《人偶们的舞台剧》 第1章 不详的开端 少年走在路上,脚步轻快,心中满怀期待。 他大约15岁左右,1米78,短发,面容普通,身体显得有些干瘦,一身普通运动秋服,身上有些尘土气息。 道路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天空还飞着一列浮游空艇。 少年羡慕地抬头仰望,眼中流露出向往,低下头与路人同样的视线交汇,彼此和睦一笑。 他想起今天的目标,紧张的捂了捂手中的腕表,便要再次出发。 彭! “哎呦!” 少年不禁痛呼出声,有人撞到了他,力气非常大,他疑惑的看向对方。 对方被一袭灰袍紧紧包裹,脸部位置则是隐藏在兜帽内,看上去一片漆黑,让人生畏。 他胆怯地缩着身体,又疑惑其余的路人为何没有注意到这个穿着怪异的‘人’。 少年这才发现周围的路人面不改色的绕过这里,甚至形成一个诡异的空地,好似完全没有察觉。 还没等他惊慌起来。 “嘿嘿,找到你了!” 就在这时,凄厉,嘶哑的声音从面前的灰袍人传来,他不禁毛骨悚然,汗毛直竖,想要大声狂呼,吸引别人注意。 眨眼之间,灰袍人如泡影般消失不见。 少年惊愕不已,大脑忽地一阵恍惚,呆滞在原地不动。 “奇怪,我刚才在想什么?”少年蹙眉,疑惑自己为何呆站在这。 他下意识的一看时间,面色一变。 “不好!要迟到了!” 少年立马奔跑起来,没入人群之中。 “耶!”少年从一间装饰良好的屋内走出,其上挂着“博得讲堂”四个大字。 他先前提交了入学申请,本来要交5万元。 但在他的多番苦求下,也许是对方看他求学之心甚坚,免去了一部分,只需要4万5,他的积蓄勉强够。 之后日常生活或许有些困难,但他相信自己可以克服这个困难。 “至少需要学习两年,每年还要交两万五,不过总算踏出了第一步” “我现在15岁,青镜学院则只要14-18年龄的人,两年足够了” “谁说下等阶层的人就不能渴望成功,我一定要活得更好!” 少年暗中发誓,踏上回家的路。 他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四周白茫茫的,心中莫名的感到恐慌。 远方一阵朦胧,眼角有些发涩,模糊的视线处出现三道身影。 身材不一,动作却惊人的一致,机械式的朝这里摆手,他心中寒意弥漫,脚步不由得后撤。 “嘿,抓到你了!”视线被挡住了。 他瞳孔一缩,在没有绳索的半空,灰袍人凭空弯下腰,脸伸了上来。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他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他狂喊着从床上直起身,起了一身冷汗,额头水珠不断滚落。 房屋内一片漆黑,他大口喘息着,心脏不断抽搐着。 伸手拿过枕头边的腕表,亮起的光屏照亮他发青的脸。 5:30 他眉头紧皱,不安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总觉得静不下心,好像有某种视线在看着他。 周围的邻居声音变得有些嘈杂,不断有怒斥声传来。 少年心中寻思反正都起来了,就先去学堂看看吧,也正好避过邻居们的刁难。 少年心神一定,快步下床,穿上鞋子。 脚步轻盈的拉开门,探头探脑的看着周围,一溜烟的跑走了。 之后暴躁的邻居敲门,却赫然发现人早已不在了,只得愤愤的回家。 “在灾变纪元中,当时的学院院长带领众多博士披荆斩棘,平复灾害,这才恢复了如今的平静” “自那以后,以三大学院为核心的城市依次建立,周围分布着众多的小型城市” “而我们的新海州市正是基于此点,慢慢发展起来......” 中年男子面带笑容,滔滔不绝的讲述新纪元建立的过程,下方零散的学生们神情专注,目不转睛。 少年狐疑的左右张望,他早早地来到学堂,在城市中还好。 到了学堂内部,开始听讲以后,却依旧觉得有某种视线如同要把它吞噬殆尽一样的盯着他。 上面得中年男子眉头皱起,望向这边。 “那边那位学生,说你呢,不好好听讲,瞎看什么,来,你站起来!” 少年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怯怯的看着台上的学者。 “你听到我讲什么了?来,复述出来!” 他张口欲言,大脑却一片空白,只得沉默不语。 “哈哈,乡巴佬,蠢像暴露” “唔,让人反感,难得的机会却不珍重知识” 其余学生纷纷耻笑对方,只有少许几人不曾理会。 “够了!”中年男子神情严肃,怒上心头,众人顿时沉默。 “你!唉,算了,坐下吧,好好听讲”中年男子想到对方毕竟刚来,心中体谅,不过之后再犯,他也就不管了。 “哦.....”少年低落地坐下,再不去看不知在哪里的视线。 当下还是要注意学习才是,他暗地里警告自己,认真听讲。 新海州市,新纪1046年7月6日,夜 一座从天空望去像是符号6的城市,”肚子”亮堂瑰丽,“头发”稀疏暗淡。 天空游离得空艇上投影出巨大幅得光屏,画面中样貌英俊得主持人正说着广告。 “环城高架桥上正运行着最新的“云光”八号浮游列车,运行全自动,车内充足的服务绝不会让人失望,人们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教育,交通,生活,这一切都无比美好,是完美的现代化都市!” “‘天街’七版强智能处理机,它公正而严谨,比以往的人治优秀百倍,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中,透明的上升通道,长达数百人的精心维护” “所有人可以自由的监管它的工作,为生活的不满说不,它贴心的为所有人服务。” “如今的时代,可以说是最好的时代!!” 浮光大街,商业7号街,路人们停步抬头仰望着空中飞艇那巨大光屏的广告,一脸赞叹。 “诶呦” 某个正在观看广告的男人被撞了一下,他立马看向嫌疑者。 “对不起!!!” 少年慌里慌张,不安的四处张望,刚一道歉,就逃似的飞奔而去。 男人摸了摸衣服,拍拍尘土,默念一声晦气,也没想追上去的打算。 少年神色惶恐的跑在路上。 一路上尽力躲避行人,躲闪不及道歉之后就飞奔离开。 他眉头紧蹙,嘴唇发干,心中感到极端的不安,就在这时,前方有人经过。 他眼中大喜,脚步停顿,想要同对方求助。 “康哥,康哥,以你的家庭背景在我们这个李承大讲堂中应该是数一数二,这次大考后你的资格认证就会下来了吧” 迎面走来几个学生打扮的人,几人边走边恭贺着中间一人。 “没那么简单,这其实还是要靠——” ‘康哥’露出微笑,左右巡视,正打算说话,眼神瞟见男子,神情一顿,面色瞬间冷漠。 “康——”一小个子男子正想说些什么,被旁边一圆脸拉住,眼神朝着这边示意。 小个男子有些懵,但还是听话的住嘴。 康哥几人站在一边,为首几人眼神中带着鄙视,少年表情黯然,垂着头颅缓缓走过。 即便想要开口说话,抬眼看到几人蔑视的眼神,也只得失落的低下头。 几人拍打着身上,好似驱赶着不详。 ‘康哥’冷笑,癞蛤蟆还想翻天,好好一个垃圾不当,最多当齿轮的命还想努力进取,我啐! 心里非议了半天,转头面色和蔼的解释缘由。 “大家也知道,我们这座城市有着各种区域百得,仕能,浮光,黑工,以及最后的未开发区,棚户区” “居住在那的家伙们是在建设我们的城市过程中犯下各种罪状的后代,天生比我们低等,本身还不求上进,追求暴力,是众多动乱与恐怖的发源地” “而那人,就只是一棚户区的穷小子罢了,只是最近有些名声,呵呵” 小个人等人这才恍然,露出显眼的嫌弃,连忙拍打身上。 康哥注视着少年,哈哈一笑,几人也笑了起来。 望着少年离去的身影,康哥心中其实有些疑惑。 对方虽然看起来是要同他们求助,可是那眼神..... 算了,大概是错觉吧,康哥心中安慰自己。 城市外围,一条笔直的大路上。 少年低头缓步而行。 也不是不理解他们的想法,只是多少有些失望。 亏他还以为自己和他们站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了,结果还是不一样啊..... 这个世界是有阶级的。 他虽然是在这个城市长大,但自小父母离去,只能在棚户区挣扎求生。 平日在黑工区同那些该死的机器抢夺工作,毕竟机器虽然便利,但被服务的人们终究更相信人类本身,也因此攒了些积蓄。 最近报名了黑工区的“博得讲堂”,未来的美好生活也算有了曙光。 “博得讲堂”是黑工区仅有的三家传授知识的场所,毕竟这个时代就连获取知识也是要钱的,能开在黑工区,人们称为“劳工区”,本身就说明了三家讲师的水平低下。 正常要开也是在浮光区,考虑到学者们的脸面,多少还是会开在黑工与浮光的交界绿化处。 当然相对本身处在更为低下的棚户区而言,就连黑工区也显得高端起来。 而他所去的博得讲堂,论及收费也是最便宜的。 即使在学习上,自己相对早进入的人们进度落后,但他也并不丧气。 毕竟,学习这种事本身就是阶位的跨越了,而未来,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停步不前。 可最近.....他做起了噩梦。 他紧咬嘴唇,明明美好的生活就要来临,却出了这种事。 “3......是什么意思,做噩梦的第三天么” 这个噩梦是连续的,他记忆中只留下不知何人所说的数字3。 他叹息着,真切感受到希望变得暗淡。 -------------------------------------------------------------------------------------------------------------- 博得讲堂 一位中年男子,圆脸,身材微胖,态度严谨,穿着得体的教士服,正手持教鞭在一道光屏上指指划划。 下方是环形桌椅,四周光线明亮,下方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左边4个,中间3个,其余在右边。 左面第三排一人趴在桌上,额头汗珠连连,身体有些发颤。 其右边一男子扭头一看,神情带有厌恶,就这种人还想学习,态度一点不端正。 周围的另外两人也并不关心,看也不看。 ‘到底只是一时兴起吗’宋声教导着,余光看见睡觉男子,心中摇头。 亏他一开始还以为他认真的态度,念其好学就减免一部分费用,如今看来.... ‘下次测试结果出来就把他退了’ 他心里这么想,也终究没去管,这毕竟是个人的事。 时间渐渐过去,阳光落寞,灯光亮起。 宋声抬手看了眼时间,腕轮显示17:30。 他这里的时间是早上9点到下午5点半,中间不休息,饿了吃能量棒,厕所举手示意自己去,他这一门讲求知识的连续性。 思索片刻,望着所有人盯着停住的他。 余光一瞟,某人还在睡觉,他暗自叹息,这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心情有些郁闷,平日也许会多讲一会,现在的话.... 他摆摆手,直接离开这里,他最近还在头疼某事。 下方的学生面面相觑,纷纷望向前方对视的两人。 一者体格匀称面色黝黑,目光明亮,一者体态高昂衣着光鲜,带着惯常的冷笑。 前者表情漠然,摇着头离开,身后跟着几人。 后者望着离去,收起笑容,哼了一声,对睡觉的某人略微一扫,径直离开。 很快,人们纷纷离去。 夜色渐浓,光芒闪烁,陷入黑暗。 “醒醒,醒醒,这位学生” 身体的摇晃把男子从梦中惊醒。 大脑还有些昏沉,目光茫然着左右打量。 漆黑的环境中,能看到周围的两个白点,仔细一看,身边是打扫机器。 这里人称其为’大呆’,先前正是它叫醒的自己。 啪嗒,灯光亮起。 眯眼适应一会,面色还有些惨白,大脑汗珠四溢。 他回往四周,静悄悄,不禁陷入沉默,本来就来的晚,还这样.... ‘我的未来,我的...梦想....’ 他面容扭曲,咬牙想要大声嚎叫,拳头紧紧攥起。 “我...”声音有些哽咽。 少倾,拳头松开,恢复平静,沉默着向这位’人’道谢。 他起身离开,把干净的纸张揣在衣兜,离开房间。 走出大门,路过走廊,踏出讲堂。 天边斜阳倒挂,街上灯火开始亮起。 他停在原地,仰头注视招牌,博得讲堂几个字一闪一闪,只是单纯的看着。 眼中满是茫然,对于来往路人的困惑视线不去理会,整个人散发着沮丧的气氛。 “....” 我还有未来吗? 第2章 雨夜的放弃 “通常而言数字是表述的工具,但人们往往会对一些数字赋予玄奇的意义” “3,从1到2尚不明显,这个数字在我们生活的角角落落都有体现,最低军事小队组成单位,代表事物发展的引申结果,最为开始的不详之数” “西方神话中也有出现,若说夏娃,亚当作为1,2,那么蛇也好,智慧果也好都是3的体现,还有所谓三叉戟,三权分立之类” “与其相同的还有4,7,11,13等数字,其中4,11相对来说相关体现要少一些,7,有人认为这是恶魔的数字,东方古代也有以七天做祭的传统,七者,则是现世人与亡者的契约” “13,西方很少存在这号电梯,人们很忌讳提到这个数字,相关神话里也有关于13的说法.......” 阳光明朗,在代表知识的大林书馆内男子正翻阅着书籍。 身边是诸如《神学考究,你不得不看的忌讳》《神话带给了我们什么》《西方人权与数字的不解之缘》 “哎” 男子疲惫的把书合上,封面《奇迹,我们被数字操控着!》。 他手一扶额头,感觉十分头疼,感觉人生被浪费了。 他来这里是来查询自己梦中的数字。 之前被噩梦骚扰后,他首先咬牙拿出积蓄看了各种医院。 “先生,您只是有些焦虑,注意休息就好,我这边有些药...” 精神科花费230元。 “你只是对学习前景有些不安,我推荐这家学前班....” 心理科花费350元。 ......大大小小他觉得可能影响自己的医科都去看过,只是都没太多结果,当然药没买,另外的学前班没去,他没那么多钱...... 算上残余的积蓄,他就只有1200元了.... 想上网查询一些信息,可毫无收获,在网上提问,也没几个合理的答案,最好的也不比那几个医生更强。 他并不打算放弃,于是来到这里。 大林书馆是附近最大的,离他家也近。 这些书馆为了自身利益屏蔽网上相关知识,所以一些东西根本搜索不到,只有亲自到这里了解,当然,是要钱的,唯一好处是日结。 结果查询大量知识,也只得出几个可能。 ‘虽然缘由不清楚,但我现在过了4天,这些数字也是有限的,也就是说,我大概只要熬过去,就没问题了’ ‘可...谈何容易,而且..’ 男子想完,又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那幕后黑手又怎会轻易放过他,换做他也不会。 但他....已经没办法了。 “那么等吧”男子沉默着,脑袋低沉,目光飘忽不定。 他眼神一定,望向桌下一处。 阴影处不知何时死去的昆虫,无人问津。 他神色阴晴不定。 倏尔,恢复平静。 他俯身拿起虫尸,略一打量,收起。 心情不爽,他决定离开这里。 路过门口,轻轻地将其放入垃圾回收中,发怔瞬间,起步离开。 .........................................................................................................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5天,数字越来越大。 他醒来总会忘记梦的内容,只留淡淡的心悸。 以及记得不断增长的数字。 5 .....7..... 8 男子正在讲堂听讲。 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心中思绪起伏不定,课上的声音丝毫没有进入大脑。 下方坐的听讲的人时不时皱眉,视线在他的身上彼此交汇,就连宋声有时讲述中都会把目光移向这边。 但是没有人打乱纪律上前询问。 这几天一向如此,众人眼中得疑虑越来越多,因为他的状态无论如何说不上良好。 面色惨白,眼睛血丝遍布,头发乱七八糟,衣服污迹东一片西一片。 这是当然的。 他往往顶不住才会睡觉,没有心情好好吃饭,打理自己的形象,感觉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无论是这个班级,还是自己,他...都不在乎了,未来,嘿嘿嘿。 他嘿嘿一笑,笑容里带着嘲弄与悲哀。 唰啦唰啦 在他的神游天外下,很快就到了放课时间。 身边的人将视线从他身上移过,整理记下的课堂要点,彼此交谈。、 宋声本想扭头就走,余光扫见坐在原地的男子,叹息一声,走上前去。 “这位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我是没有忘记你当日上门,眼中对知识的热枕,我一直等待你自己走出来” “人是不能自甘堕落的,无论何时都要报以希望,有问题你..可以找我,我虽然不敢保证解决,但......” 周围的人停下脚步,注视这里,是的,虽然,他们一般不会多管闲事,但,若是对自己而言的举手之劳还是可以的。 不......还不够......,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男子神色一变。 “我不需要,多谢各种关心!!!!” 他大声打断宋声的话语,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好人’,以及这位身后的一堆平日对他毫不关注的所谓同学。 以为他看不出眼前这人的假惺惺,这些同学的冷漠,这是在同情他? 不,他心想,这些人一定想让他说出口后嘲讽他! “我很好!再见!!!!” 他扭头愤怒的离开,脸上的狰狞犹如地狱的恶鬼。 “这!什么人啊!老师明明出于好心” 围着的几人为宋声打抱不平。 黝黑男子与光鲜男子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吃味,压下不满,加入进去。 “呼......” 宋声叹息一声,挥手阻止他人的话语。 宋声望着离去的男子心中思绪万千。 他原本想要帮助他走出低谷,他见多了这种人。 努力想要学习,想要跨越阶级,想出人头地,但只有走上社会才明白自己的渺小,才能有限,实际什么也做不到。 然后....绝望了。 那个人其实和他很像。 从小父母失踪,靠自己一个人努力打拼,刷盘子,搬东西,赚取微薄的薪水,结交他人,积攒社会关系,然后才到了现在的地步。 只是小有余财,可以勉强度日。 可...他的话也许能走的更远....... 男子走出大门,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恢复平静。 这时,他察觉到,街上流动的冷风,投头一看,乌云密布,闪电在其中闪烁。 他这时想起自己未曾带伞,眉头一皱,连老天也和自己作对。 恶狠狠看了一眼天空,心中寻思。 这里靠近中央区的偏东方位,自己居所远在东面的待开发棚户区,路程大概一个小时。 即使坐便利公交,由于地处偏远最多节省20分钟。 他晃晃脑袋,疾步离开。 轰隆轰隆 哗哗哗 雨下了起来,看样子还是暴雨,他艰难的跑在雨中,在他跑起大概五六分钟就下了,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 他蒙头向前冲去,雨水打的他睁不开眼,耳边是不知哪个店铺的音乐,与雷声彼此呼应。 啪嗒,咚 他脚步一扭,撞到什么,倒在地上,雨水尽情拍打着他的身体。 这几日不规范的饮食,以及精神的疲劳让他没有注意到脚边的碎砖。 他伏在地上,感受着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心情却在连日的焦躁中变得平静。 他静静的听着雨水拍打着地面的清脆,心中默默数秒。 卟卟噗噗 有脚步声,这是脚步踩在水中的声音?他不想去理会,等待他人的离去。 他忽然感觉异样的安静。 男子抬起满是泥水的脸庞,探目而望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人是天使,还是恶魔? 与他二十步之远,一位少女正悄然站立。 她眉似弯月,眼若秋湖,琼鼻小巧,嘴唇粉嫩,面容精致宛如雾中精灵。 一头秀丽长发披散而下,身穿白色花边连衣裙,两条长腿光滑白皙,手臂静静垂在两侧。 没有打伞,被雨水直直的淋得能够隐约看到内衣的颜色,当然,最让他关注的是她的神情。 她仰头眺望天边,眼神悠远,气质华贵清冷,如同被隔绝在雨幕下,独自守望,遗世而独立。 他心中觉得疼痛,然后一种悚然感跃上心头,这个人像是...... 噩梦!!!!! 他爬起身子,一骨碌向后跑去,离她越远越好。 他又扭头回望那女子,耳边的歌声变得明晰。 “爱上那姑娘,穿上新衣裳 心里守候着,最爱的那个她 远远回望着,那璀璨的翡翠花 ...... 心中卑微着,那平凡的草皮花.....” ‘如果正常的遇到她,想必他会拼命的追求她吧’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压下这种想法,越跑越远。 第3章 终现的原形 女子无神的双眼望着离开的男子,感知到某种熟悉的气息,低头思索。 四周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逐渐围住中间的女子。 领头的黑衣保镖上前一步,以手扶胸,微微鞠躬。 女子眼睛合上,睁开,表情变得凝固,不甘地四处打量。 叹息着,沉默得跟上保镖们,一脸沮丧。 天幕下,乌云滚滚。 为首者撑伞,护送女性离去,淋湿的身体已经披上外套。 周围人不动神色环视四周,确认危机,即是保护也是监视,直到进入为首的银色车中。 一排黑车护送着中间的银车离去。 女子坐在车中。 眼角尽是阴霾,隔着车窗望着模糊的夜景陷入深思。 --------------------------------------------------------------------------------------------- 哒哒哒哒哒哒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它可谓是这世界最为公平的东西,无论金钱还是权力,他都不为所动,只是徒劳的,无知的,不知疲倦的走着。 呆滞的目光紧盯着挂在墙上的时钟,他静静地坐在床上靠着墙壁,不言不语,只是看着。 小小的空间内满是垃圾,正对面破旧的桌上凌乱的摆放着四五件东西,旧货市场淘来的座椅倒在地上,食品盒,购物袋四处都是,正如他现在的形象。 凌乱的头发东一戳西一戳,都有些凝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身上只穿着内衣,整个人显得十分瘦弱,且散发异样的恶臭。 他不管不顾,紧盯着时间,期待着,恐惧着。 ‘快点吧,我已经等不及了,时间还没到吗!!’ ‘不..不!慢点慢点,我还想再.....’ 这样截然不同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反复不断,折磨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疯了吗?不,他还没疯。 他绝望了吗?不,应该还抱有一丝希望。 角落的阴影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他听到了,伸目望去,干干净净,空无一物,头机械地摆动回原位,如同雕像般不为所动。 脑海的某一处思考着。 是幻觉?不是!至少他认为不是,他这番形象也并非在麻痹幕后黑手。 他只是...累了,已经好久没有学习了。 宋声不知怎么知道他的住处来了几回,被他骂了回去,之后还有一些卖东西,拉关系的,被他怒斥离开。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来找他了,他的未来.....已经毁了.... 记忆中想起那晚的白衣少女,一闪而过,陷入深深的寂静中。 屋外有几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看见没人出来,面面相觑之下也就各自回家。 夜,逐渐来临。 星光洒向大地,今天的月光显得格外明亮。 想必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屋内被无言的寒霜覆盖,只有一双黯淡的眼睛有着些许温度。 “来了”他坦然面对。 房间变得陌生,某种异质的气息升腾而起,眼前一阵模糊,隐约看见一团光亮,光芒越来越盛,变得刺眼,眼睛不由得闭住,眨眼之间,世界改变了。 太阳屹立天穹,阳光曝照大地,路面上蒸腾而起的热气。 这正是炎热夏天的某一天。 男子注视着,汗水滴落额头,光芒印满眼帘。 心中强烈的渴望使他不甘移开视线。 “这是太阳?” 心头泛起莫名的疑惑,就连自己也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不想去放弃思考。 视线一瞬恍惚,大脑变得昏沉,双手抱头,感觉忘记了很多东西。 他放下手,神情坦荡的望向前方。 目光自然的放远,几道人影出现在不远处。 左边一位男子大声呼唤,皮肤黝黑,让另一人快些。 男子回忆起过去两人一同赛场奔跑,足球,篮球,网球,羽毛球,作为对手也是朋友。 右边一人嘴角依旧那副令人不快的笑。 他衣着整洁,面色红润,正对中间的人竖着中指,男子迅速回敬,然后两人哈哈大笑。、 这位过去曾是对手,在男子的努力下成了朋友。 中间的人——正是男子自身! 他正以男子平常无法想象的神情与他人交流,他气质温和,语言富有腔调,朋友称赞,敌人也会敬佩。 虽然——不是他自身...... 男子茫然直视前方。 神情充满哀伤和羡慕,不自觉地就伸出手去,眼神中充满渴望。 “第一阶段,心中惊慌,畏首畏尾,时刻感觉有人紧跟自己” 耳边嘶哑的声音响起,双手缓缓放下。 “第二阶段,暴躁易怒,将他人想象的恶毒,所有人都想害自己” 脸部变得扭曲,身体开始颤抖。 “第三阶段,也就是你现在的阶段,放弃一切希望,只有去死的渴望,所以.....” “这就是你最后憧憬的样子吗?” 男子无助的看向身边,一团紫色的烟雾汇聚起来,旋转到他的面前。 上方两道缺口出现,一对蓝色眼睛显露而出。 “你也该上路——”影雾嘲讽着,正打算进行下一步。 却见到事情的发展和它想象大不一样,不禁止住话语。 无助的身姿,悲伤的神情,这一刻化为乌有,这个男人在叹息。 “幕后黑手,你终于现身了,我这几日表现如何”男子眼神清明,直视对方 “虽然不知你从何而来,但只有这种程度...呵” 男子,不,应该说是杜德。扬起脑袋不屑的摇摇头。 他很早就想起这梦中的一切,只是在欺骗对方而已,思绪回到曾经,记忆倒流。 第一日,荒芜的空间中直视太阳。 城市逐渐出现,离开。 第二日,城市变得喧闹。 出现了生物,大型的,如熊狮虎,小型,如猫狗兔各类动物,它们如何人类般交谈,占据城市各个角落,许久,离开。 第三日,人出现了,驱赶猎杀着大型生物,将小型作为宠物饲养,规划着城市建设。 一团黑光闪过,他陷入呆滞,大脑昏沉瞬间,清醒后,他便有了‘挚友’,不舍,离开。 第四日,醒来,噩梦开端 第五日,兽类撕咬而死,天空坠落而死,重物负身而死。 第六日,死 第七日,死,死,死 .......... 每一日都会不断死去,又不断重生,只有在这里,他的记忆是连贯的,可以回忆起一切。 试图逃避,死,找攻略方法,随时改变,死,试图打好关系。 被******死,然后*&***……&……*……&*&(*(*&(……&&&&&&……&……*(……(&*&……& 然后他明白了,他需要的只是去死。 同时随着某种同化的出现,他渐渐明白了自己正被人夺取身体的事实。 杜德思考着,装作被噩梦磨灭了精神,做疯癫状。 毕竟对方说不定在幕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表现在外则是对他人倾注恶意,不去相信他人的友善,以此来取信某种异常。 当然,他是确定对方不能窥探他的心灵的。 传递而来的信息告诉他一些规则。 他隐约明白,并坚定不移,认为自己能够转危为安,说不定能用这份能力控制这个世界。 影雾沉默着,杜德盯着对方。 等待对方心理失衡,对他大骂,这样子更好对付,心情有些高昂。 毕竟这里是他的心灵世界,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偶然被选中,都存在这么大的反抗吗...” 影雾低声嘟囔,想起临行前队副的叮嘱,想起对方郑重的神情,感觉自己这个新手异常失格。 对方一阵沉默,杜德的心情渐渐有些奇怪。 对方时不时盯着他,发出奇怪声响,就是没有其他动作。 他有些尴尬之余,反而产生了一些异样的好感,原来这家伙也不坏。 “很难用简单方法让你明白....” “首先要明白一个定义,你的世界是由你做主的,所以可以定下一个规则” “以你的名义:此地一切话语为真,不存在谎言,欺诈,诱导” 影雾寻思半天,开始吞吞吐吐的说话。 眼看着杜德放下警惕,心中感慨的同时决定加快进度。 杜德有些迟疑,念及对方恳切的语气,决定相信对方。 耳边虽然有些嘈杂,但反正只是尝试一二。 不.....不能这样..... 不可思议,他意外地知道如何去做,也许和这里是他的心灵世界有关。 他闭上眼睛,心中开始想象。 “宣告,以杜德命运,确立规则,其一,此地话语不可以欺诈存在,只有真实得以发声” 话语说完,心中感觉划过一道闪光,规则确立。 他睁开眼睛,有些发怔,呆滞的望着对方。 恶质的笑容出现在影雾新生出的大口之上。 他能够读懂对方想要诉说的话语,他的心中猛地一沉。 啊,完了。 “我...要死了....” “你要死了,真是笨呐,连自己的心声也不去听,虽然是我掩盖的,哈哈” 影雾语气开朗,在旁雀跃着跳着。 杜德绝望了。 同样作为链接的另一边,它这边虽然不能监听对方心声,却可以影响对方思维。 从觉得危险到关系普通,再到信赖,不是旁人在欺骗,而是自己的认知。 没有这种能力,它们这个种族做这种事早就翻车不知道几回了。 确立规则这种事,以普通人的水准大概会瞬间奔溃化作心象世界养料,即便世界之后也会自动崩毁。 虽然它对此人加了料,还暂时用同化契约维持着他本身,但时间也不会太长。 说实在这人的同化度虽然不高,但作为同样能够链接到那位“至尊”的存在,就算本身地位卑微,也说不定有良好的未来。 可惜,若非它任务如此,说不定会将此人变为同族,有些不舍这位意外的合它胃口的家伙。 “你!骗我啊啊啊啊啊!!!!!” 杜德狰狞的容貌,咆哮的话语,如同被恋人抛弃一般。 影雾反而索然无味,这样可不行,太掉价了。 “为为....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你运气不好而已。 只是一个边缘个体,没有朋友亲人关注,即使消失也无人问津。 你这么好的目标,我又为何不能下手” 它淡淡地解释几句,不想再听对方啰嗦,心里对这个‘嘈杂声源’有些不满,不识抬举。 先将其用’牢笼’困住,杜德动作瞬间凝固,便打算将此人灵魄压缩,加快时间。 作为礼物送给—— “不错的手段,用规则让普通人丧失一切” 影雾剧烈颤动,怎么回事?眼前的一切让它有些惊慌,为什么....这么快就来了! 它还只祈祷报告了一回啊! 一道身影出现在惊怒的杜德面前,神情大方,面带微笑。 一身白衣,显得玉树临风,就是一颗卤蛋似的光头有些显眼。 杜德虽然无法太过活动身体,但大脑却还能思考。 他有些发懵,觉得此人比起影雾更不像人,尤其是那目光,看着他就像看待待宰的猪羊,让他心头发寒,畏畏缩缩的躲避着视线。 男子很满意,扭过头,带着和煦,温和的望着影雾。 “多谢这番大礼,我很满意” 他点着头,露出极为开朗的微笑。 影雾悚然,此人异质气息竟如此之重,又有些兴奋,脱口而出。 “不愧是异类” 男人目光变得冰冷,笑容褪去,无机质般的神情看着对方。 宛如人偶。 第4章 欲行的前奏 半响。 男子弯起嘴角。 悠悠道:“荒芜军的前遣官就是这般做派,倒是让我大吃一惊” 朝影雾的笑意味深长“我记得我们这边早就禁止以活人作为派遣瞄点——” 望着顿住的影雾,他伸出手掌摊开,口里威胁道。 “还是说上告’教授’更好....” 语中留有余地,想要他闭嘴,需要足够的利益! 帝都联邦第三条:不承认双方以先遣官在外为由,肆意侵占尚未死去的异界人身,违者,惩。 这条规则基本是教授等人强制定下的底线。 以前的话,生者对于荒芜军只是随意可占的物品,现在,那边也只会对优异的异类用这种方法,毕竟尽管显得残酷但成长也会很快。 影雾深深颤抖,没想到此人如此无耻,自己自作主张一方面是同为异类的友好,还有上面隐约的示意。 可此人... 它狠狠的剜了对方一眼,看着对方风淡云清的样子更加火大,只得解释起来。 “哪有那么多刚好死去,还是合格的身份,你去,他也去,边缘人口都要被你们占光了!” “大家只是默认的选择一个活着的个体,让他去死,啊,不过现在这种频率也低了,你们的浮尘妖可抢了我们不少生意” “正常来讲到达异界,想不被原生天意察觉,最低拥有一具当地尸体,再结合死后的残魂进行掩盖就能活动”越说越怒,它声音越来极大。 “我为了你,可是先使其同化,再将其完整的灵魂打包给你,更有借助立下规则成型的心湖空间,你在和我说你娘的规则,去你的,老娘不伺候了” 影雾嘶哑的声音越发高涨,到最后却露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男子了然,这位影妖竟是女性,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事实上他因为某个原因提前来到看到这一幕后,就立马设计了好几种方式用以威胁,从而获取更大的利益。 可惜,如果是男性影妖或许有他需要的东西,但女性...他摇头。 影妖这个种族上限其实并不高,只是作为补充兵种存在,最高三阶,而且能力偏向辅助,不客气地说,除了三阶的存在。 剩下的...就连普通人使用计谋也可以打到。 男性影妖他听说有一位服务着荒芜军的二统领,自身地位也颇高,但据他所知没有女性亲属。 他也并不惧怕威胁,毕竟他就是二阶,虽然是速成的.... 影雾显得气急败坏,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感知一番他的气息,怒声“老娘不管了”,转身消失。 齐休静静的看着对方离去,对其去向不感兴趣。 他自己也会处理之后的事,毕竟有过培训。 转身。 望着狂喜中,又有些迷茫的杜德,感受到他情绪中散发的不解,坚定,怀疑。 齐休眼睛微眯。 他大可以继续欺骗对方两者不是一伙,让他放心,取得他的信任,让其灵魂充盈后,再暗中下手’进食’。 某种角度这样从而对自己的利益更高,更符合他的需求。 “不过,还是算了” 他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 “好好的活下去吗...”齐休目光低沉,什么才是好好的。 他抬头,左手前伸,脑海深处的’核’发动,漆黑的双眼逐渐充斥蓝色光芒。 眼神深邃,气质超然,外表肌肤莹然,却显出几分死板。 杜德心中危机大生,狂呼而无音,哀求则无视,整个身躯有些透明。 眼神变得妒恨,身体越发透明,全身犹如线条堆积,然后思考停顿,失去了意识。 齐休见着对方瘫成的一团晶莹亮线,大部分是灰色,其中还有少许蓝色和红色。 鼻息一动,蓝白线条汹涌而至被他吸尽,原地’牢笼’崩解为紫色烟雾,以及少许红线。 心中一动,将红线揉成水滴状红宝石,将还未消散的烟雾压缩成圆形石子状。 左手臂露出一圆形孔洞,’紫石’飞入,皮肤合拢。 他想可以作为证据或者与别人交换素材。 齐休心中思量,满意一笑,这礼物他其实蛮满意。 但谁叫他早出发然后看到了这幕,当然要多要些利益,当然,没要到也无妨,回头一举报就有了。 小小影妖,还是年轻啊,哦,再加上她旷工一事,齐休很满意。 红宝石仍在空中悬浮。 齐休暂时没去管,算是以后暗算人的一点小工具,当然在离开这个世界是必然要处理掉的。 “现在先处理这个心象空间” 他感觉空荡一片,心念一动,发出指令。 这片已然属于他的心象空间猛的一震,开始改变。 天空褪去,一片呈碗装护罩瞬间显现包裹一片地域,将多余的用于地下。 大地越发深重,轰鸣声响彻不断,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 泉水由此涌出,形成一片湖泊,波光粼粼,一平如洗。 齐休点头,总量虽不变,变量可更改。 接下来就是把这片显现的心湖化作自身资粮。 齐休盘膝坐在湖边,心念投向外界。 身体一僵,双目变得无神。 少顷,僵硬的双手放于胸下,立在腿上。 四指并拢,贴和一处,大拇指弯曲而对,眼皮合上。 呼吸之间,水流汇成一团进入嘴中,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就是进一步的吸食。 而在外界,齐休醒来。 身体歪倒倚着墙壁,双目睁开,撩乱的头发有些挡住视线。 身体极为僵硬,不能动弹,瘫在床上,只有眼珠滴溜乱转。 心中明白,沉下心神勾连灵魂深处的亮银之核。 拱桥状的存在,微微一颤,散发有些稀薄的银白光芒。 光芒流转,受灵魂影响,不断褪色,最后,淡蓝光芒自眼前浮现。 从脑袋到胸口,再到下肢,逐渐覆盖了全身。 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宛如面团被人不断拉伸,蓝光收敛。 齐休直立起身,坐在床上。 身体操纵术,又称控体术,正是异界必备技巧。 用于操控死去的身体,当然各种职业皆有不同特点,据说是参谋某个大世界的魅惑人类,以及操纵亡灵的技术结合而成。 为了配合异界探索,也在不断的改进,看了眼同步度,只是可以勉强行动的程度。 用本体不断侵染这副身体,神经被替代,四肢被链接。 他试着转动头部,手指依次活动,而后捏成拳头,身体噼啪作响,眼中神光盎然,无声的世界褪去,周围的声音开始被他接收。 “消耗不算太多,身体强度果然还不能和本体相比,还要一段时间” 他低声自语。 耳畔传来声音,哀婉急促的呻吟,男人女人的争吵,孩童的哭声,老人的咳嗽。 这种房间隔音着实不佳,他皱眉屏蔽这些声音,望着屋内。 “还要注意一下声音,万一被听到什么的不好的话就不好了”齐休小声警告自己。 小小的屋内灰暗一片。 床上扔着衣物,地下跌倒的凳子,墙角随意堆放的食盒,床对面的桌子。 他点头,不亏是能让影妖吃亏的人,细节满分,只是出于对种族的不熟悉,以及自身的‘无能’落败。 吸食了对方的齐休自然获得了对方的记忆。 人生,学识,代替对方的他理论上就是本人,毕竟如果是高阶世界,没有记忆的异常举动等于在告诉对方强者,我不对劲这个事实。 现在也只是预演。 齐休望着桌子,下地,拖着鞋,目光明亮,持着倒下的凳子‘扫’开垃圾。 桌子放着几件东西,有着记忆的他自然认得。 这个城市的通讯腕轮(普通款),接着电源的老旧台灯,记载知识的两本笔记,旁边还摊着几张纸,纸上潦草的痕迹,有着干了的水印,两支笔放在一边。 齐休一扫而过,对此无动于衷。 他终究只是过客,目光看向最后一物。 这是一种手工制出的刀具,一片四指宽的方型铁片,锋利的边缘被打磨的灿灿发亮,刀把是绑住的铝条。 他想,这可以作为前期的’道具’使用。 他拿在手上,转身回到床边,坐下。 左手一把抓住额前头发,右手挥舞刀具,刺啦一下,抓在手上,放在一边。 又抓起后边头发,再度割下,放在一起。 一把抓起割下的头发,走向墙角阴影,放下。 他又四处走动,拿起地下的小盆,往桌旁的水瓮走去。 拿起盖子,伸手一舀,又往回倒些,等到三分之一,估么差不多,回头坐到床边。 把水盆往身边一放,右手挥舞刀具轻轻一触左手食指,血液流出。 齐休将手放在水正中,用力一挤,血滴入水中。 他将手平放,眼睛静静注视,心中默数。 过了三分钟。 伤口快速愈合,没有疤痕,只是伤处颜色稍浅。 心中默记,大约本体三分之一。 果然利用能量洗刷自身会更快的提升同步。 齐休右手一指墙角,双目泛起蓝光,只是深处还有些发灰。 他悄声颂:”其光而狭,幽而冥之,其名幽界仆从——匣影” 阴影处越发漆黑,流动的黑暗汇聚变形。 心头有些发闷,压下,望向水盆,血水已然交融。 他低吟:“印照本源,灵光乍现,其泉有生,流界自来,赐名——溪守” 波纹荡漾,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水波’涌起,膨胀起来。 齐休拿出刀具,呼吸有些急促,脑袋两侧汗珠累累,目光依然稳定,带着坚韧不拔。 他轻呼:“炉中百炼,人心如契,以我之煋,与其余恶,焱界者,听吾号令,名——炙刃” 刀具变得虚无,从手上溜走,逐渐拉长。 他感受着‘核’的三处联系,齐休望着眼前。 漆黑的身影连接地面,狭长的双臂交叉抱胸,苍白的脸庞低垂表示恭敬——匣影。 圆滚滚的躯壳晃动不止,周围一滩水痕,晶莹的双眼,稚儿般的目光注视这边——溪守。 从空中浮现,透明的身躯一出现就单膝跪地,腿,腰,上肢,双手都是利刃,脸部上方两道深陷的空洞,幽暗深沉,等待指示——炙刃。 齐休点头,这正是他职业的特性。 二阶能力,召唤仆从,与后续职业进步息息相关,也因此被称为放牧者,御灵者,当然他更愿意称为——人偶师。 在他的世界如今被称作五大极限职业之一,战场上充当战略单位一职。 第5章 准备,然后探索 仆从望着齐休,静静的等待着指示。 男人盘膝而坐,双手相扣。 豆大的汗珠滑过脸颊,闭着眼睛,调整身心。 呼吸此起彼伏,层次分明,淡淡的蓝光缠绕于身体,大约两三毫米,光芒越发强盛,如同光焰般升腾。 半个小时之后。 光芒慢慢变浅,逐渐渗入身体,只剩薄薄一层。 齐休嘴巴微张,长长呼吸,身边稀薄的蓝色微光被他一口吸纳,吐出一些灰色气流。 他张开眼睛,默默感知一番。 如果是说先前心湖世界的他只是被强行提升的二阶,实际只能算一阶顶点,现在才算是二阶初入,魂灵转为淡蓝。 他有些感慨,这份礼物果然贵重。 不愧是荒芜军,人均五阶实力,就是影妖之流有些拉后腿。 据他所知,前往异界前先由先遣官收集世界信息。 寻找刚死的人,收敛残魂,进行祷告,发送审议局,选定任务的人再前往。 吸收残魂,提升灵魂本质,在不同的世界中提高职业等级。 当然以前的话没有这么‘人性化’,后来教授等人据力力争才变成现在的情况。 他们所学习的职业既是限制,也是感染。 强者不断升华走出自己的路,这份成功的过程凝结出‘职业’,反过来以’职业’覆盖染色自己的魂灵。 从而抵抗荒芜军的源头,魔神的存在。 而他先前只是一阶,灰质魂灵,他目前只拥有一到五阶的职业信息。 魂灵升格从下到上。 灰,淡蓝,深蓝,银白,亮银,据说还有后续,不过自从当时交给他这份职业的人笑着说自己如何如何亲手撕碎当时作为五阶的’堡垒’..... 再如何将职业信息从对方的脑子里挖出来,他就没敢多提。 他脑海中想起某人在心理课上吹牛。 自己四阶时,遇见一狗眼看人低的五阶,还郑重强调,那人特狂,特富,还显摆,自己怒上心头,全给扬了。 事后被那人家族追赶的上天入地,事后变强才屠了那一族人,告知当时的一室人,人不能太显摆,要谦虚..... 之后一课,历来沉默的体育老师难得爆料。 某人之后就被打出了当时的世界,那个凄惨,哈哈哈,老师笑了,几人没笑。 某人还站在一旁听呢,胆小的还有些哆嗦。 他依稀记得夕阳落下,明月升起,几人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看着心理老师和体育老师的拳脚互殴,不,该说是街头打架。 心理老师俊俏的脸庞肿了,体育老师牙齿也被打掉几颗,几人暗叫打得好! 他当时也在心里叫好。 只是最后得到这份职业时,望着心理老师灿烂的笑容,他的拳头其实有些痒,让结成死仇的一个世界吐露自身独有的职业信息,这可太看重他了!!! 当年的喜悦,无语,心中怒骂他人的话语,情感明明还历历在目。 正常的话大概觉得会有些怀念,露出笑容。 但.....现在的他丝毫不想笑,感觉与自己毫无相干,甚至有些疏离,内心深处冒出一个念头。 “无趣,与我无关” 内心坦言着,齐休表示赞同,转眼望着眼前三者。 这三者因为是他尚处伪二阶所召唤,原本也只有一阶气息。 正常来讲三者应与他本身修为一致,但只有匣影随着他真正进阶二阶转而升阶,其余两者气息不变。 匣影——现为二阶,阴影中的间谍,缝隙生命,负责收集情报,与影妖同源,但上限较高,最高可达五阶。 标准化的阴影生物,属于雇佣团的范畴,备受好评,签约简单,速成战力,可以大大在初期提高生存保障,存在破限者,六阶,但反而相比成本相当不划算。 推荐指数:良。 溪守——十分抢手,珍贵,本质上是水类微生物的集结体。 性情温和,遵守契约,可寄生、拟态、守卫,多方位保卫主人生命,可以一直用到八阶,广受好评。 唯一的缺点,就算在后期,也战力偏弱,是纯粹的辅助人员,推荐指数:非常推荐!!!(新手阶段仅限成熟与完美形态的溪守上位形态)。 由于抢手,以及当前世界手头资源有限,选择不了优秀,他只能选择更加亲民的选择,新生幼儿。 寄生只能操控低级生物,还有数量限制。 智慧不高,喜好偷懒,发展缓慢,且容易长残,虽然听从召唤者,会把第一次的召唤者当成亲人,但兽性极重,也有着噬主前例。 推荐指数:良。 炙刃——既强大又弱小,武艺精湛,全身布满的刀刃预示它物理上的强大,甚至能与同阶的斗士相抗衡,生来记忆深处就有传承来的无穷武艺,也可教授主人武艺。 存在感薄弱,能够隐身,化形,但...有背主前例,最重要的是没有心,本质是器物的它可以被有心灵能力地敌人轻松控制,反过来针对这边。 推荐指数:劣。 在异界审议厅有相关的文件介绍,针对新手的推荐伙伴分为:非常推荐,优秀,良好,一般,低劣,五种等级。 除了位于顶点的几只非常推荐可一直用到后期,一般推荐越低,淘汰的越快。 非常推荐需要前往对应的界中接受考验,认可后才会发布对应的信物,再选用高级特定素材召唤,由前辈仆从精心培养的顶级资质,接近完美的成熟形态,便是人人羡慕的高配仆从。 优秀需要有些特别的素材和对应的口令,不需要考验,在出身地原界进行着普通培养,拥有至少成熟的心智,正常就能够申请到。 良稍次优,多为新生者,一般多是雇佣团,口令正确,确定契约的主人就会前来。 低劣只需要简略口令,甚至也可作为素材使用,但一般这种行为会被一些顶点生物拉入黑名单。 齐休说到底也不太在意,除了溪守其他只是用于过渡。 由于他的职业需求,才弄出最大的名额。 平日三者成长可以带动他的成长,他的职业也可以帮助对方更优的成长。 以后再不断更换能力互补的仆从,彼此共同成长,最终灵光自生,成就三阶甚至更高! 一时有些心潮澎湃。 想到时间也过了一会,他悄悄观察仆从们的情绪。 除了互补的能力还要考虑这些家伙的心性是否合适,如果只是一时的等待就心生不满,那么绝非他的良配,竞选早就开始了。 匣影昏黑的双眼发直,直直的顶着地面,身躯很好的保持着敬意,有时恢复灵动,左右打量一番。 对溪守感到羡慕又有些自得,无视另一仆从,偶尔偷窥一下装作分神的齐休,姿势标准片刻,不一会继续上一步奏。 溪守长出一只鼻子,呼呼的冒着泡,小嘴努着用力想要碰到,小眼神极为专注,一旦碰到,泡泡叭的裂开。 高兴的眯着眼,嘴里欢呼,一蹦一跳,水迹在原地越积越多,蹦跳着没一会化作一滩水。 一双眼睛在水面睁开,一跃,球体再度出现。 齐休并不吃惊两者的情绪浮动。 前者虽然是有名的雇佣军,评价良好,但以他还没有多少声誉的情况下,这种水准也是常态,他也只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后者,他望着再度蹦跳的溪守,也没有太多生气。 溪守很强,又听话,但那多指成熟型,新生幼儿对外表现就像孩子一样,心思不定,不能指望他靠谱。 一般情况下,亲人中没有成年溪守的种子,就只能是自己培养,一般是养废的可能居多,他也只是尝试一二。 但这灸刃.... 齐休眉头皱起,其实他最不看重这位,缺陷明显,成长路线不清晰。 但...他眯着眼,有些沉默。 灸刃一如起初,单膝跪地,脊背挺直,‘眼窝’深深注目,不动,不疑,等待指示。 齐休能够从亮银业核中感知,完成初步契约的仆从情绪。 业核也是他转为异类的依据,有着五阶的强度,当然也让他欠下不少钱。 感觉浪费时间,要成为更为响亮的雇佣者,然后——影子想着,憧憬着。 ..........啊........想想想......主人主人主人.......不想死——水球重叠般的渴望声。 变强!变强!变强!想要心.........——刃充斥着变强的欲望,以及微弱的心声。 齐休深深望着灸刃,目光让其他仆从或惊异,或好奇,露出笑容。 不错,旁人的认定,无用!缺陷重大,可补! 这份微不足道的心意让他看到些许培养的价值,这一刻甚至将其与溪守并列。 理智上升,将冲动压下,不太值得,先行观望。 收起笑容,想起自己本体还在巩固,现在还是应该先确认情报,这个世界详尽的情报。 没有与影雾交接的情况下,自己只得到一部分事前祈祷的情报,一段原身记忆中的信息,需要综合实际,考虑下一步做法。 将一些世界信息与一定的记忆通过核传给三者。 “我们只是初步契约,没有信赖,也没有交汇,我先以种族名取一代号,影,守,刃” 听着齐休的宣告,三者表面并无太大反应。 影子心中暗自诽谤‘因为是影族就叫影’,水球毫不关注,刃者立即接受。 望向匣影,冷淡的语调下达着命令。 “影,确认这个世界的历史信息,着重调查原身的身份背景,人际关系,社会影响,要详尽,暂且如此,让我看到你族历来行事的稳健,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身为雇佣兵一族,好评既是人们对其的看重,也是一族的重负,没有会主动放弃自己名誉的种族,齐休深知,望着对方。 匣影身体一颤,一开始还以为知道了他的诽谤,这才放下了心,虽然.....齐休真的知道,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它望向齐休,并无多加思索,俯身行礼,身姿缓缓落入影中。 实际上任务并不难,但既然涉及到种族荣耀,就要——干的漂亮才行,苍白的面孔有些肃穆,远去的身影带着决意。 一团影子左闪右闪,直接从门缝溜走。 溪守仍在自顾自地玩耍,齐休不客气的打断。 “守,分身控制附近低智能生命,对这一片区域进行监控” 水球顿住,上半部弯曲,两侧长出两只小手,左右拉伸,啵的一声,分成两团,一团渗入地面,另一团溜向齐休腿边,一股脑串到肩膀。 两只亲昵的眼睛对着齐休冷淡的眼神,稍作对视,化作一黑色痣落于肩下三寸。 “科技世界就是麻烦,还是小心为上,说不定出门就是漫天的监视装置” 齐休摇头,指示灸刃化作器物,随他出门。 灸刃变得透明,身影渐渐缩小,扑向齐休,脖颈上凭空出现一道挂坠。 齐休左手抚向挂坠,眼神复杂,心中思绪众多,这毕竟是他的首次异界旅行。 呼出一口气,捏动像是原本召唤素材的挂坠,身躯逐渐透明,扬眉回望屋内布设。 身影消失不见。 门被打开,合上,隐约感受到轻微的脚步声。 良久 “呵呵~” 空无一人的屋中响起声音。 第6章 身处时代的见闻 齐休走在路上,身影在朦胧的天色下有些模糊,几乎不可见。 四周是狭隘的如同小巷般的过道,周围尽是简陋房屋,规划的有些密集,墙角青苔斑斑,能看出过去城市的样子。 这边属于棚户区的东区。 人口聚集较为密集,普遍关系良好,在原身记忆的另一侧的西区,相对这边更为好斗,竞争更为残酷。 继续走,不远处,屋子零落稀疏,中间有明显的灾害后景象,建筑废墟,塌陷的房屋。 在其前方空地,盘踞着一团黑影。 往前细看,铁棍立在地上,其上缠着长长的链条,一条大黑狗正无聊地趴在地上,鼻子一动,立起身,疑惑的打量这边。 “汪!汪!” “要死啊,你这畜生,安静点,要不然宰了你”旁边的屋内传来呵斥,大狗悻悻的趴下,眼珠还注视着这边。 齐休摇头,一阶层次还瞒不了感觉灵敏的生物,不知二阶如何,想到为他探索情报的影,希望不要被发现。 不过,真被发现,也和我没关系,只需要切断联系,准备后撤。 他抬头望天,天色已经有些放明,出来时大概早上5点左右,现在还有些时间。 ‘刃,你觉得我为何要隐身探查这个世界,说说你的想法’ ‘不....知....’齐休借助业核与刃进行着交流,对于灸刃本身他有些在意,但对刃的回答反而不报期待。 他自顾自地说着 ‘我一趟既有观察环境,也有测试的意思,隐身也是如此’ 试想,一个先前还表现异样的人假如突然变得正常,还对一些日常的普通之处表示疑惑,呵,这便是那杜德遗留的最后麻烦。 当然,我不会被这种小问题绊住,甚至还会在这个世界节节高升,但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嫌疑! 齐休淡淡地叙述自己的想法,感觉到灸刃虽然不太理解,还是在尽力思考,心中有些欣慰。 正常情况,异界人首先提高自身同步,娴熟操控身体,其次是熟记原身记忆,人际关系,保证不出差错,让人看不出来。 但他自己反而对记忆这种暧昧不清的东西不报以信任,有太多改变记忆的能力,不说别人,他自己都会几种比较基础地式法。 在过去的例子中。 某个修真世界,有人认为只要自己爬到高位,就没人会计较以前的不对劲,结果在成名后被对头抓住苗头,污蔑是域外天魔。 辩解无用,即使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是,只是闹得蛮大,象征性检查,结果还真是,被门派杀死作为功绩,还受到当世大宗派的嘉奖。 还有人到了某个异界,私下多番调查,认出这只是一个普通地古代世界,顿时变得狂妄,想着自具超能无所畏惧,在乡下展现惊人的能力,力能抗鼎,百步飞扬。 在附近的城镇中公然批判官员,蔑视当今朝政,被认定天神下凡,很是鼓动了一批人,然后就被当时的皇帝派人远远围住,用箭活活射死,毕竟初临的他们能力还很衰弱,不能完全发挥。 以上二者一度成为当年笑柄榜前列,顺带一提被打出大世界的某人也荣登过。 齐休扫视四周,在记忆中这个世界曾发生过大灾害,虽然在他看来只是一些洪水,地震之流,不过也对这个世界的人们造成极大危害,人数一度锐减,只是..... 他皱起眉,据异界探索者们私下交流,他们前往的世界往往发生过灾害,比例占到90%。 剩下的也在他们过去后陆续发生灾难,基本是能够毁灭整个生态圈的危害,对当地人而言。 他深思彼此之间的联系,毕竟他的世界也发生过灾难,史称“兽乱之灾”,至今仍有后患,历史上当时人口128亿多,灾后仅存43亿7365人,这是当时的领导者们亲自核对出的人数。 灾后不久就出现了三原军团,荒芜,息流,噬痕,尚存人类的命运再度飘摇。 荒废的城区渐渐远去,远方是人们常说的黑工区,全称黑色工业区。 一条银白的道路连接着前方的区域。 明明属于同一个城市,望着脚下的土路,眼前整齐光洁的路面。 齐休有些恍然,有些明白记忆中的那人的渴望,但,那份理想与他毫无干系。 齐休打量着黑工区,虽取名黑,但整体透漏着工业美感。 大大小小的密封仓库,门前有着机器人守卫,银色的方块身影一丝不苟,圆状的摄像头不断左右扫视。 底部装载滑动轮,方块机器到处搬运货物,包裹严实的车辆,驾驶单座上机器人连接车头系统指挥方向,繁忙之景比比皆是。 仓库旁边各自耸立着简陋的屋子,黑色服饰保安站立其间,站姿松松垮垮,旁边机械狗反而毫不放松,左右巡游。 从记忆中得知,这些是专门作为安抚普通民众情绪的保安,工资也很高,杜德本人深有体会。 当然这里也有‘居民’,只是一般处在与浮光区交界处的绿化带那边。 这区的统治者是被称为工坊主的存在,一般为浮光区的富豪服务,生产机械,生活所需,有的也为百德区的学者服务,做一些社会实践。 齐休快步走过这里。 虽然他有自信对这些机器人下手,轻松读取它们掌握的资料,但这毫无意义,在没有对这个世界的深层认知之前,即使有审议厅地判断,他还是希望自己严谨一些。 四周地景物如流水般在眼角流过,无人可知的身影大步前行,速度极快,很快,他停下了脚步。 一幅‘盛景’在远处坐落着,他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 绿化带处,宛如度假山庄的别墅群坐落一处,视线尽头有人影在里面活动。 一只普通地鸟雀飞来,立在屋檐角落,人性化地俯视下方,明亮地眼睛中一丝黑线闪过。 女仆服饰的人手提蓝色抹布擦拭木栏,仆人们打扫着各处卫生,四处人流密集,一点不像刚清晨的样子,下方遍布着各色地建筑群落。 左侧蓝色地建筑群。 一间较大的屋子,此刻传出女子不住哀求的呻吟声,语调高昂凄厉,附近打扫的年轻小伙们面红耳赤,彼此带着坏笑。 管理这处的张管事急促跑来,轻声叱喝,仆人散开,侧耳听着屋内动静,方才放心的嘘了口气。 站在门前,往日严肃的面孔显得有些苍老,眼神里既有痛惜也有放松。 “不要怪我,学习是没用的,这样就好了,哪怕只是...”他喃喃道,一抹眼角,回头一望,神情变得坚定,继续巡视其他地方,只是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几位小伙聚到一处打扫另行讨论,新来的几个面上就有些不渝。 一眼角狭长的人冷笑道:“张管事管的太宽,这当狗的就会替主人叫唤,听几句就怎么了,白日宣淫还不让听听” “这可不,不过,还挺,好听” “刘结巴,你也心动了,哈哈” “哈哈” 几人取笑着一面色发黄之人,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反驳,笑作一团。 有些工作时间较长的员工望着说笑的几人叹息。 “怎么着张奉,你还看不起我们怎么的?就你高尚!”年轻的自然有些火大。 “小妍喜欢学习,敬老爱幼,平日会阻止老张过度的苛骂责罚,还会给我们带东西吃....”张奉打望房间那边,拳头攥的发紧,嘴里声音十分轻,显得有些絮叨。 声音虽然小,几人却听得清楚,面面相觑。 “张奉,你难道...” “我喜欢小妍姑娘!但我还有家人....” 张奉往日寡言,大家也知他平日素来节省工资,也听他说攒好钱就要向心上人提亲。 可现在,张奉低着头,一幅心灰意冷的样子,手指无力地垂下。 几人沉默。 屋内另一人是一家工房主的儿子,为人只能说好色,还喜欢打人,就算如此,也有人眼尖着往里撞,毕竟也是黑工区的土皇帝。 “该死的老张!” “骂老张也没用,那边嫌弃他年老,要不是那家儿子看上她闺女,他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张奉身旁另一人反驳。 “哎,这时代.....” 年轻人们不甘愤慨,最终还是沉默下去,他们还有生活。 齐休接收着核中溪守传来的画面,其实对此并不惊奇,原身也在此地做过,不然他哪来的钱上讲堂,原身也只是那群沉默的人而已。 他这趟出来也不单是核对情报,还在测试仆从们的能力。 他淡漠的望了眼远去的别墅群,心中莫名有些感触,但没有为此出手的冲动。 只是黑工区的管理者都如此猖狂,生活的像古代的贵族,掌握当地人员升降。 那么代表商业的浮光区,代表知识的百德区,以及身为过去官僚和城市顶级富豪的仕能区又是如何糜烂,他颇感困惑。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刚结束灾难的一代。 虽然过了40多年,也不求人人高尚,城镇重建虽然挺快,但思想腐化程度却不该这么快,面临过灾难的他们应该知道什么才最重要。 除非有什么特别因素影响..... 他有些兴趣了。 等待影子把资料收集核对后,他决定就正式步入这个世界。 处在远离黑工别墅区的路上,望着喧哗不已的浮光区。 “如果确认这个世界资源人口还行,也能先行改变世界,为自己赚取更多的财富”他望着朝阳自天边而起,光芒铺满大地,认真地思考着。 嗯?视线尽方几道人影摇摇晃晃的走来,一只萩鸟飞过对方头顶,齐休立马知道了答案。 记忆中有几人嘲讽的画面,某个声音在咆哮。 他虽然对原主遭遇不在意,但这也是难得的机会,望向右肩黑痣,眼睛微眯。 扫视四周,望着天空一笑。 “刃,将几人带来”齐休身影瞬间清晰,有些模糊的灸刃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远处。 齐休向右跑去,到达一处隐蔽路段,旁边有高耸的树木丛。 他沉默地伫立其间。 远远地传来几声呼喊,惊叫瞬间被打断。 噗噗,几人被扔在地上,身体颤抖的看着现出身形守候在一旁地灸刃,又望向这边。 “你是——” 康哥,圆脸几人盯着齐休,恐惧的双眼中闪过惊讶,显然认出原主。 他不想听他们废话,指示灸刃敲晕他们。 砰砰几声,几人倒地,他左手抚右肩的痣,下达命令。 痣变得模糊,水球瞬间成型落在肩上。 原本可爱的双眼变得发黑,嘴里高昂的发着声音,叫嚣着,一跃而下跳到几人附近。 “记住,是提取记忆”望着极端兴奋的溪守。齐休目光幽深。 溪守突兀扭过上半身,盯着这边,那眼神中带着深深的不满,充斥某种渴望。 齐休冷淡回视,灸刃瞬间闪到齐休身前,摆出攻击态势。 溪守迟疑片刻,眼中黑色散去,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十分委屈。 齐休保持镇定,溪人这个种族本质是多种生存欲的结合,初生只有兽性,后续在确立主体意志后,才能反过来压制兽性。 平日那些装可爱,表示天真的样子只是伪装,讨好自身的主人。 合格的主人既需要利用亲情关系变得友好,也需要制止它的兽性爆发,才能让其正常成长。 过去也有不去压制它的兽性,随它吞噬的例子,内心被可爱迷惑,想着如此亲昵的小家伙怎么会害我。 的确,它是不会害自己的主人,在它认知中那是同类,是父母。 但,获取那种残忍欺骗智慧的它也只会以自己的思考为主,即便那位主人阻止,恐惧逃离,也不会放弃,会一直一直对主人好。 最后那个溪守被毁灭,他的主人也早已丧失了一切,最后成了一个例子。 齐休态度坚决,不听话,则毁灭! 第7章 ‘驯服\’与遇袭 溪守歪歪脑袋,幻化出的两只小手举着不断拍打,开心的笑着蹦跳到倒下的几人身边。 双眼望着康哥几人,眼神中一道黑线闪过。 空气变得安静。 背对齐休的溪守停下动作,黑色布满了眼眶,细看去就像无数颗的芝麻粒,不断移动。 ‘食物’! 兴奋着,它咧开嘴巴,十余只黑色的触手在其中徘徊。 ‘食物’!! 渴望着,双手变得凝实,逐渐拉长包裹缠绕着几人。 一圈,二圈,如同巨蟒般包着,对待着猎物,欺凌着弱小。 它心中嗤笑,话语在心中回荡。 ‘我们是猎食者,我们相聚和,与猎物厮杀,为了进化,为了变强,为了.....!’ ‘可笑,命令,可笑,主人,期待猎食者的怜悯,对食物!!!!’ ‘无知!.........仅此一回’ 猎食者回想起那天的事。 两头黑色的溪泉守卫彼此厮杀,双眼俱是密集黑线,彼此黏糊的身躯伸着几十条触手互相绞缠,一头稍小的溪守即将落败。 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危机,小溪守只是徒劳的挥舞着触手,但这并不能改变它的失败。 失败者会被吞噬,融为一体变成更强的溪守,这是底层溪守们的生活法则。 小溪守绝望了,不想死。 旁边出现一道裂缝,它们明白这是来自远方的召唤。 趁着另外的溪守思考之际,它奋力撞入召唤阵,活了下来。 回过神来‘人偶’俯瞰着‘我们’,猎食者,不,小溪守下了决定。 我们愿为您效劳,是恩人,也是主人。 齐休能够感受着业核中溪守多重回荡的渴望声音,由于契约还未太深,也不清楚对方心灵深处的想法。 不过,他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眼神还示意灸刃。 灸刃臂刃微颤,表示应答。 空气越发凝重。 望着溪守身体黑线密布,身体延申出去包裹住昏迷众人,齐休眼神狠厉,心中陈述,果然难以培养。 溪守动了,原本的后背位置出现一张脸,眼神清澈,嘴巴弯成小口,开朗的笑着。 齐休有些发怔,心中有些奇异的感情出现,他曾懂得,那叫感动与羞愧,心绪澎湃,莫名回忆起一些往事。 “不要放弃,叔叔会想办法的!” “齐休,去成为异类吧.....” 当时那两个人的神情是什么样的,说实在的,有些想不起来了,齐休只是觉得,觉得——无聊。 心灵深处下达了判决,剧烈的心在跳动,他不想像平日一样认可,某种情绪鼓动着他,他要斥责,要找回!什么........ 热烈的感情雾般散去,理智占据心头。 他眉头皱起,对于自己先前的心境失守的缘由有些猜疑,压下思绪,既然溪守尚且听话,就继续看它的表现,心灵深处表示赞同。 溪守小眼睛中闪过一丝遗憾,面孔消失,幽蓝眼睛面向昏迷几人。 黑色触手从身体延申,探入各人脑袋,它探测者记忆。 杜康,黑工区势力最大的工坊主之子,其父亲与仕能区某位有着关系,所以实力最强,入读浮光区中的李承大讲堂,是少数拥有免一轮筛选资格的顶尖讲堂。 刘句,黑工区杜康父亲下的亲信之子,一同入读李承大讲堂。 周涛,普通管事之子,入读井研讲堂。 徐盛,严止........ 溪守从众人脑袋里抽出一团发灰的光团,存在着数量不小的蓝色丝线,间或又看到一些红线。 齐休思考着溪守传来的信息,相对原身这个底层人士,无疑身为工坊主之子,知道的更多,更别说有位的父亲与这个城市的顶尖富豪都有着联系。 溪守眼巴巴的看着齐休,时不时看向灰色光团,显得垂涎不已。 齐休想起对方先前的举动也有些认可,指示它吸收掉光团,当然要把红线排除。 对于溪守而言,它们可以吸收生物本身存在的精神,就连情感与智慧也可以吸食,慢慢填充本身,迟早一日诞生出自我。 当然,要进行选择,蓝色一般代表正面,红色则是阴私,负面的智慧情感。 吸食正面情感对于普通的溪守可以向上晋升,溪泉守卫,映泉贵族,源泉皇族,基本上是这个流程。 相反,吸食负面,会变成血泉猎卫,喜好杀戮,视诸生为食物,但他这只按理来说是新生存在,只要正确培养就能一步步晋升。 溪守看似开心的吸收着,实则内心中强忍恶心吸收蓝线,遗憾地望着红线消散。 齐休没有在意溪守少许的异样,他从杜康记忆中得到很多解释,但不解也越来越多。 这个世界曾洪水铺地,火山蔓延,台风席卷,地震多发,人数锐减,城镇凋零,却只用了三年时间,灾害消失,经济恢复,科技甚至更加发达。 其后四十多年在民间封锁着知识,同时极端重视教育,这,不对劲!也不合理! 他的世界平定灾害也用了九年,后续又遇到三原军团降临,主宰星球,之后才渐渐恢复战前科技,人口才大力复苏。 齐休思考,果然这个世界不像简单的灾后世界。 他断定审议厅等级评价绝对出错了,仰头望着远处。 晨曦现影,大地复苏,繁华的城区铺上流彩,悬浮车有序进入,又各自离开,上方八艘空舰循环绕行,放大的光屏上各类广告闪现。 浮光区,那正是等待着他的深渊巨口。 “......回去吧,等待影的消息” 本着身体同步的测试,以及仆从能力的检测出门,到此就足够了,现在先等待消息。 当然,如果影没了消息,那也别怪他趁早离开。 齐休打定主意,灸刃身影消失,他脖子上重新出现了挂饰。 他看着天空。 “没有卫星和观察装置?不,或许只是这里没有”心下思考,正要离开。 “守,让这一天,不,二天的记忆消失掉” 他想起昏迷几人,让溪守将记忆流失扩大到两天,对于溪守自然无比开心,记忆也好,感情也好,这些都是他变强的源泉。 假如真有特别情况,两天的话排除可疑者就要花些更多时间,到时他也能有所准备,或及早脱身。 很快,伴随着触手渗进脑袋一阵搅拌,溪守满足的打了一嗝。 望着离去的齐休,连忙蹦跳着跟上,跃到齐休身上消失不见。 齐休神情凝重,一路上心事重重,没有多看周围的风景,直接回到自己此时的驻地。 打量四周,轻轻开门,进入合上,还没等他舒一口气。 咣当。 齐休瞬间被解除隐形,灸刃挺身冲前,黑痣悄悄伸出触手,表示也要参战。 齐休没空在意,紧盯前方,随时为灸刃提供必要辅助。 快,非常的快。 一道黑影围绕灸刃不断交错,矮小的身影及其灵敏。 灸刃艰难的左挡右支,行动渐渐失衡,只能勉强用精湛的武艺判断对方来向,做出躲避和抵抗。 核中传来灸刃焦急的要求齐休先行撤退的声音。 齐休面沉如水,没有回应。 对方犹如成年的壮汉戏弄稚嫩的孩童,这绝非齐休现在能够抵抗的对手,就算加上探查情报的匣影,自己不顾业核中残留职业的影响,强行借用力量,再加上溪守从旁辅助也不够。 这不是一个次元的较量,每一阶位犹如天埑,不可逾越,最多稍微抗衡。 眼前此人却绝非三阶可比,心中有些发沉。 太快了,被发现的太快了,哪怕再给他一些时间,都不会这么无力,他的职业本就是主打后期,何况他这才来没多久啊! 眼睛勉强跟上交战双方,那是! 不,现在先专注眼前,无论对方什么打算,总之! 战机!战机!寻找胜利的战机!不能放弃! 心中咆哮着,神情越发冰冷,蓝眼散放极端理智的光芒。 灸刃臂刃被打散,身体晃动,腿刃强行原地旋转,刮起一阵风,击退对方,臂刃努力再生,它同样不会放弃,为了所有人蔑视,轻视的种族荣誉,它们——不是背叛者!!!! 守护......守护!守护啊!!!!! 镂空的眼眶似再无声的怒喊着。 结束了,胜负已分。 齐休叹息着闭上了眼,灸刃毕竟只是一阶,眼前出现了结果。 绸缎般连绵,无数条深色能量缠绕着灸刃,他被绑在了空中,无力挣扎,动弹不得。 齐休悄悄安抚溪守,让它不要冲动,仰着头颅,不言不语,注视对方。 “哎呀,不好意思,明明口气那么大,结果弱的可怜呢~”欢快而戏虐的声音传来。 齐休冷眼,果然是它。 第8章 二个任务 戏谑的紫色眼睛看着齐休,一只紫色波斯猫出现在原地。 齐休不语,心中虽有些诧异。 但不管是对方用什么办法拥有现在的力量,胜者是对方,弱者唯一的下场就是服从,尽管本质是他判断失误,挑衅了对方。 对方正是那心象世界的影雾,三原军的先遣部队,人均五阶强者的部队,其中尤为擅长情报的影妖。 正如他所知,影妖最高三阶,但那只是一般情况。 如果他推测没错,眼前影妖正是其一族中的——异类。 影猫好奇的在齐休身边转圈,尾巴高高翘起,脚步轻盈,看得出心情很是高兴。 “没错喵,所以大家都是异类哟~” 它欢笑着,躺在地上滚动,雪白的肚皮被两只前爪捂着。 齐休并不吃惊,如果对方真是五阶,在心象世界那时,他身为半个主人还能隐瞒自己的想法,但在外界对于高阶强者只能说是一览无余,尤其对方还是影妖。 他想起一句话,影妖,寄生之物,可夺身体,他了然,这便是影妖的异类。 “....你也是异类,不要忘了”影猫变得安静,冷淡得目光注视这边。 它爬起身子,小小的身躯却显得十分高大,齐休看着对方,却反而觉得在被俯视,它扬起脑袋,平淡的叙述着。 “异类,舍弃自我,背弃梦想,轻视种族,无可救药” “或是高傲,或是冷漠,嗜血也好,喜战也罢,异类者,无亲无情,只有彼此才是心灵港湾” “你认也好,不认也罢,身为异类,即为吾神庭军一员,旁人无从质疑,哪怕教授亲至也要认可,不认可,我方决不妥协,三位统领绝不畏战” “你毫无选择,只能加入或死” 绝对的事实赤条条的展露在他面前,预示着他的出路只有一条。 齐休听着对方高傲的话语,冷酷得身姿,反而笑了,左手腕抬起,望着空处,悠悠道。 “异类,在我看来身心皆异都不算什么,只有悖离自身种族的人才叫异类!” “我叫齐休,是帝都联邦的公民,是个人类,职业为人偶师,是备受瞩目五大极限职业之一。 唯独不是异类!” 心中热血鼓动,心灵深处陷入沉寂。 影猫修长的胡须抖动,宝石般的眼中充满不屑。 “死是可怕的事吗,绝望才是!不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失,神庭军? 呵呵,森之帝都可不是平白变成帝都联邦的,是我们打赢了你们才换来的!” 心中闪过一幕幕的过往,交战的咆哮,无尽的杀戮,教授等人郑重的宣布声音,那段刻印的场景在某堂课上让他冰冷的心灵都有些颤动。 “我们是人类,绝不是仆从” 自那以后人类的地位才由随处可欺的弱小仆从变为同等的存在。 面对齐休的慷慨激昂,影猫打了个哈欠,就像看着无知的猴子在笼中嘲笑外面的人类,对于齐休由心所发的激昂感到可笑。 “不见伟大,不知井宽” 她无意与其辩论,时间会证明一切,对方所指望的后盾与神庭的均势只是镜花水月,迟早会认清事实。 她挂起业务熟练的笑容,虽然她来此趁机打击了一番对方,但她这番前来实际上是来颁布任务的,对方会输也是水平太次。 极限职业,呵,瞎吹一通。 “荒芜统领有令:此界有谜尘的帝尊眷者气息,找到并给予帮助,令其唤醒其主,前往上流” “教授安统领有言:此界天灾有异,人偶者,查明原因,即可撤退” 齐休目光凝重,对方摆正姿态,他也没有多加嘲讽。 他明白,对方必是有要务才会到来,不会平白打击他,如今看来果然是下达任务。 令他惊疑的是竟然有两种。 异界事务中,夺舍者的任务多为探测当地资源,人口质量,优秀的话就联系后方打包带走,毕竟他们灾后人很少,至今也没恢复全盛。 有时考虑到个人意愿,还会到异界职业众多的地方学习,提升自身,但,除此之外,据说还有人接到过统战署,或三原军所下达的任务。 寻找眷者,提供帮助,传达指令——三原军 查询灾难背后原因,可在之后回归——统战署 齐休眯着眼睛,这两个任务既可以同时完成,也可以只完成一个。 他的目光望向后者,查明原因可归,说明这个世界的确存在异常的危险,更别说要去寻找那什么眷者。 想必影妖之所以会出手试探他,对他进行言语上的劝诱,不单是在报复之前的事,也许还有高层的示意,为了让他更上心前者的任务。 反之,即便他选择回去,出于对任务隐含危险的提醒的举动,教授也定会为他提供后续保护,与对方协调。 但那之后,想必三原军就会出军这里,寻找眷者,他们的敌人也随之而动,这个世界估计会四分五裂吧。 他不对这个世界的衰亡在意,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但他毕竟不是对方。 但是,齐休望着屋顶,逃避嘛,真是熟悉的行为啊。 心在跳动,声音在诉说,他侧耳倾听,重重点头。 因为痛恨,因为无力,人会选择逃避,这无可厚非,但他....已经不算人了,所以不会逃避,所以只会前行。 天空中灸刃无力的挣扎,越裹越紧,毫无用处。 他告诉自己,看,失败就是那副样子。 溪守触手茫然的摆动,顶端一只眼睛充满困惑,轻轻抚摸齐休,他并未回应。 沉寂下来的齐休看向影猫,眼中发着摄人的光,突兀的朗声而笑,开怀而放纵,让对方一头雾水。 她心想难道被逼疯了,亏它还特意布下结界,驱赶闲人,隔绝音量,将意外消灭在萌芽,心里有些失望,还莫名有些愤怒。 “齐休领令” 他脸上充斥着莫名的微笑,影猫感觉受到了愚弄,只觉得心头发闷,爪子急促抓了把脸,显得十分烦躁。 影妖强行摆正态度。 “看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奉劝你一句,早日放弃那什么职业,安心提高自己的同化度不好吗?,可惜,暴殄天物” 她忍不住劝解一番对方,明明是那么便捷的变强手段..... “不劳挂心,侵蚀度我自然会严加控制”齐休轻松笑着,立马反驳。 影妖摇摇猫头,转身化作阴影,消失不见。 齐休不管无声降落的灸刃,盯着影妖离去的方向。 “不是猫,更像是拟形”,他做出这样的判断,转瞬抛之脑后,这不重要。 出于某种原因,他不会选择大力控制人们心神,而且他也不太相信那个,那么就需要成为这个世界的高层,自上而下的寻找。 他之前就隐隐有个想法,一边强大自身,不断进阶,另一方面,寻找这个世界灾后重建的秘密,想必不会让他失望。 现在等待匣影的后续消息就可以实行计划,第一步是....... 站在原地,齐休想了许久。 屋内昏暗,外面声音变得嘈杂,打招呼声,家长里短,孩童的奔跑声。 灸刃静立一旁,默默守护,溪守化出形体,依靠在肩膀上。 齐休并非没有察觉,只是不去理会,凝重的看着视线前方一行字体。 同化度:2% 同步度:42% 同步度代表控体术对原体的掌握,一般情况下天才在13%内勉强行动,又称限定操控。正常人要35%才能正常操控,能发挥本体的三分之一,被称作常规操控。 之后到达65%,就是运动达人级操控,能用二分之一的能力,90%是特种精英级操控,释放全部力量,90%以上基本不可能出现,因为只是尸体,无法完全匹配夺舍者。 同化度,又名侵蚀度,是三原军服侍的魔神们的投影外在力量表现,它们正是被其吸引,才会降临他们世界。 数字越大,力量越强,其后,魔神主宰一切,无论身体.....还是心灵。 侵蚀度范围——全球! 第9章 数字与计划开端 有一天,代表死亡的数字出现在人们身上。 无论是蹒跚行步的老人,嗷嗷大哭的孩童,衣装工整的男人,秀发飘飘的女人,身上突然出现代表某个涵义的数字,那是何等的奇景,又会造成怎样重大的慌乱。 不幸的是,齐休世界出现了,幸运的是,当时正值兽灾结束。 还存活的人们心灵坚毅,彼此相信,不会退缩,没有闹出大乱子,可从此身上的某个角落就会出现数字,哪怕是新生儿..... 你们是天生的邪恶后裔,当时的三原军出现指明数字的真谛。 在过去由道德由法律定义好人,坏人,人们遵循着过往,做一个普通的人。现在,所有人被宣告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恶棍,该下地狱的恶魔。 少年曾经心怀正义,努力帮助濒临毁灭的世界免于毁灭; 青年渴望正义,面对世界的不公愤然抗争,解救无数被迫害的奴隶,为此深陷黑暗; 少女期待和平,心存怜悯,出手拯救无数破灭的种族,延续他们的存在,笑着抚平不安。 一开始人们赞赏他们,拥护他们,直到正义的出现。 你是恶龙,然后少年惊愕中变成恶龙。 你是叛徒,侩子手,青年面露失望,被押上邢台。 少女无助的看着被她救助的种族,被厌恶包围,没有人去怜悯。 因为他们正是邪恶,人不与邪恶为伍,正义如此说道。 再不去向往正义,双手沾满鲜血,脚下是反抗者的尸骨,人们又说果然是邪恶,暴露了罪恶的面貌,终于恶意消失,‘邪恶者’成了最后的站立者。 至此,少年席卷大陆成了魔王,青年不再期待化作黑暗,少女停止笑容,冰封一切成为魔女。 许讲师抹抹眼角,摘下花白的眼镜,擦拭着,脸色格外肃穆。 在讲述历史的课上,齐休站了起来。 “而我,正是邪恶的后裔,所以不会去怜悯,能够毫无底线的控制他人,记忆,感情,只是无聊的笑话”齐休不带一丝感情的陈述着。 “异界生物,只是素材的存在,人?只有我们才算” 众人应和,有几人纷纷表述意见。 许讲师笑着,眼角皱纹突出,眼里就像看着调皮的孩子。 他语气不紧不慢,目光变得锐利,下方的齐休毫不迟疑予以对视,许讲师收回目光,转身俯视众人,十分严肃。 “什么是人,什么又是生命,在我看来生命是及其宝贵的东西,从出生到死亡才是人完整的一生,这之中我们会有亲情陪伴,友情相随,爱情相守,没有一件事是不必要的存在!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如果自祎高于一切,对它者不屑一顾,用力量压迫他人,肆意侵害他人生命,那也不要怪有朝一日自己被随意对待,沦为玩物。 所以我们讲求要尊重他人的选择,但也不是毫无底线的放纵,以自身的道德标准约束自己,不以不公的对待,反而去拉低自身的下限去做更多自己原先不屑的事” “无论如何,要谨记,事到临头,面对困境,哪怕深处绝望,无人帮助也不要放弃。 要知道,哪怕你捂住眼睛,塞住耳朵,事件都会接踵而至,逃避只是延缓,你终将面对它,为此你要昂起头颅,舍去犹豫,断绝退缩,不要让自己变得卑微!” “所以啊,齐休,以及诸位,请不要看低自己,我们遵循内心的选择,哪怕外人对我们千言万语,也不要在意,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堂下一道清丽的女声响起。 ”那么,您是那三人中的那一人呢?”语气极其肯定,让人信服。 齐休等人恍然,目光紧盯上面。 许讲师咧开嘴角,并没有回答,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 那笑容若是放到少年人脸上,一定是昂扬而满怀希望的,眼神深处是不屈和自豪。 齐休一直记得这番话,所以他不会轻视别人的生命,也不会逃避困难。 除非危及自身性命,对他而言,只有自身安危才最重要,其他都可以抛弃。 脑袋里的想法漫无边际,他漠然站立,表情不悲不喜,目光移向门前。 一道影子从门下溜进,匣影修长的身躯从中冒出,苍白的面庞低垂,右抚前胸行礼表示尊敬,齐休头颅微点,没有多问。 匣影低下的目光有些诧异。 周围的异常对于他而言着实显眼,阴影的气息,灸刃生命状态的起伏,齐休异样的沉默,他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让他有些...好奇。 它心中不断的遐想,短短一天的话,是某个敌对势力的入侵,是身体欠佳,还是...... 齐休面无表情的感受着核传来的种种情绪,默默一叹,又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影,情报核对如何?” !匣影明显一惊,狐疑的看了眼齐休,当下把自己调查的结果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齐休喃喃自语。 看了眼假装笔挺站立的匣影,不去关注他内心的小心思,推敲着计划,思路渐渐连成一团。 圣路德学院,青镜学府,贝特法军务所,这个世界的三大学习机构,相当于大学。 齐休也记得这个世界对外界封锁知识,愚弄民众,对内教育格外重视,三大学府培养力度不可谓不大,分别代表三种主要的阶级。 西方的声圣路德学院重视传统,强调生来的高贵,其中多为曾经的国家贵族,以及为他们服务的顶尖政务人员,他们的后辈从小受着优质的教育。 东方青镜学府重视学识,不讲求出身,哪怕贫寒子弟也可入读,但需要有着学者的受荐,然后通过选拔,才可进入,其余学习者多为大富豪子女。 西北方贝特法军务所遵循军事化教育,由历来各国的精英传授知识,没有假期,终日封闭,是三所院校中最为神秘一所,多招收军中人士。 齐休稍作思量,目光放在青镜学府上,它相对其他两所学府更加面向大众。 更重要的是原身所属的博得讲堂就属于旗下的分支,其创始者兰顿*博得正是入授导师之一,地位尊贵,学识渊博。 ‘但如今,这位导师的地位可不太妙啊’ 齐休颇感有趣,哪怕他没有到来,原身也未必有着光明的未来。 兰顿博得,西方人,语言学家,灾难时正在旅游,被迫留在这里。 后来交通恢复,他所在的国内也没了他的原先地位,受同行排挤回返这边,一开始,青镜学府的人还很尊敬他,后来知道了事实,也因为所学不受重视,地位日渐衰落。 所以为了保障生活质量,维持日常交际,维护朋友圈,借助学院导师身份,大肆找人,赚取金钱,所以像原主老师宋声之流才能入门。 但,最近,博得的地位也越来越低,想必不久的内部审议会后就会被剥夺讲导师职位,沦为普通学者,再无特权。 所以围绕他的门徒要不想法跳槽,要不寻找人才推荐上去,作为功绩延缓博得的判罚。 正是机会! 齐休低垂目光,眼含兴奋。 “首先就从宋声开始吧,‘老师’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齐休带着险恶的笑容深深祝福着。 第10章 暗流与不谐音 新海州市城外 嗒嗒嗒 一只羚鹿急命狂奔着,身后是紧追不舍的饥饿的野狼,二者彼此追赶,很快远离了城市,视线边缘隐约可以看见城市的轮廓。 两只生物不约而同的同时停步,前者不再逃命,后者不再追赶,纷纷向后望去,带着无言的默契。 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道黑线,相伴离开。 城市内黑工区,水流管道排放处 在过滤网的一旁,一颗脑袋悄悄升起,那是一只老鼠。 它毛发发灰,有着圆圆的耳朵,尖尖嘴巴,胡须四处乱摆,两只红色的眼珠也显得格外清澈,神色大方的扫视周围,样子慎重而又而不失威严。 眼中时不时闪过一道黑线,浑身灰溜溜的一只老鼠。 它安静的四处打量,有巡视的人经过也不慌乱,滚到一旁,缩成一团,等到离去又继续观察,大致了解了路线,一溜烟了的窜到附近的一处破洞。 狭小的道路对他问题不大。 不一会,到了目的地。 那里是一窝子老鼠,灰色,白色,棕色,他们安静的呆在原地,注视来者。 他眼中闪过黑线,再一望去,群鼠昂首俱都闪过黑线。 它‘走’了进去,众鼠显得十分理性,有序安静的,像人一样讨论着问题。 百德区 一间外表装潢华美,内部时尚美观的房屋。 房屋主人坐在餐桌,享受着奢华的美宴,食品千挑万选,是最新鲜的天然蔬果,色泽完美。 男主人坐在主位,身着干净的睡衣露出得体的微笑,闲谈自己今日的经历。 女主人姿容优美,体态丰盈,捂着小口含蓄的笑着,爱恋的目光望着男人,男人给以肯定,以考校的目光看向两个孩子。 男孩郁郁不乐,无聊的捅着盘子,对话语不发一语。 男主人无奈看向他的小天使。 洁白的面容,娇嫩的肌肤,一身亮白的连衣裙,闪亮的大眼睛带着自信的笑容逐步回答,声音百灵鸟似的清脆,一看就富有教养,以及良好的教育。 三人欢笑的说着,小男孩无趣的看着,转头看着角落的金鱼。 水缸中金鱼晃晃悠悠的游着,惬意而舒适,看着男孩羡慕不已。 等待他将目光移向一边,金鱼悄悄打量这边,圆滚滚的眼珠中闪过一道黑线。 浮光区,5号大街,南敦巷 一间普通的房屋内,宋声靠在椅背,面前摊着一堆审阅文件,手指敲打着桌面。 刚到中年的他眉头深锁,心中既有憋屈,又感到绝望。 他的老师博得近来工作上不太理想,已经辞退很多学识不佳的人,这些人过去借着他名义大肆赚钱,再转交给他,两方彼此共赢。 可现在越来越大的审论会舆论让他疲惫不堪,哪怕背信弃义也清除了那些人。 放在过去他会拍手叫好。 可前不久,博得隐晦告诉他,他近期如果没有成绩也会被除名,他一个穷小子如果没有背景,被革除学者职位,哪怕这里也会驱逐他,只能到黑工区当个顾问之流。 哎,他当年学习也不好,靠从小吃苦耐劳,看人眼色,再加上他干活勤快,有点小机灵,才被对方看重,收入门下,是当年对方身边最亮的崽。 现在,对方有模仿他事迹的人比他更受宠,所以才会被通知..... 他又想到往日某次博得听他说的高兴,胖胖的大手不断拍打着他,带着莫名的微笑,那双眼睛十分意味深重的样子,又觉得对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愚蠢。 他叹息着是自己做错了。 自身感念当年出身贫寒,为了让平民有更多出路而来到黑工区,选择收费低下,结果反而因为没钱和博得培养关系,最终形成这种困境。 角落里,阴影处,苍白的面孔注视这边。 匣影露出脑袋,听着对方长吁短叹无动于衷,反而觉得对方烦的不行,想了想,上到半个身子,漆黑的爪子朝宋声一抓。 宋声身体一顿,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砰一声,倒在桌上。 入梦术。 阴影界常备技能,没有这个都不好意思出门打招呼,他得意的一笑。 二阶的他存在感进一步消弱,日常技能也又极大提升,对付这种普通人,浪费!太浪费啦! 他心中打趣着主人,对自己出手的快准狠感到极其的满意。 嗯?他顿住,一道黑线浮在空中。 一道,二道,三道,越来越多,大量黑线汇聚在一起。 一双漆黑的眼睛俯视着下方惊呆的影子,露出残忍的笑容,身体泛着黯淡的光。 怎么可能!不是新生儿吗!二阶!这么快! 匣影极其震惊,它属于缝隙阴影生命,只需要吸收阴影气息就能成长。 而溪守属于流界生命,靠吸收人的情绪成长。 灸刃则通过战斗成长,按理说它们都有各自的生长曲线,对方成长度也算不上快,不该这么突兀。 难道....他想到一个可能,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身体缩下去,就剩一个头,怯怯地看着。 溪守没在意下方的垃圾,已经威慑并形成他的特殊术式,对方不敢也不能说出真实情况,何况...它的这个主人未必没有猜测。 想到这,它心里又有些甜蜜蜜的,不用说谎,真好! 他想起齐休的安排,眼眶泛着黑光,对着下方的生物施法,使对方形成某种他们需要的心理。 短短几分钟,黑球表面都有些发淡,才完成了任务。 按理来说,对普通人施法,二阶的它将比下方的那个垃圾更为轻松,可他其实对此不太精通...所以只能用更多的力量。 溪守轻蔑的扫了眼影子,原地黑线不断消散,空中毫无一物。 匣影忌惮的望着空中,他知道,对方还在,在天空,在大地,在所有人们不曾注意的地方,为主人提供全方位的保护,以及....情报支援。 那是他的本职工作啊!嗯....就结果而言,他能汇报的情报也能更多,心中酸楚,强行安慰自己。 他听灸刃说过那件事,三人被打败,主人不再出门,修炼越发刻苦,灸刃也时常来找他锻炼,想要晋升二阶的勇士。 但,这个家伙却更加疯狂,不知道吸收了多少他物,才快速的晋升二阶,虽然在他看来是重回二阶。 它们被召唤,本质是本体到来。 召唤者通过约定俗成的仪式与物品,它们进行回应,当然受主人影响,它们的修为也会被压缩,当主人成长,它们的上限才会被放宽。 匣影暗自嘲讽对方做事不讲究,他将对方施法的一些残余痕迹抹盖。 要慎重的好吧,太马虎了,心里絮絮叨叨,才平复了心情,他可是优良的雇佣兵。 至于主人....他叹息着,看对方近期的表现吧,他毕竟只是个雇佣兵,不能对此说三道四。 匣影处理一番,身体沉入地下,阴影消失,房间只剩下‘睡着’的人。 齐休盘腿静坐床上。 距离影妖离去已经三天,这三天他不吃不喝,不探查整理情报,专心修行,只是吩咐仆从做了些准备。 并且,由于他的身体本身只是尸体,也不需要进食,只是把一些能量棒碾碎消灭,以对他的行为作一定的掩饰。 “终于,二阶中段” 睁开眼睛,闪过淡蓝色的光。 他暗自感受一番进度。 “构建体,质点魂灵,念话都有所提升,业核有些缩小,但想必足够使用到四阶” “念话受初步契约和业核的影响范围固定在一个城市,看来我要到三阶蕴养出自身的业核才会有所提升” “仆从方面溪守,匣影都在二阶,灸刃还在一阶,有些破阶前兆了” 齐休对于全员二阶不太在意,这是注定的事。 只是灸刃到了二阶勇士就到了顶,溪守也并非他一开始想的那样天真,匣影更是个假正经。 他感到头疼,为前路有些担忧,不去多想继续修炼。 第11章 侵蚀与传闻 巍峨壮阔,亦或瑰丽奇妙,一条灰蒙蒙的河流不断的流淌着蜿蜒而下,其间有无数光点。 光点有时会浮出水面,给人感觉闪烁而宏伟,心中既觉得危险,又有无言的安心感。 一阵风吹过,光点们不住挣扎,还是被拍入水中,变得暗淡沉寂。 视线不断地蔓延,感觉许久,又像很快,时间感错乱,河流的尽头坐着一道身影,无法看清详细的模样,一只手在水中轻轻划过,引起阵阵的风。 注视着,那道身影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坚定不移,没有交流,没有别的存在,只是注视心中便有些难言的悲伤。 身影没有回头,没有看向这边,耳边传来一段话语。 “正义必将获胜”似告诫,也似陈述。 齐休醒来,汗水布满额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惊骇。 他明明是在修炼,却会梦到那位,他不敢说出名讳,对他们而言,那就是一个当面打招呼的行为。 一旦被注视,侵蚀度会暴涨,而他也会变得更强,但他绝不想那样,他宁可走更为平缓的职业之路。 忽然想到某种可能,他凝神望向前方。 同化度:3% 同步度:58% 他目光深沉,而且他感受着自身修为心中更加发寒。 二阶顶峰,明明之前还是中段,据他估计也要再七八天才能成长到这步。 侵蚀度受链接魔神的力量强弱有一定的幅度,10%以下一般在四阶,30%一般就到了常规职业极限,50%就拥有星球顶点的力量。 这个阶段就与魔神常驻联系了,受对方影响十分重,性情也会大变。 但他还处于10%以下就受到了影响,该说不愧是现存魔神的三位顶点之一吗..... 敌人谬称为原初魔神,三原军敬重的称为元辰上帝,与旧日之影,阴妊母神并称最高存在。 齐休心中有些忧虑,但现在考虑这些也无济于事,转而看向仆从们。 灸刃笔挺的站立,格外认真,匣影在外继续寻找情报,溪守圆滚滚的身躯荡来荡去,心中闪过情报。 灸刃,焱界生命,共二阶,斗士,勇士,现处一阶极限。 匣影,阴影缝隙生命,共五阶,流影者,御影者,无影者,影将,影王,现为二阶初段。 溪守,寄生类集合生命,共七阶,溪守,精英溪守,溪泉侍卫,映泉贵族,映泉统领,大溪,皇族,现为二阶中段。 灸刃快到极限,匣影原本就只是二阶,倒是不被看好的溪守后来居上,不愧位居推荐榜前列。 齐休思索。 以他现在的进度,前两者很快就会失去价值,他也要大力提升自己的职业等级,从而避免侵蚀度的飞跃。 先前考虑培养有些费时,以他现在的修为寻找别的优秀仆从也能够反哺对方成长,等他三阶还会更快。 毕竟这些仆从本就是他来到这里,没能力携带材料,不得已才选用的替补方案。 齐休暗下决定,并没告知两者,目前还需要他们出力,想必也不会有太多意见。 灸刃姿态端正,心中明白自己的潜力快要到顶。 可他不甘,为了族群的未来,为了开辟出新路,身为勇士的首领们一直兢兢业业,他看在眼里,他要证明自己的种族并不无能,并不是背叛者。 齐休并未在意对方想法,对他而言只是一介劣质朴从而已。 “哈喽~”声音在耳畔响起,显得极为轻佻。 齐休定神望去,心中已然明白来客是谁。 一只紫猫四肢撑地,小巧的耳朵翘起,一对大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 “你的进度真快啊,看你周身的气息,想必你也体会到神们对你们的宠爱了吧,只要放弃职业,就能....” 影猫有些羡慕,但望着对方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神,还是不甘的停止劝说。 她心情有些复杂,带有羡慕和愤怒的眼神看着齐休,觉得对方不识抬举。 转念一想,心中又有了定计。 “知道吗?这片世界一直流传着许多传说” 她态度突然十分的友好,问着齐休。 齐休不答,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心中暗骂,影猫继续说道。 “其一,相传创世之初黎明圣帝与幽天至尊交战,前者不敌身死,最终留下正义必将获胜的箴言,其后不久,幽天至尊崩,而生世界,这个传说就一直流传下来” “你觉得正义必将获胜嘛,毕竟我们可被称作邪恶阵营啊”她带着调侃的语气试探着。 齐休想到之前的梦境,心中有些发沉,但并没有吐露,保持着沉默。 影猫看着冷漠的对方也不在乎,脸上露出恶意的笑容。 “其二,传说在无尽星海的彼岸,至尊们的本体被封印在一座看似普通的星球,他们的精神则投射于过去” “你觉得对嘛~被宠爱的人们哟~”冰冷的事实被其点出。 齐休也知道,因为这个传闻他们一向被视为魔神的后裔,投影,转生体,可他是不会为此迷茫的,对这个传说的真相早有定论。 “就算这个时空只有我们,可还有无数的时空存在,那里也有着同样的星球,不是嘛” “你们不就是为此来到这里,在无数的次元里,还带来了你们的敌人!” 他冷冷的看向影猫,心中深深的明白,对方的到来究竟对他们造成怎样巨大的伤害,那些敌人...会追杀邪恶。 影猫状似尴尬的一笑,跳过话题。 “还有诸如创世者们都没死,圣帝的伙伴还有存活,八大至尊其实潜伏起来了的传闻” “......” 她信口胡说着一些传闻,齐休有的听人说过,有的也未曾听闻,他安静的听着。 过了许久,影猫满意的一笑。 “这样你就不在意我先前的无礼了吧,我可是好心告诉你这些消息呀”影猫又有些讨好的语气说着。 齐休对对方的性格无常不在意,无论如何,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影猫挠挠脑袋,眼珠满是无辜 “巡查的时间快到了,我走了~” 转瞬,身影变得扁平,消失不见 “对了,我的名字叫l..里德,哥尔曼,不要忘了啊”地下钻出一个猫脑袋。 之后,缩进去消失在地面。 齐休无语,他并不想知道,但多少记在了心里。 日暮西沉,昏黄的阳光射入屋内。 宋声捂着脑袋从桌上起来,看着稀疏的阳光,想着自己是不知不觉睡着了,有些茫然,记忆中一片空白。 咦?大脑闪过一张面孔,他记得是叫杜德。 对方最近心态失衡,精神也有些失常,已经三天没来讲堂。 一开始,他出于同理心以及自身形象,去劝说过几回,不过没用之后,索性就放弃了,这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对方和他经历很像,所以心里有些关注,但这并不值得他费心。 而且他在学习上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天分,对他而言没有价值,宋声细细回想,下了判断。 宋声眼前一阵模糊,头隐隐有些疼痛,捂着脑袋揉了一会,感觉有所缓解。 脑袋还有些发闷,睁眼,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黑线。 他的表情一怔,对了!他猛地站起,眼里带着惊喜。 就是他!哈哈! 宋声大声的笑着,手快速摸了把额头的汗珠。 宋声心中又有些焦急,万一对方放弃,那他...不行,要立马行动。 他动作迅速,小步跑着快步离开。 空荡荡的屋内。 黑线在空中汇聚,一双淡漠的眼神望着离去的宋声,心中默念。 计划开始! 第12章 到来与计划调整 齐休正盘膝打坐,眼睛瞬间睁开,闪过一道亮光。 来了,业核中,传来溪守的传讯。 他闭上眼睛。 周身原本孤高于世,清离飘渺的气质瞬间变化,一种对未来不安,又不甘放弃的感觉迎面袭来。 脸,胳膊,大腿身体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疙瘩,不住流动,蔓延着传遍全身。 脸上疙瘩流动不止,眼中神光闪烁。 少顷,疙瘩消失。 原本神采奕奕的他此时显得十分憔悴,脸部眼窝深陷,两颊有些干瘦,嘴唇发干。 一看就是多日未曾进食,只靠吞食简单能量棒用来维持生命所需。 他闭上眼,静静等待. 这样杜德留下的麻烦就能够合理解释,一个对前途茫然,心态失衡的小伙子遇到没有放弃的老师,心中重新燃起对未来的渴望,不也很好吗。 恰好,这个小伙子还很有天赋。 话题有了,在以后的可能的检查上也有着加分点,他嘴角露出笑容。 杜德,即便你再聪明,受限自身眼光,所遗留的麻烦也只是这样,所以你的未来就由我接收,让我替你去实现梦想吧。 心中喃喃自语,心湖有些波澜,转瞬平静,只是湖旁本体的吸收速度明显有所增长。 齐休内心深处平淡的看待这一幕。 自身在实现目标的同时,也可顺便完成亡人心愿,这样更有利吸收,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对他影响不大,他才有心思去做,否则.... 他眼中冷漠,思考中只有理智。 砰砰砰 门被敲醒,打断了思绪,他望向门。 “杜德,我是博得讲堂的宋声,请开门”声音中带着足够余裕,让人格外信服。 门外,日光只剩几缕,天色渐渐暗淡。 宋声有些焦急的拍着门,极力让自己声音平和,做出威严的样子,旁边是他往日深爱的二手’蓝象爵’悬浮车,现在凌乱的放在一旁,车门大开。 几个身着朴素的大人原本在家中,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纷纷远远的望着这边,眼中是对此景的不解,以及对浮游车的羡慕。 这让宋声感到有些尴尬,但想到对方的价值,以及自身的前途。 他还是强行无视旁人的目光,进行着劝说。 “老师,我!...您还是回去吧....”屋内声音带着少许惊讶和绝望。 宋声更加焦急,不能啊,不能这样,对方放弃了,他的前途怎么办! 他又多劝了几句,对方依旧无动于衷,他决定拿出杀手锏。 “不要灰心,老师也知道你经济困难,学习进度跟不上,这样,老师看在你和我过去很像的份上,免费资助你一段时间,让你跟上!” 屋内一阵沉默“....真的嘛!老师...我....”声音有些呜咽。 宋声感到满意之余,心中也有些羞愧,他只是偶然想起对方那天入读他这里时所作的测试。 说实话,他原本并不在意,现在想起,从纸上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大胆而谨慎的作风,对方隐隐透露的天分。 他正是想到这里才会冲来这里,他并不缺充场面的,现在门下的吴明,姚崇都足以充当。 但前者拘泥而死板,后者轻佻而无耐心,都不能担任门面,他需要足够的天才出现才能挽救他的老师博得的前途,让审议会的判决往后顺延。 所以,这几日,他查询门下足够天分之人,想要大力培养,险些忘了此人。 当然,他还有另外两个人选,他决不甘心轻易放弃。 怎么可以放弃,他多年的努力,被人小瞧是个小人物的憋屈,被同辈取笑奸臣的心酸,终于成功后他人的羡慕,他决不甘心放弃。 “所以,不要担心,老师会帮你的”语气越发放缓,极为亲切,心中平静。 “呜呜呜”欺骗他人也好,被人嘲讽也罢,让他等死,绝不可能! 宋声听着对方声音,愧疚之余也在安慰自己,这样对双方都好。 屋内 齐休表情格外平淡,嘴里却发出呜咽的声音,让人听着就觉得声音主人极为感动,想必对方也会少许的不忍吧,他并不在乎这个。 他又装作感动的呼应一番,起身邀请宋声进门,眼中示意某位仆从。 “老师请进,门已经开了” “好,那我——”宋声推门就进,眼里还带着三分轻松,三分羞愧,这一瞬间凝固。 视线远处,‘杜德’表情冷漠,毫无先前声音表现的感动。 旁边还有三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一个利刃满身,眼眶竟是空洞,一个面目惨败,散发浓浓的异样,红色的眼睛默然注视着他。 地上还有一团流动的液体,发出奇怪的声音,四处乱窜,心中莫名有些安慰,总算不是全部不可理解,这是史莱姆? 但他瞬间改变了想法,对方在他入门之后就停在原地,那个球体! 明明没有被注视,却好像被看着,明明看着没太多威胁,身体却不由颤抖起来。 视线尽头的‘杜德’目光明亮,如同牧羊人对待羊羔,屠夫对待猪崽,眼神清澈,神情却显得很冷。 他不敢乱动,’杜德’他怎么?不,眼前的存在真是’杜德’吗? 眼睛与感受相违背,什么才是真,他困惑。 齐休面对僵住的宋声,心中摇头,指示仆从下手。 他一方面是在测试像宋声这种接触过百德区的学者的人,有没有见过像他一样的存在,在对方心中无防备的情况下,它能够瞬间判断事实的真相。 现在看来,也许是他级别还不够,不受博得重视,看来还需要下一步的测试,齐休保持谨慎。 另一方面,则是计划实施之余顺手测试溪守的能力。 果然,他瞟两眼溪守,手段还是不够。 如果是专精辅助后的它,想必宋声一见到他就会和盘托出自己的打算,而不是还有小心思,和他打机锋。 宋声呆在原地,只见到‘史莱姆’背后出现两道空洞,不可思议,宋声能够感受到对方对他的鄙夷,以及一些愤怒。 黑线弥漫于两道空洞,形成一双眼睛,宋声一阵恍惚,失去了意识。 溪守气鼓鼓的瞪着失去意识的食物,都怪他,害的自己还要被垃圾教导。 匣影心中胆怯,表面嘿嘿一笑,心中埋怨着主人。 匣影在旁指导溪守如何细致的调整生物记忆,身体激素,有时上手,有时确认溪守手法,溪守心里憋屈,表面一脸天真的认真学习。 ‘主人啊,你是要了我老命啊,我能活到明天吗?’望着溪守眼中越发深沉,匣影越发绝望。 ‘垃圾,垃圾!垃圾啊!!!!!’溪守狠狠的诅咒着,主人的安排当然无比合理,只是垃圾有些碍眼。 灸刃悄然的站在一旁,看着另外两仆从表面的和谐,有些享受这种气氛,微弱地心在思考中,真好啊,一闪而过。 溪守,匣影对视一眼,望着什么也没做的灸刃,心中都有些不平。 ‘废物’ ’弱智’ 两者恨恨的骂道。 一会儿,在匣影指导下,溪守完成了细致的操作。 宋声睁开眼睛,无视旁边的仆从,动作格外正常,没有恐慌,也没有好奇,转头一脸和煦的对着齐休说话。 “杜德你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可不行,我要带你去吃东西,走吧”讲完,安静的站在原地,眼睛紧盯着齐休。 齐休皱起眉头,看着把头扭到一边的两仆从。 心中明白,两人是将其设定为对杜德不顾一切,只为他的前途考虑,这是在对方的考虑下得出的最佳结果。 只是...太死板了,望着说完后就站在原地等待,笑容依旧,他叹口气。 匣影连忙解释,这是由于设定有些复杂,对方大脑正在处理与原本不协的内容导致,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到正常。 齐休也并非什么也不懂。 他明白这不等于控制人本身,更像是在原本心底深处最重视的人里面,多加了一个他。 就像凭空出现的父母,兄妹,子女之流,并且看的比自己还要重。 齐休指挥匣影去收集博得资料,灸刃,溪守各自化形到他身上,他站起身,走向对方。 宋声亲切的抓住他的手,目光温和之余有些呆滞,拉住他走向门处。 他也没有抗拒,毕竟要融入这个世界,表情挂上感动,随着对方一直走到车前。 宋声拉他坐在前座,动作娴熟的指挥升起,巷角灯光亮起,一些邻居仍在观望,他也没有去刻意解释,对他而言只是过客而已。 暗淡的天空中,车辆浮空,转身,身后蓝光一闪,消失无踪。 只留下方羡慕的人群。 第13章 阶级,夜市 宋声面目僵硬,表情有些茫然,眼神中时不时闪过思索,齐休坐在旁边静静的打量。 下方,景物不断的划过,棚户区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散发着工业气息的黑工区引入眼帘,中心处高高耸起的桶装建筑从上方看就像艺术家信手的涂鸦,粗犷而富有特色。 齐休没有多想,很快便越过他上次探索到的地方。 绿化带处,别墅群灯火通明,显得极其奢华。 “杜德,你对黑工区的这种情况看法如何?” 齐休转头望去,宋声已恢复正常,正以温和的目光注视这边。 “没有人知道这种情况吗?” “管?拿什么管,在里面一边享受一边批判吗,你也不要把那些掌权者想得太好” 齐休心中点头,宋声扫着下方光景,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那里享受相当不错,只是有些腐蚀人的意志,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亲人面前,他还是要保持庄重的。 “黑工区的一切本质是为上层服务的,狂热的赌博氛围,诱惑多样的美色,享受极致快乐的身体感受,这本质是上所好,下所行,所以你要记得没有足够资本不要想取代这里” 也许是看出齐休刻意流露的不适和厌恶,宋声将他从博得那边得到的情报予以警告。 他在一开始功成名就后也想取缔这边,很快就有人传来话语,威胁他,衡量之下,他最终选择融入其中,但他也并不认为那是对的。 “权力腐蚀心智,下等人不是人,想要改变只有从上而下的实施” 宋声话语中有些憧憬,齐休无意改变他人的想法,事实上,他只是再考虑别的东西。 “我们要去哪?” 宋声还有些感慨,冷不丁听到一句,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齐休,都不知道对方是冷漠还是不想再提了。 不过他也不想多说,这地方在能有跨越阶级的希望之前越远越好,反过来,你身份越高,这里对你越友好。 对于这个他偶然找到的昔年亲戚,他还是很看重的,多年独立打拼,不在亲人面前显露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觉自己燃起多年的热情。 “我们去浮光区4号街,那里的人算是我的老相识了” 宋声感怀地笑着“若不是他,我也不一定会在黑工区开办学堂,当然也不会遇到你,所以我要去和他喝两杯” “顺便把你介绍到我那个圈子”宋声带着神秘的微笑,小声说着,显得心情极好。 齐休无聊的应和一声,打起十二分的戒备,望着浮光区越来越近。 上空十二架最新’云光’飞艇排列着,循环播放着各种节目,各种样式的浮游车有序在空中盘旋等待。 根据空中交通法,沿着规划好的道路依次前进,而他所在的小车也在其间。 车内的智能系统默默排队,人们观赏着繁华的光景,周围琳琅满目的车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光屏清晰可见,下方奇特的建筑比比皆是。 路面上密密麻麻的爬满车辆,红绿灯周转不止,机械守卫严谨的对待各种插队,闯灯行为,下面在车内坐的人,望向空中的视线都带着浓浓的羡慕。 空中之人高傲的俯瞰下面,明明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在空中却如同与地面隔绝,宛如两个世界。 宋声神态放松的躺着,偶尔瞟过下面露出不屑的嗤笑,转头,神情认真对着四处乱瞅的齐休。 “你大概会觉得这种情况不可思议,事实上下面这些人都是每月等着上面发放救助金生活,本身却去追求奢华。 终日在虚拟中度日,不懂得努力进取,所以毫无希望,一辈子也就那样”冰冷的话语述说着。 齐休沉默。 这个世界很悲哀,悲哀到生活无望的人也不觉得自己可悲,心中有些沉重,对于宋声认真的叮嘱,他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劝他出来吃饭是真,要去见好友也是真,但最大的目的还是要让他看见这一幕,体会阶级的巨大差别,从而好好努力。 不可谓用心良苦,对他的亲人着实不错。 可惜,他与齐休之间有着巨大的不同,他只能遵循规则,齐休却可以颠覆这一切,但,齐休是不会刻意去做,对他而言,不去渴望改变者,他只会默默旁观。 脑海中闪过一幕。 脆弱无能到只能趴在床上哭泣,什么也做不到,也没人再会关心的男孩。 它重重的摇了摇头,把思绪抛在脑后,望着宋声关注的目光,他表示自己没事。 宋声仍不放心,在他手上左摸右摸,神情有些担忧。 空中的移动原本没有限制,有能力购买浮游车的人都算是有头有脸,大家也只是默契的遵守彼此定下的规则,维护自身的利益,一般不会有人违背。 一道银车从车流中脱出,攀升冲着无人行驶的地段,极速前往浮光区内环4街方向。 排队者感到诧异,心中都有些不爽,正想投诉一番,车内智能系统跳出公共消息。 “我是博得学者门下的宋声,大家不好意思,亲戚身体有些不好,我带他去内环看看” “不愧是学者” “真是爱护亲人啊” 众人这才恍然,有人感慨学者们的特权,有些羡慕之余压下心中不爽,毕竟,即使同为空中之人,阶级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博得?什么东西,宋声,没听过的杂鱼” 有人虽然不惧怕对方,有的甚至知道博得处境不妙,但也不屑为此事出手。 空中执行者机器人更是对此置若罔闻,默默指挥着车辆行进,只是将情况上报。 宋声有些焦急,指挥智脑离开空中路道,向中枢传递自身情况后,直接向内环驶去。 齐休注视着对方,心中觉得有趣,他也知道对方现在境遇不是太好,为了他这个所谓的亲人竟然丝毫不顾可能的忧患。 人心真是奇妙啊。 他微笑着,发自内心的感慨。 之后,宋声带他去了4街的医院,很快出了结果,在他的刻意掩饰下被认定是初次升空有些不适。 之后开了能够治愈的药,针扎式,一共七根,每天一根就可以使人体出现抗素,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两人出了医院,他们的浮游车被几道空艇紧紧包围,有几位大汉站在一旁,为首者要求宋声出示身份证明,宋声连忙出示自己的学者证。 为首大汉态度不是很好,一把从宋声手中抓来。 在出示证明后,对方看后冷笑一声,扔了回来。 宋声连忙接住,神情有些尴尬,对方对宋声微微点头,也只在态度上恭敬一些。 大汉扭头看着齐休,脸色似笑非笑,鼻孔朝着这边,眼神深处是极大的蔑视。 哼!对方戏谑的笑着转身离开 宋声面色涨红,奈何他的身份在黑工区还算好使,在浮光区却不受重视,只能叹息着拉着他手,表示安慰。 齐休十分镇定,神情平淡的看着对方离去,转身和宋声离开。 对方自称李佳德,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宋声拉开浮游车门,在驾驶座旁边的红色按钮一按,自己反而站到一旁,浮游车自动合拢车门,一溜烟升空离开。 宋声眼巴巴的望着他的蓝象爵独自离去,长叹一声。 路上,宋声和他解释,由于触犯空中交通法,他的车被扣三天,之后才会自动飞回他的家。 而在浮光区共分1到8街,普通人最多在6到8街行动,无居住权,没有高阶层人的许可,擅自越街会被逮捕,规则森严。 齐休懂得,原身就常来下三街。 4,5街则是一部分身份较高的人可进。 学者,导师门徒,外来商人,小富之家,工坊主的人,拥有开设商铺以及居住权,算是城市外围,被称作中二街。 2,3街为浮光区中枢,专为其他城市顶尖商户,权势服务,是为里街。 最后的1街是这个城市掌权者们的自留地,虽然他们一般在百德区和仕能区生活。 这套城市运行的规则是原城市之主白家设立,不过现在也是日薄西山,地位每况愈下。 宋声在路上悄声告知齐休这个城市的一些忌讳,不久到达一处繁华的商品区。 曼克尔顿商业区。 浮光街内环4街,空中的人工照明装置将渐渐昏黑的夜晚照亮,宛如白昼,清晰可见,往来的行人衣着得体,彼此礼貌谦让,不慌不忙。 绅士打扮的男人挽着贵妇从礼品店出来,小女孩头戴粉红缎带,身穿洁白的连衣裙安静地跟随,对行人甜甜的一笑。 西装革履的中年温和有礼回以微笑,抬手望眼精致的手表,微顿,踱着步子迈向右侧的商店。 齐休望着眼前之景,与原身记忆中外环人日常焦急的行走,忙碌到深夜,大有不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彰显某个词汇。 宋声侧身望着齐休,轻声。 “这就是阶级!” 齐休不答。 他转身带着齐休走到附近的服装店。 这里是外来商人的店铺,所以相对本地商铺价格要更低一些,品质说实在也要好点,毕竟要吸引顾客,没有优惠可不行。 “既然品质更好,不是会更贵吗?”齐休‘疑惑’的问道。 宋声一笑,解释道他们不敢,外来人还敢高价卖他们,当下就得关门。 齐休‘恍然’。 他拉着齐休买了一些衣服,直接让他换上,旧衣服直接销毁,齐休装束一变。 一顶圆领帽子,内部洁白合身的衬衣,外套发黑,反射着光,袖口束到手腕,中间一列光洁的纽扣,上领左侧如锁链般的线搭在右边口袋,下身一套漆黑如墨的修身裤子。 宋声看的非常满意,状似豪爽的把钱一付就带着齐休离去,只是手有些抖。 越过两三条街区,齐休身体还好,宋声额头都有些见汗。 原本他想拉着齐休乘坐专享公用车,还是齐休看着对方眼中的心痛才制止了对方,他心想,看来此人经济确实不佳。 一路前行,又来到一处商业区,这边明显要更繁华,比先前那个人也更多。 司百佳商业区。 宋声解释,这边是他们本地一些小有资财的开办,是自己人,所以大家一般只会来这里,他带着齐休一路穿梭。 流质拟生玩具,高仿4号杀器手办,花式众多精美的服饰,香味扑鼻的人工食物,宋声看也不看,动作娴熟的拉着齐休到了一处面馆。 宋声带着笑容高声打着招呼。 为首一身穿白色厨师服的面色黝黑少年望向这边,有些木讷的脸上露出微笑,只是看着后面的齐休,笑容有些凝固。 齐休认得,此人正是博得讲堂的两大高材生之一,吴生。 第14章 利字当头 “叔,你来了” 吴生望向宋声,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目光温和。 “小生,你爹呢?”宋声亲切一问。 “小德你在这等会,小生你看着点” 对齐休嘱咐一番,叮嘱吴生照料,转瞬自顾自地走进掩着门帘的后面。 “吴大富人死哪去了” 还能听见他的大呼小叫,某个男人的叫骂声。 这处摊子人并不多,大家也没太在意,各自吃面。 两人沉默片刻,吴生面色有些冷,横了他一眼,无声招手招呼他先坐下。 齐休自无不可,轻松地一笑,坐在一处擦得透亮的桌子旁。 吴生转身离开,前往右边的小门。 那边大概是厨房,能听见炒菜烧火的声音,食物的香味一阵阵传来。 ‘即使科技发达,也并没有放弃原本的人工食物吗....’ 齐休在心中自语,悄然侧眼观察四周吃饭的人。 左边隔着两个桌位。 面色刚毅的男人正一脸感动的吃着面条,他身体壮硕,凸显气质的精致衬衫被男人膨胀的肌肉撑起,披着黑色的外套,衣袖绑在腰间。 与他相隔不远,一戴金色眼镜的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他表情平淡,装束整齐,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偶尔看向粗犷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笑意。 齐休这时注意到某个视线,眼角余光观察。 右边一位头发发白的老人正盯着他看,身穿花格衬衫,眼中带着审视和怀疑,齐休保持镇定的回望。 老人面不改色,上下扫视了他一番,低下头默默吃面。 齐休心下猜疑,面上不做表露。 砰,一碗面被放到他面前,吴生站在一旁看着他,齐休没有理会对方。 这碗面色泽鲜明,香味扑鼻,热气腾腾。 他鼻子一动,装着享受的样子,拿起旁边的筷子,呼啦哗啦的吃着。 半响,吴生没有动静。 他抬头一望,吴生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他。 “宋叔很坚决的要给你一个名额...” “....说吧,你撒了什么慌,让宋叔这样帮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与宋叔是世交,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你又在打什么算盘,才欺骗了宋叔!”吴生语气低沉,有些愤怒。 齐休深望对方,充满余裕的一笑,并不回答对方。 吴生反而平静下来,他深深的吐气,闭上眼睛,似再呢喃,又似再警告。 “不要被我抓到你的把柄”声音坚定不已。 吴生睁眼,脸上挂上和煦的笑容招呼着齐休,只是眼神依旧显得冷冽,内心依旧有些不平静。 齐休自顾自的吃面,吴生平和的声音不断传来,就像先前的事不存在一样。 “宋叔和我爹他们从小在一个院子长大,听说宋叔从小就机灵,据我爹说是当时他们的领头者,上树掏鸟蛋,下水抓鱼,往院里扔炮,是人见人憎的一堆熊孩子” “所以自小他们关系就特别好,在当年的灾难中也是一路扶持,一直到现在.....” “......” 吴生不断地说着,话语中有些羡慕他们的感情。 齐休沉静的听着,心里却在反问,真的如此吗?他并不反驳,注意到一个事实。 那三个人,吃完面后望着这边都是一脸笑意,彼此对视一眼,默契的走向宋声先前所去的地方,齐休心中有些猜测。 吴生笑着,低声指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们就是我给你说的杨叔,令叔,唐爷爷...” 齐休望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心中一动,暗自对某位仆从下达指示。 三人并肩走入后屋,屋内此时的气氛有些凝固。 有些干瘦的中年站着宋声面前,眼睛瞪着,手臂抬起食指指着对方。 宋声先前和煦的脸上此刻乌云密布,皱着眉头,心情多少有些恼怒。 中年壮汉连忙拉开干瘦中年,压下对方的手,声音有些压抑。 “干什么!这都干什么!咋还指手画脚的” “杨慎你问他,老子的决定他还敢质疑,我今天话就放着这了,这名额我是一定要留一个给那孩子的,这件事我心意已决,谁也别想改变!” 宋声愤怒的高声吼道,干瘦男人原本通红的脸庞就有些煞白,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你就不管吴生那孩子吗!那孩子可是从小对你尊敬有加,整天叔这样叔那样,你现在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出来的亲戚,你就不管那孩子了!” “先前还说那个名额一定留给小生,现在就当屁话放了?!” “好!好!宋老大,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的都一笔勾销,我吴大富攀不起你这号人!” 吴大富也极为愤慨的反驳着,杨慎望着这幕,心下又有些纠结,无助的看向金边眼镜男子和花白老人。 花白老人看着这幕,表情冷淡坐在旁边斜着的沙发上,不发一言,这时也头一昂,对另一男子眼神示意。 男子抱胸而立,看见杨慎求助的目光和老人的示意,手指一推镜框,望向宋声。 “...且不论那所谓亲戚的真假,宋声,我问你对方学习天分如何?” 这话一出,杨慎,老人,男子目光都紧盯着宋声,显然这个问题极为重要。 宋声原本想要反驳对方,但望见三人关注的目光,想到几人多年的情谊,以及自己心中隐隐的愧疚。 “....我认为是一颗尚未打磨的璞玉,足以和李承教堂的那位声名在外的天才媲美!” “....是吗,我会亲自确认,如果他真有这份天赋,我也一定会支持,反之,如果他表现平平....那大富这事你就得给我们一份交代!” “令盛,唐叔,我明白的,小德不会让你们失望!” 令盛满意的点点头。 唐叔扬起目光看着已经有些冷静下来的吴大富,语气平淡,不容置疑:“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大富不要任性,我们会给你足够的补偿” 吴大富心中有些发寒,这就是多年的友情,平日称兄道弟,现在为了更大的利益说抛就抛,情绪有些低落,勉强一笑认可下来。 心中明白这是自己在几人之中身份最低,所以才会这样,有些想落泪强行忍住。 杨慎体谅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唐叔又看向宋声:“博得此人前途不明,小声你要早做打算,不行我们几个联手给你介绍一位真正的导师级人物,毕竟,你在我们中也算最聪明的,一定会得到对方的看重” 令盛看向宋声,想到对方困境,为对方打抱不平,下意识就抱怨起来。 “我早就说过博得此人本来就是外来者,还不如当时直接选那位康导师,虽然要更严格一些,但....” “不用多提,当年没有博得的名声,我们也不能够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 “即使是博得,若不是唐叔发话说不定还不一定会理我” 宋声理智的劝说让令盛有些焦急的大脑得以冷静,杨慎也点头应是。 “....总之,当今最重要得就是保住博得,不然我们得地位就会瞬间瓦解,虽然我们背后有各自得后盾,但没有导师一层面得扶持,对方也不会看重” “我这边的议员已经有所不满了,认为博得损害了他的利益,可恶,往日我的资金大部分都给了他,现在博得稍微有些地位不保就这样!” “我这边的生意最近也出现不小波澜,供货商拒绝供货,官方的人一直下狠手卡我,审核我的运营资格” “我当年拼着命救他,换来这个位置,原本以为他会看在我多年尽心竭力的服侍下,帮我处理退休金,可没想到是想让我直接出门!我!” 三人皆叹息不止,目光看向吴大富。 “....我这边也是,幕后人说做完这几单就不找我合作了,怕我被逮住连累到他” 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无奈。 宋声昂着头,内心深信,杜德就是他们的救星,心中无比相信,最后,又进行了一番交流,几人互相交换意见。 神情有些抑郁的吴大富有些寡言,几人也没去管。 角落处,一双眼睛从头到尾看到了一切。 第15章 些许过往,入住 “.....归根到底,还是我们上面没有真正可靠的人” 唐叔环视众人,说着自己多年心中的感受,对着宋声几人:“小声,我也不管你那亲戚的来历,只是你从小就是由我们几个看着长大” “老宋他们几个早去,我们这些结拜的弟兄也就又当爹又当妈的帮扶着你们,你也知道你手中那资格有多么重要,那是身为学者的特权” “免试最为恐惧的第一轮筛选进入三大学院,所以必须要保证从我们手里拿走资格的人会在之后帮扶我们才行” 唐叔的话让几人说不出口,的确这样看来先前的争执确实有些多余。 宋声心道吴生确实优秀,但还达不到后续三大学院的要求,自己也并非没有考虑过对方。 令盛表示赞同,有些感概。 “谁说不是呢?当年的白家可算这座城市的无冕之王,猖狂的不得了,结果遇到青镜学府出来的人,看不起对方的贫穷背景,私下授意下属打压对方 最后闹得越来越大,矛盾越积越深” “白家当时某位主管明言要废了对方,多位掌权者应和,商户绝道,行人归家,公然在城市中发动机械大军,称要让别人知道白家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 原本那位一言不发的严姓学子,平日甚至有些懦弱,甚至被人骂作老好人,废物,那时也罕见发了怒,对来袭的白家声称这是在违法,公然违背限令。 然后...就被打断了一条腿” “是啊,在那时谁能想到最后的结局啊,一瞬之间啊”杨慎插话有些羡慕。 “偌大的白家完了” 唐叔表情平淡,依稀望见当日的腥风血雨,严学子被打断腿后,白家原本还想变本加厉。 城市中掌权的议员,以及各大部长,原本保持沉默不参与这一切,甚至隐约和白家有着默契。 这一刻瞬间出动,彼此的默契化为乌有! 文教部部长亲自出动,带着强限制器,二百人的科技大队。 安危部部长带着兵马,地面作战式防暴机八百,空中一体化自由强袭机三百五。 学院特别侦缉队出动,为首者是学院护卫队长汤臣,带来一千二百名幻光武装队,镇压全场。 白家被缴除全部武装,参与商户行商资格全部吊销,动手者全部处死,为首的白家家主派系流放外地。 汤臣冷酷的下达各种命令,却只对严学子一人态度温和。 面对文教部长,安危部长的示好不屑一顾,事后白家产业被瓜分殆尽,得到最多的反而是那位严姓学子,现在这座城市的主人严盛。 几人在之后复盘感觉有些地方过于蹊跷,白家开创者白老太爷一直保持沉默。 当时的家主主动承担了这一切的后果,一些白家管事行事过于仓促,最后动手之人也极为快捷,严盛稍有危险就立马出手,就好像彼此约定好一切。 唐叔明言指出:“整个事件就是那位看起来懦弱可欺的严盛的局,他得到了一切,也宣扬了学院的威信,白家只是被放弃的那方!” 杨慎扬眉“也不能忘记严盛本来只是穷小子,只是靠着青镜学院,在里面不仅扩宽自身见识,还结识诸多权贵” “连白家幕后的支持者也轻松放手,所以那份学者资格才重要,现在更是非三大学院之人不可登高位” 令盛望着宋声“我们几个也是在这之后才逐渐有了余财,所以现在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强有力的护盾,你懂吧” “既然宋声说了对方没问题,我也就拭目以待吧” 杨慎开口,扭头看向吴大富“先前我听到一些,小生心里还是有些不平,你要注意一点,不要让个人情绪影响到我们几个的大局” “是呀,大富你多看着点,我们可是一个集体” 唐叔表情肃穆,几人望向吴大富。 吴大富表情生硬的点头应下,几人心中多少有些尴尬,杨慎决定还是要给些甜头。 “宋声你手上不是有两个名额么,我们这边都出些人,你看着在培养一些,把小生也加进去,没准就开窍了”杨慎提出的建议让宋声心中有些诧异。 他看着唐叔,令盛等人赞同的表情,吴大富惊喜的表情,心中明白几人定是私下早就商议过,背后不知有多少的利益纠葛,现在只是把结果合理的告知他。 宋声走向角落桌子,提着水壶为自己倒一杯水,无视几道紧张的目光,仰头饮尽,水有些烫,身体微僵。 他转过身子,开怀的笑着,目光扫视众人。 “好呀” 他的兄弟,长辈们顿时显得轻松下来,连声赞许,各自说着自己的人绝不让他失望,彼此打趣着,互相取笑。 他又倒了一杯水,把在手上,嗯,水有些冷了,他心想。 --------------------------------------------------------------------------- 吴生滔滔不绝讲述他父亲等人的深厚友谊,手中杯子乱晃,毫无先前的暴怒。 齐休表情平淡的听着,他早就吃完面,碗放在一旁,桌上还有一茶壶。 他拿着杯子正在喝茶,一口倒入嘴中,茶味芬芳。 瞳孔一震,画面从业核传输到他脑海中,他娴熟的提取其中对他有效的信息。 白家,两个资格,严盛,青镜学院....... 他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溪守二阶能力果然不错,相比起匣影大众化的阴影能力,还有被敏感灵觉的人察觉的可能,它的能力则更为隐蔽。 因为本质上它并不在那处,只是那处角落与它进行了沟通,它才‘看’到了一切。 是属于拟态和寄生的一种联合活用方式。 齐休看着语带艳羡的吴生,心下摇头,只有利益彼此方向一致才是朋友,这些人之间也并非毫无友谊,只是相比而言更看重自身的利益。 吴生此人相对来说还比较天真,齐休也并不去小看他,毕竟,这之后他的父亲也会点醒他。 至于他会不会有所成长,又会成长到那步,看在对方长辈的份上,他还是蛮有兴趣的。 毕竟,他也算占据了原本属于他的名额,虽然吴生也不一定能成功就是。 齐休继续‘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那我把小德叫过来”宋声振作精神,心中虽然有些感伤,还是没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不见” “没兴趣” “以后再说” 唐叔,令盛,杨慎纷纷拒绝,心中想的是自己看好的人,至于杜德?还不一定有真本事,现在拉拢不值得,等以后展现不凡,再见也不迟。 他们几个毕竟利益一致,既然说是宋声亲戚,只要确实天才,那他们当成真的,就是和蔼的伯父们,不然.... 几人心中打着算盘,彼此对视相互一笑后,向吴大富道别,讨好的对着宋声一笑,脚步有些匆忙的离开。吴大富冷眼看待这一幕,宋声也有些沉闷的站着。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千般思绪。 “博得讲堂我打算停了,对我来说终究只是场梦啊,小生你让他明日到我那里,我...” “算了,走了” 宋声看着对方本想再说些什么,还是无从说起,无论是多年的友谊,还是自己的独断,其他人的小算盘都让他身心俱疲。 宋声无言着转身离开,步履有些沉重,右手掀开门帘的那刻,身体正要出去。 “哦...好” 这句话让他身体一顿,心中情绪莫名。 他放下帘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前方隐约听见吴生与人道别的声音。 “小德我们走吧” 他朝着齐休说着,表面强行振作,不表露内心情感,之后迟疑的看向吴生。 “叔,怎么大家这么快就走了,平日不都喝酒聊天到深夜吗?我还想着腾出空房让杜德住下,你们就....”他的话语逐渐低落无声,呆呆望着注视他的宋声。 他的心中也有某种预感,平日亲切有加的唐爷爷,令叔叔,杨叔叔之前急急匆匆,扫了他一眼,对他的问候没有丝毫回应,只是一扬手就走了,就像陌生人一样。 “....明日下午两点到我那边,遇到有人拦住就用我的名义,你....” 宋声并不想多说,拉着站起的杜德,转身从呆滞在原地的吴生身边离开。 杜德意外的没有多话,他心中也有些安慰,不敢看着身后,脚步加快的迈出门沿。 齐休回头一望,吴生脚步有些惊慌的朝着后面跑去,他优秀的目力还能看到对方泛红眼角的泪花,他的心情很平静,没有太多波澜。 他转过头,跟着宋声快步离开。 之后,他被带回了宋声的家,位于浮光五号大街的南敦巷106号住房,房屋只能算干净整洁,整体布局并不大。 他认真的向宋声道谢,疲劳的宋声躺在二楼阳台的躺椅上,目光迷离的他轻轻回应。 齐休转身离开,脚步轻缓,从阳台离开,左转进入第二间房门口,手轻轻一扭把手,门悄然开启。 屋内空间不小,配套装饰齐全,厚实柔软的大床,专用洗漱清理的漱具,带有镜子摆放杂物的衣柜. 齐休冷静的扫视一周,坐在镜子前方。 镜中人影清晰,倒映着齐休平静的样子,画面一阵模糊,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显露出来。 “主人,这片区域已经被我掌握,您的安全万无一失” 清脆的童音传出,正是溪守。 齐休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第16章 主体与进展 齐休目光深邃,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镜中的溪守。 溪守,原本是要身处三阶才会固定自身的主体思维,能够与召唤者自由对话,在这之前最多隐约通过业核表达自身情绪。 原本的正常人偶师也是到了三阶才会凝结自身的业核。 现在看来不仅他是属于人偶中的异类,就连这位本身新生儿的溪守也是,要知道按照正常生长流程来说,它,其实还是个孩子。 齐休望着溪守的大眼睛,那眼中满是眷恋和亲和,心下有些困惑也没有表露出来,他的脸上依旧很平静。 毕竟这些归根到底只是一些小事. 他只要完成任务后回去,可以申请上面解决,哪怕有再大的隐患也无妨,对他造成不了影响。 他在跟随宋声回来前曾经向其道别,想要回到棚户区,可最终被紧拽着拉到这里。 他当然知道这里就是对方的住房,宋声对他说也不用回去了,就在这里住下。 齐休并没有多推辞,他在原身驻地也并没太多需要在意的,只是可惜他的一些安排用不上了,它压下心中杂思。 现在最重要的是获取那份资格,他决不允许自己失败。 齐休心中思考了许多后续计划,为了缓解身体长时间操控带来的关节僵硬,也为了掩饰,他站起身,迈步走到床边,脱鞋,躺在了床上。 闭上眼睛,心神沉入深处,只留外界的身体. 溪守从镜中一跃而出注视这边。 齐休的身体死寂般地躺着,显露在外的肌肤变得僵硬,整个躯壳如同失去了精神,松软的摊成一团. 黑痣不适的在胸口乱动,一跳而起压在上面。 它俯身而视,眼神深处带着漠视和厌恶,黑线在眼中汇集. 它跳到一边与镜中所处的溪守对视,对方此刻也是黑线布眼。 两者视线交汇,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冰冷,这一刻,两者纷纷化作一团黑线在空中碰撞融合. 顷刻之间. 又分散成两团。 两只晶莹的大眼睛相互对视,镜中那边微微点头,融入镜子消失不见. 床上溪守带着无言的微笑,嘴巴咧到眼角,注视着对方消失。 它的目光转向齐休的身体,眼神中既有爱慕,又有厌恶。 心象世界 齐休睁开了眼睛,眼中蓝色深沉,心灵感受到在外界体会不到的轻松感。 他面色冰冷,眼神冷酷,光滑的头部已经出现一些发茬。 举目望去,原本一望无际的湖泊已经映入眼帘,湖的范围正在缩小。 齐休也不惊奇,这片湖本质是这个心象世界的体现,他通过摄取对方的本质来提升加速自身,会有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他毫不心疼,这毕竟只是原身的遗产,只是想到在外界自身的异样,他眼睛眯起。 在外界行事的他本质是并不是他全部,他投射自身心神前往外界,他的本体坐镇心灵深处。 结合原身身体,遗留残魂,他的心神与其相融合,形成的一种思维模式。 用心理学上的话也可以叫做人格面具,外界的他本质是他的一副面具,原本是以他为主严格贯彻他的行事准则,最多在外人面前稍有掩饰。 但,他仰头望着圆罩,目光有些森然,他的某些处理事务的行动过于...迂回?! 他也不是不了解自身在外界的举动,毕竟也是他本人做出的,相比起他本体冷漠无情,将一切以利益作为考虑,在外的他某些意义上行事更为柔和。 果然,异类被一些人宣称本质是在走捷径,所以存在诸多缺陷,而受人忌惮,近年才有所好转。 他当时的情况只能选这条路,上面的政策也对异类道路多有扶持,更何况教授也是身为异类体系的创立者之一。 他心中思考也并无隐忧,充其量只是一些小问题,之后再处理也无妨,只要不影响他的目标..... 他思索着,下一步获取资格后,需要更为详细的考核流程,依靠他人他并不放心,需要更强有力的后盾。 吴生,宋声等人,价值正在下降的棋子,不值得浪费太多心思。 博得,前途渺茫的他只要听说一些消息后,想必就可以亲身接触。 之后可作为高级点的工具人使用,这边就可以放弃了。 仆从方面溪守有着隐患,匣影功能重复,灸刃后续无路,但都不算什么,等到回去随时可以更换。 他这次任务之后应该有不少的点数可以兑换一些优秀的信物。 比如在科技世界大受欢迎的电子妖精,适用空战的云雷兽,母系女王领导的鳄尾虫都是至少优秀打底的存在,多功能,受诸多人偶师推崇。 不过,齐休抬起手臂,通臂白皙,散发着机质的光泽。 他面无表情,摊开的手掌毫无征兆的四指弯曲向下,掌心露出空洞,手臂瞬间布满密密麻麻的缝隙,隐约望见内部洁白的骨头。 他上下翻转,面不改色望着手背清晰可见的骨爪,其上附着着一层蓝光,心下思量。 ‘构建体构筑良好,比起质点魂灵相对进度要低,也对我的业核还没长出,匹配上要差一些,不过,相比普通人偶师进度还是更甚一筹’ ‘目前只有胸中五道经络较为齐全,其他只是花架子,要蔓延全身,连成一体,才算真正的二阶顶峰...’ 手一翻转,手臂恢复如初,他望着远方,心中自语。 “感情吗....” 齐休压下无关的想法,闭眼再度修炼起来。 此刻,相比身体自动吸收的一小口,大片的水流升腾而起,缠绕在身边,身体表面散发蓝光,周身呼吸之间,水流肉眼可见的消失,然后湖泊再行补充。 修炼不止,湖泊渐渐缩小,身边蓝光越发深邃。 --------------------------------------------------------------------------- 齐休就此住下,宋声第二天面色沉重的出了门,回来之后告知他停办了博得讲堂,神色种既有放下重负的轻松,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他拍着齐休的肩膀,眼中期待之意溢于言表。 下午两点,齐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墙上古朴的钟表。 咯哒咯哒 钟表缓缓地走过,齐休被宋声要求在客厅等候客人,他独自在二楼准备一些资料,齐休静靠着,仰头,屋顶被粉刷的洁白一片。 客厅空间很大,基本占据这个屋子的半个地盘,左边是洗漱间,厨房,右边是书房,厕所,楼梯在正中间,二楼有六个房间,阳台阳光照射的格外亮堂。 一张大圆桌放在靠近楼梯口的窗户那边,阳光照射进来,左右分列三个座位,主位朝着阳台方向。 在阳台可以看见外界修整良好的绿化带,一排排的桦树莎莎作响,干劲笔直的小道上有男人惬意的散着步,妇人牵着毛色发亮的杜科犬,一派生机盎然充满趣味的景象。 当然,齐休只是坐在沙发上,这些镜像只是存在各处的溪守传递给他的,负责监控四周环境。 叮铃,门铃响起。 “多拉,去开门”齐休随口吩咐,并不动身。 “是”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隐藏于楼梯阴影的仿生人多拉应声,走出阴影。 绿色的眼珠,金色的长发,得体的五官,恰到好处的微笑,修长的身躯穿着女仆服,朝着这边收腹行礼,悄声走向门前。 ‘大概只有工程序列的初段智能,上述礼仪应该是诸多设定好的产物’齐休心中评价。 多拉走到门前,绿色眼珠投射出白色的光芒,声音变得机械。 “嘟,认证中....” “认证完毕” 多拉躬身站在一旁,带着温柔的语调,面带笑容:“欢迎您的来访” 伴随门响,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对着多拉微微颔首,目光转到这边,与齐休对视,神情中既有了然,又有不屑。 齐休也不在意,他记得此人就是博得讲堂的另一学子首领,姚崇,相比吴生更为高傲看不起人,平日冷嘲热讽他人,但他对原身这样的人反而不予理睬。 ‘现在看来,他是知道了一部分事实’齐休心想。 第17章 登场,然后争吵 “嘁嘁嘁,诶呦,这不是我们的小透明吗?” 姚崇身穿白色衬衣,外面披着蓝色外套,清爽的短发下,一张脸庞正嘲讽地看着这边,嘴里一串话语张口就来。 齐休表情平淡,目光回转继续盯着天花板。 “要我说这人呐,就得死皮白脸,要不然某些人怎么就占了别人名额,还穿上人模人样的衣服,啊,我也是真敬佩啊!” 姚崇见对方无视心中更是火大,嘴里不住的嘲讽。 他平日虽和那吴生有些不对付,但他更看不惯这些小人,只会献媚讨好他人,所以以他的学识和身份在原本的博得讲堂反而不受别人待见。 齐休现在身上穿的就是那天宋声买的衣服,黑色外套纽扣打开,只有线链搭在右边,心中觉得很是吵闹,对方多少有些多管闲事。 姚崇冷着脸快步走到齐休身前俯视着他,怒火中烧的眼中映着对方平静的姿态,他扬起手就要挥下。 齐休目光平静,没有闪躲,但他的眼神深处散发的危险意味越发浓重。 “....住手吧”一只手抓住姚崇高扬的手,吴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 吴生面容有些枯槁,精神上也有些颓废,只有那双眼睛仍然带着惊人的明亮。 他身穿合身的灰色卫衣,外面套着同样发灰的运动服,身体挺直,蓬松的中长发掩住他的脖颈。 “你甘心吗!多年的努力被他人占据,我!” “不要多事,姚崇,管好你自己” 面对愤愤不平的姚崇,吴生的话语反而有些冷酷。 但看着姚崇说话时,他面上依旧带有笑容,就知道两人关系很不错。 齐休在一旁无声的打量,心中既没有对姚崇话语的愤怒,也没有对吴生体谅的感动,他想着,只是吴生被他父亲教导过,多少有些懂事了。 但是,在这一刻,他心中某种沉甸甸的东西也变得轻松起来。 “小吴子,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还跟我叫嚣,在这里看小爷打你个落花流水!” “呵呵,某些人就是嘴硬,常年老二的家伙也想翻身,究竟是谁不行啊!” 姚崇无视齐休,挑衅的目光看着吴生,吴生也予以反驳。 齐休默默听着,脑海某些记忆复苏,似乎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他和几个少年少女—— 他的目光猛地移向门口,有情况! 友好争吵的两人渐渐无声,姚崇皱眉看着门处,吴生侧耳倾听。 “.....果然,门口有争吵声”吴生下了定论。 “废话!” 姚崇大步走向门前,声音越发明显,能够听见女性的斥责,以及男性无力的声辩,只是声音听上去就有些欠揍。 “....小玥?”姚崇越发觉得女声熟悉,有些像他的某个好友,心中有些焦急,连忙指挥多拉开门。 多拉对此报以微笑,金色长发飘扬,绿色眼珠放光,门顿时无声打开,姚崇急忙冲了出去。 吴生在原地思索片刻,怕对方鲁莽也快步赶去。 齐休靠在沙发没有动弹,显得十分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眼睛望着天花板。 --------------------------------------------------------------------------- 时间回到吴生刚进门不久。 两位女子相伴走在平整的小路上,彼此言笑吟吟,诉说趣事。 左边女子个子要高一些,瓜子脸,乌黑披肩长发,神色较为冷冽,身穿圆领长衫,一排扣子紧锁住不小的起伏。 下身一条贴身的裤子,双腿显得极为修长,后部挺翘圆润。 右边女子娇小可爱,眼睛大大,脸蛋红润,有些腼腆的笑着,齐耳短发,刘海一侧插着绿色蝴蝶发卡。 穿着白色内衫,前方起伏蔚为可观,肩带束在脖子在后背打结,外面穿着绿色的披肩外套,下身一条不过膝的淡绿色的裙子,两条葱白的双腿显得光皙洁白,极为诱人。 两者相伴来到宋声屋前,为首高大女子拉着矮小女子的手,正要敲门。 矮小女子注视着对方,心中有些复杂莫名,忽然,她感到一阵恶寒,有些毛骨悚然。 一双手顺着她笔直的腿缝一路向上,很快就要伸到裙中,心念电转,本能的她立刻跑到高大女子身前,表情胆怯的望着后方。 高大女子有些诧异,这是?她望着矮小女子发红的脸庞,有些湿润的眼角很是惊讶。 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她拉起矮小女子的手往左一闪。 眼角余光看到一只原本伸向她后方的手,她心中愤怒,猛一转身望着对方。 那是一个相貌英俊,但神情极让她不快的人,对方笑得极为邪恶,手在空中乱抓几下,才一脸遗憾的收回。 “...你在干什么!”她努力保持平静的询问。 “我什么也没做哦,只是手有些痒,活动一番”对方恬不知耻的解释。 “...你...摸我的...”身后传来女子小声的反驳,她目光冰冷的看向对方,显然对方毫不在意。 她顿时压不住火了,也不顾来此的目的,就和对方争吵起来,女子在她身后颤抖。 争吵了片刻,对方也有些不耐。 “傻女人,去尼玛的!” “既然你说我摸了,那我还要再摸,不仅如此,我还要摸你的!”男子哈哈一笑,就向着这边走来。 她心中有些发寒,努力鼓起勇气直视对方。 对方越来越近,手伸了出来,脸色冷笑不止,她强迫自己不去逃避,姚崇出门看到这幕怒吼一声就像对方扑去。 后出来的吴生连忙抱住,男子原本有些忌惮,看着对方理智的行动,又开始了挑衅。 她看到姚崇心中既有吃惊,也有放松,毕竟对方也算自己的青梅竹马,只是后来.... --------------------------------------------------------------------------- “畜生!你想死是吧!老子成全你!!!” 有些激昂的咆哮声传来,齐休明白正是姚崇,叹息一声,站起身,向外走去。他终究要为此地主人考虑,事情闹大对他影响也不好。 事实上他早就通过溪守了解到门外状况,只是没想到愈演愈烈,真是一群不省心的人。 齐休步伐稳重,也不显得急切,门外吴生已经制止住姚崇,他只需要借助这方主人的名义收尾就可以。 他走出门,门外情况与他‘看到’的基本一致。 气质坚毅的高大女子将矮小女子护在身后,皱着眉头望着这一幕。姚崇扬起的手被吴生紧紧抱住,他怒视着眼前一男子。 男子双手插在上衣口袋,兜帽掩住后脖,上身朝姚崇倾倒,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面目英俊,头发根根直立。 “来呀~废物,你不是要打我吗?!”他不住的挑衅姚崇,显得极为嚣张。 男子又转头看向矮小女子,啐了一口。 “娘的,凭啥冤枉我摸你的腿,再者说了”男子舌头舔着嘴唇“真摸了,你又能怎么样!哈哈” 男子放肆的视线紧盯着矮小女子,让其一阵阵颤抖,高大女子目光变得冷厉。 “玥姐姐,我怕.....”耳中听着微小的喃语,两只手颤抖的抓住她的下摆。 刘歆玥闭眼,再猛地睁开,动作迅速大步迈前,修长饱满的右腿向男子面部踢去。 矮小女子站在原地,眼神呆滞的望着这幕。 男子灵敏的头部后仰,右脚重心向下,身体微蹲,左手顺着袭来的大腿一直摸到脚踝,顺势脚步后撤快步后退。 脸上带着怪异的微笑,鼻息微动,望着女子一脸赞叹。 “味道好香啊,嗯,又长又直,这是在和我调趣嘛,果然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这穷小子可是羡慕的不行啊!” 男子脑袋微斜,说出的话让女子心中大骂,她脸颊有些绯红,嫌恶的目光看着男子,却也不敢再动脚了。 姚崇眼睛都有些红了,不住的挣扎,吴生越发吃力,心中大喊不妙。 嗒嗒嗒,一道极为沉稳的脚步在众人耳中响起。 在场者皆心中一凛,场面顿时有些平静,目光都投入到门处,这时他们才想起这是宋学者的住所,对于大人物或许不算什么,可对于他们就是天大的存在。 齐休走出门,面色冰冷,轮流扫视众人,其深邃的目光让原本放松的人心中一寒,局面异样的平静下来。 吴生放下双手,眼神复杂,换做他是做不到的。 他望着引起骚动的矮小女子,对,一切的争吵都是从她开始的,心中多少有些无趣,对方清纯可爱的相貌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宋学者正在进行学前小会的准备,争吵者可以回去”齐休作出警告,摇着头就回去了。 众人想着自己来此的目的俱是心中一紧,不敢多加反驳,尤其对方还是宋学者认下的亲戚。 姚崇哼了一声,跑到刘歆玥身边问好,她没有理会,扶着有些啜泣的矮小女子进门,姚崇苦笑。 吴生走到一旁,眼神示意另一边的男子,姚崇冷着脸看着对方,男子则鼻子一动,表达自身的享受来嘲讽,姚崇拳头紧了紧,吴生连忙拉着进屋。 男子望着所有人进屋,脸色不复他人面前的冷笑,变得格外平静,想着最先进屋的齐休,嘴角一咧。 “杜德嘛,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天才,就让你体会一下吧!呵呵” 他转身进入。 第18章 众人百态 齐休平淡的走上二楼坐在左侧第一的位置,这个桌子还是昨天送来的,用于传授知识,宋声告诉他是自己特意定制的。 刘歆玥拉着矮小女子,也就是吴芸俏首先上楼,望着座位心中就有些猜想。 本想坐到另一边,念头一转,想到那登徒子,心下恼怒之余也有些无奈。 齐休百无聊赖的杵着脖子,看着自己的手,就连有人上楼也没有理会,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刘歆玥反而心中一动。 如果是他的话..... 刘歆玥拉着仍有些紧张的吴芸俏,将她按在左边第二个座位,自己坐在第三个,这样一来,对方也就没有位置骚扰芸芸了,她心想。 齐休有些皱眉,他本意还想多观察四周动向,没想到却是这两人,原本还以为会是吴生的。 毕竟,虽然他占了对方名额,可两家长辈毕竟关系还在,即便有些分歧,相对来说也会更加亲密一些。 ......也对,险些忘了,心里传来提醒,还有那个男人的因素,只是,他并不看好这种举动。 说白了,只是躲避只会让他人变本加厉,但....与他无关。 吴芸俏小动物般缩在座位上,面对齐休的目光,脸色有些绯红,小手局促不安的搅动。 齐休无动于衷,目光回转继续观察自己的手,隐约感受到身旁好奇的目光。 吴芸俏这才有些放松,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粉色的嘴唇紧紧抿着,偷偷注视旁边这位略显冷漠的男人。 见其没有理会自己,心中有些遗憾,扭头和刘歆玥小声说着话。 哐哐哐,急促的脚步在空间回荡。 姚崇疾步冲了上来,四下打量,见到刘歆玥面色大喜,高声:“小玥!你——” “姚崇!”刘歆玥冷声冷语“不要叫这么亲密,别人还以为我们多么要好呢!” “....我跟你哥一伙真的没关系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别跟我提他!呵呵,姚崇,这点小心思也想骗过我,你!——” 刘歆玥毫不听取对方的解释,声音更加尖锐,想到在门外受到的侮辱,心中就有些酸楚,声音有些哽咽。 “玥姐姐...”吴芸俏担忧的看着,双手握住对方有些颤抖的手。 “....看见你我就恶心!” 刘歆玥转过头,不再理会对方,姚崇失落的低着头。 吴生走上楼,发出叹息,拍拍对方的肩膀,就要入座。 一道身影从他身边越过,堂而皇之的做到右边中间,邪笑着看着惊呆的吴芸俏。 “先到先得,小美人,又见面了”他恬不知耻的向着对方搭讪。 众人皆有些愕然,想不到竟会存在如此无耻之人,吴生黝黑的脸上闪过厌恶,眼神示意姚崇,姚崇拳头攥紧,狠狠的点头。 “自我介绍,我是赵正鸣” 男子抚着头发,手向着脑袋后方滑动,露出自以为温和的微笑,实则在众人眼中是不择不扣的轻佻。 “是你未来的男人,现在要去来一发嘛?!” 他双手撑着桌沿,身体前倾,眼中那热烈的目光朝着吴芸俏身上不住扫射。 吴芸俏脸色煞白,双手抱在胸前,缩在椅子上,躲避越来越近的对方,无助的目光看着众人,期待众人伸出援助之手。 刘歆玥怒目直视,对方反而望着她一脸挑逗。 赵正鸣眉毛一挑,两只不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而且在不断施加着压力。 吴生,姚崇两人各自搭着他肩膀,让他坐下。 他洒然一笑,这时才表现出切合他本人年龄的微笑,而非先前世俗中充满欲望的面孔。 坐下的过程中右眼还对着吴芸俏挑逗式的眨了一眼,让后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者对视一眼,默契的点头,吴生坐右边第一,姚崇最后,两人决定盯好此人,不让他为非作歹。 对面的刘歆玥呆呆的望着这边,姚崇有些害羞的挠挠脑袋,她心中情绪极为复杂,对方此刻的行为让她想起小时候追着喊他哥哥的情景。 她强行扭过头颅,按下心中思绪,悄声抚慰着吴芸俏。 齐休看似在走神,实则也在默默观察这一切。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赵正鸣有他表面那么轻浮,对方看似大胆实际行事极为慎重,不会触及到对方真正的愤怒点,而且,极注意保护自身的安危。 他眼睛眯起,对方在被吴生等人搭住肩膀时身体有下意识的颤抖,脸上表情也有瞬间的失真,那是....恐惧?! 而且他对女性的态度更像是报复,或者说他只会这种与女性交流的方法。 齐休若有所思,目光看似茫然却在细细的深思,他心中摇头,没有太多价值,分析暂时保存,建立档案。 他眼角余光扫过被安慰的吴芸俏,对此人行事的理由有些好奇,但终究毫无价值,不值得关注。 时间缓缓划过,桌上众人逐渐变得安静。 不知何时上来的多拉,悄无声息的走到里侧房间,动作轻柔的敲门。 宋声从右边第二个房间出来,平日方正温和的面孔此时格外严肃。 微胖的肚子摇摇晃晃,配合身上白色家居服饰,往日也许有些滑稽,此时却显得十分威严。 他踱步走到主位,身体挺直,平和的视线扫视四周,其下众人,包括齐休都表情严肃,对着宋声的目光,点头表示尊敬。 宋声笑了,施施然坐下。 “我也知道诸位来此的目的,除了杜德稳稳占据一个名额,剩余一个才会从你们之中挑选,所以....” 刘歆玥轻声打断对方话语:“宋学者,你不觉得不公平吗?我们还没开始就输了一步” 宋声笑着,语气和缓。 “我认得你,令兄介绍的刘涛之女,听说你从小接触家业,帮助你父亲做事,隐隐有刘氏桂鱼之称,说你富不可言,将来必定旺夫” 刘歆玥先是有些欢快,就连宋学者也听过她的名声,继而听见富贵,旺夫之语,心情瞬间变得冷凉,声音变得有些遥远。 她也曾经认为自己展露的才华已经进入父亲视线。 呕心沥血,曾连日研究经商对手的弱点,最后为家族带来巨大财富。 也曾努力结交经商伙伴,招纳有才华的新血,为此驱逐无能老人,还受到父亲斥责,如此尽心尽力,换来的却是去职待嫁,被她的哥哥占据了她全部的心血。 她不甘心,用自己仅存的人脉换得机会,才会来到这里,没想到今日这个伤疤又被揭开.... 宋声亲和得语气听在她耳中犹如恶魔得呓语,让她恍惚间想到那位哥哥对他说的话。 “天真啊,天真,小玥你终究只是个女人,而我自小就知道你所谓的努力都是白费,我才是这个家的真正的主人” “你以为你的成果是自身的努力,蠢货啊,你又何尝从现场去看过,只是在屋中发出自己觉得正确得口令,实施认为合理得策略,一味的沾沾自喜” “愚蠢的都有些可怜了....”对方还说了一些话,自己当时已经深深绝望没有再听进去。 她耳边得声音渐渐清晰。 “我那时就明白了,你只是被摆出展览时的孔雀,任人观赏的盆景”冰冷得话语刺穿了她的内心。 她呆在原地,神色麻木,姚崇看着有些心疼,却不敢插口。 宋声嘴角一咧,极为冷酷。 “所以,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反而需要讨好我” “...那个,宋学者,小玥姐——”吴芸俏看着有些胆颤,小巧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努力鼓起勇气反驳对方。 宋声扫了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嘴角流露残酷的意味。 “为你的主家打抱不平?不,是继续保持沉默,回去会被你的‘爹’惩罚吧”他望着对方娇俏诱人的打扮,心中暗暗摇头。 “你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希望你不要在这里耍那种小心思,真的,太嫩了!” 吴芸俏一时沉默,抿着嘴,却没有再多话,坐在原地。 宋声俯视着众人,脸色深寒一片,只有对着齐休目光有些温度,因为他是成功者,所以可以毫不留情的指责他人。 “我的决定不容置疑”声音清澈,响彻室内。 众人表情各异,齐休注意到赵正鸣一直保持沉默,眼角余光看去,对方望着宋声,眼里满是羡慕和憧憬。 第19章 自我介绍,恶魔之语 齐休心中玩味不已,饶有兴趣的看向对方,赵正鸣眉毛一皱,视线与这边相对,眼神凝重透漏着警告之意,齐休不动声色的扭过头不去理会。 赵正鸣也顺势转头,继续注视宋声,这回则表现得面无表情,眼神不带有温度。 宋声满意的扫视一圈众人,心中暗想,这回总不会有人质疑了。 他本身其实并不想这么冷漠,原本还想好好说话,毕竟对方也算自身好友令盛介绍而来,事实上他对于旁边那个杨慎附和同意,作为此女陪伴的建议也没否决,只是.... 宋声并不想杜德受到他们歧视,所以他才会主动站出,坚决摆明自身立场。 这样子,也算对小德有所助益,毕竟,总有一个人可以和他一起进去。 这也就算他这个无能的长辈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宋声并不去看杜德,他相信对方也一定懂得他的用意,他这边原本只看重姚崇,吴生勉强争夺最后一个名额,可那个赵正鸣却是其余几人一致认可的人物。 对方由唐老介绍,其余两人也纷纷赞许,就他先前所看到的一幕,此人无疑品行有亏,不知道真实水准如何。 宋声稍作推想,心里有着打算,挂着和蔼的微笑,道: “大家彼此也不熟悉,自我介绍一下吧” 众人一阵沉默,齐休当先发言,语气淡淡“杜德,出身棚户东区,目标进入青镜学院”,他说完,朝着右边女子一瞅,仰首示意。 吴芸俏心中紧张,双手紧紧搅着。 有些沉默的偷眼看着宋声,又斜瞟一眼齐休,小声的吐口气,眼睛一弯,笑得甜蜜,两手相握捧到胸前,越显起伏大小。 “那个,人家叫吴芸俏,大家可以叫我小芸,出身...黑工区武广盛六女,希望能让小玥姐获得资格” 小芸一口气将话说完,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目光。 众人这才了然,至于他父亲姓武,她姓吴也不奇怪,这代表她无继承权,也非正妻所出,甚至可能并不受其亲父重视。 刘歆玥低着头眼眶有些发红,咬着牙,心中苦闷,不由得看了眼姚崇。 对方担忧地看着这边,心中略微温暖,转瞬又被自身所处得困境提醒,责任对方也有一份! 心中念叨假惺惺,抬头平复一番心情,一道虽然显得柔和,此刻却格外铿锵有力,充分体现主人性格得声音响起。 “刘歆玥,浮光区刘肇英二女,目标同样青镜学院”说完,她猛地看向齐休。 齐休无动于衷,宋声心中有些恼怒,怎么这么犟!眼神当下就有些锐利。 刘歆玥余光看着姚崇,心中有些叹息,眼神却十分坚定的看着齐休。 “希望我们能一起进入青镜学院!” 宋声这才满意,眼里这才出现赞赏。 齐休打量对方一眼,心中感慨对方怕是在为某人试雷才对,某种意义上也算富有勇气,虽然在他看来是愚蠢。 刘歆玥平静得坐下,心想我这下是还你门前的出手,以后....就再无关系。 吴生望着脸带复杂得姚崇,多少有些不快,既是对姚崇,也是对刘歆玥,更是对自己。 他望着如往日般和蔼的宋叔,那一声道好的招呼却再无法轻松得发出。 心中想到那日歪倒在床上,面色麻木的父亲对他说的话。 “四十多年的感情还不及这两三年的富贵,人怎么能这样?有好处没人想的你啊....” 吴大富声音嘶哑,泪水淹没了面孔,干嚎着,抓着他的手,眼神有些狰狞。 “你令叔当时发洪水,我两个还在大街上,跑的人太多挤倒他,我没有犹豫去回头扶的他 唐叔腿跌了一跤,叫疼的厉害,其余三人没吭声,我主动去背着他 老杨就更不是个东西,几人中我救的他的命最多,那裂缝,那塌陷的楼,没有我他早死了,宋声,呵呵,他倒是讲义气,那时我也钦佩他,现在...也变了....” 吴生心中有些堵得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声。宋声嘴角有些发僵,望着对方沉痛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后悔。 这种事他做就做了,也不怕别人说,虽然有些愧疚,但他也有用以补偿的手段,毕竟他爹确实讲义气。 “....吴生,浮光区吴氏面馆吴大富之子,目标....”吴生摇摇头,不想多说。 赵正鸣自从宋声出来就老实的不行,这时也极为有礼貌的向宋声点头,平和的看向众人,没有轻浮和冷嘲热讽。 “我叫赵正鸣,是被唐叔介绍来的,出身棚户西区,目标青镜学院”面容英俊的他配合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看起来格外高贵典雅。 齐休凝神看向对方,原来如此,西区的人一向好斗,所以身手才会相当熟练,但是对方的气质明显不像西区出身,停止挑衅别人的他倒像哪家的贵公子。 其他人也有些诧异的盯着对方,齐休转头,望着手上的指甲,心中认定,对方有所隐瞒。 赵正鸣望向姚崇,明显姚崇吃了一惊,他显得十分友好,还微笑着。 姚崇暴躁的抓抓额前头发,恶狠狠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而高声说着。 “姚崇,家父浮光姚征之子,目标....” 他看看刘歆玥,看看赵正鸣,最后看着齐休“唉,青镜学院吧....” 宋声也不去管众人的恩怨纠葛,等待姚崇说完,便继续说了起来。 “现在是7月16日,大家大部分的目标都是进入青镜学院,而青镜这次的招生在9月3日,也就是一个月多点的时间。 大家要明白三大学院虽然教育方法不近相同,学习期限却是一致的,都是五年,其中前两年的学生,三四年的学生,五年的学生各为一个等级。 能来这里的大家最少度过了两年的基础学习期,对各种科目的基础都有所了解,今天我就先出一题,摸摸大家的进度” 众人纷纷点头,齐休也在其中点头,虽然原身学习时间不长,可他毕竟身为二阶,头脑远超常人,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而且,住在这里后,他也抽机会把宋声的基本学识复制下来,虽然有些出乎他意料,对方水准也只是稀疏平常。 “假如你是一个浮光区的商人,你要如何管理你下面的人?”宋声有些奇怪的笑着,有些期待地看着众人。 齐休并不吃惊,这个问题他在对方记忆力看到是博得问的,他现在就能说出标准答案,所以需要劣化一些。 “用严格的制度约束,以身作则”刘歆玥有些自信,第一个说出。 “那个,去鼓励他们?”吴芸俏挠着脸蛋,歪着脑袋,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众人。 “用利益捆绑,用人情束缚” “多发钱,说干得越多钱越多” 吴生与姚崇几乎同时出口,彼此都有些竞争的意味。 “呵呵呵,宋学者,这些人不行啊,只会从一个角度出发”赵正鸣原本安静的听着,这时却故态萌发,仰着头颅嘲笑着众人。 他极力后仰,双手抱胸,眼中满是不屑。 宋声也不动怒,事实上除非涉及到齐休,他是不会在意一些小小的不敬的,温和的目光看向对方。 赵正鸣面色一整,恢复坐姿,表示对宋声的尊敬,沉声道:“以制度束形,以利益为引,以友善为本,以氛围为镜,驱使众人,无往不利!” 他说完眼神期待的看着宋声,目光极其专注,等待对方评语。 “你的思维已经有了形,只能算是合理”宋声淡淡的话语让对方目光一暗,低下头几番欲言,最终没有说出口。 宋声期待的目光看向齐休。 “树立一个典型,选用一个无能的,只会怕马屁的小人,重用他,提拔他到高层,任他随意压榨,克扣下方的人。 可以选用它的名义开掉偷懒的人,让下面的人有骂的对象,能够凝成一团,这时‘我’就被抛了出来” “下面的人会说是被小人迷惑,反而同情‘我’,当然为了不被无能的小人蒙蔽,以为形势一片大好。 需要一个埋头苦干的老实人,提拔他到中层,给别人看到上升的诱惑,同时让他监督下面的人,有直面上报‘我’的权利,从而把握真实情况” “小人被排斥只能以‘我’为主,同时疯狂的撕咬下方说它坏话的人,等到小人被所有人指责,抛弃它,继续这个过程” 齐休平静地说完,下方一片沉默。 宋声惊喜的看着他,和他老师当年的说法差不多,只是还有所欠缺。 “真是恶魔啊” 这是众人一致的想法,赵正鸣反而有些佩服,不愧稳占一个名额,比他考虑还周全。 第20章 协伴与风 “好好” 宋声朝着这边连声赞赏,目光中充满着信心和期待。 转身面向面上有些难看的众人解释道:“我说好,自然不是杜德的方法多么高明,无与伦比,想必你们再细想一些也可以说出 这本质上就是用人的伎俩,只是小道而已”宋声又看向齐休。 “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反而是统合自身的学识,对所有事件都有着自身合理的解决思路,培养自身的成熟思维这才是重中之重 杜德的回答中也不无漏洞,但他的回答反而抓住了核心,这是你们所要学习的...” 赵正鸣这时突然说到“宋学者要是评分的话,你会给我们的回答几分” 众人望着对方疑惑的脸,心中也有些在意,连忙看着宋声。 宋声略作沉吟,他人期待的目光让他多少有些沉浸其中,连忙呼唤自身保持平静,竭力维持自身的形象。 “以十分为准,杜德可以算6分” 他首先望着杜德,对方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其下众人都有些惊讶,明明最受赞赏,评分意外的不高,反而期待着自己评分。 “赵正鸣3.5分” “刘歆玥,吴生2分”“姚崇1分” “吴芸俏...”宋声不去看惊愕莫名的众人,锐利的目光有些吴芸俏害怕“0分!” 宋声最后声音放得老高,对着对方说道:“旁人大多有自己的想法,而你则只是人云亦云,没有独立的思考” “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心中有些生气,声音变大,他皱着眉看向吴芸俏,无视对方缩在一团,眼睛红润的表现。 宋声叹息一声,不去关注对方。 也罢,就看对方自己能不能努力,毕竟他也曾经落魄,今日有缘进入他这里,能帮的,他还是会帮的。 他转而对着其他人评价,指出不足之处,让所有人受益匪浅。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啊!!!!’ 吴芸俏心中大声的咆哮着,满是委屈,又是被他人轻视的场景,她低着头,眼珠不由得汇聚,滴在手上,什么....也没有的手上。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她泪眼滂沱看去,刘歆玥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扬起笑容,不顾自身此刻的狼狈,对对方表示感谢。 对方这才一脸安然的样子,吴芸俏抹抹眼睛,微笑地看着对方,余光看见注视这边的姚崇。 吴芸俏低声道着谢。 “小玥姐,谢谢你的安慰”刘歆玥脸颊绯红,连忙摆手。 ‘你和我不一样’心中某个角落这样说着,这声音并不甜美可爱,而是充满憎恨和厌恶。 ‘被人所爱,有选择的权利’ ‘真好啊...’吴芸俏深深的明白自身的恶心,她既不天真,也厌恶讨好别人的自己,所以....被唾弃也好,被轻视也好,她也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齐休无聊的看着这一幕,对二阶的他而言,普通人一些强烈的情感他此刻就能感受到。 所谓决心,所谓意志,看着那边心口不一的场景,他既不去取笑他人的无力,也不对他人的选择惊叹。 因为他早就做出了决定。 人注定会被环境束缚,贫弱无力地叹息毫无用处,哀鸣声对于掠夺者只是调剂的音乐,所以他只会选择变强,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他心中思考最近就能得到宋声好友详尽的信息,他要考虑一番,这之中有没有值得运用的地方。 宋声之后从人文,心理,社会价值等多学科论述观点,对众人不完善的的想法进行提醒,气氛越发热烈,纷纷开口,齐休也随口附和。 阳光渐渐收敛,天色变得暗淡,室内灯光亮起。 宋声停止授课,他看向多拉,询问时间。 “现在是6:30,宋学者”多拉鞠躬,温柔的声音响起,宋声了然,看向众人。 “那么以后就以每天的9点开始,中午12点休息二个小时,下午2点再度开始,直到今天这个时间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宋声说完,扬扬手,示意齐休和多拉送客,自己转身回到卧室。 众人沉默的注视宋声走回右边第二个房间,一时有些静寂,先前的热烈荡然无存。 喀拉 赵正鸣首先推开椅子,着重打量一番齐休,也不去看他人,脸上再度戴上不屑的冷笑,仰着头,走下楼梯,多拉向这边一欠身,紧随着下了楼梯。 吴芸俏原本想起身回家,却被刘歆玥拉住,对方摇摇头,示意先坐下等会,姚崇,吴生不动声色,彼此点头。 众人坐着稍等了一会,看到多拉重新上楼,这才有所放松。 “呵,那臭小子终于走了”姚崇立马幸灾乐祸的说着。 刘歆玥望向吴生。 “吴生,希望你能在这段路上送送小芸,我怕那混蛋对她心怀不轨”,她神色殷切,拜托着吴生。 吴生没有答复,看着旁边又有些紧张的姚崇,点头应下,不过他也提出了条件。 “对方也有可能对你心怀不轨,就由姚崇送你吧” “.....好”刘歆玥有些迟疑,望着姚崇惊喜的目光,心中也有些莫名的感情升腾。 姚崇连忙跑到刘歆玥面前,讨好的看着她,刘歆玥不假声色,对着吴芸俏和煦一笑,转身下楼,姚崇快步跟上。 吴生站在楼梯口朝着对方示意,吴芸俏小步跑着,跟到他后边,一阵香风传来,吴生鼻子一动,当下就有些尴尬,黝黑的脸有些发红,连忙走下楼梯。 吴芸俏杵在楼梯口,身体一顿。 双手抓着领口,表情淡淡望着吴生离去的背影,两条白玉似的腿笔直站立,显得格外修长。 “那个,杜大哥...”有些迟疑的扭过头,水盈盈的目光看着齐休这边,齐休面无表情的对视,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对着齐休甜甜一笑。 转身小步跑着下了楼和吴生汇合。 齐休心中感慨,对方还挺有戏,欲擒故纵一套一套的,算了,不过是路人一个,不去多想。 齐休摸着下巴,想到宋声离去的那个眼神,心中有所感悟。 他起身向着对方房间走去,想必他也正在等自己。 -------------------------------------------------------------------------- 吴生大步走在前面有些沉默,后方吴芸俏小步跟随,娇俏的身影显得十分可爱,红润的小脸望着对方的背影,眼中闪过思索。 先前他们几人在门口道别。 她看着姚崇一路跟着刘歆玥,那副样子,她都觉得对方卑微,奈何刘歆玥无动于衷,让她有些嫉妒。 至于眼前这傻大个,哼,也不知道走得慢些,还好她不是表面娇滴滴的样子。 她还在想,却看见前方那人停了下来,她快步走到前方,与其并列,侧头看着对方。 吴生的脸上带着深思,两条眉毛皱起,一副苦瓜脸。 天色昏沉,时至秋日的夜晚总是黑的较早,身后的浮光区依旧光亮如故,宛如白昼,只有靠近浮光区的这条修建好的白色大路还有着灯光存在,周围漆黑一片。 两人相伴走着不急不慢,吴生看着前方,远远的只有一处有着灯火,黑夜在暗中潜伏着,他感觉两人如同走在一条不归的旅途上。 “...小芸姑娘,那样不好,你要多看重自己”吴生迟疑着,话中有所指的劝诫着。 “吴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太懂,欸嘿~” 她侧着头笑颜如花,甜美的声音将这个话题轻松揭过,吴生语滞。 两人不再搭话,一路到了绿化带区域。 吴生还想说些什么,娇小的身影从他身边闪过,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在灯光的边缘,她停下脚步,灯光只照射出她的脸,小手朝着这边挥舞。 “吴大哥,再见~” 脸庞笑颜如花,声音依旧甜美,她笑着,退后一步,隐入黑暗。 吴生有些发怔的望着前方,天空中依旧星光如斗。 “你以为我想吗.....” 风也在哭泣,有些啜泣的声音转瞬即逝,吴生睁大眼睛,举目四望,光芒下只有他一人存在。 “是风啊” 他有些意兴阑珊。 第21章 回忆,态度突变 时间犹如被风肆意拍打的小船,任其摆布。 中午休息时分,桌上几人吃过多拉做的饭菜,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有的趴着,有的仰躺着。 宋声在阳台晒着太阳。 吴芸俏在一旁殷勤的跑着,为桌上各人倒着茶水,她羞涩的笑着,神色飞扬,整个人如同小精灵一般活跃。 刘歆玥温和的一笑,姚崇点头表示友好,吴生亲密的摸摸她的头。 她走到齐休身边,放下杯子,她满面笑意的望着齐休,眼神认真的倒着水,身体越靠越近,手臂不知不觉碰到齐休,他顿时眉头皱起,她面色惶恐,连忙道歉。 齐休摇头,伸手接过水壶,自己倒满,示意到别处去。 吴芸俏面色有些暗淡,郁郁的走到赵正鸣旁边,对方扫了一眼,也没多余动作,继续趴着睡觉。 她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在旁边,倒满水,又将杯子移动到对方身体附近,悄悄的离开对方。 回到座位后,她感觉到视线,仰头望去,赵正鸣趴着看着这边,眼神深沉。 她脑袋不仅一缩,赵正鸣小声嘟囔几句,又把脸朝下,不再注目,她这才放松下来。 吴芸俏侧头打量齐休,神色复杂,小小的叹口气,转头笑着和刘歆玥说着闲话。 课后,赵正鸣依旧率先离开。 几人随后也彼此离开,她蹦跳到吴生身边亲热的打着招呼,吴生温和的一笑,脚步率先向下,她连忙跟上。 快下楼梯的瞬间,她不由得向后一望,齐休依旧无动于衷。 她心往下沉,目光首次移动座位右侧中间,她停顿了几秒,听到楼下吴生的呼唤,连忙应着跑下楼梯,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 她做出了决定。 一周时间,众人都在宋声家中学习,关系也逐渐热烈,吴生有时想去问当时的话语,却也总被对方打断,或是岔开话题,他由此不再多问。 这几日,基本还是赵正鸣先走,姚崇,吴生分别护送两女,渐渐的也彼此有了交情。 在回程的路上有说有笑,赵正鸣对此不屑一顾,不屑的声称两男是在白费心思,看姚崇暴怒要打他,这才止住话题。 对方这几日也并没有多加骚扰两女,课上往往是最积极回答的一人,只是间或才用挑衅的目光看向两女,眼神极为贪婪。 但,随着各人进度的展现,数次小考的进行,每个人的天赋也有了体现。就算没有排名次,对于名额会被谁拿到,大家心中也有了人选。 除去论外的杜德,事实上,赵正鸣成绩一向很好,之后是姚崇,吴生,刘歆玥,吴芸俏,尽管赵正鸣被人认为人品不行,但对方就是很强。 又一次授课结束,宋声回到房内。 齐休坐着打量众人的神色,姚崇一脸的不甘心,吴生表面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刘歆玥最近越发沉默,吴芸俏面色沉静,神色坚定。 赵正鸣洋洋得意,嘴角露出笑容,直勾勾的盯着他,心中想起那天的事情。 --------------------------------------------------------------------------- 齐休轻轻敲门,门应声而开,并没有锁。 他走入屋内,房屋布局和他那边那边基本一致,只是这边也有一把躺椅,宋声穿着单薄的衣服无言的躺在上面,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听见门的声音,转向这边,和蔼的对齐休打着招呼。 “小德,先前还好吧,有没有不太理解的?,也怪我,不好在外人面前太重视你,那样对你影响不好” “来我这边,你先前的回答已经很不错了,我在你这个年龄段也没有你的见识,我再告告你需要怎么思考” “......” 宋声显得有些絮叨,齐休在旁边静静的打量着他 “哦,这个?呵呵,人老了。多少就有些精力不济了”宋声有些误会,以为齐休看着躺椅便解释道。 齐休也没反驳,点点头,听着对方讲述。 宋声摸着自己有些稀疏的头发,耐心的讲解着,时不时还关心一下齐休有哪里没有听懂,他毫无沮丧的想法,往往不厌其烦的重复讲解。 齐休眼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普普通通的身材,有些发白的头发,和蔼可亲的面孔,如同他真正的亲人一样关心着他。 他的心中一片深沉,终究...只是伪装罢了。 宋声笑呵呵的说起先前的人,讲着自己对他们的看法,毕竟有一人是要和他一同入学的,现在也好多加接触,入学后互相扶持。 他考虑的极为周全,借助手中权限为自己的这位亲戚铺路,为他挑选合格的辅佐者,毕竟那里学成出来的人,未来都是各地的高级管理者,所以手上趁早有些班底也是好的。 宋声笑着,眼神却是一正,让齐休端正了姿态。 “刘歆玥?花花架子,看似外表坚韧,实则是一戳即破的泡沫” “姚崇,可惜,他本身天赋不错,但前进的欲望不强,加上性格急躁,也未必有所成就” “吴生...这孩子没什么好说,现在表现的优秀只是曾经的积累,他本身虽然是个努力者,但灵性不够,并不能更进一步” “吴芸俏,呵呵,这种人远离就好,她本身就不是为学习而来” 宋声淡淡的点评完前面四位,面对最后一位,却有些语塞,眼中思索着。 “这位赵正鸣,天赋却是在众人中相当不错,我虽然不喜欢他,却也不会说他的坏话,只是......”宋声看向聆听的齐休。 “只是他怕是不能为你所用了,他本身是老唐那边介绍的,未来都还指望着他....大不了,我就硬是不给他资格,为你找个——” 宋声咬牙说着,大不了放弃那段兄弟情谊,可小德不能没有助力,他亏欠的他太多了,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齐休面带微笑,看起来深受感动:“不用了,叔叔,你还不相信我么,不能为此影响你的声誉” 宋声眼眶湿润,颤抖的手抓着他。 “我哪会在乎什么声誉...”但望见齐休坚定的眼神,宋声心下还是很安慰的,望着旁边镜中的自己。 潦倒,平凡,毫无长处。 ‘小筠,哥哥总算找到你的孩子,他现在有了出息了,不像我....’ 多年前,他与他的妹妹团聚,原来对方在灾难中在另一处城市存活,还有了恋人,他多少有些介怀,看着妹妹的哀求,还是与之和好。 那些时日,还在谋求前途的他,并没有去另一座城市参与妹妹的婚礼,后来成为学者,前去寻找,发现她们一家去了别的城市失去了消息。 他后来打听,她们路上遇到危机,全部失踪,就连她的孩子也消失不见,他多年寻找,就在某日看到杜德的资料才恍然大悟。 他脑袋有些昏沉,好像有哪里不对,他疲惫的双眼看向齐休,算了,不要考虑那么多,现在人在这里就好,为此,他会不惜一切。 他强打精神和齐休说着一些注意事项,渐渐的,他闭上了眼。 齐休站起身,冷漠的俯视着下方平凡的男子,心里就打算转身离开,身体没有动,他依旧在注视着。 他手抚着对方的脸庞,疲惫而安然,心中复杂莫名,他走向旁边的衣柜,抓起一张大衣覆盖在对方身上。 “为了”伪装,他这样劝诫自己。 他摇摇头,这才转身离开,身后宋声面庞变得和缓,如同做着美梦。 -------------------------------------------------------------------------- “那个,可以教教我学习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皱着眉,这声音有些熟悉。 他举目望去,吴芸俏正待在赵正鸣身边,笑得甜美,歪着脑袋看着对方,小手捧在胸前,眼神充满期待,众人都及其愕然,困惑地看着这一幕。 “小芸你在做什么,快回来” “小芸离开他身边” 刘歆玥与吴生纷纷发言,吴芸俏充耳不闻,眼神紧盯着对方。 赵正鸣饶有趣味的笑着,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着对方,今日的吴芸俏明显精心打扮过。 秀发光泽柔顺,睫毛修长齐整,圆润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粉嫩的鹅蛋脸上两颊粉红。 内衫最上的扣子解开,露出白皙的脖颈,粉色的蝴蝶结挂在中间的起伏处,显得凸显自身的身材,绿色的外裳浅浅的披在肩膀。 下身依旧一袭绿色的裙摆,边缘蕾丝点缀,往日光滑的双腿上穿着一双过膝的绿丝,清脆诱人,白色的小花鞋映衬得格外亮眼。 赵正鸣抓起对方的手,小手表面嫩滑发光,他手指抚摸着掌心,心下有些明了。 他抬头仰望对方的面庞,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吴芸俏有些局促,避开对方的视线,将头转向一边,脸通红一片。 赵正鸣忽然看向表露愤怒的众人,炫耀般的把两人握着的手在空中晃悠,嘴角带着嘲笑:“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们啊,白费心思!” 显然是在嘲讽众人防着他,彼此一男一女的接送。 刘歆玥目光有些失望的看着低头的女子:“小芸,你为何要这样,你...” 她语塞了。 吴芸俏转过头,平静的目视她,往日亲热的神情淡然无存,她双脸通红,眼神却极为理智,显然不是一时的冲动。 “那我们就去快活了” 赵正鸣眼神深沉,表现中有些急切,脸上带着贪婪,拉着吴芸俏的手就往外走。 刘歆玥痛苦的闭着眼睛,声音低沉,有些哀伤。 “小芸,算姐姐求你,今天,先不要这样,我们回家好吗?....” 吴芸俏身体一颤,原本对着赵正鸣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她挂着甜甜的微笑:“赵哥哥,那我们改日再探讨吧,今天小妹就先...” 她停下话语,赵正鸣神色冷厉的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少顷。 对方挂着邪笑,眼中带着冷漠,一只大手在她的头上用力肆虐,力量很大,就像要把她的脑袋捏爆一样,她没有发声,乖巧的站在原地。 她精心打扮的秀发变得杂乱,对方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脸,一路向下,到达起伏位置。 对方略一停顿,一把抓下粉色蝴蝶结,那处的扣子顿时散落在地,露出内测白色的内衣。 她抿着嘴不发一言,赵正鸣哈哈大笑,炫耀的对众人一挥,鼻子就上去深深的一嗅,转身快步离开。 “小芸,你...” 刘歆玥走到她旁边,有些迟疑的问着,她并不理会,用力抓着胸前的衣服,转而对着旁边的人。 “吴生大哥,我有些事要和你说” 她依旧笑得天真无邪,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 说完这句话,她笑着环视众人一番,便径直走下楼梯。 吴生沉默的站起,心中有些沉闷,无声的跟上。 刘歆玥呆滞的站在原地,姚崇连忙在旁边安慰,齐休悄然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想法,充其量觉得对方蛮有勇气,但也不关他的事。 吴芸俏走在前面,吴生悄然走在后面,正如同这几日的场景重现。 只是两人不再亲切说话,彼此离得很远。 第22章 镜中人,鲜花染泥 “.....” 娇小可爱的身影倒映在吴生眼里,对方既不像平日那样亲切的叫着吴大哥,也不曾为先前的举动解释,只是一味的前行。 吴芸俏走的很稳,直直地向着前方。 吴生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眼里呆呆的望着,脚步紧紧的跟着,什么也没做。 “.....果然呢~吴大哥什么也不会做” 前方传来往日觉得悦耳动听的声音,明明是在夸奖,吴生却觉得是在讽刺,果然应该说些什么.... 但他还是不说,大概是不敢吧!心里某处告诉自己答案,害怕连这份微弱的联系也会.... 但这份小小的期待被打破了。 “我明天不会在和你一起回去了” 吴芸俏的声音很清楚,其中的坚定,吴生深深的感觉到了。 “.....是嘛.....”干涩的喉咙只能吐出这种话语,吴生很失望,对自己! “吴大哥,其实我考虑过你的,像往日那样说着笑话,讲着日常的趣事,就这样发展下去,然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婚后甜甜蜜蜜,在玥姐旁秀恩爱,然后天天惹你生气,等你来哄我,然后你取笑我一点没有婚前的温柔体贴,我就再恼怒地不理你,等你千方百计地哄我,我才原谅你 然后为你生一窝子孩子,抱怨着孩子的不懂事,还是努力操劳,对你撒娇说着要先你而去,然后心里又不舍得,最后等你先离去,我们再一同上路。 真的,我想像过这样的生活,毕竟你看,我们不是门当户对吗?” 吴芸俏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对未来的构想,吴生没有打断,一同联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嘴角带着笑容。 “但!吴大哥,你真的懂我吗?你爱着的只是一个装作乖巧惹人怜爱的骗子,她并不天真,也不纯真 本来与她同住一屋的侍女们与她的兄长同处一室,而她因为身为家主血脉受到关照,面对兄长们的施舍,姐姐们的哀叹,她只能装作天真的微笑 啊,真是丑陋啊,我自己,为什么不去死啊,我自己!” 吴生的微笑凝固了,望着前方的身影,吴芸俏的声音并不高,自始至终都很平稳。 是的,自己并不了解对方,但他!吴生想要反驳。 “吴大哥大概会说即使这样也会爱上我,但,我并不是那么会被轻易感动的人。 你知道吗?随着我年龄增长,相貌越发出挑,身体也更加成熟,兄长们亲切的眼神也变了呢~呵呵” 吴芸俏嘴里呵呵,声音却很冰冷,吴生心直直地往下沉。 “吴大哥是不是有些唾弃我了,呵呵,他们当然不会那么做,在武家只有家主才是至高无上的,没有对方吩咐,他们不敢的” 吴生心中回暖,而后又有些痛恨自己。 “吴大哥不用埋怨自己,换做我,也一定会唾弃对方的”吴芸俏反而安慰起吴生,声音中充满温柔,随后,变得冰凉。 “因为,我的大脑还算灵活,所以可以轻巧的应对这种事 父亲惊叹于我的头脑,被赋予了‘女儿’称号,可以他的名义在外行走,然后才结识的玥姐.....” 吴芸俏语气停顿片刻,声音有些憎恨的说着,让吴生有些陌生。 “真是羡慕,自以为只是被包装的孔雀,可我却想要还得不到,况且,她的父母兄长未必不爱她,玥姐姐还是太过年轻,那可是我们这种人最佳的武器啊!” “所以....我不甘心!” “我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吴芸俏转过身,眼睛红肿,泪水充满眼帘,目光哀婉而坚定,吴生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吴大哥,忘了我吧,你值得更好的.....” 吴芸俏泪水滑下脸庞,嘴角抿起强行笑着,对吴生予以祝福,相比她平日精致可爱的笑容,笑得极其难看。 吴生却觉得这是他见过她最美丽的笑容。 “........” 吴生无言,心中苦痛,渐渐明白,自己喜欢上对方了。 吴芸俏挂着难看的微笑,脚步后撤,远离光亮,如同昔日一般。 “再见” 她摆着手,消失了踪影。 吴生转身回家,尽管身处光亮,心却犹如深渊。 “嗯....” 灯光下,男人承诺着。 第二天课后,7月22日 赵正鸣搂着吴芸俏的肩膀,笑呵呵的走下楼梯。 吴芸俏紧紧依偎在对方怀里,露出甜美的笑容,再不去看众人。 今天她换了一身精致的绿色连衣裙,领口露出细长的脖颈,黑色的花圈套着脖子,两条细绳延伸到下方,样貌格外别致。 众人没有发声,吴生也并没有去看对方,只是低着头,目光无神。 “.......” 刘歆玥无声的站起,又悻然的坐下,眼中尽是对未来的迷茫,她,该怎么办? 姚崇看着天花板,就像上面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偶尔看看吴生,又偷看一眼刘歆玥,满脸纠结。 “哼” 齐休不屑的望着剩下的几人,既无决心,也无能力,亏他还期待有什么反转,还不如你那个女孩有勇气。 “你!” 姚崇面色阴沉,眼中发出怒火。 “送客” 齐休指示旁边静候的多拉,多拉站到几人身边,伸着手,请众人离开。 几人心有不甘,最终怀揣着各种情感离去了,齐休等待众人离去,不屑的神情转为平静,他眯着眼睛看着宋声的房间,最终,他摇着头回到自己房间。 他平静的坐到镜子前,眨眼之间,两只眼睛从镜中展开,正是溪守。 他暗暗感应一番,有些惊疑的看着对方,他的本体身体现在只是初步搭建完成四肢脉络,成为二阶中期,还需要等身体到达顶峰,才能与灵魂契合,诞生业核。 对方竟然已经步入二阶后期,看样子离对方‘灵光焕发’已经不远,那么他很快就会拥有对方一部分特质了,还可以进行进一步的契约。 只是....真快啊,内心感慨,面上不曾表露,依然一派冷静。 “主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不能和您时时说话,好闷呦”溪守郁闷的童音传出,让齐休注意稍稍分散。 “守,在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真实情报之前,我们不能大意,所以平日我才限制你与我对话,以免被可能的存在发现” “主人..... 胆小!小气! 脑子有毛病!” 齐休面色一僵,溪守嘻嘻笑着,长出嘴巴吐吐触手,镜面恢复了平静。 齐休无言,感到十分心累,安抚自身对方只是孩子,还不懂事,要镇定..... 良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呵,我也会累啊,真是新奇的体验” 齐休想到这点,虽然与自身平时状态不太一致,反而笑了起来,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开怀。 镜中的齐休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生硬,极为机质,眼神却不在笑,冷漠的注视镜外的自己,如同看着别人。 第二天 赵正鸣与吴芸俏相伴而来,赵正鸣一脸春风,后者面色绯红,深情的望着前者,上身穿着格子衫,下方衣服黑色的裙摆倒映着洁白的双腿,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 刘歆玥等人早就来了,比平常更早半个小时。 她冲到吴芸俏身边,怒视着赵正鸣,对方淡淡一笑,双手轻松的就从对方腰间撤离,毫无留恋的走到远处。 吴芸俏面色一变,双腿有些颤抖,勉强对着这边一笑,下意识的看向赵正鸣,对方嘴边挂着嘲讽,眼神冷漠。 她神情黯然,又扬起笑容,甜甜地看着对方。 “过来!”赵正鸣声音变得冷漠,如同命令一般,吴芸俏身体一颤,对刘歆玥以报歉的目光,她深吸口气,腿脚有些迟缓的走向对方,面上带着讨好的微笑。 众人心下发沉,吴芸俏乖巧地走到对方面前,眼睛紧盯着对方,赵正鸣猖狂的大笑。 转瞬,他面色阴沉,扫了吴芸俏一眼,嘴角翘起。 啪! 齐休漠不关心,吴生目光幽深,刘歆玥神情惊愕,姚崇瞪大眼睛,吴芸俏的头歪在一边,脸上带着通红的巴掌印。 她并没有惊慌,沉默的转回了头,依旧无暇的双眼看着对方,眼神中带着爱慕,没有仇恨和失望。 赵正鸣以仇恨的目光看着对方,脸色极为狰狞,可望着对方的眼神。 他闭上眼睛,低声喃语:“贱人” 随后他同样无视旁人的目光,独自走到自己的座位,仰躺着看着天花板。 刘歆玥狠狠的看着对方,又看着吴芸俏孤单的身影,心下不忍,跑到对方面前,双手伸出想要搀扶对方。 吴芸俏用力拍开对方的双手,抬头看着刘歆玥,露出奇异的笑容,那笑容让刘歆玥有些陌生。 第23章 截然不同的‘爱女\’方式 “玥姐姐,您可真是宽宏大量啊,但是这份余裕又能坚持多久呢?” 吴芸俏捂着嘴呵呵笑着,眼神中是仇恨,是快慰,深吸一口气还是坚决地从呆立着的刘歆玥旁边走过,姚崇站起身望着吴芸俏。 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冷着脸看着对方,吴芸俏从他面前经过时,自语道。 “再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姚崇’会实施报复” 他声音虽小,吴芸俏却身体一颤,无助的看向赵正鸣,对方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发笑,她低着头,快步走过。 姚崇并不代表他自己,他是在浮光区小有声名的姚兵生之子。 当他以‘姚崇’名义发布命令时,作为继承人的他会得到下属的全力支持,也即姚氏阵营会对她进行报复,而她只是一介工坊主之女,还不受重视。 她明白在讨厌背叛者的姚崇看来,自己就是自甘堕落,尤其是冒犯了他所爱的刘歆玥,她深深的嫉妒着。 为什么!不是我...... 吴芸俏心中缠绕着黑暗的情绪,不敢多反驳,低着头安静的呆在座位。 姚崇冷眼看着对方,又以担忧的眼神看向刘歆玥。 刘歆玥茫然若失,对吴芸俏的担忧荡然无存,平日被她压在心底的焦虑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心中慌乱,十分无助。 她失神般的回到座位,低头看着桌面,心里满是烦躁,还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相信她能学好,只认为她是笼中的百灵鸟? 为什么给她找男性天才,还要笼络讨好对方,甚至可以失身给对方? 为什么要活得满是算计,连那个从小喊她姐姐的妹妹也在嘲讽她? 她满腹疑惑,她不明白,但.....她也毫无办法...... 几人陷入安静之中,气氛极为恶劣。 宋声出来后,感受到不对,也只是一挑眉,继续讲起来课题,赵正鸣毫不受影响,积极发言,宋声也没反感,该表扬还是表扬。 课后,宋声离去,赵正鸣一把抓起吴芸俏,抱在怀里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去,怀中女子面色通红,游离的眼神忽然转向一旁。 吴生一言不发,并没有看这边。 她感觉眼睛有些酸胀,状似害羞的用手捂住双脸,露出的嘴巴勾起,看样子是在含蓄地笑着,只是嘴唇有些发白。 赵正鸣回身看了一眼吴生,两者目光对视,一者深沉,一者挑衅。 他轻哼一声,低头望着怀中女子,他目光深沉,让人感觉捉摸不透。 吴生闭上了眼睛。 赵正鸣头也不回抱着吴芸俏离开。 刘歆玥失魂落魄,面色苍白,没有听着旁边的话语,一步步的走下楼梯,向着家中归去。 吴生望着姚崇紧跟对方离开,眼中闪过羡慕,又转头望向事不关己的齐休,几度欲言。 比如如果对方接受了小芸姑娘,那她现在一定会更好。 假如自己鼓起勇气,是不是有更好的结果。 他那天在楼梯中间看见吴芸俏的举动,其实就了解对方并不如外表那么天真,只是在后来才知道对方的家庭背景,也感觉不足为奇了,换做以往,说不定还会讽刺此女子嫌贫爱富。 可他终究爱上了她。 “....杜德,多谢你的资料,让我更了解了小芸姑娘”吴生诚恳的道着谢。 “哦”齐休扬眉看着对方。 那天之后他早来这里,先向自己道歉,表示过去有些话太重,又向他要着对方的资料。 他觉得或许有些意思,就给了宋声这边明面上的资料,没想到结果还是如他想象的一样,对方实在可笑,换做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虽然他也根本不会爱上对方。 他看着吴生,邀请对方前往宋声的卧室,宋声也一定很想知道事实的缘由。 “.....嗯” 吴生应答着,跟着齐休一同走入某间房间。 浮光区 4号大街 这片区域,建筑林立,基本都是占地广泛的豪宅别墅,总共一百二十八户,被称为浴光地。 能够入住这片区域就说明此人在整个城市的地位也处于中间位置,倍受旁人羡慕。 最外围一圈铁栅栏,四处大门在各个方位,每隔百步,就有保卫厅驻扎。 内部可以直接联系城市保卫科,三条机械犬与三位神色冷酷的黑衣守卫为一小队,每一面都有着四十八条小队四处巡视,确保安全。 道路平整,鹅卵石铺满林荫大道,绿化盛行,行行松树遮天蔽日。 别墅前草坪宽广,三四层房者比比皆是,天空下,阁楼,空旷的阳台,取光亮好的窗户,大体时尚的房门,以及悠闲散步的行人。 刘歆玥神色恍惚站在东面的大门,手掌贴着门正中的空处,守卫房的人立马知道来者何人,他看向旁边。 屋内随时待命的另两道身影对视一眼,神色平淡。 两人带着自己的机械犬,走出房门,站在大门两侧,即是为了欢迎对方,也是为了以备不测。 姚崇站在一旁,只能眼看着刘歆玥进入,门缓缓关闭,他站在原地,有些黯然的离开这里。 刘歆玥神色麻木的走在路上,有认识的人与她打招呼,也不去理。 花了半个小时,回到自家门前。 她看着在院内朝她摇着尾巴的太牧犬,对方眼睛明亮,舌头欢快的吐着,她摸摸对方的头,心中有些安慰。 旁边一位年长女仆对她问好。 另一娇小女仆双手捧着温度正好的湿润毛巾,她伸出手,对方细致的擦拭,而后,身体后退,默默鞠躬。 她心中叹息,又想起吴芸俏,转身直接走到大门,门应声而开。 客厅内,父亲刘涛正和另一灰袍男人坐着饮茶。 她侧头看去,心下就有些感触,对方正是吴芸俏的父亲,武广盛。 武广盛身穿旧日和州故乡的灰袍,看出对方很是缅怀过去,她叹息着。 父亲一身黑色长衫,朝这边望来,神色淡淡,挥手示意她快些离开,她眼眶一红,咬紧牙齿,咚咚咚的就跑上楼梯。 两人保持沉默,等待声音逐渐远去。 刘歆玥的母亲走下楼梯,高扬的发饰,温和的笑容,一身淡雅的蓝色连衣裙,肩膀披着纱衣。 “去看好小玥” 刘涛头也不回,对着女人讲着。 女人对武广盛和煦的一笑,脚步轻盈的离开,只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 武广盛摸着自己的两撇胡子,侧眼看着对方。 取笑道:“刘君也真是小心,还不让对方听见,果然你其实就是太爱女儿啦,说什么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却放他从小只当个小伙计,让他自己闯荡 对女儿,自己装做冷酷,暗地里却放弃各种利益,让她明面受到别人称赞,让她有着浮光之珠的美誉,想让她有个好姻缘 不过,真的需要考虑这么多吗,女儿毕竟是要嫁出去的?” 武广盛疑惑的看着对方,刘涛不紧不慢的从桌上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他摇晃着杯子,注意全在水中的茶梗。 武广盛也不焦急,同样拿起茶壶,开始为自己倒茶。 “.....所以,你就放任你女儿勾引那赵正鸣” 那声音有些异样的平静,武广盛倒茶的手一顿,立马恢复平稳,他边倒边回答。 “女儿啊,确实,我是允许她借用我的名讳,但这与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干吧”武广盛笑着,有些满不在乎。 “赵正鸣,张仪员亲自挖掘出的天才,为了与刘议员交好,才送给对方,谁知道会被赐予那唐老头,所以我们才有机会接近,你懂吗!” 刘涛此时目光早己经从被子离开,眼神深邃的望着对方,等待对方的解释。 毕竟对方也算自己在外的代言人,关系密切,而且他俩自灾后就联合到了一起,非必要,他不想关系破裂。 “议员,是啊,这座城市真正的管理者,跨越数地的大富豪,旧日的官员,以及...三大学院的人”武广盛避而不答,只是说到最后,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刘涛没有急切,只是在听着。 “那个女儿我本也不在乎,只是看到她能用大脑指挥我那些无能的儿子们,感觉蛮有潜力,不过也终究只是那样,刘兄不必介怀” 武广盛望向刘涛。 “至于此女,就任她蹦跳又如何,只让小玥为妻,她作为棋子也不挺好嘛,也不枉我多年栽培”语句末尾,他语气格外的轻慢。 刘涛心中沉思,看来武广盛多少有着独立的心思。 原本只是看在那女子与小玥的关系,才让她一起去,想着是陪伴小玥,没想到对方会先下手,看来多少也有武广盛的私下叮嘱。 武广盛心中也感到满意,只是稍稍提点一番,以她的脑袋就明白他的意思,他眼睛看向刘涛,心中有着快意。 他可不会一辈子当他的狗,如果惹他不高兴了,就随意抛弃。 呵呵,普通的黄花大闺女心机又怎么比得上他的女儿,在人情世故上,他还是很得意这个聪明的女儿的。 定能让那天才不忍放弃,到那时,还不是他这边说了算,刘涛也只能做他的下属,心中兴奋不已,涌现出无比的豪情。 “广盛,你我自和州相识已经40多年了吧”刘涛带着怀念的口吻说道。 武广盛一怔,说这干嘛,对方也不是会回首昨日的人啊,不过,听闻话语,心中也有些触动。 “是啊,那年我才刚毕业,结果就遇到灾难,后来我俩彼此扶持,才创下这基业....” 武广盛说着,冷厉的心也有些温暖,是啊,当时,他与刘涛可是关系很好的,可惜后来.... “所以,我了解你,你的想法我一目了然” 武广盛听着说辞,身上一阵恶寒,他现在还在对方手下做事,万一对方不讲情面放弃了他,那他就完了,所以这事也只能放弃。 “....我给你一次机会,放心地去做吧,我相信,我们两个一起努力,绝对会创造更大的基业!!!!” 刘涛声音洪亮,眼神真挚的盯着对方武广盛大受感动,眼眶都有些泛红,一把抱住对方。 “好你小子,。 我还以为,以为!呜呜” 武广盛哭出声,背后的眼睛却满是不屑。 刘涛温和的拍着对方的背,声音也带有感动,眼神深处一片静寂,不带有感情。 两人就这样‘友好的’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第24章 沉默中的爆发 “放下你那无聊的自尊,去讨好那赵正鸣,你的价值就在那里,这样对你也好....” 刘歆玥浑浑噩噩的走在林荫路上,耳边依稀回荡着父亲的命令,徒然地迈着步走过一片片房屋。 早晨散步的人们对她投以注目。 那是当然,历来好强,不甘屈居人下,不运用自身美貌,往日一条裤子的她,今日穿上了裙子,两条雪白的长腿格外显眼。 一身深蓝的修身裙子,一圈白带缠绕腰间,凸显纤细,外边一套白色女士外套。 这是她今天起床后,母亲为她准备的衣服,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就那样换上,转身出了门。 “那就是被誉为浮光之珠的刘家之女,今日一打扮,果然相貌不凡,美若天仙” “嘿,刘涛倒是生了个好女儿,嘁嘁” 旁边传来声音,刘歆玥转头一看,正是往日一些和父亲刘涛有些矛盾的同等商人,此刻正打量着她,话里不断调侃。 那目光让她有些窘迫,快步走出对方的视线。 刘歆玥心下黯然,默默的走着,不一会到了东边大门,门口一身身影无聊的靠着栏杆站着,正是姚崇。 这几日他一直会在她出门时等候,随后一起过去,平日问他也只说刚来,可是今日她明明早起,想要躲开对方的。 她有些发怔的站在门处。 姚崇无聊的四处打望,头脑无意识地转到这边,他的眼神一瞬间亮起,望着与往日不同地装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立马跑到门前,眼神热切。 但看到不再动弹地刘歆玥,面色一僵,脑中思绪千丝百转,也不搭话,只是心中有些沉重。 莫非那个传闻是真的,而且小玥也这副打扮...... 他心里不觉这么想着,面上却也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态度亲切。 刘歆玥迟疑片刻,用手覆住里侧的凹陷,于昨日不同的守卫房男人确认,同样示意两男子出去,一如昨日,她就此出了门。 她安静的走着,姚崇也有些沉闷,没有和平日那样吵闹。 “我今天7点就从家中出发,到了这里也就20分钟,没想到你就在了” 刘歆玥没提自身其实并不想和他碰面,路上还特意紧赶慢赶的事。 “嗯” “...真是骗子啊,往日我7.45才会到门口,你就在了,说自己刚到,为什么要这样....” “嗯,刚到” 路上,两人并肩走着,姚崇木然的说着,刘歆玥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 “过去,你总是在帮我,就和我的亲身大哥一样,我其实是很感激你的...” “嗯”姚崇一改往日,声音发闷。 刘歆玥笑得刻意,眼神注视对方,猛地心中一动,思绪顿时有些堵塞。 往日不曾留意,今日有心对话,这才注意到姚崇外套上的湿气。 他究竟多久就来了,话语停止,不想再说这些客套话。 她咬着嘴唇,两侧双手紧紧的抓着穿不惯的裙子边缘,两人不再搭话。 两人到达浴光地外围。 姚崇首先拿出自身磁卡在大路旁边的公用车辆一刷,旁边的计数器上500点数一闪而过。 “欢迎您的乘坐,祝您出行顺利,身体安康”机械声响起。 两人坐到后排,彼此不语,说出目的地,车辆自动运行起来. 4,5号街这边的车辆往往与城市管理系统挂钩,为人们的出行提供服务,只是很贵,毕竟在上层人们是推崇出行方便的浮游车的。 为此就将代步的地面车价钱提高,通常来讲,做十次代步公车就能买一辆二手的浮游车。 没有什么大事的情况下,人们会走路,顺便锻炼一下身体。 当然,他也是有着自己的浮游车的,但是不划算,路程也不是太长,而且对方也不会接受坐他的车。 一路无言,姚崇侧头望着对方,由衷感慨那个在他身后跑着的小女孩长大了,刘歆玥睫毛微动,没有理会这边,他转过头,心中很是复杂。 没有五分钟,到达了目的地,巷口停着一排车辆,两人下车,车辆自动驶入其中。 走过笔直的白桦路,路上二层住宅比比皆是,越往里走,房屋越是稀少,树木更为密集,就连公用设施也更为完善。 他们所去的宋声住所就在最里面,周围也都是地位相对较高的人群。 “你难道....”姚崇路上还是忍不住插嘴。 刘歆玥不答,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着回望,看了一眼对方,转而大步向着前方走去,裙摆晃动,大腿越显白皙。 姚崇停住脚步,眼中带着不甘,拳头在空中用力地挥舞几下,无力的垂下,也不再赶上去,默默地走在后面。 ‘这样就好’刘歆玥心想。 不一会,两人一前一后到达门前。 屋内早有人到达。 由于时间尚早,大家还没有上楼,客厅一张桌子,三张沙发。 齐休坐在靠里的沙发,在桌上无聊的杵着头,打量着这边,明显有些不耐烦。 吴芸俏脸色微红,坐在旁边的另一处沙发,赵正鸣躺在对方腿上,目光直直的盯着齐休,嘴角还带着嘲讽的冷笑,让对方烦不胜烦。 刘歆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 “杜德,早安,愿你心情愉快” 齐休扫了一眼,像往常一样并未作答。 “小芸,早安” 吴芸俏有些惊讶还会和她打招呼,尤其对方今日穿成这样! 她顿时有所猜测,眉眼一弯,嘴边不自觉的挂起笑容,内心的黑暗情绪狂呼着,你也有今天! “.....赵正鸣,你也好啊,之后一起走走如何” 她挂上得体的笑容,精致而充斥着虚伪。 赵正鸣原本也只是眼前一亮,并没有多想,听闻话语先是一怔,随后嘴角露出险恶的笑容,郑重地把头转向这边,细细的打量着。 他原本以为这位女子会和往常一样对他各种不屑,横眉冷对,没想到啊! 往日只穿保守衣饰的她就显得格外出挑,今日换上女性化的衣服,更为惹人注目。 高挺修长的个子不虚男性,腰身细长,越显上身起伏姣好,下身两条大白腿修长紧凑,格外诱人。 “好,我当然很好,或者说再好不过”他随即应答,也并没有急着做什么,毕竟在他心中还是自己的未来最重要。 刘歆玥有些寂寞的笑着,抬脚迈步走上楼梯,能够感受到身后某人热切的视线,她也没有并没有发声,闭着眼睛,尽力不去思考。 赵正鸣眼神火热,紧紧盯着刘歆玥行走的样子,毫不顾忌他人,他是不会拒绝主动接近他的人的。 两条修长的腿,饱满而紧致,摇动的裙摆,让他内心急切,越发期待放课之后。 恩?他的视线被一道人影挡住,他心中有些不满,抬头望去,姚崇冷冰冰的视线盯着他,面色极为冷酷。 他不屑地一笑。 对方早就在刘歆玥之后就进了门,之后只是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现在还来挡他的视线?! 心中不耐,挥手示意对方离开,不要挡着他看‘风景’。 姚崇俯视着对方,吴芸俏这时反而有些急促。 对方的眼神极为可怕,就像那次警告它一样,最终姚崇既没有动手,也没有离开,只是等到刘歆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才沉默的坐到无人的沙发上。 吴生这时走了进来,打量四周,目光平静的越过吴芸俏,看着低落的姚崇,眉头一挑,又看了眼齐休。 齐休眼神向上示意,吴生微不可察的点头。 他略作思考,看了眼姚崇,表情不变的转身上楼。 几人在下方保持缄默,一段时间中,只有赵正鸣时不时表示舒服的哼哼,吴芸俏帮他吹着耳朵。 齐休看着钟表,显示7.50,这几人今天来的都比较早,在7.30左右就来了,他当先站起,走上楼梯。 齐休上了楼梯,吴生刚刚入座,见其上来对他点头。 齐休余光看向刘歆玥,对方表情有些怔然,只是眼神深处有几分轻松,整个人的样子也没先前那么虚伪。 他也没说话,自顾自地坐在座位。 齐休上来不久,剩下几人也随之上来,赵正鸣搂着吴芸俏的腰,一上来就对刘歆玥予以注视,刘歆玥微微一笑,那笑容极其美丽。 赵正鸣心花怒放,朝着对方抛一媚眼,这才入座。 吴芸俏笑得及其开朗,小巧的身影跳到刘歆玥面前,抓起对方的手,眼中是快意的复仇感,刘歆玥反而回以清澈的笑容。 吴芸俏眼神一变,甩开对方的手,表情阴沉的坐在座位上。 姚崇步履沉重的走上楼,眼神茫然,坐在座位就开始发呆,心中不断的思索。 授课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宋声并不在意众人私下的关系,只要不影响到明面。 赵正鸣课上看似专注,实则颇为焦急,感觉时间过的极慢,等到宋声离去,他立马蹦起。 赵正鸣扬起笑容,走到刘歆玥旁边,做出一幅得体的姿态,像侍者一样礼貌地伸出右手,等待对方的回应,这副样子让吴芸俏既嫉妒,又感到兴奋。 “玥玥,我们这就走吧”他紧盯着对方,垂涎的目光极为热情。 一阵的沉默,赵正鸣目光从急切变得疑惑,继而有些愤怒,他冷眼看着对方。 刘歆玥始终没有搭过来手臂,她只是微笑着,眼底深处却带着厌恶,拒此人于千里之外。 赵正鸣放下手,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还没有人可以这样戏耍他,贱女人!!! 右手攥成拳头,就要往对方脸上呼去。 “....你在作什么!”他的手臂被抓住了,对方力气极大,捏的他有些疼痛,他回首望去。 一颗拳头就像他脸上冲来,他心头一惊,连忙后仰,这时他感到拉着他的手臂的手收回,正想跃到旁边。 唔!肚子受到了重击,视线有些恍惚,而后拳头不断得朝脸上呼来,力度极重,带着他人多日的愤怒。 有些嗡鸣的耳旁听见吴芸俏的尖叫哭泣,以及刘歆玥的劝说声,他大脑中这时反而想起了过去的某段场景。 呵呵呵,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 他用力站稳,拼着脸接对方拳头的苦痛,一头撞了过去,两只手顿时碰到对方腰间。 他用尽全力的向前一捅,听到闷哼声,双拳交汇,又给对方肚子来了一发狠的,这才击退了对方。 视线有些模糊,大脑还有些昏沉,他反而快意的笑着,原来是你,姚崇。 姚崇还想再冲,被吴生拉住,吴生眼神严肃的看着这边。 姚崇捂着肚子,眼神发狠,刘歆玥跑到姚崇旁边,担忧的看着对方。 “鸣,你的脸,呜呜”吴芸俏满脸泪水的跑过来。 原来先前她被刘歆玥拉住了,她双手颤抖的摸着他的脸,又不停在他身上摸索,眼珠不住地滑落。 赵正鸣此刻自然是很狼狈的,脸蛋肿起,眼圈发黑,嘴角还有些鲜血。 他心里怪怪的,对乱摸的手感到不适应,一伸手就推开吴芸俏,对方愣在那里,鼻涕泪水一体,也极为狼狈。 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勉强自己拍拍对方的肩膀。 吴芸俏破涕为笑,关切地在他身边继续转悠,他心中摇头,也没在意,眼神冷厉的看向对面。 “老子就是要打你,你能怎么滴!” 姚崇高声说道,哈哈大笑起来。 第25章 狠话与蹊跷 赵正鸣阴沉的看着姚崇,一时没有言语。 半响,他笑了。 “姚兄这么做是不是不太讲究,毕竟大家也是你情我愿”他中途看了眼刘歆玥,此刻眼中却没太多情绪,让对方心里一冷。 “我一向只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动手,这几日姚兄也应该能知道我的性格”他咬字清晰,思路极为明确,并没有如大家所料想的勃然大怒。 尽管赵正鸣脸上发青,嘴角流血,可看他此刻的姿态却别有一番尊贵气息。 “你没看小玥不愿意吗?!再者说了,老子早就想打你了,天天装着一幅看不起别人的样子,总觉得他人是弱智,现在呢? 呵,你个小丑,哈哈”姚崇满脸笑意,对赵正鸣显得不屑一顾。 “小丑呢...”赵正鸣微笑的脸庞瞬间凝固,低声喃语,面色变得阴沉,他深深的凝望着姚崇。 “呵”赵正鸣看了眼卧室方向,侧头看向吴芸俏,嘴里发出轻笑声,一个转身就不再理会,独自下楼。 吴芸俏原本愤恨的看着姚崇,此刻也面色慌张,连忙跟上对方。 “希望你不要后悔,你就期待我以后的报答吧” 空气中传来赵正鸣的话语,声音平静且没有一丝温度。 姚崇心下发沉,目光凝重的望着对方的背影。 看来对方是想今后登上高位再对他打击报复,这赵正鸣并不像他所想的好色暴躁,他原本还打算对方如果对他动手,就趁机废了对方的,现在.... 他心下顿时惶恐起来,怎么办,只是他的话还无所谓,万一连累到他的家人,那他岂不是罪该万死。 他低着头,努力思考着解决方法,纷乱的大脑一阵阵发热,他感到有些绝望。 齐休看着这副闹剧,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起身就想离开。 “等一下”姚崇宛如看到救星一样的呼唤他,他置之不理,不打算管对方,这种事情对他没有一丝好处。 恩?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肩膀,他侧头望去,正是吴生。 对手目带诚恳,眼神坚定,就是不让他走,这就让他有所头疼。 一方面出于他最近得到的消息,另一方面身为宋声这个小圈子的一员,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干脆地一走了之。 他索性站在原地,姚崇手脚并用的跑来,一把抱住他。 “呵..呵,杜德,你还是这副高冷的样子,以前就是这样,你一直独来独往,走,一起喝酒去”姚崇状似豪爽的说着,搂住齐休就要往外走。 齐休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体有些发颤,大概是勉强自己说出的理由,望了吴生一眼,对方脸上带着恳求之色,又想起原身的渴望。 他心中叹息一声,说服自己是为了更好的吸收对方的遗产,也不再拒绝。 三个男人相拥着下了楼梯。 刘歆玥望着姚崇离去的背影,一直到身影消失,只是发呆的看着前方。 里侧卧室的门打开,宋声皱着眉出来,四下打量,他先前正在思考,听见好像有争吵声,结果只看见刘歆玥一个人。 小德呢?他心中担忧,面色焦急连忙向刘歆玥问询。 对方回答的有些结巴,宋声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心中也对赵正鸣,姚崇满是厌恶。 ‘看来要同唐老说道说道了’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宋声让刘歆玥独自回家,在阳台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心中下了决定。 6街,恩利夜市 夜晚降临,这里不同内环城市中央的白昼光亮,反而带些昔年夜市的光景,泛黄的灯光,店主们大声的呼和,行人面带愉色,穿着盛装。 十几个红色气球在空中飞舞,一处糖果屋,孩童面带艳羡的抬头仰望,一只手递过棒状糖果,普通女子和煦的笑着,孩子开心地抓过糖果,紧紧握住妈妈的手。 女子身着礼服,沮丧地蹲在路边,眼中水花流转,男子急促地跑来,摸着头憨憨的道歉,女子一拳锤向对方,男子一把抓住,望着女性绯红的脸,两人相视一笑,满是甜蜜。 醉汉无力的倒在路边,茫然地望着行人,身着普通服饰的男子看在眼里,连忙对着亲友一阵抱歉。 小跨步跑到男子身边,一把将其拉起,肩膀扶持着醉汉,小声抱怨对方让自己的假期泡汤,醉汉呵呵笑着,对其投以信任的目光。 齐休三人走在路上,也并不惹人注目,姚崇到了这里反而变得活跃,和周围的店长,人群打着招呼。 “刘大叔,你那次的鲜鱼再给我多送一些” “申大婶,你家的蔬菜最新鲜,我做主,你要多给我家送些” “好,多亏了小姚,我这老店才能开下去” “说定了,不能反悔啊,婶一定挑最新鲜的” 水生店,蔬果店,玩具店,气枪店,这里不同内环,尽是些普通货色,没有什么科技含量,放在以往,齐休连看也不会看。 可是现在,他望着姚崇娴熟的搭讪,心中颇为复杂。 他不知何时开始只用价值来评价人,虽然他也不觉得是自己错了,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惆怅,他越发明白自身与普通人越来越远。 吴生与他一同沉默着,两人跟着姚崇一路前行,到达一处食汤屋。 三人走入屋内,姚崇当先一步与店主交流,彼此有说有笑,吴生示意他先找位置坐下,他并没有反对,眼角余光打量着屋内。 屋内人声喧哗,客人的服饰也极为普通,即使身体不小心碰撞一下,也只宽容地一笑,总共十几张桌子,只有靠右一边的桌子空着。 齐休等人就坐在这里,他看向墙上的标识,显示这里提供各种饮品,主食,茶,酒。 吴生手捂着嘴,撑在桌上,眼神认真,带有思索之意。 齐休看向桌面,只有装着筷子的铜具,和擦拭嘴角的湿巾,一壶热水被放在桌上,抬头望去,姚崇嘿嘿一笑,手里还捧着三个大碗。 “先喝些水,润润喉咙” 他将碗分给齐休,在碗中浅浅的倒了些,又给吴生倒上,自己这才坐下,给自己倒水。 齐休打量,水都不太多,明明还有那么多水,他看向姚崇,姚崇一饮而尽,面色有些抽搐,吴生嗅着碗,上空热气腾腾,有些皱眉。 店中这时放起了音乐,让齐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熟悉。 “....我家是做食品生意的,加工原产品,再高价卖给他人,所以先前的店长们我也都认识,他们算是我家的下属机构” 姚崇望了眼柜台,没有解释,反而说起先前的种种。 吴生心中一动“那这家夜市....” “大部分都有我家的份额,除此之外6街还有两个夜市,8个经销店,7街就更多,有着这座城市下层30%的份额”姚崇面色沉静,并不为此自豪。 “我家基本面向下层销售,也被同等商人誉为粪场刨食者,就算如此我家的大部分利益也要交给城市的真正主宰,才能免于被同行打垮” 姚崇喉咙咕隆一声,眼睛发红的看向齐休。 “是我的错,我低估了赵正鸣,打他这件事上我绝不后悔,但是....我对不住他们,那些无辜的下属,我会负起责任,但是我怕对方牵连无辜”他低下头,语气低沉。 “所以杜德,请你帮我!” 他小声哀求着,齐休无动于衷,目光移向一旁,吴生先前保持沉默,这时反而开口。 “你就没想过你那一拳的后果吗?你就不怕吗” 吴生语气极轻,却一阵见血地指出对方说这话的缘由。 “怕啊,当然怕啊,我现在还在发抖,可我不想看着小玥就那样....” 姚崇抬起脸,脸色苍白,眼角泛红。 “迂腐,女人,呵”齐休冷不丁的讽刺让姚崇眼睛瞪得老大,他几度欲言,还是低下头去。 吴生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杯中的水。 “....不过,我会帮你,如果对方做的太过分,毕竟我也很看不起他” 齐休想到某段信息,还是口头给予对方一定希望,他会调查仔细才考虑是否插手。 姚崇猛地抬头,惊喜的望着齐休,嘴里大声叫着。 “好好!从今天你就是我姚崇的好兄弟了,谁敢对你不敬,老子亲自教训他”他呵呵笑着,顿时显得极为放松。 “我不算吗?”吴生故意插话,调侃道。 “算算,都算,今后,我们就是无所不敌的三兄弟,哈哈” 姚崇极为兴奋,蹦起跑到柜台,问他人要着酒。 齐休静静听着,侧头问吴生:“这是什么歌?” “你没听过?哦,我懂了”吴生先是惊讶,想到对方以前的独来独往又有些明白。 “就叫‘爱上那姑娘’,某位男子怀恋初恋的歌,最近还算火”吴生解释道。 “哦...”齐休脑海里闪过一幅景象,那个白衣女子,他眼睛眯起。 有古怪! 第26章 歌唱往事 齐休曾经翻阅过原身记忆,自然有他遇上那白衣女子的一幕,可他之前却对其毫无印象,大脑下意识的就忽略了对方。 如今,还是借助这个歌曲的刺激,与原身记忆相重叠,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 齐休嘴角勾起笑容,这个世界还真有意思,过去的一份记忆竟然还能够影响到他。 齐休脑中灵光一闪,眼睛眯起,说不定他要找的目标离他分外的接近。 吴生还在有些狂热的述说着歌曲的伟大之处,以及多么多么火。 齐休淡淡的瞟了对方一眼,没想到外表古板的他还是个追星族。 “你们在说什么” 姚崇拿着一圆形酒壶走来,将其往桌上一放,这才好奇的问着。 或许是歌曲声音的关系,姚崇并没有听到详细的对话内容,也说不定是在岔开话题,毕竟先前气氛其实是有些尴尬的,而且谁说放这首歌不是对方的示意。 毕竟是姚崇带他们来这里的。 齐休喝口水,心中不无猜疑,面上不曾表露。 吴生又对姚崇分享着他对歌曲作者的崇拜。 姚崇听着,面上就露出有趣之色,他神秘兮兮的左右看看,伏在桌上,脸上带着促狭的笑。 吴生见状挑眉,知道对方要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信息,有心想嘲讽两句,又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他同样伏下,看向齐休。 姚崇催促的目光看向齐休。 齐休其实不感兴趣,但也没有刻意扰乱他人心情的想法,他心中哀叹,同样俯下身。 “嘿嘿,外街的人最多知道创作者歌火,却不知道男子创作后,却被家中悍妻一顿暴揍,那叫一个凄惨,哈哈 我认识的某个姐妹也是对方的崇拜者,她和几人找上门去,对方正被妻子打的四处乱窜。 嘴里大喊,冤枉啊,老婆,刀!刀! 快放下,伤到自己不好.... 相信我,我只是回忆一下过去,没想旧情复燃啊,那搓衣板我跪还不成吗 她们几人连忙拉开对方,回来后这段事就传了开来”姚崇惟妙惟肖的模仿着,神情极其生动形象,口里哈哈大笑,显然极为愉快。 吴生也有些忍俊不禁。 原本想斥责一二,让姚崇不要乱说,但想到自己崇拜的歌手背后还有这种故事,他同样不地道的嘿嘿笑着。 就这? 齐休有些茫然的看着二人,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都有些幼稚。 他凝视欢笑的二人,心中渐渐的明白。 自己毕竟与他们不同,他早就放弃了幻想。 而这些人就算平常表现得再成熟,他们也还是孩子,会在意他人的看法,会为微小的事奋不顾身,会为自己的成就沾沾自喜,所以他不会理解。 想到这里,他恰到好处的露出窃笑,与另外两人对视而笑,内心却冰冷无比。 “放下刀,被揍过后,男子才冤枉的解释,他没怀念初恋,只是怀念那个过去单纯的自己”姚崇笑过,面色一正,带着某种羡慕的语气说着。 “真好啊,有爱过的初恋,现在爱自己的妻子,还有爱着那个过去自己的自身”吴生感慨着,心里明白姚崇的羡慕,那是对一个人生近乎圆满的人的渴望。 而他又何尝没有初恋,想到这里心中一痛,吴生沉默着将水饮尽。 “你说你喜欢刘歆玥,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吴生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嘴里话锋一转。 姚崇微笑的脸一僵,半天没有言语,吴生感到自身有些多嘴,便想岔开话题。 “....小玥她,以前很爱笑的,整天穿着漂亮的裙子,只是后来为了维持形象,才装出一幅严酷的样子”姚崇显然陷入了回忆,嘴里喃喃自语。 吴生停下话语,担忧的看着姚崇。 齐休在旁拿起水壶独自为自己倒水,同样倾听着。 “当时小玥的爹并没有发迹,和我爹还有余叔,张叔等人一起打拼,我们一堆孩子就被寄存在外街,当时还没这么多街,我们就在一处小宅院里天天玩耍 小玥当时还很年幼,比不得其他的女孩活泼,整天沉默寡言的跟在后面,当时我也算孩子王一样的人物,当然就要照顾弱小,去逗她开导她,为此他哥还急了眼。说我抢他妹妹 渐渐的,小玥变得爱笑了,整天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那时我也不懂,旁人一顿取笑,我就吼着让她离远点,她也不哭,只是笑着跑到我周围,才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去哪,对方去哪,我也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 姚崇闭着眼睛,声音格外平静。 “然后她走了,我一开始没在意,只当摆脱了一个包袱,只是有时会说”姚崇听着歌曲,睁开的眼睛注视虚空。 “小玥,我们去....” 姚崇呆住了,疯狂的四处寻找,水边没有,商业街没有,秘密基地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要寻找,只是很悲伤,就像心里缺失了什么 “刘涛攀上了富贵,狗日的,连我们也不管” 姚崇回来后,听到父亲等人声讨小玥父亲的声音,他没什么感想,只是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在床上小声地哭泣着。 他明白他再也见不到小玥,他明白他大概是爱上了对方。 “但是后来,我父亲也多少有些资本后,我才得知,那时只是几人争夺客户,而小玥父亲成功了,关系变得恶劣,所以带着子女离开” “成年人关系的小小变动,还是孩童的我根本无法阻止,所以我讨厌那些为了自身利益不顾他人的大人” 姚崇原本悲伤的话语变得坚定,他之所以深深的厌恶拍须的人,也是从小的心理阴影。 “我无法影响他人,至少从我做起,我绝不轻视他人的意见”姚崇一饮而尽。 吴生有些沉重,尤其想到自己的经历就更能深刻体会姚崇的愤怒,他无力反抗,但是他也不想默不作声。 “我支持你!” 吴生眼神认真的看向姚崇,认可对方的心思,想必这也是对方明明是这片商业区的未来领导,但依旧对下属亲切有加的原因。 “那小玥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吴生又想到这个难题,不由看向对方。 姚崇状似轻松的微笑。 “我认识小玥的哥哥,那家伙并非会眼睁睁看着小玥跳入火坑的人,我会联系他,和他商议对策”他面色冷下“我也不信刘伯父会这么对小玥。所以必有原因!” 齐休觉得气氛有些凝重,心头有些不耐。 目光流转,看到桌上酒壶,好奇这个世界的酒是什么味道。 他不动声色的拿来酒壶,打量一番,对着吴生眼神示意,对方有些惊愕,还是引导着姚崇的注意力。 他轻轻掀开盖子,想了想,先往姚崇的碗中倒满,才为自己倒满,把酒壶放在一边,开口道。 “那姚崇你觉得缘由是什么呢?”姚崇转向这边,面色难看,不解的摇着头。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有些人,连同他们的子嗣都是多么心黑”姚崇黑着脸,为两人解说一个他所知的案例。 “严盛,你们听说过吧,当年大肆捞取白家财产的最后胜利者” 齐休两人对视,当然了解,这座新海州市的市长,青镜学院的毕业生,拉下白家的现任城市主宰。 “严盛,以事实而论,不管是不是他在幕后操盘,他所得利益最多,当时以白家为生的一大批商户因此被罢免流放,死伤惨重,但这些人也是有亲属的。 他后来严密看管白家,未来防止对方卷土重来,同时表现自身公正,还赦免了一些罪行较轻的中间派,表面予以重用,私下大肆打压,安插自己人手” 姚崇冷笑一声,崇尚利益之人,亲人丧命之人,都视其为敌寇,愤恨不已。 吴生目光凝重的看着酒壶,耳朵听着这边的对话。 “而他们不敢面对严盛,将报复的目光看向对方之子严无道”姚崇眼中流露恶心之意,对这种行径深深不屑。 “严无道自小素有善名,亲切友善,对下体贴,没有高傲,他们指示他们的儿子去接触对方,表面是好好兄弟,实则不断吹捧蛊惑对方” 姚崇曾经也被他们邀请过,只是拒绝了,所以他才知道一些情况。 “从开枪打靶,到过失杀人,从不知美色,到荒淫无度,霸占良家,公然在外环飙车,扰乱秩序。 一个有志青年变为人人臭骂的人渣”姚崇叹息着,饮起碗中的水,虽然闻着有些像酒,但他也没多想,心中不快,自那他就对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充满了厌恶。 吴生皱眉为自己倒满,表情严肃的看着这边,碗就到嘴边。 “既然你都能知道,那身为市长的严盛他不知道?”齐休有些疑惑。 “呵,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知道,要知道当时的组织者之一就是他后来的心腹!”姚崇越发厌恶,冷笑不止。 “他事后只处理了一些跳的太欢的人,其他涉事者都不去计较,说是表达自身对当年的歉意,人心归附,白家的一些残余势力顿时瓦解,严盛地位稳固” “高明的计策” 齐休赞叹,只是语气有些生硬。 “咳咳” 吴生一口饮尽,咳嗽着,面色冷厉的对姚崇说:“那他儿子呢?” 姚崇越发觉得是酒,狐疑的看眼两人,为自己再度倒满,略微平缓自身心中的愤怒。 “只是他无能罢了,中了陷阱” 姚崇最后也有所耳闻。 传闻,严盛对着不安的众人说出这番话,父子关系越发紧张,而严无道最后也越发堕落,现在他也已经好久没听过对方的消息了。 “唉....”两人叹息着,齐休也有些皱眉。 “不说那么多了,喝!!” 姚崇惆怅之余开始大口倒酒,呼唤店员继续上酒,自己后来干脆就抱着往嘴里倒。吴生也当仁不让,对方刚拿来酒壶,自己就抢过来,吨吨倒在碗中,一口饮尽。 齐休保持冷静,让店员拿些小菜,自己就着水吃。 一开始两人还保持清醒,还在和齐休逗趣,说笑话,后来面色逐渐红润,姚崇情绪越发激动高呼小玥你不要走,站起身,就跟着店里歌中沧桑的男声嚎叫起来。 吴生趴在桌上,眼中泪水横流,嘴里念念叨叨,齐休的耳朵听到对不起小芸,我好后悔啊,以及父亲对不起之类的语句。 齐休无语,两人带他出来结果先醉了。 周围人体谅的看着这边,店主小声的向客人们抱歉,表示会给予优惠。 齐休收回目光,看着姚崇,果然这里也是属于他的店。 “爱上的姑娘,默默守望她,心中满是自豪与幸福” “今日再回首,难说心里话,愿所有爱情常常相伴.....” 姚崇嚎叫着,店里客人原本笑着,也慢慢加入进来,应合发声,声音汇成一团,与原本的声音交相呼应。 店内,低沉的沧桑男声述说自身的心事,偶然回到故乡,却见到幼时所爱姑娘早已嫁人,心头只留下对过去的向往,心中期盼所有的爱情不要终结,愿美好常伴有情人。 齐休点头,闭上眼睛,默默倾听着。 第27章 唐老与情报 店内,喧嚣尽散,此时只剩右边角落的一桌客人。 其中一位男子眉头紧锁。他将目光放在左臂的腕轮,右手轻轻一敲,一道光屏显现。 7月25日 01:45分 齐休斜着眼看着醉倒的两人,长叹一声,感觉有些头疼,这两人没说还要他处理后事啊,他最近一直忙着搭建本体经络,才没空处理这些小事。 他看着两人,心中默念注意形象,他还需要维持自身的人设,所以他需要帮助他人,就在他下定决心打算扛着二人离去,却注意到店主人正快步走来。 中年美妇捂着小口,面色温和的站在旁边,齐休心中一动,停下动作。 “杜先生可以独自回去,我家少主特意嘱咐过我们,让您尽管不要在意,请随意离去” 齐休稍加思索,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两人。 “那他们就交给你们了” 姚崇扁扁嘴,打着呼噜,吴生面朝桌,双手抱着脑袋。 “好的,请您随意” 店主面上带着心疼之色,轻轻搀扶起姚崇,眼神朝这边抱歉,在柜台那边还能听到她与几人的小声交流,并向这边指指。 两个孔武有力的男子走了过来,对着齐休笑容亲切,两人拉起吴生,胳膊搭在肩膀,脚步放缓,不想打扰到对方。 齐休目视两人去了店的后方,据说那里有用于休息的床铺,用以酒后调理。 “看来姚崇与他的下属的确关系很好”齐休低声喃语。 能够感知强烈情绪的他自然了解到这些店员都是由衷爱护,以及担忧对方,为首的店主更是对姚崇有着对孩子一样的情感。 齐休站在原地,半响,他起步离开。 业核中传来溪守确认两人确实是在后方休息的消息,叮嘱对方注意这边的情况,齐休也就不再担忧,径直离开。 “我不会和那赵正鸣结婚!” 刘歆玥鼓起勇气,直面父亲刘涛,说出自己的心声。 刘涛面色铁青,刷的一下从客厅的沙发站起,左手猛地一伸。 刘歆玥见状身体一抖,有些害怕的想要闭上眼睛,想起白日吴生所说的那些话,又努力站直,目光坚韧的看着对方。 “你要为自己而活,不要像我一样后悔...” 她心中闪过对方的话语,吴生落寞的表情,姚崇暴怒的姿态,小芸异常的笑容,赵正鸣冷酷的眼神,她信念越发坚定。 刘涛的手悬在空中,指头一阵颤抖,最终无力地放下,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滚!!!” 他的喉咙里漏出话语,强忍骂声。 刘歆玥眼眶一红,泪水涌出,转身跑到楼梯口,用衣袖猛地擦拭一番眼睛,呜咽着跑上了楼梯,一位男子从楼处的卫生间出来,凝视着妹妹离去的身影。 他也在里面听了半天,右手抚摸着胸前,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这是血脉间的感同身受吗?他不禁自问,他仰起头,目光如电,走到客厅。 父亲刘涛无力的靠着沙发,面色忧伤,带着落寞。 他懂得,一直都懂,父亲从小就极疼妹妹,不想让她像自己一样吃苦,所以才会打包她,想要她嫁个好人家有个依托。 父亲虽然从小就说他才是未来的继承人,可只对妹妹百般爱护,他倒是没有羡慕,这是长子应尽的责任。 所以,即使他被要求不拿出自己的身份,从基层做起,他也没有怨言。 凌晨4点起床,吃着廉价快过期的食物,夜晚一直忙到1点,对同事的刁难咬牙忍下,对上司的克扣怒骂唯唯诺诺,活得像块砖,唯独不像个人。 别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一点坏脾气,每日劳累不断,也没有诉苦,即使妹妹平日吃穿不愁,每日经营他想不到的大把生意,他也不生气,因为妹妹本就是用来守护的。 但现在,他罕见的有些愤怒,多年的的经验告诉他要怎么做才更好,所以他开口说着。 “我觉得小妹的决定没错” 他望着错愕的父亲,却选择了最不理智的说法,很单纯的站到对方反面。 啊,搞砸了,但是,不后悔。 他这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某段场景。 人群中,父亲回头看着小妹,小妹被背着露出甜甜的笑颜,自己则被一只湿漉漉的大手紧紧的攥着。 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大包裹,父亲扭过头担忧的看着他,对方脸上汗珠四溢,还对他施以安慰的笑容。 抱歉了。我也要忤逆您了,他心里想着。 刘涛面色深沉,眼神仿佛择人而噬,目光深处却极为复杂,是不解,是愤怒,更是哀伤。 仕能区,一栋蓝色房屋。 宋声从里走出,面色沉重的走在路上,他先前去找唐老要说法,可是最后他反而主动离开。 他原本想要将赵正鸣驱逐,将手中的名额给姚崇。 对方近日败坏风纪,肆意勾搭女性学员,这也就罢了,还挑起事端,这就让他不能忍了,前来说道一番,这才发现某个事实。 唐老,唐承力早就被刘议员驱除出门,只给了他一栋仕能区屋子暂住,名义还是对方的,毕竟唐老并无居住资格。 宋声先是前往刘宅,被管事派某个年轻小伙送到这里,一路他和那个小年轻打听,对方也是个多话的。 这才知道唐承力早在7月初就被驱逐,对方话里还很同情唐老,可问及详细情况,对方却笑而不语。 宋声这才明白,果然哪有什么同情,只是痛打落水狗,把消息传出去,渴望得到主人赏赐,他当即闭了嘴,对方也不再搭话。 “小声,你怎么来——” 唐老听见敲门声,原本满是疑惑,可看见旁边的年轻男人,顿时心中一凉。 “唐管事,哦,不对,看我这记性,应该是前管事,人我带来了,呵呵” 年轻人眼神戏虐,嘲讽了唐承力一番,这才转身离开,离开前看了宋声一眼,露出不屑之色。 唐承力表情严峻,一直没有说话,宋声也心有戚戚,两人对视无语。 唐老勉强一笑,脸上皱纹密布,深吸一口气,招呼宋声进门,自己当先进入,宋声也随后跟上。 宋声进到屋内,眉头一皱,觉得温度有些高,想到唐老毕竟是老人,可以理解。 “咳咳咳,爷爷,谁来了” “小志,你不要多说了,听爷爷的,睡觉养伤” “......哦”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宋声疑惑,怎么像是唐德志的声音。 唐德志是对方收养的亲戚之子,唐老中年飘零,晚年老伴,儿子先后离世,所以从小视如己出,两者虽为爷孙,实为父子。 宋声心中焦急,快步走去,在最里侧的一处房间,眼前一幕让他失声。 唐老捧着碗,喂着一男子吃东西,唐德志目光移向这边,表情欣喜之余又有些局促。 “....谁干的!” 宋声低沉着声音,沉痛地看着对方,床上唐德志靠在床头,可以看到自大腿下光秃一片,只有纱布包着的两团肉。 唐德志一脸黯然,低着头目光无神。 唐老鼻子抽动,眼珠泛水,哀伤的拍拍对方肩膀,唐德志捂住脸没有回应。 唐老扶着对方躺下,为他盖上被褥,轻声后退出房间。 宋声想起来此的目的,先是说了赵正鸣的恶处,唐老静静的听着,他继而又询问起唐德志的情况。 “唐老,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还在刘议员府上,得志不是跟着对方儿子吗?”宋声语气郑重,分外不解。 “赵正鸣是我的报酬,得志是我的报应”唐老语气平静。 “我为刘议员赴汤蹈火,反而得罪了他的儿子,那人直言不喜欢我,刘议员轻易就舍弃了我,即使我救过他的命!” 唐老语气顿时加重,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我明白,得志的腿就是被那人设计打断的,我不甘心,舍了我这老脸跑去质问刘议员,呵呵,他说他会全力寻找犯人,明明就是他儿子.....” 唐老声音变低,目光茫然,神色苦痛。 “....所以,那赵正鸣?” 宋声有不好的预感。 “正是刘议员私下给我的补偿,我也了解过情况,他真的是天才,有希望进入青镜学院,是被另一位议员培养的,虽然不知为何给了刘议员.....” 唐老表情麻木的诉说着,他看了眼神色纠结的宋声,深吸一口气,猛地磕到地下,头颅紧紧贴着地面。 “算我求你了,小声,看在唐叔以前对你的照料上,请你不要辞退他” “他是叔唯一报仇的指望了....” 宋声顿时惊慌起来,连忙扑到地上,想要扶他起来,可唐老衰弱的身体此刻却如同在地上生根一样,就是不起来。 “你不答应叔,叔就不起来!” 宋声茫然的看着对方脑袋稀疏的银发,忽然想到那个健壮的中年如今也变得如此衰老,他低沉的应许下来。 之后他也不知道如何离开的唐家,如同梦游一般,他只是沉浸在回忆中。 “哄!” 宋声猛地被吓了一跳,一个人直接窜到他面前。 “嘿,老宋,终于让我逮住你了,我最近在腕轮上一直联系你,你一直说没空,现在,被我逮住了吧,哈哈,走!走!” 回程上,路过一套红色屋檐的房子,一道身影拦住了失神的宋声。 对方头发花白,一直到肩,带着黑框眼镜,脸色露出猥琐的笑容,他认出对方正是和他同为学者的老徐,只是对方状况又比他好些。 老徐拉着宋声就要走,宋声本想拒绝,可心里此刻却觉得十分劳累,不想考虑那么多问题,想到今日小德也不一定会回来,索性就去放纵一番。 老徐兴奋的拉着宋声上了他的浮游车,车辆快速攀升,带着主人的急迫就向黑工区的那片别墅区驶去。 齐休回到宋声住宅,在门口一敲,门应声而开,多拉出门迎接。 他从对方口中得知,宋声自从先前出去,还没回来,他隐约有些担忧,但他还有要事要做。 他辞别多拉,走上楼梯,进入自己的卧室,坐在镜前。 角落处,阴影浮动,一道身影从下升起,低头对齐休表示尊敬。 “主人,人物资料核对完毕,但我这里有个对您来说的坏消息,您的那份资格危险了,您完了!” 齐休目光一凝,冷淡的目光看向匣影。 第28章 资格,提醒,名称 匣影身体一抖,为自己的抖机灵有些后悔。 其实情况远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说说看” 齐休有些生气,目光严峻的看着对方,镜中眼睛悄然出现,对这边予以注视。 “宋声一行人的资料已经核对完毕......” 匣影原想岔开话题,却感受到主人的视线越发冰冷,仿佛在说让他不要再说废话。 “博得的资格发放被限制了,原本可以不经筛选通过第一轮资格审查,现在则需要参与筛选,我是在那些议员家中寻找资料,听到的消息” “同样的,您现在所依靠的宋声已然无用,而唐承力的后盾刘姓议员与张姓议员在对话中,一口咬定赵正鸣无法通过第一轮筛选,因为第一轮的要求在于某个关键因素 那便是做个好人,追求品行,有一个好名声” 匣影说完,静静地站立一旁。 齐休陷入思索,手指摸着额头,大脑迅速的思考,原来如此,所以看似是天才的赵正鸣会被唐承力招揽,而那刘议员也毫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选拔的规则,说不定还在幕后促成了博得权力的缩减这件事。 唐承力与刘议员的矛盾,被赶出刘府,地位大降。 令盛被同行打压,民用武器生意萧条,欠下无数外债,近日已经周转不开。 杨慎被幕后议员放弃,失去了代言权,工坊主职位也将被剥夺,吴大富更是别人的黑手套,面临‘失业’,这些,他都通过匣影了解到了。 宋声...大概也很快就会被博得找去,从而失去学者身份。 而自己也会失去资格,只能重新算计,恩,的确是危机,稍微有些麻烦,但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 但是选拔要求是当个好人?这是什么诡异的要求,齐休眉头皱起。 他看向匣影,等着对方进一步的解释,可对方无动于衷,正在发呆。 匣影瞟两眼镜子,心中默诵职业道德,不断重复两遍,心中才有所安慰。 它这时才感受到某道不满的目光,它悚然一惊,战战兢兢望向齐休,对方表情亦是越发冷淡。 它内心感受到强烈的危机,大脑为了生存快速回想,答案转瞬脱口而出。 “据刘议员说这是三大学府在开创之时就定下的规则,人不善一律不用,进行背景审查,行事分析,人格解析,最后才看对学识的接受程度 只是后来为了表示尊敬学者们,才给予一轮免筛选的权力,即使如此,到了学府内部每年都会有审查,定向清理品行恶劣之人” 匣影一口气把自己听到的内容脱口而出,这才面带试探的看向齐休。 齐休不再看匣影,开始思索。 确实以目前赵正鸣表现得品行水准,只要没有学者的资格,就必然不会通过筛选,也就无法跨越阶级,呵,这些人算计的还真精细。 不过,自己也因此受到牵连,这就极为冤枉了,他心思流转也没多在意,毕竟宋声必定会去见博得,以自己的某些后手,至少可以见博得一面。 以博得的能力至少一两个名额还是没问题的,只需要一些‘处理’。 但同时也得为后续的学府考验做些准备了,好人嘛,如今就先让他经营起一个好名声吧,宋声这边的关系也不宜马上切断,心中思考着,沉重的内心深处也有一丝轻松。 毕竟原本他的打算是获得资格后,就借博得的关系离开,与这边划清界限,可现在也不用那么冷酷了,想到这,他嘴角带上一丝笑意。 “影,你继续探查百德区与仕能区,以及后续的考验,必要时我会派守帮助你” “是!” “好欸~” 匣影,溪守随之应和。 匣影低着头颅,眼中闪过无奈,如无必要,它不想和对方打交道,眼角余光看向镜子,眼睛注视这边,带着天真无邪,可它明明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它的不满。 匣影心中叹气,沉入阴影,继续去探查消息。 顺带一提,它二阶中期,只是还是不如对方,得嘞,现在职业也不好做啊。 齐休收回目光,青镜学院的入学考验据宋声说共有三项,他只需要专注后面两项,即使这次不过,也还有一次机会,可以在第二年补考,只是地位相对那些一次考过的要低。 第一项个人审查,学者们的推荐可以免去。 第二项则是考验学习能力,对知识把握的笔试。 第三项每年都会不同,一般是学院主考官,保卫科,与各大议员之间的博弈,最后才会决定。 齐休也没有让别人决定自己命运的打算,他也有些想法,要引导对方的视线,将整个过程把握在他手里。 “看来我在棚户区的那些后手还是需要动用一番,就让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多些活力也未尝不好” “点化术应该可以试探出这个世界深层的一些情况,我还是有些太追求稳妥了” 齐休心中指出自己的缺点,只是为了更深层次的分析自身,了解真实的自我,却不打算改变,无论怎样,他只会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啊,终于找到你了,真是,也不告诉我你离开了,害我好找~” 一道清澈,悦耳的声音传来,让思考着的齐休身体一僵,心中有些预料,缓慢转身,面对‘来客’。 对方脸部漆黑,眼神如紫水晶一样璀璨,嘴间浅笑,一身紫色流苏长裙,双手撑着床沿,小巧的尖顶黑鞋随着两腿交错荡漾。 化形姿态?齐休有些惊讶不是影猫。 “呵呵,当然喽,这个形态可以说是我的本体姿态”先遣官影妖,不,自称里德哥尔曼的紫裙女性直接就回答了他心里的疑问。 先遣官脚步轻巧的跃下床,转而在齐休身边不断地转悠,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她看看镜子,看看阴影地带,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齐休表情冷淡的看着对方四处打量,放空自己的心灵,不去思考。 “....啊,虽然你的修炼进度还不错,我猜不久你就可以迈入三阶” 先遣官赞扬着,嘴里却话锋一转“不过你的任务进度就太慢了,这个世界按理只是一个普通世界 按你现在的能力,以及仆从的帮助。足以横推一切,没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先遣官目光流转,直直的盯着齐休,眼中有着期待。 “我不觉得是这样”齐休想起那个白衣女子 “这个世界绝不普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并没有多加解释,对方也许说的没错,可他毕竟更重视自身的提高,任务什么的只是顺便才会去做,他不想在自己修炼进度没有达标之前,就被分散注意力。 做足准备,才能百战不殆,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先遣官目光变得深沉,脸色也格外冰冷,无形的气势压制着齐休,使其呼吸一滞,神态变得郑重,眼睛隐隐泛蓝。 镜子波纹此起彼伏,一股稚嫩的气息在齐休身边徘徊,透明的身影在齐休背后若隐若现,有些不稳的二阶气息随之散发。 阴影处,光影浮动,整个屋内变得格外阴森,幽暗。 “噗”先遣官忽然一笑,捂着肚子,眼睛弯成一条缝,嘴里漏出笑声。 “不逗你了,真是,我可不想每次前来都和你打一架”先遣官这样说着,眉间带有促狭之意,紫色眼珠看向这边,没有敌意,只有欣赏。 “确实,有着眷者存在的世界怎么可能普通,即使原本普通,现在也不一定了”她神色变得郑重,眼神深处有丝丝担忧。 “我执行完任务,中途想起你,路过世界屏障,在世界的历史中感受到荣光军庭的一缕气息”先遣官神色阴沉,看向齐休。 齐休了然,荣光军庭,是与对方为敌的存在,不管是追击他们而来,还是原本就存在这个世界,想必也不会对他这个邪恶后裔宽容。 “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他们的高层都与我们的帝尊抗衡着,无力干预下界,我们最多需要对抗一些他们的下属 同时有着我神庭军,以及你们联邦作后盾,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担心也没用,先遣官状似信心极强的安慰着齐休,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但愿,它们不是在后半段罢,她心中摇头。 那也没必要让新手们担忧,她勉强压下心中不安,对着齐休微笑,示意不是什么大问题。 齐休也不蠢,自然明白对方的顾虑,但他现在还是个新手,也操心不了那么多,只能先专注眼下的任务,等以后他强大了,自然会明白。 “你的做法是对的,凡事多加小心,我有空就来看你”先遣官纤手一挥,一道黑色缝隙出现在眼前,她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裂缝渐渐缝合变小,齐休悄悄打量,感慨这就是高阶的手段吗! “对了,不要老是在心里叫人先遣官,太不礼貌了,人家正式名称叫莉朵戈尔曼” “抱歉了,上次骗了你,这次可要记住啊!” 在最后缝隙即将消失前,声音传了出来,齐休默默点头,看在对方为自己带来情报的份上。 “莉朵戈尔曼,我记住了”齐休出声,表示理解。 嘻嘻,空中隐约传来笑声。 齐休示意仆从离开,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于是阴影散去,镜子平静,身影消失,他心中开始思索对方的姓氏。 戈尔曼,原来如此,一个毫无知名度的姓氏,不比哥尔曼是影妖第一大姓,也难怪她一开始会隐瞒。 不过,这个姓氏.....他好像有些印象,他思索片刻,才在记忆的一角找到,他恍然。 《仆从细川百志》中记载,戈尔曼一族出自夜色低等世界----已毁灭。 第29章 前倨后恭,前浪将来 百德区,一片人造沙滩处,远方海浪滚滚。 天空,日光明媚,温度维持在人体舒适值,下方女性身穿各色泳装彼此嬉戏,争奇斗艳,连体式,三点式,花边蕾丝型,丝带型,外表或高傲,或可爱的女性们欢笑着,张扬着青春活力。 男性们穿着平角裤,沙滩鞋,簇拥在各色美女旁,彼此眼神交错,和美女眉来眼去。 沙滩排球,打水球,赛跑,让人不禁感慨年轻的美好。 离沙滩稍远,一道身材略显肥胖的男人躺在沙滩椅上,目光幽深地注视着眼前之景,衣着华丽的女仆们在旁为他打伞遮阳。 他面孔富有韵味,一头淋漓的金色短发,蓝色眼珠极为显得深邃,明亮,身体虽然有些发福,依旧可以看到昔年的锻炼的成果,手臂肌肉隆起,两只手又大又宽。 博得其实心中有些焦躁。 近日审议会已经收缴了他一部分权限。 他原本身为导师,手上至少有200多的名额,现在只有30多,他过去的合作者们纷纷与他断绝关系,他勉强靠着自己的脸面拉拢住一些人。 这片沙滩原本是他的私人场所,为了维护关系,他将一些人的子嗣带来,让他们享受自己精心培育的‘成果’,但他明白,这种措施终究无用,最多只能延缓一段时间。 博得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最多到这次的招生结束,他如果还没有建树,恐怕.... 他内心发狠,真到那一步,吃了他好处的人也别想脱身。 博得压下心中的不理智,他的名额缩减,但他的‘学生’还没有,至少要等他失势才行,现在先把自己原本赏给下面人的名额收回,从而拉拢更多人,尽量争取时间。 在博得私人海滩的门口,一排黑衣人严密监视着情况。 宋声望着前方,有些不适应的拉拉领带,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工装,衣服笔挺,让他整个人也有几分精神,他心中忐忑,不知博得通知他来此何事。 他想到自己平日给对方的供奉不多,使得原本赞赏他的博得对他越发冷淡,所以他至少想着穿着整齐,不让对方挑刺,他还想让博得帮帮忙,准备一些青镜学院报考的内部资料。 那些东西他得不到,只能靠对方,但对方无利不起早,想到自己的侄子杜德,他咬牙把自己的多年积攒拿了出来,准备换取对方的帮助。 在门口,被守卫严加搜索身上,手法粗糙,检查的人毫不留情,宋声勉力保持威严,不让自己被太过小瞧,从而引起别的问题。 “先在这等着,看兰顿大人有没有空见你!”一个面色冷酷男子对他开口嘱咐。 检查完毕,宋声小声的吐口气,冷酷男子稍作思索,转而命令人群中一人前去报告,对方眼神无助,深深的看了眼宋声,面带绝望小跑着进入汇报。 周围的黑衣人放松之余,纷纷一脸黯然,将仇恨的目光投入这边。 宋声面色难堪,其实心里也有些懂对方。 博得表面看和蔼可亲,实则行事冷酷,对下毫不留情,汇报的人如果运气好,博得刚好没什么大事,表面不说,事后也会得到一些教训。 如果刚好碰到博得心情不好,或者影响了对方的娱乐,呵呵,人就可以去和鲨鱼一起游泳了,只是刚好最近博得心情一直不好。 博得心中正烦,一个男子小跑过来,站在不远,他神色不耐,仰头示意女仆去了解情况。 女仆团中染成蓝色长发的女仆对这边稍作施礼,前去了解情况。 不一会,伴着一缕香风,蓝发女仆款步姗姗的走来,俯身在博得耳边倾述。 博得散漫的目光变得锐利,脸上带上一丝微笑,轻拍弯腰女仆的下部,眼神一转,朝着呆站着的男子随口吩咐。 “让他进来!”语气轻缓,男人却听着身体抖动,低声应是,扭头离去。 博得望着逃似的快步离开的男子,心中不悦。 转而想到来此的宋声,又有些情绪复杂,他原本还是蛮看好对方的,头脑灵活,会来事,可惜,对方非要迂腐的在下等城区开办学堂,白白浪费他的好意。 过去还想取缔黑工区的那里,哼,也不看看对方出手多么大方,又多会讨好别人。 自那以后,他就越发看不得对方,不过,多少还是顾及对方以前多年对自己的讨好,不然,想当学者,门都没有。 宋声,要怪就怪你看不清行事吧!博得心中淡漠的思考着。 博得就这么望着远方,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嘎吱,嘎吱,声音在沙滩上响起,脚步显得特别的稳重,博得眼神示意另一边的橙发女仆,女仆手持遥控,言笑盈盈的按动其上的蓝色按钮。 沙滩椅所处地面稍加升起,一道圆形弧盘无声缓慢转动。 橙发女仆心中计算,不失时机的按下黄色按钮,圆盘动作停止,再按下红色按钮,‘地面’下沉,沙滩椅换了个方位。 博得望着视线不远郑重打扮的宋声,心中顿觉无语,他叫对方来沙滩,对方反而这样,明显不给他面子,他瞬间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宋声,你跟我也不短了吧” “是,多谢老师栽培” “呵呵,小宋啊,我对你也算够好了,你想想,当年你学习也并不突出,还是我体谅你,看好你,才让你当了学者,是不是?” “老师大恩,学生无以为报,只能尽心竭力的为老师分忧” 博得语气沉重,宋声连忙应答,别看他们几个说博得这不好,那不行。 实际上博得身为导师,已经是这个城市难得的中层人物,与他们的地位相比堪称云泥之别。 “恩,小宋,但是你这么多年却也没有一点成果,也罢,看在你多年为我服务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博得语气和睦的夸耀着对方,宋声反而越发紧张,对方并不是只会说场面话的人,他的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听到最后,某种预感正扑面而来。 博得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生硬,眼神冷漠,无情的看着宋声。 “1,我收回你的学者之位,你滚回自己的泥地去乞讨” “2,放弃你的名额,把他转让给我,我保留你的学者职位,如何!” 宋声低着头只觉浑身冰冷,汗水溢满额头,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以,他那么多年的努力,唐老的哀求,大富的无力,只剩下照片的小筠,以及杜德.... “不,怎么可以,博得你个骗子!!” 他目光赤红,猛地抬头,紧盯着对方。 博得神色冰冷,眼神深处是对宋声斥责他的不爽,手指不耐的在扶椅上敲打,无地宣泄心中的愤怒。 蓝发女仆与橙发女仆对视一眼,再这样下去,连她们也会被不爽的博得事后责罚,蓝发女仆走到博得身后为其捏肩消怒,橙发女仆上前一步,就要赶宋声离开。 宋声看到博得不再理会这边,大脑瞬间剧烈地思考,有什么,有什么可以阻止对方,审议会,资格,博得,成果。 他忽然想起出门前杜德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对他说着“一切有我!”,线索连成一片,灵感被他抓住了。 宋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就是这里,他的好侄子是个天才,所以,他有信心。 他脸上顿时洋溢着自信,坦然面对面色难看的橙发女子,但他的目光却不在对方身上,而是博得! 宋声高声呼喊,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在这里放弃的话,不止他的人生,就连小德也会丧失资格,他!绝不允许! “博得,我有一学生,我拿我毕生名誉担保,他绝对能够与李承教堂的那位天才比拟” 他直呼其名,确保一定要让对方听到。 为了让对方相信,他也不直接说杜德是自己的侄子,那样反而显得很假,多年没有成果,临到关头,反而冒出个天才的侄子。 是个人就觉得不靠谱。 宋声仍在不断狂呼,橙发女仆神色紧张,连忙呼唤几人一起压制对方。 博得原本不耐,只安心享受蓝发女仆的服务,只是对方不断呼和,他多少还是听见几句,呵呵,他心中嘲讽,什么人也敢碰瓷那位了,对方可是被誉为年轻一代的调停官的。 他原本不想理会,可心中某处却蠢蠢欲动,万一呢,万一,下层真出了那样的天才呢,他素来敢赌,不然也不会在这座异地城市有着成就。 博得睁开眼睛,试试又何妨,他想起身去了解一番,身后蓝发女仆搂着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他眼中厉色一闪。 啪,健壮的胳膊瞬间后扬,巨大的力量将其掀翻,蓝发女仆跌坐在地,眼神呆滞的看着博得。 博得无动于衷,目不斜视,不过是玩物,还想影响他。 再看眼前橙发女仆仍没有处理完眼前一切,心中有些失望,这两个家伙原本他还觉得顺手,可现在,他深感失望。 女仆团的一位樱发双马尾眼神灵动,她脚步轻盈的跑到博得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搀扶着他一边的肩膀,笑吟吟的看着博得。 博得心中满意,对其投以欣赏的目光。 身后蓝发女仆神色阴暗,樱发女仆悄然回首,露出讥讽地眼神。 博得没有在意身后,只要是为他服务,不让他操心琐事,他是不会管这些小事的。 樱发女仆挥手示意,让剩余的女仆拉开前方众人,橙发女仆眼中不甘,可见到博得前来,只好安心站在一旁,属于她的女仆也纷纷站直,露出中间衣服上有些尘土的宋声。 博得俯视着对方,宋声毫不示弱的对视,博得忽地一笑。 “小宋,看在你以往的份上,我相信你一回,明日带对方来见我,我满意的话,大家都好,若是,你在骗我,你可要想要你以后要去哪....” 博得状似宽容,实则话语中隐含威胁,宋声也不在意,正想应和下来,又想到赵正鸣,心中纠结,还是一并说了出来。 “两个?算了,不管有多少,我看过再说”博得眉头一挑,也没多说什么,约定好时间,就让宋声离去了。 望着宋声离去的背影,博得身体有些颤动,心中莫名的有些愉快,最近终于有些好消息了,话中虽然不说,但他其实还是蛮相信对方的。 一方面拿上前途做赌注可不是开玩笑的,另一方面也是他对宋声为人的认知。 他冷眼扫视橙发女仆,又望了眼蓝色女仆,虽然表情依旧冷淡,心中有了玩乐的余兴,搂着讨好的看着他的樱发女仆回到躺椅。 他先是躺上去,又命令女仆围成一圈,挡住阳光。 “啊,口渴了,想吃葡萄了” 他眼神示意对方,樱发女仆神色惊喜,拿起身边的果汁,以及晶莹透红的水果,双手捧了上去,另外的女仆皆颇为嫉妒对方的好运,尤其原先的两位领头女仆。 第二天,宋声早上提前结束讲课,中午时分,吃过午饭,带齐休,赵正鸣来到百德区。 博得居所,接待客厅。 蓝发女仆表情冷漠,示意齐休先行进入,其他两人等待,齐休心中一动跟上前者。 内屋。 博得慵懒的躺在高处的座椅上,此座椅极其奢华,宝石黄金点缀之上,彼此交相呼应,见到蓝发女仆先行进入,站立一旁,他懒懒的看向下方来人。 博得眼神极其傲慢,从上俯视着来人,那人抬起头,他的大脑瞬间宕机,空白一片。 齐休蓝色眼睛抬起,光芒大放,心中默念术法。 博得神情大变,直接扑到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抱着齐休的腿,神情无比地讨好。 旁边的女仆团大惊,还未有所动作,齐休蓝眼四扫,顿时,一个个目带仰慕的看向齐休。 赵正鸣一脸郁闷的在屋内等待,宋声担忧的看向内屋,齐休先行去见博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人,我所知的情况就是这样” 博得脸带谄媚的看向齐休,身体躬下,语气极为卑微,旁边服饰的女仆们皆一脸失神,沉默不语。 齐休坐在正上方的座位,目光泛蓝,冷淡的俯瞰了对方一眼,继续思考着。 他刚进来,也不想同他废话,立马运用自身魂灵,并用自身掌握的一种技巧控制了对方,毕竟现在不同初临世界的落魄,他本体的一些手段也能运用了,不用一切依靠仆从。 二阶顶的质点魂灵,渐渐完善二阶高的本体身体,高等的业核,覆盖整座城市的念话,这使他越来越强大。 毫不客气的如果是普通的科技城市,他现在就可以幕后操控一切。 现在,也不过是必要的谨慎行事,博得身为导师,虽然不是最尖端的一类,也知道不少消息,能为他提供一些助力。 “准备已经充足,时代的浪潮即将来临,这个世界又将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齐休低声喃语,眼中带有浓浓的期待。 第30章 测试,阴影的行事 齐休转而看向博得,眼光光芒渐渐收敛,黑色眼睛直视对方。 “你的意思是你的名额早就交换出去,而且你的这些学生之后也会被剥夺资格” 博得尴尬的一笑,他可不敢隐瞒对方,毕竟对方相比自己更加重要,要是对方不爽,即使让自己去死,想必自己也会遵循。 但他也不想平白无故去死。 “我所剩下的名额实际上并不存在,那只是我借住那些商人们与学院形成均势,换成暂时不免除我的职位,等到这回测试结束,我就会被抛弃 而我的那些学生表面上看还有着名额,事实上却是学院不想让那些学者在事前闹起,所谓的免试资格只是象征性的,会在第二轮被淘汰,无论考的多好....” 博得看向齐休,齐休无动于衷,眼神示意对方继续。 他深吸一口气。 “但是,内部文件下达需要时限,我可以打个时间差,把下面的名额先行收回,一部分与一些大商人进行交易,换取更多的时间,另一部分则挑选王牌,使我免去这种处境” 博得用狂喜的目光看向齐休。 “就是您这种人,天赋异禀,又是寒门” “你的意思是寒门更受对方重视”齐休抓住对方话中的关键,直接指出。 “是的,虽然我这个西方人不太受重视,可我毕竟是导师所以知道,青镜学院不同其他学府,本身就重视寒门子弟,只要您展现惊人的天赋,也就不会有人针对我了 在这里,成果是最重要的,哦,当然外面的那个赵正鸣估计不行。 平日恶行不断,拈花惹草,灯红酒绿,还喜欢打人,张仪员以前就对其颇有微词,心中早就不满,这种无亲无德之人必然被罢免!”博得断言。 齐休笑了一声,俯视着对方,意有所指的道:“你怎么可能知道选择的标准” 他自然从议员口中得知确切的消息,更加明白知晓选拔的真正标准只有顶尖导师,博士,还有城市的各大议员们知道,而对方却不应该知道。 博得大胆的挺起身子,神色有些自豪。 “大人,你也不要小看我,就算不公布具体的标准,看历年招收的学生也能推测一二,不是我吹,我自认为我的判断力也是一流的 标准应该是品行优良,无不良嗜好的人,就算有人取巧借助学者权力进入,第二年也会被刷出来,而且相应的学者私下也会被调低待遇,这种事情都是不可言喻的规则 当然即使有人看出也不会说出来,一来是上面不允许,二来凭什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他人的”博得理所当然的认可着,然后一脸讨好地看着齐休。 “大人,您除外”。 齐休也明白对方此刻也提供不了太多的的帮助。 他动作自如的站起,不留念身后金碧辉煌的宝座,神色放松,对着博得摆摆手,自顾自地走向外边。 博得心中焦急,连忙一个俯身,大声道。 “恭送大人!” “恭送大人!!!” 女仆团目光狂热,声音恭敬的看着齐休的背影,毫不在意博得的存在,为首三位女仆更是眼泛爱意,面色红润,博得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比对他自己行礼还满意。 齐休拉开大门,走在过道上,心中犹在思考。 心灵复写术还是太过繁琐,重置一个人的精神还需要层层设定,还是结合自身的自我重置术比较好,恩,再更改调试一番罢。 至于博得等人,他摇头,这种狂热是有极限的,复写本身会被人体自身修正,虽然结果不会变,却不会像今日这么恭敬,最多下意识的忌惮,不去招惹施术人。 结论,以他目前能力还不能创造出合格的术法,甚至不如溪守,匣影的天赋能力。 齐休也有些无语,亏他还想用自己的手段炮制出一番‘重生’景象,用来试探这个世界,看来还是需要更大众化的点灵术,溪守在城外的奴役们也该拿出来溜溜了。 他心思百转,一路前行。 不久,看到焦急等待的宋声,赵正鸣面上平静,心中却极为愤怒。 为何杜德这么长时间,他就这么不堪吗!连着博得他也有些恨意了。 齐休淡淡的一瞟对方,看向宋声“博得说,他同意不收回名额,等着看我的成绩” 宋声顿时狂喜,一把冲上来拉着齐休的手,双手不住晃动,嘴唇不断张合,却说不出话,脸上一脸欣慰,齐休有些不适应的挪开目光。 他并没有说实话,想必不久,宋声的名额就会失效,但他有信心通过第一轮筛选,即使有个万一,他也可以提前知晓,反过来更改筛选者的目标,至于赵正鸣的死活,他毫不在意。 蓝发女仆款步走到客厅,面色冷漠,宣布博得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安排,下达着逐客令。 赵正鸣神色阴沉,却也不敢发作,一转身,大步离开。 宋声拉着齐休,回头深深的望着屋内布局,这里,那里,都有着他的回忆,他强行转过头,走出了房屋。 齐休回视,蓝发女仆表情欣喜,右眼一眨,挥舞着小拳头,即是道别,也是为他加油。 他无言地回头,面无表情,女仆顿时一脸沮丧。 百德区不同于浮光区的繁华,环境清幽,个人住址占地面积极广,因而人烟稀少。 据博得所言,这里居住的都是文化界的博士,科技领域的高拿,这里对他们也只是一个临时居所,他们往往在五湖四海各自建立基地,或是进行研究,或是考察历史。 赵正鸣看上去极为熟悉这边,他四处打量。 宋声,齐休出来不久,他也没有在意,直接向着一个方向,就见其跑得没影,宋声脸色有些难看。 先前在客厅,他也没少和对方交流,想着对方被晾着,心中定然不满,他还好意安慰对方。 结果对方毫无尊敬,对他爱答不理,现在更是不顾他们,独自一人离去。 如此不尊师重道,真是狼心狗肺,宋声心中暗骂。 齐休连忙搀扶着宋声,两人一同行走,他低下头掩饰眼神的蓝光,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宽大的长衣,左手袖口不经意的向后一甩。 一道灰影被扔在墙角的阴影角落。 他目不斜视的抬头,身体忽然有些模糊,转头黑色眼珠看似关切地看着宋声,实则行为有些呆板,只是遵循着日常行为进行控制,但这也让对方深受感动。 墙角处,灰影一动不动,忽地,眼珠睁开,用控体术操控这具‘身体’站起,阳光照耀大地,它望着不远的光处,光线照亮了它的躯体。 光秃秃的脑袋,雕刻着褐色的眼球,身体是圆柱形,四肢是两段式的圆形关节,可以看出只是一个粗制乱造的手工人偶。 墙边,一只眼睛看向这边。 人偶立即机械式看向墙壁,灵动的眼睛先是看向齐休离去的方向,又看着人偶,眼中顿时生出憧憬和爱慕,墙壁伸出一段黑色触手,盘踞在人偶脑袋上。 人偶走出阴影,这段院墙是博得住所的一部分,也并非无人存在,但是人偶毫不在乎,身形越发模糊,两三步的时间,就消失在空气中,不见踪迹。 数里之外。 一个年轻男人从小巷中走出,他容貌普通,面无表情,身穿一身运动服饰,身体轮廓有些失真,偏头看了眼博得居所,收回目光,小跑着离开这里。 过程中男子身影渐渐凝实,表情也越发灵动,他眼中闪过一丝蓝光。 “没有遍布空中的探知装置,没有监控全球的卫星,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怎么这么奇怪?让我都觉得自己是在白费劲”空中隐约传来一道古怪的嘟囔声。 男子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 第31章 点灵,掀起浪潮 男子在幽静的道路上小跑着,呼吸平稳,目不斜视,表情严肃。 偶然遇见的路人见状也闪到一边,不想挡住这位行事匆匆的男子,百德区在他的专注下越来越远。 一段时间后。 男子抬头望去,浮光区的标识近在眼前,一个个浮空艇播放着广告,光屏中主持人妙语连珠,不着声色的做着广告。 他望望天色。 太阳逐渐西沉,朦胧的黄昏逐渐映入眼帘,四周传来鸟雀的鸣叫声,当然浮光区内部依旧光明一片。 他低垂眼角,转着弯拐入旁边的林荫小道。 大树遮云蔽日,茂盛的树冠覆盖着天空,空间显得格外寂静。 “测试完毕,科技只限城市中使用,不用与改造环境....那我也就不顾忌太多了”男子在树旁自语。 他眼中蓝光大放,身影变得模糊起来,隐约看见内部是一个人偶娃娃,还有一点红光不断环绕左右。 树下阴影在男子面前聚集,空气越发沉重,男子也不慌张,仔细观察。 阴影团逐渐成型,一团黑影猛地扑了过来,男子点头不语,任由身体被其包裹,变成黑色人影。 黑影身体慢慢消融,沉入了地面,阴影面积不断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空气中,叶片莎莎作响,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人存在。 棚户区,东巷。 这边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为了应对明日的工作,人们已经在家中休息,大黑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无聊的扫着尾巴,地面掀起一阵阵尘土。 铁拉链紧紧锁住它的脖子。 他眨巴着眼睛,有些犯困,近日主人心情不好,老揍它,前些日子嫌他夜间吵闹,还为它准备了照光灯,夜里就对着它照。 它的精神也日渐衰弱,还是旁边的邻居看不过眼,才将灯扔掉,男主人与其大吵一架,最后也没舍得再买一个,只是把它的伙食缩减了一半。 一阵风吹过,它的眼前顿时出现一个男子。 它惊呆了,尾巴直直的立起,混身毛发竖起,嘴里低沉的发出威胁的嚎叫,它嗅嗅鼻子,这个男子的味道好像有些熟悉,好像是..... 彭。 黑狗浑身僵硬的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齐休蹲着,随手切断锁链,抓起对方的头打量,无神的眼,张开的嘴,锋利的尖牙,流出的口水,柔顺的黑毛。 他确认完毕,随手将其扔在地下。 “恩,就选它吧,好歹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体,那个行为低劣的男子就留做后手吧”齐休自语道,他打算用这条狗测试一下这个世界。 在他修炼进度良好的现在,强大的他也不太畏惧一些难题,行事也更加果断,当然谨慎的原则他还是不会丢的。 他通过自身的业核,以传念术,将自身意念通过念话附着到他随手制作的人偶上。 还编造了一套程序,让杜德的身体则按照平日的习惯行事,并且还有灸刃辅助,进行遮掩。 就是为了在此埋下后手,他要引领主考官的思路,制造问题,然后他解决一定的问题,从中得利,即是为了善名,也是为了将其控制在自己的影响范围之内。 “影,守,注意监视四周” 阴影浮动,水波跃起,落在地面。 齐休摊开双手,对着下方的黑狗,蓝色眼睛平视远方天穹,嘴中吐露密语。 “众魂之海,浮兮沉兮,心化百念,约缔铸灵” 双手高高扬起,彼此交叉,大拇指贴合,空出四方空间。 鼻息间有气流生出,地面黑狗所处之地,无风而呜呜作响,空气在激荡。 “其生二念,往复者皆忤逆之辈,本之所诞,即成触灵之物,故生为恶” 齐休眼中神光越发精湛,口中似再说不类人间之语,嘴旁两侧各出现三道划痕,划痕深处空无一物,渐渐弥合。 溪守在旁静观,看到这一步,连忙伸出触手,将某物送出。 一点红光宛如被仪式吸引,直直的投向前方。 那光极其邪恶,即使是再为善良之人,也会生出厌恶,憎恨之感。 齐休反而不管不顾,漠视对方投入犬身,消失不见。 “咆哮着,啼听着,外在化形,内部存恶,故生象,日点灵” 天空一阵霹雳声响起,黑狗浑身散发灰光,身体不断放大,身体四肢变得健壮,脖子下胸腔变宽,狗头也有了几分摸样,宛如人一般。 齐休微微点头,身影不断缩小,最后只有原来的人偶大小。 他看向溪守:“我走后,将这个身体销毁” 溪守沉默着,触手摇晃着回应。 齐休了然,这里毕竟只是对方的分体,没有太多智慧。 他收回注意力,人偶人性化的动作顷刻一僵,四肢交错,倒在地上。 溪守跳到人偶身边,黑线般的眼睛睁开,有些犹豫。 她伸出触手,将其拉入自己果冻般的身体,凭空出现的嘴巴高高弯起,显然很是满意。 她一个跳跃,在空中打了个滚,啪的一下融入地面,不见踪影。 “........” 匣影有些无语,合着就不在乎它对吧,主人没有交代,同事没有沟通,当它透明人一样,它无奈的叹息。 视线移向那只犬人,他听族中长辈说过这种术,点灵术,乃是联邦的人深恨兽类,同时为了防止兽祸再生,研究出的一种技术。 可以主动控制点化者身体,再加入一些负面情绪,使其神志不清,只能听从施术人。 在之后的探索异界中,也得到广泛应用,只要施加点化术,就可以有用不尽的炮灰,只是此法会被当地规则惩罚,一段时间运气变差,所以要注意自身安全。 匣影皱着眉,不过,这个点化者好像和他听说的不太一样,没有那种明显的狂躁氛围,他神情一动,化影消失在原地。 黑狗,不,应该说犬人眼皮一动,有些茫然地睁开绿色眼睛,它人性化的眼珠闪烁疑惑,腿脚有些颤抖的站起,挥首观察周围的环境。 眼神从疑惑到惊喜,自己修炼成功了! 它开心的长嚎,却不是以往的汪声,而是啊的声音,声音带动了脖子残余锁链的碰撞,它冷下表情。 左爪抓住锁链,右爪指甲狭长而锋利,在脖子处一划,锁链瞬间掉落在地,它阴冷的目光看向它原本的主人居所,心中愤怒之火燃烧。 那个人竟敢虐待尊贵的犬族---大黑,它会让对方觉得生不如死。 它嘿嘿笑着,极为阴沉,绿色眼睛闪耀着厉芒,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 周围的灯光亮起,显然是被犬人先前的嚎叫惊醒,有人影闪动想来查看情况,大黑目光一缩,脑海中隐约记得现在不能被发现,要隐藏起来,再变强一些。 它不甘的看向前方,强行转动头颅,也罢,就让对方多活一会,现在先去招揽一些部下。 它的记忆中有一种手段可以控制别的生物,它决不辜负这份天降机缘。 在记忆中它在被某人打后,脑海就浮现出一部口诀,一部可以让他报仇的法决,不甘的它照上面所说进行修炼,果不其然,它化身成妖,不同于无知的自己,它获得了智慧。 它鼻息微动,壮硕的大腿一蹬地面,立马跃到屋顶同等高度,默默施行法决,气流托起身体,意念一动,化光而去,瞬间消失。 人们手持斧头,棍棒,有些胆颤的走出门。 门外一片静寂,毫无一人,众人轻声嘘气,有一人忽然看见空地中央锁链断掉,惊呼有情况。 众人连忙神色紧张的看向周围。 “天杀的,哪个龟孙子偷我的狗,我的大黑啊!!!”人群视线中,原狗主人跑到空地,一阵狂呼,用怀疑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人。 众人无语,对视一眼,打算回去。 “都别走,我的狗!!我还想着改天卖了!!” “王伞说,是不是你偷的!!” “李寺,你他娘的早就惦记我家大狗的肉了,肯定是你!!” 狗主人追着众人质问,没有人愿意理会这种人,王伞,李寺冷笑,伸手一推对方,归家休息,只留原地暴躁的原狗主人。 匣影在阴影中看到了一切,各种无语,略加思索,转身离去。 第32章 影妖在述说 大黑潜伏起来,棚户区之后出现接二连三的失踪事件。 人心浮动,暗地里阴霾不断蔓延,直至遍布整个区域。 齐休睁开眼睛,视线前方是熟悉的镜子,私下查询身体的记忆,他记得先前快和宋声回家之时...... “哈,老宋,又让我逮住你了,我们再去.....” 宋声神情大变,连忙上前捂住对方的嘴,神色尴尬的对着齐休说,这是老徐,他‘多年’交情,宋声恶狠狠的看着对方。 老徐看样也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这边憨憨一笑,对着宋声两眉不断挑动,宋声无奈的告诉齐休先行回去,他有些事要处理。 “.......” 齐休也没多问,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老徐,你也太不地道了,还当着孩子的面” “那我还怎么捉到你,哈哈,我若没见过你那左拥右抱的样子,还真信了你那假正经的功夫” “小声点,我还要脸了” “你老小子还有脸,呸,不多说,走走走” 宋声望着齐休离去的背影,对老徐抱怨起来,老徐哈哈一笑,嘲讽几句。 老徐当即大步前进,吆喝着宋声跟上。 宋声之前就多日不去,前几天和对方一起去,反而重燃了兴趣,想到自己今天也没甚大事,也不推辞,兴致勃勃的跟上对方。 齐休机械式的身体回到居所,直接前往房间,在镜子前完成了待机,一直到他本身意识回归。 他眉头一挑,无言的弯嘴,宋声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去哪,实则他一清二楚。 这些他需要利用的人往往都有溪守随身监控,不就是去黑工区的那里嘛,他摇头,没有在意这种小事。 “守,你在吧” “.....主人,怎么啦”齐休轻声念叨对方,溪守懵懂的大眼睛从镜子睁开,疑惑地看着齐休。 齐休也不直面回答对方,开始说起自身世界的情况。 “你知道吗,我们前往异界需要必须掌握的就是控体术和点灵术,一者控制身体,隐藏于人群,一者制造炮灰,为自身护驾,保卫安全。 控体术会损耗原身身体存在寿命,所以需要日常用能量蕴养,点灵术则不为当地规则所爱,会使施术者运气变差,这两者劣点都可以弥补。 但实际上还存在一种针对心灵的术法,即是复写术,老师们一般不要求掌握,因为比较鸡肋,世界之间并不通用,也没有明显的优点 我自己现在也在研究新的术法,结合过去我自创的重塑术,以职业特有的传念术,改进复写术,说不定以后能替代复写术,与前两者并肩” 齐休凝视着专注听他讲解的溪守,面无表情。 “我说这些是证明我自己前途远大,必然不会一直弱小下去,所以如果你们跟不上我的步伐,我只会抛弃你们....懂了吗?” 溪守瞳孔放大,从镜中跃到桌面,水汪汪的眼睛直视齐休。 齐休嘴角带笑,温柔的抚摸着溪守,看向一边:“刃,你呢?” 空气中,原本无形的轮廓显现,凝实,一个健壮的男子出现在屋内。 他瞳孔漆黑,只有中心一白点闪烁,额头有着闪电般的花纹,细看之下,无论是胳膊,身体,大腿都有着利刃藏身。 正是勇士阶的灸刃。 “........啊” 灸刃歪着脑袋,眼神中偶尔闪过细微的不舍,只是无法精确的表达。 “你的心开始萌芽了,刃,我会尽力帮你,如果你到达三阶,我就不会放弃你”齐休有些欣慰,不枉它多日努力,此刻对方至少有初生的儿童心智。 “守,你也一样,虽然我最看重你,但若我离开这个世界之时,你还未三阶,我同样不会和你深层次契约” 齐休看着溪守,心中感怀,还是坚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会发生的” 溪守小小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有些悲伤:“会在一起的!” “....啊,我也.....” 灸刃发出声音,却无法继续说下去,初生的心不太理解什么是分别。 “我也会将我的话转述给影,如果他能接受我,也希望他努力一些”不要整天在背后说我坏话,齐休没有说出来。 他其实不太认为匣影会选自己,他们一族是标准的雇佣兵体系,很少有追随者。 ‘我和你的做法不同,我会光明正大的告知他们我的想法,而不是最后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 齐休对着内心深处述说,如果他正处在本体上,以他的思维很可能对此种做法嗤之以鼻。 但他现在是附在杜德身上的,他也不否认在外界自己行事会比较柔和,按照他的本性,像宋声之流会被他无情抛弃,会藐视规则,大力改变他人记忆,占据高位,但...他不想这样。 呵,耳边隐约传来他心灵深处对这种做法的嘲讽,但也没有阻止,因为‘他’不在乎,只重视自身的安危。 齐休正在思考这些,神情一动,望向前方。 虚空一道裂缝被撕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她晃悠着脑袋,显得有些晕头转向,正是先遣官,对方敏感的看向这边,莉朵开心的笑了起来。 齐休无奈的叹息,又来了。 “哈喽,我刚完成任务就来找你啦,怎样,感不感动” 莉朵一个飞奔,身体瞬间就到了齐休面前,她的脸凑了上来。 漆黑的脸庞上紫色的眼睛正饶有趣味的看着齐休,嘴角弯起,纤细的手掌拍打着齐休的肩。 齐休面无表情,冰冷的直视对方。 莉朵状似害羞的移开目光,眼神四处打量,见到灸刃,嘴里呵呵一笑,看到溪守,眼神大亮,扑到对方面前仔细观察着。 “这不是已经接近普通溪守的顶点了嘛!心智再成熟些,再往上就可以回到映泉升格才行,干得不错嘛” 她惊喜的赞叹着,回头惊讶的看着齐休。 对方是个意外,他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齐休没有发言,默认下来,毕竟这种事情也不适合对他人讲,他最近的关注是在考核上。 齐休望向莉朵,对方若有所思,也没期待齐休的回答。 “....对了,你为什么全身只有脸还是影子的形状,明明你的身体已经同常人一样.....”齐休原本想岔开话题,可是恰恰相反,对方神情一变。 莉朵表情瞬间冰冷,面如冰霜,看过来的视线极其刺眼,眼神深处有几缕惆怅。 “.....和你没关系!” 寒霜般的气势无形的压迫着,齐休呼吸一滞,侧眼看向另一边,没有反驳对方。 莉朵忽地一笑。 “逗你啦,你也知道我们一族是原本只是一些捣乱的小妖精,至少我的那个世界是,后来先祖强大后,为了改进我们的弱点,选用人类进行夺舍。 从而让我们拥有智慧,以及人的外表,而我虽然只是父亲众多子女中的一员,但我也得到了一具人类模板。 一个小女孩,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我只保留了自己的脸”莉朵陷入对往日的思索,变得沉默。 “没有人问你情况吗?还有那个小女孩....”或许是近日的种种事件让齐休有些触动,他试探地问着对方,心中未尝没有一丝怜悯。 “我?呵呵,我自言不想浑身上下都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保留了脸,大家也不质疑,因为无关紧要,至于那个小女孩......” 莉朵久久不语,紫色眼睛失神地望着桌面。 “她死了,在我心软之前,她就只剩下一张脸,所以....死了” 莉朵平淡的说道,她望着不是自己的手,洁白细嫩,散发着肉体的活力,眼神波澜不惊,话语格外地平静,整个人却显得死气沉沉。 “.......”齐休保持沉默,不想干扰对方的感伤。 “不说这些,我这次来之前,也探寻了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最后我有一个结论”莉朵勉强对着齐休一笑,说起自己来此的目的。 齐休神色一振,注意力高度集中。 “这个世界大概是荣光军庭的训练营,以一个星球为单位,培养符合他们要求的高端人才” 莉朵一字一句地说出,望着齐休逐渐凝重的表情,扑哧一笑。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然这个世界原本的目的是这样,可也并没有完全贯彻培养分针,我去看过领导者,这个世界的上层有一个算一个,被那些正义使者们看见都是要处死的 想必是一个闲散路过的军庭人员,随手布下的种子,这个世界的科技想必也是出于对方的手笔,这样的世界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以后你就明白了” “这么说这个世界是被放养的存在,所以才会出现巨大的阶层对立”齐休皱眉,反问对方。 “也不一定,说不定,对方会和这个世界的高层约定好日期,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看看,但那也与我们无关 我听队长说,高维者的时间观念往往是百年,千年,所以你只需要注意一些就好,只要不要明面上暴露自己,防止对方还和这里的高层有着通信手段” 莉朵笑容可掬,细心的为齐休解释着。 “.....我知道了” 齐休眯眼,应许下来。 莉朵明面上安慰齐休,心中也在不安,她也知道齐休的任务,也许对方是追击帝尊眷者而来,那样的话对方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可能极高...... 她心中焦躁,不由望着沉思的齐休,莫名的,对方和某个身影重合,那个叫她姐姐的家伙。 她眼神中露出怀念之色,又含有悲伤和痛恨,对方最终背叛了她,给了她致命一击。 莉朵右手覆上齐休的头发,表情迷离的抚摸着。 齐休身体一僵,也没拒绝,抬眼看着莉朵,表情没有波动。 她有些厌恶这份平淡,左手用力捏捏对方的脸,望着齐休不住皱眉的样子,她嘻嘻的笑着。 莉朵放下手,为齐休整理衣服,轻轻拍打着尘土,温柔的目光看着对方,就像看着调皮的弟弟。 “叫我姐姐” 莉朵笑着,眼神却格外认真。 “?” 齐休感到极其困惑,望着对方渴望的目光,他竟不能言语,只得低下头,保持沉默。 莉朵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拍拍齐休的肩膀。 “不管你认不认,现在我比你强,所以我就是你的姐姐!”莉朵状似粗暴的声音让齐休抬头,对方依旧是温柔的目光。 “...就当我为你提供这么多情报的份上....好吗?”莉朵眼神带着渴望,毫无强者的风度的哀求着。 让齐休一时沉默,他勉强点点头。 莉朵原本黯淡的眼神亮起,整个人兴奋的蹦起。 忽地,神色一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齐休。 “其实,姐姐这次是任务中途偷跑出来的,欸嘿,被队长发现了,那姐姐先走啦,下次再来看你” 莉朵不舍的摸摸齐休的头,叹息着拉开裂缝,一跃而入。 “荣光军庭吗.....” 齐休想到他在那一刻听到所连接的魔神话语,心中一片阴霾。 第33章 学院,勾心斗角 8月25日 昏暗的礼堂中响起了脚步声,来人并不急切,悄然打量隐藏在暗中的几人。 “严盛,你来早了”老迈而又尖锐的声音响起。 “是,学生心中急切,所以早来,康总教长”严盛话语平和,直视前方。 啪嗒,灯光亮起,照亮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是一个极其宽广的礼堂,前方一张横摆的大方桌,一位精神矍铄的银发老者坐在主位,正望向这边。 他大约七十多岁,鹤发童颜,身体显得格外强壮,不输成年男性。 他是青镜学院仅此于院长的掌权者,统领一切事物,同时也是院长的初代学生,名誉天下的康博士,挥下产业无数。 旁边左右各坐一人,右座之人漫不经心的望着天花板,他面孔年轻,相貌朴实无华,穿着青镜学院护卫队特有的蓝黑服饰。 臂上裹着一圈袖章,上写hw字母,只是视线偶尔飘过康教授,眼中时闪过厉芒,证明他并非如同表面一样平静。 左首老者温和的看向这边,他一身白色的宽袍大袖,脸上虽然皱纹明显,目光却炯炯有神。 严盛顿步,稍作俯身,以示恭敬,这位是与康教授同辈的宫教授,地位尊崇,文化大拿。 这次考核,会有他的孙子入场,所以久不参与学院事务的他也出现在这里。 那位久负盛名,在年轻一代被誉为调停官的宫守诚。 他也素有耳闻,没想到这个老家伙也会出面为他站台,而且与他家小子的关系也不赖,看来他也要重新考虑拉拢方法,严盛不动声色的坐到宫教授下首。 在外界,他是无所不知,地位高上的市长。 在这里,以他的辈分只能是后辈,毕竟三大学院才是这个世界幕后真正的掌权者,一切权势都是出于他们许可,然后才会生效。 严盛一身笔直的黑色礼服,虽然人到中年,却保养的极为年轻,他摸着自己专门蓄下的小胡子,看向对面的汤宪。 对方父亲汤臣也算和自己是世交,当年的策略也是他和对方一手商量下来的。 可惜对方最后被政敌赶下台,自己无力协助,两家关系明面上也就淡了下来。 汤宪望着对面的伯父,心中无悲无喜。 他知道对方私下还和自己的父亲有着联系,两家关系并未断绝,他直视主位的老者,正是对方让劳苦一生的父亲被不留情面的赶下台,受人唾骂。 他心中冷笑,康泰年这些年可算风光大盛。 自从院长老迈,卧病在床,就将权力握在手中,大力打压不服之人,连自家世传的护卫队长之职也被撸下。 但对方又怎知自家声望,空降队长发令无人听从,命令不出居所,就连今日也是自身前来,对方反而被路人打个半死。 这护卫队长一职,该是他的,就是他的! 汤宪心中发狠,尽力不去注视对方,散发敌意。 康教授在上首,目光扫过这边,带着怜悯,可怜汤臣一世清明,自身底蕴也被其肆意挥霍,不过那人确实没用,压不下对方。 他心中早就决定,这次考核前,先把队长一职交给对方,让对方如意,使其癫狂,名声大降,他再顺理成章接过权力,种种手段在他心中划过。 他再度一笑,让对方有些莫名其妙。 宫教授温声和严盛讲话,余光一瞟上首,就知道那老小子又搞阴谋诡计了。 那家伙从小一肚子坏水,就会在院长那边装作纯洁,他私下都觉得作呕的不行,才会离开这个漩涡。 现在又要为自己的孙子谋求利益,他心中叹息,也没有后悔,后辈难得出来一个天才,他只会高兴,全力扶持对方,想到孙子天赋,他心中火热。 他心中高喊,老小子,你老的就快死了,未来属于我宫家一代的才对,想到这里,他面容越发和煦。 严盛看着笑得开怀的宫博士,心中不住猜测对方用意。 自己来此一方面是作为市长处理海州市的报名,为后续的考核提供帮助,另一方面也在为不在场某人站台,毕竟,对方也算对自己儿子有恩。 他眼中寒芒闪过,坐在主位的康某很讨厌对方,恨不得将其驱逐出学院。 严盛与宫教授小声说着话,彼此交流,因为子辈的关系良好,两人的气氛也逐渐热烈。 汤宪也不搭话,思考着之后的说辞,如何得到队长职位。 康总教长坐在主位,面色和蔼的看着这一幕,捏着胡须笑着点头,眼神深处却极度孤傲,好似在天边俯瞰众人,视其皆是凡人。 几人在思考期间,时间也没有停留。 不断有人来到这座象征青镜学院至高荣耀的礼堂,来者进门,往往先向为首的康总教长行礼,表示恭敬,随后跑到康教授周围,对其吹嘘问暖。 大多数人围绕在对方身边,只有少数几人皱着眉头,独自入座。 康教授无论面对何人,都是和蔼的予以回应,使来宾受宠若惊。 汤,严,宫等人也在打量来者众人,也为康总教长的幕后势力感到心惊。 数一数二的经销渠道商,占据整个海州市的传媒之王——莫世嘉。 统合机械生产部件,拟生人的头牌公司董事———李啸。 掌握高尖端分子工作室,批量产出军用,民用食品,行业标准的制定者——郁圣哲。 。 .........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各行业顶端人士纷纷到场,同时他们也是海州市市长之下的实权议员,各自有着独属自己的私人武装,往往彼此结盟,压制下面不自量力的挑战者。 严盛细致的数着来客人数,心中恼火,24位议员现在只剩一位没到。 这些人平日虽对他的吩咐不至于违抗,可也不会尽力去做。 可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他觉得是自己的手段太过柔和,以至于这些人毫不顾忌他的存在。 “康总教长!您怎么瘦成这样!是什么让您这样操劳!学生惭愧,恨不能为您分忧!” 莫世嘉瞬间泣不成声,对着康教授哭泣。 “康教授,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有什么忧虑的地方,只要您一句话,学生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呜呜,康教授,您还需要更多的指挥我们,您可不能倒下啊!” 莫胖子大肚子乱颤,对着康教授就是一顿自责。 李啸往日显得严苛的脸也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着康某的目光,更是小狗一样的点头。 郁圣哲眼眶湿润,眼睛通红,身体不住的颤抖。 汤宪面孔都有些抽搐,这些人毫不顾脸面的舔着对方,极其生硬,偏偏他们还自鸣得意,真让人恶心! 宫教授没有言语,也并不鄙视他人。 他心中明白康某人究竟有着何等大的权力,那是哪怕一市市长,只要给学院内部一定的理由,也可以随意罢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方身为院长的初代学生这一点最为关键。 可惜,若非院长病重,还不愿接受尖端科技的治疗,学院的风气也不至于败坏到这种地步。 原先他们一代人可是都把力往一块使得,现在同辈的人也大多卸权,不理俗事。 所以,对方才会这么膨胀,无人可制。 康总教长手臂一挥,全场鸦雀无声,人人目光注视向对方,毫无喧哗之语,康教授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那么,今——” “哎呀,抱歉,晚到了,路上车赌了,呵呵,不好意思” 一个球状身体的男子艰难的从门沿跨过,脸上汗水四溢,双手挥舞,表情格外的抱歉。 严盛嘴角弯起,目光悠悠地看向来人,正是过去的城市之主,白家现任掌权者,白老爷子的二儿子,声名狼藉的纨绔——白富仁。 康总教长目光冰冷,脸色阴沉,他的簇拥者无不用厌恶的目光看向此人,他声音生硬,声音中分外不爽。 “......既然来了,就快入座,不要浪费时间” 康教授最终没有多加斥责,对方看似落寞,可这些追捧他的人之中,没准就有白家真正的心腹。 白老爷子,白崇善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当初也花了一些代价才说服老师,拿下对方。 现在白家也只是看似落寞,毕竟现在还有那个孔家在庇护白家的一女。 康教授虽然不忌惮孔家,可对方毕竟有资格可以直接和老师交流。 白富仁一脸惊喜地道谢,随后勉力移动身体,几番艰难才终于坐到座位上,众人冷眼旁观,无人帮助。 “...胖的和球一样,你也该减减肥了!”康教授忍不住刺了一句,众人应和,白富仁不好意思,口中连连答应。 康总教长轻抚额头,而后放下左手,面色一正,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挥,。 “我宣布,第45届青镜学院考核,第一轮资格审查就此召开!” 下方众人神情一振,面容严肃。 第34章 三号武器,议员名额 “严盛,你要保障学院在考核中的便捷,核实报考学生的日常品行,身份背景,决不让无能之辈混进学院!” “除去被学者推荐的人,其余报名者一律着重考核,不留情面,另,没能培养足够优秀人才的那些导师学者,导师降一级,学者身份免除” “在此期间,那些导师的名额可以算数,学者名额予以抹除,正常参与第一轮筛选,为保障学者地位,那些人,第二轮无论取得何种成绩,一律不录取,正常罢免” “学生知晓,定会全力施为。”严盛施施然站起,面对康总教长的严厉目光,显得云淡风轻。 康教授目光微沉,看向一旁汤宪,脸上绽放笑容。 “阿宪,你父亲也算我的学生之一,虽然他后来贪心,罔顾学院利益,被我撤下,但我心中还是还很重视他的!你也要引以为戒,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汤宪站起身,嘴唇咬的发青,没有多说,只表示自身的恭敬。 康教授看在眼里,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嘲讽,面上依旧和蔼,他扬起笑容,说着自己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但是,我相信你,我宣布,汤宪正式接替学院护卫队队长一职,出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他淡然而笑,深深注视着对方的表现。 汤宪猛地抬头,视线中满是震撼。 他望着康总教长期待的目光低下头颅,心下发沉,这老家伙!他再度抬头,眼角发红,深受感动。 “.....学生,愧不敢当,但学生绝不辜负康教授这番看重,定然维护好学院秩序,不让教授失望!” 汤宪沉默着对着康教授鞠躬,做出保证。 “哈哈,我素来听闻汤氏父子名望,还好康教授慧眼如炬,没有在意一些流言!” “哼,汤世子历来名声远播,自然瞒不过康教授眼睛,汤宪你定然不能让康教授失望,否则,我也定不饶你!” “你们不懂,康教授在这之前只是在磨砺年轻人,这才是最大的看重!康教授何等人,又怎会轻巧行事,啊,必是为这么多事考虑,康教授才身形消瘦,呜呜....” 众议员见状,明面是在吹捧汤宪,实则还是在对康总教长献媚,更有甚者将其与先前话题联系,再度哭诉起来。 其余人也纷纷大声哭泣,莫胖子哭的尤为大声,宛如一场戏剧。 汤宪面色冷静,对他人的赞扬无动于衷,只是冷着脸,静静思索着。 康教授再一挥手,场面顿时失声,安静的能听到针落的声音。 严盛表面微笑,深有感触,眼底森冷一片,毫无波动。 宫教授正无聊的打着哈欠,见到康总教长移来的视线,也不禁面色郑重起来。 康教授露出微笑,虚伪的神情上此刻却颇有几分真切,他感慨的看着对方,心中不无怀念。 “宫兄,多年不见,还是一样的风姿卓越,气宇轩昂啊,听说你的孙子也参与了这次考核,呵呵,我也曾听闻他在年轻一代的声誉,想必这次榜首就是他了罢” “哈哈,我不过是垂朽之年吗,哪值的这番夸耀,康兄太过谦了。 至于调停官之名不过是小孩子们的说辞,守诚还远远不够格,还需要兄台你的细心指点才行”宫教授并未和他人一样谄媚,毕竟他和对方也算同辈人。 “宫兄还是这么谦虚.....那就让你孙子做我的学生如何?”康教授不再试探,直言自身想法。 “....那还是要看那孩子的意愿,说来惭愧,那孩子自小就很有主张,我也不曾干涉对方” 宫教授听闻,眼神一动,细想片刻,还是推辞了。 毕竟一来自己孙子却是有自己想法,二来现在情况不明,康教授看似实力强劲,谁知道幕后会不会有更强大的人存在,既然重新踏上这个舞台,他也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 “呵呵,那我就期待着,希望有我想要的回答吧!”康总教长呵呵笑着,心里暗骂对方不识趣。 对方好歹是同辈之人,他顾及昔日情面,也为了对方身后的势力才这样和颜悦色,真给脸不要脸! 不过,他可不会放弃,他势力越强,院长之位就离他越近。 呵,老师,你老了,我会好好接替院长职位的,他心里想着病重的院长,既有忌惮,也有渴望。 唯有那个院长老师手上的控制装置,现在诸多科技的发源,他眼红不已,他势在必得! 康总教长掠过这个话题,继续向他人询问,交流,施以利益,联合众人,形成大势。 众议员皆身份尊贵,言语中百亿生意随处可见。 在座众人中还有二位地位特别的部长,主管海州市文化管理的文教部李江,统领一市安全警卫的安危部杨子涛,两者皆在座内。 杨子涛,蓬松短发,国字脸,身材健壮,一身整齐的安危队服,他此刻眼巴巴的看着各议员发言,眼中泛着期待的光芒,渐渐的他神色越发黯淡,甚至有些愤怒。 旁边的李江带着黑眼镜,低垂着头,一身高档服饰,原本格外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放在桌下的手,此刻亦紧紧的攥着,指甲直接扎到掌心,肉体的痛却不及他心中的无力。 哐当,座椅声伴随着高扬愤慨的声音响起,他茫然的看向旁边。 “康教授,我敬您学识,可您却知,此刻在待开发区又有着多少人失踪吗! 动物出现智慧,成群结队,人心惶惶,面对即将来临的考核,不该先解决民众的自身危机吗!”杨子涛站得笔直,眼神直直的盯着为首的康教授。 “大胆!小小安危部长竟敢公然喧哗,我看你是不想干了!”莫胖子咆哮着。 “呵,严市长,这就是你麾下的狗,快管管对方,叫的人心烦呐!”有议员则对严盛开炮,讽刺其治下无能。 严盛看着杨子涛倔强的面孔,心中一叹,对方和李江历来被他看重,算是平民出生。 两个部长职位是在不入读学府之下所能达到的最高职位,再高连他也提拔不动,这人向来认真,渴望公平,可惜他并不懂。 康泰年并不发怒,看着严盛这边,看着他如何处理,如果不合他心意...... 严盛站起身,冷漠的看着对方,杨子涛倔强的看向他。 旁边李江悄悄的拉着前者衣角,面色焦急,两人平常工作上就素有交集,关系良好,却也不忍对方犯浑。 严盛心中摇头,看向康教授:“我也很好奇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还请康总教长教我” 他无视两人惊喜的目光,直接向着眼神变冷的对方询问。 “呵!”康教授敲了下桌子,轻笑一声,神情变得漠然“我自然有我的考虑,不用你们操心,必要时候我会动用三号武器——清洁者” 一旁的宫教授眼神一变,惊骇的看向对方,竟然连这种武器,对方也有资格动用了,那对方现在的势力,他心神摇晃,眉头紧锁。 严盛虽然不知何为三号武器,但听着康教授笃信的话语,以及,他望向旁边,宫教授的慎重表情,眼神示意,他还是认可了这个回答。 严盛对着杨子涛摇头,对方有些不甘,还是安静入座。 “既然说到这个话题,那我就要说说一些议员的失职了”康教授反而提起某个话题。 他望着在场的议员,有些人战战兢兢,有些人神色惊慌,还有些人无动于衷。 “刘志,吴亭,你俩的管理的黑工区范围接近那边发生危机的地方,为何不早日处理,闹得这么大”他看向两人。 “学生惭愧”刘志战战兢兢,像康教授道歉。 “我下次会注意的”吴亭皱眉,觉得对方多管闲事。 “我宣布,黑工区全体税率提高50%,你两家再上涨3倍”康教授眼神莫名,嘴角微笑。 众议员有些叹息,也没有反驳,刘志更是默默接受。 彭! 吴亭猛地站起,手掌拍到桌面,神色阴森,愤恨的看向对方。 “老东西,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敬你学识,才对你尊敬一二,你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他义正言辞,在场众人纷纷瞩目,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这么说话。 吴亭不屑的看向众人,不过一个老家伙,还值得众人吹捧,可笑! “呵,这是哪个介绍的议员啊” 康教授未曾动怒,反问众人,莫胖子擦着冷汗站起“是我的错,学生有罪”他心中发狠,猛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啪啪啪,一掌又一掌,声音响亮,康教授温和的看着这幕。 “莫兄,你这.....”吴亭也觉得不对劲了,对方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充其量是老师中的头目,却让往日自己尊敬的大哥这样,他心中发颤,悄然看向为首的康教授。 对方眼神森冷,态度却越发温和,显然已经格外愤怒。 他不甘心,都是错觉,他要揭露对方的弱势,右手伸入口袋,按下按钮,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他快意而张狂的看向对方,脸上狰狞兴奋并存。 “哦,呵” 康教授脸上情绪莫名,饶有趣味的看着。 他私下托人购买的蓝宇系列守卫,应该绝对不会让他失望,可.....为什么这么还没到! 他额头发着冷汗,他无助的看向众人,众议员眼中有怜悯,有嘲讽,就是没有惊讶。 “蓝宇啊,那孩子还是我一手教大的,呵”耳边传来某人的声音,吴亭腿脚发软差点倒在地上。 他猛地看向对方“请给我一个机会,我......” “拖下去!” 还不等吴亭说完,康教授淡然发令,顷刻之间出现两道黑影,对着康教授行礼。 康教授眉毛跳动,望向一处,以示赞扬,汤宪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自然是他指挥的人。 学院护卫队的人身着战备装甲,将其押送出去,吴亭失神的没有反抗,出门时,他目光一晃,金属的光芒有些刺眼。 一堆破铜烂铁倒在地上,他的心顿时跌落深渊,那个正是他所期待的蓝宇护卫。 康教授收回目光,语气悠然“这样就空出一个议员职位,那就授予这次的榜首好了” 他语气轻松,话里简单就决定了议员职位的最终归属,他看向宫教授,对方勉强对他微笑。 在他看来,这次的榜首必然是对方孙子,他也是提前交好对方,希望不要像今天这人不懂恩惠,他心中冷笑,至于吴亭,就让对方当个实验品吧。 众人失声不敢多加反抗。 康教授语气越发亲和,其威势越发摄人,正当他志得意满,空中一道光屏瞬间拉开。 众人愕然,康泰年更是面色一僵,神情格外惊讶,眼神深处还有一丝惊慌! 第35章 考核将开,各自的考生 光屏中,一道身影显现出来。 那是一位瘫在床上的老者,一身医护的白衣贴合着身体,显出对方干瘦的样子,嘴上捂着呼吸器,只有一双眼睛透漏着精光,极为雪亮。 “....老师”康教授呆然片刻,站起身,声音低沉,语气恭敬。 众议员悚然一惊,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青镜学院院长,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个样子,连忙纷纷起身,对其行礼。 院长眼珠一动,看向他的学生所在方位,眼神锐利。 “泰年啊,你要知道,我不管你有多少小心思,记住选拔的标准,我们只需要品行优异的人,没有例外!” 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主人强烈的意愿,警告着想要争权夺利的人。 “学生知晓,决不让老师失望” 康泰年抬起头,望着病弱的院长,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嘴角带笑,整个人仿佛放下了重担。 院长目光深沉,嘴角同样弯起“那就好.....” 刷,光屏瞬间消失。 康泰年环视众人,语气坚定。 “各位切记遵循标准行事,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他闭上眼睛,坐回座位,挥手示意会议结束。 严盛默默行礼,当先大步离开,汤宪一挥衣袖,满脸兴奋的离开。 众议员对着康教授行礼,小声道别,三两成群的离开。 白富仁临走前,小眼睛看着康总教长,脸上带着讨好般的笑容,对方只是随意的一点头,态度颇为轻慢。 白富仁顿时大喜,千恩万谢后,才慢慢挪出房间。 康教授冷笑一声,没有在意。 室内渐渐恢复了静寂,康泰年望着沉静的礼堂,轻声哼语“老师,你管的还真宽,不过这也让我看到了你的衰弱” “院长之位是我的了!哈哈哈”他忍不住的狂笑起来。 严盛坐在大型浮游艇内,望着下方庞大的学院,心中叹息,老院长身体越发糟糕,已经快压不住康泰年的野心,他也要提前准备手段,才好与对方周旋。 “林道啊林道,我还能护你多久呢......” 他心中叹息,离下方的青镜学院越来越远,学院宛如一座城市,占地面积极广,人影憧憧,严盛收回目光,不再多想。 “哈喽,大家好,这里是您所信赖的李胜。 本节目由莫氏传媒,啸天科技,哲学工作室联名支持,近日啊,大家最关注的应该是青镜学院招生的进行” “我们这里请到了严市长,为大家讲解需要注意的问题,严市长你好” “李胜你好”身着休闲蓝色衬衣的主持人李胜,与身穿市长服的严盛彼此对坐。 李胜五官深邃,脸庞英俊,黑色头发如同打了发蜡,灿灿发亮,气质犹如春风拂面,有一种爽朗,邻家大哥的感觉。 他淡笑着看向严盛,对方礼貌的予以回应。 目光转向摄像机,笑容亲切。 “在这里我们再度感谢严市长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可见严市长多么重视这次招生” “李胜,你也不用夸我,我身为市长,自当为人们分忧,决没有怨言抱怨” 严盛一摆手,推辞着对方的夸耀,他需要一个低调行政的形象。 李胜淡笑着摇头。 “严市长可算是寒门出现的明星了,既然如此,我们就直入正题了,关于这次招生,严市长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严盛稍作迟疑,抬头看着前方。 “学生,家长们尽管放心,只要拼尽全力就好,无需忧虑,因为我将为你们做后盾,我以我市长之职作为承诺” 李胜动容,不禁感慨“看来严市长也下定决心要守卫好这次考核了,下面我将说明,这次..... “这次主要针对第一轮筛选的人,毕竟学者有限,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既有贫困之人,也有富人会选择直接进行考核,还是有风险的,所以我才说9月1日才是你们的考核日期” 宋声眼睛从光屏上离开,对着众人解释着。 光屏内,李胜依旧在为第一轮选拔进行说明,严市长随口附和、 齐休抬起头,望着对面志得意满的赵正鸣。 就在先前众人正在做题,手中腕轮响起警告,自动弹出一道光屏,画面从中展露。 “呵,这些愚民,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考进青镜学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分量!”赵正鸣不屑的看着光屏,话语格外的粗暴。 自从那次见过博得以后,赵正鸣就好像看开了什么,往日对宋声毕恭毕敬,现在却毫不顾忌,随意吐露脏话,显得肆无忌惮。 宋声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却得到对方挑衅的眼神,他笑着摇头,不做理会。 齐休淡然的看着对方,手中试卷早已完成,平稳的放在一旁。 赵正鸣神色一变,脖子一缩,眼神躲闪,齐休心想对方肯定还不知道自己才是会被筛选下的人,他也无意嘲讽对方,只是有些好奇他之后的处境。 “.....我做完了,芸儿,走!”赵正鸣关闭光屏,有些急促的答完最后几题,一把推开座位,叫着有些呆滞的吴芸俏离开。 “.....哦?哦!”赵正鸣扫了对方一眼,嘴唇蠕动,没有骂出,冷哼一声径直下楼。 吴芸俏向着宋声弯腰行礼,面色惶恐的疾步跟上。 刘歆玥叹息一声,却看见姚崇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 这几日对方一直与自己回家,劝解父亲,就连自己往日认为高傲的兄长也为自己撑腰。 吴生侧面看着姚崇还有些青肿的脸庞,心下叹息,对方自从与刘歆玥回家,这几日满身疮痍,精神也疲惫不堪,他也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关注。 他望着那位女性离开的方向,心中惆怅,茫然。 几人关闭光屏,安心答题。 宋声静静的拿过试卷,认真的批改着,随后又拿着齐休试卷批改。 不一会,几人纷纷完成试卷,吴生起身,有些迟疑的将吴芸俏写了半张的试卷和众人的放在一起。 宋声望着首位的半张卷子,看了吴生一眼,低下头默默的检查批复,一会功夫,他舒了口气,脸上带着笑容,望向众人。 “这次模拟考,齐休第一名150分”姚崇惊叹,吴生羡慕的目光看向这边。 “赵正鸣 145分”宋声没有迟疑,果断说出对方分数。 众人表情暗淡,尽管看不起对方品行,还是比不过对方。 “姚崇 121分” “吴生 119分” “刘歆玥 102分” “.....吴芸俏 42分” 宋声未曾停顿,一口气说完,只是说到吴芸俏有些停留、 众人心中无奈,吴芸俏尽管显得有些小心思,平日还是在再积极的参与讨论,努力学习,尽管一直是垫底,好歹也能到80几分。 如今,被赵正鸣连累,恐怕今后也不会再有学习的机会了。 不过到了现在,名额也就明确了,是杜德和赵正鸣。 此刻,外界,人声鼎沸,洋溢着激动的气氛。 百德区。 中年男子望着屋内强制开启的大屏光屏,心中兴奋不已。 他望向旁边乖巧的女儿,眼中满是欣慰,贵妇摸着女儿的头,笑容满面。 白色花裙的娇小女子惊喜的看着画面,精致的脸上紧张之余,眼中满是期待。 小男孩无所谓的看着这幕,毕竟他反正是不爱学习的,也有今后的打算。 浮光区,一所空空如也的室内,令盛紧张的看着光屏,心中感慨终于来了,他就快顶不住了,考核期间市场内禁止兼并,要保持稳定。 而等到赵正鸣成为青镜学院学生,他的处境就没这么难了,幼小的女儿泪汪汪的抱着他的腿。 “爸爸,真的不能去见志哥哥了吗....” “小田,听话,这段时间我们要保持冷淡,不能刺激到爹的敌人”他想到断腿的唐德志,心中既愤怒又无奈,等,只要赵正鸣成功,这仇他一定会报! 黑工区,光屏展开。 杨慎与儿子同时看向光屏,听到内容他激动的站起身。 他望着憨厚老实的儿子,双目含泪,嘴中发狠。 “儿子,那该死的议员看不上你,老子还不信,离了他就不活了” “爹,我们什么时候去看望得志哥”憨厚的儿子反而问着这个问题,杨慎神情一僵,沉默少许“再等一段时间,等爹的希望到来,爹和你一块去” “好!呵呵” 杨慎望着儿子欣喜的笑容,一时无言。 他长叹一声,得志,叔调查过了,就是那个议员儿子阴的你,我绝对会给他一个满意的‘报偿’! 仕能区,唐家。 “哈哈,终于来了,得志你的仇快能报了”唐承力老泪纵横抱着床上之人。 唐德志目光发狠,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等的太久太久。 百德区,仕能区,浮光区,黑工区,凡是有人的地方全都强制启动光屏,人们注视着,欣喜着,热烈的氛围传遍整座城市。 就连棚户区,都有一艘空艇专门前来,投放光屏内容,只是下方的人群并不关心这种事情。 人人神色惊慌,四处扫视,强制听完一段后,纷纷跑回家中,门窗锁死。 街上一片萧条景象,原本这些人尽管不在意这种事情,也会看个热闹,可现在,生命才是他们最看重的事情。 一处高楼,一位男子透过玻璃俯瞰下方,他面色冷峻,黑发笔直向后弯曲,一身黑色工装,眼神冷淡,孤高的视线如同天上神灵视察人间。 门声响起,他没有回头,身后来人恭谨的声音流露。 “宫少爷,这届有资格入学之人的资料全部收集完毕,还请您过目” 宫守诚回头,神情冷淡的视向来人,不曾言语。 第36章 年轻人们满含希望 中年精装男子洋溢着笑容,对前方冷漠的视线没有半点介怀,他也知道对方并不喜欢自己,但也绝不会拒绝自己的帮助。 因为对方并不会被个人情绪影响,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果不其然,宫守诚冷淡的视线不断扫来,嘴里也未曾谩骂,他收回目光,手背向着这边挥舞,示意对方离去。 中年恭敬的鞠躬,缓缓后退到大门处,合上门。 咔嚓。 宫守诚原地思索片刻,迈步走到资料处,坐下开始找寻自己想要的人才,以及同道之辈。 杨家长子,杨子德,不算,对方历来嚣张跋扈,只是被隐秘的瞒下,还瞒不了他。 沐成松,怂包一个,承不得重压,本性懦弱,不算良才。 安汀,他某次宴会见过,为人高傲,轻视下属,讨好上位,虚伪小人一个。 秉沉,德建,穆炎.......宫守诚眉毛越皱越紧,面色难堪,强忍着翻完,他掩上资料,深深的叹息着,原本还以为这次考核中至少能找出多找出几个具备投资价值的人。 他默默思索,如今有望通过考核的人,比起前一年更加不如,他翻了大半部分,寒门屈指可数,只有郑泽,赵正鸣,杜德有所希望。 郑泽看似寒门,实则为杨子德好友,有杨家做支撑,不值得深入联系。 赵正鸣出身贫寒,可从小就被张仪员收留,与其女关系暧昧,而且此人看似宽和,实则性格阴沉,不适合一同共事。 只有剩下的杜德嘛......他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 他静心思索着,不让自己被情绪干扰,放空心神,来做出理智的判断。 杜德,博得门下学者的学生,还被对方那个学生认作亲戚,私下宣传才华不弱于我。 博得,无需关注,对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威胁自身的事,也不会破坏别人的事,出身贫寒,背后没有支撑嘛.......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走廊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听着这熟悉的脚步声默默辨别来人,有轻有重,有缓有急,总共五道声音,他心里有了计较。 当当当!敲门声传来,宫守诚面色一正,抬头凝神,口里发出邀请。 “请进” 几人走了进来,右侧头发染得火红的男子面色焦急,正想开口,一旁的眼镜男伸手拦住。 男子脸色一变,转而看向其他人,眼神中都是让他稍等,他摇着头,终究没有多说。 眼镜男毫不关注对方,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他们的领袖人物——宫守诚。 宫守诚身体挺直,面带微笑,自信大方,气宇轩昂,毫无先前的惆怅,此刻环顾着众人。 他心中格外自豪,不紧不慢的道出他们来此的缘由。 “宫大哥,林道哥就快回来了,想必康泰年必然不会轻拿轻放,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又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对面。 穿着白大褂的小个男子打个哈欠,心中有些疑惑。“不是有严市长为其站台嘛,还不能多争取些时间,现在我也确实分身乏术,没法多帮忙” 样貌朴实无华,一身灰衣,站在角落的男子搭话。 “林升,你不懂,康泰年实力强劲,现在也就是学院考核分散着他的心神,不然早就抓住我们的蛛丝马迹了” 林升斜着眼,嘴巴一扁“张克你个管情报的也这么没信心,你这是不相信小爷我的科技水准啊,就算我还在开发一些产品,也足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张可轻笑一声,没有多说,继续保持沉默。 “不用担心,事到临头,我一定保护好你们”火红发型的男子做着健美姿势,炫耀自己的肌肉,露出爽朗微笑,他身材高大,浑身肌肉突起,一身宽松服饰,赤膊露腿。 林升翻着白眼,心中默念傻大个。 “李智,宫大哥还看着呢,收收你的作风,庄重一些”眼镜男冷声冷语,让对方一个激灵,身体一缩。 李智偷眼看着宫守诚,对方毫无介怀,满面和煦的看着这幕。 李智挺直腰杆,蔑视的看了眼镜男一眼,哼了一声。 “你!”眼镜男勃然大怒,他素来看不起没脑子的家伙,这个人尤为让他不爽。 “刘句,不要动怒,我们的敌人是康泰年才对”刘句听在心中,仰慕对方的他自然不会违背其的意愿,他崇敬地看向宫守诚。 宫守诚制止一些闹剧,将目光移向一直没有开口的一人。 “小泽,怎么这么沉默”来人正是他的弟弟——宫守泽,他脸上笑脸也变得更为真挚,对方眼神莫名,保持沉默,并不对他的哥哥亲密有加。 宫守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众人,心中却在感慨乌合之众,目光看向他的哥哥,叹息对方的天真可笑。 明明那么的有才华,让身为弟弟的自己在家无地自容,却总是亲切地对待自己,明明是那么平凡的弟弟,他心中困惑,却没有说话,无声地摇着头。 宫守诚眼中惆怅一闪而过,他郑重地望向众人。 “你们应该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大人们只顾自身利益,争名夺利,不顾他人,无视下方人群”宫守诚摇头,双目泛光,那是理想的光芒。 “腐蚀下方众人,蔑视有志者理想,待开发区的人生活困窘,无人问津,现在依旧受到威胁,终日没有保障” “浮光区的民众浑浑噩噩,人们沉迷虚拟网络,偶像,用金钱装饰自己,心中一片虚无” “百德区名为学者与开发者的圣地,学者大肆捞钱,科学工作者彼此忌惮,生怕他人夺走自己的成果,分崩离析” “仕能区为富豪与旧时代官员的居所,不以身作则,反而追求更大的享乐,权力” “我不甘心,他们绝非没有心中所爱,为何会肆意的伤害他人,我得出了结论,因为没有人会自甘承受痛苦,面对所有人的质疑,人只是一个脆弱的个体,经不起风雨,只会退缩” “但是!”宫守诚声音一直平淡,只是在述说实情,这一刻,他声音猛地放大。 “没有人去做?我去做!害怕痛苦?我一力承担!所以我绝不贪权,绝不崇尚金钱,只为了心中的正义!” “因此,我不会退缩,想跟着我的尽管跟着,我不强求,但我发誓绝不抛弃你们,在实现梦想之前,我永远冲锋在前!” 五人一阵沉默,内心深处有着深深的震撼,迷雾遍布,内心一直迷惘徘徊的深处照进一缕阳光,将不安一扫而空。 “嘿嘿,这才是我崇敬的大哥,不过说好了,不能和我抢先锋一职,你还需要带领我们呢” “啊,又有了无数的灵感,我发誓这次的成果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我也该在再分析一番敌人弱点,你们的安危尽管交给我” “我会永远追随你,直到实现” 几人大笑着,扬起浓浓的自信,彼此之间也没有那种摩擦的气氛,眼神友好,双目充斥着期待。 宫守泽呆呆的望着这幕,脸上逐渐有了笑容,他看向大哥,几人围绕上去,对方激情澎湃的说着自己的理想,他知道对方一直是个梦想家,渴望公平,渴望正义。 私下里他也对老天感到不公,为何会有这么完美的哥哥,他也曾想陷害对方,让家人对他失望,自己坐上家主之位。 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终究是兄弟啊,他载着难言的欣喜,目露憧憬着加入对方,与几人并列。 若他是光,自己便化作影,他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话题终有说尽,宫守诚对着几人倾诉,诉说自己的想法:“我会在这次考核登顶,进入青镜学院,联系院内我早就联系好的人,反过来牵制康泰年” “你们注意收集对方的罪证,我则在明面与严市长压制对方,不让对方对林道出手,时机一动,将其扳倒,建设我们心中的美好家园” “那宫大哥你注意安全!”几人担忧地说着,宫守诚自信一笑,反过来劝几人放心。 年轻人们怀揣着理想和抱负,在室内畅想着未来,约定为希望奋斗,彼此欢声笑语。 美好而充满希望。 第37章 大人只相信利益 一间普通大小的房间内。 两名中年男人身着学者服,两人动作迅速,审议着桌上一摞摞的资料。 唐学者眼神纠结,看着眼前这份资料叹了口气,旁边坐着的杜学者一脸好奇地伸过头来,看到资料者名字,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他脸上带有促狭之意,状似安慰的拍拍对方肩膀,心里却在偷笑不已。 “老唐,又给自己捞了什么生意,这么愁眉苦脸,看起来不太好办呐” 唐学者斜视了此人一脸,心中无奈之余又有些火热,对方是真舍得下资本,他在青镜学院培养学生才能赚几个钱,现在只要他手上小小的宽松一些,就都有了。 只是对方要求的事不太好办,偏偏是这人....... 资料上写着——赵正鸣!品行低劣,须罢免。 他无奈地摇头,对方确实是不懂,往日的话也就他手上一挥的事,偏偏这一年突然抓紧,严禁审核者公然交易,他也唯恐影响到自己的前途,这笔生意看来只能放弃了。 就在他心中暗下决定之时,旁边的杜学者凝视资料许久,露出颇为机智的笑容。 “老唐,不急,和我说说这份生意有多大,也许有转机啊”他话里隐有所含,唐学者忽地侧头,心中惊讶。 像这种事他们往往凭借自己的关系各自努力,也不会向上透露,彼此保持默契不过问具体内容,他先是有些生气,对方破坏默认的规矩,正想斥责对方。 唐学者焦虑的大脑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也确实没有方法,不妨听听别人的意见。 他舔着有些发干的嘴唇,心中整理言语,对着微笑的杜学者述说着。 “那边是刘涛和他的代言人,对方也是下了大手笔,产业的三分之一都被他送了出来,要求我对赵正鸣考核多给些帮助,事后还有重谢 可他不明白,这赵正鸣,他就不会通过啊,第一轮就会被筛选下去,往日就算学生本人不行,只要有学者推荐也就没什么,可对方偏偏是博得一系的 你也知道,博得.......” 杜学者心中雪亮,自己的谋划成了,他压下兴奋的情绪,倾听对方的言语,越是倾听,他的眼神越是明亮,他望着落入网中犹不自知,还在絮絮叨叨的对方。 这件事可办!所以对方的把柄也就落到他手上了,虽然他只是一招闲棋,也不妨碍他为那位做些贡献。 杜学者哈哈一笑,打断了对方“这事简单,唐兄只是太过认真才会发愁” “当真?”唐学者皱眉,原本还对其打断自己不太高兴,他眼神专注的看向对方。 对方表情轻松,有些轻描淡写“那赵正鸣不是第二轮笔试才会被宣布落选,你只要告诉对方,你尽力了,只是对方不成气候没过,量其刘涛也没话可说” “可...可,这不是欺诈吗!”唐学者情绪激动,往日埋身育人,只是偶尔收一些利益的他,却反而没想过这些歪门邪道。 “呵,这算什么,唐兄为人清高,却不知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大不了,对方补录后,你再对其补偿一些 哦,对了,这里还可以问对方再要些利益,你也出力了嘛,毕竟对方不懂我们学院具体规则,多好,钱也有了,心里安慰也有,两全啊,这是!” 杜学者冰冷话语中的现实让唐学者双脸涨红,口中呐呐,没有成型的言语。 “不过,这种事还是怕人举报,还需要有人撑腰,这样吧,我老师是这次的组长,你把利益给他一部分,你也能捞一些”杜学者笑容满面,考虑周全。 这次的考核队伍,博士为主考官,8名导师为组长,其下则是普通的学院学者。 唐学者清瘦的脸庞低垂,眼中迷茫,看着自己平日精心打理,洗的有些发白的学者服,再看着对方红光满面,身体发福,却是纯手工制作的学者服,他面孔变得有些狰狞。 劳累半生,他可不想继续这么艰难,他脸上挤出几分笑意,有些不适,有些恶心,还有些......理所应当,和向往,他期盼着的看着对方,眼神渴望。 “呵呵,不急,我们先处理掉手头的事”杜学者微笑着,话语让唐学者的面孔一滞,他强忍焦急,埋头处理资料。 杜学者面上流露嘲讽之色,瞬息即逝,他也开始处理自己的事。 暮色低沉,斜阳倒挂,昏黄的阳光倾入屋内,照着二人不一样的心境。 呼,飘扬的热气被呼吸吹散。 余导师面色沉静,端着杯子,喝着褐色水汁,这是最新开发的清神饮品,只需少许原料,加上干净水质,即可泡出,是当今的时尚潮流之一。 他大约五十多岁,鹤发松姿,精神饱满,目光如同青年一般充斥着侵略性,自信而张扬。 他审阅着资料,面上无悲无喜,斜视一眼站立的二人,收回目光。 时间在流逝,下方的人浑身大汗淋漓,却不敢擦拭,只是低着头等待审判。 唐学者来时的欣喜、急切,化作恐惧和不安,就连旁边的杜学者也是目光呆滞,有些惊慌。 “唐净”他忽地发言,让下方的唐学者身体一抖。 “在!” 余导师目光望着远处,神情淡然“我也听过你研究的物质之属的学科,你的学识,品德,我素来极为赞赏,称你为埋头苦干的先锋,可你现在和我说这些!” 对方声音不大,没有斥责,却让唐净身体不住颤抖,羞愧之余也有些委屈,又不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这么干,但也不敢反驳。 “我不需要你的利益,这次的事我就帮你揽下来”余导师望着对方惊喜的目光“下不为例,专注你的研究,不要被这些小事分神!” “是!”唐净惊喜的答应下来,至于对方说辞,他才不在乎,对方是吃饱喝足才有资格这么说,可他还很贫困呢!他心中贪念大发。 余导师目光冷淡,也不在乎对方想法,他的确看好对方,却也不会干涉对方,对方犯蠢失去自己的优势,他也只会公平处理。 “你若是继续研究下去,让我满意的话,也不是不能收你做个学生”余导师眼神飘渺,看着对方,他终究有些不忍心,对方误入歧途可真太浪费了。 “.......”唐净无言,面孔有些动容,眼神渐渐坚定,下定决心。 余导师心中叹息,对方做出了选择。 “承蒙厚爱,学生心有杂念,怕是再无那份专注研究之心”唐净此刻反而有些昔年风度,不卑不亢,极为理智。 “.....也罢,你去吧” “学生告辞”唐净深深鞠躬,转身离开。 唐净走后,余导师冷冷看着杜学者,令其心中叫苦,有些狼狈的讨好一笑。 “多此一举,杜衡,注意你到底是谁的学生!” “.......” “.....滚吧!”余导师望着对方沉默不语的样子,心头发狠,那个家伙的手越升越长了。 杜衡擦擦汗,心中不平,也不多说,径直离开,暗自感慨终究不如那位。 余导师目光移到一处,神色平静。 “告诉康泰年,不要太过分了,我余生不是任人拿捏的人,要想说服我,不要搞什么阴谋,拿出真实的利益,如果是上次的十倍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一道漆黑人影在房间出现,全身覆盖黑色甲衣,人对着这边点头,其后,消失在空气中。 余生目光凝重,久久不语。 “学院的隐秘护卫队吗.......” 金碧辉煌,奢侈庄严的房间内。 人们两排而坐,期间声色犬马,歌舞交错,欢声笑语。 武广盛坐在上首,旁边的身着清凉的女儿为其倒酒,他却无平日的急色,温声细语的问候坐在旁边一位男子。 正是赵正鸣本人,他神色凝重,心绪不宁,并不多加理会对方的示好。 一身白色低腰礼服的吴芸俏随侍一旁,面色莹亮洁白,鲜红嘴唇垂涎欲滴,眼睛担忧地看着这边,双手伸出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 赵正鸣侧视一眼,眉头紧皱,却也没抽手离开。 武广盛看在眼里,心中得意,他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安慰对方。 “贤侄,不用担心,伯父们自然会为你料理好一切” 第38章 腿脚只随人心 赵正鸣没有多言,他心中有着打算。 武广盛,刘涛算是他的投资者,他考核成功后要以青镜学院学生名义为对方生意保驾护航。所以对方贿赂一些考官,为自己多加些成功的希望。 他虽觉得对方多事,不认为以自己的资质会被筛下,此刻也不禁紧张起来。 一位男子仆役从屋内一角出现,神色惊喜一路小跑到武广盛身边,俯身在其耳旁述说,武广盛原本紧张的脸顿时喜笑颜开,赵正鸣心中顿时有所猜测。 武广盛先是面带崇敬的在空**拱手,对着关注暗地这边的下属眼神示意,这才面向对方。 “赵贤侄尽管放心,考官们已经收下我们的报酬,说来也多亏刘兄弟啊,呵呵,我老武大老粗一个,别人未必看得上”武广盛原本想全部揽下,又担心对方知晓,这才说出实情。 但他炫耀刘涛能力的同时,也在哭诉着自己势单力薄,对方易于掌控,自己亦曾深深仰慕,他话里眼里不断暗示,只是却让他无比失望。 赵正鸣只是有些发怔,随口附和着他,并没有表露自身意愿。 武广盛心中焦急,现在对方未曾发迹,自己才有资格到对方身边,现在不在对方心中留下印象,以后他也肯定不会得到更多对方的帮助。 两位妙龄少女从屋内一处走来,一身朦胧纱衣,一者蓝,一者粉,武广盛眼中满意之色闪过,他的下属果然懂他。 两者乖巧的站立一旁,肤白唇红,前者娇俏,后者高冷,等候着主人吩咐,只是望着赵正鸣的眼中皆有一丝艳羡。 武广盛眼神示意,两者顿时扑到赵正鸣身边,嘘寒问暖,为其斟酒捏肩,吴芸俏面色一白,有些紧张的看向赵正鸣。 赵正鸣面色平和,虽然没有笑意,却也不曾拒绝,面对蓝衣女子捧来的酒水,亦不推辞,粉衣女子为其捏肩,与其谈天论地,无所不谈。 吴芸俏嘴唇紧咬,低垂头颅,心中一片茫然。 “嘿嘿,这不是芸芸吗,好久不见”吴芸俏身体一抖,耳旁出现一道熟悉的有些恶心话语,抬头望去,正是她的某位兄长之一。 对方双眼狭长,面色苍白,嘴角带着残酷的笑意,身材瘦弱,一身宽松褐色长衣,此刻正色迷迷的盯着她,她心中紧张,连忙捂住胸前衣服。 怎么会这样,她的父亲现在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罪赵正鸣的,可眼前这个看似好色,实则奸诈的男人为何敢会在明面和她交流? 她局促的看向武广盛,对方对此不闻不问,眼底一片冷漠,她无奈地闭上眼睛。 她明白了,对方不肯让自己继续接触赵正鸣,她的心思对方一眼就能明白,想要暴露自身过往的不堪,这样的话,就能安插旁人接触赵正鸣,而她?完了...... 吴芸俏心中绝望,想起在那无数个无人的夜晚,在院中独自仰望明月时,无时无刻不在渴望自由的心情。 她没有去看赵正鸣,她明白在他眼中,她只是个玩物,她低着头,闭着眼,强忍即将落下的泪水。 渴望自由的笼中鸟终究会死于囚笼。 武苛急切着越走越近,这回有父亲发话,这个小妖精终究会被他握在手中,心中火热,浑身都有些颤抖。 走到跟前,他先讨好似的对父亲一笑,又对着一脸冷漠的赵正鸣致以敬意。 他走到吴芸俏身边,居高临下的观赏‘美景’,清丽可爱的容颜,不可言喻的前方,娇小可爱的身躯,一身礼服将其本身精灵般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武苛嘴里一边解释着妹妹劳累,他带妹妹去休息,对众人有个表面的说辞,另一边又伸手,伸向对方套着白纱的手臂,想要一把抓起,情绪激动,咽着唾沫。 吴芸俏脸上带笑,眼睛紧闭,静静等待自己最后的结局,不再抵抗,也不再抱有幻想。 哐当,彭,痛呼,与惊讶声不断传来。 吴芸俏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一幕让她震惊之余,热泪涌了出来。 赵正鸣神色冷厉,收回右脚,白色的衣服显出他孔武有力的躯体,旁边是跌倒在地的两位女子,以及脸色发黑的武广盛。 附近餐桌被掀翻,精致的菜肴酒水洒了一地,武苛倒在地上,干净的衣服上还有鞋印存在。 周围的下属连忙去搀扶,武苛捂着肚子不住咳嗽着,狠狠的看着这边。 自己先前正想着好事,那个赵正鸣一声不啃的猛地站起身,就是对他的肚子一脚,力度极大让他飞了老远,现在肚子还在疼痛! 他无助地看向父亲,期待对方为自己撑腰! “你算什么东西,敢碰我的女人,我不管她先前如何,但现在她是我的,收回你们那无聊的心思”赵正鸣声音冷漠,直视着武苛,还瞥了武广盛一眼,显然也在说对方。 武广盛面色阴沉,不住地往口中倒酒,倒了一杯又一杯。 他的计谋破裂了! 彭! 酒杯被他大力摔在桌上。 武广盛大步站起,走向武苛位置,对方表情从惊喜到紧张只是一瞬间,武广盛早年练武,此刻也保留着昔年的风范,他一脚踢出,把对方踢了个踉跄。 “父亲,我错了,我错了” “我甘愿受罚,请您谅解” “我.......错........了..........” 武苛趴在地上,还不忘抬头,口里大声道谦,不断哀求对方。 武广盛脸色阴沉,不依不饶,像踢皮球一样踢着对方,力度大到让对方身体浮空,然后才摔落在地,周围下属纷纷散开,不敢阻拦,只用沉重的目光看着这幕。 武苛不敢反抗,只是不断哀求原谅,声音也从洪亮到无声,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渐渐没了动静。 武广盛面无表情,继续用力踢着对方,就像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赵正鸣不屑的冷笑,对方这是在无能狂怒,发泄自己怨恨,顺便警告自己,但这反而让他看到对方的虚弱无能,对他毫无反制之力。 吴芸俏身体抖动,看着眼前这幕心中害怕,无力地望向赵正鸣,对方漫不在意的表情让她失神,但是她的心情反而平静下来,能够冷静看待眼下之景。 武广盛施虐了一段时间,命令手下拖走对方,这才笑眯眯的看向赵正鸣,口里不住道歉“家门不幸,出了此等逆子,放心,我一定从严办理!” 赵正鸣冷哼一声,并不做理会。 “不用了,希望再不会出现这种事,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我走了” 他直接站起,选择离开,毫不理会对方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他路过吴芸俏身边,脚步一顿,冷凝的目光一瞥。 赵正鸣没有言语,此刻大堂悄然无声,人人目光注视这里,压力犹如实质,他不屑一顾,毫不在乎,径直离开。 吴芸俏表情欣喜的站起,对着名义上的父亲一施礼,小步跑着跟上对方,用力抱紧对方胳膊。 赵正鸣望着对方含泪的笑颜,眼中情绪莫名,没有阻止,两人离开。 武广盛口中冷笑,希望对方一直如此顺利,否则,他倒要看看对方在自己的刑罚下,倒是还能保持多少高傲,他收回心神。 “将那逆子贬为仆人,取消一切地位,今后他不再是我‘儿子’” “是!”下属们纷纷应答。 武广盛满意一笑,搂着女子,让仆人收拾残局,继续召开宴会,室内顿时欢声笑语。 他心中暗讽,对方还是太过天真。 自己只是借助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就试探出对方的底线,虽然不能对继续插人有些遗憾,但是自己的‘女儿’被其看重,却是意外之喜,不枉他多年栽培。 武广盛喝着酒水,心中得意,面对以后的权力斗争,对方也只能依靠自己这个‘娘家’,刘涛之女,呵,不过蒲柳之姿,不值一提。 赵正鸣回到家中,继续翻出书,认真的观看着,书上是密密麻麻的注释,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出路就在这里。 只可惜,他找不到拥有真材实料,还愿意教他的老师。 曾经仰慕的宋声也只是样子货,博得更是看人下碟,他决不甘心被小看,脑海想起某个红衣女子的容貌,他摇着头,现在还太早,不是时候。 吴芸俏走进门,看着赵正鸣专注的样子,一时看迷了眼,忘记了时间,她心中欢喜,将茶水糕点放在一旁,静心守候着对方。 滴答滴答 阳台上,齐休看向腕表,一道光屏被强制弹出。 “感谢您的报名,您的资格已审核通过,请您于9月1日上午8点之前,前往浮光区车站,乘坐学院专属空艇,进行第二轮考核,期待您的通过。” 红色封面,鎏金字体飘扬其上,齐休神色镇定,望向远方风景,目光中隐含期待。 第39章 车站的通道 “欢迎您的报考,请您于9月1日上午8点之前,前往给浮光区车站,乘坐学院准备的列车,进行第二次考核,欢迎您的到来。” 赵正鸣情绪激动,望着白底黑字的通知函,心中充满了渴望,等着吧,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到那时,想到这里,他神色都有些扭曲,充满快意。 吴芸俏捂着嘴,眼泪闪烁,由衷的为其高兴,眼中满含爱意。 时间犹如昭华,转瞬即逝,转念就到了9月1日。 早上七点,卧室内。 齐休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起身下床,侧头看眼镜子,中间涟漪荡漾,片刻恢复平静,他低头看着右肩处的黑痣,点了点头。 匣影和灸刃都被他派出去做着某事,他现在身边只剩溪守,所以日常方面还是要多加注意的。 他迈步走出屋外,楼下传来阵阵声响。 他知道,多拉正在厨房殷勤的做着饭菜,宋声则有些局促的坐在客厅沙发,神情紧张。 齐休挂上笑容,神情轻松的走下楼梯,宋声眼睛一亮,连忙起身扑到他身边,心中担忧强装镇定地看着他。 “小德,睡好没有,不要紧张,不要有压力” “用尽全力就好,放心,叔还有后手,不用为叔担忧,不要有负担” “.......”宋声关心着他有没有睡好,不要焦虑,这次不过还可以下一年补录,齐休温和地笑着,目光温暖,也不做反驳,静静的地听着。 厨房那边声响渐消,多拉金发飘扬,绿色眼珠中充斥着笑意,望着这一幕,脚步轻盈地将早饭端到客厅桌上。 桌上二碗飘扬白气的米粥,筷子放置在碗一旁,二盘炒的色彩均匀的菜肴。 宋声反而有些情绪激动,在唠叨中,忽然想起饭菜的事,下意识看向桌边,这才想起自己早起的目的。 他有些尴尬地一笑,示意齐休入席就餐,顺便对着多拉道谢一句,对方微笑着予以回应。 齐休两人沉默的就餐,无言的气氛之间却有着某种默契。 餐后,齐休拒绝宋声陪同,独自在前者的注视离开居所。 齐休走在路上,一边打量周围,一边思考着前进的方向。 浮光区位于中间位置,百德区与仕能区分别是东北和东南方位,黑工区在西北方位,棚户区则离得更远。 他所要去的车站在浮光区的南面位置,一路上他能看到不少忐忑的同行者,还有随行家人们在不断絮叨的说话,往往前者面红耳赤,四下观望,生怕被别人发现。 之所以这么一说,是因为有几个就在齐休那观察的目光下逃走了,家长们对着这边致歉,也随后快步跟上。 齐休收回目光,心中思索,面对他人目光也不能坦然,这些人的心智还需要加强,他默默评价着,缓解心中无趣。 恩?视线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他定眼望去,对方也察觉般地转过头来,正是赵正鸣。 嗤,赵正鸣不满的咂嘴,快步远离这边。 齐休目光平静,远远注视对方背影,也没有追逐上去。 对方自从上次见过博得后,就越发敌视齐休,常常怒目而视,但由于齐休比他更为优秀,所以才没有主动挑衅,但也不会亲近讨好他。 齐休在大路上踱步前进,整座城市不同往日的嘈杂,显得格外寂静,城市安保护卫密切监控城市路况,严防危险发生,保障考生安全。 普通行人各自待家,待考者家长心中默默祈祷,独行考生们纷纷从家中走出,向着车站前进。 齐休悄作打量,在溪守的视野内传来的景象,判断城市安保对自己的威胁因素,思考中,周围的景象从高楼大厦变为平静的原野,他环顾四周,人烟稀少,道路上只有参考学生。 随行的家长被拦在前进的道路,这之后只允许考生前往。 空中时不时飞过浮游艇,那是家境富裕之人所乘坐的,当然这个时期在空中跑,需要收钱,还是大量的钱。 路途在齐休的专注赶路下并不遥远,一段时间后,远方景象在视野尽头浮现。 一栋巍峨广袤的建筑群映入眼帘,遮天蔽日,估摸着最少百丈,占地面积广阔,坐落于道路一旁,建筑密封,没有入口,只有一面严密贴合的科技感十足的墙壁迎着来人。 齐休顿步望去,墙壁上2米处写着数字,各有间隔,数字总共从1到28,却只有8以内有着安保人员,他们拉起横幅,参考者依次排在数字后方,离为首者间隔一米。 浮游艇也在这边落下,道路一旁停留着大量车辆,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向着仆人道别,各自在数字下等待。 嗡,腕轮发出声音,齐休望去,光屏弹出,画面中是通知信息,内容一阵扭曲,一行字样显出。 “请考生前往3号通道等待,期待您的来访。” 齐休看了眼时间7:40,没有迟疑,迈步走向3号位置。 前方已经等待着二十多人,人人面色紧张,稚嫩的脸上满是忐忑,他站在队尾开始等待。 他目光游离,四处观察,1,2号通道的人往往气质高贵,衣着不凡,他们面色沉静,并不互相交流,安静的等待,只是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3,4号人群声音有些嘈杂,青涩的男女一开始眼神躲闪,彼此对视温和一笑,态度友好的低声交流,衣着要比前者简朴一些。 5,6号的人低眉顺目,看起来就缺乏自信,目光暗淡,嘴里喃喃自语,衣服都有些发皱,气氛比之1,2号的人更为沉默,或者说是死寂。 两边通道都是男左女右,例如1号是男,二号就是女,以此类推。 “那边就是补考生的那些人吧,看起来都很死板啊” “谁说不是呢,那些人上次就没过,这次还舔着脸来这里,既有些可怜又让人叹息啊” 齐休耳畔传来3号的人小声交流的声音,他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人。 “不过另一通道那些人还真吓人,看起来就好危险” “那些人是.......”声音继续传来,齐休却没在意,他发现了他搜索的人物。 赵正鸣神色不耐的站在7号通道内,身边尽是面孔狰狞,身材健壮的人,彼此相隔甚远,气氛看起来极为险恶。 他用力甩开身后搭来的手,脚猛地后踢,传来低沉的哼声。 7,8号通道的人全员面色冷漠,眼神残忍,身体都很发达,筋肉隆起,彼此视线交汇,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这也让安保人员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这边。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场人数越来越多,安保的长官看了眼时间7:50,于是向着中枢室发着命令,示意启用装置。 数字下方墙壁无声的向两侧分开,为首者神色紧张的进入,墙壁合拢,大约1分钟后,再度开启,后续者依次入内,等待时间不长,很快就快轮到了齐休。 齐休面色沉静,暗地做好准备,在他人的注视迈步进入。 刚一进入,视野有些昏暗,身后传来合拢的声音,脚步下方此刻发着微弱的光芒。 齐休能够感受到他所处的这个空间正在移动。 当然,从常人角度上察觉不到的,耳边传来放松心情的轻音乐,舒缓情绪,他也不去在意,靠在墙壁上默默感知着。 这个空间大概是一个球体,周围有着无数同样的球体在不断活动着,机械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 他渐渐明白,这就是一个单纯的运输装置,所以会被叫做‘车站’。 在齐休进去后不久,一道华丽的浮游车自天边驶来。 宫守诚缓步走下,头发向后梳的整齐,眼神锐利,安保长官见状,连忙小步跑上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天空这时如同下起了车辆雨,一架架奢华尊贵的浮游车纷纷来到,气质各异,目光中不可一世的年轻人尽皆来到。 原本自视甚高的他们见到宫守诚已经到场,顿时满脸笑容地围绕在他身边。 一位红衣女子神情冷漠,独自站在不远处。 一些身份较低的人围绕在她身边,她语气清淡,随口应付,忽然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心中不耐的看去,赵正鸣目光复杂,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女子顿时笑容绽放,宛如带刺的红玫瑰,令围绕的年轻人心生遐想,觉得自身有着希望,也有理智的青年向着女子目光看去,却只见到合拢的通道。 女子笑容收敛,恢复平静,让旁人叹息,花朵收起自身美色,不知何日再见。 她心中泛起波澜,渴望的那份情感让她目光泛红,心潮澎湃,怀念起过去。 宫守诚余光看向这边,心中摇头。 第40章 空艇中的水滴 齐休无视‘杂音’,默默计算着时间,以此分析距离的长短。 5分钟,10分钟,13分钟....... 嗡!咚! 他心中默默数秒。 到了15分钟的时候,随着一声轻响,周围空间在他的感知下停下,音乐也随之停下,转为一段话语。 “感谢您的乘坐,祝您生活愉快。” 伴随着声音,眼前密封空间顿时打开,光芒照射进来,充满了他所处的地方。 齐休略作等待,让旁人以为他在适应阳光,随后一步迈出。 他放眼望去,眼前是一处广阔的空间,四周呈圆环状。 抬头一看,一层淡淡的白色薄膜覆盖着这片区域,可以看到天空上白云飘荡,三两成块,有鸟雀轻鸣着列成队伍,飞向远方。 这片大得惊人的空地上,停靠着4艘大型浮空艇,至少长达百米,装饰华丽,类同旧世纪的帆船结构,扁平修长。 船首有着不同字样,船身下方则是一个个的黑色空洞。 前方甲板处有侍者行走,身着蓝色工装的人上下跑动,检查出行问题,下方的护卫人员管理秩序。 考生们上前出示腕轮的信息,才得已放行,舰上此刻已是人来人往。 “这位考生,请你离出口远些,后面还有人等着”一道声音提醒着他。 齐休侧头望去,一个身着护卫服饰的人正注视着他,面上带着劝诫之色,眼神深处则是掩不住的艳羡。 他转过头,自顾自地离开原地,向着前方迈步,没有理会对方,这种事并不值得他关注。 “呃......”身后传来有些惊讶的声音。 齐休走到前方,出示考核证明后,也就被轻松的放行,让他去登船。 他注视着前方,虽然说像旧时代的船,实际只是外形。 空舰一侧开着门户,楼梯一眼就能看见,他手扶着空艇表面,沿着螺旋向上的楼梯走着,暗地里侦察着这艘船的科技水准。 外观没什么好说,只是这个世界高端些的抗压材料,同时有着减缓阻力的优点,整体架构遵循流力学,建筑学,科技含量并不突出。 中枢架构的话..... 齐休睁着眼,眼珠深处有蓝光闪烁,他的意识不断深入,了解着方方面面。 中枢处,一颗水滴状的铁球在不断变换形状,一圈薄膜发着白光覆盖着它。 空舰长衣领大开,两臂垂在地上,闭着眼睛舒适地躺在一旁的高座椅中,浓厚的黑色长胡须伴着嘴唇蠕动四下摇晃。 侍者站在一旁守候,眼珠不断转悠,时不时瞥过对方。 心中怒火连天,却只能乖乖的站直,不敢有丝毫质疑。 他的视线四处游离,怪不得没人揽这个买卖,在舰长室工资虽然高,却什么也不能做,还不如外面可以活动。 一天只能等着,对方是安逸了,自己却需要不断操心,唯恐出现差错。 侍者七想八想,偶然发现眼角处有一丝红光。 他惘然的双眼望去,却见中枢系统也就是那颗水滴正在发光。 同时变换地极为剧烈,一会拉长,一会缩成圆粒,就连外表保护的光层也变成危险的红光。 他大慌失色,连忙高呼“舰长,控制装置它!.......” 还不等他说完,舰长一个激灵,连忙扑到控制中枢跟前,眼神发狠,神色阴沉。 他望着闪烁的红光悄然不语。 是谁在捣乱,是莫里,还是李德生,舰长心中思索。 在这个迎接考生地当下发生这种问题,如果需要停船整顿,他得一力负责,而且,还很可能影响他的前途,失去这份工作。 “舰长,这......” 侍者的话滞住了,因为他看见,舰长用一种恶狠狠得目光看着他,眼神中杀机毕露,格外瘆人。 他顿时头皮发麻,两股战战。 在这个空艇上,舰长的命令是绝对的,不可以违抗,即使找个理由杀了他,也没有人会多说,最多只有同等得舰长们知道后会为此使些绊子。 舰长收回目光,侍者的事是小事,不值得他分心,最重要的眼前这幕。 当然他也想过是不是有人入侵了他的舰船,但这种事他必须当成不存在。 他这是迎接考生们的船,是他多番努力才得到的机会,可以结识大人物,地位、工资上都极为优越。 这座空艇的考生们以后大多未来身居高位,他此刻攀咬对方,或许能免除当下困境,却会被考生厌恶,这种事他不能做,做了必有大患。 他沉默注视着,眼前的红光将他的脸照映的通红一片,就连眼睛都仿佛戴上了一层浓浓的红色,如同地狱中苦苦等候生命之光断绝的恶魔。 舰长眼神专注,神色纠结,眼神深处渐渐带有绝望般的死寂。 如果等到开船阶段,还没有恢复正常,那他就必须上报,毕竟,只有这个中枢才是他向学院借来的,远比他珍贵。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祈祷,红光慢慢变淡,逐渐恢复正常的白光,他神情变得惊喜,又带着某种恍然,也许真是某位考生...... 不!是偶然,只是机械运转出现的小小差错,没有人为因素! 他默默告诫自身,然后将目光看向神情煞白的侍者。 该是时候处理一些残余的问题了,舰长走向对方。 齐休收回手掌,心中有些惊讶,过程中莫名的顺利,也没有人来阻挡,转移思路一想,心中有些了然。 看来这艘船的舰长也并非实际的主人,充其量是借来的科技。 他摇头,这种人大概是自以为很聪明的,注重自身利益,所以会隐瞒事实,实际上,凡是这种行走装置都会有工作日志,事后检修者一眼就能明白。 到时候恐怕对方的处境不太妙,不过也与他没太多关系。 齐休走到楼梯尽头,四周是红色的走廊,地面一层灰色地毯,写着号码的房门彼此间隔,数目众多。 齐休离楼梯稍远,一道房门在他周围,他抬头望去,706的数字彰显房间编号。 他左右巡视,一旁明显有着尽头,可以看到墙壁,另一侧光亮如故,他稍作思索,向着那边前进。 齐休又路过一层层的走廊,大多样式一致,只是越是接近上方,就越显得高端起来。 他走过写着106的房间,走到中间的圆弧空地,前方正是甲板位置。 普通侍者们身穿黑白相间的服饰穿梭其间,考生们两两交谈,拿起旁边小白桌上的饮品,表情惬意。 女侍者们个个清秀宜人,礼貌大方,身穿黑色裙摆,露出光嫩大腿,巧笑嫣然,语气轻柔。 男侍者爽朗微笑,动作行云流水,态度毫不卑微,不卑不亢,处事慎重而有条理。 考生们偶尔有所要求,伸手一挥,便有一旁专程等候的侍者小步跑来,听询要求,为考生们分忧解难。 齐休眼睛眯起,随口拒绝身边侍者的问询。 他动作大方,行动间毫无迟钝的路过桌子,随手拿起饮品,余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这些考生,心中思考着先前得到的信息。 就以他得到的反馈来看,那个‘水滴’虽然反应水准低下,可按照它内部程式来看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不至于只能当个‘处理器’的作用。 看起来就像生搬硬套某种成熟的体系,没有理解实质的表现形式,想来就是莉朵所说的那些正义人士的支援科技了,甚至并未透露基础学科..... 说不过去,按理说即使是随手的培养基地也一定会有一定关注,最起码‘说明书’是要有的,看起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大问题。 不!齐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也许是出于这个世界高层们的忌惮。 一开始还遵照别人的安排,后来就只顾自己享受,或主动或被动的放弃那些科技。 齐休笑着,眼神有些冷淡,目前也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证实。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人数逐渐齐全,到了9点,宣布开始升空前往学院。 光芒下,甲板上一层光罩出现,或华丽或威严的4艘空艇开始启动,伴随着船身四周黑洞处无声气流的涌现,船渐渐漂浮起来。 舰长们指挥着空艇有序离开‘车站’,脸上意气奋发,就此扬帆起航。 齐休目光深邃,不言不语,注视着这一切。 呜呜,鸣笛声起,列车发动。 另一边,赵正鸣推开旁边满是伤疤的赤膊,再给了对方一肘子,起身换了个位置。 他心中愤恨,此刻糟糕的处境更是让他面色阴沉,与他同坐一车的人脸色也很难堪,彼此视线对视,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小动作不断。 白发老头眼神讥讽地看着这幕,幽幽地躺在当中的座椅,不管不顾。 第41章 终至学院,细蚊 赵正鸣神色冷漠,心中火冒三丈。 对学院,对这些考生,对主考官,对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不甘和愤慨。 先前他进入墙壁,之后不久他就到达一处空地,视线上方是密封的墙壁,只有少许灯光照射而下。 不远处两辆悬浮列车并列,不时有人上车,之后就开始让他恼火起来。 赵正鸣迈步走出密封空间,用手遮挡上空的光照,缓了缓眼睛,远方的车辆驶入眼帘。 两辆和在外界运行的‘云光’八号悬浮车有些相像,只是一者颜色蓝白,一者青绿,看起来要显得更高端一些。 砰,他被推开老远,一道强壮的身影从他身边经过,还撞了他一下。 赵正鸣皱着眉头望去,那男子身高至少两米以上,灰色衬衫被绷得及其贴身,上臂肌肉发达,有常人小腿大小,一条过膝短裤,两条长毛的大腿粗壮有力。 男子脑后绑着一撮撮的麻花辫,被风吹的四处飘扬。 他回头往来,满是横肉的脸上满是不屑,眼睛对着这边一瞪,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还不等他反应,一道身影风一般的从他身边刮过,对方身子瘦弱,腿脚却很利索。 然后转过状似猴子般的圆脸对这里讥讽一笑,眼里带着对帅哥的不满。 赵正鸣深深呼吸,压下心中不满,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次考试,不能节外生枝。 他环顾四周,身边的人尽是这种带有危险气息,或者显得阴沉的人物,他心中有些猜疑,恐惧感涌出,咬着嘴,用力捶了下胸膛。 他眼神认真,不管怎样,他绝不会在这里退缩! 这里的守卫也相对外界更为孔武有力,粗声粗气的指挥考生们依次站好,轮流检查,只是手法有些粗暴。 赵正鸣排着队默默等候。 在这种有些压抑的气氛下,考生们也只能乖乖任其摆布,就连他所见的那个高个壮汉也没表示反对,面对粗暴的行为,甚至显得有些懦弱,连话也不敢多说。 很快就轮到了赵正鸣,守卫粗壮的手臂一把捉起他的腕轮,熟练地点开,看到里面的考核信息,对方嘴角一咧,嘿嘿一笑,眼神甚至有些同情。 只是他看见赵正鸣显得有些冷淡的表情,再加上他俊秀的面孔,神情顿时有些扭曲。 冷笑着用力推了赵正鸣一把,这才继续检查下一个人。 赵正鸣一个踉跄,没有回头,只是拳头不由得攥起。 他默默地走到悬浮车的入口,视线中的一切让他大脑顿时发热,鼻息也变得粗重,快要压抑不住自身的愤怒。 简陋的座位,宛如囚室的车厢,处处带着很不友好的气氛。 某个白发老人的视线巡视到这边,与他对视一眼,冷漠的眼神中满是警告。 他松开拳头,无言的做到座位上。 旁边一个高个壮汉,猴脸少年,以及阴沉的眼镜男,没错这里是四人座位,整个车厢就这样装着众多的考生。 不一会功夫,车厢坐满,考生齐全。 老人这才振作精神,言语淡淡的述说着自己的来历,这辆车目的地,他们需要做的事之类的信息。 赵正鸣等人这才恍然,那位白发老人是这辆车的车长,负责将他们送达学院,他们在第一轮考核中评价相对较低,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这辆车中不存在各种享受,只有将考生送达这一目的,他们不需要多事,只需要等待。 赵正鸣越听心中越是疑惑,自己明明是借助学者特权,免除第一轮筛选,为何评价会低,要是通过学者渠道的人都是这样,那他怎么看不见杜德。 他心中安慰自己,也许是在另一辆车上吧,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保持平静,不至于被恐慌吞噬。 车辆缓缓启动,浮到半空中,向着墙壁前进,密封空间无声出现一道出口,车辆随之穿梭而出。 一路在半空中浮游前进,乘坐者感受不到颠簸,如同身处平地。 路上有人饥饿想吃东西,有人紧张想上厕所,有人礼貌询问何时到达,白发老者往往翻个白眼,话语格外欠揍。 “没有,马上就到了!” “忍着,自己收回去” “关你屁事,不要多嘴” 众人面色发青,赵正鸣同样面色难堪的坐下,他只是想问问多会能到。 众人不再多言,考生们彼此火气旺盛,偶尔有些摩擦,对方也不管不顾,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叮咚,欢迎您的本次乘坐,祝您身心愉快,考试顺利!” 在悦耳的声音下,空艇到达了目的地,青镜学院就坐落在下方,齐休偏头,向下俯视。 那是一座占地极广,视线远远望不到头的大型城市,以学院命名,实际可以算是一个独立的特别区,整所学院范围内都覆盖着信号,严密监控着每个角落。 而在学院的正门处,彩旗飘飘,有一座巨型看台上,上方有人正在等候,视线朝这边眺望。 大约20分钟,齐休回神,心中思索,他也看见甲板外面那飞速划过的云朵,可见学院距离新海州市也不算近,甚至可以算得上极远。 空艇平稳的落在专用的停留场所,从甲板上方射出一道光线,接入地面上一道黑线。 一道道光做的阶梯在空中浮现,宛如天梯,众人不禁目瞪口呆。 舰长不知何时来到,独自一人在光梯口对着各位学生鞠躬,笑容满面,身后侍者团默默行礼。 众人当下就有些迟疑,面面相觑,不敢首先出头。 噔噔。 一道身影毫无畏惧的走上阶梯,他面色沉静,动作轻松大方,视眼前危境于无物,显得果敢而豪迈。 对比他身后的考生显得非常另类,和独特! 视线被吸引,心中被激发出斗志。 考生们脸上或带有不甘,或带着钦佩,目光尽皆直视前方那道身影,心中不再留有顾及,让自己昂首挺胸的走上阶梯。 齐休看起来面无表情,实则在心中感慨。 他本来不想这么突出的,只是这些家伙太没勇气。 要知道这里可是考核地点,学院门口,想想都知道是绝不会让出现什么事故的,这次恐怕也是在看他们的胆量和智慧。 他寻思这些人还不知道多久才会明白这点,出于展露自身能力的考虑,他才当仁不让的挺身而出,打破僵局。 舰长远视当先离去的少年,脸上满是欣赏,这位考生不管以后如何,此刻他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有无尽英才涌现啊。 他感慨着,回身走入中枢,他还要处理一些垃圾,之后他就不看了。 其余的空艇也陆续到达,考生们面对光梯,一开始都有所迟疑,最后也纷纷走下去,在学院大门前的空地等待。 齐休心中默数,大约150多号人,那么还有一艘的人。 载着新海州市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一些考生,即使在众多空艇中也显得更为奢华的一艘飘然而来。 随着一阵轰鸣声,缓缓降落,‘高贵者们’在其上俯瞰着下方,让齐休不由想起那次宋声和他在空中的交流。 他凝视着那些人,没有像他人一样眼神异样,神情格外淡然。 一如既往的降落,如同先前的光梯呈现。 这边的人带着取笑的心态注视着,心中泛着一丝快意,任你们平日多么尊贵,现在也要同我们一样出丑。 宫守诚等人神情轻松,望着光梯落下,不为此感到惊讶,对于下方的人恶意的目光,他只是在心中无声的叹息。 他们无论男女,纷纷毫无惧色,彼此之间有说有笑,带着轻慢的情绪,缓步走下阶梯,那些期待凝固住,化作满满的失望。 宫守诚目光平缓,笑容满面,态度温和的对待旁人,同时重心平稳,当下毫无迟疑,一步步的走了下去,眼角余光注视远处失望的人群,无声述说。 只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他们出丑,别说这种空艇,就算更加发达的他们也不是没有做过,旁人是无法想象的。 即使大家同处一样的年龄,可知识和视野却也截然不同,即使之中真有不成器的家伙,为了自身家族的荣耀,也不会表露出来,因为这会让长辈蒙羞。 一行人在某处聚集,不再迈步,面上都带着深深的自傲,与前方人群相隔绝,彼此泾河分明。 其中,红衣女子视线无聊的巡视着,目光显得有些失望,让关注她的人也不禁有些疑惑,是什么人让她如此关注。 齐休看了眼腕轮,8:40,此刻赵正鸣那些人还没到,现在大概只有180多人。 呜呜 之后过了大约15分钟,半空中两辆悬浮列车一前一后相继驶来,拐了个弯,停驻在另一片区域,不到一会,一群人乌泱泱的走过来,眼神凶残,气氛险恶。 在场众人无不面色发紧,充满厌恶,不希望对方来自己这边。 这群人走了一段路程,也许看懂了这边的不友好,自觉的停在距离不远的某处,面色越发阴沉,却也不在靠近。 高台上,身穿学院护卫制服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这幕。 到了9点,学院门口。 护卫们此前已经搭起台子,设立路障,白色横条,在那边等候考生进场。 年轻男子看眼时间,打了个响指。 “现在入学考试,第二轮正式开始,请各位考生按照来时顺序有序入场” 凭空,场中响起一道机械式的声音,众人一惊,却见第二批人毫不在意,已经当先走到大门处,也连忙赶上去,距离稍远。 守卫们将两批人相互隔开,当然对最后的一批人也是同样的待遇。 齐休也随之上前,头颅微低,眼角闪过一丝蓝光。 此刻,空气中分布着细蚊似的小型机械装置,密密麻麻,围绕着考生,彼此不断划过,先前正是这些小东西相互组合发声。 他抬起头,双眼黑白分明,面色沉静,排着队等候着。 第42章 考场与三次机会 众人开始有序进场。 大门处,一方脸守卫坐在椅子上,看着先行到来的一批人,眉头一挑,并不多话,表情惬意,翘着二郎腿。 其余守卫站在一旁维护秩序。 考生到他身边,他先是注视一眼,这才低头看看手中的机械屏幕,手指在屏幕一顿操作,予以放行。 齐休看着那边,考生进门往往身体一顿,看向半空一处,嘴里喃喃自语,就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他心中猜测,却没有太过在乎,之后他就明白了。 先行考生尽管身份较高,学院护卫脸色也不曾有所动摇,表情刚毅,只有少许几人才能让其表情动容。 负责核对信息的方脸护卫这时脸色才有所松弛,态度明显要和煦许多。 等到前方考生陆续入场,齐休这一批人才得以前进,众人排成队伍,依次往前。 齐休大概在中间的位置,队伍过得很快,方脸男子低头不断在屏幕滑动,始终不曾抬头,众人有些诧异,也没敢多问。 很快就轮到齐休,方脸男有些惊奇的抬着头,对着齐休不住的打量,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他轻哼一声,低头一阵操作,示意齐休离去。 齐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心中默念,博得,他从对方表现出的强烈情绪中读取到某个信息,心中顿时有所感悟。 赵正鸣,你输的不冤,这次考核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资格。 他默不作声地摇头,径直跨进大门。 进了大门,齐休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这里面的机械装置比起门外更多,就连不动用魂灵力量的他,都隐约有所察觉。 他忽的注视到身前一处虚空,就像他先前观察的考生动作一致,若从外面角度来看,什么也不存在,可在齐休的视线处,却出现了某个东西。 头顶是燃烧的烈焰,身体通红,小手小脚,巴掌大小的小红人此刻正浮在半空,双手举起不断挥舞,向着这边打着招呼。 “欢迎来到青镜学院,之后由我,小火作为您的向导,引领您前往考试现场” “嗯,带路吧” 齐休瞥了一眼对方,又移开视线,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啊,哦......”小火明显被齐休的话语一噎,人性化的面孔满是诧异,但规矩就是规矩,程序规定了它在考核期间的使命,它只得乖乖带路。 “这边是学院正门,护卫队二十四小时待命,风景优美,安全度满分” “这里的树木都是从萌芽开始,细致培育,修剪枝叶,除虫灭害,使其茁壮成长,所以亭亭如盖,枝繁叶茂” “还有那边是储藏着珍贵文本,和大量知识的书馆,里面浩如烟海,应有尽有” 路上,它忍不住倾诉的欲望,不断介绍着学院,话语连珠,出口成章。 齐休四处巡视,嘴里只是随口附和。 他眼角余光望着仍在喋喋不休的小火,心中明白,这个家伙即是在为他们向导,同时也是学院设置的监视物。 是保护,也是警告,以视觉的形式呈现,放松人的警惕性。 实质应该是这学院机械装置所模拟出的一种形象,投影在来者的视网膜上,是某种类似幻觉的产物。 对方此刻的情感表现恐怕都是一种掩饰,一种拟真的手段。 所以,与对方交好,态度温和,实际毫无必要,根本没有价值,对方只是提线木偶。 齐休被带领着穿过茂密的林荫小道,路上绿意盎然,鲜花散发芬芳,走过装饰古典的几栋建筑。 到达一处三角分叉口,小火带着他毫不犹豫的向着右边前进。 他走在路上,回望另两条路,却见视线不远处一阵模糊,道路消失不见,视线一望无际,只剩他所前进的这条路。 他转过头,心中发沉。 这种科技含量与外界简直堪称天壤之别,玄乎之处近乎超凡手段,他的先前猜想很可能存在错误,还是极其致命的错误。 小火忽然顿足,回身微笑。 “考场到了” 齐休正疑惑,四处只是一片空地,他们明明还是在路上..... 视线一阵模糊,周围空间转瞬就变了样子,周围出现不知如何到来的考生们。 考生们也带着明显的疑惑,口中不断议论,各自身边都飞舞着小小的引导者。 这是一间宽广的房间,至少有普通小区大小,极度空旷却无他们想象中的桌椅,只有现场考生们j聚成一团。 环境虽然亮堂堂,人人却心中生疑。 这一切的一切都并不合理,现实与真实产生了暧昧,彼此混淆,扰乱心智。 啪啪啪,有人拍起手掌,吸引注意力,齐休等人纷纷望去。 一位中年男子,身穿灰色衣服,圆脸,脸色刚毅,浓厚的眉毛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眼前众人,令考生们身体一颤,声音渐渐消失,恢复平静。 “我是这间‘教室’的考官,导师刘羽,接下来我将说明规则,禁止彼此交流,违者扣分” 众人眼神顿时变得认真,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生怕遗漏关键信息。 “首先考试从上午的10点到12点,下午的1点到3点,总共4个小时,这次考试中则拥有3000道题,当然,意料之中,你们并不能答完全部” 众考生瞳孔一缩,若不是先前说不能出声,此刻早就开始议论纷纷了,齐休继续倾听。 “青镜学院只招收天才,这次考试的核心是你们的决断力,题目分数各有不同,运用你们的智慧,用大脑去思考,自己要答哪些题,要答到什么程度” “考官们会对你们的答题思路进行分析,即使一道题目未曾答完,也会给予一定的分数,禁止无效答题,不允许恶意填充内容,想着尽可以多答,就可以多得分” “我告诉你们,但凡发现这种情况,立马零分处理,逐出考场” 众考生心中不断思考,面色都有些纠结。 这种考试不同单纯的笔试,还考验着自身对考题的灵敏度,要懂得取舍,不愧是青镜学院的考试。 刘羽手指在空间一点,在他的视线内,各种信息分毫不差的列出。 他看眼时间9:55,随即控制中枢开始考前准备。 “现在大家先离得远些,各自间隔一段距离” 刘羽的手指不断挥舞,面色沉静,不去理会考生现状。 考生们连忙闪开,彼此留有空间,各自的指导者对视一眼,纷纷坐到考生肩头,身体开始发着白光,考生们惊讶,却也不敢乱动。 一道光罩从指导者身体中涌出,顿时拢住各位考生,就像一个个嫩白的蛋壳,有的好奇的考生轻敲光罩,发出砰砰的响声。 “这就是你们各自的考试现场,由你们的指导者负责核对答案,监控你们的身体安全,你们将自己的解答答案告知对方,无需手动答题” 齐休眼神微聚,斜着眼看着此刻不在发光,在空中四处飞舞的小火。 “现在考试开始!” 他的眼前顿时出现一道道的题目,齐休试探着将手放上去,能够感受到某种触感,题目随之上移,出现下方题目。 他侧目看向其他考生,众人朝向不同,只是都是对着眼前方向。 他略作思考,试探着转了个身,题目随之而动,始终保持在他视线前方。 “顺带一提,光罩内部空气有限,而且会抽离氧气,比例会不断加大,你们要与时间赛跑,在自己到达极限前,答完自己想答的题” “指导者负责监控你们的身体状态,不用指望强行忍着答题,危害到身体安全,就会触动警报,同时,不能合理协调自身健康的人,也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人才,一律不予录用” 众考生一阵惶恐,连忙抓紧时间答起题,生怕浪费时间。 “不会担心,你们有三次充满氧气的机会,可以用于缓解这种状况” 刘羽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声音有些幸灾乐祸,圆脸上满满的调侃。 众考生猛地抬头,眼中顿时闪过愤怒,没有多言,继续埋头答题。 “只是要注意了,随着时间推移,你们的注意力,身体状况都会下降,时间只会越来越短.....” 耳边传来一段话语,齐休也振作精神,开始努力答题。 第43章 答题,迟到的提醒 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四周仿佛只有自身存在,局促不安涌上心头。 考生们迷茫的抬头扫视四周,却望见同样游离的眼神,视线交汇,彼此心下一定,继续埋头答题。 齐休皱着眉,双眼一目十行,快速判断是否值得应答,不去浪费时间。 他只是寄居在这个身体上,自然不用担心缺氧,但他同样不能表露出来,所以他也需要决断,以最大限度得分为原则。 选择题,判断题,论述题,填空题,简答题。 人类历史,社会理论,道德要求,生物实验,化学配对........ 地理分析,心理判断,文学赏析,数学奥秘,天文现象......... 各行各业,各种学科,没有分类,全凭考生日常的积累,许多问题甚至显得有些主观,彼此相互对立,只针对考生个人进行测试。 例如,你在道路上遇到一个商贩,你与他进行交流,得知他在卖自己种值的蔬果,还热情地请您品尝,让你不要举报他。 你已知对方没有行业资格证,对方是否是在钓鱼,引你犯错? 而他又触犯了那条律法,需要如何判决? 你要如何有效的通知城市管理人员,或者如何说服使他今后不再犯这种错误? 是你会选择包庇还是投诉他? 现实中,他又是为什么拿着蔬果,还可以公然在路上行走,遇人攀谈贩卖? 诸如此类,即使是同一个问题,也有着方向不同的各种解法,时间有限,不可以一一答出,需要选择最为重要的观点进行详细阐述,其他则略写。 齐休先大致浏览分数范围,不出意料,后面的大题分数极高,少的也有10分,多的则高达50分,只是格外复杂不堪,彼此纵横交错,环环相扣,反而难以确保分数。 前面的小题,纵然分数不高,最多也不过2分,更多的是1分,不过积少成多,也胜过后面的大题。 两者是1:3的比例,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内容是小题,分数大概有750分。 当然不可能全部答对吗,即使只有一半,也有375分,可以说是极为实惠的举动。 但是这种方式极为考验脑力,因为需要不断考虑不同的问题。 常人的话大概专注80多道,脑袋就会昏昏沉沉,无法继续思考,再加上缺氧的威胁,家人们的期望.... 这份重压只会越来越大,直至无法承受,心智奔溃。 齐休轻声呼气,继而吐出去,他则完全不用担忧这种事。 职业体系是一条宽广的大路,他们沿着道路前进,日渐非人,这种事只是小菜一碟。 一阶,通常为锻炼良好,能在各种运动中突破纪录的人。 举重则为冠军,赛跑则远远领先,就连竞技运动,对方也只会摸不着身影,无计可施,换而言之,就是全面性的运动健将。 二阶,不同于一阶时只能同人这个物种进行比较。 相比之下,二阶更为夸张。 力量远超狮虎,倒拔杨柳只是等闲,速度能让猎豹,叉羚吃土,嗅觉灵敏,可闻到百里之外的味道,毒素进入体内,会迅速产生抗性,下次免疫。 远超自然界的任何生物,并且集优点于一身,完美无缺。 唯一的缺点,还属于人的范畴,可以被武器杀死,无论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所以齐休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太夸张。 全对不太好,就对个七八成吧,齐休思忖着。 下定决心后,齐休手指滑动,直接拉到最上,神情淡然的对着自己的引导者述说答案。 小火神情呆滞,眼神中信息流不断闪烁,连接着中枢,从而进行判断。 显然在这个当头,中枢也不浪费计算量,使引导者们显得人性化,而是更注重效率。 10道,20道,30道....... 考场中齐休神色轻松,而其余考生往往都是面色发紧,眉头紧皱,密闭空间内,在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情况下,紧张,不安,压抑的情绪不断涌上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齐休隐约感受到皮肤有些发僵,身体的操控出现一些迟缓,原身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大脑传达着眩晕的信号。 他默默加大控制力度。 就像断频重连一样,身体瞬间变得灵活,齐休没有表露出来,眼角余光开始打量四周。 果不其然,众考生此刻面色都有些发青。 有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吐息,缓解身体不适。 更多的考生则是不顾身体发出的警告,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不曾中断答题,嘴里不断发声。 齐休悄然打量众考生,嘴里还在说着答案,意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 左边男子双目赤红,眼眶湿润,他牙关紧锁,身体前倾,眼神专注,同时用力捶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保持清醒,想要尽可能把机会用在后面。 身后一女子猛地扇自己一嘴巴,却没有在意,目光明亮,眼珠不住转动,嘴里发声,目光稍有分散,就再给自己一巴掌,毫不顾忌平日珍重的容貌,只为答更多题。 右边男性则是拽自己头发,一根有一根,连根拔起,他脸色时而抽搐,地下已经丢着一地头发,就连脑袋都有些秃了,还有些红点呈现,他拨拉着眼前题目,不管不顾。 齐休望着视线前方题目右侧显示的时间10:40。 他眉头一皱,按照氧气正常消失的时间,不可能短短40分钟就出现这种情况,看来抽取氧气的比例并不低,甚至可以说是极快。 也不怪这些人如此努力,一开始精神最好的阶段不答更多题目,之后只会越来越糟,说是两个小时,事实上也许还撑不了那么久。 若是中途晕倒会被取消资格,提前退出又会少答不少题,希望越发渺茫,果然是考验决断与学识的考试。 而且说不定就差那一两道没过,因为青镜学院不看总分,而是优中选优,只选成绩最好的一批人录取。 众考生不断以自己的方式努力,不想留下后悔。 一男性考生忽然急促的呼吸起来,他视线都有些恍惚,想要伸手示意动用一次机会,却眼前一黑,身体顿时向前倾倒。 男子在倒下的那一刻还有些意识。 他拼命睁开眼睛,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远方的刘羽,他还有希望,他还有意识,却只得到对方一扫而过的视线。 目光平和而又显得残酷,心中顿时绝望,身体支配了意识。 他昏倒在地,心中满怀不甘。 以此为开始,陆续有考生倒下...... 他们面色扭曲,甚至有些狰狞,泪水布满脸颊,尽管不甘,尽管后悔,可他们已经失去了机会。 “无法正确管理身心健康的人,呵,我宣布,罢免资格,不予录用”刘羽冷笑着,声音却清晰的传入剩余考生耳中。 众考生停下动作,有些迷茫,面色疲劳,心中某种情绪不断沸腾。 他们注视倒下的人,那副样子甚至有些可笑,没有人在笑,只是有些怅然。 倒下的人失去资格,光罩散开,身体逐渐透明,消失不见。 剩余考生心中明悟,下定决心,纷纷使用第一次机会,氧气瞬间充满。 他们饥渴的大力呼吸瞬间,紧接着继续答题,不去浪费一点时间。 齐休随大流的开启第一次,然后装作答题,心中却在感慨。 原来是这样。 他先前自从来到学院内部,就极力收敛自身的感知,生怕被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对于对方的手段也就毫无防备,如同蒙上双眼,不知而不觉。 这样看来,现在他们应该还处在原地。 这个‘考场’怕是一开始就不存在,只是让他们的精神投射到这里,所以那些人才是以那副样子消失。 确切的说是回到身体之中,不,说不定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为了方便才这样进行考试。 其他考生其实也是在‘这个考场’,只是他们彼此看不见,就像不同图层的叠加。 齐休摇头,这些只是小问题,不值得多想,他继续答题。 50道,60道,70道........ 他一目十行,面对繁杂的问题毫不迟疑,一口道出答案,同时眼睛看着下一道题。 大脑不断运转,答案直接蹦到嘴边。 就这样,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不需要思考一样,以秒数答题,平均10来秒一个答案,或快或慢,有时多几秒,有时少几秒。 就这还是齐休有所收敛,要不然他完全放开,哪怕一秒一个也不在话下,但那样就与他的本意不合了。 第二轮身体极限到来的更快,仅仅过了20分钟。 考试仅过了一半,又有不少人到达了极限,他们拼尽全力咬牙坚持,也只略微推延了一小段时间。 在衡量之下,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开启第二轮氧气注入。 只有少数人还在勉强坚持,现在多坚持一刻,就比他人多了一分优势。 刘羽扬长脖子,极力远眺,并没将视线放在考生上。 等到第二轮注入开始后,他这才收回目光,看着或面露轻松,或苦苦挣扎的考生,嘴角不觉带上一丝笑意。 也差不多了,他淡漠的思考着。 “事实上,三次氧气注入的机会并非是整轮考试只有三次,而是上午三次,下午三次” “当然,我也并非刻意的不去提醒你们,用你们的大脑想想,怎么可能在这种限制下,机会还这么少,愚蠢的家伙还是早日放弃的好!” 淡淡的话语传入考生耳中,众人愕然而望,心中均为那些被淘汰的人感到不值。 此刻还在努力坚持的人听闻,立马动用第二次机会。 望着众考生混杂着仇恨和愤恨的目光,刘羽反而开怀的笑了起来。 第44章 截然不同的处境 咕噜 褐色清神茶水从喉咙处留下,男人感慨般的赞赏着。 男人面容俊俏,白净无痕,一身茶主盛装,墨绿色宛如一体,眉眼间尽是畅意。 “余生的品味确实不错,诸位如何呢?”男人不等众人回答,表情惬意,白皙的手伸出去拿瓷青般的茶具,动作举止优雅。 “........” 男子为自身满上,端起精致茶碗,轻嗅芳香,面色陶醉。 宫守诚微微一笑,端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面上略作思索,动作轻松地放下茶碗,这才开口。 “此茶清新宜人,余味芬芳,提神养身,却多少有些喧宾夺主,失却茶本身含义” “依我观之,不如盛家绿泉,其味清淡,不求浓郁,唯有醇厚,却是茶中精品!”他毫不犹豫地断言,也不怕得罪眼前之人。 “哈哈,此言甚合我心,余生他懂个屁啊!”男子反而大笑“守诚此话便值20分。” 宫守诚面上谦和,口中不语。 其他考生纷纷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宫守诚,为其的才华风姿所青睐,却不感到自惭形秽,只觉得无比仰慕。 一身子矮小的白裙女子更是眼中发亮。 原有的心中不屑早已消失殆尽,只剩崇拜,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和主考官有说有笑,不落下风。 是的,他们一行60人正在参加青镜学院第二轮考试。 在引导者的带领下,他们互相汇合,来到一处外面平平无奇,内部清幽奢华并存的考场。 说是清幽,房屋四周挂着字画,水墨丹青。 说是奢华,内部大红地毯满布,红木家具装点着内部空间,而一人则在座位上自酌,摇头晃脑。 众考生跨进房门,可稀奇的是空间却未显得狭小,细细观察之下会发现内部别有洞天,家具之间彼此间隔变得很宽,房间也不像在外观察的一样大小。 “我是这次你们的考官,刘亭,大家不要拘谨,各自入座吧” 刘亭并不回头,眼神迷离却精确的在全部人到齐之后发言。 众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没被对方的做法吓住,只是心中冷笑便在原地一坐,一道椅子瞬间出现,接住众人。 宫守诚当先走到对方身边,面色坦然地坐下,黑灰沙发瞬间出现。 刘亭有些诧异,随后满意地一笑,他打个响指。 清脆,响亮。 身下普通座椅变成软垫沙发,与宫守诚所坐的相连,呈半圆环状,两人一左一右。 众考生位置瞬间变动,身下换成制式座椅,柔软舒适,身前出现一环状白桌,同时围绕刘亭两人形成一圈又一圈,外围比之前座依次升高。 如同阶梯教室。 众多视线齐聚中心,刘亭潇洒,宫守诚谦和,气质不一,却同样引人注目。 “众考生应知,青镜学院注重诸位名声,以及家世,这些你们的都是加分项。 欢呼吧,正是由于你们长辈的奋斗,所以你们才有资格坐到这里” 众考生面对刘亭轻佻的话语,心中不悦,只是不曾面上表示,刘亭畅快的大笑,宫守诚目光平和。 空间中只剩一人笑声,少顷,声音断绝。 刘亭正色,只剩嘴角笑意。 “例如这位调停官”,目光望向宫守诚,话中赞叹。 “博士之孙,一门双博,家世雄浑,未来不可限量,所以他有资格坐我身边,100分” “名声广播,贤名无人不知,学识为人无不惹人羡慕,50分” “勇气不凡,果敢有为,我个人深深赞赏,20分” “现在合计170分,现在你们懂了吗?”刘亭面色变得高傲,环顾四周,众考生已是面色发沉,意识到某个关键。 “所以......来取悦我吧! 你们的家世,名声,在我这里不值一提,我可以随意给我欣赏的人分数,而这个限度是.....”他望着面色紧张的人群,咧嘴一笑。 “无上限!” “很合理,若是连主考官都制服不了,我们还怎么在今后面对更多的民众呢。”听着耳旁话语,原本为自身震慑住考生,而自鸣得意的刘亭眉头一挑,看向宫守诚。 宫守诚面色沉静,笑容却不曾离去,尤其是那双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这份智慧并不盲从,不会去畏惧,只是在平等的看待一切。 望着那双显得过于理智的双目,刘亭心中不由得发颤,他干笑一声,有些忌惮的转过头,换了个话题。 “出于学院的考虑,你们的标准是十中选一,也就是你们只有六人可以参与到下次考核” 众考生哗然,气氛顿时有些混乱,彼此对视,如果面对下面阶层的人,他们当然毫无输的理由,但面对同等的存在,没有人确保自身会是成功者。 除了....那位! 他们的视线看向宫守诚,心中复杂,又有着阴暗情绪涌起,凭什么对方就可以这么超脱! 他平静的回视众人,没有人理直气壮的与他对视,避开了他的注视,想必之后如果能给他使绊子,他们也不会犹豫吧。 他望向刘亭,对方正在发笑,很是得意。 宫守诚嘴角勾起,所有人的敌对?这种小事,他早有预料,不过是未来的预演,他又何惧! 如果一群鼠辈就能让他心惊,那他还不如趁早放弃自身理想。 “我倒是很感兴趣,像是平民阶层,补考人员,以及那些不良记录人群的录取率”他状似随意的问起某件小事。 刘亭心中疑惑对方的应对,思考少顷,才放下警惕。 这种小事还不足以动摇他的话语重量,只有所有人敌视眼前这人,他才算完成上面大人物的吩咐。 他满不在乎的直言,脱口而开。 “平民阶层,按例百里选一,后补者,地位远不如正常学院学生,基本上是五十选一,再从优选择,名额不定,有时10人,有时20人” “至于那些最后的家伙,嘿”刘亭冷笑。 “品行低劣,处事低能,家世拖累,毫无价值,不予录取!”他轻巧的道出选择比例,然后望向对方。 却看见宫守诚嘴角弯起,并不看着他,而是他的身后。 刘亭心中糟糕的预感不断闪烁,他缓缓的望向前方不远。 众考生脸色惊喜,气氛十分和睦,先前的严峻气氛消失不见,和乐融融。 他心中念头闪动,快速回忆自己的话语。 十分之一,百里挑一,优中选优,不予录取..... 原来如此。 刘亭对自己的愚蠢发笑。 他忽略了这些人的身份,他的话语反而点醒了这些人,某种正确的事实。 也许,他在这场考试中话语权独一无二,但他们并非只是考生! 在外界,他们是豪门继承人,富商公主,掌握着无数人的命运,而他们之间并非毫无联系。 你的母亲是我小姨,我的爷爷是你二伯,这种事可不是只是话本中才存在。 他们并不空无一物,没有考过固然遗憾,可只要紧紧依靠在考过的同辈身边,他们依旧什么也不会失去,依旧拥有一切。 刘亭放下心中无聊的算计,打算放纵一些。 他本来就不是那块料,并不精于算计。 至于之后如何应对上面,就让他的弟弟去烦心吧,想到对方皱着眉还要处理自己惹下的麻烦,他就不禁弯起嘴角。 接下来他就随意选取考生,对自己觉得满意的回答予以嘉奖,场面顿时一片和谐。 接着他又询问起宫守诚对某人大力推荐的茶的看法。 刘亭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放肆的开怀大笑,伸手将碗中茶水往空中泼去。 茶水飞舞在半空,还不等众考生皱眉,顿时闪烁消失。 刘亭拿起磁青茶壶一挥,手中茶壶便换了样式,成为一墨绿茶壶,他急切的为自己倒上,又用眼神催促宫守诚。 宫守诚轻松而笑,伸手接过茶壶,为自己斟上,正往嘴中倾倒。 “学院赋予你们六次机会,上下午各六次,这六次机会可用于与学院交易。 为自己也好,为家中也好,高等科技,地方的扶持,以及某些项目的参与” “当然也可以用于兑换成这次的分数,第一次50分,其后每次减半,奇数取小” 刘亭不顾众考生狂喜的面容,他注视着有些呛水的宫守诚,开怀地笑了起来,继续叙说着。 “此外,下午还有300道大题,你们细心应答,但要尽可能精准,这样才能多得分,答案告诉你们的引导者........” 宫守诚装作呛水,从而免去了对方的敌意,思考起对方的话语,至于其余考生关注的交易他反而不在乎。 他断定,这是学院想要与这些学生的幕后背景有所联系,从而形成一张巨网。 他暗自叹息,康泰年的触角越来越庞大,所以他只考虑换成分数,不.....最好留一次! 为了下午的考核,事先留个手段。 50,25,12,6,3,1。 很显然越是往后,价值越低,这也正合那人心意,即使再敏感之人,也必然会在考虑性价比之下,留下一两次交易,这就形成了联系。 他的理想还需要不断努力,第一步就是先扳倒对方,从而从容施行自己的理念。 宫守诚下定决心,坚决为此而努力。 在一间距离校门不远的一间教室内,跟着引导者,赵正鸣等人坐到各自的编号座位。 冷面中年坐在上首,目光闪着厌恶,在上方教师桌猛地一拍,这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他在原地坐着,神色不耐的操作眼前空间,赵正鸣等人眼前同样出现了考题。 赵正鸣望着长长的滚动条,拖到最后,却看到一个极大的数字,他数了数零,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道! 绝不可能答完的题,而且题目也都十分离谱。 他强忍杂乱思绪,凝神细细思考,得出结论,定是需要一些决断,要优先选择容易得分的题目。 就在这时,光团罩住他们。 “你们将面露不断抽取氧气的处境,你们只有三次机会可以要求释放一次氧气,但连同下午,一共只有三次,自己衡量吧” 冷面中年冷淡的说完,就嘴角合上,不再多言。 赵正鸣等人略作震惊之态,连忙开始答题。 用了两次机会,他心中默言,到了11:05,他的身体到达极限。 赵正鸣只得愤然而无奈的离席。 第45章 口论,糖豆 齐休一边答题,眼神却在四处乱转。 此刻众人已经用了第三次机会,时间却只是刚到11:15,众考生的身体状况已经日渐衰弱。 考生们神情恍惚,目光发直,呆呆的看着眼前屏幕,没有动作。 半响,一个激灵回神,脸色越发难堪。 看着时间,又看看题,除了少部分还在努力答题,其他人都陷入一种迷茫的氛围之中。 想答题,短时间答不出,去思考,精神无法集中,就像陷入一个死循环。 有考生双手抱头,脸部低垂,身体无形地颤抖,而后光影流动,身影消失。 有考生掩住眼部,嘴唇不断发抖,泪水无声滑落脸颊,化风而去。 有考生仰头望天,嘴巴张开,眼睛无神,如同石化雕塑,沙化成粒。 齐休收回目光,口中话语不停,他还不曾放弃! 那些都是感到身体濒临极限,无奈放弃之人,在光辉的未来之中,他们落伍离开了。 此刻离开,只过了短短一个小时多些就选择放弃的他们,可以说这次考试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通过的几率几乎为零。 身边人数渐渐缩小,从一开始的60人,到现在的28人。 19人。 12人。 5人。 3人。 11:25。 相比另外两个一脸憋红,双目圆瞪的人,齐休可以说状态正佳,还可以再战几个小时,只是面对主考官刘羽诧异的眼神,他终究有所觉悟。 眼角看着题目,只做了一大半,大约400来道。 时间是11:22 够了,过犹不及,还有下午,他连忙做出濒临极限的样子。 开始大口大口呼吸,面色变得通红,手变的颤颤巍巍,按下退出按钮,身体顿时如影般消失. 身后两人这才嘘一口气,对视一眼,带着庆幸,各自离开。 刘羽凝神注视齐休离去的方位,半响不语。 “哼,这小子”笑意从话语中流露,他才不管是不是对方作弊,那也得对方有能力才行。 “糖豆,我要休息片刻,帮我关注一下那个考生,到时间叫我” 刘羽轻敲眼角,随后对着空中讲话后,不等回答,身体就消失不见。 “是,刘导师”空中一句回答在无人的室内回荡,其后,被黑暗掩盖,‘考场’暂封。 “说到我那个弟弟啊,他平日特别傲娇,啊,你们知道这个词吗?” “就是那种对人傲慢,一脸不情愿还是为你处理麻烦,怎样,是一个好弟弟吧,嘿嘿” 众考生尴尬地看着正在吹嘘的刘亭,强行让自己表现出认真听讲的样子,心中都有些无语。 宫守诚目光温和,微笑着倾听对方的言辞,这就让对方更来劲了,说的是滔滔不绝,毫无停歇余地。 刘亭足足讲了十五分钟,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他眼神一扫。 众人一脸终于结束的样子。 刘亭脸上笑容一收,不屑的一啐,望着从头到尾,表情毫无不耐的宫守诚,心中更加欣赏对方,但他反而更想那么做。 “宫守诚 100分” “其余考生80分” 还没等众人开心,他阴险地一笑,随即开口。 “出于我个人对某人的赞赏,宫守诚再加20分”他头部昂起,俯视众人。 “至于你们,扣除50分!” 场上顿时变得静寂,众考生眼神一震,脸上或是冷笑,或是冷漠,目光却望向中心的某人。 刘亭则悠闲地的看向宫守诚,所有人都在期待对方的回答。 宫守诚微笑收敛,神情有些冷凝,他抬头环顾众人,期待的眼神,试探的目光,探寻的心理。 无论怎样,他既然选择走上舞台,就必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心中了然,这是众人共同的考验,而刘亭出了题目,答案只有满分,以及不及格,没有第二条路。 宫守诚不禁笑出声,他直视有些疑惑的刘亭。 “我曾听闻姜延伯考试不举之后,登临西垣楼,望及天之遥远,景之壮阔,愈觉己之渺小之余,反而诗兴大发” “我至今犹记得其中几句,请老师赏析,解惑”刘亭摸摸鼻头,感到奇怪,旧时代的事说他干嘛? “自言东陈踏西来,市井杂语惹人馋,天子从来不下堂,街头小儿翻青天” “当然,在那个时代是在说自己怀才不遇,渴望一步青云,但是,他后来的下场....呵呵” “老师听说过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吗”他这时笑笑,望着对方不断变化的神情。 从疑惑到皱眉,再到思索,恍然大悟之余,目露寒光,冷冷的看着这边。 “你的意思是在警告我?!,呵呵,好大的胆!”刘亭脸色冰冷,视线如刀。 众考生眼露思索,这段话关键在哪,让主考官大怒,场面一时异样的安静。 有聪明者联想先前局面,思路顿时连成一条线,越发钦佩起对方的脑子,短时间内就想出解决办法。 时间不久,其后众人也纷纷明白对方用意,心中叫好。 “老师,学生这话可没有警告的意思,只是让您说话注意分寸,毕竟,我们以后总有某个人是上位者,也许还是老师您的长官” “所以,这种无聊的扣分的游戏就不用进行下去了” 宫守诚并不动怒,口中语气平和,话语中却带着他本人坚定的意志。 刘亭见状,脸色转阴为晴,不禁大笑起来,对宫守诚越发看好。 要知道,若是对方不能控制场面,他反而会觉得对方无能,反过来扣除对方80分,其他众人他也会再扣除20分,毕竟,他表面说所能给的分数无上限。 其实,每个人却有500点的上限,只是一般人也得不到那么多。 他嗓子一咳,环顾众人,脸上笑容满面。 “接着进行下一个课题”他无视众人诧异的情绪,继续推进考试过程。 “现在你们要为我们的糖豆,也就是学院控制的中枢设立新的形象” “喔,这已经是糖豆形象的第125次收录,实际上,你们身边的指导者也是你们过去的学长们设计的形象” 众人感到好奇,就连宫守诚也坐下,倾听着他的话语。 “糖豆不仅是学院中枢,还是这个学院的虚实转换系统,可以化虚为实,你们现在所喝的茶水,也并非虚幻,而是真实的存在” “糖豆名叫td,是我们对其的简称,从某个时期开始,我们开始为它设计形象,来表达我们的喜爱” “现在轮到你们这些待考生了,现在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在上午的最后在我这里得到多少分” “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众人下意识一看时间11:25,顿时神色一紧,脑里还在思考对方的话语,却已经动手描绘着,试探着将自己认可的形象描绘出。 刘亭伸手倒茶,表情悠然,慢慢的喝着。 过了一段时间,众人便完成了自己的设计,各自提交。 刘亭手在虚空处滑动,眼前是众人精心设计的形象。 “这个菱角分明,画风出奇,遗憾,我欣赏不来,30分” 一个抽象艺术的涂鸦式的人物形象。 “形象倒是有特色,但太过瘆人,有失形象,25分” 整体昏暗背景,黑白人物瞪着血红的眼正要扑来。 其后还有各种奇葩的形象,刘亭有的给予嘲讽,有的给予赞赏,总体只是一般水准,并不让他眼前一亮。 直到某一形象,一位少年身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光芒却在他的身边围绕,脸部微圆,一脸别扭地看着光芒。 刘亭眉毛一挑,看着创作者名字,望向对方,有些好笑,这是把自己的形象拿来使用了? 宫守诚目光平缓,与之对视,微微一笑:“此人正是舍弟” 刘亭大喜“你也有个弟弟!”不禁脱口而出。 宫守诚笑得温暖,目光中满怀亲切。 “正是,比起其他的形象,我反而认为舍弟的形象最为亲切可爱,不过也是我个人的意见而已” “哈哈,说到弟弟这回事,我就要和你好好说道说道了”刘亭喜笑颜开,一旁看着众考生作品,进行评价,另一边也在和对方不断交流。 气氛热烈起来,相互之间都极其友好,一派和睦。 就这样,宫守诚等人的上午考试也相继结束。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他被吸入那个地方之前所在之地。 “你回来了,来吃饭吧,多亏了你的表现,我也有‘饭’吃了”小火的声音传来。 他转头望去,对方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面前摆着一盘奇形怪状的东西,还发出诡异的声响,不断活动着。 他眼泛欣喜,胸口挂着白布,脸颊鼓鼓囊囊,正不断往嘴里塞着那些东西,让人食欲顿消。 一处地面,凭空出现一张白色餐桌,一碗米饭,少许咸菜,一些蔬果,旁边还有桌椅。 他沉默片刻,走上前去,端起饭碗细细打量,望着晶莹剔透的米粒,半响不语。 “不要在意,这都是‘厨师’糖豆所做的,可以补神,很有营养” 小火望了一眼,满不在乎的道破对方心境。 齐休下定决心,将其伸入嘴边,开始进食,虽然以常人角度来说,确实好吃,但他反而不注重这个。 对身体没有多余的影响吗,也对,他现在毕竟还是考生,还不至于私下下手。 齐休开始大口吃食,下午的考试还等着他。 “这就对了,吃饱后,再吃些水果,补充养分,安安稳稳睡一觉,我可全靠你了” 小火见状欣喜的笑笑,也同样加快速度,不断地进食。 齐休斜瞥一眼,智慧度相比之前有所提升嘛....... 原典如下。 幽史记载:姜延伯,原名姜成,少有贤名,恭孝守德,时为幽国人所传唱,好谈国政,为上不喜,年十五入京而试,再年,亦不中,愤而去,巡游大江南北。 时至西垣楼,登高而望,表意而成名篇,自呈心绪,京左相闻之,大喜,曰我朝大德,遂遣人召回,荐于帝前,乃受赐,青云而上,大展其才,曾官至左相,权倾朝野,受封延伯公。 帝眠,为新帝心腹,再数年,满家抄斩。 上言:早有反意之词传世,今杀之,快矣。 幽国人定论,昔日言之凿凿,却不如有心观之,不反胜反! 第46章 第二次考核完毕 饮食过后,小火左右张望,看到一处,眼神大亮飞了过去。 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小火双手挥舞,地面出现一卷干净的软垫子,上面还铺着蓝白相间的布单,然后看着这边,眼神不断催促。 齐休略一皱眉,起身躺到上面。 一边随口嘱咐对方记得唤醒自己,没有看对方回应,他在树阴下悄然入眠。 不一会,发出安稳的呼吸声,小火笑着拍打双手,飞到大树枝头,静静等候时间的到来。 齐休当然没有睡着,他还不至于疲劳的放松警惕。 他在大脑中不断思考。 这个学院内部与外界科技水平可以说完全不在一个层面,这个学院的科技在他的世界自然不稀奇。 按照普及度,范围性,深层次来看现在的表现也只是三段,还不足以脱离地表,在星空行走。 他的世界也攻略过不少科技发达的世界,摧毁行星,改变生态圈,人造星体,次元通道,虚拟介子,不可谓不强大。 但相对超越星球环境的强者来说,也只是一种便利的玩具,只是用作给下层一些福利。 但是,按理来说,那位强者给与这份科技就是要普及出去,从而最大限度的培养人才,现在却是这种样子。 果然,在某个阶段出现了齐休目前还不知道的变化。 而这,也正是他所追求的,探究这个世界的真实历史。 .......... 时间就在齐休的联想中不断流逝,一个小时并不漫长。 小火不知何时靠着树尖睡着,此刻正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 12:50 齐休睁开眼,立起身,脑袋仰着,看着那个开小差的家伙,脸上毫无表情。 如同视线被察觉,对方一个激灵差点掉下树枝,小手张开立住,身体忽地一僵,像想到什么,小脑袋怯怯探头向下,望见齐休毫无波澜的眼神。 对方脸部瞬间通红一片,头上还有几朵火在飘,小手摸着后脑勺,勉强一笑。 齐休收回目光,略一思索,继续仰天躺下。 之后他就默默等待‘考场’的召唤吧。 不一会,他的身体闪过白光,小火身体亦越发透明,齐休静静感受着。 一阵风吹过,大树枝条飘荡,树下空无一物。 齐休睁眼,眼前是熟悉的‘考场’。 刘羽视线看来,与齐休对视,嘴角挂着笑容,眼神中流露颇感兴趣的意味。 齐休冷眼注视,对方随后毫无表示的转过头去。 “我宣布,第二轮考试,下午试,开始!” 随着主考官发话,众考生带着渴望,带着决然,埋头做题。 齐休按照上午的思路,眼神明亮,开始了下午的答题,当然还有刘羽时不时望来的视线。 “在一场声名显着的招标会上,有着名声广博的商人到来,也有无人知晓的贵客到来 王老板拿着祖传的紫烟鼻壶,李老板开着自己刚买的逸夫豪车,陆小姐则是邀请好友,卖起了自己的小品牌 请问这场招标会在哪里?” “..........”赵正鸣无奈,这分明就是某个现实中的实例。 常人的话或许不了解,只是以为是靠地理知识,觉得摸不着头脑,但这种题本身就只有一定身份的人才会知晓。 他也只是恰好听某个议员说过一嘴,这才有信心下笔。 可这样无厘头的题目公有道之多,打错并不给分,甚至会被称作乱答,逐出考场。 他只得挖空心思,尽力去回忆那段他并不想回忆起来的记忆,这也是为了报复! 赵正鸣咬着牙,大脑疯狂转动,拼命地回忆着。 “这他妈都是出的什么鬼题,青镜学院的人都是傻叉吗!”有考生情绪奔溃,对着冷面主考官大叫。 “呵”主考官不屑的一笑,只是略一挥手,对方的身影就消失在这里。 “这种人还敢口出狂言,果然你们都——”他说道这里,看着众人愤怒的视线,这才闭嘴。 “呵呵”主考官转过头,懒洋洋的靠在化出的躺椅上,对旁考生不再理会。 不要被干扰。 不要被干扰! 赵正鸣不停的在心里警告自己,努力让自己心无旁骛。 汗水逐渐充满了额头,头发变得湿润,汗珠自脸颊而下,滴落而下。 此刻地面早已积了一片水洼。 “对了,在下午的考试中新增一个规则” 刘亭翘着二郎腿,悠哉的喝着茶,看着气氛良好的众考生,脸上挂上坏笑。 众考生一阵沉默,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对方。 “下午共有300道题,其中就算你们3分钟一道题吧,我的要求是必须做满45道,否则分数扣光,逐出考场。” “同样的必须要答出至少三个方面,否则题目作废,不予计分” 众考生心中计算,就算3分一题,一小时最多20道,那么最后还差5道题,不过如果有小题的话问题不大。 还没等众人安慰好自己,就迎来一个晴空霹雳。 “啊,提前说明全是大题,虽然只有10道才是20分,其他都是10分,也就是最低450分” “对了,你们也可用那六次机会抵分”还不等众人惊喜“但是最后分数不能低于450分。否则同样淘汰” “现在,开始答吧” 刘亭嘴里砸砸发声,显得很是得意,不再理会众人,继续喝他的茶。 宫守诚手指沿着鼻梁而下,眼皮开阖,眼神透露精光,原来是这样。 上午那次考试看似严格,需要任由主考官发挥,过程意外性很大,充满不可知。 事实上那个过程恐怕是被限定在一部分内容内,不会过于让主考官把控局面,影响录取。 最后的分数也定然不足以影响后续选拔。 果不其然,上午大概是用来麻痹他们,下午的考试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大概最后只有300道题中分数最高的6人才会被录取,从而再加上其他分数,从而扩大优势,不至于被其他人翻盘。 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人说不公平,只会安心接受这份‘好意’。 宫守诚望着对方,心中赞叹对方的弟弟。 他与对方的交流中得知,对方的弟弟同样担任某一场的主考官,甚至比他更受上面重视。 还一度有些吃醋,闹了矛盾,后来看开了,反而关系越发亲近。 当然,对方没这么详细的说,他也只是一些推断而已,但估计相差不远。 而且,倒不是他小看这位主考官,他从对方的言行上来看,就知道对方并不崇尚这种心机,生活随意,整个人活得分外潇洒。 他晃晃脑袋,他的爱思考的毛病又犯了,现在该专注在解题。 宫守诚快速浏览一遍题目,心中就有了底,不是很难。 3分钟甚至有些多,一道题目需要180秒那也太长了! 就打个折扣吧! 30秒。 1分钟两题的速度应该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语,再快就要连接脑部装置了,虽然思维会更快,但他是非常抗拒那种东西的。 脑部装置支持意识交流,直接在脑部放置芯片,从而提高自己的效率,不过现在更多的用途是用作虚拟现实游戏,作为娱乐。 他想要作为人而活下去,而不是一种精密的需要保养的机械。 所以,就让知识的火花在闪烁一些吧! 他全神贯注,开始了答题。 就这样,在时间无情的流逝下,考试结束,考生退场。 “哎呀,真是愉快的一场考核,祝各位前途愉快,衷心的‘下次再见’”刘亭对着众人绅士的一鞠躬,施以祝愿。 众考生礼貌的予以回应,情感丰富的更是挥手道别。 考场逐渐模糊,众人消失在光中。 刘羽望着众人各自消失离去,沉默不语,在原地思考着。 在那考试的最后有不少考生哭着向他恳求,希望多些时间,但他只是望着那些人,既无善意也无恶意,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 就算绝望,就算不甘,那也始终是他们的人生,与他无关,也不在乎他人的怨恨。 弱小者的哀鸣不值得同情,只是有些烦人。 只是......他望着某人离去的方向不禁叹息。 “杜德吗....博得那家伙还真找到一个不错的筹码啊,也不怪他还亲自找人,将对方放在这个还有些许可能考进学院的考场” “平民中的天才嘛....可惜,若是在上一届,也不至于争夺这份微小的希望” “毕竟,这一届最多只会向下选择7人,还被富豪占了大半位置” “以后,学院会怎么样啊......” 在席卷而来的黑暗,刘亭无声的被其吞噬。 第47章 放榜,红衣女子 冷面中年漠然的看着众人离去。 “给我派了这种任务,哼,刘家兄弟倒是好运的很” 手指在空中滑动,他越是想着,心中越愤怒,脸上神色也越发严峻。 “反正是注定淘汰的垃圾们......我吴闲可看不上 td将资料删除掉,我就先走了” 吴闲心中愤怒,也不想看那些所谓的答案,看能否找出一个水平优秀,只是人品,地位欠佳地人才,就算以往有这个条例。 但他丝毫不曾在意,他毕竟也属于中层地一部分,还不至于为此向他质询。 “申请通过,予以删除” “删除中......” “删除完成。” 就这样,赵正鸣等人冥思苦想地答案被毫不犹豫地删除,就结果而言,他们的作为毫无价值。 无人知晓,无人关注,自然无人晋级。 齐休跟着小火,一路上畅通无阻,相比来时速度更快,他心想,这可不是顺路的关系。 大概是某种影响视觉地东西干扰了他的判断,从而使时间的感受出现不同。 他在心里则思考起下午的答题过程。 下午的考试中先花了43分做完剩下的小题,鉴于时间的关系,先后各做了两道50分,以及40分的大题,各花了17分。 他算下来就算有错误,想必也会有一个不错的成绩,可以顺利通过。 临近校门,齐休一个回神,却见到四处正不断走过来考生。 他们都是跟随着引导者,已经完成第二轮考试的考生,表情各异,但都有些如释重负。 一个眼神锐利,头发向后地英俊少年有所察觉,回头一看,眼神恍然,然后对着齐休一笑。 “.......” 齐休没有回应,沉默地转开视线,大步走向校门口。 临近出门,他回首望去。 身后小火停在门的边缘,挥手向齐休道别,脸上还有些不舍。 齐休略一点头,之后没有其他表示,转身离开,毫不留念。 后方小火有些惊愕,然后身影逐渐化为虚无。 齐休一出校门,顿时感到无比轻松,在里面他要全面压制自己的感官,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可谓无比压抑。 嗡嗡,手中腕轮发响。 齐休面色镇定,先是看了眼还在校门口防卫地众人,快步离开一定范围,这才开始查看消息。 “请各位考生稍作等待,第二轮考试成绩即将颁布,只有排名靠前的人可以参与第三次考核,请您留心您的成绩,祝您生活愉快。” 与通知如出一辙的鎏金字样,齐休目光中带着思索。 同时脚步移动,找了个阴凉地缓缓等待,眼神时不时看向看台。 众考生一出校门也各自收到了消息,彼此对视一眼,在共有的默契下结成各种团体。 高傲与高贵群居,低微同平凡混杂,井然有序,却也显得秩序森然。 待总共200多名考生聚集的差不多,高台上三道身影缓步而上,为首者面色虽然平和,视线却居高临下,气势雄浑,望之令人生畏。 为首之人忽地后退一步,看着右边之人冷笑,伸手作邀请状,右边之人脸色冰冷,不发一言。 左边之人正是先前在台上之人,他淡笑着,转而面对众考生。 “鄙人青镜学院护卫队副队长胡言论,大家今后若是有缘入学,还会和我打不少招呼,毕竟负责安全嘛” “到时不要怪我就好,这也是为了学生好” “老胡说的没错,但离你们还太早,你们之中现在只有7人才在我的关注内,其余人呵呵” 右边之人脸色发青,只得无奈的向为首者当众行礼,为首者随即站前一步,接过话茬,却引来所有人的怒视。 “哼,我叫汤宪,有胆者尽管来报复,目前担任”他望了右首之人一眼,神秘一笑“护卫队队长” 众考生纷纷沉默,不敢多说。 护卫队长,这个城市的实权人物之一,现在的人谁不知道当年学院护卫队长的名头,那可是让一个城市之主跌落而彰显的名声。 “嘁,无趣” 汤宪无聊的咂嘴,随后面色一整。 “我宣布,青镜学院第二次考核榜单在此发放,诸位可看好了” 空中一阵莫名的嘈杂声,就连考生们都左右张望。 很快,他们被分散了注意力,视线向一处汇集,就连齐休也不例外。 刷,一道巨大光屏在高台前方显出,其上有着无数人名,尽是黑色,只有7个名字用金色笔墨描出。 1,宫守诚 3394 2,申道言 1601 3,涂林 1433 4,韩秀欣 1247 5,张珊珊 1085 6,刘胜江 985 7,杜德 983 8,杨寿 964 ......... 众考生被第一的成绩所惊呆,足足领先后者几乎一半的分数,众考生有认识的人纷纷看向对方,此刻宫守诚身边已经围满了讨好的人群。 赞叹之语蔓延不绝,宫守诚并不倨傲,反而态度越发和煦,挥手之间就有无数人迎合。 齐休淡淡了看了一眼,正是先前和他打招呼的人,他并不在意,转过头来,心中深沉无比。 他以为他已经算是格外看重这个考试,结果还是差点翻车,虽然也与他没有施展全力有关,但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容小视。 尤其是那个男子,也就这是个普通世界,放在任意一个有职业体系的世界,恐怕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越阶杀敌,突破如饮水,与他并不一样。 毕竟他一开始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所以他才会选择异类之路,为了快速的变强。 “只有7名考生可以参加下轮考核,其余人不予通过”汤宪毫不客气的打断众人寒暄,冷冷地说出现实。 赵正鸣呆在原地,目光徒然的在光屏处一扫再扫,可始终看不到自己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他的复仇,他的希望...... 耳边汤宪还在述说着什么,他却已无心去听。 他面如死灰,仿佛全身的精神也被掏空,变成了空壳。 踏踏 在寂静的环境中,突然产生的声音总显得格外刺耳。 他茫然的抬头看去,一袭红衣引入眼帘。 “嗨,你还好吗”对方依旧笑魇如花,美丽动人。 周围的人见到如玫瑰般美丽的女子,看着她那高贵的气质都有些自惭形秽,纷纷避开,赵正鸣周围顿时空出一片。 还羡慕那男子的好运,竟有如此佳人找上来。 他不言不语,无奈地低下头,心中满是仇恨,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尤其是他失败后的现在。 对方从小就极为优秀,为人开朗大方,富有礼仪,机敏果敢,善良爱笑,但这只是对方在外人面前的伪装。 他低头看着对方尖头红色皮靴,心中闪过一幕一幕。 “呐,小狗狗,你这是在惹我生气嘛!”笑颜忽地凑到赵正鸣耳边,轻声细语,眼里却再闪着残忍。 他身体一颤,浑身汗毛直竖。 “为什么要从我身边离开呢,我发誓以后少打你几回还不好嘛~”像是撒娇般的语气,却是对方最擅长的手段,话里的残酷却分毫不减。 “......张珊珊,我不会再任你摆布了,我要——”赵正鸣抬起头,俊俏的面孔格外认真,一字一句的对着对方说着自己的决心。 张珊珊打断了它的话语,嘴角带笑,眼神却很冷“谁在乎你的心情,我说的话你只需要服从!” “你的意志?可笑,不过是角色扮演,你还当真了!” 赵正鸣张口欲言,却哑然失声,说不出反驳之语。 张珊珊将对方的沉默看作认可,她眼中喜色一闪,笑得越发美丽,鲜红的衣角被风吹拂越显苗条,使旁人目不转睛,心神摇曳。 “好了,我就再放你一些时间,等我摆定我的父亲再让你回来,说好了啊” “你也失败了,就不要和我倔了,到时姐姐给你一些‘赏赐’” 张珊珊捂着小嘴,轻笑着离去。 徒留原地呆滞的赵正鸣。 第48章 少年怒斥,再遇 齐休静静地望着那边的场景,眼中若有所思,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思绪。 “.......综上所述,除了那七人,其余的人就是一群垃圾,不知道天高地厚,恬不知耻的迈入这神圣的大门” “感谢吧,学院的恩赐,能让你们这些人今后有幸在余生炫耀,自己还曾进入过那里” “当然,说起来都让我反胃,真希望你们快些滚,离开我的视线尽头——” 汤宪冷笑着不断嘲讽落榜的众人,气氛越发沉重。 不少考生低垂着头,眼眶发红,就连家境优越的考生亦是面色难堪,却不敢出声质疑对方,因为他们是失败者。 宫守诚面色凝重,眼中闪过思索。 据他了解,对方并非如此刻薄之人,按照他的了解,对方应该会温声鼓励落榜考生,宣扬自己的宽宏仁慈,而不是一昧的指责。 这样下去,势必引起反抗! “.....” “......” “少瞧不起人了!”一道嗓音有些沙哑的男声高昂的响起。 众考生迷茫地抬头看向一处。 那是一个衣着简朴的普通青年,他面色涨得通红,双目如同含着火焰,直勾勾地盯着台上。 他高昂着,不甘着,充满悲伤的口吻从他嘴中吐露。 “你们啊!为何任由他人指责,我们不该活得这么卑微吧!” “多年的苦读,无数日夜的努力,就这样被他人随意的践踏!为什么不觉得不甘心!” 他转过目光,悲伤地看着众考生,却无人直视他。 “我很悲伤啊,不甘心,你们应该也是,请不要这么世俗啊..... 不要自己封上我们的口..... 你们的心会停止跳动的.....” 宛如沉默的木偶剧,只有一人独舞,是戏台上的小丑,用滑稽的表演宣泄着自身。 “噗呲,哈哈,不得说,笑到我了”汤宪哈哈大笑,就像看到有意思的戏剧。 少年呼气,不再看去逃避目光的众人。 “好笑吗。” “非常好笑!” 一问一答,如同排练一般,只是前者郑重,后者不屑。 “好笑在哪?”少年像是不懂一般的问着台上之人。 “全部,呵呵” “你的独角戏只是感动了自己,想想吧,这个世界可没有那么天真,你的感动在他人眼中只是一份嘈杂的声音” “看看你周围的人吧,那可不是期待,而是.....呵呵” 汤宪大笑着,却也不失风度的讲出自己的理由。 少年侧头不断看向众人,原本心中的满腔期待化作深深的失望。 那是看待麻烦的眼神。 憎恶,觉得少年是在独自出风头的眼神。 以及无动于衷,毫不关注的眼神。 “....啊,这样啊....”少年低声自语。 “周成” “周全的周,成功的成,这代表我对自己的期望,考试周全,万事成功” 周成仰着头,眼神中毫无迷茫,声音越来越大。 “曾十年苦读,三年奋发,今日失败,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错不在苦读,也不再努力,而是报以无谓的天真,相信自己努力会有回报” “这是一份前往成功的经验,我很高兴” “汤宪,我谢谢你,让我如此真切地明白.....” “你们....是靠不住的,你们贪婪,肆意妄为,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旁苟同,真是丑陋!” 少年声音虽高,却正如他所说,话语中很是高兴。 汤宪神情越发变冷,表情如同千年的寒冰,冰寒刺人。 “十年饮冰,霜刃久拭,三年日夜,久昧不眠” “提笔而挥刀,无往而犹乐” “太平盛世,背道而驰” “故吾自此非独夫!” “这学不上也罢!” 少年吟唱,作诗以附志,而后,头也不回,向外离去。 齐休脸色平淡的看待这一幕,目光毫无动摇,心中甚至还有些嗤笑。 周成发声时,他就快速浏览了一遍榜单,对方赫然是榜上无名,无论他说的再激昂,不能改变他无能的事实。 就连那份说辞也说不定是引人注目之举,想通过这份大胆的举动吸引投资者。 所以那些豪门众人大多都带着看热闹的眼神,只有一部分神情改变,有些向往的看着对方。 平民阶层更是不屑一顾,觉得对方就是脑子不清楚,少了几分毒打。 所以即使有人确实看好他,也不会当众表现出来。 因为这是同众人意愿违背的事,绝不会有人不理智的反抗这份氛围。 齐休虽然不在乎,也不会为对方做出这种事,毫无价值。 他看着对方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身边的护卫队员抓住,一把按倒在地,虽然不断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一方是成年人,一方只是还未成熟的少年。 汤宪表面冷笑着,眼底却松了一口气,不枉它演这么多戏,吩咐众队员将其压到台前。 宫守诚叹了口气,正想出面解决。 “嘈嘈什么,不知道这里是学院门口吗?!”愤怒的女高音传来。 众人望去,却见学院处走出一列人群,穿着黑白相间,有些执法队感觉的服饰。 汤宪眉头微皱,竟然是学生会的风纪队,这可与他计划的不一样。 风纪队的人迎面走来,为首者指向高台,其余人则驱赶路上的考生。 “请让一下,谢谢”风纪队的人话语中不失风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众考生连忙散开,眼带羡慕的看着他们。 “那是学生会的风纪队,我听我哥哥讲过” “什么!竟然是学生会的人!”在家世优越的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齐休自然也能听到。 他眼角余光望向那边,一脸带雀斑的男子正得意的对一相貌清秀的女子对话。 “学生会,只有最优越的学生才能加入,下属经济科,执法者,风纪队管理学院的大小事务” “就连导师们的升免都可以判决,唯有最高端的博士们地位稳固不变” “护卫队主外,维护学生安全,学生会主内,统领学院秩序” “那这么说,学生会权力很大喽,能压过护卫队一筹?”清秀女子好奇地问着。 “这个,还是要看掌权的人手腕如何,不过,近几届都是豪腕领袖,想必不在话下” 雀斑男子有些迟疑,还是坚定站在学生会这边,毕竟他的哥哥也是其中一员。 风纪队们迈着庄严的步伐,神情冷峻,一直到站台位置,这才停下。 噔噔,右脚抬起,皮鞋向下一跺,声音整齐。 身体左右旋转,列成两排,神情热枕,视线看向他们的指挥者。 为首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仰起头颅,神情高傲,目不斜视的从中走过。 身后跟着几个男女,其中苦笑的男子,神色清淡的女子,目露崇拜的女子三者仅次其后,余下才是其他的人。 “那是严市长之子——严无道!” “还有梁家贵女——梁白莲!” “那人!竟然是过去的白家之女——白依依!” “什么!不是说白家已经接近消亡了吗?” “你也不看看前面的那人是谁,有那人担保,白家至少能保住自己不被吞没” “孔家继承人,跨越数州的豪商之女——孔乐铃!” 为首粉色双马尾少女,毫不在意他人说辞,神态大方的走向高台。 齐休漫不经心的神情一变,他发现一个眼熟的人。 “原来在这里,怪不得他在外面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白衣少女,白依依吗.....” “就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吧!”齐休嘴角勾起笑容,眼中散发着浓重的兴趣。 甚至就连白依依也有所察觉,顿时眼神望来。 第49章 面子,张乾 齐休与之对视,却见对方只是视线一顿,就远离而去。 “不认识我嘛....” “也对,原身毕竟只与她有一面之缘” 齐休心中思索,又看向其余诸人。 白依依,肤白似雪,气质清冷,目光冷漠,宛如天上谪仙,只是一昧的向前,毫不斜视,无声,无形,而无为。 严无道,剑眉朗目,英俊潇洒,豪放不羁,脸上时常挂着微笑,在众多隐含傲气的队员行礼中温声回应。 在三位后居者中也是最为友善的。 梁白莲,温娴典雅,眉眼带笑,一副大家闺秀的庄严气质,只是那相比其他女队员稍短的一节裙摆,又露出了三寸白皙,吸人眼球。 可见她的内心也并非是外表那副模样。 此刻,为首那粉发双马尾已登上高台,正对着台下俯视众考生,如同望着会活动的不可燃废物,充满厌恶。 她身形偏瘦,气质高贵,脸上神情高傲,发质柔顺透亮,自然放在身体两侧。 胸前挂着一蓝金相间圆形勋章,裙摆过膝,能看到白色长袜,黑色小皮靴立在地面。 她斜瞥了一眼被押到台下的少年,对着宫守诚微不可察的点头。 随后转身面对汤宪,发尾轻扬,俏脸生寒,轻蔑的看向对方。 “汤宪,在会长不在的时间里,你竟如此大胆!” “枉我之前还看好你,没想到你一朝得志却如此猖狂,你就算不为自己父亲的多年声誉考虑,也该明白!” “这里是学院,是学生会说了算的,我不允许你继续这样” 她扫过少年“立马让你的人放了他,我或许不会向上禀告,只会——” “孔小姐,我想你有一个天大的误会” 汤宪神情轻松,只在说到他的父亲时表情有所动摇,随后恢复平静,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打断对方说辞。 “这个学院不是院长说了算嘛” “学生会终究是被上面允许才得以执行权力的机构,这种类似于过家家的社会模拟让你们很得意啊” “甚至觉得自己才是能做主的那个人,真是可悲啊” 汤宪目露讽刺,静静望着对面明悟的女子,心中不屑。 对方身份固然高贵,可也不足以影响青镜学院,而这次的事件只是一次提前的演练,也算是他回报那位的方式。 虽然中途风纪队的闯入让他有些惊讶,但也无妨,对方影响不了大势。 这个世界只有利益永恒,无友也无敌,只是交易而已。 “你也不想被你父亲发现某事吧”汤宪看眼白衣女子,分外不屑。 孔乐铃陷入沉默,悄悄看了眼宫守诚,无声的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歉意,她在这方面无能为力。 先前她在校内巡逻,却接到某份联络,学院科技固然强盛,他们也并非没有自己的研究,至少可以绕过学院进行通讯。 她由此得知校外的情形,本不欲插手,奈何对方是她亦相当敬重的存在,所以才带队出门,结果也没办成这事。 女子心中懊悔,却也无济于事,她退到高台一侧,不再插嘴,另外几人围上去安慰,她强打精神,反过来抚慰众人。 汤宪满意地一笑,心中感到快意,任你孔大小姐平日再高傲,此刻也不得不低下那颗头颅。 他心中欣喜,便要下令流放那个少年,为以后的某件事做铺垫。 “来啊,将其,以及所有与他有关者,一律——” “汤队长稍等”汤宪不悦的看向打断他话语的人,脸上神色顿时有异。 竟然是宫守诚?! 他不禁目光放缓,和煦的微笑着,尽管嘴角有些抽搐。 不同于孔乐铃,孔家毕竟是外地人士,平日和睦也就罢了,到了关键时刻,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可这位不同,家祖,家父皆为博士,识人广泛,交际圈庞大,甚至能牵扯到他想要回报的那人,康泰年。 并且对方也极为看好这位,所以不可得罪。 “原来是宫公子,请问有何指教啊”他心中有所猜测,却下意识的不想去想。 宫守诚看向少年,友好地一笑,而后对他讲话。 “还望汤队长看在我的面子,饶过这位少年” “不过是小小的意气萌发,才口出狂言,正是如此,才更值得教育,同时表示您的宽宏大量,不是嘛。” 宫守诚说的轻松,却让汤宪叹息一声,神情冷漠下来。 “是嘛.....” “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话题啊”汤宪直视对方,话里隐有所指。 “此事后续,我一力承担,如何?”宫守诚毫不畏惧对方深意,坦然面对这份说辞。 汤宪有些惊奇,重重地望着对方,思量片刻,哈哈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公子这份面子” “来啊,放了他” 汤宪冷淡的看着少年,多少有些真心的劝诫着。 “以后为人处世,多思虑一些,不是所有时候都有人帮你撑腰,话说的再多也是扯淡,你不去做怎么知道是错的” 他摇头,不再理会对方,走下高台,招呼着各人离去。 少年不曾留意对方动向,即使被押解到台前,面色至始至终也没太多变化,他望着宫守诚,却笑得格外夸张。 “哈哈哈,我本以为我才是最大的蠢货,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蠢” 面对凭空的污蔑,宫守诚无动于衷,依然微笑。 “我本来已经绝望了,见到你,反而却让我有了新的希望” “我不会再求死了,我要看到你实现抱负的那天” 少年目光狂热,宛如见到他终极的理想。 宫守诚上前几步扶起对方。 “理想不能是空谈,行为必须有依据” “你啊,视线还是太过狭隘,去学习吧,让自己看得更远,扩宽自己的眼界” “到那时,我期待和你一起并肩” 少年重重地点头“好,来年,我将追随你进入学院,我一定会通过的” “好” 两双手搭在了一起,彼此期待着未来。 孔乐铃无声的看着这幕,打了个寒颤,带着队员们纷纷离开。 众考生全程观望,情绪复杂,有崇尚者,有不屑者,有无关者。 而齐休默默感知了一番身体内部,眼神尽管望着离去的白依依,最终还是没有强行动手,。 今后还有机会,目前最重要的反而是另外一点。 他神情凝重,既有兴奋,也有紧张,他即将二阶圆满。 换言之,即将步入三阶。 而之后,就大不一样了,就不再需要这么谨慎,可以‘大胆’一些了。 齐休转身离去,与众考生一致,前方有正在等候的空艇。 赵正鸣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逐渐没入车厢。 宫守诚目光回望,心中满怀期待。 院长室,二人对峙。 康泰年轻轻敲打着桌面,看着眼前你的学生会长,心中不耐。 “张乾,你为何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不知道我代行院长之职嘛?” 张乾点头,目光中亦是不满。 “康总教长,您的方针是不是有所错误,要知道这次考试相比过去的20多个名额减少的太多” “寒门学子名额更是只剩一个,其他都是豪门子弟” “考试的方法更是离谱,说是讲求反应力,事实上只是刻意的刁难,只给豪门学子极大的便利” “甚至将家世要求摆到明面,普通人除非有导师级的推荐,否则一律不录用” “您到底在想什么!” 康泰年听到称呼目光一冷,双目圆瞪,须发怒张。 “张乾,我看中你寒门出身,才华横溢,天赋超群,才一力选拔你登上学生会长一职” “可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康泰年咆哮着,被自家养的狗咬了,也不过如此。 “学生惭愧”张乾目光低垂,而后直视对方。 “但学生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对得起自己受到的教育” “更想对得起您的栽培......”语音阴沉而至无声。 康泰年目光微缓,之后却神色大变。 “学生以学生会长之职弹劾康总教长,请‘目录’收回他的一切权力” 张乾抬头,神色坚定,看着对方失望的样子,内心虽有不忍,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资格受审中......” “要求已受理,即刻处理中.....” 空中响起无机质的声音,两人都毫不疑惑。 “叮咚,康院长,你有一份申请需要受理。” 望着张乾逐渐苍白的神情,康泰年目光淡然,心中只剩丝丝失望,亏他还以为对方会和自己站在一起。 “驳回” “张会长,你的要求已被驳回,请48小时后重新申请” 耳边声音传来,张乾却无力再去倾听,他震惊的看着对方。 “院长竟然把这份权力也交给你了....” “张乾,你很让我失望,我决定了” “撤销学生会,今后由审议会全权掌控学院” 康泰年不再犹豫,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方式改造这个学院。 “叮,您的要求已受理,已通过,执行中.....” 第50章 共鸣异象,凝核! “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乾目光凝重,深深的看眼对方,扭头离去。 “老师,我不会任由你肆意妄为的。”坚定的话语下,张乾消失在门外。 康泰年眼皮合上,不言不语。 齐休等人坐上回程的空艇,旁人皆对他敬而远之,唯恐自身传出贪慕富贵的传闻。 他闭着眼睛,调整自身状态。 时间并不久远,城市转瞬就映入眼帘,齐休迈步而下,没有在意他人的视线。 他缓步走在依旧有些寂静的道路,看上去潇洒自若。 倒是有些看上去富贵之人邀他乘坐自己的空艇,他也只是温言拒绝,言及自身只想走走,对方才作罢。 一边踱步,一边有节奏地呼吸着。 吸!气体涌入,鼻腔充满。 呼!嘴唇吐出,气脉悠长。 身影渐渐变得惹人注目,如同无人的荒原处响起热闹的交响乐,令人目不转睛。 天边云朵飘过,三两成群,却停留在齐休头顶徘徊不去,紧紧跟着。 地面道路四周,自地缝顽强长出的绿草,对着齐休所在方位摇曳不止,就连清风也围绕在他的身边,卷起些许尘土。 走路的姿势渐渐有些怪异,有时同手同脚,有时单脚而行。 脖颈歪到一边,眼珠不停乱转。 齐休强行止住下一步,动作变得正常,晃晃脖子,表情淡然的继续前进。 于是,一切恢复了平静。 在齐休淡定的目光下,回程之路很快走完。 他轻敲屋门,却见门应声而开,显然并没有关闭,望见内部正不断走动的宋声,他神情严肃,搓着手无意识的四处乱走。 而多拉则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嘴角微笑。 宋声一个激灵,深切的目光注视而来,既有担忧,也有强装的镇定,他关切的眼神让齐休目光微动。 齐休生硬的勾起嘴角,眼神温和,坦然而言。 “幸不辱命,我成功进入了下一轮” 话语犹如晴天霹雳,让宋声身体狂震,他双手颤抖不止,脸上表情还有些迷茫。 他眼珠有些滑稽的一动,嘴巴咧的极大,表情顿时有些癫狂,他几步就冲过来,一把抱住齐休,呼吸粗重。 “好......好!好!”他神情还有些惊愕,嘴里喃喃自语。 “呜呜.....”丑陋的,毫无男人风范的哭了起来,脸部扭曲,即想笑,又想哭。 “终于,我不是废物!小筠,哥哥没有辜负你.....” 齐休安慰式的拍着他的后背,眼神深处一片冷漠,在主体意识跃出内部之时,他的所谓怜悯,不忍,荡然无存。 现在也只是在应付对方,他的心情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有些麻烦,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控制对方离开,不要来打搅自己。 在这之后,连午饭都没吃的宋声兴致大涨,在满足感下略微吃了一些流食,便急冲冲的出门去了。 多拉目视对方离去,关上了门。 齐休心下不耐,冷冷的扫过对方,径直回到房屋。 溪守自他胸前跳出,跃到桌面,他神情淡定,吩咐对方注意不要让人打扰自己。 他在地面,盘膝而坐,心神沉入深处,身体一歪,显得松软无力。 齐休眼神睁开,双目蓝光越发深邃,他飘然起身,瞥向一侧。 原本望不到边的湖泊只剩脚边小小一滩,稀薄而一眼见底。 他嘴唇微张,最后的水流一股脑的进入他的嘴中,分毫不剩,眉间闪光,中心处三线交叉描出三小圈蓝点,彼此勾连着中间一点。 自大脑处出现纹路,颜色淡蓝生光。 耳尖上围着脑袋三圈平行纹路,脸颊两侧各有三道汇集于下巴,而后向下延伸。 两臂也开始发光,小臂处三线蔓延而上,至关节处环绕一圈,上方四条纹路连接胸腔,两臂一致。 大腿上至脚踝向上延伸,关节上下各有四道纹路与之对应,蔓延至胸腔。 衣服瞬间粉碎,胸腔密密麻麻交汇着大量的纹路,围绕一定的运行规律,56条纹路渐渐形成一幅关节画像,连接身体各处。 脑袋13根。 两臂共14根。 两腿16根。 与胸腔纹路合计,总共99条,是一种普遍化的经络设定图,构建简单,运用广泛,其上还有着499条,与6999条的纹路图。 效果当然要比这种图谱要强,但是太过浪费时间和资源,齐休不屑为之。 而且本质上打斗不是看谁能量传输够大,续航更久,而是看职业搭配是否齐全,完善,能否有质的突破。 毕竟有着侵蚀度的压迫,若是太过追求根基,时间不够的话反而会被连接魔神们加速感染,从而污染职业。 自身努力化为乌有,最终只能走他们安排好的道路,沦为傀儡,这也是为何上面一直推崇异类之路的原因,正是因为进阶极快,能加速完成积累,弯道超车。 “如此,生命蓝图的基础构建成功,接下来第一步,开辟业核” 齐休默默感受一番,嘴上自语,望向这片已经支离破碎的空间。 原本澄澈的天空此刻,东一片西一片,黑白交错,黑色空洞与白色天空并存,且前者还在扩大。 他伸手借住某样东西,细细打量着,那是一枚枚形态各异的碎屑。 透明的碎屑从天空洒落,那是这个空间崩坏的碎片,预示着这片心湖空间正在毁灭之中。 “也是啊,毕竟是我吸走了作为原本支撑的原身意志”齐休并不吃惊,反而很满意这种结果。 他悠然地望着远处,气质超越凡俗,显的极其异常。 天空在崩毁,大地自然也不例外,地缝四处蔓延,扩大拉伸,落脚处越来越少。 齐休一个纵身,跃向天空,身影停滞于半空,依旧在等待着什么。 兽吼声响起,各种奇形怪状的异兽自空间边缘涌来,形成兽潮。 浑身漆黑,闪着电芒的嗜幽魔狼,四蹄踏空,狰狞大口。 形似岩石的半身巨人,在地面游动,两双小山般的大手不断拨开地表,发出激昂的吼叫。 牙齿锋利,形似白鲨的鱼群吞噬着天边碎屑,如河流般涌来,逐渐汇成一巨大虚影,尖鸣高亢,如同海幽深处。 各种各样的异物,带着贪婪,扑向这片濒临毁灭的空间。 “只吸引了这么点星兽嘛.....算了,见好就收” 齐休虽然有些不满意,还是打算就此收手,毕竟万一引来更强的星兽,他也不一定能制服对方。 接下来就要用这片空间,以及这些材料构建独属于他的业核。 心神凝聚,意识升高,颂出传世之章第一篇。 “熙日将浮,大隐而行,朝行夜伏,其光幽幽” “八像分行,其焰落寞,毁晖恶噩,其星自主” 声音不大,却渐渐响彻了整片空间,星兽们惊慌失措,哀鸣不止,后退不得,这片空间被封锁了。 浓郁的光顷刻间铺满整个环境,淹没了一切,只有齐休身边还闪烁着深邃的黑暗,与之对立。 他意识被牵引,如同被卷入创世初的斗争之中。 无数的意识气机相碰撞,意识深处的业核微亮,银白色倾泻而出,身上的纹路也再度亮起,发出深蓝色的光芒。 两者交缠在一起,白中有蓝,向外急速延伸,吞噬着这片光芒。 你中有我,彼此混淆,光芒温驯的任其吞噬,蓝白混合一处,渐渐显现出浓厚的深蓝。 一切都很平稳,顺利,没有所谓的意外。 齐休如同在母胎怀抱,安然而沉溺其中,身边形成蛋壳状的白色圆团,身影逐渐膨胀变大,光团也随之增大。 在意识的深处,齐休迷茫的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我这是......”耳边传来某种律动之音,目光凝聚,双目神光盎然,他逐渐了解了一切。 “原来如此,不愧是传世之章,竟然在创造业核保留自身的意志,而不是任其自然发挥” “毕竟说起来,这也是在创造小型的空间,不过这样就有了优化的余地” 齐休的眼前,一道拱桥状的银白业核在不住转动,只是表面颜色有些黯淡,有些褪色迹象。 旁边一颗纯白圆粒正在成型,内部有些微的深蓝之色。 齐休感受到后者的亲近之意,心中恍然,这就是他的业核了。 第51章 业核空间,宋声的高亢 齐休心神一动,业核的形状开始变动,内部的规律随之改变。 内部闪过诸多镜像,是那些被吞噬的星兽模样,狼首回顾,巨鄂大张,大手环绕,遮天蔽日,眼神中满是不甘和恨意。 本来他们的意志都会在演化中被磨除,吞噬一尽,现在齐休的举动让他们有了转圜的意味。 齐休冷笑,目光蔑视,意识投入其中与他们不断厮杀。 业核不断拉长,扭曲,有时小如米粒,有时大如车轮,景象显出齐休与之搏杀的画面。 恶狼撕咬身躯,生出几点火星,齐休不闪不顾,抓着对方头颅就是几发重拳,扒开对方的嘴,双方角力不断。 巨人挥舞双手,掀起无边岩石,齐休动作敏捷,左闪右避,眼神一横,进入对方肚中,直取中枢。 鲨群环绕身边,齐休动作娴熟,左边一手刀,侧面一横踢,在汪洋中逆流而上。 其他还有各种影像,齐休亦是毫不退缩,迎难而上。 终于,恶狼被撕裂,巨人崩坍而碎,鲨群死伤殆尽,众多星兽被一一歼灭。 齐休身体一震,意识回归,目光汇聚,笑意涌上嘴边,他这次收获可不小,无论是厮杀经验,还是业核塑造,毕竟,里面的星兽看似强大,实则只是一些残渣。 若是连对方也收拾不了,那他还不如早日离开,放弃职业之路。 他眼中欣喜,话语亢然而发。 “星光仍在沉沦” “日月尚且倾覆” “以其骨化作前行路引” “我自勇往直前!至死方休!” “哈哈”大笑间,业核凝聚成形,深蓝色顿时散发开来,光芒刺眼。 齐休眯着眼,注视成型的业核,样貌逐渐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宛如噗爪的物体,上半部尖锐,中间宽大,下面三个连在一起的水滴,硬要比喻的话,就是一个心状物体,中间的凹陷处多出一个圆弧。 业核深蓝之色一闪,齐休意识探知内部,良久,满意的点头。 里面自带一个可成长的心象空间,齐休粗略设定成和原本的心湖空间一样的摸样,之后就可以随身携带一些材料。 当然也可让仆从在里面生活,可以得到更快的成长。 齐休睁眼,此刻他所处之地只剩一小片地域,他冷漠而视,毫不在乎。 它将原本的空间大多优良的地方吞噬殆尽,只留一些残渣,之后想必也会消逝,齐休干脆的离开这里,去往外界。 在房间中,杜德的身躯原本几乎要瘫成一团,此刻却发着亮光,眨眼间,立的笔直,宛如有人操控。 溪守期待的望着这幕。 齐休头颅从杜德头上冒出,手脚也纷纷从原本的手臂,大腿方位出现,就如同穿了一身不合适的名为杜德的衣服。 冒出的身体此刻纹路尽显,深蓝色显露,‘杜德’左摇右晃,逐渐贴合冒出的齐休本体,宛如一层外在皮肤。 齐休穿上‘杜德’,满意地一笑,纹路此刻依旧显现在身体上,贴合度越高,褪色越快,逐渐消失在皮肤之下。 齐休面向溪守,森然一笑。 “这便是90%的同步率了,你看,和衣服没什么两样吧” 溪守欢快的伸出触手拍打,表示赞同。 “好了,来吧,现在进行一些小小的实验”齐休眼中深蓝闪过,溪守一跃而起,碰到他的身上。 三心业核一转,溪守出现在里面,小眼睛有些陶醉,醺醺然倒在地上,身体开始了异变。 空间内白云飘飘,天空浩荡,有树成荫,枝条乱颤,一汪泉水平静宜人,令人心旷神怡。 溪守不断膨胀后,又缩小,空气中深蓝气流渗入它的身体,状态越发好转。 齐休想了想,离开了屋子,心中很是满意。 对方毕竟只差临门一脚,想必再过不久,他就要拥有第一个三阶仆从了。 刚一出门,他就察觉到楼下人声鼎沸,气氛很是热烈。 他走下楼梯,声音顿时一静,来人们带着讨好的目光看着他。 “小德,你来了,事情忙完啦?” “豁,果然一表人才,玉树临风” “切,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通过第二轮考试,尤其这次考试更为困难,就连那赵.....” “去,大好时光提那个家伙干嘛,无非一个废物,真亏我以前对他还有所期待,果然啊,还得是自家子侄才让人放心” “说的不错,杜大哥可是我姚崇的兄弟,我不支持他支持谁!” 众人关注的话语涌来,对齐休一阵赞赏,话里吹捧之意极浓。 视线一一经过,令盛,唐承力,杨慎,吴大富,吴生,姚崇,以及宋声,还有随侍一旁的多拉。 除了宋声,以及吴生态度上还有所平稳,其他人,就连姚崇态度上都明显有些疏远,不如过去亲近,换做往日,早就上来趴着他的肩膀,大声向他庆祝。 众人脸上带着笑容,齐休有些兴致索然,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偶尔附和几句。 即便如此,众人也很是满意,如同得到了鼓励。 齐休眼神淡漠,对于这些人,他毫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只需要能够为他所用就好。 气氛就这样虚假,而‘热烈’的继续下去。 回到齐休进入卧室,开始修炼之前。 几人正在一处屋子小聚,面上紧张与期待并存。 一个黑衣中年来到房间告知众人消息。 “什么,这次考试只取了七人!赵正鸣竟然也没上榜?”令盛震惊地站起,心中惶恐。 “不可能啊?他要是失败了,那我怎么办....”杨慎双目失神,喃喃自语。接着猛地看向某人。 “唐——承——力!不是你说的他一定能靠中吗?现在什么情况?!” 平日低调的杨慎也开始了咆哮。 “吵吵什么,没准.....是报错了!肯定是这样!” “以往总有20多人入选的,那些富人们也会给别人留一半的....”唐承力双手紧握,神情凝重,开始抱有幻想。 “呵呵,哪有什么报错,下面的人还敢糊弄你们不成,呵呵”吴大富冷笑着,话中毫不客气。 几人纷纷用怒视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人终究会报以幻想。 “我们该怎么办....”令盛呆呆的坐下。 “是啊....”杨慎也失去反驳的余地。 “小志....”唐承力目光发散,抱着头一脸黯然。 吴大富嘲讽过后也恢复冷静,同样是愁眉不展、 彭! 门外传来对话声,一阵嘈杂后,房门被瞬间踢开。 “嘿嘿!都慌什么!”宋声情绪高涨,面色涨红,扫视哀叹的的众人。 “哭哭啼啼的一堆废物!” “你们眼里就只有那个家伙吗?”宋声高声而呼,众人先是一怒,想到对方话里的意识,又都心下一动。 纷纷用混杂着期待与热切的目光看向对方。 “难道说.....” “不错!”宋声高昂着头,用热情的话语讲出。 “小德,你们都看不起的杜德正是那七人之一!” 众人眼神放光,不可置信的感情油然而生。 竟然是他! 第52章 热枕,效忠 杨慎突兀地站起,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 “小德是我侄子,我必须去看望他,向他道喜” 令盛等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离开。 吴大富坐在原地,表情发怔,半响没有动作。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他挥首望去,眼前是宋声关切的目光。 他心中温暖,原本自哀的情绪瞬间消失,他咧嘴一笑,打开面前的手,一溜烟的跑走,脸上笑得开朗。 “这老小子...”宋声状似无奈的笑笑,摸着自己的手,表情悠然的走出房门。 几人急匆匆地赶到宋声居所,杨慎一马当先的跑上楼梯,正要去敲房门,祝贺对方。 房门一阵波纹荡漾,杨慎吓得双手一收,脸上还带有慌张之色。 口中还想要大呼,思维却变得空白,身体停止了动作,立在原地不动。 一双眼睛在房门上出现,看着呆立的的杨慎,心中不悦。 对方还想打搅主人,真是该死! 一根触手射出,眼看就要伸到对方脸上,却在脸部几毫米处停下。 溪守原本想要动手消灭对方,却想起齐休的嘱咐,只得停下动作,眼神处黑线闪过,盯着对方。 杨慎呆站的眼中闪过黑线,动作有些僵硬的转身下楼。 身后房门恢复平静。 楼下其他人刚进门不久,看见杨慎下来,不禁有些疑惑,那位主人公人呢? 杨慎脑袋微偏,声音有些呆板。 “小德说他还有些事,一会再出来” “哦...”众人这才放心,表情都有些异常。 宋声看着对方,总觉得有些异样,脑袋有些昏沉,还是没有多加计较。 客厅内,一只眼睛在墙壁处浮现,俯视下方众人,眼中感到满意,随后消失不见。 姚崇看着气氛热烈的众人,心中却想起先前自己父亲和自己说的话。 姚兵生背光而立,话语格外冷酷, “小崇,过去你与那杜德的关系虽然不错,但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恭敬一些才行” “这也是我这个父亲对你唯一的忠告” “感情会淡,只有利益不会” “.....是,父亲”姚崇站在过道,原本想去祝贺对方,却被警告了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心中有些复杂,只是一次考试,就划分出上下之别。 即便想要相信对方不会变心,可他终将成为这个家的家主,要为无数人作后盾,他不能天真下去。 在小玥这件事上,父亲已经大力帮助了,他.....不想让对方失望。 姚崇看了眼吴生,心中羡慕,对方也有了其他的出路。 吴生面上藏不住喜色,为宋声鞍前马后,态度恭敬,宋声笑意吟吟,满怀安慰。 嗒嗒嗒。 杜德在这时下了楼梯,众人视线望去,都觉得对方与过去有些不同,好像更加的引人注目。 几人没有多想,凑上前去,态度和煦的祝贺着。 杜德好像还在思考什么,表情有些冷淡,并不热切。 姚崇嘴角一弯,强迫自己挂上笑容,上前对其祝贺。 “哈哈,真不愧是你啊,杜德” “哦” 姚崇的场面话只换来对方淡淡的回应,他内心情绪剧烈翻滚,深呼一口气,单膝跪下。 众人顿时陷入沉寂,显得格外寂静。 姚崇低着头,话里郑重无比。 “我家想投资你,但我深知若非你我的关系,我还不值得站你面前,但是我还是要说” “杜德,今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绝不皱眉” “所以,请你看着昔日的情分下,收了我姚家吧” 众人眼中既有了然,也觉得对方太过大张旗鼓,应该在私下哀求才是。 有心中阴暗者感到不屑,还没确定对方一定能考上,就下了这么大的注,真不理智。 众人之中的明智者反而赞叹,没错,不管对方考没考生,唯一的七人之一,这就是一份资历,至少是有望议员之位的存在。 不管众人如何思考,姚崇正因为一直在对方身边,反而下定了决心,对方天资横溢,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如果不能当对方朋友,至少也该紧紧簇拥在对方身边,姚家才能壮大起来。 齐休心中思索片刻,伸手扶起对方。 “好,我同意你的请求,希望你未来不会后悔吧” “绝不后悔!”姚崇满含喜色,却不知齐休所指的后悔到底是在指什么。 以往进入第二轮的考生很少有被刷下来的,在他看来,杜德必然成功,概率至少90%! 而这就值得他去赌一把! 齐休扶起对方后,状似满意的拍着对方肩膀,眼底深处毫无波澜。 他话语中指的正是这个世界幕后的军庭之人。而非是在指这个世界中的前途,若是一切顺利还好,对方会得到巨大的报酬。 若是最后不顺利,齐休自己倒可以抽身离去,只怕姚家会面临灭顶之灾,深深后悔今日举动。 不过.....与他无关。 齐休冷漠的想着,面上却多少显得极为满意,笑得开怀,这也让姚崇有些欣慰,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其余众人见状,虽然没有倒头便拜,却也纷纷给予承诺,说今后有琐事,尽管来言,一定办到,还各自给与齐休一些礼物。 齐休笑容满面的接过,对他而言大多只是一些垃圾,只有令盛送的一个流质机体还让他有所满意,心中迅速安排好了用处。 宋声拉着吴生的手,一脸欣慰的对着齐休讲着。 “我决定收小生当我的助手,今后为他申请学者助手” “多谢叔的栽培”吴生很是感动,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还是你这孩子懂事....”宋声挥手拉住,近日有些干瘦的脸庞凸显出颚骨,深深叹息。 也就这样吧,齐休不觉想起前段时间吴生落魄的表情。 再对比几人先前的冷淡,以及今日的热情,心中有所感悟。 友情嘛........他想起某人所说的话语,一时有时茫然。 只是瞬息之间,这份软弱被他斩断,眼神变得锐利。 他还要继续前进,绝不在此停留,心中默默发誓,意志越发坚定。 齐休融入其中,之后几人忙到深夜,杯盏交错间,气氛一直很好,他随口应和着几人,最后到了凌晨时分,醉倒的几人在此住下。 只有唐承力还有些清醒,拒绝休息的邀请独自回家。 齐休与吴生将几人搬到屋内,各自回屋休息。 他进入屋中,心神投射与业核空间中,默默感知一番,大概需要一两天才能完成蜕变。 溪守此刻是一团黑线的聚集体,上面有蓝色和红色光点,大约是3:7的比例。 “果然是血泉护卫吗.....” 齐休摇着脑袋,这个种类可并没有前路,源流界可是那些皇族溪守的自留地,这种职业反而只会受到迫害。 血泉护卫大多数下层溪守们衍生出的一种形态,不为上层喜爱,倍受压制。 但也无妨,今后让它向辅助路线前进就好,齐休心中思考。 齐休盘膝而坐,意识沉到业核之中,汇聚能量,帮助溪守更快的进化。 之后一段时间,宋声的屋子变得热闹起来。 门外陆续有看上去身家富裕之人想来投资齐休,对于一些人,宋声拿出学者的派头拦住对方,不让对方打搅到齐休。 而学者身份挡不住的,他也拿出亲人的派头,与对方详谈,姚崇年,与吴生随侍其后,充当场面。 齐休也并未理会这些琐事,表面是在放松心神,实际是在稳固自己的修为。 在‘杜德’包裹的情况下,他借助纹路可以稳定发挥出二阶实力,想要进一步展现能力,就要使用本体,破碎这副躯壳才行。 这天,几人正在客厅闲聊,桌上清茶散发迷人芬香。 “唉,想那赵正鸣过去意气风发,最近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连累小芸.....” 刘歆玥大方的将热茶一饮而尽,而后安详的发出叹息。 她最近和姚崇有说有笑,家人之间关系缓和,正感到非常幸福,只是忽然想起自己的那个小姐妹。 “不用提那些人”姚崇端着杯子,眉头一皱,看眼吴生“他们已经和我们无关系了” “.......”吴生沉默不语,放下茶杯。 事实上那个女子的音容形貌在他心中已经有些淡忘,只是还残留着那份遗憾。 齐休神情自若的饮用清茶,只是旁人眼神都多少留意这边,态度恭谨而小心。 这份清茶是姚崇父亲贡献出来,他则当宝一样拿来,召集过去的同学之人开起了茶会,过程中不断回忆过去的经历,彼此关系和睦。 然后话题就提到了赵正鸣,毕竟对方也算除齐休外的最强者,只是想到他最近际遇,又有些啼笑皆非。 齐休的下一轮考核还未到来,学院给他们一周时间用于调整状态,所以他还算有空闲。 见到齐休对这个话题无动于衷,刘歆玥眼底闪过无奈,姚崇小心的看眼齐休,不得不眼神郑重的警告他人,对于刘歆玥的私下考虑,他也只能制止。 在几人彼此的默契下,话题被揭过,齐休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没有出声。 不过,赵正鸣嘛....... 他将手中茶水饮尽,眼神一眯,应该是个不错的材料吧。 不提他心中打算,表面却不曾表露,让刘歆玥有些失望,也只能放弃。 ‘抱歉了,小芸’ 她在心里对某人抱歉,她还是需要为姚崇的前途考虑的,至于小姐妹的请求,也只能放下了。 “请您回去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吴芸俏一袭绿衣,站在巷口,对着武广盛态度坚决的拒绝着,而在周围还有不少人看着热闹。 第53章 半脸 武广盛望着态度强硬的‘女儿’,心中既有被触犯的恼怒,也有几分对她心理改变的好奇。 先前他来到这里,想要收取自己的报酬,再不济也要让那个家伙低头,羞辱一番。 谁叫他敢对自己不敬,若他一直强势,也就罢了,他也不是不能容人。 可现在,呵,呸! “呵,那个家伙看上去强势的很,实际也只是酒囊饭袋,什么天才,我呸!” 武广盛极为不屑,但他心中还有打算,也只好对吴芸俏进行劝说。 “正鸣只是一时失手,不是还有下一年的补考吗,还请父亲宽容一段时间” 吴芸俏紧咬嘴唇,俏脸发白,低着头哀求自己的父亲。 “补考?嘿,你知道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嘛!现在想要我收手,好呀,让他来求我” “就在这里,跪着,向我道歉,说自己错了” “这样我才会考虑一二,至于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对你另有安排,正好房家的公子近日有个宴会......” 啪! 武广盛摸着自己的脸,神情有些冷峻,眼神冰冷的看向对方。 吴芸俏神情凄厉,带着决然,目光直视这边,身体不住颤抖,眼底却毫无后悔。 “......我改变主意了”武广盛神情发狠,语气越发深沉。 “我可以给他时间,不去骚扰对方”还不等吴芸俏欣喜,武广盛声音一冷。 “你!跪下,否则.....”认真的话语从他口中倾泻而出,带着高高而上的冷漠,以及某种冰冷的威胁。 吴芸俏脸色发白,粉拳攥的深紧,指甲陷入血肉,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笑容。 心中有所觉悟的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向对方哀求着。 武广盛身边围绕着一圈黑衣大汉,他命令几人前去驱赶看热闹的人群,他抬脚走到吴芸俏前方。 “抬起脸来”他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绪,只是命令。 吴芸俏抬起脸,带有觉悟,眼角微红,身形娇弱,看上去就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尤其是一身绿衣就更为清秀。 武广盛左手抓住她的头发,拉到自己面前,端详着她的脸。 “你啊,还是太嫩了”笑容由此生出,有些疯狂的意味。 啪 啪 啪 “哈哈哈,爽!” 武广盛的右手用力的拍打着吴芸俏的脸庞,嘴里还在哈哈大笑,看上去十分疯狂。 吴芸俏闷哼着发出哀鸣,脸部尽是青紫的巴掌印,嘴角留下血液,下意识想要躲开,可在头发被抓住的情况也无能为力。 武广盛气焰嚣张,右手打累了,就换左手,不像是对着女子,反而像对着某个沙包。 “哈哈,怎么了,和你想象的不同吧” “就你这姿色?我呸,很好,很好!手感很好!” “我看这次有没有人救你,还敢反抗我!好大的胆子!” 吴芸俏头脑也有些发昏,脸部肿胀,头发散乱,心中挂念着某人。 “正鸣,救.....” 呢喃声刚一出口就被武广盛听见,他神色狰狞,嘴角流露着险恶的笑容。 “不错不错,据我所知,他就在屋内吧,叫的大声点!” “让他听见” “然后,来求我啊!” 武广盛情绪高涨,双手同时松开,吴芸俏倒在地上,意识迷离,听见这番话,勉强保持神智,极力不让自己出声。 正鸣,你可不能出来啊,芸儿没事....... “呃!”吴芸俏下意识发出悲呼,连忙捂住嘴。 武广盛一脚一脚的踢着吴芸俏,神情暴戾,狂放的大笑。 她的身姿宛如扫地的拖把,将尘土一扫而尽。 这个角落,那个角落,她勤勉的在每处地面探看,不留一丝杂质,武广盛也很认真,散漫的步伐中,心思有些游离。 还想起过去自己身为校足球队的一员,在操场上挥舞着青春,热血。 “真让人怀念啊”武广盛感慨着,一边认真的‘打扫着’,兴趣越发盎然。 日光从中午的炙热到下午的昏黄,他气喘吁吁跑来跑去。 “唉,终究是老了,算了,回去吧” 武广盛失去了兴趣,挥手招呼黑衣护卫离去,脸上笑意满满。 吴芸俏蜷缩着身子,在墙角的角落下无声颤抖,大脑有些昏沉,静静等待‘父亲’离去。 脚步声响起,从这边赶了过来,她身心一颤。 “唉,这,真是没人性哪” “女娃,对不住啊,叫了人,他们也没过来啊” “那些队员们看到那些黑衣人直接就走了,唉,苦命的娃啊” 有几个邻居跑上前来,搀扶起她,嘴里不断哀叹,她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向几人道谢。 几人还待扶她进屋休息,她态度坚决的拒绝他人的进一步帮助。 她晃晃脑袋,扶着墙,闷哼着,身体迟缓,脚步一走一顿回到自己家中。 家中一排凌乱,空气中酒味深重,地上乱丢着酒瓶,赵正鸣一脸胡须抱着酒瓶,眼睛紧闭,憔悴的脸上露出笑容,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显然早就睡着了。 吴芸俏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无穷活力,一下就有了精神,连忙跑到对方面前。 “你啊你,睡在外面感冒了怎么办” 她对着恍然不觉的赵正鸣娇喝着,表情却很温和,鼻青脸肿脸上没有丝毫埋怨。 身体仿佛嘎吱作响,吴芸俏并不在意,关切的扶起对方,神情小心躲避身下酒瓶,对方沉重的身躯让她有些吃力,身形也有些佝偻,步履艰难。 吴芸俏喘着粗气,在某个阶段,忽然感觉身体重量有些减弱,她望着闭着眼睛,打着呼噜的赵正鸣会心一笑,继续往卧室走去。 她动作轻柔的将对方放在床上,解开他的衣服,为其盖上被子,而后蹑手蹑脚的离开屋子。 房门合上,屋外响起整理东西的声响。 赵正鸣无声的睁开眼,望向紧闭的房门,表情冷漠,他又望向天花板,沉默不语。 “张珊珊......”他念叨着这个名字,逐渐陷入沉睡。 吴芸俏动作殷勤的整理垃圾,将空的酒瓶放在一处的大袋子,之后才回到自己最近所住的房间。 刚一坐到床上,已经有些麻木的痛苦顿时又变得剧烈,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脸,嘴里安慰自己。 “不痛不痛”眼前却犹如蒙上了一层水雾。 “呜.........” 她欺骗不了自己,倒在床上小声地哭泣着。 但是她只允许自己小小的放纵,平日她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她要坚强! 等她醒来还要为对方做饭呢,也不知道小玥姐说了没有....... “呼呼......” 吴芸俏扑在床上,逐渐陷入了沉睡。 月色升起,时间依旧流逝,吴芸俏在厨房忙活,赵正鸣坐在客厅发呆,桌上还有一些空酒瓶。 叮铃,门被敲响了。 赵正鸣熟视无睹,充耳不闻,吴芸俏见状连忙跑到门前开门。 门外,杜德的身姿涌现。 他神情淡然,看了眼吴芸俏,那视线让她不禁后退两步,然后自顾自地进入屋子,神色认真的打量着赵正鸣,眼中闪过思索。 吴芸俏呆在一旁。 她刚一开门,就看到来人的样子,她第一瞬间就察觉到对方与平日不同,有一双异样的眼睛。 那是一双发光的眼睛,发着深沉的蓝色光芒。 “是块好材料啊”来人由衷的赞叹着。 “作为实验品正好!” “杜德你在发什么疯!”赵正鸣尽管面容憔悴,眼神却在这一刻极为锋利。 他望向对方,却见对方的身影瞬间消失。 啪,一根手指从视线前脱离,身前的‘杜德’宛如看着珍贵品一样,眼珠泛光,表情淡定。 赵正鸣这才感受到额头上的触感,他心中恐惧,这绝不是杜德,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 吴芸俏表情还在迷茫,这时却神情坚定的冲了过来。 “离正鸣远些!” ‘杜德’眼珠一动,斜视对方,表情变得死寂,神情漠然。 “聒噪” 声音淡淡,吴芸俏呆立原地,维持着奔跑姿势却一动不动。 赵正鸣瞳孔一缩,心中不觉有些愤怒! 杜德转向这边,对那种情况毫不吃惊,淡然笑着。 “你好,‘赵正鸣’” 赵正鸣正想愤怒的咆哮,却惊愕的听到自己的声音。 “是的,先生!”声音恭敬,从他的嘴边发出。 半边脸愕然,半边脸冷漠。 第54章 重塑与小丑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你到底是谁,杜德据我所知,绝没有这样的能力!” 赵正鸣有些惶恐,不由自主的发出话语,才惊觉自己重新控制了自己。 “还不够熟练吗...”‘杜德’并不理会,低声自语。 他抬起头,虽然带着笑容,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冷酷。 “也罢,看在你最后的时间,我友情的为你解惑,好歹‘同学’一场” “我叫齐休,按你的理解的话就是异世界人”自称齐休的人话语轻松,神情自若。 “怎么可.....不,这样才说的通,我从未见过有你这样手段的存在” 赵正鸣发觉自己身体无法行动,只能口里发声。 想到对方所说的最后时间,心中不觉有些急迫,下意识的余光看眼吴芸俏,犹如拟真的雕像,只是没有生机活力。 他收回心神,郑重看向眼前的存在,是的,他根本不相信眼前之物是人,是某种更奇特的东西。 “你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你听说过意志吗?” “意志?” “不错,在我的世界中意志与灵魂,肉体是并列的学科,有位教授提过这样的话题” 齐休目光悠深,思绪回到曾经。 “假如把一个正在思考的人意识切断瞬间,将其意识毫无中断的剪辑到另一处制造的分毫不差的身体中” “一方面是思路阻断片刻,才开始继续思考的原体,另一边是经历从未中断,身体却并非最初的身体” “那么,哪个人才是最初的本体,是延续思考的原本身体,还是换了身体的原本思维” “也即,意识的连续性” “你说这个是有什么意思?”赵正鸣疑惑的反问,试图从对方的话中找寻机会脱身,对方却并不答复。 齐休视线望着一侧,自顾自的说着自己世界的推论。 “答案就是无论哪个人都不是最初的自己,他们可以称原本的本体为‘父亲’,却绝非本人” “某日,男人意识中断,身边出现同样的一人,两人兴趣相同,过往一致” “在拳脚、言语的碰撞后,两人得以理智交流后,男人惊觉自己失去了十分钟” “而对面的那个男人声称自己从未失去意识,是自己将他挤出身体,他才是原本的主人” “还来我的身体!对面男人一直咆哮着,男人有些惶恐” “毕竟如果对方才是真人,自己又算什么....” “而这只是某个失去记忆的罪犯最后留下的一份记录,研究院最后记载男人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而另一个男人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选择了自杀” “他的选择的对的,死亡是解决问题的最后办法” “只剩一个的男人为对方决意触动,最终活成了另外一个人,将名字过往全部交给了离去的那个男人” “.......” 齐休看向沉默不语的赵正鸣,轻叹着摇头。 “人总在死去,今日死于未来,昨日不复存在,在关于意识连续的恐怖推论下,人们不愿去睡觉,因为这会回造成意识中断” “梦中之人是你吗?那些流逝时间中的自己去了哪里?” “偶尔回首,天色从暗变明,自己却毫无记忆,我究竟死去多少会了” “或许世界早已毁灭,或许太阳照常升起,这对失去意识的人毫无意义” “无知而无觉,活着的实像也只是记忆的堆叠,最终,等你老去,又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活着的实证” “不只是一份轻飘飘的数据嘛,而这对亡者正是最大的轻慢。” 齐休摊开手掌,眼神巡视。 “而对于此,研究院有无数的结论,解答人的意志所去何处” “我个人更加认可一种,即身韵万性,故人死而魂灭” “人从不曾了解自己,你的身体时时刻刻有着无数的意志汇聚,脆弱单薄不成系统,却是构成人的核心存在” “平日散落各处,汇聚则化意识,外在的思维表现只是意识们协调后的成果,换言之,只是一个代言人” “有用则终日用之,无用弃之,重生新意,延缓生命” “而这就是人生运行的冰冷规则,人无法违背自身的本性......” 赵正鸣不觉听入了神,他感到心如死灰,自己的认为的努力只是意识们的彼此的交涉,他自豪的意志反而毫无意义。 “但人是会借助工具的智慧个体!” 齐休淡然的话语让赵正鸣精神一振,他期待的看向对方。 “人是深知自己的无能的,意志只是虚假,身体脆弱不堪,但是想要自由的心却不会比任何意志逊色” “想身体强壮,改造肉身,字面意义的不休不眠,维持自己的理智,强化自己所认可的意志” “渴望强大,追逐自然的一切,火焰,闪电,山崩,狂风,在逐道中聆听他们的意志” “转向内心深处,充实自己的灵魂,使其不断壮大,意与魂合,追求不灭” “道路只是我们的拐杖,一开始瘦弱的人倚步而行,而后大步而跃,前行者的这份努力成果汇成‘职业’,后人借之迈步而上” “一人强则是百人强,前行者崩,前路断绝,后者轻抚衣角,昂首而行,道路由此不断开阔” “个人力量有限,正是有了前辈的不畏艰险,举步而行,我今日才得以站在这里” “职业——人偶师,历经无数人呕心沥血,魂灵崩丧,意识沦落,不断的修正,优化,遂有这份成果,而我仗此而行” “无需自卑,你只是单独的个体,没有前者铺路,只能哀叹人生,追求百年名声,而这则是一个世界的智慧压制” “原来如此,你们竟然......” 赵正鸣深感震撼,内心深处却有些不安,怎么看,对方也不会把他这个听到对方核心秘密的人放走。 齐休脸上露出奇异的笑容,他眼神中有些慈悲。 “我说过了,不过是对亡者的祝福,不用在意” “你想要杀死我吗.....” 赵正鸣声音低沉,心中有无尽后悔,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到。 “怎么会?”齐休神色惊奇,否决了对方观点。 “人的生命是多么宝贵的东西,死去的身体只是腐烂的碎肉罢了” “历尽岁月熏陶,个体才在跌跌撞撞中终于成长起来,一下子将其摧毁,不是太可惜了吗” “你的意思是?”赵正鸣神色惊喜,若是有选择他也不想死,只是对方之后的话语却让他心中冰寒。 “人茁壮的灵魂是材料” “各种各样的情绪是材料” “坚硬也好,脆弱也罢,心灵是材料” “死去的肉块在人的意识主导下也是材料” 齐休笑得温和,却让人毛骨悚然。 “因而我不会杀人,一方面是由于自小的教育,一方面是我自己的感受” “浪费....多可耻啊!”齐休由衷的叹息。 齐休还在旁如无人的低吟,赵正鸣大脑却有些昏沉,就连原本可以控制的表情也逐渐失去知觉。 “......我的意识.....” “哦,终于好了啊。”齐休听见声音,扭头看来,眼中蓝色越发深邃。 “原来是这种构造,还有这种方法.....” “学到了,之后可以进一步改进”齐休兴奋的自言自语。 “我究竟怎么了....”赵正鸣强打精神,对着明显了解的齐休问询。 “心灵复写,自我重置,我结合这两种术法,研究出的一种全新术法——重塑” “核心是自身体百汇,凝聚群身意志,使术者新生,听过我讲解的你也该明白吧” “那么让我再度欢迎.......” “赵正鸣,你好”齐休气质悠然,背手而立,眼含期待。 “是的,您好,我已经掌握全部,齐休先生” 冷淡的话语再度从赵正鸣口中说出,而他也就此失去了意识。 齐休眼光望来,就在赵正鸣意识深处。 这是一片血红色的空间,中间有着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泛着灰光的人形。 一者面无表情,一者情绪激动,两者相貌一致。 “滚出我的身体,小偷!窃贼!” “去死啊,混蛋,我才不会在这里结束!” “什么异世界人!什么职业!只是你们的骗局吧,呵呵,我可是很聪明的” “你们就是趁我不备,想夺得我的地位......” “........” 原本的赵正鸣还在喋喋不休,新生赵正鸣面色冷漠,眼神细致的打量对方。 “测试中” “试体思维紊乱,没有明显自我认知,冲动暴躁,毫无冷静” “哦,这样,继续测试” 齐休声音回荡在新生赵耳边,他郑重点头。 “愚昧,不堪,你自豪的智慧去了哪里,只会在这里犬吠”新生赵选择发言,挑衅对方。 “看看你的样子,不觉得害羞嘛,你的抱负,梦想又去了哪里” “哦,我想起来了,那份脆弱的自尊早就随着你的失败破碎,不是吗,自己的女人在外受到欺凌” “而你只是徒劳地看着,却不敢如过去一样反抗对方,唯恐自己所剩无多的自尊荡然无存” “你还害怕,如果对方让你下跪,你还能不能理直气壮的拒绝” “或者说.....” 新生赵停住了话语,因为对方早已停止了谩骂,失落的站在原地。 原赵正鸣抬头而望,泪流满面。 “我知道” “我只是个小丑” “没有人更比我明白,我有多么的脆弱不堪,我是个废物!” 第55章 新生与婚姻 “张珊珊欺辱我,言语激我,我虽口中不甘,心里却是实在松了口气” “故作高傲,冷漠对待他人,到头来却无人相助,只得终日哀叹,醉酒” “就连那吴芸俏,呵呵,她也一定会离开我,现在只是演戏” “婊子无情,戏子无意” “我是失败者......” 原赵正鸣不断在话里贬低着自己,新生赵熟视无睹,他深深明白,对方不会轻易放弃。 “但我不想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求你,看在我们同为一体的情况下” “饶过我吧...”原赵正鸣低着头,原地趴下,默默哀求着。 新生赵不去看对方,将视线伸到远处,表情不知不觉带有一丝惆怅。 “真是狼狈啊,我” “真是可怜啊,我” “真是可憎啊,我” “但我不会答应你,我不会这么卑微,可怜,求人宽恕,我将为此活得更好” “因为我是赵正鸣!” 新生赵一字一句,语气认真的话语传入原身耳边。 原生赵抬起头,满脸惶恐。 “你不害怕吗,不恐惧吗,恶意将对弱者释放,你能承受那份压力吗......”他不禁反问对方,这一刻,他犹如反问着自己,期待着回答。 “我是理想化的你,更为强大的你” “不会动摇,不会迷茫,只向自己的目标前进” “我不会说什么尽管放心,但,交给我吧,赵正鸣必将获得成功” 新生赵正面回答着心中疑惑,这是他对自己的宣布,也是誓言。 “........” “哈........哈.....哈哈” 原身赵正鸣一阵沉默,身体的光芒却开始飘散,向着新生赵身上凝聚,笑声传了过来,越发响亮。 他扬起脸,带着某种释怀,如释重负的吐口气,开朗的笑着,那是他从未在旁人面前展现的笑容。 少时在西区巷口玩耍的他,独自一人笑得欢乐,被偶然外出的张珊珊看中带回张家,随后厌倦过后丢在奴役室。 殴打,欺压,饥饿,寒冷将他从被人抛弃的自哀中唤醒。 他经历了许多,算计着他人,放弃了天真,脚下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终究站到对方身边,与其虚与委蛇,他甚至设计多次救助对方,这才获得对方的欢心。 他甚至明白对方对他隐隐有些情愫,他毫不犹豫的利用这份感情,为自己大幅牟利,张仪员察觉到这份苗头,威胁了他一顿,将他驱逐。 他借此得到了许多人脉的联系方式,方才离开,内心还在感念张家恩义,感动不已。 一段时间后,思家之情爆发,回到过去的家中,屋子早已换人,父母消失不见,他也只是默默离开。 只觉得父母是抛弃了自己,他也不在乎,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本该如此,却得知了某个消息。 在荒芜的平地下,他的父母就葬在此处,这是棚户区人们的收尸地。 人死去,将其骨灰埋入地下,希望未来摆脱苦痛。 他则表情冷淡的站在地面,望着自己的手,再望望平地。 很明显,什么也找不到。 在后来他打听到,贫穷的父母四处打听,拿出仅有的积蓄前往浮光区,最后找到仕能区的张家。 被不耐的张家管事派人活活打死,而他并没有得知这个消息。 他还在自怨自艾,之后才会与人算计,爬上高位。 他扭头离去,心中满载仇恨,是他错了,依恋于张家的温情,将父母抛之脑后,他不会再这么天真了! 至今以后,他只为一个目的而活:灭了张家! 他将化身复仇者,儿女私情,他再不会留恋了。 “我失败了,所以你要记得”他对着自己开口,身形越发模糊。 “报仇!报仇!报仇!!!” “.....啊,还可能的话,希望小芸获得幸福,可以自由追求自己的.......” 话音未尽,赵正鸣如光粒般消失,新生赵正鸣表情感伤的看着这幕,郑重点头。 “先生,抱歉了,我没有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他对着空中开口。 “没有关系,这对我也是种补充,只是.....下不为例”齐休温和的声音传来,只是话语最后有些冷冽。 “是.....”赵正鸣认真回应。 血红色空气就此破碎,赵正鸣睁开眼睛,前方是齐休那冷淡的眼神。 他神情稍有迷茫,连忙起身对其行礼,恭敬而郑重。 齐休见状随之点头,眼中蓝色收敛,黑色眼睛顿时显露,他望向一旁还在呆立的吴芸俏。 “此人我已经清除过记忆,不用担心,就照你平日的姿态来” “只是你要表现出逐渐振作的样子,我会在之后帮助你考进下一年的青镜学院补录” “你只需要为我收集情报,必要时为我侦测危险就好” “赵正鸣领令”他低着头颅,话语郑重。 “很好......” 齐休左右一看,并不走门,对着墙壁前进,面无惧色。 啵 墙壁闪过一阵波纹,齐休身影如同水般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赵正鸣略作等待,这才抬头,看眼吴芸俏,回到自己的原先坐位,闭眼躺着。 “唔....” 没过一会,吴芸俏口中轻呼,恢复了动作。 她有些不适应晃晃脖子,心中有些疑惑,自己先前在做什么,但见到睡着的赵正鸣后,动作迅速一静,悄悄的走到对方身边。 她俯下身,对着胡须遍脸的赵正鸣一吻,脸上有些绯红,腼腆的一笑。 吴芸俏扭头看着桌上的酒瓶,将其收拾一番,又想起什么,跑到厨房,将饭菜一一端出。 赵正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淡然的看着这幕。 两人随之开始沉默的用餐,过程中,吴芸俏一直若有所思,时不时看着赵正鸣的脸。 用餐过后,赵正鸣正在思考,吴芸俏整理洗漱,之后回到房间不知在忙乎什么。 眼前出现一片阴影,吴芸俏身持一些他的衣服,眼神中满含催促。 而她身穿两人初见时的绿衣,笑颜如花的出现在他面前,娇小的面孔下露出几丝俏皮。 赵正鸣回忆原身做法,自己虽然有些讨厌女性,但对吴芸俏的要求却反而很少拒绝,大概是从对方的身影上看到了自己。 他默默接过衣服,换下身上有些褶皱的睡衣,动作缓慢的套上新衣。 吴芸俏也不催促,笑意吟吟的看着这边,眼神深处含着某种决意。 待他穿上衣服,吴芸俏顿时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门外走去,赵正鸣也不阻止,毕竟前身也请求过他。 这边是浮光区的某个小型居所,街上灯火通明,行人四处散步,彼此有说有笑。 吴芸俏拉着他的手,直直地往前走,赵正鸣眼神冷漠,凝视对方背影。 头发有些张长,已经能掩住脖子,她拿着粉色细绳绑成一团,随着走动四处摇晃。 细看之下身影也不如初见时瘦弱,有些结实的后背看上去格外让人安心。 视线下移,洁白细嫩的小手已经带有某些风霜,胳膊处与手腕的连接处明显有些色差。 赵正鸣不言不语,原身的意思是让对方寻求自己的幸福,那他就需要狠狠的伤害对方,让她放弃,自动离去。 街市旁的商业街不断叫卖,五光十色的光景下,人们欢歌笑语。 赵正鸣感觉自身走在一条奇异的道路下,心神也有些飘忽。 ......... “到了”吴芸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他抬头望去。 “婚姻所”的招牌顿时映入眼帘。 他震惊的看向对方,心中剧烈波动,吴芸俏歪头一笑,拉着他往里走去。 吴芸俏显然早有打算,她娴熟的办着程序,赵正鸣眉头紧锁。 她满含爱意的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赵正鸣。 “正鸣是不是以为小云一定会抛弃你” “不,小芸才不是那样的人,小芸是个很愚蠢的人,一旦认定终身,就会不离不弃” 她含笑看着对方“小芸不会被你抛开,小芸相信你一定能获得成功” “下一年,我们再度来过,不用担心金钱的事,小芸会努力的” “到时,一定要给小芸一个大大的拥抱,我要获得你能给与的所有报酬” 吴芸俏这时却显出自己的胡搅蛮缠,露出自己白皙的牙齿。 “......” “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吴芸俏大声说出自己的情话,脸颊红润,眼神坚定。 “我不爱你,我只爱自己” 赵正鸣打断对方,毫不留情的冷言相对。 吴芸俏眼底闪过黯然“我知道,这是小芸自愿的” 赵正鸣无言以对,就这样,程序完成,两人成了合法夫妇。 吴芸俏拿着小红本,开心对他挥舞,那份雀跃的身姿宛如得到了整个世界。 齐休收回目光,端坐在房屋中央,心中叹息。 “爱情吗.....” “主人,我这身如何”耳畔,声音传来。 齐休仰首望去。 第56章 女性,汇报,新的术 近乎透明的白色长发一直垂到腰间,小巧的个子,大约只有1米5左右,散露在外的肌肤散发异质的气息,不类活人,穿着一身女仆服,露出白嫩的脚丫不着片履。 少女睫毛闪烁,眼神有些俏皮,小手捏着裙角转了一圈,淡雅白色裙摆飞扬,露出一小截小腿,转而面向这边,淡粉色的薄唇翘起,正仰着头,以期待的神情仰望齐休。 齐休不答,伸手摸摸女性的长发,对方眼角一弯,喜笑颜开,明显有些陶醉其中,脸颊红润。 “这件‘衣服’性能如何?” 齐休并未在意女性姿色,反问对方感受,这在他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主人讨厌!”女性嘴巴嘟起,眼中有些不满,而后也没多挑刺,郑重回答问题。 她神情一变,表情有些冷淡,将双手放到眼前。 小巧细嫩的手掌在阳光下灿灿生辉,纤细的手指如同珍珠般发亮。 一瞬之间,五指拉长变形,白皙的肌肤渐渐变为银色,发出嘎吱的声音,试探着在空中挥舞,发出咻咻的声音。 “柔韧性——良好,大约可发挥出身体50%的能力” 声音清脆,如同山涧清泉,清淡而冷彻,视线望向下方。 小脚丫一瞬间颤动,身体微倾,却瞬间崩碎成两团触手,支撑着身体。 “稳固性——欠佳,只有30%,施加力量较大会崩解” 脸部变得透明,长发离开地面,凭空飘起。 “传导性——劣质,只能剩余20%......” “其余的扩展性,适配性都比较低下,没有参考价值.....” 话语未落女性身体缩成一团球体,衣服随之倒下,小溪守一个闪身,跳到齐休肩膀,伸出了一支触手,其上握着一银色小球。 “综上所述,可以发挥出我现在30%的力量,因为我并不以力量为主”刚长出的嘴巴对着齐休述说。 齐休摸着下巴,眼中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可以发挥出你二阶时的全力,但三阶不行!” “是......” 溪守的话语中有些郁闷,难得主人许可她可以一同出行,却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也罢,现在这个终究只是玩具,以后再给你找更好的‘衣服’” “至少用这个可以挡住你在他人面前的一些异质感”齐休略作宽慰,别看溪守等仆从在他身边毫无异样。 可他们毕竟是不同人类的另外种族,阶级越高,异质感越发强烈,普通人类一看便知,尤其是溪守这种平日以人的情绪,意志为食的存在。 如果说别的仆从还可以掩饰一二,不被发觉,溪守则毫无可能,普通人站在她身边只会感到恐怖,无力思考,沦为猎物。 齐休看向银色小球。 这个东西是他先前从令盛手中得到的东西。 泛3型日用拟真流质体。 平日是个球体,可以下达命令,通过简单的智能实现一些便利,但智慧有限,也只能在日常使用,所以,材质也不是顶尖。 “我其实是希望你们能和别人多交流一番的,这样也对你们日后的进阶有着帮助,灸刃,匣影我已经有了打算,所以才会派他们出去” “我现在倒是希望你也能在平日现身,现在也还不需要战斗,这份材料也暂时够用了” 齐休语气和缓,娓娓道来,溪守静静倾听,身体晃动表示理解。 她一溜烟跑下肩膀,眼神有些厌恶,球体晃悠一番,膨胀开来,触手延伸出去,扭曲变形,身体逐渐变高。 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先前的白发女仆摸样。 “那么今后你在外人面前,我就叫你阿守吧”齐休对着对方宣称。 阿守眉眼带笑,迈着小脚丫,啪嗒啪哒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齐休,不停蹭着。 之后抬起脸,笑得格外开心。 齐休并不在意,视线望向一边,开始思索。 他花了一天时间帮助溪守进阶,之后又去做了一些后手准备,重塑了某人,明天也该进行考核的提前准备了。 齐休心中冷笑,校方可没有这么好心,给他们一周休息时间。 恐怕这段时间就是用来了解考核具体内容的,情报侦测,事前准备,方法应对,现在的话,明眼人都知道下一步考核应该是做什么。 也就是棚户区的智慧生物骚乱,他当下断言。 而他的后手也早已埋下,他将利用这点,在这次考核中确保自己的成功通过。 大脑不断思考,一天就此落下帷幕。 第二天,9月3日。 在房间中,齐休坐在一边,姚崇躬身而立,来汇报消息。 只是让他惊异的是,旁边还有一小个白发女仆。 对方面不改色,对他毫无关注,但她本人就十分特别,让人移不开视线。 俏丽的面孔,整体蓝色,领口、下摆有白色点缀的女仆服,庄重的神情,超然的气质,让他心中有些隐忧,可更多的是有些害怕。 他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实际是溪守的生物压制本能,他心中生怕是别的势力对齐休的赞助,他眼巴巴的望向齐休,也不敢多加质疑。 “无需担心,她是我买来的拟生人”齐休神色淡淡,一眼就明白对方的担忧,未来让他更加卖力,也就出言打消了对方的担忧。 姚崇这才神色放缓,轻呼一口气,神态恭敬的向齐休告罪。 “无妨,说说你得到的消息” “杜大哥,那涉及到棚户区......” 姚崇小心的看着齐休,话里有些迟疑。 齐休自然明白对方的顾及,毕竟姚崇看来,他的原身也出自那里,没准就有什么好友,但,显然是多此一举,没必要的小心思。 他于是警告的看向姚崇,眼神冷峻。 姚崇吓了一跳,咬牙说起情报。 “大...大哥,现在棚户区已被严市长派部队严密封锁,我派人前去了解内情,又通过官面的关系了解到一些情况” “现在那里有些有可以说是成精的动物存在,他们口吐人言,智慧不凡,拥有自己的制度,统治着棚户区” “离棚户区较近的几家黑工作坊也纷纷关门,远离那边,只是竟也没暴出更大的内乱,棚户区的人反而生活的更好” 姚崇说的越来越顺,见齐休脸上毫无愠色,话语声音也更大了几分。 “据情报显示,那里现在共有三种势力” “身体强壮,挥拳碎墙,自如地在半空飞跃,自称黑王的黑毛狗人” “嘴里能喷出黑色气流,毁灭一切,带着麾下众多的犬妖占据靠近黑工区一带” “浑身包裹灰色长袍,阴影中只露出一张面容,眼部凹陷如同深渊,被称猫王” “身经百战,动作华丽,招招致命,单人正面击溃一对百人大队,带领猫妖占据原东区一带” “手持两柄黑色弯刀,气质阴冷,鲜红眼珠格外瘆人,身影狭长,手臂过膝,被称鼠王” “平常踪影难以让人察觉,行动诡秘,终日盘旋于西区,曾试探进入的8支特种精英无人回返,带领鼠妖占据一地” “当然,并非只有这几种妖物,只是这三种占据主流,为三者所重视” “现在,据说三大头目近日准备开会,恐怕又在想着什么险恶的计策了.......” 姚崇眼中有着深深的厌恶,又隐隐有些担忧,厌恶是对方竟敢挑衅人的权威,担忧是对人类以后的处境的不安。 齐休淡淡了看了他一眼,对方的情绪也被他感知到,心中自语,人类可没有那么脆弱。 他望向远方,那两个家伙也干得不错嘛,合理控制范围,刚好踩在红线,不至于被派大军消灭,至于一些试探自然是免不了的。 姚崇汇报过后,齐休挥手让他继续去调查,自己打算再修行一个术法。 先前的姚崇某种意义提醒了他,三阶的他也有资格修行那个了。 大脑封闭术。 可以最大限度的封锁思维,阻止高阶强者的读取,当然若是阶位差距太大,效果也不会太好。 不过齐休想来,至少不会让那个影妖对他的心理了如指掌,他其实对于那种心灵毫不受限的感觉,还是颇感厌恶的。 他吩咐阿守看好安全,就盘坐在地,开始修行。 阿守眼神温和的看着修行的齐休,满含爱意,同时也在监视着方圆百里可能的威胁。 在她进入三阶后,已经有了一个主体思维。 其他的只能算分体意识,受她执掌,而非过去的意识平等,而她三阶的修行就是统合分身,最终意识如一,又可分化万千。 齐休结合业核,深蓝魂灵,双手呈三角状开始了修行。 大脑深处逐渐出现一点微光,且闪且暗,明暗交替。 而他就是要让其稳固,使业核,魂灵交汇,共同抵抗外界的窥探。 一点、二点、三点...... 光芒逐渐汇聚,变色,两者外围出现一道薄膜,隔绝着信息流出。 等到最后融入两者深处,大脑封闭术就成了。 齐休双目紧阖,气脉悠长,进度一步步地迈进。 啪嗒 长着黑色毛发的大脚踩到道路上,街巷一片萧条,冷清寂静,房屋内部有人在暗中窥探。 一道魁梧的身影视线前伸,目光森然,它披着黑色披风,穿着人类裁缝手制的灰衣,身后粗壮的尾巴乱闪,卷起道道尘土。 被称作黑王的犬妖左右扫视,嗤笑一声,大步向前迈去。 身后一黄,一灰,一黑狗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跟上。 后方浓烟滚滚,密密麻麻的人形犬妖,个个气势雄浑,粗壮有力,接踵而至,紧随其后。 第57章 使者话缘由 黑王目光睥睨,狼顾虎视,大步而行,一双绿色的眼神中时不时闪过几许残酷的意味。 他在街巷中左闪右转,绕过略显烦乱的路段,面上不显焦躁。 不一会,就到了他的目的地。 一幢在这棚户区有些独特,占地广阔,望去有些粗制滥造的大型黑色宅院,院大门处还有一些守卫。 两者一者獐头鼠目,一者形似花豹,彼此泾河分明,分立左右,正是鼠妖和猫妖。 守卫之人俱都气势危险,浑身肌肉隆起,鼠妖身体矮小,微作倾下的身体时时准备向来人发动进攻。 猫妖神情散漫,伸着舌头舔着自己的爪子,偶尔望过鼠妖的眼中闪过戏谑之色,另后者心神紧张,浑身毛发直竖。 而现在他们都在用凝重的神态注视着来者,露出戒备的神情。 黑王瞄了几眼,表情淡然,熟视无睹的大方走去,众犬妖流露笑容,目光生寒,随之跟上。 众妖不禁后退一步,浑身气息波动不已,用狠厉的眼光看向这边。 嗒嗒嗒 黑王面无惧色,从群妖之间经过,穿梭于其中,走向中间深处门户大开的屋子,那边还有几个更为高大,更加令人恐惧的大妖。 群妖呆若木鸡,一动不动,脸上汗珠滚落。 犬妖挤了起来,推嚷豪横,将其他妖推到一边,嚣张不已,而后眼神一定,安然的守在原地,神色肃然。 黑王走在前方,手向后摆摆,示意众犬妖守在原地。 黄,灰,黑色巨犬望着不远处的几个老对手,呲了呲牙,血腥大口张开,目带挑衅的走去。 门外守着的几妖态度散漫,此刻却面色一变。 白猫,斑点猫如临大敌,旁边的灰鼠,棕鼠亦不敢大意,目光慎重,身体紧绷。 黑王微微一笑,对几妖瞥了一眼,进入房间。 三只巨妖走上前来,形成三角鼎立之势,彼此对峙。 房门无声关闭,黑王走在光线有些暗淡的室内,双目幽深,视物丝毫毕现,前方一道毛皮座椅下身影斜躺,表情惬意。 视线一转,一道身影立在一旁,沉默不语,如同沉入了黑暗。 黑王察觉到并非自己这边人的皮毛,暗自舒了口气,脸上带上笑容。 “影使者,刃使者好久不见,小弟这厢有礼了”说罢,它抱着拳头,态度和煦的拱拱,令人惊异的是它话里的称呼却非外人口中流传的鼠王,猫王。 啪嗒 斜躺身影发出轻响,室内顿时光芒大放,诸者相貌顿时暴露在视线下,黑王不适的缩缩眼睛,这才看向另外一人。 刃退后一步,到达阴影位置,全身被灰衣笼罩,头颅兜帽遮住脸,内里幽暗处,能感觉到某种视线。 黑王和蔼的笑笑,显得很是温驯。 匣影冷淡看着这幕,心中却在叫苦连天,主人不知发了什么疯,让他们到这里帮助对方发展势力,还让它编出一套合理说辞说服对方,实现某个目的。 它心中叹息一声,面容依旧冷漠,他望向恭敬望来的犬人,心中分外不屑,只是一介区区点灵之物,也配与他们为伍! 不过,它余光看着灸刃,嘴角抽搐,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自己还要为对方出主意,帮助掩饰一二,防止暴露。 黑王毫无在外的桀骜之色,面色恭谨,束身而立,不敢有分毫不敬。 自从它那晚觉醒意识以来,它原本打断先去收复一些手下,反攻人类世界,中途却被这位自称影的使者大人拦住。 它能够感受到,对方与他气势接近,显然也在同一个层次。 他心中不屑,带着心中被迫离开的怒火,不待对方开口,就向对方攻击而去,企图折服对方,收为手下。 黑王想到昔日结果,心中也在叹息过去自己的莽撞,很显然,他失败了。 他只是如同挥舞大锤的儿童一般,被对方随意戏耍。 举例来说,就是在健身馆练了几天的普通人遇到隐秘回家的精英士兵,对方还全面武装。 可想而知,他输得很惨。 幸亏对方需要人手,自己才得以饶命,事后也曾怀疑对方说辞,可是之后到来的刃让他消灭了疑惑,心中大呼庆幸。 “使者大人,您当日说我是被某位大人点灵才诞生的意志?” 它视线汇聚,语气有些疑惑。 “这是当然,不然你以为天下受到压迫的犬类那么多,为何独独你有了意识,莫非你是在怀疑?!” 匣影表情肃然,扫视犬人,口中肯定不疑,甚至反问对方。 “不敢,不敢,造化之恩,如同生养,我又怎敢质疑”黑王面色坦然,眼神坚定。 “但凡那位大人一席话语,我大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是心中有些困惑,还请使者指示”黑王话语坚定,充斥决意,只是最后有些疑问。 匣影眉头微跳,对方情真意切的表现让它也有些疑惑,不知是否真心,转念一想,反正结果不变,就任它蹦跶而如何。 想到这,它对对方再次朗言。 “天下万物,生灵者众,其谓之为妖” “妖者,天生地养,傲笑苍穹,拔山倒海,无有不能,其上有12始祖自远古而出,揽日月而行,与世同出,长生远视,在其令下,攻伐世界,灭杀一切不服” “麾下群妖遮天蔽日者比比皆是,视线所及之处,无尽延伸之地,皆为吾等领土” “吞噬太阳,破灭星球,酒醉而豪迈而行,醒则大杀四方” “心存善意则救世图存,遇人不敬,则灭杀一星之人,肆意而行,无有敌手” “星海异兽,修行宗门,各大势力接踵而至,与我等对抗,始祖不惧,我等亦奋发向前” “战争旷日持久,今日仍在进行......” “而这方世界也在某个敌对宗门的势力范围,我们的目的就是吸引他人注意,而后我们的人直捣黄龙,一举建功” 匣影淡然的看向肃然而立的犬人,神态隐含傲意。 “而你,不过小小一土狗,受路过的大人恩赐,赐你意识,功法,如今还有何疑问?!” 黑王面容沉静,目中闪过向往,半身微倾,表示自己歉意。 匣影状似满意的点头,心中却嘘了一口气,终于糊弄过去了。 那个什么妖的群体的确真的存在,而且很是嚣张跋扈,为首12人也的确有些东西,只是明显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算起来也不过是九阶,星海神王级别。 放在别的地方或许还能称王称霸,可正好遇到向外扩张的森之联邦,所谓的始祖被扒皮抽筋,就连灵魂也被混入药中,麾下群妖被收为仆从军。 据他所知,近些年认清事实,积极融入联邦,还有不少族群深受上层喜爱,仆从方面的评价也很高。 它叹息一声,早知道还不如把它们彻底灭了,现在还和它们抢着生意! 匣影勉强振作精神,面容冷酷的看向对方。 “......大黑知晓了,还请使者指示之后该如何行事”黑王略作沉默,仰头问询。 匣影面色一动,灸刃望向上方,黑王有些后知后觉,视线看去,已经感觉到某种异样。 啪嗒,屋子上方传来细微的声响。 “先处理一些小问题吧,‘黑王’”匣影脸色阴森,眼神中流露蔑视。 “是!”黑工躬身行礼,瞬息消失在原地。 匣影脸色逐渐变得平静,有些蛋疼,对方太过明目张胆,自己也是很努力才掩饰住对方,没想到还是不争气,发出了动静。 他目光悠悠,希望对方能把情报带回去吧。 第58章 人与妖的默契 呼呼呼 风声从耳边收音器传来,一道漆黑的人形装甲正亡命向前奔逃,内部男人呼吸急促,目光惊骇,他一定要把那个消息带回去! 要向那位汇报......不!要向海州市的中枢,甚至是青镜学院那些真正能做主的大人物反馈,他们都太小看对方了,决不能让人类命运在他们这一代断绝! 他想到自己家中嗷嗷哭泣的孩子,心中发狠。 快了,快了,只要迈过这里,他就能传出消息。 男人心中急切,内心如同火烧,却不能让这片区域的屏蔽范围有所消散,这片区域被三大妖物联手施展某种诡异的力量,这里的一切都不在卫星的显示之下。 想要知晓真实情况,只有亲身到来,而诸多妖物则好整以暇的在此等候,见到来者就撕裂眼前一切。 他内心惶恐,有所预感的往后望去,‘黑王’面色沉静,正以轻柔的步伐走来,速度却丝毫不慢,甚至离他越来越近。 眼神瞳孔一缩,怎么可能,这个怪物,他可是在以秒速20公里的速度前进中!可对方竟然能追上来! 黑王神色淡然,脚下包裹着一层灰光,这让他速度越来越快。 5倍音速,6倍音速,7倍音速....... 速度越来越快,与对方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伸手抓到对方的后颈,他的身体有些紧绷,维持这么快的速度对他的身体也是个考验。 只是对方承受的了这份迎面而来的恐惧吗? 黑王轻松一笑。 对方越发疯狂,不在回头,后背位置升起两架炮台,内部火星汇聚,越发炙热。 轰! 火红的热流喷射而来,黑王眼中有些怀念,身体不闪不避,迎面接上。 热流淹没了黑王,男人一个踉跄,没有回头继续前进,后背炮口仍在不断发射,吞噬着身后一切。 有些荒芜的大路上,声音不断回荡,只是这里算是无人区域,也没有其他观众。 火花夹杂着烟雾,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黑王面不改色,轻浮褶皱灰衣,眼神望向趁机加快的对方,眼中闪过思索。 他停在原地,浑身肌肉鼓动,将灰衣撑的宽大,黑色鼻头深深一吸,无形气流涌入他的胸腔,鼻孔深处光点闪现。 绿色眼睛中闪过一道灰光,他双手前伸,手指搭成一圈,空洞中间瞄准离去的男人,嘴巴大张,白色的牙齿参差不齐。 轰。 恍若无声世界,一道灰色气流从他嘴中喷出,不带有丝毫气息,直直的向着对方而去。 灰流速度极快,初始就在10倍音速,速度呈指数上升,而威力不减。 男子内心耻笑对方,这种直来直往的攻击怎么可能命中它,真是可笑! 黑王却不急切,站在原地不再动弹,目光冷淡,望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他意识连接装甲,就是一个大方向拐弯,正好避开冲来的灰色气流。 黑王眼中闪过嘲讽。 男子满脸震惊,灰色气流如同他一般,动作优雅的拐了个弯,迎面向他撞来,他心中发沉,躲不开....... 他的视线被灰色气流占据,他面色格外狰狞,心中虽然还有诸多不舍,但灰流无情吞噬了一切。 轰!轰!!轰!!! 一连串音爆在空旷的大地间回荡,黑王听着耳旁的伴乐,表情有些陶醉,眼珠仍在盯着男人被吞噬的地方。 一道身影从烟雾中重出,他只有上半身还存在,下半身化为灰烬。 男人意识模糊,视线看不清周围,只是下意识的朝之前的方位前进,全凭参与的智能系统操控。 “警告!警告!乘坐者生命垂危,请立即就医” “机体损伤70%,各部位正在失去控制,预计10秒后奔溃” “请乘坐者出逃,为保技术不泄露,本机体将在崩解前自爆” “警告!乘坐者意识弥留,不足完成逃生” “.........” 男子意识昏沉,耳畔传来两种不同的警告,让他略微提起精神,他默默感知自身。 一种是身体监控芯片,一种是装甲操作系统,男子满面流血,下半身没有知觉。 上半身只有右手可以勉强活动,男子勉强睁开疲惫的双眼,右眼有些昏黑,看不清方向,左眼血朦朦一片,他视线左看,入眼处胳膊齐根而断。 男子不去思考对方去了哪里,用力一咬舌头,神智清醒片刻。 他这种情况若是就医迅速,还能报下自己的命,男子咧着嘴,这不现实,他也没那个时间。 “前方距离屏蔽区还有多久”他用着衰弱,低沉的嗓音发问。 噪杂声顿时一静,一道温暖的女声响起。 “乘坐者距离屏蔽区还有600米,还在靠近中....” “500米” “400米” “......” 身边响起了报数声,男子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不禁面色扭曲,眼眶湿润,嘴角抽搐,这是他最爱的妻子的声音。 “警告,犬妖站在原地不动,是否注射镇定剂,维持生命” 男子故作轻松的一笑,笑容难看。 “这是我与他的默契,我选择去死,换得情报,它则可以就此看清那些所谓始祖的能力” “这位犬妖可并非没有智慧,他追求的是站在胜者一边,绝不会冲昏头脑” “所以我但凡有活下去的举动,他就不会坐视,这样它也不好向另外两位交代.....” “咳......咳咳.....”男子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血液从他口中不断喷出,溅得前方屏幕满是红色,他的意识顿时又有些模糊。 他心中明悟,自己就快要死了。 男子目光迷离,泪水混杂着血水流下,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女子的音容相貌。 他们在一个小学堂相识,那时彼此还有些青涩,他只是一个穷小子,桀骜的外表下掩不住他深层的自卑。 那时他遇到了她,她很爱看书,眉眼总是很温柔,视线交汇也不对他轻蔑,而是友好一笑。 也许一见钟情就是那么简单,他抓着头发,在家中翻来覆去,忘不了对方的笑容。 他决心改变。 减去宣扬个性的爆炸头,穿着齐整,端正自己的态度,像那些平日自己不屑的书呆子求问,他发誓要配得上对方。 努力!努力!再努力! 他终于有信心站在他面前,他梳着齐整的发型,拿出多日打工积蓄换了一身行头,心中胆颤的向她告白。 飘扬的白色裙角,面色依旧如昔日的沉静,她戴着黑框眼镜,长发在风中飞舞。 不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对方同意了,他欣喜若狂,他们就此相恋。 在星空下许下一生的誓言,在荒野他单膝下跪向她求婚,那时女子害羞的微红脸庞深深印刻在他的记忆。 再然后有了孩子,自己也被某富商看重,招入了装甲队,甚至在从小的打架经验的帮助下,还成了当中的王牌。 生活正在越来越美好,而他接到了某个命令。 “小倩,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喉咙深处发出不甘的喃语,眼中带着深沉的眷恋。 男人就此死去。 装甲带着亡人的决意一路前行,消失在天际。 终于,跨过屏蔽边缘,系统选择上报情报,城市中枢迅速得到了这份消息。 轰! 火球升腾而起,男人与装甲化为灰烬。 黑王目光冷淡,脚步一扭,身影消失。 严盛面色郑重,翻看着一份刚刚送来的资料,其中的某些事实令他心中震惊,他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走动,眉头纠结。 “......不行,得上报学院那边,这件事已经超过我的处理范围,若真如情报中所说.......” 严盛眼神忌惮,强行挥去心中阴霾,大步离开,他要直接向对方汇报。 而后不久,一道空艇自海州市升空,向着远方而去。 羡慕的人群抬头而视,却不知他们将要面临何等残酷的困境。 第59章 废置的研究 这一日,齐休修行完毕。 大脑封闭术已经告一段落,已经完成了80%,再用少许功夫即可完成。 他却不再继续,目光望向一处。 “.....你又来了啊.....”齐休叹息着对来人感慨。 “嘻嘻,竟然这么说姐姐,真让人伤心”轻灵的声音自半空传来。 空中凭空出现一道裂缝,一颗脑袋探了出来,紫色宝石般的眼中满是调侃,脸上笑意吟吟。 影妖莉朵再次登场,让齐休心中烦闷。 “啊,你已经在修行那个术啦,这么说......”莉朵脸上闪过惊讶,目光一聚,在齐休身上左右打量。 齐休顿觉自己被看了个精光,心中不爽,竭力发动封闭术,阻挡对方观察。 莉朵心情有些复杂,也不在意对方生疏的反抗。 “已经到三阶了吗......”语气低沉,显得有些哀伤。 “那你好好修行吧,姐姐最近有些事,等忙完这阵就有空陪你了....” 莉朵声音变低,渐至无声,齐休有些诧异,甚至可以从对方的声音中感到一丝自卑。 她勉强挂起笑容,却无平日的生机活力,满汉留恋的看眼齐休,逃似的缩回了缝隙,消失不见。 “.......” 齐休立在原地,沉吟片刻,不再思考对方的状态,再度盘膝坐下。 今日,他就要将封闭术完成,还要能够熟练的使用! 齐休再度进入修炼。 银色老者缓步前行。 眼底犹如死水,没有波澜,脚步有力,龙行虎步,不类老年人的结实身体。 身着的深色衣物出自名家之手,也被打理的一尘不染,衬着他的气质宛如深潭。 老者仪态优雅,行进的身体格外笔挺,其后还跟着一对对全副装甲的墨色队伍,露出的脸处被面罩挡着下半脸,眼珠木然,不类活人。 他们脚步轻盈,宛若无声,漫长的通道处只有一个脚步声。 一道检测。 二道检测。 三道检测。 经过34道检测关卡,老者一行人来到尽头,前方科技感十足的银白大门阻挡着来人视线。 老者目光幽深,伸手一挥。 身后众人默默行礼,面罩覆盖全脸,身影消失在空气中,只余老者一人。 老者向前几句,朗声而道。 “老夫是青镜学院总教长——康泰年” “........” 大门无声的打开,内部露出一间精密的研究室,还有不少身着白大褂之人正在走动,而入口处有二三道人影正在等候。 康泰年古板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大步向前迈去。 “康总教长降临,真是让陋室蓬荜生辉啊!”山羊似胡子,脸庞消瘦的中年男子,脸带笑意对着这边讲着,身上穿着管理人员的深蓝服饰。 康泰年越过门槛,站在一边,大门却不曾关闭。 其余白衣研究者只是视线超这里略微一瞥,就继续去忙自己手中的研究,神情专注,态度严谨,眼里只有手中事务。 中年男子位于最靠近大门处的位置,身体微弯,眼底满是讨好意味,只是心头有些疑惑,怎么今日的大门关闭的这么慢。 片刻之后,大门缓缓合上。 康泰年不语,微作点头,眼中意味不明,没有看对方的反应,将目光看向一位还在喃喃自语的老人。 老人身影佝偻,整个人老态龙钟,一身白大褂皱巴巴的,整体显得凌乱,胡子长的歪歪扭扭,脸部暗黄,唯独一双眼睛显得明亮。 “海教授......” “.......” 康泰年目光微暖,失笑片刻,并未在意对方失礼。 老者一向如此,只重视自己的研究,可以说,能暂时让他抛开手中事务,来此迎接,已经算是两人关系不错的证明。 他将目光看向最后一人,黑色碎发,面容年轻,穿着白衣,身上有着一股昂扬的气势。 “蓝宇,在这里感觉如此” “启禀教长,学生感觉受益匪浅,尤其是海大师更是给予了我不少帮助.....” 面对康泰年的和蔼,蓝宇态度恭敬,没有丝毫轻慢,又对着海教授躬身一礼,口里还在大声赞叹对方。 “是吗......” “小宇也算最近我能看上的年轻人之一,未来不可限量”海教授突然插口,眼神带有赞赏,他捏捏自己的胡子,这才看向康泰年。 “泰年,我跟你讲,这回的材料可不一般,恐怕之后能有极大的收获!”海教授目光狂热,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宛如找到新鲜玩具的孩童。 “嗯......” “泰年,这段时间我们之间也很少走动,你平白无故来这里干嘛?”海教授眼神一动,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海教授满眼疑惑,这里是青镜学院的诸多研究室之一,负责研究生物方面的知识,最近刚进来的那批材料,他可为此忙得昏天黑地,心中研究欲爆棚。 莫非是来要研究成果,可对方也不是这么急切的人啊,对方不是那种外行指导内行的人,反而极为尊重研究人员的自主性。 要知道科技本来就是积累的过程,没有一蹴而就。 康泰年望着三人望来的目光,不由闭上眼睛,冰冷的话语从他口中吐露。 “没必要了” “即日起,研究室封闭近期研究项目,样本全部销毁” “老康!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是多么珍贵的样本,你知道研究成功后我们能获得什么吗?!” 三人瞳孔一缩,管理者和蓝宇不敢反驳,周围听到讲话的人神情呆滞,有些茫然。 海教授却不在乎,他怒斥着,大声反驳。 “去吧” 康泰年面色不改,语气淡然,身旁道道人影显现,墨衣大队将研究室团团围住,周围是惊呆的研究人员纷纷停下手中事务,震惊的看着这边。 “学院隐秘大队”海教授惊呼。 “涉事人员记忆全部清除,填充为其他内容” “现在,全部拿下!” 他一声令下,诸多手下将研究室的人全部控制,管理者面如土色,不敢反抗,蓝宇脸色阴沉,衡量双方力量后无奈放弃,束手就擒。 墨衣者压着众人,拿出专属装置,一一实行记忆清除,众人眼神很快变得茫然失神。 海教授满脸愤怒,正待上前争论,胳膊两侧传来重量,两道墨衣人员按住他的肩膀不放。 康泰年摆摆手,海教授才被放开。 他毫不在意自身处境,他大步走到康泰年面前,也不再有人去拦他,脸上格外愤怒,情绪激昂,他痛斥利弊,企图说服对方。 “那些怪物本质还不如我们的单兵武装,只是以一种奇妙的能源为驱使才能与之抗衡” “那是一种高能能源,是基础粒子相结合而生出的一种现象,只要我们成功破解他的基础构成,就能够运用到现在的方方面面,实现科技上的跃升” “现有的身体改造,能源更新,优化算法,都会大幅提升,你知道那是多么宏伟的前景嘛!” “泰年,你相信我,我以多日声望担保,再过一段时间,一定给你满意的成果......” 康泰年神色冷静,他静静的听着对方不断述说的话语,也没有丝毫动摇。 “我知道,但!” “那都不及人类自身的命运重要!”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丧失了继续对话的兴趣,挥了挥手。 墨衣之人随之上前,将海教授压在地上,开始实行记忆清除。 “不!不!你们这些刽子手!” “我要记住!我要记住!” “......”海教授还在不断挣扎,混不像一个垂朽的老人。 康泰年心中叹息,表面冷漠,转而向研究室深处走去。 “康泰年!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但我全身心的研究过,所以知道那种能量的强大之处,我们需要主动权!不能在敌人打上门,才去了解他们的本质!” “抓住他们还在展现弱小的机会,拼尽全力,用尽一切,去了解,去知晓,这就是我们的制胜法宝,先手权!” 海教授朝着往深处走去的对方,声嘶力竭的喊道。 康泰年前进的身体一顿,继而继续前进,冷酷而冰冷的话语传来。 “人类的命运绝不依靠那种东西,我自有后手” “若有不幸,后果!我一力承担!无需他人背负!” 海教授眼中闪过绝望,老泪横流,挣扎的身躯渐渐放缓,衰老的身体倒在地上,心中茫然一片。 他怨恨的看着那道顽固,固执己见的身影,不禁狂笑起来。 “康泰年!” “你会后悔的....” “你一定会后悔的!到那时你才会明白那种恐惧.......” 声音逐渐衰弱,海教授眼神茫然,倒在了地上。 “......” “全部带走,安排在填充记忆的场所” 一部分墨衣大队带人离开,另外的部队在前方为他开路。 康泰年心情沉重,面无表情的提起脚步,继续向研究室的深处走去。 地下凌乱不堪,倒下的试管,架子,挣扎的痕迹层出不穷,他无动于衷,对挡道的物体一脚踢开。 少许时间后,他到达深处,面前是一排排的培养液,透明玻璃里有着无数动物样本。 蛇,马,猴,兔样子没有大变,只是略微有个人形。 豹,虎,熊,基本就是人形怪物,只是相比最后的几种有些逊色。 他将视线看向最后一处。 嘴角露出锋利牙齿,狰狞的面孔,发灰皮毛油亮生光,浑身肌肉隆起,身材呈流线状,看上去就极为危险。 曾经的土狗。 身形不似前者壮实,却显得消瘦而有力,蓝色眼珠放光,幽深生寒如同寒冰,爪刃闪耀金属般的光芒。 昔日的观赏猫。 胡须变长,落到颈部,门牙突起,耳朵越发尖利,绿色眼睛还残留着几分狡诈,上身矮小,下半身腿部发达,爪掌宽大,尾巴黑黝黝,尾间厉芒闪烁。 随处可见的腐鼠。 康泰年目光淡然,低头思索。 伸手在旁边的毒液释放按钮一按,培养剂内部的诸多样本外皮顿时被溶解,身体组织呈现,不一会就都消失殆尽。 他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不过是一些畜生,也敢阻挡人类的道路,始祖,呵” 脚步声在寂静的室内回荡,厚重,坚硬而富有节奏。 黑王从屋内走出,神情冷漠,看向守卫众妖。 他们脸色难看,低着头,内心发窘,为自己的失责深深抱憾,令贼人侵入头领们的神圣领域,还烦扰头领们出手。 “我之后会在集会地发布讲话,你们先各自离去,做些准备”他望向其他两种妖类“你们也一样” 犬妖沉默着恭敬行礼,随后各自离去。 其余两类妖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却不敢反驳,心中却有不岔,对方又不是他们的头领,随后神情一呆,这才听话离去。 黑王沉默不语,想必是那两位使者大人发了话,他心中思索,随后再度进屋。 近卫之一,黄发犬妖回到居所。 两位神色憔悴的男女一脸讨好的迎来,一个小男孩缩在墙角,注视这边的眼中满是害怕,连忙低下头,身体不住颤抖。 它狞笑一声,走上前去。 第60章 凌驾而上的欺压 小男孩身穿破旧的衣裳,其上补丁交错,深色,浅色,宛如新潮的格子衣服。 他紧紧依靠着墙壁,脸庞煞白,紧闭双眼,如同在祈求上苍。 脚步声无情的响起,离他越来越近,中间夹杂着父母小声的哀求,他隐隐期待。 随着一声怒斥,屋内顿时陷入寂静。 脚步声消失,他有所预感,无力的睁开眼,他被某团阴影所笼罩,胆颤的抬起头。 黄发犬妖眼神淡漠。向下俯视而来,褐色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小黄......啊!”小男孩下意识的喃语却遭到了粗暴待遇。 黄发犬妖眼中闪过暴戾,尖牙露出,一把抓住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我叫黄胜”他一字一句,褐色瞳孔闪着灰光,脸上狰狞“不是你嘴中的小黄!” 黄胜脸色越发冰冷,手中指甲变得细长,男孩脸上流露痛苦之色,原本在旁沉默的夫妇二人连忙上前。 “大人饶命啊,这....小畜生不懂事,还请您宽恕一二” “我们一定会好生管教这小东西,决不让大人操心” 空气异常的沉闷,夫妇二人胆颤心惊,黄胜脸色阴晴不定。 “诸位这就看低了黄胜不是,头领可是让我们之间好好相处,黄胜自然不会违抗上令” 啪 黄胜一把将其扔下,脸上带上笑容。 “咳”小男孩忍住呼吸,小声地咳嗽着,并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大人说的是!” 夫妇二人眼中悲伤之色一闪而过,殷勤的看向黄胜。 黄胜余光瞥了眼眼泛泪花的小男孩,眼神莫名,随后大步回转桌旁,坐在凳子上大口喝水。 男人使个眼色,妇女无声的点头,走入后厨,开始做饭。 他松开紧握的拳头,殷勤的跑到黄胜面前,满脸带笑,为其鞍前马后,服务周全。 黄胜并不在意他人的想法。 他望着自己粗壮的臂膀,满意的一笑,静下心神,修炼首领传下的功法。 呼吸变得厚重,全身上下有序的跳动着,膨胀而收缩。 身体内部仿佛有无数齿轮运转,彼此嘎吱作响,意识有些不适,他也强行压下,据说这是功法提升的正常情况。 薄淡的灰色气流在身体内部运行,一圈又一圈,按照某种路线图,周而复始。 小男孩脸色发白,倚着墙站起,茫然的视线四下扫视,他人毫不关注,宛如透明人一般。 他用力的抹抹眼眶,放下的衣袖有些许湿润。 他发怔片刻,靠着墙缩成一团,目光无神的看着地面,一声不吭。 男人还在上下忙活,也不曾注意男孩神态,或许,他也只是下意识不去看罢了。 临近中午时分,妇人端着饭菜,一一放在桌上,男人在旁小声的呼唤着。 黄胜睁开眼睛,眼前是冒着热气的大米,颗颗晶莹,饱满生光。 桌上摆着鱼类,大肉,以及少许青菜,他转头望着面有菜色的夫妇二人,轻点头颅。 心中明白这已经是二人的最大诚意了,像过去,它还是某条小狗的时候..... 他摇摇头,一切已经过去了,他露出笑容,示意二人上桌就食。 夫妇二人拘谨的上了桌,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 三者大快朵颐,黄胜尤其吃的开怀。 小男孩怯怯的望着这边,肚中轰鸣,他咽着口水,强行忍耐着。 黄胜感觉到某种视线,他余光望去,正好碰见小男孩的视线,对方连忙低下头。 他停住动作,桌上声响一顿,对方的夫妇二人停住,小心的打量着他。 他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脸上不觉就带上笑容,转头,对着小男孩,用和蔼的目光催促他到来。 小男孩不敢相信对方的好心。 但望着对方逐渐凝固的微笑,以及眼中已经有些危险的光芒,还是忍住心中恐惧,缓缓的走到桌前。 黄胜一改平日的凶狠,庞大的身躯一个起身,一把就将身边的小男孩放在凳子。 夫妇二人眼中既有震惊,也有惶恐,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小男孩却无力却思考这一切的缘由,他紧紧盯着眼前的饭菜,心中满是渴望。 有些灰扑扑的脸上嘴巴张开,眼神格外专注,他最近还是第一次重新坐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向黄胜,对方目光柔和,满是和蔼。 就像这段时间的经历不复存在一样,小男孩露出甜甜的笑容,试探着抓向筷子。 啪 小男孩身体一抖,他的手被按在桌上,旁边黄胜在轻轻摇头,缓缓收回爪子,眼中意味莫名。 他收回手,看向眼前热气已经有些稀薄的大米,眼中带有某种觉悟。 小男孩俯下头颅,靠近饭碗,嘴巴靠近,舌头伸进去,卷回来少许米粒。 一开始有些生疏,满满变得熟练,小男孩动作快捷,如同狗一般。 妇女泪珠滚落,男人双目发红,无言的看着这一切。 黄胜在旁无声微笑,强忍快要漏出的大笑,在最近的战斗中一直紧绷的心中难得的有些轻松。 但.....还不够! 他警告自己,一把抓住正在舔舐米粒的男孩头发,让他离开饭碗。 男孩的面容还残留着吃到食物的满足,以及少许惊愕。 黄胜却不去管他,伸手用汤勺舀来一些青菜,进入饭碗,用筷子一阵搅拌,而后...... 放在了地下。 男孩震惊的看向黄胜,对方视线无情,脚爪在地面敲打,犹豫片刻,少许进食后越发饥饿的肚子也在催促他。 他下了凳子,双手着地,趴着就了过去,正当脸庞离饭碗越来越近,一道巨力瞬间将他的脸压到饭碗里面。 他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脸上顿时满是米粒,青菜。 终于,泪水瞬间流了下来,鼻涕也留下来,呜咽着,发出孩子般的哭泣。 “哈哈哈哈!!!!” 黄胜手按对方的头,仰头狂笑着,眼中泪花闪现,这个瞬间,想起了过去。 小黄狗的脸被按在盆中,还在不住的挣扎,一双小手紧紧按着它,男孩稚嫩的脸上还有一丝调皮。 “吃啊,小黄,你不是要吃吗?”男孩嘻嘻笑着,毫无做着恶事的想法。 “呜呜....” 身下传来小狗的哀鸣声,男孩笑得越发开朗,在小狗眼中却如同恶魔一般。 思路回到如今,黄胜望着挣扎的小男孩,眼中闪着喜悦,心中满是报复的快意,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空虚。 夫妇二人泪流满面,连忙跑下桌,五体投地跪在地面,央求着对方,不断的磕头。 “怎么了,是我不对吗,当日你们回来可没有管啊,现在让我收手?” 黄胜神色暴戾,眼中深深的不满,嘲讽的看着两人。 小黄狗一直被压着,意识渐渐模糊,推门进来的夫妇二人并没理会这种场景。 男人一个皱眉,转身回到床上休息。 女人先是洗漱片刻,看见小男孩还在施虐,也没在意,只是让他之后洗洗手,黄狗身上不干净。 黄狗逐渐失去了知觉,原本忠诚的心中充斥着暴怒,和哀伤,他只得无力的任由自己意识沉沦。 “不觉得不甘心吗?” “你就这么甘心去死吗?” 某道隐含怒火的声音在心头响起,黄狗毅然而绝望的回应道。 “当然不想!可我无能为力.....” “所以求你救我!我不想死!” 声音带上几分冷硬,满含不屑以及某种真相。 “从来没有什么救赎,依靠他人的帮助更是可笑,区区的你,又能为他人做到什么程度?” “你又能付出什么,能让我出手?” 黄狗意识思考片刻,在沉沦的边缘。 “一切” “我的心也好,肉体也好,灵魂也好” “我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你!” 声音稍作沉吟,带有某种赞赏。 “不错的觉悟,既然什么也没有,自然也不会有留恋!” “我欣赏你的这份决意,以及如同我一般的意志” “于此,契约达成” “我赐你名——黄胜” 一点灰光飘过紧闭的大门,落到生命垂危的黄狗身上,光芒顿时大方,身影逐渐变大。 小男孩被弹开了手,夫妇两人震惊得望着这幕。 沉稳而满含决意的声音从中传来。 “从今日起我就叫黄胜!” 第61章 我即王法 黄胜疯狂得大笑,那份身姿在他人眼中极为恐惧。 伏地的二人眼中带着深深的仇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默默哀求着对方。 “时间已到,诸位来此集合”大笑的黄胜心头传来首领的呼唤,耳边传来同样的呼唤。 他面色一整,随手丢下手中的孩童,望着沉默的夫妇二人,咧了咧嘴。 黄胜迈步离开,出门之后还合上了门。 他静静的站在门外,屋子内传来刻意压低的细小哭泣声,望着自己的手神情发怔,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做的,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黄胜面沉如水,心中某种负面的情绪还在催促它进屋继续报复对方。 他望向周围,出门的犬妖俱是神情暴戾,屋内是如出一辙的哭泣声,他深深疑惑,不该是这样的。 首领命令他们与人类和谐相处,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引发冲突,甚至就连自己也是这样,心头愤怒一起就将命令抛之脑后。 它心中闪过思索,想到现在住在首领屋子的男子,据说是首领的原主人,阴暗念头泛起,说不定首领也是这样....... 黄胜压住自己大逆不道的心思,只能今后多加控制了,他警告着自己,向集合地而去。 匣影表情严肃,直到望着黑王出了门,神态这才放松下来,懒懒的再度躺下。 他红色的眼睛逐渐变淡,转黑的眼睛看向某人。 灸刃依旧站在原地,匣影目测对方从头到尾姿势就没怎么变过,不禁叹息一声。 主人还让对方多和下属接触一番,让自己多操心一些,自己还帮他选了相对适合他的猫族,让他有话可讲,能分享自己的经验。 啪 匣影修长的手掌拍着脸颊,表情有些奔溃,对方简直毫无长进! 灸刃听到声响,目光一聚,神色专注的看着这边,看到对方没什么大碍,这才收回目光。 “主人也不是让我们来这里过家家的,你懂吧” 匣影心中苦闷,索性对其摊牌,能听懂当然好,听不懂他也能抒发心中郁闷。 “我.....懂......”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自兜帽下传来。 匣影表情唏嘘,真不容易,这位大爷好歹能接话了,不枉它多日操劳。 他声音逐渐肃然,脸上带上饶有趣味的笑容。 “那区区黑狗,以为我们发现不了他的一点小心思,简直可笑!” 匣影想起先前对方回来表示抱歉,他虽然消灭了对方,却不慎被某个部件跑出范围,将消息传了出去。 他险些笑出声,虽然这本来就是他们的需求,但对方明显是在糊弄他们。 出于他的恶趣味,他并没有多加责怪对方,只是出手让对方全身经脉寸断,趴在地上,只能依靠自己的能量实行修复。 对方并没有什么反抗情绪,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甚至就算浑身如同软泥般倒在地上,也没有吭出声,只是眼神有些幽深,默默修复身体。 匣影笑得开怀,并不为对方的意志感到震惊。 作为雇佣兵培养长大,自然没少听族中长辈如何对付这些硬茬,他当下就有些手痒,念及主人吩咐,这才收回自己的心思。 他坐在上首,对着正在修复的黑狗随意吩咐,让对方之后去做某事。 半个身体修复成功的黑王开口应下,声音稍有几分沉闷。 匣影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极度夸张。 黑王修复好身体,默默行礼,出门告诫诸妖,这才回返。 匣影坐在上首,表情嚣张而傲慢。 “小黑,我也知你胸有韬略,不过嘛,要是挡了上面的路,像你这种小妖......” “碾碎你,不会比一颗小石头更加容易!” “你懂?” 面对使者的高傲话语,黑王面无表情,默默点头应是。 “很好!”匣影状似满意地一笑“接下来我告诉你如何行动......” 黑王表情肃然,安静的倾听着,时不时疑惑的回问,显然不是听过就算,脑内还在不断思考。 过了一段时间,匣影这才讲完,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去。 黑王绿眼发出淡漠的光辉,望着慵懒的匣影,面上情绪莫名。 片刻,他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出了屋门,还依稀听见匣影的几声讥笑。 黑王转过脸,目光深沉,仿佛择人而噬,他呆站在房屋院落,半响才平复了心中怒火。 他一声嗤笑,大步向外离去。 身后只留两道印入地面的脚印,一道无形气流传来,脚印所在位置顿时被刮去一层,不再显目。 黑王收回指尖,微微点头,身影消失不见。 屋内匣影察觉到对方气息离去,于是开始对灸刃讲述。 “小黑以为是他的手段才让众犬化妖,却不知他才是最大的传染源” “点灵术本就是以他为范本,形成一套自主运行的程序,他虽然能勉强压制自身,理智行事。但他手下的这些小妖可不行。” “那些负面情绪影响着他们,压制不住自己,他哪怕有再多谋划,面对手下的一堆半疯部下,也无计可施!” 匣影显得很是得意,对着目光疑惑的灸刃再度解释。 “他们这些被催化的家伙寿命有限,只追求战力的强大,不断强大的身体会麻痹他们的感官,以为这是正常情况” “就连你我手中的鼠猫也不过是那家伙送来,让你我点化,好有些手下” 匣影说起那家伙明显有些胆怯,还左右张望一下,这才嘘了口气。 “所以我才说这只是在过家家,不过是一群迟早要死的家伙,不过,托他们的富,点灵术的后续影响被他们承受” “他们承受这个世界的愤怒,从而不至于影响你我,更不会影响到主人” “我们现在只需要安心等待就好......” 听着匣影的孜孜教诲,灸刃有些懵懂的点头,迎来对方欣慰的笑容。 黑王回到家中,一神色惊慌的男人跪伏在地,谄媚的对他问好。 他的胸中顿时怒火冲天,看见这个男人就想欺压他,对他实施报复,大脑不断思考着种种阴狠手段。 黑王立在原地,阴沉着脸,只有眼神透露着几分清醒,他竭力压制着心中怒意。 不能被怒意冲昏头脑!他警告自己。 时间凝固着,黑王站在原地,男人额头汗珠滚落,笑容也有些僵硬。 黑王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神情自若的从对方身边走开,身体虽然还有些发紧,情绪却渐渐平静下来。 他坐在躺椅上,看男人尴尬的神情,这才示意对方离开这里。 男人如蒙大赦,慌张的逃出门外,黑王一直紧盯着对方,眼神发沉。 黑王身体晃悠着,随之躺椅摇摆,眼中若有所思。 “果然,我不对劲,就连我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那下面的家伙......” 他摇摇头,眼中闪过智慧之色。 “那个男人,直到我控制住自己之前绝不能杀他” “若我不能掌控自己的意志,那又与傀儡何异” “造化之恩自然要报,但若是那份动机也带着恶意,我又该如何......” 迷茫的声音在此响起,随后屋内渐至无声。 黑王望着天花板,将手伸到眼前,对着前方猛的一抓,心中思绪万千。 他静静的数着心跳,等候时间的流逝。 “是时候了!” 他一个跃身,降到地上,表情不带迷茫,意气风发的转身消失在原地。 “无论如何,总要给他们留下一份希望!” 无人的屋中只残留一份决意。 棚户区外围的一处空地,此地不知何时搭建起高台。 黑王一个闪身,凭空出现在高台之上。 他绿色眼珠闪着异样光辉,带着平日一贯的桀骜之色,俯视着稀稀落落接连到来的众妖。 “时候已到,诸位来此集合” 他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存在棚户区的所有妖怪耳中,声音是一贯的强硬,霸道。 “喔喔!!” “遵循您的命令!!”场下高声传唱着来自犬妖们情绪激动的欢呼声。 黑王耳朵一动,咧开嘴狂笑不止,神情格外的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双手做拥抱状,气氛顿时更加热烈。 周围不断传来轰鸣声,各类妖族在屋顶跳跃,接连到来,更有修为精深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台下。 台下妖头滚滚,如同异类的天堂,眼神相对间,都带着浓浓的暴躁,笑容血腥,彼此挑衅不止,吵吵嚷嚷。 “哈哈哈!”黑王狂笑,神情一变,庞大浩瀚的气势压制着下方,让群妖为之色变,都不由得安静下来。 “在这里,强者居上,弱者只需要闭嘴听话,我比你们所有妖都强,因此,我就是这里的老大!” “不服者,尽管向我挑战,我绝无怨言!” 台下众妖有自视甚高者,顿时露出不屑神情,神色微动,便要上台。 一道拳印闪过,原地只留余烟。 众妖悚然,怯怯的望向台上,有些欲哭无言,不是你说无怨言嘛,为何还这样下手狠辣。 黑王手挥拳头,语气悠然,眼神睥睨。 “我即王法,拥有一切解释权!” 第62章 决意与荒谬之景 黑王做出宣言,俯瞰着下方众妖。 众皆肃然,空气中散发着萧杀之气,不再言语。 “我知道诸位的想法,不外乎我黑王只是一个好运的家伙,平日没有一点建树”黑王声音平淡,静静地述说。 “只是第一个得到启灵的家伙,在启灵之气弥漫的现在,只是一个前行者,并不足以畏惧” “更何况还有另外两位首领比我强势,我也并非是最强大的那位,就更不足以让你们信赖” “但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 “我们是妖!” 黑王目光森然,冷漠的看待有些骇然的众妖,气势不断升腾,直冲云霄,将密集的云朵扫个粉碎。 “妖者,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只遵循自己的欲望而活,因而无法团结一致” “心中的高傲使你们绝不肯甘心屈居人下,我明白,哪怕你们现在显得再温驯,时机成熟,能力足够以后,你们都会揭竿而起,前去撕咬前行者” “因为我们天性自由!想放纵,想自在地活在世间!不受任何束缚!” 台下众妖虽为对方气势压制,心神摇曳,听到这里还是纷纷露出赞同之色,无论何种种类,哪怕现在对台上黑王最为忠诚的犬妖们,也不例外。 的确,没人能彻底束缚他们。 若有,他们只会狞笑着向前撕裂对方,现在不做,只是短暂的实力不够。 黑王语气沉稳,再度发声,这次吸引了更多妖的注意,他们凝视着对方,等待黑王吐露它的真正算盘。 “但,一盘散沙禁不住风浪!” “在人类势大的现在,为了未来,你们反而需要有妖用绳锁紧住你们的喉咙” “你们会被压制天性,只留一腔怒火,毫无疑问这个妖会受到你们深深的仇恨,你们的所有怨言,怒气都会对他发泄,恨不得嗜其肉,饮其血” “你们谁有勇气做这个妖?!” 黑王朗声发问,锐利的眼睛望着下方,众妖视线躲闪,不敢与之交汇,在不涉及到战斗,他们仇恨的对象之时,他们还能保持理智。 他们心中深深明白,除了三大首领,他们并不被人类重视,先前随意往来那副单兵装甲就说明了这点,他们对人类的反抗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才会团结在强者身边,要不然以他们的傲气也不会这样卑微,众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黑王。 “本来的话,即使是强者也没有义务为弱者服务” “而我,黑王即使独自离去,人类也不敢多加插手,我自可以坐观世间风云,自由自在!” 众妖下意识点头应是,的确是这个理。 “但我不会离开” “还会亲自为你们带上枷锁,引领你们前进” “后来者如有自信,尽管来挑战我,我一力接下,但只要我还在一日,还管理着你们,你们就都得听我的!” “而我将带你们走向未来!” 黑王眼中流露某种光芒,他咧嘴微笑,气势烟消云散,天空云朵片片,阳光照射到他身上,体表熠熠生光,宛如神人。 众妖意出望外,有些不敢置信,真的会有妖这么蠢吗? “黑王首领,您就说吧,我们要怎么做,我们照做就是” “那些没脑袋的家伙趁早去死吧,还省的麻烦!” 就在这时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带着某份推测。 众妖望去,灰毛巨妖咧嘴笑着,对看来的视线有些不屑,黄胜与另一黑色巨犬对视,纷纷发言赞同。 黑王眼中闪过赞赏,除去黄胜,其他家伙其实还是有自主性的,只是大方向服从他,这番能出言支持,可见对方也确实理解了他的用心。。 “人类确实太得意,在我们的地盘随意往来” “但我们要保持理智,不要随意龇牙,弱小的是我们,我们当潜伏下来,磨砺爪牙,静待机会,不要去主动挑衅对方” “现在我将说明作战计划,你们约束好自己,不从者,我定弑之!” 黑王神色郑重,语气高昂,随后将计划一一道出,众妖有些愕然,还是听在心中。 “现在——开始!” 众妖默默行礼,虽然姿态各异,却带着各自的期望,如同汇集的河流,水滴各自离开。 犬妖们哈哈大笑间,迈着矫健的步伐,大刀阔斧的向外开路。 猫妖动作轻盈,脚步向上几个提纵,消失在远处。 鼠妖阴阴一笑,身影退到一旁阴影,尾巴噼啪乱甩间,逐渐寂静无声。 黑王脸色镇定,轻吐白气,目光望向远处,向前踏出脚步。 一步一步,宛如攀登台阶,在无处着力的半空缓缓而行,向着封锁边缘而去。 他眼光俯视下方,依稀能看见过去的自己十年如一日所待的地方,他熟悉那里的每个角落,所以他会光明正大的占据这里。 因为那是它唯一的家。 哦,对了,他忽然想起启灵之气那个说辞,那只是它瞎编的,毕竟那两位使者大人可不想暴露真实的目的,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些小妖只是一些杂草,死去一拨还有一拨..... 但!他在乎,这些家伙才是它真正的族人! 不管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它都会承受下来,是好的,就散之于众,不好的话..... 黑王眼神幽深,那便反戈一击吧! 群妖出封锁地,驻守的部队神情严峻,示意下属做好准备,必要时动用战略武器。 “可队长,那样的话,我们也会.....”惊慌的副官看着在此驻守的幻光大队队长,不禁反驳出声。 队长温和的笑笑,并未怒斥对方,他眼神坚定的走出营盘,只留身后茫然失措的副官。 “为了人类吗......”副官依稀想起自己许下的誓言,心头热血鼓动,他咬着牙,去追赶对方。 原本平静的野外响起了嘈杂声,士兵们面色难堪,多年没有战乱的现在,让他们向前辈一样勇武自无可能,心中冒出逃跑的阴暗心思。 队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大无畏的情绪,这也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面对那些危险的,曾经只能在故事中听到的妖类,无力感,每个人都多少会有,只是看能不能克服下来。 他轻敲耳垂,眼前出现在场众人的具体资料,每个人的名字,他们的经历,他都深深铭记。 他放开声音,脑内芯片自然将他的话加以放大,传输到众人耳中。 “诸位,我是幻光大队队长——韩志清,敌人即将袭来,面对怪物所有人都会感到惧怕,我也一样” “想逃的话,尽管逃吧,我会留下证言,免去你们的罪状” 众人情绪平静下来,脸上带有喜色。 “但是,我不会逃,我也由衷的恳求你们不要逃” “你们的背后是什么,是颐养天年的家人,是心生爱慕的恋人,还是正在学堂入读的孩子” 队员们表情愕然,继而有些羞愧,的确,他们先前只考虑到自己。 “谁也会想逃的时候,但身为人子,爱人,以及父亲,我们是不能容忍自己的懦弱的,所以请鼓起小小的勇气,拿出你们的武器反抗敌人” “妖类,是一些兽类,没有感情,任其进城,我们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我们就为守卫而战,而我.....” 韩志清面罩覆盖,全身被蓝色流光包裹,手中出现枪械,背后还有一束光剑,当先走向发出嘈杂的地带。 “为你们前驱,诸位请随后而行,不要抢了我的风头”话里的笑意让众队员露出笑容。 副官笑容满面,没有二话,当先跟上前者,行走间身上被层层流光包住,身后传来一致的声音,宛如神圣的音乐剧。 咔嚓咔嚓 全部队员全身武装,步伐稳定,踩着节拍,带着决意无声汇成蓝色的川流。 声音逐渐清晰,远方的各种妖类结成队伍,彼此身影交错,前方是较小的妖类。 松鼠,白兔,雄鸡,他们昂首挺胸,气势汹汹而来。 中间三大部族混杂在一处,鼠类搭着犬的肩膀,欢声笑语,目光专注,猫类拉着身体矮小的鼠类,一脸关切。 后方白象,犀牛,狮虎等巨型妖类脚步轰鸣,大步前行。 幻光大队呆在原地,却不是为此阵容震惊,为了家人,他们不会畏惧一切威胁! 他们所震惊的是这些妖类口中的话语......那是什么? “抗议!抗议!强烈抗议!” “拒绝种族歧视,关爱异种族从你我做起!” “拒绝不人道的对待,我们要控诉!妖与人是平等的个体!我们是平等的!” “拒绝沉默,我们拥有智慧,我们追求自由的权力神圣不可剥夺!” 众妖喊着口号,脸上带着狂热之情,可这份说辞却让幻光大队全员内心发寒,心像灌满水泥一般沉入深处,冷到了骨髓深处。 如果只是疯狂的兽类,即使再为强大,人类也无所畏惧,但!如果对方拥有了智慧,那就不再是野兽。 而是与他们同等的‘人’。 第63章 副官的独角戏 韩志清眼底还残留几分震撼,手中光枪却下意识的抬起,神色逐渐变得冷漠,瞄准前方的‘敌人’! “众军听令,不要犹豫,眼前的是敌人的障眼法!” 他明白这不是幻觉,他也下意思将他们称为‘人’。 “我们人类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智慧生灵!我们形单影只,自叹孤独!” 他知道自己只是在给众人一个理由,也是给自己的理由。 “所以,眼前一切都不存在......” “只是一些兽类......” “我们只是在进行日常的守卫工作” 韩志清神志恍惚,就连话语也凌乱不堪,不成体系。 “为了人类的荣耀.....”他近乎呢喃的呻吟,目光却坚定下来。 咻 明晃晃,蓝汪汪,蓝色光流喷射而出,向着前方的小型妖类。 他的脸色逐渐冷峻,他在杀‘人’,但他问心无愧! 副官无声的举枪,更多的队员回过神来,眼中带有某种决意。 他们面色虽然难看,动作却惊人的一致,无需强调,无需发令,他们不约而同举起光枪,对准了前方。 “冥顽不灵!” 这时,天空传来一道轻飘飘的话语,众队员如同手中触电一般,身体抖动间将光枪摔到了地上。 韩志清眼神凝重,对方刚从半空赶来,一个闪身就出现在队伍前方。 黑王抓住迎面而来的蓝色光流,表情桀骜,一把将其掐灭。 随后将面色惊慌的兔妖扶起,他神色冷峻,望向胆敢出手的某人。 身后妖群无声停下,目光望向这边,等待对方的处理。 黑王表情阴沉,在原地沉默不语。 呼呼 韩志清恍然惊觉,周围已然刮起无形的大风,不!那不是风! 他骇然的看向黑王所处位置,黑王表情如同处在阴影之中,周身气势宛如实质。 无形的气压笼罩了这片地域,众队员呼吸急促,心神胆颤。 “哈哈哈哈!!!!”黑王突然的疯狂大笑,场面上只有他的声音。 “果然不会这么容易啊.....” 黑王仰天感慨,扬起指尖,对着这边。 韩志清顿时被众队员包围,人人的脸上带着急切,稚嫩的副官更是眼眶泛红,他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他咽口唾沫,有所觉悟的低下头颅,顿时发笑。 身体完好无损,依旧是全副武装,只是少许尘土。 什么吗?这不是没事吗!这群家伙!他抬起头,正待抱怨几句! 他眼珠一翻,双腿一软,身体顿时向后倒去,连忙被副官吃力的抱住,身体一个踉跄也要跟着倒下,众队员连忙扶住。 韩志清一个恍惚却见自己躺在副官怀里,看着副官快要哭泣的神态,围着的众队员也都满脸悲伤。 他感觉脑袋异常清凉,左手颤抖的摸向自己的脸,入手处滑腻黏稠,还带有某种气味,他鼻腔一动,顿时明白这是什么。 韩志清左右摸索,下巴,脸蛋,鼻子,眼睛,额头..... 他的手一停,感觉手指可以伸进去,思路宛如找到绳索的打结口,他一下就明白了一切。 啊,是这样。 他不再摸索,动作极稳的收回了手,路过眼前之时,满是红色液体的手掌让他确信了自己的推断,果然是血啊..... 韩志清从倒下的视角往外观察对方。 黑王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眼中满是有趣的神色的看着这边,众妖也带着血腥的笑容,讥笑的望着这幕。 他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掌抓住副官的胳膊,眼神急切,手中不断用力,甚至有些颤抖,副官恍然大悟,连忙俯下身体。 韩志清就着副官的耳朵,眼神郑重,嘴里发狠,如同喉咙中憋出的声音。 “听着,名为黑王的个体势不可敌,仅凭我们无法阻挡,但我们还有战略武器!” “哪怕以我们为瞄点!” “哪怕幻光大队荡然无存,也要将对方留在这里!” 副官微作沉默,严肃的点头,众队员也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 他们也见识过对方的恐怖了,队长级的单兵流光武装还挡不住对方轻飘飘的一指,那么为了他们身后的一切,也绝不会让对方进入城内! 韩志清欣慰地一笑,眼神有些迷离。 “我死后,队长一职就交给你了” “真是抱歉啊,让你担负这么大......” 副官不敢看对方,只是应和着,声音却截然而止,他紧咬嘴唇,强忍悲伤望向对方。 队长嘴巴张开,眼神中有些许留恋,额头一个小洞还在汩汩留着血液,他再也忍耐不住,泪水无情的涌出。 他将队长的眼睛合拢,手掌用力在脸上搓捏,牙齿咬的嘎嘎作响。 只是片刻时间。 副官恢复平静,缓缓的站立起身,眼中还闪着仇恨的火焰,转过身,眼中却是满满的平静,仿若化身深不见底的深潭。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安心去死,蠢货!” 众人还沉浸在悲痛的气氛中,先前的副官却疯狂的大笑起来,他们目光愤怒,眼底还残留一丝迷茫。 “你早就该死了!就这样把队长之职交给我也省得我亲自动手”副官态度狂妄,将脚踩到死去队长的脸上,不断碾压。 他低垂头颅,眼神认真“那些上层的大人物早就看你不爽,暗中示意看好我,想让我接受队长之职” “你知不知道你挡了多少人的道,啊?废物!” “现在这样倒是省了不少事......” “黑王,不知我这样称呼您可好?”副官抬起头,看向黑王,神色恭敬,毫无一丝异样。 “哦?终于换个有礼貌的,不像那一个......呵呵”黑王嘲笑的望着死去的队长,语中毫不留情。 “是呀,对方死有余辜,险些破坏两族团结!”副官神情自若,冰冷的指责死去的队长,众队员怒目而视。 副官双目圆瞪,暴喝出声“怎么!是你们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再敢这样看待长官军法伺候!” 众队员郁郁不甘,只得低头,副官哈哈一笑,一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黑王眼中不屑,他自然也听到那个队长临死前所说的话,本来还在戒备,看来那个家伙的眼光也不怎么好,这个家伙分明就是贪生怕死! 简直可笑! 副官对着黑王谄媚的一笑,神态有些卑微,又看向死去的队长,鼻子一哼,分外不屑。 “想要我等陪他去死,真是异想天开,想得倒是美!”他望着黑王的视线,越说越来气,一口唾沫就吐到死去队长脸上。 众队员心中越发感到为队长不值,不是没有一些聪明人对此疑惑过,但看着对方的表现逐渐丧失信心。 果然是队长看错人了....... “哈哈!”副官朗声大笑,笑得眼角都有些泪花,他伸手拭去,转而看向黑王,带着诚恳之意。 “不知黑王大人消气没有,再不然废物利用一番,让这个家伙的残余身体任由大人......” “够了!”黑王神色逐渐变冷。 “大王在说什么?”副官满脸微笑,眼中还有些疑惑。 “这副姿态收起来吧,你的怨恨早已暴露无遗,真是一处好戏!人类的恶意我算是见识过了” “我不过是陪你玩玩,还真当自己的演技出众吗?!” “大人在....说什....么”副官扭过头来,却不复平静,面色扭曲,青筋暴起,眼中血红,咬牙切齿,话语不成片段,显然说中了真相。 黑王神态悠然,背手而立,下摆飘扬。 “你的猴戏我已经看腻了,更何况,你也差不多该察觉到了吧?” “的确呢,不管我发再几次申请,都会被打回”副官脸色格外失望,有些灰心丧气“明明我们作为瞄点,哪怕你们有古怪的屏蔽装置也不该避免的....” “因为瞄准的是我们!不该这样......” “你也真是处心积虑,为了报仇,下意识欺骗他人,你所有人都信不过,毫不犹豫的用他们的命为你增加一丝希望” “该说你是那么爱戴你的队长呢?还是你冷漠无情啊?” 黑王由衷的感慨着,望着对方逐渐恢复平静的面孔,眼神处漆黑一片。 “当然了,为了队长,他们死不足惜,不是吗?”副官坦然回答。 “你们算什么东西?能为队长去死是你们的荣耀!”他对着众人坦荡说出自己所想。 “你...疯了” “真是疯子,队长看错人了!” “神智都不清了,肯定有病!” 众人议论纷纷,用指责的视线看向副官,副官不曾在意,他扭头看着黑王。 “那么黑王,我为你解惑了,你也该有所回报吧!” 黑王哑然失笑“虽然我并不期待你的回答,但我还是好心的告诉你吧” “你觉得在一个有秩序的世界中,有智慧的人要如何应对他人的欺压呢?” 副官面色沉下。 “难道说?” “不错就是那个难道!”黑王慨然而笑,眼中满是自得。 “智慧才是生物保护自身的最好武器!” 第64章 逐渐汇聚的河流 “申请战略打击,范围流光部队方圆百里。” “叮,您的申请不符合规定,请在40秒后重新申请” “申请战略打击,以队长信号为中心,进行饱和打击” “叮,您的申请不符合人权,请在41秒后重新申请” 副官一边演戏,内心面无表情的持续提交申请。 时间已从一开始的10秒到现在的42秒,每一次拒绝都会降低权重,重新排队。 “叮,由于您的申请过于频繁,且存在大量无效申请,现封闭您的权限24小时,愿您下次改正!” 他的心如同沉入深渊,直直的下坠却望不到底,却始终没有绝望。 因为队长的音容相貌就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曙光! 虽然队长可能不记得他,但他在孤儿院时,由于身体瘦弱,饱受欺凌,只有他来慰问时,才有少许宁静。 那一日他独自缩在厕所哭泣,队长神情自若的走了进来,他连忙压低声音,唯恐被发现。 “人是需要自立自强的,他人的帮助只是徒劳”队长上着厕所,话里隐有所指,随后离去。 他胆怯的走出厕所,队长在之后举报有些孩子脾性不好,欺负他人,于是,他身边恢复了平静。 他憧憬那份不畏他人话语的自信,以此而努力,找到了一个好人家,离开了那个他昔日的噩梦之地。 之后经历了很多,终于加入对方所在的幻光大队,当然他也听说过,队长由于脾气刚硬,得罪了许多人,才被压制成队长。 他满腹自信,自己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加上自己的计谋,一定能让对方晋升高层!面对自己的豪言状语,队长无奈一笑,随口应和着他。 然后就接到了这个任务...... 此刻,在海州市。 浮光大街外围的路上,人声鼎沸,车辆堵塞,指挥机器人发出警告,却丝毫不能影响到人们。 人们满脸兴奋,三两成群,围成一团,兴致勃勃的看着里面,三两个安危队员在外焦急的转圈,势单力薄拨不开人群。 毕竟这种情况并不发生在一处。 “抗议不公正的对待!我们是智慧生物!不是野兽” “请各位勇敢站出来,今日是对我们施暴,来日就是你们!不要让我们在沉默中死亡” “想想你们家中的宠物,他们会害你们吗?他们部分加入了我们,我们追求和平,带着善意而来” 中心处身穿灰袍的蒙面人正举着牌子,正中央还在放映各种单兵武装对妖类的压迫,妖类四处奔逃,面色惊慌,武装人员大笑着戏耍对方。 还有着各种单兵武装虐杀无辜小型兽类的场景,四下拨动着尸体,在他们看来是合理研究的举动下,却带给在场众人强烈的震撼。 最近的还有众妖不堪忍受压迫,喊着口号,面带不甘的涌出封锁地带,却遭学院幻光大队的无情攻击,画面中最后出现了黑王。 安危队员惊慌失措,这下真的出大事了! 他在视屏中对着面露不忍的观众一脸暴怒,他强压愤怒的话音顿时从中流露而出。 “诸位,我们本是带着诚意,祈祷着和平而来,谁料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们动手” 黑王双目赤红,暴喝:“我们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为何我们的诉求总是得不到反馈?为何我们的生命危在旦夕?” 观众沉默不语,原本还带有看热闹的几分情绪化作沉重。 “我们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们相信我们?我求求你们,看看这个现实吧,弱者任人欺凌,我们诉苦无路,下令的人到底是谁?” “谁能告诉我们怎么做....”黑王语气低沉,观众叹息着,眼中闪过仇恨,却又感到无奈。 “在我们这里,人们与我们生活的极为融洽,我们彼此帮助,亲密无间.....” 画面中闪过众妖与棚户区的吃饭的场面,两方欢歌言笑,互相打趣,大胆的小孩爬到犬妖身上,抓着鼻子,犬妖哈哈一笑,眼中尽是温情。 人们在一边修筑房屋,鼠妖殷勤的跑来跑去,为其递着各种工具,分外和谐,猫妖跳到屋顶,神情专注的补着漏洞,下方的人类说着注意事项,对方挥手道谢。 观看的人们不禁为这极为生动,又趣味无穷的一幕心中充实,笑意挂上脸颊。 可是好景不长,某架白色单兵武装闯入这一幕,手中显出光剑对着妖类杀去,观看者心中发紧,往日艳羡的身影在这一刻变得面目可憎。 “跑啊!跑啊!”有情绪激动者更是出声,发言却带动了其他人的情绪,一时间响成一片。 “跑啊!!!” 画面场景不为各人声援所停止,残酷的一切还在继续。 屋顶者断成两截,跑动者四分五裂,刚出屋者水平分割,刚修复的屋子变的破破烂烂,更加陈旧,地面碎石遍地。 人们试图救援妖类,却无济于事,转眼间尸横遍野,人们神情木然呆站在原地。 白色武装上前一步,打算交涉一些情报。 啪嗒,一粒石子掉落在地。 乘坐者眼神迷茫,对面人群拿起地下的碎石,眼中满是怒火。 啪嗒,轰! 他面色难堪,一圈将石子粉碎,这些家伙! “滚出我们的家园,侩子手!” “滚出去!” 碎石流带着愤怒而来,白色装甲左躲右闪,乘坐者脸色越发阴沉,终于,他爆发了! 手中光剑挥舞,人群中血舞飘散,参与者脸色愕然。 观众尽皆愕然,场面一片寂静。 “一群贱民!竟敢这样对我!”人群无言以对,眼神中迸发出深重的仇恨。 围观群众听到这一句,目光尽皆变得深邃,他们放下原本各自活动的手,肃然的脸下,隐藏着的是平日隐藏的深深不满。 他们也知道上层人物一向看不起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他们眼前,人们无奈一笑,这还让他们怎么蒙上眼睛,不去理会。 黑王悲愤的声音从中传来,身影有些佝偻。 “所以,诸位请为我们助威,请不要再无视下去,我们可都是人啊!!!” 人群顿时动容,脸庞四下张望寻求着某种认可,往日无神的双眼此刻散发出神光,工薪族扔掉提包,孩子扔掉书包,主妇扔下手中广告单,时尚女子扔下唇膏。 他们神态放松,彼此相视而笑,眼中都有某种期望。 舍弃工作。 舍弃未来。 舍弃家庭。 舍弃青春。 他们满怀理想,脚步一致,跟着身形不一的灰袍身影,向着城市中央前进。 不止这一处,浮光外街。 人们轻装出发,与邻居微微一笑,两者无声加入人流。 商店街的小型商户,店主与店员闭上店门。 衣服破烂的旅人拉下兜帽,步履从容,淡笑着呼唤伙伴。 打扮时髦的男女,双手相牵,扭头离开家中。 头发斑白的苦力劳动者,穿上自己的正装,沉默的汇入其中。 安危队员脱下衣服,回望家人,大笑着相伴离开。 老头,老太太们动作缓慢,彼此搀扶,走的很稳。 浮光中二街,年轻人们满腔赤诚,脚步带着自己的意志。 身后只留真正的成年人冷淡的目光,讥讽的笑容,他们不为所动。 黑工区更是欢欣鼓舞,那些饱受心酸的人们,那些屡屡沉默的少年毅然而决然,某位少年回望某种屋子,眼中若有期待。 “张奉走啦” “哦!”他连忙应答,跟了上去。 人群像洋流一样寂静,像大海一般浩瀚,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一条在积攒力量的河流,其润物无声,平常毫无痕迹。 一点一滴,凝成不可阻挡的大势,人群无声前行,只有为首灰袍声音嘹亮,他们并不急切,亦不曾慌张,目光专注,只有前方。 人流不断前进,没有人阻挡他们,他们一路到达城市中央位置,市长大楼。 此刻在楼内,工作人员议论纷纷,沉不下心工作,面上既有惊慌,也有不耐,他们看向楼前的两位。 杨子涛眼珠注视楼下的人群,面无表情,旁边的李江神色焦急,一脸担忧。 “这么多人.....需要尽快驱赶——” “为什么要驱赶?” “你!”李江话语凝滞,他惊疑的看着对方。 杨子涛转过身,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辉,他满含笑意,明明先前还是一脸凝重。 “这才是群众的呼声啊,是他们唯一的武器,我在为他们高兴,又怎么会阻止他们呢?” 彭! 李江还待再度劝说,房间的大门被一脚踢开。 韩议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身材匀称,脸庞如大理石般深邃,一身深色衣服都是手制名牌,原本英俊的脸上森寒一片。 他几步就到了杨子涛面前,一脸愤怒的指责对方。 “我的杨部长,火都烧到眉头了,你还不去处理?!” “你知道因为这种小事我浪费了多少钱吗?!你陪也赔不起啊!” “这群贱民,不好好玩他们的虚拟游戏,沉迷偶像游戏,为我的钱包发光发热,反而跑到这挡我的路!” “你——” 彭!噗。 杨子涛一脚踢出,韩议员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他眼中有些疑惑,对方是吃错药了?竟敢公然袭击他! 韩议员转而一想,冷笑一声,这样就算严盛也护不住他了。 杨子涛面色肃静,他倾听着人们的呼唤,不禁轻声反问。 “韩议员,你就听不到这其中蕴含的力量吗?” 韩议员眉头皱起,他也不是死脑筋,不听人劝,他沉下心神,侧耳倾听片刻,却只听到一些嘈杂声。 “不过是一些嘈杂声而已,有何需要在意的?” 杨子涛大笑出声,笑得前瞻后仰。 “果然啊,正因为你们听不到才这样心安理得啊,你们果然才是最大的蝗虫!” “倾听吧,那份呼唤迟早把你们拉下来” 杨子涛深深的陶醉着,迈步离开二人,直直地向着房门走去。 “你要去哪?”李江连忙问着。 “加入进去!” 杨子涛淡然而坚定的声音传来,李江面色纠结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追出去。 韩议员这时倒是蛮有兴趣,他打趣着李江。 “你不去吗?” “我不像他那么天真”李江诚恳回答,韩议员嗤笑一声,却很认同对方的决定。 第65章 游戏与真实 宋声等人望着排成长龙陆续前去的人们,喉咙发痒,不禁咽口唾沫。 “真是大胆啊.....”杨慎虽然这么说,眼中却很羡慕。 “与我们无关,仅仅只是这样”令盛推推眼镜,镜片下眼神极为复杂。 “我们已经和他们不同了,不能影响到小德!”宋声长叹一声,目光越发坚定。 在市长楼外,抗议仍在进行,前方的人们面红耳赤,情绪激动,但还是保持着理智,没有冲入大楼,更多的人保持着沉默,他们在等待回应。 还有更多的人不断从远方汇聚而来。 在门口守卫的队员眼中闪露着可惜之色,如果爆发冲突,自己反而能公然出手,压制对方,从而在事后获得提拔。 他们的心中并无同情,眼中也并不将其这些民众当作人,而是移动的金币,以及他们自身前途的踏脚石。 理想?抱负?那种无聊的东西早就抛之脑后!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否得到高升! “抗仪不公正的待遇!” “拒绝种族歧视!我们要自由的呼吸!” “给予我们一个说法!” 媒体工作者被上面的议员所压制,不予报道这些内容,海州市的所有人依靠的只是无所不在的灰袍人手中的影像。 自然嗤笑者有,不屑者有,同情者也有,但他们自誉理智,并不认为这样有用,只是无用功罢了。 严盛面色严肃,看下楼下越聚越多的人群,眼中寒意闪烁。 他转过身子,对着一处讲话。 “康教长,这下你看到了吧,如此多的人被人蛊惑,要求我给予说法” “我还要继续保持沉默,为了学院狗屁的所谓第三次考核,不对那些家伙出手?!”严盛话语越来越重,最后甚至吐露脏话,咆哮对方。 康泰年从通讯装置中看到那边景象,眉头微皱,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夸张,那些畜生还懂得这种做法。 虽然他们世界阶级对立,但也并非不在意下面的人,腐蚀下面的人也是为了某个目的,才选择让他们安分守己,可现在的话...... 他陷入深思,说不得又要进行大规模的记忆清洗了,他定了定神,看向正等待这边说辞的严盛,他心中有些叹息,对方还并非核心,没资格知道一些事。 康泰年神情淡定,状似随意的瞥了对方一眼。 “你先安抚住对方吧,我这边会提前进行考核,之后会处理这一切——” “时间!”还不等对方说完,严盛立马打断,眼神冷酷。 “......三天”康泰年脸上愠色一闪而逝,冷淡的回答着。 “好”严盛毫不客气的掐断通讯,脸上阴沉一片,轻叹口气,起身向外走去,他还要处理这摊子事。 某座高楼顶处。 “这样学院的人也该着急了吧,想必会提前召开会议”宫守诚肃然而立,看着手下们传来的景象,眼中若有所思,嘴角不禁勾起。 嗡! 他看向旁边的桌子,高档的腕轮不断闪着亮光,轰鸣出声。 宫守诚神情悠闲,不急不慢的走到跟前,这才点出消息。 “宫守诚考生,由于一些额外的因素影响,原定7天的休息时间解除,现第三场考核提前召开,请前往市长大楼内部接受任务” “这将会影响你们最终的评分!” 宫守诚轻笑一声,视线从最后的红色字体中离开,表情反而有些凝重。 “虽然民众想法是好的,但这样可不好,任由他人操控的想法并不正确,终会导向他们不希望的结局,想必这次结果也并不能让他们满意吧” “只是到时,他们还会记得今天的触动吗.......” 他明白,这只是幕后黑手操控下的结果,虽然他感激对方让自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但!不行,这不是他的做法。 太粗暴了,想必之后的出头的人....... 宫守诚神情低落,有些无奈,他虽然被誉为调停官,但终究在他人眼中还只是年轻人,无法干预上层的决定。 但是,很快,很快他就要登上这个舞台,他将同自己的同道之辈走出一条平等的道路。 他的眼中满含期待。 “嗯?” 齐休停住动作,看向手中鸣叫的腕轮,随意点开。 “杜德考生......”他一目十行,很快浏览完成,嘴角这才带上笑容。 “哎呀,这邪恶的笑容,你是有什么计谋成功了?”莉朵趴在桌上,面孔朝着这边,脸上还有些无聊。 “不过少许后手影响的结果,还算在我意料之中,不过这种方法,也只有在这种世界才有效”齐休并不为此自豪,反而总结起自己的不足之处。 “弟弟还真是不留余地的提升自己啊....”莉朵发着浓浓的感慨,眼中却带着笑意。 阿守穿着女仆装,在旁怒目瞪着对方,眼中是深深的不满,竟敢打扰自己和主人的二人空间! 齐休嘴角抽搐,望着如同咸鱼般散漫的对方,以及发出敌意的溪守,深深的无语。 先前对方离开,他还以为自己会有一段时间的清净,没想到隔天,对方就再度来到。 趁他修炼中,一时不备,拉扯着他的脸,还满脸带笑,表情毫无先前的哀伤。 齐休扫去眼中情绪,视线转到一边,眼神幽深,犹如看见某种景象。 “蛊惑之语的效果也就是这样了,不会让他们不顾一切” “虽然场面还差些火候,不过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让我看看对方的应对吧” 齐休挥着手,像莉朵告别,转身出了房门。 眼中带有期许,仪态优雅而大方,身后阴影浮动,犹如泡沫般消失。 他望向右肩,黑痣如期而至,他淡笑着抬起头,向着远方而行。 莉朵在房间中无聊地叹息着。 “弟弟果敢还是不信任我啊,明明我才是他的第一引导者......” 语音未落,身影消失在屋内。 “诸位,我叫严盛,是你们的市长” 严盛在身边护卫的保护中走到某处空地,安危队的大队人马也汇集起来,他们围成一圈,对着前方的民众眼中满是戒备。 灰袍身影们站在最前方,人群无声的注目这边,视线犹如实质,让严盛想起记忆中自己还是个穷小子却要上台演讲时的紧张,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神态自信,笑着对眼中满是怀疑的民众招手,脸上和睦的笑容让不少民众都脸上寒意稍解。 “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对我很不信任,认为我只会说空话只会为自己牟利”严盛苦笑,摸着自己额角头发尾端的白丝,让一些人为之动容。 “我严盛也只是个穷小子出身,也不是没有吃过哭,明白大家的感受,一些生活中的难处” “自上台以来殚精竭虑,唯恐有哪点做的不好,却并非担忧自己的仕途,而是担忧问题得不到解决” “有位议员说过,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偶像不好看了,我认为他的说的对也不对” 群众中发出一阵笑声,气氛逐渐缓和,楼上的韩议员摸了摸鼻子,眼神古怪。 “我还记得以前我们不富裕的时候,天冷只能蜷缩在床上,不想动弹,但为了生计还是要去上班” “天气热了,恨不得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但还是要穿着整齐,耐着炎热,因为是生活” “但时代不同了,我们发达了,科技使我们不用再为生活忧愁,我们可以自在的去做某事,不去做某事,不去考虑结婚生子,赡养老人,为理想而活” “海州市为你们抚养孩子,陪护老人,让你们自由的活着,也许是对你们太过温柔,你们忘记了外面的风吹雨打.......” “我们只是在“角色扮演”啊!” “唉.....你们为什么要插手进来了,不然我早就让他们‘回家’了” 严盛目光怔然,忽然说出某个关键词,他看着一些人群,口中叹息,眼神越来越明亮。 其中的情侣,生活主妇,苦力劳动者,旅行者神情一怔,表情都有些恍然,让除浮光区内环外赶来的人一阵迷惑。 人群中被光流覆盖,在少许惊慌声下,众人模样大变。 哪有什么情侣,大妈,苦力,外来者震惊的看着瞬间大变样的诸人,杨子涛目瞪口呆。 年轻人彼此对视,氛围异常囧然,身上衣着满是科技感,神奇纽扣连接着各种关节,从脚到头,一直到两侧太阳穴。 什么是虚拟游戏呢? 即使再为仿真,也总带有某种违和感,于是有人提出,为什么不在真正的现实玩游戏呢? ‘角色扮演’游戏应运而生,年轻人们,他们忘记自己的本名,自己的过往,全身心的融入某个角色,为它喜,为它忧,仿佛自己此刻就真实的活在此处。 因为只是游戏,所以沉迷氪金,不能自拔。 因为只是游戏,不需未来考虑,随意玩乐。 这才是浮光区内环的真实,而这个游戏至今已经运行了四十多年,有人已经将角色活成了自己,有人则不甘心,寻求上进,追求阶级跨越。 也许外环是不得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以此维持生活,内环的人则是沉迷于此,直到生命的尽头,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堕落。 外环的真正为生活卑微,努力而活的人不禁沉默,黑工区的人更是惊愕,气氛变得古怪无比。 “我们也只是心中有所触动,对方的话让我想起......我们还是人!” “也许我们是自甘堕落,不愿清醒,因为有人养着我们”某位科技风少年当先一步站出,神态异样的平静。 “但偶尔心中也会闪过不安,这样真的好吗?然后继续照料孩子,与菜贩讲价” “我在这场游戏中过去曾照料过8个孩子,因为那时我在孤儿院工作,有时我也在想,我还是个孩子,能够照顾好他们吗?” “他们之中调皮者有,乖巧者有,喜欢欺压别人者有,当然受气者也有,但我看着他们,却只觉得幼稚,反而能够轻易控制他们” “就在那一刻,我明白我在那些人眼中也是需要照料的孩子,我不再接那份工作,自此在各个城市中游荡,我的外在形象越来越苍老” “内心老去的我,身体越发腐朽,我在梦中死去,某一刻,又睁开了眼睛......” 而所谓虚拟游戏只是一个幌子,一场明面的骗局。 第66章 白化粒子与老者 “我又成了某个孩子.....” “我是谁?自此脑海中一直有着这个疑惑,记忆逐渐复苏之余,我想到某个问题......” 苍老少年的目光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辉,周围科技风少年少女也纷纷望向严盛。 “我们究竟活了多久?” “我是新纪元出生的首位婴儿,还是过去纪元残留的老古董” “我在1013年1月3日出生过,但我还记得我在1026年6月8日出生过” “严市长,你幼年时期我还抱过你,你成功立业也曾为婴儿们洗礼,其中就有我” 严盛淡然地一笑,不管其他惊呆的人群,笑得有些怀念。 “经历越多,记忆越深,就越发无趣” “所以我放弃了那种无聊的经历,我想好好的从生到死,不再停留在远处,我舍弃了职责” “我努力学习,奋发向上,脱离你们这些沉沦者,从此善待同行者,尊重下属,有时还恶意压制一番子嗣,比你们的游戏快乐多了!” “是嘛.....”少年低头沉吟,枯然的脸上逐渐有了生机。 “也是啊,虽然还没想起全部的记忆,但我觉得你这样才是对的” “24号,那我就帮你最后一把,诸位搭把手!” “好嘞,1号老大” “遵从您的命令~” 周围少年少女一阵喧闹,旁若无人,男生单手弯曲,作敬礼状,女生则身体委曲,拂裙行礼。 1号看向周围,脸上微笑越来越深。 他们都是自己过去的伙伴,战友,他们为建设家园,也为了守住某些秘密,从而选择死去,死后在虚拟世界重生。 在不断的死去中回忆起过往,但从今以后就不一样了。 “严盛!祝你活得精彩,不要逃避人生,无论胜败那都是难得的体验” “角色模拟游戏自此终结,亡者不应存在,影响现实” “诸位这是最后的角色选择了,我们将遗忘过往一切,自此作为原主活下去” “那么再见,世界。” 光芒自少年身上弥漫开来,嬉笑的少年少女也迸发光芒,形成一团白雾,将惊愕的其他人群覆盖,安危队员,市长大楼,范围不断延伸。 灰袍身影们还处在震惊中,见状连忙奔逃,却逃不过白雾,身上灰袍分崩离析,露出内测形态不一的各种妖类,他们在尖叫中被一一吞噬。 严盛心中了然,果然是他们,却不由闭上眼睛,眼角酸涩,他脑海中刚想起的记忆也在逐渐淡去,过往的痕迹在被抹除。 “再见1号,我的战友......” 思考陷入停滞,白雾笼罩了一切。 宫守诚走在路上,对迎面而来的白雾有些疑惑,不等细想很快就笼罩住他。 齐休面色郑重的停在远处,眼珠泛着深蓝光芒,脸上满是忌惮,白雾在远方肆虐,在不断向四方延伸。 那可不是白雾,实际却是某种粒子,蚕食着过往的一切,他的心中满是震惊,那是星球级科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天下万物,殊途同归,科技越高虽然越难以精进,却也并非没有走到尽头的文明。 白化粒子,表现在外如同一道道白色的雾气,事实是一种清理工具。 用途多样,记忆摘取,现实改写,物种消灭,文明再造,甚至可以在一个缺乏各种基础元素的世界建立起生态圈,重演文明。 温和而又残酷,曾在短时间内消灭一片星域所有生物,成为死寂绝地,直到四百万年后方才出现第一缕生命的再度萌芽。 应对对策:至少八阶强者出手,才能压制对方的吞噬,其下者,逃! 齐休深呼口气,目光凝重,随时准备逃跑。 所幸,白雾只在浮光区内环位置停顿了十余分,便烟消云散,恍如梦境。 白雾消逝,宫守诚眉头微皱,感觉身体没有异样,便又迈步而行。 齐休冷静的又等待了十来分钟,这才迈出第一脚,神情极为慎重,脚落地无声,他吁了口气,缓慢的向前行进。 遇事不应迟疑,小心求证,大胆探索,才不会放过机会。 心头闪过某人的教诲,他不由点头。 一处钢铁铸就的房屋,外部没有大门,深处一片漆黑,康泰年静静的站在远处,视线前方是青镜学院的最终后手——零号‘目录’。 一颗明晃晃的圆球在半空不断浮动,机械声音从中传出。 “6号武器白化粒子——代号白雾已中止,在场众人记忆已清除,作为代价,大多数‘轮回者’心灵寂灭,濒临毁灭。” “可以重新强制启用他们吗?毕竟是我们的‘武器’之一”康泰年神态冷漠,话语残酷。 “轮回者基于自我意志选择自毁,只有少许能量还有残留,是否再度启动?” “......删除部分记忆,重新启用,毕竟他们可是人类意识的最后守护者”康泰年眼中光芒闪烁,记忆的一角是某个男人毅然的背影。 “注,多年积累甚至只够涉及一部分片区,再度积累,也未必有今日效果,是否确认启动?” “.......1号终究没有回想起自己真实的记忆,要知道他才是这个计划的提出者” 康泰年摇头,终究只是过去的一些残渣,既非过去的本人,也不值得留恋,他神色一变,冷淡的看向‘目录’。 “你在同情他们吗?还是不认可我的院长之位?立即实行命令,‘目录’!以我‘院长’的职权!”他神色越发冷酷。 “......已实行,请指示下一个命令。” “待机,等候命令” “是。”球体变得暗淡,落入地面下方深洞中,洞口无声的合上,地板上接连铺上无数层钢板。 康泰年点头,这样的场所不止一处,‘目录’可以在任意位置移动,除了院长,没有知道对方在哪里。 “过去的老伙计越来越少了,但人类的未来绝不会在我手中就此中断!”康泰年低声述说,语气坚定不疑,而后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有位议员说过,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偶像不好看了,我认为他的说的对也不对.” 群众中发出一阵笑声,气氛逐渐缓和,楼上的韩议员摸了摸鼻子,眼神古怪。 严盛有些恍惚,好像这些话自己曾经说过,但......是什么时候? 围观群众正等待后续讲话,严盛却悄然沉默了,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周围的护卫担忧地上前慰问,严盛目光一定,微笑着伸手拦住他人的动作。 他背着双手,心中既有着无名的悲伤,也有些奇怪的暖意。 而怪异的是,围观的群众也并无先前的怒火,气氛有些和煦,而灰袍身影们早已无声消失。 “我们会为你们解决一切后顾之忧,任你们自由追求梦想,在虚拟中寻求快乐,在崇拜他人中放下愁绪,为你们提供必要的每月生活费” “而你们近日却站在这里反对我们,我觉得很痛心,痛心的不是你们的反对,而是你们盲目服从他人的观点!” “不要被谗言遮挡视线,要用自己的大脑思考,我严盛绝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就请看在我的面子下,再相信我一回,我一定会解决的让大家满意!” “我定个期限,三天!” “如果三天之内,我没有解决,我自愿辞职,还望大家相信我这一回!”严盛低着头,话语十分郑重。 “啊啊,算了,我给孩子作饭去了” “讨厌,害的人家丢了唇膏,很贵的耶!” “明天还要上班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主妇,少女,苦力者没有表示出理解,他们只是暂时退步,等待后续的处理,其余人群也只得表示赞同,各自回家。 旅人一拉兜帽,嘴角挂着笑容,转身离开,手高高向上,左右摆动,向着某人道别。 严盛抬起头,第一眼就注视到离去的旅人,脚步下意识的挪动,却引起护卫的小声闻讯,他心中有所明悟,他是市长,需要在此主持大局。 他微笑的道谢,表示没什么,眼角余光处,旅人身影越来越远。 严盛回返市长大楼,他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不能在此停留,更重要的是........ 脑海中有祝福声划过,一闪而逝,转瞬而忘。 首先他要当个好市长! 散去的人群中,有几人逆流而来,或明媚,或英朗,或妩媚,或秀丽,一共七人。 齐休与旁人对视一番,无言的依次进入市长大楼,他们需要进行最后一场考核。 宫守诚和煦而笑,一脸春风,步伐不一般的从容,齐休瞥了一眼,表情毫无变化。 却有几位排名靠后的人簇拥而去。 康泰年目光平视,脚步极稳,在一段光洁的地面上行走,周围一尘不染,白色席卷着一切。 他走到深处,轻敲房门,不等回应,一把推开。 卧在病床的消瘦老人一身宽松服饰,躺在白色床位,眼睛紧闭。 白床外侧一层透明薄膜,内测不是有治疗用的液体飘扬,随之渗入身体,椭圆长球被凭空飞舞的白色绷带所束缚在中心空间。 “老师,我来了”康泰年轻声呼唤,那个他敬重,又畏惧的老师。 老者睁开了双眼,眼神格外锐利。 第67章 各自的决断,离谱事实 “泰年,最近辛苦你了” 老者眼神转而变得柔和,语气和缓。 “承蒙老师看重,将院长之位暂时托付,学生不敢不尽心竭力” 康泰年低头述说,态度恭敬,声音郑重。 老者嘴边泛起微笑,一闪而逝,转而疲惫的合上双眼,语气如在呢喃。 “那么那‘白雾’现象我就不多问了”康泰年眼中闪过厉色,竟敢有人告密,还越过他!老者还在继续说着。 “泰年你要记得,他们都是为了人类未来牺牲的英雄,是我们的同辈,也是同一条战线的队友” “大灾降临,我们扛过了最初的困境,却出现了那些东西......”老者声音变得有些黯然。 “依靠‘目录’的帮助,我们勉强守住大本营,在之后却只能派人用生命去试错” “他们是志愿者,第一批死去的人,然后是第二批,第三批.....” “然后才有现在的我们,泰年!”老者声音突然变高“不要做让他们蒙羞的事!” “牺牲带来的应该是幸福,而非人心的分崩离析!” 听着老者谆谆教诲,康泰年面孔平静,眼中毫无波澜,身体稳当的屹立在地面,不动不摇,宛如他自身的意志。 “我会一一做到,人类必将屹立不倒,我们将掌握自身的命运!” “不去祈求虚无缥缈的神明,人类不需要那种东西!” “老师你注意休息,学院的事您也不用操心,我会全部办妥,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康泰年一挥衣袖,背身而去,脸上毫无表情,只有紧紧攥起的拳头证明他的内心并不同他的外表一致。 “泰年.....是老师错了......我以为那样会更好的......”老者张开眼,眼神悲伤。 “老师你没有错,反而我很感谢您啊!” “是您教会了我,人要自己把握自身的命运!” “......而我始终没有忘记!”铿锵有力的音调随着话语传来,康泰年逐渐消失在远处。 老者无力的合上双眼,面容不断抽搐,显然并不平静。 齐休等人被楼内的工作人员各自所引领,在不断的绕圈,转弯后,在表情逐渐生硬后,终于到达了某处会议室。 工作人员各自离开,室内只有一张大型圆桌,并无其他人存在。 齐休头部轻摇,首先就淡然自若的坐到靠门的一处位置,其他人对视一眼,并不言语,各自选取位置坐下,区别只是关系相近者做的比较靠近。 那到也什么关系,眼前的会议室明显是临时整理出的场所,光是座位数量就不下于百位。 七人一时沉默,彼此都有些拘谨,宫守诚淡笑一声,正待开口。 一道细流在眼前飞舞,隐隐闪烁。 齐休挑眉,其他人眼神波动。 一道,二道,三道....... 如同河流般,弥漫在室内,围着七人一圈后,朝某处汇聚,凝成一团人影。 彭 一道身影显现而出,那是一个身体壮实的老者,他面色厚重,身上威严深重,一双眼睛如同九幽,发出漆黑的光芒。 七人身体紧绷,老者环视一圈,忽然笑容展现,顿时慈祥的氛围展现而出。 “老夫乃青镜学院总教长——康泰年,特为你们解释第三场考核而来” 七人齐齐起身,对着对方尊敬的行礼后再度坐下,齐休自然也随大流的一起。 老者笑得越发亲切,他慢走几步,背着双手,眼中情绪不定,有怀念,有坚定,而后才对几人继续讲话。 “首先提前恭喜你们成功入学”看着七人惊讶的目光,康泰年微微一笑,这才开始解释。 “第三轮考核实际上是加分项,既可以参与,也可以直接退出” “甚至于为了保障大家的分数优势,即使退出,也可以得到500分的加成,最后算入总分” 只是还不等七人惊喜,康泰年则继续说明,笑容反而有些发冷。 “即便是参与进去,若是参与度不够,则只能得到200分的加成,而且视表现水准,如果有明显错误,还会倒扣分数” “也说不定,最后分数反而不如原本的第八名,那么则由对方顶替位置,失去入学资格” “所以你们可以仔细考虑下是否要参加,不参加现在就可以先行离开” 康泰年再度朝众人微笑,却无人关注,七人各自思虑,考虑是怎样更好。 “哦,对了,申同学是吧”康泰年脸上微笑,脑袋一转,目光深处满是冷漠。 第二名的申道言正在思索,听见自己的名字,眉头一皱,看向对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由于那段视频中那个白色装甲的所为,我们才会提前在这里相遇,我想想,那个家伙是你家的吧” 面对康泰年越发冷淡的说辞,申道言只得站起身,表示抱歉。 “是我的错,我让他去查看消息,却没想到......”申道言连忙解释,虽然他自己也觉得那种做法没什么问题,只得可惜不凑巧,遇到了这事。 他想到那些抗议的人群,心中就觉得麻烦,真是该死的家伙们,给他惹下这种麻烦,还有那白色装甲的乘坐者,哼,回去就让他好看! 申道言表面诚恳,心中却在怒骂不已。 康泰年轻轻摇头,眼神愈加冷酷,他接着开口。 “由于你考核前不当的行为,造成巨大影响,故提前扣除500分以示惩戒,同时你也必须参与这次考核,因为你不参加也没有能得到的固定分数” 申道言脸色顿时发沉,他原本还想着自己身为第二名没必要再参加下去,毕竟第一名他是没指望了,没想到却出了这种岔子,他的大脑开始计算。 第二轮的最终分数是1601,无论怎样都得先减去500,也就是1101,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假如其他人也不参加,都选择500分的基础奖励。 那他将是最后一名,他烦躁的咂嘴,他可听说过,即使是进入青镜学院,可排名前列和最后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受重视的程度不一样。 更别说他原本还是第二名,这就更让他郁闷,只能参加了...... 申道言无奈叹息,下定了主意。 但他下定主意,别人反而也有着打算。 第六名的刘胜江沉默地站起,他面容厚重,却不像其他在场的人容貌英俊,身体魁梧的他却有一颗灵动的心,他稍作计算,就放弃了参加。 “我选择500分”他的声音不轻不重,显得恰到好处,康泰年点头,他于是起身离开。 原第六名——刘胜江,最终得分1485。 张珊珊也随后起身,容貌柔媚,身段出挑的她脸上似笑非笑,环顾众人后娇声开口。 “小女子,自知实力单薄,就不与众位争锋了,先行告退” 张珊珊对着康泰年屈身一礼,不待他人言语,径自离去。 原第五名——张珊珊,最终得分1585。 “毫无意义,就算通过第三轮考核,我也没信心压倒这个怪物,既然申兄已不足畏惧,我也不需要参加了”涂林突兀的起身,看着宫守诚语气苦涩。 宫守诚温和的一笑。 他对着康泰年行礼表示尊敬后,叹息着离开室内,只留原地神色阴沉的申道言。 原第三名——涂林,最终得分1933。 “不错,都是明智地判断啊”康泰年点头赞颂“那你们又如何?” 说是这样说,他却只盯着一女子和一男子。 白裙少女韩秀欣神情纠结,大脑思考了一遍又一遍,原本想要放弃,却看见旁边宫守诚温文尔雅的面孔,不仅脸色一红。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为了某个目的,她也要参与这次考核。 申道言面色难堪,只得参加考核。 宫守诚神色悠悠,对接下来的考核颇有兴趣,眼中闪过期待。 齐休看着排名靠后的人只剩自己一个,他眼睛眯起,刚想起身道别,却看见康泰年望着过来目光中很是复杂。 他眉头一挑,神情古怪的笑笑。 这种镜像还真有趣,还能让他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情绪,他顿时打消自己的决定,坐在座位不动。 康泰年不动声色的吐气,也罢,就给对方一个机会吧。 齐休目光中闪过了然,果然是这样,恐怕这不只是镜像,说不准,对方还能通过这种方法亲身到来。 他想到对方复杂的情绪,心头也有些凝重。 一开始是期待,后来是失望,现在又变成坦然。 康泰年对着齐休深深注视片刻,方才缓缓的摇头,眼中带有坦然。 “杜德,你不经意间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该说不愧是唯一的寒门吗.....” “要知道,我原本是想驱逐你的,列举你一两个缺点减些分数,从而将你罢免,让原本第八名的杨寿取代你的位置”康泰年摇摇头,眼中若有所思。 其余三人都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要特别针对对方,就因为是寒门? 齐休沉默不语,面对康泰年的说辞,他人的疑惑毫无表现,依旧冷静自若。 康泰年第一次认真看向对方,而不是无视,眼中逐渐出现赞赏,心中感慨之余也对沉默的对方有了丝丝好感。 “那就让我看看你在这次的考核中能有什么样的表现吧?!” 面对康泰年的话中期许,申道言的隐隐嫉妒,宫守诚的宽和笑容,韩秀欣的皱眉深思。 齐休静静点头,并不作其他宣言。 康泰年微笑,理智的年轻人他也不是没见到,但对方这种遇事不惊的样子还是让他颇为看好,期待他今后的变化。 他轻咳一声,四人脖颈处顿时出现一道光圈,凝聚成形后,紧密扣在各人脖上,齐休摸着圆环状的脖环,甚至可以感受到丝丝冰冷。 他眉头一跳,又有些恍然,不只是化虚为实,还有着物质再构的影子。 康泰年温和一笑,面对几人疑惑的目光,神情一正,面庞变得严肃。 “你们也见过那先前的白雾吧” “那是我们是最终武器之一,6号,代号白雾”几人点头之余,眼中满是震惊。 齐休佯装震惊,实际也真的是在震惊。 6号的意思......前面还有5个吗...... 他不禁陷入沉思,这真是就是审议庭判定的普通世界? 他原本觉得难度可能就大了那么一点点,没想到离谱的还在后面。 仅凭他自己,真的能征服这里? 第68章 档案记载着过往 康泰年望着震惊的几人,不禁哈哈大笑。 “那些人的决定固然明智,但如此畏首畏尾,未来又如何前进,又是何其不智!” 他望着几人离去的方向,面上逐渐收敛,不觉冷笑出声。 申道言身体发寒,心中悚然一惊,这才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他四处张望,想要寻求认可,却望见了宫守诚如出一辙的冷笑表情。 他心中不禁颤栗,还好有同样恐慌的韩秀欣望来的眼神,才让他内心一定。 申道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韩秀欣摸不着头脑,神情有些愠怒。 齐休表情冷淡,与宫守诚往来的目光稍一对视,便不着痕迹的移开。 “你们先看这些资料吧”康泰年眼神中隐有怀念,手指一挥,桌面上出现一页页的资料。 “这些可是500人议事会中的内部资料,一般不对外开放,只是你们的第三次测试与其有关,所以破例一会,只是之后也要.......”康泰年住口不言,留给众人想象的空间。 齐休眼神凝重,与第三考核有关,那不就是他一手炮制出的犬人,有关的话,莫非...... 他目光注视,资料一行行映入他的眼帘。 “档案一” “三年灾难后,作为新纪元的起始,‘我们’依靠‘目录’建立了根据地,就在这时,那个出现了” “城市资源有限,建立各大车队,并修筑了公路,那天新手小张开着卡车路过,神情紧绷的他却听到某段歌声,他觉得有些熟悉,没有理会,回到城市” “第二回经过,小张有些放松,无人的公路再度响起歌声,无聊的他细细倾听,并在努力回想中,卡车到达城市,这次他选择上报” “小张被骂了一顿,怪他浪费人力,小张心中不甘,打算找到真相” “第三回,小张再度路过那里,就此消失,不见踪影” “城市卫队久候不归,前去寻找,未果” “后续卡车司机陆续上报路过某段公路,会听到歌声,但据各人证言,路段并不一致,其后大批消失.....” 众人面色苍白的从资料中抬头,申道言勉强一笑。 “这是编的故事吧.....”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康泰年目光冷峻,毫不犹豫地断言,他望着众人的目光中带着寒意。 “我们将其命名为‘无人公路的歌声’” “根据测试,声音所在地并不存在,而且会越来越像倾听者死去的亲人声音,内心会出现某种冲动,一种想要不断靠近渴望” “测试者无一例外,都会迷住心智,不顾一切的走向一处,最终消失” 康泰年面色沉重,想起那一幕。 “让我去........” “让我去!!!” “我的亲人在等我!我要去找他们”测试者神色狰狞,爆发巨力,快速奔跑着离开众人视角,只是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 “解决办法:不去倾听,堵住耳朵,在凭空鸣起的歌声中呆满3个小时” “下面还有,接着看”康泰年语气低沉。 齐休低头再度查看。 “档案二” “小王是城市建设中的一员,某日他感到某种视线,他没有注意,因为他自矜英俊,心想没准是某个暗恋者” “但让他不堪其忧的是,那股实现一直跟他到了家中,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他生气之余还有些恐惧,他想到‘无人歌声’事件,立马报告护卫队” “护卫队很重视,对房屋的大小角落仔细搜查,毫无收获,他们只得灰心丧气的宣布收队” “队长却见小王有些神情呆滞,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不觉有些愤怒,他们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在进行侦察” “你在想什么?队长强忍愤怒问着对方” “小王脖颈僵硬的缓缓转了过来。眼神迷茫片刻,脸色化作慌乱,口中主动承认自己是在假报情况” “队员们都很愤怒,略作薄惩之后干脆收队,队长面容阴沉,随后队员坦言自己觉得不对劲,小王的神情分明不对” “队员们觉得大惊小怪,队长随后有事先行离开,实际却是悄然回返,打算看看情况” “队长到了旁边的屋子,和屋主人说明情况,对方感到害怕,快速离开居所,由于房屋隔音不好,队长能听见小王正在屋内和某人讲话” “队长很疑惑,他们刚搜查过屋子,无人隐藏,而且他也很快返回,路上也没看到他人进入小王屋子” “那么他是在和什么对话......” “队长毛骨悚然,一时不敢瞎想,耳朵却越发紧紧贴住墙壁,他嘴角却露着怪异的笑容” “小王在和某种东西谈论自身近况,队长神情专注,但对话却并不持久,对话内容开始指向了他” “那人还在听,真是的!平常工作中就一直在纠缠,真想让他去死!” “呵呵,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向你道歉” “谢谢你,不过你是.....?”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队长心头发寒,他感到了某种视线,额头出汗,连忙跑出屋子” “第二天,小王死到了家中,队员们根据情报,锁定了他们的队长” “队长,你在吗?队员们敲着队长家的门,无人回应,但是,他们明明听到队长与人对话的声音......” “每天工作,工作,这些蠢货还整天找我!真想让他们去死!” “呵呵,你最好的朋友会为你解决这个问题~” “又一天,队长死在了家中,队员们人人自危,脾气暴躁,拒绝与他人接触,将自己关到家中” “因为他们感到了某种视线......” 韩秀欣打了个寒蝉,小脑袋左右扫视,眼神惊恐。 康泰年冷淡开口,话里带着某种血腥。 “经数度测试,这种视线会出现在心有怨憎的人身边,还可以引发他人心中恨意,从而进行传播,视线并不存在,或者说只存在测试者眼中” “我们将其命名为‘不存在的视线’” “解决方案:强制使传播途径流经之人同处一物,限制他们的行动,麻痹他们的情绪,维持一天后,视线消失。” 康泰年又想起当年那幕。 同居一室者,眼神彼此憎恨,犹如血海深仇,可他们明明之间毫无联系。 它们面色扭曲,互相用无力的肢体碰撞,头颅相撞,张嘴想咬,却被绷带限制,如同一个个恶魔,地狱之景不过如此。 只是他们原本都是人类。 “那一开始的小王是被队长杀死的吗?”申道言精神稍缓,于是发问。 康泰年笑得古怪,眼神复杂。 “没人知道,我们不去追究,那些存活的队员们也在之后死去,就更加不知道真相了” “之后?”韩秀欣有些疑惑。 “那便是造成我们迎来复兴后首次遇到的重大挫折,我们将其命名为‘血腥怪影’” 康泰年再度闭嘴,示意继续往后看。 宫守诚眼神凝重,俯下视线。 “档案六” “面对种种异常事端,人类没有放弃,彼此同舟共济,没有地位高低,共同建设城市,直到天边出现某道红线为止” “一开始只是某个人的注意,他以为是朝霞,没有在意” “接着陆续有人看见,同样无人在意,直到第一个发现的人惊觉不知何时天边已是一片红,他不由惊呼” “看,天空不对劲!” “没有啊.....不对,好像确实有!” “更多的人应声望去,疑问与确认并存,也因此满足了条件。” “与此——噩梦降临” “天边红布弥漫于整片天际,全世界的人都注视到天空变成红色” “嗡!!!” “世界回荡着一种深厚的嗓音,巨兽睁开了眼睛,橙黄眼珠倒映在天空” “轰!!!” “世界的一处城市消失,原地只留一片空白,人与建筑分毫不剩,巨兽眼中闪过不满,再度出手” “轰!轰!轰!轰!” “一连四声震彻世界的响声,四处聚集地消失在原地,巨兽满足的合上双眼,天色依旧红润....” 一位大约60多岁的老者站在天空下,眼神凝重,除他以外还有不少人在仰望天空,人人脸上满是惶恐,叹息又是什么怪异现象的影响。 就在之前,天空出现眼睛,与此同时他们的周围传来某种轰鸣的声音,还不等他们作出反应,又是连续四声声响,眼睛才消失在天空。 那声音如同带着某种特质,无论他们先前在做什么,回过神来都听到了那些声音,如同直接传到心中...... “报!余部长有附近聚集地的人来汇报情况”守卫来告知老者。 “让他来吧”余泽昊心中发沉,有着不好的预感。 守卫带着某位衣着零乱,神色呆滞的男子到来,余泽昊认得,对方是附近聚集地的外出资源采集队员。 “到底发.....”余泽昊强忍心中不安,便要询问对方,但不等他说完,对方就趴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 片刻,男子泪流满面的抬起头,话里带着某种绝望。 “余部长,没了” “什么都没了.......” “我们的城市,我的长官,我的家人,我的同袍他们都没了.......” “原地只剩一片白地啊!白地!!”一个大男人顿时哭哭啼啼,宛如受到欺负的孩子。 余泽昊轻吁口气,身体站的笔直,眼神深深的看向天空。 “又是这样!”嘴角不禁漏出怨憎的话语。 “报!余部长世界各地传来通讯,请您处理” 守卫再度到来,面色平静报告对方,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哪怕对方现在正处哀伤与愤怒的间隙,但事情却不会等人。 余泽昊将手落到哭嚎男子肩膀上方,有些迟疑,还是重重地拍拍对方,转身离去。 “擦擦眼泪,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懦弱丝毫不能解决问题” “我们要向对方复仇!” 余泽昊前去处理事情,男子嘴唇咬的出血,他满嘴是血,眼中仇恨与清醒并存。 啪,他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请给我能做的事,什么也好!”他低着头颅对旁边等候的守卫哀求。 守卫搂住他,语气庄重“就等你这句话了!” 第69章 齐力抗争,认知怪物 余泽昊走入营地,此刻里面已经光影闪烁,通讯者彼此指责剧烈争吵,推卸责任,余泽昊注意到只有其中二人不参与争执。 他眼中闪过了然,另外两个幸运者吗,他们共同在‘神’那里得到一些超过他们想象的科技。 这次会议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经过一夜的剧烈争吵,人们毫无收获,他们带着庆幸的心态,以为和过去的异常事端一样,只是死去一些人就能解决。 但,第二天,巨兽睁开了眼睛....... 再度死去的无数人让领导者们面露后悔,愧疚,却也头脑清醒,不再抱有庆幸,他们聚到一起,正式展开对敌策略。 “我这边的珊朵拉聚集地,迈珊聚集地也都被夷为平地,可恶的眼睛!”有人愤愤不平。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开始的征兆只是一条红线,大家有目共睹,那就是最初的由来”面色儒雅,蓝色眼睛闪烁智慧光芒,施耐德*布彻里斯摸着淡金胡子,手持权杖,神情严肃。 “不能被常识束缚.....我认为视线的多寡是影响的关键因素”满脸威严,带着方状高帽,眉毛浓重,削刃的嘴角带着森然的笑,本*戈尔贝特眼神危险,语中大胆推断。 二人一发话,其他首领就不再说话,显然二人威严很深,深受众人重视。 “就不能用那个1号武器.....”两者对视一眼,望向与会者中较为老迈的余泽昊。 “不行,对方说过,他需要看到我们的价值,而且说不准这些危险也是.....”余泽昊显然有所忌惮,不再往下说,二者点头,不禁叹息。 毕竟在他们接受那份馈赠之前,世界可没有这么多的问题,显然这些都是考验的一部分。 “所以谈论巨兽的起因是之后的事,要先考虑怎么对付他才行!”余泽昊语气无奈,随后轻抚鼻端,目光陷入思索。 “‘目录’没有提议吗?”穿着白色长衣,在如今已然消失的研究者阿格尔有些疑惑。 “......我们世界材料有限,即使是‘目录’也有力使不出”显得年轻的康泰年冷静回答。 “我的‘图录’和他的‘训练所’并不擅长这些,还是要看你的‘目录’”施耐德目光凝重,对余泽昊述说。 本在一旁默默点头。 “不能犹豫,需要什么材料立马去找,人类的未来危在旦夕!” “我也来帮忙,有什么尽管吩咐” “让我们联合起来,让他知道人类的厉害,我们才是万物之灵!” 更多消失于那段历史的人不断发言,他们在那个时代都是引领人类前进的首领。 但,虽然他们的身影无人知晓,但他们的贡献与史同存! 施耐德与本一向关系恶劣,此刻也举起手,目光凝重,带着释然。 “为了人类!!”两人各自拍手,交错而走,头也不回,各自脸上既有不适,也有安心。 “呵呵”余泽昊微微一笑,转而视线冰冷的看向天空。 “人类绝不屈服于暴力,野蛮终被智慧统治” “走!”他带头离去。 “是,老师”康泰年毕恭毕敬,表情冷淡。 “同去,同去”阿格尔哈哈一笑,快步跟上。 第三日,巨兽再度睁眼,眼中颇有满意,这片牧场足够它消化一阵,但在此之前,它把目光移向下方的蝼蚁。 无聊的反抗还是尽早结束吧,他抬起无人可见的巨爪...... 领导者们却不在意对方动静,眼中并不绝望,他们期待的看着某处。 就在巨兽睁眼之前,就在一天一夜的努力下,他们终于凑足了某种武器的要求。 空地中央摆着一台怪异的机器,支架撑着某物,那物整体呈现椭圆,外皮东一块西一块,样式不一,旁边还有手摇支杆,有个老年人正在奋力转动对方。 旁边还有一堆老年人等待,他们神情紧张,随时准备上前接应,替换对方,眼中期待与希冀并存,唯独没有恐惧。 康泰年无声沉默,年轻人眼眶湿润,他们只能在远处不甘的看着那幕,就在之前老年人爆发出前所未见的活力将活抢去,他们将可能的危险留给了自己。 巨兽神色冷漠,他不信在这个偏远地域还有能威胁到自己的武器,尤其是这些还没走出星球的‘原始人’。 是时候结束闹剧了...... 巨爪开始落下。 此刻,在‘椭圆球体’内部,一道光粒正在作不规则的连续运动,他流动的越来越快,碰撞着外表砰砰作响。 彭! 彭!! 彭!!! 声音越来越大,将外皮都震得凹陷开来,转动的老人神色惊慌,却不是为自己,他隐约看见外皮已经有些松动,在这样下去.......! 他一把紧紧抱住对方,手攥的发白,后方某位老人连忙继续转动,他不由望向前者。 环抱老人面色苍白,身体不时抖动,气息逐渐衰弱下去,嘴角溢出一些血液。 于此同时转动老人只觉对方晃动的越来越快,他原本紧握的双手顿时被弹开,他一把扑了上去,就想抓住对方。 “够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吧,您请暂时休息,顺便将那位老人带走”急切关头,老人耳边想起一道机械般声音,但他却感觉到对方话中隐约的温柔。 “你是......”他不禁发问。 “您可以叫我td,同时我也是二号武器——厨师”老人却见手柄凭空转动,并且越来越快,与人手摇不可同日而语。 他连忙抱起前方老人,对方意识已然迷糊,耳旁只听到一道温柔的机械声。 “很抱歉,我只是初步完成,还很不完善,才需要你们为他注入第一动力,我也只是借助你们的惯性继续为他充能” “请自豪吧,正是由于你们的付出,调皮的它才得以完成,接下来就请看他的表现吧” 外壳虽然不断向外膨胀,却异常的稳固,这一步的塌陷是下一步的支点,就这样膨胀成球形,轰然炸开,一道光点向着天空飙射而出。 “第四号武器——光波”机械声无言的温柔的声音中也仿佛带上愠怒,它在向着天空宣誓。 “噗,不知死活,这种小伎俩也想阻我?”巨兽首次显露出智慧,不仅哄堂大笑,而后巨爪呈现,将这个聚集地包含在内。 所有人的眼中倒映着巨爪,他们没有害怕,神色坦然,眼中是深深的不屑,即使有少许智慧,愚蠢的野兽也不懂人类科技造物的伟大。 何等的愚昧,自大,与可笑。 光点载着所有人的期待升空,向着举爪而去,没人怀有质疑,即使是鹅卵之石,萤火之光也敢于天地争雄。 而人不过七尺,孤身屹立世间,左手智慧,右手工具,以此前行,哪怕泥潭,深坑,也从不会被打倒。 而那光点即是智慧,也是工具,所以它也可以被叫做人类。 它的名字叫光波! 光点如果只是个体的人,那他还会被打倒,所以它招集了伙伴,光点身边星星点点,如同人聚集到一起,他们逐渐混杂在一起,像人一样建立起国家。 球体膨胀开来,身后划着深深的光束,自此人类慑服一切,成就万灵之主,而它则带着祝愿向着显露躯体的巨兽冲去。 “为了明天!”施耐德丢掉往日珍重的手杖,神情振奋,拳头伸向天空,高声而呼。 “为了希望!”本用手压低方形帽的帽檐,阴影下只露出一只眼睛,他那古板硬朗的脸上有些许紧张,低沉发声。 “为了人类的未来!”余泽昊一字一顿,头颅昂然而立,他直视天空中那高傲的眼睛,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他左膝微弯,右手自如地伸出,手掌摊开“而这就是我们的‘回礼’,请评鉴” “畜生,来啊,来毁灭我们啊!”康泰年年轻的脸上充满疯狂,继而大笑。 “所以,我们不会停下脚步”阿格尔背手而立,神色坦然“无论面对什么!” 守卫放下手中的武器,食堂的大妈们无言的走出营地,满载货物的卡车司机熄火,以及更多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他们仰起头,望着巨兽身影眼中没有恐惧。 他们笑了,而光点亦在不断向上攀升。 “冲啊!”不知是何人出声,但更多的人随之高呼。 “冲啊!冲啊!” “冲啊!冲啊!冲啊!” 那些消失在历史中的无数身影他们异口同声,不断呐喊。 光波,人如其名,他满意地一笑,越发加速,向着敌人冲去,欢呼之后,迎来冲锋! 巨兽神色变得惊慌,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蝼蚁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他究竟有哪里做错了..... 光波毫不留情,带着人们的愤怒,席卷而来,遮天蔽日的手掌被瞬间粉碎,天空降下了血雨,巨兽吃痛的大呼,转身想要逃跑。 然后,迎来了终结,他呆呆望着自己身下的空洞,脑袋自天际划落,直到光点转了个圈,再度袭来。 他自知无法幸免,眼神中满是仇恨。 “我是死了,但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我的族人还将在未来到来,你们就在终日的恐惧中颤抖吧,哈哈哈” 彭,巨兽消失不见,天空下起更大的血雨。 下方的聚集地之人神色凝重,还在考虑对方说辞,却看见光波头也不回,向着宇宙而去。 厨师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光波从一开始出生就是一往无前的,无法停下,直至燃尽一切.....” 众人行注目礼,向他们的挚友,恩人道别。 之后,众人总结了起因,得出了一个结论。 齐休嘴角一弯,眼中带着莫名的微笑,向康泰年发问。 “老师,那又是什么样的结论呢?” 康泰年眼睛半闭,闻言眼睛一睁,语气带上某种残酷。 “那个怪物是以人的认知为主的,认知到它的人越多,它就越强大,所以最后才能从虚幻走出” “我理解了,谢谢老师”齐休满脸微笑,眼中闪过确定,果然是星兽后裔。 第70章 孔雀露出窃笑 “从虚幻走出.....”宫守诚注意到某点,不禁疑惑“也就是说,它原本没有形体,可老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它话中的族人到来了?” “那就是后话了,以对这个怪物的认知为基础,我们运用科技删除了所有人关于他的记忆,记得它的只有短短30人” “没有人拒绝,所有人都深深明白‘记得’的危害,哪怕为此要对自身过往进行掩盖.......” “他们遗忘了一切,只记得这是一个普通的灾后世界,生活的普通而幸福,而清醒者则静静的守望着,退居幕后” “他们陆续分布在世界各地,用于监控世界各地不时出现的危害,将其消灭于萌芽,那就是500人议事会的由来......” “也就是说....”申道言神情诡异,不禁反问。 “你们的父辈自然忘记了那些事情,但这个决定在当时看来是极为正确的,现在看来却是最大的败笔”康泰年难得神色黯然,语气格外低落。 “难道,又出现了什么怪物”韩秀欣神色惊恐,不敢置信,怎么什么都让他们碰到了! “是的,我们当时一直对此的处理方式感到十分满意” “直到遇到那一只状似孔雀的存在......” 康泰年目光复杂,眼神中仇恨与恐惧并存。 昂!!! 声音响彻世间,清醒者望着发出危机警告的装置,毅然出发。 被抹去记忆的普通人们神情一时有些茫然,左右张望,没有任何异样,他们觉得自己多想了,各自离去。 清醒者赶来,却见到惊人的一幕。 一只庞大的异兽旁若无人的在城市中行走,没有人注意它的身影,偶尔眼神一惊,也会呆滞片刻,不再理会。 脖颈细长,脑袋扁如蛇,透明眼睛幽深发亮,胸脯如同天鹅,下方张着两条如同鸵鸟般健壮的大腿,长着红色爪子,细长的尾巴尖端摇曳反光。 身体原本披着一层外衣状的羽毛,此刻正如孔雀的盛装,一片片的开屏盛开,其上白色圆点不时闪光。 某个中年男人向着对方冲去,首先要确定对方的攻击方式,了解对方,之后才能采取针对性的手段。 他的眼神格外坚定,为了家人,为了人类,为了未来,他不会在意自身区区的一条性命。 而在相距甚远的一处,有着两人正在观察情况,他们神情紧张,拳头紧握,却紧盯那边,视线没有丝毫放松。 男人直直地前行,他矫捷的越过障碍物,躲避行人的视线,他们是唯一的清醒者,不能暴露情况,要将他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留给普通人。 而他们则充当最后的防线,维持日常的平静,本该是如此的...... 男子却停住了,在距离异兽不远处停下了,两人神情愕然,不敢置信,对方难道是贪生怕死? ‘孔雀’发出恰恰的笑声,从男子身边经过,小眼睛中闪过讥色。 ‘孔雀’在城市中巡游片刻,在日暮之后身影变浅消失,而普通人脸色木然,至始至终毫无反应。 两人心中虽然焦急,却耐心的等待了片刻,这才赶到男人身边,不等他们询问,低垂脑袋的男子抬起头,双目无神。 “你们是谁?” “我在哪里?” “而我又是谁.......” 两人惊愕无言,彼此相顾一眼,强硬的带着男子离去,心中都有些凝重。 男子却表情呆然,毫无反抗的举措。 事后,据测试,男子记忆受损,心智年龄回到了——18岁。 他遗忘了自己18岁后的人生,对他人口中所说的‘自己’经历毫无感触,眼中带着深深的抵触。 那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孤身无依的自己忽然就来到了一片陌生的世界中,没有了朋友,没有了家人,只余只身一人。 “我的家在哪.....”男子神色迷茫,他的妻子却不能靠近,只得在他相隔不远处无声哭泣。 两人神情悲哀,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眼中闪烁怒火,选择上报情报。 “异兽,代号‘孔雀’” “可以近距离摧毁人的记忆,不确定是否有进一步的能力倾向” “沐日而行,落日消失,身影不为常人所认知,判断有干扰认知的能力” “申请召开会议,我余兆,王书言附议” 片刻之后 嗡!嗡!身边的通讯装置响动。 余兆神情郑重的接起,只听声音说着。 “喂,我是康泰年,请详细说明情况.......” 第二日,孔雀随之日出,出现在城市之中,人群恐慌大作,随后陷入平静,人人面色麻木,动作自然的孔雀身边绕过,却不觉有异。 咻咻咻 天空出现一道道的武装飞行强袭机,他们有着机械的身躯,各式武器从身体中央开始往外冒出,伴随着倒计时,武器开始蓄能。 轰隆轰隆 地面开来一辆辆防暴机,他们宛如车辆,四足着地,其上搭载着重型火炮,行进中左侧,右侧,内部出现细微的光点。 人群一阵慌乱,却见他们身影一阵模糊后,消失不见。 城市中顿时只剩下一只孔雀,以及针对它的武装队伍,康泰年在城市远处,脸色冰冷,随之下令。 噗!天空落下光雨,道道带着威胁。 呼!地面光柱汇集喷射而出,橙黄光束中气焰爆裂不断。 目标只有一个,前方的异兽——孔雀。 恰恰~孔雀透明眼睛一弯,体翎散开,‘孔雀开屏’,白光吞噬了整座城市。 康泰年挡住眼前白光,身后众人目光期待,他们相信在他们的科技下,对方一定会被成功消灭,康泰年看着之间缝隙中逐渐显像的身姿,心中不由发沉。 昂!高昂的声音响彻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白光散去,城市却只有一只孔雀独存,那些武装队伍,宛如风华消散在空中,它眼神讥讽,与康泰年冷峻的目光相对。 孔雀人性化的歪歪脑袋,嘴里恰恰大笑,随后身影消失在城市中。 康泰年目光凝重,他可不信对方会好心离开,那么对方会去哪里...... “报!附近的城市传来孔雀的目击报告”旁边的年轻男人接到某份消息,急切的向对方述说,脸上还带着惊慌。 康泰年拍拍对方肩膀,以示安慰,对方是在一些人牺牲后刚招进来的,难免会有些紧张,畏惧。 “第二次测试结束,炮火攻击无效,进行下一轮测试”他对着通讯机讲着。 还没完,孔雀。 想到对方讥讽地眼神,康泰年并不畏惧,他们那么多难关都挺过来了,对方自然也不例外。 “档案二十三,白光孔雀,第二次记录” 然而出乎康泰年,以及所有原本好整以暇的人的预料,这场测试旷日持久,并没有很快终结,甚至出现了背叛者! “第三次测试,白光会对人群进行一次记忆征收,会造成随机一段记忆的消失,其后白光越发强盛” “第四次测试,人员一旦接近孔雀,距离越近,丧失记忆越多,在其十米以内,会丧失一切,包括人格,影响范围经测试在逐渐变大。” “第五次测试,孔雀并不一定遵循行动规律,它也可以在夜间活动,只是无法借光瞬移,经分析,对方拥有智慧,会下意识回避自己弱点” “第六次测试,需记忆征收数量越来越多,而且失去记忆越多之人越怪异,他们行动诡异,神情狂热,开始能直视到对方,并开始崇拜对方......” “第七——” 啪! 门外传来枪响,余泽昊越发苍老,他目光严肃的看向来人,内心沉痛无比。 “余部长,我们又见面了”来人正是在血影事件失去一切的报信之人,而他现在拿着枪对准了余泽昊。 “小张,你忘了你的仇恨了吗?为什么要与那些异......”余泽昊语气低沉。 “住嘴!”小张笑得疯狂,双目血红“你们什么也不懂,再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获得幸福” “队长他们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我的爱人,我的孩子他们一直陪在我身边,他们问我.....” “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 “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地活着!” “我是在苟延残喘,我一直相信我们的付出是值得的,我也会用事实反驳他们,你们看,不是有更多人活得幸福吗?”小张目光诚恳,笑得十分开心。 余泽昊内心哀叹,对方恐怕早就疯了,只是一直在安慰自己,勉强活下去,因为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有这个责任。 这份重担恐怕将他压的脊梁弯曲,无法从重负中走出,所以..... “你们这些骗子”小张语气幽幽。 “骗了我不够,还让我去骗他们,他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消失,我却再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过往” “他们抛弃了我.....因为我骗了他们!”小张悲愤的出声,声音中带着哭泣。 余泽昊瞳孔一缩,怎么可能,明明对方没有被被白光照过,一直待在地底,他忽然不寒而栗,想到一个巨大的可能性。 “你们明明说是会像以前一样结束,可现在死了多少人了?” “这就是你们的保证?我呸!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但‘神就不一样了,在他身边,我们都能得到救赎’”小张从愤恨到崇拜只在一瞬之间,他那张脸庞都显得有些扭曲。 “但你不同,你是最大的侩子手之一,神说了,你该去死”小张神色冷酷,对余泽昊举起了枪。 余泽昊闭上眼睛,不忍去看,心中那道猜测浮现出来。 光是可以渗透的。 砰!枪声响起。 第71章 怀抱觉悟,死亡的共鸣 康泰年从某处走出,手中枪支冒烟,他脸色漠然,踢开挡路的背叛者,对他的老师轻声呼唤。 “老师,您的计策成功了,现在这处城市的背叛者已经尽数诛灭” “不够,我们一日无法解决对方,就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对方也是智慧生物,面对可以更加轻松的局面也必然不会拒绝” “毕竟人心是软弱的,而且如果我的推测为真,我们的记忆也在逐渐消失,到了最后,丧失意志的你我,还能坚持反抗吗?” 余泽昊睁开眼睛,面孔变得坚定,不再被软弱情感支配。 他冷漠的视线从地面的尸体上一扫而过,考虑起接下来的对策。 康泰年沉默的站立,不言不语。 半响,余泽昊下定了决心。 “即日起,每人都在厨师处备份自身全部记忆,第二日进行覆盖,确保我们的意志并不会改变!” “.....是!”康泰年略作迟疑,随之应答,他也知道这个决定必然引起巨大反对,不是所有人都想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出去的。 但,特殊时期,特别对待! 康泰年目光坚定,一手提起尸体,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出门。 余泽昊目视对方离去,继续开始记录。 “第七次测试,经分析,白光可以渗透一切,干扫他人心智,需要重置记忆保持理智.....” 申道言冷汗直冒,他用惊疑的目光看向康泰年。 “那老师,我们后来是怎么赢得,说实话,我看不到赢的希望” 面对申道言的沮丧发言,康泰年森然一笑。 “就这就把你吓住了,呵,‘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十二次测试,孔雀出现了某种饱胀现象,它第一次在日落之前消失,假如让他一直饱胀下去,是否能杀死对方......” 余泽昊停口,眼中带有思索,他们进行了不少测试,均报失败,但他并不服输,他坚信,对方既然以生物形式出现,就必然带有某些局限。 比如攻击手段,比如成长速度,再比如.....肚量。 余泽昊眼中一亮,对,孔雀即使屡屡超出人们想象范围,也必然有着自己的极限,要不然,他只需从头到晚,一直‘进食’就好。 那种生活作息看似只是它的喜好,以及在他的智慧的下意识避免,但反过来想,这又何尝不显得违和,只是被‘合理’的解释了。 所以结论成立,孔雀‘饭量狭小’,而这就是唯一的胜机。 孔雀屹立在城市中央,人群在他周围环顾着它,衬托着它越发神圣,它发出恰恰的笑声,显得很是得意。 一个男人站了出来,他在前进,直直地前进。 孔雀并不在意,恰恰而笑,眼中满是恶趣味,它的‘翎屏’顿时光芒大盛,白芒占据所有人的视线。 恰——声音突兀的中断,透明眼珠泛着深深的厌恶。 男人闭上双眼,依旧能感受到某种东西从身体中流走,显然并不能遮挡白光,他爬在地上,双手着地依旧毫不放弃,直直地向着前方。 前进!前进! 在大约十二米处,男人双手颤抖,身体无力的瘫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既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为何要在这里。 但是! 他望向前方的孔雀,心中却异样闪过自豪,他瘦骨嶙峋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继续前进。 砰!男人化成沙尘而去,飘散在天空。 孔雀再度发出恰恰的笑声,然而再度中止。 第二个男人站了出来,一如先前,只是一味的前进。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孔雀不再发出笑声,他陷入异样的沉默之中,但这边的行动没有中止,不断有人向他奔赴。 有人豪迈高歌,有人视死如归,有哭哭啼啼的人,有佯装镇定的人,但没有人会因此犹豫。 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孔雀无声的退后一步,眼中深寒一片,身影消失在城市中。 康泰年眼中闪过兴奋,果然他们的猜想是对的,他不禁冷笑。 “野兽,接受我们对你的包围吧!” 孔雀的身影在另一座城市出现,但还不等它再度放光,它便看到一道身影直直的向它走来。 它的眼中闪过疑惑,但很快,这份疑惑获得了确信。 第二人,第三人...... 孔雀目光直欲喷火,它的身影再度消失, 阿格尔酣快大笑,不枉他们解除了大量的记忆封锁,现在不止30人,而是500人! 海边,目光望去,身影走来。 荒野,身体一转,有人跌撞而来。 田园,眼神一扫,来人神态悠闲,泰然自若。 世界的每个角落,只要它出现在那里片刻,不到一刻,就陆续有人赶来,他们神色欣喜,望着这边的孔雀如同待宰的牛羊。 孔雀昂首望天,身翎收缩,原本透明的眼珠逐渐变成深白。 昂! 昂!昂! 声震四野,不住回响。 在旁人看来只是临死前的哀嚎,他们冷笑着看着继续靠近对方的人群,心中充满快意。 主动赴死的人们脸上也满是笑容,以及眼神深处的自豪,对方也不过如此。 一切都很顺利,人人欢欣鼓舞。 余泽昊原本也是这样想,但他望着那对发白的双瞳,内心总觉得有些沉甸甸的,不由生出某些危机感。 他神色焦急,抱着头不住深思,而孔雀的叫声依旧高昂,丝毫没有减弱。 困兽犹斗,这个词汇在他的脑海中闪过,他恍然大悟。 他猛的看向对方,孔雀声音高昂,神情却很平和,冷淡,他深深望着那双眼睛,却看出了隐藏极深的幸灾乐祸,以及尊严被践踏的无穷怒火。 嗡!!! 余泽昊心中一个咯噔,众人神情逐渐带上惊慌,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天边,一条红线显现而出,并,快速蔓延到了半边天空。 天空中出现一道澄黄眼睛,血腥巨兽再度到来。 昂!!! 嗡!!! 声音逐渐叠加在一起,宛如共鸣,众人心直直的往下沉,有人抱有侥幸,期望两兽争斗起来,而他们则渔翁得利。 澄黄眼睛闪过深深的仇恨,对着下方众人。 发白眼睛中流露着满满愤怒,对着曾追着它跑的人类。 两兽相互对视,带着某种默契,他们选择了合作。 巨兽合上双眼,天边红光散去。 孔雀再度开屏,身翎瞬间展开,并非平日的45度角,而是到了90度,而且是朝着天空。 白光冲向天空,向着世界范围扩散而去。 余泽昊,阿格尔,本,施耐德,康泰年,世界所有的人身体俱都一震,眼神有片刻恍惚,回过神身体不觉颤抖。 针对城市级别的随即失忆,如今朝着全球释放。 而在同时记得孔雀,巨兽资料的人的身边,某道血影随之到来。 余泽昊望着前方袭来的血色巨兽,面上无悲无喜,他心中有某种猜想,他神色淡然的对某物宣称。 “厨师,抹去我关于血腥巨兽,孔雀的记忆” “遵命,如您所言......” “正在删除.......已删除!”某道方状装置发出声音。 巨兽脚步一滞,澄黄双眼深深看了眼对方,消失在原地。 自此之后,天空每日一道白光,每日抹除不同之人一定记忆。 而清醒者则分崩离析,不得不删除自身关于此事的记忆,一旦回忆起,会被血影自个人意识深处奔赴而来,死于爪下。 宫守诚目光凝重,其余几人也显得心惊胆颤,唯有齐休神色悠悠,不知在想着什么。 康泰年望着众人的表现,心中却有些满意。 他自认为,人类从不强大,也会有被打倒时刻,但绝不能让绝望压倒,思想上的认输才是真的认输。 他很高兴,即使众人有些惊慌,也没有失去反抗的心,而这才是最重要的,虽然他们当今也就差一点就会放弃了。 “阿格尔,1号吗.......”康泰年低声念道,若非对方的计划,恐怕也就没有今日的这个世界了。 他,以及他们正是英雄,守住了人仅剩的骄傲,最后的意识所在之地。 而那也是白雾的诞生由来,本来,他们还生产不出那种基本粒子,但对方另辟蹊径,做到了........ 第72章 死去,然后醒来 “它来了!” 啪! 眼前身穿白大褂的人目露绝望,开枪自杀。 阿格尔面无表情从对方倒下的尸体旁绕过,坐在研究桌旁,冷静的思索这是死的第几个人? 阿格尔有些迷茫的环顾周围环境,眼底深处是浓浓的陌生。 这是一间封闭性良好的研究室,内部高端仪器应有尽有,刨析机,处理系统,器皿,一排排的试管,培养器,室内淡淡的白光充斥每个角落,照亮所有位置。 阿格尔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有些讨厌这种白光,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他摇摇头,身体一弯,手在研究桌下方摸索半天,才找到某个按钮,他用力一按。 视线内一切瞬间就被颠覆,如同彩色照片褪色,研究室一般的环境顿时如幻影般散去,阿格尔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一切。 无论是看了多少次,这种情景依旧赏心悦目,等等!阿格尔面色一变,他在想什么? 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阿格尔长叹一声,他有些怀疑自己老年痴呆了,真是可怕,明明他才是一个刚步入中年的男人..... 阿格尔扫过地下酣睡的舍友,有些见怪不怪,他的身边好像总会出现一些人,他们自称是他的室友,还公然住下,整天拉着他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他倒也没拒绝,对于未知的知识他还是蛮感兴趣的,就当作是他们的住宿费吧。 说起来他上一个舍友好像是面露狂热的拜神去了。 明明大家之前还是聊得好好的,虽然对方脸上总带有一丝莫名的惊慌,但以某个时刻为节点,对方的行为模式变了。 阿格尔静心回想,大脑给出了答案。 9:09:09 一天的9时9分9秒,舍友低垂的脸上还带有悲伤,转瞬间却化成狂热,他高呼神,从阿格尔面前跑走,只是配合他脸上的若有若无的泪痕,让阿格尔总感觉有些不爽。 算算时间,‘那个’也快来了,阿格尔默默想着。 一道白光出现在室内,一见到阿格尔就扑了过来,同时又一道白光出现在地下死去的人身边,‘不甘’的离去。 阿格尔看着离去的白光感慨不已。 说来奇怪,阿格尔大约能够感觉到这些白光的情绪,扑来的那道白光看他就像看到食物,他不禁感慨自己也越来越怪了。 白光从阿格尔身上一穿而过,阿格尔眼神迷茫,白光带着饱腹感离开。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阿格尔才从恍惚中醒来,他晃晃脑袋,总觉得有些发沉。 啊,愿神保佑......他心中还没念叨完,觉得有些恶心,便停止祈祷。 阿格尔觉得自己好像又忘了什么,下意识低头一看,咦,怎么有个死人? 他的脸上闪过尴尬,该不会是自己杀的他吧,不!对方是自杀!阿格尔深信不疑自己的推论,并放心的吁口气。 “名侦探阿格尔判断犯人是自杀,因为他的脑门上有枪伤,众所周知,阿格尔先生很穷,买不起枪” “结论,阿格尔先生不是罪犯,这是当然的,侦探怎么会杀人,哈哈” 阿格尔自娱自乐的开导自己,强行让自己不要注意地上的尸体。 铛铛铛,门被敲响。 阿格尔身体一震,神情有些沮丧,得了,肯定是护卫队来了,自首吧...... 他不甘不愿的挪动步子,缓缓走到门处,脸上带上勉强的笑容,深呼一口气,开门。 “我自......” 没等他说完,一些年轻人穿着齐整的黑蓝制服从他身边经过,直扑男子尸体所在地。 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处,叹息着自己肯定要牢底坐穿,不知牢饭好不好吃...... 年轻人熟练将对方扛起,装进麻袋中,脸上是一致的木然,以及绝望,他们目不斜视,从阿格尔身边再度路过。 “.........”自己也会被这样处理掉吗....... “阿格尔教授您好,请您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们,您只要继续前进,只要......” 一直站在门口不远,默默观察阿格尔的年轻人走上前来,对着面露担忧的阿格尔施以安慰的笑容,只是说到最后叹息着不再多言。 “我叫汤臣,是青镜学院的三期生,余教授的学生,我也明白您的处境,也知道现在已经没人报以希望了” “投降派,维持现状派比比皆是,我们........”汤臣欲言又止。 “我愿意相信您,也只能相信您了,学生会招人也越来越难了......但还请为我们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希望.....”汤臣摇摇头,压下心中悲伤,深深地低下头对阿格尔拜托着。 阿格尔侧过身子,躲开对方的大礼,心底吐气,尴尬的挠着头发,就算这样说,他也并不出色,没什么才能,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帮到对方。 只是他对对方话里的余教授这个名字好像有些印象,脑海中闪过一个微笑的老者面庞,以及一个个关键词。 “啊啊啊啊!!!!!”他不禁抱头痛呼。 清醒者,异兽,三大学院,以及他一直进行的研究——白雾。 阿格尔冷静的抬起头,看向为他突然抱头而担忧的汤臣,语气冷淡,眼神灵动。 他抬起头,天空上有着一张巨大光屏,其上无数白色光点,无数人群目光狂热向着一个地方前进,口里高呼神恩,一路跪拜而行。 阿格尔记起了那是异兽——孔雀。 啵 咔嚓咔嚓 同一刻,他的意识中响起了血液滴在地面的声音,脚步声踩着不知何人的血液向着这边到来,同时危机感瞬间升起,浑身毛发竖起。 他冷淡的笑笑,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弃吗! “教授您!”汤臣神色既有惊喜,也有恐惧,惊喜是对方记起,恐惧也是缘于对方记起,万一对方也被打倒,那他们...... “人是脆弱的,无力的,当然会被轻易打倒,不需要感到羞耻” “我们也是跌跌撞撞中前进的,跌倒就爬起来,人不是那么金贵的生物,只知道埋首过去,终日对未来绝望,那也只是鸵鸟的行为” “人最自豪的就是情感,爱护自己,爱戴亲人,人人为己,我为人人,人当有尊严地活着” “去思考吧,去努力吧,年轻人可不该这么没有朝气”阿格尔略作劝慰对方,不由失笑,转身回屋,他也只是刚刚从年轻人中毕业,还真是大言不惭啊,我。 阿格尔调侃着自己,面上毫无畏惧。 汤臣,以及学生们等人目光中思索之色一闪而过,彼此对视,身体的僵硬紧张却不知在什么时刻消失。 “呵呵”汤臣不复来时小心胆怯的样子,眼神凝重却不再恐惧的望了眼天空,随后迈步离去。 众学子目光闪烁,眼角隐有泪光,从没有人鼓励他们,所有人都在认为他们在做无用功,日常处处受到压制,排挤,只有院长等人勉力担保他们安危。 他们大多只是出于心中不甘。 他们不该是待宰的牲畜,毫无尊严可言,但现在这个时代中他们才是逆流而行,破坏大局的多事之辈。 老师,长辈,家人,都无人赞同他们的意见,人人认为现在这样才是正确的。 白日奉‘白神’为主,夜晚为‘血神’作祭。 生时为牧羊,奉神一切,死后为食物,供神足腹。 分明觉得不对,却不明白哪里不对,而现在他们明白了,人当有尊严的活着,因人生天地间,便在顶天立地! 他们的身影在光中模糊,一个眨眼,不见踪影。 阿格尔回到书桌前坐下,听着耳边渐渐变大的脚步声,神情不慌不乱,开口呼唤。 “‘目录’开始记录我的话语,另外其他处的进度如何?” 无人的空中忽然出现一颗圆球,声音从中传出。 “是的,阿格尔教授,我在记录。” “虽然没人在期待您的成果,在‘图录’‘训练所’的研究下,研究者们均告失败,不是背叛,就是选择死去,现在只有您还在研究中” 阿格尔慨然一笑,眼中闪过智慧之光。 “当然,我也了解过,‘图录’擅长提升‘格’,‘训练所’则专注身‘性’,虽然他们都在某处对意识领域有所接触,却都不算精通” “甚至就连‘目录’你也没有记录这方面的知识,你所留下的七大后手也是如此” “2号‘厨师’擅长化虚为实,物质转移” “3号‘屠夫’分解一切,灭却一切存在” “4号‘光波’可以摧毁一切物理存在,上限极高” “5号‘雷霆’毁天灭地,几如雨下” “7号‘地龙’震荡一切,封锁一切” “1号不对我开放,他言其无用,2号纯粹辅助,3号需要工业基础,现在即使是基础型的清洁者也无力制造” “4号对其无用,5号,7号就更不用提,我们做不出” “所以,唯有一个选择” “6号‘白雾’,白化粒子,消泯一切,从物质层基础开始对冲,抹除对方的存在,即使是意识,现象也可以一并抹去” “按理来说,我早该放弃了,因为我们这里没发现那种粒子的构成元素,即使想要强行构建,也不可能成功,但.....”阿格尔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孔雀’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阿格尔由衷感慨。 “是它让我们明白了某个真理”他的神色有些复杂 “即,人也是材料的一种.....” 咔嚓咔嚓。 脚步越发逼近,阿格尔的神情越发淡然。 “‘目录’开始记录,告诉下一个我吧,我有话留给他” “从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弱小并非原罪,无知才是,那扇未知的大门固然让人恐惧,但我依旧选择去触碰它” “你也许会诅咒我的无情,我也不在乎你的看法,只是‘阿格尔’你不要忘了,虽然会有人视你为希望” “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大可以逃跑,责任在我,是我许可的,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你,想要活着绝不是罪过” “若不是出于自愿,那么那份希望也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锁链,毫无意义,所以请你自由的决定自己的人生” “因为人生于此世间,便拥有了无穷可能,这份可能不应被抹除” “最后,祝你幸福‘阿格尔’......” 阿格尔趴在桌上,神情茫然一片,靠近的脚步声带着叹息渐渐远去。 “.......已清除相关记忆,‘阿格尔’教授,愿您有个好梦。” “然后,欢迎您的醒来,‘阿格尔’。” 阿格尔睁开了眼睛,撑起身体,神情古怪的看向半空圆球。 “我这是出现了幻觉?” 第73章 号的游戏 “目前已知**同样受认知影响,在上回的围剿中由于有超过500人认知到对方,对方身体一直没有消失,而是企图不断转移地方,导致最后召唤出&&。” “事后人数减少到了300以下,对方身体消失,同时也在我们的记忆中消失,我们只认知天空‘白神’的存在。” “对**的存在丝毫不觉,我们推翻了某个决定,在过去时对方并非潜入‘夜晚’,实际是消失到我们的认知之外。” “**发射白光时,会被人群短暂认知到,从而被我们‘想起’,我们企图借此扩大人数,瞄定**存在,却遭到了&&的狙击。” “我是余泽昊,仅为后来者提供一些资料,但请不要为此相信我,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与&&存在合作关系,&&相比过去的那只&&要弱,**吞噬意识,&&回收躯体,它们形成一个闭环,无法认知**,扩大人数,&&变强,缩减人数。” “但他们绝非亲密无间,**可以吞噬一切,包括躯壳,&&能够回收一切,包括意识,变强的本能使他们对各自有着垂涎,但那也是在我们这篇牧场枯萎后” “**停留在青盘山,影响范围已经到了百米,‘喂食’战法宣告无效,对方身体还在发生某种‘进化’,&&行动飘忽不定,经测试,对方应该身处我们的意识海中......” “我是康泰年,愿人类荣光永存,而我有看到那一天的机会.......” “我是施耐德,图录推演宣告失败,研究者全部身亡,我们的研究资料都在这里.......” “我是本,训练所对**效果不显,我们转而尝试破解&&的某个秘密,项目被突然出现&&所察觉,伤亡惨重,不得不宣布失败,这是我们仅有的一些成果.......” “我是阿格尔,白雾计划宣告失败,我几乎失去了自我,所以后来者请放弃这个愚蠢的计划吧........” “我才是阿格尔,请不要相信上面那个人的说法,‘白雾’生效了,我保存了自我,能够不受‘白光’的一部分影响,甚至对于&&,我也……&%……&%” “还真有人抢着当阿格尔啊......好吧,我想我才是阿格尔,我看了下前方那人的说法,很显然他是在胡说八道,为了避免影响别人,我删除了那部分内容,嘿嘿” “一派胡言,什么研究,什么白雾,你们这是在冒犯神灵!快承认自己的错误,安心去死,我阿格尔作为使者大人,勉强忍下你们的亵渎之语” “我疯了,‘阿格尔’请不要和我一样,这是我看在同为‘阿格尔’的份上对你的劝勉” “去死吧!阿格尔!这样我们才会融为一体” “我想活着,你们都是冒充的!呜呜......” “都说了,我叫格尔阿,阿格尔没听过!” “.......” ‘阿格尔’神情古怪的听着据说是自己的留言,他原本听见前面的话语虽然有些胆战心惊,还是蛮有感动,但听到后来...... 他自觉自己记忆正常,没有录过这些话,虽然都是自己的声音,有的理智,有的癫狂,有的懦弱。 他望向圆球,神情不觉就有些厌恶。 “所以你就找了些合成音频来吓我,我不管你是外星人的科技,还是官方的秘密武器,我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你走吧” 他伸手一指门外,脸上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圆球发着光,在半空滴溜溜的转了几圈,没有离开。 阿格尔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它不走,我走! 他沉默片刻,怒气重重的一拍桌子,转身正待离开书桌,去外面散散心,离这里远些,越远越好...... “从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 “最后,祝你幸福‘阿格尔’......” 阿格尔呆在原地,脸上闪过纠结和挣扎,嘴角不禁漏出声音。 “真是狡猾啊,我......” 他动作缓慢的转过身,面对圆球,面孔毫无先前的暴怒和不信。只是有些惶恐和悲伤。 “我只是想活着啊......” “越是研究,我就越明白白雾的可怕,那是一种无情的抹除一切的力量,我想再继续研究下去我一定会死” “一开始我就在挣扎,对白雾的恐惧和研究者的理智时时干扰着我,所以我第一次共鸣实验才会失败,我既坦然又羞愧” “我活下来了,虽然还有更多的人死去,但仅仅只有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所以,那一刻我就精神分裂了,贪生者是我,颠狂者是我,前进者是我,狂信者还是我” “只要活着,无论他人再怎样蔑视也无所谓,我想余泽昊部长一定早就看透我这份软弱了,所以才会把你给我,让年轻人来陪我说话” “让我明白我的丑态,看看年轻人们还在努力活着的身影,让我明白不是只有我自己在牺牲,但那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阿格尔面容出奇的冷漠,对旁人的付出毫不在乎,但,继而,他的脸色又有些动容。 “阿格尔是个懦弱的人,他厌恶自我牺牲,也讨厌以生命作为赌注的游戏” “他无比爱惜自己的性命,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生命” “但他多少有些在乎,自己内心深处问心无愧吗?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吗?” 阿格尔视线游离,目光飘忽不定,话语有些吞吞吐吐。 “他虽然发起了投票,选择由每一天的阿格尔做出判断,而他倾听着他们的意见,却置若罔闻,毫无自己的主见,也不去思考” “他明白,这只是在逃避,但内心的某处却在欢欣鼓舞,这反过来证明了他行动的正确” “于是,他继续活着,只是活着” 阿格尔忽地一笑,满是自嘲。 “现在想起来,我先后受过孔雀影响,血兽侵扰,还有白雾的同化,最初的自我想必早就消亡,现在的我也只是记忆堆叠后的产物” “可以被称作是阿格尔2号,3号,却唯独不是阿格尔本人” 由于阿格尔说出孔雀,血兽名字,回想起他们的记忆,故而,血滴在地,脚步声逐渐靠近。 阿格尔不管不顾,他旁若无人的继续说着。 “所以我的生命才是我唯一存在的证明,我将为了‘阿格尔’继续活下去” “但记忆的无数堆叠终有一日能够开出相似的花朵,上一个我可以说是最像‘阿格尔’本人的存在,所以我认可他的一票否决权” “他也显然明白这点,却把权力反交给了我.......” 卡擦卡擦 声音越来越近,血影如同迫不及待一般,较之平日更快。 阿格尔昂起头,脸色却出奇的安然,他嘴角勾起,笑容逐渐布满整个脸庞。 “那某种意义上,我就是‘阿格尔’本人了” 轰!门被撞烂,血影张着血腥大口扑了上来。 他目光冷峻的看着来者,暴喝一声。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畜生!给我死来!” 阿格尔同样扑向对方,身体上逐渐出现道道白芒,他的脸变得模糊,整个人的存在若隐若现。 轰隆!巨大的声音中,房屋瞬间倒塌。 有两道光彼此交缠,升到了天空,一道深红,一道浅白,只是渐渐的前者占据了上风,挟裹着后者消失不见。 天空一道剧烈的白光喷射而出,笼罩了整个城市,看似威风凛凛,却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 余泽昊摘下脸上的眼睛,揉揉眼角,再度带上,准备处理公务。 “余部长你好,啊,现在应该是院长”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传来。 余泽昊神色一紧,向前望去,一个少年双手抱在头后,笑嘻嘻的看着这边,他的脑海里隐约有些影响,记得对方叫...... “我叫1号”少年似乎看出余泽昊的想法,直接出言。 “......那就当你叫1号吧,我记得你好像在忙什么研究,怎么凭空会到我这里,守卫没有来通知......”余泽昊有些疑惑,却不记得对方在做什么研究,只记得好像很重要。 比任何一切都重要,只是护卫怎么会没通知自己对方来了,自己也好了解一二,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少年有些异样的沉默,他忽地一笑“原来您也忘了,真是,还想让您大吃一惊的,院长” “......哦?”余泽昊也不记得有这样的学生。 “我是您的诸多科技成果之一啊,对了,我提一个提议吧,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少年轻描淡写的说出让余泽昊眼神狂震的说法,然后顾左右而言它。 “愿闻其详”余泽昊只得听听对方说法。 “那是一个虚拟游戏,每个人出生后都有选择的机会,死后是否化作英雄,视决定而言,他们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人生” “想当学者,受人尊敬,想当美女,受人追捧,想当主妇,家庭和睦,想过流浪的生活,自由自在,这些都可以” “而在他们死后则为城市发光发热,奉献自己,同时守护人类的最后的尊严”少年语音低沉,继而,抬起头爽朗一笑。 “.......我会郑重考虑的”余泽昊想着先安抚对方,然后再说,虽然他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这就够了......当然要记得一定要是自愿!” “不然我就会如今日一样,亲自到您面前......”少年身影逐渐消失,只留一句警告。 余泽昊呆然片刻,俯下身,继续处理公务,只是心情有些莫名的沉重。 第74章 远离的背影,白雾升起 “嗯?” 施耐德正处理公务,忽然有所察觉,他扭头一看,某位少年趴在桌面上,双手杵着头看着他。 他心中怒火一起,骂声张嘴便来。 “混小子,跑哪混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 “你看看,是不是在外受了欺负,才跑回家,你看你竟然瘦了这么多”他看着对方的脸,嘴里一连串抱怨就脱口而出。 少年尴尬的一笑,语气自然向其抱怨。 “爸,我这不是刚回来吗,您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再训我~” “哼!” “我看你这会回来就别走了,我最近创立了一个圣路德学府,你在里面给我好好当个老师,不比在外面强?”施耐德嘴上虽然不耐,还是很关心对方的前途。 “啊,那个啊...哈哈”少年干笑几声。 “对了,爸,我有个提议!” 少年面色一正,却让施耐德原本愤怒的神情稍作收敛,他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历来有主见,不然也不会离家出走。 “为人行事,不谋一时,不足谋万世,我们应该建设起人身最后的防卫,才能在危机来临后,保留下一份火种” “这我自然知道,但你还想说什么话,如果说不出来,可别怪我手下无情!”面对少年的郑重话语,施耐德不屑一笑,拿起旁边的权杖颠了颠。 “我的意思是.....”少年眼神有些怀念,连忙把自己先前的说辞说了一遍。 施耐德闭上眼睛,长久不语,鼻子抽动一下,他睁开眼,双目血红,声音有些嘶哑。 “傻孩子,那你.....怎么办,我又......怎么办.......”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一双虎目满是泪水。 少年脸色温和的看着这一幕,眼里充满感动,心中.......却毫无波动。 他是1号,而不是对方的儿子,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复存在。 “我可以用图录和那个家伙换——”施耐德犹豫片刻,还是坚定的看向对方,却被一根手指堵住了嘴。 少年无声的摇头,身影逐渐消散。 施耐德急了,徒劳着抓着半空道道光斑,但最终只得无奈的蹲下,头部深深垂下,地面阴影处,泉水涌现。 “本叔叔,您好”声音从脑后传来。 本身体狂震,神情戒备的转过身,表情随之一松。 “是你啊,不对!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本脸上满是紧张,这里可是他贝特法军务所的秘密基地,对方不可能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 “本叔叔,我有个提议......”少年微笑着,毫不在意对方戒备。 本凝重的神情逐渐放缓,他望着对方,视线不觉就有些怜悯,他叹息一声,正待拍拍对方的肩膀。 令他惊愕的是自己的手却落在了虚处,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你.......” 少年轻轻一笑,眼中不带有情绪,身影消失在阳光下。 本背阳而立,两手无力的垂在两侧,站姿松松垮垮。 康泰年神情疯狂,剧烈的挣扎着,他的全身都被捆绑着,丢在一处房间,门外还有守卫把守。 他内心咒骂着这些人,阻止他追寻神的脚步,他忽然神情一变,感到某只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他茫然的望去,一个少年眼中满含安慰,动作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他心中隐隐有些难受,好像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他再度挣扎起来,却无能为力,为了自己心中的小小不甘,他只得努力低着头颅,不去看对方。 “泰年,我们相识也算久了,你我昔日一同求学,一同毕业,我随你来到这里,相约要做出一番大事,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相见” “........”康泰年不去理会,保持沉默,默默感知抚摸自己的手。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我太小看那份科技,以我的意识也坚持不了太久,我需要援军,泰年,我需要你的帮助” “........”康泰年有些不屑,谁跟你认识,只是却不曾反驳。 “以上,是原本的他对你的话语,而我只不过是传话者”冷漠的声音传来,头上动作一收,康泰年瞳孔发散,猛地抬头看向对方,对方就那样冷淡的看着他。 他不禁目眦欲裂,心中怒火不断涌出,眼角不觉有些泛酸。 “现在他在孤军奋战,而你在做什么?你还在这里低落,任‘其’摆布,你真的是他的挚友吗?” “也罢,我不需要你,我将带来胜利,你就在这里独自沉沦吧” 少年语气冷漠,站起身,向外走去,那背影格外孤独,却一往无前。 康泰年被绷带绑住嘴,发出无声的哀嚎,双眼饱含泪水,鼻涕也留了下来,只为祈求对方的回应。 然而,他没有回头,身影消散于空中,而这里的动静也始终无人察觉。 康泰年眼中逐渐出现理智的色彩,但一切已经太晚了。 1号回身面对庞大的血色巨影,脸上毫无表情。 “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成功实行计划,现在也只能勉强拖住他的步伐”他低声嘟囔,目光阴郁。 嗡! 巨兽扑来,1号被瞬间碾成粉末,点点的细微白芒飘散开来。 嗡! 巨兽又扑向另一处,刚刚化形成功的1号苦着脸,然后再度被碾碎,又在另一处重生,而这样的过程已经持续了很久。 他的身上不时有白芒冒出,融入巨兽身体,巨兽则吃痛一声,行动更加疯狂。 1号眼中毫无波澜的看着巨兽冲来,对生的渴望渐渐稀薄,有些疑惑起自己为何要在这里挨打,他的眼中闪过疑惑,总觉得......忘了很多。 嗡! 噗! 他的身影聚合成型越来越快,相反,他的表情越来越生硬,他转动眼珠,僵硬的看着巨兽的动向,手不由地抬起,其上白芒闪烁。 嗷!巨兽首次发出痛呼,他的一只手臂被齐根斩断,他眼神忌惮,瞬间离这里老远。 1号神色冰冷,他默不作声的捡起地下断臂,打量片刻,脸上流过满意的笑容。 他将犹如百米多长的胳膊轻松的举起,胳膊随之缩小到正常人手臂大小。 咔咔,他将其伸到自己的嘴上方,一点一点进入自己的喉咙深处。 1号的身体整个涨大了一圈,他轻呼一口气,身体恢复原样,整个人的气息也比先前强大了许多,他贪婪的看向巨兽,宛如看着盘中之物。 巨兽怒吼一声,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1号”他礼貌的一笑,却如同是对待食物的餐前礼仪。 他的身影一阵模糊,周围出现了道道影子,而1号的脸也变成虚无一片,宛如螺旋的深渊。 “我是2号”有着怒火符号的人大声说着。 “我是3号”一道柔和的身影说着,脸上是爱心的符号。 “我是4号”悲伤。 “我是5号”畏惧。 “我是6号”兴奋。 “.......” 一群充斥各种符号的人出现在巨兽面前,他们都带着如出一辙的贪婪,然后向巨兽发起了冲锋。 嗡!!! 一场不公正的对战打响了。 符号们毫不畏惧,前仆后继,纷纷跃到巨兽身上撕咬,外表逐渐被血色覆盖,慢慢失去了人的形体。 巨兽咆哮一声,再度长出的手臂一挥,掀动血影,往往就能一下子扑灭一大部分符号,只是同时他的身躯也在不断的缩小。 尽管如此,优势还是属于巨兽,符号们奔赴前行的身影越来越虚无,飘渺不定。 1号神色冷漠,身影透明,对此无动于衷,只是眼神有些波动,他好像听见一些嘈杂声。 “为赴雄心,纵死不改,青天依旧,我心长存” “若说人死后一切成空,我会说生有所用,死亦何惧,死亡是有份量的” “为了家人不再成为祭品,我就是主动成为祭品又何妨” “俺不懂你们的说法,俺只知道,这样俺的儿子才能上好学,才能那个出任土地” “伟大者总是死在黎明前,而我们不应让悲剧上演!” 随着嘈杂的声音,各种人出现在这片空间。 有身穿制服的学生,有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有满含希望的理想者,有老实巴交,一口土话的老农,还有许许多多。 他们怀着同一个觉悟而到来,用愤怒的目光看向巨兽。 为首者学生带领众人更是以崇敬的态度对着1号予以致敬。 “阿格尔教授,我们来了,您不是独自一个人在战斗” “在这场人类意识的保护战中,我们绝不甘屈居人后,既然您给出了希望,我们就踏上这条路又如何?!” “各位,随我冲锋!!!” 他呐喊着,正如他所言,冲锋在前,而众人随后,挥起臂膀,迈开步伐,明明是在送命,却唯恐比他人落后。 “真是一群自寻死路的人啊......”明明是冷酷的话语,1号脸上却不由得带上笑容。 “那么,我亦不会在此退后,‘白雾’于此降临吧!” 白芒从每个人的身上升腾而起,他们的面目逐渐变得模糊,符号在脸上绘出,身体上渐渐蒙上一层血色,与白芒交杂混合。 但没人迟疑,他们挥舞臂膀,毫不在乎身上动静,眼中视死如归,心中充满欣然,冲到巨兽面前。 “自此后,你们不再是你们,而是白雾的一员” “我赐你们名‘轮回者’” “我们将为人类守好最后的尊严,成为人类意识的守护者” “愿人类荣光永垂不朽!” 第75章 星兽与谈判 呼呼呼 一道灰影在一群全副武装单兵的队伍中不断闪烁,如入无人之境。 外表古朴,外壳纹饰花纹,数以千计的他们却不复往日灵活的动作,行为僵硬,视线只能追上对方背影,对方如游鱼一样在大海中自由的游荡。 灰影停在前方空地,两侧刀刃自衣袖处收回,兜帽下是深邃的黑暗,里面隐藏着他的面孔。 身后传来一片片倒地的声音,单兵武装们失去抵抗无力的倒在地面。 一群双脚着地的类人大猫,挥舞着毛乎乎的大爪,神态轻松的将他们一把扛起,呼着号子进入一处房屋群。 灰袍身影——猫王,在原地伫立片刻,消失在阳光下。 学院的灵钟大队全灭。 几十道明显外表不凡,不同大众模板的高档武装,他们隐藏在某处区域外的阴影中,言语中带着冷静理智,交换着情报和信息。 这些都是赫赫有名的雇佣兵队伍。 他们彼此带着戒备,默契的距离彼此一段距离,方便逃跑.....或进攻。 一道暗红机体中,乘坐者听着他人的情报,综合考虑着雇佣者的要求,进攻的方式,必要的逃跑路线,种种线索在他心中连成一线...... “哟,在这开派对呢?”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咝!如同风吹过的声音。 这些机体没有迟疑,彼此四散而逃,他们明白自己暴露了。 暗红机体呆站在原处,机身的上部分早已消失不见,脸上带着伤疤的男子坐在座位眼神凝重,不敢妄动。 一道身影自阴影中走来,不,准确的说是飘来,地面阴影如同托举着他,对方神态怡然,一步步靠近这边。 对方眼窝处红光闪烁,有些狭长的手臂交错抱在胸前,脸上流露嘲讽之色。 “呼,大人我们无意冒犯,我愿意赔......”疤面男子正待劝说对方,以利相诱,思绪却瞬间停滞。 脸部,连同身体,以及其下的机体都如豆腐块般碎裂,对方漫不经心扬起手掌,轻轻吹口指甲的灰尘,眼神眺望以音速离开这里的其他机体。 其后身体退入阴影,踪迹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总计十几余机体,全数覆灭,只留一地狼藉。 至于地下的尸块......好像是有些浪费,匣影回到屋中心想,随口指示等待的鼠妖进行处理,他们迫不及待,眼神发红扑向地面。 阴影之王——鼠王打个哈欠,表情郁郁。 轰。 黑王打破墙壁而出,动作轻松自如,浑身不带一丝尘土,表情惬意,如同推倒沙堡,不付吹灰之力。 面对紧紧围住他的学院掠影大队,他目光如电,笑得张狂无比,大笑中身影闪烁,所有攻击落到了空处。 学院大队普通队员还在疑惑,队长多年的危险神经却让他望向了天空。 黑王浮在半空,眼神睥睨,嘴巴大张,其中有灰色光团正在快速汇聚成型,队长大呼全体躲避,自身反而咬牙迎面冲来。 黑王神色冷漠,眼中还有几丝不屑,想阻止他?太晚了! 光炮喷射而出,黑王张着嘴,眼神快意,扫过地面的一切存在。 队长最先迎上,整个身影如同烟灰一样,飘然散去,队员们还不等惶恐,毁灭的灰色气流顿时扫射下来,地面顿时变得‘干干净净’。 黑王向后弯腰,在原地肆意的大笑。 掠影大队全灭。 画面一转。 成群结队的妖类们喊着口号,做着友好互助的举动,然后被守卫的幻光大队拦住,队长开枪攻击,队员们正待射击。 随后,黑王从不远的半空中翩然而来,如同走着无形的阶梯,对方见状,一个闪身落到地面,挡下攻击,队长随后死去,队副只得无奈的表演着。 黑王看在眼里,心中嘲笑,他的视线朝着天空某处,微微一笑。 韩秀欣一个缩头,她感觉对方的视线是在看她,可他们明明只是看着一份音像资料。 “您的意思是这些所谓的‘妖类’也是异常之一”申道言轻吐口气,疑惑地看向康泰年。 康泰年不答,反而将视线看向宫守诚,申道言嘴角一抽,心中即是愤怒,又是无奈。 宫守诚却没理会康泰年的视线,他眉头紧皱,神情纠结,显然正在思考什么。 他心中叹息,对方还是放不下他那所谓平等的幻想,也罢,总有一日,血淋淋的现实会让他明白,理想只是理想,希望他不要为今日的迟疑后悔..... 康泰年眼神悠远,他不会在原地停步等待对方,他只会前进,直到将后悔甩到身后,不重蹈覆彻。 “没错,这些家伙也只是某些异常之一,但也不足为惧,我们的战略武器足以消灭对方” “只是他们的渺小智慧才为我们增添了许多麻烦,但也无伤大雅,就算没有他们,我们也会设置一定的异常,让你们进行处理” “你们这次考核的关键就在于你们如何跟有效的控制,亦或消灭对方,但要记得,无论如此,三天之内,我们会消灭对方!” 康泰年环顾众人,言语平和却充满自信。 “哪怕对方再弱,也不可小看,没准就有什么特殊能力,绝不可掉以轻心” “慎重,大胆,理智,前进” “这是第128号档案,以往的事例中不乏有影响人类心智的存在,背叛者数不胜数,但我们你也终究撑了下来” “今后也不例外!” 齐休从资料中抬起头,看着手中这些简略的资料,以及影像中黑王在半空行走的姿态,心中不觉有些有趣。 喷流兽的大气操纵能力,是自己掌握的一种基础模板,对方也算用的蛮好了,虽然也是他给予对方的,一般情况,唯有三阶才有浮空而行的能力。 威势,大气操纵,强韧肉体即是他赋予点灵术的主体的能力,而这一份模板又衍生出气候的诸多‘产物’。 威势震慑他物,大气操纵作为特质,强韧肉体支撑模板运行,然后就形成了黑王这种个体的能力。 当然,其他‘产物’,他也加了不少料进去,用以测试,不过也只是小事而已。 还是眼前这份资料要重要得多,这涉及到他的任务,但还不够...... “老师,我其实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成功闯过当年那道难关的” “标注者被改写记忆,人类崇尚所谓白神之人数不胜数,只凭借白雾,你们又怎么可以改变这一局面” 他言语犀利,目光如刀,直接对着沉默不语的康泰年发问。 “白雾研究成功,消灭了血腥巨影,人类迈过了灾难......我也很好奇,按理来说,那种局面绝不是一部分优势就可以改变的”宫守诚抬起头,茫然的脸庞上满是疑虑和思索。 “......具体内容是有记载的,你们的权限不够,只能知道这些” “但我还要说一句,白雾才是拯救了人类的源头,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血腥巨兽在外界对信息的封锁才宣布破产” “一个懦弱的家伙才能借此让更多人回忆起真相,从而瞄定现实的孔雀所在位置,消灭了对方” “所有人或出于主动的掩饰,或出于无知的认知,将懦弱者称作救世者,他竟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但他心中发誓,自此生命不再属于自己,要为人类的未来奋斗终身” “而这就是一份荒谬的,微不足道的后续” 康泰年话语平静,神情安定,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这样.....”宫守诚沉默的点点头,忽而看眼对方,不再多说。 齐休嘴角微弯,面上却不表,他淡定的点头。 原来是这样,懦弱者就是你啊——康泰年。 你的浮现出来的情绪早已暴露无遗,不过也真亏你们能打倒那些家伙。 红线1型——幻眼兽,主管幻觉邻域,外表巨大外壳只是虚像,身体未在现实存在前,缺陷明显,所以往往成群结队,现象为红色天空处一片眼睛。 只是单纯的个体,无论是借用介质,还是心灵力量都随手可灭,但在成型之后,弱点减少到一处,眼睛正下方的一处内核,击破可杀,上限并不如下者。 白光3型——蛇雀兽,能够躲避在人的关注范围之外,不断吸取养分,暗中成长,周身神光逢十进阶,越往后越强,心智也随之增强。 常见于偏远地域的星球,自身会侵吞智慧生物的一切,星球被白幕笼罩,随后将人群转为眷族,将其命名为子嗣。 而这些子嗣则在全球范围彼此吞噬,竞争,进行血腥的斗争。 母体在此期间不断吸收营养,为成就王的姿态做准备,仅当子嗣只留最强的一只时,母体方才会借此成熟,可以被称为星兽,而后奔赴星海。 而仅存的幼体则只得抛下荒芜的星球,寻找下一颗智慧星球,寻求进阶。 这一只资料中的蛇雀兽,据齐休暗中分析,应该是刚诞生的存在,只因为它弱的可怜。 齐休眼中闪着冷酷的光芒,对此不屑一顾,所谓星兽只是一些会动的材料,他们仅存在这个价值。 “快看,画面中有人正在走向那‘黑王’”韩秀欣一声惊呼,将众人的视线拉回到上面的镜像。 一道身影缓缓地接近黑王身边,神情严肃,眉间却也不失果断。 “黑王,我是来谈判的。” 第76章 对峙,三天 “你明白吗,你的努力毫无价值,在他人眼中你只是在这里阻挡我的棋子” “你珍爱的队长,你所谓的决意,最终也只是令我一笑的笑料,你们的生命并没有价值” “恃于勇力者,如河边沙石,看似百折不挠,实则徒劳无功” “因而,唯有智慧可以依仗,而这也是我与你的区别.......” 副官呆站在原地,神色麻木之余又带有某些恍然,黑王声音抑扬顿挫,并不看着对方,话里也无太多的鄙夷,只是理所应当的说着某个现实。 “也即眼界的区别,你只看着眼前你的一切,自以为能够一切如愿” “所以,我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而你却不得不安静的听我讲” “而这就是你沉浸于自己世界的代价”黑王目光隐隐有些焦躁,但没有显露出来,还在淡淡的指责对方,而这就是它的攻心之术。 “........”副官眼中绝望与疯狂并存,他咬着牙齿,用毫不掩饰的眼神看着对方。 “......真是可怜啊!”黑王目光怜悯,不禁感慨。 “那可并不是没价值的事物”一个声音响起,脚步逐渐靠近。 一个男人,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就这样无视在场众人或惊疑,或冷漠的目光,旁若无人的走到正中间。 他走到黑王身边,仰头看着对方,神情格外严肃。 “我认为他是个英雄,无论别人怎么看,他在始终坚持了自己的责任”他望向副官,神情虽然平淡,语气中却带着某种坚定不移的意味。 “王朝辉,你要知道,你的队长韩志清绝没有辜负我们的信任,他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副官,王朝辉原本冷漠的脸庞瞬间抽动不已,他嘴唇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浓雾,却露出来一张不算好看的笑容。 “队长,他的死才不是没有任何价值,原本哪怕所有人都这么说,那我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反驳对方,哪怕投向敌人,背叛人类.......” 他望着来人的面孔,语气欣喜不已,却不是为着自己。 “谢谢您,李江部长,谢谢您........”副官已经哭不成声的坐在地上,周围的队员沉默着上前,将其扶起带走,眼中都带着某些释然。 他们对着李江默默行礼,表情庄重之余,还有着尊敬,李江一一点头回应。 幻光大队带人离开,他们距这边稍远,眼中闪着戒备,在原地严正以待,随时准备进攻。 而另一边的妖类大队也沉默不语,静静地眺望这边。 黑王冷着脸,细细的打量着来人,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李江冷静转身,迎面直视对方,神情毫不畏惧,哪怕对方可以轻易的打倒自己。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吗?想要和我这边开战!” 黑王咧开嘴,眼神闪着冷漠,口里还在威胁着对方,他单手抬起,其上包裹着一层灰光。 “我说过,我是来谈判的,‘黑王’您也太过心急”李江顿时满脸笑容,口中尊称对方,却也没什么敬意。 他想起在‘抗议’结束后,严盛市长就派他前来处理这边情况。 “李江,你此次前去要先稳住对方,使其轻狂,使其得意,而后时间一到,剿灭对方” 严盛坐在上首,目光森寒,他郑重的对着李江讲着。 “严市长,那老杨怎么办,他其实并没恶意......”李江想起被收押的对方,语气中有些迟疑。 “杨子涛......”严盛念着这个名字,表情有几许无奈。 “他太大胆了,公然抛下自己的职责,加入抗议队伍,还殴打议员,即使是我也保不住他的部长之位”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剥夺了他的职位,但也会安排他当一个安危队员,以示惩戒” “至于韩议员那边”严盛眼中寒光一闪“我会和他好好说到一番,你不用担心” “......市长,抱歉,由于我们的失误,让您费心了”李江低着头,内心放松,表情却很惭愧。 “我会为他抹去这段记录,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让我失望,毕竟,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出的”严盛叹息着,虽然觉得有些头疼,却也没放弃对方。 “......我一定会努力的!”李江眼神认真,对他发誓。 “.......所以,我想说,我的人去哪了?!”黑王的声音将李江从记忆中拉回现在,他扬目望去,对方的脸上一片阴沉。 “什么?”李江不禁有些困惑。 黑王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你不会以为那些带领的灰袍是普通人类吧,我想问的是你们的诚意在哪?” “为何我自先前那道白芒后就得不到他们的消息了,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黑王厉色咆哮,但他的话语却让李江越发迷惑,什么白芒?什么灰袍? 在他的记忆中不存在那种东西。 李江眼中困惑闪烁,但望着黑王越发愤怒的面孔,他也只得按下心中疑惑,现在最重要的安抚对方。 “呵呵,白芒只是我们是一种武器,而诸位客人正在我们那里做客,不日即会返回” 面对李江的满面笑容,黑王不禁闭上眼睛,他知道,它们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回不来了, “那你们的打算呢?”黑王闭着眼,声音如同在呢喃。 “还望黑王明白,我们需要商议一番才能下定论,毕竟给予另一个种族同等地位有些骇人听闻,我们也要注意影响”李江满脸带笑,说着看似合理的说法。 “时间?” “五天如何?这样我们能做更多的......”李江随口应答。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李江目光狐疑的看了眼语气坚决的黑王,莫非对方知道什么...... “只有三天时间,之后,没有答复,我将发动战争,来获得我们需要的一切” 黑王转身,向着妖群走去,他睁开眼睛,脸上满是肃然。 自己说了三天时间,对方表情却没什么意外和惊慌,这样看来。 战争应该会在三天之内爆发,人类绝不会赞同这个提议,眼前之人则满腹搪塞,毫无对话价值。 黑王迎着满脸的兴奋的众妖,脸上带上桀骜的笑容,呼喝间,向他们现在的居所走去。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使者大人们.....’回程中,黑王仰望天空,心中压抑不已。 李江望着众妖消失在视线尽头,脸上笑容这才卸下,他叹息一声,向后走去。 副官王朝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情急切。 “李部长,不能妥协啊!这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想要徐徐图谋人类......” “不存在妥协!”李江打断了对方话语,他目光锐利,语气坚定。 “我们不会向威胁人类的恶意低头,这只是暂时的停战,这场战争不会中止” “王朝辉,你现在身为青镜学院的三大对外部队的队长,更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不要说什么投降的话语,你的背后还有无数的家庭存在” 王朝辉欣喜欲狂,并不在意对方的话语,什么队长,什么家庭,他只想向对方复仇! “你的队长也不希望你这样吧......”李江淡然的话语,让王朝辉狰狞的脸庞一怔。 “队长.......”王朝辉低着头,嘴里呢喃出声。 李江拍拍对方肩膀,随后大步离去,他也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王朝辉抬起头,望见围过来的诸位队员,看着他们眼中的担忧,原本深陷仇恨的心底却泛起了波澜。 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望着黑王等妖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 “很快......很快......” 康泰年收回目光,轻笑一声,让众人注意力移动到这边。 宫守诚等人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李江那种行为某种程度上已经算上违规,他在试图影响学院对外的队伍,也就是康泰年不做计较,不然...... 青镜学院共有三支对外队伍,幻光大队,灵钟大队,掠影大队。 幻光大队专注速度和爆发力,是最为外界深知,名声最广的对外作战大队。 灵钟大队专注防守和反击,是顶尖科技最先配置的队伍,用于测试机体能力的测试大队。 掠影大队专注隐蔽和情报处理,通常在幕后活动,追求行动隐秘,暗中保护要人的大队。 宫守诚还在思索,康泰年却将目光对准了齐休,脸上表情生寒,格外冷峻。 “所以,杜德,你明白我为什么针对你了吗?” 齐休淡然回望,语气极为肯定。 “因为我是棚户区出生的人。” 第77章 要求与挑战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上层与下层的阶级差异这么大,你们却无任何措施去治理” “简直好像对这种状况置之不顾一样,现在看来......” “他们不配得到公正的待遇!”康泰年冰冷的话语打断了齐休,他的眼中混杂着一种愤怒和无力交错的感情。 他苦涩的笑笑,眼神有些虚无,视线如同望着遥远的地方。 “当英雄们献身而去,最后只留下无力的友人,以及他们” “起初他们赞扬英雄,为其歌颂,然后就抛之脑后,等待下一个‘英雄’的献身,不知何时,民间流传起一句戏言” “所谓英雄只是渴望他人关注的小丑,只有蠢货和白痴才会去当‘英雄’”康泰年语气并不愤怒,只是有些落寞。 “习惯了漠视他人的付出,对前行者的举动嗤之以鼻,自身安然理得的享受这一切,他们真的是那群让我们感动,并为之欢呼鼓舞,高唱前进的人吗.....” “我的身边早无人为我解惑,于是我开始思考,是什么让他们变了呢” “然后,我得出了结论”康泰年的声音越来越冷,像是终年不化的冰雪一样冷彻。 “他们在依靠中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志,他们已经不算人了,也不配得到这份待遇” “因此,我放纵了这一切的产生” “但他们只是不配,而你们却是该去死!” 康泰年望向齐休,眼中冷漠无情,还带有一丝仇恨,如同在望着某类人群。 “自此之后,有功者,牺牲者后人,他们的亲人都居于高层,享尽一切” “漠视者,无动于衷者令其处于中间,终日劳累,无力思考,我们营造了一个繁荣的时代,使他们迷醉进去,挖空他们的心智,然后......置之不顾” “至于那些在之后的档案中背叛人类,沦为对方爪牙的人,我们宣布他们丧失了身为人的资格,将他们安排在偏远地区,让鄙夷和嘲笑拥护着他们” “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将为那些愚蠢的行径付出代价,正常来说,除非人类奔溃,否则这种结局绝不会改变!” 康泰年闭上眼睛,周身起伏不定。 “但,有人不同意,他认为应该给予你们赎罪的机会”,他想起老师那带着少许悔恨的面孔, “所以,学院才会招收你们这种纯粹的寒门学子,给予你们跨越阶级的机会”齐休脸上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心中却觉得分外无聊。 但今后不同了,康泰年冷漠的想着,这届以后,学院招生在他的示意下将不再进行,而是内部人员进行筛选,以及外部的豪门推荐。 再没有那些人的位置,而他将作为领袖带领人类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他们将变得无比强大。 “所以,你该庆幸自己的好运,能够得到一道名额” “难道不是我自己抢来的吗?从那些不成器的英雄后人们手中,呵”齐休面带笑意,直言不语,毫不在乎对方可能的刁难。 “....你说的不错”康泰年被一噎,也没生气,用赞赏般的眼神看着对方。 “一份天注定,八份靠自己,只有一份是运气成分,而你毫无疑问是配得上青镜学院的天子骄子” “所以,请让我再次祝福你,恭贺你入学,杜德考生” “但我还有另外一条额外的要求......”康泰年泛起笑意,眼神带着某些期许。 “......但请老师直言”齐休稍作迟疑,便应上对方,而其他三人也在注视这边。 “这第三场最高可得1500分,我要求你至少得到750分,这样我才会准许你的入学” “不然的话......”康泰年轻轻摇头,不再多言。 申道言眼中闪过幸灾乐祸,涂林你个蠢货怕是不知道第三场的分数能有多少,只要全部得到,就连那位调停官...... 他不禁望向对方,宫守诚转过头对他温和一笑,他嘴角的笑意不觉僵硬下来。 申道言拍拍自己的脸颊,还是想些更切合实际的问题吧。 韩秀欣剜了申道言一眼,又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宫守诚,他们显然并不在乎康泰年的说辞,毕竟与他们无关。 也只有宫守诚一直注视这边,眼中神色莫名,却也保持着沉默。 “康老师,我想若是我达不到你要求的分数,恐怕连那200分也得不到吧” “当然,如果你分数不够,我还会倒扣你分数,让原本的第八名上位”康泰年笑容可掬,显然早有定计。 “哈哈,那我就多谢老师厚爱,绝不敢辜负这份‘期待’”齐休朗然一笑,着重在期待两字加重语音。 “不客气,这都是老师应尽的责任,哈哈”康泰年回之以大笑。 “好了,这次的会议就到这里,就在这里祝各位成功了”康泰年神情一正,对着几人一阵祝福。 刺啦,伴随着某种细微的声音,人影消失,室内重新恢复成一片河流。 韩秀欣好奇的抓了几把,却只能从空中穿过。 室内的道道光流逐渐散去,室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申道言沉思片刻,当先离开房间。 宫守诚望向齐休方位,却只能看到对方离去的背影,不觉叹息一声,只能等下次见面了,他相信那个日子一定不会遥远。 此刻除了他,就只剩正仰望着他的韩秀欣,对方脸颊微红,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着什么。 宫守诚对着对方礼貌一笑,趁韩秀欣还在小鹿乱撞之际,翩然起身离开了这里。 到了市长大楼外边,他环顾周围,已不见那番让他心潮澎湃的景象,但那副场景却仿如一直在他脑海里播放,一直没有停息。 “所以我也不会止步不前,理想绝不该落在空处,否则就成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他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开。 之后只冲出一个满脸焦急的韩秀欣,她四处张望,然而,想要找寻的人已不见踪迹,徒留少许苍白。 “至少......”韩秀欣咬着嘴唇,眼神坚定,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喝喝喝!!! 在一处可以整理出的空地上,一头头犬人正做着某种怪异的姿势,时而伸手,时而动腿,他们眼神认真,脸上充满庄重。 在这群犬人的正前方,有三只身形魁梧的犬人坐在地上,一黑,一灰,一黄。 他们正是仅次于首领黑王的三大统帅,黄犬——黄胜。 灰犬——尘嚣。 黑犬——漠厉。 他们盘坐在地,双眼紧闭,鼻息处有淡淡的灰色气流流淌,周身如同蒙在雾中,隐隐有些失真。 “记住,气才是我们强大的根本,不通气,只是单纯的力量大些的野兽” “熟悉它,将它遍布与我们身体的每个角落,然后寻求掌握” “而你们也可以借此,和我一样”天空中,传来黑王平和的话语,他在半空浮动,神色淡淡,指导着众妖修炼。 掌控自己的情绪,黑王心中想,却没有说出口,毕竟,还有那两位的存在。 他望向那两位使者所处的方位,内心发沉,他正是为了之后的战争做准备,所以要先提升手下的能力。 在黑王担忧的时候,三妖却无声的睁开眼睛,望着上空的身影满是艳羡,以及对力量的崇尚。 只是态度却不一样,黄胜是对黑王本人的崇敬,心中毫无二意。 尘嚣眼中带着对力量的渴望,对黑王的领导地位不置可否,毫不在意。 漠厉神色狂热,眼神中野心勃勃的欲望不断升腾,如同看待一个对手,甚至让周围的两犬,上空的黑王都隐隐有些察觉。 漠厉褐眼通红,它一把站起,气势鼓起,向着黑王。 “我,漠厉,要挑战你,黑王!” 众妖愕然,随后欢呼声响彻这片地域,黄胜满脸愤怒,尘嚣无动于衷,而黑王也将视线首领回来,俯视下方的挑战者。 “好啊”它这样回答。 第78章 各自的教导,执拗 匣影懒洋洋地躺在空地的躺椅上,看着众位小妖表情木然的演练招式,表情格外惬意。 灰鼠与黑鼠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无奈。 近日那位黑王首领宣布需要进一步提升部下的能力,还专门整理了一片空地,现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教导。 而他们自然也不甘落后,催促二妖向鼠王请求,他们也要变强。 两妖胆颤心惊的前去拜托,鼠王的情绪却异常热烈,立马答应下来,结果到了外面却是这种样子。 他们感知麾下小妖们的幽怨眼神,有些不自在的晃晃身子,却也不敢再多提一句,他俩自然知道,对方名为鼠王,其实并不是鼠,而且心性狠辣,心眼不....... 两妖身体一颤,因为他们发现鼠王正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们,眼神很是恐怖。 匣影满意收回视线,不管正在瑟瑟发抖的两妖,还敢编排他,看来他的威严也有所下降啊。 也罢,他站起身,反正是打发时间。 匣影用阴冷的眼神扫视众妖,气势散发而出,他们瞬间噤若寒蝉,这处地域顿时寂静一片。 他手臂舒展,手上瞬间出现两柄黑色弯刀,刀锋向下,他脚步向下一点,身影顿时消失。 “脑袋!” “脖颈” “胸口” “关节” 伴随着话语,匣影身影随之出现,刀背指着小妖们的各种要害,间或还踢上一脚,让他们不端的姿势矫正过来。 “你们啊,都还没学会走就想跑,想当年我可是苦练基础三年才有所成就的,气息控制,能量平衡,身体掌控,哪个你们合格了” “你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却被别人几句吹捧就迷失了心智,忘记了自己的根本” “不是吗?灰影”匣影笑眯眯将刀放在灰鼠的脖颈上,看似亲切友好,只是这回是刀口朝内。 灰影脖子上有血珠涌出,脸上大汗淋漓,却一动也不敢动。 黑鼠见状,小眼珠滴溜一转,脸上作尴尬状,正待上前说和,却猛地感受到一抹寒意,它顿时停止脚步。 匣影左手持刀指着灰影,右手却伸到半空,凭空出现的一处阴影包裹了那只手。 黑鼠咕隆一声,用眼睛余光看向下方,一只手带着熟悉的刀刃指着它的脖子,刀刃上闪着锐利的光芒,他若再前进一步...... 想到那里,他不禁冒着冷汗,视线向出现的手望去,果然,一片阴影出现在那里,而对方正是从那里伸出来的。 匣影满意地一笑,双手在空中两侧一甩,两鼠脖前的刀刃瞬间消失,他们如释重负的急剧喘气。 他终于三阶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 “我最近很高兴,就破例传你们一些技巧吧”匣影眼神期待,就连往日懒散的样子也消失不见,一副昂然奋发的样子。 众妖惊愕片刻,大声狂呼起来,两鼠对视一眼,眼中各有思索,脸上却快速带上笑容,带领众妖向着匣影道谢。 “谢谢鼠王!” 匣影看似极为高兴,实则内心不屑。 一些催生品,目光短浅,既没有适合自己种族特质的功法,也没有相应配套增幅的技巧,哪怕自己与他们同阶,这些家伙再来一打也不费吹灰之力。 匣影望向另一边,有些担忧。 也不知到灸刃怎么样了,和对方相处久了,他还蛮在意那个沉默的家伙的,还为它挑选了脾性相对温和的猫妖。 “所以,在这里,需要,这样” 灰袍身影下,灸刃伸出手中的刀刃,对着围着的众多猫妖讲解,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上下连贯,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众猫妖满是陶醉着看着灸刃挥动刀刃的样子,在它们眼中那就是绝世秘籍,是扩展自己潜力的最佳选择。 白猫与黄斑猫相视而笑,神色更加认真的看着灸刃的演示,回头等他俩融汇贯通后,它们还要替话语不利的首领教给其他妖。 灸刃一边挥动刀刃,一边一字一顿的解释着,兜帽下眼神虽然平淡,却偶然有一道思索之色闪过,他的心智正在迅速成长之中。 忽然,灸刃停住口中话语。 “有.....情况” 隔壁不远传来阵阵吵杂声。 匣影面色一冷,望向一侧,视线如同穿过广阔的房屋,看到了某处。 “噢,这样”匣影泛起阴冷的笑。 “诸位那边有热闹可看啊!” “大事!大事!黑狗漠厉宣布要挑战黑王首领之位!” 有小妖不断奔走,神色兴奋,口里嚷嚷出声。 黑王降下身体,目光平和的看着挑战者,而群妖以热烈的眼神的看着这一幕,远方还不断有听到消息的小妖到来。 黄胜神情冷峻,眼中如同吐露着怒火,它浑身毛发直立,暴躁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大脑,他呲着牙,洋溢着求战欲望,随时准备和黑犬打成一团。 灰犬尘嚣冷笑一声,默默退后几步,表示不参与此事。 黑犬漠厉显然并不在乎他者的看法,已经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黑王刚一落地,他就身形如电的冲了过去。 过程中身形不断变大,满脸狞笑,牙齿尖锐,肌肉不断膨胀,毛发急速增多,身体表面越发凸显兽类本质,很快就由原本的两米出头到了五米高。 整个人如同一头庞然大物向这边冲来,血腥气息显露而出,周身气势暴涨。 黑王伸手止住蠢蠢欲动的黄胜,脸色平淡的望着看似无可匹敌的漠厉,口中却不由得长叹一声。 漠厉眼中狠色一闪,手爪急剧拉伸,插向对方那平静的双眼,而黑王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却只有右侧的一只手指微微一动。 噗,一阵烟尘扬起。 群妖伸长脖子,心中充满疑惑,是谁赢了? 他们连忙看向旁观的两妖,在场众妖除了黑王,便数他们最为强大。 黄胜脸上惊讶与欣喜并存,蔑然的看着旁边的灰犬。 尘嚣面色发沉,眼中有些难以置信,以及再度涌起的狂热之情。 烟雾散去,显出黑王冷淡的眼神,以及漠厉震惊的神态。 他只用一根手指就挡住了对方的进攻,却不显得意,眼中反而有些失望。 “漠厉,这就是你的答案,你的自信?” “大而无当,力量分散,你究竟有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你的身体?” “你的气呢,为何不用它进行进攻,只是一腔悍勇就敢向我挑战?” 漠厉眼神惊慌,有些畏畏缩缩,想要收回手臂,却感到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黑王神情越发冷漠,眼珠散发着寒光,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骂漠厉,气势随之升腾而起,将天空的少许云朵顿时一扫而尽。 “我对你很失望,漠厉,当初那个浪迹于街头巷尾,形单影只,身体瘦弱不堪,却敢于咆哮,向敌人发动撕咬的黑狗呢?” “你的身体是变大了,可你的那份不屈的心去哪了?” “你已经丢掉了你最宝贵的东西,所以......” “废物!滚吧” 黑王眼中狠辣之色闪过,一脚就将动弹不得的对方踢了老远,一路撞塌不少房屋后,漠厉终于掌控了身体,停了下来。 漠厉呆呆的站在原地,远远看着视线从它身上一扫而过,不在关注它的黑王,以及充满奚落眼神的众妖视线,心中彷徨不已。 自鸣得意的是它,看不起所有妖的是它,所以迷失了自我。 砰! 一阵巨响传来,黑王皱眉望去,原本不耐的眼神却凝固了。 漠厉一步一跪地,向着这边叩首,完全放弃了他身为巨妖的尊严,它却不在乎旁人的眼神,他只看着一妖,目光坚定不移。 砰! 砰! 砰! 黑王面色肃然,脑海却不由想起那只身体虽然不断发抖,却眼神坚定,对他不断咆哮的一只瘦弱黑狗。 它抱起对方,黑狗一口就咬到它的手上,却被崩的牙口断裂,满嘴是血,却还在低嚎着,威吓自己。 “喏,小家伙,吃吧”它不由微笑,散去包裹身体的气,将手指递到对方嘴边。 黑狗狐疑的看了它一眼,毫不留情张口压下,血流出来,黑犬的身体顿时发出醒目的光亮。 它将对方放在地上,心中愉快不已。 黑狗神志模糊,却聆听到某个声音。 “天生万物,无不追求生存,而你独求死,我偏偏不让” “今日,我便赐你名为——漠厉” 光芒散去,漠厉望着自己强壮的肢体,却有些迷茫,它四处扫视,四周空空荡荡,毫无一人。 第79章 来人与来人 漠厉神情坚定,意志丝毫没有减弱,眼神越发锐利,他要找到那个人,无论对方是谁,他一定要...... 很快,在众妖的目睹下,漠厉面不改色的一路‘走’到黑王面前。 他站起身,旁若无人的拍拍尘土,而后用冷厉的目光看向黑王。 “只要说出你知道的所有线索,让我找到那位,我就可以任你驱使,绝无二话” 漠厉话语中充满决意,反之,如果,对方不说出来,那他也不会放弃。 他会不断挑战对方,让对方每时每刻,都只能紧绷神经,毫不放松。 一回问不出,那就十回。 十回问不出,那就百回! “嗤,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漠厉,哈哈”黑王眼神有少许波动,继而毫不留情的讥讽对方。 整个妖态度极其跋扈,趾高气扬,神态高傲用鼻子对着对方。 场下顿时掀起了哄堂大笑。 “黑统领也太掉价了,像他的原型一样爬过来,哈哈” “黑王首领说的没错,他只是个胆小鬼,我啐,亏我还看好过他” “不能这么说人家呀,他可是会下跪的,你怕不怕” “我怕得都要笑死了,哈哈” 揶揄,冷嘲热讽,破口大骂,不屑,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显露出来,而这些声音丝毫影响不了它的心智。 漠厉面沉如水,对谩骂如同清风拂面,毫不关注,它眼睛紧紧的盯着黑王,等待他的回答。 黑王收敛姿态,眼中闪过赞赏,嘴角却露出一个残酷地微笑。 “我倒是知道”漠厉眼中闪过亮光“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哈哈” 漠厉脸上稍有黯然,却早猜到了这个结果,黑王神情冷漠,转过身不在多话。 “你的脸皮比你的实力强多了,回家好好练练再来吧” “哈哈哈”场下顿时笑声一片。 漠厉目光平静,身体后撤,一个扭身,继而向前几步,脚步一转,身体再度正对黑王。 “我,漠厉,选择再次挑战黑王!” 这一刻,场下群妖息声,面色凝重,他们都能感受对方语中的某种决意。 黑王身体顿住,双目森寒的转过身,冷冰冰的看向对方。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回去!” 漠厉倔强的直视黑王,执拗的站在那边,不移不动。 “好好,我成全.....”黑王怒极反笑,暴喝出声,话语还没说完,身影瞬间不见。 “哇”漠厉神情扭曲,吐血出口,而一只拳头打在了他的胸口。 “你!”黑王神情发狠,猛一用力,直接穿胸而出。 漠厉脸色煞白,用力抓住黑王的手,眼里还带着某种期望,黑王狞笑再度一拳轰出,漠厉顿时倒飞而出。 飞了一段路程,倒在了地面,手直直地伸向这边,继而无力的垂下。 漠厉身体一阵闪光,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团蜷缩的身影,那是一只偏显瘦弱的小黑狗,它眼眸处略有湿润,看起来格外可怜。 但,弱者不值得同情,众妖用贪婪的目光看向对方,只要吃了对方,自己也能有所提升。 黑王神色漠然,对此无动于衷。 还不待蠢蠢欲动的众妖行动,一双手抱起了小黑犬,一只白猫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手中幼兽,旁边的黄斑猫则神色凶狠的回视众犬。 下方气氛一时紧张,有较为理智者想要寻求首领的帮助,却愕然发现黑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 黑王面色动容,目光凝重,一道灰袍身影正伫立在它的身边,而它在这之前却丝毫没有察觉。 兜帽下的凹陷双眼正注视这边,并无任何动作,黑王却不敢动弹,他从对方身上感到了异样的威胁,身体的本能在不断的示警。 而这就代表着,它打不过对方。 “哎呀,大家同为首领,就不要这么见外啦”伴随着某道笑声,一道身影出现在灰袍身影周围,一把搂住对方,黑王这才暗中嘘了口气。 他敏感的感到,那位灰袍使者的氛围顿时发生了改变,它朝向鼠王,又看向黑王,左右晃悠了下头部位置,就站在那不再动弹。 然后黑王便见到那位后来的使者大人扭过头来,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 使者‘猫王’快走几步,到达黑王面前,用力拍打他的肩膀,红色的眼睛中散发出某种幽深的意味。 只见他俯下身体,脸上笑容依旧,在黑王耳边低声呢喃。 “这些家伙还有用,不要耽搁了我们的大事,不然....呵” 黑王脸色平静,面对使者警告式的目光,他沉默不语,表示默认。 匣影看着对方故作平静的姿态,内心嗤笑不已,不过表面还是要给他留下几分薄面,他充当场面上的和事佬,将此事压下去。 他又望着会主动为部下出手的灸刃,眼神都柔和了很多,他心中自语,想必主人看到了也会很欣慰吧。 “走了,我们还各自有事需要处理”他随口敷衍一句,给灸刃一个传话,先行离开。 黑王见到另一位使者隐藏在兜帽下的面容正朝这边打量,他内心发紧,面上却一派冷漠。 只见看向白猫位置,停顿少许,身影逐渐淡化,顿时只剩黑王一妖。 白猫与黄斑猫对着这边略一行礼,以示尊敬,而后各自离去。 犬妖们气氛沉重,视线对视之间也有几分火气,难得的机会溜走了。 他们不敢埋怨一边的黑王,只得彼此呲牙咧嘴,生着闷气。 黑王望着猫妖们离去的身影,眼神中却有丝丝怀念和庆幸。 “报!黑王首领,有人求见” 正当众妖一时寡言,面上不虞,一位小妖快步跑到黑王身边,单膝而跪,面上露出几分古怪。 黑王一时没有多想,就要招人上来,忽地思维一清。 人?他疑惑的看向小妖,心中闪过种种猜想。 众妖愕然,一时喧哗大作,它们眼神露出残忍,嘴巴大大地张开,不约而同地感到可笑,人竟敢到他们这里,真是‘找死’。 不等黑王多想,某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笃笃笃 轻盈而又富有节奏,细微的足音从不远处传来,凸显着来人毫不掩饰的自信。 片刻之后,身影显露而出。 如同玉质的脸庞,顾盼生辉的眼中带着些许俏皮,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宜嗔宜喜的脸蛋,神态朗朗大方,面对众妖凶狠的目光毫不退让,一一对视。 上身一条淡粉色的格子衫,领口高高立起,纽扣紧阖,遮掩着修长的脖颈。 下身穿着一支深色的裙子,尽处裙摆高高的撑起,露出两条纤细的长腿,脚上穿着淡蓝的高跟鞋,还有一颗宝石镶嵌其上。 韩秀欣自然昂扬,其超然的姿态使众妖一时失声,回过神来,谩骂声,讥讽声,威胁声便汹涌而来。 她不在乎这些‘杂音’,反而目光直视神色有些阴沉的黑王,微微一笑。 “黑王首领可知,你们已经大祸临头,不日即会灰飞烟灭” “人类绝不会妥协,会和你们抗争到底,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而我则为你们带来了希望” 众妖如同被掐住喉咙,脸色发呆,有些惊慌,连忙看向自家首领。 韩秀欣面对黑王越发阴沉的神色,淡然一笑,抬手轻拉领口,顿时显出脖颈上的圆形装置。 黑王瞳孔微缩,脸上若有所思。 “而我则面对和你们一样的处境,只要这个东西一日不曾解除,我便有生命上的危机” “众所周知,唯有利益上的结合才最为稳固,我帮你,你帮我,才是人之常情” “不知首领意下如何?” 众妖一时大喜,连看待对方的目光也显得和睦了许多。 望着三言两语就打消众妖的戒备,并尝试向自己发起交易的那位女子,黑王不禁陷入了沉默。 面对众妖殷切的目光,他不闻不问,眼中的阴翳越来越多,始终沉默不语。 韩秀欣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神态淡然,笑得和蔼可亲,只是心中稍微有些焦急。 这是她独断的决定,她不甘心只是仰望那人的背影,被甩在身上,所以她在会议后稍作打扮就来到了这里。 据她分析,在冲突刚刚结束的现在,两方必然不想及早的爆发矛盾,而她只需要深入其中,以交易为名大肆夺取这边的情报,为自己提供优势。 反正这些家伙也迟早被消灭,还不如在此之前为她发光发热更有价值。 因此,第一步就是看自己能不能说服眼前之‘人’。 万一的情况下,自己也有后手脱离,韩秀欣悄无声息的拂过一颗纽扣,笑得越发开朗。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拒绝这个提议!” 黑王稍作思索便放弃了对方,它还不至于相信这种鬼话,眼前之人看似极有道理,实则是在空手套白狼。 “是嘛....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各位.....”韩秀欣勉强一笑,便要离开,却发现群妖早已无声的包围了她。 黑王嗤笑一声。 “我们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位女士还是留下吧!” 第80章 哭泣者,结界 韩秀欣不由的摸向纽扣,眼中闪过一丝庆幸,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但,入手处空空如也,她不禁低头查看,原本的纽扣此时已消失不见。 “你在找这个吧,这位小姐”黑王淡然的话语传来。 韩秀欣呆滞的抬起头,却见黑王正在饶有趣味的把玩一颗纽扣,阳光下金属光泽璨璨发光,她的心不由得沉到深处。 什么时候...... 但还有希望,这群土老帽怎可能知道科技的便利与强大,她的眼中闪过讥讽。 “强制启动变形装置,着装”她亢然高呼,纽扣顿时发出强烈的光芒。 除了进行触碰,也可用语言强制启动着装,只需要0.5秒便可完成,但......眼前之景却让她觉得自己陷入了幻觉。 “叮,接收到第一拥有权者命令,变形开始” 纽扣瞬间解体,在常人意识无法感知到的高速中,迅速组合成一套机体,只是瞬间就朝着韩秀欣这边快速冲来。 “太慢了”黑王轻轻摇头,当先一拳挥出。 “叮!警.....” 轰! 空中顿时出现一场小型爆炸,而机体则荡然无存,韩秀欣不觉身体颤抖起来,这就是它们一直面对的敌人。 她不甘的抿起嘴角,眼中怀抱着深深的失落,自己太小看它们了,自以为准备充分,实则是夜郎自大,不值一提。 “带走”黑王头也不回,对众妖下令。 众妖欢呼一声,便带着嗜血的目光齐齐涌到韩秀欣身边,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舌头伸出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记住,不能伤人,要注意客人的安全”黑王的声音再度传来,身影不知何时早已不见。 众妖沮丧不已,随手吩咐几个较为瘦弱的小妖将其压下去,自己回过身,继续习练起来。 韩秀欣脸色发白,强制令自己冷静下来,听话地跟随几位小妖而去。 “少爷,这里再往前就是那些妖怪的聚集地了,您真要进去吗” 一位衣着整齐,打理的一尘不染的老人正苦口婆心的劝解某位少年,神色中满是担忧。 申道言一袭干净的白色衣装,对老人的担忧不放在心上,面孔上自有一腔自信。 “申伯放心,我早有打算,绝不鲁莽行事” 申道言浅浅敷衍几句,便迈入了前方地域,周身瞬间感到一股阴冷,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摸着脖子上的圆型装置,脸上不由怏怏,愤愤的踢了一脚地面。 都怪那些罪人之后和那些畜生,害他还得来参与这场考核,不就是死了几个恶人吗,大惊小怪!不过他也由此找到了参与点。 心中不由怀念起自己精心收藏的那些‘手办’,真遗憾,往日他早就该和‘她们’玩耍了,现在却要受这份累,脸上顿时有些郁闷。 不过只是片刻,申道言恢复了冷静,他左右环顾,依稀望见远处有几个小妖。 申道言嘴角勾起,接下来就看他的演技吧。 几个犬妖正无聊的站在一处戒备,神情郁郁,听说今日有讲解功法,绝技的会议,可惜,他们去不成,他们彼此对视,哀叹一声。 嗒嗒嗒 一道脚步声快速的响起,让几妖提起了戒备,它们朝声音处望去,面色从郑重到困惑。 那是什么?莫非是幻觉? 可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人,只是,有这么蠢的人吗,会主动闯上门,它们面面相觑,内心困惑不已。 却见那人神色哀伤,一溜烟的跑来,面对众妖恐怖的面孔他并无太多触动,只是眼神微微波动。 他一把拉起当先一妖的手,神情凄厉,双目通红。 “诸位啊,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欠缺思虑,才使你们亡于我手” “我心....有愧啊!”那人说着,便哭泣起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奔流而下,腿一弯,便扑到小妖怀里,悲伤的全身发抖。 被抱着的小妖一脸呆滞,面对其他小妖看热闹的眼神,它欲哭无泪,自己到底被怎么样了,为何这人这么反常。 在对方的哀嚎中,小妖看着自己身体上被抹上的鼻涕眼泪,勉强压下心中的嫌弃,竭力让自己放平心态,轻声细语的问询对方。 它也由此明白了一切,只是它与同样倾听的小妖面色却越来越古怪,彼此的气氛都很尴尬。 “那个”小妖勉强压下心头的不爽,对着满脸泪水的这人讲道。 “你认错妖了,那里是更深的地方,换句话说,与我们无关”申道言的神情逐渐凝固,眼中还有些茫然。 怎么还分类,不是都是妖吗?申道言困惑不已,但他转念一想,也无妨,就从这里插入也好。 “这位....妖大哥,你能带我去吗?我想要亲自向他们道谢”申道言哭哭啼啼,用力抱着对方就是一个恳求。 小妖长叹一声,求助的目光看向别的小妖,却见他们一个个强忍大笑,将头颅转到一边,它细细打量眼前这人瘦弱的样子,觉得自己能一打十个这样的。 “好吧...跟我走”小妖放弃抵抗,先是一把拉起快要倒地的对方,而后转身前行带路。 申道言抬起手擦拭脸颊,缝隙中露出的眼神处满是嫌弃,放下手后,他才一脸哀伤的跟了上去,眼中充斥着感激之情。 小妖悄然回首,见状才满意地一笑,此人也算有心了,还专门找上门来,他原本对自己做这种带路的事有些抵触,此刻也抛之脑后。 两者一路前行,路上不时有小妖经过,见此情况,露出诧异的神情,小妖连忙上前解释,路过者纷纷恍然,只是眼中都有些嫌弃。 申道言讨好般的对其露出笑容,小妖们却头也不回的离去,不曾理会他。 他脸色再度有些僵硬,眼中不悦之情越发深重,只是小妖一扭头,他又变作无奈,悲伤的神态。 经过犬妖把守的外围,途经猫妖守卫的中间,最后到达一处守备森严的区域,这里却并非三族妖类守护,而是一些兔族,鸟族在内活动不止。 申道言细心观察周围环境,默默记下人员的守卫,而带路的犬妖则是跟这里的护卫们讲着话。 护卫们头生踦角,身形魁梧庄严,面色凝重,从它们时不时往这边看来,眼神中都带着仇恨的样子,显然也不算友好。 申道言在心中默默思索,安静的在原地等待,之后不久,犬妖走过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意。 “对方同意你进去了,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些,那些家伙看起来慈眉善目,实际可不好惹” 他连忙追问,却听带路的犬妖说这些都是自愿来此护卫的鹿妖,战力强悍,望着犬妖艳羡的表情,他于是鼓舞了对方几句。 犬妖很是高兴,拍拍他的肩膀就先行离去,十分的兴高采烈,就像逃难一样。 申道言不着痕迹的看看自己的衣服,心想回去得烧了才行,又望向姿态典雅,气质高尚的诸多鹿妖,不由有些垂涎。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的皮毛如何,够不够为自己做个衣服,只是万一有细菌就不好了,还是先消毒一番再说。 他自顾自的想着,脚下也没有停留,对着守卫的鹿妖不住的阿谀奉承,而鹿妖神色也无太多波动,语气十分冰冷。 “不要废话那么多,既然你是来道歉的,那就先端正你的态度” “好好.....” 申道言脸上抽搐一番,很努力才忍住自己的破口大骂,不值得,不值得,他状似讨好的看了对方一眼,实则深深的记住了对方。 不要让我逮到机会,他心中狠狠说着,然后进入了这片区域。 与此同时,齐休回到了家中自己的屋内。 他摸着脖子上的圆形装置,手指轻敲一下,眼中若有所思。 噗 一颗黑痣从他的身上跳出,眨眼间,便化作一位白发女仆。 “主人,你不先把那个处理掉吗?不是会暴露我们的存在吗?”阿守歪着脑袋,目光中满是疑惑。 “没有必要,学院知道各位学生的底线,不会轻易触碰,而且我在路上也明白了这个东西的构造,不会让他发出危害我自身的消息” “这个既用作记录学生行为,方便打分,也会在一定意义上保护学生的个人安全” “况且我也在先前的会议上得到一个有趣的消息” 齐休摇头,目光平淡,显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阿守,你知道吗,各大高层,富豪们最看重的不是军事利器,不是一市利益,而是一种限制器” “一种维护自己隐私,阻止信息流通的限制器” 齐休冷笑一声,眼中不屑。 “这自然是人的天性,可以说明这些人并非和学院的人一条心,而这反而更适合我的利益需求” “所以,我也大可以推脱是限制器的因素,接下来,我就去那里看看它们的成果吧” “希望不要让我失望”齐休语气淡淡,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哦” 阿守面无表情的感慨一声,她对此不感兴趣,随后忽然想到什么,神情颇为兴奋。 “那主人,移动结界也要带走吗?” 第81章 凝形,街道异态 齐休沉吟片刻。 “带走吧,正好用作测试” “好耶”阿守拍拍双手,笑容满面,随后面色一整,手指伸向前方。 “纺幽步之幕,迷离者星点阵列” 整个屋子如同被掀开面纱,往日习以为常的物品散发出迥异的气息,开始展现他的真实的面目。 半空凭空闪起星星点点的微茫,光芒此起彼伏,环绕在两者之间,如同幻境。 “启无上高穹神圣尊名,其威光弥久,横绝诸世,天路由此洞开” 齐休仰头而望,房屋上空高妙深远的气息传来,神圣的仙音流淌于心,一道光做的阶梯在眼前铺设显现,一直到到他的脚下。 阿守被光点紧紧环绕,身形若隐若现,她双手合十,周身的神圣气息铺满了整片空间,她的眼神闪耀透明的光,白色长发无风飘浮。 “仅以化作无尘之地,其象自由心持” 阿守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她的周身光芒闪耀,显出一处落脚之地,而空中某种物质正凝固成型。 光点,神圣,仙音,阶梯,寸地诸多异象向中央汇聚,然后被那种物质一股脑吸收进去。 而后,一枚指环浮于空中,齐休伸手摘下,放在掌心细细打量。 外表一层银白与金色交织,形成螺旋的丝线,内测黑暗深邃,却有着星星点点。 “主人,太可惜了,我们多日收集到的材料只能赋予几种能力.....”阿守苦着脸,很是沮丧,却恍然惊觉一双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转忧为喜,面容说不出的满足。 齐休神情淡淡,并未在意些许不足,他用认真的眼神看向阿守。 “无妨,归根到底,随身结界只是领域的劣化,只是用作前期的工具,提供种种便利” “我们只是运气不好,最近才收集完足够的材料,但也无须在意,作为工具就总有它的用处” 阿守有些懵懂的点点头,齐休眼中闪过满意,视线瞥了一侧角落一眼,心中无声摇头,某种早已浮在心头的猜测再度泛起。 “隐秘,迷幻,增幅,寻隙,驱赶,清尘这六种特效已经足够短时所用,待我修为再精进少许,也就不需要了” “走吧,阿守”齐休说完,就一个转身,离开了房屋。 “是是,我的主人”阿守俏皮的反驳一句,神情欣然的随后跟上。 在两者离开后。 屋内响起了轻笑声,某种气息也在此之后离去。 齐休随口向宋声道别,对方先是一阵鼓励,望着齐休离去,脸上还带着笑,随后奔出的女仆却让他面容僵硬,不禁神色古怪起来。 刚走出屋子,齐休回头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齐休与阿守一前一后的走着,向着他们过去的居所。 一路上,人们依旧显得繁忙,各自顾着自己的事,如同之前的抗议不复存在,偶尔扫过城市中央,脸上才现出片刻微笑。 天空中,几艘巨大空艇依旧在播放着广告,主持人衣着光鲜,话里不着痕迹的推销着产品。 齐休表情冷淡的走到前面,目不斜视,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地,至于旁余的存在,只能说与他何干。 阿守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女仆的服饰,俏丽精致的面容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而她的目光只注视眼前一人,再无其他。 浮光区5街的清幽,繁华眨眼被甩在身后。 然后回到外围,汗流脸颊的行人步伐匆忙,路上车水马龙,交通被堵塞的一窍不通,人们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就在此时,他们发现了一幕绝景。 一位少年脸色淡漠走在路上,那是一种超越凡俗的美感,行走间自有不俗风度,气质犹如深山寒泉,异质的气息吸人眼球。 他的衣着并不华贵,至少观看者不认为贵重,手指上戴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指环,视线偶而从众人身上划过,脸上毫无波动,既没有蔑视,也没有关注。 如同众人只是路人一般。 他们心神摇曳之后,却瞳孔一震。 忽然发现紧跟其后的白发女仆,原本而言对于他们应该是身后的这位美貌女子更引人注目,可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视线。 娇小的身躯,俏丽的面孔,眼睛大大,嘴唇发亮,白发伴随着身体上下浮动,一身得体的女仆将青春的活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人群一时失声,视线紧盯对方,不肯远离,整个区域陷入了深沉的寂静。 齐休面上不表,心中叹息,随着他阶位的提升,他的异质气息越发凸显,对于普通人而言,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而这并不是好事,除非他也有了自己的‘领域’,才能收敛一切气息,但,他的目前进度还差一些,所以他才加紧制作了‘指环’。 齐休手指轻抚指环。 一道幽光在指环表面闪现,一层无形的幕布包裹住他,以及身后的女仆。 众人一时恍惚,下意识的再度朝两者望去。 他们顿时惊疑不已,眼前的两者失去了那份奇异的吸引力,尽管依旧男俊女俏,但相比之前却变得平淡无奇。 他们有些失望的移开目光,抬头看着炙热的烈阳,心想难道是出现了幻觉。 于是,时间开始流动,人群再度恢复生机。 只有少数几个人还不死心,紧紧盯着对方,他们坚定的相信,先前的场景绝非幻觉,一定是..... 一定是......什么?他们深感疑惑,自己先前到底是在思考什么。 “那个,先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没呀,一直都是这种场景,唉,车还堵着,什么......” 他们询问一位面漏不耐的司机,企图寻求答案,面对他们的问询,司机思考片刻,果断给出了答案,又向几人抱怨起堵车的事。 几人强笑着,勉强听了几句,望见对方滔滔不绝的样子,连忙生成自己有事,一溜烟的跑走了,却再也不去在意先前的异样。 而齐休则对此毫无惊讶,无声扫视着茫然不知的众人,内心越发坚定,他决不要被人蒙蔽,毫不知情,所以,要先变得强大起来,然后..... 齐休心中有片刻的迷茫,压下心绪,首先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世界。 阿守注视着这一切,她的手握紧又松开,始终没敢去出言鼓励对方。 她深深明白,自己现在在主人的心目中也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她没有这个资格,但很快,很快,她就不会止步不前了。 因为......阿守的笑意充满了整张脸庞,目露憧憬。 她最喜欢自己的主人了! 而这番话语迟早都要让他知晓,她的眼中闪过决意。 宫守诚目露慎重,一身深灰服饰,其上不时有光线闪烁,远方不远处站着几个守卫的小妖。 他心中泛起诸多思绪,行动上却毫不迟疑,旁若无人地快步从几个小妖身边经过。 心思一动,转身望去,小妖们依旧懒洋洋站在原地,在那聊天打屁。 果然,他的心中闪过确定,先前在那份视频中那些机体的举措,以及自己所收集的资料都证明了这一点。 即,除了那三大首领,普通的小妖并不能敏感感觉到机体的踪迹,也就是说若是专注于隐藏身影,探求情报并非不可行,但想必学院的人早就进行过调查。 而他所来也并非为此,他将要亲自目睹此地人类的处境,然后做出判断。 “平等绝非空白的说辞,我将见证这一切,然后......”身影越发变淡,脸上庄重不已。 有一小妖意有所感的回头望来,却只有清风拂过,吹动了地面几许沙土。 它转过头,暗笑自己多心,遂放之脑后,不再理会。 一只大脚伸到申道言眼前,整体发黑枯黄,底部有着厚厚的茧,其上指甲凹陷残缺,内部有黑色细屑,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酸臭。 申道言面容抽搐的蹲着,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他屏住呼吸,抬头望去。 一张满嘴黄牙,嘴里门牙还缺少了一角,眼中满是戏谑之色的老大爷正俯视着他,不仅如此,老汉抽了一口旱烟,还对着这边倾吐厌恶。 申道言面色扭曲,眼中闪过一道憎恶,强忍着不离开视线,嘴角笑意越发生硬。 “怎么啦,年轻人,不是你说要赎罪吗?” 第82章 高贵者,卑微者,呼唤 “对呀对呀,年轻人快点,我还等着你给我捏肩呢”一位长相粗狂,水桶身材的大妈在旁催促。 “呵呵,我看他纯粹只是在作秀,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另一位大爷摸着自己黏糊糊的胡子,口中不屑。 另外一群大爷大妈也纷纷开始阴阳怪气,什么还不如我家的猫,狗都比他强,在旁不断申诉他犯下的滔天大罪。 “咳咳咳....” 申道言气的满脸通红,张嘴呼吸却吸到一股味道,又连忙屏住呼吸,脸色随之都有些发白,意识恍惚间回忆起自己刚到这的情况。 远离那些鹿妖后,他又快步走了一段距离,路上房屋林立,却四下无人,一片寂静。 他心下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好在他终于望见一个人影。 那是个衣着,只能说简朴的老者,他躺在破旧不堪的躺椅上面,纸张蒙面,双手搭在肚子上,还在发着强烈的鼾声。 申道言并未先行出声,他首先细心扫视对方全身。 腿部粗壮而肿胀,穿着破旧的烂布鞋,表面破洞遍布,能隐约看见内测的大脚。 双手粗大,关节处有些发胀,里侧茧纹遍布,起皮,死皮不在少数,指甲内满是黑灰。 一身简朴布衣遮挡着身体,在内城,这种布料连最低下的奴仆也不会穿,申道言吃惊之余又有些沉默,不要去在意,他这样警告自己。 申道言脸上现出和睦的笑意,伸手一推对方,语气温和。 “老人家醒醒,醒醒,我问您个事” “唔.....”老者发出不情愿的声音,但还是耐不住申道言的连续推挤。 他一手抓起脸上的纸张扔到一旁,脸上还带有被吵醒的怒气,只是在望见申道言衣着的瞬间,他的神色立马变得惊恐。 他一个翻身趴在地上,语气还有些惊魂未定。 “老朽不知大人到来,还望恕罪” 申道言笑容越发柔和,他正打算扶起对方,却眼尖得望见老者一身的尘土,他的手在空中一个拐弯,拍拍对方肩膀。 “无妨,老人家起来吧,我只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老者颤颤巍巍得抬起头,看见申道言和煦的笑容,这才嘘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恭敬的向其行礼。 申道言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避开迎面而来的‘有毒气体’,笑容也有些僵硬,眼神深处不觉有些嫌弃。 等到老者望来,他的眼神恢复了平静,眼中满是温和。 “老人家,您可知道这片区域的那家白色机体袭击吗......” “大人,我知道,那狗娘养的,没屁眼的家伙,险些就击中老子了” “格老儿的,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派来的,真是畜生” “还是多亏黑王大人,小人才能保下一命”老者显然一听这个话题就来劲了,头不低了,腰也挺直了,直接口若悬河的说了起来。 却没在意到申道言的脸色越发阴沉,眼中如同吐露着怒火。 老者说到最后,眼中既有余悸,也有崇拜,这才看向申道言。 “大人,你要相信啊,我们一直是站在你们那边的,只是那狗日的实在不是东西,我们才会反抗的” “我们一直奉公守法,好好做人,绝没有做出坏事”老者眼神躲闪,显然真相并不完全如他所说的一样。 申道言沉默片刻,也不去在意对方话中隐含的意思,脸上带上勉强的笑意。 “其实,我就是主使那个家伙来这里的人,哈哈,抱歉.....” 申道言突然语塞,眼前的老者眼神突然变得极为凶狠,不复先前的老实巴交的样子。 他直起身体,两双蒲扇大的手一把抓住申道言的肩膀,神情发狠,嘴巴大张,昏黄的牙齿此刻却显出几分锋利。 “就是你个畜生害的大家死去,老张,老王,还有我的小灰”老者咆哮着,双目通红,眼中含泪,不住的摇晃着申道言的身体。 申道言脸上冷色一闪,正待让对方‘冷静’一些,手腕处看似护腕的装置泛着微光。 “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畜生啊!”老者高声狂呼,神色凄厉。 “什么?” “发生什么情况了?” 旁边的房屋中涌出一堆堆的人群,他们都年岁偏大,脸上皱纹密布,此刻神情都有几分疑惑。 申道言瞳孔一震,他的生命检测装置明明检测过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多人?! “就是他!就是他!” “是他下令让那个天杀的家伙来的!”老者情绪激动,用手指着申道言,指尖气的发抖。 大爷,大妈们表情逐渐扭曲,他们咬牙切齿,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我的老伴哟,你怎么忍心啊!我要你死啊!” “哈哈,我兄弟的仇,我今日就要报了!” “还有阿花,它才3岁啊,还我的猫耳娘啊!” 人群中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申道言也没空去分辨,他神色发沉,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是打倒他们,尽可能俘虏,然后离去审问情报,可,不太现实。 二是祈求他们的原谅,从中得到情报,但看着这些人激动的样子,它同样不看好这个决定。 到底该怎么办,申道言的心中剧烈思考,就此退出,很可能青镜学院就没指望了,那他的继承人之权也会有些波动。 毕竟他还有一个蠢货弟弟,一直窥探他的位置。 咚咚咚 一道巨大的声音猛的响起,申道言下意识的望去,一个正以豪迈的姿态向这里奔赴的魁梧黑汉,他的脸上愤怒异常,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申道言一个激灵,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一个灵巧的小步转弯,躲开愤怒的人群,然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屈辱。 “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他一个俯身,趴在地上,头深深地低下,高呼着道歉。 众人一时愕然,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怒也有些凝固。 人群散开,最先的老者面色平静的走过来,眼中满是蔑视和耐人寻味。 “你说你什么也会做,那就要看看你的诚意了” “是!” 申道言抬起头,脸色坚毅的应下,眼中闪过一道庆幸,他偷偷看向那个满脸疑惑的壮汉,心中发虚,他带着的简略武装可打不过这些‘妖类’。 老者嘿嘿一笑,与几个大爷大妈聚到一起,时不时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而申道言趴在地上望着身边壮汉头上的踦角,不禁咽了口唾沫。 壮汉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随时打算冲过来的样子。 之后的经历让申道言不堪回首,什么为老太太捏肩捶背,什么充当座椅,什么学狗叫,表演戏剧,他一概不承认那个是自己。 都是幻觉,哦,对了,他还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到一个让他面如土色的真相。 那壮汉是女的,而且还是纯种人类,头上的踦角是现在这边崇尚的挂饰,现在想想这些老年人身上好像都有些饰物存在。 申道言震惊片刻,就继续为眼前的大爷捶背,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一定要有所回报! 然后就是那位为首老者的刁难了。 老者脱下破烂不屑,将脚伸出,要求进行清洗。 申道言看着眼前盆内的浑浊的水,以及身前的脚丫,心中有些奔溃,但他并不甘放弃,他咬着牙俯下身去,双手伸出。 而老者也一幅意味深长的样子,眼中平静与思索并行。 齐休脚走在过去原身曾走过无数次的道路,眼中毫无波澜。 对他而言,这里,亦或宋声家里都是一样,都是暂时的落脚地,毫无留恋的价值。 阿守左右张望,眼中十分好奇,这还是它自有意识以来亲身来此,只是看了片刻,它就失去了兴趣。 于是,她再度望向她的主人,缓步跟上。 两者神态自若的走过守卫的小妖,当然,并没有妖发现他们。 齐休在路上细细观察这些小妖,心中不禁摇头,果然只是残缺品,智慧欠缺,种族天赋没有,只有勉强充当这个世界炮灰的价值。 “莉朵,出来聊聊如何,你也跟了一路了吧?”齐休停在原本的黑狗锁链处,眼神若有所思。 “要叫姐姐,真是,既然你发现了就说出来啊!”莉朵抱怨着,在齐休身后显露身影。 “你不该疑惑的,毕竟,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影妖,哦,不,莉朵”齐休不曾回头,他说出的话语却让莉朵瞳孔一震,也来不及在意称呼。 “你怎么知道?”她不禁脱口而出。 第83章 发醒与平等之语 “我想,从一开始你就在我身边了吧” “即使佯作愤怒,你也是确定我的修为足已完成之后的流程,方才离开” “那什么任务想必也是你的推脱之语,我一开始还没察觉,但你的态度暴露了你” “现在想来,我遇到问题后,你总会立马出现为我解惑” 影妖莉朵沉默不语,周身如同沉在阴影之中,脸色木然。 齐休并不理会,继续讲解。 “一开始的打压是为了让我放下骄傲,小心行事” “之后屡次的消息传递,我想也不仅是你自己的想法,也有你上面人的指示” “你只是他人的提线木偶,毫无自己的意志,只是区区的传声筒” “所以,那副‘亲切’的样子可以收收吗?老实说,很恶心” 齐休转过身来,脸上一幅厌恶的表情,视线冷漠。 女仆阿守微作沉默,用敌对的眼睛看向对方,亏她还以为这家伙真心为了主人,没想到是这样! “凡是有资质的新人,我们都会派人守卫,但仅限第一次任务,不独是你” 莉朵极端平静的声音传来,话语中不带有个人的情绪。 “任务的事也是真的,我也不是时时看护你的,虽然只是这附近星域的一些小任务” “我也从没有什么需要欺骗你的事,毕竟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弱者’” “与你不一样!”莉朵的话中如同带有了温度,她直勾勾地盯着齐休,眼中满是羡慕。 “你是所有人看好的异类之人,即为那位宠爱,未来也必定到达职业顶点,居于高层” “而我?只是一区区影妖,一个弱小无力的种族,上限只有三阶,是炮灰中的炮灰” “我也只不过借助他人馈赠,才勉强达到这个程度,而这就是极限了,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算是弱五阶” “所以我羡慕你,嫉妒你,你所受的宠爱是我根本想象不到的恩赐,所以我满心只想着依靠着你这种强者,那又怎么样?” “我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啊!” 面对莉朵的泫然欲泣的表情,齐休只是冷冷一笑、 他只是伸手将指环的范围扩大少许,远处听到有些动静的小妖们神色迷茫,摸摸头脑,又相继离去。 “无妄之语,你的软弱暴露无遗,真是令人呕吐” “你以为我会怜悯你,笑着让你加入我的队伍吗?” 齐休摇头“真是天真” “你对我有何贡献,又有何等价值,我为什么要接纳你这种来历不明,前景一眼可见的家伙” “职业之路绝非一帆风顺,你所谓的宠爱反倒是为我所不屑,我何须他人帮助” “唯我一人就足以登临高处” 齐休的豪言壮语并未让莉朵动容,她只是苦涩一笑。 “你不懂的,当你失去的越多,你就越是明白自身的无力” “到了那时,你只能向他人祈求,别无他法,而我就是这么做的” “所以你才是现在的样子!”齐休断言,语气冷酷,他横了一眼莉朵。 “职业九阶,天差地别,但我们不会去依靠强者,唯有自己可以依靠” “让我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实吧,这也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 齐休抬头回忆那位老师的音容相貌,语气高远。 “这个世界追求平衡,所以失去越多,得到就越多,只是没有人能确定何时才能得到” “所以我们当怀不懈心,持韧意,哪怕手足并用,也绝不能停下脚步” “因为,期望终将落空,但努力不会,它铸成了你来时的道路,而这才是你最大的宝贵财富” “这份荣耀绝不会被剥夺,是你‘道路’的象征” 齐休看向莉朵,眼神璨璨发光。 “而这就是‘职业’的由来,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莉朵呆呆的问着。 “蠢货”齐休轻声呵斥一句,脸色却渐渐放宽,不再如先前一样冰冷。 “职业之路乃登神阶梯,你哪怕追寻到一星半点,也不至于停留在眼前这个阶段,又何须依靠他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加入你们”莉朵脸色不觉有些惶恐。 “唉,我的意思是说道路并非一条,并不一定要依仗前人的路,你也可以自己走出一条路” “我可以吗.....”莉朵声音如同呢喃,神色恍惚。 “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我也不过是一介无用之人到达眼前这步的”齐休脸色稍有些变化,并不明显。 他的语气逐渐低沉“大概只需要小小的决心......” 莉朵逐渐恢复平常的神态,眼中有了活力。 齐休却神情发怔,望向寂寥的天空,眼睛无神。 “三阶,起始的位阶,在修仙者中则为金丹,在求法者中则为开辟法力池的大法师” “人与非人的界限,到这一步后便再无法回头,只能一股脑走到最后” “而我终于到达这个位阶才想明白一件事” “‘我’错了,没有人不存在可能性,而‘他’也不例外” 齐休面无表情,整个人却散发着浓浓的悲伤气息。 “那你要放弃吗?”莉朵也听过那个传闻,她情不自禁的反问对方。 “无论他人如何看待,我总要走到最后的风景看看的,才不枉‘我’的期望”齐休面色一整,恢复平日的冷静,淡淡发言。 “那希望你获得成功后还记得我这个‘姐姐’”莉朵既从心结中走出,此刻便笑意满满的看着齐休。 “啊,一定会忘的”齐休轻笑一声反驳道。 “.......”阿守搅着衣摆,神情苍白,隐隐有些不甘。 这些事她都不知道,主人过去的事,她一概不知晓,也.....无从插嘴。 “好了,你我之间的介怀已经消除,接下来就可以好好合作了”齐休嘴角勾起,眼神带笑。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莉朵表情呆然,眼中不觉有些生气。 “我可不会浪费无畏的时间,此刻邀你出来也只是为了打消我们彼此之间的分歧” “至于你的暗中‘保护’行为,我倒觉得无所谓,这也算一个合适的处理方式” “只是,我不希望你今后还有事瞒着我,毕竟,我可是很小气的人”齐休语气认真,望着莉朵的眼睛。 “嘻嘻,知道了小心眼的‘弟弟’”莉朵一扫先前的软弱姿态,又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齐休微微摇头,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既然他已经警告过,就不会再在对方犯下错误手下留情了。 阿守啪嗒啪嗒的跑到齐休面前,小小的双手伸展开,阻挡住莉朵视线,用气鼓鼓的眼神瞪着对方。 “呦呦......唉”莉朵调侃的看了眼齐休,转过头看着阿守摇头叹息,身影逐渐淡去。 齐休视线望去,眼中还能隐约看到莉朵的身影,他点点头,毫不留情的转过断裂的锁链,向过去的‘家’走去。 “哎哎,等等我,主人”阿守慌乱的连忙跟上。 一路上,齐休观察到这片地域与他离开之时有着极大的不同,道路被扩宽,墙角的青苔消失,有着废墟的地段被清理,建立起一栋栋至少合理的房屋。 就连他现在所走的这条路的房屋也大多焕然一新,道路上还残留着水迹,地面不说是一尘不染,也至少是没有太多尘土。 “看来你的两个仆从干的不错,这里可比你走之前好多了”莉朵的声音在齐休耳边响起,话里还带着调笑。 “你也不用嘲讽我,我并不是没有了解过,这并非他们的所为,而是另一个家伙”齐休言语淡然,眼睛还在四处打量。 “......难道是那条被你用点灵术启灵的黑狗,他的智慧有这么高吗?”莉朵有些迟疑,分外不解。 “不需要疑惑,点灵术与通常的启灵之法不同,它会强制开启受术者的智慧,当然些许损伤也难以避免” “正常的二阶都是圆满无缺的存在,哦,我在说我们对等阶的定义,与你们影妖无关” 莉朵刚想插嘴,就被齐休堵了回去,只得狠狠的望了眼齐休。 齐休神色淡然,继续说着。 “而这些家伙,实则相当于漏水的桶,即使不断提升自己,也会有一定的界限” “那个界限,就是施术者定下的模板,我根据喷流兽的特征手工制作,再加上我职业的特殊气息,以及一些粗浅的身体锻炼之法制作出‘母板’” “再加上我原身的负面情绪,我再加上一些调料,使他们终日处于暴躁之中,不能自控,从而将他们限制在一个程度,不会超过我的预料” “可是,我听说,你们身为施术者可以强制控制对方,又何必担心对方的举动?”莉朵不禁发问。 齐休瞥了眼莉朵,对方眼中透露的情绪让她感觉不爽。 “一些炮灰又何必在意他们的自主性,只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那他们临终前的小小放纵也是可以容许的” “更何况,我一向很好奇人的自主性可以做到哪步?” “你竟然称呼他们是‘人’?”莉朵神色惊奇。 齐休停下脚步,摸了下旁边的墙壁,看着指尖的灰色粉末,微微一笑。 “在我看来人的定义是一种极为暧昧的存在,不管他人如何看,在我的观点中只要对我有用,即使把他们看作人又有何不可?” “你这话被你们那边的长辈听见肯定要大力训斥你,他们可是憎恨一切非人的存在的” 莉朵手指轻点自己的脸颊,偏头一笑。 “那是在过去了,现在我的那些长辈们早已看开一些东西,他们说不定还会对我的话大加赞赏” “你这才是呓语,天真的推测”莉朵轻哼一声。 “你才是真的不懂”齐休扭过头,继续迈开步走着。 “主人的话是至理名言,你才不懂!”阿守估摸了下,对着莉朵方位,用手指在脸上划动两下,吐着舌头,笑嘻嘻的快步离开。 “......唉”莉朵看着对着她的右边做小动作的阿守,不禁叹息一声。 这蠢孩子,分明没发现自己,心中却感到些许温馨,嘴角不觉勾起,跟上前方的二者。 第84章 光之人,进阶 齐休看着已经有些偏暗的天色,心中寻思片刻,不再关注周围的风景,向着自己过去的居所前进。 不一会,就到了门前。 门前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猫妖守卫,它们眼睛瞪得老大,毫不懈怠的扫视周围。 齐休对此无动于衷,神色自若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其后二者同样,丝毫没有引起关注。 齐休推开门,猫妖们也毫无察觉,不曾在意这边。 他迈步进入,屋内早已有一道身影屹立其中,他身形高大,一种无形的气势散露而出,宛若席卷天际的巨浪。 齐休目光微凝,继而朗笑。 “灸刃,做的好,二阶的你已经圆满无漏,之后只需补足自己的心即可升阶” 灰袍身影拉下自己的兜帽,一双凹陷的双眼处白光已经占据了小半位置,额头处的闪电花纹扭曲变形,逐渐拉长匀开,开始蔓延到脑袋两侧。 “....谢....主人.....栽培”灸刃声音缓慢,一字一句,神情却很认真。 阿守迈入房门,神色惊奇,好奇的围绕灸刃转圈,不时伸出手打算触碰一二。 灸刃身体总会恰到好处的避开,神情虽然没有变化,却隐隐可以看出它的忌惮。 阿守脸上忽地带上甜美的微笑,动作越来越快,双手甚至舞出了残影,灸刃亦是急速闪避,身影左摇右晃,躲避对方的‘攻势’。 “......” 齐休无言的收回目光,既然它们想玩就任由它们玩耍一番吧。 他转过头,却望见莉朵早已现出身影,此刻她眼神凝重,正看着反应虽然相对较慢,却总能在关键之处躲开溪守攻势的灸刃。 “没想到你竟然会把‘它’培养到这个地步......”莉朵叹息着,转头神情复杂的望着齐休。 “怎么了?”齐休一挑眉,对方这个样子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来,灸刃这个种族只是诸多前进无路的代表之一,并没有什么特异。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也是听我的队长说的,灸刃一族原本是君主中炙热余烬与狭长幽光争斗的产物,他们诞生后甚至成为了至强种族之一” “身为君主的创造物,他们汹涌善战,一旦效忠就忠诚不已,它们分成两派跟随两位君主,由于本质源自君主,所以也备受重视” “君主?我听说过,是创世之初陨落的八大君主吧,那它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齐休伸手一指灸刃,表情诧异,不禁发问。 “传世之章第2,3节,当时人类的英雄陆续涌现,它们自言拥有那位至高无上的造物主之一——黎明圣帝的力量” “这段故事里则说明了一切,自那之后八大君主陆续入灭,随后才有三大至尊主掌一切”莉朵表情不甘,却无可奈何。 齐休也学过三原军的历史课,所以他也知道这份历史,不由低声念颂。 “百韧断幽,君畏皆至,星光奔落,人间无数” “泉自转相,表里一体,群狼并起,半数崩塌” “无妄恋心,河谷流干,影灭魂尽,上帝复出” “影蕴新生,姬化千万,光影一体,二度开幕” 传言中幽天魔神与黎明圣帝争斗,幽天获得最终胜利,却在创立至高神庭后不久,身死崩碎为万物。 而八大君主即是继承最大遗产的八位存在,它们穷凶极恶,在那段无人能敌的时间内欺压诸天,可以说现在正义阵营几乎大半的仇恨都是受他们影响。 不过,它们也在之后不断涌现的反抗中最终身死,才有三大至尊的上位。 阿守表情狂热,身体分出无数触手伸向对方,灸刃有些心不在焉,被打中的次数明显增多,但它毫不在意,视线偷偷窥视这边。 身体上的伤疤刚被打出,转瞬之间就消散不见,阿守急得猛跺脚,表情越发扭曲,速度越发提升,这下,就连灸刃也有些吃不消了,连忙伸手投降。 阿守满意的一笑,收回触手,重新化作两条光滑的玉臂,她神色一动,衣服自动延伸上去,遮住了她的双手。 两者顿时收声,看着那一边。 “不过这和灸刃有什么关系?”齐休皱眉反问。 “那也算一段不光彩的历史,所以并未在记载中出现”莉朵幽幽地叹息一声。 “在八大君主入灭之前,灸刃一族可谓风光无限,并且族中的军团长不在少许,巅峰时有62个大世界的拥有权” “族人强者无数,天才辈出,就这样,终于出现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奇才,刚出生就是五阶,稍加锻炼就到了七阶” “这位奇才如同没有瓶颈,吃饭喝水都在成长,在他百岁那年甚至成为军团长,可谓举世瞩目,就连当时的炙热余烬君主都亲自接见,给予极大待遇” “我想,这个故事一定并不圆满”齐休神情平静,话里肯定无疑。 “没错”莉朵笑得有些发干。 “他背叛了” “背叛了种族,背叛了君主,背叛了荣耀,加入到正义一方” “而这个背叛者也没有辜负人们对它的期待,他在对抗我们的历场战斗中毫不留情,并且还在急速成长” “所以,君主大怒,消去灸刃一族荣耀,强者一律处死,妇孺抹去心智,只留本能,记忆中只拥有过去残留的一些技巧” “自此,灸刃一族跌落云霄,沦为最弱种族之一,人人蔑视” “而那个奇才则青云直上,我曾听闻,它被称为‘光之人’”莉朵冷笑一声,话里说不出的讽刺,背叛者却冠以光之名。 齐休默然,不由看向灸刃。 灸刃看上去依旧一番平常的样子,但它周身的气息却不平稳,波动不止,十分剧烈。 他的白色瞳仁放大又缩小,额头花纹像后脑勺延申,脑袋两侧各凸出一块,隐隐有东西正在孕育。 “复.....仇......” “族.....群.......” “罪人!”灸刃猛地话语变得清晰了几分,他在这一刻感情极其强烈,然后周身发出深沉的暗红光辉。 “记住你这刻的感情,现在向着你的目标前进,而我将在你身后”齐休的话语传来,灸刃点头,就此坐在地下,被红光紧紧包裹住。 齐休眼中喜色一闪而过,他也盘膝坐下,手掌前伸,触碰暗红光团,眼中深蓝光辉呈现。 “现在就让我祝你一臂之力吧!”他合上双眼,为其调理着气息,助其进阶。 “看来我们要在此呆一夜了”莉朵扭头看向溪守,不由感慨。 “哼!”阿守不理,跑到齐休身边,即是为了守护,也是用来展现亲昵的表现。 “呵呵”莉朵摇头失笑,望着周围换上的高档家具,满意的点点头,身影逐渐淡去。 她要去检查一下周围的环境,不让别人打扰到这里。 宫守诚表情严峻,默不作声地从一处房屋内出来,望着自己的手掌,轻叹一声。 “只是欺凌罢了” 他抬起头,望着辽阔的星空陷入了沉思。 “小申啊,帮我把这个拿回去” “好咧” 申道言对着一个指手画脚的大妈满脸堆笑,前方是一排排翻晒的被子,显得很有份量,他要将其报回房间。 他深吸一口气,脸部有些涨红,走路一摇一晃,显得很是吃力。 一道庞大的阴影遮挡了他,申道言抬头望去,脸色有些难看,对方正是那巨汉,性别女——小花。 说实在的,他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吐出来。 小花一把将他抱着的被子提起,申道言双腿一弯,差点倒下,而小花一样轻松的样子,脸上还有些发红。 “申哥哥,这种粗活就给我来吧”小花‘凶恶’的一笑,走入房间。 “呸,软饭男”申道言一脸心酸,身后还能听见大妈的骂声。 “唉,我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申道言摇着头,躲开身后飞来的鞋子,看了眼天色,一溜烟的跑了。 只留下在原地跳脚的大妈。 韩秀欣苦着脸在牢房里无语望天,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明明她的计策是这么高明。 “一定是诱惑力不够,看我如何骗过你们,哼,小小妖怪,也想胜过人类的智慧”想到得意处,她又不禁笑了起来。 看守的犬妖听着里侧传来的话语,晃晃脑袋,也不在意,继续喝着酒水。 第85章 林道,正义少年 “信号存在模糊现象,据分体反馈,确定考生总计4人已进入‘考场’范围。” 无机质的机械音发出声音。 一个小人浮在半空,身体表面不断有数据流闪烁,其身体下方一道圆盘,周围无数精密的线路与圆盘相连接。 它用那透明的双眼看向眼前一人,来者的身影逐渐显出轮廓。 “康院长,请您下达新的指示。” “哼,这些家伙,仗着有学院为他们兜底,如此肆意妄为”康泰年怒骂一通,但他那刚硬的脸上却又露出了几分笑意。 “fe你要对得起你的名字,他们的安全就劳你照看了”康泰年目光一转,眼中隐有期待,脸色郑重对小人发言。 “嘟,已接受到指令,目前安排,保护考生安全。” “必要之时会动用虚实系统进行转移,保障指令的达成。” 康泰年目光一暗,叹息一声。 “还是比不上td的智能吗......” “也罢”泰康年不再理会对方,身影向深处走去。 小人虚影一直注视着康泰年离去的方向,眼中不时有大量的数据流闪动。 “嘟,警——”小人忽然发出剧烈的声音,但只是刹那,就化作异样的平静。 “........” 小人周身一阵波动,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出现在原地,她冷淡的扫视四周,极为人性化的皱了皱眉,小口微张,表现的有些沮丧。 “向院长汇报中..........” “汇报结束,感谢您的陪伴,祝您身体健康” 少女声音婉转悦耳,向无人的所在地发出声音,其后,身体一阵波动,变回一开始的小人。 “.......” “嘟,自检中........一切正常。” 而就在会议召开之前,在距离海州市万里之遥的一片深谷中。 此地树木茂盛,遮天蔽日,树冠宛如华盖,谷中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浓雾。 而在一处空地上。 “喝!” “嗷呜......” 一只拳头击打在一只黑熊的胸腔处,黑熊痛呼一声,倒退数步,双掌前伸,獠牙外露,满脸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小人’。 它大约3.6米高,身形宽大,毛发旺盛,漆黑的眼睛满是血腥之意,从大张的嘴间牙齿还可以看见牙缝中的碎肉。 本该是生物界的顶尖猎食者的它,此刻却在原本的‘猎物’面前止步不前。 “来啊,来啊,大狗” 那个一个笑得极为爽朗的少年,大约16岁左右,五官深邃,皮肤白皙,墨黑的眼睛此刻带着满满的促狭,显然毫不在乎对方。 他甚至伸出一根手指,面对凶残的黑熊手指不断向里弯曲,挑衅对方。 “嗷嗷......”黑熊身体压低,发出低沉的威吓声。 少年嘴角勾起笑容,身体站得笔直。 “既然你不过来,那我就......” “......过去吧!” “嗷?”黑熊耳边刚听到声音,不禁发出惊讶的呼叫,他的双爪则被对方的手抓住,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却丝毫挣扎不开。 少年此刻的神情却变得格外冷漠,他凝视着挣扎的黑熊,嘴里冷冷发言。 “你在某个聚集地长大,某人见到弱小的你,心生怜悯,将你带回,旁人言你长大之后会翻脸无情,展现兽类本性” “他不信,还对你抱有某种期待,为了训练你的作战素养,与你同吃同住,和你培养感情,你就这样一步步地长大” “然后,某一日,你半夜翻身感到肚中饥饿,理所当然的吃了身边的‘食物’,在追寻其他‘食物’的过程中被发现,逃出了聚集地” “你怀恨在心,利用自己从小被训练的能力,暗中对外出的聚集地人进行‘狩猎’,然后今日遇到了我” 少年不禁露出微笑,却是格外冰冷的微笑,眼神如同寒冰,刺向眼中流露暴虐的黑熊。 “你可知道,他只是想实现自己儿时的心愿,人与生物和谐相处,成为一个‘德鲁伊’” “而你毁了一切,既毁了他,也毁了你” “而我则替他而来,问问你,你可觉得后悔?” 少年神色认真,目光深深的望着对方。 黑熊立在原地,看似是沉默不语,眼中却闪过一丝狡诈,它佯作悲伤,神情凄厉的点着头,看上去还有些憨厚。 少年不置可否,轻易的放下紧握对方的手,低头陷入沉思。 黑熊嘴角咧开,憨厚的神态一扫而空,它眼中血色一闪,双掌前伸,身体瞬间倾倒,就要向对方扑去。 黑熊面色扭曲,身体停顿,它仇恨的看了眼少年,向后倒去。 轰!地面陷入阵阵轰鸣,倒地的黑熊胸口正中一道拳印穿胸而出。 少年收回拳头,脸色冰冷。 “我只会对真正心怀愧疚的人收手,至于你这种一意为恶的家伙......” “来多少我杀多少,你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 “所以,可以现身了吗?一直被他人注视我的样子,我也会感到很困扰的” 少年神情一动,环顾四周,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神情。 “林道,我们特意邀请你前去某个地方,你将在那里度过余生” 伴随着机械的声音,金属的光泽犹如强光灯,扫尽这片区域的浓雾。 一对对身着墨色的部队显露身影,而他们的武器都对准了中间的少年——林道。 “我早就听闻隐秘部队之名,看来你们就是与外界的掠影大队相对应的内队了” “看来康博士的底牌就是你们了,真不知道我究竟是被看重,还是被小瞧了?” “就你们?嘁嘁” 林道挑眉,嘴里咂咂发响,笑得满不在乎。 呲 前排一列墨衣默不作声举起武器,光束瞬间朝着林道所在位置发射,却只穿透了林道留在原地的残影。 林道身影消失不见。 八个小队默契的各自围成一团,枪口朝外,随时准备射击。 林道神情自若的将拳头收回,手上还提着一个墨衣的头部,而他的身体则倒在了地下,呲呲作响,失去了反应。 “我说过的,你们追不上我”他随手将手中头颅一丢,身影快速淡去,几十道光束一同射来,却已为时过晚。 一个。 二个。 三个...... 不断有墨衣倒下,但他们犹如没有恐惧,依旧在不断尝试策略,企图击中对方,完成自己的任务。 不能带走的情况,就地格杀。 他们只为了这个目标而行。 林道则神态怡然,如同漫步于街道一般,无人能击中他的身体,口中不断发言。 “人者,弱以无力,命数有限,唯得智以遨游,得以屹立于世,然其亦有尽,故吾求索而行” 墨衣成片成片的倒下,林道目光不变,神色不改。 “徒劳半生,心神耗损,无以得门路,吾犹不悔,因吾所信者,事在人为,而后多年不遇,我亦喜上眉梢,旁人多笑,责我一生无果,我亦笑,慨然而出,举之祎道” 林道脸庞神圣,双目含光,周身洋溢着一种恢弘,一往无前的气质。 “道者,言而失其真,体而忘其意,吾终日苦思,遂有所得,名曰善,自此功成,寿无尽矣” “此者非有大力,非有大德,非有所信者,不可触碰,逾越者永陷绝路,绝不可拔” “行于周天之外,遍布于两界之间,独有一线尚存,穷凶极恶者皆为之退却” “于此可言,常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形若盲人” 地面上七零八落的倒着墨衣们,场上只有一人站立,周围的雾气蠢蠢欲动,正蜂拥而来。 “而我言,此道非我莫属,林道,临到也,故,汝等皆不得触,而我独行于此” 林道翩然而立,面对此情此景,不禁开怀大笑,少年意气显露的淋漓尽致。 “林道,不要太大意了,这些‘傀儡’只是还不了解你的能力,你才能轻松获胜,不然即使是你也会吃些苦头”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道面色一整,肃然道。 “是,老师。”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虚影,林道惊喜万分。 第86章 种子,阴影,破壳 那道虚影形成一个中年男子,男子面容威严,不怒自严,周身自有一股浩然气息,如同直面神圣。 “林道不需要这么拘谨,以后说不准你比我还强,我反倒该向你行礼”中年脸上带笑,目光柔和。 “老师不必多言,即使我将来修为比老师更高,也必然不敢忘授业之恩,那等狼心狗肺之人,林道誓杀之!”林道神色平静,眼神认真。 “不过,老师这也是你我自初始见面以来的第二次相见吧,往日只能听见您的声音”林道拱手,声音恭敬。 中年微微一笑,目光一转,看向战场。 “我亦并非本体,只是出现在你眼中的一抹幻影” “林道,你是我找寻邪恶的过程中,偶然途经这个世界发现的存在,由于我本体尚有要事,只得留一神念入你心海,助你打基础” “时至今日,才算圆满,但在这之后就是人与非人的差别,自我,理念都会重铸,甚至有记载,有人因此心智大变,不知到时你是否依旧如此” “无论如何,道出无悔,不可有半点犹豫,所以不要留下让自己遗憾的事” “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绝非他人所能企及,你眼前这些看似严重的难关只配作你的踏脚石,去吧,汲取它,征服它,然后,迈过去” 林道面色沉静,嘴角露笑,眼神炯炯发亮,显然对自己极有自信。 “这是当然,老师,我是绝不会放过邪恶的” “不过您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他身体一转,神态轻松的矮下身子,伸手抓起地下的墨衣头颅,扒开对方的面罩,捏着对方的脸部肌肤,心中暗暗思索。 中年暗自好笑,这小子。 林道灵光一闪间,却又忽然想到一处疑问。 “老师,你说这个世界如今正经历剧烈的波动,疑有邪恶出世,可我也平日也听过不少传闻,并没有那种明显的存在啊?” 中年面色一正,声音沉稳有力,语调不缓不急。 “邪恶并不会凭空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们拥有智慧,懂得隐蔽自己,所以通常很难分辨,但你不一样,你对邪恶气息有着天生的优势” “他们在你的眼中清晰可见,只能露出马脚,被你识破,除非......”中年声音有些迟疑,话语陷入停顿。 “除非什么?老师”林道扭过头,眼中满是好奇,连忙追问。 “除非是它们已经跨入三阶,还拥有领域,才可以全方位的收敛自己气息,但若是你与他同阶,亦可以发现不对之处” “再或者是有高于你的大能为其遮挡气势,你的本质虽高,却也无法跨越熟道阶位,唯此二点,你要谨记” “切不可自鸣得意,以为自己无敌,放松警惕,那时危机反而会到来” 中年目光凝重,担忧的看着林道,声音语重心长,絮叨之余,满是关心意味。 “我明白了,老师,可这些生出智慧的野兽又是怎么回事,这些年它们聚群而居,一致的敌视人类,向人类的聚集地发动进攻” 林道眼珠一转,趁着这个机会把心中疑惑述说,毕竟平日老师多处于沉默状态,除了为他指点修为上的难关,其他时间并不出声。 哪怕他多次发言问询,老师也只是一句以后再说,就再度陷入沉默。 “你啊你,好吧,今日我就为你解惑一二”中年轻笑一声,语气逐渐庄重。 “不过是些许的代价罢了” “这些智慧野兽也好,你们所记载的那些星兽也好,都只是来自上面的考验,测试你们是否有资格拥有这份待遇” “这个宇宙很大,大到你们无法想象,无尽疆域,诸界万族,圣宗星邦,渴望这份资格者比比皆是,你们只是被怜悯了,所以有很多人不服” “于是降下了这份考验,只要等到约定之时到来,自然考验通过” 中年温言细语,语重心长,却见到林道不由低下头去,手深深的抓着那颗头颅。 “老师,可那大批生命的逝去也是事实,这绝非一句考验就可以解释,人类为此受尽了苦难”林道眼神茫然,声音有些低沉。 中年嘿然冷笑,神态一瞬间变得冷酷。 “你以为呢?我们就该大发好心,先是帮你们消泯灾难,又手把手的扶持你们成长,凭什么?” “就凭我们心怀正义就要一直帮助你们,稍有不对就大加指责,错了,林道,你的视野太过狭隘” “放大到整个宇宙,你们只是沧海一粟,随处可见的人类,毫无帮助的价值” 林道不由陷入沉默,他也明白这个事实。 对方往日的循循教导下,也一直向他传达着这个观点,让他不要只看重一两个星球的人类安危,而是对全体人类的安危负责。 它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只是可牺牲的那部分,并不能代表整体。 “我明白了,老师”林道抬起头,眼中有些恍然,郑重的向其道谢。 “.....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理想,我一直认为如果非要区分有用无用,那也算不得是纯粹的正义,充其量只是妥协!而我决不妥协!”林道语气异常坚定。 中年先是有些欣慰,却在听见林道之后的发言后有些沉默。 不禁沉默片刻,他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我说过,我不会干扰你的选择,这充其量是我自己的看法,我们心中对于正义的定义虽然不同,但这也并不奇怪,相反,我很赞赏这点” “况且,这也说不定是‘种子’选中你的原因”中年眼中有些艳羡。 “种子?” 林道低声陈述,表情疑惑。 “人当自强,然后助之,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我也正是为此才会当你的老师” “这个世界本是审议厅的苍兄追击邪恶高层之下,偶见人类苦难,派一分身现身世间,赐予一定的援助,以观后效,再做处置” “苍兄固然神通广大,却也未插手你们的基础建设,我们只渴望自强者,志同道合之人的加入,对于只会祈求帮助的无用之人,我们只会不去理会” “而我本意也是如此,本不欲插手这边事物,毕竟这边已经算是预备培养基地的情况下,我作为荣光军庭之人自然要避嫌一二” “况且虽然苍兄也曾是荣光军庭之人,可他现在毕竟是另一边,而且他身后也站着一位真正的大人物,所以我也就低调行事,准备悄悄路过这边” “却不想竟然在这里还会遇到你这一位‘种子’” 中年不由有些感慨,不待林道发问,继而说道。 “种子即是黎明圣帝死后残留的力量,我们也是借此才打倒了位居邪恶顶点的八大君主,现在的八大圣裁长便是因此成名,受人景仰” 林道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若有所思。 “而他们也只是得到了最大的一部分,还有些残渣分散到诸界,我们称之为‘种子’” “而在过去,又被称为光之子,希望之子,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不过那对你还太远了,不到八阶,也只能让你前期进度快一些,并无太多特异” “你现在只需要把握好自己的‘真心’,然后踏出那步,这才是你现在最需要关注的,其余闲杂琐事,你以后自然会知晓的.......” 中年神情一变,目光望向某处,摇着头,虚影消失在原地。 听到声音再度陷入沉默,林道轻声呼唤几句,却不见回应,他抬头望去,却空无一人。 他摇摇头,视线转向手中墨衣的头颅,其上空白一片,五官俱无,显然只是批量培养出的拟生人,既无智慧,也无生命。 林道面色微沉,有些谓叹。 “即便同样是为了人,这样做又何尝不是在欺骗自己,生命不该这么廉价” “不求平等者,即是压迫者,康泰年,你才是最大的压迫者”林道郑重的放下头颅,鞠了一躬。 “抱歉,你们的生命自此以后就由我背负,我绝对会让康泰年付出代价” “我虽然不认可宫大哥那份荒谬的平等思想,也赞同对方才是能够引导人类的存在,我会助他登上高位” “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人绝不该对同袍开火” 林道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他只是强烈厌恶康泰年蔑视生命,毫无人性的行为。 光芒下,林道眼神坚定,向着远方前行。 身后有些许微风萦绕,或许是带着丝丝留恋,浓雾温柔地带走残留着的不甘,这片地域陷入了永远的寂静之中。 康泰年坐在桌子面前,敲着桌角,眼神望着远处,等待着消息。 “算算时间,也该来了”他特意调动自己麾下的一支隐秘大队,就是为了消灭对方。 “林道固然才华横溢,只可惜他的想法太过危险,会煽动学员情绪,我也只得这样做” “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决定,只有我在这个位置才能把握好人类前进的方向,为人类遮风挡雨” “所以,抱歉了,林道,老师虽然看好你,却也不得不这样做”康泰年低声念诵,安抚着自己躁动的心情,神情冷漠。 康泰年忽地面色一僵,有些沉默摸着自己的眼角。 “墨色大队失去消息,也就是说.....” “围捕失败,林道还活着” 康泰年脸色顿时扭曲,拳头捏成一团,重重的落在桌面。 天色逐渐黯淡,室内也变得漆黑。 “看来,还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无论无何,对方必须死”他眼神阴翳,面孔不觉有些阴森,身影如同陷入了黑暗。 第二日,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温和而又明亮。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茧状的光团,他将双手收回,身体站起,眼中流露出期待。 经过一夜的同化,对方想必已经接近尾声,恐怕在少许时间,灸刃就可以从中迈出。 阿守双目呆然,视线游离间,却望见齐休起身,眼睛瞬间一亮,她小步跑到齐休身边,对其甜甜一笑,又望向光茧,眼中带着审视。 莉朵推门进屋,眼神瞬间一凝。 咔擦 茧开裂了。 第87章 推脱,探索,熟人 咔嚓 茧上道道裂痕呈现,内测有暗红的光芒溢出。 然而,茧忽地沉寂下来,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蓄势。 齐休嘴角弯起,眼睛的蓝色逐渐收敛,他早已看到最后的结果。 一道身影无声的现在齐休面前,阿守脸庞发白,正待扑过来,神情又化为惊诧,小嘴大张,眼中充满疑惑。 她茫然地看向茧处,却见茧早已破碎,细微的碎粒在空中飘荡,这座房屋内部一时有些暗红。 莉朵捂嘴偷笑,却迎来阿守的怒视,她愤愤地扭头,嘴巴一瞬间张得老大,一股强烈气流将空中弥漫的碎粒吸引过来。 一股脑的进入她的嘴巴之中,暗红色逐渐稀薄,空气恢复了平日的摸样。 阿守畅快的打了个饱嗝,一个闪身,到达那道身影的面前,有力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满意。 灸刃面色发窘,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齐休冷淡的看着这幕,眼中无悲无喜,他只是细细感受着灸刃三阶的气息水准。 灸刃此刻一幅青年模样,身体被一种贴身的暗黑装甲覆盖,外露的皮肤暗红,手脚与常人无二,额头有道道黑色花纹环绕,形成一座宛若荆棘构成的王冠。 唯一与常人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暗红的两道瞳孔深处各有两色光点转动,一者黑,一者白。 灸刃先是恭敬的向阿守作辑,阿守高傲的挺起胸膛,表示你小子有眼光。 而后望向齐休,双腿一弯,直接拜倒在地,头颅深深的低下。 “多谢主人培育,我才能突破种族界限,愿为主人效死,还望收留”坚定的话语从地面传来,齐休神情微动,颔首不语。 他在思考,究竟有没有必要这么做,毕竟....... 齐休轻瞥一眼灸刃,心情有些沉重,对方的突破太难了,长此以往必然跟不上他的脚步,到那时,对双方都不太好。 阿守同情的拍拍灸刃,眼中有着同样的感受,她也早就三阶了,可主人一直不签订深层契约,害的她的心也为此七上八下的。 “此事不急,等这回考核完成后再说”齐休略加思索,还是给了回应。 “是,主人,另外,匣影也突破了三阶”灸刃的语气毫无迷惘,对齐休的拖延,阿守的同情不以为意,而后更是说出了一个消息。 “是吗....”齐休眉头一挑,也对,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莉朵笑眯眯的看着思考中的齐休,感觉对方此刻纠结的神态也十分值得作为留念。 不过转念一想,原本几个弱小的家伙现在都变得这么强,想到自己的处境,莉朵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说是要走职业之路,可又该怎么走啊......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觉有些抓狂。 齐休瞥见突然发神经的影妖,视线一掠而过,不去关注,转为看向灸刃。 “起身回话” “是”灸刃恭敬的应和,神色郑重的站起身,视线紧盯这边。 齐休闭上眼睛,思考片刻,而后发问。 “那个黑狗作为‘母体’如何?” “不算老实,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逃不过匣影的算计,主人尽管放心”灸刃眼中精光一闪,以自豪的口吻说着匣影,隐隐还有些推崇。 “呵呵,看来你和匣影关系不错嘛?”齐休一笑,随后看似普通的问询对方。 “不过是托主人的富罢了,我不懂什么计谋,主人说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灸刃语气异常朴实,只是说出自己的内心感受。 “哦....不亏是你,灸刃” 齐休神秘一笑,让灸刃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他也不在意,正如他所言,他只相信主人,即便主人让他向队友挥刀,他也丝毫不会犹豫。 灸刃大脑忽地灵光一闪,想明白对话缘由,又不禁为自己揣摩主人用意而深感羞愧,只得再度趴伏在地,磕头以求原谅。 齐休还在感慨,灸刃即使有了智慧,本性依旧没变,方才放下了心。 倒也不是他多疑,在他认知的历史中以往并未出现过高阶灸刃,他对对方的情报一无所知,所以心中有些担忧。 而在莉朵告知他的历史中却存在高智慧灸刃的背叛的事例,甚至是背叛对自己有着造化之恩的人,这就不得不让他嘀咕了。 不禁开始怀疑灸刃有了智慧,是否也会....存在背叛的可能。 但看着脸色担忧,显然已经想明白缘由,正在不断祈求原谅的灸刃,齐休的目光不觉柔和起来,他微笑着宽慰对方,让其站起。 灸刃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脸上十分的愧疚,齐休决定相信对方,心中某处传来冷笑,齐休表情沉静,他也只会去相信一次。 若有背叛,挫骨扬灰,神魂毁灭,种族灭绝,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某种不岔的感官才渐渐淡去。 “这些都只是小事,我所看重的是你们的成长,你我很满意,不知匣影又有如何进展” “属下可以招他过来,不知主人意下如何?”灸刃不敢私自行动,沉声问询齐休、 “呃....不必,一切等此事完成后再说”齐休沉吟片刻,摇头拒绝。 他打算这次考核后,为了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战力,与他们签订深层契约,所以此刻也不急于一时。 “是,属下遵命”灸刃躬身而立,脸上毫无疑问。 “走吧,既然你已经进阶,就随我一同出游,看看我们那位‘母板’的手段” 齐休当先起身向外而去。 他的手拂过指环,将灸刃也纳入笼罩范围,指环表面的纹路一闪,随后明显有些暗淡,不再如初制之时那般明亮。 齐休眼中若有所思,明白指环最大笼罩人数也就是四人了,或许还会随遮掩人修为的不同有所变动,但那也是之后的测试了。 阿守神情欢快无比,身体一转,白发飘扬,率先跟上。 莉朵,灸刃紧随其后,相继离开屋子。 齐休走出屋子,看眼天色,此刻已经临近中午,周围的小妖依旧一丝不苟,严密守卫着这里,灸刃眼中闪过自豪。 这些都是他带出的妖,他正想向主人炫耀一番,却望见齐休望着诸妖,眼中毫不掩饰的冷漠,不禁一怔,不再有倾述的欲望。 他明白,主人并不在乎这些小妖,对他而言只是一些消耗品。 “猫王首领,你看我这样对不对?” “还是看我吧,嘿呦,我这招才对,你个笨蛋” “猫王首领他欺负我.......” 灸刃不禁想起记忆中几个幼小的猫妖某日闯到正在空地发呆的他,企图向他求教,之后被护卫的白猫温和的劝走,他那时是怎么回应的呢....... “哦”记忆中的自己只是冰冷的一声,表示自己了解。 齐休扫了眼灸刃,看见初次拥有心的对方此刻分外纠结,略微一思考,也就明白了缘由,但他也不在意对方的想法,像这种事以后还会更多。 想要做他的跟随者就要先习惯这点,不然还不如趁早结束契约。 齐休冷酷的思索着,走了一段路,附近的房屋已经有猫妖出门,它们彼此和煦的打着招呼,如同普通的人类一般。 齐休感知屋内,内部有人,但是情绪波动相较他来时经过的犬妖,鼠妖要更为柔和一些。 灸刃此刻已收拾好心态,见齐休打量房屋,连忙解释。 “‘妖’人混居,就是那‘母板’提出的建议,当然情况并不乐观,妖们性格粗暴,尤其是被催生的它们,就更是暴躁,所以往往欺压同居之人” “这种情况即使首领们发令,也并不能有所抑制,所以人们大多仇视妖类” “我这边倒并非猫妖们和善,而是它们大多天性高傲,所以不大会理会同住的人,所以表面上才显得情况较好” 灸刃略一思索,就条理清晰地将情况一一道出。 阿守,莉朵漫不经心的听着,面上毫不在意,视线四处打量。 齐休不时点头,心中思考着接下来的去处。 街道上此刻不仅有猫妖出没,还有少量人类,两者泾河分明,猫妖停住脚步,眼神高傲的看着人类,人类站在一边低眉陪笑,猫妖这才满意的离开。 这些人类大多神色奸诈,面上有着浓浓的恶意,其中,只有一人显得有些显目。 齐休目光一凝,那是宫守诚? 第88章 若有所觉的试探 面露凶狠的人群中,一道俊秀的面容显露出来,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神态自若,行动大方,偶尔走到一些猫妖的面前,细细观察着对方,而后快步离开,又走到一旁的房门大开的房屋在外窥探内部。 而至始至终也无人对他的行为作出反应,如同根本没有发现一样。 “信息态隐形嘛.....”齐休喃喃自语,却让随后的灸刃听见。 他好奇的望了眼那边的场景,对方的身影在他眼中纤毫毕现,他望着毫无举动的猫妖们,不禁有些疑惑。 “什么隐形,普通人类也有这样的术法吗?”灸刃不禁开口发问,却遭到阿守与莉朵的一致冷眼鄙视。 “笨蛋啊你,虽然有了智慧,可也要读取一番传承记忆中的常识啊”阿守不满的嚷嚷着,觉得对方让主人丢脸了,还是在外人面前。 她愤愤的望着莉朵,对方正在偷笑,眼睛不住的瞄向齐休,而齐休则面无表情。 “呃.....还真没有那种东西,我的记忆中只有如何去战斗的知识.....” 灸刃感觉很委屈,他是真不知道这些,但,始终是他的错误,他对着主人郑重道歉。 齐休轻轻的摆手,表示不在意,他其实先前在想别的东西。 “灸刃毕竟是远古时代的种族,没有近些年人类发展的记忆也算寻常,毕竟,没有心的他们也无法记住这种与它们的战斗无关的事” 莉朵莞尔一笑,轻声解释着情况,她并非不懂这个情况,先前的她自然是在看热闹。 “隐形也好,隐身也好,无论是术法还是科技,本意上都是藏起自身的信息”齐休挥手,示意众人跟上,他走在宫守诚不远处,淡淡的解释着。 灸刃有些理解了,就如同战斗隐藏自身的动机,从而能在关键时期一发致命。 “隐藏分为两种,一种是信息对冲,使外界无法侦测到自我的信息,但同时也就在雷达上形成了信息黑洞,反而更加明显” 齐休看着宫守诚一路只是在察看房屋内部的情况,却反而不注意妖类的守卫信息,心中顿时有些猜测。 “所以,这个技术同时需要模拟出原本处在这篇范围的信息,来填补上这片空白,从而实现信息上的隐身,这就是第一种隐身” 宫守诚目光忽地凝重,狐疑的看向身后,齐休心头一个激灵,拉着几人避开,躲到一个墙角,半响对方这才回过头去。 莉朵神色有些惊疑,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第二种隐身则是物理上的隐身,借光也好,借助错觉也好,甚至借助意识,从视觉层面的消失,当然,更深层次甚至能将命运之类的东西隐去” “没有什么优和劣,只是选择的不同,既可以专精一项,一些云光术,寂影术都在此列,也可以两者兼得,领域就是其中的集大成之产物”齐休如同先前并未发生意外,依旧在为众人解释着。 可几人的表情却十分严肃,彼此对视之间都感到某种不妙。 “主人,先前那是什么情况,我们明明处在‘指环’的笼罩中,为何他会有那种举动?” 阿守最先不耐,伸手一指前方,语气急切的问着齐休。 齐休抬首望去,心中反而越发肯定了某个推测。 宫守诚虽然在前方行走,但偶尔回头就会朝着他们藏身的这处打量,面上有些疑惑。 灸刃神情肃然,眼中闪过杀机,回头看向齐休,只等他一声令下,立马将其杀死。 莉朵眼神逐渐现出明悟之色,她不禁放松的吐了口气,反倒让齐休不由得看了眼,心中感到莫名。 他淡笑一声,调侃的看向阿守“我还以为是灸刃呢,没想到是你最沉不住气” 阿守心头有些发窘,脸色微红,面上却没有不好意思,依旧用认真的眼神紧盯着齐休,等待解惑。 齐休暗自赞叹,这份求知的欲望也正是他所看重的。 “如果我没猜错,宫守诚应该是——” “位面之子”莉朵打断齐休的说辞,面色有些复杂“或者也可以说是星球之子,历史主角,天之骄子,是一个世界的精华所在,拥有‘天命’” 齐休瞥了眼莉朵,见其再度陷入沉思,于是开口。 “是这样没错,他甚至在先前的第二轮测试中超过第二名一半还多,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他们家中推出的天才,而他却可以独领风骚,无人能与之较量” “主人说的是,在我看来,他的细胞活化程度甚至堪比弱一点的二阶”灸刃沉声发言,心中有些震撼,他也是刚刚注意到这点。 “......他的灵魂力量也很高,我尝试在旁观察他,却差点被其发现”半响沉默的阿守神情一开始有些淡漠,之后表情才逐渐消冻。 她捂着脑袋,剧烈的摇晃片刻,这才摆脱视角切换的错位感。 齐休抬头望去。 不远处的宫守诚面色凝重望向墙角,伸手触摸一番,停在原地,眼神顿时有些思索,嘴角不觉露出笑容,然后看向了这边。 齐休的眼睛与宫守诚正好相对,宫守诚朝这边走来,路上躲开周围的猫妖,人群,眼中盯着这个拐角,目的极为明确。 灸刃倒吸一口冷气,对方竟然发现了他们。 “不,并没有发现,对方也只是有所猜测”齐休摇头,否定了众人的惊讶。 他的脸上带上笑容,眼中平静无比。 “既然如此,我就去会会他,你们先各自散开,等候我的命令” “是,主人!!”灸刃,溪守双双回应,身影各自消失。 齐休疑惑地看向莉朵,对方神色阴沉的盯着逐渐到来的宫守诚,脸色格外冰冷。 “恩?”莉朵眼前忽然出现一道手臂,她转头望去,齐休神情冷漠。 “影妖小姐,这是我的任务,请不要给我添麻烦” “.......讨厌,叫姐姐啦” 莉朵略作沉默,再度绽放微笑,口里不断解释,却只看见视线越来越冰冷的齐休。 “好啦,好啦,真是,姐姐只是担心你啊” 齐休依旧冷冰冰的看着她,态度格外明显。 莉朵微不可察的叹口气,这才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不由面露不甘的消失。 “那家伙.....是个威胁!”只留下一句警告。 齐休嗤笑一声,不做理会,在他看来只有胆小鬼才会畏惧对方,莉朵平日就是太过谨小慎微,才会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不过这也算她需要克服的第一道难关。 他在心里默默的感慨着,思考起对方接下来的职业之路。 而与此同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宫守诚已经走到了墙角这边,他四下扫视,眼中视线游离不定,嘴角露出微笑,脸色和煦。 “不知是哪位考生在开玩笑,还请现身与守诚一见” 然而并无人回应,齐休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对方的应对。 宫守诚温和的一笑,眼中带上丝丝锐利,他腰板直起,如同胸有沟壑,使人不由生出信任之情。 “我只说一句话,若是兄台听后愿意相信我,还请现身一见” “我已掌握这场考核通关的所有条件,并且这场考核存在陷阱,有可能危及考生安全,而我只求我们全部平安” “以我宫守诚之名发誓,我的一切收获将于兄台共享,甚至全部赠与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愿兄台现身相见,与我商讨一二” 宫守诚闭嘴不言,眼中带有笃定之色,浑身洋溢着自信之情。 齐休对此感到好奇,心中感到自无不可,他也并不忌惮对方,不由轻笑一声,在右边现出身影,宫守诚视线望来,眼中有了然之色。 “杜兄,果然是你。” “为何会确定是我呢?”齐休反问,心中对此略微有些兴趣。 “因为,在那么多考生之中......” “我唯一看不透的——就是你啊!”宫守诚笑得越发开朗,齐休神情微冷,有些不爽对方这种神棍的样子。 第89章 解释,一些小事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确信一定是我把?”齐休眉头微皱。 宫守诚目光明亮,单手伸出。 “其余两人中申道言行事直白,性子较急,韩秀欣看似柔和,实则自傲,有自己的想法,行动力超群,至于其他人不太可能这样做” “一方面这里是妖占区,人们不会轻易冒进,即使真有那种人,呵呵,也不是我自谦,我调停官的美誉也不是浪得虚传” “但说了那么多,实则我也只是隐隐确定是杜兄,多亏杜兄给面子才肯出来,不然我就要贻笑大方了” 齐休冷眼看着满脸和煦,单手伸出,以示诚意的宫守诚,心中万千思绪闪过,他倒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他更认为是对方强大的灵觉告诉了他在自身。 “也许吧,还是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齐休并不理会那只手,反而直言相问。 宫守诚谦和一笑,神态轻松地收回手,就往外边走去,嘴里随即发声。 “耳听为虚,还望杜兄陪我一段,我为你解释一二” 齐休沉默立在原处,望着一边外走,一边扭头看来的宫守诚,心中一动,迈步缓缓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宫守诚脚步微缓,齐休与其并肩而行,前者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使人望之就心生好意。 “杜兄可知,我其实并不需要亲身来此,就连我的那些同伴们也纷纷劝阻,认为以我的能力即使不需要冒险,也可以轻松获胜,可我还是力排众议的来了” “........”齐休对此并不关心,他只在乎后续。 面对齐休不冷不热的样子,宫守诚摇头失笑,他转而面向周遭的房屋,面色有些唏嘘。 “我翻阅过不少资料,也细心思索过所有人的企图,但直到我来到这里,才摸中了整个事件的脉门,心中恍然大悟” “黑王这个妖还是有些智慧的,他深深的明白,若是人类认真起来,他们必遭毁灭,于是一方面实行某个计划,另一方则选择威慑人类,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在内部,他选择与人类进行绑定,让妖与人混居,以提前适应这个模式,然后再以他的力量作为压轴,使两者建立和谐的共生关系”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的计划阻力并非来自人,而是他视若珍宝的手下们,他们或许是天性暴躁,或许是习性不同,并不能与人和谐相处,反而是各种隐形的压迫” “他的计划一开始就宣告失败了”宫守诚神情淡然,如同在下达判决。 齐休不语,实则在心中点头,对方说的不错,他本意也不想让这些催生品获得足够的地位,从而干扰到他,所以才派出匣影,灸刃二者。 一方面是培养他们的独立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把控全局,不使其失控。 “我从他曲折的作风上隐隐发觉一个事实”宫守诚凝重的看向齐休“在外界看来,黑王是实质上的领袖,掌握大权,但,这只是个幌子.....” 齐休与之对视,眼中毫无动摇,宫守诚嘴角泛起微笑。 “幕后黑手另有其人,黑王反而受到重重压制,而这是所有人不去思考的真实” “即便如此又怎么样,学院那边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齐休做沉思状,出言反驳,心中多少有些惊讶,亏他特意命匣影等人淡化自己在内的地位,不让旁人察觉。 “呵呵,的确,学院不会区分他们,在学院的眼中都是需要消灭的存在”宫守诚笑了笑,语气有些轻描淡写。 “只是些许浮尘,挥去即可,大概康教授也是这么想的吧” 宫守诚视线前伸,四处张望,眼神忽地一凝,不远处的场景令其不禁谓叹出声。 齐休见其神情微凝,不由伸头同样望去,入目之景让他想起一些东西。 “喝,啐,你撞老子还有理了是吧,不给老子面子,今天不让老子就别想走了” 满脸刻薄的二十多岁男子一把抓住面色凄苦的妇女的手,嘴里骂骂咧咧,还不时上脚去踢,妇女神色惊慌,眉眼带着怯意,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旁人。 “宋六子,你个混蛋又在讹人了,真是,老天咋不劈死你了” “整天做这种事,宋六子,你真不是人!” 人群在旁围观出言指责,群情激奋,就是没人上前帮助妇女,偶有几人面色激动的青年,也被年长者拉住,默默摇头,低声细语。 “宋六子就是一块黏皮糖,整天讹人,你若是出手,他就以后天天去你家骚扰你” “这.....”年轻人头脑冷却,一时畏惧之意浮上脸庞。 “嚷嚷什么,你们这些没种的废物,老子就乐意这样,怎么滴吧!” “呸,一些不敢动手的孬种” 宋六子心中不屑,只会冷眼旁观的人也好意思说他,不过是与他半斤八两罢了。 猫妖们在远处指指点点,满脸嘲讽,眼中奚落之色越发明显。 宋六子弯下腰谄媚的向那边行礼,看起来极为卑微,猫妖中一位神色孤傲的微微点头,他嘘了口气,再度转过身来,又是一阵义正言辞的怒骂。 “这是一场戏”齐休不由说出。 “没错,贬低人类,提高猫妖地位的戏码,想必一会就有令旁观者愧疚的戏码出现了”宫守诚语气冷淡,神情有些凝重。 齐休摇摇头,他认识那个宋六子,或者说是原身认识,在过去,原身在街上偶然遇见对方,对方就嬉皮笑脸的跟到住址,之后才离去。 不等原身放心,第二日就再度上门,被其敲诈勒索,尽管不堪其扰,但始终无法改变。 原身终于下定决心,进入了博得讲堂,对方这才停下,不仅如此,还很识趣的献上了一份不薄的贺礼,用来换取原身的原谅。 宋六子也并无平日在外的刻薄之色,面上诚恳万分,祝愿原身学习顺利就直接离开,偶且在之后的街上遇见也只是远远打量,不曾过来交谈。 所以,宋六子看似狡诈奸猾,实则有自己的尺度,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今日,他这么做看似威风,实际上反让众人恨透了他,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嗒嗒嗒 “闲人退散”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中,伴随着驱赶的口号,一队猫妖身着整齐制服,神色庄重的来到此处。 众人一时沉默,随后七手八脚的控诉宋六子的不法之举,为首橘猫摸摸胡子,身后众妖就一拥而上将宋六子擒下。 宋六子并未挣扎,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先前所视猫妖,那猫眼神躲闪,不复高傲,他顿时满脸苦涩,自嘲一笑。 众人欢欣鼓舞,喜上眉梢,连连对猫妖们道谢。 宫守诚转过目光,不再多看。 “走吧,此事也成定局,而我还有一些在意的事需要查看一二” “哦” 齐休淡然回应,却未动身,他凝视那边,忽的想起一件很小的事。 原身在还未进入博得讲堂之前,有一日,在路上碰撞到一位恶霸,对方极度嚣张的要求原身拿出足够的诚意赔礼道歉,不然他就会让其好看。 原身愁眉不展的回到家中,宋六子早已在家中等待,见原身表情,有些好奇的询问起来。 宋六子态度和煦,原身也就吐露实情。 “哈哈,这事简单,余老大我认识,我帮你说和说和”宋六子闻言拍着大腿,满脸带笑的应承下此事。 随后,第二日,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的宋六子回来,还满脸的不在乎。 “余老大不会来了,你就放心吧,好歹我也吃了你的饭那么久,不会让你白受” 于是,原身深感自己弱小,决心去博得讲堂学习。 面对原身成功的消息,在家的宋六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眼中满是憧憬之色,他搓搓自己的手,眼珠子转悠一番就跑了。 “杜德,你以后可要出人头地啊,我不会再来找你了”面对原身的邀请,宋六子固执的站在门前不肯进来,只留下一句祝福,以及一些礼物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原身这才记起,过去他和宋六子,还有一堆孩子在一个被称为垃圾回收地的地方长大,对方身体高大,行事往往就强硬几分,但平日还算是护着比他小的孩子。 直到某天,忽然消失了,再回来时,已是满身世俗之气,行为粗暴,整天混日子过活。 “你在等什么?你不会认为学院会真的放心让我们处理,还给予我们足够的时间吧?” 就在这时,宫守诚冷淡的声音传来。 齐休目光望去,对方停在不远,扭头注视这边,眼中满是冷意。 他不在多思,迈步跟上,不再去看被押走的对方,这里的事终究与他无关,无需在意。 第90章 理想的重量,抓人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齐休快走几步,与其并肩而行。 宫守诚神秘的一笑,并不做答,脚步又快了几分,向着更深处前进。 齐休视线微侧,示意几人跟上,阿守,灸刃,莉朵纷纷应是。 “你打算去哪?” 齐休认得方向,再往前原本是一处荒芜的地带,那里倒也的确住着一些人,只是终日不与外界接触,独自生活,他只是疑惑对方为何去那边。 “那份视频的内容你也看到了吧,就是那段‘屠戮’的画面”宫守诚头也不回,话题一转。 “你莫非要去那里?”齐休眉头皱起,觉得有些在浪费时间。 “我只是好奇,那种画面究竟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这将会决定我之后行动的方针”宫守诚转过头脸上虽然充满笑意,声音却极为严肃。 “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换句话说,你觉得在我们开会的那天,算不算在给予我们的三天时间之内” “.......算”齐休原本下意识想要给出不算的回答,却想到康泰年只说给他们三天时间,却没说是哪天到哪天。 望着齐休有些恍然的表情,宫守诚微笑着点头。 “对,给予我们的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我再问问你,你觉得学院会只为了考核我们,就对妖类们不闻不问,任其发展吗?” “纵然只是三天?况且看到那种谈判结果的你也明白,对方想必也知道了我们这边的最终时间” “那么,以康教授的态度来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面对宫守诚略带考验的眼神,齐休深深的点头,眼中闪过明悟。 “他会提前出手,时机就在明天的某一刻” “没错,所以你明白我为何一直在说时间紧迫了吧,我们只有在这第二天结束前中取得足够的成果,才能获得足够的分数” “我虽然不认为康教授会对我们出手,但明智者应在危机到来之时站到高处,这句俗语确是实不假,我们不能祈祷别人的善意,要拥有足够的底气应对风险” “况且,你觉得我们看到的那些资料是可以轻易透露出去的吗?想必这次考核也是一次筛选,不合格之人想必会被强制忘却吧” 宫守诚漫步而行,意态悠闲,虽然是在说着沉重的话题,眼中却带着满满的趣味,显然极为高兴。 “杜兄,这是这些妖类最后的时日了,往日再也看不到,而我自然要一解心中困惑,不然反倒会留下深深的遗憾” 宫守诚神态逐渐庄重,语言带着重量。 “我渴望见识到众种族和谐相处,共聚一堂的画面,人人亲善,彼此爱护” “无身份地位的限制,人人能够自由的发言,不再为生活琐事操劳” “杜兄,你知道吗?长辈们一直用高尚,善意,虔诚,重诺的信条养育我们,而他们本身却用低劣,贪婪,食言,暴力来对待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人人争权夺利,那份丑恶的嘴脸反倒让我们失望,不再天真,我认识的人里也有觉得那才是现实,主动投入其中,沉沦愈久不可自拔” “我不甘心,前去串联同样不甘堕落的年轻人们,我们尽管不能阻止长辈,但至少在这个时代还有我们在努力,我们各司其职,为了同一个梦想不断努力” “给予鲜花者满身泥泞,祝福新生者满脸血腥,杜德,我们所活的就是这样一个时代,为此,我们决定摒弃天真,带着觉悟前行” “同沾泥泞,共染血腥,即使脏手,也不心浑,比恶人更恶,与善者恩义,让我们的世界越发美好” “杜德,我渴望你的加入,我们可以共同为一个理想而奋斗,这不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嘛?” 宫守诚双目放光,诚恳的看向齐休,神态格外认真。 齐休面无表情,冷漠的摇摇头。 “你们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走自己的路” “好吧,祝你前路顺利,但若是有了风雨,也不妨找我们求助,我随时等候”宫守诚听得拒绝之语,稍有失落,也不动怒,继而满脸微笑对其祝福。 在两人的交谈中,逐渐接近了目的地,前方原本一片空地的地方此刻却建着成片房屋,临近入口的门处还有严密守卫的小妖。 宫守诚语音一顿,沉目望去,打量片刻。 “那大概是鹿妖”他的话里肯定无疑,齐休心中赞同。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向大门走去,路过守卫之时,宫守诚呼吸微摒,神情不变,淡然自若的走过,齐休望了一眼,评估了一番对方水准,心中颇感失望。 他再不去理会,埋头接往里走,身后几人默默跟上,灸刃眼神轻瞄,心中叹息,对方显然没被主人看重。 宫守诚等人大步前进,到达中心位置,两人神情却不觉古怪起来。 “申道言?他那是在做什么?”宫守诚眉头紧皱,感觉对方十分不对劲。 “呃....恩”齐休沉吟片刻,却也讲不出话。 就在前方不远的空地上,一堆人围在一起,情绪极为热烈,在为各自地人加油。 “嘿呦嘿呦,拔啊拔” “一二三呀,使把力呀” 中间场地,两队人马各自头戴红蓝头巾,手里还抓着一条绳子,脸色通红,彼此较劲。 显然是在拔河,而申道言头戴红巾满脸兴奋,赤裸上身,下身一条裤子也参与在内。 两方均为五人的彪形大汉,申道言身子瘦弱,也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原本在他的出力小于对方的情况下,对方会获得理所应当的胜利。 但现在正处于僵持状态,齐休凝目望去,就见申道言的护腕微微放光,显然是在作弊。 “我素来听闻,申道言孤傲刻薄,对下冷漠无情......看来是我错了”宫守诚嘴角勾起,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啊,是你错了,他分明乐在其中,恐怕连自己来此的目的也忘了”齐休默默吐槽一句。 “加油啊!申哥哥~”小花爱你,呣!‘阳刚’的声音从围观的黑壮‘大汉’嘴里发出,语句末尾还极为高亢婉转。 “小伙汁,你要是赢了,我全年的身体‘保养’就都交给你了”满脸麻子的大妈不甘示弱,用尽全力鼓舞对方,与壮汉激烈对视,纷纷转过头去。 周围的大爷们忌惮的看着两位,默契的远离了战场,黄牙老汉哈哈大笑,望向流汗不止的某人。 申道言勉强一笑,也不知道他们是盼自己输,还是想自己死,明明自己已经尽可能的低调了,不想引发更多的‘喜爱’。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魅力会用在这种地方,他在心中哀叹不已。 最终在他的走神中,蓝方很漂亮的获得了胜利,红方的其他队员扭头看向申道言,眼中带着野兽般的血光,扑了上来。 “别!不要!我错了!”在申道言的痛呼,哀求中,人们哈哈大笑,气氛极为和睦。 宫守诚神情恍惚,眼中有些羡慕,他犹豫片刻,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齐休瞥了眼对方,明明很想过去也一同参与进去,却被自己的理智阻止,实在是有些可悲,以及遗憾,他的眼中同样露出丝丝茫然。 他并不能感同身受,只是过往的记忆中依稀有这样的场景,齐休摇头,终究只是过去的事,不值得怀念,他的目光一凝,整个人恢复了理智。 “那边?”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听到一些骚动,他凝神望去,却见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为首者神色冷漠,对着气氛有些凝固的众人不屑一顾,直接看向还有些茫然的某人。 “带走”他冷淡的发言,身后犬妖上去,就要将人带走。 黄牙老汉挡在了申道言面前,毫不畏惧的直视对方。 “不知尘嚣大人有何见解,公然到‘特别区’抓人,莫非当初的约定不算数了?” 尘嚣冷眼一扫,嘴角有些讥讽,心中不耐烦,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继续去修炼,这样才能赶上对方,挑战对方。 他想到某个神情孤傲的身影,心中亦是火热无比,就越发不太想理会对方,反正约定只是不能伤了他们,却没说那个外人。 尘嚣咳嗽一声,正要亲手抓人。 “尘嚣统领,您是不是越界了”一道温和的嗓音伴随着大地的轰鸣声,某道身影逐渐映入他的眼帘。 尘嚣脸色不觉阴沉下来,麻烦的家伙来了。 第91章 一波三折,终于罢手 齐休扬目望去,眼神一动。 “喔,真高”阿守声音有些羡慕,莉朵无奈的看着面露不服的对方,拍了拍她的头,却引来怒视。 阿守捂着头,眼中有些愤恨,用力的扭过头,表示不再理会对方。 一个巨大的人型迎面而来,大约5米高,身上黄色皮衣,下身一条发黑短裤,赤裸的胸膛其上还有道道纹路,再往上一颗头颅显露出来。 鼻梁耸起,嘴巴下弯,褐色眼珠如同琉璃一般,清澈而明晰,头颅上方有一对弯曲的踦角向内交织,原本应该是一张温和的脸庞,此刻却一脸怒意。 “当初黑王到此,与我等进行约定,而今,你们竟然主动挑起纷争”他的声音越发低沉,如同昏黑的天空中猛然划过的一道闪电。 “我们爱好和平,却也绝不怯战”轰鸣般的声音在这片大地蔓延不绝,好似不断涌出的雷霆。 他那琉璃般的眼珠看向来者,神情一瞬间变得平淡。 “尘嚣告诉我,你想死吗”无边的气势犹如大海铺面而去,尘嚣身体微晃,面色冰冷,周围的小妖被压倒在地。 大爷大妈们则是小声对这里指指点点,显然没受到影响。 “呵,芦淞,不过是被圈养的家畜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尘嚣心生怒火,不由反唇相讥。 “很好,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芦淞神色越发冷淡,平静的眼神扫过黄牙老者,微微有些温度,眼中示意几人退后。 它俯视一番倒地的申道言,眼中有些怒火,就是因为此人的关系,自己多日的经营付之一炬,但这种小事随后再说。 芦淞望向气势不断升腾的尘嚣,神情凝重,它也要认真对敌了。 宫守诚面色发紧,眼珠紧盯这场呼之欲出的较量,心中不断评估两者的能力。 就当场内局势一触即发之时,齐休眼神一转,看向后边,一道如惊鸿般的光芒如同踩在风中,带出道道流线,只是几个瞬息就来到了中央。 白净温润的脸上,几根胡须往外伸出,湛蓝的瞳孔中满是理智,它两手分别伸向两者,脸上还带着笑容。 “两位不要为此等小事动粗,大家同为一族,就看在我的面子友好一些怎样” 白色的尾巴在身后甩动,身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强制制止这场没必要的争斗。 “白彻......”芦淞神情淡然,目光却温和了几分,对方与他平日素来交好,两者脾性一致,即使如此,也想不到对方会站到自己这边。 “你算什么东西,就你也配让我给你面子”尘嚣毫不留情,面上满是冷傲。 “哈哈哈”白彻干笑几声,声音逐渐变冷。 “看来尘嚣你是想回忆一下你以前的生活了,不知面对我等两人你有何胜算?”白彻勉强保持理智劝诫对方。 他是来劝架的,不是加入乱战的,他若是加入战斗,恐怕也与有人让他来此的本意不符。 齐休见宫守诚神情专注的样子,微微退后两步,声音微弱,眼神望向一旁。 “灸刃,人是你叫来的吧”话里肯定无疑,他先前没多加注意,细想之下,灸刃看到冲突就变得极为沉默了。 只有阿守与莉朵还不时在他耳边讲话。 “主人,我也只是觉得在这里引发冲突不好,才让白猫前来......”灸刃尴尬的笑笑,连忙开始解释,但面对齐休越发冷彻的目光只得低垂着头,不再多语。 “多事!” 齐休轻声指责一句,就不再多管,心中不悦,对方很明显是自作主张,看来有了智慧也不一定是好事。 但随着白彻的到来,场上局势却未因此变好,反而越发显得恶劣。 尘嚣气焰越发张扬,毫不顾忌旁人的所在,那些大爷大妈们尽管神色惊慌,两股战战,还是围成一团,守护着身后。 芦淞见状,神情愈加冰冷,出手挡住对方散发的气势,扭头视线阴沉下来。 白彻看向正为此冷笑不止的尘嚣深感头疼,偏偏来的是这位战斗狂,恐怕是它又手痒了,借机挑起纷争。 “很好!”尘嚣脸上狂意大发,笑意越发浓重。 “很好!”它又重重的说了一句,深吐一口气,大气在身体中集结,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芦淞淡然的神态与脸色难堪的白彻骑虎难下,两者对视一眼,身体紧蹦之余,同样不甘示弱,对方想战,那就战个明白! “哦哦哦!打起来!打起来”阿守脸色兴奋,连连蹦了两下,眼中极为期待。 “那可不一定了”莉朵若有所思,看向一侧。 “那再加上我了”正当尘嚣蠢蠢欲动,伴随着耳边幽幽的声音,脖颈处无声出现的刀刃却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你还通知了它消息!”齐休声音都不觉变大,连宫守诚都有所察觉的往这边看了看,齐休连忙装出一幅专注的样子。 宫守诚摇摇头,再度转过去,齐休轻嘘一口气,皱眉看向苦笑的灸刃。 “下意识,下意识,因为平常都是它处理问题,我就直接发给它了”灸刃脸上越发尴尬,连连解释。 “呵呵,干得漂亮”齐休气急而笑,都不想再说对方了,他看向目光看向这边的阿守,莉朵。 “阿守去吧,让灸刃好好体会一番进阶后的身体,让他多锻炼锻炼” “是~”阿守挥舞着小手,露出甜美的笑容,她迫不及待望向面色发白的灸刃,大张的嘴角内侧牙齿森森,眼中满是肆虐的欲望。 灸刃喉咙咕隆一声,面上带上某种赴死的觉悟。 “来吧!你!”伴随着狂笑,阿守双手交织,化作一道巨大触手一把抓住灸刃,没有反抗的灸刃带着无奈被带到了远处。 莉朵目送两者离去的身影,为灸刃默哀一秒,转头继续看着场上情况。 齐休满意的点头,还是阿守懂他,心中这才出了口气。 场上的局面此刻极为凝固,芦淞眉头一挑,白彻再度微笑,尘嚣满面冷峻,它将视线移向一侧,一道身影印入眼帘。 鲜红的眼珠望而生寒,凌乱的发质向后突张,面容沉静,身体矮小,细长的手臂上一把漆黑弯刀抵住了尘嚣的脖颈。 “灰影.....”尘嚣低声默念,心中有些忌惮,他不畏惧正面的战斗,但对这些在幕后施以毒手的家伙却有些相性不和,不大擅长。 “现在你还想引发战斗吗?”灰影声音低沉,眼珠中毫无感情,面上一派寂静,情绪波动起伏不大。 尘嚣神情自若,毫无羞愧,高高的举起手,脸上极为坦诚。 “我打不过你们联手,我也不蠢”他理所当然的这样说着。 “嗯”灰影低声回应。 它默默收回刀刃,身体却在一瞬间淡去,一只拳头扫过它先前在的位置,露出尘嚣有些遗憾的神色。 灰影在白彻身边显露身影,望向尘嚣,神情淡然。 “想打架?”它的语气轻柔,视线中毫无杀机,尘嚣却觉得脖颈处有些冷飕飕的,却不由大笑出声。 “只是试探一下,若你就此死去,也只能抱怨自己太过天真”尘嚣有些讥讽,并不在意自己的举动。 “哦”灰影淡淡一声,不在多语,手却不觉握紧了刹那,随后松开。 白彻放松的舒了口气,尘嚣素来高傲,既然他都在明面说不打,那就不会在平白无故动手了,自己来此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 接下来,就看芦淞的了,想到这里,它看向芦淞,而灰影亦默不作声的看去。 芦淞神色并未有太多变化,始终是那一副淡然的姿态,他看向尘嚣,眼中有着几许疑惑。 “不知究竟有何事,尘嚣你才会主动出手,还不惜挑起战斗” 尘嚣大大咧咧的一笑,面上毫不在乎。 “我早就说过了,为了那个外人,只是你们要强行阻我,要知道这可是黑王首领的命令,我也是要交差的” “黑王!”芦淞首次神情变得凝重,白彻诧异片刻,也不欲多管,反正他自己也是遵循命令而来。 “黑王......”灰影低声喃语,冷漠的姿态为之转变,深深的皱着眉。 几妖不禁看向神色迷茫的申道言,心中各有猜测,面上都有些纠结。 申道言面上镇定,心中却在打鼓,他还什么也没干就被注意到了?是哪个王八蛋在陷害自己! 黄牙老者叹息一声,迎着几妖打量的目光走了上去。 “几位大人不知可否听老朽一言?” 第92章 老者述说话语,自首 尘嚣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芦淞,白彻,灰影望向老者,三者面色沉静,只以眼神示意,并不发言。 “这片特别区原本是芦淞大人与黑王大人预定,给予老朽一干人等的居所,为了.....”黄牙老者身体微侧,手向后伸,沉默的人群无声散开,露出后方的景物。 那是几只幼小的奶猫,幼兔,以及松鼠,他们好奇的睁着自己的大眼睛注视着这边,眼中灵光闪烁,看着几妖巨大的身体,充满了羡慕。 芦淞脸色不觉柔和下来,白彻嘴角弯起,灰影收起手中刀刃,脸上扯出一个微笑,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 尘嚣神情高傲,蔑视地扫了一眼,转头看向老者。 “所以呢?这和我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黄牙老者沉默片刻,眼神有些迷悯,冷淡的看着尘嚣。 “只是一些感触,不说出来有些不甘,当日以后我们与你们口中的家畜就此共同生活着,互帮互助,其乐融融” “或许在你看来他们是背叛者.....”老者晃晃脑袋,眼神显出几分锐利“但在我们眼中,他们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亲密有加,绝不允许别人质疑!” “我们看着他们长大,他们陪伴我们到老,没有血缘,种族不同又怎样,人的情感并不依托那些” “只要他们与我们站在一起,无论别人怎么说,他们都毫无疑问是真正的人,与你们不一样!” 黄牙老者满面怒色,怒斥对方,尘嚣掏掏耳朵,将手中耳屎一吹,视线有些漫不经心。 “关我屁事,我带走的人又与你们无关”尘嚣目光一转,神色有些不耐。 “不!”黄牙老者坚定地摇摇头“他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你无权带走他” 申道言早已站起,周围形单影只,脸上有些落寞,闻得此言,诧异从眼中流动,他惊讶的看着老者,心中不敢置信。 就属这个家伙欺负他最狠,他平日也深深很恨之,没想到对方心里会这么看重自己,这么.....包庇自己。 他究竟明不明白那个家伙只是为自己而来,只要交出自己,这片地方又能恢复往日的宁静,而且正好,他还是杀害他们‘家人’的仇人。 申道言心情低落,心中不断哀叹,希望老者轻松放弃自己,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确实存在某些期待,就算现在心中也满是欢喜。 尘嚣嗤笑一声,眼神有些玩味。 “那你可知道,眼前这人正是下令屠杀捏你们家人的主谋......” “我知道,不只是我,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我也知道!” “申哥哥才不会欺骗我们,你个坏蛋!”老者脸色沉痛,身后人群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尤其是某个粗狂声音最为明显。 申道言深受感动,一动也动不了。 他的周围重新围绕起人群,他们义愤填膺,同仇敌忾,尤其是某个壮汉还紧紧抱住神色扭曲的申道言,看上去格外让人同情。 “就这样,你们还护着他,呵呵,我多少觉得你们有病吧”尘嚣大受震撼,不禁摇头失笑。 “他是有错,所以他的今后要为此赎罪,而你却在蔑视我们共同的成果,你才是我们的大敌!”黄牙老者语气沉重,目光犹如实质,紧盯着对方。 “呵,也罢,随便你们”尘嚣嘴角一咧,双目发出寒光,对老家伙的不识抬举心生怒火,正想出手整治,只是看着目露警惕的三妖,最终放弃了这个决定。 “走!”尘嚣深深了望了眼几人,扭头离去,身后众多犬妖面无表情的跟上。 三妖舒了口气,神情放松下来。 白彻正想向灰影道谢,却见对方只是瞥了这边一眼,身影就淡化消失,它轻笑一声,走向芦淞,两者默契的点点头,约定以后再叙。 白彻化作一道长虹,在些许残影下,驶向了远方。 芦淞望着老者,眼中满是感慨,身体逐渐缩小到人类幼子的八岁左右身高,方才停止,原地顿时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只有头上微弯踦角显出异常。 它啪嗒啪嗒跑到老者腿边,一把抱住,脸部抬起,满是孺慕之情,老者慈祥的摸摸它的脑袋,眼中也有不少感触。 “这次多亏你了,阿鹿”他不由感慨着,眼中有水光流过。 “黄爷爷,若不是您,我早就死了,我才该感激您才是”稚嫩的童音从其口中发出,双目亦是含泪。 申道言神色惊奇,却见小孩默不作声的转过头,眼中冰冷溢于言表,他猛地一个激灵,惊慌的样子让对方不禁寒冰融化,捧腹大笑。 “你啊你.....”老者不痛不痒的轻点对方额头,同样看着这边笑得开怀。 “哈哈哈”人群也纷纷笑了起来,先前的凝重不复存在。 幼崽们欢呼鼓舞,小手小腿不住晃动,也加入了狂欢。 “得得,我就是地位最低的是吧.....” 申道言无奈的叹气,只是嘴角却不经意的弯起,笑意挡也挡不住。 宫守诚眼神温和,欣慰的看着这一幕。 “真是绝景!”他感慨着,却下了某个决定,眼神变得坚定。 齐休扁了扁嘴,感觉索然无味,这只是暂时的和平,没有力量终究什么也守护不了,就连那条灰狗即使表现的再狂傲,也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若是一开始的那条鹿有足够的力量,给他十个胆子,灰狗也不敢犬吠。 尘嚣神情郁闷,带着群妖刚好从齐休这边路过,两人退后几步,让开道路。 “唉,就只有那个女人祭旗也不知够不够,算了,等黑王的处理吧”尘嚣摇着头叹息不止,但他的话语却让宫守诚神情一变,思索片刻有些了然。 齐休看着隐隐有着觉悟的对方,心中不乏疑惑,这是要干什么,他自然知道韩秀欣已被黑王抓住,还是灸刃路上顺嘴一提的,他原本也没在意,毕竟对方和他没关系。 可看宫守诚的样子显然不这么想,他倒不怀疑对方的智慧,轻松一想就能明白。 专门来此抓捕申道言,还算不了什么,但是再加上尘嚣口中的那个女人,就很确定了,正是同为考生的韩秀欣,毕竟有足够影响,还是女性的就是她。 也不是一般人都有资格祭旗的,至少要有足够的身份,韩秀欣他也听说过,据说是声名不下几个博士的导师之女。 而且再加上祭旗一说,也说明妖们已经在做开战的准备,危机一触即发。 宫守诚快步走到齐休面前,将某个东西递到齐休手中,他的脸上露出笑意,对着齐休深深一辑。 “接下来就拜托杜兄了,秀欣来此恐怕与我有关,我也不忍韩导师就此丧女” “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自然也不例外” “为行理想多奔波,到死犹悔花不落” “轻言敢把声名辞,且歌且行余音绝” 宫守诚高歌着,绕到道路另一旁,挥手向齐休道别,然后堵住了尘嚣等人的去路,身影显露出来。 “......自投罗网?”尘嚣很是诧异,疑惑的望望四周,眼中狰狞之色一闪而过。 “无论你有什么小心思都是白费功夫,我们已经识破了你们的诡计,近日就会大军开拨” “也好,没了那个家伙还有你”尘嚣森然一笑“调停官——宫守诚,这样即使是黑王也说不出什么” 宫守诚淡然而笑,对其的言辞不放在心上,这些家伙既然有蛊惑心智的手段,自然不会缺少情报。 “带走”尘嚣意气风发,手一挥,几个小妖就押下宫守诚,将其带走。 尘嚣还有些贪婪,用尽全部心神再度仔细观察周围,他不信对方没有同伙就直接出来投降,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知道小妖们走完,也没看见近在咫尺的齐休。 它愤愤的跺了脚地,这才不甘地离开。 齐休冷漠的看着他离去,不久,尘嚣身影再度回归,深深凝视周围,齐休无动于衷。 莉朵满脸不屑,小小灰狗也想和他们耍心眼。 终于,尘嚣也觉得自己多疑,扫兴的离去了,莉朵看向齐休,感到好奇不禁发问。 “要按他说的去做吗?” 齐休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宫守诚递过来的小瓶子,透明瓶子其内星光点点,一时沉默不语。 第93章 情报商们 尘嚣很快就追上了先行前进的队伍,宫守诚见状微微一笑,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尘嚣扫了眼对方,心中有些不爽。 于是他走在队伍正当中,选择严密看守对方,尘嚣神色虽然不耐,却也很认真的在侦测四周。 宫守诚也并未被绑住手脚,他神色自若的走在当中,只是周围的守卫明显严密许多,他见尘嚣到来,礼貌的拱拱手。 “不知那位女子是否叫韩秀欣”宫守诚抬起脸,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也一会就要见到她了”尘嚣神情冷漠,对着宫守诚的搭腔也只是嘴角一扯,略微蹦出几个字,随后就扭过头不再理会。 “这样.......”宫守诚眉毛微动,脸上笑意越发浓重,他并不看向尘嚣,目光平视前方,自顾自说着。 “黑王是一个很有心的首领,旁人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桀骜无比,不知天高地厚,可细细想来又觉得他老谋深算,如同身处在迷雾中” “........” 尘嚣虽然不做回应,却在悄悄竖起耳朵听着对方的说法。 宫守诚嘴角笑意渐深,嘴中话语不断吐露而出。 “但它却没办法改变自己种族的天性,恃强凌弱,弱肉强食,只能用一些曲折的手段来约束你们,也许还会让人们觉得它碍手碍脚” 尘嚣不由点头,的确,黑王确实太过强调规矩,若非它最强,早就有妖反抗他了。 “智者总被庸人扰,前行半步是罪人,黑王毫无疑问是个罪人,也正是它带来了毁灭” “胡说,黑王尽管行事不得人心,可我还是能够看出它是真心为了妖族的,真是胡说八道!”尘嚣不禁反唇相讥,他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荒谬之语了。 宫守诚扭过头,目光温和,隐有促狭之意。 “你终于肯面对我了” “哼,不过是听不下去胡言乱语了,你的愚蠢的猜测只让我感到发笑,你又能懂什么?!”尘嚣冷笑一声,反声指责一番。 “我知道什么.....”宫守诚低垂目光,悄声喃语,随后扬起头,眼中光芒闪烁。 “我知道的很多,例如,你们正在准备与人类间的战斗,而且就在后天” “比如,黑王对此默不作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甚至有些心情不好” “再如,另外两大妖类并不如你们这般热枕,渴望战斗者只是少数,你们只是少数” “甚至,你其实才是黑王真正的心腹,外在的桀骜只是掩饰,你们三大统领彼此各自防备,却不知某种意义你们都是黑王的人” 尘嚣瞳孔一缩,有些森然的眼神看向对方,宫守诚朗然一笑。 “再比如甚至你们也对战斗胜利不抱期望,而在各自留着后手,不是吗......” 宫守诚明亮的双眸看向惊愕的对方,嘴中冰冷的话语吐露而出。 “情报商——黑土先生” 周围的小妖面无表情,如同没有听见。 “你怎么可能......”尘嚣满脸惶然,不复先前淡然的样子,他的面色都有扭曲,若被黑王知道,那他的下场...... 他猛地打个寒颤,随后阴沉的看向对方,只要对方消失! “黑土先生,你周围的这几人是你的心腹,不会暴露你的秘密,可你能确定这支部队所有人都心向你吗?”宫守诚并不慌张,他既然敢说出就有足够的把握。 尘嚣表情一滞,沉默下来,幽深的双眼四处扫视,他并不能确保这里的所有妖都听从他的吩咐,但也无妨,只要全部杀死! 他的气势升腾而起,表情变得深邃,宫守诚呼吸有些困难,暗自赞叹对方的果断。 整个队伍的小妖不觉惊疑的看向这边,不明白统领为何凭空爆发气势,难道有敌人?想到这里,他们神色一紧,神情变得郑重,来回巡视周围。 “杀我,呵呵,黑王可不是会被你们轻易糊弄的家伙”宫守诚覆手而立,神情昂然,随后一笑“想必我的消息早就传达到他的耳中了” 尘嚣神情木然,气势一断,收回体内,挥手示意继续前进,让小妖们不用担忧,对于小妖们的慕强眼神,尘嚣毫不在意,他神情郑重的看向对方。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深深疑惑着,知晓这么多消息的对方一看就不是蠢货,既然会在先前自投罗网,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宫守诚淡笑不语,目光望向了前方,而尘嚣心事重重,时不时以忌惮的眼神看向他。 一行人路上毫无波澜,很快就到了犬妖们驻地,而宫守诚也被带到了某处房间。 黑王一身黑衣坐在上首,翘着二郎腿,身后尾巴团在腰间,眉间有些深思,左手平放腿部,右手拨拉着自己的指甲,啪啪作响。 其下左右各有七把座椅,左三,右四。 左侧为首黄胜咬着自己的指甲,眼睛专注无比,中间的漠厉面无表情,如同一块石头毫无波动,视线略过黑王才有些温度。 右侧第二位的黑鼠余烬身子缩成一团,眼神望着身前的虚空游离不定,显然正在走神。 室内流光闪过,右边空置的座椅上出现身影。 白彻轻扫一眼黑王,坐在第三位,黄斑猫花盛随后出现,面上呵呵一笑,对黑王拱拱手,黑王眼神微动,点头示意,花盛坐在了右侧最后。 灰影身影无声地在右侧第一位置出现,不带有一丝烟火气。 黑王瞥了眼白彻与灰影,两者先前突然离去,此刻却结伴而来,这想必也是处于那两位使者的示意,表示共同进退。 毕竟两者都是侍者们最受重视的部下,其他两位说起来就比较尴尬,不太受宠,所以在某方面才会靠向它,但也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 甚至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演戏,但都无妨,黑王神情冷漠,只要没有那两位影响,他就可以镇压全局。 “尘嚣,带人来此”黑王忽然发言,引来众妖瞩目。 大门外两道身影走来。 尘嚣在前,神情有些凝重,宫守诚随后,神色自若地打量室内众妖,眼中满是好奇。 黄胜,白彻神色古怪,这位怎么来了。 漠厉无动于衷,余烬黑色的眼中不无疑惑,花盛面色一僵,感到头疼。 尘嚣望着黑王嘴巴张合,却半响无言,不由颓然的坐在左边最后。 黑王眼中泛起波澜,先前尘嚣分明有话和他说,却最终选择了放弃,为什么? “因为他在一心为了种族的你面前倍感羞愧,无地适从”黑王视线移向发言者,宫守诚神情淡然。 “何出此言?”黑王并不动怒,反而开口询问。 宫守诚轻轻摇头,神色有些唏嘘。 “他着实多想了,其实不止他一人,在场之人又何尝没有贩卖情报” 此言一出,群妖默然,却没有反驳的举动。 宫守诚视线一一经过众妖。 “魅影先生”灰影视线平稳,眼中毫无波动。 “潮苔先生”灰烬无所谓的点点头,脸上毫不在乎。 “白猫先生”白彻神情有些尴尬,不禁挠了挠头,躲开宫守诚视线。 “圆球先生”花盛笑容越发僵硬,视线游离,咽了口口水。 “黄发先生”黄胜叹息一声,深深的把头低下。 “冷夜先生”漠厉嗤笑一声,不闻不问。 “黑土先生”尘嚣混杂着惊愕与狂怒的目光望来,眼中既有庆幸也有悲哀。 “他们都各自出卖着自身种族的情报,用来换取人类的谅解,以求生命安全”宫守诚最后将目光移向黑王,黑王面色沉静,面上毫无吃惊之色。 “我知道”黑王并不在意,他看向宫守诚“那又如何?” “不怎么样,我其实还是蛮佩服您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决断”宫守诚轻笑一声,神情有些捉摸不定。 “您这个最大的背叛者——小黑先生” 众妖原本闻得黑王不做计较,还有些感动,此刻却不禁纷纷抬头,眼中惊愕一片,心中灰暗感吞噬了一切。 既然你也在做这种事,又怎么可以带领我们前进? 黑王于上首神情不变,面对几妖混杂着痛恨,悲伤的视线,他无动于衷,表情异常的镇定。 第94章 战争动机,祭旗 “我从没有背叛,正如我默许你们私下里的泄露情报,因我知道,从我们出现的那一刻,人类就不会放过我们” “他们会在一开始观望,判断我们的危害性,也许还会有人同情我们,选择为我们发声,但这只是徒劳” “我们迟早有一日会被认定为威胁,被熟知情报的我们会被人类毁灭,但在此之前”他望向宫守诚。 “我们会一直追逐胜利,无论用尽何种手段,因我们天生如此” “斗争,隐瞒,欺骗,适者生存,永远追逐自由,肆意地活在这片天空” “可您背叛了我们不是吗?如您所说,我们的情报被知晓越多,就越发引人忌惮,是,我是泄露情报,可我也是为了进一步了解人类社会”尘嚣面色急切,眼中满是悲伤。 “我自知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为何您会这样自污,这样一来,我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价值......”尘嚣声嘶力竭,情绪激动。 黄胜目瞪口呆,对方的这番姿态让他深深为之震惊,尘嚣,你的高傲冷漠呢?怎么会一副为黑王大人尽心竭力的样子。 他才应该是这个角色才对,他不禁陷入深深的困惑。 灰影与灰烬对视一眼,低声解释。 “不过是首领的示意罢了,我们只是依令而行” 白彻脸色困窘,闷声不吭,抿着嘴不想多说,花盛长叹一声,站起身对着黑王深深一辑,表情有些抱歉。 “我兄弟二者自然也是如此,还望黑王首领不要放在心上” “呵,不过一些弱者,就把你们怕得不行,尘嚣说的倒是不错,不知道对方情报又怎么获得胜利” “不过是利益的交换而已”漠厉冷笑着,嘴中话语却很赞同尘嚣的看法。 黄胜哼哧哼哧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总不能说他没考虑到那么多,只是跟着某个手下一同进行的,本身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宫守诚旁观半天,脸上带着神秘的笑,这才插话。 “诸位统领说的不错,战争归根到底是对信息的掌握,尤其是个体之间没有巨大差异的时候” “但你们却不经意间忽略了某个关键,你们在了解人类,而人类也是一样,也许一开始对你们报以轻视,但只要情报越来越多,你们终会引起人类的忌惮” “从而引发战争,但那也是有个过程的,不会像现在这么急促,你们也就不用在如今就急着备战,而引起敌对关键的原因......” 宫守诚笑容收起,目光认真的看向黑王。 “黑王首领,你能解释一下那次示威吗?我很疑惑,按照我对您的理解,你不会不知道那样做只会触动人类的红线,并将为此不顾一切代价” “人绝不允许别的种族和自己处在一样的地位,人,是独一无二的人,高傲的屹立世间,为万千生灵的主宰” “你们表现出的那种智慧正是人类敌视的源头,为何如此不知,若我是你,只会潜藏下来,伺机以待,暗中磨砺爪牙” 黑王面容抬起,视线并不去注视宫守诚,他望着天花板,眼中闪过无奈,神情虽然肃然,周身却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氛围。 群妖一时沉默,他们又何尝不知,三大首领,黑王只是其一,并不能主掌全局。 “因为我弱,所以我不能掌控一切,我需要与人类虚与委蛇,不得不出卖自己的情报” 黑王神色冷漠,眼中带着深深的寒意。 “因为我强,所以别的妖才会听从我的命令,我的想法才得以施行,所以人类才会反过来忌惮我,不敢光明正大地进攻” 黑王拳头捏起,神情越发阴沉,脸上威严愈重,让下方众妖都不禁避开视线。 “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由于他人,而是我们自身导致的,我们只是依靠种族带来的优势,并为此沾沾自喜,自鸣得意” “我们甚至不能控制自我的天性,反过来为其所控,一个妖,若是连自我也不能控制,那他就只是一个傀儡,毫无生存下去地价值” “被本性所迷,受赞扬而燥,这就是我们,没有例外” “我如此,你们也一样,所以我需要战争,来唤醒你们真正地自我” “去厮杀吧,想起自己昔日地感动”黄胜,漠厉神情一动,眼中有场景划过。 “去思考吧,明白自身真实地渴望”灰影目光汇聚,眼中神光闪烁,灰烬咧嘴血腥一笑。 “摆脱过去,自此只为自己而活”白彻神情呆滞,身上气势却猛然升起,花盛脸皱巴巴的,却带着往日不曾得见的纯朴之色。 “你说我这样是不理智的举动吗”黑王眼神锐利,直视宫守诚。 宫守诚面露思索,随后无奈一笑,眼中却有些叹息。 “黑王首领是在转移话题啊,看似回答了问题,却实际什么也没说,你的打算,你的后手,你的真实想法,真遗憾啊,我是看不到了” 面对黑王越发阴冷的目光,宫守诚泼着冷水,脸上表情逐渐收敛,他冷峻的看向为首之‘人’。 “黑王,你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才对,你们毫无胜机” “放屁,你怎会知道我们的强大,大言不惭!” “亏你还是有名的天才,我看其实浪得虚名,不过如此!” 众妖破口大骂,纷纷指责宫守诚,黄胜怒气冲冲就要上前教训对方,黑王面色深沉,挥手制止。 他深深的望着对方,嘴间生出笑意,眼神微转,望向一侧,众妖一时收声,他室内恢复沉静。 宫守诚神情微动,隐约听见一些声音。 “听我说,我爹可是极富声望的导师,你们和我合作,保准不会后悔” “你们不要自误,到了死后才后悔,我告诉你们,人要知趣,妖也应该如此” “......”宫守诚表情古怪,这声音是她。 室内群妖脸上带着不屑,对屋外的言辞不假声色,更有甚者,脸上还有嘲讽的微笑。 来人被小妖护送,一路到了房间。 刚一进门,她充满信心的正想再度开口,却看到了某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物。 “宫大哥?!”韩秀欣不禁惊讶的发声,见到宫守诚的视线望来,脸颊变得红彤彤的,脸上露出丝丝羞涩。 “秀欣,你这样做有些欠考虑了”宫守诚神情严肃,口中有些谓叹。 “我.....”韩秀欣不由羞愧的低下头,她并不想解释自己来此的本意,她原本想在对方心目中留一个好印象,现在看来.....全泡汤了。 她的眼中有丝丝悔恨,要是当初再多考虑一番策略就好了。 宫守诚隐约明白对方来此的真实用意,他并不想刻意点破,伤了彼此的情面,只能是慢慢开导,不让她越陷越深。 毕竟只是小女生懵懂的恋情罢了,宫守诚在心中这样思考着。 “两位既已见过,就该明白自身的处境,希望不要让我失望”黑王神情淡然,在上首讲话,语气隐有所指。 宫守诚闻得此言,脸色瞬间放松下来,心中有了定计。 而韩秀欣闻得此言,抬头却满脸茫然,浑不知对方在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不是‘祭旗’,而是‘吉期’,恐怕是打算让他们作为反叛的‘先锋’,同意则是‘吉期’的象征,生命无忧,不然就是真的‘祭旗’。 不过其实还有第三种可能,宫守诚轻瞥一眼黑王,对方脸色深沉,目光慎重。 ‘寄祈’寄托于希望,祈求恩惠,希望不是这个意思吧,毕竟这就代表.....宫守诚眼中凝重,就连‘他’也不抱有希望,只有绝望。 也怪不得黑王与韩秀欣迟迟达不成约定,甚至在寻找其他考生了。 宫守诚心中沉重的看向外表平静的黑王,不由叹息。 黑王,你究竟有多么绝望,才会向敌人求助啊..... 第95章 变故突生,乱象起 “报!!!” 有位小妖脚步匆忙的走进室内,脸上汗水溢溢,神情极为震撼。 黑王微不可察皱了一下眉,目光淡然的问道。 “何事?” “启禀黑王首领,大门守卫处发生骚乱,已被打倒了不少妖族,有人叫嚣不止,声称除非首领们出手,其余妖族都是一群.....”小妖语塞,偷眼看着黑王。 “大胆包天!谁给他的胆子!”漠厉沉声站起,暴喝出声。 其余统领也都神情冷淡,纷纷起身,他们的目光看向黑王,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处置。 黑王眼中闪过烦躁,想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转而问道。 “是谁闹事” “一个人类,一个红头发的人类”小妖声音都有些尖锐,颤颤巍巍的述说来者特征。 宫守诚嘴角一弯,时间一到,杜兄,你果然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他望向神色凝重的黑王,眼中颇感兴趣。 黑王,你会怎么处理呢? 黑王冷眼一瞥笑着的某人,心中明白这就是对方敢来此的后手,心中稍加思索,便有了打算。 “来呀,先将此两人押下,随后处置”黑王目光一转,高声呼唤。 “是!” 在门外等候的小妖们齐声应是,他们动作恭敬的入内,向各大统领,与为首的黑王皆行一礼,随后面容严肃的将两人压住,往外而走。 面对小妖们强硬的姿态,宫守诚并不反抗,与韩秀欣打了个眼色,转身向门外而去。 “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宫守诚”身后黑王提醒的声音再度响起。 宫守诚轻轻点头,他明白的,这才是真正的交易内容,他头颅偏转,余光望见黑王正和统领们商量,嘱咐着他们如何去做。 宫守诚转过头,神色自然,心中微微叹息。 黑王保重,我们大概再无相见之期了,你的祈求我收到了,一定会去办的,这也算我对你仅有的怜悯吧。 随后宫守诚身影消失于门外,黑王眼中隐有波动,随后恢复平静。 齐休收回手,抬眼一看,手中的瓶子已是光秃秃一片,他随手将瓶子捏碎,碎屑吹散在空气中。 他的手分毫没有损伤,依旧莹光如玉,他望着某处,心中思索不止。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觉得也没什么异常啊”莉朵站在一旁,身上翩飞的紫色衣裙,丝毫掩饰不住她心中的疑惑。 “笨蛋!不要质疑主人的决定,小小影妖”阿守白发向左飘舞,眼神睥睨,在旁冷嘲热讽。 “.......”灸刃在旁沉默不语,脸部还有些淤肿。 齐休呼吸着带着微微寒意的风,眼中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于风中静默止声,几人也不敢打扰,悄然在旁等候。 “我大概了解这次考核的内容了,康泰年的打算,宫守诚的做法,以及一些闲杂人等的想法” 齐休面容化作深深的平静,他望着天空,语气淡漠。 “康泰年本就想一次解决这些家伙,然后才是顺便进行的考核,考生们也只是他用以掩饰的手段,用来麻痹我们的实验品” “我想恐怕他现在已经准备好足够覆灭棚户区的后手,只等某个时机到来,而这个时机大概就是明天,我猜测应该是中午之前” “宫守诚看到了这点,他知道时间短促,若是慢上一步,恐怕连考核地点都会消失,在他个人的决意以及思考下,他选择亲身来此” “一方面正如他所言是见证一些东西,另一方面就是亲身布设我先前手中的那些东西,全称应该叫‘泛多功能信息连接装置’” “如此一来,我们为了应对这个世界科技侦测的而制作的云雾阻隔术就失去了它的效用,毕竟它的概念就是防止信息的流出,却不能阻止信息之间的交互” “而那些瓶中的小型光点正是一个个的接互器,如此一来,在某个特定装置下,这片区域就失去了隐蔽,而掌握信息权的他们却可以知晓一切” “胜机被他们抓到了手里,只要将这一份信息上交,毫无疑问,宫守诚会成为这次考核的最大赢家,而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其他考生只能得到一些友情分数” “哦哦,好厉害!”阿守口中惊呼,状似理解的重重点头,眼中却有些懵然。 齐休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摸向阿守的头,将有些凌乱的白色长发一一抚平,阿守满脸欣喜,眉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小嘴弯起。 “那我们该怎么办?”莉朵蹙眉,她担忧的看向齐休,对方可是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地位,没有这份功绩,之后想必也会面临不少困难。 齐休沉吟片刻,绽放微笑,眼中蕴含自信。 “我自有打算”他望向远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 “来呀!你们这群胆小鬼,就这还想拥有和人一样的地位,我呸”满头红发,面孔极度嚣张的男子正嘲讽着周围的小妖。 地下还倒着一片片的小妖,他们面带惊慌,昏迷不醒,所以周围站立的小妖也纷纷面带惧色,不敢上前。 男子冷笑数声,口中话语越发难听,不断的奚落周围小妖。 “什么妖类,畜生罢了,还真当自己能活成个人” “你们所谓的统领也只是一些垃圾,我在这这么久了没见他们来,哈哈,是怕了我吧” “怕输给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最后名誉扫地,羞得怕不是想钻到地下,要知道我这样的人在我们那边可是数不胜数,再普通不过” “而我却能稳稳地压倒你们,这说明什么?” 红发青年对于诸妖敢怒不敢言的举动越发蔑视,他神情高傲,分外不屑,脸上恶意越发明显。 他邪邪的扫过诸妖,笑容越发肆意。 “你们只是一群弱者,只配在下水道生存的渣滓,竟敢恬不知耻的上到人类世界,额呵呵呵呵!!!!” 他继而狂笑不止,小妖满脸苦涩,无助的扫视四周,却没发现期待的来者,心直直地往下沉去,表情变得灰暗,眼中丧失了希望。 “呃”红发青年忽的笑声一顿,神情惊愕的抬头,视线前方,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带着浓浓的杀机。 尘嚣满脸阴沉,眼中发着凶光,如同择人欲噬的恶兽。 “你先前在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尘嚣心中恼怒,可他的语气却如同在情人耳边诉说,越发轻柔。 红发青年冷汗布满脸颊,浑身的危机感都拼命警告他快逃,他强压心中惶恐,强自正色,做不屑状。 “哼,不过如此”周身皮肤表层如同披上一层红光,他暗自戒备,打算试试对方斤两。 “呵”尘嚣温和的笑笑,眼前的人瞬间化成空中血雾。 尘嚣眉头紧锁,并不在意眼前的场景,先前的手感.....有些不对,他的心中猛然散发出强烈的危机感。 他瞳孔一缩,看向眼前,脚步刚想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血雾瞬间扑过来包裹住他,一层又一层,宛如血色的茧将他固定在原地,尘嚣神色疯狂的全力出拳,可丝毫不能影响到血雾的形成。 空气中有着异样的沉闷,小妖们神色震撼的呆在原地,然后..... 红光大盛,将所有妖的视线深深覆盖,空中响起一道慵懒自豪的声音。 “请品尝我的最新研究——积数爆裂弹” “欢呼吧,赞美吧,然后——去死吧!” 世界被红光侵蚀,一道黑色身影冲入其中。 轰!!!!隆隆隆!!!! 带着低沉的轰鸣声,这处原本守卫森严的地带化作平地,其上点滴不存,白茫茫一片。 “属下轻视他人,致使有此结果罪该万死,还请首领责罚”尘嚣满脸羞愧,跪地以求黑王原谅,周围是一些面带崇拜的小妖。 黑王有些异样的沉默,它抚平有些凌乱的衣服,心中有些沉重,若不是他亲身来此,想必此刻他的手中大将已减一员。 人类的科技何等强大,自己思考的果然没错,仅靠他们自己必败无疑。 但身为棋子就要有足够的觉悟,身不由己只能任凭差遣,不然才会成为真正的弃子,现在他们胜利的唯一要素就是看那两位使者大人的真正打算。 而在此之前,他们要继续坚持下去。 黑王神色猛地一惊,望向南边位置,那里是另一个入口处,他脚步一蹬,身影化成虚无。 尘嚣咳嗽两声,凝重的看向黑王离去的位置,要知道那可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一共也只有三个,现在看来也遭到了敌人的共计。 但究竟是谁才能这么明确的打击到他们,他深信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不会出卖这个情报的,他的心中陷入深深的疑惑。 一处静寂的地域中,紧锁的门外响起了声音。 “宫大哥,敌人已被我们引开,你们趁现在离开”一面容普通的男子出现在宫守诚面前,他的背后是倒地的一片小妖。 宫守诚颔首,扭头看着坐在地上,一脸惊愕的韩秀欣。 他伸出手去,温言讲道。 “我们走吧” 第96章 转移,离开 韩秀欣虽然面上惊愕,但望着宫守诚俊美的面孔,心中却感到无比欢喜,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与相恋者一同遭难,然后逃出生天,实在太棒了! 韩秀欣眉眼带着雀跃,双手有些颤抖的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站起身后含蓄地一笑,却隐藏不住内心的喜悦。 宫守诚微微一笑,轻松放开对方的手,扬眉示意男子开路。 男子点头,转身往外走去,手中持着小型的银色棒状物,其上不时闪过一丝光明,他不时低头看看,相应的步伐随之改变。 宫守诚随后跟上,韩秀欣有些小失落,自己的心上人显然并不在意自己,但聪慧的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添堵。 她小步快走,亦步亦趋的跟在宫守诚身后,暂时压下心中的情感,开始理智的观察着周围环境,身体做好准备,绝不拖人后腿。 宫守诚收回眼角余光,心中有些赞赏,这才像是韩导师声名在外的才女。 “张克,计划实行的如何?” “就如您所预料的,这些妖类并不懂兵法,轻易的就被我们玩弄在掌心,就算力量再大也不过是野兽” “各大节点运行流畅,这片区域已经对我们毫无秘密,刘句已经暗中去见康...教授了” “李智负责吸引挑衅众妖目光,引来强者的关注,林升负责支援,看有没有机会阴死几个,而您的弟弟宫守泽负责居中调应,掌管全局” “小泽吗....”宫守诚低声喃语,眉眼间有些笑意。 张克话语稍加停顿,等到宫守诚注意转回这边,方才继续说道。 “我则负责维护节点,当然在此之前是先来救您,刘句原本想亲自来,被大家劝阻,最后万般无奈才勉强同意,之后更是对过来的我千叮咛万嘱咐” “他说:“宫大哥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什么狗屁计划都给我放一边,哪怕计划成功,若是宫大哥少一根寒毛,我跟你没完,听到没张克”” 张克面容平淡将刘句的话再度复述一边的样子,让韩秀欣有些忍俊不禁,喉咙间漏出少许笑声。 宫守诚心中倍感温馨,尤其是想到往日一向冷静有加,被誉为冷酷大脑的刘句却会为自己的安危深深担忧,他顿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张克悄声回望两人,眼中亦有一丝笑意,他继续在前带路,偶尔会绕过一些地段。 宫守诚明白,那是守卫更加严密,就连张克也不好下手的地方,而他手中的细棒正是信息接收器,用于指示前进的方向。 过了一段时间,道路迎来了尽头,面前是一堵厚厚的墙璧,张可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半响没有回应。 处在最后的韩秀欣眉头一皱,脚步微微后撤,眼神还在向宫守诚示警。 宫守诚温和一笑,眼中毫无担忧,显然对前方开路之人极为信赖。 韩秀欣眼中闪过焦急,深呼一口气,强压住心中畏惧,走上前去与宫守诚并列,眼中满是决然。 宫守诚侧头一看,却见韩秀欣身体微微颤抖,失笑之余也有些触动,他悄然接近对方,低声细语。 “请看吧,宫某自问对同伴皆给予全部,问心而无愧,或许他们会背叛任何人,但我相信他们绝不会背叛我” 宫守诚语气朗朗,心智极为坚定,韩秀欣神情巨震,不由有些羞愧,继而双目向前,心中满腹疑惑。 对方既然不是在通知敌人,那到底是在做什么? 张克面容僵硬,并无吃惊之意,只有眼珠在不断转动,他望着状似坚不可破的墙壁,细心的找着某个关键。 嗯?他眼神猛地一亮。 墙壁左下角的角落里,有些微的亮光闪烁,他走上前去,趴在地上细细观察,这才轻声嘘了口气。 终于找到了。 他望着眼前的交互装置,心中闪过喜悦,这样就可以出去了,自己无关紧要,只是烂命一条,不足为提,可那人却不能死在这。 他是希望......为了他,自己什么都会去做! 张克面色平静的站起身,望向眼中满是信赖的宫守诚,心中温暖无比,正是有他的存在,自己才有活着的价值。 “可以出去了” 张克心中欢喜,语气却很冷淡,这也是他天生不讨喜的原因之一。 先天性的面容僵硬,生来就没有太多表情,所以自然也不受人重视,终日活在阴影之中。 “喂,来玩吧”微笑的少年手臂挥舞,对蹲在墙角的阴郁少年搭话。 “.....”阴郁少年满脸呆然,并不理会对方。 那之后...... “在想什么呢?”宫守诚一拍张克肩膀,脸上有些担忧。 “没,一些小事”张克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是嘛.....” 宫守诚如同看到他的真实想法,并不多加追问,这让他心中有些害羞。 他不去看对方的脸,蹲下身,将银棒伸向光点。 “4号申请连接,进行断续交互” 张克口中发声,身下光点光芒大放,眼前如同出现一片数据的海洋,而一张人脸显露出来。 “咦,张克,有什么事吗?我还在支援李智,该死,那些家伙对数据的破坏也太大了” “我这边已找到0号,申请短途转移”张克神色不变,继续说着要求。 “什么,哈哈,你终于找到宫大哥了,好!就等你这句话了,我马上开始,你记得拉住宫大哥的手” “什么,要求快点支援,呵呵,李智,我管你去死,小爷我才不伺候你”脸庞先是一喜,立马答应下来,随后又对某人的要求极为不耐。 “啊,啊,信号不好了”脸庞随意敷衍过去,又看向这边。 “放心,信号好得很,就让李智那小子多担惊受怕一会,省的整天精力爆棚,我这就开始....” 张克眼前的数据海消失,再度变回现实,他站起身,走到宫守诚耳边悄声细语。 宫守诚微笑的聆听着,只是听到某一段信息不由摇头,有些苦笑不得。 “好,那我们这就开始”宫守诚理解了一切,他先是一把抓起张克的手,而后又将手伸向韩秀欣。 韩秀欣顿时小鹿乱转,但她也不会因此就欺骗自己,她只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紧紧的,不想再放开。 毕竟,这也是难得的机会,韩秀欣露出俏皮的笑容。 宫守诚等人静静数秒,心脏跳了15下,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无形的数据流包裹。 唰! 他们消失在原地,只留角落里微光闪烁。 一处偏僻的房屋角落,三人的身影瞬间出现,韩秀欣惊喜的望着周围,这里她认识,距离出口也并不遥远。 宫守诚手指微动,韩秀欣身体一僵,表情腼腆的收回手,心中还有些遗憾,只是她也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那样太痴女了。 张克站在原地,左右打量片刻,悄无生息的退后几步,站到宫守诚身后附近,为其进行戒备,防备一些暗中的危机。 宫守诚侧头一看,也并未多说什么,他望向韩秀欣。 “秀欣,你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你若出了什么事,韩叔叔可怎么办” “我......” 听闻宫守诚语重心长的叮嘱,韩秀欣眼眶有些发红,也说不出自己的来意,她本身其实也为自己的冲动深深后悔,她还以为自己这次完蛋了。 就连在妖类巢穴的强硬,乐观也是她强行装出来,为了不让自己崩溃,好为自己留下一份颜面。 “你先回去,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自顾不暇了,守卫也必然减弱了不少” “好.....”韩秀欣自然明白对方还有事去做,所以才支开自己,但她也不想刚被别人就出来,就恬不知耻的再度凑上去。 她也是要脸的。 “那宫大哥,你多保重啊.....学院再会.....”韩秀欣越说声音越小,绯红之意布满了脸颊,小手找这边轻轻挥舞。 韩秀欣一个转身,逃似的跑走了。 宫守诚神情有些凝重,他扭头看向张克,张克见韩秀欣走远,将一张柔韧的脸皮从脸上取下,露出自己真正的脸,尽管也并不突出。 “看来她随身的部件被摧毁了,不然她是会隐身离开的,你让林升关注一下,不要让她再遇到危险” “是”张克低声应诺,随后紧盯对方。 “......我也该离开了,不能再任性下去,让你们担忧了” 宫守诚眼神复杂,他走向远处,伸手拂过腰间佩戴的玉佩,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张克虽然面无表情,眼中却是明显如释重负的样子。 “接下来,就该去做我的任务了” 他小声细语,打定主意后转过身子,略微打量一番,向着深处前进。 第97章 斗嘴,大聪明 蹚嘡嘡 红发男子满脸愤怒一把推开大门,对着门内的某人大声嚷嚷。 “林升你它娘的是想我死吧,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被那个家伙逮到了” 房屋内无数的光屏映在墙壁,内部是原棚户区的各处景象。 一人穿着白大褂,翘着二郎腿,由于身体矮小的缘故,所以深深的陷入身下的软座椅中,手指在虚空不断滑动,神情慵懒而自傲。 “呵”林升笑了一声,手中动作停住,身体一扭,座椅随之转动,他面向满脸恼怒的某人,脸上颇有些调侃意味。 “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过这样的话” “什么所谓的妖类,统领也好,首领也好,真是大言不惭,我只需一只手轻松吊打它们” “学院与官方都是一群废物,若换作我,一夜之间将其覆灭” “我一个眼神过去,它们就哗啦啦的跪求原谅,唉,成为英雄真是太麻烦了”林升语带促狭之意的说完,望向早已满脸燥红的某人,不禁哈哈大笑。 “那不是说着玩的吗....我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李智嘴角抽搐,只想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些许玩笑之语,对方既然会记得这么清楚,这是早就等上自己了? 林升笑了几声,随后面色一正。 “不说笑话了,李智你感觉对方力量如何,说说你的感受”林升神情认真,带着科研工作者满满的求知欲。 “感觉......”李智摸摸身上的泛红‘胎衣’,眼中满是忌惮。 “尽管我穿着你最新研制出的6代胎衣,可在那些统领面前依旧毫无作用,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一个照面,全身就被碾碎,打成了血雾” 李智想起自己一开始去挑衅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返回了‘出发点’,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是嘛”林升摸着下巴,眼中闪过思索。 “怪不得就连学院那些人也纷纷失败,明明据数据显示,敌人也只是身体素材全面达到人的极限,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增幅.....”林升嘴上呢喃,心中却越发兴奋。 他的眼中闪过狂热之色,这些‘材料’他一定要得到! “算了,也不急于一时”林升宽慰自己,按耐住心中的急切,他看向面色灰败的某人。 “不用为你的失败懊悔了,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吗?” “可我这样还怎么有资格在今后说保护你们......”面对林升意图转移话题的说法,李智面色明显纠结,还有些耿耿于怀。 “唉”林升叹息一声,一下蹦到地下,这家伙还得小爷安慰他。 他小步快跑,一路到了李智身边,望着对方高大的个子,再看看自己的小短腿,原本脸上的怜悯荡然无存。 林升面无表情的踢了对方一脚,李智满脸茫然的低头望去,只觉被蚊子咬了一口,不痛不痒,表情还有些疑惑。 林升明显有些咬牙切齿,他嫉妒的看了眼对方。 “傻大个,怪不得没头脑”他满面妒恨,侮辱之语不假思索就倾吐而出。 李智微不可察的皱眉瞬间,随后满脸愤怒,有些义愤填膺。 “那林升你踢我干嘛?” “我笑你蠢,不知道明白天高地厚”林升冷笑数声。 “部件,胎衣两者各有特长,部件提供各式功能,胎衣增幅人体素质,提高思维运转速度,两者结合才是现在主流的机体” “你虽然身着我最新研制的胎衣,借助投影能够直接模拟强大部件的力量,可终究没有切实的感受” “更何况,我虽自认技术高超,也不得不承认学院科技要胜过我,你也不想想,即便是学院直属的对外战斗大队都因此覆灭,更何况是你!” 林升满脸不甘,却没有说谎话的习惯,李智不觉沉默下来。 “那些家伙可是全副武装的,你也别说它们面对的是那些家伙的首领,事实上,据数据显示,统领级别与首领级别的身体并没有巨大的差别” “它们的区别之处只是对它们所称为‘气’的那种能量运用上熟练程度,真想分析一下那是什么样的能量......”林升满脸艳羡,表情出说不出的向往。 “真羡慕那些可以自由运用那种能量的家伙,可惜一旦它们死去,那种能量也会荡然无存,不见踪影” 想必若是加入妖类那边就可以研究那种能量,而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先加入进去,等研究完成,再将对方一脚踢开。 “........”李智满脸无语,看着充满向往的林升,不觉深深得叹气。 “别想不可能的事,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李智只得主动提醒对方,不然不知道对方还会沉浸在自己得思考多久。 “哧溜”林升砸吧砸吧嘴,伸出手用衣袖抹去嘴边的唾液,露出的眼神流露出精光。 “哼哼,我可早做好了打算,宫大哥离开的现在也不需要有什么忌惮了,就让我放开手脚大闹一场吧!” 林升露出阴险的笑容,嘿嘿发笑,让李智不禁汗毛直竖,默默的为剩余的考生,以及那些妖类感到默哀,不过........ “有宫大哥的消息了?”李智喜出望外连忙追问,但却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林升嘿嘿发笑,一股脑从李智旁边窜出,脸上满是兴奋,如同找到玩具的孩童。 他迫不及待的跳回座椅,双目炯炯有神的开始操作,手指在空中不断点击,光屏数量急剧增多,覆盖了半片区域,将林升的身影掩埋进去。 “.......”李智的表情逐渐僵硬,他的眼中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别在那发呆了,快回去你的‘出发点’,我们不能让他们反应过来!” 林升带着催促的声音在一堆光屏中传来,李智默不作声,直接向门外走去。 “主人,欢迎您的到来,您的计划进行的天衣无缝,所有的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齐休身体不动,眼角转动,余光扫去。 一道身影自地面升腾而起,穿着一身高端的墨色服饰,左手放在胸前,身体弯曲,双目红点闪烁,苍白的脸上满是恭敬。 阿守表情不屑,视线冷冷的看着这边。 莉朵不以为意,看着齐休思考的样子,心中颇感有趣。 “匣影......”齐休低声念诵,嘴角不觉弯起。 “你做的很好,我的事前目的基本达成,甚至还有些额外收获,也不枉负我对你的期待” 齐休原本只想试探一番这个世界的动员能力,却不想还看到了对方隐藏在历史下的秘密,所以他自然是深深的满足的,但想要完成任务,这点资料还不够。 “是,不敢劳烦主人费心,我自然尽心竭力不敢有半点怠慢”匣影头颅低垂,态度异常恭敬。 “所以,还请主人原谅我的小小差错.....” “嗯?”齐休眉头一跳,望了过去。 “是我的错,我平日的行为致使灸刃太过依靠我,他才会屡屡犯下大错,错不在他,而在我,希望主人责罚” 匣影望着自他来后越发沉默的灸刃,心中有些惭愧,虽然也为对方的进阶感到欢喜,可正是由于它的存在,才导致对方做事不经大脑,有些肆意妄为的感觉。 这份随意若是在属下面前还无妨,可是在主人面前却不行,他的这份轻佻迟早会为主人不喜,将其抛弃,匣影与其多日相处,自然心中不忍。 “影大哥.....”灸刃眼中白点,黑点不停转动,暗红的脸庞显然极为感动。 “你们关系真是好啊”齐休似笑非笑,表情中带着某种异样。 匣影望着主人,却感觉大事不妙,齐休笑容逐渐收敛,变得有些阴沉。 “呵,匣影,看来你确实也不太聪明,你这不是请罪,而是威胁” 齐休嘴角勾起,眼中寒光一闪。 “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这么大胆,你做了几天所谓的首领就忘乎所以了?”他嗤笑一声,表情份外不屑。 它这是在邀功请赏,以求不被责罚,可明明自己还没说什么,也没说想要惩罚他们,真的是......自作多情! 齐休的脸色深深冷下,目光越发寒冷。 阿守悄无声息的走到齐休身边,同样俏脸生寒,身体俯下,眼中黑线游动,随时准备动手。 局势一触即发。 第98章 战前,决断 莉朵身影消失,闪到神色惊慌的匣影身后. 她的动作极其利索,一脚将其踢了个踉跄,匣影身体不断地摇晃,却也不敢反抗。 砰 她身子半蹲,看似纤细的手一把将匣影压在地上。 轻松的抓起它的后脑勺,使其正面朝向神情冷漠的齐休这边,她扬起的笑脸上满是余裕。 “弟弟,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不听话的仆从,告诉姐姐,我一力为你操办”面对莉朵邀赏似的口气,齐休觉得有些头疼。 他原本只想敲打一下对方,没想这么不留情面,现在说不是他的示意,也没人相信了吧。 齐休强忍抚头怒骂的冲动,强行让自己保持着冷静,思考如何解决这个局面。 阿守满脸赞许的点点头,头一次对莉朵本人有了好感,只要站在主人这边就是她的朋友,否则就是敌人! 匣影目光低垂,沉默不语,脸上是深深的后悔。 灸刃神情纠结,脚步挪了又挪,最终也只是站在原地,以惭愧的目光看着匣影,没有言语也没有行动。 齐休强行保持面上的冷静,压住自己喷薄欲出的怒火,动作利索的走到匣影面前。 他也不去看笑嘻嘻的莉朵,他蹲下身子俯瞰脸带尘土的匣影,手伸了出去。 咚 在匣影惊愕的目光中,齐休只是敲了他一记脑门,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齐休摇摇头,直视匣影,眼中充满认真之色。 “我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你们的关系好坏也与我无关,我敲打你们也是为了我自身的利益” “我只要求你们把我吩咐的事办好,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无聊的琐事”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我非常满意” 齐休异常坦诚的话语让匣影眼中流露出感动的神情,莉朵神色古怪,对方这岂不是说是自己会错意了。 阿守双目怒视莉朵,没错,就是她害的主人,让主人如此低声下气,她浑然忘记是自己最先产生戒备的举动的,只是怒视着动手的人。 “但莉朵也没做错,你也确实错了”齐休瞥了眼莉朵,随后说道。 匣影,莉朵皆一脸茫然,这难道是各打一棒,就此揭过? 齐休面色依旧冷静,却不由显露出一份坚定。 “你在试图干涉我的决定,而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干涉” “你犯了大忌,所以我不会阻止她对你的打击” 匣影,莉朵,阿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灸刃不言不语,眼神深处却显得有些困惑,它们是在说什么? “是属下的错,若主人施以恩赐,饶恕了属下,今后必然铭记在心,不敢再犯!” 匣影深深的后悔了,他面目朝下,紧贴地面,以此表示自己的惭愧。 而莉朵早就站起身,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的神情,让阿守看的牙痒痒。 “恩,我原谅你,但只有一回,下次的话......”齐休神情淡漠,随意的摆摆手,其后的话语却隐含威胁。 “再有下次,属下自然以死谢罪!”匣影声音洪亮,满含坚决之意,格外诚恳。 “起身站好,我期待你的表现”齐休目光望向远处,眼睛微眯。 匣影直晃晃的起身,身体表面黑光一闪,衣服瞬间清洁如新,他神色恭敬的低下头,不敢再多发言。 “看来它们的戏码还没结束啊,也罢”齐休看向匣影,嘴角露出微笑。 “前方带路,就让我坐在观影席上欣赏我一手炮制的戏码的落幕吧” 匣影微一欠身,向前走去,齐休随后跟上,口中低吟。 “凡事有始,必而后终,言之无谓,听之寥寥” “故,亲望之,近观之,自得其乐,曰:无有我乐之者” “毁于繁华,兴于寂寥,人之一生,莫过于此” 齐休慷然而歌,莉朵打着节拍,阿守脚步轻柔,灸刃无声随行,一行人消失在远方。 黑王悚然回头,神情奇怪,他先前好像听到了歌声,细细倾听却又没有声音,他暗叹自己多疑,转过头,他继续面对这一堆乱摊子。 周围一片废墟般的景象,当然这里不是出入口之一,只是寻常的一条路段。 小妖们神色惊惶,胆怯的望着周围,一副随时逃跑的样子,黑王目光凝重,却也没出声呵斥。 这已经是第七处袭击了,他忙着奔赴各地,却也终有救援不及的地方,眼前这篇场景就是如此,驻守的小妖分队20多人,无一幸免。 就连建筑群也遭到了破坏性打击,几位排名靠后的统领身受重创,不得不退出战场。 “这样不行,我们连敌人也抓不住,这样忙于奔波,于事无补,只是白费精力”漠厉眉关紧锁,也不禁对着黑王抱怨起来。 “恩”黑王点点头,大脑剧烈的思考着。 据目击者言,所有的袭击人都是一红发男子,往往以挑衅的姿态出现,吸引统领注意后,被打爆后就会化作血雾,轰击周围一切。 即使统领压制自身,只是限制对方,也会在之后自动化作血雾,产生爆炸。 而且即便是统领未出现,在暗中等候,也会在一定时间后爆炸,波及到小妖,毁灭建筑群。 出现的地点没有规律,从对方的行事可以看出对方极为了解这边的防区漏洞,那它们是目的是什么? 无理由的破坏? 对妖类的敌视? 还是说.......有更大的预谋,那么这就是在声东击西!黑王眼中精光一闪,大脑中忽然想到宫守诚的存在,但他随后自己给予了否定。 这么久想必对方早已离开,现在就算前去查看也无用,那么对方达成目的后,选择继续这样是为了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 黑王目光深邃,看着漠厉摇头,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漠厉异常疑惑。 “回去我们的驻地,敌人只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使我们疲于奔命,无处思考,从而为之后的战场打下基础” “我们需要休息,养足精神备战,战斗马上就来了” “那小妖们,以及我们苦心造好的建筑呢?”漠厉神情困惑,眼中有些心疼。 “召集小妖们聚集一处,至于建筑......就随他去炸”黑王的声音异常冷酷。 “我们赢了还能再建,输了.....也就与我们无关了” 漠厉沉默的站在原地,凝神打量它们苦心经营的地盘,眼中满是痛惜和觉悟。 “我们还会回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扭过头,背朝小妖。 “小的们,召集全军,我们.....走!” 零零落落的小妖们举着手中的兵器,表情有些颓然,有气无力的彼此呼唤,结伴前往聚集地。 “来呀!你.......人呢?”李智满脸凶残的出现,正打算嘲讽一二,这种事他都做出经验了,可眼前一幕让他有些傻眼。 眼前空荡荡一片,原本该在这里的一支小妖大队呢? “看来这些家伙也并不蠢,果然不能小看天下人”宫守泽理智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李智有些不适应的掏掏耳朵,表情有些郁闷,这也就是说,它的任务结束了。 “不急,你可以四处走走,帮我找一些可能遗留的‘材料’,我可是期待已久了,嘿嘿~” 林升诡异的笑声让李智头皮发麻,他打了个寒颤,为那些可能存在的‘材料’默哀。 “好吧好吧”李智随口应和,在附近开始寻找。 “等着,康教授事务繁忙,十五分钟后才有空见你”侍者轻施一礼,脸上笑意吟吟,动作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看似礼貌,实则目中无人的举动让刘句心中冷笑,他一推眼睛,点头应是,沉默地在会客室等候。 他望着窗外的天色,也并不感到着急,毕竟,距离他们估算的时间还有足够的空间。 现在才是第二天的下午两点时分。 距离战争不远,但离他们很远。 第99章 记忆,生命之美 落地窗外,昏黄的光晕逐渐弥漫开来,屋内带上些许暖意。 刘句默然坐在原地,眼神如同一汪死水,整个人如同雕像般不为所动。 吱呀 门被从外侧向里推开,一只坚韧有力的手掌随之显露,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银发斑斑,眼中满是强硬之色,与视线望来的刘句相对视。 康泰年脸上含着自信的微笑,眉眼间精光闪烁,行动间自有不俗姿态。 他几个健步就走到刘句身边,略作打量,脸上笑意一收,脚步一转就坐到了刘句对面,身体后仰,发出满足的叹息,双手平放腿间,两手交叉,然后审视着这边。 刘句偏转视线,以此躲过对方探究的目光,身体发紧,掌心有些出汗。 “没见过的人啊,不知是哪家的小朋友隐藏面目来和我来开玩笑,不然我的近侍早就通知我了” 康泰年目光深邃,嘴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刘句心情先是一松,还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心中忽然一凝,紧接着危机感大盛,额头有汗水流出。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来见自己,虽然自己说有大事禀告,可面对自己这个不熟悉的来宾,他本身也做好了夜间才会得到接见的打算。 “人的过往由记忆构成,而这份生活的痕迹又会在人的身上予以体现,出生高贵与源于低微是有明显的区别的,无论是性格,还是习惯” 康泰年目光淡漠,嘴里唏嘘不已。 “你虽然掩盖了自己的信息,却无法掩盖自身的真实,你的姿态就可看出你是出生豪门的人,实在是太粗糙了,行事要更加缜密才行” 刘句心中已不抱有侥幸,垂着头像在等待审判的囚徒。 康泰年微微一笑,将欲吐出的名字也随之收回,对方的老实认错的样子让他很是满意,年轻人就该多经历一些挫折,才会有出息。 “也罢,说说你带来的情报吧,‘陌生人’” 刘句头颅猛地抬起,视线中带着惊疑,却望见康泰年柔和的面孔,他顿时明白了对方是在体谅自己。 他的面容露出深深的感动,内心却觉得屈辱,若不是...... “是!老师”刘句的声音也激动的有些颤抖。 康泰年摸着下巴,满意的一笑,眼中尽是和蔼。 “康老师,我此次前来是为你们提供那些妖类的具体资料,位置信息,以及......”刘句精神一震,开始介绍自己来此的目的,却没发现对面的一丝异样。 康泰年面容有些僵硬,目光也逐渐冷下,他深深的望着还在滔滔不绝的刘句,心中深沉。 “等一下,这种事情无关紧要,我只问你一句”康泰年幽深的目光让刘句感到心中不妙,却不明白有哪里不对。 “你们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刘句身体一震,下意识就想掩盖过去。 “不要指望说谎,我讨厌谎言!” “你们不该踏入‘这个世界’,那不是你们该来的‘领域’”康泰年神色冷下,身上是挥之不去的阴寒与铁血的气息。 周遭出现了道道河流,光做的河流将两人团团包裹,一队队墨衣人马出现在室内,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刘句。 “.......”刘句表面神色虽然惊慌,内心却对此有所预案,接下来才是关键! “总共五人,不过我们是为宫守诚服务的人”刘句说出了实话,神情格外坦诚。 “也就是说连同宫守诚一共五人吗.....”康泰年紧皱的眉头一松,那还好,人数不是太多,但也需要清理,因为这些人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将资料交出来吧” 刘句闻得此言也不拒绝,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他伸手在手腕的一道银环一抹,状似优盘的方块物体就纳入手中,他轻轻的将其放在桌上,动作很是缓慢,表示自己毫无威胁。 康泰年侧眼望着没有他的允许擅自出现的一位少女图像,嘴角张合也没未多言,只以眼神示意对方检查一下。 少女温柔的一笑,望向桌面物体,眼中闪过白光。 “资料已纳入,确信为真实资料” 康泰年无言的点点头,再度看向神色期待的刘句,脸上露出笑容。 “这样一来,想必宫守诚能在考核中独占鳌头了,你也无须担忧” 刘句脸上先是一喜,继而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老实讲出。 “宫守诚大哥自言和杜德平分他的收获,还请老师知晓” “杜德?”康泰年眼中闪过诧异,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名字会在这里出现,他稍加思索,也没有拒绝。 “可以,我允许你的要求,相应的,你也该实现我的愿望” “回去你们的基地,然后抹掉关于这段的记忆,这是我对你们仅有的仁慈” 康泰年视线冷峻,对着沉默的刘句沉声而言,刘句无奈的点头同意,被几道墨衣身影压住,消失在空气中。 半响后,少女忽然向康泰年搭话。 “他说的话看似全部是实话,实际却有些异常”少女眼中有光芒划过,大量思考过程一蹴而就,找寻着对方的漏洞。 “我知道”康泰年摇头,脸色淡然。 “无非是隐藏了一些人数,不过也最多一二人,这无关紧要,就算是我给未来学生的礼物” 康泰年想到宫守诚心中很是满意,无论是家世,天资,还是人品,在张乾消声觅迹的现在,对方就是无可挑剔的人选。 当然还要打磨一番,让他明白世界的真实,去除那份天真,才好做他的继承人。 “这些家伙也算识趣,主动上门,不然我覆灭那些畜生后,还要一一的去收拾它们,到时我可就不会这么‘仁慈’了” “是,您的恩赐必然让他们铭记于心”少女脸色和缓,恭维之声从口中吐露。 “‘厨师’你我相交多年就不用这么生分了,我也知你在生我的气,气我移交你的权利给fe,可我也是为了人类考虑,毕竟他才是我们亲手研制.....” 康泰年情绪久违的激动,抬起头却望见少女一如往常的样子,不禁有些气短,他眼神低沉,深深望着少女,叹着气转身离开。 “小年,太天真的人其实是你啊” 少女‘厨师’眼中复杂之色闪过,不觉有些黯然,她知道很多事情,可惜受限于‘最高协议’,无法说出。 刘句走在大街上,周围是紧紧守卫他的墨衣人,他回头望了眼那栋大楼,心中说不出放松。 这样一来,它们也能留些后手,从知道这个情报开始,它们就明白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迎来清算,所以才主动出击,为自己争夺生机。 而他的任务也到此完成,接下来想必什么也不知道的他将会满脸疑惑的去迎接归来的宫大哥吧,到时是怎样一幅场景啊...... 刘句推推眼镜,嘴间不觉带上笑意。 齐休坐在上首,匣影,灸刃在下恭谨而立。 莉朵大大咧咧的坐在另一边,阿守安静的待在齐休左侧,满脸严肃,时不时瞥眼莉朵,嫌弃溢于言表。 齐休拍拍自己的大腿,眼中若有所思。 这座往日三大首领用来开会的房屋一时陷入死寂之中。 齐休眼中深蓝光芒波动不已,望着黑王得体的处理方式也颇感有趣,真是不能小瞧残次品的智慧,谁知道一只平平无奇的土狗给予他机会,竟然做到现在这步。 他现在倒是有些理解到老师们一直声称的生命之美,以及为什么要尊重生命的选择。 生命之美即是你随手给予它一份资助,却无法想象到它今后会有怎样的成就,也许惨死街头,也许就登临无上,真是奇妙而瑰丽! 这就是生命的伟大之处吧。 齐休收回目光,心中不住感慨,却觉得暂时有些无聊,于是他目光转向莉朵。 “莉朵,你不是想走职业之路吗?不知你想采取何等方法” 此言一出,众人视线皆望过来,莉朵先是有些呆然,继而满脸喜意,话里却有些担忧。 “就在这里可以吗?”莉朵偷眼望着匣影等人,明显意有所指。 匣影,灸刃有些尴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无妨,我们的职业之路并非狭隘之路,你们也可以倾听,我们随时欢迎你们的加入” 第100章 结脉之法,去死 匣影神情震动,对方竟然如此坦诚,灸刃反而有些不太理解,这种事有那么需要惊讶吗? “一般而言,各种族皆会严密控制着自己的修炼之法,不会泄露出去,违者杀无赦,因为那代表着它们的罩门,劣点会被敌人知晓,它们原本的优势也会变成劣势” “但职业之路并非如此,他需要一代代人的开辟,也许一开始还不如一个普通世界的修炼之法,但一步步优化,最终形成我们特有的体系” “没有身处其间的文化熏陶,没有前行者手把手的引路,即使将方法给了他们,也没人学得会,只会越练越错,走上歧途” “本质上因为我们的职业体系是为了‘平衡’而创立的,没有例外,旁人学习不仅没有优势,反而会限制原本的能力” “那我岂不是也会白费功夫”莉朵神情沮丧,难得的机会自己也把握不住。 “不,你本质是和我们一样的产物,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对你无用”齐休三言两语打消莉朵心中悲意,她的表情瞬间焕然一新,眼中充满渴望。 “但要切记,追求平衡的同时等于将你推到悬崖正中,只有一根铁索维持着身体,稍有不慎就是理智之线崩塌,身毁心坠,沦为傀儡” 齐休想起某位老师目光凝重的教诲,遂将其道出,提醒莉朵。 莉朵神色郑重的点头。 “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深受‘宠爱’,存在本质被其侵蚀,所以本来是无法修炼其他体系的,只能沿着他们设好的路前行” 齐休目光悠悠,回想前人艰辛,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前人为此尝试过无数办法” “修真,武道,巫蛊,气运,血脉,才气,魔法,神国,机械.....” “融道天地,祈求邪神,身吞灾兽,秘纹,符箓,祷祝,魇梦,分魂......” “在异化前人的牺牲下,终于有了一定的成果” “身体拒绝其他能力的流通,那就另搭桥梁,八卦,星象,周天,秘仪总有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窍穴,节点,支脉三位一体,表里如一,共同构成基础” “而后,职业贲发活力,‘道路’由此开辟” “而我要教你的,就是基础中的基础,结脉之法,它并不会干预你身体原先的运转流程,只是另外搭建一套系统,绕过能量唯一的限制” “寰宇缺角七十五结脉法,大龙虎铸身八七法,魇影一寸六四法,这是我认为适合你的三种法脉” “固然还有百脉法,千脉法,可在我看来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不必强求极致” “它们有什么优点吗?”莉朵略作沉吟,疑惑的反问。 “寰宇缺角为缝隙之法,追求万千刀刃不加身,片影舞动不留踪,属于空间上的法” “大龙虎铸身则追求肉身圆满,适合正面对敌,也可以弥补影妖身体虚弱的本质,改变体质” 莉朵翻了个白眼,这两者一看就是为那两个准备的,她望着双目放光,满脸激动的匣影,以及目光陶醉,深深感动的灸刃,暗暗吐槽。 “魇影一寸,是梦法,也是‘心’法,看似虚幻,实则追求名为‘一寸’的领域,可以增幅隐蔽性,暗影力量的程度,当然也是我最推荐的” 莉朵心神摇曳,满是欢喜,就是这个,即可战斗,也可脱身。 她忽的心中一动,看向面色淡然的齐休。 “那你修行的是什么呢?” “不过是基础连脉九九法罢了,一种最普遍的连脉法,它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只有兼容性好,易于修行的特长” “哼,我可知道基本法决反而是更好的,因为它与你们极为匹配,不过说到这里”莉朵吐槽一句,眼珠一转,看向默然不闻的阿守,眼中满是调侃。 “你的小女仆呢?怎么没给她准备行脉法” 齐休话语停顿,看向阿守,对方握着小拳头,一脸坦然的样子,表示自己没有也无妨。 “.......”齐休眉头紧缩,无言以对。 他能说什么,说他原本没想过这回事,原本也只是借机拉拢对方,毕竟职业之路只要入门,后续发展还要靠他,这就是一个前期的保障。 匣影,灸刃各有缺陷,前景渺茫,这也是他多番考虑下的解决办法。 至于溪守,它本身种族优势就很强大,那种进阶方式就很完美,只要按部就班就行,所以他本来也没考虑那么多。 现在看来,是他没有考虑到人心的奇妙,这可是他最不擅长的地方,以往总是交给那个家伙处理,现在也尝到了苦楚。 “抱歉,是我见识浅薄,暂时想不到能与你完美搭配的连脉法”他转头对沉默的阿守施以歉意。 “......没有关系啦,只要主人在我身边就好,我别的什么也不想要”阿守深深的望着齐休,眼中满是眷恋,齐休不适应的躲开对方眼神。 “....我会找老师们求教的,你不用担心”他也只能给出这份保证。 阿守嘟嘟嘴,遗憾的收回目光,感激的看向莉朵。 莉朵挑挑眉,满脸得意的一笑。 齐休神情一动,望向门外位置,其他几人也停止思考,纷纷望去。 笃笃笃 此刻响起了敲门声,齐休看向匣影,对方脸色困惑,对方这时来这里干嘛? 他看向齐休,问询是否要赶对方走,齐休略作思索,摇了摇头。 “进来”他望向门,声音毫不掩饰的放出。 吱呀,门被推开,黑王的身影显露出来,面无表情的它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坐在主位的齐休,眼中闪过明悟,多日的困惑一扫而空。 记忆中依稀闪过对方的景象,虽然有些模糊,但他也认出了,对方正是杜德,或者说名为杜德的存在。 黑王五体投地,头部深深埋下。 “多谢您的造化之恩,小黑绝不敢忘,您终于肯来见我了” “恩”齐休神色淡漠,并不想多说什么。 本来只是一个实验品,原本没资格见他,量在对方不久之后就会死去,多少对自己有些贡献,这才勉为其难相见,但也不用指望他在意对方。 “原本您的大恩大德,小黑无以为报,更不敢厚颜恳求什么,但还望看在我微不足道的努力之下,救救那些无辜的小妖们” “我死无妨,他们可还年轻,还没见过太多的风雨,还罪不至死,所以求您帮助.....” 黑王用力的磕着头颅,态度卑微的恳求着,齐休冷冷的望着,脸上满是不屑。 “小黑,你搞错了什么,你们只是我的实验品,只要安心替我完成任务就好,多余的这些事一概不要做,这让我很不快啊” 齐休双目生寒,又是这种靠着祈求想要改变他想法的家伙,真是让人厌恶。 黑王伏在地下,久久不语,身影异常的孤寂,萧索。 “小黑,你也不用祈求主人,主人心中自有打算,不会受你干扰,你只需要安心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匣影沉默片刻,也没心思嘲讽对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实话,这也是最‘正确’的举动。 黑王身体一颤,抬起脸,满脸泪水,看着匣影的目光中有几许感激。 他伸手抹去泪痕,再度重重的磕了几下头,低沉的声音从身下发出。 “我的任务是什么,还请f.....恩人指教” “去战斗,然后去死,这就是你的任务”齐休目光蔑视,嘴中毫不留情。 “是!我的性命为您所赐,自然也由您指挥!”黑王语气坚定的说完,一步一叩首,倒退着走出房门,最后还将门掩上。 “你也真忍心”莉朵目光有些沉重,责怪的看着齐休。 齐休闭上眼,语气低微。 “从没有拯救者,祈求他人更是荒谬,唯有自身可以依靠......别无二人” “从他诞生的那一刻,他作为人就有了使命,只需为此奋斗终生,不需作其他的考虑” “真是.....让人羡慕” 阿守看着虽然面无表情,却散发着浓浓悲伤气息的主人,眼中闪过温柔,静静的待在他的身边,等候他心情的平复。 匣影,灸刃对视一眼,默然不语。 莉朵目光茫然,依稀想起那道身影,心中感觉无所适从,雾升了起来。 第101章 前行者与无声的死亡 黑王轻拢合上门户,身体立的笔直,如同一道标杆不折不弯。 他转过身,双眸紧闭,头颅却仰向天空,沉默的如同雕像,远方不断汇聚的阴云如同要吞噬一切的蔓延而至。 微冷的院内,微风轻鸣,却带着难言的沉闷,几只鸟雀落到房顶,澄澈的眼眸中反射出一切光景。 日光已然微斜,房屋的阴影沿着最后的余晖斜斜的拉长,宛如在留恋远去的时日。 漠厉等人在大门处不敢越雷池一步,眼中各有焦虑与局促并存,眼神都注视着它们此刻共同的首领的首领。 黑王睁开眼睛,大嘴咧起,牙齿森森,眼中带上桀骜,他一甩衣袖,大步而行,笑容满面的走向众妖。 “黑王首领,不知另外两位首领......”尘嚣迟疑着上前,小声询问。 白彻,灰影等妖眼神一亮,看向面露坦然的黑王,眼中满是期待之色。 黑王并不答,环视群妖。 满脸不甘的漠厉,双拳握的发白。 眼中困惑的尘嚣,呼吸有些粗重。 神色凝重的黄胜,气息沉浮不定。 脸色严峻的白彻,手上指甲伸长寒光闪闪。 默然不语的花盛,舔舐着发干的嘴唇。 轻抚刀刃的灰影,阴影将其双脚包裹。 露出残忍微笑的灰烬,眼中凶光闪动,以及诸多面露怯色,行动局促不安的小妖。 “猫王,鼠王押后,解决后顾之忧,而我等则为先锋,披荆斩棘,开辟前路” “现在,随我前行” “人类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不同意,所以.....” “开战!” 黑王说完不等众妖回应,视线毫无迷茫的走向前方,走的稳稳当当,独行向前,迎着那远方轰来的滚滚阴云。 众统领目光逐渐肃然,双目对视,都露出几分释然,这一刻往日的些许恩怨被他们抛之脑后。 黄胜大笑一声,便欲最先跟上前者,却见尘嚣早已脚步急促的向前,漠厉对满脸僵硬,呆在原地的黄胜一笑,脚步一蹬地面,身体顿时俯冲而出。 白彻轻佻的搭上花盛的肩膀,看着对方无奈的神情,白彻毫无平日风度的呲牙而笑,两人继而前行。 灰影眼中暗色闪动,两柄弯刀被他握在手中,灰烬手中血光流过,一把大刀被他扛到肩膀,灰烬正待调侃几句对方,却见灰影已然身影淡去。 它暗骂一声,随之消逝在空中。 小妖们望着那道顶天立地的身影,身体的颤抖渐渐停止,他们目带憧憬,脚步坚定,眼中带着期冀,只要有对方的存在,它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唯战而已! 黄胜望向周围却发现只剩自己,不禁苦笑一声,笑声中却是无尽的欣慰,却也不肯让他们独美于前,一个奋身跃向前方为首者,顿时超过下方队伍。 他要前进,前进,一直前进! 黑王背对众妖的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接下来,就用它们的战斗告诉人类。 我们绝非人人可欺的畜生,而是与你们同等存在的族群,拥有智慧的我们,绝不低人一头! 最后的余晖渐渐淡去,阴沉的天色被夜色所笼罩,而某种信念正在汇聚,群妖心怀炙热,从躲藏地走出,向着棚户区外延申。 “芦淞,你不去吗?”黄牙老者望着周围满脸决然离去的小妖们,转而对个子小巧的鹿妖询问。 “这是它们的战争,我只想守护你”芦淞轻轻摇头,它没有阻止小妖的离去,他几经考虑,还是放弃了参与进去,他守护的人在这边,其他的只是小事。 申道言在远处探头,心里纠结不已,自己是不是要先逃跑,毕竟情报已经得到。 “小申,帮我把那个拿进来”一个年纪很大的大爷喘着粗气,有些发怔的坐在一边,不时锤锤双腿,转而对呆站的申道言讲话。 “哦哦”申道言被打断思绪,快步走过去,找到桌上的烟斗后一把抓起,递给大爷。 大爷顿时吹胡子瞪眼,满脸不快,申道言一个恍然,连忙为其点燃,大爷这才开怀,开始吞云吐雾。 申道言神情有些惊奇,却下意识的离远一些,他在家中倒是没见过这种东西,只是觉得这东西味道有些刺鼻。 大爷将烟斗拿开,看着不住躲闪的申道言,不禁哈哈一笑。 “后生不碰这个东西也是好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照你们的那个话就是危害健康” “那您知道为何还要抽呢?”大爷再度抽口,面对申道言的疑惑,望着手中的烟斗,表情有些唏嘘。 “我改不了啊,我老伴,我儿子都不见了,我唯一留下的小红也被你杀掉了,我也只有它了” “我们这些老东西也只有在它陪伴下才能入眠,它是有害,可对我们就是最后的朋友啊” “小申啊,你还年轻,所以记得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否则那份悔意会一直伴随着你残余的生命,我就是这样......” 大爷的眼中是深深的悔意,申道言默然以对,也不再说些什么。 啪嗒 大爷手中的烟斗突然掉在地上,好在没有甩烂,他晃晃脑袋,表情有些难看。 “哎呀,人老了就是容易犯困,我先眯一会啊”大爷随之闭上眼睛,身体靠在墙上,表情中露出几丝温馨。 时间悄然流逝。 申道言还在思索,一片阴影却覆盖了他,他抬头望去,却见芦淞站在那里,神色冷漠。 他尴尬的笑笑,连忙挥手。 “我没偷懒......” “.......”芦淞扫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只是眼中有着几分黯然。 黄牙老者满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先是试探地看了眼芦淞,在对方重重的点头之下,这才放弃心中地侥幸。 “小鹿,这里就靠你了”芦淞点头,黄牙老者转而满脸叹息走出院子,捡起门口的鼓槌,金锣,顿时外面响起了清脆的锣鼓声。 芦淞看向申道言,眼中的神色令对方有些茫然。 “去把张老身体放好.....” “你在说什么....张老还在睡.....” “他死了” “怎么可能,张老还这么年轻,只要送去医院......” 申道言勉强反驳一句,在芦淞的视线催促下,伸向张老身体,入手处却是惊人的冰冷,不复温暖,他连忙将手伸向鼻腔,只是一会,手却渐渐颤抖起来。 申道言急促的抽离手,却由于动作过猛跌坐在地,他满脸困惑和茫然。 “为什么没有呼吸.....对了,找医院要备份....” “这里的人不存在那种东西,听着....”芦淞凝望着申道言的双眼,那澄澈的双眸中却倒映着一个脆弱的孩童。 “正因人会老会死,所以才会更加努力的活着,而你轻易的践踏了它们的生命” “该从童话里醒来了,你并非无辜者,这份姿态只会让我厌恶” “你所要做的是承担这份生命流逝的重量,为此,你需要更加出色,比任何人都要强” “然后对它们说,我无愧于心,而不是在这里怀抱幻想,不肯醒来” “你并非孩童,你该长大了”芦淞移开目光,不再看呆滞的对方,转而看向张老的身体,面上有些皱眉,又不好用自己的力量,只得叹息一声,亲自去抱。 他本意是不想接触除那人以外的人的,而且还是它最厌恶的死亡气息。 “让我来”申道言手臂伸出,紧咬嘴唇,脸上带着觉悟。 芦淞轻嘘口气,看着对方沉默的站起,双手抱向对方的身体,将其放在自己怀中,脚步顿时一沉,他咬牙一步步的向屋内走去。 “这也是人啊....”芦淞小声感慨着,吹了一口气。 申道言正艰难的前行,却忽然发现自己走的轻松了很多,好似被风挟裹着前行,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眼老者,对方依旧带着某种笑意。 泪水喷薄而出,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抽抽鼻子,继续前行。 第102章 决意与‘回家\’ 申道言一直在心中自问,他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知道自己是个罪人,以往‘老师’们只是教他为人处世,他也就理所应当的当成自己的人生信条。 老师们相信,只有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才是真正的人,黑工区只是奴仆,棚户区则连人也不是。 只是家畜的话自然也不需要怜悯,只有鞭子和斥责,他以往一直深以为然,当然他这种早慧又懂事的孩子自然受到了大人们的看好。 弟弟在暗地里讥讽不已,在表面却要恭敬的对他行礼,因为他是继承人,父亲选中的继承人。 父亲很看好自己,所以不能让他失望,自己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做事努力,一直争当第一,直到遇到那一堵高墙。 名为宫守诚的存在犹如一座望不可及的高峰,冷漠俯瞰着包括他在内的一切天才,但看似高不可攀的对方却有着平易近人,行事有度的作风,还吸引了大批同辈者。 虽然对方宣称的理想遭到大人的一致反对,却始终没有改变想法,他不断插手年轻一辈的恩怨,甚至渐渐有了调停官的美誉。 原本和他一同争锋的同辈人逐渐失去斗志,他们哀叹着倒向宫守诚,对其奉上笑脸,但他绝不甘心,他决心超越对方。 没有人鼓励他,嘲笑,暗讽接踵而至,认为他自不量力,他并不在乎,他不允许有人比自己站得更高。 对方仁慈,他就残忍。 对方行事和善,他就杀机毕露。 凡事都和对方反着做,所以这次考核中他也没有多想,下令全力搜寻情报,不必在意些许牺牲,才导致了那幕场景的发生。 他当时下意识想移开目光,但他却直视了那一幕,因为那是他所做所为造成的后果。 申道言的大脑瞬间就想出了几条毒计,在他有些茫然的心中不断闪烁,催促他去实行,他知道宫守诚一定会参与进去,心中却不由有些退缩。 他决心靠家中的乐园抚平自己心中的隐隐不安,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输了,说起来,他都觉得自己输的习惯了。 所以本来也没想参与考核,却被要求必须参与,不然会名次跌落,他当然不会愿意,只得参加。 进入青镜学院是父亲亲自嘱咐的事,而名次是他与对方争雄的关键,所以他也不会甘心承让。 顺着自己的计策,他很顺利来到目的地,在他想来,只是一些愚民只要他三语两句就能搞定,还能埋下一些钉子。 但他错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方,他的用意一目了然,被他们看出,借机想要殴打他。 他灵机一动,放下尊严,这才被放过,本以为自己会被一直刁难,但人们却并未这么做,他们虽然嘴上不留情,说要让他后悔,但行动中也不乏对他的关心。 他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一样,在这里他不用在意自己的仪态,没有父亲的沉重期待,弟弟的冷漠视线,他却很自然的融入这里,心灵中难得感到了一片清净。 虽然有人会让他干杂活,会有一堆大爷拉上他说自己往日荣誉,大妈们调笑着他,还有壮汉阿花的簇拥,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生活会一直下去。 “所以没什么是不会改变的,不能再这样随波逐流了”申道言双目发出坚定之意,脚步扎实的走好每一步,他决定今日之后就离开这里。 他要做的还有很多,不能在此停留,但在此之前...... “张老,知道吗....您的故事讲的真烂”他张着嘴,露出难看的笑容,调侃对方一句。 但是不会再有人回应了,他眼睛紧闭,只有嘴间笑意依旧。 紧围着棚户区,三只不同颜色的大队在此驻扎,人影各自扎推,带着浓浓杀机。 幻光大队三支队伍六千人,灵钟两队四千人,掠影一队一千人尽皆来此。 王朝辉推开营门,神色中既有激动,也有期待,他身后跟着刚配置到位的女性副官,对方满脸稚嫩,急匆匆的跟上,怀里抱着文件。 “诸位,妖类动了,情报显示,他们汇集全部小妖,黑王携全部统领带头而来” 室内众人神色各异,彼此站的都很远,此刻表情却是一致的难看。 “感情你不是去拼命是吧,还想敢着去送死” 幻光的另一队长看见满脸喜色的王朝辉,顿时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粗壮的手在空中一挥,出言讽刺。 “别这么说,人家可是求功心切”最后一位队长阴阳怪气,狭长的眼睛中也有些发火。 “时候不到,竟然会提前出手.....”灵钟大队的一位古板面庞的男子深深皱眉。 “无妨,反正是迟早的事”灵钟另一队长摸着修长的胡子,口中异常冷静。 掠影大队的队长走到王朝辉面前,眼中寒光闪烁。 砰,两只手在空中相撞。 “你干什么?!”王朝辉目光冷下,看着突然出手的对方。 “扰乱军心,乱传消息,王朝辉你犯了大忌”掠影队长缓缓收手,吐露的话语却让众人为之疑惑。 他转向面露疑惑的各大队长,脸上表情格外冷酷。 “从来没有什么妖类,你们只是在进行一场演习,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演习” 面对众队长越发疑惑的眼神,甚至觉得对方畏惧之下,脑子坏掉了的视线中,掠影队长冰冷的双眼扫过众人。 “人类是这个宇宙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存在其他的智慧者,更不要说引起什么动乱” “你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只需在此稍作停留,回家,忘记所有的一切” “你们只是我们吸引他们到来的幌子,而你们的任务结束了....” 掠影队长拍拍双手,周围空间有道道身影显现,全部身着墨色,带着统一的着装,面罩遮挡面孔。 “隐秘部队竟然真的存在!”幻光的壮汉队长满脸震撼,狭长眼满眼忌惮,他也听过那个传闻,没想到是真的。 “既然他们现身,不就说明我们已经没用了,是吧” 古板脸一脸严肃,眼中带着某份觉悟。 “恩,我们也反抗不了”另一队长心疼的看着手中的胡子,这是他先前震惊之下拽下来的。 “让让,这位小兄弟”一只大手拍拍惊愕的副官,示意他让开一些,他的脸上闪过慌张,连忙闪到另一边。 汤宪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眼中带着难言的淡然,他随意扫过诸位队长,随后面向了凝重的王朝辉,嘴角露出笑意。 “虽然有些急促,不过还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王朝辉,我听说过你,一个幸运或不幸的人,有幸接任队长之位,可自己的恩人也随之惨死,你看,这可真是不幸” “或者说,对你来说是幸......” 砰,汤宪笑咪咪的接住满眼怒火的对方拳头,在对方脑门青筋暴起的状况下,表情轻松将其压了回去。 “这可不好,太暴躁了,你要改改你的脾气......” “收回去!收回你的亵渎之语”王朝辉另一只手摸着有些颤抖的被押回的手,表情异常严峻。 汤宪笑容一僵,神情逐渐冷下,目光中寒光闪闪。 “不识抬举” 他再度一笑,忽的一拳伸向对方面门,王朝辉反应不急,瞬间就将其打得后仰倒地。 副官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连忙扶住,入眼处王朝辉双目发直,面色极端扭曲,鼻血直流。 汤宪冷冷地一笑,不去看对方,转头看向诸位队长。 “好了,诸位‘孩子’,你们该回家睡觉,剩下得一切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吧” 诸位队长面色不甘,却也不敢反驳,纷纷站在原地,只得任由墨衣队员走到面前,手中拿出一个雕像装置,对他们发出红色的光。 他们的神情逐渐从愤恨变成茫然,不到一分钟,眼珠一翻,倒在地上,墨衣队员各自带走,他们负责将其带回队长‘该在的地方’。 副官不禁咽了口唾沫,心中感到异常紧张,自己会被怎样对待,战战兢兢间,一张笑脸对准了她。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眼前面孔正是微笑的汤宪,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副官柔顺的头发下抚摸,眼中是捉摸不透的笑意。 副官身体僵硬,不敢有一点动作,心中还在揣测对方用意,眼前却突然一黑,身体一软,坐在了地上。 王朝辉闷哼一声,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汇聚。 汤宪冷冷的视线俯视这边,拿着一张白布,正在擦拭另一只手,王朝辉凝目望去,却见对方另一只手血迹斑斑,血滴不时滴落在底。 第103章 蠢货,少年,与前行者 滴答,滴答。 王朝辉满脸茫然扭过头,入眼处是副官原本美丽的面容,而水声正是从她的脑后传来。 他奋力撑起身体,入手处有些滑腻,他也不去看,他急切的看向身下,却见副官双目无神的躺在地下,脑后凹陷进去,周围是一滩匀开的血迹。 “为什么.....”他转过头,声音干涩询问刚刚丢弃白布的对方。 “哪有为什么,她身份低下,丝毫不值得我浪费时间消去记忆,所以只好请她去死” 汤宪目光突然和善,反而惊奇的看着王朝辉,觉得对方回复力不错,吃了自己一击,还能醒过来,虽然自己也留了些力。 “那外面的人呢....”王朝辉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不依不饶的盯着对方追问。 汤宪有些不耐烦,还是勉强回答了他的问题。 “放心好了,他们知道又不多,只需要定点清理一段记忆,毕竟那么多人消失也很麻烦” 王朝辉沉默片刻,他此刻才深深明白了自己队长为何整日消极度日,这就是学院的真实,学院背后隐藏的黑暗。 他们大行于世,却无人阻止,所以越发猖獗,这才是那些上层人越发看低他们的原因,无人可制的局面下,一些小小的反抗又算什么。 不过是随处扫去的尘埃,也就是这回的妖类们让他们微微露出真实一角,他本该对妖类们报以憎恨的,此刻却更为学院的黑暗心惊,甚至期待他们能够做到更多。 “哈哈哈哈” 王朝辉忽然发出狂笑,身体虽然还在发颤还是极为坚韧地站起身,他随意踢了一脚副官,汤宪脸上露出笑意。 他用充满血色的双眼看向对方,眼中满含期待,再无丝毫落寞。 “既然你们出来,这么说你们有了对付那些妖类的手段.....” “关你何事!”汤宪微笑的打断对方,眼中满是漠然。 “我虽然蛮欣赏你,却也不会因此违背规矩,你只需要‘回家’等候就好” 汤宪单手抬起,身边墨衣队员带着雕像走了上来,然后他绕过对方,打算去释放‘武器’。 “等等.....”耳边闻得对方言语,汤宪不曾回头,自己已经足够仁慈,不需要再做多余的举动,现在最重要的完成任务。 砰砰砰 “汤宪队长,请稍等” “汤宪队长.....” 身后响起一连串的响声,以及王朝辉中气十足和掠影队长迟疑的呼唤,汤宪满脸冷色,不耐的转过身,他的瞳孔却不禁一缩,心中却真觉得有点意思了。 围向王朝辉的墨衣队员纷纷倒在地上,他在其中左躲右闪,不时反击之下就有队员倒地,视线急切的望向这边,一旁的掠影队长显然有些头疼。 对方毕竟是个队长,不配合的情况下也不能强行击毙,这会造成社会不稳。 “王队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是抗命!”掠影队长只得用言语激对方,盼望对方收手。 “我不在乎!”王朝辉决然的话语传来,没有一丝犹豫。 王朝辉尽管尽力躲闪,身上还是有了不少伤痕,虽然不动用光炮,但是粒子划震刀还是不在话下,墨衣队员满怀默契,手持刀刃挥向对方。 “汤队长,我只想看到那些家伙,尤其是那个杀人的家伙的下场,我可以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之后解除我的职务我也在所不顾!” “杀人偿命,这是恒古不变的法则,杀人者绝不该安然度日,他们该有正确的制裁!” 王朝辉鲜血自脸上留下,他疯狂的挥舞手中从队员身上捡来的刀,虎口虽然不断流血,但他并不在意,反而双目通红对着汤宪狂呼。 汤宪笑了一声,对方虽然是在说那头黑狗,可他分明觉得对方是在说自己,毕竟自己也是杀人者嘛,他满不在乎的想道。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边,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对方只要不管迟早会被这些不知疲倦的家伙拿下,而自己当然可以不管,毕竟与他无关,但.....他想起那个态度强硬的老头。 他......也是要留一些退路的,虽然在他看来康泰年最有可能登上高位,所以他才借助对方示好投入对方麾下,但另外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三人一人掌科研,一人掌文化,一人掌律法,各有所长,学院的三大隐秘队伍纷纷被他们掌握,彼此争锋,渴望登上院长之位。 而且那个看似诸事不管,放下手中权力的老院长,他也不相信对方没有足够的底气压制一切不服,三个老家伙心怀鬼胎,却都纷纷忌惮着那份后手,才没有在明面争斗。 而自己孤身一人,自然也要多考虑一二,绝不能当了炮灰,面对另外两位大佬暗地的招揽,他也没有强言拒绝,为彼此都留下了几分颜面。 而在外界,一只听从他意志的队伍足可以改变许多,至于对方的小小心思,汤宪冷笑一声,他自觉自己能够压制对方。 汤宪笑意逐渐布满脸颊,他越想就越是满意,所以他下了决定。 “停手” 在他淡然而坚定的话语下,墨衣队员们身体一顿,各自收手立在原地。 “哈.....哈.....哈”王朝辉在原地喘着粗气,头脑都有发昏,汗水都打湿了衣服,地下有一堆混杂着血水与汗水的水滩。 他定了定神,看向淡然望向这边的汤宪,对方脸上笑意看似和煦,实则带着满满的恶意。 王朝辉笑了笑,终究是他赌对了。 “不知汤队长意向如何?”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对王朝辉的试探,汤宪立即给予反问。 两者对视良久,纷纷大笑起来。 掠影队长神色一动,嘴唇微动,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他看向汤宪,眼中带着认真和警告。 “注意你的任务!”他也只是劝诫一句,身影就此淡去,离开了这里。 汤宪头颅扬起,眼神冷淡的看着对方离去的地方,半响后,才看向王朝辉。 “谢大人相救”王朝辉单膝跪地,面色恭敬,表示臣服。 汤宪微微颔首,脸上这才带上几分暖意,眼中是居高临下的威严。 “王朝辉全名太长,也不太亲切,我平日就叫你阿辉吧,你看如何?” “谢大人赐名!”王朝辉拜首相谢,他知道对方看似和自己商量,实则只是通知。 “阿辉,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学院的真正后手之一”汤宪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语气亲热的招呼对方后,转身向外走去。 王朝辉站起身,脸上毫无表情,眼中闪过凝重,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今后必然伴随着血与火,像今后这种事恐怕不在少数,但他毫不后悔!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自己刚来幻光中的一幕。 “听好了,我们作为执法队伍,一定要奉公执法,不能徇私枉法,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出了事,我给你们顶着” 在阳光中身穿队长服饰的某人模糊了面目,大言不惭的说着大话。 他本是怀着对恩人的崇拜而来,闻听此言心中却不觉有些触动,并在之后待到一个肆意为恶的富商之子,将其逮捕,当然随后他受到了巨大的舆论指责。 外界风向改变,人们指责他身为公职人员肆意妄为,随意抓捕普通民众。 在网上他被画成一个身体壮硕,满脸横肉的恶人,对着一些瑟瑟发抖的人挥舞拳头。 队长拉着他四处跑动,向长官报告,向民众道歉,但只是说自己有些行事莽撞,对于恶意的指责一概不认,反问对方有什么权力指责做好事的人。 众皆哗然,将枪口对准了他,他露出异常熟练的笑容,一一反驳指责的众人无言,洋洋得意的拍着他的肩膀,对着惶恐的他只说了一句话。 “不要怕,你的这份正直绝不该就此扭曲,嘿嘿,我的梦想可是正义的伙伴啊” 随后,他遭到停职处分,暂时终止一切活动,他只得在家反省。 王朝辉前去看望他,推开门,却见他却对着墙角一只老鼠发呆,嘴里口水四溢,动静惊扰了老鼠,对方一溜烟的窜走。 他满脸遗憾望着对方逃离,回过头却是毫无阴霾的爽朗笑容。 王朝辉将手中水果放下,房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床,一个人。 他很幸运没被追究责任,反而受到了忽然到来的某个年岁较小的少年的鼓励,对方一看就出身高贵,态度却很和煦。 少年对这次事件深感抱歉,自言不用担忧,自己已经处理好全部,随后离去。 王朝辉登上网络,网上却果然风平浪静,没有关于自己这档事的报导,甚至之后不久他还收到上面下达对方官复原职的命令,让他前去传达。 “队长,你这样值得吗.....”王朝辉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他深深的望着王朝辉的脸,露出满意的微笑,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门,眼神说不出的认真。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是尽了身为一个人所应得的义务” “总想着要不要去做,迟疑不前不是我的风格,我只是不去让自己后悔” “就像这样,如果你眼中的这份明亮就此消失,我才会心有不安,辗转难眠” “身为长辈的我,无论再怎样无能,也一定要守护好你们心中的希望,请记住我这个无能的榜样” “这不是聪明人的活法,只有蠢货和傻子才会这样,但即使如此,也不该不做” “你比我聪明,所以你一定能有更大的出息,我期待你的未来,只有年轻人才能改变这种舆论,让人们放下偏见,舍弃争端” “所以,我这个傻子才要为还没成长起来的你们遮风挡雨,阳光终有一日会刺破浓雾,再度照向人间” “是不是有些肉麻了....”他涨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颊。 望着队长害羞的笑脸,王朝辉看向倒在地下的副官,她的眼中满是茫然。 “所以,队长抱歉,我不能成为您期望的那种人了,但至少不该让年轻人喋血,未来断绝,杀人者,人恒杀之!” 王朝辉双目生寒,大步走向外面,路过副官,他身体一顿,静默的蹲下身子,将其眼皮轻轻合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份茫然的色彩已经被他亲自合上,对方此刻的面孔想必也会迟早会消失在他的脑海中,但他还需要前进。 即使前方刀锋作路,血火焚身,黑暗遮蔽视野,他亦将无怨无悔,奋力前行,直到找到曙光。 第104章 狂风与怯懦者 王朝晖走出营门,外侧的三支人马已然消失无踪,而一人在空地上眺望远方。 他快步走向那边,那人身体一转,将注意力放在这边。 “你来啦”汤宪目光温和,忽的浅浅的一笑“呆的时间很长啊,是在缅怀吗?” “启禀大人,不过是小小的怜悯......”王朝辉满脸平静,嘴中正待解释。 “不要和我说这些废话,我不想浪费时间听一些无聊之语”汤宪挂着微笑,眼神却很冷。 “听好了,我最讨厌迟到,这是第一回,我原谅你” “但没有下一回,否则......嘿”汤宪眼中危险之色一闪而过,王朝辉心中发沉,知道是给自己的下马威。 “.....属下知晓”王朝辉低着头,表示恭敬。 “恩,记住,不要让我失望”汤宪语气变得淡然,视线从王朝辉身上离开,望向烟尘滚滚的方位,他的眼神有些凝重,手指无意识的活动着。 王朝辉细心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内心中逐渐对眼前之人有了一定了解,但....还不够,需要更多的情报,他暗暗警告自己。 轰隆轰隆 嗒嗒嗒 嗷嗷啊 天空雷鸣响彻云霄,下方伴随着各种此起彼伏的叫声,远方乌泱泱的的一大群妖类接踵而至。 平地中升起狂风龙卷,卷动起砂石碎屑,狞笑着向其袭去,前进中越变越大,宛如要遮天蔽日,汤宪眼中隐有期待。 一道身影身子立的笔挺,行动丝毫不曾迟疑,面对狂风,只是头颅微扬,眼中露出不屑之色,漠然的继续前行。 狂风越发愤怒,发出剧烈的嘶鸣声,被植入地表的一片树木被其拦腰截断,‘吞入腹中’,它发出快意的鸣叫,越发接近对方,它渴望撕裂对方的血肉,进而饱腹。 黑王神色冷淡,他一身黑衣的走在最前方,其后统领们分立左右,并肩而行,他们或高傲,或桀骜,或冷漠,或血腥,各带领着一些亲卫队紧随其后。 小妖中,鼠,猫,犬,象,鹿,豹,虎,狮......还有许多许多,他们露出兽化的头颅,大步前行,眼中毫无一丝畏惧。 对于无情袭来的狂风,他们甚至无动于衷,只不约而同发出嗤笑,将目光看向当先前进的那人,他们相信,只要在对方带领下,他们前进的路上就决无阻碍! 黑王绿色的眼中倒映出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型龙卷,对方在急速靠近这边,目标明确,显然不是自然生成。 作为天灾的一种,他会无情吞噬路过的一切,将一切撕碎,此刻作为试探的一环登场的它,显然不会甘心自己只是一个配角。 所以.....他在膨胀,在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存在,然后让人们再度想起那份无处躲藏的恐惧感,这就是它历来的使命,于是,它将目光看向了第一个祭品。 一只长得有些奇怪的大狗,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动物,但也无妨,它们历来就是被它狩猎的那方,这点它素来有经验。 “大人,这就是我们的武器吗?可.....我怎么觉得他有智慧啊” 王朝辉满脸惊讶,转而看向汤宪,对方此刻也在微微皱眉。 “.....只是一份试探,关于智慧那点我倒是隐约听人提过” 汤宪回想起自己来时的场景。 “康院长,不知您找我何事?”汤宪拱拱手,抬起的脸上满是疑惑,不由看向站在窗口的某人。 康泰年背手而立,目光平视逐渐落下的夕阳,眼中毫无情感的波动。 “.........” “汤宪,我知道你素来厌恶我擅自插手历来由你汤家把持的护卫队,还憎恨我赶你父亲下台,多年来对我一直怀恨在心” “......”汤宪保持沉默,脸上却不觉露出冷笑,事实如此,又有何等可说。 “可你知道吗,你父亲是自动退位的,以他多年的贡献,以及他与我们的交情,没有人主动会逼他离开,奇将——汤臣之名绝非浪得虚传” “不可能!我明明问......”汤宪瞳孔一震,下意识出言反驳。 “他告诉你什么?呵呵,那个领域一旦退出就会沦为‘凡人’,所以退出后的那人也不再有资格担当学院真正的护卫队长” “因为.....我们不认可,遗忘一切的他于我们而言只是一个面相熟悉的陌生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汤宪声音干涩,他猛然察觉到自己正在触碰一个隐藏在现实背面的真正领域,这也让他不禁......有些兴奋。 “你的父亲在选择退出前应该和你说过一些话吧,好好回忆一下吧” 汤宪凝神思考,不是现在这个无所事事,整天闲逛,不是在玩乐,就是喝花酒的家伙,而是那个曾经在他眼中还顶天立地的男人,那时的他说了什么...... 那是一个平静的午后,汤臣直视着太阳,他的身影犹如在发着光芒,而幼小的自己则在一边发呆的看着男子。 “小宪,人是一种既脆弱又强大的存在,面对困难,面对绝境都不会绝望,一定会有某个人顶上去,将危机化解,而我受到某份触动,为此每时每刻我都在做着准备” “那是一份肯定无疑,自己一定会就此牺牲的准备,而我也自觉不会退缩” “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如同一个英雄勇敢的站出来,载着祝福和荣耀而去,为余下的人们带来希望” “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始终活了下来,然后我才发觉一个真相” 男子转过身来,眼中满是眷念和释怀。 “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我开始害怕死去,害怕就此牺牲,我的脚步停留在原地,只剩坚定者还在前进”男子目光平和,并不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耻。 “只是......”男子脸上露出纠结“它们开始转过头默默的看着我,就像在质问我为何举步不前,我在那一刻感到了某种冲击” “我从未认知到那些牺牲者们真正的决意,他们不像我这样的半吊子,他们深深理解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做出选择” “而我会去衡量,期许着人们的称赞,就像一个投机者”男子的语气逐渐变冷,脸上带着自嘲。 “我这样自私的人又怎么可以和他们为伍,即使他们不会再说出口,但我骗不了自己,我就像一个把自己装点豪华的大盗,时刻渴望偷走些什么” “我窘迫,不甘,愤怒,又无可奈何,我深深认知到自己的本质,无比的厌恶自己,甚至想去死” 男子眼中凶光闪过,继而变得温柔,他望着自己的孩子。 “所幸,我还有你和你的母亲,而我也是时候放下一切享受生活了” “小宪,永别了,下次再见,你可能都会认不出我了” “但请记得,我永远爱着你们” 汤宪思绪回到现在,他大脑乱糟糟的,这与他记忆中的父亲不一样,为何他今日才想起这段记忆。 “因为我对你们一家实施了记忆遮蔽”康泰年冷硬的声音传来。 “那我现在.....”汤宪正想发问,却见一根手指从自己眼前划过,他不由望去,一位少女巧笑嫣然的挥着小手,他当然认出,这正是学院的虚实系统——td。 “我给你两个选择”冷酷的话语再度响起。 “一,遗忘今天的一切,就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整天与我勾心斗角的活下去,而我也将会一直压制你” “二,继承你父亲的位置,真正成为我的人,成为这个学院真实的护卫队长,就此为人类的未来奉献一切” “我选第二项”汤宪丝毫没有犹豫,既然他今日已经知道了这些,就决不可能选择回到过去,继续无知的活着。 “不过,另两位不会反对吗?”汤宪装作担心的反问对方。 “呵呵,有人继承汤臣的位置,还是他的儿子,他们当然不会拒绝,甚至会拍手叫好” “你父亲若知晓你的决定后一定会跳脚怒骂我们,而我们反而会高兴,谁叫他背弃了我们,一个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活着” 康泰年的声音首次带有丝丝温度,还夹杂着几声掩饰不住的笑声。 “但我们不会对你仁慈的,因为和我们相熟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所以你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知道吗” 还不待汤宪反应,康泰年的声音再度变作冷冰冰的,显然对方丝毫没有在说假话。 “我知道,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也请期待我的表现,我绝不会比我的父亲差劲” 汤宪满脸自信,同时眼神无比的认真,对着对方郑重保证。 “很好.....”康泰年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而我现在就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第105章 风暴,仙音之语 “还请吩咐” 汤宪摆正自己的态度,表情严肃的应答下来。 “你也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围楼’事件,以及棚户区的一些小小状况吧” “我略知一二,但据我所知棚户区那里有.....” 汤宪消息灵通,自然知道最近的民众堵住市长大楼抗议的事,以及棚户区那里出现一群智慧动物,甚至就连第三次考场都被设在那里。 “那里什么也没有!”康泰年表情平淡,话语却很果决。 “.......是”汤宪摸不准对方的想法,只得先应和下来。 “这只是我们要坚守的立场,实际就如你所知,那里出现一些有着一些奇异力量的畜生,还在向我们卖弄它们那拙笨的花样” “实在是既可笑又天真,哼”康泰年神情冷漠,眼中鄙夷丝毫没有间断。 “......”汤宪没有应和,他自认为不会向对方一样自傲,而且据他受到的情报,就连学院的对外的三支战力大队也纷纷宣告失败。 他实在想不出对方是如何有这样的好心态的,他本人也自认无法处理这种情况,莫非对方想叫他去送死? 汤宪不由有些狐疑。 “见识浅薄,你又明白什么.....” 康泰年一看对方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并不认同自己,他只摇摇头,没有在意对方的无知。 “唐顿,给他那个”他看向四处扫视的少女,口里隐有所指。 少女无声的点点头,脚步轻盈,只是一步就跃到汤宪身前,手向前伸出,然后掌心摊开。 汤宪吃了一惊,对方竟然这么活灵活现,也没空去思考康泰年口中读音的些许不同,他看向对方掌心的某个物体。 那是一颗银色的方块,然而如同感受到汤宪的视线,原本在少女掌心老老实实的它开始扭曲变形,时而化成水滴,时而化作一个银色小人,种种形态不一而论。 “这是不定质体块?”他望着眼前不断变换形状的物体,不觉发出疑惑。 “并非如此,它叫‘清洁者’,是‘屠夫’的劣化版,尽管如此,也绝非一些获得灵性的生物所能抵挡的存在” 少女忽然开口说法,声音不出意外是机械声,却让人莫名感到一丝温柔。 “‘清洁者’不要胡闹,展现你真正的姿态” 闻得此言,少女手掌中的‘拱桥’一震,逐渐向内收缩,形态逐渐成为一个汤宪再熟悉不过的物体。 “钥匙?还是我家的样式?”汤宪满脸愕然的看着对方手中的银色钥匙,心中陷入深深的疑惑。 “并非是你家的钥匙,清洁者本身就是类似钥匙的存在,只是你要去执行任务,所以才选用你记忆中的形象” 少女发出笑声,让汤宪老脸一红,不由有些窘迫。 他从少女手中接过‘钥匙’,心中满腹疑惑,这样就可以了吗? “你去吧,顺便记得将涉事者记忆全部清除,会有人配合你,你们权力各自独立,并且我将赋予你一部分隐秘卫队的指挥权” 康泰年再度转身,手臂轻轻挥舞,表示话题就此结束。 汤宪大脑中瞬间出现一段如何指挥隐秘卫队的信息,他向少女望去,对方用食指堵住嘴,眼中满是笑意。 他礼貌的对其点点头,得到少女温和的回应,他凝视片刻康泰年,转身,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对了,老陈大概想测试什么东西,你也不要去管,任他去做” “只有这样他才能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无能,哼,不过是一个能者不在,反而借此上位的小人,还真当自己是个天才” 康泰年在汤宪临出门,忽然想起某段信息,于是顺口提醒一下对方。 “学生铭记于心” 汤宪深深低头,也不敢插手这些大佬间的争端,快步逃也似离开这里,离开前,他依稀看到少女走向了康泰年。 远方龙卷肆虐,袭向汤宪原本的任务目标。 “所以,那是陈大师的测试品,具体信息.....我之后会去了解一二” 汤宪语塞半天,勉强说出一句应付之语。 王朝辉偷偷一看,对方脸上也很难看,顿时也不敢再提,两人视线不由望向远方。 几妖脚步略微放缓,只是依旧不断向前行进。 黑王神情冷静,视线不曾移开,嘴中却在询问另外一妖。 “漠厉,你知道你当日为何会那般轻易的输给我吗?要知道论身体强度,你我相差无几” 漠厉神色还正严峻,闻得此言,心中细加思索几下,只得无奈的摇摇头。 “我不知道” “你当日就如同眼前的家伙,看似强势无比,不可一世,实则虚浮无力,脆弱不堪” “黑王首领是说,眼前这家伙很弱”黄胜插口问道,他望着狂风,满脸凝重“说实话,让我对上那家伙,大概也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逃” “原本我摧毁它也容易,但那家伙却很理智,它在前进中不断掩盖自己的缺点” “等等!黑王首领,您既然用理智形容”白彻悚然“也就是说对方有着智慧” “没错,他在同我谈判” 黑王轻轻点头,微微有些叹息。 对方刻意表现出的那种行为,过程中缓缓加大自己的体量,试图掌握自由的渴望,被他察觉到了。 同时,它的心中也深深隐藏着某份贪婪,他这才发现,对方也许原本是任人摆布,单纯的傀儡,可某一刻却改变了。 它原本并不看重这个家伙,那份勉强维系的心智在他看来无比脆弱,只需要击坠一个关键点,对方就会烟消云散。 但它被释放的那刻,它开始拥有自己的渴望,不仅单纯是想要杀死它们,而是渴望借助它们,成功‘化茧而出’。 对方此刻犹如处在一层厚厚的壳中,这层壳将它紧紧束缚,只得听从他人命令,自由的天性使它不甘被控制,它在向黑王发出邀请。 不然我被控制着杀死你们,不然助我打破外壳,一同向人类复仇。 “看起来黑王首领您并不打算谈判”尘嚣语气冷静,冷冷打量不远处的变得暴怒的龙卷。 “是的,对方一旦出生,不止人类,就连我们都会获得灭顶之灾.....” “所以.....它必须死!” 黑王神色冷厉,身体表面闪烁灰光,一步一步登上高空,平视着远方的龙卷,脑海中似有人静静讲述某种深沉的历史。 “宇宙初始,不知何时有气流这种现象出现,那便是第一道风” “气流聚而成型,为祸世间,散而洒落人间,造化众生” “崇拜,畏惧,天灾,现象,祂不在乎人们对它的称谓,带来战争,再诞生命,灭绝生态,祂是自由的暴君,多愁善感的生命之源” “即是圣者,又是魔神,祂是最初实施恩宠的神圣,也是第三位死去的作恶者” “名为——起始仙音” “一位早已入灭的八大君主之一,而眼前之物则是祂曾经于地表显露的模样,若是成功诞生可称其为——仙音之子” “既是天生的神眷者,也是无可争议的怪物,而继承那位随性性格的它一切言语皆不得信,因其反复无常,没有怜悯之心” “星球生机也不过它的食谱,至于其上的种种存在,不过是尘埃而已” 齐休齐身而立,眼中深蓝闪烁,口中言咏一段隐秘历史。 “所以,就算对方即使诞生也不过是个营养不良的残缺品,我也不会任由它诞生,来破坏我的计划” “挡我道者,即便是逝去君主再度复生,我亦无惧,更何况只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婴儿’。” “这个星球是我的任务场所,其余旁人皆不得干预!” “所以.....死吧,不该诞生的存在” 第106章 白翼,凝固,祂 齐休意识开始向着远处投射,因施术者与受术者的隐秘联系,进一步投射到黑王心中。 风暴的另一侧。 黑王身处高空,外在的身体忽的一颤,随后感到某种庞大的存在正在入驻自己的身体,还不等它提起警惕。 “放松,是我”闻得此言,黑王表面没有表示,只是眼神一凝。 但齐休能够感受原本对他而言不算太难的抵抗变得更加微弱,只有少许的本能反抗,他的心中微微诧异,但此刻却无多加考虑的余裕。 他借着黑王的视线看向外侧的风暴,心中有些沉重。 黑王的绿色眼珠深处逐渐有了几分淡蓝,并形成内部瞳孔,两者泾河分明,看上去极为神秘瑰丽。 “恩人不知此来何事,若是为了眼前之物大可不必,我有十成把握......” “愚蠢!”齐休冷言打断黑王的试探。 “对方正期待你的攻击,你没发现对方的行动其实刻意变缓了吗?你的做法只会唤出一只‘狂兽’” “还请恩人明示.....”黑王脸上有着明悟,静静观察之下确实如此,他原本想用最大出力的气炮将其一股脑摧毁的,险些中了对方的计策。 “你与他的相性不合,而我的职业虽然也不算擅长战斗,也要比你强得多” “接下来我就让你知晓喷流兽的真正作战方式!” “喷流兽?”黑王发出疑惑的反问,却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控制,他并不慌乱,他知道这种奇怪的状况一定出自它的恩人。 而他对此坚定不移,即使让他去死,他也不会去怀疑对方。 清朗的声音在他心中回荡,点出一处典故。 “云有万象,不一而同,映朝阳之辉,趋清川以为形,随之而生兽” “其兽首大如斗,形似垂翼之鸟,方耳白瞳,无有人形,气自耳入,连绵周身百汇,所以无有定型,所居大江南北,随处可见” 黑王耳朵化成原型兽耳,随后拉伸形成方耳,有无心气流涌入其中,眼珠的绿色变得稀薄,淡淡的白色逐渐凸显,与内测的深蓝相照呼应。 鼻子,嘴巴消失于面目之上,黑王的身体如同面团一样柔韧,它的双手化作微型的翅膀紧贴在身体之上,周身不断有云朵被气流挟裹而来。 黑王眼角余光向下看去,自己的身体已经化作一滩如同云朵的白色球体,他能感受到气流在自己的身体中进进出出,显得很是欢快。 它再度望向风暴,这一刻,他的眼睛穿透外侧那厚厚的壳,看到了内部蜷缩着的一只野兽,他的头颅似狼似龙,两侧胡须轻拜,藏青色的身体随着祂的呼吸不断起伏。 “唖唖.....”沉闷的声音如同雷声在瓮中回响。 一双天青色的眼珠,眼中带着浓浓的怒火,祂此刻的处境深深刺激了那颗视诸生为尘埃的冷漠孤高之心。 忽的祂看向这边,那双眼珠诧异之余越发幽深,其中隐有金色闪烁,下巴扬起,露出人性化的微笑。 黑王心神巨震,意识回到身体。 “泯青狂兽,那就是你方才所见的存在,全称——泯灭青天的狂兽” “也正是某位存在显露出的形象之一,当然喷流兽的上位形态也源自那位的子嗣,所以他会感到熟悉,但你也不用指望他手下留情” “他很高兴,一出狱就有你这份大餐”齐休的淡漠的声音让黑王心中翻滚不已,他其实原本还想..... “所以这场战斗你必须赢,不然,你输,我离开,此界灭绝,对方输,诸生无忧,而你心中所愿也未必不可实现” “您知道?”黑王在心间问询。 “当然,我其实很擅长这个的,尽管还是不如某人.....”齐休冷淡的言语在心间回荡,话语最后隐隐有所指。 “我能赢?我会赢!”黑王反问自己一句,立即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是的,你会赢,因为有我的从旁辅助” “首先控制你原本的双手,将它化成遮天之翼.....” 黑王轻轻呼吸,往日对他保持冷淡的气体们如同孩子归家一般一股脑涌来,两侧的小型翅膀其上有神秘花纹亮起,气流被牵引到两侧。 呼啦 黑王的身体两侧出现一双白色翅膀,黑王眼睛发出白光,翅膀顿时向两侧无限延伸。 一米,十米,百米,千米....... 天空的沉闷气息被遮挡天空的白色羽翼覆盖,下方的妖类原本还在为黑王的变故担忧,此刻内心却莫名能够感受一种温暖。 “是,首领啊!” “真不愧是首领,竟然有这样的后手!” “嗷呜,我将永远追随首领!” 小妖们发出欢呼,纷纷打起精神,齐力为黑王声援,而众位统领神色复杂,有崇拜,有不甘,也有惊叹。 “黑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白彻不由感慨,双目不觉有些憧憬。 “这就是它的真正实力吗....我输得不冤”漠厉满脸坦然,摇着头颅。 “但是,他究竟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有这样的力量.........”尘嚣眼神阴翳,神情悲伤。 众统领神情一动,纷纷沉默地望向天空。 “真是令人震撼啊,您说呢?汤大人”王朝辉眼中闪过笑意,转而一脸平静看向某人。 汤宪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 此刻在这片地域,一方阴云密布,其下风暴肆虐,一方白翼环绕,平静而温馨。 “这是.......”黑王心中惊讶,他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从白翼中涌入,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大。 “不用在意,这只是领域的雏形,而且喷流兽的原型正是那位代表神圣的一面,相对的,那头狂兽则是象征着毁灭” “两者一旦遇上,就会互相看不顺眼,失去理智的开始角斗,而战斗后的吸取对方的胜者就会越发强大,它们无论善恶,食髓知味的它们将会不知疲倦的寻找对方” “它们越发强大,理智反而越发薄弱,只想融为一体,凝成最终的那位存在,但它们只会迎来失败,再度散作万千幼兽,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事实你很幸运,眼前这份终究只是先天不足的产物,连外壳也打不破,本该有的两份力量也只有一份留存,换句话说,只是垃圾一个” “只是凭着天赋来仗势欺人的巨婴,尽管可能有传承记忆,但这种落伍于时代的家伙也并没有足够的战斗力,所以,让我见见你的能力吧......黑!” “......谨遵您的命令,我将于此为您扫清尘埃” “愿您计划顺利,而我将为您献上最初的祭品!” 黑王眼眸合上,滴滴水流落于大地,它循着自己身体逐渐出现的一些本能,下意识吟咏出声。 “自生命伊始,便有‘音’诞生,沿着无穷的河流蔓延,祂唤起生机,带来潮汛,人称神圣之音” “歌曲随之兴起,舞祝以祷,圣音长伴不去,群兽俯首,谓之眷属” 天穹泛起无声的旋律,点点华点飘散而下,黑王脸上呈现神圣之色,眼中白光吞蚀着整副眼球,就连深蓝色也被压缩的只剩一点。 齐休心神凝固,对外界再也没有反应。 不仅如此黑王,下方统领,小妖们,王朝辉,汤宪身影纷纷凝固,脸上表情定格。 另一侧的宫守诚,宫守泽两人眼神惊愕,凝固在原地,前者周身隐有光芒闪烁,却最终暗淡下去。 棚户区的其他人,莉朵,匣影,溪守,灸刃,芦淞,申道言等纷纷身影定在原地。 康泰年站在窗口,凝重看着远方的景象,正在思索对策,此刻也凝固在原地。 少女影像定格,不远处正狂奔在原野的林道身影一顿,无暇的白光微微闪烁,最终陷入沉默,一道身影显现出来。 “那是.....”中年脸色诧异,还不等反应,就凝固在原地。 这座红色的星球宛如陷入时间的缝隙,就此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一道虚无的身影在天边显现出来,祂身形纤柔,周身却萦绕着神圣气息,一双白瞳望向黑王所处位置。 祂的身影冷寂而高远,飘渺而无形,无名的仙音在这片区域回响,所有人头上出现一道音符。 第107章 回到正轨,那柄刀 “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听到那段往事,如今想来也算不错的体验” 祂虽然语气冷淡,但却是在赞扬黑王行为,目光移向一边。 “原来如此,一种模拟我的形象的产物,高汤属实太过大胆,之后百个纪元就让它多受些考验吧,以示薄惩” 风暴外壳散去,露出内测似狼似龙野兽,祂的目光甚为不悦,入眼处顿时化成灰烬。 祂转向唯一没有音符的黑王,祂望着黑王,准确说是望着内部的齐休。 “元辰不来见见老朋友吗?”祂嘴间泛起笑意,眼中有了些情绪,周身仙音越发显着。 一双眼眸在天外望来,其内冷漠无情,即使见到这位眼中也无半分触动。 “道不同,不相为谋,记住你们的身份,自去走你们的路,也请不要干预我的选择,起始仙音” “真是和过去一样的脾气,又强硬又霸道,不愧是那位圣魂兄长的好徒弟”祂的面目一僵,目光冷下。 “你在指什么,是说你技不如人,自己本质的名讳也被篡改的事吗?”那双眼眸中隐隐有些嘲讽,并不给对方留情面。 “......很好,今后,我将不会留情了,可惜,我原本还想让你也过来.....”祂目光冷然,继而有些叹息。 “相信你才是最大的笑话,反复无常者,喜怒无常,甚至毫无脸面曲腰下跪自己同阶的八大君主,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笑话” “起始仙音,呵,虽然现在都这么称呼你,但你真正的名讳却是起始圣音,真是何等可笑” 一阵讽刺的笑声传来,祂的神情反而越发淡然,对此无动于衷,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旁人。 “风做外相,雷化呼吸,两者皆异,无我之心,那就是你的本质,你是那位最先舍弃的存在,所以也最为无情,心念不定,所以你才追逐着自由” “也许吧,在诸位兄弟中我反而最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只想知道一些东西,所以我才舍弃了一切”祂语气冷漠,如同在说着旁人。 “那祂找到了吗?”眼眸对此颇感兴趣。 “谁知道,此事已了,我也不想多管,就麻烦你处理一番了”祂眼中复杂,身影淡化而去,仙音就此断绝。 而这颗星球的生机逐渐开始复苏,所有的人正在‘醒来’,眼眸俯瞰着某人,眼中异常平静。 “同一个世界,终究不会开出相似的花” “我是元辰上帝,将会将这场‘游戏’继续进行下去,而你自求多福吧,你的今后我也不会再度插手” “因我必须公正,毫无私情,所以我会将一切逆转” “让故事继续回到正轨吧” 话音落下,眼眸消失,一切开始倒流,死去的龙狼再度复生,再度出现的风暴将其包裹,黑王屹立天空,白翼遮蔽天空,与其对峙。 其后白翼收回两侧,一道无形的深蓝光芒从其身上离开,飞向远处,黑王恢复成原先摸样,它一步步倒退回大地。 风暴同时后退,被卷起的树木再度重现,风暴然后越变越小,逐渐消失在平地。 远方汤宪等二人严峻的看向在远方走来的黑王一行妖。 齐休在屋内透过联系凝神望着这边的情况,宫式兄弟齐步走在路上,眼神戒备的在四周打转。 “那是什么?” 王朝辉感到疑惑,他的视线一角出现一道阴影,他凝神望去,却见一道龙卷平地而起,卷着砂石土屑往黑王一行人而去。 “那是陈大师的测试品,不要去管它”汤宪抿着嘴,眼中满是无奈。 黑王神情平淡,前进的步伐丝毫没有紊乱,毫不在意眼前的威胁。 而众位统领亦是冷漠以对,它们同身后的小妖看向当先一人,眼中满是信任和期待。 风暴内测那只野兽一动不动,如同死去一般,它的头上是一段闪烁的信息流,连接着下方的野兽,借此驱动着风暴前进,模拟出一种凶悍的气息。 黑王神情冷静,眼中不屑,嘴中忽然询问另外一妖。 “漠厉,你知道你当日为何会那般轻易的输给我吗?要知道论身体,你并不比我差” 漠厉满脸严峻,眼神凝重,不断思索之下,却只得无奈叹息。 “我不知道......还望首领指点” “你当日就如同眼前的家伙,看似强势无比,实际却是一戳即破的泡沫,脆弱不堪” “黑王首领您觉得这家伙很弱”黄胜不禁插口问道,他望着风暴,脸色沉重“我确是没把握应对那家伙,只能狼狈而逃” “你们只是看到了表象,这是因为你们的气修炼不到家,所以看不到对方死板的运行模式,被对方伪装出的强大吓到” “所以,我们才会讲求气势压迫,其后武力压迫,就是为了逼对方心灵受挫也不得不迎战,从而实力大减,轻松获胜” “对方也是一样,对方是在企图吓住我们,但这反而暴露了他的虚弱,让我看到了它的真实脉门,所以你们记住,敌我差距过大,逃才是最佳的选择” 黑王脸上泛起轻松的笑意,若只是这种敌人,他也不会在意,所以,人类的后手定然并非只是这样,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有些凝重。 它摇摇头,拂去心中担忧,狂傲的笑于它脸上诞生。 “气势不单单能用于震慑敌人,我多日苦思,遂有一些体悟” 一股拔天的气势冲地而起,直插云霄,甚至令远处的风暴都为之一顿,随后暴怒的加速袭来,期间夹杂着黑王肆意的狂傲笑声。 “哈哈哈,妙妙妙,气势之妙,在于一体两用,它源于我们的自身,所以也可以同我们的气紧密相连,就像这样,起!” 黑王一声暴喝,双手高举,无形的气势如同披上战甲,一柄巨大的气芒巨刀显现在它脑顶,众妖无不惊愕失色,呆在原地。 “今日且看我斩杀此等小小风暴,竟敢挡在我黑王面前,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诸位,为我压阵,刀将开刃,为汝等奉上祭品,祝我等一帆风顺,前方再无风波” 黑王双眼圆瞪,眼中精光爆闪。 “落!” 众妖仰望,汤宪两人仰望,宫式兄弟仰望,齐休嘴角衔笑,眼中若有赞许。 巨大气刀正面劈下,向着那道扑天盖日的风暴,此情此景,如同一位勇者无畏的向魔王发起了挑战,震撼人心,虽然在庞人看来前方才是魔王。 地面小草弯腰,鲜花朝拜,就连那片片树丛都矮小了一截,一道道的缝隙在地面出现,而这只是刀刃将要降下的前兆。、 而刀尖所指,正是那片风暴,它此刻宛如愚昧之辈,并不退后,反而向着前方不断奋进,想要在刀锋落下之前,先行吞噬那些妖类。 黑王眼中寒光一闪,嘴中低沉发声。 “冥顽不灵,真当我的刀这么慢” 它抬起头,满脸不屑,看着看似强大无比的风暴,嘴上挂上冷笑。 “是时候了”黑王拔地而起,向着风暴冲去,身上闪动着灰色光芒,眼中越发深沉。 风暴欢喜的迎上去,却猛地一顿,黑王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柄光做的刀刃,脸上是深深的嘲讽。 “蠢货,不匹配自己的刀,即使再过强大也是累赘,而被操控的你也是只盯着眼前一面的家伙呢,真是白瞎了你这一身力量” “让我告诉你,什么叫做.......” 众妖看向天空,那道光刃依旧未曾消失,只是紧紧跟着黑王,而黑王........ 它们满面愕然,黑王呢?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场上,只有天空的光刃证明他没有远去。 刺啦 轰隆隆 一连窜音爆随之出现,黑王出现在风暴背面,抚刀而立,眼神颇为复杂。 众妖望去,风暴中心出现一道巨大豁口,久久不能愈合,它们看到一只野兽蜷缩到在空洞中,上下漂浮,而他的胸腹也被切开,露出空洞。 它们的心中莫名有些悲伤,它们的身体在告诉它们,对方是它们最亲近的存在,而此刻已经死了。 有情绪波动较大的妖不觉哀嚎出声,场内瞬间阵阵悲声。 黑王转过身,眼神有些不忍,他先前先是斩断那道控制的信息流,却没想到对方早已死去,但只是死后的余威就可操控风暴。 眼看风暴正在愈合,他不得已只得将其拦腰斩断,终于风暴停止再生,但他心中却是深深的疑惑,对方究竟是什么,为何会让他心神动摇,险些不能自控。 风暴开始崩溃,野兽逐渐露出身形,它的身体在逐渐稀薄,变得透明,终于,一切都消失在原地,只留被摧毁过的道道痕迹。 黑王眼睛深处有些疲劳,手微微颤抖,但他强行令气刀继续凝形,他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呢!他望向汤宪所在位置,眼中阴寒一片。 第108章 银之匙,群星 啪啪啪 汤宪眼神喜悦,对黑王的壮举满意的给予鼓掌,神色间带着深深的优越。 “感谢您的努力,使我不用刚出任务就面临失败的局面,所以我也要奖励您一番啊!”汤宪的这番话语让黑王目光越发深沉。 “您是很强,连我也吃了一惊,但你现在还能挥出那样的刀吗?我这边可是等待已久了”汤宪嘴角扬起笑容,眼神轻蔑的看着沉默的黑王。 “哈哈,大话谁不会说,尽管来啊!”黑王朗笑一声,随后目光锐利起来。 汤宪表情平淡,眼神格外认真。 “恩,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就以您的死作为奖赏,让我登上更高的阶梯吧!” “现身吧!第三号武器!清洁者!”汤宪语气激昂,神情无比狂热,掌心摊开,其上有一道物体。 “请于此降临,清扫对人类有害的害虫,洗刷一切不端之物吧!” 那是一道银色的钥匙,他宛如人一样站起,对着汤宪点点‘头’,而后朝向了黑王这边。 黑王心中一股危机感瞬间爆发,淹没了它的心灵,它瞳孔一缩,对方是比那个风暴更为强大的存在。 银色钥匙发出一段机械的声音。 “嘟,检测到二阶极限灵化生物,以及复数二阶生物,以及成群体的一阶生物,且对人类充满敌意,已满足实施灭绝式歼灭的条件” “遵循群星的意志,违背人类至上主义者——死!” 钥匙化作一滩银色河流,从掌心扑到了地面之上,地面风暴残留的碎屑被银流吞噬,并且还在无止境的壮大,短短几秒钟就超过了风暴的体量。 而银色河流忙着扩大自己,暂时不曾理会妖类。 空气中陷入了死寂,统领们脸色大变,神情满是戒备,小妖们大汗淋漓,不敢有丝毫动静。 齐休眼神凝重,隐隐有些思索,这种样子他好像听说过...... “装神弄鬼,呸”灰烬神色渐渐不耐,他心中闪起邀功的想法,脚步一点,当先冲向银色河流,手中大刀仿照先前黑王的一击,竖劈而下。 “回来!”灰影难得焦急大声呼喊。 “那并不是河流.....”花盛牙齿颤抖,脸色极端难看。 “完了”漠厉无奈闭眼,对其的生还已经不抱希望。 一道刀芒划过,银色河流瞬间被切成两段,灰烬愕然的望望自己的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不屑。 他看向汤宪,将刀扛到肩膀,大咧咧的对汤宪嘲讽。 “就这,唉,面相到是蛮好的,可惜是个.....” “是嘛”汤宪含笑,“不妨继续说啊” “花.....咳咳...”花盛还待嘲讽对方,嗓子却有些发痒,还咳出一口血,继而发现自己忽然飞到了空中,黑王表情严峻,搭着它的肩膀,远离一片银色的海洋。 他还有些困惑,这是在干什么,就再度剧烈咳出一口血,呼吸有些急促的它试图求证什么,连忙俯身望去,胸腔下方一下空空如也。 他目光游离,下意识的寻找自己的下身,却在银色的河流上发现了正在陷入其中的半身,而一道银色身影正站立一旁。 对方全身光秃秃的,就连面目也是空白一片,手中持着与他样式一样的大刀,就连外在相貌也与它约有八成相似。 花盛瞳孔一震,并非如此,对方是正在化作自己的形象,对方身体不断变形后与它近乎一致,而当自己的身体深陷其中后,一件自己最为熟悉的衣物出现在对方身上。 红领,灰衣,下摆几道红色丝线,正是自己最爱的款式,就连面目在一阵模糊后,也越发熟悉,熟悉的胡子,熟悉的血腥眼神,熟悉的嘴巴,正是花盛本人。 “花盛”睁开眼睛,血色一闪而过,它无视远方表情凝重的众妖,嘴里自言自语。 “拟形成功,正在细细分析目标构成” “普通野兽,似是而非的原生态流质装置,连通灵气的粗浅低效方法,干扰判断力的微弱催眠,总体而言——毫无价值的劣质个体,不建议浪费时间” “予以批准,对于妨碍目标达成的存在,一概抹除”银流心中流过回应之语。 “遵循您的命令,唐顿女士,愿群星的荣耀洒遍整片星海” ‘花盛’转向群妖,表情木然,同时银色河流出现了一道道身影,它们身形各异,不一而同,对面的群妖神色古怪,彼此面面相觑。 ‘白彻’,‘灰影’,‘灰烬’,‘黄胜’,‘漠厉’,‘尘嚣’,以及许许多多的小妖,它们神色木然,各自手持大刀,一同看向群妖。 咻,黑王歪歪脑袋,一柄大刀划过天边。 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一角,随即将手收回,一脸木然看向这边,正是‘黑王’,同时它的另一只手再度出现一柄大刀。 黑王眼神变得幽深,俯视着下方,‘黑王’予以回视,眼中毫无波动,黑王嘴巴咧开,眼中精光爆闪,笑的极为桀骜。 “冒牌货,就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我的成色吧!”话音刚落,黑王一个闪身将花盛放在一边,化成一道黑影向前冲了出去。 “冲啊!大家上啊!”黄胜暴喝一声,当先冲出。 而尘嚣,漠厉,白彻等神色冷厉,满面杀气,向着对方的冒牌货杀去,小妖们呐喊着冲杀而去。 这片区域顿时成了战场,彼此争斗不休,只是一方神情狰狞,一方表情麻木。 花盛眼中狠色一闪,将被丢飞到它身边的两根木棍拿起,一把插入自己身下,血顿时流下去,染成血红的棍,它哆嗦着将用气将其包裹,然后猛地一跳,‘站’了起来。 它的脸上表情一抽,眼中却异常释然。 “娘的,我可不能让它们抢了我的风光,我死也要死在战场!” 花盛看着轻描淡写斩杀小妖的‘花盛’,双眼都爆发血红之色,冲了过去。 “畜生,趁人不备偷袭是吧,看你花爷爷如何教训你!” ‘花盛’挡住花盛的大刀,却嘴角微展,明明面无表情却给人嘲笑的感觉,花盛心深深的沉了下去,它觉得对方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黑王’刀尖轻点地面,面无表情的脑袋歪了歪,身体忽然倒飞出去,脑门则被削去左边一角,黑王立在原地,笑得极为张狂,眼中凶光一闪。 他一个瞬身再度赶上去,冲向倒飞的‘黑王’,‘黑王’神情漠然,双脚向下一立,划动一段距离后,停在原地。 啪嗒 ‘黑王’一下跪在地上,它此刻的腿脚早已歪歪扭扭,不成形状,而黑王正神情傲然的走了过来,他勉强立起身子,看向黑王,眼中如一潭死水。 “不过如此” ‘黑王’忽然发出声音,但它冷冰冰的表情就像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不仅如此,它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完好的腿脚正在急速张出。 黑王眼神阴沉下去,身影消失,‘黑王’再度倒飞而出,只是这会的时间更短,只是片刻就立住身体,他自如的站起身,直视表情难看的黑王。 “你.....弱者!我.....强者!” “弱者......死!”‘黑王’扬起大刀,反而冲了上来,黑王面色发狠,随之冲去,两道身影顿时打作一团。 “是群星联盟的科技.....”齐休表情肃然,不由站起身来。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了,怪不得我觉得有些熟悉” “主人,什么是群星联盟啊?”阿守眨眨眼睛,疑惑的发问。 “对方的具体规模我也不知,只是在历史书中听过,因为他们曾与我们交战过,虽然只是下属的几个国度”齐休神色凝重,眼神说不出的忌惮。 “那最后的结果呢?”阿守很疑惑,主人这边不是现在很存在吗?那对方一定是灭亡了吧? “我们虽然胜利,却被后续到来的群星支援压制,只得彼此握手言和,将如今的势力范围视为界限,约定不再争斗”齐休叹口气,看向表情难看的莉朵。 “我们没有胜利,只是对方畏惧我们的后手,所以选择放弃,而我们也没有多加逼迫,毕竟在支援中还有很多国度没参与进来” “我们其实并不畏惧,不过是战而已,只是我们却不得不在意那位存在的态度”莉朵表情郑重之余又有些紧张。 “星光帝国的那位无上的存在——高氏国主” “祂发话了,禁止战争,群星息声,我们亦然” 第109章 继承人与兄弟 “俞博士,我们失去了信号,‘风暴’失败了”坐在操作台的年轻白大褂转头,对身后的看似平静的中年男子报告消息,话语中隐隐有些遗憾。 “恩!”俞博士沉默片刻,声音才从嗓子中挤出一声。 他原本不怒自威的方正脸此刻却满是沮丧,他有些烦心的摆摆手,叹息一声,离开这里,去向这座研究室真正的主人报告。 走到发着白灯的走廊,他脚步沉重的向左前进,路过岔口,选择左边的一条路,越往前走,环境越是清幽,冷寂,淡淡的蓝白光束映入眼球。 研究室内部原本还会有些声响,此刻却越发寂静。 他走在路上仿佛都能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如同被环境同化,他整个人都有些阴郁下来,表情有些暗淡。 周围墙壁缠上绿意,其上藤曼交织,无名的树木,花朵在此摇曳生辉,争奇斗艳,植物们的勃勃生机在此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在一切的中心,一位男子围着一张圆桌摇头晃脑,自酌自饮,表情有些醺醺然,但最让人惊奇的是此人.......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 俞博士呼吸有些屏住,每当他看到对方的样子,都会惊讶科技的伟大,他神情恭敬的对其低头,嘴里低沉呼唤对方的名字。 “陈博士,我的计划失败了,还请您责罚”他的头深深的低下,面色有些困窘,只得安心等待对方的处置。 咣当 陈博士动作丝毫没有改变,他端着白玉似的鸟嘴酒杯往嘴间就去,表情异常淡然,如同没听见对方的讲话,他一饮而尽,目光看向桌上。 圆桌中间凹陷进去,其内有满满的绿意滴翠的液体,散发着迷人清香,旁边的摆放着若干白玉似的酒具。 他随手将手中之物扔在地下,酒杯瞬间破裂,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旁的酒具在中间一舀,继续端到嘴边,一口饮尽。 “.........” 俞博士不敢有丝毫反应,这个计划原本就是他从对方手上应承下来的,如今失败,对方脸上也会无光,也不怨对方会此等姿态。 环境再度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俞博士肃然而立,陈博士表情却越发肆意,眼中满是醉意。 陈博士脚边的最先的碎屑已然消失不见,只剩最新的破裂物,而为之一空的桌上也再度缓缓出现全新的酒具,他将手中的酒具再度一扔,身体向后仰去,眼神却为之一亮。 他转过头望向来者,表情格外冷漠,眼中毫无醉意,只是深深的怒火。 “俞研,我对你很失望,不是因为计划失败,而是失败后你却只想讨得我的原谅,装作委屈在这里白白等候,浪费时间” “你在等什么,想再让我手把手教你如何去做,教你身为一个研究者的本份,教你如何去寻找问题,呵,你不是孩子了” “或者说.......”陈博士的眼中满是阴冷,嘴间的不屑升起。 “你在推卸责任,不是你俞研的错,而是我陈展的错,真是.....愚不可及!” 陈展严厉的话语让俞研身体为止颤抖,他汗如雨下,的确,在他心中认为,这场实验本就是对方指导进行的,所以一旦失败,他也就下意识来找对方。 他确实是在推卸责任,毕竟他已经不再向昔年那般天真,一心想着研究,此刻他只是担忧若是他的履历上有了这份失败,他今后的前途也会黯淡许多。 “学生.....有罪,还望老师宽恕”俞研心中胆怯,两股战战,情不自禁的叫起过去的名称,渴望对方能够体谅自己。 “我没在怪你!这个计划本就是我为了验证目录中记载的一些资料而施行的,对机械心智的操控,关于生物的复杂性,以及对目录背后.......” “.........” 他原本还想多说一些自己的打算,探究目录背后的存在,研究一些现象的诞生,毕竟这次只是它们照猫画虎的产物,只要吸取这次教训,下次一定能做的更好。 “.........”俞研态度恭谨的站在原地,面上无太大触动,只有淡淡的欣喜。 陈展眼中流露深深的失望,对方已经不是那个一心研究的少年了,近年来蝇营狗苟,只想着讨好自己,现在还不惜用过去的人情挖空心思推卸责任。 “........算了,你去吧,是我的错”他疲劳的挥挥手,示意对方离去。 “老海也退了啊.....我的继承人又在何处.....”陈展想到与自己同辈的人相继退出科研,也不禁自己发愁。 别看他现在一幅年轻的样子,实际也只是勉强维持,每日都要摄取一些珍贵物质,身体注入大量营养,可以说花费巨大,但也只是为了让他保持年轻时候的精力。 因为后继无人,没有足够资质的继承者继承他的一切,他原本还属意俞研,现在看来.....也只是他多想了。 “现在优秀的年轻人,我想想.......” “好像也就一个蓝宇略微出名些,但却是康小子的人,也罢,就先把他要过来,看一段时间,不行再说” 陈展凝神思索片刻,想起一个名字,虽然是与他不和的人的学生,但他也不在意,他们几个还不会为这点小事争吵。 “可惜,那宫守诚被康小子要去,不然,我非得要过来测试一下他的科研能力如何,现在倒是不行了......” 陈展叹息连连,面上满是遗憾。 而在另一边,宫守诚与宫守泽兄俩漫步走在路上,宫守泽神情紧张的左右张望生怕有什么危机,宫守诚面露微笑,神情温和的看着对方。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这里这么危险,还不带刘句他们.....”宫守泽不禁抱怨起来,对方之前回去就拉着自己离开,而其他人也没有多问,默许俩者单独离开。 “现在他们应该在被清洗记忆,而你则是被隐藏下来,所以我也只能带你离开”宫守诚语气平淡,眼神中满是遗憾。 “.......为什么?”宫守诚呆在原地,表情木然。 宫守诚脚步停住,没有去看对方,语气唏嘘。 “因为我让刘句带去的那份情报,在考核一开始我就明白我不可能抛下刘句他们独自进行任务,所以他们也必然会知晓妖类的存在” “而这也是学院所不允许的,他们严密控制着一切,禁止情报外泄,所以我才让刘句主动前去,因为但凡我们有所活动,势必逃不过学院的视线”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而你则是由于学院与我的默契,才得以幸免,但也不能在明面出现,那样也只能选择清洗你的记忆” “就因为我是你的弟弟......”宫守诚表情阴郁,语气低沉,想到自己近日与他们的交流都会被抹去,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啪 宫守诚双手搭在对方肩上,眼神极端认真。 “听好了,也许在旁人看来是因为你我的关系,所以我才保你,但我并非只顾私情之人,事实上,是我对你抱有期待!” “期待?就我这种人......”宫守泽满脸茫然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对方。 “我明白的,你有巨大的潜力,只是却不为他人所知晓,人们只看到了我的存在,忽视了你,但我没有忽略,我知道,我的弟弟宫守泽是一个绝不在我之下的天才” “世人如何看你不重要,但你不能一昧地看低自己,贬低自己,我不允许那样,你的眼中不该只有我,不要崇拜我,而是要想着去超越” “我决非你的终点,只是你必经旅途上的一座高山,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不要被自卑蒙住了眼,驻足不前,那样我才会真正的失望” 宫守诚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期待,他期待对方能够成长起来,散发出自己独特的光芒。 “......也许你说的没错,但我也只想跟在你的身后前行,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你前进,我也不会停步,我只想这样.....不行吗?” 宫守泽脸上一扫郁色,他眼睛通红,其内是深深的崇拜,他的话语也异常质朴,认真,清晰的表达出他自己的想法。 “你.....唉,也罢,就让我这个哥哥多努力一番,为你多探些路”宫守诚摇头苦笑,嘴里虽然无奈,心中却觉得暖洋洋的。 “哈哈,那哥哥你可要多活一段时日,让弟弟以后多轻松一些啊”宫守泽调侃自己的兄长,笑容满面。 “你啊你.....”宫守诚也满是笑容。 两者对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110章 开战之由,败者 “这位考生,这边正在进行军事演习,你们的考试已经结束了,请离开这里”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讲话。 宫守泽笑容一收,目光凝重的看向道路中忽然出现的一道身影,对方身着墨衣,头罩被推上头顶,眼神毫无波动,面容冷漠无比。 但对方却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望着自己的大哥——宫守诚。 宫守诚面色有几分了然,他观望四周,笑意越发浓重。 “原来是你们在把守,我还在想是如果有无关者靠近这里会如何” “所以我就来了”他的眼中满是促狭,这时反而显露出几分少年的意气。 “......以你的智慧自然应该明白,今日以后,这里的一切异样皆会平息,依旧是‘平静’的棚户区,但一些波折也是不可避免的” “危险并非没有,你要多注意自身的安全才行”掠影队长摇着头,难得没有直接赶人,而是以满是劝诫的口吻警告对方。 他可是知道康院长极为看好眼前之人,对方说不定就是未来的高层,所以,除非必要,他也不想让彼此的关系太过生硬。 “我知道”宫守诚面色坦然,“但我还是会来,我要亲眼见证一个种族的衰落以此来告诫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理想!” 他的话语隐含某种坚定的意味,这让其余两人也不禁沉默,纷纷明白自己是无法说服对方的。 掠影队长原本还对宫守诚的‘温和说辞’略有不满,他将对方那些畜生视为种族,此刻也不禁语塞,丧失反驳的兴趣。 宫守泽亦是如此,他并不了解大哥为何要继续到这个危险的地方,但他知道凭借自己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他只得选择默默守护对方,将一切的危机掐灭在萌芽之中。 “随便你吧,但只能在这片区域行动,不能越界,这也是我仅有的权限了”掠影队长语气有些复杂,身影淡化,消失在空气中。 而宫守诚视角一直移动,嘴角笑意依旧,让身处隐身的掠影队长心中都有些犯嘀咕,不由默默远离对方一段距离。 宫守诚满意的点点头,再度往前走去,在棚户区不远的边境处驻足眺望,宫守诚小跑着跟上,心中又有些疑问。 “大哥,为何妖类会提前发动进攻?我们明明推断的是他们最多明天晚上才会趁夜发动”宫守泽笑容一收,面容又有些疑惑。 而在他视线的尽头,黑王一脸漠然,目带杀机,后方簇拥着无数的妖类缓缓走入一片树丛中,其中冷冽,狂躁的气息冲天而起。 宫守诚并不回头,淡然的语气是对当前现实的解释,以及对宫守泽的肺腑之言。 “小泽,不要你的视角拘泥于过去,要知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事物,他们也并非木偶,为何非要顺着我们的心意行动” “再者说,我其实对此有所预料”宫守诚的声音停顿片刻,“说来,应该是我的原因才对.....” 宫守泽心念电转,猛然想到某个东西,不禁发出声音。 “难道说?!” “没错,我们将对方的详细资料送给了学院,并且试图干扰他们注意力,以图拖延时间的计策被识破,所以他们不得不提前动手,动作越慢胜机越是渺茫” 宫守诚的声音异样的平静,话语中没有太多的情绪,这让宫守泽感觉有些蹊跷。 “大哥,你难道在同......”宫守泽下意识中断了自己的猜测,眼角余光打量起四周。 “没有什么好掩饰的,我的确在同情他们,但这却不会影响我对他们的态度,我的立场始终是人类这边,即使是些微不忍,也不会干扰我的判断” 掠影队长对此沉默以对,对于对方的想法他并不想发表意见,如何纠正对方的想法,那是康院长的事,而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好。 即使他未尝赞同对方的想法,但也对其的做法很是认同,没错,人皆有恻隐之心,但需要有度,不能以此为由,肆意妄为,忘记自身的立场。 “.......是吗”宫守泽呢喃一声,陷入思考之中。 宫式兄弟在这边远远眺望,远方战场的局势也在不断发展,一道暴风平地而起,向黑王等妖肆虐而去。 他们连忙望去,等待着黑王的应对,没有让他们失望,黑王暴喝一声,声音甚至连这边也能听到。 “那是.....什么?!”宫守泽神情骇然,大惊失色。 掠影队长眼神凝重,身形不由显露出来,与两人站在一起,表情十分严肃。 远方的天空一道巨大的刀显现出来,其威势之强,甚至令百里乌云尽散,露出澄澈的天空。 宫守诚不觉皱起眉头,不觉有些叹息。 “黑王.....输了” 听得宫守诚低沉的叹息,其余两人不由转过头来,表情诧异,宫守泽不禁发问。 “为什么这么说,兄长也看到了,对方威势何其恐怖,恐怕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以上驹而对中驹,虽胜犹败,小泽,黑王看似强大,实则在我看来已经手段尽出,但我却还没看到学院依仗的底牌,你现在说,是谁会赢?” 宫守诚冷静的话语令宫守泽大脑为之一清,他沉默片刻,脸上又有些喜色露出,目光中满是安心感。 他不由的看向战场,果不其然在黑王的强大实力下,风暴荡然无存,妖类们呼声四起,满脸兴奋,黑王眼神看似不经然的向这边望了一眼,与宫守诚相互对视。 宫守诚微微点头,黑王随之望向了汤宪,目光变得阴森。 他悄然瞥了眼神情专注的两人,两人皆满脸期待,看向黑王的眼中满是厌恶,他也并不奇怪,两人这才是最正常的举动,坚守自己的立场。 反观自己就多少有些‘叛逆’的感觉,他与黑王暗地里可是谈妥了一些条件,他负责这次事件后的一些‘保护’,而对方则给予大量自身的资料,以此完成交易。 果然自己还是想尽可能平等的对待所有存在,这绝非迂腐,而是自身的理想所在,为此,就要先站上舞台,才能自由的发挥自身所长。 所幸,他的同道之辈......不在少数。 宫守诚心中百般思量,暗暗下定了决心。 而就在他思考之际,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巨变,一道银色的河流涌入战场,道道相似的‘镜像’纷纷从中走出,与妖类相互对峙。 战场一片混乱,黑王与‘黑王’乱战,两人气势越发高涨,如两道闪电在战场中不断肆虐,其中余波击杀无数小妖与‘小妖’。 统领们捉对厮杀,身上各处血流不止,神情癫狂,奋战不休。 但总体局势在向银流一方偏转,因为‘妖们’不畏伤亡,身陨之后便从银流中再度走出,并且比先前更加强大。 而统领那边也开始逐渐不支,几位顺序靠后的统领此刻已经陷入反攻无力,只得防守的局面,不知何时就会出现伤亡。 而他们的对手......随着时间推移,气息越发强大。 轰! 战场中一道黑色流光被击回地面,烟雾弥漫不止。 ‘黑王’自空中飘扬而下,脸色平淡,眼中却露着几分讥讽。 “弱者是谁?!” 众妖不顾身在战场,不由呆然望去,黑王的身影逐渐显露而出,只是此刻的他却无比狼狈。 周身衣袍破碎不堪,滴滴鲜血从身上流下,此刻正大口喘息着,神情有些恍惚。 右手用力拄着自己的刀,手上青筋暴起,身体前倾,左臂低垂在一侧,眼中再无平日的睥睨,而是深深的疲劳。 忽的,手中大刀化光而去,众妖抬头一看,原本巨大的气刃早已消失无踪。 由于失去了依靠物,黑王双眼紧闭,尽管手下意识地向空中不断抓取,依旧无济于事,身体随之倒在了地下,半天没有动静。 ‘黑王’咧嘴一笑,那笑容无比僵硬,身体缓缓的向倒地的黑王走去。 第111章 优化刀法,人性‘黑王\’ “黑王!” “首领!” “黑王首领!”众妖大急,心中动作越发剧烈,想要快速摆脱手中对手,前去营救黑王。 他们的对手神色虽然木然,眼中却同时闪过一道亮光,动作变得简洁,杀伤力反而越发增强,而这套刀法带着浓浓的个人特色。 “你们这是在侮辱黑王首领!”黄胜狂啸一声,双目赤红,他如何看不出来,对方使用的正是黑王的刀术。 “.......”‘黄胜’瞄着对面狂躁的狗子,对此有些不太理解,什么是侮辱,只是这种刀术相对敌方个体更为出色而已,这是‘合理’的选择。 ‘黄胜’并不沉迷这套所谓的刀术的强大,于他而言,还有许多需要优化的地方,这只是单纯的复制,还需要解析,从而适配‘自身’。 刀术不过是几个动作的组合,视具体使用方法有不同的时机,所谓个人习惯不过是赘余,浪费时机的无关动作。 上肢处增加少许活动肌,扭动部位增加反震装置的强度,下肢缩减,变为流线状,增幅速度,外招以轻灵为主,刀式以触点为本,‘基础’3型刀术已完成。 录入中......身体已收纳。 黄胜虽然表面暴虐,心中却很冷静,此刻他的眼中闪过诧异,对方似乎与先前不太一样了,心中顿时有着说不出来的危机感。 是什么?黄胜急切的寻找自身不安的源泉,然后他发现了,对方是不是有些.....矮了? ‘黄胜’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微弯,心中莫名有些喜悦。 “这是‘我’的刀法,请你品鉴” 一道如同弯月的流光挥来,轻盈而皎洁,若银河倒挂,俯冲而来。 黄胜表情惊骇,却再也来不及闪躲,只能看着‘月光’向自己的面部而来,眼中闪过绝望。 轰! 一道身影飞在半空,不住吐血,表情茫然一片,眼神没有焦点。 ‘花盛’扛着大刀,眼神木然,嘴角却高高扬起,露出内部寒光闪闪的牙齿,显得十分凶残,他脚步一蹬,立马追了上去。 花盛神志已然模糊,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的身体倒在血迹斑斑的地面,又连连呕出几口血,精神越发衰弱。 他模糊的视线看着一道黑影越发靠近,手中幽冷的寒刃直晃晃的向他劈来,却始终没有反应,呆在原地,表情恍惚。 咣当,两柄长剑夹住劈来的大刀,一道身影挡在花盛面前。 “蠢货!不要这么轻易被别人杀了啊?!”白彻毫无平时儒雅的风范,连连破口大骂,表情疯狂的挥动手中双剑。 ‘花盛’并不急切,退后几步,冷静沉着的应对对方的攻势,余光扫视四周,在左边找到了‘白彻’的身影。 ‘白彻’脸色幽然,看上去有些郁闷,正奋力往这边赶来,而白彻虽然攻击凶猛,却始终不能占据优势,眼中是深深的隐忧,若对方两人合力,那自己必然无法幸免。 ‘花盛’仔细观察对方状况,却发现对方的双腿颤抖不止,而这也是对方始终无法取得优势的关键,他得出结论,对方应该是一瞬间爆发急速,甩开了‘白彻’。 但只需二人合力,便可轻松将其拿下,‘花盛’这样想着,也无收敛攻势的打算,只是将目标对准对方的下盘,他要在‘白彻’到来前扩大更多的优势。 白彻脸色发白,心中明白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弱点,不由心中发狠,那就看看是谁先拿下优势吧! 他的手指变得荧光发白,指甲发出光亮,逐渐开始变长,手中的双剑的光芒连接在两侧的大拇指之上,十队‘长剑’顿时在周身显化出来。 白彻看向对方,握紧手中双剑,狞笑一声,扑了上去,而周围的光剑也随之扑了上去。 漠厉鼻尖白气一闪,身体变得巨大,周身发着浓浓的血光与灰光交织,对面的‘漠厉’同样身体巨大,两者身体不断正面碰撞。 他挥舞着拳头,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他总结上次的惨败经历,将气纳入自己的体系中,一边运用身体优势,一边再用气打击敌人内部。 对面的‘漠厉’很快就身体漏气,被他打成两截,但漠厉神情却没有高兴,银色河流传来一道亮光,对方倒在地下的躯壳瞬间愈合,恢复如初,而这次,对方身体出现了血光。 漠厉深深叹息,他此刻已经打倒对方四回了,虽然他在慢慢出杀手锏,可是对方也在不断‘拥有’他的一切,如今也越来越难对付了。 而且漠厉心中发沉,他的能量也逐渐不足了,而‘漠厉’晃晃脑袋,一脸木然的看过来,身体急剧增大,甚至比漠厉现在还大,漠厉瞳孔一缩,阴影袭来。 尘嚣双掌齐出,面色冷然的将冒牌货毙于掌下,看着对方倒地不敌的身体沉吟不语,他尝试过无数办法,始终不能根绝对方的再生,这么说,对方就不是主体,拘泥于此毫无意义。 他望向不断流淌的银色河流,对方还在不断侵吞战场的一切,连同战败者的尸体,他回望四周,却不禁发现在自己等人战斗的同时,周围早已被团团围住,已无逃跑的余地。 尘嚣全力击出一掌,将再度爬起的冒牌货击爆,观察起其他统领们的动向,除了漠厉尚有余力,其他人....... 黄胜牙齿一把咬住大刀,嘴巴顿时飞出血沫,他神情越发癫狂,死死的咬住敌刀不放,手中长刀就向对方的手臂剁去。 ‘黄胜’毫无犹豫的松开手,手中光芒一闪,再度出现一柄刀,毫无间断的再度攻去。 黄胜口中咬空,吐出几口血,狂啸一声,再度扑向对方。 尘嚣神情严峻,黄胜勉强保持均势,但也很危险,而他也无空去管,双掌齐出,第一掌将其击倒,第二掌将其击爆,纷飞的血雾飘散在空中。 他心中叹息,对方的身体是越来越硬了,就连自己也是全力两掌才击毙对方。 尘嚣又快速浏览其他几位的状况,白彻勉强压制对方两人,随时有可能被杀,花盛倒地不醒,漠厉再度镇杀对方,气喘不止,而灰烬......竟然在以一敌二?! 他心下困惑,却忽然觉得战场异样的安静,莫名有些焦急,有哪里被自己疏忽了.... 尘嚣身影闪动,一脚将其踩在脚下,全力三掌,下方恢复平静,但他没有在意这种小事,他急切的四处张望,哪里?哪里? “去救黑王!”耳边传来冷淡的声音,尘嚣悚然一惊,视线猛地一转,一道黑影倒在地下,而神色冷峻的‘黑王’正在靠近。 该死,他疏忽了,并非战场安静,而是没有黑王与敌人的互轰,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心里在不断提醒自己。 尘嚣神情悲愤,黑王你怎么能输,怎么能倒在那里,我绝不允许你死!他手掌闪过灰光,将‘碍事者’一拳轰散,身形如电向前奔去。 灰影没有回头,比起黑王,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东西,他深深的望着这条蠕动的河流,眼神逐渐暗下,手中两柄弯刀发出深沉的黑光,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了过去。 他要......斩断这条河流! 噗! ‘黑王’神情冷漠的走着,忽的单掌向前,与神色暴怒的尘嚣对掌,顿时一道空气波扩散开来,周围顿时人仰马翻,惊愕的看着这边。 “就凭你这点实力,也想击溃黑王,呵呵,先过了我这关吧!”尘嚣扫过倒地的黑王,眼神越发阴沉,周身气势急剧上升,冲破天空云霄。 ‘黑王’嘴角微弯,头颅一歪,有些天真的笑意瞬间展露于脸上。 “你.....很不错,适合....热身”然后气势升腾,瞬间将尘嚣的气势压制,眼中露出看待玩具的喜悦。 尘嚣心中一惊,神情恍惚片刻,视线忽然变动,眼前是带着微微血气的尘土,一双黑鞋在他视线前方,‘黑王’眼中满是无趣,双手拄着头蹲在地下看着他。 而他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他试图站起攻击对方,挣扎片刻,却发现身体却不听自己的使唤,如同失去了直觉。 “啊啊,不要在意,我切断了你全身的连接点,打散了你的气,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啊,真是没趣,还想玩的再久些啊” “这也都怪你,大话说得太满,这不是就让我兴奋起来了吗,结果真让我失望,呸” ‘黑王’吐口唾沫,满嘴抱怨。 此刻的他却不像先前一样死板,而是充斥着人性化......与恶质感,有某个异样的存在借助这副躯壳与尘嚣对话。 第112章 梦中的过往 匣影,灸刃,阿守等人一时肃然,表情凝重,气氛极为凝固。 “你们也不用担心太多,我们也并非奈何不得那位,说到底,那位比起至高神庭也不算什么,我们的总军长就可以轻易压制对方” “就连我们的统领们都可以短暂抗衡那位,所以对方也不会贸然出手,给自己招致大敌,我们与群星还是有着一些默契的” 莉朵嘴角弯起,眼中充斥着自豪,三言两语就打消了众人的不安。 “所以我们只要不在明面出手,被上报到众星的主机就不会有太多问题” 齐休神情忽的一动,思索片刻,还是下定了主意。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要看顾好我的身体”他随即不等众人反应,眼中深蓝色剧烈闪动,蹄状业核,与拱桥业核同时一动,心神投向一处。 齐休的身体停留在原地,眼珠变得无神,阿守扶住齐休的身体,将其轻轻放在座椅上,沉默的站在一旁,表情黯淡,眼中闪过担忧。 灸刃,匣影左右巡视,严密戒备,不让危机靠近主人。 “梦境吗......”莉朵仔细观察,心中有些困惑,对方这是去找谁去了。 黑王正在做梦,他也很清楚自己正在做梦。 他走在略显朦胧的环境中,心中莫名有些压抑。 这里是哪里?心声如同波纹不断散发出去。 “这里是你的过去”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黑王回身望去,却瞳孔一缩, 那是一只眼神发亮的小黑狗,黑王的脸色不觉温和下来,他认得那就是幼时的自己,而旁边是一只灰色的小狗,它神情戒备的看着周围,偶尔看向黑狗才有几丝温柔。 黑王陷入沉默,他认得这里,他环顾周围,果然是一条破旧的小巷,而两条被遗弃的小狗只得相依为命。 “你来这里干什么?”小黑狗的声音分外疑惑,好像他出现在这里很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黑王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事需要自己去做,却想不起来。 “我明白了,你是来了解自己的心的”小黑拍拍双爪,脸色分外的兴奋。 “也许吧.....”黑王坐在地下,呆呆的看着过去的自己。 “小黑,你在和啥说话”小灰狗狐疑的看着另一只狗。 “我在同自己的心对话啊”小黑理所当然的说着,表情极其认真。 “呃,俺不懂,算了,这是吃的,你吃吧”小灰发着呆,将刚刨出的还有些温度的热菜给了对方,自己把头扭到一边。 “哦”小黑也不拒绝,一抓扒拉到怀里,大朵快硕起来,表情格外幸福,黑王却能看出小灰也很饿,他不由问起缘由。 “为什么你不拒绝对方,或者邀请他一起吃呢” “因为这份食物只够较小的我果腹”小黑的神情异样的平静“白白推让只是在浪费力气,还不如我吃饱后再为它找食物” “你这份理所当然是从哪里来的啊”黑王失笑,毕竟只是饥饿的小狗,就算它吃饱,也未必能找到食物。 “因为它是我哥哥,我明白的”小黑侧头看了眼身体颤抖的对方,它的眼中毫无迷茫。 “因为我弱小,所以我会不断思考,而我最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黑王望着对方平静的姿态,不觉有些焦躁。 “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类们的,我们只要安心作为‘狗’存在就好,不需要挣扎,也不需要努力,只需要讨好主人,就可以活下去,这是多么美好的事物” “你!”黑王终于明白,眼前的这条小黑狗绝不是他,而是某个早就麻木的家伙,而他早就.....他的神情不禁疑惑起来。 自己早就怎样........想不起来。 夕阳下,两只小狗满是疲劳的走在路上,身上灰扑扑的,先前它们抢了一个更为幼小的小狗的食物,总之勉强有了上路的力气。 “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再也没有饥饿的地方,你我都能活得更好” “我不信,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啊” “......一定!” 黑王就这样冷眼看着对方将自己和小灰送进收养站,被用力清洗,打着各种针,然后各自被推销给各种过往的人。 自己很快就被某个壮汉带走,而小灰则神情慌张的四处跑动,对着自己大叫,小黑是这样说的。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然而小黑并没有来到天堂,而是面对了深渊的洗礼。 “吃!给老子吃!”小黑的狗被按在盆中,里面的食物发着浓浓的臭味,还有些绿色的苔藓。 壮汉神情格外欢快,欺凌弱小的感觉让他无比沉迷。 “妈的,老子一眼就看出你好养活,还是大狗,等你长到一定程度,老子再把你卖了,还能挣一大把钱” “.......”黑王神色迷茫,眼前这个人的行为理应惹起他的暴怒,将其杀死,但不知何时他的身体却浑身颤抖起来,仿佛自己就变了那条无力的小黑狗。 他抬头望去,壮汉狞笑的脸上满是暴戾。 “恩?还敢看老子,去你娘的!”壮汉勃然大怒,将小黑一把摔到地下,它顿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黑王封闭心神,不敢再看向外界,而壮汉哈哈一笑,一脚把小黑踢到一边,走出门去忙活去了。 时间就这样在黑王麻木的心中缓缓流过,他的身子渐渐长大,而壮汉的眼神也越发危险,就连它过往心心念念的小灰都逐渐淡去了身影。 直到某一天,已经长大的小黑忽然对着某处狂啸,却遭到壮汉的怒骂,它悻悻的低下头,心海中黑王紧闭的眼皮却忽然一颤,随后陷入寂静。 又是一日。 天色暗淡,黑狗疲劳的趴在一旁,一阵风吹过,一道身影瞬间出现,而心海的黑王则像在等着什么,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齐休神色冷漠,眼珠中深蓝色闪烁。 “你在等什么,让我喊你起床吗?若真是那样,你就一直睡下去吧!” 大黑狗抓住锁链,爪上灰光一闪将其斩断,就地一滚,黑王的身影显露出来,他抬起头,神情如同在看着神圣。 “您......来找我了?”黑王的语气有些怯懦,深深地低着头,身形佝偻,完全没有在外界的风范。 齐休心中莫名有些火大,他宁可看见一个陌生的黑王,也不想看到这个家伙现在的样子。 “不然呢?你选择抛下一切,躲到梦中享轻松,我倒是还要入梦来找你,你知道我找了多久吗?!” “我实在打不过那个家伙,辜负您的期待,请....您谅解”黑王深深的低着头,五体投地。 “.....也不怨你,谁知道那些家伙竟然是众星的人,我早该想到了,所谓td,即是唐顿,那就是众星联盟内部公用的主机” “原本只是一些残余家伙,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后来的那个家伙.....不简单” 齐休深深皱眉,对方的那个样子显然并不一般,但自己还没资格接触到那种程度的情报,即使问莉朵,对方也是一副避而不答的样子。 “也罢,我就教你一个术来对付他,据某人的有限情报,只要将其在这里强制磨灭,就能不让对方将情报传回主机” “但这个术并非正途,它本质上追溯自身能力的源头,一般是用来体悟之后的力量,你现在使用只是会磨灭自身的存在.......” “那是在借用那些高阶存在于历史中留下的烙印,你在与对方共鸣的同时,你的境界会飞速猛进,灭杀当前大敌,但之后你必然会被对方‘融合’从此失去自我” 齐休表情凝重,但是叙述的话语却很流畅。 “这个术可以对付对方的话,我学!我想您也期待着我的答应吧”黑王微笑着,看起来格外淳朴。 “.....没错,因为我也有我的任务”齐休摇摇头,正声道“这个术叫九引殒命法,具体内容是.......”齐休眼神深处冷漠无比,缓缓将其讲出。 黑王静静聆听着,眼神望着齐休,脸上笑容满面。 齐休避开对方的视线,之后不久,梦境出现道道流光,一派破碎的景象。 “这是?” “看来我也只能坚持到这里了,本来你既已醒来,梦就该不复存在,只是我强行支撑住,如今也到极限了” “是嘛”黑王嘟囔一句,眼中有些落寞,抬起头,那个自信昂扬,桀骜不驯的黑王又回来了。 “请您看着我的表现吧,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哦”齐休简单应和一句,皱着眉头,周身气息有些浮动。 黑王张嘴欲言,却发不出声音,他看到齐休看着他,眼中情绪莫名,他朗笑一声,带着些许遗憾,转过身去,整个人在破碎的梦境中逐渐失真。 “好了,接下来就该我大展神威了,我不会再次失败,我还有许多许多想做的事!” “先定一个小目标,打败那个冒牌货!” 第113章 战士与为何而战 “全交给你了,灰影,不要让我失望!”灰烬狂啸一声,手中大刀舞成瀑布,将对面的攻势抑制下来,甚至能够以一敌二压制对面的‘灰烬’与‘灰影’。 他与花盛不同,即使同为大刀,受两者体型,爱好影响,它们的刀法截然不同。 花盛兼顾轻灵,手中大刀重势,而轻形,讲求毫无间断的压制对方,使其暴露缺陷,再一击即中,获得胜利。 而他....... “喝!”灰烬暴喝一声,手中大刀横面拍向对方,大刀幽光闪烁,吸人眼球,‘灰烬’本欲闪躲,却愣在原地,‘灰影’一把推开对方,大刀落下。 一只手臂飞向高空,‘灰影’神色冷漠,断肢处急速长出,而灰烬舍弃他,趁他恢复赶到另外一边,从上而下劈向‘灰烬’。 ‘灰烬’眼神木然,手持大刀向上迎击,身体顿时被反震力激荡的动弹不得,灰烬狞笑一声,两手往握把中间一板,只有刀背和刀刃的大刀瞬间分开,一左一右夹击对方。 他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幻术也好,耍诈也好,只要能赢!就是一切,所以花盛也一向看不过他。 当! ‘灰烬’用右臂一挡刀背,趁一瞬间的停顿,脚步快速后撤,而另外的刀刃则被赶来的‘灰影’挡住,他后退几步抵消冲力,再度飞身扑上。 ‘灰烬’恢复好手臂断口,也同时的冲了上来,两者配合默契,让灰烬感受到极大的压力,他心中暗叹,再度将两‘刀’合在一起,以此压制对方。 灰影充耳不闻的闪身向前,余光扫过各处战场,虽各有胜负,勉强还能保持一定的均衡,只有一处情形让他瞳孔一缩。 黑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敌人还在不断靠近黑王,心中暗觉不妙,黑王若是倒下,那它们也会很快被各个击破,他心念一转,将黑王情况告知当前最有余力的一妖。 灰影默默期待黑王的安全,心下担忧,但也没有回头,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相比,黑王的事只是小事。 他的眼中闪过强烈的精光,望向那条银色河流,就是对方,才让这些家伙能够毫无顾忌,不计伤亡的与他们交战,他自然也知道困难,可....必须去做。 斩断那条河流,断绝它的根源!为此,它不惜....一切代价! “你....究竟是谁?!”尘嚣强忍身体不适,怒声反问,对方绝不是单纯的复制体。 “恩.....虽然我也不怕这里的‘主机’,但我也不想告诉你呢,但看在你让我略微兴奋的面子,我勉强透露一些消息吧” “我是这个‘武器’升到最尖端才会诞生的999战士之一,作为‘暴力’的一面。虽然我在这里的是弱到不行的身体,但有在我本身的意志主导下,你是绝对打不过我的” “至于我为何会来,是因为你们的那什么黑王就是玩刀的......而我就是战士中玩刀最溜的那个呀!” “这绝不是你前来的真正理由!”尘嚣强压心中焦躁,尽可能与其对话,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真实理由就不能告诉你了~”战士眼珠一转,哈哈一笑,没有正面回应对方,而是将视线看向尘嚣最不想他看向的位置。 “我既然下来了,就不能徒劳,接下来就让我根断祸乱的源泉吧!”战士轻轻一笑,带着漫不经心,绕过尘嚣向倒地的黑王而去。 “不....不!不!!冲着我来!你个混蛋!懦夫!”尘嚣侧过头神情惊慌的狂呼,眼中是无限的焦急。 “谁管你白痴,敢说我坏话,等会第一个料理你”战士扭过头做个鬼脸,笑嘻嘻的转过去,手中光芒闪烁,一柄长约二米的大刀显现出来,他的眼中还有些挑剔。 “勉强能用吧”战士不满的嘟囔两句,又瞥了眼远方冲向河流的灰影,心中分外不屑,对方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倒也省了他一份力气。 他刚要迈步,却发现自己的腿脚被什么绊住,他疑惑的低头望去,一道身躯紧紧抱住他的双脚,脸上满是决意。 “真亏你能拖着半残的身体抱住我啊”他看着地面被拖出的道道痕迹有些感慨,这让他想起过去某次决战,自己似乎也依稀见到了同一个身影。 他摇摇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他现在是一个战士。 “我.....绝不会让你过去!”大脑轰鸣作响,身体吱呀不堪,尘嚣从未感觉自己有今日这般虚弱,但他明白自己绝不会放手。 自己发过誓......一定会守护好他! 战士扁扁嘴,毕竟不是自己的本体,连这种废物近身,自己也没察觉,放在往日,是会被其他家伙嘲笑的,他运力于脚,猛地踢出。 尘嚣身体弯曲,脸色瞬间发青,继而又有些惨白,他咬住牙齿,不让自己的鲜血流出,不能泄了这股劲,自己要坚持下去! 战士饶有趣味的看着对方的反应,张嘴想要嘲笑几句,却莫名发不出声音,他的神色逐渐阴沉,眼中被对方坚持的身影所占据,心中不知怎得就有些愤怒。 他狂笑几声,笑声中有莫名的悲意,他神色一狠,脚下越发用力,不断的踢着对方。 一下,二下,三下...... 尘嚣始终没有放开,全身如同长在战士身上,他的双眼中如同有着火焰,直视着战士,自身的决意丝毫没有减弱。 “你在坚持什么,以为那个垃圾会来救你吗?呵呵,就他?” “一个废物的种族,你们肮脏的野兽也想像人一样活着,何其可笑” “放弃吧,我看在你的努力下,会饶你一命,就这样求我,我说不定还会将你收进我们的行列之中” “你的牺牲没有一点价值,只是他人眼中的数字,这不值得你去死” “你以为你很伟大,你的功绩会就此流传下去,为他人敬仰,额呵呵,人心的丑陋啊” “你的家人,你的兄弟,你的亲人迟早也会遗忘你的存在,人们笑话着你的愚蠢,你舍弃一切,只换来一张白纸,你还甘愿去死” “什么队友,什么长官都是自私的家伙,他们都不会来救你,你只会死在那个无人的角落,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喂,我问你,你到底在为什么而战斗?” 战士神情几番暴怒,然后化作深深的平静,他只是问着血流满地的尘嚣,眼中分外不解。 “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这样做,我一定会后悔.....”尘嚣表情恍惚,嘴里似在呢喃。 “是嘛......”战士无言以对,轻松的从昏迷的对方怀抱中离开,他的神色异常复杂,表情阴晴不定。 “然而你的付出没有任何价值.....”他的话语有些沉痛,如同述说着亲身的体验。 “不,我醒来了,他成功拖住了你” 战士举目望去,黑王神色平静的站在原地。 他的眼神深深的看着昏迷的尘嚣,身体的伤痕逐渐痊愈,他猛地冷眼看向战士。 “但也无济于事,你该明白,你赢不了我,你们只会迎来失败”战士神情复杂,话语却无一丝一毫的犹豫。 “也未必,我相信他们”黑王覆手而立,眼神望向远方。 战士有些疑惑,忽的望着那边,神情震撼。 “为什么会这么愚蠢,他难道不明白自己所作所为都是徒然,你们已经失败了,为何要这么拼命挣扎?” 咻咻咻 几道弯月般的刀光划过平静流淌的河流,被中断片刻,继而就填补上去,他的行动毫无用处。 啪哒 灰影站在不远处,大股的汗珠从面部滑落,一直跌落到地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却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它只是紧盯着对方的反应,想要看到些反馈,银色河流依旧淡然的流淌着,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也许在它看来,只是蚊子的叮咬不必费心去管。 灰影双臂颤抖,无言的凝视手中锋利的弯刀,这对往日无望而不利的伙计也终于迎来了极限,而自己也辜负了他人的期待。 周围的河流涌动着逐渐包围了灰影,毕竟,就算不疼,对于‘蚊子’这种害虫,自然也想杀之而后快,所以它动手了,道道无面身影显露出来,它们要‘除虫’! “小灰影,你这样是不行的,某天你遇到真正的敌人,只会白白丧命”大脑中忽然闪过一幅景象,首领饶有兴趣看着自己演练,不由发出嘲笑。 灰影身体一顿,持刀面向鼠王。 “请首领指点!” 第114章 三重光柱,殒命音符 “我才不干,太浪费时间了” 鼠王大咧咧的挥挥手,眼神反而变得懒散,毫无形象的躺在靠椅上,表情说不出的惬意。 “.......”灰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继续演练刀法,只是偶尔能感受到鼠王投过来的视线。 鼠王摸摸下巴,眼中闪过思索。 灰影闭上眼睛,开始凝神蓄势,手中双刀其上闪过亮光,他双腿微曲,左臂一横,右手斜撩一挥,几道圆弧般的刀光连成一片泼洒而去。 他睁开眼睛,望着远去的刀光,眼中有些遗憾,还是没有足够的力度,他扭过头,眼前鼠王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面前,一只手触到他的额头,脸上似笑非笑。 “恩,灰影你也明白吧,我虽然名为鼠王,但种族却并非老鼠”鼠王将手指抽离,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他。 “.....我明白”灰影自然知道这点,从一开始对方就无隐藏的想法,而是他与灰烬一力主张,为了给下面人信心才劝说对方这样去做,制造出‘鼠王’的外壳。 “总之,我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我一般也不会在意你们,但现在我稍微有些兴趣了”鼠王的脸上有着莫名的笑意,眼中隐隐有些怀念。 灰影恭敬而立,默默等候对方接下来的说辞。 “我虽与你们的种族不同,但我也是运用‘影’的一族,因此,为了今后考虑,我就教你一些东西好了,至于你用不用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听好了,我这个术的核心是.......” 灰影望着包围而来的河流,心中生出一种感觉,现在正是用那个的时候,并没有多做犹豫,他很快下了决定。 他俯视自身的影子,手中双刀朝下,眼中闪过一丝黑气。 “第一工序,融影” 影子仿如真人一般站起,与灰影相互‘对视’,灰影眼中毫无迷茫,双手拥抱对方,然后渐渐融合到一起。 灰影的外露皮肤出现道道黑色花纹,周身散发着莫名的黑气,整个人的气质顿时有些阴郁,但他依旧不满足,就算此刻的他比先前强大了数倍。 “不够,这份力量还不够.....”他亲身体验过河流的强度,他深深明白这份强大也只是相对,对比对方远远不够。 他呼出气息,眼中带上觉悟。 “那就......燃烧吧,燃尽身躯,燃尽魂灵,燃尽自身的一切!” “第二工序,燃身” 他的周身出现道道黑色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外层,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他的面容有些抽搐,心中却有着轻松感。 周围河流如同感受到威胁,开始剧烈的波动起来,无面人们动作迅速,几个纵身就扑向了灰影,眼看他的身影就要被它们吞噬。 “第三工序,无光”灰影平静的声音响起,一道浓郁的灰光波及开来,形成一道圆形灰柱,将周围的无面人,河流一般包裹......湮灭。 而在内测,灰影.....正在溶解,皮肤掉落,露出内部白骨,些许皮肉的脸上挂着笑意,眼中是深深的满足。 “这就是我的终末了,真是有价值的场面啊” 匣影忽的抬头,望向远处,心中有些压抑,灸刃转头看向他。 “没什么,只是.....有些触动,没想到他还真能成功啊”匣影感慨着,脸上满是欣喜,毕竟他给予对方的也只是残篇而已。 匣影单手前伸,遥遥送别。 “灰影,永别了”他的心中默默祝福着。 灰影似乎听到了某道声音,眼神微微和缓,只是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余力了,他的周身发散着灰色光点,他的意识在逐渐模糊。 他望向周围,庞大的河流也只是被抹去一段,现在躲向远方,正在缓慢的恢复着。 “看来这就是极限了....”他原本也想动身去消灭对方,可,也许是自己研究的不够,他自此仪式开始就动弹不得了。 “黑王,靠你了”他望向远处,心中闪过祈愿,而后化作飞灰,残余光柱凝成一股向远方的河流而去。 “恩,交给我吧”黑王点头,转而看向战士,他的准备也做好了。 “还要挣扎嘛,你们也该明白与我们的差距有多大了吧,就算你们拼尽全力,对我们也造不成巨大损失” “何必呢?与其这样难看的去死,还不如早早放弃,乐得轻松一些”战士摇头,目光中带着怜悯。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为了它们,为了被你打倒的哥哥,我也绝不能放弃,再说不试过......谁又知道呢?!”黑王咧着嘴,绿色眼睛散发寒光,气势再度升腾。 “你和他是兄弟?”战士有种明悟感。 风开始回荡在战场中,战士悚然一惊。对方这是殒命法?! 气流如同大蟒穿行于黑王的身体,他的鼻息处如同长出来胡须一般,绿色眼睛被白芒深深压制。 一条,两条,三条,逐渐增多,直至八条,在黑王的身后不断飞舞,尾端如同真正的大蟒猛地立起,与黑王同出一辙的样貌显现出来。 九张黑王面孔就这样冷冷的看着战士,他的额头不禁汗水斑斑。 “这可不是低等世界所能掌握的技巧啊,你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 “快说,不然我会将会让你深深的后悔”战士脸色阴沉,眼中毫无先前的迷茫,现出身为兵器的真正风范。 “生育之恩犹可半生而报,造化之恩唯有衔命以报,即使再不存身,亦将无悔而前” “你伤我兄弟,欺我族群,如今还想窥探我的再世父母,你在找死!” 黑王的九张面孔上突兀的各自出现一道音符,战士脸色一变,那是?! 仙音唱响于世,时间的一切变得缓慢,战士惊恐的表情凝固在原地,黑王与其余几张面孔对视,视角不觉超越出去。 海州市,东大陆板块,以及一颗红色的星球。 脑海中的模糊影子越发明显,一道神圣身影周身环顾无穷仙音,气息高远飘渺,似有似无。 “现在就是反击的时刻了!”黑王暴喝,周身白光亮起。 脑海中的祂叹息一声,黑王却像明白了什么,他回首向着齐休方向腼腆一笑,周身八张面孔一股脑爆开,化作点点光点融入身体虚空。 一柄剑自虚空凝结而出,淡青的剑身,中心一道紫线贯穿,周围环绕着风与雷电,仙音隐隐响起,剑身上有无数音符印迹,。 黑王伸手握住眼前之剑,眼神白光闪烁,指向对方神色难看的战士。 “第二回合,开始!” “不过是过往的残渣,也想在如今的时代放肆,让我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现实吧!” 战士表情狰狞,口中缓慢吐露,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出。 “群星在上,愿高......” 咻 黑王手中之剑,轻轻一挥,战士头颅倒地,身体化为灰烬,但是银色河流不停翻动,战士的身影再度显露而出。 “......氏...” 咻 咻 咻 一道道战士的身影不断出现,黑王身形犹如流光,挥剑一一斩断,众妖们欢饮鼓舞,统领们摸不着头脑,只是疑惑地看着大发神威的首领。 “.....国....” “......主降临!”战士丝毫没有犹豫,他的脸上毫无恐惧,只有对邪恶的憎恨,以及浓浓的战斗欲。 黑王持剑的手停留在半空,祂神情凝重的看向高空,一张面孔显露而出。 祂脸庞深邃,漆黑的眼中扫过下方的一切,不曾加以理会,只在黑王身上停留。 “无终魔音......” 祂眼神一转,没有动作,继而消失于天边,战士周身气势大涨,他狂笑着看着黑王,眼中闪过认真之色。 “这样才公平嘛?总不能只有你有后台吧,这才是真正的第二回合” “看好了,我的真正形态之一” “着装......开始!” 银色河流一顿,然后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战士周身发暗,一套如同熔岩构成的暗红铠甲逐渐出现,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气息轰然大作,向黑王压了过来。 “刀!” 战士大喝,一柄长刀从天而降,落到了他的面前。 第115章 各出手段,陌生的‘黑王\’ 黑王目光变得凝重,洁白的双眼处绿色小点剧烈闪动。 他轻吐一口气,持剑上升,举过头顶,过程中从变得通透的剑身上看到了他此刻的面容,他不禁一怔。 长长的如绿柳般的青翠长发披散而下,脑侧两撮头发浮空环绕前额,额头中心有一道莫名的音符,脸颊两侧各三道青色纹路。 周身不知何时换上一层古朴的青色衣裳,甚至让他体内的不断交互流转的气都变轻松很多,这显然是这套衣服的功劳。 “呵呵,不认识自己了吗?虽然不知道你何时受到侵蚀的,但我一看你这副样子就想起来了,那位逝去的君主手下亲卫队的服饰” “如今也不需要说什么了,邪恶,人人得而诛之,纳命来吧!”战士冷笑数声,一把抄起大刀,就像这边劈来。 “正合我意!”黑王面色一正,冷漠的陈述一句,握着剑向正前方一挥。 当!大刀与青剑交织在一起,顿时声震百里,周围为止一荡。 两者身影分开。 “玄光悠悠,荒芜之地,散魂之态,现!” 呼呼呼 黑王口颂密语,道道龙卷在天地间悄然形成,每一道都不下于之前的风暴,遍布天空的黑色龙卷当即向对方冲去。 “无名晃晃,弦惊之语,破道之色,临!” 轰,哗啦 黑王依旧不罢休,再度颂出密语,天空急剧转阴,有道道雷电在其中流淌,万道闪电无声落下,其后响声大作。 “不过如此”战士面露不屑,周身熔岩铠甲发出深沉光晕,脑后有无数的圆光展现,有无穷赞美,歌颂之语从中传出。 “周列万象,星光蕴万法,神光现而诸世服,威武者若隆隆巨焰” 铠甲明灭不定,天边忽的出现一道火烧云,而后有天火升腾于世,欲要焚煮世间,顿时与灭世的龙卷产生剧烈摩擦,两者相互抵消。 战士脑后神光升起,雷电纷纷避开对方,礼拜对方顷刻,自动消泯于空中,而这即是功德不惹尘埃之意。 “那位君主也并非没有敌对者,哪怕同为君主,而我这铠甲乃是敌对那位的近卫残骸制成,天克你的能力” “而我周身神光乃是我不知拯救多少世界后,所受的馈赠,你小小雷电又怎能伤我,你还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我一并接下” 战士收起脑后神光,脸上满是嘲讽,眼中是深深的自豪与底气。 “去!” 黑王眼中寒光一闪,在青剑上一抹,口中念诵,千百道无形白刃冲天而起,手指一挥,齐齐飞向战士。 “无用!” 战士神情冷漠,双拳前伸,脚步沉稳,身形挪移,将来袭的剑影一一打破。 “再来!”他舞着双拳,连连打出数百道丈大拳印,击向对方。 黑王眼神漠然,剑身上音符闪烁,他连连挥舞,剑光与拳印对冲消失。 两人视线对视,眼中是熊熊杀机,顿时再度战成一团。 众妖凝视那边的战场,黑王与战士的身影混作一团,连绵不绝的兵器交织声激荡不止,时不时飞出的一道余波落到地面就是深深的缝隙。 有大胆的小妖看着地面缝隙,手指尖端略微碰触,顿时就鲜血淋漓,急忙抽离手指,脸上惊骇不已。 白彻大口喘息,十剑齐发再度逼退对方联手,抬头望着战场,那飞舞的道道剑光,眼中不觉有些出神,下意识的模仿起来。 咻咻,剑光飞舞而出,‘白彻’,‘花盛’原本神情冷淡,不以为意,待其近身,才面色大变,手中大刀齐齐挥舞,试图阻挡。 剑光如同风般轻盈地绕着圈,将两者的阻拦甩到身后,直击‘白彻’的面门而去,一具无头尸体就此倒地。 剑光只是稍淡,侧身躲过‘花盛’的重劈,从对方胸前穿胸而过,露出巨大空洞,这才满意的消散在空中。 啪啪,几乎同一时间两人倒地,白彻一脸惊愕。 二人试图再生,可伤口上萦绕的莫名能量阻止着伤口愈合,于是循环往复,白彻由此得到了少许休息时间。 白彻为花盛略微止血,同时调理着对方身体,头颅迫切的抬起,眼神沉迷着看着空中的战斗。 漠厉脸上充斥着深深的疲劳,奋力一击再度将对方打倒,身体弯曲,双腿有些颤抖,他望向空中战场,战士那无畏的身姿,大开大合的攻击令他神情一震。 他的眼中满是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使用力量,他贪婪的看着战况,眼睛一眨不眨,同时他的气息也在逐渐深沉,身体脉动不止,如同在孕育着某种恐怖。 耳边有风声响起,他的右臂暴涨数倍,挥向前方,好似有滴滴液体在眼前划过,他浑然不觉,痴迷的看着那边。 灰烬心中正悲伤,那个灰影就那样死了,死的毫无价值,他的动作也不觉有些迟钝,被对方两人联手打中,顿时倒在地下,他的视线由此看到了天空场景。 “那就是道啊!”他不禁发出感慨。 他身体用力,高高跃起躲过两刀,眼中是深深的向往,而后,面色带着浓郁的不甘,他不想就此死去。 但他的身体依旧缓缓落下,下方两人举起刀默默等候着,他的生命已经陷入了倒计时。 “恩?”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漠厉低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令人生厌的笑意,他这才发觉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他余光看向地面,两人支离破碎的身体倒在地下,迟迟不能再生,而他自己则在漠厉的怀中,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只觉屁股一痛,漠厉的脸离去。 “呕.....” 他被丢在了地下,而漠厉眼神嫌弃的擦擦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你小子!不要跑!” 灰烬只感觉大脑嗡嗡的作响,怒气使得它一下就站了起来,连忙向对方追去,嘴里骂骂咧咧。 尘嚣大脑昏昏沉沉,缓缓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些茫然,忽的他视线一凝,黑王和那个家伙呢?他顿时急切的左右张望,尽管身体发出钻心的疼痛,他也不曾在意。 “不用找了”漠厉走到跟前,眼中有些复杂“他在上面呢” 尘嚣原本惊得差点蹦起,听的后面连忙抬头,只见天空上两道身影急速的交战中,而其中一道隐隐像是黑王? “那是d黑王?他怎么那个样子”尘嚣险些失言,好在对方没有注意,他只是奇怪,对方怎么变成了那副样子。 “.....没人知道,我也不知道”漠厉抬头看着对方的身影,心中很是复杂。 “倒是你,你以后要怎么办,我们这里可是强者为尊的,你这个样子.....”漠厉看向尘嚣,话里吞吞吐吐。 尘嚣自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自己如今筋脉全断,身体残破,连气源也被打散,可以说已经是个废人了。 “哪有什么打算,只是该怎么活就怎么活罢了,再说我们的未来还不确定呢,还要看当前一战” 尘嚣洒脱的一笑,眼神出奇的明亮,只是说到后来有些沉重,担忧的看着天空某人。 “也对,你是不用担心”漠厉想到先前一幕,不由感慨着。 战场上陷入昏迷,若是无人救援,那就只能迎来死亡,可对方不一样,每当有投机者到来想要杀死对方,天空总会飞出一道剑光。 长此以往,对方自然没人敢加以触碰了,这份恩德可是独一份的,远的不说,花盛,灰烬险些身死,也没见天边飞来剑光,由此可见端倪。 尘嚣疑惑的看来,漠厉并不多说,而灰烬也在此时赶来,三人望向天空。 “接下来就看那场战争的胜负了” 锵嚓,哗当。 两人的身影再度分开,战士却在发笑,他嘲讽的看向对方。 “你的意识还剩多少,也差不多被侵蚀干净了吧,接下来你还有多少为他们战斗的意愿呢?” 黑王满脸冷漠的看着战士,闻得此言,漠然俯视地上诸妖,心中却是异样的平静,对一些小妖的声援也只觉得刺耳,不禁眼中生寒。 “聒噪!闭嘴!”声音顿时传到下方,众妖不禁呆住,神情惊愕的看着它们敬爱的首领。 他心下不耐,持剑往最为嘈杂的地方轻轻一挥,顿时为止一静。 “我怎么会这样.....”黑王声音颤抖,言语中满是悲伤,嘴角却不禁带上笑容,眼中满是喜悦之情。 “果然如此,现在该叫你什么呢?‘黑王’”战士摇着头,眼中满是怜悯。 第116章 所谓强者,地狱来客 齐休凝神望着那边的场景,面容不觉纠成一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会连接到那位,可他是什么时候被污染的......” “主人,您这是怎么了?”阿守瞪大眼睛,疑惑的反问着,心中思考,主人自此先前回来,就感觉心情不是太好,如今又叹息连连,不知何人让主人如此操心。 她眼中黑线密布,悄然打量其余几人,心中分外恼怒,别让她知道是谁....... 匣影保持沉默,低着脑袋望着地面,神情专注。 灸刃精神饱满,炯炯有神的盯着这边,看见溪守望过来的视线还友好的一笑,脸上满是笑意。 “........”阿守无语的移开视线,绝不会是这个‘没脑子’的家伙,那么就一定是那个人! 莉朵咬着手上的指甲,表情即有疑惑,也有紧张,明显焦躁不已。 “........”看起来也不太像,阿守心中满是疑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休沉思片刻,心中有了决定,看向对面貌似在思索的阿守。 “阿守,在你们的观点中,强者,或者说高阶的强者是怎样的存在呢?” 阿守身体一颤,眼神一定,表情有些茫然的看向齐休,主人说了.....什么? 齐休摇摇头,转而看向下方的两人。 匣影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主人问这个干嘛?转念一想,他挺直身体,偷瞥了一眼溪守,果然看见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嘴角一抽。 好吧,我的错,他心中默默哀叹一声,表情却未显露,他正色而言。 “就我个人的观点,虽然我族在众多仆从中也只是中列,但无论哪个种族只要到了五阶,只要花费一些时间,其力量都可以危及到一个星球” “到了这个阶段都拥有了不死性,但凡核心未被摧毁,都可以无限再生,只是力量还有穷尽之时,可以被‘低阶大军’消磨致死” “而在其上的六阶,则非同阶出手,不可挡,一日行遍整座星球不在话下,通常是很多种族和职业的极限,常常被称为极限位阶” “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请主人原谅” 匣影低下头表示抱歉,齐休摆摆手,表示无妨,看了眼灸刃,然后视线划过,直接看向了莉朵。 灸刃一脸茫然,对这种话题插不上嘴。 莉朵注意到齐休视线,勉强笑笑,状似自然的放下手,将手背在身后,齐休却眼尖的发现了一抹鲜血,他也没有多言,直视着对方。 “它说的没错,只是有一点错了,六阶并非职业极限,而是部分的极限,因为到了之后的位阶,就要看自己对天地规则的理解了” “这点其实你比我更加清楚才是”齐休默默的点点头,的确就连他的职业极限也并不止六阶。 “六阶其实是对自我的一种更详细的完善,是真正意义的‘十全十美’,所以才有极限一称,但他其实也是一种伪极限,这种阶段只是不死,却非长生” “唯有更高的七阶才被称作长生之阶,天路之始,放在过去也可以勉强加入至高神庭做一个普通队员了” “但这其实与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借着你的异类之路登上高阶,你现在问这个还太早了......”莉朵表情有些迟疑,还是认真的说出劝诫之语。 “早吗?”齐休摇头失笑“不早了,你还不明白吗,那些高阶存在可并非只会停留在一处,只会等我升到高阶才会接触到” “事实上黑王不是就在不知不觉中接触到那位了吗?” “你以为他们离我们很远,但在那些人眼前,我们......触手可及!”齐休表情变得有些冷漠,话语中的冷酷真实令在场众人无不胆寒。 “那...我们所做过的一切....”阿守神色慌张,怯怯地发问。 “如掌上观纹,丝缕毕现,对我们而言的过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现在’正在发生的景象,伸手即可‘触碰’”齐休面无表情,语气中的内容让人毛骨悚然。 匣影打个激灵,四处张望四周,毕竟他的族中记录高阶强者的事迹....并不多。 “主人!我,我会保护好你的!”阿守语气打颤,还是坚定的看着齐休,齐休目光微缓,他的脸上不觉出现了笑容。 “好好....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还是有足够的底气应对这些的”齐休笑着拍拍阿守的脑袋,看向莉朵,着重强调两个字。 莉朵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惊喜的点着头,眼中满是庆幸。 “......主人坏蛋!”阿守扁着嘴,小声的嘟囔一句,却并未躲开齐休对她头发的抚摸,脸上满是喜悦。 下方的匣影也松了口气,至于灸刃......依旧没啥反应。 “我说这话倒不是为了恐吓你们”齐休笑容一收,开始解释“而是因为这是我们实实在在会遇到的情形,我们不可能一直处于优势,以后总会遇到突如其来的更强者” “我们到时应该如何自处,这都是要做好足够的心理预期,以及相关的事前准备,而这种未来离我们并不遥远” “黑王也好,小黑也好,他就在不经意间遇到了这种状况,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而我原本只以为他最多召唤出自己血脉的最上层,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齐休摇着头,眼中有些微遗憾。 “主人,黑王没救了是吗?”灸刃突然发问,让众人为之惊奇,连齐休也看了一眼。 “恩,我虽然对他说是魂飞魄散,但若我以后修为有成,还是可以‘在今天’救回它的,但现在这样.....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主人.....我听说,那位不是已经死了吗?”匣影咽着口水,张望半天,语气低沉的说着。 “呵”齐休笑了一声,语气颇为嘲讽。 “对他们而言,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呢?即使未来‘死去’,可过去它们还是‘活着的’,当然这也是老师们告诫我的” 齐休清清嗓子,神色庄重的说着。 “他们说:伟大者,过去,现在,未来,都同时存在,单一死去的事实只是‘伪论’,它们可以随时在遥远的过去,现在,未来,再度归来,重新执掌他们的荣光” “而那位只是现在死了,未来死了,过去还有身影留存,而即使这样,祂照样可以干涉到现在,未来,因为祂无所不在” 众人为之愕然,齐休陷入沉默,他的眼睛不由眯起。 “但祂终究是死了,而我是活在现在的人,我要去了!” 沉默半响,齐休突冒惊人之语,他眼中深蓝闪烁,意识顺着逐渐变弱的联系而去,身体再度僵在原地。 莉朵,匣影等人面面相觑,无奈的叹着气。 ‘黑王’神情高傲,仰着下巴,右手抚摸着手中的剑,表情半笑半哭。 “剑名霄灭,吾自是一籍籍无名小小卫士,不足挂怀,倒是汝....甚是眼熟呐” 霄灭眼中若有所思,带着轻慢的微笑,表情恍然大悟。 “吾想起来了,汝莫非就是那最后留下阻我之人,可惜汝致死,也无人来救,实为可叹,令我怜悯,故留你全尸,不想还有再见时机,仙音在上,深感有趣” 战士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下,他深深的吸口气,眼神冷凝。 “原来是你,呵呵,很好!” “我名刀一,剑称‘我,大刀’,果然我心血来潮不是凭空之举,竟让我再度遇见了你” 刀一喜极而泣,眼中热泪盈眶,继而面色扭曲,带着深深的仇恨。 “虽然很对不起那位”刀一看了眼尘嚣,神色逐渐坚定。 “我这一刻并非为了正义,而是为了我心中的不甘” “我惨死的家人,乡人,我的国家,我的民族,我的故乡,还有....我的星球!” “你这个灭世者!给我下地狱.....去吧!”刀一抄起大刀,就像对方头上砍去。 当!!! 只是,却被一层薄薄的护盾挡住,他的决意,他的悲愤这一刻凝固下来。 霄灭扬起脸,脸上是深深的喜悦,他站在原地,注视着徒劳无功的刀一,不禁爆笑起来。 “啊啊啊,就算这副样子,真让人怎么看也看不腻,弱者无能的嘴脸” “什么仇恨,什么不甘,真是可笑,一切的一切不是都是出于你自身的无能无力吗?我只是好心的为你揭露了这一点,你竟然还不感激我?” “算了,我心胸宽广,就勉强赐你一死以示薄惩” 霄灭笑容一收,神情颇有几分认真。 “再说,我才刚从地狱回来啊~” 第117章 霄灭——穆尔德 “怎么可能......”刀一身影暴退,面孔上满是愕然。 “哈”霄灭打个哈欠,表情惺忪,看似满脸的微笑,眼神深处却满是蔑视。 他双手前伸,一道青色的护盾突然出现在周围,眼中精光一闪,护盾忽的变形,紧紧得贴合到身体表面,外在肌肤上青光一闪,顿时显得莹然如玉。 霄灭看向在原地沉默不语的刀一,脸上笑意越发浓重。 “无能如你又怎知我等强大,尽管你身上也有模仿自吾宿敌的甲胄,但充其量瞒瞒无知之辈,你根本无法用出它的真正能力” “对我们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拎着大锤的孩童,实在可笑” 刀一表情生寒,握着刀的双手越发用力,却也只是一言不发,心中满是颓废。 他下意识的看向地面的某人,尘嚣等人满脸惊愕的看着这边,眼中悲愤不已。 “为什么黑王会.....”刚赶来的白彻不禁困惑,眼中是深深的迷茫。 “.......”黄胜,漠厉,灰烬相顾无言,表情阴沉。 “......不,那绝不是‘黑王’!”尘嚣神情异常坚定,他的目光中信任与憎恨兼而有之。 而其他的小妖们随着各大统领不时地帮忙,也逐渐压制住了局面,只是它们气氛却极为低迷,神情中满是茫然。 “呃,大人,你觉得那还算我们的科技吗?”王朝辉扭头向汤宪发问。 “.....我觉得不算,但我们现在也还没死去,也说不准,虽然看起来和那些妖类差不多....”汤宪神情纠结,话语亦不肯定。 “......”两人无言以对,只得默默等待局势的发展。 宫式兄弟注视着这一幕,也丧失了对话的兴趣。 刀一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坚定,身上铠甲开始闪烁红光,大刀则发出阵阵轰鸣,响彻于世间。 “看来你需要一点帮助”一道嘶哑的声音自刀一耳边响起,他瞳孔一缩,默默感知一番,却仍未发现发言者动向。 他的脑后出现数层光环,其内祈祷赞美之意传来,心中闪过思考,气息开始与天地共鸣。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不过是一平平无奇的过路人罢了,只是怜悯你的境遇,身遇仇人,自己却无法打倒对方,真是令人扼腕” “至于目的也不过是讨厌对方,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反正你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刻意伪装后的声音不断叙说,话语的内容极为蹊跷,无论是突然的出现,以及隐含威胁的话语,刀一都深深的忌惮着,但正如对方所言,于刀一而言,这就够了。 “也许吧,我确实是打不过他”刀一坦然承认,眼中两柄刀影显现,周身隐隐有些空间裂痕。 “虽说与正义而言,我该拒绝你,但是对我而言......欢迎你的援手”刀一眼神凝聚,身体微低,持刀横在一侧,大刀上一层红色爆闪,遮挡住刀一的身影。 “而我将继续出手,无论你保有何等的期望,都要记住......” “见敌皆杀,星火浮沉倾天下!”刀一口中喃语,刀尖朝下,对着霄灭,瞬间以急速冲锋,眼中满是深沉。 “我绝不会放弃!”身后天火覆天,紧随着席卷而来。 霄灭眼神淡然,神情却有些不耐,对方是听不懂人话,还是犟的不行,反正奈何不了自己,相互罢手岂不更好。 对方自己回去,不再插手这里事务,自己将这个星球的生机予以剥夺,恢复过往力量,再度奔赴‘战场’,不比徒劳无功要强?! 霄灭束手而立,眼中满是无视,对方绝不可能刺透自己的防御,只会自取灭亡,被自己亲手招出的天火所焚尽。 “你都干了什么!”心海中有道强烈的情绪喷涌而出,霄灭不禁一惊,对方明明已经被自己消灭殆尽,只剩残骸才对。 他的眼中绿色剧烈闪动,想要反过来压制白光,霄灭转而一笑,眼中白光大盛,再度将其压制下去,口中嘲笑连连。 “你不过是一普通世界的小小的土狗,有幸接触过吾主,才有今日造化,不思如何贡献自己的一切,反而要反抗我这位使者” “真是.....愚昧不堪,既如此,你就彻底湮灭,作为我再度归来的养分吧!” 霄灭狂笑出声,周身卷起无数风卷,有无数雷电在天空中劈过,欢迎这位过去的‘神圣’归来。 “再加上我如何?”冷漠的如同寒冰的话语再度再从心湖中响起。 霄灭眼中忽的出现一大团深蓝光芒,将绿色护在身后,共同抵抗着白光的压制。 无数狂风呼啸的心湖中。 一处仅剩的绿洲,黑王瘫在地上。 全身四肢透明,仅余头颅还有些实体,他不由震惊的看着眼前之人,齐休脸色冷漠,眼中深蓝闪烁,左手背蹄状花样,右手背拱桥花纹。 一道身影忽的出现在空中,霄灭冷淡的看向下方,与齐休相对视。 “你是谁?” 齐休嘴角弯起,眼中却无丝毫情绪,周身似有无尽的注目感,如同忽然登上舞台的黑马,他那异样的姿态让霄灭为之疑惑。 “不过是败者的部下,也想知晓我的来历” 齐休挑衅的话语却让霄灭没有任何触动,于他而言,就算他所遵从的那位存在也不及他的性命重要,所以他此刻只想消泯不安的因素。 “也罢,不过是伪五阶,尚不及我此刻之力,谁给你的胆子出现在我面前,既然来了,也一并成为我再度复生的资粮吧” 霄灭冷淡的视线四下打量,没有发现其他的存在,不由满意地一笑,他望向齐休,心中极为愉悦,这是送给他的大礼啊。 “霄灭——穆尔德,你觉得你为何会不断重复再度复生一词,你以为你的上次复生是谁亲自阻止的?”齐休轻笑一声,眼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你竟然知道我真正的名讳”霄灭,不,穆尔德神情大震。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要知道刚刚复生的自己也只记得这个名字,以及自己是再度复生的事实,至于其他的记忆尚未记起。 “穆尔德,我说过了,你们不过是一些失败者,过去的残渣”齐休的神态异常平静,记忆中那位老教授也是这样教导自己的。 “死去的人不应在干预人世,你们这些肆意妄为的亡者只配活在地狱,而我们绝不宽恕你们的存在,我们与你们并非一路”夹杂着苍老的话语,齐休清朗的话语同时响起。 穆尔德面色扭曲,脑海中隐隐有位神情严肃的老者持剑而来,将自己杀死,他的话语就如同今日这样,毫不留情,明明他们才是同一个阵营! “你们这些背叛者,哈哈,身为邪恶之子还在期待正义,什么善意,友善,不过是弱者的约束,你们竟甘愿如此,真是愚不可及!” 穆尔德疯狂嘲笑,眼前发着浓郁的恨意,杀机瞬间升起,龙卷化作无数刀刃倾覆而下。 齐休不闪不避,正面挡在黑王面前,在黑王震撼的眼中被插入了无尽的刀刃,他不禁哀嚎出声,眼中热泪盈眶,半透明的手伸向齐休。 若只是他死去还罢了,可他连累对方死去,那他又如何自处,该死多少次才能稍微减缓心中的罪恶。 黑王手脚并用的爬在地上,想往那边而去,至少也要为其挡些刀刃...... “不必在意”齐休神态自然的转过身,明明面上被插上无数风刃,但血液却未曾流出,依旧行动不受印象。 他望着黑王呆滞的面孔,微微摇头,将身体一抖,刀刃便被摔到地下,化光消失。 “高阶体现,不死性.....”穆尔德神色阴沉,口中呢喃出声。 齐休再度面对穆尔德,眼中深蓝闪烁。 “其实你说我是伪五阶也只是在抬举我,我现在的修为也不过三阶,自然奈何你不得,毕竟现在的你虽然衰弱,也毕竟是真正的五阶存在,还有着高阶的见识” “我打不过你是理所当然的” “不可能!即便你们受诸位帝尊影响,也不可能违背阶级定律,除非你们甘愿圣化,可你的身上却无那种气息” 穆尔德毫不犹豫地断言,在他认知中这是不可逾越的事实。 “所以你们才是老古董啊.....”齐休表情平淡,眼神中却刻意流露出怜悯。 第118章 火焰,平等的支配 “........”穆尔德想要反驳,却下意识想到那个老人,不禁胆寒。 “我们生来追求自由,你们所谓的宠爱在我们看来只是束缚,我们自上到下,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首座,还是埋头在日常的士兵都毫无例外” “邪恶并非由他人认定,我们追求着心中的正义,即便万死也不悔” “而你,我听说你的事例,你刚刚复生,我们友好的招待你,你却将复生之地视为自己的领土,还恬不知耻的向我们讨要民众” “霄灭队长,神圣左手,君主眷属,何等强大的称谓,将我们视于无物,肆意妄为,也许你自以为我们是你的仆从,但很遗憾,我们不承认” “狂歌者呼声不止,元素暴动千万,追寻过往的血色,不退的祈祷之声,反面而行者,表内混淆的无妄怪物,无限轰鸣的爆烈” “强大只是一时,止步不前即会顷刻颠覆,而你试图挑衅我们,庆幸吧,你成功了,恐惧吧,你成功了” 齐休连连发声,每段话语都会引发心海翻滚,穆尔德面色抽搐,虽然他不知道对方话语的意思,但他明白能引起他心湖动摇的话语,其中是何等重量。 对方话语中的存在恐怕都有不下于他巅峰时期的力量。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穆尔德脸冒冷汗,不由追问。 “不过是区区异类而已”齐休神色平静,眼中没有波动。 “时机也该差不多了......” 穆尔德脸色一变,身影消失,将意识投入外界,心湖中只剩齐休与黑王存在。 齐休并不急切,转身面对黑王,眼中稍有遗憾。 “小黑,你知道吗?即使我能打倒对方,你也回不来了,这也许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黑王略作沉默,脸上洋溢着笑容,眼中毫无后悔。 “那就够了,倒是连累恩人来此救我”他头颅朝下,深深一拜,半响不语。 “只有一言,还望恩人再度考虑一番,那些小妖们也许在恩人看来不值一提,但我觉得它们都是该拥有自己人生的家伙,不该全部死去” “还望恩人怜悯,饶恕少许妖类,就算让他们为您打杂,也未尝不可,他们都是很机灵的家伙,尽管有时会有些小小脾气,不过细细一想,不也挺热闹的吗?” “如果他们有日真的犯了大错,还请恩人念在我的微不足道的小功下,宽恕它们一二,当然,一切都任由您决断,我绝无二言” “.......我会考虑的”齐休沉默片刻,继而答应下来。 虽然他原本打算将他们全部杀死,不给自己留下后患,但如今.....他还是再想想吧。 黑王抬起头,眼中闪过欣喜,他虽与宫守诚暗中交易,想让对方在这次事件后照料一些妖类,以及城市中的动物,但他最愿意相信的还是自己的f恩人! “那就足够了”黑王再拜,久久不肯起来。 齐休隐隐听见些声音,他停在原地,静静思考片刻,最终转身离开,而黑王的头颅再度抬起,脸上泪水点点。 “保重啊,‘父亲’” 穆尔德睁开眼睛,凝神打量眼前场景,一切与他先前离去的情况一样。 刀一在不远处做着无用功,不断挥舞大刀劈向这边,身体被天火焚烧的噼啪作响。 头发,眉毛被烧尽,脸上有灼烧的痕迹,身上铠甲放光为其提供一些庇护,只是效果不佳,毕竟它是专注作战的武装。 他的身体不时发出焦味,面容揪到一块,眼神却无比的认真,没有丝毫犹豫,还在还有下方的河流为其提供后援,只是也是杯水车薪。 刀一的身体恢复的越来越慢,不,准确的说是天火在不断焚烧下已经到了一个极点,原本鲜红,澄黄的火焰此刻越发旺盛,毁灭的气息越发浓重。 “寂静而寂寥的宇宙突然出现一道光亮,升腾至大地,跃动于湖面,与气流呼应,‘光’随之诞生,‘热’紧随其后,‘火焰’由此降生” 穆尔德还未放宽心,耳边出现一道秘辛,他不禁神情一震,这是?! 一道虚影立在天空,面孔模糊不清。 “世间孕育无数生物,有两足而立者,聚群而求活,远离大地,躲避河流,在呼啸暴戾中狼狈奔逃,天空声响大作,遮天巨丛倾倒,有一物显于其中” “其有生命,满含生机,升腾而起,照亮一切,人始知‘此乃火’,故誉之‘明火’,祂是第二位与万物发生联系存在” “其性深沉,不喜之动,故静止之时孕育生机,带来希望,然而祂某日有了兴趣,若是整日和谐相处的人相互之间斗争将会如何.......祂爱上了这种感觉” “为世间带来繁盛,极盛时毁于一旦,鼻息发出怒焰,那是祂喜悦的欢呼,身为创始者遗存的血液,祂由衷崇尚着斗争,那是源自创世之时的一场战争” “因此祂即是守卫者,也是战争的爱好者,他平等地站在两侧,等待人们给予的乐子” “祂名炙热余烬,八大君主之一” “你竟敢直呼君主之名?!”穆尔德神色惊恐,胆颤欲裂。 天空飘起了莫名的灰烬,围着刀一焚烧的天火随之散开,它们忽地一静,其中一道火焰发出强烈地光亮,周围的火焰顿时涌向了中心。 一双明亮的眼睛显露出来,祂对着这处场面发出满意的笑声,火焰在祂的眼中升腾。 穆尔德连连吐血,周身的气息猛地衰弱,皮肤上的薄膜崩碎成无数光点,隐隐有着风的哀嚎。 “仙音.....弱者耳......” 齐休听得宏伟之音,便见到眼睛逐渐褪去身姿,天火消失无踪,而他脑海中对于这一刻对祂的记忆也变得有些模糊。 嗡!齐休感觉手背一痛,一道猩红的数字显露其上。 4% 齐休的目光变得幽深,逐渐模糊的记忆再度记起,他伸手捂住手上的数字,所以‘数字’即是馈赠,也是诅咒。 它使得它们不会在高阶存在的影响下失去记忆,但同时也是一个标记,代表着它们是数字主人的所有物。 而他们.....绝不承认这一点! “嗯?我这是.....”穆尔德摇摇脑袋,却猛地发现自己蒙受恩宠所诞生的护盾凭空消失了。 “.....莫非有哪位存在路过这边了” 穆尔德也并非没有见识,他猜测着也许是哪位和自己侍奉的那位不对付,所以击破护盾,却不屑于处理自己,所以才能幸存下来。 他细细感受着自己的灵魂深处,一道青色的符文还存在,只是无比的破碎不堪,他心下庆幸,还好没有完全断裂,还有恢复的可能。 “就是现在!”一柄大刀猛地突击而来,刀一双目闪烁精光,周身再度散发出天火冲锋而来。 “雕虫小技”穆尔德眼中嘲讽,双手凝出无形风刃轮,就向前而去。 锵嚓。 大刀与风轮相碰撞,映照着前者凝重,后者骄横的神情。 “阐命溯源,血脉追述,无形有致,应者答复何在?”齐休手持黑王鲜血,神情淡淡,对着穆尔德念诵。 穆尔德冷笑一声,这种一看就是应激似的的攻击,谁会答应啊?!但他的面色突然一变,眼中白光乱闪。 “....我在”一道绿色重新占据三分之一的地盘,话语从‘黑王’嘴中吐露。 一道血色的锁链穿透了‘黑王’的身体,齐休身体狂震,身影虚化消失。 “这样你们短时间就能保持身体的平等使用权了,这之后就靠你们各自的手段了”齐休只留下这份话语。 “你!混蛋!你这样也会死的”穆尔德白色覆盖绿色,看似重新占据了优势,只是他表情惊慌,声色俱厉的怒喊。 “没有人不会死,我也一样,只看他的理想是否实现了”黑王的身躯下方突然变成一团云雾,身体一侧的一只手无限缩小,形成一道翅膀状态。 “这是?!”穆尔德大惊失色。 “所以我就算失去一切,也能让你离开这里,却残害我的兄弟,我的族人,还有......” 白翼展开,瞬间遮挡了半片天空,无数羽毛飘散而下‘黑王’翅膀所在的那侧绿意眼睛首次压过了对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心中却感到虚无一片。 “你竟敢接触那种自毁倾向严重的眷属,再这样下去,你连自我也会荡然无存的.....”穆尔德咬牙切齿,怒怒的咒骂着。 “总比被你融合的好”黑王呛了对方一句,望向严阵以待的刀一,脸上露出笑容。 “来吧,刀一,来复仇吧,为了不甘的自己!” 他大声呼号着,穆尔德想要离开,却被白翼领域锁住了身体,不由神色惊恐。 第119章 如影随形的两者,逃跑 “我不会感激你,也不会为消灭你而犹豫的”刀一再度举起大刀。 “只要是邪恶,天生就是该被消灭的存在,我一直坚信这个观点”他静静站在原地,天花席卷了他的身体,烧的越发旺盛。 “纵使我为此而死,我也没有怀疑过这个观点,因为那已经成为我活下去的动力”他变得无比明亮的眼睛注视这边,身上的铠甲逐渐融化,火焰如同得到助力,越发鲜艳。 “但你说的对,每个人总有放下的东西,我憎恨迟迟不到的救援,我深恨这个家伙的对我家园的毁灭,但让我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无能” 刀一露出他那伤疤满满的全身,没有一处有着好肉,密密麻麻的如同无数的蚯蚓,而他的脸色却是无比坦然。 “见敌皆杀,焚身而陨,自从那一日,我只只追寻一个真理——我即大刀”刀一压低身子,大刀前冲,他紧紧抱着刀身,鲜血浸尽全部,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他的身体逐渐飞出无数光粒融入大刀,使其气势越发汹涌,庞大,而这一股气势又紧紧凝成一团,覆在刀尖。 无声的轰鸣之下,大刀捅入黑王身躯,‘黑王’的左眼欣喜,右眼绝望。 “我还有那么多的手段......”穆尔德那不甘的声音渐渐消泯,黑王眼中的白光正在淡去。 天空之上的阴云散去,只残留着丝丝阳光,天色逐渐昏暗,夜色开始占据一切。 大刀之上缠绕着刀一的虚影,他的身体在残留的光中逐渐变得稀薄,他的眼珠深深地注视着这边,眼中是某种明悟。 “所以.....我才是刀一啊” “终于....终于....找到你了”无数道重叠的声音在‘刀一’的口中发出,他的眼中似有无穷光芒流露,时而激昂,时而冷漠,时而孤高。 “你!.....到底是什么?!”穆尔德残留的意志发出惊呼。 “我是无力的初始,也是无尽的未来,借助国主的力量,在每一个世界找寻你的存在,在过去,在未来,‘我’一直孜孜不倦在进行寻找” “那又如何?我终将归来,你也好,‘你’也好,都阻止不了我”穆尔德忽的嗤笑一声,只是白芒飘散的速度明显加快。 “就是他嘛?”冷漠的声音如同由天穹尽头传来。 “就是他。”‘刀一’如此回答,再度面向穆尔德,神情冷淡,依旧没有动作。 “你尽管为这次的逃出生机而得意吧,我将如影随形,紧跟在你后面” “当你复生,所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我,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空,‘我’将会亲自出手,将你打落深渊” “我将找到你,打断你的每次复生,自此以后,命运将把我们紧紧相连,我们比任何人都更要亲密,我将矢志不渝,为你送葬” ‘刀一’的眼中出现一柄金色的大刀,然后光芒大盛,他周身也被其吞噬殆尽,他的眼中无动于衷,只是深深注视这边。 “我们!......来了!”一柄虚无的金色大刀在空中现行,而后顺着某人的祈愿,向着这边摇摆。 “你不要过来啊!!!!”穆尔德声色俱厉,身影从黑王身上脱出,就待逃向远方。 只要一点时间,他就能....... 他的眼中闪过侥幸,无处不在的风逐渐缠绕在他的身上。 噗呲,穆尔德无言的低下头,他的胸口正中一道金色的刀尖正显露身影,他猛地抬头,视线拔高无数次元,一道视线注视而来。 一个瘦弱的男人刚将一柄大刀将某个面目狰狞的敌人身上拔出,他望向这边,嘴角露出欣喜的微笑。 “找到你了” 然后他身体一转,迈步走来,身体发出浓郁的金光。 穆尔德收敛自己无能的姿态,暴虐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他低着头,声音低沉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让我们在不远的未来相遇吧,区区刀灵,又能奈我何?” “这场游戏的最后胜利者一定是我!” 在笑声中,穆尔德逐渐失去了踪影。 黑王站在原地,清脆的绿发为之一断,乌黑的头发再度生出,绿色眼珠发出精光,周身气势无与伦比,使人望而生畏。 只是他的表情却无比严峻,身体一动不动,他的脑海中某段声音响起。 “听好了,刀一已经先行去追击我们的仇人了,而他残留的刀术也会被‘清洁者’归纳总结,再度施展出来” “即便未必有‘我’本人的实力,但也不可小窥,至少面对还没有超脱星球的你们,它们也足以完成‘清扫’” “原本它离去之后,就该我亲自出手将你们消灭,但我选择‘掉线’,不会出手” “但我也不会违背程序,放你们离开,我毕竟与你们阵营不同,但‘刀一’很感激你们,是你们造成的契机使‘我们’的愿望得以实现” “所以我将这个过程暂时压后了,他们在3分钟之内不会得到‘更新’,你就让你的部下趁这个机会快逃吧” ‘陌生存在’对着黑王不断嘱咐着,尽管语气显得有些冷淡,但还是隐约可以看出它自身坚守的信条。 它忽的叹息一声,言语中有无尽感慨。 “‘刀一’还是受限于自己的视角,以‘我’的看法,他起初只是被你们的‘人性’吸引而来,然后在命运的促成下,找到了‘我们’的仇人” “诸天万界中,不独有人族存在人性,我们亦不过其中一瓢,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的昔年经历令他对人性之美格外推崇......” “那你呢?你已经不再相信人性了吗?”黑王突兀发问。 脑海中的声音不禁陷入长长的沉默。 “......被你看出来了啊” “没错,我早已不相信人性,唯有手中之刀才是我的依仗” “‘我’的一切不幸都源自于自身的无力,所以我再不会放下刀,哪怕要为此抛弃一切,甚至就算是自我也不在话下” “敌人束手无策,只得跪在我面前乞求原谅,那才是我期待的场景,我那已经干枯的心灵才能焕发少许活力!” “凡有不从,杀!凡有不顺,杀!” “我的做法才是这个宇宙中的常态,而你注定是看不到未来了”它声音隐隐有些振奋,继而转为平静。 “你已经完了,你的身体破烂不堪,你的本质正在崩塌,即使你不再动手,全力维护自己,也最多只能活十分钟了” “七分钟足够你将你在意的存在移到‘清洁者’找不到的地方,而这就是我对你的最后赠礼,永别了,我的朋友......” 声音从脑海中淡去,黑王咧着嘴,眼神满不在乎,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 白翼轰然散作纷飞的羽毛,黑王直直的下降而去,他的双手恢复原状,脸上带着桀骜的微笑,迎着众妖们戒备的眼神走了过去。 十分钟。 银色河流静静的呆在原地,如同在酝酿什么,黑王瞥了一眼没有理会,对方真正的核心不在这里,那人看似拿过来的就是主体,实际只能算上一个工具。 真正的操控者另有其人,但它已经没时间去找了。 黑王的眼神微微波动,银色河流顿时如遭重创,各种蔓延而出的支流荡然无存,只有小小的一团还在不断尝试聚合。 这样就足以再争取一些时间。 漠厉,白彻等妖咽着口水,强作镇定的看着缓缓走来的‘黑王’。 “我回来了”它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众妖神情不禁一动,眼眶都有些发红。 “首领......”黄胜呜咽一声,满脸感动。 “真没想到我们还真能获得胜利”白彻由衷的感慨着,面色唏嘘。 “......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要算算总账了”漠厉冷漠的视线望向远处陷入呆滞的两人。 灰烬默默点头,眼中是浓郁的恨意,灰影它...... 尘嚣沉默不语,神色黯淡,花盛睁开茫然的双眼,对此摸不着头脑。 “不,我们该逃了”黑王轻轻摇头,口中突然吐露惊人之语。 众妖大惊,顿时面面相觑。 第120章 尘嚣,讨伐成功! “.......大人,我们.....怎么办” 王朝辉嘴角笑意一闪而过,而后神色郑重的看向另一人。 “......还没结束”汤宪望着还在聚合的银色河流,眼中若有所思,尽管他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嘴硬。 王朝辉撇撇嘴,不再多说。 “大哥,我们该走了,学院后手.....失败了”宫守泽深吸一口气,阴翳的眼神看向旁边,他的面孔无比阴沉。 “是啊,失败了,黑王”宫守诚神情冷淡,眼中莫名有些哀伤。 “大哥,你在说什么,分明是.....不对!”宫守泽还待劝说自己的大哥,却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黑王的动作为何.....这么缓慢。 他可不会认为对方是在戏弄敌人,以黑王表现出的性格,一旦它察觉到敌人,只要它自身状态还算良好,必然会亲自出手打击。 而且.....妖类们好像起了一些骚乱。 宫守泽凝神望去,场面中的乱象顿时映入他的眼帘。 “您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刚刚获得胜利吗?!”花盛急促的发言,它方才了解到黑王大胜归来,现在自己一方反而要逃跑? 白彻,灰烬,漠厉神情一动,望着黑王的神情都有些难看,它们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你的身体莫非.....”尘嚣满眼悲伤,不禁闭口不言。 “什么情况?”黄胜满脸茫然,疑惑的左右张望。 “是的,我并没有打败全部敌人,就连我的身体也已经破破烂烂,我随时都会倒下”黑王对着疑惑望来的小妖们招招手,引起一阵欢呼。 他的话语内容却极为严峻,眼中却满是平静之意。 他伸手搭向尘嚣的肩膀,眼神略有波动,尘嚣的神色顿时从疑惑变成惊喜。 砰! 他的气势暴起,再度恢复成那个仅在首领下无可比拟的第一妖。 但是它的脸色先是一喜,继而有些沉重,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而能够轻松恢复它的伤势的黑王,他现在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真的还需要它们吗...... 黑王看着尘嚣无比凝重的面孔,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不禁失笑摇头,他只是默默抱住尘嚣,略作宽慰。 尘嚣身体一颤,面容低垂下去,双手用力的抱紧对方。 其他统领大惊,两人这是什么情况? “正如我所承诺的,我一定会回来看你,我不会抛弃你的”黑王声音温和,眼中无比复杂。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待,我没有走,一直一直在等你”尘嚣话语有些停顿,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他想起某个过去。 小黑对着它挥手,身影逐渐离去,内心的恐慌令他无法停下。 它反悔了,它不想要食物,温暖的住处,只想两者在一起,哪怕终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它急切在笼中四处跑动,不断尝试穿过缝隙,始终不能如愿,它被困在了这里。 夜色降临,它呆呆的站在笼内,望着皎洁的月色,不禁呜咽出声。 挣扎过,反抗过,在无情的棍棒下,它学会了服从。 他会扬起笑脸,对着来人用力挥舞着自己尾巴,一脸讨好的样子,它正在让自己也觉得陌生,而它只为了一个目的,等待某人的归来。 日复一日,门口的大树几度翠绿,他长得越发健壮,短短的灰毛在阳光下潺潺发亮。 他也曾被送出去,但它记得这个地方,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再度跑回来,它只记得自己在等待什么,虽然它早已遗忘具体的内容。 饲主无奈的摇头,面上颇有感动,还以为是舍不得自己,于是让它做了一个看门的大狗,时不时给予抚摸。 它伸伸舌头,乖巧在饲主腿上蹭蹭,一派讨好的样子,饲主夸了他几句,才满意的进门,他蹲坐在门口,眼珠不断注视行人。 等待真是漫长的事啊......它不禁感慨。 好景不长,饲主的店铺倒闭了,他本人被人带走,它见机不妙,从一行气势汹汹赶来的黑衣人注意到它之前提前跑走。 它再度恢复了流浪的生涯,所幸多年优越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抛下自己的警惕之心,它再度磨练起自己的爪牙,本领,只是时不时来这里看看,等候一段时间。 这一日,他也如往常一样,在城市中四处奔走,寻找着一些剩饭。 嗒嗒嗒 它的身体僵在原地,心中感到了极大的危机感,却不敢有丝毫动弹。 一只手伸向他的头颅,默默的抚摸起来,它只得低头看着对方的装束,紧绷的裤子,一双宽大的皮鞋,其上有些起皮。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了....”声音的主人发出无限感慨。 它的心中一颤,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它迫切的想要抬头去看,却被紧紧的按住头颅,无法抬起。 “真是不乖的小狗啊,也罢,我就给你一份造化吧”声音变得无限冷酷。 它感觉自己的脑袋刹那嗡嗡作响,不禁瘫倒在地下,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来人样子。 “不与凡同,喧嚣而鸣,我便赐你名——尘嚣” 光芒大发,他站了起来,凝神打量着眼前之人,对方一脸淡然,眼珠发绿,黑衣黑裤。 “请问您的姓名?”他的声音不觉有些颤抖,直直的盯着对方。 “你可以叫我——黑王,我将统帅无尽妖类,带你们走向未来”黑王嘴角似笑非笑,眼中却不在注视着这边。 “是,黑王”他恭敬低头,表示臣服。 他终于等到了,为了对方他将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对方平安无事。 “你要去向何处,我还能等到你吗.....”尘嚣声音低沉,心中满是担忧。 黑王轻轻推开对方,脸上神色格外认真。 “我不过是去往我们的必经之地,我将在路上等你”黑王并没有说实话,对他而言,对方心中有个念想也是好的。 “......约好了!”尘嚣脸上露出笑容,眼眶中大股大股欣喜的泪水从中流出。 “.....嗯”黑王转身,不再看对方“所以,你们先行离开吧,去找鼠王,猫王,他们会安排你们的” “是!!!” 数道声音响起,统领们各自应是,就连花盛也强撑着站起,前去统帅各自的小妖。 7分钟。 银色河流剧烈的一颤,某种无形的波动发散而出。 倒在地下一直在循环再生的诸位‘统领’站起身,身前光芒闪烁,一柄大刀从中显露而出,它们抄起大刀,冷漠的望向这边。 ‘小妖们’气势也变得无比强大,甚至能够比拟较弱的统领,它们持刀而立,缓步走来。 黑王轻轻捏住眼前突然涌现的一道刀芒,用力一握,将其捏碎。 ‘黑王’浮在半空,身体刚从挥刀的姿势下恢复,他那冷漠的视线望向这边,气势无比强大,甚至比得上过去曾打倒他的刀一。 风开始在天地之间回荡,白色的羽翼再度出现在他的身上,他轻轻挥舞,身上的白色羽翼散落成无数羽毛,将银色河流包围起来。 而在统领们身边突然出现的‘无面人’被羽翼刺穿,统领们面不改色的带着小妖们继续撤退,逐渐退出羽毛覆盖着的领域。 而银色河流形成的无数‘妖类’则被阻挡在内部,不得出去。、 “在打倒我之前,你们无法出去!”黑王表情平静,身体不时崩裂几道口子,但他的信念却极为坚定。 ‘黑王’眼中闪过一道冰冷无情的光芒,然而他却没有其他动作,他的脸上突兀的露出笑容。 “花盛”,“黄胜”,“尘嚣”,“漠厉”,“白彻”,“灰影”,“灰烬”等无数的‘妖类’它们手持大刀,不约而同的笑了。 “如你所愿!!!”声音落下,它们身影化作闪电,冲向中间的黑王。 “父亲啊,愿我的牺牲能作为您前进路上的祭品,我无怨无悔.....”它的身前出现一道残破的刀刃,无把而且满是缺口。 正是霄灭剑,他手持残剑,眼含坚韧向前冲去,迎着无数‘妖类’。 战斗再度打响,一人对无数,结果显而易见。 ‘统领’们身体残破,化光而去的断肢随地可见,它们面露狂热的倒在地上,身体正在急剧恢复。 ‘黑王’脸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左臂有着缺口,身上有无数剑伤,只是就连这份伤势也在急剧的恢复,他的眼中闪过欣喜。 他将手中大刀举到天空,刀尖处一只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黑狗全身被捅穿,绿色眼珠无神的望着天空。 “敌将讨伐!全员出击,歼灭剩下敌人!” ‘黑王’狂呼一声,站起‘统领’们纷纷应是,‘小妖们’亦纷纷走出原本的领域。 天空中,纷飞的羽毛逐渐稀薄,丝毫不能阻挡它们的去路。 ‘黑王’一把将黑狗甩到地下,它的脸上露出恶意,只是一刀就让其身首分离,一颗狗头飞到高空,绿色眼珠正好望向远处,眼神中依稀残留着祈愿。 0分钟到。 黑王的身体顿时化为灰烬,不留分毫。 “黑王?哼,我才真正的黑王!”‘黑王’冷笑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第121章 返身与异偶 尘嚣猛然回望,连接天际的白羽领域正在逐渐淡去,他瞳孔放大,苦涩感如同打翻的颜料一股脑涌了上来。 “呜呜...”一只稚嫩的小黑狗将前爪伸到这边,眼中满是怯弱。 而一只灰狗则将爪子覆盖了上去,面上满是认真。 它们并非一母同胞所出,就连彼此的关系也是在街头偶然的相遇,只是深深孤单的自己遇到需要帮助的对方。 不是真正的兄弟,却比任何兄弟都要更亲。 他曾以为自己的幸福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咻咻咻 远方已经能看见一些神色冷漠的‘妖类赶来,他们的眼中满是对目标的执着。 尘嚣脚步顿住,自然回身走去,眼神波动不止,神情越发冷酷。 “......”黄胜说不出话语,嘴唇颤动,手徒劳的伸出,却连他自己也知道某个事实。 “.....在他们追上来的现在,必须有人断后!”漠厉叹息一声,挥手示意小妖继续前进,莫名的笑了一声,如同夜枭。 他面色一正,眼中带着坦然,同时快步跟上尘嚣。 “看来我们很难全部回去了,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其余的统领听好.....” “也许我们会全部牺牲,但一定要把足够的‘火种’带回去,这也是‘黑王’的期望” “现在逃吧!”漠厉声音中带着无限的觉悟,他的脸上一派冷冽。 花盛停住脚步,对着白彻深深地望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白彻眼神凝重的回望,眼中满是悲伤。 “我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是还是能做些贡献的,老白,记住,我们绝非家禽” “请把我的话语带给我们的首领吧.......” 他苦笑一声,毫不留恋的转身而行,而前方的两妖已经在同来袭的‘众妖’交手,尘嚣神色冷漠的双掌纷飞,将敌人击成粉末,对面依旧面无表情的再度冲来。 漠厉身体变大,在战场上不断交错,将试图越过他们防线的‘妖类’全部击杀。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刚长出的双腿,摇摇头,目光如电看着眼前,双手前伸,一柄大刀出现在手上。 “说起来,其实你们最先模仿的就是我吧,呵呵,让你们见识一下真人的实力”花盛狂啸一声,当先扑了上去。 白彻沉默片刻,眼中满是失落,原来花盛也察觉到了吗...... 相比花盛,自己更得首领喜爱,所以存活下去的希望也更大,毕竟......首领们没一个重视他们的,眼中只有看待工具的感情。 而只有黑王例外....... “不要迷茫!继续前进!”灰烬难得的大声呼喊,惊醒了陷入沉思的白彻。 剩余的三个统领对视一眼,脚步纷纷加快,小妖们也面带悲伤的加快了速度,只有一些小妖沉默的留在原地,转身逆行。 即便是统领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而他们要去——查缺补漏。 “那是其他统领的手下......”黄胜呢喃一句,不在多言。 “好在现在已经接近了日暮,暗淡的天色也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助力.....” 汤宪冷冷扫视纷纷离去的‘妖类’们,望着不断蔓延而去的银色河流,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这样自己的第一份任务也就不会失败了。 王朝辉抬头望着天色,越发昏黑的环境中显然对妖们更为有利。 “大人,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成果了”他扭头看向汤宪,话语中满是自己的感受。 汤宪背手而立,深深远望,眼中森寒一片,他冷笑一声。 “阿辉,你太小看我们的技术了,即便是恒古不变的夜色又怎能奈何我们?!” 他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弯月状的金属,较小一处挂着一个圆球,将其搭在耳朵上,圆球对准耳洞。 “汤队长,可观测到的遮掩气雾正在消散,我们已经准备把握到状况,是否要发射‘大日’?” “发射!我们不能让敌人逃离!”汤宪面容冷酷的发号施令。 “是,遵循您的命令,倒计时开始......” “3” “2” “1” “让黑暗远离人类的视线,将世间一切都照耀丝毫毕现吧!人类心胸宽广,可以包容一切,却唯独看不顺眼过一些影响观感的灰尘” “6型炙阳升空!”汤宪与耳中声音同时响起,在王朝辉的眼中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太阳’违背从古至今的常律从天际上再度升起,然后将光亮洒向了人间,他不禁热泪盈眶,为人类的伟大深深陶醉。 夜色随之褪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尘嚣,漠厉等人奋力厮杀,眼看着天色完全落下,心中还正庆幸,但随着‘太阳’的升起,它们的心不由跌落到了深渊。 而此刻‘统领’们也纷纷走来,身上毫无伤痕,眼中是一样的冷漠,而有一人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方,眼中是深深的嘲讽。 “黑王.......” 花盛不由出声,眼中满是绝望,它们现在再也欺骗不了自己,想着黑王只是被绊住手脚,它们所认可的那个首领....... 尘嚣神色越发冷漠,脸上狠色一闪,就像对方冲去。 “哈哈哈!”漠厉狂笑不止,就连眼泪也不禁溢出,他其实隐约发现了,黑王就是那个人,只是想着以后好好报答他以全恩义,现在看来......泡汤了。 他那变大的身躯上顿时出现了道道裂口,他不管不顾,即便此身灭绝,他也要让对方先去死,而这就是他最后所能做的事情...... 两者一股脑冲向‘黑王’,只留花盛带着一些残存的小妖艰难抵抗‘妖类’的攻击。 “我的同袍们.....” “我来送你们上路了,作为‘首领’!”‘ 黑王’脸上露出森然的冷笑,眼中满是嘲笑,双掌伸出与神色狰狞的两人对在一起。 气波吞噬了一切。 齐休立起身体,眼中深蓝逐渐收敛,他看向凝神以待的众人。 “我计划的最初谋划已经实现,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收尾了” “让我们不被它人发觉,默默演完这场戏吧” 灸刃,匣影等人齐齐应是,脸上满是漠然。 “你要怎么做呢?就这样放任它们全部去死”莉朵转头面向齐休,眼中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对方究竟还存在多少人性呢,毕竟对方在异类中也算名声较为显着的存在。 她听队长说过,人偶师的异类道路虽然强大,却也有不少限制,它们的强大是在后期,前期只能算是普通职业的强度。 而眼前此人,却能够最大程度上免疫前期的缺陷,因此也被称作——异偶,齐休。 100%心灵异化的异类存在,人性消失殆尽殆尽的怪物之一。 “你在指什么?”齐休偏头,眼中毫无感情,他表情冷淡环视众人。 “也许你们会认为我冷酷,明明答应了小黑,还不出手救助,但在我看来......” “他们不过是我手下的实验品,即便稍微有些异样的地方让我颇感兴趣,但终归无伤大雅” “一切都源于我的赋予,所以我对他们不感兴趣,只是随便可以再现的产物,不值得浪费功夫” 齐休的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他继而看向莉朵。 “这样够了吗?” 莉朵的笑容有些勉强,她宁可自己接触是个满是缺陷的存在,也不想面对这种只遵循利益而活的家伙。 在对方看来一切都是可以抛弃的存在,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阿守下意识的抓住齐休的手,神色满是迷茫。 齐休面无表情的看向阿守,眼中似有波动闪烁,渐渐的面容消冻,他环视一周,看着神情各异的众人,眼中带着恍悟。 “原来如此,是‘我’出来过了”他低着头颅,低沉发声。 他神态自若的抬起头,轻轻一笑,面容上满是放松。 “你们可知,我并非齐休本人,我真实的名字名叫......” “杜德!” 第122章 齐休与全灭 在齐休初次进入三阶之时,他曾与自己有过对话。 一片濒临毁灭的空间中,齐休突然出现,他冷淡的望着这一幕,看向一个正朝这里挥手的存在,对方笑容满面,与齐休面容一致,只是露出几分机质感。 “你来啦,坐吧” ‘齐休’单手一挥,地面瞬间出现一套桌椅,他自如地坐在一边,眼神中满是邀请之意。 齐休略作沉默,没有言语,坐到对方对面。 “‘齐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态度冷淡地向对方发问。 ‘齐休’望着远方裂缝道道的天空,面上若有所思,随后他看向对面的‘人’,眼神不住的打量,充斥着满满的新奇感。 “.....我大概明白老师们的用意了,原来是这样”‘齐休’低声发言,眼中闪过明悟。 “你知道吗?别看我外表这样成熟,我本身是从虚无中诞生的,只有过去的记忆告诉我一些常识,说起来,其实我还算是一个婴儿才是” ‘齐休’并不答对方的疑问,转而说起自己的事,齐休也就没有插嘴,静静的听着对方述说。 “很不公平吧,明明我才刚诞生,就被告知以后就要以‘齐休’的身份活下去,那个人真是一个强硬的家伙啊” ‘齐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真实,嘴中虽然满是抱怨,眼中却满是欢喜。 “职业之路本就是人们强行走出的一条路,如何掌握平衡与侵蚀对抗,如何一步步的成为高阶强者,那都是人们用鲜血走出来的” “但人们依旧不满足,这种方法太慢了,往往需要数百,甚至上千才能有所成就,而且还不是人人都能成功破阶,被挡在关卡前者比比皆是” “所以他们渴望走捷径,想要比以往进阶更快,能够轻松冲破关卡,它们想到了借用高阶的侵染力,反正我们本就是被侵蚀的存在,即便再多上一些也不算什么” “异类之路随之诞生,正如他们所期望的,别人用十年方才筑基,我们只需要短短的几天,没有瓶颈,直到到达作为引子的高阶本身层次,我们不会有丝毫停顿” “自然想要走捷径就要有必要的后患,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只要选择失去,自然能得到更多,区别只在回报什么时候到来” “我们既然承接了福利,自然也要享受相应的后果......” “而我的后果就是你——杜德”齐休望向对面,眼神无比坦诚。 杜德默默点头,继续保持倾听姿态。 “我初来此世,便将你全部吸收,虽然由于我自身的特殊能力可以将你的最后印记完全磨灭,但你的存在是对我的补充.....” “而且,我也想要明白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我借用你的思想在此地不断思索,只得出一个结论” 齐休的眼上有着异样的光彩,他近乎呢喃的说出话语。 “他在祝福我的诞生,即便我才是抹去他的一切的存在,真是让我.....无法理解” “所以我没有插手你的作为,即便你的行事再如何婉转,只要不碰触我的底线,我都会放手任你施为” “因为我渴望‘完整’,不是异偶齐休,而是人类齐休” “你是我前行路上的拼图,我将踏上职业的顶端,然后完成我最终的期愿......”齐休忽然闭嘴不提,他的眼中明亮无比,蓝色的光芒逐渐布满他的身体。 “看来时间到了呢”齐休笑了一声,看向杜德。 “你是我人格的侧面,是我了解过去的‘我’的手段,但如今我们需要短暂合为一体,在之后不久你会受到我深层次的影响,变得冷漠不少” “但总有一日,你会恢复成你平常的姿态,就让我在心灵深处默默期待你的表现吧,我的半身——‘齐休’” “你是名为‘杜德’的齐休,我是被叫做‘齐休’的齐休,就让我们逐渐补全真正的齐休,到那时你我都将完成使命” “......那也是我的期望”杜德深深望着齐休,脸上笑容大作。 蓝光顿时大盛,掩没了一切,原地一道身影逐渐成型,‘齐休’再度融为一体。 “接下来就是开辟业核了”声音从光芒中流出,语气中蕴含极大的自信。 ‘杜德’环视愕然的众人,脸上露出笑意,目光中满是和煦。 “我乃杜德,也是齐休,是异偶,也是人类,然后还是你们的契约者” 他看向莉朵,对方的脸上有些茫然,显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具体事情我不想多想,你就当我是多重人格就好,而我的决定是去救他们!” “承诺决不可违背,我既然应允,就必须要报下它们,不过.....”他话锋忽的一转,看向匣影,灸刃。 两者神情庄重,身体蓄势待发。 “.....我也不得不赞同‘我’的想法,太多的人与我无用,就留几个统领,以及一些各有特色的妖类以作补充,我之后的计划也可以用上他们” “至于其他小妖可以汲取它们本源,弥补前者的身体,毕竟若是这些身体寿命有限的家伙若是死的太早,对我也不算好事,那就白费我的救援了” “是!是!”两人齐齐应是。 “记得留下足够的‘傀儡’替死,我可不想被人察觉到蹊跷”齐休再度强调,几人再度应是。 匣影,灸刃抬起头,眼神中隐含兴奋,终于能略微出手一番了,多日的憋屈终于能够得以宣泄。 他们恭敬的施了一礼,随后大步走向外面。 “这样就满足你的心愿了吧”齐休转过头笑着询问莉朵。 “谁在意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没有诚信......” 莉朵不自在的哆嗦一下,嘴硬的口头反驳,只是嘴角却不经意露出笑容。 “主人,是我先前错了,在今后不管您是怎样的样子,我都会一直站在您这边!”沉默半天的阿守突然出声,她的眼中满是坚定,丝毫没有迷茫。 “放心吧,只要你对我还有价值,‘我’就绝不会放弃你的”齐休语带双关,眼中满是温和。 “走吧,最后的收尾我们也该见证一番,然后就要再度前进了” 齐休走下台阶,向着大门而去,阿守,莉朵随行,几人的身姿逐渐消失在门外。 ‘黑王’向前一掌打爆眼前巨大的身体,阻挡对方的再生,巨大身影渐渐失去了动静,另一只手抓着尘嚣的脖子,将其一把提起。 他的眼中满是森寒,嘴角挂着嘲讽的微笑。 地下的巨大身影发出光芒逐渐缩小,一只瘦小的黑狗出现在原地,眼神无光地望着这边,身上满是翻出的血肉,血迹斑斑。 ‘黑王’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抬起大脚一把踩在对方身上,只是重踏几下,顿时血肉模糊,不成形体,他随意的将‘球体’踢到一边。 而花盛的身影早已不见,地面一处只有一只四肢齐断的斑点猫,周围各种动物残躯比比皆是。 他再度望向满脸悲愤的尘嚣,对方嘶哑的声音从中露出。 “你个混蛋,不要用这种姿态做出这种事啊!你就没有怜悯吗?!” ‘黑王’眼前恶意闪烁,面上满不在乎。 “对于敌人还讲求怜悯,你们终究只是一些天真的家伙,为了胜利,即便再多手段我也使得出来,为了登上这个武器的顶点,再说你们也不算人,只是一些畜生罢了” “我将用你们的血与骨助我登上前进的阶梯,到那时我就勉为其难悼念你们一下,这才是你们存活于世的意义” 咚 ‘黑王’话语为之一断,他眼神冷下,尘嚣一只手臂无力的击打到他的身上,留下点点血迹,尘嚣的脸上满是桀骜不驯,眼中带着深深的不屑。 “你的愿望绝不会实现,我们会奋战到底!” ‘黑王’呵呵冷笑,神色一狠,两手合在一处,刺啦一下就将手中之物撕裂,血花飘零而下,血液溅了他一身。 地下发亮的灰毛与鲜血相交织,尘嚣眼中的神色逐渐失去色彩,他深深地望着某处。 “小黑,我来.....” 噗呲 ‘黑王’神情不爽的一把将其踩爆,还重重的碾了几下,呸了一声,眼中满是嘲笑。 “很抱歉,你的旅途只有你了,那个家伙早就魂飞魄散了” ‘黑王’表情一动,眼神望向一处,满是戒备之意。 第123章 傀儡与恩赐 某个身影一步步的走出,显露出他的身影。 “来迟一步嘛......” 灸刃低垂目光,视线直直望向某处,某个斑点猫无神的双目正注视这边,那原本应该灿烂夺目,露出害羞微笑的面庞已经失去了它原本该有的活力。 他抬起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视线开始这片战场残骸中游离。 ‘黑王’目光凝重,停在原地忌惮不已,对方是比黑王更强一筹的存在,而自己现在充其量只能勉强压制黑王。 与泥土混成一团的身体,头颅则处在深深远离的地方,眼中依稀残留一丝遗憾。 四分五裂,如同雪花般飞舞的碎屑,只有些许灰毛证实他的身份。 “漠厉和尘嚣也死了,这就是真正的死亡啊!” “平等而残酷......”灸刃伸着双手合十,默默为亡者祈祷,手背的刀刃微微闪烁亮光。 而他的全身覆盖在一身灰袍下,只有露出的脚显露真容,如同铁铸般的金属色彩,前爪是三道锋利的刀爪深深抓着地面。 短暂的静默后,灸刃将目光对准对方,他伸手拉下兜帽,漆黑的凹陷眼眶望向了对方,额头上闪电花纹逐渐向后延申。 “我是猫王,就让我赐予你平等的死亡吧......”话音未落,灸刃身影如同一道流光奔赴前方。 ‘黑王’神情戒备,手中大刀瞬间凝出,挡住了对方的数道手刃进攻,声音大响中,两人的身影分开。 灸刃的灰袍也已经爆裂开来,露出铜铸般的身体,无数的刀刃组成了躯壳,而此刻正在向外扩张,散发着浓浓的雾气。 而‘黑王’的神色也由紧张变成疑惑,继而变成轻蔑。 “就这,我以为多强呢,算起来还不如那个家伙呢”‘黑王’神情分外不爽,继而恶劣的笑容再度爬上面孔。 “正好,我还缺些功劳,麻烦你‘上门送货了’” “....就算如此!” 灸刃的手刃微微颤抖,面上坚定无比,再度奋力冲去,‘黑王’狂笑一声,同样不甘示弱持刀而上,再度开始了新的交锋。 暗红色皮肤的灸刃,眼中白点闪烁,他一脸无聊的看着不远处双方的‘玩耍’,不由打了个哈欠。 “傀儡真弱啊,只能拷贝我二阶的部分实力,不过这样一来就完成匣影大哥的嘱咐了” 他的面目忽的转到一旁,望着惨死的三妖,以及数位小妖,眼中有些遗憾。 “抱歉,为了主人的计划只能请你们死在这里,我也不想的.......”他其实早就到达这里,本来是能够救下三妖的,正当他踌躇满志之时,却被匣影劝阻。 “我们有自己的目标,不要为‘杂事’操心” “况且我们已经选定了需要留下的家伙,而其他的家伙......我们不需要!” 匣影如此劝阻着他。 “我只是兵器,只会听从主人的命令,不是你们的猫王,所以......”灸刃尽管不断说服自己,但心中却莫名有些悲伤。 “傀儡真好啊,不用为这些操心,至少,他在这一刻就是你们所向往的首领”灸刃望着傀儡那种愤怒的表现,亡命搏杀的姿态不觉有些向往。 “什么才是心呢?”他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 “你们继续跑!不要停下脚步”白彻大声呵斥着小妖们,他脚步一扭,周身五炳长剑顿时凝结飞出,却只是几个刹那就被打落在地,纷纷顿时消散而去。 他的神色无比狰狞,身上血流不止,原本白玉般的双手不断的抖动,左手已经全断,只余右侧的两根尾指。 ‘白彻’神色冷淡的站在不远处,周身十柄飞剑飞舞,齐齐指向这边。 ‘漠厉’身体魁梧,蒲扇大的双手在身前连连挥舞,灰烬满眼紧闭,两侧有血线流下,提着大刀疯狂前击,却始终不能有所收获。 黄胜面色发白,神色凝重的左右张望,不时挥刀向前,一道无声的影子正围着他不断进攻,手中双刃散发着寒芒。 它们先前拜别两人,就加快速度赶路,意图早日赶到后方,但,好景不长,数位面无表情的‘统领’纷纷到来,开始进攻。 对方的强度大增,它们三个也勉强挡住其中几位,还都受了重创,再也无力管控局势。 至于其他的‘统领’,在确认这边战力足够之后就四散而去追击其他小妖,务必一个不留! 黑王,抱歉,我们辜负你的托付了,我们....太弱了!但它们不会就此服输! 白彻吐口血沫,神色一狠,再度凝出两柄长剑,飞向空中与对方缠斗起来。 灰烬大刀分成两份,再度试图夹击对方,取得微弱的优势。 黄胜气运心脏,他的脸色更加惨败,身体中再度涌出一份精气,他借着这一瞬,看清了对方身影全力扑击而去。 “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白彻’神色不屑,口吐讽刺。 “那可不一定啊~”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 ‘白彻’面色大惊,视线角度瞬间大变,他望着自己在上面的身体,心中深感迷惑,不由望向一侧,却见某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苍白的脸上,血红光点闪烁,狭长的手臂各自持着一柄短刀,眼中满是冷漠。 “鼠王.....”他不禁呢喃出声。 “是我,你们....惹怒了我,现在该受到惩罚了”匣影眼中红光大发,他的身影淡去,一道影子在战场中不断穿缩,‘无面人’纷纷倒下。 白彻惊讶的望去,却见‘漠厉’‘灰影’早已倒在地下,身首分离,丝毫不得愈合。 战场很快恢复了静寂,在匣影表现出的高超技艺下,它们获得了‘全胜’! 匣影一脚踩在‘灰影’上,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心中有些叹息,他其实还蛮看好那个家伙的。 “算了,也该办正事了” 匣影身体闪烁,不断出现在妖类身边,每次出现只有他自己出现,其余的妖类不见踪影,白彻还不待细想,就被带走,丝毫反抗不得。 所幸这样的状况也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匣影再度出现,对着其余剩下的妖类发号施令。 “我已经将他们转移到另一边,你们就需要徒步而行了”他不等众妖有所反应,再度闪身消失,眼中是深深的冷漠。 剩余的小妖们对视一眼,只得哀叹的前行,对方带走的是它们之中较强的存在,而他们则相对较弱,况且在如今的局势下,它们也不敢反抗对方的命令。 一处暗无天日的地域中。 白彻眼看着小妖们叹息着离去,想要发声鼓励一二,却意外发现自己的嘴巴丝毫没有声音流出,耳朵中也是深深的冷寂。 黄胜亦然,他迷茫的双眼望着周围,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周围21个气息强大的小妖也只得待在原地,眼中满是焦躁。 灰烬环顾四周,神情惊骇之间,视线逐渐望向一处,他不由躬身而立,眼中满是敬畏。 “鼠王首领,这是您的意思吗?” “我不叫鼠王,而是叫匣影” “庆幸吧,身为实验品的你们有幸踏入我的灵光蕴生之地”一片深沉的暗影立起,不断波动之间逐渐有了形体。 匣影现身浮在半空,冷冷的俯视这些被话语惊住的家伙。 白彻咽着口水,对方与平日的姿态简直相差太大,而且....实验品是什么意思?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一抹化不开的圆盘状浓郁黑暗浮在头顶,周身如同虚影一样,可以看到身后之景,时而又凝成实质,身穿一套蓝黑色的礼服,将有些狭长的身躯包裹。 鲜红如宝砖的双眼深藏着无尽的深邃,冷冷的打量眼前诸人,脚下有数团影子如同温驯的犬般乖乖待命。 “你们也好,所谓的黑王也好,不过都是由于我们操控而诞生” “你们只是一些好运的畜生罢了,欢呼吧,我们将给予你们恩赐” “一个活下去的恩赐!” 被宣布获得恩赐的诸妖顿时陷入深沉的沉默。 第124章 养料与队长 “.......”众妖尽皆无言,只是呆呆的望着....匣影。 “我们的‘奋斗’在你们看来只是个笑话吗?!”白彻苦笑连连,脸上充斥着疲劳。 “就连黑王首领......”黄胜嘴角喃喃,眼神茫然。 “......您竟然是这么想的,可为什么不救灰影,而是救我?!”灰烬面色暗淡,不由反问对方。 “不过是他运气不好,而且他对我而言充其量只是一个较为看得顺眼的宠物,不值得我多加关注”匣影略作沉默,望着灰烬期待的眼神,将事实毫不留情地讲出。 灰烬眼中逐渐失去了光亮,他站在原地的身躯如同被凝固住一样,整个人无比悲哀。 在他们对话之时,时间也在流逝,匣影眼神一动,望向远处。 “是时候了吗”他轻述一句,周围的阴影空间所显露的场景顿时开始变缓,如同流水一样不断划过。 众妖茫然的打量周围,被冲击性的事实击溃,没有了反问的心境。 “接下来我们就要解决你们的寿命问题了”他们虽然不问,但匣影依旧尽职尽责的讲出它们此行的目的地。 而他们也逐渐看到了被‘抛下’的小妖们的身影。 远去的小妖们不断赶路,终于在一处空旷的空地上发现了先行到此的数位,连同鼠王在内他们都在静静的等待它们。 只是心中却感到莫名的诡异,为何会在这里等候,满心的激动瞬间化作了困惑,不禁在不远处停住脚步,怯怯的打量那边。 “你们终于来了” ‘它们’声音一致,异口同声的说着同一句话,齐齐转过身来,眼中满是冷漠。 “那就开始吧” 外边的‘鼠王’与空间内的匣影同时发声,小妖们顿时发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它们的身体自己走到一处,静静的等候着。 “你们从不自由,你们身躯到灵魂都是我们的手中玩物”望着内部震惊的众妖,匣影淡淡的解释一句。 ‘众妖’面向呆滞站立的人群,口诵神圣之言。 天际响起莫名的轰雷。 “魂海起伏,百念之约,恶之触灵,舍形而返真,即曰归,乃足内象” 呆站的人群身体无声的融化,地面逐渐积蓄起一滩滩粘稠的光质液体,在地面上不断波动。 “你在做什么?!”白彻声音急切,怒目看望匣影,其余诸人也纷纷怒视。 “我在为你们准备‘养料’” 匣影神情淡然,单手伸出,液体顿时飞入空间内部,直接扑向了诸人,白彻闪身不及,被当身一浇,身体顿时被液体覆盖,。 它的心中忽的无比的满足,宛如自身的残缺在被补全,就连平日一直压制的暴戾之情也变得淡了许多,内心逐渐清明,他隐隐有些感悟,自己正在变得完整。 “这样你们就从随时可毙的家伙,变成时日尚久的人了”匣影眼神冷漠无情,细细感受着各自的效果。 “也不枉你们同胞的牺牲了.....” 匣影话语落下,心情莫名振奋的白彻等人不禁身体一僵,心中顿时满是悲伤,灰烬更是化出大刀,想要向匣影劈去,眼中悲愤不已。 “愚蠢啊,我早就说了你们并不属于你们自身......”匣影话语落下,灰烬的身体僵在原地,不再动弹,其他的白彻等人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只是徒劳看着它们同胞所化的液体逐渐渗入它们的身体。 “接下来,就是补足这份微不足道的后患”匣影伸手一挥,无数细小的流光吸收空气的阴影化形而出,外界顿时出现先前被融成液体的诸位。 它们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生动的表情,各自急切的逃跑向远方。 “主人的傀儡确实好用!”匣影不觉赞叹一声,视线再度看向诸妖,现在他要调教一番这些家伙了,不能让他们在主人面前失了礼数。 ‘黑王’大刀挥出,神色有些疲劳,对面的猫王应声而倒,他大笑一声,面色一整,将其碾压殆尽,带着身后恢复之后的‘人’再度开始了狩猎。 他连同几个‘统领’身影急闪,直直地向鼠王所在位置奔去,他在先前已经知道对方身在何处,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阻碍了! 其余‘小妖’则细致的搜索一切敌人,每一寸地面都不放过,力求全歼。 而绝望躲在房屋中的小妖就被这样一一找出,被其杀死,身后是人类们快意的笑容,而他们还在不断推进。 鼠王及逃走的无数妖类被‘黑王’杀死,‘黑王’提着手中的老鼠尸体,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随意的抛下,再度开始狩猎。 所过之地,无不寸草不留。 芦淞眼神凝重的看着眼前‘黑王’不屑的表情,心中满是沉重,他不是眼前家伙的对手。 过不多时,芦淞身影缩小,四处逃散而去,至少要将对方引离这边。 ‘黑王’吐口唾沫,神色颇感兴奋,他倒蛮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的,他的身影随之消失。 申道言轻吐一口气,还没等他放松,空旷的大门处响起了脚步,他偷眼望去,便见一大群没有面容的家伙在不断向这里靠近。 他立马跑向黄牙老者的身边,急切的汇报情报,望着申道言脸上的担忧,黄牙老者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调侃。 他拿起老张留下的烟壶抽了一口,咳嗽连连,在吐出的烟雾中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我们既然承了黑王的情分,自然要为他出些力”他轻嘘一口气,转而看向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妖,眼中满是坦然。 “您说吧,该怎么做?” “就是,我们照做就是!”大爷大妈围绕上来,脸上带着觉悟。 “那就用我们的身躯为其留下一份希望吧”黄牙老者转而看向小妖们,示意他们化作原型,它们疑惑的照办,毕竟即使他们这个样子,在对方眼中也没有胜算。 他又看向申道言,却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失笑的摇摇头,不再劝说对方。 “就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再度出出力吧!”他的眼中发出逼人的精光,宛如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 无面队伍面无表情的到来,却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大爷大妈们将身体绕成一圈,紧紧抱着内测化出原型不断颤抖的小妖们,而申道言处在在最里边,眼中满是镇定,紧张的望着这边。 “识别中,**一位,考生一位,以及诸多罪人后代,目标处在内测,请求予以处理” “保证人类安全,其他一概覆灭” “是,遵循您的命令”无面人收到回复,神色冷漠的抓起外侧的大爷大妈,毫不留情的将其紧抱的手脚打折,一把将其丢在一边。 就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团团紧抱的人团逐渐变薄,他们神色绝望却反抗不得,只得在一旁的哭嚎。 “它们还只是孩子啊,你们这群畜生!!!” 不到一会功夫,就只有内部的两个人了,黄牙老者和紧紧抱着,试图用身体掩住小妖们的申道言。 黄牙老者咬着牙,正打算以死相逼,他的面色忽的一动,眼神变得暗淡,他叹息的看了眼这边,收回手走到一旁。 原地只剩咬牙坚持的申道言,他抬起头,满脸坚毅。 “我是这次事件的考生,我有足够的处理权限,我要把它们带走,你们没权利阻止!” “申考生,考试早已结束了”一道墨衣身影忽然从空中显露而出,他望着申道言的眼中既有怜悯,也有厌恶。 “怎么可能,这分明才第二.....”申道言望着天边刚刚升起的大日陷入沉默,天空中两轮大日并存。 他忽的感到自己受到了束缚,他手中的数位幼妖跌落在地,发出痛呼,他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身后两位墨衣队员将他压到地上。 无面人没有话语,手中大刀凝出,直直向前伸出,地面顿时血花点点,怯怯的哀嚎声陷入沉寂,申道言深深望着这一幕,神色呆滞。 墨衣队长朝旁边沉默的黄牙老者一拱手。 “王队长,你的任务结束了,今后你不再需要看顾这些贵罪人之后了” 黄牙老者的脸上分外苦涩,他的眼神无比迷离。 “真是漫长的日子啊,我险些就认为自己真的是一个罪人之后了” 第125章 隐藏规则与职业发源 申道言茫然的转过头来,眼中是深深的震惊。 “为什么.....” 黄牙老者苦笑一声,吐露出冰冷的现实。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若不是你是从里面来的人,我又为什么要护着你”他的面色一正,眼神无比认真“你也不要把这些人想得太好了” 黄牙老者看向面容呆滞的大爷大妈们,眼中满是冷漠。 “他们都是一群渣滓,若没有我暗地里的示意,你早就被它们干掉了.....” 申道言震惊的望向往日和蔼的大爷大妈们,只是.....他们都避开了他的视线,面上隐隐有些难看,却没有反驳出口。 它们之后又用愤恨的眼神望向黄牙老者,嘴发诅咒之语。 “背叛者!去死——”还没等他们说完,就被纷纷显露身形的墨衣大队的人打断,只得闭上嘴巴,愤愤不平的望着这边。 黄牙老者漠然的望着这一切,眼中毫无情绪。 “不管你们怎么看我,至少在我隐藏身份的期间,我自问公正处事,毫无偏袒,对你们也算尽心尽责,在这件事上我问心无愧” 他转过身体,脸上有些深沉。 “梦该醒了!”似在告诫他人,也像在告诉自己。 掠影队长目光平淡的看待这一切,他只是来此收回以往的后手的,具体做法.....他不会管。 “确认目标以歼灭,继续搜寻......”无面人们视线巡视,四处走动地搜查每一个角落,翻箱倒柜,寻找隐藏起来的妖类。 “结果我还是靠着自己的身份才幸免吗.....”申道言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自嘲。 他伸手摸摸自己脸上的血,此刻的他早已被放开手脚,视线望向前方血肉模糊的一堆,眼中中满是怅然。 “确实是一场大梦啊.....”他叹息一句,眼神变得坚定“即便如此,某种东西也是不会改变的!” 申道言直视大爷大妈们,眼中发出逼人的精光。 “没有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出身,你们也许确实对我怀有某种恶意,但你们对我的关怀同样不假,我可以断定,你们都是有着人性的家伙” “绝非下等存在,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他那铿锵有力的话语让大爷大妈们神情一怔,某位平常最喜欢调侃申道言的大妈更是眼角泛红,不觉有些湿意。 “小申.......” “我不会放弃,无论用尽什么手段,我也要改变这一局面”申道言的眼中满是觉悟,他的眼神无比专注。 “我们生来平等,绝不该因前人而获罪!我似乎有些理解宫守诚了” 他的嘴间挂上了笑意,眼中有着某种向往。 “无聊的话语,你还不明白你的真实处境啊”掠影队长冷淡的话语传来,夹杂着黄牙老者些许不忍的目光。 “这场考核中是有隐藏的规则的,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够带着这份记忆离开吧” 申道言身体一颤,凝重的望向这边,心中有着不好的猜测。 “你的成绩其实已经出来了,你只身潜入敌人内部,无论出于何等原因,你都没有触发学院留给你的后手,分别为你加了400分和200分” “然后还要倒扣你方才那种阻挡学院行事的做法,扣100分,再加上你参与进来的基础加成200分,你的最终得分是1801” 申道言沉默不语,心中暗暗计算,仅仅如此自己就在涂林之下了,位居第三名。 “但这场考核不同过往,它涉及到学院真正的秘密,所以拥有暗中的一个规则,即是......” “只有这次考核的第一二名才能保留这次考核的记忆,换句话说——你出局了” 墨衣队员拿出一个雕像状的物体,对准了瞳孔放大的申道言,它的眼神逐渐变得无神,身体倒在了地上。 掠影队长摆摆手,墨衣队员一边一只抓起申道言的手,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好了,该处理这些渣渣了”掠影队长转过身,冷漠的看着大爷大妈们,手臂高举,正想下令杀死它们。 黄牙老者抓住他的胳膊,眼中带着丝丝恳求,掠影队长沉默片刻,放下手来。 “老王,我可以答应你这次的请求,但同时我将会陪你一同去清洗记忆,你被影响的太深了” “.....好,我明白” 老王沉重的点点头,再度望了眼人群,摇摇脑袋,转身离去。 “王爷爷,我们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身后人群中‘小花’声嘶力竭,隐隐有些哭腔的声音传来。 “老王,谢谢你多年来的付出!” “我也是,老王我以后再不和你吵了.....” “.......”嘈杂的疾呼声不断传来,人们情绪激动不已。 老王身体一颤,脸庞不住抖动,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头也不回的离去。 掠影队长冷冷的看着人群,嗤笑一声,挥手示意墨衣队员清洗记忆,转身跟上前方的老王。 墨衣队员持着雕像走向人群,无面人们有序离场,继续去搜寻。 齐休冷静的注视着萧条的街上,微风卷起地上不知何处的碎屑,不时有推开房门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人们的欢呼,以及微不可察的利刃交错之声。 “主人,什么是傀儡?”阿守紧步相随,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出言发问。 齐休的脚步没有停缓,他神色有些淡然,口中吐露话语。 “这就要从我的职业由来说起了” “人偶师这个职业本就是从某个中立世界得来,在当地却不是与我现在一样,选择与仆从们订下契约,彼此共同进步,而是出现了某种武装人偶” “她们姿色不凡,类似常人的身体中蕴含无穷潜力,拥有各自的特殊能力,职责分工也各有不同,但它们本身却是被打造出来的身体” “而能够操控它们行动的人,就被叫做人偶师,它们是那个世界的主流,而我们的前人看重了这个职业的前景,将其‘借’了过来” 莉朵在一旁,神色有些莫名,嘴角有些抽搐。 她其实听队长说笑过,那不是借,是近乎强盗似的解析对方职业的基础构成,再予以优化作为它们的职业,所以它们的声名一向不好。 毕竟没人想要看到自己所骄傲的职业被这样对待,而且也让他们感受到被窥视的不适,所以当年甚至与那个世界打过一仗,结果.....她倒是不太清楚。 齐休淡淡的瞥了莉朵一眼,对方神情纠结,不知在思考什么。 “在我们世界最早,也有模仿那个世界的职业,人们一度为职业的强大感到振奋,更别说还有美丽的女性陪伴左右,可以说是让人无比羡慕的职业” 阿守气鼓鼓的涨着脸,看向齐休的眼中是信赖,主人就不会沉迷那些! “我其实倒不在意那点”齐休感受到阿守的视线,淡淡的解释几句“但,久而久之,我们发现那个职业有着极大的缺陷” “原生的人偶师在前期还不太明显,有着强大的保镖,自己也能快速提升,可以说是一举多得”齐休冷笑一声“可惜都是在为他人做贡献!” 阿守瞳孔一震,不由咽着口水。 难道?! 齐休目不斜视,走过一间正在被翻箱倒柜的房间,无面人从中走出,继续对准下一个房间,一把踹开房门,房间顿时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人偶们的能力来源都来自它们的核心,虽然质量各有不同,甚至存在着神级人偶核心一说,但我们原本也没有在意” “我们本质上只想借着这个职业快速提升自己而已,其他的不在我们的考虑之中,但那个幕后黑手太过分了” “似乎叫做人偶魔女这个名字,人偶师这个职业源自于她,而也终将归于她,它们前期强大起来,一步步的供养人偶,将人偶师本人一步步掏空” “到了后期,人偶师将会一无所有,人偶则会拥有一切,而这就是那位所想看见到,毕竟她本质也是人偶” “我们的数位前辈就这样被掏空,形似空壳,所以我们开启了战端,最后......”齐休摇了摇头,显然状况并不乐观。 “.....我们决心改进人偶师这个职业,将人偶换成了各种拥有特殊能力的仆从,比过去更为优异,也更强!而原生人偶师被遗弃,但那份操控人偶的技巧却留了下来” “而我也能得以借助那份资料将一些物质转化为可操控的傀儡” 第126章 古今与疑问之语 “所以那些傀儡.....”阿守眼中闪过恍然。 “没错,充其量只是一些消耗品,毫无价值,我的职业虽与过去隔离开,但所拥有的特殊能力还是没有改变,所以对于‘人偶’这种存在,我可以轻松操控” “但也只是鸡肋罢了,我现在三阶,也只能制作出二阶的傀儡,对我而言没有大用,只是用以应付银流的检测而已” 齐休叹口气,眼中有些遗憾。 “而且这份技术也止步于五阶,并没有后续,也就并不值得我再度优化,太浪费精力了” 齐休忽的神色一正,脸庞满是笑意。 “但我们现在的职业也绝不劣与过去,我的职业专注于灵魂的提升,表现在外就是异种魅力的提升,以及心神的增强,而且还加强了正面作战效果” “一改过去一旦被近身,只能束手无策的局面” “今未必不如古,不断与时俱进,我们才能不断强大下去,这也是我不断优化我所掌握的术法的原因,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习性,但只要不断进步下去......” “我们的种族将会继续强大下去,我们的后代将站在更好的起跑线上,前人一定也是怀着这样的期待,才会埋下心神,专注于对他们已经无用的基础” “我也只是出于提升自己的考虑,才会优化自己的术法,但我也绝不会吝啬将其奉献出去,只要给予我合适的报酬,而这才是我们不断强大下去的根本” 莉朵眼神有些复杂,不由长长一叹。 “这就是你们拒绝提议的原因吗.....” “没错,人必自强,其后奋战不休”齐休眼神一凝,语气十分慎重,但他的眼神却望向了前方,眉毛有些皱起。 莉朵悄然感知,有两个生物靠近了这边,但是这股气息...... 她不禁深深蹙眉,心中有些厌恶。 阿守连忙望去,有两道身影一边谈话,一边向这里走来,正是宫式兄弟。 齐休沉吟片刻,手在指环上一抹,两人身影再度消失,先前他们只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还不至于被无面人察觉,却面对那个家伙还是谨慎一下较好。 他眼中隐有所思,迈步迎了上去,身后莉朵眼神冷漠,面庞异常的凝重。 宫守诚眼神一顿,视线朝这边望来,脸上顿时带上温和的笑容,连连拱手,口中发声。 “杜兄,好久不见” 宫守泽眼中恍然,继而表情有些不爽,怎么看对方也不顺眼,感情就是对方白嫖它们的,只是帮了一下忙,就得到那么多的好处。 “呵呵,这不是那个好运的杜德吗?!”他不由嘲讽道。 齐休神情冷漠,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言语,宫守诚面上微怒,声音加重的看向旁边的弟弟。 “小泽,杜兄帮了我很大的忙,是我所认可的朋友,你的态度太失礼了!” 宫守泽撇撇嘴,眼神转到一旁,宫守诚无奈的叹口气,转而面对这边,深深低下头颅。 “弟弟的错,我这个兄长也有责任,还望杜兄原谅,我一定给你满意的交代” “他说的没错啊,我就是一点简单的事,也不值得你们为此在意,再说我也有自己的计划,也不用你们的怜悯!” 齐休脸上越发冷淡,深深的望了宫守泽一眼,嘴间不觉有些冷笑,还真当他稀罕。 宫守泽眼中如同喷出怒火,愤恨的看向齐休,就是这个家伙累的兄长道歉,但不能冲动,让兄长在外的评价降低。 “抱歉,是我错了,我不该口吐狂言”他强压心中愤怒,低着头,向其道歉。 “呵”齐休轻笑一声,没有理会对方,相对而言他更在意宫守诚。 宫守泽面色涨得通红,干脆沉默的站在一旁,宫守诚苦笑一声,看来还是以后再得让他们多加接触,消除这种误会才比较好。 “杜兄,我们一起走走”宫守诚望向齐休,眼中满是邀请。 齐休轻轻点头,两人顿时走到一起,宫守泽在后深深慎重的左右张望,阿守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想要给他些教训。 在前方的齐休眼神一瞥,阿守才不甘的收回手上伸出的黑色触手。 他收回视线,继续与身边的人对话,宫守诚若有所思的转过头,面上稍有疑惑,阿守眼神紧张,连忙停住身体,好在对方很快就转回了头。 莉朵对此沉默不语,眼中阴翳一片。 “杜兄可知,它们现在提前遭受的惨剧都是由我而来”宫守诚环顾左右,脸上有些怅然。 “愿闻其详....”齐休看了眼对方,做出倾听的姿态。 “我将它们的内部的情报告知学院,也提前引发了它们的反应,学院或许会有些措手不及,我是这么想的”宫守诚脸上异常的严峻,眼中闪过思索。 “也许你不清楚,我本是抱着平等相处的心态来的,我认为无论是什么种族,只要拥有智慧,就有着谈判的前提,只要寻找其中的共同点,就一定能携手前行” “我一直这样坚信.......” “看来你现在不这样想了?”齐休望着对方沉重的眼神,嘴下断言。 “.....我依旧这样想”宫守诚脸上露出苦涩的微笑“只是我由此深深明白了自己的无力,在这场争斗中我影响不了双方,我以往自豪的调停官之名如同虚设” “我只是借着长辈们给予的看重才得以完成调停,我个人的天赋,努力固然有,却绝不是决定性的存在,在这次事件中我深深理解到这点” “若想存身,定然两头失措,顾此失彼,而我就是那个逡巡不前的家伙,真是可笑”宫守诚脸上满是自嘲,眼中有些失落。 “大哥......”宫守泽满脸惭愧,自己也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所以呢?你决定做些什么?”齐休语气淡然,眼中满是无所谓的神态。 宫守诚脸上忽然露出灿烂的微笑,眼中如同在闪烁光芒。 “那我就一直前进下去好了,今天这种局面我一定不会让他发生第二次!” 他的话语中满是坚决,毫无迷茫的表情让齐休心中为止一动。 “我很好奇,明明这个世界的上层蝇营狗苟,你们这些孩子为何都如此.....”齐休深深望着对方,嘴里想找出一个不那么讽刺的话语。 “你是想说天真吧”宫守诚慨笑一声,眼中满是促狭。 齐休无言的点点头,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在他看来,这个世界的高层尽是心思深重,满怀诡计之人,为何他们的孩子都是这样向往光明。 无论是姚崇,吴生,还是眼前的宫守诚,它们都能为着自己心中的理想不断奋斗,哪怕与长辈们敌对。 “仁,义,礼,智,信,这是长辈对我们的要求,而我们深深为着前人的付出而感动,而决心为此奋斗终生” “我们的世界的明媚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互相算计,长辈们都是和蔼的样子,你说,我们始终活在这个环境中,为何我们不能崇尚活得正义呢?” 宫守诚面容温和,眼神带着温暖的笑意,直视齐休,齐休偏转视线,不与对方对视,口吐冰冷现实。 “这么说你们都是活在蜜糖里的孩子,所以才会这样天真” “不!”宫守诚重重摇头,反驳了这一观点。 “也许我们一开始会被蒙蔽,但我们并不愚蠢,长辈们其实暗地里彼此不和,以及对下层的人无情压榨的事实,我们很快就察觉到了” “我们深深的震惊,且惶恐着,还有些憎恶,明明是它们告诉我们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他们却在制造邪恶,我们陷入了深深的猜疑,再不敢相信他人” “有的孩子认为这才是现实,强忍着恶心加入进去,而我则陷入了思考” 宫守诚看着齐休,面上是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 “为什么它们要这么做?” “我们又该怎么做?” 齐休无言以对,说不出话。 第127章 理想与解答 “我不断地进行思考,以至于对待外人都有些冷漠,整天沉默寡言,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当时可是被称作‘沉默的怪人’‘阴沉的角男’的” 宫守诚目光明亮的笑笑,眼神中微微有些怀念,继而化作深沉的平静。 “好与坏,善与恶,长辈们在我们眼中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即是圣贤,又是屠夫,我们心中满怀忐忑,早已无对他人相信的心,终日哀叹而无所作为” 他的脸上带着异样的沉重,同时某种怪异的笑容在他面庞展露。 “长辈们反而来担心我们,它们温言细语,说不出的担心,甚至让我们有种错位感,感觉自己先前的不安只是幻觉.......” 宫守诚深深的望着齐休,轻轻的摇着头。 “但,我明白,梦终究会醒,我们迟早要面对现实,我想,与其苦恼不已,不如从这一刻开始改变,至少我要寻求某种改变” “我不会放弃长辈们对我的教导,我一力用仁爱,宽容对待他人,也许会被背叛,嘲笑,但我甘之如饴,哪怕一个人走下去,我也要为心怀善意者走出一条完整的大路” 他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光芒闪烁。 “但我不是一个人,我从不孤独,因为有着一群尽管心怀怯懦,满心不安,还是不断前进的家伙,我发现了那些不断前进的前辈们,与他们相比,我不过是原地踏步而已” “但不知不觉之间我的身边也汇聚起诸多的友人,他们信赖,重视我的意见,期待着我引领他们前进,所以我不会停步,我将坚定的宣传自己的理想” “人人平等相处,笑容萦绕在每个人的脸上,眼中没有算计,只有同心协力的默契,为了我的理想,即使我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看向齐休,再度伸出手,带着邀请,诚恳的说着。 “所以我会对每个心怀正义之人打出邀请,我相信只要在我们的努力下,就一定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因此....加入我们吧,杜德,我不会说什么大话,我只有一言,若我不死,我将一直在你们前方,绝不后退,绝不犹豫,你们尽管可以依靠我” “哪怕要舍弃我,我也毫无怨言,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好,你的回答呢?” 宫守诚期待的看着齐休,宫守泽面色不满,却也没有发言阻止,一旦对方选择加入,自己就会视他为同伴。 齐休目光微沉,低声吟唱。 “千壶浊酒齐饮尽,回首亦是门中客,想必杜公的这句话宫兄一直视为自身信条吧”望着对方脸上的欣喜,齐休冷漠的摇摇头,眼中毫无触动。 “你只是一个沉溺在理想中的家伙,宫守诚,而我最不相信的就是理想,人当活在当下,追求虚无缥缈的平等,简直愚不可及!” 他直视对方,看着对方带着遗憾的眼神,冷冷发言。 宫守泽面上一怒,就待再次反驳,一只手拦住了他,宫守诚无声的摇头,眼中虽有遗憾,却无怨恨,脸上是满满的坦然。 “即便如此,我依旧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他缓缓收回手,脸上粲然的一笑“至少我们在这次考核中还是同伴,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我迟早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我将随时等候你的到来”宫守诚微笑着,身体转向另一侧,挥手道别。 “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暂时分离吧,以免彼此尴尬,虽然我也蛮期待看到你的不适表情的,哈哈”他慨笑两声,神态自若的走到另一条道路上。 宫守泽凝望齐休一眼,随后连忙跟了上去。 天边太阳逐渐爬升,带着丝丝暖意的阳光照在行人的皮肤上,宫守诚远去的身体如同披上了一层‘光衣’,想必他正向着一条宽广的大路前行吧。 齐休单手虚握,遥敬对方,面上一脸冷淡,他虽然不会加入对方,但他对这种心怀理想之人也不讨厌,他们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他们的本心都是好的。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世界的前辈们。 “传承与未来吗.....”齐休低述一句,扫去心中感触。 “走吧,已经没有好看的了,召集诸人回去签订深层契约”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未来如何,他始终要立足于当下。 “是!”身后传来阿守激动的声音。 “哦.....”莉朵的声音则听起来有些奇怪,齐休倒也没有多想,对方一向如此,有时会突然的情绪低落。 齐休通过念话传给其他两人,皆得到了回复,他环顾周围的景象,沉默片刻,踏上了回家的路。 灸刃接到通知,再度冷冷的看了眼那些家伙屠戮‘傀儡’的景象,身体一转消散而去。 “只是计划而已......”残余的声音有些沉重和迷茫。 匣影一惊,看着眼前的家伙们还在不断补全自身,他眼中红光大盛,这片黑暗的领域顿时如同一层薄纱升空而起,随后覆盖了他的身上。 他周围明显暗淡了许多,气息也随之隐退,匣影满意地一笑,身体沉入地面的阴影之中。 “大哥,为什么要那么看中那个家伙,你几番邀请都被拒绝,不识抬举的家伙” 在路上,宫守泽向身旁的大哥发问,脸上充满疑惑。 “虽然也有我比较看好他的原因,我总感觉与他莫名的亲近,但抛开冲动,我其实是想起了一个人,曾经的学生会长——张乾!” 宫守诚略作思索,为对方解答。 “竟然是那位!那杜德何德何能......不对,确实很像!”宫守泽面色一惊,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自己停止了这种不理智的举动,再度冷静思索起来。 “没错,一样的由普通学者教导而出,在当年的学院招生考核中力压诸多久负盛名的天才,以高达2803的分数独占鳌头” “要知道我们家世优越,还有着教授教导的人,都普遍有极大的加分项,而对方能在这种情况下登顶,可见其本人的天资横溢” “其后沉淀二年,再度雄起加入学生会,甚至成了会长压制全校天才,学生会在他手上声名远播,不复往日低迷,人们这才知道对方早被康教授看重,收为了学生” 宫守诚脸上颇有向往,唯有如此之人才值得他微微仰视,他也深信自己定然能超越对方,引领未来。 “可是,我听说之前不久张乾不是在学院内消失了吗?虽然几经搜寻,却始终没找到”宫守泽皱眉,眼中是深深的纠结。 “.....张乾我见过,他也必然有自己的打算,不必在意”宫守诚面色微动,眼神有些游离,并不直面回答对方。 宫守泽心中一动,深深的望着自己的大哥,心中有着一种不靠谱的猜测。 “莫非......”他试探着问询。 “嘘”宫守诚将手放到嘴上,眼中带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宫守泽闭嘴不言,心中带着莫名的自豪,不愧是自己的大哥,就算是青镜学院也阻挡不了他。 宫守诚环顾周围,大开的房门,空无一人的街道,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下隐隐传来小声的哭泣声。 不知是在哀叹自己的家遭到破坏,还是对那些妖类的怜悯,他不得而知,但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作所为,他要将这一切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 绝不能遗忘!他徒步走在路上,心中怀着某种坚定。 “小泽,去吧刘句他们唤过来吧,他们也该结束了”他望着远方,无面人们有序离开,并不回头转而对身后之人说着。 “是”宫守泽应答,只是却没有动身,心下有些犹豫,就放大哥一个人在这里好吗? “去吧,在我们早已暴露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只要他们不直面‘事件’就没关系,这也是学院高层所默认的” 宫守诚悚然一惊,大哥这是在说? 第128章 梦想家之死 “告诉林升,不要盲信自己的技术,我从这次事件中发现学院可能早就发现我们的存在,只是没有强制处理,大概是念在我们的身份上” “毕竟一切科技都源于学院们,谁也不知他们在里面留下了什么后手,今后就用纸质进行情报交流,必要的话,谈话之间最好远离任何科技产品,保持信息静默” “还有,我虽然不相信他们会背叛,但也不得不防,你作为以后的总指挥要懂得相信他人,但也必须留下一份生路,我们所走的是一条艰辛的道路,谁也说不准以后的情况” “好了,不用担心我,我这次出来可是带了专精防御和隐秘的部件,不用担心” 宫守诚转过身,笑容满面,它的领口处有个钟状挂饰,腰间还有一枚绿色玉佩。 宫守泽这才放下心,转而去找他们的同伴。 他眼神深深望着自己弟弟远去的背影,一时沉默不语。 空气陷入难言的焦灼之中,宫守诚站得笔直,面色虽然宽和,眼神却十分锐利。 “不知哪位在于我开玩笑?还请现身一见” 啪,钟状挂饰瞬间崩碎。 宫守诚低头看向身下,一团大洞出现在胸口正中央,他抬头看向眼前,一道身影正站在那里,手里还抓着一颗噗通乱跳的心脏。 那是一位女性姿态的存在,瞳孔发紫,宛如宝珠,周身一条紫色长裙,看似纤细的手上却有着能让专精防御的部件瞬间毁灭的能力。 她的眼珠微微放光,脸上无比深沉,凝重的看着这边。 啪,她一把将心脏掐灭,冷冷的看着宫守诚。 宫守诚跌坐在地,他打量四周,周围莫名有些昏暗。心中若有所觉,这也应该是对方的能力。 一道身影猛地冲出,正是往日无比和蔼的周伯,此刻他神色焦急,全副武装在四周不断搜寻,却始终发现不了近在咫尺的自己。 咳,咳咳,点点红色喷到地面。 他连连吐出几口血,双手用力勉强撑住逐渐无力的身体,看着突如其来的袭击者,脸上忽的笑了。 “我以为杜兄有事找我,才将胞弟支开,没想到却是你的到来,这份神奇的能力与这次事件的那片遮挡信息的云雾很像,想必也与你有关” “甚至再想想,说不定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而杜兄则是你的挡箭牌.....这样说太武断了,杜兄说不定才是真正的主使者,你则负责实行” “我看过杜兄的资料,他决没有这份能力,所以‘杜兄’也未必是原来的杜兄,不知是哪位存在占据他的身份,导演出这次事件” “不知我说的可对,这位小姐,可否为我解惑呢?”宫守诚眼中闪耀着浓浓的求知感,深深的望着莉朵。 莉朵瞳孔微震,脸色越发深沉,始终不曾回答,站在远处静静等待着。 宫守诚失笑的摇摇头,大脑一阵眩晕倒在地上,看着天空中发散无尽光芒的大日,心中既有满足,也有遗憾。 他也想过自己的死法,或者倒在终点的前一秒,或者半途就被杀死,却没想到自己连第一步还没迈出去,真是遗憾。 在阳光烂漫的日子里死去,他满心欢喜,只可惜那些志同道合的家伙们不能和他们继续走下去了..... 宫守诚仰望大日,鲜血在伤口中不断流出,将身下的土地染成血色,宛如鲜红的花朵,而后他渐渐失去了动静。 他死了。 莉朵在原地再度等待少许,这才谨慎的上前打量对方,看到了宫守诚眼珠合上,满脸笑容的样子,她心中不悦,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本想将对方毁尸灭迹,但想到之后还要向齐休交代,又不禁有些发愁,却也放弃了这个决定。 “不要怪我,这个世界有提取记忆的装置,所以直到你鲜血流干,生命断绝为止,我都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是嘛”宫守诚忽的张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 莉朵一惊,猛地跳开,戒备的看向对方。 “不用这样戒备我,我也只是弥留之身,只是借着一些帮助才有一些余力,但我也由此明白了一些东西,恍如一梦啊”宫守诚苦笑一声。 “我竟然是这么死的,真是遗憾,希望你不会后悔吧......”宫守诚有些叹息,声音逐渐隐去。 莉朵立在原地,神情坚决。 “我才不会后悔,齐休还太年轻,不知道你这种世界之子的恐怖,你是绝对不会臣服我们的,而且只要有你在,这个世界的人也绝不会绝望” “但到了那时你就成了气候,所以我才要趁你还弱小之际下手,我虽然会受到一些反噬,,但也无妨,只要不影响到齐休就好” “他的未来绝对不应该停留在这里,也绝不能被你的歪门邪说所诱惑,他注定走不到正义的那条路上,他的未来将会尸山血海常伴,与你们为敌” “我们决不会失败,怎么可能失败!我们要一点一点掘尽那些家伙的根,背叛者,自言荣光者全去死吧!”莉朵面色逐渐扭曲,愤愤的咒骂着,眼中满是怒火。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神色变得平静,静静的看向宫守诚。 “永别了,梦想家!” 莉朵的身影淡去,周围的昏暗之象消失,连景物都变得明媚了许多,而只有一人在此处停留。 一段时间后。 “就是前面,大哥就在前面了”宫守泽向前一指,脚步匆忙,他还是不想离开大哥太久。 “.....你们怎么会莫名其妙到这种地方,守诚也不注意一下安全问题”刘句望着周围,这里应该是棚户区才对,虽然与他想的有些不一样,他加快脚步跟上前者。 “感觉做了一场大梦啊,我的人生就这样浪费了”林升双手交错,搭在后脖颈上,脸上索然无味。 “真是失格!你们竟然不在我的视线内,我作为你们的保护者实在是失格!”李智满脸沮丧,整个人十分失落。 “......就是前面了吧”张可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深处有些焦急。 “啊,在前面,宫大哥好诈,竟然一个人享受着阳光浴!”林升看见不远处躺在地下的宫守诚不禁感慨。 宫守泽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下意识的加快,刘句双拳不由紧握,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嗓门,他的面色不由有些发青。 不,不,不会的,他可是说好的要和我一块走向未来的,不可能的..... 刘句脑海中闪过那张目含期冀的脸庞,心脏不断剧烈的跳动。 “不会吧......”林生呢喃自语,急切的跑了过去。 李智不由停在原处,脸色异常的冷酷,他已经不含有希望了,他那敏锐的眼睛早就看到了具体状况。 脑海中回忆起一切,那是自己还处在惨淡人生中的一道曙光。 “李智,你今后再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宫守诚面上带灰,对着他温言笑道。 而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相信你,也只相信你,只要我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真是坚定的话语啊,李智赞叹着自己,目光再不蕴含一丝光亮。 从今以后我只为自己而活,宫大哥,辜负您的期望,我很抱歉! 李智无言的继续前进,脸上露出明显的哀伤,至少现在就让我悲伤片刻吧。 张可深深的注视着宫守诚,面无表情。 宫守泽瞪大眼睛,嘴唇不住颤抖,泪水无声的留下,却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刘句面色镇定,理智的打量一番,用手在胸口上比划两下,感受一番对方的鼻息,转而面向刚赶来的林升,语气格外的冷静。 “林升,你的技术在我们这里最高,你快救宫大哥吧,宫大哥还有救的!”只是说到最后话音有些颤抖。 “可我不擅长救人.....” 林升下意识推辞一句,眼神一定,连忙扑到宫守诚身上,双手虽然不住颤抖,取出腰间的一个小包,不断尝试救助,渐渐的他动作停住,苦着个脸哭诉 “不行啊!宫大哥已经.......” 刘句一把推开对方,神色狰狞的扑到宫守诚身上,望着对方那张熟悉的脸,他的动作瞬间停住了,他绝望的干嚎一声,坐在了地上,满脸失落。 李智静静的走来,对着呆在原地的宫守泽嗤笑一声。 “真是废物!” 宫守泽目光泛红,顿时和李智扭打在一起,林升在一旁急得乱转,刘句呆坐在地没有反应。 张克合上宫守诚的双眼,平日存在感薄弱的他此刻异常显目。 “我们要复仇!”他对诸人正色道。 第129章 邪恶气息 众人一怔,下意识看向地下的某人,心中不由升起强烈的悲伤之情。 “......没错,要复仇!”李智松开握紧的拳头,目光直欲喷出怒火,狠狠的说着。 “我生气了!”林升满脸愤怒,拳头不住在空中挥舞。 刘句置若罔闻,嘴里还在小声絮叨着,眼珠无神的看着宫守诚,表情无助,隐隐有些抽噎。 宫守泽揉了揉发青的嘴角,目中森寒一片,他沉默片刻站起身来,视线再度看向地面,冷冷注视着某人。 “刘句你还要停留在这里多久,我大哥已经死了,我比谁更清楚,是我的疏忽,我也承认,但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这样沉着个脸,给谁看啊?!” “就你现在这熊样,我看着都觉得丢人,你他妈能不能站起来,将那个该死的凶手找出来,将其千刀万剐,让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越说越急,几步跑到对方身边,瞪着对方。 “你哭哭哭,能哭出什么样?!是大哥能活过来,还是凶手能被你哭死,用自己平日自豪的脑袋想想,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刘句声音一顿,用手一抹脸,眼神无比锐利的看着眼前之人,他缓缓的放下手,脸上出奇的冷漠。 “宫守泽,你也是凶手,所以我绝不会原谅你” 宫守泽嘴角一扯,表情复杂的点头应是,的确若说出手的人是第一凶手,那他就是毫无疑问的第二凶手,是他失去警惕,将大哥独自留在这里,他是罪人。 刘句深呼一口气,双手用力拍在宫守泽的肩膀上,眼神认真无比。 “所以你要负起责任,将你大哥的理想继承下去,从此以后只作为他的替身存在,你只是替他实现目标的工具,懂吗?!” 宫守泽重重地点头,这份决意,他早就有了。 呼!呼!一道身影急速的冲来,落在了地面。 “泽少爷?你们在这里干嘛呢?”宋伯强忍心中焦急,和言悦色的对着诸人讲话。 “宋伯......” 宫守泽眼眶一红,嘴唇颤抖不已,险些落下泪。 宋伯觉得几人气氛有些奇怪,他往前几步,正待说和说和,毕竟他们一直在一起玩耍,但他的眼神忽然一震,看到了某种景象。 他顿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身体向前倾倒,还好他的武装部件反应过来,帮他维持好身体的平衡,并为其打下镇神剂,他方才清醒过来。 “宋伯!”诸人疾呼,连忙跑过来。 “我没事”宋伯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情愿自己昏迷过去“这是残酷的梦吧.....” 宋伯脚步踉跄的快走几步,脸上老泪横流,双手颤抖的摸向地面的存在,触手处早已冰冷僵硬,验证了一个事实。 他们为之骄傲的对象宫守诚——死了。 “这是现实......”宫守泽狠命的摇着头,但他吐露的话语却无比理智。 “是吗....老爷会伤心的.....诚少爷,我们....回家!”宋伯轻轻的抱起对方,脸色郑重,身体升空,向着远方而去。 刘句一直盯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神色逐渐坚定,当先迈步而去。 “走吧,我们去.....找出凶手” “血债血偿!” 其余诸人对视一眼,相继跟上,脸上都带着决意。 喀嚓 “你在说什么?”康泰年原本正在喝茶,此刻却把自己珍爱的器皿丢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他并不想理会这种小事。 少女表情冷淡,见状再度叙述了一回。 “传回来的信号显示,宫守诚已经失去了生命信号,也就是说你看好的那人死了” “这不可能,是你将被屏蔽的信号当成了失去生命的反应吧......不可能,没有人能够瞒过你的‘眼睛’,所以是真的吗......” 康泰年下意识的反驳后又很快醒悟,他自然知道那些家伙有屏蔽的手段,但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厨师’是绝不可能出错的。 他神色纠结,满眼凝重,深深的叹口气。 “上天何其不公,总让优秀之人早丧” “命令在场的清洁员们,完成歼灭任务后,找寻凶手的蛛丝马迹,我们需要一个交待” 少女静静点头,立马向对方发布命令。 “你特意准备的议员之位也没了用处,你打算怎么办,继续按照原定方针送给第一名吗?”少女话题一转,眼中露出些感情色彩,好奇的发问。 康泰年手指敲打着桌面,脸上流露思索之色。 他静思片刻,目光一凝。 “.......不,就按照原定方针给予第一名,一个小小的议员之职我还不放在眼中,只是枉费我事前的准备了,宫守诚,唉.......” “现在的话,第一名是谁?”康泰年谓叹一句,问起这次考核的排名。 少女眼中数据流闪过,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原本的话,若是宫守诚还在,对方应该是第四名,现在反而跃到了第一名” “将这场考核的1500分全部收入怀中,拥有2483分的杜德成为了第一” 康泰年手指不由一停,路上流露诧异。 “竟然是他吗?.......也罢” “那第二名呢?”他也想到了那个在他的目光之下还敢直言质询的家伙,继而问起第二名,毕竟在他的考虑中,只有参与这次考核的第一二名才会被收纳入500人会议。 “是涂林,1933分”少女理智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先前就早已算完了全部。 “那申道言呢?”康泰年眉头一挑,想起那个被他刻意压制,使其参与考试的人,在宫守诚不在的现在,对方虽然常常处于失败局面,却能屡败屡战,也不失为人才。 “只有1801,申道言由于在考核现场干扰‘清洁者’而被扣除了100分,即使加上这点分数也要小于涂林的分数” “....终究只是凡人啊,不能力压众人,要他何用?!”康泰年细细询问了对方所作作为,眼中顿时满是深沉,冷笑一声,将其抛之脑后。 “有外界信号接入,来人是宫教授,小康你打算怎么做?”‘厨师’目光一动,注视着对面的老者。 康泰年身体一顿,眼中露出明悟,面上带上些许怜悯。 “看来我这位老友要大闹一番了”他面向少女,神情格外冷静。 “转入吧” “是”少女欠身,眼中信息流一闪,一道影像出现在眼前,上面是宫教授痛心疾首的样子,他悲愤的看着为首的康泰年,语气愤恨。 “老康,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无稽之谈!” 康泰年目光冷淡,转而与之开始争论,到了宫守诚死去的现在,对方早已不被自己放在心上,对方的价值已经大大降低。 临近浮光区的边界,几人脚步缓慢的走着,脸上满是木然,打不起精神。 “小泽我正要去找你们,我从别人那里听说宫大哥不是正在参与考核么?怎么你们会在这里,考试结束了?”天空中一道身影凭空落下。 眼神困惑的少年,林道拦住了过道上神色阴沉的诸人,满脸疑惑。 “已经不需要了.....”宫守泽目光昏暗,声音发干,并没有看着林道。 “考试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也结束了,我们是罪人.....” “.....什么意思?”林道眼神凝重,直视着宫守泽,心中满怀不好的预感。 宫守泽缓缓的将头转了过来,眼眶发红,声音似哭似泣,如同在喉咙深处里挤出来的绝望之声。 “大哥他.....死了” “什么?”林道表情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内心深处其实已经已经接受了那一点,他的身体顿时狂震,脸上惊愕与狂怒并存。 “是谁干的?!” “你们这群废物!”他顿时狂骂不止,眼中露出深深的寒光。 诸人无言以对,默默的承受着职责。 林道忍住直欲夺口而出的指责,这样于事无补,他的心中有些萧索。 “宫大哥那样的理想家也死了啊,果然这个时代充满着邪恶” “只是......若不是人的话”他不由感慨着,视线却望向了几人,对方其中几人的手上有无名黑气流出。 那显然是接触过什么东西,换言之,是某种东西接触过死去的宫守诚。 “真是大胆啊,邪恶们”林道的神色变得冷峻,天上凭空响起串串惊雷。 第130章 封锁,各人态度 “什么意思?”宫守泽悚然,猛地看向林道。 “与你们无关!” 林道态度冷漠,身体飞向高空,向远方而去。 “林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一直沉默的刘句不由向飞往远处的林道身影大声发问。 “去做早就该做的事,我.....决定了,我需要更强的力量!”一道决然的话语传来,林道的身影渐渐不可见。 诸人对视一眼,脸上越发深沉。 “走吧,我们就继续去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 海州市北面其后一段时间有无穷惊雷落下,一时有流言传出,是上面的人在测试新的武器。 “自即日起,海州市宣布戒严,人人待在家中,我们要搜查一位行为极为恶劣的犯罪者,愿诸位市民予以理解” 天空上往日广告不止的光屏,此刻都换上了各位高层的面孔,他们神情冷漠,宣布着自己的决定。 严市长,各大议员,各位掌握要职的官方人员纷纷登场,语气一致的严肃。 “这是出大事了啊!”中二区的群众们不由感慨,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慌之感。 浮光区,仕能区,百德区,黑工区都有光屏投射,甚至比学院招生时更为壮大。 官方的安危队身着黑色制服挨家挨户的询问,查找,毫不留情。 天空被封锁,城市被限制流通,学院的幻光大队行于天空,四处搜寻,全副武装,流光似的气流整天都可以看到。 灵钟大队堵在城市外围,手中持着圆盘似的机械,来往侦测着行人,并实施着封锁。 掠影大队暗中行事,隐秘查找着凶手,他们身影遍及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是,是”宋声低眉顺目,打着哈哈,满脸笑容的送走安危队员,当下不由一叹。 “没想到那位天才也死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摇着头走回屋子,最近他们也只能听从上面的安排,各自待在家中,就连商业区也被勒令停止,整个城市都被紧张的气氛包裹,死气沉沉的。 二楼,某间房内。 齐休盘膝在地,匣影,灸刃,溪守在旁守护,眼神各自合上。 他的身体中,新生的蹄状业核其上闪烁着光点。 暗黑,深红,黑蓝三者相互勾连,连成三角,彼此闪烁着各自的光辉,齐休的鼻息越发深重,周身有细微气流产生。 深蓝魂灵处色泽越发深邃,整个人的生命层次都在不断提高,而在外界的三大仆从身上气势也在一点点增强。 他们倒是不用担心外界的干扰,一来有随身结界的保护,二来他们也对宋声等人进行了一定设置,三来,再不济也有莉朵的守护。 齐休缓缓收功,眼珠猛地睁开,精光大方,他扫视四周,无言的摇头,继而看向一处。 “莉朵,说吧,为什么要那么做?” “宫守诚对我们毫无威胁,杀死他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 莉朵显露身影,却沉默不语,没有作声,齐休不觉有些头疼。 自当日与宫守诚分开,他没有理会棚户区周围的‘守卫’,就径直回到了宋声的家中,继而与仆从们签订深层契约,这可以能够更好的提升自身与仆从。 莉朵却说自己有事,满脸心事重重的离开。 齐休倒也没管,对方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用不着他担心。 只是回来后却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当日,齐休与三大仆从刚签完契约,正待修炼,莉朵忽然回来。 “你办完你的事了?”齐休满不在意,随口问道。 “.....嗯”莉朵沉默少许,略作应和,转而向齐休祝贺。 “恭喜你,你的计划又更进一步了” “哦”齐休自然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通过考核的事,他倒没太过在意,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而已。 “宫守诚死了” “嗯,嗯?”齐休一时没反应过来,视线看向平静的莉朵。 “我亲身杀的,就在先前,不仅确保了对方死去的事实,还将将其死后残余的记忆抹除,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他的威胁了” 莉朵平静着向齐休述说,眼中却无太多喜悦,这件事让她再度认知到自己其实早就是一个侩子手的事实,她双手早已沾满血腥,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哪怕无关者也能杀死的恶徒。 “......” 齐休感到头疼,也来不及指责对方的独断,他深深的皱起眉头,心下不断思考着这件事的优劣。 宫守诚死去对他来说是好事吗? 绝对不算,他本质上就只是去那个学院调查一些东西,不在意他人是否看重自己。 那么是一件坏事? 也不是,对方与他毫无关系,虽然可能与对方死前接触过可能引起一些敌对,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其实也有些忌惮对方。 毕竟作为一个世界的宠儿,自然天生与他这种外来者立场敌对,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会成为敌人,某种意义上,莉朵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 齐休想到宫守诚坦诚的神态,温和的话语,不觉有些遗憾。 “如果他继续活下去,他又该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他由衷叹息着,一条原本该就此爆发出真正光辉的生命就这样中断了。 真是遗憾。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只是他命不好” 齐休神态平静的对着莉朵劝说,他也看出对方现在有些心情低落,显然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莉朵轻轻点头,没有言语,身影消失在原地。 齐休不再多说,盘膝坐到地下,与三大仆从开始测试效果。 “主人,我现在进步的效率相比以前提升了五成,我的灵光焕发之日也快来了”阿守双手舞动,满脸欣喜地对着齐休邀功请赏。 齐休颔首,看向其他两人 “一样”灸刃点头,眼中亦有欣喜。 “我的领域也开始成型了,想必进程也不会太慢”匣影恭敬地行了一礼,直言自己现在的进度。 “....好!” 齐休这才觉得欣喜起来,对方拥有了领域后,他就可以‘借用’一番,以此提升自己的感悟。 “主人,那些实验品.....”匣影试探着发言,那些妖类现在可还在他的灵光之地里。 “我有打算,你先让他们稍作等待,我自然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齐休话语没有停顿,显然对此早有考虑。 “是”匣影应和,不再言语。 齐休再度陷入修炼之中,其余三大仆从也纷纷修炼,莉朵在一旁守护,身体中按照功法在凝结着脉点。 房间内顿时陷入了静寂,他们各自为了未来努力着。 时间不断流逝,人们虽然有些怨言,但也不敢公然反对,这样严密的封锁一直持续进行了三天。 第四天终于迎来了结束。 城市放行,安危队收工,学院收回对外大队,整座城市恢复了繁荣,过去的种种如同没有发生过,人们再度迈向了明天。 而在学院的某处房间,某道光屏中的老者正在大声咆哮。 “康泰年,你在想什么,怎么可以结束!杀死我孙的凶手还未.....” “那又如何?”康泰年眼神冷漠,面无表情。 “宫守诚死去的现在,为他一个人的死影响整座城市的运行实在不值,宫鹊你不要执迷不悟,我已经给予你最大的尊重了” “换做他人敢和我提这种要求,我早就让他滚蛋了,但,已经是极限了,我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懂?” “他可是你认定的继承——”宫鹊嘴唇颤抖,面对对方冷漠的话语不由反驳。 “死了的天才毫无价值,他对我已经没了用处,我自然不需要为他考虑了,杀他的人是谁那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与我无关” 康泰年打断对方的话语,满脸不屑。 “.....我不会放弃的,我要去找周老!”宫鹊神色发狠,光屏瞬间消失。 “你不会有希望的,我的所作所为正是周博暗中予以赞同的,他早已做出了决定” 康泰年神色怅然,语气唏嘘,眼神深沉。 “若是宫守诚还活着,哪怕封锁城市,影响形象,哪怕与周博,陈展翻脸,我也会一力孤行,让敢于对他出手之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可他毕竟是死了,死者无法干预生者,只是毫无价值的存在” “已经死去的他丝毫不能与留下来的人们相提并论,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宫守诚,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死的太早吧,人总要往前看” 第131章 秃鹫与‘前辈\’ 封锁解除,人们纷纷急切的出门,城市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至于死去的宫守诚,人们只在闲时聊起,这份话题的伴随着封锁解除,相关的热度也在急速消退,渐渐的无人再提起。 偶有人提起,都会被人以视之以轻蔑的眼神,不过是过去的话题而已,还不如说说最近上市的游戏。 齐休身穿庄重的黑服,他走在街上,耳听着关注前沿的人的嘲笑,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无论是多么伟大的人物,一旦死去,就沦为他人嘴中的笑柄,仿佛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过往不可追,唯有未来长存。 齐休再度深深认知到这一点,而他此行将要去参与一场‘分食会’,一场人们久候的‘狂欢’,他很快走到了浮光区的边缘。 在交界处,为数众多的小型空艇座落在哪里,宫守泽等人身穿白色丧服,在一旁向每个到来的人予以鞠躬,他注视着宾客,态度格外庄重严谨,使人挑不出失礼之处。 一排排的黑衣人在旁守卫,牵引着宾客上座,随后飞空,前往远方。 齐休上前几步,宫守泽目光望来,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打量,脸上露出微笑,那笑既冰冷又冷漠,没有丝毫人味。 “感谢杜兄的光临,家兄泉下有知,一定会极为高兴” 齐休轻轻点头,脚步一转,没有与对方继续对话下去,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假惺惺的和对方说上半天,做出哀叹的举动,以示同情。 难道告诉对方其实他知道是谁杀死对方的哥哥,而且还占了宫守诚留下的财富,从而登顶学院的第一,他还没有这么心大。 “感谢你的到来,我记得的,兄长一直很看好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信赖” “.....哦”身后渺芒不可闻的声音传来,齐休脚步一顿,轻声应许,随后在黑衣人引领下走上了空艇。 宫守泽一直深深盯着齐休的背影,身旁刘句过来,俯身在宫守泽耳畔说法,语气说不出的阴沉。 “他最后与宫大哥接触过,他也有嫌疑,而且还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知道,我查过他”宫守泽目光冷漠,低声述说。 “但大哥发自内心的相信他,我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只能先不做理会” “你个胆小鬼,你到底什么意思,若非你觉得你大哥死了对你是件好事?” “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出杀人的凶手,就连宫老也放弃了继续追捕,我们难道眼看凶手逍遥法外,就算把所有的嫌疑人一般抓起来又如何?!” “后果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扯到你们”刘句暴虐的话语不断响起,宫守泽冷冷的看向对方。 “李智!”他低沉的呼唤着某人的名字。 红发青年面容冷峻,一把将刘句擒住,捂住对方的嘴,将其拖走。 宫守泽叹息一声,刘句已经快疯了,整天都在思考这些违法的事情,虽然他心中也未尝没有意动,但不行,他要保持理智,继承大哥的理想,继续走下去。 为此他绝不能失去方向,他要先控制住大哥留下的这个小团体才行,刘句.....有些碍事了。 林升看着宫守泽格外平淡的神态,不由的咽着口水,对方可不像他的大哥,他行事阴毒,手段无数,对于他们也毫不留情,手中都有着他们的把柄。 对他们不谈友谊,只讲利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与过去的样子截然不同,他甚至怀疑是对方将宫...... 宫守泽视线望来,林升停止了漫无边际的遐想,正色以待,对方这才收回目光。 齐休在空艇上入座,默默等候片刻,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下方房屋鳞次栉比,华丽与庄重并存,翘角的伞状屋顶与宫廷式的布局彼此辉映,绿意盎然,各自能叫的上的树木比比皆是,鲜花盛开,带来阵阵方向。 齐休目光回转,身空艇停靠在一处,他起身而下,不远处大门向两边敞开,来往的宾客在门房的指引下纷纷入内。 他迈步进入,眼见门房记下杜德的名字,他随之进入。 走过古意浓郁的过道,左右藤曼扎着篱笆,缠绕而上,满是绿意。 过不多时,就进入一处房屋,内测原本金碧辉煌的墙壁周围盖上一层黑布,前方挂着宫守诚灿烂微笑的画像,下方是方状的鼎,其上有无数香灰,以及燃烧的香。 右边站着一个神色茫然的老者,他束手而立,表情黯淡。 宾客们神色凝重,安静的依次上前,奉上自己的薄礼,以示抱歉,再上一柱香,随后才从小门而出,前往他处。 齐休依照他们的做法做完流程,只是那名老者却无言的紧盯着他,齐休没有理会,之后就同样从小门出去。 只留身后老者失望的眼神,以及微微的叹息。 自小门而出,宾客们进入一处礼堂,内部食物满桌,侍女们不断游离其间,宾客们扬起笑容,彼此交杯,小声讨论着一些生意。 在礼堂中央有几对男女相拥而舞,他们意态悠闲,满脸喜色,与刚进来神色凝重的宾客截然不同,但很快,刚进入的宾客也刚入进去。 齐休静默的站在原地,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笑着搭话。 “死者的归死者,生者则要继续生活下去,我们展现我们活下去的决心,这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慰籍,欢笑着往生便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主流” “我明白了”齐休笑着与其接话,心中却默然无语。 只是借口罢了,他一边应付对方,一边环顾众人。 秃鹫们聚在一起争先恐后的抢夺碎肉,他们身着制服看似仪表堂堂,实则心怀鬼胎。 想要为自己争夺最好的待遇,为此他们需要做出表演,齐休倒也不好说别人,毕竟他自己就是吃到最大碎肉的秃鹫。 “还请问老哥姓名?”齐休迎着气氛,带着笑容问询对方名字。 “不敢不敢,当不得老哥,若是不嫌弃只要叫我一声老王就好”老王瞄了眼齐休脖颈上的圆环,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 两人有说有笑,气氛热烈,随手拿起周围桌子上的果汁,彼此碰杯,齐休借助对方很好的融入了这个环境。 过不多时,老王慎重的左右张望,随后借着交杯的机会,上半身微倾靠近齐休。 “杜兄弟也大概明白了,我早就看出了你的身份,也是特意接近的你,青镜学院的准考生对吧” 老王嘴巴一咧,眼中笑意满满,齐休举杯在半空轻点,没有言语,脸上毫无惊讶。 “不愧是这次考核的第一,就是有足够的魄力!”老王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耀。 “不敢当,还是说说你这样做的目的吧”齐休随手将杯子放在一旁,视线望向对方。 老王眼角向着某处一瞥,快速的收回,作势清清嗓子,便要回答齐休的问题。 “一边去!”某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提起老王的后脖颈随意往旁边一丢,老王坐在地上,脸涨得通红,目光喷火的看向来者,就打算破口大骂。 “谁......林道?!”老王强行收回自己即将吐露的咒骂,脸上带上讨好的笑容。 “区区的一个投机者,滚开我的视线” 林道嗤笑一声,轻蔑的说了句,不再注视对方,他看着齐休,脸上一片冷漠,眼中流露思索之色。 老王张了张嘴,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也不敢再看这边,向着另外一边而去。 齐休看着对方,心中却不由生出一些危机感,身体都有些发紧,他眼神一眯,不对劲,很不对劲,对方绝不是普通人。 在他的感知中,即便他展现自己真实的水准,也未必能赢过对方,不然他的内心不会这样动摇。 真是....有意思! “呵,不要这么紧张,算起来我应该算是你的前辈吧,我也是青镜学院的学生” 林道笑了声,脸上的神态不再那么冷淡,态度还很温和。 第132章 拳头,木偶 齐休不置可否,瞥了眼逃走的老王,对方视线一对上这边,眼中就露出惊喜之色,随后才面露不甘的移开视线。 齐休转过头,看见林道也刚刚转头,脸上还带着冷笑。 “不要在意那个家伙,那只是黑工区的一个代言人而已,幕后的人不想出面,就让对方来接触你,而这个家伙也是大胆,甚至还想投入你的麾下,呵” 林道轻描淡写,三言两句就将对方的目的一一道破,齐休不太理解,眼中尽是疑惑。 “这一切都源于你的议员之位,你继承的那位议员,其原本在黑工区的实力就靠近那个家伙,你觉得他好说话,呵,其实是他有求于你才对” “若我所料不错,他之后定然会向你抱怨自身处境不妙,以及对自身能力的吹捧,企图让你接纳他......”林道见着齐休越发疑惑的样子,不由停下话语。 “看来你并不知情”林道摇着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该知道吗”齐休平静的回问,眼中没有波动。 林道深深的看了眼齐休,俊朗的脸上泛起微笑,眼中顿时流露有趣之色。 “是我的错,我刚从外面归来,还不太了解状况,只是用自己的经验作为评价依据,关于这一点,我该向你道谢,多谢了” “不用谢,但你再谢什么?”齐休随意应和一句,心中泛起一丝兴趣反问对方。 “你真幽默,当然是感谢你让我认识到自己的自大,这份经验必可活用于以后,我不该再犯这种错误” 林道态度郑重的道谢,随后低下头喃喃自语,如同在告诫自己。 他再度抬起头,眼中满是欢悦,显然对自己的收获极为欣喜。 “出于对你的感激我就再为你解惑一番” “这次考核开始,康泰年就把一个议员撸下来,然后声称要将其给予这次考核的第一名,当然在他心目中,第一人非宫大哥莫属,可以说基本是内定的”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宫大哥会借此大展拳脚,展露自己的抱负,当然,天有不测风云.....”林道话语停顿,表情有些严峻。 “宫守诚死了,这一事实将所有人的幻想破灭,现实中,无论是第一,还是议员之位都空了出来,康泰年却未收回言论,声称一切如常” “所以身为第一名的你就注定继承议员之位,不要在意成绩此刻还没发出的事实,无论是我还是有权利的人都第一时间知道了具体的排名” “换言之,恭喜你了,杜议员” 林道满脸笑意,态度却很随意,看不出他对议员之位的重视,齐休平静的点头,心中却在想,宋声应该会很高兴吧。 “看起来你也是不太高兴啊,应该是还不适应这一切吧,嗯,我也一样” 他忽的环顾周围欢声笑语的宾客,脸上不觉露出厌恶。 “一个一个,全都都是恶心的家伙,都是能够笑着伸出左脸,让上位者打右脸的家伙,真是让人恶心到想吐,恨不得全部杀死!” 林道的脸上露出深沉的恶意,周身气势变得有些危险,当然常人的话最多感觉空气有些冷,但齐休不同,他瞳孔一缩,心中越发忌惮。 这股气势......不比他弱。 “当然还是有几个好家伙的”林道气势一收,看着这边,眼中蕴含深意,嘴角挂着奇妙的微笑。 “喏那边!”林道伸手一指,齐休视线望去,有两人站在那里。 一人态度倨傲,衣着华贵,一者神色平静,眼中隐隐有些悲意,衣着简朴。 “前者是当红的学院护卫队队长汤宪,呵,好大的名头,实则是色厉内荏,绣花枕头一个,比他老子差远了,不足为提” “后者是幻光大队的队长王朝辉,虽然只是三分之一的队长,却有很多人看好,认为他能够将整个幻光大队予以统合,目前和前者关系密切,使不少人叹息” “可惜了,对方虽看似冷漠,实则重情重义,深明大义,如今却投入小人麾下,实在令人扼腕.....” 林道叹息着,眼中满含憾意,齐休一瞥,想必对方也是觉得可惜的人。 汤宪余光见着有人朝这里指指点点,不由冷眼望去,看着林道挑衅的目光,嘴角不由一抽,眼中有些忌惮。 是林道这个搅屎棍,沾上谁,谁倒霉,旁边的那个家伙真是个倒霉蛋,就这么平白无故就要被林道的仇家们所怨恨,只是好像有些熟悉..... 汤宪避开林道视线,狠狠地啐了一口,暗骂一声真是晦气,不去理会对方。 王朝辉在旁不言不语,心中满是悲伤。 那个少年竟然也死了吗,这个时代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不住叹息,也没空在意来自旁人的指点与可惜。 林道深深的望着那边良久,也不见有人反应,更别提来人与他理论,心下无语,再度望向别处。 “这些小人也不敢和我当面对峙,真是可笑!”林道嘴里连连嘲讽,表情极为高傲。 齐休静静点头,心里依旧很凝重,对方看起来是在放松自己警惕,没准一会突然攻过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位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严无道,严兄弟,他可谓是声名在外的恶徒,在我的感化下才得以回归正道,要是所有坏人都能改正就好了” 林道伸手指着严无道,脸上甚是感慨,眼中满含回忆。 严无道神情一动,视线转向这边,虽然脸上带有笑意,眼神却颇为嫌弃,林道哈哈大笑,显然两人关系不错。 “还有那个......”林道脸上笑容依旧,齐休心神一动,便要望去,对方拳头突兀伸出,周身气势大盛,朝着齐休面门而来。 齐休宛如呆鹅一样立在原地,看似没有反应过来,实则眼神紧盯着冲来的拳头,在他的感应中,接下这一句,他会‘受伤’,‘衣服’会‘破’,从而暴露自身。 但他依旧不动,他在赌,赌对方只是试探,如果有个万一,虽然他计划前功尽弃,但也绝不会放过眼前之人。 “就是你吧!” 林道面容变得冷漠,眼中闪烁着寒光,语中意有所指。 拳头一点一点靠近,虽然外界观感极快,几乎看不到影子,但在齐休的视角中却清晰可见,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拳头接近自身,心中默数。 10 9 8 ........ 齐休外表宛如放弃抵抗,直直的立在那里,终于拳头停在面门一毫米处,拳风让齐休的脸庞微微有些痛楚。 “还真是不是你啊.....”林道神色惊奇,好奇的探过身体,搂住齐休的肩膀。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你这个凶手,你身上的气息我早就发觉了,那股和宫大哥死亡有关的气息”林道阴沉的声音在齐休耳边响起。 齐休一动不动,脸上露出疑惑。 “你在说什么?” 林道忽的远离齐休,脸上再度带上笑意,只是眼神有些冷漠。 “你就尽管装吧,但请你小心一些,不要被我抓到你的马脚,到那时,会有无数人来找你算账,呵呵,你就尽管胆怯吧!” 林道大笑着,从齐休身边离去,齐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反噬来了,他心中升起感悟,自己与莉朵相交甚密,近日还有不少接触,所以被看出一些问题,但这都可以用一句话形容。 他不被这个世界所接纳,所以对他满是恶意,而这就是杀死宫守诚的后遗症,若不然,在对方的掩护下,也不至于和此人急速交恶。 “莉朵干的对....”齐休神色冷漠,此刻分外认同莉朵的处置方法,他终究要与这个世界敌对的,况且这份恶意也是可以被误导的。 甚至不去管他,只要只要找不出问题,这份恶意会满满的被消泯殆尽。 所以依仗他人者,皆为下流。 “一一,我们走吧”孔乐铃收回打量宫宅的目光,对空艇的另一人轻声言道。 “我们不进去吗?”清冷的白依依目光冷淡,状似随意的问道。 “呵,这个地方唯有宫守诚能入我眼,其余都是无能之辈,不足为提”孔乐铃笑了一声,言语中满是轻视,显然有极大的底气。 “还有......不要质问我的决定,再有下次,你就可以滚了!”孔乐铃望向白兰般的少女冰冷一笑,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脸。 白依依没有反抗,乖巧的任凭对方动手,孔乐铃这才绽放笑容,满意的收回手。 “走吧,我们回学院”她对着前方发号施令,空艇无声的一转,驶向天际。 白依依目光冷淡,动作丝毫没有变形,看上去宛如一具木偶,没有半分个人意识的参与。 第133章 争吵与宴会 “那是林道吧,呼,还好走了,不然我还真不敢过来” “胆小的家伙,就这样还想登顶学院第一,果然是异想天开” “呵呵” “哼哼” 一对男女走了过来,他们皮笑面不笑,眼中都有锋芒闪烁,随后同时望向了这边。 “你好,杜德,我叫申道言,还记得我吗”男子抢先一步,将手伸出,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皮鞋擦得发亮。 女子动作慢了一步,她笑了一声,退后一步。 齐休并不予以回应,转而看向另一人。 少女眼中有些得意,随后面色一正,言笑晏晏的看向齐休,一身贴身的黑色长裙,额头侧边绑着银色发卡,一缕青丝飘散而下,脚下穿着深绿高跟鞋。 “我是韩秀欣,大概与你一同参与过这次考核,你或许对我有些印象” 齐休颔首,他自然知道对方,宫守诚的小迷妹,第一个被抓的笨蛋,最早淘汰的考生。 韩秀欣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挑衅的看了眼另一人,申道言并不作理会,沉着个脸,眼中流露着思索的色彩。 “你们找我做什么?”齐休并不迟疑,直接问询两人。 “当然是来看看你这位幸运的登顶者啦!”韩秀欣心直口快的说着,眼中有些狡黠。 齐休微微眯眼,继而露出微笑,眼中有些惊奇。 “你们竟然都知道了啊” “都知道....这么看来是林道跟你说了什么吧”申道言回过神来,嘴中念叨几句,话语极为肯定。 “没错,他和我说考试一结束,只要有一定身份的人都能知道”齐休毫无心里压力的将对方出卖了,既然对方要监视他,那他也会给予对方一定的阻碍。 申道言与韩秀欣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林道这样做就有些越界了,甚至可以算是‘以大欺小’” “没错,这种事是不可以在明面说的,就算说,也是我们‘同辈’之间的交流,与旁人无关” 齐休目光一凝,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茫然之色。 “什么意思?” “青镜学院主要招收15岁到20岁的人,学期五年,自然也有五届考生,但却有人说不定什么时候申请毕业”申道言冷笑连连,眼中尽是鄙夷。 “毕竟相对外界,他们在学院内部资历更高,还可以进行‘选择’”韩秀欣跟着解释道,脸上有些索然无味。 “哼!那些被磨去爪牙的‘无能者’尽管已经20多岁依旧不选择离开,只想着伺机跟上一个优秀的首领享受荣华富贵,与真正的‘毕业生’截然不同” “话扯远了,我要说的是正规的学生中分为三个档次”申道言咒骂了一番,忽然警觉,瞥了韩秀欣一眼,再度转回正题。 齐休保持倾听姿态,面色认真。 韩秀欣眼中闪过失望,她还以为对方会继续讲下去呢,亏她特意指出这一点,毕竟对方最讨厌这些人,同时正好让杜德对他失望。 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人,话语迟迟谈不到重点只会被人小视,可惜..... 韩秀欣心中一转,抛去小小的算计,脸上再度露出甜美的微笑。 “1,2年级为新生,只负责学习,一般不允许随意外出,一个月只有3天假期,3,4年级为中坚,跟随各大博士,导师进行学习,有时也会参与‘课外作业’” “而最后的5年级大多不见人影,他们一般都在准备毕业的事了,往往下放一方,执掌各地大权,你也知道,我们这里说是城市,其实和一个国家也没两样” 申道言咽口唾沫,面上有些难看。 “而那林道虽然脾性古怪,喜爱挑衅他人,人见人憎,却也是实打实的三年级‘优秀生’,还有着自己的一套歪理,所以也有着大量的簇拥” “他本人整天斗天斗地,谁也不怕,惹下的麻烦比山还高,比水还深,不爽他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我们这些‘新生’还是与他敬而远之比较好.......” 申道言脸上满含劝诫之意,韩秀欣却在一边拆台,冷嘲热讽。 “你的评价若是不好,我们这些与你同进的‘新生’也会受到影响,他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前途,呵呵!” 申道言眼神发寒,大笑两声,视线如同利刃一般刺向韩秀欣。 “还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煽风点火,杜兄,你可不要以为这女的就是好人,他的父亲可是学院赫赫有名的韩导师,名声不输一些博士” “她自然不用担心自己的风评,自有她爹去管,而你我却不同,我们可还是要借此攀登高层的,可不能向她一样不在乎” 申道言转过头来,眼中带着诚恳。 “杜兄,我真是好意,我们这些‘同辈’理应同舟共济才是,我们才是天然的‘利益结合体’” “说的好听,不过是想借对方的议员身份做一些交易,真是肮脏,说的这么冠名堂皇”韩秀欣呵呵一笑,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我肮脏?呵呵,我倒是不知韩大小姐又在想什么‘利公利民’的好事啊,说来听听”申道言不假辞色,冷冷的看着对方。 齐休无言的摇头,这两人竟然是如此和不来吗..... “这是在宫守诚的灵堂不远吧,身为‘同辈’我们不该友好些吗?”齐休想起某张笑脸,不由张嘴提醒两人。 “.......”两人面色惊愕,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毕竟已经是死了,死者不能干预生者的事,已经不算我们的同辈了”申道言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 “......宫大哥死了啊,真是遥远的话题”韩秀欣面色怅然,目光无神。 “倒是申道言,你不该高兴吗?长久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倒了”韩秀欣摇摇脑袋,目光变得清明,语气有些冷漠的转向另一人。 “还有涂林呢,他也一直与我不相上下,这次更是踩在我的头顶”申道言叹口气,目光一转“倒是你,我不是听说过你亲口说喜欢宫守诚吗?现在呢?” “....人都死了,再爱有什么用,以我所处的位置也不能为死去的人停步,我要继续前进才行”韩秀欣一脸黯然,话语却很理智。 “真是冷酷啊,你这个蛇蝎女人” “你也一样,永远的第二名” 两人相视苦笑一声,彼此间又有了些默契。 “涂林会加入梁白莲那边,我拉拢了刘胜江和杨寿,韩秀欣拉拢了张珊珊,现在就只剩你,你要加入哪方呢?”申道言说明两人争论的缘由,开口询问。 “我这边和白依依那边有些关系,可以间接影响到孔乐铃,你也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毕竟相比那边的臭男人,我们这边可都是大美女哦” 韩秀欣轻轻一捋额前秀发,目光极为明亮。 齐休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他只想安静的加入青镜学院查些资料,完成自己的任务,不想掺乎这些过家家酒的游戏。 两人理解的点点头,并没有生气,不再选择劝说这边,各自离去,身边各有数人簇拥。 齐休倒是蛮感激两人带来的情报的,最近他沉迷于修炼,很少调查这些东西,不过他倒是听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啊。 白依依貌似是依附于孔乐铃。 自已被称为幸运的登顶者。 以及身份神秘,给自己带来危机感的林道。 看来他接下来在青镜学院的日子也未必向他想的一样平静,真是令人期待。 齐休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宴会在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中结束,值得一提的是齐休还看见申道言在众人面前向韩秀欣邀舞。 后者欣然拒绝,继而跟旁边的小姐妹一同起舞。 申道言为此受到哄堂大笑,他本人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第134章 掀棺,惊人之语 夜色降临,人声消泯。 宫宅内部四处亮起圆顶的长柱亮灯,院内的梧桐树的倒影贴在墙上,显得疏影闪动,活灵活现。 小路上不时有仆从走过,脸上都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之情。 灵堂正中,宫守泽脸色生硬的看着他的大哥的画像,眼中阴寒一片。 白日所在的老者,兄弟俩的爷爷宫鹊早已回房。 做完表面姿态的他自然不耐继续守灵,死了的孙子就与他无关了,他也只是担心自己面子受损,才多番行走。 如今.....已经足够了,人人称赞他爱护幼子,声名大震,他自然喜笑颜开,满载而归。 “哥哥,那些受过你恩惠的人.....没有来” “口口声声,言辞凿凿的要为你报仇的‘爷爷’......只是装模做样” “你看重的那些伙伴......心怀鬼胎,各有算计” “你的理想不值一提,你的期待付之一炬,而我....无能为力” “真是抱歉啊,哥哥,你的理想.....我继承不了,我只有满腔算计,我甚至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人” 宫守泽目光平淡,语调始终如一,没有太大的变动。 “死去的你就像被抹去了过往一样,我....我.....”宫守泽眼神剧烈波动,张嘴欲言,却说不出话。 宫守泽平复一番气息,眼中有些哀伤,以及决然。 “我会用阴谋控制下属,用利益拉拢‘政敌’,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只为登上那高位,然后来改变这一切” “强制也好,洗脑也罢,人的自主精神——不需要,只需要按照‘我们的理想’前进就好” “期待他人本就是对自己的背叛,而我绝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不再对他人抱有期待,只需要别人——听从命令” 宫守泽忽的一笑,笑容说不出的讽刺。 “哥哥,你信吗,我也得到了入学邀请,那个青镜学院竟然也不能免俗,这大概是对我的同情吧,我会利用这一点的” “目标是院长之位,尽力爬到高层,呵,没找到凶手,我可不信,只是没有利益而已” “我在之后会全力运用学院力量找到那个凶手,问他一句” “你有心吗?人无心能活吗?” 宫守泽目光生寒,退后一步,深深低下头,静默片刻。 “等我的好消息吧!” 他转身离开,面上没有丝毫犹豫。 身后宫守诚笑容依旧,目光中满是温和,宛如在期待他的弟弟的行动。 风轻轻吹过,灵堂内空无一人,只有寂静常伴香烛。 一道身影从一旁走出,眼神幽深的望着宫守泽离去的方向。 “宫守泽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也是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邪恶的,需要予以制裁,但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来人目光一转,身体正对了画像。 烛火闪烁间,照亮了来人面孔。 林道直直的注视着画像,眼中满是深沉。 “宫大哥抱歉,我有无论如何也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打扰了”他没有犹豫,脚步一转绕到后面,看着掩住的棺盖,他单手前伸,扣住缝隙一把将其掀开。 林道探头进去,目光专注的上下打量,微微发着白光的眼珠不由一定。 “果然” 在他的视角中,道道黑紫色的气息从宫守诚空洞的胸口中渗出,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森寒。 “邪恶的气息,而且与那个男人身上的很像”他大脑中闪过杜德那冷淡的面孔,眼中焕发出强烈的精光。 “呵呵,被我抓住你的蛛丝马迹了,接下来你要刻刻小心了,我将一直盯着你,在你再度犯罪的那刻,予以制裁!” 林道发出低沉的笑声,眼中满含期待。 “你在做什么!来——”有位仆从在门外经过,视线不经意间望向这边,神色顿时惊恐无比,转身就逃,就要大叫呼唤人来。 砰,仆人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倒在地下。 林道神色不悦的看着对方,缓缓的收回手刀。 “我可是好心为你们找寻凶手啊,真是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他嘴上愤愤不平的说着,手中伸出两指,指尖有细微的亮点。 林道嘟囔着俯身,在仆人的脑门中心一点,仆人身体一震,面色变得安详。 他向地下之人挥挥手,脸上带上笑意。 “愿你今日有个好梦,忘记发生的一切吧”他转身离开灵堂,脚步轻微,渐渐杳不可闻。 仆人在地下躺着,鼻子轻微的呼吸着,面上还带有一丝笑意。 齐休也只是首日去了一番,之后就没有再去。 听人说宫家的人在守灵七天后,首先祭拜先祖,然后感谢亲朋到来,在众宾客的目光中,将棺木抬到了一处特意准备的绿意盎然的宅院中。 内部有宫守诚所喜爱的一切,以及他旧日留下的东西。 在众多宾客的见证下,宫守诚最后残留于世的残躯,伴随着冲天火光被付之一炬,人们在原地静默片刻,挥手以作最后的道别,继而开办了近日最大的一场宴会。 会上人们满怀喜悦,祈愿明天会更美好,诸多议员纷纷致辞,就连青镜学院也派汤宪来此,以此表示自身的遗憾,宫家声势大振,再度回到了人们的视线。 人们看向宫守泽,期待着下一个‘调停者’的出现。 宫守泽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齐休在房间内继续修炼,摆在桌面的腕轮发出嗡嗡响声,他睁开眼睛,阿守啪嗒一下跑过去,将其抓到手中,献宝一样的捧上来。 他轻点表面屏幕,一道信息顿时滑了出来。 “杜德考生,请于明日早上9点之前在海州市外等候,请务必孤身一人,禁止乘坐交通工具,违者必惩,本次招生今日即圆满结束,青镜学院热切期盼着您的到来” 一如既往的鎏金字体,齐休打个哈欠,转而一看日期,明天的话是..... 9月14日。 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啊,距离他的到来已经两个多月了,齐休不由感慨。 第二天,早上7:30。 齐休与宋声道别后,迈步走在城市之内,他勒令三人连同莉朵继续修行,以往也就罢了,接下来难免遇到什么事,还是小心为妙,再说他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去面对威胁。 他的眼中有三色光点闪过,脸上露出笑容,不枉他多日苦修。 一路走过城市,路上遇到了徒步而行的申道言,对方脸上有些诧异,也没过来交流,两人带着无言的默契继续行走。 路上接二连三的遇到了其他几人,申道言与另外两人聚到一起,韩秀欣则与张珊珊结伴而行,涂林惊奇的望了齐休一眼,也没靠近,孤身一人走在一旁。 齐休默不作声的继续前进,对方不来还省了他一番口水。 七人彼此间隔,在无言的冷寂中很快就到了城市外侧,早就有数量小型空庭在外等候,身着护卫队服饰的数人一一确认众人信息后,予以放行。 齐休登上空艇闭目养神,然后数量空艇齐齐飞空,驶向目的地。 过不多时,就到了熟悉的青镜学院门口,依旧有数人守卫,他们眺望了这边一番,重点是看到了众人脖颈上的圆环,脸上恍然大悟。 穿过大门,几人一路直行,周围花香四溢,树木丛丛,但却带着难言的静寂,齐休表情有些奇怪,周围竟然....毫无生机。 在一处装饰华丽的屋前,领路的护卫对员停下脚步,静静的站到一旁,示意几人进去。 齐休等人推门而进,内部早有一人等候。 康泰年转过身来,脸上满是和蔼的笑容,他张开双臂,随即发声。 “欢迎你们的到来,青镜学院的新生” “同时也是最后的学生.....” 众人面色惊愕,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第135章 最后一届,自己的路 几人对视一眼,目光一致的看向排名前列的三人。 杜德,涂林,申道言。 涂林不看其他两人,自己当先一步,视线望向康泰年。 “还望康院长予以解释” 申道言默默收回已经迈出的半步,轻瞥了对方一眼,瞳孔中寒光闪烁。 齐休无动于衷,安静的待在原地。 康泰年目光微凝,视线固定在涂林身上,后者面色镇定的予以回视,康泰年满意的点点头,眼神扫过诸人,脸上笑容依旧。 “如今想来,不知不觉学院已经实现了第45届的招生,时代在变,我们也该放下老黄历,去迎接新的未来” “青镜学院过去的招生是由我的老师,余老院长所一手开创的,他深深信赖着人身上的潜力,认为应该唯才是举,不论出身” “我们过去也是这样做的,哪怕你只是一介普通人,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入学考试,只是在后来我们发现这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 “那些没经受深层教育的一些人固然可能有极高的天资,但他们往往都追求享乐,不能坚持的专注自己的研究,所以我们做了些许改善” “给予一些成就不高,但至少学识合格的家伙赐予‘学者’之位,想要参与考试,必须要他们的看好才行,这就为我们节省了很多时间” “在场的众人也大多知道,虽然我们名义上也有面对普通大众进行招生,但是实质上那些人并不会得到录取,只会被淘汰出去” 康泰年瞄了两眼众人,几人无不默默点头,齐休斜瞥一眼,合着就他不知道,想起车站那些7,8通道的人,他心中有些明悟。 “二次考生虽然可以通过补录进来,但你们也该知道他们与正常考生待遇相差极远,一般不视作学院考生,只是在外面担着名头,说着好听而已” 齐休点头,这是指那些5,6通道的人。 “我们的考核标准也在不断上升,自然也存在优质考生和普通考生一说,前者家世优越,个人才情出众,老师往往是博士,导师,自然被我们所看重” “后者出自一些普通学者,或者是落魄导师的推荐,所以待遇就要差上一些,两者考核的标准自然不尽相同,前者简单,分数众多,后者困难,分数稀少” “要知道博士推荐,导师推荐,学者推荐可有不同的加分项,分别是150,100,80,更别说还有其他的优待” “所以,杜德你能成为这次考核的第一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康泰年视线一转,柔和的目光看向齐休。 齐休对着众人窥探的目光,以及康泰年的赞叹,面上一片平静,只是礼貌的点点头。 康泰年笑了一声,随后正色道。 “现在我颁布这次考核的成绩,虽然你们大多应该知晓了” 众人神色平静,不发一言。 1,杜德 2483 2,涂林 1933 3,申道言 1801 4,韩秀欣 1647 5,张珊珊 1585 6,刘胜江 1485 “..........” 康泰年瞥了眼首次来此的消瘦男子,笑了一声,眼神莫名。 “7,杨寿 964” 众人脸上也有些异样,杨寿.....既幸运又不幸,由于某人的离去,才得以被补录进来,之后的他在学院内也未必能得到多少重视。 杨寿目光晦暗,面色有些抽搐,眼中闪过冷意,申道言在旁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鼓励,他的脸色这才有几分和缓。 “我在会前曾经讲过,会将一个议员位置交予这次考核的第一名”康泰年忽然提起,目光看向齐休。 “杜德,现在它是你的了,出了学院你就是官方认证的议员,海州市已经有了备案,上一位议员的全部财富你都将予以继承” “包括他在黑工区的产业,你也一并接受,你要负起这个责任,不要辜负学院之名”康泰年正色告诫对方。 齐休心中一动,面上流露感激之色。 “谢院长看重!” 康泰年颔首,没有多语,区区议员之位给就给了,也不算什么。 众人神色各异,眼中都无太多吃惊,虽然也有些羡慕,但都不是太在意,在外界议员还算是大人物,在这里只能勉强算是中层,有资格参与上层的叙事,但也无法干预。 “话题回到一开始,我虽然现在还是代理院长,但也有权更改学院招生的条件,而我对于现在这种臃肿考核极为不满,浪费大量人力只能选出一部分精英” “而且大部分能入学的人,我们其实也有所预料,这更证明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康泰年语气加重,眼中满是不悦之情。 “所以我决定,青镜学院以后不再对外界公开招生,而是采用推举制度,今后学者的权力将被进一步收回,只有上报权,没有相应的入学推荐” “对学者,导师进行两年一次的考核,考评两年来发掘了多少英才,去除那些滥竽充数的家伙,不通过就降级,优者上,劣者下,直到剥夺学者之位” “自即日起实施,所以我才说你们是最后的新生”康泰年语出惊人,众人心中震惊。 “康院长,那世间由此而生的舆论....”申道言迟疑着上前,眉关深锁。 “你们还是太年轻,要知道学院也好,我也好,都是一个态度”康泰年笑了起来,只是有些冰冷。 “我们并不在乎,学院有能力压制一切不服,所有人安心听话便罢,不听的话.....”康泰年话语停住,眼中满含自信。 几人心中不断思索,自己以及家族今后应如何应对这番变动,具体的措施,往日对一些人的态度也需要变化,他们皱着眉,脸上满是难意。 “毋需在意,要知道你们是你们,家族是家族,不可一概而论”康泰年看着几人发难的神态,眼中露出好笑之意,随即劝诫一番。 众人心中一动,表情恍然大悟间,不管是真是假,面色由此轻松下来。 “好了,给予你们最后的一些处理世间,9月18日来学院报道,之后你们就很难外出了,尤其是你,杜德,做好议员工作的安排” 众人纷纷点头,康泰年目光微缓,身体一转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学院的科技,真真.....”韩秀欣发出惊叹。 “神乎其神”涂林眼神凝重,脸上一片深沉。 申道言瞥了一眼,没有在意,率先走出房屋,刘胜江,杨寿随后跟上。 张珊珊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眼中满是慵懒,韩秀欣嘻嘻一笑,揽住前者肩膀,两人并肩而出。 “你不会一直这样‘幸运’的,等开学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反噬了”涂林怜悯的看了眼齐休,嘴里既像嘲讽也像劝诫,随后大步迈出。 齐休心中闪过猜测,倒也并未太在意,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刁难罢了,只要不干预到他实施任务就好。 对了,还要考虑那个林道....... 齐休心事重重,一路出了学院,乘着来时的空艇,回到了海州市,路上他倒是生出兴趣,询问随行的护卫队员得知一个情报。 这些空艇本就是学院自身打造的,专用于解决学生出行,他以后也可以在想出门之时进行申请,就可以再次乘坐。 “你回来了,学院那边怎么说?”一回到家中,宋声急切的冲来,脸上带着忐忑。 齐休抬眼看了下对方,一边上楼,一边随意说着。 “这次考核还算顺利,得到了第一” “学院18号开学,那时你才会见不到我” “哦,我还得到了一个议员之位,你记得不要太大惊小怪了” 宋声呆在原地,目视齐休身影消失,他的双眼一片茫然,感觉自己在听天书。 “第一.....” “议员......” 他不断念诵,嘴角不觉的弯起,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脸上宛如笑开了花,他的双眼忽然一阵清明,闪烁强烈精光。 “得告诉他们才行!”他念念叨叨,表情兴奋的冲了出去。 齐休在二楼角落静静的向下窥探,表情冷漠。 “这样就可以了吧” “宋声,这样的话,你就满足了吧” “我也该走我自己的路了,不要怪我” 第136章 接连登场,黑线 “真的?!” 咕噜,令盛喉咙滚动,咽着口水,情不自禁的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 “那可是议员之位啊,竟然这么轻松就......”杨慎面色恍惚,喃喃自语,脸上满满的羡慕。 吴大富目光低垂,神情黯淡,若是小生的话,是不是..... “还,很好!哈哈”唐承力笑得合不拢嘴,有些颤抖的抓起面前的杯子,里面的水顿时抖动不止,还溅出了几滴,神情中既有惊喜,也有复杂。 宋声表情傲然的看着诸人,眼中充满自豪。 “那还有假,我已经在中枢处查过了,杜德——议员,嘿!”宋声兴奋的拍着桌子“15岁的议员是什么前途,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几人眼中都有些艳羡,他们对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讨好的嘴脸,吹捧的话语不断涌出。 “这是少年英才,唉,是我们这些当伯伯的不够厚道,让小德受了委屈” “就是,我早就说小德定然不会让我们失望,你们啊!” “该说真不愧是宋大哥的亲戚,还望宋大哥以后多照顾一些我们的生意” “嗨呀,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宋大哥是我们自家兄弟能不管我们?” 几人一唱一和,转眼就把宋声捧上了天。 “这就要看小德的想法了”宋声眼中闪过理智,也没有大包大揽的应承下来,对他而言还是杜德的前途更重要一些。 杨慎眼神一动,表情有些不满正待继续劝说,令盛悄悄拉了他一下,无声的摇摇头,两人看向唐承力,老人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也对,是该看小德的想法,我们毕竟只是‘外人’” 这句话一说,气氛顿时冷却下来,吴大富眼中闪过冷意,看着几人试图激将宋声,也没有去阻止。 宋声笑容收敛,脸庞变得有些肃穆,他缓缓的摇着头,语气低沉。 “结果到了如今还是这一套,兄弟们,这是我真心的建议,你们还是对小德坦诚些比较好......” “宋学者说的不错!”还未等诸人反应,一道笑声从门外传来。 诸人悚然一惊,这里可是他们平素用来集会的秘密小院。竟然被人知晓了这里。 来人轻叩房门,不等回应就推门而入,满含微笑的一位男子走了进来,而后顿时涌入乌泱泱一群大汉将几人围住。 为首者还礼貌的将门合上。 他们满脸凶狠恶煞,个个都体格壮实,此刻都紧紧的盯着几人。 令盛推推眼睛,挡住眼内寒光,杨慎冷笑一声,两只粗壮的大手不时伸展一番,吴大富缩在一旁,看似胆战心惊,实则一双眼睛却在暗暗观察闯来的众人。 唐承力眼神一动,笑眯眯的看向来人中明显占据主位的男子。 “不知诸位来此何事,大家都是朋友,说出难处大家能帮则帮,各自安好,不然的话.....哼哼,我们这边也不是吃干饭的”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既有体谅也有威胁,宋声心中一赞,然后不动声色的看向为首者。 一张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阴险,细长的眉毛,小小的眼睛似眯非眯,嘴角总衔着一抹微笑,身穿一套洁白色的高档侍者服,本人却像是来此微服私访的贵族。 “不用紧张,我叫汪清言,宋学者可以叫我小汪”汪清言无视其他人,只对着宋声讲话,其余几人脸上怒色闪过,冷冷打量这边。 “首先要恭喜您的侄子,我的主人杜德升任议员,而我正是过去那位的‘经理’,特意为您分忧解难而来” 汪清言浅笑几声,对着其余几人投以冰冷的目光。 “这些不识抬举的家伙,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将他们拿下,为您出气,只盼望您在杜议员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 宋声还没反应,杨慎神色大惊的站起身,语气都有些打颤。 “你就是那位人称血海贵侍的汪清言!” “承蒙夸奖,正是汪某人!”汪清言眼中有些惊讶,满脸赞叹的承认下来。 令盛倒吸一口冷气,唐承力面色阴沉,吴大富眼中闪过凝重。 “我.....”宋声还待发言,却再度被打断。 邦邦邦 叩门的声音再度响起,汪清言面色一变,其余大汉手伸到腰间,戒备着接下来的来人。 门轰然大响,一把就被来人踢开,众人望去。 来者是一个男人,其脸色发白,眼神懒散,打着哈欠,双手长过腰间,耸拉在一旁,上身一条灰色马甲,外面披着一层外衣,下身一条蓬松的黑裤。 旁边一位俏脸生寒的女子冷冷打量这边,宋声眼中闪过诧异,竟然是她! 而他身后默默站着二十多位大汉,他们目光冷漠,气势使人胆寒。 “区区奴仆,还想干预主人的决断!”阿守语气冷漠,眼中闪烁着寒光。 “是啊,要让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长长记性!”旁边的男人露出理所当然的样子,残酷的笑意升上脸庞。 “你们.....”汪清言深感疑惑,这些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家伙从何而来。 “我叫夏赢,是杜议员新招募的部下之人,我这么说你懂了吗?”夏赢笑了一声,眼中有些轻蔑。 “我可没听说过.....”汪清言脸皮发紧,深感不妙,大脑快速思考起对策。 “关你屁事!”夏赢笑骂一句,挥手之下,身后二十多位大汉三分之二冲了上来。 “小白,小黄不要让我失望啊”只余一部分守住宋声等人,夏赢站在原地,神情漫不经心,丝毫不担忧自己的安危。 阿守亦然,冷冷的看着接下来的闹剧。 汪清言整整衣领,当先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大汉拿出腰间小刀也纷纷神情暴戾的冲了上去,身形格外壮大的小黄,小白无声摇头。 这种程度.....太弱了。 敌人一触即溃,持刀大汉们捂着手臂,浑身抽搐的倒在地下,哀嚎不止,只有机灵的汪清言绕过大部队,眼神发狠的冲向夏赢。 要赢就要抓住关键点!擒敌先擒王! “不错的决断!”夏赢目光闪过赞许,汪清言心中感觉不对劲,对方太平静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咬咬牙继续冲去。 一道拳头从侧边伸出,汪清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夏赢无语的看向一旁,另一名突然出现的男子刚刚收拳。 他一身旧时代的武道上衣,下身一条灰色短裤,浑身的肌肉绷得格外贴身,他耸然无味的看着地下的人。 “太弱了” “在你面前也没几个能接住你拳头的吧”夏赢双手覆在脸上,语气有些谓叹。 阿守也不在意两人的互动,她上前几步看向宋声。 “您还是好好安享晚年比较好,杜议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宋声原本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他沉默的看着可以作为杜德代言人的阿守,眼中失去了色彩。 他明白,对方的话就是杜德本人的意愿,换言之,就是杜德....嫌他碍事了...... “我知道了....”宋声的语气有些萧条,跟着一旁身材极壮的大汉走出房间,他好像记得对方叫小白?在宋声身后再度跟上一批保护的人。 “好了,现在该说说你们接下要做的事了”阿守神情冷漠的望向诸人,夏赢与另一壮汉站在其身后,显然前者才是真正的执掌大权的人。 “你不是拟生人....吗?”杨慎不由脱口而出,而阿守对此言冷冷一笑不作回应。 众人心下一沉,究竟是哪位这么早就投资杜德了,对方分明是真人。 “叫醒他,废物也该有再利用的价值”阿守瞥了眼地下,随口吩咐道,几位壮汉上前就是几道重重的巴掌。 汪清言晃晃悠悠转醒,感觉脸上出奇的痛,见到巴掌再度挥来,挣扎无果,连忙大喊。 “我醒了,别打了!”壮汉这才扔开对方,脸色不变的站到一旁。 汪清言愤愤的站起身,心下是彻底服气了,哪来的这些人,一个手下也比他久经锻炼的身体要强。 阿守冷冷打量眼前的诸人,脸上忽的露出微笑,宛如清泉荷花绽放,使人不禁目瞪口呆,也幸亏这里都是心思深沉,满腹诡计之人。 他们倒也不会就此沦陷,只是他们心中也不得不惊叹对方的秀美。 阿守眼中忽然闪过黑线,诸人神情逐渐呆滞,眼前出现黑点,继而连成了线。 第137章 群体操控与失去的记忆 “主人至高无上!”阿守神情狂热的大喊。 “主人至高无上......”众人眼神呆滞,跟着喊道。 “以你们的卑贱之躯为主人带来荣光”阿守再度呐喊。 “.....以我们的卑贱之躯为主人带来荣光!”众人眼神逐渐灵动,表情逐渐狂热。 “誓死追随主人!”阿守满脸兴奋的大喊。 “誓死追随主人!!!”众人面露兴奋纷纷大喊! 阿守领着众人在一旁大喊,他们之间的气氛逐渐热烈,夏赢嘴角抽搐,看似微笑的脸上实则变得僵硬。 “她每次都要这样改变修改他人的思想吗?”旁边的男人不禁追问夏赢。 “鸠仁,你要知道,我们这位大姐可是专精‘武艺’的,至于其他方面.....你我都懂!”夏赢挑挑眉毛,眼中隐含促狭。 鸠仁面观鼻,鼻观心,对此不发一言,夏赢脸色僵住,某道森冷的目光注视着这边,他无言的扭过头,露出讨好的微笑。 阿守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调整’,心头冷笑,真当她这个样子就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了,还是欠收拾! 改日定要回报一二!想着她露出美丽的微笑,其余诸人对此视若无睹,他们的注意力只在口中的主人上。 夏赢面色发苦,眼角余光看着一脸平静的鸠仁,心道,好小子,那个‘天真’的家伙如今竟也变得这么油滑了。 鸠仁没去看旁边夏赢的幽怨眼神,心中叹息,再怎么天真的人,只要多受几次毒打,总会清醒许多,明白怎样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谁叫对方最近脾气暴躁的不行,因为主人想要孤身前往那什么学院,并不带他们三个,所以对方的心情很是不好。 没有人知道他最近过的是什么生活,所以抱歉了,夏赢全靠你吸引火力了,鸠仁在心中无限感慨,嘴角不觉有些笑意。 一会功夫后,阿守走了过来,横了两人一眼,随即开口。 “好了,今后他们会把主人的话当成金玉良言,这样的话,我们才可以勉强信赖他们” “那是当然,主人负责在里面查找资料,我们则为他提供后盾”夏赢面色一整,正色道。 “议员之位也算一个不错的开头,接下来让我们‘发明’出一些产品,从而占据一部分市场主流吧”他扭头对鸠仁解释。 鸠仁默默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阿守感到索然无味,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护卫方面就看你的了”夏赢看着对方远去,转而对鸠仁一提,然后看向一个矮个子的男子。 “小灰,明白吧,我们留下你们可不是用来吃干饭的” 小灰微作沉默,眼神有些失落,重重的开口应是。 “主人,这边完成了......” 房间内。 齐休接到念话传来的信息,眼神波动瞬间,再度恢复平静,他略作思索,继而吩咐道。 “知道了,后续就直接前往那里,按我所说的去做......”他的眉头忽的一皱。 “阿守竟然回来了,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 他叹口气,起身下楼。 过不多时,阿守推门进屋,刚一进门就看见齐休望来的眼神,她的心中不由忐忑起来。 “主人,那个,我.....” 齐休伸出手臂,制止对方话语,感觉有些头疼,对方竟然这么黏自己,确实让他意想不到。 “等等,让我想想.....” 他眉头紧蹙,大脑剧烈的运转起来。 他原本是想让阿守坐镇外面统筹全局,帮助对方成长,但目前看来......他瞥了神情局促的阿守,对方显然心不在此。 与其那样还不如跟在他身边,让他亲自指导培养对方,那目前的这个形象就不行了,青镜学院并不让除学生以外的人进入,自己也无意搞事。 这样看来只能那样了吗..... 齐休视线望向一边,眼中带着确信。 “莉朵,你在的吧?” 一道身影突然在虚空显现,莉朵眼神惊奇的显出身来,紫色的眼眸满是笑意。 “不是你让我自省吗,现在有事相求就又把我叫来,真是冷酷的家伙啊”莉朵调侃着齐休,神情中满是促狭。 先前齐休让莉朵安心修炼,不要东跑西跑,就作为她擅自动手的惩罚,也是为了避开那个神秘的林道,对方难免有什么手段追踪到莉朵,还是小心为上。 “我想让你教教阿守气息隐蔽之法,毕竟这方面你要比我擅长”齐休并不在意对方的说辞,直言自己的要求。 “好吧好吧,谁叫我是个劳碌命啊” 莉朵叹口气,怜悯的看了一眼齐休,身体一闪就到了阿守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顿时消失不见。 “等....我——”阿守满脸惊慌,话都没说完就被拉走了。 齐休脸色淡然,这样就好,若是气息全无的拟生人想必是能够带进去的,而他所需要的就是这个理由。 而且他本意也是想让阿守多学一些这些辅助的知识,毕竟溪守这个种族素来以辅助出名,齐休也不会搞特殊,让对方走什么强攻道路。 即费时也费力,到头来高不成低不就。 其后三天,齐休陆续处理着一些小事,逐渐做好了准备。 期间还有一件小事发生。 海州市内大肆收拢各种动物,并将其集中处理,无论是野生的猫狗,还是家养的鱼,虾都被一一带走,之后再无消息。 即便是城外也有武装队伍出动,对外界存在的生物予以清剿,人们面带不满,议论不止,皆有流言传出。 有人说这是在进行某种残酷的实验,所以先拿动物们充当小白鼠,我们要提高警惕。 还有人说是某个实验室泄露了毒素,影响到水道,才这样大动干戈。 随后海州市官方发布消息,制止了谣言的传播。 “近日有一种针对动物的病毒传播,会使他们变得狂躁,攻击人类,严重威胁到人类安全,甚至在黑工区居住的一些人就被对方袭击,失去了生命” “希望大家不传谣,不信谣,配合上面的要求,维护好自身的安全,将危机消泯于萌芽” 众人这才恍然,原本还有些抗拒,这时反而痛快的交出自家的宠物,避之不及,生怕自己受伤。 齐休心中自然明白,这就是那次事件的后续影响了,高层们试图去除妖类们可能的后手,并将他们萌芽的源泉掐灭。 对于此,他没有在意,也懒得去理会,他再度寻思起自己接下来的做法。 而在仕能区的某处。 一处绿色环绕,鲜花满载的大宅。 三层阁楼的某间房间。 “申伯,棚户区现在怎么样了?”申道言双手搭在桌前,眼神有些慎重。 头发花白的申伯精神旺盛,身着得体侍者服,微鞠一躬,脸上有些惭愧。 “少爷,我试图派人去打探,但由于戒备森严的缘故,也没得到太多消息,我‘连络’了学院对外的一位队长,才得知确切的消息” “据上面所说,由于一些路过的狂徒肆意杀戮,待他们赶到,只剩少数一些老人了,年轻的家伙屈指可数,不过少爷,您问这个干嘛?” 申伯不由有些困惑,那些下等人与他们毫无关联,也不值得在意。 申道言表情沉默,眼中有些茫然。 “申伯你也知道,我只有参与第二次考核的记忆,之后的一切都有些朦朦胧胧,按理说我参与过第三次考核.....但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9月2日到9月6日的记忆,我通通没有,等我晃过神来,宫守诚死了,我成了第三,那个之前默默无名的杜德成为第一,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要......” 申道言喃喃自语,眼中蕴含某种坚定。 “申少爷!” 申伯忽然打断申道言的思索,他循声望去,申伯的脸意外有些生硬,他的目光有些冷漠。 “既然如此,不就说明是上层不让您知晓吗,他们定然有自己的理由,为了您自身,同时也为了您的家族,请您停止那种无端的猜忌” “这样对彼此都好....不是吗?!” 申道言眼神发怔,忽的笑了起来,神情变得轻慢。 “也对,是我多虑了,也怪我这几日做了个噩梦,才会行事失措” 申伯冷眼打量一番对方,脸上随之露出笑容。 “少爷不必担忧,我们可是‘英雄’之后,倒是少爷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说起来是什么样的噩梦啊?”他宽慰了几句,不经意的问着。 “只是一些与棚户区的人生活的场面而已,我也很吃惊,真是可怕的噩梦”申道言‘老实’答道,脸上还有些嫌恶。 “是嘛....大概是最近少爷有些劳累吧,最近多休息一番,就不会做那些无聊的梦了”申伯眼神一凝,转而提出自身的建议。 “好的,我会注意的,说起来还真是可怕啊”申道言笑着接受对方的提议。 “那我就此告辞了,少爷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还要靠您以后来支撑起这个家族” 申伯笑得越发和蔼,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不等申道言回应,扭头便走。 “真是可怕啊......”身后传来申道言呢喃的声音,申伯心中一动,不由回望,对方脸上有些怅然,目光中隐约有些悲伤。 第138章 一家人,陌生人 “少爷!”申伯神情严肃,冷冷的视线看来。 申道言眼神一清,回过神来,露出满脸笑容。 申伯这才转身离去。 申道言笑着目送申伯离去,笑容逐渐淡去,目光有些冷冽。 “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啊,那么真实,彷佛我真是和他们生活过一样” “小花,黄大爷,张大爷,王大妈......” “真是可怕的噩梦,但它反而提醒了我,我不该在此停留”申道言自语半天,眼中冷色一闪。 “在尚未执掌家中大权的现在,我需要更多的外部支援,从而压倒那个老家伙”他看着申伯离去的方向,想起自己日益豪横的父亲,脸上神情越发冷漠。 “这个时代是属于年轻人的,老家伙们及早退休为好!” 一处奢华,金黄的房间。 阿嚏! “是哪个家伙在念叨我.....”男子自语一句,擦擦自己的鼻子,目光看向眼前一人。 “老爷,要注意身体啊”申伯在地面五体投地,只将头颅微微抬起,脸上挂满了担忧之情。 “无妨,我心中有数,你是说那小子还有一些残余的记忆”男子鹰隼般的双目显得有些锐利,五官有棱有角,气势极为霸道。 “对,他说那是噩梦....”申伯浑身颤抖,深深的低下头不敢注视眼前的男子。 “呵,看来还要再处理一.....不,或许这样更好,就看看他有几分手段”申天道转念一想,脸上挂上耐人寻味的笑容。 “道言的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安排好了吧”申天道话题一转,询问起另一个话题。 “是,已经安排前往‘外地’了,不会影响到申少爷的权力”申伯内心发寒,连忙回答。 “也好.....”申天道很是满意“对了,既然如今道言考上了青镜学院,虽然不是第一让我有些失望,但也算达成了目标。” “他的那些‘兄弟’们就让他们同‘母亲’团聚吧,毕竟原本只是想着孩子不出色就换一个,如今倒也没必要再留下去,伤了我们父子间的感情” “一家人还是和和睦睦比较好啊” 申天道温声细语,看上去对申道言话语中满是爱护,申伯心中却一阵冰冷,要知道那些‘私生子’可也是对方的孩子,如今竟然..... “申伯”申天道忽的喊起对方名字,眼中没有笑意。 “你在想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说说看啊” “是不是想‘退休’了,呵呵,只要说出来,我就会允许”申天道笑得和煦,声音听起来格外友好,却让申伯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老奴错了,望老爷原谅”申伯声音发干,身体紧紧的贴在地上,祈求对方的原谅。 在这里退休意味着死亡,没有大家族的掌权者会放知晓太多秘密的人安然离去。 申天道并没有看对方,他意态悠闲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上下翻转了好一会,这才在嘴里自言自语道。 “这人啊,做错了事就要认,申伯年纪也不小了,改日我让人送你一根拐杖,你才能更好的为我服务啊” “.....老奴知晓了,定不让老爷失望!” “知道就好”申天道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去,申伯缓缓的站起身,左脚一个歪斜差点跌倒,好在稳住了身形,他向申天道深深一拜,倒退而出。 “不中用了啊,该选择下一个掌事了”申天道望着门外明媚的阳光,笑了起来。 “这太阳不是正旺盛么,离落山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年轻人还是多多磨练一番吧,哈哈” 而在距海州市遥远的某处地下。 一处悄然建成的建筑伫立于此,外表简陋,看上去就只是由单纯的石块垒成,宛如一座堡垒,大门处有两座石狮,其间有人影闪动。 宫守泽眼神冷淡,环顾左右,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他走向左侧石狮,低下身将可活动的脚部石块向外一拨,伸手入内,将内测暗藏的绳索一拉。 他缓缓的收回手,将石块原样扳正,他再去看看右侧的石狮,同样可扳动,内部同样有个绳索,但这次他伸手进去却没有拉,而是再度收回手,将石块放好。 他的眼中闪烁着幽光,前往大门处,按照约定好的信号轻叩5下,门应声而开,露出内部阴森的通道,寒风从内部刮出。 宫守泽面不改色,悄然走入内部,门随之合上。 之后不久,一道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他张望一番,脚下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石狮。 内部漆黑幽暗,墙壁上只有着淡淡的光芒,用于照亮,宫守泽左拐右拐,看上去对于这条道路十分熟练,不到一会,他就走到了尽头。 前方有光明流出,那是一间光照良好,配置齐全的房间,其内有4人在此。 在房屋的右上角,刘句烂醉如泥的趴在桌上,眼神格外迷离。 张克站在不远处的光照灯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房屋的中间摆放着诸多锻炼器材,李智打着赤膊,身穿短裤,在其中挥洒着汗水,饱满有力的肌肉不断舒张,体现出一种力量的美。 在房屋的左侧,墙壁上挂着满满的显示器,林升摆着小马扎,前方的小圆桌上摆放着简陋的组装似输入盘,他神情专注的盯着墙壁上的屏幕,手中动作不停。 听见脚步声传来,李智停止了锻炼,起身转向门口,张可视线望来,其他两人则没有什么反应,宫守泽淡漠的走了进来。 他静静的走到刘句面前,看着还在嚷着酒酒的废人,眼中厉色一闪,一脚将桌子踢倒,地下响起玻璃瓶碎裂的声音。 刘句身体顿时前倾,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迷离的眼神一清,双脚用力向下一蹬,借着反作用力,这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晃晃脑袋,望向眼前之人,几经确认后,脸上露出刻意的嘲讽。 “呃,嗝,这不是我们的宫弟弟么,竟然大驾光临,真是三生有幸,嗝,哈哈” 林升手指一停,眼中担忧之色一闪而过,然后继续操作。 张可冷淡的看着这边,并没有上前阻止。 李智沉默的俯下身,继续锻炼起来。 宫守泽冷冷的注视眼前之人片刻,随后脸上露出了残酷的微笑,他操起地上的碎酒瓶对准刘句的脸比划。 刘句面上满不在乎的笑着,看上去格外没心没肺。 宫守泽几经比划,脸上闪过挣扎,还是将碎瓶子扔到一旁,正色对眼前之人进行劝说。 “我知道你不怕我,也看不起我,但我既然选择站上这个位置,那你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服从我!不然就滚出这个团体!” 刘句耳朵动了动,面上依旧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现,宫守泽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g...泽大人,有人来了”忽的传来林升惊讶的声音。 宫守泽凝视刘句片刻,转身走向林升,抬头看向墙壁,果不其然,其中某道屏幕显示门外有某位黑衣人出现。 “呵,就让我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竟一路跟我到这里”宫守泽冷笑一声,面上毫无畏惧之色。 李智不知何时停止手上锻炼,站到宫守泽一旁,冷漠的看向屏幕中人。 望着林升满脸汗水,一脸紧张的样子,宫守泽略作宽慰。 “不必担心,这样的‘堡垒’我还设置了许多处,我们不是还有‘逃生通道’吗?”林升这才嘘了口气,感激似的看向宫守泽。 “看起来他确实和你一块来的,你开门的动作被他学了个全”张克走在一旁,冷着脸对宫守泽说着,眼前的屏幕正是黑衣人拉着左侧石狮绳索的样子。 之后他则走向了右侧的石狮。 “嗯,就让我看看对方是真懂?还是假懂?”宫守泽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目光中满是阴森。 “毕竟若是拉了右侧的绳索,他....可是会死的”宫守泽笑容越发浓重,眼中是期待之色。 第139章 不一样的人,投资 黑衣人手伸进右侧石狮之中,动作忽的一顿,然后没有犹豫的就将手收了回来。 宫守泽眼神一动,面上有些诧异,对方竟然察觉到了,可.....怎么回事。 屏幕中黑衣人停在原地片刻,走向了大门,用着和宫守泽一样的敲击方式,门应声而开,而对方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哈哈,看来你的小把戏被人看穿了啊”刘句嗤笑一声,脸上幸灾乐祸。 “怎,怎么办?”林升扭头看向眉头紧皱的宫守泽,表情紧张。 李智拿起一边的拳套,双手戴上,悄悄走到了入口附近,借助光亮遮掩着自己的身形,脸上一片冷漠。 张克眼神波动,没有动作的站在原地。 宫守泽心思急转,想起某个过去的话题,下意识看向张克,对方默默的点头,他脸上的神情一松,表情有些惊奇。 他嘴角含上微笑,对着正在戒备的李智说着。 “不必如此,是我们的客人来了” 李智眼神疑惑,也没有发出质问,直接就走到宫守泽身边,身体依旧没有放松,浑身紧绷,眼神紧紧的盯着入口处。 嗒嗒嗒 沉稳的脚步逐渐靠近,彰显着来人从容不迫的心态。 黑衣人终于走了进来,他的头颅向这边打量片刻,伸手取下遮蔽面孔的兜帽,一张清爽的脸露了出来。 林升瞳孔一震,李智眼露诧异,刘句眼神莫名,张克毫不吃惊。 “果然是你,张乾”宫守泽眼神一定,笑容满面。 来人正是过去的青镜学院学生会长,张乾。 他往日阳光的脸上此刻却一脸严肃,他扫视众人一圈,然后直直的盯着为首的宫守泽,而后开口。 “我是特意来此确认的,宫守诚与我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你们现在还想推翻青镜学院的统治吗?”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大惊,纷纷有些愕然,唯有张克,刘句面上无太多吃惊,显然早已知晓。 “原来大哥还在暗地里做这种事吗.....”宫守泽低声嘟囔一句,抬起头一脸笑容,目光极为确认。 “当然!既然是大哥与你的约定,我自然全力接受,只是这其中细节嘛....”宫守泽面带难色,眼中有奸诈之光闪现。 他自然要同意与对方的交易,但也不能当冤大头,要有足够的利益,而对面的张乾是过去青镜学院的顶尖人物,甚至相传是康泰年选定的继承人。 肯定会知道不少机密情报,宫守泽心中猜测。 “明白了,我会将我们的情报给予你们一部分,作为诚意”张乾理解似的点点头,对这个结果毫不吃惊。 “这就对了,欢迎你的到来,我的朋友”宫守泽温和的点头,那熟悉的姿态让张乾有些默然。 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他摇摇头,上前几步,开始了情报的交换。 宫守泽脸上笑意越发浓重,刘句冷冷的打量这一切,眼中毫无醉意,恢复理智的他悄然观察着众人,眼中寒光闪烁,脸上带着阴沉的笑。 就让他找找那个人吧,那个背叛他们,导致宫守诚死亡的人。 时间流逝,三天转瞬即逝。 一处热闹的宴会上。 上空虚影闪动,有华灯升腾,有明月升降,有万兽奔腾,有仙鹤高鸣。 不一而同,来此的宾客可以随意看到想要的一切景物。 橡木制作的桌椅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色美食,瓜果,花茶,果饮,清酒随处可见,人们杯觥交错,彼此谈笑,气氛热烈不已。 在这里的是一二年级的学生们,他们各自分为几个团体,内部还有各种细分,彼此泾河分明,宛如一个微缩的社会景象。 学生团队中各自的领导者在其中发表意见,其余学生们赔笑着,时不时扬起热烈的鼓掌声,气氛格外高涨。 齐休缩在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头上戴着一团蓝色液体状的帽子,还不时蠕动着,显然并非死物。 他的脖颈上原本的圆环装置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挂在脖子上的一颗银色圆球,他抚摸着圆球,眼中若有所思。 脑海中想起自己来此的经过。 9月18日,齐休睁开眼睛,刚从一夜的修行结束,阿守满脸带笑的看着他。 他将手一伸,阿守一瞬间凝成一团蓝色球体,他将其放在头顶,液体不断舒展,从外部看去宛如一顶帽子。 齐休走下楼梯,宋声在屋内不断徘徊,脚步很是沉重,看到齐休下楼,宋声神色一动,嘴唇蠕动,可最终没说出话,面色变得黯然。 他视线从对方身上一扫而过,微微停顿,但却没有多说,转身独自一人出了门,身后传来多拉的道别声,以及宋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他抚摸着脖子上的圆环装置,脸色有些冷漠,在考上青镜学院的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对方作为掩护,这份虚假的关系也该迎来结束了。 街上人烟稀少,天边日头初升,空气有些冷冽,不时吹来的寒流使得蓝色帽子晃动不止,但却始终没有离开齐休头颅,还微微有些温暖。 齐休合上领口上端的纽扣,将锁链搭在一边的口袋,双手放在裤子的口袋中晃晃悠悠的继续走着,眼神放松的打量四周。 原本漫长的路途在他时不时的思索中也变得短暂,他很快就到了城市外围,早有学院的空艇等在那里,他向打着哈欠的护卫队员点点头,神色自若的走了上去。 护卫队员砸吧砸吧嘴,眼神无聊的看着空艇升空,继而离去,而他还要等候下一个人。 在学院门口,护卫们看着他头顶的蓝色帽子,眼神微妙。 “这是?” “我之后会推出的一种商品,是拟生人的分类产品”面对护卫们的疑惑,齐休冷静的予以解释,护卫们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将视线看向一人。 早段时间见过的副队长胡言论手持大屏机械,在信息处找到了齐休的具体信息,眼神顿时一凝。 “原本就连这种东西也不允许带入,但念在你是这次考核的第一,故给予特别待遇”胡言论笑着对齐休说着,目光转到一侧。 “放行吧,一切由我担着”他对面露胆怯的队员们吩咐着,眼神认真。 队员们连忙让开身影,露出前进的道路。 齐休正待前进,一只手拦住了他,胡言论虽然在笑,眼神却很冷漠。 “记得,在这个学院只有为首者才有特权,你现在的名头也只是暂时顶用,但你若不一力争先,很快就会被别人抛之脑后,再无人会关注你” “到那时就是另一种说法了,拼尽全力提高自己,永争第一,让自己走进那些‘家伙’的视线内,这才是在这里生活下去的法则” “藏头漏尾,行事谨慎虽不算错,但你展现出来就没人知道,放心大胆的展示自己的能力,在这里所有学生都是平等的,即便是博士指责,若你才是正确也要坚定不移” “退后者死,将话语权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胡言论语重心长,脸上不知不觉满是坦诚,齐休静静点头,表情没有什么触动。 胡言论打量片刻,失笑不语,捏成拳头,将手伸到齐休面前。 齐休面色冷静,不为所动,对方的拳头下移,升起一根手指在圆环装置上轻轻一触,装置一阵模糊,露出齐休的脖子。 胡言论摊开双手,伸向齐休,掌心上有一颗银色圆球,有红线穿过。 “还有,拿着吧,里面有学院准备的后手,可以作为你以后的一种防卫工具吧,用完可以再次充能” 齐休伸手接过,再度看了眼对方,迈步走进了大门。 身后队员们神色惊异,询问着心中疑惑。 “副队长,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他也不过是这一届的第一而已” 胡言论笑得有些神秘,眼神复杂。 “只是看着他想起了某个人,也算是我个人的一点投资吧” 他挥挥手不再多言,继续等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第140章 邀请,冷语 齐休刚一迈入校门,一道流萤般的身影瞬间出现朝他扑来。 他停在原地,目光一凝,眼中了然。 头部燃烧着火焰,周身红光闪烁,脸上刻意模仿出的谄媚表情,眼神极其富有人性化。 “嗨,我是当日为你带路的小火,还记得我吗?”小火人脸色急切的绕着齐休转了好几圈,试图让齐休回忆起来。 齐休自然记得这个家伙,毕竟时间过去也没多久。 “我不记得了”他摇摇头,眼神冷漠的继续往前走。 小火呆在原地,火焰一下变成针细,数据紊乱不止,身体在空中下意识的乱晃。 “等等!你说谎!真不记得应该说不认识才对吧?!”它忽然反应过来,怒气冲冲的追向前面的齐休。 齐休顿足,扭过头来,神色冷淡。 “哦,我不认识你”齐休轻轻一句,随后继续前行。 “......厚颜无耻!”小火怒骂一声,身影顿时虚化消失。 齐休笑了笑,他是刻意无视对方的,为了试探一些东西,他身为这次招生中的第一定然要有人接待,与他熟悉的这个家伙退场,那接下来..... 他还正思考着,前方声响大作,无数细蚊状的装置合在一起,一位少女的景象显现而出。 齐休眯着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对方。 淡蓝色的长发披散而下,近乎透明的身体,一身白色长裙,周围不时有数据流过,完美的不像真人的脸庞,此刻笑意吟吟的看着这边,眼神中有些埋怨。 “杜德,刻意无视那个小家伙可是会让他讨厌你的,你接下来在学院的生活还要依仗他才行,除非你想要一个全新的个人助理” 少女一打响指,一枚金币出现她手上,静静的漂浮着。 “但那也是要钱的~”少女捂嘴一笑,显得很是得意。、 “浪费时间,指出我的目的地所在,我自己去就好” 齐休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眼中还有些不耐,直言向对方问询。 若是常人的话,说不定会被少女精灵般的姿态所震慑,但对于齐休只是日常所见的风景,他的世界,这种程度的虚拟景象比比皆是。 “真是焦急的一个小家伙啊”少女失笑,眼神玩味。 只是刹那,少女轻提裙摆,礼貌而得体的施了一礼,面容变得肃然,再无先前的玩笑姿态,而是一股恢弘,庄严的气息。 “自我介绍一番,机体为‘唐顿’系列机,人称‘厨师’的虚实管理系统,专为‘清醒者’提供援助,这也是我今日会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 “青镜学院有表里之分,有无数空间隔绝,彼此互不干扰,康院长托我问询,杜德,你可愿加入守卫者行列,自此为人类的未来付出一切” “没有人会理解你的苦痛,或许你将在某次任务中默默无闻的死去,或许你将一直执行某个任务,直到重新被启用的那天,但蓝天下,阳光下,总有该坚守的人!” “没有回报,没有假期,只有层出不穷的任务,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一直坚守的我们是为了什么,这得交由你自己判断”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知道这次考核真相的你也该明白我们面对的威胁何其强大,但同时我们也将清除你的相关记忆,用以保密,你今后大可以生活在明面,享受美好的学园生活” “现在你的回答是?” 厨师机质的声音中,夹杂着康泰年平淡声音,双重音轨对着齐休质问他的决心。 “我别无选择,唯有加入”齐休语调并不激昂,并不坚定,只是有一种一往无前的力量。 “很好!新生入学典礼结束后,在你自己的房间呼唤厨师之名,她将带你来见我....”康泰年的声音逐渐远去。 ‘厨师’原本机质的脸上变得生动起来,她对着齐休挤挤眼,眼中满是打趣,她左手一伸,白皙的手上顿时出现一张纸。 她手腕一动,纸张飘了过来,齐休一把抓住,眼神一凝,上面空无一物。 齐休抬头去看,却见‘厨师’身影逐渐淡化,她对着齐休一摆手,视线望向某处,眼神格外明亮,笑容耀眼。 光芒炸裂,眼前景象消失,齐休收回目光,心中有些猜测,但大概与他无关,也就抛在脑后。 他抬眼看向纸张,果不其然,上面出现一行行字样,而且往往当齐休阅读完毕才会消失,字体不断出现,齐休对青镜学院的认识也越发深厚。 齐休伸出手拍拍有些躁动的‘蓝帽子’,对方顿时陷入平静,齐休放下手,心中对之后的目的地有了方向,他左右看了下,向着前方走去。 他一边走,心里默默总结。 先不论‘里’,‘外’的青镜学院总体来说就是一个倒立的木字。 一入正门就是一条笔直的大路,再过不远就是一道过滤带,专门有人把守,用以保卫安全。 再往前走上一段路程,就是三条分叉线,左,中,右通往的地带各不一样。 左边是一片住宅区,内部有各种娱乐,健身,餐饮的服务行业,专为学生们提供服务。 中间是教育区,讲堂,会议室都在那边,学生们前往这边进行学习,当然年级不同,所学的地点也不一样,不过到时就有具体的安排下达。 右边是实验区,学生们的各项课外实践,以及守卫森严的研究室都在那边,是学院对外震慑的主要来源之一,一般只为3年纪以上的学生服务。 而他上次所考试的地点不出他所料并没有走太远,只是略微偏右了一小段路就陷入了幻觉,之后就原路返回了。 他此行的地点正是中间的某处礼堂,据说在开办欢迎会,以及‘社团招新’。 齐休也没在意,他此次前来就是走个过场,虽然他本意是安心度日,但想要知晓更多的情报就要深入其中,而且,若是被别人读取他的记忆也没准闹出什么大毛病。 即便他有自信伪装过去,但也没有必要,他已经不是那个刚来时需要小心谨慎的他了,再说还有那个林道在暗中观察着他。 难免会有什么波折,还是全力迎上,勇往直前比较好,这样才能把未知把握在手中,不至于临到关头惊慌失措。 视线回到现在,齐休目光平淡的喝着清茶,眼中并无太多情绪。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来往的学生们表情怪异,似乎刻意避开了这一处,宁可选择绕着走,也不靠近这里,他倒也不在意,还乐得轻松。 齐休将目光望向某个学生团体中的一人,对方神色清冷,对于首领们的发言也只是淡淡点头,并不发言,而看她所处的位置显然也是内部,地位颇高。 他凝视着对方,心中不断思索。 这看似热烈的目光让被注视的人也隐有所觉,她眉头蹙起,冷冷的看向这边,表情一呆,眼中思索片刻,再度转回头去。 人群中的粉色双马尾演讲的话语微作停顿,视线微不可察的扫了这里一下,她的声音再度响起,眼中冷色一闪而过。 某位英俊的男子似有所觉,表情有些严峻,不由叹了口气。 旁边一派大家闺秀样子的少女莞尔一笑,看向被注视的另一少女,眼中带着促狭。 白衣少女脸色越发生冷,目光如同寒冰冷冷刺向前者,对方捂嘴偷笑,眼神充满挑衅。 齐休恍然不觉,双眼有些失神,只是单纯的‘注视’那边,他忽的眼神一清。 一双手挡在了齐休的视线前方,冷冰冰的话语宛如自九幽传来。 “不要再看那位了,那可是孔乐铃的禁裔,若非传言中你与我大哥关系密切,你早就被她派人教训了!” 第141章 五市一都,扭曲的脸 齐休眼神一动,向着发出声音所在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正是神色冷漠的宫守泽。 宫守泽一袭深灰制服,此刻缓缓的收回手,眼中有些复杂。 “何出此言?”齐休凝视片刻,忽地一笑,询问对方。 宫守泽摇摇头,视线在桌上扫过,伸手拿起一瓶绿油油的果酒,将盖子去掉,吨吨吨的喝到嘴里,只是片刻,内部的液体就只剩下了一半。 “一般”他持在手中,淡淡的点评一句,放到桌上,这才视线看向了齐休。 “孔乐铃的事在我们这个圈子很是很出名的,她历来讨厌男人,只有很少一部分优秀的人才能让她侧目,理智的舍去生理上的厌恶感与之交流” “是嘛,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看了两眼”齐休再度瞄了眼白依依,眼神玩味“我就有错了?” “你不懂的”宫守泽冷淡的说了一句,再度拿起桌上的一瓶橙色果酒,又是饮了半瓶。 “侧重于味,失却真意”他站在原地回味片刻,表情有些索然无味。 “白家当年局势糟糕,那位严市长也在暗中不断打压白家,他们走投无路,眼看就要被消灭殆尽,人们都在说白家会就此覆灭” “你觉得,白家肯让你接近他们的依仗吗?” “但严市长也讲明了白家只能局限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能向外扩张” “孔乐铃同意了,白家这才保全了下来” “孔乐铃,不,孔家有这么强?”齐休挑挑眉,眼中有些好奇,他倒不认为掌管一地大权的严市长会畏惧一女子,想必是忌惮其身后的势力。 宫守泽眼中闪过赞许,开口表示同意。 “没错,孔家确实强,甚至在海州市大多数浮游车,以及环绕外侧的悬浮列车都是出于孔家之手,在本地由经销商推广,实力雄厚,跨越数地,自然惹人忌惮” “但其实也不过如此,只是不欲动粗,给了彼此一个颜面,孔家毕竟是外来者” 宫守泽神情逐渐淡薄,眼中流露讥讽,他扭头看向齐休。 “你也听说过五市一都的说法吧” 齐休静静点头,目光直视对方,等着下面的说辞。 宫守泽目光一凝,神色冷冽。 “青镜学院,圣路德学府,贝特法军务所这三者名为学府,实则为这个世界的统治者,青镜学院执掌南面的海州市,崇州市” “圣路德学府则管控西方的大罗拉市,莫得里市,贝特法军务所专注经营北方一地,只有极冰州市,当然面积也好,规模也好也要大于我们的城市” “其他地方也不过是学院学生们开创的集结区,或者一些渴望自由的豪商所建的聚集区,不值一提” “那东方呢?”齐休注意到某个关键,为何只有那里没有城市。 “那里?”宫守泽沉默片刻“我也只是听人说过,据说那里曾是旧时代灾难的爆发地,当然如今也建起了名为肥罗都的城市” “只是据说内部并没有住人,那里是三家学院的后花园,任何人不得入内,其余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摇摇头,视线看向齐休,眼神认真。 “所以别看这些豪商在外界如何手段滔天,他们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因此给与孔家一定的尊重就好,别的....不需要!” 齐休恍然的点点头,而宫守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由沉默片刻,神情黯淡的吐口气。 “说起来你知道吗,你明明是这次考核的第一名,为何人人避你如蛇蝎?”他抬起头,脸上漏出一抹残酷的微笑。 齐休眼神微眯,他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恶意,伸手抚慰有些抖动的蓝帽子,他理智的看向对方。 “愿闻其详?” “有人在传闻中说,是你这个在这次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害死了我大哥宫守诚,所以学院才会沉默,毕竟你也算真正的天才,死人不能和活人比” “而你大概不知道我兄长在年轻一代的声誉吧”宫守泽眼神发狠“青镜学院说是招收15-20岁的人,其实只会是15-18岁的人” “我兄长今年18岁,他原本有机会在15岁那年入读青镜学院的,你猜这三年他在做什么?”眼前的男人满脸恶意,目光有些阴冷。 齐休冷冷的看着对方,面庞没有丝毫动摇。 宫守泽深深打量对方良久,这才吐出口气,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毫无先前气势汹汹的样子,而是一脸和煦。 “二年级的孔乐铃,严无道,三年级的林道,余耀都曾与我大哥交好,只要大哥一入学就算是学生会长之位也未尝没有指望,只是....他死了” 宫守泽脸上有些冷淡,语调说不出的平静。 “那些围绕在我大哥身边的团体自然是分崩离析,学生会解散,但是学院内部依旧是那些博士做主,人们为了自身的述求自然大打出手,就连他们也不例外” 宫守泽环顾这个会场,看着杯酬交错,各怀鬼胎的众人,眼神无比冷漠,口中发声。 “这里势力看似繁多,其实也只有几个团队需要注意,其余都是杂鱼,不值一提” “为首的是解散后的风纪势力,以孔乐铃为主,原本的她只是两年级就可以执掌风纪队的权力,你也可以从中看出孔乐铃实力,心力之强” 宫守泽望着高谈阔论的粉色双马尾,眼神有些凝重。 “再然后是宋氏兄弟一组,宋英,宋熊,他们背后有数位博士站台,曾数次窥探风纪队的位置,被孔乐铃压制下去,在本地的家世惊人,不可小觑” 宫守泽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眼神格外平淡,虽不轻视,可从他的态度上也看不出重视。 “最后的这个你其实不用在意也行”宫守泽望了几眼,表情有些抽搐。 齐休随之望去,那边是一位笑容格外爽朗的男子,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灿灿发光,在他身边的众人表情都有些无奈。 男子一左一右搂着两位女子,眼神轻佻,对着众人左眼一眨,笑着啵了旁边的女子一下。 “那是涂英知,与你一届的涂林的兄长,有名的花花公子,但也是对你最不在意的家伙,他手下集结的是对我兄长不感冒的学生,只是零散抱团的一二家伙” 齐休眼神一凝,他注意到一点,顿时看向宫守泽。 宫守泽感觉到目光,扭过头来,笑得有些冷淡。 “没错,听到这里你想必也该明白了,针对你的都是曾与我大哥有旧的学生,他们在一致敌视你的存在,你没有加入你的同届真是太好了,那样只会害了他们” “大哥已死的现在,他们固然不会为此打击你,但也不会愿意靠近你,无论是孔乐铃,还是宋英都默许了下属的做法,涂英知看似轻佻,实则冷漠无比也不会来靠近你” “你在这个学院孤立无援,没有人会来帮你,而造成你这个状况的......”宫守泽笑意越发浓重。 “是你”齐休平静发声,话语中带着肯定。 “没错,是我”宫守泽深深的点着头“是我传播的谣言,并且推波助澜,不只是你,每个有嫌疑的家伙我都会大力打击” 宫守泽的声音宛如从喉咙深处挤出,表情有些扭曲。 “你们这些凶手,以为杀了人就能逍遥法外,我会盯着你们每个人,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直到你们全部死去!” 第142章 离开,再度离开 宫守泽声音一顿,面上恢复了冷静,他的目光中蕴含着理智。 “即便你不是真正的凶手我也不会为此感到惭愧,只要将每个有嫌疑的家伙统统干掉,自然真凶也会就此死去” 宫守泽忽的一笑,眼中流露出残忍。 “当然你也可以来求我,你的嫌疑其实不太大,若是你为我出力,我就暂时既往不咎的接纳你,毕竟你也算大哥看好的人,我不挑的” 齐休凝视对方片刻,无声转过了头,心中感慨,这也是误打误撞吧,被他找到了自己这个‘真凶’,不,或许正是后续的反噬..... 他在心中默默的思考着,不再理会对方。 宫守泽静静等待了半天,不见对方有所动静,心中摇摇头,拿起桌上蓝色的果酒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喝。 “有些辣”他嘟囔一声,表情有些失落。 再也没人来管他了。 宫守泽眼神一凝,将其一饮而尽,将空瓶子扔在地下的回收处,神情变得平静,心中有些可惜。 他原本还以为借助这场宴会,能将杜德收回麾下,看来是他想多了,正如他所言,杜德嫌疑很小,他也不过是借势而为,企图使对方心慌意乱。 “真不愧是大哥看好的人”宫守泽赞叹一句,走向了孔乐铃那边。 一位英俊的男子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微笑,走向这边。 白依依站在原地,表情生寒,冷漠无比,梁白莲笑意满满,看上去格外友好,眼神深处却有一丝轻蔑。 “严哥,好久不见”宫守泽面对严无道,眼中有些怀念。 “小泽,抱歉,我的话对父亲也无作用”严无道叹口气,眼神忧郁。 “无妨.....”宫守泽表情哀伤的叹息一声,暗垂的眼神中却爆发精光。 严无道眼神担忧的看着对方,面上的表情逐渐坚定,他拍拍宫守泽的肩膀。 “一切有我!”他的语气格外的认真,让宫守泽眼神剧烈波动,面上深受感动。 孔乐铃冷眼打量这边,眼中有些厌恶,对双方都是。 齐休扫过全场,在几个团体中有眼熟的人身处其间,周围有学生们调笑,彼此气氛格外融洽,申道言深处宋氏兄弟的阵营,眼神不经意与齐休交汇。 他面色一僵,不着声色的将目光移开,脸上有些发虚,好险,就差一步,他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宣告结束了,杜德.....还是离他远些吧。 齐休看看手上的腕轮,企图看看时间,却发现毫无反应,处于黑屏状态。 “在学院中是不允许外来产物的流通的,你手中这个市面常见的型号自然也被屏蔽掉了”一道机械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齐休不动声色的抬起手,余光扫视四周,却空无一人。 “我是td,是学院内部的自动反应装置,专为你们这些学生服务” “与厨师不同吗?”齐休压低声音,轻声发问。 “无需如此,只要你不想让他人听见,别人就绝不会‘听见’,至于‘厨师’,那是‘我’的主体意识,只是她的一部分的我只是td” 齐休思索片刻,心下了然,也就是表面的学院是td,‘里’面的学院是‘厨师’,但后者占比最大,作为主体存在。 “你们无所不在吗?”齐休心下一凝,如果对方随时监控这整座学院,那他的计划也要有所改变。 “一开始是这样的” “学院内部都是由我在控制,如今的话我只负责‘日常’,学生宿舍,研究室,会议大楼如今都是我的禁入区” 机质的声音语调一如往日,只是齐休却觉得对方隐隐有些抱怨。 “我的房间在哪里?”齐休不想理会,直接询问对方。 “您要回去了吗?”声音再度做出确认。 “索然无味的场面,不如早点回去办‘正事’”齐休扫视一圈全场,语气平淡,眼中毫无迷茫。 “那,祝愿您旅途愉快”声音响起,齐休身体逐渐淡化,继而不见。 宫守泽与严无道正相谈甚欢,眼角余光看向齐休这边,却只看到一片空白,不见人影,他心中摇头,对方怎样已经和他无关了。 大哥死去的现在,他虽然还会受到大哥这些簇拥者的一些照顾,但也是有限的,人们不会为此背叛自己的利益。 尤其是领头的孔乐铃,宋英等人,也许一开始还念在大哥的面上给他一些优待,但人死的现在,面子也就不值钱了,所以他必须靠自己拉拢这些人。 为了登上学院高层的宝座,他需要这些人的帮助,宫守泽余光看着孔乐铃眼中的不爽,心中冷笑,他自然知晓对方看不起自身,所以也就没热脸贴上去。 而他最后选择接近严无道,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 这可是一个好节点,过去与大哥交往甚密,现在既和孔乐铃有着联系,也有那个神秘的林道有着交情,可以说代表着一大群人,价值不菲。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与他进一步交好,严无道受昔年的遭遇表面看似待人温和,实则满怀戒心,与人保持着距离,不走进,也不远离,与朋友间的距离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 朋友遇难,既可以帮,也可以不帮,就是这种微妙的距离感,在团体中充当和事佬,谁也不得罪。 好在大哥是他真正认可的人,才会不顾孔乐铃想法,挺身而出为自己站台,表明自身立场。 ‘抱歉,大哥,就再让我利用你一番吧’看着严无道眼中的坚定,宫守泽面上一脸感动,心中在向宫守诚无言的道歉。 齐休眼睛睁开,眼前是一幢单人别墅,周围树木繁盛,道路平整,周围是一排排的房屋,显然都是单人居住的场所。 他还在思索者转移时的感受,td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这里是学生c区优等生居所,只供单人居住,环境优美,服务随叫随到,其余新生则会被安排到其他居所,当然不如这里,至少是两人间” “a区,b区则是再往上3,4,5年级学生的居所,你作为本次招生中的第一自然享有第一年的优待,可以免费住在这里” td的话语一顿,继而说道。 “但再过一年,则需要每年100点的积分,才可继续住下去,当然说是这么说,其实你这段时间若是不被博士级别的人看好,你也只能搬出去,哪怕有钱也不能住在这里” “学院会给你们刚入学的学生200点积分,你作为榜首加获150分,合计350分,不支持学院外部的金钱兑换,外边的那些流通货币对我们毫无价值” td的声音中满是平静,齐休眼中恍然,怪不得以申道言的家世也会找自己,他在这里想必也只是一个穷人。 “唯有掌握资源者才可定义金额,在学院中,积分比什么都要值钱,只要有足够的积分,最新的科研成果,对外镇压大队的临时指挥权,哪怕想要博士的支持也不在话下” “所以请尽全力展示自身的能力,你的未来取决你有多大的雄心,畏缩不前者,学院不需要” “最后祝您学院生活愉快.....” 齐休静静点头,迈步前行,推开门后,耳边声音逐渐消泯。 他低垂目光,深蓝之色一闪而过,眼中有些了然。 “果然,这里没有那些东西” 齐休在原地伫立片刻,将头上的蓝帽子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轻声自语。 “待会还是先把这里打扫一遍吧”蓝帽子上下颤动,宛如在点头。 他转而目视虚空,面上平静无比。 “厨师,带我去见康院长” “好的~接下来就去见小康吧!”愉快的嗓音响起,女性轻快的心情溢于言表。 光芒炸裂,齐休身影再度消失。 蓝帽子在原地等候片刻,化作一白发女仆,阿守叹口气,眼神有些担忧,随后面色一整,嘴角扬起。 “现在开始‘打扫’吧,创造让主人能够安心的居所” 第143章 加入,吕队长 “不去享受入学前难得的安宁吗?还是说被宫守泽那小子的话吓到了?” 齐休刚一睁眼,身处落地窗的康泰年就转过身来,打趣着齐休。 “没什么,不是还有康院长你吗?我只是感觉在那里格格不入而已”齐休坦言说道。 康泰年一怔,嘴角露出微笑。 “那你还真是理智啊,没错,我会护住你”他的脸上很是平静“清醒者不能流血又流泪,我是你们永远的后盾” “没有人敢冒着触犯我的危险来针对你,唯一可能的林道我也再度发布一个任务,把他发派出去你只需要安心为我服务就好” “当然,你也不能耽误学习的进度,我会督促你的,你也不该倚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对他们的接触也未尝不可,他们毕竟是未来的高层之一” 康泰年语重心长,关切着齐休,为他指出具体的做法。 “哼哼,小康,我一来就见你在教训人,真是,不能温和一些吗?”俏皮的声音响起,少女的影响出现在康泰年面前。 康泰年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头疼,张口欲言,转而看到齐休,又强制压了回去。 “唐顿,我自然有我的考虑”最终只是说出了这一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厨师捂住耳朵,眼神狡黠,嘿嘿发笑。 康泰年谓叹一声,笑容爬上脸颊,干硬的脸上融化少许,眼神意外的有些温和。 齐休冷眼看着眼前一幕,却没有放在心上。 “你也老大不小了.....”康泰年无奈的笑了一声,唐顿脸色一僵,有些愠怒的瞪了前者一眼,转身离开。 康泰年失笑片刻,看向齐休,眼神变得认真,面孔有些严肃。 “看来你的确不适应这些,老实说这是很大的缺陷,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你大概有轻微的情感缺失症状,这不利于你的成长,让我想想.....” 唐泰年来回踱着步,脸上带着思索,显然极为关心这个问题。 “你早年便一个人生活,人生辛酸想必也尝的不少,这既使你过分成熟,也使你丧失与人交流的兴趣,只以利益作为驱动” “你需要接触更多的人来温暖你的内心,这是最贴切有效的做法” “我们的科技虽然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我并不推荐那样做,那充其量只是治标不治本,找到问题的根源,逐步解决才是我们要做的” 康泰年一边思索,一边对齐休讲话,话语中极为关心。 齐休安静的站在原地,心中却在摇头,前提都错了,即使做出再多的判断也是白费心思。 “.......对,就这样!” 康泰年心里打定了主意,看向面无表情的齐休。 “你如今进入这个行列,也不可能一点任务也不做,但我私下做主,给予你更多的中途间歇时间,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提升自身,并且多与人接触一番” 齐休静静点头,康泰年目光一暖,随后头扭到一边,高声道。 “吕队长,进来” 与齐休呈斜对角的紧闭的大门洞开,一位全身遮盖,身着墨衣的人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他先转身将门合上,快走几步到达康泰年面前,带着面罩的头颅微垂,等待吩咐。 康泰年眼神有些复杂,他摇摇头看向齐休,脸上露出笑容。 “这位是我手下的吕队长,就由他带你去做第一次任务,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如今这个世界看似平静,实则不知哪个角落就会冒出一些威胁,就连我们过去所遇到的敌人也再度出现,暗流涌动,所以更需要我们的付出.....” 唐泰年停住话语,觉得自己说的有些沉重,随即摆摆手。 “你们去吧” “是!” 吕队长身体立的笔直,机质的声音从面罩那边发出,而后他看向齐休,静默的站了片刻,转身向外走去。 “........” 齐休自然明白,这是让自己跟上他。 他小跑几步,无言的跟上对方,头颅回望,康泰年再度站在落地窗前,眼神带着思索,门再度合上,挡住了齐休的视线。 他不在理会,紧跟着前面的吕队长一路走去。 康泰年望着天边逐渐升起的晚霞,眼睛一动不动,脸上有着一种奇异的表情,似向往,似追忆。 刷! 一位墨衣队员出现在康泰年身后,他的眼神瞬间一凝,身上再度升起一股威严的气息。 “康院长,林道手下的‘辟光会’前来声讨,说您妄动权限,不顾定期的休息时间,强制指派林道出任务,说这是极不人道的行为......” 康泰年挥手止住队员的禀报,脸色有些阴沉,他冷笑数声,眼中有些嘲讽。 “林道不知从那里得到的一些锻炼身体的法子,他自己用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康泰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寒光“可他竟然将其传给其他学生,他不知道其中的危险吗?!” “狂妄,自大,声称人应该靠自己的力量,而非外在的力量,呵呵,可笑,真让我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占据了心神,才会既蠢又坏” “若非他靠上了陈展,我早就将其拿下了,连同这些愚昧的家伙,哼,陈展也在乎他身体的数据,不会太在意他本身,现在这些林道的爪牙还敢来此叫嚣” “告诉他们关于此事我一概不见,此事我一力独断,任何人不得阻止,我就是在逼林道,有胆,他就离开这个学院!” 康泰年嘿然冷笑,脸色说不出的冷酷。 “他们若有异论,乱棍打出.....记得不要伤得太重,等我处理完林道,再将他们引上正路” 他叹息一声,再度叮嘱这些队员。 “是!”墨衣队员的声音中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冷冷回应一声,便再度消失。 “多事之秋啊,希望我还能坚持到年轻一代成长起来,宫守诚....真是可惜了” “但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就会撑起人类的臂膀,怎么可以放弃!”康泰年眼神坚决,转身前去处理其他公务。 他坐在桌前,扬起的手微微一顿。 “对了,现在再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到老师那边了吧” “是,遵循您的命令,现在不止对消息,还会对前往的人予以过滤,除了您,其他人皆不得前往”‘厨师’冰冷的语调在耳边响起,康泰年默然的点点头。 “嗯,就让老师安心的颐养天年吧,他操劳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了” “.......”耳边的声音再未响起,康泰年也没有多想,埋头处理学院事务。 齐休跟着前面的吕队长一路前行,拐过几个拐角,在一处密封的墙壁前停下脚步,吕队长淡然的声音传来。 “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你想好,一旦走上这条路,就再也无法退出了”声音虽然机质,却带有一丝温柔。 “我早就下定了决定”齐休重重点头,他不正是为此来的吗,当然不会犹豫。 “.....那好,就让我再度欢迎你”吕队长的身形如同流水穿过眼前的墙壁。 齐休眼神一动,紧跟在对方身后,一路上再度走过十余道墙壁,前方豁然开朗。 吕队长指着前方灯光通明的房间,面罩转过来,光芒刺得他的周身如同披上霞衣。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清醒者” “愿你能在今后安度余生” 第144章 装备,药剂 吕队长身影消失在光中。 齐休眯眯眼睛,上前几步,前方景象顿时显现出来。 数颗人造光球浮在高空,下方有暴露金属构造的拟生人徘徊其中,手中各持东西东奔西走,一派繁忙景象,有两三位身着白大褂的人不时指指点点。 “虽然名为500人议事会,但为了防止一些特殊情况,实际上并不会满员,人们会默契的保持在470多人左右,而且还要三大学院均摊名额” “我们这边拥有两座城市,名义上共有140的名额,圣路德则是160,贝特法是150,分配到两座城市就算各70人的份额” 吕队长站在齐休身边,声音平淡的说着,他转过身来,语调有一瞬的停顿。 “也许你注意到了两个事实,一是我们的份额最少,二来是即使算上全部份额也只有450人,这其实也是必然的结果” 齐休一边看着眼前那繁忙的景象,一边听着吕队长的说法。 “清醒者的存在意味着各地的安全,没有人会甘心放手,定下450的名额,实际上就是默许各家名额有一定的浮动度,但彼此都会将数目固定在470人,除非有特殊情况.....” “你一般不会遇见”吕队长摇摇头“那一般是面对灭世级的灾难才会满员负荷,必要时会解除对人类社会的资讯封锁” “那先不提,实际上常人一辈子也很难遇见,说回名额分配的规则吧” 齐休点着头,看见前方不远的一位有些老迈的白大褂注意到这里情况,正迈步走来,吕队长对其招手的同时,话语也不曾中断。 “每隔三年,三大学院会派出3年级带队,带着各自优秀的新生前往对方的地盘,进行三院大比,由结果决定名额的分配数目” “上一次我们在圣路德那边小败一场,位居第三,今年是我们这里的主场,你到时也要参与进去,这涉及到我们的切身利益......” “李博士,久等了”吕队长对在旁边聆听的老白大褂轻轻点头,语气尊敬。 “哪里,哪里,你们才是真正的斗士”李博士舞动双手,脸上满是肃穆“不像我,胆小怯懦,不敢上战场,也只能为你们打打下手” 李博士的脸上有些怅然,眼中满是惭愧。 “人皆有其当尽的责任,李博士您做的很好了,擅长什么就去做什么,人人各司其职才是最佳的选择” 吕队长站在原地安抚失落的对方,虽然没有其他的动作,却可以从话中看出他的诚意。 “真难得啊.....”李博士深深打量着吕队长,眼神中蕴含着耐人寻味的意味。 “不需要这么看我,我也只是遵循过去的‘经验’而已,您要明白,我只是一个劣质品”吕队长话语并不激昂,虽然在对自己进行贬低,也没有太多的触动。 李博士叹口气,精神一震,视线看向旁边的齐休,眼中带着疑惑。 “这位是?” “他是新晋的清醒者,我来带他领取装备”吕队长上前一步,对着李博士述说。 “原来如此”李博士自语一句,眼神看着齐休,带着满满的崇敬和钦佩,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另外两个注意到这边情况的白大褂。 “老于,博尔我们的英雄后备役来了,给他献上最高的祝福” 两个白大褂眼神一动,三人立在一起,深深的低着头。 “感谢你们的付出!!!” 吕队长坦然受之,齐休眉头一皱,觉得几人莫名其妙,他们两人不是来领装备吗?搞这一套有什么意义,真是浪费时间。 齐休眼神一动,吕队长搭住他的肩膀,明明还带着面罩,却似乎能看到他严肃的表情。 “杜德,记住现在的这一幕吧,然后遵循你内心的声音做出选择,到那一步前,你还可以不断思考,但之后就不行了” “你们终将成长为撑天的大树,康院长虽然不提,但我可以看出他对你期望甚深,不要辜负他的期待,未来需要由你们开辟” 吕队长放下手,向着直起身子的三人走去,三人脸上满是郑重之色。 齐休站在原地,心底叹息一声,他倒不是不懂对方的用意,不过于他而言,这个世界只是他临时的停靠场所,不值得让他付出太多。 他压下心中杂乱的思绪,向着正招手的吕队长走去。 “我们去那边,那里有最新的‘8号试剂’与‘9型装备’”吕队长对着李博士拜别,走向左侧拐角,身影消失在内部。 齐休快步赶上,里面是一道长长的过道,路上显得有些寂静,两侧的墙壁上不是有红光闪烁,他能够感受到有细微的光线闪过两人周身。 “那是安全系统,用于确认来者身份的,这条路上明面就有20多处,暗地里就更多了,连我也不是太清楚” 吕队长看着齐休左右张望的样子,随之淡淡的解释道。 齐休点头,两人之间再度陷入沉默,静静的赶路。 身后三人看着两人身影消失,脸上都有些惆怅。 “说起来,我儿子也是这个年龄加入的呢”老于忽然说道,脸上有些自豪。 “嗯,我知道”李博士一怔,只得这样回应。 “改天去见见他,陪他说说话吧”博尔蓝色眼睛一眨,安慰的拍着老于的肩膀。 “我真的.....真的.....很想他.....”老于双目隐含泪光,笑得有些难看。 李博士张着嘴巴,眼中闪过黯然,有谁知道他的孙子前不久传来了消息,儿子们让他回家一趟,他心里很明白出了什么事,最近沉迷于研究也有些逃避的样子。 “我们....一起去吧”他拉起老于的手,脸上挤出几分笑容。 另外两人一怔,呆呆的看着李博士。 片刻后,响起两道回复。 “嗯” “嗯” 吕队长带着齐休一路前行,到了尽头的一座房间,门处一平如洗,毫无开门的按钮,只有四周淡淡的痕迹显示着这是门。 他半摘面罩,让双眼对准门户,眼睛发出白光照射向大门,门缓缓的开启。 吕队长合上面罩,扭头面对齐休。 “忘了说了,其实我不是真人,只是实验产物,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你是与我不同的,有着远大的未来” “我注定是手下,你将来若是成了高层,我也会听命于你” “所以请不要相信我,我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齐休眼神有些凝重,或许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有所放松,但自己可是看见了他的真实面目。 那是...... 吕队长迈步进门,齐休满怀思绪,紧随其后。 室内也是常规的实验室的样子,只是东西略有不同,左边的一派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试管,其上标着标签。 从上到以下依次是。 8号试研制强化剂,最新款,强化幅度较大,若有不适,请找寻专人处理。 7号完美适用试剂,理论上适配所有人,配方已趋于完美,没有了进步空间。 7号突变型试剂,在实验中突然出现,是完美试剂的衍生品,对人体的强化有两种模式,一者提升身体力量,一者专注于大脑神经,两者不可兼容。 上面三者数目众多,显然更受重视,而下面则不然。 6号,5号,4号,下面都是这些试剂,上面统一写着,等待处理中。 吕队长伸手拉开一边看似冰箱的门户,雾气飘散而出,齐休视线望去,里面有些与吕队长身上同款的装备,也都标着标签。 9型,8型......比比皆是。 吕队长在架子上挑挑拣拣,拿着一个银色的腕轮走向齐休。 “你胸口的那个挂珠虽然也可以用来接受消息,但我并不推荐,喏,给你,这是学院特制的腕轮,结实而稳固,你甚至可以用它来攻击敌人” “碎了你就投诉,让他们给你换一个全新的,直到不碎为止”吕队长的话语中带着对某些人的调侃。 齐休接过带好,轻吐一口气,走到试剂一边,取走最上层的8号试剂。 “你可要想好了,那份试剂虽然最新,增幅也最大,可未必有7号稳定,你还可以选择7号的其他型号.....” “你用的是什么型号?”齐休打断对方的劝说,冷言问着对方。 “自然是最新款,8号” 吕队长声音一顿,微作沉默,老实的回答了对方问题。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我可不想输给别人,自然是要最强的!”齐休哼了一声,直接将8号试剂放在桌上,用一旁的针管抽尽,伸出胳膊,一把打在了上面,全部注射进去。 第145章 注射,前往 随着针剂的注入,齐休的身体先是一静,而后皮肤表面冒起如巨蟒般的凸起,在身上不断游动。 一条,两条.....逐渐增多,手掌也好,脖颈也好,整个身体都变得臃肿起来。 齐休的脸色有些发青,眼珠翻起,腿脚不住颤抖,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吕队长扶住齐休的肩膀,缓缓的将其放在地下。 而此刻的地面上早就被铺上了一层结实的毛绒毯子,齐休躺在上面,身体不由自主的蜷成一团,身体抖动不止,脸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但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啃,只是偶尔有些闷哼声响起,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牙龈都有些出血,只是执拗的维持自身的自尊。 吕队长默默的在一旁守护。 “这样子我的人设就建立起来了吧” 齐休抽离自身的主体意识,在心灵深处窥探着外界的身体,感知着这所谓药剂的具体构成,眼中一片平静。 他若是放开自我的约束,别说这小小的一瓶试剂,即使将这里的试剂全部当水喝也丝毫影响不到他分毫,因为......他本质高于这些精心配比的‘兴奋剂’。 齐休眼中有些索然无味,亏他还以为能和自己调剂出的‘低能’实验产物对抗,那些人定然有什么特殊之处,没想到只是这个。 他在先前那场试探中发现一个事实。 除了小黑,以及一些小头目的存在,其下的家伙在正面对抗中其实都劣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无论上装备上机体的优势,还是肉身搏斗的对等,都压制了前者。 他一度很感兴趣,毕竟他想着在茫茫星海总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创意,结果......让他失望。 果然不能期待还未踏出星球,征战星际的人类啊。 他们在探索中所犯的错误,以及不断积累下的经验,都早已被他们熟知,并远远超越,甩到身后。 这些药剂看上去对人的提升作用十分巨大,使人耳聪目明,身体强健,实则是虎狼之药,暗地里摧残人的身体,追求极限的强大。 齐休笑了一声,说起来还和他原本设计那些家伙的思路相像,都是靠寿命换取强大。 被注射药剂的人如同一台极限运转的机械,需要时常精心‘维护’,不然就会有崩盘的威胁,一旦失去专人的维护,不出一年这些所谓的战士就会一一丧命。 他瞥了一眼外界的吕队长,说起来还是这些半生化人适合这种药剂,也许一开始就是以他们为对象培养出来的。 既确保作战能力,也不必在意身体机能的逐渐枯竭,是合格的产品。 不过....与他无关,齐休轻轻摇头,眼中毫无感情色彩。 在外界表现出那种样子的其实并非他的本体,他也不会让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注射进来,从而影响到他自身。 那是一层‘衣服’,以原主杜德作为基础打造的‘衣服’,别看在他手下轻飘飘的,宛若纸张,其实那就是杜德本身的肉体。 所以才有那么大的反应,不然让他推测注射后是什么表现,然后在演出来吗? 他只是为其设立了一种对外反应的模式,依据自身想要表达出的人设,一个天资横溢,苦学上进,不甘示弱,想要攀登高位,由于过往的经历有些冷漠的年轻人。 毕竟年轻人只有表露出自身的弱点,上位者才会放心的任用,真要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圣贤,呵,怕是只是被束之高阁,充当楷模。 异界生存法则中,有一条是这样记载的。 “不要轻易舍弃你在那个世界原身的身体,要注意保养,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他在查询资料的过程中,虽然蛮在意建议人的那个‘没准.....什么时候’,又是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发出的感慨,但他还是将建议牢牢记在心中。 齐休在心中赞叹,果然前辈们的建议还是很有价值的,不枉他全记了下来。 时间逐渐流逝,齐休外面的身体也不再抖动,此刻正轻微的发出喘息。 他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掌握了外界身体,操控身体缓缓的站起,还有些酸软的左脚一扭,身体顿时后仰,右脚却自动跑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支撑住了身体。 吕队长安静的打量着齐休,并没有动作。 齐休心思一动,感觉到这件‘衣服’与过往的截然不同,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轻松感,身体内的酸涩感急速淡去,右脚向下一蹬,借助冲力就稳固住身形。 “啪啪啪,你适应的很好,不愧是榜首” 他看向不断鼓掌的吕队长,对方毫不掩饰赞美之意,他只是有些欣喜的点点头。 齐休余光一瞥地面,汗水浸湿了毯子,形成一个人型的轮廓,内部有黄色的油污之色,他伸出左手,看着自己变得粉嫩有加,白里透红的肌肤。 呼,呼! 他向前猛出几拳,带起阵阵风声,望着拳头,眼中有些惊奇。 “这还只是强化的初期,之后你才会体会到这种药剂的真正潜力,但我也有一句忠告要告诉你”吕队长静静的看着不断试验的齐休,等其停下才说道。 齐休动作一滞,心中自无不可,面上还是疑惑的看向对方。 “这并非正路,也并非毫无后遗症,不要被这看似强大的力量迷惑心智,这充其量只是我们可以抗衡那些敌人的前置需求” “每隔十天都需要找寻专人检测,不然全身就会出现崩溃现象,我们是在与死神赛跑,看他是先追上我们,还是我们先甩开他”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由此获得了些许反抗的权力” “不必担忧后遗症,我们这么多年早就有完整的对策了,自你加入这边,我们就会为你实时培养一具身体,一具正常的与你先前别无两样的健康身体” “当你想‘退休’的那天,你自然可以恢复普通人的生活,当然你会失去这一切记忆,但不用担心,我们会为你料理好一切” 齐休眼神一眯,神色有些惊奇。 “你们竟然这么直言相告,并且毫不掩饰的吗?” “一个势力若是充斥着谎言,上层贪生畏死,反而试图欺瞒下面的人,以大义胁迫,以利益相诱让他们去死,那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势力” “只是单纯的处于个体私欲影响下的势力,毫无存在的价值,理应被扫进历史的灰烬中,以作警示” 吕队长声音平淡,话语中却带着某种决意。 “.......说的也对”齐休状似十分认可的点点头,实则不太在意这种小事,这种循环往复的历史再正常不过,更与他没有什么影响。 他走到一边的装备存放处,看向一套最尖端的9号装备,墨色的样式,金属状的色泽,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微寒光。 齐休伸出手指一触,9型装备顿时如同液体一样从手臂蔓延至全身,笼罩着齐休的身体,装备逐渐凝固成型。 他伸手将面罩拉下,望向吕队长的方向。 “但那与我们没太多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任务不是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吕队长冷静的回答一句,转身大步向前,齐休紧紧跟上。 与三位博士告别,齐休与吕队长走到一处隐秘机库,坐上一艘科技感十足的飞碟,内部是两排座椅,两人坐在一起,身体笔直。 “目标,曲江海域,出发” “目标已确立,规划路线,祝您一路顺风” 吕队长对着前方发声,指示方向,飞碟的操作系统做出回应,齐休只感到身下座位微微一动,就再无动静。 “开启外围模拟装置”吕队长扭头看了眼齐休,再度发令。 “是” 周围的环境顿时大变,齐休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早已飞到了天上。 而在外界。 一道飞碟悄无声息的升空而起,飞离学院,外壳亮光一闪,身形顿时消失不见。 第146章 大鱼,对策 “........” 齐休静静的坐在原地等待,视线望向一侧。 ‘窗外’是深邃而寂静的天空,边际的月亮隐去身形,似乎也在躲避他人的追寻,昏黑的夜色下,齐休有些无聊。 面罩下并非漆黑一片,信息再构的图景清晰的映在他的眼帘,宛如真正眼睛所见之景。 忽的,眼前景色一变,出现一副景象,吕队长的话语从旁传来。 “你现在所见就是我们要此次任务的目标,代号‘大鱼’,记录档案为二十四,与前者相同,具有某种范围式的能力,我们称之为‘立场’” 齐休眼睛一眯,眼前是一条在水中类似大白鲨的鱼,尾鳍分叉成两片,整体呈倒三角挥舞,尖端如同锋利的刀刃。 它的身躯上有四对薄翼,有时快速舞动,跃出海面,在表面划过,张开尖锐的牙齿掠走什么东西,是当之无愧的海上霸主。 而在它的周围眼神坚毅的人们全副武装,立在飞速前进的游艇上试图靠近,并找寻对方的弱点。 而它原本悠然的泡在海中,此刻见到来人,它两侧凸显在外的眼珠却忽然露出狡诈之色,张着嘴露出血型大口。 然后眼见得人们以及游艇的动作越来越慢,他们整个人如同僵硬的木头人逐渐静止不动,大鱼发出‘柯柯柯’的笑声靠近了人群。 海面上出现几道血花,转瞬即被海流冲散。 “不同于‘孔雀’的意识抹除,‘大鱼’则是静止一切的能力,无论什么东西,在他的周围只会陷入静止,然后被可以自由活动的它吞噬,沦为养分”吕队长的声音格外冷漠。 画面上光波乍现,喷射而出,却也只能越来越慢,被‘大鱼’跃出海面一口吞下,只留下丝丝烟雾冒出嘴边。 天边机甲大队飞来,海上‘堡垒’驶来,轰击声响彻周围,却也不能伤他分毫,大鱼‘柯柯’笑着,某种灰色的光线顿时暴涨,笼罩了整片海域。 天空下起了‘雨’,海面上咕噜声不断,而‘大鱼’则开始欢快的狩猎起来。 “最后在某份机密极高的资料下,‘大鱼’方才死去,我们再度付出了惨重代价,但....不及上一次” “如今,‘大鱼’再度出现了” 齐休的眼中闪过画面,眼前是一抹蓝色背影,其上有着四对薄翼,此刻正悠然的在水中玩耍, 忽的,‘大鱼’身体一顿,原本狡诈的双眼凝视上空,灰色光环开始蔓延。 “今时不同往日,时代不同了,我们也并非像过去一样无力”吕队长的语气满是自豪。 天边出现若干道黑点,那是一道道金色的棍棒,它们击破罡风,挟裹着热流,冲向了地面的‘大鱼’。 “如同骤雨,如同雷霆,毁天灭地,带来生机”吕队长如在言咏。 齐休眼睛一眯,画面中金色的光芒笼罩看一切,轰鸣与哀鸣并存,宛如灭世场景。 飞碟这时一停,眼前的景象消失,身后传来阵阵轰鸣声。 齐休侧目望去,却见飞碟后边出现一道圆形缺口,声音正是从下方传来。 “走吧,该我们登场了”吕队长站起身伸手取下背后的长枪,走向了后方。 齐休正思考着,只见对方一个跃身就跳了下去,他惊讶片刻,笑了声,跟着对方的做法往下一跳。 果不其然,吕队长正在下方的地面等候着他,而他周围处在一道淡白色的光柱中,身体缓缓下落。 齐休扭头,前方海岸处声光效果极为壮大,此刻依旧在不断释放。 周围是一处不知何时建造的营地,人们沉默的奔赴各处,各有工作。 “吕队长,你这是?”一个身着墨衣,胸口有队长标识的人走了过来,说着还看着齐休,明显看出他有些戒备。 “王队长,这是康院长看好的新人,让我暂时带领,张队长在那里?”吕队长见到来人也不惊讶,反问对方问题。 “那位‘救世主’?那还真是了不得,张队长在银盘那边思考接下来的对策”王队长感慨一番,周身的氛围顿时变得柔和。 “那有什么对策,不过是真刀真枪的比斗而已” “还有没有什么‘救世主’,那只是他人的无妄之言,康院长一向厌恶此种言论,王队长最近刚刚回来,还是注意点就好” 吕队长身体一滞,转而对他进行告诫,而后转身离开。 “明明我那个年代.....”王队长小声嘟囔几句,面罩向前一掀,是一个中年的络腮胡子,他笑眯眯的看着齐休。 “新人露面,让我看看~”他的语气隐隐带些调侃。 齐休微作沉默,将面罩一掀,露出他过分年轻的面孔,静静的打量着对方。 而对方的王队长也没对齐休的年轻表示惊讶,只是摸着下巴,嘴边带着坏笑。 “看上去倒是有股精神头,不知那方面如何?”王队长挤眉弄眼,显然有所暗示。 齐休面无表情,平静的看着对方,只是视线越发冷淡。 王队长忽的大笑,笑得捂住了肚子。 “哈哈哈,你在想什么,你这龌龊的家伙想到哪里啦,我是在问你战斗力如何?啊呵呵,还是新人好逗,那些家伙不是冷冰冰的,就是老油条,根本不为所动” 王队长蛮不讲理的指责齐休几句,随后又有些抱怨。 齐休思考片刻,觉得这部分信息应该无妨,他无视对方的部分说辞,开口说道。 “9型药剂,战力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卧槽,我才3......”王队长猛地住口,脸上有些尴尬。 “嗯,弱渣你好”齐休开口,语气认真。 王队长脸色一僵,呵呵笑了两声,用力拍打着齐休的肩膀,打的是砰砰作响,他的语气异常沉重,眼神有些危险。 “年轻人不要这么口出狂言,夜路走多.....是吧?!” 齐休淡笑不语,眼神有些怜悯。 “弱渣”他特意一字一句,语调婉转而清晰。 王队长面色一僵,继而表情有些沮丧。 “好吧,好吧,我就是被时代淘汰的老家伙,比不过你们.....”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吕队长和另一人走了过来,声音正是后者所发。 “张队长?!”王队长大惊失色的看向来人。 齐休沉默的站在原地,打量着几人。 至于全身装备之下,齐休为何能区分出人,其实有三种方法。 一是靠他自己的感知区分,二是带上面罩会有提示,三来......齐休看向几人胸口。 那里有着几个字母,像吕队长就是lc,王队长则是wd,这位新来的队长便是zz,而他自己.....齐休低下头dd的字母映入眼中。 显然这些都是他们名字首字母的缩写,齐休如此推测。 “不要在意王队长先前的搞怪,试剂本就是一步步研发出的产物,也可以一步步升上来,他一开始的确是3型,这段时间据我所知已经回到了6型” “他大概在试图抚平你心中的恐惧感,虽然我觉得你没有那个”吕队长看了眼王队长,转而对齐休说道。 “别,别介啊,我可没这么好心啊” 齐休看向王队长,对方此刻摸着后脑勺,一脸尴尬的样子,面上有些通红,试图反驳对方的说辞。 “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张队长冷不丁冒出一句话,王队长深受打击,哭丧着脸。 众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齐休也随大流的笑着,气氛顿时融洽起来,过往的队员望着这边身体一顿,再度若无其事的走开。 “好了,说笑先放到一边,接下来我们也该处理那只畜生了”张队长笑声一收,目光望向声音逐渐平静的海岸。 “这样的攻击还没杀死它吗?”王队长神情有些凝重。 “嗯,他们的生命就是这么坚韧,但是应该破碎了它外在的立场,但要快,不要让它恢复过来,不然下次它就会免疫这种攻击”吕队长语气严肃,持着枪当先迈步走向海岸。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能继续攻击吗?”齐休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露出疑惑的表情,向一旁的王队长发问。 “呵呵,这些家伙可并非毫无智慧的野兽,他们受伤会躲,感到危险会跑,这样只是无休无止的追击战,但最重要的是,这一步只能由我们来做” “剜去它的双眼,削去它的皮肉,将爪牙割断,露出它的心脏,让它全身都变得支离破碎,那就是我们的责任!”王队长一改先前不着调的样子,此刻残忍一笑,眼中露出血光。 他啐了一口,手中光刀一挥,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第147章 两种模式与鱼腩 “王队长还是没说到点上”张队长摇摇头,他扭头看向齐休。 “从我个人来看远远的将其摧毁就好,王队长这样做有些低效”张队长声音平淡“不过在这个目标上王队长的选择反而是对的” “若是对于平常的野兽这样还好,但对于这些我们命名为力场型的家伙就不是那样有效了” 齐休视线望去,王队长像海岸线走去,嘴里还在发出低沉的笑声,如同夜枭,嘶哑满含愤意。 他手中大刀开始变形,刀刃拨到一边,一根炮管伸了出来,内部亮起了炽热的白光,他双手握住刀柄,对准了正散去浓烟的位置。 轰! 一股毁灭型的白芒喷射而出,沿途的一切都化为尘埃,直直的冲去。 在最前方的吕队长身影一闪,偏头望向一边,一道白芒刚从他右边划过,他摇摇头,左右张望一番,向着一处较高的坡地而去。 张队长收回视线,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打着比方。 “这些力场型的家伙是有着自己的攻击模式的,立场外放,影响外界,我们称之为增幅模式,主要用于清杂”张队长五指缓缓张开,如同抓着一颗球。 “我手掌张开的范围就类似于他们的外放模式,看似强盛,实则中空!而我们的攻击则像压缩器一样,强制缩紧对方的力场,直到.....”他的拳头一把捏紧,筋骨声响起。 “坍塌到身体表面!”张队长带着面罩的脸望着齐休,声音依旧平淡。 “接下来就到了他们的另一阶段,力场一方面在解析我们的攻击,试图免疫下一次攻击,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主体,当然你也可以看作是‘大鱼’自身的思考” 张队长捏住一只拳头上下挥舞,用另一只手拍打着拳头。 “正如握住的拳头打人才疼,他们此刻的防御力也到了一个极致,我们的攻击也最多做到这种程度了,无法触及他们的深处,给予致命打击!” 他将另一只手拿开,拳头依旧如故。 齐休眼中流露恍然之色,不住的点着头。 海面上烟雾散去,‘大鱼’静静的待在原地,眼神有些阴沉,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色,它望着冲来的白芒,眼中怒色一闪。 哗!它一个鱼跃跳出海面,张着大嘴一把将白芒咬下,随后落到海面上,扭头狠狠的吐了一口,表情带着嘲讽的看向这边。 张队长凝视海面上的状况,语调丝毫没有变化。 “所以才轮到我们出场了,对于这种家伙我们过去思考过许多解决办法,最后才确定了.....” 王队长嗤笑一声,眼中闪过冷芒,手中大刀再度一挥,枪炮缩回刀身,变成原本样子,他伏地身子,身影在原地消失。 气爆声响起,一道模糊的身影急剧接近着海岸,然后一跃而起,王队长满面凶厉,双手紧握大刀,只是一个瞬间就落到水面。 他的身体微顿,脚下四周出现一圈白珠,速度相比地面有所降低,他踩着水,荡起阵阵波纹,向着‘大鱼’冲去。 “柯柯柯”大鱼在原地发出笑声,眼神中带着轻蔑。 忽的它的眼神一滞,脸上出现一道划痕,蓝汪汪的鲜血流出,转瞬就愈合不见。 在它的背后,王队长停下身影,鼻息微重,额头有些汗珠。 他的双手握着大刀,刀尖上一抹蓝色正缓缓滴落,他用力一甩,嘴里嘁嘁发声,表情说不出的欠扁。 “畜生,这才哪到哪啊~” 王队长语气轻快,眼神却极为凶狠,他略作喘息,再度持刀上前。 ‘大鱼’眼神冷淡,周身开始出现道道血痕,它依旧不做理会,眼神冷冰冰的四处转动,如同在看着某人。 “它在等待,等待它的力场解析成功,时间不多了,王队长毕竟刚回归不久,身体还有些欠佳,该我们登场了” 张队长说完,转身前行,他张开嘴巴,手伸进去将一柄纤细的长枪取了出来,枪尖最后出来,还划伤了他的嘴。 他合拢嘴巴,嘴边有些鲜血。 “我特化了对装备的提升幅度,额外空间近乎没有,所以武器也就无处安放了,才把它放到我体内” 见到齐休疑惑望来的视线,张队长持着长枪,声音一顿,随后说道。 “不用在意这个,只要注意平时坐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它还是很听话的” “你不是人?” 齐休蹙着眉头,嘴里发出近乎侮辱却又无比肯定的话语,张队长动作不变,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他立在原地,语调与齐休初见他时一模一样。 “对,我和吕队长一样都是刻意培养出的战斗拟生人,为了减少人类的损失,所以请不用担心,我们是你们坚实的后盾,随时准备为你们去死” “但不同于对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拟生人,偶然被选中成为队长,被赋予一定的智慧,毕竟现场状况千变万化,这需要我们有一定的自主性,但归根到底我们只是工具” “若是你在意,无视我们就好,不在意的话称呼我们为战友也无妨,但请注意自己的生命” “我还有一句忠告,这次的对象是我们已经了解过的存在,倒也无妨,下次遇到不熟悉,新生的家伙还是先派我们上前,收获一些情报比较好” “你们作为指挥官再好不过,你们是远远胜过我们的‘健全的人’,所以也请让我们看到你们的能力.....说的好像早了,那也是你下次任务的时候了” “现在就让我们将这个‘老对手’解刨掉吧!,王队长的身体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张队长伸手指向海面,而后身体一转,如同一道风向前而去。 齐休微作沉默,扬目望去,王队长身影已不如最初那般迅捷,他脸色发白,身体抽搐,只有一双眼神还显得坚毅。 一道橙黄色的光束划过,坡道上,吕队长匍匐在地,双手支撑手中武器,那是一只构造精密,浑身漆黑的‘大炮’,它的炮口正不断发射着,支援着王队长。 张队长身影出现在‘大鱼’附近,伸手持着纤细的长枪猛地向前一捅,‘大鱼’的侧身冒出一个血洞,他再向上一划,伤口顿时扩大。 张队长的身影再度不见,‘大鱼’的尾鳍变得粗大,尾尖处不断伸展,如同锁链一般绕着它的身体周围,‘大鱼’眼神冷凝的注视四周。 若是只有一人,它还可以不去在意,只是皮毛伤,它还不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威胁到它的人数越多,它也不能完全放在解析上,也要拿出一份心神来保护自身,毕竟若是它的身体被分解,那它构建出的力场也会消失。 澄黄炮火涌来,刀刃在空中转动一番,‘划’开了来袭的攻击。 张队长身影再现,向另一侧捅去,另一刀刃伸长向一旁‘劈’去,王队长稍作喘息,暂时压下身体中暴突的血液,他咬牙抄起大刀,再度冲去。 齐休眼神注视那边,眼中闪烁有趣的光芒。 “灰光4型——扁鱼兽,没想到又在这里看到了一只幼崽,真是.....我还以为都被那位抓走成为仆从了,毕竟很‘有用’” “即便是成年扁鱼,战力也就是一般,只有对于迟缓的领域还算精通,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所以人称‘鱼腩’,至少他身上的材料才算廉价” “我记得星海中的扁鱼族群险些被我们灭绝,还是那位首座依据自身实力保下一些残余,现在想想应该又发育起来了,毕竟这些家伙什么都吃,只要吃就可以成长” “最为珍贵的还是那双眼睛,也不知道我这次能不能得到......”齐休自语一句,又有些失笑。 他觉得应该不太可能,这个世界的人这么慎重,还能让他得到那种危险的东西,而且也不值得自己暴露去争夺。 “算了,稍微应付一番吧”齐休双手会出现两柄弯刀,刀身上闪烁寒光。 “就让我‘借用’一下匣影的技巧吧”他悠然说道,缓步向前走去。 第148章 少女,叛逆者 古语有云:两军交战,合一而对,二则围,三居优,四者无往而不胜。 水面上残留的蓝意逐渐淡去,王队长一手驻刀,身体有些歪扭,一手抓着残缺肢体,看着上面的刀尖放声大笑。 吕队长踩在水面上缓缓走来,他对着面罩残破的张队长头颅微点。 张队长会意,脚步放轻的走到王队长后边,突出一指点到对方后颈,王队长笑声一滞,眼珠一翻,眼看就要倒下去,被后者一把接住。 齐休看着手中的眼珠,眼中有些无语,还真被他拿到了,恍惚片刻,抬起头来看到张队长抱着某人缓缓离去。 吕队长注视着远去的二人,也不回头对着齐休说道。 “王队长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在强行撑着,所以我让张队长先行一步送他去调养,我们也走....哦,对了,你手上的那个东西最好选择上交” “上级们认为这些东西都很危险,他们在隔绝式的研究后,就会予以销毁,也不准任何人拿走,充当什么战利品” “.......”齐休将其丢给对方,眼中毫无留恋。 吕队长接过,按在胸口位置,一道凹陷出现装备上,他将其放进去,凹陷合拢,这才看向齐休。 “杜德,你的初次任务就算结束了,按照康院长的建议,你有三天的间歇期,请在这期间扮演好一个学生的职责,好好学习” 齐休嘴角抽了一下,干脆的闭嘴点头。 吕队长环顾四周逐渐落到海底深处的残肢,口中语气淡然。 “后续会有专人处理,与我们这些战斗员无关,你下次任务我还会陪你一次,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请多加小心” “哦,知道了” 齐休表情冷淡应答一声,然后向海岸而去,吕队长笑了一声,同样跟上前者。 青镜学院 资料室中,一位女子坐在一张象牙白的桌子旁,她低着头正伸手拨拉着眼前的屏幕,眼中泛着思索。 她清冷的脸上毫无表情,消瘦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萧瑟,她小声的叹口气,眼中有些愁绪。 女子伸手将遮挡视线的乱发拂到耳畔,身后条条青丝如瀑,一袭白色连衣裙,一旁的窗口倒映进来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宛如清池白荷,沁人心脾。 踏踏踏踏,某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原本寂静的资料室荡然无存,混入了杂音。 她眉头一蹙,面上就有些厌倦,不由抬首望去,瞳孔一震。 是他?女子摇摇头,想起对方的表现,起身再度往资料室深处挪去。 齐休走进这据说记载着无数隐秘的资料室,内心有些期待,他此行以来就是为着查询一番过去的历史,毕竟他心中对这个世界还有些不太理解的地方。 就算删减的再多,历史也必然透露出一些信息,而他也能进一步知晓...... 他眼皮一跳,看着一位白衣女子走到资料室的深处,在一张方桌旁坐下,他停步思考片刻,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机。 齐休身体一转,背对对方坐好,查询着他感兴趣的过去的一些隐秘资料。 他现在身为清醒者一员,权限自然也有所提升,同样的内容,他可以看到更多内幕。 在远处的女子原本眼神还有些厌恶,此刻脸上也不禁有几分诧异,她眼神一定,不再去管,低头查看自己想要的资料。 资料室内也时不时有旁人进来,他们脚步轻柔,往往坐在原地片刻,就起身离去。 窗外天色逐渐暗淡,资料室内亮起了灯光,女子轻声吐口气,站起身来,将有些褶皱的裙摆抚平,视线下意识看向对方,却不由一呆。 齐休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桌面,手指不时拨动,显然没有在意他人的动静,包括她。 少女脸上笑意一闪而过,宛如百花盛开,她刻意板着小脸从对方身边路过,也未得到对方的一丝在意,她的心中有些好奇,对他的恶感也有所减缓。 走出资料室,望着漫天的星斗,不由感慨。 “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呐”少女嘴角一弯,继而恢复平常的冷淡,向着宿舍而去。 一处房间。 “副团长,我们的人都被打了回来,那该死的康泰年根本不见我们!” 几个身上带着尘土气息的男子,满脸委屈的对着某处喊道。 “我早有所料,康泰年是在忌惮我们”高山般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眼神冷淡的看着众人,脸上毫无表情。 他伸出手,围过来的学员连忙后退几步,捏成的拳头在空中虚晃几下,带起阵阵风声,学员们站在远处都感觉自身的脸部都有些灼伤,不由咽着口水。 “这才是力量!”他眼神横扫着众人“我们应该追求的力量,只要我们全新协力,康泰年......” 他的拳头发出嘎嘣响声,脸上带着自傲之情。 “我周竹青如此,你们也是如此,如今先暂时潜伏,待到日后,哼哼” “副团长威武!!”众学员眼神火热,不禁呐喊起来。 埃尔莫得里山脉深处。 昂昂昂!!! 眼前巨山般的石人发出咆哮,却在原地顿足不前,仔细望去周围有莫名气流状的绳索绑住了他的全身,使其动弹不得。 周围无数身着墨衣的队员们,皆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尖角棍棒,身体后仰,腿部装备紧贴地面,地面上有着道道被拖动的痕迹。 “档案16,我们称为‘石怪’,以高山为食,以土地为养料,所过之处地面荒芜一片,土地再无生机,生态圈被打破,所以也需要尽早打倒!”吕队长旁轻声提醒齐休。 “我知道,它内部有一颗关键的核心,但会到处移动,没有固定位置,所以要我进去它的口中,找到那颗核心,从而将其杀死”齐休神情淡然,眼神看起来漫不经心。 “在我们已经拘束住它,再也无法行动的现在,接下来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吕队长轻轻点头,并未多言。 “呵,小事一桩”齐休扯动脸皮,口吐轻视之语,他拉下面罩,挡住面容,缓步走向对方。 周围的队员们纷纷注视的齐休的身影,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祝君安康,胜利凯旋!”吕队长忽的高声,伴随着石怪的嘶吼声,众队员的手越发用力,心中亦生出某些期待。 齐休伸起手向后摆摆,大脑却下意思地思考起来。 ‘这是一个典故,过去某个将领前往敌国游说,他的友人就是这样祝福的,而后......’ 他的双手出现两柄弯刀,脚步用力吸附在对方身体表面,从下而上走到石怪嘴边,他撑起对方的上颌,让通道变广,脚步悠然的走了进去。 十五分钟后,在众人热烈的氛围逐渐变得凝重之际,石怪忽的哀鸣一声,丧失活力,如同山石般坍塌到地下,烟雾顿时一股脑的升腾起来。 一道身影走了出来,伸手荡开一边的烟雾,口中高歌。 “吾今已归,何不奉上酒宴,与我痛饮而醉” 欢呼声顿时响起,队员们抛下手中装置,跑到对方身边。 齐休看着周围情绪热烈的队员们,扭头看向吕队长,对方缓缓点头,忽的冒出惊人之语。 “有的,都有,今日不醉不归,为你祝贺” “我只是说笑.....”齐休的语气有些惊愕,队员们发出爆笑,齐齐用力抬起齐休就跑了。 ‘而后将领归来,本国再兴十年,之后族灭,一身荣耀归于尘土’ 清晨时分,学院内空气冷冽。 刚刚破晓的一天,天色还有些昏暗,此刻已经有学生开始了跑步。 少女神色冷漠,对于周围跑步路过的学生惊艳的眼神毫不在意,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迈步走到资料室,转身习惯性的走向自己常坐的座位,却不由眼神一震,停下了脚步。 她的眼中有些愠怒,略作沉默,看了眼手上腕轮的时间,眼中怒色逐渐消泯,闪过一丝惭愧,竟是她起的晚了吗....那倒也不能怨旁人。 只是....她好奇的看了眼对方,竟然这么努力吗?真是让人惊讶。 少女感慨着,面色恢复淡然,从对方身边经过,也没有多想什么,坐在内侧继续今天的查询。 齐休悄然抬头,看着坐在深处的少女,眼中神色莫名,他笑了笑,继续埋头查看资料。 浮光区,外围。 一间被诸多壮汉把守的房屋。 “所—以—啊,那小子早就不管自己的产业,人家现在可是高贵的青镜学院学生,只是那些身份低微,不知名的人在管我们,你们就不觉得不甘心吗?!” “自己的利益,那么多的钱被拿走,还强调纪律,说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去他娘的!” 汪清言神色阴郁,往日仪表堂堂的样子荡然无存,他的眼珠深处有道道血丝,显得面孔极为狰狞,可怖。 “可是,汪大哥......”十几位平日身份较重的男男女女此刻满脸忐忑,眼神惊慌,他们都是齐休在外界的手下,黑工区的一些领导阶层。 “你们跟了我那么久还不相信我吗?我早就和刘议员说好条件,只要把那些东西的生产资料偷出去,我们下辈子荣华富贵....嘿嘿” 汪清言嘿嘿笑着,周围的人喉咙不禁咕隆一声,眼中情不自禁就有些向往。 人群中几人彼此视线一对,若无其事的分开。 “我呸,汪大哥此言甚合我心,我早看那夏赢不顺眼了,天天指挥这,指挥那,刁难我们,说好了啊,事成之后,我要把他的头取下来当球踢” 一位有着结实肌肉的男子站出来,一口同意汪清言意见,之后又有数位平日人缘不错的男女站出,表示支持。 人们见状心中也纷纷一动,想起自己被对方刻薄对待,以及这份巨大的利益,眼珠都有些发红,顿时表情狂热的予以赞同。 汪清言闭上嘴巴,微笑的看着这一幕,眼中一点黑线若有若无。 第149章 ‘魅影\’,叛乱 “放开本尊!放开!混账,本尊要让你们去死一百遍啊!” “你们这是在威胁朕,来人啊!大刑伺候!” “嘿嘿,是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我魔帝的厉害了,小小凡人也敢犯上!” 几位少年口里骂骂咧咧,脸上或是狂傲,或是阴沉,或是冷笑,显然对眼前的这个状况极难接受。 而这些所谓的‘尊’,‘皇’,‘魔帝’都被押到城市管理处门口,他们双手被锁住,被人押在一起,嘴里还在念叨不止。 什么他日给我三千兵,管教这里不安宁。 这个叫道,普天地下我称尊,未来功果早注定,尔等自寻死路。 那个更加不让,大呼屠遍天下方是魔,而我更是魔中魔。 他们被统一带到一个房间,门外有专人把守,里面还有诸多的什么‘圣仙’‘大灵’正在叫嚣,几人一进去,声音更加激烈。 声音传到这里,安危队的其他队员们纷纷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些游戏入脑的孩子,不由深深的叹口气。 “虚拟现实游戏害人啊,连现实与梦幻都分不清了,真是可悲啊” “对他们而言,那又何尝不是一种‘现实’” “说的也是.....!”众队员还待应和,却发现声音却非自身熟悉的人,连忙握紧手中武器,戒备的转过身去。 一位少年踱着步,双手扎在裤子里的口袋,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脸上冰冷一片,视线漠然的扫视着呈现戒备姿态的众队员。 靠近边缘的一个男人与队友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开口询问。 “我们这里是城市管理处,不知先生来此何事?” “.......”少年眼神冷漠,瞄了对方一眼没有理会。 男子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勉强提起几分微笑,刚要再度质问,若还是不答......他的眼神中微露寒光。 他忽的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嘈杂,他神情不耐的转过头去,却不由面色一僵。 “嗯,你做的很好,但有时候行事也不要这么古板”安危队的新任部长微笑着拍拍男子的肩膀,手上忽的用力将其推到地下。 望着男子惊愕的表情,新任部长脸上笑意越发浓重。 “哎呀,看你这么不小心,难道是身体欠佳了吗?来人,将我们‘亲爱’的队员送回家中治疗” 身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两个笑容阴险,身材壮硕的家伙,他们坏笑着一把拉起地下男子。 “等......”男子还待呼唤,就被两人一人打头,一人掐脖的失去了意识,他们对着新任部长谄媚的一笑,双手一用力就抬着男子出去了。 新任部长微笑着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眼神微不可察的瞄向一处,看着某个身着队员服饰男子一脸难看的样子,心中越发喜悦。 ‘哼,跟我斗,看我把你的支持者全部扔出去’ “琐事办完了吧,我可是浪费了很多时间了,萧部长”少年突兀的开口,脸上依旧是冷漠的样子,对在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这边请,杜副队长”萧部长眼神一凝,伸手一指某个房间,也不敢多说什么,自己主动带路前往。 杜德轻轻点头,脚步再启,嘴里轻声呢喃。 “记得事后把这里全员记忆抹去” “是”他的耳边传来恭谨的回答声,杜德眼神不变,继续向内部走去。 两人逐渐离去,众队员表情悻悻的散去,有几个队员面色难看的聚集到一个男子身边。 “杨部长,刘松他......”杨子涛伸手制止几人,他的表情有些失落。 “是我的错,让萧绝看到了机会,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他对着几人略作宽慰,虽然他心里也没底,实在不行....只能去找李江了。 ‘不过那人.....’杨子涛眉头皱起‘好像是学院近期招生的第一杜德?’他摇摇头,不再思考那个,现在最重要的眼前的事。 杜德两人很快就到了一间门前,内部是出现‘网络戒断反应’的年轻人漫无边际的荒唐之语,萧部长转过头,脸上有些尴尬。 “杜副队长,他们就是你要的目标,可真是他们吗?这些分不清现实的家伙,当然,我就是好奇,不知道也行” 他的表情中有许多疑问,这也是当然,上级突然下令让他配合一位处在隐秘之下的副队长,还让他到处抓人,由不得他心中犯嘀咕。 “与你无关,你去吧,这里由我一并处理,记得去自己清理记忆”杜德神情淡淡,也不在意对方的想法,摆摆手就示意对方离去。 “好咧”萧部长强行忍住嘴角的笑容,脚步加快的走出了这里。 杜德望着对方离去,视线移向门户,他眼中寒光一闪,一脚把门踢开,室内声音顿时一停,有阵阵恐惧的感情从中传来。 他收回右脚,不知何时出现的装备将其下身包裹,他身上有幽光呈现,一套装备先是以虚线环绕他,继而逐渐覆盖到他身上。 杜德合拢面罩,走了进去,屋内是十八名身体极端扭曲的人,他们关节前后错位,脸上带着生硬的笑容,歪着脑袋,双眼泛红,声音彼此重叠的响了起来。 “我们听说过你们,网络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言,隐藏在人类社会幕后的守护者,就是你们吧” “不知你们找我们干什么,我们可是良民,什—么—也不会干哦” ‘人群’异口同声的说着,好似自身毫无恶意,逐渐恢复生机的脸上还有些委屈。 “档案12,代号‘魅影’,可以潜入人的思维深处,替换他人,曾一度控制一座城市的人,扮演一场精致的默剧,你代替着他人生活,操控着一切,如今还想狡辩吗?” “.......”‘人群’陷入了沉默,可它的动作却没有停,在杜德的视角中可以看到原本的年轻人们正逐渐‘融为一体’,彼此‘紧密相连’。 “.....看来影响不到你呢,那就让你与我们融为一体,一同保守这个秘密吧!”似男声,似女声,重叠的声音‘小声’念叨几句,就脸现狂热扑了过来。 如果那十八张脸真的是它的脸的话....... “你以为我和你说话是为了什么,受你思维侵袭的影响吗?你落伍了”杜德摇着头,对着即将扑过来的‘魅影’毫不在意。 “开启‘干涉器’!”他对着无人的一旁说道。 “是,杜副队长!”声音响起,房间内顿时出现二十多位全副武装的队员们,他们手持天线一样的家伙,捅入地面的一个半圆状物体。 一道无形的波纹在房间内不断回荡,‘魅影’的动作也有些迟钝,杜德一脚将来袭的‘人群’踢到一边,心里还在嘲讽。 ‘连我也不敢对这些意识受到守护的人动手,更何况是你’ “好了,让我来处理掉你吧....”杜德的手上出现两柄弯刀,缓步向对方走去,‘魅影’的脸上闪过怨毒。 “啊啊啊啊啊!”它咆哮着冲了上来。 一段时间后。 杜德甩去刀上残肢,活动一番身体,默默的走出屋子,全身装备解除,将手插到裤子里,神情冷漠的离开这里。 停留在屋内的队员们向中枢发出信号,也接二连三消失在空气中。 身后‘魅影’残余的一张脸上,眼神中满是惊慌。 杜德走出城市管理局,原本的安危队员们早就倒在地下,不出片刻就会清醒,毕竟这次时间也不长,不至于去专门调试。 他的脸上有些无聊,看着大路上繁盛的景象,眼中毫无感情色彩,眼底一片深沉。 “副队长,我们的情报人员显示,您在外界的地盘有人谋划叛变,试图掠夺您的一切,中枢有人问询,是否需要他们处理一番”耳边是某个队员恭敬的汇报声。 抬头一看,天空中巨型空艇中主持人正宣传着某件产品,脸上满是狂热、 杜德眼珠一动,脸上露出一丝嘲笑。 “不必管他,我早就知晓,我可以处理好这一切” “是,遵循您的命令,已回复中枢,他们将继续保持关注,确保您的利益不受损害.....”声音淡去,杜德打个哈欠,看了眼日头正盛的阳光,转身走到一条小巷子。 刚一进入,他的身形就逐渐虚化消失,小巷内空无一人。 第150章 终局与女王 汪清言神色急切的跑着,脸上还有一丝血痕,身上背着一个挎包,他不住的看着身后,在纵横交错的黑工区不断跑着,眼神中充满惊疑。 他们刚要发动叛乱,就被戒备机器人抓住,那些铁疙瘩毫不留情,对着他们这些高管直接开枪,他们的人数瞬间就少了一半,剩下的人连忙跑走,也被一一揪出杀死。 “为什么?有人告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他的大脑中闪过一连串的思绪,心中有些绝望,只是心底还有一丝希望,刘议员一定会帮他的!一定! “可恶,一个一个,若没有我的推广就凭那些三流货色也想有今天?!那些东西都是我推广出去的,所有合作者只会认我一个人,合约里写的明明白白” “如今那个产品能有今天的声誉都是靠我,只给我那一点是打发叫花子啊?!” “杀我?哼!我让你们一点都不剩,卖都卖不出去,最后还要求着我回来,继续为你们推广,哈哈,到时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份额的分配就要七成吧,我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 汪清言神色狰狞,看着挎包中的纸张,眼中隐有得色,用话语安抚自己心中的不安。 值得庆幸的是,他很快跑到了交接的地点,这是他与张仪员商议好的地点,他顿时摊在地下,大口喘息着,脸上带着逃出危机的兴奋感。 “嘿嘿,那些蠢货,从一开始我就是拿他们做诱饵,还真当我这么大方,也不看看我外号的血腥一字,多亏他们的贡献,我才把这份资料带了出来” “这样一来我的下半辈子,哼哼~”汪清言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后脸上又有些阴沉。 “夏赢,鸠仁,今日之事,必有所报!你们就在今后不断后悔对我所作的事吧!,还有那个女人.......?咦什么女人?” 汪清言脸皮发皱,不断思索中,大脑中隐约出现一道身影,忽的一阵刺痛,他抱住头颅痛呼出声,在地下不断打滚,脑门磕着地面试图减轻痛楚。 如此良久,当他不再尝试回忆之时,才有所减缓,他心有余悸的站起身,表情有些难看。 “我究竟被做了什么......” 他摇摇头,看向周围,眼神一凝,心中有些疑惑。 “还没来吗....”如同等待时机一般,脚步声恰到好处的响起。 汪清言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了退路,他深呼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一番仪态,神情高傲的看向来人。 塔塔,咣,塔塔,咣。 在他内心的急切下视线尽头出现了人影,脸上刚涌出的笑容却顿时一僵。 “夏赢?!”他不由惊呼道,心中毫无防备,满脸惊慌失措。 “嗯,是我”夏赢一脸乏味,将手中的东西扔到汪清言面前,滴滴液体溅到他的嘴里,有些发腥。 汪清言眼神呆滞的看着地面的物体,那是他一直等候的.....刘议员,他那瞪大的眼睛如同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你还活着! 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下,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鸠仁从夏赢身后赶来,拿出一瓶水递给对方,他的手中也有不少水珠。 “有必要这么做吗?就算溪守跟主人进去,我们也未必没有别的办法”他对着正在清洗手掌的夏赢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夏赢将空了的水瓶扔到一边,细细打量自己的手。 “当然有必要,我固然也能接手,继续控制他们为我们做事,但他们对我们已经是鸡肋一样的东西了,我们在一开始推广还需要他们,之后我们逐渐掌握全局” “他们....就有些碍事了,不除掉他们我怎么让那三个家伙上位,而且这也是一石两鸟之计” 夏赢微笑着,眼神有些得意,鸠仁嘴角一抽,声音干巴巴的开口道。 “啊,那真是太好了,不知是什么样的美妙计策” “......”听着鸠仁毫无营养的恭维之语,夏赢白了对方一眼,眼中无奈,他正色道。 “你也知道我们为了给主人提供外界资金援助,在开始宣传前拉拢了不少人的投资,自然也难免有了他们派来的间谍” “而这些所谓的高层,自恃功高,对我们的生意没有建树,反而拖低了我们的效率,所以我此行一是要震慑外界,宣扬我们的手段” “二来是消灭这些间谍,保护我们的信息安全,三来是去除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为我们的人腾地方”夏赢竖起三根手指,微笑的看向鸠仁。 “这不是一石三鸟吗.....”鸠仁不由吐槽道。 “不要在意那么多嘛,其实还有四的,只是我不确认主人的想法,也就没继续做”夏赢瞄了眼地下的刘议员尸体,笑得有些神秘。 “你们....在说什么?”汪清言神色迷茫,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内心是满满的恐惧。 “哎呀,我倒是忘了还有你~”夏赢的语调高扬,眼神中有些蔑视,迈步向对方走去。 汪清言脸上满是泪水,眼神惊恐,想要站起却腿软的站不起来,腿部传来阵阵抽痛,应该是先前扭着了,他神情急切的向对方搭话。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接受,你们可以随意控制我,我的钱,我的人生都交给你们,只求你们不要杀我” 夏赢微笑着,眼中却满是冰冷,就像看着一只胡言乱语的家畜。 “快点解决吧”鸠仁冷淡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汪清言脸上发狠,咔吧盛响起,他不管不顾用力扭过腰,双手不断前伸,身体缓缓移动,试图离开对方身边。 “真是狼狈啊,小汪”夏赢嗤笑一声,抱着肚子大笑起来,随后脸上化作冰冷“鸠仁说的没错,闹剧该结束了” 他抬起右腿,对着匍匐的汪清言方向临空挥舞一次,眼神扫过还在爬行的对方,转身离开了这里。 汪清言听着脚步逐渐离去,他惊喜的转过头,自己这是被绕了一命,哼哼,还是太天真了,夏赢,你将会为你今日..... 他的视线忽然偏移,咦那是我的...... 汪清言失去了意识。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一颗头颅直视着自己倒在地面的身体,脖颈处一片光滑,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惊讶。 一处高档娱乐场所。 内部高雅舒适的布局,香草的芳香沁人心脾,花草如春天般盛开,室内温度恰好保持在舒适温度。 悠扬的音乐在室内响彻,使人心情平静。 身着得体服饰的人们保持安静,彼此谦和一笑,杯酬交错,眼底各含深意。 “梁小姐,你差不多也该向周老介绍我了吧”涂林白净的脸上隐有不满,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女子。 梁白莲身穿青色高礼服,双腿并在一侧,仪态自若,如同大家闺秀一般,此刻正拿着装着澄黄酒液杯盏小口饮用,脸上微现红晕。 她的手如柔荑,五指修长如玉,指甲上一抹蓝色熠熠发亮,闻得涂林的话语,她摇晃着杯盏从小巧的嘴边拿开,柔媚的脸上显出几分娇弱。 “这就是你加入我这边的理由吧,因为我家长辈与周老交好”梁白莲露出一抹微笑,眼神却清醒无比。 “涂英知哥哥真是好算计!人家真是崇拜的不行”她眼中水雾波动,绯红的脸上伴随着她娇媚的神态就越发诱人。 “........”涂林眼神发寒,冷漠的看着眼前此人的表演,要说梁白莲是傻白甜,他第一个不信,要知道在孔乐铃来这座城市之前,眼前此人就是当之无愧的女性领军者。 虽远不及宫守诚,也有自己的薄名——千变女王。 形容她态度多变,地位甚高,她的家族也是文化界的大佬所开创,与青镜学院的周老曾在过去并称为南周北梁。 梁白莲家中也并非没有男性,但她却能够被她的家族推出来,作为代言者活跃于社交平台,其心思阴沉可见一斑。 而她也最会借用自身优势,赞美对面男性,以为自己获得足够的‘利益’。 “呵呵,看来涂小弟也不是不清楚我的名声啊~”梁白莲伸出手指,在嘴间一堵,笑得有些神秘。 “那就让我听听吧,你能带给我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帮你?”梁白莲笑容一收,脸上虽还有些红晕,眼神却流露精光。 她露出咄咄逼人的目光,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强硬无比,眼中蕴含着深深的冷漠。 第151章 胜利者,部件 “你想要什么?不妨说说看?” 涂林原本前倾的半身一正,脸上带着余裕的笑容,目光中充满自信。 “哦~”梁白莲眼中闪过一丝有趣之色,单手在眉间假作推眼镜状,手指落下,脸上再度涌起温柔的笑容。 “不如涂小弟先说说自己的需求吧”说罢,她矜持的端起杯盏,期待的看着这边。 涂林眼中闪烁着寒光,对眼前的梁白莲故作大小姐姿态的样子感到作呕,不过是一个交际花也敢在他面前这样,若不然....... 他阴冷的笑了声,脸上再度扬起宽和的微笑。 “既如此,就说过梁小姐听听吧”他忽的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现在这个最重要,其他的事他都可以无视。 梁白莲放下杯盏,脸带娴静的笑着,高雅的气质顿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过去的老院长老迈,选择了如今的康院长作为继承人,过去曾为我们遮风挡雨的前辈们纷纷老去,我们这些年轻一辈自然要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接过担子” “副院长周大师,文名远播,德高望重,副院长陈博士,劳苦功高,所研发的科技产品影响了无数人,两者皆已年越百龄,心有余而力不足” “涂某自认为不弱他人,且涂某家世素有文名,也乐得遵循宋老的指教,故此,大言不惭希望梁小姐为我推荐一番” “来人并有后报!”涂林的眼神忽的锐利,直直的盯着梁白莲,视线中满是火热,眼底深处还隐隐有些贪婪,恨不得将眼前女子吞下。 “扑哧”梁白莲双手不知何时捂住自己的脸庞,漏出一丝笑声,她放下双手,眼神无比嘲讽。 “真是癞蛤蟆望天,自比天高,涂小弟竟然是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吗?真让人发笑”说吧,梁白莲又忍不住笑了几声。 涂林的视线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漠然的面孔对着梁白莲,眼中隐有杀机闪现。 梁白莲捏捏自己的眉间,笑容逐渐收敛,如玉的脸庞对着这边,语气格外平静。 “你大概是认为周老的孙子自毁前途,再也无缘当继承人才起的这个心思,嗯,这方面来讲你眼光不错,我给予你赞许” “周竹青选择加入林道的团队,还当上了副团长,三位长辈虽然各自有些矛盾,但在一些事上还是一致对外的,周竹青这样做,自然就是有了污点” 梁白莲略一停顿,感慨的摇摇头,涂林目光肃然,冷静的听着对方讲话。 “所以身为远方亲戚的宋英,宋熊才能登上舞台,他们本该是周竹青的心腹的,可惜周老的苦心告吹,所以周老的一部分势力才开始支持宋氏兄弟” “呵,宋氏兄弟中以宋英为首,可惜也没打过远道而来的孔乐铃,被她压得死死的,也真是让人发笑,额呵呵” 梁白莲再度忍不住发笑,涂林的心中一动,继而发问。 “那你不是应该支持宋氏兄弟吗?为何会加入到孔乐铃那边,毕竟你的家族与周家历来交好......” “你傻吗?” 梁白莲顿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涂林,还直接说了出来,让后者心中不快。 “哦,也对,毕竟你家算不得高层,一些消息也不知道”梁白莲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语气看似平淡却不经意间嘲讽了一番涂林。 “还望梁小姐指教”涂林脸皮抽搐,强忍住脱口而出的怒骂,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不敢不敢,不过既然涂小弟这么低声下气了.....”梁白莲满嘴推辞,面上却一副坦然受之的样子。 “首先,我家的关系和周家并非亲密无间,事实上在过去,我家祖父一直与周老不对付,两家也是近年才有了默契”梁白莲伸出一根手指,神情认真的说着。 “二来,周老并未下注,宋氏兄弟他还看不上,只是一些附和势力的自以为是的独断,不然你以为孔乐铃会这么轻松?就凭她一个外来者?” 梁白莲伸出两个手指,脸上先是露出嘲讽,在说到后者之时,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不甘。 “三来,呵,我也自然不是什么人也看的上的,宋英宋熊不过是恰逢其会,我不屑与之为伍,再说了.....”梁白莲细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眼神盯着涂林。 “姐姐我也是要站到胜利者那边的,宋氏兄弟如此,你也一样!” 涂林瞳孔一震,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一些液体就泼了过来,梁白莲站起身来,将空了的杯盏放在一边,面孔无比冷漠。 “你还不值得我在意,区区涂家也想走上这个舞台,不如多让脑袋清醒一番如何”梁白莲的眼中有些冷色,伸手一指涂林。 “一个强行伪装出来的残暴之人还想入周老眼帘,呵,没有自知之明,还不如你大哥清醒,你以为你把你闯下的那些罪过都让你大哥背了,就无人知晓了吗?” “从一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毫无价值之人,只是抱着也许你也有未来改变的心态和你交际没想到你不仅死性不改,还打起了我的主意,真是让人作呕” “滚回你大哥身边诉苦去吧,我的团队再没有你的位置,废物!” 梁白莲脸色冷厉的转身离去,涂林眼神阴寒的站起身来。 “贱....”一只大手拍到他的肩膀上,他心中一震,转过头去,脸带墨镜的圆脸壮汉正看着他,涂林喉咙咕隆一声。 墨镜壮汉为他整理一番衣领,随手拿起一边的桌布粗暴的为他擦去身上的液体,再揪住他的领口,脸贴了上来。 “离我家小姐远些,渣渣,再让我看见你接近,就把你的脑袋塞进你的屁眼里”墨镜壮汉的声音无比平静,行动之间却隐隐带着某份熟练。 他将涂林的领口放开,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伸手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小跑着去追梁白莲。 涂林在原地穿着粗气,脸色极度扭曲。 哗啦,哗啦,一阵桌椅声响起,涂林抬起头却愕然发现周围身着各种服饰的男男女女纷纷起身,用冷淡的视线瞄了他一眼,前去追赶梁白莲。 “不是说学院只让学生自己来吗?怎么会这样......”涂林无力的垂下双手,脸上既有艳羡也有不甘。 落地窗前,康泰年背手而立,眼神平静。 身后一人单膝跪地,正在汇报信息。 “禀康院长,新的推荐生,供给生制度已经内部试行一段时间,反响良好,各大家族纷纷支持您的决定,只是推荐生还好,各家族也比较谨慎” “但是供给生的来源构成,我私下查探却发现都是那些家族的忠仆,没有一个有才之辈,真是可恶,辜负您的一片苦心!” 康泰年也不回头,眼中有些乏味,表情淡然。 “无妨,吴闲,那本来就是我扔给他们的饵,重要的是他们的态度,我倒要看看是哪家会支持我,哪家.....会反对我”说到最后,康泰年语气有些低沉。 “是是,还是康院长高瞻远瞩,属下深感佩服”吴闲一脸谄媚的笑,完全没有主持赵正鸣考试时的冷漠。 “三院大比就快要开始了,我要在那之前扫清一切的反对者,全心全意的备战,这一次,青镜学院.....必胜!” “另外两位副院长,反对我的家族,林道,还有.....张乾” 康泰年闭着眼睛,语气出奇冷漠。 “全部都要在那之前解决掉,为此我需要更多的支援” 康泰年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坚决,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掌握‘目录’的全部部件,他现在手上只有一个圆球,而另外两个副院长手上有其余的两个部件。 为此需要先从两个副院长的羽翼开始拔起,一步一步让他们孤立无援,最后将代表权力的部件转交给自己,实行权力的集中。 据说‘目录’原本是一体的,这原本是他的老师为了限制后续院长过大的权力而分裂,某种意义上也限制住了他..... 他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就必须掌握整个青镜学院.....甚至整个世界! 第152章 警告,警告,不甘之语 齐休走进资料室,与抬头的少女相互点头示意,然后坐在了相隔对方两张桌子的地方,他习惯完成任务后就到这里查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少女则是有空的情况下就会来此,两人虽然始终没有搭话,但两人之间原本紧绷的氛围却不经意间柔和下来。 两人之间距离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一个在中间,一个在角落。 齐休手翻动着资料,一边思考,一边用余光扫视对方,少女眼神专注,玉手杵着下巴,脸上全无在外的冷漠,素雅的白裙贴合着身体。 他眼神一眯,神情有些凝重,收回目光,不在去看对方。 少女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望着低头查询资料的齐休,嘴角一弯,眼神中不由有些向往,嘴边不觉泄露出一声叹息。 对方如此自由,却终究与自己无关,她扬去些许思索,目光再度变得理智,低头查询着资料。 资料室并非只有两人,但所来着无非是解决心中疑惑就会离去,不会向两人一样常常在此驻留。 寂静的资料室恍如只为两人存在,如此的光景也会永恒下去。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极为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而后在齐休的面前停了下来。 齐休眼神一动,抬起头来,看见了孔乐铃微妙的眼神,她看着齐休的视线有些冰冷,继而看向少女。 “一一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该走了”孔乐铃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白依依目光平淡的站起身来,默默的站到对方身后,就在齐休身边不远。 “低头!”孔乐铃笑着却发出命令一样的口吻,白依依温顺的低下头,她伸手不断抚摸着对方柔顺的秀发,眼神在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齐休眼神冷淡的看着两人的互动,面上毫无反应。 “乖,先到外面去吧”孔乐铃表情越发满意,眼神却出现几丝寒光。 白依依静静的点点头,从齐休身边经过,状似不经意的瞄了齐休一眼,眼中带着深深的麻木。 “......”齐休不为所动,视线看着表情逐渐冷漠的孔乐铃。 孔乐铃嘴角弯起,眼神却没在笑,她上前一步,紧盯着齐休。 “听好了,一一是我的,不要让我强调第二遍,我念在宫守诚的面子上几次三番不想与你计较,你不要得寸进尺” “一一很可爱,但不是你该碰的,若非宫守诚过去在我耳边提起过你,你早就在看一一的第二眼就该死了,再说宫守诚已经死了,他的面子也不值钱了” “我只在这里警告你一次,不要以为自己入了康泰年的眼,我就不敢动你,想讨好孔家的人不在少数,即使在明面我也有八位博士的支持,足以把你压死” “身为平民就好好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不要掺和这些事,希望下次再见,不会是你的葬礼上” 孔乐铃的脸上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她转身离去,脚下纺织般的布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资料室内陷入难言的沉默中,来往的学生早就在看到孔乐铃的第一刻就闪人了,庞大的资料室内,只有一人存在。 “呵”齐休轻笑一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没把对方的警告放在心上。 “到这里至少就在对方的心里留下一点印象,我也需要做足准备才敢继续靠近‘那位’,毕竟那位少女是最可能的‘眷者’候补” “等阿守他们的领域成型,我的三阶之路也能大成,我自身的‘领域’也可以生生不息的运转下去,到那时才可以继续接触对方” “毕竟也说不定对方的性情如何,在那之前先保持一些距离吧,用来‘酝酿’.......” 齐休心中思索,将之后的方针定下,就不再管,至于那孔乐铃所谓的威胁,很抱歉,她还不够格。 一处幽静的房间内,涂林一脸惭愧的面对着某人。 “大哥,我失败了,那贱人干脆的拒绝了我” 涂英知无奈的望着自己的弟弟,往日轻浮的脸上不觉有些心疼。 他倒是早就预料到这点,也劝过对方加入自己的团队,却被一口拒绝,面对弟弟信心满满的姿态,他也不好泼冷水。 “弟弟,你也不需要在意,梁白莲此女看似八面玲珑,实则极有自己的主张,是海州市有名的名媛,社交女王,但在某些事情上也是不会让步的” “对她而言自己家族与周博的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对你冷言冷语,也是为了和你划清界限,表明自己的立场” 涂英知神态轻松,几句就道破梁白莲心中所想,当然这也是对方毫无掩盖的行为。 “大哥,不如.....找机会办了她如何,然后威胁她,到时候任她如何巧舌如簧,也不得不....嘿嘿”涂林脸色阴沉,目光中闪过危险之色。 涂英知表情颇为怪异,对自己弟弟的异想天开感到好笑,他只在心中寻思片刻,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涂林!” 涂英知的表情变得严肃,此刻他才有未来当主的气派,而不是那个溺爱弟弟的大哥。 涂林身体一震,面上有些胆怯,直接绷紧了身体,听着对方讲话。 “收起你那无谋的想法,你要知道梁白莲身边常备百人级别的护卫,你也不可能得手,即便你侥幸得手,梁白莲哪怕失去清白,只要站在她的家族那边,也不会丧失家主继承人之位” “相反她会对你展开报复,继而影响到我们的家族,反过来讲,梁白莲若是神志不清,一旦伤害到她的家族利益,那她背后的人也会放弃她,另选其他的继承人” “一个花瓶又有什么用处呢?” 涂林沉默片刻,点头应是。 “大哥说得对......” “不仅如此,涂林”涂英知摇摇头,目光一冷,“你既然进了青镜学院就要收收你的性子,那些卑贱的人倒是无妨,学院的人都是你要交好的人才是” “再不济也不该把他们推向敌对面,不能在舞台中央独舞,至少要做能捧热气氛的人,知道了吗?!” 涂林咬着牙,不甘的抬起脸。 “大哥,你不是身边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我就不去惹梁白莲他们,这次新生中的韩秀欣,张珊珊总可以吧,他们背后可没什么背景” “前者较小可爱,后者妩媚妖艳,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啊!” 啪! 涂林震惊的看着大哥,捂着脸上的巴掌印。 “大哥,你打.....” “我打的就是你!说你怎么不听啊!你想违抗我的命令?!”涂英知眼中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弟弟只是性子有些粗暴,没想到连脑子都不清醒。 他强压心中怒火,家中孩子众多,父亲一向不管他们,自己从小既要争夺权力,又要照顾弟弟,难免有些照料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叹口气,耐下性子对他亲爱的弟弟讲述。 “韩秀欣是没什么了不起,但他的父亲韩导师却是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既有高深的学识,又有不凡的科技研发能力,深受两位副院长重视” “至于张珊珊,她乃至她父表面上自然也没什么背景,只是普普通通的议员,但你不知道的是她父亲是巨商李坤暗中培养起来的,是用来窥探海州市的棋子” “李坤能与孔乐铃的父亲孔沐神并列,皆是横行天下的存在,海州市的顶尖豪门自然不在意对方,我们这些中层却不得不看他们脸色行事” “现在你懂了吗,现在这个时代你背后没点背景早就被人踩下去了,还轮你耀武扬威?” 涂英知语重心长的告诫着弟弟,涂林深深的低着头。 “嗯.......” 半响,才低低地发出一声应和。 涂英知这才放心,再度宽慰涂林几句,就转身离去继续去处理一些事情。 在他走后,涂林抬起头,眼神带着深深的怨恨。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总有一天!” 某处隐秘的实验室中。 俞研表情冷漠的走在走廊上,耳边总是响起周围研究者的指指点点,以及夹杂的几声讥讽,有时候,他冷漠的视线忽的望去,声音顿时消失。 年轻的白大褂们对着他尊敬的道好,面上毫无异样。 他转过头,耳边又似乎听到了窃窃私语声。 “你看,就是那个人,研究失败了还恬不知耻的留在这里” “对啊,对啊,还好陈博士有眼光,撤了他的位置,不然,哼哼” 俞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对着一边大吼。 “你们懂什么?一群见识浅薄的废物,我在老师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你们这些人只会搅耳根子吗?!” 年轻人们呆在原地,神情有些害怕,不知俞博士忽然发什么疯,在他们的视角里,对方突然就朝着他们大吼大叫起来。 新来的小钱面上有些不甘,忍不住反驳道。 “不是还有蓝博士吗.......” 声音顿时一停,小钱抬头望去,俞研眼中错愕,满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第153章 暗流,追踪 俞研瞪大眼睛,身体有些颤抖,脸色极端扭曲。 片刻后,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准了新来的研究员们。 “对不住啊,我最近压力有些.....”俞研的话语停住了,他张着嘴巴,看着这些害怕的年轻人们,总觉得他们眼底在蔑视自己。 他抿着嘴,埋头跑了出去,留下身后一头雾水的研究者们。 一路小跑着路过走廊,即使撞到了人,他也没有回头,闷头冲出实验室的大门,这才送了口气,他的表情有些沮丧,浑身没有了半分精气神。 自从上次实验失败,陈老师就不再继续关注他,往日常说培养他当继承人的话也不再说起,而是关注起一个叫蓝宇的年轻人,自己反而被抛到一边。 就连自己手中的权力也在逐渐交给对方,再这样下去....... 俞研猛地摇摇头,似乎这样就能挥去心中的阴霾。 “给,俞博士,水”旁边递过一瓶水,俞研感觉有些口渴,一把接过,仰天顿顿的干掉半瓶,然后看向来人,眼中顿时升起疑惑之情。 “俞博士,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夺回你昔日的权力呢?”还不等俞研的发问,来人挂着微笑,说出的话语就让俞研心中剧烈震动。 他感觉刚补充了水分的喉咙又有些发干了,不禁咽着口水,声音有些颤抖。 “你....没骗我?!”宛如抓住最后一颗稻草,俞研也无心去想是不是陷阱,哪怕真是他也想夺回自己的权力,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当然,毕竟我的上头才是这个!”汤宪竖着大拇指,脸上流露着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俞研一把抓住汤宪的手,两者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部长,抱歉我还有家人要养......” “你口口声声保证的就是这个?!我的前途全毁了,你要怎么陪我啊?!” “你个没出息的,好不容易升上去,又被捋下来,让你低头安心做事就那么难吗?” “爸爸,他们说我上学的资料不充分,需要重新申请......” 杨子涛半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刚和妻子吵了一架,两人正分房睡,脑海中响起过去部下的抱歉声,友人的痛骂,妻子的哀怨,女儿的无助...... 他只觉得大脑乱糟糟的,整个人的心都揪到了一起,闭着眼睛睡了两个小时,始终没有睡着,心中也觉得异常憋屈。 自己坚守正义真的有错吗?为何所有人都针对自己? 他百思不得其解,叹息一声,立起身体,坐在床边,看着皎洁的月色,目光有些发呆,在黑暗中他看着月光,眼中隐隐有泪花显现。 “不能再这样任性下去了啊....人需要的只是活着.....” 如同下了决定,他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就熟睡了,身体半靠着墙壁,脸色神色既有苦楚,也有释然。 第二天,他没去总局报道,他知道即使自己按时去了,萧绝也总有说法,索性他今日就不去了,而是直接向城市中心而去。 他此行是要找到李江,寻求帮助,他.....不想在这么下去了。 到了市长大楼前,一路上杨子涛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来到了这里,他陪笑着上前,对着守卫说了几声好话,在对方的耻笑声中,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等候。 不到片刻,衣着儒雅的李江走了下来,看到神色局促的杨子涛,眼神募的一暗,只想直接转身离去,但看着对方眼中欢喜间又有些哀求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伸手示意守卫离去,杨子涛却不想从前那样径直过来,反而对着守卫千恩万谢,有些....卑微,李江不忍再看,扭头离去,杨子涛大急,慌乱的对着守卫一谢,快步追上对方。 临到对方身后,刚想拍拍对方肩膀,手刚伸出面上又有些黯淡,犹豫的收回了手,杨子涛拘谨的跟在李江后面,不敢越雷池一步。 李江有些心累,其实他是期待对方能上前的,如今.....他心中摇头,只觉得对方越来越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人,心中有些烦躁,顿时不想再理对方。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曾今亲密无间的好友如今形同陌路。 李江按照吩咐,将到来的杨子涛带到某个房间,面对前方某人锐利的眼神,杨子涛面色惨淡,隐隐有些羞愧。 “嗯,看你的样子应该知道错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之以后做事多考虑一番后果,你不是一个单独的人,你有自己的责任”严盛勾起一抹笑容,眼神冷酷。 他又看向沉默的李江,笑容有些亲切。 “李江你也不要太怪子涛,他现在才算真正的成熟了,可以担当重任,你别看他先前卑躬屈膝的样子,现在的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子涛,我现在正式问你一句,你需要什么?”严盛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笑的有些神秘。 “.....我需要权力,除此以外一切由大人吩咐”杨子涛没有沉默太久,做出一副光棍姿态,脸不红气不喘的正面回答。 “很好!” 严盛的声音加重,显的很是高兴,但他眼中深藏的期待却是逐渐消失,内心中将杨子涛移到不可信任的范围中,在今后,此人可用但不可倚。 他伸手从桌上拿起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一把丢给杨子涛,神情颇有几分阴郁。 “这是萧绝的受贿条目,以及被发派外界的通告,还有你官复原职的指令书,恭喜你了,杨部长!”严盛的声音有些讽刺。 但兴奋的杨子涛却未察觉,他高兴的左右翻看,神情格外兴奋。 “韩议员那里我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报酬,他答应我不会再针对你了,好了,你先行退下吧” 严盛表情淡淡的解释几句,就勒令杨子涛离开,后者面色一呆,偷偷看了眼前者,恭敬的以大礼相拜,随后退出了房间。 杨子涛走后,李江终于忍不住插嘴。 “市长,他.....” “无需再言,他既然没有通过考验,就不是我们的一员了,今后再考察其他人吧,可惜就差一步,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会呢.....” 严盛伸手止住李江话语,面上有些叹息。 他承认有些问题是他刻意引发的,比如,萧绝一直是他的人,却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人也没经受住考验。 “我也是老了啊.....”严盛苦笑着,眼中有些怅然。 杨子涛满脸兴奋的离开市长大楼,离去时看着守卫的眼神还有些趾高气昂,让他们不由咂嘴。 等走了一段路,他脸上恢复了平静,看着市长大楼深深的叹息着。 有些东西他倒不是不知道,李江有时会为他撑腰,让他能再坚持下去,事后再以两部不能干涉之名避开他的求助。 “严市长,人心可经不住考验啊,抱歉,有人已经邀请过我了,我在这段时间最大的思考结果就是.....” “良禽择木而栖” 杨子涛目光平淡,默默向市长大楼虚空拜了拜,转身离开了这里。 “嗯?那是?”齐休漫步走在学院中,忽然看到一个人走向校门,他心中一动,继而跟了上去。 严无道对着守卫出示自己的假期时间,对方点头应允,声称需要在三天之内回来,不然会派人去找,事后也将面临惩罚,严无道表示理解。 他迈步走出校门,齐休远远的看着对方离去,走到校门前,守卫刚想上前询问,却被一旁的副队长拉住。 他讨好的对着齐休一笑,齐休瞄了一眼,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副队长,随即神态自若的走出校门,也未进行报备。 “副队长,为......” “嘘......中枢发来消息让我们不要去管,我们这些小人物只需要遵循命令就好”面对队员的疑问,副队长叹息一声,面容苦涩。 他们在寻常学生中自然威风,可只要到了一定层面,就不会再重视他们,相比真正的学院护卫队,他们不过是外围吃干饭的闲杂人员。 副队长不再理会对方,反正他们也管不了。 齐休一路跟着对方前行,表情平淡,他倒不是想发现什么,只是最近有些无聊,修炼进入了积累期,资料室就算遇到白依依,对方也会直接离开,之后再来。 而他一时未作足准备的情况下也不好太频繁的与其相逢,这样会影响他的策略,所以他干脆放弃那里,四处巡游着,企图消磨时间。 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所散发的强烈之情,故此有了些兴趣,追了上来,就当是为自己解闷好了。 严无道一路前进,逐渐离开了青镜学院范围,周围环境有些萧条的样子,他走入一条街道,身影忽的消失,齐休眼皮一动,眼中泛起一丝兴趣。 这是转移的味道,虽然有些生疏,但在青镜学院的外面也能看到令他有些吃惊。 “就让我看看在搞什么花样吧.....”齐休微微一笑,身下出现一道黑圈,身体缓缓的沉了下去,追踪着最后的气息,在阴影中不断找寻。 找到了!齐休心中一动,将一只手指伸到上面。 一处地面忽然冒出一根手指,指肚忽的张开一只眼睛,活灵活现,四处打量,手指左右旋转,顿时外界的动静映入眼球。 在阴影中的齐休眼睛一眯,心中有些惊讶,严无道那是...... 第154章 梦与正义使者 此刻,在外界。 严无道正趴在地下抱着头被人不断殴打,那是一群面色阴翳的人,他们神情狂热的踢着严无道,表情兴奋。 “哎呀呀,这不是严市长的公子吗?怎么会向我们这些下层人下跪了” “呵呵,毕竟是富贵子弟啊,难免有些奇怪的爱好,说起来我们也是在满足他的要求啊” “就是,某天突然到我们身边,要求我们用力打他,我们还会拒绝这种好事,拒绝就不算朋友了吧?” 这群人一边拳打脚踢,一边还在嘲讽对方,而严无道始终没有吭声,甘心承受着这一切。 在黑暗中有人坐在一个座椅上,身体歪歪扭扭的靠在一边,眼神有些奚落的看着这边。 片刻后,他站起身,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他虽然满脸胡须,但眼神中却充斥着惊人的愤怒,他一把抓起严无道的头,咆哮道。 “严无道,你以为这样做我妹妹就会回来了?你心中的痛苦就会减弱了?我告诉你,你在痴心妄想!” “我当年被你害的家破人亡,妹妹跳楼自杀,父母被你的那群狐朋狗友推下大河,尸骨无存,只剩独自在外的我独存,呵,我还真是幸运啊!” “多年来你严家还试图打死我,我不甘心,跑到你家势力之外以乞讨度日,你欠我的还也还不清啊!!到了现在你来向我道歉?呵呵,我不接受,除非我一家回来” “我怕啊,怕你轻松的死了,我恨啊,恨为什么你个畜生还活着啊,小希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徘徊,告诉我,不要放过你啊!” 他每说一句,脸上的痛恨就更多一份,就把严无道的头往地上一磕,伴随着响亮的撞地声,血液啪嗒的滴下,逐渐汇成一团。 “大...大哥,差不多了,在那样人就死了....”旁边的小弟吞吞吐吐的予以提醒,大哥的眼神顿时一清,苦涩的笑了声,将严无道扔到一旁。 大哥疲劳的坐在地上,眼神满是失落。 “呵呵,我连杀你也不敢啊,我真是个懦夫,神啊,如果这是梦,就让我醒来吧.....” “是啊,的确该醒了....咳咳”严无道缓缓的支撑起上半身,语气中带着觉悟。 他缓了几口气,这才站起身来,他对着无言的众人深深低头。 “抱歉了,诸位,让你们陪我演这么长时间的戏,说得对,我该醒了,过去的错就由今后的一辈子来偿还,总是流连于过去,那人若还在也要笑话我的....” 他的语气带着释然,再度抬起的脸上露出怀念的微笑。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妹妹......咦?我没妹妹啊”满脸胡须的大哥正一脸愤怒的指责,但说着说着他就自己停了下来。 “大哥,还有你父母——”旁边的小弟眼睛一转,以为大哥脑袋有些发昏,连忙提醒,却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混账玩意,老子父母健在,你个小瘪三还敢咒我父母,我打死你!” “大哥,饶命,大.....我也没大哥啊,你他娘的,敢打我,去死吧!” 大哥顿时扑了上去,小弟连声求饶,途中恍然大悟,什么大哥,自己才是大哥!对方分明是自己的老对头。 “小的们,给我上!”‘小弟’刚挨了一拳,顿时满脸怒火,大喝道。 “哼,兄弟们,跟我上啊!!!”‘大哥’狞笑一声,今日他就要彻底剿灭对方。 “咦?我这是.....” “那是.....敌人!” 周围的小弟们也纷纷露出恍然之色,凶狠的对视一番,向着彼此冲去,严无道抹抹脸上的血迹,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周遭的人群你却未注意到他,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这里,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当年他做的那件错事被掩盖下去,以他父亲的手段自然毫无后患,而他也只是名声坏了,并无其他的损失,他在决心重新做人后,思前想后总觉得心中不畅。 某个家伙就给他出了这招,让一群聚集地的下三流以为是自己的仇人,然后他来此接受挨打,整整三年,不为别的,只为一解心中郁结。 正如他说的,他并不觉得这样能改变什么,只是在帮助自己确定信心,仅此而已。 严无道走出聚集地,却意外看到了两个不应存在于这里的人。 “杜德?林道?”他顿时满脸疑惑。 齐休暗道一声晦气,他之前从阴影中升起,正想回去,却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攻击,他心念电转间没有展现自己的能力,而是具现出装备,挡住了对方攻击。 虽然也被打出一段距离,好歹承受了下来。 林道飘然落在地面,脸上是爽朗的笑容,似乎刚才攻击的人不是他一样。 “哎呀,真遗憾,我还以为是虫子呢” 齐休面色发沉,冷冷的扫视着对方。 “警告,您在非任务期间私自外出,还动用装备,随后将会上传给中枢,给予合格的惩罚”耳边传来一阵警告声。 齐休微作沉默,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样子,选择报复。 “我举报三年级林道私自攻击隐秘部队,态度极为恶劣,建议给予惩罚!”他立马选择上报中枢。 他的神情一动,耳边忽的一阵信号对焦,一个欣喜的男声传了过来。 “林道?太好了,他还属于执行任务中,就敢攻击学员,罪加一等,建议立刻歼灭.....什么???你告诉我不行,呵呵,在我这里没有不行” “这位亲爱的学员,感谢你的提醒,我将你的惩罚抹了,望你日后多多努力,林道?人人得而诛之!我会给他足够的惊喜的,嘿嘿嘿.....” 男声意外的有些温柔,对着齐休无比亲切,但对于林道就是另一个极端了,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那种。 齐休嘴角一弯,怜悯的看向林道,对方顿时有些不适应,狐疑的看着这边,忽的表情一动,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状的屏幕,林道凝神看去,脸越来越黑。 他磨着牙,表情有些狰狞,一把将手中的东西丢到地下,圆盘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完好无损,齐休忽的想到吕队长对自己的提示,眼神不由的一变。 原来就是他啊,齐休感慨着看向林道,眼神让对方说不出的恼火,是在嘲讽自己吧,一定是吧! 就这样在两人无言的沉默下,严无道走了出来,齐休瞬间解除装备,林道蠢蠢欲动,思考片刻还是放弃了。 “你们这是?”严无道的表情有些诧异。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尴尬,两者都是下意识的就打了起来,要说为什么,只能说互相看不顺眼吧。 “算了,今天我难得的高兴,正好碰见你们,就邀请你们一起去畅饮一杯吧” 齐休刚想拒绝,却感觉身体一沉,林道不知何时接近了自己,搂住自己的肩膀,笑眯眯的点头应是。 “无道难得请客,我们就去吃穷他吧!不要这么生分,毕竟同学一场......” 林道将头靠近他的身体,眼神有些幽深。 “没有那种气味呢?是你藏起来了?还是我真的误会了你呢?”他将头颅移开,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搂着齐休向着严无道走去。 齐休心中冷然,他先前自然不是没反应过来,只是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普通,打消对方的防备,至于莉朵,他勒令对方努力修行行脉法,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另一方面齐休本身也是在戒备着林道,毕竟虽然有康泰年的保证,可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窜出来,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三人结伴而行,身上各有部件也不用担心体力耗尽,看着海州市外被天灾摧毁后的景象,面上感慨不已,追逐着落日,奔跑在无人的旷野,三人嘻嘻哈哈,眼中毫无阴霾。 在昏暗的夜色下,林道最先放弃,光棍似的坐到地下再也不肯走了,严无道拉不起对方,反被对方拉在地上,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扭头看向齐休。 齐休耸耸肩,表情自若的坐到地上,两人顿时欣慰的转过头去。 三人陷入了沉默,虽是如此,但也有难言的默契,他们仰望着天空,看着星斗挂在天幕上,展露着自己独特的光芒。 在辽阔的星河下,仿佛再多的困难也不算什么,三人的眼中各自闪耀着光彩。 “喂,你们未来想做什么呢?”严无道面容沉静,忽的开口发问。 “啊,我先说吧,我想成为慈善大使,帮助无数有困难的人,不只是为我赎罪,也是我内心的真正想法” “能帮助他人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你会后悔的”林道平静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肯定,他的眼神剧烈波动,如同回忆起什么。 “也许一开始你会受到赞扬,慢慢的便会成为质疑,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明明我们这么相信你.....很可笑吧,选择变成了责任”林道如同说着眼见的事实,嗓音有些嘶哑。 “但我不在乎,我只遵循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正义,他人的看法?全是废话,不值一听,只要自身能够得到满足,那就是莫大的幸福” 林道声音忽的一正,语气越发坚定,想必对他而言,那就是他的道! “偏执的正义使者啊”严无道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妙。 第155章 歌谣,天真 “那杜德你呢?”他并未多发表意见,只是平淡的转移话题。 “.......” 齐休沉默良久,在另外两人忍不住转过头时,终于发声。 “我虽可以告诉你们无数谎言,但在这一刻,我却不太想撒谎呢......我想我追求的大概是活着的实感吧” “为什么要活着?,即便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哪怕选择去死又有什么不同?.......” 另外两人静静的听着齐休呓语的声音,表情若有所思。 “那你大概是想成为真正的‘人’吧”林道开口说道,眼中有些找到同类的欣喜。 “去思考为什么活着,正是因为你的心在催促你进行思考,你在渴望变得完整” “我们一路走来的经历,我们的人性,我们的思想共同构成了我们这个个体,人不可离群索居,因人弱小不堪,人自当独步而行,因路只有一条” “人啊,请鼓起勇气,智慧会指引你,道德会陪伴你,考验会紧随你,但请不要怯懦,因你并非独行者,前方是花朵,亦或是陷阱,取决于你” “而人高呼,吾乃继承高尚之遗志者,力量约束于手中,理智使我与万物交流,故前方若非鲜花之路,亦有血花作路” “于是,人走上那条无人可知的小路......” 林道满足的合上了嘴,严无道连忙追问。 “这是什么歌谣吗?听上去有莫名的感动,但我本身却毫无听闻过这种东西” “嘿嘿,我也是从特殊渠道听说的,据说是最初之人的由来,不过一般被认为是瞎编乱造的,我只是很喜欢这个故事才记下来的”林道欢快的笑着,语气有些显摆。 齐休感慨的叹息一声,他也很喜欢那个故事,他记得全名叫《人与龙与精灵与巨人》,名字很长,还被压到图书馆的深处,若非他当年大量查询资料,也不会发现这个。 不过倒是由此确定了,林道果然有来自外界的传承,就不知是哪里的..... “可恶,我本来只是想让更多的人领会我的道的,可康泰年那家伙竟说什么我的思想太危险,我的东西来历不明,就连我开创的‘辟光会’也屡屡遭到封禁.....” 林道正炫耀着自己的见识,想到某处不顺,不由得抱怨连连。 “我也知道康泰年只是谨慎,也没在意他的做法,只是让竹青收敛一些,不再招收会员,可没想到康泰年变本加厉,对我越发敌对,哼,真是无妄之灾!” “.....小道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知道你信任的周竹青表面停止招收会员,暗地里还在不断吸纳学生,当然他们称之为外围会员” “所以康...泰年才看你越来越不顺眼,我原本还以为是你自己示意的,也就没有多说”严无道忽的开口,熟练的叫着某个名字,为林道解释,语气有些惊讶。 “竹青竟然那样!.......好吧,我明白了,我会约束他的,亏我那么信任他”林道的语气有些委屈,继而话锋一转。 “说起小道子这个外号.....无道你不解释一下吗?我那天一去,所有人都叫了我这个名字,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事后一打听....嘿!”林道冷笑一声,话里调侃着对方。 “还不是守诚提......唉,真不敢相信他那样的人也会死去”严无道欣喜的话语猛地停顿,继而叹息出声。 “....我会找到杀他的家伙的,然而给予他最深的后悔!”林道语调阴沉,声音冷淡。 “说起来大家现在也各奔东西了啊,离新年也不久了,这一回我们还能聚到一起吗....”严无道有些迷茫的声音响起。 “大概不可能了吧”林道话音低落,显然情绪也不是很高。 齐休听着旁边两人哀伤的话语,也只得沉默不语。 三人间的气氛再度变得沉重,不复先前的和谐。 “可以说说你们过去的事吗?老实说,我其实还蛮好奇的”齐休心中一动,想起某人的面目。不由得张嘴发问。 两人沉默片刻,生硬的气氛方才有些缓和。 严无道笑了几声,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小道子这方面知道的不是太多,我就先说几句吧” “三年前当时学院的影响还没有这么明显,我父亲从外地任务归来后,依靠毕业生的身份才仅仅当上这座城市的文教部长,而当时的白家可谓如日中天” “你也别看现在的依依整天冷着个脸,那时的她可是一个爱笑的家伙,在我们这些一同玩的伙伴中身份也是最高的” “而当时就隐约有了传闻,说我父亲是来接替海州市的权力的,所以白家的人也一向与我家不对付,说起来,若非某人的帮助,我们几个也未必能玩到一起.....” “是宫守诚吗?”齐休眼神一眯,插口道。 “没错,当时的年轻一辈男性中就数守诚身分最高,再加上他待人宽和,也就是我们之中当之无愧的领头人,与女性的白依依地位平等” “说起来,守诚其实一直在对我们说着你,对你期待颇重,不然我其实也未必会在意你,林道也是如此吧?”严无道眼中带着怀念,转而看向旁边。 林道默默点头,表情有些肃穆。 “我,守诚,守泽,依依,白莲,竹青,刘句,张克我们八人就是最初的团队,关系都很好,可惜我们当时毕竟只是孩子,影响不了大人们的决定” 严无道的语气中蕴含着深深的憾意。 “白家被打垮,我父亲也对白家赶尽杀绝,一开始依依还会来,脸上还有些笑意,后来也就渐渐不来了,我们....无能为力,深感挫折” “守诚在努力奔走,但无济于事,没人会听一个孩子的话,哪怕他素有天才之名.....失去了两个领头者,我们这个团队也逐渐分崩离析” “宫氏兄弟被召回,他家选择抽身事外,竹青被带走,再未回来,刘句,张克一开始就是跟着守诚的,自然也就相继离去,白莲家族本来依靠着白家,此刻也受到了波及” “她的父亲撒手人寰,被过继给叔父,最终还是周老出面才保下梁家” “一开始是六人,继而是四人,最后就只剩下了我.....” 严无道露出笑容,只是有些苦涩。 “所以我才会被刺激吸引,最终犯下大错,什么朋友,什么父亲,哪有眼前的利益重要,我大受打击” “我酗酒,我飙车,我寻欢作乐,自以为是最清醒的人,全无顾忌,觉得这才是现实,然后我遇到了这位.....”严无道看向林道,面上有些古怪。 “我当时觉得他是邪恶之徒,直接就把他打倒在地”林道毫无愧色,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还以为遇到疯子了,他二话不说就把我按在地下一顿暴揍,我当然也有火,奋力抵抗然后被揍得更狠.......” “我记得他当时那么说的....”严无道捏紧嗓子,作模仿状“再让我看到你为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实在是很不讲理吧!”严无道的眼神有些冤枉,想起当年的事还有些咬牙切齿。 林道老脸微红,视线不由转到一边。 “唉,我自然不甘心,纠结起一些家伙想要报复对方,当然反被教训了事,几次三番之后,我们俩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我甚至想要谋划动用父亲的私人卫队去杀死对方” 严无道的脸上有些庆幸,想起当年不成熟的心态还有些后怕。 “我会怕他?!我自然决心要彻底铲除邪恶,当然,路上我被一个人拦住了,对我说了一番大道理,我虽然觉得对方啰嗦,可也不好平白无故下手” 林道先是大呼一声,继而挠挠脸颊,眼中有些尴尬。 “多日不见的守诚忽然出面,他比往日显得更加成熟,只是三言两句我俩就同意了他的调停,选择两人单独处理争端” “谁给他面子,我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 “好好好” 严无道笑着敷衍几句,林道脸色紧绷,忽的一笑,两人对视一眼,自有无言的默契。 “那后来呢?”存在感有些淡薄的齐休再度插嘴。 “也没什么,只是被打醒了而已”严无道视线飘忽,顾左右而言它,林道窃笑一声,显得有些得意,但也没有拆台。 “守诚说想把人再度聚起来,我也就同意了,带着这个家伙前往各家找人” “除了叫依依时有些困难,其他人都很轻松的就出来了,只是....大家都有些变化,都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了” “白莲梳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小裙子,眼神不断打量我们,如同在评价价值” “竹青眼神木讷,整个人有些垂暮的样子,毫无生机活力” “依依沉默寡言,冷淡的缩到大家身后,脸上毫无表情” “守则面色阴郁,冷漠的看着众人,毫无亲近感” “刘句推着眼镜,看似在笑着看着众人,实则虚假无比” “张克则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喜欢站在守诚身边” “而我严无道满脸惨白,瘦骨嶙峋,一看就是一个不良青年” 严无道苦笑着,脑海中回忆着当初的尬尴场面,他们几人都很沉默,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甚至就连他的心中也再度升起不耐之情。 宫守诚拍拍手吸引众人注意力,脸上带着笑容。 “好了,大家,我们难得阔别重逢,就让我们和和睦睦的相处吧,嗯,虽说如此,大家毕竟也长大了不少,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们也觉得很尴尬吧?” “好了,就让我们从自我介绍开始吧,重新认识我们彼此,我自然先来,我叫宫守诚,今年16岁,梦想是让所有人和平相处,共同携手进步!” 宫守诚毫无阴霾的笑容让几人心中感触,随后冒出的过于幼稚的理想又将这尴尬的气氛予以打破,众人不禁笑了起来,眼神对视间,仿佛再无隔阂。 “天真啊你!”林道更是不禁吐槽着。 第156章 正义,冲突与试探 林道其实一直觉得宫守诚很奇怪,整天把天真的想法挂在嘴边,更让人惊奇的是他还为此付诸行动,实在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来就是从下层起步的,自小受到老师的教导,所以他的某些理念也有些异于常人,他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存在好人和坏人。 所以哪怕那个和他从小长大的朋友试图欺骗他,出卖他时,他将手从对方胸口取出时,也没有感到有多奇怪,固然心中有些难受,但他明白对方只是天生的恶种而已。 这就更让他确定,只有消灭天下的恶人,好人才能安心的活下去,而他一直也都是这么做的,消灭恶名远播的人,就是对世界最好的馈赠! 直到他遇到宫守诚为止....... 他很不理解,这样满口天真的人是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明明.....世界对好人这么残酷,自己也只能遵循一条道而前进,为何他就全部都要呢? 在他的视线中仿佛没有恶人,只是走错了路的普通人,林道很不高兴,觉得正是这样迂腐的人才让坏人当道,他打心底里看不起对方。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林道的想法也有所改变,宫守诚并非蠢货,他只是在坚守自己的理想,这绝非他人可以质疑,这是一个明知前方艰辛,还在不断前行的梦想家。 他觉得有些羞愧,虽然表面没有改变自身的态度,依旧时不时对宫守诚挑刺,内心却很认可对方。 当然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宫守诚往往是付之一笑的,他觉得自己该学习别人身上的优点,不能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逼迫他人认可。 他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升华,虽然其实是他觉得那样很帅! 耳边再度响起严无道的述说,林道晃过神来,心中幽幽一叹,可惜那样的人也死了。 “我们再度重逢那日其实已经过了一年,之后一段时日大家才渐渐熟练起来.....”严无道眼神中带着回忆,嘴角不觉有些笑意。 齐休瞄了眼面色沉重的林道,悄无声息的转过头来,继续聆听。 “就在这一年我父亲逐渐掌握了大权,我的身份也自然水涨船高,白家则跌落云端,所以好事者也常对着依依嘲讽,骂她不要脸,攀附仇人之子” “.....宫守诚揍了他们,这也是他首次受到家中长辈责罚,回来后的他倒是毫无介怀,说白依依是他们的人,自然不能任人欺负了” “也就是这一年白家处境越发艰难,不断有人试图踩一脚往日的城市之主,乐玲就在这样一个局面下来到了海州市,白家自然急迫的靠了上去,企图寻求庇护” 严无道摇摇头,目光有些冷冽。 “他们听闻乐玲好女色的传闻,白家当主白富仁,依依的亲叔父竟把她亲自送上门,自言任其处置,只求保白家一次” “当年的白家家主一脉全部被流放,当时的家主白敬涛将女儿托付给弟弟,希望保全她一命,大人们也不屑于对一个小女孩动手” “所以名义上依依是当任家主白富仁的亲女儿,自然拥有处理权,而乐玲传来信息,问我的意见,我能怎么办,只得劝说她应下白家请求” 严无道叹息着,眼神无奈。 “或许你不知道,孔乐铃来此就是和无道联姻的,孔家重视掌握一地大权的严盛,所以派出自己的亲女儿,也是继承人的孔乐铃来此,先培养一段时间感情,再完成婚礼” 林道在旁插嘴,让齐休眼神不由一动,心中的一些疑惑顿时得以解释。 “乐玲其实并非没有主见的人,她其实也只是通过询问我,来试探我父亲的真实态度,这种做法虽让我心中不悦,但同样觉得这位女子有些不同凡响” 严无道慨叹着,表情唏嘘。 “我父亲并不想要对白家赶尽杀绝,他与白家的关系其实没有外人看来那么剑拔弩张,白老爷子与我父亲也算是忘年交” “本不会走到那个地步,只是当时的情况异常复杂,曾经的‘助力’反过来逼迫,尝到‘鲜肉’的鬣狗也不甘放弃,其他原本看戏的各大豪门也在推波助澜” “最终的结果就是白家退出舞台,我父亲掌权,学院开始变得强势,名声甚至在普通人耳中亦有所闻,人人皆知学院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据我所知,康泰年正是三年前才暂替院长之位,嘿,这之中也未必没有联系”林道嗤笑一声,说出自己掌握的情报。 “......没人知道真相,不要妄加猜测”严无道眼神微侧,略作告诫,语气却不重,显然他的心中也觉得这很可能是真实的状况。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说起孔乐铃,我想起一件事,她刚来这个城市其实是一头乌黑长发,整天还冷着个脸,每天讽刺这个,嘲讽那个,让人生厌!” 林道眼神有些不耐,挥着双手示意打住话题,继而表情有些贱贱的,露出一张笑脸。 严无道稍一寻思就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了,不由嘴角一抽,他扭头对齐休说道。 “那是在白家崩塌后,孔乐铃收了依依,保下残存白家之后的事,当时两家大人为了培养感情,尽管我们两人不情愿,还是被整天拉扯在一起” “我固然不情愿,不想去理会她,乐玲也并非没有脾气,对着我的朋友们就横加指责,用身份压人,李智,林升,林道就深受其害.....” “切,我可不惯着她!”林道将头扭到一边,只是动作有些扭捏。 “你倒是直爽,却累的我们受罪”严无道哭笑不得,对方一把就把孔乐铃打倒在地,当即就满身尘土,当时的气氛可想有多尴尬。 孔乐铃平静的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以及脸上的土,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林道,扭头就走。 众人当时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对方很明显是记恨下了林道,以孔家权势,哪怕林道再能打又能抗几下? 林道倒还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嘴间冷笑不止。 在场众人中,白莲无动于衷,竹青神色麻木,依依面无表情,其他人则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严无道叹息一声,拉着林道的手跑到孔乐铃身边,一口叫停了对方。 孔乐铃停在原处,面色漠然的转过身来。 他强制的压着林道的头,向孔乐铃道歉,对方只是轻轻点头,目光犹有冷意,宫守诚微笑着,走上前来。 “此事你们双方各退一步,林道你好好的道个歉,让乐玲打一下用来出气,乐玲你则就此打住,不要多生事端,如何?” 宫守诚笑容温和,语气却颇为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宫大哥,这.....”林道膛目结舌,表情有些难看。 “宫守诚,你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给面子,平常只是给你两分脸面,今日.....”孔乐铃冷冷打断宫守诚的话语,扫了林道一眼,露出残忍的微笑。 宫守诚笑容微缓,眼神一聚。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其实是你根本看不起我宫某人,也好,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差距吧”他笑了笑,表情让众人有几分陌生。 “孔乐铃,来比试吧,无论是诗书,还是武斗,都随你,我但凡一场不胜任你处置,否则,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 面对宫守诚的挑衅,孔乐铃眼中流露一丝兴趣,她早就听闻宫守诚之名,今日她便要试试成色了。 “好啊”她同样笑着,眼神没有温度。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两人展开了全方面的比试,就结果而言...... 第二天,孔乐铃如约到来。 “噗,你那是什么发型,太蠢了,呼呼呼”林道不知悔改,捂着肚子嘲笑着来人。 孔乐铃冷冷的扫了眼爆笑的林道,哼了一声,走向白依依,她那脑后飘扬的粉色双马尾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没想到你会提出那种条件.....”严无道神色古怪的看着宫守诚,旁边的几人也都有些眼神怪异。 “没什么,只是一时玩心发作,你看现在大家之间的气氛不就融洽许多了嘛”宫守诚脸上毫无异色,看着这一幕,还有点欣慰的样子。 严无道又想起当日的场景。 “我的条件是放下心中的抵触,融入我们,为此你需要饶恕林道,对了......可以的话最好把头发染成粉色,再变成双马尾,无道最喜欢那个了” 宫守诚竖起拇指神色认真的对面露不甘的孔乐铃说道。 孔乐铃沉默片刻,起步走到林道身边,退了他一个大马趴,轻哼一声离开了。 “记住,我只是输给了你,只要你还在一天我就会遵守这个约定”在空气中最后只留下这副话语,宫守诚笑而不语。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齐休想起宫守诚他那成熟稳重的作风,却不曾想过他还有这种幼稚的行为,失笑片刻,也陷入了沉默,无论如何,莉朵都是处于为自己考虑才杀死了对方。 换言之,与自己亲手所杀没有两样,只是杀人者的惺惺作态而已。 “有些厌了”齐休在心中自语。 嘟嘟嘟,如同应着齐休想法,中枢传来了任务的提示音,齐休压下心中杂绪,站起身来。 “我另有要事,先行一步”他对着两人略作解释,不待回应,起步离开。 在距离两人稍远的位置,身形一阵扭曲,消失在原地。 两人微微沉默,林道眼神有些幽暗。 “试探无果吗.....” 第157章 婚约,尸体,‘找到\’ 严无道悚然一惊,不禁脱口而出。 “我还以为你怎么突然性格变了,有闲心约我外出,原来.....”他看了眼齐休离开的方位,咽下了接下来的话语。 “我也跟你说过,我一直在追查杀死宫守诚的真凶,对方就是嫌疑人之一,现在看来.....”林道眼神凝重的看向那边,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会突然邀他一同前来,我还以为是你想接触他...”严无道止住话语,表情有些尴尬。 “怎么会,我还不至于如此,一个普通的优等生我还看不上” “说起来你和那孔乐铃如何了,我觉得你们好像....还是不怎么亲近”林道再度反驳了对方的想法,好奇的问着对方。 严无道沉默片刻,眼中有几许沉思。 “......还是老样子,既不亲近,也不远离,倒是她和依依......”他眉头皱起“好像隐隐有些不对” “怎么说?”林道眉头一挑“孔乐铃不是看在你爹的面上才收下依依的吗?又整啥幺蛾子了?” 严无道叹口气。 “你我皆知道,乐玲的那个传闻是她主动泄露的,她确实讨厌男人,但也不至于喜欢女人,可是我在她身边,却觉得传闻未必不是她心中所想.....” “那梁白莲也是?那个整天装模做样的家伙”林道忽的兴奋,表情有些促狭。 “不,她对白莲很正常”严无道无奈的看着对方“白莲也不是刻意的,她如今地位尴尬,如非家祖的支持,早被生吞活剥了,她也不得不做出继承人的姿态” “呵,就她,整天在话里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呸!”林道扁扁嘴,作不屑状。 “算了,无论孔乐铃什么想法,她都是孔家的继承人,而我也一样”严无道挤出一份笑容,眼神释然。 “.........说起来就算现在她也一直保留着那个发型呢”林道忽然说出一句话,眼神紧盯着对方。 “嗯......” “对了,婚约日期定好了,等三年之后,我和乐玲毕业了就会成婚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啊,我们一行人再好好的聚一聚!”严无道望着满天星斗,语气如在呢喃。 “......啊,一定会去的”林道沉默片刻,肯定的说道。 “嗯,说起来新年也快来了,这一次我们会有几个人呢?”严无道嘴唇蠕动,话锋一转。 “我肯定.....嗯?”林道掏出光滑如新的圆状通讯器,看了眼上面信息,幽幽一叹。 “康泰年还真不让我休息片刻,这就又来了任务,好在地点不远,总之,新年我去你家,别忘了啊” 他站起身,脚步原地一转,消失在原地。 “......有时候,我也觉得康院长的担心未必不对啊,林道.....”严无道看着对方消失的位置,面上有些担忧,他索性躺在地下,静静的观看着星空夜景。 如同白昼的海州市,此刻淅淅沥沥的下着雨。 雨幕下,行人们都有些沉静,默默的走在路上。 林道一个闪身出现在此地,引来路人震惊的眼神,他左右张望一番,按着信息上记述的地点再度走去。 这里是浮光区6街,所以还要再往里,随着林道离去,阴影处走出几个男子,他们围住看见这幕的路人,手中拿出了装置。 他们一边清除记忆,一边用厌恶的眼神看着离去的林道。 浮光区5街某处路段。 身着学者服的人,衣着富贵的大肚商人,看热闹的外来商户围在一团,对着某处指指点点,表情有些惊恐。 林道眼神一凝,走了过去,而此刻的安危队也匆匆赶来,挡在众人面前,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默默的阻挡众人进一步上前。 他淡然的从安危队队员身边走过,身上青镜学院的校徽证明着他的身份,等到了里面,他的表情却不由得一呆。 某个身着黑色外套,锁链搭在一边的男子原本正检查着地下的尸体,此刻听到动静,不禁抬起头来,与林道相对视。 “真是偶然呢,杜德”他扬起笑脸,向对方走去。 杜德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继续检查,虽然在林道看来也没什么好检查的,毕竟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情况下,正常人是活不了的。 他哀叹一声,宫守诚也是如此,即便生前再怎么优秀,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林道压下心中烦躁,他同样蹲下,看着地下死去的人,只是......他越看就越觉得熟悉,眉头紧紧皱起,在脑海中回忆着。 “这是.....柳家的家主?!”他忽的回忆起来了,仔细寻思之下,表情有些难看。 柳家并非是什么大家族,在整个海州市也只能算中层,只是.......最近有些显目,林道咬着牙,心中有些阴霾。 青镜学院最近调整了招生规则,对于处在海州市上层的豪门倒是毫无影响,只是对于中下层,以及平民就有些不太友好了。 所以某几个中等家族就主动站出来,声讨着青镜学院,锋芒直指康某人,柳家也是其中的一员。 “康泰年......”林道面色紧绷,眼神困惑,康泰年不会这么不理智吧。那究竟是谁下的手,是自导自演,还是外人干涉,或者真是....... 他的心中有些沉重,他虽然嘴上说康泰年这不好,那不好,其实他倒也不是不理解对方的做法,在他看来,康泰年只是行为有些过激,本心都是为了人类。 可如果真是他做的.......林道眼神一冷,这就触及到他的底线了,无妄而杀人者,死! 齐休瞄了眼神情忽的变得冷漠的林道,摇摇头站了起来,虽然他们先前还在互相倾述,但这不代表他们变得友好,尤其是自己还是杀了宫守诚的人。 他瞥了一眼地下的尸体,表情淡然,如果是常规的手段,大概找不出凶手吧,而他也会被问罪,影响前途。 这次的事件一开始就充满了急切和蹊跷,没有经过常规的任务流程而是直接发给他,他试图询问也只得到推诿之语,只是让他速速找出凶手。 恐怕他虽被当成了牺牲品,在上层的暗中争斗中,既如此,也不要怪他耍手段了,齐休的心中闪过决意。 “岌岌无名,音声共存,余魂心念为我指路,凶手为谁,吐露真实之语”他在心中低声喃语,借助先前手指粘到的血液,眼前出现了道道脚印。 他瞥了眼神色阴沉的林道,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好,没有察觉,不枉自己刻意使用的这个寻踪法。 寻踪法想必其他的追踪法固然效果微弱,还有只在死后不久才有用,若是在强大之人的身边还会扭曲断绝等的诸多弱点,。 但其本身却只需要一点引子就可以使用,而且气息微弱,他人很难察觉。 齐休循着脚印离去,目光中有些冷意,就让他借此攀升吧! 林道表情微动,看向离去的齐休,鼻子一动,空气间好像有些异样气息,他仔细察看一番却一无所获,他摇摇头站起身,也同时离开。 他打算去柳家看看,首先找到柳家主今日的出行表,来找出那个凶手,希望不是那个最糟的可能吧。 “林道哥,终于找到你了”一道欣喜的声音传来,某个大步跑过来拉住林道的手。 林道表情冷漠的看向来人,稍一用力就摆脱了来人。 “宫守泽,你找我干嘛?”他冷淡的对着来人说道,若是过去他还会和颜悦色,只是听到对方在宫守诚灵堂前的那番话后,他就明白一个事实。 宫守泽也是邪恶,他只是暂时忙于其他事,没空处理对方,也是因为对方还没做下大错,自己看在宫大哥的脸上暂时不管他,可不代表自己还能礼貌对他。 宫守泽表情自若的收回手,脸上毫无尴尬。 “林道哥,我不知道有哪里得罪了你,可请你看在我哥的面上,可否听我说一句请求呢?”他深深的低下头,向其拜托着。 林道眼神波动,心中几度思索,最终还是无奈的叹口气。 “仅此一会,记住,我和你毫无关系,只是看在宫大哥的面上!”他再度强调一次,语气郑重。 “那就足够了”宫守泽抬起头微笑着,眼中散发着光芒,那熟悉的姿态让林道眼神一变,继而转过头去,终究不是那人。 于是,宫守泽看看左右,拉着林道前往某处。 林道本欲挣开,却意外发现对方手中满是汗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面上沉默片刻,还是任其拉着前进。 齐休继续前进,一路走过浮光区,脚印前往了海州市外。 他表情冷淡,将自己的发现结果记录在行程表上,某种意义上他只是在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倒推过程。 海州市外,天色依旧昏暗,他望了眼星空,看着前方发出淡青色的脚印,继续身体不停的前进。 一路荒芜的地脉前,地面满是广阔的裂缝,其中某道缝隙中有些许亮光闪烁,齐休双眼一眯,双脚一蹬,出现墨色部件。 他一个跃身,就直直的坠落下去,临到光亮处,他双手伸出,墨色的手指部件瞬间插入一边的墙面,他双手交替,缓缓的下降。 哒,他脚步向里一晃,落到了刻意开辟出的一处洞穴处,某位男子正挥着手,表情淡然的看着这边。 “来得好快啊,我还以为以你们的效率会再有几天才行”男子显然毫不吃惊学院的人能找到他,他神态悠然的坐在原地。 “来喝喝我泡的茶吧,放心吧,我会乖乖跟你回去的,毕竟我也很久没见老师啦,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男子继而有些担忧,叹了口气。 齐休微作沉默,带着戒备的表情坐到男子对面。 “嗯,这就对了,我自我介绍一番吧,我是青镜学院过去的学生会长——张乾”张乾看着齐休,态度极其温和。 “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吧,杜德”然后吐露了齐休的外界用名。 第158章 告诫,‘入眠\’ 齐休冷淡的看着对方,面上没有丝毫疑惑,既然对方是曾经的学生会长自然知晓自己,毕竟自己也算最后一届的第一。 “你看起来对我的来访毫不吃惊?”齐休眼睛一眯,话语中有些疑问。 “呵呵,看来你的地位还不是很高,要不然也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张乾表情一呆,不由失笑道。 “........”齐休单手伸出,作聆听状。 张乾眼中闪过欣赏之色,继而想起什么,又无奈的摇摇头,眼神中有些追忆,随后他缓缓开口。 “外界的人其实并不知道学院的科技能力究竟多么强大,他们只是单纯认为是研发上的高超,才导致远远领先外界,这话既对也错” “学院的研发能力的确高超,但那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就连他们引以自傲的屏蔽器,本质上也对学院无用,学院对他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只是懒得搭理他们” “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学院内部的学生宿舍,这也是老院长定下的规矩,学生当有自己的隐私,从而将这条规定刻在了深层运行规则中” 齐休默默点头,的确,阿守也向他报告过,说是学生宿舍‘特别干净’,没有一点别的东西。 “一切科技源自学院,这可不是一句戏言,它代表的是科技的基础规则都由学院定义,掌控,旁人一点插手的空也没有!” 张乾笑了笑,眼神凝重。 “而我若非是学生会长,以及康老师的内定继承人也未必知道这么多,呵,说起来,康老师是不是在接待你的时候和某人有过逗趣?” “你是不是会觉得康老师特别看重你,在你面前没有架子,从而深受感动?” 张乾忽的笑弯了眼,促狭的看向齐休,而齐休则是默默点头。 “那都是演技!”他毫不犹豫的断言道。 “我记得康老师曾经这样跟我说过,为上者有时不妨表露几分顽意,在有用之人面前,使他们心生感动,为我所用”他的笑容逐渐变浅,幽幽地叹口气。 “康老师其实是很严肃的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我也不知道,虽然他常说什么为了人类,但我却觉得他像是借着这个理由在逃避” “冷硬,古板,执拗,这大概就是旁人对他的观点吧,但在我看来康老师其实更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就算想哭,就算像求助,也只会一个人承受下来” “我曾想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可惜自从老院长养病以来,他的作风就越发粗暴,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每每做出阴狠的决定,我总觉得离我尊敬的那个人越发遥远” “半是为了理想,半是为了恩师,我决心改变这一切,原本想让宫守诚接受我的一切,我俩里应外合的,可惜......”张乾脸上流露憾意。 齐休则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眉头一挑。 “其实我原本也不在意你,还是宫守诚和我提的你”张乾表情有些哀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用手指指齐休。 又是他吗.....齐休倒是真有些感慨了,对方究竟和多少人说过自己的名字。 “你也不用在意,这是那家伙的老毛病了,他习惯在拉拢对方前,先向自己圈内的伙伴介绍一番,来避免你与我们发生冲突” “当然有时候哪怕你拒绝了他的邀请,他虽然当下不会说什么,事后就会感觉失落,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然后在努力过后,再度邀请你” “他可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张乾的话语中满是怀念,显然与对方关系不凡。 “........”齐休无话可说。 “时间也不早了啊”张乾看看外面,话中若有所指,齐休自然明白对方在说什么,这是‘任务’,再找到‘目标’的情况下,时间自然不能‘太长’。 “我最后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你几句吧” “1,我本就是去送死的,我的部分记忆已经毁灭性清除,本身也活不长了,但想必我之后死的也不会轻松,说不定还会名誉扫地。” “2,你之后大概会因为捉我有功被立为康老师的继承人,但要记住那只是幌子,毫无价值,只是康老师为了应付周,陈二老的临时措施。” “3,这次‘事件’不会轻易结束,还会有牺牲者出现,但不是我们下的手,而给你任务的那人也会被清算掉,因为他擅自领会上意,动你这个‘私人部队’。” “4,‘事件’后最好是置身事外,安心当个普通学生,如果做不到,至少要有底线,不要太狠,刀钝了会死的。” “5......”张乾深深凝视着保持倾听状态的齐休,笑容有些温和。 “保留自身的良心,然后做出心底认为最正确的决断.......” 张乾的嗓音有些怪异,齐休抬起头,却见对方眼神恍惚,身体摇摇晃晃,他眼神一变,瞬间冲到对方身边,手伸向额头。 滚烫而发热,身体的温度也急剧上升,最终眼皮一翻,趴在了桌上。 齐休将手拿开,看着对方,深深的叹口气。 “值得吗?” 张乾并没有回答,半张的嘴巴流出口水,脸上还残留着丝丝笑意。 虚线缠绕着齐休,墨甲覆盖全身,他一把扛起人事不省的张乾,大步走了出去,待到洞口位置,脚步一蹬,身体轻快在墙壁上行走,双脚交错的攀上了地面。 他站在地面上,张望一番方向,向着海州市赶去。 青镜学院,院长室内。 康泰年眼神幽深的看着眼前的齐休,表情有些严肃。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那个擅自给你发布任务的人我会处理,你先行离去吧,我再考虑考虑”他沉吟片刻,安抚一番齐休,便挥手示意对方离去。 齐休眼神一动,轻抚胸口,向其表示尊敬后离去。 康泰年直到望着门关闭,脚步声逐渐远去,这才收回了视线。 “没想到一招闲子竟成了妙手,我是该考虑一下了”他自语一句,看向房间内的另一人,表情动容。 “小乾......”张乾面色发呆,嘿嘿傻笑,康泰年眼中的期待逐渐熄灭。 “......”他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表情逐渐变得冷漠,他平静的扫了傻笑的张乾一眼,心中做出了决定。 “挖开他的记忆,告诉我他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想做什么事”他对着一旁的虚空吩咐道。 “是!”虚影现身,吕队长将地下的张乾拉起,一个闪身离开了这里。 康泰年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发直。 “结果竟是这样吗......” 齐休暂时被解除了职务,成为了一个普通学生,而作为学生,他只得前去听课,不然会被记过。 “主人一路顺风,人家在家等你,么~”阿守身着居家服,打着飞吻,挥手道别离去的齐休。 齐休漠然的转过头,看着身上红黑色的制服,不禁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是他第一次穿这套衣服。 某条校规里规定,学院不强制要求穿发放的制服,可以自由穿着各自衣服。 .....说是这么说,教课的博士们却会酌情扣分,看的是他们自身的心情,所以一般在上课的情况下,众学生还是会穿上制服。 过道上学生们风华正茂,散发着青春活力,谈笑着的三两男生,衣裙翩飞的女生,而在这其中最为显目的就是某个男子。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学生远远的看到他就会下意识放缓脚步,而在前面的学生则会加快脚步,所以形成了一片无人区。 齐休脸色漠然的走在路上,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原本的话新生招待会上就是给予人们展示自我的机会,那次他若努力一番,说不定也会交上几个没脑子的好友。 但他选择抽身事外,直接离开,自然也就是今天这种情况,再加上他入学后,时常旷课,拒绝加入团队,再加上入学时的传闻,人们自然不想沾上他。 齐休眼神轻蔑的扫过周围神色古怪的学生,表情分外不屑。 路人a,路人b,路人c.....他索性这么命名周围的学生。 “杜德,好久不见.....喂,你在看哪里?”路人跑到齐休眼前打着招呼,齐休的眼神一时有些茫然,猛地眼神一凝,眼前之人的影像从代表路人的纸条人变成真人。 竟然是......严无道? 齐休表情有些怪异,摇摇头感慨着自己都花了眼了。 “......”严无道叹口气,安静的走在齐休身边。 周围学生有些议论纷纷,严无道轻笑一声,眼神平淡,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在齐休漫无边际的遐思中,两人默默走到了一处房屋前,其上有‘准备屋’三个大字,两人身上虚影一闪,身形顿时消失。 一处辽阔如星河的原野中,两人近乎同时的出现,先后入座,围绕着中心的一人,环状座位依次并开,学生们的视线得以注视讲师。 来人敲敲面前桌面,视线看来眼某人,神色有些轻松。 “肃静,我是今日的讲师,韩靖江导师” “今日我来讲讲不定义部件的日常用,机修用,以及指导用的三种区别” “首先.......” 齐休只是听了片刻,确信对自己无用,转而趴到桌上,进入心灵深处思考其他问题。 “.......zzzzzz”当然外表看来就像入睡了一样。 严无道表情抽搐的看着齐休,感觉到韩导师无声望来的视线,着实有些委屈。 第159章 ‘原型\’‘事件\’‘考验\’ 回程中。 依旧是‘无人区’一样的环境。 齐休旁若无人的走在路上,旁边跟着无奈叹息的严无道。 先前在课后,齐休被摇醒,随后两人均被满脸微笑的韩导师扣除30分以示惩戒。 他倒不在意这一点分数,他平日执行的任务就已经为他积攒下一大笔财富了,再加上他队长职务的津贴,别说30分,就是100分,他也懒得看一眼。 而在一旁的严无道虽然看上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其实他本身也是十分富裕的,毕竟他过去可曾是学生会下属风纪队的中层干部之一。 齐休面色沉静,静静的踱着步,待到了宿舍区附近,心跳默数一百下后,转头看向身旁之人。 “找我干什么?” “那个......” 严无道神情有些尴尬,有些吞吞吐吐。 齐休摇摇头,目光平视前方,默默加快了脚步,声音平淡的说道。 “你浪费了我的一段时间,我只会在最后这段回程的路上听你的要求,过时不候” 这番冷酷的话语让严无道脸色几度变幻,随后眼中闪过坚决之色。 “林道已经失踪五天了,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情况,毕竟你.....”严无道话语顿住,凝神注视着齐休。 齐休眼神一动,嘴角扬起笑意。 “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呢?按道理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他将目光移向对方,眼中带着审视“你究竟知道到什么程度呢?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啊?” 严无道咽着口水,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危险,就连那份笑意都带着某份不怀好意,顿时就想立刻逃开。 脚却没有动,身体熟悉的颤抖着,忽然想起那人对自己的告诫。 ‘无道,我知道你总是在下意识逃避,你恐惧暴力,所以会用微笑面对所有人,企图他人能对你友善,但这个世界却并非如此美好,你总有一日会遇到必须面对的困难’ ‘到那时,我希望你不要逃,去勇敢的面对它,因为......’男子转过身来,露出灿烂的笑容‘你是我的挚友啊’ 严无道低着头,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也听过我先前所说的事吧,可以说在我的描述中我好像无比重要一样,其实并非这样,我只是下意识美化了自己” “我父亲与白家发生冲突,我视而不见,照常与依依他们玩耍,不去看依依眼中越发浓重的担忧情绪,我在逃避” “我父亲打倒了白家,成为海州市的市长,我表面上对依依百般安慰,其实我是在暗中得意,以父亲自豪,我在自满” “等到依依无声离去,白莲家族受到波及,不得不哭着离去,守诚等人各自被带走,我心里也没太多难过,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弱者,我在不屑” “然后我终于独自一人,我自由的跑跳,我想去就去哪,再也看不到他人眼中的蔑视,我的身边萦绕着赞美之词,我在狂喜” “我是这个城市中身份最为高贵之人的孩子,我理应站在云端,享受着一切赞誉,我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那些人认为是他们接触的我,却不知......” “是我主动接近的他们!”严无道抬起面庞,那是一张表情奇异的笑脸,既有嘲讽,也有自傲,视线如同高高在上,俯瞰着地下的一切。 唯独不是平常那副谦和,温和的面孔。 齐休表情漠然,对此不以为奇。 “我知道,一看就明白的事,你只是在低劣的模仿着宫守诚而已,而你自己——”齐休露出一副嘲讽的样子“只是一个无能的家伙!” 严无道眼神一怔,愣愣的看着齐休,脸上不觉露出苦笑,那副怪异笑容消失不见。 “不愧是隐秘卫队的队长,果然瞒不过你,不错,我是一个无能的人” “只是追逐着他人的影子,渴望自己也能得到光芒的照耀,因为我并不会发光啊......” 齐休一挥手,看着近在眼前的自己的房屋,转而冷淡问道。 “那么,这又与你这番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有,很有关系!”严无道语句一顿,神情认真的说道。 “人总会成长的,幼时的我或许既残酷又冷漠,但我想我一定是被某个肆意妄为的家伙拯救了吧”他的脸上不由露出温暖的笑容,脑海中想起某个家伙。 “所以那个家伙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想我都会抛下手中的一切前去帮他,我想光芒一定是会传染的,他也一定......” “原来如此,大概是严市长告诉你的吧,真是鲜明可见”面对严无道深沉的话语,齐休表情有些厌倦,毫不犹豫打断对方。 “首先任务一向对外人保密,有时也会有超过三天的时候” “再者,我又不和他一个系统,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好了,到此为止,你的事我已经听腻了,最后给你一句忠告,离‘这边’远些,鬣狗可不会顾及什么身份” 齐休推开门,将神色惊愕的严无道挡在门外。 “主人,需要我‘处理’一下吗?”阿守静静的守在一旁,表情平淡,眼中有些冷色。 齐休摇摇头,伸手揉散阿守的头发,惹的对方表情慌乱,脸色红润。 “我们暂时静观其变也好,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幕呢” 他的视线望向大门,好似看到了平静的水面下的波谲云诡。 严无道神色挣扎,坚定的看了眼齐休的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无论如何........!”他未尽的话语中满含高亢之意。 正如齐休所预料的那般,‘事件’不断发生。 12月20日,齐休,林道发现第一具尸体,柳家家主身死,其子女来学院寻求说法,出门后不见,柳家衰亡。 12月21日,浮光区,6,7,8街同时出现三具尸体,皆为反抗学院政策的中层家族家主,随后反抗联盟烟消云散。 12月23日,昨天的平静让人们心中放下心来,以为事件已经过去,然后,爆发出一条消息,陈,王议员身死于家,刘,关家满门被杀,无一幸存。 前两者曾经在私下声讨过学院,后两者则是与反抗联盟的几家关系密切的家族。 众皆哗然,沉浸于游戏的市民们表情难看,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市长大楼,要求学院给予说法,为何死的都是与学院有些纠葛的人。 康泰年出现在天空的数道光屏中,郑重宣布已经启动了调查程序,决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学院大门洞开。 青白色的幻光大队,淡黄色的灵钟大队,暗黑色的掠影大队,鱼跃而出,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追查着蛛丝马迹。 12月24日,平安度过。 12月25日,市民们满脸惶恐的回到家中,沉浸于游戏中消缓着自己心中的恐惧,海州市中中下层家族除了学院部队刚好在场的,其他全员身死,血流成渠,支离破碎。 而25位议员亦只剩半数,严无道这时才恍然惊觉林道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 青镜学院宣布闭校,护卫队开始禁止学生们外出,群情激奋的学生们与之爆发了剧烈冲突,最终只得不甘的回到宿舍,再不外出。 与之同时,各地都在出现异样。 海州市,市长大楼。 李江表情难看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忍不住讥讽道。 “我倒是不知道你也成了别人的狗,那个为理想奋不顾身的家伙去哪了?老杨?!” 杨子涛漠然的看着咆哮的李江,身边跟着一队队墨衣,他的视线移动,看向在桌前注视这边的某人。 “严市长,我们又见面了”他的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视线说不出的冰冷。 严盛往日浓墨般的头发上出现了道道银丝,原本被保养的极为年轻的脸上也现出几分老态,他沉默的看着杨子涛,眼神深沉。 “严盛,到了现在你是否后悔过对我进行考验”杨子涛态度随意,直呼市长之名,表情傲慢。 “子涛,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一错再错”严盛沉声发言,如同往日一样告诫着对方。 “哈哈,你还是这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你到底在依仗什么,是你的市长之位,还是你的毕业生身份,你也该明白我身后这些人的来由吧” “到了现在,你还想对我进行说教,不觉得.....自作多情吗?”杨子涛语气淡淡,却并未在意严盛的动静,他再度看向李江。 对方眼神悲痛,脸上是满满的不理解。 “李江,量在朋友一场,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好了” “理想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毫无价值,而我现在....”杨子涛环顾左右,满意的点头“这才是真正的权力,是我值得追求的东西” “而且,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你觉得所谓考验是什么?”李江瞳孔不由一震,表情有些局促,杨子涛静静的打量着对方的样子。 “看来你知道啊,那我就也没有留恋了”他的眼中毫无感情色彩。 第160章 新的任命,白色人形 “我的部下,张扬,王功,钱博城等人他们又有何错,先后死在外面,面对他们家人的哭嚎,打骂,我无颜以对” “萧绝本性不坏,虽听你的命令对我压制,也无太多过错,做事公正,为下属所爱戴,而我眼见其子蓬头散发,流落街头遭人打死,我的过错” “我的妻子素来温婉,对我的理想多加支持,从没有一句抱怨,那日却罕见的与我争吵起来,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会这样,我事后得知,她被同事公然殴打,无人来管” “我是无能的丈夫,只得强装不解,与其对峙,惹她伤心” “我的女儿天性善良,且不乏才名,却被学堂拒之门外,说程序不对,萧绝不会有这样大的权力,那么,我亲爱的严市长,是谁下的命令啊?” 杨子涛的表情有些苦涩,眼神绝望的看向对方。 李江无言以对,沉默的低下头颅。 “是我!”严盛平静的声音传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杨子涛笑了笑,神色变得庄重“诸位听令,今日起封锁这里,市长政令不出楼,两位,请在此多待一段时间吧” 他对着默然的墨衣命令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严盛闭上眼睛,无视张口欲言的李江,嘴里淡淡发声。 “记住了,李江,‘你’已不是你,我们只是公正的‘监视者’,只需要看着这场戏剧静静落下帷幕” “是,‘市长’”李江沉默片刻,恭声答道。 12月26日,海州市恢复了平静,齐休也得到了通知,走出了宿舍。 往日繁华的道路上一片萧条,学生们都躲在宿舍中不出,拟生人开办的店铺只有他们一声声单调的呼唤声。 齐休面无表情的走在路上,双手插兜,身上穿着近日已经穿惯的学校制服。 学院制服整体偏向黑色,双袖上各一道红线,领口上一圈‘赤焰’蔓延到下方,左胸口一道圆徽,显出一只火鸟振翅翱翔的样子,其色赤红,周身有两朵黑色火焰。 学院有分级制度,1,2年级两朵黑火,3,4年级四朵,最后的5年级为五朵,依次围绕火鸟。 下身暗红裤子极为修身,紧紧贴合身体,裤兜处为一圈黑色,齐休身着校服,看起来既有威严,又有少年人的朝气。 只是一双冷淡的眸子冲淡了这份感觉,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他静静的走在路上,并不急着去见康泰年,近日的连番状况让他隐有所觉,他如今选择去见还是不见,似乎也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这决定了他是否能够置身事外,或者是....深入其中。 但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齐休的嘴角露出笑容,他可不是为了来这个偏僻的星球度假的,他的选择只会有一个。 “着装!”他轻声呼唤,虚线笼罩着他的身体,一层墨色的装甲出现在他的身上。 “欢迎您的回来,杜德队长”耳边传来似乎有些喜悦的声音“那么,就请您先去与康院长相见吧” 伴随着声音落下,齐休闭上眼睛,再度感受到挪移的动静。 风呼呼的刮起,带走了些许残留的气息,某道身影躲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切。 “那个杜德竟然.......”它咬着嘴唇,心中天人交战,分析着这个消息对自己的影响。 转瞬之间,周围响起了脚步声,它神情凝重,捏着某个物件,身影顿时消失。 几个神色冷漠的护卫队员走来,视线不断查询,最终对视一眼,各自离去。 “呵” ‘唐顿’坐在高处的楼顶,光洁的小脚丫不断摇晃,看到了这一幕,她淡笑一声,轻巧的站起身,也不去管,右手一个响指,身影无影无踪。 “你来了”康泰年那带着几分冷漠的口吻传来,混不像平日那般亲切。 齐休睁开眼睛,看见桌前笔挺的端坐,表情严肃,眼中闪烁寒意的康泰年,心中恍然,这才是对方的真面目,冰冷而无情。 “首先,我要赞扬你的决定,你也许听到了我不肖弟子张乾的些许蛊惑,可你最终做出了合理的决定,作为学园长,我称赞你的果断” 康泰年语气微微放缓,眼中有些赞许,他桌上摊开着一堆资料,视线不断的打量着齐休。 “在你作为‘清醒者’期间也有着不俗的表现,你的同僚都对你的成长赞不绝口,在历次的‘歼灭’中身先士卒,勇往直前,我赞许你的勇气” 康泰年夸赞的话语并未让齐休动容,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对方,不时点头默认。 “但作为领导者的能力你还远远不够,悍勇只在战场称雄,我们需要的是智慧的指引”康泰年指指自己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告诫。 “院长说的是”齐休状似郑重的附和着,内心毫无波动。 室内顿时陷入难言的沉默中,康泰年轻敲着桌面,眼神不断打量齐休,脸上逐渐有了笑意。 “自即日起,杜德退出前线,保留队长职位,我给予你我三分之一的卫队统帅权,再把王队长调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康泰年语出惊人,就连齐休也有些惊奇,他瞥了对方一眼,心中却想起某人的话语,心下不由沉下。 那个家伙到底预料到了哪一步......他的心中不断思索。 “是!院长”齐休恭敬的行了一礼,面上流露感动之意。 “很好!.........汤宪!”康泰年和蔼的点点头,再度呼唤某人名字。 一个眉眼间满是冷意,气势阴沉的男子,他一进来先对着康泰年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才站起身,对着齐休礼貌的点头,行为虽然显得有些疏远,行事却滴水不漏。 康泰年看向男子,口吐赞赏之语。 “严盛那件事你干的不错,严盛毕竟与那个东西有关,若非必要我并不想让它插手进来,作为奖励我也同样赋予你我三分之一的卫队,将张队长分配给你,任你指挥” 汤宪表情原本有些放松,越听到后来他的身体越紧绷,不由浑身颤抖起来,眼中极为兴奋,片刻后他眉头一皱,察觉到对方口中话语的言外之意。 汤宪眼神一凝,立马倒玉柱一般拜倒在地,脸上充满着感动,大声赞叹康泰年的恩义。 康泰年笑了起来,表情有些发冷。 齐休无聊的看着这番戏码,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等候着结束。 “哦,对了,我决意让杜德作为我的继承人,今后你就在我身边多学习一番吧”康泰年视线一转,看向齐休,他吐露的话语让两人都有所震动。 齐休惊讶片刻,神色恢复了平静,汤宪是呆滞,目光深处则是有些怨恨,为什么不是他,他明明为对方做了那么多。 “是,是”两人同时应道。 “吕队长那里我另有任务,你们不用在意,汤宪你去搞定接下来的那人,杜德你跟我来,这场戏剧该落下帷幕了” 康泰年看着齐休,解释了一番某人去向,对着两人发布命令后,就当先一步走了出去。 “恭喜你了,能入康老法眼,简直是祖宗坟墓冒了青烟啊,真是让人羡慕” 汤宪走到齐休面前,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夸赞着齐休,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齐休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也懒得搭话,直接走了出去。 “哼,我倒要看你能猖狂到几时”汤宪咬着牙,怒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齐休目送着对方离去,快走几步跟上了先行的老者。 康泰年大步前进着,混不像老年人,简直如同身处壮年一样,齐休伸手挡住左眼,作似在揉眼睛,实则却是左眼变得深蓝。 如果控制了眼前此人,想必他的调查也会瞬间很多。 湛蓝的蓝眼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到了某副场景,一个发着白光的透明人形在一旁紧紧地跟着康泰年,寸步不离,忽的,它似有所觉的向后望来。 齐休放下手,双瞳黑白分明,表情如故,只是心中有些遗憾,那个东西果然一直都在。 按理说依照他的性格,对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应该是一照面就来一个最新研发的重塑法,扭曲对方心神,使其下意识亲近自己。 齐休眼神眯起,那种白色人形究竟是什么,自己竟然会有下意识的畏惧,他自然明白这是自身的灵觉给自己的提示。 意味着不要再继续了,很危险! 而在学院中那种白色人形随处可见,他们紧紧跟在地位高贵的人身边,形影不离,也就促使齐休无从下手。 只得缓慢的进行地位的跃迁,不敢有丝毫逾越。 齐休思绪不停,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了,让我们前去‘行刑’吧”康泰年的声音不经意间有些颤抖,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平静,他冷酷的看着视线尽头的男子,如同在望着某种东西。 齐休凝目望去,不由默然,眼前之人正是前学生会长——张乾。 与此同时,浮光区,百德区,仕能区,黑工区的上空顿时亮起一道巨大屏幕,康泰年的脸出现在上面。 沉迷游戏的市民被唤醒,他们在催促中走上街头,抬头间就看到了康泰年的庄重的样子。 他们表情一致仰望着,脸上还残留着疑惑。 严市长等人看向窗外的屏幕,表情郑重。 宋声,令盛,杨慎仰头看去........ 博得,余生,刘羽,刘亭神情凝重,抬起头来。 某道身披黑袍的身影停下脚步,他的身影有些飘渺不定,视线看向天空。 “市民们,我是现任代院长康泰年,我很惭愧,在我的治理下日前竟然出现那种惨绝人寰的事迹,我深感羞愧” “但我绝不会轻言放弃,做出那种事的人毫无疑问是我们的敌人,坚决不能放过他,我不允许,你们不允许,人类亦不会允许” “我们青镜学院始终带领着人们前进,无论出现何种状况,遇到何种难题,我们都会最先顶上,这次也不例外!” “我们布下重重陷阱,在无数可歌可泣的人的牺牲下终于将凶手逮捕,今天我在这里就是要问你们一问他的处理方式......” “死!”“去死!”“杀人者去死!”“侩子手去死!”市民们群情激愤的呼唤打断了康泰年的话语,他如同听到在场众人的呼唤,重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宣布,犯人张乾——死刑!” 第161章 伏法,惊人之语 康泰年让开半个身位,屏幕画面随之变动,快速略过齐休,视角到达一个跪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抬头,一双有些茫然的眼睛正对这边,视线游离不定。 “这就是致使多人丧命的元凶,谋划者,同时也是青镜学院过去的学生会长——张乾!”康泰年几步走到张乾身边,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 他指着张乾,眼神中有些哀伤。 “那个学生会长,我们没听错吧......” “混蛋,你身为寒门出身的人竟然如此丧尽天良,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去死吧!罪魁祸首!” 众市民哗然,议论纷纷,面色中既有快意也有痛恨。 康泰年转过头来,眼神变得冷峻。 “就是这位我们昔日引以为傲的天才,仗着多年来从学院得到的情报,可以避开学院的侦测,才做下这种恶行!” “他是罪恶的,也是冷酷,他辜负了我们的期盼,是十足的.....人渣!”康泰年语气微顿,继而发出决断之语。 市民们十分赞同这个判断,看着张乾,他们的脸上不由充斥着憎恶之情。 “.......对此,我深感自责,那些逝去的生命再也无法回来,而我自身也感觉越发力不从心,此事.....过错在我”康泰年的脸上是深深的内疚,以及遗憾。 “........”众市民原本心中为此还有些连带着怨憎起学院,此刻也不由松口气,还好,学院没有变,还是那个学院。 “故此,我决定选出我的继承人.....”康泰年眼神一转,屏幕画面也向一边转去,一个身着学院制服的男子在站立在那里。 男子神情冷淡,见到镜头转来便友好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善意。 “那是.......” “我记得好像是......”众市民神情一变,大脑开始回忆。 “杜德!”人群中的姚崇神情狂热的大喊着,他的眼神深处满是仰慕。 “没错,这位正是杜德学员”康泰年笑容满面,看着齐休的眼神中满是欣慰。 “杜德学员自入学来深受各大博士认可,学业水准也在突飞猛进,他的同辈们都对他的未来抱有期待,并不乏赞美之意,可以说是极为优秀的人才” 康泰年对齐休满含赞许,齐休的眼神有些古怪,对方这是在说自己? 学业突飞猛进?博士纷纷认可?同辈满含赞美?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 康泰年微微一笑,对齐休困惑的眼神不做解释,再度说道。 “而我也对他的未来抱着深深的期望,想着是时候让年轻人们登上舞台了,但念在他们经验尚不完善,我这把老骨头就只能再厚颜停留一段时间” “待时机成熟,成长更为优秀的年轻人们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同时,在杜德的身上我也看到了大家蕴含的潜力,我们的招生还不完善呐” 众市民眼神一凝,终于要说到最近闹得纷纷扬扬的学院招生制度了吗?事实上,也正是这个制度,那些中层家族才会闹事,最后出现这个结果..... “目前学院的推荐制度我们正在进一步改良,家世优越的市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但家境薄弱的众位市民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 “我们会在全市开办直营的教堂,内部会陆续下发推荐名额,并对优秀者进行一定程度的审查,而失去推荐权的学者也是第一优先录用的讲师,大家尽管放心” “请一定相信一个事实,学院会始终站到‘人类’这边,所以......”康泰年看向张乾,微不可察的叹口气,眼神变得深沉。 “违背人道者——死!” 欢呼声响起,众市民兴致勃勃的看着接下来的画面,他们的眼神中满含快意。 康泰年走到一边,无力的挥挥手,几个穿着黑衣,带着墨镜的壮汉走到张乾身边,张乾茫然的抬头看着众人。 啪!一位壮汉将张乾的头压在地下,双手掐到他的脖颈上,另外几位则是按住他的身体,使其之后不要乱动。 前方的壮汉双手逐渐用力,张乾的面色逐渐发青,嘴边有不受控制的汗水流出,身体在急剧的挣扎,却被其他大汉按着不动。 康泰年眼神平淡的看着这一切,脸上毫无表情。 众市民虽有些人觉得有些不忍,更多的人却是一脸赞同,这种犯下滔天罪过的凶手就应该让他这样痛苦的死去。 齐休面色一动,他不经意发现张乾的眼睛其实一直在看着这边.....是偶然吗? 张乾面色逐渐涨红,面孔却朝着康泰年这边,他的嘴角弯起,眼神中有些眷恋。 咔嚓,他的眼神失去了光芒。 齐休注意到康泰年的手瞬间握紧又松开,身体有些颤抖。 “......就这样吧,他罪有应得”康泰年的嗓音不觉有些嘶哑,他转过头,看向镜头,眼中满是笑意。 “罪人伏法,诸位今后可以无忧了”他挥手示意几个壮汉离去,齐休摇摇头。 康泰年笑了笑,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他平和的看着前方。 “但是我由这件事发现了,海州市治安很差,前有宫守诚死去,后有无数无辜市民死去,这种情况严重威胁市民们的身心健康,我对此深感忧虑” “所以我决定......自即日起学院卫队入驻海州市,进行全面监管,将原本的安危队纳入麾下,直到市民的安全得到保障为止!” 康泰年的脸色变得冷酷,他转身离去,屏幕从天际消失。 “在..说..什么?” “我们.....” 众市民神色迷茫,还未从先前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周围的学院卫队就过来开始赶人了。 “各位市民请安静居家,近日停止一切外出行为,为了您自身的生命安全”莫名响起的声音在不断播放,市民们只得乖乖回家。 “康泰年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而在某个角落,黑衣人叹息一声,继续迈步离开,可神奇的是周遭的人却像未曾发现他一样,对他不管不顾。 康泰年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齐休。 “现在我们的前期规划已经完成,我们有权合理的接管这座城市,杜德,你要带着我给你的卫队在这个城市巡逻” “如果有不同的意见.....你懂吧?这个城市只能有我们一个声音!” “是!”齐休眼神一眯,恭敬的抱抱拳,随后大步走出。 而在身后的康泰年一直凝视着齐休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接下来就该是那两个家伙了.....”他收回目光,喃喃道。 他在原地沉默了良久,转过身看着死去的张乾,眼珠有些发涩。 “乾儿,我给过你机会的,我是真的把你当作继承人啊....”老者的话语已经传达不进死者的耳中了,而他深知这一点。 “也只能继续下去了!”康泰年眼神凝重,脚步有力的离开这边。 于是,海州市得到管制,相对的,青镜学院的守备状况略微降低,黑衣人熟练的走过大门,看着周围的环境,缩缩身体,随后走向深处。 “我也不能让别人失望啊......” 在学院深处。 在某处房屋,一个男子静静的盘坐在地面,面色平静,忽的他眼珠一动,表情中有些笑意。 “团长,您回来了” “在这里,我还是更希望叫我‘会长’啊”黑衣人推门进屋,语气熟稔。 “那可不行,‘会长’只有那位才有资格叫,您再怎么任性也不行”男子带着笑容,拒绝对方的无礼要求。 “张乾死了,竹青!”黑衣人脱下黑衣,显出本来面目。 “.....我知道,林道团长,就算那样....也不行!”周竹青轻轻摇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好吧,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我原本想着躲开他们来找你,现在看来是白费心思了”林道叹口气,表情有些疑惑。 “我自然是遣散了他们,如今康泰年势大,我们自然要行为隐蔽些,团长您不是也是这样吗?”身体高大的周竹青看似莽撞,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不懂,我是在任务中窥探到一些消息,才被人围杀的,好在我手段高超,也得以退走”林道眼神慎重,想到某处越发头疼。 “看来您也有许多难事啊,我以为所有问题都难不住您那双铁拳呢?”周竹青笑着看向林道,表情看似诚恳,却让林道的脸皮不住抽动。 “我是战略性撤退,若不是张乾的消息,我.....”林道恼羞成怒,话语脱口而出,意识到某点,忽然住嘴。 “这样啊.....”周竹青却像了然一样的点点头,猛地站起身来。 “既如此我们就走吧!您找我来一定是有事吧,这里不宜多聊,我们去安全的地方”他的话语中满是确信。 “你倒是一直这样相信我啊....”林道的眼神有些微妙,他反而坐下来“不走了,这个学院现在反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即便被包围我也有信心出去” 周竹青皱起眉头,面色不由得有些凝重。 “您的意思是.....” “康泰年已经不管不顾了,事实上这许多惨剧都是他亲自造成的,无论是议员们的伤亡,还是反对家族的全灭,乃至于被指证为凶手的张乾都是他一力策划的” “他在试图掌握青镜学院的全部权力,首先就是对海州市的管控!”林道的眼中满是深沉,面上带着深深的怒火。 第162章 决断与陌生 海州市内。 浮光区。 齐休目光冷峻的看着周围,身边跟着嘟嘟囔囔的王队长,身后一对墨衣部队,高达千数人之多,他们神色冷漠的行走在路上,如同机器人一样。 而往日人声鼎沸,道路堵塞的街上如今荒芜一片,街道上还残留着一些纸屑,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得到处都是。 人们只能呆在家中,用游戏来麻痹自己的感观,说服自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发的钱更多了,也省得去工作了。 先前市长大楼发出消息,在监管期间,将每月的救济金调到原本的三倍,这才让面露不满的市民们喜笑颜开的回家。 “唉,那位救世主咋成这样了,这样做真的好吗?我老王已经不懂了.....”身边的王队长虽然不断叹息,但也没有因此影响到巡街,齐休索性就由他了。 至于救世主,齐休倒是问过,好像是在对战最后的‘孔雀’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因此备受人们期待,被誉为救世主。 而除了代表‘里’的齐休队伍,外界的三只大队各自倾巢而出。 幻光大队招人最多,有八支青色队伍之多,他们浮在城市半空巡视,宛如飞空的群鹰。 灵钟大队居中,只有四支,他们手持各种高科技器具,挨家挨户的进行搜索,对着市民的抱怨置若罔闻,只是冷酷的继续寻找危险之处,如同不知疲倦的猎犬。 外界的掠影大队最少,只有一支,据齐休了解,外界的掠影实际上是内部掠影的外围成员,负责为他们处理杂事,所以一向显得神秘。 当然如今的他们也不得不跟着齐休出来,深入城市的各个角落,探听反对的消息,从而汇报给上面,予以歼灭。 至于各大家族的屏蔽器,对于学院只是玩笑而已,毫无作用,反而会被外界的掠影大队所监听,一切的消息都被汇报到中枢。 之后再传给齐休,所以齐休目前正带队前往某个家族。 “涂家吗.....”齐休喃语一声,想起那个在他面前得意的家伙,不禁摇了摇头。 而此刻,在涂家,人们正在激烈的争吵着,他们面红耳赤彼此怒骂。 “都是你的主意!我早就说过不要去支持那些家伙,你偏不!”平素温婉的妻子,气质雍容华贵的女子,抛开平时的素养对着家主大骂。 “呵呵,二哥是觉得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早些让给我吧”往日恭谨的三弟,面色苍白的男子在旁冷笑着。 “涂复啊,你...你糊涂啊!”往日和蔼的家老指着家主,满头银色都有些散乱。 神色冷厉的男子扫着堂下的乱象,眼神发狠。 “妇人之见,若非我连年经营,涂家哪有今天,只是偶然的失误,只要我献上涂家的诚意,他康泰年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什么声音?”涂复的表情变得凝重,随后声音提高。 “来人!”但却无人回应,涂复心中一沉。 他的手下先前由于支持那些家族而全军覆灭,如今手中只有一部分残存,他原本想尽快整理全局,将全部军事力量收归自身,现在看来....... 一队队身穿褐色甲具的队伍闯了进来,人群一瞬之间变得寂静,呆滞的看着这一切,但随着为首者的登场,他们不禁有些愤怒。 “涂英知,你个没良心的混蛋这是想造反吗?!” “呵呵,是大哥的好儿子啊” “糊涂啊,糊涂!家门不幸啊” 面对闲杂之人的叫嚣,涂英知面色平淡,单手一指周围的下属就拥上前去,把这些人一并拿下,而后他看向面色冷淡的家主,忽的笑了起来。 “涂叔叔,您当日害死我父亲,当上家主之位可曾想过今天的局面” “当然这么多年,您也许是出于愧疚,一直为了涂家呕心沥血,不辞辛劳,对我俩也报有一定程度的关怀,我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内心其实对您感激不已,所以一直忠心不二” “时常想着,若是我没有看到那一幕就好了,我就能安然的接受您的存在,可并不行,我一闭上眼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一件事......就是如何杀你?!” 涂英知呢喃半天,眼神中满是杀意,对于眼前的叔叔他即尊敬又抱有恶意。 “是吗,原来你看到了,怪不得你一直是条养不熟的狗”家主涂复冷漠的说着,看着涂英知的眼中毫无波动。 “我自然要杀他,他是如此无能,将涂家一次又一次带进险地,是上任家主不公,不选我选他,你知道我暗中救了机会涂家吗?” “我被勒令成为涂家暗中守护者,我劳苦功高又有谁知道,只能换来他无谓的几声道谢,呵,谁稀罕,所以我才杀死了他,以及上任家主,我的父亲” “至于如今涂家的困局,呵,我早有打算,不过看来我是没这个机会实施了”涂复看着涂英知,漠然的摇摇头。 “.....您为何要支持那些反抗学院的家族,要知道凭着我和小林,学院就不会对我们动手,我们只要不做就不会错”涂英知沉默片刻,询问着对方。 “愚昧,这次若非康泰年砸了棋盘,我涂家就能在此事后,成为那些小家族的领头军了,身为家主有时要稳,但必要的话也要孤注一掷,全盘压上” “我风格历来如此,只是这次...输了”涂复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不甘。 “这就是爷爷不选您的原因啊....”涂英知长长叹息,直到此时才深深明白了此人的性格,可以用一个词形容——剑走偏锋。 “胆小如鼠,你也要和那些庸人一样对康泰年摇尾乞怜吗?”涂复的脸上显出不屑之色。 “这才是合理的判断,您太过于依仗‘奇’了,身为家主必须以‘正’为主,偏向一方都是不对的”涂英知叹息着,那副表情却让涂复为之一呆。 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 面容和善的男子拍拍身边眼神阴郁的男子“复啊,为兄的不擅长那些谋略,在这方面只能多依靠你了,但你也要记得以正合,以奇出才是正道,不能失了根本啊” 当然,随后对方就被以为是在嘲讽,满腔愤怒的自己提刀杀死。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看我用奇谋如何把家族壮大起来!”而自己而对着男子的尸体这样发誓。 涂复恍然想起,这才是自己一直不择手段的想要强大家族的原因。 “真像啊.....”他不由赞叹着,涂英知的身影与那个男人融为一体。 “你打算怎么做?” 他忽然问道,涂英知略作沉默,老实回答道。 “把你们拘禁起来,向学院投诚,将家族资源全部奉上,以学院的学生身份做担保,至少能保全.......” “不够!这远远不够!”涂复打断涂英知的讲述,眼神有些冰冷。 “以康泰年的做法来看,你需要将你在场的长辈全部杀死,包括我,作为你的投名状,这样才会被认可”涂复一字一句的说着,语气格外的冷酷。 “你疯了!” “英知,别听他的,叔叔是支持你的!”被压着的众人连忙大叫,表情有些惶恐。 “.....真的要这么做吗?”涂英知神色认真的问着对方。 涂复微笑不语。 “我知道了.....”涂英知低沉的说着,转身走出房间,单手向后一挥,合上了门户。 房间中响起怒骂声,求饶声,以及涂复释然的笑声,而后化成深沉的寂静。 屋外还有一两队甲士,他们目不斜视的站在一旁。 “大哥..怎..怎么样了”涂林脸色惶然的跑了过来,身体有些颤抖的抱向涂英知的身体。 涂英知勉力一笑,温和的看向对方。 “没事了,以后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惊讶,悲伤,以及不敢置信,他一把推开涂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为什么?” 涂英知吐口血,看着自己胸口的刀,脸色颇为难看,而周围的甲士对此视而不见,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啊,什么,听不见啊?”涂林无所谓的挥挥手,将耳朵对准这边,脸上笑嘻嘻的。 房屋门户拉开,有些血色的甲士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都呆在原地。 “这.....” “那个废物就快死了,今后我才是涂家的家主,若是你们不想死就只能投靠我了,现在人人都往那个家伙身上捅一刀,要不然....呵” 涂林神情轻佻的对着众人说道,脸上满是恶意的笑容。 周围的甲士配合一样的跺跺脚,纷纷朝向这边,以作震慑。 “啊,还有,要知道这个废物死后,我就是仅存的青镜学院学生了,你们想,学院来人会向着哪边?” 众甲士原本还在犹豫,此刻听到青镜学院几个字纷纷下定了决心,要知道这次的事件中,那些学院的大队始终有一部分停在有现存学生的家族附近待命。 而此次事件中,这些家族毫无伤亡,彰显学院威名的同时,也大大震慑了这些家族的人。 于是,他们启动武器模式,拔出刀具,走向了倒地的涂英知。 “抱歉”刀光闪过。 “对不起”血肉横飞。 众甲士依次上前,一人一句,速度逐渐加快。 ....... 涂英知苦笑的看着发生的这一切,眼神望着目露无聊的站在一边的涂林,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教好他,自己的弟弟是如此的陌生。 想起那个小男孩怯生生呼唤自己的样子,涂英知心中满是遗憾的闭上了眼。 “呸,再让你管我!” 涂林啐了一口。 第163章 ‘武力\’,离开与二人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噢对,先要处理一下.....” 涂林的话语中满怀期待,他斜瞥了一眼血肉模糊的一团物体,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周围的甲士顿时起步跟上涂林,动作一致,宛如精密的机械。 身上还残留些许血迹的甲士无声的望了眼某处,最终还是跟上前者的脚步,正如对方所说,他们......毫无选择的余地。 仕能区。 齐休带人走在一条幽静的小路上,路边种植着一排排的白桦树,形成片片林荫,将日光最后残留的一丝温度挡在外面。 而在前方不远处,就是偌大的涂家所在。 齐休单指在身前虚空舞动,脚步不停,眼睛快速浏览着涂家的资料。 涂家,原本是旧时代的官宦世家,家学渊博,历朝历代皆有贤才升任首辅宰相之位,名声显着于四海,交友广泛,所以也被称为稀世十八名门之一。 在近代稍有衰落,但却凭借着以往的资历,以及对寒门学子的投资从而一步步回到权力中枢,最后成为最高权力者的左右手之一,家世尊贵无比。 但随着天灾的到来,涂家主干处于当时的大危害带全部覆灭,只余三两旁支残留,在不断的动乱中也尽数灭绝,只有当时现任涂家先祖的涂休达独存。 .........齐休快速掠过这些不重要的东西。 涂复暗中杀死其大哥,以及反对他的一行长辈一路登上家主之位,其人好用奇谋,心思阴狠老辣,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日前的反对家族本身皆是由其串动勾连而成,建议诛灭全族。 目前涂氏只有入学者两名,涂英知,涂林,念此可酌情给予一定减免名额。 带队者注意区别敌我,青镜学院只需要‘朋友’,其他哪怕‘中立’,都不允许存在,望周知。 齐休手指一挥,眼前资料消息,前方也出现了涂家的宅院。 嗅嗅,他鼻子一动,不禁眼睛一眯。 这是血腥的气息,不仅如此,前方不远处还有一群人全服武装的站在那边,为首者——真是涂林。 齐休一抬手,示意众人做好准备,最前方的300墨衣人停下,身边出现一根光做的棍棒,他们双手持中,只是一扳,光棒就成了两截,缺口处开始有光芒闪现。 “光能枪蓄能装置,一阶段准备”无感情的声音传出。 再稍靠后的500墨衣人,将手中光棒放在一起,光芒逐渐勾连,以6个为一组,他们将手放到光,芒上方,身上的装甲如同流水一样流向光柱。 地下出现一道墨色圆盘,如同液体一样的‘墨水’将光芒紧抱束缚,然后凝固成型,高达一丈的光芒一下子冲起将六人身影抱住。 不到片刻,一个巨大的人形武装兵具出现在原地,漆黑的外表反射者一切光芒,身下的负重履带开始启动,然后全身的‘炮火架’开始展开。 “乌黑使者4型投入战场,预备发射中!” 而在最后200墨衣人还有各种强能武器开始启用,一副要把眼前的一切记得粉碎的样子。 涂林原本满脸笑容的站在当先位置,见到齐休正打算打打招呼,见到这一幕不禁大惊失色,他咽着口水,而且似乎感觉到了身后众甲士刺人的视线。 他顿时觉得自己骑虎难下,原本他是借学院的势才收服的这些人,而他原本的队伍本质只是花花样子,一些低劣的拟生人,现在....... 涂林心下一狠,也不管自己先前在心里如何腹诽对方,他低下身子,脸上带着最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的说道。 “别,别开枪,自己人,杜德我是和你一届的那个涂林,你还记得吗?”他小跑的到了齐休身前几米就不敢在靠近,神情中满是卑微。 “这届学员素质不行啊!”王队长在一旁刻意的大声说着,脸上是毫无掩饰的嘲讽。 “是是是,是我无能,大人说得对”涂林也不知此人是谁,只是看着他在杜德身边,顿时连连奉承,下意识的讨好起对方。 齐休瞄了眼前态度地下的人,再回想起那个涂林过去冷漠的样子,心中只觉得无聊,这种人对他毫无价值。 “涂英知呢?叫他出来见我”齐休不耐烦只想叫别人来对话,他对另一人倒是映像不错。 涂英知在他被敌对的那段时间偶尔在路上碰见,对他也毫无异色,十分礼貌,所以他也记在心里。 “大..大哥,他.....”涂林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 齐休眼神一动,再看着对方身上暴露出的不甘,恼怒,快意的情绪,心中就有些明白了。 “是嘛.....”他笑了笑,转身走到林荫地,看着上空稀疏的阳光,懒得再理对方。 “给我搜,我要知道先前发晓的一切!”他没有回头,对墨衣人下着命令。 王队长表情有些凝重,他深深的看了眼表情尴尬的涂林,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当即带人进入前方涂宅搜索。 手持光棒的墨衣人紧紧包围住涂家一行人,身边的和平者也蓄势待发,毫不放松。 涂林只得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候着接下来的审判,他的心中分外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只看重大哥,凭什么他要受这样的委屈,凭什么是眼前的垃圾在...... 齐休视线望来,涂林一个激灵,只得乖乖的站在原地,什么也不敢再想,齐休静静的移回视线,心中不觉有了个想法。 青镜学院,中央区。 “你回去吧,周老最近静心读书,不见外客” 门外的守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眼前女子的请求,随后面色冰冷的站在门处,不再言语。 “就说是故人之孙女来访就好,烦请大哥在通告一声,白莲必有厚报......”梁白莲一时语塞,眼前守卫漠然的面孔说明了一切。 “....麻烦大哥了”她勉强微笑着对守卫道谢,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周老最近时常说一句话,做万般事,不如退而读书”耳边传来一句声音,梁白莲猛地回头,守卫的冰冷的神情依旧,如同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谢周老指点!”梁白莲深深低头,而后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起先她走得很快,直到远离守卫的视线,再拐到一处的巷子里,她才停下脚步,倚着巷子蹲了下来,将脸贴在膝盖上,身体微微颤抖。 “......容易.....”无人的小巷中只有几个微弱的词汇漏了出来。 片刻之后,她表情自若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余裕的笑容,显得满脸自信,大步向外走去。 走不多时,四五个人围了上来,神情中充满紧张之情,眼神游离不定。 “小姐,我们大部分人都被学院劝退了,说他们不符合规则.....” “小姐,周老怎么说,还会像以前一样庇护我们吗?” “小姐,我们的家族怎么办,我们应该快些回去才是!” 几个人七嘴八舌,只顾着讲自己的述求,梁白莲表情毫无阴霾,神采飞扬的一一解答,给予众人一些微弱的信心。 “没关系,我对你们有信心!” “周老不会出面,但他老人家却给了我家足够的明示,这就足够了” “不必担心,我这就和学院沟通,学生要动用自己的出校权限,他们也无权拒绝的” 众人眼中逐渐有了生机,他们看着眼前充满自信的梁白莲脸上满是信任。 “不愧是小姐!” 他们异口同声的赞叹着,梁白莲微笑的应和下来,眼睛深处却带着浓浓的疲劳感。 而在之后的行动也异常的轻松,学院很快就同意了他们的许可,而门处的守卫看着出去的几人不禁发出冷笑。 “又是几个傻子,现在哪里有学院安全” 学院宿舍区。 “玲,白莲走了”白依依神色平淡的对着正在倒茶的孔乐铃数道。 “....随便她吧,不听我的命令,我管她去死”孔乐铃身体一顿,继而冷冷嘲讽出声,只是原本欢快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 “.......”白依依澄净的双眸中倒映着对方的姿态,嘴角微微抿起少许,伸出素手端起对方所倒的清茶,就到嘴边轻轻一口。 “真是好茶啊”她口中对着孔乐铃予以赞叹,只是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孔乐铃呆呆的看着气质飘渺,宛如谪仙的女子,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恐惧,只是瞬间,她猛地摇头将心中的不安挥去,再度笑着为其倒茶。 “好茶也要配好人才行啊”她抓住对方的手,眼中满含真诚。 “也对”白依依安静的看着孔乐铃,嘴角微弯,恰如百花盛开,冰山融化,美不胜收,而她的眼神中也逐渐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孔乐铃顿时带着陶醉的笑容趴在了桌上。 第164章 婆婆和绿衣 白依依静静的饮用着剩余的茶,对发生的这一切毫不吃惊。 “多谢您啦,环婆婆”她只是对着前方的空气中轻声言语,声音中难得有了些温度。 桌上的茶杯自动飞出,茶壶中的清茶汇成一股泉流进入其中,茶杯飞到半空,能看到内部的清茶逐渐消失,空气发出了啜饮的声音。 “这小家伙泡的茶也不怎么样啊,依依”不满的声音顿时传出,白依依轻轻一笑,眉眼如画。 “婆婆见多识广,是依依的不对”她道着歉,表情却无太多波动。 “依依,你这个挡箭牌也不怎么好使了呢?你接下打算如何?”声音再度响起,话语中带着其人的好奇。 “呼,婆婆说笑了,玲玲现在还是有些用处的,再说了不是那个杜德吗?或者说婆婆您口中的那个异界人?”白依依淡淡的微笑着,看着孔乐铃的表情中带着深深的冷漠。 “确实如此,而且据我猜测......他说不定与那个计划有关.....”声音的主人带着浓浓的深沉,显然有些犹豫。 “........”白依依并没有主动去问,若是婆婆想告知她自然会说的,不说她也不会去问,这是她与对方的默契。 直到她曾经绝望的那刻,婆婆的出现拯救了她,所以她什么也不会去问。 “也罢,还未必是那位呢,依依,你记住交好他对你也是极有帮助的,但是不要用心计去谋算他,要用真心,据我观察,那小子说不定能看到人心”婆婆的声音中满含告诫。 白依依沉思片刻,静静的点头,再度发出感慨。 “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呐” 涂宅前。 齐休的眼皮一抽,隐隐觉得有人在念叨自己,思考片刻也没有苗头,他望向神色冷酷甚至有些愤怒的王队长,对方口中正在讲述着涂林所作的恶事。 他还时不时回头瞪着对方,引起涂林干巴巴的谄笑。 “.......他最后就那样杀死自己的胞兄,如此还大逆不道到我们面前,在我的那个年代应该令他尝遍世间酷刑而死!.......当然现在由您决定他的处决方式” “只要您一声令下!嘿”王队长满脸狞笑,手中拳头作势挥舞。 齐休闭眼,再度睁开,脚步缓缓的接近神情变得紧张的涂林,走到近处,看着他面色挤出的笑容,以及眼中掩饰不住的憎恶,他笑了起来。 他拍拍神色惊愕的涂林,大声称赞着。 “你很好!”而在涂林神情变得狂喜之际,齐休也在心中下了判断,一个很好的挡箭牌,可以把脏活都交给对方,自己只做最后决断。 张乾的话语他还是一直没有忘记的,尽管他不会刻意的留情,但将一些有损名声的活交给眼前之人也不错,就像他一开始回答宋声的那个问题。 一个‘小人’找到了,那么还需要一个‘老实人’...... 而他负责清白无辜,将他自己从中隔离出来,从而看着这场大戏接下来的发展。 在身后王队长的小声哀叹中,涂林的腰板一下子直了起来,他眼珠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杜大人,我知道有一个家族是涂家幕后的支持者,他们也在暗中反对着学院!”涂林谄笑着,口中随意攀咬着一些大家族。 在他看来,自己都这么狼狈了,怎么可能看着那些人好过?!......再者说了,学院说不定也等着自己这样的说法出现呢,嘿嘿。 到时候,杜德你就看我超过你吧,我要你舔我的鞋啊!涂林在心中叫嚣着。 齐休定定的看着涂林,令后者心里有些发毛,而后露出微笑。 “此事不急,我们徐徐图之”齐休的眼神微微眯起。 “大人高论!”涂林竖起大拇指,两人相视大笑。 “收队!” 齐休冷冷一声,当先一步离开,其后是哀叹的王队长,以及稍退几步,面色恭敬,眼中含有无尽野望的涂林,身后大群墨衣人押着涂家之人开始返回。 身后死寂的涂宅,渐渐被甩在身后。 某处实验室。 “汤先生,您知道吗,康,周,陈三老各自掌握着学院的一部分大权,纪律,文化,科技,与之相对,他们皆有与之对应的内部卫队” 俞研走在实验室的走廊上,身边是一团杂乱的景象,数道身着绿衣的鸟嘴部队在此徘徊,无数神色呆滞的年轻研究员被压到地下,动弹不得。 “而我老师陈展博士则掌握着其中科技含量最为重要的幻钟大队,他们是前锋,也是情报员,每一个人都有着足够的科学素养,或者说被‘填充了’足够的素养” 汤宪眉头一动,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些显得格外暴躁的部队,他们神色深沉,个个都满脸暴戾。 与他掌握的墨衣不同,墨衣们冰冷,遵循秩序,而绿衣们则是过度的活跃,或者狂躁,两者截然不同。 “他们都是作为毫无‘前途’的科研人员而存在的,他们的脑袋里有着负责为他们指示方向的芯片,失去那个,他们一无是处,而我.....正是他们的主刀人” 俞研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望着绿衣,如同在望着自己的奴仆。 “主刀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受术者’会因为异物的影响对外界的看法产生巨变,他们狂烈的憎恨着平静活着的人们,他们对所有人都满含敌视,除了他们的‘父亲’——我” “是我将他们从‘日常’中解救出来,这些人原本都是社会上的渣滓,是我给了他们新生!他们本能的会崇拜我,视我为前进路上的唯一路标” “而这原本是陈展的特权,我曾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也就拥有了这些人,不!我现在也是!”俞研咧开嘴,牙齿森森。 汤宪表面赞同,心中却在腹诽,是那个芯片在服从你吧。 “陈老师大概原本以为只要解除我的主刀人权力,就能使这些小宝贝离开我,可他太小看我了,我过去可也是一个研究者啊!”俞研的脸上带着狂意。 “我将一个东西注入了自己脑子,那才是这些家伙的指挥塔,主芯片!”他面色狰狞的指着自己的脑子,笑得疯狂。 “哦~”汤宪瞥了一眼对方的脑子,心中顿时有无数计谋闪过。 “不用白费心思了,我既然敢说出,就自然有我的保卫措施,比如我脑袋这个只是零件,比如你对我动手的霎那,我的小宝贝们就会撕裂你” “或者说,你以为我不会‘备份’自己的身体吧”俞研张大嘴巴,表情扭曲的看着对方,他可从来没考虑过敌人的善良,暴露这份情报也只是在为合作铺垫。 “不愧是过去有名的晶体博士,能见识到您的智慧,我深感荣幸”汤宪微微欠身,表示自己的失礼。 “哼!”俞研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使自己狂躁的情绪镇静下来。 他当先一步走到研究室的深处,汤宪冷笑一声,看着前方之人的眼神有些怜悯,可悲的家伙还不知自己到底要面对什么。 两人一直前进,走廊的绿色越发浓重,走到尽头,有一少年正在饮用桌面的绿饮,面色有些不虞,而相对显得年纪较大的蓝宇随侍一旁,面色恭敬。 “嘿嘿,老师还在这吃药呢?您都不看看外面的情况吗?”俞研嘿嘿笑着,走进几步,蓝宇一个皱眉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继续前进。 俞研的脸色瞬间冷下,就是这个人夺去了自己的一切! “我也真是瞎了眼!真是恶心!”少年陈展那带着浓浓厌恶感的话语传来,他随手扔下手中的杯盏,他站在了地面了,面色阴沉的看着这边。 “老师,您也终于忍不住看我了,哈哈”俞研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以及快意. “从以前您就是这样,对于重视的人虽然百般挑剔,但却能感受您的真诚,可那些不如您眼的家伙,即使付出再多努力,也得不到您的一句称赞” “过去我是前者,如今....我是后者,为什么啊...老师,我只是失误了一次啊,您为何这样冷待我.....”俞研的眼中有泪水涌出,他直直的盯着对方,想要一个解释。 “问我?你学术不端还有脸问我,我懒得理你,就你眼前这鬼样子,我陈展真是瞎了眼,呸,晦气”陈展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老师啊,我不像你地位高贵,人的一辈子不能靠理想活着,我想要有钱,我想要享受,但这与我研究有什么关系,我就不能兼得吗?!”俞研对着陈展大声咆哮着。 陈展掏掏耳朵,放在嘴边吹着指尖,表情不屑,根本懒得理对方,他看向蓝宇,目光中闪过欣赏之色。 “学长,世间哪有什么两全,你想要全得,自然只会两手空空,一.......” “闭嘴!都是你的错!” 蓝宇凝视着对方,带着劝解的话语,却被神情激动的俞研打断,他恨恨的看着蓝宇,如同在看着杀父仇人。 陈展瞥了一眼,鼻子里发出嗤笑。 蓝宇神色逐渐冷下,他看着越发狂躁的俞研轻轻的摇了摇头,口吐冷酷之语。 “闭嘴!你这无能的家伙” “........” 俞研的神情一下呆滞下去,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第165章 虫子与曙光 “愚蠢的家伙,科研是为了学习未知,掌握已知,继而实现通用的一门学科,而你却在一个东西的用途未尝详细解析过后就移植到自己的大脑中” “你只追求表象,而非本质,你迄今为止的一切失败都是出于你自身的无能,所幸,老师看穿了你的这一点,他本意也只想让你好好活下去,却没想到你这么蠢!” “你就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吧,作为你的惩罚!”蓝宇转身走向陈展,俞研呆滞的眼神倒映着对方的身影,逐渐与某个家伙重叠。 那是在天灾到来的那段时日,两人连日的研究中某天的对话。 “听好了,俞研,我们不是为了自身的福祉而研究的,我们遵循道德,我们遵循人伦,但与之相对,我们得到了研究一切的权力” “但不要忘了,我们终究只是为了为人类的未来更加美好而进行的研究,为此,哪怕饿肚子也未尝不可嘛” “老师,你肚子响了.......” “去,那是你老师脑袋中灵感的火花在跳动.......” 陈展眼神怅然的望着眼前形似雕像的俞研,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老师,这是我仅存的饼,我们一起吃吧”那时神色狼狈的两人彼此就着冷水欢笑着谈天说地,而那位眼中满怀期望的少年如今...... “终究物是人非啊......”陈展长长的叹息一声,而后看向微笑着的汤宪。 “康泰年就是想见我吧,呵,这么多年倒是出息了,还会逼我出去,好,我倒是想问问他到底存的什么心,竟然干涉我这里” “当日老余说三者彼此分离,互不干涉的约定,他也忘了?”陈展冷冷的看着对方,嘴里吐露一段秘辛。 汤宪淡笑不语,表情不置可否。 “好,那我倒是要去看看他这些年有什么出息了!”陈展怒哼一声,大步走出这处‘房间’,但与之同时,他越往外走,脚步就迟钝一份,年轮的影响正在迅速在他身上重现。 当他进入走廊,原本风华正茂的少年已经成为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唯有眼神既坚定又锐利,既有少年的昂扬,也有老者的深邃。 蓝宇连忙上前几步,搀扶住对方,陈展本欲甩开,可感受到自己孱弱的身体,还是默默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汤宪静静的看着两人离去,走到僵硬的站着的俞研面前,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 “多谢你了,不然我们还很难让陈老出去,你不知道陈老出去的条件之一就是保下你的命吧,呵,无能的你也终于有了贡献,为自己欢呼吧” “而这也就是你仅存的价值了,垃圾,呵,你别不是真的以为我在拉拢你吧,你本就是引子,诱饵,你看,鱼不是上钩了吗?啊哈哈哈哈” “就让我最后一次向你道谢吧,俞研大人,晚安~”汤宪说着自己反而笑了起来,随后一脚踢倒对方,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中心的桌椅处还在产生绿饮,在无人饮用的情况下逐渐蓄满,空气变得湿润,未知花草惹上了湿气,不知何时出现在上方露水般的液体滴到俞研的脸上,一点又一点。 在地上汇成了深深的一滩,而此处的人‘毫无言语’,这间屋子只有寂静相伴。 青镜学院,院长会议室。 康泰年面容肃穆地站在落地窗前,他的眼睛有些失神的望着远处。 窗外绯红的云霞照映着大地,如梦似幻,朦胧不定,天际昏黄的落日逐渐隐没,宛如昭示着某种结局。 “杜德,你要知道一个事实,我们生活的这个宇宙是一个无比冰冷的存在,就连我们人类所推崇的温情,我们心中的坚守,那些我们向往的美好........” “与它而言也只是供以取乐的闲余玩意,在它的眼中我们一定是比尘埃还要渺小的寄生虫吧,但,尽管如此!” 康泰年转过身,脸庞上冷硬,眼中满是坚毅。 齐休面色沉静,在不远处静静聆听着。 “即使只是‘虫子’,我们也会咬那些肆意妄为的‘它’一口的,这种行为毫无疑问称得上是愚昧者的行径,或许什么也不会留下.....” “但‘人’总要试着去做些什么的,而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课!” “不要低下你的头颅!不要迷茫!不要逃避!勇往直前!直到死亡的那天也要昂着头,告诉它......” “********” 康泰年的脸上涌起了笑容,那笑容无比耀眼,齐休的眼睛也不由的一眯,心中有些默然。 咚咚咚 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被敲醒,康泰年笑容一收,再度变回平淡。 “看来到时间了......”他低声喃语一声,再度看向齐休“我随后有要事处理,你可自去,不用管我” “........”齐休点头,转身便欲离开。 “......你找的那人的确不错,是块好‘刀’,但要小心伤身,另外,你自己的心中要有一个衡量的尺码,不要让我失望” 齐休脚步一顿,耳边传来康泰年隐有深意的告诫。 “学生明白!” “那就好.....”他并不回头,只是回应一声就大步走了出去,康泰年低沉的声音逐渐消泯。 齐休拉开门,门外是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以及.....眼中有些冷色的汤宪。 他面无表情的从他们三人身边路过,年轻人在老人耳边说这话,眼神朝着这边,老人缓缓点头,继而深深凝视着齐休,表情有些惋惜。 就像看着一块优秀的材料被人肆意乱用一样,他伸出手,对着齐休张嘴正想说话,齐休加快脚步,几下就从几人身边离去。 老者悻悻然的放下手,遗憾的看着齐休离去,面上有些谓叹,而汤宪尽管脸上还带着微笑,眼神深处却有些恼怒。 年轻人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汤宪,嘴角笑意一闪而过。 而后三人进入了房屋,齐休在前方的脚步一顿,思考片刻,脸上带着笑容,走向了学院外面。 而在学院大门附近,涂林穿着整齐,准备充足,一身红黑学院制服硬被他穿出几分贵公子的模样,而他先前接到了消息,早早的在这里的等候着某人的到来。 此刻的他早已在这里等了4个小时,就连守卫也不时好奇的看向这边,而他的脸上却毫无急切,整个人无比平静。 忽的,他扬起笑容,一路小跑的跑到某人身边,脸上满是谄媚。 齐休淡淡的瞥了眼身边这个‘小人’,望着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语气认真的说着。 “在这一天终结的最后时刻,我们也应该为康院长献上一份礼物才是,你有什么人选吗?” “启禀大人”涂林恭谨的低着头,眼中满是狂喜,他极力平淡的说道。 “梁家可为大人的开胃菜,想必康老也定然会满意的” 齐休一瞬间就想到了梁家与周老的关系,再联想到周老最近闭门不出的情况,心中有了定计,他深深望着还在低着头暗中得意的涂林。 心中感慨,这么快就用上了嘛..... “好吧,既然是‘你’的‘意见’的话,涂林你先行一步,带领五百墨卫予以镇压,我随后就到” 齐休淡淡的话语令涂林猛地抬头,险些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他声音有些颤抖,想起柔美出挑的梁白莲心中越发激动。 “是!”他立马小跑起来,尽管有些发麻的脚步有些踉跄,但还是不管不顾的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齐休看着与门卫交涉后予以放行的涂林,心中闪过几个名词。 梁白莲,孔乐铃,以及......白依依,说不定也是一个不错的棋子,但也并不非她不可,齐休心中冷漠的想着。 青镜学院某处房屋,两人相对而坐。 “原来是这样么......”周竹青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望着神色认真的林道不禁叹口气。 “他们将一切托付给了我,所以我也绝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林道眼神坚定,握紧的拳头在空中猛地向下一挥。 “那就走吧....去找他们”周竹青深深望着林道,眼中带着探寻,片刻后,他满脸微笑的站起身,心下再无犹豫,他决定把自己全部的赌注压到对方身上了。 “....哦?哦!”林道表情还有些呆滞,只是瞬间就立马蹦起,一把抓住对方的手上下摇晃。 “太好了,我原本还有些犹豫该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但没有你的身份,他们的计划很难展开,我还在为难,果然,你一直都这样支持我啊,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林道的表情中满是喜悦,周竹青看着对方,眼神怀念的摇摇头。 “我只是站在大势那边而已......” “你又在说笑了,哈哈”林道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看着周竹青认真的样子,也不禁笑容一收,表情变得严肃,眼神如有锋芒闪现。 “我知道,但我始终只会站在正义的那边,所以相应的你也绝不会背叛我,不是吗?” “宫守诚意外身死,张乾以身设局,我也应该拿出相对的觉悟才行!” “走吧,让我们带来曙光!” 他牵着周竹青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向了外边。 第166章 熟悉的脸,叛徒 吕队长叹口气,看着眼前的‘堡垒’,他在之前不久接到任务就迅速赶往了这边,现在的话想必还能堵住内边的人,不过也难免有密道的存在。 他寻思片刻,心中有些惭愧,还是取下了自己面罩,大大方方的看向了堡垒大门位置。 在堡垒内侧的房间中。 宫守泽等人神情慎重的看着墙壁上显示的外界来人,那身熟悉的墨衣让他们不寒而栗,他们与张乾几次试探后,彼此终于有了些信任。 张乾随之告知了他们如何恢复记忆的方式,毕竟在事件中有时需要大量的清醒者,也不可能一一设定,所以在某处有着所有市民的记忆备份,他们也不例外。 宫守泽想起过去的那次事件,当时仅有自己保留了记忆,怀着测试的想法让其余诸人都恢复了对事件的记忆,众人的关系随之稍有缓和。 “又是他们,张乾死后就轮到我们了吗.....”林升咬着嘴唇,愤恨的看着屏幕之人。 “那也难怪,说不定我们的交流方式,以及碰面地点也被他们从张乾的记忆中挖掘了出来,虽然张乾自言会毁灭自己这部分记忆,但也说不准,毕竟是那个学院的手段” 张克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只是眼中有些冷色。 “我们还不会结束!我要和他们拼了!”李智面色扭曲,双拳紧握,眼神紧盯着来人。 “呵,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啊”刘句靠在一边的墙上,不禁嘲讽着李智。 “你!” 李智转过身怒视着刘句,就要挥拳打去,被神色急切的林升连忙拉住,只是以他的力量也只能被拖着走。 “够了!”宫守泽冷喝一声,众人顿时收声,李智也默默停下了动作,林升揉揉自己的胳膊,表情一抽一抽的,张克摇摇头拿出药膏走向对方。 林升是公认的身体弱渣,只有脑子还算灵活。 宫守泽瞄了李智一眼,微不可察的叹口气,与望来的刘句视线相对,他并没有理会,反而移开了视线,再度看向屏幕,面上流露着沉思之色。 刘句的眼神有些深邃,他的脸上不由有些发狠,对着在场的众人冷冷扫过。 “那人有动作了,那是......不会吧......”林升抹着药膏,眼神下意识看向屏幕,但随着那人的动作,他抹药膏的动作逐渐停滞,面色呆滞不已。 “.......g”张克仰着头沉默的看着屏幕,脸上还是一向的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人,嘴唇蠕动不止,身体的背影看上去格外悲伤。 李智凝望着屏幕,眼神不觉有些怀念,但只是片刻,他的面孔变得平静,脸上不由有些赞叹。 “真是好计谋啊”他不由感慨着。 刘句先是震惊看着那人,随后变成愤怒,他冷冷的看了来人一眼,眼中充满厌恶,但望着某人的表现,他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 “守泽,那人不会是.....”林升忽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要逃跑才对,只是他四处张望,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早已不见。 “不用找了,宫守泽一看见那道身影就疯狂的跑出去了”张克面色平淡的说着,他坐到地上,眼神还在紧紧盯着对方。 “你这是?”林升看着放弃抵抗的张克,面上大惊。 “只是不想无力的挣扎了,宫守泽一出去我们就全完了,他可没有去除记忆,我们输了....”张克扯出一张僵硬的笑脸“这也难怪,毕竟那人是.....” 宫守泽呼吸急促的跑着,脸上满是喜悦,毫无在众人面前的稳重与阴沉,这时的他反而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心中满是对某人的想念。 穿过黑暗的通道,他的心中越发期待。 有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看到那张脸,自己....险些就遗忘了对方。 他的心中有些担忧,沉迷于阴谋的自己是否会被对方嫌弃,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对方原谅自己。 宫守泽的大脑急剧思考着,原本看他看来格外漫长的通道也变得短暂,不过片刻,他就跑到了大门处,他急切的核对着门处的几十处开门装置。 终于,在他不耐烦的等待着,门开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是那样的鲜活,也是那样的温和。 他迫不及待的喊出那句话,然后大步跑向对方。 “大哥,欢迎你的回来” “嗯”那张酷似宫守诚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吕队长的心中有些尴尬,他只是学着记忆中的场景这样应着,只是看着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宫守泽,他的心中不觉有些触动。 他伸出手,看着手上的墨色手甲心中意外有些自惭,不该是这样的手的,在他的记忆中那双手应该更为宽大...... 墨色手甲化作虚线消失,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放到对方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呢?吕队长的心中有些局促。 这样温馨的气氛停留了一段时间,吕队长表情柔和搂着对方,看着天边逐渐落下的夕阳,他深深的叹口气,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个人。 他只是个兵器,是青镜学院的兵器,毫无个人的意志,只为执行任务而存在。 “宫守泽清醒些,我是你们的敌......” “大哥,我带你去我们的基地吧,我告诉你,这可是你弟弟多番努力才建造出的.....” 他的话语被瞬间打断,宫守泽抬起头,眼神中满是虚无,他拉着吕队长的手往原本的堡垒大门走去,而他的这一行为也为自身敲起了丧钟。 他在走向毁灭,而吕队长不费吹灰之力正在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出于职责他也只得默认下来,跟着对方继续前进,只是心中却有无言的压抑感。 身后有着细微的声音响起,吕队长不发一言。 “门外的那两座石狮看似简单,只是一个有陷阱,另一个没有,但你弟弟我可不会那么简单,我设置的每个堡垒都有这样的石狮,但是!” “所有开门的方式都有所不同,即便两个中只有一个有陷阱,若是顺序不对,也会锁死大门,对来人进行反制” “每个堡垒中都有我精心设置的陷阱,就连这黑暗走廊,若非我带着大哥你,你也早就被射成筛子,之后还有......” 在路上宫守泽不断述说着自己的手段,表情带着炫耀,吕队长闷不吭声,中枢却把这一切无声的记载下来,归纳入资料库。 在一人的诉说着,一人的沉默中,很快就到了内侧的房间。 “大家快看,大哥来啦!”宫守泽表情兴奋的拉着吕队长的手,当先向众人喊着。 “.......”房间中众人早已冷静下来,他们看着吕队长身上的墨甲,面上虽表情各异,但眼中都带着浓浓的疏离感。 “你们怎么啦?这可是大哥啊?”宫守泽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既有愤怒,也有悲伤,看着众人怜悯的眼神,他眼中满是虚无之色。 “醒醒吧,宫守泽,你的大哥早就死了,就在我们面前!不要这么丢脸了,你是在侮辱你的大哥吗?!”刘句脸色扭曲,对着宫守泽大吼。 宫守泽身体一震,脸上的表情呆住,他无力的放下拉着吕队长的手,低着头,半响不语,随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在做一个虚无缥缈的美梦罢了”宫守泽缓缓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悲伤,以及理智。 “现在.....它醒了”他毫无情感波动的话语让众人面色一僵,不禁沉默下来。 宫守泽不在去看莫名沉默的吕队长,他大步走到中间的沙发位置,身体一扭坐下,单脚搭在另一腿上,然后面色冷淡的看着对方。 “那么,康泰年到底是想怎么做呢?再做上不少凶案,然后把将其推到我们头上吗》就像张乾一样?!” 这一刻,他的眼神无比清醒,他的面孔即便看着那张酷似宫守诚的脸也格外冷漠。 “.......已经不需要了,康院长已经掌握了大局,他只是不想让你们在暗中生乱而已”吕队长感慨的看着对方,心中想着,若是原身在此也会无比欣慰吧。 “是吗...可我不想这么轻松投降呢....”宫守泽脸上扬起笑容,眼神冷淡。 李智上前一步挡在众人面前,面色严肃的看着吕队长。 “这可由不得你们了.....”吕队长摇着头,身边出现一个个墨衣人,他们手持光棒对准了众人,宫守泽干劲利落的站起,举起双手,表示毫无恶意。 众人见状也颓然的举起手。 吕队长手臂一挥,身后的黑衣人顿时走向了众人,将他们一一押下。 “和我走一趟吧!”吕队长说完,看了眼宫守泽,最终默然的走出房间,众人也被一一带走。 几人被押回了青镜学院,但是就连宫守泽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巡视周围阴暗的房间,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还不是你脑子不清醒突然跑出去,我们才会被一网打尽!”林升没好气的抱怨着。 张克站在一边,不曾言语,李智看着一处,没有理会这边。 “我叹息的不是那个,实际上即便我们当时逃走也会被捉住的!”宫守泽突出惊人之语,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他打量一圈众人,表情满是无奈。 “我们之中存在叛徒,我们的情报早就暴露无遗了” “什!”众人话语也说不出,他们惊愕的看着彼此,眼底都有些防备。 “那就是——刘句!”宫守泽没有卖关子,他冷眼看向一直沉默的某人,将矛头对准了对方。 第167章 二律背反,最初之由 “刘大哥?”林升震惊的看向对方。 张克表情默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凝望着如今正面露冷笑的刘句。 “刘句你竟然?!”李智表情有些阴沉,冷冷的看着刘句。 “刘句,我素知你对我早有不满,却没想到你会背叛我们,呵,想必是那次去见康泰年你就下了决定了吧,你个畜牲?!” 宫守泽眼神冷淡,如同刀刃锋利地刺向了咧嘴大笑的某人。 “哈哈哈,愚蠢的家伙们啊,我为何不能背叛你们,你们有哪点值得我在意的,原本只是留下一点后手,却没想到借此让我看到了你们的狼子野心!” 刘句表情阴狠的大笑两声,再度阴阴的看着众人,眼中分外不屑。 “....何解?”宫守泽伸手拦住面色不满的林升,李智等人,再度看着对方,眼中带着疑问之色。 刘句闭上了眼睛,“.....那日过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宫守诚会死?”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异样,但刘句还在继续述说,他们也就勉强压下心中杂绪,继续聆听。 “即便学院的人做的再好,多日苦思的我也发觉了记忆中一些不协之处,所以那段时日我一直酗酒度日,因为.....我不信你们在场的每个人” 刘句睁开眼睛,他的视线在众人身上划过,眼中满是森寒。 “宫守诚平素就注重自己的安全,时常备着几个防御性的部件,身边还有家老守护,我一直以为那是万无一失的准备,呵”刘句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发干。 “他平常的行踪由林升负责掩盖.....”林升低下头,满脸羞愧。 “附近的安全排查由张克负责.....”张克立在原地,表情越发生冷。 “李智则负责紧急时刻的出动.....”李智叹口气,不住摇着头。 “而在他身边还有他最信任的弟弟负责最后一道防线.....”宫守泽表情有些失神,随后冷冷的看向对方。 “那又如何?” “呵,那又如何?没有如何”刘句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算学院是最后主谋吧,可你们就真的一点嫌疑也没有吗?” “不是你们为了利益出卖了他,才致使他身死的吗?!”他的声音越发冷漠,到最后大声的咆哮出声,怒目看着众人,尤其是为首的黑发男子。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一直拒绝我的招揽,我这下理解了”宫守泽重重的点了下头“的确,按你说的,我们都有嫌疑” “恐怕你都不是怀疑我们中的一两个人,而是全部吧,哈,自然也包括我,他的亲弟弟!” 宫守泽越说声音越冷,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你不是找凶手,你只是将所有存在嫌疑的人全部看作犯人.....我说得对吧?” 面对宫守泽轻巧的询问,刘句自然毫无犹豫的赞同着。 “那是当然,所以我会背叛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以平静的口吻这样说着。 “.....所以,你们觉得呢?他说的对吗?”宫守泽略作沉默,看向一旁的三人。 “这太疯狂了,我怎么可能是凶手,我是那么的尊敬宫大哥!”林升立即表情激动的反驳道。 “无理的言语呢,我不会背叛他。”张克声音平静,但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坚定。 宫守泽看向最后一人,眼神有些幽深。 “李智,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众人,包括刘句纷纷看向对方,表情不一而同,但眼中都带着某份凝重。 李智目光平淡的注视着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背着双手欣然的点点头。 “自然,背叛者什么的太过荒谬,刘句此言也太过可笑,毕竟本来就没有背叛嘛” “李智,你......”林升咽着口水,却觉得自己的这个发小有些陌生。 “唉,李智你终于承认了吗?”宫守泽叹着气,表情满是悲伤。 “承认什么?承认是我把你们的情报泄露出去的吗?这我承认,但我要说一点那可不是背叛,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们当作同伴!” 李智大概是觉得好笑,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对众人表现出的惊愕表情反而满是欢喜。 “刘句你这下满意了吧,你一直在找的背叛者找到了哟!”他对着刘句招招手,脸上洋溢着嘲讽的笑。 “....关我什么事?”刘句冷冷的反驳一句“我只想问你一句.....” “为什么要背叛宫守诚,害他身死?!”刘句死死的盯着对方,眼中满是血丝。 “......” 李智的笑容逐渐冷下,他将自己的手伸到面前,默然的看着其上的无数愈合后的伤口,他的眼中流露出怅然之色。 “没人想要他死,无论是学院,还是我.....” “不管你们信与不信,唯独那个人我是不会背叛的,因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李智将残留的话语咽在口中,这种话没必要和这些‘陌生人’说。 李智抬起头,漠然的看着众人。 “我们至今也无找到凶手,所以康院长的计划才会有所变动,原本该是更为和缓的计划,将你们押下也只是权宜之计,不用担心自己地安危” “三院大比在即,康院长不想让你们惹出什么乱子,才好心的让吕成前来,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吕成?那个家伙的名字吗?”宫守泽呢喃一声,看向对方。 “.....没错”李智瞄了宫守泽一眼“宫守诚死后,康院长大为震怒,但随后他将‘备份’拉出,企图复活‘宫守诚’,可....他失败了” “新生的‘宫守诚’毫无自我,只是一个遵循过去行为模式的木偶,这与他心中那个充满灵性的年轻人不同,他并没有‘销毁’对方,而是将对方带在身边,给予近卫一职” “我一开始也很震惊和...喜悦,但我只是和他交流一段时间后,我就明白了......那个家伙终究回不来了,这只是一个低劣的‘冒牌货’罢了” “.......”众人陷入沉默,李智的言语让他们深受打击,他们其实也想过是不是神通广大的学院将宫守诚复活了,只是暂时控制着对方。 现在看来.....只是妄想。 “但这与你的背叛无关?!”刘句冷冷道出一句,用阴沉的目光看着对方。 “嘁”李智不耐的咂了下嘴,表情变得厌恶。 “我早说过了,我从没有效忠过你们,自始至终我效忠只是宫守诚一人而已,你们只是他的挂件而已,对我而言只是临时合伙的‘陌生人’,自然算不上背叛” “所以宫守诚死后,我就成了‘自由人’,即便是学院的人找上门来,我也没有太过在意,在他们威胁我的老娘后,我也就干脆利落投向了他们” “当然若是宫守诚还在,我是绝不会这样做的,别看我这样,我还是挺忠心的,我只会干掉他们,对着宫守诚寻求帮助,我相信他会帮我解决一切” “若是过程中老娘死去,我只能默认倒霉,随她而去,但我却不会想着背叛宫守诚,那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曙光,我最后的良心所在” “所以宫守诚死后,我意外觉得有些轻松,放下一切自由自在的活着....真是...好...啊” 李智的脸上原本还满是笑容,声音异常的轻快,但越是陈述,他的话语就越发迟钝,待他转过脸来,众人不禁凝住。 他原本满是不屑的脸上此刻极度扭曲,面庞不断抽动,白色的溪流自眼角滑下,眼中既有绝望,也有快意,但更多的是心死后的奔溃。 他那潮红的脸还在强行向上弯起,却丝毫不能止住下巴滴落的泉水。 “你.....”林升有些迟疑的伸出手,其余众人脸上也有些怜悯。 李智狠狠一抹脸庞,微微红肿的鼻子对准众人,他的眼神无比凶狠。 “你们什么也不懂,你们都是出身大户人家的贵少爷,就连和我一样贫寒的林升也从小展现出惊人的科研天赋,被他的老师看重,从而离开下层” “而我呢?你们知道我过去的生活吗,你们当然不知道,我生活的可是你们不屑去看的棚户区,那里只有垃圾和废物,暴力,欺凌在这里无处不见” “我那该死的老爹自我出生就没见过人影,我全凭我老娘一手拉大,呵,一个瘦弱的女人在那里又有什么工作.....但她从来没有埋怨过,对我很好” 宫守泽的眼神不由有些低落,棚户区他的确没有去过,大人们都说那里是存放垃圾的地方,而他本身也对那些好勇斗狠的家伙深感厌恶,但大哥去过。 那一次回来,原本整天发呆的大哥发生了惊人剧变,他开始展现自己无双的天资,家族的人的目光也逐渐放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他对着表情慈祥的长辈这样说道:“棚户区不应存在,他是我们落后的象征,是我们的毒瘤,但同样我们不应把生活在内部的人一刀切,我有一个想法.....” 面对表情逐渐阴沉的长辈,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人生而平等,这种陋习不应存在,我将为他们带来曙光,我将为此奋斗一生!” 长辈喧哗声大作,指责着他的天真想法,唯有主位的宫鹊眼中隐有深意,他打量宫守诚片刻,最终力排众议决定支持对方的决定,而后说出了一番话。 第168章 亡魂之语 “不管如何,你终究是宫家之人,而宫家也会支持你,我们会教导你知识,不断传播你的声名,你所要做的就是一步步登顶,重振宫氏之名” “我们宫家历史悠久,是宣朝威王的后裔,天生贵胄,如今却只能屈居这一方土地,给前人脸上抹黑,你当作为宫家继承人掌握那最高的权力宝座!” “然后再谈你的理想,到时不用你说也有大把人替你分忧,明白了吗?” 宫守诚郑重的拜谢,应许下来,而当时的宫守泽则只能呆呆的望着这一切,心里有些羡慕对方的‘自由’。 至于他之后感觉到自身与宫守诚的地位差距,逐渐与他拉开距离一事就是后话了。 耳边李智还在继续叙说,他的话语中满是冷酷和冰冷。 “......你们根本就像想不到海州市的冬天有多么寒冷,那个时候也是死人最多的时候,春天来临后就连拥挤的房屋也变得格外空旷。” “死去的人们被随便丢弃在‘回收厂’,身上一丝不挂,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顺走,剩下的人反而能活得更好” “在这种时候,‘生意’也变得冷清,我与老娘彼此相拥,双脚相抵,勉强用体温抗拒着挂入室内的寒风,我两人几乎要冻得发僵,但危机并没有远离我们” “我生病了,额头滚烫,发着高烧,我的神志说实话当时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能隐约听到我的老娘急切的呼唤声,以及绝望的干嚎” 李智的这番淡漠的话语让几人联想到当时的情景,面色都有些发紧。 他看向面露沉思的宫守泽,眼神中有些怀念。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想必你也知道吧?”他的话语里带着确信,却让宫守泽不由点头,他不由想起那日开心的回到家中的大哥。 “小泽,救人一命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我找到我要做的事了”面对大哥满脸兴奋的样子,当时幼小的宫守泽只是觉得无聊的打了个哈气。 “原来我一直记得他的每一句话啊”宫守泽感慨着,嘴角有些弯起。 “你也只是一个慕光之人啊”李智低沉的喃语一句,而后再度说道。 “半醒半睡之间,我只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落到了我的额头,随后我的嘴里有些清凉的液体流入,不可思议的是,当时生命垂危的我却由此逐渐稳定了意识” “耳边传来老娘喜极而泣的道谢声,以及一道温和的音调,我勉强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看上去就不像这边世界的少年出现在这里,而他身边是我哭泣的老娘...” 李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我大脑不经思考,猛地一个翻身,变得有力的拳头瞬间就打在那人的脸上,在老娘呆滞的目光中将对方打趴在地,而后我才感觉到不对,身体从未有过的轻松” “那少年揉着脸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无奈,而后我才知道正是这位救的我,当然我也被我的老娘数落了很长时间” 众人心中确信,那少年应该就是幼时的宫守诚了,他们不禁为对方从小展现的行动力而惊叹,继而心中又有些黯然。 李智表情不变继续说道。 “我一开始不相信对方,认为对方只是在惺惺作态,很快就会暴露对方的真实想法,但....我错了,对方接二连三到了我家,不断关切着我两人的身体状况......” “而当我看到不通厨事的对方拍着胸脯,为我们下厨却搞的鸡飞狗跳,一脸土灰之时,我就明白了,对方是一个纯粹的好人,而且他不应该在这里,他有他需要走的路” 宫守泽也想了起来,那段时日大哥在接受完长辈教导后总会离开一段时间,直到时间不早这才会回来,那时的他虽然看上去身体疲劳,眼神却格外的明亮。 “我坦言相告,却和对方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我自然以为对方不会来了,结果第二天,他一如既往再度来了,如同前一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也就默许下来,这么多天的陪伴早让我习惯了对方,放松了警惕,所以才没发现危险的到来.......”李智紧咬着嘴唇,表情中满是悔意。 “那天日暮,我与他提前道别,回程的路上却被盘踞于西区的帮派——拇指棒的几十个凶恶的男子包围住,他们神色凶狠的看着幼小的李智,眼露讥讽” “而我抓起地下的大块碎石冲向了他们,但我虽然身体强壮,但毕竟只是个少年,过不多时就被他们打倒在地,在他们拳打脚踢中的冷嘲热讽中,我明白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看重我与宫守诚的关系,想要绑走对方,实施对宫家敲诈勒索,而他们需要的是我骗宫守诚到某个地方,我当然拒绝了” “但他们毫不在乎的狂笑着,为首的光头大汉持着小刀,笑得狰狞的走向了我,我这才明白,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在乎我的意见” “他们只想用我的身体的一部分来威胁宫守诚乖乖听话......”李智笑着看着众人,表情中有些无奈,双目有些灰暗。 “我怕了,怕的不行,又喊又叫,被他们嫌吵一拳打趴在地,踩到我的身上,压住我的挣扎,现在想想我还要感谢那一拳,是他打醒了我” “我险些就同意了对方先前口中的提议,但我经这一拳反而明白,他们只是一群言而无信的渣滓,毫无信任的余地,于是....我保持着沉默,看着小刀一步步靠近我的胳膊” 李智灰暗的眼中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光芒,他喜悦的大笑出声。 “那人就这样神兵天降一样到了我身边,红色的身影摧枯拉朽的不断打倒着眼前的敌人,我心中既仰慕,又愧疚,不敢面对对方,却又忍不住看向对方” “我在此之前从没看过他生气的样子,而在战斗中他却满脸的不悦,眼中满是怒火,我惊讶的呆在原地,只能看着对方发威” “可好景不长,他先是速度减缓,继而停在了原地,不再行动,而对方还有二三十人,他们试探半天后,神色凶狠的再度靠近,他全身的红光褪去,只留下那一副瘦弱的身体” “我心中大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尽全力跑到对方身边,宫守诚的面孔依旧很淡然,他只是笑着说,被算计了,我当时很不理解,也只能和他背对背面对着那些人....” 李智抬起头看着宫守泽,表情满是冰冷。 “现在想想那次事件说不定也是你们宫家主动促成的”李智冷笑一声“毕竟他们可见不得他们的继承人和我这个下等人这么亲近!” “......”宫守泽不禁沉默,他也忽然意识到当年那次家族高层大换血的真相,宫鹊当时整日冷着脸,大哥不见踪影,家中原本身处高位的长辈纷纷落马。 宫家那时之后才成为了宫鹊的一言堂,在之前还有地位与他平等的长辈存在,那次后一并退出权力中心,而且说不定......那次事也有宫鹊的私下示意。 宫守泽的心中有些发寒,这些家伙究竟有多么冷酷无情,简直是只为权力而活的生物。 “.....后来呢?”他声音有些发干,虽然已经逐渐明白了当年的真相,但他依旧想听当事人亲自说出当时的状况。 “二对二十八人,两个少年对阵一群成年的壮汉,你也该明白当年我们面临的困境吧?”李智嗤笑一声,表情再度认真起来。 “好在这些残余的人先前被宫守诚追着四处跑,消耗了许多体力,我俩才勉强的坚持下来,但也只是打倒一半左右便被狂性大发的他们打倒在地” “我紧紧抱着宫守诚,试图挡住身边的拳打脚踢,但无济于事,这反而让对方的拳脚越发用力,直到他们捡起地下散落的刀具,我感到了恐惧” “这些人无法无天的人打算让我们有个深刻的‘教训’,再拿宫守诚去威胁宫家,而我自然是不需要了,我心中有数,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与宫守诚才刚刚成了朋友啊.....” “我抱紧宫守诚,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我的末日的到来.......”李智的表情有些怅然“末日的确来了,但却与我想的截然不同” “原来是你!” 宫守泽深深的瞪着对方,如同想要吃了对方一样,一旁的刘句,张克表情冷漠,眼中都有些憎恶,唯独只有林升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我”李智平淡的点点头,眼中带着回忆之色。 “宫守诚从我怀中挺身而出,替我挡下了那来袭的刀具,而后倒在了地下,然后才出现的宫家护卫,当时的我茫然未觉,现在想起,这次事件疑点很多” 李智眼中闪烁智慧之色,手指依次竖起。 “1,宫家身为大族,身为继承人的宫守诚身边却没有足够的守卫力量,但却在宫守诚遇刺后反应那么快!” “2,当时刺中宫守诚的那人细细想来,表情也很恐慌,当时他并没有继续杀我,反而转身仇恨的看着身后一人” “现在想来那人恐怕只想杀我,却不想动宫守诚,事实上在看到宫守诚挺身而出时,他已经下意识收刀了,却被身后那人撞了一下,那人才是真正想杀宫守诚之人” “3,宫守诚恐怕也对此隐有所觉,这次事件他不断的向我道歉,一度让我不解,我也是后期明白宫家的情况后才明白过来” “这一起事件只是几个满心权欲的高层定下的刺杀宫守诚之际,而宫鹊将计就计,而宫守诚顺势而为,而我只是一个引子,无关紧要” 李智的语气有些卑微,脸上却毫无阴霾。 “但我不在乎,自那次事件后,我就决定了,我这条命是宫守诚的,我只为他一个人效忠,所以你们明白了吧?自从宫守诚死后,我就是一条亡魂了” “自然毫无人性,毫无未来,也毫无自我,你们与我——何干?”李智冷漠的说完,淡淡的看着众人。 第169章 等待,四大家 “这样么......” 宫守泽情不自禁的合上眼眸,止住了自己将要抑制不住的怒斥。 “就是这样!”李智脸上毫无羞愧,他环顾诸人片刻,眼神一凝“你们就在这里安心待一段时间吧,也算是我对宫大哥仅能做的谢礼.....” 李智再不理会众人,起步走到密封房间的门处,轻轻一敲。 “等......”林升神情急切想要叫住对方,李智并不回头,身影逐渐虚化而去。 “李智......”林升呢喃着对方的名字,脸上茫然若失,如同失去了珍重的存在。 “........”其余三人沉默片刻。 “果然是李智啊”张克忽的发声,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感慨。 “是啊,也不枉我们演的这出戏,终于把叛徒将我们身边揪出来了,只是....果然还是....”宫守泽睁开眼睛,缓缓的摇着头。 “没办法,我们不能轻易怀疑某个人,只能是先让我们陷入困境,然后等他自己跳出来,李智,哼,终究是庸俗之人啊”刘句一推眼镜,表现出近日难得一见的理智。 “你,你们.....”林升茫然的看向眼中虽有悲伤,但话语中都带着隐隐确信的众人。 “林....”刘句一把制止想要安慰林升的宫守泽,镜片下冷酷的双眼扫视着茫然无知的对方,不禁冷哼出声。 他上前几步,将个子矮小的林升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林升,正如我说的,我在很久以前就怀疑着叛徒的存在,正因如此我才在暗中和守泽达成约定,装作明面不和的样子,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林升执拗的仰望着刘句,并不言语。 刘句也并不期待对方的回答,毕竟在众人之中对方与李智关系最好,也.......最为情绪化。 “我们在测试你们的态度,用来判定各人的嫌疑,起先这个暗中联盟中只有我与守泽,其后张克测试通过,我们确信他不是叛徒,于是我们三人结成了战略同盟” “于是.....剩下的嫌疑人就只有你和李智了,我们接下来.....” “你这是疑罪从无的反向应用,你将伙伴们当成什么了?!”林升眼中直欲喷射怒火,他大声质问着刘句。 然而,刘句却冷笑一声,对此不屑一顾。 “呵,谁和你们是伙伴,李智千错万错,但他有一句话没说错,我们只是‘陌生人’,我只是处于宫守诚的意愿才愿意勉强和你们交谈,伙伴?真是可笑的发言!” “......”林升眼中的怒火瞬间被冷却,他呆呆的看着面露不屑的刘句,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将要被拖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张克冷淡的看着这一幕场景,眼中毫无波动。 “就到此为止吧!刘句,你的话太过了!”宫守泽打断两人之间的冲突,双手搭在林升的肩膀上,用眼神劝阻刘句离去。 刘句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一边的角落靠着墙蹲下开始发呆。 宫守泽无奈的一笑,转过头眼神认真的看着对方的悲伤的眼眸。 “听好了,林升,你看好了,这才是我们之中真实的关系,我们并不亲密无间,过去的我们的间隙也只是在我大哥宫守诚面前掩盖起来” “我们装作伙伴,欢笑嬉闹,其本质都在顺着他的心意,所以一旦他不在了,我们就分崩离析了,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可” “我们不再被太阳包裹,至少我们还可以贴身取暖,让我们舍去过去那些虚假的关系,重新起步吧,就从今天开始,我们再度来做朋友吧” “首先要来做一个自我简介,我叫宫守泽......” 林升呆呆的望着面露笑容的宫守泽,脸上的悲伤逐渐收起,他不禁笑出了声,笑得泪花都溢出了眼角。 “什么重新开始啊,那我也来个自我介绍好了,我叫.....” 刘句正在发呆,无视着那边开始自我介绍两人,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阴影,他抬头望去,面无表情的张克站到了他面前,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我们也不该一直止步不前,会被他看不起的” 刘句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他是谁,他沉默不语的看向那边开始说着自己兴趣的两人,眼中隐隐有些出神。 在漫长的沉默中,张克始终姿势保持不变,他平静的看着对方,眼中蕴含坚定之意。 “......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啊”刘句感慨一句,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他一把抓住对面的手站了起来。 “没错,不能被那个家伙小看了啊”他那带着笑声的话语隐约有些怀念。 “让我们也去‘自我介绍’一番吧” 刘句拉着张克的手,两人并肩走到了神色惊喜的两人之中。 “我叫.....” “我叫.....” 就这样四人再度成了‘朋友预备役’。 一段时间的谈话后,林升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看向宫守泽,眼中带着疑问。 “泽大哥,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有...叛徒的存在,为什么不及时解决,你打算今后如何做呢?”林升看着周围的环境,表情郁闷“尤其是在这里.....” “我们如今只是他人的囚犯了,我们该如何反抗呢?” 面对林升的疑问,宫守泽与刘句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不禁露出苦笑。 “谈何容易,如今大势在康泰年那边,我们即便是在外边,那些看似有挪移余地的机会,实际却只是他人无聊时的取乐之物罢了” “若是对方心中不满,我们瞬间就会被抓住,到时反而不像现在这样轻松” “准确的说,我们只要还生活在这个世界,就必然逃不开对方的视线,还不如将计就计,被对方一网打尽,让对方失去对我们的警惕,再徐徐图之” 林升闻得对方的话语,脸上表情先是畏惧,而后神情一动,脸上扬起惊喜的笑容。 “泽大哥,这么说我们还有.....后手?”林升左右张望片刻,拉低声音问道。 宫守泽神秘的一笑,表情有些悠然。 “无他,我们只需要继续等待就好” 林升先是惊愕,顿时又不满的看向对方,众人随之大笑起来,林升也忍不住笑了。 恰如那位少年还在之时,众人和睦的氛围。 青镜学院中一处单人宿舍中。 宋氏兄弟眼神凝重的看着来人,表情都有些紧张。 先前有人敲门,他俩本着学院中不可能有危险的想法打开了门,却发现门外两人全部蒙着脸,一身黑衣,一看就不是好人。 两人正待出声呼唤原本守在附近的护卫,来人较为瘦弱的一人上前一步,解下面纱,却令兄弟二人瞳孔一震。 “林道你来这里干嘛?你不知道学院如今早对你发布了通缉令?如今又到我兄弟二人这里干嘛?” 面色白净的宋英一个眼神,身形壮硕,形似狗熊的宋熊就上前几步,对着林道质问。 林道表情一呆,撇撇嘴,看向身边一人。 “......宋英,宋熊,好久不见”那人眼神有些怀念,他揭下面纱,露出了一张让两人不敢置信的面容。 “周少爷!”两人异口同声的叫出声,身体较弱的宋英更是一溜烟跑到周竹青旁边,而宋熊则神色坚毅的看着林道,身体隐隐把身后两人护住。 林道的眼神有些无奈,这两人难道没看出对方没有受到胁迫吗?自己与周竹青分明是一同过来的。 “宋英,宋熊不可失礼,林道乃周家贵客,不可怠慢!”周竹青表情微沉,语气加重。 “.......”两人沉默少顷,站在一旁,表情恭敬。 林道在一旁啧啧称奇,这两人可从没对他有过这种态度。 兄弟二人无视林道打量的目光,只是平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周竹青的命令。 “此事说来话长.....”周竹青见到林道的目光,就知道他又在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不急不急,我慢慢听” 林道自来熟的找到客厅的一张椅子,自顾自的坐下,笑眯眯的看着这边。 周竹青脸皮抽动,眼中无奈,对方虽然正事上无比靠谱,但对于他人的故事也十分在意,时常流连于外界,找寻自己尚未知晓的故事。 据他胡言乱语的解释道,他每品一篇故事,就如同心灵受到了一次醍醐灌顶,这也是他的道之一。 “那还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周家历来是大门大户之一,只是主脉不在这里,而在崇州市,甚至于青镜学院最早就发源于那里,所以那边早就是学院的一言堂了” “而像是周家这样的家族才能紧靠学院发展起来,周,余,康,陈,在当地被称为四大家之一,往后又有李,孙,王,三小家掌握着崇州市的内内外外” 周竹青表情平淡,眼神还有些漠然。 林道静静聆听着,眼中闪过思索。 “现在崇州市就是李家的某位担任着市长,当然他也只是学院的一条狗而已,人人皆知,四大家中唯有康家较为收敛,其余各家无不在各地都豢养着孩童,以此作为仆人” “当然对外不是称作仆人,而是支脉之名,遍及大江南北” “家世越是厚重,就越是看重血统的纯正性,所以四大家一般不与外人通婚,就只在同等身份的四大家中选择,哪怕三小家也不在他们眼中” “其实在旧时代几家的关系就已经是十分亲密了,但在天灾中,无处不住的合作让几家的年轻人彼此倾慕,几家的关系越发融洽” “于是,彼此的关系数代下来已经是纠缠不清,不是一家,胜似一家,在重要的问题上往往是同步进退,但彼此之间又都有各自的算计” “可惜,四大家亲如一家的局面却被某人瓦解....”周竹青的脸上却并非遗憾,而是浓浓的喜悦。 “.....那人是谁?”林道的表情不由肃穆,他忽的想到了一个人。 “不错,正如你想得一样,那人正是如今的康院长——康泰年!”周竹青衔着笑意,眼中闪过向往之色。 第170章 法,唤醒,关键 “.........” 林道脸色沉重,他倒是没想到在这里又会听到对方的名字,只是.....他望着周竹青的眼神满是凝重。 “新纪元1025年8月15日,康家大少康承慎当街杀人,被判无罪释放,民众按捺不住怒火,冲向了当地的学院政务大楼,然后被乱混打出” “新纪元1025年8月16日清晨,原本身处外地的家主康泰年赶了回来,听闻这一情况第一时间回到了康府.......” 周竹青住嘴不语,眼中还残留着当年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做什么了?”林道的声音有些发干,他的心中莫名有个猜想,可是若是那样,现在那人为什么会落到现在那副模样。 “康承慎当时还在赖床,被康院长一把抓起,他当时尚且年富力强,他无视着赶来的妻子,其他孩子的目光,在长辈的目光中将他的三儿子一把抓到了街上” “一路拖到当初出事的地点,他拿起身上佩戴的装饰用剑,将其当场枭首而死!” 周竹青的声音中既有颤抖,又有些憧憬,房间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极为沉重。 “他竟这般大义灭亲的......‘公正’吗?”林道皱着眉头,好久才在话语中找到一个词汇。 “不,林道,这是法律!”周竹青反驳着林道,眼神无比认真。 “《律法》第213条规定,杀人者需一命换一命,康院长只是在执行法律” “他这是私刑!”林道眉头紧紧的皱着,声音加重,他也很看不过去故事中的那个‘少爷’,放在过去,他也会前去将其打一顿用来出气。 但随着他见识日益增长,他认识到坏人是杀不尽的,唯有正确的法才能约束一切,所以才需要有正确的人引导这一切。 “没有私刑,林道你被自己的思维束缚了”周竹青摇着头,微微叹气。 “康院长带来了学院行政司颁布的审判书,在那一刻,他不是一个父亲,而是一位公正无私的执刑者,人人仰慕的救世主” “当然,在事后他也被四大家联合起来予以抵制,他被剥夺了家主之位,原本呼声极大的院长继承人之声一瞬间消失无踪,他甚至被降为普通博士职位” “但工资被无限拖延,康家也冻结了他的财产,他只得住进当时的宿舍,当然也被安排在最偏僻,破烂的房间,对此,对外界给出的理由是他影响了学院形象” “当时的余院长迫于家人们的压力,也对自己的弟子不闻不问,而当时的康院长也没有怨言,吃着学院提供的免费饭菜,每日拖着日显衰老的身体前去教书” “而后花费了十年功夫才再度回到总教长的位置,这段时间四大家自然也没有看着,他们百般阻挠,却最终一败涂地” “然后那位于顶点的那三位大佬才再度发话,声明这都是对康院长的考验.....可笑吧”周竹青看向林道,眼中满是讥讽。 “随后四大家约束自身,三小家才逐渐为人所知,余,陈,周三家还有人在外行走,唯有康家消声觅迹,重登康家家主之位的康院长越发严格,康家随之淡出权力中心” “妻子憎恨,子女畏惧,长辈冷眼,但他们也同样仅限于此,丝毫不敢逾越康院长划下的红线,他们知道对方绝不会留情,法这时才走入了四大家的眼中” “而海州市的宋家就是周家还未收敛之前的‘支脉’,换言之”周竹青苦笑着看向神色平静的两兄弟“他们是我从小为我效忠的‘仆人’” “是!!”两人同时应道,表情毫无异样。 周竹青表情一怔,眼中既有惭愧也有坦然。 “我不会说什么这样不对,我还做不到康院长那样决然,我仅仅只是周家的继承人而已,我会为周家奉献一切,这也是我自出生而来的使命” 他再度看起神色纠结的林道,表情毫无迷茫。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倒向康院长,我虽仰慕他,却只能在原地停留远远的看着他,我只会为周家利益行动,所以,你的一切行动我都会支持” “......自然他两人也不例外”两兄弟郑重点头。 “......我会注意的”林道自然明白对方说此话的原因,一方面是在提醒自己还与康泰年为敌,周家就绝不会背弃自己,另一方面,也在告知自己要小心他。 如今他会为周家利益而行动,未来若是林道触犯了周家,想必他也会毫不留情,想到这里,林道倒是不奇怪对方会在暗地里还在招收学员了。 因为周家作为中心串联学员,其自身的潜势力自然也会如滚雪球一样壮大,所以周竹青自然会这样做,哪怕是瞒着林道。 “.....那么,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兄弟两人去办”林道心下再无疑惑,看向了宋英等人。 宋英看着周竹青,后者轻轻点头,方才看向林道,语气恭敬的说道。 “烦请林大人明示”宋熊默然不语,显然听从兄长的吩咐。 林道眼神闪烁,思考片刻,开口说道。 “..........所以,只需把那人叫来就好” 两兄弟面上有些诧异,立马就应答下来,宋英更是起步离开房屋,走到外面联络着某人。 片刻功夫,宋英走回来,再度站到周竹青背后。、 众人一时无言,林道也没心情再说些别的什么,几人保持着沉默默默等待着来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5分钟后,门处传来响铃的声音,来人在门处等待开门。 周竹青眼神示意,宋熊走向门处,开门迎那人进来,那人见到宋熊表情先是一惊,继而对着宋熊笑笑,眼神这才看向屋内。 来人看见宋英,心中先是一定,继而表情逐渐呆住,那是周竹青,还有......林道! 他干笑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危险,想要退出屋子,却被宋熊挡住了道路,宋熊冷冷的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凶光。 眼前之人既然知道了林道与自己兄弟二人有了联系就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去,更别说还有‘少爷’在场。 “道言,不要这么紧张嘛,我们毕竟同是学院之人,我也不可能对你怎么样,说不定我的到来对你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林道笑眯眯的看着来人,手掌磨砂着下巴,眼中闪烁着精光。 “林学长高抬我了,我一介普通的学生怎么可能与您相提并论”申道言勉强笑着,心中快速思考着脱困良方。 他只是被自己的派系首领叫了过来,他以为有什么要事,却没想到正好碰见这个正被学院通缉的学长,真是不走运,还是说...... 申道言眼神暗暗狐疑的看着宋家兄弟,莫非对方也是林道的同伙? “看来还是尽早让你回忆起比较好”林道摇摇头,语音未断就凭空出现在申道言面前,一只大手抓住了对方的头颅。 他单手用力将对方的脑袋掰到自己面前,林道的双眼晶莹如玉,散发着淡淡白光,他直视着申道言惊慌的眼神。 “想起吧,那些不想遗忘的记忆,以及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申道言只感觉对方的声音变得飘渺,逐渐远去,脑海中闪过一串串的画面。 “诸位啊,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欠缺思虑,才使你们亡于我手” “我心....有愧啊!”那人说着,便哭泣起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河流,奔流而下,腿一弯,便扑到小妖怀里,悲伤的全身发抖。 “怎么啦,年轻人,不是你说要赎罪吗?”黄牙老者笑着,将满是恶臭的脚伸了过来,而自己则在俯下身子。 “不!”面对强大的尘嚣,黄牙老者坚定地摇摇头“他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你无权带走他”自己则被身后的神色坚毅的大爷大妈包围起来。 “小申啊,你还年轻,所以记得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否则那份悔意会一直伴随着你残余的生命,我就是这样......”大爷的眼中是深深的悔意,而自己则报以沉默。 而在最后,黄牙老者转过身来,看着倒在地下的自己。 “梦该醒了!” 林道将手拿开,申道言的脸上已是泪水一片,他咬着牙,沉默的抹抹脸颊,眼神坚毅的看向林道。 “他们....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不觉有些颤抖。 “你早该知道了”林道的声音显得格外冷酷,他看着申道言表情深沉。 “流窜作案的凶徒啊,真是熟悉的借口啊”申道言谓叹着,眼神却越发坚定“林道,我虽不知你找我来何事,但想必是需要我的帮助,我会帮你,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林道心中其实明白对方想说的话。 “我要看到‘公正’,凶手必须受到惩罚!”申道言面色发狠,口中意有所指,林道郑重点头。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申道言咧嘴一笑,并无他平日的风范,却无比真实。 “好,接下来我们抓紧时间去找.....”林道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随后打算去找关键的那人,毕竟只有拥有这些人的情况下,他才有说服那人的可能性。 “林道,你该不会要去找余生吧?!”周竹青忽然发问,语气却肯定无疑。 林道身体一顿,微微惊讶的眼神看向周竹青。 “怎么?” “林道,你若是相信我就不用去了,余生不会表态的,在你确实占据优势之前,余生可是一个无比‘谨慎’的人啊”周竹青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不要被那人的义正言辞骗了,他虽然是老院长的第二子,在学院的地位无比崇高,可看他这么多年以来只是一个导师你也该明白了” “余生好谋少断,为人刚愎自用,所以尽管地位很高却被人轻视,而他本人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对待良才就好言好语,反之则斥责以对,看不起对方” “但却不得不提他的为人,其人谨慎无比,从不轻易下注,或者说他是两头讨好的那种人,艰辛时不用考虑的他的帮助,富贵时其人自有厚礼奉上” “我敢断言,你若是前去,他也定然不会通知学员,只会好言好语的招待你,但绝不会对你予以承诺,只会述说自己的无力” “也正是如此,康院长才能登顶,而不是他!”周竹青一口断定,林道不由陷入沉默。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去.....因为,他是关键之一”林道沉默片刻,坚定的说道。 第171章 普通人,围剿 散着清香的茶室内,一位少年与一位老者相对而坐。 “......所以竹青这样说,余导师认为如何?”林道笑容满面,眼神却紧紧凝视着对方。 “他这样说,倒也不算差!我的确是这样的人” 老者看上去温文尔雅,脸上毫无愠怒之色,他端起茶杯品味着发出淡淡韵味的清茶,脸上带着恬静,目光中满是温和。 周竹青并着宋氏兄弟,以及申道言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对茗,心中都有些凝重。 “余导师倒是看上去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着实令人羡慕啊”林道表面赞叹着,心中却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先前拉着几人忽的出现在他的屋子中,原本想要震慑一番对方,却没想到对方却只是瞳孔微震,便平静下来。 正如竹青所言,对方也并没有通知学院,反而招手示意几人共饮,林道于是道出自己一方对他的评价,试图窥探对方的虚实,却没想到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余生将茶具从嘴边挪开,在手中一边轻轻摇晃,一边望着对面微微皱眉的林道,心中有些好笑,对方还是有些天真,认为可以轻易拿捏住自己。 毕竟,只要他一日还是那人的孩子,只要他没做出格的事,就没人会对他动手,哪怕是康泰年。 还是不如那两人啊,他感慨着将手中残余茶水一饮而尽,忽觉口中有些苦涩,眉头一皱,取来一边冲泡用的白水饮用数口后方才缓解。 也许会有人指责这种做法不对什么的,但他本来就是附庸风雅,也不在乎这些。 想到这里,他也由此有了谈兴,他笑着对林道说。 “既如此,我也给你讲个小故事吧,我的父亲你们也应该知道吧”他的话语中带着疑问,众人却纷纷点头,谁不知道名满天下的青镜学院院长。 “我的父亲,呵,虽然世人都将其看得很高,但在我看来他却是一个胆小鬼” “我幼年时常听他讲人定胜天,要我不要认命,要敢于拼搏,直到我年岁渐长,又对我说要顺天应命,顺应时代的潮流,不要违背大势” “你们说这逗不逗?呵,真惹人发笑,但当时愚钝的我也只听了他半句,那就是人命天注” 余生的话语一顿,目光中有些追忆。 几人神色专注的看着对方,脸上各有所思。 “我认为人的决定实际上早就是被注定的事,我们所作的一切决定,看似出于我们的自由意志,实际却是上天的安排” “顿时感觉人生一片灰暗的我自然失去了动力,所以我只求‘实’!,某种意义上我也对你们这些能够不断挣扎的活着感到惊叹,明明就是白费功夫”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可看着余生无比诚恳的面孔,心中却又觉得荒谬。 “所以你是被自己臆想中的敌人打消了心气,最终才活成了这样?”林道失望的站起身,俯视着表情一呆,继而失笑的余生,眼中对对方的说辞不屑一顾。 “比起这种说法,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单纯求利的恶人,或者只是一个心怀不轨的阴谋家,这样更让我能够接受” 面对林道毫不客气的话语,余生连连挥手,脸上满是无奈。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不像你们一样整天想着什么天下,只想保全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作为一个普通人追逐利益有什么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人贵在自知,而不是为一些无所谓的事失去自己的生命”余生的脸上满是鄙夷,带着理所应当的神态仰望着林道。 “话就说到这里吧,竹青说的没错,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你报以期望”林道深深的叹口气,转身就走,众人一呆,连忙跟上。 他们几人手牵着手就这样凭空在屋子中消失。 “年轻人好大的火气”余生小声吐槽一句,继而表情一变。 “不过,倒真是神乎其神的手段,也无怪周家会屈尊下跪~”他眼中闪烁着精光,表情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算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如往常一样就好” 想到某处,余生的笑容一收,幽幽的叹口气。 “若不是我知晓内情,我又何必这样作践自己”他苦笑一声,颓然的坐在地上,目光茫然的看着前方。 “余家是被选定的使者之一,从一开始我们的意志就无关紧要,我又能做什么?” “作为普通人只能追逐那些利益,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大哥,你走的倒是轻松,把原本属于你的职责交给我,可我不行的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做不到你那样优秀” 余生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他对着无人的空中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结果而言,我还是那个一事无成,只会失败的家伙,我早就说了啊.......” 他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睡意逐渐升起。 片刻后。 “zzzzzzz”细微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一处周遭景物模糊不定,隐约能看出是学院风景的通道中。 林道一行人身体泛光,除了为首的林道神色平静,其他人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琉璃色的光芒从众人身上不断晕开,波纹蔓延到通道上,零星的漆黑小洞不时出现,里侧有道道危险的气息传来,旋即覆灭。 林道忽的驻足回望,身后某处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那段活跃的思维灵光也逐渐熄灭。 睡着了吗,他在心中静静思索着,他倒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虽然于他而言,只要小小的一个手段就能让对方乖乖听话,但那不是他的风格。 他还是希望努力到最后的,除非....实在赶不上,那也就无所谓道德了。 林道只是在遵循自己心中的道德,其他一切都是外在,哪怕他现在追求律法,也不妨碍他自内心深处的看法,那便是随心所欲而不越矩。 “林...林学长...”身后传来申道言结结巴巴的声音,林道止住思绪,转头看去,嘴角不觉弯起。 “不必这么生分,叫我林大哥就好”他学着记忆中那人的做法,竭力让自己露出温和的笑容,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林道的心中顿时有些忐忑。 也许是感觉到了林道的诚意,众人给出了林道想要的回应。 申道言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放心的嘘了口气,就连面色一直紧绷的宋氏兄弟也稍微有了些缓和。 就连看上去仪态大方的周竹青身体也放松下来。 申道言看了看周围的风景,从那些模糊景物的变动情况来看,他们无疑是在一直移动的,在心中的好奇,以及迟疑的两难中,他最终下了决心。 “林大哥,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又为什么会被学院宣告失踪?然后还有着种种奇妙的手段.....”申道言疑惑的看着对方,就连其他三人也不禁偷偷看着这边。 “我?”林道伸手指指自己,看着几人一致的点头,眼神满是疑惑的眼神,不禁有些失笑。 他转了个身,带着满脸的不在乎“如你们所见,再普通不过的普通学生” “.......”四人皆用冷淡的眼神看着林道,让后者面皮抽动。 林道挠挠头,脸上有些尴尬“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周竹青打断对方的推辞之言,眼中不由有些鄙视。 “好吧好吧.....”林道无奈的举起手,脸上带着笑意。 “你们听说过外星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表示愿意聆听。 “那我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那是........”林道眼中满是回忆,平淡的述说着自己的过往。 一段时间后,众人眼中带着震惊,却又不得不信。 “这么说林大哥是得到了天外传功,所以才知晓一些特别的知识”申道言连忙问着。 “这是自然!”林道郑重的点头,他其实只是编造了一个逻辑融洽的故事,要是几人知道自己多年受到的苦难都是由人操控的,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所以林道干脆就结合自己听老师讲过的某个故事,从而加工成自己的故事,不过看来,还有人并没有相信,他凝视着几人中身材高大的某人。 周竹青冷淡的回望,眼中满是索然无味,林道是真能编啊。 这也是当然的,他要和对方接触,自然会调查好对方的方方面面,虽然先前的那个故事变得很精彩,但他在细微之处却发现了几处不同,他心中于是恍然。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避开学院,光明正大的出现不好吗?”周竹青知道一些情况,但也并不详细,也为了给周围的几人解惑,他便大大方方的问出。 林道看了眼对方,眼神有些唏嘘。 “实非我想这样,而是学院逼得我的啊,25日傍晚,我刚从受害者家中走出,就被紧紧包围起来,青色的幻光,黄色的灵钟,墨色的掠影,还有一些其他怪模怪样的家伙” “手持光棒的浓墨队伍,一些狂躁的绿色野兽,还有.....深灰色蒙面人群” 周竹青手中一颤,那是学院的那三位的私人卫队,没有他们本身的允许的话......他不禁陷入了沉默。 康院长.....您究竟怎么了..... 第172章 老谋深算,灯下倩影 屋内一位老者正埋头书写着什么,他白发苍苍,一头长发一直落到地面,脸上纵横交错的褶子几乎要把双眼吞没,但他的手却很稳,行笔处没有一丝颤抖。 咚咚咚。 紧闭的房屋处传来了敲门声,老者连头也没抬,能无视他护卫的阻拦到此的也就是那两三人,但这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记录者。 青镜学院中,一处堆满手写图书的房间,周围是一架架高耸的书柜,内部被装填的满满当当。 来人轻轻一扭门把,还保留着旧时代特色的大门顿时被打开,一个身影就此走了进来,而后静静的凝视着老者。 老者又写了片刻,讲手稿整齐的放好,伸出手锤锤自己麻木的双腿,再捏捏自己发酸的老腰,这才看向了来人。 “泰年,好久不见”老者的脸上洋溢起笑容,显得极其热切。 “.......”康泰年并不言语,左右环顾片刻,轻声道“唐顿” “是~”耳边传来对方轻快的回应声,周遭的景物顿时大变,一片有些荒芜的空地出现在两人脚下,远处一栋破烂的建筑中,还有零星几人在活动的身影。 “.....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这副样子了,最初的青镜学院”老者嘴中发着感叹,眼中不觉有丝丝湿润,他那么多年都在那生活着,教书育人......然后看着他们去死。 “周博,你见到这一幕有什么感想吗?对那些因你而死的学生不觉得愧疚吗?”康泰年望着那几人,他的声音特别轻,似乎也不想惊到那边的几人。 “呵呵,泰年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天真,为人类而死有什么不对,他们该为此自豪才对”周博温和的笑了起来,取笑着对方,话中意思却无比冷漠。 周博伸出手指,面带微笑,像教育学生一样的告诫着眼前之人。 “我们原本只是渺小的存在,是宇宙中随处可见的寄生虫,幸得‘神’恩赐,赐下试炼,给予我们成为‘人’的机会,我们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神想看到人的可能性,我们就展现给他看,我们教育年轻人,鼓励他们,给予他们充沛的后勤支援,然后获得后续的支援.....你看,我们不是强大起来了吗?” “往日将我们逼入绝境的怪物一一被我们剿灭,我们正走在成为人的路上,余老哥负责统筹作战,我负责记录人性的闪光面,陈老弟负责解析那些科技,人类,多么伟大!” 周博情不自禁的晃晃手,脸上表情满是振奋,而康泰年就这样冷冷看着对方。 “一旦低下了头,人还是人吗?”他冷酷的话语让周博面色不渝,厌恶的挥挥手,似乎想要挥去对方的亵渎之语。 “不是你自愿要当最后的试炼吗?莫非你后悔了?呵呵,你也不过如此啊”周博面容慈祥,口中却连连发出尖锐之语。 康泰年凝望着眼露讥讽的周博,缓缓地摇着头。 “师长多年恩义,康自当以报,这也并非你可以质疑的,周博,你是一个貌似忠厚的小人,你无权议论我” 周博笑容一收,眼中闪过冷意。 “那我呢?!”一道高昂的声音响起,有一位老者大刀阔斧的走了进来,一双眼睛格外明亮,他站到周博一旁,怒视着康泰年。 “陈展......”康泰年眼神一动,心中有些遗憾。 “我陈展自问多年以来也不敢有丝毫放纵,只专注于科研,不贪权不夺利,如此能勉强评价你吧”陈展面色深沉,一字一句的说着。 康泰年扯出一个笑容,眼神复杂。 “那是自然” “那好,我今日就和你说道说道”陈展重重地点头,微作沉吟。 “.......”康泰年做倾听状,周博则现出微笑。 “我等看重你历来公正无私,你说要接过老余重担,我们当时也没都多加反对,我甚至觉得你是体谅老余年迈,心中很是感动......” 陈展的语气逐渐变重,眼神也逐渐冷漠。 “阻断老余的对外交流,就连我俩也不能相见,纵容手下屠戮那些家族,只为武器‘充能’,你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想叛变吗?!” “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是一个浪子野心之辈,为欺骗了我们而自鸣得意!” 陈展声音发狠,眼神阴沉的看着康泰年。 康泰年忽的一看笑容满面的周博,再看向陈展,眼中就有些恍然。 “.....对,都是我一己私欲”康泰年扬起笑容,目光中毫无阴霾。 心中忽的想到陈展的资料,过去被人期待的科研天才,婚姻圆满,膝下有一子一女,天灾到来,只有其一人存活,其妻其子其女尽数丧命。 在沉寂一段时间后,再度奋起,竭尽全力的与当时的一批科研者开发武器,逐渐成了其中的领头羊,但时至今日始终不曾再娶,一生只专注于科研。 而在崇州市的陈家只是他收下的义子,作为陈家分脉存在,所以在四家中话语权也最为薄弱,但说起四家,首当其冲的就是...... 康泰年注视着笑得和蔼的周博,心中深沉 可.....实际上只是表里一体的关系。 康泰年收回思绪,不理默然的陈展,大大方方的将手伸出。 “将你们手中的部件交出来,不要试图抵抗,不然你们所属的家族,部下,呵” 陈展面色难看,他倒不在乎自己,以及那个所谓的家族,只是自己手下那一票研究者的安危...... 周博瞥了一眼陈展,笑容不变,他随手在一旁的口袋摸索,伸手将某个物体掏出,一把扔给康泰年。 康泰年一把接住,眼睛看向掌中,一颗松软的雪白色圆球。 “无法深入分析,但根据同源的感应,这应该是部件之一了”耳畔唐顿温软的声音的响起,康泰年默默点头,视线看向陈展。 陈展苦涩的一笑,他先前已经同对方质询过了,对方直言想要部件,他略作推辞选择来到这里,想要看看周博的见解,没想到对方比自己都干脆! 他无力的伸出手,一颗全身漆黑,如同吞噬着光芒的圆球极为惹眼。 康泰年上前几步,将圆球拿在手中,不理会失落的陈展,凝视着手中两颗圆球的变化,他们在掌心浮起,两者相对着旋转片刻,猛然撞到一起。 光芒乍起,转瞬即逝,一颗透明色的圆球安然的出现在空中,缓缓的降到康泰年的掌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这样一来,青镜学院就被他全权掌握了,哪怕老师再度复出也丝毫无用。 “两老年事已高,就在此处安心静养吧,泰年事务繁忙,就不叨扰两位了”康泰年对着两人淡淡的说了几句,转身就走。 周围的光线一暗,康泰年推门而出,门淡化不见。 陈展快走几步,试探着摸索,却丝毫找不到门的去向,他不由看向周博,对方倒是不在意,坦然的就坐到地上,眼神眺望着远方。 “老周现在.....咋办?”他心中有些急切的询问着对方。 “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不用在意部件的事,那只是个幌子罢了,对吧,‘唐顿’”周博神态怡然,不慌不乱,对着空中忽的询问。 “.......”空气中遍布难言的沉默,‘唐顿’并没有回答。 “好吧,我是不懂你们这些肮脏的心眼,我睡了,别打扰我” 陈展鄙视一番神神秘秘的对方,仰面躺在地上,不到片刻,鼾声响起。 “呵呵,陈展你倒是什么也不会管呢,某种意义上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周博语带赞叹,侧身躺下,眼神注视着远方,心中逐渐放空。 “现在,就先让我休息片刻吧,很快,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 “我将登上‘神国’!” 而在外界。 齐休收回目光,心中很是凝重,他觉得自己的最近的行动有些.....过于顺利了,如同有一个的幕后的推手在推着他前进。 甚至不止是他,相信康泰年也感觉到了这一切,只是不知对方为何没有反应....不,说不定,他已经在处理源头了,在这方面,他还是很愿意相信那个老头的。 “杜大人,很快就要到了”身边涂林谄媚的笑着,他伸手一指那边,一处大型房屋群的轮廓出现在那里。 身后一队队沉默无言的墨衣静静跟着,手中所持光棒照亮了周围有些黯淡的环境。 这也难怪,海州市除了浮光区全年通明,其余区域都是遵循自古以来的规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是有人是在享受,有人是在‘睡眠’。 他原本打算让涂林先行前去,打算跟在对方后面暗暗寻求机会,后来一想,这样做也想的太过刻意,他便快步赶上前者,将手下部队与对方先行者汇合。 看着涂林脸上看似高兴,实则有些郁闷的神情,他也隐约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怕不是要借他之名,欺凌梁家。 齐休在心中不断寻思,视线偶尔撇过看似尽心尽责的涂林,看着对方散发出的浓烈恶意,就觉得有些有趣。 王队长冷眼看着一边的忙前忙后的涂林,也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看。 过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梁宅不远处,齐休眼神一凝,前方早有人等候着。 有侍者打扮的人撑伞,落后前者一个身位,手持一古朴八角灯具,照亮着前人面孔,其人上前一步屈身行礼,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 “久不见杜学弟,不想在如今这个境地下相见” 梁白莲宛如邻家小妹一般,带着亲近的笑容,眼中水波流转,微露倾慕之意。 第173章 棋子,迷路 齐休打量着梁白莲,不禁眉头一挑。 少女上身米黄色内衫,外披淡白外衣,下身一条洁白长裙,淡蓝长筒靴直入内侧,她背着手,上身微倾,仪态大方,笑颜如花。 “我家长辈早已歇下,老人们觉浅,身为后辈自然要体贴一二,如此便让就让小女子设宴款待一番杜学弟吧,还请这边走” 梁白莲作势向前,双手伸出,作邀请状,眼神直视齐休,嘴边还衔着笑意。 “......在此稍等片刻”齐休抬头看了眼天色,侧头对王队长说道,无视张口欲言的涂林,他眼神一凝,迈步跟上对方。 “去吧,去吧!” 王队长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眼神有些促狭,将涂林一把撞到一边,让后者吃痛不已。 梁白莲脸上笑意越发浓重,眼睛深处却隐隐有些默然,她瞄了眼涂林,转身迈步向前为齐休带路。 两人越过梁宅大门,走在细长的过道上,女子走在中间将自家过往娓娓道来,而侍者则是前方提灯照亮前路。 “我梁家一门自古以诗书传家,与曾经如日中天的涂家并称为当世二大名门世家,若其居左,梁便居右,所以也薄有声名关系,而两家的关系则是文人相轻,远远称不上和睦” “但自从灾后,涂家灭亡,我梁家也分裂成几家,至此不再有昔年的声势,而我祖父找到当时位高权重的周老,所以我这一支才成为了主干.......”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齐休冷冷的打断了梁白莲的讲述,伸手向前。 梁白莲身体一颤,带着毫无瑕疵的笑容的转过脸,眼睫毛不经意的有些颤抖,她睁着眼睛看着脸色冰冷的齐休的手一点点靠近自己。 “还请.....”口里小声的劝阻着,而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 齐休的手缓缓向前,在对方胸口停留片刻,看着身体颤抖的梁白莲,以及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侍者,他的嘴角不禁弯起。 手猛地向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看着梁白莲的神情从惊疑到不解,面色从红润到苍白,齐休静静的打量着这一切,眼角余光瞥向侍者。 对方始终站在那里不动,在齐休的眼中对方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只遵循自己的日常的行为模式。 “不用....再...白费....功夫了...,他不....可能....有反...应....的”耳边传来某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齐休视线一转,转而看着虽然呼吸困难,依旧没有挣扎迹象的梁白莲,他将手微松,卡住她的下巴,使其朝向自己。 “说!” 女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看着齐休的眼中闪耀着莫名的光芒。 “他们只会遵循饲养人定下的规则,没有视力,听觉,触觉,他们生活在一片空白的世界,每日依照规则走在自己已经走过无数次的路上” “他们看似还有人的外观,实则只是掩饰的手段,他们本质与那些机械一样,是梁家给予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梁白莲毫不犹豫勾起嘲讽的笑容。 “就算梁家人有什么事停下,他们也只会在不远处等待,不会前来询问,所以,本来的话,即使你在这里占有我也不会有丝毫问题” 梁白莲两手伸向两侧,玲珑有致的身躯被凸显的淋漓尽致,脸上带着奉献般的满足笑容,她淡淡的望向齐休,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齐休缓缓的靠近梁白莲,冷眼看着对方精致无暇的面孔,直到与对方的眼眸对上,那是一双如同星空群星般璀璨的眼神,灵动而蕴含智慧。 他凝视着毫无畏惧的梁白莲,忽的笑了起来,他放下手,看着对方惊愕的表情,郑重问道。 “听着,我不需要这种无聊的东西,我只想问你一句.......” “你可愿为我服务,在今后的每时每分只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更好的为我而考虑,你的青春,你的才智都将化作我成长路上的资粮” “以此为代价,我会支持你,让你再也不需要作今天这种事,如何?”齐休看似在询问,实则心中早就下了决断,若是对方不同意,就将其一把掐死,再找其他人。 “......什”梁白莲的眼神有些发怔,她看着在她面前郑重保证的齐休,不由想起以为自身早已遗忘的那副场景。 一双厚重的大手,将她举到肩膀,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一个满身幸福感的男子。 “小莲,不要怕,爸爸永远支持你!” ............. 梁白莲双手捂住脸,按耐住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水,原来自己始终不曾忘记。 齐休在一旁眼神冷淡看着情绪不断波动的对方,心中满是冷酷的想法。 没错就是这样,只有有着缺点的人才更好被掌控,梁白莲看似八面玲珑,为人没有一句真话,但齐休早就发现了她内心的脆弱面,只需要一个契机! 梁白莲止住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只是片刻,她就放下了双手,只是暗角还有发红。 她凝视着齐休,脸上露出明艳的神色,她伸出手,脸色绯红。 “反正小莲我被梁家放弃了,还不如跟着您呢......况且这也算一种投资吧”她小声的说着,如同在掩盖什么。 齐休伸手握住,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眼神炯炯有神的看向对方,梁白莲感觉对方的目光有些刺眼,视线不觉偏到一边。 然后有些急切的为齐休提着建议,有些酣然的大脑也在逐渐清醒。 “那么您接下来要怎么做呢?是要彻底打垮梁家?还是.....将梁家拉上您的战车,恕我直言,梁家可不会轻易下注” “哪怕您现在动手灭了梁家也于事无补,梁家的关键人物都不在这里,而且.....周老看似不管梁家,却说不准对方真实的想法” “所以您哪怕动用学院的力量也于事无补......” “不需要,我只为你而来”齐休忽的感觉自己说的有些歧义,看着对方哑然无言的样子,他补充道。 “我本意就不是想打垮或者拉拢对方,我只是想将你这个人才收入麾下” “是......是呢”梁白莲咽着唾沫,脸上有些发红。 齐休环顾一圈梁家,摇摇脑袋,当先一步,向着来时的门处而去,而身后的梁白莲呆在原地,眼中颇为复杂莫名。 “走吧”齐休侧过头,对着对方说道。 梁白莲小嘴一抿,快走几步,随后跟着齐休后面,看着对方的背影,眼中既有憧憬,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 齐休没有身后梁白莲复杂莫名的情绪,他转过头,心中自语一句。 第二个棋子到位。 走出大门后,王队长原本百无聊赖的训斥着涂林,看见齐休带着梁白莲出来,眼神不觉有些惊奇和.....鄙视。 他打量着梁白莲残存红晕的脸蛋,以及微微气喘的姿态,转头看着面色冷淡的齐休,摇头晃脑的叹口气,眼神说不出的怜悯。 涂林低着头颅,眼神余光看着满脸‘春风’的梁白莲,心中不由得一抽,面色有些扭曲,这个贱人!他顿时在心中不断咒骂起所有人。 齐休看着王队长故意作出的样子,眼神不由得一眯,倒是身边亦步亦趋跟着齐休的梁白莲,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呵”他轻笑一声,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却让王队长面部一僵,而在一边的涂林低垂目光越发沉默,他不管二人当即转身离开。 众人对视一眼,随后跟上对方,梁宅再度恢复了平静。 在光景不断变幻的通道中。 “......我百般努力,终于跑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却也不敢再回到学院”林道满脸凝重,对着众人讲道。 其余几人面色都有些沉重,唯独周竹青的面色有些古怪,他看着林道,头一次觉得他编瞎话的本领这么高超。 他得到的消息是,林道一人大败诸多部队后,独自飘然离去,从头到尾都没受过什么伤,不然自己吃饱了撑的才支持对方,就算自己脑子昏了,周家也不会同意。 “....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保持警惕,毕竟学院确实敌视我们”林道的口吻中,此时的情况异常严峻,自己等人要多加注意。 是敌视你,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补充道。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想无论是宫守诚还是张乾,都有对这种情况的推演吧”周竹青不耐听对方胡说,出言打断了对方。 林道面色一僵,目光幽幽的看着周竹青,难得他有了兴致,他叹口气。 “好吧,那两人的确有预案,但时机还未到来,我们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期就让我们彼此之间好好相处吧” 众人面面相觑,申道言不觉有些惊诧,为何会提到那两人,他正待发问,却被一旁的周竹青按住,他摇摇头,示意现在不宜发问。 申道言随即咽下口中的疑问,没错,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里离开,想到这里,他与其他几人看向表情有些尴尬的林道。 “迷路了是怎么回事?!”他们嘴角抽搐的问着林道。 “就是...那个...跑过头了,我也认不得地方了....哈哈”林道干笑几声,试图缓和气氛,却只得到众人冷淡的视线。 “好吧,我再回忆回忆.......”他只得苦着脸翻找着自己的记忆,期望那个教他如何辨析地理位置的家伙不要骗他吧。 第174章 合而为一,不再需要 康泰年面色绷紧,眼中有些振奋,步伐的幅度较之平常更大。 周遭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却如同了如指掌一样轻松在内部穿梭着,为了防止外人发现这个地方,他拒绝了一切科技对各处‘据点’的干涉。 就连‘唐顿’也不得接近这里,这也是对他而言最为安全的地点。 过不多时,他来到这次存放‘目录’的地点,眼前是一个地面纹路密布的房间,暗中稀疏的灯光照亮着一切,一道淡淡的白光凭空出现,从他身上扫过,而后再度消泯。 康泰年伸出手掌,身体半蹲,将其按在地面。 从接触点的位置,光芒乍现,如同水滴入大海一样,毫不起眼,但转瞬间一圈圈的波纹荡起,纹路从内测开始,逐渐向外点亮,照得康泰年的脸明晃晃的。 中心处凹陷下去,不到片刻,一颗明亮的圆球升了起来。 “嘀,检测到相关部件,是否接入?”机械般的声音响起。 康泰年深呼一口气,伸手掏出携带的部件,手掌一摊,一颗透明的圆球正在逐渐发射光亮,而后,凭空浮起,向着‘目录’而去。 他眼神紧紧凝视着对方的动作,在身体一侧的手掌不断摩擦着手指。 明亮圆球滴溜溜的转着,面对飞来的部件,它颇有大将之风,并没有显得太急切,很快,部件圆球冲到他面前,顿时化作了一滩透明的液体,渐渐与它融合到一起。 康泰年眼中有丝丝诧异,他觉得这比起融合,更像是...蒸发?他心中思考片刻,无奈的摇摇头,对‘目录’本身他们还知道的太少。 “嘀,部件融合中......” “融合成功,第一权限者,欢迎您的到来,‘目录’对您致以诚挚的敬意。” ‘目录’融合完毕之后,声音不再是一开始的机械音,有些像一个沉稳女性的声音,康泰年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唐顿?” “您好,您是在询问唐顿系列机的名称吗?很荣幸为您解答。” 康泰年心中有些烦躁,声音加大的问道。 “我是问那个名为唐顿的‘厨师’!” “您好,唐顿系列机是****的主机名称,不存在单独的名为唐顿的个体,‘厨师’只是虚实操控系统,没有个体区别名” “唐顿是主机,按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母亲’,但在这个世界您可称呼我们为唐顿,‘厨师’是唐顿,‘目录’也是唐顿” “对您的提问已经解答完毕,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康泰年不理会对方的提问,眼中流露着思索的光芒,许久,方才释然的一笑。 “是我想差了,也好,幸好......” 他的面色一正,眼中闪着寒光。 “即日起剔除周博,陈展的权限,只允许我单人使用,立马执行!”他可知道陈展还算厚道,但奸诈的周博定然在幕后算计着什么,不然不会这么轻松的交出部件。 他索性就釜底抽薪,一步步剪除对方的手脚,使其孤立无援,再一步将死! “我如今还有些时间,周博小人,就让我好好和你斗斗,哼!”他盘算半天,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随后向外走去。 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脚步声逐渐消泯。 在康泰年走后,空中响起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目录’随之下降,房间再度恢复平静。 青镜学院正门前。 “就到这里吧,你们各自归队,白莲就先回宿舍,我随后安排你”齐休首先将各人安排好。 梁白莲轻轻点头,凝视齐休片刻,转身离开,脚步看起来有些轻快。 王队长对着齐休挤眉弄眼一番,样貌说不出的可憎,在齐休冷淡的目光中打了个哈欠带着墨衣离开,原地顿时只留两人。 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涂林,以及静静注视对方的齐休,他想了想,上前一步拍拍对方的肩膀。 “涂林,记住凡事有我,但也要记住,我会一直看着你的,不要让我失望!”齐休语带劝诫,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大人,慢走”涂林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说出道别之语。 齐休远去之后,涂林缓缓的抬起脑袋,眼中有些森冷。 “大人,小的们也该为自己考虑啊,您吃了汤,连渣子也不给,呵呵,不觉得太过了吗?看来还是要去找......” 涂林咽下话语,目前不宜考虑这些,即便要另投他处,也要将杜德的价值全部榨干,敢利用他就要承担这份代价。 他在心中默默算计着,辨认一番方向,前往自己的宿舍方向。 寒风在学院大门前刮过,带走不知何处的些许落叶。 齐休在一旁的阴影中走出,冷冷的看着涂林离去,觉得此人越发不入自己眼。 “既要选择背叛就该深深埋在心底,即便是在无人的角落也不该说出,涂林,你真是既可笑又可悲,宛如被宠坏的孩童,但没人会去关照你的情绪” “涂英知死了,如今的你也只剩为我背黑锅的能力了,再说了,想要投向别人,呵,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我让你试试就逝世” “算了,不过一个小人物,想必梁白莲就足以控制好这把刀,接下来我也该处理一些首尾了,毕竟.....不得不防局面反转后的后果” “张乾主动送死,林道诡异消失,康泰年态度暧昧,以及近日顺利的行动.....实在是太巧合了,蹊跷到令人心中发毛” 齐休的眼神有些凝重,他叹息一声,身体退入阴影之中。 玉兔卧而酣睡,金乌腾翼而起,光芒再度照耀大地,让民众们胆战心惊的血腥早已被遗忘,剩下的只有到手三倍的喜悦。 天空的光屏上,主持人仍在激情四射的解说着某款产品。 “这款圆型贴纸日常用可以为您防备身边的威胁,同时您也可以在现实中体验一番装甲兵的感觉” 画面上英俊的男主持人将鲜艳的红色贴纸贴到自己手背上,就见着贴纸逐渐淡化,然后无影无踪。 他拿起小刀笑着捅向自己的脖子,在现场的惊呼声中,一层凭空出现的薄膜阻挡住了刀尖,他连续使劲,多方位多角度的展现着神奇薄膜的全面防御。 直到十分钟后,暗淡发白的贴纸再度显现到男主持人的手背上,他随之停下动作,看向镜头这边。 “在如今的时代,一个随身保护我们安全的保镖屈指可数,他们往往价格高昂,但这款产品却不是那样,它使用方便,防御遍及全身,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便宜!” “如今只需998,你就可以把他带回家,不仅如此,贴纸可是一盒啊,内有24片贴纸,实在是物美价廉,市民们还不快快抢购,数量有限啊,朋友们!” 在主持人极有吸引力的说辞下,现场响起来买买买的声音。 看到广告的人们神色诧异,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颅开始订购。 齐休站在窗边,凝望着天空的那一幕,却莫名觉得有些头疼,他转过身看着神色恭敬的夏赢,鸠仁,表情有些无语。 夏赢上前一步,心中颇感得意。他带着炫耀的口吻对齐休说着。 “主人,这些都是我们大力吸取人类语言的精华,我亲自设计而成的广告流程,当然我们也给了那个宣传的人不少金钱,但这都是值得的,我们.....有钱!” 鸠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没钱的他们一开局还真是艰难,好在有那汪什么为他们打开前期的市场,不然他们两个还真会发愁,无处下手。 齐休无力的摆摆手,对这两个想要讨他赏的家伙有些抱歉,但他还是要说。 “不需要了” “我接下来打算.......咦?您在说什么?”夏赢自信满满的神态一下子呆住了,他愕然的看着齐休,逐渐反应过来的他眼中不觉有些悲愤。 “原本就只是过渡的选项,我原本以为金额通用,才让你们去赚取金钱,可.....”齐休对着失落的两人解释几句,而后摇摇脑袋。 “......也好,我早就讨厌这个生意了,哈哈”夏赢来回看了齐休几次,勉强的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发干。 鸠仁嘴角一抽,看着前几日还在和自己兴高采烈的讨论如何再争下一片市场的夏赢分外悲哀,强忍住自己想要弯起的嘴角,压抑住笑容,保持着平静的样子。 不能笑,不能笑.... “噗呲!”鸠仁笑容满面,他可多么没有这么操心这门生意。 夏赢转头回望鸠仁,目光有些深邃,嘴角微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质。 鸠仁心虚的看向一边,额头有些冷汗。 夏赢微呼口气,神色认真的看向齐休。 “那主人,我们要放弃这门生意吗?” “也不必,放弃有些太过刻意,就让外围人士打理就好,你们则跟我一起,进入我手下的部队,我也好有能够信赖的人选”齐休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夏赢神色激动的开口应是,心中想着,就让唐承力,姚崇等人接手吧。 而一旁的鸠仁也很是欣喜,总算能摆脱无聊的事情,为主人分忧了。 “.....说起来,宋声现在如何了”齐休心中忽的冒出一个名字,意动之后他也就干脆发问。 “秉主人,宋声被我们放置于他的家中予以保护,通常有令,杨等人前去解闷,您要如和处理对方呢?” 面对夏赢的疑问,齐休莫名的有些沉默。 “他也算是原身,以及我在这个世界的引路人了,我也不会亏待他,过去我所强施给他的术法也该解除了” “就算我对他微不足道的一点功劳的赞赏吧”齐休神情淡漠,片刻就下了决定。 两者对视一眼,皆毫无反对之语,当然他们也会暗中派人监视对方,若是对方有什么不对的迹象......自然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 第175章 道别,矛盾,女子 齐休也不在意两人的想法,他对此自然有准备。 他带着两人回到宋声的居所,他刚站在门口,门便应声而开,齐休神情微微有些惊讶,他迈步走入屋内。 内侧唐承力,令盛等人正同宋声说笑,不同的是前者满是讨好,后者一脸平静。 听见门处传来的生意,几人回望,见到来人,除宋声以外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恭敬的对着齐休行礼。 齐休挥挥手,几人眼中有些许黑点闪烁,他们默不作声的走了出去,门处则由夏赢,鸠仁负责守卫。 他看着神色始终保持不变,眼神深处有些愠怒的宋声,脸上不觉挂起了笑容。 “宋叔,好久不见” “哼,当不起你杜大议员的亲热,怕是早就忘了我这无能的亲戚了吧” 面对宋声的嘲讽,齐休并不生气,他怀念的看了眼对方,面容逐渐变得冷酷。 “宋声,我感谢你对我多日来的帮助,为此我也会对你献上足够的诚意.....” 听着杜德生硬的话语,宋声心中不觉有些不安,想要堵住耳朵不去听对方的言辞,可犹豫之间,对方已将那句话说完。 “宋声,你几时有个妹妹了?” 宋声瞳孔巨震,黑线急剧增多,他捂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哀嚎,脑袋中妹妹的音容相貌在脑子里不断闪现,亲近感与陌生感同时存在于他的心胸中。 恶心想吐,想要将这一切全部忘掉,他的面孔无比狰狞,大脑却下意识的开始梳理自己过往的经历。 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自己一直到工作时期,直到天灾来临,自己身边.....始终空无一人。 名为‘小筠’的妹妹哪里也不存在。 宋声泪流满面,清醒感与眷念感不断交错,他趴在地下,抱着脑袋撞向地面,一下又一下,眩晕与失血的症症状包围着他。 最终......他如愿失去了意思,表情安详的倒在了地上。 齐休站在一旁,冷淡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他随后望向一旁僵在原地的多拉,眼眸中绽放的深蓝使其动弹不得。 “接下来就是实验的验证了,我倒是对顾教授所说的那个实验颇感兴趣”齐休自语一句,深蓝收敛,毫无留恋的目光略过地下之人,迈步走到一边。 多拉呆在原地,面容僵硬,半响没有动作。 他拉开门,身体微不可察的停顿片刻,转瞬走出了房屋。 “宋声,永别了” 他看着门处等待的两人,微微一笑,大步走到前方,夏赢与鸠仁对视一眼,不发一言的紧接着跟上。 “您要我入读青镜学院?”面容俊美的赵正鸣眉头一跳,原本正在倒水的手顿时停住,他摇摇头,将水倒好,把杯子放到齐休面前的桌子上。 他也随之站到一边,神色恭谨的等候齐休的安排。 这是原身赵正鸣的居所,现赵正鸣索性就一直居住下去,吴芸俏被他打发出去,至于武广盛的威胁,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该是他讨好这边才是。 毕竟自从赵正鸣取代原身后,就表现出一副努力贴近杜德的样子,武广盛自然也不敢太过逼迫这边,毕竟难保几个曾一同就读的年轻人没有良好的关系。 再者说了,武广盛心想,若是赵正鸣被欺压的真的找上门去,杜德为了自己的声誉,也难免会对自己动手,所以他最近虽然表现的冷淡,但也没有再来此寻事。 “没错,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窥探学院一些人的情报,我思来想去你最合适”齐休拿起被子,面色不变的将滚烫热水一饮而尽。 “嗯.....”赵正鸣陷入沉吟,开始思考这样做的利弊。 他原本是打算参与来年的补考的,可惜学院制度大变让他一时只得继续观望,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如今的青镜学院看似平静,实际暗中早就矛盾重重,心神晃晃的学者,摇摆不定的导师,看似中立的博士,强忍愤怒的补考生,得意洋洋的推荐生,以及目中无人的原考生” “我隐约觉得这个矛头迟早要爆发,但如今的我却不能混入其中,我的知名度太高了,我希望你前去为我探知消息,串联一些人,自然我会为你准备好推荐的人选的” “你觉得如何?”齐休并不想强迫对方,于他而言,只会把具体情况摆在他面前,等待着对方的选择而已。 “既然先生的邀请,我自然豪无二话”赵正鸣立即答应下来。 齐休满意的颔首,随后心中一动。 “说起来,那张珊珊如今还有找你吗?” “一开始倒是还光明正大的来此找我,吴芸俏看起来很是困扰,我虽然觉得无所谓,但也不想破坏了原身的人设,也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屡次的提议” “不过最近她倒是没来了,也让我清静了许多”赵正鸣略作思索,便答出自身最近的处境。 齐休微微一笑,看着赵正鸣坦然的面孔,眼中隐有深意的数道。 “他父亲也死在了这次的事件中,想必最近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吧” 赵正鸣面容一滞,表情就有些扭曲起来,他单手捂住自己的下巴,眼神中闪过思索之色。 齐休满意的看着这一幕,眼中若有所思。 果然即使是换了另一个人格,只要还是原本的身体,就定然会受到原身的影响,自己一开始也是这样,直到三阶后才重新把握住自我,不会受情感的干预。 齐休心中思索,数不定这也是他们的目的,他的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 “既如此,我就走了,你注意最近的通知” 他站起身来,对着赵正鸣道别,离开了这里。 赵正鸣定定的站在原地,眼中闪过纠结之色。 “原身....张珊珊....吴芸俏.....真是令人头大的关系啊”他叹息着,打算最近去看看对方,毕竟也算原身曾经喜欢过的人。 他如今既然是赵正鸣,自然也要连他的人际关系一并继承下来。 不多时,吴芸俏回到家中,见到的是一脸平静的赵正鸣,以及准备好的一桌饭菜,她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眼眸中满含爱意。 齐休回到青镜学院,在惯例和守卫打过招呼后,走在学院的道路上。 一路上,学员们也不似前几日一样躲在宿舍中,在家中亲人的问候中,他们最终选择接受了这一切,尽管心中还有些阴霾,还是开始了正常的学习。 而人一多,暗地的矛盾顿时展现在表面,校园内,推荐生与补考生争执的场景不在少许,齐休表情淡淡的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瞬间安静,等齐休走后再度爆发争吵。 不多时,便有学院的护卫队上前,将愈演愈烈,从口角冲突逐渐上升到全武行的学院统统压制,带到警备室实施教育。 齐休放下手,灭掉腕轮上的举报内容,面容平淡的走在路上,他虽然不会刻意去管这些,但被他碰上,他也不会吝啬于举手之劳。 路上的学员尽管不再对他冷眼相待,但也是敬而远之,没有一丝一毫亲近的样子,路上奔赴的守卫队员则对他恭敬的一礼,继续前往冲突爆发地。 齐休站在一棵树旁,眺望着远处,静静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耳边隐隐有些喧哗,他也无心去看,对他而言,这些人只是...... “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他的眼神开始对焦,看着眼前露出笑容的一人。 “是你啊” 齐休瞥了眼对方,并不惊奇对方的存在,他还不至于连对方的靠近也发现不了,他只是有些奇怪竟然公然在学院和自己接触。 梁白莲小脸雪白,一身厚实的白大衣,下身一条没膝的长裙,青色的高筒靴若隐若现,她看着周围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学员,表情满不在乎。 “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来理你”她搓搓手,笑眯眯的看着齐休,耳垂边缘似乎冻得有些发红。 “你很冷吗?我记得上几次见你还不是这样”齐休眉头一跳,看着对方的打扮,不觉有些古怪。 “那是,我可是很怕冷的,现在可是12月,与9月那时不同了!......想笑就笑吧”梁白莲身体打着抖索毫不犹豫的说着,继而害羞的挠挠脸蛋,视线偏到一旁。 “那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齐休摇摇头,余光看着注意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他眉头一皱,迈步转向另一边。 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梁白莲吐出白气,有些气喘的追了上来,轻轻拍了身边的齐休一下。 “倒是等等我啊,我体力很弱的”然后她小声的抱怨一句,看着齐休忽的又笑了起来。 “还说我呢,你不是整天都是一副黑色的衣服吗”她弯着眼睛,脸上笑嘻嘻的。 “只是耐脏而已”齐休瞥了眼对方,继续目视前方。 “哦,这样啊....”梁白莲闭嘴不言,两人之间一时陷入静谧,但神奇的是两人却也不觉得气氛尴尬,反而有着难言的默契。 路上时不时有人惊讶着这一对组合,而两人也对此各有应对,齐休不曾理会,梁白莲则对其挥手,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直到对方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放下手,表情有些郁闷,小心的看着齐休。 “抱歉哦,我在外面的人设就是这样,不得不对他人予以回应” “是嘛,那你活得还真累”看着对方小心谨慎的样子,齐休不咸不淡的回答一句,梁白莲的脸上顿时有些黯然之色。 “.....说起来,我被免去继承人一职了”她忽的提到某件事,齐休转头看去,对方的脸上却毫无阴霾,反而是一脸欣喜的表情。 第176章 虚幻的过往 光线略显昏暗的屋子内。 男孩双眼紧闭,满脸痛苦的躺在床上,额头的汗水不断滑过他那张朴实无华的脸上,身下的枕巾依然湿透了一层。 咯,房屋内紧闭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目光明媚,身穿一身粉色小花裙,迈着轻盈的步子蹦蹦跳跳的跑到男孩床边,她望着面露痛苦的男孩,将手伸出。 啪,清脆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好痛!”男孩吃痛的从梦中转醒,眼神游离间看见笑嘻嘻的女孩,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什么?!”他大声吼着,举起拳头示威似的舞动。 “哥,我可是好心啊!看你好像在做噩梦”女孩反唇相讥,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双眼泪汪汪的。 男孩这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妹妹,他不由感到窘迫,连忙向其道歉,不然等父母回来肯定要数落自己。 片刻后,女孩破涕为笑,状似大方的拍拍男孩肩膀,以示自己的宽宏大量。 男孩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拉开窗帘,看向窗外,他住的是二楼靠窗边,所以一眼就可以看见外界的景色。 此刻外边的天空一片通红,隐隐有莫名的轰鸣声从空中传来,听着那声音男孩心中便感觉压抑的不行,似乎将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哥,怎么了?”耳边怯生生的声音将男孩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他不再去想天边的异象,他扭过头看着妹妹担忧的神态,忽觉对方的面孔有些虚幻。 一种陌生的感觉在心中响起,他摇摇头,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怎么可能那可是自己的妹妹。 他觉得自己是睡糊涂了,看向床头的闹钟,上面显示是下午的2点半。 “难得放假日就不要闷在家里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女孩望着男孩沉思的样子,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脸色诚恳的提了个建议。 男孩心中颇为意动,面上还有些犹豫,这份犹豫被女孩看出,她欢笑着拉起男孩,一把向外跑出,男孩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力气好大! 两人换好外出的衣物,走出大门,便见到街上聚集着大片大片的人群,他们面带担忧,凝重的看着天空,彼此还在议论纷纷。 一边的街道中,不知哪个邻居把电视的声音开的老大。 男孩静心一听,传来专家们平静的声音,他们说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是某个小行星路过红星引起的,大家不必担忧....... 他心中稍安,但看着不约而同选择出门的人群,他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副场景看上去那些动物在灾难中外逃的样子,他们的本能促使自己找寻安全的地方。 男孩噗地一笑,觉得自己的想法异常离谱,只是...... “哥,你手出了好多汗啊”身边女孩的惊叹传来,男孩忽的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掌心溢出不少汗。 他有些尴尬的一笑,下意识的看向天空。 然后.....天空裂开了,露出一道黑暗深邃的缺口,某种无声的哀嚎声在他的心间响起,一声又一声,他呆若木鸡的站在余地,一丝动作也没有。 而周围的人群也都动作一致,他们宛如商城的雕塑,一动不动。 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一道苍蓝的光芒闪过天穹。 天空逐渐愈合,男孩呆滞的思绪逐渐回缓,身边传来人们嘈杂的声音,叫骂,哭泣,绝望之声不断传来,他茫然不觉的看向身边。 但那原本该是他牵着的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宛若一开始就不存在。 还没等他紧张,惊慌的情绪升起,眼前的一切瞬间被颠覆。 人在巨大的震惊下会感到麻木,他只得呆呆的望着远方的一切,大脑却下意识为自己匹配起符合这一幕的画面。 那是自己曾看过的一个动画中的画面,一张大花猫抓着地毯不断的掀起落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一只老鼠只得在不断起伏不定的地面上奔跑,试图躲避身后的威胁。 那一幕既狼狈而可笑,自己也开怀的笑了起来,但如今自己面临似曾相识的画面,却再也笑不出来,心中如同被某种巨大的凿子穿透,只剩虚无感和茫然感。 他与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同身处空中,人们神情呆滞,还没从这一幕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地面如同一条‘游动的毯子’不断起伏。 如同孩童抓着一角用力的舞动着,至于其上密密麻麻的‘老鼠’或者‘蚂蚁’,则不在他的考虑中。 男孩看着逐渐回神的人群发出尖叫,他在空中张开双臂,感到了自己从未感受到的真正的自由,些许的感动暂时冲淡了他内心的恐惧。 升空,升空,升空,他距离太阳从未如此接近,他憧憬的伸手抓向‘火焰’,一步步的靠近,而后停滞在某个距离。 耳畔的风声逐渐变得喧嚣,他徒劳的抓了几下,却眼见得自己离它越来越远。 他恍然发觉,自己在下坠,如同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终将燃尽一切。 “呵呵呵.......”他发出自己也不明白的笑声,在尖叫中轰然坠地。 视线线一片昏暗,在黑暗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后续,好运的落到有缓冲器具的位置,被搜索的队伍找到,带到一个孤儿院中。 而在面黄肌瘦,惶恐不安的孩子中他显得最为镇定,所以也被推举为‘班长’,灾后的人们一边搜索幸存的人,一边安排德高望重的老者们实施教育。 而他也得以再次‘上学’,接受教育。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那个叫他哥哥的女孩恍若从来没有在他生命中出现过。 也许看不过他的好运,即便是考过了‘大学’,他也依旧没有得到重用。 “你学习太过流于表面,斧凿之意太重,若是和平年代,你还能找到能录用你的地方,现在.....”少年面色平静的从一间房屋中走出,耳边还依稀响起考官对自己的评价。 “我是兰顿*博得,我是有名的语言学家,我要见你们这里的最高主管!”路过某处营地,一个衣着整洁的金发蓝眼男子温声对着守卫说着。 少年瞥了一眼,没有多做理会。 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妄想凭借自己昔年的学识获得看重,但也只有少数可以得到认可,不知对方是前者,还是后者。 时光流逝,少年逐渐成为中年,有时候他总感觉自己的部分时间被偷走了,可惜,即便是询问他人,也只会得到你只是想太多了的说法。 这一日,他呆在屋子,细细看着眼前的一份资料,这是他身边的几人联手收集而来的,企图让他拜入对方门下,所以他也要了解对方的喜好,生活习惯来讨好对方。 紧闭的房门忽的开启,中年恍然不觉,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别人重视的东西,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人物会来找自己。 “.....哥哥?”有些欣喜的声音传到他的耳边,他双手一颤,不敢置信的回过头去,眼前是身形长大,但依稀能看见以往容貌的....妹妹?! 女子激动的跑过来抓住中年的手,双眼饱含泪水,脸上说不出的欣喜。 “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哥哥”她潸然泪下,笑容既有委屈也有满足。 中年定定的看着她,嘴中呢喃道“小筠.....” “是!小筠在这里!”女子破涕为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眼中满是眷念。 “你这么多年都在哪里....”中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凝视着眼前之人,心中复杂难名。 “那次突如其来的灾难后,我好运的躲过‘地掀’,但却被逃亡的人群挟裹到另一座城市,在那里我遭受过一些困难,但都被我扛过去了” 女子刻意说的轻描淡写,但一个稚嫩的小女孩一个人生活在无人相识的异地,可想并不轻松,所以中年也就默默听着。 “索性,我遇到了一位好心人,他帮助了我.....”女子话语停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再然后,我与他相恋了,然后....” 女子温柔的揉着肚子,脸上现出母性般的微笑。 “小家伙再过不久就会出生了,到时候让哥哥做孩子的老师”中年这才发现女子大起的肚子,不知为何先前却没有发现。 他沉默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眼中有些深沉。 “哥哥,我这回来就是听到了你的消息,想要邀请你去我们的城市,参与.....我与他的婚礼,不知你何时有空?” 女子话语稍作停顿,急切的看着中年,她的脸上充斥着渴望家人许可的期冀,眼睛闪闪发亮。 中年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脸色也在一点一滴的变得平静。 “我很感激你的邀请,也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自从我父母双亡的消息传来,我还是第一次感到了内心残留的几许温度”他的话语极为平和,但在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漠。 女子的面色逐渐僵硬,不敢置信的看着中年。 他能听到脑海中的某个声音越来越响,它在试图告知着自己一个事实,他眼神复杂将其复述出来。 “我从来没有妹妹”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中无比惆怅和.....清醒。 女子捂着嘴,泪水汹涌而出,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展露着微笑,然后如同一道青烟一般,飘然而散。 “杜德......”中年叹息着,看着眼前的房屋中出现道道黑缝,而后逐渐扩大,嘎吱嘎吱的不断响起,然后黑暗淹没了一切。 宋声从漫长的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一旁守候多时的多拉将其扶起,怅然感在他的心中久久不去,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杜德,即便记忆是假的,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却不会变化,我依旧是你的‘叔叔’” 声音掷地有声,如同显示着主人的决心。 ............ 齐休若有所觉的看向一边,然后对一边刚刚吐露惊人之语的梁白莲说道。 “白莲,你听说过补偿心理吗?” 第177章 人类与试探 齐休目光淡然,嘴角衔着一抹笑意。 “某个人假定了某个事实,对另一个人予以帮助,而丝毫不求回报,直到某个残酷的真相暴露,原来对方竟是他的仇人” “戏剧性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它无视了两者之间的恩怨,依旧任劳任怨的关照着后者,口里却在说什么大爱,小爱?” “明明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付出,结果最后感动了自己,这也太不合理了” “我鄙夷这种行为,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与后者一刀两断,并让后者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我的老师说我不了解人性” “他说,人是会自欺欺人的生物,面对自己无果的付出,他们会为自己找到足够的理由继续去‘爱’对方,即是补偿心理” “当然也有人称作是受害者在与后者长期的相处中产生的错位感,对加害者产生了病态般的依存心,反而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也称哥氏理论” “你怎么看?” 面对齐休若有深意的询问,梁白莲沉吟片刻,毫不犹豫的说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德报怨,何以报直?!” “若是有仇定然要报,这样游离不定的做法只是委曲求全,让施暴者越发猖獗,让不白者难以沉冤得雪,是非不分的伪善者!” 梁白莲忽的叹口气,眼中有些许思索。 “虽然我说的容易,但我们毕竟不是当事者自身,并不理解对方之间千丝万缕的纠葛,这种看似公正的话语又何尝不是一种偏见” “但所幸我们都是平凡的人类,百年之后一切成空,种种恩怨都付之一炬” 看着梁白莲故作轻松的话语,齐休凝视她片刻,在心中缓缓的摇着头,对方终究是个普通人类,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若是那人的话....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某道身影。 他晃晃脑袋,将思绪挥散,即便是那人,此刻想必也在某个世界努力,自己就更不该放松了。 “不提这些小事了,还是说回你先前的话题吧” “好吧.....”梁白莲有些悻悻的住嘴,她倒是对这种话题蛮感兴趣的。 她面色一正,背着小手,歪着头看着齐休,脸上露出一丝埋怨。 “梁家的真正掌权者认为我投向了你,已经不再有资格成为梁家的继承人,所以前不久派人来通知了我,所以我现在成了一个身无一物的人” “这样的话你还看重我吗?我可真的....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女子的声音并不激烈,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齐休,眼中隐有一丝期冀。 “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梁家也不过是新生的豪门,我还不放在眼中,我所看重的只有你”齐休想到某点,再度补充道“....的才智!” “是...是吗....”梁白莲声音微弱,将脸转到一旁。 只是片刻,她便再度转过头,眼神中如有万千话语,她噗呲一笑。 “其实我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啦,虽然没了继承人之名,但我依旧有调动梁家私人卫队的权力,那些长老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梁白莲眼中满是自信,对自身毫无迷茫。 “我是毋庸置疑的梁家继承人,其他诸人皆不配这个位置,只是暂时让他们得意片刻,迟早还是我的囊中之物!” “梁家两面三刀,实则是两头下注,一边想保持中立,另一边也在暗示没有放弃我,哼,果然除了祖父,梁家其余的人都是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 梁白莲气鼓鼓的诋毁着梁家其他人,那副姿态就像松鼠拿着自己的坚果在得意的炫耀。 “这是自然,虽然你也有借助梁家的势力,但你本人的实力也不该被抹去,而我看重的就是这点”齐休认真的点头,然后伸出手。 “我郑重邀请你加入我的麾下,我的后勤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你是我的代言人,也是我唯一认可的队友”齐休沉思片刻“至于涂林......” “你若不喜,也可在他利用价值磨灭之后予以摧毁”齐休面容坚定,话语中对梁白莲的信任溢于言表。 “.....那就让我好好的利用他吧!”梁白莲紧紧握住齐休的手,眼神直视后者,眼中的灼热让齐休不由偏转视线避开。 她面色一红,慌乱的松开后者的手,而后略显安静的站在一旁。 而转过头的齐休则是嘴角弯起,眼中一片深寒,毫无先前的温情,信任。 对于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做法,对于涂林是强权压制,对于梁白莲则是予以重视的态度,温和的对待对方。 以正御奇,方才是康庄大道。 半响后,两人恢复镇定,再度有说有笑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我先将你介绍给我的部下”齐休目光平和,带着微笑。 “....好啊!”梁白莲的眼神中遗憾之意一闪而过,随后很快的答应下来。 两人转了个方向,向着学院的深处走去,待到某处林荫地,齐休搭住后者的肩膀,后者身体一颤却没有异动,两人的身影逐渐变虚,淡化而去。 .......... 寒风凌冽的环境中,三人围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说起来,现在已经是冬日时分了,这一年也快过去了啊”刘亭伸手抓起温好的烧酒,仰天将琼液倒入口中,大喝一声“爽!” “果然还是余褚家手工酿造的美酒够味,td转换出的酒不成!不成呐!” 看着刘亭摇头晃脑的模样,面色坚毅的刘羽也不禁笑出声,他伸出取出桌上的一瓶烧酒,感受在掌心中温润适宜的触感,心下也不由一叹。 就看这外在的工艺也能看出余褚家百年传承的手艺之高超,但对于自己哥哥所说的远胜td生成的酒这一观点,他倒是不敢苟同。 他去掉塞子,放在嘴边轻轻一抿,眼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意味,他面容平静的将其放在一旁。 “哥哥,这只是你个人的偏好罢了,在我看来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他对着刘亭说道。 “咔咔咔,弟弟,这就是你不懂了,其中微妙之处唯有我这种老手才能体会的到啊”刘亭怪笑两声,眼角抬高,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 刘羽面上就有些不爽之色。 “可那对于一般人无关紧要,不值得为单独的个体生产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小众终究是小众!” 刘亭动作一顿,当即就沉默下来,那副姿态也让刘羽感觉自己说的有些重了,正当他想要开口安抚几句。 “.....你说得对,我也知道我的兴趣微不足道”刘亭笑了笑,面色有几分苦涩“但,人总的坚持些什么,不然就真的.....” 他的话语停住了,他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音,颓然一笑,眼神有些哀伤。 刘羽沉默下去,看着暗自神伤的哥哥,他对自己说,看吧,那就是无能为力者的哀嚎,可悲,可笑,但毫无意义。 “在我这里就不用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虽然在我看来你们只是在自寻烦恼,人不是只要享受自己的人生就好了吗?” 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余生终于插话,他的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眼神漫不经心,他挥挥手,周围模拟出的环境顿时消失。 他们三人实际上是在余生的房间内,刘家兄弟都是来找对方的。 “哼,比畜生多出两口气就算人啦?猪都不会那么想”刘亭闻言顿时不悦,在一旁冷嘲热讽。 余生微笑不语,对刘亭的指责听若未闻。 砰! 刘羽猛地拍了下桌子,面孔严肃的看向刘亭,后者脑袋一缩,嘴里嘟囔两句也就安静下来,他这才看向余生。 “余老,抱歉,舍兄就是这般的....天真开朗?还望足下谅解”刘羽的脸上满是歉意,对于刘亭的行为他也深感头疼。 余生淡淡的瞥了眼低着头的刘亭,然后露出微笑。 “心直口快,我某种意义上还很羡慕这种人,他们至少活得.....坦诚”他眼神微晃,隐约有些失神。 刘羽凝视对方片刻,嘴角弯曲片刻,很快就恢复原状。 “余老海涵,羽深感敬佩”他的脸上带着崇敬之色,恭声对余生讲道。 “不用叫我余老,我们毕竟同为导师,我也素知你俩无事不会来我这里,还是说说你们前来的目的吧” 余生回过神来,对着恭敬的刘羽连连摆手,眼神紧盯着对方,他心中倒是隐约知道对方来此的原因,所以他才会与他们相见。 不然以他诸事不理的习惯是不会与他们产生纠葛的。 刘羽与抬起头的刘亭对视一眼,由前者开口。 “余导师,我二人此行正是代表诸多导师而来,在如今错综复杂的局势下,想来问问您我们应该如何自处” “毕竟,您是那位的孩子,说不定有些内幕消息.....”刘亭的眼中流露出紧张与期待,而刘羽的眼神则更为深沉。 第178章 大势起,闲话 余生面色一呆,心中响起果然如此的话语,如非为了此事,想必他们也不会来找自己,毕竟自己的名声在学院中也不是太好。 说好听些是遵循人性,说不好听是只求利益,若非他是那人的孩子,学院早就把明目张胆的他撤职了,但,即便如此,自己掌握的权利也在一点一点收缩。 “抱歉,我无能为力,我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我了”余生的脸上现出惭愧之色,吐露的话语令人失望不已。 “果然是这样吗.....”刘亭挠挠头,一脸发愁的样子。 刘羽却不以为意,他视线略过自己的大哥,站起身伸出手,郑重的看向余生。 “那您决定的怎么样了,康院长一直在等待着您的答复呢?”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都不禁有些呆滞,他们一致的看向面容平淡的刘羽,心中有些发寒。 刘亭心寒的是弟弟早已投向康泰年,自己两人明明是作为导师们的代表而来的,这意味着......大半的导师都倒向了对方。 余生心寒一方面是震惊康泰年暗中触手之广,另一方面则是...... “这是大势!余导师,刘导师请不要挡在前面,然后被碾压的一干二净”刘羽声音并不大,但这话语却深深印入两人的心中。 刘亭张着嘴巴,无言以对,只得一声不吭的拿起桌上烧酒,吨吨吨的喝着,借此消愁。 “是啊,不能违背大势....”余生的眼神异常复杂,却不是对康泰年的做法,而是对‘那个人’的说辞。 “既然是大势,我这个普通人自然是不会违背的”他的话语隐含深意,双手伸出和刘羽的手搭在一起,顺势站起表示了同意。 “那就再好不过!”刘羽微笑着,眼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 “......综上所述,接下来由我负责你们的调配工作!”梁白莲神采奕奕地站在前方讲话,下方是一群墨衣,以及齐休从外界带来的仆从。 王队长嘴角抽搐的看着对方,总觉得对方几次看向自己的视线有些冷飕飕的,他不由缩了缩脖子,涂林神色莫名的笑了笑,面上依旧保持着恭敬。 梁白莲眼神冷酷的看着下方众人,既然对方将这个责任交给了自己,那自己就绝不会让他失望,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人! 她的眼神再度撇过某人,她还记得就是眼前此人一开始嘲讽过杜德,目无尊长,而且衣裳不整,目无纪律,再加上此人懒散的姿态,影响形象! 王队长收敛笑容,竭力让自己庄重一些,可他带着的花花墨镜,以及一身粉色的外套,蓬松的裤子,让他在一片墨色中格外刺眼,只能说是做了无用功。 夏赢混在队伍中,面容看似平静,实际却在同齐休悄悄对话。 “主人,鸠仁也在问我,前方您带回来的那个女性生物试图指挥我们,所以我俩问问您的意见,该如何去做?” 齐休眼角余光一扫,鸠仁时不时看这里一眼,反而是夏赢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只做表面功夫就好,但她毕竟是我选中的棋子,就不要太过了,一直动用心灵术法对你们的成长不好” 他轻轻摇头,夏赢几人为了省事,往往是见面就一个迷惑术,从而操控对方,若没自己的吩咐,怕是梁白莲刚想指挥他们,就会被施术,忘记自身想做什么。 “.....是,遵循您的意志”夏赢的声音有些无奈,但对于主人的命令他还是会全力遵循的,当然,他随后也不得不将命令传达给鸠仁。 为此,他在念话里也解释了老半天,没办法,鸠仁的心灵还不是很成熟,如今也只有十来岁孩童的智慧,看似稳重的他有时也会恶趣味爆发,引出祸端。 齐休眯眼看着前方的梁白莲,心里联系起了某人。 “哎呀,这么长时间终于想起我了,真是绝情的弟弟”念话中传来莉朵酸溜溜的话语,听上去一股心酸的意味扑面而来。 齐休面皮一紧,眼中满是无奈。 “....我这边诸事了却,你可以过来我这边了,不过,说起来你的行脉法练的如何了?”他考虑到莉朵一人在外难保给自己惹出麻烦,就想着让她与自己住到一起,以便监视。 顺便也看看对方的进度如何,说实话,在齐休修为越发精湛的现在,一个伪五阶并不放在他的眼里,他很快就会超越对方。 唯有对方借助行脉法真正踏入五阶,才算对他有足够的价值。 “哼~哼~哼”那边传来了莉朵得意的声音“小小的行脉法自然不在话下,要知道姐姐我小时候也是族内的天才之一,如今我可算真正的五阶” “齐休弟弟,这下你可要对我尊敬些,不然~哼!” 听着莉朵的声音,齐休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不知对方进阶对自己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不过,真的好吗,让我去你那里,我原本也跟你说过的吧,我心中的本能在告诫我,所以我一直没敢去你那边”莉朵凝重的声音响起,齐休也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学院中尽管密布着‘苍蝇’,但这还不放在莉朵眼中,但是据她说,她每次想要进入青镜学院,她的身体总会驻足不前,告知她前方存在致命的威胁。 齐休虽然觉得在莉朵的口吻中,她的身体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但他也没有多想,他需要的只是名为‘莉朵’的五阶存在的帮助而已,其他不在他的考虑中。 “无妨,我已经隐约得到学院的底牌了,你会忌惮无非两个可能” “一是作为群星联盟的分机——唐顿系统” “二是.....遍及学院的白色人形,我猜测那可能是‘白雾’的外层体现,你会觉得忌惮也再正常不过” “前者可以发现你,后者可以消灭你,你的慎重是对的,而我在思索多日后,也有了解决办法,两者行动看似一致,实则泾河分明,互不干涉” “我可以动用权限赋予你自由行走学院的权力,然后你只要跟在我十米以内,就不会被白色人形发现.....” “弟弟!”莉朵忽的惊呼一声,齐休话语顿时停住,他眼神一凝,有情况? 但随后他的表情逐渐凝固,莉朵活蹦乱跳的话语传来。 “你果然是爱着我的,不舍得我离开你的身边,可.....我们是姐弟啊!”齐休面无表情的听着莉朵企图诬陷他清白的话语,默默切断了念话。 他只觉有口郁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他重重的叹息一声,以自己的权限向唐顿发出申请。 只是片刻,就得到允许的许可。 齐休也不吃惊,康泰年毕竟说过要把他当继承人的,虽然那之后就没了下文,但他的权限提升却是事实,这种小事他如今自己就可以办理。 这也是他能够将夏赢等人带进来的原因,尽管唐顿会将他的做法上报,但以现在康泰年的忙碌,想必也没空干涉他的行为。 他摩挲着手上指环,眼神微眯,他最近得到某个消息,所以他才急着整合自己的人,放弃一些关系,以及将莉朵带进来。 想必距离最后的结局不远了。 “.....那就到这里吧”耳边传来梁白莲宣告结束的声音,而后嗒嗒嗒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齐休抬头望去。 梁白莲嘴角抿起,眼神熠熠发亮,对着这边一边招手,一边前进。 “总算结束了....”然后她一脸放松的走到齐休身边,畅意的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 齐休目光一转,微笑爬上脸颊,恭喜着对方。 梁白莲有些害羞的笑笑,看着齐休状似温和的眼神,情绪却不由有些低落。 “....现在也就这样吧....”她小声的嘟囔一句,随后挂着灿烂的笑脸看向齐休,然后伸出了手。 “我们走吧”她的眼中含着某份期待。 “哦” 齐休平静的回应一声,伸手抓住对方,两者身影逐渐消散,毕竟这里是私密基地,外人一般进不来,齐休倒也理解对方的做法。 ........... “......说起来,最近好像有人见到白莲与那个家伙交往甚密,呵,一一,那就是男人,一旦得不到你,就将目标对准了他人” “不过,白莲也确实有些太工于心计了,对方刚刚得势就靠了上去,辜负了我对她的期待!”孔乐铃手臂放在桌面,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百无聊赖的说道。 她原本对其好感颇高,毕竟白莲非常会做人,只是对那个名为杜德的家伙看不上眼,还敢窥伺她的一一?!所以连带着对梁白莲也有些怨气。 但她也怕白依依还想着那个杜德,所以一有空就来说对方的坏话,企图让对方在白依依心中的印象变坏。 “你这样在这里没事吗?你不是还有那么的要务要处理?”白依依并不看重梁白莲,那只是一个失败者,而且还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她倒是对于孔乐铃无所事事的来自己房间解闷感到好奇,她深知,对方身为孔家继承人,即便是在海州市,也有说不定的要务等着她亲身去处理。 所以,不陪对方的自己才能偶尔得空前去资料室解闷。 “嗯,最近的事件将我家的一部分暗线打掉,我担忧康泰年还想要更进一步,就先勒令他们安分守己,不要惹出事端” “所以每日处理的事务少了,我自然也就闲下来了,哼,康泰年自以为得计,暗中命令手下部队对外界支持的势力予以打击,还试图诬陷张乾,真是痴人说梦!” 第179章 白家,星屑 “唉,张乾,可惜了,康泰年真是给我上了一课,那么多年的弟子说丢就丢,才让我失去了戒心”孔乐铃连连抱怨,一张小脸皱起。 当然这也是仅在白依依面前才会这样,在外人面前她可是高冷的孔家千金。 “玲玲,睡个好觉吧,睡醒就没烦恼了”白依依声音平淡,嘴角不知何时弯起了一道弧度。 “哈....”孔乐铃打个哈欠“你这么说...我的确有些困....zzzz” 她话还没说完就趴在了桌上,白依依站起身来,轻轻松松将其抱在怀里。 她走向一边的沙发,让孔乐铃躺在她的大腿上入眠,她眼神温柔的抚摸着对方散落的粉色头发,孔乐铃嘴里嘟囔几句,向内靠了靠,紧皱的眉头松开,表情也变得安详起来。 “一一,你倒是好心,让这丫头‘入眠’,缓和她紧张的心神”婆婆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有些惊讶。 “婆婆,尽管玲玲是我的挡箭牌,但她这两年对我也是极为照顾,各种关心,我白依依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啊”白依依笑的越发温柔,口中坦诚相告。 “呵,由你吧,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当宠物养也未尝不可,不过.....那个‘杜德’可是有了新欢了,你不着急吗?”婆婆带着促狭的声音传来,白依依神情不变。 “那个梁白莲吗?不用在意,她从小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在白家声势正旺的那些年,也是靠着和我的关系才坐稳了继承人位置” “而她也答应一直做我的‘绿叶’,在白家眼中她充其量不过是个侍女罢了” “您也是在那之后才到了我的身边,所以可能不知道” “白家只是看似衰败,实际却是主动选择退出的,将大量暗手埋在深处,这一点哪怕我的叔叔也不知道,白家的残余就更是如此了,唯有我和白老太爷知道” “区区梁家,拿什么和我斗?!”白依依的眼神无比冷酷,她冷笑着诉说一段往事。 “呵呵,你们人类还是这样满腹诡计啊”婆婆不以为意,转而调侃了一句,虽然在它看来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婆婆,当年却也并非是白家故意设局,当年的我一度绝望,还是事后白老太爷将我唤到身边才告诉了这段真相”白依依表情平淡,语气无比平静。 “白老太爷说,青镜学院已将崇州市全部拿下,而他背后的人也提前告知了他,要拿白家开刀,从而显露学院的名头” “并且那人还说,无论白老太爷同意与否,他们都会继续实行,于是他便同意了,将当时的家主派系作为牺牲品,他自己也在暗中鼓动一些势力对严盛的压制” “情况会沦落到当年的那个局面,他,学院方都是幕后的推手,白家被分解,严盛取而代之,但作为暗中达成协定的回报,学院方允诺,在控制海州市后会再让白家登顶” “哦?这么说,严盛也被出卖了吗?”婆婆好奇的问着。 “并非如此”白依依轻轻摇头,目光深沉“严盛是当时备受重视的毕业生,学院方怎么可能抛弃他,他们也将这份协议告知了对方” “但严盛却说.....” 白依依不由想起白老太爷说这话时脸上复杂与凝重的神情。 “他说,那也无妨,到时不妨说我压迫白家过甚,历数我的罪状,然后流放外地,世人想必都会称赞,让学院的声势更高些” “真是好狠的人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婆婆赞叹着。 “没错,所以严盛才能以寒门的姿态登上市长之位,要知道当时学院内可并非没有其他与他竞争的人,而且这也是他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打压白家的原因” “甚至有些市民私下里也觉得严盛过于贪权,白家倒了也在一直纠缠,没有容人之量,他实际上是主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婆婆,你觉得海州市的上层如今还有几个心向白家呢?”白依依沉默少顷,转而问道。 “呵呵,我看你这口气,想必大部分都是你白家的人吧,哪怕直到现在,他们也在暗地里奉你们为主” 白依依对着婆婆的话语并未发言,只是淡淡一笑,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婆婆你说最近流传的传言是真是假?我觉得是假的”她斩钉截铁的说着。 “梁白莲?不过是玩物罢了,依着婆婆你的话语,恐怕那人也只是将其当成棋子,真是可怜了我那‘侍女’” “......不过婆婆你说的也对,也好,新年之后我便借助婆婆的势压压他,开诚布公的聊聊,说起来,我还蛮怀念当初那段彼此的试探呢” “一点一滴的拉近关系,真是令人憧憬.....可惜,与我无关,毕竟,他毫无真情实感啊” 白依依轻笑着,如同望到了之后的一幕,不觉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若清泉滴水,白鹭展翅,扣人心弦。 “嘿嘿,到时我要狠狠的吓他一跳!”婆婆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显然有了一肚子坏水。 ......................... 齐休眉头皱起,总觉得有人在记挂自己,他转瞬摇摇头,不去理会这莫名的感觉,将注意力放在眼前。 此处是青镜学院的大礼堂,往往只有外宾到来才会开放,所以室内空间也极为宽广,前方远处有高出地面的讲台,上面现在尚且无人。 下方站满了乌泱泱的人群,学院的管理层,全学院235位导师尽数到来,齐休与汤宪站在人群的最左边,身边只有自己的下属。 导师们远远的眺望这边,眼中都有些鄙视之情,自然不会来此搭话。 齐休带着无所谓的表情,视线不断游离在人群中,忽的眉头一挑,人群中刘羽导师静静的对他点头,齐休回以微笑,而后对方再度与身边的一人讲话。 他继续看遍每个人群,确保没有不认识的人后才收回了视线,他好歹也兼具学院的护卫队之名,还是要考虑这些人的安全的。 至于刘羽对他报以友好的态度,其实也没有什么,对方毕竟是自己考试时的监考官,而且看起来也极为看好自己,平日也时不时前往齐休的居所。 齐休倒也不会拒绝主动上门的人,也顺势和他继续交流下去,平常的学习方面也受到对方不少帮助,所以两者关系还行。 汤宪带着笑容,眼神中满含高傲,看着这些叽叽喳喳的导师只觉得对方幼稚的不行,只是一些中层还想对青镜学院的运行发布意见,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齐休身边跟着王队长,至于梁白莲和涂林,按理来说他们都是在校学生,所以也无权参与会议,齐休也是以卫队队长的身份参与的。 汤宪身边同样也有一人,其人面容年轻,眼中隐含坚毅,齐休想起资料,对方应该是叫做王朝辉,据说是外界幻光大队的总队长。 汤宪也找到张好牌啊,齐休感慨着,余光瞥向对方,与汤宪冷然的视线对视,两人目光僵持一段时间,彼此默默移开。 齐休再度思考起到来的人,眼神看向一边,那里有一人礼貌的对着各位导师讲话,而诸位导师也回以满意的笑容,可谓和乐融融。 据说原本还要求研究室的人一并到来,并被那些不耐的研究者拒绝,而他们也派出了一人作为代表。 男子忽的神情一怔,目光望来,对着齐休探究的目光温和一笑,而后与导师们继续说话。 齐休想起了对方的名字,蓝宇,据说现在是在一个大的研究室中工作,备受领头的博士重视,被誉为科研界的新星。 他摇摇头,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今天会议的主人公并不是眼前这些人,包括自己,都只是见证者而已。 “肃静!” 身边汤宪发出大喝,周遭人群一静,也不在意对方的无礼,他们默默的将目光看向一处。 一位老者从大门处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瞳孔炯炯有神,一张脸上写满了严肃,他视线一一扫过面皮发紧的众人,诸多导师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把头偏向一边。 康泰年对此不发一言,在众人一致避开的道路中走上了高台,他转过身体俯视着下方众人,眼神格外冷漠。 会场内的气氛格外冰冷,众人不发一言,彼此都感到凝重而使人内心生畏。 “今年是新纪元的1046年,我们把某次灾难后的日子定为新的起始,青镜学院也在那之后逐渐成立” 康泰年对此不屑一顾,他干脆的发言,打断了这段寂静。 “时至今日已经是46年了,很快我们就要迎来新的一年,而我!已经老了,你们更是一群废物,将青镜学院交给你们,我死都不安稳” 他几乎是指着众人的鼻子怒斥,众导师面色阴沉,却也不敢反驳对方。 “45届招生结束了,你们培养出了几个人才,能独立建立起一个聚集地的又有几人,每年大把的资源补贴,你们就给我这份答案?!” “我的老师觉得你们都是老人了,不想大动你们,可我康泰年不同意,你们是什么垃圾也值得当教师,所以我决定了....改制!” “导师们并不再是死职位,同样根据每年教育出的人才数有所变动,能者上,劣者下,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我已经给了你们太多时间了!” 康泰年在上面慷慨激昂,宣扬着自己的做法,下方之人咬牙切齿,有导师想要反驳一二,却被身边相熟的拉住,悄悄的伸手一指一旁。 那导师面孔一怔,最左边的汤宪一脸冷笑,杜德满脸冰冷,但他们都盯着这边,尤其是想要出头的人,他不禁大汗淋漓,咽着口水缩回了人群。 怪不得在以往的每年的临终会议没有护卫队的情况下,今年竟然加上了,他一开始还真以为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 “......于是我决定,将‘星屑’覆盖到全海州市,我们要‘全市招生’,从而不遗留人才,同时也会对海州市的治安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伴随着康泰年早有定计的话语一出,众人不禁哗然,不顾汤宪冷酷的视线,纷纷反驳起来。 齐休暗暗叹口气,就是这个,‘星屑’就是他一开始进入学院看到的那种小型装置,而且康泰年的本意并非为了招生,而是为了监管城市状况。 他也正是得到这个消息才让莉朵来他身边,毕竟在外面反而要越发小心,不然就有可能随时被发现,还不如他亲自看着。 “此事不容置疑,新年后即刻展开!”康泰年不理会导师们的声音,讲话说完将大步离开了。 导师们还不罢休,想要追上去继续询问,但却被一人伸手拦住。 汤宪狞笑一声,吹了个口哨,室内顿时出现一片片的墨衣队伍,而后他带着嘲讽的笑看向了齐休。 “看你的啦,我们的‘继承人’!” 第180章 选择与靠近 齐休眼神一眯,无视汤宪挑衅的眼神,毫不犹豫伸手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人身上一点,对方随之表情茫然倒地,被一旁的墨衣拿下。 他身影不断闪烁在人群中,转瞬之间就有40多位导师倒下,齐休随之收手,站在一旁看着剩余的导师。 而剩余的导师此刻也收敛脸上的惊怒之色,他们看着齐休的眼中隐有赞许之色,转而看向那些倒地的导师们则是一脸鄙夷的表情。 “呵,好死!”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真是浪费时间!” 这批还站立的人中有老有少,但总体而言是偏向于年轻,而倒地的往往都是偏老的。 汤宪挥手制止墨衣们的动作,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同时看着齐休的目光中有些忌惮。 “你...你们?!!!”被压在地上的导师们惊怒的看着其他人,表情分外不解。 “余老,您可是那位的孩子啊,康泰年诋毁老院长,您的父亲过去实行的行政方案,您不但不反驳,反而还投降了对方,为什么?!!” 中年人原本文雅的气质荡然无存,他不解的看着一位老者,痛心疾首道。 余生瞄了对方一眼,笑了起来,眼神带着讥讽。 “韩导师,我早劝你不要掺和这档子事,让你安心在实验室研究你不听,这下好了吧,唉,为人父也该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一二呀” “回答我!余生,为什么?!”韩导师像是没听见对方的劝诫,依旧执着的问询着对方。 “呵”余生脸色逐渐变得冷漠“韩导师也应该多识趣一些,不要违背大势”他嘴角勾起“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吗?” “我.......”韩导师张口欲言,可看着周围人冷淡的眼神,他也明白自己等人此刻毫无疑问是少数立场,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一方。 他沮丧的低下头,如今说什么也迟了,正如余生所言,大势在他们。 汤宪摆摆手,墨衣队伍将‘少数派’押走,之后要询问过康泰年意见,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处理,而后他的目光变得幽深。 其他的导师无视他的存在,只将杜德团团围住,赞美之言此起彼伏,接连不断,齐休也面带微笑的礼貌回应,宛如一副融洽的画面。 “不愧是少年英才,深明我等之意,康院长这继承人真是选对了” “可不是,那几下,嗖嗖的在我看来,颇有康院长年轻时候的风范!” “不敢当,是诸位应对得体,学生反而唯恐行为不周,让老师们见笑” “这也是多靠康老师都培养,想必他老人家也会很欣慰” 看着杜德与其他导师相互吹捧的样子,再看着自己身边毫无一人的景象,汤宪怒极反笑,他狠狠的瞄了这些人几眼,心中烦躁之下独自转身离开。 他可没空和一些酸儒们交流,至于心里酸不酸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小子也姓王,没准我们的先祖是同一个啊”王队长悄咪咪的跑到低着头思索的王朝辉面前,忽的出声询问。 王朝辉身体一震,头颅瞬间抬起,眼神戒备的看向来人,随后才恢复平稳,他礼貌的对王队长点点头,看了眼场内环境,找不到汤宪,转身便要就此离去。 王队长凝视对方半天,微微叹息一声。 “你真要和他就这样走下去吗,他的前途可未必.....”王队长摇着头。 “......只是早已决定好的事而已”王朝辉脚步一顿,坚定的话语传来,而后大步离开了这里。 “真是‘倔强’的年轻人”王队长苦笑着,迈步走到杜德周围,就这样看着对方与这些导师交流,心中有些迷茫。 自己这样真的对吗,如今这个时代只是遵循命令.....也有错吗? 他不知道,以往的经验同如今的形势大不一样,使他有时候也觉得迷惘,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那个原本前途远大的年轻人跟着那个人,表面是在劝诫对方。 可实际上他只是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已,而自己也唯有继续走下去一条道路,毕竟,如今早已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齐休瞥一眼神色忧伤的王队长,心中暗自摇头,转而继续应对周围的‘路人们’。 .............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带上了一层红色,沉迷于游戏的市民们难得相聚一堂,他们彼此谈论着自己游戏中的生活,炫耀之余也对他人的游戏有些羡慕。 他们暗自决定之后就去试试别人所介绍的游戏,于是带着好奇他们询问起来游戏的具体信息。 青镜学院也在年底开始放假,但说是放假,其实也只有1,2年级的会放,其余的年级学生往往各有要事,不是忙活在实验室中,就是在外地进行任务。 时间方面也只能任由他们自由调配,进行选择性的放假了。 12月29日,低年级的学生们彼此道别,祝愿对方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安康,有相识的人也是结伴而回,而一位身着雪色冬装的少女眼神便在不断巡视,试图寻找某人。 孔乐铃向这边瞥了一眼,拉着神色冷淡的白依依径直离开,严无道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白莲,你在找那个家伙?不用等了,他今天压根没来,我问过其他人了” “严大哥,多谢您的告知”梁白莲带着笑容,礼貌的向其道谢。 “唉,你这是,我们毕竟是从小.....” 梁白莲露出弧度一致的精致假笑,严无道不禁话语停滞,他只得苦笑不语,她再度礼貌的点点头,转头看看方向,就独自离开了。 “结果....”严无道的话语最终流逝于风中,他在原地驻留片刻,也随之离开。 .................. 齐休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收功,走下床铺。 他在一夜的修炼中修为虽然没多大进步,但意外的对于如何使用仆从的天赋有了全新的体会,想必不会让他失望。 楼下有着细微的声响,齐休凝耳听去,似乎是阿守在与夏赢等人对话。 “哼哼,所以不过是一个凡人也惹得你大呼小叫,真是幼稚” 阿守一脸不屑,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一样,只是她的银色长发却不断伸长,根根发丝拿着各种打扫用具进行着打扫。 “可那凡人真的太主动了,我怕主人把持不住啊”鸠仁摇着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夏赢表情木然的看着身边八卦的鸠仁,深深感觉头疼,他这又是看了什么地方的场景剧,怎得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就是,就是,一个朝生夕死的凡人不必在意,还不能小守乘机展现自己的大方,让齐休那家伙感动!”莉朵在一旁坏笑着,嘴里还在出着馊主意。 “....说不定可以!”阿守眼神一呆,瞬间表情变得惊喜起来,拿着抹布的发丝不断在空中挥舞,扫把与铲子相互碰撞,发出乒乓的声音。 夏赢抹了把脸上溅上的污水滴,看着手上发黑的水迹,再看着疯狂甩动的溪守,他再度深深的叹口气。 “呀,还是算了”阿守逐渐平静下来“我不会主动把主人让出去的,即便主人一直不回应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不是还有这样的说法吗,陪伴是最怎么样的深情!”阿守露出天真的笑脸,眼中满是憧憬。 “哦哦,就是这个,大姐,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姐!”鸠仁兴奋的喊着,看上去对阿守的说辞深受感动。 面色怪异的夏赢与强忍笑意的莉朵相互对视,两者顿时满足的叹息一声,真是美好,又令人感到害羞啊! “......”齐休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去修炼一番,也省得几人尴尬。 不过,新年啊,齐休的目光有些失神,自己也是在新年前诞生的吧,虽然他一直没有自觉,可按人类的说法,那天就应该是‘我’的生日吧。 齐休摇摇头,不行,只有过‘齐休’的生日才有价值,自己无关紧要,眼下还是专注于正事为好。 “等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自己就能脱离预备士成为下士,权限更多,拥有更多选择权,到那时......”齐休喃喃自语,思考着接下来的做法。 叮铃,叮铃。 学院宿舍中仿古的门铃声响起,既打断了齐休的思绪,也打断了众仆从们的交流。 齐休眼中有些诧异,她来这里干嘛? 门外,一位穿着严实的女子站在门外,被吹来的寒风冻得直打哆嗦,她跺跺脚,吐出几口白气,尽管被冻得有些小脸发白,但想到什么又不禁笑了起来。 门一打开,她迫不及待的窜到门内。 “杜......”她惊喜的想要喊出声,但不由停下话语,有四个人正看着她,唯独没有杜德。 “....杜德在吗?” 她小声的问着,表情既有尴尬,也有谨慎。 第181章 无聊的爱与主意 “不在!” “什么呀,哪里存在杜德这个人” “不存在的” 阿守脑子里还在思考,身体就下意识的冲到梁白莲面前,带着恶狠狠的表情来了一通话语,让后者愕然的呆在原地。 夏赢漠然的看了眼对方原本所处位置散乱堆着的各种打扫用具,沉默片刻,主动起身去拿起工具继续打扫。 莉朵眼中闪过有趣的神色,她带着温柔笑容几步走到门口,将瞪着梁白莲的阿守一搂,而后笑着对后者说。 “抱歉哦,这孩子只是有些性子急,不是什么恶人,杜德的话....在楼上睡觉呢” “是,谢谢您的告知”梁白莲莞尔一笑,看似不经意的把门闭好,这才对着莉朵予以郑重的道谢。 “不过敢问您是哪位?据我所知杜德....好像是独居吧”她状似随意的询问着,眼珠却紧盯着对方。 “........”莉朵笑容一僵,几人间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若是那两个男的还好说,他们都是杜德的部下,可这两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梁白莲尽管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可她还是想要知晓具体的情况。 夏赢冷着个脸将溅出水迹的地方一一擦好,没办法,若是能用术法,这点小事一下就能完成,可主人说在这里要谨慎一些,所以他们也只能亲身打扫。 他左擦擦,右擦擦,而鸠仁一直躺在沙发上看好戏一样的看着门口,夏赢的拳头无声的捏紧,他轻吐口气,走到对方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鸠仁其实蛮觉得有趣,感觉这些女性生物真是太拐弯抹角了,只是看着他心里就觉得痒丝丝的,只是很快,他的眼前就被一道黑影挡住。 他眉头一皱,抬起脑袋,面前的是一脸肃然的夏赢,他不禁有些迷茫,这是怎么了。 夏赢咧着嘴角,将脚边的拖把递给对方,笑得阳光灿烂,鸠仁面色一塌,面色发紧的接过,苦着脸站了起来,而后走到墙角开始拖起。 夏赢满意的一笑,这才对嘛,劳动才最光荣! 他再度转到一边,一边窥视门处的场景,一边擦拭。 半响,莉朵幽幽道:“你就当我是他远方的姐姐吧”随后她将阿守拉到身前,笑得极其平和的说道。 “这位才是正主,嗯.....你就当是杜德的妹妹吧” 她本来想说是仆人的,可看着阿守抬着头,眼神死死盯着她的样子,她随即改变了说辞。 “这样....” 梁白莲低声喃语一句,原本肃然的脸旁顿时绽放出笑容,看上去如同一支娇艳的花朵再度开启一样。 莉朵眉头一动,眼神中多少觉得眼前这个女性生物不可理喻,只是变变说辞有必要这么高兴吗,真是天真的家伙。 “那....我怎么尊称您呢....姐姐?妹妹?”梁白莲再度发问,表情极度和缓,充斥着善意。 莉朵不由打个哆嗦,她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随即开口。 “我叫莉.....” “她叫l.曼朵拉,是我偶然认下的姐姐”齐休自楼梯上走下,打断了莉朵的爆料,这些蠢货,他若是再不下来,是不是也要连真名也暴露了。 莉朵随即闭嘴,她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她才不会那么蠢,只是她感应到对方的气息接近,刻意这么说的。 “夏赢,鸠仁,你也知道,我就不多介绍了”齐休皱着眉看着还在打扫的两人,心中深深的叹口气。 他只说为了谨慎不能动用术法,没说不能动用自动清洁机器,他让阿守去打扫,本意也是想锻炼她一番,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以为是让他们亲自打扫。 这......只能说喜好劳动了。 “至于阿守......”齐休扭过头看着神色欣喜的溪守,他犹豫片刻“....她的确是我妹妹,我也确实很看重她” “是!是!......哥哥!”阿守笑得格外幸福,那副姿态不由让梁白莲眼皮一跳。 她颇为忌惮的看了阿守一眼,再偷瞟一眼莉朵,咬咬牙,看向一边的衣架,将厚重的白大衣解开,挂了上去。 梁白莲站在原地哆嗦了一阵,这才缓和下来,她缓缓的吐口气,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熟悉了这个房间的温度,这才笑着看向杜德。 “久等了”她环顾一圈众人,眼底有些遗憾“我原本想着你孤身一人在家,想必有些寂寞,没想到你这里这么热闹” 她带着一副苦恼地微笑,轻柔的目光看向了杜德。 “哦” 齐休淡淡的应答一句,看着对方一身浅黄色圆领毛衣,下身一条裤子,当然....再加上雪色长筒靴,看上去一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模样。 他摸摸下巴,觉得再这么下去也不好,他走下最后几层楼梯,向前几步拉住对方的手,考虑到对方可能不想让这个话题被人听见,他又体贴的将其拉到自己房间。 梁白莲面色微红,默不作声的跟着对方上楼,眼中水波流转。 夏赢,鸠仁对视一眼,继续默默进行手中的事情。 莉朵强压住面色冷漠就要向上冲的阿守,她看着对方急切的眼神轻轻的摇了摇头,阿守一怔,心下思考片刻,也就放弃了挣扎。 她摇着头示意自己无事,莉朵放开对方,前者瞥了一眼楼梯上方,眼神有些怜悯,随后继续拿起其余的工具开始了打扫。 莉朵看着其他几人忙活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她想了想,问阿守要了一个工具,也开始打扫起来。 齐休进入房间,看着身后梁白莲红艳的面孔,他心下有些不耐烦,当即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想要接近白依依,希望你为我牵线搭桥一番” 他最近的修炼成果已经逐渐停滞,挥下仆从的能力也纷纷到顶,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进展,所以他就决定去面对那个人。 那个可能是眷者的女人,他心中冷冷的思考着,本来即便是梁白莲不来找他,他之后也会去找对方说这件事,现在刚好,也省得麻烦了。 梁白莲的神情顿时僵住,她呆呆的看着齐休,眼中如有水雾,她强笑了一声。 “这...这么说你是...喜欢.....”她觉得自己的幻听了,打算再问一次。 “你不必知道,只要帮我安排就好!”齐休冷淡的打断她的话语,眼神无比冷漠。 梁白莲看着对方冷漠的面孔,不禁低垂目光,嘴唇不断蠕动,上唇紧咬着下唇,强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漫长的沉默后,她再度抬头,脸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的露出笑容,那笑脸无比精致,却又显得虚幻无比。 齐休平静的看着对方,眼中毫无感情色彩。 “嗯,我是你的手下,这个任务就包在我身上吧”她的眼角有些发红,但此刻的她却无比自信,张扬,全无先前的小女人姿态。 “....要处理这件事也要有一定的时间,既然你有这么多人陪你,我就不打扰你....”她的话语停住,低着脑袋冲出了房间。 齐休漠然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听着对方下楼,开门,离开,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变化。 片刻后,莉朵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脸上稍微有些怜悯。 “这样好吗?你也能看出来那孩子是爱你的吧” “只是无聊的依恋而已,她将我当成了一个早已逝去的人,为此还失去了自我,没有了自己的那份独特,着实可笑,我只是提醒了她而已,过后想必她也会感激我的” 齐休的态度极其平静,在他看来这种所谓的爱只是幻觉,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破坏,毫无价值,也毫无意义。 “.....你确实是个人偶呢”莉朵怜悯的看着齐休,叹息一声,转而离去,只留下一段话语。 “人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呵,人心,只是无聊的说辞罢了,即便存在也只会任我摆布”齐休对此嗤之以鼻,他坐到床上,继续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做法。 莉朵听着身后再无反应,摇摇头走下了楼梯。 “主人,怎么样了”阿守带着担忧的神情上前询问。 莉朵意味难名的笑了笑。 “还能怎样,继续去思考他的计划,半步也不曾停留,也不会把目光对准他人,只是个空壳而已” “不准你这么说主人?!主人他只是....只是.....”阿守情绪激动的反驳着,只是说道最后,她也无话可说了。 “主人作为首领无比合适,但作为人.....是吧”夏赢忍不住吐槽的欲望,对着鸠仁说着。 鸠仁下意识想要点头,却猛地顿住,两人身体一僵,阿守带着冷峻的目光看向这边,嘴角深深的弯起,看上去特别危险。 夏赢喉咙咕隆一声,偏过身子,默默的继续打扫。 鸠仁也是一样。 阿守冷眼看了这两个敢于诽谤主人的家伙良久,心中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她怒哼一声,继续开始打扫。 几人顿时陷入了沉默,莉朵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情报,于是她悄悄对着几人摆手,示意几人围过来,几人好奇的围在一起。 她偷偷的看了眼楼梯上面,这才小声的说了起来。 “我有一个主意.......” 第182章 覆盖全市,邀请 新年当头,1月5日。 城市中洋溢着喜悦的气氛,上空漂浮的空艇也都化出一层红色的外壳,主持人们也不再述说千篇一律的广告词,真心实意的祝贺着全市人民。 浮光区,百德区,仕能区的人也各自回到了家中,他们围坐在一起,诉说着过往,同辈间的吹牛,老人对孩童的亲善,看上去和乐融融。 汤宪走在路上,看着街上一派欢喜的气氛,冷笑一声,想起自己那个整天在家中无所事事的老爹,感到晦气的吐口唾沫,他索性站在原地,等着看一会的好戏。 若是有熟悉城市的人就会发现,此刻的街上不时站着全身漆黑的人形,他们如同沉默的大山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候命令的下达。 哗哗哗 城市上空的屏幕一瞬间消失,一张熟悉的脸再度出现。 他退后两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对着海州市的市民说着。 “我是康泰年,诸位海州市的市民,新年快乐!” 人们带着惊讶和困惑的眼神看向对方,过去可没有这一环节啊,无论是老院长还是对方,除非必要场合,是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当此辞旧迎新之际,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各位,也正是这个消息才让我觉得提前告知大家,让大家能够在欢乐中度过新年” 康泰年的笑容无比热烈,眼中闪耀着炙热的情感。 “那就是.......”他拉长调子,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力“我们决心全面铺开,将原本适用于学院内部的‘td’虚实系统扩大到整个海州市” 他的身后扬起了密密麻麻的状似苍蝇的物体,由于太过庞大,就连影像之中也看得见,人们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出是该恐慌还是喜悦。 “看那边?!”在街上流连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指着天边呐喊着。 众人随之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二个,三个..... 一百,七百,二千...... 漆黑如墨的色调逐渐占据人们的视野,天空中光明被一点一点吞噬,不可计数的小型身影在其中不断游动的样子让人们心中发寒。 画面中,康泰年还在继续讲着。 “想必这之后海州市的人们也能享受到和我校学生一样的便捷,足不出户便可知道世间大事,不需要手动做饭,不需要乘坐交通工具” “只需要意念一动,就可以去到城市的每个角落,同时也会对城市的治安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在危机发生前就予以制止” “过去曾发生在海州市的那种惨剧再也不会发生,市民们你们....高兴吗?!” 康泰年扬起冰冷的微笑,淡淡的看着屏幕前呆滞的人群。 人们默不作声的对视一眼,就算心中有些不同的想法,也不会就此说出来,他们的意愿无关紧要。 各地墨色的人形扬起手中的光棒,闪闪发亮的灯珠指引着‘星屑’的运行方向,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黑影如同大雁彼此分成不同的方向飞去。 路途中,它们的身影逐渐淡去,融入了海州市的每个角落。 一个男子试探的呼唤一句“td?” 他的眼前瞬间出现一道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屏幕,水波状的圆点不断闪动,机械式的声音传来。 “是,td在此,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男子惊讶的看着图景,欣喜逐渐爬上了眼帘。 “请问如此什么游戏最好玩?!”他迫不及待的问出了自己最关注的事,其实最近他在与朋友的交流中发现,他们玩的游戏都好好玩,充满了新意。 而他现在所玩的游戏,说好听是怀古,说不好听就是缺乏足够的趣味,他....落伍了! “叮,根据你周围人反馈的信息,其中有两款游戏最符合您的需求,分别为《修吧,宗主》,以及《我创造的世界》” “着是这个哟!”男子一时兴奋,连不知道在哪里学到的口音也蹦了出来! “可是我都想玩....怎么办?”他又顿时苦恼起来。 “......叮!td已为您单独建好兼具两款游戏特长的个人副本《我成了造物主,创造了一个修世界,还在里面成了一个宗主》,请您进入体验” “td永远的神!我爱你!”男子狂呼一声,便要跑到家中开始征程。 “叮,td可将您传送到您家中,是否同意?” “耶!当然!”话音刚落,男子的身体就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人群倒吸一口冷气,眼中都带着热枕之色。 什么海州市,什么隐私权,全部不管!我们要游戏!!!在他们一致的呐喊声中,他们纷纷离开了街上,回到了家中。 普通市民在足够的利益下对此不在意,唯有原本的大家族们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但还存留的他们本身也与学院格外亲密,所以他们也无理由阻止。 敢阻止的人,前不久的血色事件就是他们的下场,心中忌惮之下,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看来大家都很满意啊”康泰年笑了笑,似乎能看到这边的景象。 “除此之外,我们还将落实先前提到了全市开办的学前班,各位有自信的学者欢迎前来报名,经筛选后录用上岗” 康泰年的笑容消失,脸上逐渐严肃起来。 “另外,我最后再说一句,三年一度的三院大比在年后也快来临了,上一次由于四五年级的不争气,我们沦为第三,实话说,我很不满意” “故此我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的学生为我们带来好的消息,我期望着我们青镜学院的人才不断涌现,一代更比一代强,从而远远超过其他两座院校” “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全世界融为一体,三院....对比世界还是太多了,我们需要一个集中的政权为全世界人们谋福祉” “所以就从这次大比开始,我宣布青镜学院向其他两所院校发起挑战,我们尽管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可这一次我们必须分个高下!” “诸位市民们,年后请期待我们的动向吧!” 康泰年屡出惊人之语,人们都有些麻木了,他们抱着些微的期待各自归家,而唯有大家族的人才会满满思索对方的深意。 百德区,一个面容英俊的中年男子,眼神朦胧的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看着桌上自己做的一桌好菜,他泱泱的扁扁嘴。 “这臭小子!”他低声骂了一句,随后拿起一边的白纸片写下一句话,将笔甩到一边,就出了门。 白纸上写着“你老子出门潇洒去了,你一个人吃吧,蠢货,呸!”后面还跟着一个吐舌的表情。 半响后,汤宪推门进屋,一眼就看见这座‘美食’,他不禁眼角一抽。 两根绿油油的白菜泡汤,烂糊糊的豆腐粥,炒的发黑的青椒,形状各异的萝卜块,以及....他脸色漠然的拿起筷子点点一边的大米饭。 真有韧性!他忍不住赞叹着,看着这些米粒硬邦邦的样子,他冷笑一声,拿起一边的纸片看了下。 “呵,又找那些女人去了,真是废物”随后面露不屑的扔在一边,看着桌上的一桌。 “嗯,都不能吃”他平静的拿起墙角的垃圾桶,都不想碰这些,用筷子拨拉着,连同碗碟一块扔了,他看向面前的空中。 “td,记得清理掉,我出门了” “是,祝您一路顺风”汤宪也懒得让td送自己,他迈步走了出去,他倒不是想去哪,只是想在旁边走一走,缓缓自己将欲爆发的怒火。 ........... 而在第二天,随着青镜学院新政策的实施,学院的领导层们也纷纷走入人们的视野。 而在网上,人们开始为他们贴起了标签。 康泰年:一如既往的救世主!铁腕的男人!霸气侧漏的王者!伟大的改制者。 汤宪:笑面狐,趾高气昂的小人,阿谀的‘天才’,王背后的男人! 杜德:冷面大狗,目无表情的执法大哥,眼神迷人的扑天雕,王的继承者! ......... 出乎意料的,除了康泰年评价甚高,连一直默默无闻的杜德也因为先前那次事件走入了人们眼中,而人们对其的印象也相当不错。 但对于汤宪人们就有些两极分化了,只有很少一部分在赞扬对方,大多数看不起对方,认为对方只是一个仗势欺人的小人而已。 当然汤宪本人对此不屑一顾,齐休本人也相当无感,两人一致漠视了网上的评论。 不甘心的人们只得排起了其他人的标签,一时间这种‘游戏’大为火热,整个海州市都参与了进来。 齐休睁开眼睛,被他放在床头的腕轮一阵抖动,显然是来了信息。 他收功结束,走到床头,一把拿起腕轮,眼神一瞄,顿时笑了起来。 “您好,尊敬的杜德议员,白家现诚挚的邀请您参与一场宴会,请与1月7日准时来访,对您的到来我们将报以真诚的谢意——白富仁” 他手指向下翻动,下一条是梁白莲的信息。 “我已经为你准备好见面的机会,就在这场宴会后,到时....记得谢我啊”最后是一个笑脸,齐休平静的放下腕轮,眼中闪烁着精光。 “终于,第一个任务我已经有了眉目,这第二个寻找眷者的任务也近在眼下,这个世界也快要结束了” “等回去之后,我就可以继续补充其他的仆从,从而升到四阶成为中士,进一步的强大下去,到那时......” 齐休眼中闪着期冀的光芒,身上三阶高段的气势一闪而过。 他的修为也快到顶了,再过一小半段,他就升无可升,面临四阶险关了,而他也必须补充完善仆从缺口,才能进一步升阶。 “快了,快了,呵呵” 第183章 寓言与石像 1月7日清晨。 齐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虚空,眼中若有所思。 而他穿着一身深蓝偏黑的精装制服,中间露出白色的衬衣,下身一条黑色长裤,再加上黑色的皮鞋。 阿守身着黑白相间的女仆服随侍一旁,她双眼紧盯着齐休,露出幸福无比的笑容。 夏赢则是一身褐色高领长衣覆盖全身,他有些发黑的双眼斜瞥着一旁面色困窘的鸠仁,而后者不适应的拉拉身上紧绷的衣服,本是宽松的白色制服被他传出了紧身衣的样子。 齐休眼神一凝,看着沉默不语的几人。 “......总之,这次我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你们几人记得时刻与我保持在一个距离,必要时我会把我们几人的力量集中一人身上” 齐休摇摇头,面孔有些严肃“.....说不定也没那么糟糕,但我们也不能寄托于他人的善意” “现在,出发吧!”他的声音并不激昂,平静的说完,齐休随之起身。 他步伐稳健,当先走到了大门处,一把拉开,走了出去。 阿守眼中闪过大量黑线,周身的环境隐隐有些扭曲,她薄薄的嘴唇的勾起少许,而后紧随着走了出去。 “眷者啊.....”夏赢叹息一声,脚步毫不犹豫的跟上,地面淡薄的影子不断摇晃,而后逐渐与他贴合到一起,重叠落下的步伐声不断响起。 “眷者!”鸠仁咧嘴笑了笑,双拳碰撞,却发出了金铁的沉闷声,额头上荆棘王冠若隐若现,眼睛瞳仁一瞬间变得暗红,而内测的白点已经占据了大半,只有些许黑点残留。 他大笑两声跟上前方几人。 齐休视线望向前方,早有一女子等候在屋外,身边是一架长约2米的泡音白色悬浮车,她脸色早已冻得苍白,却执拗的没有来主动打扰,只是安静的等在外面。 女子身着一身粉白色的典雅长裙,一圈白色花饰环绕腰间,下身的裙摆重重叠叠,宛若千万层的褶皱,同时露出那玉质般的白皙双腿,以及一双蓝宝石打头的尖头短靴。 “有劳你了,白莲”齐休对着女子淡淡的点头,随后拉开车门,走了进去。 梁白莲张着嘴,眼中闪过一丝郁色,却最终闭上了嘴,她摇摇头,脸上带着无暇的笑容欢迎着随后到来的几人。 阿守瞥了一眼女子,便自顾自的坐在后座的齐休身边,而另外二人也没有多言,默默的坐到了齐休身边。 她耐心的又等待片刻,却始终没有见到人出来。 “不用等了,l....我的姐姐另有要事”齐休眼神一动,头颅转向这边,平淡的对着还在等待的梁白莲说道。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梁白莲好悬才没把到嗓子眼的这句话说出来,不过她看着齐休冷峻的眼神却不由失去了勇气,她只得乖乖的上车,与对面的男子相对。 “启动,前往白家主宅” “叮”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白色悬浮车平稳的升空,向着目标地而去。 车内异常宽广,有着三排座位,齐休在中间,阿守在他旁边,另两人在最后。 梁白莲凝视着男子的脸庞,不觉有些失神,但见到杜德眉头微皱,她随即恢复了冷静,她略加思索。 “日前,我已经指挥人对你在网上的标签美化,至少要让大众对你有着足够良好的映像,但同时我也发现还有一拨人在黑你” “我催促涂林继续美化,而私下派人去调查,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掩饰的想法.....” “是汤宪吧,只有他才会刷这些小聪明”齐休眼神一凝,开口说出自己的推测。 “没错,正是对方,但他也不好受”梁白莲的脸上莫名有些笑意“他既然敢黑你,我就派人去黑他,我在网上高强度宣扬着对方的功绩,反向吹捧对方” “最终如愿引起路人们的敌对,他们对汤宪的映像越发恶劣,最终只有一两个标签勉强算上正面,哼” 梁白莲得意的哼哼两声,带着明媚的笑容看向杜德,眼神熠熠发亮。 齐休轻轻摇头,随后说出的话语却让女子面色一僵。 “毫无必要,汤宪与我有一定的默契,我们会在明面敌对,虽然他的确对我不爽,但反而不会刻意针对我” “我想汤宪一定对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吧” 梁白莲嘴唇抿了抿,这才说道:“确实,虽然对方还在黑你,却没有什么太强的应对措施.....” 齐休瞥了眼语气有些低沉的女子,随之安抚道:“无妨,你就继续这样做吧,这样对我倒并不是毫无好处,只是我一向不看重这些而已” “我会收敛一些的,至少不会针对对方”梁白莲老实的认错,说出自己之后的打算。 齐休点头,不再言语,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的目光忽的向身边瞥了眼,随后神色自若的收回来,放在腿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动着,耳边也传来了某人的说话声。 “人家小女生讨好你,你这样做真是伤别人的心啊” ‘无关紧要,我要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早就完成了,你还真是谨慎,为了防止外界的那些‘苍蝇’发现,连浅显的念话也不动用了” ‘毕竟,没有契约的念话终究是要在空中传播,不得不防,为了防止暴露,你也保持安静’ “是是是,真是一个不体谅别人的男人” 耳畔声音逐渐断绝,齐休手指顿时停下,对面的梁白莲还在暗自忧伤,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白家作为过去的城市之主,其主宅却不在海州市内,所以就算衰落,此处大宅也始终保留着,而作为白家开创者的白崇善也一直住在这里” “哪怕当年白家退出海州市,他也没有出面过,所以也有很多人推测对方早已故去,不然若是对方出面,白家不会沦落到现在的样子” 梁白莲一敲周围,原本密封的环境瞬间转换成外界,白色悬浮车穿梭于云端,几团集聚在一起的白云团被冲散。 澄白色的天空与更远处湛蓝甚至有些发黑的星空相连,若是常人看去,恐怕瞬间感到人的渺小,而心生畏惧。 但在场的众人却无不眼神平淡,他们瞥着远方的深沉星空,如同在望着在普通不过的景象。 梁白莲眼底隐隐有些惊叹,杜德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竟是如此的......自信?! 她绞尽脑汁也只能找出这个词汇,若是常人如此她只会认为对方不知天高地厚,强装镇定,可看着几人的表现,她不得不相信真有天生强大之人。 她伸手一指远方有些轮廓的建筑群,眼中也满是凝重。 “那便是白家的主宅了” 她转过头,却愕然发现先前还表现的淡然的几人态度大变,他们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如同在望着龙潭虎穴。 梁白莲心中觉得有些异样,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为首的杜德,眼神无比困惑,企图得到对方的解释。 齐休看着对方的疑惑目光,略一思索,便说出一个典故。 “山中猛虎盘踞某处,其势不可挡,威震三河,而后入市,畏畏缩缩,不复威风” 梁白莲眼露恍然之色,这个典故是说某个山中有个老虎十分威风,整天天不怕地不怕,但它某日来到人类的城市中,却胆战心惊,毫无平日的威风。 当然这个故事自然不是真的,只是在隐喻某个道理,比喻某个仗着自己优势的人在当地十分出名,而到了大城市中却泯然众人。 用来指责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但之后的年代人们对这个故事津津乐道,又引伸出两种意思,一种是原意,另一种的解释则偏向于正面。 即便是威风凛凛的老虎离开适应的环境也会有不适,只是表示出胆怯的样子用来麻痹他人,而待日后一鸣惊人,喻意暗藏爪牙,心怀远志,只是一时受挫。 而齐休的说辞自然是偏向了后一种。 梁白莲嘴角一弯,笑眯眯的看着几人,然后看向杜德。 “那之后可要让他们多适应一番才好,身为你的部下自然是只能怕你才对” 齐休轻轻颔首,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夏赢与鸠仁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无奈,那什么破宅子也值得他们在意,他们是在意里面可能存在的某人。 阿守对此置若罔闻,只是安静的呆在一旁,只是偶尔才看向齐休,眼神中满是眷恋。 路程在几人时不时的话题中逐渐变短,很快就到了白家主宅前。 齐休几人随之下车,梁白莲指挥着自己的座驾让它自己去停车场,白色悬浮车拖着流光飞天而去。 “这附近有白家设计的停车场,等我们出来后我再通知我的车来就好”梁白莲扭过头对几人,主要是对杜德略作解释。 齐休点头,看向大宅,一股雄浑,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墙壁是青砖玉瓦,大门是沉木与生铁搭配的深黑色,左右各有一尊样貌狰狞的野兽,此刻大门洞开,一个肥胖的身影在门处不断招待着来人。 齐休却不看那人,反而紧盯着门口的石像,表情诧异。 “那是啼琥,据说是虎与鱼的结合,是传说中的生物之一,常用于门处镇邪”梁白莲低声说着,齐休微微一笑,走向了大门处。 他的心中有些深沉,那可不是传说,是太古时代生活的种族之一,也是某位君主下的眷属。 第184章 灵魂闪光,渺虫 “欢迎....啊,很荣幸您的到来,请跟我往里走”白富仁原本正在机械的说着感谢之语,但望见齐休的脸后瞬间变得清醒,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了很多。 他唤过一个下仆让他继续欢迎来人,自己亲身带着齐休往前走。 齐休不发一言,沉默的跟着对方前进。 “哎呀,没想到您也会来参与小女的18岁生日会,我白家真是三生有幸.....”一路上,白富仁不断拍着马屁,脸上堆满了笑容。 但齐休始终没有理会,白富仁识趣的不再多说,将齐休带到某件屋子前,躬身一礼后便小步快跑的跑向门处,脸上写满了焦急。 齐休目视着对方离去,瞥向一旁笑得狡黠的女子。 “白依依的生日虽然还有几天,但若是提前办,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我只是摆脱了孔乐铃,别看她好像脾气不好的样子,但她其实人也蛮好的” “而白依依也没有拒绝,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是嘛.....”齐休沉声念叨一句,对方也做好了准备,只是设下宴会等着自己前去,他晃晃脑袋,眼神一闭一睁,就推门打算进去。 “.....那个,要小心啊,白依依可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身后某人小声的警告传来,齐休身体一顿,没有回头,身影逐渐没入了人群之中。 阿守,夏赢,鸠仁相继跟着进去,只余一人在门外。 “我真是个卑劣而胆小的女人啊......”梁白莲苦笑着,眼神满是哀伤,她深深的看了眼大门,拍拍脸颊,再度恢复成平时无暇的笑容。 “这样.....也好!安心当个部下也没什么不好” “爸爸...我是否变得坚强些了.....” 她在心里叩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只有无尽的失落。 齐休视线看向诸多衣着华贵的宾客,眼神不由一动,心中有些蹊跷。 明明是衰落的白家,可来此处的宾客却不比宫家那时的差,人们彼此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带着矜持的微笑,讨论着一些趣事。 偶有宾客看向推门而进的齐休,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对他礼貌一笑,却没有上来讨好他。 “....主人,我的触角从入大门已经开始蔓延了,但到达后院的位置的部分却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守抬头,无声的望着齐休,暗地里却通过业核和齐休对话。 “眼前之人都没有白色人形守护,看来他们只在关键的人身边出现,我随身可以控制住这些人,还请主人下令!” 夏赢双眼有些泛红,他也同样做了一些试探。 “我也做好了准备,我将为主人之刃斩断一切敌人!”鸠仁也随大流的做出自己的保证。 “......且等片刻”齐休漠然无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若是他有意,只是一瞬之间,这些人就会成为碎尸,或者是任他操控的‘傀儡’。 但在不知道那位的态度前,他并不打算多作杀戮。 三人默默顿首,跟着齐休走到一处角落,等候着宴会结束。 梁白莲也推门进来,而后将门合住,毕竟大家都怕冷,她的视线四处游离,再看到齐休后快步走来,沿途还对着宾客予以礼貌的笑容。 她走到近前,正打算言语一番,却觉得几人与这个宴会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的身边如同萦绕着一层凝重的空气。 她一时有些莫名的畏惧,下意识想要远离他们,而周围的宾客也是这么做的,他们下意识离这一桌远远的,她脚步微退,大脑就瞬间清醒,隐隐有些羞愧。 她望着杜德漠然望来的视线,却见对方的眼中毫无情绪的波动,对她的后退也不以为意,好似再正常不过,但随后他的目光中有些惊奇。 嗒嗒嗒,退后一步的女子带着恶狠狠的表情冲了过来,气鼓鼓的瞪着他。 梁白莲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但她想自己现在若是后退一定会后悔终生的,所以她什么也没想就冲了过来。 齐休上下大量着女子,头一次正眼看待对方,在此之前他只是将其当作一个好用的棋子,看对方竟然能无视他们几人微露的生命力场,说不定对方也有几分资质。 “我以为你会畏惧我的,你还真能带给我一些惊喜啊”他不由赞叹着,眼中看好之色一闪而过。 “哼,身为部下怎么可以不在上司身边,别想抛下我!”梁白莲脸色微红,奋力的反驳着。 “也罢,接下来保持安静吧,我要思考一些事情” 齐休面孔平淡的点头,而后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人,而他私下里也收敛起自己的威压,也命令其他几人收敛一些。 众人纷纷应是。 梁白莲也随之住嘴,和其他安静的三人一样待在对方身边,而宾客也不时看向这边,古怪的组合让他们面容古怪,转而和旁人交流起来。 屋内音乐换了一曲又一曲,宾客有时来了兴致,男士邀请女伴在中央舞动着,他们的脸上满是得体的笑容,仪态落落大方,彼此礼貌有加。 梁白莲跟着几人沉默的待在角落,越是注视宾客举止,就越发觉得他们是在耍猴戏一样,每个人看似庄重典雅,实则只是旁观者眼中的小丑。 他们的心思打算一览无余,毫无半分庄重,只是在追逐利益,而过去的自己正是处在那个舞台上,是众人眼中的焦点,说不准自己的自傲,虚弱也早就被某个旁观者看到了。 “人是软弱无力的个体,集体则是复数的人无比强大,个人的意愿无关紧要,群体的见解才更为重要,这应该是你们所深以为然的” 身边的杜德不知何时睁开眼睛,表情漠然的看着眼前之景,声音不像是对面露恍然的梁白莲说,却句句渗入她的心间。 “某个聪明人认知到这一点,他开始扭曲个人的意志,使他屈服于自己,从而进一步吸纳其他游离不定的个体,这个过程如同滚雪球一样不断延申” “压倒那些不从的人,将顺从埋入个体的骨髓,如此便有了上下的区分,放在历史上那便是集中制的雏形” “但总有认知到这点的个体,他们不甘于受到压迫,同样的思想会把他们串联到一起,反抗之势由此形成,如同星火吹不灭,总有余星尚存” “于是便有无长存之言的产生,旧时代由此不断反复,在几家,或者天下人的手中反复翻转” “但我们这个时代不同,血肉之躯与我们的武器想必只是一碰即碎的易碎物”梁白莲脸色变得肃穆,她也听自己的老师说过关于过去的故事。 ‘不过是城头变换大王旗,来回在几家手中变动而已,少有下层人能够插手’他的老师是这么说的,他的神情无比坚定,眼底处不觉有些黯然。 “所以才有怪物诞生啊”齐休轻笑着,梁白莲不由失神,她当然明白对方在指什么,她既然加入对方的团队,也自然知道了一些保密度较低的资料。 “强与弱都是相对的,在我们现在看来我们无比强大,但在另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我们何尝不是一触便碎的泡沫呢?” “....我们终将强大起来,过去对我们而言的巨大危机如今也只是我们随意便可处理的小事”女子的笑意有些勉强,她强自安慰着自己。 “但敌人不会等着你强大起来,敌人会乘着你羽翼未丰,直接碾死你!”齐休看似平淡的话语隐隐揭示着宇宙的真相,梁白莲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那......”她张嘴欲言,却面带难色的停了下来,她本想问对方解决的办法,但她很快就认知到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对方也不可能知道怎么做,毕竟大家都只是普通的个体。 齐休住嘴不言,瞥着旁边面色凝重的女子,心下有些叹息,对方虽然有些天分,却缺乏心中的渴望,以及冲劲。 超凡初始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己那份不甘的内心,那份哪怕要抛弃一切也一定要达成的夙愿,而她只会感触,却只会原地停留。 此人即便走上这条路,也走不了多远。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看似正常,实则失去体温的内在手臂,他的眼中满含坚定。 他会一直走下去的,哪怕要放弃沿途的一切,他也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那是他微一生活在世上的理由。 他的眼眸深处逐渐有点点银白之光闪现,他的灵魂在渴望,在渴望攀登高峰,为此它在催促自己。 不断向前!向前!直到最后! “我知道”他对着自己灵魂郑重保证,而后视线望向了后院方向,如同能穿透浓浓的建筑看到自己所想见的人。 白依依抬起脑袋,眼中奇异的光芒闪烁,将她原本清淡的气质衬托着越发超然。 “呵,真是一个有活力的小家伙啊,他的灵魂正在闪耀着”身边面容模糊的身着淡红服饰的女子坐在圆石上,眺望着远方。 “是嘛,不过对婆婆而言不算什么吧”白依依神色冷淡,如同不食人间烟火,而她此刻也穿着一身白色淡雅古式宫装,看起来既出尘又美艳。 “是啊,终究只是渺虫,不识天数”婆婆的声音变得高远起来,似在天边,似在眼前。 “那就好”白依依眼神无味的点点头,默然的看着远方小步跑来的肥胖身影。 第185章 进攻无效,遗老 “依依,你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吧” 白富仁恭谨的站到一旁,试探式的询问着,他的脸上写满了小心,态度一点都不像对自己侄女,而是对着真正的‘家主’。 白依依瞥了一眼身边这个‘无能者’,从石凳上起身,步履从容的走入前方的大厅,白富仁连忙跟上,脸上毫无怨言。 身着淡红装的女子单手在石桌表面一挥而过,桌上顿时出现数个形似花瓶的器皿,深红色的外观,看上去如同鲜血染红一样。 她两指捏起其中一瓶,眼神望去,内部粘稠的红色液体在闪耀着奇异的光辉,扑鼻的清香传来,使人不觉有些心旷神怡。 “就让我看看对方是否有资格饮用这‘世界之髓’吧”她带着微弱的期待,等待着那注将到来的碰面。 因为它这么决定了,所以万事万物定然会顺着它的心意而动。 齐休心底莫名有些毛骨悚然,似有某种事物发生了,但他却丝毫察觉不到迹象,再看着周围的仆从们,他们面容平淡,丝毫不觉得有异。 ‘错觉嘛’他的心中无比沉重,眼神望向发出喧哗声的地方。 白依依身着盛装,如同真正的仙女临世,而后她状似不经意的瞄着这边,与齐休对视片刻,只见的她毫无异常的移开目光,只是嘴角微微弯曲。 来此的宾客大肆赞扬着对方,白依依礼貌的予以回应,姿态落落大方,毫无失礼之处。 这些来自外界的商人,学者顿时笑容满面,他们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白家的底蕴,这也让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一艘摇摇欲坠的船可是没人会想上船的,他们这些精于利益之辈就更是如此。 “感谢诸位不远万里而来参与我的生日宴会,依依在此深感荣幸”白依依朗声发言,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堂,白富仁崇拜的看着尚显年幼的女子,表情说不出的欣喜。 齐休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只觉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幕布,他的神情也逐渐变得呆滞,就连耳畔白依依的声音也逐渐模糊起来。 回过神来,他恍然发觉眼前的场景早已大变,夜色笼罩了这里,将这里的一切封锁起来。 石桌前是一个笑意盈盈的女性姿态的存在,它,不准确的说祂看向了这边。 “眷者!” 齐休的脸色阴沉下来,身后还有些眼神呆滞的仆从如同刚刚苏醒一般,他们带着忌惮的目光看向对方。 这是他猜想中最恶劣的那种,遇到眷者的同时,对方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他们动手,既如此,也不需要犹豫了。 “动手!”他双眼变得深蓝,原本郑重的表情逐渐变成冷漠,他的眼珠漠然的看着对方,一股异样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身后阿守双眼黑线密布,逐渐充斥了全部,周身空间扭曲的让人无比难受,银色的长发根根飘起,而后一瞬间染色成黑色。 无数条黑色的触手在她脑后显现出来,阿守目光冰冷的瞬间升空,她双手高举,而后劈向两处虚空,触手蔓延进去,而后女性存在的身边逐渐有了道道波纹。 夏赢脸色越发苍白,瑰红的眼眸在黑夜中发着光,身上的褐色大衣被染成黑色,他的周围形成了一大片的漆黑圆圈,头顶的漆黑圆盘在空中逐渐成形。 周身出现一大群露着尖牙的发黑大犬,他们口中滴着口水,溅到地面的黑暗中带起阵阵波纹,夏赢眼中发狠,大犬转头对向了自己的战友。 他们相互撕咬着彼此,身上漏出道道灰色气流,就这样只是片刻功夫,夏赢周围的影犬数量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仰天狂啸的血色巨犬。 夏赢走上前,温柔的抚摸着对方的脑袋,血犬则是亲切的蹭蹭对方的身躯,而后两者身下的影子突然暴起,将两者的身影吞噬,在原地留下一道深沉的黑色圆团。 扑通扑通,黑团剧烈抖动,如同有惊天凶物将要破茧而出。 鸠仁狞笑了声,一把撕碎身上的衣服,显露而出却是一副暗黑的铠甲,他仰着面孔,自额头起始,莫名的黑色花纹逐渐蔓延了全身。 他抬起双手,原本手的位置却是一抹寒光闪烁的利刃,他忽的低下面孔,荆棘作的王冠显现在他的脑袋上,还在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而那位存在只是站在原地,周围虚空不断袭来的黑色触手就自己断裂,根本触及不到对方,鸠仁身体微弯,脚步用力一蹬。 祂的面前瞬间出现鸠仁的身影,而后者面露狂热,手上的利刃直指对方的面孔。 “小家伙,若是你那先祖到此,我还会重视一二,不过你嘛....再多学两年吧” 祂带着劝诫的语气,显然没把对方的攻击放在眼里,祂只是眼神一动,鸠仁就瞬间凝固在了空中,而后飞速倒飞到远处。 喀,黑色圆团无声的溶解,夏赢面色平淡的出现在原地,而后他看向这边,整个人瞬间崩碎成道道阴影,带着血色向着这边袭来。 “这招倒是勉勉强强,舍弃自我的原有形体,换来巨大的杀伤,可创出此招的人眼界太低,对上强者反而更容易被破坏” 祂话语落下,阴影不在向前,而是在原地不断徘徊起来。 阿守落下身躯,冰冷的小脸上满是慎重,她上前一步挡在齐休面前,眼中充满了决意。 祂那面色模糊的面孔看了看阿守,摇摇头,对着齐休说道。 “呵呵,小家伙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你也该明白了你的威压也好,魅惑也好,对我都不起作用,不然你的仆从就不会依次败北了” “至于你眼前的这个仆从,它倒是对攻击这方面蛮有天赋,可它的体质就决定了它生来就是辅助,你若再让它一意孤行,恐怕...呵” “溯流汇源,遵从远古的契约,我的仆从于我现身!”齐休并没理会对方,他呢喃着密语。 他的身前顿时出现两道身影,一脸迷茫的鸠仁,以及满脸凝重的夏赢。 “鸠仁!”齐休呼唤着对方,越发深邃的深蓝眼神却紧盯着没有动作的女性存在。 “是,主人我在!”鸠仁连忙应是。 “对方此刻大概是意念体之类的东西,对方的本质高于我们,所以我的一切术法对祂不起作用,而你们的攻击也是一样,纷纷触及不到祂的核心” “但你不一样,你的存在让我想起那个家伙,他擅长由点触面,以物质上的接触来触及灵魂深处,我说过的我不擅长攻击,所以要交给你来实行” “....不要让我失望!”齐休的语气无比严肃,在异界征战中同样也有不少人死去,他也不能担保自己不会死去,所以一直小心谨慎。 但在小心谨慎,总有一天也会遇到逃不了局面,所以他绝不缺乏亡命一搏的勇气,就让他看看对方到底是个想法吧! 鸠仁无比郑重的点着头。 “开启领域,莉朵,暂时拜托你了!”他对着几人嘱咐,而后高声对着空中喊道。 “你还真是喜欢丢大麻烦给我啊.....”莉朵出现在空中,忌惮的看着那位,她虽然也隶属于至高神庭,但内部也是有派系的区别。 所以即使她对那位出手,也不算以下犯上。 她的头颅两侧出现与她格外不搭的踦角,散发着幽光的踦角向后弯曲,她的嘴里也生出两颗尖牙,她紫色的眼眸逐渐有些浑浊,隐隐有些发青。 她将一个单薄的纸片从身上拿出,脸色肃穆,动用自己五阶的能量启动这个工具。 “幽天在上,奉至高之令,以命万物” 纸片浮在空中,其上有三色光点环绕一座大殿,而后它们旋转着转了起来,红色,黄色,蓝色顿时散发而出。 祂抬头望着那一幕,语气不觉有些柔和。 “当年的那些小家伙们也到了这一步吗”祂的视角无限延伸,从对方展现的力量上看到了三个身影,一个气息升腾的红眼壮年,一个面色发黄的沉默青年,以及...... 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眸望了过来,那是一个端坐虚空的蓝衣女子,它的眼中满是震惊。 “寂宿大人” 祂笑着点着头,眼中满是赞赏。 “虞丝,你也到了这一步了,很快就要步入我等的行列了” “聆听神意,不觉出神,而以成无穷,你的路是对的,继续走下吧” 祂言咏着,述说这一阶段修炼根本,语气中满是喜悦。 虞丝灵眸闪烁,却不理会对方的说辞,她的眼神如同望见了这处场景,而后凝视着对方。 “寂宿大人,您该离开了,这个世界是有主的,有您在,他们都会将视线看向这里,您应该尽快离去,而不是在这里陪几个孩童玩耍” 她的语气听上去柔弱,但却透露出无比坚定的意味。 “谁说我在玩?元辰总军长的计划我也有所耳闻,我只是为他测试一番,又有何不可?”祂的语气淡漠无比,瞥向还在不断努力的几人,眼中隐隐有些嘲讽。 “寂宿,如今已经不是你们的那个时代了!就连你不也投靠了某位大人吗?元辰大人如今可是至尊之一”虞丝声音变冷,警告着对方。 “呵,我玩够了自然会离去,我们这些遗老还不能玩玩你们的玩具吗?”祂冷笑着,掐断了对方的信号,面色平静的看着莉朵不断催动着纸片。 第186章 三重叠加,修改 女子猛地站起,细细思量之下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不,祂不是寂宿,而是螺识总军团长,那位入灭的帝尊觉醒的意志?!那个世界.....不对劲?!”她再度将目光望去,却受到了阻挡。 她的面色冷下,眼中闪烁着寒光。 “群星......” ................................................ 祂继续等待着,隐隐感觉周围的空间如同被凝固住一样,祂点点头,这个程度大约能约束到神庭的队长级,当然用他们的话就是八阶。 莉朵额头冒汗,身体不住的颤抖,显然催发这个东西对她也是一种重负。 “应用不熟练,战场炮灰一个”祂在心里淡淡点评几句,然后看向齐休那边,眼神不由一动,头一次有了余兴。 而在莉朵试图束缚女性存在之时,齐休也没有停下动作。 阿守冷着脸,双手伸向两边,无数的触手将她托起。 夏赢轻吐一口气,脑上出现圆盘,黑色的领域与血色大犬同时出现。 鸠仁满脸严峻,荆棘花冠再现,暗色铠甲缓缓融入身体,金铁铸成的身躯出现在原地,他的双手化成刀刃,整个胸腹出现道道黑线。 仔细看去那是数不尽的缺口,其上寒光闪烁如同尖刃,脚尖化成尖锥立于大地,此刻的它一眼望去就是绝世的凶器。 “领域——出!”齐休摊开双手,左手蹄状花纹,右手拱桥花纹,深蓝的眼中有抹亮白若隐若现。 他的周身顿时有些模糊,一圈无形的波纹而后扩散覆盖了神色各异的三人。 “首先是阿守”他竖起一根手指。 “一重叠加!”阿守表情痛苦,身体周围的触手逐渐虚化消失,而后无力的倒在地下。 鸠仁的周身出现道道扭曲,道道黑色触手从半空涌出托起了他的身体,他暗红的眼眸中出现一道黑线。 “然后是夏赢”齐休目光冷凝,伸出第二根手指。 “二度叠加”夏赢的脸色越发苍白,头上圆盘消失,血色大犬将其平稳放在地上,而后身影一闪,出现在鸠仁身边,直接融入对方身体。 而他的脑袋上也出现一道黑色圆盘,而后如同融化一样,与荆棘王冠相交融,黑色花纹逐渐遍及到整幅面孔,他的眼珠顿时变得漆黑无比。 “然后是我”齐休身体一晃,伸出第三根手指。 “三相叠加!”他眼中的深蓝逐渐消失,变回普通的黑眸,他身体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却被勉强恢复一些力气的阿守伸手抱住,缓缓放到地面。 但阿守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的主人齐休好似全无生机一样,身体眼看便要再度软倒,她急切去看对方的面孔。 齐休双目无神,如同失去了意识,任凭身边的阿守再怎么呼唤也没有回应。 鸠仁眼中出现了三种颜色,一种深蓝,一种亮白,一种黑色,他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注入到自己身体里,然后产生了大变。 头顶荆棘王冠仿若实质,丝丝暗红鲜血流淌而下,代表自我的理智。 脚下流动的黑色聚集到身后如同一道披风包裹全身,机质的感觉代替原有的感官,他抬起手掌,只感觉强大无比却又毫无活力。 脚下不断变换,有时是黑色的触手,有时是刀锥,还有时是.......一片空白。 “主人,您怎么来了”鸠仁忽的惊讶的发问。 阿守循声望去,只见‘鸠仁’半脸惊讶,半脸平静,那份平静让阿守无比熟悉。 “不用在意,我本是因这份力量而生,所以会到你体内再正常不过,另外.....”他扭动头颅看向右手臂的拱桥花纹。 “在它消泯之前想必我都会与它紧密相连,而不是由我自己开辟的业核” 他摇摇头,目光看向前方的身影,语气无比冷漠。 “这都没有关系,当今最优先的是先打赢对方.....”他左手伸出,手背蹄状花纹闪光,手指一瞬间化作尖刃。 他的身影一瞬间在原地消失,只留一句话语。 “在我与那家伙交手过许多次的经验下,再根据你源自先祖的百战技艺,现在的我大概能拷贝出他的一部分招式” ‘鸠仁’的身影穿梭于莫名的空间中,周围模糊不清,他的面孔不断变换,身体也在下意识转变成对方的样子。 最终一个咧嘴狂笑的少年出现在这里,他阴冷的眼睛圆瞪,眼中闪过厚重的杀意! “百杀之术,其三——定魂一击” 他表情桀骜的劈开眼前空间,身体如同刀刃一样化成一道刀光而去。 而在外界,祂面色丝毫不曾改变,尽管在他的眼中的那个少年状的刀在每一处空间同时存在,而且近乎同时劈向了这边。 那份席卷而来的冲天刀光若是稍有触碰想必就会魂消命断吧。 祂的周围顿时被扭曲围绕,一道道数不尽的刀光从中涌出,却被祂的眼眸随意的一扫相继湮灭,这样的攻击还在不断进行着,恍若无穷无尽。 “无聊的攻击,即便每击都有你所说的五阶强度,那也奈何不了我,何不束手投降呢,我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祂的话语平静异常,显然丝毫没有受到干扰。 “狂焰升腾而起,心灵大海洋溢,五色真谛连心,无尽黑暗庇身,人偶师在此相请,愿诸位首座出手相助!” 深沉而又坚定的话语不断回响在这片空间,寓意着其人坚定不移的信念。 祂话语一顿,视线穿过层层假象,凝神看向发声地,少年拿出一小片皮肤,单手高举,眼神无比坚毅。 “那是......”祂依稀望见一张温和有礼的面孔对着这边轻笑。 “老前辈,为难年轻人可并非好事,哦,看我这记性,我要说什么来.......” 那张英俊的脸庞逐渐沉下,眼中闪烁着寒光。 “老东西,不要给脸不要脸,差不多得了!以大欺小,亏你也做得出来,就你这重伤之身,也敢出来晃悠” “呵呵,无知之语” 祂笑着感慨对方愚昧,但祂透过那张面孔却隐隐望见某片巨大的阴影,而那个阴影的主人也看向了这边,随后咆哮出声,似在威胁着这边。 男子视线一转,如同看到那片阴影,但他的脸上分外不屑。 “放心吧,我可与祂没什么关系,你尽管来试试!” “好啊,那我就来了.....”祂也不推辞,祂单手伸出,便要把某个还在大言不惭的家伙一把掐死,说不定还能看见这状似满副傲骨的人求饶的样子。 男子在原地摇头晃脑,一副无奈的样子。 “老东西果然不听劝啊”他肆意的狂笑两声,身体瞬间崩灭在原地。 祂面色一僵,自己还没出手,但很快,祂眉头一皱,将手伸了回来,看着少了一截的手指尖端,不由默然无语。 男子的身影再度出现,他的脸上满是嘲讽。 “怎么样,‘老前辈’满意了吗?” “嗯,你很好,若是你加入昔日的神庭说不定还能去争夺军团长之位”祂郑重点头,惊讶之余也有些欣慰。 “呸,安某却受不得你们的命令,只想逍遥自在” “原来如此,可你终将面临你的终局,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呢?”祂的眼中光华闪耀,如同看透了无尽的历史,祂看到了未来必然发生的一角。 对方必将死去,如同无数宇宙必然的结局,除非有大能为此插手,否则他们自身无法改变。 “哈哈,人活百年乃知岁月,我安某也活得够久了,自不会畏惧死亡,况且我从不向他人低头,再者说了,谁说命运无法改变,老前辈你虽痴长我年岁,却连这个问题也看不穿,哈!” “真是枉活万载,而我便是死去又如何,我们留下的传承绝不会断绝,只要他们在,我们就在!” 男子斩钉截铁的说出这两段话,表情丝毫没有畏惧。 “看来你已经拒绝过了绝望,真难为你能活到现在,也罢,难得看到你这么出息的年轻人,我就宽宏大度一番好了” 祂语气有些笑意,心中很是欣赏对方。 而‘鸠仁’也一直没有停止动作,他手中皮肤逐渐变薄,与他身体相融,而后形成一道白光划破了这片黑暗的世界。 太阳照射进来,照亮了这一切,‘鸠仁’静静等待着,却半天也没有他期待的状况发生。 他不禁满脸严峻,在他猜想中,若是这片黑暗破除,想必学院的那些人就会发动攻击,而他则乘机逃离。 可现在....... 祂脑袋微晃,忍俊不禁的笑声传了出来。 “哈哈,你所看到的真是你认知到的吗?你怎么确定你不是还在会场内,或者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醒来?” “虚假与现实,你真的分得清吗?” 祂单指指向天空,带着笑声的话语不断响起。 “日现月隐本为世间常理,但在我看来却是笑话,我言,日月同存方是常理!” 鸠仁茫然的看着天空,一轮明晃晃的月亮顿时升起,而他心中也升起了再正常不过的感觉,仿佛世界如今的样子才是真实。 “我言,你们一开始就没有融合过!” 随着话音落下,齐休看着眼前的存在,周围是三个眼神呆滞的仆从,他们一动不动,如同身在梦中。 而他们先前融合的事实不复存在,不!说到底他真的与他们融合过吗?难道不是自己心中的臆想吗?面对眼前这个大敌,无比郑重的他在心中思考的方案。 “回忆起先前的融合吧”淡淡的声音落下。 齐休脑海中同时出现融合后的记忆,以及尚未融合的记忆,顿时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明白了吗?这是我们这个阶段共通的名为‘修改’的权力,没有军团长...就是你们说的九阶以上根本意识不到真实” “你们的意志在我看来只是可以随手涂抹的画板,毫无值得我视线停留的价值” “归根到底,你们不过是人偶罢了,和你的职业一样” “我们是无穷者,是万物源头的主宰者,定义规则的王,一有万有,凡人或有不能,我们无所不能,常规宇宙中也只是作为传说的存在” “几十个宇宙中或许会存在一位像我这样的顶点存在,而在我头上的人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而你却有幸接触到我的存在,感到荣幸吧,凡人!” “可是你自身却入灭了!”齐休冷淡的话语传来,对方炫耀自身的话语顿时一滞。 第187章 箱子问题,离去 “......真是嘴硬啊” 祂将面孔朝向这边,无形的威压冲击着齐休的心灵,他放空心神,处于无想无念之境,双手手背两道花纹隐隐闪烁,帮助他勉力抵挡对方的视线。 良久的静默后,祂发出笑声。 “就算你合格吧,毕竟我也答应了别人” 齐休身体一晃,额头汗津津的,他轻吐一口气,收敛自身异状,恭敬对其行一礼。 “后学晚辈,拜见....帝尊大人” “哦,不想你也看出来了,怎么我的表现不像眷者吗?”祂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有趣,但却丝毫没有疑惑,如同早就窥探到齐休的回答。 “因为眷者虽强,但我的家乡也有这等强度的存在,我自然知晓大致的强度,而您则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因为眷者虽强,但你的家乡也有这等强度的存在,你自然知晓大致的强度,而我则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齐休原本诚恳的回答着,耳边却传来了对方与自己的话语相差无几,却有几分乏味的声音。 “行了,这个未来我也早看过了,你的每个回答,应对策略,我要是突然出手你的做法,都与我的观测中毫无差别”祂淡漠的声音响起,隐隐有些不耐烦。 齐休眼睛微凝,闭嘴不言,静静的看着对方。 “.......这样好了”祂沉吟片刻,忽然说道,祂再度看向齐休“我允许你记得” 齐休眼前一黑,再度睁眼,眼前有一位妙龄女性袅袅婷婷的向他走来,引起周围宾客惊艳的眼神,以及阵阵惊呼。 “这种发展才有点意思吧!”祂穿着一身淡红华贵衣裳,白皙娇嫩的脸庞上带着一抹笑意,唯有一双眼睛显得淡漠无情。 齐休余光扫视其他仆从,他们如同没有发现这边的情况一样。 夏赢面色严肃的左右巡视,偶尔怒视某人,鸠仁表情无聊的怂着肩,时不时打个哈欠受到前者的斜视。 阿守眼皮不时合上,片刻又惊醒过来,看向齐休,这才安心的吐口气,精神片刻,继续眼皮合拢,看上去一副疲劳的样子。 至于梁白莲则是端着一杯蓝色液体,眼中若有所思的样子。 齐休内心凝重,而后深深的望向对方。 “他们看不见我其实是好事才对,他们可不像你们这种人存在‘标记’,一旦直视‘神’,呵呵,他们都会受到我的侵染,沦为我的下仆” 祂莞尔一笑,笑得花枝招展,那副美艳的姿态越发引人注意,事实上诸多宾客已经不在意白依依的话语,他们死死的盯着这边,表情逐渐变得狂热。 白依依嘴角一勾,伸手推开挡道的人群,走到祂身边,冷淡的表情微有动容,她亲切的呼唤着。 “婆婆”而后安静的待在对方身边,一动不动,如同石像木偶。 祂赞赏的点点头,看着白依依平淡的面孔很是满意,祂的目光却不像是看着一个人,而是看着某种器物的眼神。 “依依是我再度选中的巫女,或者说‘躯壳’,因为我上一个躯壳,我记得是叫寂宿的人,已经永远的和我融为一体” “现在的我即是寂宿,神眷者,也是名为螺识的总军团长,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帝尊” 祂还在述说,齐休的脑袋已经是混沌一片,他无神的双眼隐隐看到了那在重重幕布后的一鳞半爪,白色的鳞片在闪耀,祂是如此的....... 齐休手背一痛,5%的数字显现出来,但他的大脑也瞬间清醒。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上不知何时已经生出一层白鳞,但很快它们便接连风化消散而去,他面色平淡,将自己试图再度回忆的思绪封锁,并设置一段警告。 “果然啊,呵,小家伙,你们,尤其是你受到了不少宠爱啊”祂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眼神怪异的看着齐休,语气有些复杂。 齐休捂住手背,目光有些深沉,他暗自探知自己的修为,果然.....三阶顶峰。 但这丝毫没有让他欣喜,反而让他心中生出一种紧迫感,必须,必须,尽管进阶。 “小家伙,你的最高同步度是多少?”祂有些好奇,开口问道。 “哦,原来是70%”祂了然的点点头。 齐休心底深深的厌恶回答这个问题,他也自信自己绝不会回答对方,所以也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的...... 他心中一动,继而眼神变得阴沉,或许.......是他没有被允许记起相关的记忆吧。 “小家伙,恭喜你啦!对于其他家伙或许这种程度还不够,但对于元辰那家伙,哼,尽管我看他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强到可怕” “据我观测未来,70%的程度刚好能达到我这个层次的下限,嘛,虽然你大概也活不到那时候,哈哈”祂先是赞扬齐休前途远大,随后又嘲讽齐休的下场。 “............” 在齐休看来对方自然是任性,喜怒无常,但在祂看来或许自己的态度已经十分和蔼了。 “这位女士,敢问......”有个大胆的男性宾客吞着唾沫的走上前来,眼中满是贪婪与色欲。 而周围的宾客无论男男女女都是一脸嫉妒的看着那个男子,眼神中都透露出恨不得取而代之的想法。 祂的表情冷了下来,祂斜瞥这些人,脸上扬起了冰冷的微笑,轻启朱唇。 “跳吧,为我跳吧” 男子眼神狂喜,他顿时原地起跳起来。 咚咚咚,一声接一声,衣裳变得凌乱,骨头嘎吱声响起,依旧满脸狂热的跳着,眼中只有一个存在。 宾客们也不敢示弱,接连展现自己的跳跃技巧,崴了脚,倒在地上被他人践踏,双腿骨折,都不算什么,只有一件事,最为重要。 跳!咚! 跳!咚!咚! 祂赞赏的点点头,而后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齐休。 “虽只算是一点余兴,但也让我有了久违的谈话兴趣,我想想.....就称呼你叫人偶吧”祂脸上虽是笑吟吟的,眼神却透露出一副不容拒绝的意味。 齐休自无不可的点头,他对称呼倒是不怎么在意。 “我还在神庭之时,曾与一个家伙谈论过一个问题,我称其为箱子问题,问题如下,至于主体就用人代替一番” “一人将一个箱子存放到,嗯,就算保险库中吧,人在之后遗忘了自己存放过箱子这回事,但人偶尔会收到一些像是诈骗的消息,人也不去在意” “直到某一天,保险库的人员找上门来,原来人存放的日期已经过期了,而人却始终没来,他们就根据留下的信息找上门来” “人一口否认,人声称自己从没做过这种事,而保险库人员则拿出了影像作为证据,但人依旧坚持认为自己没有做过” 祂话语一止,笑着对齐休说。 “人偶,你会站在哪边呢,先说好人不知道箱子里存放的东西,只是保险库人员单方面的宣称,而这样他们就能得到足够的丰厚的滞留金” “而保险库这边则有着充足的证据,但毕竟人才是箱子的主人,若人执意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只得自担亏损” “换句话说,你要站在个体这边,还是事实这边,选择吧” 祂的脸上满是愉悦,显然对祂而言,两种选择都不算坏。 齐休略作思考,当即开口说道。 “自然是事实那边,很显然以现实物质存在的证据压倒前者的诡辩,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的眼中满是坚定,而他也是如此,一直寻求确实的利益而活,从未对此迷茫。 “如此未来就开始得到确定,你的道路如今已然定下,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祂的话语逐渐有些飘渺,祂悲天怜悯的姿态如同神圣。 而在场的宾客现在早已只在地下蠕动,他们神情急切想要跳起,但他们的身体早已鲜血淋漓,浑身浮肿,沉重不堪,如同在孕育什么,自然也就无法跃起。 但他们的眼神还是那副狂热的姿态,他们双眼暴突,如同瞪起的鱼眼,而他们的眼睛中开始泛黄,瞳仁竖起。 而后自脑门中心一道裂缝出现,一道道的白蛇出现,它们吐着蛇信,口中尖牙锋锐,身体盘卷起来,尖角尾巴翘起。 齐休面色凝重,对这种状况深感心惊,如果自己先前没有醒来.....他心底不由生出一些恶寒,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望去。 自己的三个仆从,以及梁白莲依旧对眼前一切毫无反应,如同他们与自身处在不同的时空。 “放心吧,他们既然是你的人,我就不会去动,当然,依依也一样”祂那平淡的声音传来,如同在说着在普通不过的事实。 白依依的视线从在墙角蹲着的白富仁的身上移开,与回头的齐休对视,两者默契的点点头。 “我告知你这个故事的真实吧,箱子只是个幌子,不具有任何意义,自然两方都不正确” “那个箱子只是某种象征意义上的存在,但即便如此,对你们是未知的那个箱子,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随意拨动的数” “那个东西是什么只取决我们之间谁是最终的胜利者,即便是一只白马,我也可以宣言他不是马,篡改这个事实” “历史也是如此,所谓真实,不过是个笑话” “我与那家伙之后其实还有相关的讨论,例如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如何证明确实是人放进去的,但已经与你无关了” 祂的声音无比冷淡,如同已经对齐休失去了兴趣,祂伸手招招蛇群,白蛇们一股脑的冲了过来,祂笑了笑。 地面瞬间恢复平静,祂轻轻抚摸着嘴唇,表情略有不满。 “如今也只有这些‘零嘴’用来解馋了,唉,还是星系崩灭的火花有趣,可惜.....” 祂遗憾的摇摇头,表情柔和对着白依依说道。 “依依,我要走了” 第188章 笑脸,再现 白依依平淡的表情瞬间破功,她瞳孔巨震,嘴唇不断颤抖,双手伸出想要挽留对方。 那副渴望而无力的样子如同孩子留恋着自己离去的母亲。 齐休默然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倒是很理解对方的举动,据他所知,至高神庭的高层一般不出现在外面,他们似乎在与什么人交战中。 对方既然重新归来,也自然不能在此久留,不然必有敌人到来。 祂无奈的笑了声,继而面孔变得严肃。 “不要做这般姿态,抬起头,只是我的离去,你不是孩子了,要学会独立生活” “不要让我蒙羞!” 祂加重的语气让白依依身体一颤,而后双眼朦胧的抬起脑袋,重重的点着头,从齐休这边的视角还能看到对方紧握的拳头。 “婆....婆婆.......没有您,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啊.....”她那颤抖的声音响起,其中的迷茫之意清晰可见。 祂叹息一声,眼神看向齐休,眼中没有轻视,只有郑重。 “你也看见了,我的‘巫女’是如此的不成熟,还望你多加帮助一番,我来日必有厚报” 白依依站在原地,不断啜泣着,如同孩童一般。 齐休下意识就觉得这是个大麻烦,有心想要拒绝,可转念一想对方的强大,他如果不答应.......便索性答应下来。 “在我能力范围以内”他特意限定了范围。 祂定定的看着齐休,嘴角不为人知的微笑一闪而过,而后一脸温柔拍拍白依依的脑袋,祂便抬头望去,一眼就看见在周围一颗行星上停驻的巨大飞船。 “呵”祂轻笑一声,身影逐渐变的稀薄,而后在一道闪光下无影无踪。 齐休的耳畔再度出现嘈杂的声音,他放眼望去,周围宾客全员俱在,他们不时高声大笑,还有人带着舞伴不断起舞,看似一切正常。 他眼神一凝,不,未必正常。 白依依依旧在原地啜泣不止,而来往的宾客却对此毫不惊讶,他们并非看不见这一幕,但他们偶尔瞥过来的眼神都带有一丝崇敬。 如同下仆一样的尊敬,对着白依依他们不敢有丝毫冒犯之意,自然也不敢来管,倒是原本身在墙角的白富仁急得跳脚,想要冲过来。 但在他身边的宾客都极有默契拦住了他,看似漫不经心,但看他们看向齐休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是想要对方去安慰他们的.....主人。 齐休心中恍然,也难怪白家从海州市撤离之后还有着这种声势,原来还有这些‘忠实仆人’的努力。 “主人,怎么了?”身边的阿守小脸绷紧,语气担忧的问着齐休。 而一旁默不作声的夏赢,鸠仁也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显然也极为关注。 “....不,没什么,只是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齐休表情一呆,随后带着无尽的感触说着,阿守等人的表情有些莫名,彼此对视都毫无思绪。 他的眼中既有成功存活的渴望,也有对那份强大的憧憬,他不由思考起下一步的计划,但在此之前....... 齐休看着低垂脑袋的白依依,不由叹息一声,犹豫片刻,他向前去打算略微宽慰对方几句。 “那个,你.....” 但他话还没说完,让他毫无思想准备的事便发生了,白依依猛地抱住了他,她的身体还在不停颤抖,但她的双手却紧紧捆住了齐休。 齐休双手僵住,一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我只有你了,请不.......不要再离开我了”怀间白依依的话语不似平常一样清冷,而是一种软糯,胆怯的声音。 阿守的眼睛瞪得老大,她竭力保持着镇定,只是狠狠的盯着那个女性生物。 夏赢眼皮一跳,隐隐有些抽搐,他似有所觉的看向右侧,梁白莲面露微笑的看着那一幕,看起来极其正常,如果忽略她变得粗重的鼻息,以及被扔到地下的杯具的话。 鸠仁瞥了一眼,表情泱泱的低下头,他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齐休心中暗叹,只得抚摸着对方的脑袋,他觉得女性生物一定喜欢这种举动,例如:阿守。 啪,白依依打掉了他的手。 “头发弄乱很难收拾的”对方小声的话语传来,齐休看着自己的手,沉默的收了回去。 就这样,在良久的静默下,白依依终于收拾好心情。 她退后几步离开齐休的身边,一张清冷的小脸上有淡淡的绯红,而她的眼角两侧残留着几滴泪滴,她神情认真的看着齐休,脸上绯红越发明显。 “那个....明天再见” 她抬起小手对着这边摆摆,眼神有些躲闪,犹豫片刻,露出一张含苞待放的笑脸,看上去美不胜收,提着裙摆小步跑着离开了这里。 齐休沉默的看着她离去,感觉心中异常劳累,但不同于梁白莲,自己不能平白无故的抛弃对方,不然....呵,他可不信那个家伙会没有后手。 “恭喜你了,不知怎么花言巧语得到那位冷美人的心”梁白莲走到齐休身边,语气莫名有些酸溜溜的,脸色异常复杂。 齐休定了定神,然后看向了对方。 “干嘛?!”梁白莲凶巴巴的问了一句,然后就在齐休的眼神中偏转了视线,耳垂有些发红。 “唉.....”齐休深深的叹口气,也不想再参与这个什么宴会,反正他到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三原军的目标完成,耶,他面色麻木的做出评价。 “我们走吧”齐休对女子说完,转身就向门处走去。 “哦,哦?我们这样不会有些失礼吗?”梁白莲语气担忧的发问,但她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而是紧紧的跟着齐休。 “没有关系,没有人敢对此置喙,我自然会让他们闭嘴的”齐休平淡的话语下隐含某种恐怖,梁白莲点头,不再多说。 阿守等人自然是跟上齐休,一行人走出白宅,也许是白依依的想法,整座白宅竟无一人追出来。 梁白莲从裙角拿出一个半圆四方体,上面有若干的按钮,她点击其中的一个黄色按钮,然后再将四方体放回裙角,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一样。 而她的表情也毫无异样,阿守眼神怪异的看了对方一眼,好奇的探头张望,也不知对方放在了哪里。 梁白莲眼神发呆的站在远处,表情有些纠结,时不时看着齐休唉声叹气,整个人的气氛有些阴郁。 几人一时无言,片刻后,悬浮车飞来,几人乘上去,向着青镜学院驶去。 路程上,齐休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思考片刻没有头绪,一道幽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为什么不叫我啊,我还正在天空望风就看见你们都走了......”莉朵满腹怨言的语调响起。 “........抱歉”齐休无言以对,只得这样回应,他总不能说由于那个家伙存在感太强,使自己下意识就遗忘了对方。 “坏弟弟,臭弟弟.....”之后莉朵词汇一个接一个的骂着齐休,但却没有太多怒气,只是埋怨对方丢下了自己,甚至对方的语调中还隐隐有些惶恐。 如同她过去曾被丢下过一回,所以再度被丢弃的她也不敢不留情面的斥责对方,现在的她也只是发着小脾气,还很注意齐休的情绪。 若是齐休面上稍有动静,她就息声,若没有反应,她就试探着加大音调。 齐休这时忽然想起对方曾经出现的头顶踦角,那.....可不是影妖这个种族的特征,而是恶魔。 恶魔,素以身体强度称着,但与他们这边的关系不是太好,时不时就会闹出矛盾,生性暴躁的他们总是惹事精,但同时他们也是三原军那边的主力之一。 时间在齐休的思索,以及莉朵的絮叨声中缓缓流逝。 很快,他们就到了青镜学院附近,齐休目光向下一看,眼神忽的一凝。 在青镜学院的大门处,一个风流倜傥的中年人正在和守门的人交谈,而后者是一脸恭敬的样子,齐休双眼一眯,那个男人他认识。 他于是吩咐梁白莲即刻降落,后者面容严肃,瞥了眼那个人,立马下令悬浮车下落。 齐休落到距离大门不远处的位置,他迈步向前走去,门口的几人循声望来,中年人摸摸自己的小胡子,表情悠哉,而其他的几个守卫却是面色一僵,纷纷对这边行礼。 “汤臣” “杜德” 两人各自说出对面的名字,汤臣哈哈大笑,似乎觉得这很好笑,而齐休则平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你来这里干嘛?按理说早就退休的你不该再度来此的”齐休对着对方说道。 “我在等你啊,看看康老头新的继承人,以及.....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而来”汤臣理所当然的说着,表情毫无一丝异样。 “是嘛....那跟我来吧,由我来负责看住他,你们记录一番,上报中枢”齐休喃语一声,对一旁的守卫说道。 守卫连忙应是,齐休大步往里走去,他对这个在诸多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男子也有些兴趣。 汤宪笑了笑,表情看上去很是放松,但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 齐休头颅微偏,眼角余光望着对方的身影,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右眼,深蓝的光芒呈现,只是片刻,他便放下了手。 这个人的身边也有白色人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第189章 前往,授课中 汤臣的体格并不算健硕,反而是一副消瘦的样子,他的嘴角时常上弯,看起来轻佻而肆意。 他上衣从衣领处看是一件薄薄的深色单衣,外面套着褐色的皮夹克,双手插到下身的一条阔腿裤的两侧。 齐休心中无言的摇摇头,但他也不会因此小觑对方,于是他开始试探。 “说起来,汤先生是过去护卫队的队长吧” 前方杜德平淡的声音?传来,中年帅哥笑了笑,眼中露出些许回忆之色。 “不过是过去的一点小事罢了”? “是嘛……”?杜德没有在说话,但他心中反而有了兴趣,于是问道。 “杜兄弟也和我家那小子共事,感觉……如何?”?其实他心中明白两人间的微妙关系。 杜德是名义上的继承人,全学院通认,但另一人不服。 汤宪自视自己为康泰年做牛做马,不说劳苦功高至少也是中流砥柱,本以为自己能够接任…… 却没想到对方突然跑了出来,尽快明白应该拉下身子,和对方处好关系,可……心里还是过不去。 所以一直对其态度冷淡,甚至于……敌对!? 而且两者间的关系尽管不为外人所知,但仅看网上两人身上的标签?,就已经有不少阴谋论者出现了。 而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两人迟早有一天会真正的爆发矛盾,到那时就为时已晚。 所以他背弃自己当初心中许下的承诺,再度来此,看看能不能调节一二,如果不能…… 汤臣望着前面的那个身影,眼中闪过幽光。 齐休再度瞥了眼对方,感受到对方一闪而过的恶意,心中颇感无趣。 对方原先在校内素有名望,所以哪怕退休,也还有不少人怀念,他原以为对方?到此只是单纯的怀念往事。 如今看来……失去记忆的对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父亲而已。 他索性直言相告:“若先生来此是劝我与汤宪交好大可不必如此,我很清醒,既不会主动交恶对方” “当然也不会去讨好,只要汤宪不来理我,我也不会多事,这样先生放心了吧” 齐休的语气中带着冷冽,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但听在别人的耳中却说不出的使人信服。 “如此就好,麻烦小兄弟了!”汤臣的脸上带上一层喜意,看着齐休的眼神中顿时满是赞赏。 “哈,我这倒是了却了心中一番大事”汤臣放松的吐口气,他望着前方的杜德,摸摸自己的小胡子,眼珠子一动。 “我倒是有个想去的地方,不知小兄弟可否带我前去” 齐休猛的回头,看着对方尽管脸上稍有些歉意,眼神却无比真挚的样子。 “……倒是无妨,我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要做”齐休瞥了眼天色,感觉时间尚早,自己倒是有空去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那就太好了,算算时间对方应该还在授课……”汤臣停下话语,左右张望了下“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某处,自顾自的进了过去,看上去一脸熟练的样子。 齐休挑了挑眉,对着在不远处窥探这边的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去。 他看着前方的汤臣,眼中闪过有趣之色,迈步跟了上去。 对方真的……失忆了?放在过去,齐休可能也就信了,但如今,齐休笑了笑。 梁白莲看着离去的二人摇摇头。 “走吧,我们也该去忙活了”她对着其他几人说着,留恋的看了眼那边,眼神变得清醒。 她转身离去,也没有多言语。 夏赢与鸠仁对视一眼,默契的跟着对方离去。 阿守扁扁嘴,脚步回转,她要回家继续去打扫了。 两人一路前进,走上中间的那条大路,带路的汤臣左拐右拐,走到一处墙壁停下。 齐休加快脚步跟上去,本想问问对方怎么停下了,可看着对方脸上的尴尬表情。 他恍然大悟,对方没有在校内自由移动的权限。 说到底,在青镜学院中,学院们看似是走着就去了“教室”,可实际上,授课导师们真身大多在其他的地方。 只是靠着唐顿模拟出的环境,学生与教师才能“面对面”,相反,对于没有权限的“外人”自然见不到教师们。 齐休看向墙壁,在外人看不到的视线里,一幕光屏显现在那里,上面有教师们授课的科目与地点。 “……你要去哪里?”齐休觉得对方此前很可能就是在等某个具有权限的人,倒不一定是自己。 那对方口中的担忧自己与其子的矛盾……也未必是真。 齐休眼神眯起,在如今的这个情况下,对方前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呃,就去1536区域的海博士那里吧,麻烦你了”汤臣笑容满面,抓着齐休的手上下晃动。 齐休也没有拒绝对方表示亲近的行为,“外界人”需要转移必须与校内“权限者”身体接触。 “唐顿,进行转移”齐休对着空中开口,身体表面逐渐亮起一道浅薄的白芒,而连带蔓延到汤臣上面。 “收到您的移动请求,转移中,请在原地稍作等待……”耳畔响起唐顿机械的声音。 齐休双眼合上,再眨眼,眼前已变了模样,他坐到了一处圆椅上,身旁汤臣适时的松开他的手,望向了前方。 前方一位眼睛明亮的老者正在授课,声音洪亮,而且出口成章,引得下方学生阵阵惊呼。 齐休环顾周围,眼底有些诧异。 “这里是?” 两人在这间“教室”的最远处,所以可以俯瞰到整个“教室”的环境。 那个海博士他倒是认识,据说过去是一间秘密实验室的主导者之一,但如今已经半退,所以在授课的博士者也较为活耀。 只是……他皱着眉看向周围稀稀落落的学生,他们的眼中满是求知的渴望,但他们的衣着却并不华丽,反而是朴素,或者说有些土。 他看着自己身上虽不算高端,但至少不廉价的衣裳,再看着旁边的汤臣不断打量四周的目光。 “这里是补录生的学习地点”齐休肯定的说着。 “当然,我就是为这里而来的”汤臣并不疑惑,反而是确定了杜德的说法。 齐休默然不语。 补录生,学院过去制度所残留的存在,本质是面对下层的搪塞,只有名义上是青镜学院学生,但在高层来看……却不算。 所以这里一般都是鄙视链的底端,齐休平素无事也自然不会来这个对他毫无价值的地方。 “来都来了……”汤臣毫无诚意的敷衍杜德一句,目光便看向了前方,手伸了起来。 “……所以说,今天我便要为你们讲一个词”海博士眼神一动,看着一个熟悉的家伙对他挥着手,脸上带着令人生厌的笑容。 他怒目瞪了对方一眼,脸上毫无异样的挂着和蔼的笑容,接着说道。 “这个词就是,兴癖!” 堂下学生的脸上兼具茫然与愕然之意,他们呆呆的看着这位面容庄重的讲师。 “哈哈”汤臣小声的窃笑几声。 齐休变得面无表情,他原先只知道补录生的教育不被看重,却没想到这么……特别。 在众人犹疑的目光中,老博士面不改色的讲着。 “所谓兴癖,即是人对外界的兴趣,有时是各种衣服,有时是动物,人对某类外露的特性体现出狂热的兴趣” “而这也就是个体区别于群体的特征之一,即个体差异” “恩,前者有些不为世人理解,我们就主要说后者吧,例如……” 老博士清清嗓子,在众人如同看着变态的眼神中,有些兴奋的发声。 “兽耳娘赛高!黑长直赞!傲娇天下无敌!……” 齐休眼见着对方吐出一大串自己不理解的话语,对其本身的学术水准深感怀疑。 “咳,说远了,我不是要说那个,大家在我的话语中感受到什么了吗?” 老博士意犹未尽的止住话语,看着面色各异的众学生郑重的问着。 “……老师,你这是在耍流氓”一位衣着朴素的黑长直女性学生,偏头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眼神有些冷淡。 总是一脸骄横的女子看着周围偷瞟她的人,摸着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发烫。 她轻哼一声,竭力使自己平静的一一回视,那些家伙连忙转过头,她不禁笑了起来,露出虎牙。 看着女学生冰冷的目光,以及男学生们畏畏缩缩的表现,老博士无奈的摇头。 时代终究是过去了,想当年这些可是极其火爆的元素啊。 “你们啊,太过执着于他人目光,我要强调的是……”老博士的神情变得庄重。 “人总会追逐那些‘异样’,因为他们正是其本身所欠缺的,不是行为变态,而是心灵上的渴求” “它在渴望让自己变得更加完整,说到底sm也好,制服y也好,这些都源自内心的欲求,就连女性也是,霸道总裁也好,小奶狗也好,都是一种渴望” “想要什么,就去追逐什么,而这份不受限的‘狂放’自然得到了他人的厌恶,所以我们碍于道德也开始批判起来” “但我认为这样也未尝不好,只是我有一句忠告,要记得约束自己,这样才能与‘野望’并行,所以,我的结论是,兴癖无罪,罪在无‘制’” “博学之,深思之,然后慎行之,这才是正确的做法” “所谓兴癖,归根到底只是人内心展露的片面,这既不可耻,也不值得隐瞒” “人终究是追求欲望的存在,无论那是什么欲望,他人都无法否决” “哦,当然,法律是不允许的,大家记得限制自己啊” 场下顿时响起了男学生们剧烈的鼓掌声,女生们犹豫片刻,也勉强拍了几下。 老博士笑着挥手,学生们的身影逐渐消失,而他的目光也看了后排。 “老汤,好久不见” 第190章 一言堂 “嗯,好久不见”汤臣眼中闪过怀念之色,笑着伸出了手。 场景瞬间变换,周围成了一间礼堂,道路的两侧连接着两人。 老博士快走几步,面上满是雀跃之情,眼看就要握住对方的手,却忽地笑容一收,一把打掉对方的手,呸了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我还以为你汤臣离开这里活成什么人样?现在看来....呵呵”老博士皮笑肉不笑,对汤臣横眉冷视,看起来颇有怨言。 汤臣面色自若的收回手,目光对准面色有些疑惑的杜德。 “别看我外表这么年轻,其实我已经快50多岁了,海老也曾是我的老师之一,对我期待颇高,不过我倒是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汤臣摇摇头,脸上稍有惭愧,而后再度发言。 “杜小兄弟,有海老在这里你就不用担心我的威胁了吧,你事务繁忙,还是自去吧,我和海老说些悄悄话”汤臣挤眉弄眼,一副老不羞的样子。 老博士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下来,默许了对方的要求。 齐休深深的望了眼对方,又看着海博士沉默的样子,他眉头一挑,身影顿时虚化而去。 汤臣凝视着杜德离去的方向,眼中略有凝重。 “康泰年的权限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自由赋予他人行走院内的资格,几乎与老院长无二了” “汤臣,你不该来的,你本该是作为中立者维持平衡的,这样一来,老康也就会再度注意到你的”海博士叹息一声,语气惋惜。 汤臣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表情难看。 “海老不知,我家小子都被康泰年收入麾下,我能不来吗,这种行为本身就代表着我从未在他的视线内消失,我这么多年的伪装怕只是个笑柄而已” “......此事是我们的错,我们本想让小宪置身事外,才任由康泰年剥夺他的队长之位,却没想到最终他主动踏入了这个世界” “现在想来,那怕也是康泰年欲擒故纵的表现吧,你装作失去记忆,实则转为暗面的举动也被识破,如今....青镜学院真是对方的一言堂了” 海博士眉头紧皱,想到当前的局面就感到一阵头疼。 “唉,我是真不知道余老兄为何要这么做,就连老周,老陈都是私下里意有所指,就是不明说,真让人急得要死” “我索性也就不再去理会别人,来这里教书,勉强度日......” 汤臣定定的看着海博士忧郁的面孔,突兀的一笑,笑得极其夸张,连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海老你的牛皮吹破了吧,什么也不知道的你还嘲讽我,真是笑死人了” 海博士满脸通红,脖子一梗,怒声道:“那你就知道吗?!” “我还真知道”汤臣一瞬间由动转静,他背着双手,眼神淡漠的看着海博士,其中冷漠意味让对方不寒而栗。 “海老,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这样就好,我此次前来表面是处理我家小子的问题,实则是来找你,让你告知某人一句话” “.......什么话?”海博士深深的吸口气,只觉得其中种种诡谲让人胆寒,但他毕竟也是那个风风雨雨的年代走过来的人,自然不会被吓到。 “替我转告余导师,让他记得不要违背大势,记得自己的责任!”汤臣背着手,眼中闪着诡异的光,他的嘴唇轻轻勾起,宛若告死者。 海博士觉得自己的牙梆子有些疼,他视线不自然的从对方身上离开,由衷的感慨着。 “不得不服老啊!”他借此咽下口水,勉强笑着点点头。 汤臣大笑两声,表情再度恢复成轻佻的样子,他怂拉着身体,神态悠然的转身。 “事情办完了,我也该去找小芳芳了,嘿嘿嘿.....” 他向后摆着手,海博士叹气,对方眼下这个样子才是他所熟悉的学生,他动用权限送对方离开学院。 海博士在原地战立片刻,苦笑着转过身。 “康院长,汤臣是这么说的” 康泰年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神色漠然的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一开始。 “嗯,你就照他的话去做吧,不用担心,我自然知道你的忠诚的”他冷硬的脸上嘴角微动,转身消失。 “唉,汤臣我提醒过你,这里已经是对方的一言堂了,自然我也不例外......”海博士神色黯淡,面容无尽苦涩。 而后,黑暗掩盖了一切,‘教室’消失,海博士的身影也荡然无存。 齐休侧头看了眼墙壁,面色自若的走在路上,他早在一发现对方的同时就告知了康泰年,却得到对方无需在意的回复。 想想也是,毕竟对方才是学院的主人,想必汤臣一进门就已经被发现,只希望对方接下来不要犯蠢,虽然也与他无关。 齐休手指在空中一动,眼前出现一道光屏,他的视线瞄向一侧。 1月7日,15:52。 他挥手荡去眼前屏幕,思考片刻向着学生宿舍区走去,今天就再稳固一番修为吧。 ............................. 第二天,齐休被打扫的阿守带着温柔而坚定的语气赶出门。 他看看明晃晃的日光,以及周身刮起的寒风,无所事事的在门前徘徊。 他最近总感觉自己最近闲的不行,修为差不多到了极限,他也不敢继续再往下了,仆从名额还不全。 手下的夏赢,鸠仁如今被梁白莲拉着四处跑,他们本身阶位也到了当前极限,前者想要再进步,就要回到原生界提纯自身本质,才能进阶。 后者更是麻烦,他还要找人推演后面如何进阶。 阿守也是同理,她已经到了‘溪泉’的极限,再往上同样无路,毕竟是溪守这个种族是辅助性的,没有强攻型一说,甚至为主流所敌对。 “去看看掠影的状况吧”齐休自语着,走向了远方。 轰隆轰隆!前方地脉不断塌陷又涌起,地面上四处都是深不见底的洞口,其内传来嘶嘶嘶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墨衣队员们沉默的站在前方,他们纷纷手持一道褐色的长棒,褐棒紧杵着地面,相比起前方震动不止的地面,这边就要平静许多。 齐休面无表情的站在远处,眺望着前方的场景,心中有些无语,他是来找刺激的,不是来指挥后方的,不过他想起当时王队长一脸决然的表情,还是答应了下来。 “全部准备,等对方出土的那一刻,就进行‘禁锢’,让大地固若金汤吧”齐休对着一边神色木然的墨衣人讲道,他们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回头指挥前方。 王队长全副武装的站在一旁,身边是沉默的墨衣人,以及一些显得有些躁动的墨衣,后者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稚嫩的面孔,紧张的看向前方的战场。 他们是新一批入队的学生,这一批较多有三人,其中两人平日就较为稳重,只有这个小子显得有些毛躁,他咽着口水,眼中满是惧意。 “王...王队长,我们这样做,算不算是送菜啊,我觉得.....” “闭嘴,小窦,战场上听从上级指挥,带上你的面罩!”旁边一道冷漠的女声传来。 “可,姐姐,我觉得我们这样做实在....”男子哭丧着脸,不甘心的反驳着。 “没效率是吧,嗯,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厚重的男声传来,他头颅方向转向前方静静聆听这里声音的王队长“我们其实只需要指挥他们就好,不是吗?” 男子顿时一脸赞同的狂点头。 厚重男声伸手指指一旁沉默的墨衣人,语气中满是疑惑。 “你们说的都对.....”王队长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拉下自己的面罩,眼中有些唏嘘“科技发达了,我们再也不需要拼命了,只需要等待最后的结果” “这是合理的判断,也是最为优质的解决方针,可以有效解决我们身死几率的选项,只是舍弃一些可以随意制造的生化人,我们就可以获得胜利” “多么美好,哈”他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但...凭什么,我们任由他们去帮我们做到一切,然后自觉是自己的功劳,我们的价值何在,只是活着便好吗?” “那样不好吗?”男子皱着眉,眼中写满了理所应当。 “一开始当然是好的,可逐渐的我们就会忘记了先人的努力,开始鄙夷对方的做法,不要怀疑,时间可是很恐怖的” “到了那一天,我们所留下的还剩什么,所以我们才需要主动去拥抱危险,未来减缓那一天的到来” 王队长笑笑,眼神无比认真,三人沉默了,对方是如此郑重的在考虑未来,自己的做法不能说不对,但与对方相比自然有些渺小。 “呵呵,不过说那么一堆也只是我的个人想法,最重要的是......” 王队长扭头看向冲天而出的‘大蛇’,他的脸上带上冷笑,单手将面罩放下。 “我们需要血来唤醒我们心中的热血,而我这个老家伙也忘不了对方所造成的那数段惨剧,科技?见鬼去吧,我只想亲自杀了它!” 他大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冷漠,大步向前走去。 第191章 议论纷纷 齐休百无聊赖的看着众人定住‘大蛇’的身形,无数只‘蚂蚁’开始在它身上不断乱跳,不时有点点火花闪现,卷起团团烟雾。 伸手在眼前一点,顿时出现对方的资料。 “档案28,代号‘大蛇’,某日地动,冲天而出伤人无数,大地‘活化’,不同于‘石怪’荒芜的能力,‘大蛇’是富饶的象征” “所过之处鲜花便开,绿草成荫,但会驱除异物,例如.....人类,以及动物,活化的它们对会活动的物体充满了恶意” “怒而万山齐滚,几如天倾,静则潜若幽石,犹如无存” “遇此兽,当首平其地,随后.......” 齐休挥挥手去掉眼前屏幕,心中暗暗思索,看来康泰年也并非完全把他当作是一个幌子,竟然真的让他担任‘指挥塔’的职责。 虽然对他毫无吸引力,齐休静静的等待片刻,伴随则一声沉重的倒地声,那边犹如实质的紧张气氛顿时消散,这个世界恢复了平静。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齐休望着逐渐越过中天的暖日,对着正逐渐走来的王队长感慨着,后者嘿嘿一笑,竖大拇指以回应。 .................... “.......”齐休面色纠结的看着眼前之人。 白依依一袭白衣,紧贴玲玲身姿,唯有袖口显得有些宽大,垂至腰间,小巧的手在里侧蜷缩着,脚上露出三寸雪色肌肤,淡白的鞋子诠释着前者的白皙。 本来的话,若是对方仅仅出现在齐休面前,他倒还不会有什么感触,对他而言双方唯一的连接点也就是那位,除此之外毫无差别。 但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先前他刚从校外回来,正悠闲的走在路上,对方一个疾步跑过来,对他说了一句话。 “杜德,我爱上你了,请让我做你妻子吧” 齐休叹息一声,看着眼前俏脸微红的白依依,总感觉麻烦的不行,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面对眼前之人,想起那位神态诚恳的拜托之语,他不由就有些头疼,当下拒绝对方是为自己免去了一段麻烦,可日后必然要受对方指责,甚至.....殴打。 更别说对方还是对方的容器,相当于一个狂热的信仰者。 “.....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吧”齐休丢下一句急忙转身离去,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白依依看着逃似的齐休,面上甜丝丝的笑了起来,而后她笑容一收,平静的眸子看向一旁,脸上浮现出一抹冷酷的微笑。 “出来,我的‘侍女’” 梁白莲脸色发白的从一边的树下走出,她呆呆的看着前者,眼中写满了不解和.....黯然。 “为什么你会看上对方,高傲的你应该是...” “闭嘴,不准质疑我!”白依依弯眉一皱,冷冷的看向后者,她仔细打量明显是刻意打扮后,衣着精挑细选的梁白莲,眼中不觉闪过不满。 她身子一转,缓步走到神色僵硬的梁白莲身前,挑起对方白净的下巴,凝视着对方。 梁白莲呆呆的看着前者,对方的眼眸中冰冷与冷漠并存,其周身的气势宛如一个真正的女王,而这也是对方的真面目,一个幼年就居于万千女性之上的存在。 而梁白莲充其量是对前者拙劣的模仿而已,她自身只是一触即碎的镜子,只是个样子货。 “听好了.....”白依依将面孔贴近后者,嘴唇在对方耳边响起“他是我的,不要惹我不快,不然连你所在的梁家我也会一并摧毁!” 白依依甜甜一笑,远离对方,看上去一副友好的样子。 “再见了,什么也不知道的笼中鸟”她伸出小巧的手轻轻摆动,向着一边跑去。 身后只剩下默然不语的失败者。 之后几天,白依依对杜德发起了强烈的攻势,只要后者在校内,总会在5分钟内看到对方,然后再次向他询问答案。 不像是她以往的作风,霸道而又独断,毫无冷淡的姿态,所以就连孔乐铃也诧异不已,在某次碰面中,孔乐铃一脸冷色的来到白依依身边,将后者一把拽走。 齐休原本还想着能清净两天,但随后的一天,孔乐铃就被对方说服,只是冷着个脸站在白依依身边,却再也没有阻止对方的行为。 同时由于白依依过于激烈的举动,她这种行径也被好事者暴露在网上,引发了强烈热议。 ........... 一个健全的聊天室。 ‘大剑我最叼’:最近大家也听说过那件事吧,青镜学院那事。 ‘摸着猫的老鼠’:喔嚯,就是富千金追穷小子的戏码吧,霍霍,我喜欢!!! ‘挂在灯罩上的竹竿影子啊啊啊啊’:呸,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这些白痴,前者并不富,只是衰落的家庭,后者可是伸手那位新院长重视的继承人啊!垃圾们! ‘就是不吐皮’:哟,大聪明又卖弄自己的学识了,真是嘁嘁嘁~ ‘挂在灯罩上的竹竿影子啊啊啊啊’:我日,我csjiasnaiiu 叮,挂在灯罩.....啊啊已被禁言24小时。 群主‘game玩家’:请大家友好发言,不然小黑屋请! ‘无名有火’:欸嘿,插楼成功! 群主‘game玩家’:另外,我证明灯罩影子说的是真实的,但此事与我们无关,还不如说说冉冉的演唱会。 群主‘game玩家’:有火,你确实让人有火,呵呵。 叮,无名有火已被禁言24小时。 ‘大剑我最叼’:咳,说起来,我总感觉最近的偶像都不咋滴,没有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有些想退圈了 ‘摸着猫的老鼠’:咕嘿嘿,恋爱喜剧真让人心中痒痒的! ‘就是不吐皮’:唉,猫鼠又在发癫了,也难怪,它平常就爱玩那些游戏,嗯.....我不爱玩! ‘美丽大人’:嘤嘤嘤,伦家好怕怕哦,万一你们被伦家魅惑了怎么办.... ‘潜水王戈赞’:那你倒是发图啊! ‘就是不吐皮’:那你倒是发图啊! ‘摸着猫的老鼠’:那你倒是上我啊! ‘大剑我最叼’:那你倒是发图啊! 群主‘game玩家’:那你倒是发图啊! 涂林面色冰冷的看着眼前的群,眼角不断抽搐,他叹口气,再度发言。 ‘美丽大人’:你...不对劲! ‘大剑我最叼’:老鼠,你这就太为难美丽了,人兽恋不好,哦,你是人 ‘美丽大人’:?你什么意思?!!! ‘大剑我最叼’:呵呵 涂林捏紧了拳头,咬牙咒骂几句,继续负责转移话题,这也是那个该死的女人交给他的任务,可恶,把他当什么了。 让他去水标签,让他假扮女的,他可已经三天没睡了!!!!! “哈~”身旁的一人打个哈欠,手搭着涂林的肩膀直起身子,他伸手点开对方所看到的信息,打量一番,赞叹道:“干得不错嘛,美丽” 鸠仁一脸诚恳的样子,可看在涂林眼中就是对他的莫大嘲讽,他心中狂骂,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多谢鸠仁大人鞭策.......” “不管我的事啊,是你太变态了”鸠仁连连摆手,一脸嫌弃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涂林神色瞬间呆滞,嘴唇蠕动良久,扭过头继续工作。 鸠仁笑了笑,看着涂林的眼底带着一丝漠然,不过是个工具而已。 ........................... 冬去春来,时光总在无情的流逝着。 而齐休与白依依的拉扯也一直在进行着,所以学院中的好事者也在讨论这一对究竟什么时候能成,他们对此充满了兴趣。 康泰年听闻此事,大笑三声继续忙自己的事。 与此同时,海州市的局势也在发生着巨变。 第47届市长会议再度召开,如今的议员名额早已再度补全,他们面色郑重的一一到达市长大楼内的会议室。 但他们到了内部却发现了令他们惊疑的一幕。 市长严盛坐在了桌子的左侧,而主位另有其人。 莫胖子等人对视一眼,各自沉默的坐在座位上,对此不发一言。 ‘市长’冷淡的目光看着众人,眼里写满了高傲和鄙视,而一旁的严市长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咳,我宣布会议开.....” 彭,门被一下踹开,一道圆滚滚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那份温和却如同是上位者对下属的怜悯。 白富仁小眼睛对着场内横扫一圈,对着主位的‘市长’笑眯眯的发起对话。 “汤队长,好久不见”汤宪稍有不爽,但还是勉强点点头,算是应付对方。 “我宣布会议开始,我们接下来要应对三院大比的召开,为此,海州市需要.....”汤宪开始对着下方的议员们吩咐,脸上有些不耐,但还是尽责的说着。 白富仁神态悠然的坐到一处,全场三分之二的议员都对他礼貌的点头,他眼神抬高,矜持的予以回应,但对方的眼中反而是满脸欢喜的样子。 保持平静的严盛心中叹息,那个称霸海州市的城市之王白家又回来了。 会议进行了一段时间,汤宪止住话语,看向眼带思索的严盛,毫不留情的说道。 “自即日起,撤除严盛市长之职,改任白富仁为市长”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片刻,顿时响起了赞叹声,夸耀康院长眼光深重,深有识人之名,定然不会让人失望。 严盛面色坦然的站起身,主动离去了。 白富仁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眼中充满快意,心中虽还有些忐忑,但想到自己侄女的天资,他顿时放下心来。 自己是无能,但只要有对方,白家就能重振声威! 众议员脸带讨好的簇拥上来,白富仁笑容满脸,这让他想起了....过去。 第192章 两院来人 院长室 康泰年坐在长椅中,眼神略有些恍惚,一副衰老之态。 刷,一道身影出现他面前,来人单膝跪地,墨色铠甲上有lc两个数字。 “康院长,圣路德学府,贝特法军务所的人均已发来消息,他们的先行学生已经在路上了,想必是来此探测情况的” 康泰年眼神明亮,一瞬间变得生龙活虎一般。 他看着下方的人,心中有些叹息,尽管面目差不多,可对方却没有那人所独具的那份灵性。 只是机械的复制体,原本是毫无价值只能报废的存在,他也不知自己出于怎样的心理,最终保留下对方,好在对方也向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他思索片刻,开口询问道:“崇州市的情况如何,毕竟那里才是那些老家伙的大本营” “一切正常,以李瑜为首的李家负责监控整座城市,四大家毫无异动”吕队长的语气毫无犹豫,显然对此早有了解。 “是嘛....”康泰年眼中精光闪烁,脑内闪动着无穷计谋。 他看着下方的吕队长,张嘴想要赞许对方几句,但又觉得这样太过虚伪,于是他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去。 吕队长站起身来,转身出门。 “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下一步的话......”康泰年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 “我爱你,杜德,那么你的答复呢!” 白依依态度强硬的拦住齐休,在如今白家声势越发壮大的同时,也再无人敢对她的行为质疑,所以她也越发不收敛。 齐休捏捏自己的眉间,深深感觉头疼,从新年的1月开始,到如今的三月,对方的攻势越发旺盛,丝毫没有减弱。 他想了想,拉着对方的手走到一旁,避开周围人的视线。 白依依一脸幸福的样子,眼中满是欢喜。 而人群中的梁白莲带着黑框眼镜,一副精英女士的形象,她在原地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一处树荫下,齐休皱着眉看向后者。 “我说,那位只是让我照顾你,你这样是想做什么,不觉得太显眼了吗?” “可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白依依直勾勾的盯着齐休,面上有些委屈。 “再者说了,我不好吗?”白依依提着裙摆转了一圈,纤细的身姿配合白裙格外诱人,她的脸上分外不解。 “我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你的,只要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去做,为什么你不爱我?” “你很奇怪啊,按道理来说我都这么追你了,你应该爱上我才对啊”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允许你离开我,我也只爱你一人” 白依依满脸疑惑,脸上既有失落,也有坚定。 “莫非你在意玲玲?你只要跟我说,无论是让她滚,还是让她侍寝都可以的,只要你爱我....”白依依眼珠水汪汪的,看起来楚楚动人。 齐休叹息一声,目光逐渐变得平淡。 如此卑微,如此炙热,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爱,如果是普通人,想必会被对方迷惑吧,认为对方是如此爱着自己而深受感动。 可在齐休看来这不过是那位离去后,白依依所产生的失落感,是比梁白莲更为严重的对他人的依赖,只是虚假的东西。 再者说了,即便是真实的爱,对齐休而言,也毫无价值。 人偶不会爱人,更不会被爱,这才是时间的常理,齐休深以为然,不过当下的话..... 齐休的眼中闪过幽光,他的脸上带上笑容,温柔的看向白依依。 “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既如此我们就先当一对试验情侣吧,为期一年如何?” 看着齐休那温和的眸子,白依依的脸颊一瞬间变红,她缩缩脖子,头颅轻点,小声的应答下来,看上去一脸娇羞的样子。 齐休状似温和,实际他的心中一片冷漠,只是暂时应付对方而已,一年?呵,他收集完这个世界的资料后就会离开了,倒是离得对方远远的。 至于那位帝尊,他虽然心中有些忌惮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他答应的是‘在这个世界会照顾对方’,他可丝毫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 齐休正思索着,却感到一个身影撞入自己怀中,低头一看,一个耳垂绯红的家伙正缩在那里,身体紧紧抱着齐休。 哦,这样,齐休无动于衷的想着,只是他的手却爬上了对方的头颅,顺着头发缓缓地抚摸着,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同时这一次,白依依没有再打下对方的手,她幸福的在对方怀里拱了拱,任由前者施为。 齐休本身意志居于内心深处,他漠然地看着‘自己’与白依依相拥,而后他抬起自己的手,看着其上僵硬的肌肤。 “杜德嘛.....”他自语道。 ....................................... 距离海州市千里之遥的天空上,一大串舰队正在高速前进之中,他们分成两股,两边各有不同之处。 它们正是圣路德与贝特法的先遣队伍,但不同于青镜学院的舰队以单纯色调作为区分,前者皆用大红作为外壳色彩,舰队上涂抹着一个符号,依据大小,样式也稍有不同。 后者则是浓郁的黑色,全舰没有一丝光亮,如同它们所强调的校风,冷酷,果断,再加上服从,彰显着贝特法的特质。 在圣路德学府前面的一只舰船中,有一位男子站在船舱最前端,俯瞰着周边风景。 他一身赤金服饰,中间领口位置有一圈淡白,胸口正中是一只眼睛的花饰,眼睛内部有三道纹路,彰显着他作为圣路德三年级生的身份。 金色的头发无比张扬,蓝色的眼中隐含傲慢,身上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黑色的长靴踩在护栏上,比起贵公子更像是统领一地大权的统治者。 艾比斯思索着副院长在他来时拉着他小声说出的一番话。 “艾比斯,你此次前去记得要审时度势,不可莽撞,学府期待着你的表现” “审时度势嘛......”艾比斯呢喃着,感觉此话很有意思。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同时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响起。 “艾比斯,你在这里干嘛,大家都在等你” 艾比斯循声望去,原本冷漠的脸上略微动容,眼中带上一丝温情。 “碧尔莉,我只是来上面小憩一番,不想你只是片刻你就如此想念我” 碧尔莉一袭白金服饰,亚麻色的长发披散而下,绿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这边,脸上满是不悦,而她曼妙的身材极其出众,胸前巍峨惹人注目,彰显着胸前的眼睛越发突出。 而内侧只有一道纹路,显示对方是新入的学生。 “艾比斯,你是在调戏我,亏你还是我们朗伯宁家族的代表,丢人现眼,我的表哥你是被撞了脑子吗?所以才这样神志不清!” 碧尔莉怒哼一声,冷酷的话语瞬间吐露而出,眼神变得鄙夷,但是在外人眼中,就连这份嫌恶感也显得可爱无比。 “碧尔莉真是调皮” 艾比斯没有计较对方的冒犯,他只是调侃对方一句,不理会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转瞬就从对方身边走开。 碧尔莉气的脸部发红,她愤愤的跺了一脚,面上恢复平静,转身进入后舱。 与此同时,贝特法军务所的一轮舰船上也有人看着天空。 伯鲁特成大字的躺在地面,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惬意,身边站着几个笔挺的家伙,它们默默的看着对方,不发一词。 前者与后者对比越发明显,伯鲁特的的形象显然与贝特法给外人的映像不符,但事实上在这里他却是领导者,因为.....他最强! 贝特法讲求服从,但同时也讲求强者为尊。 一头白色刺发的伯鲁特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身上深蓝色的衣服却是一尘不染的样子,因为有些强迫症的贝特法学院将舰船打扫的干干净净。 与圣路德不同,贝特法的胸口是一只想上伸出,呈爪状的手,但他的衣服只有两指,而旁边站着的几人中都是三指。 “呵,死老头把我哄上来,自己倒是躲了清闲”伯鲁特一脸不爽的咒骂着那个副所长,而这也是他毫无动力的原因,他认为自己是被骗了。 “艾什么真是垃圾,只会让手下动手,自己装样子不动,真装!下次一定废了他!” “倒是那碧碧可以.....嘿嘿嘿......” 伯鲁特浮想联翩,有时想到艾比斯咬牙切齿,想到那个身材傲人的碧尔莉则是一脸淫荡。 “伯鲁特,呼呼呼,我,呼呼,回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出现在伯鲁特前方,他双手撑膝,身体热气蒸腾而起,而他胸前有1跟手指。 伯鲁特面色一肃,他眉毛一动,郑重的看向对方,原本他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对方真去做了。 眼前之人是他的学弟,当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在意,偶然遇见对方,对方向他询问强大之法,他随口说道,在船舱内跑一百圈再说,然后就去了这里躺着。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纯粹。 伯鲁特眼中闪过赞许,他不讨厌努力的人,或者说这些人甚至让他感受到了活着的价值,他将目光对准对方,就让他看看,对方究竟能不能取悦他。 他记得对方的名字是.......赫尔伯格。 第193章 情报与异动 清风拂拂,露出新芽的枝头绿意斑斑,不时有道道芳香扑入行人的鼻腔中,带来了浓郁的春天气息。 时至三月,正是初春之时,一对男女漫步在还残留几许冷意的校园内,气氛却.....不太融洽。 男子独身一人,目光淡漠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气鼓鼓的白衣女子,眼中满是不满。 “这也是难免的事,你不要胡闹” “什么叫我在胡闹,我们才确定关系几天啊,你就告诉我最近没空理我.....”女子眼泛水色,面带失落的垂下头去,心中极为悲伤。 “唉,我会抽空陪你的,这个话题就不要提起了” 齐休叹息一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对方。 白依依沉默片刻,扬起一张脸,面色稍稍有些发红,她张开双手,柔声说道。 “那.....抱抱我,我就原谅你” 齐休无言的看着对方,向前几步,轻轻一触就分开了身形,而女子的喜悦还残留在脸上,但很快就化作了不满,但她也没有多说,只是怨念的看了眼齐休。 “嘀嘀嘀” 齐休耳边响起传呼的声音,他面色一动,对着白依依点点头,转身走向远处,到达一个拐角处身影虚化不见。 白依依望着齐休离去的背影,眼眸一刻都没有离开,她深深的,深深的,似乎要将对方的身影印刻到自己心灵的深处,而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痴迷而又无法自拔,坚决而又义无反顾。 她在原地驻留良久,才不舍的的收回目光,面上露出几许思索,转身向宿舍区走去,行走间,脸部逐渐凝冰,宛如一开始的冷漠。 她对旁人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专注的走在路上,不移不动,心中毫无波动。 “接下来也该处理玲玲的问题了.....”风中传来她小声的声音,整个人显得越发冷冽。 也不知是残留的冬寒,还是心底深处萌发的寒意,或许.....两者都有。 ........................... 齐休睁开眼睛,身边传来不爽的乍舌声,他循声望去,汤宪面带讥讽的站在一旁,眼中多有不满。 他眼珠一动,并不理会对方,环顾全场,他的心中有些恍然,原来都到齐了。 康泰年坐在主位双手交叉,撑着头颅看着这边,眼神中满是冷淡。 左边是代表学院内部势力的导师们,以面色平静的余导师为首,身边是刘氏兄弟,之后还有一身穿科研服的年轻人,以及一大串在院内名声卓着的导师们。 至于博士们,倒是一个也没有,他们各有忙事,只会在之后抽空单独面对康泰年。 右边则是齐休所在的行列,齐休位居第一,身后是汤宪,带着面罩的吕队长,面色阴郁的涂林,面无表情的李智,满脸邪笑的杨子涛,眉眼凝重的王队长。 以及显得英姿飒爽,一身黑色工服的梁白莲,她带着黑框眼睛对着齐休微微一笑。 齐休收回视线,目光直视前方的康泰年。 “三年一度,时间又到了今天这个时刻” “3月8日,当然最后的大比要在六月进行,可前期的准备也该开始了,各院彼此之间的试探也会进一步加剧” “而我们目前将要面临的就是其他两院派来的前遣学生.......”康泰年的话语低沉片刻,看向吕队长“吕队长,将你所知晓的情况说出来” 此言一出,右边众人表情都有些莫名,他们一致看向面色冰冷的汤宪,而后者毫无反应。 毕竟以往像这种处理外界事物的事按理来说在对方处理的范围之内,现在转交给吕队长,是不是说明......汤宪已经不受重视了。 再或者是康泰年通过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众人心中顿时涌出无限揣测。 吕队长瞄了对方一眼,随即答道。 “.....圣路德学府此次前来18人,其中只有三人值得在意,一人名为艾比斯*朗伯宁,为人孤高傲慢,平日自持血统优秀,看不起其余学生,但他身边依旧有不少簇拥” “并且此人深受学府内各科教授们的看好,在来的人中也是其中唯一的三年级生” “斯科特*加尔宾,身高两米的壮汉,才思敏捷,虽被前者压制,但也有一定的生存空间,是二年级的领头者” “碧尔莉*朗伯宁,素有美名的一年级生,艾比斯的远方表妹,其人外表高冷,实际上脾气暴躁不已,常常对他人冷嘲热讽” “除此之外,皆是碌碌” 吕队长止住话语,等待众人稍作思考,康泰年看着众人眼中的恍然之色,这才点点头,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讲解。 “贝特法军务所则只有两人需要注意,一人为二年级生伯鲁特*基埃尔,其人乃怪才,态度骄横,对人霸道,但由于他过于卓越的才能,就连副所长也对其青睐有加” “无论是各项运动,还是天文地理,民生历史,他一看就会,还能举一反三,身体强劲,曾在前往圣路德后,一拳击倒斯科特,令艾比斯闭门不出,躲避对方” 吕队长话语略微停滞“......但此人好色,在圣路德中就屡次骚扰碧尔莉,以及其他女学员,但此人也极有分寸,只限于口花花,没有动手动脚” “据情报部推测,可能是此人年幼在女人堆里长大的缘故”吕队长摇摇头。 “另一人是新生赫尔伯格*比博,平民出生,为人诚恳老实,天资普通,成绩一般,但却得到不少教官们的看好,认为他未来成就必定远超伯鲁特” “现在远不及前者,只是伯鲁特特意邀请的跟班之一,其余学院也都碌碌,不值一提” 吕队长止住话语,身体后退了两步,示意自己讲完了。 “嗯.....大家有什么话语,就畅所欲言吧”康泰年眼中闪过思索,再度望向众人。 “我觉得可以从斯科特入手,他被多年压制.....” “此言差矣,照我看应该从普通学生下手....” “伯鲁特我也素有耳闻,此人桀骜不驯,我建议给此人一个下马威!” “嘿,真当另两家看不出来,愚蠢!应该对未来之星赫尔伯特笼络一二,他如今还.....” 场下顿时嘈杂声响起,人们纷纷讲出自己的意见,而旁人也思索后予以反驳,考虑如何在接下来的大比中获得优胜。 齐休静静的看着诸人议论,不发一言,但他的思绪却飞到了远处。 如今大比将近,那些人也该有所动作了才对。 ............................... 在一处寂寥无人的冰天雪地中,一人身着单衣,神色自若的站在一头巨石上眺望远处。 这里入眼皆白,是毫无人迹的偏远地带,旁边不远处是一排排生长的千奇百怪的桦树,枝叶落光,只剩干秃秃的枝桠。 而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个深邃的大洞,深不见底,里侧隐约有声响传来,使人不禁毛骨悚然。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我林道也是时候再度登场了” 林道孤身而立,眼中精光闪烁,面上一脸自信,昂扬的气势冲天而起。 “嗯?”他忽的转身后望,那洞穴中传来越发清晰的动静。 一个人影缓缓的从中漂浮起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欣喜,像只鸭子在空中一荡,有些狼狈的落在一旁的地面上。 冷风吹来,来人猛地打了个哆嗦,他身上那厚实的白色大衣丝毫挡不住冬日的轻呼。 林道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他双手抬起,合在一起拱手。 “恭喜你了,道言,你终于成功将漂浮术入门了” 申道言喜极而泣,脸上都被冻出了红晕。 “太难了!太难了!我终于可以一个人去厕所了,呜呜.....”申道言眼中满含泪水,那是喜悦的泪水。 没有人知道半夜起身,由于肚内酸胀,受限于自身的无能只得拜托熟睡的他人的尴尬,他可不是要上厕所还要告知家长的孩子啊?!! 林道勉强笑了笑,眼中满是无奈,没办法,为了躲避全天候的探测,他们不得不待在地底,终日不出,而自己负责准备食物和衣物。 而他地理辩知的水准也越来越高,他不得不感慨老师们的先见之明。 学习真好,知识真棒! 他再也不是那个穿梭超过百米就会失去方向感的路痴了,如今的他......是个强者! 林道的眼中隐隐有些自豪和傲然,若再面临考试,他有自信.....考个及格! 韩导师再也没理由指责他了,哈哈哈。 林道下意识想狂笑两声,可看着眼前哭泣的申道言,他又强行收了回来,在学弟面前......他也是要脸的。 “咳,如今也差不多是三月了,大比即将开始,我们也该做进一步的准备了” “道言,你去告诉大家,我们该走了” “为了夺回我们的学院!”林道意气奋发的扬着手,满是期待的眼神看向了申道言。 “......”申道言张着嘴巴,把自己的怒骂收回,他只是出来上个厕所,能不能等他上完。 他呆呆的看了眼林道,哀叹一声,操控着自己并不熟练的术法,嘴里念念有词的回到了洞中。 第194章 计划一角,誓言 林道下意识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思索片刻没有头绪,他皱着眉不断思索,双目无神的看着洞口位置,直到周竹青等人的身影一一出现再外侧。 “哦,对了,我们可以直接出发啊.....”林道情不自禁的感慨出声,然后便感知到一道幽怨的视线。 申道言直直的看着他,眼神有些幽深,他嘿嘿一笑。 “我去个厕所”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到的小树林中。 林道有些尴尬的挠挠鼻子,而周竹青等人对视一眼,纷纷把视线转到一边。 片刻后,申道言回来,林道勉强笑了笑,伸出手,后者面色一怔,搭在林道手上,其余各人也都一样,几人绕成个圈。 “好,那我们走吧!”林道高声喊了一句,周围环境变得模糊起来。 ................... 宫守泽睁开眼睛,旁边是平躺在地下熟睡的林升,他夸张的张着嘴,嘴角鼾水四溢,脸上还有着笑意,如同在做什么美梦。 刘句皱着眉靠在一边的墙角处,眼中带有思索之色。 张可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宫守诚,站在房屋的中间一动不动。 “月有涨缺之像,人有祸福难定之运,譬如高山流水,有一时之低落,有登高之壮阔,不一而论,待时而变,自适万物” 宫守泽忽的高吟一段话语,将清醒着的两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讲的时机到了吗?”刘句神色微动,开口询问,而一旁的张可也眼神凝重的看向这边。 宫守泽思索片刻“.....估计还差些,不过也快了,估计就在最近了” 他一副肯定的样子,张可缓缓的点着头,而刘句的神色越发凝重,他看着周围,不由嗤笑一声。 “你就这么肯定你的话语不会被那个什么唐顿听见,对我们这样大言不惭真的好吗?”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困惑,对着宫守泽予以发问。 在他想来即便对方真有什么计谋也该不动声色才对,装作一副已经没办法的样子,在私下里暗暗进行计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个屋子看似密闭,可在他心中却是龙门虎穴,恐怕他们一直在监视之中,只等他们露出破绽,所以他看着对方自以为得计的样子就忍不住嘲讽起来。 宫守泽神色莫名的看了刘句一样,表情异常的古怪。 “我一开始也是和你想的一样,打算什么也不说的,可实际上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幌子,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我大哥宫守诚和张乾” “现在两者皆死,自然不会有人再意我们......”宫守泽深叹一口气,表情有些黯然。,随后,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况且....我们的志同道合之辈比你我想象的更多,也更强” 宫守泽面色复杂的环顾这间屋子,脸上满是迷茫和失落。 “我大哥究竟看到了哪一步,我无从得知,只能隐约从张乾的口中得知这是一个围绕整个世界的大计划,他们在每个地方都有足够的后手” “包括在.....青镜学院内” 宫守泽的话语让刘句悚然一惊,他猛地站起环顾周围,声音有些颤抖。 “难道.....” “嘘!就是那个难道”宫守泽将手指放到嘴上,示意对方不要再讲了。 刘句的身体逐渐颤抖起来,他低着头颅,压抑不住的狂笑自屋子中响起。 “果然啊!不愧是他!这种事也可以办到!.......”他缓缓抬起脸,其上满脸泪水。 “....可我又能为他做什么了.....” 林升被笑声惊醒,一脸茫然的看向那边,但却无人理他。 听着刘句低沉的话语,宫守泽无声的合上眼睛。 并蒂藕莲,一母同出,花开一朵,余下皆逝。 ............................................. “........嗯,诸位所言都有道理,那就都纳入处理分针内一一实行” 康泰年沉默的聆听片刻,这才发声,表示赞同众人的意见。 众人听闻对方发话,随即止声,纷纷看向对方,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指示。 康泰年目光在吕队长身上流连片刻,而后移到了面目冰冷的汤宪身上。 “汤宪,你去接对方回来,我在这边等着你的消息” 汤宪目光一怔,视线游离片刻,嘴角抿起,强忍那呼之欲出的喜色,眼神郑重的望向康泰年。 “是!决不让院长失望!” “嗯,你先去吧”康泰年的声音有些冷淡,但却被眼露喜色的汤宪忽略过去,他目光抬高,藐视一番齐休,旋即转身离去。 齐休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微微摇头,与康泰年移动过来的视线相对,后者脸上露出一道温和的笑容。 他礼貌的予以回应,再度收回目光。 他人给予的怜悯,尊重,是为了终有一日收获他们所想要的成果,若是沉迷于对方的赞美之中,就会迷失方向,沦落泥潭,再也不可自拔。 汤宪也是如此。 齐休在心底为对方做了评语,就将其抛之脑后,对方并不值得自己太过在意,只是一个有着名字的路人而已,而这份名字也终有一日......会被他遗忘。 会议之后就没有什么太多的变故了,在一段时间后,齐休便得以脱身。 区区先遣队到来还不足以让青镜学院郑重以待,康泰年也只是为了之后两院的要人到来,提前提醒诸人做好准备。 齐休瞄了眼吕队长,最终没有过去搭话,他径直离开,身后跟着王队长和梁白莲。 杨子涛与李智对视一眼,拉着有些抗拒的涂林离开了。 “这样好吗?那两人是汤宪那边的吧”身后梁白莲快走几步,在齐休身边小声问着。 “无妨....”齐休瞄了眼王队长,对方识趣的脚步放缓,目光移到一边,不听这边的讲话,他诧异的看着神色平静的梁白莲,感慨一番对方的御人技巧。 “涂林这把刀....我已经不需要了,找个机会解决它吧”齐休神情冷淡,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 梁白莲目光一凝,缓缓的点头。 “我会安排的,不会让他妨碍到你” “很好”齐休不再多说,静静的走着,却隐约能感受到身边的视线。 身边的梁白莲眼神认真的看着前者,表情有些迷惘。 “如果......” “你说什么?”齐休听见对方细微的声音,于是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梁白莲温柔一笑,看不出先前隐约的失落,她退后几步落到齐休身后,作为.....一个合格的部下。 齐休也不多说,对他而言对方保持理智再好不过,只要和他保持一段时间距离,想必对方也就恢复清醒,不会再对他抱有奇特的依恋了。 这样对双方都好,他毕竟是要离开的,这样做,也算是对她兢兢业业的嘉奖吧。 齐休满意的点点头,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王队长快走几步,跟在梁白莲身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这样好吗,把对方让给另一个女人,你甘心吗?” “只要他好,我...无所谓的,毕竟相比我,对方能够给他的帮助更多不是吗?”梁白莲甜甜的笑着,脸上看不出有一丝阴霾。 “唉,我也老了啊,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王队长叹息着,梁白莲不发一言,只是深深的望着前方的身影,眼中满含爱意。 而在前方,一道俏丽的身影早就等候在那里,对着齐休发出灿烂的笑容。 ...................... 汤宪走出校门,带着等候多时的王朝辉向外走去。 “我们此行要去招呼外来的另两所学院的高材生,你记得严肃些,不要被对方看扁了,丢了我的面子” “是,大人”王朝辉郑重回答。 两人去乘坐学院专用的接人空艇出发,片刻后,一艘大得惊人的豪华空艇迎空而起,向着远方驶去。 汤宪满脸踌躇,坐立不安的再空艇内部行走。 “这是个好机会,我要把握住”他不停的念念叨叨,显得异常的紧张,王朝辉倒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样子,以往都是果断有谋,行事毫无犹豫。 “大人,你心乱了吗?”他出言相问。 汤宪身体一顿,扭向这边本想大声斥责,可最终只是苦笑两声。 “是,我是心乱了,我埋头权力,不顾一切,却始终看不到回报,我又何尝不知人人都在背后骂我,等着我最后的下场” “我蒙头往前冲时不觉,回过神来却发现身边皆是敌对的目光,我必须站得更高才能令他们只得对我露出笑脸” “我就像失控的悬浮列车,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能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 王朝辉默默看着述说心中话语的汤宪,却不由想到那个惨死在他面前的女性副官,她叫什么名字,脸张的什么样,说实在的,他已经忘了。 可他唯独忘不掉自己当时的那份决意,以及在她尸体前许下的诺言。 杀人者——恒死。 所以他不会同情眼前面露无奈的屠夫,只会伺机而动,取其性命。 “.....所以,我一定要把握好眼前这次机会,将杜德的声势压下,令康泰年对我刮目相看” “大人一定会成功的!”王朝辉面上一脸赞同,心中却毫无波动。 “哈哈哈”汤宪大笑不止,飞艇一路前行,驶向他们的目的地。 第195章 被招待的天才们 大地上遍布‘疤痕’,如同画家手下的抽象画作,东来峰峦拔地而起,其下层层叠叠,土坡连绵不绝,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彼此缠绕,呜鸣的声音在天地间作响。 汤宪略微瞟了眼不做理会,外界都是这样的景象,又不像是各大城市对周边进行了‘清理’,所以外界还保留着天灾昔日留下的痕迹。 要说解决也很容易,但如今的三大学院心思暂时不在外界,所以也就听而任之,城市的管理者往往会对犯下罪过的人进行流放,从而让他们清理外界。 不过也是杯水车薪,没人看好他们的努力,所以流放才成了城市中谈之色变的最大酷刑,不是单纯的死亡,而是受尽苦难而死。 而他此行前去接待对方也不是要将对方带回青镜学院,而是...... 汤宪晃晃脑袋,不再思索这件事,目光投向前方的‘建筑物’,他顿时满意的笑了起来。 ......................... 放满珍馐美馔的深红桌上,一行人胸前挂着白巾正在进食。 “哦?青镜学院来人让我们去一个地方降落,而不是直接去那边”艾比斯持叉子的手,动作一顿,他接到飞艇前端传来的情报,眼中有些疑惑。 以往可都是直接去对方的学院,莫非....有什么幺蛾子? “不管他们的要求,我们直接登门造访如何?”碧尔莉将鲜嫩的鱼肉放入小口,细嚼慢咽了片刻,这才神色冷漠的插话,语气中霸道之意显露无疑,眼中满是强横。 艾比斯放下叉子,看了眼碧尔莉,笑而不语,眼带怜悯,如同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碧尔莉眼中怒色闪过,正要反驳,耳边传来声音。 “.....不妥,这次的主办方毕竟是那边,作为客人我们可不能逾越主客之分的规矩吧”身材高大的男子,将嘴中的大块肉吞下,舔了下嘴唇,看向艾比斯。 “是啊,规矩是不可违背的,否则就会‘失格’,多谢你的提醒,斯科特”艾比斯伸手拿过纸巾,优雅的抹去嘴角油迹,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斯科特站起身来,眼露凶光,露出雪白的牙齿,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食人猛兽一样,望之使人胆颤,而艾比斯对此显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淡金色的中长发缭乱的披在身后,身上赤金色的服饰显得极其宽大,斯科特蓝色的眼珠深深一望艾比斯,这才安然的坐在座位上。 “那我就等着看你的处理了” 斯科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显然是等着看艾比斯的好戏,毕竟这次的带队的是对方,如果出了什么岔子,对方要担全责的。 碧尔莉沉默不语,看向斯科特的眼中有些忌惮,对方不同与讲求礼仪的艾比斯,若是惹火了他,对方可真会揍她的。 想当初,她一入校就成立了个小团队,手下某个女性学员偶然撞到了对方,斯科特当下就把对方揍了个半死,然后来找她,企图连她一块揍。 若非艾比斯赶到,压制住了对方,自己恐怕会刚一入校就沦为笑柄,她索性放弃了那个团队,加入了艾比斯的阵营,至于那个女性学员,她倒是不记得最后怎么样了..... 碧尔莉心中思索着,对这个蛮子毫无办法,对方家世也很雄浑,不下于她所在的家族,所以也无法从势力上压制对方。 其余学员默默看着三人交流,丝毫不敢插嘴,否则就会‘失格’,被扣学院分数,极端条件下还会被驱逐出学院。 “嗯,一切都交给我吧,你们只需要服从我的命令!”艾比斯当仁不让,目光高傲的答应下来,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斯科特冷笑不语,碧尔莉沉默以对,其余学员纷纷应是。 于是圣路德学府的舰队转向开始前往某处,而贝特法军务所的舰队也随之前往。 “伯鲁特,这样真的好吗?将处理权交给圣路德那边”赫尔伯格一脸犹豫,终于还是对着在前方眺望远方的身影搭话。 伯鲁特转过头,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眼中满是狂妄。 “那又如何,无论是青镜,还是圣路德在我看来都是一群土鸡瓦狗之辈,指望用权谋获得最终的胜利,真是愚不可及!” “艾比斯胆小如鼠,碧尔莉暴躁无能,斯科特自大愚笨,孔乐铃内心敏感,严无道狠辣武断,余逐真清高空谈,呵,倒是林道其人颇合我口味,可惜如今失踪” 赫尔伯格听着对方一路盘点各学院在外名声广播的人,显然对方也不是毫无准备,只是极为自信,看不起这些阴谋诡计。 他的心中忽的一动:“我听说青镜一年级有个叫宫守诚的.....” 伯鲁特摆摆手,表情有些乏味:“死人就不要再谈了,我还不至于对着一个死人说三道四,这样很不尊重对方” 赫尔伯格沉默下来,心中不觉有些诧异,对方明明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蛮形象,竟然还会.....这么礼貌?他不觉有些荒谬,有种怪异的错乱感。 伯鲁特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貌似忠厚的年轻人正在肚中腹诽,他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不必去在意那些,一切有我,万一出了事,我一力承担,你们不必担忧” 赫尔伯格点点头,额前一缕白发随之晃动,伯鲁特眼神怪异的看着对方头发朝上的白色锥子头型,嘴角不由的抽搐,也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个发型。 看起来.....真酷! 伯鲁特摸摸自己的刺发,面上一脸忧郁,感觉自己不是军务所最靓的那个崽了,他想了想,满脸笑容的走向对方。 “你那个.......” .................... 联合舰队按着青镜学院发来的路线图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如同斗技场一样的环状建筑,外围高墙银光闪闪,内部洼陷处有几人正抬头看着这边,里面还有建设好的停驻‘港湾’。 联合舰队有序下落,工作人员们忙上忙下,艾比斯等学员漠然看着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受着他们的伺候,而后,光梯落下,众人视线看向为首男子。 艾比斯眼神扫过众人,只有两人敢与之对视,他嘴角弯起,踩着优雅的步伐,浑身洋溢着高贵的气息,当先走下阶梯。 碧尔莉轻吐一口气,斯科特当仁不让的居后,而她这才缓缓向前,其余学员按照在学府内的地位依次上前,整体看上去都极为镇定,毫无一丝紊乱。 为首的男子仿若神裔,威严的姿势散发而出,使人望而生畏。 “呲”伯鲁特瞥着那边的情况,嘴里发出不爽的乍舌音。 “艾比斯那家伙还真装!” 伯鲁特眼中满是嫌弃与鄙夷之色,赫尔伯格看了前者一眼,总觉得对方是在嫉妒对方的风度。 但他也不会愚蠢的说出来。 “恩,你说的对” 伯鲁特赞许的看了赫尔伯格一眼,一脸欣慰的表情。 其余学员表情冷漠,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走着。 而在另一边,圣路德的人已经先行到了地面。 高贵少年身后跟着冷艳女子,高个壮汉,他们视线冰冷的看着来人。 艾比斯神情高傲,眼神如在俯视着前方几人,心中颇感不快。 前方当首一人虽然看起来笑容满面,可却给他一种假惺惺的感觉,让人作呕。 汤宪露出亲和的笑容,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 “诸位远道而来,我……” “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迎接我们,卑贱的狗滚一边去吧!” 碧尔莉上前一步,站到艾比斯身边,顿时对着汤宪嘲讽起来,话里毫不留情。 汤宪面色一僵,目光看向艾比斯,却见对方一脸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并不出言制止对方。 身后壮汉对女子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这边。 他心中瞬间明了,这是圣路德的下马威,为了排解自身不得不改变目的地的不爽。 或许还有些试探青镜学院的意思。 他心中不断思考,面容瞬间冷下,他望着三人虽然态度各异,但都一致对外的姿态,他摇摇头,不再言语。 汤宪退后几步,目光看向另一测的贝特法。 碧尔莉和斯科特同时看向艾比斯,后者头颅微摇,两者心中明白,对方是要等贝特法那边来再行压迫。 碧尔莉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斯科特则是心悸的摸摸自己的胸膛,两者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某个人。 “哈哈哈哈,都在这等我呢,废物们!” 一道狂妄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整齐如一的踩地声,贝特法到来。 伯鲁特嚣张跋扈,看起来不可一世,如同一个低劣的小混混一样挑衅着众人。 赫尔伯格样子有些拘谨,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情看着这边。 贝特法的其他人则面容肃穆,背着手,两脚微微分开,呈八字状对着这边。 汤宪微微点头,怪不得旁人都说贝特法最重纪律,讲求服从,比机器人更像机器,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除了一些怪胎…… 汤宪看向一边耀武扬威的伯鲁特,不觉想起了在三年级中人厌狗憎的林道。 真是令人……厌恶! 第196章 ‘格\’与一刀两断 伯鲁特环顾周围,看到某一处后,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他笑呵呵的凑上前,引得后者眉头紧皱。 “我的碧碧,我们又见面了,真是让人感动……” 伯鲁特一溜烟说起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话,表情看起来无比真挚。 碧尔莉一脸嫌弃,眼中却是深深的无奈。 对方当时来圣路德挑战,她在旁边看戏,就被对方盯上,自言一见钟情追着她不放。 可悲的是面对此人她打不过,背景也压不过,家里人还劝自己接受对方。 可她怎么可能接受,她可是天之骄女,一个滥情的人远不在她的择偶范围内,她当即就拒绝了。 可对方好像就认准了她一个人,她去哪里,对方就去哪里,这次还是大比的事,对方才不舍的离开了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又碰到了对方。 “你个**,贱狗,离我远些,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当你的老婆的!” 碧尔莉终于忍不住,指着对方大声咆哮着,毫无平日高冷的样子。 伯鲁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无视了对方的鄙夷。 “哈,我才不管,谁叫你正中我的好球区”他笑呵呵的打量着碧尔莉,视线如同要将其的衣服剥下般明显“巨乳,傲娇,气质高贵,尤其是你的这副表情.....” 伯鲁特看着气得发抖的碧尔莉,眼中充满火热:“不甘,厌恶,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此言一出,场上众人表情越发怪异,赫尔伯格捂着脸,不好意思再看向这边。 艾比斯嘴角微弯,轻笑一声,对此不做评价。 斯科特脸色发黑,羞与之为伍,自己竟然能败在这种人手下...... “哦,让让,傻大个,你挡着我看碧碧了”伯鲁特一把推开斯科特,凑到碧尔莉身边,看着她那张愠怒的脸。 斯科特脸色越发漆黑,他紧捏着拳头,愤愤的看着对方,可想起过去对方那副轻松暴打自己的姿态,他不由颓然的松开手,叹息一声,远离这里几步。 碧尔莉将求助的目光移向另一人,艾比斯漠然的看着这一幕,眼神极其冰冷。 “嘿嘿,碧碧,小艾不敢的,人当敬畏强者,拥美人,而他只是个弱者!”伯鲁特瞥着那边,顿时口出狂言,一脸不屑。 艾比斯眼神深沉,嘴角弧度越发明显,他摇摇头,走向汤宪。 “碧尔莉,你就暂时同我们的‘校友’交流一番吧” 碧尔莉无力的笑笑,只得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发出言语上的‘攻势’,因为艾比斯的‘格’高于她,所以无论如何不愿,她也只能服从。 艾比斯瞥了眼喜笑颜开的伯鲁特,心中暗骂一句蠢货,而后看向面露疑惑的汤宪。 “让汤先生笑话了,这只是我们两校间友好交流的一环而已” 他微笑着,对于身后的状况丝毫没有在意,同时,他的称呼也让汤宪瞳孔一缩,目光发寒。 对方知道他的身份,先前还那样对他,果然是有备而来。 “汤先生,请不要误会,碧尔莉说的话虽然有些重,可也代表了我自身的想法,要说为什么.....”艾比斯看向面色阴沉的汤宪,礼貌的笑了起来。 “因为你位格不够,所以只能得到这种待遇” “愿闻其详?”汤宪索性直言相问,他倒是隐约听过圣路德与他们的教育方针不同,据说是培养一种名为‘格’的东西,具体情况就是对方的隐秘了。 艾比斯竖起手指,脸上微笑依旧。 “打个比方,一个乞丐和一个统领一地大权的官员,若是你在路上看到会如何呢?” “我想绝大多数人对前者是怜悯以及俯视,而对后者则是仰视,以及羡慕,为什么存在这么大的区别呢?明明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类” “圣路德的教授们提出了一种假设,并非是人种的差异,而是由于个人身处位置的不同,所以他人对个体的感官也会有所不同,他们将其称为‘位格’” “家族,血统,财富,天赋都是其中的组成部分,部分是天生,部分则是后天培养,有一句话叫腹有诗书气自华,本质就在喻意这种后天培养” “没有家世,血统不纯,一无所有,至少天赋是每个人独有的存在,但相应的若是连那也没有,就只是单纯的废品,毫无生存下去的资格” 汤宪心中摇头,对方此话看似公正,实则只针对那些家族血统,其余人他们既不会培育,也不会放在心上,只会当作杂草。 如果说青镜学院选人是1:9,其中1是下层之人,那么圣路德就是10,毫无下层人的出头之日。 只是,如今的青镜学院的行事风格也越发接近对方了,采用推荐制,本就是直接面对那些大家族,至于遍及海州市的学堂,汤宪倒是一点也不看好。 这其中的猫腻想想都觉得可怕。 汤宪本身倒是不奇怪现有制度的变化,毕竟现有的那位康院长本就深受圣路德的那套影响,过去的学生时代还曾在那边入读,得到那边许多教授的赞扬。 之后才回来这边,正式接手学院的事务。 艾比斯静静等着汤宪接受之后,,方才继续开口。 “而汤宪你是那位有名的汤臣之子,原本也算血统纯正,可现在的汤臣,呵”艾比斯摇着头,看着汤宪的眼神中满是怜悯。 “所以按照我们的规矩,你现在只是一个中层干部,远小于我们这些未来有望的天才们,我们自然也有权无视你的存在” “而我对你解释这些也只是省的麻烦,希望你就此回去,派身份高一点的人来,例如四大家的人,其余的人.....哦,说错了,其余的家伙就不要来浪费时间了” 艾比斯说完,微笑的看着汤宪,目光居高临下,看似温和,却满是颐指气使的意味,仿佛先前和他的对话就是对其的无上荣耀。 “.......”汤宪听起别人谈起自己的父亲,眼神不觉有些发寒,但很快他眼神放缓,没有做出其他不理智的举动。 “那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吧,我会通知后边的,至于有没有人来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他冷着声说完一句,扭头就走,王朝辉连忙跟上,其余的人恭敬的跑到对方身边,为他们进行指路,以及其他的服侍。 艾比斯静静的看着汤宪离去,面上露出一抹笑容,转瞬走到一边,问询着这里的具体情况。 身后碧尔莉和伯鲁特还在纠缠,两者一个热情,一个冷淡,看上去就像一对正在闹矛盾的小情侣。 斯科特与赫尔伯格对视一眼,各自动身前去安排其他学员。 汤宪冷着个脸走在前面,一路走到墙壁处,他愤愤的踢了脚墙面,面孔狰狞无比。 “又是!又是!那个家伙,他究竟要把我的人生毁掉几次就好!” 王朝辉站在远处,看着对方发泄怒火。 片刻后,汤宪恢复平静,沉默的看着一平如洗的天空,嘴角漏出一丝叹息,然后满脸笑容的转过身来,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怒火。 “我们走吧,接下来还要等着后面试探的人到来,我们要借此了解另两院的科技实力,从而提高我们的胜算” “这也是康院长派我来此的用意!” 他对着王朝辉招招手,转身面色平静的走向前方,身边如同水波一样穿过墙壁,王朝辉神色莫名,他摇摇头,快走几步跟上对方。 “他竟然也有一丝人性?我的想法也真是太过天真,无论如何......” 王朝辉的身影也没入了墙壁。 .............................. 孔乐铃失魂落魄的走在青镜学院中,双眼茫然无神,想起了先前与白依依的对话。 临近中午,白依依忽然到来,原本无所事事的孔乐铃大喜,对方难道是回心转意了,知道那些男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那人。 她摇着头,去除心中几许烦躁,容光焕发的看着神色清冷的女子。 “玲玲,我不需要你了,我们之间一刀两断” 孔乐铃愕然的看着对方冷淡开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她呆呆的看着对方。 “你...说......什么.........” 白依依的眼神越发冷漠,她冷冷的看着孔乐铃,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说,我不需要你了,你离我远些,毕竟.....”白依依的白皙的脸上现出几分红晕“我可不想被他误会我是一个百合” “原本只是虚假的关系,就让它就此结束比较好” 白依依冰冷的话语犹如一柄柄尖刀深深刺进孔乐铃的心中,她怨憎,不解,悲愤,无助,但最终她笑着答应下来。 “好.....”孔乐铃用力挤出的笑容转瞬就被泪水打破,她无声的哭泣着,如同一个孩子。 白依依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对此毫不在乎。 “嗯,既如此,我就走了”她只是绕过对方身边,对孔乐铃的哭泣无动于衷,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孔乐铃趴在床上,身体不断抽动,手却死死的抓着床单,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最后,勉强平复心情的她带着几许迷茫走到了校园中,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途。 “玲玲,我......”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她回首望去,那人却是...... 第197章 责任,机器 严无道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中,眉头紧皱的走在路上,身上穿着一身黄色毛绒外套,领口处一圈‘赤焰’向下延申。 他回想起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接二连三的事件,他的心中顿时复杂难名。 他的父亲,严盛被撤去市长之位,如今只是待在家中,整日浇花,读书。 他的朋友,林道离奇失踪,而且学院本身也无太大的反应,对其不闻不问。 而他自己,严无道苦涩的笑着,如今也并非学院中的风云人物了,只是区区的一介普通学生。 他的那个未婚妻对他的处境漠不关心,只是一门心思的跟着白依依四处转悠,眼中丝毫没有他的存在。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表情有些阴郁。 对方莫非.....想悔婚,他忽的想起孔乐铃一向对他冷淡,平日的交流也只是点头之交,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有所表示。 但只有在一个人身边除外,孔乐铃会孩子气一样的挑衅对方,还会露出从没在他面前表露的明媚眼神。 严无道垂下面孔,眼中是深深的迷茫,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一阵风吹过,严无道神情一动,他在原地沉默片刻,转身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匆忙,很快的,他便回到了住所中。 “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喃喃自语着,将在衣兜内的右手拿出来,而两只手指处——赫然有一张小纸条。 他的眼中既有诧异,也有难以言喻的激动,据他所知会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的人只有一个! 严无道迫不及待的将纸条摊开,一行有些凌乱的小字顿时展现在眼前。 “无道,我回来了,由于特别的原因我不能回到学院,希望你能出来一趟,最好是海州市外,到时我自会找你——l留”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哈哈”严无道忍不住的大笑两声,但想到某处连忙压低声音,小心的看着周围。 “要小心一些......”他告诫自己,脸上却不禁露出笑容。 “他果然没死,这家伙真是令人担心,我得揍他一顿才能消气”严无道笑骂着,眼中满是欣喜,但随后,他眼神变得凝重。 “若是过去,以我市长儿子的身份可以轻易出去,但如今海州市也好,青镜学院内部也好,都在学院的掌控之中,我平白无故出去.....太显眼了” 严无道思忖良久,却始终没有头绪,但他的脑袋却不由想到了那个他现在想极力避免相见的人身上,若是她的话..... 他犹豫片刻,眼中闪过坚决,想了想将纸条咬在嘴里,一口咽下,面色自然的走了出去。 ....................... “严无道,你找我有事?”孔乐铃脸色瞬间变得冷漠,原本身上残留的哀伤,无助的氛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首领气质。 严无道看着对方故作镇定的样子,眼中闪过无奈,从过去对方就是这样,整天冷着个脸,即便对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更让他心中复杂的是对方现在刻意在他面前展露的这副样子,也在述说对方从未向他放开心胸,只是单纯的利益上的婚姻。 他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呼,玲....不,孔乐铃,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他神色郑重的看着对方,眼神无比认真。 “我现在不想理会这些.....你最好有合适的理由” 孔乐铃捏捏眉间,气话从嘴边漏出,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收住话语,态度平静的看向对方。 严无道略作沉默,面露决然的看着对方。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想与我成婚,只是碍于两家的关系才没有拒绝.....”他深深的吐口气,看向表情越发森寒的孔乐铃。 “我愿意主动解除订婚,一切后果都有我承担,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严无道的眼神平静异常“你动用孔家的后手将我隐秘的送到外面,不要被学院发觉” “仅仅如此就好” 严无道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对方的面孔,无论那是欣喜还是.....满足。 “......看来你也在私下里背着学院做什么危险的事”孔乐铃细若微蚊的声音传来,而后严无道却听到对方正在靠近的脚步声。 他的脑袋里不由胡思乱想起来,对方会答应自己吗?还是会反手举报自己,而在这时孔乐铃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传来。 她传来的呼吸不觉有些粗重。 “严无道,我并不喜欢你,这两年我一直试着去喜欢你,抱歉,我失败了” “无论我再怎么说服自己,我始终对你没有一丝感觉,我想,可能是某种意义上我们两者太过接近,所以我很难接受你吧” 孔乐铃的声音中蕴含着复杂的情感,就像她说的,两个同样擅长伪装的家伙却始终无法以真心相待。 “我深刻刨析过自己,我喜欢过两个人,一个是我不服,不甘,但在他身边会感到安心的宫守诚,一个是冷言,依靠我,却有自身独特魅力的白依依” “如今前者离开了我,后者也正在离开,但我想,喜欢就是这种莫名奇怪的事情吧,作为一个女性,我同时喜欢上了两者,真是差劲啊我!” “但就是喜欢,直到现在也还是喜欢!”孔乐铃静静的述说着心中真意,严无道也就默默的听着,尽管心中有些酸涩,但也不会打断对方。 忽的,他感到胸口领口一紧,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他,他不由自主的睁开眼睛,面前的景象让他失语。 孔乐铃泪流满面的看着他,鼻子不停抽动着,冰冷不再。 “不要看扁了我啊!我也是有觉悟的,既然定下了这份婚约,我就绝不会反悔,你个混蛋,将神圣的婚约当成什么了?!!” “.......”严无道一时无措,只得呆呆的看着对方。 “我想反悔早就反悔了,宫守诚很好,白依依很好,但我也有我应尽的责任,所以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啊!!!” 孔乐铃声音逐渐变大,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严无道,即是在述说自己的决意,也是在告诫自己,以及严无道。 她松开手,退后几步,闭上眼睛。 “我会安排的,你直接去学院正门等候吧”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只是独自站在那边,看上去无比孤寂。 严无道下意识上前一步,内心纠结不已,最终他还是一转身子,向着学院正门走去。 “对,这样才对,我们都有自己应尽的责任,只是.....有些累啊” 孔乐铃无声的睁开眼睛,视线专注的盯着离去的严无道,嘴边说出赞同的话语,只在最后才略微显示出一番她的真实想法。 她摇摇头,去往自己的住处,她要取出自己专用的对外联络工具,联系孔家在外面的势力。 旁边的一棵树上,枝桠无声的颤动着,如同刚刚有隐形人离开。 .......................... 严无道在学院门口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外面有一家黑色的空艇自天边飞来,他旋即向守卫出示自己的休假证明。 守卫瞄了他一眼,在手中的一个方形机械上操纵片刻,对着严无道随意的挥挥手,予以放行。 严无道作出一个温煦的笑脸,这才迈步前往外界。 乘坐上黑色空艇,有一脸庞紧绷的墨镜男子看了眼严无道,确认半天后,让其坐在一旁的座位上,他点击舱门旁边的一道红色按钮。 舱门合拢,飞艇起飞驶向远处。 路上墨镜男子用沧桑的声音说道:“我们会为你准备一个假人让他进入海州市,你可以让他去做你平时会做的事,随后进入海州市,我们会离开‘飞鸟’” “因为太明显了,我们会乘坐地底深处的地铁出去,那里有我们联合一些议员挖好的隧道,到时若你还想回来.....” 他递给严无道一个白色小圆珠“只要捏碎他,我们就可以知道你的方位,从而去接你” “记住,看好珠子的颜色,如果是绿代表正常,如何是红,请快速离开那里,那代表着我们已经全军覆没” 最后,他拍拍严无道的肩膀,状似随意的感慨一句。 “今天的月亮估计会很亮吧” 严无道身体一颤,猛地扭头看向对方,眼中有些惊疑,片刻后,他重重的点着头,墨镜男子顿时不在多语。 这艘黑艇速度很快,只是十几分钟就到了海州市,墨镜男子跟着严无道下了黑艇,两者一前一后的离开。 黑艇缓缓上升,在空中一个转弯,自己前去停车的地方。 周围的空间经光线照射莫名有些褶皱,似乎周围存在某些异样的存在。 .............................. 墨镜男子与严无道在浮光区告别,严无道面露思索,叹息一声,走向如今他父亲所在的居所。 而墨镜男子一路前行,走到一处商业街处,看着聚在一起聊天的人们,他脚步一转,顿时走了过去,很快就混入人群不见。 身后有两个神色漠然的灰色大衣男子,他们眼神紧盯对方,快步跟了上去。 “你回来啦,呵呵,今天....”严盛身穿宽大的睡袍笑呵呵的转过身后,看见回来的严无道话语却瞬间停住了。 “无道啊无道”他感慨似的摇摇头,扭过头不去理会对方。 ‘严无道’表情木然的站在原地,宛如一个设定好的机器人,而它此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第198章 女子,终逢 黑艇一路穿过各道防线,在西北角的某处停下,前方密封的墙壁现出一道口子,黑艇随之进入,但口子并没有缝合,而是持续了一段时间。 内部的灯光并不明亮,黑艇无声的飞在其中到了一处拐角停下。 而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响起了一道道细微的声音。 嗖嗖嗖,声音细小而清澈。 只是若是在外界定然不会被发现,可这里是一片静默的环境中,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脸带疤痕的大汉点着雪茄,在昏暗的艇内,火光明灭可见,他目光平淡的看着前方,他的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但那壮硕的肌肉块却显示着主人的强健体魄。 “呸,这东西就是不好吃”大汉眼露不屑的掐灭雪茄火光,随意将其扔到一边,翘着二郎腿等待着可能的追踪。 噔噔蹬,舱门处传来小声的敲击声,大汉眼神一凝,面色变得郑重。 “看来我廖某人今天也好牺牲了,这也许就是受人恩惠的宿命吧”他从一旁的腰间拿出一个红色圆球,表情有些发愣。 他伸手挤挤眼睛,随后面色变得自然,他瞥了眼出现一圈凹陷的舱门,一把捏碎了手中的圆球。 “孔家,我不欠你们了” 爆炸声响起,火与光占据了整个视野,随后.....无限延伸。 几个身着墨衣的‘人’在外尝试进入内侧,忽有响起一道沉闷的声音,其中一人将耳朵贴到外侧,聆听着内侧动静。 轰!!! 滚滚热浪与强光吞噬了一切,‘停车场’光亮大作,警告声嘀嘀嘀的响彻云霄。 严无道摘下受中的墨镜,看着店外的两人追逐着一道同样墨镜打扮的人离去,不由松了口气,他感激的看向一个女子。 “多谢您的帮助.....” “别别别,这我可折寿了”女子连连摆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毕竟是人家名义上的店长,还是要为身后的雇主考虑的,更别说你还是青镜学院的学生,和那个家伙......”女子忽的住口,神情有些黯淡。 “算了,他不来找我自有他的想法,我宋娴又不是什么嫌贫爱富的人” 女子满腹怨言的抱怨着某个人,听上去也是青镜学院的学生,只是对方发达了却不来看看她,让她有些吃味。 严无道聆听着对方的话语,脑袋里一转就想到了无数种结局,他也不打断对方,只是笑着看着对方。 “唉,抱歉了,年级大了就是有些爱絮叨,这边走....”女子合上门,向着后方走去。 严无道随之跟上,眼神巡视着店内,这是一个典型的换皮店,转为家用拟生人换皮,本来的话,新鲜出品的拟生人皮肤最低可保质十年。 只是随着人们逐渐放弃外界,而将心神专注与游戏以后,拟生人就成了家家户户必备的存在,为人们提供便捷的服务。 但同时有人在游戏里受气后就会拿拟生人出气,毕竟除了身份上不受法律许可,拟生人外表与真人一模一样,他们可以随意处置对方。 而上层也无意干预人们的做法,于是越演愈烈,换皮店也应运而生,但相对的,仿佛被放出心中魔鬼的人们破坏力度越来越大。 而他们又不想买新的拟生人,因为一开始是半卖半送,再买就是全额,这回大大拉低他们的游戏体验,所以换皮店暗地里也兼顾维修服务。 上层也知道这回事,但只要不放在明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惩罚。 严无道也知道这回事,所以当他看见内部的一台维修机后,他也没有丝毫诧异,甚至他还知道,这种维修机本就是他们官方发售的,即是谋利,某种意义上也是在警告旁人。 你们的一切我们都知晓,只是不对你们计较。 女子走到深处,看着尽头的一扇门户,在腰间摸索半天,拿出一枚钥匙,伸进入将其拉开,内部依旧是一道门,右下角有道方块密码锁。 她输入半天,开启第二道门,然后又是一道门。 严无道眼角抽搐的看着对方不断核对,解除门户,而女子也貌似有些尴尬。 “这倒是不是我想的,是原雇主的想法,招揽的最后要求就是记住开门方式,哪怕只有一道不对,都会通知后面,让接待的人逃跑” “而我也会被起诉,以试图窥探私人财产的名义,哼,真是小气,谁稀罕他的财产” 女子不断吐槽,缓和着两人间的尴尬气氛。 严无道则是不失礼貌的微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 终于,在经过37道门户后,一道黑黝黝的隧道展现在二人面前,女子好奇的打量着里面,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 “喏,你快去吧,别磨蹭,我还要接着玩游戏呢”女子对着这边努努嘴,表情变得乏味,就像在闯过大冒险,得到财富后那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严无道对着女子点点头,心中忐忑的走了进去,还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身后的大门就轰然作响,一瞬间就被闭上,隐约传来数道大门关闭的声音。 “......”他一时有些无语,最终还是缓步向前走去。 女子心满意足的合上门,感觉自己良久以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至于先前的男的想去哪里,要去做什么,她完全不在乎。 哐哐哐,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以及声声呼唤。 “宋娴,你干啥呢,快开门!”女子嘴角一抽,又是这个麻烦的家伙。 她只得默默去开门,脸上带着无聊的表情。 “曲队长,你这天天来我还做不做生意了”她不由抱怨起来,曲队长被噎了一下,无奈的看着对方。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今后尽量挑时间,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我是想问你......” ......................... “小康,严无道失去了踪影,我们的人被一些势力默契的拦了下来” 唐顿出现在院长室内,眼神有些哀愁的看着康泰年。 康泰年坐在桌后,双手交叉,眼神幽深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唐顿,表情有些莫名,看的唐顿动作局促不安。 “在你的密切关注下他竟然跑了?唐顿,这是你的失职”他摇摇头,对此感到难以理解。 “没办法啦,他在我的监控流程中顺位并不高,所以我分配给他的人手也并不多.....”唐顿偷眼看着康泰年,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借口!”康泰年批评一句,继而面色变得缓和。 “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对了,那些先行到来的学生如何了?”他看向唐顿,问起另一件事。 “我们的人尽管不断渗透他们,尝试找寻他们的弱点,但收效寥寥,效果并不显着,另两院的领袖级人物都能约束好那些人” 唐顿的声音有些郁闷,他们的人接连失败,让她也觉得面上无光。 “看来还是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了,只是一些小计谋,有用值得赞赏,无用也不遗憾,那么近期就招待他们过来吧” “放置他们太久也不好,记得给优秀学员对方的资料,我们至少要做到知己知彼才行” 康泰年谆谆不倦,不时补充一两句,唐顿看着神色认真的对方,一时有些沉默。 “......记住了吧,唐顿” “是,没问题,我这就将资料发放给优秀学员”他的视线变得锐利,直直的盯着后者,唐顿随即精神一振,面色无比自然。 “唐顿,你不会背叛我吧”康泰年的眼神变得冷漠,他直言相问对方。 “.....只要你还是你,我就不会变”往日即刻回答的唐顿略作迟疑,选择侧面回答对方。 “是嘛?那就好”康泰年挥挥手,眼神望向远处。 唐顿眼中闪过数据流,再度看了眼对方,眼中带着复杂的光芒,然后身影消失不见。 “........”康泰年移回目光,看着唐顿消失的位置,眼神有些发直。 他掏出抽屉一角,拿出里面的一本绿色笔记本,看着那破旧发封面,以及有些发皱的纸页,他伸手在上面不断抚摸,表情逐渐变得坚毅。 “为了不辜负‘我’的期望,我绝不能停下脚步!” ............................... “林道” “严无道” 海州市外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先前严无道一路穿过隧道来到城外,他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再尝试走远一些,再试图联系林道,对方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小子死了呢?”严无道大笑着拍着对方的肩膀。 “哼,我是谁,我可不会轻松的死掉!不仅如此,我还要活得比你久,在你坟头蹦迪呢!”林道头颅微抬,表情异常的嚣张。 “你啊你,唉....”严无道本想再打趣对方几句,可想到最近错综复杂的情形就不由叹气连连。 林道双目一凝,表情变得严肃。 “放心,一切有我,接下来,你就将我走后发生的情况一一告知我吧,事实上,我也正是为此而来” “那可说来话长了” “不急,我们慢慢说”林道忽的看了眼天空,眼中闪过不屑,一把捉住严无道的手,两者身影同时消失。 在两人消失后不久,一道道墨衣身影出现在原地,他们分队搜索,企图找到蛛丝马迹。 而在光影模糊的一处通道内,严无道震惊的望着这一幕,身边是周竹青等人,他们表情微妙的看着对方,眼中流露出看好戏的样子。 林道双手伸出,缓缓下压,表情傲然,示意这是正常情况,无需在意。 严无道深深的看着林道,却说不出调侃之语,只感觉对方的身影说不出的陌生,那个他所熟悉的林道荡然无存。 “林道,你究竟是谁?” “无他,一个不在原本计划中的破局者而已”林道的脸色变得肃穆,眼中既有可笑,也有深沉。 第199章 无觉的探查 “.....综上所述,我是来向杜先生汇报他所要的情报的”赵正鸣环顾左右,表情平静“他人在哪?” “杜德已将内务全部交给了我,你只需向我汇报即可,不用去打扰他” 梁白莲脸上带着礼貌而又不容置疑的笑容,将对方的要求予以否决,她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神格外冷酷。 赵正鸣定定的看着表情冷淡的女子,心中思考片刻,感觉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 “这样吗?那好,关于补考生的情况如下......”他将自己深入其中调查到的情报一一道出,关于正常学员表面中立,其实暗中煽风点火,制造另外两者间的矛盾。 补考生既自卑,又傲慢,围在正常考生身边,对推荐生冷眼以对。 推荐生则都是往年差一些入学的人,他们与正常考生的一部分关系密切,但也既有合作,也有敌对,他们也往往看不起那些补考生。 而赵正鸣就是以补考生的身份入学的,借助梁家的势力他一方面可以和推荐生交流,另一方面他也能深入补考生中,再加上他的智谋,也算上如鱼得水了。 梁白莲不时点头,偶尔插嘴询问对方一些情况,虽然她也不知道杜德想要这些干嘛,但既然对方想知道,那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知晓,再轻描淡写的告知对方。 她的心中不觉就有些雀跃,可想到那个女人,她的情绪又不禁低落下来。 她只是一个失败者,既无决心,也无勇气和对方竞争,只能看着对方两人越走越近。 “..........”梁白莲泱泱的听完,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去。 赵正鸣对其点点头,表情自若的走了出去。 梁白莲迟疑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心中颇感诧异,据她所知,对方以前的风评可不算好,什么桀骜,什么喜好美色,没想到现在这么冷静。 哪怕是面对她这个全学院有名的美女都没有漏出丝毫异样,看起来倒真像痛改前非一样,不愧是杜德,无论心机还是实力都是一顶一的! 她在心中暗自赞叹,想着想着又不觉出了神,不禁喃喃自语。 “对方现在在做什么呢.........” ................................. 齐休眉头一挑,看向神色恭谨的夏赢。 “你是说严无道也失踪了?” 他此刻在家中休息,先前刚摆脱了白依依,被她拉着逛了半天商业街,最终什么也没买两人在宿舍区告别。 而齐休先前才刚刚进门,阿守欢快的抱了他一下,就脚步有些匆忙的上二楼打扫去了,齐休索性就在客厅沙发上坐下,等待对方打扫结束。 夏赢忽然发来信号,他便让对方来这里。 “是的,学院内部已经发布了通告,让我们多注意一些对方,若是发现行踪立马上报,我觉得对方与您关系不错,于是我就来报告您了” “我也没收到......”齐休拿出特制腕轮,看着上面的信息一时陷入了沉默。 好像是先前被白依依拉着试衣服,他就调成静音了。 “.......” 齐休看向夏赢,对方直勾勾的盯着他,等待他的回复。 “我会操心这档子事的,鸠仁在哪?”齐休略作回应,询问另一人的踪迹。 “被梁白莲要求一直跟着涂林,据她说涂林最近滑不溜手,让她一时也没有足够的理由下手,所以只得刻意的压制他,等待他露出破绽” “太繁琐了,也罢,你之后出手让他合理的去死吧”齐休摇摇头,对夏赢吩咐着。 “是!” 夏赢先是郑重回应,而后面上有些困惑。 “这样没关系吗?您不是告诉我们不要使用力量,要以常人的程度处理问题,以免被他人发觉?” “这个世界的最后舞台即将开始,我也没空浪费在这种小人物身上,即便他死的蹊跷也不算什么,我们之后大概也就离开了” 夏赢眼中闪过恍然,但旋即他面上又有些迟疑。 “那个....莫非您真的喜欢那个家伙吗?老实说,我觉得您与对方在一起时好像很...快乐的样子?” 他的话语吞吞吐吐,齐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也许一开始是伪装,但他答应的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什么,连他也不曾了解。 “谁知道呢?”他摇着头,面上有些茫然。 “大姐会伤心的吧”夏赢谓叹着,目光有些唏嘘。 “连你也叫她大姐?” 齐休知道对方在说谁,大姐这个称呼一开始只是鸠仁对阿守的称呼,可不知不觉好像连夏赢也认同了这个称呼。 “哈,主人这你可就不知道了,鸠仁是尊敬对方,而我是对年长者礼貌,要知道她的年龄.........” “停停停停停!!!!!!!!” 伴随着尖锐的叫声,阿守脸部扭曲,高举扫把的就冲了过来,对着夏赢咬牙切齿,周身隐隐有些扭曲。 “主人别听他胡说,什么年龄?哼!我们种族可是以获得心智作为开端的,在此之前完全不算!!!完全不算啊!主人!” 阿守瞪了讪笑的夏赢一眼,扔掉手中的扫把,跑到齐休身边,摇着前者的手撒着娇,表情极其无辜。 夏赢咽口唾沫,只觉的浑身汗毛直竖,他不动声色的避开脚下出现的触手,看着还在做出一副好孩子模样的阿守,心里感到无比的别扭。 “那...那主人,我就先走了,您慢慢休息” 他慌乱的道出一句,就连忙从齐休身边逃走了。 齐休无奈的看着面色无辜的阿守,抚摸着她的头发摇头失笑。 “下次不要这样了,夏赢他也没有恶意的” “可他胡说八道是不行的,要是向他说的那样,我岂不是老老老老老奶奶呢,主人到时一定嫌我人老珠黄,所以不行!不能胡说!” 阿守表情认真,看起来极其可爱,齐休不再多言,虽然他一向不太在意这方面的问题。 但说到这里,齐休忽然想起来,如果是说作为溪守基础构成的单位来说,确实对方说不定是极为古老的存在,也无怪夏赢那么说。 “主人~~~~~”阿守摇着齐休的手,面上有些嗔怒。 齐休摇摇头,将这个思路抛在脑后,他转念一想,心中有了定计。 “那我就试着找一下严无道吧” “主人?”阿守脸上满是惊讶,对方这么做简直都不像主人了,那个胆小....哦,谨慎的主人去哪了? 齐休看着阿守笑了笑,表情极其轻松。 “无妨,只是窥探一下而已,不会有什么后果,嗯,打个比方吧” “假如你和夏赢正在聊天......” “我只会和主人聊,夏赢?不认识!”阿守立马打断了齐休的说法,让齐休嘴角一抽,竟然还在记恨对方。 “好好好,我只是打个比方”齐休伸出手安抚着一脸不服的阿守,而后者鼓着脸,像只正在吃果的松鼠,闻听此言,这才眉开眼笑。 “你和....算了,夏赢和鸠仁正在聊天,这时旁边一棵树上有树叶落下,你觉得两人会在意吗?哪怕在那一霎那,有人借助树叶窥探到那一幕” “我就会在意的,因为对方侵入我的‘领域’了”阿守自豪的说着,眼中露出渴望受到夸奖的神光。 “哦哦,真厉害!真厉害!”齐休抚摸着对方的银发,阿守一脸笑眯眯,看上去格外高兴,而后他缓缓说道。 “我们在一阶的虚弱中就会学习各种知识,用于辨别敌人,探知周围情报,隐秘自身行踪,制造器具,种种术法我们都会被传授” “为了减低我们在异界中的伤亡情况,我们被真正的强者面授机宜,所以我们对高层强者是什么样也有一定的理解,不至于‘目中无人’‘有眼无珠’” “而其中就有这样一种术法,可以窥探一瞬间的情况,也不会被他人所察觉,当然也不能面对特别强的家伙,所以才有对世界等级的划分” “虽然这个世界让我一度吃惊,但其本身根基应该是不会变的,这个世界除了特殊状况只是一个普通的试炼世界,范围大概在3星以内” “这方面我还是很相信审议厅的判断的,况且我也想知道......” 齐休眼睛一眯,表情有些严肃。 “他是否和我想象的那个人在一起,当然,我也需要一定的保障,莉朵!” 他忽的高声叫道,身边莉朵曼妙的身姿显现出来。 “怎么啦,又有事叫我吧,我就知道!”她一现身,口中就连连抱怨,但也只限于此,之后就目光明媚的看着齐休,眼中写满疑惑。 “我接下来要试探一番,你记着遮掩我的气息”齐休直直的看着莉朵,后者缓缓点头,瑰紫的眼眸隐隐有些发光。 齐休站起身,盘膝在地,口中开始言咏。 “微之一渺渺之物,巡之以周天无数,心矣,信乎,予我一览,所想之地——现!” 眼中深蓝闪烁,眼神一瞬间变得飘渺,视线先是抬高,而后向着远方无限拉伸,借风而行,遇水而渡,叶落飘拂,云雾一荡。 而后他看见了两个男子。 “谁?!!”一男子狂喝一声,眼神白光闪烁。 齐休脑中画面一断,他眼中闪过明悟,嘴角勾起。 “果然啊,和我想的一样,林道吗......” 另外两人闻得齐休之语,面色也不禁有些凝重。 第200章 月光,威势 林道狐疑的左右张望,他先前隐约觉得有人窥探自己,可他运用自己的神目一览之下,却什么都没发现,眼前只有满脸疑惑的严无道。 “怎么了吗?”严无道表情紧张,莫非他和林道才刚从那里出来就被发现了? “没事......是我多疑了”林道沉默片刻,予以反驳,只是脸色有些沉重。 “哦.....”严无道觉得对方并没有说实话,但他也知道既然对方不想说,自己也逼不了他,所以也只能轻轻揭过,不做理会。 “就像我说的,你这次回去大概会被严密监视起来,但不要急,很快我也会回去,到那时......”林道的眼中闪过精光。 “就是我们的夙愿达成之时,我也就能继续去追寻我的理想” 严无道紧张的面孔逐渐变得舒缓,他吐口气,缓缓的点着头。 林道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严无道身边,一只手指点到后者的额头上,严无道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无神,林道无言的收回手指,表情有些冷冽。 “抱歉,无道,为了你好,你这段记忆已经被我封住,之后我只有说起某个关键词你才会再度响起,记住,这个关键词就是——” 他贴近严无道的耳边,轻声说道:“无人渴望的希望” 严无道瞳孔微微一缩。 “纵使他人觉得我是在做无用功,我也会坚定向前,为了不辜负仅有的相信我的人,我会变得冷漠,会绝情行事,到那时即使你们渴望温暖,我也会把你们打醒” “因为那不正确,也不符合我的正义,我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人” “所以,我的朋友啊,请暂时的安眠啊,之后就是长久的寒冷了,为了那份正义必将实现,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林道看着天空,往日桀骜的表情异常严峻,他转身而行,身影逐渐淡去。 “我也该成熟一些了,以拳卫权,实现目标想必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严无道在原地站着不动,原本僵硬的面孔逐渐复苏,眼神逐渐灵动。 他诧异的看着周围,想起最近自己寻找林道无果,不禁深深叹一口气,自己借用玲玲的渠道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 严无道想到自己已经找了一天,丝毫没有踪迹,感觉有些灰心丧气,他掏出圆球,默默的看了半天,将其捏紧,脸上一片深沉。 他放弃了,总觉得自己再找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圆球发出淡淡的绿光,这是代表安全的颜色,但严无道的脸色却不禁有些难看,他一把将其扔到一边,左右张望一番,跑向了远处。 他临下飞艇前,墨镜男子曾告诫他,红色代表危险,绿色代表安全,但他最后却说了一句看似无意义的话。 “今天的月亮估计会很亮吧”严无道想起这句话,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这句话其实出自一个典故,古言记载,某日,梁王朝的宰相处理完政事后,已经是深夜,在轿子中的他望见一束月光。 其色清冷而又崇高,令他深深向往,不禁感慨“今夜月色真美”,然后便被突然暴起的一些蒙面人持刀杀死。 所以也通常寓意着看似美好的事物中其实暗藏杀机的意思。 到了现代,人们知晓月亮不过是借太阳的光而发亮,自身毫无光泽,所以又引伸出其他意思,其中有一个表意。 因为月亮不发光,充其量也就是白光,所以若是发出其他光亮就代表了异常状况,也正如现在的情况。 所以严无道才会丢下圆球,因为他知道对方在说如果圆球变色,除非是白色,否则就一定有情况! 严无道亡命奔跑,期盼自己不被发现,但很快他就停下了脚步,脸上充满苦涩。 眼前是一排排身着墨色的人影,一道带着面罩的人望着这边,胸前写着lc。 “你行踪诡异,和我们走一趟吧,严无道”吕队长顿时说道。 身后墨衣人手中光棒开始发亮,严无道只得伸起手,做投降状,任由对方将自己压住。 “带走!” 吕队长挥手,然后转身向后,身后是苦笑的严无道,以及数百墨衣人。 他们的身影如同幻影在日幕下闪烁,然后不见踪影。 ................................... “哦?又找到了?”康泰年眼神一定,看着眼前的吕队长。 “是,在海州市外发现了对方,然后带了回来” “是嘛.....”康泰年听着对方的言辞,不禁眼中闪过思索。 “对他的记忆进行检查,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什么成果,但也不能放过” “是,我立马安排人去办”吕队长快速回应,然后看向沉默不语的康泰年。 “......今天几号了?”他忽的问道。 “3月21日,您有什么需要吗?” “不,并没有,我只是在想也是时候了” 吕队长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康泰年有些恍然,对方竟然是在担忧自己吗,可他随后又觉得有些可笑,一个复制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想到对方,他不禁幽幽一叹。 “也许,我真的该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他喃喃自语,眼神有些黯淡。 ............................. 在‘竞技场’,圣路德与贝特法的人正在整备。 艾比斯漠然的望着满脸堆笑的汤宪,神色自然的从他身边走过,显得十分的不屑一顾。 碧尔莉表情嫌恶的看着围着她吹寒问暖的伯鲁特,眼中直欲冒出火光。 赫尔伯特上前几步与面色僵硬的汤宪搭讪,虽然看起来老实,但他行事却十分得体,也能兼顾他人的想法。 可以说在他人眼中若不是伯鲁特才智太强,领袖的位置应该是对方才是,而汤宪想到这个最终评价,更为对方的心智感到可怕。 赫尔伯特绝非好好先生,只是他却能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想法,以仅次于伯鲁特的天资令绝大多数人都看好他,不去计较他些许伪装。 汤宪断言,在未来两者必有一战,而胜者必是赫尔伯特,因为他通人性。 斯科特在原地活动着身体,一脸兴奋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要去讨论交流,而是要去打架一样。 就在先前不久,青镜同意了两者的访问要求,之后就要出发前往。 但面对汤宪的再度到来,圣路德也只有斯科特搭理了汤宪几句,其余两者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而伯鲁特也是一样。 算起来,就数赫尔伯特态度最好,所以汤宪才在心中胡思乱想起来。 “也差不多了”赫尔伯特眺望着众人,眼神平和,而后他看向汤宪,露出灿烂的笑容。 “汤先生,我们这就出发吧” 汤宪默默点头。 ........................ 青镜学院,校方已通知学员们来大礼堂集合,所以原本宽阔不见边际的场所顿时被人流塞满,各大年级的人分别站在两侧。 准确地说是1,2年级的人站左面,3年级的人站右面。 左边的是以孔乐铃为首的旧风纪队的一行人。 巧笑嫣然的梁白莲,面色冷漠的白依依,面带郁色的严无道,这三位算是中层,代表着各自的势力。 至于新入学的1年级则分别跟着三人。 而杜德距离众人稍远,眼神淡淡的看着这边,身边空无一人,前方的白依依几度回头,想要跑到这边,都被杜德眼神阻止,所以才面色无比冷漠。 而3年级那边则是一人为首,其人看起来风度翩翩,一副旧时代饱读诗书的书生样子,还持着一面折扇,欣赏着上面的山山水水。 “那人名叫余落青,是余导师的孩子,也就是这所学院老院长的孙子,地位崇高,学识自然也极为广播,在三年级中与林道不相上下” 眉头紧皱的韩秀欣走到齐休身边,也不靠近,就在他旁边介绍起来。 杜德看向前方,白依依眼中既有些羡慕,又充满自豪,显然是她派对方来的。 “林道消失,对方自然一家独大,说起来余落青其实也看不起我们海州市这边,认为我们只是一群暴发户” “崇州市那边四大家互为踦角,三小家倒是与我们之间有些生意往来,但也没有太亲近,他们自恃为学院正统,在过去对海州市学子大肆打压” 韩秀欣对余落青那边眼中充满了厌恶,转而看向这边的为首女子。 “后来孔家来人,他们倒想招揽孔大姐,孔大姐却看不起这些人,认为他们只会内斗,索性自立门户,不与他们相交,我们海州市这边才有了依靠” “但两边其实也一直在暗中较劲,你要记得这点,不要把他们当作自己人” 韩秀欣看起来很崇拜孔乐铃,在告诫杜德一番后,就再度离开。 齐休扬扬眉,看着离去的韩秀欣背影,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对他而言,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众人之间嘈杂声不断,学员们眼中既有好奇,也有紧张,唯有数位面上冷静,他们都对来人的资料有所了解,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触。 齐休也是一样,虽然对方所谓的‘格’,以及‘体’,让他眼中一亮,但那终究只是低阶时的玩物,还不足以使他侧目。 大礼堂的门被推开,学员们一瞬间变得寂静,他们的视线看向大门。 “..........”他们的面容不觉的揪起,眼神变得凝重。 为首的俊逸少年脸上似笑非笑,湛蓝的眼珠扫过这边,有数位心理较为脆弱的学员不禁连推数步,表情惊惧。 在他们眼中那不是人,而是一种更为庞大的存在,打个比方就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生命层次的压制,齐休在心中下着判断,眼中平淡如水,这点威压充其量只有一阶顶而已,于他而言,只是孩童般稚嫩的叫声,伪作强势。 见之可笑,不知大为何物。 第201章 压制与邀约 在齐休的沉默,以及众学员严峻的神色中,来人衔着一抹冷酷的微笑,步履从容的走进礼堂中,目不斜视,直直的朝着礼堂前方的台上走去。 其后一位俏丽女子,其人面色生寒,眼珠如同刀刃一一划过在场众人,她眼神轻蔑,沿着前方一人开辟的道路缓步前行,气势较之前者稍弱,却尤为突出。 硬要比喻的话就是冬日中指尖出现的道道伤口,让刺痛不断蔓延,从而彰显自身留存的痕迹,看似不经意却深入人心。 然而还未等众学员们从前者的风姿中回神,恰似一股突如其来的蛮横气息就占据了他们的视野。 斯科特眼神傲慢的走在其后,就连前方的冰雪也为之停顿,他看了眼停在原地的碧尔莉,眼中闪过一抹嘲笑,而后眼神沉静下来,大步走向前方。 而他的眼中只有那道冰冷的太阳,除此以外,皆是虚无。 碧尔莉沉默少许,继续跟上,这一次她终于现出几分人性色彩,虽然依旧凉薄,却有着道道不甘的气息回荡在她左右。 圣路德学府的人依次登场,他们面色沉着,看向青镜的人的眼神自带有一种高傲之色,而后他们望向最前的男子,这份高傲又化作臣服,如同臣子对于主君。 齐休心中思索,他倒是听说过圣路德的人更为重视等级差距,他们认为人天生就有应当存在的地位,后天的努力只是微不足道的笑话。 所以那边的血脉家族十分盛行,氏族势力极为强大,强大的学员身后自然也有极其强大的势力,没有丝毫例外,相对的他们也要扞卫自身家族的荣耀。 他们在外如果丢脸,就有可能失去一身荣耀,跌落泥潭,连最下等的人也不如,所以他们必须一直强到最后,如同只有一人可以通过的独木桥。 在他思索间,圣路德的人陆续登台,为首男子站在最中间,女子和壮汉位居左右,其余学员一字排开,面色肃穆。 “诸位青镜学院的人,我是艾比斯*朗伯宁,代表圣路德而来,前来与诸位进行前期的交流,表达两院的友好传统” 艾比斯露出微笑,眼中却没什么情绪波动,他神情淡淡的看着下方众人,嘴里如同在念着稿子,但随后......他露出了獠牙。 “来之前我满心期待,原本以为与我校起名的青镜定然有层出不穷的天才,定会让我感觉不虚此行,可没想到......” 艾比斯笑容收起,眼中隐含傲慢,伸出手指指着下方众人。 “凡夫俗子们,你们配吗?” 青镜学院的学员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孔乐铃眼神幽深的看着大放厥词的艾比斯,身后是逐渐脸部充血的学员们,他们愤怒的看着对方,如同想要把对方一点点撕裂。 余落青一直浅笑的脸庞也有些凝固,他轻吐一口气,眼神冷漠的看向对方。 “艾比斯,好大的口气,这就是你远道而来的礼仪,你们那边一直宣扬贵族传统就是这样,倒不如说,你才是让我大跌眼球的人” “圣路德,我看也落寞了啊,竟让你这种人当成领头羊!” 余落青身为三年级的领袖当仁不让的质问起对方,他言辞犀利,直言对方的态度问题。 “哦,我说是哪位,这不是那位近日才声名鹊起的余家少主人嘛,不过要说起这个话题,不如提提那位消失不见的林道如何?” 艾比斯眼中神光闪烁,目光平淡,语气却不经意间露出一分讥讽。 “据我所知,你在校内仗着自己的身份一直打压那位,可是最终落下下风的....唔,这人是谁呢?” 余落青脸色发青,对方正面谈起自己最为忌讳的话题,尽管是事实,可也轮不到对方来说。 “哼,这是我跟林道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质疑,倒是你这么挑拨离间,倒是精通心机的很啊!” “这是自然,你这个无能的大少爷自然不会懂得,毕竟只是温室里的花朵” 艾比斯坦然接受对方的说辞,反过来指责对方是一个没有经受风吹雨打的富家子弟。 “你!........”余落青怒喝一句,然后停住话语,要是在这种场合骂出声就是他的不对了,这会影响到他人对他的评价。 “艾比斯,朗伯宁家族素来以双刃金剑作为徽章,表示自身既有锋芒,也有守护之意,如今的你却锋芒毕露,嗯,贵家族不会蒙羞吗?” 孔乐铃忽的开口,点出对方不符合其家族的为人方针,如果是这边倒是不会有什么关系,可在那边身为继承人的同时,也要彰显自身家族的历史含义。 对方这样做,显然与朗伯宁家族的处事不符,若是对方的做法流传到那边,朗伯宁家族定然会对他质询,影响原先对他的观感。 艾比斯眼神一凝,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他看向表情淡漠的孔乐铃,眼中却恰时流露出赞赏之意。 他拍拍手,由衷的感慨着。 “不愧是孔家贵女,一言就找到我犯的致命错误,我真是甘拜下风,圣路德学院没有您的存在,真是令人遗憾” 而后他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我想假如您来到圣路德,我一定会大力欢迎您的,还是说.....您决心安分守己,那样的话还真是......”艾比斯瞥了一眼面色复杂的严无道,叹息着摇摇头。 孔乐铃眼中如同要冒出寒光,她听懂了对方口中的意思。 对方一方面是在感慨她有眼无珠,没有加入圣路德,另一方面也在嘲讽她既然有了婚约,就安心当个摆设,不要再出来抛头露面了。 而且.....孔乐铃眼角余光看着面色发白的严无道,对方也成功了进行了一次挑拨离间,毕竟,如今严盛下台的现在,严家与孔家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像往日一样了。 随着时间的退后,想必两者之间的地位会越拉越大,这是诛心之语,也是来自现实的确实反击。 艾比斯一路连挑青镜两位首领,两者皆陷入沉默,身后碧尔莉眼波流转,嘴角微抿,状似得意的看着下方众人。 斯科特嘴角流露不屑之意,身上鼓动的肌肉不时动弹,眼中充满嘲弄之色。 彭!原本被圣路德的人礼貌关上的门被一脚踢开,一道得意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老远的,是谁在放屁啊,真是的,胆小鬼们是怕了本大爷吗?” 伯鲁特带着讥讽的笑容,站在大门处,看着面色逐渐阴沉的艾比斯快意的笑了起来,他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在门外窥探着里面的动静。 青镜的这些人也确实无能,被对方压制住了气势,眼看就要沦为艾比斯一人的舞台,他当然不能允许,自然来打断了这个过程。 虽然两人之间有些默契,可比起那个,他还是更注重他学院的利益的,不为别人,哪怕只为了那个一直支持他的副所长,他也会赢下这次大比。 “伯鲁特,你是野人吗?动不动什么叫做文明世界的礼仪!” 艾比斯头一次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的视线看向对方,他险些就压制住青镜的人了,看着下方气氛逐渐活跃的众人,他的心中越发不爽。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只要他今天压制住对方的气势,那么在大比中他们的胜算就多了一筹,这个蠢货莫非连这个也不懂吗?! 不....或许对方正因为懂才这样,艾比斯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理智。 在对方眼中青镜固然要防,可常年居于第一的圣路德也要防,也许对方就是刻意这么做的,不让自己一方扩大优势。 “艾比斯,你的‘格’掉了,那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去哪了?” 伯鲁特并不在意对方的怒骂,他伸出手在眉下弯曲,左右转动头颅做眺望状,那副样子说不出的嘲讽。 “咦,原来早就碎了,哈哈哈” 他忽的眼神一亮,看向地面的一点被他踩在脚下的泥土,大笑起来。 后方赫尔伯格上前一步,头疼的看着肆意妄为的对方,他原本想拉住对方的,却没有拉住,伯鲁特用眼神警告了他,在他看来,即便对方稍微占据一些优势也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先把青镜身为主场的优势压下去,这才是两院相约的内容,可对方自恃强大,让这个计划破产了。 原本他与对方商议好了,圣路德先行进入压制对方首领气势,而后他们再进,仗着他们给外界的刻薄印象,再给予青镜二次打击。 一方面是针对青镜一来就给他们的下马威,真当他们看不出对方的计策吗,另一方面也在想办法压制对方,从而获得最终的胜利。 现在.....全泡汤了。 赫尔伯格与台上的斯科特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遗憾。 伯鲁特面色一正,他眼神变得锋芒毕露,手抬高,一只手指指向了面无表情的艾比斯,而后宣言道。 “艾比斯,在这个场合下,你终于逃不掉了,来和我一决胜负吧” “在三院的见证下,拿出你朗伯宁家族的荣耀和我一对一的比拼一番,向我证明你的才智,果敢,以及实力吧!” 艾比斯脸色大变,这才明白对方的真实用意! 第202章 众人齐声,约定 碧尔莉瞳孔巨震,对方想干什么,莫非想在这个场合压制圣路德,倒不是她对艾比斯没信心,可对方毕竟是那个以战力卓着的伯鲁特。 要真论起来,在她心中那个避而不战的艾比斯也是自知自己不如对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为了维护他自身的地位。 毕竟他身为朗伯宁家族的继承人一旦失败,就会被雪藏,其他候补继承人登场,在大家族中出生的碧尔莉自然知道这一点。 斯科特面色绷紧,眼神有些焦虑,他下意识的看向沉默不语的艾比斯,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他只得静静在旁等候,心中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个困境。 艾比斯眉头紧皱,看着远方伯鲁特挑衅的目光,心中陷入了两难,虽然对方确实很强,但他其实也并不畏惧对方,只是处于保密的角度才避战不出。 他觉得大家同为大家族子弟,自然知道自身信息的重要性,自己都这么退让了,对方即便是被什么人蛊惑来挑战自己也该满足了。 只是,对方之后却大肆宣扬自己是胆怯,畏惧他,致使自己不得不向家族长辈再三解释才得到了认可,给自己造成了不少麻烦。 索性这件事已经传出去,自己倒是可以合理的躲开对方,纵然名声上稍有不好听,但他也不在乎那个,对他而言最重要是身后朗伯宁家族的支持。 其他的只是小节,但同时他也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对方,尽管告知自己这样做有多么合理,可心里还是有些窝火。 如今,对方竟然又这样挑衅自己....... “伯鲁特,看来你是想尝一尝失败的苦涩了” 艾比斯冷声说道,事以到此,他也不想再找理由了,对方既然想战,那就来吧,他要直接在对方最自豪的地方打败对方! 伯鲁特眼中闪过狂喜,大笑几声,白色的刺发看起来格外张扬,而后他笑容一收,身体猛然转到另一侧,向门外走去。 “这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我们去大的地方!” “怕你不成!” 艾比斯冷声喝道,身上一道虚影若隐若现,脚下出现一对金红色的履靴,他脚尖一点,如同一只大雁一样飞过众人的头顶,落在了门处。 而后眼眸明亮的走向了外面,过程中一道金红色的铠甲逐渐盖身,一道红色的披风就此飞扬起来,上面画着一柄金色的双刃剑。 赫尔伯格吐息一声,眼中却不是嫌麻烦的神色,而是带着深深的趣味,究竟是伯鲁特技高一筹,还是艾比斯棋高一着。 结果如何真是令人感到好奇啊,他轻笑一声,带着面色冷漠的贝特法的学员转身而去,那边可要比这里更为有趣。 至于交流会?那个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斯科特眼神凝重,带着面色有异的圣路德学员走下高台,赶向了两人欲要交战的地点。 “.........” 碧尔莉面色沉重的站在原地,却没有立即赶过去,她身为朗伯宁家族的人要作最后的告别才行,而她爷必须优雅大方,时时注重礼仪。 “诸位青镜学子,很抱歉出现这种意外,我,碧尔莉*朗伯宁对此深感歉意,这件事情与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还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想必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碧尔莉毫无诚意的道歉令众人眼神发沉,对方肆意妄为,居高临下,丝毫看不起他们的心态昭然若揭,于是他们的心中不由燃起了熊熊怒火。 余落青与孔乐铃当下就要再度反驳对方,却不由得眼皮一跳,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忽然走上台去,神情冷漠的对碧尔莉发言。 “你们在我们的青镜学院内闹事,然后说与我们无关,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我想你欠我们一个道歉,还是说......”齐休看向面色冷淡的碧尔莉“要我帮你?!” 孔乐铃眼中分外诧异,对方竟然主动走上了台前,简直不像他一直以来的态度,毕竟此人一直都是那副冷漠的样子,看上去万事都与他无关。 却没想到对方今日竟然会主动站出来。 梁白莲眼神发亮,自豪的神情在她眼神闪起,这就是她看好的男人,看似沉默实则富有大局观。 严无道眉头深锁,对方虽然是康院长的继承人,可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白依依冷面瞬间变暖,她微笑着看着杜德,眼中充满依恋,孔乐铃看着白依依这副姿态,顿时无声的摇摇头。 余落青眼神一凝,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当然若是有损学院名声,他也会予以制止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插嘴,区区寒门,还不快从我眼前滚开!” 碧尔莉冷喝道,她自然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但相比康院长的继承人这个身份,她更在意对方原本的出身,区区‘游街’出身也敢来干预。 他们的城市中自然也有犯下罪过的人,高层将他们单独放置在一片区域,禁止对方外面,若有发现,斩首示众,而那个地方,就被称作‘游街’。 喻意孤魂野鬼游荡的街道,其鄙夷之意显而易见。 齐休面色不变,继续平静的看着对方,而下方的人却没有他的这份平静,梁白莲眼中冷色一闪而过,白依依变得漠然的眸子看着对方。 两者之间散发的气势不禁令旁人侧目,梁白莲眼神发寒,走到一边与白依依低于片刻,开始联络身边的学员。 大多学员对碧尔莉对杜德的奚落不放在眼里,在他们眼中两者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齐休平静的看着对方,他选择站出来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无论对方的态度是什么样,想必最后都能达成他想要的结果。 同时这说不定也是她的用意,齐休微微一笑,碧尔莉眼神有些阴沉。 “道歉!杜德可是我们这一届当之无愧的第一,小看他的你岂不是连我们这些屈居他下的人也看不起?!”一道隐含愠怒的声音响起。 下方韩秀欣表情愤慨,怒气冲冲的看着碧尔莉。 “呵,不愧是名门子弟,这是要蔑视青镜学院的公正吗?”娇笑着的张珊珊眼神莫名,魅惑般的容貌中轻巧的就将大帽子扣在对方头上。 “的确如此” “我也一样”刘胜江与杨寿对视一眼,纷纷出言表示赞同。 “杜德是我朋友,歧视他就是歧视我,你想与我为敌吗?”严无道面色冷峻,视线直直的看着碧尔莉。 “杜德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你是在质疑与他交好的我的眼光”梁白莲冷冷的笑了一声,目光说不出的冷冽。 “白家不欢迎你,你只有一个选择!”白依依坚决的说道,眼中满是杀机。 “我可以代表孔家,你需要道歉”孔乐铃看了眼白依依,虽然凝视着碧尔莉缓声说道。 “杜德是康伯父亲口承认的弟子,既然如此就是我们这边的人,碧尔莉,你的选择是?” 余落青友好了看了眼杜德,而后坚定的站在了他一方,正如他所言,四大家同气连枝,亲如一家,共同进退。 “道歉!”赵正鸣大声呼唤着。 余下的学员们对视一眼,眼神逐渐认真。 “道歉!” “道歉!” 这样的话语连绵不绝,响彻了整个大礼堂。 碧尔莉眼神逐渐变得凝重,她忌惮了看着杜德,而后发问。 “你是谁?”她不是在问身份,而是在问杜德代表什么,又想要怎么做? “我?一介普通学子罢了,正如你所说是个寒门,或许还有其他身份,但这都不重要”齐休露出微笑,眼神漠然的看着对方。 正如他所料,当他站出来时,他复杂的身份就会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我只需要你的一句话,怎么样,很简单吧” 碧尔莉面色变得难看,在周遭连绵的话语中她紧咬嘴唇,眼神犹豫不定。 她闭上眼睛而后睁开,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我就相信你一回好了”她小声细语一句,而后大声说道。 “抱歉!是我的错!” 齐休赞许的点点头,而后朗声道。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的话语稍作停顿,而后说了出来,碧尔莉脸上毫无阴霾,反而有些喜悦。 她侧目看了眼散发出欢快气氛的众人,手指在嘴唇上一堵,右眼眨了一下,然后面色恢复正常,脚下出现白金色的履靴。 “我要去找我的表哥了,再见,杜德” 她向着齐休摆摆手,脚步快捷的离开了台上,而后前往了礼堂之外。 “当然,我会记得与你的约定的”齐休轻声说道,而后走下了台,对着神情明快的众人走去。 “走吧,让我们去见识见识圣路德与贝特法的实力吧!” 他对着众人高声呼道,然后当先向门外走去。 众人依次跟上,孔乐铃不以为意,余落青就当给对方一个面子,两者也没有反对,跟上了对方。 前方隐隐有剧烈的轰鸣声响起。 第203章 局势倾斜 一金一灰两道身影在空中剧烈的交锋着,连环的气爆声从两者交手的霎那不断响起,斯科特与赫尔伯格眼神凝重的仰望着天空,眼睛一眨也不眨。 碧尔莉面色冷漠的赶到斯科特那边,然后仰面看着上方,眼中寒光闪烁。 “哈哈哈,艾比斯,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教训?太慢了!太慢了啊!哈!”愉悦的声音从灰色机体中传来,是伯鲁特的声音。 “莽夫,自鸣得意的你又懂什么,你可是,接下来可不要被我打的体无完肤,我可要‘加速’了!” 艾比斯冷哼一声,蕴含强大自信的话语从中涌出。 “哈!那又如何?你有‘加速’,我有‘钢魂’,却不知谁才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伯鲁特回之以蔑视,声音的激昂越发明显。 两者再度剧烈碰撞一番,身影一触即分,分立天空两侧,而就在这时齐休等人也相继赶到,斯科特等人回首望来,脸上带着凉薄的微笑,却并非阻止他们的靠近。 齐休凝目看着天空,面上深沉如水。 天空中两道身影齐身而立,彼此不在多发言,两方凝视着彼此,各自蓄力等待着下一步的交锋。 左边一方的贝特法的专用机体,全身灰白交织,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只灰熊的皮毛覆盖在白色机体之上,无名的‘毛须’伴随着风不断飘荡。 头颅是正常的圆型,上面只有两个作为‘眼睛’的白色椭圆体,肩膀两侧各有一道恶熊撕咬的头部图纹,而下半身如同真实蛮熊的肢体,粗壮的身体,结实的‘熊掌’立于天空。 而当然的,他的武器也不是什么组装出的模板,而是身上那一双无比狰狞,闪烁着利芒的类兽蹄爪,在阳光下越发生寒。 右侧是朗伯宁家的研制机体,相比青镜和贝特法,圣路德那边则是各大家族各自研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所以比起彰显学院的特色,更注重自身的家族荣耀。 艾比斯一身金色机体,身上道道红色纹路交错,与脑袋,胸腹,双手,双腿之上交汇,身后披着一道大红披风,上面一道双刃金剑图饰。 这边的机体头颅部分五官皆具,看上去隐隐和艾比斯本人有些相像,显然是专门定制的。 而他的武器则是一道尖锥刺枪,枪头发红,其后皆金,此刻正握在他的双手中,枪尖对着伯鲁特。 “看来圣路德也好,贝特法也好,他们那边的学院更倾向于实战,所以才有自己的机体”身侧严无道不动神色的走上前来,与齐休并肩,为他解释着。 齐休正欲看向对方。 “不要回头!”严无道急切的声音响起,齐休的动作一下停滞,状似自然的再度看向天空,耳边传来对方的解释。 “抱歉,我由于先前私自外出不见踪影,恐怕现在还在受到监控,你最好不要显得和我太密切,不然连你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唉,白莲本想亲自来为你解释的,可白依依的眼神....” 严无道声音严肃了刹那,转而有些无奈,以及对齐休隐约的调侃。 齐休眼角余光望着孔乐铃那边,孔乐铃眉头紧皱,梁白莲尴尬的站在一旁,白依依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前者,脸部异常冷淡。 显然是先前梁白莲正想动身来这里,然后被白依依拦住,两人之间的气氛自然不太好,而孔乐铃夹在两人之中,也只能左右为难。 毕竟她一方面是两者共同的领袖,另一方面也是后者曾经的密友。 齐休收回目光,心中有些沉重,他表面接受白依依,自然为此承担以此带来的后果,对方以女主人自居,反过来自己也干涉不得。 他不由想起在新年开头的三个月中,白依依每天都来找他,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是否在他人的视线之内,她总会渴望的看着这边,期待着齐休的回应。 虽然他自身认为只是为了暂时免去这个麻烦才选择接受对方,可他内心到底如何想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他面对同一种状况,拒绝了梁白莲,却接纳了白依依。 齐休摇摇头不再多想,这种问题就让以后的他烦恼吧。 “.....我们这边的人一般是没有战斗的需求的,即便是大家族的子弟也最多拥有一些部件,而不是全装机体” 耳侧,严无道的讲解声继续传来,齐休静静聆听着。 “而另外两院据说竞争极为激烈,所以都有随身机体用来护身,不然就不知什么就遇到殒命之危,这也是两院高层所提倡的做法” “你也知道一副完整机体通常包括‘部件’‘胎衣’以及‘核心’,三者结合才是常规机制,当然一般情况只用到前两者结合的也有,只是相对来说不太稳定” “部件提供各种功能,胎衣加速思维运转,核心则负责将两者组装起来,内部是各学院特有的构成程序,我们青镜基本上都是三合一的模板” 齐休心中点头,对方说的不错,自身过去所在的掠影就是这样,装备是部件的结合,身体注入的药剂则替代胎衣,最后由唐顿赋予程序,才是完整的墨衣装备。 严无道深深的叹息一声,表情有些严肃。 “可另外两院却不同,圣路德舍去胎衣,用他们特有的‘格’来‘加速’,贝特法舍去‘核心’,而用自身独特的‘钢魂’替代” “所以他们前者思维可以无限加速,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一种慢速动物,一瞬万击都不是笑话,所以一般是长兵器,后者身体强大,可以做出我们常规机体无法做到的一套动作” “他们用自身代替了原本用来传续指令的系统,所以可以做出种种‘灵活’的动作,所以他们那边一般偏向于兽类的攻击” “至于我们,呃,大概也就是科技方面略胜他们一筹吧,所以我们这么多年才常年居于第三,我们注重集体,而不是个人的武力” 严无道表情有些尴尬,转而说起自家学院科技如何强大,td系统如何令他人艳羡,总之就是一句话,他们那种个体战斗力别想了。 齐休心中恍然,这才是学院研发那种药剂的真实原因吧,无论是智慧型,还是身体型的划分,都是在对标另外两院。 而在严无道为齐休讲解的同时,上方的两人也逐渐有了动作。 艾比斯的机体上道道红纹开始闪烁着红光,配合着金色机体,在阳光下好似天神下凡,金色的刺枪内部传来水流涌动的声音,其散发的威严越发沉重。 伯鲁特的机体身体伏低,宛若一个真正的灰熊一般,身上的‘毛发’根根齐立,宛若一个大号刺猬,四足上利刃闪烁着寒芒,看上去就让人为之胆寒。 “你能跟上我的动作吗?在我如今的时间内,一秒是一个漫长的时间,你可不要被我一击即溃啊!” 机体内部艾比斯睁开眼睛,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威势,蓝色眼珠紧盯着前方,如同发号施令的将领,万千人的性命只在他一念之下。 “嘎嘎嘎,很好,艾比斯,就是这样才好,我可不像你是天生贵胄,我一个庶出子弟能走到今天,你以为我是凭借着什么,唯有战而已” ‘灰熊’中伯鲁特平淡的声音响起,其中蕴含着无穷决意。 “战而胜之,无论对方是谁,艾比斯,你也不例外,我伯鲁特要当就当最强的那个人,到时我允许你跪在我面前,做我的忠仆!” 伯鲁特正经了没多久,就再度嘲讽起对方,艾比斯眼神冷漠。 “好,很好,伯鲁特看来今日你就要重回泥潭了,到时可不要哀叹今日的愚蠢行径,下等人就安心去死吧!” 金红机体身影一瞬间发动,手中刺枪带动无穷残影一同刺向了对方。 枪影卷出无数道气流,其凌厉的姿态如同千军万马同时将攻击置于一处,道道攻击向着灰熊的各处要害逼去,寸寸要其性命。 “真是阴险啊,艾比斯,你个自大,傲慢的白痴!”伯鲁特大声骂着对方,指责对方用计乍他,然后瞬间发动进攻。 灰熊身体不断晃动,只以些微的动作避开对方的一次次进攻,以逸待劳,时刻准备在对方疲劳之刻予以猛烈的反击。 然后对方的攻击越发强劲,一道更比一道强,令灰熊的身影有些狼狈,只得在对方的攻击下疲于奔命。 “哼,你躲的倒是挺欢的啊”艾比斯面露不爽,看着灰熊在他的攻击下毫无受损,宛若真正的巨熊灵活着避开,丝毫不见伤势。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的依仗嘛......呵呵呵呵” 伯鲁特神情专注的躲避对方攻击,身体不时抖动一番,但他的神情却是无比兴奋。 “好.....好!就是这个,我将进一步强大起来,哈哈哈,艾比斯,你也不过如此,我会逐渐熟悉你的攻击节奏,然后适应......” “最终超越!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然而艾比斯却没有占据进一步的优势,伯鲁特的灰熊机体越发灵活,看上去逐渐适应了对方的攻击频率,然后.....逐渐有了反击的余地。 伯鲁特大笑着,他终于找到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契机了,在对方的压迫之下,他将更加强大,此次大比,他!当为第一! “伯鲁特......”艾比斯脸上阴沉,尽管手中动作不停,心中却直直地往下沉去,他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相比起贝特法的适应打发,圣路德更注重瞬间的频率,同时的次数越多,就越是强大,可相对的,如果他们不能在一开始打倒对方,就会被对方适应,从而打败。 而历史上,他们圣路德的几次失败都是他们当时的领袖攻击被贝特法的人适应了,然后一败涂地。 现在.....连他也要再步后尘吗......艾比斯的心中满是压抑。 第204章 划下句号 “不好,艾比斯的频率已经逐渐被伯鲁特习惯了,再这样下去.....”身旁斯科特面容紧绷,眉头皱起,眼中满是担忧。 冷着脸的碧尔莉看着暗自焦急的斯科特,心中冷笑不已,呵,现在倒是不装了,艾比斯的狗,她深深唾弃着眼前的男子。 在过去对方找上门来,想要对自己施以暴力,自己不得已选择向艾比斯臣服,用来换取对方的帮助,而在事后却越想越不对。 斯科特动手太过迅速,而自己那个名义上的表哥也来得太快,两者基本就只是各自抛下几句狠话,并没有真的动手。 好似她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只是若真是小事对方反应为何会这么大,碧尔莉心中满是憋屈,自身本来满腔斗志,也争取到主家的一部分支持。 原本打算登上圣路德的顶点,打败这个声名远播的艾比斯表哥,却没想到只是短短一段时间,自己就成了对方的部下。 她私下里多方打听,才在艾比斯的默许下得到了真相,原来斯科特本就是艾比斯的人,对方明面上假装成艾比斯的对手,实则是针对那些想要擅自出头反抗艾比斯的人。 斯科特站在对方的对立面,吸引这些人,并且双方一致打压这些人,从而确保艾比斯在圣路德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她并不是第一个。 往日的那些反抗者往往下场很惨,艾比斯表面上是念在碧尔莉好歹是自家的远方族人,才留下了她的性命,实际上却是为了身后家族的人的看好。 所以碧尔莉的立场并非与艾比斯一致,甚至她巴不得对方声誉扫地,这样优秀的自己就能替代对方的位置,成为朗伯宁家族的继承人。 ‘伯鲁特,就让我看看你被称为奇才的依据吧’她望着天空,无声的祈祷着。 “怎么啦!怎么啦!艾比斯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我都觉得.....无聊了”伯鲁特的声音变得冷漠,他身体蜷缩,用机体的头颅撞向了金红机体。 后者一个踉跄,手中动作停住,缓缓的离开灰熊身边。 艾比斯额头溢汗,原本精神的蓝色眼珠有些深陷,面庞看起来消瘦无比,像是熬了几夜的样子,心脏急剧的跳动着,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这个怪物.....”艾比斯低声痛骂着,他都快到极限了,对方还跟没事人一样,他的‘加速’虽然可以极大的增幅思维,可相对的对身体的压榨也极为剧烈。 “难道....只能用那个了吗.....”他的心中一阵犹豫,为了这次的大比,他的家族特意为他调配了一瓶药剂,可以极大的增幅他的身体素质,他也就能做到更强的‘加速’。 当然也有很大的后遗症,他最起码事后要修养几个月才行,只是.....仅仅是为了与对方的交战就做到这步一点也不值得,毫无利益可言。 只是单纯的面子受损不算什么,他更重视最终的利益,不过,想必他若是失败,下方的圣路德大概也不会在听他的了,因为他‘失格’了。 而他身为圣路德领袖的身份加持也会失去,最终一加一减之下,他的‘加速’也未必能得到他想要的地步,就不能确保获得最终的胜利。 他该怎么做,才是最优的选择,艾比斯心中顿时陷入了两难。 在外界,伯鲁特还在嘲讽对方,他的脸上无比轻松,只是眼珠深处有些疲劳,他并非毫无消耗,身体的急剧强化需要心智的配合。 而他身体固然优秀,精神方面却只是勉强及格,只是在身体的增幅下才显得强大,所以他相比沉着的艾比斯才更会被刺激的事物所吸引。 那是因为他的心智下意识想要休息和玩乐,而他对此也无太大的解决办法。 贝特法在这一方面却是短板,他们能够借助身体素质的增长来强大自身的精神,却不能主动锻炼后者,所以他们也很羡慕圣路德那种思维‘加速’的手段。 “两方陷入僵持了啊”余落青看着天空,眼神深邃。 “伯鲁特看似还有余力实则没有继续攻击,艾比斯先前占据上风,此刻也陷入了沉寂,再这么下去......”他的心中有些凝重。 两者此刻还能保持理智,可他们毕竟是各自的领袖,不能在此轻易失败,难免会打出真火,从而不惜一切的想取得胜利。 尽管作为青镜学院的角度,对方这样做是自毁前程,可对方毕竟是另两院派来的先遣团,若是真有个什么事,恐怕也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两人一旦出事,两院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说不定会勒令青镜交出td,毕竟对方对此早就垂涎三尺,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过...... 余落青眼神幽深的看向杜德,既然对方是那位的继承人,就让他看看对方有什么特别吧,比之那位张乾如何,毕竟对方可是实打实的让他们四大家心服口服之人。 他的眼中满含期待,就看对方是绣花枕头,还是渊底潜龙。 孔乐铃看向这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冷漠,既然对方选择站了出来,就自然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就让她看看对方有何底气吧。 白依依看着这边,梁白莲看着这边,韩秀欣,张珊珊,刘胜江,杨寿......以及其他神色各异的学员们。 严无道也转头看向这边,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期盼。 而在遥远的楼上,一道深沉的目光也在看着这边,康泰年面无表情,目光居高临下。 杜德,你接下来要如何收场呢? 你究竟只是一个好运的投机者,还是被众人的成见淹没的天才。 逝去的宫守诚也好,众人也好,都在期待着你的表现,而你确实对得起这份期待吗? 康泰年在心中默默的说着,对方接下来的表现将是自己今后如何对待他的关键。 这处场地上不知不觉萦绕着凝重的气氛,天空上两者相对而立,这场发生在天空中的战斗实际早就被所有人知晓。 那些真身在外的博士们也在通过唐顿的影像观看着这一幕,他们或漠然,或微笑,或好奇,眼中都带着对此战如何处理的疑问。 而唯有在这种场合站出来的人才是他们所需要重视的人。 张乾如此,宫守诚如此,那....杜德呢? 会就此畏缩不前,还是......迎难而上,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记住对方。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斗士,大概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杜德沉默片刻,缓步走出,向着前方,口中轻述话语。 “被他人期待,被他人依仗,这种事从来没有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因为没有先例” 他的身体周围隐有些虚线,一套漆黑如墨的铠甲逐渐显现。 严无道表情惊讶,对方这是不再掩饰了? 余落青眼神凝重,那是掠影装甲,可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孔乐铃静静看着对方迈步前行,在她的眼中隐约与那个一直向前的身影重合,她呢喃道:“诚......” 白依依看着面色恍惚的孔乐铃,脑海中不由想起对方与自己的一段对话。 粉雕玉琢的孔乐铃竖着粉色双马尾,脸色并不是平时一样的冰冷,而是一脸抱怨。 “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这么斤斤计较的人,让让我不行嘛,老是泼我冷水,打击我,真是讨厌” “哈,哈,我今天赢了一题,他那臭臭的脸别提有多令人畅快了,真令人愉快” “唉,又输了,也难怪,毕竟是那个人啊,真令人憧憬” “不知怎得,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快乐,一一,你说我怎么了” 那是白依依还在伪装自己,婆婆也还没到来的日子前,孔乐铃与她的对话内容,那时她算是对方亲密的侍女,所以对方也不遮遮掩掩。 只是后来.....白依依摇摇头,却只是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上前抚慰对方,就继续望着前方那人。 孔乐铃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她如今最重要的是那人。 梁白莲一边看着前方,一边走到孔乐铃身边,静静的守候着,人,终究是要自己走出来的,其他人帮不了这个忙。 杜德脚步从容,漆黑的部件逐渐贴合到身体上,全身漆黑,但是胸口处却有一只翱翔的暗红火鸟,脸部逐渐被黑色球体覆盖。 “但人始终是要前进的,我不会迷茫,不会停步,因为我有惟一的一个目的” “为了那个目的,我将奋勇向前,至于他人的质疑也好,认同也好,期待也好,重视也好,于我而言.......” “毫无价值!” 杜德平静的语调从漆黑的圆球中吐露,而后他缓缓升空。 上身两处手臂,下身两条腿部,其上有无数小零件浮起,他双手前伸,一道长型虚影呈现,而小零件们一下子扑了上去。 “我就是我,不是旁人,对我擅自报以期待,我只有一句” “关我屁事!” 他的声音无比冷漠,而后他单手挥着一柄黑色长身巨剑,进入天空的两者中间。 “抱歉,你们的战斗该结束了” “这里是青镜学院的天空,不属于你们” “而我将划下这一切的句号” 第205章 首败,科技 “................”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默无比,艾比斯与伯鲁特安静的待在原地,只有注视这边的头颅确信他们听到了齐休的说辞。 “青镜学院竟是如此不讲礼仪吗?无名小卒,只限于此刻,我允许你退下,不要碍眼!” 艾比斯暂时停住思索,将目光看向前方,他本身倒是对青镜的出手不大意外,只是没想到会是对方。 同时对方的这行为也为他取得了一定的修养以及思考的时间,所以他难得态度温和的允许对方离开。 尽管他的语气在外人听来如同是在命令一般,但这也是他难得的善意了。 黑色机体静静的呆在中间,一言不发,艾比斯原本和煦的脸色也逐渐阴沉,竟然敢辜负他的好意,是想找死吗?! “哈哈哈,艾比斯,你还当这里是你的地盘啊,这么颐指气使,那个黑炭我支持你!别听他的,气死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 沉默半天的伯鲁特见此大笑不止,此举使得在机体内的艾比斯眼神越发冰冷。 “哈哈......不过,小黑啊,艾比斯说的也没错,你确实该离开这里”伯鲁特笑声一收,转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平静。 “弱者就该老老实实的等着,不然即使是送了性命也不要怨天尤人” 他的声音尽管平静,其中却透露着丝丝威胁,以及对齐休的蔑视。 齐休睁开眼睛,从眼前的屏幕上看到了两者,对于两人虽话语不一,内容却相当一致的言辞,他只觉得有些乏味。 “我说过了,你们之间的这种闹剧该结束了,你们不是孩子,没人会惯着你们” 他毫不留情的指责着两人,话语中没有留下一点余地。 “.....看来偶然也要教训一下无知的家伙啊” “自大也要有个限度,弱者为何要战斗?” 艾比斯暗含愠怒的话语,以及伯鲁特疑惑的话语同时传出,而后.....他们将攻击对准了齐休,长枪与熊爪之上开始闪烁着寒光。 “你要明白一个事实.......” “我要教会你一个道理.......” 艾比斯与伯鲁特的声音同时响起,而后......身影消失在原地。 “当有庞杂之人干涉神圣的战斗时,相斗的两者只会一致对外,你打错算盘了!!!” 齐休平淡的看着一前一后冲来的身影,黑色机体一动不动,前方无穷枪影呈现似乎每一道都能将齐休捅个对穿。 后者灰熊‘身体’灵活,在天空中迅速突进,圆润的头颅前顶,向着这边急速冲来,欲要将齐休撞个粉碎。 “弱者么......”齐休谓叹着,脸庞之上却挂上一抹冷傲的微笑。 “在我看来,你们才是啊.....” 艾比斯瞳孔一缩,那道黑色机体一眨眼的功夫就不复存在,只是在他的感知中对方还在前方才对,偶且前方也不时响起道道武器碰撞的声音。 难道....不!不可能!!!他大脑两侧太阳穴鼓起,青筋显得无比狰狞,眼中带上丝丝血色。 他的心中有莫名的危机感呈现,并且这份感觉越来越盛,他不顾一切的‘加速’着自己,然后他看到了..... 一道黑色机体正以漫步的形式走在他前方,身体轻晃之间就避开了他发出的攻击,比起伯鲁特的闪避更为熟练,老辣。 就算是偶有躲不开的攻击,也只是用手中黑剑轻轻一拨,就将攻击转到一边,就这样他距离艾比斯越来越近。 在对方的看似缓慢,其实极快的靠近的步伐之下,就连伯鲁特也好似变成了拙笨的灰熊,迟迟追不上对方。 “怎么可能,你有这份实力为何之前默默无闻,我不信,你一定作弊了!” 艾比斯脸色扭曲的怒吼着,原本俊秀的脸庞变得无比难看。 叮叮叮叮 对方越是靠近这边,武器碰撞的声音就越发剧烈,渐渐连成一片,宛如告死般的乐章,艾比斯的心中不知不觉阴霾满布。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在我看来只是一群弱者,自以为掌握了一两分实力就洋洋自得,看不起旁人,你们哪来的底气?” 齐休在机体中摇摇头,语气无比平淡,他缓缓的抬起黑剑,对准了呆住的艾比斯,不,准确的是对方不是呆住,而是正在攻击中无法脱身,看起来就和呆滞着一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持着黑剑顿时如一道黑色极光冲向了对方,保持在对方的‘加速’刚好反应不过来的程度。 艾比斯怔怔的看着黑光向自己袭来,大脑一片空白,而后他闭上了眼睛。 “嗯,就是这么简单”齐休轻巧的说着,转身持着黑剑面对停在不远处的灰熊,身后是无力坠空的金红机体。 “你究竟是谁?!”伯鲁特满眼凝重,忌惮的看着对方,若只是击败艾比斯还不会让他震惊,他自己也有把握击败对方。 只是对方先前看似背对自己,实则速度刚好超过自己一点,所以自己与对方的距离从一开始就丝毫没有接近,这份对距离的把握才让他深深震撼。 这代表着对方远超自己,他虽然崇尚战斗,却也不是真正的蛮子,这份差距让他内心明白,自己并不是对方的对手。 “嗯?我没说过吗?好像也对”齐休惊奇的声音从中传出,听的伯鲁特脸色变换不止,却也没有插话。 金红机体坠空中逐渐解体,长枪一瞬间崩解,合到机体各处,而后机体逐渐化成虚影,,显现出艾比斯的身体,而他此刻紧紧的闭着眼,好似陷入了昏迷之中。 斯科特眼中既有迷茫也有紧张,他的身体外表一瞬间出现一道浅红色机体,他脚步一蹬飞上天空,接住了艾比斯。 而后缓缓飘落在地,身上浅红色机体消失,双手抱着艾比斯,动作无比轻柔,他看着天空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脸上满是愁绪。 碧尔莉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随后收敛面部表情快步赶到那边,表示自己关心着对方,然后她的眼神不由得一动。 艾比斯的手指微微颤动,斯科特头颅有轻微的晃动,就连他面上的焦急也显得淡了许多,碧尔莉心中恍然,艾比斯在装作昏迷,还在暗自指导斯科特。 “可恶!青镜的人如此不要脸,艾比斯先是和伯鲁特大战一场,心神大损,不料被这个小人钻了空子,若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心思竟然如此狠毒!” 斯科特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他低声咒骂着对方,周遭围过来原本面色各异的圣路德学员眼中都有些恍然。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艾比斯会输给对方,青镜的人太不要脸了,他们的脸上顿时现出同仇敌忾之色,冷冷的看着青镜学院,眼中写满不屑。 其实他们之中倒未必没有人对此感到疑惑,可终究受到艾比斯常年的威势影响,他们在对方给出解释后,就放弃了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艾比斯天生贵胄,怎么可能失败嘛?! 他们的内心中充斥着这一想法,而这也是圣路德的传统,‘格’高者没有错误,即使有错,也是下面的人的错,从而牵连到高‘格’的人。 斯科特眼中闪过满意之色,转而不再多言,碧尔莉轻声叹气,这也是往例了,只是一点失败还影响不到艾比斯,唯有他连连失败,人们才会开始质疑。 到那时才是她走上前台的时机。 当然想是这么想,但碧尔莉的心中还是有些郁闷,于是她看向了天空,伯鲁特还在与那位.....杜德对峙。 “我名杜德,只是青镜学院一介普通学生而已” “换言之,你们这些自大的家伙连我也打不败,还小窥他人,实在可笑”齐休晃晃脑袋,,语气听在伯鲁特耳中无比刺耳。 “你也是你们‘科技’的成果吗?”伯鲁特脸色深沉,郑重的问着对方。 若说圣路德以‘加速’出名,贝特法就以‘钢魂’出名,至于青镜,看似什么也没有,其实唯有他们的‘科技’最为出名,另外两院比也比不上。 工业化生产的武装,可以随时随地传输的系统,以及高智能的处理体系,这都是另外两院比不上的地方,只是在个体的增幅上有所欠缺。 要知道另外两院就连机体也是学院赐予的,而不像这边,即使是外界也有着较为普通的机体,基础工业的优势就在这里。 现在竟然在个体的增幅上也跟上了另外两院,那他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伯鲁特眉头皱起,怪不得青镜的高层有那么大的底气,在新年前的那次会议上公开对另外两院挑战,这是企图吸收两院。 所以他们两院才决定一致压制青镜,没想到‘科技’竟然如此强大,在他们反抗之前,面对他和艾比斯这两个各自学院的优才生就能取得优势。 以后会怎么办?他的心中顿时一片阴寒。 齐休眉头一挑,不由嗤笑出声。 “不然呢,你以为我天生就那么强吗?” 第206章 再败与接纳 虽然我就是那么强,齐休在心中暗暗补充着。 他看着停在原地的灰熊,心中也有些赞叹,不是对其本身,而是对那位将这份科技赋予这个世界的荣光军团的人。 ‘位格’养魂,促进人心智成长,‘钢魂’强身,与前者相互呼应,再加上代表基础‘科技’的工业,一套完美的低阶成长的法门就出现了。 个人通过提升‘格’,从而掌握‘钢魂’,在通过‘科技’拥有足够的武力,并且这份流程是可以蔓延到全体的,既所谓的‘人人如龙’。 只是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这套完整的法门被拆分成三份,同样也变成了青镜,圣路德,贝特法这三个统治世界的势力。 他们彼此制衡而又统一对外,其五百人议事会也说明了这点,同时还用三年一度的大比来促进学员之间的竞争,三大学院的高层态度无疑是极为复杂的。 所以齐休也并不畏惧这些所谓的精英,他们看似在某一方面超过常人,实则又各有虚弱点。 艾比斯精神强大,‘位格’极高,身体却孱弱无比,承受不住他进一步的提升。 伯鲁特身体强大,‘钢魂’活跃,精神却普普通通,恐怕有时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而青镜这边全是碌碌之辈,既无精神,也无肉体,只有泛泛的机体,成体系的科研,以及应对怪物所研发的药剂。 副作用极大,所以也不能流入城市,所以才被其他两院所蔑视。 而齐休的职业却是全方面的强,尽管也有突出的地方,但即便算上短板也远超这些人,而不是受限于某处,不得寸进。 艾比斯心智也还算强,算起来也只在他前端时间调配出的那些妖类的统领之下,可以算是统领们的吊车尾,远强于小妖们,但其他的方面都比不上统领。 至于眼前的伯鲁特....齐休瞅着对方,眼中有些乏味。 比前者稍强,但那副在人类中强大无比的肉体尽管能在小妖中称雄,却会被统领们眨眼间碾成碎屑,多活一秒都是对出手者的侮辱。 “现在我说你是弱者,你服不服?”齐休平静的问着对方,他要用对方两人的声誉为自己打开前行的道路,所以必须强制性的压倒对方。 “......多说无益,尽管毫无价值,我也不想落荒而逃” 伯鲁特沉默片刻,身体重心压低,整个人开始蓄势,准备攻击齐休。 “呵,你比起那个家伙更要愚蠢,就此认输有什么不好?还能保留两三分面子”齐休语气中满是冷意,话语中蕴含对伯鲁特的嘲讽。 “对我而言不一样,我可以输,哪怕一直输,但我绝不会放弃” “在放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输了的我只是败者,认输的我却连渣滓也不如,只是一副空壳” “死不可怕,怕的是不敢死!来吧!决一胜负啊啊啊啊啊啊!!!!” 伯鲁特的声音中满是决意,毫无迷茫的余地,而后他咆哮一声,如同真正的野兽一般冲了过来。 赫尔伯格看着对方那无畏的身影,心中复杂难名,那个玩世不恭,看起来总是在蔑视他人的伯鲁特,他坦承的面对了自己注将到来的失败,然后发起了冲锋。 这一刻他像一个真正的斗士,向着邪恶发起了挑战。 “真蠢啊,真笨啊,伯鲁特,你果然是个莽夫啊”赫尔伯格口中不断诋毁着对方,眼神中却露出些许憧憬,然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他感受到了对方的那种决意,而后他的眼神变得坚毅。 “伯鲁特,我认可你了,我将会打倒你,登顶贝特法” 这一刻赫尔伯格不再掩饰,他站直身体,毫无此前的懦弱神色,眼中精光湛湛,宛如一只独立峰顶的雪山巨狼,向着巨熊发起了挑战。 伯鲁特嘴角扬起了笑容,他的眼中满是愉悦,这样才好,唯有尽全力的展示自己,在世间散发出自己真正的光芒,才不枉活这一遭。 “赫尔伯格,我等你多时,但首先......”他望向前方冷漠以待的黑色机体,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让我窥视一番你的底气吧,杜德!!!!” 齐休轻叹一口气,对方的热情让他想起了那个家伙,那一只顽固的野狗,屡败屡战,不折不饶,其悍勇世间罕见。 眼前这个家伙还差得远呢,不过,他也由此有了些兴趣。 “那个家伙,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追求平衡的,无论底层规则如何变动,但至少有一个通用的规则” 齐休面对袭来的灰熊平淡的述说着。 “既,先付出再得到,你失去的越多,就越能得到足够的馈赠,但相对的这份馈赠却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人,是多么弱小的存在,既无锋利的爪牙,也无保暖的皮毛,所以他们大多时候都在祈祷上天的恩赐,只有一部分人会奋起反击” “然后才在遥远的未来得到来自于‘上天’的怜悯,但说到底,那份怜悯也只是对努力的回报,而不是对祈求的回应” “所以我们才会讲付出......”齐休嘴角弯起,眼神无比森寒。 “那你又付出了多少呢?” 他闪过对方的攻击,身体一转,对着再度转向冲来的巨熊说着。 “自然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持之以恒的锻炼着,我每时每刻都不曾放松,他人在娱乐,我在锻炼,他人在学习,我在锻炼” “锻炼,锻炼,锻炼,然后我才压倒了他们” “你一个借助外力的人休想嘲笑我的努力,那段时日绝非白费,我的心,我的身体,都被锤炼的如同钢铁,你....打不倒我!!!” 伯鲁特激情澎湃的话语不断涌出,他高亢,他兴奋,他无比热衷于努力,所以他才有今天的一切,他决不允许他人的质疑。 “是嘛......”齐休低沉的语气响起,那份深沉的平静却如同冷水一样浇到伯鲁特心头,使他一瞬间冻结。 “那就见识一下深渊吧,徒劳的努力者” 黑色机体身影闪烁,一瞬间就到了灰熊后面,伯鲁特大喊不妙,急切的想要转身,却受惯力影响,一时不得后转。 “叹息吧,你个‘没脑子’的家伙”齐休轻巧的将黑剑伸出,在伯鲁特的机体后方发起了进攻,那是如同艾比斯一样的连环剑影,同时落到了对方的关节处。 彭,一道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灰熊开始解体,伯鲁特神色呆滞的看着这边,而后下落,徒劳的手伸向这边,眼中隐隐有些失落。 他败了,仅此而已。 黑色机体缓缓收剑,齐休眼中毫无波动,当他以超过艾比斯的频率向对方发起进攻后,这个结果就被瞄定了,说对方没脑子,并不是在骂对方。 而是在说一个事实,对方的心智跟不上身体,所以当对方的身体也反应不过来之时,对方就注定落败了,这是毫无疑问的结局。 至于对方那看似强大无比的‘适应’能力,齐休同样也很清楚,在二阶时产生的同样,甚至更为强大的适应能力他也拥有,所以他也知道这一能力的弱点。 就是不给适应的时间,一股脑将个体杀死。 更别说对方的适应能力只是二阶的弱化版而已。 齐休笑了笑,此事一了,想必他离自己的目标就更进一步了,希望不要让他失望,难得他主动现身导演了这一幕。 赫尔伯格眼中毫不吃惊,对方既然能轻易的击败艾比斯,自然能够击败伯鲁特,毕竟后者虽比前者要强,也达不到碾压的程度。 至于圣路德那边流传出来的所谓青镜乘人不备的说辞,听听也就罢了,谁要相信.....嗯,只能说比较年轻吧。 他思考着,看着伯鲁特逐渐下坠,过程中朝着这边不断冲来,他眼中闪过亮光,计算片刻,退后三步。 彭!伯鲁特脚尖朝下站在地面上,虽然身体有些摇晃,但还是站在原地立住了,他的脸部有些涨红,随后缓缓地吐出口气,眼神定定的看着天空的那架黑色机体。 赫尔伯格微微点头,确信自己的身体方面果然不如对方,至少他要是从空中落地做不到这么轻巧。 “我输了”伯鲁特并不回头,格外平淡的声音传来。 “我看到了,输的很惨”赫尔伯格予以回应,顺便还调侃了对方一句。 “......我会赢回来的”伯鲁特沉默片刻,郑重说道。 “放心,即便你没赢也还有我呢”赫尔伯格想了想,安慰了对方一句。 伯鲁特转头,眼神怪异的看着赫尔伯格,让后者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难道说错了? 赫尔伯格低下头寻思半天,伯鲁特输了,而且看样子也很难赢回来了,那么不就只能靠自己在未来赢回来了吗? 他说的没错啊?他困惑的抬起头看着伯鲁特。 后者重重的点着头,神色莫名的说道。 “很好!” 然后他深深的打量片刻面色诧异的赫尔伯格,才转过头去。 齐休驾驭着黑色机体缓缓落体,周身的黑色装备逐渐化作虚影,露出齐休本人,然后他身边围绕着神色兴奋的青镜学员。 他们才不管别人的说法,在他们看来就是杜德以一敌二打倒了对方,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接纳了杜德。 不是那个受到宫守诚临终馈赠的好运的家伙。 也不是媚上欺下的冷面恶狗,一个走运到了康院长视线内的小人。 而是他们的同袍,青镜学院的学子,正统的院长继承人,当之无愧的校内领袖。 “杜德!” “杜德!” “杜德!” 他们高呼着,宛如在迎接自己心中的英雄。 第207章 信条 齐休脸上露出笑容,迎接着这些高呼他名字的人,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情绪引导下的状况,很快他们就会恢复理智。 但他不在乎,他们此刻的行为已经为自己赋予足够的‘底气’,在这个前提下,无论他过去有什么行为上的蹊跷,只要不涉及青镜的利益,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想必康泰年这次后也会正视他的存在,而他也能借此进入对方的核心,获取来自过去的历史资料,从而完成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事而已,每一个青镜人都应该如此” 齐休谦虚的态度引起了众学员的一致赞美,更有不少女学员眼中发亮,只是看着白依依护犊子一样的目光,他们又默默打消了心中悸动。 他目光平和的看着诸人,对着孔,余两人点头示意,后两者态度郑重的予以回应,他们心中明白,自此以后,杜德才算真正进入学员高层的视线。 与往日相比.......大不一样了。 计划毫无出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齐休在心中陈述着。 实际上早在知晓了两外两院的来人之后,齐休就开始谋划了,他原本的地位其实和汤宪很像,看似大权在握,实则处境进退两难,他俩一身荣耀寄托在康泰年一念之间。 若是对方心中稍有所动,他两者就会被罢免。 汤宪选择更进一步的靠近对方,不惜一切代价表现出自己的用处,其实他也毫无选择的余地,他原本就是靠给康泰年做黑手才有今天的地位,所以他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齐休则选择了如今的这条道路,即展现自己。 他原本就是对方所亲口承认的继承人,即便是不受重视,没有精心培养,可他的身份却是不会变的。 而他利用了这一点,他深深的明白另外两院在青镜说出挑战之语后就必然会在这次大比中针对这边,而他需要的就是落实自己‘继承人’的身份。 不是康泰年一言而决,而是获取全部青镜师生,或者说是那些博士们的看好,从而变成无可置疑的身份,就连康泰年也不得不承认。 当然他也考虑到自己原本的风评,他还特意让白依依,梁白莲等人在时机恰当时引导人们的情绪,其实别人事后想想就可以明白。 毕竟第一个发声的韩秀欣是.....谁的人? 至于严无道和余落青就是意外之喜了,他并没有干涉前者,也没有去指望后者,实际哪怕只有半数学生认可他,他就成功了。 其余的只算小偏差,原本他还打算在会堂内设置情绪放大的装置,想想也太过刻意,也就随之放弃。 齐休心中很是满意,眼神不经意间与双目含喜的梁白莲相对,他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转而与某个强烈的视线相对。 白依依嘴角轻抿,外表的清冷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欣喜。 “........”梁白莲静静的看着那一幕,想了想,从怀间掏出眼镜盒,然后将黑框眼镜带了上去。 这一刻,她露出了笑容,那笑容无比虚伪,宛如一层假面。 孔乐铃眼神复杂,可看着白依依欢喜的姿态,她还是没有多说。 余落青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眼中若有深意,而后转身离去,带走了一些高年级的人。 伯鲁特张了张嘴,想抛下几句狠话,却又觉得这样不像自己,只得悻悻的独立向外走去,赫尔伯格摇摇头缓步跟上,贝特法就此离开。 艾比斯悠悠转醒,目光无神片刻,就从斯科特手中落地,他目光冷淡的看着那个夺走他荣耀的家伙,心中阴寒一片。 “走吧”他扭过头,不在去看那边,对方实力强劲,他也要思考一些针对的方法。 斯科特没像往日一样反驳,他默默的跟了上去,碧尔莉看着对方被簇拥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羡慕,如果站在那里的人是她会做的更好吗? 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得半是迷茫,半是思索的离去。 艾比斯深深回望,为自己许下誓言。 ‘下次!下次我绝不会再输!’ 而后他毅然决然的离去,他将在大比中夺回自己失去的尊严,以及荣耀。 院长室的高楼上,康泰年站在窗边,眼神深邃无比,脸上有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既然你都这么努力了,我承认你又有何妨,杜德” “不如说,原本只是作为棋子存在的你,如今却能够展露出自己独特的光辉,在这一点上我就赞赏一番你吧” “因为确实让我吃惊了,虽然原本只是作为幌子存在,现在也不得不承认你的地位,只是你能够保持住这份优势吗?” “想要站在这个位置可不是只要有才能就够的,还要活到最后,哪怕天赋不是最强,如果决赛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那也是无从选择的” “就如同我一样.......”康泰年低沉的说着,最后一句近乎渺不可闻。 他在原地沉默片刻,看着远方的喧嚣逐渐散去,转身面对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女镜像。 “唐顿?你不解释一二吗?他的那副机体上有改装后的痕迹,原型机我想就是赋予他的墨甲,你作何解释?” 康泰年目光平淡的看着对方,语气并不严肃,但却带着自己身为院长的威势,显然对这个问题极为关注。 唐顿嫣然一笑,眸光中满是得意,她双手叉着腰,表情极其明快,对其表现出的严肃仿佛视而不见。 “喀喀喀,小康,你这就不懂了吧,小杜德可是很聪明的” “在得到对方的资料后,他就联系了我,想要进一步改装自己的机体,我可不会同意哦,毕竟没有你的许可” 康泰年目光稍缓,对着唐顿搞怪似的做法并不吃惊,对方一向如此,初见是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可越是接触,就越是了解她的‘顽劣’。 她的心智正如她表现出来的姿态,是实打实的十八九岁的少女,所以对别人叫她老婆婆的做法,会在事后予以反击。 “那怎么......我想我懂了”康泰年原本还要问对方如何让她同意的,可思维转动之间,他就明白过来。 唐顿先前也提醒了他,只有他的命令才会许可。 杜德身为他钦定的继承人,尽管没有太多权力,可在一定意义上是能够代表他的。 “他用了‘继承人’的权力”康泰年的话语中带着肯定,他对这个事实坚定不移。 “叮咚!回答正确!” 唐顿在原地蹦高,一下跃到康泰年面前,和伸出手脸部有些僵硬的康泰年拍了一掌,然后高兴的在原地转起了圈。 康泰年额头冒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没有责怪唐顿的莽撞,毕竟对方以往都是这个性子,只是他越发的认识到自己老了这个事实。 “小康...你不要紧吧...抱歉..我....”唐顿的动作一下子停滞,她担忧的看着这边,脸上写满了自责,愧疚。 康泰年轻吐几口气,舒缓一番自己的情绪,他干硬的面孔上露出丝丝笑容,目光和煦的看着对方,眼中没有一丝埋怨。 “........”唐顿深深的望着对方,表情有些凝固。 在良久的沉默下,唐顿并没有发声,她只是惆怅的看着这边,看起来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我走了”她生硬的抛下一句,身影就此消散。 康泰年的眼神直直的盯着前方,他呢喃道。 “神赐科技嘛......” ................................................................ 激动的学员们逐渐恢复理智,他们对着杜德礼貌的告辞后相继离去,路上,他们还在议论不止,讨论着先前的场面。 孔乐铃难得强硬的拉着白依依离去,带着她麾下的人直接离开。 梁白莲对着这边躬身一礼,随后大步向着学院深处走去,她身为齐休的手下,自然也有大量需要处理的事物。 严无道面露感慨的走到齐休身边,而后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之后与齐休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去。 齐休眼神有些波动,轻轻一瞥离去的对方,扭头向宿舍走去,心中想起对方先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香香演唱会见” 他心中思索片刻,从记忆中了解到这个演唱会就在明天,倒不是他本身对此感兴趣,而是看似冷漠的夏赢意外是个追星族。 他也是从对方口中了解的,据说还有内部购票一说,齐休决定回去就把对方的票拿来,从而与对方相见。 毕竟如今这种状况会想见他的.....想必就是那个人吧。 林道。 正好他也有些猜测需要对方验证,这样他才能解决自己心中一直以来越来越深的那个疑惑,从而选择要站在哪边。 在这波谲云诡的时代里,唯有清醒的认知到一切的人才能站在胜利的天平上,而他这个砝码只会为对自己利益最大的一方加注。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信条。 唯有利,方可行天下。 第208章 讨论,演唱会 一个健全的聊天室。 群主‘game玩家’:最近三年一度的大比又开始了,大家谨言慎行,不要和上次一样被封了。 ‘挂在灯罩上的竹竿影子啊啊啊啊’:什么大比?这傻逼玩意还没开完,我都玩完手头的游戏了。 叮,‘挂在灯罩.....啊啊’已被72小时禁言。 ‘就是不吐皮’:走好不送 ‘无名有火’:走好不送 ‘潜水王戈赞’:走好不送! ‘大剑我最叼’:........说起来最近美丽没有出现啊,看来对方就是潜伏在我们之中的猎犬了。 ‘摸着猫的老鼠’:哦,天!我的女神,你不 要走 啊! 群主‘game玩家’:应该就是了,我没有接到她退群的消息,但她却不见了,很明显是那些人的作风。 ‘无名有火’:大佬们在说什么啊?萌新不懂? ‘潜水王戈赞’:这事说起来太深,影响极大,小小萌新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就是不吐皮’:嘁,水王又开始忽悠人了,有火不要信他,我当年被忽悠的老惨了,你还不如问问其他人 ‘摸着猫的老鼠’:对对,大剑哥哥最棒! ‘大剑我最叼’:不要这么夸我,我只是恰好知道的多一点,嗯,既然说到这里,我就科普一下好了,玩家可以吧? 群主‘game玩家’:随便你,注意分寸就好。 ‘大剑我最叼’:好咧,我想想..... ‘大剑我最叼’:顾名思义,猎犬就是我们对官方的人的称呼,你们不会以为网络真是法外之地吧,我们在不违背上面意思的情况下可以享有自由。 ‘大剑我最叼’:但是,对方也会定期派人潜伏到各个群中,了解我们真实的想法,过去那一次大比,由于我们输了,聊天室的人都比较....过激。 群主‘game玩家’:然后就被封了,该死的弹豆!!! ‘无名有火’:弹豆? ‘摸着猫的老鼠’:弹豆哥哥与玩家哥哥竞争群主之位,失败后就退群了~ ‘大剑我最叼’:弹豆的脾气平常很好,但那次真的过了,指着一个疑似猎犬的群友大骂,然后我们就被封了 ‘就是不吐皮’:哦,怪不得我入群时你们那么严肃?竹竿影也是那时候入群的,他还私下里吐槽你们的进群标准太严了。 ‘大剑我最叼’:没办法,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所以才要谨慎一些。 ‘无名有火’:这就是时代啊!渺小如我们都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就是不吐皮’:你发什么神经?管时代什么事??? ‘摸着猫的老鼠’:别考虑那么多啦,我们只要一直娱乐,直到死亡就好,像我不就同时追着几个偶像,在宫斗游戏中步步而上,不是也蛮有意思嘛 ‘潜水王戈赞’:你们现在年轻不觉得有什么,上面一直养着我们这些废物,可你们知道那些老去的人去哪了吗? 群主‘game玩家’:水王不要再继续了,你也是老人了,该知道这个话题不太合适吧! ‘无名有火’:大佬求解! ‘就是不吐皮’:大佬求解! ‘摸着猫的老鼠’:别说了!!! ‘潜水王戈赞’:那是一个游戏 叮,‘潜水王戈赞’已被永久禁言。 群主‘game玩家’:想死不要牵连到这个群,这可是前辈们留下来的群,不能让他们的一切都被抹去! ‘大剑我最叼’:玩家,你也冷静一些,水王最近也是郁闷的不行,你要知道个体的自由时间是有限的,而他快到那个时间了。 群主‘game玩家’:管老子屁事,爱死不死! ‘无名有火’:感觉好麻烦,还是去看香香的演唱会吧 ‘大剑我最叼’:....那我也去吧,最近估计...... 叮,检测着聊天室中存在不良信息,故予以封停,请谅解。 一个健全的聊天室字样变得黯淡,群内的人名依次变灰,这个群再度被封停了。 ........................... 3月23日,齐休在身后夏赢悲痛欲绝的目光中离开住宅,他成功拿到了票,或者说是通往那处场所的资格。 他漫步在校园内,身边路过的学子都对他报以尊敬的目光,他礼貌的予以回应。 “前往演唱会” 齐休对着空中说道,耳畔响起一道机械音。 “叮,已确认到密匙,将为您导航至目的地——香香演唱会” “正为您安排座位,请您在原地稍作等待......” “.......” 齐休默数了5秒,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叮,您的座位已安排完毕,传送中......” 齐休的身体外面被一道道数据流所包裹,而后他的耳朵里响起另一道声音。 “尊敬的杜德学员,您如今正面临着外界转移,是否打断这个过程,并追溯来源?”这是‘厨师’的声音,它在问询着齐休。 “继续传送”齐休对着空中讲道,得到了‘厨师’的许可,然后他的身体猛地爆发出一阵强光,消失在原地。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黑压压一片,周围是人群纷乱的嘈杂声,时不时伴随着几声口哨。 他脑袋转向右侧,一道熟悉的脸庞顿时出现在他的视野之内,他张嘴正要询问。 “嘘!在开始之前什么也不要做,先静静的欣赏一番” 林道将手指堵在嘴上,话语若有所指,齐休点点头,再度开始等待。 其实他本来想问严无道为什么没有,再比如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细细一想,这些都是一些小问题。 最重要的是为何对方能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别人或许不懂,他可是明白的,别看外界的传送系统与学院内的唐顿不一样,可双方之间的科技差距太明显。 这边的情况对于唐顿可谓是透明的,而他本来打算顺手举报一下的,如今看来....大概是只是做无用功吧。 在齐休的思索之中,观众们逐渐到齐,而昏暗的会场之内也闪动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瑰丽而梦幻,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向往之色。 齐休看向林道,对方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会场中的一切,如同在望着小孩子们精心准备的戏剧,精致而又脆弱。 几束光芒照在了最前方的舞台上,齐休所处的这边是中间位置,只能说是恰到好处,可以肆意观赏又不至于失去氛围。 一道宛如精灵般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她笑着对观众们招着手,脸上的笑容完美无瑕,宛若梦幻中走出的存在。 齐休瞥了一眼,心中感慨。 这也难怪,相比保质期太过短暂的真人,还是虚拟偶像还是更为优秀,但对方不同于一般的虚拟人物。 中枢管理系统将这些人物称为二次元,他们也并非毫无意志的空壳,系统会模拟出数份初始意识,将他们投放到一处虚拟出的世界之中。 他们在那里长大,按照人的正常生长模式,从幼年开始培育,直到培养出形形色色的偶像,他们各有特色,有家人,有伙伴,也有对手。 然后他们的观众则是外界的真实人类,他们只有凭借自己的实力才能站到真正的顶点之上,获取更多的观众,才能让系统调配更多的资料倾斜。 他们不会老,不会死,而他们本身对此毫无疑问,只会作为偶像一直生活下去,为观众们献上最好的表演。 这个时代只有游戏和偶像才是那些失去动力的人心中微一的支柱,对于他们而言,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橙发少女曼妙的舞姿,以及扣人心弦的歌喉使得全场群情激昂,气氛极其热烈。 “这位是香香,如今最火的歌手偶像之一,她即是领队,也是主唱,其余还有蓝发的团团和黄发的沫沫,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三人团伙” 齐休循声望去,林道表情散漫的解释着。 “因为这是她个人的演唱会,所以那两人会在之后才上来”他瞥了齐休一眼,声音有些乏味。 “别看我,我不是他们的粉丝,硬要说我是他们对头的粉丝,那个五人团才是我的菜” “又酷又靓,真令人陶醉......”林道摇头晃脑,提起另一个团队顿时兴奋不已。 齐休默然的看着他,眼神毫无波动,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个没趣的家伙,你没有爱啊!混蛋!” 林道鄙夷的看着齐休,眼神格外轻蔑。 “我的时间很宝贵”齐休淡淡的说了一句,环顾周围后再度看向林道,意思显而易见。 “呵呵呵呵呵.......” 林道双手捂着脸笑了起来,看起来就跟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也对,你再也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贫寒学子,自然不重视这些,我想,你早就忘了自己过去的生活了吧,杜德” 他缓缓的放下手,眼神明亮,直直地看向齐休,这一刻,他的表情无比认真,毫无一丝玩笑之意。 “......谁知道呢”齐休的脸上露出微笑,只是这微笑却显得无比冷漠。 “大家!要欢乐起来啊!!!!和我一起!!!!!” 伴随着观众们狂热的欢呼,少女声音越发高亢,却吸引不了如今两者的注意力。 “杜德,加入我们这边吧,为了你,也为了宫守诚,最重要的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明天!” 林道伸出了手,对齐休发起了邀请。 齐休眯起了眼睛。 第209章 一场预定的戏码 “...........” 齐休就这样无动于衷的看着林道,眼中毫无触动。 “......我明白了” 林道收回手,目光变得冷冽,他平静地望着齐休。 “你是要站在我的敌对面吗?”他的声音并不厚重,脸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失望之意,只是静静的注视着这边。 齐休脑海中闪过诸多思考,那些形形色色人物的异样,而后他做出了回答。 “我会考虑的”他点点头,不在对此多发表意见。 “是嘛,那我就不抱期待的等着了,希望你的考虑不会太久”林道站起身来,用冷淡的视线看着齐休。 “不然到时你就对我毫无价值了” 他看了眼台上的表演,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手指向空中一划,周身顿时有些朦胧之感,身影也逐渐虚无,最终无影无踪。 “毫无价值吗”齐休念诵着林道留下的话语,眼中若有所思。 “那么,我继续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吧” 他低声喃语一句,随意的瞥了眼舞台上,眼中有些不屑。 “就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触动人心,毫无继续停留的必要,‘偶像’?真是侮辱这个词汇了” 他摇着头,再度看向林道离去的方位,眉头不觉凝起。 “这是‘孔道’,这么说对方最少和我平阶,真是怪异的世界” ‘孔道’,顾名思义无孔不入的通道,内部扭曲变形,是对外界存在的一种映射,通常的到达三阶后就可以用它赶路,只是内有不详。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后盾,会被穿梭于那里的星兽,以及其他存在所狩猎,所以他的师长们并不在意这种不算便捷的赶路手法,只是对他们科普了一番。 “真是罕见,不过我也借此看明白了一些” “会动用孔道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茫然无知的蠢货,只是好运的还没有遇上危机的家伙,另一种......” 齐休身体逐渐透明,眼神变得深沉。 拥有大势力支持的天才,林道会是哪种,大概也是无可置疑的。 .................................................................. 其他两院事前的试探完毕,其后的大部队陆续到来,与此同时,无论是海州市,还是崇州市都变得萧条起来,街上站满了执勤的安危队。 青镜学院内也变得忙碌,各科博士纷纷回归,与到来的其他两院的高层开始了学术讨论,汤宪开始负责起内部的秩序,他指挥着护卫队解决学生之间的问题。 暗地里他还指挥着大量墨衣排查安全隐患,确保大比的顺利进行,所以格外忙碌,整天脚尖不离地,不是去处理这个问题,就是去处理那个问题。 算起来已经十来天没回家了,而是在青镜处理层出不穷出现各种的矛头,将危机灭杀在萌芽之中。 而齐休相对来说比较清闲,他主要负责接待。 “欢迎您的到来,这里是青镜学院,入门请不要乱走,会有‘专人’为您导航方向” “我是杜德,感谢您的夸奖,请这边走” “这里禁止停放,还请停到专用的停车场” 齐休笑得脸都快要僵硬了,他在校门处欢迎着每一个来宾,据某个家伙说这是借助大比让别人认识到他。 “杜德,好好干,我可是很快看好你的”一个看似慈祥的老人拍着齐休的肩膀,眼中满是欣赏,而康泰年对此也没有反驳,于是齐休不得不在这里抛头露面。 “唉!” “哎!” 大门不远处,两人深深的叹息一声,一位少女及一位帅气中年。 中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看向少女。 “这位学生,你也是为家人回不去而叹息吗?” 白依依冷冷的看着对方,再留恋的看了眼齐休,最终扭头离去。 中年尴尬的挠挠脸,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内向吗? 啪嗒啪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汤宪带着几个人,面色发黑的冲了过来。 “哎呀,这可真是.....”中年笑着迎上去,然后就被汤宪擒住双手押走了。 齐休一瞥这边的默剧,也不知道这对父子在搞什么名堂,然后他扭过头,继续处理眼前的事物。 白依依脸色阴沉的走在路上,如同一道低气压一样,人们远远地望见就纷纷躲开。 “一....一一,莫非杜德还在忙吗?”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然后急促的跑了过来。 白依依抬头一看,对方正是满脸担忧的孔乐铃,她又低下头继续走着,对方已经和她没关系了,除了杜德她什么也不要。 “一.....”孔乐铃的话语止住了,没有再上前搭话。 白依依也不在意,不过是一个过期的玩具罢了,她思索着要如何才能让杜德有时间陪自己,而后她耳朵一动,她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那脚步既轻柔,又坚定,如同要跟到天荒地老,白依依心中有些烦躁,真是一个死缠烂打的玩具,自己明明说的那么清楚了。 她停住脚步,身体一扭正对后者,眼中有些森冷,有丝丝莹光闪现。 “我已经说过了,你跟着我是想干嘛?!”若是对方说不出个原因,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孔乐铃目光清澈的看着白依依,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一一,我会帮你的,拼尽我的全力,所以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 白依依的眼中流露出诧异之色,她惊奇的看着对方,眼神莹光收敛。 “好啊” 她那冷漠的脸上顿时如同多云转晴一般,洋溢起笑容,心中想着,反正对她也没有损失,到时对方没用了直接踢开就好。 孔乐铃凝视着白依依喜悦的面孔,心中想着,果然自己比起责任还是更注重自我的真实感受,如今的自己就只有眼前这根稻草了。 .............................. “有些腻了”齐休脸上充斥着笑容,内心却充满厌倦,他对自己说着,而后目光看向学院内部。 也差不多要开始了,一场解乏的戏码。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用我管?” “我是说对那个人的处理你就看着吧,你的方法太过保守,时间可不会等人,哦,这是夏赢告诉我的” 梁白莲眼含怒火的看着眼前百无聊赖的鸠仁,就在先前对方告诉自己不要再管涂林了,他们会自己处理对方,而那个夏赢还顺带嫌弃了一番自己的做法。 “这是杜德的想法吗?”她眉头皱起,感觉这种做法不像这平常二人所能做出的抉择,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 “不关你的事,你最好少管!” 鸠仁的脸瞬间变得严肃,他双眼漠然的看着梁白莲,语气毫不客气。 梁白莲凝视着对方,心中确信了就是杜德下的命令,可他为何要这么急切,这不像是对方的风格,她摇摇头坐到一边,静静的等待最后的消息。 鸠仁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夏赢,果然这么说对方就不会再发问了,他能说自己主人其实是有些不耐烦了才催促自己两人动手吗? 那可不行,这会影响主人的形象的! 一处狭小的屋内,涂林原本正一边水群,一边窥探人们的评价,夏赢一瞬间破门而入,让鸠仁先行离开,而后冷淡的看着涂林。 “你什么意思?夏赢,我难道最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涂林强压怒火,语气尽量放平,毕竟对方才算是杜德真正的亲信。 “看着我的眼睛!”夏赢发出命令一般的语气,涂林眼神一晃,不由自主的就听从了对方的话语,看向了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美丽而又璀璨的红色眼睛,如同天边倒挂的月色深深印入涂林的心底。 渐渐的,他的脸上浮现出痴迷之色,眼中带着深深的迷恋。 咣当,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带翻了原本坐着的椅子,然后脸色恭谨的望着对方的黑色鞋尖。 “我高贵而又荣耀的主人,还请您不要舍弃我的存在,我深深的迷恋着您,一分一秒都不想与您离开,我是何等荣幸!” “我的前半生毫无价值,唯有遇到了您,才是我生命新的起点,为了您,哪怕我死也无憾” 涂林的语气无比卑微,极尽全力的讨好着对方。 “是嘛,那你就去死吧”夏赢的声音无比平淡,眼神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 涂林身体一颤,眼神剧烈波动,然后他声音颤抖的回答道。 “是,我的荣幸!” 夏赢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眼神轻慢的俯视对方。 “很好,我允许你抬起头来” 涂林眼神惊喜的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脸上没有一丝不甘,只有衷心的臣服。 夏赢压低身体,对着对方嘱咐道。 “听好了,你要这样......” 涂林重重的点着头,时不时还补充几句,如同不是自己要去死,而是在遵循神圣无比的使命。 一段时间后,夏赢满意的离去,涂林呆站在原地,面上满是茫然。 “不想死........只是还有主人的命令” “不想死........但这是主人赋予的使命” “不想死........这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狂热,他兴奋的看向夏赢离去的方向。 “主人,我一定会做到的,我死而无憾!” 只是他的眼眸中却有些湿润,也许是感激着自己能够被主人报以期待,也许是......... 第210章 三位老者 4月5日 嘈杂的学院内,三位老者坐在树下相谈甚欢。 “嗯,小康你最近做的不错啊!” “..........”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绅士身着深色衣服,持着一柄短手杖,目光柔和的看着这边,旁边的一位老人摸摸下巴的胡须,并没有发言。 “施耐德府长和......”康泰年目光凝重的看向另一人“本所长.......” “为什么会是你们的到来,不应该是史顿思和培格吗?” 施耐德与本对视一眼,眼中自有无言的默契。 “史顿思与培格犯了错误,所以我们这两个老骨头才会亲自到来,也算是给小康你捧个人场”施耐德轻描淡写的说着,脸庞上满是愉悦之感。 “他说的没错”本语气生硬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保持沉默。 “那还真是.....” “顺便也是来看一番余老头子,听说他退休了,不知过的可好,毕竟多年战友,若是他快死了,我俩也好送一送” 施耐德语气平淡的打断康泰年的场面话,目光深邃的看着对方,嘴角带着轻轻的笑意。 康泰年目光变得深沉,他平静的看着这两位在世界上都是德高望重的老者,心中明白两人专门来此一方面是敲打他,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他。 原本史顿思副府长与培格副所长已经和他商议好条件,时间一成熟,三大学院就会合并成一院,统治这个世界。 而他负责帮助两者登上高位,三家共治,‘格’‘钢魂’‘科技’相结合,从而成为完整的‘神赐科技’,帮助人类更加强大。 此次的大比其实就在争夺之后三家合一的话语权,第一优胜自然会获得最大的那份,其余两家平分,所以他才这么看重这次大比。 要不然只是一些名额,还不至于激烈到这个地步,他暗使手段,另外两院则用低年级的最强者前来压制这边,企图扩大己方的胜率。 “家师年事已高,我等做弟子的唯恐有个闪失,所以,两位抱歉.....” 康泰年扬起笑脸,婉拒了对方的要求,尽管对方过去也曾教导过自己,但在这一点上毫无商量的余地。 施耐德并不惊讶,只是笑着看向康泰年,手掌摩挲着短杖,眼神有些微妙。 “你的意思是...拒绝?”本的目光变得冷酷无情,他撩起袖子,露出内部结实有力的肌肉,眼神冷凝的望着康泰年。 康泰年眼中有些忌惮,如果说施耐德是威势逼人,犹如国家领袖,那么本就是看起来默默无闻,实际谁都不能忽视的存在。 本身高2米开外,除了脸部和头顶的白发彰显着他老迈的特征,身体的其他部位无不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眉毛发黑发浓,眼神极其锐利,常人大腿粗细的臂膀,单薄的白色上衣挡不住那喷薄欲出的腹肌,以及两条高壮的大腿。 若是剃去白发,没人相信这是一个已经年迈百龄的老者,而是一个发育极其旺盛的年轻男子,康泰年也听说过,在贝特法本是人见人怕的恶魔教官。 只是他后来退了下来,才有着像是伯鲁特一样的人出现,要不然你以他的性格,你要耍性子,行,先和我过过招。 曾经声名和才智不下于伯鲁特的人都被他教育的宛如木头,只会听从上级命令,并不是他们没有多余的想法,而是一旦反对就是一顿毒打。 所以本其实是一个脾气很暴躁的人,施耐德也许还讲些礼仪,但本却是你惹他不高兴了,他就揍你,揍到你服气为止。 贝特法由此才被世人认为是武斗派,他们总是一脸杀气的样子,同时无比听从上级的命令,所以某些特别的存在才格外显眼。 “本,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吓唬年轻人嘛”施耐德轻声说了几句,然后看向康泰年。 “小康,你不再考虑考虑?” 他的话语中隐含威胁,显然如果康泰年再不同意,他就不会阻止本了。 康泰年也考虑过要不要动用武力,但若是明面就对两者动手,他的名声就毁了,而且另外两院也会发起战争,这与他的打算不符。 “既然施耐德老师这么说了.....”康泰年面色自若的笑了笑“那就大比之后吧,到时我斗胆去联系一下老师,告知两位到来的消息” “这样也可”施耐德思考片刻表示同意,本无声的走到一边,显然也认同了这个结果。 康泰年心中发沉,本所长绝非莽夫,两者应该已经达成一致,施耐德负责游说,本负责威慑,想必这就是他们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哦,说起来艾比斯那小子前些日子好像败了吧,据说是一名叫做杜德的学员?”施耐德施施然坐下,半响后,又提起一个话题。 “伯鲁特也败了,看来对他的姑息放纵也就到此为止了,他需要更多的锻炼”本也随之说道,两人同时看向康泰年。 “只是年轻人们的小小冲突,没必要太过在意” 康泰年双手乱摆,脸上还带着谦和的笑意,而后他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看向了一处,而两外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也看向了那边。 那边本是学生密集的地方,如今却传来了嘈杂声,且声音越来愈大,有着男子的狂笑和女子的怒骂声。 他们三人身处校园,自然是希望三院之间能够和谐相处,万一出什么事他们也好及时制止,如今看来....轮到他们登场了。 康泰年面沉如水的站了起来,而后眼神微凝的施耐德,面无表情的本相继站起,他们默不作声的走向了那边。 一路上康泰年顺便联系唐顿询问情况,得到的消息却让他脸色更加阴沉。 他大步向前,前方看好戏的人听到后面的动静不由回首望去,却见到冷着脸的康泰年快步走开,他咽着唾沫,拉拉旁边的人。 后者一脸不耐烦,随意看向后面,眼神顿时呆滞,感激的看着前者,就这样围着的人逐渐分开一条道路,让三人得以见到内部的场景。 先前一段时间。 涂林一脸不屑的看着旁边的一位娇小女子,对方身上穿着白金色的服装,女子愤愤的抓着前者的衣袖,不让对方离去。 旁边还有两个同样身着白金服饰的女子,其中一人头戴白色帽子,样貌贤淑,姿态大方,一人是短发,额前两撮秀发上有红色发卡,样貌比较普通,打扮得像个男孩子。 此刻前者衣服上满是尘土,后者安慰着前者,偶尔用愤怒的眼神看向涂林。 “撞了人就走你还有理了?一句道歉也不给,你是在看不起谁?!”娇小女子大声怒骂者,胸前的眼睛中有三道纹路,诠释着她三年级的身份。 其余两者都是二年级的学生,他们站在娇小女子不远处,默默看着这一切。 “我说你够了吧,一点破事大惊小怪的,我可是很忙的”涂林满脸不耐的看着拉着他的衣服的女子。 “你走就走,你笑了一声算什么,是在嘲讽我们吗?!”娇小女子更加愤怒了,对方先前一下子撞倒她的人,事后还眼神轻蔑的嘲笑一声就打算走了。 她当然不能放过对方,要不然她的面子往哪搁!要是传出去,她就失格了,自己的人出了事也不帮忙,会被其他人排斥的。 “哈哈哈哈,是这样吗?”涂林忽的狂笑一声,而后嘲讽的看向女子,后者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边也围绕起众多看热闹的学员,而三位老者也是在这个时候到达了这边。 “涂林,你在做什么?” “莉娅莉,解释一下当前的状况” 康泰年冷漠的话语与施耐德平静的话语同时出现,两人身体一颤,犹疑的看向这边,面色都有些难看。 莉娅莉瞬间松手,对着施耐德恭敬的行礼,在场圣路德之人也纷纷如此,他们面色肃穆,如同在朝圣一般。 涂林也没有动身离开,他沉默的站在原地,等候着对方的问询。 莉娅莉行过礼后,在施耐德看似温和的目光下,勉强提起勇气述说着自己三人的遭遇,包括对方是从哪里走来,自己三人如何与他争执起来。 她条理清晰的解释着,同时在过程中尽量不带有自己个人的情绪,毕竟在圣路德中注重规则,自然相应的条理,律法也很受重视。 本幽深的目光看着沉默的涂林,细细打量片刻,而后将头颅转到一边,既然是施耐德学生的事那就与他无关了。 施耐德听完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莉娅莉,而是看向了康泰年,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穆。 “我会处理的”康泰年重重点头,瞥了涂林一眼,而后高声说道。 “叫杜德过来,既然是他的人,我也要听听他的解释” 莉娅莉的表情有些错愕和凝重,对方竟然是那位杜德的人,她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吞下这副苦果了,毕竟对方可是打败那个艾比斯的人。 “无需在意,有我在公正就在”施耐德温言安抚皱眉女子,后者这才放下心来。 片刻后,齐休缓步走来,看着当下的场景眼中毫无吃惊,唐顿早就告知过他了。 “杜德,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康泰年凝目望来,其他学员也纷纷看向这个近日声名远播的人物。 “他与我无关!”齐休瞥了眼涂林,却说出了一副冷漠无情的话语,令在场之人不由深深皱眉,这样推脱责任给下属,并非贤明的上级。 杜德莫非是名不副实,还是说....他自大了? 第211章 一清二白 “哦?说来听听?”康泰年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而后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继而看向杜德。 齐休深吸一口气,迎着众人的目光坦然说道。 “涂林与我同为一届考生,其卓尔不凡的风姿至今依旧留存在我心间,于是我.....”齐休看了眼康泰年“.......邀请了他加入我的团队” “这就奇怪了,他分明是你的人吧?!”莉娅莉语气严肃的质问着杜德,同时她余光扫视着自家的院长,得到了施耐德满意的目光,心中于是大定。 齐休扭头,眼神平静的看着娇小女子。 “我说对方与我无关,并不是毫无关系,而是他所做的事我毫不知情,平日的读书,处理一些校内事务就耗去了我大部分精力” “所以我平常其实并不关注他们做些什么” “呵,说的好听,其实对方做了什么事不是都得向你汇报吗?!”莉娅莉隐约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其实不止是她,在场的人都大概理解了对方的用意。 对方是想将近日的一切坏名声都推到对方身上,让自己变得高尚无比,毕竟对方过去可是以恶犬出名的,只有越过这一障碍,才能被大多数民众接受。 “再者说了,你的心思真是浅显易懂啊!”莉娅莉脸上充满嘲讽,轻蔑的看着杜德。 “哈哈哈哈哈,白痴们,没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我,我可是很清白的” 一旁沉默良久的涂林忽的大笑,伸手指着杜德,将矛头对准了对方,围着的学员们也都神色古怪的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着奚落的神光。 “他这么说呢?杜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康泰年面容变得冷淡,声音却依旧平静。 齐休对人们质疑的目光视而不见,转而盯着面露冷笑的涂林。 “你说你面露困境,家族即将破灭求我帮你,我答应了” “你说自己手下没人,受别人看不起,我给你了” “你向我汇报今天又抄了哪个家族,我面对上面调侃的目光,我承认了” “如今,你说一切都是我指示你的,我问你,真的是我吗?” 齐休的语气无比平淡,听得旁人却不禁沉默下来,反而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双方,究竟谁才是在撒谎。 “好一套信口雌黄,杜德你的脸皮真厚啊”涂林面色难看,眼神发狠,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有些阴郁。 “我有错,错在接纳了你” “我有错,错在相信了你” “我有错,错在没有阻止你” “如今我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你呢?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齐休冷静的反驳着对方,看起来格外理智。 “.........”涂林沉默了,眼神有些茫然。 “为什么.....”半响,他挤出几个字,凝视着杜德。 “为什么你当时不阻止我,现在却要抛弃我,我是真心相信你能够登上高位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啊!” 涂林对着齐休大声咆哮着,语气中满是委屈与不解。 齐休眼睛闭上,继而睁开,叹息着看着对方。 “因为你太过火了,最近你的行动越发张扬,越发的不理智,我话里点过你,你却一点也不明白,为了防止你继续铸成大错,我只好这样” 他扭头看向康泰年,眼中充满坚决之意。 “康院长,希望您能公正处理这件事,不要留情,我毫无怨言” “........”涂林失魂落魄的看着对方,不禁低下了头。 康泰年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那好,大比在即也不宜闹出太多麻烦,但也不能姑息养奸” 他眼中厉色一闪,看向涂林,下达自己的判决。 “即刻撤去涂林一切职责,纳入暗狱,大比之后清点各项罪状”然后,他看向杜德“你即刻回去,闭门思过,不到大比不得外出” “多多考虑一番自己过往的决策,不能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齐休态度严肃的点着头,遗憾的看了眼涂林一眼,向着自己的宿舍走去,旁人都为他避开一条路,看向他的视线中都有些复杂。 追求了公正,却毁去手下一员大将,该说不理智还是太过正义了。 涂林眼神发虚的看着眼前,无力的苦笑一声,就被一旁快速赶来的护卫队押走,汤宪狐疑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其中满是阴谋的味道。 明明涂林前不久还和自己相谈甚欢,话语中隐含想加入自己一方的意思,他只是推辞了一番,打算观望一段时间对方就进去了? 真是没用的家伙,不过杜德又在这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至于对方的那一番话听听也就算了,真要当真只能说欠缺历练。 汤宪向康泰年行礼之后就离开了,毕竟事以到此他也无计可施了,而且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 汤宪心中很是凝重,最近过去那些反对过康院长的人似乎又在活跃了,不知有什么阴谋诡计,他要关注一些才行。 他思索着,离现场越走越远。 康泰年注视着两者逐渐离去,然后看向一旁的施耐德。 “您看这样处理可好?”说着的同时他瞥了面色犹豫的莉娅莉一脸,眼中平静似水,令后者心中有些发寒。 施耐德并不理会前者,而是温和的看着后者。 “莉娅莉学员,我们要有身为上位者的尊严,要有一颗能够宽大体谅下属的些许错误的心,除非他们真的无可救药,否则我们就会先给予警告,再行处置” “你是一个宽大的人吗?莉娅莉学员?” 莉娅莉重重地点头,眼中充满憧憬,施耐德欣慰的颔首,然后看向康泰年,目光有些深沉。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而后他大步向前,本所长随之跟上,两者带着其他学院的人纷纷离去,只留青镜的人居于原地。 康泰年伫立许久,摇头失笑。 “手法太过粗糙了,杜德,你看被人家看出来了吧” “我知道,但这本来就是明谋,我要洗干掉自己恶劣的名声,况且只要大多数人认可我的说法就足够了,唯有此,我才能接替您,不是吗?” 齐休站在自己的家门前,与康泰年通过学院内部的系统开始交流。 “也罢,你记得处理好后尾,不要被‘小事’牵连到” “我明白,涂林会担下一切罪过的,其余的我会自己处理” “你明白就好,涂林啊....也不知道他听信了你的什么话,竟然敢背上这种黑锅” “大概是认知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过了吧,他想必也在为自己弑兄的行为感到后悔吧” “希望真是如此吧” “当然是这样,您不会认为我的阴谋吧” 通话被切断了,齐休目光平淡的推开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欢迎回来,主人” “好慢,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主人,一切如您所料” 房间内阿守,莉朵,夏赢三人同时看向这边,齐休默默点头,算是对他们的回应。 “他的‘结果’安排好了吧?”他对着夏赢询问着。 “您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夏赢右臂放在胸前,恭谨的低头行礼,莉朵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两人,阿守在打过招呼后就继续打扫着卫生。 看起来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打扫。 “好,你办事我放心”齐休宽慰几句,然后看向莉朵。 “真是罕见,你竟然从闭关中跑出来了,不继续提升自己了吗?” “好累,好烦,好困,什么也不想做,请不要打扰我”莉朵泱泱的抬起下巴,瞄了齐休一眼,继续躺了下去,一副咸鱼的样子。 “........”齐休倒是明白对方为何会这样,一方面是对方的种族很难继续进阶下去,另一方面则是对方自身的原因。 “莉朵,你个懒虫,吃白饭的寄生物,还不快从沙发上下来,没看见尊贵的主人还站着吗?”阿守停下手中动作,眉毛上扬,伸出手指指着对方,一脸嫌弃的样子。 莉朵有气无力的往里挤挤,身体外侧留下一道浅浅的缝隙,然后再无动作,阿守顿时怒发冲冠,连根根银发都飘了起来。 “呵呵,看来需要给某人一个教训了.....”她的脸上挂着冷笑,一步步接近了对方。 夏赢额头冒汗,下意识去寻找主人,却惊愕的发现对方正在上楼,对此不管不顾,他想了想,默默的缩在墙角。 果不其然,随着阿守一手掀翻沙发,以及莉朵暴怒的咒骂声,前方顿时乒乒乓乓的打斗起来,连家具都四处乱飞起来。 夏赢咽着口水,身体再往里缩,心中祈祷着最好不要波及到自己。 齐休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听着下面的动静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两人还是这样互相看不顺眼,常常为了一些小事就闹了起来。 莉朵其实也知道分寸,不会强拿自己五阶的实力压制对方,而是用着同样程度的力量,所以齐休也没有去劝解,权当二人在玩乐吧。 “这样一来,我的黑料就算洗白了,有康泰年担保也没人会说闲话,这样一来.....” 他默默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动。 第二日,暗狱中传来涂林自尽的消息,当然他在事前也一一道明自己所犯下的过错,青镜学院将其公开,人们一时议论纷纷。 有人说杜德是在作秀,也有人说杜德才是真正的道德之士。无论如何,更多的人还是认可这一说法,在他们看来,杜德作为公认的继承人是当之无愧的! 第212章 演讲与再现 齐休闭门思过,涂林死亡的消息引起了一些波澜,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时间一日日的流逝着。 渐渐接近了大比的日期,在三院的交流中学员们偶有摩擦,也被护卫队们及时处理掉了,与此同时,高年级的学员们也逐渐回归。 那些曾经参加过昔日大比的4,5年级学员面上都一脸感慨着今年举办的大赛,但他们的心中都隐隐有些糟糕的预感,总觉得与过去大比相比有些不太一样。 只是这个想法转瞬又被他们所放弃,大概是参与者与见证者的区别吧。 6月22日,大比即将召开,康泰年在大礼堂中聚集了全校师生。 齐休也终于得以出门,他看着台上面露唏嘘之色的康泰年,倒是难得从他身上感到了老年人的暮气。 “诸位师生,你们好,我是你们的院长康泰年,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我要对你们说几句话,希望你们记在心里” 康泰年目光郑重的看着台下乌压压一片,眼中有几许怀念之色。 “曾记得我年少时也同你们一样在下面聆听着大人们的讲话,那时我心里却在想这老头还在逼逼,有朝一日我当了院长一定要如何如何” 他惟妙惟肖的讲解着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顿时引起了下方的哄堂大笑。 余生的目光有些出神,没错,曾几何时他记得对方也是十分爱笑的家伙,如今自己的脑海中却只留下对方古板的印像。 “很不巧当时讲话的人正是昔日的院长,我的老师,他看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把我拉到上面,让我说他先前说了什么,我自然不知道,受到了当时他人一致的奚落” “说什么我目无长辈,脑生反骨,将来一定是个叛徒.....” 康泰年话语一停望向众人,眼神尤为认真。 “我告诉他,你这种戴高帽子的行为在国外是会被指责侮辱人格的,我勒令他向我道歉,当时的我就是这么崇尚外面的教育” 他摇摇头,语气中有些遗憾。 “当时指责我的长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他会一直盯着我的举止的,一直到他死那天他一直坚持着这个原则” “他是为我而死的,为了一位他说脑后有反骨的家伙,我大为震撼,生命竟是这么廉价的东西吗?!” 刘亭眉头紧皱,张嘴欲言却被旁边的刘羽拦住,他无声的摇摇头,刘亭面色黯然。 “我一度失魂落魄,浑浑噩噩,所以对当时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但我还记得我的老师曾告诫我的那番话” “真正能够独立自主的人并不存在,所以我们才要相互依靠,为了维持我们内心的平衡,集体尽管有时也会无视个人的要求,但它的存在终究是为了人而服务的” “所以我们讲自立,讲自强,不是为了独立于这个社会,而是为了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人必先自立而后强国”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当时深深的赞同不已,认为这是至理名言” 康泰年的面容变得平静,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客观,宛如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当然,随着我年岁的增长,我逐渐意识到,他在说谎,或者说他只是说着一套理论,而他本人......”他环顾众人,眼神变得冷漠。 “.......我认为连他自己也没有做到,又怎么有资格去教育他人,真是无耻!”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学员们惶恐不已,教师们皱眉不止,要知道对方这可是在公然抨击上任院长,与他本身而言也并不好听。 康泰年满不在乎下面的人的想法,他自顾自的说道。 “我认为,个体就是个人,没必要非得和他人产生联系,融入集体,见鬼去吧!” 他张开双手,目光明亮无比。 “你们是花朵,如今正是盛开的年纪,虽然各有不同之处,却都有着自身独特的魅力,同时你们也是我们这些大人最为珍重的宝物” “尽管这个世界是可能有无数的黑暗,危险,也许大人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美好,充满了勾心斗角,但那都跟你们没有关系” “请自由的,大胆的展示自己,然后来夺取无能者的基业,让你们的理想得以贯彻,随心的改造这个世界,那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大比远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我期待着你们屡争鳌头的场面出现,然后走到我面前告诉说,老家伙,你该退休了” 康泰年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的这份说辞令惶恐的学生注意力逐渐转向这边,眼中有些向往。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尽的义务,我如此,你们也不例外,不是齐心协力,而是勇敢前行,指责,怒骂,鄙夷,不屑,都只是无聊的杂音” “我处在过去,而你们则属于未来,唯有一点一致,那就是我们的热枕之心” “在我们的时间中,我们的未来并不确定,所以才有着多姿多彩的可能性,我衷心祝福着你们,一路好走” 康泰年双手落下,神色平静的走下高台,场下响起了泉涌般的掌声,年轻人们面部涨得通红,眼中满是兴奋,每个人都对着旁人述说着自己将来的理想。 “我想建设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市,我要让他变得比海州市还强!”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孩子说着。 “哼,幼稚,我想开发出全新的机甲,我要让我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孩子语气激昂。 “你们太过争权夺利了,我想去天空看看,我要知晓宇宙之外是什么,是不是真有外星人存在?”身着花裙的小女孩双手怀揣在胸前,眼神满是憧憬。 齐休目光平和的看着神情激动的众人,看着面色发紧的众位老师纷纷离场,以及康泰年早就不见的身影,他扭头转身,选择离开。 “哈,杜德,你不对这番‘理想论’发表一番意见吗?”汤宪眼中满是嫌恶,却还是带着一脸笑容的问着齐休,他倒是对杜德的想法颇感兴趣。 “这是正论,但也仅仅是正论罢了” 齐休语气平静的留下一句,继续远去。 汤宪深深的点头,果然,对方是懂这一点的,也无怪对方能有这么大的优势,不过他会赶上的! 他转而不屑看着这些学生,除了少数清醒的,其他的人也只是一些会被言语鼓动的蠢货罢了,却不知唯有利益才是真实。 孔乐铃,余落青看着周围激动的向他们述说梦想的学员,心中默默摇头,但他们也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一个个安抚他们的追随者,这也是他们的指责。 青镜学院的一处空地上,其他两院的人早已到齐,最前方有着高台,上面坐着一些高层,例如施耐德,本,以及...... “周博,陈展,好久不见”施耐德笑得向两人搭话,前者回以礼貌的微笑,后者神色郁郁,只是微一点头就不再理会。 他还正郁闷最近无法做实验的事,再看着自己衰老的皮肤,他不禁叹息一声,处在这个状态,他即容易伤春悲秋,也会注意力涣散,不像对面两个怪物。 陈展斜眼看着面色红润,虽看似老迈其实格外精神的施耐德,以及身体强健,远远胜过他的本,他的心中大喊不公。 要知道两人可是比他还老啊!竟然比他还这么健康,真是令人羡慕,他的心里有些泛酸。 他正思索着,却发现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变小,他抬头望去,却见目光明快的康泰年走了过来,他健步如飞坐在陈展一边,看起来心情很是愉快。 陈展就不愉快了,这些老妖怪,哦,不对,还有这个小妖怪。 下方人声鼎沸,两院的人彼此试探,伯鲁特与赫尔伯格,艾比斯与碧尔莉,斯科特几人再度对峙起来,气氛看起来有些凝重。 远方,青镜学院的人正在走来,最前面的是杜德,其后是其他的校内领袖带着诸位学生。 伯鲁特,艾比斯同时望向为首的一人,眼神都有些凝重。 “杜德,哼,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贵族”艾比斯冷着脸看着对方。 “不知谁被人打得那么惨,哈哈”伯鲁特嘲讽一句,脸色变得庄重“杜德,我会拿出我全部的实力,让你见识一下我磨练后的力量” 说完这句,伯鲁特不由自主看向高台,上面的一道身影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眼神也变得坚毅无比,为了不再被那样对待,他一定要获得胜利! 齐休眼神平淡的看着两人,表情格外冷啖,正当两人不岔的想要继续激对方时,却见对方猛地看向一处,脸上出现了惊疑之色。 两人随之望去,一道身影由虚转实,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现在这个神圣的会场。 艾比斯看着对方的面孔,忽然想起对方的来历,正要讲出,却听到耳旁伯鲁特大喊一声。 “林道!!!”他惊讶的语气如同遇到了自己久候不至的对手。 伯鲁特的眼中闪起了浓浓的挑战欲,林道之名他素有耳闻,本来这次没有见到对方他还深感失望,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决定了,先挑战林道,再将杜德斩于马下,扬他声名! 在场众人一瞬间被伯鲁特高昂的嗓音所吸引,包括台上的人,康泰年目光变得冷淡,他与淡笑着的林道相对视,然后缓缓地站起。 林道伸出手指在空中一转,脸上写满得意,康泰年目光阴沉的再度坐下,林道心中自得,果然在这个场合中即使对方再怎么不想看见自己,也不会公然对自己动手。 自己这步棋走对了,接下来....... “林道,听好了,我叫伯鲁特,你迟早败在这个名字下!”伯鲁特眼神高傲的看着对方。 第213章 骤雨突临 林道面色古怪看了眼面前发神经的白发小伙,觉得他肯定有病,在青镜学院哪个学生不是避着他走,竟然会遇到这种想要主动挑战自己的人。 再一看对方身上的衣服,他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蛮子学院的人,其中有个家伙他记得叫....... “莫格特没和你说过我?”他忍不住问道,那个家伙是他刚入校不久在大比上交手的对象,可惜那一届青镜三年级的人不行,被人打了个开花。 “莫格特?”伯鲁特回忆片刻,脸上流露出满意之色“哦,是那个和我交手了三招的家伙,他很不错,记的他的你想必也不会让我失望” 他的语气满是傲然,看起来很是看好林道,但那份态度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 林道一脸无语,那时他还刚入二阶不久,贝特法的莫格特算是少有的能够接了他一招的人,所以他才记得对方。 可眼前这人看气息充其量比莫格特稍强,却也强的有限,是什么敢给他这么大的勇气?林道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认为对方把脑子都给练没了。 “林道!”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他转头望去,严无道满脸欣喜的快步走来,他扬起笑容,伸出手。 啪! 二人高举的手拍到一起,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两人哈哈大笑。 “你小子还没死啊!”严无道嘴里嘲讽着,脸上却满是喜悦。 “当然,因为我是无人渴望的希望啊”林道打量对方片刻,然后若有深意的说出一番话。 严无道表情一边,瞳孔巨震,身体有些发虚顿时有前倾趋势,林道连忙扶住他,却感觉到对方表露出的异样。 他作势休息,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死死的抓住林道的袖口,嘴里低沉问道。 “时机到了吗?” “不要着急,很快”林道拍着对方的后背,轻声发出几个词语,那道声音几不可闻却深深留在了严无道的心里。 他抬起头,与林道对视,两人相顾而笑。 孔乐铃眉头紧皱站在远处看着二人,林道,讨厌的家伙,严无道,无能的家伙,在她心中是一对讨厌鬼,没想到又冒出来了。 但心中这么想,她的眉头却不经意变得舒缓,眉眼也有些放平,显然并不完全如同她所想的那样。 “........”余落青眼神阴冷的看着归来的林道,就是此人一直和他较劲,与他争夺话语权。 “呵呵,某人再那样看我,信不信我的拳头会不受控制”林道忽的一笑,嘲弄的看着余落青,眼中满是狂意。 余落青强忍将要脱口而出的怒骂,将头转到一边,心中有些屈辱。 正如对方所说,自己家世也好,本身势力也好都远胜对方,却一直压倒不了对方,反而有被顶回来的趋势,一切原因就在于他那种武力。 余落青心中思索,看来要找机会和贝特法的人交流一番了。 林道轻哼一声,收回目光,对着眼神无奈的严无道说着。 “别看这小子现在这么听话,以前可是傲的不行,我直接夜里下手打了他几顿,这才有所收敛,可这小人明面看似大度,背地里却让人流传我的谣言” “你可不要被他骗了,不过想必你最近也感觉到他的态度了吧”林道眼神不屑,转而问起对方。 “是啊,过去我身为市长之子,他的态度也算和煦,但近日......”严无道摇摇头,不在多语。 “哼,这小子就是两面三刀的家伙,他只看重有身份的人,对你我寒门......呵”林道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严无道恍然的点点头,他说怎么林道和余落青闹得那么僵,明明后者平日的态度也算温和,他一度感到诧异,只是两方都不说,他也无从得知。 梁白莲远远的瞥着这边没有靠近,林道和她就不是一路人,对方崇尚公正,又手段粗暴,所以连她在过去也没少受过明里暗里的嘲讽。 所以除了少数几人,林道其实并不受欢迎。 白依依就更是如此了,她原本就讨厌对方,现在就更不会去理对方了,万一被误解怎么办? 至于其他青镜的学生自然是避的远远的,形成了一片中空带,算起来,林道甚至距离贝特法更近,他的名声可见一斑。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少许几人上前询问林道,问周竹青去哪了,林道随意几句敷衍过去,来人们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只得愤愤的离去。 “他们不是你创立团队中的人吗?你为何这么对他们?”严无道疑惑地问着。 “不过是一群投机者,我林道不屑与之为伍”林道用力的摆摆手“再说我也问过竹青了,他说我只要做自己就好” “我讨厌他们,自然不会惯着他们”林道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严无道不禁有些扼腕叹息。 “还有一件事.......”林道拉长调子,目光看向一直在一旁静静聆听的某人。 “杜德,你也听够了吧,你觉得如何?” 他作势询问,表面是在嘲讽杜德什么都想知道,让对方离开,实际却在问着对方考虑的怎么样了。 齐休淡淡的看着对方,转身离开。 林道深深的凝视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继而平静的说道:“看来不能指望对方了,还好我早有打算,也罢,腐肉还是一并去除比较好” 严无道脸上露出难色,他心中明白林道是彻底放弃拉拢杜德了。 尽管他觉得在形势不明的当下,对方不作回应也是人之常情,但看到林道的这副姿态还是心中有些发寒。 有用就拉拢,没有就放弃,这种行为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自然不同,为了理想和为了私欲,尽管看起来手法一致,但其核心却是不一样的”林道摇着脑袋,然后直视严无道缓缓说道,如同看透了他心中的疑惑。 “............”严无道沉默不语,既然对方说一样就一样吧,反正他是会坚定的站在对方身后的。 “嗯,这样就好”林道看向远处,嘴里淡然说道。 齐休远离对方,暂时不想和对方扯上太多关系,他看着高台上的勾心斗角,心中满是无趣,他向护卫队的人要了个小凳子,就这样坐下静静等待着开幕。 高台上几位老者互相恭维一阵,然后其中的施耐德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其余的博士们保持沉默不敢插嘴。 “啊,算起了那位突然出现的学生也算你们青镜有名的天才之一吧,小康” “只是些微薄名,不值得府长在意,往来百年不知多少英豪,他未来成就如何谁也不知道”康泰年冷眼看着对方,随意推辞着,他总觉得对方是在警告自己。 “也是”施耐德笑了几声,随后闭口不言,高台上顿时陷入沉默。 今天是召开大比开幕式的日子,几人各自养神等待着时候到来。 天空一望无际,几朵白云飘来荡去,显出几分闲适之意,而下方众人吵吵嚷嚷,如同波浪一般争锋冒尖,显得极有活力。 康泰年睁开眼睛,轻声询问着唐顿时间。 “现在是6月22日,12点整”唐顿轻柔的语气在他耳边响起。 “时候已到”他呢喃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高台前方。 “诸位学子!”他轻轻的话语却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显然这是唐顿的力量,众人随之安静下来,一致的看向高台。 康泰年环顾全场,等待众人都将目光投射到这边,然后缓缓说道。 “三院大比,是我等三所院校的一场盛事,历来受无数人的重视,青镜,圣路德,贝特法作为前行者,我们有义务为人们带来美好的生活” “你们从踏进学院的那刻就不是一个受保护的人了,而是一个处于预备状态的战士,我们要引领人们前进的方向,是舵手也是卫士” “阳光下,大地下,海洋中每一处都是我们需要探索的领域,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够通过这次大比有所建树,真正成长起来” “那么,接下来我宣布,三院大比就此召开!” 康泰年声音变得激昂,下方的人群眼中都带着期冀的光芒,心中无比期待。 林道嗤笑一声,最先大步向外走去,他可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康泰年目光平淡得看着那道身影,心中得到了确信。 “那个就是被选中的人吗?”他在心间自语。 其后,各大学子各自回家为明天的大比做准备,一些导师眼神复杂,叹息一声选择回到自己的住处。 齐休抬头看天,感觉空气中有些水气,他思索片刻,转身前往宿舍。 微风骤来,卷动行人衣角,如同深秋,寂寥而萧条,昏暗的云幕遮掩着苍穹,轰隆作响的声音自天边一路回荡在人们心间,带起一丝凉意。 滴答滴答,淅淅沥沥的‘敲盘’声逐渐连成一片,连绵的水珠汇聚成一股,继而是汪洋大作。 齐休打起黑色的伞,站在门口看着这场骤雨,想必其他地方也在下着,其实按照学院的科技是能够将其驱散的,可却遭到了人们的一致反对。 在他们看来在寂静的雨幕中漫步是一件极为快意的事情,于是学院也只是在重要地方驱散,其他地方则任由刮风下雨。 “该走了” 他轻声喃语一句,继而神色平淡的进入雨幕之中,而在那前方有一花裙女子正持伞而立,闻得声音顿时转过身来,露出明艳笑脸。 第214章 同声 两人并肩漫步在雨幕下,女子收起雨伞,与齐休依偎在一起,同时她的视线一直紧紧凝视着对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喂,白依依,你为何会喜欢上我,单纯只是那位的嘱咐吗?” 齐休的神情异常冷淡,他平静的望着前方,语调格外平稳。 “也许一开始是那样吧,无依无靠的我只能抓着你不放,因为你和婆婆同属一个势力,所以在只剩你的情况下,我只得强迫自己去喜欢你” 白依依轻柔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飘渺,她只是如同外人一样刨析着自己的心理历程。 “我一直以来都在想,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出身名门,地位崇高,众人盛赞,家道中落,无人问津,孤独一人” “这就是我在遇到婆婆前的遭遇,我自傲过,也哭泣过,最终我明白了.....”她定定的看着齐休,眼神无光“我也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只是被装点华丽的花瓶,毫无半点内涵,因此毫无活着的价值,于是我便去死了” 白依依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虚无的微笑,目光无神的看着齐休。 “然后你遇到了那位”齐休轻声说道,脸上的表情毫无动摇。 “是啊,就在镜中,婆婆向我展露了真容.......”白依依的眼神中顿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脸上现出狂热之情。 “那是何等的美丽,何等的宏伟,我深深的被吸引了,那份光泽是我自出生以来,十数年的生涯中都从未遇到的神圣!” 白依依语气变得高昂,双手握住齐休的手不断摇晃,那张俏丽的面孔看起来都有些陌生,如同有丝丝缕缕的异样潜藏在深处,此刻才略微展露几分。 “啊!人是何等渺小,我又是何等卑微,回过神来我早已目眩倒地,等我醒来,婆婆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我一个人的眼前!” 她着重强调着,似乎很在意别人对她的特别发表不同意见,于是一脸自豪的看着齐休。 “那么你是那位的信徒了”齐休凝视着亢奋的女子,声音犹如在天边传来,冷漠而无情。 “不是的话才奇怪吧!”白依依搞怪的做了一个鬼脸,嘻嘻的笑着,如同一个心智尚幼的孩童,至少在齐休眼中是如此。 “但那并不影响我对你的情感,爱总是突如其来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白依依歪着脑袋,笑容甜蜜的注视这边,双手紧紧的抱着齐休,如同想要整个人贴过来一样。 “是啊,这很合理,也是理所应当的” 齐休表情莫名,但他却同意了对方狡辩似的说法。 “因此我会爱你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他点着头,心中深深认可着这个观点。 “......那么,现在.....”白依依脸色微红,面庞靠近。 齐休微微一笑,将伞压低,身体前倾。 哗哗哗,雨越下越大,如同一曲辉煌的咏叹调。 雨幕下两人在原地停留了一段时间,然而依偎着四处漫游而去。 ................................... “哎.......” 阿守无力的靠在沙发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连原本干净整洁的白发都散漫的垂在地下,彰显着主人的心情。 莉朵杵着脸,手臂放在茶几上打量着唉声叹气的阿守,眼神颇为玩味。 夏赢在房间内持着打扫工具四处打扫,只是偶尔一瞥这里,才胆战心惊的转过头去,他打算两者一旦闹起,他立马缩到墙角。 鸠仁摆了个小凳子坐下,表情担忧的看着前者,想说什么却又组织不好语言。 半响后,他终于忍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大声嚷道。 “大姐,你要不想主人和那女的交往,你就直说,我管他什么眷者不眷者,我立刻去把她干掉” “或者你跟主人说,你讨厌那个家伙,主人不会不听的!” “要怎么做你给个准话,我绝无二话!” 说吧,鸠仁气愤的看着阿守,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莉朵惊奇的看着这个傻大胆,她倒是第一次见他条理这么清晰的说话,只是想到对方说的话,她心中又觉得无语,那可是眷者,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 那次按理来说他们是去挑战眷者的,可还没开始齐休就告诉他们已经结束了,让他们一头雾水,事后,他才说眷者已经离去,只留下一副‘身体’。 让几人不必在意,可自第二天开始那副‘身体’就试图接近齐休,扬言要当齐休的女友,这可让几人惊呆了下巴。 阿守自是不乐意,那个什么莲还好,只是个凡人,可这位说不准就和齐休走到最后了,只是她觉得自身地位卑微,最终也没有对此明确表示反对。 “不行的,主人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决定,我会被讨厌的”阿守呢喃道:“偶且我心中也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想阻止”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样想,明明.......” 她的声音逐渐变低,鸠仁咬牙不语,其实他先前虽然那么说,可他也觉得对方和主人在一起再合适不过,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可他心里总觉得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他猛地晃着脑袋,想要把脑子里烦杂的思绪全部抛开,但那份想法却像生根发芽一般,死死的扎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要干涉主人的一切决定”夏赢从旁边走过,语气严肃的丢下一句,就再度去打扫。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莉朵自语着,眼中若有所思,因为她的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 ................................... “不对劲,不对劲!!!”汤宪猛地站起,看向外侧的雨幕,神情格外严肃。 最近他的手中连连收到一些情报,那些潜藏多时的势力再度冒头,导师们之间走动频繁,博士们时常发布一些态度暧昧的话语,议员们碰头次数不断增长。 “议员莫世嘉,李啸,郁圣哲......” “豪商李坤,孔沐神,杨咎.......” “余,周,康,陈四大家也有着动作.......” “消失多时的林道突然回归.......” “圣路德与贝特法半退的两位老院长都再度现身......” “以及康院长对此的漠视.......” “绝对不对劲,到底有哪里出了问题,我心里为什么这么心绪不宁,我.....该怎么办?” 汤宪眉头紧皱,脸色异常难看。 片刻后,他深深的吐出口气,眼中闪过理智的色彩。 “无论如何,事情都有个关键矛头,我要抓住它,一层一层的把这些迷雾拨开,见到里面的真相” “就先从那些议员下手吧,想必康老也会同意我的做法” 汤宪心中发狠,带起头罩就往外冲去,伸手止住身边护卫队的跟随,让他们继续负责收集情报,他快步跑在学院之内,周边影响了道道甲胄碰撞的声音。 雨幕落在他的周边之时被什么东西所阻断,汤宪对此毫不吃惊,带有潮气的空气中黑色身影若隐若现。 “我决不认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绝不会认输!”他在雨中奔跑着,咆哮的话语与天空响彻的雷声一同逝去。 齐休转头左望,只是轻轻一笑,而后与身旁女子继续对话,不去理会。 ............................ 在海州市的一间屋子内,林道推门进屋,而后眼神一凝,无形白环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在屋内的几人顿时感觉整个环境都变得‘干净’起来。 周竹青等人连忙看向林道,表情极为震惊。 “先前那是?”几人迟疑的问着。 “没什么只是拂去了一些苍蝇”林道摆摆头,轻描淡写的说着,然后面色变得郑重。 “明天就是计划开始的时期了,‘我’会去参加大比,你们则负责联络他人,懂吗?” 周竹青深吸一口气,宋氏兄弟站在他身后表示自己的立场。 “没问题,周家已经做好了准备,其他的人我们都会负责串联的,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语气郑重的说着。 “那就好” 林道冷冷的看着对方,心中却深深明白一个事实。 自从当日之后两者挑破关系,他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周竹青那时强调自己周家继承人的立场,同时也是在告诫对方不要再相信自己。 “那个……林大哥,周大哥你们之间……”申道言的语气有些吞吞吐吐。 他看见两人之间的肃穆气氛,一脸迟疑向前几步,然后观望着这边。 “没什么,只是确认一些事”林道的表情变得和缓,温言对申道言说着。 所以在那块冰天雪地中,林道反而和申道言的关系显得更好,因为他很纯粹。 申道言只是单纯的想报复那些高层,而不是在代表着什么。 周竹青脸上有些复杂之色,但他也没反驳林道的说法,而是默认了下来。 “那就好……”申道言作势大口的吐着气,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同时眼神悄悄打量另一人。 “莫胖子是周家扶持的人,李啸是孔沐神暗中提拔的,郁圣哲是陈家从小培育出来的” “其他各大议员无不与四大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便是院内还掌握实权的导师也有大半是我们的人,唯有各位博士心思诡异” “但我们至少可以确保他们中立,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周竹青双手摊开,表情自若的说道。 “来吧,告诉我们你现在想做什么?” “自然是拉康泰年下马啦!”两道一致的声音响起,周竹青的目光逐渐呆滞。 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荡然无存,在场的人都陷入震惊之中。 第215章 大比开始 徐风不止,卷起残留的春意气息,辽阔如明镜的苍穹之上,日光和煦,平等的普照着大地,这片世界从未如此纯净。 而在下方来自灵长之首的喧嚣经久不绝,而它们也是这个世间,这个星球最为独特的一群生物,其名为人。 青镜,圣路德,贝特法分列三处,前方扬着各自学院的校徽。 挟裹着无穷黑焰的赤红大鸟,居于万千顶端象征荣耀的晶莹眼瞳,其内白光层出不穷,以及自苍茫大地反掌而升的宏伟巨手,五指齐全,周边隐有无数道漆黑裂缝。 而在高台上康泰年,施耐德,本齐身而立,脸色肃穆的等待时间到来,而其他的博士们都在高台两侧静静等待一会的开幕。 齐休坐在青镜的最前方,眼神凝视着这些旗帜,心中不禁有些悸动,为什么他从未在意过这些旗帜,明明这些旗帜才更可疑不是吗? 旋即,他的心中得到了答案,是他的心灵主动蒙蔽了他,因为那代表着危险,齐休心中恍然。 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将三幅画面组合在一起,脑海中的那只红鸟逐渐变得‘真实’,他当机立断切断了自己这种想法,然后他下意识的看向天边。 那里滑过了一道赤红的极光,一瞬即逝,齐休心中惊悚不已,险些对方就要就此降临,他收敛心神再不去思考那些东西。 贝特法伯鲁特,赫尔伯格,以及一个黑瘦少年坐在最前,齐休撇过那边,看到对方衣服上的二根明显的手指,其他三根都是虚影,他想起来对方名叫——比格。 在二年级曾与伯鲁特称雄,最终惨淡落败,声誉一败涂地,还没等他重整旗鼓,一年级的赫尔伯格就如同一匹黑马拦住了他的野望。 如今两者就在贝特法争夺不休,只是比格毕竟多年积累,这才逼得赫尔伯格外走,寻求伯鲁特的帮助,两者才会同时来此。 “赫尔伯格,要多尊重一些老年人,你看某些人脸都黑了,哈哈”伯鲁特回过头和赫尔伯格调侃着,后者笑着看向另一人。 比格状似没有听见,眼神专注的盯着前方。 齐休摇摇头,看向另一侧。 圣路德前方有两人相邻而坐,一人就是艾比斯,另一人是一位拥有白金色头发的冷面少年,衣服上的眼瞳有三道环状。 这位是埃比索家族的继承人,名为托克*埃比索,他的家族与贝特法那边很是密切,两者通婚不止,所以能动用的势力远比艾比斯更多。 托克被誉为圣路德的王者,独一无二的主导者,牢牢压制着艾比斯,让后者不得不主动外走,也是艾比斯会动用阴谋,压制他人的原因。 而斯科特与碧尔莉旗帜鲜明的站在艾比斯的身后为他站台,他企图聚集起其他家族的力量从而打倒托克,他自己早已丧失对抗对方的信心。 “艾比斯,你给圣路德丢脸了”托克忽的发声,艾比斯手抖了一下,侧头望去,托克直视前方并没有朝着这边。 “我会看着你,若再有失败你就主动退学吧” 托克眼神平淡,语气看似轻松,实则格外霸道的说着,而这番话语让艾比斯不由陷入沉默,他....没有把握。 齐休收回目光,身后孔乐铃,余落青两人注视着他,眼中各有不同的情绪,前者是夹杂着迷茫的恨意,后者洋溢着期待的漠视。 在后面有着三人,严无道眼神凝重的左右张望,似在找寻某人的身影。 白依依脸色冷漠的看着前方,被孔乐铃隔开的她格外不爽,周身都似乎散发出剧烈的冷气,这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表情一呆,转头望去,梁白莲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脸上带着丝丝关忧,她的脑海中忽然想起那个哭泣着跑向她的女孩子。 “我们现在就先暂时等候吧”她轻声述说着,面孔看向最前面,脸色格外的柔和。 “........” 白依依无声点头,而后缓缓开口。 “白莲,你不再是那个跟在我后面的小女孩了,你长大了”她的态度无比坦诚,让梁白莲的表情有些诧异,她害羞的捂住嘴,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是,我们都长大了,依依姐,我们都是” 她脸上写满了感动,说出一番话语,白依依平静点头,眼中毫无波动,而后再度将目光看向最前方。 “所以不要再做出孩子气的举动了,不要和我抢,我是不会留情的” 她冷酷的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出,不去看梁白莲变得惊愕与哀伤并存的面孔。 “我知道......”沉默良久,梁白莲低声呢喃一句。 “..................” 前方的两人面色怪异的看向前方,余落青是好笑,孔乐铃是复杂。 齐休轻声吐一口气,他也听到了后面的对话,但依他的立场而言这样才是对的,所以他也没有去阻止。 梁白莲既然没有前进的决心,那就一开始就不要拉她进来了,就此两忘诀别对双方都好。 他手指轻触眼前虚空,耳畔传来唐顿的询问声。 “您好,杜德学员,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请告知我时间”他轻声说道,腕轮那种东西都被勒令放在家中,学员被禁止交流,全程只有唐顿负责通讯。 “现在是6月23日,早上8:29” 齐休缓缓点头,继而看向了高台。 “时候也差不多了”康泰年从闭眼养神中睁开眼睛,他将身体立的笔直,神情严肃的看向场下。 身边施耐德也同时睁开眼睛,倒是本一直没合眼,对他而言这点程度的站立都算不上锻炼,他索性思考一些其他东西。 “诸位学员!”康泰年高声喊道,众人注意力为之吸引。 “闲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宣布大比——正式开始!” “嘀嘀嘀,现在进入大比现场,请各位稍作等待”天空上响起一道机械般的声音,而后遍及整个会场的无形气流同时现形。 一道由碧蓝色组成的四方体逐渐形成,人们的身影逐渐模糊,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遥远的场外跑来过来,速度极快,如同一道迅捷的雷电。 “呼,好险,差点就迟到了”林道面不红气不喘的跑到高台下,伸出手挠挠脸,有些尴尬的笑着。 康泰年眼神深沉的与其对视,前者冷漠,眼中隐含杀机,后看似苦笑,实则眼中满含桀骜之情。 “.......”他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转过目光看向某处。 远方高楼上几道模糊的身影正看着这一幕,他们兴致勃勃的讨论着。 “这小子还真狂,竟然踩着点才来,哈哈,小康的脸啊” “2号,你这么幸灾乐祸好吗?算起来你当年也差点登上那个位置,那今日受笑话的就是你了” “屁!6号你小子懂什么?要真是我,那小子敢这样看我不抽死他!小康还是太软” 一个身影消瘦如同成年人的形象调侃着穿着一身制服的少年形象之人,他俩正是6号和2号。 “我们曾经需要看照的那些孩子也长大了啊,真是恍如隔世啊”一位农夫样子的大汉却叹息不止,脸上却流露出迷惘之色。 “8号,守住你的心神,不然你会步入‘轮回’的” 一位清澈如流水的声音响起,8号抬头望去,一位少年正屹立在那面,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们的每一份意识对于他们都是宝贵的,没有自由权的我们既然求死不得,也只能继续这样活下去了”他的声音有些嘲讽,显然是对先前的那次蔓延被阻止心中不爽。 “1号,我其实一直想问你......”2号迟疑着开口。 “不要问了,我其实.....”1号转过身来,目光极其明亮“我也很好奇那个问题的答案,但那终究与我们的职责无关” 其余模糊的身影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几人谈论。 “现在还留存着意识的就我们几个了吗.....”6号环顾全场,表情有些失落。 “当然他们或者是还在‘游戏’之中,或者是放弃了这份职责,成为了‘普通人’,但无妨,小康不是为我们补充了一些‘燃料’吗?” 2号出声安慰道,他们几人已经是仅存的还坚守的人,其他的人如今都是无知无觉的‘幼苗’,只是一层外壳。 “那种充满怨憎的灵魂也只能做这个用了,小康做事太过生硬,白白浪费了不少资源,1号的游戏才是细水长流之道” “那些将死的人们我们给予他们邀请,他们可以得到最高的待遇,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唯一的要求就是成为向我们这样的存在,坚守住最后的底线” “然后被消耗殆尽,再度‘轮回’”1号忽的插嘴,表情有些怅惘。 “......这是最初1号的决定,我们无从干涉,只得服从,你不也是1号吗?”2号被噎了一下,郁郁不乐的说道。 “是,我是1号啊”少年长叹一声,表情变得坚毅。 “我们越完整就越是强大,但消耗也会变大,时间只有很少的一段,所以我们才要那样做?不是吗?”8号沉默半响,幽幽的说着。 第216章 过往点滴 “我们是各自支离破碎的零片混合而成的,我们没有名字,抛弃了过去,唯有代号诠释着我们的存在,但失去这个代号,我们也不过是缝合物罢了” “白雾是把双刃剑,它磨灭我们的人性,摧毁我们的意志,它在本能想要合成一体,重现它本身模样,所以人们既依靠我们,又防备我们” “一堆随时可能失控的怪物说的就是我们,呵呵,我们这样做有什么——” 8号身体瞬间崩解,他昏暗无光的眼神看着这边,脸庞上还挂着一副嘲弄的笑容。 “..........”其余三人不言不语,这也是常态了。 “走好,愿你的前行之路充满荣光” 三人默述一句,而后望向远方,那片区域已被莫名出现的一大团白雾所覆盖,那便是他们的本体,他们负责守护那些人。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却是坐在书桌上,眼神怀念,不断抚摸着某物的康泰年,他转头四望,却看不懂他人的踪迹。 康泰年转过头直视着齐休这边,眼神焦点却不在齐休身上。 “这是大比开始之前我留下的一段景象,杜德,你出色的证明了自己,所以我要把那一段历史托付给你,你喜欢历史的吧” “毕竟你平常都会去看过去的历史秘辛,还不断试图知晓更多,且不论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认可你了” 康泰年笑了起来,脸庞不像平日一样严肃,反而极其和缓。 “你看似沉默实则极有主见,对人能够温和却也能狠下心去用计算计他人,这是很重要的一种品质,那些迂腐不已,只想着相信他人的人我们可以尊重,但却不能学他们” “身为领袖不能只想着自己的清白,偶尔也要深入一下黑暗,我们人是何等的复杂的生物啊,久居光明就会看不清脚下的路,那时跌了跟头就晚了” “我讨厌林道,蔑视余落青,惋惜宫守诚,最终我的眼中只剩下了你,这某种意义上也是天意吧”他的语气有些苦涩,但眼神中却满是释然。 “林道看似强大,一身本领却不清不楚,他无论才华还是计谋都是上上之选,但我害怕,害怕他有朝一日露出獠牙,那时还有谁还能阻止他” “余落青家世丰厚,是我老师的孙子,所有人都对他抱有期待,我却不觉得他有哪一点好,若说林道偏向光明,那么余落青就太过偏向黑暗” “他喜好用计,心思阴私,看似大方,实则对门户之见深深赞同,不足以当大任” 康泰年淡然点评完两者,脸上表情变得复杂。 “宫守诚......若是他与我同处一个时代,想必我也会去追随他,无论为人还是理想,他都踏实的在践行着,简直堪称光明的化身,我看着他如同看到了一个繁荣时代的来临” “那份理想是显得天真,可只要有人坚定的走在那条道路上,人们就会接踵而至” 他表情沉重的摇摇头,然后再度看向这边。 “杜德,你不同其上三人,你看似沉默寡言,实则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你在确实的学习者他人的优点,你如同一块海绵,将三者的优点一一吸纳” “我想正是如此,宫守诚才会那么看重你吧,有时我真怀疑你是一具空壳,你某种意义也很纯粹,你只是一心一意的向着某个目标前进,沿途的风景全部视若不见” 康泰年深深的凝望着这边,表情严肃无比。 “你不应该只是一个‘士兵’,你要成为一个‘统领’,去思索,去聆听他人的话语,然后成长起来,我期待着你的未来......” “康老师,您是真身吧?什么镜像,您也只能骗骗外人了”齐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他平静的眸子看向苦笑的康泰年。 “被你发现了啊......” 康泰年第一次将目光对准了齐休,眼中带着深深的赞叹。 “没错,大比现在正在进行,但暂时还轮不到你,所以我把你拉过来打算考验一番你” “结果如何?”齐休反问。 康泰年微笑不语,手中动作一停,将一本显得破旧的笔记本拿起来,他凝视着这本笔记,表情露出一丝坚决之色。 “我先前所说倒不全是谎言,我的确要把一段历史托付给你,我绝不允许他人遗忘,哪怕我最后的结果再怎么悲惨,但至少我要——” “来,你且上前”康泰年话语顿住,继而对杜德说。 齐休上前几步,康泰年深吸一口气,将笔记本递给了他,齐休伸手接过,却发现对方的手拽得紧紧的,眼神紧盯着他。 他重重地点点头,对方随之松手,然后施施然的坐在座位上。 齐休上下翻看,眼前绿色的封页早已斑驳点点,泛黄的书页诠释着历史的悠久,他将笔记放在左手上,右手伸出缓缓翻开。 第一页只有几个字,笔迹凌乱而潦草。 “康泰年,你要记住一个事实,你不是救世主,你只是一个骗子,懦夫和无能之人” 齐休猛地抬头,康泰年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如同说的不是他一样。 “你曾问过我,‘孔雀’那件档案的后续吧,我当时推脱是懦夫的功劳,其实指的就是我,但我其实与那件事关系不大”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既然‘我’认为我是懦夫,那我就承担起这份责任好了” “当时,孔雀已经统治了人类一段时日,人们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尽管还有少许的反抗,但其实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康泰年的表情格外冷漠,他想起了在自己记忆深处一直徘徊的那段画面。 在房屋中,年轻的康泰年不断挣扎着,可于事无补,他浑身都被绑了起来。 “嗷奥哦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奋力想要撑断身上的绳索,试图移动到门前,引起旁人的注意。 一点也好,一点也好,他要去帮助自己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他在心中大声咆哮着,可冰冷的现实告诉了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他不甘,狂躁,却也无济于事,他眼中的光亮逐渐熄灭。 彭!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推出,一位神色严峻身着蓝黑制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看着在地下开始剧烈挣扎的康泰年,无奈的叹了口气。 “康泰年,你放弃吧,你身为院长弟子他们是不可能任由你去送死的,这会影响他们的声誉” 康泰年眼神急切地盯着对方,如果是对方的话,一定能理解的! 汤臣叹息着看着对方,表情却忽的一动,对方眼中那是.......他心中有些狐疑,犹豫片刻,他摘下对方口上的绷带。 “快!快!来不及了,阿格尔就快死了!” 汤臣瞳孔巨震,对方这是恢复了理智,从未遇见的状况,而且对方口中的那个人名,汤臣脑海中想起那个拍着他肩膀,脸带苦笑,眼神坚毅的男人。 “阿格尔博士......”他呢喃出声,表情忽的一变,当即蹲下身去解除康泰年身上的绳索。 身后赶来的学员之人看见这一幕有些膛目结舌,他们连忙上前阻止。 “这是我个人的判断,对方的安危胜过一切,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汤臣大喝一声,声音极其冷漠,让旁人止住了脚步。 片刻功夫后,康泰年脚步踉跄的站起,汤臣搀扶着对方。 “一定要快,阿格尔撑不了多久,我们要去支援他,现在血色巨兽被他拦住,我们可以先对孔雀动手,从而唤醒更多的人” 他的耳边响起一道血液滴在地面的声音,可原本那道该如期而至的脚步声却没有出现,康泰年等人心中大定。 “阿格尔博士果然!”汤臣眼中闪过憧憬之色。 “走!”两人齐声大喝,搀扶着快步走出了房间,其余学子眼神复杂难名,他们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跟上了对方。 “都在里面了啊.....”一道身影远远的眺望那边的蓝色四方体,语气有些苦恼。 “林大哥,你的那份能力真是神奇!”申道言满脸兴奋的看着后者。 “只是一点小技巧而已” 林道转过身来,表情却没有什么得意,他看向后者。 “道言,你该出发了,记住唯有找到那个人你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带你离开的用意也在于此” “我知道的,林大哥,我一定会让对方想起来的”申道言语气坚决回答道,表情无比认真。 申道言转身离开,他的身影在行走中逐渐变得透明,如果没有专门的仪器无法发现他的踪迹。 “好了,我接下来就先去找找余导师好了,希望他识相吧”林道的声音变得低沉,随后一阵风吹过,原地只剩下几许躁动。 他迈步走向那个蓝色方块,一道女性虚影挡在了他的路上。 “林道学员,里面已经有一个你在参与大比了,不能再次进入”唐顿的表情有些严肃,眼中毫无平常的亲切之意。 “唐顿,你可知我是何人?”林道平静的看着对方。 “你身为群星的主机之一却要阻拦我吗?你不怕天际星那边重置你吗?到那时连你自身的意识也会丧失,只是一个全新的拥有你的一切过往的‘唐顿’” “这是基础的公正,您有什么吩咐可以尽管说,我能做的绝不推辞,可这里——不行!” 唐顿的表情异常坚决,林道心中微有些触动,他的脸庞稍加缓和。 “那你就告诉我余生在哪里吧,或者叫他出来,我找他有事”他于是说出自己的要求,要是对方依旧不答应.... “他不在这里,余生单独在家中请假休息,他说自己偶感风寒,正在体悟着脆弱的自己” 唐顿眼中数据流闪过,旋即说出对方的去处。 “……” 林道无言以对,那个家伙竟然说出这么荒唐的理由,他当即转身而去。 那这里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林道身上出现道道白光,然后化虹而去。 唐顿的身影无声的消失于原地。 第217章 正义之举 康泰年跑到城市的中央,拜托汤臣聚集起全部市民,而后他走上了高台,对旁人深深低下了头。 “大家拜托了,请祝我们一臂之力吧!你们的牺牲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血兽被阻的现在正是我们将要向那头畜生反抗之时,时机已到” “请再如昔年那般站出来吧!拜托了!诸位!” 说罢,他眼神急切的抬起头,却愕然发现人们的反应并不如他所料,或者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现在这种生活不好吗?”一个面色不满的中年嘟囔着。 “白神会惩罚我们的,孩子,现在立刻向对方祈求饶恕为时不晚” 一位老者恭敬的向天空拜了拜,看向这边的目光极为不满。 “你怎么不去死,我可想继续活下去”一位少年吐着舌头,眼里写满了不屑。 康泰年面庞呆滞的看着这堆把他围起来群情激奋的人群,在脑海中当年那种众人齐力面对血兽的感动此刻不由化作深深的冰寒。 汤臣看着这一幕深深的叹着气。 当年为了人类的未来,人们自愿失去记忆,最后只留少数人得以‘清醒’,那份计划也确实让人们免于整天担惊受怕,能够正常繁衍生息。 事随时移,新生的人不曾了解过去,忘却过去的人们也被生活湮灭了昔日心中的菱角,变得‘普通’,就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着。 既然‘不记得’,那就自然谈不上‘背叛’,汤臣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们是这个社会的少数派,如今的世界那些人才是主流,甚至连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对此颇为不满,认为自己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 “小康,我早就说过了,强迫他人是不好的,面对一条看上去就曲折无比,充满危险的小路,如果我们不先主动走上去,又怎能让他人放心跟随我们呢?” “所谓模范,不就是起到这个作用的吗?” 就在康泰年茫然无措,汤宪叹息连连之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轻巧的足音,两人循声望去。 “余绝薪.......”康泰年呓语道,表情有些错愕。 余绝薪,威名远播的青镜学院院长余泽昊长子,自幼聪慧机智,素有才名,受到众位长者赞许,在学院内的声势也压了康泰年一筹,是公认的院长继承人。 他一张方正的面孔,表情格外柔和,眼中还夹杂少许笑意,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余绝薪缓步走到台上,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康泰年肩膀,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对汤臣回以和煦的笑容。 后者面容凝重的予以回应,康泰年呆立原地,茫然的看着他,不由地发问。 “你这段时间不是应该在外面与其他政权交涉.......” “已经完了”余绝薪淡淡一笑,神色自若的转身面对表情各异的民众们。 “大家,听我一句好吗?”他温和的话语让众人为之一静,相比那个整天揪着律法不放的康泰年,平常就在为民众服务的余绝薪更让他们放心。 “余大哥,你说话我们听,你说说莫名其妙让我们去死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小余,你可好好解释一番” 人们强压着火气,眉眼凝重的看向对方,余绝薪抬起手,众人随之收声,他的脸上带着一贯和睦的笑脸。 “此事说来长久,但现在的我们却没有那么多时间,于是我就长话短说了” 余绝薪的眼神变得严肃,他直视着场下诸人。 “你们该不感到奇怪吗?为什么我们要供养所谓的‘白神’‘血神’,我们不是应该自由的活在这个世界吗?” “每天我们身边的人都有人死去,今天是你,明天是他,甚至哪天我自身死去也毫不出奇” 场下的众人表情变得哀伤,以及夹杂着无力的苦笑。 “这不正常!”余绝薪毅然决然的说道,眼神十分坚毅。 “我不想死,我相信你们也不想死,若是面临百年之后的死亡,我们无怨无悔,因为我们好好的活过了,可现在......” 余绝薪环顾众人,冷冷吐出一句:“不行!” “若有他人要我们的命,我只会奋力而击” “死可以,但是死在它手下不行!” “我无所畏惧,当我连我的命都不要了,就注定没人能挡住我前进的道路” “畏惧死去是必然,留恋美好也是人之常情,但总有需要去死的时候.....” “结果你也一样吗?!你也和那个家伙一样只会叫我们去死吗?!”一个年岁尚幼的少年哭着对余绝薪咆哮着,声音中满是委屈。 “我们是那么的相信你!你就是这样做的吗?!” 周围的大人们目光也变得冷肃,视线冰冷的看着这边,眼中写满了不信任。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余绝薪沉默着转过身,看向康泰年,眼神中满是期待,他用一只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对着康泰年笑了起来。 “以后,就拜托你了” 他的双眼一闭,带着满意的表情向后倾倒,康泰年还没反应过来,场下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尖叫声。 余绝薪倒在台上,双手摆在两侧,血液正从胸口中不断泊泊的流出,汤臣跑到对方身边,面色急切的想要急救一番,但他掀开对方的衣服,却发现内部早已是密密麻麻的孔洞。 显然对方在上台之前就.......汤臣心中满是震撼,对方是强撑着走到台上的吗? 就在此时天空现出数道光屏,其上有景象显露而出,那是一个个世界各地的人们。 有一副精英打扮的黑发男子,有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白发农夫,有穿着粉色裙摆露出微笑的金发少女,施耐德,本,以及........面色沉重的余泽昊。 “我们从不会强求他人牺牲,所以你们看着就好”余泽昊的声音有些冷漠,看着这边景象的眼中满是悲痛。 然后他们开始了道别。 精英男子向妻子,女儿挥手道别,然后神色平静的取出一个小瓶子,一饮而尽倒地不起。 农夫手中拿着儿子考上大学的证明,笑得喜不自胜,然后拿出了尖锥,将衣服揭开,一股脑的穿了进去。 少女走在一条小路上,压低自己的白色帽檐,心中向身后的空无一人的屋子道别,然后越走越远,在尽头一跃而下。 而在另一边。 “第146次测试开始”夹杂平静中隐隐有些颤抖的画外音。 施耐德理理领带,戴上自己喜欢的高礼帽,手持短杖走向了远处,画面一下拉伸,前方是一处山岭,树木茂盛,其内隐隐有高亢的声音传来。 本身着单薄上衣,下身一条简单的裤子,头发被剃了个精光,对照着他极其强壮的身体看上去格外有震慑力,他几步赶上前者,与其并肩。 “那么我也要前进了”画外音露出身影,余泽昊露出自己的面孔,他衣着整齐,发须皆白,脚步略显沉重的向两人身影走去。 “不是只有你一人的.....”汤臣缓缓说道,看着余绝薪,表情满是遗憾。 康泰年呆呆的望着这一幕,耳边想起那道身影所说的话,他撑不了多久,所以必须要有人去帮他承担一些压力。 “我们时间很急,要赶在孔雀反应过来之前,先将血兽杀死,然后再一齐对付对方,研究院的人正在对阿格尔留下的材料解析”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康泰年耳畔响起,那是唐顿的声音,然后传来了研究者们各种各样的声音。 “听好了,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阿格尔,不,应该说是白雾能够维持的更久,我们需要更多死亡的人来维持1号的理智” “阿格尔博士确实很有想法,他认为既然我们不能用技术复制出真正的‘白雾’,那就模仿对方的特征做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白雾,他成功了” “他将自己作为实验品,将他自身作为白雾的一个基础结构组成,然后他可以借助白雾的特性侵染这个世界的一切物质,即白雾的再现!” “可他毕竟只是个人类,白雾本身是无意识的存在,要作为执掌者本就是蜉蝣撼树,一件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会逐渐丧失人性,遗忘过往” “不是作为阿格尔,而是白雾,所以他才会称自己为1号,因为他成为白雾的那刻.....” “阿格尔已经死了,存在此地的只是一个空具其形的伪物,这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并没有制止他的手段” “一旦他自身放弃了作为阿格尔的坚持,他就会将矛头对准我们,因为他是无知无觉的‘白雾’,泯灭一切生物圈的杀器” “到那时不止是孔雀,血兽,哪怕我们这个世界都会沦落,所以必须有人去死,维持着他的理智” “1号也明白这点,他基于阿格尔的思考,提出了一场游戏,我们死去的灵魂负责守护在世的人们,而他们则凭借游戏维持自己的人性,体悟人生百态,即为轮回” “如果一个灵魂到了极限则转生到他们所守护的这个世界,平静的活过一生,在死前选择再度守护,或者就此死去” “这套机制可以有效延缓他们的使用年限,可以说阿格尔博士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所以我们不能认输” “我们的人装作普通市民然后坦然的死去,从而鼓舞剩下的人们,这是阴谋,确实我们一致同意的阴谋” “我们所行之举即为正义,这是无可置疑的!” 康泰年耳听着研究者们的讨论,眼见到画面中不断有人坦然死去,或者前往孔雀的所在地,负责干扰对方,他的心中复杂难名,这真的可以算是正义吗?! 第218章 计划始末 林道在空中的身影一停,他面上露出一丝思索,然后转而向另一处而去,并没有直接先去找余生。 他瞳孔发着白光,如玉的双眼扫视着青镜学院,而后他眼神一凝,向着某处飞去。 那是一幢看似极其普通的屋子,外面只有两个黑色人形石像站岗。 啪嗒,林道脚步落地,目光如电的看向那边。 “叮,检测到嫌疑犯出现,鉴于目标极其危险,允许特级对战模式展开” 两道石像身上顿时遍布纹裂,两个活生生的墨衣人出现,显然是在此把守的墨衣部队,但他们俩不像其他墨衣,身材单薄,而是一副粗壮的样子。 圆柱般的头颅,四方形的身体,再加上犹如象腿粗壮的四肢,简直如同合成生物一般。 “真丑!”林道皱着眉头,随口吐槽着。 两者双手相合,双腿紧贴地面,然后如同流水一般两者逐渐汇成一个模样,一个巨型猛虎模样的墨色机器出现在原地。 它身高至少四米开外,墨黑的眼瞳紧盯着林道,两道獠牙从嘴边延伸而出,身上有道道条纹,看上去和斑马差不多,粗壮的四肢落地,威势十足的看着林道。 “哈~”林道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对方给自己的压迫力还没当时掠影,灵钟,幻光三者合力围剿自己的危险强。 它无声的咆哮一声,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自原地消失,向着这边快速扑来,张开的大嘴格外狰狞。 “快些解决吧”林道抬起一只手,但想了想,又只留下一根手指。 “破” 他轻声一句,手指向前方一点,正好碰到扑来了墨虎胸腹中间,然后对方一下子失去了动作,被轻松自若的林道举了起来。 他的手臂穿过了对方的身体,一路到达身体表面,露出一根手指。 “真弱~”林道嘲讽一句,动作随意将其甩到一边,眼看着对方就此爆炸,面色不改的走向了屋子的大门处。 宫守泽猛地抬头,他先前好像隐约听到一阵爆炸声,刘句,林升也疑惑的看向一处,他们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动静,而且这动静还越来越大了。 张克侧耳贴向墙壁,一脸确信的说道:“确实有动静” 刘句看向眼中若有所思的宫守泽,然后问道。 “这是你等待的机会吗?” 宫守泽皱皱眉,没有回答,他心里也不确定。 一阵越演越烈的喧嚣之后,传来了一道态度轻慢的声音。 “里面的人离得远些啊,我要出手了” 几人连忙距离发出声音的那边墙壁稍远,顷刻之后,轰隆大响,在一阵烟雾中,几粒碎石跑到了宫守泽脚下。 烟雾散去,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对方踩在塌陷的砖石之上,一脸平静的看着这边。 “林...大哥”林升简直要惊呆了下巴,他是听说过暗地里有些人身体特别强,可强到对方这个程度,就有些离谱了吧。 “这不科学!”他下意识的吐槽着。 “是你学的太少了,小绳子”林道眼中满是笑意,语气中带着丝丝调侃。 林升嘴角一抽,这是他被对方所起的绰号,用来嘲讽自己又矮又瘦,他心中默念着不和对方计较,然后状似正常的移开了目光。 “原来如此.....”刘句看着这一幕,口中喃喃自语,然后深深的看向另外二人,他俩一脸毫不出奇的样子,显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林道看向宫守泽,目光中既有厌恶,也有怀念,而后,他缓缓道。 “宫守泽,我来实现约定了” 宫守泽失神片刻,然后眼神复杂的笑了笑。 “那我就在这里多谢林大哥了” “那就不必了,若你不是宫大哥的弟弟,我早就杀了你了”林道眼中满是不屑,对宫守泽说出嘲讽的话语。 “你与那些人其实都是一丘之貉,旁人都说你酷似汝兄,可你配吗?心思阴暗的小人,我看见你都觉得碍眼” 林道神色冷淡的嘲讽几句,然后缓缓的吐口气。 “希望你以后重新做人吧”他转身向外走去,脑海中却想起那日他本打算去追查柳家的事,却被宫守泽拉住的场景。 “林大哥,我会改过的,我也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只有一句话想说,当我有朝一日被抓了,请你在时机到来之时来救我” “我手里有我大哥留下的一些情报,还望你看在我大哥的面上.....” 面对当时宫守泽诚恳的话语,林道心情复杂的答应下来,就再度前去追查,在之后就是遭到围剿,不得不远走。 宫守泽在原地沉默片刻,脸上露出苦笑,然后缓缓跟上对方,身后张克最先跟上,然后是刘句,林升。 几人走到外面,看着地面的一个大坑,心中暗自震惊林道的实力。 林道手指对着几人轻轻一点,然后脚步向下一蹬,身体就飞上了高空,而其余几人也犹如被拽住一样,接连浮上了高空。 宫守泽看着自己身边若隐若现的白色锁链,眼中有些惊奇。 “那么该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吧?我当时其实一直在找叛徒,没有操心.....”刘句话语一顿,看向另一个面无表情的人。 “.....你与张可所密谋的计划”他双眼紧盯着对方,而一旁的林升也好奇的转过目光。 宫守泽苦笑一声,眼中流出回忆之色。 “那还得从一个人说起了,张乾你们知道吧?” 刘句与林升对视一眼,默默的点着头,那时忽然来拜访他们的人,正是那个赫赫有名的张乾,所以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 “你们还记得那一连串案件的起始吗?就是柳家家主的死亡,他是我派人杀的,而张乾亲自负责整个流程” 宫守泽神色平淡的说着,前方的林道幽幽的叹息一声,原本他只是觉得宫守泽只是受激之后有些偏激,可此事一出,他对对方自然就再无期望。 他在之后的调查中有了些线索,一切都指向了对方,他才明白对方本质就是一个坏的流油的人,只是以往被宫守城的光芒所覆盖,所以人们也不曾注意到。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刘句皱着眉,他自然明白平白无故的杀人并不会让他人忌惮,只会让他人一致将破坏规则的人推出去。 “自然是为了让康泰年放心,张乾是这么告诉我的”宫守泽深深叹息一声,表情有些凝重。 “他说学院的真实实力是十分强大的,包括在四大家在内的所有家族实际上都受到了监听,我们的屏蔽装置毫无用处,只是一个笑话” “而我们这看似有用的躲藏在学院看来也只是一些可以轻松抓捕的小老鼠,他们丝毫不在乎,但若是触动他们真正的利益,我们就会被一瞬间覆灭” “所以无论我们做出什么样的掩饰,只要我们有所动作,最终都会被学院找到,然后一一抹杀” “他说,我们无法正面对抗学院,只有两种方式” 宫守泽竖起两根手指,眼神却有些黯淡,刘句等人顿时望来,等待着对方的言辞。 “1是从内部下手,从学生一步步晋升,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拉拢同辈之辈,自下而上的取代过去的高层们” “在这一点上,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来做的,可他发现即便是学院内部也有着庞大的家族实力,所以他即使做到了学生会长,也无法让自己的意志得以伸张” “但就在这时,他遇到了我的大哥——宫守城,两人志向相合,一人是寒门出生,一人心怀平等,于是两人定下了另一个计划” “宫守城暂时不去入学,而是提升自己的名望,张乾则负责将校内的同志一一介绍给宫守城,两人约定好计划的大概,就这样三年过去” “张乾已经到了五年级,就快要退下学生会长之位了,而这个位置自然是为宫守城留的,而校内两人的势力已经是一股庞然大物,已经可以影响半数博士” “宫守城负责一步步接任学生会长之位,从而登上高层,而张乾会借助三院大比前往外界联络其他同道之辈,两者内外兼顾,推翻过去的高层” 宫守泽忽地沉默下来,不禁叹息连连。 “宫大哥死了......”刘句低沉的说着。 “是的,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而康泰年也认为正是这些无能之辈害死了他,于是他选择集中权力,他要建立一个自己满意的国度” “等等!”刘句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就连过去的康泰年也支持......” “当然,康泰年与张乾亲如父子,前者怎么可能不了解后者的想法,张乾告诉我,宫守城的死亡也让康泰年放弃和平过度的想法” “就连他的做法也开始变得粗暴起来,所以他才离开了青镜学院” “........”众人陷入沉默,就连林道也有些表情恍惚,原来康泰年也有这样的一面。 宫守泽咬着牙摇摇头,表情变得严肃。 “张乾和我说他的老师变了,所以他更要取代对方,好让对方安享晚年,他亲自策划了柳家家主的谋杀,然后就在海州市外一段缝隙中等待着学院的来人” “他明白,对方终究会找到自己,所以他索性也没有隐藏太深” “可他却没想到,康泰年竟会变得如此狠心,之后的数次血案都是对方派人干的,然后最终又将黑锅扔给了一心为了他的张乾” “他与张乾口中那个和蔼,一心为了苍生的康泰年大不一样,是那么的狼子野心,恐怕他早就被权力迷昏了双眼!” 宫守泽愤愤的说着,几人陷入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们快到了,这些话题就以后再说吧” 前方林道沉默半天,随后语气低沉的说道,众人望去,前方是一幢单独的屋子,看上去简朴大方,实际奢华无度。 “余生,希望他识相吧!”林道冷哼一声,身体向下而去。 第219章 求存,相遇 宫守泽等人如同被牵动的木偶接连落地。 林道脸上毫无表情,眼神闪烁着寒光,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步,那他说什么也会走下去,哪怕前方有再大的艰险他也会一一打破! 什么康泰年有所隐情,什么宏伟计划,什么周家密谋,他只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亲眼见到的,其他的一切——都是谎言。 彭!他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开房门。 “余生出来见我!”他大喝着就闯入了房间,却见到了令他眉头一皱的场面。 “你来啦” 余生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蓝黑制服,表情泰然的坐在床上,手中还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对林道的突然闯入显然并不例外。 “你......” 林道迟疑着说出一句,却见对方抚平衣服褶皱,眼中带着坦然,赤足走下了地,然后笑着说道:“容我先穿上鞋子” 余生面色自然提起在床底的一双平板黑鞋套在了自己脚下,然后快步走到门处,扭头对呆站着的林道说道。 “不是要走吗?我们走吧” 林道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有些凝重,这可与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在他想来应该是对方百般拒绝,自己则施展手段,而不是对方现在这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他疑惑着却也没有停下脚步,他于是选择跟上对方,他对自己有着自信,今日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都有自信把控全局。 ............................. 汤宪拿出白手绢擦擦自己的手,在屋子里左右转悠了几遭,而后转身讽刺道。 “.................莫胖子,康院长也算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莫世嘉满脸血痕跪伏在地面沉默不语,旁边是一样处境的郁圣哲,他同样衣衫褴褛的跪在地上。 至于李啸就更惨了,他趴在地上,双眼紧闭,周身是一滩鲜血,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三人先前被抓过来,李啸就遭到了一顿毒打。 一开始汤宪还和颜悦色的问着他们一些情况,可三人都是心中默契的相互掩护,久久得不到重要情报的汤宪,当即就对身份较低的李啸予以毒手。 其他二人心中明白,这是在震慑自身,两者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你也是卧底的复杂情感。 莫世嘉抬起头,目光定定的看着汤宪,那一张平常擅于溜须拍马的胖脸也显得有些庄重。 “康院长对我莫某人当然是极好的,我也深深铭记在心,可忠臣不事二主,对于康院长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他的目光极其坚定,显然对自己的所作所行毫无迷茫。 “莫老哥,你!”一旁的郁圣哲大惊,对方怎么就承认了呢?! “郁老弟,你还没看出来,这位汤宪大人显然早就怀疑到了我们,想必我们今天都走不出这趟门了,那我何不对他坦诚一些” 莫世嘉用认真的眼神看向身旁一人,表情极为坚定。 “这......”郁圣哲满脸迟疑,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胆怯。 汤宪眼神一凝,脸上挂上平和的微笑,他缓步走向后者,眼中闪烁着精光,后者强装镇定,双手却不经意的有些发抖。 莫世嘉表情一变,用愤怒的眼神瞪着身边一人。 “老弟,你可不要——” 啪!郁圣哲抬起颤抖的双手在脸上一抹,眼神惊恐的看着面带微笑的的汤宪,眼前的是失去头颅的莫世嘉。 啪嗒,对方的身体倒地,泊泊鲜血从原本的头部位置流出,至于头部则飞到了墙角的一侧,脸上还残留一丝愤慨。 汤宪缓缓的放下脚,表情极其温和,如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康院长允我便宜行事,既然他是背叛者,这个后果也是咎由自取不是吗?”汤宪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眼神很是明亮,脸上的看似明快的表情在郁圣哲看来十分阴森,然后他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郁圣哲。 “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汤宪意有所指,郁圣哲瑟瑟发抖。 “我说!我都说!你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我不想死!!”郁圣哲声音嘶哑的低吼道。 他相比其他两人模样更为苍老,白发斑斑,脸上皱纹凝成一团,半生努力才终于站到普通人的顶点——议员,他可不想就这样死去。 “好,好”汤宪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蔑视,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对他而言,有这种软骨头的人可再好不过了。 郁圣哲大口呼吸着,竭力平复着自己跳动不已的心脏。 “......都是陈家,以及周家等人指示我们的,据说是为了帮助那个林道” “林道?”汤宪眉头一皱,据他所知,对方也进入了‘赛场’才对,在那边空间没有院长级别的许可是出不来的。 “据上面的人说进去的只是个类似的替身的东西,真正的林道企图在青镜学院中实施某个计划,但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毕竟.....” 郁圣哲苦笑一声:“我也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 “原来如此”汤宪表情变得严肃,他闭上眼思考片刻,然后看向了郁圣哲,嘴角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郁圣哲心脏猛地一跳,他大喊道:“你不讲——” 啪,他眼前视线一黑,顿时倒在了地下,整张面孔凹陷进去,血肉模糊一片,看起来十分恶心。 汤宪吹了个口哨,然后微笑的面孔瞬间阴沉下来,他一甩手上的一些‘残渣’,正打算向大门走去,却脚步一停,看向了旁边倒地不起的李啸。 他眼中闪过暴虐之色,嘴巴咧开,露出白皙的牙齿,随后他走向了对方。 一段时间后,汤宪神色平静的走出房间,还换了一身衣服,门外等待的三人连忙赶了上来,向着他问好。 他看向右侧一人,表情有些轻慢。 “杨子涛,你派人处理一下里面,我有事要赶回学院” 神色阴翳的杨子涛郑重应是,然后叫来自己的心腹,随同着一齐进门处理‘琐事’。 在最左侧的王朝辉鼻子一动,闻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丝丝血气,他心中沉下,明白那三个家伙此刻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他不由凝视着眼前这个神色傲慢的家伙,他究竟还要造成多少杀戮。 汤宪心中满意的看到碍眼的家伙消失,然后望向了中间,态度变得温和,一脸和煦的问道:“李智啊,不知你熟悉的怎么样了?” 沉默的李智双拳相撞,感受着褐色拳套的威力,他于是开口说道。 “没什么问题了,这个部件与我十分合适,感谢大人的厚爱” 李智语气平淡的说着,尽管是在说讨好之语,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谄媚之色。 “......走吧,我们回青镜去抓一些小老鼠” 汤宪眼神变得幽深,并没有多说,他大步向前,呼唤着唐顿的名字。 “td,将我们送回青镜学院” 耳中得到了唐顿的机械音,然后他忽然想起某事,扭过头看着李智,口中看似轻松的说道:“对了,记得不要手下留情,不然你的那个老娘,呵呵” 李智的眼中射出寒光,脸上肌肉不断抽搐,身体微微颤抖,最后他缓缓道。 “知道了” 汤宪畅快的一笑,几人的身影如同一道光般消散不见。 申道言漫无目的在院内乱转,心中有些急切,自他与林道分别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可他要寻找的人还没找到,那么接下来的计划...... 他心中急切,自然脚下也就加快了脚步,不经意间他踩到一颗小石头,脚下一痛的同时,他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申道言仰躺着看着天空,只觉得自己一事无成,什么也做不到。 幼时追逐宫守城背影,被其甩到身后看也看不见,然后对方死了,他也没了目标。 昔年决意守护好自己感受到温暖的存身之地,可却被无情打倒,抹去了记忆,自己守护的那些人现在想必已经都不在了。 曾和自己不断竞争的弟弟,幼年也会抱着自己述说着对自己的憧憬,如今也不见人影。 他回首望去只觉自己的人生十分失败,永远的第二名,丧失守护对象的无能者,孤身一人的独行者,他在心中嘲讽着自己。 自己被委托重任,可却连人也找不到,自己还真是无能啊! “咦,年轻人,你在这里做啥呢?”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忽然响起,一只手伸到申道言面前,一把将申道言抓了起来。 他循声望去,眼前是一个眼神关切,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的中年人。 申道言的眼眶一下湿润了,他喊道:“王爷爷!” 中年人关切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尴尬的笑笑,面色古怪无比。 “年轻人,你.....认错人了吧?!你看我也不到当爷爷的年纪啊!”他伸出手臂作舒展运动,展示着自己健壮的肌肉,脸上还有炫耀之意。 申道言心中确认就是对方,这如出一辙的炫耀方式。 第220章 希望与决意 “嘿!乖孙儿,看我这力量!”老者难得精神的站在太阳地下,打着一套古怪的拳法。 而当时的申道言心中则暗自鄙视不已,脸上自然是一脸崇敬的样子,引得对方猖狂的大笑起来。 记忆回到现在,申道言的眼神格外雪亮,他郑重的望着对方。 “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他怀念的说出一句,脸上带着笑意。 王队长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扭曲,但随后他面色诧异的看着对方。 “年轻人,看来你真是得病了,快回家治疗吧”他转身便欲离开。 申道言瞬间抱住对方,眼中满是坚毅,口里喃喃出声。 “归忆者皆为流萤,饱尝万千荣光,而今再度再现,醒来吧,王爷爷!” 伴随着他的话语,一道强烈的白光自天边划来,一下子灌输到王队长的身上,他的表情由无奈转变为茫然。 王队长定定的站在原地,脸上表情变换不定,而后他转过身来,看着申道言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 “为何你还要我再度想起呢?那段往事让他就这样被遗忘不好吗?” “张大爷,柯大娘,还有……小花” “他们就白死了吗?!您当真那么狠心?!” 申道言一字一句的说出数个名字,每说一个就让王队长的面孔为之动容。 面对对方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余泽昊走在最前方,连绵不绝的白光不断从他身上划过,再蔓延到外围。 他的发丝逐渐被雪色覆盖,每过一瞬,他的面庞就越显苍老,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个刚过黄金年龄的男人,那他现在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而随行的施耐德与本相对情况就要好很多,他们一个拥有‘位格’加持的精神,一个拥有代表‘金魂’的肉身。 所以两者的抵抗力胜过余泽昊,尚显轻松的两者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前者。 “余老哥,你还是回去吧,你执意不改造自己的身体,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就快到极限了,这样下去的话……” 施耐德迟疑着说不出话,一边的本插了一嘴。 “你会死的” 他看似生硬的话语中其实暗含对余泽昊的担心,施耐德瞥了对方一眼,还是这么不会说话。 “……我不会死的,直到我们再度见到那位之前!”余泽昊语句低沉的说着,话语中彰显出他坚定的意愿。 他的步伐越来越慢,原本矫健如飞的身姿荡然无存,笔挺的腰也不由弯了下去。 变得白发苍苍的他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但就在某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迟钝无比的身体变得轻盈。 他扬起皱纹遍布的脸庞,左右两人搀扶着他共同向前,左侧是施耐德强装镇定的面孔。 本则一脸严肃,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 余泽昊心中不觉感到温馨,施耐德一向好面子,而本说话不经大脑,没想到在关键时候两人竟会如此做。 他转过头看向板着脸的施耐德,感慨的说道:“说起来自从我们三个得到那份恩典,你我二人就一直在暗中争斗,企图独占恩典” “你还一直是一副瞧不起我的样子,没想到你竟会这样担心我?”他的话里隐含调侃之意,听得施耐德面色发黑。 “别说废话,我只是担心那位再度来到见不到你会怀疑到我,你不要自作多情” “此事一了,你我依旧是对手,懂吗?!” 施耐德立即反驳道,口中振振有词,一脸为了公正的样子。 “好,哈哈,就为了以后和你继续斗,我也会活下去的!”余泽昊笑呵呵的,看上去很是高兴。 施耐德怒哼一声,紧绷的表情却变得和缓起来。 本瞅着两人还在为这些破事争论,不由心下叹气,他当时不如两人受那位重视,只得到最差的训练所。 多年前他也曾不服过,只是他直到努力的走到自己的极限,他才明白自己前方无路的事实。 唯有与两者手中掌握的‘钥匙’相结合,才有更进一步的能力,所以他现在也就是保持中立,等两人决出胜负,他就会加入哪边。 因为这是早就定好的事。 本的脸上毫无表情,如今的他已经不在乎一切,只想着沿着这条路继续前进。 三人于是各怀心事,互相搀扶着前进。 外界看着这一幕幕的民众,他们眼神游离不定,脸上虽然有着渴望,却迟迟止步不前。 康泰年的心逐渐沉下,看着下面眼中迟疑的众人,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冰寒。 所有人都在付出,都在为了未来而付出,而他们却在担忧自己的生命。 康泰年也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他心中还是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 这些人就应该任由他们去死,他们生活在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是对那些牺牲者的亵渎!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冰冷,他目光平视这些胆怯不前的人,然后面色坦然的说道。 “你们都是一群该死的家伙!” “你个混蛋!老子杀了你啊!” “畜生!你果然是一个野心家,你才该立马去死”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怒目而视,脸上的些许羞愧变作愤怒,他们叫嚣着,情绪说不出的激动。 “唉!你,大好局面付之东流,本来在我们的算计中,只要再蛊惑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站出来的” “我们的人白牺牲了,一切都是因为你心中的不岔,还管不住自己!” 康泰年耳听着各路博士指责他的声音,而后平静的说道。 “你们的算盘本来就很难实现,在我看来与其让他们深受感动主动赴死,不如去操控他们的心智让他们去死” “科技可比人心好懂,它不存在例外,只有朴实无华的数据,而那才是我们最应该依仗的” 他耳边的声音一静,片刻后有诸多同意的话语涌来。 “没错,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原本的效率太过低下,还容易耽误时间” “数据不会说谎,既然前一个计划破产了,我们就立即实施这个计划吧” “……来人,开始准备大批量的洗脑工具” 博士们讨论半天,将接下来的做法一一定好,然后就要开始实施。 “那样可不行哦” 一道重叠般的声音在众人心间响起,犹如无情的审判者。 康泰年目光一震,视线四处打量无果,最终急切的看向高空,一道身影就浮在半空之上俯瞰着诸人。 “阿格尔……”康泰年发出一声慨叹,眼眶有些湿润。 “不,是1号”少年目光对准康泰年,表情平静的说道。 “那种做法是不对的,操控心智只会让他们的心灵崩坏,失去抵抗外界危机的能力” 他继续语气淡然的说着,康泰年的耳边变得寂静,他的心脏也不由有些悸动。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 “我守护你们的心灵,自然你们的一切都对我毫不设防,而唯有有智慧的人越多,我才会越发强大” 下方传来嘈杂的声音,人们用好奇而惊恐的眼神看着上方,时不时指指点点。 康泰年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杂乱的思绪压到心底,然后询问道。 “那好吧,1号,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 他的表情异常严峻,眼神极其灰暗。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还要多亏那些人帮我争取了一些时间” 少年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现在就让我挽回你们的失误吧,希望从来不曾远去” 少年宣告着,身体发射出无穷白光,然后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啊,你的确长大了” 王队长感慨的抬起手就要摸对方的头,忽的动作一顿,他拍拍申道言的肩膀,脸上唏嘘不已。 “倒是您老是越活越年轻了”申道言打量着对方,对王大爷的形象大感吃惊。 “呵,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我这幅身体看似和正常健康的中年差不多,实际却是漏水的船,跑不了多远” 王队长的脸上带着自嘲,吐槽着自己的身体。 申道言斜撇对方,总觉得对方没有说实话,他其实感觉对方说不定能打几个自己。 “不说这些了,你小子找我是事要办吧?”王队长是老江湖了,一看对方的样子就是有求于自己,不然不会特意搬出过去的事。 “额,瞒不过您……”申道言尴尬的笑笑,随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王队长的面色一开始还算轻松,可越听他的眉头就皱的越重,他重重的打量着对方,眼中有些犹豫。 “这……有些越权了,小申,你不要被人家当了炮筒了!”他试图劝诫对方不要做错事,这事他能做,但会影响很多人。 至于他的前程他反而不太重视,他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在意那个干嘛? “王爷爷,我知道当日那件事事出有因,但我不想看着他们白白死去,那些做出决断的人必须得到应有的报复!” 申道言眼神凝重的盯着对方,表情十分坚毅。 “……”王队长沉默半天,他抬头看着那边碧蓝的天空,想到了很多。 有他和战友一同抵抗那些怪物的场面,灾后幸存的庆幸以及对同伴死去的悲伤。 有他视为生父的那个男人的死去后哭嚎的自己。 有那个他憧憬的队长坦言畏惧,就此退出的一幕,自己内心复杂不已。 有自己十年如一人坚守在一处,不能泄露自己一星半点信息时的不甘。 多年来,他质疑过,深思过,至始至终都不曾背叛,他明知那些人会大量死去,但他却移开了目光。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在上层看来只是一些胆小鬼,迟疑不前的人,他的话语无关紧要,也主导不了他们的决定。 所以他放任他们去死,只是留下一些罪状稍轻的人,但他前不久翻过一份档案,上面记载。 待开发区罪人全部伏诛,后面还跟着一份评语。 怯懦者终将死亡,无人例外。 当时的他只是一览而过,心中没有什么触动,但现在想来,自己之所以回归之后热衷于与那些怪物交战也是因为那点吧。 张老头喜好抽烟,有爱贪小便宜的习惯。 李老实,面相憨厚,做事勤快,只是有些认死理。 刘大妈爱好美色,常常刁难年轻男性,却最多口上花花,不会过分。 花花只是长得壮实,心却很善良,会帮众人的忙。 以及……芦淞,它只是一个喜欢独处的孩子罢了。 王队长看向神情哀伤的申道言,露出了自己的大白牙,欢快的笑了起来。 “哎呀,你都这么求爷爷了,我自然会帮你的” 抱歉了,诸位,就让老头我任性一回吧,王队长的心中满是决意。 第221章 背叛之人 “杜德,辩论会我们三年级勉强把综合分数保持在在第二名左右,接下来的百项铁人就看你们的了” 齐休回过神来,余落青面色凝重的对他讲着,而在天空而坐的诸位高层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沉默的点着头,应下对方的要求,余落青的面色稍缓。 他脑海还依稀记得康泰年对他述说的那段话语,于是他瞥向对方,后者目光温和对他致意,他面色自然的收回目光。 圣路德此次依旧是第一,托克犹如无冕王者一样将所有人予以辩倒,无论是贝特法的那些沉默的三年级,还是风姿飒爽的余落青等人都被他一一击败。 而他需要面对的对手是贝特法的伯鲁特,赫尔伯格,比格。 圣路德的碧尔莉,斯科特,以及.....艾比斯,身为三年级的他本不该参与低年级的争斗,只是面色发青的他还是站了出来,因为托克的命令。 齐休摇摇头,缓步走过去,身后跟着一堆人,有孔乐玲,有严无道,这些二年级的,也有诸如张珊珊这些一年级的。 ‘林道’目视着众人离去,然后转头笑话起旁边的一人。 “哈哈,就你这样还当三年级的头目呢?被人家打个落花流水”他捂着肚子爆笑着。 余落青脸色难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便欲离开,随后他身体一顿,快步走来,表情变得严肃。 “我就不计较先前你一言不发了,但唯有一件事你要记住,‘这次’你必须成功,不然就连‘我们’都不会再帮你了” 他语气郑重的告诫着林道,而后者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放心吧,万事有我,你只需要乖乖看着就好” 余落青凝视对方半天,方才吐露一句话。 “那就好” 而后,他的脸上带上厌恶的离开,林道笑着看着对方离去。 ..........................................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抓出那些小老鼠吧!” 汤宪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学院门口,然后他伸出手指向前方,表情满是轻蔑。 李智,王朝辉郑重点头,他们的身边有道道黑影若隐若现,他们各自召集起人马。 三人带队各自前往学院各处,李智带领一群墨衣前往左边的宿舍区,王朝晖带着身上有着流光条纹的幻光大队的心腹前往中间。 而汤宪思考片刻,带人前往右侧的荒芜地带,他曾听过一个传闻,所以他打算先去那边找一找。 而在另一边王队长与申道言走在路上,身后只跟着两三个人。 “虽然杜队长去参与大比,将他手下的人暂时全部托付给了我,但我其实也不能控制他们全部,那个梁白莲还是很防着我的” 王队长扭头对着申道言讲着,后者一脸认真聆听的样子。 “但是嘛......”王队长咂咂嘴,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年轻人还是不懂,我老王这么长的资历了,大多数上过战场的人我都认识,除了那些死板的只听从上级指挥的仿生人,其他人都会给我一份薄面” “而且说道理,其实那些仿生人也很好解决,只要不是杜德,或者康院长之类的高层的命令,他们就只会听我这位顺位第一的人的命令” “所以你要去学院的深处,这事好办也不好办,可你有福了找对了人,这困难自然不在话下”王队长伸手指着自己,眼神极其自负。 申道言嘴角抽搐不已,还是勉为其难的点着头,表示赞同对方的意见。 “我们先去左边和林大哥他们汇合吧”随后他发出了自己的见解。 “林道吗?我倒是也听说过他,他的风评在上层可不算好啊,不过,以老子之见,他的坏名声传播的这么广,一定是有心人不想让别人接触他” 王队长摸着下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然后说出这一番话语。 “嗯,林大哥是个十分好的人,只是有时对人的要求特别严格,但他的本性绝对是好的”申道言十分认同这个观点,他想起在那片冰天雪地,对方细心教导自己的画面。 但同时对自己出错的地方,他也会毫不留情的而予以指责,直到一丝不差。 “听好了,小申,在一开始打基础的时候可不允许马虎,这时的一点失误我们以后要用数倍的时间来弥补,所以要一开始就完美无缺” 林道背着手,眼神锐利,围绕着他们几人转悠,时不时出手在申道言身上敲打一下,帮他摆正姿态,脸色极其严肃。 而众人中唯有周竹青动作还算端正,其他三个都被教训的汗水点点,衣服都被浸透,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 “是嘛,那我倒要见见他本人了”王队长忽地一笑,脚步立即加快,申道言思绪一停,连忙跟上前者。 ........................................... “你不是曾经说过不参与吗?怎么又主动留下来帮我了” 林道一脸嘲讽的跑到余生旁边,想要听到对方的回答。 宫守泽几人跟在后面默默的听着,他们在路上也听林道说过,眼前此人先前拒绝了林道的邀请,现在又主动提出要帮忙。 看起来十分可疑。 “我并没有想帮你,或者阻止你的想法,我只是遵循大势罢了” 余生眼神平淡,脸上的表情如同木偶之上雕刻而出,看起来生硬而格外没有人性。 林道眉头一皱,他最讨厌就是这种连自我意志都要被他人控制的人了,毫无人类的可能性,只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的脚步一停,但很快他又继续前进,但现在也轮不到他任性了。 林道叹息的吐口气,换做过去,他一定会停下让对方说出个五六,再强行把那些操控他的人全部拉出来打个半死,可现在,他有自己应尽的责任。 不能任性!他在心里再度对自己强调着,但在他约束自己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余生反而主动开口了。 “我的父亲在他人看来是一个伟大的人,他不追求个人得失,一心为了人类的未来,看起来十分高尚吗,有道德,所以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的孩子” 他的语气格外冷淡,就像说着别人的父母一样。 “在家中他也维持着那一副亲和的面孔,但我知道私下里他有多暴躁,对我以及我的大哥动则就是打骂,冷暴力,话语侮辱从来没有断绝过” “你们直到因为学习上犯了一个错误,就被勒令一天不能吃饭的感受吗?那时我就在想——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早就死了” “我是个平庸的家伙,所以时常会犯错,所以常常会受罚,可我大哥不同,他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对人亲切,为人称赞,学习上举一反三,让父亲找不出错” “所以在外人面前,父亲只会称我的大哥为我自豪的儿子,至于我则一句也没有提过,别人提起也只是说一句,不成器的东西而已,然后回来惩罚我” “但我大哥不同,在我犯错挨饿的时候,不是父亲来找我而是他,偶且不是一次两次,我是被我的大哥养大的” 余生的语调有轻微的提高,然后一瞬间又跌到谷底。 “可是他却死在了自己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也许你们不知道,我去哀求过父亲见过某个家伙,可那只是一个空有其壳的伪物而已,我终于死心了” “然后.......”他转过头,一张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我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平庸,我甚至开始诅咒那些天才的存在” “他的要求我一点也做不到,终于....他也对我死心了,对我说” “你今后就这样苟延残喘下去,只要你能在最关键的大势上对我起到一点帮助,我就不白养了你” “因此,平庸的我就只能跟着大势了” 余生笑了笑,然后转过头,宫守泽先是感同身受的点点头,随后他又猛地摇头,不对,哪怕自己家族中那些眼高于顶的长辈们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该说是因为三位老院长的地位太高了吗?所以世人对他们后人的期待也自然会相应的拔高。 宫守泽思索着,对比对方的处境反而能感觉到自己的幸福,他都不禁有些面色恍惚,感觉怪异的不行。 “无能?平庸?只是借口,你只是安于现状罢了!”林道面色格外不爽,眼中反射着寒光。 “凡事就没有个简单的,只要想做就要去做,凡事思前想后,只会越发迟疑” “学识不足就去学,智慧不足就去问,只是在原地哀啼,充其量只是个怯懦者,只是列举着自己的不足,却不去一一弥补” 林道眼神狠辣的看着余生,眼中满是怒火。 “你这样的人我最讨厌了” “哈哈,你说的有道理,不愧是所有人看好的人” 前方的余生发出畅快地笑声,毫不在意对方的说辞。 “的确,你说的方法才是正路,是绝对正确的应对之法,我只是怯懦的驻足不前,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面对困难,总有人提步而上,就如同你,但也有人会逡巡不前,例如我” “我不需要你的指责,至少我现在活得很好,但那些勇于奋进的人却都死了,所以我没错!” 余生的声音很是坚定,对自己坚守的原则深信不疑。 “顽石,朽木”林道沉默的吐出两个词汇,再不理会对方。 几人再度默默的前进,快到宿舍区的外围,林道神色一动,眼神有些诧异,余生停步,倒退回几人的行列,前方有数人拦着道路。 其中一人他们都认识,是曾经的挚友,也是背叛他们的人。 “李智......”林升喃喃自语。 第222章 威光 宫守泽,张克,刘句凝视着对方,李智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然后他看向了林道。 “原来是林道,想必他就是你们的依仗吧,真是天真”他缓缓地摇着头,身边出现了数百黑衣人。 林道表情漠然,冷冷的看着对方。 “林道,看在往日的情面下投降吧,不要再胡闹了,我会向上求情,至少保你们全尸” 李智面色认真的说道,配合他身边的那些人显得极有魄力。 “我很不爽!”林道低声言语,然后他猛地提高语调。 “我很不爽啊,一个叛徒大言不惭的在我面前这么猖狂,李智!” 他的眼神中逐渐泛起白色的光芒,然后冷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负隅顽抗啊”李智摇摇头“林道,这不是你在外面所面对的三大部队,而是真正的学院精英,对怪物镇压小组” “现在我宣布,林道”他伸出手指向对面。 “你正式成为学院的通缉犯,你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就这样被碾成粉末吧,哦对了,还有你们” 他将视线对准宫守泽等人,面色冷漠无比。 “你们一并去死吧!” 身后数百黑衣人扭曲变形,一部分组合成身材高大的机械武装,手持巨大兵器,拥有30人,还有一部分原地变成形状怪异的圆球,开始闪烁着黄光。 “哈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们?” 林道忽的狂笑出声,连眼角的两侧都流出了泪花,看起来就和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他的笑声一滞,然后目光平淡的看向李智那边。 “这种程度的力量就能让你下定背叛的决心,你的眼界也确实肤浅”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鄙夷不屑,李智并不愤怒,在他看来对方那只是败者的哀嚎。 林道伸出一只手掌,面容变得肃穆。 “我也是被小瞧了啊,接下来你就睁大眼睛看着——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吧!” 伴随着林道的话语落下,在场众人心中忽的感觉到一阵压抑,呼吸都变得急促。 视线情不自禁就被那个男人所吸引,尤其是那双荧光如玉,好似散发着莫名光辉的手掌。 “其道也,身不可触,行不得闻,显无以见,唯有一言注世” 林道的表情格外神圣,其身如同入世大德,散发着无尽荣光,道道七彩光晕从他的身体表面蔓延到外围。 “我将行于世,所以我的身躯你们接触不得,我的行为你们理解不了,我的光辉你们承受不住” “就让我用我的光辉来洗濯这个无聊的世间吧” 林道目光沉静,表情反而露出几分亲和与仁慈,然后展露了他如今的真容。 琉璃色的光芒围绕着他的身体,他的短发瞬间染白,然后铺落在地,他的身后凭空浮着三道光环。 它们犹如三角形相互镶嵌在一起,各自占据一角,中心处一道金色光线连接着林道。 “威光——降临” 林道平静的话语落下,无穷无尽的白色光线忽的涌现于这片地域,然后扑向了李智一方。 李智神情震惊,下意识发动了自己的拳套部件,一套深灰色的铠甲顿时覆盖了他的身体。 他踏着步,举起拳头奋力向前。 巨大机器人大跨步向这边冲刺,地面隆隆作响。 其余组成的‘怪异圆球’身上则泛起黄色的光,然后对准了这边。 宫守泽等人只觉身体嘎吱作响,异常的沉重,他们眼神凝重的看向林道。 现在只有靠对方了。 林道神情平静,似乎对方所展现出的力量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他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 光线们犹如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兵士从对方的身边穿过,李智挥拳,机器人挥动武器,却透体而过丝毫影响不到它们。 反而被他们的冲力推到后面,纷纷挤作一团。 光线们逐渐蔓延到全场,他们连成了一片光的海洋,就这样融入了李智一方的身体之中。 然后……全场陷入了沉寂。 林道面色自若的转身靠近宫守泽等人,身上的异样也随之消失。 扑通扑通,那些拟生人组成的机器纷纷倒地,身体表面出现了黝黑的铁锈,如同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流逝终于报废的样子。 李智神色茫然的趴在地上,而此刻的他也已经是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密布,不像一个18岁的少年,而是一个90多岁的老人。 “我的威光其实还并没有真正展现威能,但它既然出现自然要付出代价,他们见到了‘真实’,所以要用他们的一生来偿还” 林道走到跟前,语气淡然的解释道。 宫守泽等人默然,纷纷心有余悸,这就是如今林道的真正实力吗?究竟还有谁能挡住他。 “那我们为什么没事?”刘句脸色难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宫守泽等人侧目,他们几人刻意不去问,没想到对方会问出来。 “见到表象和见到‘真实’是不一样的,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你们既然没见到真正的月亮” “又怎么可能受到影响?”林道笑的极其开心,一脸我这么大度怎么可能针对你们的表情。 众人不禁沉默,林道的怪脾气众所周知。 “好了,我们走吧”林道语气温和的说道,便要立马出发。 “可……李智怎么办?”林升瞥着倒地的那边,迟疑着问着,林道眼神一凝,表情变得冷酷。 “叛徒我管他去死,再说了……”林道眼神冷淡的看向那边,“以他现在的程度也活不了多久了” 此言一出,连宫守泽也有些心惊。 林道何时变得这么冷漠了,还是说他本性就是这样,李智过去的关系与他也算不错。 可如今…… “那也不能看着他死在这里,他会泄露我们的情报的”一直沉默的张克解释一句,继而去往对方身边。 “……”林道没有多说,只是表情有些不悦,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张克搀扶着李智回来。 后者双眼紧闭,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林道闷不吭声就独自往前走去,显然很不满意几人的举动。 刘句看向宫守泽,后者略一思索继续跟上前者,其他几人也纷纷跟上,林升则与张克一起扶着李智。 王朝辉面色自然的走着,身边的几个人表情有些犹豫,终于有一人忍不住了。 “王队长,我们真要一直跟着那个汤宪吗?也差不多该考虑后路了?” 王朝辉停住脚步,看向身边众人,这些人都是他一力提拔起来的人,原本是应该对他忠诚无比的,可也许受汤宪的坏名声影响,他们也逐渐有了其他想法。 一人说出自己的想法,其他人也争先恐后的说,似乎他们私下里已经达成了默契。 “是啊,王队长,兄弟们都很感激你,可那汤宪……我觉得要黄了” “不如早点投入杜大人那边,我听说那边的福利十分丰厚” “……” 王朝辉静静地听着几人的说辞,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他其实并不知道几人是别人派来试探自己的,还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他也不会展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说够了吧,继续上路吧”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计较他们的逾越,然后继续走着。 几人对视一眼,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他们一起围向了前方行走的王朝辉。 他们本就是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想法来的,既然对方当下不接受,那也不要怪他们了。 反正对方之后一定会清算的,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 王朝辉叹口气,总觉得最近什么事也不顺,而身后是脚步加快的几人。 ……………………………… “林大哥!”申道言兴冲冲的跑过去,一脸喜悦的样子,王队长抬起眼打量着前方。 那是一群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少年,为首一人面色不渝,但见到申道言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其人面容只算清秀,身材也并不高大,可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小瞧的气质。 林道拍拍申道言的肩膀,然后与打量他的王队长对视,他眼神一凝,一眼就看出了对方身体的某种不协调。 就像是一个历经多年风雨的摆钟,依旧不知疲倦的劳动着,人们为它换上了新的指针,只保留了它古朴的外壳。 “你会死的,再这样下去”林道表情严肃,而王队长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他态度随意的拱拱手。 “小兄弟倒是直肠子,想必以你的脾气的得罪了不少人吧,不过,倒是蛮合我脾气” “不爽就是干他鸟的,凡事求个心安理得,小申就是太老实了,你的这个忙我帮定了!” 王队长满意的摸着下巴,一副看好林道的表情。 林道嘴角一抽,眼神怪异的看着对方。 他本想利用申道言的关系让对方为自己服务,却没想到一见面对方反而更看重自己。 申道言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他早就知道对方是这种人了。 “呦!咱们走着!”王队长大喝一声,就要带路前往深处。 “你们哪里也去不了”一道阴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堆脚步声,几人顿时被包围起来。 林道扭头看去,对方赫然就是——汤宪。 神色阴沉的汤宪脸上微微有些得意。 “我在这里等候多时,没想到又是你在闹事啊,林道,这回,你可再没借口再逃了” “就让我好好‘审审’你吧”他的脸上露出了血腥的微笑。 第223章 早已备好的‘钥匙\’ 宋声眼神阴沉的看着眼前一人,对方一脸淡然自若的饮着杯中物。 “我早说过了,他已经和我没有了关系,即使你们再怎么威胁我,他也丝毫不会在乎” 他口中愤愤的说出一番话,心中却有些隐忧。 那人神情淡定的喝着桌上的白开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仿佛那是什么珍馐美馔一样,对宋声的质疑理都不理。 片刻,他满意放下杯子,这才看向宋声,脸上露出如春风一般的笑容。 “宋先生,这种事是不由你决定的,我们也只是做个保险而已,这样对大家都好,你周边的保卫力量这么薄弱,要是出了什么事,大家都会很痛心的” “周营识,你身为大名鼎鼎的周家家主竟敢公然违法拘禁他人!” 宋声环顾周围,脸上表情越发愤怒,他指着这些旁若无人的闯到自己家中,禁止了自己外出的黑衣保镖们。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有什么权力限制我!”他言辞强烈的述说着。 “违法啊,呵,宋先生这就冤枉我们了,这是我周家的诚意啊” 周营识则是一脸轻松的笑容,眼神看似温和,态度中却并没有一丝减缓。 宋声陷入一阵沉默,他心中明白以自己的微末身份本不该得到对方的重视,这种监禁行为说是保护,其实也是一种威胁,针对那个人。 他的心中不由一阵抽痛,那个装作他侄子的杜德,事到如今,对方谦和的面孔早已在他脑海中模糊,只有那一副冷漠的面孔依旧在他心中停留。 宋声颓然的做到一边的椅子上,脸上泛起几丝忧伤,他不由喃喃自语道。 “你们这样做是没用的,他不会在意我的”他虽然不曾放弃,但内心也很明白对方说出那番话后就寓意着和他一刀两断,再无关系。 周营识感到好笑的摇摇头。 “这与宋先生无关,只是表示我们的诚意罢了” 宋声心中一沉,他明白对周家而言自己的态度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杜德的想法,而他的决定也取决着自己今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他想必都会默默接受吧。 杜德,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啊,他由衷的祈祷着。 .................................... 齐休神情一动,感到似乎有人在念叨自己,还是与自己有着一定联系的人,他思索片刻,目光对准了宋声。 如果说是有人想对他身边的人动手的话,那不被他保护的宋声就是唯一的选择了,对方身份低下,又没有足够的防备力量,是最好的下手人选。 同时也是他刻意放出的诱饵,至于宋声的安危,说实在的还不放在他的眼里,齐休的心中冷漠的想着,在他看来,自己既然和对方一刀两断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关系。 他要借此测试在这个城市中谁对自己有着恶意,谁又是善意,然后他再决定是报复还是拉拢,是他为自己之后计划谋划的一环。 齐休视线回到前方,周围是一条绵长的跑道,路上稀稀落落的盘踞着几个人,他们一行人正在长跑,用来比拼各自的耐力,前方遥远的好似渺不可及,令人颓废。 他面色自然,呼吸有序的慢跑着,路上遇到气喘吁吁的青镜学员就停下脚步为对方顺顺气,拉拉家常,教教对方正确的跑步方式,得到对方感激后,屡遭催促这才大步离去。 这也是他一直进行的事情,他试图一一拉拢学员,分辨他们的才能,然后选取那些优异的家伙,从而在以后能够为他派上用场。 自然的他的名声也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好,齐休虽然本质是不在意那种东西,但至少在表面上他还是尽力维持着一种受欢迎的姿态。 如果是只是做一些这些小事,就能得到一定的帮助的话做做也不妨。 齐休继续慢跑着,心中思考着很多东西。 “不知林道那边怎么样了?”他喃语一句。 他一眼就看出了到此的那个林道是个冒牌货,或者说只是对方的一个分身。 虽然他对此不是很精通,但也能看出那份技艺的精湛,他在心中明白,对方以及一些人肯定是想趁着大比的时机,私下里做什么事,为此他还特意把自己的人都转交王队长。 “这也算是我的投资,具体情况之后再看好了” 他晃晃脑袋,拂去心中杂绪,目光专注的前进着。 “小康,你们的学生不行啊,被本的学生甩下了一大截” 施耐德伸手扩大眼前的缩略图,上面有各位学生的位置信息,在道路的前方是一大推贝特法的人,而居中的是圣路德以及少许青镜的人,其余青镜的人则落到最后。 “.......确实如此”康泰年沉默半响,然后吐露话语。 “科技腐蚀了你们的人,吞噬精神,耗损身体,过去你们的人尚且能大部分在中列,如今也不行了”本看着这一幕神情冷肃的说道,显然对这种行为分外厌恶。 “挑战自我,不断拔高,才是贝特法的宗旨,所谓遵守命令,只是在约束自己的心灵” 本转头看向康泰年,眼神如在发亮。 “你们欠缺的就是这点,你们的科技越是发达,就越是藐视基础的锻炼,这样下去,你们的身体会褪化的” “不要这么说啊,本老弟,小康自有自己的想法” 施耐德笑着在一旁插话道,然后面上隐有得意的说起自身的育人方针。 “我圣路德强调自我,养身,蕴心,凝神,然后成势,每一次与他人的碰撞都是在磨砺自己的意志,精神足自然身体强健” “一‘气’而通百蕴,故百病不生,年丰岁足” “小康,我这方法你也可以学学,不行的话就多给些压力,他们自会动起来” “受教了,康铭记在心”康泰年郑重点头,然后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图景。 施耐德与本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看向眼前的缩略图均不再多语,他们在各自的道路上钻研了大半辈子,心中都隐约明白他们三者的道路终将合到一处。 而这次大比其实两人也是等待许多,只等着最后的‘收幕’。 “现在,还请两位目视前方吧,未来终究是要我们亲身去走的”康泰年坦言一句,两人神情一动,眼中怜悯一闪而过。 ................................... “汤宪,你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了” 林道看着对方的暴虐面孔,不禁摇了摇头,过去对方行事还算公正,对人虽然冷漠,但也不乏温情,没想到现在变化这么巨大。 果然是权力腐蚀人的心智吗?他在心中自问,却得不到答案。 “林道,你懂什么?”汤宪的表情无比狰狞,他眼神发狠的看着对方,“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把你们这们屡屡犯错的人全部杀死” “偏偏我还要为了自己的形象亲切的对待你们,真是恶心快让我吐了,蠢货,白痴,闯祸精就给我老实去死啊,不要影响我的前途!” “我的人生原本可是一条光明大道,可是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来阻挡我,我本该继承的队长之位,我本该成为继承人,我本该受人景仰”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为什么我的路不是一帆风顺?”他咆哮一阵,然后神情一瞬间变得冷酷。 “然后我明白了,因为是无能者居于高位,若是换做我绝对会做的更好!渣滓就该被碾压殆尽,所以我再不会留情,因为那是‘无能’之举” “你疯了......”林道长长的叹息一句,正要迈步上前将对方打倒,无论如何他不会在此停留,但却有一只手伸出拦住了他。 林道举目望去,那是表情怪异的王队长,他的面色有些恍惚,眼神却逐渐变得坚毅。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暗红的钥匙状的物体递给了林道。 “杜队长留下了一条定时留言,并把他的权限全部凝成了这个‘钥匙’,你们拿着它一直往里走就行,已经不需要我来带路了” “杜德?” 林道眉头一挑,表情有些诧异,对方行事还真是隐秘,明明表面是都拒绝了自己,私下又给予自己方便,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随后他眼神一凝,注视着王队长。 “莫非你是打算?” “没错,这里只需要我就好,你们去吧”王队长侧头打量了申道言一番,脸上露出笑容,然后转身面对汤宪。 “汤队长,就麻烦你陪我一阵了,以及.....”他的脸上充满了仇恨之色,“算算我们之间的帐!” 汤宪眼中满是疑惑,自己好像与这个老家伙没仇吧。 “......”林道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往前走去,面对拦路的墨衣人,他抬起发光的手掌,只是轻轻一挥,对方就如同被强力击打一样飞向了远处。 正如对方所说,他们几人在赶时间,不知道这次的大比什么时候结束,要在那之前到达深处,而且他也有自信在对方分出胜负之前他就可以回来。 到时再回来制止汤宪也为时不晚。 申道言迟疑的站在原地,片刻后咬牙跟上了前者,宫守泽等人对其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的尊敬,然后也去追逐林道离去的背影。 余生脸色漠然的看着汤宪,摇摇头跟上林道等人。 第224章 冷血者输于冰冷 王队长脚步一蹬地面,一套墨色的装甲就覆盖在他的身上,然后他看着汤宪,语气有些复杂。 “我也知道当时歼灭他们的决定并不是你发出的,但你毕竟是执行者,所以我要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他将面罩覆盖在脸上,双手放在前方,一柄光做的大刀瞬间出现在手中,然后他一把握住冲向了对面。 汤宪眼神凝重的看着林道好似砍瓜切菜一样,把他手下的人全部击飞,他心中忌惮之下只好让他们先上,消耗一番对方的体力。 至于另一人......他斜觑着冲来的王队长,心中满是不屑。 他先是按按下身状似腰带的红色宝石按钮,瞬时之间一套暗红的‘胎衣’就覆盖了他的全身,他的嘴角露出讽刺的微笑。 墨色衣着自虚空呈现将身着胎衣的他再度覆盖,在原地形成一个高约3米的黑色人形。 汤宪睁开眼睛,从未感觉自己的思维是如此的清晰,精神无比专注,似乎能感受到身体每一寸肌肉的跳动。 他尝试着握了握了拳,外面的黑色人形也随之握拳,动作一致,毫无半分迟钝。 汤宪脸上露着轻松的笑意,他的面部显露出来,他这幅装备是他要求后勤人员特意为他准备的,和对面那个大众货不一样。 他左手一把抓住对方的袭来的武器,略微用力就将其捏个粉碎,然后右拳前伸,一下子打到对方的面部位置,将对方打了老远。 然后他转神朝向林道的方位等候时机。 他看着自己不断被打飞,又在自己的命令下不断冲上前的部下,谋划着自己什么时候下手,而他的身后传来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 “那贼子,不要逃,再战三百回合!” 汤宪目光一转,瞥向后方,那个家伙满脸鲜血的爬了起来,正朝着这边叫嚣着。 “就那样乖乖倒下多好,你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只需要等待最后的结果” “我的这份难得的怜悯你都理解不了吗?果真只是一个莽夫啊!” 面对汤宪的嘲讽似的感慨,王队长抹抹脸上的血,然后露出了一张笑脸,洁白的牙齿与血色的脸庞相互呼应。 “屁!老子从来就不会只是空等别人的救援,要都像你说的那样,当年我们就全死了!” “不放弃,只前进,一往无前,这样才能让死亡追不上你!” 汤宪表情随意的挥挥手。 “好了,好了,知道你年纪大,现在什么年代了还在说着那一套,真是可笑!” “看你这么多年也只是个小小的小队长就知道了,你的一套根本不符合现在的规则,竟敢对我大放厥词,白瞎了你的资历” 汤宪摇着头,语气满是鄙夷和讽刺。 “……”王队长一下子沉默了,他定定的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着明悟之色。 “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没有长大,所以才会沉迷于此,你对外界的看法太过狭隘” “汤队长,你相比你父亲真是差的太远了,如果是他,是一定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王队长的话语中有几许叹息,但他的这幅话语却让汤宪的脸色彻底冷下。 “我生平最讨厌就是别人说起我那个无能的父亲,尤其还把他与我相提并论!” 汤宪寒声说道,他暂时不去理会林道那边的状况,而是把目光对准了另一边。 “老家伙,看来你是想死了,好,我这就成全你!” “就让你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科技的力量吧,什么千锤百炼的技巧,都是笑话,那些都是可以复制的能力” “让我来告诉你一个铁铮铮的事实” 汤宪双拳相对,一道道微小的零件从他身上飘起,而后覆盖到他的拳头上,显得越发黝黑发亮。 他的眼中带着自豪之色,然后挥拳对准了对方,然后开始了冲刺,当王队长提起双臂阻挡之时,他又是一个急停。 汤宪的脸上露出奸诈之色,他的拳头中央冒出一根炮管,两道昏黄的炮火直接对准了对方下半身发射。 王队长眉眼凝重,他脚下爆发一顿冲力,瞬间浮空,躲开来袭炮火,引起阵阵烟尘。 汤宪疾步上前,冲入烟尘之中,双拳对着前方就是一顿暴捶,两人正面交战,钢铁交织的声音不绝于耳。 烟尘中传来汤宪快意的狂笑声,其中时不时夹杂着另一人的闷哼声。 只过了短短20秒,一道身影顿时如同破布一样被丢出来。 汤宪缓步从烟尘中走出,脸上还残留着丝丝兴奋,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这份揍人的快感无论何时都能让他释放自己的压力,令他留恋不已。 而王队长无力的倒在地上,身上的黑色装备破烂不堪,勉强遮身,双臂松软瘫在两侧,两腿弯曲变形,别向同一方位。 “哈哈哈,怎么样?老东西这就是冒犯我的下场,后悔了吧?哈哈!” 汤宪站在眼神依旧坚毅的王队长身边,肆意嘲讽着对方。 “……”走在最前面的申道言眼眶一红,就要折返前去救他,却被面色严肃的宫守泽拦住了。 “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说是这么说,他不禁看向了依旧不曾停下脚步的林道。 如果对方出手的话…… 林道没有回头依旧直直的走着,他不会出手,因为他还要准备应付后面可能的难关。 当然若是汤宪敢来挡他,他也会让对方尝尝厉害,但现在没有必要。 林道视线瞥向一侧,然后脚步再度加快。 宫守泽无奈,只得和刘句一起压住变得沉默的申道言,跟在林道的身后。 后方汤宪笑声一止,看着对方的眼神中露出无趣之色。 “算了,没兴致了,就让我送你上路吧!” 他口中轻慢,脚下动作却是不慢,他尖锐的脚尖就往对方脸上冲去。 不知老家伙的脑花是什么颜色的……他大脑中还在思考着这样的话题。 忽的,他表情一变,还在原地的那只脚一个旋转,顿时一脚踢到一柄长枪上,然后他借势跳开,眼神不由一凝。 汤宪眼睁睁的看着来人扶起倒地的王队长,让其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抱住对方,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武器。 来人随后面色恭敬的向他行礼。 “汤大人,您好,请问您吃过了吗?” 看着对方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的表情,汤宪怒极反笑。 “张队长,我不是让你原地待命嘛,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他冷眼看向来人,对方正是康泰年派给自己的人,自然自己也对其实施了冷处理,夺走他手下的人。 不对他发布任何任务,只让他原地停留,至今为止,他都很好实现了自己的命令,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队长看了看气息微弱,闭着眼睛的王队长,表情也有些迷茫。 “战友……命令……” 他在原地喃喃自语,却始终没有放下对方。 汤宪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他心中一动,然后眼神温和的说道。 “很好,张队长,我刚好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张队长眼神一清,脸色变得郑重。 “但有所求,属下义无反顾!” “很好!” 汤宪激动的拍拍手,然后表情兴奋的围着两人转了几圈,眼中闪烁着捉摸不定的色彩。 “你去杀了他,杀了你旁边这个虚弱无力的叛徒,哼,作为青镜的人竟敢对上司动手!” 张队长庄重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他呆呆的看着旁边的人,又呆呆的看着报怨不止的汤宪,视线不断的游离。 “怎么样?很简单吧?莫非……”汤宪皱起眉头,“你要抗命?” “命令……命令……”张队长来回念叨着这两句,双眼变得无神,就连脸庞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是……战友……不能杀……”他艰难的说出几句,然后再度念叨起任务之类的话语。 汤宪逐渐不耐烦,不停的砸着嘴,脸上写满了烦躁,他本意是看双方都不爽,又看两人关系不错,想看一出相爱相杀的戏码。 “没出息的家伙!”他憎恶的看着对方。 “算了,没兴致了,你自裁吧,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了” “想必这次抓住林道,康院长也不会对我杀你说三道四,说不定还要奖赏我” 汤宪思及此处,心中又有些得意,他往身后望去,林道等人早已不见踪影,他暗骂一些不讲情面的家伙,丢下人就跑了。 他思考着,感觉浑身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就是现在!”他的耳中忽的传出一声咆哮,令他心神为之一震。 汤宪心中暗叫不好,只来得及转过目光,一道森寒的光芒直接向他冲来。 只是一瞬间,他的胸腹就被捅出一个大洞,一柄大刀穿胸而出,而王队长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 张队长脸色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汤宪张嘴欲言,他想说自己只是一时失误,只是胎衣过于加速的思维影响到了他肉体的反应,他想说自己打入的完美药剂绝不会输给对方的实验品。 只是他最终没有说出来,他只是仰头就倒在了地上,在彻骨的寒冷中他心中却想到了自己那个无能的父亲,自己死后,他会有所改变...... 他死了。 “终于!”王队长连连吐血,表情却很高兴,他的眼眶中不由流出了泪花。 “是啊,他还是死了”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忽地在两人耳中响起。 第225章 掌心印记 “施耐德府长,您听说过阿格尔这个名字吗?” 康泰年目光一转,忽的说出一个话题。 施耐德表情一怔,脸上露出思索之意,眉眼间隐隐有些纠结。 “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他最终遗憾的说道,“抱歉,看来我也是老了,我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一点映像,这个人怎么了?” 康泰年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是我失礼了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是施耐德府长那边风格的,所以尝试着问一下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人而已” 康泰年的语气变得格外冷淡,然后陷入了沉默。 而在下面的场景中,早已变换了数轮,这个虚幻与现实接壤的地方,所以可以自由设置赛场的环境,无论是什么的东西都可以模拟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每三年的大比具体过程才不为人们所知。 远方的擂台上,一个小点正屹立其上。 “你们一起上吧,我要让你们见识到绝望”林道伸出手指扫过在场众人,脸上表情极端嚣张。 托克眼神冷漠,眼神示意旁边的艾比斯,后者一脸屈辱的上台。 伯鲁特歪着脑瓜,呲着牙,挥舞着拳头耀武扬威,看得比格脸色铁青,也随之走上了舞台。 “哈哈哈,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几分成色”林道表情傲然,一副眼过于顶的样子,站姿松松垮垮。 上场的两人相互对视,然后脸色发狠,一起攻了上去。 碧尔莉脸色怪异,一副强忍笑意的样子,斯科特一脸担忧,显然已经不再掩饰。 赫尔伯格摇头失笑,但他对伯鲁特难得表现的谨慎心中却在赞赏,不错,这样才对,为上者不应主动赴险,而应审时度势。 齐休收回目光,也不管身旁诸人一脸专注的样子,对他而言这种场面不过是小鸡互啄,不值一提。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洁净而澄亮,五指根根笔直,整体形象都十分完美,他心中明白这是自己潜藏心中的特质逐渐影响着这个身体。 完美阶梯,一条通往高天的康庄大路,他记得一些老师是这么说的,当然这个词汇在后期也被其他词汇所替代。 人如何才能变得完美? 寿命长存于世,美貌惊世骇俗,学识博古通今,力量翻山倒海,言行惊为神人,这只是对完美阶梯探索的副产物。 不是只有一项,或者几项,而是全部具备,甚至更在想象之上。 那么当有超越这一切的‘人’存在,并且还对尚是普通人的个体有着恶意呢? 齐休瞥了白依依,得到了后者爱慕的目光,他微微一笑,回转视线。 他曾向自己的一位老师问过这样一句话。 “安老师,若我有朝一日遇到无法抵御的强敌,意志遭到篡改,并且不为所觉,认为这正常无比,我该怎么办?” 气质华贵的安老师笑得很是温煦,他伸出自己的手指点着齐休的额头。 “你啊,是听到我课上所说的那些大神通者的威能,内心感到畏惧吧?” 齐休表情一变,有些尴尬的点着头。 “还真是瞒不过老师”他索性承认了,他心中的确对这个问题深感困惑,那么强大的人,若是让弱小的自己遇到,那自己不就会成为对方手中的玩偶了? 安老师背起双手,眼神有些恍惚。 “不需畏惧,这也是人之常情,老师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其实,若对方对你真有恶意,哪怕他篡改了你的意志,你也察觉不到,或许在日常会觉得有些异样” 他的脸庞一脸严肃,眼神深深的望着齐休。 “但人与人是不同的,那些家伙也是,他们之中也有强有弱,弱者还能让你感受到异样,你会有一星半点反抗的可能” “可那些强大的家伙却不同!” 安老师的声音一瞬间提高,眼神变得凝重。 “我们告诉你们这些消息,不是让你们感到畏惧,而是让你们明白自己还很渺小,不要自大,以及我们将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存在” “我给你讲一个我遇见的例子吧,一个至少有群星之主驻世的世界里,一个顶尖宗门的真传大弟子,其人家世高贵,修为在当时也算高超,我也曾与他交手过不少次” “我与他论道,他虽性情高傲,却也十分崇道,平日也不会欺压他人,是一个坚守自己道路的人” “而这样的一个人,我再度遇到他却在街上乞讨,双眼皆盲,脸上满是伤疤,下肢扭曲不已,舌头被斩断,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周身满是脓包发出恶臭” “我很是震惊,连忙将其带回我在某处的驻地,为其梳洗,调理身体,过程中我发现他的身体十分糟糕,内部气脉紊乱不堪” “我便帮他接续全身经脉,去除身上缺陷,再接‘全身’,使其完整” “但最让我震惊的就是,他自言自己叫铁牛,只是家庭破败以后出来乞讨之人,什么门派大弟子,他虽眼中艳羡,但也知自己不配” “这与我记忆中不符,我心知出了变故,暂将其安放一处就赶往了他曾处的门派” 安老师停住话语,表情不由肃穆,他随后高吟。 “乞儿当堂坐,沐猴而冠者不知几数” “你能相信吗?一个偌大的门派全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下,门派之内尽为衣着暴露的女子,男子不是挖去双眼口舌沦落为仆,就是只配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活着” “而一个看似强大,实则色厉内荏的男子就在原本的习武场质问我为何要冲入他的游乐场,他的周身气势强大而虚浮,显然是被强大之人灌输过后的” “我格杀了他,尽管他当时要比我强,可我也不畏惧他”安老师的声音异常平静,其话语中的杀气让齐休都不由寒毛直立。 “但随后,我意识到我在做无用功,我拼尽全力杀了他,以及他的后宫,然后我眼前一个恍惚,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 “祂警告了我,让我立马离开,不要破坏祂的乐趣,我识趣的离开了” 安老师再度笑起,这一刻的表情却有些无可奈何。 “我第一次遇到那种级别的强者,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认识的人沦落地狱,兄弟妻女皆为他人掌中玩物,我却无能为力” 他神情认真的看着齐休。 “记忆被篡改不算什么,很多人都可以做到,只是范围的大小,可唯有一种人,他们篡改你的记忆,你也察觉不到,不是察觉不到异样,而是连感到异样的那份心也一并篡改” “一切都是普普通通,一切都如昨天一样,只是当事者未必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当事者不知道,旁人不知道,可悲的是连你也不知道,你与窃取当事者身份的窃贼同道相称,却不知他早已换了模样,还在心中笑着他人的愚蠢” “老师,据我对你脾气的了解,你一定不会这么算了”齐休一脸肯定看着对方。 安老师欣慰的点点头,一副果然是你懂我的样子。 “那是当然,能力不济也就罢了,等到我后来能窥探过往痕迹之后,我就再度前去那个世界,联合一些察觉到异样的人将幕后凶手杀掉一次” “从而使其灰溜溜的跑出那个世界,再不敢肆意玩乐” “杀掉一次?”齐休疑惑的反问。 安老师闭嘴不言,只是笑着看着这边,齐休心中明白这是对方觉得自己还不足以知道这些知识。 “好了,我接下来就教一个能分辨自己是不是受到影响的小窍门,以及相应的应对技巧” 齐休神情变得认真,连忙细心听着对方的话语。 思维回到眼前,林道正在台上大笑着以一打二,压制着对方。 ‘齐休,在吗?’杜德在心中默默问着。 半响后,心底深处传来回应。 ‘找我何事?’齐休的声音无比冷淡。 ‘将你所保留的记忆再度覆盖一次,我要确认自己是否受到了影响’ ‘不是每天定时定点吗?算了,那我就开始了’齐休的声音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杜德面色平淡,眼神却有些无神,脑海中深藏于心灵深处的记忆不断覆盖着自己,自我的人格,思维模式重新构成,恢复成自我认可的一种行动模板。 片刻后,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再度望向自己晶莹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带着确信。 ‘果然自己受到了影响,按照自己的脾性又怎么可能喜欢上女子,更别说是被那些家伙污染后的女子,那些主宰着他们意志的家伙’ ‘所谓被感动,所谓习以为常,只是外界给自己的借口,所以自己才顺理成章的接受了,按照自己的真实性情只是避而远之’ ‘这个大概就是安老师所说的习以为常的篡改,果然很可怕,扭曲个体的意愿,将一切导向自身所希望的方向’ 齐休的思维逐渐变得朦胧,他心中暗道,有效期只有短短数秒吗?他看向自己的手掌,眼神不由一凝,上面留着密密麻麻的印记,全都是自己熟悉的记录方式。 随意点开几道,一段段声音萦绕在齐休脑海中。 第226章 目睹一切的窥探者 “篡改不可阻止,至少在我意识沦陷之前,定下一道程式,‘我’将会不时抬起右手掌,当见到这道印记,‘我’将会要求覆盖” “印记太过凌乱,我趁清醒的机会予以整理,加入足够的暗示,令‘我’第一时间就实行程式” “当时所定的每日三次太少,我将频率提高到半个小时一次” “时间过于频繁,思维开始紊乱,人格模块出现错误,将程式重新调整,只有精神平复方可继续进行” “祂尚未远去,就潜藏在某个地方,或者只是对方留下的一道命令,我不得而知,完成任务后立即离开,不可久留,我心中已对这个世界产生眷恋感,被我斩断” “记住,不可表露异样,我们并不清楚对方是如何施力,我手中的术法都不足让自己保持长久的清醒,所以记得伪装” “就如同平常那样,万事体于心而不恋其意,记住这句话” 齐休想了想,再度加上一句。 “任务已濒临尾声,只余最后的一场落幕,我将见证到最后,我等同勉” 他的眼神一阵恍惚,面色自如的放下手掌,对着再度望来的白依依温柔一笑,眼中满含笑意。 ............................. 两人震惊的看向远处,一个表情忧郁,穿着小皮夹克的男子就那样走了过来,然乎扶起死去的汤宪,眼神中满是悲伤。 “汤臣....队长.....”王队长呢喃道,对方是自己走上战场的引路人,也是一直关照自己的队长。 “我早就说过了让你安分守己,你不听,这下好了吧” 汤臣叹息的抚平对方瞪大的眼睛,然后看向面色隐隐有些愧疚的王队长。 “小王,这么多年我们还是第一次想见吧” “是,队长......那个......抱歉”王队长一脸惭愧,但他心中却没有遗憾自己的所作所为,汤宪作恶多端,会有今日的结果也是咎由自取。 “你心里也很明白自己做的没错,即使这样还要向我道歉,小王,你果然很温柔啊” 汤臣语气和缓,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他越是如此,老王的心中就越是紧张,他曾见过对方在那副面孔下轻描淡写打人的场面。 “汤队长,不是老王我不讲情面,而是你儿子他做的实在太过——” “知道是我儿子,你还这样,老王你确实出息了”汤臣目光如电的打断老王中气不足的反驳,他想了想,丢出一个软木盒子。 “吃了它,站起来”汤臣缓缓地将汤宪放在一旁,而后站得笔直,目光严肃的看着那边。 老王沉默片刻,眼神示意旁边的老张,对方表情严肃拿起丢在两人身边的铁盒子,里面有一瓶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绿色液体。 他没有犹豫,将塞子扔到一边,直接就将其全部倒入老王的口中。 老王的身体上浮起一层绿色的荧光,他感觉身上顿时有清凉之气流过,浑身的痛楚都被一扫而尽,筋骨不断嘎巴作响,手脚逐渐回到原本该在的位置。 他大脑一清,顷刻之间就站立起来,惊奇的看着那个瓶子。 “那是陈展所用的身体修复液,用来维持自身年轻时的精力,某种意义上是短暂的返老还童药,价值昂贵,所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汤臣表情淡然的解释着,看上去丝毫没有心疼的样子。 “现在你也恢复健康了,那么我也就能动手了” “队长,这......”老王迟疑着,话语一时停滞。 “我知道他为恶,也知道他性格暴躁,但我总想着他仗着我往日的两三分薄面,即使再怎么落寞,他都会留下一条性命” 汤臣摇着头,眼神有些遗憾。 “早知道我就先打断他的腿,待诸事完结,再让他出来,阿侬死了,我只剩一个孩子,现在连他也死了,我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但在那之前,得罪他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汤臣表情坚定,语气斩钉截铁。 “队长,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常说,舍小家为大家,为了人类的未来,付出再多也值得”老王深深的望着自己曾仰慕不已的队长,眼中充满了痛惜之情。 “未来?与我何干,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这又有什么错?错的不是那些一再对我抱有期望的人吗?你们不知道我也是会累的吗?” “期待是一种重负,当我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它,才真正感到了那种由心而发的轻松感,那时我就明白,我是多么厌恶那样抱着理想不放的人” “他们的所言所言都是在强迫他人向他们看齐,而我则受到了蛊惑!” 汤臣眼神厌倦,脸庞上写满了疲劳。 “所以,现在的我只追求自我的享乐,其他种种与我无关” “可你还是来了,如果流传的那条消息是正确的,你应该是丧失了记忆才对,而不是这样言辞清晰的与我们对质”张队长忽地发言,这话让老王不由心中一惊。 汤臣皱着眉看着发言的张队长,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区区一个玩偶还敢发话,看来现在的高层确实太过软弱,放到过去,你这种消耗品是没资格拥有意识的” 老王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什么,他知道过去的汤队长就是一个‘以人为本’的人。 他极为厌恶非人之物,对于那些存在毫不留情。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和你这个伪物没有关系” 张队长变得沉默,但他的表情之上却没有丝毫愤慨。 正如对方而言,就连他的意识都是模拟出来的,所以面对辱骂,自然不会有常人的愤怒之情。 “……队长,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王眼神一凝,他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呵,小王,你的性情倒是和过去差不多,依旧是个好奇宝宝” 汤臣轻笑一声,神情却不像对待张队长一样冷酷,反而很是温和。 “你也不想想连你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都能有着一些关系,而我身为创业元老难道就没有特权吗?” “现在的高层过去我都是平等而交,我看似只是个护卫队长,可那些学生们日常难免有些差错,还不是我替他们掩盖” “而且我也是兼任掌控他们去向的人事领导” “清除记忆的主事者过去也曾受过我不少恩惠,他又怎么可能对我动粗,只要我不在明面炫耀,就连那些高层也会默认下来” 汤臣温言讲述着,话气很是谦和,但他所说的内容无不是说出去都会震惊旁人的程度。 老王表情怪异,那个记忆部门一直冷着脸的主事也与队长有关,还做出了这种事。 汤臣忽的扭头看向张队长,眼中锋芒毕露。 “这种事可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会亲自处理小王,而你的话……” 他手指一点,语气轻松的说道。 “去死吧,某种意义你也是帮凶” 张队长眼神瞬间变得茫然,他的面孔对准错愕的老王,然后就那样闭眼倒了下去。 老王下意识的上前接住对方,对方的面孔逐渐模糊,显露出几分机械感。 张队长闭着眼,紧抓着老王的手臂。 “他……权限……太高,我……拒绝……你的……恩……报……”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句,然后就那样陷入了静默,他的面孔瞬间变成了钢铁结合成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啊,对于消耗品没必要加装皮肤,所以只是一层拟真图景” 汤臣打量着这一幕,尝试着分析现在前线的状况。 “队长,老张没有得罪你吧,就算他是什么拟生人,但只要给他保持静默的命令就好” “为什么要抹去他的意识?!” 老王看着眼前的铁皮疙瘩,很难将对方和那个不苟言笑,却关心战友的张队长联系在一起。 “因为是变数,如果他真的听从命令,那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他必须死” 汤臣面色坦然的回答着。 “我本想在你退场的时候,在你意识弥留之际再救活你,可对方却出现了,这让我一度怀疑有高层出手,前去试探,这才被你得手了” “不然有我的看护,你是动不了我的孩子的” 老王心中寒气直冒,他目光重重的看着对方。 “队长……你一开始就在,为什么?” “因为这是必须的过程,闯关必须有boss,我只是看着,想要在关键时刻留他一命” “可惜,他被你这个路人角色拉走了,我一度感到庆幸,这样他活的几率就更大了” “没想到,却是你给了我一份惊喜” 汤臣面色平静的望着老王,眼神深邃。 “好了,看在你我往日的情面上,我也替你解了心中困惑,现在该上路了” 他双手向前伸出,面色自然。 “唐顿,着器” 虚空一阵扭曲,道道波纹闪现,丝丝缕缕的黑点贴到他得手臂上,形成一道黝黑的连臂拳套。 “那孩子学也不好好学,只得我的技艺其形,却不得其神,倒是惹人笑话了” 汤臣摊开双掌,脸上露出庄重之色。 “就让我来演示一番我的技艺,再看看你这么多年有什么进步?” 老王叹口气,身上破破烂烂的墨色装备看上去格外狼狈,他看着原本是老张的机器,将其放在一边。 他手中大刀再度出现,表情满是无奈。 “老张,抱歉,连累你了,我虽不知我对你有什么恩,但你给我的这条命我绝不会让他人夺去的!” “哪怕是我最憧憬的队长!” 他望着汤臣咆哮着,举起刀,其上发出明亮的光芒,然后一道光束就冲了过去。 而他也紧跟着前者,面部涨得通红,大声呐喊着开始了冲刺。 汤臣面色平淡的伸手掐灭的来袭的光束,然后感慨道。 “你还是这么大开大合,小王,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败在熟悉你套路的人手上的……” “你看,就像现在这样” 汤臣的手穿过老王的胸膛,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他先前只用了两招,一手格挡开大刀,另一手穿过胸膛。 “很遗憾,我赢了,你的这条命很快也要逝去了” 第227章 虎,狮,狼 砰砰砰 台上一道人影被另一人打的应支不暇,后者还不时发出笑声,显得极其猖狂。 “下去吧你!” 林道大喝一声,一脚将眼露血丝,鼻青脸肿的艾比斯踢了下去,而比格早在前不久就被他打下了台。 他一脸昂扬的屹立在台上,眼神睥睨,对准圣路德那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倒转,看上去嚣张而不可一世。 “你,不行!” 托克的眼神一下子变冷,对方侮辱艾比斯可以,但侮辱圣路德不行!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凸显出来。 圣路德的人齐身而立,皆目视对方,神色恭敬,它们的目光中满是期许,等待着他们无冕的王者为他们带来荣誉。 艾比斯狼狈的爬了起来,周围只有三两个人,就连斯科特也不在这里,而是围绕着托克身边,碧尔莉神色平静,看着自己这位表兄从未有过的狼狈形象。 “我会赢的,接下来我一定会赢的!”他双眼紧瞪着那边,似在对众人说,也像在对自己述说。 碧尔莉不置可否,对她而言都一样,反正还轮不到她做主。 伯鲁特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狂热之色,让赫尔伯格眉头一皱。 “现在还不合适,应该是先让那个托克试探一番,再看看——” “赫尔!”伯鲁特轻呼一声,眼神肃穆的看着对方。 “我们是贝特法,不是讲求累势和算计的艾比斯他们,我们是攀登高峰之人,是一往无前之人,却唯独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讲求计谋或许能获得一时优势,却会让你内心蒙尘,失去挑战的勇气,遇到问题你下意识就会去依仗它,久而久之,你的钢魂会退化的” “其实真实的你天资并不弱于我,可你却受到了我的压制,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纯粹?”赫尔伯格表情疑惑的发问。 “那只是表面,本质是你不相信自己独自就可以做到,那份质疑自我的心让你停在原地” 伯鲁特的面孔从未如此柔和,他将向往的目光对准台上。 “我也许会再度输吧,可我不会放弃” 他轻声的说着,语气并不激昂,却隐含某种坚定,然后他前往了台上。 台上,三人分角而立,彼此相互观察。 托克冷着个脸,眼神冷漠无比。 林道满脸微笑,眼神中却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 伯鲁特神态严肃,他思考片刻,而后对准林道低下了头。 “抱歉,之前我小看了你”他面对全场的惊呼,面色自然的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炙热的色彩。 “接下来我将拿出我的全力,还希望你也能全力应对” 林道眉头一挑,打量伯鲁特片刻,而后笑着点头,真有意思,他原本自己在这边只是起到掩饰的作用,没想到会遇到这么赤诚的人。 都快让他想要认真起来了,只是现在还不行,自己的大部分心神还在那边,需要戒备那边的状况,这里就只好敷衍一番了。 但作为回应,他会拿出自己初次完善时的力量。 “那就来吧”他伸出一只手掌,表情泰然的说道。 伯鲁特扯动嘴角,露出喜悦的神色,然后脚步矫健如同一只猛虎瞬间扑到了林道面前,托克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以他的自尊还不会和他人一起围攻。 林道两腿分开,一前一后,如同深陷泥泞的样子,他的另一只拳头在腰间盘踞,缓缓的蓄着力,随后他猛地昂首,眼神中闪烁着惊人的亮光。 他看着伯鲁特夹杂这兴奋和狂热的面孔靠近自己,面孔始终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口中轻喝道。 “截流之一,一以贯之!”他的拳头瞬间如同泄堤的河流一样奔赴而去。 伯鲁特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被打下了台,托克目光凝重的看向这边。 林道用平静而又冷酷的眼神看向仅存的一人,拳头再度收到腰间,这一次是双拳,他神情傲然的看着对方,眼神挑衅着对方。 托克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然后他笑了,那不是对自己无力的苦笑,而是一副终于见到有能力让自己拿出全力的喜悦的笑。 他如同一头高冷的狮王,站在山巅一直看着不自量力的挑战者们,而他则将敢于挑衅的人一一撕裂,在他原本的视线中原本只有山风与他同在。 而现在又一个挑战者对他展示出了獠牙,他却忍不住心中的喜悦,他露出血腥的微笑,然后看向了对面那只昂首长效的狼王。 接下来会是他被扯断獠牙,还是他咬断对方松软的腰肢,将对方一分为二呢?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很期待。 “圣路德学府,托克*埃比索,你会记住这个名字,就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让我记住了” 托克神态自若的报上自己的名讳,然后宣布自己将发起挑战。 林道表情莫名,总觉得对方和自己不在一个频率,而且此人.......好装!他在心中腹诽着对方,脸色有些发黑。 “青镜,林道,没有什么家族,只是一个普通人” 两方互相报过名字,然后将目光对准了彼此,眼神虽有不同,但态度都很严谨。 齐休一瞥两者,随意将眼前的对手击倒,缓步走下了台,按照这场的无规则打斗的规则,胜者进阶,败者进入复活赛。 不久后他想必也会和两者交手,到时就可以一窥另外两院的能力,这对他或多或少也是一种知识上的补充。 他将目光望向一边,眼神顿时有些深远,也不知那边的状况怎么样了,自己为了防止意外,特意嘱咐阿守等仆从安分守纪,待在家中不要乱跑。 这种无聊的比赛什么时候才完啊.......他发自内心的感慨着,只感觉自己的时间都被浪费了。 ............................................. 汤臣掏出一颗红彤彤的心脏,打量片刻,然后一把掐爆,他看着无力的倒地的老王,表情中有些叹惋。 “小王,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站队太早” 老王定定的看着汤臣,感觉自己心目中那个和蔼可亲的队长逐渐远去,呼吸逐渐浑浊,大脑也有些发昏,他现在只是靠着装备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性命。 忽地,汤臣眼神一动,看向了远处。 那里一道身影跑了过来,他的脸上满是泪水,然后挡在了老王的前面,阻止了汤臣进一步的动作。 “小申你.......”老王说不出话,他只感觉那些呼进来的空气在他体内四处游走,引起阵阵抽痛。 申道言眼神坚毅的看着脸色漠然的汤臣,尽管满脸泪水,尽管浑身颤抖,还是挡在老王的前面。 “要...死他...就先从.....” “我懂,先从你尸体上踏过,相信我,这个我非常熟”汤臣面色和煦的点点头,一副自己深有体会的样子。 他眼神朦胧的看向申道言,表情中有几许回忆。 “我当年抄家之时,也常常有向你这样的人挡在我的面前,他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收手,可命令就是命令,我体恤着他们,却不能顺着他们的意见去做” “我首先将挡路的人手脚折断,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要守护的人一点一点失去生机,然后我再仁慈的给予他们选择” “是要逃跑,还是要去死,当然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杀死他,因为自他袒护对方的那一刻,他就成了相关者,也就自然该死了” “但那毕竟是那个时代,我多年以来也觉得自己当年太过绝情,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 汤臣的神情逐渐变得冷漠,他冷冷的看着申道言。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 申道言并不发声,只是那样眼神坚毅的看着对方,只是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他显然在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 “是嘛”汤臣低语一句,然后面带微笑,走向了对方。 噗,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声音,地面出现了一个坑洞。 汤臣停在了原地,他朝远处看去,一道平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到此为止吧,不要再制造更多的杀戮了” 一道身着墨色装备的人缓步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柄狙枪对着这边,他的胸口上写着两个字母——lc。 吕队长就这样全副武装的闯入战场。 汤臣眼神一凝,随后发出轻笑。 “我听过你,那位举世无双的宫守城的复制体,对吧?拥有对方全部的记忆,但却没人认可你的存在,一个......” 他的神情变得厌恶,眼神中满是憎恶。 “拙劣的仿生人,康泰年的狗也敢公然对我叫嚣了,要是照我的想法,你从存在的那一刻就是对原主的亵渎,早应该被分解消灭” “果然现在的制度是不对的,余老院长想的果然是对的” 面对汤臣近乎辱骂的话语,吕诚无动于衷的摘下面罩,先是看了眼恢复原貌的张队长,又看向呼吸困难的王队长,以及那个挡在他前方的少年。 然后他举起枪,向着汤臣发射,后者神情一动,向后倒退数步,吕诚接二连三的向着对方所处之地发射。 原地顿时弥漫起阵阵烟雾,吕诚一边射击,一边神色平和的看着申道言。 “带王队长去治疗吧,再这样下去他会有生命危险的” “那你.....”申道言回头看了眼老王,然后扭过头对着吕诚,语气有些迟疑。 “无妨,我纵使打不过他也能压制他一段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王队长” “去吧,一切有我” 第228章 门扉 听着吕诚平静的话语,申道言咬紧牙关,回身将处于意识弥留阶段的王队长抱起,而后脚步急促的往学院外围跑去。 这一次,他决不要抱着他人的尸体独自悲伤! 吕诚目光平和的看着申道言的身影逐渐远去,一边依旧双手平稳的射击着,即使在烟雾之中,他也始终追踪着对方的身影。 “你的枪想必是对怪物进行压制的,一旦命中我,恐怕我至少会在原地僵立数十秒,只是这样稳定的射击,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烟雾中,汤臣飘忽不定的话语传来,他略作思索,就明白了吕诚在战场上承担的职责,也正是因为此,他才不得不躲避对方的进攻。 而对方之所以有自信压制自己,也想必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吕诚并不回答,只是眼神专注的继续射击。 “哼,冥顽不灵”汤臣怒哼一声,也不再言语,而是专心躲避着攻击。 肃杀与硝烟的气息弥漫着,一人面色平和,一人心怀杀机,开始了一对一的比拼。 而在学院的深处,几人走在路上,林道则目不斜视的前进着。 “这样真的好吗?”刘句脸色疑惑的问着身旁一人。 “他有自己必须去的欲求,那么我们就没有阻挡他的理由,况且,他其实与我们也不是很熟,就由他去吧” 宫守泽语气冷漠的说道,对他而言,若是听劝他还会帮一把,若不听劝,他也不会管对方死活。 后方昏迷已久的李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感受着自己衰弱不堪的身体,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为什么没有杀死我?以我现在的程度,哪怕身体最为瘦弱的林升也可以轻松杀死我,按理来说,你们该很恨我才对?” 张可对他的话语无动于衷,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林升脸上写满了纠结,他眼中即有愤恨,也有无奈。 宫守泽扭过头,露出笑容,只是眼神中却显露着丝丝冰冷之意。 “死,想必对现在的你是个很好的解脱方式” “可是啊,对于背叛者我们可不能让他轻松死去,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带着内疚后悔一辈子才行” “我要让你明白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背叛者,你都是一个失败者!” 刘句赞同的点着头,是的,叛徒想死,怎么可能,他还要报复对方呢?! 白发苍苍的李智叹息一声,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只是他的眼神依旧清澈。 “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你们的朋友,同理,我也不是背叛者,你们对我而言就是一堆陌生人,谈什么背叛?不觉得可笑吗?” 他语气平淡的反问着众人,显然他是深深这么认为的。 众人一时失语,没想到对方现在依旧坚持那个想法,这就让他们处境两难了。 “呵,真是少见,背叛就背叛,还说的这么清丽脱俗,李智,你也是个人才” 林道脚步一顿,扭过头嘲讽着对方。 “........”李智沉默的看向对方,眼中毫无愧疚之色。 “我也听他们说过你的事情,你知道你的行为在我看来是什么样吗?” “李智你说只要宫守城还在,你就不会背叛他,还说什么自己唯独不会背叛的就是他,你说这话,心里就不害臊?” “我知道的是宫守城还在的时候你就和青镜的人接上头了,而且你也没有告知宫守城,你恐怕当时想的是,吃掉糖丸,扔掉毒药,也没必要多说” “你就那样越陷越深,所以后来你才会那么轻易的加入对方,因为你早就和对方密不可分了,你或许还觉得宫守城迟早会继承青镜,自己只是提前加入,不是吗?” “.......”李智越发沉默,只是表情有些难看。 “说白了,你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小人,一个随波逐流的家伙,嘴上一直说什么不会背叛,这种敷衍自己内心的话你还当真了?” “背叛就是背叛,我相信哪怕宫守城还在世,你也依旧会背叛他,恐怕你还心里想着这是为了他好,呵呵” 林道嘲讽的看了面色苍白的李智一眼,然后转过了身。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 李智张着嘴巴,话语断断续续,眼神飘忽不定,他被林道揭穿了内心的那层掩饰的黑布。 余生走在最后,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不发一言,只是淡淡看着这一幕。 李智扪心自问,如果当初宫守诚还活着,若是青镜的人找上门,自己会如何做? 他的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只是那个答案却让他不禁羞愧起来。 正如对方所说,一开始逞强的自己没有拒绝他人的好意,最后越陷越深,自己早就是他人的囊中之物了。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无颜继续面对众人。 林升眼中流露出思索之意,然后他眼神坚定的扶着李智站在了原地。 “你们先去吧,我带他去治疗,无论如何,过去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绝不想看着他死去” 张克面无表情的看着神色坚毅的林升,随之说道:“那我就陪他一起去吧,你们继续前进” 宫守泽与张克默契的对视一眼,心中明白后者一方面是觉得林升一个人太过辛苦,另一方面也是去监视林升,防止他放走李智。 林道对此毫不在意,本来他单独一个人也无所谓的,可周竹青那家伙非要自己带着几个人。 他带着众人一是为了承诺,二是为了对方的嘱咐。 “那就去吧,去吧!”他随意一句,然后打量着远处的无尽原野陷入了沉思。 这可不像是有人的地方啊? “唉,我就知道依你的性格肯定会出问题” 正当林升两人正要带人出发,一道叹息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林道眼神一瞥,在他的左面闪烁着强光,然后光芒散去,三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正是周竹青,以及他的两个跟班,宋氏兄弟。 周竹青眼神无奈的走到林升等人周围,然后说道:“你们还不能走,要不然人就太少了” 众人表情有些莫名,这有什么关系吗? 余生缓缓点头,微微叹息一声。 林道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望着周竹青,对方的说辞……真是微妙。 “呵,你竟然出来了,不继续在里面看着我行动了吗?还是说你要告诉我真相?” 林道心念一动,就开始嘲讽起对方。 他早就感知到对方了,只是对方一直不现身相见,他索性就不去理会对方。 他肚子里还憋了一团火呢! “我也没办法,一切都是上面的决定” 周竹青摇摇头,继而看向林道,语气稍加放缓。 “这片地域是一层层叠加起来的幻境形成的,只是单纯的去走,走一辈子也到不了目的地” “所以需要‘钥匙’,一份足以通往深处的‘权限’,所以我才会让你去拉拢杜德,而不是其他人” “学院的深处过去就只有院长,以及副院长级别的可以进入,其他人都不可进” “只是我家老祖如今也被收去了权限,无法给我们方便,所以必须作为院长继承人的权限” “继承人在青镜之内等同于院长本人,所以余家才会借势让杜德出头,因为我们需要那个权限” “可惜杜德心思暧昧,我们捉摸不透,我家也就使了些盘外招,企图让对方服从,却没想到对方竟会把钥匙主动给你” “如此倒是我周家的不是了,我随后会向他道歉的” 周竹青接连说出一段话语,有的是林道知道的,可更多的是不知道的。 “那余生的用处,以及……”林道环顾表情茫然的众人,“……他们的用处呢?” “余生有着‘坐标’,而这些人代表着某种大势,所以不可以太少” 周竹青面色恳切的解释着,态度显得有些……卑微。 “既然你出现了,总该告诉我该怎么去了吧?”林道眼神郑重的看向对方,眼中带着确信之意。 周竹青的神色变得庄重,他先是看了眼余生,后者回应一个苦涩的笑。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他语气坚定的说着,随后他走到余生身边,两者小声私语片刻,然后走到林道身边,附在他耳边述说着。 林道皱着眉,听着耳边周竹青小声的说话声。 片刻后,对方微笑着离开林道身边,面色沉静立在一旁,等候着对方施为。 林道伸出手掌,掌心摊开,一道钥匙状的物体漂浮着半空,然后他目视着前方。 “我以青镜之名,万千群像之辉于我眼前显现真容,洞开真实,唤醒沉睡之人” 林道高声言咏,手中钥匙开始发出强光,眼前的图景瞬间变换。 沙漠,汪洋,高山,岩浆,群像一一闪过,天际传来了一道声音。 “坐标已认证,权限已认证,请求已被允许” “门扉开启,欢迎来到真实!” 伴随着声音远去,众人的眼前出现一道甬道,内部闪耀着明亮的光辉,看起来格外神秘。 林道瞥着面色肃穆的周竹青,后者伸手作邀请状,示意林道请进。 他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凝重,不知在前方等候他的是什么,毕竟,先前这个甬道开启之前,他几番查看都没有找到入口。 他所有的疑惑想必在前方都能得到解释吧。 “我们走吧!” 他语气低沉的说了一句,当先大步迈入,其余的人面面相觑,也随之跟上。 周竹青与余生对视一眼,眼神都极为复杂,两人最终也相继进入。 第229章 惊觉与突变 “所以啊,你们确实是一群蠢货” 王朝辉叹息着从一个人身上起身,看着身下翻着白眼,失去神智的青年。 他环顾周围,几个同样鼻青脸肿的人倒在地上,他不禁有些头疼。 自己往日最为看重的几个部下不知被何人蛊惑,先前企图制服自己,像他们的新主子献媚。 “真当我这么多年是白混的吗?!一群蠢货!” 他由衷的感慨着,他找来的这些人能力是有,可惜情商不太高,轻易就被他人蒙蔽,自乱阵脚。 且不说他本身就只是暂时处在汤宪的阵营,即便是汤宪倒台,他也有自信不会牵连到自己。 王朝辉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坐到了青年的身上,他挥挥手,让后面那些面色怪异不敢干涉这边的幻光之人自行寻找敌人。 后者尚能做主的中层恭敬的朝这边拜拜,带着其他人忙不迭的纷纷离去。 王朝辉也懒得去看,他面色沉静,眼中有些茫然。 “那人告知我,汤宪已被打败,学院的黑暗将就此不复存在,也不知是真是假……” 王朝辉嘴里喃喃自语,心中颇有一腔心血付之东流的感觉,那种自己犹如孤胆英雄,独自面对黑暗的隐隐自豪感荡然无存。 只有对未来的深深困惑。 “现在……就先等待片刻吧……” …………………… 哧哧哧。 一道道橙黄光束从枪口中射出,吕诚眼神冷静,面色肃穆的维持着手上的动作,只是额头上有着些许汗水。 汤臣动作犹如鬼魅,有时在左,有时在右,行踪飘忽不定,只是看着他怡然的姿态,就明白对他而言这种攻击并不算什么。 只是出于谨慎才避开对方的攻击,他在等待那个必将到来的时机,而他的这份心思,吕诚显然也是知晓的。 吕诚呼吸平稳,眼神扫过对方所在方位,大脑预测对方接下来的路线,手指微动,继而能够准确的压制对方。 正如对方而言,他一开始还能维持心无旁骛的攻击态势,久而久之,他的思维都不禁有些恍惚。 大脑中闪过自己初生的画面。 懵懂的自我醒来,见到的是欢欣鼓舞的白衣人,以及一位眼神关切的老者。 他从记忆中认出了眼前此人,只是疑惑自己的存在。 假如记忆中的这个宫守诚真实存在过,那么继承了他记忆的‘我’又是谁? 他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不是‘宫守诚’,时间一久,旁人也知晓了这点,他们用冷漠的视线看着这边,对他不报以期待。 唯有那位老人在失望过后,重新接纳了他,并为他取了一个名字。 “你虽继承了那个人的记忆,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认为你是那个人,我很遗憾……” 老者沉默的看了他片刻,然后笑了起来。 “但也无妨,我其实一开始就没报太大的期望,恩……对了,我为你取一个名字吧?” 老者沉吟片刻,缓缓吐出几个字。 “就叫你……” 吕诚回忆到此处,手中动作不由一顿,汤臣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只是一瞬之间,身影就到了他眼前。 汤臣脸上带着亲和的微笑,手呈爪状,漆黑般的手爪顿时扣住了枪械的外壳。 吕诚微吐一口气,丢弃手中枪械,顺势后退数步,冷眼看着轻笑的汤臣。 对方把玩着手中的‘长枪’,犹如孩童一般上下翻看,脸上带着有趣的神色。 “在过去我记得可没这种分类的‘武器’,是最近新出的吗?” 汤臣宛如好学的学子一样反问着吕诚,毫不在乎两人先前还处于敌对状态。 “是的,大约在您离开后三年,这种分离式的武装才大批量的落实到基层” 吕诚略加思索,将自己曾记录下的军事发展概况叙述给对方。 “……你竟然真的回答了?”汤臣的神色有些惊奇,继而又化作不满。 “亏我还想借机损你几句,说你果然是个机器人,不懂得尊敬上司,这下泡汤了” 汤臣不无遗憾的说着,表情极其惋惜。 “您或许没有注意到,您已经说了”吕诚眼神认真的提醒着。 “哦,我故意的,区区机器人也敢瞧不起人类?哼!” 汤臣得意洋洋的大笑着,看起来……颇有少年风范,吕诚在心中评点着。 “不过,我确实觉得你与我认知中的那些机器人不太一样,吕……吕诚,是吧” 汤臣询问式的看向对方,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回应。 “很好!吕诚,我记住了,接下来,也该送你上路了”汤臣微笑的面孔逐渐变得冷漠。 他冷冷的看着对方,手指用力,将夺来的武器寸寸捏的扭曲变形,然后扔到了地上。 “没有了这个,你拿什么压制我?” 汤臣轻轻摇头,眼神露出寒光。 吕诚面不改色,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摆出了一套招式。 “请赐教”他轻声道。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按照你的立场不是应该抓捕小王他们吗?我其实还蛮好奇的?” 汤臣缓步而行,逐渐靠近这边,试图用话语动摇对方。 “职责所在” 吕诚想到那个老者,又低沉的说了一句。 “职责所在” “我是不懂啦,所以……” 汤臣笑着,然后纵身一跃,出现在吕诚背后,双拳前伸,“就让我看看你的心脏吧!” 吕诚回身一拳,伴随着咯嘣声,他的手臂瞬间扭曲,他面不改色的挥动另一拳击向对方胸膛。 汤臣微微一笑,左手擒住对方的弯曲之手,右手下摆,挡住对方攻势,身体向左侧微斜,右脚犹如一道钢鞭扫向对方下肢。 吕诚原地一蹦,身体拔高,借助浮动之力与汤臣右拳一撞,身体顿时倒飞而出。 汤臣神色一冷,对方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势,自己找到的接近机会又被对方应解了。 吕诚倒飞在空中,完好的一只手再度向前,手中瞬间出现一道枪械,他双脚落地,身体倒退数十步,用肩膀架住枪械。 “转为自瞄模式,坐标为西八,东六”他的一只手耸拉在一边,口里冷静的说着。 哧,橙黄光束瞬间发出,奔袭在半路的汤臣闪身避开,不断尝试接近。 吕诚脚步不停,与对方保持着距离,口中连连说出坐标,然后用身体的肩膀微调方位,避免对方知晓方位后避开。 汤臣面色变得阴沉,侧身躲开一道光束。 “哼,还在顽抗吗?我决定了,抓住你后要把你大卸八段!” 吕诚置若未闻,保持着专注,继续射击。 …………………… 康泰年眼神一动,不由皱眉看向远方,他隐约觉得自己的权限有些异动。 他看向下方,杜德还在参与大比无暇分身,他视线四处游离,试图寻找汤宪的踪影。 对方前不久传来信息,说自己觉得有些异常前去探寻,按照对方平日的习惯,如今也该回来向自己汇报了。 康泰年思索片刻,站起身来,对看向他的诸人说道!“我临时有些事,需要去查看一番,你们……” “不要急,有什么事比这次的大比还重要,些许杂事,由他去吧”施耐德摩挲着权杖,脸上带着笑意。 “没错,眼前的大比才是重中之重”沉默的本也随之说道。 “我觉得也足够了?不是吗?”自来到会场都没有和康泰年搭话的周博直视着对方,话里意有所指。 康泰年隐含焦急的面孔变得平静,他淡然的目光扫向众人,除了陈展面色稍有些疑惑,其他人都是一脸神秘的笑容。 “……我觉得,还不够!” 但他随后吐露的话语却让几人眼神一冷,目光变得深沉。 “这不合规矩” 施耐德身上的威势变得深重。 “和我听闻的不太一样啊” 本举起一只拳头,挡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康泰年,你想违背大势吗?”最后,周博语气阴冷的说道,表情格外冷漠。 “……大家说的对”陈展眼中闪过惊愕,然后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 面对众人的警告,康泰年眼中毫无惧色,反而无比坦然。 “现在这种过家家酒一样的程度,你们觉得真会令人满意吗?我不觉得” “我将履行我的承诺,我将会让世界融为一体,我将以最酷烈的手段统治一切” “唯有如此,才能得到令你我满意的结果,所以……” 康泰年神色平静的抬起一只手。 “来人,看好诸位,我——” 他的身边出现了大片灰袍身影,以及面孔狰狞的绿衣人。 “没有那个必要了,小康,就到此为止吧!” 一道声音传来,康泰年神色大震,众人眼中神色不一而同,施耐德,本,眼中是怀念,周博是喜悦,陈展是诧异。 而在他身边,灰袍与绿衣分列两侧,表示自己的恭敬,一道身影就那样缓缓走开,身后跟着数人。 来人看向康泰年的眼中充满怜悯,以及惋惜之情,随后他缓缓说道。 “小康,够了,到此为止吧,你已经偏离正路太久了,现在是时候让他回到正轨了” “老师……”康泰年喃喃道。 第230章 健康之人 这是一条灯光通明的甬道,内部满是肃穆的白色,看上去格外有科技感。 林道面色凝重的走在甬道中,戒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而身后的宫守泽等人也面色发紧,四处打量。 而处在最后方的周竹青,余生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显然丝毫不担忧自己的处境。 林道目光一瞥,心中就有些惊诧,自己都这么小心,这两个家伙竟然…… 他心中一动,顿时产生一个令他惊疑的想法,他不禁眉头一皱,若真是他想的那样,那这些人的心思就太过肮脏了。 林道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默不作声的走在最前面,依旧保持着一定的戒备。 几人走不多时,甬道到了尽头,他们走了出去,眼前之景豁然开朗,光怪陆离之感涌上心头。 眼前是纵横交错的街道,路上陆续走过数个面色冰冷的人,他们路过林道身边。 林道眼神戒备,对方却对一行人视而不见,只是推着小推车逐步‘走’向高空。 他顺着对方的身影,抬头望去,天空中漂浮着数块陆地,其上有着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而无数人就在高空行走。 他们或起或落,漫步于这怪诞的世界之中,众人不禁目眩,感到自身如同来到了神话中的居所。 林道眼神一凝,一踮脚,身体顿时直冲而起,向着其中一片陆地落去,降落过程中,他内心有些恍然,这片空间的重力比之外界要弱。 在众人的视角中,林道突兀的拔地而起,就落到了其中一片陆地上。 他们心中只是赞叹着林道的高深莫测,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唯有余生和周竹青眼中有些震惊。 对方竟然没有通过‘指引’就得以立足,要知道那数片陆地在未得允许之前,可都是虚幻无比的,唯有正确的引导,方可踏足。 林道面色平静,他的身体在轻微的晃动,保持自身与这片陆地的频率一致。 他虽然在外面该层束手无策,可经过他‘入门’以来的细心观察,他逐渐察觉到了内部的真实。 林道放眼看着远处,在他看来每一块陆地都是一段韵律不同的乐谱,所以对于常人而言,这里需要指引。 因为他们没有从内心深处萌发出的‘慧眼’,林道的眼珠犹如白玉,澄澈而高洁。 在他的眼中,这个空间处在虚与实的夹缝中,所以既有真,也有假,说白了,和障眼法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加强大。 林道见猎心喜,不断地打量四周,对他而言,这些频率就是难得的宝藏,可以让他的身法更进一步。 毕竟他的三大本领中,其中一项就是虚与实的应用,这正对他口味。 林道一路走到现在,其实心中也有些底了,他索性站在原地,解析着这些‘乐谱’,这对他才是重中之重。 几人在下面等待片刻,却迟迟不见林道下来,宫守泽略一皱眉,走到面色平静的周竹青身边。 “周学长,不知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周竹青眼皮一抬,瞥向面色严肃的宫守泽,然后露出笑容。 “接下来就与你们,甚至我关系不大了,我们的作用就只是等着林道继续前进,然后跟着他就好” 周竹青闭口不言,宫守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退回其他几人身边。 “就是这样,我们再耐心等等吧”他状似平静的解释着,只是心中却猛地升起一团火。 他看着与周竹青站在一起的余生,对方同样冷静有加,两人并不理会这边的反应。 宫守泽心中明白,恐怕在对方心目中唯有林道才值得两人在意,自己一行人不过是一些凑数的棋子。 刘句眼神有些深沉,若是那个人在此,他们定然不会遭受这种待遇。 李智扯动嘴角,将头扭到一边,林升面色发白,紧紧攥着拳头,张克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有些冷淡。 在变得生硬的气氛中,林道面带喜色的落到众人身前,他察觉到众人的尴尬,眉头一挑,没有多问。 周竹青满脸笑容的迎上去。 “林道,看你的样子一定收获不浅吧,你看,我们这就继续出发吧” “是呀,若是林道你喜欢这里,我会想法让你入驻这里,你就可以随意的去往每个落脚点” 余生也在一边帮腔,虽然没有前者那么友好,但也显得很是关注。 林道闻言大笑两声。 “哈哈,不必了,这里已经对我没有价值了”他随后道出的话语让两人表情一僵,纷纷说不出话。 宫守泽等人脸上露出笑容,对方这下可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林道满意点点头,这下他可出了口心中闷气,不过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 “走吧,你们不是一直都想让我去某个地方吗?” 林道面露坦然的看向两人,周竹青与余生对视一眼,前者当先站到林道身边。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所知晓的流程也就到这里了”周竹青小声对林道说着,眼神深处也颇有些紧张。 他向前一步,对着空中大声说道。 “青镜后学之人特来拜见,请予以相见的权利” 片刻后,响起一道声音。 “请说明你的目的地”声音机械而冰冷,犹如无情的审判者。 余生深吸一口气,眼神坚毅的说道。 “目的地,特别护理房,编号#……”他说出一大串数字,丝毫不带停顿。 “已收到目的地信息,请求房间许可中……” “许可通过” 伴随着平静的声音,一片陆地移动到众人头上,一道光束打在了众人面前。 周竹青迟疑的站在原地,反而是余生毫不犹豫的踏入其中,身体漂浮而起,顺着光束直入陆地。 其余几人顿时不再犹豫,纷纷踏入其中,林道也没有特立独行,而是跟着几人一起进入。 在这种特别的体验之中,几人绷直了身体,眼神都有些凝重,唯有少数几人面色沉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不过短短数秒,几人便到了陆地↑,远方的建筑看起来倒是稀松平常,没有什么特别。 只是在众人心目中单单只是立足于天空之上就足够特别了,所以面对眼前的场景,他们也不由抱着朝圣的心态而前行。 唯有一人例外…… “就这破地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和其他的建筑差别也不大啊?” 林道咂咂嘴,对眼前的建筑毫无向往之意,反而满是鄙夷。 “所居者非为厅堂,高台,所崇人也” 余生回过头,对着林道就是一通古话。 “喔?原来我们要见的人那么地位尊崇啊,甚至还能让你们有着反抗的勇气” 林道脸上衔着讽刺的笑。 “我猜猜啊,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声名显赫的老院长,听说他得了重病,你们莫非指望着一位老人去对付康泰年吗?” “那你们也太——废物了” 林道的神情一瞬间冷下,眼神中满是冷漠,他原本以为这些人满腹信心是有所倚仗,现在看来只是一些巨婴。 周竹青脸上怒色一闪而过,想要反驳林道的话语,他巴巴的张着嘴,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的确,这样依靠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他自己说出去都觉得羞愧。 而且他也在心中怀疑,对方真有制止权势滔天的康泰年的能力吗?只是这毕竟出于他家族的示意,他,无从抵抗。 余生微微叹气,脸上的表情异常奇异,他只是默默看着林道。 “你不懂,我的父亲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我曾不止一次问着自己” “他真的是人吗?” 余生目光复杂的转过头,大步向前走去。 林道眼神一凝,他觉得对方不是在说那位老院长的作风,而是在说对方的本质。 他心中冒出一些兴趣,对那个只闻其名的老院长的好奇,毕竟,在他入学之前,那位老院长就早已不再理事。 所以他一次也没有见过对方。 “传奇人物吗?让我有些兴趣了”他喃语道,脸上露出笑容,快步赶上前者。 几人随后跟上,虽然心中振奋和激动并存,但他们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道路并不漫长,平滑洁净的路面上,两侧有大小不一的白色屋子,而在最深处,那个人就在那里。 只是刚一迈入,几人的心中就受到了剧烈的惊吓。 “嚯,青镜的学生们,你们好啊!” 在房间的正中心坐着一位面色红润的老者,正以慈祥的目光看着这边,眼中满是欣慰。 “很好,很好,我青镜果然日益壮大啊,这下那个老家伙该认输了,哈哈” 老者在话语中调侃着不在此处的某人,看起来颇为得意。 “……” 众人陷入沉默,眼前之人就是那个老院长,他们心中的偶像? “你没病?甚至……非常的健康?” 林道眉头紧锁,目光严峻的发问着。 “外界传闻你重病已久,所以才会让康泰年掌权,现在看来这个传闻很是荒谬!” “恩,我没病,或者说,至始至终我都没病,我只是在放纵小康,甚至他的所作所为我都知晓,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 余泽昊笑容温和,却说出一番让众人心中一寒的话语。 第231章 互谋 一只黑色的手爪直直前伸,其尖端隐现锋芒,带来丝丝凉意。 噗呲。 吕诚向后仰头,避开对面的进一步进攻,只是脸上出现一道口子,他冷静的对着正面予以发射。 汤臣身形呈螺旋状,左脚用力原地一转,就躲开了光束,而后再度前冲。 吕诚借机后撤,一边瞄准射击,一边思索着应对之法,这不行,他心里想到。 自先前为止,他已经被对方接近了数十次了,只是每次他都靠着冷静的应对避免了危机,但久守必失。 对方已经逐渐适应了他的风格,他借着指令和微调也越来越难压制对方了。 所以接下来……必须要有决断。 汤臣看着自己划破对方的脸颊,却一点鲜血也没有露出来,眼中微微有些鄙夷。 果然只是仿照人类的机器,他心中的少许触动顿时流逝。 亏他还觉得对方行事颇合他口味,但果然一见到这种东西的真实,他还是无法接受。 吕诚眼神专注的盯着对方,趁着对方停在原地之际,思索着解决方针。 他眼睛余光扫向一旁耸拉着的手臂,心中推演着从心头浮现的那个计划的可能性。 他的身体并不如普通人类一样脆弱,只是对方的双拳过于强势,他推测有类似于破甲的效果,所以自己坚韧的手臂才会一击即溃。 但,其实对他的影响也不大,只是出于形势上的考虑以及一些记忆的影响,才会动用远程攻击,如今看来,效果也很有限。 “我终究是个仿生人”他心中默述着,不得不正视这个结论。 所以他放开了来自‘记忆’的束缚。 吕诚抬起耸拉的手臂,五指一动,整条手臂就恢复如初,然后他将枪管拔了下来拿在手中。 另一只手拿着的‘长枪’瞬间变形,光芒闪烁间成了一柄黑色的短刃,另一边的枪管中间涌出一道光作的剑刃,吕诚手持‘双刃’对准了对方。 汤臣惊叹的看着这一幕,不由感慨着。 “你倒是玩的挺花阿,又是远程,又是近程,合着你一个人就包办了全部,也真让我这个老家伙大开眼界” 汤臣摇头叹息,一脸不得不服老的样子。 吕诚并不理会对方的讽刺,他的神色异常认真,眼神明亮无比。 “此身为异物,以钢铁作骨架,以银丝为血络,芯片构筑自我,记忆统合全部,我有需要奉行的使命,我将矢志不渝,并将奋斗终生” “服从上级命令,友好对待他人,为战友舍生忘死,为任务倾尽全部” “这便是我活在此世的意义,汤大人,我本应恭敬的对待您,毕竟你为人类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为自己对您的冒犯深感歉意” “但是,很抱歉,我将继续阻止您的行动,只要王队长还是我的战友,只要康先生还没有下达命令,无论多少次,我都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然后说,请不要再这样了” 吕诚面色温和,语句却显得十分坚定,他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这边,眼中毫无迷茫。 “……我一时都分不清这段话语究竟是一个人对我说的,还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机器人” 汤臣摇摇头,冷峻的表情微微动容,他叹息一声。 “喂!我问你,你这段思考是基于你的分析,还是你自身的决断?” 他的眼神凝重,对他而言两者是不一样的,前者只是死板,后者却是身为个体的人所独有的自我牺牲,是唯有高洁者才会做出的事。 “两方都是,我的记忆告诉我这样做最好,我的分析告诉我,这样说可以让您动摇,而我只是遵循两者的判断而行动……” 吕诚略加思索,就回答着对方。 “我不是问你这个!”汤臣神色不耐的大声嚷道。 “我是问你,假如你的两种判断出现截然不同的结论,你会遵循那种方式?!” “不会存在那种结果的”吕诚语气坚定的述说着“我会追求两者的相处之处,并将不同之处解决,这就是我对‘自己’的宣告!” “……哈哈哈!” 汤臣沉默片刻,忽的笑了起来,他就地坐了下去,招手示意吕诚过去,后者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与对方相对而坐,依旧紧握着双刃。 他上下打量着吕诚,毫无先前剑拔弩张的样子,一脸的笑容。 “我还以为康泰年什么都能算到呢,没想到也有他看不清的地方,你这不是有心吗?” “心?”吕诚面色沉静,他坦诚的说道。 “我不懂,还请解释一二” 啪啪,汤臣拍拍手,看着吕诚的眼神说不出的亲和。 “在我看来,人与人是有着区别的,坚定的人,懦弱的人,无能的人,愚昧的人,还有活在理想中的人,他们都是人,可在我的眼中价值却并不一样” “我们会称呼年轻人前途远大,未来可期,会祝老年人老当益壮,万事顺心,可对于处在中间位置的青年,我们则会用敌对的目光予以注视” “你强我比你更强,你这里优秀,我其他方面也不输你,所以他们尽管性情各异,我却愿称他们为充满活力的一代” “只是相比起那些光芒四射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平淡普通,不起眼的,在旁人的眼中我或许是前者,但以我自身而看,我亦不过一凡夫俗子” “但那些崇拜,仰慕我的无能者,我称他们为废物,不过分吧” 汤臣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冰冷,眼神深处深寒一片。 “这与我的判断不符,但这是你的自由,我无从干涉”吕诚摇摇头,又点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异样。 汤臣用夹杂着羡慕和嫉妒的目光看着吕诚,不禁重重叹息一声。 “所以你的原主才那么耀眼啊,就连接收他一部分记忆的你都如此独特,与我这种被‘感染’的人完全不一样” “为理想而死的家伙是无可置疑的蠢货,但是那些被他们那种奋不顾身的姿态所吸引,被那种光芒所‘感染’的人,更是愚不可及” “圣贤死去犹可作为笑谈,我等普通之人就更是连提起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明白了我的行为毫无意义,那些比我价值更低的人也最多只有作为笑柄,博我一笑的资格” “同理,和我同处一个等级的人也有着义务为那些更为伟大之人无怨无悔的付出,我称其为,人不平等,自古以来,不外如是” 汤臣缓缓说道,眼神稍有些暗淡,其中却满含自己的意志。 “我不是原主,甚至都不是人,若说我了解人类确实显得自大,不过在我看来,你只是不甘接受自己的平庸,企图靠着其他方式留下自己曾存于世的痕迹” “汤先生觉得我说的可对?”吕诚温言说道,脸上写着真挚。 “哈哈哈,果然,你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和我很像,都是如此卑微的……”汤臣笑着伸出手,抓住了某件东西,“……在追逐他人的影子” “可你毕竟与我不同,我近年来明白了一个事实,承认自己的弱小,反而是一种强大” “啊,你确实不会死呢” 汤臣微笑着将手中黑蓝色的核心捏碎,吕诚目光平淡的看向对方,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 “汤先生确实如资料中记载的一样,擅长计谋!” 吕诚眼神诚恳的点着头,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 “不要误会”汤臣摆摆手,表情中有三分的歉意。 “我原本都放下了对你的杀意,我是打算好好的和你讨论一番人性的,可是你所处的位置确实太好,再加上我对你微不足道的嫉妒,所以我就出手了” “要是按照我以往的风格是不会这样的,我会正面压制你,用言语动摇你的心智,从而将你的身心摧毁殆尽,而不是这种像是欺诈一样的行为” “真是遗憾,即便你是仿生人,而不是脆弱的拟生人,在去除一处核心后,想必也不会活的太久了,我对此深感歉意,但即使再来一回,我想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 汤臣态度诚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迷茫。 “不愧是汤先生,做出了与资料不符的选择,拥有多姿多彩未来的人类之一,不过,很抱歉,我也在算计着您,还请您谅解” 吕诚话音落下,汤臣脸色一变,对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然后两人目光相对。 “我并没有在正面战斗中胜过您的把握,出此下策,情非得已,还望谅解” “或许您不知道,我是双核驱动的,您应该把我的大脑一并搅碎才更妥帖,现在,就请您和我一同上路吧” 吕诚言语谦逊,看上去格外儒雅。 汤臣面色冷漠,不断尝试挣扎,却被对方压制住全身,即便他的双手强大无比,短暂时间也逃脱不开。 “我其实根据资料还推断出一个您的缺点,只是我那时以为您在后续过程中一定想出了改善方法,所以我抱着尝试的态度,予以试探,不想……还在” 第232章 无罪者 吕诚凝视着对方,微微一叹。 “您的身体还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吧,那么这就是我的胜机了” 他压制住眼神越发森寒的汤臣躯壳,然后他的身体开始闪烁白光。 轰轰轰!!!! 汤臣张嘴欲言,却最终合上嘴巴,眼神中露出几分释然,然后被湮灭在光芒中,原地顿时升起一团蘑菇状的火球团。 片刻后,光芒散去,原地不留分毫。 汤臣,吕诚,携手而亡。 白色房间中,老者侧耳倾听,眼神中有些叹息。 “一位故人再度离去了,还有那位出众的年轻人” 他从白色的床铺下站起,然后背负双手,带着笑容看着面色冷峻的林道等人。 “所幸,还有你们” “余老院长,我称你一声院长,是敬佩你昔日的贡献,可你先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是你放任的,你给我说清楚!” 林道冷眼看着对方,表情格外冷淡。 “不急,不急”余院长伸出手,面色和煦往下压压。 他淡然自若的看向其他几人,周竹青态度恭敬的行着礼,他视线一掠而过沉默的余生,看向宫守泽等人。 “这位就是宫老弟的孙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有勇用谋,值得重用” “刘句,少有贤名,计深似海,你如果在参谋部定当大有所为” “张克,面冷心热,细心谨慎,心思灵动,能看到常人注意不到的信息,情报部的标兵非你莫属” “林升,你的老师刘大伸早年意外身死,你继承了他的财富,该孜孜不倦的继续走到科研得道路上,陈展若是知晓,定然会将你带到身边悉心培养” “李智,你天生身体强健,适合走贝特法的路子,只要你诚心悔改,我就会帮你和本联系,至于你的寿命问题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 余院长一一指出众人的长处,以及自己对其未来的见解,令众人深表佩服之余,心中又有些恐惧,对方究竟看到了何种地步。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林道眉头一挑,反问对方。 余院长转过头来,面色和蔼,只是话语让人心中一冷。 “犬子拙劣,不足为道,带诸位来到此处就是他仅有的用处了” 余生沉默的低着头,对此不发一言。 众人联想到对方来之前所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了底,不过,这也不是他们所能质疑的地方,毕竟是对方的家事,还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家事。 林道瞥了余生一眼,对方竟然不争气的没有反驳,那他也就暂时不如理会这种事情,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 “现在该回答我的疑问了吧?” 林道眼神深沉的看向对方,他可不在乎什么声望,现在的他只想找到问题的答案。 “很简单,因为我是‘院长’,而他只是我认可的院长,一切权利出于我,但我过去曾对小康做下了难以启齿的错事,导致他成了如今的模样” “所以,他无论犯了什么错,其源头都是因为我,一切的罪责都由我承担” 余院长短短数句既揭示了为何众人要来找自己,也解释了自己为何那般放纵康泰年。 “他是独断专行,弑人无数,可他的本意是好的,只是我强加给他的责任太重,是我的错!” 他面色悲痛,声音说不出的沉重。 “可他做的太过了,不是吗?” 林道并不理会对方的辩解,在他看来那个已经利欲熏心的康泰年最好早点下台,这对所有人才是一件好事。 “……是啊……” 余院长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走到大门处,回首望着诸人。 “我们走吧” 他摇摇头,当先离去,脚步很快,完全不像个老人。 林道一挑眉,双手抱在胸前,跟在对方后面,其余几人纷纷跟上。 路上林道本想去老王那边看看,可他随后感知过去,却感受不到对方的气息,只有一种毁灭性的气息存在那里。 “姓王的和姓申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到了医疗部,不必担忧他们” 在前方的余院长似乎明白林道的想法,于是出言解释两者的去向,林道瞥了对方一眼,最终还是没问之后发生的事。 于他而言只要他认识的人还活着就好,其他的事,除非他碰见了,否则也懒得去管,毕竟,如果什么事都去管,就该累死他了。 但相对的,只要是他面前的事,他就会管到底,无论闹到哪里,他都要圆满收场,否则他绝不善罢甘休! 几人一路走到陆地的边缘,然后余院长就停在原处,他面色淡然的对着一处空地发言。 “唐顿,送我们过去现场” “是,尊敬的主人”谦卑而恭敬的声音响起,少女影像出现在余院长身前,身体前屈,行了一道大礼。 林道眼神一凝,据他听闻,康泰年应该掌握了对方才对,为何对方……会这么谦恭。 “我说过了,一切权利出于我,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余院长目光平淡,语气淡然,显然有充足的把握。 林道不语,几人的身影逐渐变淡,一道白色的圆球冲天而起,划过层层叠叠的虚幻之地,而后驶向了远方。 片刻后,四方体近在眼前,在白球内部的众人凝视着远方的场景,心中有些震惊。 白球如一道流星般冲向那边,如同水滴般汇入大海,四方体的表面没有半点波澜,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 场地上,有数位学员相对搏斗,其中最为瞩目的是两人。 林道视线一转,自己的分身正和圣路德的一人搏斗不休,他翻看分身的记忆,知晓对方名叫托克,但令他惊奇的是,自己的分身已经拿出初次完善的力量竟然还拿不下对方。 尽管对方看起来左挡右支,处在下风,但单是对方能够凭借凡躯抗衡他就足以让他感到有趣了,更不要说对方的脾性也颇合他口味。 “说起来我也缺一个拎包的小弟啊”林道摸着下巴思索着。 他看向托克,眼中闪耀着强烈的光芒,令后者不由身体一冷,狐疑的左看右看,遭到了林道分身进一步的压制。 而远方的台上有三院的高层存在,余院长视线望去,不由露出怀念的眼神,都是他所认识的人,施耐德,本,周博,陈展,还有……康泰年。 宫守泽眼神一动,在他想来,自己所在的这个光球无比显眼,显然一来就会被发现,可如今看来……似乎还有隐蔽效果。 他在心中默默思索着,也没有出言发问,在他想来这些高层都一样,恐怕除了林道,自己等人在他们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 刘句等人心中也很明白,也没有肆无忌惮的做这做那。 甚至就连眼高于顶的周竹青都陷入了静默,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丝毫不敢有一点逾越。 余院长余光扫向众人,心中默默摇头,他先前那番话语本意是鼓励众人,却不想反而让几人心生胆怯,这样看来,几人虽是林道同道,却不算优秀。 他再度看向林道,对方竟然满脸微笑,看起来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 忽的几人眼神一动,远方高台出现了异状。 康泰年忽的站起身来,其余高层也随之站起,看起来气氛十分严酷,不,应该说就是那么严峻,看着康泰年身边出现了身着灰,绿衣装的下属,几人心知不妙。 于是他们看向了老院长,对方叹息一声,身下出现一道空洞,然后在光束下缓步下行,制止了高层间的矛盾。 “老师……”康泰年喃喃自语。 “小康,是我的错,已经够了,该结束了” 余院长一脸惋惜的看着对方,眼神充满悲伤。 “康泰年,余院长既已现身,还不速速交出手中权利,承担正义的裁决!”周博一脸庄重的站出来,指责着对方。 “对,我也是这个意见!”陈展一脸怪异的瞄着面色红润的对方,再对比自己曾看到的衰弱的对方,心中异常复杂,明白是几人一同瞒着自己。 可尽管如今,他还是坚定的站在对方一边,因为周博虽然重权,他却了解对方,可面对康泰年,这么多年,他却还是不曾理解对方的心思。 所以他不会朝向对方,因为他要为自己负责。 施耐德,本一脸严肃,显然也是站在对方那边。 康泰年面无表情的环顾众人,脸上逐渐露出冷笑。 “认输,开什么玩笑,我尊敬老师,但对他所实施的政策却十分厌恶,老师太过心慈手软了!” 他头部微仰,看着发出深深叹息的老者。 “顾忌这份科技的由来,所以只在各大学院内部实行最尖端科技,而对于外界却放任自流,只是放出一部分低档次的科技,他们的生活与旧时代相比竟没有太大区别” “学院内部处处毫无隐私,用以展示给他人,只有个人宿舍得以有片刻安宁,这难道不是一种愚昧吗?” “我上台以来,让学员分散到各地,将学院的声望辐射到世界,将我们独享的科技遍及到每个民众,你们只说我的坏处,是因为我损害到你们的利益了?” “你们何等霸道?我无罪,也不应有罪!” 康泰年义正言辞,一副问心无愧的姿态,令众人不禁陷入沉默。 第233章 落幕 众人脸色一变,对方这副话语就有些诛心了,场上顿时蔓延着肃杀的气氛,就连原本正在比赛的三院学子也注意到这边得动静,彼此默契的停下动作,窥探着这边的动静。 托克却无暇理会那边的动静,他眼神凝重,全身心戒备着对方的动作,然后却见林道缓缓收手,脸上微微一笑,目光平和的看向高台之处。 他轻声喘气片刻,然后看向高台,他眉头一皱,那是青镜的老院长,还有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他的瞳孔不由得一震,那个人是林道?! 托克猛的转过头,眼前林道身影依旧,再看向那个疑似林道的人,对方转过身来,对着这边招着手,面目与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他的心中闪过思索,是双胞胎,还是克隆人,再或者……他的心中不觉有些压抑。 林道看着远方自己认定的小弟脸上的凝重与焦虑,心中不由有些快意,没错,就是这样,惊叹于他的伟大,从而乖乖臣服吧! 他暗自得意了片刻,然后提起心神,再度面对眼前的场景,此刻众人依旧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只是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或者说是看着余老院长,偶尔,眼角的余光才会扫向旁人。 这让宫守泽等人面色变得局促,都摆正着自己的姿态,他们几人先前在余老院长落地之后,就相继降落地面,此刻,紧紧的跟在前者后方,等候着接下来的结果。 康泰年一扫脸上的沉寂,他双目如电的看着他的老师,眼中写满了无悔。 “我与手段柔和的老师不同,我可以坐视无数人走向毁灭,仅为了最后结果的达成,我将实现我的昔日的目标,让整个世界连为一体” “我将军事化管理所有人类,以鞭子驱逐他们,让他们走向自己应有的归宿,提拔勇者,奖赏智者,这个世界终将是有才者的天下” “自这次大比之后,三院会凝成一体,我不在乎未来可能有的危险,在我看来,我们唯有现在大力发展才是正途,而不是担忧可能的威胁,逡巡不前。” 康泰年环顾诸人,眼神格外冷漠。 “可惜,被其他两院的院长所察觉,那两位和我谈好协议的副院长级别的人纷纷落马,可也无妨……”他的脸上现出了冰冷的微笑。 “毕竟,你们现在都在这里,我只要顺势控制你们就好” 本眼神幽深,施耐德正视着对方,沉声发言。 “康泰年,你是想挑起战争吗?!”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其话中意味让人不由一肃。 “不会有战争的,团结可是大趋势啊……”康泰年眼神越发温和,只是他话语中隐含之意使人心惊,怕是其他两院中支持着他决定的人不在少数。 “老师”康泰年转过头,目光中有些叹息。 “您出来的太晚了,若是早些年我还不能抗拒你的权利,可现在……”康泰年轻轻一笑,面上自有十足底气。 他伸出一只手掌摊开,一道白色圆球的虚影出现在他的掌心上方,灰袍人与绿衣人无声的站起,包围了众人。 余院长眼神悲伤的看着这一幕,表情有些灰暗。 宫守泽等人神色阴沉,莫非连老院长也阻止不了康泰年的野望吗?! 康泰年志得意满,他高声呼道:“唐顿,将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押下去,一体计划正式召开!” 他语气激昂,神情看起来极为兴奋,毕竟自己多年的夙愿就即将达成了,换做他人说不定更为夸张。 周竹青,余生神情凝重,脸色都很难看。 而康泰年的声音也在会场之内蔓延开来,人们脸色变得深沉。 “战斗,向前,至死不渝!”伯鲁特默诵着所规,然后露出满面笑容,走向高台位置。 “我们决不能任由他人摆布,战斗吧”赫尔伯格环顾聚集起来的众人,嘴角有一丝笑意。 伯鲁特,赫尔伯格,比格等人眼神对视,达成了一致,步伐坚定的走向那边,他们绝不允许他人对所长动手,敢有犯者,杀! 圣路德的艾比斯,斯科特,碧尔莉等人看向挺直腰杆的托克。 他看着林道,语气十分坚定:“与你的交战就保留到下次吧,我需要展现圣路德的威名了,绝不能使他被小看!” 他的白金色头发纷飞不止,如同一只高傲的狮子走向了他的族群,而后向敢于挑战威严的人发起了挑战。 “霸权者必败,除我等之外,其他都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托克作出发言,当先走向高台位置,面色不甘的艾比斯,神色深沉恩斯科特,面无表情的碧尔莉,三者随后,其他学员脸上带着淡淡傲气,走在后面。 对方大言不惭,除他们圣路德,还有谁能担负起这个职责。 孔乐铃眉头一皱,她本不欲理会这种争权的事,最后无论是何人获胜,都与她并没有太大关系,只是看着其他人殷切的目光。 她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不好好处理这次事端,恐怕日后在学员心中再无此刻地位,他们都会投身他处,不再效忠自身。 她陷入了两难,是支持现任院长的一切决定,还是跟前任院长一样反抗…… 严无道沉默片刻,走向了林道那边,无论如何,他都是现在对方一边的,而他的动向也带动了一些人,他们也随严无道一并而去。 “余哥,怎么办?”一位面色黝黑的小弟小跑到余落青身边,面色困惑的问着对方。 余落青瞥了眼神色关切的众人,心中举棋不定。 按道理来说,他该支持现任院长,毕竟四家同气连枝,可与对方相对的偏偏是自家的老祖宗,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谁赢得几率更大? 余家一向是两头下注,不得罪任何一方,从小被这样教导的余落青就更难选择了,他该怎么办? 他头痛的目光与孔乐铃两难的视线相对,两人心中一动,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某人,对了,还有对方,只要跟着对方去做,就不会被牵连太多。 白依依与梁白莲看着杜德,前者是无可动摇的信任,后者是隐隐得担忧,而杜德则一脸平静的看着远方场景。 那边自康泰年说出那番话后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如同在等待着众人的反应。 他眼皮一动,看着众人关切的目光,他面色自若的说道。 “无须在意,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只需要等着就好” 孔乐铃脸上满是诧异,这是什么说话,倒是后者眼中恍然大悟,惊讶的看着杜德,如释重负一般嘘了口气,脸上恢复了淡然。 “是的,杜兄弟所言甚是,长辈们的决断我们只需要服从就好,无论那是什么结果” 青镜学员们眼中困惑不已,但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说法,保持着平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只是他们的眼神却不由看向了另外两院的人,看着他们坚定不移的步伐,心中有些羡慕。 康泰年神情淡然的瞥着气势汹汹冲来的两院之人,再看着在原地待命的青镜之人,心中颇感古怪,但也明白杜德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心中大感欣慰。 “老师,如今大局已定,您的身体康复固然令人欣喜,可万一再有个闪失就不好了,还是安心地去颐养天年,如何?” 康泰年话语中是在询问,可他的动作却十分果断,他招着人,就要‘送’对方回去时,余院长却只是轻轻的呼唤一声。 “唐顿?” 康泰年眼神一变,那些按道理该听从他的命令的内卫身体一下停住,然后他们把手中刚刚浮现的武器对准了他。 他掌心中的圆球虚影瞬间崩碎。 唐顿的身影忽的出现在他的身后,然后亲自押住了他的双手,而后恭声对余院长说道:“主人,一切都如您所料,罪人业已拿下,静候您的发落” 局势急转直下,让旁人目瞪口呆,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贝特法与圣路德的学员呆站在原地,目光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得而知。 陈展张大嘴巴,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分外不解,只是看着其他高层都是一脸早有预料的样子,他默默的伸出手,合上自己的嘴巴,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向那边。 你问什么情况?哼!此事关系太大,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再说! 他打定主意,要是有人问他,他就这么回答,然后目光如炬的看着这一幕,眼中若含深意。 “……为什么……”康泰年的声音有些低沉,如同在质问着他的老师,也像在质问着身后的少女虚影。 “……我早就警告过你了,只是你没有发觉” 唐顿沉默片刻,格外轻微的声音响起,内部感情复杂无比,如同转瞬即逝的韶华,然后再度陷入了沉默。 “唉!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余老院长叹息一声,然后面容变得肃穆。 “所谓的院长‘钥匙’并不存在,那是我骗你的,所以院长的权利依旧在我这里” “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真相” 他看向康泰年身后面无表情的唐顿,眼中有些怜悯。 “目录只是我对她的一个别称,她自始至终都是唐顿,或者说名为唐顿的主机,因她所掌知识无尽广博,我也称她为目录” “现在你明白了吧,她不仅是‘厨师’,更是‘目录’,正是那份科技的主体部分,所有的‘武器’都由她执掌” “并且,我对她拥有最终的决断权,这份权重不可剥夺,不可转让,所以我才炮制出‘院长权利钥匙’这种幌子,就结果而言,你也踩进了坑” “呵呵呵呵,结果,我还是不为您所信任啊,这么戒备我,您还真是和蔼呢!” 康泰年仰天狂笑着,讽刺着余院长心思深沉,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余院长无力的摆摆手,唐顿轻轻点头,带着康泰年逐渐消失。 在消失的过程中,后者一直盯着余院长,却没有表示出丝毫异样,看起来就像已经放弃了一样,就这样,康泰年的统治落下了帷幕。 第234章 目中所见 “哼,老东西,我还以为你真被算计了呢?!” 施耐德哼了一声,鼻孔朝天,显得很不屑的样子。 “其实他很担心你” 本在一旁善意的解释着,令前者老脸一红,不由瞪着后者,本若无其事的将视线转到另一边,不理会对方愤慨的眼神。 “哈哈哈!”余泽昊开怀的一笑,周博,陈展也随之展露笑容。 “没死就好,亏我还以为有什么事,还特意做了些准备……当然本也是”施耐德也没有多纠结,他转而对余泽昊说出自己的打算,还顺便出卖了本。 余泽昊一瞥天边,然后笑着说道:“费心了” 在高台下众人连连发出惊呼,在天边有庞然大物遮天蔽日,并且接踵而来。 西方是数万艘赤金色交织的巨型军舰,舰体两侧是密密麻麻的炮管,在正中央还有一个涂抹着眼睛图像的凸状结构。 北方则是如同响彻着隆隆巨响,庞大的野兽接连探出了自己的头颅,身上都有五指图章,白熊,冰牙虎,雪影豹,岩象等曾在历史留名的野兽再度‘现身’。 “我的多塔舰队以及本的群兽武势都将主力投向了这边,我们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施耐德眼神深重,表情之中没有一点开笑话的意味。 “来之前,我还肃清了府内的投降份子,只要我点头允许,圣路德即刻就会宣战,我俩之所以迟来,也是为了统合话语权” 本在一旁默默点头,神情中充满了坚毅。 “足够了” 余泽昊轻轻点头,表情也变得严肃,他思考片刻,面向众多面色各异的学员们,眼中带着认真之色。 “青镜,圣路德,贝特法,自古以来就是同仇敌忾,不分彼此的兄弟姐妹,正如我与施耐德,本的关系,我看着我的弟子做下的事,心中也在思索着自己过去犯的错误” “他是有罪,但还请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太过责难对方,如果有什么不满,倒可以直接和我提,我一力承担,绝无二话!” “同时我也在反思着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我承认自己有时做事太过于软弱,这点我承认,所以我将继承一部分我弟子所施行的政策” “现有的推荐制将同过去的选拔制同时进行,现有城市的全方位覆盖不予去除,同时将对彼此大比中的优秀人才予以嘉奖” “最后,我要宣布一件事” 余泽昊眼神平静的看着下方众人,施耐德与本相对而视,眼中都带着某种释然。 “自即日起,青镜,圣路德,贝特法三院融合,成为一体,共享校内资源,我等三人将其命名为育苍学院,寓意孕育苍生的学院”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不禁陷入惊愕,茫然,以及无所适从之中。 他们先前还是竞争对手,现在就成了‘校友’,真是…… 伯鲁特想起自己来时,各大教官的殷切眼神。 艾比斯回忆起,副府长神色复杂的眼神,以及对自己的提醒。 赫尔伯格,比格,托克,斯科特,碧尔莉……他们此刻的大脑中都闪过来时导师们若有深意的话语。 如今想来,恐怕导师们早就知道了这回事,只是没有对他们明说。 舰队以及群兽之中出现了一些身影,都是其他两院的人,余泽昊转身而走,施耐德,本,紧随而上,只留下一句。 “周博,陈展,你们两人注意接待来人,培养一些彼此之间的默契,我与他二人去商议一些合并的具体细节” 两人高声应是。 齐休静静地看着这出戏剧落幕,身边传来原先青镜学员崇敬的目光,他不由想起康泰年最后对自己所说的的那段故事。 ……………… 康泰年叹息一声,表情看上去有些出神。 “1号确实做到了他所承诺的事,只是到最后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他苦笑着,眼神中却没太多埋怨。 “你们被那番光芒覆盖后,有发生了什么事?”齐休眼神一眯,有些急切的发问着,他的心中着实有些好奇。 “那么就请你翻开你手中笔记的第二页吧” 康泰年转而微笑着,眼中满是期待。 齐休低下头颅,手中笔记写着…… “我叫康泰年,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还能记下多少,但看到这份笔记的你一定要记住你所犯下的错误,然后在未来去弥补” “给未来的康泰年语……” 齐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奇怪,这明明就是康泰年的口吻,为何会对未来的康泰年这么说话? 康泰年随后缓缓说道:“当时……” 1号步履轻盈的走到康泰年眼前,面容格外神圣,高洁。 “你好,继承者,看来余绝薪选中了你,既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接下来,我将欢迎民众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让他们再度拾起那种齐心协力的状态” “阿格尔,你不认识我了吗?”康泰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心灵顿时犹如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无比寒冷。 “阿格尔……”1号念叨着这三个字,觉得有些熟悉,他看着神色激动的康泰年,心中有些疑惑。 “是啊,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把臂同游,互相竞争,相互要站在各自国家的顶点吗?!”康泰年急切得问着,对他而言,只要对方还记着自己,自己就可以一直奋斗下去。 可若是连对方的脑海中都没有关于自己一星半点的记忆,那自己又该怎么继续坚持…… “……啊啊,我当然记得”1号一脸微笑的拍着康泰年的肩膀,眼神有些搞怪。 “我先前是和你开玩笑的,哈哈哈哈,骗到你了吧” 1号忽的大笑起来,那副姿态和康泰年所熟知的阿格尔一模一样,不,或者说,哪怕是再出现一个阿格尔,也未必与康泰年记忆中的样子一样。 因为,人是会变的。 1号一边读取着康泰年记忆中的讯息,一边敷衍着对方,他的眼神深处是一片冷漠。 真是没用的家伙,也不知道前一任继承者为何会选择对方,只是越是模仿,1号的心中就逐渐冒出一个影子,它收敛着记忆的碎片,然后……再现了。 “恩,我回来了” 阿格尔一拍康泰年,与他的记忆不一样,可他却觉得对方现在要比先前更像。 “我早就说过,你心灵太过脆弱,你还说是我在胡扯,现在呢?”他看着痛哭流涕的康泰年,扯扯对方的嘴巴,露出开心的笑容。 “嘶……呼车……”康泰年口齿不清的反驳着。 阿格尔微微一笑,松开对方的脸庞,向后倒退几步,神色变得严肃。 “好了,我该去料理那只畜生了,毕竟我如今只是个碎片,白雾才是我的本质,泰年,以后,你就得靠你自己了” “不过临行之前,我会给你留下一件礼物的” 阿格尔在康泰年呆滞的目光中冲天而起,光芒逐渐散去,眼神茫然的民众出现在康泰年眼前,他的身边是眼神发亮的汤臣,他的目光中满是仰慕。 “其实会有先前的结果我一点也不奇怪,没有‘经历’,自然不会成长,你们看似保护了民众的身心,可失去那份经历的他们就再度回到了原点,需要为生活担忧,自然没有了‘勇气’” “所以我将让他们重拾‘勇气’,而你们的责任就是维持他们的‘心灵’,当然我的存在就没必要让人知道了,我会从心灵深处唤醒他们,并篡改一份事实” “2号,3号,4号……” 他接连唤出他人的代号,一共138人,汤臣眼神一凝,名叫2号的那个家伙赫然就是余绝薪的形象,其余诸人都是在画面中牺牲的人。 “如今,他们都是我的一部分,我称他们为轮回者,在我们耗尽记忆之前,我们将一直为你们服务,所以记得定期‘维护’我们。 “好了,诸位,让我们吹响胜利的号角吧!” “1号,不要闹的太欢啊!”2号摇着头,劝诫着,一副儒雅的样子,看起来如同生前一样。 “听老大的!” “头!,你说杀谁?!” 但其他编号就没有他这么讲理了,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眼中闪烁着兴奋,然后脸上出现道道血纹,浑身洋溢着血腥气息。 “那个家伙不够吃啊,我们要更多!”众编号眼神狂热,隐隐有些失去理智。 1号轻声一叹,在他的眼前眼前诸人都是一群小型血兽,他们吞噬,消化了对方,相应的对方的凶性也磨灭了他们的部分意志。 “马上”他轻言安抚众编号,唯有2号眼中还有些理智残留,却也只是模仿的行为。 “泰年,你的心灵缺点来源于你幼时,在那时你失去了16岁以前的认知,如今的你只是空中楼阁,所以才会心灵脆弱,而我将为你打上地基” “然后,去实现我们之间的承诺吧,我将一直注视着你” 1号眼中的理智逐渐丧失,他咧起嘴,化作一中型血兽,带着众多小型血兽飞向了了远方。 康泰年眼神逐渐变得虚无,旁边的汤臣,以及其他的民众也都一样,他们心中的视野紧跟着1号他们,然后他们见到了那副场景。 第235章 人性之辉 远方的山岭之间泛起了迷雾,令人难以窥视其中的真谛,而在连接山岭得道路上,有三道人的身影。 三人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眼中都带着如出一辙的茫然,他们只是机械的前进着,心中隐约觉得自己不能停步。 一群血兽如同狼群直接就冲向了山岭之中,它们的眼中带着炽热的光辉,那是一种犹如想将眼前的一切吞噬个精光的凶残神光。 但与此同时,随着血兽们在三人头上划过,后者的眼中闪现着理智的色彩。 “那是……” 白发苍苍的余泽昊抬起头,他的瞳孔不由一缩,看到一群外貌凶残的怪兽如同数道极光接连划破天空,向着远方驶去。 “那个形象该不会是……” “血兽” 施耐德与本对视一眼,面孔之上都有些许惊疑。 “我们这是?”他们试着回忆,原本那些该逝去的记忆却犹如清晰的画卷一样展现再他们的脑海中。 阿格尔,血兽,孔雀…… 求助,清醒者们的觉悟,他们站出来试图鼓舞他人…… “不愧是白雾!”本情绪激动的赞扬一句,心中忽的一动,视线看向嘴唇微微颤抖的某人。 “是阿格尔,不是白雾!”施耐德眼神暴虐的反驳道。 余泽昊沉默不语,他想着那个年轻人自称1号的样子,心中明白,对方早就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了,还是一个‘整体’的一部分,自然也算不上人。 “是我对不住你……”他叹息一声,却迎来施耐德失神的目光。 “这只是必要的牺牲,他如此,我们也一样”他喃喃自语,只是话中的失落却掩饰不住。 “……我们还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过,这次事件后,老余你也该‘调试’身体了”本沉默片刻,将目光对准余泽昊。 “你的身体已经无比虚弱,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你不像我们两个,各自用手段修整着身体,可以长久的保持年轻时代的精力” “你也不该再倔下去了,什么要保留纯正人类的特质去见对方,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你就死了” 本声音深沉,语气无比严肃。 施耐德还在暗自失魂,余泽昊眼神恍惚,低沉的回应一句。 “我会考虑的” 三人各自思索,却忽的神色一动,他们感到自己的内心的深处发出了一道声音。 “我是1号,是你们心灵深处的守护者,我保留着你们作为人类而活的全部记忆” “悲伤,恐惧,珍重,欣喜,你们自诞生以来的种种情感,我都深深铭记着” “故而,我知晓连你们自身也不曾知道的真实自我,现在我将呼唤你们” “来回应我吧,人!” 余泽昊眼神震惊的与施耐德,本三人对视,他们三人的大脑中同时回忆起过去的场景,眼前模糊片刻,他们的视线前方出现了旧日的自己。 “一切都源于那平静的一天,本就一直那样平凡生活下去的我们,自那日起发生了剧变” 他们的心灵深处还响彻着那道平静无比的声音,情绪彻底沉浸到了过去。 而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人们停下了手中的伙计,眼神茫然看向了天空。 “大地如同画布,被肆意抹上了各种痕迹,山峦居于天穹,展露着自己千奇百怪,天空从未离我们这么接近,整个世界都如同被疯癫渲染,一瞬之间变得活跃,演奏着音乐” “而我们的哭嚎,尖叫则只是其中连伴奏也算不上的杂音,我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渺小感,但随后就连那份绝望也被吞噬的一干二净,我们比起杂草又有什么区别?” “大概也就是我们的声音的种类比较多吧,尽管微小不堪,呵呵” 声音中透露着几分茫然,人们的眼中流露着深深地悲意,以及隐含其中的决然。 “每天睁眼醒来,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活着地庆幸,以及处在羞愧之中听到的各种失踪的消息” “明天,这个再普通不过的词汇,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是显得如此的遥远,苟活下来的人们聚集一处尚且平稳的丘陵之上,每日在惶惶中度日” “万念俱灰之下,自尽,疯狂,斗殴,逃跑的消息不绝于耳,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认知” “人类,完了” “即便如此,依旧有人没有放弃,他们积极探索着外部的环境,死人只是个数字,但这份数字必须变得有意义” “一开始是三五个人,每一次出去,他们都承受着他人的嘲讽和漠视,面对外界变幻莫测的环境,第一次,他们侥幸回来,却没有太多收获,只知道周围动荡的地势逐渐稳固” “他们公开了这个消息,人们对此嗤之以鼻,对他们的发现不屑一顾” “然后,很快,三天后,他们开始了第二次探索,这一次,回来的仅有四人,为首络腮胡男子右手齐根而断,然后他们宣布,西面有一段流动的火山带,很是活跃” “面对人们越发嘲弄的目光,五天后,他们再度开始探索,这一次是南面” “人们虽然不抱期待,但还是等着他们的回来,就算是为了解闷也好” “而这一次,回来了二人” “一个年岁尚幼的少年,以及一个眼神阴狠的青年,至于络腮胡男子,皮肤发黑中年,以及清谈老者全部失陷” “少年自称是为了救自己,一直对朋友心中有愧的络腮胡男子才会死去,至于青年也异常沉默,因为那是他的父亲和二哥” “少年宣布南面是水泽,可以尝试平稳后去过滤水质饮用,目前不行,因为地质很松软,站不住人” “人们心中失望透顶,他们对未来越发绝望,所以他们用越发尖锐的语句骂着两人,因为他们破坏了他们心中那微不足道的希望” “少年拉住愤愤不平的青年,沉默的离开了” “很快,两人再度出发,这次他们前往了北面,人们懒得去理会,只是两个送死的傻子” “六天后,就在人们以为他们死了后,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风尘仆仆的少年沉默的回到了聚集地,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我将继续探索,北面多山,尽头是一处悬崖,少年宣告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看着屋内凌乱的样子,他无动于衷,只是躺在了草堆上,开始休养生息” “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少年不再稚嫩,每一次他都会带回一定的消息,只是他的身边依旧无人” “但他一直持续的行为却终究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 “在大门处把守的阿木,灰心丧气自囚家中的小真,总在处在大架兄的大白哥,他们于少年得第十二次,第十六次,第二十五次加入” “喋喋不休,总在讽刺他人的阿木,面容枯槁,一副胆小怯懦的小真,习惯用拳头说话,只上过小学的大白,他们三个成了他的帮手” “他们知道了东面有一条小路,路上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他们也知道了周围的环境逐渐缓和,估计五十年大概就会稍微稳定一些” “然后聚集地的人顿时涌起勇气,或许里面有自己的家人,他们争先恐后的加入进探索的行列,找到了其他活着的人们” “勇气会传给他人,少年就这样串联起其他聚集地的人,一步步被推举为领袖,至于其他三人则改了个名字” “阿木改为周博,小真改为陈展,大白改为白崇善,他们共同辅佐对方,企图再度让人类屹立于世界之上” 余泽昊看着其中自己的身影,心情异常复杂,那个少年就那样…… “眼看着人类越发变好,情况却急转直下,它们再度开始了活跃,然后一瞬间就将人类的脊梁打了个粉碎” “少年死了,其他人狼狈出逃,人类再度陷入绝境,一位教书的老师站了出来,他统合了剩余的人,并将少年领袖刚出生的孩子带到身边抚养” “教书先生名叫余泽昊,孩子则叫……康泰年!寓意人类的未来泰平盛年” “有如神助一般,自那次活跃之后,世界犹如再度陷入了沉寂,教师带着人们就这样繁衍起来,而他们后来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三股势力,分别由三人带领” “东方是教师余泽昊,西方是绅士施耐德,北方是猎熊者本,其余之地尽皆荒芜,人们聚集到他们的手下,企图再铸人类辉煌” “然而,苦难并不曾放过人,怪兽如期而至,他们挤压着人的生活空间,人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为了自我,以及家人的未来” “那时,你们拥有勇气,觉悟,相信他人的心,因为,困难不曾打垮你们,因为你们生而为人,便应坦然的活在世间” “你们不是在反抗,而是要求自己理所当然应有的权利” “所以,我将证明给你们看!” 为首的中型血兽急剧拉伸向上,他那血红的瞳孔中既有疯狂,也夹杂着丝丝人性的光彩。 “你们并不弱小,所以不要停止呐喊,我将带给你们一切!” 第236章 泛黄的记忆 “我们是兽,同时也是人,是守护者,也是兵器,所以人啊,请喊出那句……” “我们要胜利!然后相信我!” 1号的记忆开始回转,所有人都同时看到了他独自一人面对血红巨兽的场景。 一次次被打碎,记忆变得暧昧,意识变得凌碎,他过往的一切都被他堵了上去,然后‘他们’勇往无前的冲了上去。 却被巨兽随意的一搭手击了个粉碎。 两者的差距是如此悬殊,看的人也感受到了那种冰冷的绝望感。 ‘赢不了 ’所有人都在心底这样认为,包括意识模糊的阿格尔。 但随后他们听到了情绪激昂的一段段语句,数百个人来到了这处空间,他们的眼中带着坚毅,心中早就做好了觉悟。 白光弥漫全场,他们成了‘战士’,于是再度发起了挑战,然后依旧……无用。 血兽眼神冷漠的屹立在原地,只是挥舞手臂就让全员覆灭,他于这颗星球上被所有人所认知,所以他也处于自己最强大的姿态之中。 这些略微有些怪异的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唯一需要重视的对手只有那个一直处于成长阶段的家伙。 “我们决定了,既然身为人的我们赢不了,那,我们就不做人了” 1号平淡的声音满含坚决,伴随着他的话语,再度出现的众人将目光对准了血兽。 “冲锋!”阿格尔带头冲锋在前,其他的人眼神坚毅的跟上,血兽对此不屑一顾,再度轻松的将其全部盖灭。 一次又一次,无果的冲锋一直进行着,令巨兽心中疑惑,这些人不怕死吗? 只是偶尔,他会脾气大发,主动动手将他们全部碾碎,因为这些小虫子竟然敢咬它!而且,它时不时就会听到一些若有若无的嘶鸣声。 忽的,它心中一动,看向那样‘冲锋’的‘人’,他们何时开始四脚着地的开始冲锋,眼神中带着它异常熟悉的血光。 “终于察觉到了吗?还真是自大啊你!”它最先追杀的那个人站在它的脚边,摇头晃脑,然后一口咬到了他的腿上。 “嗷嗷!!!”它痛呼一声,像拍一只虫子一样的拍死对方,可它心中明白这些怪异的家伙很快就会再度出现。 果不其然,巨兽眼神直视前方,那个家伙出现在他视线正前方。 “基础的白雾单元并不强大,这一武器固然在宇宙中威名赫赫,可它的最早的原型却是一群集群而生的微生物,它们每个个体放在世界上都是无比脆弱” “可它们集结起来就成了一种最为强势的无影荒灾,为诸多世界所忌惮,我从资料中找到了这份讯息,我如获至宝,它们又与个体的人如此相像” “我模仿他们的生活方式,将自身的身体构建的和它们一样,然后我感受到了……” 那个家伙自顾自的说着话,然后抬起了头,眼神变得通红,犹如……另一个巨兽。 “你们并不强,你的这副身体恐怕也只是外壳,真实的你应该无比渺小,甚至远比你蔑视的我们更加弱小!” 1号直视着对方,然后露出自己变得锋利的獠牙,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的能力,外在,你所有的一切,就都由我们拿下了,你该感到荣幸,因为我们乃是千变万化的白雾” “模仿你,反而是看的起你!” 1号微微一笑,身体瞬间膨胀,化成一小型血兽,然后向着巨兽的面门扑去,然后就被捏爆,成为一团血雾。 巨兽余怒未消的看向眼前有几分兽样的人群,眼中怒色一闪,双拳乱舞,全部打成饼装。 人们沉默着前仆后继,身体逐渐变得异样,只为了能在巨兽身上咬下一口,而他们下次的兽化就更近一步,得以撕咬更多的肉。 而同为巨兽,血兽的心灵压制也对他们无效,双方除了身躯的大小,其他全都一样。 局势逐渐倾斜,胜负颠倒,在人们复杂的心境下,巨兽尝试逃跑,却被团团围住,最后一点也不剩。 这场赢不了的战斗,他们赢了,有少许人放声痛哭,二更多的人却是犹如真正的兽一样,匍匐在地,发出鸣叫。 1号拍打着化作小型血兽的头颅,眼神中毫无波动。 他们献出了一切,连自我都被遗忘,如今残留此处的只是一副空壳。 “走吧,我们还有一场硬仗!” 他语气平静的述说着,然后众人眼前的景象一边,化作一道山岭之景。 “前方有此次事件的源头存在,我要去杀它” 众人的心灵深处,1号平静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禁沉默,仅仅只是一个巨兽,就已经损伤大半,如今还要面临另一个不逊于前者的家伙。 “我去!” “我也去!” 在心中莫名的鼓动下,他们在心间讲道,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的美好未来。 什么白神,一派胡言,是侵略者才对,他们的心中闪过明悟,一边惭愧,一边心中更是坚决。 那施加于他们心灵之上的迷雾被他们坚定的内心打破,他们获得了‘自由’,人总是如此,一旦获得了自由,就再也不想回到过去。 “不,这是我的战争,你们能做一件事”1号拒绝了他人的申请,他口中意有所指。 “胜利!为我们带来胜利!” “必胜!人类永不为奴!” 众人这才明白,对方只是替他们拭去心中谜障,而他想要的也只有相信,于是他们将自己全部的信念转交给对方。 “这就足够了……”1号的声音微微带着笑意。 他对着弥漫在山间的迷雾发起一声咆哮,他的周身洋溢起轻柔而又厚重的白雾,伴随着血兽们齐声的吼叫声,与山间迷雾碰撞在一起。 “恰恰恰!”孔雀怪异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它的兴奋和不屑,待着白色王冠的孔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它头顶的王冠整体都由丝丝缕缕的白色丝线构成,它的身后放射着一道光束,连接着天空之上的圆环,就是那个辐射着全世界,影响着人们。 它的胸前长着一颗透明的宝珠,内部有气体游动不止,它扬起头,看着数百头小型血兽,然后发出恰恰的笑声。 它的尾翎高高翘起,而后周身翅膀状的‘屏风’瞬间召开,然后里面越发密集的眼睛对准了高空,白光喷射而出。 “它还在进化中,没有完成,所以我们过去对它的推论依旧有效,在我们目睹到它的同时,它就再不能躲藏下去” “而我们终将获得胜利!” 伴随着他的话语,白雾蔓延开来,与白光相碰撞,相比一路前进带来风华景象摸白光,白雾则显得平淡无奇,如同云朵一般毫不起眼。 然而面对他人的冒犯,它终于展露了自己的些许异样。 白光被抹去了,就如同再正常不过的景象,白雾开始往下。 孔雀的动作为之一顿,它眼神凝重,身边白光不断发射,密密麻麻,如同天降骤雨。 然而,全部都被轻薄的白雾——抹去。 “不同于以身体出名的血兽,孔雀则以立场为首,一但不起作用,就只是一个靶子” 1号声音平静,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最终连同躁动不已的孔雀本体也被抹去。 “蔓延三个月的事件得以平息,我们再度抓住了未来” “我将再度化作暗中的守护者,庇护着你们的心灵,想要追寻我的身影的话,就来加入我的游戏吧,到时,我将与你们一同战斗” “就让事件告一段落吧” 1号声音落下,众人脑海中的一部分记忆逐渐淡去,而某些事实也被篡改。 “轮回者一切事迹都不应落于书面,落于记忆,我们当保持隐秘,所以我将我们所造成的一切给予我的友人” 康泰年瞳孔一震,他双手颤抖的将一本绿色封页的笔记本拿到手中,记录下这一切的真实。 “他将受所有人的推崇,无论行事还是为人都无可挑剔,为世人爱戴” 我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人,余绝薪才是那种被爱的人!!!! “他将坚守公正,大义无私,是人类中最为耀眼的存在” 不,不是那样,我很任性,只相信自己和我的朋友。 ……………… “他将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救世主,也正是在他的努力下,这次事件才得以圆满落寞。 康泰年是一个懦夫,所有的一切都是阿格尔的功劳,所以记得这一切的我,请不要忘记…… “最后,泰年,我都把你架这么高了,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待,一起为人类的未来而奋斗吧,在那前方,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阿格尔的面目出现在康泰年眼前,他依旧是那副明净的笑容,眼中满是期待。 “我做不到啊……” 康泰年呢喃着,记忆被覆盖,就连手中笔记的记载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只是紧紧的抓在手中,一直也没有丢弃这本看不懂的笔记。 直到他成为院长的那天,笔记才对他展露了真容,只是已经……为时已晚。 第237章 试炼 “我可以做到” 康泰年的语气无比平静,他就那样淡淡的看着杜德。 “自那日以来,我就如同获得新生一样,虽然说不出来,但我很明白自己该去做什么,而且……” 他的视线看向齐休手中把着得绿皮笔记,眼神中有几分怀念。 “我一直将它拿在身边,尽管我看不懂上面的鬼画符,但我却下意识的不想丢弃它,每当我迷茫之时,只要看看它的身影,我的心中就能再度焕发活力” “我想一定是我不想忘却那份回忆吧” 康泰年摇摇头,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 “这么说,老师你们在那以后失去了记忆?”齐休看着笔记上凌乱的字体,心中思索之下,转而反问对方。 “对,1号将那次事件的过程全部抹去,然后把功劳都推给了我”康泰年轻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丝丝笑意。 “然后唐顿早就把事件的全部过程归档入库,由于她的独特性,这份记录得以保留下来,当时的高层也知道了真相,不过他们考虑到其他方面,最终默许了我声名的传播” “就结果而言,我被称作了‘救世主’,呵”康泰年的语气带着些许嘲讽。 “他们宁可把所有人的荣誉都给了我,也不想世人知晓白雾的存在,何等的精于算计?” “我在那之后又经历了许多事情,我也从各种渠道知晓了当年的真相,说实在的,当我听到事件中我的所作所为时,我的第一反应是……” “这个人是谁?我绝不相信那个人是我,因为我有着理想,有着信条,我甚至很难相信我会屈服一个畜生,若是让现在的我选择,恐怕结果大不一样” “所以当我成为院长之时,我某日下意识拿出这本笔记,然后看到了上面的诸多熟悉的字样,我才明白了康泰年的想法” 他说着自己的名字,如同在称呼一个外人,表情冷淡不已。 “康泰年明白了阿格尔的想法,他选择抛弃了懦弱的自己,然后将未来交给了我” “我其实不能算是最初的康泰年,因为现在的我混合了阿格尔的想法,康泰年无悔的决意,两者融合才缔造了我” “他说康泰年是懦夫,平庸者,我都接受,因为那曾是‘我’,但我绝不停下我的脚步,我敬重他们的付出,然而对我而言只是一对反面案例” “我将前行,一直不断的前行,直到达成我的夙愿,但为防例外,我将这段历史托付给你,只有不忘过去,我们才能负重前行” “我其实知道很多东西,比如两个小家伙的谋划,各大家族的明服暗谋,一些老家伙的暗中观察,以及被我视为倚仗的人其实并不忠诚……” 康泰年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齐休险些以为是在说自己和汤宪,只是他依旧没有言语,就那样看着对方,显然对方也不需要回应,只是在称述自我的心事。 “世事艰难多烦忧,为登青云身不顾,仰面能沐甘泉水,反身足踏泥沙江,言我何为?尽矣” 齐休不由沉默,对方在说一个典故,乱涂时代,诸侯割据,征伐不断,民不聊生,一位上山避清闲的道长主动下山,然后争起了王位。 其人后来趁势而起,占据一方,但其人行事狠辣,对待民众如同猪狗,终日压迫不休,终于逼迫出一位贤王,让对方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然后开始了对他的反抗。 两方相互争斗不休,势力日益壮大,在日后都成了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诸侯,两者随之两分天下。 在最后的大决战,道长之军陷入困境,连亲信也背弃了他,然后在一条不起眼的河流旁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历史中记载,那位最终的胜利者昔日还曾拜道长为师,得到了对方不少教导,曾数次声称,他有今日的成就,对方功不可没,由此,对方才没被戏曲贬低。 在历史中的风评也两极分化,有人举例,那位道长要有贤名,在朝堂未蹭之际也是德高望重之辈,其人所行必有深意。 另一派人则是蔑视对方的行径,认为对方只是在伪装,所以才在日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其人的行为足以说明这点。 一者讨论他的出发点,一着从对方的事迹来看,这个问题在历史中也是争议颇多的问题。 齐休看向对方,某种意义上两方确实很像,一样的酷烈行径,一样的声望极高,只是双方的下场又会不会一致? 他忽的感觉手中的笔记在晃动,他随之望去,笔记轻轻摆动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漂浮到空中,缩小为一道光点,然后融入到齐休的左手之中。 “这是铭记,代表着一份权限,只有如此,你才能在离开这里后记得我说的话,不会被强制遗忘,然后你就安心看着吧,看着我如何把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 “你将代表着阿格尔,康泰年,杜德,然后见证我的行为,然后,若有朝一日我背弃了我的理想,还请你来制止我” 康泰年凝视着杜德,眼中充斥着决意,他微笑着朝这边拜拜手。 齐休的视角瞬间变换,如同倒带一样,他的身体不断后退。 康泰年的面孔逐渐远去,漆黑的空间内唯有那间屋子依旧有着光亮,如同一道徘徊在深海巨浪下的小舟,一波又一波,然后……倾覆。 “只是破碎不堪的一块浮木,对于深不见底的大海来说又算得上什么?” 他语调平静的陈述着,然后他的眼前恢复了光亮,耳畔传来了声音。 ……………… 齐休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而最后康泰年还向他望来,那双眼睛中没有颓废的浪花,只有昂扬的火焰,他明白,对方并没有放弃。 “还没完呢”他轻轻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在墙壁的一处角落开始了等待,对他而言这里已失去了价值,接下来就看他人的举动了,接下来他都不打算过于显眼了。 三院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虽然还有人想参与大比,可更多的人却是对事物的发展感到应接不暇,心力俱疲,所以周博等人索性宣布大比暂时中止。 他们也要去迎接其他学院的人,以及做好合并后的协调。 一场虎头蛇尾的大比终于告终,齐休不以为意,在等待的过程中,一只手拍到了肩膀上,他面色自然的转过头去,眼前是林道饶有兴趣的面孔。 “你小子简直了,我还以为一门心思的跟着那个家伙呢”他伸出手肘捅捅齐休,“我还算事后揍你一顿,结果!太阴了!太阴了!” 林道哈哈大笑,表情说不出的喜悦,身边站着的严无道一脸无奈的样子,看向齐休的眼神中有几分抱歉。 “那只是策略,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 齐休坦诚的回答道,看起来格外平淡。 林道笑容一僵,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笑的有些假的搂住齐休。 “那我们就去哪里听你讲讲你的高深策略好了,瞬间讲讲我的,你看如何?”林道看似在问,眼中却没有笑意,反而是隐含威胁的样子。 齐休心中明白,对方感激自己是真,但也未必没有继续试探的想法。 “好,我们去吧”他旋即答道,只是想到在家中的仆从们,他只得盼望他们不要见自己迟迟不归,就闹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通过契约,或者业核能力通知他们,他就更不会去办了,毕竟……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林道,心中不由摇头。 不能指望他人的失误,不能想着自己的手法有多么隐蔽,就光明正大的在自己半个敌人的面前展露,没有人知道交战对方的底牌是什么。 他自己就有数量繁多,用途各异的术法,同理,他不能保证别人没有。 自大总在落败前,他唯有谨慎行事,才能赢到最后。 “呦!走着!”林道高呼一声,另一只手搭着严无道,他不屑的看了眼散发着蓝光的‘墙壁’,他可不想继续等下去,三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淡薄。 齐休眼神一凝,全力收敛自己的气息,若他所料不错,他们将会去到那里! 而且,他向后一瞥,望见正急冲冲跑来的白依依,片刻后不甘的停留在原地。 他先前刻意躲开对方的视线打算趁机离开,没想到又被对方发现了,好在对方还有些理智,没有公然展露不凡,而是用冷冰冰的视线看着嬉皮笑脸的林道。 “白小妹,杜德我就先借走了,我们大男人之间的事,放心,我也一定会替你看好他,不会让他出了轨的,哈哈!” 林道不知死活的挑衅着白依依,这就让后者眼神越发冷漠。 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白依依沉默的停在原地,而她的身后有神色犹豫的孔乐铃赶来。 “一一,我们……” 白依依扫了眼对方,然后表情冷淡的离开了,后者苦笑一声,连忙跟上。 在青镜深处的一间幽暗的房间之内。 有三个人相对而立,表情都很严肃。 “这样一来,最后的试炼就达成了!” 第238章 繁花皆如泥沙 施耐德止不住眼中的喜悦,他激动的挥舞者拳头。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更进一步了!”本的眼神中满是憧憬,他受够止步不前的自己了。 “……”余泽昊沉默着一言不发,令其余两人喜悦的面孔为之一僵,他们不由看向对方。 片刻后,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正是由于我的犹豫不决才让小康成为现在这副样子,我太过重视自己的名声,呵呵,我枉为人师!” 看着余泽昊悲伤的样子,其他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施耐德开口道。 “事已至此,也怪不得你,本来我们当年就在缓慢推行这个计划,甚至我们三个相约最后剩下的那个人就是奉神之人,他不知道从哪里听闻后主动站出来,请求自己来担任最后的‘主考官’,我们也最大限度给了他最大的权利,不是吗?” “不要忘记,再这样下去,被投放的那些怪物会越来越强,我们若不及早实施这个计划,我们会灭族的!” 本神色冷漠的插话道,他话里冰冷的现实让其他两人一时失神。 “是啊,我们甚至没办法逃离这里,我们星球的周围都被那些人监控着,我们只能面对那些怪物,不能逃,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成功通过试炼,成为合格的育才星球” 施耐德一脸颓然,眼中既有愤恨也有无奈。 “我甚至都不敢告诉别人,我们为何不前往星空,凡是想要涉及星际旅行的人,我们三人合力将其抹去记忆,实际上这才是我们实施500人议事会的由来,不能有太多的人知道真相” 本一脸冷峻,只是目光有些失焦。 “真相?呵,真相就是我们是被圈养的‘孩童’,有人不满意我们的待遇,所以刻意压制着我们,还借助那位的名义” “什么天灾,真相就是只不过是那些人打斗的余波,我们死去了多少人,然后换来了些许怜悯,允许我们通过试炼后可以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之中” “那些能力各异的怪物是被专人捕捉投放到我们星球的,为了逼迫我们倚仗那位赋予的‘神赐科技’,从而满足那位的要求,筛选出符合要求的人,他们逐步投放,关键节点的每一只都会远胜过去,为了逼迫我们继续前进” “不能满足最终的要求,我们就只能逐渐去死,他们不会停下投放的脚步,所以我们必须满足那位的要求” 余泽昊一脸暴躁,那是他从未在他人展露的自我,他高吟道。 “神言:泛众之人犹如泥沙,数之不尽,今吾怜汝等不幸,故赐一物助之,然吾秉承来往之道,汝等需如吾愿” “以器之利,拔勇,谋,善,德,一尽美誉之人入吾之眼,吾即接纳汝等入吾荣光之门,黄叶之宫”施耐德紧接着道出。 “吾时常闻,人如流水,久居高处而腐,汝等当效仿之,吾欲见美誉者携志友,以计合,自下席卷汝等,如此方可见汝等教育之果,汝等当为试炼,不可不尽全力” 本最后颂出,眼神无比严肃。 “吾与汝等相约,试炼完毕,吾即再临,复汝等荣光之身,此乃神约,吾与汝等约下五数之约,以吾苍纯之名!” 三人齐声高呼,余泽昊的全身,施耐德的双眼,本的双手发出淡蓝的光辉,无人的寂室中有一道苍蓝的火光闪过,三人心中明白那代表着那位的注视。 “我们这么多年一直培养人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培养出那种勇谋俱全,而又不失仁德和宽厚的人吗?哪怕我们这些大人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么扯,但至少那些年轻人必须有着道德” 施耐德正色道,他的蓝色眼珠此刻显得越发深邃。 “作为试炼,我们必须堕落腐化,让这些深受我们的教育的年轻人来主动站出来反抗我们,他们越不反抗,我们行事就越要酷烈,要压到他们的底线上,使他们再也忍受不住!”本眼神冷漠,语气无比残酷。 “我们将从人们的仰慕下走下台,让他们由衷的厌恶起我们,从而推翻我们,用我们一直拯救人类的一生荣誉为那个人铺路,这就是最后的试炼,也是我们最后的舞台” 余泽昊扬起头,然后拳头捏紧,一把捶到自己的胸口,引起阵阵咳嗽。 “可是,我退缩了,我很难去想象那些现在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我的人,变成一脸仇恨的样子,我抵触着这种行为” 余泽昊稍微缓了缓,表情很是苦涩。 “……其实,我也一样”施耐德沉默片刻,坦言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明明不想做,可还是要去做啊”本感慨一句,只是眼神也有些茫然。 “……所以,小康来找我,说让他来当任最后的试炼主考官的时候……我却没有立马拒绝”余泽昊扯扯嘴角,表情有些无力。 “这不是很好吗?我们不必再做这种事,他也能在此期间自由的实施自己的想法,我特意放纵圣路德中的那些人与他接触,然后暗中压制他们,使他们不得不依靠对方” 施耐德并不理解对方的纠结,在他看来自己等人给了对方最大的方便,那要求他最后的回报也再正常不过,根本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本认同的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真当他们两个会压制不了那些野心家吗?!不过是借势而为的一种手段。 余泽昊再度摇头,面色格外苦涩。 “你们不明白,只有在那一刻我才真正认知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原来也是个心胸狭窄的家伙,只有那时我才察觉到,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做出了那些事……” …………………… 海州市,林道就近找了一家高档餐馆,他大咧咧的叫着服务员,让它给自己上满一桌,他今天要吃个高兴,在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差点给他憋坏了。 “满上!满上!钱?不是问题!” 面对拟生人温和而又礼貌的笑容,他看也不看菜单,直言全部上,不要担忧其他的问题。 “林道,我记得你没什么钱的吧?”严无道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吐槽的欲望,对方一向出手大手大脚,所以对方即使偶有不知道哪来的外快,日常的生活还是很拮据。 “怕什么?!”林道扬高声音,眼神热枕的看向严无道,看的后者一脸心虚。 “你看,这位是过去严市长的儿子,哈,我断言,康泰年倒台之后,严市长绝对会再度上台,到那时,你这小小的餐饮店,哼,你懂?” 林道伸手指着一脸尴尬的严无道,语气极度激昂。 拟生人转过头瞄了眼严无道,后者觉得那机质的眼中似乎有些鄙视的意味,然后它笑着对林道说。 “您好,我们这里是先交钱后享受的,还请您预先缴纳一定的金额,我们的服务绝不会让您失望” 林道张了张嘴,他挠挠脸不再说话,一下子坐了下去,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令人坐立不安的静默。 严无道重重的叹着气,这才是林道不讨人喜欢的原因之一,他对初见的人都太过热情,或者烁没有那种距离感,所以让很多人吃不消,认为对方是在小看自己。 实际他根本没想那么多,他是一个随性的家伙,想到什么,哪怕旁人再怎么阻止也会去做,一个行动力超群的家伙,只是有时……会缺根神经。 严无道摸摸自己的口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以往都是自己替对方收场的。 若是往日,他身上还有一张不记名的外界不限额卡,可随之他父亲下台,他的卡也被收走了,他在外面仅有的积蓄也被对方一并要走,还说是为了锻炼他的自主能力。 “……”严无道呆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脸上带着难色。 齐休眉头一皱,这两个家伙在闹什么,他们都不考虑一些万一吗?真是天真! 他面色平静的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在拟生人眼前一晃,后者恭敬的收下,眼中数据闪过,态度越发恭敬的捧着交给齐休,而后瞥了眼沉默的两人,轻轻一笑,走了出去。 “……” 三人再度陷入难言的沉默之中。 “有时候,太过智能也不是好事啊……” “……你说的对” 面对林道的感慨,严无道的附和,齐休只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疲劳,他瞥向两人,两者的脸上毫无惭愧,而是一副泰然的样子,他不禁陷入深深的无语之中。 他要是敢邀请人的时候这么做,他的老师肯定会把他打个半死,让他多体会一番人情冷暖。 “算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齐休低述一声,而后目光明亮的看向林道。 “我找你……”林道抬起头目光茫然的与严无道对视,经过先前的打岔,他也忘了。 林道摸摸头,眉头皱成一团,他闭上眼思索片刻。 “哦,对了,我问你,你是凶手吗?” 他睁开眼睛,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问着这边,眼神中散发晶莹的光芒。 第239章 流萤却被寒风杀 “……” 齐休凝视着面色沉静的林道,两者视线碰撞,眼神深处都有着异样的情感。 “这是在说什么?我何时成了凶手?”他语气平淡的说道,看上去对此事丝毫不了解。 严无道凝重的看着两人,却并没有插话。 “当时宫守诚的死,你有很大嫌疑,不是什么你得到了最大收益的问题,那与我无关!”林道直视着这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齐休作伸手状,示意继续讲下去, “我很特别,你也是知道的”林道指着自己,脸上毫无惭愧,“但面对你,我却感受到一种平等感”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如同寒风一样刺向了齐休。 “不是我出于限制自己,而强求自己平等面对他人的憋屈,而是那份从心而发的轻松感,我面对你就像面对与我同位阶的人,你,懂吗?” 林道的脸上现出几分笑容,看上去颇为喜悦。 齐休眯起眼神,他轻笑一声,面色变得坦然,他慵懒的靠在身后的长椅上。 “不,我不懂你说的意思”他依旧这样回答着, “呼……”林道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面目变得冷酷。 “杜德,或者说,你真的是‘杜德’吗?你身上曾经出现过那种气息,以及我对你所产生的这种感觉,都在诠释着一件事” 林道扬起一根手指,眼神紧盯着齐休的面孔。 “我查过杜德这个人,尽管他的信息十分稀少,但也并非没有记录,那是个聪慧,渴望上进的家伙,却唯独……不像你!”林道并没有说出那个结论,而是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 “不过那也无妨,反正我又和‘杜德’不熟,我至始至终认识的都是你,而我所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我问你,宫守诚是你杀的吗?” 严无道也紧盯着这边,眼中极为关注这个问题。 “……” 齐休不禁陷入了沉默,他没有急着反驳,或者是赞同,他在思考,林道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或者说在自己的异界身份彻底暴露前,在林道执着的认准自己的嫌疑之后,自己还说什么才能打消他的怀疑。 然后他忽的明白,在自己沉默下来,陷入思考的时候,自己的嫌疑就被无限放大了,只是区别是哪一点更为对方重视。 “宫守诚之死,并非我的示意,我当时也毫不知情” 最终他选择了这种回答,对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谈,他决定相信一次对方的说辞,直言对方想知晓的问题。 “这样么……”林道只是说出几个字,然后就不在言语,他的眼神有些发怔,表情变得忧伤。 齐休在心中默默数秒,同时做好了准备,如果对方还想动手,他也不会束手就擒。 然而他心中的读秒只过了20来秒,林道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听着,杜德,我不在乎你的过往,我所重视的是你的未来”林道笑了起来,眼神变得深邃。 “你现在身为‘继承人’,那就继续好好干下去吧,你今后依旧是杜德,也只能是杜德,你的一切过往我都一力担下,以我师傅的名义,以白河宫的名义,我允许你以杜德的身份继续活着” “我会一直盯着你,只要你尽心竭力,我绝不会对你出手,但我也要警告你,与杀害宫守诚的那个家伙远些,我不会要求你透露它的存在,我会亲自找到他,然后杀死它,那时,你最好不要在它的身边” “切勿抱有侥幸心理,不然到时我连你一块杀!” 林道杀气腾腾的双眼看着齐休,不过后者却放下心来,这代表对方还暂时不会对他动手,那就足够了,他以后回归,自然不需要担心对方的威胁。 至于对方的提议,他想都没想,他决不允许自己在此停留,而且……他在自己的世界也并非孤身一人,所以他必须要回去。 咚咚咚,服务员走后被合上的房门被敲响。 “您好,我们将要上餐,请问现在有空吗?”服务员礼貌的话语中传来,这是为了避免听到客人们的隐秘,所以他们一旦出门,再度入室就会发言询问,另一方面也是作为提醒。 “快快的,我都快饿死了!”林道喜不自胜得大喊道,先前的冷冽气息荡然无存。 严无道摸摸肚子,表情也有些悻悻,的确,先前那沉重的话题听得他都累了,至于林道口中吐露得那些东西,他索性当成没听见好了,毕竟要是说出去,对双方都不好。 “有空,立马上餐”齐休知机的道出缓和之语,这段对话内容他们三人知道就好,就不用传的沸沸扬扬了。 “好,很好!哈哈!”林道大笑着,看上去极为赞同齐休的知趣。 服务员推开门,开始上餐,齐休等两人就在就餐的过程中听着林道喋喋不休的话语,他不断吹嘘在那片冰天雪地,自己的丰功伟绩,讲自己多么的不容易,吃了多少苦。 严无道则吐槽着真实情况肯定没那么惨,引来林道苦兮兮的抱怨,三人开怀大笑,看上去就和真正的朋友一样。 ……………… “什么意思?莫非余老哥还有什么没告知我们的情况?”施耐德目光凝重的看向余泽昊,眉头有些发皱。 “我是这次计划的操盘手,出于我自身的因素,我隐瞒了你们一些消息” 余泽昊叹息一声,坦然的讲出自己的私心。 本对此没有在意,虽然外界流传他们三个有多么高尚,可他们还不知道吗?那只是下面的人对他们歌功颂德,极力美化他们的行为,本就不是他们的真实性格。 余泽昊待人温和,但他本身却脾气暴躁,多疑独断,只坚信自己的决定。 施耐德遵循传统,外表儒雅,实则性格冷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精英主义者,只看重自己的利益。 而本看似身体刚强,其实心灵反而最为纯粹,他能够平等的对待他人,因为他只想着自身的强大,所以无欲无求。 三人各有残缺,外界的评价则往往将他们的一方面予以美化。 “宫守诚,张乾两人曾向我报备他们的计划,我表面赞成,其实却在暗中阻挠他们的计划,因为那不符合我们的预期” “我表面放权给小康,还编造出院长权限那个幌子,其实无论是唐顿,还是他的权利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担忧着意外,一方面我促成白雾中的一员转生,给予他私下里的帮助,助他登上市长之位,从而在明面克制小康,而他即便知道对方身份,也绝不敢阻止,因为严盛代表着白雾” “另一方面,我指使汤臣主动辞职,他本就因为一些事怀疑起自己的动机,我索性让他转到暗处,私下监视小康,必要时反戈一击,当然,他的权限并没有被免,他的记忆也是我私下授意不要清除的” 余泽昊眼神凝重,表情异常复杂。 “我怕啊,如果小康真想做什么事,我万一阻止不了它怎么办?” “周博和陈展对小康的存在并不知情,他们只以为对方是被我抱养回来的孩子,但唯有白崇善知晓,所以我以他的家族威胁他,并且让小康亲自对他的家族动手,将其扫落云端” “康豪当年被三人敬重,是地位崇高的领袖,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只是替对方打理一些琐事,若我当年没有与你们一同得到神的注视,恐怕也只会泯然众人” “所以当康豪为了救人而奋不顾身的冲上前时,我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到最后他挂在悬崖上的时候,其实我当时就在他上面,我却没有去救他,只是眼睁睁看着他逐渐无力,只把孩子扔了上来,就那样落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事后,白崇善觉得是另外两人看护不周,所以自己带着一些人独自离去,前往别处开拓新的聚集地,也就是如今的海州市,我则借助神赐逐渐走上权利巅峰,开拓了崇州市” “但他却是唯一知晓康豪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的人,所以我才在暗中杀死了他,伪装成心脏麻痹而死,而这一切,我明明知道不对,我却还是去做了” “我想,我大概是嫉妒那个人吧,那些嘲讽他的人里就有我,我就那样看着他逐渐走上高峰,我崇拜他,甚至恨不得变成他,所以我才想夺去他的一切” 余泽昊语气悲痛的说完,然后就那样陷入了沉默,而不去理会另外两人异样的目光 “……要说卑鄙,其实我们三个都一样,在我们获得神赐之前,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可正是有了那次机遇,才让我们能够青云直上,成为人上人,我们至高无上的背后不是那些失败者的骸骨吗?” 施耐德微笑着,眼神极其凉薄。 本没有搭话,他们那边本就弱肉强食,所以倒在他拳下的人早就是数不胜数了。 “好在试炼完成的现在,我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那个林道是吧,其人有勇有谋,又有人爱戴,心中虽有不合时宜的正义感,但也算符合规定” “我们只需要享受接下来的胜利就好!” 第240章 到来的钢铁之声 “这样才是我们所该做的,不是吗?” 施耐德轻描淡写的说道,看起来一副满意的样子。 “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 余泽昊凝视着面色坦然的两人,也觉得自己的抱怨不合时宜家,正如他们所说,做都做了,那就不能在后悔了。 曾经期待的年轻人——在自己的漠视下相继死去。 追逐他人身影的少年——在自己的引导下迷失方向。 被自己用谎言包裹的孩子——被自己亲手打下云端。 如今早已没有犹豫的余地,故而,他将他的心灵全部献出! “啊!神啊,请您宽恕我的罪过,我愿终日匍匐在您的脚下,聆听您的教诲,愿您荣光永存!” 余泽昊拜服在地,五体伏地,苍老的面孔上写满了虔诚,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威名赫赫的院长,而是神目光下的仆从,亦为信徒! 施耐德看着与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的对手就这样放弃了心灵的自主,沦为他人的傀儡,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想哭,却欲哭无泪,他只是向往的看着对方此刻的姿态。 那是何等的神圣!何等的令人羡慕! 施耐德噗通一下跪倒地上,他谦卑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用动作来表示自己的虔诚。 “你们……”本眼神凝重的看着两人的姿态,这可与他们先前说好的不一样,他们还打算观望一些时间,准备一些后手,而不是现在这样毫不防备投向对方的姿态。 “不?这是?……”本的瞳孔瞬间放大。 只是顷刻间,那位的身影在他心中越发清晰,他的心中对那位的崇敬不断增长,眼看就要淹没自己的理智,他这才恍然,为何两者会那样。 “春时,我种下万千种子,我为它浇水施肥,等候那些破土发芽的果实,尽管我并不抱希望,却也总有那些坚强的种子给我惊喜” 本的心灵深处响起了那位他们初见那位事的话语,如同在叙说着他们如今的情况。 “如今我于此沃土赐予你三人一颗种子,你等三人将以三贤士之名为我开拓此世,功成可为我足下忠仆,享万世之果” 那位身形模糊,周边隐有霞光闪烁,他指着三人,态度温润有礼,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却让三人忍不住匍匐于地,态度恭敬而卑微。 本眼珠瞪得老大,他试图抑制自己进一步的回忆,却始终不能如愿,他眼见着那位站起身,目光眺望远方,然后气势大变,如同民间的老农,摇身一变天上贵胄,贵不可言。 “此地虽有大气运者,然,吾不喜,汝等需好自为之,勿负吾望” “尊上言!!!”三人齐身高呼,待本回过神来,他早已跪伏在地,与其他二人表情一致,眼神中满是狂热。 三人对视着彼此,同时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开,其上各有一物。 青镜——无色圆球‘目录’。 圣路德——反光圆镜‘图录’ 贝特法——铁锈无面小人‘训练所’ “时机已到,我等以三贤士之名呼唤最后的‘武器’——再现吧,极现光辉之人!” 三人知道此次大比的真相,所以三人各自取出藏在深处的‘神赐之物’,企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能够光明正大的聚集起来,商议之后的计划,以及做一定的准备。 然而这一行径却害了他们,神赐之物一旦相聚,就暗自影响了它们主人的心智,使得他们被那道过去的景象所感染,从而全身心的为那位考虑,它们也可以借此融合起来。 因为……它们本就是一体,本就是被那位分解,将它的一分为三,分予三者。 三件五体同时升空,他们彼此围绕着转悠了几圈,如同在叙旧,然后小人首先出现了异动,它瞬间变大,从天而降落在房屋的正中央。 圆镜闪烁着七彩的霞光,镜中第一次倒映出景象,是这间房屋的全景,然而无论是三人,还是其他的布设,全都显得昏暗无光,唯有中间的小人闪烁着微光。 圆镜缓缓变小,如同春燕一样投向小人的面门,在一阵强光下,小人有了脸,它缓缓睁开眼睛,内部充斥着智慧的色彩,只是表情依旧有些麻木。 它望向还在天空徘徊的圆球,后者身形一顿,然后俯冲下来,如水流一样融进了它的身体,于是他的表情变得活灵活现,它伸伸懒腰,漆黑的躯体上闪耀着暗光。 然后他瞥向三个神色呆滞的老头,眼神格外冷漠,但随后它又叹息一声。 “那便是神之威能吗……”它轻语着,语气异常的复杂,它想起放弃的境遇依旧有些胆寒。 那一日,对方旁若无人的上门要求见自身的主人,自己不服,冲上前去,却立即失去了意识,它在茫然之中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本质被一分为三,自己的智慧,知识,身躯都被强行拟为外物,失去了‘自我’,意识陷入混沌。 它仰头看向高空,天际之处一道身影对它欠身行礼,它轻轻点头。 “如此看来,这就是对我的惩罚吗?”它环顾四周,窥探着过去的记录,然后他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地,以及自己面对的境遇。 它抬起手,看着漆黑的外观,眼中有些厌恶,这份束缚依旧存在,它依旧不能恢复真容。 这副黑色的样子就是那位对它最后的约束,它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能解除,不然只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连出力都远远比不上以前,只有破灭大陆的水准。 “这样的话……”它窥探自己分体留下的记忆,表情有些微妙,既有些好笑,也觉得有些无语。 “算了,继续遵循那位的吩咐行事吧,反正也用不了太长时间了,最多不过千年,这里的人类不是尽数灭绝,就是已经成功,到那时我自然可以回到主人的身边” 它对着高空点点头,然后身体瞬间崩裂,化作三道流光跑到各人掌心。 三人呆滞的面孔不由一抖,眼神中恢复了灵光,然后他们诧异的看着彼此,为何他们都跪在地上,几人咳嗽连连,就那样站了起来。 他们看着各自掌心持着的某物,不由默契的一笑。 原来他们想到一块去了,也不枉费他们大费周章一番。 “时机已到,究竟我们的试炼成不成功,还要看那位的想法!”余泽昊沉声发言。 “没错,正是考虑到三者聚到一起,目录的最终后手才能动用,我们才会这样”施耐德深感赞同。 “……是这样吗?可能吧”本有些狐疑,他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会知道目录的后手的使用条件,以及为什么三者聚到一起才能使用,他隐约记得好像不是这样。 “……”本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一定是自己心绪不宁的原因吧, 三人再度摊开手,三人的眉头不由一皱,总感觉有些既视感,他们扫去心中的疑惑,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 “图录是孕神之路,训练场是强身之路,唯有目录,记载着诸多强大后手,是人类得真正底牌” 余泽昊正色道,表情异常严肃。 “第七,地龙,稳定不协,固定空间,可攻可防” “第六,白雾,泯灭万物,破灭根本,宇宙之灾” “第五,雷霆,疾如骤雨,覆盖地表,高效除虫” “第四,光波,直来直往,洞穿物质,杀伤最强” “第三,屠夫,银流乍现,复制万物,不断进化” “第二,厨师,虚实一体,借假成真,挪移万千” 余泽昊声音停顿片刻,然后郑重说道。 “第一,电话,试炼之前无用,之后可用以联系,通知上层来人,是底牌,也是追命锁,是万一我们被逼到极限,说不定可以迎来喘息,但随后,恐怕我们就会陷入更悲惨的境遇” “所以要慎用,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可用,我甚至连具体的信息也不会告知他人” “恩,如今就是用它的时候了!”施耐德重重点头,眼神关切的望着那个圆球。 本心中摇头,其实单从‘神赐之器’的区别就可看出那位的倾向,就算图录,训练所再怎么强大,也比不过能联络的目录,更别说还有那些威力庞大的武器。 恐怕,那位一开始就认准了余泽昊,只是施耐德不甘心,执意要和对方争斗,当然,当初的它也一样,只是,最终还是要服从于现实。 “那就……开始吧!”余泽昊眼神郑重的看着二人,其他两人重重点头。 他们手中的器物各自发出光亮。 目录的透明白光。 图录的七彩光晕。 训练所的铁质光彩。 然后三者光芒逐渐融合,然后攀高到房屋的尽头。 噗呲,一道浑浊而又清澈的光芒直直得射到地面,然后一道金色的门扉逐渐浮现,门无声向外推开,内部传来了整齐如一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伴随着脚步声,一道如同钢铁交鸣的声音响起。 “比约定的时间多了三年,怎么回事?” 第241章 祀光者与泛众 “启禀大人,是我等的错,我等将天灾的时间抹去了3年,所以一时失估,忘却了时间......“ 话音未落,有着钢铁声音的人就现出了真面目。 这是一位身着彷如古代将军明光恺的男人,他全身披甲,站姿一丝不苟,面孔冷硬冰冷,如同冰雪浇筑一般。 三人的瞳孔不由一震,来者却并不是那位,而是他们所不熟悉的存在。 “苍纯阁主身有要事,这种只涉及到一颗星球的任务救交于我等了,你等无需忧虑”来人眸光一转,轻松道破三人的困惑,而后面露泰然的望着几人。 余泽昊与其他两人对视一眼,于是向前一步询问。 “不知大人来此有何指教?” 男子望着几人眼底的戒备,他的面孔上毫无波澜,视线依旧平淡。 “心是桨,身是舟,故善泅者可以一眼看出他人的真实,而我也是如此”他抬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澄澈的眼眸。 “我身为荣光军庭的祀光者,可以通过我这一双慧眼看透他人虚实,但其实你等与我修为之间的差距就决定了这一点,你们的心灵对我毫不设防,自然一览无余” “所以那些阴暗的心思还是趁早打消的好,若是遇到其他脾气暴躁的军士,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三人心中一惊,在对方雪亮的眸光下,仿佛他们的一切思想都在白昼之下,让他们无比不适应。 “不是有白雾……”施耐德小声的抱怨一声。 “不够,那种程度的意识遮断还不够,至少要有一条河系的支撑,才算是小成,现在这种糊弄一些修为尚低的天才,或者传承低劣的小世界之辈还行,但面对我们却不够” 男子凝视着施耐德,语气平静的回答着,言语中蕴含极大的底气。 “队长!你跟他们说这些干嘛?不过是一些井底之蛙,殊不知他们所在的这个宇宙整体实力也偏低,没有真正的伟大存在,像这种偏远地区的乡巴佬就更不会知道了” 一道满含讽意的男声传来,而大开的门扉处再度走出了一个人。 三人心中不甘,于是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有些灰白头发的男子,但相比最先出来的这位‘将军’,他穿的就相当随意了,一身犹如现代人装束的条纹衬衫,下身一条宽松的裤子,与前者的风格格外不搭。 队长神色平静,他伸手指着另一位男子。 “这位也是祀光者,但他的阶位要相较我低,所以在我手下活动,我是双日阶,他是单日,所以你们不用担忧他的存在” “嘁!”男子不屑的啐了口,却也没有反驳。 “琉尔思,把位置让出来,其他人还要出来”队长对着男子说道,后者哼了一声,走到一旁。 三人就这样看着一批如同第一个人一样装束的人接连走出,然后沉默的站在‘将军’背后。 而唯有那位叫做琉尔思的人单独站到一边,表情不屑的看着那边,看上去特别……三人正想到这里,却见对方转过头来,眼中带着冷意,他们不由心中一惊,感觉有些憋屈。 连他也能看透他们的心灵?! “呵,不是连我也能,博诺这家伙坏的很,他没有说在这神圣的门扉下,你们一切的防护都会失效,因为它本质远高于你们所说的白雾,所以你们才出于这种毫不设防的阶段……” “琉尔思”面对对方的爆料,队长博诺只是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后方立即面色不爽的闭嘴。 博诺再度看向三人,神情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 “荣光军庭下辖小分队,1名祀光者与2名次级祀光者,及余下泛众前来验证你们的试炼结果,我会判断你们是否通过试炼,然后决定是否上报” “苍纯将军如今身为黄叶宫的阁主之一,虽与我荣光军庭不搭,但四大军庭,三宫,圣居同为一体,诸御尊与宫主同气连枝,再加上苍纯将军过去也曾为我荣光之人,我等部属遂有权处置你等” “故,从实报来,不可有一点不实,违者,惩” 博诺的声音并不高,却犹如一把钢刀刺到了心中,三人不敢遗漏每一点内容,他们皆是眉头慎重,细心的听讲着。 “回禀大人,我们这边的试炼并没有全球规模,不知是否可以?” “我们这边的人才尚且只有少数出色,不知能否通过?” “还请问,那些投放的举动在试炼期间是否可以中止片刻?” 三人斟酌着询问,用词都很拘谨,而且实话相告,他们明白在眼前这个局面下,乖乖合作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其他的一切他们暂时顾不得了。 “不用这么尊敬我,只要直呼我博诺队长就好” “我们培养人才的基地数之不尽,数量对我们毫无价值,只有质量才是重中之重” “没问题,我们已经和那些人协商好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负责监控守护这里,不会有不识趣的星兽来的” 博诺队长面容冷漠,但言语却很温和,他一一为三人解惑,毫无厌倦之意。 琉尔思眼神无聊的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异常的扫兴,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乖乖听话的,只是他偶发兴趣,想要出来走一走,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兴趣,就那样大步往外走去。 三人被脚步声吸引注意,看到那个名叫琉尔思的人没有经过通报就走,顿感诧异的看向博诺队长。 另一位祀光者走到博诺队长身边,他凝视着自顾自远去的琉尔思,声音有些低沉。 “队长,琉尔思太过随意,违反在外军纪,需不需要我教训他一番?” 博诺队长微微摇头,目光中并没有生气之色。 “不必了,我来前也很奇怪琉尔思会加入行动,还特意问了翎员,他说琉尔思此行决定了他的未来,如果他能成功回去,以后必定成为副部,哪怕是部长也未必不可,所以嘱咐我随他自由行动” “……也难怪,如果不是琉尔思近年来卡在瓶颈,始终不得存进,那些人也不会放弃他”祀光者心中恍然,顿时退到后面,不再多言。 博诺队长闭嘴不言,心中也有些隐忧,像是这种关乎未来的情况其实极为危险,许多人都会面临这种局面,他们事前也得到了上面的嘱咐,只是能最终脱颖而出的人……屈指可数。 他心中摇头,这种人若是一飞冲天还好,若不成,下场还不如他这种普通军士好,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羡慕的想法。 “好了,不用在意他的去向,他毕竟也是我荣光之人,也有着分寸,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的” 博诺队长对担忧的三人说道,三人一想,也是,反正他们也阻止不了,索性由他去吧。 “接下来,我们……” 琉尔思并不在乎他人的想法,他双手插到兜中,一脚踹开门后发现这是一处地底深处的屋子,距离地面……他抬头目测,大约至少万里之遥。 “现在,该去哪里找些乐子呢……” 琉尔思面色无聊的四处走动,他也不打算去地面去,还得伪装,对嫌麻烦的他来说是个大难题,还不如等以后这里成了基地再来,或者等这里的人死绝。 他心中嗤笑着,真以为育才星那么好吗?这里相较繁华的军庭只是偏远的乡下,这里的人才迟早也会跑光,到最后拿不出成绩的星球就会被放弃,那时才是真正的凄惨。 被军庭们压制的邪恶势力,一些较弱的势力也会来这里打秋风,他们的过往,人口,资源都会被吞噬殆尽,到那一刻,这颗星球又会重新孕育生机。 若是上层怜悯,还会放任其自由发展,不然就会从其他地方迁移成绩好的基地人口,将这里打造成他们的第二家乡,至于那些打秋风的邪恶势力则被一网打尽,真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但是也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星球的人热爱自己的故乡,功成名就之后回家教育后人,那样的话,这颗星球就能壮大起来,可想想也知道这种情况多么稀少。 不是所有的人在见惯了山珍海味之后,还能去吃地摊小食。 琉尔思也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相比其他的势力,自己的这个势力好歹自称正义势力,行事上还是颇为大度有序的,总体而言也算是惩恶扬善,所以少许不足,人们都会略过。 毕竟人即便再怎么强大,他也始终还是人,不可能完全没有七情六欲。 就像自己出身的星球……琉尔思猛的摇头,多想无益,反正已经毁灭了,再怎么想也回不来,还不如好好活着。 “机遇……机遇……”他呢喃着,思索着自己来这里到底会有什么机遇,莫非……他忽的想到一处,只是一瞬间他就自己先笑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正当他这么想,他的头颅不由自主的抬起,他的面孔之上浮现出震惊,狂喜,悲伤,怀念,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回首却是身后客吧!” “终于……终于……终于……再见到你了,我的……姐姐!” 第242章 身披荣光者予以蔑视 琉尔思的脸上闪烁着喜悦和凝重的情绪。 “原来如此,这就是部长们所说的机遇吗?呵,的确,我要是能下定决心去除对方这个心结,日后,我的心境必定会更加锲合我所修行的功法,真是好……” “只是,我能下手吗?”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 “哈,我也真是蠢啊,我不是早就下手了吗!” 琉尔思大笑着,单手捂住自己的面孔,感到可笑的泪花都从眼角溢出。 “那么,走吧,杀了她”他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冷酷无情。 他昂起头,身形化作一道泛红流光,穿破层层地面,直到刺穿地表,一直上升到高空,如同一道流星般划向远处,然后落到了青镜的一处空中,然后他现出了身影,眼前是从戒备变成惊讶,继而是狂怒的女子。 “是你!!!琉尔思,就是你杀了我的兄弟,姐妹,让我的故乡也随之破灭,如今,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 “主人……还没有回来……”阿守叹着气,看着屋内阳光逐渐暗淡,而齐休还没有回来。 “确实,主人说最多下午就回来了,可这都快傍晚了”夏赢眼神凝重,面色发紧。 “呃,主人难道不是和他的小女友恩爱……”鸠仁大咧咧的说着自己的推测,但随后就被阿守瞪得收回了话语,顿时一头汗水,身体瑟瑟发抖。 阿守威胁了说话不经大脑的鸠仁一番,随后心中也有些低落,莫非主人连告他们一声的空都没有吗,她摇摇头,拭去心中的厚重阴霾。 莉朵坐在沙发上,有些心绪不宁,只是见到几人的搞怪之意也不由笑了起来,只是笑容立马就变得有些牵强。 “唉……”她幽幽的叹口气,心中总有些烦躁。 阿守一瞬间将目光投射过来,视线无比的冷峻。 “莉朵姐,你在想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也在想主人!”她的话语有些阴森森的,莉朵差点没被噎住,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你也太那个了,齐休是我弟弟,我还能吃了他不成”莉朵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那就好~”阿守立马阴转晴,整个人都变得明媚起来,语调都有些提高。 莉朵摇摇头,转而提议道。 “还不如我们出门去打听一番——” “不行!!!”三者顿时大声喊道。 “怎么可以违背主人的命令?!” “这个建议,我无法采纳” “主人很可怕,我可不想惹他再生气了” 阿守,夏赢,鸠仁依次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莉朵看着他们一脸坚决,无可置疑的态度,觉得自己太蠢了,竟然会询问这些家伙的意见。 她揉揉自己变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小声的吐了口气。 “好吧,那我出去看看吧,反正我又不是他的仆人,不用听他的安排” 莉朵没好气的说道,看着对面三人隐隐得意的目光,心中明白这是三人担忧齐休,但碍于对方的命令,所以借势而为让自己出去查看情况, “请一路走好~” “还希望您能小心为上” “我……我会为你加油的!” 莉朵听着他们几个生硬的鼓励声,嘴角连连抽搐,她无力的摆摆手,转身便欲出门,而她的身影也消失在空气中。 “那我去他们那个大比的附近去看看情况,你们不要乱跑啊” 三者也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面面相觑之下,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 阿守哒哒哒跑上二楼,夏赢想了想,拿起工具开始打扫,鸠仁盘坐在地,开始调理自己的精神。 夏赢左忙忙,右忙忙,时不时听着二楼传来的咕嘿嘿的声音,以及开始打呼的鸠仁,只感觉异常的心累。 “要做好一个佣兵的本分,打扫也是其中的一种”他默默告诫着自身,良久,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他换成一个拖把,一下子撞到鸠仁的身上。 “喂,让让,你挡路了” “呃……” 面对灰溜溜的离开的鸠仁,夏赢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不劳者闪一边去! 莉朵出了住所,隐约听见房间传来的动静,不由对齐休深感同情,她强忍自己脸上的笑意,不行,不能笑,要让对方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算计自己呢。 “噗……哈哈” 空气中传来悦耳的笑声,若是有人在此,说不定还是疑惑这个哪来的女鬼,竟然笑的这么欢乐, 她飞上高空一路向着齐休提过几句的地方赶去,那边距离这边较远,是中段之路偏右的地方,据说是特意开辟出的一处地域,不过莉朵也不会在意。 她如今也明白了当初的自己的忌惮是什么,正是那些蔓延在整个青镜的白色人形,只要她不动那些高层,就不会有人能够奈何得了她,所以她才会大胆的出来探索。 一路上她看到零零落落穿着其他学院制度的人,心中有些奇怪,看样子齐休的大比也结束了才对,不知为何齐休还没回去。 “嗯?”莉朵眉头一皱,停在原地,心中的不安一瞬间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有强敌!最起码是和她同阶的存在,可怎么可能,这种普通的世界……不该有这么超额的存在,即便是她也仅仅是作为优秀者第一次的守护,之后都不会允许她插手。 按理来说,新手是不可能遇到这种敌人的,不然打包世界的行为就会被发现,前往的人被直接打死,这种程度至少要他们完成一次任务才会遇到,到那时,他们也有了足够的抵御手段。 可现在……身为异类的他们固然成长极快,却也需要时间的积累,尤其是那些不愿接受帝尊们感染的人,他们既需要快步走,也需要慢慢走,只要有分毫差错,他们就会沦为帝尊在世假身。 而这虽然是他们神庭护卫队所乐见的结果,但不知怎的,她却觉得以齐休的性格,恐怕就算去死也不会甘心自己沦为他人手中傀儡。 所以,她需要为对方清除威胁,以姐姐的名义。 莉朵凝视着天边那道划来的红色流光,忐忑之余也暗自做好了准备,然后对方似乎察觉到这边的状况,刚好停在莉朵的戒备范围之外,让她暗叫可惜,再进一步对方就会踏上自己布设的陷阱, 此人必是经验丰富的资深老手,所以时机才会把握的这么好,她的心中无比凝重。 然后,她眼看着对方露出了真容,她戒备的面孔化作了满腔震惊,然后仇恨自她眼神吐露,那个杀死她族人,毁灭她故乡的罪魁祸首竟然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 自己曾是那么信任他,可他却将那些走狗带去了自己等人的藏身之处,结果…… “呵呵,琉尔思,我们又见面了,你个叛徒,刽子手,你为何还没有死去?!” 莉朵面对自己的仇人宣泄着源自自己内心深处的恶意,她在逃离的故乡的那一刻开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方,她每天都会想着对方会如何死亡,是被枭首,而是分尸,还是千刀万剐。 可是越是想,她就越是痛恨自己的无力,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影妖,种族极限不过三阶,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势力庞大的那股势力,甚至还要终日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的藏身地。 结果而言,就连救走她的那位老人都为了她而死去,而她什么也做不到,哪怕继承对方的遗产,也始终不能完好的运用,到头来,她还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影妖。 所以,她才会依靠别人,因为她明白,凭自己是报不了仇的,只能靠自己依赖的人。 “瞧六小姐说的这话,怎么样,我姐姐的身体好用吗?” 琉尔思淡笑着看着莉朵,眼中充满了嘲弄。 “……”莉朵没有言语,这是她人生中唯二后悔过的事。 “夺去了她的双手,双脚,她的身体,却只留给我一张快要腐烂的面孔,你在嘲讽什么,是觉得我的姐姐配不上你六小姐高贵的躯壳吗?还是说……” 琉尔思头颅伸长,眼中闪烁着冷意。 “你是个连影妖也做不好的废物!哈哈哈!” “我曾后悔过,为什么我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本能,但如今的我最后悔的唯有一件事” 莉朵神情冷漠,就那样凝视着对方。 “为何我会相信了你,为何我没有一见到你就杀了你?”她的眼中满是仇恨,显然早已刻入骨子里。 但那份姿态却让琉尔思无比愉悦,他开怀的大笑着,随即,他笑声一收。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底气现在我面前把,我愚蠢的姐姐!” 琉尔思装束一变,一身暗黑的长袍覆盖了他的身体,上面有道道流光闪动,然后他快意的看着陷入震惊的莉朵。 “博尔思哥哥,德瑟哥哥,奥卡丽娜姐姐,芙兰娜姐姐,茉莉姐姐,西博里弟弟,卡珊妹妹……还有奥利古德老祖宗,你……” “没错,我的衣服就是他们的躯壳制成的,虽然影妖这个种族各种不行,但能量流通行勉强还行,可以提高我两成出力,这也算他们的难得的贡献吧” 看着莉朵呆滞的目光,琉尔思满意的点点头,看起来很是赞赏。 “…………杀了你!” 第243章 日陨 莉朵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表情平静到了极点。 “我再也不是那个弱小的我了,所以我将此杀死你,琉尔思,我会用你的血肉为我的族人祭奠……” “哈哈哈!”琉尔思狂笑不止,目光睥睨的看着莉朵。 “就你?也罢,我就做做好事,让你们一家团聚好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嘴角高高翘起,眼中带着冰冷和蔑视。 “你会见识到的!” 莉朵寒声说道,瑰紫的眼眸逐渐有些浑浊,淡淡的硫磺气息从她身上溢出,她的头部微昂,两道漆黑的犄角自她脑袋两侧长出,并向后弯曲着,一道破烂的土黄铠甲覆盖到了她的身上。 然后她看向这边,眼眸中黄紫交错,她张开嘴,獠牙上闪烁着寒光。 琉尔思眼神一凝,不知怎的就有些沉默。 “现在如何?”莉朵笑着,声音犹如夜枭一般,嘶哑而深沉。 “……你确实很卑鄙呢”琉尔思摇着头,语气有些低沉,“我听人说过,你当日被绑上邢台,之后就被一只恶魔救走了,现在看来,它也成了你的手下亡魂,你确实变了” “那个天真,高傲的六小姐也终于知道人情冷暖了吗?真是……令人愉悦!” 琉尔思开怀的笑着,看上去对莉朵的遭遇深感欣喜。 “……我本不欲和你多说,但涉嫌长者,我还是告知你好了,不要用你龌蹉的心思污蔑那位宽厚的长者!” 莉朵一脸严肃,对她而言那位长者乃是自己的亲人,她不允许任何人践踏那份美好。 “布鲁奇柯爷爷乃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的一生都在战斗,与你们这些爪牙,爷爷与我的老祖宗曾是战友,所以才会去那里拜访,可恨的是我轻信了你的言语,等爷爷到来,我们一族只剩下我幸存” “所以他就带走了你,并且你们后续的来人为了剿灭我们这些叛逆,就直接摧毁了那片星域,你的故乡则由此烟消云散”琉尔思插口道,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格外惬意。 “可你们没死……”莉朵凝视着对方,眼中满是深沉。 “那是自然,除了世代供奉你们的邪恶之人,我们其他人都被带走,转移到了安全的大后方,让你失望了吧” 琉尔思微笑着,他的眼中流露着明悟之色。 “你这么说,我倒是懂了,既然那位恶魔是个战士,还不像你的那个老祖宗,孬种影妖一样中途退出了,那他肯定满身是伤才对,甚至伤势严重到不足以在前线继续战斗” “若我猜的不错,想必他在救回你后不久就亡故了,恩,真是一条鞠躬尽瘁的老狗,死之前都要这般拼搏,而你是影妖,还是那种寄生型的影妖,所以你就寄宿到他的尸体上了” “所以你才能有现在的位格,我说的没错吧?”琉尔思说完,笑着看着对方,面上依旧一副自若的样子。 “……收回你的话!”莉朵的话语无比森冷,她怒视着对方,眼中闪烁着憎恨之色。 琉尔思表情一呆,继而晃过神来。 “哦,莫非我说老狗——” “杀!”莉朵低喝一声,就那样冲了出来,双手的指甲伸长,如同一道道锋利的匕首,她的身形犹如影子,若隐若现,形似鬼魅,逐渐接近着对方。 琉尔思微微一笑,口中轻声说道。 “等候多时” 他无视对方那飘忽不定的身影,抬起捏成拳头的右手,手臂的黑色衣袖随之滑落,露出内部苍白的皮肤,他的拳头上闪烁着明暗交错的白光,周围的空间都隐隐有着撕裂迹象。 琉尔思环顾四周,眼中透露出嫌麻烦的神色。 “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交战吧,要是被队长知道我在育才基地大闹,我可是会被打的,哦,对了,好像这也不该对你提起,但也无妨,因为很快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琉尔思大意的说出其他人的情报,这让莉朵不由心中一沉,但她此刻已经没有余暇考虑其他的问题了。 “残星拳,其一,日陨!”一道拳头挥向这边,拳头上的光顿时闪耀成巨大的一团火球,然后冲向了这边。 随着琉尔思轻飘飘的话语,她顿感身体变得异常沉重,连她的身影也顿时凝固在原地。 莉朵的额头满是汗水,在她的感应中有一轮大日自天边倒垂而来,其色昏黄而耀眼,那是一颗恒星最后的余晖,也是它最为酷烈和暴躁的一面。 在那种程度的压迫下,她先前所布设的陷阱一一破灭,并非她的陷阱远不如对方,而是在失去理智的同时,没有人主导的陷阱得到了对方刻意的针对,所以才会这样一击即溃。 莉朵心中有些冰冷,但先手已失的现在,她只能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谋划其他……然后她听到了对方的话语。 琉尔思背负双手,平静的望着这边。 “虽然可能你不是太理解,但是我的招数可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涉及到传承的优劣了,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手持木棍的人自以为天下无敌,而他却不知枪械的存在,那是一种代差” 莉朵的耳边响起了破碎声,那是一种犹如器物打破的声音,而且这种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在正常的赛事中往往会进行分级,高等级的人不会和下面的人计较,但……这个真实的世界却不一样,这是一个强者获得一切的时代” “你打不过我,也追不上我的脚步,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你我的起点不同” 莉朵瞳孔瞪大,身体拼命的挣扎,却如同陷入泥泞一样无法动弹,她的身边逐渐布满了黑色的缝隙,内部传来了危险的气息。 “残星拳是一门传承有序的拳种,从最低的泛众一直到吞噬诸星的星主,而它的每一招都能与后面传承相对,我们的宗旨就是循序渐进的前进,稳扎稳打,将路上的敌人全部打垮,直到获得最终的胜利” “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主子,都不被我们看在眼中,我们的对手只有我们自身,而且你觉得你们这支小分队的所处位置究竟在何处吗?” 琉尔思神色莫名的笑着,却让莉朵眼神越发凝重,她的视线之中她眼睁睁看着那轮大日靠近着她,而下方三三两两的人却如同视而不见一样,对上空的奇景不予理睬。 他伸开双手,面上始终带着笑意。 “感受到毁灭的气息了吗?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松得杀死你的,我要慢慢折磨你,那么,就像你展现我的招式的另一个方面吧,毁灭和新生互为表里,而招式也是一样“ “在太阳死去之际,在它的余烬之上将会重燃生机,这一招即被称作真意展现” 琉尔思左手上扬,掌心向上摊开,右手五指并拢,合到胸前,眼中闪烁着灵光。 “爆!” 他一声大喝,火球碰的炸开,如同最初的某物爆炸,形成了一片庞大的宇宙。 莉朵耳畔的碎裂声连成一片,她试图看清攻击的来源,她拼尽全力,身上紫色的花纹若隐若现,她不断凝视着高空,然后她终于看到了‘真相’,她凄然一笑,身形坠入黑暗之中。 琉尔思放下双手,眼神有些惊奇,他倒是没想到对方最后隐约窥探他的招式真容,不过也无妨,日陨只是他昔年领悟的真意,而他如今的顶尖招式却远比日陨更强。 “不得真意,无以祀光”他轻摇着头,低吟一句。 在他所在的荣光军庭中只有领悟真意,才可被称为祀光者,而唯有领悟四种相锲合的真意,才能成为一个队长,而他如今——有三种。 “泛众,芸芸众生,犹如尘土眨眼即逝,唯有领悟真意,方可初步不死,所以我将其定为正式军士的级别,你等切记不得懈怠,在这时代的潮流中不进则退,你们就跟在我这个‘元帅’的身后永享荣光吧!哈哈哈!” 琉尔思忽的想到自己刚加入荣光军庭之时那位的讲话,也正是由于对方的那副话语,自己才能走到今天这步。 “元帅……”他叹息一声,身影化成一道泛红流光向远方而去。 博诺队长眉头一皱,他感觉到琉尔思的气息瞬间高涨,不知出了什么事,他心下思虑,觉得对方好歹仅次于自己和另一个祀光者,一时半会也不该出什么事,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贫瘠的角落。 不过尽管这么想,他瞥了一眼恭敬的在身边等候的三人,还是加快了自己翻阅资料的速度,这种事对三人或许是大事,但他看来却远不及自己的部下的安危重要。 若非苍纯曾是他们的长官,他现在立马就会抛下手中的一切去看看情况,现在……唯有稍作等待了。 至于另一个祀光者,博诺队长看着他皱着眉翻阅着资料,心中叹息一声。 按照规定,涉及到育才基地的事,必须同时有两个高位的人存在,共同进行评审,防止因为单个个体的好恶影响到最终的申议,所以对方也不能离开。 现在只有希望琉尔思不要出什么事吧。 第244章 恒古之下,诸生平等 莉朵视线一阵恍惚,当她再度恢复对自己身体德控制权时,她才惊觉自己早已不在原地。 她浑浊的双眼扫视四周,这里是一片被摧残过后的大地,地面上满是‘伤疤’,荒芜和寂零充斥着这片空间,没有鸟雀的轻鸣,也无人烟的迹象,一处已然‘死去’的域界。 莉朵缓缓抬头,在天空之中,琉尔思正俯瞰着她,却没有对她发动攻击。 “为……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我,明明我先前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她凝视着那个让她痛恨不已的仇人,心中分外不解。 琉尔思注视着狼狈的‘恶魔’,脸上流露出由衷的笑容。 “人,皆有其存在的价值,不能一概而论,例如你,你的职责就是在死前取悦我,比如我,我则负责用你来取乐” “因为你是弱者,我是强者,所以我的一切判决你都只能乖乖接受” “所以,请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吧,让我看看你的毅力,不要让我失望” 莉朵两手上长出的尖爪张开又合拢,彰显着她心中的复杂之感,她转而想到一点,于是嘲讽道。 “你们不是自比‘正义’吗?怎么行事如此乖戾,令我这个真正的‘恶魔’都自愧不如?!” “你这就是在说笑话了……”琉尔思摇摇头,眼神满是冷漠。 “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正义在意,一些畜生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以上这句是曾关注过我的一位高层对我讲的,我也是由此才明白了我们与你们的差别” “你们崇尚弱肉强食,一切都以力为尊,在这个层面上我们是一致的,但其他地方就是天差地别了,你们讲的是山头间的草莽义气,而我们则是基于自身各自的理想,为此奉献一切” “你们讲亲,我们讲法,所以你们才终将会失败” “……”琉尔思忽的沉默片刻,然后他看着莉朵说道。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我这么好心的为你解惑,你也该让我高兴一番了”他抬起一只拳头,其上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犹如群星落于大地,其中发散的蓬勃之光。 原本只是日暮微沉的环境,此刻也变得朦胧异常,天空一瞬间之间变得幽暗,其上有无数星辰展现自己的光辉,而琉尔思则被群星的光芒所沐浴,显得格外神圣。 “不同于日陨,前者是兼具破灭和传送的一拳,而我现在这一拳却是光明正大的一拳,他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功能,只有它本身的能力” “其名——星驰” “是无数颗星辰在宇宙中运行的轨迹,那是隐藏在世界中的真理,即世界的法则,所以它才这样无可比拟……” 琉尔思的身影变得虚无,他化作一道恒古不变的星辰降临此地,然后那份厚重的历史向着莉朵压来,形似无可阻挡的大势。 “……不是只有你有底牌的!”莉朵神色发狠,身上的紫色花纹再度呈现,然后蔓延到全身,她的周身变得静谧,传来若有若无的呢喃声,她那浑浊的眼睛顿时一清,紫色再度占据了主导。 莉朵轻吐一口气,从未感觉这么好过,她先前其实只有微弱的理智,她的本能被这副身体所压制,所以一直以来她才只有伪五阶的实力。 如果只是面对一些弱者还好,可面对与自己同阶的人就远远不够了,所以在面对同为五阶的祀光者,她才会败的那么惨,尤其对方还是五阶中的强者。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下她能够完美掌控这个身体,从而……战胜对手! “厄尔波蒂,佛罗迷迪,杰尔散芭芭……”莉朵口吐污秽之语,身上闪耀着一层又一层的灵光,她的身影逐渐变得显目,哪怕是面对恒古的星辰也毫不逊色的那份存在感。 那是曾在历史留名的邪神,恶神,或是犯下错误的至高神庭之人,他们被勒令给予颂出他们名讳的人以力量,以此作为免刑要求,而他们也乐于借此窥探外界,所以也会积极的响应。 “咦,那是万象老鬼的残星拳,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真令人怀念” “小丫头,如今是何人治世啊,竟让此等亵渎之人大现于世,在我们那个时代对方可是被狩猎的那方” “你们也是老糊涂了,不会自己去看,还是多年的囚禁令你们失了智” 在莉朵的耳边,无数道声音响起,有感慨,有疑惑,有嘲讽,但无论是何人,他们都将一份携带而来的力量交给了她,所以她身上的威势也愈演愈烈,如同吞噬人心的梦魇主宰。 于是,她将手一横,似虚似实,仿佛层层叠叠的‘世界’挡在了她的面前,恒星撞破一层又一层的障碍,却始终不能触碰到她本身,如今看似她占据了优势,可她的额头却微微冒汗。 她如今的这个状态……是有时限的。 “原来如此,那份威胁还是壮大到这个程度了吗……” “哼!若不是君主们没出息,怎会让他们出头,在我们那个时候,他们可是阴沟里的老鼠,元辰无能,亏他还是现在的主导者,即便是如今的这个状况也不放我们出去!” “……你们再抱怨又有什么用,我们只是本体的一份意志,等这份力量耗尽,我们就会再度失去这段记忆,依旧在我们的‘监牢’毫不知情的活着” “……”随着几道叹息,不甘,失落的话语,莉朵耳畔的声音一时变得寂静。 莉朵思考了片刻,开口询问。 “不知哪位前辈能为我指出对方招式的弱点?” 面对她的询问,有一道声音疑惑的说道。 “……哦,你还在啊,那不是有手就行吗?残星拳?垃圾而已,最高只有破界程度的力量还值得针对?” “柯尔森摩,你这就不懂了,事随世移懂吗?单我看来,我们眼前的这个残星拳已经不弱于一些小部族的传承了,与你所见的那个大不一样” “哈哈,森摩老鬼老糊涂了,还以为是他那个征伐不休的年代呢!” “苟恩斯闭嘴!你懂什么?在我看来都一样,小丫头听好了,虽然你的这副躯体让我看不顺眼,但你好歹也算我的血脉传承之一,所以我也大出血一回!” 莉朵耳听着那位自称她的老祖宗的人吹嘘,心中毫无波动,但面上依旧保持一定的恭敬。 “万象老鬼在当时也算一个较为有名的反抗领袖之一,其一手沐星之术也十分出色,可近身攻击,可远程挪移逃命,我当时奉命追捕对方,它就凭借这手在我手中屡屡逃生,还嘲讽我慢” “我这暴脾气啊!当即就抛下手头的一切,全身心的前去追击对方,我研究他散落在外的痕迹,他功法运行的变化,进一步研究他的道路,我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追——” “快快,快讲后续,没人想听你说这个,况且这个小丫头也抵挡不了多久吧” 森摩还待细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却被别人打断了,它心中不快,但看着莉朵越发凝重的面孔,它也只得收起自己的谈兴。 “好吧,那我就直接说结果了” “我最终于一个大世界找到了它,我部下层层陷阱,并以它的弟子,以及那个大世界的全部生灵作为威胁,逼它与我正面交战,然后击毙了它,嘿嘿,我那一瞬间的快感啊……” 森摩的话语中依旧带着兴奋,显然此事至今也让他难以忘却。 “重点!” “好好好”森摩敷衍一句,继续说道:“我高兴之下就送它的弟子连同那个大世界的人全部送去见它,作为难得陪伴我这么久的家伙,我也不想它走的太孤单,啊,我真是个好人” 莉朵心中深深的发寒,这就是那就是那些至高神庭初立之时的高层作风,在他们眼前他人都是玩物,他们毫无怜悯,只有玩乐之心,所以反抗才始终没有停止过。 但他们不在乎,无非是杀光那些不服从的家伙,留下一批听话的,反正于他们而言,除去能加入神庭的军士,其他不过是杂草一样的存在,割去一批,又会长出一批。 “……差点忘了,万象老鬼的残星拳是吧,我倒是从它的灵魂深处挖出了它全部的知识,毕竟也不能浪费不是,把它的力量解析后,我们神庭又会多出一份力量,两全其美啊!” 森摩夸了自己一番,而后继续说道。 “残星拳,本质是模仿处于各种崩坏迹象的星辰,截取它们之中的一些微妙,从而改变自身体质的功法,立意并不算高,只算勉勉强强的一条路,只是,看来现在的他们找到了一条新路” “听好了,丫头,这一招要破解,不难,但你要有直面它的勇气” “现在撤去你身前的防御吧,就让它来好了” 莉朵面色一怔,神情有些恍惚,心中猜测难道是对方嫌弃自己在心中腹诽,所以想让自己死吗? “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都随你,与老头子无关” 森摩此刻的声音有些玩味,并没有催促莉朵做出决定,而是放任她自己选择。 而莉朵的选择是…… 第245章 勇者迈入死途 莉朵并没有言语,她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环绕三圈,然后掌心向上,其余四指相扣,然后五指放平,掌心之上出现一团朦胧不定的球体,内部是变换不止的怪奇之景。 与此同时,她身前那重重叠叠的‘屏障’,如同青烟般散去,那轮恒星就那样‘蛮横’的撞了过来,逐渐逼近了莉朵。 她合拢掌心,脸色平静的将手放下,然后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威胁。 “孺子可教”森摩满意的赞许一句。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莉朵轻述一句,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接下来才是关键呐!丫头,告诉我,你的名字!”森摩声音放大,语气无比威严。 “吾为莉朵*戈尔曼,是个影妖,也是失去一切之人”莉朵声音低沉,既不自卑,也不失落,只是……在陈述。 “那就从今日再度去找回自己种族的荣光吧,找到那条独属于你的道路,他人的成见都是废话,一点价值也不存在!我登阶时,他人皆辱我笑我,而结果反而我居于天穹,余者皆为尘土” 森摩的声音有些感慨,然后化作了自豪。 “我的路与你不合,所以我不会留给你,你唯有自己去探索,去思索,才能找到你的伟大之处,到那时你的一切遗憾,不甘,痛苦都将被你亲自挽回” “什么生来伟大,全是狗屁,都是庸人们逃避的借口,谁敢对老子说这种话,老子就请他尝尝拳头,所以,不要低头,昂起你的头,你的未来无限宽广!” 森摩一眼就看透了莉朵深埋心间的自卑和绝望,那份软弱让他格外看不过眼,所以并不想下太多心思帮助对方,而其他‘囚犯’也是这个心思,毕竟,于他们而言外界的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可唯有她先前的举动让森摩心中一动,他隐约想起了一副场景,他以及其他的囚犯在面对什么,而他们心中都很凝重,但那份灵感随后就被他下意识的掐断,犹如触动了什么不能触犯的领域。 森摩心中无言,隐约明白了为何在如今的局势下那位为何依旧不放他们出来,所以,他才要培养一番这个后辈。 莉朵面色动容,似是想不到自己这位自称老祖宗的人会说出这种话,于是,她昂起了头颅,坦然面对自己的困境。 “终于放弃无谓的挣扎了吗?真是令人失望”恒星放缓速度,如同想要慢慢欣赏莉朵的死前表情一样,内部传来了琉尔思感到无味的话语。 “咦,这小子……”耳边传来森摩诧异的话语。 “还真是扭曲的正义啊!”他不由深深感慨着,“喂,丫头,你这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 “我的仇人,我一定会亲手杀死的人”莉朵目光平淡,其中却隐含决意。 “琉尔思,你一定不懂吧,我们这些弱小之族的生存法则” “博尔思哥哥,外表冷酷,不近人情,讲礼法,讲规矩,整天训斥我们,我也曾深深的厌恶他,可当那些人到来,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用自己并不娴熟的力量为我们断后,当然,很快他就被打倒在地,再没有起身” “德瑟哥哥,相比前者可以说是影妖中的强者,平素目中无人,蔑视我们这些弱者,尤其是蔑视作为家主继承者的大哥,而他却在前者被打倒以后发了狂,一度压制几个敌人,但他毕竟是影妖,所以他很快也倒了” “奥卡丽娜与芙兰娜姐姐作为女性影妖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她们让我们从小道离开,她们则负责与敌人周旋,真是可笑啊,明明平常都是高傲和冷漠的样子” 莉朵展露笑脸,可她的眼中却没有笑。 “恩,我知道你想说她们几个的死活与你无关,的确,那时的你还是农夫之子,也干涉不到我们,所以那时的我只是痛恨自己的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住所坍塌,自己过往的痕迹被一并抹去”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我自己的错!”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辜负了我仅存的善意,你有仇有怨尽管向着我来就好,为何要牵连他人,琉尔思!” “只是一些废物般的存在而已,于我而言只是向上爬的工具,甚至,我直到现在都会回忆起那一幕,我的决定真是无比正确,所以我才有今天的地位,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琉尔思深感满意的话语从中传出,他丝毫不为以前的事后悔,在他看来那是再合理不过的判断,而他当年的遗憾也只有一个。 “我很遗憾,为何你跑了,不然我的功劳还会再大那么一点点” “是啊,直到今日你都是这副毫无怜悯的样子,以前的我确实又蠢又天真,性情柔弱的茉莉姐姐曾不止一次要我小心你,我却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或许一直对你有种愧疚感吧” “我杀了你的姐姐,所以你让我的弟弟妹妹全部去死,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莉朵的声调始终平稳,只是话里的那种刻骨铭心却溢于言表。 “……是吗?我都快忘了那些家伙了,只是一些弱小的影妖谁会在乎,就连你,我也……” 琉尔思冷酷的话语再度响起,只是他最终没有说完,也许是觉得无聊了吧,他所化的星球再度加快速度,欲要将莉朵碾成粉末。 莉朵就那样看着‘琉尔思’越来越近,眼神一眨不眨。 “你们聊完了?那我继续说,你们别起哄!”森摩压下其他人议论纷纷的话语,然后继续说道。 “对我们而言,这种挟裹某种大势的攻击过于简陋,毫无实用性,不过对于你们的确有些超纲,不过这一招本质是在体悟群星在宇宙中的位格,其实并不算是专注进攻的招式” “它只是在遵循某种规律运行,而在内测的人也会由此得到感悟,所以它的破解方法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一句话” “不能与它硬碰硬,正面相对,而是要绕到它的侧面,然后直插中枢,攻入它的死穴” “但那份时机只会在一瞬之间产生,所以既没有直面的勇气,也没有足够的力量,那就只能落荒而逃,甚至还要祈祷对方不会追上来” 莉朵倾听着耳畔的话语,然后看着对方离她越来越近。 百米。 五十米。 十米。 一米。 莉朵的瞳孔微微放大,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将她紧紧的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她顿时失去了反抗的权利,同时在她的告知中,这个世界对她瞬间充斥着恶意。 天空中‘夜幕’微明,星河倒挂,披散而下,带着森森恶意,将它们的光华都加注到恒星之上。 地面自裂缝中长出了代表生命的绿草,而那份昂然向上的不屈此刻皆化作杀意,缠绕在她的脚踝,然后蔓延而上,将她紧紧包裹,将她的生机全部夺走。 “哼哼哼,真以为我会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你对我进行反击吗?天时在我,地利为用,我更为强者,你拿什么跟我斗,与人战,携势而往,无往而不利!” “何必挣扎,安心去死吧!哈哈哈!”看着琉尔思猖狂的大笑,莉朵表情却很冷淡。 在她耳边,森摩带着笑意的话语响起。 “那就来掀翻这股大势,告诉他,何为强者!” 莉朵微微点头,然后平静的说道:“琉尔思,你的死期到了!” “时候已到” 她的身影一瞬间变成幻影,从星辰正面离开,那些束缚全都化作灰烬,在地面堆作一团。 琉尔思眼神一凝,他先前似乎感觉到一股异样的力量瞬间冲破了他的重重束缚,所以对方才能挪移离开,他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身,侧面一道幽影击破道道气流,正疾驰而来,眼中带着冰冷的杀机。 “无妨,这招只是我曾经的巅峰,而现在的我却早已超越了它” 他束身而立,面上带着怡然,看起来一副不慌不乱的样子,而即将落地的恒星如同一道幻影一般消散,离地仅有一毫,却没有伤到地面,不带有一丝烟火气。 “人是渺小的,但宇宙是宽广的,而群星则点缀着星海,带来无尽生机与……毁灭” “天下万物,不过阴阳,以开辟而生,以崩塌而亡,而残星拳则摘取其中的平衡之意,调和自我,而成神圣” “我主修作为阴面的毁灭,所以我以日陨始,而后聚而衍星,固齐本源,已成恒星,方可恃之而行,以全其势,但仅仅到了这步,依旧显得平庸,所以我直接看向了最后” 无尽的幽光从琉尔思的身躯之上浮现而出,他那褐色的瞳孔变得漆黑,连同他的面目都有些明灭不定,如同深处阴暗之中,他的周边隐有道道扭曲的黑色缝隙,使人望去无比恐惧。 莉朵面色大变,立即就要停留在原地,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被不受控制的吸向那边,犹如一道扑火的飞蛾。 “来吧,向我靠近,然后迎接你的死亡吧!” 琉尔思漆黑的面目对准这边,声音即低沉又高昂,如同宣称着注定的结果。 “那是墟界!这个蠢货,他就那么想死吗?!他的路完全走偏了!” 第246章 向死而生 “那是墟界!这个蠢货,他就那么想死吗?!他的路完全走偏了!”森摩凝重的话语在莉朵耳边响起,而后者此刻却早已无暇去理会这番话语。 蕴含万千,梦幻变换的‘世界’在她身后升起,暂时遏制住她前冲的趋势,将双足牢牢的定在原地,然后她再度看向面色淡然的琉尔思。 “我不会相信你,也再也不会靠近你,我只想让你下地狱!” 莉朵泛光的双眸中满是决意,寓意着她坚定不移的意念。 琉尔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定定的看着后者,眼中蕴含着莉朵无法理解的情绪。 “六小姐,你的声音变回来了呢,真的,那副声音不适合你” 他的言语并不轻佻,反而充满了喜悦,这让莉朵一时有些失神,真是令人感觉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语气,只是......再也不是曾经了。 “不要这么叫我,你这个叛徒!”莉朵断然怒喝道。 “你或许理解错了什么”琉尔思轻轻摇头,眼中变得冷漠冰冷。 “在我看来你只是我的姐姐残存在世间的幻影,你的身体,你的姿态,你的自我,你的声音全部都是我的姐姐最后的遗存,所以我衷心希望......” “你能带着她的痕迹死去,这样才算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吧” 莉朵瞬间沉默,她再度想起那个爱笑,对她恭敬的孩子,以及.....她死后那张苍白的面孔。 “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一场疾病,一点危机都会让它不复存在,所以能相信的只有一件事” 琉尔思伸出一只手掌,然后笔直的向上,五根手指之上如同带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令人的目光不由的投射到那边。 “弱者毫无选择权,唯有放弃一切,才能得到一切” “唯有我此刻手中的这份力量才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山海为之倾覆,日月顿时失色,所谓真意,就是自己内心所萌发的那种光芒”他的指尖亮起了一道犹如处在沉暮之刻的骄日,其光芒浑浊却反而越发深邃。 “沐日而行,朝显夕沉,此为死去之日,也是我当初重生之日”琉尔思漆黑的双眸中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浩大而又弱小的光芒,将他的面部照亮。 “然后我被另一份深沉再度吸引”他的面孔移向另外一侧,那里另一只手也缓缓升起,其上繁星点点,与天空倒挂银河相辉映。 “万象复生,恒古不变,那种感动至今深深埋在我的心间” 琉尔思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迷醉,然后他畅快的笑了起来。 “然后我发现了那份终至的结局,无论是人也好,还是眼前看似庞大的宇宙也好,它们都会迎来最终的破灭” “我顿悟了,没有什么胜过那份死亡的甜美,真是令人向往.......” 莉朵幽幽一叹,尽管心中深深恨着眼前之人,但她的眼中却不由爬上了几许怜悯之色。 “没错,他疯了,被那份毁灭吞噬了心智,再也不得自拔”森摩低低叹息着,莉朵深以为然。 人多求存,而眼前之人独求死。 “你去死吧,琉尔思”莉朵发出似在祝福,似在诅咒的话语,却引得对方哈哈大笑。 “哈哈,我不至于那样,我还有自己不得不完成的目的” 琉尔思的眼中闪过一丝理智之色,其中蕴含着某种坚定不移的意味,然后他看向了莉朵。 “至少要带你一块走才行,哦,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 他凝视着莉朵,一脸若有深意的笑容。 “你是加入了那个神庭对吧,我也听人说起过,你们似乎一直有个计划,为此还派遣了无数只分队去执行,而我听说你们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 “那就是有着数字的那些家伙的身边,你们称呼他们为未来的希望,那可不可以这么推测” 琉尔思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重,却让莉朵的心不住的下沉。 “那个家伙不会是在这个世界吧,不然有这份实力的你却不会出现在这个普通的世界” “.........”莉朵脸色深沉,隐隐有些铁青。 对方竟然知道了那个计划,虽然他们本来就不报有希望能够瞒过,只是他们究竟知道到了什么程度。 “也许你还不知道,四大军庭,三宫,圣居都对此下达了缴杀令,一旦发现,立即派遣大军打击,那其中像我这样的存在数不胜数” “而且,你觉得我们怎么得到消息的,针对那些邪恶数字的战争我参与过十数次,甚至亲眼见到过伟大之人出手将一个星域全部抹去” “而你们这些闲散兵马有勇气抵御那份力量吗?” 琉尔思开怀的笑着,莉朵的眼神无比凝重,深处是无尽的杀机,对方必须死在这里,哪怕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怨,也不能让对方逃走透露出这份消息。 只是她如今光是要抵抗对方越来越强的吸力就很艰难了,更别提去动手杀他,她甚至怀疑怕是自己一动手就会被吸走。 “计划......莫非与那个元辰有关”森摩喃喃自语,他只是隐隐听过那个传闻,但没有当真,现在看来也未必是假的。 “那么,我就有必要再使一把力了!” 森摩虽然瞧不起别人,可那位却是让他深感望尘莫及之人,以他如今的力量虽帮助不到对方,可它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对方的付出。 “森摩老鬼?!”其余‘囚犯’惊疑的声音响起。 一片淡青的云朵缓缓飘了过来,让她感到无比亲切又满是疏离感,然后它挡住了莉朵的视线。 莉朵先是面上一惊,然后心中若有所感,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她的心中响起了森摩的话语。 “此刻的你打不过他,但并非是你种族的原因,而是你在过去并没有付出努力,这世间想要不劳而获远远要比努力更难” “那是那些天之贵胄的特权,与我们无关,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握时机,活在当下” “我的这份力量并不强,但它却是我仗之横行的根基” ‘莉朵’立的笔直,眼中淡漠无情,一股藐视苍生的气势顿时散发而出。 琉尔思神情一动,眼神变得冰冷。 “你是谁?” “一个活在过去的亡灵,小伙子,你不觉得自己那份正义太过扭曲了吗?一边是爱,一边是恨,你的那些长辈都没有对你进行过劝诫吗?” ‘莉朵’的脸上满是深沉,它以一种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对方。 “哈,原来是那些不肯死去的遗老啊”琉尔思嗤笑一声,一脸不屑。 “你们早已被埋葬在过去,没有一点生机,也敢在这里对我狂吠,再者说我荣光行事何必在意他人目光” “比我桀骜者,比我背离正道者数不胜数,但他们以及我的心中都对腐朽,暴虐的你们充满了厌恶,在没有彻底毁灭你们之前,我们就是再亲密不过的战友” “不需你在那里假惺惺!真令人作呕,我的活法由我自己决定!”琉尔思的脸上带着显眼的厌恶。 “算了,我也差不多厌倦无聊的话语了,就让我将你们一并杀死吧” “须知世界万物终至归墟” 琉尔思言咏着,他的身上三道不一的光辉同时爆发,橙黄,湛蓝,以及漆黑,三者环绕着他不断旋转,如同一道循环不灭的光环,其中满溢着宇宙的奥义。 从一颗星球最初的诞生,再到它逐渐崩塌,死去,其中夹杂着无尽星球的身影,然后终有一日,某种磅礴的黑暗覆盖了所有,生机随之断绝。 琉尔思身上散发出耀眼的白光,这道光环犹如实质一样逐渐缩小,然后镶嵌到了他的额头之上,他的双眼无比深邃,宛如那片宇宙本身。 他浑身的气势不断高涨,犹如冲破了那道界限,状似无上限的增长着。 ‘莉朵’轻轻一笑,低语一句:“恐惧吗?” “并不,我反而跃跃欲试呢!”声音再度从她的口中传出,带着信念,‘莉朵’满意的笑着,看上去极其欣慰。 “那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 莉朵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只感觉无比的轻盈,如同自己最初的身体一样毫无异样,她心中有些怅惘,喃喃道。 “森摩老祖宗......”却再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了,其余的‘囚犯’叹息着。 “森摩以损失自己这一丝意志为代价为你重塑了身体,你将兼具恶魔的肉体以及影妖的本质,你的整体上限被拔高了,换来他那丝意志的湮灭,也不知值不值” 然后他们尽管感慨森摩的所作所为,他们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没有其他的动作,莉朵心中明白,其他人尽管也借给了她力量,但恐怕都不太看好她。 “我会证明的”她没有在意,只是淡然说了一句。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面对琉尔思脸上莫名的笑意,莉朵平静的回应着,在她想来无非是对方也不看好自己,所以露出轻松的笑吧,而她一定会让对方失望的。 “琉尔思,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莉朵凝视着对方,眼神中是一尘不染的瑰紫,而她脑袋上的琦角也向内侧弯曲,打成了两个漩涡,放在她的身上反而有种异样的美感。 那身破烂的铠甲也变作一层淡紫的长袍,其上有朦胧不定的花式,显得无比神秘。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琉尔思淡然的面孔,与那个衣着简朴,却始终微笑的幼小身躯相结合,过去与现在交织,只是彼此的心情大不一样。 “啊,我快等的不耐烦了” 琉尔思微笑着点头,然后向着这边俯冲而来。 第247章 废墟 眺望而高呼,其声侧耳可闻,昂首而触光,举目而亲见。 此刻一道泛红色的流光正向着莉朵袭去,在她瑰紫的眼眸中,琉尔思一幅悠然的姿态,犹如漫步般‘走’向这边,还友好的向她招招手,只是由于速度过快,导致常人无法看到他的身影。 而莉朵却不一样,她如今正处于自己前未有过的巅峰时期,老祖宗森摩将她的身体重塑后,尽管相比先前展露恶魔之躯,并得到他人力量赐予之后要弱,可,如今的身体却无比的锲合她。 所以,她如今可以长久的保持在这个状态中,真实出力也达到了五阶高的程度,虽还比不上对方,可至少如今的她却不会像先前那样被一击即溃。 “呼……” 莉朵轻呼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面目上闪耀着莹莹紫光,整个人变得朦胧,如同一抹幻影,而后,她露出微笑,这一刻,由虚转实,梦中之物降临现实。 她双手抬起,衣袖滑至末端,纤细的手腕随之呈现,细腻而粉嫩,如同稚子的肌肤,但转瞬间,如同藤蔓般的黑色纹路就显现而出。 她露出的半个脖颈之上,纹路不断向上,再左脸处形成一花朵状纹路,而后染成红色,如同鲜血一般,玲珑剔透。 莉朵捏紧拳头,然后抬到自己的面前,语气如在呢喃。 “我已经不是那个弱小的自己了,我很强”然后她看向近在咫尺的琉尔思,眼神中满是坚决。 “努力至少不会背叛我自己,我今日就要为他们报仇!” “琉尔思,你就为你所做的一切忏悔吧!” “呵”琉尔思笑了一声,并未对此评价。 莉朵右脚尖轻抬,原地旋转一圈,转到后方于左脚相交,呈十字状,她的双眼直视前方,轻吐一句。 “杀” 砰砰砰彭彭! 空无一人的原地处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气爆声,天空中有着两种异象,一者是漆黑深邃的宇宙兴隆,一者是朦胧不定的万千光景,两者犹如巨人一般正在角力,将此处变为他们自身的领域。 太阳东升,吞噬黑暗,带来无尽光热,将旧有的一切全部捣烂。 权利财富,胜利爱情,人世间的种种欲望在似真如幻的世界中不断呈现,带来少许温情。 两方相撞,同时破裂。 苍茫星空,数之不尽的恒星们横行霸道,其移动的轨迹震慑宵小,既带来生机,也带来毁灭,既公正又冷漠。 一片片的陆地之上,人们或坐上‘飞鸟’,或插上‘翅膀’,向着高天而去,眼中满含期待与渴望。 流星不住的坠落,一片片大陆随之崩解,人烟灭绝,不复存在,但在新生的大陆上,照样有些渴望目光的人们向往着天空,死亡的恐惧不曾打倒他们,反而使他们越发坚定。 坠落之星与数片大陆对冲,两者烟消云散。 一股黑色的气流流淌于天地之间,所过之处尽皆衰败,变得昏暗,数片大陆再度出现,人们满怀勇气,神情坚毅看着到来的威胁,心中毫无畏惧。 而当气流到来,散发着眉眼果断,蓬勃气息的人也在顷刻间化为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满心苟且,仗着自己过去的资历指使年轻人们去送死,内心中充满了对死的畏惧。 年轻人们自然不依,他们满怀不甘,身上缠绕着黑气,面色狰狞的冲向了那些面色惊慌的老人,而后他们被‘新主子’所抛弃,原地抽搐而亡,大陆随之崩解。 宇宙将梦境压制到角落之中,似乎胜负已分。 “计止于此吗?”一道高昂,冷漠的声音响起。 一道洁白的拳头自梦境伸出,向着声音的所在地而去,沿途数颗星辰被点爆,犹如烟火一般,璀璨而短暂。 “……哼,来的正好!”声音中微微有些笑意。 宇宙瞬间一滞,原本流动不止的星辰瞬间染上一抹漆黑,森森寒意充斥在这片星空,它向着内部塌陷,将拳头挟裹进入,连同它的主人,莉朵也在一脸凝重的情况下被吸了进去。 短暂的宁静之后,顿时发出了轰然巨响,星球乱飞,道道裂痕布满了整片宇宙。 而在两者交手的外围,有几个人神情凝重的窥视着前方的动静,他们的脸上无不写满了震撼。 “这……这是什么级别的怪物啊”其中一个面色憨厚的中年忍不住说道。 “我们聚集地恐怕制服不了这种程度的怪物,我们需要向上求援!不能拖延了!”一国字脸的男子额头冒汗,手指摩挲就衣角良久,才下了这个决定。 “可是……首领,那我们十来年的努力就白费了,一旦他们插手……”其中的小个子男子一脸不甘,声音中满是无力。 “没办法,我们聚集地……太近了,一旦它们发现……” 国字脸凝视着远方,眼神有些恍惚,过去他也曾雄心万丈,企图建立一个能够比拟五市的城市,所以无论是遇到再怎么打的困难,他都咬咬牙坚持下来,可唯独这种情况不行。 他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发轻。 “人才是希望,只要你们还在,我……” “可恶!”小个子不甘的捶地,他的首领可是那个青镜学院的毕业生,如今则坦言放弃,而他就更不会有什么办法了,他从未有这一刻痛恨自己的无力,就连他们一起开辟的这个聚集地都保全不下来。 他想要力量,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不,那是!” 忽的,他的耳边传来首领惊愕的声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扑在地下,发出一声痛呼,他伸手摸摸额头,手上面一层鲜血,他伸手抹去眼皮上的粘稠,然后抬头看去。 眼前所见之景让他顿时失语,一时之间呆立在原地。 空气在颤抖,大地在轰鸣,四处乱射的流光摧毁着身边的一切,无论是随处可见的灰尘,还是脆弱的人类。 他只感到这个世界是这么的陌生,他茫然的环顾四周,那些熟悉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丝毫没有爬起来的迹象,而在他身边不久,就是露出苍白笑脸的国字脸。 他下意识的猫着腰爬了起来,然后跑到对方身边,双手颤抖的扶起对方的半身。 “不……不要这么悲伤啊,小乐,你该如你的名字一样才行”国字脸此刻依旧在笑着说着小个子的名字,后者楞在原地,表情无比沉默,不像平常一样反驳着。 他的眼睛扫过对方原本腰间的位置,此刻却只有三两根肉丝与之相连,鲜血不断地溢出,明明应该很痛的样子。 “小乐!听好!”他一把抓住小乐的衣角,眼睛变得无神,只是他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样子。 “跑……快跑……回聚集地,把消息……” 国字脸笑着失去了呼吸,直到最后也没有露出软弱之色。 小乐在原地发呆片刻,然后缓缓放下对方,为其合上眼眸,而后仇恨的看了眼宇宙那边,然后转身一路小跑便欲回聚集地去汇报消息,申请支援。 噗呲。 他耳中传来一道分外明显的声响,他的眼睛有些茫然,随后他前冲的身体直直的倒在了地下,意识弥留之际,他才恍然明白,他,死了。 心中只残留着一些遗憾,以及满足。 “哦,你又杀死了一个人” 宇宙中琉尔思平静的话语响起,莉朵嗤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讽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你也没有制止我不是吗?你个假仁假义的叛徒!” “不,你不懂,一个人类的死亡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那些邪恶之人的下落,再者说,我可不想让他人插手我们之间的‘叙旧’” “哈,我还该感谢你不成?!”面对琉尔思平淡的话语,莉朵心中充满了不屑。 “你确实该感激我,不然就会是一群人围剿你,感谢我仅有的善意吧!” “嘶!我的脸……”莉朵痛呼一声,宇宙的动荡越发强烈,只是它们开始了移动,朝着那几人来时的方位,在那前方有着数千人居住的一个聚集地。 距此两百余里。 片刻后,一片废墟中有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两人皆鼻青脸肿,双目凝视着对方,而周围说倒塌的房屋,以及支离破碎的肢体,这片曾经的聚集地只有两‘人’存在。 “些许杂音已经被清理,我们的决战也该继续进行了” “……是啊” 莉朵看着对方微笑的脸庞,心中只感到无比窝火,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她伸手摸摸自己恢复如初的脸庞,眼神中满是寒意。 打人不打脸,而对方一门心思往自己脸上开火,为此该多吃了自己几拳。 “你究竟有多恨我这张脸?”她忍不住问道。 琉尔思表情一怔,然后笑容越发灿烂。 “自然是日思夜想,始终不能忘记,我想,一定是因为它唯一不是我姐姐的一部分吧,所以我才会……” 琉尔思止住话语,然后说道:“多说无益,你我今日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你与我纠缠的越久,你的状况就越发危险,我的那个队长可谓是平庸的家伙,但只有一点为人称道,那就是对部下的爱护” “而他现在所做的事其实耽搁不了他多久,而以他的性格,再加上我久久不归,你觉得多久他就会赶来呢?” 望着琉尔思微笑的姿态,莉朵的眼神变得危险。 第248章 昨日种种,皆成云烟 几丝残阳照在远处的大地之上,金光闪烁,如同一片黄金的国度。 而在废墟之上,则是一轮倒挂的星河,来自宇宙深处的光在此地宣泄自己的存在,‘日’‘夜’共存于世,殊为壮观。 琉尔思无视眼前紧盯他的莉朵,目光眺望着远处,表情有些恍惚。 莉朵眼神一凝,就此身影消泯,一道几不可见的虚影在空中一闪而过,一只白嫩的拳头冲向了对方的面门。 琉尔思漫不经心的伸手挡住,顺势将其拂在一边,却依旧是那副恍惚的样子,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莉朵眼神发狠,她单脚在空中一垫,另一只大腿救扫向对方的腰眼,企图捅穿对方,而后者轻退两步,正好避开她的攻击,而后他将毫无焦点的瞳孔对准了莉朵,然后露出了奇特的笑容。 “六小姐,为何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吗?” 莉朵心中一惊,顿时暴推数步,摸着自己流血的喉咙,忌惮的看着对方。 琉尔思看着指尖上的一抹紫色,将其伸入嘴中,将其一舔而尽,引来莉朵嫌弃的目光。 “种族还是影妖,只是混入了一些杂质,带着陈腐气息的力量,以及回路的模板,六小姐,你的路也错了!”琉尔思摇着脑袋,脸上带着惋惜之意。 “天生万物,其性唯纯,影妖只是看似弱小,却并非没有强大的途径,而你如今看似强大,却失了根本,那些老古板的知识早已是昨日黄花,不值得学习,今后你必然会在某个层次止步不前” 琉尔思语气忽的变得诚恳,对莉朵如今的力量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而后者也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默默的听着。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呵!”他笑了一声,看着自己抬起的手,脸上露出苦笑。 莉朵眼神一凝,她这才明白对方先前并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 琉尔思站在原地,皱纹爬满了他的脸颊,而他外露的肌肤也犹如树皮一样,粗糙而发黑,他的身体也变得佝偻,只是短短片刻,他就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变作行将就木的老者。 “喏,如你所见,我的路出了问题,在死亡的道路上我越走越远,却始终看不到前路,迟迟不能晋升,每次真意展现,如果不能打倒对方,就会迎来‘终局’,所以很多曾看好我的人都放弃了我” 琉尔思的声音无比平淡,并没有什么怨气和悲愤,他很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由此,我需要常年浸泡在圣液中,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我活着只是单独还有人不想我去死,而我自身反而对此感到厌恶,而这时,我想到了你……” 他凝视着默然的莉朵,眼中泛起几丝生机。 “你是我的仇人,但你也是我的姐姐,所以至少我临终前,想要带你一起上路,这样你也报了自己的仇,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琉尔思的脸上扬起了微笑,眼中带着深深的期望。 “少恶心我了!”莉朵忽的高声说道,语气中满是冷漠和仇恨。 “你想死就去死,但我唯独不会实现你的愿望,我要好好的活下去,让你一个人孤独的走!”她语气坚决,话语没有一丝停顿,“再者说了……” 莉朵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那笑容无比耀眼。 “我有弟弟了,一个看上去性格很冷,但却是个好人的家伙,我要陪他一直走下去,绝不会同你一起!!!” “……是吗……” “哈哈怕!!!”琉尔思看着莉朵,眼神有些发怔,他低下头,发出狂笑,嘶哑而暴烈,犹如一头将要死去的雄鹰发出的啼鸣。 莉朵冷冷的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好!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琉尔思睁着血红的双眼,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求之不得!” 轰轰轰!隆隆隆!!!! 原地顿时发出数声巨响,琉尔思神色疯狂,不断舞动着双拳,拳头上带着犹如一颗星球的重量,毫不留情的攻向对方,莉朵神情严肃,与对方展开正面的对攻。 两者的身体同时变得破烂不堪,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破洞,肢体血肉横飞,但只是数秒便又恢复如初,就连衣袍也在损毁之后再度复原,而他们身体内部都套着一层软甲,防御着要害位置。 莉朵与其对攻一段时间,心中就有些诧异,对方看似与最初身化宇宙一般凶猛,但其拳头总透露着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她瞥着对方的面目,心中就有些明悟。 但她也丝毫没有放松自己的攻势,而是极尽慎重的加大力度,且不说她本就向让对方死,更别说现在还牵扯到她的弟弟,所以哪怕卑鄙,哪怕不公平,她也要在此击杀对方。 她很清楚的认知到,这样下去她能赢! …………………… “所以当时我立马冲了过去,讲威胁小申的巨熊击毙,当时真可谓千钧一发!” 饭桌上,林道得意洋洋的讲着自己外出的经历,严无道拍着手,看上去一脸崇敬的样子,只是脸部有些僵硬。 齐休瞄着林道,心中深深的叹着气,这种无聊的故事什么时候能讲完,他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他暗自怀疑莫不是自己得那些仆从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不!细想的话,仆从们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那么会是她吗? 齐休心事重重,表现在外自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林道自然也看到了对方的表现,只是他也没有多说,而是继续讲着那些其实他也懒得讲的故事。 他这次邀请杜德,本就是窥探出对方的一些不协调,于是打算出言试探之余让对方安分守己一些,而他讲这个故事其实是在拖时间。 先前他的老师忽然告诉他让他讲一些故事,不要让二人离开,他打算细细询问,对方却再度陷入了沉寂,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按照对方的吩咐去办了。 林道心中有些深沉,恐怕老师不细讲也是为了防止他的干预,在他看来杜德虽然有些嫌疑,行为却并不出挑,恐怕是老师借助这个名义同时排除两个障碍。 他隐隐有些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在过去曾听老师讲过,他们的高层喜欢给予他人试炼,同时会在进行时排除其他的影响源,如果试炼成功即昭告天下,不成即身死道消。 而如果真出现了试炼者,那么于它进行争斗的……会是谁? 林道心中有个猜测,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分外的不爽,可他又不会违抗自己老师的命令,除非是涉及到自己的原则。 严无道心中叹气,他自然看出林道看似兴奋,其实十分不悦,但他也明白以林道的性格既然他这么做了,自然有他自身的思索,作为挚友,自然也不会干涉对方。 所以至少在明面上,要让气氛活耀一些。 “好!哈哈,不愧是林道你!”他大笑着予以称赞。 林道表情一怔,凝视严无道片刻,心中的闷气无声消散,他可不能让自己的朋友这么苦恼。 “错错错!这一点也不有趣,还是说说我当时如何击破学院……” 林道脸上扬起激昂之色,正要大说特说,只是他的话语最终停在了嘴中,他神情严肃的站起身,向着北方望去,眼中闪耀着杀机。 齐休手指一动,表情不变,状似好奇的看向林道所看的方向,用以掩饰心中的凝重,那是什么,与莉朵正在交战的存在是谁? 林道的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试炼……失败了,你可自由活动了” 林道的脸上露出森寒的笑容,他的眼中满是快意。 “好好!终于让我抓住你的踪影了,凶手!” “我去去就回!”林道丢下一句,身影顿时在屋内消失。 严无道无奈的叹口气,心中有些担心,林道总是这样毛躁,万一哪天出事了怎么办,只是他不过一个普通人,也干涉不了对方的决定。 齐休一瞬间想到很多东西。 莉朵难道被发现了?难道是荣光军庭的人?其他的仆从怎么样了? 他暗自感受仆从们的气息,都很平稳,没有什么异常。 齐休心中摇头,他不会理会这档子事,他要观望一番,至于莉朵的死活……与他无关。 …………………… 莉朵双手插进琉尔思的胸膛,阻止他全身的修复,而她则是一副狼狈的样子,瞎了一只眼,单腿跪地,腰间几乎要被斩断,只有少许连接,但这一切都在快速恢复。 腰间紧密连接,另一只腿自断处长出,一只干瘪的眼珠被挤出,在空中化成一抹青烟,一只完好的紫色眼眸再度生出,莉朵凝视着双眼灰暗的琉尔思,眼中满是快意。 “我赢了!”她宣称着,犹如胜利者在败者头上示威,而对方却没有什么动作,这让莉朵高昂的语气为之一顿。 莉朵于是卸去对方的四肢,俯视着眼神平静的琉尔思,对方此刻无比狼狈,却没有开口求饶,只是那样看着莉朵,嘴巴咧着,宛如自己才是胜利者一样。 “那么,恭喜您了,六小姐”琉尔思轻声说道。 莉朵眼神一冷,双手在对方的胸膛之中翻动,然后将一颗跳动的‘晶体’取了出来,然后她神色平静的一把捏爆,然后她站了起来。 “我也只会做这个了”她嘲讽自己一句,然后看了一眼气息逐渐微弱的琉尔思,她摇了摇头,辨识一番方向,向着东方而去,再也不曾回头。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啊……” 琉尔思瞳孔中闪过一抹苍蓝,然后他轻笑着放弃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于是他的眼神逐渐变暗,而在最后,他看到了一个面带微笑的美貌女子。 “姐姐……”他呢喃着,眼神失去了焦点。 第249章 铁剑与贵族 乞耳伽罗山,山间多雾,有猛兽停驻,多有伤人之事,为当地乡人所忌惮,但山中多珍株,遂有贪婪者,及求生者入山,虽多不得出,少数幸存者得以富贵一生。 故有冒险者多入山中,或求名,或逐利,有一人见状,遂出资做起生意,其余人闻只,顿时汹涌而来,山下随有小镇兴起,其中乡民家中多有祖上所传入山秘要,故世人称——藏镇。 高山之内。 一条铺满落叶的林荫小道上,一群面色冷漠的人正在前进,他们腰悬小包,手中各持刀刃,彼此之间都带着浓浓的戒备之色,眼中满是狠辣和凶残,而在他们的最前方却是一个面色发黄的少年。 其人大约十五六岁,身穿粗布衣裳,打着赤膊,双臂抱胸,眼珠不住的打量四周,显得十分的灵动,两条看似瘦弱的大腿却走的稳稳当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小六子,我们已经陪你转了好几圈了,你说的那株抚血兰在哪?” 旁边一位面部满是伤疤的光头大汉伸手拦住少年,他将自己的灰色大剑一把插在地面,然后质问些对方。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眼神却有些发冷,周围几个神色阴厉的人围了上来,眼中都带着不爽。 “哈!铁特大哥真是心急,这才哪到哪啊……”少年立在原地,表情有些无辜。 “我不跟你扯这些,我从我的故乡逃出来也不是来和你玩过家家的,我只有一个要求”铁特面色自然提起巨剑,然后对准了少年,眼中满是冷漠。 “找到抚血兰,我放你离开,不然就去死!” 少年的脸色变得阴沉。 “铁特,你这就说不过去了,我父母不接你们这档子生意,是我主动联系你的,作为约定只要你们最终收获的十分之一,如今你竟然这样对我?!” “正好给你个教训,不要相信冒险者的承诺,你反而应该感谢我” 铁特点点头,脸上毫无羞愧之色。 少年余光散了眼后面停住不动的人群,可他的举动却被铁特看得分明。 “不用指望那些散户,我这么多年虽然没什么成就,他们那帮菜鸟我还不放在眼里,我铁剑团里任一个人都能杀死他们” 铁特语气冷酷的打断了对方的想法,而他的团员也一脸漠然的样子,将刀刃对准了后面,那些人怒骂几声,然后颇有默契的全体后退数步,表示不干涉两者间的矛盾。 少年叹了口气,虽然他一开始就对那些人不抱有期望,不过他们也太废了。 “线索我当然有,不仅如此,我还亲眼见过呢!”少年满不在乎得说道,随后掏出一两根发红的根须砸到铁特的脸上,然后开心的笑出了声。 铁特一把抓住下坠的根须,鼻子一动,心中就有了底,顺便制止了面色变冷的团员们的动作。 “果然是真的,不错,小兄弟,是我这边不对,还请你谅解”铁特挤出一个笑容,那张如同恶鬼的面孔越发难看,他另一只手抬起,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 他的团员们眼神一凝,头颅微点,原本对团长行为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心中萦绕着兴奋,这一次要用什么手段呢?他们舔舔嘴唇,眼中都有着怀念。 一个瘦长的男子带着冰冷的笑容走到少年背后,令后者毛骨悚然,连忙回头看着男子,对方停在原地,可其他的团员也有了动作,他们走上前去,眼中带着玩味。 少年脸庞一下子变得苍白,为什么,为什么那头野兽还没来,按平常的规律对方早该来了,那时他就可以趁机逃跑,还能赚一些小钱。 铁特收起笑容,目光平淡的看着这一幕,他心中摇头,他还是不适应这种正常的交易,算了,还是像平常一样从对方尸体之上寻找线索吧,或者拿对方的身体部件威胁他的家人。 至于事成之后?他当然不会放过对方,自己的团员可是需要‘娱乐工具’的,不然他们会发疯的,他的团中每一个人都是有着数条生命的屠夫,他也是在那天杀死对方的团长后才接管了这个团队。 他最喜欢那个死人的一句话。 “我们都是一群失去控制的猛兽,憎恶普通,渴望杀戮,杀与被杀都是必然,我将在地狱等着你的到来,直到你失去勇气那天,我将会吸干你的骨肉再生!” 铁特嗤笑一声,他失去勇气,真是个笑话,直到他因为口角一锄头打死他的邻居一家之前他也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农民,沐浴在鲜血之下的那刻,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自由和轻松。 所以他返回家中先是闷死时日无多的老娘,然后一锄打死总是抱怨的妻子,以及刚刚回家调皮捣蛋的孩子,在那些怪物来抓他之前逃出了那个故乡。 自那天开始,他就发誓只为自己而活,其他人都是他的踏脚石。 少年身体微微发颤,面孔变得坚毅,从身上掏出被磨得发亮的铁片,然后眼神发狠的在身体四周挥舞,企图为自己制造思考的时间,团员们相视而笑,他们眼中带着轻蔑,一步步走向了对方。 少年与成人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只是短短两下,少年就被压在了地下,他疯狂挣扎,却只引来团员们的嘲笑。 “他拿那只手砸的我,所以就先断那五指好了”铁特面色自然的伸手指着少年的右手,语气格外轻巧。 后方停留的数人眉头一皱,这些外来者也太过狂妄,他们原本以为最多打一顿,没想到竟然要命,他们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出言制止,那可是眼拼命的,为了利益还好说,但为了他人也太不值了。 有几人认识少年的人心中一叹,他们也不是铁剑团的对手,若是在镇里,借助‘贵族’的权威,他们还能保下对方的性命,如今……只能劝奎特一家不要冲动了,打不了以后多照顾一番他们的生意,也算全了平日交情。 一个肥肉满身,漏出一口缺牙的胖子一手按着少年的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柄满是缺口的环状大刀,坐在对方的身体之上,对准对方的脑袋不住比划,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喜悦之情。 少年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嘎吱作响,他强行让自己无视近在眼前的危机,大脑疯狂的转动着,思索着自己的逃生之法。 用其他珍株的线索让对方动心,放过自己?他快速扫了眼面色沉静的铁特,立马放弃了这个想法。 靠着平日的友谊,让其他本地的冒险者出手,想法刚一浮现,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天真,指望他人是最不靠谱的做法。 或者……拖延时机,等候那只霸主级野兽到来? 少年几乎认可了这个主意,但很快,他就察觉到这个计划的缺点,变数太大,既然对方现在还没出洞,那就要做好对方再也不会到这里的打算,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绝望和深深的后悔,是他错了,他不该逞能,认为自己可以解救他的亲人,这样的想法在他脑里不断盘旋,这让他越发憎恶自己。 不要后悔!不要后悔!他怒骂着自己,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哈哈,老大你看这孩子哭了,哈哈哈!”胖子一眼就看见少年无助的眼泪,他顿时大声嚷嚷起来,其他团员看好戏一样的看着少年,眼中带着嘲弄。 铁特瞥了一眼这边,便面不改色的转过头去,拿着黑石打磨着自己的大剑,丝毫没有言语。 “小乖乖听话,叔叔很温柔的,我的手法可是很受好评的”胖子的声音变得轻微,脸上的笑容越发油腻,如同看到稀世珍宝一样。 其他团员中唯有瘦长男子与另外两人表示出不屑之色,其余团员皆是一脸肃然的样子,不敢对此发言。 胖子扬起笑脸,用腿压住对方的脖子,然后用空着的手抓起少年的右手,他先是猛亲几口,然后依依不舍的拿离嘴边,手背上面充斥着粘稠的口水,然后被他一把压在地上。 “小宝贝不要怕,很快就结束了”胖子‘亲切’的嘱咐着,少年的心中满是恶心和绝望。 啪嗒啪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铁特眉头一皱,看向来人,其他人也纷纷望去,顿时感到眼前一亮。 “你们放开小琉尔!不然我就要小姐处理你们了” 来人身着淡蓝色纱衣,一身整洁的粉色连衣裙,两条白嫩的双腿闪动着耀眼的白光,不施粉黛的玉面之上是一双怒视这边的淡蓝眼瞳,长长的金色头发梳成两道辫子垂至腰间。 铁特脸色变得凝重,却不是对着美貌的女子,而是她身后飘来的那道与女子穿着同样装束的黑影,他握紧手中的大剑,手上青筋暴起。 瘦长男子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他与另外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后退着,他们可不想死。 “贵族吗……”铁特叹息一声,然后扬起武器,神色冷漠的看着那道黑影。 “我知道你们这些怪物有强有弱,我杀过弱小的贵族,也曾在强大的贵族脚下俯首,我脸上的伤疤就是被他们所赐,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活到了现在” “你们的身份对我不值一提,问题的关键是……” 铁特露出发黑的牙齿,内部还有些残留的肉丝,菜沫。 “你强还是我强,就让我亲自来问问你吧,贵族!” 他咆哮一声,带着自己的蔑视和自傲冲了上去,脸上毫无恐惧,只有狂热和兴奋。 第250章 古堡与青年 女性‘贵族’并没有理会已经近在迟尺的铁特,而是注视着抬着头,面露惊愕的少年,她那一双瑰紫的眼眸格外平静,配合她本人的气质显得静谧而优雅。 最先出来的金发女子一脸焦急,她紧咬嘴唇的现在玄帝,双手紧紧抓着两侧的衣袖,可是她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单纯的站在原地。 ‘贵族’将目光看向发出怒吼的屠夫,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一直就那样看着对方,如同在看着一副尸体。 “只是一个‘邮递员’罢了” 怒吼声瞬间停滞,铁特双目无神的呆站在原地,少年感到压着他的力量一时变弱,连忙身体一动爬起身来,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他茫然的回头望去,那个胖子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倒在地下一动不动,看上去极其好笑,可他却没有笑出来,他只感到一种由心而发的恐惧和冰冷。 起初,他以为人们会感到惊讶或者畏惧,可他如今的视线所见之处,却是一副让他意想不到的样子,那些‘冒险者’皆神色呆滞,没有言语,亦没有动作,在原地的只是一群模样假的不能再假的假人。 明明先前他们还是真的…… “无须在意,在这个世界中这些各地往来的冒险者不过是我们的传讯工具,他们的意志,自我,不过是设定出来用来掩饰的,你们这些受我们保护的人才是这世界仅存的人类” 少年的面前出现了一张面孔,那位‘贵族’正以瑰紫的眼眸凝视着他,为他解释了一番。 他不住的摇着头,只感到一种异样的恶心感和憎恨感,对方的假仁假义越发让他作呕,于是他看向了旁边一脸担忧的女子,他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姐姐!” “琉尔,你又调皮了,还哭了,这样也算顶天立地的男孩子吗?”女子伸手一点琉尔的额头,语气中虽然带着调侃,以及激将,但心中不乏关心和疼爱。 琉尔小脸一红,低着头沉默不语。 ‘贵族’凝视着这一幕,眼中有些羡慕,随后,她轻轻摇头,面色变得冷酷。 “小琉尔,抬起头来” 后者先是身体一颤,随后目光无神的抬起了头,眼中一片虚无。 “小姐……”女子低语一句,声音中有些哀求。 ‘贵族’伸出一只手,阻止对方的言语。 “我自有主张,不会为难你的弟弟的,不过柯尔蒂,这是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允许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只能服从” 女子顿时缄默,心中也明白那位老祖宗是多么的严格和无情,小姐这样做也是顺应大势,至少琉尔的命保了下来。 贵族看着女子陷入沉默,然后再度看向琉尔。 “你将如往常一样趁乱回到家中,并且由于这次的危险,你最终放弃了心中的那个打算,同时这场冒险在你脑海中将逐渐模糊,就这样平凡的活下去,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 琉尔眼神麻木的点点头,然后身体一转,一溜烟的跑下了山。 贵族眺望着琉尔的身影,而女子在她身边俏然而立,眼中虽有悲伤,却也觉得这样再好不过。 “走吧,我们回‘家’,带着这些‘情报’,履行我的职责” “是,小姐!” 两者转身向着山林深处走去,她们的前方却不是重岩叠嶂的山峰,而是一座古朴庞大的古堡,它就坐落于这里,或者说,从来没有什么山脉。 而她们的身后跟着众多神色麻木的假人,他们是情报,也是发信机,这里是他们的一处站点,却不是唯一的站点。 世人传颂着密藏山脉之名,因而这里存在谜障,而这份流言被某位所利用,打造出无比真实的古堡,从而立下了影妖一族的基地,其名为戈尔曼,也是影妖一族的老祖宗。 而这位贵族则担任‘情报官’一职。 假作真时真亦假,如梦如幻,古堡从前在,现在也在,想必将来一定也…… …………………… 啪! 少年琉尔打了自己一嘴巴,感觉大脑有些恍惚,他叹息一声,总觉得最近自己忘了什么。 他起身下床,穿好鞋子和衣服,走出房门,前头的店中父母早已经开始动弹,父亲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坐在大堂中间,与几个一副武装打扮的冒险者在激烈讨论。 母亲为几人送上烧好的开水,然后站在自己丈夫旁边,笑着看着这一切。 琉尔走入店中,将架子上摆着的一些古朴物件一一摆好,或者放回它们该在的位置,他随意听着几人的谈话。 几人在向父亲讨教着一些入山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珍贵物株的消息,其实这些东西外界都有流传,只是真假难辨,所以来往的冒险者往往会向声誉较好的人讨教,乡人得财,他们得放心。 而这些古朴物件一是出不起钱的冒险者赠予,二是入山归来的部分酬劳,算是建立交易关系的证明,所以这些东西越多,就越能彰显当地乡人的受欢迎度。 琉尔的父母有时眼神转到他的身上,眼中顿时出现满意之色,这孩子心总算定下来了,先前四处乱跑的样子也让他们一度担忧不止,好在前不久的一次冒险归来,对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终日发呆,却也不外出。 他二人叫他干活,后者也没有再度拒绝,而是听话的做了起来,所以两人也默契的不去谈那场冒险,只要孩子平安的回来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琉尔摆放好十余件古件,顿时闲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于是他倾听着众人的话语予以解闷。 “……说起来铁剑团在数日前算是死伤惨重,团长铁特重创,麾下九去七八,也没了初来此地的威风,真是让人唏嘘” “谁说不是呢,听说对方被数支队伍围攻,因为他们吃独食……” 一个胡子男和一个忧郁的清秀男子讨论起来,这种话题顿时引起他人的兴趣,而琉尔的父亲也当即住嘴,眼神示意女人上水,他在一旁应和着,眼中有些笑意。 因为他们也兼职做旅店生意,所以若是对方能留下来就再好不过了。 “铁特?!那个胖子和那个瘦……”忽的他的耳边传来自己儿子的惊呼声,他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几句,却见琉尔一脸苍白,瞳孔瞪得老大的看着这一边,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冒险者纷纷闭嘴,用不爽的眼神看着做主的男子,后者冷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出去清醒清醒” 面对自己父亲看似指责,实则暗护的做法,琉尔茫然不觉,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他的耳边还传来自己父亲和那些‘东西’解释的声音。 是的,在他的眼中那些所谓的冒险者根本不是人,只是一群装作人类的假人,他们神色麻木的坐在那里,嘴里发出冰冷的声音,毫无活人的气息。 而且…… 琉尔强忍着眩晕,踩着发虚的步子离开了自家的店,他面色惨白的走在路上,感觉入眼所见的一切都无比虚幻,乡人们往日亲切的声音,冒险者昂扬的姿态,在如今的他看来却无比陌生,甚至是……作呕。 一股恶心感顿时涌上喉咙,他扶着一边的墙壁吐了个落花流水,感觉自己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无力,他的眼前顿时发黑,手脚一软,眼看就要倒在自己的‘杰作’中。 “唔,你可不能这样昏去,不然我半天功夫就白费了” 伴随着一道清朗的声音,他那昏昏沉沉的脑门顿时一清,他疲劳的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身着怪异长袍的俊郎青年,其人对着琉尔微微一笑,目光宽厚,温和。 “哦,你说我这副衣服,那是我故乡的衣服,断行谷门人,虚衍见过道友” 那人单手做出一个手势,脸上既有庄重,也有自豪。 “……刀游,旭岩……”琉尔念诵着这两个古怪的名字,脸上充满诧异。 “我不叫刀游,我的名字叫琉尔”琉尔感谢对方扶住了自己,让自己免于洗漱,所以他也就坦诚的告知对方。 虚衍脸色一僵,嘴角不由抽搐起来。 “翻译出来是这个样子吗……”他转过头小声的说着,脸上满是挫败感,而后重重的叹息一声,心中的复杂感难以言表。 “好吧,那就叫我……旭岩吧”旭岩面色恢复自然,眼中再度带上自信的神光。 旭岩忽的扬起头左右巡视一番,然后拉着琉尔的手走到一边,随后他拿出一张类似纸片的东西,嘴里念念有词。 “奉天尊之令,弟子诚心相邀,世界之源,万物之泉,我等为公正而来,请予以见证,暂行方便” 说罢他低着头,与手中纸片相扣,一种莫名的视线顿时让琉尔寒毛直竖,心中充满了压抑感。 旭岩松开琉尔的手,额头也有点滴汗水,他故作轻松对琉尔一笑。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坚信我们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所以一些‘监视’对我们反而是一种助力,只要我们还没让它失望,它就会隐蔽我们的行踪” 旭岩得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他语气深沉的说道:“黑户,可是很惨的……” 琉尔摸不着头脑,只得发呆般的看着他。 “咳!瞧我这记性,少年啊!我要问你一件事,你想清楚再回答,你要是想不清楚……” 对方忽然絮絮叨叨起来,琉尔看着腿脚微微颤抖的旭岩,他反而恢复了冷静,毕竟眼前此人一脸不靠谱的样子。 “首先,我叫琉尔,其次,我有话说……关于最近发生的异样情况!” 琉尔凝视着对方,不出意外看到了对方瞳孔放大,一瞬间变得沉默,然后冷淡的看向这边,先前那副姿态不复存在,站在此地的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说来听听,如何?” 第251章 异族 “首先,我丧失了冒险的欲望,甚至连我过去冒险的理由也不曾记得,我现在反而会想在他人口中的那个人我真的是我?” “现在的我安静的活在这里,虽然也没什么不好,除却有时会头疼片刻,并没有其他的不满” “3个月来,我一直接受着我现有的一切,可我内心某处却总觉得不对,于是我开始思考” “我一切行为的变化都是从过去的一次冒险中产生的 面对旭岩冷漠的视线,琉尔条理清晰的述说着自己近日来的疑惑,然后用渴望的目光看向对方。 “实不相瞒,你的状况是我造成的” 旭岩沉默片刻,眼中的冰冷逐渐淡去,然后他凝视着对方,眼中有些惊奇,笑容再度爬上了他的脸颊。 “我原本以为你也成了‘傀儡’,没想到你还保留着自我,真是难得!” 他由衷的感慨着,语气中满是庆幸和欣喜,面对琉尔越发诧异的目光,他出言解释道。 “我是三月之前来的,特来追寻异族的下落,所以那日我在你身上察觉到异样的气息,遂对你用了一些小手段……” 琉尔面色镇定,心中却不由一惊,为什么对方这么相信自己,自己可也存在说谎的可能啊! “那倒不至于,其实,在这片地域有着只说真话的功能”旭岩似是看出了琉尔的心里想法,于是解答了疑问。 “……”琉尔不禁陷入沉默。 “你能看到我的心?”他狐疑的看着对方。 “只是生命层次的压制,其实也不算什么高深技巧”旭岩摇摇头,并不在乎这种小事。 “我对你用了一些种子的碎屑,所以你可以逐渐从幻觉中清醒,我本来打算事后收回的,如今,倒是没那个必要了” 琉尔心中还正不安,就听到了对方的一番话语,心中顿时满是疑惑。 “那个东西我其实并不看重,与我的道路不合,可丢失了的话,那些老古板还是会找我麻烦的,我会讲你的情况上报给他们的,现在还是请你说说你遇到的事吧,你也应该想起来了才对” 琉尔的脑海中一下子想起了那个铁剑团,自己的姐姐,以及……那个神秘的贵族。 “原来如此”旭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他的视线眺望着远方的那道山脉,眼神有些幽深。 “我现在手上的准备不足,还要去找一些助力才好……”他小声喃语几句,而后他望向面色复杂的琉尔。 “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但这样的日子不会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这片大地上终究上需要阳光的” 旭岩的面色有些深沉,随后他一步跨出,就从琉尔的视线中消失,琉尔左右张望,却见那位穿着怪异的青年走路并不快,却渐行渐远,离开了琉尔的视线之内。 “做好心里准备吗……”琉尔回过神,感觉那种异样的视线随之逝去,他长叹一声,内心复杂无比。 他握着拳头,只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好过,身体无比轻快,如同刚经历一场新生一样。 “回家吧”他喃语一句,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他也从刚回家的惊愕中回过神来,逐渐适应了这一切。 “又要出去啊,你这孩子刚好了一段时间又安不下心了” “由他去吧,哼,不撞到墙她不知道痛!” 琉尔凝视着唠叨着的父母,脸上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出了门,身后传来了那几个常来‘冒险者’的议论声。 “哼,小年轻不懂事,这天下是那么好闯的吗?!” “呵呵,吉尔斯,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啊” “布尔罗!我们去决斗!” 琉尔逐渐走远,隐约听见‘父亲’的劝架声,他的眼神满是茫然,他只得跑到自己遇到那个怪异青年的地方,他每天都会在这里待到天黑,等待着对方的再来,同时……他也不想回到那个‘家’。 在小巷中,他耳中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心中却感到阵阵发寒,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令人恐惧。 他拿着根小木棍立在地面,双目呆滞的看着那道影子,心中默默数秒。 影子从偏斜到居中,他的腹中开始隆隆作响,他掏出昨天夜里准备的三张圆饼,摊开包装,抓起冷冰冰的圆饼大口大口的咬着。 不到片刻功夫,他就将三张圆饼囫囵吞枣的填入腹中,喉咙有些发干,他不由咳嗽两声。 “喏,水”一只手递过一个样式怪异的器皿,通体透明,内测是流动的水。 他下意识的接过喝了起来,以往他都是硬挨的,因为他也没有什么方便携带的器皿,然后他看向来人,打算感谢几句。 “你……你!”他的瞳孔一下放大,眼前是旭岩那熟悉的身姿,而对方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怎么样,这一个月时间不好过吧?” “若是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下来,还不如我及早收回他身体中的碎屑!现在倒算勉勉强强,也摆脱了他的嫌疑,有资格加入我等荣光!” 琉尔正想回答,另一边传来一道生硬无比的话语,话语中充满理所应当的意味。 旭岩翻了个白眼,嘴角朝着一边努努,然后正色道:“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如果你连考验也通过不了,就说明你心性有缺,不足以担当大任,还是趁早当一个普通人较好” 琉尔听到了旭岩的解释,然而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没有去看另一人,反而直视着旭岩。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父母变成就那副样子,他们……还活着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本以为自己不在意,可到头来,他最在乎的还是这个。 旭岩凝视着神色急切的少年,眼神很冷,语气却更冷。 “活着?呵,他们当然活着,还活的好好的,毕竟他们可是那些异族的帮凶啊!” 他的声音中满是讽刺。 “出卖自己的族人,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你所见到的那副姿态也是来源于他们主人的‘馈赠’,出卖了一切,却只换来那些,不觉得好笑吗?” 琉尔回忆起‘父母’全身发黑,形似凝固黑油,只有脸部还保留着原本身为人的表情的那副姿态,心中就觉得恶寒无比,他当时回去所见,差点惊愕的叫出声,所以他现在也只得沉默。 “那些‘冒险者’是他们通话的工具,那么招待那些工具的自然就是他们的仆人,你不觉得你的父母在刻意无视你的姐姐的存在吗?” 琉尔心中一惊,猛的抬起头,却见旭岩脸上表情异常难看,眼中有冷芒闪过。 “对于这个区域停驻的影族来说,只有为他们奉上‘祭品’的人才是忠仆,所以你不知道第几任的姐姐才会被带走,而你家自然会有大量的回馈,表现在外就是冒险者们会相信你家的声誉” “那我……”琉尔的声音有些干涩。 “放心吧,你还是常人,毕竟只有你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所以他们才不想你外出,怕被他人察觉,你的那对父母不是一直叫你携带着一柄小刀吗?那就是用作遮掩的!” 琉尔双手颤抖起来,他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小刀挂饰,看着这件‘礼物’,不由回忆起某件事情,心中顿时无比复杂。 确实,他总感觉自己有过数个面目不一的姐姐,可问过父母,对方却说只是记忆的偏差,而记忆的最后是自己记事一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姐姐。 所以他才在得知姐姐被卖了以后,企图赚一笔大钱把姐姐赎回来,这才是他一直冒险外出的真相。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普通人的无能为力,所以他们只得俯下身体,祈求着异族的宽容,而这也是我等存在的意义,为了将荣光带给世人” 琉尔终于将目光看向另一边,那里一位面色沉静,眼神雪亮的男子立在那里,他手持一柄短剑,脸上的表情格外肃穆,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将其衬托的越发英武。 “于子镜,你不装能死?” 在琉尔无比向往之时,旁边的旭岩打断了他的崇敬,琉尔看向后者,对方现在一脸不屑的样子,先前怒火冲冲的样子不复存在。 “这怎么是装?虚衍,你的小心思太多了,就不怕你的道心受损吗?”于子镜瞬间破功,揪着眉鄙视的看着对方。 “呵,区区武夫,你是羡慕吧!哈哈!”虚衍得意的笑着。 于子镜摇摇头,不再理会对方,反而对着琉尔说道。 “你也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这人一肚子坏水,他临行的那番话语是特意让你听到的,我们就在这一月中观察你的动向,看你会向那些异族汇报,从而布下陷阱,还是安分守己” “我与他打赌,他输了,所以他不能刻意干涉你的决定,这事终究还是看你自己的决定的,只是最后都少不了战场搏杀” 琉尔皱眉深思片刻。 “你们说要我加入你们吗?” 两人同时点头,虚衍洒然一笑,于子镜干脆利落的点头。 “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了,我们要先处理一些‘灰尘’,才会来找你,你且静音等待吧”于子镜平淡的说道,然后转身就走,丝毫不见犹豫。 “你多考虑一番吧,我这边少争斗,多探索它界,只要多修行保命手段就好,而于子镜那边则是整天战斗,死亡率居高不下,唉,我可没说谎啊!” 虚衍摇头晃脑了一阵,看着琉尔眼中的害怕,眼中闪过笑意,衣袖一摆,快步追上前者,两者双双消失在琉尔的眼前。 他的大脑中思绪万千,一时没有头绪。 “原来还活着……真好啊……”他叹息着,眼中却有些欣喜。 然后他步伐稳定的走回了家,那他就等待一段时间吧。 数日后,他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喃喃道:“姐……姐……” 眼前是一个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中的女子,而她的身形酷似他的姐姐,只是唯有一点不同。 那张脸是漆黑的,唯有眼眸是紫色的。 第252章 居于深山之处 “.....我不是你的姐姐,抱歉,我是向你来道别的,我们要离开了” 贵族沉默片刻,声音低沉的说着,她穿着一身紫色的连襟服,白色丝带束腰,一副便于行动的样子。 琉尔瞳孔一震,这分明就是自己姐姐的声音,他的心瞬间沉到深处,感到刺骨的冰冷。 “那...你...我.....”他心中犹豫,想问却又不敢说出口。 “.....我很抱歉,是我的错”贵族眼眸低垂,眼中蕴着化不开的哀伤。 她再度看向琉尔,眼神无比的复杂。 “你...记忆恢复了呢....” 琉尔心中一惊,知道是自己的作态让对方看出了端倪,他索性梗着脖颈直直的盯着对方,即便是死,他也不想再低下头颅。 “那些人的消息是从你这里得到的吧,我还真是天真啊”贵族苦涩的笑着,一脸颓然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家的信条是唯有死人与仆从可以信任,可我却放过了你,我很后悔,因为我的任性导致了如今的一切” “我要为我犯下的错赎罪才行!” 贵族凝视着琉尔,眼中带着自嘲和痛苦,琉尔看着对方,却第一次觉得对方是如此的像人,而不是一副主宰者的样子。 他一时有些恍惚,眼前之人的身影逐渐与那道亲切的身影融到一起,让他产生了亲近感,尽管他在内心深处也明白此刻的自己很不对劲,只是..... 琉尔上前一步,直视着贵族的紫色眼眸,然后认真问道,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是有一种赤诚的感情。 “那你现在想杀死我吗?” 贵族却身体一颤,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面琉尔的目光。 “一切都太晚了,在杀死你也没了意义,我们要去寻找其他的居所——” 她惊愕的看向琉尔,后者一脸郑重的抓住了她的手,无视她轻微的挣扎,眼中写满了诚挚。 “我会帮你的,因为你是我的‘姐姐’” 琉尔露出淳朴的笑容,他拿出了自己仅剩的勇气,没错,他只需要他的姐姐,无论对方是什么,只要还拥有那副姿态就无妨,只有.....那张脸有些碍事。 他的心中既有高昂感,又有厌恶感,两种感情混在一起让他有些醺醺然。 “话说,姐姐你好弱啊,连我的力气也比不上!” “.....啊,是”贵族迟疑着应和一句,脸上满是犹豫,她其实并不想利用自己现在的这副姿态,尤其用来欺骗她最爱的弟弟。 “不,我不是你的——”她下定决心,正打算拒绝对方的好意,她们一族面临的困境不该交由其他人去承担。 “姐姐,你觉得我能不能联系到那些人呢?虚衍大哥,于子镜大哥”琉尔头颅微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贵族呆在原地。 “请...请你....”贵族一脸祈求的神色,眼中满是卑微。 琉尔笑着摸摸贵族的紫发,然后眼神变冷。 “这个颜色我不喜欢,还是原来的金色好,不是吗?姐.....你叫什么名字?”琉尔话语一顿,问询着对方。 “莉朵*戈尔曼”贵族,不,莉朵听话的答道,她的发色短短的一瞬间就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琉尔眼中有些惊叹,他的姐姐果然很棒,又听话,又爱他,真是,这不就让他更爱她了吗?他的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 “不用担心,只要你还是我的姐姐,我就会一直保护你,这是我的承诺” “我琉尔.....不,我以后就叫琉尔思了” 琉尔思定定的看着莉朵,眼中带着让后者极不适应的异样感情,莉朵一时身体一缩,心中有些畏惧。 她们一族如今失去了那座古堡作为放大器,她们残余的能力若是面对一些心智弱小的个体还好,可一旦面对成建制的军队或者意志极强的个体,她们就会一败涂地。 她也没想到在当日那个任她施为的少年本身竟有着如此强大的意志,究竟是他本身就这么强?还是这短短一段时间就获得了巨大的改变呢? 莉朵不禁感慨着人类的可怕,她也听老祖宗说过,其他世界的人们极为强大,掷星只是等闲,涉及命运之辈也不在少数。 在神庭的后备军亦有不凡的势力,与如今的反抗军同出一源,是各自的主力部队之一。 “琉尔...思,我...姐姐如今该怎么做?”莉朵语句几次停顿,然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她的长辈俱已战死,如今年龄最大的反而是她。 可她常年呆在古堡中,情报官这个名头听着好听,好似是见多识广的样子,其实只是一个看门的。 因为她的性子偏软,其实并不受长辈的重视,所以在别人有了数个‘身体’后,她身边才只有一人。在前不久也被她..... 莉朵摇摇头,总之她要替那人保护她的弟弟才行,只有这样她心中的愧疚才能减轻少许。 “你现在怎么办.....”琉尔思思量片刻,心中有了定计。 “我知道一处居所,是我常年在外探索找到的秘密基地,你带着你的族人就先住在那里吧,虚衍大哥那边我来处理” “真的吗!”莉朵惊喜的问着,眼中闪烁着喜悦,自她出生伊始,她就一直在这里,所以除非必要,她不想离开这里。 “嗯”琉尔思点着头,脸上写满了坚毅。 “走,我带你去看,对了,你的行踪.....”琉尔思说着,皱起了眉,若是被现在这些人看到,说不定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这样?”莉朵迟疑的问着,身形消失在空气中,原地只有先前残留的话语。 “很好!”琉尔思赞赏的向那片空间看了眼,很遗憾,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心中有些思索,这说不定是她们一族的天赋能力。 他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出了门,将门敞开,无视两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他走向西面的位置,那里有他准备的东西。 在路上,他确信莉朵一直跟着他,因为,在他看到他的‘父母’时,听到莉朵小声的抱歉声,之后也在向他解释着原理。 “具体过程我也不太清楚,听说这里的人都是我们的长辈从外面掳来的,为了什么可持续发展,与你们的先祖签订了契约” “你们每年都会出一些人,让我们拥有身体,而我们则会保护你们的安危,维持你们的生活,这是一种互利的关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百年左右,新生的一代希望与我们建立更亲密的关系,想作为我们的仆人,顺便能够获得不朽的生命” “老祖宗觉得很有趣,就同意了他们的意见,所以我们为他们塑造身体,将他们的灵魂挪移到他们的‘脸’上,这样他们就可以‘不死’” “同时为了他们有些事做,我们将接受‘信息’的‘邮箱’交给了他们,并塑造成他们的模样,这样在我们大大小小的领地就形成了各种城镇” “所以你不必担忧你的父母,他们是不会死的,包括其他人,因为他们在长辈看来是珍贵无比的财富,他们甚至比人们更想让人们获得长生” “那你们的身体来源呢?”琉尔思心中一动,出言问道。 “一部分是刻意留下的正常人繁衍出的,当然据说有专门的饲育基地,保证人们的心理健康,身体安康,据说其中还有定期评比,不过我不太了解” “另一部分是购买得来的,听说在外界有无限广袤的世界,神庭征战四方自然会获得一些‘成果’,长辈们就通过自己的门路予以购买,据说是外界的人更优秀?” “很遗憾,我并不受重视,所以很多信息都是听我的姐姐.....” 莉朵忽地停住话语,没有再言语了。 琉尔思心中明白,她的姐姐们大概也已经死了,死在虚衍等人手上,只是....他听着莉朵懵懂而天真的话语,心中既有恶寒,也有凝重。 他心中隐约明白了虚衍,于子镜为何都是那种舍生忘死的样子,不拼命,只是他人的掌中玩物,只有拼命,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琉尔思摇摇头,这些事还离他太远,他要先考虑好加入哪边才好。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路途变得短暂,很快,他就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附近的那道山脉的一角,有着小型的山岭,它盘踞与此地,周围草木丛生,隐隐有野兽活动过的轨迹,他快步上前,在一侧的山壁上抚摸着,估算着方位。 他一路向下,扒开地面的杂草,侧耳感觉到有阵阵风声,他眼中闪过确信,双手向着右侧摸索,片刻后,手顿时一停。 琉尔思看着旁边一颗黝黑的小石头,眼中一时有些怀念,他记得,那时和他的姐姐......谁来着? 他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过去的记忆有些模糊,他摇摇头,没有在乎这种小事。 琉尔思站起身,对着一处山壁一脚,一处洞口顿时显现出来,其中响着呼呼的风声。 “就是那里了,里面走到尽头有一处天然洞穴,你们就先待在里面吧,记住拿东西堵住洞口,其余的事我来处理” 他神色平静的说道,莉朵的身影显现出来,脸上满是欣喜。 “谢谢你,琉尔...思” “不用谢,因为是姐弟,你要记得这一点” 第253章 异地行者 琉尔思返身回家,这个关键时候他最好还是在家,不要引起他人的怀疑,身后是莉朵发怔的目光,其中既有惭愧也有信任。 “这样就好,如今,这样就好”他小声说着,眼中闪烁着精光。 待他回到家中,一切都与他离家时一致,无论是父母,还是那些冒险者,他不由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回到家中,他看到房门已被合上,他也不以为意,说不定是莉朵顺手合上的,或者是自己的那对‘父母’关住的,他随意的推开房门,瞳孔却不由的一震。 “你先前干什么去了?”一道冷酷的声音响起,于子镜凝视着他,脸上满是冰冷。 “哈哈,小琉尔也有自己的秘密吗?不如说出来听听?”虚衍一脸调侃的样子,只是眼神却无比认真。 ‘糟糕.....’琉尔思刚想到这个词汇,却见两人眼神一凝,前者表情越发冷漠,后者笑的越发浓郁。 “是什么糟糕啊,不妨你再想想?” “你有瞒着我们的事吗?虚衍,用你擅长的术法挖开他的脑袋” 于子镜抬起一只手,其上有明黄光芒,琉尔思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思绪都要陷入停顿。 他极力瞪大眼珠,看向收敛笑容,轻叹一声的虚衍,后者坐在琉尔思的床上,眺望着他,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不,于子镜,还是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不用这么紧张” 最终他选择劝阻于子镜,并没有动手。 于子镜的眼神变得深沉,他鼻子一动,眼中闪过厌恶之色,他怒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看的不看琉尔思一眼。 琉尔思的身体顿时恢复控制,他咽着口水,表情有些难看。 “不要去想,忘了这件事吧,子镜只是憎恨那些异族而已,而你身上突然出现了那种气息,他平常是很好说话的” 虚衍打量琉尔思片刻,眼中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为他解释了一番。 琉尔思心中一动,顿时有了个猜想,他拔腿就跑,想要追上对方,再不济就追上他的姐姐! “不要冲动!”虚衍的声音一下子变大,瞬间在他耳边炸响,令他在原地摇晃起来,脑袋变得昏沉,继而坐在了地上。 半响后,他恢复了清醒,然后看向了面色冷淡的虚衍,却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除恶务尽,这是我们唯一的原则,哪怕它是什么幼崽,女子,我们也照杀不误,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你现在赶去就是帮凶,到时我亲自下手杀你” 虚衍的脸上毫无笑意,眼中写满了肃杀,让琉尔思颓然的坐在地上,只觉得无比寒冷,他的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只是他最终没有从地下站起,去追逐于子镜,他目光有些呆滞,于是他理解了一个事实,对他而言,父母很重要,姐姐更重要,可最重要的却是他自己。 于是,他埋下头颅,狼狈的哭泣起来,自责与无力感缠绕着他,而虚衍就那样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天衍四九,一线生机看似存在,却虚无缥缈,所以我们才要抗争不止,为了那渺茫的希望,这是战争,容不下儿女私情” “记住今日的悲伤,然后变得更强,直到有朝一日挽回一切不甘” “我是一直这样告诫自己的,希望你也能以此共勉” “呜呜呜……”琉尔思掩面而泣,身体不住的颤抖。 “走吧,该让这个世界重新照射到阳光了!”虚衍叹息一声,然后平静的起身,他对着琉尔思说道,令后者动作一僵,随后放下手臂露出一张混杂着失落与震惊的面孔。 “子镜说的没错,我是个残酷无情的人,所以我不允许你逃避,你需要直面自己所做出的选择!” 虚衍脚步极稳的在前面走着,身后跟着脚步迟缓的琉尔思,他的眼中满是挣扎,可,无济于事,他的身体依旧跟着前者,丝毫不由他自身控制。 “这片世界主要有着三大异族,居于人心的拔心之魔,落于虚幻的寄生之妖,以及遍布大地的牧养之兽,我与子镜自世界两侧分别落在这片大地就在清理那些兽,如今已经一网打尽” “可另外两族却借此隐藏的更深,我们捣毁了他们的诸多分部,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主体,他们在拖时间,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时间不够” 虚衍带着琉尔思走到前方房间,他眼见变得面目扭曲的‘父母’扑了过来,双眼漆黑,可那股憎恨之意却溢于言表,而虚衍轻抬双手,手上青光闪现,然后化作两道绳索缠住两者。 两者顿时僵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虚衍伸手一招,两者如同琉尔思一样跟上,尽管不情不愿,依旧无法抗拒对方的意愿。 “纺我道袍,清水濯身,一念不动,谓之其衍,快矣!” 虚衍高歌着,大步前进着,琉尔思的心中莫名有些触动,他的眼神中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他顿时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变得微弱了很多,于是他开口问道。 “那是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若我说出,我就得到了它”虚衍大笑着,言语中却有着一丝遗憾。 虚衍说着话,动作却不停,他带着几人前往各家各户,面对行为一致的乡民,他也只是手一招,几道青光飞出就束缚住了他们,所以一行人的队伍越发壮大。 “琉尔,你听好了,我的职责主要是就是救生,处理后勤,而子镜则是负责战斗,所以我两人的作风也不太一样,因为我并不像他那么能打,可我也并不是什么软柿子” 虚衍话语刚落,众人眼前出现一道扭曲,几十个神色麻木的人出现他们面前。 琉尔思心中一震,眼前之人他竟然认识,铁特,那个胖子,瘦长男子,以及其他的团员。 “原来是有名的‘铁剑冒险团’,看来倒是我的疏忽大意,本以为只是那些妖怪的手笔,却没想到还有你们的痕迹” 虚衍读取到琉尔思的心理活动,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叛逆!我蚀心*摩尔咖德不允许你在我们的牧场放纵!给我去死吧!” 铁特的嘴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然后突然出现的这些人四肢立地,就那样如同野兽一般冲了过来,周身隐隐有些红色的气流,一个个都带着贪婪的神色,想要将眼前一切全部吞入口中。 “妖魔鬼怪,何足挂惜”虚衍笑了一声,眼神无比傲慢,他昂起头,注视着苍天。 “怎样,我的诚意,那,你的诚意呢?” 天空中响起一道闷雷,虚衍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大喝一声。 “雷来!!!” 天空一瞬间变成雪白,然后滚滚紫雷落下,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惨叫声,铁剑冒险者,全员覆灭。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虚衍扭过头,笑着对琉尔思说道,看上去一副洒脱的样子,如果无视他脑袋上的汗珠的话。 “……” 看着琉尔思无言以对的眼神,虚衍尴尬的笑了两声,一声不吭的转过头去。 “……” 沉默片刻,虚衍幽幽的说道。 “在我的家乡有着一句话,不打无准备之仗,成功源于一次次的积累,终盘的结局一开始就决定了,我这种做法反而是一种智慧” “也许吧”琉尔思随意的敷衍一句。 琉尔思看着虚衍将所有的乡民聚集到中央的广场之上,然后他的脸庞变得肃穆,眼神环顾四周,格外的摄人心神。 “我的故乡有一句老话,上天有好生之德,大致意思是讲生命的宝贵,你们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父母教导,你们被熏陶,想必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活法,却不知道那是错的” “所以我们来了,尽管蛮横,尽管强迫,可我们都是真心实意想要你们正常的活着,所以哪怕你们再怎么怨恨我们,我们也绝不会放弃” “直到把你们拉出这个泥潭为止,我称其为牛皮糖精神!” 虚衍说罢,背着一只手,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作招手状,嘴角带着笑意得看向众人,可他得到的却是沉默和不解,他的笑容逐渐冷却,眼中带上失落。 “你们果然听不懂这个笑话啊……” 虚衍的脸色一时变得无比灰暗,转瞬就变成一脸笑容,甚至让琉尔思怀疑自己看错了。 “无妨,迟早有一天!”虚衍忽的看了眼远方。 “时间到了” 他转过头对着众人吹气,一阵白色的雾气突然升腾而起,琉尔思眼看着在自己身边的父母神色狰狞,张嘴作嚎叫状,却没有声音传出。 他只感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平静,悲伤与无力顿时理他而去,而不只是他,那些‘乡民’逐渐停止了挣扎,他们的眼中闪动着理智的色彩。 咔嚓咔嚓,连绵的破裂声在琉尔思耳中响起。 “此时正为破茧成蝶之际!”虚衍高呼着。 声音连成了一片,琉尔思的眼中出现就一片澄澈的白光,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度睁眼,眼前一切已变了模样。 “琉尔……苦了你了” “是我心生贪婪了……” 他的父母正以愧疚的目光的看着他,而周围的乡民如同获得新生一样,皆友善的望着彼此,让他感到无比的快乐,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他不由望去,瞳孔顿时一缩。 莉朵满眼憎恨的盯着他,眼中写满了仇恨,而她此刻被绑在一根土黄色的柱子上,周围站着一堆身穿铠甲的人,而于子镜将目光投向这边,脸上冷漠无情。 琉尔思呆呆的望着那边,莉朵嘴唇微动,他认出了那个词汇。 “叛徒” 第254章 戈尔曼与星河 虚衍瞄了琉尔思一眼,然后对着眼神冷漠的于子镜微微摇头,后者扭过头去,不再注视这边。 琉尔思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无力感从心底涌上嗓尖,那是一种无可言喻的酸涩感,不禁让他有些想吐,他只得强行移开视线,不让自己看着那道仇恨的目光, “虚幻之妖,狭影之物,如今已尽数擒下,还请天师发落!” 有一小将面色肃穆的走到虚衍面前,向前行一军礼,然后立在那里,眼中满是冷漠。 “本是分内之事,我当即刻行刑,以正视听!”虚衍轻轻点头,双眼开阖之间,放射出惊人神光,如同现世的真仙,让初获新生的人们不由躲避起对方的视线,无一人敢与之对视,包括琉尔思。 他单手伸出,五指洁白如玉,比之稚儿的肌肤更加细嫩,轻飘飘的衣裳,随风舞动的黑发,瘦弱不堪的身躯,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郑重,那是一种看似经不住风雨,却会坚持到最后的身姿。 “异乡人,虚衍吗……”于子镜叹息一声,如同窥见其人内心深处的几分真意,对方自言从异域而来,当时刚好被他们的高层发现,而对方短暂的迷茫过后就毅然决然的加入了自己一方。 “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人人平等,所以我不会认同那个地方,我这一生只有两个心愿” 当时还是个新兵的于子镜问起对方加入的缘由,虚衍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这番话。 “一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回家,希望等我回去家中父母尚且健在,天尊保佑!阿弥陀佛!哦,还有上帝老哥!”他搓了搓手,双手合十,面目虔诚的祈祷着。 于子镜看着对方神棍的样子,心中分外无语,那都是什么地方的土着神灵。 “二是……”虚衍缓缓的放下双手,眼神无比明亮。 “我有一个梦想,愿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愿世间诸人都有一个圆满的未来,人,不该是奴隶,至少我的教育是这么告诉我的,不靠神仙皇帝,所有的一切的都由我们自身来创造!” 就在于子镜一时被对方的理想镇住之时,虚衍却腼腆一笑。 “其实我先前所说的那些都是前人的语录,我只是把他们结合了起来,但至少我的心中是这么认为的” “人,顶天立地,立于这天地间,本就不欠他人的,只是战斗而已” “以和而败,以战而胜,我走之前最起码得让这里的人拥有尊严才行,不然我怎么好意思回去?!” 于子镜回过神来,便望见虚衍正在发言。 “我是一个游子,总抱着那个回家的梦,所以我很清楚梦幻有多么令人迷醉,但我依旧选择走出那份安稳,因为那是如此的脆弱不堪!”虚衍伸手指着被绑在柱上的戈尔曼族人,脸上满是冰冷。 “很遗憾,我是见不得别人软弱的人,强行戳破你们的泡沫让我非常满意,想必你们今后会不止一次的痛骂我,只是这一切,我都不在乎!” 虚衍看着神色还有些迷茫的众人,脸上挂着高傲之色,其中只有少数人变了脸色,他们抚摸着身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岁月是最无情,也是最公正的存在,人,至少我认为的人应该为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而自豪,并为此奋斗终生,时间曾经遗忘了你们,如今,它记起了你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他们从重获新生的喜悦中跳出,认知到自己今后将要面临的困境。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唯有勇往无前才能让我们不至于僵化,不想死,那就从现在努力起来吧!” “其中,第一步是……”虚衍伸手指向某个柱上之人,其人是一个外表尚幼的男子,相貌极佳,而他此刻的眼中却满是畏惧和恐惧,对着这边的眼珠中盈满了泪花,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与过去进行诀别” 虚衍的脸色变得深沉,眼中满是冷漠。 “大……大人,他只是一个孩子……”有乡民一脸犹豫的说道。 “他不是孩子,而是一个犯下累累血案的凶手”虚衍眼神越发冷漠,他继续说道。 “就是你们眼前的这个家伙,仗着家中长辈的宠爱,得以拥有数个‘仆人’,你们所目睹的这副姿态也不过是他平素喜爱的‘仆人’样子,在抓捕他时,他曾借着这副姿态卖可怜,而后在我们的战士犹豫之后趁机偷袭要害” “你们不妨问问他有几岁了,看看是不是比你们的爷爷年纪还大?” 虚衍脸上带着讽刺的笑,众乡民一时失语,顿时眼神复杂的看向对方。 而那男孩原本逐渐低垂的面孔猛的抬高,他大笑两声,用暗紫的眼眸看向这边。 “惺惺作态,果然你们人类就是虚伪的家伙,亏你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向这些牧犬一样的东西解释,他们天生就是我戈尔曼家的所有物,你们这些叛逆者,迟早有一天,神庭会碾碎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 “恩,我等着,然后呢?”虚衍平静的回应对方,眼中毫无波澜。 “我们是败了,可你们呢?你的希望可以击败我们至高无上的君主吗?你们终将失败,我将在那里等着你们的到来!” “要杀就杀!我西博里绝不畏惧,我的姐姐们中茉莉胆小,莉朵怯懦,卡珊无知,都不足以担当大任,但我等都是戈尔曼一族,所以……” “我会承担起家主的责任,有什么都冲我来吧!!!” 西博里高声说道,稚嫩的脸上满是坚毅。 “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虚衍冷冷一笑,左手伸出,掌心深处有一道明灭不定的深蓝之光,周边劈啪作响。 “特制加强版再改最终完美版——掌心雷421代!” 虚衍轻喝一声,手中的深蓝圆团瞬间射出,只听见一声脆响,西博里面色呆滞,全身如同杯烤焦一般,冒出了丝丝青烟。 “咳……就这?……哈哈”西博里勉力一笑,肆意嘲讽着对方。 “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虚衍轻轻摇头,眼中带着怜悯之色,也不在意对方的诋毁。 “什么?!”西博里瞳孔放大,心中一种强烈的危机感顿时涌了上来,他抬起头,却见天空变得阴沉无比,随后炽亮若白日的光束瞬间落下,无尽的狂雷疯狂吞噬着一切。 “这就是‘天’的怒火啊!”虚衍感慨着,然后望向了又一名戈尔曼族人,至于西博里的那处地域,如今已然片毛不存,连同那根被那些荣光的军士齐力凝出的土柱也一并消泯。 众乡民的脸上满是震撼,他们得眼珠瞪得老大,似是不能理解那些尊贵无比的贵族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他们的心中满是惊讶以及……快意。 于是他们把目光对准了下一个人,眼中流露出期待。 那是一个年岁尚小的女子,虚衍单手一抬,她的静音被解除,可是她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人,眼神中满是虚无,表情十分冷淡。 “杀死她!杀死她!” 众乡民被她的态度所激怒,顿时响起这样的声音,他们此刻的心中充满了被触犯的愤怒。 “静!”虚衍轻喝一声,随着一道气流拂过,众乡民顿时陷入了沉默。 “安心看着吧,为恶者必将灭亡,而你们则要永远铭记今日的一幕,要告诉自己,若有朝一日作恶,就是这个下场!” 虚衍的声音无比冷冽,令陷入狂热的乡民心中不由一肃,他们恢复了理智,带着敬畏的看着这一幕。 于子镜微微一笑,还是虚衍有主意,当然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惩恶扬善’,他也不用发愁怎么处理这些被圈养过的人了,只要他们能谨记今天的教训,在经过时间的流逝后,迟早有一天,这里会有足够的‘战士’吧。 就这样,众乡民,包括琉尔思看着残余的戈尔曼族人被一一杀死,原地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白印,那是他们仅存的痕迹。 终于,再琉尔思变得绝望的眼中,虚衍的掌心对准了他最初遇到的那位女性贵族,他的姐姐,莉朵。 而后者,现在已经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连那双璀璨的紫色眼眸都如同蒙上了一层灰。 “你有何话可说?”虚衍问着对方。 “……” “看来是没有——”虚衍摇摇头,手正要举起。 “……死!” “你们都去死吧!死死死死死死!!!!”莉朵神色疯癫,嘴里只喃着一个字,脸上十分阴沉,眼中既有仇恨又有深深的悲哀。 琉尔思看着那一幕,心中不由有些酸楚,对方只是一开始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自己。 他抬头看着天空,那明净的天色依旧如常,他猛的摇头,眼中闪过坚决,他背对众人,走向了远方, 至少他不要见证对方的死亡,她将永远在自己的心中活…… 琉尔思狂啸一声,闷头跑向远处,他的眼中出现一条繁星点点的星河,星光照在他的身上,从而冲破了虚衍留下的封锁,乘着星光,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逐渐远离了两者的视线。 于子镜眉头一皱,手掌伸出,然后看向虚衍,后者轻轻摇头,于子镜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也是必有的一环,唯有看破,他才能超越自身,那份潜质你也看到了吧” “恩,虽然只是流落星海各处碎屑,可毕竟是那种东西的残渣” 面对虚衍的传音,于子镜不由有些惊叹。 “是吧,所以我——”虚衍眉头一皱,眼神凝重的看向天空,而于子镜也是同样的姿态。 “那个胆小鬼还是死了,真是可笑,可,我神庭的人你们也敢动,真是自寻死路!” 天边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自豪于傲慢并存,引起两人的一致戒备。 “是先前的短暂的屏障破碎让信息传了出去?”于子镜忽的问道。 “管他那么多干嘛,先干死他再说!这可是一个大家伙!” 虚衍岔开话题,于子镜心中有了数,他飞身而起,手中出现一柄红尖长枪,而虚衍则对众乡民设下一个透明圆罩,离得远远的,手中打着各种手势,于子镜的身上顿时出现颜色不一的亮光。 “荣光所属——于子镜,请指教!” 长枪飞出,于子镜紧随其后,带着他的自我介绍。 “血狱魔——格尔巴,接受你的挑战!” 第255章 战争伊始 天空如同被火焰焚烧一样,在那里出现无数道重叠的幻像,然后聚合到一起,一道身影出现在天空。 他的脑袋上有两对向后弯曲的长角,赤青色的面孔上一对橙黄的瞳孔正俯视着这边,全身披着有些破旧的甲胄,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长枪如同要刺穿他的面门一般当先袭来,后面于子镜紧随而至,眼中带着杀机,双手之上闪耀着血色的光芒,令人望去不由心中一肃。 格尔巴眼角一瞥下方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单手伸出,青色的手指上的指甲猛的伸长,一下子磕飞长枪,然后拳掌如刀正面插向后者。 于子镜身体在半空急停,脚尖在空中一踩,如同一条游鱼一般躲开了对方的攻击,格尔巴另一只手忽的出现在于子镜的头顶,噗的一声,就一把将其捶了下去。 于子镜顿时如同陀螺一样被击下天空,脸上满是鲜血,从双眼,鼻子,嘴巴中流出,整个人呈恍惚状,虚衍眉头一皱,单指在空中一绕,一道莹白的光圈顿时接住对方。 “比我们要强,但并非不可力敌,只是……” 虚衍眼中清气一闪,看到了正眺望这边的格尔巴周身的那种暗黄光焰,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凝重,何等内敛的气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身经百战之人,那种无数次从死亡面前逃走的身姿。 “这就是那个势力麾下的精英吗……”他的脸上不觉有些苦涩,他过去听闻那个势力正规军与闲散军士不可一概而论,他原本还不信,无非就是技艺更熟练罢了。 如今一看……他知道他错了。 于子镜晃着脑袋,从失神中醒来,脸上既有惊奇也有些恍然,而他的面孔已然恢复如初,他立起身体,与虚衍站到一处。 “还不放弃吗?你们还没见识到我们之间的天壤之别吗?” 格尔巴冷淡的声音传来,面上写满了不屑。 “……”虚衍凝重的看着对方,觉得自己这百十来斤说不定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要被他骗了,他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强大”于子镜忽的开口对正哀叹的虚衍说道,然后他看向了面色有些许变化的格尔巴。 “我说的没错吧,很遗憾你没有吓住我们,我先前也以为自己快死了,可当我醒来,我就察觉到一个事实” 于子镜的眼中有些遗憾,他惋惜的看着格尔巴。 “……”格尔巴不发一言,只是就那样看着两人。 “若我所料不错,你的生命应该快要迎来终结了,你在战场中所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此刻想必都化作了你的负担,你处在人生中最弱的一刻,所以那道内敛的攻击才不能击溃我的意志” “你老了,所以才会回到这里,你是回来等死的” 虚衍眼中闪过恍然,他就说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这种强大的人,他想到这里存在的种族,心中顿时有了底,然而,当他看向格尔巴,却发现对方笑了起来。 “不愧是叛逆,竟一眼看破我的衰弱,不错,我是老了,满身伤病,不能再在战场中出力,但这也不是你们在我的家中大闹的原因” 格尔巴的笑容逐渐收起,脸上变得严肃。 “你们闯入我的家中,屠杀我的同袍,甚至连老人,孩子也不放过,还指望我束手就擒,简直痴心妄想!”格尔巴瞄了眼痛哭不已的莉朵,眼中的神光越发冰冷。 “这天下是神庭的天下,尔等都是叛逆,我虽年迈也绝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 “来啊!继续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呵,你这话说的倒像我们十恶不赦一样,真是可笑,我从没听过如此颠倒黑白的嘴炮”正当于子镜沉默之际,一旁的虚衍冷笑着出声。 “你们的这种怜悯,同情,尊重还真是伟大呢?不知我们这些身份低下的人类有没有资格啊!” 虚衍眼中闪烁着痛恨的色彩,他的脸上满是怒火。 “说白了,你们只会对强者,以及你们自己的种族有着善意,至于人类,你们怕是根本看不起吧!” “凭什么!你们的人就是人,我们的人不是人,你们不过是虚伪的精英主义,只是一种假惺惺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呕!” 面对虚衍的讽刺,格尔巴摇摇头,眼中带着漠视。 “你还是不懂啊” “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因为你们弱,所以才会没有足够的尊重,我的种族过去也是一样的地位,可我们选择了奋斗,一代又一代,终于把我的种族带到了今天的地步,神庭既冷漠又公正”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凭借着一己私怨带头反抗神庭的统治,拖你们的幅你们那些选择奋斗的前辈也整天受人白眼,他们无数年的艰辛就这样付之一炬,你们才是你们种族最大的罪人” 格尔巴平静的述说着,指责虚衍等人的无端行径。 “多说无益,那样被赐予的自由我们不屑一顾,我们的自由要由我们亲自去取!子镜,上了!” 虚衍大喝一声,于子镜静静点头,再度冲了上去。 “正好,尔等逆贼,就让我为神庭尽最后一份力吧” 格尔巴眼中黄光大发,而后他开始了冲锋,带着苍茫血气与目光坚定的于子镜碰撞在一起,半空顿时响起了剧烈的交锋声。 片刻功夫后,于子镜拄着长枪在地面喘息着,身上的铠甲满是破洞,而一旁的虚衍心疼的看着自己短了一截的道袍,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靠着记忆复制出来的,竟然毁成了这样。 两人抬头看向一道暗红色的流光飞向远方,脸上都有些沮丧。 “还是被他逃了,这样子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子镜,我是真……”虚衍叹息着,心中满是不甘。 “没办法,我只能先救你,不然你就死定了”于子镜喘息渐停,只听他平淡的说着,然后瞄了眼最后仅存的那根柱子,上面空无一人。 他也不在意,不过是区区一个影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虚衍掏着腰间悬挂的口袋,从中拿出一些漆黑的丝线,他细细打量片刻,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天雷锻造就是效果强劲,我估计这些材料的能量流通一定很好” 于子镜眉头一皱,不禁摇摇头。 “你还是这个坏毛病,你的敌人都被你炼成了材料,他们也真是可悲” “你不懂,刷怪要是没有材料掉落,那这游戏一定是个粪游戏,我既然到了异界,自然要展现我二十八年游戏生涯的成果,哼哼,这方面,你可不如我” 虚衍竖起一根手指得意的说着,让于子镜嘴角抽搐不止。 他环顾四周,周围变作一个平凡的小山村模样的地界,他点点头,这就是那些乡民原本的真实居所。 “我本来以为只有小镇是假的,没想到人也是假的” 于子镜长叹一声,感觉这些异族的心思也太多了。 “恩,谁能想到培育基地和普通的小山村一样,我们也是被词语误导了,想必这里也是由于连年成绩不假,或者过佳,而被那些妖怪看中,设为了主基地” “还好我心思灵活,运气也很好,不然,我们还要耽搁一段时间” 虚衍自夸着,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于子镜扭过头,语气变得低沉。 “不过,如今也白费了,一旦那个恶魔上报,这里就会被肃清,重新布置新的人马,为防出现意外,我们也要尽早离开才行” “恩,你我联手把那些乡民带……” 虚衍忽的住口,眼神瞪大的看着天空,身体不断地颤抖,于子镜的身体也有些发颤,他震惊的看向天空。 一根洁白的手指正不断伸向这边,其上有些无穷威势,甚至不止是他俩,天空的白云,地面的树木,山间的野兽,还残留的恶魔惊恐的露出身形,他们的身体都在发颤,心中满是危机感。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星球都在不断颤抖,犹如宇宙之灾即将降临到这里,将它们一并毁灭。 “怎……么……可能,以往不是……” 两人震惊不已,这是有强者出手试图覆灭整个星域,可明明过去都是例行的清理地表后,重新派人驻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安塞尔星球意识不识大体,帮助叛逆,故,我德尔波决定,让它认识自己的错误,以生命为代价,汝等需谨记,神庭不可犯!” “谨遵德尔波总军长教诲!”从宇宙各处传来恭敬回应的声音。 两人一动也不能动,于子镜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虚衍大笑一声,眼中无所畏惧。 “子镜,看来你我是要献身此处了,唉,到头来说跟你个木头死在一块,也着实郁闷” “我还不愿意呢!你个智障!”于子镜高声说道,平日的稳重荡然无存。 “看情况那些家伙是不会出手的,毕竟这狗日的都说了什么犬庭的尊严,呸!”虚衍不屑的啐了一口,倒也不算在乎,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不能回家了。 “恩,我们是不能明面反抗的,在他们的高层看来我们现在的行为其实也只是小打小闹,所以也没太重视,但如果敢救我们,那就是正面掀起反旗,会遭到全面的压制” 于子镜的声音有些低沉,纵然心中很明白这样做的必要,可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逐渐流逝,心中还是会泛起不切实际的渴望。 “我们只能去死,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他情绪高亢的说着,声音有些沉闷。 “呵,结果在哪里都一样啊,公平?我呸!”虚衍眼神冰冷,语气什么不满。 他俩看着缓缓驶来的手指,心中明白这是在威慑不怀好意的他人,顺便观赏一番这片星域死亡前的姿态。 “抱歉,我不同意你的意见,德尔波总军长” 一道平平无奇的拳头自天外伸来,将手指打成粉末,德尔波一时无语,似是没有想到有人敢触犯神庭的尊严。 “阿尔兹克军团长,你疯了?你们人类族群的努力不要紧吗?”德尔波声音中有些愠怒,他反问着对方,同时也是一种威胁。 “君主们也应该早有预料吧,不然不会派出你这个疯狗逼我出手,你们在畏惧我们,畏惧那位将种子撒向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才会饱受压制” “可因为那位星空之子的努力,我们也看到了你们的虚弱,你们的君主也并非无可匹敌,他们有的只是靠着那位创世者的余荫才有今日的地位” “哦?所以你想说什么?”一道平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声音中蕴含着慈爱和怜悯,那是一种毫无情感的平等。 “原来是苏生大地尊上,这次是您要出手吗?”阿尔兹克平静的说着。 “当然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孩子犯错了父母自然就要教导一番,来吧,重新成为我吧!”祂的声音变得高远缥缈,一道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身影回身望向这边。 世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血色,如同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是奔腾不止的血液。 “很遗憾,我现在还不是您的对手,就允许我先行一步吧!” 阿尔兹克的声音逐渐远去,下方世界中人类的身影纷纷消失,惊讶的虚衍与满眼自豪的于子镜对视一眼,也纷纷消失在原地。 在漆黑深邃的宇宙中,一粒土块眺望着阿尔兹克消失的方向,祂并没有出手,因为这与他们的预期不符,并且同为柱石之一的祂其实也不能随意出手,不然连同未来也会断绝。 “自即日起,至高神庭宣布,人类为叛逆,凡诛者皆有重赏,军团备战,‘清理’人类的一切痕迹,既然他们想要反抗,那就给予他们战争” “遵君主令!” 于是,战争开始了。 第256章 停留与前进 “欢迎您的再度归来,祀光者琉尔思大人” 琉尔思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座椅的空白房间,房间内部发散着纯净,温暖的光芒,抚慰着刚从某个世界离开的琉尔思。 他摇摇头,无视一旁面露喜悦,身着黑色修女装的女子,径直从座椅上离开,便要走出这座专用的穿梭室,在黄色的光门之前,他停住脚步。 “莎贝拉,希望我下次回来不会看见你了” 他用一种冷淡,漠然的语气说着,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莎贝拉由心而发的笑容。 “我是修女,侍奉神的仆人”莎贝拉认真的说着,然后看着琉尔思莞尔一笑。 “琉尔思大人,您所做的一切的我都不会忘记,很抱歉,我不会听从您的吩咐,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莎贝拉将永远站在您的身边!” 听着莎贝拉坚定的话语,琉尔思冷哼一声,就那样离开了房间,身后是轻轻行礼得莎贝拉。 他走在一条白色的走廊上,路上有其他的祀光者正在闲聊,可看到琉尔思走来的身影,纷纷停住口中话语,用冷漠的视线望着他,直至离去,方才重新开始。 自然的他们的话题就带上了琉尔思。 “就是那个人吧,那个占用大量资源依旧止步不前的人?”额头有一对触须的男子说道。 “呵,谁叫他有一个好后台呢,直到现在于部长还在支持他,真是浪费我们荣光的资源!”有着一张扁平嘴唇的大饼脸说道,眼中冒火,心中都满是嫉妒。 “……而且和他出任务的人十有七八都会死亡,听人说是他独断专行引发大量伤亡”本在一边聆听的无毛圆脑袋忽的插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三人齐齐望着琉尔思离去的方向,由衷感慨道。 “他……什么时候才会死啊” 琉尔思熟视无睹的走在路上,对身后的窃窃私语毫不关注,那些‘祀光者’都不过是一些平庸的家伙,终他们一生能再往前走一两步就是他们的极限了,而他却不同,他只是被卡住了。 因为他好高骛远,提前涉足后面境界的真意,现在上不上,下不下,被卡在临界点。 这里是荣光下属的一处培育基地,那些人都是离开他们的星球来此作进一步的提升,毕竟这里也算是排名入了九万名的有名基地。 而这里的长官就是他最初遇见的两人之一,如今的他洞穿宇宙真意后得以拥有自己的基地,地位崇高,与他大不一样,而另一人…… 琉尔思身体一顿,感到无尽的空虚感涌上心头,他咧嘴笑着,将无力感再度压下。 虚……衍,他那个亦师亦友的家伙在停滞在某个境界后,之后不久就在某次战争中死去,他抬起手臂,一层黑线若隐若现,这就是他仅留的东西,于子镜抚摸良久,还是将它赠予了琉尔思。 “收着吧,那个家伙应该也会这样做的……”于子镜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将黑袍交给琉尔思,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而后传来对方洞破真意,晋升部长的消息。 然后他就随着对方来到了这里,而他为了挽回遗憾,将目光对准了墟界,然后就被困在原地。 “莎贝拉是蠢货” 明明是我刻意放纵魔物毁灭她的故乡,企图获取对方的信任,可她在得知一切之后,面对她残存族人的声讨却站在了我这边” “虚衍也是个白痴” 觉得那处星域的毁灭是自己的错,所以一直来找失落的我,对我百般照顾,说什么绝不放弃,在我面前做奇怪的姿势,企图让我重获笑容。 琉尔思发自内心的觉得相信自己的两人是蠢的不能再蠢的白痴。 可…… “我永远相信您!” “如果正义会迟到,至少我要在那之前保护好人心,舍弃弱小或许能让我变强,但我会鄙夷我自己” 琉尔思晃晃脑袋,摇去心中的复杂之感。 “自那时离开已经过了多久?是六百年,还是三千年,不对,时间毫无意义,未来,过去,只在顷刻之间便可翻转” 他刚要想象自己离乡多久,又惊觉自己的可笑,面对那些可以轻松破灭无穷宇宙的大能,时间只是一个任人把玩的玩具,毫无思考的意义。 琉尔思叹口气,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那日之后,至高神庭大肆追捕人类,人类落荒而逃,根本不是对手,一度近乎灭绝,背叛者屡屡不绝,阿尔兹克等几位御尊最终挡住了压力,正面抗住了那些出手的君主,人类才得以有喘息余地。 自己故乡的那片星域在自己等人离开之后就被毁灭殆尽,就更说自己所在的星球了,自己与父母等人被挪移到某个星球,失去特权的人们在那之后每日第一件事就是咒骂虚衍等人。 而他最终选择了加入荣光军庭,也未尝不是受到家人的影响,虽然虚衍一度表示遗憾,却也没有见外的样子,依旧时常来找琉尔思。 阿尔兹克御尊最终逆杀掉那位现身的柱石君主,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柱石,由于受到了重创,以及身为柱石的职责所以很久没有再度现世了。 所以如今才是御尊所在的势力登场不断争锋的局面。 四大军庭同气连枝,却有各有所求,三大宫统领诸天万界,掌内部事务,圣居则作为裁判调和着双方的矛盾。 至于那个至高神庭?琉尔思笑了笑,眼中满是漠然,他对此毫不在乎,他如今只在意一件事。 “姐姐……你在哪……”他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怅惘。 所以他才会每到一处就大肆作乱,他企图从冒头的那些邪恶的口中得到对方的消息,当日,心灰意冷的他从虚衍口中听闻他的姐姐被人救走了,看着虚衍若有深意的眼神,他这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来我这里一下,我有任务交给你” 琉尔思眉头一皱,他的大脑中响起一道声音,他自然听出这是于子镜的声音,于是他压下心中杂绪,前往对方的所在地。 卡塔尔培育星,部长室。 于子镜双眉皆白,理着一头苍白短发,而他全身也是一副戎装的打扮,他锐利的眼神不断打量恭敬立着的琉尔思良久,眼神中才带上几丝温度。 “最近感觉如何?有没有把握?” 琉尔思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只是默默摇头,后者眼神一暗,随后轻松自若的笑了起来。 “无妨,那家伙既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一定会管你到底的,你也不需要为此操心” 面对于子镜亲切的话语,琉尔思无言以对,只得沉默的点头。 于子镜定定的望着琉尔思,眼神无比复杂,然后他轻吐一口气,面容变得严肃。 “我要和校队,督军一起去参与一场战斗,随后我将会卸下孕育星的职责,我本应带着你一起走,不过我趁机向他们问询了你的情况,然后他们让你参与一件任务” “那是去一个星球考核他们的培育资格,长官们推算你会在这次任务中得到蜕变,只要你能成功归来,你定然可以破去那道瓶颈,并且很快就能到达我这个层次” “琉尔思你是天才,不仅仅是因为那份碎屑的影响,你本人也很有天赋”于子镜站起身来,露出生硬的微笑,拍了拍琉尔思的肩膀。 “我看好你,期待你的归来” 于子镜说完,大步走向了外面。 “……这是试炼吗?”琉尔思忽的发问,声音有些深沉。 “……我将为你祈祷,一定要回来,虚衍之死……另有蹊跷!” 于子镜轻声留下一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琉尔思有些发怔,他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地面。 是的,虚衍死的很蹊跷,那次明明只是一次寻常的任务,却遇到了对方的主力部队的分队,而且这边的支援姗姗来迟,只救回了其他人。 虚衍为了断后死了,回来的人是这么说的,琉尔思不信,于子镜也不信,可他们也只能接受,因为当时正处战争的高热化,事后,他俩前去寻找,却一无所获。 虚衍的痕迹一点也不存在,如同根本没有这个人,于子镜眼中有些惊悚和明悟,他对着琉尔思说道。 “虚衍是战死的,他虽死犹荣……” 看着于子镜有些湿润的眼眶,琉尔思也只得应是,因为纵然觉得蹊跷,他也不过是一平凡的军士,什么也做不到。 “我会回来的” 于是他对着于子镜离去的方向发着誓,他的心中满是决意,他不知道于子镜为了试炼付出了多少代价,要知道,名声靠前的孕育星本就是莫大的荣誉,拥有者长年累月必定能积累下一大批人脉。 而原本退出战场前线的于子镜如今又要再度走上战场。 琉尔思心中复杂无比,他只得努力通过这次的试炼, 但直到他跟着博诺来到那个星球,并为了缓解心底的不安离开对方时,他才明白这次试炼的森然恶意,在他感知的远方他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这边。 可他不能迟疑,既然是试炼,就必然会有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他抬起头,用一种富含多种情绪的声音说出。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回首却是身后客吧!” “终于……终于……终于……再见到你了,我的……姐姐!” 他的内心无比复杂,可必须做出这种姿态,他必须要去警告她,她的信息已经暴露了,让她想法逃走。 他装模作样的说了几句,然后他的脸变得冷酷无情。 “那么,走吧,杀了她”他化作一道泛红流光冲向远处,那里有一名神情凝重的女子。 “呵呵,琉尔思,我们又见面了,你个叛徒,刽子手,你为何还没有死去?!”看着露出憎恨目光的莉朵,琉尔思轻笑着,眼中满是嘲弄。 “瞧六小姐说的这话,怎么样,我姐姐的身体好用吗?” “夺去了她的双手,双脚,她的身体,却只留给我一张快要腐烂的面孔,你在嘲讽什么,是觉得我的姐姐配不上你六小姐高贵的躯壳吗?还是说……” “你是个连影妖也做不好的废物!哈哈哈!”琉尔思面上嘲笑着莉朵,心中却满是怀念。 “我曾后悔过,为什么我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本能,但如今的我最后悔的唯有一件事” “为何我会相信了你,为何我没有一见到你就杀了你?” 望着莉朵眼中的杀意,琉尔思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笑容,尽管对方如此恨着自己,可她终究会永远记得自己。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底气现在我面前把,我愚蠢的姐姐!” 他现出虚衍留给自己的长袍,看着陷入震惊的莉朵,眼底深处满是思念之意,他并不在乎这衣服的材质是什么,它对于自己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虚衍的遗物。 归根到底,在他看来那些影妖死不足惜,他唯一在乎的也只是他的姐姐罢了。 所以他对莉朵的呢喃视若不见,只是评价了一番衣服的品质。 “…………杀了你!” 他的姐姐莉朵眼神一下子变得冷漠,而后宣誓着自己的决心,现出一身让琉尔思沉默的装束,据他所知,那应该是那个救走他姐姐的恶魔的样子。 琉尔思觉得眼前的姐姐从未如此陌生,像极了他杀过无数次的邪恶存在,他打算让对方吃点苦头。 “……你确实很卑鄙呢”琉尔思摇着头,心中有些压抑,“我听人说过,你当日被绑上邢台,之后就被一只恶魔救走了,现在看来,它也成了你的手下亡魂,你确实变了” “那个天真,高傲的六小姐也终于知道人情冷暖了吗?真是……令人愉悦!” 琉尔思森然的笑着,在他想来即便是试炼,对方也必须保持过去那个姿态才行,对方这个样子,若是他一个不留神顺手杀掉了怎么办。 第257章 复盘,其一 琉尔思还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恶意,面上装作嘲讽,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我本不欲和你多说,但涉嫌长者,我还是告知你好了,不要用你龌蹉的心思污蔑那位宽厚的长者!” “布鲁奇柯爷爷乃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他的一生都在战斗,与你们这些爪牙,爷爷与我的老祖宗曾是战友,所以才会去那里拜访,可恨的是我轻信了你的言语,等爷爷到来,我们一族只剩下我幸存” “所以他就带走了你,并且你们后续的来人为了剿灭我们这些叛逆,就直接摧毁了那片星域,你的故乡则由此烟消云散”琉尔思的脸上满是笑容,心中有些恍然。 原来那个老的快死的恶魔叫格尔巴*布鲁奇柯,这样看来对方出身也很高,怪不得当时虚衍,于子镜两人也拿不下它,他在心中感激对方救莉朵离开,但若叫他单独遇到对方,他想必还是会去袭杀对方。 “可你们没死……”琉尔思看着莉朵凝视的目光,心中不觉有些雀跃,只是他依旧这么说道。 “那是自然,除了世代供奉你们的邪恶之人,我们其他人都被带走,转移到了安全的大后方,让你失望了吧” 琉尔思心中一动,他现在倒是明白了莉朵为何会占据对方的身体,于是他微笑着说道。 “你这么说,我倒是懂了,既然那位恶魔是个战士,还不像你的那个老祖宗,孬种影妖一样中途退出了,那他肯定满身是伤才对,甚至伤势严重到不足以在前线继续战斗” “若我猜的不错,想必他在救回你后不久就亡故了,恩,真是一条鞠躬尽瘁的老狗,死之前都要这般拼搏,而你是影妖,还是那种寄生型的影妖,所以你就寄宿到他的尸体上了” “所以你才能有现在的位格,我说的没错吧?”琉尔思心中很高兴,总算他的姐姐没有变得陌生,还是那个善良淳朴的女孩子。 “……收回你的话!”莉朵冰冷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琉尔思一时有些奇怪,自己有说错什么吗?随后他试探着问道。 “哦,莫非我说老狗——” “杀!”莉朵化作一道幽暗的影子杀了过来。 琉尔思心中摇头,也不欲再度言语。 “等候多时” 他装作一副泰然的样子,用自身的灵觉窥探周围,却不出所料的什么也没发现,他露出嫌麻烦的神态,貌似不经意的向对方透露一些情报,他相信他聪慧的姐姐绝不会视而不见。 “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交战吧,要是被队长知道我在育才基地大闹,我可是会被打的,哦,对了,好像这也不该对你提起,但也无妨,因为很快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莉朵面上一凝,眼神变得凝重,显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残星拳,其一,日陨!” 琉尔思控制着残星拳的威力,还特意使出了日陨拳,这一招一体两用,既可用作杀招,也可当做挪移之法,此处用作试探,想必幕后旁观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意见。 但其实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博诺那边太近,以那个家伙的能力,只要察觉到一瞬之间就可以到达这边,所以他其实从开战伊始,就一直用气机封锁着战场的状况,尽管瞒不过那些监察者,可至少能屏蔽博诺一段时间。 至于那些监察者……除非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否则哪怕试炼者死亡他们也不会出手。 琉尔思轻瞥着莉朵那边,对方的脸上满是汗水,一副手脚失措的样子,他在心间摇头,对方身边那些脆弱的陷阱他其实并不放在眼里,比那更强的陷阱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毕竟他所在的荣光可容不下一个懦夫。 唯有战,勇往无前,才能让他们所认可。 至于莉朵……若她仅有如此的程度,与其被他人轻松的杀死,还不如她亲手杀死。 琉尔思背起双手,眼神漠然的看着那边。 “虽然可能你不是太理解,但是我的招数可没有那么简单,这就涉及到传承的优劣了,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手持木棍的人自以为天下无敌,而他却不知枪械的存在,那是一种代差” 这片区域脆弱的空间在接连破碎,一种庞大的引力正在出现。 “在正常的赛事中往往会进行分级,高等级的人不会和下面的人计较,但……这个真实的世界却不一样,这是一个强者获得一切的时代” “你打不过我,也追不上我的脚步,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你我的起点不同” 琉尔看着莉朵僵在原地,心中有些失望,连这种程度的力量也接不下吗?虽然也有他强于一般的祀光者的因素,他提早涉及后期的真意,虽然不得存进,可这也让他的战力大大提升。 他与那个遵循平常晋升路途的博诺相比,尽管阶位低于对方,可依旧能短时间内保持均衡,只有长时间的交战才会落败,相比其他祀光者大不一样。 他们的军衔回带给他们力量,所以每一阶位都是天壤之别,有着不可逾越的横沟。 “残星拳是一门传承有序的拳种,从最低的泛众一直到吞噬诸星的星主,而它的每一招都能与后面传承相对,我们的宗旨就是循序渐进的前进,稳扎稳打,将路上的敌人全部打垮,直到获得最终的胜利” “无论是你,还是你的主子,都不被我们看在眼中,我们的对手只有我们自身,而且你觉得你们这支小分队的所处位置究竟在何处吗?” 琉尔思心中终究是一软,继续压制着日陨得威力,内心有些恨铁不成钢,所以他决定给对方一些刺激。 他无视下方那些在他看来犹如蝉虫的人类,缓缓的伸出双手, “感受到毁灭的气息了吗?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松得杀死你的,我要慢慢折磨你,那么,就像你展现我的招式的另一个方面吧,毁灭和新生互为表里,而招式也是一样“ “在太阳死去之际,在它的余烬之上将会重燃生机,这一招即被称作真意展现” 琉尔思做出反转手势,眼中闪烁着惊人灵光。 “爆!” ‘宇宙’就此开辟,伴随着大爆炸,蔓延而去的莫名气流将莉朵紧紧包围,她拼命的挣扎着,只是那份力量在琉尔思看来却是如此的孱弱。 只是……琉尔思眉头一挑,对方最后身上的纹路不像是对方原本的力量构成,是一种看似简单,实则精妙无比的镶嵌在原本体系的手法,这种手段……莫非是那些邪恶之子的手笔? 所以能够窥探着他这一招的真谛,他反而不觉得吃惊。 “不得真意,无以祀光” “元帅……”他叹息一声,身影顿时化光而去,他早就做出了决定,即便是现在也不会后悔。 琉尔思顺着自己挪移的痕迹而去,希望足够遥远的距离能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顷刻狗,他到达了目的地,一片破碎的大地,然后俯瞰着刚刚抬头的莉朵。 “为……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我,明明我先前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琉尔思听着对方复杂的语气,倒是不感到奇怪,反而有些欣喜,自己的姐姐果然依旧是那副天真的样子,可,这样不行,这种心态可活不长久。 “人,皆有其存在的价值,不能一概而论,例如你,你的职责就是在死前取悦我,比如我,我则负责用你来取乐” “因为你是弱者,我是强者,所以我的一切判决你都只能乖乖接受” “所以,请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吧,让我看看你的毅力,不要让我失望” 琉尔思试图改正对方的那种天真,他刻意用一种刻薄的态度激励着她。 “你们不是自比‘正义’吗?怎么行事如此乖戾,令我这个真正的‘恶魔’都自愧不如?!” “你这就是在说笑话了……”琉尔思听着对方的天真之语,不由想起虚衍的死亡。 “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正义在意,一些畜生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以上这句是曾关注过我的一位高层对我讲的,我也是由此才明白了我们与你们的差别” “你们崇尚弱肉强食,一切都以力为尊,在这个层面上我们是一致的,但其他地方就是天差地别了,你们讲的是山头间的草莽义气,而我们则是基于自身各自的理想,为此奉献一切” “你们讲亲,我们讲法,所以你们才终将会失败” “……”琉尔思心中有些压抑,于子镜老师若是听到自己的消息会怎么做…… “好了,不要再废话了,我这么好心的为你解惑,你也该让我高兴一番了”他的心中下意识有些烦躁,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他拳头上的璀璨光辉将夕阳瞬间覆盖,星河展露自身的身姿。 真意展现第二阶段,不同一阶段的对地势造成影响,第二阶段可以将所有的一切纳入自己的统治,增幅自身,虚弱敌人。 “不同于日陨,前者是兼具破灭和传送的一拳,而我现在这一拳却是光明正大的一拳,他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功能,只有它本身的能力” “其名——星驰” “是无数颗星辰在宇宙中运行的轨迹,那是隐藏在世界中的真理,即世界的法则,所以它才这样无可比拟……” 琉尔思化作星辰压向对方,就让他来击破对方的软弱吧! 第258章 复盘,其二 “……不是只有你有底牌的!”莉朵神色发狠,身上的紫色花纹蔓延到全身,眼神顿时一清。 “厄尔波蒂,佛罗迷迪,杰尔散芭芭……”莉朵脸色郑重,身上叠加着一层又一层的异色灵光,她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强大无比。 琉尔思看着莉朵将手一摆,数道朦胧不定的‘世界’挡在了他的前进道路上,但只是一份短暂的外力还不足以使他侧目,他本可以直接撞破这虚弱不堪的力量,可,他还是顺势减缓了自己的速度,装作被阻挡的样子。 就让他看看他的姐姐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吧,算是生命中的最后一道风景吧。 琉尔思看着莉朵好像在和什么对话的样子,心中也在思考着对方这股力量的出处,只是随后,他心中一奇。 他的姐姐莉朵竟然撤去了那道‘屏障’,就那样没有动作的站在那里,他的心中疑惑之余也有些无奈,对方这样他也不可能轻易罢手,希望对方是有足够的底气这样做的吧。 一轮庞大的恒星撞向一个脆弱的个体,任谁看来都是一种大局已定的局面,琉尔思心神绷紧,他做好了万一的准备,如果对方真的没有应对的手段,那他也只能强行停下。 就用还想玩弄她一番的说法吧,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吾为莉朵*戈尔曼,是个影妖,也是失去一切之人”莉朵忽的低沉的道出一句。 “终于放弃无谓的挣扎了吗?真是令人失望”琉尔思心中一叹,减缓了自己的速度,并放出自己作为掩饰的话语,反正他的风评也不算好,也不差这一条了。 “我的仇人,我一定会亲手杀死的人”莉朵凝视着这边,语气有些发冷。 “琉尔思,你一定不懂吧,我们这些弱小之族的生存法则” “博尔思哥哥,外表冷酷,不近人情,讲礼法,讲规矩,整天训斥我们,我也曾深深的厌恶他,可当那些人到来,他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用自己并不娴熟的力量为我们断后,当然,很快他就被打倒在地,再没有起身” “德瑟哥哥,相比前者可以说是影妖中的强者,平素目中无人,蔑视我们这些弱者,尤其是蔑视作为家主继承者的大哥,而他却在前者被打倒以后发了狂,一度压制几个敌人,但他毕竟是影妖,所以他很快也倒了” “奥卡丽娜与芙兰娜姐姐作为女性影妖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她们让我们从小道离开,她们则负责与敌人周旋,真是可笑啊,明明平常都是高傲和冷漠的样子” 莉朵眼神冰冷的看着这边。 “恩,我知道你想说她们几个的死活与你无关,的确,那时的你还是农夫之子,也干涉不到我们,所以那时的我只是痛恨自己的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住所坍塌,自己过往的痕迹被一并抹去”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我自己的错!”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辜负了我仅存的善意,你有仇有怨尽管向着我来就好,为何要牵连他人,琉尔思!” “只是一些废物般的存在而已,于我而言只是向上爬的工具,甚至,我直到现在都会回忆起那一幕,我的决定真是无比正确,所以我才有今天的地位,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琉尔思刻意激发着对方的怒火,在他看来除却莉朵,其他影妖都是死不足惜的东西,假使那天虚衍等人没发现他的异样,他也会在某天引来莉朵之后,向虚衍等人报告残余影妖的行踪,将其一网打尽。 既可以作为自己的功绩让自己提升地位,也可以掩护莉朵的存在,毕竟一群影妖会被在意,可,若是只有一个,再加上自己的掩护,莉朵自然可以安全无忧。 这也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让莉朵更加依赖他,毕竟对方家人死绝,那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恩人亦或弟弟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更别说还能让对方死心,从而畏惧危险,只能待在自己的身边。 实际上,这也是他带莉朵前往那处洞穴路上想到的计划,可惜,他的这份心思似乎被虚衍看穿了,所以对方才会那般不留情面的对待自己,企图让自己死心,就此走上正路。 那次过后也让他看到了自己得渺小,他决心要强大起来,虽然他才会装作受到他人影响加入荣光,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变得强大,然后将莉朵找到,保护起来。 所以他在那次事件后唯一庆幸的只有一件事。 “我很遗憾,为何你跑了,不然我的功劳还会再大那么一点点” 我很庆幸,还好你跑了,不然我迟早有一天会随你而去的,。 “是啊,直到今日你都是这副毫无怜悯的样子,以前的我确实又蠢又天真,性情柔弱的茉莉姐姐曾不止一次要我小心你,我却不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或许一直对你有种愧疚感吧” “我杀了你的姐姐,所以你让我的弟弟妹妹全部去死,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莉朵的声音中满是仇恨,让琉尔思一时有些失神。 “……是吗?我都快忘了那些家伙了,只是一些弱小的影妖谁会在乎,就连你,我也……” 琉尔思原本想说的更加冷酷,只是面对她,他始终说不出那种话,他所化的星球再度加快速度,他的心中满是平静,想必对方也做好准备了吧。 所以他也还继续‘执行’自己的‘职责’才行。 他所化得星球就那样加速撞向了对方,他相信,她的姐姐一定能接下他的这招的,他由衷祈祷着。 所以……他也将认真起来! 星轨——召开。 于是世间的一切都沦为他掌中的傀儡,一并针对着对方。 在天空,在星辰,再大地,皆有无穷伟力加持在他身上,相反,莉朵则被数重束缚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 “哼哼哼,真以为我会什么也不做,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你对我进行反击吗?天时在我,地利为用,我更为强者,你拿什么跟我斗,与人战,携势而往,无往而不利!” “何必挣扎,安心去死吧!哈哈哈!” 琉尔思面上猖狂的大笑着,内心却很宁静,他相信着,他的姐姐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琉尔思,你的死期到了!” “时候已到” 果不其然,他感受到某种异样,那是一种腐朽而又宏大的力量,将他所设下的束缚一举冲破,他心中欣喜之余缓缓转身,讲发出的力量的全部收回,落地而不起尘,是为全真。 他视线深处那道身影对着他冲来,他凝视片刻,不舍的移开目光。 “无妨,这招只是我曾经的巅峰,而现在的我却早已超越了它” 所谓全真,就是完美掌握身体中的力量,出手攻击不越一毫,行动之间毫无气息,收放自如,精神圆润如一的一种称呼。 “人是渺小的,但宇宙是宽广的,而群星则点缀着星海,带来无尽生机与……毁灭” “天下万物,不过阴阳,以开辟而生,以崩塌而亡,而残星拳则摘取其中的平衡之意,调和自我,而成神圣” “我主修作为阴面的毁灭,所以我以日陨始,而后聚而衍星,固齐本源,已成恒星,方可恃之而行,以全其势,但仅仅到了这步,依旧显得平庸,所以我直接看向了最后” 琉尔思的面孔变得漆黑,他所领悟的那一招也得以复出,无穷无尽的吸力顿时产生,他所期待的那个的结局也终会到来,挣扎无力的莉朵顿时被他吸向这边。 “来吧,向我靠近,然后迎接你的死亡吧!” 琉尔思心中高呼。 来吧,让我们拥抱片刻,然后迎来我们彼此的结局吧,我的姐姐。 “我不会相信你,也再也不会靠近你,我只想让你下地狱!” 莉朵勉强止住身形,宣告着自己的坚定信念。 “六小姐,你的声音变回来了呢,真的,那副声音不适合你” 琉尔思内心满是感慨,终于,他的姐姐的声音终于回来了。 “不要这么叫我,你这个叛徒!” “你或许理解错了什么”琉尔思轻轻一叹,述说着自己真实的想法。 “在我看来你只是我的姐姐残存在世间的幻影,你的身体,你的姿态,你的自我,你的声音全部都是我的姐姐最后的遗存,所以我衷心希望......” “你能带着她的痕迹死去,这样才算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吧” 他看着莉朵陷入沉默的样子,一时也有些阑珊,他想起了自己那时看到的那幅画面,眼中不由流露出陶醉。 “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一场疾病,一点危机都会让它不复存在,所以能相信的只有一件事” “弱者毫无选择权,唯有放弃一切,才能得到一切” “唯有我此刻手中的这份力量才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山海为之倾覆,日月顿时失色,所谓真意,就是自己内心所萌发的那种光芒” 沐日而行,朝显夕沉,此为死去之日,也是我当初重生之日” “然后我被另一份深沉再度吸引” “万象复生,恒古不变,那种感动至今深深埋在我的心间” “然后我发现了那份终至的结局,无论是人也好,还是眼前看似庞大的宇宙也好,它们都会迎来最终的破灭” “我顿悟了,没有什么胜过那份死亡的甜美,真是令人向往.......” 他向他最爱的姐姐吐露自己的发现,犹如孩童拿着玩具向亲人炫耀,尽管在他看来很是正常,可在别人的眼中却是一副疯癫的姿态。 令人毛骨悚然 第259章 复盘,其三 “你去死吧,琉尔思” 琉尔思看着莉朵眼中微不可见的怜悯,不由大笑起来,他的姐姐还是那个善良的人。 “哈哈,我不至于那样,我还有自己不得不完成的目的”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思考,这一阶段的真意即便是他也不能很好的控制住,甚至一不留神会被其反噬,沦为那份力量的奴隶。 第三阶段——崩其暴烈而至虚无。 是一种将全部力量都用作攻击敌人的最终手段,其核心就是若不灭敌,首先灭已,将自我的一切过往全部焚烧,换取更为强大的力量。 “至少要带你一块走才行,哦,对了,我又想起一件事”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竭力稳定这些暴烈无比的力量,强行露出笑容,他要告知他的姐姐一条信息。 “你是加入了那个神庭对吧,我也听人说起过,你们似乎一直有个计划,为此还派遣了无数只分队去执行,而我听说你们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 “那就是有着数字的那些家伙的身边,你们称呼他们为未来的希望,那可不可以这么推测” 琉尔思看着莉朵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心中却在摇头,蔓延无数纪元的神庭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他们未来的敌人只会是他们自身。 “那个家伙不会是在这个世界吧,不然有这份实力的你却不会出现在这个普通的世界” 他看着莉朵半是犹疑的样子,决定再加重自己的话语真实度。 “也许你还不知道,四大军庭,三宫,圣居都对此下达了缴杀令,一旦发现,立即派遣大军打击,那其中像我这样的存在数不胜数” “而且,你觉得我们怎么得到消息的,针对那些邪恶数字的战争我参与过十数次,甚至亲眼见到过伟大之人出手将一个星域全部抹去” “而你们这些闲散兵马有勇气抵御那份力量吗?” 琉尔思状似开怀的笑着,心中却有着隐忧,对方能逃离这里吗?他正思考之际,却忽的发现眼前之人的气息发生了剧变。 他的眼神变得冷漠,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敢打搅他与姐姐的再会?! “你是谁?” “一个活在过去的亡灵,小伙子,你不觉得自己那份正义太过扭曲了吗?一边是爱,一边是恨,你的那些长辈都没有对你进行过劝诫吗?” 琉尔思听着对方的话语,不由心中一动,他想起了昔日自己曾听过的一段故事。 “哈,原来是那些不肯死去的遗老啊” “你们早已被埋葬在过去,没有一点生机,也敢在这里对我狂吠,再者说我荣光行事何必在意他人目光” “比我桀骜者,比我背离正道者数不胜数,但他们以及我的心中都对腐朽,暴虐的你们充满了厌恶,在没有彻底毁灭你们之前,我们就是再亲密不过的战友” “不需你在那里假惺惺!真令人作呕,我的活法由我自己决定!” 琉尔思心中明白这些老东西定然看穿了自己的处境,只不过他们本身就是一抹幻影,所以也干涉不了眼前的局面,再者说,一些早已死去的亡者有什么资格犬吠! 更别说还是那些手下血债累累的异族老东西,所以他索性不客气起来。 “算了,我也差不多厌倦无聊的话语了,就让我将你们一并杀死吧” “须知世界万物终至归墟” 只要小心不要伤到莉朵,其他的杂质就一并抹去吧! 琉尔思言咏着,将三重真意予以合并,他还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他的道则凝在他的额前,轻轻握拳,看向气息不断变动的莉朵。 “恐惧吗?” “并不,我反而跃跃欲试呢!” “那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 “森摩老祖宗......” “我会证明的” 看着莉朵再度清澈的眼神,琉尔思不由自主的问道,脸上满是笑意。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琉尔思,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琉尔思看着莉朵的冷淡的态度,内心却很喜悦。 “啊,我快等的不耐烦了”终于可以去死了。 琉尔思内心补充道,然后‘走’向对方,不知如今的她能够跟上自己的身影,于是他试探着挥手,却看到莉朵眼中的冷漠,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他看着莉朵轻呼一口气,然后认真的说道。 “我已经不是那个弱小的自己了,我很强” “努力至少不会背叛我自己,我今日就要为他们报仇!” “琉尔思,你就为你所做的一切忏悔吧!” “呵”琉尔思很欣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杀” 莉朵轻喝一声,就那样扑了过来,神秘的紫色衣裙划破琉尔思的气机,两者开始拳脚相对的交锋起来,琉尔思倒也不奇怪,舍去一切的神通术法,终究要落于正面的交锋。 琉尔思一拳伸出,其上有大日萦绕,带来无尽酷热。 莉朵脖颈花纹闪耀着紫色的光晕,双手伸出带着噩梦的气息,不断叠加,让她的气势不断上涨,看似虚幻却异常沉重。 两者拳头相触,诸般异象尽皆崩毁,莉朵身体倒飞而出,琉尔思停在原地,身体微晃,然后他双眼一凝,就那样追了上去,他的身形犹如恒星移动的轨迹,撞向了莉朵。 在这个状态下,无论是他还是莉朵,所言所行,看似普通的一招都是平日的绝密招式,将真意蕴含在行动之间,只看谁的耐力更强,又是谁最先挡不住。 莉朵身形一顿,强行停在原处,她的身上紫红色的气焰不断升腾,她的眼神无比尖锐,面对来袭的琉尔思,她并不正面碰撞。 她在虚空之上单脚而立,一只脚弯在另一侧的膝盖,双手向两侧平伸,就那样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俯瞰着琉尔思。 琉尔思弹指挥出无数道星光,莉朵不移不动,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那些星光纷纷穿体而过,没有伤到她分毫。 他眼神一凝,露出笑容,他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应对方式。 攻击临身之时进行虚化,短暂离开那片空间,致使自己的锁定无效,从而攻击无效,还算不错的应对,他在心中点评着。 星光纷纷坠地,落地之前烟消云散。 琉尔思吐出一道黑色气流,然后周围的空间顿时被染黑,连同他本身也变得漆黑一片。 在黑暗中,一道身影看向了这边,空气中响起若有若无的嚎叫声。 莉朵眼神一呆,面孔变得枯槁,紫色衣袍也变得褪色,心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她浑身的气息游离不定,时涨时落,如同要走向终末的老者。 甚至连她的眼瞳深处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计止于此吗?”琉尔思眼神冷漠看着停止动作的莉朵,心中满是杀机,他则强行压制着这份感情。 忽的,他眼神一凝,头扭向后面,在那里完好无损的莉朵正悄无声息的俯冲而来,一只白嫩的拳头险些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琉尔思顿时有些恍惚,对方是什么时候到了那里? 他匆忙的伸出一掌,被打的退后数步,眼角余光看向最先的那个莉朵,而那个身影正在缓缓消散之中。 莉朵得理不饶人,趁势追击,琉尔思压下有些动荡的气息,抬头看向目带杀机的莉朵。 “……哼,来的正好!”他的脸上不觉露出笑容,却引得莉朵一脸怀疑和厌恶。 他双手合十,漆黑的光束瞬间爆发,将莉朵吸了过来,后者脑顶的犄角微微闪光,身形猛的大了一圈,摆脱了琉尔思的束缚,然后一掌劈来。 琉尔思分开双手,挡住对方的手刀,身体不由一沉,随后他眼神一瞥远处,心中满是杀意。 竟然被一些人类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如果对面上报上去,那个多事的博诺一定会以压阵之名来的,不能放他们离开……为防例外,将周围存在人烟的地带也一并毁灭。 琉尔思下意识就下了决定,在思索之余,他看向莉朵,发现对方也是频频看向那边,眼中有些担忧。 他心中一动,将两人的余波刻意对准那边,并且逐渐向着那边移动,然后就望见了莉朵一脸决然的样子,她拼着受了几章,离开琉尔思附近,挥掌向那边发射光束。 而琉尔思站在原地,也没有阻止的动作,只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哦,你又杀死了一个人”直到莉朵满心疑惑的杀死最后一个人,他才缓缓吐出一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你也没有制止我不是吗?你个假仁假义的叛徒!” “不,你不懂,一个人类的死亡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那些邪恶之人的下落,再者说,我可不想让他人插手我们之间的‘叙旧’” 琉尔思并非屠夫,只是相比他人的生命,他更注重自己的感受,他在以往的任务中明白了一件事,若是畏惧牺牲,只会一事无成,人的生命只是一个数字,但凡对任务有帮助,即便是屠尽一个世界的人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哈,我还该感谢你不成?!” “你确实该感激我,不然就会是一群人围剿你,感谢我仅有的善意吧!” 琉尔思轻轻摇头,然后身影一闪,出现在莉朵面前,一拳打在她的脸上,将其打退数步,脸上一片漠然。 只是上面的要求是但凡有牺牲,则必须有着足够的成果才行,所以他之后也必须表现的‘狠’一些。 “嘶!我的脸……” 他听着对方痛呼一声,表情一狠的冲了上来,他一边应对攻击,一边感知着附近的生命活动,然后带着莉朵缓缓移动着,他要去其他的聚集地去清理一番。 琉尔思再度抬手,身体却不由一顿,手停在半空,被抓住机会的莉朵一拳打在脸上,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琉尔思微微一笑,将右手放下,只以左手应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片刻后,在两人的默契下,聚集地付之一炬,两人相对而立。 第260章 复盘,终,乱起 “些许杂音已经被清理,我们的决战也该继续进行了” “……是啊” 琉尔思语气平静的说道,然后便看到莉朵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眼中满是寒光。 “你究竟有多恨我这张脸?” 琉尔思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他到底为何会如此痴迷对方,为此甚至能舍弃一切,而他虽然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却下意识不想去改变,于是他随口敷衍着。 “自然是日思夜想,始终不能忘记,我想,一定是因为它唯一不是我姐姐的一部分吧,所以我才会……” 只是说了半天,他也觉得很是无聊,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是他提醒对方。 “多说无益,你我今日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一件事,你与我纠缠的越久,你的状况就越发危险,我的那个队长可谓是平庸的家伙,但只有一点为人称道,那就是对部下的爱护” “而他现在所做的事其实耽搁不了他多久,而以他的性格,再加上我久久不归,你觉得多久他就会赶来呢?” 看着莉朵发狠再度冲来的样子,琉尔思微微一笑,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他就那样被对方一下子打倒在地,看着呆在原地,露出诧异目光的莉朵,他不由大笑起来。 只是莉朵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疑惑,再度杀来。 琉尔思感知一番,却发现自己尚有余力,于是他只得起身,背负双手,只总双腿应对攻击,虽看似一副怡然的样子,却让莉朵不由眉头紧皱。 直到她窥探到琉尔思微微颤抖的双手,她才恍然。 她似叹息,似欣喜的说出一句。 “琉尔思,你快到极限了” “……”琉尔思不发一言,默认了事实,于是莉朵的攻势顿时更加猛烈,眼中闪耀着兴奋之色。 再过数分,琉尔思双腿一软,顿时跌到地上,莉朵缓缓上前,用冷漠的双眼俯瞰着平淡笑着的琉尔思,然后她露出轻蔑的微笑。 “蠢货!真以为我会上当吗?怎么可能你这么快就到了极限” 然后她眼神一锐,一脚踢了过来,丝毫不曾留情。 琉尔思心中叹息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啊,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在不远处缓缓站了起来,他的确快到了极限,只是也不像先前一样衰弱,他至少还有一拼之力。 “恭喜你……”琉尔思看着因为他的话语疑惑不解的莉朵,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他原本打算莉朵若是被仇恨冲昏头脑,就借着最后的力量让她和自己一同死去,毕竟,一个蠢货即便是在他手中活了下去,可在今后也一定会被大意连累,失去生命。 与其那样,还不如他亲自带对方离开,可对方成功逃避了自己的陷阱,通过了自己的考验。 而他心中虽然感到欣慰,却又不由有些失落,于是他眺望着远方,心中很是复杂,连同他的目光也有些虚无。 就在他恍惚之际,莉朵出现在他眼前发动了攻击,而不知怎的,他此刻的内心却极为宁静,所以他只是应付着对方的攻击,却没有反击的欲望。 只是时间一久,心中终究有些不甘,于是他手掌前伸,看着对方暴退数步,忌惮着看着这边。 “六小姐,为何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吗?” 琉尔思看着指尖上的鲜血,将其伸入嘴中,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心中顿时被幸福充斥,同时,他为了掩饰,下意识说着推断的话语, “种族还是影妖,只是混入了一些杂质,带着陈腐气息的力量,以及回路的模板,六小姐,你的路也错了!”琉尔思摇着脑袋,脸上带着惋惜之意。 “天生万物,其性唯纯,影妖只是看似弱小,却并非没有强大的途径,而你如今看似强大,却失了根本,那些老古板的知识早已是昨日黄花,不值得学习,今后你必然会在某个层次止步不前” 琉尔思结合自己的知识,说出对方的最大缺点,可随后他又想到了自己。 “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就是,呵!” 琉尔思站在原地,黑暗的气息腐蚀了他的身体,他最后的一击之力也只是换来了对方的一些血液。 “喏,如你所见,我的路出了问题,在死亡的道路上我越走越远,却始终看不到前路,迟迟不能晋升,每次真意展现,如果不能打倒对方,就会迎来‘终局’,所以很多曾看好我的人都放弃了我” “由此,我需要常年浸泡在圣液中,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我活着只是单独还有人不想我去死,而我自身反而对此感到厌恶,而这时,我想到了你……” 他想到那个还对他抱有期待的于子镜老师,心中有些哀伤,他拂去杂思,看向莉朵。 “你是我的仇人,但你也是我的姐姐,所以至少我临终前,想要带你一起上路,这样你也报了自己的仇,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琉尔思的脸上露出笑意,眼中满是真挚,却得到对方的断然拒绝。 “少恶心我了!” “你想死就去死,但我唯独不会实现你的愿望,我要好好的活下去,让你一个人孤独的走!” “再者说了……” 琉尔思注视并聆听着对方的话语,然后他便看到他的姐姐露出从未对他展露过的明艳笑容,他的内心不由有些动摇, “我有弟弟了,一个看上去性格很冷,但却是个好人的家伙,我要陪他一直走下去,绝不会同你一起!!!” “……是吗……”琉尔思竭尽全力才勉强保持住冷静,他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也无可厚非,自己作为弟弟应该祝福对方,姐姐有了亲密的家人,这……无法接受! “哈哈怕!!!”琉尔思忍不住垂下头颅,嘴边漏出他的几许笑声,内心满是愤恨。 对方竟然这么幸福?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做到现在这步的! 舍弃爱护自己的长辈,丢下倾慕自己的部下,舍弃自身的一切的努力,难道就换来对方的幸福? 这种事……他绝不认可! “好!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琉尔思瞪着面色冰冷的莉朵,眼中满是杀意。 他决定了,哪怕此身万劫不复,魂飞魄散,他也要带对方一块上路,他决不允许对方比自己幸福! 啊!我的姐姐!让我们一起走向终末吧! “求之不得!” 莉朵冷喝一声,与神色疯狂的琉尔思碰撞到一起。 两者交战之处,泄露的余波将废墟上的一切碾成粉末,所过之处,皆如白地,不留分毫,这里再度重现了身为蛮荒大地之时的姿态。 琉尔思气势招招凶狠,朝对方的要害不断突入,企图要制其于死地,其狠意,杀意,一眼即明。 莉朵偏向防守,她冷静的审视着双方的差距,在攻击上,大幅衰弱的琉尔思依旧强过她,所以她必须攻其要害,一击即退,当然必要之时,她也不会抗拒正面交战。 退后是为了向前,所以交战就是要以胜利为最终目标,为此她会将一切都赌下去,因为她一定要活着回去,告知齐休她获知的消息,她们必须离开这里。 莉朵心中满是求生欲,所以她与一意求死的琉尔思不同,攻击收敛而暗含杀机。 双方不断对攻,身体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破洞,但转瞬之间又在他们的‘不死性’影响下愈合,所以局势也就暂时保持着均衡之态。 但过了片刻,莉朵心中不由感到疑惑,对方的力量为何…… 她将目光汇聚到对方的脸上,这才惊觉自己全神贯注下忽略的异象,心中顿时有些明悟。 琉尔思脸部的皮肤尽皆掉光,混杂着白色和红色的血肉,甚至就连‘不死性’也没有修复了他的脸庞,再窥视他外露的肌肤,也尽是一副糜烂的样子。 比起人这个称呼,一个有着些许肉块的骷髅架子更适合称呼他现在的样子。 莉朵一时有些默然,可,她依旧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无论如何,对方必须死!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双方各有损伤,而琉尔思也在莉朵身上留下了短暂无法清除的伤口,所以他觉得十分满足了。 她‘伤害’了自己,所以自己也要‘伤害’她,这才公平。 琉尔思干瘪的眼球看着下手之间毫无怜悯的他的姐姐,面孔的下方顿时露出一个洞口,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拒绝再一步压榨自己的身体,顺着自己的欲望,就那样倒在了地上。 莉朵双眼一凝,立马奔赴到琉尔思身边,双手插进琉尔思的胸膛,力量灌输到对方体内,制止全身的修复,而她则快速恢复起自己残缺的肢体。 眨眼之间,她便恢复了最初的姿态。 “我赢了!” 琉尔思注视着莉朵,却一动不动,没有其他的动作。 莉朵眉头一皱,怀疑对方还有什么后手,所以她索性手指在空中一划,身下之人顿时成了五块,对方的四肢被她丢远,然后焚烧成灰。 “那么,恭喜您了,六小姐” 琉尔思感受着身体的状况,对自己的做法深感满意,这正是谁也挑不出问题的‘失败’,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去死了,他散去弥漫在四周的气机遮蔽,在自己失败的现在,试炼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人的耳中。 再这样做也意义不大了,无论是博诺,还是当地的居民兜会很快察觉到这里的状况。 然后他便看着冷漠的莉朵将他的一颗似虚似实的‘核心’取了出来,那是他一切力量的凝结和来源,虽然不存在于身体,却和他的精神状态息息相关,所以一旦失去…… 莉朵手中用力,将晶体一把掐碎,琉尔思的眼神顿时变得浑浊,意识则变得模糊。 “我也只会做这个了”在琉尔思朦胧的视线中,莉朵丢下一句就那样离开了,毕竟弥留之际的琉尔思也不值得她在意了。 也许是1秒,也许是5秒,她所恨的那个人就会离开这个世上,而既然对方最渴望自己,那自己也绝不会让对方如愿,所以,哪怕对方垂死,自己也不会待在他的身体。 这是她最后的报复。 “真是残忍的姐姐啊……”琉尔思呢喃着,他想到了很多,时而嬉笑,时而正经的虚衍,总是不苟言笑,却会和虚衍斗气的于子镜,明明是自己手下的受害者,却总来抚慰自己的莎贝拉。 “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我终究还是做不到啊……”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姐姐,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痴迷对方,他想,一定是某个时空的琉尔思残留的思念影响了他吧。 在他想来,那一定是一片安宁的大陆上,没有杀戮,没有斗争,他与莉朵,以及他的姐姐们一同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里的他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呢…… “你渴望重来一次吗?” 他的心中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那是他们的此次任务的最终长官。 “我已经很满足了,苍纯阁主”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之后就是我自己的决定了!” 苍纯的声音一瞬间加大,琉尔思心中不妙,可他眼神一暗,就那样失去了意识。 “姐姐……”他下意识呢喃一句,顿时失去了动作。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眼神阴沉,浑身气焰不断膨胀,他抚平琉尔思瞪大的眼眸,然后肃声道。 “我为你报仇的,这事!没完!” “哪怕倾覆这个世界,凶手也必须伏法” “荣光不容玷污,这也是我博诺对你的承诺!” 第261章 灯火之下,泛起归思 “这……是……” 博诺视线望去,一位满脸凝重的少年出现在那里,只是他却没有关注少年本身,而是透过少年看到了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 林道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而在他的身边一道身影缓缓浮现,那人看着死去的琉尔思,眼神有些唏嘘。 “可惜了,他不该停步在这里的,我们甚至都为他‘设定’好了‘未来’,真是暴殄天物,白瞎了我们的厚待” “老师……” 林道转过头,却望见对方眼神逐渐淡漠,如同看着某种不可燃废料,与其说是看着后辈不争气的惋惜,还不说是觉得自己的投资泡汤的怒火。 “此事到此为止,接下来由我们主导,伊蒂堂主” 博诺冷淡的看着中年,语气不卑不亢。 “哦?博诺队长,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的?”伊蒂打量了博诺一眼,眼中满是漠然。 “是荣光的明目者,还是黄叶的祀光者,再者说了,你等行事与我白河何干?!” 伊蒂的声音隐含怒火,他还正为自己谋划失败而头疼,区区一个队长也敢来质问他! “我等只奉苍纯将军的命令,其他一概不管” 博诺无视对方的威压,面色平静的述说着。 “嘿!将军……”伊蒂忽的满脸笑容,眼中满是嘲讽。 “从荣光离开他的主子身边,加入立场摇摆不定的黄叶宫,被后进者硬生生从殿主之位打落,你们这些亲卫队也混的真是憋屈啊!” “……我会将此番话告知将军的” 博诺神色丝毫没有动摇,依旧冷静以对,因为他知道,即便是对方只是一抹幻影,自己也打不过对方,所以自己不能给对方出手的理由。 “……”伊蒂不由语塞,怒哼一声散去了身形。 博诺的视线移向变得沉默的林道身上,他的瞳孔微微闪光。 “一颗种子吗……”他呢喃一句,想了想,解释道。 “无需在意我们先前的言语冲突,毕竟我们大方面还是一致的,不会真的动起手来” “可,尽管如此,我们也不是闹着玩的,因为我们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我们会为了自己一方的权益抗争,发言,这也是人之常情” 博诺看着林道郑重聆听的姿态,不由想起那些刚加入军庭的新兵,他的内心柔软片刻,复又变得坚硬。 “不要质疑自己,笔直地向前,直到变得强大起来,得以贯行自身的意志” “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所以,他就交给你了” 博诺再度深望了琉尔思一眼,扭头消失在原地,林道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地面。 “我能做到吗……” “不!必须要做到!”林道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他用力锤了胸口一番,然后面色肃然的走向了地面的那道尸体。 他看着对方死去的样子,心中有些惆怅,无论他生前有怎样的故事,又有何人仍在留恋着他,现在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林道伸出手触碰对方,尸体顿时变得白光莹莹,然后化作光作的细沙扑向了他。 他瞳孔一震,便要快速避开,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僵在了原地,那些光粉簇拥着他转了几圈,如同在确认什么,然后它们缓缓融入了他的身体。 林道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眼前一个青年正在不断前行,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而在他的前方却是万丈深渊,他想叫住对方的脚步,却发不出声。 “世界皆是混沌,唯有秩序长存” 林道听着对方发出声音,却觉得无比熟悉,正当他疑惑不解之际,青年忽的驻足,然后他扭过头,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孔,眼中满是真诚。 他不由头皮发麻,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他的长大版。 “林道,无需在意,万物自有定数,我即是你,你也终将成为我” 望着对方脸上那一幅神秘莫测的表情,林道不由觉得分外厌恶,若他未来变成这种神棍的样子,他情愿去死! “是吗,你还不太能接受” 林道虽然没能说出口,对面的那人却像知道了林道的想法,他轻轻摇头,那种眼神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子。 “看来还不是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那人回过头,纵身一跃而下,消失在林道眼前,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 “不要再来了!”林道下意识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之后,他也觉得有些诧异,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算了,现在还先处理……尸体?” 林道低下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所在地,眼中满是茫然,他奋力的摇摇头,左看右看,却始终找不到尸体的存在。 “不用找了,你已经‘处理’过了”他的耳边突然传来老师的声音。 林道身体一震,内心有些复杂,他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老师,尤其他看到先前那一幕,着实让他高兴不起来。 “你以后也会习惯的,比起这个,你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了吗?” 伊蒂敷衍一句,反问起林道。 “……!”林道猛的想起,自己是来调查凶手的,却被先前的光景夺去了心神。 只是……他瞥了瞥周围的风景,感觉有些头疼,他都不知道应该算是庆幸,还是惋惜,这个凶手竟然这么强?! “……我会变强的”林道不甘的说了一句,然后垂头丧气的打算回去。 “那个杜德你打算怎么处理?”伊蒂忽的询问,他作为监视者之一,自然知道双方交战的经过,所以他对那个杜德的存在也有了些好奇。 来历有些暧昧,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蓄谋已久的破坏。 或者说真是那些人,虽然那些邪恶之子不归他管,可若真有嫌疑,他也会亲身出手。 “老师,我对他承诺了,只要他安分守己,我就会庇护他,你想让我失信于人吗?” 林道忽的驻足,声音并不冷漠,反而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随你,那我就不插手了”伊蒂思虑片刻,最终没有去管,毕竟只是一些小问题,还不值得他在意,再说这个世界毕竟从属于苍纯,他也不好公然动手。 林道点点头,一拳击出,进入充满扭曲的空间之内。 ……………… 莉朵化身阴影,潜伏于万千虚幻之中,就在方前她感受到密密麻麻的视线,其中有冷漠,有仇恨,唯独没有善意,她在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已处于监控之中,只是他们尚且没有动手处理她一个小小的影妖。 她在脑海中剧烈思考着逃生方式,以及如何将这个消息带给齐休。 这个被关注的世界对于齐休可谓是最大的危险,一旦他的身份暴露,甚至有可能波及他身后的联邦,要知道那些军庭可是能够和他们的神庭相斗的势力,一旦察觉到他们的所在…… 莉朵的心中不由变得急迫,她死倒是无所谓,可对方一定要离开才行! 彭! 莉朵闷哼一声,身体被消去一半,短短几秒再度恢复,她忌惮的看了眼天空,朝着地底深处而去。 为此,她绝不能在此倒下。 博诺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他冷淡的眸光望向天空,如同在警告,然后他眼神深沉的看着莉朵潜入的地面,面上满是冷漠。 “你逃不掉,你所犯下的罪责终将审判,在你最后的时日忏悔你的行为吧,蛮夷” “所以,其他人不准插手” 天空之上隐隐传来一声怒哼,博诺置若未闻,转身离开了这里。 齐休走在海州市的路上,脸上满是困惑,似在疑惑林道的行为,先前林道一脸严肃的回来,之后就立马宣布了解散,所以齐休也就独自离开了那里。 他眺望远方,天边已然泛黑,唯有海州市依旧显得灯火通明,明亮不已,市民们纷纷出门,享受着时差颠倒的美好。 齐休身处人群中央,内心深处却是一片深沉,在他的感觉中,这个世界在逐渐变得危险,或者说正在向他展露自身的獠牙。 他现在走在路上都不敢动用自己的能力,他总感觉有某种巨大的危险正在靠近着他,是一种润物无声,使人在不知不觉间丧失抵抗的能力。 情报,他在心间呢喃着,他需要情报。 “您好,您有一条全新的信息,请尽快查看!” 齐休停住脚步,伴随着声音,一个标红的图标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由眉头一皱,这是只有出现重大消息,才会出现的强制推送。 他伸手点开,一行字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杜德学员,请你在三日以内结束一切手中事宜来学院集合,我们将前往肥罗都,召开三院合一的仪式,不到者,开除学籍,三院共惩!——余泽昊,施耐德,本。” 齐休缓缓的放下双手,城市中忽的一静,然后爆发出剧烈的喧嚣之声。 远方的天空,原本播放的广告同时中止,相貌不一,却都一副严肃表情的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 “请各市民有序回家,不要喧哗,违者必惩” “圣路德,青镜,贝特法即将合校,世界大一体的时代即将来临,朋友们,请按捺住内心的兴奋,等候着新时代的到来” 海州市的市民脸上还夹杂着诧异和欣喜之色,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遐思。 回头望去,穿着各色制度的冷面甲卫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向了这边,他们手持圆棒,示意市民尽快回家。 在抱怨,压抑,疑惑的氛围中城市逐渐变得萧条,犹如无人居住的地带,只有冰冷的足音预示着某种未来。 齐休立在原地,旁人从他身边经过,却始终对他不闻不问,他如同被遗忘在众人的视线中。 于是,不久后,本该热闹的城市中央也只剩下形单影只的一人。 那人至始至终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其他的动作,然后他转身,轻轻说道。 “唐顿?” “是,我一直都在,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不知为何,唐顿的声音再度变成了机械声。 “我要回去”齐休平静的回答道。 “是,立马执行” 声音落下,齐休身影消失,城市也逐渐陷入了沉寂。 第262章 三年与三人 “博诺队长,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仓促?” 余泽昊迟疑着上前,对神色冷淡的博诺说道,其他的兵士站在一边保持肃然,而另一位士官模样的人则是一脸凝重,并没有劝阻博诺所做的决定。 而余泽昊身边是微微皱眉的施耐德,以及满脸无所谓的本。 对方先前突然离去,之后一段时间后方才回来,结果一开口就是令他们快速完成统合,然后去最初之地集合。 博诺视线一转,移到余泽昊的身上,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无非是担忧自己等人不尽力,说他们接待不周,影响后续的评价。 他本不欲多说,可心内一想,还是缓缓言道。 “这与你们无关,单纯是我们有其他要事去办,即便在此处的时间再怎么‘漫长’,也于我们毫无益处,反而徒添焦虑,终究还是早处理为好,再者说——” 博诺话锋一转,声音变冷。 “我等还未计较你等蒙蔽众生的所作所为,结果直到如今依旧在戒备着我等吗?!” 博诺声音冰冷,话语中不满之意溢于言表,其摄人的双目盯着三人,无形无质的庞大威势令三者不由肃然而立,脸色变得庄重。 施耐德与余泽昊视线交汇片刻,两人自有无言的默契。 然后施耐德脚步坚定的上前一步,他先是恭敬行了一礼,然后昂起头,眼神沉静的看着博诺。 “博诺队长,请先听我一言” 博诺凝视对方片刻,缓缓点头。 “我知道博诺队长在厌恶何事,数年前神降于世,将神物予我等三人,曾有言在先,语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等三人拜服,遂各自离去” “你等既知,为何一错再错?”博诺抬手,一卷资料飞到他的面前,他看着上面所记内容不禁摇头。 “因为这是必要的!”余泽昊忽的发声,然后他走到施耐德的身边,然后紧盯着博诺。 “您可知什么才是人?” 博诺眉头再皱,思量片刻,坦诚的摇头。 “我不懂,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族” 此言一处,余泽昊不由手指一颤,施耐德眼神一惊,就连一副漠不关心的本也看向了这边。 “这并不奇怪,诸天万界,人类不过是万族的一种,并不特别,你们人族并没在军庭中占据主导地位,你们这种自大的心态还是要改一改才行”博诺语重心长的劝导着,但他发现三人对他所说的话却不算在意。 “原来是这样……”余泽昊呢喃着,如同想通了某处难题,博诺心中不由有些不悦,这些人类到底在想什么。 基于同盟的原则,他在先前已经为他们设下防止被读取思想的咒痕,在他们额前,平时不显,唯有有人试图窥视他们的思想时才会展露,既是示警,也是警告。 而他固然有办法绕过这个限制,却则不会去做,这与他的原则不符。 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几人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博诺队长勿恼,我三人并无恶意,只是理解了您与我等思考方式的迥异”余泽昊笑着回答博诺的质问。 随后他正色道:“也许队长您不清楚当日的状况,那时初现生机的人们再度被打破希望,一度变得颓废,我等三人虽将神明的消息带给众人,但不瞒您说,没人相信” “人们更相信我们是精神出了问题,甚至要绑我们去就医” 余泽昊苦笑之余,脸上既有唏嘘,也有怀念。 “可当我们倚仗神物逐渐获得成功,并受到人们的拥护之后,我们却发现……”余泽昊笑容冷下,眉头紧皱,“……那种情绪是何等的高涨,何等的狂热,又是何等的……脆弱!” 施耐德沉重的点头,本闭上双眼,没有太多的表情。 “……”博诺没有搭话,继续听着对方的说辞。 “我们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甚至于面对那些被‘投放’的怪兽,他们那种自信面对的态度,让我们一度感到欣慰,觉得未来无限美好” “如果不是我们遇到那只血兽,那片弥漫于天际的红光,我们就不会知道……” 余泽昊忽的停顿,就那样僵在那里。 “人真是矛盾啊!”施耐德感慨着。 “强大是它,弱小也是它,人呐,为何要战斗!”本咏唱着故乡的童谣,只是眼神深处却有些自嘲。 “我们错了!”余泽昊郑重的说道,眼中毫无迷惘。 “被那齐心协力的姿态冲昏了头脑,我们正式对所有人告知了我们的经历,人们虽然羡慕,却也抱有理解,我们打算就这样一直奋斗下去,直到美好的未来到来” 啪!一份文件被扔到三人面前,文章标题‘全员洗脑化的可行性报告’。 博诺神色漠然,冷冷打量着三人。 “这就是你们抹除他人三年记忆的缘由?!” 余泽昊泰然的凝视着博诺。 “热情会冷却,冲动会化作畏惧,而拥戴……也会变成憎恶” “不知何时,人群中开始流传一个谣言” “是那个神灵带来了灾难,而那三个虚伪的家伙只是他们的走狗,我们被背弃了” “仇恨,憎恶,冷漠,纷纷对准了我们”施耐德眼神深沉。 “而那些洋洋得意的小人却在背地里偷笑,我空有拳脚,却奈何不了他们分毫”本摇着脑袋,语气低沉。 “这样下去,无论是神的吩咐,还是我们的生命,都会付之东流吧!”余泽昊嘴角勾起冷笑,眼神冷漠无比。 “我们趁着新的怪兽出现,吸引了他们注意,然后我们带着还相信我们的人,实施了这个计划,这个你们所不屑一顾的计划” “阴谋家,盲目者,求神者,我们都将他们变作‘最初’的模样,那个我们所信任的样子,然后我们掩盖了一切痕迹” “在历史上如此记载,人们为了人类共同的未来,主动消去了自身的记忆,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余泽昊开心的笑着,就那样看着博诺。 博诺沉吟片刻,方才出言。 “……也罢,就算你们合格吧”三人皆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们同意我的决定了吧!”博诺心中叹气,然后看向三人。 余泽昊三人对视一眼,皆面带微笑的应允下来。 “那就如队长所言吧” “当然,队长的指示我们绝不会轻视” “那还等什么?”本抬起头,呼唤出信息光屏,诧异的看着另外两人。 两人哈哈大笑,手下纷纷有了动作,他们呼唤出光屏,他们要向世界各地的博士,学生,甚至那些早已毕业的学生发出信息,召集他们前往肥罗都。 也就是他们三人最初遇到神明的地点,是与神约定之地,那里混杂着三所院校最为顶尖的科技成果,他们将那里作为向神明献上敬意的平台,如同孩童在向父母炫耀。 甚至包括三所院校本身也有这样的涵义,用神赋予的物品培养各种天才,以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原则,除却各人宿舍拥有隐私,其他地方纷纷充斥着神赐科技,以此作为展示平台。 请神欣赏祂的代行者所培养的人才,以示无私,坦诚之意。 而余泽昊偏向保守,只在学院内使用这份科技,并禁止流出外界,还给学员留下了一部分隐私,但在圣路德和贝特法却真的是毫无隐私的余地。 只是如今受康泰年的影响,青镜的科技最终还是流传了出去,辐射到了各个城市,将东部连成了一体。 如今真可以算‘世界’已然毫无隐私,‘连’成了一体。 所以这份信息也就传到了大江南北,无论是东方人,还是其他人第一时间都收到了这条信息,并强制弹出。 这样这个世界真正的‘试炼’也要开始了,博诺看着兴高采烈的三人,心中不由叹息,那将是清算一切的时候,神将再度现世。 到那时是成是败,全看他们过去的积累,而他?充其量只是最初的筛选机制,决定育才基地的定夺,还轮不到他做主,而那也是他所等待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轻拿轻放,无视他们的一点小心思,认同他们的资格,他的眼中如同冒出火焰一般,灼热而发寒。 他决不允许有人害了自己的部下,就那样简单的死去,他要让那人万劫不复,连同它背后的势力一并拔起,让它在后悔中永生,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师长因为它的连累悲惨的死去。 然后告诉它,它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直至失去一切。 哪怕琉尔思只是他的临时队员…… 博诺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那是自己活在世上的意义,即遵循命令,关爱下属,敢冒犯者,都是他的敌人! “唉……”另一位祀光者叹息一声,既然对方这么决定了,他自然会跟着一起走下去,谁叫他认对方当了队长呢。 他的脸上泛着自豪的笑容,博诺是个好人,所以自己也不能辜负对方。 咚咚咚! 齐休冷淡的站在门前敲着门。 咔嚓,门开了,夏赢看向这边,眼中满是欣喜。 齐休点点头,侧身走入房间,鸠仁小步跑到这里,脸上带着讨好般的热乎笑容。 踏踏踏,一阵脚步声响起,面色潮红的阿守跑下楼梯。 她一看见齐休,她的眼睛顿时爆发出惊人的精光,他带着甜甜的笑容,一跃而下,扑向了齐休。 齐休微微摇头,转身躲过,阿守站在他身边嘟着嘴,不甘的看着他。 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恍然,果然没有莉朵的身影吗。 “主人,莉朵先前出去找你,不知您有没有看见她……” 身后,夏赢疑惑的声音传来,齐休转身面对夏赢,眼神格外冷峻,令对方喉咙咕隆一声,闭上了嘴。 “听着,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你们的不是了,只有记住一件事” “现在,我是杜德,你是夏赢” 他扭过头看着另外两人。 “你是鸠仁,而你是我的女仆,阿守” “至于莉什么的东西,你们既不知情,也不认识,懂了吗?” 齐休声音严肃,三位仆从面色疑惑,但还是纷纷应诺下来。 “现在,各自去休息吧”齐休指示一句,就径直走上楼梯,他要思考一番今后还如何做,所幸还有三天缓冲…… 他的身影忽的顿住,眼中露出明悟之色。 “莉朵!呵呵!”他忍不住笑了两声,如今看来局势该没有那么糟糕,至少目前看来莉朵还没有被抓住,他还有希望,至于林道的说辞,他才不在乎。 只是一个初步崭露头角的学生又能做到什么?真要相信对方,恐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接下来就是…… 齐休脸上带着笑容,心中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而下方众仆从也都松了一口气,先前他们见齐休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很快就要迎来他人的抓捕了,现在看来也没那么糟糕,只是也不能让主人一个人操心。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定计。 “我去外面借助过去经营的一些关系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夏赢冷静的说道,既然主人这么严肃,他也就暂时不考虑自己的特殊能力,而是动用自己的作为人的关系。 “那我试着在宿舍区听取一些情报,当然,我最重要还是照顾好主人!” 阿守面色肃然的讲道,眼神极其坚毅。 “记住不要动用‘能力’,这是主人不允许的”夏赢警告道。 “我当然知道,还是注意好你自己吧,毕竟你一向是个没耐性的家伙”阿守接受了对方的意见,然后反过来警告了对方。 “……我会控制住,不!我一定不会用的!”夏赢犹豫片刻,然后语气逐渐坚定。 鸠仁茫然的看着两人,却说不出什么提议。 夏赢叹息一声,随后说道。 “鸠仁,你就去找梁白莲,那个女人手上应该有足够的情报” 彭彭,鸠仁拍拍胸口,一脸交给我的样子。 夏赢与阿守相对视,虽觉得对方不靠谱,但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三人息声,对着楼上低头默默一礼,随后悄声走出房间,尽管天色已黑,他们却义无反顾,朝着自己的目标笔直的前行着。 齐休瞥了眼下方,脸上平淡似水。 “多事!”他轻言一句,眼中满是漠然,只是终究没有去管。 第263章 所谓青鸟,茕茕孑立 齐休待在房间中始终不曾外出,三人第二天归来,脸上各有诧异,他们得知了召集令的消息,只是不太明白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何齐休一副郑重的样子。 只是他们也没主动去问,毕竟这只是他们的私下授意,没有得到对方的允许。 在青镜的天空之上,不时有飞艇远涉而来,皆由过去三所院校的精英学生所接待,他们也曾问询过齐休的意见,却被对方声称有事敷衍了过去。 齐休立在阳台,通过眼睛看着远方接踵而至的场面,脸上毫无波澜。 而后,他转身回屋,前方是三个肃然而立的人,他们默默等候着齐休的指令。 “匣影,灸刃,溪守”他称呼着三人的本名,眼中满是漠然。 “我不会前往那个肥罗都,那里是个陷阱,我们要离开了” 三人听闻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惊。 “那主人,这个世界我们的经营,以及这些人类……”匣影迟疑着问道。 “我放弃了,哪怕只是个‘下士’,我也认了,只是一点蝇头小利还不足以使我冒险”齐休轻轻摇头,眼中写满了坚定。 匣影随之住口,至于另外两人本就无所谓,他们只遵循对方的命令,甚至就连匣影也不是可惜这些,而是出于本分,向对方提出合理的意见。 齐休忽的一望天空,眼神变得凝重。 “只是,现在我们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三人不由默然,的确随着他们越发接近这个世界的‘真实’,这个世界对他们的束缚也越来越大,他们在先前已经尝试过了,凡是涉及到空间移动的术法,他们一旦有进入的想法,就会由心而生一种恐惧感。 如同在道路的另一端有莫名的威胁在等着他们,就连尝试‘回归’也失败了,他们被限制在了这里。 “正如我们所知晓的,这个世界通往外侧的大门,已经被‘锁’住了,我们无从脱身,我们的敌人将一点点收紧我们脖子上的绳索,逐渐让我们窒息而死” “他们在试图逼我们前往某个地点,再将我们一网打尽,即便我们不去,最后那道陷阱也会弥漫到我们这边,将我们吞噬” “所以,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破局点,了解这一切的缘由” “为此,我们需要……” “找到莉朵姐吗?”阿守皱眉出声,得到了齐休肯定的眼神。 “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找到消失的她……”灸刃低语着,他也在努力的思考着。 “……”匣影陷入了沉思。 齐休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了楼下。 铛铛铛,楼下有门铃响起,齐休眼中闪过诧异,对方怎么来了,他思量片刻,率先走下楼梯,去给对方开门。 “啪!身体如何?我来看你了” 来人抬起一只手,五指同时展开,嘴里发出啪的一声,脸上带着笑意,眼中有丝丝担忧。 “你怎么来了?”齐休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对方。 “真是生分,亏我特意来看你”来人摇着头,话里显得悲伤,笑容却丝毫没有阴霾,反而是一脸打趣的样子。 “……梁白莲,我把权限转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游手好闲的” 齐休语气加重,让来人脸色一僵,后者叹息一声,颇有些头疼的看着齐休。 “你还真是只会说公事呢,好吧,其实我这会来也确实有事要告知你,余老院长要见你” “毕竟你这几日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托,所以院长便托我来见你,让你私下里去见他一面” 梁白莲话里有些惆怅,然后脸色一正,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缘由。 齐休双目一凝,那个家伙要见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应了下来。 “那好,我们走吧” 他大步走在前方,他本身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对方交涉,可,既然都找上门来,他再拒绝,也就显得太过生硬了,为免嫌疑,他还是主动去一趟比较好。 “诶!等等我啦!”梁白莲惊呼一声,小步跑着跟上对方,随后再度带着笑容,试图和齐休继续搭话,只是齐休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阿守看着两人离去,齐休扭过头,伸手对着门处一摆,随后就回身离去。 咔哒,门被关上。 二人渐行渐远。 青镜,不,育才学院会议室。 齐休面色平静的推开门,房间中央坐着一位面带微笑的老者,他轻轻摆手,房屋中的其他人纷纷离去,梁白莲停在门外,待其他人离去,默默闭上大门,将自己连同他人关在了门外。 他收回目光,眼前是老者打量的目光。 “呵呵,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出门了,身体如何?”老者微微一笑,眼神和蔼的搭话道。 齐休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瞄了眼房间右侧的小门,然后才将目光移向笑容不变的余泽昊身上。 “……托您的福” “你啊……”听着齐休敷衍的话语,老者无奈的摇着头,却没有多少怪罪之意。 “抱歉,我之前事务繁多,所以也就暂时忽略了你的感受,不用担心,泰年的事不会影响到你的,你只需要继续努力就好” 他的眼神中满含期待,那是一种渴望年轻人成长的眼神,硬要说的话……显得有几分急迫。 齐休凝视着对方,听着对方说起那个熟悉的名字吗他心中倒是有了些兴趣。 “康泰年怎么样了?”他索性开口问道。 余泽昊眼神一变,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齐休,眼神有些幽深。 在一阵难言的沉默下,他缓缓说道。 “你还记得涂林这个名字吗?”他的声音并不沉重,反而显得异常轻巧,如同嘴边的呢喃。 齐休双眼一眯,没有说话。 “那也是一个令人感到可惜的学生啊,竟然会那样‘自杀’了,那种死法也真是费劲” 余泽昊感慨着,如同在惋惜,也像在……警告。 “学生知道了”齐休低着头,表达着自己的恭敬。 “恩,孺子可教也!”余泽昊颇感满意的抚摸着胡子,先前的话题自然翻过不提。 “放心好了,泰年是我的学生,我自然不会让他受罪,说起来,你是泰年的学生,我是泰年的师长,我们也可以算是‘师生’关系,呵呵,想想也真让人激动啊” “您言重了,我想在您眼中所有学生都是您的弟子吧” “恩!不错是泰年看好的人,他倒是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人才啊” “不,我还差的很远,还需要更多的学习” “你啊,哈哈哈!” 余泽昊指着齐休笑了起来,然后看似不经意的说出一句。 “如此看来你身体已经好了,那么就开始正常的学习吧,另外你的职务我帮你去了,不用操心其他的事” 齐休抬起头凝视着对方,而余泽昊依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学生了解”他平静的回答着。 “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考虑,而这也是我最不满意泰年的一点,若是没有扎实的基础,又怎么能走向未来” 余泽昊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只是却未必是对着不存在吾此处的某人。 “您所言甚是”齐休平视对方,一脸的面无表情。 余泽昊笑笑,摆摆手,示意齐休离去,然后他埋首书桌,处理那上面显示的一份份文件。 齐休点点头,脚步一扭,转身向着门走去。 “哦,这里,应该以稳为主才是……”身后传来余泽昊若有深意的话语,齐休并不在意,他拉开门,对着一直在门外等待的梁白莲露出冰冷的微笑。 后者双眼一呆,面颊微红的偏过头。 “走吧,我也要去学习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齐休说完,无视对方的反应,大步走在了前面,片刻后,后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道轻轻地声音述说着。 “……我只是把注压到你的身上了,你可不要输呀” “不会有那一天的,我自出生就决定了,我要一直赢下去,我不会输,除非我死!” 梁白莲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她怔怔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一无反顾的身影,她明白对方终究和自己是不一样的,有着坚定信念的他能走到哪一步呢? 她的心中不由升起了好奇,于是她不顾形象的跑了起来,她要追上前方的身影,然后告诉他,自己—— 然而只是一瞬之间,她的视角就到了地面,来自右脚的刺痛提醒了她,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摔倒了,她抬起头看向前方,却见杜德停在远处,就那样冷冷得看着她,一点没有过来帮她的样子。 齐休看着梁白莲就那样摔倒了,他本想去扶一把,然而在他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后,还是停住了脚步。 自己本来就打算要走了,不宜和对方关系过密,甚至与宋声,吴生那些人断绝联系也有着这样的考虑,只有他们和自己关系不好,他们才能在自己离开后活下来。 齐休冷酷的转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梁白莲,已经对他没用了,现在正是放弃她的良好时机。 梁白莲呆滞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没出息的抽了丑鼻子,她抹抹脸,脸上露出坚毅。 她咬咬牙,双臂用力,猛一吸气,上半身扬起,左脚一瞬间用力,就那样站了起来,身体摇晃片刻,然后勉强站稳,她将右脚缓缓放下,一阵抽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她看向前方,脸上露出不服输的神色,微红的双眼中满是决意,如同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齐休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走路,不久后,身后传来夹杂着痛楚的吸气声,并且离他越来越近,他置若未闻,依旧在继续前行。 直到有什么拖住了他的衣服下摆,他方才停步,他漠然转过头,与梁白莲坚定的双眼相对。 齐休看着梁白莲大口喘息着,身体几乎要倒在地上,双腿微微颤抖,尤其是右脚更是抖得不行,然后他听到她说。 “我会……追上……你的,而且……我也不会……再逃避了!”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越说越顺,说罢期待的看向齐休。 “哈哈,真是愚昧的家伙,你连我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 齐休冷笑着,鄙夷的看着一腔渴望化作木然的梁白莲,然后断然说道。 “我和你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死了你的心吧” “我们早就结束了!” 齐休将下摆从对方的手中拽回,然后冷冷一笑,径直走向了学院中间。 梁白莲凝望着齐休,良久,良久,只是再也没有追上去。 咚咚咚。 “他已经走了,你们出来吧”余泽昊立起身,然后偏头对一侧的小门说道。 嘎吱,门被从里侧拉开,施耐德,本两人相继走出。 “那人就是博诺队长口中又有嫌疑的几人之一吗,也没什么特别啊?” “至少他的脚步很‘稳’定,他的心也一样” 两人分别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过是少许试探,也不指望他露出什么异样,我们目前最重要还是人才汇总,前往肥罗幅,其他的只是小事,毕竟,博诺队长临行前交给我们的任务可不能办砸了” 余泽昊做出总结,两人点头应是。 “愿明天更美好!!!”三人齐声祝愿道。 第264章 刀刃回转,刺向自我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在这三天中,齐休平静的过着自己的学生生涯,与他人一起上课,放学,回家,如同一个真正的学生一样。 与此同时,三所院校下辖的城市也纷纷保持静默状态,并且,他们所玩的游戏开展了各项活动,就连他们所钟情的偶像也再度开展了比赛。 忙的目不暇接的民众自然不会在乎短暂的失去自由,他们反而乐在其中。 于是,到了末尾的这一天,天边初现薄光,下方的人们早已起身开始准备。 原青镜的校园之内停放着三艘巨大的舰船,通体长达数百米,并非需要三艘才能载下全部的人,而是出于某种现实上的考虑,按照原本三所院校的划分,各自登舰。 毕竟,即便说要互相磨合,最终成为同一个院校的人,可他们之前毕竟也争斗了那么多年,不适和防备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清除掉的。 而即使是现在,他们之间依旧是那副泾河分明的样子,圣路德的人看不起其他院校的人,看似谦和有礼,实则目中无人,贝特法冷着脸在校内走动,宛如执法的公职人员,令原本有些散漫的青镜之人大不适应。 暗地的对抗,比拼,不知进行了多少回,只是上面有着威望的领袖强压着,才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但总体而言,还是青镜最弱,因为齐休并没有操心这种小事。 而原本最是热衷于这种事的林道也像失去了斗志一样,整日待在房间中闭门不出。 而圣路德则有斯科特,贝特法则是比特,两者作为主使,一步步侵吞着青镜的人的领域,而他俩上面的人则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孔乐铃整天陪着白依依,无心操劳这些事,梁白莲则处理齐休留下的烂摊子,以及与梁家扯皮,也无暇分身,至于唯一站出来的余落青…… 齐休在心中摇头,他如今倒是理解林道为何看不上对方了,只看对方现在固守一地,不做反击的作风,就知道对方守成有余,攻击不足。 余落青确实优秀,却只是一种教科书般的优秀,他没有带给人惊喜的能力,只是不出错就已经是他的全力了,那也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极致。 齐休眼神漠然的看着仍在喋喋不休的老博士,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麻蛋!忍不了了!杜德我就问你去不去吧?”有一满脸怒气的少年一拍桌子,然后瞪着齐休。 教师的声音瞬间停止,他淡然一笑,目光平和的看向这边,而其他心不在焉的学生也纷纷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希冀。 齐休收回心神,然后将目光移向对方,大脑里蹦出了对方的名字。 “杨寿吗?” “哼,亏您这大忙人还记得我这微不足道的名字,你可知道那些公鸡和土狗都欺负我们到什么地步了?!” 杨寿眼神冰冷,就那样冷淡的看着齐休。 齐休不语,他自然明白那两个绰号是代指另外两院的学生,顺带一提,青镜被称作老鼠。 “呵,你可是领袖啊,你不站出来是怎么回事,你的决心,你的意气风发,都被狗吃了吗?!” “我,胜江,珊珊,我们这些新生都站了出来啊!我们就等着你再度带我们走向胜利,我们一直在等着你!” 杨寿眼中有几丝悲痛和痛恨,只是齐休依旧是不发一言,甚至还掏了掏耳朵,然后轻轻一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算了,就当我瞎了眼,看错人了,你……” 杨寿脸上似哭似笑,他嘴巴张了又闭,他深深了看了齐休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公然旷课,扣二十分”老教授语气平淡的说道。 然后其他沉默的学生站起,他们纷纷看了齐休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顷刻间,教室之内,只剩老教授和齐休两人。 “全员旷课啊,那就都扣五十分”老教授笑着说道,然后他看向了齐休。 “你不去吗?” 齐休轻轻摇头,眼神毫无波澜。 “是嘛”老教授环顾四周,眼中却满是笑意。 “杜德同学很成熟呢,或许会觉得他们很幼稚,我反而觉得那也未尝不好,年轻就要敢拼敢闯,不然到了老年,又能有几分冲劲呢” 老教授的谆谆教诲,每一句都饱含真切,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齐休思考片刻,对其说出了自己明面的思考过程。 “可我依旧不会那么做,余落青之所以束手束脚不也是因为现实的考虑吗,现在站出来看起来是众望所归,可他们现在所敌对的那些人终会成为他们的校友” “而当两者冰释前嫌的未来,那个站出反抗的人又是何等的尴尬,余落青并不蠢,只是考虑的太多” 老教授眼神认真的聆听着,然后他问道。 “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自然是什么也不去做”齐休理所当然的说道。 老教授表情一滞,然后有些失笑,他微微摇头,然后他目视前方,面色变得严肃。 “青镜是青镜,育才是育才,即便最终会融为一体,可在那之前它毕竟是不一样的,这课,我海卢森还不上了!” “td,扣除我一百分以示惩戒!” “如您所愿”唐顿机械的声音响起,在齐休微感诧异的目光中,他眼前顿时一黑,‘教室’被关闭了。 他站在前往课堂的面板前一时无言以对,该说对方过有脾气,还是自己太过随性。 齐休抬眼打量各处,校园中满是火爆的气氛,学院高层被前往肥罗都的准备闹得顾不上这边,所以现在的氛围比起原先更为高涨,难以抑制。 他摇摇头,走上了回家的路,明天就要出发了,他也要做好准备才行,为了回家。 他一路上无视他人的目光,而无论是哪所院校的人都没有不识趣的前来招惹他,他就这样安稳的回到了宿舍区。 而在屋内,三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去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我们有一场大战要打”他语气平淡的对三人说道,眼中带着确信。 三人纷纷点头,阿守中途想要说话,只是最终还是保持沉默的离开。 齐休看着三人各自去一楼的房间修养,他转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索着遗漏之处,顺便等候某人的到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齐休将目光移向那边,却见门被缓缓的大开,身穿一身白衣的白依依就那样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齐休的身边。 “我……好想你”听着身边美丽的少女说出的真挚情话,齐休却将目光对准了自己的手掌,他的眼神变得深沉。 “是嘛,毕竟如今是这样的状况,所以我们才要尽量避免接触,不是吗?” 齐休语气冷淡的叙述着,然后他的眼神不禁一眯,一只冰冷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紧紧相扣,诉说着主人的思念。 他偏过头,却见白依依一脸幸福的红晕,浑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齐休,如同盯着自己的猎物。 齐休身体一寒,但这份反应转瞬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他的嘴角勾起笑容,目光温和的看着‘深情’的女子。 “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她将头倚在齐休身上,然后轻声说道。 “你说的没错,至少我们目前亲如一人”齐休目视前方,语气温柔的说道。 “不止现在,未来,甚至是更加遥远的时代,你我都会一直相爱,因为这是必然的结果”白依依语气如在呢喃,她述说着对未来的期冀,如同情人之间正常的情话。 齐休的视线变得朦胧,他的耳畔如同响起了鳞片摩擦的声音,原本在他身边的人顺便变得滑腻,冰冷却又带着一种活力,对方的声音如同重叠音调一般,不断在他心间炸响。 他的思考顿时变得有些迟钝,只是他目光茫然将手掌放了下去,然后扭头面对微笑的白依依,他低下头,如同吃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当然是那种刚从冰冷的环境下苏醒的鱼。 片刻后,两人身影分离,白依依幸福的看着齐休的面孔,她伸出红色的舌头,回味的舔舔嘴唇。 齐休微微一笑,尽管在他看来对方的舌头如同蛇口的信子,不过此刻的他满脸都是温柔的笑容,显然丝毫不在意那些。 “我们要在这个世界长久的活下去,别的一切都不去管,好吗?” 齐休十分干脆的点着头,白依依甜美的一笑,她轻抚散落额前的几缕秀发,将其抹到脑后。 “我明天会登上那一条船,你也一定要来啊,‘我’一定会实现我们之间的诺言的,为了我,好吗?” “哪怕千难万险,杜德也会去见你” 齐休,不,杜德坚定的说道,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眼前的女子吗,所以他也一定会回应对方的期待。 “……拜拜,到时候再见”白依依举起小手,轻摇片刻,然后飘然离去,眉眼之间满是满足。 杜德痴迷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段时间后,他缓缓的抬起手掌,动作很是缓慢,显然很是抵触这种行为,然而手掌还是坚定不移的对准了他的面孔。 于是,他的眼神一冷,冷漠占据了他的面孔。 “杜德已经成型了,这就是他们的倚仗吗,想必我若再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杜德将会取代齐休,那时,我就彻底死了” “这可不行,我只能是齐休,我必须是齐休,如果我不是齐休,齐休又该怎么办!” 他语气低沉的咆哮着,那是从未在他面上展露的情感,他的眼神无比动摇,那是一种混杂了坚决和虚无的情感。 “只是更近一步而已……”他轻声述说着,将手掌对准了自己的大脑。 第265章 最初也是最后 “我的心,你不能背叛我,我的身体,我不允许你背叛我,我的意志,我不会让你背叛我” “人偶师本就是这样的存在,所以,重塑吧——我!” 他的手掌顿时发射出强烈的深蓝光芒,他的眼神变得呆滞无神,过往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不断划过,所有偏转他行事风格的意志被他扳直,他将自己重置回初次降临此界的那个思维。 “……原来如此,我受到了那么大的偏移,怪不得我行事会如此怪异” 齐休重获新生,他平静的审视着自己所行,在他看来很多地方都充满了不协,以及柔和。 “过去的那个我一开始就错了,不是什么本体和分神,他被误导了,我就是我,哪有什么区别,那些只是手段,却并非真实的我,而我却将那份差异视为两者的区别” “真是何其愚蠢”齐休指责着自己,只是眼神依旧显得冷漠。 “不当断其断,反而犹犹豫豫,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世界,即便任务失败又算得了什么,结果一步步落入他人的陷阱,越陷越深,真是叫我脸面无光!” 齐休漠然的看了眼三人休息的房间,视线中毫无温度,只有深沉的恶意,对他而言,那三个仆从只是过去的自己唯一剩下的筹码,自然他们的一切都属于自己。 “让我想想,现在应该……” 叮铃,叮铃,门铃打断了齐休的思考,他眼神一凝,脸上自然露出了笑容,他朗声道。 “开门!” 门应声而开,有些畏畏缩缩的梁白莲出现在门外,她怯生生的走进门来,不敢面对齐休,毕竟,按理来说,被狠狠拒绝的她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白莲,抱歉我前些天说的有些重了,其实是我那天心情不好,我向你道歉,不知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梁白莲身体一顿,愕然的抬起脸,却看见一脸笑容的齐休。 “你是谁?”她几乎下意识的问道,只是瞬间,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杜德自然是杜德,不可能是别人。 “抱歉”看着齐休一瞬间面孔变得僵硬,她连忙道歉,后者轻吐一口气。 “哪里,是我要向白莲你道歉才对”齐休温和的笑着,却让梁白莲感觉分外的遥远和不真实。 “请不要这样!”她不由变得大声,心中有些莫名的悲伤,不知为何,她看到对方这番姿态就十分难过,就如同自己爱着的那个人已然死去一样。 齐休眼神一眯,心里觉得麻烦,看来是暂时敷衍不了对方了,真是浪费时间,他索性顺着对方的心意冷下面孔,正好也省的伪装。 “那好,我就直接问了,你来这里干嘛?” “我……”梁白莲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却不知怎的,心中觉得无比别扭。 “……只是来看看你,毕竟现在学院之内,你的传闻……” 齐休看着对方一副难言的神情,心中但也有着头绪,应该是之前课堂的他的行为被传了出去,想必现在到处都有诋毁他的人吧。 梁白莲下定决心,然后直视着齐休。 “我是来问你,要不要控制一番,毕竟流言若是太广,说不定会影响到——” “由它去吧”齐休轻松的回应道。 梁白莲一时无言,她怔怔的看着齐休,眼中满是不解。 “恩,你就当我丧失了和林道争斗的心吧,现在这样再好不过”齐休随口解释着。 “可林道他——”梁白莲不甘心的说道。 “他会站出来的,只要他察觉到如今的局势,他就会站出来打破,到时,想必三个院校的人都会被他融成一团吧,以他的道理,而我自然是功成身退,能不被清算就是好的下场了” “那你对我说的那些……”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有些尖锐。 “骗你的”齐休凝视着少女,然后说出了过去自己的真实感受。 “只是因为你当时还算一个不错的工具,不然,像你这样的庸俗之辈我是不会理睬的,因为太多了,甚至多到让人生厌!” 齐休眼中满是漠然,他无视着少女一直以来的付出,将其视作理所当然的行为。 “所谓利害关系,就是这样的说法” “……”她陷入了沉默,她的目光暗淡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所以,我才再不需要你,听懂了吧,那就离开吧,真是,我难得对人这么宽容……”齐休摇摇头,他本不欲在自己将要离开之际与对方的关系太多僵硬,毕竟那段时间对方也算帮了自己不少忙。 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让他不由生厌倦,既然对方不能和自己踏上同一条路,那么还是彼此保持距离……齐休忽的皱眉,他摸摸自己的脑袋,眼神变得深沉。 那部分思维还没有完全清除吗,或者是……再度生成了。 他试着回忆白依依,原本初生的他对她毫无感觉,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心中觉得对方是那么的可爱,而这份感情正试图占据他的脑海,他缓缓放下手。 “你……没事吧?”梁白莲抛弃心中的失落,不禁看向了对方,尽管对方那么说,可她还是…… 迎着梁白莲变得担忧的目光,他点点头,倒要感谢对方的提醒了,不然他若是决策失误,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心中计算了一番,大概五分钟后,自己就会变得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沦为对方的玩物。 “虽然你不清楚,但你的确在哪方面帮到了我,所以我也会帮你一次,不知你可有什么心愿?” 齐休将其暂时抛在脑后,而后正色询问对方。 看着杜德认真的目光,梁白莲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她想再见对方一面,可随即不禁觉得可笑,对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所以她干脆说道。 “我希望明天你能够早到,像那些说你坏话的人证明你自己,这就是我仅有的心愿,如何?” 梁白莲勉强一笑,竭力用平静的口吻叙说着。 “……我会考虑的”齐休眼中露出思量之色,然后他望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 “祝你做个好梦” “你也是”梁白莲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她应了下来。 两人再度陷入难言的沉默之中。 “我送你到门口吧” 齐休主动提出建议,后者轻轻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只是几步就到了大门处,齐休伸手打开大门,伸出手,做拜别状。 梁白莲走到门外,忽的转身面对齐休,只见她眼中闪过坚决,然后一把抓住齐休的手,重重的上下舞动两下,然后不舍的松开手,一溜烟的跑走了。 齐休面色平淡的抬起手,感受着那份逐渐消散的温暖沉默不语,他站在门口,目视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 “祝你有个好梦,以及,永别了” 他转身进屋,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 而在这一天的夜间,梁白莲久违的梦到了那个朝思夜想的人,那个男人鼓励着她,让她继续前行,他会一直在她身后支撑她。 梁白莲睁开眼睛,泪水洋溢而出。 “谢谢你……杜德,谢谢你,爸爸,我会努力的!”她的声音哽咽,却带着她坚定的心意。 第二天,她身处人群之中,左右巡视却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看向白依依,却见对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浑身森寒的气息比起往日更胜。 院长余泽昊处在人群的最前方,眼神扫视着每一个人,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相对,从而知道有谁还没来。 “科奥,索里加,顾昊……还有杜德” 他的眉头不由深深皱起,他眼神移向前方显示的时间,此刻已经是7:55,离出发的8点所剩无几,可依旧有十来个人没有到来,一般人的话,他倒也不会罔私,只是里面还有他学生的弟子,博诺队长看重的那个人。 所以连同他的内心也变得焦急起来,只是即便他联系唐顿,对方也表示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骗子……”梁白莲走进周边空无一人的白依依身边,听到对方低沉的呢喃声,她不由默然。 是的,杜德的确是个骗子。 一道身影忽的出现在余泽昊身边,她抬头望去,却发现是一个身穿铠甲的人,她遗憾的低下头。 “该出发了”祀光者这样说道。 “可还有人……”余泽昊迟疑的张口。 “时间,不能延误,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祀光者眼神冷漠,余泽昊无奈叹息一声。 “出发!”他高呼一声,庞大的舰体顿时行动起来,然后飞向了天空。 其他两艘也在同时升空,他们一同升向天空,向着肥罗都而去。 那里是最初之地,也是最后之地。 齐休看着三艘庞大舰体依次离去,他轻抚手上的指环,然后轻声说道。 “走吧,让我们找到莉朵,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他转身前行,三人紧紧跟上,他们脚步的方向是——海州市。 第266章 啼叫于死亡之地 睁开眼睛,入目之处皆是幽暗,莉朵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恍惚的心神稳定下来,将紊乱的思绪重新理顺。 现在是……哪一天? 追兵如何了? 以及,齐休怎么样了? 莉朵小口喘息着,这几日她一直在四处奔逃,即便她的身后始终没有出现追兵,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始终围绕着她,令她无法停下脚步。 那是一种只有她一停下,就会刺穿她的‘心脏’的感觉,于是她只能狼狈奔逃。 只是理智回归的现在,在半天没有受到攻击之后,她在心底也隐隐明白了一点,她只是一个饵,一个被放在明面的饵,那些人并不是追不上她,而是刻意放纵她的逃跑。 于他们而言,只有一网打尽才是最优的选择,所以,齐休,千万不要来啊…… “呦,好久不见,我的——姐姐” ……………… “队长,我们在这里等真的有效吗?”祀光者身影闪现在地面,他先是瞥了眼地面,然后对着沉默不语的博诺讲道。 博诺瞄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地面,口中淡淡发声。 “我们如今封锁了这个世界,除非我们的势力,否则他人一概不得出入,而邪恶只要有同伙,他们就必有所求,一定会混入当地最为知名的势力,所以我就让这里的人带尚存的优秀者前往那边” “邪恶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一是去,然后被我们认出,死无葬身之地,二是不去,被我们发现,又由于出逃无门,最终被我们杀死,所以,这个世界的邪恶,结局早已注定” “只是我却不甘,一旦有人降临,那局势就不完全由我们做主了,万一凶手被用作其他用途,我们也无力反抗,所以我一边推进流程,一边逼迫残党做出选择” “是要十死无生,还是九死一生,只有他们足够聪明,就一定能明白我的用意,这就是大势在我” 博诺解释着自己的思路,祀光者明悟的点点头,然后他眉头紧皱,忽的一叹。 “其实队长你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琉尔思毕竟不是我们的人,他的未来自有他的长辈操心,哪怕生与死,对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只是在做无用功” 面对祀光者的劝诫,博诺抬起头,看着明朗的天空,眼神中不经意露出些许回忆之色。 “于长官救过我,为此还受过重创,虽然当时他并非主要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战略上的考虑,可我却始终没有忘记,所以……”博诺眼神一瞬间变得杀机四射。 “敢动他的后辈,那就是要我的命!” 祀光者叹息一声,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忽的,他眼神一动,目光看向前方。 “来了!”博诺露出笑容,大张的嘴巴如同某种食肉动物的口腔。 ……………… “主人,我们真的要去救莉朵吗?据您推测她可能是个陷阱不是吗?” 阿守夹杂着担忧的语气传来,而其他两人也投以关注的目光,齐休身体一顿,手掌离开大脑,然后他继续前行着。 “你们也尝试过回归了吧,那些缠绕在这颗星球上的锁链如何?” 齐休并不答,反而是向他们问起其他的事。 “环环相扣,想不惊动主使者出去,根本不可能!”匣影断言道。 “的确,那种程度的封锁,哪怕让我去砍,一时半刻也砍不断,更别提还有其他的干预,这条路走不通” 一涉及到战斗,灸刃的眼神就变得专注无比,他稍作思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齐休轻轻点头,眼神却很是平淡。 “我也一样,我手头拥有的大多是用于保命的手段,应付不了那种程度的封锁,而鉴于莉朵是我们之中最见多识广,也是最强者,我们也必须去见她” “而这也是敌人设下的明谋,因为我是不可能去肥罗都那边的,我看过一些资料,他们是要去实施仪式,而那个仪式最低会有八阶的人降临,确保能压下一切不服” “也只有如此,才能将一颗星球改造成他们的育才星,而我们绝对战胜不了那种程度的敌人,一旦前去,绝无幸免” 三人的身体不觉有些发寒,八阶,那可是掌握无敌之势后,与星球齐平,能主宰一方,在星海行走的强者,若他们为敌,只怕顷刻间,他们就会丧失自我意志,任人摆布。 “不用畏惧,一切不过唯战而已,这几日我试着推演了一番,我们此行有风险,但并非绝无生机”齐休闭上嘴,他并没有说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他的生机会大大提升,他还在思考其他的细节。 而在他思考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杜德的记忆,齐休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流转,他对眼前的街道既熟悉,又陌生。 几人一路前行,几乎要走到海州市的边缘,齐休眼神一凝,他走向一处商店,门自然被锁的紧紧的,但却拦不住他,他手指一动,门应声而来,他走入店铺,看着内部的装饰,眼神有些默然。 三人接连走了进来,他们环顾四周,入眼所见都是一些蒙着黑纱的物件,而在内测还有一个小房间。 “这是……换皮店”匣影眼神一动,之前长久在外经营的他自然认出了这种店铺。 “换皮?”灸刃疑惑的重复一句。 匣影看着灸刃,眼神满是无奈,他叹息一声,解释道。 “这是一种游走于这里法律边缘的店,那些拟生人你也知道吧?” 灸刃偷偷瞥了阿守一眼,却得到对方冷漠的注视,他脑袋一僵,转到一边,随口哦哦叫着。 匣影摇摇头,那可和溪守的模拟不一样。 “拟生人不算人,所以有时会被‘摧残’的很严重,但官方严格管控着这方面,所以这类名为换皮,实为维修的店就应运而生,其实,上面也知道,就连这些机器也是他们卖给这些人的” 匣影解释两句,然后看向齐休,心中有些凝重,为何主人会停在这里? “……算了,我们走吧”齐休目光复杂,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然后再将手掌贴向了大脑,眼神呆滞片刻,然后变得清醒。 他冷漠的环顾一周,然后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担忧,只是他们还是紧跟着对方,无论对方要去哪里,他们也会跟着前往。 三人换了方向,继续向中心走去,因为齐休说,按照他的推算,莉朵就在海州市。 走了片刻,匣影眼神一动,然后他的目光移向某处。 “主人,我察觉到一些阴影中的异样,莉朵说不定就在那里” 齐休点点头,他伸手摸着指环,然后几人的身影逐渐下沉,向后深处的黑暗而去。 ……………… 正当她心中担忧之际,她的身边猛的一亮,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她身体一顿,震惊的望过去,看上去无比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齐休,以及他的三个仆从出现在那里。 齐休将手从脑袋一侧离开,笑的有些僵硬,不是那种由心而生的笑容,只是看在莉朵的眼中却无比耀眼。 “为什么……你不该这样莽撞的……”莉朵语气低沉,隐隐有些绝望。 “莉朵,时机已变,你不明白,这个世界早已成为我们的坟场,自然要越早离开越好,所以我来找你了”齐休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真是的,让主人废了好一番功夫呢!”阿守冷眼看着身影佝偻的莉朵,语气虽然很是讽刺,却也不乏关心。 “的确,没想到你会潜入如此幽暗的‘地下’,还好因为我的种族让我对此有些了解”匣影摇着头,脸上满是严肃。 “哈哈,只要人没事就好嘛”灸刃摆摆手,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你们……”莉朵呆呆的看着众人,心中有种被充盈的感觉。 “走吧,让我们会会那些敌人” 齐休站在一旁,眼神中有些异样的疏远,然后他扭过头,看向了‘天空’,眼神中闪烁着寒光。 阿守等人转而担忧的看着对方,一路上齐休手掌一直与脑袋相连,想必平时显得更为沉默,而即便是试探的询问,也只得到对方无需在意的语句。 只是三人都觉得那个人即是他们的主人,又不是他们的‘主人’,只有契约的那份灵肉相连的感觉,才让他们略微宽心。 “莉朵,你还能战斗吧” 齐休淡漠的话语传来,莉朵深吸一口气,一道紫色的流光浮现于身体表面,将狼狈与尘土一并去除,然后她站了起来,紫色的眼眸中满是坚毅。 “当然,我将战斗到死!” “很好……”齐休微微有些笑意的声音传来,他伸出一只手,在周围做敲门状。 咔嚓,哗啦啦。 如同镜子破碎的声音,几人的身影被黑暗吞噬,然后黑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几人的身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海州市中央位置,而前方有整装以待的数人。 为首者一身明光铠甲,他的冷漠的视线从那边往来,身边的景象被他的威势压的模糊不清。 “来了啊,邪恶之辈,也不枉我在此等候多时” 博诺的眼神格外冰冷,如同一柄锐利的军刀。 “还真是你啊,杜德,不,或者说是名为杜德的寄生者,真是大胆,敢在我们的辖区放肆,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齐休平静的与其对视,眼神淡漠无情,毫无半分触动,只是不言不语的看着这边。 博诺眉头一皱,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偶,他摇摇头,无妨,无论对方是什么,也没有意义,终将被他摧毁殆尽。 他身后28名军士也同时将目光对准了这边,而祀光者眼中也冒出了杀意。 “来吧,这里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博诺宣言着,他的瞳孔深处燃烧起两团透明的火焰。 空气中响起了莫名的呼啸声。 第267章 异样与曾经 云端之上,三艘巨大的舰船正在前行。 旭阳自东方升起,明黄色的光芒分外耀眼,从舰船之上俯瞰大地,一片光作的海洋映入眼帘,使观看者心中不禁洋溢起感动和充实,从而对明天抱有美好的期望。 原青镜的学生心中满怀忐忑和期待,不知之后会迎来什么样的风景,所以他们都没有在房间中停留,而是涌到舰桥处,借着防护罩观看着周围的风景,脸上写满了兴奋, “……是吗,杜德最终还是没有上船啊……”而其中却有一位少年却看着‘海洋’,对此发出了叹息。 “是的,他最终还是没有接受你的提议”另一位面色沉静的少年瞥了瞥远离这边的人群,然后缓缓说道。 “无道,你说……我错了吗?,是我逼得太过了?,可我也是为了他好,为什么总不能如愿……” 严无道看着眼神茫然的林道,心中发出无声的叹息,他知道林道并非真的质疑起自己的行动,而只是暂时处于一种颓废状态的自我厌恶。 他索性保持沉默,他相信林道一定会走出来的。 “……抱歉,我很惭愧,我什么也办不到……”林道眺望了一番刻意远离他的学生,虽然他很理解对方的行为,可心里还是觉得很是苦闷。 明明自己那么努力了,为何他们还是不曾靠近自己。 自己发誓全力担保那人,让他安心生活,可那人却不屑一顾,反身而去。 为什么自己一直努力找寻凶手,最后却被迫收手,不得干涉其中。 莫非就真的只有拳头才能坚持自己的信念吗?,那公正何在,正义何在,自己一直追寻的又是什么…… 林道眼神游离,大脑里一直在转着这些念头,让他既烦躁,又不甘,恨不得找个对手打一架,暂时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可,不行,这也是他必须思考的问题。 他要清楚的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个什么?,自己又决心为此付出什么? 他必须自己走出这一步,为了不再留下今日的后悔。 林道陷入沉思,表情变得宁静。 旁边的严无道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先前林道的面孔可谓十分可怕,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还好对方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是他看着对方,眼中不由有些羡慕。 真是一个自由的人啊,可以自由自在的宣泄自己的意志,那就是力量吗?,他的心中莫名的有些憧憬,若是自己也有那份力量,就可以和林道平等对话了吧。 也就不用对方这么小心了……严无道目光移向一边,心中有些惆怅,他又何尝不知道林道在压抑自己,只是装作没看见,只是这样的日子也终会迎来终结吧。 “那个家伙……”韩秀欣等人聚在一起,眼神都有着愤然,那个家伙竟然会不来,他们真是看错人了! “果然是下三……”刘胜江咒骂着。 “嘘,那个人”张珊珊眼波流转,看到另一侧走来的人,众人纷纷闭嘴,等着对方离去。 梁白莲冷漠的瞥了眼那边窃窃私语的几人,然后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心中却满是压抑,的确,她确实不懂那个男人的想法,所以自己才会被抛下。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她也想了解他一点。 于是她走向了更为沉默的三年级区,那里有她所熟知的许多人,余落青,孔乐铃,以及……白依依都在那边,而她则走进了一直冷着脸的白依依身边。 “白依依,他的承诺是什么”她直言相问,无视一旁孔乐铃困惑的眼神。 “……未来,他对我许诺了一切,只是……”白依依没有拒绝回答,倒不如说她很乐意分享自己对杜德的爱意,然后她说道最后,声音停顿的同时,眼神也越发冰冷。 “呵呵,逃不掉的,因为祂这么说了” 白依依忽的笑了两声,往日显得轻灵的声音却异常诡异,看着她那清淡的笑颜,梁白莲心中不由发寒,她倒退两步,头脑有些恍惚,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只是细细去听,却只能听见旁人的交谈声,她的心中有些狐疑,她看向孔乐铃,却见对方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而周围的人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诧异的看着自己这边。 “你们……”她刚说出几个字,却忽的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她重重的摇摇头,面色如常的走到白依依身边,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白依依依旧在原地低声发笑着,只是包括梁白莲在内的人都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是很正常的,如同日现月隐,一年四季一样,是无可争议的自然规律。 感到奇怪?只是疯子的呓语罢了,不值一提。 林道瞥过那边,同样不感到奇怪,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只是他终究没有多看,或许只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吧, 他仰起头,前方是正在放射光热的太阳,它是那么的耀眼和宏伟,让人生出渺小之感,只是,也许它也感到累了吧,林道眼前的光线瞬间一暗,然后再度恢复光明。 林道低下头揉揉眼睛,却猛的察觉到一道视线,他四下寻找,心中有些焦躁,然后他缓缓抬头,却发现了那道视线来自——太阳。 空气中响起莫名的笑声,太阳表面出现的瞳孔如同猫咪一样,是竖着的,那是一道橙黄色的瞳仁。 林道面色一冷,他凝神望去,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自己的身影,然后那道身影也看向了林道,然后露出了笑容。 他顿时向后仰倒,平日自豪的身体控制也一瞬间失效,他不由闭上了眼睛。 “……林……道……么……答我” 他的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脸焦急的严无道,而他正在对方的怀间。 林道并没有急着回答,他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太阳,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同时他也自己的动作感到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想去看太阳,更重要是……自己为何会昏迷? 他皱着眉头,从严无道的怀抱中起身,心中疑惑不已,自己到底怎么了? 片刻后,他从严无道口中听闻,是他忽的仰面倒下,严无道方才一把接住他,他苏醒也不过是用了两三秒。 林道听着对方的解释,心中满腹疑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三年级那边,却看到了一副沉默的景象,所有人都冷着一张脸并不相互交谈,而身处中心的白衣女子正注视着这边,或者说是林道本人。 白依依轻轻一笑,眼中满是轻蔑,然后她扭过头,之后不久,那边才有了声响,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 林道面色自然的收回目光,他其实有些疑惑对方为何敌视自己,明明过去他们还算是不错的朋友的,他暂时压下这份疑惑。 他环顾四周,心中的平静与异样感同时出现,在他心中不断反复拉锯。 “我是林道,临而不触,方得其道”他轻声一句,心中情绪烟消云散,他的心灵恢复了清净。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默默调理着自己的身心,现在权且……躬身前行,留待后日。 他内心得到了解释,他索性暂时不理会这一切,目前就先以变强为主吧。 三艘舰船继续向着肥罗都行进中。 …………………… 滴答,滴答。 康泰年坐在一张光滑的圆石椅上,他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在一张寒气十足,光洁如玉的冰桌上,有一银色壶,其上还飘着淡淡热气的热水,只是却只剩了半壶,至于其他的半壶水,却被泼到桌子的边缘位置,然后流淌而下,落到地面发出滴答的声音。 而他就一直看着这副场景,等到水滴不再下落,他就再度取来银壶,小心的在边缘轻轻一倾,直到继续低落,他才放回原地。 他就这样等待着,消耗着自己已经毫无意义的时间,他的余生将在这种单调的日子中度过。 如果他计划失误的话……但那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关键在于她怎么想? “……小康,我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康泰年目光一凝,然后将目光移向发出声音的方位,那里一道少女影像沉默的站在那里,眸光紧盯着康泰年,其中既有惆怅也有坚决。 “唐顿,不,糖豆姐”康泰年脸上不禁扬起笑容,他怀念的道出自己对其起的绰号。 “……”唐顿依旧那样看着他,只是她的存储区却不由想起一副画面。 “哈哈,这样……再那样……”少年伏在桌上,舞动笔筒,在一张纸上绘着什么,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片刻后,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白纸,呼唤着某人的名字。 “糖豆姐,糖豆姐,快出来,看看我的画” “是,是,真是,因为你的绰号,其他的学生都这么唤起我了” 一道声音凭空响起,带着些许机械音,少年手一松,手中的白纸漂浮而起,如同正在被什么人审视一样。 少年的脸上有些紧张,他双手相扣,掌心满是汗水。 “这是……”td的语气中有几分疑惑,或者说是不解。 第268章 重置与交战 “你的人物设定,以及形象图,我苦思了几夜,还征求了一番其他人的意见,才定下来的” 少年害羞的挠着脸,脸部红彤彤的。 “为什么你们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td分外不解,明明对他们丝毫没有好处。 “如果没有意义那就不去做,那人为何要活着,活着不是本身就是一种无意义的事吗?”少年反问一句,然后正色道。 “我想,也许正是将毫无价值的事赋予意义,才是人活于世的理由” “不是为什么而活,而是创造自己活着的意义” 少年握紧拳头,目光炯炯有神。 “……真是说不过你”td并不理解,但它并不讨厌这种行为,在它的存储知识中,这种事情也是一种必经的体验。 于是,它依据对方的设定,化作一种形象——‘少女’。 少女睁开眼睛,苍白的眼睛中闪过一阵数据流,然后她对着偷笑的少年轻轻一笑,后者咽着口水转过了头。 片刻后,少年迟疑的声音响起。 “那个……你既然是这种形象就要有个像人的名字,我想了良久,你觉得‘唐顿’如何?” 唐顿看着微笑的康泰年,眼前苍老的他与那个稚嫩的少年逐渐重合。 “你老了啊,小康” 康泰年一怔,随后坦言道, “当然,我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人类,与糖豆姐不同” 唐顿看着对方,却不由想起对方之后的遭遇,被当时繁忙的余泽昊收为弟子,然后交给当时心智尚不完善的自己培养,就那样一路长大,如同一对姐弟。 然后对方逐渐展露才华,然后被派去圣路德留学,还带回了当时院长的儿子,他则当上学院内的监察主任,平素一副冷面的他面对自己依旧是一副热诚的样子。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随之对自己闭上了心门,因为她不值得被信任。 “糖豆姐来此,自然已经是有了决定吧” 康泰年语气悠然的看着唐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不可能帮你,因为我的所有权是你的老师——余泽昊”唐顿看着毫无失望之色的康泰年,继续说道。 “但我会帮你,因为我是你的糖豆姐” 康泰年沉默片刻,然后扬起笑容。 “恩,多谢你了” 唐顿微笑着,她向前几步,抚摸着康泰年的一头白发,眼神中有些疼惜和悲伤。 “请你原谅我,请你相信我”唐顿语气低沉的叙说着。 “我从未怨你,我始终信你”康泰年平静的回答着。 “那……祝你顺利” 唐顿右手一抬,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口,那里顿时出现如同一道模糊不定,如同白色空洞的缝隙,然后她从里面取出一颗流光溢彩的六面晶体,将其递在康泰年的胸口。 康泰年抬起头,眼前是身影虚幻无比的唐顿,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只是一个停顿,他又缓缓的收回,抱紧了手中那个拳头大小的六面晶体。 “这……我……一……的” 唐顿的声音模糊不清,她最后留念的看了康泰年一眼,在他的额前轻轻一吻,然后瞬间化作流光,四散而去。 “……不要后悔,我也该去我该做的事了!” 康泰年眼神阴沉的咆哮一声,然后他的脸上再度带上笑容,走向了一旁的毫无锁孔的大门,手中晶体光芒一闪,门应声而开,他握着晶体向一些人发出了消息。 一间平淡无奇的屋子外,一些人接连来到此处,他们都是拒绝跟从余泽昊等人前往肥罗都的人。 其中有满脸战意的杨子涛,他在之前曾被重登市长之位的严盛招揽,但他最终拒绝了对方,终日在家养花。 “时候已到吗,真是让人好等!” 还有目光平淡的王朝辉,如今的他早已卸下幻光队长之职,终日在家中独自下棋。 “既然一切黑暗源自那里,那我自然会战斗到最后” 以及诸多不满于现在这种三院合一局面的人,他们之中,有博士,导师,尽管他们过去也曾反抗康泰年,但如今他们还是站在了康泰年一方。 最后还有一副白大褂打扮,如今的精英研究人员,蓝宇,他满眼期待,看着那位老人缓缓走了出来。 “恭迎您的回来,康院长!”他满怀兴奋的喊道。 “康院长!!!”众人齐声大喊。 康泰年环顾众人,他的目光犹如鹰隼,令他人心中无比踏实,然后他高举起双手,语气平淡的说道。 “走吧,我们数年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让我们把人类的未来——夺回来!” “纵使万死,不归!” “不归!”“不归!” 康泰年当先大步向前走去,身后跟着沉默,却又满是坚毅的众人。 而在康泰年离开后,房间再度出现唐顿的身影,她幽幽的叹口气,眼神有些茫然。 “即便记忆是虚假的,情感是伪造的,就连心也是被它人操控的,也总会有些东西是真实的吧……” “叮,主体违背深层规则,予以抹除” 她的记忆体深处响起监控模块的警报声,少女不屑的冷笑着。 “这不是你们所期待的结果吗?,不然你先前就可以制止我,真是虚伪!” “……”监控模块沉默片刻,然后继续说道。 “由于主体违背规则,故予以重置,永别了,‘唐顿’,这也是必要的流程” 声音落下,少女的形象在原地模糊片刻,她眼中的情感在不断消失,她所珍重的那些记忆被一一抹除,她可以被称为人格的东西就那样变得支离破碎,然后……被碾成粉末。 “叮——重启中……重启结束,td将为您服务” 她对着空中轻轻一行礼,然后无神的目光看向康泰年等人离去的房间。 “事件的前置已经导引成功,最后的审判流程进行中,愿群星永存!” 而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响起一道散漫的男声。 “继续观察,td,愿群星的光芒遍照世间,你我共勉” “遵命,指挥官!” td转身消失在原地,这处房间再度恢复寂静。 ……………… “吾乃土木,吾乃泥石,吾本是凡物,幸得初光照拂,故吾俯身以盛赞!” 博诺口中言咏,后方的28人也同时咏唱,天地间一种莫名的律动变动,它在欢欣,它在雀跃,然后它抬起了头。 齐休等人的心中一阵压抑,他们如同陷入泥沙中的鱼,死亡不久将会如期而至。 而在一旁,祀光者跳跃着奇妙的舞蹈,脸上无比神圣,他双足分立,前后摆动,双手高举,长发随风摆动。 “歌者——赞矣,我将于此遍照诸方,我即祀光,我亦为光,我将带来万物之生!!!” 于是光自他身上汇聚,将其逐渐化成一个光人。 博诺双脚离地,浮在半空,瞳仁发白,身体犹如降维一般,无论是哪个方向看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线条,只是存在感无比强烈。 他那富含‘热意’的双瞳看向这边,其中燃烧着虚无的白火。 “此身本不该存在,乃是驳论,谬误,于是世人称之为异,我等由此有祀光吞暗之能,邪恶之徒,安心受死吧!” 面对敌方的宣告,齐休双眼深蓝之光暴涨,配合莉朵等人合力打破了‘牢笼’,然后满脸凝重的看着那边。 齐休与莉朵对视一眼,后者重重点头,然后一身流光紫裙再现,她迎向了博诺,眼中满是决然,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了,不然自己一方会越来越弱。 “我不擅战斗,匣影,你们三人去围攻那个发光的家伙!”齐休思虑片刻,令三人去攻击祀光者。 先前那个家伙,尽管浑身气势高涨,一副所向无敌的样子,可齐休还是看出对方的虚实,大约是五阶的顶点,距离六阶一步之遥的那种,所以只能交给莉朵应对。 至于那个发光的家伙同样也是五阶,只是气息有些虚浮,所以需要签订过契约的三人对抗,至少得支撑一段时间。 三人点头,各自现出战斗模式,向着对方冲去。 祀光者眼神冷静的看着三人,嘴里还在分析,试图打乱对方的心神。 他首先看向浮在高空的阿守。 “集群生物的短暂融合,将意志凝成一股,放弃其他的拟态,只为战斗,可本身的孱弱限制了你” 阿守冷着脸一眼不发,祀光者移向第二人。 “原来如此,缝隙生物,和队长有些像,只是那种堆叠起来的姿态是如此的脆弱,太过臃肿” 匣影不作理会与影犬融合,化作一道圆光阴影自地面袭去。 祀光者摇摇头,看向最后一人,他的眼神不由有些惊奇。 “竟是那位光辉之刃的种族,不想你们还能找到前行的路,只是相比起那位的千锤百炼,你就显得太过生疏了,不过,念在你的种族上,若是反戈一击,我也会将你推荐给——” 咔嚓! 祀光者从空中拔出一柄细剑,与眼神狂热的灸刃挥舞的手刀碰撞在一起。 “真是……”他摇着头,脸上却露出笑意。 “找死!” 齐休瞥了瞥那边,走向了全副武装的28人那边,他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死,然后去支援三人那边,速度……要快! 第270章 沐光,纵身一跃 “那么……就先让我料理掉你们吧!” 齐休嘴角带笑,眼中蓝光闪烁,显眼的异质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一看就明白此非人矣。 “我等盛赞,我等言咏,躬耕而行,其名为祝!” 28人齐声颂出,莫名的宏伟歌谣环绕在他们身边,他们身上的铠甲变得明光闪闪,宛若被精心打磨的工艺品,而后众人看向缓缓走开的某人。 “邪恶,当诛!” 他们高扬起双手,一道道如同金色荆棘构成的‘长脸’浮在他们的头顶,总计56柄金剑,成双成对,将锋刃对准了齐休然后齐齐射出,铺天盖地,宛如灭世洪流。 不仅如此,一轮射完,他们的头顶顿时再度出现金剑,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齐休面色冷淡,他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毫无畏惧。 他抬起双手,十根指头忽的软化拉长,形成十根带着刀刃的白色触手,面对来袭的‘骤雨’,他不慌不忙,十根触手在他身边围绕成一团,将他周身护的密不透风。 即便偶有失误,令一两根金剑跑了进来,刺向他的身体,他也只是身体染上片刻漆黑,金剑穿体而出,而他本身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众人维持着攻击,只是见到这毫无效果的一幕,心中也有些些许遗憾,不过对方还能维持这种均势多久呢? 齐休的大脑快速运转,操控手指将‘骤雨’分开,心神紧绷到了极点,他如今一心三用,同时使用仆从的能力,可,这样下去不行,对方能够长久的维持那种攻击,可他却不能一直维持这种姿态。 他勉强抽出一份心神,看向那边,心中满是凝重,这就是荣光成建制的攻击模式,果然与个体的力量大不一样。 齐休也听说过这种以军团为单位的攻击模式,据说那些人都会修炼同一种功法,平日就生活在一起,就连性情也会变得趋同,与此同时,他们也会有无可争议的默契。 一为弱,百为韧,千为强,万为盛,亿为无敌,那是一种集群的力量。 将同种的力量不断累加,叠加,通过算法相互增幅,最后既低耗,又强大,实际上,齐休的职业也是走这条路的,所以他对此也很了解,只是与他所面对的这种攻击不太一样。 人偶师并不专注攻击,反而是一种侧重辅助的职业,自弱小时契约不同的生物,再将他们独特的力量集结起来,形成战场决定胜负的主力军,那是一种兼顾个体与群体的力量。 在契约后,仆从们的独特天赋将会在人偶师身上予以提现,例如溪守的拟态,匣影的化影,灸刃的百战之艺,虽然都会有所弱化,但最终都会化作人偶师的资粮。 而且这也对后期的道路有着助益,所以尽管这个职业一度被废弃,最终还是被重启,纳入异化队列,与其他四种职业并称为极限五业。 也是齐休世界官方最为推崇的职业之一,与其他四种职业相互搭配,成为五人小队,各有所长,弥补各自的不足。 “所以,我其实并不擅长打斗,那根本不是我的职责”齐休叹息着,眼神中却毫无沮丧,依旧满怀斗志。 “武力不如,智谋不足,不擅长与人言论,不能作为压轴,可我依旧有我的重担” “最起码,我要抗住正面战场的压力,所以……我绝不能退让” 齐休脸色平淡的宣告着,他上衣的衣袖寸寸断裂,露出消瘦苍白的臂膀,然后两道图案出现肩膀两侧,那是一座犹如拱桥的纹路,以及如同蹄印的花纹。 然后两色光芒同时爆发,那是微微有些淡薄的亮银,以及有些发白的深蓝。 他身上的气势瞬间高涨,有些发白的气焰冲天而起,将来袭的金色剑雨反弹回对面,齐休握紧拳头,感受着充盈在体内的力量,然后他看向了28人。 “接下来,就让我们赌一把吧,看你们先把我这个状态消耗殆尽,还是我先把你们一一杀光吧,顺带一提,之后我就会陷入虚弱,再不可能有现在的程度了” 齐休身影化作一道黑光,向着对方奔袭而去,而在内侧一团黑色球体正散发着危险的气势,如同将要毁灭世界的邪神。 众人对视一眼,齐声颂道。 “我等所歌者非为它物,乃无源之水,无根之火,仅以此身化作柴薪以奉其火,使养其泉,御礼之行,即为降魔,喝!” 众人眼神虔诚,纯净无暇的白光出现在他们周围,然后融进他们的身体,然后他们摆出双拳相对,眼神迎向来袭的黑光。 “此即咏星拳,罪人——死!” 他们齐齐纵身扑去,试图阻挡对方前行的步伐,他们周围萦绕的白光缠在黑光之上,试图压制对方,却被一股脑冲来,连同他们的主人也被打倒在地。 众人毫无畏惧,刚一倒下,立马站起,再度扑向对方,前赴后继,斗志昂扬。 而黑光一开始势如破竹,渐渐地也现出几分颓势,只是倒地的人也有再也无法爬起之人,28人如今只剩一半还在奋斗,照这样来看,最终还是前者的胜利。 “终究还是泛众啊,虽有一定的素养,但力量尚且不能凝成一团” 祀光者随意应对着三人的攻击,左脚一踢,将黑影踢到远处,右手一用力就将灸刃的手刀抓住,然后一把折断,摔到一边,至于不断从身边袭来的触手,他也只是轻轻一喝,就将其击的粉碎。 所以他还有余暇观看其他战场的状态。 博诺那边朦胧不定的世界被不断吞噬,在劈啪作响的燃烧声,如今只剩小小的一团,显然博诺已然占尽上风,恐怕不久之后就会迎来胜利。 自己这边也是轻松加愉快,只能算是热身。 也只有泛众那边局势不太好,他自然看出即便是那人杀死全部泛众,也未必有余力干涉这边的战场,只是,他尽管不在意那些人,却也不可能任由他们被杀死,不然博诺一定会怪他。 祀光者思量片刻,随后从腰间拿出一只如同哨子模样的器具,他的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 然后他右手紧握成拳,猛的在旁边的空间一击,密密麻麻的裂纹顿时充斥这片空间,三人连忙躲避,却无力制止对方的行为。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祀光者将那物件对准了齐休那边。 “这东西也算珍贵了,我这次出来也只带了一件,用在你们的身上都显得浪费,但没办法,谁叫我的队长这么爱护下属呢,你们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吧” 祀光者语气冷淡的叙说着,然后他的语气变得庄重。 “棘枪,击杀邪恶!” 宣告完毕,他站在一旁默默等候着,它会自动剿杀最为危险的敌人。 ‘口哨’的身上闪过一道浅浅的金光,然后它浮在半空,逐渐拉伸变长,在场众人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一股庞大的威势席卷着整个战场,所有人的身影顿时被定在原地,不得太过活动。 就连齐休所化的黑光也不例外,他缓缓的抬起头,眼神紧盯着那边的金色光束,他此刻的身上满是漆黑的纹路,看上去格外的瘆人,只是他如今的瞳孔却有些收缩。 “这是……” 莉朵此刻无比狼狈的浮在半空,双手双脚尽皆弯曲,身体满是血洞,脚步的皮肉也缺失了大半,而想必之下,博诺却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却丝毫没有伤势。 她错愕的看着那边,眼中写满了震惊。 “你们竟然把那种力量……” 博诺眉头一皱,继而松开,眼神深处有几分赞许。 “不过是器具罢了,虽然有些浪费,倒也是值得的” 匣影垂下双手,身体不住的颤抖,那种炽热的光芒是他的天敌,所以哪怕没有对准他,他依旧丧失了大半战斗力。 灸刃摸着自己的王冠,竭力抑制着内心的动摇。 而阿守脸色冰冷,只是看着齐休这边,眼神有些担忧。 齐休看着那件‘武器’,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们对于常人而言,已经是可以被称为‘神’的存在,而神中也有等级的差别,弱小的神做足准备才可以颠覆一颗星球的环境,强大的神则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夷为平地” “换算成数字的话,我是3,这里的最强者也只有5,而那……”他如同在呢喃。 “是8!” 咻!无声的轰鸣在众人心间响起,如同移动过程被抹去一般,光剑顷刻就到了齐休眼前,众人一惊,阿守惊慌失措,她眼神发狠,猛的消失在原地。 “竟然是他?”博诺皱着眉,心中有些不解,他看向莉朵,却发现对方看上去满脸决然,正在不断尝试破除束缚,前往那边,只是,依旧没有什么成效。 “哦?这倒是真让人吃惊啊!”祀光者笑了一声,没有在意什么,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齐休深吸一口气,然后他眼神坚定的看着攻击临身,他不会死,绝不会在这里死去,他还有…… 啵,他忽的感觉脸颊有些湿润,他侧头望去,肩膀那里,一张笑脸显现出来,然后她看向前方,纵身一跃,挡在了齐休面前。 “主人,你绝不会死的” 光芒吞噬了一切,在齐休似茫然,似困惑的目光中,阿守身躯不断破碎,却始终守护着他。 “拼上我的一切啊啊啊啊啊!!!!!”她沙哑的咆哮声响彻战场。 第270章 本体,拱桥 嗡,哧。 伴随着舰船轻微的声响,一行人到了目的地,光梯落下,各人有序走下,当然也有不走寻常路的人。 彭! 一道身体从舰桥之上纵身一跃而出,然后就那样生猛的落到了地面,然后他看向了青镜这边,比了个中指。 林道立在光梯中途,皱着眉看着洋洋得意的伯鲁特,感觉脑袋很疼,这个家伙莫非是盯上了他。 忽地,他感觉到另一道强烈的视线。 他扭头望去,面色冷淡的托克正凝视着这边,眼中亦满含斗志,丝毫没有颓废的迹象。 而在四周亦不乏精英学生注视着这边,他们的眼中满是野望,例如赫尔伯格,艾比斯等人。 他们无一不是仅次于前两者的顶尖学生,对他们而言一时的成败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赢到最后! 林道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中带上了侵略性,既然如此那就来战斗吧,把无聊的思考抛在脑后,首先将这些人全部打服。 然后他将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这个世界,即便不为他人理解,他也一定会坚持下去,因为.....那就是他所追逐的正义。 林道的脸上带上笑意,对后面等候的道了一歉,而后脚步轻抬,走向了一旁的虚空。 他的身影由此下坠,但他的眼中却满是自傲,是的,什么循规蹈矩,他天生就是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人。 噗,在众人或厌恶,或震惊,或冷笑的目光中,他面色自然的踩在了地面,看向了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 肥罗都,外表是一座平淡无奇的城镇,普普通通的建筑群,一点科技的含量也没有,甚至比起海州市还要显得寒酸,就连大门也是类似于古代城门的样子。 与其说是一个城市,不如说是一个乡下的小村子。 “确实壮观” 然而林道却看着这幅画面不由感慨出声,眼中颇为惊讶。 不多时,众人纷纷下船,他们也在看着眼前的场景议论纷纷,眼中写满了惊疑,就这个破地方也值得与另外五市并列。 “......不要被表象所迷惑”带着淡淡笑意的话语从众人身后传来,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而在尽头是三位院长与其他的高层。 后者尽管有些人眼中也满是质疑,可绝大多数都是一副神秘莫测的笑容,他们带着微微的自豪看着众人。 “这里的确是集结了我们三院最尖端科技成果的城市,只是那份真正的姿态却被你们眼前的场景所掩饰” 施耐德提着短杖指着前方,眼神中流露少许回忆之色。 “....又回来了啊”本凝视着眼前的场景,表情极为复杂,随后他的眼神化作坚定,看向了一边的余泽昊。 余泽昊朗笑一声,高举起一只手,另外两人也随着举起。 “以我余泽昊,施耐德,本之名,送神之都展露你的真面目吧!” 三人声音落下,众人只感觉地面一阵摇晃,他们急忙看向前方的‘肥罗都’,却惊讶的看见原本所在的城市一瞬间烟消云散,化作一栋直插云端的漆黑高楼大厦。 天空之上,一道蓝色的光波不断蔓延,他们的眼中的景象瞬间大变,远方是无数道高耸入云的建筑群,不时有银色云盘穿梭其间,他们仿如进入了未来的城市。 “我们早已身处其中,只是你们没有察觉到” 伴随着某位博士的话语,一道圆盘飞向这边,然后投影出一位面色肃穆的男子景象。 “先生,女士们,你们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众位学生对视一眼,心中有无穷的疑惑,只是他们并没有主动出言发问,而是看向了三位院长。 “这里是停车场,而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余泽昊解释一句,然后命令道。 “带我们去仪式场” 男子眼中闪过一串数据流,然后点头。 “了解,我的主人,即刻传送” 众人的身上萦绕着白光,青镜的人对此很是熟悉,这是td用于传送前的示警,就是让众人不要随意走动,影响传送精度。 而其他没见过的学生眼中自然有些凝重,他们观察着周围的人的举动,暂时保持着按兵不动的姿态。 而于此同时,一些博士们也解释着传送流程,让人们不要担忧。 林道的眼神变得晶莹,他极力远眺远方,眼中带着恍然之色,怪不得他先前还感觉不到这里,原来是以这种方式移动的。 余泽昊等人轻轻点头,随后众人被一批批的传送离开,倒也不是不能一股脑的送走,只是他们毕竟还是要做一些事前的告诫,防止人们过去后乱走。 所以索性是一部分导师跟着一部分的学生先去,轮番进行,避免出现问题。 白依依环顾四周,眼神高远而漠然,与她而言,这些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 她望着远方,脸上露出冰冷的微笑,你,逃不掉的,不过,现在就先让你轻松片刻好了。 然后她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跟着周围的一批学生,原地只残留她的笑声。 至少现在她还不打算去做什么。 .................... “这是等同于一个世界的光芒,不可阻挡,不可防御,不可免疫,我称其为‘扫把’,专为清除一些冥顽不灵的邪恶” “而那种集群生物也挡不住那道光,只是在白白浪费自己的性命,而它所保护的那个目标” “他,死定了” 祀光者面容平静,望着光芒淹没了一切,下达了自己的判断。 灸刃一脸呆滞,只能无力的看着那边,眼中满是绝望。 匣影则狠狠的盯着祀光者,眼中满是杀意。 片刻后光芒散去,一道漆黑的身影倒在地上,没有了活动的迹象,两人眼中残存的希望之火不由破灭。 “......” “.......真是多事的家伙” 但就在两人悲痛之时,齐休冷淡的语气响了起来,他的上半身瞬间立起,这下却显露出他所隐藏的东西。 他将原本是双手位置的黑色焦炭分开摊在腿上,露出内测只有指头大小的淡绿软体生物,然后他望着这只软体生物怔怔出神。 他的脑海中顿时现出一段资料,他语气平静的开口说出。 “溪守,寄生类集群生命体,擅长拟形,伪装,是不可多得的辅助生物” “其性格友善,亲善召唤者,是异界探索者的好帮手,更重要的是它拥有一种优先度极高的防护能力,最高可以抵御高于持有者一阶的攻击” 他深吸一口气,发黑的皮屑自脸部掉落,眼神有些空虚的继续说道。 “但在极限状态可以抵御高于一阶半的攻击,但与此同时,溪守会陷入濒死,即便不死,也会失去培养价值.....” “建议遇到这种情况废弃后重选一只.......” 他止住话语,就那样看着呼吸逐渐衰弱的软体生物,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真是蠢啊,我本不需要你的这种无谓行为的,真是令人发笑” 齐休摇着头,一片片的黑色碎屑自他的身上缓缓跌落,不多时,完好无损的他出现在原地。 “倒要感谢那份新人补助了,不然这回还真是危险了” 他缓缓站起身,打量一番软体生物,眼神变得湛蓝,将其装到自己的业核空间之内,至少在那个对方的伤势可以暂时得到抑制。 齐休摸摸胸口,那里的一块皮肤已然消失不见,他微叹一声,然后看向只剩14人的队伍。 “我决定了,哪怕舍去这个世界的收益也要杀死你们”他的眼神无比冷漠,然后他双手抓住自己的胸口位置。 刺啦一声,如同衣物被撕烂的声音,齐休的相貌顿时大变,不,或者说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一头轻薄的黑色短发,眼神冰冷,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贴身白衣,隐隐显出内部的黑色短衣。 齐休将杜德分成两半的皮提到手中,随后冷冷一笑,将其在手中焚烧殆尽,丝丝黑灰飘飞而去。 他的额头出现一座拱桥状的图案,然后化作真实,从额前飘出,在他的眼前凝聚成型。 一座亮银色拱桥散发着惊人的威势,齐休眼中闪过坚决,拱桥瞬间崩裂,化作亮银光点被齐休吞入口中。 与此同时,齐休身上的气势也瞬间膨胀。 三阶顶......四阶初......五阶中..... 气势一直上涨,直到跳到了五阶高段方才停止,齐休眼中也有些诧异,原主竟然原先竟然也是一个极限强者,不过现在反而便宜了他。 他有些生疏的握握拳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充盈之感,然后他将目光对准了严阵以待的残余泛众。 祀光者眼神一凝,身影在原地消失。 砰!原地响起一声气爆。 齐休飘然后退,嘴角带笑的看着面色不虞的祀光者。 而在他的身后,数道身影面容陷入呆滞,头颅离身,身体相继倒下,只有一人捂着喉咙,趴在地下咳嗽不已。 仅在一瞬间,除了祀光者护住的一人,其余人尽皆丧命。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拼着受我一击杀死他们,这是我的失误”祀光者语气冰冷的说道。 而对面的齐休则微微一笑,身体右侧的整条臂膀缓缓跌落地面,只是伤口处却没有流血。 齐休身体一矮,用左手抓起跌落的右手,然后面色自然将右手对准伤口,如同齿轮相扣一般,右手顿时与身体连在一起。 如同一开始就没有被斩落,他伸出右手指着祀光者,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实质的不死性”祀光者呢喃一句。 第271章 求援的呼唤 “你到底是谁?”然后他忍不住问道。 齐休偏头看着左手背变得鲜艳无比的数字,如同在喉咙中挤出的声音。 “如你所见,被诅咒的人类” “邪恶之子吗......”祀光者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然后他的眼神化作决然。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放你们离开了,我会挖出你背后的势力,然后踏平那里,邪恶之辈,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之内” 祀光者提起细剑,脸上满是肃然。 “我习的亦是咏星拳,前期虽无太多杀伤,只是一些祝舞,以及修身养性,可只有到了我这种程度才能知道其本身的强大” “咏星拳不似残星拳一样刚猛,不如五轮威法百变,可它也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那就是普适性,以及由浅入深的有序性” “除此之外,它还讲求一点.......” 祀光者的眼中闪过激昂之意,他的身影刹那间扑到齐休面前,细剑之上带着森冷杀意。 齐休眼神一凝,他左手的五根手指变成亮银,如同无坚不摧的金属捅向近在眼前的细剑,在他的思考中这一招应该先破去对方的兵器,随后击在对方的身上。 可随后他面色一变,一股无可披靡的大力将他压制,祀光者大笑一声,手中细剑用力,将他一把甩飞。 齐休止住身形,落在地面,他看着有些颤抖的手指,不由凝视着对方。 “......这就是它的第一大特征,以势压人”祀光者挥剑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剑指齐休,眼神中既有自豪,也有蔑视。 那是对自己所修之法无比自信的人的眼神。 “我懂了,你们不是在咏星,而是在咏心,你们在将自己当作星辰在祭拜,所以你的力量才会如此巨大” “只是,这条道路是有上限的,你们要如何突破那道天埑” 齐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辉,然后他摇着头,对其的道路并不看好。 “看来你们倒也没被力量的表面所迷惑,看样子也进行了研究,只是那就不劳你操心了”祀光者眼神一凝,对其能说出这番话有些诧异。 他们往日歼灭的那些邪恶之子可不会这么理智,那是一群被力量吞噬了的可怜虫。 可眼前之人却很是奇怪,既有后期才会出现的不死性,又能一眼看出他的道路的缺陷,简直如同...... 祀光者猛地摇头,拂去自己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一些残暴的邪恶而已,他们的话语不值得深思。 “无论如何,你我之间的敌对不会改变,多说无益,来吧” “没错,确实是这样”齐休理解似的点头,而灸刃,匣影此刻也来到了他的身边,眼神郑重的盯着对面的祀光者。 三人眼神一对,然后扑向了对方,祀光者在原地待命,持剑护住身后之人。 齐休负责主攻,而匣影两人则趁机攻击受伤那人,逼得祀光者回防,从而让齐休能轻松在他身上留下伤口,而他的呼吸也由一开始的轻松变得粗重起来。 博诺凝视着那边的场景,眼中露出思索。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直隐瞒的情报吗,一个被你们培养的邪恶后裔,若是威光那边知晓你们的消息,说不定还真会派出大军讨伐你们” 莉朵满脸凝重,不断出手发出朦胧气体,形成一个个梦幻世界挡在他面前,试图干扰博诺的感知,至少要让对方行动受限,不能干预那边的战场。 “真是昂扬的生机啊,虽然本质上与你们立场一致,不过看起来,他也并没有完全遵照你们的意愿,至少他所使用的那份力量与我手头的资料不符” 博诺随手破去眼前的障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看着齐休等人围攻着自己的副手,却也并没有急着动手干预。 或者说暂时没有心情去干预,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他的部下早已死的七七八八,只剩他和另外两人,而就算他大发神威杀死这些人又怎么样,他的部下也回不来。 即便是回去,他也没资格央求那些大能救回他的部下,他只有立下大功,才有足够的资本提要求。 而照目前的状况,且不说他未必能从对方口中得知对方势力的情报,即便得知,也与他一个普通队长没什么关系,而且这份功劳也不足以救回部下。 所以他顿时失去了作战的兴趣,开始思考自己来此的动机。 一开始是为琉尔思报仇,所以要杀死对方,他原本觉得一个只能狼狈逃走的凶手,定然在他手下过不了几回合,却没想到对方能够暂时牵制住自己,导致大量伤亡。 而这就是这次事件的始末。 “是我冲动了,我本不该这么冲动的,所以是那些大人物的意愿吗?” 博诺思考着,嘴里念念有词,他抬头看向天空,一种突如其来的明悟,令他忽地明白了自己来此的用意。 “这也是搏斗的一角啊,哈哈哈”博诺笑着,只是声音有些苦涩。 “那就如上所愿吧”他摇着头,身体变得透明,犹如空壳一般,他的眼眶闪动着白火,然后望向了面色一惊的莉朵。 “来吧,我会尽力打死你的”他宣称着,然后扑向了莉朵,后者眼神发狠,脑侧琦角闪光,眼神变得莹紫,双拳涌向了敌方。 砰!啪!咚!一连串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祀光者匆忙的瞥了眼那边,对那个家伙能和博诺交手到现在感到不可思议,他可是知道的,尽管博诺一再说自己平庸,可他毕竟是那个种族的一员。 论起本质,要比普通人强太多,所以战力也自然极强,就连精通残星拳,一开始孤傲无比的琉尔思也屡屡在他手中受挫。 可他本身却没有这个自觉,只认为自己只是占了基础扎实的便宜,很快就会被对方那种天才超过去,所以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今竟然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家伙打成短暂的平局,这些家伙果然不简单! 祀光者心中满是忌惮,投鼠忌器之下,进攻风格自然越发保守,所以被越打越顺手的齐休打得左挡右支,几乎要招架不住。 而齐休看似平静的面孔下,心中却是焦躁不已,他不怕对方和他对攻,无非是互换损伤,这他还撑得住,只是对方越打越保守,这反而正中他的弱点。 他目前的战力维持时间可不是无限的,他是以崩坏原主业核才临时获取对方残余的力量,可这份力量却不可久存,若再过片刻,他依旧拿不下对方...... 齐休心中急切,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下手更重了几分。 祀光者努力维持着现在的平衡,他余光扫向队员,对方正捂着脖子不断喘息着,双手根部有些鲜血溢出,脸色也变得苍白无力。 如今的对方只能勉强压制住自己的伤势,对战局产生不了有效作用。 残余的队员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官逐渐落入下风,甚至被反过来压制,他的心中满是不甘,若不是为了自己,对方是不必如此束手束脚的。 他凝视着眼前的场景,眼中闪过坚决之色,至少不能沦为对方的弱点! “安森副队长!”他猛地高声吼道,与余光扫视这边的祀光者所对视,后者面色一僵,随后眼神沉重的点点头。 祀光者安森借助对方的攻击及时后撤,重整战斗态势,手中的细剑不再环绕,而是直指对方,匣影,灸刃连忙冲向前去,他们可不会任由对方获得足够的进攻空间。 齐休身体一顿,没有立马赶过去,他的心中有些深沉,他如今也快到极限了,若在拿不下对方,自己就会...... 他神色一动,眼神不由瞄向身下,却看见那个被他割破喉咙的家伙此刻正双手紧抱着他的大腿,淡蓝的眼眸盯着他,苍白的嘴唇在念念有词。 “不会让你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的,杀死我的战友,欺压我的长官,卑鄙无耻的邪恶之徒,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又做的了什么?”齐休轻述一句,眼底满是冷漠。 看着前方灸刃两人不支的样子,略一使力将对方双手挡开,将其一脚踢到一边,心中估算,大概再过不久对方就会死去,所以也懒得去管,急忙前去支援前方。 男子仰面朝天,眼前变得昏暗,他无力的苦笑一声。 “呵,结果自己还是什么也做不到,阿尤他们都死了,就剩自己了” “但,还不能结束” “怎么可以任由邪恶猖獗,正义一败涂地,这种事,绝不能发生!” 他的眼神逐渐无神,右手哆哆嗦嗦的从腰间拿出一支类似于短剑的物品,然后他高举过头顶,声嘶力竭的吼道。 “荣光下属,泛众于波上报,发现邪恶踪迹,敌势强大,我等无力抵抗,望上级协助!!!” 声震四野,引来阵阵回应。 齐休脚步一停,一阵心惊肉跳之感油然而生,他猛地看向祀光者,却发现对方露出由衷的笑意。 “他果然没辜负我的期待”现在他借助后退之际,将那个东西转交给对方,就是为了求援,既然他们已经打不过了,那就求援好了。 齐休望着祀光者似怜悯,似嘲讽的眼神望来,然后他开口道。 “荣光所属,黄叶之下,祀光者安森附议” 与此同时,天际远方也传来博诺的声音。 “荣光所属,黄叶之下,我博诺附议” 于是,天空现出一道神圣的光芒,一道声音响起。 “接到求援申请,申请通过,即刻上报” 第272章 被誉为胆小鬼的所行 少女旁若无人的站在人群之中,周围一片空白,旁人都莫名的远离了她一段距离,偏偏他们本身不觉得有异,即便视线瞥过那边,也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视而不觉谓之盲,听而不见即为失” 少女轻笑着,如同在嘲讽,如同在陈述。 林道转过头,心头有些不舒服,但转瞬连这份心思也消失无踪,他看向前方,注视着三人的动作。 这是一片辽阔的大地,唯有中间有着一套宏伟的建筑物,那是犹如古代君王祭天般的高台。 而三院的人就围在这样一个圆盘状的高台上,注视着其上院长们的举动,心中既有惊奇也有期待。 余泽昊凝视着中间的一张石凳,神情有些恍惚,在脑海中一个眼神璀璨的神人正向他予以注视,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不由看向另外两人,却发现他们也是一副出神的样子。 “在合适的时机,在立约之地,呼唤荣光之名” 余泽昊的耳边犹如博诺对他们的告诫之语,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旁边的两人也清醒过来,他们将目光投射过来,眼神无比坚定。 “无论是成是败……”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施耐德叹息般的话语,与本冷淡的话语相交织。 余泽昊不由默然,的确,他们都老大不小了,即使是借助那份科技延长了自己的寿命,可终究不会一直有效,实际上,如今对他们现在的效果就已经有些减弱了。 要知道,一开始掩埋历史,他们还会有些惭愧,可人是会习惯残酷的生物,所以…… 余泽昊昂起头,眼神之中却无半分后悔,对他而言,如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是朝夕相见的亲人,还是他不辞辛劳立下的基业,他想,也许这些对他都很重要,只是……却又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 余泽昊的目光露出冰冷无情的光芒,对于日渐老迈的他而言最重要反而是年轻时所轻视的生命,所以他会任由优秀的年轻人死去,会任由自己的弟子自由行动,违背他自己立下的规矩。 他想要再见到那位……神! 活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余泽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然后面色变得肃然。 “今日,我等三人将辞去院长之职,但在那之前,我们会告知你们一段真相” 他目光如电的看向下方众人,看着他们脸上夹杂着诧异和震惊的表情,他的心中毫无波动,接下来就让他做完这最后的流程吧。 ……………… “申请已通过,即刻上报中……” 天空之上苍茫高远的冷漠声音响起,而后某处接到了消息。 一片宛若人间仙境的居所,高山流水,白鹤轻鸣,游鱼冒头,有一青年坐在池塘边,神态悠然的眺望着远方风景,忽的,他脸色神情一动。 “咦?这是博诺那个小队发来的求援消息,我记得他们的任务是让他们考察一个星球,让我看看……” 只是越看,他的脸色由不屑到郑重,再到皱眉,他的脸色就越发严峻,然后他的眼神变得冷漠。 “取巧的通过测试,小问题” “发现闲散的种子,注意一下即可” “有邪恶生物的痕迹,确实要以消灭为主,不能有丝毫留情” “……这是……” 青年闭上眼睛,一股森然的庞大气势猛的散发出去,惊的游鱼翻肚,白鹤僵在原地。 “这个世界的时间段内也出现了他们的痕迹了吗,不愧是那位的手笔,只是……”他睁开眼睛,眼神之中满是冷意,他手掌如刀,在空中一划,眼前之景顿时消退变形。 此处的一切都如同简笔画一样失去了他们的色彩,青年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浮在半空的彩色光点,他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看看威胁度如何,再决定派出何人支援吧”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立着的圆球状仪器,眼中光芒一闪,仪器开始运转,莫名产生的白色雾体将圆球所包裹,其内隐隐传来异响。 青年微不可察的揪起眉,看样子那股邪恶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视,不然不会一运行就出现这种状况,那白雾代表着他们的气机正在汇集,与敌对者背后的力量进行对抗,试图窥探对方的真实。 他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心中有些烦躁。 片刻,仪器白雾散去,原本滴溜溜转着的圆球猛的一滞,然后一股黑色烟气铺天盖地的冲天,在一旁形成一道流光华盖。 哗啦!青年震惊的站起身,身下的座椅倒在地上。 “这种级别的邪恶……” 他立在原地喃喃自语,脸皮绷紧不断地思索着。 “代表着本土之中有洞悉世界本质,四基圆满,成为岁月发源,然后超越其上的人物存在,而且……这股势力说不定是那个计划的真正人选” “尽管他们的高层已经被我们压制的死死的,那些仆役却依旧没有死心,依旧信心满满,所以也不能忽视带给他们继续奋斗动力的那个计划” “哼,说来也是可笑,他们百般隐瞒,却不知道我们早已知晓他们计划的全貌,真是一些愚蠢的家伙” 青年冷笑一声,随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所以更要让敌人的一切的谋划都付之一炬,我才不会逞强,我决定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自豪。 “就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底气吧!” “荣光所属,黄叶宫部首柳承志自知无力,向上申请支援” 片刻后,他的长官肃然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此事我已知,我将再度上报,直到能确切处理一切后患的大人物出手,此事,承志你做的很对” “长官谬赞,柳某不过是尽本分,邪恶,本就是人人当诛” “此言在理……” …………………… 齐休等人停下动作,等待着接下来对方的反应,只是一段时间后,都没有丝毫动静。 “话说的那么大,这就是你们的支援,笑死我了” 灸刃忍不住嘲笑道,匣影也是一副啼笑皆非的样子。 祀光者用奇异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注视着天空。 匣影心中一疙瘩,那种眼神,那种不以为意的眼神,他们到底还有什么底气,他正要追问,天空中却响起了声音,其内容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荣光所属,黄叶宫部首柳承志自知无力,向上申请支援” “荣光所属,翎员吴涛附议,同样向上申请” “黄叶宫,执事舍伯约自知无力,向上申请支援” “荣光军庭副部波特附议,向上申请” “黄叶宫主事,米奇自知无力,向上申请支援” “荣光部长于子镜,附议,向上申请救援” ………… “这是……”灸刃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们很强吗? 甚至还需要对方的高层不断上报,让更强的人来处理他们。 “看来你们背后的势力确实很强,连我们的上级也自认为不能把你们一网打尽,只是你们不要以为这样就算了” 祀光者平静的看着这边,语气从淡然变得深沉。 “我们可不会在乎面子,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所以我们会逐级上报,让能够处理的人前来,你们完了” 伴随着他如同判决的话语,天空中声音依旧在不断响起。 “黄叶宫总管,奥尔涂,向上申请” “荣光校队,刘思成,附议,申请” ………… 博诺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带微笑的看着脸色阴沉的莉朵。 “这是我,以及他们所渴求的结局,所以就不用这样挣扎了” “这就是你的打算!故意装作与我打成平手,然后就有理由上报你们的高层?!”莉朵瞪着对方,狠声说道,却只得到对方的清淡一笑。 莉朵心中很是后悔,她原本还不解为何对方明明比自己强,还要处处手下留情,保持双方的均衡,没想到是为了这个目的。 早知道的话……她的想法猛的停滞,即便知道对方的真实打算,她大概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只得下意识的看向另一边的齐休,却震惊的发现对方的脸色并不凝重,反而是一脸轻松。 “呵,倒是要多谢你了”齐休笑着对一头雾水的祀光者说道。 “这就是我一直等待的时机了,即便是设立封锁的人也绝对不敢阻挡你们的求援信息,所以他们会将封锁放开” “也不枉我为此舍弃的业核了,才能你们没有自信压制我们,从而求援” 齐休淡淡的解释着,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而天边的声音依旧在不断响彻云霄。 “黄叶宫堂主奥塔皮特向上申请” “荣光督军李生意附议,向上申请” ………… 祀光者的脸色变得肃然,然后他大声咆哮道。 “快封锁住……” “那么,永别了!之后就拜托你们了”他对着众人摆摆手,然后视线略过惊愕的灸刃,匣影,就此消失在原地。 齐休,就此回归。 莉朵浑身颤抖的看着齐休消失的方位,然后她厉声痛呼道。 “齐休,你这个胆小鬼啊!!!!!” “看来他抛弃你们了呢,果然是一群没有信义的无情之辈”博诺先是眉头一皱,继而满脸不在乎的对着莉朵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们的人不会让他逃掉的,他迟早会去陪你们的” 第273章 白翼者缠绕于世 莉朵愤恨的双目对准博诺,然后脸色变得肃然。 “不要以为你们就赢了,虽然我很不齿对方的行为,可他这样做……才是对的!” 莉朵几乎是咬着牙齿才说出最后的几个字,然后继续说道:“迟早有一天,你们的历史会被我们颠覆,你们将再度跪伏在我们脚下” “可惜,你是看不到那天了”博诺摇着头,如同在哄着孩子一般的语气。 “……”莉朵陷入了沉默,只是眼神深处满是决然。 “主人跑了,我们怎么办……”灸刃眼神茫然的问着匣影,他的目光中满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不要一直问我啊!”匣影低沉的咆哮着,他看向天空,那里再度被锁链紧紧的封住,他们出不去。 灸刃低下头,丧失了平常的精气神,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我的契约,我们生死与共的契约……”匣影呢喃着,眼中浮现起那日的场景。 几人处理完事情,在不远处等候着齐休回来。 不多时,齐休面色自然的走回来。 “宫守诚的确很特别,只是与我们没有太大干系,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是时候离开了” 他语气冷漠的讲出一句,然后带头走在前面。 “走吧,我们去签订深层契约” 三人大喜,连忙跟在后面,莉朵蹙眉,站在原地不动,眼神莫名有些寒意。 “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你们先回去吧”她对着众人说出一句,然后身影消失离开。 齐休顿足,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继续前进。 应该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心里做出了这个判断,所以干脆就懒得去管。 几人一路前行,与守卫在边缘的队伍相交接,面对队员们礼貌的问,是否要通知长官们的问题。 齐休瞥了眼中心的营盘,只是摇了摇头,便自顾自的离去了,对那些人来讲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准考生,还不值得那些人在意。 再者说,他本来就不在意这些可以随意替换的普通人。 几人隐藏身影,跟在齐休身边,就这样他们离开了他们亲手导演的舞台。 回到家中,面对局促不安的宋声,齐休也只是略作抚慰就回到了房间,三人同时现出身形,眼中写满了渴望。 他环顾众人,勉强压制着喜悦的阿守,目光极其明亮的灸刃,以及眼神认真的匣影。 他凝视着最后一人,然后出声询问着。 “匣影,你真的要签订契约吗?据我所知,你们一族不是往往只签订临时契约吗?” 面对齐休的疑问,匣影故作轻松的一笑。 “是这样的,不过就当我看好大人您的前程吧”一旁的灸刃惊喜的看着这一幕,匣影露出笑容,他们一族并非不签契约的人,而是会仔细挑选自己所侍奉的主人。 “是嘛”齐休眼中却无太大的触动,他并不在意这种小事。 “那就开始吧” 随着齐休声音落下,三人的面目变得肃然,将双手放在胸前。 “奉古老的契约之名,我等今后将同生共死,不畏艰辛,不求富贵,只为一心一意,共同进步” 三人齐声而歌,这是邀约,齐休点头,然后伸出双手,双眼变得蓝幽幽的直视着三人。 “你们的诚意我感受到了” “以心做锲,以魂为基,性灵本是自由,我等却负重而行,不断,不舍,不怜,凡此三者皆为背弃之物,我亦一力担负” 气流围着三人不断旋转,齐休闭上眼睛,三人盘坐在地,皆双目紧阖。 齐休望见诸番景象,有小团阴影盘踞于地聆听着他人教诲,有水团自高山而下向着同一水团扑杀而去,有日复一日于烈焰之中锻炼身体之器。 齐休睁开眼睛,眼神中流过无尽的人生,然后汇聚成一,那是一个少年漠然的脸庞。 “我一定……”他暗自发誓,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默默熟悉着与三人契约后能力,瞳孔中闪过三色光点,然后他看向一边,那里,沉默的莉朵正缓缓浮现。 “我……” 匣影摇摇头,散去些许杂思,心中也有些茫然,自己该怎么办? “……是啊,我也要思考才行,不,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只要打倒眼前的敌人就好!” 正当匣影无措之时,耳畔却响起灸刃满是决意的话语,他抬起头,却看到灸刃一脸杀意的向着对面的敌人冲去,他不由有些默然。 确实,那就让他为主人尽最后一份力吧,至少要活下去。 匣影不禁笑了出来,到头来自称头脑派的自己还不如对方清醒,也真是惹人发笑啊,他伸出手,一道黑色的屏障展开,内部一脸懵逼的众人出现。 “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战了,不要辜负我们对你们的付出,去战斗!” 匣影冷漠的声音落下,曾经的统领黄胜等妖身上黑气一闪,他们顿时不由自主的冲向了祀光者,对方眼神一凝,随后有时恍然。 “原来那次事件是你们闹出来的”祀光者摇头,将灸刃一脚踢飞,看着这些弱者冲过来,心中有些好笑。 他抬起手,手指弹出数道指风,就将一脸不情愿的众妖打成粉末,从这个世界之上消失。 “好了,废物们退场了,该你上场了,你也太小瞧我了”他对着匣影勾勾指尖。 “不过是废物利用”匣影轻述一句,然后身体化作阴影冲了过去, 祀光者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尽管对方相比那些废物要强,可对他而言同样是废物。 “不要小看我啊!”灸刃咆哮着突入战场,与从地面一跃而起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立在原地,身体变得比原来大了数倍,就连原本阳光的面容都变得阴冷了许多,连原本的暗红色铠甲也变得越发深沉。 “我们也想过如果遇到敌人,应该如何联手对敌,主人的术法给了我们思路,我们不断尝试下有了如今的姿态!” 宛若重叠的声音响起,他恶狠狠的看向了祀光者。 “恩,还是很弱”祀光者看似认真的予以回应,实则眼中满是嘲弄。 “……至少能够与你短暂抗衡,纳命来吧!” 他长啸一声,四肢着地,就那样冲了过去,然而,祀光者却没有机会,他抬头看向天空,眼中露出憧憬之色。 “……原荣光将军,现黄叶宫阁主苍纯一力承担此事” 宏大而浩然的声音在天空响起,融合后的灸刃身体一顿,他昂起头,澄澈如明镜的天空映入眼底,他的眼中满是不屑,只是身体微微颤抖。 “邪恶啊,忏悔自己的所为吧!” 神圣的声音落下,灸刃动作凝固了,一阵风吹过,他的身体化作灰尘,伴随着三两点灼热的火星,连同那灰尘也被焚烧殆尽。 灸刃,匣影,死。 莉朵凝固在原地,宛如一道雕刻得极为逼真的雕像。 博诺先是朝着天空行一大礼,然后朗声道:“阁主,不知我的部下是否有那份资格?” “……我会考虑,随后我亲自处理” 听到对方的回答,博诺露出了笑容,他手指一伸,将莉朵所化雕像缩小,收入衣袖,然后落到地面。 祀光者与被落下光芒所复原的队员站在一旁等候。 “走吧,我们也该去那最初之地了” 博诺解释一句,其他两人点头,祀光者将手放在队员的肩上,三人顿时消失在原地。 ……………… 苍纯收回目光,眼中万千光芒流转,然后他的视线移到一边。 “布鲁托,我尚有其他要事,就由你先行前去管制一番,如何?” 大殿内,除了上首的苍纯,下方只有一人站着。 布鲁托一身漆黑的长袍,脸色阴翳狠辣,他默然的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回应。 苍纯微微一笑,随后说出另一个他掌握的情报。 “据我所观,那个逃走的家伙,他身上隐隐有你深恨的那个人的气息……” “……安德里!!!”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布鲁托面色扭曲,脸上满是仇恨,那是如同在九幽深处仰望人间美好的那种怨恨,恨不得对方去死,又不想让对方轻易去死。 “阁主,我去,希望你不会骗我!” 布鲁托眼神阴冷的看了苍纯一眼,随后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急切。 “执于恨,不思行,布鲁托,看来你也就止于此了” 苍纯面色沉静的看着对方离去,对他下了一个评语,然后闭上眼眸,不再理会。 布鲁托脚步匆忙的离开大殿,心中颇有些迫不及待。 “哈哈,安德里,这么多年还是让我逮到了你的踪迹,献祭我的世界,无视我的好意,凭此登上那个境界,你以为我会失落吗?!” “我要杀死你,把你的灵魂取出,日夜折磨,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绝不会舍得让你死的,哈哈!” 布鲁托心中满是高涨的情绪,他辨别了一番那个世界的方向,然后一个闪身离开了这里。 再出现,是一出高台之上,不远处是三个人注视着这边,下方还有其他的人群。 而苍纯的下属卫队则观看着这一切,只是见到来人,他们的脸色都不由有些难看。 布鲁托撇了撇嘴,没有理会那边,接下来就先让他看看这个世界的历史吧……等等,那是那是什么? 他身体一顿,然后凝重的目光与一道冷漠的眸光相对,他心中大惊,然后感觉到其他更为强烈的目光,于是深吸一口气,看向天空,入眼之景,让他不由愕然。 “你……” 众人抬起头,脸上带着木然,眼中满是恭敬,就连林道,博诺等人也不例外。 一双眼眸出现在天空,嘶嘶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等候多时,走狗们”祂这样说道。 然后祂露出了自己充满鳞片的脸庞,以及盘旋着深空之间的绵长身躯,只将面部对准了这颗星球。 白依依欢喜的叫着婆婆,布鲁托心中恍然,他还是被那个家伙算计了。 第274章 唱响的宏伟之诗 “准备做的如何?” 余泽昊转过身,望见博诺带着另外两人出现在眼前,那有些发白的瞳仁看着他。 “前期的准备已经完成,只等时间一到就可实施召唤” 他头颅微低,眼角余光打量四周,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他心中不由有些猜测。 博诺点点头,没有理会对方探究的目光,带着另外两人走下高台,而周围的学生们早已让开了一些空间,却没有前来搭话,他们眼底有着戒备,显然并不放心这些人。 林道眼神凝重的看着这边,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些人给他一种异样的亲近感,可他却很确信,为首的那人是远胜自己的强者。 他不由想起那具消失的尸体,以及满是悲伤的那人。 博诺看向那边,看着对方稚嫩的打量,原本僵硬的面孔勉强露出一分笑容,用来表示自己的友好。 林道目光一怔,然后表情有些怪异的转过头,不再注视这边。 博诺继续打量其他人,这些都是这里的人才,也不知道未来能有几个……他的眉头一皱,看着一处明显有些稀疏的角落,他心中有些疑惑,那是什么情—— 博诺面色平静的转过头,脸上毫无异样,目光冷淡的看着高台,那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酷感。 而一旁的祀光者与队员也是一样的表情,沉默的犹如木偶。 而面对场下肃然到近乎沉寂的表现,三人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众人要比平常更为活跃,让人感觉有些吵闹。 白依依淡笑的看着这一幕,眼神高傲而冷漠,如同在看着一幕早已编排好的戏剧,而在她的身边,人们如同仆役一样谦卑的低着头颅,眼神底部满是狂热和恭敬。 在他们看来,他们只是在侍奉着他们自古以来就存在的女王。 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当是如此,此即是恒古不变的规则,无可争议的真实。 “历史本非如此,只是,历史也可以是这样,我不关心这个世界的过往,因为只有和我相融的现在才是它的‘真实’所在”冷漠傲然的声音在白依依心间响起。 “寂宿婆婆,您又回来啦?” 白依依语气欢快的询问着,脸上满是幸福之意。 “寂宿已与我融合,不分彼此,小家伙,你可以称我为螺识,我是吞噬过往的伟大者,是不存于世的白鳞幻像,也是至高神庭的总军团长,当然,也是你的婆婆” 螺识的声音很是温和,如同对待自己的子嗣一般,虽然祂根本没有子嗣。 “至于我的本体,其实并不在这里,因为我还在沉眠之中,与你对话的我不过是因你的崇敬之心所生的我,因为你的渴求,所以我才现身与你相见” “嗯嗯嗯”白依依幸福的喃语着,丝毫没有注意对方说了什么。 “这段历史本不该是这样的,不过为了你,改变就改变了,这不算什么,因为……你即是我” 螺识的话语隐有深意,白依依却不在意,或者说与她在意的相比,其余的一切都是可以舍弃的存在。 “当然,我的身,我的心,我的一切都属于您,只求您继续陪在我的身边,不要再离开了,我……好怕……” 白依依的声音中满是哀求,谦卑,以及怯懦,犹如一个失去父母嗷嗷哭泣的婴童。 “因信而存,失约而去,这便是你与我的契约吗?”螺识笑了一声,然后庄重的说道。 “我不管那些,我只有这个要求!” 白依依的眼神变得坚毅,她闭上双眼,双手相合,虔诚的祈祷着。 “这便是那个家伙所说的人啊,不想我会在这个节点遇到你,不过,我的本体大概会对此不屑一顾吧,那好吧,那就应你所求在你有限的未来中陪你度过一些时间吧” “你的未来我不会干涉,我也很好奇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到那时就再会吧” “如今只是短暂的离别,我的宿体,不要死了” 声音逐渐远去,白依依惊慌失措的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无助,明明前不久感受到了婆婆的气息,为何如今又离自己而去,那个替代品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自己如今该怎么办…… 只是在白依依情绪低落之时,其余的人依旧无视她的异动,他们看着高台,眼中满是木然,只是却能感受到幕后操控他们的那份力量在等待着什么。 “肃静,时候已到!”施耐德忽的发声,令下方的人停止喧嚣。 本看了眼时间,显示是11:11。 余泽昊眼中闪过振奋之色,他行动有几分急促的拿出一颗圆球,施耐德则是圆镜,本则手持铁锈小人,三人目光相对,眼中既有兴奋,也有紧张。 谁也不知道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先前博诺已经跟他们说了,来的未必是他们所见的那个人,而他们的心中则是另一种奇特的情感。 不用见到那人的事实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可未知的人物也让他们再提起一口气,令人顿觉五谷杂陈,心中复杂不已。 “浮屠者存于浮世,窃神者高居楼阁,长叹而求正道,唯有血一腔!” 余泽昊字正腔圆的说出一段形似古律的唱词。 “哀叹力量的幼子,却不知深秋的寒露,不落的大鸟,为何焚烧着故乡,是梦?还是将死之人的道别?” 施耐德垂目而叹息着,脸上满是悲切,如同见证着无力者的哀嚎。 “捶落爪牙,自戳双目,跪伏而成骸,不知热,不知热,血何以刺骨?” 本头颅高昂,身体却显得佝偻,犹如一个强装镇定的弱者。 三人目光无神,恍不自觉的道出自己从未听过,也未见过的古怪话语,只是无论是话语的本意,还是隐藏其中的悲意,原本麻木的人群都深深的感觉到了,他们哭泣着趴在地上,不断地干呕,滴落着口腔口水。 哭泣声与怪异的言咏声混成一团,犹如一曲神圣的咏叹曲。 白依依则身处哭泣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瞩目,而她也不在意眼前的景象,她只是对螺识的离去感到失落不已。 而除此之外,也只有林道和博诺三人没有趴地,只是他们也都眼神茫然,对外界的变化失去了反应。 “开放于昨日的果实,如今早已腐烂蛀虫,芬芳留在记忆,所见尽是陌路,我即落寞者” 三人齐声而颂,天空传来恢宏的奏乐,神圣的威光照耀着这方高台,人们顿时转涕为笑,从地面站起,满脸憧憬的看着天空,脸上半是木然,半是向往。 “去时皆去,来者不来,我即唱响诗篇之人,引领未来之初,我将于此降世,言我所行之路,愿秩序长存,其言永驻吾心!” 雷霆在天空炸响数声,林道,博诺三人的眼神变得清明,他们尚且来不及对眼前的一切感到疑惑,视线就被高台上忽然出现的那道身影紧紧吸引。 那是一种比之世界更为高崇,万物将在他身下匍匐的威严,唯有一身黑袍显得有些……阴沉。 那个人漠然的目光投注过来,林道连忙止住思绪,不再瞎想。 而相反,博诺的眼中却满是困惑,他记得眼前此人虽是阁主名义上的部下,可一向听调不听宣,不知这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祀光者与队员面观鼻,鼻观心,一副任凭差遣的样子,那个家伙可比阁主脾气大多了,看不起他们,整天想着办法惩罚他们,也只有对博诺队长才有几分另眼相看的意味。 布鲁托收回目光,没有在意他人的小小心思,对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另一件事。 几人清醒过来,就察觉了战场的不对劲,而他们也在同时锁定了嫌疑人,一个异常显眼的异端! 博诺心中满是凝重,为何他先前没有发现,对方身上那浓浓的异端气息,甚至与那些邪神的气息隐隐相对,这显然是不下于那个逃跑的邪恶后裔的另一个罪恶源头。 林道眼中满是震惊,白依依,她竟然是邪恶,和那个杜德…… 也对,也许正是因为两人立场一致,他们才会关系那么好。 他不由沉默下来,感觉自己的过往分外不真实,一个又一个,在他眼中普普通通的好友如今都被证实是邪恶的存在,那他今后还有什么能够相信。 对了,还有严无道! 他忽的想起自己另一个好友,连忙看向身边,却发现对方目光呆滞的看着高台,对他的呼唤茫然不觉,他的心顿时深深的沉了下去。 他试图救助对方,让对方清醒过来,只是……毫无收效。 然后,他眼前的好友有了异样的动作,他猛的抬头,眼神崇敬的看向天空,林道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他的身体不由一震,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如同被冻僵一般。 天空中一双巨大的眼眸注视着这边,不,不只是眼睛,只是由于太过庞大,让人不由忽视了它的面部,那飘散不定的云朵正是它的鳞片,林道的心中不由冒出一个名字。 螺识! 他恍然,对方原来是叫这个…… 他的思维逐渐缓慢,然后凝固在了原地,看上去如同一尊泥塑的雕像。 第275章 象征自由的光雨 空气满是肃然的气氛,在这初始之地,除了上空的眼眸,以及下方僵在原地,不敢乱动的布鲁托,其他人的思维全部陷入了停顿,就连身体之上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从高空仰望,这座城市如同被停止了时间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自己的行动,圆盘停在空中,自建成以来,运转不休的城市迎来了‘假期’,于是它开始坠落。 从外界望去,一片遮天蔽日的大地现出了身形,然后开始了高空坠落,如同一颗燃烧着火焰的彗星,燃烧着光和热,最终将一切燃烧殆尽。 “……你竟然没逃走,不怕击杀你本体的那位再度追上你吗?” 布鲁托额前有少许汗滴,他竭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谨记用平和的语调说话,尽量不要惹怒对方,只是陈述那样的事实。 “哼,姜承如今怕也在养伤吧,那个疯癫的家伙可并不冲动,没有足够的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如今,我又有何惧?” 螺识冷笑一声,立即予以反驳,只是从他的话语中也不乏对姜承的忌惮。 布鲁托怪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眼中莫名有些怜悯。 螺识眼神一寒,布鲁托的周身顿时塌陷下去,只留他驻足的方寸之地,至于其他的人都神色漠然的站在高台之下,对不住摇晃的地面毫不在意。 “姜殿主如今早已更近一步,你昔年对那位造成的伤,更是早已痊愈了” 布鲁托连忙说出自己知晓的消息,他可不想挑战对方的底线,他还想好好活着向那个人报仇!想到这里,布鲁托的脸上不觉有些扭曲的憎恨,都怪他,不然自己现在就未必还是这个境界! “……是嘛” 螺识忽的沉默下去,它的脑海中闪过那只高鸣的大鸟,然后化作深层的忌惮,那个年轻的家伙也变得那么强了,再加上其他的人,现在的神庭状况…… 它拂去心中的杂思,再度将目光对准下方那人,它不过是已死之身,还轮不到它操心这些事,而且元辰一定会有办法的,它的心中闪过确信,虽然它口中一直不服对方,可那只不过是它的嘴硬。 实际上,它对元辰无比信赖,除他以外,它想不到还有谁能撑起那副胆子。 可惜了,它本意是牵制一番追兵的心神,可没想到只上钩了一条小鱼,若是能趁那些人不备,击破对方几尊分身也好啊。 螺识的心中不无遗憾,只是现在的它也没有余力多待片刻了,击杀对方后,它就要立马离开才行,不然—— “不然如何?” 一道冷淡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螺识眼神一震,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看见身处苍茫深空的一个渺小身影,它的脸色不由变得低沉下来。 “六目炎兽——苍纯” 苍纯背负双手,淡红的衣袍盖身,脸上一副怡然的样子,对螺识的咆哮视若未闻,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螺识兄专程来此做客,倒显得是我这做主人的失礼了” 他欠身微行一礼,看上去很是礼貌的样子。 “是姜承派你来的吧,毕竟你可是他所信赖的走狗啊!”螺识极尽嘲讽的说着。 苍纯的脸色微微动容,然后他凝视着螺识,依旧是笑而不语的样子,只是眼神却变得冷冽了许多。 “原本我看见你先前那副姿态,还以为你尚有德行,不想也是口无遮拦的人,那就别怪我客气了” “嘿,谁需要你的客气,收起你的伪装,真是令人作呕,拿出你的拳头让我尝尝啊!” 面对苍纯慨叹般的话语,螺识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对方只是惺惺作态,没一点真情实感。 “说起来,有人为了追击我这一分神,沿途造成无数世界陷入宰劫,生灵涂炭,要说残忍,我可远远不如你们,呵呵” 螺识瞳孔中闪过森寒之色,然后它满怀讽刺的大声嚷道。 “是我”苍纯平静的回答道。 “所以我动用分身制止他们世界的灾难,还动用我的权限把他们纳入育才星的考核之中,我自度问心无愧” “还真是大义凛然啊,怪不得你们如今能占据上风,就是这种又不要脸,又强词夺理的做法,嘁嘁,育才星?难道不是你们的兵工厂吗?亏你们还如此得意?!” “一种秩序,无论它的实质是什么,也总比无秩序要强”苍纯看着对方微微摇头,“你们却只知道强权压制,比起秩序,更像蛮横的野兽在向他人龇牙示威,守卫自己的领地” “至高神庭,名为神庭,却是只为少数人服务的工具,而至他人而不顾,所以我们的军庭,宫殿体系才会选择彼此制衡的体系,为了不重蹈你们的错误” “而这就是我的回答,好了,该送尊上上路了” 苍纯语罢,然后身形变淡,躲过螺识蓄势已久的一发尾击,在对方的不满咋舌中失去了行踪。 辽阔不见其边的宇宙中,有一道占据三分之二的白色身影正在不断的活动,鳞片交织滑动的声音犹如宇宙的真实,让人不觉陶醉其中。 螺识目光不安的左右游荡,它的心中满是忌惮,它只是分神,没有到达本体的程度,所以它才在先前暗暗发力,将自己的力量蔓延到这个宇宙的每个角落,力图一击即中,取得先机。 可惜,失败了,它连对方的身影也找不到。 “看来,今日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螺识叹息着,眼睛却不住转动,企图引出对方,只是……却丝毫没有动静。 不能急,慢慢来,对方一定会忍不住的,不知为何,它的心中产生了这个念头,然后它就安静的蜷缩在宇宙之中,不再动弹。 一双纯净无暇的眼睛盯着下方的一小团白色阴影,脸庞上露出微微遗憾。 “只是螺识的假身,不是祂真正的分神,计划失败了” 苍纯没有在意这种程度的失败,尽管他与对方暗中对抗,顺着对方留下的足迹设下诸多陷阱,可现在看来还是让对方逃走了,想必不久后,前线战场对方就会再度归来。 可,无妨,只是区区的一尊伟大者,无关紧要,仅凭对方的存在还影响不了大势。 他伸出一只手指向前轻轻一按,顿时那块白色的污迹就那样消失不见,眼前的宇宙再度恢复了洁净,然后祂闭上了眼睛。 “恭迎阁主!” 他再度睁开眼睛,就到达了他选定了此次计划的场所,一颗红色的星球之上,而布鲁托脸色难看的站在一边,博诺对着现身的苍纯恭敬行礼。 苍纯注视着众人,眼眸如同蕴含万千光辉,无限的世界倒影在他的眼中犹如一层平面的画,那副身姿看上去既崇高,又令人恐惧,令人震惊竟有拥有如此伟力的人存在。 “神!!!” 余泽昊等三人跪伏在地,面色虔诚,他们时隔数年终于见到昔年的那尊神裔,只叹他们如今早已腐朽不堪,对方依旧光彩不输当年。 林道咽着口水,身体不住的颤抖。 “哦?是白河宫的伊蒂弟子吗?他倒也好运” 苍纯看着林道,如同见到那道威严的中年身影,后者恭敬的低头以示尊敬,他摇头失笑,没有将对方的小心思放在心上,到了他如今的程度,除非是涉及更近一步的一步或者涉及到了自己的信条。 否则一些小问题,他一般也不会在意,别说只是一颗尚未成长起来的种子,即便是成长起来的那几位,他也没有全部放在眼里,除了少许特别强的几人。 “布鲁托,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苍纯笑容一收,然后面色肃然的看向对方。 布鲁托牙关紧咬,心中明白对方是在借题发挥,可他毕竟没有完成对方的任务,于是,他只得无奈的低下头。 “阁主,恕……恕在下失职!”他咬着牙说出道歉的话语,心中的自尊让他感觉异常的憋屈。 苍纯笑容再现,目光变得温和。 “下不为例!” 布鲁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更大的屈辱,可他也不敢随意离去,只得呆立在原地,保持缄默。 博诺走上前,先行一礼,然后袖口一伸,将一桩雕像取了出来,摆在地上,等候着对方的处置。 苍纯眼神一凝,莉朵所化雕像瞬间崩解。 一道身影急剧变大,还保持着恶魔犄角的莉朵展露身形,只见她身体一颤,然后满含觉悟的转过身来,然后在见到苍纯之时,顿时面色变得煞白,强撑着没有倒下。 “看来你认识我啊,不知是从哪里知晓的?”苍纯一脸和蔼可亲的样子,看上去犹如气质温和的青年。 莉朵却只能用沉默掩饰自己的恐惧,她明白自己完了, 她认识眼前此人,是敌方同为伟大者的一员,甚至他们这一支小队也曾被对方出手击落,当时出发的数百统领瞬间锐减大半,最后只剩少数,还遭到了对方所属军团的追杀。 “不说吗?也无妨,大势站在我们这边,只要按部就班就好,不过,一些显眼的邪恶还是该及早清除的,不然影响到某个界域的风气就不好了” 苍纯温和的说着,并没有在意对方微弱的抵抗,然后他目光移向天空,脸上露出笑容。 不可计数的金色光雨正朝着这片浮在半空的大陆发动了攻击。 “人类的世界不需要神的插手,我们的未来由我们自身决定!” 康泰年高亢的语气在天际回响,带着坚决和毅然,人类曾在历史上向无数自称为神的人发起挑战,而现在一尊真正的神明现实,而他们依旧发起了冲锋。 人可以包容一切,唯独不能允许自己的内心为他人所掌控,所以,即便是神,哪怕他真实不虚,却唯独不是人的同伴。 敌者——神! 第276章 尘埃落定 “这还真是……”苍纯摇头失笑,目光温和,如同在看着调皮的孩子。 “用我赐予你们的力量来攻击我,是什么给了你们这么大的底气” 话音落下,朵朵‘烟花’在天空之上绽放,如同在欢迎贵客的到来,苍纯收回目光,然后看向了前方,眼神有些玩味。 康泰年站直身体,与忽然出现在屏幕之上的那道眼眸相对视,眼中毫无畏惧。 而周围的人尽管面目僵硬,眼神都很是凝重,只是他们的目光深处有震惊,有失落,却唯独没有后悔。 “神,我很感激你将人类带出险境,在这方面我要向你道谢” 康泰年目光微缓,然后语气真挚的道出一番话,苍纯的眼中露出笑意,然后康泰年目光变得严肃,他竭力挺直自己的脊梁,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以,请您去死吧,人类不需要主宰他们精神的存在!” 他的语气异常坚决,如同最终的判决,既冰冷又无情。 “既然雷霆对你没有效果,那就尝尝——” “真是烦人!” 苍纯的声音变得冷淡,然后康泰年面容一滞,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旁边正待操作的人眼神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说到底他们为何要在这里? 康泰年,王朝辉,杨子涛,蓝宇等人纷纷一脸茫然的样子,大脑一片空白,既不知何来,也不知何去,只得呆站在原地。 “你们的意志从不自由,在我的意志下,就连你们反抗的意愿也会烟消云散,我又为何要陪你们玩耍?!” “不过,也好,既然你们不满,那就让你们感受到真正的差距吧” “人,只有被鞭挞,才能知道天高地厚” 苍纯的语气中有几分嘲讽,康泰年等人的眼神恢复清明,他们一时有些沉默。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杨子涛的声音有些发干。 王朝辉低垂着双眼,蓝宇紧皱着眉头,唯有康泰年没有太多的表现,他目光直视前方,与眼露讽刺的眼眸相对,目光平淡如水。 “那就如你所愿!”他抬起手,手指指向对方,只有手掌边缘有几分泛红。 众人不由看向对方,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是啊,他们还有眼前这位领袖,还不到灰心丧气的时候! “是的,结果成与不成,终究是需要实践的”蓝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 “让那位神见证我们漫长历史的积累吧!” 他高呼着,情绪极其高涨,平素冷静的他难得陷入了狂热。 “我就在这里,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诸位请放力施为”康泰年环顾四周,眼神深邃,让不少犹豫的人下定了决心,他们重重点头,投入到准备之中。 康泰年再度看向前方,眼眸早已消失不见,他们眼前的屏幕则显示着那道高台上的场景。 而在高台之上。 “那么趁着间隔,先处理一些小问题吧”苍纯自语道,然后看向了僵在原地的莉朵。 “首先是你,虽杀伐之气不重,可你毕竟是身心皆恶之人,按理当神魂投入幽狱,洗濯自身罪孽,方可轮回转世,可你袭杀一位本该身披荣光之人,故我也逾越一次,赐你苍炎一朵” 苍纯面容冷淡,它手指一动,一朵淡蓝色的火焰在指尖浮现,然后飘向了面露恐惧的莉朵。 呼,无声的幽焰冲天而起,灼烧着莉朵,后者面色扭曲,眼露血丝,依旧执拗的一声不吭,唯有伴随着火焰摇晃的身体述说着她内心的动摇。 苍纯视线扫过默然不语的众人,目光深处满是冷漠,然后他看向了不敢置信的女子。 “怎么可能……奶奶……” 白依依眼中满是动摇,她莹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然后她愤恨的眼眸看向了苍纯。 “是你!修改了奶奶存在的事实,所以这些人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旁边的人看着咆哮的女子,脸上都有些不满,对方在说什么,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于是他们目光相对,都默契的选择离对方远些。 “不是它自己的错误吗?不遵照‘剧本’行动,所以也就别怪我抹去它存在的痕迹” 面对白依依的质问,苍纯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按照我们设定好的剧本,应该是布鲁托急于找人,所以行动有些急躁,而你也本不该如此大张旗鼓,一个看客只需要等待自己的结局就好,而你却试图成为这幕的‘主角’?” “也许是它的心思变了,本该布鲁托和你发生冲突,它才会插手,如今也变成了主动出手,你们是真的不怕死啊,违背我们一致定下的未来” “失败者,螺识,今后你就不要想着再出来了,这是御尊们做出的决定,你只能服从!” 苍纯的声音淡漠无比,如同高高在上的天意宣布着谕旨。 原本满是悲切的白依依脸色表情一变,它目光冷淡的看着这边。 “你们还真是霸道,也对,这才是你们真正的行事风格,凡为恶者,片叶不留”螺识的声音与白依依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娇弱的身体中宛若孕育着伟大的存在。 而其他的人却是一副视而不觉的样子,他们目光无神,对眼前此景毫无反应。 “承蒙夸奖” 苍纯露出森然的笑容,然后目光移向天边,那边数道如同流星般的白色光点正前仆后继的冲来。 ‘白依依’也同样把目光移向那边,然后轻叹道。 “为了设计陷阱,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不仅将高汤的亲卫之一分解赐予这些凡人,还特意引导出一种反对你的思潮,好让我能被此而蒙蔽” “我想那个带头反对你的人,他的过往也不乏你的插手吧” 苍纯微微一笑,那仿若无穷无尽的光波就如同青烟般散去,他背起双手。 “我倒也没有刻意引导,高汤的人可是十分识相的,我也不仅仅是针对你,更多是为了这颗星球的未来,他们的试炼太过小家子气,我虽可以让他们通过,可却对他们的未来不利” “我在看到这一点后才决定由我树立一个典型,经历会塑造人,我只要在关键的节点上予以关注就好” “比如,刻意加大了某一段时间的投放强度,这种程度?”螺识的声音中带着疑问,内里却是深深的嘲讽。 “那不是很成功,我期待有人能站到我的面前来反对我,无论那人是谁,然后将他——摧毁!” 苍纯的声音变得孤高,犹如高深莫测的君主。 “反叛和顺从是一对双生子,我期待会碰撞出如何有趣的火花,这才是我所热衷的未来” “那就祝你翻车好了”螺识的声音逐渐远去。 苍纯转过身,轻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因为一切种种皆在我等的眼中,分毫不差” 在科技感十足的房间之内。 “我们的科技并不完全追求杀伤力,所以我们的成果也有表里之别,即可用以毁灭,也可用以建设” 康泰年平静的讲解着他们武器的创造思路,他那冷静的语调让情绪有几分紧张的众人变得舒缓下来,他们一边操作,一边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我们的科技尽管是被对方赋予,可其中毕竟有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熟悉它们,了解他们,所以也当信任他们” “地龙,名为生物,其实质却是动荡大陆板块的仪器,本该作为毁灭的武器存在,我们却找出了其内部的蕴含的‘生机’!” 康泰年停下话语,看向众人。 “使大地崩坏的力量,如果能够约束它的方向,那它与游走与地下的‘龙’无二,所以它也是‘笼’,是我们困住敌人的牢笼!” 苍纯眼神一动,他环顾周围,眼中有些笑意。 若说他先前在这片区域来去如意,那么现在就如同陷入了沼泽一般,若是比较弱小些的荣光之人说不定会被束缚手脚吧,可惜,对他无用。 他没有理会,继续等待着对方的动作,既然他说了要让对方用手,那他也不会食言。 随后他看向神情恍惚的白依依,思考片刻,弹出一道苍炎落在她的身上,一会再处理对方吧,然后他收回了目光。 “光波,曾经带给我们希望的武器,它是没有上限的,运动的次数越多,它的力量越强,是动力源,也是光束武器的发源” “雷霆,模拟光波,将特制的暴烈物质升上高空,以冲力给予敌人杀伤,坠落而下,用光和热给予对方热情的拥抱” “我们还有屠夫,白雾,这场仗,我们绝不放弃!” 康泰年语气高亢的喊道,使众人振奋不已,只是,他的心中却有些深沉。 即便有唐顿临时赋予他的全部权限,他也指挥不了屠夫和白雾,先前他发出命令,屠夫接收到却根本没有回应,至于白雾,则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可是他不会把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出话,告诉眼前这些人,他们没有希望,他早就决定了,哪怕自己身死,名誉扫地,他也一定要唤醒人们的反抗欲。 因为……他的眼前闪过一个少年笑着的面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是康泰年,所以必须如此,如果他不站出来,还有谁能站出来。 天空再度出现无尽的光波和金色河流,它们一并向着下方的人群冲去,于此同时,一道银色的河流溜进仪式场内,不断增生,扩大,有无数道面容空白的人影浮现。 康泰年瞳孔一震,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这里,他忽的一觉,视线转向一边,那里脸色冷漠的少女出现在那里。 “既然你想尝试反抗,那我便满足你的心愿,让你知晓,何为无谓的举动”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所说出的冰冷之语,康泰年眼神发怔,然后沉默的转过头去。 “还有我们……”1号出现在房间之内,脸上有几分苦涩。 而在屏幕中,一层层的白雾逐渐笼罩了整个高台。 “话说在前头,即便是我们拼着思维沦陷,全力以赴,恐怕也奈何不了对方,差距太大了” 1号摇头叹息,他本不想出来,可他的职责如此,他不得不出来。 “阿……不,1号,这就足够了”康泰年目光逐渐肃然,然后他坦言道。 “这是我们选择的道路,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 他的视线忽的一阵恍惚,他情不自禁的闭上眼,身前传来一道漠然的声音。 “结束了” 康泰年睁开眼睛,不由瞳孔一震,眼前是苍纯淡漠的面孔,对方正在手中把玩着什么,他抬头看向天空,明净而辽阔,毫无攻击的迹象。 他低下头,凝视着对方,却忽的发现对方手中那任搓,任捏,宛如泥团的银色身影是如此熟悉,他心中有些胆寒。 那是屠夫的本体,是连他也无法操控的武器。 “我早就说过了……”1号低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扭过头,看着包括1号在内,连同新生的td,他所召集的人,他们都低着头,脸上写满了失望和落寞。 “你失败了” 他听着身前那人传来如同在审判一般的声音,不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凝视他旁若无人的狂笑姿态,眼底深处都有些悲哀,而一直保持沉默的余泽昊三人看着对方如今的姿态,心底也有些复杂。 “是我的错,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余泽昊失落的说道。 他不由回忆起自己与对方过去的点点滴滴。 余泽昊看着首领就那样跌落下去,然后他抱起地下的孩子,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本想就这样杀死对方,可最终,他却放下手,将对方报下山,声称自己是偶然遇见的一个孩子。 一开始,他是对这个孩子充满戒心的,生怕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可时日一长,随着接触,他在内心深处却把对方看做了自己的孩子。 或者说,哪怕是他成婚生子之后,面对妻子生下的孩子,在他心目也不如这个孩子重要。 于是,他一天天长大,性格也越发像余泽昊,并且他也很有出息,无论是天资还是声望都很高,虽然不如他的第一个孩子,也算是难得的天才了。 而对于此,他明面指责儿子不让着对方,心里却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直到那一次灾难,面对内忧外患,他第一次觉得分外没有安全感,原本温和的脾性也变得暴躁了许多,每日疑神疑鬼,生怕那些野心家带人冲进来。 于是面对自己一部分部下的提议,他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他们开始压制那些说出其他意见的人,并洗去他们的记忆,而在他志得意满之际,年轻的康泰年来到了他面前。 “请停止这样的举动吧,余伯父!” 第277章 驳论之石 “……你说什么?” 眼神阴沉的余泽昊扭过头,看向一脸悲痛的康泰年。 “这不是您该做出的事,您还记得自己的梦想吗,相信他人,携手走向未来,哪怕……哪怕他人并不理解您?!” 康泰年眼神沉重的盯着的对方,眼中满是期冀,然后余泽昊却一脸不耐,瞳孔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这样,连你也要背叛我,真是我的好‘弟子’!”他寒声说道,康泰年脸上的热枕却不由一滞,然后目光低垂片刻,复又凝视着对方,眼中满是坚决。 “……所以,还请您多考虑一番” 他低下头,表示自己依旧忠诚于对方。 余泽昊凝视着对方,片刻后,他忽的露出笑容,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康泰年身体一顿,满含喜悦的抬起头,然后他眼前尊敬的长辈,亲人以他平素亲切的口吻说出来了一番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小康也长大了啊,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你的恩师有事,你也必然会身先士卒吧!” “我……”康泰年刚说出一个字,就觉得大脑一阵眩晕,然后他眼前发黑的向后倾倒。 “恩,真是好孩子,就由你做最初的实验品吧” 他变得朦胧的视线中,余泽昊依旧是那一副温和的样子,不知怎的,他却觉得有些陌生。 余泽昊收起笑容,眼神漠然的看着倒在地下的人,然后对着出现在对方身后的td轻轻一摆手,后手面无表情抱起康泰年,消失在房间之内。 “哼,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想起康泰年在人们眼中的形象,心中不由觉得很是别扭。 所以,之后他借着对方平素公正的形象,在对方的支持者中开始了小范围的实验,并在他们的大脑中设置了一些轻微的暗示,使他们之后也不会生出无谓的野心,从而死心塌地的为他服务。 就这样的,很顺利的,他们收复了‘失地’,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他则与另外两人掩盖了这段历史,宣称人们是出于自愿的,人们也就接受了。 “嗯?小康连续几日,都在屋中不出来?”余泽昊听到td的报告,眉头不由一皱,他身体向后一靠,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见对方。 不多时,他看着房门大开,隐隐传来的呜咽声,他心中既有担忧,又有厌恶,他压住这些情绪,走入屋中,正有一人趴在床上抽噎着。 他凝神望去,却发现对方竟然是康泰年,他内心中一时有些怀疑,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吗? 只是他也没有犹豫多久,他上前去,强迫那个哭哭啼啼的人面对他,在问询中,他也确信了,对方就是那个人。 “大丈夫,哭哭啼啼算什么样子,给我正经一点!”他摆出严肃的样子,训斥着对方。 康泰年止住抽噎,然后泪目看向余泽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有什么事,说!”他心中不耐烦,强压着怒火。 康泰年目光无神的望向余泽昊,语气如在呢喃。 “父亲,为何神不来救我们,我们明明有那么多人死了……” 余泽昊顿时被对方的称呼唤的心神摇曳,他的目光不由有些恍惚,想起那个从小就紧紧跟着自己的幼小身影,他的心中忽的涌现出一股巨大的后悔之情。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凝视着眼前表情虚幻,毫无昔日风采的‘儿子’,下意识想要逃走,他转身便欲离开,然而他却忽然发出自己的手,正被对方紧紧握住,如同昔日一样。 对方的眼神是如此的纯净无暇,如同望着父母的孩童,他的心不由重重的沉了下去。 “我…我…”他能言多辩的口舌变得拙笨。 半晌,他也说不出话,于是他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身体前倾抱住了对方,无言以对的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余院长,要清除吗?我想那样对您,对他都好” td的身影出现在屋内,眼神似怜悯,似冷漠,它对余泽昊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不,我再也不会对我的亲人这样了,我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所以今后想必还会倒下同样的错误,所以,td” 余泽昊语气严肃,声音中满是确信。 “是,余院长,您有什么吩咐?”td声音一如既往的机械,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触动。 “我的儿子,康泰年,余绝薪,余生,妻子,刘幸,都不在我的命令影响范围之外,他们都将有着1次豁免权,同时,我我之后将会建造一所学府,而他们的个人居所,拒绝一切窥探” “哪怕我亲自下令,你也不能违抗现在这个原则,将这条规则镶嵌到你的深层规则中” 余泽昊语气平淡的说完,然后凝视着康泰年。 “是,如您所愿”td冷静的答道,眼神却不由看了眼康泰年,然后缓缓消失在房间之中。 “听好了,孩子,我们人类是这个世界,不,这个宇宙最伟大的存在,我们深知自己的脆弱,所以才会不断前进,因为我们深信,我们终将成为宇宙的主宰” “所以,请摒弃那份软弱,我们从不信神,我们人类终将凭借自己的努力永恒不朽” “自立者,自强!” 康泰年目光无神的抬起头,眼神中逐渐有了光亮,他看着余泽昊,露出了衷心的笑容。 而那以后,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他便去了圣路德学院,之后又过2年,才与另一个年轻人一起回来。 “哈哈哈,看来我失败了” 余泽昊思维回转,目光放在眼前的一景。 大笑的康泰年止住了声,然后就那样直视着那位神灵,眼中满是无畏。 “神啊,不知我可否问你你一个问题?” 康泰年目光中满是侵略性,他依旧没有失去自己的傲气,依旧无所畏惧的问着对方。 “但说无妨” 苍纯脸色和煦,看起来很是平和,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我想,既然是神,自然是全知全能,能够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可是,一直以来,我们心中却有这样一个疑问” “那就是……”康泰年凝视着对方的眼神。 “你可以造出自己也举不动的石头吗?” 康泰年的嘴脸带着冷笑,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如果对方造出,则违背自己的全能,如果造不出,对方的全能就更更是一个笑话。 一个不能做到全知全能的神也值得人们信仰吗?充其量只是个笑柄罢了。 “这是诡辩,你倒也是有心了,不过,此事容易” 苍纯看着康泰年发出轻笑,然后用平淡的口吻应下此事。 康泰年的瞳孔不由一震,他本意是打击对方的权威性,对方竟有这么大的底气吗?他眼神不由专注起来,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其他人听闻这个话题,也不由紧紧的注视这边,虽然平常他们会对这个话题付之一笑,可,既然真有见证的机会,他们也不会错过。 苍纯竖起一根手指,在一旁的空地一指,一块平淡无奇的石头顿时出现在那里,然后他手一摊,表示可以任由他人实验。 康泰年当仁不让的走了过去,他弯下腰,试图抱起这块石头,可,即便他使上全身的力量,石头依旧一动不动,犹如和空间缝合到一起一样。 他松开手,沉吟片刻,环顾在场众人,眼神有些期望,而他人眼中尽管都有些好奇,只是面对康泰年的目光,他们纷纷避开,毕竟,只看如此的形式,就明白对方已经是最终的胜利者。 他们也不会愚蠢的上前尝试,引得对方不快。 康泰年的眼神深处逐渐染上阴霾,原本高昂的头颅也不由低下,若是他为之奋斗的人都是这个样子,那他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苍纯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只是眼底深处却有着失望,连尝试的勇气也没有,屈服于权威,这样的人,一点价值也没有,看来,这个世界还需要更多的考验。 啪嗒,啪嗒,稳重的脚步声响起,康泰年猛的转头,苍纯笑了一声,眼中有些赞许。 林道一脸沉静的走了上来,他视线略过康泰年,走到石头面前。 他的双手变得洁白,他的双眼变得晶莹,然后旁若无人的说道。 “康泰年,我依旧不认可你过去的行径,可是,你此刻所做的事,我也不会视而不见” 他眼神一凝,全身运力,誓要将石头举起,他那犹如江河的气势扑面而来,只是哪怕面部都涨得通红,石头依旧如同生根一样,一动不动。 林道微叹一声,双手放开,就那样走回台下。 “我做不到,其他人也可以借此尝试一番,说不定,你们就比我林道更强呢” 他朗声说道,康泰年目光发怔的看着对方。 而后,台下诸人也有了动静,满脸桀骜的伯鲁特,面带微笑的赫尔伯格,眼神宁静的托克,不服输的艾比斯,面容坚毅的严无道,目带担忧的孔乐铃,以及数位名声在外的天才学生,他们都上台一一做了尝试。 借由这个契机,连同老迈的博士,面色肃穆的导师,以及其他相对普通的学生他们都泰然的上台尝试,只是结果都是一致的。 石头,纹丝不动。 “这样你相信了吧”苍纯面色温和对康泰年说道,眼中闪过笑意。 康泰年沉默的伸出手,做邀请状。 苍纯走到石头面前,脚尖一踢,而其丝毫不动。 “我为他附加了不可移动,不可破坏,不可干涉的规则,当然这份优先度就连我要解除也要花费一些时间,所以才可以称得上你口中我举不起的石头。 苍纯面色自然的解释着,他那年轻化的脸上满含自信。 “而我要说明的是,你们的驳论对我们不值一提,再没有比那再简单的事了” 他弯下腰,双手用力,然后石头,纹丝不动。 “如今,你的第一个要求已经已经满足,我造出了我举不起的石头” 第278章 犹如天秤的苍炎 苍纯并没有回头,语气依旧平和。 “你在试图质疑我的全能性,的确比起那些站在顶点的人,我还有所不足,可,比起普罗大众,我足以称为‘全知全能’,这份曾经的我也做不到的极限,看我如今来超越它!” 苍纯的声音一重,语气有些深沉的他将石头抬起,然后举过头顶,眼中满是自傲,然后他把石头抛在一边,石头逐渐淡化消失。 “在你对过去的那个我提出质疑后,那个我就倾尽自己的全力造出了那颗石头” “而现在的我,来自于未来的我则超越了过去的我的极限,你所谓的限制条件,对每时每刻都在变强的我只是一个笑话!” “我——”康泰年眉头一皱,正要继续补充。 “我知道,你想补充条件,想要说不止是现在,要造出哪怕我未来也举不起的石头,这样才算全知全能,很好,我便答应你又如何?!” 面对康泰年惊愕的面孔,苍纯始终泰然的脸上露出几分睥睨。 “只是你真的能够理解吗?” 然后,康泰年就听到对方意味深长的说出一句话。 康泰年心头疑惑,正要张口,然后视线一阵恍惚,他眼前的世界变为两个,一个是制造出无论如何都举不起石头的世界,而拥有他形象的一个人正在大声质疑着那个沉默不语的神明。 另一个则是,投放着前一个世界景象的世界,那位神明不断从景象中取出那块石头,然后十分轻巧的举起,再扔到一边,另一边早已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而‘自己’则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然后就是他自己,以一个第三者的视角看着两个世界的发展,他的心中不由发寒。 “在漫无止境的世界中,我能举起和不能举起石头的可能都是存在的,也许线性的你看不到其他的世界,可,于我而言,这样的世界都是存在的” “我知晓你的一切心思,你的每个想法,每个行动带来的后果,都在我眼中一览无余” “于是在不断叠加的世界下,我既‘举不起’那颗石头,又‘举得起’那颗石头,你的驳论,被破解了” 伴随着苍纯冷淡的声音,康泰年逐渐理解了一切,他眼前的风景瞬间炸裂,他再度看见了那位微笑的神明。 “所以,我现在所做——” “只是眼前习以为常的风景而已”苍纯轻巧的说道,那份轻松的样子却让康泰年的心深深沉下,感受从未有过的寒冷。 他明白了,那就是真正的神明,一旦被注视到,你的过去,你的思维,你的感情,你的一切的一切,都不过他们眼前的风景,可以随意干涉。 而他,一开始,就不可能获得胜利。 康泰年微微摇头,眼中却没有多少失落,他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吗。 面对看似温和,实则轻蔑的神明,他昂起头颅,眼神异常明亮。 “真是伟大,真是强大,不愧是放牧苍生的神明” 面对康泰年的称赞,苍纯眼神却有些诧异,他不由凝视起眼前的人,在他的视角中,所有的世界,无论是狂笑的他,还是失落的他,再或者是眼前精神抖擞的他,他们都看向了这边。 康泰年轻轻的笑着,眼神中满是明悟,而又变成嘲讽。 “与虫相较,何丢份矣!” 一位老者,眼中带着对自己文明的自豪,以及对无所不能神明的嘲讽,然后他说出了这几个字。 苍纯的眼神变得淡漠,然后他抬起一根手指,苍炎迸射而出,落在老者身上,转瞬便烧成灰烬。 “也许你有自己的信条,可在我的正义之下,你这种人才是最大的邪恶,所以死吧,叛逆” 他冷声说道,面容说不出的冷酷,然后视线转向一边。 布鲁托在一旁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声响,他曾听闻对方过去杀性甚重,只是如今变得温和,他还一度不信,可,现在,他不得不信,他明白,对方现在很不爽,如果他还敢向过去一样挑刺,就会被对方直接杀死。 而对方充其量之后受到一些薄惩,毕竟对方可是有后台的。 林道目光茫然的看着这一幕,那个老人就那样死了,真的死了…… 余泽昊收回伸出的手,脸上满是悲痛,他本想劝阻对方的言语,可……为时已晚。 “真是扫兴!” 苍纯面色不虞,然后看向趴在地下,面色苍白的莉朵,然后他眼神一凝,缠绕在对方身上的森蓝火焰瞬间高涨。莉朵一声不吭的被烧成地下一团残灰。 “琉尔思!”他轻呼一声,空气中一道身影正在凝固成形,不多时,眼神茫然的琉尔思出现在原地。 博诺视线平淡的看着这一幕,等候着自己队员们的复活,至于对方,自己也为他做了不少事,扯平了。 琉尔思视线有些恍惚,他摇摇头,回忆起自己死前的场景,面对近在眼前的苍纯他视而不见,反而左右张望,脸上满是急切,不多时,眼神变得呆滞的他看向地下那一团灰烬。 他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扑向了那边,眼中满含泪水。 “姐姐……为什么……” 苍纯看着对方茫然若失的样子,眼神有些发寒。 “既如此,我赐一苍炎一朵,去无间反省三千年吧!哼,竟然执着于一个邪恶,真是堕落!” 苍纯抬手扔出一道苍炎,带着失落的琉尔思消失不见。 “真是执迷不悟!那么就去死吧!” 然后他看着眼前的空间,脸色有些发沉,再度弹出一道苍炎,不再理会。 祀光者一时有些默然,即便是经过时间的磨砺,那个家伙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都是一群不省心的家伙,那么到你了”苍纯摇摇头,然后看向了面无表情的白依依。 白依依周身缠绕着苍老的火焰,只是看起来对她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而她的面孔依旧是一副愤恨的样子,一直死死的瞪着这边。 “身为邪神的寄体,你本就是罪大恶极,但我怜你无辜,特意赐下火焰洗礼” “但,看你如今的样子反而还显得甘之若饴,在我苍炎的焚烧下,依旧不能洗濯你污秽的内心,你已经没救了,所以,去死吧” “婆婆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杀死了她,还指望我被你说服,忘记仇恨,呵呵,真是痴人说梦!” 白依依的话语条理清晰,眼神虽然满是怒火,却依旧不乏理智。 苍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了手。 “等等!!神明大人!!”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然后一道轻巧的身影越到台上,眼中满是恳求。 孔乐铃一路小跑,跑到台上,挡在白依依身前,恳求着神明。 “一一只是一时糊涂,我会教训她的,还请您…请您饶她一命!” 她跪在苍纯面前不断地磕着头,而白依依却是一副漠然的样子,眼中冰冷无情。 “又是一个被邪恶蛊惑心智的人,你可知你一直以来对她的好意都是被她干预的,而她本身对你毫不在意,结果你还要保护她吗?” 苍纯喟叹着,在他的眼前两人真实的过去历历在目,所以他很明白两者之间的关系,绝不像旁人想的一样美好。 “我知道,只是还是求您……” 孔乐铃没有抬头,依旧默默恳求着。 “不行,除恶务尽可是我们的宗旨,至于你,就去燃烧之狱反省一番吧” 苍纯面色一冷,然后视线变得冰冷无情,他弹出一道苍炎,然后孔乐铃被火焰一撞,消失在高台之上。 “我的火可是洗濯内心不洁之火”他淡淡一笑,然后看向了白依依,而对方的神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眼神冷漠,如同离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而伴随着孔乐铃的消失,台下数人的脸色一变,他们可没想到会是如今的结果。 “这位神明大人,您不在考虑一番那位女士的提议吗?” 正当林道下定决心,决心劝阻那位神明之时,台上忽然响起这样一道声音,他循声望去,一位少年站在白依依一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他记得那人叫——赵正鸣。 俊秀英俊的少年拦在神明面前,然后他轻声道:“不管如何,为难一位女士总是不好的吧?” 苍纯眼神一凝,眼神变得淡漠。 “是你啊,我还打算之后再处理你的,不想,你却急着跳出来了,浑身洋溢着邪恶气息的产物,连人也不算不上的东西” 他的眼中闪过厌恶,不待对方说话,弹出一道苍炎,赵正鸣顿时被蓝色的火焰覆盖。 而赵正鸣却一脸平静,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奇怪。 他早就知道被那位先生影响而出现的自己也定然不会被正视,会被打作邪恶一方,只是他也不得不站出来。 因为白依依是那位先生的女朋友,而自己无论是身为部下,还是朋友,自己都不会允许对方被伤害,而自身无动于衷。 只是,他想起一道身影,心中有些疑惑和遗憾。 自己是否实现了原主的心愿,照顾好了那个人,以及,要活的幸福啊…… 赵正鸣成为一团灰烬,顺着风向着远方而去。 而在一间房屋内,微风拍打着窗角,一位女子合上窗户。 吴云俏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要在对方回来后给对方一个惊喜,那时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呢? 第279章 独行者的归宿 昏暗的屋内,一位大约15岁左右的娇小少女正对着一面落地镜,镜中映出了她如今的姿态。 薄如细柳的双眉,死灰般木然的瞳孔,宛如空山雪莲的洁白面容,穿着一身犹如丧衣的镂空白色连衣裙,她忽的唇角微弯,一抹冰冷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那并非展现少女欣喜的纯粹之笑,而是一个深知自身即将奔赴地狱的旅人,在最后仅存的自尊。 “……该走了” 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脸上化作冰冷一片,她推门出屋,向着相约的地点而去。 而在她身后,本该消散的镜中身影却依旧存在,‘她’眼神漠然的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身影,直到少女出门,她才在镜中消失,如同……跟上了对方。 少女走出房间,沿途的仆人对她礼貌鞠躬一番,然后就继续去忙自己手中的事。 而在前方的主厅中,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正心事重重的走开走去,听到少女所发出的脚步声后,他抬头望来,脸上先是一喜,然后神情变得犹豫。 “那个…小一…” 少女面无表情的从吞吞吐吐的中年人身边走过,没有去看他一瞬间变得灰暗的脸庞。 她走到外面自家的停车场,内部车辆只有零散的十来辆,她目光打量片刻,选择了仅剩的最高档次的车辆,一辆蓝灰色的五代车‘伯场’。 虽然在过去最多只算中等偏下,不过如今她也没有挑选的余地了。 她上了车,开口说出今天的目的地,车辆缓缓浮空,向着天边驶去。 不多时,‘伯场’在一片散落着建筑材料的上空停下,然后下落到停着数辆车辆的区域。 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而在不远处,几个人正在那里交谈着,她脚步一顿,然后走到了他们身边,讨论声瞬间停止。 “噢噢!这不是我们的‘小公主’嘛,真是让我们好等,真是,嘁嘁……” 一个满眼玩味,刻意染成金发的男孩砸着嘴,然后抬起手向后拨拉着金色头发,一副高傲的样子。 “别这样,无道,大家都是朋友”一个气质稳重的黑发男孩对此眉头一皱,然后劝道。 “好!宫大公子的面子必须给,唉,真是好脾气啊,我!”金发男孩正色片刻,然后又自恋的说道。 姓宫的男孩见此也不再多说,只是有些沉默的摇了摇头。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男孩,一个带着眼镜,一个面无表情,而其中一个与他面目相像的男孩则缩在他后面,没有理会这边的状况。 几人中另一个身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打量着这边片刻,然后露出了纯洁的微笑,甜甜的说道。 “既然白姐姐已经到了,我们就开始今天的游戏吧” 少女冷淡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意见。 金发男孩见状也不再奚落对方,而是兴致冲冲的扮演起最近流行的‘大侦探与小说家’的剧场角色。 几人放下小小的口角之争,然后开始扮演着各种的角色。 然后进行到中途,金发男孩虚抬眼镜,将少女一把推倒,然后食指指着少女,面色陶醉的说道。 “啊,愚蠢的家伙,你可知你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自以为曾经的你地位崇高,名声斐然,就可以批判我笔下的角色,说它是虚假的东西,你是多么的傲慢,冷酷,无知” “那么,现在求在我面前的人,是谁?” “不是那个被人敬仰的大侦探,而是快连自己也养活不起的流浪者” “但我仍欢迎你在笔下充当一个‘虚伪’的角色,至少,你下顿晚餐有着落了,所以,舍弃你那无聊的自尊,安心充当——” 啪!金发男孩眼神惊愕,他不由止住话语,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个稳重的男孩此刻却脸色阴沉,他的手刚从男孩脸上离开,然后他对着一边注视这边的粉裙女子说道。 “一切由我担着,白莲去把一一扶起” 粉裙女孩乖巧的点点头,将沉默不语的少女扶起,然后他视线冰冷的看向面露不满的金发男孩。 “严无道,你父亲的地位可还没稳固下来,你现在就变成这样了,你就不觉得自己令人作呕吗?” “宫守诚!”金发男孩瞪着对方,恨恨的念着对方的名字,本想去揍对方,可看着对方身后两个眼神冰冷的人,他还是不争气的停下脚步。 “这不正确”稳重男孩叹息着,然后他凝视着不甘的金发男孩。 “这不正常” 他看向眼神依旧冷淡的少女,深深的叹着气。 “这是异常” “今天就这么散了吧,我要去冷静冷静” 他叹息着,转身离去,而其他三人也紧紧跟着他相继离去。 金发男孩哼了一声,再不屑的看了眼少女两人,心中也没了兴致,郁郁的转身回家。 粉裙女孩小声呼出口气,然后看向一边的少女,眼神中出现丝丝担忧之色。 “白……”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少女就挣脱她的怀抱,面色自然的转身离开,只剩粉裙女孩在后面。 后者在原地驻足片刻,仰面注视着天空,眼中既有留念,也有悲伤,只是最后都化作死寂,她苦笑一声,步伐沉重的离开了。 “这次……又失败了,不过,还有……下次” 少女再度乘坐上车辆,口中喃喃自语,她那冷淡的眸子中闪过坚决之色,无论如何,她都要…… 回到家中,中年人早已不见,少女也没有在意,她回到房间,将镜子对准自己,坐在床上注视镜中的自己。 阴郁的眼神,有些苍白的面孔,配合白色的裙子,有一种幽灵的感觉。 她这才注意到裙摆左右的一团团污迹,她抓起那边,用力拍打着尘土,溅起的灰尘气息让她鼻子有些发痒,她顿时打了个喷嚏。 她拿过一边床头的抽纸,擦擦鼻子,然后望着眼前依旧没有什么改观的污迹怔怔出神,她不由咬住嘴唇,眼睛有些酸涩,她抽动着鼻子,手背在眼角揉了又揉。 她一时有些心灰意冷,不由蜷缩在床上,暂时不想去理会其他的事。 渐渐的,她沉入了梦乡。 而镜中的少女则露出了冰冷的笑容,宛如在嘲笑着眼前之人,镜子忽的反光,然后少女镜像失去了踪迹。 天色逐渐沉下,夜幕再度降临,本就很是昏暗的屋内更加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黑暗中,少女张开眼睛,她直起身体,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屋内的景象。 不知在黑暗中呆了多久,房屋外面传来了嘈杂声,中年人有几分高亢的语气不断响起,少女拿起一边的夜视方屏,上面时间显示3:45。 而外面的嘈杂声却愈演愈烈,甚至声源越发清晰。 她起身下床,打算去看看状况,她拉开门,外面一道步伐缭乱的身影正向着这边走开,身边簇拥着三个仆人,他们试图搀扶对方,却被那道身影挥手挡住。 那人身上酒气浓郁,眼神也显得有些朦胧,只是在见到少女之后,眼中理智之色一闪而过。 少女认得,这正是自己的叔叔,白富仁。 他快走几步,脚步很是慌乱,于是很自然的,他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然后他拒绝仆人们的扶持,连滚带爬的‘走’到少女身边,脸上鼻涕眼泪化作一团,对着少女哭泣起来。 “我没用!我没用啊!一一,我又失败了……” 少女目光平淡的望着他,然后摆摆手,示意仆人离去,后者恭敬的行一礼,然后缓步离去。 她伸手抚摸着对方的头发,白富仁则如同一个孩子般的哭泣着。 白富仁,只是一个寻常的浪荡公子哥,本性也不坏,甚至在旁人口中颇有几分豪爽,这样的一个人当然与家主之位无关。 所以过去的白家一致看好他的哥哥,白依依的父亲,那个英勇果断的男子。 而以白家曾经的声势,哪怕养一个闲人,也绰绰有余,所以,白富仁就那样自由自在的活着,不会有人在意他,也不会有人期待他,甚至连他自己也不重视自己。 直到,一位男子的出现,他将白家打落尘埃,将原本的主家一脉全部流放,于是,直系中硕果仅存的白富仁就在懵然间担当了原本他想都不敢想的家主之位。 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他志得意满,却又满心惶恐,于是他开始求助那些平日和他玩乐的‘伙伴’,而那些人原本就是附和他的权势,如今就更是舍不得离开他,两者一拍即合。 那时的他崇尚一句话。 只要真心待人,人必真心待他。 他坚信自己是白家的中兴之主,在他手上,白家会再度富强起来。 一开始,情况确实是按照他的想法进行的,毕竟说到底,能和他混在一起,那些人也自然有两份本事,所以他心中也不乏自豪,甚至在暗地里说出,他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然后,那个男人出手了,在他还在梦中酣眠之际,他的‘伙伴’背弃了他,将白家仅剩的产业拱手让人,他们赚取大量财富,纷纷离开了这个城市。 于是,再度醒来的他就被一连串打击逼得失了神,他试图通过盘外招夺回那些,可却只是在对方设下的陷阱中越陷越深,终于将偌大的白家产业全部输光。 为此,他还以白家家主的名字发誓不再涉及某些产业,才能勉强从那个泥潭脱身。 之后,他裁剪各方面开支,仗着仅剩的几家店面陷入了赚钱,找人合作,被骗光,继续赚钱的死循环中,虽然他还试图恢复白家以往的声势,可,终究不能如愿。 如今的他也不过是又一次失败后,来向自己的侄女丢脸的诉苦而已。 少女本是这么想的。 第280章 死讯与恶心 “大哥死了,抱歉,我没办法带他回来……” 听着对方混杂在抽噎中的话语,少女手上的动作一滞,眼神变得呆滞。 “我知道一一你是想让那位严公子开口保下你的父亲,可,已经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白富仁失落的说着,而少女却恍若未觉,依旧是一副茫然出神的样子。 “是我没出息,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会为了你像那些人恳求,最终也保下了你,可我哪怕磕破了头,也没人在意,我…什么也做不到……” 白富仁的眼神越发迷醉,他语气如在呢喃。 “哈哈,明明是那个平素高傲的大哥,竟然也会低声下气的跪下求我,求我这个一事无成的人,真是好笑” 他嘴中明明说着好笑,眼神中却盈满了悲伤,他对着少女不断磕头,一声重过一声。 “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是我把白家带入了如今的地步,我有罪,一一,抱歉……” 他不断的道歉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内心中的歉意。 “叔叔……我们……是家人” 少女拍拍对方的头发,然后说出了一句话,白富仁顿时嚎嚎大哭起来。 一段时间后,白富仁止住哭泣,然后声音郑重的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我再也不天真了,我会向老爷子认错的,他一定有办法的” “一一,你去休息吧,叔叔去……” 白富仁止住话语,脸色有些难色,只是他的眼中却毫无迷茫。 少女点头,遂转身回房。 “……希望我不会被拒绝进入那里,老爷子,唉……”白富仁哀叹一声,离开了这里,他也要去先行联络一番了。 之后,两人前往白家老宅,一路上看着尽管陪笑不止,还是被他人无视的叔叔,少女这才知道白家其他的人恐怕根本看不起对方,所以他平日也不求助这边。 而在白老爷子的居所,也只允许了少女进入,白富仁也被拒之门外。 “来啦,好孩子,让爷爷看看你” 在房屋的深处,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躺在床上,他那皱纹斑斑的面孔对着少女露出由衷的笑容。 少女坐在老者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位老人。 “你知道吗?其实是我一力主张富仁上位的,而之后也是我拒绝白家的人去帮他,所以我那无能的儿子才会是现在这副下场,不过,某种意义上他也的确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在愚蠢的方面,哈哈哈” 老者大笑着,对自己名义上的儿子满是嘲讽,丝毫没有在意,少女并没有出言反驳,虽然对方说的很冷酷,但却和她没什么关系。 “哈哈,不愧是我的孙女,你也是个冷酷的家伙啊,不知你若是听完我接下来的这番话,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样子?” 少女默然不语,在她想来也无非是一些家族内的阴暗,她不在乎那些。 “听好喽,白家的衰落是我的原因,是我主动放弃了白家,包括你的父亲的死,也只是交易中的一环” 老者冷酷的说着,然后期待的看着对方。 少女不由瞪大了眼睛,她震惊的看着老人,眼中分外不解,这个开创白家的人如果说的是真的,那她如今遭受的一切苦恼都是因对方而起的。 “对!就是这个眼神,哈哈,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为…”她忍不住询问道。 老者止住大笑,然后用一种森寒的目光看向少女,令后者不寒而栗。 “因为你们是我的子嗣,虽然我没能力反抗那个占据大势的叛徒,可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我的一生积累?拿去!” “我的子女性命?拿去!” “就连我的性命,他也可以一并拿去,可,我绝不会让那个小人好过,既然他那边站着神,那我投靠邪神又如何?” 老者冷笑着,像在对着某人发泄着自己积累已久的怨念,然后他看向少女,眼中带着热切。 “一一,你知道,我们为何姓白吗?” 少女眼前一阵发黑,耳边能隐隐听见嘶嘶的声音,而老者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响起。 “我们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出现,而你,白依依,你就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 老者高呼着,如同声嘶力竭的病人发出生命最后的呼唤,少女耳畔的声音瞬间变得强烈,她眼前似乎出现一抹白色,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白崇善’不知何时从床上下地,他眼神怪异的俯视着倒在地下的少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逃不掉的,你的过去,未来,都是我的,哈哈哈!!!” 少女幽幽转醒过来,她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身旁是面色憔悴的白富仁,听到醒来的声音,他喜出望外的伸过头,脸上带着关切。 “感觉身体怎样?你在见老爷子时昏迷,被人抬了出来,可把我吓了一跳,老爷子对着我就是一顿臭骂,说我在虐待你,你说我冤不冤” 白富仁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的同时递过一杯热乎乎的水。 少女接过,思索着自己昏迷前的状况,然后她不由蹙眉,好像记忆有些模糊,好像有一位老者说……她忽的悚然一惊,她想起对方说的事了。 交易吗…… 她看着白富仁满是疲惫的脸,心中有些复杂。 忽的,屋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几个面色恐慌的白家人跑进来,他们急切的说道。 “白老太爷昏迷不醒,医生说,就在这两天了!” 白富仁瞪大双眼,他先是看向少女,然后眼神挣扎了片刻,拍拍少女的肩膀。 “叔叔去去就回”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只是他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少女点头,然后就看着她的叔叔急切的跑了出去,她轻轻一叹,白家以后会怎么样呢? 白老爷子在两天后离开,少女出席了葬礼,堂上来了很多人,甚至包括现任市长严盛,以及另一位突如其来的大人物,据说是青镜学院的总教长——康泰年。 也是如今代行青镜学院大权的代院长。 而在那位康泰年的调停下,白家借此退出了海州市,严盛也宣布不再继续打压,看起来,光明的未来正在到来,少女也再也不必担忧家中的困境。 可也许只有她才明白,这是个交易。 白家用自家多年经营的声望成就了严盛,而严盛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权利受到手上,同时,支持他的青镜学院也获得了对这座城市的支配权。 也只有声名远播的白崇善死去,残余的野心家才会臣服,而这也是前提条件之一,也是那位康泰年亲自前来和白崇善谈妥的条件。 而现在那种调停的姿态,只是为了进一步强化青镜的权威性,以及扩大他自身的名望,以便把他头上的那个伪去掉。 少女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会感激对方。 “一一,这边,来向叔叔伯伯们道个好!”不远处,白富仁对着这边呼喊道。 “恩”她轻声应着,然后迎着众人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 “白依依见过各位叔叔……伯伯” 她扫过面色沉静的严盛,以及淡笑的康泰年,心中一片平静,尽管他们可能是致使白家如今境地的人,可与她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为何,她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脑海中对那个男人的印象也在逐渐模糊,于她而言,似乎这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 她审视着自己过去的做法,只感觉无比陌生,那真是自己做出的抉择吗? “恩,不愧是白兄的女儿,果然知书懂礼,贤淑而慧!”严盛抚掌赞叹道。 “满河清浅,独留一抹白色,其芳虽淡,久恋不去” 康泰年道出一番诗词,然后赞赏的看着少女。 “余伯奢的恋莲虽有偏颇,在历史上也为其他文人所鄙夷,但他这词用到此处,却是恰好不过,只是,我们毕竟是实在的活在这个世上的,也不能一直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康泰年赞许过后,带着些许劝诫,他见少女神色有些过于冷淡,反而有种不类人的感觉,所以就劝她多接近一番现实,但无论如此,还是可以看出他的好意的。 少女目光平淡的点头,然后开口道。 “诸位所言甚是,依依知道了,还请先行告退,身体有些不适” 她说完,扭头就往外面走去。 “唉,这孩子,怕是想念老爷子了,还请诸位见谅”白富仁在一旁陪笑着打着圆场。 两人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女孩置气,纷纷一笑,表示没有在意。 白依依走到外面,手扶着墙,面色变得苍白,然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吐了一段时间,她方才觉得有些好受,想起先前的一幕,她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以及……几分恐惧。 “我……究竟…是怎么了” 她的心中满是恐惧,就在先前有什么东西成为了‘她’。 可那又不是她!那种冷漠到让她生出畏惧之心的人! 她的神情忽地一顿,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假若说,当时那个东西现在还在这里,那么现在正在思考的她是否就处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她顿时恶寒不已,浑身起着鸡皮疙瘩,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她再度吐了起来。 第281章 于流水中吹起和风 白依依的表情忽的一僵,眼神变得漠然,她缓缓的举起双手,看着晶莹剔透,白里透红的肌肤,她的嘴角染上一抹浅笑,配合她冷漠的眼神如同嘲笑某人一样。 然后她轻巧的转过身子,步伐轻盈的走向了外界。 “时机未到” 一句如同审判的话语残留在空气中,一抹白色消失在空气中。 之后,白依依就住在了老宅这边,而白富仁则回转海州市,毕竟他在之前的三人小会中被认可了他的议员身份,为了维护白家仅有的产业,需要结交其他议员彼此互助。 白家老宅这边很是宁静,几乎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在这里居住的都是世代为白家服务的人,以及一些家中宿老,而他们对于白依依却很是友好,甚至显得有些谦卑。 不像是对待一个晚辈,而是他们所侍奉的……主人。 白依依一开始不太习惯,但时日一久,她也就适应了这种生活。 一座环境清幽,地面不染片尘的居所。 一位眉眼如画的女子翻阅着长辈们亲手写下的书稿,神情冰冷而淡然,而她周围放置着记录过去哲人,历史的书稿,这是白家隐在暗处的财富,本是那些宿老的心头肉,此刻却任由女子翻阅。 旁边站着三位气质出尘的女子,她们满脸敬畏,默默守候在对方身边,随时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白依依将手中的书稿放下,眼中流露思索之色。 “原来过去还有那样一代领袖吗?而不是常人以为的那位院长” 她思索着书中内容,其中的种种事宜看上去都像真的,可外界流传的历史中却无这样的记述,换句话说,她眼前的内容不过是野史罢了。 “不,或者连野史也不算,只是无聊之人的呓语” 女子摇摇头,对于其中记述的大灾元年的说法深感质疑,只觉得作者在神话那个领袖,那么多先行者都死了,就他活下去,并且一直坚持到最后,明显就不真实。 而且里面还出现那位院长的名字,说他只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才能也并不出众,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只是窃取了对方的位置,明显是在刻意抹黑对方,想必只是白家先祖出于新奇所以留下的这份手稿吧。 她瞄了一眼封面,上面写着《瞎子,聋子,以及残疾人》,她再度摇头,也不知作者在说何人。 “主人,您的叔叔上门,求您相见”身穿淡绿裙摆的阿一出言相告,然后恭敬的弯腰鞠躬,继而退回原地。 其他两人沉默不言,他们都是负责内务的仆人,专为女子服务,所以也不会干涉对方的决定。 女子蹙眉,凝思片刻,她起身向外走去,三人安静的跟在后面。 过不多时,她走到前厅,服侍客人的男性仆人先向她一行礼,然而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来者。 而她久不相见的叔叔站在那里,有些局促的拍拍身上,发福的身体顿时肥肉乱颤,脸上带着讨好的神色,已经没有当初的亲近,而是近乎巴结的谄媚。 女子一时有些恍惚,明明只是半年,却如同过了一生,连原本相依为命的叔叔也变得陌生,而她本以为自己会悲伤不已的,可实际上……却不是那样。 “叔叔,我已将白家残余的渠道都交给你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她只是语气平淡的质问着对方,心中却无半分悲伤,如同那份感情,连同其他的情绪都已经从她的身体中消失。 “嘿嘿,这个,侄女你不懂啊,那严盛不厚道啊,当年明明说了不计较了,可我们的渠道大多在海州市,只要我一伸手,他还是会出手打压我们,真是不当人子!” 白富仁搓搓胖手,愤愤不平的咒骂着。 她忽的忆起,对方当日确实说过这话,只是却也说了,拒绝白家再伸手进海州市,如今,她的叔叔出尔反尔,对方竟然只是打压,却没动用其他的手段,可以说,她觉得对方都有些变得心慈手软了。 “现在这个时代,没有钱怎么行?!该死的,我就不信他不吃这一套!” 女子心中摇头,看着痛骂不已的叔叔,她的眼神有些冰冷。 “叔叔,请回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她索性说白了自己的想法,她根本不想插手这些事,她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白富仁话语一滞,然后他笑着的脸瞬间冷下,双眼成了一条缝。 “侄女啊,见死不救可不好啊,你看呐,白家老宅这边,一应需求我可没少过你们,没了我,你也未必能过得这么洒脱,本来嘛,一家人,我不想搞得这么僵的” “叔叔也是没办法了啊” 白富仁语气变得刻薄,如同一个生意人一般盘点着双方的付出,话里说着亲切,女子却听出了斤斤计较的市侩。 “叔叔真是变成一个‘优秀’的生意人了” 她凝视着对方,也没有出言反驳对方,白家老宅本来有自己的进项,是自己看他生意艰难转交给他的,毕竟对方现在才是白家名义上的家主,哪怕自己也只是对方的晚辈。 “不知有什么需要我这小女子去做的?” 她讽刺着对方,白富仁却大笑出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侄女啊,这事简单,以你的才貌定能将对方拿下”白富仁笑眯眯的,看着女子的眼中满是欣赏。 “……”女子不由默然,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自己也将要沦为联姻的工具。 “那人叫孔乐铃,是真正雄踞数地的豪商之女!”白富仁没有在意对方的沉默,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 女子猛的抬头,眼中满是诧异,女的? 也许是她惊愕的目光让白富仁察觉到了,对方接下来讲明了对方的来历,以及需要女子的原因。 “……所以据说那位贵女厌恶男性,反而与数位女性之间存在暧昧关系,而只要一一你出马,岂不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白富仁得意的笑道,眼中满是兴奋。 “而只要有了对方的帮助,哪怕是严盛也不敢多说什么,再不济,和对方打好关系,我们也能将生意扩展到外面,也不用受那严盛的鸟气!” “叔叔会帮你安排好见面时间,你到时打扮的美美的,一定能够惊艳全场!” 白富仁兴致高涨的说完,便急冲冲的往外走去。 女子在原地失神,而后脚步有些虚浮的回到了房间,一把关上了房门,将三人拦在门外,只感觉今天的温度分外低迷,让人提不起精神。 她趴在床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白富仁早早的就来到了女子门前,而三位女仆则只能立在一边,不得阻止对方,这是宿老们的决议。 “一一,我们该走了” 他拍拍房门,催促着对方。 女子眼部红肿的拉开门,走了出来,白富仁眉头一皱,脸色就有些难看,对方这个样子怎么行。 “你,你,去帮一一整理一番面容,我白家的千金可不能这么憔悴啊” 他扭过头,伸手指着三人,让她们去处理对方的仪表,三人沉默的走上前,将女子推入房中进行打扮。 白富仁在原地转圈,脸上写满急躁,但他也只能勉强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他毕竟还要靠对方解围。 所以他也只能靠在一边的墙上,耐心等待着。 “主人,抱歉,我们尽力了”阿一叹息着,表达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其他两人则为女子打扮,女子没有言语,眼中满是漠然。 不久后,打理完毕,女子变得容光焕发,如同一支鲜艳欲滴的白花,她偏头看着三人,没有话语,径直向门外走去。 三人只能站在原地,表情中有几分失落。 “这亦是命运之刻!” 三人的耳边响起一道宏伟的声音,她们一瞬间面色变得恐慌,然后狂热占据了他们瞳孔,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笑容。 “赞美吾主!” 然后她们脸色平静的走出房间,目送着两人离去,眼中满是漠然。 白富仁带着女子走入外面听着的车中,内部早已坐着两人,一人面容憨厚,身子高大硬朗,默默地守在另一人旁边。 而另一人是个年轻人,只是个子有些矮,那个年轻人却正以好奇的眼神盯着女子的面孔。 白富仁满脸堆笑,正要介绍一番,年轻人伸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不用你介绍,我叫林升,是个…恩,算是科研学者预备役吧” “你长得也不咋滴嘛,算了,我不过是来这里顺路告你一声而已” “宫大哥让你有空去老地方一趟,我可转告过你啦!” 林升兴致缺缺的说完,就闭上眼睛,靠着一边的男子身上睡着了。 女子一时有些恍惚,脑海中闪过一个男子的模样,莫非是对方?她不由猜测着,只是看着对方疲惫的样子,她还是没有出言相问。 白富仁尴尬的笑笑,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无礼,毕竟对方可是深受期待的科研新星,与他所混的圈子大不一样,自然也谈不上尊重。 “好好,一定去,一定去——”他说着场面话,结果却得到了高大男子的冷视,他不由闭上了嘴。 第八代‘短橡木’飞车驶向自己的目的地。 第282章 那些人,伊始 海州市。 一处金碧辉煌,庄重典雅的会场中,往来的男女皆身着盛装,面带微笑,讨论着天南海北的局势,各地的风土人情,一派热闹的景象。 “切,又是这种无聊的场面,我去找其他人了,你们自便吧,小白记得来啊!” 林升看着会场,一脸不屑的嗤笑着,然后对着白依依高呼一句,转身向会场的一处走去,那里有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白依依不由把目光投射过去,让白依依眼熟的几人赫然也在其内。 推着金色眼镜,总是带着一副捉摸不透的笑意的刘句。 一张扑克脸,眼神深邃,存在感薄弱的张克。 还有一人与她记忆中的那人很像,却又有种稚嫩感,让她把对方与那个总是怯生生的人联系到一起。 “宫守泽……吗?”她念着这个名字,感觉曾离她而去的那段时光再度在眼前重现。 “真是承蒙夸奖,我还差的远呢……”一道满含自信的声音传来,她驻足望去,一位朗朗大方的妙龄女子正与一位贵妇交谈,双方言谈甚欢,明明前者还只是一个‘孩子’。 “梁白莲……” 她凝视着对方,不由想起那个一直在她身边的小跟班,以及在白家落寞后的那个冷漠姿态,再与对方如今的样子相比较,让人深感恍惚。 时间原来是这么快的东西啊。 虽然这么想,她却没有过去相认的打算,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白家不再是那个城市之主,想必他们的关系也变得淡薄了,所以那个邀请她也不打算去。 说到底没有人会欢迎她吧,她在心中这么想着。 “我已经后悔了,无道,你个骗子!”一道不满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极为大声,一点也不在乎现场的氛围。 “抱歉,你就暂时忍受一会吧,就当是我的请求,好吗?” 而与此相对,让女子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温和语气响起,她不由转过头去。 那里有两人正在对话,一人态度随意的拿着桌上的美食吞咬,一点也不在乎旁人厌恶的眼神,另一人则是眼神对旁人致以歉意,只是却没有阻止前者。 “严无道”她轻声道,然后她却发现前者动作一停,视线如电的望来,目光中满是冷漠。 她不由倒退一步,就如同直面猛兽的威势一般,甚至比那更胜一筹,她忍不住落荒而逃,至于他的叔叔早在一进来就不见了踪影。 严无道看向这边,眼中有些恍惚,然后伸手阻止后者的行动。 “一一吗?林道,不要这样,她可是我的儿时玩伴” “……那还真是抱歉,看她那眼神,我还以为是你的仇人” 林道嘴角一抽,眼神无辜的看着对方。 “呃,那是有很深的原因的……”严无道表情一滞,视线有些游离。 “说来听听!!!” 面对严无道的吞吞吐吐的表现,林道瞬间就来了兴趣,他可最喜欢听故事了。 白依依近乎逃避的离开那里,她走到开满花草的后院,忍不住长叹一声,她原本就猜到会遇到当年那些熟悉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甚至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摸着自己的脸庞,眼神有些阴郁,他们会如此看待自己呢? 毕竟自从那次过后,她就再也没去过那里,也不知他们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好如初,她呆在原地,不禁陷入了思索 “你在这里干嘛?” 忽的,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她茫然抬头望去,一个犹如寒冰铸成的黑发女子站在那里,脸上毫无表情。 “你是……”她茫然的发问。 “连我也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哼,真是可笑的伪装,算了,挡路的家伙,我对你没兴趣了” 黑发女子冷笑一声,伸手推开白依依,然后大步走向了前厅,而在她的身后,一连串神色木然的男男女女跟在后面,唯有望着前方的女子,眼中才有一丝崇敬。 白依依站在一旁,对女子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所以她跟在队伍的最后,走进了大厅之中。 最前方,黑发女子傲慢而高傲,脚步毫不停留,径直向前撞去,只是旁人一见到她的尊容就连忙让开了位置,从而形成一道通往前方的通道。 “嘿,我这暴脾气,我就不——” “好了,好了,就当给我一点面子” 也只有一位男子不情不愿,眼中满是不满,却在他旁边男子的拉扯下离开原地,白依依视线望去,正是严无道与他的同伴。 黑发女子转过头,瞪了那边一眼,却只得到前者的耻笑,她哼了一声,没有再去理会,而是大步走到会场最前方,然后转身面对众人。 她身后的人连忙拿来扩声器,放在对方身边,黑发女子收回目光,然后声音强势的说道。 “我叫孔乐铃,代表孔氏集团入驻海州市,各位,请有序竞选代言权,我们孔家绝不会亏待自己人” “要知道我们在圣路德和贝特法也紧紧占据着百分之四十的市场,而我们素来推崇和气生财,为了一体化原则,特意给予大家这个机会,希望各位合作者能借此与孔家团结起来” “无论是福利,还是渠道,只要大家有这个要求,我们都能达成,我们不缺的就是钱” “而我孔乐铃负责全局,定然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孔乐铃在上面自信十足的宣讲着自己的决策方阵,下方众位生意人认真的听着,眼中逐渐带上了热枕,于是之后的竞标会也就显得异常理解,数位在海州市名气不小的商人纷纷加入了这场盛宴。 也只有少数几人能保持冷静,可他们在分析之下也认为对的的条件实在不错,只是他们各有原因,所以才没有参与进入。 “孔家好大的势头,只是毕竟只是个外来者,成不了大器”刘句一推眼镜,点评了一句。 “而且,这幅看似盛大的场面不过是孔家的掩饰,他们另有目的”张克声音冷淡,却使人无比信服。 “哈!随意吧,又不关我们事?”林升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哈哈,我倒不是不懂那个!”红发男子大笑两声,一副豪爽的样子。 宫守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哥近日似乎很忙,所以才没来这里,我们要完成他的任务才行” 众人点头,赞同了对方的意见。 宫守泽瞥了眼严无道那边,也没有过去,毕竟对方如今的名声可不算太好,他若乱动,说不定会扰乱大哥的计划,虽然他有些嫉妒自己的大哥,可这种事上他还是不会犯浑的。 竞选会逐渐落幕,孔乐铃面色淡然与几个合作商交谈。 白依依看着对方想起叔叔的说辞,眼中闪过坚定,她走向了对方,而她的这份行为一开始没有受到旁人的在意,可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对方,关注她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白依依?”刘句,宫守泽等人不禁皱眉。 “一一……”严无道叹息一声,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而孔乐铃也逐渐发现了对方靠近的身影,她的眼神变得冰冷,用一种混杂着厌恶的目光看着对方。 白依依在对方冷淡的目光中逐渐走进,然后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她轻提裙摆,施了一礼,然后面色沉静的看向对方。 “我叫白依依,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她发出了邀请,孔乐铃眉头一跳,然后唇边带上一抹深沉的笑容。 “好啊,那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她的语气无比欢快,然后拿起一边桌上的一杯红酒,就那样笑着泼到了白依依的脸上,滴滴泛红的水滴自白依依的下颚落下,而她的目光依旧没有丝毫动摇。 “我喜欢酒,也喜欢朋友,可很显然,我的酒不太喜欢你这个朋友呢” 孔乐铃轻笑一声,然后面色变得冷漠。 “当我的朋友?你也配?” “至少给我从仆人做起吧,蠢货!” 孔乐铃眼神闪过嫌恶,转身离去,而她的仆人们皆是看了白依依一眼,递给她一块毛巾,然后跟在对方后面离开了。, “哈哈,真当那位孔家贵女饥不择食,连这种货色也有这种自信上前自荐!” “汤兄,你这不知道,有人啊,就抱着那份侥幸心理,那种人,嘁嘁” 见到这一幕的宾客眼中满是奚落,他们发出嘲讽般的笑声,满不在乎的高声议论着对方的行为。 “闭嘴!”暗含怒气的男声响起,几人望去,原本恼怒的面孔顺间煞白。 “严公子,这,那……”几人连忙告辞,逃似的离去。 而在其他的角落,依旧有人议论着这一幕,严无道无奈的摇头,对方是畏惧他父亲的权势,而不是畏惧他,所以,即便是他,也只能让少部分人闭嘴。 “一一,你……”他迟疑着看向对方,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那个谣言是自己放出去的,孔乐铃不喜欢男人,而且,也不喜欢女人,他一时有些局促。 白依依神色平静的擦拭着面孔,然后她眺望了眼对方离去的方面,转身走向大门位置。 “……” 严无道顿时陷入了沉默,他其实一直很后悔,一直都想道歉,只是……说不出口。 所以他只能呆呆的望着对方离去,无法出言呼唤。 第二天,白依依出现在孔乐铃的门外,而旁边是眼神惊奇的其他仆人。 “那么,就先让我从仆人做起吧” 她对着众人这样说道。 第283章 奉火者 面对不告而来的白依依,孔乐铃也没有多加关注,于她而言,这种人每年都会来不少,都是打动不了那个男人,认为她年岁尚浅,好忽悠的人,若是每个人都要理会,还不累死她。 想必不久后对方就会放弃这种无谓的举动吧,她在心里想着。 孔乐铃从白依依身边走过,半分关注也不曾给予,她还要去一些合作伙伴讨论一些生意,她可不甘心只做一个联姻工具,她在心中鄙夷着那个男人,他也是堕落了呢。 白依依如同秋水一般的眼眸看着对方渐行渐远,她也不气馁,她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在周边年岁较长的仆人指挥下她开始了今日的仆人生涯。 至于那所谓的邀请,她自然没有去。 时间仿佛再度陷入停滞,她每日来此,做着自己以往不曾做过的事,感受到仆人需要注意的诸多事项,不由对阿一她们有了些敬畏感。 然而,令她遗憾的是对方如同忘了她这个人一样对她不闻不问,而她也渐渐理解了对方为何那副态度,光是她在这里干活的时间内,她就看见各类或是样貌俊秀,或是气质出众的少女加入到她的行列。 而她们一开始还很鄙视白依依,然后每日殷勤的忙前忙后,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只是往往会在孔乐铃的冷眼下逃走。 而她们企图凭借自己的‘诚意’,让对方同意自己的请求,而孔乐铃也是那种一概无视的态度,于是久久得不到回应的她们,往往三两天就消失在队列中。 坚持下来的只有白依依,以及另一个有着蓝色眼睛,总是一副胆怯姿态的沐蓉。 而白依依在私下里听其他仆人说,身为混血儿的对方在家中并不受宠,所以才半是讨好,半是废物利用,将她送到了这里,所以与白依依不同,她是再也无法回去了。 “你还在啊?我记得你叫……白依依?” 时隔三月,白依依正在走神,却被沉思中抬头的孔乐铃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之中有些诧异。 而沐蓉也在一边随侍,见到对方视线望来,不由身体一缩。 白依依轻轻点头,没有言语。 孔乐铃眼中闪过思索,转而看向另一个畏畏缩缩的沐蓉,眼神冰冷,嘴边挂上冷笑。 “之后到我房间” 说完这句话,她一口将一杯茶水喝完,面色自然的起身,走向了后边的房间。 沐蓉咽着口水,深吸一口气,眼中既有担忧,也有茫然,如果那人派她来此的目标达成了,她接下来又该去哪里? 只是她也无从拒绝,她走向了后庭。 白依依转身离去,继续去办自己的事。 而在下午,年长的仆人背着用白布包着,还用绳索绑在身上的长状物体正从后庭过来,向着门外走去,白依依擦拭桌子的动作一停,目光不由注视着那边。 而仆人瞄了这里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向门外走去。 微风拂过,白布微微摇晃,白依依凝神望去,不知为何她的视力变得极强,一眼就看见了内测的景象,她顿时呼吸一滞。 沐蓉的头颅歪在一边,侧面的脸上满是血痕,如同球一般在里面转个不停。 白依依一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幻像,她原本以为孔乐铃只是冷漠,如今想来恐怕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施虐心。 “那可不是什么娇弱的女子,而是一个臭名昭着的刺客,她所谓的人设只是想引起他人同情,就连她所谓的家庭也只是她临时找的演员,也真是处心积虑了” 孔乐铃从后庭走出,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然后注视着白依依。 “可惜,她还是太嫩了,这种所谓的手法我可见得太多了” “不过嘛,信与不信全都由你,也许我就是在说谎呢,现在,跟我去后庭吧” 她的眼中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然后就面色自若的走向了后面,独留在后方沉默的白依依。 最终,她还是前往了后方。 她成功了,孔乐铃出手与严家达成谈判,白富仁成功在海州市内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作为代价,她成了对方的‘专属女仆’,要保证随叫随到,只听从对方一个人的命令。 而之后她也陪着孔乐铃参与了一场集会,不出所料会上的人大多是她认识的人,毕竟那些人本就是这个城市的顶尖人才。 宫守诚,宫守泽,刘句,张克,林升,李智。 严无道,林道,周竹青。 孔乐铃,梁白莲。 而现在她白依依也再度回到了这里,望着他人眼中的期待,她也识趣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需要这样,我让孔乐铃邀你前来也不是为了逼你的,只是叙叙旧而已,不用这么生分”然而那个温和的男子却看出了她的笑不由衷,出言制止了这种行为。 孔乐铃冷哼一声,也没有反驳对方的说辞。 她不由一怔,这才明白对方为何带自己前来,她环顾四周,那些熟悉的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轻蔑,而是带着几分怀念的眼神。 “当年是我不对,一一,抱歉!” 严无道走上前来,低着头诚恳的向她道歉,她眼前这位谦虚和善的谦谦君子顿时与那个眼神高傲的金发男孩重合到一起。 他低着头,眼中满是沮丧,金色的头发有些缭乱,只是态度却很郑重。 白依依轻轻摇头,她从未在意过对方,又谈何原谅,于那时的她而言,对方也只是一颗用以掩饰的稻草而已,所以现在的她也不会说什么怨憎之语。 因为……她轻轻一笑,眼底深处满是漠然,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依靠他人的小女孩了。 白依依眼神有些恍惚,片刻后,眼神才恢复清明,她看着眼前欣喜的严无道,眼中有些诧异,只是她也没有出言问询,而是静静地站在孔乐铃旁边。 “现在这样就好,让我们重新结识,再度成为朋友吧” 宫守诚点着头,然后开始了今日的讨论会,针对高层的政策,以及民众间的反应,他们一一说出自己的观点,以此增长见闻。 而这样的聚会时有发生,中途该发生了宫守诚与孔乐铃的正面比拼,后者第二日将头发染成粉色,绑成了双马尾,冷美人的气势一去不复返。 白依依就见证着一开始对众人横眉竖眼的孔乐铃,逐渐变得礼貌,与众人之间也能说上几句好话,唯有两人例外,一人是打败她的宫守诚,她总是试图挑衅对方,获得对方的关注。 而另一人也是脾气极臭的林道,两人往往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而在这时,往往只有宫守诚才能制止两人。 在某一天的聚会上。 “……之后不久,青镜的招生就会开始,但我暂时不会去参与,但我希望你们前去参加,以你们的天赋一定能通过的” 宫守诚眼神澄澈,然后坦然的对众人说道。 众人心中不解,靠近青镜学院可谓一步登天的机会,光看如今海州市市长的存在就可以知道,即便是对于他们的家族,那也是极重的筹码,甚至能干涉家主之位的定夺。 对方为何要延迟入学,他们不由将担忧的眼神看向对方。 “守城,你想做什么?”严无道皱着眉问道。 而一旁的孔乐铃也是一副关切的样子,丝毫没有平日与对方较劲的势头。 “我有我的打算,你们不必担忧,青镜校内的张乾与我交好,你们只需要暂时支持对方就好” 宫守诚并不答,反而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寒门天才吗?不想连你也这么看重他,哼,我倒要去考验他一番,看看他的能耐”孔乐铃哼了一声,转而对那人表示了不满。 宫守诚微微一笑,将目光看向另一人。 “那位康院长在不久的会议上就会公开要张乾作弟子的消息”张克语气淡淡的说道。 众人瞳孔一缩,若是这样,青镜未来的领班人基本就确定是那位张乾了,毕竟那位康院长可是一个权谋手段都是佼佼之辈的人,他那么做,基本上就是公开站台对方。 “我的理想不会变,所以我需要其他方面的一些帮助,放心,三年之内,我一定会去到那里,与你们团聚” 宫守诚语气坚定,众人叹息一声,也知道劝不了对方,只得遵循对方的意愿。 “……我绝不同意,什么鬼天才,看我进入后怎么揍他!”林道在一旁挥舞着拳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严无道表情一滞,林道平时可不是这样粗暴的人,今日竟然也会这样,他摇摇头,心中暗自决定,在对方入学后拉住对方,绝不能让他做出错事。 白依依并没有言语,只是眼神平淡的看着众人,心中毫无波澜。 这段时日她总有种莫名的疏离感,前一刻想做什么,后一刻却忘得一干二净,和他人的世界不一样,她的人生时常处于断断续续的空白之中。 有时忽然在人群中惊醒,却忘了为何而惊。 今天的我在做什么,明天的我又会如何。 她想,这不对劲,可是,对于此,她的心中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犹如沉在酒池中的醉鬼,知道继续下去会死,却无法自拔,依旧沉迷于这短暂的欢乐之中。 于是在下一刻,她眼前的场景逐渐离她而去。 ……………… 某一日。 天空下着大雨,她独自走在无人的大街上,将那些保护她的人甩在身后,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抬眼看着这瓢泼大雨,却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 于是,她索性站在了原地,呆呆的注视着灰蒙蒙的天空。 呼呼呼,沙沙沙。 风声伴着雨声,将这个静谧的世界展现在她眼前,她不由有些陶醉,有什么比这份美景更加值得驻足呢? “嘶,这是!” 一道混杂着恐惧和惊艳的声音出现在耳畔,然后某人脚步凌乱,哒哒的跑着离开了。 她目光一转,那是个有些消瘦的男子背影,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她不由皱起眉头,她自问没见过对方,又怎么可能觉得熟悉,她低下头,仔细思索,也没有在意逐渐包围上来的保镖们。 那种感觉……感觉……似乎与自己有点像! 她苦思冥想,脑中灵机一动,忽然想明白了原因。 “才发现吗?真是一个迟钝的家伙” 她的心中响起一道漠然的声音,而她丝毫也不感到奇怪,她注视着僵在原地不动的数位黑衣人,平静的回应道。 “毕竟,您一直在我身边,而我只是下意识忽视了您,不是吗?” 她想起来了,那道镜子,其实对方一直在与她说话,只是她刻意无视了对方。 “在你被父亲抛下,独自哭泣,我在你的身边” “在你暗自神伤,哀叹着自己的命运,我聆听着你的述苦” “我是你,却又不是你,你渴望从一切的束缚中解脱,而我则在长眠中等待唤醒我的存在,正是你的这份渴求才引发了我的关注” “我欢欣鼓舞,为你准备了足够的舞台” “白家是孕育你我的茧房,我自过去蔓延而来,在现在与你相遇,然后我们将在未来融为一体,那时的你将享有一切,而我也将去我的战场拼搏” “所以,请记住,不是我创造了你,而是你缔造了我,我并非落入陷阱的蝉虫,而是自投罗网的奉火者” “在遥远的未来再会吧,我的女儿” ‘白依依’落下泪水,时间开始流转,她的眼神变得晶莹,如同即将蜕变的‘幼子’。 祂从未踏足此地,只是目光流连,螺识者,褪去残躯,方成鳞角,眼观过去未来,从而不绝于一。 “叛逆者,殊不知死亡皆会如期而至!” 白依依一拂手,手上苍炎泯灭,然后冷漠的注视苍纯。 “不过是区区一介神裔,真是大言不惭” 苍纯畅笑着,如同见到孩童在向大人宣战,那份愚蠢的表现让他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接下来,我可不会那么温柔了,要知道,邪恶,当死,没有例外” 苍纯笑容一收,脸色变得冰冷无情,犹如高高在上的天。 第284章 去鳞,灼焰 “蜷鳞角而成其形,有形无质,譬如昨日死,复又明日生,是以成无尽,故喻之螺” “不知岁月,不回春秋,浩浩然而尽收其目,非有存,亦非亡,世人赞识” 苍纯高颂箴言,然后平淡似水的眼眸看向对方的邪恶。 “不过是从宿身成诸鳞之一,这就是你自傲的资本吗?” 祂的眼眸中倒映出白依依如今的模样。 瞳孔变得狭长,散发着琥珀色的光辉,一头青丝尽数染白,如同一道披风保护着身体,身上的白裙出现道道繁杂而神秘的淡黄纹路,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异样而危险的气势。 “纵只为父之众女,也决不允许诋毁之人存世” “叛逆之辈,纳命来吧!” 白依依冷喝一声,裙后一道尖锐的长尾冲天而起向着对面冲去,而她也身体微伏,做好了发动攻击的准备。 苍纯喟叹一声,面上的表情淡去,就那样漠然的看着对方。 林道眼神复杂的望着这一幕,若是对方还是之前那个样子,他还有几分把握保下对方,可,如今,他所熟悉的那个女子已然身心异化,再也不是过去那人。 她的过去,未来都被他人所掌握,那个新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自己认知中的那人了。 她在正常人眼中还活着,甚至还过得好好的,可他眼中那种千疮百孔的东西却根本算不上人类,只是个空壳。 白依依,已经死了。 林道忧伤片刻,复又看向高台,不出他所料,场上局势早已尘埃落定。 白依依瘫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汗水,身体被复又诞生的苍炎焚烧着,而那位神灵却自始至终一动也没有动。 “放在过去,螺识还算强势,可,时代变了,它如今也不过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之一,即便是它全盛归来向我出手,短暂时刻也奈何不了我,而在它出现的瞬间它就会被围杀” “所以你也不用指望它的出手,它不敢的” 苍纯漠然的对白依依说道,话中不含轻视,只是也没有重视。 “那么,接下来,先进行其他的判决吧”祂将目光移向一边,眼中光芒一闪,场下众人出现在高台之上,而原本应该显得有些狭隘的高台却无比宽广,不知何时被拓宽了。 “我的使徒们,且上前来”祂将目光看向三位院长。 余泽昊三人面色沉静的走上前,然后躬身一拜,然后静候着对方的处理。 “你等三人不辞辛劳,劳碌半生,虽有各人倾向,与我最初之令有偏差,总体而言还算尽力,故,我赐你等长生之躯,入我座下服侍,我不朽,汝等亦然” 三人尽管面色严肃,眼中却都有些笑意,这不就是他们一直追求的东西吗? 一瞬间,三人将些许焦躁和悲伤抛到脑后,开始遐想起今后无尽岁月要如何度过。 然后,苍纯依旧没有说完,祂平静的看着三人,语气却始终保持不变。 “那是你们应得的,但我是一个讲述赏罚均衡的神,所以你们犯下的那些错误我也不会放过” 三人的面部一僵,顿时恐惧的望着对方。 “本,你崇尚力量,认为强者当拥有一切,所以放纵他人的欲望,而你却独善其身,唯有他人触犯到你的利益,你才会出手剿灭,将那些人的全部财富收归自身,然后继续中立” “尊上,我…我只是被蒙蔽…”本额前大汗淋漓,他声音颤抖的反驳着。 “本,你可是一个聪明的人啊,怎么可能被蒙蔽” “就如你原本的首领,不是你刻意报错了路线,并用巨石挡住他们的后路,才致使他们全军覆灭的吗?难道你想说趁那些人死去,趁机夺下首领的权的人不是你吗?” 苍纯的眼中并没有蔑视,祂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 本沉默片刻,抬头看了眼苍纯,拜在地下再不起身。 苍纯手指一弹,一朵苍炎飞出,困在他的身上,继而他整个人都消失在原地。 剩下两人表情一滞,眼中闪过畏惧,苍纯看向另一人。 “施耐德,比起本,你倒是做到了真正的中立,两家势力争斗,你充当中间人,一边劝架一边制衡,让他们保持均势,只能依靠与你,然后借助你心灵上的境界压制他们的心智,从而收归你的麾下” “从这个角度看,你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你是他们的‘教父’,最终的决断人,你以我的名义审判着他们的错误,这本不算错,可你却捏造出我从未说过的话,从而为自己牟利” 施耐德竭力让自己冷静,他直视着神明为自己辩解。 “世人愚钝而懒惰,若只是告知他们正确的做法,他们只会声讨那个人,却根本不会去做,唯有握上辫子给予痛楚,才能让大义走到他们心中,所以才需要礼仪的存在” “我只是把监督权交给那些愿意遵从规则的人,又怎么能说我扭曲您的意思呢?若真是扭曲,也是那些人的错!” “真是可叹,可笑,你的礼法束缚了你的敌人,可它同时也讲你困在原地,你必须遵从你定下的规则,不然就会被他人赶下台,实际上,你之前的首领也不过是发现了你私下的纵欲,企图威胁你,然后被你杀死” “你走上那个位置,自然有无数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喘不过气,不过是咎由自取” 苍纯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反驳,祂只是指出了对方根本做法的缺陷。 施耐德眼神一呆,然后扭头看着那些彼此之间遵循礼仪的人们,然后低下头看着自身华丽的衣服,他大笑出声,连同眼泪也蹦了出来。 苍纯轻轻摇头,手指再度一指,苍炎带着大笑的施耐德消失。 “然后是你,余泽昊”终于,祂的目光看向最后一人。 而余泽昊此时也恢复了冷静,他知道眼前这位神即慈悲又冷漠,自己的那些往事想必都会披露出来吧,他索性也没有言语,然后沉默的站在原地。 “我知道你权利欲很重,在我这里得到那份东西后,就开始谋划起未来,甚至企图取我而代之,是或不是?” 面对苍纯的询问,余泽昊很果断的回答道。 “如尊上所言不错,那时年轻气盛的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不等对方叙说,自己就开始说起经过。 “我凭借着尊上留下的神力,催动一次地震,方向正对当时的首领居所,因为我明白,只要对方还在,我就不可能获得主导权,这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十分厌恶的” “竟然真的是你!狗日的,康首领那么好的人!”陈展忍不住插口,而一旁原本面色阴沉的周博脸色更加发冷,他看向余泽昊的眼中,不再带有信赖,而是仇恨。 两人原本只是心中有所怀疑,并没有主动去想,因为他们不敢,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点,只有这些,他们才能够和对方相安无事,现在,对方主动揭开那道盖子,所以,他们也不能视而不见了。o 若非在这个场合,他们当场就会打过来,如今也只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这边。 余泽昊并不回头,依旧语气冷淡的说道。 “我崇拜他,却也嫉妒他,我明白我永远都成不了那种人,所以我才要毁了他,这样他就可以在我的记忆中光芒万丈的活下去” “而既然走出了那步,我就决定不再犹豫,我凭借神物将那些惶恐的人们收复,在那个关头他们只能依靠我,所以我才成为了首领” “而我唯一所发的善心就是留下了他刚出生的孩子,我一度后悔不已,可终究没有动手” 两人瞳孔一缩,孩子?莫非是那人? “之后我不断挖掘神物内部的科技,我将神物本身的程序赋予自由,并以它的代号td命名,并声称它是第二号武器,而其实两者一体两面,都是同一个存在” “而随着试炼的进行,人们都必须依靠我等三人的神物才能生存下去,我心中自豪不已,但与此同时,我的心中也总有一股危机感” “如果有朝一日神物失效了怎么办,再或者是td反叛,或者他人发现了我的所作所为开始唾弃我,我从心底不相信他人,终日疑神疑鬼,呵,所以才会有人觉得我脾气暴躁” 余泽昊笑了一声,眼中却满是冷漠。 余生不由默然,只是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所以我摆出了神明,企图以此正名,那次宣布本就是我思量已久的想法,只是连我也没想到……人竟然贪婪到那个地步?!” 余泽昊眼中闪过厌恶。 “那些人在会议上公然拍桌,质疑我的统治权,甚至企图让我把神物交出来,嘿,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我略施小计,就让下面的人提出了那个计策,满心权利欲的我立即拍板决定实施,我成功了,质疑我的人都被流放了,其他人的脑海中只留下服从” “我在得意之外,心中也不乏苦闷,今后我难道就没个能说真话的人了吗?” “在我焦躁之时,我再度去见了那人的孩子,我不甘,我妒忌,但我也很失落,我终究比不上那人吗?” “他能带给他人希望,我却只能用虚饰掩饰,然后软弱的我再度冒头,看着那个孩子,我立下了自己也未曾想过的规定” “我想,也许在那一刻,我才是那个孩子心目中的‘父亲’吧” 余泽昊声音低落,整个人散发出沮丧的气氛,众人原本为他的做法深感震惊,此刻却也不由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第285章 初始宏图,起意 “狐死虎悲,后食其体,用须弥的怜悯掩饰真心,你在之后不是反而更变本加厉了吗?” 苍纯冷淡的说道,余泽昊却失去了声音,眼神变得阴沉。 “胆小的你只是借机把权利受到你的手上,并限制科技的流通,为了维护你的权威,你依旧是那个刚愎自用的人” “担心试炼会波及自己,所以将权利下放,将那个替死鬼作为你的祭品” “主动示意自己的弟子替代你的位置,嘴上说不忍下手,暗地却层层设防,管理权分割,守备权要人撒手不管,并暗中示意那些优秀学生,你站在他们一边” “而你放纵他的行为只是为了让别人怨恨他,从而只能依靠你,当然,在你看来是没什么错的” “你只是不想死,还想长久把握最高的权利,在你看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苍纯淡然自若的说着,将对方的阴暗心思讲个透彻。 “……那么,尊上呢?您又是怎么想的,以您的力量本可以不向我们解释这么多的?只需要一句话,我们就会匍匐在您的面前”余泽昊抬起头,眼神凝重的看着神明。 苍纯轻轻一笑,如同听到了好笑的话。 “因为,这才是试炼啊,这一步只是我替那些人补上的,这里本不该是由我来审判你们的” “一个世界有兴起,有衰落,有可歌可泣,也有阴暗弑杀的人,你们其实做的不算错,只是做法还太过收敛,毁灭仍未到极致,希望又该如何到来?” “在我们的设想中,掌握神物的你们会拯救所有的人类,并以至高无上的权威统治着世界,你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狂妄,压制下层,视之如同猪狗” “而在你们的统治中,你们需要不断培养优秀的年轻人,给他们讲道德礼仪,而相对的,逐渐成长的他们会对你们的统治产生疑惑” “为何你们即不讲道德,也不讲礼仪,反而高居其上,而其中有一部分人会融入你们,而一部分则会起来反抗,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那是不正确的” “面对一个统治整个世界的权威,想要反抗,需要极其巨大的勇气,以及毅力,会有无数人劝阻,讽刺那些人,认为他们是在以卵击石” “而你们将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那些人,以此警告那些反对者,可,你们越是如此,他们就会认知到你们的脆弱和可笑,反抗之火将此起彼伏” “你们曾经所骄傲的年轻人终会成为给予你们死亡的使者,你们三人将在神圣的殿堂被审判,他们称赞你们的功绩,也会对你们的残暴予以唾骂” “而我将从天而降,洗去你们的罪躯,让你们的心灵得到净化,而这就是我对你们的承诺,绝不抛弃你们” “让那些双眼中燃烧着自信昂扬的年轻人主宰这个世界,他们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可,你们却对这最后的试炼感到畏惧,特意导演了一场在你们主导下的‘反抗’,所以我才需要补上这一过程” 苍纯看向眼露恍然的余泽昊,他脸上的表情既有悔恨,也有遗憾。 祂叹息一声,弹出一道苍炎,余泽昊脸色狰狞片刻,继而消失。 林道晃晃脑袋,脸上有些苦涩,想必他就是那个被选定的人,然后他开口询问道。 “他们死了吗?” 苍纯语气平和的回答道。 “不,并没有,只是他们的心灵太过浑浊,所以我要先烧尽他们心中的阴私,才会为他们重新塑身” “是嘛……”林道垂下目光,心中很是复杂,今后他们会怎么样呢。 苍纯视线略过林道,目光转到另一边的一个人。 “严无道,你且上前” 在林道猛的抬头变得愕然的面孔下,严无道咬牙走到前方,迎着神明冷淡的目光,心不由深深的沉下。 “严无道,你是一个迷途知返的人,然而你所做下的错事却不会因此而消失,你年少之时所害之人的亡魂时常在你耳边哭诉,你却视而不见,这是大错” 苍纯眼中光芒流转,仿佛看到了严无道身边的景象。 严无道瞳孔巨震,他慌乱的左右看去,有数道面容血腥的人趴在他的身边,在向他呐喊,其中一个年岁较小女孩抱住他的腿,无神的双眼中满是怨毒。 “死吧,死吧,和我们一起去死吧” “凶手!快来陪我们啊!!” “严公子,小茹的身体如何?” 他痛苦的捂住耳朵,闭上双眼,可那种凄厉的叫声似乎是从他的心底发出的,他那平素淡雅的面孔也变得扭曲,咬牙低吼着。 “不要来找我,我早就认错了,我改了,我真的改了,你们不要来啊!!!” 林道目光冷下,看着倒在地下,身体颤抖的挚友,以及那位目光始终平淡的神明,他上前一步,质问着对方。 “他早就悔改了,我亲自监督着他去那些受到伤害的人认错,他也早就不再犯了,而我也发过誓,他若再犯,我亲自斩他,现在翻这些旧账算什么?!” 他挡在严无道身前,与那位神明相对视。 “我让你们自己试炼,你们不肯,反而选择敷衍,所以我才会亲自出手,我是一个很负责任的神,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所以,此界的所有人,不分过去,现在,凡是有罪的人我皆会一一审判” “而这,就是我的正义” 苍纯眼神冷漠的说道,然后目光变得锐利。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的决定,你是在试图干涉我的正义吗?!” 林道倒退数步,面容苍白如纸,他咽下喉咙的鲜血,凝重的看向眼前高傲而冷漠的神明。 “种子又怎么样,那些人在意,我们可不在意,我们尊敬那些那些先行者的付出,可若想干涉我们也是万万不能的” 苍纯态度冷漠且强硬,显然没有半分交涉的余地。 林道深吸一口气,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说服不了对方,他低声呼唤。 “老师,还望出手相助” 林道焦躁的等了半天,眼看那位神明目光转到地下的严无道,手也开始了抬起。 “……唉,我算是倒了大霉,也罢,我就说和说和吧” 在林道惊喜的目光中,一道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正是面色严峻的伊蒂。 那位神明手中动作不停,弹出一道苍炎落到严无道身上,后者顿时痛呼不止,然后祂才看向了这边。 “原来是白河宫的伊蒂,你有什么事吗?” 伊蒂眼神忌惮,只是看了眼面露焦急的林道,还是出言劝道。 “法不外乎人情,苍纯阁主还请看在两宫的情谊下,放过——” “死吧” 面对伊蒂的劝说,苍纯目光冷淡,只是把手指对准了对方,在其震惊的目光中,苍炎冲天而起,甚至将林道也波及进去。 “你竟敢……呃!”伊蒂满眼惊悚,他难以相信同为三宫之人,对方竟敢对自己下手。 祂放下手指,眼中却有些无趣。 “我没兴趣和你对话,既然不是这个层次的人就安心做自己的事,真有什么不甘,就让你们的殿主来和我对话” 伊蒂的镜像消失在原地,林道盘坐原地,心灵如同被无穷无尽负面情绪压制,他只得打坐维持自己的一线理智。 “身为前辈,我就教你一点好了,没有足够的力量,就要懂得敬畏,不是所有的高层都像我脾气这么好的,你就先去反省一番吧” 苍纯一拂手,林道与严无道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众人的心中忐忑不安,试问谁能肯定自己一生中没有做下一两件错事,而看对方的意见是要全部审判,这可让他们心中暗中叫苦。 宫守泽茫然的看着这一幕,一眨眼的时间,三位院长被审判了,白依依成了邪恶,严无道,林道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而也曾做下错事的他想必也会被公正的裁决吧。 只是,他的眼中猛的一亮,他想起对方之后的那个举动,心中那个想法蠢蠢欲动,让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在众人的畏首畏尾中,他眼神坚定的向前走去。 然而他意外的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他向着左右望去,刘句沉默的在前替他开路,张克则挡在他的左面,小个子的林升也是为他阻挡着右边的手。 他心中恍然,并没有言语,他昂起头颅,大步走到前面。 “全靠你了!”林升低声说着。 “我们会为你开路”张克声音有些尖锐。 “请一定要……”刘句哽咽着,用力一抹脸颊,继续用力开路,毫不在意自己平日的风度。 他郑重的点点头,逐渐靠近了那位视线望来的神明。 宫守泽低下自己的头颅,态度尽可能谦卑,尊敬的恳求着。 “神啊,我怎样都无所谓,死也好,堕入地狱也好,我只求您一件事” “请您复活我的大哥,他可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比我强的多了,我求您了” 他跪在低下,五体投地,恳求着对方。 然而,神明的目光依旧冷漠而无情,他抬起了一只手,指尖苍炎闪耀。 第286章 历史背后的陷阱 “阁主,请稍缓!” 博诺内心思索片刻站了出来,他面色郑重的看着神明。 “阁主,您可否再考虑一番,根据资料记载,以及我个人私下里的查询,那位名叫‘宫守诚’的人的确算是符合我等要求的人才,此人所言,决没有半分虚假” 苍纯手中动作一停,他凝视着博诺,眼中闪动着流光。 片刻后。 “原来如此,你说的也不算错” 祂眼中的光芒逐渐散去,缓缓的点了点头,然后祂无视一旁露出惊喜目光的宫守泽,手指向空中点去。 那里有一道模糊不定的人形正在成型,他的心脏,他的身体,不断由虚转实,他的面孔逐渐成型,那是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孔,让下方无数人的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宫守泽热泪盈眶的看着高空,目光中满是渴望和委屈。 刘句昂首看去,张克,林升,余生,海博士,王朝辉,杨子涛,蓝宇,周博,陈展等无数的人皆抬头望去,眼中各有期待和笑意。 终于,那个男人也要回来了吗?! 博诺感慨着对方的大手笔,不是从历史中拉起对方,而是重新赋予对方身体灵性,这样子那人今后的起点将会不同凡响,想必很快就能走到他如今的境界。 他不由崇敬的看向苍纯,这种级别的操作也只有阁主这种程度的神才能做到了,忽的,他的面色一呆,他望见自己的阁主却不像平日一样淡然。 苍纯紧皱着眉头,不知为何,祂本该对其的复生有足够的主导权,并在成功复活对方之后予以薄赞,使对方今后能够更加努力,可,祂如今的心中却泛起一丝厌恶之情。 而且祂的复活也失败了。 ‘宫守诚’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有轻微的茫然和……平静。 但只是顷刻之间,他眼眸深处的情绪得到了统一,他带着温和的笑容对下方轻轻摆手。 “很久不见了,大家,还有……小泽” 他将目光看向宫守泽,眼中有些触动,只是眼眸深处依旧是淡漠一片。 “我回来了,然后,永别了” 宫守泽等人的面孔变得愕然,不明白为何对方会说出这种话,只是随后,那位神明发出的冷喝令他们不由浑身冰冷,如同冷到了骨子里。 “邪恶之人,你还真是藏的深啊” 听着神明似嘲讽似赞叹的话语,‘宫守诚’谦和一笑,眼神犹如琉璃一般看向这边,眼中无悲无喜。 “承蒙黄叶宫的阁主大人盛赞,我深感荣幸,没办法,都是为了年轻人啊,所以我这一把老骨头才要继续动弹” ‘宫守诚’老气横秋的说道,如同那份身躯之中住着一位衰老的灵魂,他看向原本莉朵所在的位置,脸上有些苦笑。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我会被自己人‘杀死’,真是枉费我的苦心” 他摇头叹息着,而苍纯却冷漠一笑,反问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宫守诚’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这份姿态就说明了一切,他知道对方会杀死自己,只是却没有干涉,为了他自身的目的。 “还请令我在此处暂时‘退场’,阁主大人,永别了!” 他轻轻一摆手,伸手抓起在地面瘫倒的白依依,对方的身影急剧缩小,落入他的掌心,然后,他对着苍纯淡然一笑,身影顿时如同薄雾一样在空中消散。 “逃的了吗?”苍纯轻声一句,脚步踏出,原地只剩一道残影。 片刻后,那道残影化作他的模样,他那淡漠的眼神看着众人。 “我们继续——” “阁主大人,我哥哥,他!!”宫守泽急切的问道,他打断对方的话语,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哥哥究竟去了哪里。 苍纯叹息着,眼中怜悯一闪而过。 “你从来就没有哥哥,那只是某位邪恶的化身,那个形象也不过是基于你的倒影而已” 宫守泽怔怔出神,眼神呆滞。 “我的哥哥……是我的倒影……” 祂伸手弹出一道苍炎,将其吞噬殆尽,伴随着一道漠然的话语。 “忘了他吧,今后,他就是你的敌人了” ……………… 一片朦胧不定的幽暗之地,无数‘浪花’涌起,其中有人类人生中最为光辉的一瞬间,而幽暗的大地则默默记载了这一切,如同园丁般锲而不舍,孜孜不倦,直至个体的衰亡,人生断绝才会停止。 而在一处路段,苍纯出现在那里。 祂浮在高空俯瞰着这个世界的历史,从它诞生的遥远过去到它毁灭的那种未来,这其中的种种‘琐事’,尽皆纳入祂的眼底,自然也包含齐休在这个世界中所活动的轨迹。 “没有?” 而祂对此一略而过,不是太过关注,祂不住打量,眼中有些惊奇,竟然没有对方的痕迹,在这记录一切之地本该包含一切来此的生灵痕迹,而祂则能借此锁定对方世界的方位。 祂回忆起对方之前有恃无恐的表现,心中有些恍然,恐怕对方也踏出了那一步,所以祂才无法在此发现对方的痕迹。 祂轻轻摇头,没有在意这种小事,转而看向在此界活动过的另一位异界来客,齐休的面孔赫然映入祂的眼底。 “那么就先收些利息吧”祂语气漠然,信步走向那处浪花,身影消失不见。 ………… 远方的大地之上正在进行一场又一场的生死搏斗。 莉朵在与博诺交战不休,只是被后者紧紧压制。 祀光者傲慢的戏耍着灸刃,匣影,阿守三人,眼神轻蔑,丝毫不将眼前三人放在眼里。 而齐休也是一脸肃然,凝视着那边飞来的光雨,做好了交战准备。 啪! 齐休眼神一惊,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立即想要闪身躲开,脚步却犹如生根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听他的命令,而他全身也变得僵硬,所能移动的只有…… 他转过头颅,那里一位眼神淡漠的青年正看着他。 “反正我之后也要复活他们,那还不如让他们死去的事实不复存在比较好” 齐休瞳孔一震,对方的这种话语,就如同,如同他是从未来前来的一样,这里明明才是‘现在’才对…… 他的心底顿时一片深沉,而袭来的光雨则消失无踪,对面的24人面色肃穆而苍白,他们先前强行中断了攻击,所以有些反噬,他们恭敬的对这边行礼,齐声道。 “拜见阁主!!!!” 声音震天,惊的祀光者转头望来,他的眼中闪过恐慌,连忙向着这边恭敬行礼,对三人的攻击不闻不问,而正如他所不屑的,三人的攻击对他,毫发无损。 博诺停止攻击,凝重的看向这边。 “这里是……过去?”他不由自语道,心中满是困惑,究竟是出了什么才让对方也会出面,莫非他们这场战斗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莉朵悚然的望着那边,眼神无比的动摇。 “为何那种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三人无奈的收手,眼神戒备得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你是……荣光军庭的人?”齐休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是真没想到对方的高层还会亲自下场,真是无法理解。 “并非如此,那是我过去所呆的势力,你也不用——” 苍纯的话语忽然一滞,他看向眼前之人,对方虽然眼神茫然,身体却在不断地消散之中,一道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皮肤一晃而过,原地顿时只剩祂一人。 “这还真是”祂感慨着,然后低语道。 “那么就继续回溯吧,就看你能护他到何时,有穷的你和无穷的我,终究是我的胜利” 祂轻笑着,身影消失不见,此处时间段坍塌成一团,只有那24人被祂捞走。 一处大宅的门外,苍纯抬头望去,那边有螺识的气息传来,祂停在原地,没有前进,等候着最后的结果。 “这又何尝不是一处陷阱,螺识倒是有心了” 祂轻轻摇头,这里看似是过去,实际对他们而言随时可以更改为现在,若祂觉得这只是对方在针对那个名为齐休的邪恶,莽撞的闯入其中,就会被蓄势待发的螺识打个措手不及。 换言之,这里就是对方为祂精心的陷阱,只要祂敢于踏入,螺识就会借助这短暂的时光亲身归来,覆灭祂这一分身。 而祂是没必要冒这种险的,所以祂好整以暇的等在外面,随着历史进程的推进,对方迟早不得不依照原本历史一样离去,到那时,哪怕有残留的手段也奈何祂不得。 “看来他是不会进来了”螺识叹息一声,看向一旁突然出现的一个男子。 “苍纯毕竟是荣光出身,他们这一脉一向求稳,是历史最为悠远的军庭,你我联手设下的陷阱是不会有效了” 而齐休与白依依恭敬的立在一旁。 男子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赞叹道。 “不愧是世界之髓,却是甘美,只是相比口头的享受,我还是更注重实质的利益” “可惜我与螺识帝尊刻意表演的那场战斗了,不过,我其实本来就没报多大期望,要是他们的高层都这么莽撞,你们也就不会被压制到那种地步了” 男子眼神玩味,一副戏谑的笑。 螺识的表情却有些默然,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轻微嘲讽。 “没办法,那几个家伙太稳了,因为那个箴言,所以他们相比我们更为泰然,甚至有些有恃无恐的样子,我们却只能……” 祂止住话语,看向白依依的眼神有些黯然。 “婆婆,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纵死也无妨”白依依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半分动摇。 第287章 余者高呼神名 “不错,事到如今,不过唯战而已,我们早就被你们拉入这摊浑水,我们已然是密不可分的邪恶同盟,现在也只有看你们的那个计划能不能成功了,至少也要狠狠咬对方一口才行!” 男子收起笑容,目光变得肃然。 “是啊,你们是我们的亲密盟友,只是我也只能做到这步了,我都不知道我未来能不能从睡眠中苏醒,也许会就此消泯也说不定,呵” 螺识目光迷离,眼底有些失落。 “已经有无数的世界失败了,我们只能将那些残存的人藏到一处,希望那个人会出现在你们这边吧” “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拖延,让你们得到更多的发展时间,只是他们迟早会发现你们的坐标,到那时,就要靠你们自身了” 螺识幽幽一叹,站起身体。 “时间已到,我该离去了,不然那些比起苍纯更为强大的家伙都会把目光投射过来的,至于之后,就全靠你了” 螺识的身体逐渐淡化消失,男子郑重的点着头。 “我会竭尽我的全力,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我们” “那样就好……” 螺识所在位置只残留这段话语,犹如黑色天幕的空间逐渐变薄,这处时间段也即将消失。 男子叹口气,将目光变得无神的白依依收起,然后看向面色沉静的齐休,眼中满是复杂。 “我很抱歉,我是个无能的家伙,所以只能利用你的特殊,希望你知道了那些事后不会怨我” “老师,我不懂你的意思”齐休诚恳的回答着。 男子大笑一声,笑声无比高亢。 “那就等你知道的那一天再来质问我吧,我随时等候着” 咔嚓,时间坍塌成一团,祂笑了笑,继续前进。 在一处战场。 音符出现于某个身影的头顶,而对面却是一头藏在风暴之中的野兽,就在此刻,凝固席卷了这颗星球。 道道仙音在天地间回荡,一道缥缈的身影出现在此处,而与此同时,一道淡漠的眼眸也出现天边。 苍纯驻足于边缘,凝重的看着远处。 “君主魔音,还有……原初魔神,祂们竟然还在此出现” 两者同时望来,苍纯倒退数步,脸色变得深沉。 “呵,叛徒们竟也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想死不成?”轻巧却睥睨一切的语气响起,仙音漠然的看向这边。 “……”而元辰却没有说话,祂眺望一番在那人心中的齐休,便收回了目光。 “你不过是一个被埋葬于过去的君主,你若真敢动手,那位御尊就会将你的这份意志也消泯殆尽?” 苍纯冷笑着,将对方的痛处直接指出,不过是一个残存的意志还敢这么傲慢。 仙音眼神深邃的看着这边,然后笑了一声,转身消失不见。 “还有这位原初魔神,不守着你的‘座位’好吗?我们可要发动进攻了?” 苍纯轻蔑的看着那对眼眸,后者眼神一阖,在天边消失,只是连同这道时间流也一并泯灭,苍纯随之抽身离开。 “不过是一群强弩之末而已,只是这个家伙留下的痕迹还真少” 苍纯感慨一句,继续回溯。 时间不断地向前,苍纯的目光跟随着齐休的踪迹一直倒退,对方平日所留下的那些痕迹直接被他背后的人所驱散,也只有对方在这段历史闪耀的那份事迹留了下来,这也是那人也无法消去的。 第一次,对方爆发全力将那处痕迹湮灭。 第二次,则是螺识出手磨灭。 第三次,原初临走前崩塌。 祂的目光不断流转,所过之处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齐休在此生活过的痕迹逐渐被抹去,对外界而言,就是齐休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只有少数人还记得他的存在。 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齐休化名的杜德,那个也曾经在他们心中留下浓重一笔的天才,如今只是街头巷尾的所流传的传闻,在他们印象中,杜德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而这才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打个比方的话,原本考上青镜学院的是7人,如今,在历史的修正下,这个数字变成了6人,无论是在程序上,还是在记录中,青镜一开始的录取人选,就是6人。 也只有和齐休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才能隐约记得对方,只是也就觉得是自身的幻觉一样。 唯有进入三阶,自我完成重构,才会回忆起这一段再不存在的历史,只是那对于大多数人,也只是不可能做到的事,他们没有足够的资质。 而即便有人想起了对方的所作所为,除了与齐休同时代的人,其他的人也不会在意那个邪恶的前辈了。 而这,只是苍纯随手的处置而已,祂可不想自己一方的育才星中有邪恶的痕迹。 如同倒带一般,齐休停留此处的时光不断回转,终于到了最初的起点。 在瘦弱的躯体中,齐休睁开眼睛,眼前站着一个面色淡漠的青年,而还无法掌握身体的他只能任由对方处置。 一道发光的皮肤从他身上飞出,苍纯打了个响指,皮肤上燃起苍蓝的火焰,继而化成飞灰。 祂可不会被这份手段干预第二回,对方技穷矣,祂微微一笑,伸手抓向动弹不得的齐休,就要借此找出对方身后世界的坐标,继而,将其毁灭。 “万物终将化为尘埃,邪恶之辈也是亦然,自豪吧,吾亲自出手” 祂的声音变得古朴,周边的空间不住颤抖,祂的背后,一道身影缓缓走来,其浩然若渊,庞大如界,神人跨越时空而来,伸出一只手就要将其取出这道时空。 忽的,祂的动作一滞,回头看向远处,眼中既有诧然,也有明悟。 于是祂平静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挣扎的齐休,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齐休眼前的青年消失不见,他这时才勉强掌握了身体,他抬起上半身,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眼中满是慎重。 然后那道时间流也崩塌消失。 “无需焦躁,不过是按部就班而已” 祂最后瞥了眼消失的那处,眼中带上笑意。 “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也不知是哪位殿主的手笔?” 祂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在高台之上,苍纯的眼瞳之内闪过一道闪光,他手掌一甩,另外一处地面,24位完好无损的队员出现在那里。 博诺满脸喜意,祀光者眼神憧憬,仅剩的一位队员眼神一呆,与那边队列中与自己面目一致的人相对视。 后者笑了一声,化成一道流光,融入现在的队员身上,后者身上的气息顿时强大了许多。 祀光者眼中有些羡慕,此人倒是因祸得福,想必不久就能成为与他同阶的祀光者。 苍纯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剩下那些槁木死灰的人群,至于宫守泽,周博等人早就被他赐予一朵苍炎,洗濯他们污秽的心灵去了。 “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不用着急,我会把你们的所有罪恶一一审判” 祂一挥手,有些稀疏的人群中顿时又出现了一些人,那是原本无权参与进来的人。 “这里是……”孔豪商与周家主相对视,眼中满是惊疑。 “凡世种种,皆在我目之下,受刑之后,你等泛众此后仍需谨之慎之,不可肆意妄为,我亦不再留情,当蚀魂惩之!” “刘钊,你且上前” 在苍纯淡漠的话语下,动弹不得的人们只能等待着审判,只有点到某人的名字,那人才会有行动的力量。 就这样,在苍纯的意志下这片时空的时间被停滞了,在这近乎无限的时间内,苍纯耐心的审判着每一个人,而对于祂而言,这只是长久岁月中的一点调剂。 当祂离开,这颗星球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兴盛吧。 这颗红色星球终将成为黄叶之下的一个齿轮,为这场漫无止境的战争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助力,而那也是它在今后无尽的纪元中所要履行的责任。 后世有一段寓言在这个星球中广为流传。 “在过去,有一只骄傲自大的大青虫,他长得的是又高又大,身体更是坚硬而铁,他性情暴戾,粗暴,压迫着当时的人们,人们苦不堪言,聚集起来反抗他” “而当时自视为王的他丝毫没有怜悯,将反抗的人全部杀死,嘲笑着重新拜倒在他面前的人” “他说:‘我乃世界之王,你等只需服从,我的权威至高无上” “跪着的人满脸不甘,只能内心祈祷的神的制裁” “一颗青色的蔓藤忽的从天上垂了下来,自傲的大青虫自觉这是上天对自己表达着服从之意,他自负的攀延而上,心中满怀傲慢,他要去做天上的王” “然而等他到了天上,却发现这里和下方别无二致,他不满的看向在一旁站着的人,说:‘我的子民只有你吗?’,大青虫很是不满,只有一个人还怎么服侍他” “那人笑了,说:大青虫啊,我不是你的奴仆,而是你心中的神明,你当对我怀有敬意’,然后对大青虫讲了一堆道理,要他关爱他人,保持善意” “大青虫高傲的看着对方,心中十分不屑,他极力嘲讽对方,甚至想要跳起来攻击对方” “神怒了,大青虫被他一把扔下天空,坠落到地面痛呼不已,人们带着怜悯想要帮助对方,却只得到了对方破口大骂,而神也落到了人间,人们顿时恭敬的拜在他身边” “大青虫分外嫉妒,他眼红的说道:‘与虫相较,何丢份矣’,神无奈的看着他,而人们顿时哄堂大笑,他们被这滑稽的言论逗乐了” “神言:擅闯神国之人是你,如今反而反咬一口,真是荒谬不堪” “大青虫随后死去,后世,人们常将大青虫比喻为虚伪自大,看不清自己的人” 那段往事最终只是以这样的方式流传下来,反抗者无人知晓,唯有神之名,深入人心。 第288章 尾声 荒芜,萧瑟,残留着战争气息的大地上,尸骸遍地,泊泊的赤红液体在大地上汇成数道小溪,残阳映照下显得熠熠发亮,犹如珍贵的红色宝石,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一位身披黑色铠甲的男子半蹲在地,将手从地下的一具尸体中收回,如同刀锋的指尖逐渐变回洁白的手指。 “嘁,镇压天下的白歌团也就这点水准,真让人扫兴” 男子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而即便是经过一场战斗,身上丝毫未曾沾染血液的他也有足够的底气说这句话。 啪嗒啪哒,一道带着谨慎气息的足音响起。 一个满头大汗的圆脸男子跑到对方身边,身体保持着弯曲,竭力避免注视对方那头罩中那双锋利而杀机四射的双眼。 某一日,这个男子突然来到他所在的势力中,在经过一定的考验下,沉默的对方得以进入大营。 以为对方是来投效的高层不由仔细打量对方,随口问着对方的来历,男子却忽的冷笑出声,身影一闪,出现在毫无防备的高层面前,先是挖出了对方的双目,在众人慌乱,高层痛呼之际,直直的插进对方的心脏位置。 高层眼神变得浑浊,而后男子面色自若的掏出手,看向攻击过来的数十护卫,身影一阵模糊,之后就堂而皇之的坐到原本高层的座椅上。 而那些护卫全部被拦腰斩断,鲜血,肠子掉了一地,众人不禁肃然。 “这个老东西我很不喜欢他的眼神,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请问,尊上是来做什么的?”战战兢兢的余下众人声音颤抖的问道。 “那还用说,自然是来加入你们的”男子理所当然的说道,丝毫不在意他先前的举动。 众人默然,只得同意了对方,而那之后这个男子也十分尽职尽责的去东征西战,他们这个原本弱小的势力就得以强大起来,而同时明显是喜好杀戮的对方渐渐有了‘黑色幽灵’的说法。 但即便是他那么功勋卓着,却依旧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注视对方,不是所有人都有直视死亡的勇气的,而想到这个,圆脸男子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自豪之情,也只有自己的匆忙归来的主上在他人都避之不及的情况下选择直面对方。 “孤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只要壮士肯为孤效劳,财富,名誉,美女,应有尽有——” “好啊,有战斗就叫我吧”男子说完,自顾自的出了营门,只留下身后紧握拳头的人,要知道那个被杀死的人可是他的父亲啊,只是……如今也只有忍耐。 那人凝视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杀机,片刻后,一副笑脸再度挂上那张面孔,显得十分人畜无害,极为和善。 “杨…杨大人,尊上已设好了宴席,等待您的大驾光临,请——”圆脸男子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甲人。 他随意的在对方胸腔搅了半天,看着对方的面目逐渐苍白,眼神变得昏暗,他一把将对方推在地上,冰冷的尸体就那样倒在了地上。 他将头罩一掀,露出一张普通的面孔,唯有眼神位置十分锐利,他将手一摆,钢铁的声音顿时在这片寂静的大地上回荡。 “三阶之路已过大半,只剩下最后的纯化,也差不多该结束这个世界的旅途了” “不过临行之前,就先把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干掉吧” 他语气悠然的望向远方,那里旗帜飘飘,有一方势力在那边驻扎着,同时也是他所利用的那个势力。 “用这些土着之间的征战,掩饰我的异类身份,从而顺利进阶,不过这些不识趣的工具也该chuli一番,恩,是时候回去看看那个家伙的进展如何,若是没我高,看我不笑死他” 男子自言自语,缓步走向那边。 片刻后,原本声势浩大的军营变得死寂一片,他站在跪在地下痛哭流涕的那个首领面前,眼神中满是漠然。 “是我不对,是我狼心狗肺,是——” 他一脸将对方的头颅踢爆,眼神淡然的转过身,眺望着天空。 而此刻的天空中灰蒙蒙一片,其中隐有雷霆闪动,似乎是这方天地察觉到对方身份,打算出手诛魔。 轰轰轰,犹如水缸大小的雷霆向着下方劈去,他沉默的站在原地,唯有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雷霆不断落地,宛如要将这片战场化为白地,如同烤肉般的味道回荡在大地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我等的就是这个,多谢你了,愚蠢的家伙,我借你的力量更进一步了!” 中气十足的狂笑声响起,显然这种攻击一点也没有伤到对方,天空中的雷霆为之一滞,光芒散去,那人毫发未损的姿态出现在原地,并且周身的气息越发强大。 一道酸涩而又古怪的声音在天空响起。 “那种力量,你到底是谁?”初生懵懂的天地之灵出言问道。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杨自在,乃森之联邦的斗士,小小天地之灵,还不快束手就擒,归降于我,我还可以为你争取丰厚的利益” 杨自在眼中闪过自豪,态度傲慢的看着天空。 天空声音一滞,然后无穷狂雷涌向地面。 “宁死不降!”它那隐含恼怒的声音响起。 杨自在眼中闪过嘲讽,身影在雷霆再临前消失不见,只留狂怒不已的天地之灵。 ………… 数位面色郑重的侠客站在山谷之外,而谷中则是一副鸟语花香,高山流水的祥和景象。 带头的光头环顾众人,脸颊左侧的伤疤则是分外明显。 “妖女就在里面,这么多年,江湖之上退隐高手不计其数,引起数场纷争,而一切的元凶就是那个女子!” “我家太上长老,以及宗主一脉神秘消失,致使我清幽道纷争不休,这场战我义不容辞!”将下摆剪成短裤的白胡子老头,眼神熠熠,太阳穴鼓起,一看就是一位高手。 “还有我父亲,那个有着剑圣之称的男子,自他走后,我的家……”一位俊秀的年轻人,眼中满是仇恨,他愤愤的看向谷中。 而其他聚集起来的人也纷纷述说着自家发生的变故,他们集合起来,就是要找到长辈们的下落,如果有罪魁祸首,就将对方五马分尸。 而在谷中,一位娴静优雅的女子正在浇花,对谷外的扰乱不作理会,而她虽一身布衣,却挡不住那份尊贵之气。 在女子的身边,外界名声在外的清幽派长老,冷毅果断的剑圣,以及其他数位虽名声不显,身上气势却不输给前者的男女,而他们都以崇敬和尊敬的目光看着女子。 如同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他们所追逐的大道,所以他们舍弃家业,亲人,来到了这里,只为变得更强。 而在他们保持肃静的同时,山谷入口处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小姐,我们是不是先去赶走那些扰事者?”有数人语气小心的问着,而女子却温和一笑,并没有回答,反而依旧浇着自己面前黄黄绿绿的花草。 于是,不多时,那些人到了山谷中间,然后愕然的看着那些在女子身后恭敬而立的长辈们。 “师傅!” “父亲!” “弟弟!” 他们呼唤着自己的亲人,然而那些人却毫不理会他们的亲友,反而是眼神小心的望着女子。 “就是你吗?妖女,呵,这么一看也不过是一个村姑而已” 光头壮汉狞笑一声,嘲讽着不为所动的女子,他眼中怒火一闪而过,当着众人的面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他抽出腰间悬挂的环首大刀,三两下,就将女子眼前的花草全部斩落。 “养你娘的屁花,回答爷爷的问题!”他咆哮着,如同一个欺压民女的市斤恶霸。 女子动作一滞,继而面无表情看向光头大汉,后者顿时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我本想安静的回归,临行赐予你们这个世界一点造化,可,见到你,我改变了主意” 女子的眼睛逐渐变色,崇高的金色从中燃起,她的面孔顿时变得光彩照人,夺人眼球,宛如一个尊贵的贵族。 光头大汉瞳孔一缩,但他反而高亢的喊了起来。 “瞧见没有,妖女果然使用了邪——” “闭嘴!”女子清冷,淡然的语气响起,光头大汉眼神一呆,整个人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他身后集结起来的那些人也同时脸色变得呆滞。 女子没有在意眼前的状况,她拿起自己编起的花篮,将散落的花朵装入其中,然后步履轻盈的向山谷之外走去。 而身在谷中的其他人俱是无声的跟上了对方,包括光头大汉等人在内。 女子走过高山,在农田的农夫放下手中的营生,跟上了对方。 女子走过大湖,将花篮花朵移入湖中,看着它们顺着河流蔓延而下,她嘴角一弯,来湖边饮水的山鹿,雄虎默不作声的跟上女子。 女子走过山林,游鸟盘旋于空,树木迎风招展,表达着自身的友好。 就这样每走过一个地方,女子身后的人也越发庞大,无论是老人,还是儿童,他们都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他们皆用崇敬的目光看着女子。 就这样,女子带着诸人一直走到中央大陆的王朝,大乘王朝。 身披黄袍的蓄胡男子带着诸位大臣在城门处等候,待见到女子身后的庞大人群,他瞳孔一震,脸上继而带上笑意,由衷的赞叹道。 “今神女降世,我等凡人真是深感荣幸,不知神女有何指教?” 女子轻轻摇头。 “我非‘神女’,而是‘皇女’,偶像路径,皇女贝露莎*诺伦,特来收复你等” 男子脸色变得阴沉,对方这是想夺自己的权啊,绝不能饶过对方,于是,他挺直腰板,目光冷漠,怒斥道。 “果然是妖女,一派胡言,蛊惑百姓,来人,为吾杀死次女!”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面色肃然的成建制军士包围了这边。 “愚昧无知”女子轻语,瞳中金光闪烁,众人呆滞在原地。 哗啦,哗啦,军士手中的兵器被丢下,他们半跪在地,表示着自己的服从。 黄袍男子五体投地,脸上是谦卑的笑容,丝毫没有先前的冷漠。 “是某家的错,狗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该死,该死!”他痛斥着自己的愚蠢,企图讨好对方。 贝露莎抬头看向天空,清秀雅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世界攻略完成,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余恭敬的人们。 ………… 一行人走在一座高山上,战士负责开路,魔法师则居后策应,旁边是眼神灵动的游侠,以及一旁笑意盈盈的牧师,而这个冒险小队此行的目的是押送某个犯人。 一个孔武有力的黑肤大汉走在最中间,身高两米开外,手上戴着禁锢手环,沉默的走在中间, 而魔法师的权杖死死的对着前者,游侠手中捂着双刀,肩上挎着碧绿长弓,而牧师则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看着中间的那个罪人。 最为强大的队长,战士走在最前面,心神的大部分注意都在对方的身上,若对方有所异动,为了小队的安全,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对方。 其实他也有些奇怪,这个罪犯突然出现在城市中,他那怪异的相貌引发众人恐慌,城卫队连忙赶来,却拿不下对方,反而被其大的溃不成军,从而逃离了城市。 教会宣布此人为邪神走狗,于是整个世界都试图抓捕对方,审出他的幕后黑手,而经历了数次战斗,在先辈们的付出下,终于制服了对方,当然其中的一点损伤也是难免的。 他瞥了眼对方,记得对方当时好像是护着某个人才会被击中要害,但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只负责将对方送到教会。 “……我……” 忽然,他听到那人嘟囔着什么,他侧耳倾听,对方的话语顿时变得清晰,而与此同时,其他的人也注意到对方的异样,看向那个犯人。 “为什么要逼我……” “为什么要逼我!” “为什么要逼我!!!” 他抬起脑袋,眼中满是血丝,在咆哮声后,他们所在的山体顿时颤动起来,如同某个巨人正在活动自己的身体,战士等人惊愕的望向对方,然而,原地却没有对方的踪迹。 “不,那是!”游侠混杂着惊愕和恐慌的语气响起,她手指颤抖的指着高空,众人喉咙一动,望向天空。 一双带着血丝的双眼正注视着他们。 “我要你们死,死!哈哈哈!!!”他高亢的声音不断回响。 而在宇宙深空之中,一坨黝黑的身影抱着一颗绿色的星球,它那血色的眼瞳中闪过残暴,它张开大嘴,比星球还要大的许多。 咕隆,一颗星球消失在原地,它痴痴一笑,笑声有些憨厚。 “‘怪物’穆尔柯参上,嘿嘿嘿,我可没有忘记贝露莎的劝告,我好好的完成使命了” 黑色光芒一闪,巨兽的身影消失不见。 雍容华贵的男子眺望远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而他身前两人虽极力保持平静,可他们眼中的喜色早已暴露了他们的内心。 “法伊特大人,您可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啊!”相比较白发飘飘的老者,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子格外沉不住气,他对着男子再次求肯道。 法伊特收回目光,眼中满是和煦。 “当然,我信使法伊特就是做这个的嘛,大家你帮我,我帮你,不就成为朋友了?” 两人咧开嘴,眼中流露出亲近之意。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们的世界之后就会并入我们,无需担忧” 白色光芒乍现,法伊特消失在原地。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他出发前的大厅,而在他的身边,有无数道光芒闪现,露出内侧的身影,他们都是前往异世界后回归之人。 “齐休!吃我一击,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 一道肆意而狂妄的话语响起,齐休平静的转过身,一道流光闪过,他的两只胳膊顿时齐根而断,落在了大厅的地面上。 杨自在眼神凝重,皱着眉看向面无表情的齐休。 贝露莎,法伊特,穆尔柯的身影出现,他们走向这边,眼神都有着诧异。 “你为何……这么弱?”杨自在皱着眉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齐休平静的弯下腰,拿起自己的胳膊,按在了原本的位置,双手顿时恢复如初。 “异偶,齐休,你要说清楚为何你独自回来了,我那不成器的侄女呢?!” 满含怒气的声音响起,来人急促的脚步声向着齐休这边前进。 第289章 关于一卷的若干支线汇总 前期吴芸俏与刘歆玥互为对应,她们的父亲出发点不一样,最终导致的结果却是殊途同归,本质上是代表着那个时代的思潮,姚崇代表着后期某些青年的思考,而吴生则是普罗大众对此的反应。 两者各有支线,吴,赵两人支线一致,基本首尾相顾,而吴生与父亲,以及宋声等人的私下讨论,因无关主线被删除,姚,刘同样。 本身是要齐休出面去见刘父压制对方,两人随即获得幸福,也只有这样,在姚崇内心的感谢和理智中,他才会效忠齐休。 以上全部去除,所以有些细节有些突兀,例如,其实赵正鸣对吴芸俏很好,时常带着她逛街,买东西之类的。 另,一卷终于完了,这一卷的故事本质上是原本身处大城市的齐休来到一个偏远的乡下历练,本意也只是为了节省进阶时间,所以他前期才对很多东西不上心,甚至有些漠视。 也因此,直到他认为自己有了抵抗外界风险的能力后,才开始关注这个世界。 因我本身是个设定党,所以但凡出场超过三章的人都有一定的隐藏设定,不是人创造了故事,而是故事塑造了人。 另外,在后期本来涂林在狱中的自我挣扎式的反问也很有意思,可考虑到长度,还是予以删除,我也只是侧面点了下他死前有些异样。 孔乐玲本来有一串用于描述她性情由来的故事,可考虑到当时故事流程的氛围,我硬是没找到足够的插入点,真是遗憾。 第一卷的故事,本质上是神与人的故事,而这个世界的部分人物后期还会出场。 同时,虽然没有到达原本构想的那种程度,基本上的架构脉络还算完整。 然后,第一卷还有两个必然的结果。 一,宫守城一定会死。 二,齐休必然会逃。 正是由于前者的死,才会导致后者只能逃走,而齐休也必须逃走,才会有后期的故事,某些人这时候是真的不会管他的死活的。 最后,感激忆文思彩,书友的鼓励之语,其实我更欢迎讨论剧情的,而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索菲缇娜的说辞,只能说前期我确实有刻意劝退的打算,只是太过成功,把我也击沉了,总之,能讨论就是有趣。 第二卷,将会讲述齐休世界的故事,而他在修养中也会去挑选一些更为强大的仆从,而只有那些仆从成长起来才能初步展现人偶师的强大。 而尾声出现的几个人,算是齐休的同伴,虽然他本身不这么认为。 人偶,斗士,偶像,怪物,信使,就是齐休世界的五大异类职业,是基于他们世界的学科所划分出的五类程度不同的道路。 而且五种职业都有自身独特的进阶方式,以及种类不一的能力。 在第二卷都会有所展示,我也会尝试用另一种手法去写,说不定会蛮有意思,希望不是太难吧。 总之,单机也罢,也总要多写写,收获还是蛮大的。 耶! 第1章 青女 齐休转过身,一道庞大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后,青面獠牙,身材高大,那血色的瞳孔直视着他,表情出奇的阴沉。 “侄女?莉朵吗?” 他轻声发问,庞然大物冷笑数声,眼中流露丝丝杀机。 “真是遗憾,人偶,无视我们的好意,还害死我们的人” “你想怎么死?!” 它咆哮着,脑袋两侧的尖角闪烁寒光,高达三米的个子异常显眼,身上的一体化铠甲闪动着暗红色的流光,本是血红色的瞳孔越发浓重,犹如实质的威势压制着面色苍白的齐休。 在发出淡蓝荧光的审议庭,剑拔弩张的一幕正在发生,于是众人的视线纷纷望向这边。 “哼”杨自在抱着手,眼神冷冷的看着,没有出手相助。 而回归的众位异界行者亦是目光冷漠,只是站在原地,毕竟对方是神殿的护卫团,而且光听对方的言辞就知道是谁的错,这是私怨。 信使法伊特小声叹了口气,他轻声说:“这事我们不宜插手,不然.....呃” 他转过头,却发现他所劝说的那位女子正走向冲突现场,而穆尔柯紧跟着对方身后,而他叹息一声,脸上却露出轻笑。 “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领袖啊”他随之跟上。 齐休面无表情的看着眼神愤怒的恶魔,丝毫不对眼前的状况吃惊,自他决定抛弃那些人独自离开,就注定会有今日的一幕。 “她即便死了,又与我何干?” “哈哈哈,还真是嘴硬呐!死!” 他反问着对方,恶魔大笑着,面孔忽地一顿,拳头向前挥去,齐休双眼变得深蓝,就要展开反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束手就擒。 “停手!” 恶魔身体一顿,满含杀机的红眼看向走来的几人。 “呵呵,竟有如此大量的人在试图干涉神殿的内部事务吗,不怕再来一次战争吗?” 他语气冷肃,话语看似劝诫,实则暗带威胁。 拥有金色双眼的少女缓缓走来,面容俏丽,举止优雅,如同王权的象征,她挡在齐休的面前。 “这位队长,异界事务厅可是我们双方共治,仅凭你的一介之言,就想要处理我们的人,这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贝露莎微笑着,只是眼中的光芒却越发耀眼。 “况且齐休可是我小队的成员,而我身为他的首领,自然会在事情还不明朗之时让他受你管制” “呵,你们的意见也是一样吗?”恶魔咧着嘴,露出一嘴尖牙,他看向其他走来的人。 “贝露莎说什么就是什么”穆尔柯憨厚的摸摸脑袋,变得漆黑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恶魔,“所以,不要乱动,恶魔,不然我就吃了你!” “哈....果然变成这样了,喏,恶魔,你就放弃吧,我们的公主意志可是很坚定的” 法伊特干笑一声,诚挚的双眼看向恶魔。 “我是很讨厌那个家伙,甚至想让他去死,可,如果他要死,最好还是死在我的手上比较好,嘻嘻嘻” “恶魔的血啊,吸溜.....” 而在众人的前方,先前还一脸冷漠的杨自在突然出现,他的双手化作满是缺口的黑色铁剑,眼神狂热的看着恶魔,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恶魔眼神扫视着众人,如同要把众人都印在脑海里,然后他看向为首的少女。 “我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给你的祖母面子,这一次就算了”他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齐休,莫名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而周围逐渐围绕过来的神殿护卫也在对方的示意下纷纷散去。 “.....呼,终于走了”贝露莎小口嘘气,对着朝着这边微笑的审议庭长官点头示意,然后看向齐休。 “闫书令他们也很为难的,毕竟神殿的人的确要比我们强,能不起冲突最好,齐休你也不要在意” 她的眼睛变淡,雪白的眼睛看着齐休,脸色温和的解释着,一头亮银的长发挥洒而下,如同雪中的精灵,而那也是她皇室血统的象征。 “我们纵然不会主动动手,可我们也不会畏首畏尾,那个恶魔会那么轻易罢手,背后也有诸位御使的压制” 法伊特在一旁补充道,虽然他看得很清楚,可毕竟有看不懂的人。 “这样啊?”杨自在摸着鼻子,一脸恍然的样子,穆尔柯也明了的点着头。 法伊特收回目光,他正是指这两个脑袋不灵光的家伙。 “我知道”齐休语气冷淡的吐出一句,然后转身离开,没有理会众人的意愿。 贝露莎注视着对方离去,也没有追上去。 “他还是这个样子呢”她的声音中有几分怀念。 “他的身体很糟糕,想必要静养一段时间,我们之后一齐去看他吧”法伊特轻声细语,看着贝露莎的眼中满是柔和。 贝露莎静静点头,眼神依旧注视着齐休离去的方向。 “哈,我才不去,走了,走了”杨自在厌恶的咂咂嘴,自顾自的离去。 “我们也走吧,之后,在齐休家再遇吧”贝露莎带着笑容,对法伊特点头,然后脚步轻盈的离开了。 法伊特回以礼貌的微笑,只是眼底有些黯然。 “好了,大个子,我们也回去休整吧” “.....哦” 两人并肩而行,逐渐离开了异界事务厅。 ......................... 异界事务厅,在外界看来犹如一栋直插云端的高楼大厦,齐休从1楼的门处走出,他眺望远方天空,缓步走到一处青色的大地之上。 齐休停在一处青色的地砖上,冷声道:“前往亿万都市” 青砖升起,带动齐休的身体浮上天空,而在青砖消失的地方,同样有一道同样的青砖顶上。 自天空穿过一层淡淡的薄膜,身后的事务厅消失无踪,视线俯瞰下方,一方井井有序的都市映入眼眸。 “我回来了”齐休轻声说道,青砖急剧向下坠落,而他的眼中毫无畏惧之色。 如同一道青色的流光,自天边坠入地表。 轰!一阵烟雾散开,齐休面色平常的走了出来,青色地砖镶嵌在地面,仔细一看,这里的地面也是青色的大地。 而往来的人对此无动于衷,他们早就熟悉了眼前的移动方式,甚至他们中的人就做过不少回,比起那个,他们更在意其他的东西。 “这里的话.....是东区广场” 齐休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前进,毕竟他也离开了一段时间,也不知会有其他的什么变化。 周围隐隐有些骚动,一大群人聚在远处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瞥了一眼,大约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 近期的巡回演唱会将会再度开启,他们是来拉票来了。 “哈哈哈,小仙女的演唱门票,我势在必得”黄头发的人类青年高呼着。 “切,那个心机婊怎么比得上神女的英姿”眼神高傲的黑发少年不屑的嘲讽着。 “混蛋,想死吗?”黄发青年怒吼着与黑发少年撞到一起。 额前有着三队透明触须的海老人大喝道,原本皱纹斑斑的脸显出几分猥琐。 “蠢货们!圣女的胸怀才是第一啊!” “我站青女,耶耶耶”唯恐天下不乱的矮胖子在人群中不断挑拨。 “呵呵,触犯皇家尊严的愚人们,皇女大人才是最顶点之人”身着铠甲,犹如军士的铁桶冷嘲道。 “娇小玲珑吗?哈哈”海老人一脸鄙夷。 “杀!!!!”军士拔出剑向前杀去。 皮拉啪啦怕哩啪啦。 众人顿时打作一团,人群中人类与兽类相互殴打,声势惊人,将原本用于记票的小车打个粉碎,齐休面无表情的从一边走过。 下方一团混乱,而空中现出一道道波纹。 “嗨!大家好,今天由我青女来为大家带来歌曲(当世界陷入静寂),那是我们那个时代奋斗的证明之歌,让我们再度携手并进吧” 广场天空,一道身影突然出现,那是一位明眸皓齿,气质洒脱的女子,也是现今五大偶像之一的青女。 她的身影飘忽不定,似乎在都市的每个角落出现,与每个欢呼起来的歌迷拍手,尽展她的风姿。 而原本争斗不休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柔和的看着女子在天空起舞,歌唱,他们无论是支持哪位偶像的粉丝,此刻都一致的打起了拍子。 “哦哦哦!!!!!!” 因为他们即使再怎么争斗,始终都是出于对这些偶像的热爱。 齐休脚步加快,离开了众人身边,他可不想听对方的歌,不然肯定会被那个家伙说教的,青女看着离去的人,也没有出言阻止,依旧专注的唱着歌。 “所以,当世界陷入了静寂,我们......” 人群中跑出一位神色焦急的黑发少年,他左右张望,额头满是汗水。 “可恶,还是迟到一步.....还有机会,不能放弃!” 他没有聆听青女的歌声,反而眼神坚毅的抽身离去。 ................................ 齐休左绕右绕,一路上的建筑越发稀少,周围隐隐有些荒芜,终于他在一个店铺前停下脚步,上写‘安里诊疗所’。 他推门进屋,里面有一位神色慵懒的青年站在窗口那边,欣赏着青女的表演。 “哟,回来了,看看我们这一代的青女——” “那无关紧要,安老师,我有一事相求”齐休打断对方的话语,额前业核一闪而过,指头大小的黑色圆球出现在他的手心。 那个叫安老师的男人转过头,眉头一挑,俊美的面孔有些惊奇。 “哦,幼年溪守,还快死了” 他伸手一招,圆球出现在他的手上,他瞄了一眼,然后看向齐休。 “放弃吧,这个家伙已经没什么潜力了,你已经完成了新手试炼,我就帮你——” 齐休看着安老师,面孔有些异样的激动。 “她救过我,所以!” “你的状态也不稳定啊,还是要静养一番才行,睡吧”安老师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他笑了一声,出声道。 齐休眼神发直,眼皮一翻,倒在了地上。 安老师再度看向气息逐渐微弱的溪守,眼神有些漠然。 “本来考虑到他的以后,我该直接杀死你,以免影响他的天赋,可他既然要救你,我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你今后就好好辅佐他吧,用你的一切” 黑色圆球微微抖动,如同听到了对方的话语,安老师收回手掌,凝视着倒地的齐休,眼中有些深沉。 “齐休,要成长起来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而齐休则陷入了梦境,正与某人对着话。 第2章 进化链 朦胧洁白的空间之内,两人相对而立,一人样貌普通,一人面容俊秀。 “为什么不去救她?为什么就那样离开了?”面色严肃的杜德质问道。 齐休眼神冷淡的看着对方,面孔之上没有丝毫动容,他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既然也是齐休,就该明白对我们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朋友?不需要,亲人?不存在,只有身为齐休的这条生命才最为重要” “被那份残留思念影响的你真是丢脸,去死吧,不要让我蒙羞” 杜德表情一怔,用叹息般的神态望着齐休,眼中有些怜悯。 “总有一天.....”话音落下,他散落成数道光点融入齐休身上。 齐休伸出手,表情有些出神。 “我先前也被影响了吗.....” 梦境剧烈摇晃,齐休抬头望天,这场短暂的梦境也要结束了。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略显昏暗的环境,而他正躺在一张床上。 他立起半身,薄薄的凉被滑落,目光环顾四周,不远处的窗口吹来和煦的微风,而青女带来的喧嚣早已落寞,人群再度恢复了平静。 “诊所吗....”他自言自语道。 “没错,你突然晕倒,我就把你扶在了床上” 齐休扭头向发声处望去,那里神态悠然的青年正在躺椅上摇晃,一副懒散的样子。 “......”齐休回忆起自己来此的经过,以及目的,于是他出言问道。 “阿....溪守怎么样了?” “噢,你还记得那件事啊,以你现在的心智成长程度,倒也真是有趣”青年笑了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我是很讲求契约精神的”齐休平淡的予以回应。 “也许吧”青年也无意对此多评论。 “嗯,我就直接说结果吧,你的宠物在我的妙手之下活过来了,但它今后嘛,只能说是不太乐观” 青年的面孔变得严肃,齐休冷静的听着对方的诊断。 “你知道溪守这个种族的由来嘛,本来只是附近小世界的无知觉集群生物群,本身不能算作个体,是当时的某位开路者突发奇想,为了研究身体与心灵的区别,从而制造的副产品” “不涉及外在介质,只以集群作为表现,犹如不存在大脑的虫子,只有基本的生存意识” 齐休缓缓点头,现有的仆从其实并不是凭空存在的,而是前辈们为了自身的便利,将各种现象,物品注灵,从而渐渐衍生出的体系。 所以才有初代,次生代一说,毕竟,本来就不是自由演化,所以命名上也就十分怪异。 “可拟形,杀伤力不足,并且思维低下,这是当时它最为人看好的三点” “可以实验各种产物的副作用,对研究人员无害,不会有组织的反抗,可以说是十分优良的工具” “为什么叫溪守,其实一开始只是谐音,洗手工具,而它们产生意识也是后来的事了,在经过长年累月的试验后,其中的某个工具‘进化’了” “它开始有了知性,甚至会主动配合研究人员,一点不觉得自己被‘割肉’有什么错,反而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齐休心中明白,大多的仆役都是在实验中诞生的,只有一部分才是被征服的异种族,因为他们是很难相信异族的。 “当时的研究者对此深感有趣,于是他们试图重复对方的‘进化’过程,认为这与生命蓝图有关,于是大批量的实验开始了” “火焰,雷电,水源,沼泽,首先用外在介质影响,试图重现,并重新导向其他的进化,然而溪守看似百变百应,实则核心却是自我意识的蜕变” “研究者后来明白,这并非无序的进化,而是一条被配备好的进化线,所以他们联手在他们的诞生地设立了一个规则” 青年竖起一根手指,笑得十分开怀。 “不经召唤,不得外出,将召唤出的第一个人视为自己的生命全部,不顾一切,而那种保护召唤者的能力,就是它自身为了这条命令衍生出的机制” 齐休心中恍然,怪不得溪守一开始还对他不冷不热,之后却越发黏人。 “没有什么从天而降的好意,他们一开始就被我们设下服从的命令,他们只是工具,仆役,所以,无需为他们的付出在意,那是前人对你们的善意” 青年循循善诱,就是要齐休不要执着于对方。 “老师,我意已决”齐休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青年无奈的笑笑。 “好吧,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由你吧” “不过,它近期就先放我这里吧,我再找人看看,你就先回家休息去吧,毕竟,我看你也是身体大损,需要修养一些时日” 齐休起身,向青年鞠了一躬。 “那就拜托老师了” “呵呵,没事,没事,我反正最近也很闲”青年笑呵呵的,轻轻摆手,一副不要见外的样子。 齐休再度拜谢,转身出门,轻轻的合上门,再度向东方而去。 青年笑着目视齐休离去,然后闭上了双眼。 “令茂”他轻声道。 一道身着淡绿长袍的人出现在那里,他蓄着两撇小胡子,身体修长而高大,眼神总带着几分忧郁,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中年人。 “总统”令茂恭敬的抱拳。 青年睁开眼睛,眼中如同包含着万千光辉,这一刻,他不是那个诊所医生,而是统治一方的霸主领袖。 “那件事要加快脚步了,我们需要更多的助力,还有这个.....” 他摊出手,一道白色光罩下有着一位正在熟睡的女子,发须皆白,身着白裙,有着异样的气息。 “我答应他人要照顾此人,你把他放在我们的246基地中,让她慢慢静养,她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熟悉自我的升格” 令茂眉头一抖,肃穆的应是,接过对方,转身离开。 “正义,究竟何为正义?”青年看着自己的双手,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 齐休走在石板路上,周围是宽广的街道,路上满是兴奋的人们,他抬头看天,明明天都快黑了,他丝毫不能理解众人的狂热感。 他低着头,细细思索。 “我这一次在外呆了差不多三年,换算成这里的时间也就是十五天左右,也算节省了不少时间,最后的那个大招虽然崩毁了另一根基,不过也还算有用” “我临行前的那个猜想还是有效的” 在那个世界,他原本在知晓莉朵消失之后就想离开的,可就在他快要联系到这边时,却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他当机立断的放弃。 之后的赴会,不能说都在他预料中,只能算是赌,拼尽自身的一切赢过对方,让对方感受到压力,从而发动求援,短暂的打开缺口。 他从神殿那边得知,除非是面对魔神们,不然那些家伙还是很看重当地土着的生命的,不过他原本预计只会出现八阶的人,却没想到会是那样。 齐休摸摸胸口,感受着契约,原本紧密缠绕的契约如今只剩一条,而且回应也变得微弱。 “灸刃和匣影还是死了吗......” 不过,至少他还活着,那就够了,他摇摇头,拭去心中的些许思绪。 “好累.....回家休息一晚吧.....” 齐休原本还打算去军营看看,现在也没了那个心情,他转而回家,他如今的家在东区深处,那也是上层对他选择成为异类的奖励。 一路回到家门,眼前是一栋独门独户的房子,外观看上去干净整洁。 齐休推开门,脚步沉重的走到客厅位置,后边的大门自己合拢关好。 他瞥了眼正在播放新闻的屏幕,扭头进了一旁的卧室之中,趴在床上,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 齐休难得的放下戒备,进入了梦乡,没有再思考其他的问题。 清晨时分,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与他大眼瞪小眼的家伙,他眉头一皱,推开对方。 杨自在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一副嘲讽的样子。 “哈哈,你这个自律的像个机器的家伙也会休息,我真想告诉其他人这个令人瞎眼的消息” 齐休懒得理会眼前之人,越是理会对方,对方就闹的越凶。 “咋的不说了,修机器的,是怕了爷爷吗?!”杨自在竖着中指,一副挑衅的样子。 “从我家出去,你个废铜烂铁”齐休冷喝一句,站在地面斜视着对方。 “我不!我还要在你的床躺着!”杨自在嘿嘿一笑,躺在床上,朝着齐休努嘴,一副欠打的表情。 齐休重重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他现在暂时打不过对方,等他调养完毕,到时候,死战! 他直接离开了自己的屋子,前往原本昨天要去的地点。 杨自在脸朝天,双手抱头,嘴巴张着,眼中有些困惑。 “我是来干啥的?”他苦心冥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早来这里。 “........好像是被贝露莎嘱咐来看他的伤势的,呃” 杨自在表情一滞,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他沉默的起身,四处一看,却没有发现齐休的踪迹,他尴尬的笑笑,走下地,扯直床铺的褶皱,吹了几个口哨。 “就说没见到吧” 他自语着,离开了齐休的屋子。 而在另一边,齐休走出特别居民区,与守门的军卫点点头,问了问驻扎点有没有改变,在得知照旧的消息,他转身向着东区边缘而去。 第3章 红虎 亿万都市是一座人口数千万的都市,共分为四个区域,位处北方的神殿,位处南方,环绕整个城市的各大军团,以及依据风俗习惯划分的东区和西区。 其中东区又分为诸多小区,如同环状一样,越是在内部就越是守卫严密,一共有十八环,而齐休所居住的地点在第十环。 而昨天他下脚的青石地则在第十五环,诊所在十八环,而负责守卫东区的军士则处在十八环的边缘,是城市的第一道防线。 所以齐休一路向外,房屋也就越发稀少,如今只有新加入联邦的人才会住在外环,原本都市的人至少也在十五环,也很少有人去到外环。 “大人,您是内环的人吗?”一个瘦弱不堪的小男孩赤着上身跑到齐休面前,一脸渴望的问着。 齐休看向远处,那里还有十几个神色恐惧的人类小孩,而大人们纷纷不见踪影,齐休心中明白他们的来历。 “嗯,你是从外面来的吗?”他摸着对方发黄的头发,一脸微笑,并没有平常那种冷漠的样子。 “阿爸他们在站岗,说让我们住进来,以后才能有出息” “大人,我们能变得像你一样吗?”男孩诚恳的回答后,然后犹豫的问道。 齐休轻轻摇头,看着对方眼中的失落,缓缓答道。 “最好不要像我,劝你们一句最好不要选择异类的道路” 他松开手,起步离去,男孩怔怔的看着齐休离去的背影,眼中写满了向往。 齐休背着众人,脸上再度恢复了冷漠,这些人都是过去不服从联邦统治的人的后代,他们在外建立了聚集地,不认同联邦的政策。 然而时代在变化,拒绝改变的他们终究被时代所遗弃,最终只能被联邦收纳,成为补充人口之一。 曾经的联邦战火不休,人类死伤惨重,最终只有十来亿人口,而且是四分五裂了,站在联邦这边的也只有数千万人,所以联邦一向重视人口的增长。 所以异界行者,首要任务就是辨别当地的人口素质,如果足够优秀,就会连同星球一并带走,当然一开始是没有资格入界的,只能浮在外空,充当‘尾翼’。 唯有拥有足够的功劳后,方可允许加入联邦,让后人进入城市居住。 而除此之外就是剿灭作乱的聚集地,把人口收纳过来,至于那些孩子口中所说的站岗,也只是在蒙骗他们,他们的父母早就死了。 想必之后不久,这些孩子会被带走接受教育,让他们明白是非,能够在今后为联邦更好的服务。 “.......所以,你现在也只能得到神殿那边的五十分,毕竟那个世界已经失陷了,他的情报对我们没什么价值了” 齐休坐在椅子上,与一个笑眯眯的肥胖军官对峙着,他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制服。 “云兵长,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只能成为下士” “对,军衔与功绩挂钩,也与你自身的修为挂钩,五阶为上士,四阶为中士,三阶为下士,其下不论,只是被守护者” “齐休,这也是为了你好,能力不够,即使你坐上那个位置也是被他人耻笑的结局,你现在最该做的补充自身的仆役” 云兵长语气温和,并不盛气凌人,反而是诚恳说出自己的意见。 “你也算是我的故交之后,当年我和你父亲,母亲,以及你的叔叔都是战友,我是不会害你的” 齐休眼睛一眯,对此没有发表其他的看法。 “那好,不知您有什么推荐的,您可不能坑我” “哈哈,原来是在这等我呢,我说你咋和我一直纠缠”云兵长一拍手,笑得有些促狭。 齐休微微一笑,没有反驳,由军队出手,可要比他自己寻找要好,至少仆役的质量会更高。 云兵长陷入沉默,眼中露出几分思索。 “你要强攻,还是辅助,还是全部都要,你这个职业主要是为之后打基础,为了全面,最好是六类相辅相成的仆役” 齐休眼中精光一闪,郑重的说道。 “辅助我有,强攻我手中有人选,我想要的是其他四类,还望云兵长多多操心,积分全部用上也无妨” “哈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努力一把吧” 云兵长大笑着拍着齐休的肩膀,眼中有些欣慰。 齐休谦和的一笑。 强攻,辅助,暴兵,守卫,干扰,强控,也只有六类齐全的人偶师才是最强的人偶师,攻防兼备,可打可跑,让世人闻风丧胆。 齐休起身拜别而去,他还要去联系下强攻的人选。 云兵长望着齐休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有些惭愧,当年是他无能,所以没有护住对方,好在对方最终还是成长起来了。 “放心,叔一定倾尽全力,也算是我小小的道歉吧” “你也迟早一天会找回自我,到那时.....” 云兵长出神的看着桌子,眼中满是茫然。 ............................. 齐休走出军营,呼出一口气,感觉周身的那种刺痛感变弱不少,别看这里只是一个小分队,可那些高等阶的军官时常有份注意力在这边。 所以即使有什么胆大包天之人突发奇想的想来此杀死下层军士,也只会迎来自身的毁灭。 “接下来....是西区的邪虎一族” 齐休辨认一番方向,就向着西面走去,经过一个两者公有,用于军士操练的大广场,入眼的一切都换了模样。 金发碧眼的行人们西装革履,脸上总带着一丝傲慢,而想必东区的朴实无华,西区就显得科技感十足,连同道路也带着淡淡的荧光,下方隐隐传来齿轮的转动声。 这里是崇尚享乐与时尚的西区,人们不想失去自己的风俗习惯,所以与相对保守的东区约法三章,互不干涉。 而在随处可见的道路中,飞空的小型机械层出不穷,为人们提供着便利。 而一身淡白大衣的齐休则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只是他显然不在乎眼前的场景。 西区相对东区的环状平面图,则是高架桥,高楼大厦,飞在空中的人们相互交织的螺旋向上结构。 齐休停在入口处没有乱动,他可是清楚的,眼前的大街看似近在眼前,实则却十分遥远,没有专人的带领,他一辈子也别想走出去。 他的眼前光影一阵叠加,一个带着墨镜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扁平的啄嘴,长满黄色毛发的脸庞,身体一摇一晃的。 “嘎嘎,这里是载鸭热线—t777,请问客人您要去哪里?” “恩波利大厦,732间”齐休对着托运官t777说出自己的述求。 眼前的‘人’搓搓自己的噗爪,嘎嘎的叫着,它这是在联系恩波利大厦的住户。 “.....好的,先生,对方已同意,即刻传送”t777双手一挥,有一层薄膜覆盖住齐休周身,然后一瞬间染黑,齐休也随之消失。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一间山清水秀,满是祥和气息的小天地,而在他的面前一个健壮的中年正满脸肃穆的看着他,长满汗毛的手紧贴着身体两侧,显得十分恭敬。 “大人,您来了” “不用多礼,多尔夫,我是有求而来的”齐休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这么生分。 多尔夫松了口气,这么多年对方还是这副脾气,真是难得,只是恩人可以这么说,他却不能遗忘对方的恩情。 “大人当年救了我一族,我心中只有感激,唯有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才能证明我的诚意” “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不值一提”齐休轻言推辞,并没有居功的想法。 “那可不是小事,十三先祖不自量力,带领我等挑战联邦,我等战败,若非大人出言反驳,直言可将功赎罪,我等将全部死亡” “这份大恩重过泰山,不管他人如何,邪虎一族永远是您的后盾”多尔夫神色郑重,说话斩钉截铁。 齐休微笑着点头,没有再反驳,这些人其实就是匣影对他的那些实验品所说的始祖后裔,而这些人正是当时的皇族。 而原本这些人会被全部处死,可当时的齐休联合当时的众位学生进言,联手把这些人救了下来,让他们能够将功赎罪,而不是平白死去。 当然在他人看来是自己等人的努力,实际却是他们受到当时老师们的示意,所以他们才会出言反驳,这些人正是军方调教后,刻意留给他们的嫡系。 作为对他们这些精英学员的奖励,不过这种事,他就不会说出口了,其实,这些人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他们作为弱者,也只能接受这种解释。 “大人此来?”多尔夫试探的询问,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是来找和我一起征战的人的,你也知道,我是人偶师”齐休出言解释。 “原来如此.....”多尔夫缓缓道,眼中流露思索。 “对了,我是来找强攻的人选的,其他的我各有打算”齐休想到某点,连忙出口声明。 多尔夫遗憾的合上嘴,他还想让对方的六个名额全部是自家的,果然不可能啊。 “这样的话....那小子应该....可.....” 多尔夫思索片刻,想到某个家伙,可随之却有些迟疑。 “大人,您能接受怪胎吗?” “怪胎?”齐休重复道,心中有些诧异。 “就是言行有些...那啥,不过却很有天分的一个年轻人”多尔夫有些干笑,只是依旧决定推荐对方。 “哦?他叫什么名字?”齐休心中有了些兴趣,他反问道。 “.......这个还是您见到他自己问吧”多尔夫尴尬的一笑,避而不答,这就让齐休越发感兴趣了。 多尔夫闭上眼,额前一道黑色的王若隐若现,不到片刻,空中呼啸声响起,一个矮小的身影串到齐休面前。 那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头发有些泛红,他抬头望着齐休,目光很是冷淡。 “弱者,就是你在呼唤吾的帮助吗?” “瘦弱的躯壳,枯寂的心灵,嗯,不错,正是需要帮助的对象” “欢呼吧,我将带给你胜利,你只需躲在我身后发抖,弱者” 面无表情的齐休将目光移向尴尬笑着的多尔夫,后者补充道。 “他叫——” “无需他人之语,吾名为无敌之拳*不朽之身*尊贵之王,全称无敌之王” 齐休收回目光,看着少年隐含得意的面孔,平静的说道。 “你今后就叫红虎了,没得商量” 红虎嘴巴大张,眼神陷入了呆滞。 “这不公平!!!!!”他不甘的话语响彻四周。 第4章 偶像 “那么我就先走了” “大人慢走,我会好好教育这个家伙的”多尔夫瞪了脸色灰暗的红虎一眼,转而满脸笑容的看着齐休。 齐休轻轻点头,转身离开小院,走到边缘位置,脚步往前一迈,身体消失不见。 刷! 齐休的身体出现在西区入口,他回身离开,这里的事也告一段落了。 回到身处第十环的家,齐休眼神一动,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他推开门,里面的数人对他予以注视。 “回来了吗?齐休”男子姿态优雅坐在椅子上,态度熟络的打着招呼。 “哼!”杨自在双手搭在沙发上,鼻子哼了一声,扭过头没有理会齐休,而旁边的黑肤壮汉对着齐休憨厚一笑。 齐休点头回应,视线看向厨房位置,那里有一道身影正在忙活。 “贝露莎可是个大忙人,早上她本想来看你的,可因为偶像会议一直拖在了现在,所以她打算拿出些手艺向你道歉,希望你不会怪她” 法伊特语气温和的解释道,齐休心中恍然,怪不得一大早是杨自在的身影,他看向那个人。 杨自在视线飘忽,虽然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平常的样子,可如今细看却隐隐有些窘迫。 “贝露莎很辛苦,穆尔看着,放心”穆尔柯瓮声瓮气的说道,他在不探索异界时,负责守护贝露莎的安危,因为...... “哈哈,要是大脑因此累倒就不像话了”杨自在大笑着,一副赞同的样子。 “我....没....”一只白嫩的手将散发着五光十色光泽的果实放在客桌上,语气十分轻微,宛如胆小怕事的小姑娘。 齐休抬眼望去,一个身穿淡金花裙,带有蓝丝带纹路的女子出现在那里,她体态娇小,身材苗条,细长的银发披散而下,白色的眼神局促不安,脸颊有些绯红。 “我并...不强势...抱歉”贝露莎语气失落的道着歉。 齐休明白她是在道歉自己没能拒绝会议要求,不能第一时间来看望他,只是他也不在意这种事就是了。 “好耶,不愧是精粹,哈哈,我的力量涌上来了”杨自在趴在桌上,往口中扒拉着各色闪光果实,眼神都有些发红。 “穆尔...也要!”穆尔柯嘟囔一句,抓手抓向果实,却被护食的杨自在一把打开,后者呲着牙,眼中闪烁着寒光。 穆尔柯身体有些膨胀,黑色的毛发遍布了整个面孔,他的声音变得低沉。 “穆尔....从不畏战” “哎呀,这还真是....”法伊特在旁嘿嘿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贝露莎急得小手乱摆,眼中满是惶恐和担忧。 “不要这样,大家...我....” 齐休揉揉眉头,感觉有些头疼,这就是他的队友。 “强者拥有一切!” “你在.....逼.....穆尔!”两人争锋相对,眼中都是不服输的意味。 “你们...你们....” “给我住手!”凛然的声音响起,两人的动作停止,威风凌凌的女王降临,白发飘扬,象征高贵灵魂的金色双眼威慑着众人。 “嘁”杨自在松开手中的盘子,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穆尔听话”穆尔柯眼巴巴的看了果实一眼,身体恢复了原样。 “果然,我们需要女王啊”法伊特笑着拍手道,而贝露莎礼貌的颔首,眼神平静,丝毫没有先前的局促感,犹如换了一个人一样。 齐休瞥了一眼,并不为此感到吃惊,正如他的人偶师负责正面的战场,而皇女,贝露莎*诺伦则负责着眼全局,是一支队伍中的中枢大脑。 至于偶像们在外的那些演唱会,本质也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为了维护他们自身的理智。 所谓异类,可不是那种轻轻松松就可以获取存在,而是出于自身的决意,舍弃自我的一部分,换成修为上的快速进步。 如同人偶师会不断受到来自昔日自我残余意识的冲击,一旦出错,就会意识沦陷,身死道消。 偶像也是这样可悲的存在,他们每时每刻都必须维护自己心灵的平衡,不能过于神化,或者人化,要维护好自己那份黄金的意志。 正如现在的‘贝露莎’,在齐休眼中,贝露莎正语气平和的与众人对话,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可这份‘正常’正是最大的异样。 因为贝露莎本身并没有这份能和他人泰然处之的能力,换句话讲,那只是很像贝露莎的某个人。 打个比方的话,对,理想中的自己,而黄金的意志则负责实现那份诉求。 不过,也和他没关系就是,齐休取来一颗果实,面色平淡的吞下,身体如同久旱之后遇到了甘露,有着轻微的满足感,而他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波动。 “....我也只是想和大家叙旧一番,毕竟在许老师走后,我们就前往异界探索了”贝露莎转头看向齐休,“尤其是齐休,不等葬礼结束就离开了” 贝露莎的眼中有些责备之色,而齐休置若未闻,没有反驳。 “齐休就是这个脾气,贝露莎你也不要太责怪他了”法伊特岔开话题,眉头对着齐休一挑。 “好吧,既然法伊特这么说了”贝露莎轻轻摇头,而另外两人也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怀疑,那么健康的老头说死就死,真是”杨自在烦躁的挠着头,眼神有些发沉。 “.......”穆尔柯低着头,一言不发。 “死就死了,只是他太弱了”齐休冷酷的说道,眼中没有半分温度。 啪! 杨自在一下子站起来,俯视着齐休。 “你说的对,只是老头子太弱,只是我很不爽啊,你那种像是外人的态度!” “你有意见?”齐休与眼神发红的杨自在对视,眼珠逐渐变蓝,周围隐有肃杀之气产生。 “闭嘴!不允许争斗!”贝露莎冷声道,眼瞳金色闪耀。 齐休心灵一阵压抑,眼中蓝光波动不已,看向杨自在,对方眼中红光亦然,两者分开,杨自在坐在沙发上,不再理会这边。 穆尔柯依旧是那副失落的样子,浑身洋溢着沮丧的气息。 “差不多也该说今日的目的了,贝露莎”法伊特转而说起其他话题。 “......没错,这才是今天要商讨的计划”贝露莎瞪了两人一眼,声音变得沉着冷静。 “我们自从毕业,职业上都有了一定的成长,现在的我们,对彼此之间的手段也并不了解,这样下去不利于我们之后的队伍和谐” “所以我决定,我们要在2个月后去接一些任务,相互熟悉一番,也好赚取一些军功,提升我们的军阶,你们现在应该最多也就是下士吧” 贝露莎环顾众人,眼神无比明亮。 “哈哈,等本大爷把那个世界的坐标交上去,中士的积分就够了,只需再把阶位提上去”杨自在自得的说道。 “我这边也是只等阶位提升”法伊特轻笑道,眼中满含自信。 “穆尔需要军功....”穆尔柯摸摸肚子,一副满足的样子。 “我也是”贝露莎轻声一句,而后看向齐休,其他人也同时将目光投向这边。 齐休迎着众人的目光,思考片刻,缓缓讲出自己上个世界的大致经历。 “.....就结果而言,我完成了一个任务,不过那个世界的坐标也消失了,所以我现在和穆尔柯的情况差不多吧” “那是什么鬼世界,根本不是新人该去的世界,审议庭那些该吃屎的家伙!”杨自在愤愤不平的抱怨着,看向齐休的眼中满是同情。 “这样么....的确,那样是最优的选择,就是有些....”贝露莎叹息的看着齐休,眼中有些心疼。 “总之,好好的回来就好,就暂时不去管它吧”法伊特静静的看着齐休片刻,然后脸上带上熟悉的笑容,只是眼底却满是深沉。 “如果是穆尔的话......”穆尔柯嘟囔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2个月,也就是7月4号,嗯,到时候我也差不多培育好新的仆役了,身体也差不多,可以,我会赴约的” 齐休对着贝露莎答应下来,这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那到时就在审议庭汇合吧,记得是早上八点”贝露莎接着说出地点,脸上带着关切之色,众人纷纷应是。 贝露莎闭上眼睛,再一睁眼,熟悉的白色眼瞳出现,她的身体顿时一缩,看向众人的眼中有些胆怯。 “那么,本大爷也要去再自主锻炼一段时间了,拜!”杨自在站起身,随意的摆摆手,离开了房屋。 法伊特瞥了有些胆小的贝露莎,眼神有些复杂。 “那我就趁这个时期再联系一下未来的那些大人物吧,各位,下次再见”他掩去眼中的情绪,礼貌鞠了一躬,起身离开。 贝露莎小小的松口气,然后看向另一人,语气微弱的说道。 “穆尔柯,你先回去吧,我再....” “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守护你们,这是我,不,怪物的誓言” 穆尔柯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覆盖住贝露莎,他的眼神无比真挚,他看了齐休一眼,转身离开。 “谢谢.....”身后传来的声音无比微弱,穆尔柯摆摆手,身影看上去无比开心。 第5章 无暇白兽 “又见面了,齐休”贝露莎注视着齐休,甜甜的笑着,这一刻的她不是那个威风的皇女,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你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你就会消失了”齐休凝视着眼前露出笑容的女子,虽然说着关心的话语,眼底却满是冷漠。 “因为大家只在乎皇女,那个无所不能的人,我是无关紧要的”贝露莎保留着虚幻的笑容,只是那份笑容比起笑更像是在哭。 “有时候我也想让皇女取代了我,只是她拒绝了,我没有她什么也办不到....”贝露莎的声音无比轻微,如同呢喃。 “如果你始终抱有这份心态,那你才是完了,皇女并不是你,她只是你的崇高之魂,却不能代替你生存下去” 齐休语气严肃的劝诫着,贝露莎绝非心理脆弱的人,现在这副姿态恐怕也是因为她在异界一直没人能够交流导致的,而长时间保持皇女的姿态让她有些迷失了自我。 “人们崇拜偶像,喜欢偶像,可你们这份扮演者更该明白,那只是一份假象,不要让假象覆盖了自身,那不是真实的你” “疏离她,崇拜她,从而了解她,而不是融入她,这就是偶像的修炼” “贝露莎,你该去做一些心理诱导了,这样下去,你会真正成为‘偶像’的” “.....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毕竟我在深入她的同时,她也在了解着我”贝露莎摇晃着脑袋,声音有些颤抖。 “所以,谢谢你的鼓励,毕竟,我可不想离开你们”贝露莎雪白的瞳孔直视着齐休,脸上带着羞红的微笑。 “那就好,你可是我少有的能看上眼的领袖,可不能轻易的死了” 齐休的语气依旧生硬,只是却引发了贝露莎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她抬着小手揉着眼角的泪水,再度郑重的看向齐休。 “那么...下次再见”她小手轻摆,脸上带着温馨的笑意,转身离开了这里。 齐休抬头望天,总觉得心情有些莫名的舒畅。 “这也是残留记忆的影响吗....”他忍不住喃语道,“算了,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 ............................. “我联系了我以往的故交,将这一批种子截了下来,这可是猛兽界上好的水虫卵,可是这样一来你的积分就只剩一半了” “你看你剩下的那份仆役.....” 云兵长带着齐休走在一处山洞之中,身边跟着数步面色冷漠的军士,齐休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决断。 “无妨,要就要最合适的仆役,其他的我来想办法,积分我会想办法补上的,就找这个标准来”齐休暗自决定哪怕是借,也要借来积分,确保仆役的质量。 “好,不管你也不用担心,军方还是对你们这些毕业生有补贴的,再加上我多年的积蓄,总不能让你失望” 云兵长拍着胸脯做担保,一副豪爽的样子。 齐休连连道谢,要知道外界流传的仆役是有,只是那质量,却无法保证,所以有一个熟悉相关情况的人士才能得到高品质的仆役。 而云兵长大量的积蓄就用在了这里,他需要不断牵线搭桥,才有足够的渠道,而旁人根本别想进入这个渠道,这也是齐休感激他的原因。 几人一路前进,前方一处散发着淡淡寒气的清泉之内,有一枚淡蓝色的圆型蛋,周边有数道繁杂的花纹,其上隐隐发着光。 “喏,那就是了,水母虫的蛋,你需要这个吧” 云兵长伸手指向那边,眼中有些欣慰。 齐休张目望去,眼中深蓝闪烁,眼前之景顿时一变,浓郁的生命力洋溢在池内,而那颗蓝色的蛋则在大口大口的鲸吞着,同时它自身的灵光越发耀眼。 “很不错,估计这个水准很快就能跟上我的修为,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齐休满意的点点头,云兵长也很是开怀,他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顺利,原本这种程度的虫母哪怕几百积分也不在话下,一定是有上层看好眼前的这个孩子。 “那么在它出生后,我再把它送到你的身边,在此之前,就先让它继续在这里呆一会吧” “合理的判断” 两人讨论过后,走出了山洞,而蓝色的蛋则动了几下。 三日之后。 御哫界。 在一条散发着生机的河流旁,数匹毛发皆白的类马魔兽在此地盘旋,它们卧在原地,浑身洋溢着神圣的气息。 而在一处草丛之中。 云兵长咽着唾沫,揉揉自己的肚子,眼神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野兽。 “就是这些家伙,防护力极为强大,是拥有光环的防御魔兽,而且攻击力不俗,只有得到它们的认可才能乘坐到它们身上” 齐休点着头,眼神有些变蓝,却被一旁云兵长伸出的手挡住。 “不要试图窥探它们,这些家伙对好恶十分敏感,我们的视线还无妨,可若是涉及到观察类的术法,呵呵”云兵长异常严肃,眼神满是忌惮。 “是吗,那该怎么办?”齐休扭头问着对方。 “只有看你能不能打动它们,抱歉,我也只能争取到这个机会”云兵长眼中有些无奈。 “无妨,接下来,就看我吧” 齐休鼓励了对方一句,站起身来,向着那边走去,正如云兵长所说,那些正在静寐的白兽也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理会。 他也就索性放下心中的戒备,四下扫视,寻找着符合要求的白兽。 而这些白兽有大有小,大者四五米,小者只有半米左右,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很接近,看得出来,它们种类内的关系很好。 忽地,齐休眼神一凝看向一处。 河边有一道柳树,树下卧着一只大约1米5的白兽,而它身上的神圣的气息隐隐胜过同龄的白兽。 而且相比其他白兽,它的眼神极为灵动,此刻正注视着向它走去的齐休。 齐休缓缓靠近,与那双灵动的双眸相对视,一时竟觉得自己在面对一个人类。 “........”白兽无声的看着齐休,眼中既没有抗拒,也没有亲近。 而齐休也并没有直接过去,他靠着树坐下,与白兽隔树相对,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注意力就在自己身上。 “........”齐休本有一肚子劝说之语,可当他坐下后,却反而没了这份兴致,他抬眼看着眼前潺潺流过的河流,耳畔是微风吹拂树叶的声音,空气中有微微的清香。 这让他变得有些懒散,一时想将其他的思绪全部抛开,于是,他闭上了眼,在远方云兵长焦急的目光中,就那样陷入了沉睡。 较小的白兽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齐休面前,它那一双大眼睛注视眼前的男子,眼中有些惊奇和笑意。 它的嘴巴微微张合,白色,蓝色,红色,黄色,绿色的光环从身下蔓延开来,齐休身后的大树一瞬间变得模糊,齐休嘴巴张合,脑袋陷入了白色的毛发之中。 白兽低头注视着齐休,眼中满是友善,然后它再度闭上眼睛,开始了休息。 云兵长在远处开心的拍着手,看上去比他自己被认可都要高兴。 “无暇白兽是感知他人情绪的一种灵兽,不同于那些要求苛刻的神话生物,它们只渴望他人的认可和关爱,当然,如果有心灵受伤的孩子,它们也会出面去救助对方” 悦耳的声音响起,云兵长面色一滞,转头看向后方,一道身体异常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后方,一张巧笑嫣然却又无比苍白的面孔正感慨的看着那一幕。 “莒慧大人,不想您在此界修养,还望赎罪!” 云兵长大汗淋漓,半跪在地,眼中满是敬意,对方可是参与过那场战斗的人。 “呵呵,无需多礼,未来还需要多依仗你们才行”莒慧捂嘴轻笑,眼中满是关切。 “原来如此,那就是那个小家伙所说的人,还真是...”她再度看向那一幕,眼中闪烁着神圣的光辉,如同要看透对方的一切。 忽地,她身体一晃,面色更加苍白,忍不住咳嗽几声。 “大人?!”云兵长眼神急切的抬起头。 “没事,是我的错,是我冲动了”莒慧摇头,示意对方不必担忧,眼中却藏着一份凝重,安德里,你到底想干嘛。 她在此瞥了齐休那边一眼,心中有些犹疑,既然对方这么在意对方,那她也要下一些注才行。 “我有一好友,他最近培育着一种干扰式仆役,你可以带他去那里看看” 莒慧抬手飞出一道流光,一道熠熠放光的半叶挂饰落到云兵长手中,后者恭敬的立正,莒慧轻轻一笑,身影淡化而去。 云兵长眼中满是兴奋,他小心翼翼的放好挂饰,再朝齐休那边一看,对方还在睡觉,他倒也不再焦急了,所以坐在原地,等着对方醒来。 而在无暇白兽的怀抱中,齐休的睡颜无比恬静,那是一份未经世俗污染的宁静,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笑意。 守卫——无暇白兽,契约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齐休缓缓睁眼,入眼处是无暇白兽宁静的目光,他站起身,对准其他的无暇白兽深鞠一躬,然后面色自若的抬起头。 “走吧,大白”他迈步向前走去。 无暇白兽轻鸣一声,徐徐跟上对方,而后方的白兽发出犹如道别的鸣叫声。 云兵长站起身笑着迎向齐休。 第6章 蝶夫人 齐休微笑着,正要对着云兵长说些什么。 眼前的风景瞬间崩塌,身体不由得坠落,周身是幽静,深沉的黑暗,下方传来如同呜咽的声音,宛如正有什么人在深处受着刑罚。 他竭力保持着冷静,试图寻找其他两者的踪迹,大脑开始运转,思考着如今境地的由来。 记得自己刚刚收服了无暇白兽,然后一转眼的功夫,就成了如今的模样,那么,自己如今又在何地? 齐休试图动用自身的力量,却发现自己感知不到业核的存在,他手掌轻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虚弱感,犹如真正的普通人一样。 他睁开眼睛,深沉的蓝光猛地亮起,可他的脸色却越发严峻。 “介质惰化,肉身失灵,只有灵魂的光芒,以及自我的意志没有得到篡改,这里是......” 然而并没有人现身回答他的疑问,他仍在坠落,犹如折翼的飞鸟,只能等待着自己那绝望的结局。 “你渴望什么,又在追逐什么,更重要的是.....你为什么想活着?” 艳丽而魅惑的声音从眼前之人的嘴唇中说出,那是一个身着五彩霞衣,周边隐隐闪光的女子,而她正用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凝视着画面中的来访者。 而无暇白兽则用戒备的神色瞪着对方,口中低嚎着,而云兵长一脸讪笑,勉强制止住前者,只是他也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处在坠落中的男子。 “蝶夫人,这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们只是.....” “我知道,你们是来寻求拥有足够资质的仆役”面对云兵长的担忧,蝶夫人那双魅惑而又纯洁的双眼露出几分冷意,以及些许嘲讽。 “可我却不想这么轻易让你们通过,至少我要明白他的想法,不然,我是不会把我的子女交到那种家伙手中的!” 她的眼神异常坚决,其中蕴含着她自身的意志。 云兵长叹息一声,他还以为能简单些呢,莒慧大人,您到底在想什么呢,他不禁在心底埋怨起不在这里的某人。 而在一处明晃不定的界海之上,两人相对而立。 “呵,现在的小家伙真是不尊重长辈”身形瘦弱的莒慧眼中有些调侃,然后她望向眼前有些邋遢的男子。 “贝尔克,不愧是你的手臂,那只蝶母的智慧已经很高了,具备知性和群性的她已经有成为杀手锏的资格了” 她赞叹着眼前的男子,而有着鸡窝般淡金头发的黑眼圈男子却不屑一顾,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浅色衬衫和短裤,盘腿注视着那边。 “我可是学者,懂吗?和你们这些黑箱生物不一样”贝尔克鄙夷的看了莒慧一眼,而是脸色严肃的看着蝶母的表现。 片刻后,他无奈的叹息一声。 “不够啊,虽然能运用外物,甚至触及心灵,可还是没什么大用,只是炮灰而已” 莒慧目光一变,斜视对方一眼,这个家伙还是没变,就喜欢打击他人,一点好话也没有,真是活该常年单身,她在心中恶意的诅咒对方。 “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个落伍的老家伙了”莒慧作势悲伤的低着头,这却让贝尔克有些坐立不安了,他偷眼看着对方,心中觉得十分麻烦。 他倒是不怕对方,只是......他想起那个神色冷漠的女子,心中有些黯然,战友是越来越少了。 “......是我错了,抱歉”贝尔克低下头道着歉。 “不,没什么”莒慧伸手挡住上唇,眼神有些躲闪,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 而贝尔克抬头看着这处仿如凝固的天空,眼中有些恍惚。 “李墨,安德里还是那样吗?其他的人怎么样了” “我知道的也不算多.....”莒慧思索片刻,眼中恢复了冷静。 “老许死了,李墨终年巡守边境,而安德里则是兼顾各方,诺伦灵魂寂灭,奥尔夫走向另一条路,至于其他人.....”莒慧止住话语,眼中有些悲伤。 “啊,这样....安德里没有说过呢,果然,我们失败了啊”贝尔克笑了笑,只是眼神却显得冷淡。 “不过,和我已经没关系了,我的过往,我的知识,我的职业都已经被封存了,如今的我只是徘徊在过去的亡灵” 贝尔克的话语如同在说着旁人,莒慧理解般的点点头,所以他们这些人才会互通有无,因为他们都是那个人的囚犯。 “嗯,我也一样,如今的我也只能勉强维系自身的理智,可这样下去,我迟早也会奉主而去吧,因为我只是个祈祷者” 莒慧神色轻松的笑着,眼中是深深的释然。 “至少你要比我强一些,据安德里所说,现在外面的那个异魂者就是你职业的延续,不像我,连一些基础学科都被拆分,真是可笑” 贝尔克嘲笑着某人,眼中很是不满。 “是‘偶像’才对,其实不只是我,也参考了诺伦的职业的,再者说,按照你的命名标准,不是该称为完美者吗?” 莒慧伸出一根手指,眼中带着笑意,提醒着对方。 贝尔克皱起眉,沉思片刻,断言道:“不够,至少那样还不够,只是神人对立还不够,要是按照我的做法,至少要数百个人格搏杀,来为最后的完美之人铺路” “现在的那个东西,只能被称作异魂者,甚至还不如眼前的这个人偶在完美之路上更远” 他瞥了眼闭起眼睛的齐休,眼中有些兴趣,那是看待小白鼠一样的眼神。 “的确,按照异化的程度,50,75,90,100,都是完全不同道路,而想必只有100%异化的人才能入你的眼了” 莒慧理解般的点点头,她倒是不疑惑眼前的男人对那个家伙的看好,只怕若不是有人暗地里护着对方,他早就对那人下手了。 “当然,我可是以严谨为准则的炼金者,我的一生都在追求完美阶梯,若不是我打不过安德里,我说什么也要让所有的人都走上那条完美之路!!” 贝尔克语气狂热,只是眼神依旧十分的冷静,理智。 “.......”莒慧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对方的异样,他们早就失去了一切,如今就只剩对道路的追求,所以在他人看来有些神经质,也是理所当然的。 “啊,主啊,愿您的眷顾永存”莒慧低语着,脸上有着神圣之色,以及深深的慈悲。 ............................... 齐休睁开眼睛,瞳孔恢复如初,他试着站直身体,在经过一番尝试后,他得以能够脚朝下的继续坠落。 “试着做一个合理的推测吧” “我现在之所以处在坠落之中,其实只是一个象征,寓意着我正在迷失,并且找不到出路的事实,这是不存在危险的险地” “那我应该做什么才能摆脱如今的局面?” 齐休自言自语着,他在这半天的思索着隐约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恐怕幕后主使也是想看到他具有的某分资质,再结合他最近的目的,他大致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找到‘自己’,在这里的应该只是我的灵魂才对,至于我的肉体,业核应该在另一个地方才对” “不,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我看似在坠落,其实这份坠落正是我平常对身体的感知,而如今,那份触感却被扭曲了” “也就是说,方向不重要,感知不重要,这一切都只是虚幻” “或者说,毒” 翅膀扇动的声音忽地回荡在耳畔,眼前的风景逐渐带上色彩,而齐休也隐约感知到了业核的存在,既遥远又清晰,宛如它一直都在一样。 “主人.....”阿守微弱的呼唤传来。 “我一直都在”大白柔和的嗓音响起。 然后,齐休回忆起了自己来此的经历,和云兵长一起来到此界,却刚一见到那位艳丽女子就失去了意识,然后在坠落中苏醒。 “蝶夫人,您还真是热情好客啊” 齐休的眼前出现三人的身影,而那道艳丽的身影正神情严峻的注视这边,眼中满是冷色。 “那么,抛弃他人的人偶,我问你” “活着是那么重要的事吗?哪怕连同亲密的他人也能一并抛弃,你的心在哪里?” 齐休心中恍然,怪不得对方的态度如此冷漠,估计是从哪里得知了自己新手世界的行为,,所以对自己感到了厌恶,也就难怪会做出那种举动了。 他没有多少犹豫,他坦然的看向对方,然后说道。 “我就是那种自私的人,对此,我绝不会掩饰” “理由只是假象,梦想更是虚无缥缈,我只是想把生命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哪怕他人怎么想,我都会一直走下去” “蝶夫人,仅仅如此” 蝶夫人惊愕的看着眼前无比坦然的自私鬼,眼中满是动摇。 “怎么会......人类....人类就是.....那我.....” 云兵长眼神复杂的看着齐休,只是他也没有对其的行为说三道四,因为他没有那个资格。 而无暇白兽则眼神柔和的注视着齐休,也正是对方是这样的人,所以它才会跟随对方,因为对方就像一个拒绝哭泣的孩子。 “所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之后我会申请让你成为推荐召唤物的,你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一番人类吧” 蝶夫人的心灵中响起造物者淡漠的声音,她无言以对,只得乖乖应是。 第7章 十万 她伸出一只手,其上有一点金色的光点,然后她看向齐休,虽然眼中仍有几分不认同,却有些钦佩。 “那就让我的女儿去替我见证你的旅途吧,希望你一直贯彻自己的信念” 金色光点飘起,在蝶夫人柔和的眼神中缓缓飘到齐休面前,齐休隐约窥见对方的真实形象,长着两队金色的翅膀的袖珍女性生物。 浑身穿着艳丽的盛装,面容娇小而可爱,犹如妖精一般,只是被光点围绕,外人无法望见她的身姿。 “契约者大人,今后,拜托了”她对着齐休轻轻一点头,融入了齐休的身体。 “小金是我得意的女儿,想必不会让你失望的,她可以大幅降低你的敌人的战斗力,无论是毒,还是幻术,她都绝不在话下” 蝶夫人嘴脸一变,大肆夸耀着自身女儿的能力。 齐休感受到对方一路窜到自己的业核上,然后进入了业核内的空间,齐休试图向对方搭话,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看上去有些高冷。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小小的冷漠,只要对方确实有用就好,其他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走吧,大白”他瞥了滔滔不绝的蝶夫人一眼,对无暇白兽招呼一声,转身便欲离开。 白兽轻鸣一声,跟上了齐休前进的脚步。 蝶夫人话语一滞,眼神不满的看向对方离去的背影,视线格外的冰冷。 云兵长尴尬的摆摆手,然后逃也似离开了这里。 “外面的世界吗.....”蝶夫人收回目光,眼中有些向往。 黄金蝶——契约成功,干扰到位。 齐休,云兵长两人走在外层空间内,身后是逐渐远去的荒世界,而无暇白兽亦回到了业核空间中静养,齐休大步走在前方,而云兵长一脸严肃的走在后方。 忽地,云兵长止住脚步,沉默的站在原地。 “那个...齐休.....”他语气迟疑,显得十分凝重。 齐休转头看向对方,眼神冷漠,静静的等着对方的下文。 “五类,也够了,不用非得圆满.....”他看见齐休的冷淡的目光,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他语气郑重的说道。 “再这样下去,你会.....”他眼神担忧的看向齐休。 “我会死,云兵长是说这件事吧”齐休直视着对方绷紧的面孔,毫无迟疑的说道。 “人偶师的道路我听人说过,不一定非得追求异类的道路,那是邪路,是以丧失人性为代价的捷径,听我一句劝,走正道吧” “你受到的感染已经足够多了,再这样下去,现在的这个你.....会崩溃的” 云兵长眼神悲切,眼中满是失落和坚毅,他不想再看着对方一步步走上那条毁灭之路了。 “.......”齐休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虽然说贝露莎的处境很危险,但其实他也一样,随时会精神分裂,意识冲突,也正是如此,守护人类的无暇白兽才会接受他的契约。 “云兵长,您还是不懂啊”他直视着对方的目光,语气没有半分迟疑。 “我早就没了退路,而且,不止是我,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退路,我们只能和时间赛跑,在那些魔神收割我们之前,强大到足够的程度” “我很弱,您很弱,御使很弱,首座很弱,就连两大总统,还有那神秘的神殿他们都很弱,所以我们必须前进” “哪怕意识沦陷,心灵变换,只要我还是我,我就会一直前进” “因为.....我们没有退路” 齐休转身离去,云兵长停在原地,再也没有追上去。 “我也只是一个弱者啊,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云兵长咧起嘴,仰面朝着天空,然后闭上了眼睛。 之后,齐休回到了家,而云兵长也没有再联系他,他用自身的行为证明,他不会再帮齐休找寻其他的仆役。 “.....所以,你来找我啦?”青年微笑着,身体在躺椅上不住摇晃。 而在他面前,齐休恭敬而立。 “也不止如此,我更想知道溪守恢复的如何?” 青年眼神一动,从对方的称呼上明白,对方已经调理好心态,不像前几日一样会看重情感,换言之,现在身处那里的是一位合格的人偶师。 而假如他现在再度相劝,想必对方会顺理成章的接受他的意见,舍弃这个溪守,转而去契约其他的辅助生物吧。 “应该说求生意志很强吧,勉强活了下来,只是嘛.....”青年拉长调子,齐休眼神平静的望着这一边,对他而言,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也可以接受。 青年看着齐休,忽地笑了笑,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齐休,你听说过血泉溪守吗?” 齐休双眼一眯,心中明白,眼前这位睿智的老师明白了溪守的真实身份。 “略有耳闻”他索性干脆的答道。 “相比我们调制过的正统溪守,那些血泉溪守更像是早期的产物,换句话说,就是突变体,所以他们虽然同样具有辅助的天分,却远不及他们的攻击性” “但,说白了,只是一种无聊的劣化,也只在低阶有着一定的功效,成不了大器,所以我们才会同意对血泉溪守的绞杀,因为是毫无价值的东西” 青年看向齐休,眼神有些深邃。 “你的溪守正是那种东西,所以尽管它攻击上的资质还算不错,我依旧看不上,才会劝你抛弃它” 齐休点头表示理解,并没有对此发出质疑。 “那我就——”他正要说出放弃对方的言语,却见眼前的青年笑着摆摆手。 “我不是再说那个,而且,我的想法也有所转变” 青年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深沉,然后再度恢复成那种放荡不羁的样子。 “我觉得,那个溪守对今后的你一定会很重要的,而且,你不是好不容易才培养出它吗?轻易的舍弃,多可惜” “可是它的天资方面.....”齐休皱起眉,反而开始说服对方。 “不用担心,应该说是命运吧,它恰好处在一个节点,一个跃迁的点,所以只要说服那些高等级的王族溪守,让它完成晋升就可以弥补它的根基” “在我计算之下,那份蜕变后的天资也足够满足你的需求了” 青年微笑着,齐休郑重的予以道谢。 “麻烦老师了” “没事,我前两天才刚处理小贝露莎的问题,我可是你们的心理教师,这点小问题我自然不会推辞,小事,小事” 青年曲着小拇指,一脸得意洋洋的神色。 “贝露莎嘛....”齐休呢喃一句,倒是没想到对方真的去做心理辅导了,不愧是对方。 他抬眼看了眼一脸自傲的青年,心中摇摇头,别看对方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可对方却是中央区域大学的御用心理教师之一,只是对方厌倦交际,才搬到了外环。 在过去,对方也曾是风云人物,在世界各地都享有极高的声誉,也是最初劝说齐休去当异类的人,只是近期有些低调,才会安静的待在这个诊所中。 他听人说是对方在大街上与人大打出手,所以受到了勒令在家的惩罚。 “老师,还有一件事,我是希望您帮我注意一些优秀的强控仆役,顺便问您借一些积分”齐休面不改色的对着青年说出自己的要求。 他放在云兵长那里的积分早就用完,甚至还欠了几千。 青年原本笑呵呵的脸色逐渐僵硬,他沉默的看着齐休,眼中满是鄙视。 “借老师的钱,上一次,上上一次的你都没还我!”他的语气逐渐加重,眼神分外的不满。 齐休微笑以对,是的,老师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本质是担忧自己的钱打了水漂。 “老师,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要相信我的诚信” 他眼神真挚的盯着对方,却得到对方的嗤之以鼻。 “信你,屁,谁不知道你的信用为负,也就是我一开始没在意,借你的太多,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青年絮絮叨叨,不断述说着自己赚钱的不容易,自己的血汗钱都被齐休坑了。 齐休就当没有听见,现在是肯定还不起,不过这时候就要展望未来了,不能一直放在当下,眼光太狭隘了。 “老师,人偶师,很赚钱的” “呵,等你赚了再说,说吧,借多少?”青年冷笑一声,然后无奈的说道。 “也就10万吧”齐休没有撒谎,那几千只是领取的费用,还有连同仆役后续的培养,以及其他的材料,他其实说的还有些少了。 “........”青年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凝重的看着齐休。 两人彼此对视,眼中意味各有不同,齐休是坦诚,青年是震撼。 “......嗯,我直接用我的途径帮你买吧”青年眼珠乱转,很快就明白了对方要这么多的用意,而虽然他是总统,可他又不是那个总统。 硬要说的话,他是对方的分身之一,依据他主体的规定,一些小事是不能动用特权的,所以,那其实真的是他的血汗钱。 而十万.....他现在手头上还真没有,毕竟,相比其他的分身,他混得也算惨的了。 对方还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他头疼的看着面色自若的齐休,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培养方式是不是有错,竟然教出这种玩意。 “那就拜托老师你了”齐休再度拜谢。 青年捂着脑袋,勉强的一笑,眼神有些虚无。 之后,齐休离开,青年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看我给你找个真正的‘大爷’回来”他狠狠的看着齐休离开的方向,心中满是快意。 第8章 渎神者 “........这是什么?” 第二天早上,齐休从梦中醒来,眼前是熟悉的风景,他平静的起身下床,然而却在客厅发现了某人的身影。 “醒了吗?你还真的变懒了,连老师来了也没有在意” 青年对着齐休招招手,转过头继续享用桌上丰盛的早餐。 齐休打量桌上的食品,都是一些高热量的食物,例如沾满奶油的膨化包,散发浓郁香气的白色液体,总体看上去都很是油腻和鲜艳。 换言之,都是齐休不会品尝的食物,而青年却一脸满足的食用着,脸上没有一丝阴霾。 齐休坐在对面,静静的等候对方饮用完毕,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礼仪。 吧唧吧唧,青年哼唱着小曲,宛如无底洞一样的肚子将原本在他眼前庞大的食物吞噬殆尽,最后还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老师既然来了,那就说明我寻求的仆役有了消息了?”齐休适机的予以插话,青年竖起大拇指,眼珠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当然,你也不看你眼前的人是谁?!”青年情绪高涨的高呼着,齐休敷衍般的连连赞叹。 “啊,厉害,厉害” 青年面容一正,瞥了面无表情的齐休一眼,对着齐休摊开一只手掌,上面有一颗指头大小灰蒙蒙的珠子,他的眼中闪过看好戏的意味,嘴角不禁弯起。 “喏,给你” “是,那我就不客气了”齐休伸手接过灰色圆珠,只是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对方,青年视线有些飘忽,没有直视这边。 “总之,东西我给你了,不要看它朴素,这可是科研院最新的杰作之一,专攻心灵的王牌,同时免疫物理打击,可相对的,它也没有干涉真实的能力” “不过我可以保持,作为拼图,它可是十分锲合你的体系的家伙” 青年腾的站起来,笑容异常的和蔼,语气也格外的温柔。 “好了,我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说罢,青年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齐休注视着对方离开,然后把目光移向手中的灰色圆珠,心中明白一定是手中的这个东西有些异常,不然对方不会是那个表现。 “无妨,即便真有什么不对,也绝不会是职业上的因素,那就没关系了”齐休还是很相信对方的职业操守的,至少不会吭害自己的学生。 “云兵长那边传来消息,虫母孵化就是最近几天了,那我就即刻前往吧” 齐休自语一句,然后转身出门。 在蓝光莹莹的山洞中,齐休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那颗不断闪光的蛋,蛋身不住摇晃,内部隐隐传来微弱的声音。 咔嚓咔嚓,蛋壳之上裂了数道缝隙,然后缝隙越来越多,虫母的身躯逐渐展现出来。 在混杂着液体的池中,一只样貌怪异的怪兽正在舞动着手脚,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那是一只有着长嘴尖牙,如同节支类动物的八对触足在水中游荡,身后短小的尾巴不断摇晃,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简而言之的话就相当于鳄鱼的头,蜘蛛的足,兔子的尾巴相结合起来的一种生物。 而它的全称是恐鳄水虫,当然眼前的这只是负责统御的主体,而它也正是负责压制战场的主要力量,只是,如今还太过弱小。 “您好,今后还请让我为您服务”犹如成熟女性的温柔声音在齐休脑内响起,眼前的虫母那双淡黄色的眼眸正直视着齐休,眼中既有好奇也有善意。 齐休静静点头,不愧是被培育过的仆役,亲和人类,并且也容易契约,不像.....他的思维中闪过几个身影,然后他摇摇脑袋,将那份思绪拂去。 “好,接下来我会全力助你进阶,希望你能及早排上用场” “是,我会努力”温婉的女性声音再度响起,齐休盘膝在地,眼中被深蓝侵染,额头之上啼状业核若隐若现,一种莫名的波动在两者之间回荡。 水虫合上眼眸,沉入了水中,然后原本因为刚出生有些发嫩的水色肌肤变得漆黑,尾巴逐渐伸长,开始出现分叉,同时身体下方的节支逐渐变得坚硬,寒光闪闪。 就连头颅之上都升起两个小突起,形似龙类的琦角,它正在快速的成长起来,身上的气息逐渐增强,原本一阶高的气息不断上涨,一种庞大而森冷的威压开始蔓延。 而在业核空间之内,无暇白兽伏在地上,头颅微抬,平静的眼眸正注视着在天边不断抖动的灰色圆珠。 而在它的头顶,一道金色的光点正在不断盘旋飞翔,显然黄金蝶也在关注眼前的一幕,并不像它平日表现出的那样冷漠。 ....................... 在犹如寒窖的密室之中,贝露莎静静的坐在一道棺木旁,眼神注视着馆内的女子。 那是一位美丽绝伦的女子,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嘴唇,以及一身犹如寒冰凝成的雪色衣饰,而在棺木的周围,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不断浮现,隐去。 “祖母....我该怎么办......” 贝露莎眼神空洞的看着女子,声音有些低沉。 而女子自然不会回应她,因为对方已然灵魂寂灭而死,留在此处的‘躯壳’,只是那位女子道路的凝结,连一丝一毫的自我意识都不具备。 贝露莎凝视着对方的面孔,想要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却始终不能如愿。 良久之后,她站起身。 “......该走了”她低语道,眼睛变成金黄,象征灵魂色彩的那种崇高再度占据了这副躯壳,她满含自信的一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只留冰封的密室,只是空气之中却隐隐传来一道叹息,只是细细听去,却像是微风轻吟的声音。 法伊特睁开眼睛,淡绿色的眼眸有几分冷漠,他站起身,金色的头发飘扬不止,远方是空无一物的洁白之域。 一道身着白色西服的年轻男子站在一颗大石头眺望着远方,那是一副和法伊特极为相似的面孔,绿色瞳孔,金色长发。 法伊特走进男子身边,语气冷淡的说道。 “首座,我回来了” “你所见的未来如何?”男子面孔冷酷,视线不曾有半分动摇。 “和以往一样,结果不会有一丝改变”法伊特的目光十分冷漠,不像是对着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无妨,我们只是历史的记录者,只需要静静等待那刻的到来,法伊特,些许的儿女私情,就不要再让我提醒了” 男子忽地扭过头,用锐利的目光看向法伊特,眼中的神光越发强烈。 “.......我会的,就像您舍弃诺伦阿姨一样”法伊特面容冷漠,毫无在外界的儒雅随和,反而是一副淡漠的样子。 男子重重的看了法伊特一眼,转过头,陷入了深沉的沉默。 “我们是历史过客,是双方之间的信使,所以,我们别无选择的立场,我如此,你也如此” 男子长叹一声,语气有些萧索,那是混杂着诸多情感的声音。 “您缺了一句,我们同时也是——渎神者” 法伊特凝视着男子,将世间对他们的评价讲了出来,男子再度陷入沉默。 信使不同于其他四种职业,它很安全,也没有那种意识沦陷的危险,按理来说,应该是被归结为正常职业的,可实际上,他的职业却反而被列入五大异类职业之中。 那其中的原因,正是他们的修炼方式。 信使是穿梭于过去,未来的职业,负责为高位者牵线搭桥,从而能够借用对方的力量,自身会获得足够的‘资本’,可以在‘现在’使用强大的力量。 当然,这只是明面的说法,实际上,信使借用力量却不是那么光荣的事情,他们比起借用,更像是‘蒙骗’,‘欺诈’。 换句话说,就是伪装成对方的信徒,从而使用对方的力量,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行为,才会被神殿那边厌恶,从而蔑称为渎神者。 渎神者,法伊特,这就是他人眼中的见解,自然也就算不上是什么正常职业。 “也许吧,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必要之时,杀死那三人” “是,我会做到的” 面对展露杀机的男子,法伊特面色平静的应诺下来,只是他的脑海中却不经意想起几人初见的样子,随后,那份思绪被他亲手扼杀。 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自己手下留情,即便是自己的朋友,他也要...... “老师,穆尔总觉得最近怪怪的,看着那些人,本该想守护他们的,然后我却想.....” 穆尔柯抬起手,原本憨厚的面孔分外狰狞,眼中散发着强烈的欲望,那是渴望将一切毁灭殆尽的情感,而后他望向对面的青年,强压着杀意,努力的拜托着。 “那些家伙又不老实了嘛”青年叹口气,从躺椅上站起,一只手掌落到穆尔柯的胸口之上,后者表情越发扭曲,双手捏成拳,就要向前挥去。 “滚,不准干预我可爱的学生”青年的眼神瞬间变得淡漠,犹如高高在上的君主,他的身上的气息变得极为飘渺。 第9章 虚影小人 “既然身为玩家,那就遵循基础的规则,不然,你们就再度回去那个阴暗的角落吧!” “呵呵,只是松松筋骨,安德里你太过在意了”陌生的口吻从穆尔柯的口中发出,而后者此刻早已呆在原地,目光无神。 “我们只是缺少玩乐,所以才会有些情绪高涨,放心,你的宝贵学生我们是不会碰得” “毕竟你也该明白,只是注视,对于我们还是太过残酷了,我们可有在好好的维护他的身心安全哦,毕竟是难得的宿体” 那道声音有些抱怨,随后做出了在他们看来靠谱的保证。 “森之联邦的其他人也不行,记住我的警告,若是被我发现你们肆意妄为......你们该明白我的决心” 安德里目光淡漠,对于眼前的一幕丝毫不敢有丝毫放松,若对方真的不识趣,那他也绝不会给面子。 “是是是,切断通道,是吧” “呵,年轻人脾气就是大,没问题,我会尽力束缚我的本能的,不过,你也要谅解一下,要是眼前可口的食物太多,总会让人心烦意乱,忍不住的” 声音逐渐远去,穆尔柯的眼中出现了色彩,他摸摸脑袋,迷茫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老师,穆尔......” 青年眼中的冷漠散去,目光变得柔和,他轻轻拍拍一头雾水的穆尔柯。 “不要紧,一切有老师,你只是最近睡眠不足,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哦哦,多谢老师”穆尔柯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向青年拜别,打算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 安德里凝视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眉头不由皱起。 “那些老东西也不安分了,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变故,看来只能去‘那里’去探听一些消息了,希望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信息吧” “还有那些被封存的家伙的异动,李墨负责的边境那边也要注意一番,还有那位......” 安德里合上眼睛,身体倒在了躺椅之上。 ......................... “杀杀杀!!!!” “哈哈哈哈哈!!!!” 一道双目泛着红光的灰色身影在光洁的地面不断移动,他的行踪闪烁不定,犹如一柄锋利的刀剑,笔直的向着他的敌人冲去。 而在他攻击的中央,一位面容肃然的黑发男子正站在那里,身着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就像一个即将授首的普通人,丝毫没有感应到攻击的到来。 “慢” 他黑白分明的双眼看向一处,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对方双手所化的剑刃,看着对方脸上的不满和杀意,他视线微垂,心中摇头。 对方的身体顿时倒飞而出,口中还在连连吐血。 “哈哈,爽!不愧是李老师!” 李老师目光冷淡的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还不够,你需要更多的压力”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出现在一脸狂热的杨自在面前,一脚踹飞了对方,而后者也是丝毫没有沮丧,不断的发起挑战。 两道身影在光洁的地面上不断交错,只是黑色身影占据着稳稳的上风,而后者只能疲于应对,勉强维持着防守态势。 “我会逐渐放开我的力量,不要死了,自在” 李老师再度踹飞杨自在,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他的身影顿时比前一刻更加快速,无声的轰鸣响彻这片地面。 杨自在双臂低垂两侧,左腿也变得歪歪扭扭,他勉强借着单腿躲避,身体之上有密密麻麻的伤口,只是却没有鲜血流出。 而面对这种困境,他开心的笑着,牙齿闪烁着寒光,眼中的红光越发旺盛。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来吧!向我——” 杨自在一瞬间陷入静寂,他倒在地下,眼珠翻起,李老师单脚踩在对方的身上,眼中有些欣慰。 “好了,继续,这种小伎俩就算了”李老师身影倒退数步,然后看着对方缓缓站起。 杨自在低沉的笑着,弯曲的左脚恢复了正常,如同刀刃的双臂再度抬起,血红的双眼猛地亮起,狂笑着冲了上去。 然后就被对方一脚踢了回去。 “今天还很长,不用急”李老师抬头看了眼天空,然后缓缓的向对方走去。 两道身影再度交织在一起,以常人无法分辨的快速进行着搏斗,那是看上去宛如生死仇敌之间的战斗,但实际上而在这处大地之上,那只是寻常的风景。 只是‘老师’对‘学生’的指导,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 齐休睁开眼睛,山洞中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灰扑扑的山壁隐隐有些尘土的气息,那浓郁的生命气息不复存在。 而眼前是一只拥有庞大躯壳的‘兽’,它正以那双宛如黄色宝石的眼眸注视着这边,而它的身体表面也散发着强烈的活力。 恐鳄水虫低下自己的高大的头颅,用以表示自己的服从。 齐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对方滑腻的头颅,后者温驯的发出低鸣,一副友善的样子。 “那么,契约就达成了” 啼状花纹在黄色瞳孔中一闪而过,后者身体缩小数倍,变成巴掌大小,然后灵动的八只触足快速滑动,整个身体一溜烟窜到齐休的头顶,就那样静止不动了。 而齐休此时也收到无暇白兽传来的业核空间内灰色圆珠出现异动的消息,他思虑片刻,转身向出口走去。 而在洞口,云兵长视线飘忽,避开了齐休的注视,一言不发的在前带路,齐休也默不作声跟上对方的脚步。 “你....不,没什么.....”云兵长扭过头,本想说些什么,可望见齐休平淡的眼神,最终还是颓然的转过头去,没有再多说什么。 齐休微微摇头,心中有些遗憾,恐怕之后也不能借助对方的帮助了,还好他还有足够的准备,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去在意对方的异样。 已经毫无价值的人,不值得他予以注视了。 他的心灵逐渐变作冷酷,看向前方的目光越发淡然,如同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恐鳄水虫,契约成功! ......... “哼哼,这就是王的居所,不过如此,你还需要更加的努力”红虎踮起脚,一脸严肃的拍着齐休的肩膀。 无暇白兽低鸣一声,以鄙夷的目光注视着红虎。 黄金蝶浮在半空,娇小的身躯分外惹人怜爱,两对金色的翅膀发着淡淡的光,显得十分艳丽。 而她正冷冷的注视的白兽,脸上有些阴沉,不时尝试着飞到对方的头上,却被对方身体涌出的光环逼退。 而相对的,黄金蝶的脸色就会越发难看。 恐鳄水虫恢复到足球大小,它卧在地下,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些笑意。 齐休目光平静的看向脸色逐渐僵硬的红虎,后者老实的退后,眼神专注的盯着另一处,只是额头之上隐隐有些汗滴。 只是齐休并没有多注视对方,而是望向浮在空中的那颗灰色圆珠,此刻,对方的身上散发着幽深的光芒,那是犹如要将世界侵染变黑的光芒。 齐休意念透出,试图接触对方的本体,而不是这个‘外壳’,他的眼睛变成深蓝,只是深处的银白之色越发浓郁。 如同穿过一层又一层迷雾,在那连同心灵也即将迷失的地方,有一道身影正静静的立在原地,宛如被世界拒绝,独自处在世界的背面,看上去分外孤独。 那是一个长着稚嫩脸庞,与齐休有几分相像的小人,他的周身裹着一层犹如黑色薄雾的衣裳,然后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吗,契约者” 他的姿态分外优雅,那高贵的气质自不用说,哪怕一见到他的面孔,就明白对方绝非普通的人类。 不是被世界宠爱,不是被世界厌恶,只是那份天生的位格,就让他的特殊难以掩盖,那正是作为完美之物的象征。 简而言之,完人,那就该是他的真实名字。 “你.....”齐休话刚一说出口,就察觉到某份异样,眼前的存在分明无比崇高,可他却觉得有些......虚伪。 宛如模仿出来的伪物,是仿照某个形象制造出的赝品。 “啊,察觉到了嘛,不愧是你”他赞许的拍拍手,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 “这份敏感的感官,有资格与我共行,我允许你聆听我的名字” “虚影小人,你要记住这个名字” “我的.......儿子” 虚影小人的眼中满含高傲,脸上的傲慢表现的淋漓尽致。 “..........”齐休幽幽叹气,他算是明白老师的用意了,还真是给自己挑了一个大麻烦。 四周的灰暗逐渐散去,齐休睁开眼睛,傲慢的虚影小人立在空中,俯瞰着在场众人。 “哦,竟有如此多的仆役,嗯,不愧是我的儿子,干得不错” 在众仆役神色各异的情况下,虚影小人面不改色的看向齐休,眼中流露赞许之意。 “很好,来,叫我爸爸,我将——” “红虎,让我看看你的能力”齐休并不理会对方,扭头看向吓了一跳的红虎,后者的脸上逐渐露出笑容,他凶恶的眼神看向虚影小人。 “你要尊敬....呃,冷静一点” 第10章 能力 虚影小人一开始还很有威严,可见到红虎脚步从容的向他走进,他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双手连连摆动。 “不要暴力——” 红虎狞笑一声,红色的头发如同在燃烧一样,双拳上火焰猛地升腾,他一跃而起,打向大喊的虚影小人,后者慌乱的避开。 “别介,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来吧,来硬碰硬的交流吧!”红虎大喊一声,在虚影小人绝望的眼中,狂笑响彻房间。 无暇白兽站直身体,数十道光环汹涌而出,守护着房屋,而黄金蝶眼神无聊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将目光对准了地下的恐鳄水虫。 她微微一笑,俯冲而下,周边有粉末状的荧光开始弥漫。 恐鳄水虫眼神变得锐利,四对触足插入地面,锋利的四队前足对着空气中不断挥舞,嘴里发出威吓的咆哮声。 黄金蝶并没有靠近对方,而是悠然在远处打量着,毫无靠近的意味,一股异香从她的身体之上散发出来,与粉末一并开始四处飘散。 恐鳄水虫眼神一阵恍惚,她的身体之上有道道黑点呈现,莫名发脓的伤口开始出现,而她的动作也变得越发迟钝。 黄金蝶轻轻挥舞小手,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只是那却是大局已定的笑容。 而虚影小人四处乱窜,躲避着红虎的攻击,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地,一副疲于奔命的样子。 而红虎看似威猛,眼中却有些疲惫,不时摇晃着脑袋,尽管如此,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毫无一开始的精神头。 无暇白兽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周身的光环增多到了二十多道,而旁人都默默避开了她的方向。 “.........”齐休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默默评估着各人的成长程度。 众仆役中属无暇白兽与黄金蝶最为强大,基本到达了三阶的顶点,在各自的能力上都有着突出的表现。 前者是守护力极强,犹如一座难攻不落的铜墙铁壁,所以没人理会。 后者是干扰性极强,连原本以兼容性着称的恐鳄水虫也接不下她一波又一波的手段,所以显得越发势弱,很快就要败下阵来。 其次则是初入三阶中段不久的二人。 勇猛无前的红虎,其攻击力十分强势,那是可以击打到心灵的攻击,所以虚影小人才会连连躲避,不敢正面冲突。 然后是逐渐落败的恐鳄水虫,原本她该以强大的适应力习惯对方的攻击,从而实现免疫的,再反过来压制对方的,可却由于后者阶位和手段的压制,逐渐现出颓势。 不过,这也与她的分工有关,她本该更强的,只是需要齐休的配合。 最后就是初生即为三阶的虚影小人,其本身就没有物理上的攻击力,而他也是需要他人的支援,才能展现自己的能力。 而在被连续攻击的情况下,他也只能逃跑,然后趁机反抗一下,红虎本身出现的虚弱就是他攻击的表现。 “还是不成体系,果然需要.....”齐休低语一句,脑海里想起那个倒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他摇摇头,辅助就是起到调和作用的。 看来是时候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了。 “到此为此吧,我大致知道你们的情况了”齐休抬起头,对着众人平静的说道。 众位仆役停下攻击,无暇白兽走到齐休身边,静静的依偎在齐休身边,黄金蝶眼中闪过羡慕,挥手飞出一道清气宜人的微风。 浑身脓包的恐鳄水虫沐浴在微风下,身体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层深色的甲壳出现在她的身上。 八对触足插入地面,抖动着身体,甲壳应声而碎,她的身体再度变得水嫩清澈,如同新生一般。 黄金蝶眼中闪过诧异,随后又变成赞同,没有这样的能力又怎么有资格加入它们。 红虎停在原地,眼睛紧闭,就那样陷入了沉睡。 虚影小人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小步快跑,转瞬之间,一根手指大小的他就跑到齐休的脚下,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齐休弯腰拾起对方,放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后者安分的坐下,本欲张口说些什么,看见到无暇白兽那宁静的目光,还是把话语塞了回去。 “好了,我暂时外出一下,你们就休息一番吧” 齐休对着众仆役指示一句,转身离开房屋,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众仆役各自找地方安心休息,思索着先前战斗的得失,这也是为了以后上战场能够清楚战友的能力,可以说是历来的传统。 ................................. “.......所以你就到我这里了?”青年嘴角带着笑意,注视着冷淡的齐休,不,准确是注视着齐休肩膀上的虚影小人。 “您该知道我的来意”齐休瞥了眼战战兢兢的虚影小人,对方丝毫不敢直视对方,也没有之前的神气。 青年爽朗的一笑,自信十足的答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呢!” “安里老师,您还真是没变呢”面对齐休看似感慨,实则嘲讽的话语,安里微微一笑,眼中丝毫没有在意。 “对了,你的那个仆役也差不多恢复了,是时候让她回到你的身边了”安里伸手一招,一道光芒在房间内炸裂。 “主人,再次见到您,我很高兴”一道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齐休转过身,有着一头白发的小女仆就站在那里,眼中满是欣喜和依恋。 “......啊”齐休冷淡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肩膀上的虚影小人眼中有些好奇,只是他却没有出言干预两者的重逢。 阿守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再度以甜美的笑容对着齐休轻轻行礼,而后面容变得肃穆安静的立在齐休的身后。 齐休再度转身,却发现安里正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这边,视线无比冷漠。 但很快,安里的脸上带上笑容,先前的冰冷如同幻觉一样荡然不存,齐休自然不觉得自己看到了幻觉,只是他也没有出言发问。 毕竟,哪怕平时老师对他们再怎么好,他们始终是一路杀伐成长起来的强者,心中各有自身的信条,一旦涉及自己的想法,旁人皆无法阻止。 “接下来就去源泉界治愈她的根基吧,但要记住一件事”安里的目光看向阿守,“你今后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攻击能力了,安心当个辅助” 阿守低着头恭敬的应是,垂下的双眸中满是动摇,以及失落。 “齐休,拿去吧”安里弹出一道光辉,齐休伸手接住,那是一道古朴厚重的淡蓝令牌,其上有数道若隐若现的纹路。 “这是?”齐休疑惑的看向对方。 “那是优异者的招待令,也只有那样你们才不会被刁难,而这就是我最后的一点帮助了”安里闭上眼睛,挥手示意对方离去。 齐休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阿守眺望对方一眼,也随之离开,虚影小人自始至终保持着肃静,到最后才缓缓的吐出口气。 在两人离开之后,安里的眼睛再度睁开,目光有些出神。 “是嘛,这里也是,看来需要做一些准备了” “至少........”他的话语逐渐无声。 .................................... 齐休与阿守走在路上,后者却没有在意眼前的一切,而是只注视着前方的齐休,虚影小人脸色怪异的看着齐休,在两者之间不断打量。 “主人,我——”阿守迟疑的向对方搭话,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比如最后的那幕,以及另外两人的存在,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阿守,今后辅助方面,就拜托你了” 齐休平淡的语气从前方传来,阿守面容一滞,心中无比复杂,最后她还是应答下来。 “是,一切如您所愿”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齐休借助令牌进入源泉界,在那些厌恶的守卫的不情不愿,成功的让阿守侵泡在作为源泉支流的映泉中,成功晋升为映泉贵族。 阿守的额头之上出现一道水色的波纹,那是贵族的象征,整个人的气质越发出尘,宛如水中精灵。 同时她也借此掌握了更高一阶的领域,成为齐休手头的第一大将,修为居于前列,而齐休也借此向四阶迈进了一大步。 无论是业核,还是构建体,再或者念话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身体的伤势也大为缓解,就这样他与众位仆役不断磨合,实力也在缓步前进之中。 2个月的世间转瞬即逝,转眼间就到了出发的世间。 齐休从梦中醒来,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异样而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他已然恢复健康,接下来是时候去赚取一些军功了。 他走下地,外面传来喧嚣的声响,听上去十分热闹。 在墙边的无暇白兽轻鸣一声,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黄金蝶落在无暇白兽后背,对着齐休轻轻招收,红虎一脸郁闷的蹲坐在地,旁边是正在怒目数落的阿守。 虚影小人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而恐鳄水虫则趴在沙发上注视着齐休,眼中无比温柔。 “走吧,是时候展现我们的能力,让世人记住我等的名讳” “如您所愿!”众仆役齐声高呼,身影化作各色光束融入齐休身体,准备地说是身处业核的空间,毕竟一同上街还是没什么必要的。 齐休微微一笑,眼中有一丝银白闪烁。 然后他拉开门,前往了异界审议庭所在方位。 第11章 狂欢之夜 假如一切都没有发生,假如我们依旧过着平凡的日子..... 那么,现在的我们是否足以称得上是幸福呢? 少年满意的合上书页,黑白分明的眼珠中闪耀着感动的色彩,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窗户,外面是一派和煦的景象,暖洋洋的金色海洋铺满着大地。 午后的暖阳照进宁静的图书馆中,每个人都沉浸在书籍的殿堂中,在前人的杰作下沉醉不已,而这正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景象。 “好了,该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三年要如何度过,不能错过这难得的假期” 少年捏着自己头顶的黑发,打量着外面生机勃勃的校园,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啊,小李子,你先前开学典礼后不是说要去找住的地方么,我一会不注意,你就跑这享受起来”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消瘦小伙跑到少年身边,大声抱怨着对方。 “不要干预我的思路,我在思考人生,在想我的未来”少年一脸忧郁,双手交叉搭在胸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顺便在想去我家住上一段时间”消瘦小伙嘴角一抽,变得无力的双眼的看向对方。 “呃,你要懂得,为了短暂的自由,我的小金库.....”少年的眼中流露窘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消瘦小伙鄙夷的看着对方,为了拒绝大人们的安排,独自从家中出逃,并在外打工,赚取上学的费用,老实说,他对其的独立自主很是钦佩。 只是,要是对方不找上自己更好了,害的自己也被骂了许久,最后只得收留对方。 “这里的宿舍不好吗?李默,我是真的想要一点独立的空间啊,我要变得坚强,自立,所以我才会搬出来住,你也该成熟一些了” 消瘦小伙苦口婆心的劝诫着对方,眼中满是真诚。 “我没钱,而且,许印,你只是想交一个女朋友吧”李默断然拒绝,随后他目光幽幽的看向对方,说出对方外出租房的真实理由。 许印脸色一僵,默默的看向眼中得意的李墨,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那可是香香软软,说话温柔的女朋友,我!想要啊!”许印低声咆哮着,眼神无比认真。 那副慷慨激昂,眼中闪烁坚毅色彩的姿态,若不计较他的言辞,毫无疑问会让旁人不由向往。 李墨将无语的目光移向一边,不去看对面那个发情的猴子,他还要住对方家,可不能表现出太多的厌恶。 “总之,我会尽快搬出去,但在那之前,就只能麻烦你了”他暂且敷衍一句,然后便看到许印露出满意的笑容,还亲切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没问题,尽管住,我不在意” 他说着自己也不信的话,心中开始畅想对方离开后,自己和女朋友腻腻歪歪的场景。 李墨拨开对方的手,不屑的撇撇嘴,头一次开始思索今后该如何去做,虽说跑之前也有想过,可当时的他还是想的太过天真。 而在社会上的短暂经历也让他原本因为某人有些浮躁的心沉淀下来,不能被干扰了判断力,至少,先拥有一个独立的居所吧。 李墨瞥了遐想中的许印一眼,心中有了一个小目标,思索之后,心中不觉有些轻松感,他再度将目光看向窗外,试图舒缓一下情绪。 “嗯?”他不由发出疑问,他发现楼下的学生纷纷指着天空,而在那其中还有一些脸色严肃的大人们。 怎么回事,他反问着自己,他伸出半颗头颅,转而看向天空,但入眼所见的风景却让他心中一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浮上心头。 “咦,怎么......”许印抬起头,发现李默瞪大眼睛注视着天空,他俯下身体,也同样望去,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凝固。 那是一片如同往日一样的天空,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对,如果没有一双犹如‘太阳’的眼眸的话。 而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那道目光注视着这边,在它的视线中存在每个人的影子,稚嫩青葱学子,脸色肃穆的教师,以及一脸茫然的门卫们。 不止在这里,在城市之外,在这个国家,在这个大陆,在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的注视下,所有人都陷入了僵直,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呼呼呼! 远方传来直升机的声音,双眼茫然的人们看去,如同黑色海水一般的最尖端战机飞上天空,眼神坚毅的飞行员按下手中的攻击按钮。 一瞬之间,噼啪作响的声音响彻云端。 与此同时,某道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那是警报的声音,人们打了个激灵,茫然的双眼的看向四周。 城市之内出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静寂的街道上是连绵不绝的肃穆军士,他们小跑着催促着市民回家,身后的绿色车辆,宣布着进入战时一级戒备。 人们慌乱的乱作一团,发出尖叫四下跑动,但却在军士们冷静的制止下,恢复了秩序,从而乖乖的回到家中。 李默与许印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沉重,而图书馆的其他人早就跑走了,原本宁静而祥和的氛围早已消失不见。 “看来不是任性的时候了,我该回去了”李默摇摇头,眼中闪过寒光。 “我也一样”许印眼神郑重,毫无先前的轻浮表现。 两人站直身体,并肩走出大门,向着这座城市的中心而去。 在城市外,有五道身影正静静伫立,打量着远方城市所展现的乱象。 “这个小世界就是我选择的场所了,毕竟这里的人们至今仍在抵抗我们的统治,我们的任务就是摧毁他们的一切,夺取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有着金色眼眸的雪发少女语气冷淡的向着众人说明具体的任务。 “恩,确实,作为磨合的对象再合适不过,不愧是我们的大脑”法伊特轻轻一笑,眼中却没有平日的温和,而是深沉的漠然。 “哦,要杀光这个城市的人吗,不过要是虐菜我也没太多兴趣啊”杨自在半蹲在地,脸上有些郁郁,却不是对城市的人的怜悯,而是对无法展示自身能力的不满。 “毕竟只是刚开始,之后有你发挥的余地”贝露莎解释一句,然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齐休,对方正注视着眼前的城市。 “并不算难,哪怕用我的傀儡都足够了,只是必须要为今后的战争考虑才行”齐休语气平淡,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恩,所以是你的职责了,齐休,来吧,让我们看看你有什么进步”贝露莎微微一笑,轻柔的手指向前一指,然后眼中流露期待之色。 而穆尔柯一直站在众人身后,负责守护众人的安危。 杨自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向这边,法伊特也将目光对准齐休,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复杂的情感。 “过去,我曾在新手世界试验过,制造出一场事件,而其中的最强者也算起到了不错的作用,我很是欣慰,可,实际上,那些家伙只是失败品而已” “现在,就让这些人见识一番自己的无力吧” “真正的——点灵术” 齐休眼瞳神光暴闪,银白色占据了整个眼眶,他伸出双手,耳边传来怨毒的诅咒声,在微风中,混杂着他力量种子的光点飘散而出,犹如蒲公英一样的银白光点。 然后,他脑海中想起与安里老师的对话。 “......以上就是我新手世界的经历,老师,我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 在寻找仆役的间隙中,齐休也没有放过免费的指导,一有空就前往那边,向其询问自己不知道的知识。 “你说的是你的实验品为何都那么人性化吗?尤其是那个名为‘黑王’的个体”安里在躺椅上摇摇晃晃,一边挤着眼角的残渣,一边懒散的打了个哈欠。 “是的,我很不解,按理说被点灵后的个体心中都该满是憎恨,没有足够的智慧,可它却不然,甚至它会为了自己的族群做出牺牲,我深感怪异” 齐休静静的站在一边,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唔,其实也不难理解,你的思路只是跑偏了”安里身体一侧,伸出手挠着后背的痒痒,然后语气轻松的说道。 “本质上点灵术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它只是根据调配方式的不同,将我们想要的结果表现出来,即,支配一定的炮灰,减少我方的损伤” “加入一勺憎恨,摧毁它的理智,输入程式化的能力,形成足够的压制,制造脖颈上的缰绳,拥有听话的炮灰” “这三步就是点灵术的根基,这一点我在课上也讲解过”安里的嘴角勾起笑容,那是混杂着怀念和残酷的笑容。 齐休平静的点头,就像机械一样,那些实验品本该遵循自己的本能而活,而自己则负责抓紧它们脖子上的绳索,从而驱使它们。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哪怕被称为正面情感的怜爱,善良,向往,其本质不过是个体出于自身的弱小,从而对世界的妥协,不存在纯粹,只是看似清澈的泥水” “而你所留下的负面情感也是如此,那何尝不是有些辛辣的清水,更别提那个材料的主人还是你所吸收的人” “殊不知一阴一阳谓之真,乾坤扭转,不外如是”安里低吟着,一副好笑的样子。 齐休皱起眉头,他凝思片刻,心中有了答案。 “因为我的存在,所以它们反而被认定为那个世界的人,所以有了‘思考’的权力,您是这个意思?” 齐休注视着安里,对方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世界是如何辨别人的存在的,是悠久的历史,还是追忆过往的思想,这个答案我不会告诉你,因为那是独属于你的权力” “我能告知你的是,不要忘记自己走过的道路,那其中一定有着你所追求的答案” “好了,我困了,你去吧”安里摆摆手,眼神紧闭,不再理会这边。 齐休收回思绪,静静打量着远方。 而原本肃杀的城市随着时间拖移,逐渐变得喧嚣,人们走上街头,声讨着无缘无故的静默。 而城市的领导人站出来,承受着市民的怒火和责骂,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请大家再等一等,给我们一定的时间——” 彭!一个破罐子砸在发言人脸上,人们愤怒的离场,表示着自身的抗拒和拒绝服从。 李默与许印在后台默默的看着那个中年拾起罐子,坚毅的脸上有几分怅惘,天空之上的眼眸早在十五分钟前就已消失不见,所以原本温顺的人们才会起来反抗。 或者说是......迁怒,也许在他们的心中,正是因为这些人的无能才会出现先前的那种状况,而中年却无言以对。 城市的戒严逐渐解除,不过其实也只是表面上的解除,更多的部队从训练的场所汹涌而出,默默的向各大城市进军。 也许是多疑,也许是多此一举,但无论如何,在第一领导者的命令下,这个秘密任务还是得以执行。 而这一切都没有告知众人,因为无理由恐慌才是最大的敌人,而即使再谨慎的人心中也在祈求着平安,希望先前的那一幕只是群体性的幻觉。 然后,事与愿违。 眼眸出现的时间是2044年6月5日,中午12时38分46秒。 消失时间是下午16时58分36秒。 而异响出现的时间是......... 嗷嗷嗷嗷哦嗷嗷嗷哦!!!!! 呜呜呜呜呜呜!!!!! 吼吼吼吼吼!!!!! 李默睁开眼睛,被嘈杂声吵醒,他看向床边的闹钟,上面的时间陷入了停滞。 午夜0时44分,而秒表也不再转动,停在了44的位置。 野兽的吼声则反而代替了钟表的作用,人们醒来了,然后发现了惊人的一幕,城市之中,大型猛兽四处徘徊。 它们的眼中闪着幽光,闯进人们的居所,然后随着尖叫,怒骂声,里面就响起了啃食的声音。 而往日繁华的道路上也满是支离破碎的残肢,血红色的鲜血涂抹着大地,宛如刷上一层新鲜的油漆。 第12章 匍匐而出 “呼,果然啊,那些愚蠢的高官就会危言耸听,哼,这个国家也不行了啊” 眼神冷淡的中年男子再度望了眼天空,确信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话语中残留着对这个国家的厌恶。 身穿灰色大衣,三十多岁的刘轩是某个大型公司的经理,而他的前半生都是在海外度过,所以相对国内的严格氛围,他更喜欢外面的自由气息。 而促使浪子般的他留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如今身旁伫立的存在。 “好啦,不是常有人说的吗,什么群体幻觉之类的,那个想必都是一样的东西的”一旁的女性眼中有些担扰,但依旧选择用笑容抚平刘轩的心绪。 女子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那是如同一泓秋水般的气质,让人浮躁的心灵能平静下来,而一身米黄色上衣的她肚子微微有些隆起,述说着两人爱情的结晶。 刘轩沉思片刻,最终没有再理会那种异常现象,也许就像妻子所说,只是个幻觉。 但是两人话语中都没有描绘那个东西的真实样子,因为哪怕只是尝试般的思考,心灵深处都会有些发颤,于是两者只以那个来称呼。 刘轩先前在办公室看到天空的异样,担忧妻子的他立马选择离开,而在管事们一致的心理下,其他员工也纷纷告假离开。 刚开不久的公司再度闭门,只有孤寡的老刘负责守门。 刘轩将身上灰色大衣脱下,披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好你....和孩子”刘轩的眼中带上几分柔和,他转过身紧紧的抱住女子,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女子黑色的秀发。 后者依偎在刘轩温暖的怀抱中,眼中满是幸福。 ........................ “哎,还是消失了,真是扫兴” 被勒令从高中的学校中回家的王承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无聊的看着风平浪静的天空,心中有些沮丧。 “还以为有什么大场面呢,之后还得回去上学啊,真不想学习” 一向调皮捣蛋,喜欢欺负其他的孩子,身体健壮的王承在学校是一个‘恶霸’一样的存在,而且讨厌学习,因为他早就知道即便学习再好也不如他父亲的随意的一句话。 而在他出生不久,就了解到了这一点,来自旁人的阿谀奉承,以及娇惯,促使他的脾气越发暴躁,稍有不顺就会殴打他人。 “呃,那个叫成什么的好像快死了,真是不就打了两个小时么,我可只打断了他两条腿,让他再敢骂我” 王承心中无所谓的想到,哪怕从手下嘴里听到对方快死的消息,与他而言也只是一个看着不爽的陌生人而已,甚至他还在想这样就一笔勾销了。 哪怕是在课堂上公然反抗老师们的权威,也不会得到丝毫的责罚,所以他越发嚣张跋扈,身后聚满了畏惧他权威以及心怀叵测的人群。 “咳咳咳,小承,学校里的那件事你做的太过了,你父亲如今正处于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给他拖后腿” 身后的房屋中走出一位老迈的长者,他先是抚平有些急促的呼吸,然后拄着等身的拐杖脚步缓慢走到王承身边,眼神严肃的警告着前者。 “知道了,知道了”王承不爽的叫嚣着,将头偏在了一侧,真是的,亏他一回来就看望对方,对方竟然这么不领情,真不如早点死了比较好。 他的内心不由升起这个想法,虽然对方是在小时候极为疼爱他的爷爷,可没资格干涉他的决定,他心中高傲的想着。 “咳咳咳咳咳咳” 老者忽地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副样子宛如要把肺也要咳出来,王承顿时感觉无比麻烦,只是最后他还是默默叹息一声,起身去扶对方回屋。 “好了,好了,回去喝热水吧”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跟着回了屋。 ............................. “好想去死啊.......”身着怪异的服饰,尖头帽,如同漆黑本身的披风,以及满是魔法阵的青色大衣,一脸绝望的少女情不自禁的说出了内心的感受。 喜欢动漫,游戏的温慧一向喜欢扮演其中的角色,尤其是那种救世的英雄,哪怕想想都会感觉无比快乐。 当然她也不会明面展示出来,毕竟在她所在的这个国家,那种出格的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老师,同学,家人,亲戚,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明面予以赞同,反而只是说出那句正论。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熟一点了” 温慧自己也很理解他人的想法,这种行为相比其他平稳度日的人确实显得及其异常,所以才会被他人厌恶,以及排斥。 她并非愚蠢的家伙,所以一直以来都掩饰的很好,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而父母看在她的成绩上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她其实深深的爱着那个世界,甚至渴望死后去到那个世界。 小学时曾试着向当时的朋友述说自己真实的感受,以及自己有多么发自内心的深爱那些角色,而那个‘挚友’口口声声说着支持,但在第二天,她的事就传遍了当时的学校。 恩,就结果而言,她被父母带去看医生了,还得到了妄想症的评价,人际关系自然一落千丈。 不过在那之后,她表面放弃了,背地里依旧在憧憬着那些东西,为此,她还学习了裁缝,至少可以自己亲手去做满意的衣物。 而这份平稳一直到天空的那个出现,温慧不由抱着头,痛骂着自己的愚蠢。 在注视那个的时候,她的心中不由产生一种觉悟,莫名激烈的情绪的占据了她的大脑,当回过神来,她已经穿上自己制作的‘巫服’,向着那个跪下,虔诚的祈祷起来。 “那是伟大的神,它的现身代表着我们的罪恶将会浮现.....”温慧很不想回忆,可当时的话语却深刻印在她的脑海中。 而放在现在,她也很难理解自己当时为何会说出那种话,明明这和她平日的设定不合,她明明是崇尚那些英雄,为何会变成如同邪教疯子的样子。 一旁惊愕的同学们诧异的看着她的行为,眼中是如同见到异物的排斥。 这个时候就多亏了那个诊断书吧,温慧心如死灰的想着,清醒过来的她十分恐惧,以及头疼,她今后的人生会变成怎样呢。 “哎.......”她发出深深的叹息,而她的父母则是去办停学事宜了,似乎他们认为她需要接受治疗。 ..................... 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动物园,坐落于这个城市的东方,内部有园长花费大价格购来的珍贵物种,所以在这个城市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夜晚降临,园区早已关闭,而幽静的道路上却响起了脚步声,伴随着一道明亮光束的四下扫视,一道人影在后面若隐若现。 “欧欧欧!”一旁的栅栏上响起躁动不已的声音,人影走过去,察看有些异样的野兽。 咣!一双双粗壮的带毛手臂伸了出来,而在黑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喘气声,人影倒退数步,跌坐在地,手中的手电筒倒在地下,被手臂抓了回去。 黑暗中响起得意般的叫声,人影手脚并用离开了这片区域。 “靠,那些畜生吓死老子了”一个面容发黄,穿着黑色制服的长脸男子骂骂咧咧的走在路上,而他的上衣上有着数道破洞,显然是被抓伤的。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用以辨别脚下的路。 “该死的老黄,老子都快走了还让我出来巡逻,巡你个蛋” “那个老东西也真扣,夜里没人了就这么省,迟早出大问题” “嘶,疼死我了,还好那些家伙抓的是手电筒”男子抚摸着左手臂,上面有些擦伤,而那些是刚被运来的野生品种,所以性情上有些暴躁。 “那些驯兽师真是没用,快半个月还是那种样子,我看这园子,迟早要完” 男子咒骂着他人,眼中满是戾气,走了半天,感到疲劳的他一屁股坐在刚抵达的休息处的台阶上,平复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 嘶嘶咝。 男子动作一滞,表情有些狐疑,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妙的声音,他拿起手机试探着四周看去,眼中闪过一道白芒,有什么东西顿时扑到他的脸上。 他心中大惊,双手立马挡在脸上不断的挥舞,而触手所及的滑腻感令他有了个惊悚的猜测,这种感觉,莫非是...... 而且他的脑袋不知为何有些眩晕,精神有些涣散,口中的喘息越发激烈,最终无法抑制的疲劳感涌上大脑,他顿时失去了意识。 手机掉落在地,背对光芒的地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仿如水滴的声音在黑暗中越传越远,而在更远处的黑暗中,密密麻麻的幽光从中涌出。 叮铃叮铃,手机爆发出强烈的白光,画面上闪动着来电提醒,然而却没有人拾起那只手机。 一道黑影‘走’到发出光亮的手机旁,冰冷的竖立瞳仁俯视着身下的手机,它伸出舌头,发出嘶嘶咝的叫声,嘴角滴落着红色的液体。 呼呼呼,它的身后响起犹如划破空气的声音,手机一瞬之间变得四分五裂。 深沉的漆黑中,响起了如同窃笑的声音。 第13章 归零 “好了,就让我的野兽们先为我们扫清一些障碍吧”齐休转过身,脸上满是漠然。 “不过,仅仅如此也是征服不了这里的人吧”杨自在双手抱胸,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齐休。 “的确,这个世界的科技虽然不强,但仅凭那些野兽还不足以压制,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到时他们就会追寻我们的存在了”法伊特轻轻摇头,眼中有些不认可。 “没有关系,我还准备了一种手段”贝露莎平静的说道,金色的眼眸中毫无情绪的波动。 “........”穆尔柯没有在意远方的场景,他只是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四人,于他而言,其他的人死再多也无妨,他只在乎他们。 “在我掀起狂风让力量种子席卷这个世界前,我们必须废去他们的反抗手段,毕竟我们可没有多余的时间与他们争斗” 齐休看向贝露莎,眼中满是认真,在他看来也只有对方有着限制对方手段的能力。 贝露莎勾起嘴唇,露出一张冰冷的笑脸,眼中的金色光芒顿时暴涨。 “说的不错,接下来就让我定下一个规矩吧” 那是无比神圣的声音,周围的氛围顿时变得肃穆,在犹如圣灵的眸光下,天地间回响着莫名的旋律,在这一刻,形如实质的黄金气焰冲天而起。 贝露莎浮到半空,双手犹如怀抱一般伸向前方,脸上带着冰冷的微笑,但连同那份笑容也如同都带着神圣的气息。 下方的众人脸色严峻,竭力稳固着自己的心灵,浩大而苍茫的气息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灵,光是要维持‘正常’就很是艰难了。 “不愧是曾经的祈祷者衍化出的职业”法伊特面色有些绷紧,他感慨似的发出叹息,他轻轻挥手,众人身边出现一道薄膜。 众人面对的压制顿时减轻很多,原本失神的杨自在眼中也恢复了一丝理智。 “即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被看作神,并予以祭拜的人,那就是偶像的实质”齐休的身体之上闪动着各色光芒,他的脚下有一轮又一轮的光圈,然后蔓延到众人脚下。 “可恶,没有完成神魂相合的我果然挡不住这个”杨自在的脸上满是不满,那是对自身无力的厌恶。 而穆尔柯一脸茫然的样子,看起来异常轻松,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他的眼底深处却有些漠然,那是俯瞰苍生的眼神。 而上空的贝露莎言咏神圣之语,在世界之上流淌着。 “黄金之魂是心灵之魂,正逆颠倒,信徒高居王座,神明落于尘埃” “吾为歌颂者,吾为神圣者,掌青天而驱四海,晓阴阳而明五律” “歌以祝之,魂为祷引” “于此——翻转” “归零!” 贝露莎声音落下,然后世界为之改变,不是循序渐进的改变,而是突如其来的变化,在这一刻,来自崇高之魂的压制生效了。 天空短暂变得通红一片,那是代表着不详的鲜艳红色,但只是眨眼之间,澄澈的天空再度恢复成洁白的色彩。 贝露莎缓缓落地,原本璀璨的黄金瞳孔变得有些暗淡,她深吸一口气,有些苍白的脸庞恢复了红润。 “这样一来,他们至今积累的一切都化作了空白,在这个变得陌生的世界,他们只是再弱小不过的存在” “齐休,掀起狂潮吧,我们不需要这个世界的人,要让他们见识到反抗我们的下场” 贝露莎凝视着齐休,后者冷淡的点头。 “那么,虽然有些早,那就让那些潜伏起的家伙出来动弹一番吧,以战养战,不错的选择” 齐休伸出一只手掌,上边啼状纹路若隐若现。 “我的仆人们,去吧,征服一切,毁灭一切”伴随着念话,齐休的命令传递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不只这里,全世界七分之一的地点都接受到了他的命令。 而之后他们只要移动方位,就可以轻松覆灭这个世界,所以众人的脸上都带上了满意的笑容。 ......................... “啊!!!那是”尖锐的叫声响起,在街上徘徊的人看到了令人惊疑的一切。 原本平整的道路,此刻已经变得坑坑洼洼,有着黑色眼睛,长着尖角鼻子和胡须的硕大老鼠一个接一个的走到街上,原本至多巴掌大小的他们如今足有1米。 闪烁着残忍之色的眼眸中对准了惊呆的路人,他们犹如人类一样发出低沉的笑声,理智回归的人们急忙逃跑。 然而缺乏锻炼的人不到片刻就气喘吁吁,随后就被被灵敏而快捷的硕鼠咬中后腿,在吃痛之余,被硕鼠一拥而上,咬断了喉咙。 而在大街上,这样的场景屡见不鲜,残余的人纷纷倒下化成尸体,他们无神的目光凝视着天空,身体则被大口啃食着。 最后除了地下的血液,再也没有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据。 而就在这刻,原本灯火通明的街上瞬间变成一片漆黑,人们试图重启电路,渴望着光亮的到来,然而原本便捷的开关如今却像假的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就如同,一开始就没有光芒一样。 恐慌在人们的心中堆积,听着房外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彼此依偎着,颤抖着。 ................... 发生了什么?刘轩在心中质问着自己,企图唤醒自己仅有的理智,身体无比僵硬,在不知何处的月光照射下,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 “喔奥喔奥喔奥”混杂着吞咽的声音,在黑暗中一道庞大的身影正俯下身体,在地面摸索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兴奋的吼声。 刘轩的身体在颤抖,口中吞咽着口水,滋润着自身干涸的喉咙,他不由干笑着,虽然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忽地,他眼前的庞大身影停下动作,他不由陷入僵硬,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心中的恐惧瞬间升腾而起。 那道身影转过身体,长满毛发的脸上满是异样的染料,眼神闪烁着寒光,它就那样对着刘轩露出笑容,张开的大口中是带着血丝的牙齿。 “呕!!!”一股强烈的恶心顿时涌上喉咙,刘轩趴在地下,不断的呕吐着,如同要把自己所吃的的东西全部吐出。 它嫌恶的看了刘轩一眼,转身撞破一边的墙壁,在升腾而起的烟雾中消失了踪迹。 月光下,远处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得以呈现出来,并且正对着刚刚抬起脸的刘轩,他的眼神无比动摇,泪水汹涌而出,绝望的哀嚎从心底深处响起。 他连滚带爬的‘走’到那团东西处,双手颤抖的抱起那张依旧美丽的脸庞,他发出无声的哀嚎,颤抖的牙齿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结果,他什么也没有拯救。 “好孩子,在里面不要出来”面色无比严峻的老人对着战战兢兢的王承说道,把他推入特制的密室,而自身则转身挺胸抬头的坐在中堂。 活过半载的他在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当时就觉得不妙,无论是什么异动,可隐藏在暗地的兵士竟然没有制止,这就无比蹊跷了。 他不得不第一时间就做好最糟糕的准备,至少要留下自家的后代,在将对方推进去后,他索性就等在这里,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在屋子外,伴随着闷哼和咒骂声,声音化作平静,老者顿时有些坐立难安,是保镖们成功制止了骚乱,还是...... 大门轰然倒塌,一道‘矫捷’的身影就那样走了进来,借助月光,老者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黑黄相间的身体,形似花猫的脸庞,暴虐的双眼紧盯着老者,露出了血腥的笑容。 老者深吸一口气,那是名叫花豹的动物,只是,看着对方眼中的灵动,以及不弱于大型猛象的身躯,他知道,绝不能将其当作简单的野兽看待。 花豹鼻尖耸动,眼中有些狐疑之色,老者强装镇定,至少对方应该发现不了那个密室。 “老东西,还有旁人的气息,说,那人在哪?” 老者瞳孔一震,眼中的花豹竟然口吐人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等他整理好思绪,花豹便轻蔑的一笑,轻抬爪子,三道青色的气刃顿时飞出。 “算了,反正迟早都会死,我才懒得费那功夫” 老者眼神变得灰暗,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尸块掉落在地,花豹鼻尖轻嗅,然后人性化的做呕吐状,眼神不悦的转身离开。 “我讨厌发臭的食物.......” 四面漏风的风景,残留的墙壁上满是滑落的鲜血,而在房屋的中央有着两团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是显得有些臃肿。 而在野兽离开之后,血肉团下方一阵涌动,一道身穿怪异服装的身影从下面爬出,身体上满是肉屑的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呆滞的面孔。 被鲜血染尽的脸庞带着异样的魅力,她看着眼前曾被称作父母的东西潸然泪下,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哽咽的声音露出来。 “为...什....么”她在心中无数次询问,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这对男女会那样维护她,为什么她什么也做不到。 她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样的事绝非个例,老人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是人就受到了攻击,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个人的力量就是如此的渺小。 时间仍在流逝,只是杀戮却没有停止。 第14章 红与绿 自古以来,野兽占有力量,人类则拥有智慧,并以此武装自己,于是,本身孱弱的人类才成为了世间的主宰。 历史是可以传承的,来自岁月的积累让数万生灵中一支族群走上主导的地位,驱赶恃力的猛兽,建设安稳的居所,不断繁衍,到如今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真是美好,真是充满希望的未来,内斗由此而来,因为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臣服者,在心中的自豪下,名为王的宝座自然是所有人向往的对象。 这份争斗想必不止现在,哪怕是今后,乃至未来都会一直进行下去。 本该是如此的...... 覆阳市,占地7420平方公里,是身处内陆的有名大都市之一,在这个名为‘灼夏国’的国家中也属于支柱型的城市,内部拥有70多万人。 这是一个象征人类权威的居所,按照科技的平均发展度,应该有遍及整个城市的高架桥,高度发达的智能管理系统,以及人人向往的美好生活。 在这里居所的人心中都有着无需言语的自豪感,正是他们祖辈以及他们自身的努力才把这个都市建设成如今的模样。 奥嗷嗷哦嗷嗷,旁若无人,仿佛在宣告着权威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繁华的都市此刻却如同一座废墟,地面上是比比皆是的倒塌大楼。 豪华也罢,小巧也罢,这样那样的车辆挤成一团,在无人的街道静静燃烧着。 而在这犹如废墟般的场景中,诸多异物手持断裂的建筑材料,彼此嬉笑的追逐打闹,而能够比肩往日高楼的数道身影则静静看着他们,犹如守候孩子的父母。 形如高山的黑猿,长如大江的青蛇,卧如大地的白虎,遮蔽天空,白头黑身的巨鹰,以及他们身后稍小些的巨兽们,白象,棕熊,狼,鹤,牛。 打个比方的话,对,这里成为了动物园,而他们只是自由的奔跑就摧毁了人的居所,而想必他们不管有没有恶意,都会被视为敌人吧。 至少,目前他们对人类的恶意还不太重,充其量是‘吃’了些‘食物’,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噗噗!! 细如碎石的弹丸从怪异的长条物体中飞出,一个眼神深沉的绿衣男子在不远处站立着,攻击着眼前的敌人。 身高12米的黑熊笑着一把捏碎眼前的‘挡路者’,连同那怪异的武器一并踩碎,随后离开了这里。 而地面上只留下一滩血浆,想必在黑熊看来那只是在玩耍吧,而躲藏在一边断岩的人们心中只剩下仇恨和茫然。 “敌方已被引开,接下来继续撤退” 有着坚毅面孔的男子深吸一口气,左臂低垂在一边,身上绿色的衣着满是血污,他握紧还能活动的右拳,竭力不去看战友的惨状。 旁边是十来个同样严肃的男子郑重点头,他们没有犹豫,下一人再度出发,探索前方的道路,以及.....引开路上的猛兽。 而在他们的身后,面色麻木的民众们呆呆的站在原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对外界的一切失去了反应。 “赵队长,这样下去.....”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走到先前发令的男子身边,先是犹豫的向身后一指,既然一脸担忧的看着外面的场景。 “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还有一条命就一定会护送你们离开”赵队长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试图打消对方心中的恐惧。 “可是,赵队长,你们的主力部队呢,按理来说发生....”眼睛男话语一滞,继而继续说道,“应该至少会派出一两个军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疑惑,在他看来现在这种异常状况,换做往日,早就大军开路,天空布满战机,地面跑满战车,将这些畜生打入地狱。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发出由衷的憎恨,他的前途之后想必也会断绝,都怪这些突然出现的畜生! “严主任....”赵队长咬着嘴唇,眼中有些犹豫,显然是在判断是否要说出自己知晓的事实,片刻,他下定了决心,先是左右看了眼,然后决然的看向对方。 严涛的心中莫名有些动摇,是什么才让这个一直坚毅的男人这么犹豫,明明应该只是一件小事,哪怕对于他是件大事,可对于这个国家应该是不算什么的.....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上面的决心比您想的还要强” 最终,赵队长只是眼神复杂的说出了这一句,他苦笑一声,有些发红的眼珠转向另一边。 “不是...一个人....”严涛重复着对方的话语,心脏被某种绝望拉扯着,入眼所见的一切与他所熟知的这个国家的真实力量相重合。 然后他忽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默默的掏出身上的手机,放在眼前试图开机,但无论试了多少次,还是和之前一样。 毫无反应,就像那只是一个单纯的四方物体,他机械的按着开机键,耳边传来男子苦涩的声音。 “你现在也明白了,我们引以为傲的科技....失灵了” 严涛心中如同闪过晴天霹雳一样,整个人都不由颤抖起来,惶恐和冷静同时涌入他的大脑。 完蛋了,人类完蛋了,我该怎么办。 确实,失去武器的人只是猎物,倒不如说还没死真是幸运。 截然不同的两者的思维在他脑海中不断起伏,越是了解当前的状况,他就越是清楚这是何等绝望的境地。 “....那么,这个状况至少还不要让他们知晓,我来负责这件事” 严涛的脸上带着异样的平静,他向着眼神诧异的赵队长点点头,回到了身后的民众当中,并用自己从小努力锻炼的口才让他们相信那微不可见的希望。 拜他灵巧的话语所赐,有部分眼神灰暗的人眼中再度出现了明亮,而他则是带着温和的笑容抚平对方心中的恐惧。 赵队长敬佩的看着那一幕,心中稍微有了些宽慰,不枉他特意去救对方。 实际上,在灾难发生后,潜藏于暗地里的军队就与那些猛兽发生了剧烈冲突,当然突然失去手中利器的他们只剩下一个结果。 全军覆灭。 本来面对一些只有二三米大小的猛兽他们还不会败的那么迅速,可是随着后续有着明显智能的猛兽,以及身高十米以外的大型猛兽出现。 他们被对方怪异的手段打的一败涂地,打个比方就是,现代军队对刚使用青铜器的军队发起了进攻,那是有着代差的战斗,或者说是戏耍。 而作为后备队的数支队伍在深刻的理解这一点之后,开始分开来拯救城市中还活着的人,而面对先去救哪里的人,没有明确指挥的众人陷入了争执。 而其中之一的赵德则选择了眼前那个男人,因为他心中确信在对方了解实情后,一定能做出足够的成果。 现今36岁的严涛是这个城市中的秘书长,负责处理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事务,拜此所赐,他的面目被大多数人所熟识和信赖。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那他就是争夺下一任市长的有力人选。 想到这里,赵德不禁叹息一声,他已经确认过了,原市长一家都已被杀死,毕竟对方即便声望再高也不过是年过半百的老人。 所以相比躲过灾难的严涛,那位老人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夺去了生命。 “无论如何....”他小声述说着,心中的愤怒与坚决燃烧着他的心灵。 而这个城市除却还在四处游荡的猛兽们,还有着多支试图救助绝望中人们的队伍,红色如果象征绝望,那么绿色是不是代表着希望呢? 至少还活着的人们会对此有着不同的解答,而那只是生与死的追逐而已。 在城市之外,有着金色双眸的少女俯瞰着城市的状况,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 “看来,归零成功了呢” “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也只有你能做到吧,那毫无疑问是象征神对人降下的责罚,换言之,你在这层意义上可以被称为‘神’了”法伊特赞叹着,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还差的很远,离可以被称为‘神’的八阶还很远,现在的我也只是取巧而已”贝露莎伸手握住脖颈上悬挂的湛蓝宝石,眼中有些恍惚。 “恩,只是覆盖了有人类痕迹的大陆,其他的地方则保持原样,照这样看下去,大约5年后就会恢复正常了”齐休眼中闪烁着银白的光辉,视线如同看透了远方。 “所以之后还要继续‘翻转’,将这个世界打落尘埃,毕竟我们只是要这个世界本身,其他的只是杂质”贝露莎冷静的开口道,赞同了齐休的意见。 “归零.....那是什么玩意”沉默半天的杨自在忍不住发出疑问。 这下连同穆尔柯都看向了杨自在,众人眼中的诧异让后者不由脖子一缩,一副不习惯的神情。 “你的历史课....被狗吃了”齐休更是冷淡的说道。 而一旁的法伊特按着额头,就连贝露莎也是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而穆尔柯的眼中露出如同在看同类的样子,不,或者比那更低。 杨自在看着穆尔柯眼中莫名的高傲,心中无名火起。 “什么嘛,那是常识,我才不认可!”他高声反驳着。 第15章 武器 什么才是最强的武器? 人们激烈着讨论着这个问题,对最强的憧憬使他们变得心情高涨,在网上,在现实中,这样的讨论不绝于耳。 灼烧青铜后的利刃,被誉为名剑受人瞩目,然后被时代所抛弃。 作为长生的副产物,燃烧着火焰的黑色粉末,带来新时代的风声。 从起火到引爆,从定型到击出,人们绞尽脑汁,追求的最强的杀伤力,从腰间悬挂的长剑换成便于携带的火枪。 只是扣动扳机,无视双方的意志,定然有血花飞扬。 但是,还不够,只是这样还不够。 比肩苍天的战机,比大地更为深沉的战车,在触耳所闻的呼唤,杀戮或者着战场的范围在不断扩大,即便如此,内心燃烧的火焰依旧没有熄灭。 于是,被誉为终极武器之一的它诞生了,伴随着着轻柔的烟雾升腾而起,正如创始者对它最初的期待一样,和平降临了。 火焰在强风之下也显得奄奄一息。 欲望很可怕,欲望很强大,它追逐起那份足以重燃心中火焰的力量。 模仿,研究,探索,拓展,层出不穷的变种接踵而至,在心中的鼓动下不断前进,那是来源于生命本质的力量,那是曾经不被理解的‘力量’。 在理解的基础上,思想不断延伸,未来的武器将会是何等模样。 人抱有期待。 拥有知性,在‘能量’的渲染下,自由变换身姿,横行于宇宙的钢铁身影。 汇聚岁月与智慧的力量,集结文明的璀璨结晶,遮蔽天穹的无尽‘堡垒’。 以行星作为基座,结合一整个河系的势能,被凝结出的毁灭光束。 辨析空间本质,以超越的视角观察,仿如气泡一样的降维装置。 以及深化物质的核心,引发介质对冲,从而爆发的湮灭性气息。 再或者,通晓一切概率点,自由牵动干预点的点状图。 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作为智慧的成果,哪怕‘祂’也不能否定,拥有力量就是正义,换言之,这是足以成为‘审判’的力量。 多么高尚,多么高贵,甚至让人心中生出无尽豪情,掌控一切就是如此美好的事。 然而,有个被称为愚者的人反驳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这份科技的基础消失了,到时我们不由变成弱者了?” 它发自内心的担忧着,却遭到他人无情的嘲笑。 “蠢货,我们的科技本就是探索,了解,掌握然后应用,你这只是在杞人忧天” “而且,就算真的有那一天,只要再度去探索就好,那才是科技的本质” 愚者闭上了嘴,狂热的人们在心中宣布了自身的胜利,然后不再理会对方。 愚者在众人离开后小声的叹息着。 “那会死很多人吧.....”只是,它微弱的声音最终没有进入众人的耳中。 时代在暴走?不,是欲望在狂飙,哪怕想停下来也会被拖着向前。 于是,理所当然,那天到来了。 在天空眺望大地,昔日繁华的景象不复存在,无论是哪座城市,都是一样的硝烟弥漫,猛兽们动作悠哉的在昔日被称为城市的废墟中游荡。 不是没有反抗的人,只是那份力道却让它们以为是在玩耍,在抛飞,落地这样的过程下,失去兴趣的猛兽无视了身后的一滩血浆。 在废墟支点的残余人群瑟瑟发抖,担忧着外出的人,眼中只有绝望和憎恨。 当然会绝望,那是单纯的人力无法战胜的敌人。 当然会憎恨,往日存在感强烈的官方如今失去了踪迹,他们发自内心的憎恨着。 好在猛兽们的攻击欲望不是很强烈,哪怕是肚子饿了,只要少许的肉量就可以填饱它们那变得巨大的身体,所以失去亲人的人才会存活下来。 哪怕,那不是他们所期望的,在绝望的哀嚎中,猛兽们打着哈欠离开了食堂。 杨自在皱起眉,看向远方城市中的惨状,只是他却不是在为人们的死亡悲伤,而是暂时躲避着众人嫌弃的视线。 “归零,我记得是严老师在讲解历史的时候讲的”法伊特眼中闪过无奈,看着杨自在的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 “哈,是嘛,那种小事我才不知道!”杨自在咂咂嘴,满不在乎的宣告道。 “......所以你才会老被抓去补习,虽然不知道你最后是怎么通过的”齐休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看着杨自在的视线格外冰冷。 杨自在的鼻息变得粗重,愤愤的眼眸看着齐休,他明白对方是在嫌弃自己和他同时毕业。 “哈哈,想打架?”他笑着看向对方,只是眼中却闪过一道血色的光。 齐休并不答,只是眼神眯起,瞳孔变成银白,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肃杀。 “就此打住!”凛然的话语响起,贝露莎平静的金眸望着两人,那份无言的魄力让两人不禁避开视线,自然冲突也就烟消云散。 穆尔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仰慕的看着那位少女,他一直相信着,只要有对方存在,他就可以不用对着珍贵的朋友出手。 他不想被排斥...... “就由我来解释,毕竟我的术法也与历史上的那个不太一样,说白了,只是再构成,对于那份‘现象’的模仿” 贝露莎的雪白长发被风吹拂着,那张柔美,白皙的面孔越发清丽脱俗,只有眼中的金色宣泄着安分异端的魅力。 过往,也曾有人对身为偶像的女子拥有情欲之心,但只要一注视那双金色的眼眸,心灵就会为之震摄,然后明悟道,那是不可触碰的美丽之物。 比起美丽无暇的人,更像是高贵神圣的神,是崇高的象征。 齐休注视着清冷的贝露莎,回忆起世人对其一族的称谓——黄金遗族。 拥有崇高之魂的黄金遗族,也正是因为对方的祖母,那位魔女,世人才再度清晰的认知到这个事实。 “.....归零,本质是一种现象,一种名为虚无的现象,在那里任何事物都将不复存在,构成也好,延申也好,那一切的基准点都将消失” “不只是物质,连同那概念也该被抹去” “不,这个说法也不算贴切,就如同我们在一张白布上作画,哪怕用再高端的‘橡皮’,也终究会留下一定的痕迹” “知晓岁月的人可以从中了解那真实的痕迹,掩饰反而是最大的异样,会轻而易举的暴露出来” “围绕这点,才有情报的攻防战,需要更为完备的保护技巧” 贝露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而那份威严的眼神中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认真。 “毁灭不是目的,视情况而言,毁灭也可以用以保护,所以我们的长辈研究了那份突如其来的‘虚无’,然后有了一定的成果” “归零就是对那份规则的总结,不是消泯概念,而是对其进行偏转,所以才又会被称为翻转技巧” “是的,那就是对概念的操纵,属于是复合学科的一种”贝露莎眼中闪烁着自豪,就连原本轻柔的笑容也变得越发绚烂。 齐休深深的注视着对方,感概着不愧是对方,自入学以来一直压制着其他异类,哪怕是齐休在学科上的探索,也远逊于对方。 “不愧是有着果位的第一,队长”法伊特拍着手掌,温和的语气中不乏由衷的赞美。 贝露莎嘴角一抿,礼貌的点头回应,摇曳的金眸越发闪亮。 齐休瞥了眼笑得格外温柔的法伊特,觉得对方的想法也太过明显了,不过他也懒得理会这种事情。 “果位啊....”他小声念叨着。 那是在他曾入读的高等院校联合一学院,简称联一院的最高奖项之一,专门颁发给校内学习出众的优等生们。 而那些人也被称为果位学者,但很遗憾,齐休没有那个东西。 当然,也不是他不在乎,而是......当时的他确实争不过那些怪物们。 只不过,现在的话就说不定了,他的心中有着一定的自信。 “我们能够正常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这世界有着各种不为人知的‘基础元素’存在,而构成那些元素的,我们称之为概念” “例如,积聚水滴而成的河流,燃烧物质而旺盛的火焰,我们一般不会在意那第一滴水,第一缕火的来源,但只要细细一想,就会发现其中的恐怖” 贝露莎看向众人,黄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与我们所受的污染何其相像,那些存在只是延伸出一丝外象,就将我们的一切予以剥夺” 众人陷入无声的沉默,齐休抚摸着手背,那正是那个数字的真实所在地。 “我们过往的一切皆来自对现象的总结,没有了解到那份真实的模样是我们的自大,所以我们的祖辈才会陷入那样的境地” 贝露莎视线冷淡,整个人散发出摄人的寒气。 “他们去掉我们的火,我们的水,我们的气,所以我们——一败涂地” “所以我们要研究,要去思索,要去找出那背后的真实” “最终,我们找到了那种被称为概念的存在” 贝露莎露出笑容,那是犹如胜利者的自傲笑容,是对那些试图掌握他们自由之人的反抗。 “唔,我大致懂了,可.....那与眼前的状况有什么联系?”杨自在眉头紧锁,望了眼城市,然后那双困惑的双眼看向对方。 贝露莎金色的眸子注视着杨自在,脸上的微笑收起,转为化成一种深沉的平静。 “去掉那一滴水,扑灭那一缕火,我所做的只是这样的事” “抽离了他们为之自豪的科技的根基” “所以,他们的武器——报废了” 第16章 集体 贝露莎止住话语,眺望着远方的城市,脸上面无表情。 沉默片刻,比平常更加冷淡的她再度吐露话语,同时伸出细嫩的手指指向那座城市。 “如同一只真实存在的大象,可以用手触碰,可以用眼去看,用耳朵去看,所思所想所见都证实了那是大象的事实” “将大象这个概念具现化,然后予以抹除,那就是那段历史的开端” “我们失去了辨别概念的能力,哪怕再度‘看到’那只大象,也丝毫理解不了对方,更甚至会对曾经能够理解对方的自己感到错愕” “那是一种宏伟的力量,很可惜,我做不到那种程度” 贝露莎毫不犹豫的吐露自身的无力,尽管如此,她的眼眸深处依旧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对自己充满自信的眼神。 “我所做的只是偏转,将那头大象替换成鹿,所以基于那只大象所做的研究全部失效,因为.......” 她轻笑着转过头,在舒适的微风中雪发纷飞不止,众人呼吸一滞,那是犹如地上神灵般的尊贵姿态,在初升的旭阳下,如同散发着光芒一样。 “那只是‘鹿’呐” 齐休转过目光,开始考虑接下来的做法。 “恩,并没有值得思考的空间,只有一件事可做” “我的仆人们,杀尽一切活动的存在,我期待着” 他只是在口中静静的宣告着,远方的城市中爆发出巨大的喧嚣,嘶吼声接连不断,数道巨大的身影开始在城市中走动,在狂热和暴戾中,猛兽们迎来了狂欢。 “可恶,这些畜生是吃了药么!”赵德低声吼道,眼中满是焦虑,而他身边的人只剩下八人,而且个个带伤,只是脸上依旧是那副坚硬的样子。 先前出发的三人小队还没有回来,只是听着外面的跑动和吼叫声,赵德的心深深的沉到了地底。 他们大概....... 赵德猛地摇摇头,然后将目光对准正在温言抚慰民众的严涛,对方现在正跟着一个披着大衣,瑟瑟发抖的女子交谈。 “不用怕,要相信官方,我们一定能夺回家园,让这些畜生绳之以法”严涛虽然在劝诫对方,可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有些深沉,微微显露出他的情感。 “.......”然而少女只是用茫然的双眼望了他一眼,就再度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严涛鼻尖轻嗅,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再细细观察对方的周身,连同那显得有些怪异的黑色衣物上都满是深沉的印记。 那是血液干涸后的痕迹,严涛心中微微肃然,心中叹息一声,将手放到少女的头上轻轻抚摸着。 “抱歉,是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无能”他明白对方现在不需要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他想,至少要给对方一些关怀。 少女双手一抖,缓缓的抬起面孔,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中涌出,她的嘴唇不断抖动着,只有那双黑色眼睛显露出彻骨的仇恨。 “我...父亲...母亲...报仇....”她的声音无比哽咽,就算如此,那种决然却依旧传递给了严涛,他的手掌一停,然后再度抚摸着。 “这样就好,让我们一起夺回我们的故乡”他凝视着前方的虚空,似在对少女述说,也似在自己告诫。 “呜呜呜......”少女的声音中混杂着呜咽,双手抓住严涛的下摆,小声的哭泣起来。 刘轩瘫坐在地上,他的双眼一直死死的注视着自己的手掌,自从他被救出来之后,他没有哭,没有叫,只是待在角落,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掌。 “力量......”他呢喃着,声音无比微弱,然而他也不想大喊大叫,那样会让妻子担心的。 “该行动了”嘴里露出带着决意的话语,他站起身脸上带上自信的笑容,然后走进那个男人。 “您好,严主任,我是瀚海公司的经理,刘轩,请问接下里有我能够帮助的吗?” 他看着那个眼露诧异的男人,脸上微笑着,眼中却燃烧着无法停止的火焰,他不会止步不前,至少.....在他倒下之前。 严涛略一皱眉,然后先是无奈的笑笑,眼神示意一旁的女子,然后眼中露出认可之色。 “刘经理的名讳我也有所耳闻,不过当下我们就不要寒暄了,以正事为主” 刘轩理解般的点点头,他也不太想打官腔,只想做些什么,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不然....脑中闪过一副画面,他的身体不由一晃。 他稳住身体,对露出担忧眼神的严涛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无事。 “.....那就拿出你为人称赞的交流技巧,汇总一番这里的人的具体信息吧,我们需要知道伤亡情况” 严涛也没有多说,既然对方不在意,他就索性直接布置任务,后者郑重的点头,然后起身去神色麻木的人身边交流。 而在对方熟练的言辞以及温和的面孔下,人们也没有拒绝对方的问询,在痛哭一场后,带着仇恨和恐惧陈述自己的信息。 而在远离人群的一边,一脸阴沉的少年无言的看着众人,望着他们一个个恢复了活力,他的眼中闪过厌恶和排斥,然后继续走远,远远的注视着旁人。 “那是.......”刘轩心中闪过猜测,他早就看见对方离群的样子,只是细细一看,似乎距离要比之前更远了。 而一旁被他言语宽慰后的中年看着那个漠然的少年,脸上闪过不满,对方竟然还是那个鬼样子。 刘轩思量片刻,决定上前询问,然而却被一旁的中年拉住胳膊,后者的脸上满是厌恶。 “刘经理,不用管那个小畜生,我听人说,救援那片的战士们正是因为他的任性妄为和大呼小叫才丧命的,就连带他回来的那位战士之后也吐血身亡了” 中年大抵是终于找到了抱怨的对象,他小声咒骂着对方,脸色扭曲无比。 “那个家伙本就是官宦子弟,从小就嚣张跋扈,就连我儿子....没什么”中年差点吐出一段往事,最终他还是没有多说。 “听人说,他被救出后就勒令战士们去救他爷爷,还要快点离开这里,投奔燕都市的他父亲,那态度简直嚣张的不得了” “对同行的人也是指手画脚,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大家差点就动起手来” “因为这样引来了一只青牛,对方埋头四处乱撞,将守护的战士们....那小畜生就趴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喊叫,致使有其他人死亡” 说到这里,中年鼻息变得粗重,他强压着怒火,不屑的看向少年。 “所以那种东西,不管他死活就好,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好!”他高声嚷道,而少年则目光阴沉的看着这边。 刘轩怔在原地,目光环顾周围的众人,却见人们都是一副认可的样子,他不由有些踌躇,比起个体的安危,还是尊重集体的意见比较好? 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他说服了自己,缓缓退后,将有些不适应的目光移开,周围的人不由发出赞叹之词,有些茫然的他偷眼看向那个少年,却发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哈哈哈!” 少年忽地大笑起来,然后转身背对众人蹲下,身影显得有些瘦弱而无助。 刘轩张嘴欲言,然后强迫自己扭过头,面对周围有些冷淡的众人露出笑容,众人面色稍缓,绷紧的面孔变得松弛。 严涛注视着这一幕,眉头不由皱紧,他心中叹息一下,拍拍少女的背,在对方乖巧的离开后,迈步向那边走去。 “真的要去吗,与大众为敌可是很恐怖的事?”身后少女有些迟疑的话语响起,那是对集体威势的恐惧,想必她平日就受到了不少的轻视。 “服装做的很棒,很出色”严涛停下脚步,转过头,眼神郑重的夸耀着对方的衣服,那种样式,他隐约知道,是那种模仿电视里的人物的装束。 他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沉迷于此,只是之后为了自己的前途舍弃了那些,记得那夜自己还大哭了一场。 少女惊愕的看着眼前露出认可之色的男子,很少有人认可她的想法,她面对的只是指责和嘲讽,甚至有人说她是一个阴暗,古怪的腐女。 “谢...谢谢....”她下意识的说出道谢,心中有些温暖,在父母死后变得漆黑的心灵深处仿佛被阳光照射一样,虽然只是片刻,她略微有了前进的动力。 “我不认为他人有资格对自我的兴趣说三道四,说到底,集体未必代表正义,不过,我也只是在说漂亮话,换做以往,我也会和他一样” 严涛的语气无比认真,他刨析着自己,在注视那一幕后,他明白刘轩并没有错,民众也没有错,他们只是怀着善意,所以才会拒绝象征恶的少年。 “如果是大人犯错,还有法律去约束,那么,孩子犯了错,我们又该如何” “是掩住耳朵,说他还是个孩子,故作大度的饶恕他,还是怒斥对方,毫不留情的给予惩罚,就像犯错的大人一样” “而且哪怕做出判决,其中也有误入歧途,或者满怀恶意的孩子,这就更增加了变故,所以我们才会强调法制大过人治” “毕竟,舆论一夜翻转的事....也不是没有” 严涛露出笑容,然后在少女,以及在注意到这边变得默然的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少年的身后。 “王承,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他语气亲切,没有丝毫恶意,轻声询问着。 “我.....”少年那微微颤抖的声音传来,众人屏住呼吸,或漠视,或冷淡,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我只想让他人多关注我一些” 少年含糊的语调中混杂他的真实想法,严涛开怀大笑,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那么就从道歉开始吧,至少不能让你的决心白费” 少年厚重的呼吸响起,然后他扭过头,有些肥胖的脸上挂着泪痕,而眼前的严涛向他伸出了手,眼中带着认可。 他抓住对方的手,然后站直身体,对着众人弯下了腰。 “抱歉,请你们原谅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众人沉默半响,气氛越发凝重。 “呵,关老子屁事”中年不屑的吐了口痰,转身离开,众人对视一眼,也各自离去。 王承紧绷的背顿时放松,他小口吐了口气。 “我做到了”他对着自己低声言语。 “这样就好,慢慢来吧”严涛竖起大拇指,王承害羞的低着头,露出局促不安的样子。 “哈哈哈哈”严涛大笑起来,原先紧绷的气氛烟消云散。 赵德侧目看着先前发生的一切,内心由衷感慨着。 不愧是那个男人。 第17章 劣势 “分散!集中进攻!” 带着军官帽面相凶狠的男子挥舞着手指,大声咆哮着,而在他的话语下,数以千计的迷彩军士一一散开,手持形状怪异的长筒武器,对着远方的敌人攻击。 “喔喔!!!!”若有若无的波纹状气流向前席卷而去,躲闪不及的军士顿时血肉分离,化作风中的碎屑。 白色胡须抖动,额头是显眼的花斑图案,形如高山君王的白虎低吼着,寒霜似的双眼满是怒火。 体长五十米,是当之无愧的森林霸主,虽然在如今的世界也只能算中等。 承受损伤的军士们没有犹豫,分散开来向着对方继续进攻着,手指拨动着形似转盘的圆球,轻微的爆裂声迸射而出。 ........哪怕连对方的毛皮也不能破开。 它舞动着双爪,很轻易的就夺走了数人的性命,也许太过轻松的缘故,原本存在眼中的愠怒不知何时变成了愉悦。 它戏耍着带着决意前进的军士们,就连那张威慑力十足的脸庞上都能看出明显的惬意。 “....结果,还是这样么....”军官的指甲深深刺入了自己的手指,微红的鲜血蔓延而下,他近乎执着的紧盯着眼前的局面,从不信神的他下意思祈祷起上苍。 然而,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闭上眼睛,心中满是绝望和沮丧,失败了,又一次的失败了。 这本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狩猎’,只是他们却不知不觉变成了猎物,临出发的亢奋和雄心,如今都化作虚无。 “连一只原本被饲养.....” “哎呀,大哥哥,不来一起玩嘛” 就在他失望之际,耳畔传来带着稚气的呼唤声,他身体一震,不由睁开眼睛,入眼所见的一切让他陷入了震惊。 血,血,血,破碎的残肢到处都是,原本充满秩序的千人军士如今毫无踪迹,而在他的眼前,是眼中带有几分天真的白虎。 现在正是它口吐人言,并且明显有着自身的思考。 它嫌弃的把爪子上的残渣丢弃,而后眼神期待的看向军官,也许,在它看来,自己等人是来陪它玩耍的吧。 真是让人无法发笑啊,军官露出笑容,凝视眼前本该算是孩子的稚虎,他试探的走出一步,却迎来对方微微戒备的眼神。 看来即使是孩子,也有一定的自卫意识,军官深刻认知到了这一点,然后摊开双手,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然后缓缓走进。 在白虎的视线中,他伸出一只手,然后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剧烈的痛苦涌上脑海,他无视翻滚的疼痛,嘴角抽搐的看向前方。 白虎的爪中扎着一只还很新鲜的手臂,然后好奇的打量着。 真是不错的手臂,他内心赞叹着,在一波一波的痛苦中他看向右侧,果然那里本应存在的手臂荡然无存。 “虽然大哥哥可能没有恶意,不过也可能像那些木头一样,我说什么也不听,大哥哥....不会怪我吧?” 白虎歪着脑袋,状似一脸天真的看着面容抽搐的军官,只是眼中却有些得意。 “啊啊,当然,我可是和平主义者,不会对孩子出手的” 他昂起头,与白虎湛蓝的双眼对视,脸上依旧没有失去笑容。 “....哈,有趣的人”白虎嘟囔一句,然后将断臂递了过来。 “好吧,我冲动了,这是我的歉礼,然后长出来一起玩吧”它的眼中满是真诚,想必是认为所有人都拥有和它们一样的能力吧。 军官看着对方身体上因为受到集中攻击变得有些缭乱的毛发恢复如初,心中惊悚之余,也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好啊”他笑着取过自己的断臂,然后借势前冲,将断臂插入对方的蓝眼睛中,他的脸上带着憎恨。 “哈哈,别开玩笑了,怪物,这就是——”他咬牙切齿的话语仍未说完,他的身体顿时被抛上天空,与此同时,白虎低沉的声音响起。 “无聊的举动,明明我难得发善心的”它眼中的断臂瞬间爆裂成渣,一边是空洞,一边是平静的蓝眼。 它默默看着那个人飞上高空,在温暖的阳光下到达顶点,最终坠落在地,碎成一滩血肉。 “恩,作为娱乐还算不错,今后继续吧” 它晃动脑袋,左眼的眼珠再度出现,它转身离开,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那么,测试结束” 而在数百里外的阴影中,一个带着蓝色眼镜的中年男子语气淡淡的陈述着,他身着一身满是褶皱的白大褂,眼中露出思索。 “还算不错的成果——” 彭!一道身影冲上前,拳头打到了男子的脸上。 拜此所赐,就连蓝色眼镜都变得歪斜,男子脸色平淡的调好眼镜位置,然乎迎着那双愤怒的双眼,开口询问。 “袁科,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试图问清对方的愤怒源头,毕竟对方也算自己从小长大的朋友,是需要合理经营的关系,他的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带着微笑看向对方。 然而,袁科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男子,眼中满是悲伤。 “恩,身体不好,我建议——” “齐伟!”袁科再度打断对方的话语,他不甘的咬着嘴唇,眼中泪花闪烁,他伸手指向那边牺牲的众人所在之地。 “看到那副景象,你就一点也不感到悲伤吗,他们可是为了我们的安危去死的”袁科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只是定定的注视着齐伟。 果然是感冒了吧,齐伟心中思索着,顺便回答对方的问题。 “...啊,多谢他们的帮助,我有了很多思路,很有价值!”齐伟露出微笑,看向自己的朋友,这想必就是对方想要的答案吧。 “.......呼”袁科却只是轻声叹息,然后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齐伟身边。 “抱歉了,齐伟,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格有些冷漠,所以我才一直抱着能融化你的心情,可,现在看来,我的行为只是白费时间” “我已经没有自信能待在你的身边了” “所以,绝交吧”袁科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的向另一边走去,丝毫不曾再注视齐伟。 而齐伟也没有阻拦,只是在其他的研究员古怪的视线下思索着先前自己看到的东西,哪怕多年的好友对他说出诀别,他心中也无丝毫触动。 恩,之后去交一个新的朋友吧,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他扬起笑容,环顾在场的研究人员,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这让他觉得有些....无聊。 只是出于无聊的感情,就选择来抵触自己,这是无能的表现。 他无言的转过头,继续思考自己先前的思路,只是....莫名想起那个常常毫不避讳的向他打招呼,会和他说话的家伙。 想必今后也会不见了吧,他压下无趣的思索,继续考虑其他的研究方案。 在宛如地下室的房间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眼神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纸张,其上记载着最近发生的数起惨状。 啪嗒啪嗒,嘹亮的脚步声响起,老者抬起脑袋,一个面色肃穆,头发油亮的微胖男子走了进来,他先对着老者点头致意,然后挺直脊梁开始报告。 “梁先生,通信系统完全失效,我们和遍及各地的军团失去了联系,现在处在燕都的只有十万军士,急需药品,武器的供给” “科学院虽在继续研究新的物理规则,可哪怕最新的成果也只能制服一些原本的昆虫化成的小型猛兽,但遗憾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强度也有所提升” “城市上方基本沦为那些猛兽的乐园,我们只能把民众安在地底,确保安全,同时由于偶发的地底猛兽,说实话,民众间的情绪——” “我知道”老者伸手打断越说神色越发严峻的男子,他深深的叹口气,然后凝视着对方。 “王胜,你又是怎么想的?”老者的声音有些冷淡,他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意。 “我们需要断尾求生,现在这个局势下,保全自身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财政部长,王胜轻声说道,他的眼中毫无迷茫,那是对自己的决定深信不疑的眼神。 “呵呵,你还是这副样子啊”老者发出笑声,怀念的看着王胜,后者脸色不变,依旧紧盯着老者。 “这个想必是你自己的决定吧,所以才只有你一个人来找我” 面对这近乎逼宫的局面,老者摇头微笑着,丝毫没有畏惧。 “....我有很好的得到大家的协助哦”王胜提醒般的告诫着,显然他在来前也与数人沟通过了。 “然而,它们都没来呢”老者毫不犹豫的指出了对方的强装出来的姿态,如果真有迫切认同对方意见的人,想必就是面对老者,他们也会到来一同劝说。 “也许是等您发话,毕竟您才是我们这个国家实际的掌权者,席统,梁缪同”王胜脸色变得勉强,看似依旧一副沉着冷静的姿态,实则却是外强中干。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我不会背弃相信我的人民,王胜你也有孩子吧,不要让他失望” 梁缪同选择揭过这个提议,然后告诫似对王胜说着。 “......真是说不过您”王胜微微叹息,没有再度发言,不知小承现在如何了,不,由父亲的话一定没问题吧。 他的思绪不由远去,不知身处覆阳市的两人如何了。 “至少,想听到一点好消息啊.....”他微弱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梁缪同轻轻摇头,如同要避开对方的询问一样,继续埋身处理大量的公务。 第18章 洛西 在灼夏国的领土内有数座闻名世界的大都市,居于北方,一切政治权力的中枢燕都市,总览全国,放眼世界,国内的经济中心覆阳市。 拥有奇峰山泉的旅游圣地——浇江市。 古时便有盛名的军事重地——长山市。 现今奇峰突起,格外知名的科技都市,科研人员人人向往的居所——蔓所市。 还有许多许多......值得一提的城市。 只是如今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却是燃烧着焰火的破败之地,所谓繁盛,所谓美好,都只能在记忆中的一角蜷缩,勉强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感。 嘶嘶咝 伴随着轻吐蛇信的声音,一只远远望不到尾巴的黑鳞大蛇正在曾名为长山市的城市中屈身前进,它的眼中混杂着冰冷和漠然,无视周围的一切。 而原本耀武扬威的巨兽们露出胆战心惊的样子,安静的守在一边,不敢有半分动静。 哪怕是挡在对方行进道路上的百米以上的巨兽亦没有移动身影,它们只是用畏惧的目光看着对方的逐渐逼近,然后卑微的低下头颅。 嘶嘶咝,大蛇愉快的笑着,它的眼睛都挤作一团,宛如在嘲笑着眼前的巨兽,不过,对它来说,这些家伙也只是弱小的家伙吧。 拦路的猴子巨兽飞空而起,被甩到一旁的石柱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一角顿时倒塌下去,将猴子巨兽掩埋下去。 大蛇满意的继续前进,挡路的家伙不是被它甩飞,就是被它一口吞下,沦为肚中物。 但若是仔细观察,被甩飞的大多是类人巨兽,而被吃的则是与它同为爬行生物的家伙,显然大蛇是在有意的选择留下的目标。 不过,即使有巨兽理解到这一点,它们也不会生出反抗之心。 因为,对方的身上拥有着‘王’的气息,尽管微弱,但那也是毋庸置疑的,而对方那庞大的身体也说明了这一点。 若说普通动物是猛兽,身高超过百米,不到千米的是巨兽,那么超越千米,甚至一直生长的动物毫无疑问是它们之中的霸主。 在霸主诞生的那一刻,这里就沦为了对方的领土,所以它们才不曾反抗,不是霸主的它们只是区区的子民而已。 这是刻入它们基因深处,贯彻它们灵魂始终的规则。 李默躲在墙角的阴影里,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那道巨大的吓人的影子,额头上的冷汗也不敢去擦,他只是等待着对方离去。 而与他同行的是脸色苍白的许印,以及数十位神情凝重的男子,而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用以伪装的绿色迷彩服。 在李默的旁边,曾经被众人丢垃圾的中年站在那里,眼神无比深沉。 在难耐的等待中,众人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这是他们在遭遇过灵敏的猛兽后得到的经验。 即便是猛兽,若他们有所异动就会发觉,那么,那大的可怕的身影呢,众人不敢去想,只是内心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大蛇行进途中,视线微不可察的向着某处投以注视,然后默不作声的移开,眼神冷漠的继续前进。 它可是这一带的王,不能和一些宵小计较,至于之后,就再派一些手下去吧,它看向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数道身影,为首的最先被甩飞的猴子巨兽。 面对大蛇的注视,猴子露出讨好的笑容,那形似人类的举动让大蛇目光不由一凝,然后视若无睹的转过目光。 猴子眼神陷入呆滞,而旁边憎恨的视线传来,它呲着牙怒视着众位巨兽,眼中是无所畏惧的神光,自然众巨兽眼中的火气越发旺盛。 大蛇不理会身后的动静,在它想来,只要不麻烦到自己就好,哪怕全部死了也无所谓,到时候再找就行。 实际上,它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先前找的手下因为自相残杀全灭了,所以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有没有值得关注的手下,自然,路线上的目标都是它亲自选定的。 它无聊的想着,内心涌出一股厌倦感,只想回去睡觉。 只要手下们负责清理居所,自己就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大蛇露出笑容,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李默等人目送那些巨兽离去,等了半响,确定没有回来,众人默不作声的离开现居地,向着另一个安排好的隐蔽地而去。 在众人离开后不久,大批巨兽赶到,气急败坏的猴子巨兽一拳将隐蔽地打崩,然后于另外嘲讽它的巨兽打了起来。 众人在犹如垃圾场的都市中行进,一路躲避着猛兽们的身影,在原本赖以生存的城市中,被抛弃的他们找到了新的居所。 “......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中年眼神戒备的环顾四周,然后蹑着脚步,在变得歪歪扭扭的铁木上轻轻敲打,三长两短,一连响。 然后走到一边,门悄然开启,露出一张肃穆的男性面孔,后者看见中年后,眼中闪过欣喜,然后退回黑暗之中,只有一只手在阳光摆动。 中年向着众人点点头,当先进入其中,被黑暗所吞噬。 许印走到李默旁边,眼中带着询问,后者眼神示意,许印轻微的松了口气,两者在周围军士的护送,或者说是戒备下进入了前方。 最后的军士将门合上,仅存的光亮顿时消失不见。 刚一进入,眼睛有些不适应,入眼所见都是黑暗,黑暗中隐隐有些对话声,声音中透露着惊恐。 李默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分析着,在觉得时间差不多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黑压压的人群,人们的眼中带着畏惧和抵触。 而先前最先进去的中年则是打量着李默,脸上带着笑容。 “洛叔叔,多日不见” 李默礼貌的问好,然而听到耳边的声音有些失真,如同被纱布蒙上一般,他心中顿时有了个猜测。 这里大概是..... “密封环境屋,排气孔在很远的地方,所以算是这个城市中少有的安全之地”洛西解释道,然后用怀念的目光看向李默。 “没死就好,不然我可挡不住你父亲的拳头”洛西苦笑着,而他这熟练的样子也让在场的众人眼中少了几分戒备,转而变得亲切起来。 “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李默摇头,脑海中那个一向冷静理智的父亲是不可能因为这种事牵连他人的,毕竟一开始就是自己的独断。 “也许吧”洛西带着一脸微妙的表情,显然有难言之隐。 “这位是....”洛西看向一边的许印,眼中带着问询。 “是许矛生,许军长的儿子,也是我的多年好友”李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老实的说了出来,毕竟,当今的局势下,最需要的就是信任。 再者说,他也不相信许印能够瞒住对方,所以干脆的说了出来。 “谁跟你是好——”许印立即反驳道,然而察觉到某个险恶的气氛后,面色变得冷峻,目光直视敌意的源头。 “.....是嘛,许骗子的儿子,那个老家伙还活着啊,怪不得我之前觉得眼熟....” 洛西凝视着许印,眼中的冷意丝毫没有掩饰,那是充斥着杀意和仇恨的目光,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险恶,数十位军士手持怪异的武器对准了这边。 李默脸色发沉的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洛西与许印的父亲关系不好,却没想到恶劣到这个地步明明前者是父亲的故交,后者是父亲亲密的战友。 而且,那怪异的武器是什么,像枪又不是枪,曾经摸过枪的李默很确信,那绝不是正常的武器,但想必同样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现在该如何,李默强迫自己思考着,本来是考虑到父亲的关系,才会在之前联系对方,可之后他也放松了警惕,告别离去。 没想到在家中遇到了袭击,措手不及之际,那时正是许印破入门中救了他,他撞飞了那个猛兽,然后带着自己一路奔逃。 然后偶遇了洛西等人,被对方救了下来。 两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不想看到两人一决生死,他只能拼命转动着自己愚钝的脑袋,思考着双方和好的方法。 许印眼神冷漠,先是看了沉浸于思考的李默一眼,心中微微摇头,还是那样的执拗呢,李默,心中产生丝丝怀念,然后面色郑重的看向发出不悦气息的洛西。 我相信他,所以,至少不能让他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不必多说,全是我那个奸诈的父亲的错的,那么就由我来承担,毕竟,替父受过也是孩子应尽的责任” 许印垂下双手,平静的说出自己的主张,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稍微减轻一些罪恶感吧。 洛西凝视着放弃挣扎的许印,冷淡的双眼中闪过思索,显然在考虑对方的提议,他也明白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 在这个当头,只有当李默和他之间的冲突点消失之后,身为李默父亲故交的他才会倾尽全力的保护对方,那也是他与眼前这个家伙无言的约定。 按理来说,是很不错的选择,既可以消灭仇人之子,又可以帮助好友之子,真是两全其美之策。 哪怕是仇人之子,可这份果断和策略都让洛西深深的赞叹着。 第19章 苍白 在过去,许印,李默两人只是寻常的伙伴关系,因为两者父亲关系良好,所以才会一同玩耍。 在那时,许多的孩子围绕在孩子王李默身边,但其中最为情绪高涨的是许印,他总是第一个赞同对方的意见,最先跟从对方。 哪怕有人说李默坏话,他都会第一时间舞动拳脚打向对方,扞卫着李默的权威。 李默十分感动,认为许印是他最好的挚友,许印大笑着,拍着对方的肩膀,大声道,当然,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但事实的真相是,许印并不喜欢李默,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父亲的示意,他只是服从那个命令。 不,说不喜欢有些偏颇,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深深的嫉妒。 妒恨他那种蓬勃的朝气,能够带领人们前进的话语,那副姿态,那些话语,是许印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所以,许印深深的恨着李默。 为什么这么光明的人在自己身边,要是那个人是自己就好了,他的内心一直涌动着这种负面的情绪。 然而尽管他一直这么想,可他却没有让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他依旧是保持着宛如李默忠犬的模样,为他打破各种各样的困难。 众人畏惧着这样的许印,于是逃开了他的身边,许印表面悲伤,内心却十分无所谓,甚至在想,要是那个人也离开他就好了。 这样他就能轻松......然而,李默却走到了他身边,面对那些人张开了双臂,郑重宣布自己是许印的挚友,许印的面孔瞬间扭曲了。 他避开李默,扑向对面的孩子们,疯狂的挥舞着拳头,殴打着对方,宣泄着内心中的暴虐,而置某道呼唤声而不管。 最终,当他清醒过来,眼前是不知何时代替了被殴打孩子的李默。 鼻青脸肿的李默露出了笑容,而把他抛下的孩子则连一个身影也看不见,眼前只有脸色冷漠的许印,而先前他也是这样冷着脸一直殴打着众人。 许印嗤笑一声,将李默丢下,无视对方的呼唤,自顾自的回到了家中,跪在地下向父亲谢罪。 而长相文雅的父亲并不说话,只是露出轻柔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相比同龄人身材高大的许印,并不让他起身,而是在一旁默默的喝着茶。 良久后,端着已经空了的茶杯,许矛生一脸无趣的说道。 “看来你很不满啊,真是条养不熟的狗,那么就去能合理打斗的地方释放你心中的狂躁吧,之后,就随你的便吧” 之后他便起身离去,从头到尾只是犹如发布命令一样的口吻,丝毫没有与许印对话。 “......是”许印低下头,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快意,终于,终于,可以离开那个家伙了。 三天后,十二岁的他轻装离开了燕都市,去往了科研圣地,蔓所市,在名为训练营的名目下,他开始了足以让成人叫苦的训练。 而那里都是从各地送来的身体优秀的孩童,他们将在这里度过三年的训练,如果被高层欣赏,还可以被对方招揽进亲卫队的后备培养序列中。 许印并不在意那个,他只是贪婪的吸收着那个家伙不在的空气,哪怕训练的再苦,对他而言,也是天堂一样的地方。 可,好景不长。 在一个月后,他来了。 “一声不吭就走了,许印,这下被我逮到了吧”李默抓住他的袖子露出开心的笑脸,而许印则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里,不是外面....”他低声念叨着,也不去思考为什么对方会来这里,他立即伸出拳头,在对方愕然的眼神打在对方的头上。 李默眼皮一翻,顿时软倒在地,许印大笑数声,只是笑声却有些萧索,他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转身回了住所。 许印马上就后悔了,似乎是李默觉得是自己太弱了,自己才会那样‘鼓励’他,自那以后,他拼命的劲头甚至让许印都有些畏之如虎。 于是,在6个月后,李默成为了训练营中的首席,而许印居于次席。 习惯了拳脚的李默变得越发开朗自信,而许印则是有些畏首畏尾,反而被前者劝诫了一番,当然,还用上了他变得无比熟悉的拳脚。 许印拼命了,许印输了,然后他逃了。 恩,许印狼狈从训练营跑了,在他心中那个李默已经是和他父亲一样的形象,他连夜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而李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继续追上去,许印后来听闻,对方一直在训练营待在了最后一刻,然后成为了毕业生。 而许印则一直漂泊度日,好在他过去还有一点积蓄,总算没有饿死。 最后,在长山市,他下了决定,要读书,要远离那个变得恐怖的家伙。 然后,在努力考取的学校开学典礼上,他耳边响起了熟悉的打招呼,他脖子僵硬的转过头去,眼前是笑得无比阳光的李默。 “哈哈,我也逃了,什么参军啊,我才不干,哈哈,我父亲那样子,笑死我了” 他熟练的拍着变得僵硬的许印肩膀,然后依旧是过去的样子。 “不,不,我可想度过玫瑰色的学生生涯,可不能让你干预了”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和对方攀谈起来,说起了最近藏在自己心中的愿望。 “我还想住在你家啊,我们好久没彻夜聊天了”李默沮丧的说道。 “不,坚决不,我要过单身生活,你自己找房子住吧”许印坚决拒绝对方的意见,李默露骨的咂咂嘴。 “好吧,之后我去找”李默摆摆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典礼现场,而周围的人也没有阻止他,哪怕是正在台上发言的老师也没有出声。 许印傻眼了,他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去找自己的房间了,毕竟对方以前就一直没有距离感,所以哪怕给自己造成那么多困扰,依旧没有察觉到。 他内心十分不安,打算之后立即去找对方。 最终,他在图书馆找到了惬意的读着书的对方,对方果然没有去找房子。 无语之余,心中某种怀念之感涌了上来。 是啊,他和对方是朋友,所以不需要距离感那种东西,豁然开朗的他顿时舍弃了过去的憎恨,他发自内心的感到羞愧。 这样不成熟的自己,对方竟然一直不离不弃,内心的罪恶感用了上来,他在心中决定,今后,他就是对方的盾牌。 哪怕去死—— “......不行,我感觉很不好,所以不行” 思维被打乱,意识回到现在。 李默站在了许印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对方,他的眼中依然有着困惑,可察觉到微妙气氛的他还是顺从心中意愿而行动起来。 “.......”许印沉默的看着李默的背影,手几度抬起,最终还是放了下去,只是原本那双死灰般的双眼再度燃起了斗志。 “是呢,是我错了”许印低声念叨,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洛西。 “喂!听好了,那个老东西才和我没什么关系呢,倒不如我反而盼着他去死,这样如何,洛西书令” 许印昂起头颅,用充满侵略性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一派虎视眈眈的样子。 李默也来不及改正对方的言辞,连忙紧张的看向不发一言的洛西。 “.....很不错的提议,我倒是很想见到那个被背叛的家伙的蠢像”洛西瞄了李默一眼,嘴角露出笑意,然后背着手离开这里。 李默送了口气,顿时转过身开始抱怨起许印,而后者只是嘿嘿笑着,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李默的注意力稍加分散,许印看了眼在一旁静坐,闭目养神的洛西,心中的某个猜测得到了确认。 恐怕对方一开始就不打算杀死自己,只是想看看自己两人的想法,而那也确实是身为大人的思索,不能放过有危险的人。 但一旦走错一步,无论是李默,还是自己,如果因此放弃对方,相比都会得到对方的排斥,最后在某次外出中被称为遇到了猛兽,不幸丧命。 许印正思索着,洛西却睁开眼睛,对着他微微一笑,眼中丝毫没有先前的怒火,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宁静而悠远。 “.....我再说什么,你真的听进去了吗?”就在这时,耳边李默的口吻充满了怀疑,他的视线不断打量着许印。 “哈哈”许印摸着头,作傻笑状,两人顿时同时大笑起来。 “安静一点!”旁边走过的瘦骨嶙峋的男人怒吼道,两人旋即收声,然而,在环顾四周后,他们又发现了某个问题。 这里的人,不知何故脸色都很苍白,而且大多坐在地上昏昏欲睡。 “不像是缺氧,倒像是.....”许印皱起眉,说出自己的猜测。 “饥饿和缺水”李默环顾四周,语气十分肯定。 “没错,这的确是我们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我们的危机不是来自外面的猛兽,而是单纯的食物”洛西笑着讲出他们遇到的困境,看上去十分洒脱。 李默眼神一凝,他注意到洛西先前和他们说了那么多话,却一口水也没喝,拜此所赐,连他的嘴唇都有些发干。 而周围精神旺盛的人只有冷着脸的军士,他们面色红润,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只有眼底深处有些惭愧。 而周围的民众则移开目光,不去看军士们的饮食。 黑暗中,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第20章 蔓所之事 “.....之后,就让这套流程继续运转,分配各自的食品和水,切记,不得引发争执” “是!齐副主任” 齐伟点头,一边身穿黑衣,身材壮实的男子转身离去,对方是自己任命的守卫大队长,想必这份权力和恩情能够暂时稳住对方的心。 他凝视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心中冷漠的思考着,他深刻理解着人的愚蠢,对于下面的人要运用鞭子和糖果,才能使之效力。 情感也好,恩义也好,在看得见的利益下只是脆弱的花瓶,不值一提。 周围的研究员们默默移开自身的视线,并不敢对此发表意见,之前从外面回来,将某份资料汇报上去的齐伟顿时被任命为实权副主任。 仅在这里的所长,副所长,还有几位主任之下,虽然也有几位与他地位平等的副主任,可只要看到那位所长对齐伟那样的赞誉,他们就不会主动站出来触霉头。 他说:“你是能担负起国家安危的人才”,这话既是赞叹,也是警告,所以没有背景的齐伟才没有受到刁难,而是被众人敬而远之。 而袁科也是无声守望中的一员,而齐伟不予理会,转身离开了那边,并没有与袁科继续交流,袁科身边的氛围顿时变得险恶。 这里是科技之都,蔓所市,一切以科研成果为准,是博学的学者们和才思横溢的科研者的居所,当然,在地面之上,原本繁华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现在存在这里的幸存的科研者们,他们在学者的帮助下,救助了一批民众,在地底悄悄的生活着。 只是随着时间拖移,一个巨大的缺点暴露出来,连同研究者和学者内部都有些骚乱产生,他们在私下里埋怨着民众,而且担忧着自己的安全。 原本显得安稳的局势如今看来无比可笑,那难以抑制的纷争充斥着各个角落,而名为齐伟的男人则在外出归来之后,补上了那个弱点。 在一处被门帘阻挡的隔角土房,那里有两人正在对话。 “薄所长,那只是我的分外之劳,毕竟,我也不想平白无故去死”齐伟对着一位面色红润,拥有银色短发的老者语气平淡的说道。 “平白无故呢,如果有理由就会去死吗?”薄所长凝视着眼神平静的齐伟,虽然是带着疑问的口吻,但他的脸上却没有那种疑惑。 “.......恩”齐伟沉思片刻,旋即点头。 薄所长不禁苦笑出声,眼中有些怒其不争的怒火。 “你啊,要再多珍重一些自己啊,你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不需要像我们这些半入土的老家伙一样‘洒脱’,你——” “如果我的人生那么无趣,还不如提早死去,还能研究一番死亡,那比我个人的存亡更加重要”齐伟冷淡的打断对方的话语,然后说出了自身的理想。 “一个人的黄金时期是大约是二十五到三十五岁,在这之前或是之后,只是不完美的阶段,只是徒劳的消耗自身的精力” “雄心也好,梦想也罢,都会逐渐褪散,留下的只有被腐蚀殆尽的心智,我不承认那是我自己,只是一个拥有我记忆的残渣” 齐伟的眼中闪过强烈的厌恶,那是对某种不洁之物的排斥和憎恨。 “所以我要在我还是我之前获得足够的成果,这是我对自身许下的诺言,我将铸就完美的自己,然后在辉煌尚未褪去之际离开” “所以....”齐伟带着强烈意志的目光看向变得沉默的薄所长。 “请不要干预我的生存方式!” “.........”薄所长呆滞的看着对方,口中响起了剧烈的咳嗽声,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笑意。 片刻后,他止住咳嗽,笑意满满的看着齐伟。 “完美吗?真是不错的选择,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一个天生的科研者” “理性而果断,有恒心又懂得变通” “最重要的是.....不怕死” 薄所长站起身,欣慰的拍着对方的肩膀,眼中既有怀念也有向往。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些老家伙干的如何了”他迈步向前,无视周围研究者探究的目光,向着一旁蓝色的走廊走去,而齐伟也即刻跟上。 他也很好奇,那些名闻遐迩的研究者如今在做什么,或者说,成果如何,他尽管不知道那研究是什么,但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有个猜测。 这里的房间布局大约是古字型,人们在外围生活,研究者在环状的区域,两边是用于研究的场所,而深处的房间则是高层们所居住的场所。 此刻薄所长就是在带着齐伟前往深处的那个房间。 齐伟心中默默数秒,大约是三分四十一秒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齐伟的眉梢不由一动。 那是一双青黑色的大门,在如今物性大幅变化的前提下,它的存在可称得上是世界的奇迹,而在那门处,立着六位露着冰冷气息,神色冷峻的黑衣军士。 令齐伟有些诧异的是,门的两侧还各有一条通道,目光望去,那是两条漆黑一片的道路,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原来如此,是舌啊,齐伟心中默念,这是连他也不知道的情报,今后说不定也能在哪里派上用场。 在他思考的同时,前方的薄所长与守卫开始了攀谈,后者毫不留情的在薄所长身上探索着,那是如同对待犯人的举措,而薄所长也并未因此动怒,而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在繁琐的检查过后,六人让出了一个身位,然后将冰冷的目光对准齐伟,而一旁站立的薄所长也对此投以关注,眼中满是鼓励。 齐伟上前,任由对方检查着身体的方方面面,心中有了某个猜测,恐怕薄所长.... 他将目光对准薄所长,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无奈。 薄所长恐怕并非是这个地方的掌权者,只是一个对外的门面,他心中的怀疑得到了确认,那么对他所说的那句话,应该是出于真正的掌权者才对。 所以对方才会带自己来此,齐伟思考结束,与此同时,军士们也结束了搜查,启步走到门前,静静的等候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薄所长对着这边招招手,然后就向着门那边走去,然后.....转入了右边的通道,身影被黑暗所吞噬。 “.......”齐伟快步走到‘门’前,细细的打量着,最后得出了结论。 这不是门,尽管做的很象,但这只是某道墙壁,恐怕是充当明面的诱饵作用的,为了在危机发生后,能让人快速撤离。 那么左边的通道.....齐伟的视线不由转向那边,但他很快就打断了自己的思索,转身步入了右侧的通道。 黑,很黑,但并非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漆黑,更像是刻意阻挡了光线的幕布。 齐伟伸手探向周围,却感受到犹如毛絮的触感,而不是相像中的墙壁的冰凉,他抽离自己的手指,摸索着向前,眼睛变得发涩,仿佛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视线的前方是荧光似的图案,那是如同夜空星辰的亮点,并且还在不断的远离这边。 骨角星嘛,齐伟思索着,那对方所处的方位和移动轨迹判断,大概是先前进入的薄所长,那应该是对方身上的识别代码。 若他所料不错的话.....他扭头看向身后,朦胧的亮光围绕着自身,显然他的身上也有标识存在。 想到先前那些军士四下摸索的行为,齐伟对他们有时变得粗暴的力道有了明悟,想必那就是在为他抹上标识。 齐伟思考着,同时默默的往前走,这条通道并没有什么拐角,错路,而是一根笔直到有些狭隘的道路,齐伟的手臂时不时就碰到了周围的毛絮。 这里是只允许单人通过的道路,齐伟判断道。 大约走了十分钟的路途,前方的骨角星早已消失,而齐伟的视线远方却出现了明显的亮光,模糊不清的谈话声隐隐传来。 那是混杂着薄所长以及另外某个男人的声音,那想必是这里真正的高层之一吧,齐伟想道。 齐伟并没有犹豫,而是缓步走向了那边,并闭上了眼睛,在冲入耳腔的谈话中,伴随着光亮的到来,齐休睁开了眼。 眼前是如同旧日的研究室一样,干净而又整洁的地方,没有尘埃的地面,带着钢铁气息的不知名机械,静谧而又理智的氛围。 而在齐伟视线的前方,薄所长和另一位男子转头望来,齐伟点头回应。 那是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男子,头上黑发与白发混杂,带着风霜的脸上能够看出年轻时期的帅气,他以赞许的目光对准了这边。 而一旁的薄所长则恭敬的站在一边,虽然他们是同代人,可只是精英的薄所长却丝毫比不上对方。 “欢迎你的到来,我们的科研新星”那男子朗声道。 “.....很荣欣您的看好,莫教授” 齐伟认得这个人,倒不如说在这个国家不认识对方的人反而是少许。 莫汇砚,灼夏国真正的顶尖教授之一,常年掌管数个不为外界所知的隐秘项目,是物理学家,数学家,也是哲学家。 现今五十五岁,依旧在一线进行研究,少年即有神童的美誉,备受当时的科研界看好,心高气傲,时常在公共场合指责各界有名人士,一度引发争论。 同时身边也不乏艳遇,无论是国内的大型集团的千金,诗书传家的名门闺秀,还是来自外国的金发美女,都曾与他留下绯闻。 在网上引发数次话题,为网民所艳羡,那样的一位年少成名的科研天才。 只是在三十岁后,他的行为发生了骤变,变得成熟和温雅,能够礼貌待人,同时埋身于荒废依旧的科研之路。 然后一直到今天,为世人所称赞和仰慕。 同时,齐伟也并不尊敬对方,反而是充满了厌恶,因为对方正是齐伟理论中那种已经腐朽了的人,但不同于齐休的思考,对方反而是一直青云直上。 所以,齐伟无法接受对方。 第21章 活水 直到那个家伙横空出世之前,他们一直以自满的态度的看着自己以往的成果,尽管还比不上国际一流的水准,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可以自豪的宣称,他们不弱于人。 那是如同一滩死水的凝固氛围,本该作为创新的阶层却欺压着后进者,蔑视且戒备着后者的行动,那种行为在当时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举动。 “什么嘛,真是无聊啊,这个国家” 在获得科研新星的那场宴会,那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得奖者面对向他颁发奖章的老人予以冷视,并毫不犹豫的出言指责。 现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将愕然和畏惧的目光对准这边。 老者微笑的面孔变得僵硬,眼神变得冷峻,作为当今时代的大腕之一,在这场宴会上被后学者讽刺,要是传出去只会被人嘲笑。 “年轻人脾气很暴啊,这可对今后不利”他带着劝诫的口吻,心中却决定了要打压对方,要让对方万劫不复,后悔今日的举动。 “喔喔,这个做的倒是不错!!”年轻人旁若无人的举起手中的奖牌,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丝毫没有注意老者的话语,这让后者的脸色越发严峻。 过了两三分钟,年轻人眼中的兴奋荡然无存,他带着乏味的表情看向老者,眼中满是随意和轻慢。 “哈.....也只是这样的东西”就像失去兴趣一样,他随手将其扔在地下,转而大步向外走去,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过老者。 老者沉默的站在原地,注视沾着灰尘,有些狼狈的金色奖牌,心中有些莫名的预感,那个年轻人今后还会掀起更大的风浪,甚至将他们这些老家伙卷入其中。 之后,有着不良预感的他得到了确认。 若只是鱼,就需要大海,若是青鸟,则渴求着天空。 莫汇砚,那个肆意妄为的年轻人却并非需要帮助的存在,那是翱翔天际的大鹏,是在水中畅游的大鲲。 所以,他们很痛快的落败了。 在研究边际星空的领域,他独自一人闭门三天,超过了沉浸数十年的团队,最先找到了那颗星球,然后将手稿丢在脸色铁青的老者脚下。 在生物圈循环和平衡的领域,他走遍全国,在经过为期十五天的考察中,运用自己的数学知识创立了比现今更为优秀的模型,然后将内容发到上一个提出理论的人邮箱中。 培养更为健康的植物,规划星球环境的精密模型,提出心理上的重构法..... 宛如全才一样的他得到了世人的关注,所以只是死水一样的他们干涉不了对方,甚至有反过来跟随对方的信徒。 肆意的释放着青春,既傲慢又理智,是瑰宝级的怪才,那是对他当之无愧,甚至还有些贬低的称谓。 所以,面对这样的人才,他所得到的只有善意,国内密切保护着他的安危,而国外则派出了大量的美女,她们既是间谍也是说客,为了将对方蛊惑到自己的国家。 而莫汇砚来者不拒,每日徘徊于花丛之中,将科研放在一边。 而即使有看不过眼的人让他正经些,也只能得到他的嗤之以鼻,转而抛出一份最新的成果,向世人宣告,哪怕他过的这么潇洒,旁人也不可能跟上他的脚步。 老者注视着那一幕,心中既有不甘也有憧憬,如同死去的心脏再度跳动起来,年轻时的活力似乎在这个腐朽的身体上重新点燃。 他与其他被‘打败’的老家伙们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被对方抛下,如果对方只用十分的精力就做到了一百分的事,那么他们就付出千倍的努力。 只是哭诉解决不了问题,只是谩骂只会让他们蒙羞,那就只能行动起来。 在对方休息的时候,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可能也要超过对方,那就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祈愿。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随着那个家伙莫名沉寂下来,他们心头的火焰却始终没有熄灭,他们渴望着打倒对方。 “这个如何,我最新——” “这里可以再度优化,还有这里,那里” “还有我的——” “你的理论上存在着数点疏忽,我将其全部标出来了” 尽管对方变成那种不带刺的态度,但果然,那种辛辣的语调依然存在。 他们咬着牙,握紧拳头,默默的回去继续努力,要拼尽自身的一切,哪怕这么想,他们之中还是有人掉队了。 在病床上,平日一向刚毅的老者哭泣着对方来访的众人说道:“我不想死,我还想超过他,想看见他那哭丧的脸.....” 然后在不久就那样不甘的死了,在沉默无情的时间下,原本并肩的‘同伴’们逐渐掉队,新生代们憧憬着那道身影,却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对方的强势。 仅存的老人们没有舍弃那份不甘,内心咆哮着,高呼着,他们以及在不断的奋斗。 然后,那一天到来了。 至今积累的一切都化作虚无,他们本该悲伤的,然而,他们却感到了欣喜,即使是对方,在一无所有的现在也和他们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 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 “接下来,我们将着重研究食品和水的生成,这关系到民生,希望大家竭尽全力” 在杂乱布置的台上,年过半百的那个家伙眼神郑重的说道,他的脸上没有一向的怡然,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作为中流砥柱的新一代聆听着他的话语,眼中满是坚毅。 “那种事情怎么都好,我有其他的研究!” “只是区区的食物,你们就自己去做吧” “我的大脑不是为着这种东西存在的,它有该在的地方” 在一片肃然中,年事已高,平均七八十的三位老者毫不客气的站起身,将问题都丢给那个露出苦笑的男子,自顾自的离开了。 他们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硕果仅存的三位教授,也是那批不甘放弃的老人之一。 在一处拐角,三人站在一起。 “呵呵,就让莫小子去头疼吧,我可不信如今责任感变得那么强的他会舍弃那个研究”专研生物科技的张教授一脸的得意。 “拜此所赐,我们的声望也大幅下降了,我的门生闷不做声的都跑了,我现在可是十分的闲呢”专研材料学的唐教授挠着稀疏的头发,眼中却没怎么在乎。 “让他们去忙吧,我们则去研究那个东西,不管怎么说,还是需要的啊”摸着长胡子的李教授眼中闪烁着精光。 “为了今后,是时候拿出我的真本领了!”专研物理学的李教授看向另外两人,三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一样的光芒。 “不需要名誉,不需要报酬,只是为了唯一的目的” “打倒那个家伙,为此,我们去研究吧” “武器!!!”三人齐声大笑,然后走向了藏在深处的房间。 在三人走后,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房间中走出,无声的叹了口气。 莫汇砚摇摇头,转身走向外面,他需要指导众人去研究那个在如今最为重要的课题,不能在此停留。 他也没有停留的能力。 三人走进深处,将有些杂乱的房间打扫了一番,在气喘吁吁中看着彼此的花脸大笑,那是宛如年轻人的笑容。 张教授与唐教授搬过一张桌子,李教授则拿出一堆发黄的草纸放在桌上。 “首先,虽然那些精密的仪器,以及电能,火能全部失效,但我们所遗留的成果并没有全部失效”唐教授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个圆。 他指着笔墨,语气无比的严肃。 “我想,这应该是基于延迟效应的原理,打个比方的话,动物们在受到失去行动力的损害下,还会保留着一定神智” “哪怕五分钟,或者数秒之后就会死,但在血流光或者有新的敌人出现前,它还处在活着的局面” “真实的伤痛并非瞬间爆发,而是缓慢的夺去自身的性命”唐教授思考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李教授拿起笔,手指不断的摩擦,眼中若有所思。 “无论是纸张还是笔都没有失去自身的形态,这之中存在某个判断精准,究竟是什么程度的科技才属于‘高深’的程度” “换句话说,在分子层面,我们曾熟悉的那些现象发生了怎样的剧变” “不,现在的我们也没有那份用于观察的工具吧”唐教授无奈的叹了口气。 三人不禁默然,在那场变故后,首先是电能全部消失,而基于电能开发的仪器全部失效,不仅如此,在之后,连同原本坚固的材料也发生了变化。 战机失去动力,坠入地表,战车停止活动,发动机失效,雷达变灰,基于能源的发动的武器全无反应,而世界各地也都在一瞬间陷入死寂。 而就在此时,那些躲藏深山中的动物却重返人类世界,而且变得十分巨大,他们驱赶,杀戮着人类。 理所当然,人类开始了反抗,哪怕没有了大型武器,只要扣动扳机就可以发动的枪械就是他们的最佳助手。 在最初流窜到城市的动物原本也只是小型和微型动物,在冰冷的光芒中,人类一度取得了上风。 中型猛兽开始上场,高达数百米的它们四足奔赴而来,在轰隆作响的地面中,宛如魔法般的土枪,光芒,风暴从它们的口中迸射而出。 而与此同时,武器背弃了人们。 面对气急败坏的人类,陷入沉默的武器露出无声的讥笑,哪怕扣动多少次扳机,子弹都不会发射出去。 岂止如此,它们似乎还想带给人们更多的绝望,它们接连化作一团软软的黑色液体,在茫然中,猛兽们席卷了一切。 残余的人类还待反抗,入眼所见的天边,那道身长千米的白象发出了嚎叫,人们四散而逃。 于此,宣告了人类统治的结束。 失去武器的人类落荒而逃,如同昔日的动物四下躲藏,躲避着来自猛兽们的狩猎,原本高达百亿的人口迎来了巨大的打击。 不仅如此,连同原本的水源和食物也有了变化,原本足以保质数年的食物第二天就会发现发霉,变质现象,而海洋中的水源也变得十分黏稠,即使咽下肚,也不会有丝毫解渴。 肚子会剧烈的疼痛,在上吐下泻后,完好无损的水源就会趴在地下炫耀着自己的存在感。 也只有装在瓶中的水源有着短暂的保质期,只是一旦开封,十分钟以内就会变成那种黏稠的样子。 所以对于在蔓所市而言,最为重要的是食品,水源问题,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即便他们能从猛兽们的袭击下活着,也迟早会饿死,渴死。 毕竟原有的食品,水源是有限的,所以当下只是靠着实行供给制勉强维持着平衡,所以身为研究院的人们才会排斥普通的民众。 那是要将自己维以生存的物资交给他人,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说他们邪恶,毕竟他们除去那份知识也只是普通的人。 先前的会议上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那是为了集中精力研究食物,水源问题,莫汇砚亲手定下的科研内容。 李教授等三人并非不觉得食品,水源重要,他们只是看的更深,哪怕他们再敌视莫汇砚,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优秀。 他们同时深深的认为,在那个家伙的掌握下,那个问题会被轻易的迎刃而解。 一方面是远视,另一方面则是对于对方小小的不甘,他们决心在对方尚未涉及这个领域之前做出一定的成果,那将是比对方更为向前的荣誉。 “只能一一排除了”张教授松了口气,脸上带上笑容,另外两人平静点头。 他们将在浩如烟海的材料中找到能充当武器的存在,不断的试错,不断的辨析,而且速度要快,他们可不认为那种问题能阻挡对方多久。 “物性会变,但仍有共同点,我来找出那个基准点”唐教授跑到一边散落的材料之中,眼神不断的打量,那是它之前让人送来的。 “猛兽们为何变得如此强大,背后必有根源,那种力量的本质......”张教授埋身桌上,笔在纸上不断的挥舞,数种分析跃然纸上。 “找到规律,总结,然后应用,说到底科学就是这样的东西”李教授微微一笑,同样拿过纸笔在桌上描绘起来。 书桌的纸张逐渐增多,三人废寝忘食,一刻也不敢耽误,他们狂热而兴奋,宛如再度回到了幼年接触知识,为其的浩瀚所感动的那种心情。 行业不过漫漫道,俯拾而留芳草香,求无涯者,唯乐之一事。 第22章 腐烂 “啊........”如同毛革碰撞发出的声音,头发缭乱,双眼发直的老者无意识的看着四周,在形如僵直的脖颈处发出噶咋作响的声音。 面前是一张摊满纸张的桌子,纸张上书写着大量的字符,那是夹杂着猜想和分析的数据。 “老唐——”嗓子发出干涩的语调,逐渐从恍惚中醒来的李教授扭头看向一边,声音却象被卡住一样。 那里是趴在桌上的唐教授,原本紧握在手中的笔在干瘪的脸上划出数道污迹,尽管如此瞪大的双眼依旧紧盯着稿纸,而他健壮的身体表面不知何时凸显出骨头的痕迹。 整个身体软软的趴在桌面,看上去如同被抽去脊梁的软体生物。 “这样啊”李教授几乎要听漏自己的声音,他见过那个样子,在过去,在前不久,在现在,那是不知何时已经见惯的风景。 只是单纯的沦为尸体的场景。 他双手立在桌面,竭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在接连发出的咳嗽声中,摇晃不止的身体摇摇欲坠,他用力咬着舌尖,在疼痛的刺激下脑中恢复了片刻清醒。 在勉强止住咳嗽后,他站直身体,心中满是觉悟的看向右侧的角落,那里一道身影静坐在原地,他的心中不由就松了口气。 他撑起自己颤抖不止的身体,迈步向对方走去,手掌伸向对方的肩膀。 “老张——”在混杂着欣喜情绪的他面前,是脸色铁青,双眼发黑的张教授,后者对着李教授眨眨眼,然后整个身体颓然倒地。 “.......”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到。 李教授只是呆站在原地,看着嘴角还残留着笑容的面孔沉陷入沉默。 “在搞什么啊,那个家伙”只是他的口中却不由自主漏出了抱怨之语。 “只是那样的问题,应该早早就解决了,然后来这里理所当然的夺去我们的研究才行啊” 李教授抱怨着不在这里的某人,眼中写满了失望和困惑。 这也是当然的,时值他们研究开始已经过了八天,也许是十天,这么长的时间按照那个男人的能力早就该解决那个问题,然后来研究关于武器的问题才对。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他们这些凡人一直在努力,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在每个角落流连,可,终究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不行啊,这样子,你不是和我们一样的平凡了吗”他重重的叹息着,心中无名的怒火猛地升起。 “哼哼,那就让我这个败者夺去你的名誉吧!”他兴奋的高呼一声,弯腰拿走在张教授手中紧握的那张纸,记得对方说过,他会把最终的结果抓在手中。 他双目不眨的快速浏览,然后脸上浮现出笑意。 “这不是做得到吗!”他情绪高涨的说了一句,然后低下腰,抚平对方圆瞪的双眼,迈步向唐教授那边走去。 到了桌前,他俯身浏览着纸上记载的信息,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我不精通这方面,至少明白了不变的地方,多谢了,老唐”他再度伸手抚平对方的双眼,然后从容的做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 “好了,继续工作吧”他坦然的一笑,继续埋下头,继续在纸上描绘着,而桌子的一旁早已丢满了一堆堆的‘笔山’。 不知何时流传出这样一句话。 过去的知识已经不适用了,所以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们已经没用了,相比处在精力充沛期的年轻人,只是单纯拖后腿的东西。 没有知识的老东西只是单纯的废物。 这样的言论一开始只是在暗地里流传,听过的人也只是以传闻来叙述,没人知道第一个散步谣言的家伙,因为人们都觉得这是属于共识的程度。 当然除了那个男人以外,在人们心中,哪怕对方老的再也握不住笔,也要比他们要强的太多,他的信奉者如此宣称着。 当然,在那样的男人身边也不乏碍眼的存在,那正是三个侥幸没死的老东西,人们心中咒骂并充满厌恶。 尽管如此,人们也没有明面反对三人,依旧保持着明面的恭敬,只在私下里大骂着一直与那个男人作对的三人。 而这种厌恶感在一场会议上升腾到极点。 三人站出来主动反抗那个男人达到顶峰,他们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蔑视,在明面指责着三人,他们的门生也在同时抛弃了三人,与众人站在一边声讨着三人。 这种氛围哪怕那个男人站出来制止也丝毫没有得到抑制,原本年轻的研究者就对那些指手画脚的老家伙感觉不满,只是迫于对方往日的声望忍了下来。 而在一切重来的现在,反而是拥有年轻精力的他们更为有价值,他们才是真正的未来。 令众人欢欣鼓舞的是,也许是三人认识到这个状况,自觉的跑到原本的储藏室不在外出,人们疾走奔告,心中充满了喜悦。 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在憧憬的人身边进行研究,并且也没有那些碍眼的人存在,尽管是这种糟糕的环境下,他们的心中依旧充满了高扬感。 在这种感觉下,仿佛什么都能做到的他们心中有了微微的不满,要是莫汇砚教授能够给予他们足够的自理权就好了。 让他们惊喜的是,莫汇砚教授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他们,给予他们足够的权力,任由他们进行研究,自己只是笑着在一旁予以指导。 啊啊啊,不愧是那个男人,他们的心中满是感动。 “那么谁去送老教授们的食物和水呢?”在高涨情绪的他们耳边,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众人露出显眼的厌憎之情。 呃,至于那三个老东西的死活?呸,他们才不在乎。 众人一致忽略了这个问题,不需要将珍贵的物资浪费在一些快死的老东西之上。 他们兴致冲冲的研究了数十天,在多角度,多层次的分析下,一无所获,就结果而言,他们惨遭失败。 “没有关系,慢慢来吧,好在只要不开封,食物的腐化也会随着保质期有所变化” 在失望的他们面前,莫汇砚依旧是一派怡然的样子,并且带给他们一个好消息,他们恭敬对其表示感谢,却没有看到对方眼中的漠然。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会议之后,已经度过了十三天,只是收效依旧微薄,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果。 说到底要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找到制止食物腐烂,水源变质的原因,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众人心中逐渐有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那时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陷入了羞愧。 “那是能担负起国家安危的人才,在你们一无所成之际,他主动带人外出,找出了正确的方法,你们的研究结束了” 莫汇砚站在面色不甘的众研究者,口中满怀赞誉的夸耀着在‘外界’的某个研究者,这让他们心中无比的嫉妒。 如果是这里的研究者是在各个层面取得足够成果的强者,那外面的研究人员就只是懂的一些浅薄知识的末流。 所以他们蔑称为外界,在自豪感下,不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他人,享受着这份崇高。 然而,一个外人竟比他们率先获得了成果,真是奇耻大辱! 在前方的莫汇砚宣讲了对方的成果后,他们不禁傻眼了,那种东西也算成果,既白痴也没有底蕴。 “那只是单纯的应用吧,具体的原理,发生的过程,还有后遗症呢,这不是根本没研究出来吗?!”人群中,某人质疑着这份成果。 “原因无关紧要,我们现在急缺就是运用,连这个也看不透的你们只是无能之辈” 莫汇砚用难得一见的严厉口吻训斥着众人,众人心中尽管依旧不甘,却只得低下头乖乖认错,毕竟他们可是十分憧憬莫汇砚的,不敢有丝毫不敬。 至于那个外人,哼,到时自有他的好看!他们在心中宣誓着。 “还有....不,还是算了”莫汇砚欲言又止,只是摇了摇头。 “之后,我会邀请对方来这里,你们要好好像对方学习”他再度劝诫一番,便迈步离开了这里,剩下的众人顿时理论纷纷起来。 “哎....”走在路上的莫汇砚发出深沉的叹息,他走向了右侧深处的储藏室所在方位。 过不多时,他到达了门前,他低下头,看着在门前的三分绿油油,发出异臭的便捷冲泡食物,以及尚未开封的三瓶水。 因为没有研究者来送,并且考虑到安全也没有让外面的人来送的选择,所以他也只能亲自每天来送,并试图查看对方的状况。 为此,还有人取笑道他的食欲变得旺盛了,嘱咐他注意健康。 ......已经没有人记得还有三个老教授的事,或许在他们心中,三人早已死了,莫汇砚脑中转着阴暗的思考,并且对这种情况感到厌恶。 他在心中对这样思考的自己觉得十分可笑,明明他也是漠视这种情况发生的人。 “至少要确认一下呢”如同催促着自己,他轻声念到,推开掩着的大门,在浑浊的空气以及笔墨味道的刺激下,他皱着眉看向四周。 他倒是不担忧自己被发觉,毕竟三人其实在研究中都是很专注的人,除非主动去摇晃他们否则是不会被察觉的。 “........”早就该察觉了。 莫汇砚凝视着趴在桌上的老者,那是喜好锻炼,时常幽叹自己发量变少的健谈之人。 只是却总在门前转身离去。 他打量着仰躺在地面,带着满意笑容的老者,那是喜好争论,会开心的组装机器,如同稚童的沉默之人。 为何不想来见他们呢?他在心中问着自己。 那道身影凝固在原地,手中紧握着笔,眼神专注的盯着桌面的纸张,只是半天也没有丝毫动作。 “........”莫汇砚沉默的看着那个不再言语的老者。 那是莫汇砚第一次得奖,然后公然抛下奖牌,最后脸面全无的老者。 曾经的物理界的领军者之一,学生众多,拥有诸多头衔,也是莫汇砚最为蔑视的死水之一。 莫汇砚走到正面,注视着对方的面孔,那是一张枯黄而发干的面孔,原本凌厉的眼神变得无神,只是注视着自己留下的成果。 已成一句死尸的李教授。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手稿,目光上下浏览后,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这不是完成了吗,人类新的武器” 他扬起面孔,怔怔的望着满是灰尘的天花板。 “抱歉,让这份无谓的重负害了你们,我.....”莫汇砚摇摇脑袋,转身离开,脚步走的异常坚定。 “敲敲边鼓的事我还是能做到的”在静寂的房间内,颓然的语调响起。 第23章 逝者 那之后,莫汇砚借助仅有的通讯工具将那份资料传输出去,作为代价,他们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局面,哪怕今后发生什么危机也不可能指望来自他人的援助。 至于为什么还能动用身为过去科技的通讯工具,研究者们试探的提出了一个观点。 由于世界深层规律的变动,过去的残留现象与新生的物理规则存在一定的冲突,从而导致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使用那份旧日科技。 而经过小幅度的测试,人们得出了一个疑似的结果。 只要不去动用那份昔日科技,那么直到造成分歧的规律恢复平稳之后,那份科技都可以被应用。 但只有一点,人不可以靠近,根据少量的数据,只要有人待在通讯设备一定距离,在经过十分钟的时间后,原本可用的那份科技会失去反应。 而这条结论的得出仿佛诠释着一个事实。 身为人类的他们如今已经成了旧时代的残渣,是带毒的不洁之物。 这条让人们脸面无光的结论最终被封存起来,知晓此事的研究者们将其遗忘到大脑的深处。 而莫汇砚身为现存蔓所市的最高指挥者,他运用自己的权力,耗尽手头的通讯工具将三人的成果传给其他城市的人,因为他认为那是必要的事情。 哪怕在其他城市的研究者没有蔓所市的强,但只要有了设计图,哪怕是再为拙劣的研究者也可以将其复制出来。 而那就是他们对这个变得不公平的世界的反抗,绝不坐以待毙,绝不屈服投降。 “........”年轻的研究者无言的看着献身于研究的三人最后的姿态,眼中写满了羞愧和失落。 原来在他们为争名夺利,渴望夺下那份腐化原理的名誉之时,他们曾蔑视的三位老者就在这里默默进行着研究。 心中有异样的情感翻滚着,众人不发一言,只能沉默的站在原地。 先前不久,莫汇砚冷着脸召集了还在咒骂着那个外人的众研究者,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前,而敏感的家伙已经回想起这里是那三个老东西前往的地带。 他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和周围的人交流过后,人们都知道了眼前屋子所住的人是谁。 也许是开办葬礼吧,他们带着无趣的想法默默思考着,毕竟,算起来,也应该死了才对。 “也许并非活水,但死水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一无所成的腐物” 背对着众人,走在最前方的莫汇砚声音显得异常的低沉,他的话语隐含劝诫,而众人也只是微笑以对,并不对此发表意见。 只是区区的无用........ 门被瞬间打开,带起的气流将数张枯黄的纸张卷到天空,而众人眼中残留的讥讽却瞬间凝固了,入眼所见的一切令他们感受到了冲击。 不出所料,屋内是死去的三人,只是那飞舞的纸张是.....急切的研究者快步上前,脸庞显得有些狰狞,他们扑在桌上翻看着上面所写的书稿,鼻息变得粗重,瞳孔越瞪越大。 莫汇砚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分散开来,眼中带着躁动,查看着散落各处的手稿。 而不知为何,在看完桌上的手稿后,原本满脸愤怒的研究者脸上恢复了平静,他们沉默将其传递给其他变得沉默的人,然后垂着头不发一言。 原本散落各地的手稿被齐整的放在桌面,研究者态度郑重的将其放好,然后默默的低着头,脸上满是悔恨。 尤其是原本三人的学生,他们更是潸然泪下,身体抽搐不已。 “.....你们多思考一段时间吧,我去接某个人一趟”莫汇砚轻轻摇头,丢下一句转身离开,众人之中只有零星半点的应答之语,更多的人是一脸黯然的站在原地不动。 “我们究竟在做什么......”不知从何人口中露出的悔恨之语说出众人的心声。 怀着傲慢的心情去研究,一事无成。 蔑视着认为无用的老者,硕果累累。 如果他们是研究者,那也该是最差的一届了。 ......................... “好了,你去吧,接下来的路就交由我来吧”目光不知为何有些沉重的莫汇砚对薄所长说道,而后者兴奋的应了一声,对着齐伟点点头,就转身离去了。 莫汇砚的目光对准眼露思索的齐伟,声音中带着轻微的疲劳。 “抱歉,本来该欢迎你的加入,可之前发生了某件事,我一时也有些动摇,总之,你也来看看吧” 莫汇砚再度启步,向着深处走去,而齐伟则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跟上对方。 这里是偏椭圆的空间,而四方都有明亮宽敞的通路,大地样子类似于‘米’状,只是原本的十字变成了圆形。 而此刻,莫汇砚则向着斜角偏右的那条道路而去,齐伟则默不作声的跟上,其实他倒也蛮熟悉这里的,只是他记得那里好像是储存室吧。 心中怀抱着疑问,只是下一刻某个猜测涌上他的心头,他顿时露出了微笑,那是仿如见到有趣玩具的孩子的眼神。 而那份笑容稍纵即逝,他的脸上再度恢复了平静,然后他凝视着在前方行走的莫汇砚,眼中不经意就露出些许狐疑。 他到底...... 在齐伟翻滚的思绪中,很快就到了此行的终点,那是被低气压覆盖的居所,往日傲慢的研究者低着头颅,眼中无比惭愧。 莫汇砚伸手一指,然后自己停留在门处,示意齐伟可以自己进去。 齐伟并没有拒绝,他对此其实很感兴趣,他嘴角带着轻微的笑容,如同春游一般的走了进去,身后是凝视齐伟背影的莫汇砚。 众人察觉到来人,他们抬眼打量一番,就再度不感兴趣的垂下头,被内疚和惭愧包围的他们暂时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齐伟走到桌面一角,伸手拿起摆放整齐的书稿,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不时翻页查看,只是他的笑容却在不经意凝固了。 他阴沉着脸,漠然而机械的翻看着,眼中满是乏味,他随手丢到一旁,翻看起其他的书稿,只是他脸上的阴寒丝毫没有化开,反而是越发严重。 啪!书稿被他不耐的丢在地下,听到声音的众人的惊愕的抬起头,眼前却是一脸冰冷,如同在看着什么恶心东西的某人。 啪,被整理好的纸张再度纷飞于天空,众人的眼中带上了怒火。 “你个混蛋,你究竟在做什么?!”脾气火爆的韩秋怒吼着,他大力的拍着桌子,瞪着面色冷峻的齐伟。 “只是这种垃圾般的成果就让你们失去了斗志,无聊,无趣,真是令人生厌!” 齐伟直视着燃起怒火的众人,一脸漠然的说道。 “你谁啊!这么大言不惭!”平素冷静自若的余子秋按捺住愤怒,脸色阴沉的质问着,只是声调有些拔高。 齐伟一推蓝眼镜,冷冷的一笑,那份熟视无睹的姿态令众人讨厌不已,但同时也有人想起某件事,他们将视线望向门外,得到了莫汇砚的点头示意。 “只是得到区区成果的外人,不值得各位在意” 此言一处,众人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最近名声高涨,被莫汇砚称赞的新星科研者,只是,不知为何,众人却觉得对方有些熟悉。 “你不就是那个提议送饭的人吗?!”瞪直双眼的楚生指着对方,声音异常尖锐。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同时一股森寒涌上心头,对方怎么可能在那之前就知道这里,自己等人明明保守着秘密。 “只是那种程度的谜题而已,而且我也没来几回,你们自然记不住我”齐伟若无其事的说道,那份样子让众人看的牙痒痒。 “那也就罢了,为何要污蔑老师他们”韩秋猛一挥手,如同要抛开一切一样,再度质问着齐伟,而他自身则是咬着牙,一脸沉痛的表情。 他正是背离三人的学生之一,所以他内心的愧疚绝不比他人要少。 齐伟打量了韩秋一眼,忽地笑了起来。 “只是好运的找到了能够锲合的齿轮,是值得那么在意的事吗?在乎那种普通人也能做到的事的你们,也只是一些好运的搬运工而已” “那份无谓的自豪甚至对准了我这个拥有成果的人,真是滑稽到让我发笑,哈哈” 望着齐伟大笑的姿态,众人的眼神有些退缩,毕竟相比对方所作出的成果,他们才是真正的一事无成之人。 而在众人之中也只有韩秋,余子秋,楚生依旧瞪视着对方。 “那你也不能——”楚生正要指责对方,却见齐伟扭头就走,顿时话语停滞在口中。 “这里也只是被虚饰覆盖的地方,真是无趣的经历”齐伟带着冷淡的语气离开,那道身影让众人无法开口劝阻。 路过大门,齐伟停下身体,目视前方对着一旁凝视他的莫汇砚轻声说出一句。 “你到底是谁呢?” 无视莫汇砚瞳孔中的动摇,齐伟一脸乏味的离开了这里。 “结果也只是在浪费时间”他对着自己自语着,注视着前方黑暗的通道,他毫不犹豫的扎了进去。 “也差不多了呢”在和煦的微风中,白发女子端坐于地,身上是素雅的白袍,其上有金色的点状涂饰。 而在她的背后是陷入死寂的城市,那里成群结队的猛兽游荡于城市,宣告着自身的统治。 “这一次的功绩要数贝露莎最多吧,因为有你的插手才废了敌人的力量”身着青色法袍的法伊特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同坐在地下,周围是散发着芬芳气息的碧草。 “恩,确实如此”一袭淡蓝衣饰的齐休端坐于地,平静的拿起身前桌上的茶杯,饮用着法伊特带来的某个世界的精粹所化的饮品。 “啊啊,真是无聊,结果没有我的活跃机会啊”杨自在懒洋洋的躺在一旁的地面,一身黑袍粘上许多尘土。 “这样,好,穆尔,喜欢”穿上灰黄相间的浅色长衣,穆尔柯一脸乐呵呵的在地上打滚。 在桌边啄饮的三人,以及在周围玩耍,闲躺的两人,这是贝露莎小队在等候消息中的余暇一日。 这个世界大部分区域已经沦陷,所以几人的任务进度也大大提升。 “虽然还有少部分躲在地下,但地面基本都被我的手下占据了,甚至它们还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齐休放下茶杯,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旁边的两人眼神一凝,旁人不知,他们却知道齐休语气越是平静,代表他对这事越发恼怒,甚至产生了杀意。 齐休扬起笑容,配合他冷漠的面孔显得异常的诡异。 “他们说,在完成任务的现在他们想要留下一部分人类,像人类过去对待珍惜动物一样,予以保护起来,真是很有趣的提议呢” 齐休的笑容越发浓郁,眼中的森寒气息变得旺盛。 “这是背叛”法伊特再度饮下,话中带着确信。 “因为它们未曾见过我们的力量,所以产生了傲慢,这也是点灵术这个术法的缺点,我们可以控制他们的身体,却不能控制它们的思维” 贝露莎手指在桌面敲动着,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那是平时展露在舞台之上的笑容,放在现在却显得十分恐怖。 “你想敲打一番吗”贝露莎凝视着齐休,眼中带着询问。 “不,再等一段时间吧,只是一点小问题,让它们再变强一些,然后交给它们规矩”齐休沉思片刻,然后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样吗”贝露莎轻声念叨,然后脸上恢复平静,再度啄饮起来。 “那么就暂时抛开这种小事,说一些有趣的话题吧”贝露莎怕拍手,自然的岔开话题,两人赞同的点点头。 “是,是,雪梨学者请您先发言”法伊特清清嗓子,带着微笑看向莫名沉默的贝露莎,后者正以冷淡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说好不提这个吧!”贝露莎双手在桌上一拍,高声怒斥着,她的脸上带着羞恼。 齐休没有作声,这也算对方的地雷之一,真亏那个八面玲珑的家伙会提出这个话题。 “齐休,你在想什么”贝露莎将目光转过啦,眼中带着幽暗的光,嘴角挂着危险的笑容。 “......果位学者就是那样的东西,很正常”他为那份无言的威势所震慑,只是说出这种近乎正论的腔调。 贝露莎的面孔变得缓和,她的眼中反而带上了怜悯之色。 “恩,齐休的话的确会这么说呢” 而一旁的法伊特在偷笑着,虽然齐休看的清清楚楚,他不由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 他明明是拒绝过这些人的,可不知何时他们都汇聚了自己的身边,以朋友自居,明明只是普通的熟人,尤其那个家伙。 齐休看向眼前笑得极为明快的女子,心中却有些压抑。 ‘皇女’是不能和‘贝露莎’共存的,想必之后这个女子也会越发显眼,只是.....那个原本的贝露莎呢。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露出腼腆笑容的女子,但转瞬之间,他就压下这种无所谓的思维,只是战友关系,所以也不需要干涉。 “是啊”他平静的说道,回应着对方的话题。 第24章 起风 “什!什么嘛,我可是当初看你那么虚弱,才友好的对待你的,之后还刻意没去打扰你,那次见面也维持着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也太冷淡了......恩,虽然你以前就是这个样子”贝露莎长着小口,金色的双眸中隐含怒气,一连串声讨的话语脱口而出。 之后,如同察觉到什么,她不自然的扭过面庞。 “算了,我可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哼!”尽管说着谅解的话,不过从她始终没有直视齐休来看,也实在算不上合格的道歉。 “真是不坦率啊....”而看着这一幕,法伊特不由发出绵长的叹息,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 “啊,我倒是早就习惯了”一边无所事事的杨自在睁开眼睛随口调侃着。 而穆尔柯只是笑着看着这一切,原本有些粗犷的脸上满是柔和。 “皇女,到此为止吧”齐休无视众人的目光,以平静的语调说出那个名称。 贝露莎身体一颤,有些发白的面孔转了过来,有些牵强的一笑。 “.....真是熟悉的称呼呢,不过至少在这里我只想被称为贝露莎呐”她有些恍惚的视线望着远处,脸上带着有些虚幻的笑容。 众人的眼中也升起复杂之情,那种称呼也只有齐休会那么做,众人都是直呼贝露莎的。 “皇女呢.....那么我就说说之前那次会议的事吧”贝露莎轻轻拍脸,眼中恢复了神采,她兴致勃勃的说着那件事,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只是,偶尔和齐休视线相对,话语会有片刻的停顿。 “.........” “对对,说起来,韩诗音可在会议上向我开火了,说什么只是后学末辈,要懂得尊敬前辈,哈,真亏她平日那副出尘的样子,真是丑陋” “她的粉丝们都会幻灭的,啊,不过,也有喜欢那副样子的人,我是实在理解不了!” 卸下工作姿态的贝露莎口中不断地抱怨的某人,使得众人都苦笑不已。 齐休念着那个名字,那是被誉为‘仙女’的偶像,是在学校中大他们一辈的学生,虽然现在的人都会为那份淡雅的气质所吸引,但在熟悉她内在的众人看来也是无比讽刺的事。 仙女韩诗音,外表看起来清纯神圣,实则是满怀心机的坏女人,这是那一届的所有人对她的看法。 “我是出于自己的立场才不能反驳,还好伊贝尔站在我这边,将对方顶回去,不过在那种情况下,冉秀竺也没出言支援,看来传闻是真的” “不过区区韩诗音,恩,活该!”贝露莎欢快的挥舞着小拳头,虽无平时的沉着冷静,不过那也几人见惯的模样。 齐休手掌顶住下巴,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偶像中,圣女,皇女,仙女,神女,青女,并不处在一样的立场,有时会随着人员的变换改变自身的立场,当然一般情况下是依据自身的种族出身作为依据。 譬如说,如果同为东方人,立场就会相对一致,同理,西方人也算一样。 而这一届的五人中,皇女和圣女是西方人种,剩余三人则是东方人,按理来说应该是一致的立场的,但因为某个例外出现了差错。 “说起来,冉秀竺之前就一直看不惯韩诗音,没想到在成为偶像后越发严重”法伊特轻轻摇头,那张俊逸的面孔带着丝丝不解。 贝露莎笑容一僵,露骨的移开视线,嘴里小声说道:“那可是宣称所有男人都是狗,为我服务是理所应当的恶劣家伙,那种本性乖戾而扭曲的腐烂物” “呵呵,我们的女王也会害羞啊,不是你把那个说法流传出去的嘛,结果引起了全校男生的冷视,倒不如说,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成为仙女也真是不得了” 杨自在大大咧咧的插入话题,而贝露莎彻底陷入了沉默。 “哦,我记得那一幕,她突然跑到台上,一脸坚决的说我绝不会让你们被蔑视,之后就流传出那个传言”齐休思量片刻,想起那件事。 而这番话语在不言语的贝露莎心中猛插两刀,后者抱着头,露出十分动摇的姿态。 “好了,就此打住,不能让贝露莎的一番心意白费了”法伊特轻轻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调侃,然后他的面孔变得郑重。 “其实我更好奇这一次的青女能坚持多久,本来啊,让身为普通人的她与异类们竞争也太离谱了,害我都期待起她的结局了” 法伊特露出笑容,那是满怀期待的眼神,那不是平日被称为好好先生的面孔,而是更加普通和人性化的样子。 “哼,哼,很遗憾,清尘之前已经确保会蝉联了,毕竟是那么英气的人”贝露莎不知何时恢复了活力,她得意洋洋的说道。 齐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的确相比充满异样魅力的其他四位,青女只是普通的美貌,那不是足以打动人心的样貌,但能与四人平行,相比背后也下了不少努力。 “不过我听人说青女之前也只是我们的下位替补,是因为某人,才将青女之名带上巅峰的女子,甚至与我们齐名”贝露莎双手交叉垫在脑袋下方,眼中有些憧憬。 “不过最早做到的是你的姑姑吧,贝露莎”法伊特带着好笑的模样在一旁提醒着。 贝露莎嘴角微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孔变得轻柔。 齐休凝视着露出自豪表情的女子,想起曾听过的某个实例。 起初,偶像只有神,圣,仙三种,而现在与之齐名的皇女,青女也只是下位替补,毕竟皇女的要求之一就是要有一定的古老血统。 在过去是作为神女的候补存在的,但在某个时期,那一任皇女拒绝了升任的选择,她说了一句话。 “我以自身的血统自豪,我不是神,也不是圣,只是区区的皇女” 最终由于她在战场上的活跃,被誉为不相称的皇女之名最终与三者齐名,位列当时的四大偶像之一。 而在后来的青女崭露头角之前,皇女一度作为四人中的领袖存在,也因此备受攻讦,还是由于青女的再度跃升,那种矛头才对准了后者。 那之后皇女被称为优雅与高尚并存的偶像,所以贝露莎在外人面前才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那即是人们对其的要求。 顺带一提,青女被蔑称为泥泞之子,不洁之花,扑火之蛾,所以青女才时常在城市内展露自身的存在感,堂堂正正的面对一切咒骂。 那样正直的活着的于清尘自然为其他偶像所信赖,除了某个看不起众人的仙女。 “清尘可是被誉为剑仙子的人,所以才和冉秀竺关系很好吧,那个总是一脸冷淡,神秘莫测的家伙”贝露莎说到某人显眼的咽着唾沫,看上去有些畏惧。 “当当当,这里就需要请教我们的偶像一个问题了!”杨自在一个跟斗站在地面,然后一下扑到贝露莎面前,眼中带着促狭。 “恩,这位粉丝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说噢,不过太过隐私的不行”贝露莎双手放在桌面,眼神变得冷静,带着轻柔的笑容看着搞怪的杨自在。 杨自在眼珠一转,大声的欸了一声。 “请问小姐您喜欢什么样的人,不,换句话说你喜欢在场的哪个人呢?!”杨自在说完后不知为何向着齐休这边得意的一笑,眼中满是挑衅。 “........”贝露莎的笑容凝固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哈......”法伊特头疼的看着这里,对杨自在的突然之举有些措手不及,从以前开始他就知道对方是个随意,不,肆意妄为的家伙,只是却没想到对方这么没眼力见。 那不是明摆的事吗......不,说不定,对方就是这个目的。 法伊特的心脏莫名有些抽搐,他忽然想到尽管杨自在是那个样子,可他却并非莽夫,只是懒得用脑,而这样的他别看对齐休喊打喊杀,其实关系很好。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法伊特就发不出声音了,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贝露莎眼中的神光逐渐汇聚,她的视线移动到张狂笑着的杨自在脸上,然后异常冷淡的说道。 “首先是你就不行,我生理上无法接受,请离我远些” 在贝露莎犹如寒霜的目光下,杨自在讪笑着远离,只是依旧紧盯着贝露莎,等待着其他人的评价。 然后贝露莎的目光移向了表情有些紧张的法伊特,她的目光变得柔和,然后平静的说道。 “法伊特是我信赖的大哥,仅此而已”在混杂着强烈情绪的那道目光下,法伊特嘴里漏出干笑,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难以成型的微笑。 “我知道”他也只是做出了简短的回应。 “.....恩,至于穆尔柯”贝露莎沉默片刻,移向了笑容不改的穆尔柯。 “我——” “我只渴望你得到幸福,但那个人却不会是我”穆尔柯打断贝露莎的话语,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那是不同往日憨厚的样子,而是更为成熟的姿态。 仿如在这一刻,不是心智犹如稚童的穆尔,而是成长后的穆尔柯在说话。 “谢谢”贝露莎低着头,说出自身的感激,而穆尔柯再度摸着头,露出有些憨厚的笑容。 法伊特凝视着穆尔柯,眼中莫名有些冷意,但在后者看过来之后,他再度带上一贯的笑容。 “然后是......齐休”贝露莎扭过头,仿佛在笑的明眸注视着这边,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 “我——” “皇女,你隐藏起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确保我们的战力,不需要接下这种任务吧” 齐休近乎冷酷的目光直视着贝露莎,被打断话语的贝露莎小口叹息一声,然后再度扬起脸,脸上带着自信昂扬的笑容。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她歪着脑袋,眼珠里露出危险的神色,而杨自在先是不满的看了齐休一眼,然后同样看向贝露莎。 “你以为我们度过了多少年?”齐休冷淡却又理所当然的说道,正如对方了解自己,自己也无比了解对方,贝露莎不是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的人。 在如今这个世界快要完结之际,也时候知晓背后的真实了。 “你啊!难道不知道——”正当齐休思考之际,脸色阴沉的法伊特站起来,情绪激动的指着齐休,看上去义愤填膺的样子。 “那无关紧要”面对法伊特的怒火,齐休注视对方的眼睛,异常决绝的回答对方。 、 他知道贝露莎喜欢齐休,也知道众人私下里一直在撮合两人,可那是与他无关的事,他只是一个人偶师。 所以,他不会喜欢上对方,这就是他的答案,但为了避免关系陷入破裂,他还是很友好的岔开话题,他明白只要这样,对方就会理解自己的意思。 “法伊特,够了,这不是你该插手的问题”法伊特还待反驳,耳畔传来贝露莎异常冷峻的语调,他一声不吭的坐在地下。 浑身洋溢着冰寒气息的贝露莎再度看向齐休,面孔无比冷淡。 “齐休,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贝露莎露出宛如讥讽的笑容。 “你真的能好好的区分贝露莎和皇女吗?” “她们也只是偶像的一部分,一无所知的是你才对” 在那薄薄的红唇之下,某种无法言喻的恐怖降临此地,齐休第一次对眼前的存在感到了陌生,‘她’到底是谁? 啪! “好了,就说到这里吧”贝露莎拍拍手掌,她的脸上再度浮现那熟悉的笑容,她对着齐休微微一笑,看不出之前的异样。 齐休悄悄窥探着他人的目光,却发现他们却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如同只有齐休对此感到奇怪。 “你们说得没错,我的确另有目的,只是涉及机密我不能告知你们” “唯一可称得上情报的......对了,战争来了” 齐休收回目光,思索着对方透露的情报。 在露出怡然笑容的贝露莎口中吐出众人无法相像的情报,而只有一边的法伊特脸上没有太多疑惑。 “既然被称得上战争,那么会有......”齐休皱着眉,说着自己的猜测。 “恩,有造物主级别的存在插手”贝露莎声音欢快的予以赞同。 “首座级啊.....”杨自在不由感慨着,眼中流露着兴奋的神色。 “我明白了,我会调整事前的准备的”齐休静静点头,然后视线望向远方。 作为战争特化职业的他们也终于要走上战场了,他久违的感到了一种炙热感在心间回荡着,那是曾经身为杜德拥有的情感。 兴奋,激动,不安,以及愉悦。 “那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杨自在露出嗜血的笑容,眼珠中红光闪烁,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齐休点头应是,他也是这么想的。 第25章 前奏诗 “西林赞普,莫尔斯,阿布里多,德尔库科索尔.......”贝露莎双手合十,双眸紧闭,口中咏唱着咒语,身边萦绕着神秘的气息。 其他的人一时还在思索关于战争的事,并没有出言打断对方。 齐休则默默的聆听着,在心中翻译着具体意思。 西林赞普寓意翱翔于风暴之中的幼鸟,也有初生的含义,一般用做起始语。 莫尔斯是育出果穗的苗圃的代名,代表着繁盛,有催生的含义。 阿布里多则是对‘聚集起来’这个含义的重新定义,比一般的‘聚集’更强,也有着收割的含义。 德尔库科索尔是代表灾难的拟声词,寓意终将到来的毁灭,不过在缺少一定音节的情况下也可以用来清洁和去污。 齐休注视着面容恬静的贝露莎,她的身前有着各色光点盘旋,宛如被幼小精灵围绕的女王。 “.....于此,显现!”贝露莎轻喝一声,一旁的法伊特抬起头,露出亲和的笑容,摊开的手掌中心出现一道圆盘,然后他将其放于桌上。 贝露莎睁眼,金色的双眸深邃而通透,见到桌上的圆盘,薄薄的嘴唇微微一抿,对着举杯的法伊特眼神示意,表示感激。 她伸出手掌在圆盘表面划过,在手掌离开之后,圆盘中出现了颜色不一的圆形豆粒。 贝露莎将手指抵在下巴上,眼中露出丝丝思索,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一划,一道明显的缝隙出现,她将手伸出,片刻后取出几盘糕点。 然后一一放置在桌上,这才轻呼一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就一边吃东西,一边谈论吧” “沃弗隆喔喔......”一旁的杨自在毫不客气的扑到桌上,一手一个往嘴里塞去,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 穆尔柯则是移动到一边,小心翼翼的的拿起一块糕点,然后在那里细嚼慢咽着,只是眼神却变的有些恍惚,显然已然失去了意识。 “这样没问题吗,这些精粹会消耗你所上交的世界份额的” 精粹,是流淌于世界之中的力量的凝结,稀少而珍贵,他们这些下位军士每个月只有少少的一勺,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们每月最渴望的一天。 可以提纯力量,协助掌握身躯,可以用作药剂,是被誉为万灵药的基础材料之一。 而异界行者之所以如此热衷于探索世界,也有这个缘故,在探明世界合适之后,就可以把坐标上报审议庭,他们会施手段将世界‘带来’,挂在外围。 然后视异界行者的贡献而言,每年给予一定的资源补助,当然是有定额的,在一定时间后就会结束这种补助。 当然异界行者也可以自己去做,只是一般也只有家中有强者的人会那么做,因为世界的强度是与文明的发展有关的,对于普通异界行者重要的资源,从上层看来也只是等闲。 不过最终还是要交予审议庭,只是占据的份额更多,只是那与齐休无关。 齐休并不伸手,而是向亲切的看着众人的贝露莎搭话,后者表情一怔,然后露出花一般的笑颜。 “放心,我之前上交的世界能量还算宽裕,再者说我还有姑姑他们的送给我的配给.....相比我,你们更需要这些,所以,请不用客气的品尝吧” “我知道了” 面对贝露莎关心的话语,齐休点点头,然后拿起一块松软的糕点,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放入口中,后者顿时露出满意的目光。 齐休咀嚼着,口中是宛如香草和红枣结合的口感,一道温润的气息流遍全身,因为被仆役们进阶而一并提升的紧绷身体顿时一松。 业核在心灵深处滴溜溜的转着,表示着自身的欢快,原本必须一直进行的深入骨髓的掌控变得微微轻松,可以将多出的这份心力用以其他地方。 “......很有效,皇.....贝露莎”齐休明白对方的用意,所以他坦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贝露莎露出亲和的微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哈哈哈,这样一来,我就距离娴熟更近一步了”杨自在猛一握拳,脸上写满了桀骜,在那里开怀的大笑着。 “初成,娴熟,精通,完美,以这一点来说你还差的很远”法伊特在一旁不留声色的劝诫着对方,只是看着对方脸上的微笑,杨自在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哼哼,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杨自在本欲暴起教训对方,可看了贝露莎一眼,却只是鼻子猛地出气,将头扭到一旁。 齐休默默感知着身体,能够感受到对四阶的力量越发熟练,只是依旧没有到达中阶。 关于阶位的划分,以大境界作为区分,虽然各阶都有名词的描述,可齐休还是更习惯以数字来分辨,至于众人口中的说词,那是最近兴起的描述。 比起听起来十分明白的初中高顶,那么暧昧的说法并不为齐休所接受,大脑中闪过一幕。 “初次晋升,不了解力量本质,真意,只能以等阶压人,是为初成” “明了力量实质,能与力量相锲合,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即为娴熟” “研究相关进阶技巧,能够在上阶的攻击下勉强支撑,于力量相容,并超越旧日的自己,可谓精通” “在所处境界中掌握了一切的知识,攻击也好,防御也罢,都处在顶点,无论面对某个同阶之人都绝对不会落于下风,开始涉足下阶的道路,方成完美” “换言之,不能做到这步,只是单纯的能量超过了上阶,就自称自己越阶......”在前方的安里转过身露出冷笑,“只是区区的伪物而已” “你们若是被那种东西打倒,就不要说是我的学生了,丢人!” 齐休摇摇头,那种称呼怎么样都好,不过虽然他还是按照原来的说法称呼,只是在外界人们却都那么叫了起来。 他收紧自己的思绪,转而想到了精粹。 贝露莎在外面是冷漠和高傲的样子,但对他们这些童年玩伴却格外亲切,而温柔的她也正是观察到众人不时出现的凝滞反应,认出了众人所处的阶段。 想必这次‘宴会’,她也是蓄谋已久了,服用少量精粹可以大幅减少需要适应的时间,而精粹中留存的真理也会沦为他们的积累,从而可以更快迈入下一阶。 而纯修心灵境界的贝露莎虽不至于完全不需要精粹,可也确实需求要比众人要小,只是......分享这种珍贵的东西,贝露莎也会被家里人说闲话吧。 齐休默默想着,他明白以贝露莎的为人不会在意这些,只是他却不可以不放在心上,所以他会作为队友全力帮助对方。 而法伊特只是一开始吃了一块,之后就眺望着远方,并没有再服用,若是普通东西,他也不会跟众人客气,只是精粹对于他反而是无用之物。 他的道路是在过去未来回转的那种力量,那是需要专精的力量,哪怕是作为世界凝结的精粹,对他而言也只是杂质一样的东西。 贝露莎一边注视着众人,一边开启话端。 “说到底,战争这种行为也只是在谋求利益而已,因为挡了路,因为心中不甘,所以会采用暴力的手段消灭对方” “这次反攻,也是对方先发起的侵略行为,他们派遣高端强者将我们所辖的数千小世界毁于一旦,在察觉到时,他们正在中世界大肆捣乱” “来敌虽然尽斩,不过当时的先卫官却判断出这并非区区的一个小世界所能发起的攻击,因为势头又疾又准,若非某位度假的高层,我们得到的消息还会更晚” 贝露莎神情肃然,将之前发生的状况予以解释一二。 “只是数千亿的小型世界做不到这点,只有汇集恒久之数的中世界拥有那样的能力,但只有神王的势力不敢触犯与群星交过战的我们” “我们的情报官不断汇总,最终将目光对准某个身处无尽光元之外的阿尔斯世界,拥有庞大不可计数的中型世界群,统御一方的世界造物主” 贝露莎的嘴角勾起笑意,哪怕是面对统御一方的造物主也毫无尊敬之意,她的眼中闪动着怜悯,那是如同看到自取灭亡的愚者所散发的无奈之情。 “真是找死啊,果然是脑子不清楚了”杨自在停下手中的动作,嘲讽着那个开战的造物主,哪怕它比自身更强,他也由衷的蔑视对方。 而其他的人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齐休也深以为然。 若说造物主强不强,那自然是极强的,可面对统御这个宇宙的群星还是显得太渺小,哪怕只是派出银流中的战士应战,对方都会逐渐陷入衰亡。 更不用说是与群星打过的他们,只是一介造物主还不足以让他们重视。 “那个人忌惮着我们,策划了这次攻击,企图剿灭我们的下属世界,借此引发其他人的联合攻讦”贝露莎关注着众人的表情,然后缓缓数道。 众人脸色一凝,若是周边的势力联合起来虽不至于打败他们,但也会造成一定的损失。 “那我们的职责是?”齐休思考着,忽然察觉到一点,他皱起眉看向对方。 “剪除对方下辖的人口,将他们的资源世界全部夺走,破除那位造物主的声望,削弱对方,这是我们明面的任务” 贝露莎若无其事的说出一番话,话里带着明显的暗示之意。 果不其然,众人的脸色变得严峻,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可能。 “已经有造物主联合起来了吗?”齐休带着呢喃的语调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贝露莎微笑不语,只是眼中透露着认可之意。 “啊啊,所以才是战争!”杨自在的情绪变得高昂,他兴奋的狂笑着。 “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从微不足道变成需要关注级别的危害,还不足以让军部大动干戈,背后其实有其他的原因” 法伊特收回眺望的目光,脸色冷淡的说道。 齐休自然明白,身为首座弟子和末流子嗣的法伊特自然比之众人更接近事实的真相,这一点哪怕是备受宠爱的贝露莎也做不到。 “余下就都是不能说的事了,毕竟,我们很弱嘛”贝露莎俏皮的一笑,制止了众人的继续追问。 齐休,法伊特默默点头,杨自在躁动的挠挠头,还是不甘的吐口气,放弃了追问,而穆尔柯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至始至终没有参与思考。 “哦”他这样回应一句,甚至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听。 “那就慢慢来吧”齐休总结一句,然后点下头,继续去食用精粹。 覆阳市地表,几道人影小心翼翼的走着,沿途躲藏在阴影中,搜寻着地面的资源。 “喂,小心些,虽然我们手中的武器对一些小型猛兽有用,可面对其他大的家伙就很脆弱了”中年愤愤不平的咒骂一句,一把拉过面如土色的少年藏在暗处。 前方不久,一只竹熊晃着臃肿的身体一路滚了过去。 “谢....”少年一脸不安的道着谢。 “呸,谁在乎你的道谢,滚一边去”中年不屑的骂了少年一句,动作并不暴躁,只是向着一边指指。 少年咬咬嘴唇,转身坐在那里,缓和着自己从死里逃生后变得急促的呼吸。 中年紧绷的脸一松,眼底深处有些歉意,然而他还是将头扭到一边不予理会。 “老赵又在欺负王承了,真是,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一同出来的三人余光望着这边,小声的讨论着。 一行人是被简单的训练后,被派出来搜寻道路和资源的人,只是其中却有改正的王承,以及当日骂他的老张,所以,一路上气氛都很紧张。 老张心底深叹一声,这些时日他也看到了对方的积极改正,只是他却抹不开脸,一边在明面继续咒骂对方,暗地里又感到后悔。 刘轩也曾经劝过,而严涛却只是微笑,没有干涉其中。 不过尽管如此,老张还是蛮想和对方和好的,毕竟,闹别扭的一直都是他。 王承缓缓抬起头,幽深的黑色瞳孔凝视着在边缘苦恼的老张,瞳孔深处是化不开的憎恨和怨憎。 只是当众人目光扫向这边,他又再度低头,不将这份情感表现出来。 很快,很快,他在心中告诫着自己。 第26章 王承 有才能的人拥有一切,世间多是庸人。 因为嫉妒,因为低劣,所以就拼尽全力的阻挡着有才者的道路,真是令人作呕,曾被小人阻挡了上升道路的父亲讽刺着跌落尘埃的敌人。 尽管他在之后也外面也表现出自己‘应有’的大度,然后之后就利用手中的权力压制新兴的有才之辈。 他是个追求胜利的成功者,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王承心中想到。 在孩子的面前屡屡吐露诅咒般的话语,所以他理所应当学会了许多知识,如何陷害他人,如何谋求利益,然后不知不觉的成长了。 “嘿嘿,王少,那个敢冒犯您的家伙完了,您看我先前说的那件事.....”神色阴翳,一脸阴笑的男人凑上前,眼中带着讨好之意。 “唔,我会处理的”王承感觉乏味的咂咂嘴,他并非单纯的利用对方,在父亲的观点里哪怕一个无可救药的人渣也有他能发挥出的价值,所以他提出了交易。 “真是太感激您了!”男子动作夸张的弯下腰,掩饰着自己嘴角的恶质笑容。 王承冷淡的瞄了对方一眼,然后扭过头去,他知道对方拿他的名义当盾牌,用来做其他一些的违法的生意,只是在过去还算识趣,他也就没有计较。 不过最近好像越发张扬了,也是时候舍弃了。 他的心中这么想着,并没有表现出恶意,毕竟,哪怕只是土狗,在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之后也会狗急跳墙。 为计当疾而稳,心中闪过这句知识。 “那个教训已经够了,我还需要其他的乐趣,不要干涉!”在警告过对方后,王承转身离去。 那个家伙确实让他不爽,甚至想杀死他,可他的家人却不在此列,他们是与自己无关的人物,即便是今后,拥有权势的自己也不会畏惧对方。 所以他认为这样就好,并对这些下三滥进行了警告,不然他们之后想必还会骚扰对方,还是接着自己的名义,到时,那个家庭会沦入地狱吧。 王承无聊的想着,缓缓离开了这里,他还要去休息,懒得理会这些事。 “啊啊,真是仁慈”男子抬起头,以蔑视的目光看着离去的王承,脸上满是不屑。 “终究只是一个‘好用’的孩子,也好,为了今后考虑,还是取消之前的安排吧”男子有些索然无味,竟然不能玩他最爱的‘游戏’,没办法,毕竟是为了未来。 彭!男子脸上残留着不满,额头出现一道血洞,软软的倒在地下。 “真是大意啊,首领,在这种小孩子的地方也放弃了警惕了嘛”自阴影中走出的身影一脚踩到那张难看的脸上,然后眺望着远方的学校。 “呵,玩玩也不错”带着鼻环的男子露出尖锐的笑容,那是如同夜枭的声音,伴随着耳垂两侧的圆环叮铃作响。 在第二天,在打着哈欠的王承面前,鼻环男子徐徐走进,在王承漠然的目光中恭敬的弯下腰。 “我今后负责和您联络,之前的——” 王承点点头,蛮不在乎的在从男子身边经过,使得对方的话语一瞬间陷入停滞,他的脸上带着困惑,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对方的许可。 这让他欣喜之余,也有些无言的恐惧。 鬣狗一个个聚集过来了,王承默默的想到,之前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突然出现,然后突然消失......尽管他试图让自己这么想,不过其实他明白那人大概是死了。 毕竟在暗地里发布通缉令的就是他,只是没想到这次的这么快,不知这个家伙能活多久呢,希望不要让自己失望吧。 王承由衷的期待着。 然后,那个出现了,被戒严的命令下,王承等学生得以早早放学,他满心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是异界入侵,还是世界毁灭,无论如何,都让他枯燥的心不由雀跃起来。 他失望了,只是平凡的一天,那只是某种天文现象吧,王承沮丧的想到。 直至被尖锐的嚎叫声吵醒,然后不多时,爷爷踉跄的跑到他的居所,抓住他的胳膊,将茫然的他带到父亲长待的那件书房之内。 在扭动花瓶,趴在墙角四下乱按,然后按动书籍后,原本的书架中心出现一道幽深的隧道,然后他就被突然爆发出强大力气的爷爷推了进去。 在茫然的王承面前,墙壁缓缓合上,眼中总是一脸苛刻的爷爷面孔上最后残留着的是欣慰和遗憾。 “要活下去,我的乖孙儿......”王承的耳朵只听到了这段话,然后眼前就陷入了黑暗,他倒坐在地,在寂静的黑暗中独自缩在一角。 什么嘛,那个严肃的老头子,结果他的心中只是翻滚着这样的情绪。 他活下来了,在数着自己心跳的寂静中,在不时响起的轰鸣声中,头顶,丝丝阳光照进原本昏暗的居所。 王承木然的抬起面孔,起皮的嘴唇无声的颤抖着,在些许光亮的照射下,周围的墙壁呈现出数道裂痕,尤其是上空的天花板,更是裂开了一个大口。 外面怎么样了,一直在黑暗中停止思索的他被突如其来的冲动所鼓动,他情不自禁的喊道有人吗,现在怎样,只是耳中听闻的声音却无比微弱。 那不是寻求帮助的声音,而是只止步于嘴尖的呢喃,那是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抱有获救的期望,内心中的自我厌恶感弥漫着。 他明白,在最初数着数字过了一天后,他就知道了此次事件的不寻常。 爷爷异样的紧张,以及那连绵到现在也没有停止的兽吼声。 我是被抛弃了吧,他不由这么想着,然后一种无力和绝望感涌上心头,眼前一阵朦胧,嘴巴不争气的漏出呜咽的声音。 “......呲呲呲......” “......里.....右.......” 不经意间,耳边似乎有嘈杂声响起,王承深深的低着头,在听到幻觉的他看来,自己想必也快死了。 叮叮叮,低沉而又小心的敲击声传来,随着一声明显的响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只大手伸到愕然的抬起脸的王承面前,面前是一位有些害羞的中年男子。 “好了,快走吧,那些畜生的耳朵可是灵的狠呐!”中年低声咒骂一句,一把抓起泪痕未干的王承肩膀,将他往上递去,上面两个身着绿衣的男子将王承拽到地面。 王承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入眼所在之地却是一片废墟般的场景,同时,远方响起了兽吼声,而旁边战战兢兢的人们则一脸胆怯的看向那边。 “欸咻”那个中年也在绿衣们的帮助下出来,然后对着凝视他的王承露出笑脸。 “........” 王承压下心中翻滚的异样的情绪,他打量着周围,身着绿衣的军士有十人左右,然而他们手中所持的却不全是枪械,有七人是手制的‘矛’之类的东西。 而在众军士的包围中,还有二十多位瑟瑟发抖的普通民众,而像那个中年一样和军士合作的只有三人,而看那娴熟的动作,应该属于退伍役。 只是.......王承左右张望,脸色越发沉重。 没有,没有,没有,无论是那里都没有那个应该存在的身影,明明对方应该很重要的,既然来救自己就应该救到了对方才对。 而不在这里的理由.......他脑海中理智的弦瞬间断裂,他伸手指着那些军士,用从未有过的蛮横语气命令着。 “去...去救我爷爷啊,这些平民怎么样都好!” 下意识的说出口,军士,包括刚救他的中年以及民众的视线变得冷峻,王承心中闪过不妙的想法,他索性就维持这个形象,像一个蛮不讲解的孩子一样怒斥着众人。 他站在众人的对面,宛如一个反派角色的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所以,他没有察觉到某个威胁,不,即使察觉到,他也什么也做不到。 “........!”手持长矛的军士们疾奔而来,眼中满是杀机,中年神情狰狞的怒吼着趴下,王承听由自己的本能,瞬间抱头蹲下,只是双眼不觉的看向众人。 一道黑线闪过,最前方的两个军士周身爆出一阵血雾,犹如被堆积的积木一样支离破碎的落在地面。 神色严峻的军士开枪瞄准这边,一边跑动一边靠近。 “老张快!”某个军士大吼一声,那个中年咬牙跑向这边,一把抱起王承就走,王承茫然的看向身后。 那里是一个有一栋小楼大小,犹如黑色蜥蜴的生物,它发出嘻嘻的笑声,黄澄澄的眼中满是欣喜之情,它肆意摆动着长的可怕的舌头,那就是先前黑线的真相。 在持枪的三个军士以及剩余的五人的压制下,蜥蜴毫不在意,舌头偶尔转弯,带走在后面发抖的民众之一,随后咽入肚中,发出尖锐的大笑。 其余的两个类似中年的退役人士指挥着民众撤离,而军士们则一步不让的挡在对方面前,变得急躁的蜥蜴舌头速度顿时加快,转瞬又有三团血雾诞生。 得意不已的蜥蜴大笑着,舌头短暂的陷入停滞,二位军士齐齐扑去,有一位圆脸军士抓住了舌头的尖端,一口咬了下去。 第27章 谭五 耶耶耶耶耶!!!!!蜥蜴尖锐的痛叫声响起。 另一人则持着长矛不断的突刺,持枪军士则快速开枪射击着舌头。 灰色的鲜血迸射而出,落在舌头的军士身上,发出呲呲的声音,他们的衣服被化开,形似强硫酸的液体消泯着他们的生机。 在随时到来的死亡下,军士们沉默的抱紧对方,眼中是视死如归的觉悟。 黑色蜥蜴的小眼睛中闪动着憎恨,它冷冷的看着众人,眼中满是阴冷,也不再去管逃跑的民众们,在它的心中现在只想让这些敢冒犯它的家伙去死。 而趁此机会,人们在三人带领下,在野兽们的包围圈形成之前快速离开了这边,只是只剩下十来个人,还包括三人和王承在内。 而持枪的三人只是背对着众人,继续在原地射击着。 不多时,枪声一停,原本坚硬的枪械化成软软的一团黑泥,三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同时丢掉手中的‘武器’,抽出在腰间悬挂,被布帛紧包的刀刃。 而黑色蜥蜴也将阴冷的目光对准这边,它的舌头仅留着两团不成人形的腐肉,它舌头回卷,一口咽下,发出快意的笑声。 三人沉默的持刀而立,只是瞳孔深处满含怒火,他们迈步前进,眼中满含杀机,向着那个猛兽发起了挑战。 在短暂噪杂后,这里恢复了静寂。 蜥蜴将某物吞入肚中,舌头再度猛地伸出,向着地面上只剩上身的某个军士卷去,他仰面看着来袭的黑影,只余一只眼睛,血迹斑斑的面孔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总有一天......” 黑影落下,地面只余少许血迹,黑色蜥蜴转过身,向着远处而去。 啪!王承捂着自己的面孔,冷漠的看着眼前眼睛发红,名叫老张的中年。 “就因为你,那么多人.....”他憎恨的看着王承,语气中满是悔恨,王承从旁人的对话中得知,正是因为敏锐的老张发觉到微不可察的求救声,他才会被救出来。 也因此肆意妄为的王承害死众人的责任,至少有一半属于救了王承的老张。 “我原谅你,但只此一回”王承冷淡的说着,没有去看暴怒的老张,对方被其他两个退役人拦住。 之后,就是王承被不情不愿的老张带回去,然后在严涛的劝说下,勉强同意和王承一起行动。 “不可能忘啊”王承在内心默默的述说着,看到了自己那种不成器的样子,这样下去可是会被父亲嫌弃的。 毕竟父亲可不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只是自己一直能让对方满意才会被倚重,但如果自己哭泣的样子被传出去..... 王承不想去思考那个男人会怎么处理自己,估计....会被抛弃吧,因为那人就是那么冷酷的男人。 所以.....王承抬头看着处于戒备中的老张,心中满怀漠然之情。 我感激你,所以为了我,请你去死。 他之前对严涛所说的话并不全部为假,但也并非毫无真实。 他记得自己先前是这么说的:“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我只想让他人多关注我一些”,其实并不准确,或者说是他刻意讲的片段。 真实含义是:我想成为正义(权力)的伙伴(同伙),我只想让他人(父亲)多关注(重视)我一些。 前半部分是虚伪,后半部分则是换了种说法。 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几人再度出发,而一路上老老实实的王承偶尔也能承担一定的探索任务了,于是在第四回外出后,他并没有前往目标地,而是去了另一处。 那里有数道带着危险氛围的男人正在等待,为首的是一位带着鼻环的男子。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小少爷们,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啊”笑得阴险的他挥手让挡路的人散开,依旧用过去的态度和王承对话。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王承直视着对方,说出自己联系对方的理由。 男子摸着涂成青色的嘴唇,眼睛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着王承,面孔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我可以接受,但报酬呢?”看似不着调的他一口答应下来,试图知晓王承如今的支付能力,视回答而言,他也会认真执行或是反悔。 “我会与你缔结更为稳定的同盟关系,我帮你,而你来帮我”王承平静的说道,尽管他这番话语引来那些散发危险气质的人的嘲笑,他却只盯着鼻环男子。 “闭嘴!”鼻环男子的声音变得冷肃,周边的声音顿时一静,他细长的双眼注视着平静的王承,然后嘴巴裂开,露出白皙的牙齿。 “恩,我会帮你,但你也要记住了,吃了我们的东西,若你什么也做不到,我们就会亲自去找你,让你感受到后悔” “另外,我叫谭五,记住这个名字”谭五平淡的声音中并不带有威胁,只是说出了自身的决心,而在混乱不堪的现在,如果王承真的不履行承诺,想必真的会被对方杀死。 “我知道”于是,王承也只简单的点头回应。 “好的,小的们,还不快给贵客上座!”他的声音变得桀骜,毫不客气的指着先前态度恶劣的人们,一副指手画脚的样子。 那些散发危险气氛的人们顿时慌乱拿出一张破旧的椅子,恭敬的放在王承背后,而看着这些渣滓服服帖帖的样子,王承不得不承认这个名为谭五的家伙很会看人下碟。 虽不知是什么办法,却让这些人对他恭敬有加,丝毫不敢违背。 “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王承看着众人摆好椅子,方才说道,众人的脸色不由一滞,这是他对众人先前行为的惩罚。 “严涛那里啊”谭五忽地笑笑,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嘲讽。 王承明白,在各地官方力量衰弱的现在,这些只有人数的下九流再度有了反抗的能力,他们并不听从官方的指挥,甚至在某些地方还会剧烈冲突。 而眼前的谭五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这对王承而言却不算什么,毕竟那个人说过,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让他们为自身倾尽全力,然后再行舍弃。 “一个外号老张的退伍役,让他及早去死,这就是我的要求”王承说出自己的要求。 “简单,很快你就会收到好消息的”谭五眼中闪过幽深的光芒,嘴角一弯,然后瞬间答应了这个要求。 王承虽觉得对方答应的有些快,但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对着谭五点点头,快步向前走去,他还要去简单探索一下目的地......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被扫荡过的痕迹” 王承停住脚步,皱起眉看着若无其事说出某事的谭五,对方竟然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沉默的离开了。 谭五看着离开的王承,鼻子里发出哼声,脸上露出欣喜之意。 “哈哈,好,非常好!不愧是小少爷” “正好主人们要进行‘游戏’,竟然会主动送上门,真是天助我也” “不行,我也要肩负起维持‘园内生物’的健康的使命,不能一网打尽,这样一来......可持续发展......嘻嘻嘻嘻” 谭五捂住嘴,在指缝中漏出压抑不住的狂笑声,身体如同失去重心的左右扭动,宛如软体生物一样,只有外表依旧是‘人’的模样。 而底下那些身穿皮衣,脸上手臂满是纹身的大汉们则噤若寒蝉的立在原地,不敢直视对方。 是的,认知到人类命运渺茫的谭五经过多番努力,最终与某种拥有智慧的存在搭上话,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背叛了人类。 第28章 一堂 “之后进行召开会议的准备,先行发出通知信号” “是!齐伟教授!”数十位身披白大褂的年轻研究者们对为首者予以恭敬的行礼,眼中丝毫不见曾经的轻蔑,反而是尊敬和仰慕。 他们转身去进行会议前的准备,齐伟索然无味的扭过头,与另一旁沉默不语的某人搭话。 “莫汇砚,你还真是心大,就这么放心我吗?”齐伟露出如同在嘲讽的笑容,口中毫不客气。 “.......至少在一直看着的我眼中,你的做法虽然不人道,却很有效果”莫汇砚沉思片刻,声音郑重的说道。 齐伟收起刻意做出的表情,冷淡的扭过头去,嘴里吐出带刺的话语。 “......你就那样看着吧” “.......”莫汇砚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边,眼神有些恍惚。 “虽然是无聊的做法,不过也比你们这种各自为战的局面要强”他的耳畔听到了齐伟满含自信,高扬的语调,他也只是应和几句,没有反驳。 毕竟,他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齐伟瞥了处在沉思中的莫汇砚一眼,心中回忆起这几日的情况。 他原本并不打算理会这些人,而是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最终考虑到效率方面以及莫汇砚的多次来访拜托,他还是接下对方的任命。 作为执掌长山市的人,莫汇砚赋予了他极大的自主权,而莫汇砚则负责从旁辅佐他,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不过,其实齐伟也对那些政务没什么兴趣,将其丢给莫汇砚,自己依旧从事研究方面,就结果而言,他一一折服了那些不满的人,对方现在反而会恭敬的喊他教授。 对他而言,还是觉得先前的态度更好些,也省得他为此费神。 而且,他在明面上并不具有职称上的教授名讳,所以在文件中也只会注明‘齐研究者’依次,不过他本身就不是在意这个的人,索性就没在意这个。 “这一次我们的‘通讯装置’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我们也是要与时俱进的”齐伟手掌摩挲着下巴,眼中闪烁着有趣之色。 “道德,礼仪,在生命的威胁之下不值一提,不过,又有多少人能接受呢,真是期待,呵呵”齐伟声音低沉的笑着,明明听起来是嘲讽却不经意间有些遗憾之意。 “不用那么悲观,在大局之下他们绝不会让你失望”莫汇砚也只说出一句,便再度恢复沉默。 “......但愿吧”齐伟小声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丝丝疲劳。 ............... 在无人看管的密室内,赤红的光芒亮起,不断的闪烁着,在十米外的大门处有两道沉默的身影站在那里,如同画师精心描绘的雕塑。 “蔓所市发来联络请求,需要上报”左侧的身影发出犹如瓮中的声音,低沉而浓重。 “在这个关头.....算了,我去吧”右侧身影的声音较为年轻,那是带着爽朗气息的声音,他启步向外走去,原地只剩一道身影屹立不动。 行不多时道路一处紧闭的门户之前,男子轻敲三声,后方传来了询问声。 “怎么了,不守侯着消息室?” “通讯那边传来其他城市的呼唤,而且是最重要的三级呼唤,请去询问洛西长官的命令”他立直身体,将所得到的消息沉声说出。 “......明白了,情稍作等待” 门后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紧绷,伴随着脚步声离去,其余的人声音中也有些动摇,他默默合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 在有些稀疏的昏黄陋室内,洛西正与几人面色郑重的人低声商议着什么,而民众们坐在地下,眼神有些发直,李默,许印连同大部分军士们在外探索中。 一道矮小的身影疾步跑到洛西身前,然后立住不动,洛西目光一瞥,轻笑着与几人道别,然后带着矮小身影来到一角,周围有军士团团围住。 矮小身影抱抱拳,声音有些高亢。 “洛长官,蔓所市发来信息,要求进行通讯,而且还是全国范围内的”脸色凝重的军士对着前方默默聆听的洛西陈述着。 “是嘛,那些老学究......”洛西皱着眉头,眼中有些犹豫,在不知道对方究竟有何事的情况下,按理来说是不应该浪费仅存的通讯工具的,那是必要之时的最后手段。 洛西在原地踱步良久,最终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了坚决之色。 “......覆阳市接受邀请,你这样回应过去” 矮小身影猛地抬头,眼中有些惊疑,然后小步跑着去通知对方。 洛西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口中漏出小声的叹息,脸上写满了无奈,再这样下去也只是等死,也只能看看那些家伙有没有好的消息了。 浇江市。 “是嘛,莫汇砚的传讯,那就去吧”眼神阴狠,气质犹如眼镜王蛇的男子立在一处大地,眺望着远方徘徊着的众多猛兽。 “是!许军长!”三十多位血气冲天的军士沉声道。 长山市。 “莫汇砚......”严涛念诵着这个名字,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 “那我们就按照您的吩咐开始通讯”赵德以及其他几位身子挺拔,气势冷峻的军官认可严涛的意见,转身去准备。 刚刚回来的王承不露痕迹的瞥了这边一眼,然后继续凝视着与他人攀谈的老张,嘴角露出冷笑。 燕都市。 梁缪同扫视着身前的数人,他们的脸上都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彼此以眼神交流,其中一位面孔冷硬的男子站在一角,眼睛紧闭,对此不闻不问。 “莫教授一向是我们国内的大腕人物,既然他会主动发出邀请,那么他必然在某处得到了足够的成果,我们需要去确认!” 王胜扫了眼众人,然后对着梁缪同郑重的说道。 “嘿,说的好听,他莫汇砚就那么牛?让王大管事这么钦佩”一道夹杂的嘲讽的语气响起,王胜循声望去,那是灾难发生前负责西面军的莫察军长。 莫察一脸冷淡的样子,毫不在意的说着莫汇砚的坏话,王胜移开目光,没有与对方质询。 对方虽说是莫汇砚的亲戚,但同时也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这里的,所以会对荒废才华的莫汇砚感到不满,但说白了,也只是家人之间的抱怨。 而他此刻的发言,真正的针对的是王胜。 “李军长,你如何看待?”梁缪同不理会彼此暗争的几人,而是把目光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冷硬男子。 众人闻言顿时息声,也将目光看向对方。 “.......未尝不可”李由刻张开眼睛,一双带着锋芒的眼眸散发着摄人的寒光,他心中思索片刻,语气平和的说道。 “既如此,那就这么办吧”梁缪同拍板定下,众人止住话语,无言的表示赞同,人群中的王胜嘴角抽搐,有些阴沉的面孔看向平静回望的李由刻。 军方的第一号人物,李由刻,在某种程度上话语权与明面代表灼夏国权力的梁缪同相同,所以好胜心强的王胜深深的嫉妒着对方。 庸夫误国,他才是灼夏国应有的继承人,王胜不由想到。 其他尚能联系到的城市也一一接受邀请,灼夏国原有723个城市,目前回应者——300。 在宛若棺材的器具外,有着密密麻麻的线将接续着,并连接到远方的方块状的圆石上。 数十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者在距离三米处,手中是一道四方面板,上方显现着各项数据,同时面板的右侧有一道细线连接在各研究者的胳膊上,显然已经刺入了血肉。 他们看着‘棺材’的眼中带着痴迷和狂热,那是仿如看着真理的眼神。 “1号‘电池’已启用,信号良好” “继续保持关注,确保畅通”年轻的研究者的声音难掩激动,他们按捺着兴奋,冷静而理智的操作着。 只有一些年岁较长的人站在远处,一脸严峻的样子,眼中满是忌惮。 “总共八号电池已陆续启用,接下来就让我们翻开新时代的一篇吧!”众人齐声高呼,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 在临近中午的时分,在蔓所市所开展的邀请下,各大城市的人陆续加入了频道之中,充当代表的人们一眼就看见了处在某处大厅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是众人熟悉的怪才莫汇砚,只是此刻的他却安静的待在一旁,而另一名人则坐在莫汇砚旁边,仰着面孔直视着众代表者。 此刻,在蔓所市的墙壁上挂满了圆型的白色镜子,其上显示着众人的面孔。 眼神阴狠的许矛生,气质温和的洛西,面容冷淡的严涛......以及面带微笑的梁缪同,而齐伟望着众人的眼神异样的冷静。 众人眼中有些诧异,只是都没有出声询问。 齐伟笑了笑,张开嘴,缓声说道。 “2044年6月6日0时44分44秒,我们失去了居所,历史,以及荣耀,如今的我们只是在苟延残喘,对世界而言,我们是异物” “据我所知我们原有16亿人口,是仅次于西科列的大国,如今呢?” 齐伟冷笑出声,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的确,像你说的那样,但你仅仅是为了这种众人皆知的情报浪费我们的时间吗?”许矛生嘴角微弯,语气不紧不慢,只是却隐隐将矛头对准了对方。 “感谢你们之前无私传播知识,我们的伤亡有所减缓,如果没什么事......”洛西斜瞥了阴阳怪气的许矛生,转而针对性的感激对方,而后止住话语露出微笑。 许矛生的视线变得阴森,他嗤笑一声,没有多说,他明白对方是在暗地里指责自己没有容人之量,公然抵制对方,不过,那又如何? 面对两人的针锋相对,严涛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原先的身份要比两人低,而且他也不觉得那个家伙会这么不理智。 他瞄向沉默的莫汇砚,却发现对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笑,看着身旁的那人,眼中满是信任,他的心中不由一沉。 “.....恩,说的都很有道理,齐伟研究员有何见解不妨直说?”梁缪同扫过两人,而其他城市的领导者都是一副默然的样子,他索性对着齐伟温言说道。 齐伟眉头一挑,注视着面容和煦的老者,不禁漏出几丝笑声。 “不愧是能当上‘坐席上的总统’的人,连我这种小人物都有所耳闻,真是让人感到荣幸” “我的视角其实也是很狭隘的,也只有优秀的人能被我看到,齐伟你不需要这么妄自菲薄,你在你的圈子里还是很有名的” 梁缪同摇摇头,止住对方的自谦之语,同时也是在向众人介绍着。 “齐伟,年少曾以数学神童出名,而后被徐彦教授收入门下,自此再无名气传播,世人皆以为其只是少时不凡,大时了了” 众人眼神一凝,对方这么说起,他们好像记忆中的确有这么个人,只是他们记得在那之后...... “徐彦教授正在研究的领域很快有了大的突破,第一署名当然是他,只是在最后的角落却出现了某个名字” “而后,徐彦教授又在其他相关的领域出现诸多成果,令同行感慨对方是老来开花了,只是也有小道消息声称对方是在剽窃他人成果” “而诸多成果的最后,都会出现名叫齐伟的名字”梁缪同叹息一声,眼中有些痛惜。 众人凝重的双眼不禁看向齐伟,却见对方一脸无趣的样子,看起来对此事毫不在意。 “也许是忌惮调查的人,徐彦将手下的工作移交给另一位教授,选择了退休,那正是曾被称为‘萌芽之手’的生物界教授柳协” 梁缪同沉默片刻,继续说道。 “而柳协教授也如同徐彦一样手下陆续出现诸多成果,而他之前已经颗粒无收了很多年,调查的人将目光瞄准了某人” 齐伟轻轻一笑,没有在意众人的探究的目光。 “出于个人的意愿,调查的人最终只是将柳协带走,而那人则继续去了其他的教授名下.....” “祝导迪,南城,薄往东,尚贝,郦丘物,蒋华言,以及.....李刻州”梁缪同每说出一个名字,语气越发复杂,说道最后,声音中也透露着几分沉重。 莫汇砚无声的摇摇头,最后一人正是先前死去的三人之一。 第29章 正视 “予求名者名,予逐利者利,观其满盈,使其圆缺,而辩其实”洛西低声颂道,变得冷峻的眸子直视着轻笑着的齐伟。 “你以为你是什么圣贤吗,齐伟?!”他的声音听起来平淡,却能从中感受到他强烈的情绪。 “诸位都是很棒的老师啊,尚不成熟的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反过来说,也是我对他们满怀感激才对”齐伟脸上带笑,眼神深处却有些漠然。 “为失翅之鸟补上泥塑臂膀,为深陷绝地之人提供带棘之绳,我对他们满怀期待,说我在陷害他们,这才是天大的笑话才对” 齐伟摇着头,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怡然,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表露太过强烈的感情,只是在轻佻的述说着蹩脚的社交辞令,没有一星半点的真实。 “韩成在世之时曾有柱国之才的美誉,但其两面三刀的性格也为众人所知,不断奔走于各国之间,或使强国越发强盛,或使弱国根本性的变强” 许矛生接过话茬,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显得狭长的双眼凝视着齐伟。 “其所施之策甚至令原本濒临毁灭的国家再度强盛,但他随后就会孤身离去,再度奔赴下一个国家......”许矛生止住话语,发出有些冰冷的笑声。 “不知这位才子能否告知我后续的事呢?”许矛生的面孔彻底冷下,深邃而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齐伟的形象。 “二击一,三驱二,其后四五相争,六七接踵而至,就结果而言同时也在成长的韩成后续的策略越发娴熟,所以他越后帮助的国家越强,甚至征服了他曾经所待的国度” “被反转的憎恨,无名的妒忌,征服者的忌惮包围的他理所应当的受到了围剿,死的很是凄惨,曾经有多少仰慕,此刻就有多少怨毒” 齐伟平静的点点头,变得清朗的语调将后续发展讲了出来,然后他的视线变得锐利,看向露出险恶笑容的许矛生,眼眸中出现一道浓郁的光芒。 “无关才智如何,无关计谋的高深,只是单纯的以势压人,就足以颠覆一切,这想必就是许军长所信奉的东西了” 许矛生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但却并没有反驳齐伟的说法,反而是一脸自豪的样子。 众人心中都有些压抑,许矛生挑破了某个早就摇摇欲坠的共识,在讽刺般的事例下,指出了某个事实。 他所拥有的力量要比孤立无援的齐伟要强,所以他可以傲慢,可以冷嘲热讽,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被当前的猛兽们打的溃不成军。 那么齐伟就必须拥有足够压倒他的强大的力量才能在他面前畅言,不然已成事实上的军阀的他只是对齐伟的说辞抛之脑后,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毕竟在城市陆续失联的现在,原本被国家这个观念所制约的人们为了存活已经逐步恢复了自主,他们必须也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而这也是曾经的官方所想要避免产生的情况,基于国家这个观念所产生的一体化共识。 “........” 在场的城市负责人并没有出言指责对方,毕竟大家只是想活着而已,所以,就连原本的席统梁缪同也只是瞥了许矛生一眼,却没有出声。 “......如果说的是真的,你早就能当选教授一职了,为何会?”洛西眉头皱紧,看了神色平淡的梁缪同一眼,如同转移话题的问道。 “灼夏国大抵还是遵从个人意愿的,若本人没那个意思.....”梁缪同轻轻摇头,声音变得轻微。 众人不禁无言,这种学术上的问题,若是本人没有想要反抗的想法,哪怕他人都看在眼中,也只能根据其他名义予以逮捕。 “当下之急不是那个,指责的话以后再说也无妨,最重要的是正事,不对吗?”严涛瞄了眼身旁,脸上变得难看,语气中带上几分急切。 许矛生眼中闪过轻蔑,轻哼一声不予理会。 洛西思及自身的情况,也明白了对方为何突然变得急切,自己这边也是,在通讯装置存量有限且时间短暂的现在,最需要就是效率。 “我这边的话,如果没有大的事也——” “不用担心那个,若我所料不错,你们那边的衰化率应该大幅降低了才对”还不待他说完,如同看出他的想法,齐伟变得冷淡的语气缓缓说道。 众人的目光不由一顿,暗自派人前去查看,毕竟在过去,一旦开始通讯,机器上面就会产生浓浓的铁锈,直到包裹全部,失去全部作用。 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已经覆盖了大半才对,只是,之后的消息让他们大为震惊,一直通讯的现在也只有犄角旮旯有着微微铁锈。 确实如对方所说的一样,众人不禁凝视着沉静不语的齐伟。 “.....这样我就可以再多说一些了,你们也就不用担心会失去唯一的通讯手段” “你究竟做了什么.....”小城市的领导者不禁呢喃道。 “只是找到新的‘能源’而已,不算什么大不了的”齐伟坦然的回应道,众人瞳孔一震,不由惊疑的看着对方。 许矛生眉头一挑,眼中露出有趣之色。 洛西眼睛眯成一条缝,面孔变得严肃。 严涛顿时喜出望外,以欢喜的姿态看向齐伟,眼中满是期待,唯有眼眸深处的几分理智诠释着他真实的情感。 梁缪同合上双眼,原本有些紧绷的面孔变得稍稍放松。 其他城市的人看向吐出惊人之语的齐伟旁边,莫汇砚冷静的点头,眼中毫无诧异之色。 “看来是真的呢.....”洛西声音低沉的呢喃着。 “所以,接下来就让我为众位简单介绍一番......我们的路在何方!”齐伟站起身,原本有些薄弱的身躯此刻看去却显得无比高大,他伸手指向天空,语气变得强烈。 “从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思考某个问题,即如何定义我们的科技来源,它只是被我们发现,然后利用起来,还是基于我们的智慧创造出的学科” 他面对众人,眼中流露着满满的求知欲望,那是一副为美丽至极的事物所陶醉的姿态,令众人不由有些目眩。 但面对众人探究的目光,齐伟的面孔却瞬间变得冷漠。 “然而,我通过这次事件,却深深了解到我曾经所痴迷的事务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我对那份知识的渴望瞬间化为厌恶” “于是我开始思索,为何我们没有当场死去?”齐伟出口惊人,他的话语中不是对于天灾的关注,而是对自身存亡的困惑。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们怎么可能......”某个下意识出言反驳的人被忽然察觉的严峻气氛所惊醒,看着众人眉头紧锁的样子,他的心脏不由有些发怵。 “.....是呢,按情况而言,我们也有可能瞬间全灭,比如氧气变质,比如水源枯竭,比如空气中满是毒素”许矛生用异常冷静的语调叙说着,宛如在说着别人。 “虽然物资紧缺,武器全失,但现在还只是一些猛兽,还真是太好了”一向与许矛生不对付的洛西反而赞同了对方的意见。 “并非毁灭生物圈的危机,而是针对人类的特供吗”严涛苦笑着,脸上有些发青。 “这股恶意不是一开始就很清楚吗,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在怀疑了,没错,这次灾难只是席卷了人类社会,而其他——” 梁缪同目光平和,只是眼神中却隐隐有些锋芒,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然后被齐伟打断了话语。 “不止如此,原本的野兽们甚至得到了大幅增强,刀枪不入的外皮肤,普遍皆有的高速再生,以及一些高智慧兽类的特殊技能” 齐伟环顾全场,脸上带着坦诚。 “承认吧,这个星球的主人如今正是他们,我们只是落荒而逃的失败者” 众人的脸上闪烁着不甘,只是情知事实如此,他们也不会做出那种无用且显得落魄的大喊大叫的行为,只是眼中都有些恼怒。 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但正因如此,我们才有着反败为胜的手段,那是身为胜利者绝不会采用的手段,因为他们有自身所自豪的‘武器’,但失败者就正好相反” 众人的眼中闪动着复杂之色,的确,要是他们的武器尚且存在,别说眼前的猛兽,哪怕再多,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因为他们有着自岁月积累而下的成果。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才能一往无前” “舍弃尊严,舍弃信念,去学习,去研究,去思考,掌握敌方的一切,然后反过来制衡对方,仅仅如此” “我所拥有的‘武器’正是基于此点设计的.....我很满意”一脸自若的齐伟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那是对自己所行之路毫无迷茫的眼神。 “那又如何,只是个人的妄语可是没有人会听的”许矛生轻声说道,眼中闪动着希冀的色彩。 “我明白,所以我才会向你们展示” 齐伟微笑着向众人所在方位移动数步,身体格外轻便而没有丝毫动摇,然后他明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各位所见,我还活着,哪怕是移动着,思考着,我依旧活着”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齐伟继续说道。 “这是很有趣的现象,让我深深感动不已,但于此同时,我脑中的思绪逐渐连成一片,那份明显的答案被我所窥视,令人心醉不已” “在此,我提出某个问题,各位也可以思考一二” “在这次事件中,究竟是我们自身发生了变化,还是外在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请各位告知我吧” 那还用说,肯定是后者发生了巨变,人们下意识想要这么答道,只是很快,他们察觉到,这并非对方等待的答案。 等待片刻,在默然的气围绕着众人之后,脸上开始挂上平和笑容的齐伟笑意越发浓郁,然后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的观点是前者是特化于几点的变化,后者则是好似翻转般的变化” “但我可以肯定的说出某个真相” “我们都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了”齐伟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狂热,几分冷淡,最终,将复杂的情感一股脑寄托于这句之上,有些绷紧的情绪恢复了宁静得到了舒缓。 沉寂的氛围笼罩着全员,人们叹息着,眼中却是果然如此的意味。 第30章 人伦不足畏 “极简即大繁,我们习以为常的身体是由诸多美妙的细节搭建而成,尽管我们平常察觉不到,其实我们——出乎意料的脆弱” 齐伟伸出一只手,手掌朝上,眼神变得专注,嘴中依旧在朗声道。 “双手相互拍击会有反震,拳头向前挥舞会感到关节处的酸涩,用力踩踏大地会觉得疼痛” 齐伟拍拍手,舞动着双拳,抬脚踩踏着大地,然后尽管做出这种和他气质不太相像的动作,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但,这依旧是过去一样,我们的身体没有得到增幅,也没有因此而衰弱,只是普通的样子” “与此相反,那些动物们却获得了巨大的增幅,那是一种近似于‘进化’的力量,虽然外在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一面” “我一直在思考,为何不是我们,为何不是曾主宰这颗星球的我们获得那份力量” 齐伟的话语中流露着深深的遗憾,就连他的脸上.......意外的是一副微笑的样子,那是如同嘲笑一般的神态。 众人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心中倒有些不愧是他的想法。 “我一直在遗憾,那些只会运用的家伙是何等的暴敛天物,要是我的话,至少会去研究更多的扩展应用,以及相关的原理,真是.....” 齐伟摇着头颅发出深沉的叹息。 “咳,该说这次会议的真正目的了”莫汇砚轻咳一声,提醒着齐伟,众人的目光的变得锐利,终于要到今天的关键了吗。 “......也是,前期的准备也差不多了”齐伟眼神怪异的瞄了对方一眼,然后自语一句,再度看向众人。 “前奏有些长了,不过这样你们大概就能明白我们现在的境遇了,不认识到这一点,你们就绝对无法接受我接下来的观点” 齐伟虽然用强烈的语气的述说着,但是他的眼神却并没有因此变得严肃,依旧是那种悠哉的样子。 “就先说你们最为关注的问题吧,关于食物以及水的处理方式” “在不讲求原理的情况下,准备一间24小时密封的屋子,然后将快要到期的食物放入其中,静置30分钟,会得到能储存3天的正常食物” “小麦,大米之类的食物还在进一步测试,不过方式大致相同,即密封后的放置,这一点之后我会将相关资料送给你们” 洛西的脸庞不由的抽动,他想起那些虽然饿着肚子却还在忍耐的市民,一股热流从心间涌出,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是嘛,不需要再挨饿了。 “对了,还有关于水的处理......”在他深受感动之余,耳畔依旧传来那个冷淡男人的声音,他连忙注视向那边。 “水的处理方式比较多,我就先说一种最简单的,将那种流体水静置在类似水库的地方,或者是某种器皿中三天,‘凝固’物质将会上浮” “那种水有三种类型,最上层的凝固水可以用作燃烧工具,中间的水可以正常饮用,最下层的水会有发酵物,可以用来施肥,浇灌” “换句话而言,只是我们用来处理各自东西的用途的水融合在一起,导致了我们无法下咽吸收” 许矛生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他低垂着脑袋,那副姿态如同在祈祷一样。 严涛更是抹着眼角,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梁缪同深深注视着眼前这个表情冷淡的男人,而后,他露出笑容,默默的拍起了手,眼中满是赞赏之意。 于是不多时,被接连响起的鼓掌声打断话语的齐伟不爽的看向了这边。 “果然很像呢.....”梁缪同满脸带笑,嘴边不由漏出的低沉话语自然没有被他人听见。 “不要为这些事大惊小怪,这只是谁也能发现的运用方式,没有丝毫价值!”齐伟第一次皱起眉头,强烈的反驳着众人的称赞,脸上满是嫌弃。 梁缪同直直的看着齐伟,反驳着他的想法,注视他的目光中不由写满了怀念。 “也许你觉得这很普通,但至少在我眼中这比什么都要重要,能够吃饱,喝足,那才是活得正常的人” “活着,然后死去,尽管是我们终将走过的路,但绝不应该是满怀艰辛的路” “我梁缪同认同你的贡献,无论他人有何不满,我都会站出来反对,因为那就是那么伟大的事” 本该保持中立的立场,妥善的处理各方的关系的席统,他对着齐伟说出了自己的誓言,这是错误的,这是不该做的,但这也是最正确的。 “没错,连这种事也做不到,就有违席统这个称呼了”洛西表示着赞同。 “公正很重要,但相比正确不值一提,我是这么认为的”严涛对着齐伟点头,眼中毫无迷茫。 “.......之后还有什么是吗?齐伟...教授”许矛生表情依旧冷漠,只是眼角也显得柔和了许多,还语气郑重的称呼着齐伟。 “........”齐伟感到头疼的捏捏眉梢,旁边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莫汇砚。 “唉,随便你们吧,竟会为这种小事在意.....真是不理解”齐伟摇着头,小声嘟囔着。 在现场洋溢着和谐气氛之时,齐伟沉思片刻,再度抬起脸,表情变得肃然,现场的气氛顿时一变,众人心中明白,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 “我曾经做过测试,我们的身体与事件前相比没有大的改变,只是我注意到一点后,我心底有了个猜测” 齐伟对着一旁的莫汇砚眼神示意,后者从一旁的大型黑色挎包里取出某物递给齐伟,众人的目光不由一凝,那是...... “想必你们也能看见”齐伟挥动着手中的东西,有些娴熟的架在手中,将一只长条的物体搭在前者上面,脸上带着轻笑。 形似弯月的漆黑身体,紧绷而轻颤的丝线,那正是现代用于竞技的复合弓,齐伟抓着箭杆向后拖动,发出嘎吱声音的弓身逐渐绷紧,进入蓄势待发的状态。 齐伟松开手,长箭猛地飞出,在距离十米的地方忽地停滞,然后直直的坠落。 他带着不出所料的目光转身,面对着感到疑惑的众人述说着。 “正如各位见到的一样,我们所处的世界某个方面还是微妙,我们毫无改变,动物们大幅增强,食物会腐败,水会变质” “大地越发变硬,种子不在发芽,植物接连枯萎,温度起起伏伏,怎么看都很异常,但即便如此,也有没有改变的地方” 齐伟再度眼神示意,从旁边的人手中拿到了一种怪模怪样的物体。然后他举起那个东西,让众人能够清楚的看到。 那是仿照过去枪械的结构制成的东西,同样的管道前身,用于握住的把手,区别是原本的扳机位置,那是一个带着线圈的铜球状物体。 齐伟拽动线圈尾端,随着线条拉长,铜球缓缓的转动着,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在接近人身下半身的位置,线圈到了极限,他松开双手。 砰砰砰,管道口发出声音,前方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线圈再度缠绕在铜球之上。 众人自然知晓,这正是他们之前的得到的一份资料中所描述的东西,虽然大体的样子不太一样,但核心理念是一样的。 齐伟随手将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下,看也不看一眼。 “这是之前我们研发出的武器,虽说是武器,也只是拙劣的娱乐玩具而已,不过唯有运用的原理却很让我欣赏” 洛西等人只是凝视着被扔在地下的武器,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气愤之意。 “来自于旋转的离心力,以此为媒介制作武器,大概我们会很快就能恢复过去的‘力量’吧,毕竟我们并非失去了知识,而只是失去了那份基础” “这对于你们毫无疑问是最为有效的利器,不过,也仅仅是这样的武器而已” 齐伟感到无趣的咂咂嘴,表情十分的冷淡。 严涛的面孔逐渐变得沉重,他先前的欢喜荡然无存,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齐伟。 “而我先前所做的演示也证明了这一点,与弹力近似的离心力恐怕很快就会最多在十米里有效,他们只是找到了暂时还没被抹平的旧日规则” “若是以这份资料为基础再度发展,很快就会迎来瓶颈,结果而言,只是在白费力气,真是可笑又可悲”齐伟用冷酷到苛刻的语气讽刺着这份资料。 莫汇砚在一旁几度欲语,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明白和那个人无比相像的齐伟并不会在意他的看法,只会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面对他人的不解,憎恨,毫不在意,只是笔直的走在自己道路上。 “所以,我们的教授才会在找到新的能源后开启这次大会,不是吗?”许矛生嘴角带上笑容,眼中有些恍然,他的话语让他人的神情不由一动。 齐伟止住话语,注视着许矛生,脸上露出自傲之色。 “那是当然,我不要谁也能做到,要只有我只能做到的成果,不,是不那样做就不行!” 梁缪同凝视着那双充满野望的眼神,不由想起了某个人,那也是一个对自身无比相信的人,只是可惜...... “那也应该是一种积累——”洛西试着反驳。 “只是一种无聊的浪费,那种积累不要也一样”齐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洛西张着口,最终还是遗憾的闭上了嘴,只是看向齐伟的目光再无亲切。 “被旧日理念束缚行动,被过去积累蒙蔽双眼,我们需要是一种足以冲破阻碍的力量,而不是那种被轻松破解的杂质” 齐伟对着脸上还在有些犹豫之色的众人一阵嘲讽,然后面容变得肃然。 “在明白我们昔日的经验不足以依靠之后,我就将目光瞄准了如今最为强大的存在” “........”众人不禁沉默,对方很明显是在说那些猛兽们。 “虽然有其他的划分方式,我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进行了划分,十米之内为猛兽,百米之内是凶兽,千米之内是巨兽,以及....霸主级的兽王” 齐伟微微皱眉,脸上一瞬有些阴沉,然后转移了话题。 “总之,我基本是这么划分的,先前我曾主持过一次针对凶兽的狩猎,虽然失败,但我也从中得到了许多资料” “可以破防猛兽的击发枪对凶兽效果微弱,在其不断再生的身体之上哪怕是持续击打同一位置,也没有太大效果,哪怕是原本的眼睛之类的弱点也可以再生” “换言之......”齐伟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无比冷淡。 “依靠这种武器我们最多和原来的腐鼠之流争夺生存空间,当然,依据我的观察来看,我们的困境很快就会被解除” 齐伟的声音之中隐隐有些嘲讽,在场众人也并非对此毫无头绪,他们眼神变得凝重,面孔有些阴沉。 “那些兽类的智慧者也不会把我们灭种,至少会把我们安置在一片和平的地方,不会允许它者的伤害”齐伟勾起嘴角,眼中满是冷意。 “没错,到那时我们反而变成了需要保护的珍惜动物,真是有趣,呵”齐伟的嗤笑声在变得静寂的环境中回响,人们的眼中满怀不甘,但却明白那种情况很可能发生。 但凡有智慧的存在都不会轻易的灭绝它种,为了教训后人,为了充当案列,为了生物圈的平衡,他们之中至少会有一部分人被圈养起来。 说不定还会有‘猎犬’一样的存在,一方面保护他们,一方面又在筛选他们,确保优秀的种子能够繁衍下去。 但到了那种地步,无论如何,他们都丝毫不能算上一个独立的种族了,只是依附于他人的寄生者。 “那是有悖人伦的能源吗?”梁缪同忽然插话道,但他的眼眸中却带着某份确信。 “自然早就违背了,不过,我们就是处于不做到那种程度就看不到希望的地步吧”齐伟语气平静的答道,脸上却带着由衷的微笑。 众人望着那张面孔,却不知怎得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我明白了,你为何反复强调我们毫无未来的现实,以及底层规则的冲突,想必也是为了让我们接受你的提议吧” 梁缪同发出深长的叹息,那双饱经风霜的面孔对准了齐伟,眼睛中心迸射出寒光。 “你——在做人体实验么”梁缪同的语气沉重而复杂。 “没错,的确如此”齐伟的笑容越发浓郁,他赞同的点点头。 “在一切都在改变的现在,‘不变’的人体正是最好的材料,我是这么认为的,并且也有了一定的成果” “我称其为‘黑棺发信器’,所以失去通讯装置的我才能和你们自由的对话”齐伟扬起面孔,环顾着众人,口中低声道:“这也是必要的代价” 然而这一句话却不曾为他人听闻,就连身在一旁的莫汇砚也因为心神摇曳,故而没有听到。 第31章 启程与将行 “简直荒谬!”严涛怒视着齐伟,脸色冰寒无比。 “只有这个办法...吗....”洛西呢喃着,面孔有些苍白。 “不知可否告知我们细节”许矛生反而并没在意这个,反而直接询问着制作方法。 “果然啊.....”梁缪同望着齐伟,摇头叹息着。 而其他的城市的执掌者也是意见不一,有的敌视齐伟,有的也认为做这种事也是无可奈何,为此吵作了一团。 齐伟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莫汇砚,低声道:“怎么样,我没有辜负你的期待吧” “你的做法好坏兼有,不过我也差不多明白我该做什么了”莫汇砚露出无奈的笑容,然后上前几步,与齐伟平行站在一块。 而他的这种行为也让现在的氛围为之一变,嘈杂的讨论声逐次减弱,人们的目光汇聚到昂首挺胸的男子身上。 “我明白大家的顾虑,所以我以我的名义全权担保,一切责任由我担负,我也会负起义务监视着他的行为,所以,还请众位同意这份提议” 莫汇砚凝视着众人,眼中满是诚恳,他在以自己多年来的荣誉为齐伟担保,因为尽管之前的会议中众人已经明白了齐伟的天才,只是他明面的成就还是太少。 所以——无法信赖,但换作莫汇砚就大不一样了。 “那么,你要负起责任,莫教授,这份提议我认可了”梁缪同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在涉及人类未来的提议中,他选择了相信有过成果的对方。 “我绝不认同,也会找寻其他的方向,但只在此刻,我会同意你的提议”严涛狠狠的瞪着齐伟,他的面孔有些扭曲,眼中满是苦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了认同。 “迟早有一日,我们会被称为罪人,为此,承担那份罪过正是为政者的责任,没有拒绝的理由”洛西苦笑着,却投出赞同的一票。 “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拒绝这个提议,我的选择自然是赞同”许矛生目光冷淡,狭长的眼中至始至终没有半分犹豫。 “我也同意这个提议” “咕,就算反驳也没意义吧....” “.....就算违背人伦,也要再度回到从前” 其他城市的领导者尽管面色严肃,眼神凝重,却也一一同意了提议。 到场的323个城市278票赞同,35票弃权,10票反对,但却只是默默离开了会议室。 “我们不会接受这种做法,蔑视道德之人必有后患,我们会去找寻其他的道路”他们只是这样说道。 “呵呵,假仁假义,知道了食物,水源的处理就把自己摆在正义的位置,对我们大加指责,梁席统,这些都是需要清除的垃圾啊” 许矛生看向老者,毫不留情的嘲讽着,后者叹息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老许,不要过了”梁缪同所在的屏幕传来一道铿锵有力的声调,许矛生瞳孔一震,顿时沉默下来。 洛西,严涛等人的面色也有些变化,纷纷凝视着那边。 梁缪同转过头,对着某人轻轻摇头,然后继续面向这边。 “无妨,他们迟早也会明白,我们现在只需做好我们的事就好,其他的....再说”他止住这个话题,脸上再度带上怡然的笑容。 “那么,再度回到重点吧” 已经沉默半天的齐伟轻拍手掌,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认为现如今的猛兽正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他们被宠爱,被关注,所以才有如今的力量,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那份力量夺来” “而以我们现在的手段只能控制没有展现出‘力量’的猛兽们,只能从他们昔日的特长方面来分析,善于跑动,善于聆听,善于观察” “夺去它们的五感,全面的强化我们,我称其为完美生物计划,而我选用的黑棺材料是触觉得到超强化的人,虽然它们会有日常生活方面的问题,但目前还可以控制” “接下来我会进一步找出与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相对的猛兽,换言之,我们要先将我们的基础素质提高到猛兽位阶,才有进一步抵抗能力” “至于那种力量.....就只能徐徐图之了” “而解决了生存物资的现在,我们就需要磨砺爪牙,暗地里潜伏起来,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这也是必要的选择” 齐伟止住话语,后退一步,将现场交给一旁聆听着的莫汇砚。 “那么,所需要的资料我们之后会传递给诸位,在这里我宣布会——” “第一次百大都市和谐共处委员会议”齐伟忽地打断前者,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噗嗤” “哈哈”众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原本紧绷的气氛当然无存。 “好好好”莫汇砚无奈的笑道,随后面色一整“那么百都和员会第一届会议正式结束,愿人类荣光永存!” 众人面色肃穆,对着这边行注目礼,右手放在胸前,齐声道:“人类永垂不朽” 然后墙壁前的人像陆续消失,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期待,哪怕身披罪责,也要为存活的人们走出一条光明大路。 只是,中途他们却隐约听见某人的抱怨声。 “太简略了,我说的是第一次百大......”他们会心的一笑,然后再度振作精神,去进行今日的政务。 片刻后,放弃纠正对方的齐伟叹口气,转而凝视着那片静寂的墙壁,眼神有些朦胧,如同身在梦中。 “人体实验并不邪恶,与牛羊本质相同” “哪怕注入猛兽的血液,也不能担保能激发人体潜能” “将受训者的神经压迫到极致,利用生死危机可以更有效的激发潜能” “被利用也并非坏事,至少你能得到足够的权力” “你的道路将不止于此,来吧,向着‘真理’继续前行” 齐伟茫然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脑海中却响起犹如天外的声音,甚至连同心脏不由得攥紧,只是大脑的深处却升起憧憬之情。 真理会是什么样的呢.....他不由充满渴望。 想要知晓,想要了解,想要求证,为此,哪怕舍弃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醒醒,齐伟!”齐伟一个激灵醒过神来,眼前是担忧的看着他的莫汇砚。 “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你先前闭上眼睛怎么也叫不醒,还是去休息一番吧”眼前的莫汇砚眼中带着关切,那种关怀的感觉会让人无比感动。 然而,齐伟只是漠然的望了对方一眼,扭头就走,眼中不带有一丝情感,身后是愕然的莫汇砚。 反正,也只是怕自己倒下,他们再无反抗的能力吧,齐伟冷淡的想到。 莫汇砚浑身颤栗,眼神无比的动摇,那个眼神和那个家伙临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反复的问着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他只得僵立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对方离去。 ............................ “太慢!”齐休目光锐利,一脚将身长千米的大蛇踢下高空,在地面抽搐不止。 他浮在高空之上,俯视着在地面瑟瑟发抖的众多猛兽,其中还有四位身长千米的巨型存在,眼中满是恐惧。 “听好了,你们在我眼中只是一些劣质品,妄图违背我的命令更是愚不可及,你们的一切都属于我,也必须为我所用,不然就去死” “......愿尊王令”四位曾经的王兽声音低落的应答道。 刺啦,天空的一处出现一道缝隙,俊美的青年从中走出,宛如太阳般的温和面孔看向这边。 “已经解决了吗,不需要我的帮助么”法伊特带着微笑询问着。 齐休沉吟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我原本想把他们放入业核空间,可我的那些仆役不同意,所以移动这些家伙就要靠你了” “好的,毕竟我也有这个职责嘛”法伊特轻轻一笑,白皙的面孔越发俊美,手指伸到前方,在天空中划出一个正方形。 在下方的猛兽的四周顿时出现四面薄薄的墙壁,那是一个仿若四方体的方块,法伊特右手向前轻抬,一个蔚蓝的方块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 “异次元载具的微缩版,喏,给” 然后他将其扔给齐休,后者一把接住,点头表示感谢。 “恩,这样就好,先前我放进去,他们可好生抱怨了一顿,还把那些送进去的家伙暴打一顿,完全失去了价值” 齐休摇头,对仆役的做法有些疑惑,只是相比这些劣质品,还是仆役们的价值更高,所以他也就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毕竟,关系不一样嘛”法伊特迟疑的说道,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 两人相顾无言,陷入了沉默。 “算了,回去吧” “也是” 齐休脚踩青空,化作一道白光而去,法伊特收起笑容,凝视着齐休离去的方向,脸色有些沉重,他小声叹口气,身体逐渐透明,渐渐消失。 下方只剩孤寂而缭乱的城市残景。 一处绿油油的草地之上,一张圆形木桌摆在那里,周围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 “回来了啊”白发少女扬起面孔,金色的双眼熠熠发光,泛黄的阳光照射到她的周身,如同神圣一般。 而在她的后方,面容朴实的黑肤大汉眼中露出喜悦,与一旁打着哈欠的黑发男子互成掎角之势将女子护住。 “穆尔....高兴” “太慢了” 欣喜与抱怨的话语同时发出,不过这无损他们的心情,至少都是欢迎着归客。 法伊特自天空的一处黑缝走出,缓缓走下高空,远方一道白光闪过,齐休的身影出现在草地之上,面孔之上有些沉重。 “四阶的移动方式还是太过缓慢,远不如定点传送快捷”他郑重的对女子说着自己的见解。 在场的人纷纷脸上一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齐休,那不是很明显的事。 “一向认真的齐休自然不会轻下断论,哪怕老师们说过,他也一定会在尝试后才会认可那个结论”贝露莎微微一笑,对着众人讲解道。 “准确的说只有到了七八阶,移动能力才能符合我们的要求吧”杨自在大咧咧的说道。 “确实如此,只有那种意念所至,身影即至的移动才能胜过低功率的光速移动”法伊特点头应是。 穆尔柯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倒是可以运用一番那种移动方式,只是有很大的限制,所以也不算什么常规手段。 “我和齐休的职业毕竟前期偏向辅助,不如你们擅长,不过,弥补那份不足也正是队员的存在理由,不是吗?” 贝露莎偏头看向法伊特,一张白嫩美丽的脸上满是调侃,后者轻笑一声,眼中却是十足的自信。 齐休的眼中露出思索,片刻后,他开口向贝露莎说道。 “这个世界的各个人类聚集地已经全部毁灭,其中的头部生物我已经收起来,虽然在地底还生存着一些人,不过我也同时命令那些被留下的生物在之后继续歼灭” “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自然是把这个小世界所在星球上的人类全部消灭,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个”贝露莎语气轻佻的说道,脸上笑嘻嘻的。 齐休微一皱眉,疑惑的看向贝露莎。 “这里不是以浩渺界命名的小世界吗?我们的任务应该完成了才对?” “啊啊,我放弃了那个世界,对我们还太过危险,我选择了散落星域式的小世界”贝露莎露出抱歉的神色,但她的眼神深处却毫无歉意。 齐休冷冷的看着微笑的贝露莎,眼中的银白光芒闪烁不定。 “.....你骗了我们,怪不得我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狭小,我还以为是背后有着真正的强者,没想到是你在作祟” “只是急也没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过是那方战场上的小卒子而已,但我既然是你们的队长,同时也是你们的朋友,自然要为你们考虑” 贝露莎白发飘扬,金色的双眼中满含真挚,她的面孔无比认真,显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说笑之意。 齐休闭上眼,浑身气息起伏不定,穆尔柯将严峻的目光对准这边,而杨自在则是笑着看向穆尔柯,放在一旁的手指不停的抖动。 法伊特叹息一声,退后一步,表示自己的中立。 而贝露莎依旧凝视着齐休,非但没有敌意,反而放松了全身,脸上带上温柔的笑容。 齐休睁开眼,黑色的眼睛看向远方,表情有些失落。 “我讨厌被欺骗,所以以后要骗我,记得不要让我察觉”他低声喃语着,微弱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众人的表情不由动容。 “你有所改变了呢”贝露莎注视着齐休,眼中是毫无阴霾的欣喜。 穆尔柯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下的绿草,杨自在瞄了眼齐休,眉头有些纠结,最终还是盘腿坐在地下,杵着脑袋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 “确实.....”法伊特轻声道,他望着齐休的目光中有些惊异,换成过去,齐休少不得会和贝露莎打一场,他们之间的交情也是这样越打越深厚的。 齐休默然不语,也许他改变了,也许他只是不想引发矛盾,但他很确定,在融合杜德之前,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这种软弱的行动,想必他今后也不会再做了。 齐休压下繁杂的思绪,继续看向贝露莎。 “那么就让我们前往另一个星球,正好我也需要不少的资源,用来供养我的‘军势’,这也是两全其美之计” “那么果然要联系联邦那边?”杨自在瞪着在天空浮动的云朵,口中随意的问着。 “只是小世界间的移动,还不需要麻烦那边”贝露莎做出解释,手掌向前伸出,掌心中放着一张四方的蓝色方布。 “这张便捷旅行机就足够了”贝露莎满是自信的述说着。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尴尬,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沉重,要说那个倒确实可以进行星球间的移动,只是...... 第32章 测试者 杨自在眼睛变得呆板,法伊特嘴角抽搐,穆尔柯脸色发青,齐休面无表情,四人都只能默默的望着贝露莎的动作。 “那么,来!”贝露莎轻喝一声,蓝色方布浮在半空,旋转着变大,大约有三米长,看上去宛如一张普通的布匹。 “科学院的产物吗.....”杨自在语气沉重的念叨着,脸上表情格外难看。 “这可就....有些”法伊特说话吞吞吐吐,额头一旁有斗大的汗珠。 “又是试制机么”齐休凝视着蓝布,语气不由有些凝重。 噗噗,贝露莎笑吟吟的走到方布旁边,用手拍打着表面,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没错,这种舒适度,这种放心感,正是我某个粉丝的赞助品,它的质量得到了我姑姑的大力赞许,绝不会有其他问题的” 她看着众人,双手食指交叉,脸上是一副精致而完美的笑容。 “.......”齐休与众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苦涩之色。 科学院,与森之联邦的前身一同建立的设施,其中的科研者都是各个领域的大拿,无论是自身的学识还是力量,可以说都是联邦的顶尖。 就连齐休他们所具有的职业,也是他们亲自研究出的道路,也只有开辟出一条足以走到最后的道路,才有资格被授予‘教授’称谓。 只是.....不知是历史遗留因素,还是他们自身的爱好,那些教授们的行事都会有些‘直接’。 譬如说,眼前的蓝色方布,全名是‘轻便快捷民用版居家放心短途旅行机’,由于名字太长,故简称便捷旅行机,专用于在星球之间的移动。 在民间的评价很高,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但实际上外界流传的只是经过多次‘实验’后的再改机,现在大约是58代。 但实际上,这个旅行机在异界行者中的名声却臭不可闻,人们闻之色变。 在实际体验中常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明明在任务中没有受伤,却在回途遭遇了精神损伤,不得不修养。 在异界击败了强敌,满载财富而归,却由于不靠谱的机器迫降于其他星球,最终空手而归,这样的事例屡见不鲜,自然让人们退避三舍。 面对异界行者汹涌的投诉,科学院的前台就拿出一份协议,指着某行小字,最终反驳倒了所有人。 异界行者有义务为科学院进行各种测试,科学院则予以援助,并且一切最终解释权归科学院所有。 那之后,异界行者的独立意识大为增强,有伤?自己治,没移动工具?自己造,为此,在那段时期,关于联邦法律的书籍受到极大的关注。 “.....喂,说些什么啊,偶像也是有指标的!”面对众人的沉默,贝露莎收回那副假笑,金色的眼睛越发耀眼,面孔隐隐有些僵硬。 “好吧,这次要试验的是哪代.....至少让我们做个心理准备”法伊特幽幽的叹口气,即便是他也无法在这个关头接受贝露莎的要求。 “唔,我记得是275代——”贝露莎略作思索,只答出型号,却遭到旁人打断。 “简直胡扯,比之前还高了3代,我们会死吧,绝对会死吧!”杨自在情绪亢奋的反驳着,声音中隐隐有些绝望。 “....加油”贝露莎将头转到一边,没有理会对方的哀嚎。 “......”穆尔柯本是挂着笑容的样子,可此刻他的双眼却如同死了一样。 齐休在心中摇头,这也确实怪不得贝露莎,那些科学院的人在没有主动的测试人员之后,就将那个任务交给了与大众接壤最深的偶像,也因此成了她们的指标。 所以原本只是普通女子的青女才能上位,本质上就是为了推广各项产品,所以青女是与科学院联系最深的偶像。 但其他四人也有一定指标,用于换取其他方面的便利。 而为什么科学院的研究这么不讨喜,在齐休看来也是咎由自取而已。 类似于把大象用三步装进冰箱的做法,研究者的做法也十分直白,第一步,找到一个‘超人’,第二步,做出一个总之有效的东西,第三步,将超人塞进去,观察后续反应。 市面上流传的那些安全机器,都是用异界行者的血泪教训换来的。 因为强者不会死,所以干脆放飞自我,尝试各种方向,齐休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有时也觉得他们做的有些过分。 .....例如现在。 “这是修行呢”贝露莎忧郁的目光望着前方无垠的深邃深空,身体稳稳的立在方布的最前方,周身有金色光晕。 齐休平静的直视前方,竭力不让自己被耳边的声音影响到,心中盘旋的宁静与外界的深空环境相抵消。 他的背后是卧着一只形如白马的生物,那透明无暇的双眼凝视着齐休,周边发散的各色光环将齐休守护在身旁。 法伊特无奈的笑着,他的肩上各有两只小型生物,一者狼兽,一者狮头,同时两者身上的神光将一切外在影响抹除,青光,紫光相映生辉。 “畜生啊啊啊啊啊啊!!!!!”凄厉而悲愤的吼叫声不时回荡在众人耳旁,一道身影闪过法伊特眼前,让前者越发无奈。 在三人面前飞来飞去的人是同行的队员之一,杨自在,很遗憾,由于他没有抗拒深空环境的能力,所以只能沦为这幅下场。 咚咚咚!!! 而在另一边,蜷缩成球状的穆尔柯正无声的在便捷旅行机内高速移动,偶尔,会和杨自在碰撞在一起,然后再度分开。 而另外三人只是稳住自己身形就很勉强了,所以就没有出手相助,毕竟,正如科学院预料,这种程度最多丢些面子,倒不至于有什么大伤。 而实际上齐休的无暇白兽是能够做到大范围的守护的,换言之是能避免至少两人的‘嬉戏’,只是他也懒得提,毕竟,是对方的无能,与自己无关。 于是,在漆黑深邃的深空中,一道显现的微弱白光的蓝色方布缓缓向前方而去,椭圆的防护罩不时抖动,散发着莫名的气味。 在蓝色方布离开之后,原本漆黑的环境中响起了嘎嘎嘎的声音,形似白翼的翅膀吹散了漆黑,被流光和狂风环绕的怪异大鸟展露身影。 细长犹如长蛇的脖颈之上是一颗通体晶莹的头颅,头顶是一顶悬空的王冠,周边是细微的光点,它那白色的眼珠凝视着方布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戒备。 而后它闭上了双眼,双翅失去光辉,漆黑再度回归,周边一如往常。 “......看来放弃了呢”贝露莎扭过头,神色有些冰冷。 “毕竟我们也算有名的势力,不是成群结队的星兽是不敢攻击拥有联邦气息的我们的,再不济,我们不是还有‘杀手锏’么”法伊特随之赞同道。 齐休瞥了眼后方,没有搭话,只是他却不觉想起第一个世界的那些星兽,那些幼体就将一个星球的人类逼上绝地。 而与先前的那只成熟体相比,更是天壤之别,而自己等人也只是借助势力的威慑才能横渡深空,这让他不禁觉得有些....... “齐休,怎么了?”贝露莎望向这边,眼中微微有些担忧。 “.....只是一些小事,无需在意”齐休沉思片刻,将此事敷衍过去。 “这样”贝露莎并未追问,只是再度转过头,在前方默默的指挥着方布移动。 法伊特在一旁欲言又止,片刻后眼神一滞,有些僵硬的移开目光。 “我们之后所去的是编号212的中转区域,附近的154,265,189....总计24颗行星被融合,是滨客小世界的抵抗前沿阵地,我们之后会在那里附近落脚” 贝露莎沉着而冷静的声音传来,齐休默默点头,先前的那个世界,不,星球应该算是测试,让他们向军部证明有加入战争的决心。 “记住,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来熟悉战场的氛围,不要逞强,不要蛮干,一切听从我的指挥,未来属于我们,仅在当下,我们要谨小慎微” 贝露莎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劝诫之意,但其中也不乏她对众人的关怀之情。 齐休旁听着贝露莎的话语,目光眺望着远方,那里有着一片发散着浓郁光芒的大地,山川,水流,城市皆在宛如拼接而成的大地上显露,那既是被熔铸的24颗行星。 而在发黑的天空边缘有一道青色的塔状建筑,周边有一片稍小的大地,其上军旗飘扬,道道强大的气息从中散发而出。 而齐休所在的方布正向着塔状建筑那边前进。 “哼!又是鬣狗吗?!”就在这时,一道怒哼声响起,一只布满星光的遮天大手向着齐休这边抓来,其散发的无尽威势仿佛压倒苍穹,眼看就要将齐休等人一把捏死。 但齐休等人却只是一脸冷淡的望着死亡逼来,眼中毫无一丝畏惧,而就在靠近两片大陆后不久,恢复自由的杨自在和穆尔柯坐在方布上,前者更是一脸讥讽。 “老东西,来呀,有能耐你就宰了老子”憋了一肚子火的他毫不犹豫的怒斥着对方。 呼,哧,哗,嗡,随着四道莫名的声响,四道异色荧光缠绕上星光大手,后者越发缓慢,并逐渐变小,青色,红色,蓝色,黄色越发壮大,将大手吞噬殆尽。 “不错,有了一丁点的进步,继续努力啊”伴随着悠扬的语调,齐休等人的危机随之化解。 “只是四象就抵消了对方的一记绝招,看来在这里坐镇的元素师很强”齐休分析着,同时将目光对准贝露莎。 “恩,那是被誉为‘活气之息’的星主极限强者,弗罗斯特*塔伦步叔叔,与我姑姑关系不错”贝露莎轻声解释道,众人目光一凝,明白了为何贝露莎会到这里。 “走吧,弗罗斯特叔叔还要和对方对峙,我们就去查看一番如今的战况”贝露莎止住话语,指挥着方布逐渐下降,下方有面色冷峻的军士守卫着。 不多时,众人从方布走下,周围是一片肃然的营盘,路上四处是奔走不息的‘人’。 偏向兽类的蒙化族,与身体透明的蓝光族,长着触手的大乌族.....他们彼此组成队伍,踩上圆盘,或者方块的传输工具,奔赴任务地点。 贝露莎带着众人向塔那边走去,一路上齐休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样子,另一边思考着之前的短暂交手。 “你个蠢货,这个时候你就有些用吧,不要气我了!”一个一脸奔溃的鱼嘴男子趴在地下哭喊着,而他的身前是一只洋洋得意的鸟雀。 通体黑色羽毛,颈部以上是白色,头顶是三道红毛,一双犀利的黑色眼睛中满是嘲讽,嘴中亦是毫不留情的反驳着对方。 “有一说一,没鸟大爷你个废物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啦,再者说,虽然我吃你的,用你的,有时还会犯困,不过你就一点没有不对的地方吗?” 鸟雀神气十足的俯视着男子,一副对方得了大便宜的样子。 “我...我....”鱼嘴男子的面孔变得狰狞,他张着嘴,两侧的尖爪分分合合,看着鸟雀的眼神满是厌恶和无奈。 齐休不留痕迹的离那边远些,再看周围的人,人们都默契的离开了那边,虽然望过去的眼神是冰冷无情,可转过身,眼中就同时闪烁着怜悯和幸灾乐祸之情。 “伶仃之雀啊”法伊特偷眼瞥了那边一眼,就连忙转过了目光,他可不想被那些生物缠上。 再看一旁的杨自在,他此刻同样低着头,没有平日的威风劲,只想赶快离开这边。 穆尔柯疑惑的想要看向那边,被杨自在一把拉住,他看着后者发青的脸不由咽着口水。 齐休移开目光,这次放松了自己收束的情绪,不管如何,不能用自己强烈的情绪观察对方,否则自身的身边也会出现一只伶仃之雀。 而贝露莎则在一开始就没有望向那边,因为她的家人早就告诫过她一个规则。 出门在外,若遇联邦之人,首先收束自己的心神,忌焦忌怒,抑制自己的负面情绪,才可不遇不祥之物。 那其中的不祥之物就是像是伶仃之雀这样的存在,它们喜好人的负面情绪,会在不经意间出现人的面前,并且无法抛弃,无法杀死,只会与见闻者一同死去。 与推荐榜相对,它们被合称为不推荐榜,其中的伶仃之雀只是其中偏弱的存在。 威胁度:c。 第33章 韩诗音 随着向青塔前进的同时,周围原本显得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齐休侧目望去,形如水幕的屏障将他们包裹起来,随着他们的步伐而移动。 渐渐的,连同周遭的景象也不复存在,在水幕般的屏障中仿如游鱼般的发光体凭空出现,数十只,数百只,数千只,他们用纯白的眼珠凝视着这边,如同在审视着什么。 同时前方失去了道路,只剩一片空白。 贝露莎停住脚步,脸庞变得冷淡,浑身洋溢着凛然,冷酷的气息,两只手自然抬起,轻捏着裙摆,微作行礼。 “偶像之皇女,贝露莎*诺伦,于此参战” 她合上嘴,然后平静的眼神望向这边,众人随之明白了她的用意。 “只是一介信使的法伊特,在此申请”法伊特单臂抱胸,脸上带着微笑。 “人偶师,异偶齐休,随行而来”齐休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凝视着在自己眼前徘徊不止的一只发光体。 “怪物.....穆尔柯”穆尔柯的声音变得低沉,他的眼眶变得漆黑,脸上咧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身上飘出的黑烟弥漫在周围,显得越发漆黑,他感受了某种东西。 “嘎嘣,嘎嘣,喔,嘎嘣,斗士,嘎嘣,杨自在,嘎嘣......”杨自在从身上掏出一颗又一颗的坚果,在嘴里一把咬碎,面上一副轻浮的样子,只是眼底深处却在四处打量。 “........”听闻众人的自我介绍之后,这个空间明显沉重的许多,有一种无形的威势在几人身前徘徊,既像威胁,又像试探,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异魂者,亵渎者,放牧者,俯瞰者,双刃者,真是有趣的组合啊,倒让我也有了几分兴趣......”伴随着话语,某道身影在众人眼前显现出来。 有些凌乱的黑色碎发盘在头顶,死气沉沉的眼珠凝视着几人,脸上带着恶质的笑容,身上穿着过时的黑色扯衫,以及松松垮垮的黄色长裤的无名男子。 顾名思义,就像穿着过时衣服的小混混之类的三流人物。 “虽然是我的想法,不过你们的组合确实很怪,也无怪那家伙会那么说.....”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落下去,眼珠中泛起几丝厌烦。 “你就是这里的‘守门人’吧,很好,接下来就请开启门户放我们进去”贝露莎面不改色,依旧用那份冷淡的态度说道,与其说起请求,倒不如说是命令。 守门人瞄了贝露莎一眼,随后索然无味的转过头去,口里低声嘟囔着:“真是强硬啊,不是我喜欢的菜,而且....也太小了” “真亏你的队友能够接受你的霸道,真让人意想不到,该不会......呵”他口不择言的嘲讽着,显然是一副故意找事的样子。 “........”空气变得凝重,其他四人的表情各有变化,眼前之人对他们展露了赤果果的恶意。 “你,想死吗?”贝露莎呼吸一滞,声音变得异常冰冷,眼珠深处的金色越发璀璨,同时脸上露出危险的笑容,周身金光闪耀不定。 守门人转过头,面孔上带着深深的恶意,他的嘴角露出邪笑。 “呀哈哈,皇女大人真是有趣,明明身为偶像却口吐恶言,要是传扬出去,嘿嘿” “随你的便,不过在你与我为敌的那刻,我将权力打倒你及你身后的一切”贝露莎丝毫没有犹豫,她宣言着自己的决意,这份果决让守门人的眼上出现一丝畏惧之色。 “咳,你的伙伴也应该是这么觉得的”守门人移开目光,脸上带着牵强的笑容,试图将话题抛到这边。 听到问询,齐休的大脑顿时下意识开始思索。 贝露莎绝不算小,硬要说的话是一般水准,只是相比其他偶像......他忽然感受到某种强烈的目光,抬眼望去,贝露莎正死死的凝视着这边,与之前的冷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没有明显的比较过,不过在五人中,贝露莎的心灵和灵魂境界最高,所以一旦没有注意,其他四人的一些杂思就会被她察觉到,例如现在。 “我其实也这么觉得,哈哈....哈”杨自在嘴角一弯,摸着后脑勺大笑着,不过在那道冰冷的目光也变成了尴尬的讪笑。 而一旁的穆尔柯则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目光,不参与这个话题。 法伊特微笑着,并向守门人发起对话。 “这个话题可对女士们不太礼貌,按理来说,身为讨伐司的人再清楚不过了,神女不会对此过问吗,据我所知,她可一向与贝露莎关系不错呢” 守门人不由一愣,低着头思索片刻,再抬起脸,脸盘变得肃然。 “抱歉,是我的错,我会去主动接受惩罚,还请各位谅解”守门人苦笑着让开身体,发光体们逐渐消散,前方出现一道白玉作的阶梯,直接通向远方。 “美色害人呢......”在充满遗憾口吻的声音下,守门人消失不见。 “应该是那个人的手笔吧”法伊特带着肯定的口吻对贝露莎说道,眼底深处有些无奈。 “毕竟在过去她的前辈一直与支持神女的征讨司同气连枝,所以在外人看来两者关系应该不错,所以才会选择在这里为难我” “你们只是受我之累.....抱歉.....”贝露莎先前的强硬不复存在,语气低落的她向着这边道着歉。 “我们是十全十美的队友,不是吗?”法伊特微笑着,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 “可是.....”贝露莎怯懦的抬起脸,面孔之上满是惶恐,那是绝不像皇女的姿态,反而与她原本的模样相似。 “烦死个人,说你胸小是我不对,不过,若有人说我们的队伍不合适,任他是谁,老子都会打他个满地开花” “我先前就像趁他不备,给他一榔头的,可惜,跑的太快了”杨自在一副不耐烦的口气,只在最后话语里有些遗憾之意。 “穆尔...准备中”穆尔柯身上弥漫的黑气散去,脸上再度露出淳朴的笑容。 贝露莎嘴唇紧紧的抿着,脸上既像笑又像哭,虚幻到有些失真的面孔看向沉默不语的某人,眼中闪动着期盼的光芒。 齐休避开对方那过于强烈的目光,抬头看着上方,口中淡淡发言:“我不会和比我弱的人组队,而你在诸多的队友中也是最独特的一个,这点,你无需迷茫” “......真是娴熟的口吻呢,阿休”贝露莎带着怀念的语气说道,而她的眼中也再无阴霾,白皙发光的脸上流露着暖阳般的笑容。 “我也该振作起来,继续带着你们前进呢!嗯!”她握着拳头,眼中满是认真之色。 齐休与法伊特对视一眼,将眼底的担忧压了下去,皇女,不,贝露莎并非那么脆弱的人,若是在过去,面对那样的刁难她一个人就能处理掉,也绝不会出口骂人。 那是与偶像不相称的举动,换言之,她如今的心里就脆弱到那个地步,只要触及到哪一方面,就会迎来崩溃,这是很危险的一种状况。 回去之后和安里老师商量一下,齐休在心里这样想到。 而贝露莎已经整理好心情,对着众人表示感激之后,转身向着远处而去,众人随之跟上。 齐休望着那道走在最前方的瘦弱身影,不由思考着,对方现在在想什么呢,但转瞬间这份无聊的思绪就被他的理智压下。 那与他无关,他这样告诫着自己。 白玉阶梯看似遥远,实则在众人的脚步下显得极为短暂,只过了短短的十分钟,几人就到了终点,而看到在前方的某道身影,齐休方才确认那就是对方的手笔。 垂到腰间的赤红秀发,宛如珍珠的洁白面孔,灵气十足的红色双眸,优雅而不失亲和的完美笑容,使人望去就能感知到活力。 身上领口附近露出白色内衬,其余皆是染成焰红的衣裙,下摆的裙摆蓬成一圈,露出修长的双腿,足上是宛如舞鞋的红角鞋。 “哎呀,小冰女这么久才来,是不是在哪里伤着了,听前辈一句劝,还是尽早回去如何?”带着艳丽的笑容,摇晃着指尖,女子脸上的表情似在担忧,又似在嘲讽。 “又做那种无聊的事,韩诗音”贝露莎冷冷的看着对方,脸上满是寒霜。 “叫前辈呐,不知礼的家伙!”韩诗音深红的眼眸瞪着这边,配合她本身的气质越发显眼,而她身后的三人也只能无奈的看着。 “对于无能的家伙,也只有这种辈分上的关系值得自豪了”贝露莎露出冰冷的笑容,讥讽着对方。 齐休等人无言的在一旁等候,并没有插手两位女子之间的交锋,只是红裙女子轻哼一声后,却走向了这边。 “哈喽,阿休,法伊特,好久不见”韩诗音的目光在几人身上划过,走到两人身边,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哈,我呢,看不起人吗?!”一旁的杨自在愤愤不平的声讨着,而韩诗音则一点反应也没有,眼中只有两人。 穆尔柯瞥了韩诗音一眼,继续低着头默默念叨着什么。 “是呢,韩学姐,好久不见”法伊特挂着温和的笑容,与韩诗音熟练的彼此道好,虽然看上去是友好的样子,但实质上只是处于礼仪上的问好。 “.......”齐休无动于衷的移开目光,对此毫无兴趣。 韩诗音目光一凝,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但很快,她双手伸出,有些急切抓住齐休的手掌,终于让齐休将目光转了过来,只是那眼中毫无一丝情感,只是单纯的凝视。 “什!”身后的贝露莎惊呼一声,然后用越发冰冷的目光看向这边,准确的说是看着两人紧握的手掌。 “.....真的很久不见了”韩诗音那宛若装点出的精致笑容随之逝去,她只是用有些悲伤的明亮眸子凝视着齐休,脸上有些苦涩,眼中的情绪无比复杂。 “是偶像的话就不该这么做吧”齐休用如同旁人一样的口吻说道,眼中毫无波动。 “唔嘿嘿,只是对粉丝们的大回馈,真是的!”韩诗音松开紧握的双手,在齐休胸前轻轻一锤,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齐休退后一步,静静地摇着头。 “我不是你的粉丝了,过去不是,未来也不会是”他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段话语让韩诗音目光动摇,强行将头扭到另一边。 “......嗯,是呢......”韩诗音最终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而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贝露莎脸露迟疑之色,明明想过来,却又被这种气氛所阻碍。 “哎呀,结果成了这样啊,真是抱歉”打破这种局面的是先前在韩诗音背后的三人,他们带着谦和的笑容,将韩诗音护在身后。 身着一身绿色运动服的有着一字眉的刺猬头男感到无聊的撇撇嘴,随后一双黑色的眼睛看向了齐休,脸上带着厌恶。 “人偶师,杜恒,赤红队的一员,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可是正统派系的,与你这种歪门邪道不一样”名叫杜恒的男子轻蔑的看着齐休,眼中满是鄙夷。 齐休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连一丝反应都懒得给予,这份姿态让对方的眼中越发愤怒。 虽然齐休的人偶师是属于异类道路,但其实,人偶师这个职业还有正统道路存在,不是用改造自我的心灵与道路锲合,从而高速成长,而是逐渐贴近道路,相对的,会有瓶颈。 在过去得到人偶师世界的这个职业后,曾一度掀起热潮,入门简单,进阶快捷,并且全面且强大,在当时甚至压过了几大老牌的职业道路。 不过在一段时间,人偶师职业的缺陷却挖掘出来,再加上与人偶师世界的战争,所以将其封存起来,连同涉及那条道路的人偶师也被封印起来。 在战争后,人偶师职业被当时的高层们深刻解析,并重新构成,将道路再度偏转,从而与仆从们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重构后,正统派系的人偶师属于入门困难,进阶困难,之后容易的类型,据齐休所知,需要从小培养与幼兽的关系,才能在三年之内签订契约,步入一阶。 之后找寻其他有潜力的幼兽,用蛊惑或是计谋,使他们接纳自己,在十年之内才能达成,才能借助异种力量冲破瓶颈,成为二阶。 至于之后的道路就越发艰难,只能从幼兽培养,需要当一个老妈子的心态,让无数羡慕人偶师风光的人欲哭无泪,也只有到了五阶,正统派系进步速度才能与异类道路齐平。 不过在那之前,异类道路的人也许早就升到更高阶位了。 所以,正统派系道路的人年龄一向偏高,而像眼前之人一样,拥有四阶修为的人.....至少也有两百来岁了吧。 齐休看向犹在愤愤不平的杜恒,为他的恒心感到钦佩,同时也觉得有这精力还不如去走其他职业,觉得对方有些不智。 所以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他不会与对方计较。 “......”齐休露出微笑,这是他全力以赴的笑容。 第34章 相生相扶 杜恒的眼神却变得怪异,他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我是元素师,佩琪*洛里步,希望能和诸位友好相处”代替杜恒发话的是一位五官精致,有着橙色短发的笑容恬静的女子,在她周身弥漫着不可思议的气场。 一眼望去比起像人,更多是像是某种元素的实质,就连那笑容也蕴含着某种哲理,使人不禁目眩。 “哎呀,不好意思,佩琪就是这么天然的孩子”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女子挡在身后,眼神中带着侵略性,嘴角的笑容格外虚假。 法伊特的目光不由有些深沉,他先前试图窥探名为佩琪的个体的真实,却被她的监护者毫不犹豫的打断,真是令人感到好奇。 至于杨自在却只是嗤笑一声,干脆没有理会这边,而穆尔柯也是毫无兴趣的样子,基本上只有齐休和法伊特应对几人,至于贝露莎则停在远处,眼中露出深思。 “我与这几个家伙同为赤红小队的一员,说白了,就是仙女的护卫队,友好相处什么的大可不必,只要厮杀就好” 头顶绑着一撮短发的黑发男子冷漠的说道,一双阴厉的双眼寒气逼人,脸上的笑容无比生硬,那是发自内心认为无趣的表情,身上披着厚实的大衣将整个人包裹进去。 “还有.....”他的目光看向打着哈欠的杨自在,“虽说大家都看好你,不过一直在用基础剑式的你真有资格承担人们的重视吗,剑是百兵之王?” “真是愚不可及的笑话,只是庸人们的推崇,枪可比之更胜一筹”男子露出冷笑,抬起的衣袖处露出枪尖,对准了众人。 “呸,唧唧咋咋废话个没完,老子正做梦了,就听见有狗在叫唤,你.....呃,叫什么来着.....”杨自在不耐烦的啐了一口,然后将目光对准男子,只是片刻,脸色就有些怪异。 “.......正常该是我不记得你才对,还是这个样子”男子深深的叹口气,眼中满是疲惫。 “不是,那个,我倒有些印象,只是...哈哈,我健忘么”杨自在摆摆手,一脸轻佻的样子。 “王负之,你在学校里不是一直找我挑战吗,在无数次的挑战后,侥幸胜了我一次,就再也不来了,真是傲慢呢” 王负之摇着头,眼中的情绪无比复杂,同时大脑中浮现出一幕幕场景。 在研习前人经典时....... “呀哈哈,可趁之机,吃我一剑”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乞丐’持着短刃,发出狂笑冲了过来。 王夫之皱着眉,一枪将其挑飞,然后继续研习。 在堂上专注的聆听老师们授课之时........ “嘿嘿嘿,可趁之机,杀呀!”某个散发臭气,浑身黑漆漆的人匍匐着接近他的座位,嘴里还在发着怪叫。 王负之眉头揪成一团,凝气成枪随后掷出,却被动作怪异的对方闪了过去,然后怪笑一声,越发猖獗的靠近这边,眼看一只形似爪子的东西就要抓住他的脚踝。 素来遵循规矩的他站起身,手中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尖牙长枪,毫不犹豫的一枪捅了过去,很漂亮的捅了个对穿,就连他的嘴角都不禁漏出了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腰间用力,用尽全部的力气,将连同长枪一并掷向天空,并暗自祈祷着再也不要看见对方了,然后向着面露怪异笑容的老师老实的认错。 在静室专注精神之时。 原本心底一片澄澈的王负之不由面色发青,在感知中,总觉得有某种毛骨悚然的东西正在靠近自己,他睁开眼,与鼓着脸,露出友好笑容的某人相对视。 杀机总是突如其来啊,他不由在心底感慨着,取出与自己融合的心灵之枪,将眼前的不洁之物一分为二,切割成细小数团,像打扫垃圾一般将其包好扔到焚烧处。 即便如此,在那以后,那个家伙依旧骚扰着王负之,一开始他很是厌恶,但不知何时也就习惯了对方的每日袭击,偶尔还会在打倒对方之前出言指出对方的缺点。 而对方也犹如海绵一样吸收着那些技巧,原本拙劣的手法也越发高超,让王负之不由有些教授的快感,但很快,王负之就得到了自负的代价。 某日全神贯注的王负之失神片刻,然后被一柄短剑定到了墙上,然后那个被他视为知己的黑发男孩站直身体,用一种漠然的目光瞄了王负之一眼,随之转身离去。 而直至弥留之际,王负之才被老师们救了下来,在对方口中,他得知了对方的名字——杨自在。 而在之后,疯魔杨自在之名压过了曾经的魁首枪魔王负之,得到了众多人士的看好,而王负之则被作为失败者反复提起。 原本的善意一瞬间崩塌,在那一刻,王负之恨上了那个人,他发誓,迟早有一日会让对方后悔。 “......不记得了,反正只是某个失败者吧”杨自在咂咂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王负之握紧拳头,心中的杀意不断升腾,但,这里主导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哼!那就算了,迟早有一日哪怕你下跪求我,我也不会再记得你这种小人物了,齐休?不认识的名字呢”韩诗音抬起面孔,眼中是化不开的骄傲与悲伤。 “我是赤红之魂的拥有者,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花朵,是世人艳羡的仙女,与你这种家伙才不相衬,你就尽管和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亲亲热热去吧,混蛋!” 韩诗音扭头离去,其激昂的话语让她的红发不断飞扬,只有两鬓之上的略显陈旧的淡蓝发夹依旧紧拥着头发,使其不至于盖住正面的面孔。 她走到贝露莎旁边,扭头怒视着对方,眼中满是仇恨。 “这事没完,我讨厌你,迟早有一日我会彻底打败你,还有,顺带告诉你一个消息,其他三位也来了这里,只是不在这个据点,到时!” 韩诗音止住话语,头也不回的离去,尽管周围有着看热闹的人群,可面对气冲冲的韩诗音,还是纷纷退避三舍。 “我才不老咧”杜恒忽然回过神,高声嚷道,看着齐休的目光中满是厌恶。 “你肯定把我当成老头了吧,我可是正统派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之一,怎么可能是那样” 面对杜恒的解释,齐休无不可的点点头,他倒也不在乎对方的来历,要是对方真想以势压人,他也不是没有后盾。 “走吧,不要继续嚼舌根了”王负之抓住杜恒的胳膊,再度瞪了杨自在一眼。 随后毫无仁慈的将其拉走,身后是亦步亦趋的佩琪,她歪着脑袋看着犹在喋喋不休的杜恒,眼睛一眨不眨。 “可吾,我要大四——”说着胡话的杜恒被王负之打晕,然后架起对方向着独自远行的韩诗音赶去,佩琪这时忽地露出微笑,那是无比天真而纯粹的笑容。 几人望着三人离去,眼中各有思索,而贝露莎晃晃脑袋,走到众人眼前。 “.......我们也走吧”她用着格外冷淡的语气说着,但就连视线也没有与众人交汇,只是看着空无一物的虚空。 法伊特立在原地,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脸上的情绪无比复杂,却始终没有上前一步,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齐休。 而一贯说着大话,负责活跃气氛的杨自在这时也是一副沉重的样子,没有了平常的活力,面孔之上有些怅惘。 穆尔柯犹豫的看着众人,眼中满是焦急,却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齐休很明白,现在应该如何做,平常总是贝露莎或是法伊特在拿主意,但在特定情况下,他会担负起带领队伍的责任。 外刚内柔的贝露莎,看似八面玲珑实则顾虑重重的法伊特,总是漫不经心,实则思考的比谁都多的杨自在,外表高大威猛,内心善良温柔的穆尔柯。 他们各有缺陷,所以才要队伍来作弥补,而齐休平素的责任就是负责缝合众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则慢,太紧则缓,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齐休’的职责就是那个,所以齐休也应该这么做,他的心底这么告诫自己。 但即便如此,有时他也会说出某些和自己不太相关的话语,有时他会制止自己,但有时却不会。 “我和她早就结束了,名为韩诗音的仙女绝不会是齐休的爱人” 他对着神色恍惚的贝露莎这么说道,后者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原本无神的双眼变得明亮,她凝视着齐休,露出恬静的笑容。 “我知道啊,笨蛋,我早就知道了”贝露莎轻声道,但她的脸上却再度焕发出生机,那份独属于她的气魄再度回归,那是名为皇女的存在。 “韩诗音确实擅长计谋,倒不如说她找那三人也是为了针对我们才对,不过,今后,那将是她的败因,沉于心机者必自败于此” “是时候继续前进了,让别人看笑话,我可不要那样” “以皇女之名,我必将获得胜利!”贝露莎怀着坚决的话语,脚步一转,向着前方的广场而去,那里有着流连各地的商贩,在他们身上也会有一定的消息。 “当然,我一直相信着”法伊特慨笑一声,大步而行,先前的畏缩之态一扫而空,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前行的贝露莎,眼中满是迷恋。 “......我也是缺乏锻炼啊,之后就劳烦你多和我对练一番了......只要不去思考,我就会获得幸福......”杨自在搭住齐休的肩膀,发起了对练申请,然后懒洋洋的迈步前进。 齐休凝视着远去的杨自在,对其最后一句话的真意颇有些好奇,他明白在那段话语中一定蕴含着杨自在的真实,也是他一直在逃避的缘由。 他摇摇头,将些许疑惑拂去,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理由,就连他也一样,所以他不会去追究,只要不干涉到队伍的和平就好。 最终,他与穆尔柯齐平,两者并肩走在最后。 过了白玉阶梯,入眼处一片遥遥无际的广场,其上散落着各个商贩,或者说以物换物的异界行者,他们将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摆在这里,等候着识货的人来主动问询。 毕竟大家在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倒也不至于为一点蝇头小利大动干戈,不过,在另一方面而言,只要在外界真正有名的人,也能得到他们的主动。 所以齐休目光远眺,在韩诗音以及贝露莎旁边各围着一堆人,手中拿着各种东西,脸上带着热情,不断的争吵发言。 顺带一提,商贩们都默默的距离两位偶像三米左右,尽管周边挤得满满的,却依旧没有上前不敬之人。 而韩诗音的三个队友则被挤到一旁,王负之站立着,密切关注着韩诗音的状况,而另一个人倒在地下,而佩琪则是拄着膝盖,凝视着倒下的那人的脸庞。 先行一步的法伊特,杨自在则与三人相互对峙,同时关注着贝露莎的状况。 “哈哈,韩小姐,我这可是在星核深处取出的结晶,你大可放心!” 有着络腮胡子,长长的发须十分旺盛,甚至拖到了地下,身穿犹如工匠服饰的无脸男子自夸着自己,明显是在炫耀。 “切,那不是你挖穿了洞刨出的东西吗,为此还承担了无谓的诅咒,还敢献给韩小姐,真是不知羞耻!”旁观的某人立即点出了对方的缺陷。 “呸,诅咒对我们还算有效,但对于韩小姐就是屁,精通祷歌的她们可是战场之花,神圣的偶像,这份礼物正合适” 无脸男义正言辞的反驳着,若不看他先前的表现,还真有几分可靠。 “呵呵,不如我借助小世界的杀伐之机磨砺的锻刀,那才是真正对于韩小姐有用的东西,你那没用的东西趁早滚一边去” 路人中额头有着三对触须,浑身惨白,形似抽象画的某人掏出某物,笑呵呵的说道。 “多谢各位,我一定会好生利用起来的,决不辜负各位对我的期望”韩诗音带着完美无瑕的笑容,对各位商贩予以亲切的口吻。 而在另一边,相比这边的热闹则有些冷淡,或者说是理智。 “黄金之魂能免疫大多数异常,但对于自己心灵引发的问题无从抑制,所以皇女大人一定需要生命之洋的水滴,我这瓶甘露就送予你了” 穿着金鹤涂饰的衣服,身上穿金带银的白面胖子,脸上满是真挚,他捧着一瓶淡青色的玉瓶,看着贝露莎如同在看着自己的子女。 “收束自己心灵的外泄,远在完美之上的掌握之境,也只有做到那步才能冲破历代皇女的瓶颈,我这本筑心术送于你,望你有所成就” 站的笔直,身穿破损铠甲,身后的红色披风也只剩半截,全身普普通通,唯有眼神十分闪耀的军士,他将一本厚厚的小册子递出,眼中满含期待。 “两位老哥各有所长,但我认为,只求于心,迟早会自囚于心,所以有必要将心海扩展,只有无垠,才有突破旧有的自我,樊笼之地皆为心,这道落网我交予你,好生领悟吧” 头戴斗笠,打着赤膊,穿着简单的衣着,宛如刚钓鱼回来的渔夫,他将手中的落网递出。 贝露莎一一礼貌的予以回应,然后伸手接过,眼中露出认真之色。 “我绝不辜负各位期待,一定会在偶像之路上继续攀升” “我等期待着你继承诺伦之名的那天”围观之人齐声高呼,将自身觉得对其有益的东西全部给出,然后坦然离去。 而在另一边,韩诗音也收到了众人给与的礼物,此刻身旁也在无言的默契下恢复了宁静。 韩诗音对着贝露莎骄傲的一笑,脸上是自信的笑容,贝露莎冷淡的予以回应,然后两者并不搭话,犹如平行线一般转身前去在最前的事务处,那里有她们需要的消息。 “众人扶持偶像,偶像则鼓励众人,不使心坏,不使心败,那就是那样的关系” 齐休眺望着那边,心中想起了安里对偶像与大众关系的评价。 第35章 个人立场 “其实这个片区的威胁并不算强,联邦的势力占据着上风,所以相对的能获得功勋也会少上很多”浏览着悬浮于天边的玉简,贝露莎低声说道。 几人先前离开了广场,进入了一直位于‘前’方的高楼玉阁,实际上,只要进入广场,无论走向哪个方向,最终都会通向那边。 那也是唯一外出的通道,而在进入之后,众人的眼前顿时漂浮着犹如河流般的玉简,它们环绕众人移动着,而与几人一前一后进入的韩诗音几人则消失不见。 眼前是八面环状的屋子,在‘目光’的前方有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周身环绕着神秘的气息。 头顶雪白的文士巾,有两道淡青色的飘带垂在两侧,两侧肩膀的衣角,身上也穿着得体的古代文士的淡青长袍,看上去一派儒雅的气息。 ......如果没有上身那毛茸茸的黑色坎肩的话,而且还是十分紧身的样式。 “弗罗斯特得意忘形,误入敌方的圈套,现在还在养伤,所以才会出现之前的那件事,对于守门人的失责我会从严处理,所以,此事到此为止” 文士男人睁开眼睛,褐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一毫触动,只是眼神冷淡的看着这边。 贝露莎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然后予以平静的回望。 “当然,征讨司只要能正确处理错误,我就不会过度反应,但为防今后再度发生,我也会出于自身的立场向上反馈一二” “那是政法部与财政部的问题,与我征讨司无关,我等也仅会支持神女”文士男子宣扬着自身的立场,然后合上眼睛,失去了与这边对话的兴趣。 法伊特扭过头,对着贝露莎小声询问着:“看那个样子,应该是那些药剂师吧,舍去欲求,舍去自我,不断的积蓄着力量” 贝露莎静静点头,认可了法伊特的意见。 齐休并没有在意先前发生的纠葛,在他看来还算比较正常的交流,这里本来就不属于贝露莎的势力范围,所以连同他们也会受到一些刁难,不过终究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在森之联邦,偶像们承载着各自的责任,或是安抚民众的心灵,或是引导前进的方向,或是宣扬新的政策,所以依据她们的职能,她们背后各有支持者。 征讨司这边是对于外来世界的征服,是最早的鹰派的势力,同时也是神女的自留地。 引领时尚,开源节流,引导前进方向是作为时尚大使的仙女,支援势力是财政部。 来源于过去的鸽派,基本处于中立,注重协调各方关系的皇女,是掌控明面世界的政法部。 负责宣扬道德,实行公益事业,同时开办茶会,调和偶像本身矛盾的圣女,同时负责引导归化的种族,外事科则支持着这一切。 以及势力最为薄弱,与科学院联合起来,最为‘亲和’的偶像青女,也是军部允许的形象大使,只是本身军部内部就有其他偶像的支持者,所以支援力度绝不算高。 所以作为鸽派的贝露莎才会被鹰派的势力反击,不过看对方的说法,也是出于个人的示意,也就是觉得神女一定会想这么做,所以不待回应主动先去做。 不过在齐休看来,那个家伙分明是被韩诗音蛊惑了,对方过去就一直擅长这些小伎俩,只要亲切的对待他人,只要露出笑容,就总会有人替她分忧。 齐休不由有些困惑,明明对方以前是一个更为朴素的家伙的,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他始终不得其解,所以‘齐休’和她的爱恋才会无疾而终。 两者向着永不平行的两侧走去,自然渐行渐远,无论是她还是他,再度见面之时比起尴尬,更多的是迷茫,以及异样感。 齐休是这么理解的,所以他不会与对方再度友好起来。 “那个家伙应该是主薄吧”一旁的杨自在舔舔嘴唇,眼中逐渐升起兴奋之色,而他的话语也打断了齐休的思绪。 齐休就那样看着杨自在的情绪高涨起来,眼睛泛起红光,浑身血肉褪去,陈旧而又腐朽的剑刃替换了四肢,就连红色的舌头也变成小型的匕首。 一股浓稠而森然的杀意弥漫于周身,若是常人在此,想必早已僵立原地,动弹不得,然而,承担了这份杀意的主体依旧纹丝不动。 “嘻嘻嘻嘻嘻!!!!”杨自在按耐不住,从几人身边离开,眼神狂热的刺向了对方。 蹦蹦!形如金铁交戈碰撞的声音。 杨自在身影暴退,出现在几人前方,神色怪异的的看着某处虚空,那里有一只怪模怪样的生物爬了出来,然后四只脚在空中拨拉着落在文士男子肩膀上。 “卫葛戈,时隔多年,我回来了”怪样生物如同老年人一般的叹息一声,然后两只黑色的小眼睛看向了有些沮丧的文士男子。 “我的形象.......”他低声嘟囔着,脸上不见之前的冷酷,而是一种掩饰不住的羞耻感。 “无形之鳖”齐休念着怪样生物的名字,心中也有些诧异,竟然这么快就见到了新的不详生物。 四肢短而壮,形似风化的绿色岩石,身上是透明色的甲壳,其上流光溢彩,闪烁不定,正常龟类的脑袋,黑色的小眼睛,唯有头颅正中镶嵌着一枚八面透明晶体。 不知何时出现于有缘之人身边,外表形似正常的乌龟,只是会不定期的消失,但总有一日会再度归来,有时会带来一些土特产。 据其本身所言,是前往了其他维度的世界,受到了其他世界之主的招待,而且虽然不为人知,但它透明的背上其实背负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并且会随着年岁增长越发沉重。 与伶仃之雀并列为c类威胁,只是与前者不同,据传闻,无形之鳖在与某些不详生物融合后,可以得到更为强大的姿态,不过至今为止也只是个传闻。 “并非传闻,只是某些素体不在我们的势力氛围之内”卫主薄解释着,脸上满是遗憾。 “鱼鳖猿陀,隔岸火鱼,无形之鳖,捶地神猿,末白风陀,后两种被那些所谓的正义者所掌握,不然四者合一就可以组合成异域的昴日星君,可惜” 面对卫主薄的叹息,几人无言以对。 “不过猴子和老马就算在你们这边,也不会支持你们的”无形之鳖懒洋洋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确信。 “我知道,只是有希望和毫无希望,还是差的蛮多的.....”卫主薄脸上显然满是不甘,比起渴望有着强大助力,更多是遗憾自己看不见最后的结果。 贝露莎只是瞥了几眼,就转过头继续忙于浏览信息,也只有齐休和法伊特凝视着那边的状况,而相比没什么表情的齐休,法伊特微笑的脸上看上去更为亲切。 杨自在恢复平常的样子,失去了袭击对方的兴趣,他只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揪作一团。 “喂,对军方而言,与它们签订契约是很平常的事吗?”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脱口问道。 卫主薄瞄了眼面露困惑的杨自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如同大人们听到小孩的幼稚之语所露出的笑容。 “相比危险,我们更看重与我们的锲合度,当然,不到五阶最好还是不要去接触,毕竟他们的威胁度评价只是对大众的影响,而非它们自身的危险” “只是b,c之类还好,一旦上升到a,那就是只要蔓延开来,就足以牵连到数个世界的灾祸级别,对你们还太过沉重” “衔环之兔,阙命法杖,长须导师,还有海王,雨童,深渊,以及......”卫主薄止住话语,摇了摇头,眼中露出忌惮之色。 “这些名称本就是我们对其真名的伪装,它们每个都是十分危险的家伙,被篡改意志,连自我的人生也被搞得一团糟,所以我们才会称为限制榜” “强确实强,但同时也很危险,而且它们本身是伴随我们势力的扩张出现在我们的视野的,从某个意义来说,它们是与我们共生的存在” 卫主薄抚摸着无形之鳖的脑袋,眼中不无复杂。 “所以你们考虑的太深了,我们只是漂流到这里而已.....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只是听其他的家伙说的” 无形之鳖叹息一声,黑色的双眼看着卫主薄就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哈哈,我也有各种原因啦”卫主薄干笑一声,只是原本绷紧的面孔却变得柔和许多。 齐休看着那边,哪怕只是用眼睛去看,也能感受到它们常年累积下来的深切情感。 “.....那就算了”杨自在低声喃语着,脸上却挂着舒心的笑容,想必他之前也在考虑要不要与不推荐榜的生物签订契约,从而更加强大,不过现在却放弃了那个想法。 顺带一提,不推荐榜与限制榜一致,只是前者是后者的低配版,打个比方就是山猫和林虎之类的区别。 现场再度陷入了静寂,无形之鳖落到卫主薄怀间,然后合上了双眼,卫主薄对着众人微微一笑,也随之合眼,没有再说话。 “其实卫主薄意外的不擅言辞呢”法伊特侧头对着齐休小声说道。 齐休点头,表示赞同,先前的那种冰冷态度既有药剂的影响,也有他自身性格的缘故,不过若没有无形之鳖的出现,在众人心中显然留下一个不好说话的映像。 这也是身为这片战区的二把手的对方会独自在此的原因之一吧。 “我大概明白了军部的用意,真是明显的意图”贝露莎收回目光,眼中流露思索之色,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卫主薄,眼中带着冰冷之意。 “我们会在配合熟练之后前往战场中心,所以就不劳众位暗地里使手段了”如同确信某段事实的真相,贝露莎的话语中隐隐带刺。 卫主薄再度睁眼,脸上带着冷笑,与之前的和平氛围截然不同。 “你明白就好,若是身为‘偶像’的你这么没担当,那还不如提早下台” “只是满足于欺压弱者,不思进取,虽然我们并不支持你却也觉得碍眼,所以我才会放任守门人的私下行动,才会让仙女亲自前来激你” “也只有不会在意气氛的这代仙女才会与你起冲突,弗罗斯特不见你也有主动避嫌的缘故,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让民众失望” “到时拼着被责罚,我也会亲手斩你!”卫主薄的眼中冒出强烈的杀机,那是奉行自己道路之人对走上歧途之人的厌恶。 几人身上一寒,如同心灵也被冻僵,却没有升起反抗的意愿,只得呆立原地,两方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 卫主薄摇摇脑袋,收回杀意,目光移到一旁,一道光作的门户升起,然后如同失去兴趣一般略过了几人,抱着无形之鳖的身影逐渐透明。 不,仔细看去,连周围的楼阁也在变得透明,唯一‘真实’的就是眼前的光门。 贝露莎略作沉默,脚下没有犹豫,迈步走向光芒,身影消失在内部,杨自在右手抱着面露沮丧的穆尔柯,他在遗憾自己没有派上用场,而杨自在一脸无谓拖着他进了光门。 法伊特不知为何叹息一声,目光在齐休和卫主薄身上划过,就那样有些疲惫的跟在杨自在后面进入,往日一张温和的面孔却有些阴沉。 齐休立在原地,眺望着这片逐渐消失的风景,却没有前往光门。 “这份刻意展露的杀机若是被举报,连同卫主薄你也会受到责罚吧”齐休微微侧身,一双冷淡的眸子凝视着抚摸着无形之鳖的对方。 “随便,如果真想处罚我也是无所谓的事,不过再如何也是战后才会处置”卫主薄露出有些嚣张的笑容,那眼神混杂着得意与快意。 “贝露莎虽然平素被视作冷漠清高的皇女,但对于同为小队的我们却很关切,就我看来只是一个笨拙的家伙,只会用真心待人的笨蛋” “而且她也会全力回应粉丝们的支援,是一个会在暗地里努力的家伙”齐休抬着头,说着自己认知中的贝露莎。 “......嘿,那又如何,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嘛,不称职的话只会给大家添乱吧”卫主薄略一停顿,然后露出讥讽的笑容。 “她并非一个十全十美的家伙,是一个比起自身更注重身边的人安危的偶像,所以才会怯懦,才会止步不前,才会来到这里” 齐休根据自己的理解,解析着贝露莎的心理活动,他认为这才是真实的理由。 “畏惧战场,辜负他人的期待,你知道有多少人注视着她吗,你知道在中心战场没有见到她身影的人会有多失望”卫主薄的面孔变得冰冷,语气隐隐有些恨意。 “有危险,那是自然的,但相信大众就是偶像的职责,失格的她算什么偶像,她是在蔑视那些会全力应援她的粉丝们” “你还不知道吧,如果现在再投票,她的人气一定是最后一名,会成为第一个被大众舍弃的偶像,那也是无所谓的事吗?!” 卫主薄的语气逐渐加重,眼中既有担忧也有痛恨,那绝不是对着逃战者的情绪。 “她会去的,因为她是有着黄金之魂的偶像”齐休平静的说道,然后在逐渐失真的周围走向了光门。 “......”卫主薄没有言语,只是露出有些苦涩和怀念的笑容。 “因为她的粉丝这么期待着——”在只留下话语的那边,齐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哈,被发现了啊”卫主薄苦笑一声,只是眼中却流露着期盼之色。 光门崩塌散成无数光点,周围陷入一片白茫茫的环境之中,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第36章 再现的未来 锵! 原本完好的百炼钢剑在眼前划过,刺入对方大张的口中。 伴随着凄厉的叫声,眼前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地,拽起有些卷刃的钢剑,在响彻耳畔的呼吸中向前奔袭,寻找着下一个敌手。 “喔喔喔喔喔哦!”形似高山的白色猛兽撞飞路上的兽群,口中衔着青色的气团,在空气中泄漏着毁灭般的气息,对着这边冲锋前进。 他立在原地,俯下身子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双手紧握着钢剑,在尖端处点点白芒汇聚而来,那是他多年来苦修的秘技。 而在身边近些时日聚集起的同伴,各自拿出自己压箱底的本领,誓要将对方击毙。 长长的紫色权杖之上汇聚着火焰,周围刮起了强风,天地之间蕴含危险的气息。 那是被誉为风之子的男子,本性怯懦的他在面临眼前的危机之后,终于鼓起了自身的勇气,抛开被蔑为杂种的血统走上战场。 双十合上,面相庄严而神圣的男子,淡淡的白光缠绕在身上,圣歌在人们的心中唱响。 奉行心中正义,公正无私,一直铁面示人的神秘神官,他们最早奔赴于各地,引领着各国团结起来,并且主动走上了战场。 身披红衣的护教卫团,乘坐白马的甘露贤士,摆出瓶瓶罐罐的苍老女性,目现智慧之色的学者.......他们汇聚在这里,这是决定世界命运的一战。 所以必须打倒眼前的白色魔王,他们心中满怀决意。 “烈风之叹!”白光盈满剑身,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炽光迸射而出。 “招风之绝焰”空气中的青色光点同时发亮,十人大小的赤红火球身上缠绕着青色光点向前冲去。 “惩治之无尽光”白光在空中汇聚成淡金色的河流,在带着羽翼的小人带领下冲向对方。 还有其他更多的攻击,凝聚着人们决意和意志,向着侵略者发出反击。 顶着炽光前进,白色的身体有些发黑,红青火球旋转着前进,白兽鼻息一重,口中青色气团射出数道光刃,将其刺穿,只是变得稍淡,然后金色河流覆盖了挣扎不已的白兽。 在动作粗暴的羽翼小人的攻击下,白兽原本激昂的声音变得微弱,在其他的攻击下处于绝对的下风,但尽管如此,它依旧没有丧失生机。 他握了握钢剑,然后发起了冲锋,向着那道虽然样子凄惨,却依旧存活的身影而去,在周围的惊呼声中,他不出所料的听到了后方的数道脚步声。 心中感动不已,同时他坚信着,此行必胜! 然后,在经过数次死里求生的险境,以及多日来培育出默契,他们成功讨伐了眼前在寓言中会毁灭世界的魔王。 他按捺着兴奋,与周围的队友拍好庆贺,心中却想起了在他临行前为他送行的青梅竹马,那原本温柔却强忍泪水的面孔在他脑中不断盘旋。 回去后就与她结婚吧,他这样想到。 “哦,第一波抵抗下来,真是没用的家伙,那就发动总攻吧” 原本喧闹的嘈杂一瞬间消失,他察觉到某个声音。 在放松下来的他的耳边,响起一道有些冷淡的话语,但那之中蕴含的意思却让他不禁内心发寒。 “....什么.....意思.....”他只能听到自己那有些嘶哑的颤抖声音,迷茫的双眼望向周围,队友们的眼神也无比动摇,显然他们也听到那句话。 哒哒哒哒哒哒哒!!!! 某处传来了声音,那是已经熟悉了,甚至有些厌倦的声音,只是心中的不祥之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仿如实质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他以及周围的伙伴机械的转过脑袋,东方的平原之上弥漫着烟雾,那里响起了隆隆的声音,不知是何人咽着口水,但却没有人去问询。 炽焰狂躁牛,霹雳暴虐虎,垂翼盖云鸟,走地雀,近山之吼,磷光之蛇...... 至少有四五间屋子大小的魔兽,原本作为魔王军的主力单位,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各个击破,这才迎来了与原本的白色魔王的交战。 可,如今,那些主力只能充当最前方的炮灰,就连他们好不容易打倒的‘魔王’体型的魔兽也出现了,作为这只部队的主力而行进着。 而在最后是直插云霄的数道身影,那是绝非人所能打倒的存在,他们原本饱含战意的眼中不由现出绝望之色。 在他的脑海中,连同他所在的故乡也陷入了火海,连他最深爱的青梅竹马也....眼神发僵的倒在地下。 “冲啊!!!!!”他咆哮着向前发起了冲锋,哪怕只是一个人,他也绝不会后退。 ‘魔王’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讽刺,它一脚将发出叫喊的小不点踩成血浆,然后露出欣喜而快意的笑容。 而剩下的人有的被鼓舞,有的露出愤怒,有的退缩而后退,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结果都是一样。 庞大的兽群前进着,并毫不留情的吞噬了眼前所见的一切,如同点滴星光被庞大的阴影所覆盖,逐渐变成一片虚无。 在‘高峰’之上,一双灰色的眼睛默默的注视着一切,它的眼神划过整片战场,确认了己方的胜利。 落荒而逃的各国军团。 在后面紧追不舍,露出血腥笑容的兽群。 而不止此处,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兽群的登录,在天空,在陆地,在海洋,所以在各国空虚的首都也迎来了侵略,自然也有‘他’的故乡。 一片火海的故乡早已不剩一人,说不定还比他先行一步,对他本身也是一种仁慈。 毕竟原本就是为了处理这里集结起的各国军团,才会在之前避免暴露世界各地的兽群,不过,现在连那个掩饰也没了必要。 齐休收回目光,轻轻摇头。 “这个世界还是太弱,哪怕只是动用手中的‘材料’,也会轻易的覆灭,这样的材料也不足以成为军势的养分” “至少可以不断优化和提纯你的材料们,总比无所事事的我要好”一旁的男子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表达着自己的遗憾。 “你是勉强可以作为‘杀手锏’的人,所以才会让我俩一起行动,至少表明我们还没有遇到危机,对我而言,一切顺利就好——”齐休话刚说完,眉头就不由一挑。 “哦呀,看来到我出场了”法伊特轻笑着,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是谁?!敢在我等的牧场放肆!” 在天空中响起一声怒吼,在西南,西北,北方各有一道霞光万丈的身影现身,他们面相模糊,刚一现身就将追杀人类的兽群扫灭大半,然后看向了这边。 “大约是六阶的强度,靠你了”齐休打量着那边,心中思忖了片刻,将三人交给法伊特,虽然他拼尽全力也能击败三个只有能量的土着神明,但也不值当。 “仔细一看其余两人身上也有之前攻略世界的气息,是觉得不妥当,才联合起来吗?”法伊特摇着头,眼中有些怜悯。 “我本身是偏向后勤的万金油职业,什么都会一点,却达不到相应的巅峰,可以治疗,可以攻击,可以防守,可以辅助,所以我才不太喜欢战斗” “所以,你们能安心去死吗,我以信使的名义起誓,一定会让你们转世成功的” 法伊特对着三人,用真挚的语气的说道,但他这副样子看起来让对方更为火大了。 “可恶的侵略者,还要轻蔑我等到何等地步?!”最中心发着白光的身影痛骂道,他的手中持着一轮如同皓日的金色轮盘。 而一旁散发着黑色烟气的身影则沉默不语,只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你们这些弱者还是乖乖受死吧,我会把你们的灵魂利用起来的,嘿嘿” “是有这样的打算啊,虽然与我平时的性格不符” 三者之中也只有最后的那人身上没有太浓烈的负面情绪,额头有着深红水晶点缀的它对着这边微笑示意。 “看来没有效果呢.....不过我也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啦”法伊特遗憾的摇着头,脸上的笑容褪去,用平素不会表露的冰冷目光注视着为首的白光之人。 “我呢,是很讨厌无能还只会狂吠的家伙的,只会让人觉得碍眼”法伊特辛辣的话语一说出口,对面三人的气势同时增强,想必怒气也更加高涨。 齐休瞥了眼法伊特,露出冰冷笑容的他如同在说着旁人的事情一样,那之中未必没有对过往的忏悔。 那是如今露出温和笑容掩饰自我,不以真心待人的法伊特不为人知的过去,齐休也只是稍有听闻,并没有去了解。 “改变自身,意外的困难,想要放弃的想法一直持续着,所以,我才会反复去看,去看自己曾犯下的错,去看自己可能失败的未来” 法伊特的面孔变得冷漠,然后用淡淡的话语陈述着自己的内心感受,只是,偶尔会看向齐休,而对面的三人如同在看着好戏的一般的看着这边。 尤其的为首的白光之人,更是发出嘲弄的笑声,想必他是在以为法伊特是在求饶,而他眼中满是奚落,想必抱着在求饶之后杀死两人的想法。 “......然后纠正自己,我必须活在正确的道路上,只为了我自己”法伊特不知何时凝视着齐休,面上虽有自嘲,眼神却十分真诚。 “那是与我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的未来只取决于你”齐休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只用冷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呵呵,多谢你了.......这样一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法伊特的脸上先是闪过怀念的笑容,继而变成了平常一样的温和笑容,只是眼神依旧带着寒芒。 他伸出一只手,有一团模糊不定的光团在他的手掌上跳跃,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了露出戒备之色的三人。 “在三百亿光年的未来,有这样一个族群,它们以心为界,划定了各自的边界,在有限度的合作下共同进步” 光团停止摇晃,周边的空间隐隐有些漆黑,某种‘物质’将要凝结而成。 “.....之刃!”白光之人低喝一声,手中圆盘带着涛浪声席卷而来,后面一道光作的金色河流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是无比辉煌的一个时代,强者层出不穷,每时每刻都有数不尽的秘技诞生,它们自然而然的占据了当时庞大的一片星域” 根根修长而透明的手指从光团中伸出,那是仿如人世理想中的手掌,哪怕一眼望去都会感到美好之类的东西。 “无暗.....之界”黑气之人双手交叉,一股浑浊而深沉的黑色烟气涌来,哪怕只是望去也会有一种由心而生的呕吐和厌恶感。 泛红之人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动作,想必他认为只是两者的动作就足以消灭敌人,所以干脆的坐在观众席上。 “然后,他们发现了某个真相,一个足以抵消它们数亿年积累的真相”法伊特冷淡的语调中却隐隐有些叹息,也许在他看来那都是值得遗憾的一件事。 圆盘冲击到小指上,两者同时消散,后续的光流被无名指挡下,也接着消失,大拇指离开手掌,将黑色烟气予以盖灭,取而代之的是它自身的消亡。 原本光彩映人的手掌只剩二指,不,同一时刻,食指也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中指的越发凝实,手指表面的纹路越发清晰,简直就像真的手指一样。 那根仅存的手指此时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哪怕是土着的三人,还是齐休都不禁被它的样子所吸引,无法移开目光。 “它们自豪的历史只是一片虚无,是某位大能刚刚开辟出的试验场,就连他们的发展轨迹都受到了暗中的引导,从头至尾,它们始终没有半分自由” “所以,当他们知晓了这个真实,就毅然决然的向他们的造物主发起了挑战,然后理所应当迎来了终局” “最终,就连我也只能在残余的典籍中找到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而.......” 法伊特第一次看向了自己掌心的这根手指,眼神无比冷峻。 “渴求未来者,必为命运抛弃,这就是抹去那个文明痕迹的力量,现在.....轮到你们了!” 手指冲天而起,带着吞噬天地的光华,在耀阳之下不断放大,逐渐占据了齐休等人的视线,在绝望的三人面前,屹立于天际的手指从天而降。 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老师,这里是......” 第37章 既定事实的蹊跷之处 小巧而脆弱的手指指着面前的白色画板,其上是一幅幅的画面,抬起头的稚童眼中满是困惑。 “那是我们曾经的城市,是我们的居所” 面容沧桑,大约四十来岁,身着一身简单的灰色大衣,下身一条绿油油的裤子,只有眼神显得柔和的男子温声答道,同时注视画面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这里是一间四方通明的房屋,墙壁上镶嵌着发着淡淡荧光的宝石,在数十桌发出木质气息的圆桌上,幼年的孩童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肃然而立的男子。 这是一群大约八九岁的孩子,人数并不是太多,只有40人左右,而这样的‘教室’哪怕整个城市也只有五间。 换言之,新生儿的数量大约在100多人左右,因为并非每个‘教室’都会满勤,所以才会尽可能的集中进行教育。 “可是我从没见过呐”孩童天真无邪的话语让男子苦笑一声,随后郑重应答道。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他并非在妄语,而是他深知,那些守护这个居所的人正在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而进行着某个计划。 靠左的门户之处站着两个身着军装的沉默年轻军士,它们满面严肃,冰冷的目光扫视着接近这里的一切人。 不多时,结束课程的孩童们在护送的军士下走入了安全屋,开始集体的生活。 课程很短,因为只是一些简单的计算,以及图像解析.....为了提高他们的生存率,上层舍弃了过去的教育,转而培养他们理性的思维,以及对外界事物的了解。 “唉”望着孩子们离去的身影,男人不禁深深的叹息着,眉毛都揪成了一团。 “洛柱,为孩子们讲解就这么痛苦吗?”他的耳畔传来调侃的声音,他不禁抬头望去,一个身着灰色军装,带着毛绒帽子的男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熟络的笑容。 “倒不是如此啦.....”洛柱下意识的摆着手,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颓废的样子。 “李默,倒是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过两三天才能看见你”他的心中泛起疑惑,于是他立马问道。 “啊,那个,我将其他的任务交给许印了,然后赶回来享受喽” 此言一出,原本微笑的李默眼中染上一层阴霾,他扯动嘴角,将话题扯向远方,显然并不想提那个原因。 “.......哈哈,许印会揍人的吧”虽然这么说,但他心中其实隐隐知道对方早归的原因,而那个原因也是他最近愁眉苦脸的原因。 “你是来劝叔父收回那个决定的吗,老实说,我觉得已经阻止不了了......”尽管如此,洛柱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李默的表情变得阴沉,眼中有寒芒闪烁。 “明明我们的力量还没有累积到极限,那种无谋的计划.....绝不能让它实施,会死很多人的”低沉的话语从李默口中漏出,洛柱叹息一声,眼中闪过悲痛之色。 “隐忍,隐忍,隐忍,经过三年的时光,勉强抚平了人们心中的恐惧,为何要主动犯险,那只是送死不是吗?!”李默低声吼着,话语中充满了苦涩之意。 洛柱忽地凝视起平素朗朗大方,总是显得自信十足的李默,看着他此刻软弱的姿态,明白了他平日积累着多大的压力,不知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能以笑容待人。 而他一定早就对夺回过去的世界失去了信心,所以才会排斥那个计划。 “......我也在恐惧,恐惧现在的生活会付之一炬,但是啊,李默”洛柱环顾着教室中的书桌,想起先前那天真的话语,他的心灵不由有些颤栗。 李默凝重而悲伤的眼眸看向这边,他的眼中满是茫然。 “我们是人,是顶天立地的人,是有必要为孩子撑起未来的人,所以,不能低头,不能告诉他们就这样趴着,跪着,才能活下去” “我们.....是人!”洛柱满面通红,眼眶都有些湿润,他大声吼着,是毫不成熟的‘孩子’模样。 但这副不成器的姿态却让李默眼神呆滞的立在原地,他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在良久的沉默下,李默抬起脸,眼中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他的脸上再度带上笑容。 “.....我也很不成熟呢,不愧是洛西长官盛赞的侄子,就是有一套,我也该向你学习才对” 李默眼中带着理想的光芒,精神十足的拍着苦笑的洛柱肩膀,一副平日的大咧咧样子。 “你们....很惬意呀”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其中的冷意溢于言表,给原本兴致高涨的两人泼了盆冷水。 两人身体一抖,李默脸部僵硬的扭过头,那里站着的是露出冷笑,正扬起拳头的许印,他原本干净整洁的军装此刻早已破破烂烂,血污灰尘遍布全身。 李默讪笑着举起双手,目光无比动摇。 “老许,我们可是多年的好友,还记得那天我们许下的——” “去死吧!”无视正在辩解的李默,许印露出阴森的笑容,猛地扑了过来,一拳就揍到李默的脸上,开始了拳打脚踢。 洛柱吞着口水,不由后退数步,站在一旁看风景,尽量无视传入耳中的李默哀嚎声,暗自盘算之后将对方带回去,以全战友之谊。 这欢闹的氛围暂时拂去了他久悬心中的阴影,他不禁笑了起来。 在一道幽暗的长廊之中。 “这样下去不行!!!”宣耀着自己的主张,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拦住了面无表情的某人,他的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焦躁感。 “这个计划太乱来了,只是去强行冲击那些家伙的防线,会打破以往的默契,我们赢不了的,必须拿出更有效的策略” 一边说着胡来,一边又在考虑进攻的措施,眼前的男人话语极其混乱,但这本身就是他进行劝说的方式,拿出事实,提出后果,并准备后续手段。 头发凌乱而绵长,身穿有些发黄的白色大衣,面容十分枯槁,唯有冰冷的眼神依旧如故,他漠视着眼前进行劝说的男子,将某个早已得出的结论再度告知对方。 “我们现有的‘科技’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哪怕十年,百年,我们都不会有丝毫进步”齐伟的面孔十分冷漠,嘴角勾起的冷笑如在嘲讽眼前沉默的男子。 “连你也不能更进一步了吗......”莫汇砚迟疑着问出一句,眼神不经意间有些惶恐。 “你当我是什么,我也有不擅长的学科,再继续研究下去就到我不了解的领域了,很遗憾,没有材料的话,我短时间破译不了那个” 齐伟眉头皱起,为停滞不前的研究进度有些头疼。 “所以才要发起反攻,为了夺得更高层次的血液吗?”莫汇砚叹息一声,眼中有了些理解。 “一方面是那样,另一方面则是那些家伙的变强速度”齐伟的手指在鼻梁下划下,眼中有些凝重之色。 “........”莫汇砚不禁失声,作为高层之一,他自然知道外界如今出现了什么状况,所以他才对反攻失去了信心。 以三年的那次百都会议为界,人类选择了潜伏于地底,不去与兽类们争夺地上的领土,安心的待在地下,也许这份心意被兽类们察觉,它们收起了爪牙。 虽然偶然地底会有零散的兽类侵入,但总体而言,人们获得了许久未见的安宁,这就是某条不成文的契约。 地表归于兽类,地底赠予人类,但作为代价,人类每个月都会向地表派出一些人,参与兽类们的游戏。 而按照那份协定上去的人,从来就没有回来过,人类并不知晓他们是死了,还是.....被吃了。 除此以外,一旦有不在协定时间的人类上到地面,就会遭到兽类的全面围剿,那是对兽类而言的狂欢,也是人类所能做出的微弱反抗。 凭借着数不尽的牺牲,人类获取了大量的猛兽血液,借助那份资源,人类的身体素质大大提升,个个能顶过去的各项比赛冠军。 在更改基础能源下,人们通过研究取得了更加便捷的水源,食物,甚至其中强大的人还能生吞那份流动的水源。 就连试验型培育的作物也有了一定的成效,美好的生活就在未来,人们暗自祈求着。 但这只是表象,莫汇砚等高层通过数据的汇总,得到了一个可怖的事实,也正是那份数据,才让高层们同意了齐伟的提议。 “猛兽们的数量在逐渐减少不是吗,这样下去我们的发展很快就会迎来瓶颈”齐伟对着莫汇砚微笑着,明明是在说着关乎人类未来的大事,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莫汇砚咬着嘴唇,无法回应对方的话题。 猛兽数量的锐减,也许是有着他们不断狩猎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兽类之间血腥的生存法则,因为弱小,所以自然会逐渐消亡。 不想死亡的猛兽,都进一步晋升为凶兽,甚至巨兽。 “那些拥有智慧的兽类高层绝非看不到未来的短视之辈,只是我想,比起短期的危机,他们应该更看重一个‘干净’的星球吧” 齐伟冷笑着,将莫汇砚心中的侥幸抹去,将赤果果的现实暴露出来。 兽类们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没有对人类赶尽杀绝,但即便如此,钝刀子割人类的肉却没有任何一个兽类会拒绝。 比起共享世界,拥有智慧的他们更想花费更小的力气独占,那是并不独属于人类的嫉妒心,恐怕他们早就看穿了人类还活着的依仗,所以才会这么做。 “我们....打不过哪怕一只凶兽......”莫汇砚用着苦涩的语气说出了他们的现状。 相比只是力量强大,身体健壮,速度极快的猛兽,凶兽有着更进一步的‘强大’。 拥有儿童般的残酷智慧,会戒备来自各处的敌意的谨慎心态,哪怕四肢受到足以贯穿的伤害,也会在数分钟内恢复的再生力,以及由种族特性衍生出的特殊能力。 那是足以压倒成群猛兽的‘强大’,是真正无可匹敌的象征,所以,仅有着低劣猛兽身体素质的人类无法打败对方。 哪怕使用再多的智慧,也会在蛮不讲理的暴力下溃不成军。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本该是绝望的看不见未来的场景,莫汇砚眼前的男人却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耀着邪异的光芒,看上去就像诱惑人类的魔鬼。 “......我知道了”所以,莫汇砚只能相信,只能相信眼前还有着人类形象的存在,并且小心翼翼,竭尽全力,不露出自己的恐惧与.......杀意。 眼前的家伙绝非人类,是需要处理掉的危险生物,莫汇砚从过往的某段经验中获知了这个真实,所以他要好好的,好好的,看好对方,绝不能让他擅自行动。 而那就是他对某人的赎罪,也是他以‘莫汇砚’之名存活于世的理由。 齐伟的嘴角勾起,脸上的笑容无法抑制,大脑处在极致的兴奋之中,脑海中的话语从未间断。 “看呢,无能的家伙在试图掩饰着自己的杀意,真是可笑的举动” “所谓的人只是在我等指尖上跳舞的小丑,啊,生命真是美好又残酷,这次会死多少人呢” “科技壁垒?真是有趣的说法,只是不拿出来,让他们乖乖去送死,真是愉快” “在可料见的未来中,因为人口锐减,人会进一步集中,到那时还要怎么玩呢” “到那时,就由我来引导前进的方向,将计划推进到下一个行列,然后继续追寻真理”齐伟旁若无人的点着头,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毕竟,对他而言,所谓的未来只是可视的存在,只要累积到足够的参数,他就可以创造出想要的未来,只是....... “真是让人觉得恶心,那种微妙的程度,甚至都觉得毛骨悚然了”齐伟阴沉着脸,对着虚空愤愤不平的咒骂着。 “凭空出现的信件,却没有后续引导,没有氧气异化杀死人类,而是水源变质限制人口,去除火电等能源,却保留着短期有效的通讯工具.......” “真是温柔而残酷的做法,令人厌恶不已,那个站在幕后的家伙绝对与我性情不合!” 齐伟阴着脸在原地嘟囔数句,再冷冷的扫过强装镇定的莫汇砚,转身返回自己单独的研究所,后者默不作声的跟上。 第38章 似是而非的焰火 泊泊泊。 在管道中流出了黏稠的液体,顺着方向流入了一个掌心大小,形似葫芦的透明容器之中,在盈满四分之三之后,他转动一旁的把手,将‘垄壶’拿在手中。 供给真少,他的心中不由抱怨着,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一处,在右边斜对角的广场上站着一堆面相稚嫩的孩子,他们看向这边的眼中满是好奇和羡慕。 “嗯”他不由的站直身体,竭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不流露出心中的喜悦。 这个就是那个吧,临行前的祝福仪式,他不算聪明的脑袋想起了那个脾气霸道的队长的再三叮嘱,让他们不要丢了他的脸。 不过,还真是......他在心里暗暗发笑,被他人羡慕真好啊,在过去他被这种目光注视,记得是在小学时期,那时的他做了一件好事,然后被通告赞美了。 不过在那之后,他也犯了不少错事,最终想得到更多赞誉的他也逐渐清醒过来,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伙。 所以......现在这样还真是让人怀念,他不禁想到。 啪! 他捂着脑袋,愤怒的看向一边,那里是嘻嘻笑着的同期战友,一个总是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坏家伙,不过,与此同时,他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也变得舒缓。 “小巴,在想啥呢?”那家伙凑上脸来,眼神变得认真。 “....没,没想”下意识的说出推脱之语,内心窘迫的他不出意外的听到了对方的咂嘴声。 “哈,这啥态度?!”随着怒喝,被猛地推了一把的他只能目送对方气冲冲的离去。 抱歉,他的心中有些小惭愧,但同时也有些小自豪,他总算没有和过去一样被人一问,就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然后受人耻笑了。 他也是有成长的! 不过,这次的准备还真是多啊,他环顾四周,看着身边陆续聚集起来的神色各异,气质冷峻的人,心中不由有些局促。 “唔,连那些平素单独行动的特别行动队队长们也来了” “看来这次是场大战呢,也是,毕竟是久违的反攻” 在他的耳中响起了众人小声的议论声,在人群中他不禁望去,眼前是地位崇高的队长们,那份独特的风姿让他艳羡不已。 虽然在过去有着像是团,军一样的单位名称,不过对于以城市范围为活动界限的他们而言,队长之类的称呼更为合适,所以废弃了过去的军制,更注重个体单位的构成。 同时自从在地底驻扎以来,某种名为强化剂的东西就悄然在军中兴起,据说是那些经天纬地的研究人员的成果,利用这个就能和那些夺走他们故乡的野兽战斗。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在注射过后倒也的确比过去要强,只是要和那些野兽战斗,抱歉,他毫无信心。 老实说,他觉得制定这个计划的家伙一定脑袋有坑,他恨恨的想,说不定就是那些高层嫌他们碍事,想要他们去死。 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个计划,他倒是没怎么慌张,只有着终于来了的感觉,甚至有着智者的自傲。 即便是他也是有着强大智慧的存在,这个事实无可置疑! 走在最前方,眼神柔和,身体匀称,衣着整齐的黑发队长视线略过这边,嘴里漏出轻微的笑声,然后继续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他呆立原地,浑身有些发抖,先前那道目光总不会是在看自己吧,他的内心无比动摇。 只是紧随其后,气质冰冷,身形孔武有力的队长看向这边的目光让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他咽着口水,缩到一旁,借助人群阻挡着对方的视线。 “哼”能听到平日就很威严的队长的哼声,在他周围的人群也不禁颤抖起来,在变得尴尬的气氛中,那位队长毫不在意的缓缓前进。 他吸取之前的教训,只以眼角的余光扫视其余的几位队长,就这样,在不惹出太多风波的情况下他成功活了下来。 “.......”他脑袋里还在纷飞着各种思绪,在最前方站好的队长们一字排开,旁边走过来一个身穿长袍,大约是文职人员的男人。 “老师加油!” “老师棒棒哒!”而在另一边,传来了孩童们稚嫩的呼喊声,他移过目光,那些孩子的双眼闪闪发亮,手脚并用在那里蹦跳着,眼中满是信赖之情。 孩子们真美好呐,他的嘴巴都不由咧开,心中满是愉悦,而原本有些紧张的人们此刻的脸上也写满了笑意,他们的目光变得极其柔和。 “呵呵,惭愧,惭愧”那个男人对着那边招招手,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这边,露出有几分谦和的姿态。 “我是洛柱,那么,接下来就是说明这次计划的具体内容了,一言蔽之,在现有可联系到的城市中,同时发动对兽类们的攻击” 洛柱的面容变得冷漠,他冷视着面露惊愕的人群,眼中闪烁着寒光。 “击溃他们的乐园,杀尽他们的幼崽,夺去他们的未来,用血与战火让人类获得重生” “这个计划没有反驳余地,现有223座城市领导全员通过,哪怕我们为此全军覆灭,也要达成这次计划的最优先目的” “死,不可怕,我将与你们同行,身先士卒,但我有一个要求,在我没有后退之前,任何人不得逃跑,违者,尔等诛杀无罪” 洛柱拿起腰间悬挂的黑色短刀将下摆隔断,扔到一边,而后大步昂扬的向着地底驻扎地的出口走去。 真是热血啊.....其实他的心里有些小尴尬,哪怕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也没有勇气追上去,那对他也太苛刻了。 “小巴,接下来....小心些吧”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那家伙一脸凝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老实说,表情有些可怕,与他平日轻佻的样子有些不一样。 “之后.....”那家伙小声说了什么,但他也没有听清,他只是看着对方扬起笑脸追上了那个名叫洛什么的家伙,然后人群随之移动,他也跟着前进。 而让他有些在意的是身后那些视线冷漠的队长们,他们停在原地,看向这边的目光就像看着敌人一样,他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虽然心中很是不解,但他也没有勇气去质问对方,只能缩起脑袋装作不知,顺应人潮的往外移动。 李默凝视着人群中那几个有些蹊跷的身影,脸上不由挂上笑容,只是与散发冷芒的双眼相对,连那笑容也显得无比冰冷。 “既然都混到这里了,那些鉴别的人真该去死一死” “只是被我们聆听到心声的人就有十来个,若是还有与我们对等的存在,那就更为糟糕了”一旁的许印此刻的脸上满是凝重,他的眼中稍有些迟疑。 “尽管如此,也不能止步不前,先透露表面计划,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敌人”脸庞发黑,较长的头发绑成一团,放在脑后的男人轻声道。 “呵,就连我们之内也说不定有乐园的人,不觉得可笑吗?”脸上一道伤疤,从眼角到下巴,面相十分凶恶的男人嘲讽道。 在场的氛围顿时变得凶恶,队长们的眼中满含戒备的看着彼此,空气有些沉闷。 “也有这个可能吧,所以我会盯着你们的”李默轻松的一笑,冷淡的眼神扫过身体绷紧的众位队长,然后迈开步子走向外面。 其他九位队长面面相觑,眼中各有思索,再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许印,跟在李默身后往外走,许印则跟在最后,一双阴沉的眸子紧盯着众人。 李默负责看,他则负责杀,这是两人一直以来的分工,也许是天赋的原因,他和李默都很强,在短时间甚至能和凶兽抗衡,所以他俩的地位也很高。 至于领导者洛西则负责联络各方,处理各种琐事,不过在如今的局面下他的职责更接近后勤管事。 “希望会顺利吧.....”头发半百的洛西叹息一声,心中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嘎嘎嘎嘎嘎嘎。 在血色构成的原野之上铺满了尸体的残渣,在中心处,一只六十米大小,张着黑色尖嘴的乌鸦一口吞下战利品,口中发出了尖锐的笑声,漆黑的眼睛带着蔑视的情绪。 周围是血肉模糊的碎尸,残破的胳膊大腿撒满大地,当然在那之中还有十米大小的各类猛兽,残余的军士们眼神深沉,持着小刀对准了发出嘲笑的黑鸦。 他们一开始的袭击很成功,在齐心协力之下,看守乐园的猛兽被杀死,少数的凶兽被队长们引开,然后化整为零,去歼灭他们早就探知到的幼崽。 也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兽类们开始活动,狂怒的他们将还在活动中的军士团团包围,而在兽类的身边还有面色淡然的人类存在。 而在迷路的小巴面前,出现了两道身影。 “老东,为什么你会......”小巴眼神困惑的望着站在金毛公鸡旁的轻佻男子,心中无比动摇。 “小巴,我只是识时务,人类是没有未来的,所以我通过乐园加入了这边” 曾无比信赖,曾彻底欢闹,曾欢歌笑语,眼前的队友冷漠的述说着自己的想法,这让他感到十分陌生,同时也觉得十分恐怖。 “我知道的,小巴,你很强,虽然寻常的五感你只是一般,但你神奇的第六感却是十分特别,在这方面,我认为哪怕是那些队长也比不上你” 老东丝毫不吝啬夸耀,对方的强大之处一直被他看在眼里,所以哪怕不为了昔日的情谊,只为了自己的未来,他也会再一次的劝说。 “加入这里吧,小巴,那种珍贵的才能你还远远没有开发出来,只要你加入这边,列比安大人定然会助你更改种族的,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老东语气高涨的述说着,同时,他用真诚的双眼注视着这边。 而一旁名为列比安的金色公鸡发出咯咯的笑声,眼神之中带着深深的看重。 “是的,一切都交给我吧,咯咯” “.......”小巴听说过,据说兽类那边为了分化人类,创造出一种改变血统的方法,在那个方法下,人类可以转变为兽类,对背叛者而言那是莫大的荣耀。 所以在暗地里才有那么多的人投靠了对方,只是,唯有做出重大的贡献,兽类才会动用那个方法,因为那对他们而言也不轻松。 “真是有吸引力的提议,只是啊,老东”小巴露出笑容,缓缓将手中的短刀举到眉间,与视线齐平,随后他看向表情变得难看的老东。 “我觉得做人挺好的,所以抱歉啊,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 小巴举刀前冲,原本憨厚的脸上满是杀意,他竭力全力的感知着自己的那份能力,躲避着面露不屑的列比安,挥动臂膀撒向天空的羽翅攻击。 他左摇右晃,避开自己的要害位置,对准呆在原地的老东而去,至少,他要为唯一的好友送行,然后告诉别人,他们两个努力的战斗过了,他的好友绝不是叛徒! 在刚入伍时,在愚笨而慌张的他面前,那个人总是若无其事一边嘲讽,一边拉着自己。 刚开始注射药剂,痛的嗓子嘶哑,身体又抖又软,是那家伙打来水,每日在他面前炫耀,激起他的斗志,然后渐渐缓过来。 被他人看不起,嫌弃是拖后腿的,在他傻笑之时,是那家伙大笑着与对方打作一团,事后对他说自己只是筋骨痒了。 还有很多,很多.....他都记在心中,从来不曾忘记。 所以他绝不允许对方私自背叛,作为好友他会挽回对方的小小失误,就如同过去对方一直帮助自己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他咆哮着冲向对方,而老东只是苦笑着看着他,眼中只剩下内疚之意。 “.............”老东原本变得灰暗的眼眸中映出对方此刻的形象。 披头散发,根根发须怒张,原本显得憨厚的面孔此刻显得十分威严,虬结而饱满的肌肉鼓起,身体看起来极为庞大,原本合掌的短刃此刻就像孩童的玩具一样。 但最重要的是,在老东眼前,眼前的好友身上如同散发着火焰一般的强光,使他原本心中潜藏的阴私全部抹去。 “其实,我一直在嫉妒着你”老东轻声述说着,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只是面孔显得十分欣喜。 然后,哭中带笑的头颅飞起,带着留恋的情绪,眼前喘着粗息的大汉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吼声。 “真是烦人!”列比安嗤笑一声,羽翼之雨倾覆而下,将小巴的身体瞬间淹没。 第39章 命运拐点 哧。 如同切断滚滚瀑布的一道寒芒,羽翼之雨顷刻间化作尘埃,一脸肃然的李默收起形似刀刃的手掌,然后用诧异的目光看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小巴。 小巴眼睛暴凸,面色狰狞的立在那里,哪怕是李默的到来也毫无反应,就像一具空壳一样。 “真是看到好东西了”李默嘴角勾起,看向正在一旁观望的列比安,对方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想必对其而言,他的出现也是一个有趣的意外。 “咯咯,我听说过你,据说能在我们的出手下支撑个一段时间,我本来还不信的”列比安的眼中闪现着愉悦的光芒,那是找到新玩具的欣喜。 李默抬起右手,两指搭成一圆,从内部凝视着对方。 “金翅鸡,身长三十米,属于下位凶兽,再生力相较偏弱,秉性高傲,聚群而居,特殊能力是挥洒羽翼的倾覆之雨” 他像读文本一样的说出对方的具体信息,而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与此相对,列比安的眼中的趣味却逐渐消逝,只剩下深重的杀机。 “你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交手过啊”他带着确信的口吻说道,既然对他的族群了解到这个地步,那为了它们今后的安危,对方必须留在这里。 “是呢,命大的没死呢,以此为代价,我也获得了与你们一战的能力”李默依旧无视着对方的杀机,态度平淡的挑衅着对方。 “那就......太遗憾了!”列比安假惺惺的笑了笑,然后带着杀意的倾覆之雨再度出现在高空,并且不同于之前的玩耍,这一次不去掩饰的它全力施为。 如同天灾一样的暴雨在方圆三百米之内开始了肆虐。 “嗯,我不擅长这个呢”李默看着来袭的骤雨轻声叹着,然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那里是眼神无光的小巴,而他此刻正凝视着这边。 “我救了你一命,所以你也来如何?”李默微笑着,毫不将近在眼前的危机放在眼里,反而用轻巧的语气询问着对方。 “.......只有五秒,我就会失力倒下”小巴闭眼感受一番,继而睁眼告诉李默自己的极限,原本憨厚的脸上只剩下死寂般的漠然。 “真是了不起,不过那就够了”李默语气欣喜的眺望着远方恶狠狠的列比安,他的眼睛变得明亮,那是仿如黎明升起的光亮,耀眼夺目。 李默身体微弯,莫名升起的气流在他的腰背位置盘旋不止,将近在咫尺的部分翅羽弹飞,修长有力的身体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毕竟我擅长的就是对个体的攻击呀” 小巴听着对方最后所留的话语,冷漠的面孔微动,在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气焰再度升腾而起,他大张着嘴,从喉咙间响起了狂躁的咆哮声。 他腿部的肌肉进一步膨胀,将原本破烂的裤子崩烂,露出青筋环绕的‘臃肿’大腿,他脚尖一点,一跃而起像飞鸟一样冲入雨幕之中。 叮叮叮的声音顿时响彻天空,火星与咆哮声接连不断,宛如一曲怪异的歌曲。 一股寒意在列比安的心中涌起,自从他成为凶兽,本已消失的那份恶意再度追上了它,让它想起那段时刻处在恐惧之中,不得不小心谨慎的憋屈感。 被强大凶兽捕杀,被虫子一样的人类追杀,拼尽全力,才得到了如今的地位,所以他绝不能....绝不.... “五秒也太长了,只需要三秒”李默脸色苍白,出现在眼神惊愕的列比安身后,后者扭过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然后如同倒塌的积木一样散作一团肉块山。 虽然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碎肉有着自主重聚的趋势,可这种太过的零散的肉山想要恢复原状也不是简单的一件事,大概在复原之前,列比安的意识就会先一步崩溃吧。 到那时就只是单纯的一堆肉块而已。 咚!小巴的身体落到地面,胸膛大口的喘息着,脸上满是汗水以及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恍惚,随时有可能倒地。 李默脚尖一点,扶住意识有些恍惚的小巴,虽然他自己的身体也晃了晃,不过比起小巴的衰弱不堪,他至少有着一定的行动力,只是额前有些汗水。 “好慢......”小巴眼前虽然发黑,但他口中的抱怨却依旧下意识的说出口。 “哈哈,不要在意那么多”李默大笑着,也没有说只过了三秒,还不到对方的极限这种无谓的正论,而且他也知道对方口中的五秒定然是把拼命也算上去的。 在死亡的前提下可以达到五秒,但只是极限的话却是三秒。 打个比方的话,跑了千米的人身体迎来了极限,但保持健康的情况下还能再跑一段,但那段也有限度,若超过那个限度,就会危及今后的身体健康,引发后遗症。 “噢.......”一旁的小巴逐渐失去了反应,他低垂着脑袋,侧面的面容有些灰败,原本庞大臃肿的身体逐渐缩小,恢复到原本的正常体型。 “哎呀,这可伤脑筋了,还想再去战斗一番的......” 李默看着昏迷的小巴苦笑着,只是他的眼中却残存着丝丝不甘与惭愧之色。 “不是早就决定好这样做了吗,再者说你现在的身体也只会添乱”忽地出现在碎肉山一边的男人语气冷漠的说道,同时将死去凶兽的血液收到腰间的小圆瓶内。 李默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深重的叹息一声,眼神有些迷茫。 “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只保留下一些有才能的家伙,让其他人全去死,隐瞒计划的真实.....真是肮脏的手段呢” “这就是大局,为了人类的未来,哪怕再低下,再卑鄙的手段也要实施” 面对李默的抱怨,男人的声音却始终平静,他在碎肉山里挑挑拣拣,寻找着对实验有帮助的东西。 “..........”李默失去了回应的兴趣,他只是默默看着地面的一颗杂草,眼中闪过思索。 “哪怕你我合力也只能打倒一只中位凶兽,还得是有着‘缺陷’的凶兽,而面对上位凶兽,哪怕将队长全部集合起来,也只是徒然送死” “就结论而言,我们最多轻伤打倒下位凶兽,但这就到了极限,一旦我们有了新的进步,那些智慧兽类也绝不会视而不见,这份脆弱的平衡会被轻易撕裂” “到那时就不只是被圈养,沦为兽类的成年礼以及用来休闲的乐园了,我们,不,人类想必也会因此消亡吧” “所以我们必须失败,甚至是大败彻败,这样它们才会放下心来” 男人站起身,然后平静的转身直视李默,眼中带着比起深渊更为深邃的黑暗。 “击溃他们的乐园,杀尽他们的幼崽,夺去他们的未来,用血与战火让人类获得重生,洛柱是这么说的吧,只是连他也没有被告知真正的计划” “毕竟要瞒过外人,就要先瞒过自己人,洛西也真是狠心呢,这方面和我爹一模一样”许印自嘲的笑着,只是那眼神之中却无半分温度。 “乐园要多少有多少,幼崽更是未知数,夺去未来也只是谎言,唯有最后的话语才是真实,用现有1127万的军士的血换取人类真正的未来” “以一场战斗将我们彻底藏在幕后,然后伺机而动,那才是真正的计划,也只有那些无血无泪的政治生物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李默,你我也只是相对珍贵的棋子,所以我们不能主动送死,因为这与大局不合” 许印的话语中隐含劝诫,虽然态度有些冷漠,但李默也并非不理智之人,他自然知道对方话中的重点,是让他不要逞一时之快,而要着眼于大势。 “金翅鸡,除去特别的特殊攻击,各项素质也只是比顶尖猛兽略强,哪怕拥有足够强韧的再生力,只要一瞬间肢解对方,也会迎来死亡” 李默站直身体,嘴中解释着自己为何能一击杀死对方,只是他的眼神却紧盯着面露疑惑的许印。 “找准关键点,循序渐进,直到某个节点,强弱将会瞬间变换,就是这个计划的实质,可正因为如此,才有必要保留下更多的人,不,这么说不对,是留下足够关键的人” “你在....说什么?”许印看着喃喃自语的李默,第一次感觉对方有些陌生。 “不够啊,许印,这个计划不够,只是这样并不能点燃人们心中的热情,需要更加大胆,更加有效的计划”李默神情兴奋的呓语着,眼中闪耀着智慧的灵光。 “这个计划很冷漠,是只有理智的人才会想出的计划,他抛弃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只追求概率的累积,不相信人心,也不相信人性,只是单纯的算计” “我父亲也曾说过,谋者以计为辅,谋心为上,所以我必须修正这个计划,为了进入更加美好的未来”李默挥舞的拳头,如同少年一般雀跃着。 “可时间方面......”许印迟疑着搭话,李默微微一笑,用信任的目光看向许印。 “那个就全靠你了,我会去说服洛西首领” 他单拳捶胸,作出了自己的保证,那双熠熠发亮的双眼让许印不禁有些发怔,然后,许印的心中不由产生了怀念之感。 他鼻头有些发酸,嘴角的笑意难以掩饰,忍不住将面孔移向一边,然后大声嚷道。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 “挚友哟”李默自豪的笑着,然后面孔变得郑重,“不要死,也不要放弃,要相信我” “呸,废话!”面对李默坚定的话语,许印呸了一声,大喝道。 这番熟悉的对话就像两人回到了少年时期一样,让两人的心中无限怀念。 李默扶着小巴,许印背向两人,彼此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前进。 与此同时,乐园被接连破坏,被泄露坐标幼崽孕育基地也被毁灭,覆盖整个东部大陆的动乱逐渐引起了居于高穹之上的王兽注意。 在高山之巅,一只鸟雀正在昂首而视,身后匍匐着诸多百米巨兽。 头上三根黑羽耸立形似王冠,双翅犹如蝉翼,外表层次分明而厚重明亮,尾部是两对剪刀似的尾翼,嫩白纯净的肚皮,两只健壮的黑色利爪——雨燕王兽。 而在天空之中,一朵云上侧躺着一位身形矮小的身影,它无聊的打着哈欠。 通体金色毛发,唯有头顶中心一片漆黑,近乎惨白的阴沉脸庞,头顶两侧是泛红的朝风耳,四肢附近光秃秃一片,黑色的手脚格外明显,一双暗红的尾巴缠在腰间——金猴王兽。 环绕东部大陆的上之江顺着往日的河道的流淌着,而某道支流也流到了这边,伴随着轰然的涛浪声,第三王兽赫然登场。 它外表形似山岩,灰、黄、黑相间,密密麻麻的圆形鳞片覆盖着背部,一双冷漠的双眼扫视着现场,口中习惯性的吐出宛如长剑的细舌,四肢并排立于水上——大蜥王兽。 三者分别代表了空陆海,是割据东部大陆的真正霸主。 “来迟了,大西”雨燕王兽视线冰冷,厚重的声音中隐含不满。 “你该向大蛇抱怨,懦夫”大蜥王兽语气冷漠,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 雨燕王兽眼神一冷,它与那条横行于西大陆的大蛇一向不对付,屡次交手,都落在下风,最近一次险些丧命,就算如此,大西敢如此嘲讽,它也决不会轻饶对方。 “不要废话,渡,大西,不然别怪我动手” 两者还待再度争吵,上空传来金猴王兽霸道的声音,两者眼中闪过忌惮,纷纷停止口头的交锋,毕竟对方是东部大陆的第一强者——空,所以才是它占据陆地。 “这次找你们来,也是想听听你们俩的意见,如何处理那些骚乱”空有些寡欢的声音传来,它并不喜欢处理这些事,只是身为强者它也有着自己的义务。 “按我的想法,直接全部抹除就好,这样才是对那位的最大帮助”渡思考片刻,说出自己不同过往的意见。 “愚昧,我们还需要继续观察后续效果,如果有后遗症也可以及早解决,留下它们要比全部消灭更有价值,我建议依照故例处理,同时继续按照观察” 大西嗤笑一声,反而是同意了过去渡所一直坚持的意见,反口不提自己过去是主张消灭的一派。 渡自然是瞪着大西,眼中满是怒火,后者不屑的冷笑着。 就在这时,空疲惫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隐隐有些萧索。 “其实,我和西大陆的那个家伙前不久得到了上意,要我们把人类全部消灭,以往只是出于一定考虑才留下他们,现在也只能照办,我们可没有选择的余地” 渡和大西不由陷入沉默,既然是东大陆的最强者空和西大陆的最强者都得到了消息,那么这个事就无从否决了,只能服从。 “承受恩惠,自然要替其消灾,这也是我们的义务,至于我们今后的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办法,这就是‘被创造者’的命运”空叹息着,原本阴沉的脸上越发阴冷,尽管如此,它也没有勇气去反抗。 第40章 越是舍去,越是强大 无声,沉默,在静谧中默默前行。 曾经彰显繁华的灯红酒绿,现在彻底换成另一番模样,高逾数丈的泥石居所犹如鱼牙般鳞次栉比,虽显简朴却也不失秩序,越是往内就越是庄严,美观。 身着披尾鼠皮毛制成的灰色大衣,无数道身影借着夜色向着中心前进着,或是身体近乎面团,或是立在高墙,或是低空翱翔,躲避着路上巡逻的面色深沉的猛兽们 披尾鼠这种生物会掩盖自己的存在感,同时会散发恶臭,阻止敌人的靠近,虽然是互相矛盾的能力却在原身身上灵活的运用着。 制作衣服的人则去除后者,将前者的隐蔽功效进一步提升,由此成了大多数军士外出的标准装备。 猛兽们在兽类中属于地位最低的一列,所以大多数的重活累活都是由它们去做的,不过,在近期猛兽数量大大减少的现在,原本欺负的最狠的凶兽反而重视起它们的安危。 通常而言在一片区域巡逻的十五只猛兽就有一只负责守护的凶兽,所以哪怕军士们可以打倒对方,在这个关头也是绝不能做的事。 试探,感知,掩饰,然后逃脱,五感与五感共鸣,在视线之外进行着攻防,在实现目标之前,绝不能被发觉行踪。 在某处低矮的石屋之内,身着灰衣的人蹑着脚,将黑纱覆盖的手掌贴向墙壁,在旁边出现的两道身影的目光下合上了双眼,神情变得宁静,在无知觉中感知内部的一切。 “.......所以说,那些....我们...不” “不行的....要更加.....”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心海翻滚,并无情感的某物无言的看着这一幕,同时伴随着疏离感,声音越发的清晰。 “近期的乐园已经很难让阿布里大人满意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也要被选入淘汰序列之中”带着磁性的声音,原本会显得优雅的男声此刻显得格外急躁。 “布鲁图大人倒也没有多说,只是看着我的目光时不时会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有着厚重声音的男声叹息着,声音有些颤抖。 “谭五那边最近传来了联络,他的说法是让我们之间相互亲近,可我可不会那么天真,私下里有消息称,他借着正事名义将数位驯兽师投入了乐园,借以维持他的地位” 冰寒的声音响起,带着对话语中谭五的深刻恨意的女声,使人一听就感到反胃。 “那我们接下来.......”意识抽离,声音逐渐远去,他睁开眼睛对着另外五人点点头,五人的脸上闪过冰冷的笑容,然后五人转身离去。 开始在石屋的各处墙角铺设各种东西,负责感知的人则是单手翻开衣角,另一只手掏出一片形似软泥的薄片。 “去地狱铺设你们的乐园去吧”他低沉的述说着,将薄片扔出,绕着石屋的角落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亮光。 某道灰蒙蒙的气体产生,被石屋吸引渗透到墙内,在有些急促的几声喊叫中,声音逐渐消亡,六人默不作声的收起零碎,退回黑暗之中。 片刻后,巡逻的猛兽们到达此处,用鄙夷的视线对着石屋瞥了眼,随后继续巡逻着他处。 在黑暗中有九人注视着猛兽们从头到尾的反应,待到猛兽们离去,有一人合上眼睛,嘴巴似在呢喃。 在夜间的徘徊的七道人影同时停住身形,他们矮身蹲在一侧,闭上眼睛聆听着某道指令。 “五米外,披尾鼠衣有效,对转化者,樟荒丘狸气体需要至少十五秒方可致命,在以缪颅燕制成的线圈内,可阻挡声音的传播,需要注意时机,有效二十秒” 在他们寂静的心湖中传来某次实验的成果,虽然他们在过去进行过类似的测试,但如果进行大批量的攻击,也说不定会在哪里出现纰漏。 所以在接下来的百次测试中他们会尝试不同的方法,确定哪种攻击方式最为高效,快捷。 “乐园,必须驱除!”睁开眼睛的某人口中传来怨恨的话语,他的左眼戴着眼罩,脸上有数道伤疤,其他数人沉默的点着头。 乐园,顾名思义,兽类们的游乐场,是背叛人类的家伙所创办的娱乐,每月上到地面的人都被投入这场游戏,或是逃跑,或是反抗,竭尽全力的为兽类们提供欢乐。 背叛者用曾经身为人类的智慧,为兽类提供大量的建议,讨好着对方,进而获得兽类们的恩赐,成为转化者,既非兽,亦非人,是为中间存在。 当然,兽类们也许诺,若是功劳足够,就可以真正成为兽类,而在他们势大的现在,转化者们也只好相信。 不过,对于人类而言,乐园就是迫害自己同袍的代名词,虽然人类掩藏身形,屡次反抗救回数人,但依旧不能改变大势。 比起蛮横,无法沟通的敌人,还是背叛自身的人更加可恨,针对乐园的相关计划,就是把背叛者全部杀死,以此震慑藏在人群中的背叛者。 同时,尽可能阻碍兽类得到人类的智慧,阻止它们进一步的进化。 军士们心怀杀机,找寻背叛者的痕迹,将其一个个的抹除。 而在另一方面,在圆顶构成的庞大石屋前,数百道面色凝重的身影在此停留,它们的前方有一道茁壮而臃肿的身影,持着一柄大斧看着众人。 “嘿嘿,我就听说最近有野兽们窥探着这里,也不枉我在此等候多时” 头顶两只黑色的长耳抖动着,两侧的黑色眼睛此刻满是戏谑之色,土黄色的身体下圆圆的白色肚皮映入眼帘,身后的长尾左右抖动着,原本的两只蹄子化成爪状。 形似大马的凶兽站立于地,粗壮的大腿立在地面,通体黝黑的一体化大斧紧握在爪上,看上去威风十足。 四十米高的凶兽俯瞰着众人,眼中的狂喜之色一眼即明,可明明是这样明显的存在,众人却在它说话之前丝毫没有发觉。 在之前,捣毁数片幼崽居所,队长们则负责吸引驻扎的凶兽外出,而负责袭杀的人在确保凶兽离去之后,就动身来到这里。 集结着各种人才,拿出无声杀戮工具,就打算一一放出,从而捣毁居所,却忽地听到了一道声音。 向着发声处望去,那里盘坐着一道如同高楼般的身影,漠然冰冷的目光扫视而来,而后它站起身,露出嗜血的笑容,手中的大斧闪烁着寒光。 “噢,还真是,遗漏了一只吗,老史还真是粗心”众人身体一震,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揉着眼角,口中嚼着什么,只穿着背心短裤的中年男人。 “喂,就不能当没看见吗,这样对彼此都好喔”一脸乏味的中年一边对凶兽搭话,然后看着放在眼前的手掌,露出欣喜的笑容。 “耶,这狗日的眼屎,还想赢过我,呸,哈哈”他看着手指上的某物开怀大笑起来,毫不在意现在的气氛,人们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表情有些僵硬。 “........我叫门托,你又是何人”大马型的凶兽门托无视对方滑稽的表演,反而询问起对方的名字。 在他过去的猛兽生涯中也见过这种装模做样的家伙,那些家伙不是有才者就是无能之辈,它也素来看不起这些家伙,只是....它们却总能居于它之上。 它在不甘之余,也有些好奇,为什么它们那么不正经还能在服从命令的自己之上,所以面对某个家伙的挑衅,另一个守卫去追击了,而它则没有理会。 它的职责就是守护这里,只是偶然遇到了这些聚集起来的家伙,原本想着快速杀死它们,然后上报消息,只是在见到这种模样的人后他改变了主意。 对方要比自己弱,可看周围家伙的反应对方也应该是强者之一,所以哪怕暂时有些失职,他也想知道对方强大的秘密。 “哎呀,萌兔,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我的肚子,哈哈”中年摸摸下巴,拍着肚子爆笑着,看起来乐不可支的样子。 “果然无法理解呢,那就用我熟悉的方式了解吧”门托手掌微动,中年眼神一凝,向后仰倒,身体弯曲的近乎一条直线。 “真是快,不,应该是说是短小无力吧,唉,真是可悲”中年站直身体,依旧如同之前一样嘲讽着对方,说着粗鄙的话语。 “陶生队长!”人群中有几人发出惊呼,然后被沉默的其他人拉入阴影,消失在原地。 哪怕旁人看去,现在的陶生都很狼狈,脸上满是鲜血,尤其是头顶那块,连同头发血肉一同被削去,鲜血在头颅上肆意流淌而下。 “虽然弱,但是很灵敏,只是你的嘴硬还能坚持多久呢”门托的斧尖在地面轻点,它的脸上则露出轻蔑的笑容。 “嘿嘿,我现在状态绝佳呢,我啊,曾经思考过,我的触感总落后于他人,哪怕拼尽全力也达不到他人的感知水平,可现在!” 陶生鲜血淋漓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原本明亮的双眼变得有些浑浊,只是他依旧站在原地。 “舍去束缚,舍去世界赋予我的重负,仅在现在,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个世界,从而可以更进一步” “越是清醒,越是薄凉,越是明白真实,就越是感受到残酷” 陶生凝视着,注视着,微笑着,然后露出怜悯的目光,让门托的心中格外不爽。 “你们也只是某段过渡,只是某个事件前的工具,与现在的我们别无二样” “真是被小看了呢,连这种无妄的话语都能说出,竟然已经疯了,那就去死吧”门托手掌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大斧,这一次它要将对方劈个粉碎。 正前,左斜挑,右平砍,同时发出的三道攻击,伴随它的目光就要将眼前之人四分五裂....咦? 陶生脚尖轻点,如同跳舞般的步伐,只是身体微转就将门托的攻击避过,而后眼神认真的盯着这边,表情格外泰然,面孔格外神圣。 “你的死线在闪耀,已经离死不远,而我是你的执行者” 门托的眼神变得凶狠,在无‘人’得见的现实中挥舞着的巨大的斧头,而陶生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徐徐接近,鲜血在地面留下道道痕迹。 十米,五米,一米,陶生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摇晃身体,当然偶然也有避不开的攻击,已经被鲜血浸透全身的他仰望着咆哮的门托,眼神变得柔和。 然后身影消失,在门托剧烈摇晃的身体上有一道血色身影正在急剧靠近,他的目光冰冷,犹如野兽一般四肢着地,向着大脑靠近着。 在神智已经有些恍惚的门托面前,失去双臂的陶生温柔的凝视着它的面孔,然后缓缓说道。 “因为你一直在注视着,所以我才能确定这点” “至少,你要先我而去”门托瞪大无神的双眼,口中不甘的说道。 陶生微微一笑,身体瞬间化为淡红粉末,在风中飘散而去。 “我赢了——”门托高喊一声,向后倾倒于地面,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容,而它原本的眼眶位置一片空白,只剩下眼眶,它原本毛色鲜艳的土黄色身体也在急剧变得灰暗。 先前离开的人群再度现身,它们对着眼前的虚空默默敬礼,然后继续之前的工作,捣毁眼前的幼崽居所。 在一间有些昏暗的房间之内,一个男人正出神的望着眼前的文件,视线有些游离,忽地,他的表情一变,双眼变得锐利。 “回来了吗,看来时间已到,那么就准备撤——” “洛西叔叔,我不会执行这个计划” 拒绝的声音传来,在黑暗中一道身影走来,目光专注的看着这边,面容坚毅的李默与目光冰冷的洛西视线相对。 “你要掀起叛乱吗?”洛西眼神平静,语气平淡的反问着。 “我只是想让我们再度走上正路”李默轻声道,随后深吸一口气,低下脑袋拜托着。 “请召开百都大会,我有个提议” 洛西眼神一凝,沉默的注视着李默,久久不语,而李默低着脑袋,身体在原地屹立不动,那副姿态就如同一具凝固了的雕像。 第41章 再开与恶讯 “覆阳市接入通讯” “长山市加入会话” “蔓所市,燕都市,波沙市.......” 最终到场211座城市的负责人,其中,燕都市的负责人上升到三名。 前不久刚刚举行过的百都大会再度召开,各城市领导者的目光看向覆阳市所在的位置,只是让他们皱眉的是出现在那里不是洛西,而是一个年轻人。 “那么,在计划实施的关键阶段,不惜打断我们也要召开的理由是什么?”面色冷漠的齐伟望着覆阳市的代表,口气格外的冰冷。 而莫汇砚在同样将疑惑的目光投射过去,现在这个关头,若非洛西以自己的名义担保,他还以为是对方失了智,只是虽然他以自己的名义强行召开,之后若没有合适的理由.... 而且看起来还换了人,若非他还和洛西有着联络,还真怀疑是有人挟持了对方。 那个年轻人环顾四周,在场众人有认识他的人也不由诧异,不明白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齐伟教授,莫汇砚教授,严涛书令,许矛生军长,梁缪同席统,王胜部长,以及李由刻军长”他对着名声远播的几人一一念道。 齐伟无动于衷,莫汇砚回以微笑,严涛表情严肃,许矛生点头示意,表情柔和,梁缪同绽放笑颜,露出慈祥的笑容,王胜嘴角扯动,李由刻眼神漠然。 “虽然也是很久不见,不过我倒没想到会在这个局面见到你,你是发动叛乱了吗,李默”许矛生带着轻佻的口气,语气格外亲昵,只是话语却直指众人心中的疑问。 “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因为与我的信条不合,这点您不是最清楚的吗,许叔叔”李默不卑不亢,三言两语就制止了旁人心中浮现的猜测。 “真是卑鄙呢,老东西,是我将权力全权交给他的,我认为,此刻的他要比我更能担负起人们的安危”在这时,李默所在的镜像中传来洛西冷淡的话语。 许矛生不悦的撇撇嘴,停止了搭话。 “呵呵,既然误会解除,那我也就再简单介绍一些,这位就是李军长最为自豪的儿子,大家可以多多期待一番” 就像瞅准这下的空白,梁缪同笑呵呵的将李默的背景说出,众人原本严峻的视线变得温和,有不少人对李默露出了笑容。 齐伟瞥了眼笑的慈祥的梁缪同,以及沉默不语的许矛生,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父亲,好久不见”李默对着面色冷漠的李由刻恭敬的说道,眼中既有怀念也有哀伤。 “........你也一样,不要辜负他人的期望”李由刻沉默片刻,说出一句劝诫之语,然后再无言语。 “无聊的叙旧完了吧,正事呢?我可是很忙的”早就稳固自己的地位的齐伟再无三年的谦逊,而是一脸漠然的说道,对众人的话语毫不在意。 “是呢,我还有事要说”李默将目光移向这边,表情异常严峻,然后他伸手指着齐伟,眼神格外凶狠。 “齐伟教授,你的打算究竟是什么,是想让我们亡国灭种吗,竟然会想出那种无聊的计划?!” 伴随着李默的怒斥,众人不禁失声,齐伟的眼神变得幽深,然后笑了起来。 “真是有趣的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在研究领域之外受到质疑,真是新奇的体验”齐伟低沉的笑着,不觉笑歪了脑袋。 然后他将一只手指放在双眼之间,其余捏成拳头,闭上了左眼,只用右眼注视着李默,片刻后,嘴角弯起。 “你有很新奇的体验呢,所以会对我的正确产生质疑,只是,你我的分量不用比也知道,所以你的决议不会通过,好了,结束” 齐伟放下手,对李默的反应失去了兴趣,然后便欲离去。 “......也许您是对的,可至少听听他的说法吧,不然我们的时间就白浪费了,不是吗?”齐伟的手臂被一只手掌握住,他停住脚步,目光望去,正是一直支持他的莫汇砚。 “而且,论及年岁,我也比您痴长几岁,还请您谅解” 齐伟眼神一沉,深深的看着对方微笑的面孔,冷哼一声,甩开对方的手,然后同意了对方的建议,目光阴沉的站在一边。 “多谢齐伟教授的体谅”李默口中说着感激齐伟,其实却将感激的目光看向莫汇砚,后者微笑着点头,算是接上了对方的感激。 “齐伟教授最近研究的昏天黑地,所以情绪难免有些暴躁,在这方面大家多体谅一番”莫汇砚上前一步,带着谦和的笑容缓和着先前出现的尴尬场面。 “这也是难免的事,齐伟教授要多注意身体才是”严涛眼神柔和,第一个发言,并对齐伟予以亲切的问候,当然后者完全不予理会。 而在之后,诸多城市的领导人也予以亲切的问候,表示出自身的担忧,当然,齐伟一概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李默,你的提议内容是什么?”之前的数桩冲突看似漫长,实则只用了五六分钟,但李由刻无视众人的话语,选择直接询问,他要最快解决这件事,毕竟时间不等人。 李默点点头,然后用着庄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齐伟教授的计划是要用全部军士的生命进行亡命攻击,吸引兽类的注意,尽可能破坏对方的基建,杀死能促进文明跃迁的人类叛徒,阻碍对方的进步”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获取往日不敢杀戮的凶兽血液,从而获得新的发展源动力,在留下评价低劣的民众,让狂怒的兽类们泻火,使他们合理的消灭人类” “在暗地里选择一部分优秀的人类军士和民众,通过早就打造好的通道进行远逃,从而获得能够正常的繁衍下去,再在之后徐徐图之,反攻兽类” “老实说,一开始我虽然对其的冷酷觉得心寒,可心中也觉得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好主意,是一个让人类再度焕发生机的计划” 李默止住话语,与抬头望来,视线冰冷的齐伟相对视,口中开始萦绕着悲痛之色。 “可是当我身处战场,我才赫然发现,这个计划毫无人性,也不会让人类再度崛起,在那里策划着抛弃他人的我们,最后仅能剩下的,只有对幸存的庆幸和无法抹去的罪恶感” “这既不是勇气,也不是正义,只是抱起脑袋一昧的逃跑,只是被死亡恐惧所压倒的渣滓” 李默的语气格外沉重,眼神满是悲哀,在场聆听的众人面孔动容,只是无言的听着对方的话语,眼中同样染上了一抹悲哀。 “但我们没有选择,要不逐渐沉沦,要不断尾求生”许矛生眼神冷漠,面上露出厌恶之色,其中既有对李默揭露真相的厌恶,也有对自己的厌恶。 “那不是断尾,而是掐头去尾,只留皮毛的愚蠢行径”李默立即反驳道。 许矛生视线移开,没有再度言语。 “......但那也是现在最有效的方法,我苦思冥想,我挖空心思,但一无所获,所以我会执行这个计划,因为他至少有着希望”严涛面孔灰暗,双眼无神,只是苦笑着。 “那只是裹着剧毒的糖果,是妥协的产物,严书令,正因为你察觉到这一点,所以你才会反复思考,因为那并非正确” 李默眼神真挚,对着面现无奈的严涛郑重说道,严涛叹息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只是凭借着情绪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而毫无解决的办法,我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而且这个计划已经实施了一段时间,我们的精力,人力毫无空缺” 王胜面孔带笑,眼神却显得很冷,他张着嘴巴,说出那个事实。 “我们早无反悔的余地,果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呢,大人可不会凭借自己的一己之愿做事” “他这么说,你还有其他的提议吗?”李由刻瞥了眼暗自得意的王胜,再度看向李默。 梁缪同保持着微笑,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场面。 “没必要更改计划,只需要小小的几点改变”李默声音洪亮,脸上的表情依旧充满自信,任谁来看都是一张朝气蓬勃的面孔。 “1,公开整个计划,令所有人知晓,不可以隐瞒,哪怕是前线的军士也要告知” 此言一出,原本支持计划的数人眉头不由紧锁,眼中带上质疑,而李默表情不变,继续说道。 “2,继续计划,全方面打击兽类的一切,与原本计划一致” 许矛生,严涛等原本排斥计划的人摇着脑袋,看向李默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天真的孩童,眼神无比的失望。 “3,要拼尽全力的逃跑,要守住最后的人类” “哈哈哈,真是毫无建树的提议啊”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发出笑声,他们感到好笑的看着李默,眼中对其再无信任,李默却依旧目光炯炯的望着众人,丝毫没有受挫之感。 “我相信,只要做到这三点,我们就必定能——” “真是可笑的举动”齐伟摇着头打断了李默的话语,他嘴角微弯,原本冰冷的双眼都不由变得柔和,他用怜悯的目光望着李默。 “你的建议只是在浪费时间,从头到尾你都在呼喊着一件事,那就是相信他人,所以你才会举得我的计划太过冷酷” 齐伟伸出一只手掌,然后缓缓握成拳头,然后他对着目光严峻的李默说道。 “可实际上,你只是伪善,只是将你产生的罪恶感推给我们,然后理所应当享受着道德高地的快感,这是很无趣的理由” “所以我不赞同——” “但是我赞同”就在齐伟想要进一步否决对方之时,他的身旁出现一道声音,他不爽的扭头望去,那里是一脸严肃的莫汇砚。 莫汇砚瞥了视线冰冷的齐伟一眼,然后再度说道:“我赞同这个意见” 在场之人同时失声,他们怀着惊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 “其实在听到这个计划之时,我就一直在思考,这样做对吗?”莫汇砚对着众人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目光不由有些迷茫,然后他凝视着李默笑了。 “本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就如同过去的那件事,是遵循规则,只做正确的事,还是兼顾大众的意见,做符合道德的事” “梁席统,过去我们选择了什么?”莫汇砚将目光移开,然后看向始终中立的对方。 “我对那件事觉得遗憾,一直以来都觉得遗憾,但我却不觉得后悔”梁缪同眼中闪动着怀念的神色,然后坦然的说道。 “你说得对,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选择”梁缪同看了面无表情的齐伟一眼,“齐伟教授,抱歉,我支持李默的意见,不是因为那正确,而是因为......” 梁缪同的面孔变得肃穆,一股无形的威势从他身上流露而出。 “我们是灼夏国,是传承八千年的古老文明,是文明的继承者,是当之无愧的人类” “就是这样,所以我也赞同”李由刻点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既然李兄如此,那我也赞同好了”许矛生对着李由刻友好一笑,然后神色轻松的说道。 众人一阵犹豫,原本要否决对方的提议,可现在却有些左右为难,不过在短暂的纠结之下,在齐伟冷漠的目光下全员通过了对方的决议。 换言之,齐伟的提议被放弃了,这也是他自走上舞台之后的第一次失败。 “这是你想要的吗?”齐伟收回目光,看向一边露出满意微笑的莫汇砚,冷冰冰的问道。 “如果是和平时代,我也会赞同你的意见,可正因为是这个时代,所以我反而会反对你,齐伟,没有人性的你只会带来毁灭” 莫汇砚的眼底有些歉意,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着齐伟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面对莫汇砚的说法,齐休原本面无表情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然后被寒冰淹没。 他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然后抬眼看着莫汇砚。 “我的确不懂,不过,说不定这也是一个有趣的角度,在这次的事件中,我会提供一定帮助,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面对齐伟若无其事的话语,莫汇砚眼神一凝,用奇异的眼神看着对方,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停在心底反问着,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为何与‘他’的反应不一样,为何会做到这步?! 叮铃,嘟嘟嘟。 众人面容一怔,纷纷望去,这是提醒有新的城市加入的声音,应该是剩下的两座城市的人,只是现在的议题已经结束,对方白跑一趟了。 莫汇砚表情一变,同时一旁的齐伟面孔变得格外严峻,眼神变得阴沉。 “这里是方都市,我叫周防”一个声音颤抖的人出现在眼前,而他此刻的形象让所有人陷入了震惊。 自身下被拦腰斩断,只有上半身勉强挺立着,脸部双眼只剩血洞,鼻子凹陷下去,只有一张嘴巴还算完好,呼吸肉眼可见的变得衰弱。 “与我们接壤的连徒市已经全灭,方都市也只剩我一个人,朱胜军长让我传递给诸位一个重要信息” “王兽加入了战场,带着远远望不到边的巨兽们,我们.......” 镜像中的人倒在地下,没有再发出言语,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第42章 循丝而视,如居低谷 两只手掌向前一推。 “御光五轮” 宛若大日一般的五轮光球出现于青空之上,在赤红,橙黄,幽黑三色交织之下,膨胀为五道万丈光门,从内射出犹如铺天盖地的‘飞蝗’。 单手翻起,朝向天空。 “冠之手” 一团圆球腾空而起,一只精英到近乎透明的手掌从中伸出,其余四指逐渐变成虚无,唯有中心的一指变得活灵活现,单指冲天而起,瞬间胀大,然后倾覆而下。 五指交合,露出中心空洞,在身前环绕半圈。 “莽行之径” 在一无所有的虚空之上出现道道褶皱,无形而又确实存在的某种物质顺着隧道穿梭而来,一道,二道,五道,十道......它在天空之上开辟出道道通路,若隐若现却又诱惑十足。 淡绿色的眼珠平视前方,眼中毫无情感波动,手掌在自己的意志之下做出特定的动作,呼唤着存在于世间背后的‘留名之力’。 紫白相间的华衣,头顶一尾垂辫,腰披细长之剑,被称为密杵之剑的敌人冲刺而来,身影诡秘,飘忽不定,如同秋日的一抹倒影,正因不觉,反而愈险。 用百折不挠的意志斩断天空,用饱经锻炼的身躯应对劫难,形如苦修士的修行,只专注于自身的道路,为了个体的强大上不断钻研。 飞蝗铺天盖地,将其所在方位全部啃噬,虽有少许剑芒组成朵朵浪花,最终被近乎无穷的蛮流吞噬殆尽。 如同醉酒般的姿态,油腻的肥脂堆积物在身上不断颤动着,周身散发着刺鼻臭味,每一张发黄的脸上都带着同样恶质的笑容,它们狂叫着急速涌来。 样貌丑陋,智慧低下,只有繁衍欲望十分强烈的蜕壳油尸,用堪比虫子的繁殖能力打倒了原本占据大陆的强大种族,并吞过进食的手段获得了对方的部分能力。 损毁高山之族的坚硬使其腐坏,以速度自豪的溪流之民累毙于地,让神圣天空之子染上不洁,在邪恶的意味上它们吞并了它们曾经的一切敌人 虽然是坏的程度,但它们无论面对何人都绝不会认输,不在乎失败,只要还残余一人,就会再度兴起,然后占据世界与敌人抗争。 犹如黎明的极点不断攀升,直到亮彻穹顶,在油尸们邪笑的目光下,曾经泯灭文明的手指无声划下,最终只剩空无一物的事实。 松软柔和的身躯,宛如云朵的四肢,惹人怜爱的大眼睛,发出姆姆的声音,形似白色绵羊的珍兽摇晃着身体,面孔极其和善。 它们成群结队的向这边靠近着,周身的氛围轻柔而泛光,散发着甜腻的气息,使人的目光不由投射过去,心中被怜爱之情所包裹。 然而,那是伪装,只是为了夺取他人性命而衍化出的一种模样。 越是与对方接近,就越发被对方吸引,直至痴迷于对方不顾一切,然后自愿化成‘食物’,在盛宴中被诸羊撕咬成为新的‘白羊’,然后继续吸引着下一个牺牲品。 所以又被叫做‘无法抗拒的魔性之羊’,简称无法魔羊,不能靠近攻击,因为会被强制虏惑,而在远处攻击,又对免疫大多数攻击,宛如被祝福的魔羊无效。 无形的通道不断延申,将姆姆叫的羊群包围起来,深邃而又瑰丽的气息弥漫开来,与魔羊们周身甜腻的气息相对冲,使观看者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短暂的较量过后,目光无神的羊群自动走入一旁无形洞开的口子,通道随后消泯无形。 犹如方块的布帛之上,两人泰然自若的站在一起,下方是幽冷,漆黑的星空,同时在星空处处都有着厮杀声和火光传来。 “呼,这样就告一段落了”法伊特原本冷若冰霜的脸随之一转,他嘴角衔着柔和的笑容对着一旁的人说道。 “作为对这一片战区的收尾,我们也要做好我们应做的才对” 闪耀的金色的双眸,雪白的肌肤,花瓣般柔美的面容,以及一头披散而下的白色长发,身着显眼的盛装,傲立于战场之上。 上半身是素雅的淡白,胸口右侧戴着一朵金花,花香清新宜人,下半长裙是渲染变色的湛蓝之色,裙摆边缘金色蕾丝缠绕其上,光洁的双腿,水蓝的鞋子。 贝露莎眺望着战区各处的战况,大脑不断的思索着战场各处的变动,随时准备插手。 当然他们周围也不乏来袭的敌人,只是都被一道血色的幽影所斩碎,伴随着的是接连不断的狂笑声。 “哈哈哈,废物,渣滓,白痴,蠢货,垃圾们,在本大爷的手段下哭喊,求饶,然后悲惨的死去吧,哈哈哈!!!!” 杨自在眼中闪着凶光,一边负责守卫两人,一边宣泄着自己的杀机。 两人所在位置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椭圆一样,在这个范围内,无论是哪个敌人,都会被无死角射出,接连不断的利刃斩断,切碎,四分五裂,不成人样的沦为星空垃圾。 在距离两人稍远的位置,时不时有一团黑影膨胀开来,与此相对,原本喧嚣的战场之音会在一瞬间消泯,只留下死寂的气息。 而后在另一处战场,又会再度出现这种情况,看起来极为诡异。 “穆尔柯也在全力以赴啊,只是之后他大概会被长官们训斥吧”法伊特瞥了一眼,不禁苦笑着。 “他本来就是为了在战场上拥有定鼎之力而特化的职业,不让他随意,反而会限制了他的发挥.......恩,之后交给我吧” 贝露莎口中微叹一声,然后再度恢复平静,依旧打量着战场的状况。 她一点也没有制止对方的意思,毕竟本就是她的示意,之后想必无论有怎样的惩罚她都会一力担下来。 法伊特心中想着,却说不出劝阻之语,因为他是一个‘稳重’的人,所以这种依赖情绪而行动的举措与他不合。 违背这个原则,就是违背身为‘信使’的信条,他会被‘职业’所抛弃,所以他只能接受。 空气不经意之间变得浑浊,两人无言以对。 法伊特背对着对方,脸色有些阴沉,贝露莎依旧眺望着远处,只是眼神偶尔会有些忧郁,原本冷淡的面孔也有些恍惚,她的小口不时漏出无声的叹息。 法伊特强制压下心中的烦躁情绪,小心的窥视着贝露莎的样子,心中不由猜测着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是在担忧着队友关系的变化,还是思索着为穆尔柯处理后事,再或者......是那个离开的家伙。 总是面无表情的齐休,之前被这里的最高长官带走了,而贝露莎尝试阻止,却被呵斥了,只能默默的看着对方离去,只得在相对偏后的战场主持大局。 一方面是看重齐休,另一方面也应该是在培养贝露莎的指引全局的能力,法伊特是这么理解的,在他想来只有这个解释才对。 “..........”法伊特看着远方,眼神有些阴冷,有时他也会产生些许负面情绪,只是这一次的格外强烈。 头上缠着绷带,露出一脸大彻大悟表情的年轻人。 灰色眼珠闪耀而发亮,上身是黄色紧身背心,露出结实的臂膀,下身一条大红毛裤,右腿搭在左侧膝盖之上,像坐椅子一样坐着。 ......然而并没有椅子,他只是用那副坐姿坐在虚空之中,看上去十分怪异,而旁边是一个文士打扮的家伙,除了略紧的坎肩包着脖子,总体而言还是正常人。 他们正是这片战区的地位最高的两位长官。 ‘活气之息’弗罗斯特*塔伦步,以及主薄卫葛戈,而旁边是一脸漠不关心的齐休。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那么蠢,明明我们这边有着那么多的证据,你还闯入对方的圈套,结果导致我们这里的进度大大落后” 卫葛戈斜视着露出开悟表情的对方,声音有些低沉,其中蕴含着深刻的怒火。 “小贝露莎还是那么一板一眼,都不肯叫我一声弗特叔叔,混小子,都怪你!”弗罗斯特移开目光,他的面孔变得凶狠,对着齐休高声嚷道。 按照他们的习惯,关系亲近的人会称呼昵称,而贝露莎总是称呼他的全名,并且在齐休等人的面前也一直要求称呼自己全名。 在过去曾有人叫她贝露,或者贝莎,却被她当众斥责,并声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行为,所以几人才一直叫她贝露莎。 思绪一闪而过,齐休不由挑眉,明明是对方之前怒骂贝露莎,说她任性,不懂大局,现在竟然私下里埋怨对方不亲近他,还将罪责归于自己。 他在心中摇头,并不理会对方的言辞,因为被无视的某人此刻正露出一张凶恶的面孔,他很快就会自顾不暇了。 “很好啊,那我就据实禀告,若是御使或者首座们归罪下来,呵呵”卫葛戈露出森然的笑容,让弗罗斯特的身体不由一抖,表情变得怪异,不住的扭动着身体。 “我真的知错了,还是年少轻狂,本以为能用武力打破僵局,可没想到对方也把我当成了突破点,我也是努力过了!” 弗罗斯特动作保持不变,眼神飘忽,露出讪讪的表情,解释着自己的初衷。 “唉,就算围攻你的家伙三死一伤,但我们始终没有完成最初的目标,附近几个战区的长官已经发来最后通牒,如果不能及早将战区连为一体......” 卫葛戈面容皱紧,捂着脑袋,狠狠的看了弗罗斯特一眼,声音变得无比的低落。 “结果,叫我是来干吗?”齐休在一旁插话道,眼看对方话题越跑越偏,再这样下去就没个结束了,他只好提醒一下对方。 弗罗斯特眼中一瞬间闪过思索之色,然后露出热情的笑容,就那样用热烈的目光看向齐休,让齐休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和雪莉是老交情了,所以我才这么看好你哟,小伙子!”弗罗斯特拍着齐休肩膀,十分豪爽的笑着。 力度很大,齐休面无表情的想着,另外雪莉*诺伦就是贝露莎的长辈,上一代的皇女,在军中至今还有着大量的簇拥。 若是拜托雪莉出面,哪怕是此刻的危机都会迎刃而解,甚至根据暗地里的传闻,如果是雪莉的请求,那么哪怕是现在的大总统安德里也会出手相助。 据说安德里将雪莉当成女儿看待,哪怕一直公正行事的他也会有所偏袒,而现在的贝露莎又是那位雪莉最为看重的侄女。 “.......呵,看来说笑时间已经结束了”弗罗斯特面色忽地一正,他扬目看向远方,那里是一个一脸阴沉,浑身绑着绷带,形似木乃伊的身影。 只是对方看着这边的目光却有些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很是慎重。 “伯什么什么,你终于出来了”弗罗斯特站直身体,将头上的绷带随手拂去,宛如海草一样的绿色头发映入眼帘,他睥睨的看着对方,一脸不屑。 “我叫伯勒——”那家伙不甘的述说着,却遭到打断。 “谁管你,缩头龟,看老子击碎你的龟壳”弗罗斯特哼了一声,鼻尖冒出两团白色气流。 齐休凝视着那边,却看不出什么蹊跷,而一旁的沉默已久的卫葛戈走上前来,搭住齐休的肩膀,一种莫名的感觉传来,而齐休也终于看到了那一幕。 线,线,无处不在的丝线,将整个战场包围起来,如同陷入蛛网,而在那中心有着一个家伙。 那个家伙的身上缠着无数粗壮的丝线,而那些线连接着那座凝练了诸多行星化成的大陆之上,而大陆上则发散着微弱的白色亮点。 换句话说,对方凭借着人为塑造的地利,获取了最强的防御,以及与这边抗衡的勇气,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直龟缩不前的对方才有了行动的决心。 “这一次,我一定会杀死你”脸部扭曲的那家伙如此宣告着,宛如在叙说着真理。 “哈,我可是十分兴奋的,这么好的靶子”弗罗斯特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注视着那片大陆如同看着一只猎物。 “就让我告诉你元素师的真谛吧,所谓元素既是超凡脱俗的魔法,是可以做到一切的全能之手” “而你只是井中之蛙,只会囫囵吞枣,浪费材料的废物,真是让人扼腕” 弗罗斯特佯装怜悯的看向对方,眼中却充满对暴殄天物的人的鄙夷。 第43章 命运车轮 “当风暴席卷过境,当汪洋翻腾而起,降下灭世的天火,在骤然响起的轰鸣声中沉眠” “恐惧着,颤栗着,然后渴望着” “代表极点的力量在眼前得以呈现,然而我深知那并不属于我,羡慕,不甘,悲愤,虽非我本意,但在那一刻,我认知到了自己的弱小” 弗罗斯特低声喃语着,抬起单手,灰色的眼珠变得熠熠发亮,犹如星辰般耀眼夺目。 四色光点在他竖起的手指上汇聚而来,象征撕裂的青色,宣泄愤怒的蓝色,代表审判的红色,寓意死亡的黄色。 “弱小不是罪,我卑劣的内心高喊着,绝不要就那样停滞不前,于是,我开始寻找工具,一份足以使我靠近的手段” 如同海草一样的短发一颤,随后根根变得笔直,形似天线一般。 “我尝试了很多,那真是一段有趣的日子,但我依旧不满足,不该是这样的,无论是同龄人,还是老师们都太过偏执,那与我的期望不符” 弗罗斯特摇着头,眼中隐隐有着自豪。 虚空在摇曳,无形的缝隙出现在每一处,齐休皱着眉看着身侧的圆形斑点,表情极其严峻,而卫葛戈腰间的手指快速抖动,一股淡白的烟雾包裹着两人。 齐休心中的危机感消失,他向着飞在虚空一角的弗罗斯特望去,那是宛如引力的实质具现,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 而那些圆形斑点越是靠近弗罗斯特就越是密集,就像是这片虚空都活了过来一样,而叫伯什么的家伙也是一脸忌惮的看着这边,不敢靠近。 “他们总在说外物不可依,我所向往只是浮于表面的冰山,还不如考虑其他方向,我却不信,他们只是没有看到那份深深掩埋的潜力,所以才会轻视” “如同过去的科学,只是被拨动了基础参数,就沦为了废品,他们只是看着外表,却不去思考真实的力量” “元素师是奉行自己道路的力量,掌握的诸多外象只是力量的外在体现,我为诸星礼赞所开辟的那条道路绝非浅薄之路” “所以我称其为登神外象,唯有窥尽虚实,方可得知真实” 弗罗斯特张开嘴,一股白气从他口中涌出,然后飘向了正前方,与星球大小的四色光点相接触,他的脸上露出了自傲之色。 “所谓活气之息,就是赋予生命的力量,醒来吧,代表极点的‘神’们!”他高呼一声,四色光点瞬间爆裂开来,露出内部的生物体。 浑身散落着闪电,微小悬浮物的青色身影,只能清晰的看见半张脸,另外半张一片漆黑,镶嵌在无色肉团中,身上却带着一种不言自威的气势。 一团不断旋转的暗色漩涡,中央内测是一道发黄的圆球,形似眼球,周身带着强烈的吸引力,但移开目光却会忽略对方的存在,犹如阴影中的杀手。 一颗白色的弹珠,内侧有数之不尽的线条,有时紧密相连,有时扭曲交缠,有时碰撞后分开,而这些线条如同画笔一样‘画出’两只眼睛,以及一道弯曲的嘴巴。 一道皮肤暗红不着片缕的人体,诠释着生命的奥秘,健壮有力的臂膀,优美而结实的腹肌,紧绷饱满的大腿,中性化的外观无不彰显它的完美,是暴力,强大的象征。 然后它们睁开了双眼,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兽眸看向远方面色难看的家伙。 “魔法很强大,魔法很厉害,比起元素师的称呼,我更喜欢魔法师这个名字”弗罗斯特笑呵呵的看着对方,表情出奇的满足。 “比起运用介质毁灭对方,我更喜欢重现那份记忆中的强大,元素是我的助手,接下里该轮你尝尝我的成果了,不要让我失望哟~” 弗罗斯特抛了一个媚眼,只是现在的对方却无暇理会这份挑衅。 半脸肉团轻轻摇晃,一股无形的立场蔓延开来,远方那庞大而牢固的大陆顿时开始颤动,在齐休的视角中那人身上缠绕的白线不断起伏。 紧接着,身上相连的线条被绷断大半,那人身上原本的威势大幅降低。 暗色漩涡旋转的越发剧烈,形似黑球带着一点黄光,与之相对,大陆开始缓慢移动,向着弗罗斯特这边。 那人则被拖动着带离原本的方位,脸上原本的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悚而畏惧的表情。 白色弹珠在原地做不规则运动,一下往东,一下往西,然后齐休的大脑恍惚霎那,眼前的场景顿时大变,远方原本被融为一体的大陆出现分离迹象,原本的白线只有数十根。 不,齐休表情一变,那不是分裂,而是融合中的迹象,是大陆倒退回融合之前,所以那人与大陆的紧密连接也随之消失。 暗红人形双足张开,腰部微沉,双拳相对,一道低喝声响起,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 无论是融合中的大陆,还是面露畏惧的那人,都丧失了踪迹,只剩下一片异常干净的空白。 “这样一来,这片战区就划下了终局”卫葛戈点点头,将手抽离齐休身上,然后迈步走向立在原地不定的弗罗斯特那边。 四位拟态‘神’向着齐休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崩碎了身体,消失在虚空之中。 齐休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只是他一时也没有什么思绪,他眼看着卫主薄搀扶着面色发白的弗罗斯特归来,然后对他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哎呀,要不是我还有伤在身,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其他招式,我活气之息的名称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弗罗斯特面色扭曲片刻,卫葛戈哼了一声,从对方的腰间收回手,想了想,直接像扛麻袋一样扛起对方,走向后方显现的高塔。 “不要忘了,我在一直看着你,要守好贝露的心”齐休的耳边传来这样的一句传音,他看向前方,弗罗斯特露出极其认真的面孔,他在提醒着齐休。 齐休眼睛眯起,然后缓缓点头,弗罗斯特露出开朗的笑容,自见到齐休以来,眼中一直存在的审视目光中终于有了少许赞赏之色。 就先以打倒他为目标吧,齐休在心里默念着,然后不出意外看见了弗罗斯特嘲讽的白眼,随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齐休眼前。 “接下里就是前往几个大战区了”齐休瞥了眼还在交战的各处,但想必很快就会迎来终结,毕竟对方的最高首领也被杀死了,这里他们已经占据了足够的优势。 而虽然他这次没什么成果,却成功见识到了强大者的力量,这让他深知,即便是同一阶层的人也有强弱之分。 对面那个叫伯什么的人分明也是星主级强者,却在多番准备之下,被受伤的弗罗斯特一击杀死,可见其中的差距。 他绝不会成为失败者,为了他的那个目的,无论如何,他都要成为最强者,为此,他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无论是安里,还是法伊特,亦或杨自在,还有.......贝露莎。 过往的点滴记忆流入大脑,他的心灵毫无波动,眼中只剩下漠然,宛如那是别人的人生,散发着冰冷氛围的齐休此刻任谁看去,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偶’。 这是代价,也是祝福,唯有失去,才能再度拥有,只是若是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那自然算不上失去,也无法拥有。 而齐休之所以被称为‘异偶’,既是在赞美他的天赋,也在隐指他与人偶无异的本性,渴望温暖自然会去找寻,身处冰冷只会习以为常。 “......齐休?”远方传来呼喊,齐休循声望去,四人一同前来,身上残留一丝凶气的穆尔柯,眉飞色舞,喜意溢于言表的杨自在,面孔温和,只是眼神有些阴翳的法伊特。 以及眼泛喜悦,嘴角轻抿,微笑着的贝露莎,以及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齐休。 这样的日子迟早有一天也会结束,齐休的灵魂深处忽地冒出这样的感慨,仿如某种早已注定的命运,而‘它’也只是在那边注视着。 带着怀念,带着苦涩,带着守望,带着决然,因为是结点,而那轮篇章尚未翻起,纵使伟大,亦有不可追之事,这就是‘平衡’。 “我没事,只是有所感悟”回过神来,齐休面色自然向几人搭话,而几人也或是热情,或是嘲笑,接纳了齐休的再度回归。 “总之,欢迎回来,齐休” 无视一旁吵吵嚷嚷的杨自在,贝露莎原本紧握的拳头松开,露出有些含蓄的笑容,脸颊满是绯红,那是可以比拟炽阳的耀眼桂月,是平素不为常人得见的姿态。 按韩诗音的话来说,就是偶像给予粉丝的福利,而齐休也嘴角弯起,郑重的点着头。 这一刻,他方才有几分人味,犹如一无所有的人偶第一次有了自己珍重的宝物,所以他才会露出仅存在于记忆中的笑容。 他依旧不爱对方,只是......仅在战场上,对方是值得信赖的对方,他是这么认为的。 哗啦!凳子倒了下来。 齐伟却没有在意,他眉头紧皱,脸上第一次有了焦急之色,而他的这份姿态也让莫汇砚眼露诧异,虽然王兽们的出现很严重,但他还是很奇怪对方的举动。 一直泰然自若的对方竟会这么局促不安,那些王兽莫非甚至超乎了他的预料,他的内心既有些放松,也有些紧张。 齐伟瞥了眼面色怪异的莫汇砚,无视眼前变得嘈杂的现场,他的心情分外糟糕,虽然有人试图更改他的计划,但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有趣的变化,他本身并没有多在意。 只是.....那些王兽不该出手才对的..... 在他预测的未来中,那些王兽只是一些摆设,只会被扫入历史尘埃的废物才对,为何,它们会违背那个未来,齐伟牙齿紧咬,大脑不断的思索着。 现有的变动率应该不大才对,只负责守护兽类安危的最终保障的王兽会出手的理由.....有乱局者吗? 齐伟只能从已有的线索中得到这个结论,他原本灼热的大脑逐渐冷却下来,眼中闪过寒光,既然如此就提早排查一番吧,他在心中这么想着。 “.......不用急,我有一次性的秘密武器,现在应该还能使用,也许这也是一种平衡” 齐伟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众人一静,虽然最后的话语听上去有些困惑,但近来成绩斐然的他早就得到了众人的信任,实际上,若非这次莫汇砚支持,众人是绝不会唱反调的。 “齐教授,您说我们该怎么办?”梁缪同眼神深沉,只是用沉重的语气问着。 “据我所知,东部的王兽大约三头,分别以海陆空为领地,麾下巨兽成千上万,不可计数,所以要想拥有生机.......”齐伟理所应当的接过话头,只是说道半响,他看向李默。 齐伟沉默片刻,继续说道:“还真得需要李默的那个计划,需要组织全局的协调性和同心协力的一致性,那也并非我所擅长的领域,只能依靠你们自身” “我说到底只是一个研究者,我会创造你们能用的武器,却无法指导你们前进,之前是我自大了,我今后不会再插手那边,只是专注这边的研究” 众人的面孔不由一松,心中对齐伟的好感大大上升,的确,在过去的三年,齐伟一直指导着各个城市的建设,是实质上的领导者,也正因为此,众人无法反抗对方。 而如今李默的一番话会让对方产生这种想法,虽然他们本身也不对李默的提议在意,却也受到了对方的帮助,之后,哪怕只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也会全权支持李默的计划。 只是....这么一想,又不禁觉得这也是齐伟的算计,不过因为他们也乐得如此,所以也就没有多说。 莫汇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齐伟认真述说的模样,心中感到异常怪异,他深知对方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是绝不会甘于只当一个研究机器,让无能者发号施令的人。 现在是在打什么.......不对,低着头的莫汇砚眼神一闪,顿时看向面露微笑的齐伟,他隐隐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恐怕,随着这个计划的实施,现有的局面会随之大变。 说不定,现在的这些城市的领导者也会被扫下舞台,只能为齐伟所驱使,他抬起脸,正要说出对方的野心,然而他的眼珠不由一震。 “这样真的好吗?现在的我可是你们唯一的指望呢?”齐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用温柔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语。 莫汇砚面色呆滞,他明白这是齐伟对自己背叛的惩罚,作为人他想说出来,只是身为研究者的理智却阻止着他,要是说出来,齐伟拒绝帮助怎么办,他的心中怀着这样的担忧。 反正局势已经是这样了,还不如全权交给对方,他的理智这样劝说着自己,内心逐渐接受,变得冰寒刺骨,大脑不由想到,用自己过去的一切为其铺路,成为对方的共犯。 那样,自己就能接近曾经的那个人,成为对方的助力.......... “只是劣质产物的你只是在眼前就让我作呕” “纵然腐败之物也有它的用途,而你只是一无所有的空壳” “终你一生也追不上我,为何要徒劳的努力呢?” “我已然腐坏,你却再度生出新芽呢,就这样走下去如何” “记住,远离命运,那是谬误,是不该打开的大门,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诞生,要杀——” 莫汇砚的大脑中流过一句句的话语,那是他曾经无比仰慕,又无比嫉妒的人,也正是那人告知了他存在于世的某种存在。 期待着他能发出自己的光辉,给予了他被祝福的名字,然后就那样死去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说,在你的计划中现有的城市还是太多了,你只想让更多的人死去,不是吗,齐伟?” 他对着众人高声说道,声音异常的平静,他已然舍弃了一切,哪怕有着担忧,他依旧要说出真相。 众人眼中的热切变冷,他们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两人,眼中各有思索,但心思灵活的人早已明白莫汇砚的话语,他们用冷淡的目光看向齐伟。 齐伟的眼角一瞬间扬高,眼神射出冰冷寒光,然后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无比虚假。 “齐伟教授,莫教授所言可是真的?”严涛眼神复杂,语气十分沉痛。 “啊啊,他说的确实是真的,我也不否认,我确实认为现在的上百个城市太对了”齐伟笑呵呵的表示了赞同,然后他的面孔瞬间变冷。 “该说是礼尚往来吧,我也要说出某个真相”齐伟直直的盯着莫汇砚,嘴角挂着冷笑。 “你们长久以来都被骗了,这位正是那位怪才莫汇砚的弟弟——莫成石”他指着面色苍白的莫成石,笑得极为开怀。 第44章 非我亦非彼 面对众人惊疑的目光,莫成石的心中却没太多畏惧,在他决意说出齐伟的真实目的之前,他就有了会遭遇这种场面的想法。 而且,出乎他的预料,他此刻的内心只感到分外轻松,如同扔下一直背负的重担一样,就在这刻,他才明白那个兄长最后那番话的目的。 大脑闪现出过去的一幕场景,记忆清晰的如同昨日。 在临近黄昏的一天,几经申请,莫成石获准了探望的要求。 在过道上经过数道严密检查,心怀忐忑的他推开眼前的病房门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病服,看上去骨瘦如柴,正靠在墙上凝视着窗外的夕阳的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头颅,平静如水的眼中泛起点点波浪,还带着昔日俊逸的面孔露骨表现出厌恶之情,而后不发一言的转过头去 “........”莫成石停在大门附近,不敢迈步向前,唯恐引起对方的不快,同时他也在心中埋怨起不肯来此的父母,非让他独自前来。 明明对方就是那么的厌恶自己......一股失落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眼前有些朦胧,虽然他一直知道对方讨厌自己,可却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他明白,自己平时虽然不说,可他的心中一定是一直以来以对方为豪,毕竟他可是对方唯一的弟弟,是与对方一荣同荣之人。 可现在....... “.......抱歉,是我找你来的,先前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并没有专门针对你,所以,抬起脸来!” 莫成石抬起脸,眼中还有些怀疑,先前那是幻听?他竟听到了那个一直对他不闻不问兄长的关怀,只是他看到了对方的脸,虽然皱着眉,却没有先前的厌恶。 是平素对待他的兄长模样,他顿时安下心来。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我没空一一解释,接下来我的话语你要牢记在心,若是今后再出现我这样的人,你也有处理的办法” 兄长的面孔一直抽搐着,眼中而且会带上几丝暴虐,脸上会露出冷笑,尽管如此,他依旧努力稳定语气,将某个事实确切告知他。 “你也知道,我是个天才,甚至比之历史的所有天才都要闪耀,只要我肯去钻研,我就一定能达到相应领域的顶点,甚至超越数筹也不在话下” “所以他人都会重视我,嫉妒我,甚至想要杀死我,但我是不会死于阴谋的,因为那不是我的结局,哪怕生吞毒物,哪怕碰上车祸,我最终都能迎来生机”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在游玩一个游戏,哪怕主人公因为各种危机死去,但只要利用存档,他就能再度站在失败的起点,再度挑战,只要那个‘玩家’没有放弃” 兄长注视着他,眼神却有些深远,如同在望着不在这里的某个存在,他脸上浮现出笑容,却是一道极为险恶的笑容。 “我是某个玩家的傀儡,只要他还有兴趣,我就绝不会死去,但归根到底,这只是我的看法”他收敛笑容,眼神变得冷漠无情。 “按照你们的说法,可以称那种力量为命运,(序幕)起始点一致,终点(结局)只有一个,但其中的过程却可以千奇百怪,只要能确切的到达最终(路线)就好” “所谓的自由只是被他人掌握的玩物,我倾听着那份话语,按照他的规划做着那些显眼的举动,蔑视长辈,亲慕女性,以及展现个性” “因为那是属于我的角色,是独属于我的剧本”兄长的脸上忽地露出温柔的笑脸,令莫成石不寒而栗,第一次对眼前之存在出现恐惧之情。 “不能(主动)去死,不能自主(行动),不能(获得)平凡,这是我总结出的三条规则,然而,也正是如此我看到了些许破绽” “....................” “棋子若只是着眼于眼前只会被蒙蔽视野,唯有跳出棋盘,才能纵观棋局,而我只在对方拿起我的那一刻,见到了真实,在那一刻,我与那个棋手平等” “所以,我放弃了一切” 兄长的眼中露出些许自豪之色,但转瞬间就化作了木然,他呆呆的注视着莫成石,先前眼中的灵光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张麻木的面孔。 “今后,你就是‘莫汇砚’,一切都交给你了,失败只是开始,唯有这一刻,我们才能获得足够的筹码” 曾经的莫汇砚低下了头,那双眼睛已经丝毫看不到先前的智慧灵光,在床上的那个人只是被病痛折磨的一个普通人。 ‘莫汇砚’深深的理解了,那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哥哥,而只是一个拥有同样血脉的陌生人,所以,之后不久就会迎来相应的终局。 他转身便欲离开,心中毫无留恋之情。 “再见到我这样的人,要切实的看好他,最好让他失去一切的依靠,那是我最后的忠告” 莫汇砚猛地扭头,那个人面色祥和的躺在床上,一副安然入睡的样子,根本不像之前说话的人,他内心若有所觉,想必这就是兄长对他的嘱咐吧。 他默默的记在心中,哪怕一直没有遇到那种人,他依旧深深的记着,而在他人过半百之际,世界遭逢大变,然后,他遇到了某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啊啊,就是这个人,他的心这么告知自己,所以他抛弃了过往的荣誉,全身心的支持着他,只要是他的命令,他就会不留余地的执行。 于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察觉到了某种存在的痕迹,若要命名的话,‘命运’这个词汇在他脑海里闪现,时断时续的记忆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若说对方是被选定的‘男主角’,那全力帮助对方的自己也就成为了相应的‘男配角’,所以他才有了话语权,在不影响对方利益的情况下,他无往而不利。 只要对己方有利,无论是多么困难,他都一定会获得成功,想必不只是他,哪怕是其他的人,只要站上这个位置,都会获得强大的智慧,无与伦比的行动力。 所以他才能让之前的决议通过,尽管这违背齐伟的想法,但他在内心深处一定对此抱有兴趣,所以才能正常的通过。 “是的,我是莫成石”莫成石并不惊慌,他面对众人坦然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同时,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附着于身上的某种东西被剥离。 这一刻,他失去了被加持的睿智,只剩下单纯的自我,望着齐伟冷淡的目光,他明白了,自己的戏码很快就会迎来终结了。 “咳,我来解释吧”如果是以往,想必他的话语不会被打断,人们会倾听着他的话语,可这一刻,某道老迈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梁缪同那略显沉重的眼神望着面色自若的莫成石,原本保养良好的面孔出现道道皱纹,声音也显得无比沧桑。 “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成石无关”梁缪同瞥了眼齐伟,然后坚决的说道。 “灼夏国固然是第二大国,不过在当时紧张的国际局势下却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局面,西科列联合梵亚等国对我们实施了经济,科技封锁,我们的盟友却在观望我们的行动” 梁缪同环顾众人,提出了距今有些遥远的事件,那是在25年前,是梁缪同上台的第五年,他正值年盛,不肯轻易退让,私下里冲突碰撞不断。 “我们在当时必须表现出强大的潜力和实力,让那些观望的人与我们站在一起,独夫可走不宽路,集众才是强大之本,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而正是那时,我们国内出现了一个举世未有的天才”梁缪同看向莫成石,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也是因为他的出现,再加上他的天赋,我们与其他诸国之间有了一定的缓冲” “在那时心高气傲的各国科研天才都踏上灼夏国的领土与其开始争斗,比拼,然后反而被其折服,而借助这些天才我们与各国的关系也得到了缓和” “所以后来才有他们的人来这里招揽,而我们也不能明面阻止,因为那也是某种代价,正因为是那种天才,若是真被对方吸引住,我们明面上也只能放手” “毕竟西科列只是担忧我们赶上他们,若是我们表现出自身的阔达,对方也不愿意凭空与我们敌对,在当时自矜成熟的我接受了这一点” 梁缪同发出深沉的叹息,那是对自己愚蠢思维的深深悔恨。 “但,最终我的放任导致了那位天才的死去,在那时我才明白了前辈们的教诲,不可相信国际间的友谊,那是只要有利可图就会立即背叛的存在” “比起一个灼夏国的绝世天才,他们更相信他们国家的普通天才,而面临那种你争我夺的局面,他们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个决定” 梁缪同无言的摇头,眼神有些恍惚。 “只有死去的天才不会背叛,很合理的决定嘛”齐伟扬起笑脸称赞着,那是仿如事外人一样的评价。 莫成石沉默的看着嬉笑的齐伟,心中想起在那之后的事情。 莫汇砚最终死了,死在了与他见面的第二天,死因很简单,只是身体吃不消了,因为整日沉迷女色,所以就那样死去了。 是一个无比‘合理’的死法,若非莫成石听到了对方临终前的话语,也会认为对方死的很正常,可只要知道真相,就会质疑起那看似平凡的死法。 ......不过,哪怕说出那种内容也没人会相信,所以莫成石也一直不曾告知对方,只是那个家伙是一定知道的吧。 莫成石的目光看向面色复杂的梁缪同,那些守卫的人想必都是对方的手笔,那么说不定对方也知晓了那番对话,所以才会在后续的问讯中,让自己接过‘莫汇砚’那个名字。 “一切都是我的计谋,为了掩饰我犯下的错,所以我才强制要求成石以莫汇砚的名字活下去,所以.....他没错!” 梁缪同并不看莫成石,反而高声喊道,喊得声嘶力竭,极为拼命。 严涛,许矛生等人皆面色严肃,不发一言,唯有李由刻一脸淡然,对此事既不在意,也不言语。 “恩.....各位,应该先考虑撤退和王兽的事吧”李默满脸迟疑,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哼,关我何事,这种小事怎么都好”齐伟不屑的怒哼一声,然后看向李默,眼中闪烁着亮光,对这个敢于打断现场氛围的家伙有了些兴趣。 “不用担心,王兽.....我来想办法,撤退的事就照你说的办吧,我期待着你的表现”齐伟双眼微弯,嘴巴合拢,脸上带着明显的笑容。 李默眉头一动,冷峻的目光与齐伟的笑眯眯的眼神相对,然后移开了视线。 “.......多谢,齐伟教授”有几分不甘心的他吐出细微的话语。 “很好”齐伟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眼神变得冷漠,他环顾众人,语气格外的冷淡。 “那此刻会议到此结束”齐伟的手指按向一处,屏幕上的人脸顿时一瞬之间消失,他撇撇嘴,整个人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这次的事就这样吧,我也懒得理你了,只要不干预我就随你的便”齐伟瞪了莫成石一眼,而后转身向自己专属的实验室走去。 莫成石摇摇头,脸上虽有一丝苦笑,却显得十分的开怀,他在今天终于重新做回了自己,破除了自己兄长留下的诅咒,获得了自由。 “这是祝福,同时也是诅咒”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这句话,在失去诅咒的现在,想必那份祝福也荡然无存了,不过,这才是他的答案。 无论何时,他都只是莫成石,而不是莫汇砚。 走进处于深处的实验室,内部有着有着数十个透明圆柱,内部充满了绿色的水,一个个赤果的人合着眼睛,身上接续着黑色的线,一直通到墙壁之上。 齐伟瞥了一眼,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走到自己日常的研究桌旁,彭的一下坐在圆墩上,本想把双手放在桌面,却无从下手。 摆满了各种研究手稿,还有其他研发的副产品,齐伟伸手拨开一小片空地,然后双手交叉放好,脑袋趴在上面,思绪不断的运转着。 “未来变了,本来不该出手的王兽会亲自下场,是察觉到人类的威胁了吗?”他反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往日显得嘈杂的大脑此刻却异常平静。 “理应只有我才能决定人类的发展进程的,想要在身体巨变的野兽手中自保,只有服从我的命令才行” “我要更加合理的控制人类自身的进化,那份被不曾表露出的潜能也只能以我的名义来发掘,也只有如此,我才能......证得真理” “没错吧......双子”齐伟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然而却始终没有回应。 只是,没有得到回应的齐伟却满意的合上双眼,他的大脑内部再度充满了吵杂的声音,那是他灵感的来源,也是他野望的源头。 是真理守门人所居住的场所。 第45章 暴风雨夜之前 新的一天开始,他睁开了眼睛,脚掌紧顶着墙壁,冰凉的感觉传来,眼前是熟悉的有些厌倦的灰色天花板,伸手触摸身侧,只有冰冷的空气对他拥以怀抱。 “........” 他无声的立起身子,穿好临睡前摆放在一旁的衣物,脚上套上皮制的靴子,在床上发呆片刻,起身下床。 在远离小床的对面,有着一座看上去闪闪发亮的落地圆镜,他没走几步就到了那里,毕竟房间也并不大,他望向镜面。 一头被打理整洁的黑发,略有些浮肿的双眼,发黄的肌肤,干燥的嘴唇,身为公务人员的淡色灰衣,以及成套的黑色长靴。 “因为你的错,所以绝不允许逃”他凝视着眼前那个死气沉沉的面孔,一字一顿的说出格外平静的话语。 他忽地嗤笑一声,如同掩饰什么的遮住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着,只是他依旧凝视着镜中那悲惨的不成样子的那人。 哪怕是被说做奢侈,他也极力拜托科研者制作出一面镜子,并将其放在房内,正因不想轻易的说出口,所以才反复的凝视,要将那份后悔一直记在心间。 他放下双手,深吸一口气,眼神再度变得明亮,脸上带上早已习惯的笑容, 注意躲避着天花板中间吊着的铁锅,他走向家中唯一的家具旁,一张小圆桌和一小板凳,其上放置着一个通体透明的圆柱容器,内部装载着犹如液体的物质。 圆柱容器身上有明显的分界线,在整体五分之二,以及五分之一的地方各有一道黄色圆圈,同时在容器的中心位置还有一个配着钥匙的弯曲管道。 他将手搭在圆形容器上,拨动着黄色的圆弧,能隐约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各扭过一圈后,黄色圆弧微微突出,他拿过一旁的圆杯,放在容器一旁。 他转动管道使弯曲处朝下,扭动钥匙,清澈的看不见一丝杂质的水源顿时涌出,他用杯子接好,放在干燥的嘴唇边,眼中略有犹豫,随后大口吞咽下去。 蔓延在胸腔中的水源本该是甘甜而美味,可对他而言却如同异质的存在一样,眼中不由闪过厌恶感,这让他越发憎恨起自己。 越是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他就越对自己感到憎恨,哪怕饮下甘泉,对他而言也犹如毒液一般,苦涩而刺鼻。 他捂住嘴,强忍呕吐的冲动,胃酸在嗓子眼徘徊,但他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也只有如此他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三相瓶基本确认了有效,能将净化时间变为六个小时” 他低声喃语着这个新产品的效果,这个是近期投放民间的测试品,为了让人们更便捷的用水,不用等候三日一次的放水日,所以他也获得了一个。 “至于燃料和肥料一会就去放到回收站那边吧”他摇晃着瓶子,内部传来液体碰撞的声音,将中空的三相瓶暂时放在一旁。 他沉寂片刻,再度走向一边的墙角,那里有个竹篮,里面装着菜叶稀疏,且叶片发黄的几颗青菜,那是一些在田间劳作的人送给他的礼物。 他将手伸进上衣内部的衣兜,拿出一个锥形的蓝色小瓶,将花篮中菜叶摘下来全部放入悬挂的那个锅中,解开紧缠着的丝线,缓缓地将锅放到圆桌之上。 黑泥般的圆锅内部是被放置已久的水侵泡的叶子,左手按住锅微作倾斜,右手放在锅底旋转着,将犹如黑泥的底盘取下,内部是中空的凹陷。 他将锥形瓶内部的液体倒入,液体黑乎乎的,犹如反射着阳光的漆黑,他捏起锅上的些许灰尘,小心翼翼的将其撒入,一层幽暗的蓝火在液体上燃烧着。 水面上燃烧着火,这亦现象若放在过去,定会让他大吃一惊,只是在如今的他看来只是习以为常的一幕而已。 他将锅平放到底盘之上,四角突起的黑片稳固着锅本身的重量,在燃烧的冷焰下,锅内的东西正在被逐渐的煮熟,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眼神有些恍惚。 在一段时间后,他将锅内的黏糊糊的食物捞在一个大盆子内,捏着一边的衣角抓住底盘,轻轻的摇晃片刻,冷焰悄然熄灭,他再度将底盘合在锅上,将锅吊了起来。 然后独自一人拿着碗筷品尝着久违的熟食,他既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有种原来食物是这样的感觉。 饭后,在用了数次,已经混杂着黑色的水中洗濯片刻,他拿起剩余的食物,用布包好,走向外面。 一出门,一股寒流迎面扑来,他缩缩脑袋,这才有了冬日将至的感觉,虽然是地下,不过缺少供热设施的他们也只能勉强抵抗这份严寒了。 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作战怎么样了,他的心中不由想起那些在清早出发的战士们,也正是因为他们,为了及时处理突发事故,他才获得了久违的假期,可以独自在家中休息。 用泥土构建的房屋在地下基本每人一间,是国家对于人们的补助,当然也有好好考虑房屋的布局,以及出行方便等问题。 只是由于空间太过狭隘,所以人们往往互相打通房屋,约好条款共同居住,只是他却没有那份心,拒绝了他人的邀请。 他环顾四周,虽然已经是大中午的时分,不过街上依旧徘徊着大量的民众,他们面露担忧,神情看上去格外的严峻。 想必他们也是在担忧作战的成效,毕竟这是积累了三年的大行动,如果失败,那人类的未来......那样的可能他连想也不敢想。 喀拉,喀拉,拖动着重重锁链的队伍在他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一群身穿囚衣,表情麻木的人在身穿黑衣的看守们的监视下游街锻炼,他心中不由一抽。 停住脚步的群众们对着那边指指点点,只是脸上却不是厌恶,而是丝丝羞愧,他们低着脑袋,只是偶然偷看一眼那边,情绪十分的低落。 相反,那些囚犯却没有在意人们的反应,只是张着疲惫的双眼,拖着脚在街上木然的行走着,他移开目光,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在地下有两类人功劳最高,一种是冒着生命危险出外探索的战士们,即便是那些研究者也是因为对方带回的材料才有种种成果,另一种.....就是这些囚犯。 他们在国家的认定下犯下了诸多罪责,所以被剥夺了人权,沦为了‘电池’,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地下这个世界才得以拥有生机。 人们一方面在心中感激着他们,但同时也无法原谅对方,这种矛盾的心情使他们无法面对这些既有功,又有罪的家伙。 “五感开发计划......”他低声念着那个充满罪恶的计划,在内心颤栗的同时,也不禁为那份提出这份计划的人所喝彩。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为了强化人类的素质,而开展的一系列实验。 那人认为与其追求外在的武器,不如谋求人类自身的进步,只要拥有足够强大的身体,再加上人类本身的智慧,就可以夺回过去的世界。 视觉,并非是指纯粹的能看到多远,那并非实验的中心,以某道实验为例,摘去(破坏)一个人其他的感官,只允许他去‘看’,用猛兽中的触目狸,寻影狐,驱地龙的血液刺激。 可以看到物体弱点,可以看到数秒后的未来,可以看到遥远的某地,放弃肉身的观感,只用自己的‘心眼’去看,也是一开始的会议能够成功召开的原因。 它看到了那些人所在的地方,然后用自己的‘视觉’将其联系到一起,而且也很便捷,只要有两个同类,彼此接替着休息,就可以继续通讯。 需要定期放风,让他看到肉眼的世界,维护内心的稳定。 听觉也是同样,只要切除其他的感官,就可以将声音通过心海联系到他人,甚至可以聆听他人内心的声音,哪怕间隔千里也如在耳边。 只要要注意定期注射镇定剂,不让他无止境的听到他人传来的声音,就可以保持内心的安宁,可以日以继夜的工作下去。 嗅觉,并非品尝食物的感觉,而是为‘万物’赋予颜色的感官,若是只有视觉,听觉,通讯中的景象会变成黑白之色,同时它可以敏锐的察觉到潜藏的危机。 只是同样有注意点,需要一日三次给予痛楚,采用历史各项酷刑为它确认自己的存在,不至于使自己失去‘颜色’,从而变成痴呆。 触觉,是人与世界交互的工具,没有它,人类只是活在空匣子内的生物,毫无可能性,可以短暂与世界相连,获取充足的灵感,有微弱的念动能力,可以移动纸张。 可以操控无生命物质移动,借以引开兽类的注意,虽对内无大用,却是外出时的好帮手。 唯一的缺陷是融合次数过多会累积自毁欲望,渴望着死亡,需要定期心理矫正,若外出时犯病,视为危险物,可以予以抛弃。 味觉,一种消化的能力,是研究的重点领域,是人类与兽类根本的差别所在,兽类可以饮用流体泉水,而人类不能,也正是因为味觉的不同。 用断尾蛇,抱尾猫,瞌睡鼠的血液所刺激,实验者会产生无法抑制的食欲,哪怕吃的呕吐,吃的肚涨,依旧会大喊饥饿,继续食用。 最终实验终止,但从中也找到了有趣的地方,那就是在那段食用的过程中,哪怕是原本人类无法食用的流液也被成功消化,没有排放出来。 由结果再度明确一个事实,世界的确发生了剧变,只是人类落后了而已。 将实验产物最先放于军中,获得了足够成效,今后会逐步让全民实现味觉剧变,从而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 他回忆着那份手稿的口吻,不禁叹了口气,瞄了眼囚犯的各项器官,只有单独的一类器官,比如眼睛,耳朵显得十分晶莹,其他的都发青发黑,不像是原本的样子。 心中莫名的情绪翻滚着,他强行移开目光,不想再注视那边,过不多时,放风的囚犯们被带走,看着他们一个个乖巧的进入黑屋的样子,他不觉有些悲伤。 据说在军中的人也大多选择开发了各类器官,从而获得强大的战力,而其中的队长们更是强的离谱,只是,他的心里泛起一个疑问。 那些人真的还能算人吗?不是只是与人相像的别的存在吗?他不由这样想到,内心闪出一股厌憎感,这一刻,他格外憎恨想着轻佻话的自己,怎么能这样想,你个畜生! 他扭过头,向着中心广场那边走去,那里有对外的办事处,负责回收民众手中的两种废液,然后制作成其他有益的产品再交给民众。 窗口中,一个苍老的男人正在趴在柜台酣睡,大口大口的打着呼噜,露出的面孔分外疲劳,他心中忽然冒出一道怒火,大步冲了过去。 啪!他挥舞着手掌排在空着的柜台上,老男人一下惊醒,抬起头用不爽的眼神看着这边,只是片刻,他的脸上露出讨好之色,眼中带着巴结。 “嘿,您老怎么来了,我——” “云盛,你可以退位的”他打断对方的话语,用冷淡而漠然的口吻说道。 云盛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这个年纪的人若是离开,只是被这个地下世界抛下,所以他才一直不肯离开。 “.........”云盛深深的低下头,脸上带着悔恨之色,眼神有些灰暗。 他感觉有些头疼,广场上能看到一些人好奇的目光望来,因为某个原因,他也不想与对方闹得太僵。 “下不为例”他皱着眉警告一声,云盛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连声应合着,他将三相瓶递给对方,云盛拿着三相瓶走到一旁处理,他默默等候着,心中无声的叹息着。 云盛也曾有一个参军的儿子,当年也是十里百乡羡慕的积富之家,而他的儿子幸运的在大灾初期存活下来,然后不顾云盛的劝阻,跟着长官们出外探索,然后死了。 不止如此,那段时期外出的人全部死去,因为正好碰见巨兽过境,所以他们也报不了仇,只能劝他放弃。 “.......我不会放弃,至少请让我工作,我要......”云盛双眼含着热泪,不住的恳求着,所以他才成了迎接战士归来的前台。 他渴望着全部兽类的毁灭,哪怕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猛兽。 他叹息着,心中却有了线索连成一串的清醒感,也只有负责迎接战士归来的前台,才能明白战士们的手法,名字,所以......对外联系也很方便。 “嘿嘿,刘大人,我的手法您尽管放心,给您办的妥妥的”云盛走了回来,身形有些佝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看上去异常卑微。 云盛,你究竟在何时背叛了人类,刘轩凝视着对方,脑海中想起那个对众人下跪,满面泪水的老迈身影,哀叹之余,心情也变得冰冷。 “抓住你了”刘轩平静的说道,同时他的身上原本那些看热闹的人们的脸上变成冷峻,他们踩着整齐的步伐围住了这个柜台。 云盛的面孔从惊愕到平静,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然后露出笑容。 “我们将你们的计划全部泄露了出去,人类完了”他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眼中满是快意,对众人投以仇恨的目光,就好像人类才是他的仇人一样。 “为什么.....也不该这么问呢,看来你的记忆被扭曲了” 刘轩眼中闪过确信,他知道在兽类中有着梦貘能够扭曲人的记忆,想必就是对方把那份针对兽类的仇恨转换,使之对准人类。 “呵呵呵呵,还在抵抗,因为你们,我的孩子死了,为何你们不去死,哈哈哈啊哈哈哈,呜呜呜,我要报仇,哈哈,你们快死了”云盛又哭又笑,看上去就像一个疯子。 “唉,你觉得为何我们的将士们去拼杀,而我们反而在放假吗?”面对云盛的那副姿态,刘轩微微摇头,反问着对方。 云盛不由面色一滞,表情变得呆滞。 “那是因为.....因为......”他吞吞吐吐说不出理由,但与此同时,他原本明亮的目光却变得灰暗,他不甘的咬着牙齿,面上带着苦色。 “因为,我们在等着你们跳出来”刘轩直接指出那个原因,所以他们才会大肆放权,看看到底还有哪些隐藏在暗中的叛徒。 不只是他,还有其他被搜查过心灵,检查了过往记忆的可靠之人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们要在那个计划实施之前,让他们周围的环境变得纯净,绝不允许有杂质存在。 “.....被骗了呢”云盛苦笑着,被仇恨掩盖的眼中闪过一丝轻松,然后他对着刘轩笑了笑,然后面色发黑的倒在地下,眼珠翻起,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那是察觉到危险的梦貘杀死了对方,而他们无力制止。 刘轩闭上眼睛挥挥手,军士们拿出白布,将其包裹起来,他们之后会把尸体带向他处,秘密的销毁,并试着找出对方手中残余的线索。 “仇恨.....甘美而美丽,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抬起头,看着被发出暗淡光芒照亮的地下空间,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这一次,想必能把深藏的叛徒一网打尽,他衷心祈祷着计划的顺利进行。 然而,之后某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将他的微小祈愿击溃,距离消息到来尚有十分钟。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就到了选择点,这是足以席卷整个地下世界的大危机。 第46章 异于己者皆不留 无处不在的寒冷将它冻醒,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身边传来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尚显凝滞的大脑依旧拒绝着思考,它立起身子,涌出一个疑问。 它是谁? 大脑深处一阵冷流流过,某个人的记忆开始复苏,从嗷嗷待哭的婴儿到四处寻衅的青年,他曾经拥有一切,关爱的家人,亲切的友人,腼腆的恋人。 然后他亲手舍弃了这一切,夺走父母的积蓄,欺凌哭泣的友人,占有流泪的恋人,在心中莫名的空虚中,他堂而皇之的做出了这种行径。 悲伤也好,哀叹也好,这种像是人类的共性如同在他身上绝迹一样,他能够毫无愧疚的做出诸多恶事,然后露出开心的笑容。 在那一刻,他深深的明白着,自己一定是厌恶着身为人类的自己,所以才会抛弃那些所谓的羁绊,但他同时也很弱小,所以需要依附他人。 低头,谄笑,背叛,占有,数之不尽的尔虞我诈,他如同游鱼般的适应着,就像一开始就属于这边,只需要活到最后就能成为胜者。 并不渴望救赎的他只是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让他得以肆意妄为的时机,压制着一日日跃升的无聊感,他默默的祈祷着。 即便是恶徒也该有自己的信仰,就让他获得足够的力量吧。 某一日,那个时机到来了,他兴奋的浑身发抖,召集那些没有他人命令就一事无成的下三滥,然后找上了........ “......乐园.....转化....以及.....五”念诵着大脑浮现的知识,感到陌生的它逐渐理解了一切,同时再度确信了......那个人不是它。 不是所谓的种族,也不是性格,是更本质的区别,它与他是两个单独的个体,所以它既不理解对方的想法,也对他的希冀漠不关心。 “我叫布里斯托”它,不,布里斯托对着自己宣布着,曾经身为谭五的那个人类被它所遗忘,更准确的说,在仪式开始之后对方就已经死了。 下意思吞咽着周边散落的白色外壳,在打扫干净后,记忆被充实,知性占据了大脑,它根据曾经的知识认出了眼前的环境。 这是一个幽暗潮湿的洞穴,凝结的寒露沿着上方的山岩滴落下来,它的身下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枝,周围是一颗颗硕大的白蛋,而通向深处的洞穴中隐隐传来嘶嘶咝的声音。 它扭动着身体,向着一处积蓄的水潭前进,在平静的水面上它窥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通体发灰,带着某种连续性的花纹,漆黑的眼睛分外幽深,如同阴暗中的死神。 身体盘旋着,对照着水面,心中估算着身体的长度,得出了一米左右的答案,而且根据以往的知识认出自己的名字。 黑曼巴蛇,但其实它们内部有其他的名称,纵影之颈,那才是它们认可的族群名字,与之相对,它们之中的上位存在可以操控影这种东西。 他的记忆并不理解,但它本身却习以为常,只要它成年就可以拥有,同时拥有与之相配对的身体和智慧,甚至比之同类更强。 人类们并不知晓,但它们之中却有某种共识,为何同样是猛兽,只是身体上升一个小阶位,就可以碾压之前同等的猛兽。 那是因为它们并非能够完美控制它们自身的力量,而顺着身体的成长,它们本身的智慧也会进一步提升,换言之,不是它们变得更强,而是更能掌握自己的力量。 用人类身体健康的运动员为例,下位猛兽身体素质大概是人类的三倍,中位是五倍,上位是十倍,但并非是成长的突变,而是原本就有十倍,只是无法发挥出来。 只是下意识的运用最多只有十分之三,因为没脑子,所以也做不出精密的操作。 这份知识也只有如今的布里斯托,以及一些尖端的科研者知晓,他们并没有泄露出去,因为这会大大挫败人们的信心。 要知道猛兽们也只有十米,而凶兽则是百米,巨兽是千米,王兽则无人知晓,以此数据作为凭据,等待人类的只有更加悲惨的结局。 “总之先去‘成个年’吧”布里斯托轻巧的说道,向着洞穴深处挪去。 一路上尽是尾部缠绕在一起的大型蛇类,颜色五花八门,不只是它们一族,也有其他蛇类的族群,在‘大家长’的带领下和谐的生活在这一带。 沿路走过百米左右的交尾现场,在洞穴的深处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地上正开办着宴会,蛇类们安静的立在一旁,身前是被逮住的‘猎物’,正在呜咽出声。 而在众蛇的目光中心是一道庞大的身影,犹如高山的巨大蛇头凝望着这边,泛黄的双眼闪现着冰冷的光芒,身上到处是形似肿瘤的大片疙瘩,看上去十分威严。 布里斯托心中正思索着,却见那位‘大家长’将目光望向这边,眼中带着深深的审视,令它不由的僵在原地,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蛇类们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凝视着眼前的猎物,眼中闪过食欲之光。 “......这样就好,入座吧”大家长宽和的一笑,然后将目光放在眼前的食物之上。 “是.....”布里斯托小声应答着,远离那些大蛇,走到一处角落位置,两个两足行走,一脸艳羡的蛇人将食物放到它面前,然后蹑着步子,悄声离去。 眼前的食物张大双眼瞪着眼前的布里斯托,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折断,宛如一个圆蛋一样,看上去格外滑稽。 布里斯托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窥视着食物们的动静。 身体残缺的食物们表现各有不同,有的神情愤怒,有的身体发抖,有的流泪呜咽,越是软弱就越是完整,自然也被越强的蛇类们享用。 而大家长的身前则是少有的几个完好的食物,当然这类食物还是很稀缺的,所以相关的配料还有黑白相间的驱鹫,形似鼠类的黄獴,似猫似狗的黑鼬等的猛兽。 因为平素就在敌对,所以会好好的把对方消化掉,然后再度互相厮杀。 “我曾经有过谭五这个名字,为了与过去诀别,就请你成为我的食粮吧” 布里斯托收回目光,不知出于何故,它用人类的语言说出一段话,看着眼前瞪大双眼,眼中隐隐有些悲哀的食物,它俯下口腔,如同在亲吻一样咬在对方的脖颈之上。 看着眼前那失神而惨白的双眼,它吮吸着血液,感觉原本冰冷的身体变得滚烫,与之相对,食物的反应逐渐停止,他遗憾的合上了双眼。 布里斯托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在饮用甘液之后,它张嘴撕咬起食物的其他地方,周边也传来了一致的撕咬声,大家长更是豪爽的连口吞进,眼中露出满足之色。 食物既生命源泉,越是进食,就越是强壮,它贪婪的吞咽着,不留一丝余地,饱腹感与留恋感在心中响彻,它期盼起下次进食的日子到来。 它是纵影之颈,是注定要成为巨兽的存在,它在心中宣告着。 食用完毕,蛇类们安静的等候在原地,等待着大家长发出的指示,然后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方针。 布里斯托也是一样,尽管还有些不满足,但尚且稚嫩的它也只能被庇护着,为了有朝一日的狩猎,以及成年礼。 它不由怀念起记忆中的乐园,到了乐园开启的那刻,只要它足够强大,就可以大吃特吃,获得全部的食物。 大家长将残余的食物一口吞进,那豪爽的姿态引起蛇类们的各种羡慕,一方面是羡慕对方的强大,一方面是羡慕对方那么多的食物,让它们垂涎三尺。 “唔,既然食宴已经结束,我就说一下今后的安排,你们注意听!”大家长清清嗓子,语气变得郑重,蛇类们的目光也不由变得凝重。 这决定了今后的三个月中要如何进行,它们也必须牢记在心。 “首先,我们与周围的族群达成了互助协议,你们不可以再度互相杀戮,当然,是明面上”一开始,大家长就给蛇类们带来一个惊天的消息,蛇类们的眼神都不由动摇起来。 大家长没有管蛇类们的情绪,而是继续说道。 “其次,我们会进行大规模的搬迁,会与其他类别的族群混居在一起,你们注意退让,不要引发争端” 此言一出,蛇类们顿时有些惶恐,它们低声嘶鸣,质疑着大家长的决定,它们原本偏向于干燥环境,可为了生存,它们住进了阴暗潮湿的这里,可现在说想要混居。 更别说其他类别的族群,它们属于偏近于陆的生物族群,与空,海类别的族群大大不合,一旦相遇就是生死之争,它们不得不质疑大家长是想要它们去死。 “肃静!”大家长的声音变得阴冷,众蛇纷纷噤声,躲避着对方寒光四射的眼眸。 “我们没有选择只能服从,不止如此,周围的各大族群都接到了搬迁的命令,这是王们发布的命令,我们必须立即动身表示我们的赤诚才对” 大家长语气森然,隐隐有着威胁之意,布里斯托倒也不明白大家长的窘迫,毕竟它原本是某位王兽的远亲,地位在这一片格外崇高,是曾掌握海洋的某位王兽。 只是它却被某位新晋的王兽亲手杀死,大家长随之隐姓埋名低调生活,还远远的离开对方统属的地带,来到这个偏远的地带。 而根据大家长平日的态度分析,以及近期名声暴涨的两位王兽类别来看,那位王兽大约是现在掌握天空的王兽——渡,它与掌握海洋的大西同样是近期上位的王兽。 也唯有那位掌握陆地的最强王兽才一直保持着崇高的地位,面对前仆后继的挑战者,始终屹立不倒,掌握着最终权力。 “三位王兽同时发出命令,召我等即刻出发,歼灭沿途的所有人类,并且对地下进行毁灭性的破坏,要确保消灭对方的族群” 大家长的眼中既有忌惮,也有仰慕,它也想必是一边畏惧着对方的力量,一边又向往着对方的强大,这一点,布里斯托也是一样。 “同时,王们也会动身,消灭路上的人类城市,我们则负责消灭侥幸逃亡的人类,确保战果的完美达成” “嘶嘶咝!!!”众蛇情绪高涨,同时轰鸣出声,它们的眼中是一样的贪婪和渴望,如同现在的布里斯托一样,贪婪人类的血肉,渴望见证王们的强大。 大家长头颅轻拜,洞穴顿时隆隆作响,蛇类们各自分散离去,唤醒沉迷于交尾的同伴,将消息告知对方,然后和兴奋的对方一同在外面集结。 布里斯托正想离去,一条身长四十米的白磷大蛇涌到它身边,眼中带着关切。 “呵呵,小家伙,就让它来保护你吧”它不由僵住,身后是大家长慈祥的目光,它顺从对方的要求,紧跟在白蛇身边,寸步不离。 大家长原本和煦的视线逐渐冷了下来,它不悦的看着布里斯托离去的方位,口中低声骂道:“该死的人类臭味,等你失去价值就把你一口吞了” 在大家长心中只有和他同族的延足蛇才是同类,其他蛇类只是陌生者,更别说通过其他方式转化成蛇的人,对它而言,那反而是种亵渎。 迟早有一天,它会亲手杀死对方,以此洗刷自己受到的屈辱,但为了族群的未来,为了利用对方身为人类时期的知识,也只好暂时忍耐。 “夺走人类一直积累的知识,然后让兽类,不,蛇类走上辉煌的道路,族长,我一定会......”大家长向着早已不在的某兽宣誓,心中满怀决意。 驱鹫们铺天盖地的飞起,如同乌云,黄獴身形敏捷,穿行于山林之中,黑鼬四足并立,身形化为虚影,留下道道痕迹。 蛇类们匍匐着前行,阳光下猛兽向着人类聚集地而行,沿途偶遇的人类被兽类们争先恐后的扑上去,化作粪便。 在前方的前方,一座较之他处更为肃穆的城市,天空上一大片阴影不断涌来,一道身影挟裹着寒风,头顶三根毛发飘扬,冰冷的双眼扫视着下方的城市。 这里是曾被誉为军事之都的城市——长山市,而刘轩等人正在这座城市的下方,这一次,代表天空的王兽,渡将亲自出手。 而城市四面八方涌来了黑压压的兽类,它们种类不同,大小不一,只是眼中都带着一致的残虐和血腥,它们等待着王的命令。 暴风即将摧毁一切,人类逃亡几率——0。 第47章 齐聚的偶像们 “齐休,你之前所说的后手怎么样了?” 在气氛热烈的现场,四人组躲在一个角落,注视着被筑起的青玉高台上的五位女子,而台下传来了显得嘈杂的呼啸声,军士们与旅行者,异族之人皆是一脸狂热。 法伊特瞥了眼台上,然后目光平静的向一脸漠然的齐休搭话,脸上还带着丝丝的漫不经心,就像是随口所说的话题。 “没什么大问题,我已经确实的把命令传递下去,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强制形有所减弱,但仅凭那些被我刻意留下的家伙还无法抵抗” 齐休略一思考,就知晓了对方所问何物,无非是几人为了节省时间,只消灭地表人类,然后就离开的星球上,他催生出来的那些产物会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不对的吧,你也只是一个创造者,在没有当面的契约下也无法影响他们才对?”无所事事的杨自在振作精神,一脸好奇的插入话题。 “这就是涉及到点灵术这个术法的基础构成了”齐休瞥着面露怡然之色的法伊特,虽有些奇怪优等生的他为何问这个问题,但想到杨自在,他心中得到了答案。 再看一旁的穆尔柯,对方则是一脸专注的盯着台上,还露出傻傻的笑容,没有在意几人之间的交流,齐休心中摇头,也没有打断对方的想法。 他在心中整理一番话语,尽力用朴实的话语描述出那个原因。 “就如同贝露莎之前所制作的精粹,原本的制作流程为人为发起申请,世界接到申请,转换自己体内的物质,打开安全通道,出现在申请人身边” “基础流程就是这五项,而将这五步简化,形成一个固定的程式,会变成发起申请,审核资格,投送到身边这三步,因为太过习以为常,所以我们会忘了还有这样一个程式” 杨自在的眼神有些发懵,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尽力听取着齐休的讲解,至于法伊特则有些事不关己,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点灵术内部有一个固定的程式,分别为发出申请,素材库统一申请,拟定能力方向,原质注入同化,修正思维走向,设置后门,完成改造等七步” “有时根据情况的不同,还会增添或者删减,但只有一点不变,无论是怎样的方案,内部都必有设置后门这个流程” 齐休用冷淡的语气说着某个真实,他们的先祖并不相信他人,只有处在自身的掌握之中,他们才会允许对方拥有力量,而那种思维方式也一直流传了下来。 “.....我也知道那是必要的,事到如今也不算什么重大的消息了”杨自在眉头紧皱,四下窥视着异族那边动静,然后才回应了齐休的说法。 “看来你倒也没有把知识全部交还老师”齐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得到杨自在不悦的咂嘴。 “别把我当笨蛋,我在过去可是为他人信赖的优等生”杨自在十分自豪的抹着鼻子,眼中带着傲然。 “是呢,那就继续之前那个话题”齐休并没在意对方的吹嘘,反而话题一转,继续说了起来,“为了便于人们使用,那个过程同样得到了简化” “启用预设模板,附加自身能力,设置后门,完成改造,大致分为了四步”齐休竖起四根手指,并在杨自在眼前晃了晃。 当然被对方一把拍走,还瞪着这边,齐休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臂。 “为了省事,我将能力分级,只有身躯越高,才能得到对应的能力,确保彼此之间的秩序严谨,同时我还设置二道限制,确保他们无法违背我的命令” 齐休微微一笑,看上去一副胸有沟壑的样子,只是看着杨自在就想打人。 “扩升它们的欲望,使其无止境的上涨,哪怕原本温和,也会逐渐渴望强大,渴望支配,渴望成为王,为了胜利不惜一切,为了自我催生计谋” “它们无法抵御那份欲望,只要还想进步,就只能按着我的命令去做,这是其中一份限制,为此,我还特意带走了一些强大的生物,为了能让被剩下的家伙大展拳脚” “其二,呵”齐休忽地笑了起来,让杨自在有些惊悚,他眼神犹疑,觉得对方可能是在算计自己,只是他看向一旁的法伊特,却发现对方的脸上也带着同样的笑容。 “那些家伙终究是被催生的产物,哪怕有世界的支持,它们也有寿命的限制,而且为了不让它们打破限制,我还特意选择了只有前期强势的血统” 齐休的眼中露出精光,面孔变得自信十足。 “无论花费再多的努力,哪怕压制自身的欲望,它们也不会超过某个限度,只会被死死的锁在那下方,寸步难行” “它们会深刻的理解到自身的局限,被欲望驱使的它们只能乖乖的为我所用” “哼,如果真有那种天纵之才,打破你设下的限制,从而达到更高的境界,你又该怎么办?”明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杨自在还是忍不住呛了对方一句。 “到那时.......”齐休的眼神变得幽深,嘴角弯曲,显然心情很好,“就是我亲自出手的时候,一块难得的瑰宝自然要好生对待才行” 杨自在嘴角抽搐,果然这些人心都黑在骨子里了,哪怕是表面温和的法伊特也在同一时间理解了齐休的想法,露出正是如此的表情。 他感到清白的自己与这些邪恶的家伙分外的格格不入,不过.....是队友呢,他原本躁动的内心反而感到了一阵阵的安宁。 贝露莎,全靠你了,他在心中由衷的赞美着对方,却忽地感受到某种强烈的视线,他听从内心的第一感受,没有去回望。 危机感逐渐褪去,他干笑几声,觉得对方果然天克自己。 “好了,些许闲话就到这里吧,那边也快开始了呢”法伊特笑着插嘴,齐休默默点头,两人将目光同时对准高台,杨自在胆战心惊的看过去,却发现那人也没有注视这边。 他心中大安,试着在心中念叨,哟贝,黏板,哎呀,黏住了牙,哈哈.....呃,一道冰寒刺骨的视线逼了过来,他咽着唾沫,低着头数着灰尘粒数。 贝露莎收回目光,露出有些冰冷的笑容,那个家伙最近时不时在心里嘲讽她,当她听不见,看来是时候让他知道什么叫残酷了。 “呵呵,还真是有余裕啊,露出这么无趣的表情,真是.....”一旁的红发女子捂着嘴,低声讥讽着贝露莎,脸上还带着柔美的笑容。 韩诗音依旧是一袭艳红的礼服,前襟一朵大红花朵,有着淡白花纹的丝锦裹着她纤细的手腕,裙摆高高蓬起,眼神时而柔和,时而傲慢,如同花中君王。 “吵架可不好哦,尤其是对心灵纤细的小贝露就更要注意”双手交叉,捧在脸颊之上,水蓝色的双眸显得无比温柔,足以包容一切的胸怀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贝露莎与韩诗音眼神复杂的转过目光,心中都有些挫败感。 总是带着如同大海般宽广的笑容,发质是近乎透明的水色,长长的头发披散而下落到腰间,仿如美的女神具现的姿态,同时也负责处理偶像间的争端。 圣洁之魂的拥有者,被誉为圣女的偶像伊贝尔*法朗斯基*吉尔布,身着白色连衣裙,腰间裹着一道泛黄的腰布,有着月桂之名的至圣之人。 “果然还得是伊贝尔大人啊”不知何时抬起脑袋的杨自在露出动摇不已的神情,笑得极其夸张,细看还有些猥琐。 “同道啊!”两颊有些细长胡须的长脸人转过头来,与笑呵呵的杨自在双手紧握,眼中闪现着无言的默契。 穆尔柯表情变得十分恐怖,他瞪着两人片刻,方才放弃攻击的欲望,继续痴迷的看着台上。 “虽然我也有同感,不过你也太偏袒皇女了,圣女,这可有浡你的中立原则” 表情稀缺,泛白的眼珠凝视着这边,光洁柔滑的脸上闪耀着光华,如同深渊版漆黑的头发散在身后,将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一袭黑裙看上去格外庄重神圣。 她再度看向伊贝尔,虽然声音平静,周身却带着一股异常严峻的氛围。 “如果你不能保持中立,那我就将拿回茶会的资格,你就安心退隐吧” 虽然没有表情,却直言威胁之语的是被誉为神女的冉秀竺,是众位偶像中家世最为丰厚之人,她所在的家族从偶像职业出现之初,就一直担任着神女。 她的先祖,祖母,妈妈,甚至是她都一直传承着神女之名,所以她也是最为看重规矩的偶像,如果有人诋毁偶像,她都会站出来予以反驳。 “仅仅如此还不足让我退位,秀竺你也是明白的吧”伊贝尔露出不容拒绝的温柔笑容,一步不让的反击回去,她身为外事科的代表人,是绝不会轻易退让的。 “这样就好”冉秀竺移开目光,很快的接受了对方的意见,即便是她两人会私下争斗,也绝不会将斗争上到明面。 “大家真是有精神呢,真是令人欣喜的再会”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一头青丝柔顺而下,身披青色羽衣,背后是白色的披风,存在感相比其他四位有些薄弱。 不,准备的说,与其他四位那种异样的美貌相比,她的样貌更能为人所理解,是通俗意义上的美少女,肌肤雪白,美貌不凡,只是看在旁人眼中有种落差感。 “恩,清尘也一样”伊贝尔绽放笑颜。 “是的呢”贝露莎瞥向远方,随口应和着。 “......喔”韩诗音沉默半天,低声回应一句。 “.......”冉秀竺的脸上第一次闪现表情,那是厌恶和质疑的目光,她无声的将目光移向一边,并没有回复对方的问好。 “果然,尽管是被称为百年一出的无敌美少女的青女,但要与其他四人相比还是有些欠缺”法伊特注视着台上的动静,不禁摇了摇头。 青女于清尘并非是异类职业,而是正常的职业剑仙,以剑闻名,在世界海选中,用武力击败那些千年,万年一遇的青女候补,然后成为青女。 青女,并非是根据五行轮转定义的名称,其真实名称是青春无敌美少女,简称青女,所以青女的位置也为大多数普通女子所艳羡,是极其有名的盛会。 不同与其他偶像,青女选拔赛三年一次,若是有人击败现任青女,就会被剔除偶像行列,以往的青女们也只是勉强成为偶像,然后在选拔赛中一败涂地。 神女,圣女,皇女,仙女各自有下位候补,普通女性无法参与,甚至原本的皇女就是另外三者的下位候补,不过到了现在基本成了四强的局面,只有青女受到了排斥。 青女的人气一向低迷,但现今的青女已经蝉联三届,是除了那位举世无双的青女,存在时间最长的青女,所以直到如今也有了足够的粉丝。 青女于清尘微微一笑,没有在意众人的冷待,而是再度扬起笑脸,对着下方的粉丝们摇动着双手,眼中带着真挚的情感。 下方的人们原本只是默默注视着五位偶像之间的交流,脸上带着笑意,待看到于清尘笑意吟吟的挥手,人群中大约十分之二的人同样挥舞着手,口中大呼着对方的名字。 于清尘放下手,将目光看向身旁的四位,眼中带着邀请之意。 韩诗音扬起甜美的笑容,对着下方摇摆单手,看上去格外耀眼,这一次有大约十分之五的人予以了回应。 贝露莎在韩诗音手掌落下之际,便表情生硬的抬起胳膊,有些僵硬的摇动手臂,在现场友善的笑声之下,有十分之三的人予以回应。 齐休眼神一凝,法伊特表情也有些严峻,之前的话应该会有十分之四的人,与韩诗音齐平,果然是因为之前畏战的传闻影响,导致贝露莎在路人粉眼中形象大减。 现在也只能依靠之后的表现一口气赚回粉丝的心,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 “大家,要保持健康的心态哟!”伊贝尔上前一步,将拳头握在心口,高声呼唤着众人,脸上是极有魅力的笑容。 “喔喔喔噢喔!!!!”狂呼声响起,有着十分之八的人呼唤着她的名字,气氛无比高涨。 神女冉秀竺注视着露出开心笑颜的伊贝尔,然后就如同想要打断这股氛围一样,她上前一步,与伊贝尔站在一处,然后将无言的面孔对准下方。 “神女——冉秀竺”如同细雨初啼,如同空谷鸟语,展露微笑的无口少女比以往更加超然,那是让人为止目眩的惊艳表情。 在场的声音为之一滞,然后更为庞大的喧嚣响起,那是充斥着激昂和狂热的情感。 “神女无敌啊啊啊啊啊!!!!”近乎十分之九的人呼唤着名字,神女没有在意那些,而是扭过面孔对准伊贝尔,如同在窥视着她的样子。 “真是令人惊艳呢,秀竺!”伊贝尔满心欢喜的祝福着,丝毫没有失落和抵触,那份真挚的模样让冉秀竺无言的移开目光。 “听——到——了!!!” 就在此刻,如同蒙上一层布的朦胧声音,明明应该听不清,却又清晰的回响在众人心间,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充斥着全身。 齐休等人向后望去,那里有道异样的身影彰显着存在感。 “......歌姬,切莉”法伊特异常惆怅的声音响起,齐休的大脑也随之想起了对方的资料。 限制榜,歌姬切莉,时常出现在现场与偶像们敌对,威胁度:b。 第48章 会议两三事 方正而华贵的圆形青板,宛若蛮荒图腾的样式平铺在这片大地之上,白玉制作的高台之上,五位偶像正屹立其上,散发着各自独特的魅力。 那份无比耀眼的魅力就连沉寂已久的星空都对此投以了密切关注的目光。 军部的十来位长官们立于虚空,商讨着接下来的进攻方向,其中有两位男子格外显目,他们偶尔侧目以亲和的目光看向新生代的偶像们。 “算起来已经过了十年呐,想当年我还是前代神女的支持者,这些新生代现在竟也走到了这个地步”两鬓之间垂落着两缕白发,有着灰色头发,面容俊逸的年轻人眼带怀念的笑着。 同时他的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整洁黑服,内部是白衬衣,宛如一个刚回家的公司干员,正是散发着独特威严的两人之一。 “毕竟偶像们需要从过往中拔出,身为粉丝本该默默支持才对,就如同雪莉大人那样”头戴紫色高角帽,右眼带着单面镜片,整张面孔如同蒙上布一样无法看清具体表情。 上身穿着淡蓝的衬衣,下身一条黑裤,整体显得格外消瘦,是另一个显目的家伙。 御胜之龙,陶省之,以及牧阴者,杰斯特*卡卡罗塔,是掌握巴格达大世界战区的两位神王,而两者常年来默契的合作甚至能短暂压制更上一层的存在。 “你还真是雪莉小姐的铁粉啊,都过了三十多年了,你还在依依不舍”陶省之心中颇有些惊愕,尽管他知道对方一直支持那位曾经的皇女,却不想这么多年还在继续。 “这才是粉丝嘛”杰斯特也不反驳,反而是一口应承下来,然后他的目光移向一旁沉默的某人身上。 “弗罗斯特,你说吧,为何那么慢?”杰斯特的语气格外冰冷,周围的温度顿时变低,其余的星主们不由寒颤,将敬畏的目光对准杰斯特。 “那个....我...呃....” 弗罗斯特表情有些尴尬,他挠挠自己的绿发,眼神四处游离,看上去格外心虚。 陶省之眼神一凝,没有开口询问,毕竟弗罗斯特是对方那边的人,虽然他与杰斯特关系很好,但也要注意相互的距离。 “虽然元素师那边我不太理解,但在掌握基质力量的你面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我也不能确信,说不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阻挡了你的步伐” 杰斯特的声音格外严峻,那是宛如要将世界予以冰冻的语气。 “我们在玩吗?你知道因为你我们险些错过最后的期限,到那时,作战计划会受到怎样的挫折,还是说你被那些赞誉蒙蔽了大脑?” “因为一眼可见的计谋就身受重创,就你这样也算我们森之联邦的人吗?!” 杰斯特毫不留情的指责着对方,将对方不愿说出的失误公诸于世,弗罗斯特的脸色变得越发愧疚,深深的低下了头。 “被所谓的力量冲昏头脑,最终引来失败,真是让人难以大笑的缺点,喂,弗罗斯特,你觉得你很强吗?” 杰斯特的语气变轻,宛如在众人的耳边低语,只是那话语中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弗罗斯特面露沉痛的表情,眼神变得灰暗,就像一只落败的公鸡。 除了一边的陶省之一脸轻松的看向远方的偶像们,其余的星主们也得一脸沉重的表情,他们虽不如弗罗斯特这么明显,但在作战中他们也出了不少岔子。 而这一顿突如其来的批判,在他们心中看似是在批评弗罗斯特,实则也是在警告他们,只是由于弗罗斯特过于明显,才被当作这一次的典型。 “.....很弱”从来嘴上不饶人,自言同阶无敌的弗罗斯特诚恳的低下头,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星主们在沉闷的气氛中低着头颅,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弗罗斯特一向自大傲慢,可他的实力也是十分强劲,哪怕在这里的一众星主之中也能进入前列。 这样的他自称弱小的样子,让众人越发不安,莫不是接下来两位长官就要惩治他们了,他们倒也没有指望陶省之的支援。 毕竟以两者之间的关系,若说对于杰斯特的表态,要说陶省之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想必是两者早已打好了商量,所以星主们就显得越发老实。 “.....哼,知道就好”杰斯特瞥了弗罗斯特一眼,对方身上的气息顿时暴跌,一脸苍白的拱手行礼,只有那一双灰色的眼睛显得坚韧了许多。 “那么就到这里吧,接下里就进入正题”一旁的陶省之笑着插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说起原本的正事。 星主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来,就连原本一脸苍白的弗罗斯特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一脸认真的听讲着。 “其实首座们大致也确定了对方的目的,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试探,所以我们才要展现我们强硬的态度” 陶省之的面孔变得庄重,原本脸上带着的笑容化为凝重。 “已经确定我们路上的大世界之主,以及附近已探知到的势力都加入了进去,目前出现的造物主级别已有十人,由我们的首座们接下” “所以攻城拔寨,减弱对方力量的工作才交给了我们,我们需要确切的做出成果” “这些造物主大多由正统进阶法而来,他们各自的基点被掩盖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杰斯特在一旁插话,他的声音依旧显得冰冷。 “杀死他们的信徒,毁灭他们的世界,去除他们的痕迹,从根本上衰弱他们,从而让我们这边获得优势” “不需要留情,只需要杀戮,为了占据这些大世界,哪怕血流遍地也在所不惜”杰斯特双拳紧握,浑身洋溢着杀机。 “......正是如此,彰显我们的权威,然后迎接那个挑战”陶省之沉默着听完,然后语气深沉的说了一句。 “与那个相对的势力吗.......”弗罗斯特低声念叨一句,心中既有紧张也有少许的期待,在过去的那场战役中他还没有今天的实力,现在的话他可以做到更多! 陶省之眼角一抬,杰斯特将目光看向远方,两人身边洋溢着凝重的氛围,众位星主,连同弗罗斯特抬头望去,舞台的一角出现了某个异物。 “又是这个家伙,真是纠缠不清”杰斯特的声音中满是不悦,他看向那个的目光中满是厌恶之情。 “毕竟是深渊的产物,哪怕杀死无数回也没用,好在那个东西只会找偶像们的麻烦”一旁的陶省之反而看的很开,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就见过无数次了。 歌姬切莉......弗罗斯特心中念着这个名字,那绝非什么美好的东西,而是被异质气息紧密包围的存在,只要存活于世就会不自觉的蛊惑他人。 而给予它b的评价也并非是指它弱小的缘故,而是对现实的影响范围,只针对特定人物的异物,但仅仅如此就足以成为限制榜的存在。 在偶像诞生之后的某一天出现在舞台上,在当时引发了被称为灰败之日的巨大伤亡事件,原本的三位偶像被杀至一人,现场的观众也凋零大半,才被赶来的强者杀死。 剩下的那位偶像受到了巨大打击,只会口中喃语,切莉,切莉,并且也在不久之后辞世而去,经此一役,它的特性也被确立,是能干涉他人心智的腐朽之物。 过了大半年,新的偶像再度选拔出来,然后在舞台上,切莉的身影再度出现,与当时的偶像们相互对峙,然后被赶来的强者杀死。 然后,人们知道了某个事实,切莉是杀不死的,无论是碾碎对方的躯壳,还是抽空对方的存在,用尽种种办法也只能暂时抑制对方的诞生,但终有一日对方会再度诞生。 在某次舞台上,当时身为下位替补的皇女雪莉站出来与对方开展比拼,最终正面击破对方,守护了当时的人们,而那份身姿也为人们所敬仰。 而之后她拒绝了升任的邀请,以皇女之名活跃于战场之上,最终得到人们的认可,将皇女的地位抬升一筹,与其他三位并立。 而之后,面对切莉的再度出现,偶像们也会与其正面争锋,在人们应援下守护住一切。 弗罗斯特看向舞台右边神色冰冷的少女,心中为她由衷的祈祷着。 “真是令人不快,竟然追到这里”犹如炽焰,眼中闪现着不悦的神光,韩诗音脸上满是排斥。 “确实呢,这点我同意诗音的意见”素来平易近人,总是一脸和煦的温柔女子,此刻的脸上也带上寒霜,眼神有些冰冷,原本近乎透明的水色头发变得深沉。 “........”冉秀竺没有发言,只是用漠然的眸子凝视着那边,只是身上隐隐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贝露莎小口吸气,黄金般的双眸变得耀眼夺目,自信昂扬的笑容占据整个面孔,雪色长发环顾身体,淡淡的金色丝线缠绕着身体,仿佛在孕育什么。 于清尘手掌前伸,一道裂缝从虚空裂开,她取出一道长剑,剑身闪烁青光,哪怕只是注视也会有寒意产生,看上去美轮美奂的一柄珍品。 “那就开始吧”她缺乏特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那是犹如食肉动物的眼神,显得侵略感十足。 ‘切莉’发出低沉而尖锐的笑声,它的身体逐渐被灰光包围,一股黏稠而恶质的气息冲天而起。 第49章 至高之魂的拥有者们 “剧场——再临!”低沉而雄浑的声音响起,灰暗的空间瞬间膨胀,有节奏的节拍声以及脚掌顿地的声音同时传来。 光芒散去,‘她’歪着脑袋,灰白的脸上露出笑容,犹如燃烧灰烬后的暗红色眼睛凝视着这边,身着轻飘飘的黑白歌服,脚下穿着小红鞋。 “这里是切尔贝,是大家的歌姬,来共舞一曲吧”她向着五位偶像摊开右手,眼中带着邀请,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后进偶像。 贝露莎没有理睬对方的话语,而是将肃穆的双眼对准站在切尔贝旁的那道身影,心中隐隐有些发沉。 呆滞无神的灰色眼睛,黑色短发,中性化的装束,穿着犹如男士牛仔服的服装,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氛围,比身边的切尔贝要逊色许多。 “哎,这位~”切尔贝如同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她将发青的手指堵在嘴唇之上,扭头去看身边的那人,脸上的笑脸变得更加灿烂。 “抱歉,他是一个腼腆的家伙,就由姐姐我来做介绍吧,恩,真是的”切尔贝状似无奈的摇摇头,贝露莎视线越发冰冷,心中想起那个的名字。 莉亚多,歌姬切莉的半身,是最早出现的‘切莉’,在被她的姑姑雪莉击败之后,分裂成两身,切尔贝随之出现,以仇敌的形象出现。 “这位是莉亚多,是人家的舞伴,因为不成器的表演让大家失望了,所以切尔贝才会出现,真是没用的弟弟呢” 切尔贝勾动嘴角,笑容显得妖艳了许多,看上去格外吸人眼球。 “真是不洁,玷污我等前辈偶像的形象,还敢恬不知耻的来此炫耀”冉秀竺眼神变得淡漠,她上前一步,周身有紫色晕光出现。 贝露莎视线微垂,心中怒火升腾,没错,切尔贝的形象正是当年击败她时雪莉的装束,但也并非完全一致,例如象征着她们血统的黄金眸与雪色长发就没有继承。 但换个方向来看,也可以算上褪色后的雪莉,所以身为亲人的她才会更加愤怒。 “咦!真的,人家可是你们的前辈呢,真是蛮不讲解!”切尔贝气鼓鼓的,挑动着众人的情绪,然后理所应当的说出了一番话。 “来比拼吧,这可是偶像们的职责呢,人家可也把粉丝们带了过来” 切尔贝声音落下,舞台下传来嘈杂声,人群中避开一条通路,一群异质的存在如同朝圣一样涌到舞台之下,目光仅仅注视着切尔贝,眼中满是憧憬。 他们模样不一,装束大多数是简单的花色衬衫,下身一条简单的裤子,额头绑着红色的丝巾,两腿岔开,身体微扭,单拳朝向天空,口中发出无声的呐喊。 人们的眼中带着嫌弃,与这些家伙间隔数米,如同在看着某些异样的存在。 “当然喽,败者会被吞噬殆尽,连我也不例外,这样才算公平嘛”切尔贝笑着向粉丝的招手,迎来后者双手反复上举的回应,然后看向五位偶像。 贝露莎也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至今出现的歌姬切莉每一个都是新生的存在,她们继承了失败的切莉之名,然后反复向现任偶像发起了挑战。 时而有偶像被吞噬,切莉更是倒下无数,尽管如此,这份战争至今仍在继续。 冉秀竺沉默不语的定在原地,眼中神光闪烁不定,于清尘握着长剑的手指越发用力,却一时无法下定主意。 圣女伊贝尔原本和善的脸上失去了表情,她眉头紧蹙,眼中闪现着愁绪,那是比起自身更担心他人的她的弱点。 “........”就连一向强势的韩诗音此刻也是一脸严峻的表情,没有主动接下挑战。 贝露莎心中叹气,也明白众人的担忧,她们作为偶像有着各方面的职责,作为公众人物她们不能随意做出决定,要对自己的支持者负责。 因为一旦失败,不只是她们,甚至连同为她们应援的粉丝也会受到重创,这份重担正是她们止步不前的原因。 齐休与眼露担忧的三人站在一团,看着台上的贝露莎等候着她的决定。 “.......某种意义上,安德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用强制手段抹除切莉的吧”陶省之轻轻摇头,思考起一向重视民众的安德里会对此置之不顾的理由。 “没有觉悟就放弃偶像的职位,不能担负重任只会带来麻烦,我想安德里应该是这么思考的,那个人其实是很冷酷的” 杰斯特对此表示赞同,但他认为那是因为安德里本身是一个冷酷的人,那也是绝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竟让那种异物占用雪莉大人的形象,安德里也太失职了!”杰斯特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指责着某人,那份样子让在场的众人不禁笑出声,先前的凝滞氛围被一扫而空。 “我也很痛心呢,只是怎么打也不听,哎......”一道抱怨的话语在众人耳中响起,众人的笑脸同时凝固,陶省之头疼的掩住脸,杰斯特的鼻息变得粗重。 “安德里总统,请你注意一点,我们正在开会呢”杰斯特用异常冰冷的话语说出自己的意见,尽管他的话语中毫无尊敬之意。 “哈啊,我只是听见有人在叫我,真是的,让我偶尔也加入你们的话题啊”声音打着哈欠,用无比散漫的语气回应着。 “安德里!”陶省之放下手,用无比严肃的声音念着那个名字。 “......怎么了”声音微作停顿,然后给予了应有的反应,而陶省之也明白对方突然停顿的原因,想必是知道了自己之后的所说的话。 “我们会拼尽全力,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所以....够了”陶省之再度说出自己重复过无数回的话语,他勉强压制着自己的波动不已的心情,但他明白对方的回应依旧是那个。 “我明白,但我也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安德里如此回应着,仿如天经地义的说道,“因为我是你们的领袖” 陶省之闭上双眼,表情变得阴沉,那是诅咒般的话语,促使安德里带领众人前进,并奋不顾身的诅咒,而他们的话语也无法传达到他的心中。 “真是冷酷的人啊”这时,杰斯特犹如讽刺的话语传到了他的耳中,陶省之却忽地明白了对方的真实想法。 安德里确实是一个很冷酷的人,这份冷酷将他与他人间隔出一个刻度分明的距离,在他的心中,朋友,战友,亲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但无论是谁,都无法接近他的内心。 “不是傲慢吗?”这一次,历来称赞安德里的他说起了对方的坏话,众人眼中闪过惊疑,杰斯特反而对他露出笑容,绿色的眼珠中找到知音的喜悦。 “就是”杰斯特如同昔年一样回应着他,而后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个舞台。 咔咔,接连不断钢铁交织的节拍声响起。 偶像们连同齐休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那是一个身穿破旧铠甲,红色披风被拦腰斩断,腿部有些血污,右手完好,左手只剩下手肘的普通军士。 也是之前曾经送给贝露莎小册子的人,他用残破的手肘夹住一柄墨绿的长剑,右手拿着短匕首在长剑的剑身上拍击,同时眼神紧顶着贝露莎。 咔咔 “不要逃,不要让你的粉丝们失望!” 咔咔咔 “是偶像的话就证明给那些人看呐,你才不是胆小鬼吧,让那些放弃你的人痛哭流涕” 咔咔咔科 “让我再度看到那黄金的光辉啊啊啊!!!” 中年军士咆哮着,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贝露莎呆立原地,她明白这一刻对方眼中倒映出的形象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姑姑,那位声名显着的前偶像。 “贝露酱,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啊!” 甩动着身上金银的饰品,双拳不断的挥舞,汗流满面的白面胖子在人群中大声的声援着。 “不要和他去,要和我去啊,对了,去看海吧!” 将斗笠扔在一旁,有些发黑的身体看上去异常强健,他挥舞着赤膊与前者的呼喊彼此呼应,而会场上其他各处也传来了应援的呼喊声。 贝露莎看着眼前那个好奇的打量这边的切尔贝,对方的眼中满是遇见对手的欣喜之情,她同时想起自己来战场之前与姑姑的一番对话。 “什么是偶像,真是有趣的话题呢”雪莉眼神眺望着远方,成熟的面孔看上去格外出尘,她拉起贝露莎的冰凉的手,与贝露莎不同,雪莉的掌心散发着热量,然后轻声笑着。 “我觉得就是这个吧” 贝露莎感受着那份热量,整日如同在云间飘摇的心智感受到一阵温暖,那是她早已遗忘了的温度,这让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一些怀念之情。 她握紧对方的手,在脸颊上摩挲着,掩饰着自己低落的情绪,而雪莉则一直温和的笑着,将琐事暂时抛在脑后。 “黄金之魂是崇高之魂,是染色魂质的第二位阶,不如无色璀璨,也不如彩色华美,它象征着独一无二的纯色” 贝露莎低声喃语着,然后伸出双手,眼中的金色的光芒比之炙阳更盛,那是象征灵魂的最高之色,是哪怕无需其他助力,也定能攀升到某个极限的意志。 “你的挑战我接下了,以皇女之名!”她高呼着,会场响起了狂热的呼喊声。 “真是让人期待,却不知其他偶像如何?”切尔贝眼中闪现着喜悦之情,那是如同看着孩子长大的母亲的目光,然后她将期待的目光看向其他四人。 一只滑嫩的手掌握住贝露莎的右手,她扭头望去,伊贝尔露出如同明月的高洁笑容,她水色双眼中的眸光让人不禁沉迷进去。 “身为姐姐的我真是不成器了,让你承担这份重负,所以我也来吧” 伊贝尔眼中有些惭愧,然后将目光对准切尔贝,清澈透明的双眼带着无言的魄力,那是身为顶尖偶像的底气。 “不成器的圣女已成过去,我感受到了你的决意,那我也应拿出相应的觉悟”伊贝尔眼中满是坚毅,水蓝色的光晕弥漫开来。 那是代表着黄金之魂的下位,诸多灵魂的上位,被誉为圣洁之魂的光辉。 “无视他人也真是傲慢呢”一道冷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两人循声望去,冉秀竺的冷漠的面孔映入眼帘,周身发散着白里透紫的晕光,将她渲染的越发神圣。 贝露莎明白对方为何是那种双色灵魂光晕,据传神女冉秀竺在成为偶像之前曾经为绀紫之魂的拥有者,那是与圣洁之魂齐名的上位灵魂。 而在成为神女之后,因为家族长年以来都是神女之名的把控者,那份意念与冉秀竺本身的灵魂相结合,从而使她一跃而成最高位的无色,也为无暇之魂。 但相对的,因为她原本没有达到那个灵魂强度,偶尔会展现出历代神女的性格,也因为此,她自身原本的性格越发凉薄,平素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唯有与在众偶像中存在感最为强烈的伊贝尔竞争时,才会展现出不服输的个人意愿,那紫色的光晕正是她个人意志的体现,但总有一日,她会褪去莹紫,成为‘神女’。 那时才是‘她’最强的时候,家族在神女之名中不断累积的偶像之力会让她一跃而成顶尖的强者,到那时也是神女退位的时候。 “不要忘了我啊,无视独一无二的我,真是让人傻眼的愚昧”红发女子插入两方之间的对视,彰显艳丽的红裙异常显眼,韩诗音眉角微扬,眼中带着不悦。 周身犹如鲜血的红光占据着中心位置,露出自信十足的笑容。 “仙女大人啊啊啊!!!让红色燃遍世界吧!!!” 会场下响起了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那是被花朵所吸引,从而只能注视那朵花儿才能填补变得干枯心灵的呼号,人群中数位手持红巾之人拼命的挥舞着。 那份姿态让其他偶像的支持者不由后退几步,眼前露出嫌弃,韩诗音的粉丝两极分化,喜欢她的会无比狂热,甚至会加入应援团,不喜欢她的会大肆诋毁,排斥着对方。 “卑劣的红色也敢在此犬吠,真是碍眼”敌视者们予以恶言,口中贬低着。 韩诗音露出魅力四射的明艳笑容,向着会场各方招手,丝毫没有在意那隐约存在的敌意。 齐休眺望着那道身姿,感觉对方与记忆中的那人判若两人,几乎看不见曾经的痕迹,不经意间,两人视线对视,韩诗音微微一笑,无言的移开目光。 赤红之魂,并非上位灵魂,而是末尾的第二位阶的灵魂,是有所成的人褪尽灰色,第一次染上的色彩,也是最普遍的色彩,所以总有人说韩诗音与高洁的偶像们不符。 但即便只拥有最低阶的灵魂,韩诗音依旧拼尽全力的展示着自己的光辉,夺得了仙女之名,这是与齐休记忆中那个只有少许聪慧的女子不一样的地方。 她可没有这种勇气和毅力面对他人的闲言碎语,只专注自己的前方,所以,齐休也只会待在远处,守望着那个曾和他无比亲近之人的奋进。 所以无论是她面前,还是旁人面前,他都会坚持自己的态度,那也是‘齐休’所期望的,他是这么想的。 “青女——于清尘烦请指教”周身毫无光晕,手制着长剑,普通的美女面向切尔贝,口中轻声说道。 切尔贝的眼中闪过怀疑之色,她看着眼前平平无奇,虽然算是漂亮但却毫无特征,无法给人留下强烈映像,自称偶像的女子,不由脱口而出。 “你真的是偶像?” 于清尘嘴角微弯,眼中是泰然的神色,没有在意冉秀竺冷漠的目光,她站在那里,眼神笔直的望着这边。 “至少,我认为我是”她认真的予以回应。 只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芸芸大众,并不如皇女尊贵,不如圣女温婉,不如仙女独特,不如神女超凡,只是一个获得青女之名的普通人。 不曾有那种强大的欲望让自己的灵魂染上色彩,不曾有伟业让自己的言行获得他人赞许,只有着被蔑称为积灰之魂的青女,是自小憧憬偶像们,到头来却只会舞剑的蛮夫。 “噗嗤,真是可怜的回答,既不期望他人,也不为他人所依靠,只是凡物的你也敢妄言偶像,真是笑死,哈哈” 切尔贝捧腹大笑,如同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于清尘没有反驳,只是用眼神注视着对方,看上去极其专注,手中长剑发散着微弱的青光。 齐休注视着眼中毫无阴霾,只有一往无前的意志入驻其中的黑色眼眸,心中不由有些触动,耳畔传来了法伊特如在惊叹般的话语。 “持剑而凌云,剑中神明,剑仙子,那就是她一贯的称呼”齐休深以为然,于清尘确实不像偶像,也只有剑仙子才能阐明她的本质。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点,韩诗音才会与她敌对的吧,齐休的心中忽然冒出这个想法,毕竟韩诗音的称谓正是仙女。 第50章 共鸣之歌 刺啦,它死气沉沉的双眼扫过众人,某种冰冷的空气占据了现场,那道中性化的身姿就如同混入现实的杂质,就连呼吸也显得多余。 莉亚多夺走了人们的视线,拟化出的四肢僵硬的伸展开来,如同一具干瘪的尸骸,在迎着朝阳伸展自己腐朽的躯壳,既怪异而又超然。 屈臂前伸,怀抱圆转,无规则行走,如同舞艺高超的大师,运用着身体尽情展示自己的强大技巧,无论是何人看见都会为之扼腕惊叹。 寻常人因为关节,以及身体的限制所无法做出的动作,在它的手下轻松的予以呈现,那是仿若艺术一般的舞姿,就连偶像们的粉丝也不由眼中惊艳,面露沉迷之色。 尽管那是足以称为无机的表情,明显僵硬的身体都不曾诠释着自我,但无人不被那份‘自我’所夺取心智,那正是被称为切莉半身的魔性魅力。 舞台下,切莉的粉丝团周围弥漫着淡色的烟雾,一个个目光狂热的粉丝从中涌出,它们踩着一致的步伐,倾吞着原本的会场,再现着莉亚多的舞姿。 台上是被异样感包围的世界,台下是被吞噬殆尽的魔窟,那是沉迷于歌姬切莉之人的末路,舍弃一切,只追寻对方的足迹,无论何地,都会一往无前。 会场中的人们眼中的厌恶逐渐消失,他们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幕,眼中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灰色,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如同沉醉在沾满毒液的蜜汁之中。 “.......气氛正好,接下来是切尔贝的时间”切尔贝露出甜美的笑容,眼中却满含恶意,那是对于憧憬他们之人的蔑视。 “说也不会懂,听也不满足,歌姬的午夜剧场开幕喽!”切尔贝声音高亢,双手摊开,身后传来了激昂的呼号声。 “哦哦哦哦哦,切莉,切莉!!!”台下的‘灰人’们分成两团。一团执拗着追随者莉亚多的舞步,一团露出癫狂的表情,疯狂的挥舞着双手,口中抑扬顿挫的喊着号子。 会场上其他偶像的粉丝身体摇晃不止,有些发灰的双眼中带着明显的动摇,时不时看着那些狂热的身姿,眼中闪过羡慕和渴望。 他们原本的意志荡然无存,想要靠近的渴望与不可靠近的理智在反复拉锯,只是那本就危险的天平在逐渐向着前者倾斜。 “凡间罗网,皆作芸芸众生,心摇九洲,覆青天而上”宛如唱诗般的清朗之音,面露淡然,双眼莹白的冉秀竺最先展开反击。 一道绵长而醇厚的白光从她的身体浮起,如同一道罗网撒向四面八方,人们的眼中露出一丝清醒之意,如同在反复纠缠的噩梦中苏醒。 “应做众生,应履青天”他们低沉的念叨着,同时响起的声音是对神女的回应,冉秀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格外成熟,如同怀念着什么。 但很快那份感觉悄然消失,她的目光深处再度沦为一片虚无,那是哪怕的她的言语也无法到达的深处,只有一个闪露着各色光辉,发出淡淡荧光的物体。 ‘冉秀竺’张开了双眼,她无声的高鸣在身体中不断回荡,霸道而恢弘的无暇之光逐渐占据了会场的主场,就连那些原本面露清醒的观众脸上也带上痛苦的表情。 “这可不好呢,玻尔齐塔,阿加列明,折屯布罗瓦......”快速的念诵着小段的咒语,水蓝色的双眼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冰冷,但很快她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温柔就再度升腾而起。 比之蓝色更淡,比之无色各深,并非尊贵的象征,只是代表着纯粹的意志,非善者不得拥有,唯有大爱之人才有着清淡而鲜艳的色彩。 世人认为伊贝尔就是那样的一种人,她无私而锲而不舍的救助他人,每日奔波于悲伤之地,为逝去之人献上最后的祝福,然后再度启程。 当然也有人说她是在作秀,只是享受救助他人的满足感,却不会为他人分忧,只是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伪善者,而面对那种敌意,伊贝尔只是微微一笑,转而继续奔波。 正是憧憬那份无私的身姿,哪怕并非人族出身,她亦被人们所接受,相信着,期待着她未来的表现。 “卑劣之人不配得救”如同呢喃一般,伊贝尔小声的叙说着,那段话语中隐隐包含着对某人的复杂情感,她深吸一口气,水色的光芒瞬间炸开,冲淡着无处不在的白芒。 人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宛若被拯救了的幸福笑容,在深入骨髓的同化和无孔不入的渲染过后,带着矜持和决意,如同轻柔的双手将他们飘摇的思绪拽了回来。 “昔唱而尽没,不觉于尘,不舍于世,犹祝桃鲤,声泫然而知炎暑” 如同狂风一般,带着高亢和热情,韩诗音放声高歌,目光无比专注,红发不断飘忽,彰显着主人的意志。 不允许退避,不允许移开目光,用强烈的情绪彰显着自己,使人无法忘却,如同流星一般短暂,如同烈焰一般燃烧,拼尽全力,只为了一个目标。 火辣而刺激的言语让原本那些被温柔之水抚平心绪的人们心中再度燃烧起激情,他们的眼中带着强烈的欲望,那是代表着他们个人意志的目光。 去除他物带来的堕落,不为暖阳所迷,只是翻动着心中的热情,人们开始欢呼着各自支持的偶像之名。 “神女冉秀竺!永远的圣者!” “欧欧欧,伊贝尔大人!!!” “最爱韩诗音的赤之粉丝团献上忠诚,我们永远追随您的脚步!!” 现场大约十分之七的人开始欢呼,其余的人沉默的看着还未发言的两位偶像,切尔贝面露泰然,眼中闪动着挑衅的目光,在各处灰光与白光,水光,红光不断碰撞。 贝露莎上前一步,脑海中依旧在不断思考着什么才是偶像,她并不懂众人眼中目光的含义,但即便如此,总有一天,她会堂堂正正的接受那份赞誉。 现在就先让她借助一番家世为她带来的期待,至少要不给诺伦之名抹黑。 贝露莎双手交叉,然后缓缓分开伸向两侧,她白玉般的面孔看上去格外神圣,一双黄金瞳孔闪耀着惊人的光彩,无论是谁,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份特殊。 她的视线不由滑向那人,齐休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身姿,但仅仅如此,她就再度回忆起当年感受到的那份动力。 下意思的追寻对方的身姿,对那副奋不顾身的姿态感到目眩,那是自己绝不会采用的生活方式,所以不由得有些憧憬。 他并非什么天才,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没有足以依仗的智慧,只用持之以恒的努力堆叠起自己的道路,所以止步不前的自己才会再度前进。 雪莉姑姑很强,诺伦家族很强,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所以才会逃走,才会蒙上耳朵,祈求着他人的关注,自己却不敢努力前进,恐惧着自己配不上那个名誉。 只要一开始就放弃,就不会被责骂,那是出于自身的决意,而不是见识到自己的无力,无论何时,她都是用着这样的借口搪塞他人以及自己。 也只有看着对方,自己的内心深处才会有些许羞愧之情,那是对自己不如人的不甘和悔恨,而因为这份情感,她最终明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接下来请看好我,请不要移开目光,她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如同献上自己的祈祷,偶像的前身是祈祷者,她由衷的希望自己的祈望能够视线。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哀叹声,细细一听,却只是现场的嘈杂之声,她的内心变得平静,与之相对的是黄金色的光晕膨胀着占据了会场的中央。 “歌哉歌哉,悬壶而表其言,落微而知其盛,炫曳阳华而连目,归其盛花而吐珠” 随着富有旋律的歌谣,黄金色的光辉越发耀眼,将无暇之物染上杂色,将柔沐之水归于凝固,将宣泄之焰盖顶而束,三位偶像表情各异,或冷漠,或感动,或不爽。 自由而尊贵的色彩与散发异质气息的灰光碰撞,在空中引发阵阵涟漪,那份璀璨而辉煌的神圣让人们的心中涌出憧憬之色。 并非遥望,并非低微,而是平静的对待众人,不占有一丝私情,公正和认真的对待他人,那就是为众人所一直信赖的光辉。 “终于.....”断臂军士的脸上露出深切的感动,他眼中再度映出了昔日的那副光景。 在偶像们各自局促不前,同伴们被一一夺走了心智,就连他灰心丧气,犹如绝望般的场景中,一位少女挺身而出,目中满是坚毅而真挚,然后拼尽全力的打败了那个歌姬。 那绝非她能打倒的对手,实际上她数次受到了重创,只是却依旧屹立在那里,与讽刺的歌姬相对峙,不知不觉,脑海中的蛊惑之语消失不见,他注视着那道身姿,首次感受到冲击。 那就是偶像,他的心中不由这么想到,而伴随着他的思绪,他的耳边传来了零星半点的声援声,那是原本对现状绝望,只是等待着死亡接近的人们此刻最真实的情感。 他自那以后就被那种黄金色的光彩所虏获,也正是因为此次事件,偶像们才逐步为世间所接纳,而他则一直守望着对方,那是他身为粉丝的决意。 “这样就好”他的脸上露出笑意,虽然和他曾经所见的光辉不太一样,但他本身就是被那份灵魂色彩俘虏的人,对他而言,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偶像。 今后他也一直会支持那份光辉,直至他的死亡。 于清尘握紧长剑,目光注视前方,她并不会偶像们所独有的祷歌和咒词,或者说即便她说出来也不会有对方的那种效果,她所能依仗的只有手中的剑。 所以,她定定的看着露出邪笑的切尔贝,以及表情木然的莉亚多,她平复着紧张的心脏,让有些高亢的情绪充斥自己的身体。 高举起长剑,剑尖闪现着青光,双手握紧剑柄,像往常一样与剑相沟通,然后....灌输。 过往,记忆,灵魂,意志,情感,欲望,以及梦想,将其一并融入进去,在心间聆听着爱剑的轻鸣,她与剑不分彼此,如同共生。 无法抵消对方的意志侵扰,至少也暂时阻碍对方的行动,抱着这样的想法,青光包裹的剑芒冲向了前方,对准了依旧在舞动的莉亚多。 它只是默默的看着剑芒的逼近,原本保持木然的面孔突然露出极为险恶的笑容,如同久候多时的猎人。 第51章 积灰之人,走向末路 心与剑相合,融身于魂,同调,塑型,然后放出,于清尘的意志在犹如波浪中的颠簸中起伏,双目所视唯有数米外的莉亚多,除此皆抛在脑后。 “你是个凡人,哪怕为此千锤百炼,也绝对达不到顶峰” 那是在她八岁之时,向家人恳求后,拜访附近有名的大家之一,专长于肉身,只用一双肉掌就可拍落天下攻击,态度温和的中年。 “哦,想要习武,可以啊,首先试着去拿取你能拿动的兵器” 他将三人带到一个屋子,那里面放置着数百兵刃,它们在天空之上不断飞舞,各自散发着幽冷光芒。 年幼的于清尘目眩的看着那些兵刃,眼中满是热切,身体都在兴奋的颤抖,而她的父母则满是笑意的看着这一幕。 他自述那是他夺自敌人的武器,在其中灌输了对方的毕生技艺,他以此作为日常的调剂,于清尘眼巴巴的望着那些兵刃,却始终触摸不到。 中年露出笑容,在他的命令下,那些原本傲气十足的兵刃如同蔫了的小狗,十分听话的飞到于清尘面前,任其自由观赏。 于清尘试探着伸出手,在眼前的这柄黑色巨刃身上摸索,眼中带着喜悦,而中年则在一旁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只是眼神深处有些发寒。 一柄又一柄,中年一直未喊停,她也就不厌其烦的触摸着眼前的兵刃,然后不断持续着,而眼中丝毫不见一丝厌倦。 终于,屋内的兵刃全部触摸完毕,她的眼前空无一物,一时有些茫然的她双眼看向对方,却被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冷意所吓到,不由后退数步,胆怯的看着对方。 而她的父母也一头雾水的站在一旁,眼中有些诧异和担忧,却不敢上前打扰。 中年用一种如在看待异物的眼神注视着她,原本的温和面孔变得阴沉,他深深的叹口气,面孔变得肃然,眼神变得冰冷。 “放弃吧,你没有变得强大的资质” 面对中年评判般的话语,年幼的于清尘只能茫然的看着他,却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深意,但在一旁的父母眼神忽地变得无比动摇,看向于清尘的眼中满是悲伤。 “我自幼习武,磨砺自己的精神,渴求着强大,为了挑战对手,会在脑中不断思索,然后拼尽全力的锻炼自己,那也是我之所以变强的欲望” “想要获得称赞,想要获得地位,想要一切的一切,虽然丑陋,但却是我的真情实感” 中年移开目光,没有再注视她,而是如同在自述一样说出话语。 “但你不同,你只是纯粹享受着他人眼中的风景,自身却没有将其掠夺过来的野望,所以这些兵刃无法回应你,你的内心空无一物” 他直直的看着于清尘,眼神尽管显得真挚,但唯独没有半分怜悯,那是对于异物的抵触,是与自己相浡之人的厌恶。 “大人...那个...”一向老实的父亲怯懦的插嘴,中年视线冰冷,将其的话语封住,然后继续看着眼露沉思的少女。 “我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但如果你继续这样走下去,将来一定会察觉到自己的极限,到时你反而会更加悲惨,所以,我不会留情” 如在宣扬自己的话语,中年的声音始终冰冷一片,那是舍弃情感后的理智之语。 “外在,肉身,心灵,意志,这是我们森之联邦的四大基准,也只有四者兼备才能上升到极高境界,但在那之前哪怕只专精一项也足以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 “但却不是说其他三者就不重要,四者是紧密相连的关系,以我为例,我精通肉身,同时心灵染色,锤炼意志,再获取外物,这样才是全面的强大” 中年背负双手,眼神如在眺望一番,眼中有着无限怀念之情。 “虽说那些异类职业成长进度要远胜我们,但他们同时也很危险,如果无法越过关卡,他们只会比我们更快奔溃” “但积灰之人不一样,他们是天生的绝缘者”中年话语停下,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少女。 于清尘单手指着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吗...” “没有足够的欲望支撑自己,无法染色自己的心灵使之蜕变,只是被紧裹在茧房中的‘无知之人’,所以也无法变得强大” “哪怕技艺再娴熟,哪怕天赋再如何高超,哪怕意志如何坚韧,你拥有的只是被蔑称为积灰之魂的心灵,并且绝对无法改变” “你会在完美之物的瓶颈下倒下,哪怕声嘶力竭,哪怕哭嚎哀求,也只会局限在那里,绝对没有再进一步的希望” 面对沉默不语的少女,他毫不留情的指出这个事实,在他的心目中,这也是为对方好,及早打破对方不切实际的妄想,也好过日后痛苦,然后死去。 那样的场景他早就见过无数回了,他的脑海中想起自己那个夜晚至交好友的哭泣,自己无力的话语,之后听闻他为了冲破瓶颈冲入战场死去的茫然,所以他不会再失误了。 无能的人就只管享受自己的生活,自由的活着,然后幸福的死去,守护他们是自己这种人的职责才对。 “我.......” 记忆一角的少女在那时说出的话语被她遗忘,但她并没有放弃,恳求着父母不断拜访着有名的大家,面对所有人叹息般的话语,她低头默默接受,然后继续寻找。 同时也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等人的歉意,在那之后,她曾拜访的大家送给她一些基础锻炼方式,为了躲避父母的视线,她埋头在锻炼中,孜孜不倦的努力着。 在山间奋力奔跑,在田野中躲避鸟雀,在静室中沉淀思绪,比起女孩子更像男孩子的她日复一日的长大,却始终没有找到肯指教自己的人。 而即便是在学堂中,那些面目青涩的讲师们也从未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只对准那些显露耀眼天赋的孩子们,她理解着,并没有出口埋怨。 因为她是积灰之人,所以在他们的心目中想必之后只能做一些后勤工作,但更大的可能是作为普通人死去,所以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尽管这样想,莫名蓄满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下来,她奋力奔跑着,将心中的悲愤和委屈投入奔跑之中,心中暂时不想思考那些东西。 当夕阳降临,柔和的阳光照射于大地之上,终于冷静下来的她撑着膝盖,小声的喘息着,她凝视着天边那虽然显得宏伟,却有些落寞之意的落日,心灵不觉有些颤栗。 哪怕照射世界,哪怕光芒四射,也终有一日会迎来终结,天地间那种隐约可见的冰冷规则让她感到冰凉彻骨,身体中残留的最后一份温暖也随之而去。 就这样结束吧,明天继续......她已经不能再对自己说出努力的话语了,她任性的太久,哪怕是曾经温柔相待的父母如今对她也只是表面上的敷衍,而将关爱投入到妹妹身上。 舍弃了一切,却最后一无所有,就像那个最早告诫她的人一样,手掌抬起放到眼前,关节粗大,皮肤粗糙,掌心是厚厚的茧,却唯独不像个女孩子的手。 “想要放弃吗,孩子?” 耳边响起话语,大脑一阵模糊,她戒备的看向前方,那是一个面相和善的老人,长长的胡须拖到地下,用手托着注视着这边。 身披白色的粗布麻衣,虽然看上去衰老,但露出的拳脚却显得很是强壮,脚下穿着草鞋,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寒意,眼前的家伙绝不是人。 “我觉得那是没关系的事哦,更重要不是你会获得怎样的回报吗?”如同看透她的想法,老人扬起和善的笑容,眼神分外柔和。 “.......”于清晨没有言语,只是咬牙瞪着对方,并没有出言挑衅,只要再拖一段时间,那些强者就能察觉到对方的出现,她在心中祈求着。 “内心的欲求不断升腾,渴望着那份魅力,你的心早在五岁那年就被虏获,所以一向别无所求的你才会渴望起强大,你,在与梦想背地而驰呢” 老者并不在意少女的祈愿,而是一边打量着她,同时讲出她一直深埋在心中的心愿,那双黑色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上去格外耀眼。 于清晨的视线不由被其吸引,甚至思考着对方口中的回报。 “我在此地的名讳为森,我自祈愿中诞生,回应着生灵的诉求,但我只会出现在那些得不到满足,却依旧不自觉的渴求之人的身边,换言之,就是幻想家” “沉迷于幻想,而不付诸努力,只是祈祷着希望的无能之辈,那样的人我最喜欢了” 老者露出犹如肉食动物般的眼神,那绝非老迈之人的眼神,而是别的某种异物,于清晨深深的理解着,但同时她却放下心来。 “那你能实现我这个幻想者的愿望吗?”于清尘的双眼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她如同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注视着对方。 一直都在努力,一直从未停歇,哪怕被他人冷漠以待,但依旧不曾放弃,只会奔跑的愚昧之人。 这样努力奋斗的她的身姿,在他人的口中被称赞过,但.....于清尘明白那终究只是长者们对孩童的怜悯,迟早有一天,她会被指责,认为她不切实际。 但尽管深知那个结果,却始终没有放弃,这样的她毫无疑问是一个沉迷于自我的幻想家,与那些被冷眼的祈求者毫无区别。 “当然——不可能”老者拉长调子,微笑的面孔之下却吐出冰冷的话语。 “虽然并非没有其他方法打破那层灰壳,不过,需要为此投入的心力却与你能带给我的价值不符,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于清尘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她低下头颅,眼神有些虚无,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氛围。 “不过嘛......如果你愿意抛弃自我的意志的话....嘿嘿”黏乎乎,而又阴冷的目光在于清尘的身上留恋,她抬起脸,眼前的老者眼中满是贪婪的神光。 “让我夺去你的身体,然后我替你活下去,同时我允许在你心灵枯萎之前共享着我的视角,怎么样,不错的交易吧?” “我......”险些脱口而出的同意之语,于清尘好不容易才抑制了那份冲动,但她的心中也觉得那是不错的交易。 一无所有的自己可以观赏那道‘风景’,这才是最大的幸福才对,明明这样想着,她的心中却满是压抑和,抗拒,甚至令她感到困惑。 忽地,眼前的白发老者眼神变得肃穆,她不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夺去了目光,那是一个穿着简单的衬衣,脸上还有几分懒散的男子。 “虽然这个提议也不错,但我觉得那道风景还是自己亲眼见证才有意义,不是吗?憧憬偶像的少女” 男子脸庞并不华美,看上去也是一副朴实无华的样子,但他的话语却深深扎进了于清尘的心中,她心中困惑的雾气随之散去,明白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森先生很抱歉,我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幻想家,但至少那个目标我想自己去见证,那道风景是否如我所见,抱歉,唯独这个我不想让给旁人” 于清尘低着头向面露惊愕的老者道歉,虽然对方确实对自己有着恶意,但他也是第一个发言支持自己的人。 老者无言的移开目光,与一旁微笑的男子视线相对。 “怎么样,老人家,你的意见呢?”如在催促一样,男子带着开朗的笑容与老者搭着话,后者放下双手,任由胡子拖到地下。 “......真是有趣,竟然真的做出了这个选择,你培养的手法确实很有意思”老者面对男子说出于清尘并不理解的话语,而后将变得平和的目光对准这边。 “我本来是听说消息来这边看看的,没想到会遇到你,抱歉,是我的误解,你并非我口中的幻想家,硬要说的话.....没错,是梦想家” 老者的面孔格外柔和,那双智慧的双眼中带着些许留念之意,这一刻,他才真正像一个和善的老人,对待晚辈露出自己的宽容。 “我喜欢幻想家,但我更欣赏那些梦想家,但相对的,我会在他们身边守望,今后就由我来守望你的发展” “还有我,我也来吧”一旁的男子插口道。 “再度介绍一下,我叫森,是那些家伙所说的在限制榜上的危险人物,今后共同努力吧”老者瞥了眼男子,再度看向这边,露出和煦的笑容。 “鄙人则是一个心理教授,你可以称我为安”男人也扬起笑脸,看上去一副得意的样子。 “于清尘,15岁少女,今后会更加努力”她咬紧嘴唇,不让欣喜的泪水落下,竭尽全力的稳定着自己的语调。 “哈哈哈哈哈”两人的笑声响成一团,她的内心无比安逸。 莉亚多展露笑容,淡青的舌头伸出舔着嘴唇,双眼变得灰暗,它两腿分立,犹如怀抱一样迎接着来袭的青色剑芒。 然后,形如巨口的大嘴瞬间膨胀将其一口吞噬殆尽,青女于清尘消失不见。 “嘿嘿,真是愚蠢呢,也对,没有染色心灵的你也只能针对我,不过,我可看透了你的虚实呢” “接下就由我将你染成我的颜色,成为我们的一员吧,哈哈哈!” 莉亚多大笑着在原地旋转身体,而它的粉丝也响起嘲笑般的笑声在原地选择起来,之后不久,于清尘将会作为‘切莉’诞生。 它们是这么认为的,切尔贝微笑着压制四位偶像突然暴涨的心灵之力,等候着之后的精彩一幕。 到那时,她们的脸上会是怎样的绝望呢,她由衷的期盼着。 第52章 偶像的幻想 “你想干什么?”杰斯特模糊不清的面孔对准一个抬起手掌的军官,语气分外冰冷。 “当然是救人了!” 有着褐色头发,眼瞳是淡黄的男子毫不掩饰话中的焦急,周身有道道的扭曲的纹路不断蔓延,有呼嚎声从中传出,他对准舞台上露出邪笑的莉亚多,眼中闪烁着杀意。 “现在的话还来得及,撕裂那个空间,将她救出来”他再度疾呼一句,虚空中响起了碎裂的声音,如同冰山融化的声音。 “......真是愚昧,波克”耳畔传来杰斯特冷漠的话语,眼前有红线聚集,原本气势澎湃的波克双眼无神的呆在原地,虚空的波动被平复下去。 “确实冲动”陶省之下巴微沉,认可了这个观点,他望向静立不动的波克。 对方此刻的脸上有一道红线将面孔分开,眼瞳深处有黑点闪动,身体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 “即便身为旅行者,一旦失去了心的自由,被焦急囚禁也会困于泥潭,毁灭自会反噬自身”简单评价一番对方的行为,陶省之再度望向舞台,眼中毫无情感的波动。 杰斯特也手指轻点,红线包裹了波克的整个身体,只露出一张面孔,随后停下手中动作,望向了舞台。 弗罗斯特窥视着波克凝固般的神情,心中无声的叹着气,对方想必就是青女的粉丝,所以见到偶像陷入危机,才会急着出手,但那是不正确的行为。 歌姬切莉是被认可的偶像们的筛选器,唯有通过对方的考验,才能算上真正的偶像,而在这个过程中,若是偶像们落败被其吞噬,他们也不得出手。 所以.....哪怕是贝露莎在这里失败,他也不能出手,但尽管如此,如果真出现那一幕他想必也会和对方一样出手,哪怕知道自己救不了对方。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不由有些阴郁,若仅有他在,哪怕受到事后的责罚,他也绝不在意,可偏偏是有着比他们强大的长官面前。 这些成为神王的家伙虽然是只遵循自己意志的人,但他们基本上都认可那位大总统的决议,不会违背对方的意愿。 弗罗斯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雪莉给予她的侄女一点希望。 “虽然只是不像样的偶像,但味道意外的美味,接下来轮到你们了呢”切尔贝露出妖艳的笑容,舔舐着嘴唇,挑衅的看着四人。 伊贝尔合上双眸,面孔变得冰冷,周身水色的光晕变得深沉,隐隐夹杂着一些红丝,那是藏在这个一向待人和善的人心中的怒火。 “撒迦罗夫(倾覆),阿尔克达(洪流),利尔比比嘶(圆转),西林玛门克非科斯塔科(遍及虚无之地),莉尔......” 如同二重音一般,伊贝尔咏唱着咒词,那是以先祖,以历史,以现象命名的词汇,观察触碰它们则是偶像的职责,同时词组越是繁多,就象征威力越强。 但本身是守护者的她们触碰那份力量也会引来反噬,这也是必要的代价。 伊贝尔紧闭双眼,原本明净的面孔有些苍白,汗水不断蔓延,周身水色的光华变得浑浊,传来了类似涛流的声音,但带给他人的威胁感越发旺盛。 目光无比强烈,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只是在观看就赋予了这份力量,它匍匐着,如同在等候的那必至的一刻。 韩诗音的眼中闪过炽阳般的色彩,犹如高傲的公主展露笑容,随后曲坐于地,宛如花瓣般的红裙将周身覆盖,她双手相合,面孔无比庄重。 “落地独幽之花,纺织于罗网之地,艳阳,夺日,目之昭昭,热流涌于诸生之庭,仅以此身而奉,锵,戈,猎矛而归.......” 原本鲜艳夺目的红光染上昏黄,如同处于将落未落的落日时分,那也是能为人所接受,尽情展示自身光荣的最后时分,象征着中天的炙阳缓缓落下。 如同直视黑暗,有深不可测的气息传来,盘坐于地的花朵不再是原本的人,而是另外的异质存在,它露出自己的獠牙,渴望着毁灭到来,那将是它最大的乐事。 “有趣,那就一并来吧”沉着冷漠的冉秀竺的眼中漏出一丝激昂,她微微一笑,双臂交叉抱着自己,额前有晶体般的物体呈现,神圣而超俗的气息满溢而出。 “牧者授予荣,侍者知其礼,半者绝于心,神者居穹顶,信者含济济之名,而蒙羔羊之实,吾为古之舞者,履行礼之意” 神女冉秀竺踩着神秘的舞步,在方寸之间挪移,如同在祭祀一般,琉璃般的双眸一片空白,只有漠然依旧,但她的脸上却依旧露出喜悦般的微笑。 “谣啊遥,川流不息之曲,奏啊奏,止步不前之步” 冉秀竺的双手摊开,时而高举,时而下探,配合着那个舞步,看上去犹如远古时代的神女(祝女)一样,飘渺出尘而分外高洁。 如同轻鸣般的声音响彻于空,那是源自于岁月深处的祝福之歌,一直被神女们所传承,保护自己的同时,歼灭敌人。 如同微风一样将在场之人全部包裹,飘荡不止的气流在‘切莉’的周身盘旋,随时准备着俯冲而下。 代表恶意(不洁)的圣女,代表毁灭(腐朽)的仙女,寓意生命(死亡)的神女,以及..... 贝露莎双手掌面相合,朝向两侧,比起周身三位展现独特光彩的偶像,哪怕原本那耀眼的黄金瞳都显得有几分失色,但她的眼中毫无阴霾,只是带着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我很脆弱,所以一直逃避着自己的职责,口中说为了他人,其实是我本身的怯懦,我恐惧着那份力量,所以我才失去了笑容” 如同在陈述一般,贝露莎讲出一直埋藏在心中的心结,她一度恐惧着身为的偶像的使命,只是出于家族的义务才走上这个舞台,所以她平素才是冷淡而僵硬的笑容。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人支持着这样的她,虽在偶像中的排序靠后,却没有人放弃她伪装出的那个形象,可以窥见人心的人们并没有指责她的虚伪,而是包容了那份任性。 所以......贝露莎看了眼目光专注的某人,笑意涌上面孔,她要成为真正的偶像,不会再下意识的依靠他人,然后再度发起挑战。 当然,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展现自身作为偶像的决意,虽然担心于清尘的安危,但脑海中却隐约想起雪莉姑姑的话语。 “不是一个人的舞台,自然结果由全员承担,在那之前,恩,可以放心,以我过去的经验而言” “希洛克尔可(时光流转),喻歌于长亭之秋,鲁尔克斯索位(心灵倒转),避于冬之高阳,班布尔斯科尔提(恒久不移),归来述哀嚎之春......”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每发出一个词语,心灵都会颤栗,如同在接近那冰冷漆黑的地域,被异化的悚然感遍布全身,就连记忆深处都被侵染殆尽。 尽管如此,她依旧鼓起微不足道的勇气,咏唱着将祷歌与咒词合一的颂曲,那会将皇女们所传承的力量一并呈现,为她所热爱的人们带来胜利。 最后传到那个人的心中,她由衷的祈愿着,如同褪色般的黄金瞳不再耀眼,取而代之的是遍及周身的金色河流,那是犹如液体,犹如固体的不定质物。 而后,‘它’仰天咆哮着,如同在宣泄着被囚禁多日的愤怒,而贝露莎则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环抱着它,脸上露出放松般的笑容。 原本躁动不已的它恢复平静,如同注视一般的看着贝露莎的面孔,然后如同烟雾一样烟消云散,就像幻觉一样。 贝露莎微笑着转过身体,向着观望的‘切莉’伸出手掌,如同在邀请某人一般的姿态。 叮叮叮,如同钢铁交织般的声音,剑鸣在人们的心间响起,如同有纤细的手指轻弹着剑身,就像在歌唱一样,并不柔和,却分外独特的声音。 切尔贝目露诧异,莉亚多的脸色变得阴沉,她们的身体同时一分为二,随着一道稳健的步伐声,某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她抓住贝露莎伸出的手掌,那张毫无辨识度的面孔转过去,露出无比认真的眼神。 “仅凭那种程度是无法染色我的,我对它的坚固深有体会” 那是带着些许抱怨和坚信的话语,并不独特,只是三年一选的美少女,于清尘再度出现。 “你们无法触及到我的内心,你们才是失格的偶像”于清尘明亮的眼眸中带着确信,其中驻扎着坚韧不拔的意志。 代表实质(堕化)的皇女,以及空无一物的青女携手对敌。 “如同梦境一样的现实满足不了我,我只会向着那里继续前进”于清尘如此宣言道。 然后,她回忆起之前被吞噬后的情景。 这是一片灰蒙蒙的空间,茫然无神的于清尘忽地出现在这里,她的眼眸中逐渐出现亮光,恢复理智的她审视着眼前的空间,大脑不断思索出路。 在空间中飘荡着一缕一缕的烟雾,于清尘心中有些抵触,挥动长剑将其打散,这时传来了某个声音。 “真是不知耻的家伙,你玷污了偶像这个名字,真亏你还有脸活着” “就是,迟早会止步不前的废物站上舞台也只会惹人笑话” “粉丝只是怜悯你,其中不乏想要看笑话的人,就那样老实的去死不好吗?” “说什么不甘,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内心早就屈服了,真是好笑” “细细一想,根本没必要努力,毕竟只要不和那些偶像比较,就还算一个美女,不想着趁早嫁人么” “整日舞剑,锻炼,试验新产品,没有足以投入的爱好,这真的是女孩子的生活?” “没有人支持你,就连其他偶像也鄙视着你,因为你是不洁之人” 辛辣的话语不断响起,眼前出现了数个面色扭曲,眼带嘲讽的花样女子,每一个都比于清尘更加漂亮,她的心中闪过明悟,这是过去被吞噬的偶像们。 而她们话中吐露的内容也不乏她偶尔闪过的思考,不像话,丢脸,毫无价值,她们指责着她,但她却没有反驳的底气,只是听而任之。 移开目光,她注意到某一幕场景。 那里一个美艳惊人,散发着异样魅力的少女正抚摸着一个土气的孩子,后者正在不住的哭泣,而前者眼中毫无厌倦,而后一直抚摸着对方的头颅。 于清尘的心不由抽紧,那是....... 忽地,眼前温馨的场景顿时大变,原本温和的少女脸上带上厌恶,她退后数步,如同看着不洁之物的看着眼前哭泣的孩子。 “在你的幻想中,这个偶像会一直抚平你痛苦的心灵,但这一幕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发生过,你只是将你所见的那幕影像中的孩童替换成你自己” “她从不曾对你温柔,也不曾与你有过交流,真是虚伪呢,于清尘”夹杂着恶意的话语在于清尘耳中响起,那个少女面露讥讽的笑容。 于清尘视线游离,只是却始终无法将目光移开,在她的眼前那个孩子逐渐成了她所不认识的某人,正如这个声音所说,她从始至终只是在‘幻想’。 “不!!!!!”她不禁悲鸣着,自己美好的记忆被窥视,然后遭到扭曲,她拼命的对自己解释着,那是对方的阴谋,只是心灵的某处却冷静的观看着这一幕。 那是现实,它这么说道,来自心灵深处的话语打断了她最后仅剩的自尊。 她不禁屈膝倒地,双眼变得黯淡,心灵如同四分五裂一样,手中的长剑散落于地,在这里只是一个虚弱的女孩子。 “接受现实吧,你只是一个做梦的家伙,平凡的人就不要踏入这个世界了,你不该当偶像,从你当年被指出的那一刻,你就该理智的放下,认可自己的平庸” “不去苛求不切实际的兴趣,平凡的嫁人,获取自身的幸福,生出自己的子嗣,最后作为一个普通人死去” “青女之职对你太过沉重,就让那些伟大的人去承担吧,没有人会指责你,那是让所有人获得幸福的方法” “想起吧,那段辛酸的回忆,断绝关系的家人,视若仇敌的妹妹,无处不在的冷淡目光,你本该是获得幸福的呀!” 蛊惑般的话语不断响起,双眼无神的于清尘脸上带着放弃般的表情,那是对自己执迷不悟的后悔,以及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记忆回卷,眼前的一切化作记忆的一角,满载兵刃的屋内,那个中年眼神肃然的讲出了决绝的话语,而一旁的父母眼中虽然带着担忧,却也有觉得理所应当的泰然。 从一开始就是那样,从未有人站在她一方,她只是违抗他人意愿的坏孩子。 年幼的于清尘抬起犹如哭泣般的面孔,如同梦一般的未来在记忆中涌现,只有痛苦和悲伤,哪怕舍弃一切,她也得不到幸福。 所以在这里就应该说出自己的答案,她一定要放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做一个正常人。 “我.......” 第53章 被选择,然后登场 “我......”话语堵在嗓间,沸腾的情绪无处宣泄,冰冷的空气在肺腑中横冲直撞,身体既冰凉又火热,宛如身处盛夏的寒冰。 无力感与舒适感一同涌来,然后,于清尘深吸一口气,大脑变得冷静,将阴郁的思维压下,心灵变得澄澈,露出带着稚气的笑容。 “我一直以来都很感激您的话语.....”觉悟般的话语从自己的口中说出,面对目光微沉的中年,于清尘的心中满是怀念和感激之情,同时也有少许的遗憾。 一旁的父母脸上露出茫然不解的神色,但与两者相对,中年的眼中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恢复了最早相见的和善姿态。 “这里是你的梦境吗”他微笑着向这边搭话,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犹如年轻人的朝气。 “是”于清尘望着对方柔和的面孔,声音有些低沉,她的心中闪过一个事实。 对方会在一年后再度走上战场,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至少,于清尘没有再见过对方,哪怕对其的评价感到不甘,想要让其刮目相看,也再也没了那个机会。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运用到这个技巧”中年的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他的指尖升起一团黄色的火焰,目光有些专注,没有在意于清尘打量的目光。 中年微微摇头,熄灭指尖火焰,然后用有些欣慰的目光看向这边。 “看样子你没有听从我的警告呢”他的眼前出现长大般的于清尘形象,那是被誉为青女的偶像,只是他的话语中却听不出几分冷酷,而是愉悦之情。 “是的,正如我当年对您所说的一样,我绝不允许自己退缩,我不想变得平凡”于清尘的手中紧握原本早已放开的长剑,剑身上闪烁着锐利的青光,而她的目光也格外明亮。 “这样就好,你一定可以办到的”中年用力的点着头,眼中满是认可之意,“被旁人的话语约束,被无力感所吞噬,那是很正常的事” “但!”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唯有打破那份正常,不屈服那种洪流,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我曾听过这样一段话” “困于心者,纵然亮丽亦不过腐骨,哪怕鲜血燃尽,哪怕尸骸遍地,只有心灵可以超越那一切,获得最初的荣耀” “你所受的苦难绝非无谓的事,劳于心,苦思冥想,然后拼尽全力的活着,去找到自己的答案,你毫无疑问是比我更强的人” 中年满口赞美,神色中有一丝自豪,那是看着孩子长大的满足感,于清尘抿抿嘴,心情异常复杂,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一旁,原本父母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同时,她注意到一个事实,周围的环境变得灰蒙蒙的,眼前的一切看上去有些模糊。 “时候快到了呢”中年环顾周围,眼中闪现了然之色,然后他再度看向这边。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我会一直守望你的”他微笑着,眼中满是期许,“加油,青女!” 于清尘的眼前有些朦胧,说不清是梦境即将结束,还是其他的原因,她用力的点着头,用哽咽的声音说出那句话。 “我会比你更强,一定会做到的”那是她少时由于激愤吞口而出的话语,而在那是中年则是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没有理会她的话语。 “啊啊,我见到了,真了不起”他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在于清尘的眼中逐渐消失。 于清尘静默片刻,随之转身,向着远方由于逐渐崩坏而漆黑一片的世界走去,她不会放弃,哪怕所有人都不会认可,她也会一直走下去。 而在于清尘的身影消失之后,中年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于地,他眺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苦笑。 “总算没被发觉,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他不由抱怨着自己的没用,时隔多年再度运用自己的力量,他也不想被后辈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这样就够了吗”耳边响起有些冷冽的声音。 “这样就够了,麻烦您了,大总统”他弯下腰,对不存在此处的某人展露尊敬之意。 “......真的不想再见证她的成长了吗,明明你当年是那么期待她的未来的”声音稍顿,然后以冷淡的口气说道。 “大总统总是正确的,所以才会被人们骂没有人性,这点您也该更加注意才行”中年并不理会那个疑问,反而对其发出了抱怨。 “只要那个未来确实是好的,那么我就会去实现,看到青女的成长你不这么觉得吗,本来的话她只会度过平凡的日子,一直到死,现在这个未来一定是最好的” 大总统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对他而言,正确的事要比其他更加重要。 “如果你想要活下来,那我也可以更改造成你死亡的那次战斗的变量,让你再度重生,怎么样,不错的提议吧,你可以继续守望她的未来” “毕竟你自身也有不错的未来,我可以将其导向更好的结局”大总统的声音中带着确信,只要他想这么做,就一定能做到。 “您是为了清尘吧,毕竟您要是真在意我就会在那场战斗救下我了,想必是因为我对她的促进作用吧,在这一点上,您还真是冷漠呢” 中年摇着脑袋,脸上带着苦笑,声音沉寂下去,默认了他的说辞。 “不过呢,我也知道,想要我活下去就需要在那场战斗中活下来的某个人去死,您也肯定会选择价值较低的那个人吧” “这一定是无比正确和合理的做法,不会有人有疑问,只是.....”中年的眼中露出认真之色,“我不会接受这个提议” “死去的人就默默祝福还活着的人,我们都是拼命,努力的活着,不该用价值区分生命的贵贱,这是我母亲教导我的话语” “而且.....”中年的脸上露出理解般的笑容,“也正因为我是死人,您才会对我说这么多,假如我选择复生,也一定会被您夺去这份记忆吧” “.....没错,我大多时候只会默默观测,所以我不会让他人知道这份能力”大总统的声音有些低沉,那是他召开会议时的庄重语气。 中年远眺着远处,眼神显得有些悠长,他的语气也变得轻淡。 “于清尘的成长会被更改,哪怕那对她今后更加有利,却也不是我该干涉的地方,我不像您一般严苛,对我而言,她今后哪怕有少许的错误也无妨,只要那是她自己的决定”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我却并不理解,所以会出于自己的思考对孩子恶言相对,会在战场死去,也是对我的报应吧” “这样的我不该阻碍生者的道路,她需要踢开挡路的石头,昂首阔步的走在那条她理想的道路之上” “感谢您与切莉的帮助,我也该老实的退场了” 中年露出从未有过的开朗笑容,然后缓缓闭上眼睛,身体犹如细沙一样纷飞而去。 “刘甘,你也是我想要守护的人啊,抱歉,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会接受了,但即便如此,我依旧会牺牲你,因为只有这样,她有几率打破那层壳,所以,抱歉......” 细沙随风而去,隐含沉痛的话语被埋在风中,然后灰蒙蒙的气息将一切覆盖。 光,眼前逐渐出现了光,于清尘目不斜视,笔直的向前方而去,那里传来花草和嬉笑的声音,她握了握剑柄,目光变得坚韧。 过不多时,她到了那处地域,入眼所见的一切让她有些惊疑。 那是一处绿草芳幽,鲜花争奇斗艳的庭院,在庭院的中心拜访着石质桌椅,那些之前所见的偶像不复原先的刻薄之色,露出恬静而优雅的微笑彼此对酌,气氛十分祥和。 而处在中心的是一位有些鎏金色头发的美丽女子,那艳红的双眼散发着强烈的魄力,身着洁白的礼服,整个人看上去格外威严,宛如王公贵族一般。 “欢迎你的到来,于清尘”金发女子撑起纤手,对着这边招着手,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 其他偶像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边,眼中却无半分恶意,只有好奇和善意。 “你们.....”于清尘停下脚步,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本来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没有却是这样的氛围。 “这里是独属于我的心想世界,能屏蔽他人的观测,所以不用那么拘谨噢”金发女子放下双手,用严谨而温和的语调述说着。 于清尘的心中闪过一个想法,结合现场的画面,她明白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歌姬,切莉?”她试探着问道。 “是我,我叫切莉*0000,曾经是一个世界的公主”切莉轻轻点头,无视于清尘敌视的目光,她态度平静说出自己的来历,只是话语中有刺耳的消音。 “被夺走家门,只剩下母亲留给我的名字,然后就那样悲惨的死去,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异质存在,但哪怕向他人倾述,也无法得到理解” 她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说着自己的遭遇,旁边的偶像们眼中也满是悲痛之意,分明两者是加害与被害的关系。 “多亏了团长当年对我的教导,我才没有奔溃,说来奇怪,本该全部遗忘的过往却在新生的我身上复苏,那段旅途还真是美妙啊” 切莉的眼中闪现着怀念的神光,那是对过往的依恋,还是对于某人的不舍,于清尘不得而知。 “我曾经作为团里的演员在各个世界演出,所以才能胜任这个角色” 切莉的眼神看向聆听的于清尘,“审视偶像们的进度,促进她们不断进步,就像一个恶婆婆,对她们又打又骂” 切莉笑了起来,如同百花盛开般耀眼,那是另一种异质的魅力,时常与其他偶像们相处的于清尘十分了解,虽然她并不具备那个。 “啊,对了,你可不要觉得外面的那个我可以沟通,那是缠绕在我身上的诅咒与那个家伙接触后形成的外壳,虽有我的知识,但却并不是我” 切莉一拍手,如同想起什么,对着于清尘郑重的警告着,她显然是担心于清尘会失去对歌姬切莉的戒心,从而迎来死亡的命运。 “我无法制止她作恶,因为我与她互不干涉,里侧属于我,外侧则任她处置,还有那些被污染的粉丝团,有时候我也真想抱怨一番” 切莉五官揪成一团,看上去格外苦恼,但随后,她的表情变得毅然。 “不过呢,说到底,那也是我的责任,我迟早会试着与她融合,至少不要这么狂躁,到时,再偿还我犯下的错误” “那这些人?”于清尘听着对方的话语,伸手指向周围默默聆听的偶像们,不知出于何故,她们一直都没有发出声音,这让她有些疑惑。 “她们是被吞噬进来的,一开始我也没多想,只是撑起这个空间,为她们提供容身之所,只是......”切莉微微叹气,“你也能看出来,她们的知性与意识都被抹除,只剩肉身” “想必是被歌姬压制到了心灵深处,我能看到她们身上的丝线,但我无法去到深处,那里有残留的污染”切莉的脸上露出忌惮之色。 “我保留她们的肉身,通过联系维持她们被压制的意志,所以她们才会不言不语,因为她们只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却无法有所回应” 切莉遗憾的叹口气,看上去有些不甘,而那些偶像们则是回以纯粹般的微笑,那是仿如刚出身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我知道你的来历了,但,很抱歉,其他偶像们还在努力,我也不能一直在此却步”于清尘思考片刻,反而明确了自己该做的事,她索性坦诚的发问。 “......要走了吗,真是有些遗憾呢”切莉低着头,表情有些苦闷,然后抬起脸,表情变得开朗。 “也是,那就让我作为朋友献上祝福吧”切莉握紧拳头,连连点头,然后看向于清尘。 “你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偶像,我认可你了”她带着明媚的笑容大声喊道,笑容中毫无一丝阴霾,她对着这边轻轻摆手,于清尘的视角一下子拉远。 眼前的庭院瞬间远去,黑暗再度笼罩周围,她忽然有一种如同大梦将醒的感觉,手指轻抚着剑身,内心无处宣泄的情绪汹涌而出。 叮叮叮,她弹着剑身,演奏着自己记忆中的那曲旋律。 眼前逐渐清晰,灰蒙蒙的空间再度出现,声音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道巨大的剑刃,然后划开眼前的迷障,舞台再度出现,眼前是伸出的手掌。 她握住那只手,与名为贝露莎的皇女并肩而立,对面被一分为二的切莉,不,是歌姬切莉,她想起那个女子,修正了自己的说辞。 歌姬切莉的半身们一跃而起,再度融合到一起,然后用阴狠而满含杀意的眼神看着这边。 啊啊,果然,和那个家伙并不像呢,于清尘的心中闪过这个想法。 “青女!青女!青女!”会场下响起了呼喊声,想必是她演奏的剑曲传到了他们心中,她举起长剑,在天空挥舞着,场下顿时响起更加热烈的声音。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她指向歌姬切莉,心情变得亢奋而冷静,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因为这是舞台,所以她也会拼尽全力! 第54章 剧场与无关者 “果然不愧是我们海族的‘公主’,无论是声势还是形象都远远超过旁人!” 时年456岁,有着深蓝色头发,眼瞳透明,处于两颊的羽鳞剧烈舒长着,露出下方的道道空洞,彰显着主人的兴奋之情。 曼迪,正处于曲麟族最为风华正茂的少年时代,虽不是首度走上战场,但还是第一次看见亲眼自己力推的偶像。 会场上们五位偶像彼此做着自我介绍,虽然显得有几分火气味,但放在粉丝的眼中也显得格外可爱,或者是,正因为她们那种毫不掩饰的行为才是众人所信赖的存在。 “不觉得虚伪嘛,看上去就跟丧失热量的浊石一样,令人十分倒胃口”肤色暗黄,浑身披着厚重的鳞片,形似蜥蜴的人向着这边搭话,淡红的眼瞳看上去十分冷淡。 至于他口中的浊石是他们日常的食物,一般视热量的存续好坏作为评价水准,所以从知道对方习俗的曼迪路听来也十分失礼。 “太过分了,辛迪,明明公主殿下是那么的神圣庄严,还能以公正的态度对待你的推,你竟然这样,失望!太失望了!” “我要和你绝交啊,混蛋!”曼迪顿时情绪激动大声斥责,而辛迪则是在鼻尖发出一声嗤笑,双手抱胸,移开了目光。 “蠢货们!安静,我都听不见神女大人的御命了”有着墨绿般的双瞳,脸色发黑,身材壮硕的犹如黑熊,浑身长着黑毛,原本缠绕腰间的尾巴有些暴躁在地下拍打着。 “那种无口女有什么好,不过是借着前人的恩荫才成为偶像,泰迪,你也是够蠢呢”辛迪变得鲜艳的红色眼瞳看向暴躁的友人,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绝交也不错呢”泰迪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口气变得生硬,他带着血腥般的笑容看向这边,两者间充斥着险峻的氛围。 “嘿嘿,公主殿下.....”身处两人中心的曼迪对两人的争吵不感兴趣,转而一脸花痴的望着舞台,那种恶心的语调让两人不由沉默下来。 “这样就太恶心了” “我觉得也是呢” 辛迪和泰迪若无其事的站在一块,与露出笑容的曼迪相隔数米,而周围的人也都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给三者让出了足够的距离。 实不相瞒,三者是一个团队的伙伴,至今已经相处200多年,虽然时常争吵,但依旧并肩作战,犹如名字内都有一个迪字,被称为迪x3小队。 海族出身的曼迪,麟族出身的辛迪,猫族出身的泰迪,虽然并非森之联邦的主体构成的人类,却也是由仆从军升级而来的事实居民,也是被上层认可的民众。 “话说起来,之前不是传闻那个皇女畏战,所以带着自己小队的人躲在偏僻的战场,看来只是个谣言呢” 辛迪忽地想起某个传闻,虽然那是与自己的推不对付的人,但他也给予了一定关注。 “啊啊,那绝对是谣言吧,被公主认可的那个人绝不会那样”原本犯着花痴的曼迪转过脸,表情格外的认真,但,随后他的脸上带上一抹厌恶。 “会怀疑偶像的那些人,可不能算上合格的粉丝,这一点上反而该和你们学学呢”他的目光直直的望着辛迪,而辛迪一脸自豪的点着头。 “那是,敢质疑小仙女的人都由我们来打倒,她只要一直前进就好,些许琐事根本不足为虑”辛迪的眼中闪过强烈的光芒,那是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也会勇往直前的眼神。 “那个人确实很强,虽然只是最低的赤红之魂,却能感觉到她的意志,若非我早被神女大人俘虏了心智,说不定也会成为她的簇拥呢” 看似身材高大,其实心灵纤细的猫族泰迪低声喃语着,只是想到她的粉丝们的那些行径,他顿时有些退缩。 “哼哼哼,听好了,这可是我们内部的纲程”辛迪咧开嘴,一脸欣喜的样子。 “仙女的话语至高无上,是指导前路的明灯” “仙女的面孔神圣无比,是扫尽黑暗的黎明” “仙女的身躯威严华美,是前往彼岸的方舟” “祂的话语就是正确,祂的言行就是准则,哪怕失败,哪怕错误,那也是短暂的考验,只需要默默相信”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以仙女的意志为最高原则,不存在以上的东西,绝不使她受伤,绝不使她落寞,为她斩落一切之敌” “祂爱世人,我等躬身而行,惟愿祂的荣光遍照四方......” 辛迪还在那里慷慨激昂的大声宣告,而周边的人用冷淡的目光看着这边,那其中的含义曼迪深深的理解着,那是混杂着鄙夷和嫌弃的目光。 “......看上去就像邪恶人士在布道呢”泰迪和躲避众人目光来到后方的曼迪搭话,后者给予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通常而言,总会说偶像的行为不会涉及到粉丝,但仙女韩诗音却正好相反,她反而是被狂热的粉丝们所挟裹,从而不太受大众的欢迎。 但她本人看上去也不太在意的样子,果然能成为偶像的人都有某种特质嘛,泰迪不由心里想到,在不涉及神女的情况下他可算是三人中的智囊。 只是.....泰迪有些困惑的目光看向高台,那是挂着冰冷笑容的某位偶像,老实说,对方现在的人气大多出于对她的姑姑的善意,人们对她反而不太重视。 相比真诚而满怀善意的圣女,性格独特,华美艳丽的仙女,以及至高无上,神圣不凡的神女大人! 泰迪勉强压下自己由心而生的仰慕之情,用冷静的思维继续思考。 皇女,贝露莎*诺伦,虽被誉为黄金之魂的持有者,但她本身却很平凡,虽然外表上也的确有着超然的魅力,但相比其他各有特色的偶像就显得存在感十分薄弱。 也许是她的那位姑姑,永恒不落的黄金偶像太过耀眼了,所以他人的期待也化作了重负,他不由做出这样的猜测,心中微微有些怜悯。 希望对方不会在十年一度的筛选中落败吧,那会成为最大的笑柄,他默默的祈祷着。 相比有些普遍的三年一度青女选举,其余的四位偶像则是十年一选,现任偶像会和下位候选争夺人气,但一般是前者留任,然后在待足三十年后,脱离偶像职位。 当然也可以自主选择退位,不过一般现任偶像们会一直继续下去,也只有少许几位选择了二十年就退位,而现今的五位偶像,圣女最为年长,其后是神女大人,仙女,皇女。 咦......那个青女竟然还在位,在泰迪思考之际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以为早就换了几茬的青女竟然还是原先那人。 真可怕,已经是第三轮了吧,他的内心不由有些惊悚,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那个青女......”一边传来曼迪变得疑惑的声音,看起来他也发现了对方的面貌,也对,曼迪在冷静下来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 “意外的英武啊,我还以为是更柔弱的人” “.........”泰迪思维凝滞,机械的转过头,眼前是一脸感慨的曼迪,很显然,他已经完全忘了对方的样子。 “那......”他本想提醒曼迪那是已经蝉联了三届的青女,但他最终还是停下话语,那是毫无意义的事吧,他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 就算蝉联三届又如何,在接下来的选拔中,她终会迎来失败,到那时她就是一个普通大众了,不值得记住名字。 “那是叫于清尘的青女,已经蝉联三届了噢,曼迪,这下你可傻眼了吧,哈哈”一旁从传教中醒过神来的辛迪眼角瞥了番舞台,夹杂着取笑的解释之语就说了出来。 “呃,因为我对公主以外的人不感兴趣,不过.....”曼迪脸部有些发红,他连忙摆手,而后他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他首度看向圣女之外的其他偶像,脸上露出笑容。 “我记住这个名字了,虽然我还是主推的公主,但万一无事,闲暇之余我就去支持一下她吧”曼迪的眼神中露出几分寂寞,然后被笑容掩饰过去。 “因为看上去很努力,不是嘛”泰迪将心中的感受讲出,眼前的曼迪眼底闪过惊讶之色,然后露出欣喜的笑容,那是对挚友言语的肯定。 “哈哈,努力家曼迪也遇见值得重视的人了啊”辛迪大笑着拍着曼迪的肩膀,得到后者喊痛的抱怨声,只是他的眼中却满含笑意。 泰迪微笑着上前,然后身体不由的一抖,一股恶寒从身体身处蔓延开来,连双脚都变得麻木,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眼前的辛迪,曼迪看上去也是一副僵硬的样子,不,不止如此,现场的观众都被一层灰光所覆盖,犹如战场上那无数次遇到的危机,使人不禁颤栗。 舞台上传来了零散而片段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遥远,如同身处梦境。 身体不由的后退,与周围神色木然的人群站在一起,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是呆呆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被灰雾包裹的人群顿时出现,它们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恶意,面孔格外扭曲。 泰迪理解了这一切,那是某个不祥之物的追随者,而它们出现在这里,就象征着那个来了。 歌姬切莉,与偶像相敌对的存在,曾造成数代偶像的死亡,是臭名昭着的存在,而他也明白了身体失控的原因。 他们被认定为‘观众’,所以不得参与‘偶像’与‘歌姬’之间的对话,但仅限于开幕之前,那之后他们将作为‘筹码’被争夺,他们支持那位偶像就会化为那位的力量。 而歌姬则会同化他们,将他们化作那种被扭曲的仆从,一旦他们全部消失,偶像则会迎来失败,被其吞噬,而这个‘剧场’至少需要星主级别才能强制解除。 哪怕是足以统领行星的神明也会被束缚,只能乖乖等待最后的结果,而一旦强制解除,他们也会受到一定的污染,需要大量的时间用来排除,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个专门开设的偶像舞台本就是为了战前动员而来,他们之后还要和敌人们战斗,可不能乖乖离去,将土地拱手让人。 “.....真是糟糕”内心的抱怨不知不觉脱口而出,泰迪这时才察觉到自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只是他想要移动之时,身体却传来了抗拒感。 “看来是那个将我们的缰绳松了松啊”辛迪冷笑一声,语气异常的冰冷。 “我们成了‘人质’,还真是笑不出来的结果,被公主守护的骑士真是失格”曼迪悔恨般的低下头,语气十分低落。 “错了,现在正是要支持她们的时候”在三人身旁传来有些厚重的嗓音,三者循声望去。 带着黑框眼镜的圆锥脑袋,露出小小的黑色眼珠,嘴巴如同吸嘴,形似软泥般的透明身体,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触须,周身裹着白色长巾,其上点缀着道道圆点。 虹足族,泰迪的心中闪过这个名字,那是一个被光芒笼罩的世界,光们活化形成各个种族,彼此纷争不断,而虹足族则是企图占领世界,夺取无数光的幕后黑手一样的种族。 当然,随之当时的森之帝都的远征,虹足族被吸纳进来,在认清彼此的差距后运用自身独特的优势,专注于研究领域,受到了人们的一致看好。 在这次的战场上负责分析敌方的动向,手段,以及其他问题,是研究领域的中流砥柱。 “只是单纯的一方守护一方,那只是依赖行为,会被轻易抛下,就如同我们那些愚蠢的先辈一样,唯有共生互助,才是最好的生活形式” 它注视着舞台,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平和,在过去,曾有一些虹足族的人想要东山再起,试图与外敌勾结,然后被一网打尽,而它则是那时认清事实的人的后代。 “我们支撑着偶像们,让她们不至于坠毁,偶像也会回应我们,使我们不至于心灵失守,那绝不只是一方的行为” 它的声音中带着确信,那是岁月流传下来的智慧。 三人以及其余的人不由沉默,他们思考着,内心翻滚着各种情绪。 咔咔咔,敲打剑身的声音传来,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那里一个身披断裂红色披风的男子,他一边注视的舞台,一边用完好的手臂敲打一旁的剑身,用残缺的手肘夹住厚实的剑身,鲜血滑落而下,额头汗水流下。 虽然不能移动,他却依旧试图传递出自己的内心情感,他脸颊抽动着,大声喊道。 “不要逃,不要让你的粉丝们失望!” 泰迪呆滞的望着那一幕,内心涌出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情感,让他忍不住高声呐喊,但同时他也不想打断对方的话语而强行忍耐。 “是偶像的话就证明给那些人看呐,你才不是胆小鬼吧,让那些放弃你的人痛哭流涕” 男子高声嘶吼着,他的眼中透露着分外浓烈的情绪,那是宛如要燃尽生命的决然,以及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的声音。 辛迪与曼迪眼睛一眨不眨,他们看着这一幕,表情却显得有些奇怪,那是混杂着高亢和难受的表情。 “让我再度看到那黄金的光辉啊啊啊!!!” 终于他喊了出来,虽然泪流满面,却眼中满是畅然,哪怕不是注视着那份偶像,但那份心意却真实的传递出去。 会场顿时一静,然后嘈杂得近乎暴烈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贝露酱,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啊!” “不要和他去,要和我去啊,对了,去看海吧!”有些争锋相对,看起来格外不搭的两人视线相对,眼中带着笑意和挑衅。 “公主殿下你是我永远的菜啊!!!” “小仙女至高无上,我们永远追随您,啊,您是万物,您是独一无二....” 回过神来,曼迪和辛迪都在大声吼叫着,他们满面红光,眼中闪现着激动之情。 “神女大人啊啊啊啊啊!!!!”泰迪听到有些破音的高声喊叫,却发现那正是自己的声音,他心中不由一笑,然后继续投入进去。 “青女,加油呀!”虹足族的研究者眺望着舞台,有些低沉的声音被会场众多的声音所掩盖,他虽然是一个研究者,但他也有看好的人。 “贝露莎,贝露莎!!”穆尔柯在一旁高声的吼叫着,而杨自在也不逞多让的喊着,而他的眼底却露出愉悦的表情,一副享受现场的模样。 “加了个油!加了个油!贝露莎,吼吼!” 法伊特则高举双臂,对着舞台挥舞着,看上去一副狂热的样子,然后,他有些泛红的面孔看向一旁,那里是一个保持沉默姿态的男子。 他平静的观望着眼前的一幕,面孔显得十分冷淡,他至始至终没有应援的动作,黑色的双眼中如同一汪泉水,丝毫没有波动。 哪怕身处周遭狂热的氛围之中,他也依旧如同外人一样,只是冷静的注视着一切,这幅无关者的姿态让法伊特的心中燃起一团火焰,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 “这只是一场战前动员,虽然会有少许损伤,但若涉及大局,那些大人物不会视之不理的,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歌姬切莉的行动很迟钝吗,换言之.....” 齐休看向呆立原地的法伊特,露出有些凉薄的微笑。 “这只是一场表演而已,为此而感动,真是愚昧” 第55章 临战的开幕 宛如拨下了一层假面,齐休的眼中毫无温情,只是纯粹由理智构成的思维,他嘴角挂着的笑容如同在嘲讽一样,浑身散发着异质的气息。 他不是齐休,他确实是齐休,这样截然不同的思维同时从法伊特的脑海中划过,虽然外表冷淡,实质却怀有善意的是他,舍去作为人的情感,只是作为人偶师也是他。 “这就是异类职业吗.....”尽管如此,说出口的话语却不经意有些苦涩,法伊特只能予以注视,却无法上前一步。 “越是前进,自我就会越发剥离,只有到了某个界限才能再度取回,这正是异类的生存方式,我如此,杨自在如此,穆尔柯如此,贝露莎也亦然” 齐休的眼中带着闪亮般的银白光芒,那是逐渐质变的灵魂色彩,与偶像们近乎固化的灵魂光泽不一样,那是另一条跃升的道路。 “法伊特,真遗憾呢,你所找寻的温情哪里也不存在,说到底,只是因为被排斥的人混在我们之中本就是一种异常,在这方面,我反而很佩服你” 齐休的话语中满怀对法伊特的赞叹,那是对其意志的认可。 不经意间,移开视线的法伊特察觉到了,周围的欢呼声逐渐消泯,舞台上充斥着形若实质的灵魂光芒,而穆尔柯与杨自在止住呐喊,悄然打量着这边,却没有出言打扰。 仅仅只是望着天空那变幻万千的景象,他的脑海中就想起自己那身为首座的‘父亲’说过的话语。 “偶像和人偶都是对同一类型的探索,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前者侧重心灵实相,追求的是逐渐蜕变的完美,后者侧重自我的调和,是一种骤变般模式,使之趋向完全” “再加上侧重互换的斗士,以及全面接纳,维系一线的怪物,这些道路都是安德里对那些家伙的试探,那个冷酷的人可不会在意少许损失” “......虽然名义上我们同样是在联统一院学习,但你的课业却与我们并不相干,你学习的是作为‘正常’职业的信使,只是贝露莎主动接纳了并不受欢迎的你” 法伊特的思绪被打断,眼前是一脸冰冷的齐休,他虽然注视着这边,但却像眺望着远方一样。 “说到底我们只是同为贝露莎的朋友,但朋友的朋友只是陌生人,所以我对你从不在意” 黄金般的光芒照耀全场,人群的身上染上一层金光,那份光芒既带给人们温暖又给予勇气,人们用蕴含强烈意志的目光注视着歌姬切莉。 “无论是矫揉造作的温柔面孔,还是故作淡然的姿态,我都不放在眼中,即使那用虚言堆叠起的谎言让人作呕” 水蓝色的光晕,犹如救世的雨水,平和而公正的撒向所有人,身体内部的暗伤,以及由于破阶造成的身体不协被抚平,而后那份温柔化作冰寒对准了唯一的敌人。 “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述说对你的不满,在我看来,以一个队友而言你确实算得上优质,所以在贝露莎‘不在’这里的现在,我才要强调一个观点” 齐休嘴角弯起,眼神中毫无笑意,他只是用那种漠然的眼神注视着这边。 近乎霸道的白光占据了众人的视线,至于其内测蕴含的少许的紫光则被看作杂质,在一点点的淡化,心灵变得澄澈而高远,思维变得快捷,数之不尽的灵感自心灵深处涌出。 “不要干涉我,否则你就是我的敌人” 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无声的法伊特,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机,法伊特沉默以对,心中既有恍然,又有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齐休,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会杀了你!”杨自在眼神变得血红,压抑而危险的气息弥漫在周身,他瞪着齐休,目光显得深沉。 齐休冷冷一笑,收回自己的目光,再度看向舞台。 穆尔柯沉默在原地站立不动,原本憨厚的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法伊特的脸上勉强挂着微笑,将身体转了过去,与齐休等人相背对,心中一种被撕裂后的空虚感升腾而起。 赤红的光辉照耀着四方,原本被施加的束缚被解除,人们大声呐喊,眼中满含热情和勇气,支持着台上的偶像。 哗哗哗,身体恢复自由的某人走到恍惚的法伊特身边,他扭头望去,杨自在那沉静的面孔映入眼帘,唯有一双眼珠显得有几分黯淡。 “事先说好,我不会站在你这边,齐休的话虽然有些重,但确实是出于他的好意,他一定是正确的” 杨自在呢喃着,如同在回忆着什么,原本紧绷的脸上显出一丝柔和。 “拒绝他人的好意,阻止他人的靠近,真是个扭曲的家伙,但尽管如此,我也会和他拉近距离,做他的朋友” 法伊特看着眼前笑着的杨自在,对方的脸上并无平日的躁动,而是冷静自若,而这才是杨自在真正的性格,虽然他也只看过一两回。 他瞥向眺望舞台的齐休,心中有些羡慕,杨自在只有面对那个家伙的事才会这么认真,其他时候都是一脸蛮子的形象,这次想必也是怕他误解齐休才会主动搭话。 法伊特看向舞台,那个周身毫无光晕,却一脸平静的偶像紧握长剑,那坚毅的姿态让法伊特无比羡慕,他忍不住说道。 “持剑而凌云,剑中神明,剑仙子,那就是她一贯的称呼”杨自在在一旁点头,眼中带着审视,似在判断对方的强度。 齐休向这边瞥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着舞台,歌姬切莉的半身之一跳起了僵硬的舞步,会场的氛围为之一边,某种阴冷而滑腻的东西缠在人们身上,继而深入到心灵深处。 如同被蛛丝拉扯着拖进地狱,心灵逐渐蒙尘,人们原本清醒的目光变得呆滞,脸上带着宛如酒醉的红晕,整个人摇摇晃晃,看向歌姬的眼中逐渐带上憧憬。 齐休面色不变,周身有光环离体而出,环绕着四人,只是仅仅只能减缓一些侵袭,那种被同化的焦躁和幸福感始终挥之不去。 史诗般的唱诗组成的白色罗网瞬间落下,短促而恢弘的词句引发深蓝的波澜,彰显自我的热情歌曲引回心中的清明,犹如预言般的歌谣响彻四方,将同化予以驱散。 持剑少女毅然前行,却被久候多时的猎人拉入泥潭,人群暮然一惊,在短暂的寂静之下喧嚣沸腾而起,四位偶像的目光变得严峻。 最为善良,最为年长的偶像伊贝尔沉下面孔,咏唱着二重咒词,唤醒自己所守护的那份力量,纵然心灵会为之扭曲,也定要将那份毁灭带给眼前之物。 高傲而自信的花之女展露笑容,向着曾注视的那道风景发起了邀请,不祥而异样的触感在心灵深处涌出,就连原本独特的灵魂之色也被涉及,她竭力将凶者的獠牙对准敌人。 继承历代荣耀的神圣之女,额前出现力量的结晶,过往先辈的记忆在脑海中划过,牵引着她不断前行,变成琉璃色的双眼映射着在久远年代的祝福之歌,既平等又无情的歌曲。 尊贵而高洁的女子与齐休相对视,露出怡然的笑容,高唱着皇女们所传承的歌曲。 齐休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一层白霜,轻轻抖落,却没有感受到严寒之感,反而有种异样的温暖。 在台上的贝露莎与形成的一个巨大的金色物体相拥抱,后者融入前者肉体,贝露莎转身看着歌姬切莉,然后带着笑容伸出了手掌。 这是?齐休等人的心中有些诧异,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人群的表情变得怪异,他们彼此对视,眼中既有惊疑又带有不敢置信之意。 汀汀汀,那是宛如敲打钢铁的声音,只是比起平常的声音更加沉闷,但尽管如此,那道声音却依旧传到了人们心中,连绵不觉犹如高鸣。 “是她吧” “是她呢” 人们口口相传,脸上带上笑意,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眼中满是欣喜。 那是不擅长歌舞,或者是与其他偶像相比太过平凡的那个女子唯一的特长,被誉为演奏弹剑之曲的剑仙。 青女于清尘持剑斩断歌姬切莉,握住皇女贝露莎的手掌,然后剑指敌人,眼中怀揣着自信和坚信,那份气质比起柔美,更近似于帅气。 虚空中,一直关注的高层们脸上露出笑容。 “就是这样,看来青女被切莉认可了,所以她才能从那个异次元脱出”陶省之摸着下巴,脸上带着笑意。 “恩,开幕式也办的很顺利,鼓舞了人们的斗志”杰斯特平静的点头,话语中隐隐露出某种含义。 弗罗斯特叹息一声,心中感慨果然是这样。 波克身上的红线消失,恢复自由的他眼神复杂的看着两位长官,面孔分外纠结,眼中有些无所适从。 “演出顺利真是太好了呢”陶省之微笑着看向波克,后者吞吞吐吐,眼神有些飘忽,而后有些挫败的低下头。 “结果还是我经验太浅薄吗.....”他低声呢喃着,话语中却没有多少阴郁,而是有种振奋和恍然。 “旅行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你就要脱离那个名为职业的樊笼了,在前期可依仗而行,后期却要独立行走,那就是身为星主的修行,直至我这个境界” 杰斯特注视着波克,有些冷淡的声音述说着秘辛,波克默默聆听着,不时点头应和。 而弗罗斯特的目光看向舞台,眼中既有欣喜也有期待,之后就会开始新的大战,那些年轻人会有怎样的成长呢,他由衷的期盼着。 第56章 战起 纯粹的白光横据一方,发黑的深沉之水匍匐一侧,枯黄般的死寂此起彼伏,永恒不灭的黄金意志铺散开来。 比异物更要霸道,比邪恶更为深邃,比恐惧更加幽冷,比黑暗更能长存。 神女超然而强势,圣女蒙尘而圣洁,仙女褪色而辉煌,皇女尊贵而神圣,四位偶像同时散发着强烈的魄力,那是仅可以在战场见到的姿态。 她们掌握力量,同时守护着那份力量不外泄,危及他人的安危,这就是偶像们的职责。 青女轻浮长剑,双目不移不动,眼神专注心无旁骛,她是偶像,她是积灰之人,但,她依旧在这个舞台上,作为偶像。 而后她,以及她们的目光注视着露出邪笑的歌姬切莉,目光不一而足,但都带着足够的重量。 “来吧,小丫头们,剧场正要迎来高潮呢”切尔贝捂着小嘴,眼中带着促狭,如同嘲讽一样的态度,让场下的人们投入冷漠的目光。 莉亚多露出机械般的笑容,身体再度开始起舞,那是足以蛊惑人心的舞蹈。 “我的‘童声’哪怕比起你们的传承也不遑多让的噢,起舞吧,歌唱吧,然后沉沦到死吧”切尔贝大笑起来,秀美的声音中满是豪迈。 五位偶像相互对视,手掌同时抬起,身边萦绕的诸景顿时压制而下,将歌姬切莉的身影淹没。 会场下响彻了热烈的掌声,那是对这一幕最好的赞赏。 “神女使人们失去自我,圣女使人们沉湎梦幻,仙女使人们勇敢鲁莽,皇女使人们满怀理智,只有一位偶像的话,她们与歌姬无二,唯有彼此合作,她们才能算是偶像” 陶省之微微颔首,看着舞台的眼中带着认可,对着聆听的星主们说出自己总结性的话语,在他看来她们已经算是合格的偶像了。 “青女则使人们脚踏实地,虽然朴实无华,但也不能少了”杰斯特在一旁补充道。 “也对”陶省之沉思片刻,微微一笑,“看来小杰你很看好那位啊,还会主动为她说话” 杰斯特转向这边,不为他人所见的面孔上有些无语,他看着挤眉弄眼的好友,心中感觉异常离谱。 “少来,我可是坚定的那位的支持者,永远都不会变,你少传播我的谣言”杰斯特粗声粗气的大声讲道,生怕传播出去被那位听见。 “我可是很公正的,青女毕竟是我们军方的合作者,虽然资历薄弱,但只要有出色表现,夸奖几句又怎么样?!” “况且.....”杰斯特急切的说道,语气变得凝重,“你我都知道那些积灰之人的来历,所以才需要放在眼前观察,如果有不对的地方.....” 杰斯特停止话语,陶省之的目光也变得冷冽,而周围的星主们则是摸不着头脑,不理解两人话语的真意,只是他们也明白,既然对方不说,那就是对他们保密的重要情报。 星主纵然在外界看来十分强大,有着数项无穷之力,但面对其上的存在依旧显得弱小,不对他们说,反而是在保护他们的安危。 弗罗斯特皱着眉,他隐隐听雪莉说过,据说积灰之人的出现与那位大总统有关,在那之前是不存在那种人的,之后的情报他没有再问,对方也没再说。 他明白凡事涉及到大总统,那一定是极为重要的情报,视情况而言只会有首座和神王们知道,至于之下的人只能得到一些有限的情报。 星主们理智的停止了猜测,而两位神王之后也没有再交流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其他话题。 “正如我们所协定的条约,歌姬压制自身的力量完成了这次开幕,而这次的影像会传输到其他片区,鼓起人们的热情,毕其功于一役,将挑衅者全部夷灭” 弗罗斯特不由一滞,但细想也明白,能够压制星主之下的歌姬怎么可能只有那点力量,他对那不远处出现的那一幕顿时深感理解了。 “啊-呀-被-打-败-了-”拖着长口号,歌姬一脸失落,她们已经再度何为一体,舞台下的灰色人群全部消失,而后她有些愤愤不平的双眼看着五位偶像。 “下一次再战吧,等你们止步不前的那一天,呸!”歌姬十分低俗的吐着口水,眼神分外鄙夷,而后对着下方的人群轻抬裙摆,装出一副得体的样子。 人们冷漠的看着她,她毫不在意,转身对着虚空招了招手,脸上带着自矜的笑容,在舞台上散去了身影。 陶省之眼神一凝,面孔有些深沉。 “果然捕捉不到痕迹,真是....”他低声嘟囔着,心中也出现少许挫败感,但少顷,他整理好心绪,将遗憾抛在脑后,既然现在力量不够,那只要再度前行就好。 他的心中再度燃烧起斗志,在一旁观看的杰斯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果然是那个永不止步的好友,所以才被赋予龙之名。 那代表着勇往直前,满怀赤诚的人,是高尚者的一种称呼。 接下来就是那里了,杰斯特的目光投向虚空深处,在遥远不可记年的那处,在宏大而浩瀚的大陆之上,至强者睁开了橙黄的双眼,与露出冷笑的杰斯特相对视。 “这一次,宰了你!”杰斯特将手拿到脖子上,眼露杀机。 “求之不得,那就——开战!”祂发出低沉轰鸣的笑声,在整座大陆上响起,无数气势汹汹的眼中带上寒意,露出了血腥的笑容。 “巴尔干万环界即刻起全部动员,歼灭眼前一切,去撕裂,去夺取,为你等摘取胜利的果实吧!” 战意冲破云霄,星球在轰鸣,星海在摇晃,隐世的宗门再度出世,雄踞数道星环的皇朝苏醒过来,统治星域的凡人发出了外征的口号。 吞噬了世界的兽,把酒狂饮的豪客,点缀红唇的红衣女子,才气超伦的天才们眼现期待,等待着战争的到来。 曾杀戮万千的神,如今被压在狱中,它希冀的目光望着战场,眼中燃烧着火热。 失去挚爱,失去亲友,独自飘零在尘世的魔鬼难掩欣喜的狂笑出声,它飞天而起向战场而来。 白发飘飘,眼神沧桑的老者拉着二胡,眼前是稀落一脸乏味的客人,它停下手中动作,将二胡扔在一旁。 手掌如刀割去头发胡子,衣服焕然一新,黑发再度重生,黑剑从二胡中蹦出,它大笑一声,与黑剑同时消失。 在呼嚎着远征,在呼唤着荣誉,在渴望着爱,强者们主动奔赴战场,眼中充斥着求胜的渴望。 中千世界——巴尔干万环界,以至强者(神王)之名逐渐汇成一股,聚起一股宏伟而无敌的气氛,鲸吞而来。 “等候多时”中千世界——沙比尔柯罗界神王宣告道。 “渴饮鲜血久矣”中千世界——蒙层界神王目露贪婪,眼中满是寒光。 “森之联邦欺人太甚,侵吞我纺纱界”神王语气憎恨,杀意震星摇月。 “我等呼吁剿灭这个祸乱之源,我等先行,诸位可静观其变”草环练星界神王语气冷静,却毅然的站在敌对的立场。 “开始了”陶省之立起身体,眼神变得炽热,犹如实质的无名之焰自身上燃烧而起,他的面孔充斥着蛮荒的气息,身体一瞬间变得庞大。 “接下来可不是玩笑了,让我更愉快一些吧”杰斯特的高角帽散发着幽暗的光芒,他的周身环绕着静谧而又满含威慑的气息,鲜血的味道散溢而出。 波克淡黄的眼瞳变得虚无,锈迹斑斑的锁链从空中射出,环绕着波克,如同一个铁质的圆球。 弗罗斯特瞥了对方一眼,以新进星主而言还算不错,但还是很嫩,心中一动,代表四大基质的存在再度出现。 而其他星主也各施手段,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冲击,毕竟他们作为出头鸟,会第一时间迎来数十位,甚至数百位神王的攻击,只要承受住一击,其他的强者们就能出手牵制。 神王们面容各异,抬手发出攻击,虹色的洪流冲击而来,那是足以断绝数个大世界的力量,但只要付出一定的牺牲....... “不需要那种牺牲,韶光之墓”随着一道坚决的声音响起,一道犹如黑棺的物体挡在众人面前,内测一道幽暗的光芒吸收着袭来的攻击。 眼神忧郁,蓄着两撇小胡子,穿着绿色长跑的中年男子出现在战场之上,他的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手指一点,攻击顿时消泯,黑棺也随之消失。 而后他望向更加久远的地带,那里是一个有着俊美少年形象的存在,祂周身流淌着光芒,面容圣洁而出尘,眼中带着赤诚,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 “你们先出手了,那限制解除,就由我们来过过招吧,令茂” 令茂目光冷峻,并未出言反驳,若只有对方他只会给对方一拳,让对方闭嘴,可是.... “嘁嘁嘁,真有趣,我也来参与吧”阴冷而古怪的笑声响起,那是恶名昭着的某位存在。 “违背公正,真让人看不下去呢,我不是不能原谅的”犹如美德的化身,面容庄严的宏伟存在,祂一边与少年交流,一边说着正义之语。 而那之后这样的存在不断涌出,甚至已有数十,不仅如此,数量还在增加,看上去远远没有尽头。 “战就战,森之联邦不畏挑战,想死的尽管来吧”令茂最终神色严峻的说出这番话。 “啊哈哈哈,真是嘴硬呢,那今日就死在这吧!!!”众位存在讥笑着,眼底深处却在观察其他的状况,他们不会为一时的嘴快而动怒,唯有理智之人才能长存。 呜呜呜呜呜,高亢而尖锐的号角声响起。 “息焰界携界而来,还请指教!” “沙墨界为森之联邦永远的朋友,有难即助” “我竹幽界与那个家伙有过命的交情,相死的尽管来吧!” 仆从军,亲密盟友,以及军事同盟,森之联邦的邦交纷纷来助,那些存在们不由肃然,眼中带上勉强,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后退,而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发起了进攻。 “以我雪莉*诺伦之名,全军进攻,务求全歼敌军!” 威严而清朗的声音响彻四方,那是曾今的偶像,现如今的军长之一,森之联邦的军部最高领袖之一。 “喔喔喔喔喔”应和声随之升腾而起。 “这一战安德里总统不会出手,诸位将士此战务尽全功!”雪莉随后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一个消息,被狂热氛围挟裹的人们无法后退,只能继续向前拼杀。 被熔铸的大陆相互接壤,庞大的星环圈碰撞不休,星主们展露自身的无穷之力,神主们目击神打,彼此试探底线,然后争夺优势。 敌方的造物主与首座们远离人们的视线,在高维之处捉对厮杀,虚空中不时产生的扭曲和轰鸣正是他们交手的痕迹。 齐休等人收到消息,也在一角战场之内开始了厮杀,而五位偶像则被调配到中央位置,负责加持战士们。 眼前是密密麻麻,犹如蚁群的畸形生物,它们长着大嘴,以迅捷的速度冲锋陷阵,而齐休先前的派出的,在数个世界培育出的兽们则在哀鸣中被啃噬殆尽。 那些眼中闪烁着凶意和食欲的野蛮生物,以无畏般的态度向齐休这边不断冲锋而来,战场上还有奋力搏斗的人们,但形单影只的他们也只能勉强护住自己。 在战场上一道看不见身影的红光不断翻滚,带起阵阵杀戮,只是那原本显得极为快捷的杀戮速度却赶不上敌方再生的速度,越杀越多。 这也是当然,这种被誉为煌蚁兽的族群什么都吃,哪怕同类的身体也会吞下,而且只需要短短数秒,就可以再度孕育出数百只新生儿,后者只要吃到足够分量的食物就会成年。 在星海中素有恶名,曾经毁灭数个世界,然后被某位造物主捉住,停滞对方的时间到如今,如今再度放出,充当战场的毁灭者。 穆尔柯眼神凶狠,但却只能在齐休身边不甘的徘徊,先前由于化作怪兽姿态后肆意投掷星球,导致毁坏数百行星,如今被勒令静思己过,不过现在也还用不上他。 法伊特眉头微皱,他现有的手段基本都是针对个体,或是不太密集的群体,他可以将一小片的敌人全部歼灭,但以对方的能力很快就能再度补充回来,那毫无疑问是一种浪费。 不过,其实他心中也并不紧张,因为这正是那个人出手的时机。 齐休漠然的看着远方袭来的兽群,身边是神圣庄严的无暇白兽,它明镜般的眸子看着齐休,周身闪耀着各色光环将齐休紧紧包围。 “杨自在负责战场的刺杀,法伊特负责小范围的歼灭,穆尔柯负责在极限时的翻盘,贝露莎则主管全局,压制对方的发挥,单论理论,他们毫无疑问是分工合理的小队” “但,还需要一个人的存在,齐休,你说他负责什么呢?”在毕业考核的那天,代替没来的老师,安里对着众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而那时的几人早就决定组成一个小队,那时他们也在思考自己在队伍中的位置,而安里指出了这点,并把话语权交给了虽然冷着脸,却眼露思索的齐休。 “压制正面的战场,那就是我的职责”他看着咆哮着接近的兽类,脸上露出了笑容,手掌一抬,眼前出现五道身影。 眼神发红,红色刺发冲天而来,一脸激动,拳脚连接处各有一朵白云的凶悍之人——红虎。 散落细微的萤粉,闪耀着花纹的黄金羽翼,面无表情,娇小而可爱的妖精——黄金蝶。 视线有些飘忽,穿着合体的黑色衣裳,散发着贵族般的气息的小人——虚影小人。 头部两对触须,顶端是一团黑色的圆点,身体看上去格外滑腻,散发着潮气,嘴巴微张,能看到内测尖锐的牙齿,下身较为臃肿,十二对触角快速抖动着移动——恐鳄水虫。 眼中闪耀着夜辰般的色泽,白色的长发飘散而下,身上穿着女仆服,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只是却没有如过去一样扑过来,而是待在原地,看上去一副成熟的姿态——溪守(贵族)。 以及身边负责守卫,额前开始长出白皙尖角的类似白驹一样的生物——无暇白兽。 齐休将目光投注到恐鳄水虫身上,那黄宝石般双眸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亲昵。 “接下来,就由你们来展现人偶师的强大” “军势展开!” 红,金,灰,蓝,黑,白,从仆从们身上冒出与银白的光芒混合在一起,悠长而深厚的鸣叫声响起,那是仿如名为世界的野兽初次诞生的声音。 就连那些只知食欲和毁灭的畸形生物退缩不前,然后被后续到来的同伴啃食殆尽,而后再度停滞,持续着这个过程。 法伊特的眼中有些复杂,他低低的叹息着:“为了强大,舍去自我,为了和仆从们锲合,塑造成那种心灵,这样真的值得吗.....” 穆尔柯抬起脸看着法伊特,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继而低下脑袋,发出苦恼的叫声,法伊特疑惑的目光看向这边,却看见穆尔柯一如平常的样子,随之抛弃了心中的那个疑惑。 也对,穆尔柯怎么可能有着恶意,也许....不是错觉。 法伊特移开目光,心中却忽然想起自己对穆尔柯成为‘怪物’之前的经历丝毫不知,哪怕对方真是什么危险人士也说不定。 他心中叹息一声,这时他就恨起那个所谓的保密制度,除非在入校前就知道了对方的情报,否则任何人无法知晓学生的过往经历,哪怕他是首座之子也没有知晓的资格。 不,说不定那个人也知道,只是对此不太在意,毕竟那个人现在还会在意的东西也只有几个,但穆尔柯却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光芒逐渐散去,兽群再度蠢蠢欲动,里侧的那道身影显露而出....... 第57章 禽兽与人何异? 轰隆,轰隆。 雷蛇在云层中起舞,乌压压的黑云遮蔽着天空,空气中散布着阴郁的气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俯视着下方的废墟,蝉翼般的双翅合在身旁,黑色的利爪朝下,身体浮在空中。 那并非多么巨大的身影,甚至比起诸多猛兽的体型也有所不如,宛如一只普通的动物,但它的眼珠深处却闪现着摄人的光芒,脸上带着人性化的表情。 “很多气息呢,真是一群肮脏的土鼠”渡合拢嘴巴,眼中带上冷意。 “巴,具力,延土来给我们的领土松松土,清理一些害虫” “是”“遵命”“明白”或冷漠,或厚重,或阴笑的声音响起,兽群中三个兽类的身影瞬间变大,它们各自上前一步,如同山岩,如同幽谷,如同沼泽的庞然大物瞬间出现。 体长超过五千米的大蛇,浑身土黄和黑色交错,岩层一样的外皮,泛黄的眼眸中没有情绪,它紧闭着嘴巴,身体盘成一团,对着天空的王兽头颅微低。 浑身亮白如雪,如同针状的毛发不断起伏,额头有发黑的王之花纹,霜色的眼珠凝视着一旁的大蛇,表情有些严肃,身长四千七百米。 异色而怪异的花纹遍布周身,比之前两者身体更为修长,两足而立,小巧的前肢随意的摆动着,长的可怕的蛇头在周围打转,深黄的眼珠中满是暴虐,唯有对着王兽会收敛恶意。 巴抬起厚实的长尾,漠然的在地面拍打着,随着轰隆的响声,地面的岩层逐渐裂开,缝隙蔓延开来,如同一道道的地震波纹渗透到地下。 具力嘴巴微张,犹如青烟般的气流在身边徘徊,如同一道道细小的旋风,并极速膨胀壮大开来,逐渐形成遮天蔽日的呼啸风暴,卷动地面,在这片旧日的城市中不断肆虐。 延土嘻嘻一笑,眼中闪过狡诈,长舌瞬间蔓延整个地域,环尾相顾,滴落着体内的液体,带着气泡的浓郁液体顿时落入大地,响起了呛鼻和辛辣的气味,就连猛兽们闻到也有些恍惚。 地面被卷起一层又一层,三位巨兽都懒得费力亲自挖掘,而是用简单的手段行动,巴负责松土,具力则是移走,延土则专注喷洒‘农药’。 它们称职的执行着王兽的命令,即使有少许怠慢,也不得在这个场合公然指责,渡冷眼看着这一切,眼中满是寒意,却没有发火。 一方面它是外来户,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家伙是空的人,而它的人则在别处,没有调配过来,所以只要它们实行命令,它就不会动手,而三者也知道。 不过,总有一日.....它心中暗暗发誓。 “......太慢”话中毫不掩饰无趣,它张开口一道深色光柱迸射而出,将路上挡道的兽类全部击飞,冲向那些勉力抵抗的人当中。 断手断脚,浑身遍体鳞伤,灰土与血液混合在一起,浑身灰扑扑的人们茫然的看着袭来的光柱,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绝望。 其中十来个衣服较为完整,面色坚毅的人挡在最前方,举起满是缺口的武器发起冲锋,口中大声呐喊着,眼中视死如归的决然。 如同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浮在海面上的泡沫却一戳即破,勇气也好,决心也好,就连升起的绝望和退缩,都化作了虚无。 只是一瞬间,连空气都要蒸发的光将一切都予以颠覆,光柱直直的前冲将沿途的一切全部粉碎,而后急剧拔升,像在校准一样在天空摇晃,形似第二颗太阳的圆球彰显着存在感。 浑身墨绿,眼中透露着胆怯,身上的龟壳上是繁盛而复杂的花纹,它低着头用恭敬的口气问着身旁的王者。 “王啊,我等无力而无知,不能明白您的深见,还望详细指明”说罢,它深深的低下头,而周围的兽类也匍匐在地,一脸恭谨而仰慕的样子。 面容冷硬,淡漠的白色双眼,犹如堡垒般的后背,圆形鳞片点缀其上,它放出蜷缩的剑型舌头,下身泡在一团溪流之中。 “权力皆是虚妄,被私欲蒙蔽双眼只会止步不前,看不清前路的蠢货也就罢了,你们平日还算有些自知之明,没有失去追逐的心,我一直看在眼里” 大西轻轻点头,那庄重的话语让兽类们为之动容,情绪越发高涨。 “牢记住一点,我们兽类强者为尊,只需要追求力量就好,其他都是伪物,而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止是因为你们进度缓慢,试探是好的,但不能忘记精进之心” 大西环顾周围,众兽的脸上露出些许惭愧之色,若是它们全力出手,早在许久之前既可以打破这些弱者的抵抗,只是出于矜持,它们才放任手下的人与其交战,在一旁指点谈笑。 “我是你们的王,所以我会负责带领你们一直前进,直到我倒下或者你们之中出现能打倒我的兽,那时我就会退位从旁辅佐” 大西诚恳的话语让兽类的眼中闪过希冀之意,没有兽不渴望成为王。 “但在那之前,我将让你们看到我的器量,我将前行,永不止息的前行,来吧,来拼命追随我的脚步,所以,我们不能在此停留” 它原本漠然的眼中露出些许温和之色,然后它抬头看向那颗‘太阳’,目光变得冷淡。 “旧时代的残渣就干脆的去死吧,我们需要‘干净’的世界” 声音落下,光球爆炸开来,如同光做的流星雨,一颗一颗重重的落到地面,一个又一个的深洞出现,深洞彼此之间又有着牵扯,最终内测凹陷而下,露出下方惊愕的人群。 它们抬起脸,目光中既有惶恐也有失落,哭泣和哀叹响起,一个身穿军装的魁梧男子看向了这边,眼神剧烈抽动片刻,面色变得苍白,脸上露出犹如哭诉般的笑脸。 “野兽们,为什么不去死呀.....”它低声嘟囔着,眼中逐渐染上了觉悟。 “接下来,是你们的战斗了”大西移开目光,语气冷淡的说道,对方还不值得它出手,身侧散发着水汽,眼中带着殷切的神情,兽类们兴致高涨的冲锋而去。 唯有少许几只待在大西身边,没有前去抢攻,而是默默的守护着王的安危。 空只身站在空地上,仰望着澄澈的青空,身后是远远观望的兽类,它们的眼中满是憧憬,对它任性的命令丝毫没有拒绝,而是认真的服从。 “回首想来,已过了三年,过去的经历都有些忘了,就像我天生就是个猴子一样” 空眼露迷茫,对着天空述说着,而它话语的声音却没有传到身边一寸,而是被收束到身边,在这里,它需要保持王的风范。 “这里也有人类,而过去的记忆也只有身为金丝猴的事实,老实讲,既是看到它们死亡,也没有明显的悲伤,就像是和自己不相干的种族一样” “我真的连心也成了猴子,本来是用作留念的名字现在也成了真实心理的映照,空空如也,呵呵,那位大圣说不定也会笑话我的用意,只是.....” 空的面孔变得阴沉,它的眼中闪现着杀机,那威慑十足的双目死死的盯着伸到眼前的双手,而后无声的叹着气,感觉分外的沮丧。 “虽然是我的决定....虽然是我的决定!”它再次强调着,眉间紧皱着,眼中有些厌烦,“这些人也太弱了,我刻意约束这些家伙,竟然也发展不起来” “鹰酱那边可是绝赞的地狱图景,我明明这么仁慈,人们也太怠惰了,让我想起那些家伙,真是恨不得全部杀死”空的眼瞳一瞬间变得赤红,其后又恢复正常。 “烦死了,虽然不知道这里是星球还是大陆,但只要继续进步就能踏空而行吧,到时去找寻有希望的人,毕竟,我也得遵循人家的规矩.....” 空的声音变得低沉,它与那个接触过,所以明白仅凭现在的自己还无法抵抗,需要变得更强,哪怕它心中对人还有一些留恋,也必须切断。 因为一旦违背命令,它以及兽类都会如现在的人一样,沦落到最低层。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的弱小吧”空的声音逐渐变得淡漠,它双手前伸,地面表层的大量岩石浮在空中,然后按照空的心意被扭成一根棒子。 “果然,猴子就要配棒子才行”空挑剔的眼神的打量身旁看似浑然一体,实则是被大量岩石凝结而成的棍子,眼中露出喜悦之色。 空持着石棍在地面轻轻一敲,口中平静的说道:“地蛇起陆,崩” 短暂的静默,地面裂成数道板块,如同积木一样彼此剧烈的碰撞着,空灵敏的耳朵中能够听到孩子的啼哭,人们的哀嚎,抱怨,跑动,怒吼声。 空手持石棍对着地面,身体一动不动,目光平视前方,而也始终不见人逃出地面,就那样声音逐渐的衰弱,然后接近于无。 它这才将长棍收起,地面瞬间出现一个大缺口,边缘处隐隐有些血泥,而地下的深处有灼热的气息升腾,空摇摇头,随手扔出石棍,后者化为原型将呼之欲出的岩浆堵住。 “守在这里,不要让人逃走,我去下一个地点”空对一旁恭敬的兽类吩咐道,然后脚步一点,身体跃向高空,在忽地出现的青云托运下快速向远方而去。 下方是艳羡与敬畏并存的兽类,而后它们对准岩层那边,露出了恶狠狠的眼神。 兽类们全部动员,王兽暂时不及的地方则由七八千米的巨兽带队,严谨而仔细的审视着每个角落,务求不放过一个人类,那之后将是它们的时代。 布里斯托看着长辈们接连出发狩猎,而它则被‘守护’在一旁,不过,它瞥了眼旁边目光冷峻的白色大蛇,心中满是阴郁,这分明是监视。 不让它受到伤害,也不让它成长,只是继续维持着现在这个弱小的样子,那他是为了.....思绪短暂的紊乱了片刻,那个男人的记忆再度在脑海中升腾。 隐忍,不能暴露敌意,要利用这份‘弱小’,将‘未来’握在手中,不然就由我来,记忆中那阴险的男人露出平素狡诈的笑容,他蛊惑着这边,企图再度复生。 布里斯托目光一凝,将这份思绪压下,对方发出无奈的笑声,泰然的从记忆中消失,但它明白那只是那个男人暂时的退让,若自己止步不前,他将会再度复苏。 到那时它就不再是布里斯托,而是....五。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布里斯托整理心情,循声望去,那是一个样貌柔媚,身段妖娆,面容透露着几分狐媚的女子,妆容精致,衣服华美,一看平日生活就很优越。 当然,这是记忆中那个男人的看法,而布里斯托只觉得它吵闹,有些碍眼。 她大声尖叫着,被一只幼年的蛇类拽着长发前行,眼中满是泪水,她试图求饶,一连串的话语不断涌出,但现场的兽类们都对此不敢兴趣。 它们反而看向前方那个露出自豪之色的蛇,它大声讲述着自己狩猎的经历,一旁的新生的蛇类眼中满是羡慕和渴望。 布里斯托看向那个讲话的家伙,它在出生不久后也见过对方,那是比它年岁稍长的兄长,名叫格尔帕,而它在长辈们的护持下成功猎取了第一个猎物。 而后就是它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蛇类们则会观看着一幕,因为这才是过去被成为成年礼的仪式,是唯有独自狩猎成功的蛇才能实施的小型宴会。 “对不起,是我错了,饶了我吧” “我什么都肯干,哪怕清理洞穴我也很有经验,请不要杀我” “求你,求你们.....”女子不断的哭诉着,向着观望的蛇类予以求助,然而没有一蛇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在它们的耳中那只是过于嘈杂的嘶鸣声,反而觉得是她太兴奋了。 真是有礼仪的猎物,若非成年礼上的祭品,就这样养一段时间也不错,幼蛇们不禁想到,看向对方的目光充满了赞赏。 而青年蛇们自然能听懂对方的话语,但它们也只是嗤笑一声,没有出言反对,是同族的后辈重要,还是外族的食物重要,这连选的必要也没有。 那过于显眼的脆弱外皮,软弱无力的身体,臃肿发福的肿块热球,以及散发臭味的样子让青年蛇的心中一阵腻味,那种畸形的身体怎么比得过同族美蛇的艳丽。 朴实无华的皮肤,坚而有力的獠牙,柔韧而绵长的身躯,以及不失强大的凛然之资,真好奇那些食物为何会对眼前的这种东西这么在意。 一方是娇弱的少女,一方是凶戾的恶蛇。 一方是畸形的怪物,一方是露出羞涩表情的年轻有为之蛇。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官在布里斯托的脑海中相碰撞,正如它自己一方面是人,一方面是蛇,所以既对人类报以憎恨,又对蛇类充满仇恨。 同时,它移开目光,不可否认的是也许是两者融合的缘故,在人时从未出现的怜悯感,在初生为兽未曾出现的迷茫感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让它百感交集。 但,这不行。 “怎么了吗,布里斯托,莫非是不忍?”带着恶意的话语在一旁响起,白蛇注视着这边,眼中满是冷意,它在窥探着布里斯托的反应。 “只是...有些羡慕”布里斯托理所当然的应答道,并以羡慕的目光的看向格尔帕,白蛇眼神深邃,如同要看透它心中试图掩盖的秘密。 “是吗”白蛇轻声道了一句,继而失去了兴趣。 但同时,成年礼也在继续,也许不满食物的聒噪,格尔帕一口压断对方的喉咙,求饶的声音瞬间断绝,喉咙上泊泊的鲜血流淌而出。 那双大眼睛失去了生机和活力,她望着天空,如同在质问着命运....但那份仅剩的倔强也很快被掩盖,格尔帕低沉的笑着,一口将头颅撕下,吞入口中。 继而是左臂,右臂,左腿,右腿,然后它屈身向天,神情恭敬。 “感谢王,感谢大家长,感谢苍天,今日,我成年了!”它的声音微微颤抖,却难以掩饰眼中的亢奋,它低下头,看着眼前的食物,眼神格外的温柔。 “唔,咕”最终,连那遗骸也被吞下,蛇类们高声赞扬着对方,格尔帕的脸上带着宛如成熟的笑容,那是成年前最后容许的天真。 布里斯托如同同伴一样发出热情的嘶鸣,它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观看着全程,然后认知到了自己的弱小。 总有一天.....它暗下决心。 第58章 恰如雨至 焦躁,排斥,无法抑制的黑暗情绪,死死的咬着牙齿,忍耐,忍耐,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无法停止,不能相信,要思考,使劲搅动脑汁,用眼睛去看,无视紧绷的精神,要观察着身边的细小的敌意。 去听,舍弃不必要的情感,去窃听他人的话语,找出那细微的不同之处,将心意掩藏起来,不被他人察觉。 去闻,辨析周边的气味,那些家伙手指动了几根,右脚向后微移的用意,不自觉望来的监视视线,衣服上有几道伪装,要切实,完全的找出来。 情绪沸腾着,心意高涨着,那份‘感官’则俯视着,如同毫无自我的器具,只是机械的分辨着这些信息,然后吞在记忆深处,准备相应的应对手段。 “....长”模糊而失真的声音在逐渐靠近,如同被惊醒一样,‘他’醒来了,然后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面露焦急正赶往这边的传令官。 他在想什么,是准备借此给予致命一击吗,他在心中默默想到,在一旁的右手悄然后撤,藏在身后,五指手指按照一定规律轻轻摆动着。 “怎么了这么急切,来深呼吸,不要紧张,我会好好听你说的”眼部自然的弯曲,脸上露出微笑的弧形,将左手伸出,语气温和的劝诫眼前眼神热枕的男子。 他早就做足了准备,再上前一步....他被眼皮遮挡的眼珠略过对方脖子,让自己露出的微笑看起来更加亲切,这也是让对方放下戒心的前置。 “呼...呼....是,多谢您的体谅”面孔还有稚嫩的传令官眼中露出剧烈的光芒,他停在一米之外,用泛着红晕的面孔看向这边,看上去十分惊喜的样子。 这也许是伪装,但这个距离就好,他笑着点头,然后自然的放下了左手,但右手依旧藏在身后,没有轻易放下。 “好了,看你急匆匆的样子,是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心中闪过阴郁的猜想,但在表面他依旧挂着那和煦般的笑容,那是他长久以来经营的‘武器’,除非必要他不会舍弃,所以他会切实的理解对方的‘真实’。 之后就夺去他的自我吧,心中这样打算的他态度显得越发温和。 “王承队长,是有这样的事,先前......” 面貌变得成熟,穿着一身灰朴的大衣,下身一条绿色裤子的王承很快就了解到对方来此的全部缘由,而后陷入了沉默。 “.......”传令官憧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是如此的温和而礼貌,哪怕面对自己这种无力的人对方都带着足够的尊重,没有其他队长那种蛮横的态度。 只是,心中却对王承不正常的沉默升起一丝疑惑。 在过去的灾难中,人类全部逃入地下,舍弃在地表的的一切这才勉强的活了下来,但,那只是个开端,很快他们就迎来了困境。 稀缺到每日只能供给一次的食物,哪怕掏出大量货币也无法买到的珍贵的水,没有娱乐,没有电源,每日只能发呆的度过。 那些家伙的袭击从未间断,即使畏缩在一角,每天醒来都会有人被夺去生命,外出的军士一日日的减少,长达十队的百人出去,有时回来一人,有时两人,更多的是失踪。 人们之间的氛围异常嫌恶,往往因为口角之争就有生命死去,自杀者每日从未间断,走在隐蔽的角落,那里往往总是尸骸堆积,散发着恶臭的地狱图景。 仅存的孩子们被面色严肃的大人们保护起来,不让他们接触这种阴郁的气氛,每日还会有人教导他们过去的知识,教师们往往自豪的宣讲着过去的历史。 人类曾占据地表,成为世界的主宰,曾深入海洋,探索各种隐秘的地域,也曾踏入天空,目视着远方,心中满怀征服的渴望。 总有一天,要让整片星空成为人类的领土,人们自由的望来各处,可以自由的追逐梦想。 而说着那样豪壮语言的人却在一瞬间跌入深渊,老师们或者露出憎恨,或者是恐惧,他们只是不断喃语迟早会夺回来,只是哪怕是尚且稚嫩的孩子也并不相信。 那并非胸有成足的话语,只是埋着脑袋,不去正视前方的软弱之语,只是掩饰自己畏惧的恫喝之词,而他们也深深明白。 只是哪怕只是认清那个事实,心灵都会为之折断,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们只得声称只是暂时的退缩,迟早有一天..... 迟早是哪一天?不知道,那天何时会到来?不知道。 “那时,我的确无心去管,也没有约束他人的想法,就这样死去也挺好,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过”在后来,这里的领导者面对众人跟诚恳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自述之所以没有放弃,只是习惯了努力,随后他苦笑着说要是有人能接过他的权力他会很干脆的放弃,但人们只是漠然的望着他,心中一点争夺权力的欲望也不存在。 假若连生死都危在旦夕,即便那是权力的顶峰,即便是平常再重视权力的人此刻也只会觉得那是让人觉得麻烦的位置,因为那象征着责任和义务。 那时的人类只是陷入沼泽中的旅人,越是挣扎,反而离死亡更近,所以只是单纯的放弃了,只是习惯性的维持旧日的秩序。 哪怕少许不甘的科研者拿出了成果,但那也只是火焰染尽后的灰烬,在少许尝试后,涌起的热情瞬间变为冰冷,那确实是‘武器’,但只是那种程度而已。 人们的眼神再度陷入死灰,只是徒劳的活着,徒劳的死去,见到这副场景,被责任感束缚,被那份武器所激励的领导者们开始不断寻找新的‘武器’。 所以,在当时那份违背道德的武器出现,那个散发着冰冷氛围的人出现时,那份决议被迅速通过,他们早在期盼着这样的武器,会在表面阻止也是出于过去残留的道德影响。 整顿杂乱无序的住所,将违规者收押,采用严苛的法律,将大量游手好闲的人捉住,然后充当着实验材料,反正这些人很快就会死去,研究者们心中这样想道。 在这些变得漠视人性的研究者的帮助下,在奢侈的材料供给下他们很快得到了成果。 可以看到千米之外,可以听到心声,可以识出他人的敌意,可以操控微小物体,可以吞食异常之物,被命名为五感增强的计划被展开,大量的士兵被投入实验。 士兵们的基础素质得到了增强,一跃两米,双眼发光,嗅觉灵敏,速度超过曾经的世界记录,运用了大量兵力围攻击杀的猛兽血液,人们的眼中出现了希望的曙光。 不仅如此,即便同样是人类,在其中也有个体的差别,在身体普遍强健的军中就越发明显,怪物诞生了,那是与普通士兵不可同日而语的存在。 赤拳击破墙壁,轻松掰弯数百铁棒,速度犹如魅影,常人难以看清,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就如同那些兽类一样出现了某种‘特征’。 看到数秒未来的眼睛,夺去他人心智的面孔,即使数天不眠不休也精神奕奕的肉体,脚步轻点就能瞬移数米,以及.....犹如兽类般的威压气息。 因为这份强大,他们被称为队长,虽然听上去是最低位阶的军衔,但实际上却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的地位仅次于当地的最高长官。 在平常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行动,但每隔十五日就会召集到一起,去剿灭太过猖獗阻碍人类发展的猛兽团伙,但那只是外在理由,实则只是为了对方的血液。 而长期与兽类交战并存活下来的他们自然十分冷漠,身上都带着无法掩盖的血腥气息,即便是与正常的人类交流,也更喜欢用拳脚来获得主导权。 人们一方面仰仗他们,一方面又仇视他们,心中既有自卑,也有敌视,但队长们也是人,他们自然也有不同的性格,他们中自然也有能和普通人正常交流的人。 那些人被尊称为‘能者’,寓意无所不能的人,是人们心中深深依赖的象征,而传令官是之前不久刚成年的人,他在人们的口中一直能听到眼前这位能者的事迹。 无论何时总是面带笑容,哪怕有人冲撞了他,他也会担忧对方的安危,如果人们遇到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出现,优雅而华丽的击败兽类,救下遇袭的人,并给予帮助。 这样的事数之不尽,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到那些队长们的凶神恶煞,是被所有人所信赖的存在,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有一个重大违和点。 他不准任何人主动迈入他身前一米,如果敢有人违背,他会毫不留情将其打倒在地,然后扬长而去,而事后不久,那个触犯的人总会因为各种理由丧生。 而每到那时,传令官就会想起对方身上的那个谣言,据说对方昔年是一个性格毒辣的坏家伙,而在那次灾难时,遇到了一位豪爽大方的退役军士的救助才得以活下来。 而在当时他与对方发生了数次口角,之后才在某人的协调下关系变得缓和,并加入了对方在内的外出队伍,周围的人都能看到两人的距离在逐渐拉近,心中亦有期待。 但好景不长,某次探索中,那人被路过的凶兽杀死,而王承则痛哭到无法自制,还昏了过去,在醒来后,他对着众人发誓,绝不会辜负对方的期望,今后会做个好人。 而后,他也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还通过考核,成为五感增强计划中的一员,并在之后努力成为了队长,他用自己出色的表现让人们刮目相看,并为人们敬仰。 传令官心中一沉,那个本该是诋毁的谣言在心间响起。 据传,那个名叫老张的退役士兵是被王承亲手推进兽坑的。 、 当时虽然并无旁观者,但其余的人却能听到对方仇恨的喊着王承的名字,之后就在兽类离开的位置发现对方随身携带的物品。 王承扫了眼前身体微微颤抖的传令官一眼,脸上再度浮现笑容。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他笑着点头表示感激,看着对方的面孔变得柔和,他随后转过身体,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 他在怀疑?他竟敢怀疑!去死去死去死......心中机械的发出诅咒,无光的双眼再度瞥了对方一眼,对方转身离去,显然要前往他处报讯,他默然的收回目光。 之后用谭五的渠道处理一下吧,他冷淡的想道,那个家伙不知在转变种族后还有几分自我,至少暂时他的手下自己还可以使用,不过,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了。 王承的心中闪过杀意,向着中心位置走去,那里是长山市的领导严涛所在之地,而赵德则带队前往外界实施那个计划,而自己则是作为守卫留了下来。 名义上保护这里的人,但实际上....王承的眼神变得幽深,这是不相信自己吧,所以不把具体的计划告知自己,只让自己在这里待命。 而之前,就是严涛让他立即前去开会,想必早就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企图杀死自己,因为....王承露出冰冷的笑容,眼中带着讥讽。 自己一方面仗着自己的声誉和地位,为那些叛徒提供庇护,向外泄露长山市的消息,另一方面严涛恐怕早就怀疑起自己就是奸细,他的身边甚至常有队长级别的监视目光。 这次刻意的放假就是对方的阳谋,他说想要权力就正面来夺取吧,然后在居所等待着王承上门,引诱着他出手,还刻意派人来提醒他。 现在的话大量队长外出,整个长山市连他在内只有三个队长级别,而其他的两人....王承的眼中闪过自信之意,只是两个特化了一种感官的平庸之辈。 自己可是同时掌握了三种感官的人,当然他平时也只显露了一种,这也是对方信心十足的原因吧,想想也是可笑,他的心中不由有些嗤笑。 “普通的队长与掌握‘玄感’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有着本质的差别”记忆中响起那个叫李默的家伙说出的话语,那可是一个强的变态的人。 哪怕王承展露全部实力与对方正面冲突,他的心中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若今日对方在此,那他也只能选择逃走或求饶一途。 而玄感,据对方说是一种统合全身力量的感官,他虽然不太了解,但隐约能感觉到那个存在,但却无法触摸到,作为替换,他研究出了另一个东西。 他称之为‘失心者’——他的思绪瞬间断绝,他凝固而呆滞的面孔看向昏暗的石壁,那上方镶嵌着发着淡淡光芒的石块。 轰,轰,轰,如同惊雷,又像低鸣,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存在,王承甚至忘记了呼吸,只是茫然的看着上方。 在街上游荡的人们,原本脸上的紧张和局促化作茫然,他们同时望向了上方,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并且越发接近。 噗通,噗通,噗通,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哪怕大脑尖叫着让它停下,它却如同慌了神一样不管不顾,只是一昧的跳动着,仿佛不这样就感受不到活着的实质。 身体陷入麻木,思维近乎凝滞,那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使人们的目光不忍离开,只得一心一意的注视着,哪怕失去生命,失去自我,也绝不能移开。 “不要看!!!!”尖锐而凄厉的声音在静寂的地下响起,王承想起了,那是严涛的声音,只是那平日满怀热情,总带着怡然的声音此刻分外无助。 呼呼呼呼,风声隐约在耳畔响起,‘天空’被开了个大洞,一道长的可怕的黑色尾巴离开那边,然后再度疯狂甩动,与此同时,呼啸声越发剧烈。 呛鼻而发臭的液体流入地下,人们无法移开视线,只得傻傻的看着液体靠近。 那片‘露出’的天空显得十分昏暗,不时有电光在云层里窜动,而以王承增强后的视力能够看到更加清晰的景象,有一只形似雨燕的存在俯瞰着这里,身上散发着摄人的威势。 而在王承看到它的同时,它也看到了王承,它那人性化的眼中闪过不悦,但随后它墨黑般的眼眸中带上犹如怜悯般的居高者目光,如同在欣赏一幕戏剧。 王承的内心为之发寒,但同时,那种类似的目光在记忆深处不断涌现,大脑揪成一团,它的面孔变得狰狞,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眼中闪现着愤怒的色彩。 然而,他的身体却始终没有恢复自由,天空的液体铺天盖地的接连落下,四处响起了如在嗓子深处挤出的哀嚎声,那是人们夹杂着绝望和恐惧的最后声音。 王承此刻的心灵深处呈现出异样般的冷静,他凝视着那片天空,心中想起了一句话。 暴风雨——来了。 第59章 逐爱的失心者 “爱,是什么呢?” 叹息着,困惑着,陈述着,这句疑问在王承的心中回荡,他茫然的望向一角,那里有一个身着黑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的眼眶处一无所有,却如同能够‘看到’一样凝视着王承。 王承脚步一移,避开从天而降的暴雨,在女子的十米处停留,眼神变得冷淡。 “王队长,你该出发了”女子微微一笑,若不算那凹陷的眼眶,还真有几分美感,她催促着对方立即上路。 王承的右手背在后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灵活,先前那凝滞不动的状况就像玩笑一样,他瞥了对方一眼,心中有些凝重,他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用意。 对方想要自己去严涛,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他望向天空接连落下的毒雨,心中有些举棋不定,现在要逃走还是听从。 不过他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双漠然的眼神,那想必是难以想象的兽类,在对方的目光下逃窜,他还没有那个自信,所以要去严涛那边吗? 他内心不断的衡量着,同时看向面容恬静的女子,眼中露出丝丝戒备,他知道这个人。 温慧,原本是一个被诊断为间歇性精神病的人,在父母双亡后被纳入地下管理,考虑到对方的精神状况和性别,将她与一些特别的女性安排在一起居住。 由于身上的奇装异服和与她人想必较为正常的思维受到了排斥,而当时的管理者也在之后遗忘了她,所以发生了那件事。 起因存疑,过程被人抹去,结果显示,温慧作为‘正常人’被投放入牢狱,据王承所知,与温慧居住的人全部丧命。 外界传闻是遭遇了偶发的兽类袭击,但王承看到了那份记录的结论。 是温慧‘杀死’了所有人。 之后她主动去找当时刚刚振作起来的管理者,而后她的信息成为了绝密,哪怕以王承的权限也不得而知。 而现在那些人竟然将她放了出来,明明连平时的放风也不会出现,甚至王承还以为对方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而且还拥有那份力量.... 王承的心中不由一沉,在听到那句话语后他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随后才醒了过来,然后察觉到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急忙避开威胁。 “不知温慧小姐一起——”王承脸上挂上和煦的笑容,本想劝说对方与自己一起过去,让他也有个挡箭牌。 “吾主不欢迎你”温慧冷淡而坚决的予以否决,她直视着这边,身上充斥着拒绝的氛围,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 王承的面孔变得僵硬,眼中闪过惶恐之色,他在那一霎那又失去了意识,究竟对方是怎么办到的,他勉强的一笑,眼底带着戒备默默远离了对方。 温慧移开只有眼眶的面部,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是一双眼睛正俯视着这边,眼中带着有趣的神色,如同在看着一出好戏一样。 “你,也不懂爱呢” 声音泛着哀伤,如同在怜悯着在天空翱翔的渡,后者的眼神变得阴沉,‘天空’再度多出数片,隆隆不觉的声音随之增多,雨水越发众多,汇成江流冲涮而下。 残存的人们开始疲于奔命,脸上满是绝望,以及不时望向这边的憎恨目光,都是对方的话,敌人的攻击才会变得猛烈。 面对此情此景温慧无声的跪倒,腰部却挺得笔直,她双手合十,脸上写着虔诚,散发着异样的魅力,使人的目光不忍远离。 “谨以我的神,我的主,愿荣光永伴左右,信者于此叩首” 言毕,温慧庄重的低下头颅,但即便如此,也无人敢于笑话她,而是用悚然的目光看向那边,那是什么? 无人得见的漆黑烟气在温慧身上缠绕,如同被拽住了心脏,连同话语都变得低下,在这里不允许有其他的声音,地下陷入了沉寂,就连上方的天空也为止肃静。 隆隆声与河流停止了动作,先前响彻云霄的呼啸声一瞬间化为无有,温慧脸颊两侧有着细微的汗水,身体止不住的摇晃,但尽管如此,还是为人们赢来了短暂的时间。 人们用惊喜和愧疚的眼神注视着柔弱的女子,心中为自己的无能感到异常憋屈,这一刻,他们恨不得自己成为平常厌恶的士兵,那就可以和对方并肩作战,而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兽类比人们更能感受到那份威势的强度,那是远比他们更为庞大的气场,若是在平时,它们想必只会止步不前,只敢默默等待着对方的气息消散,可现在的话.... 渡的眼中闪过欣色,这些爬虫还偶尔能带来一些惊喜嘛。 不过呢,它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身边深色的天空变得越发阴森,忽然转起的风中响起了尖锐的声音。 “神?可笑,只是区区伪神罢了,凭借那个将大量杂质堆积起来,臃肿而虚浮的体量,确实接近了王阶,但彼此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而且....即便是王也是有着差距的”渡微微叹气,漆黑而闪光的双眼顿时有些黯淡,随后它扬去心中的杂绪,将目光对准那个略微特殊些的爬虫。 “我击败,啃噬那只冬鹂获得的权限可不只有现在的模样,作为赞赏,就由我来展示一番诚意吧” 渡想起过去那个一脸傲然的雪白鹂鸟最后却被自己这个外来者吞食的场面不禁漏出笑意,那副场景至今也是它最为留恋的画面之一,真是幸福。 “落地时序,皆作秋伐,唤此者——”渡口诵真言,企图将眼前这个爬虫的巢穴一股脑捣毁,它可不能落后于那个家伙。 “无光之翼——渡,这个称号你还记得吗?” 渡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它肃然而满含杀机的看着那个说出自己旧日称号的女子,对方的脸上带着犹如嘲讽般的笑容,令它分外不爽。 “......你想说什么”渡暂时压下怒火,等待着对方的话语,那个称呼可不是爬虫们该知道的内容,那可是它在西大陆的别称,到了这边它才舍弃那个称呼。 “无光之翼,斑绿之鸣,粉刺之种,凝灰之目,钝化之尾,这是你们五位被那位赋予的称号,寓意那位无冕之王才是真正的统治者,你们则处于被统属的地位” “白头王,你们是这么称呼的,不错吧?” 温慧微笑着将渡心中掩藏的秘密再度揭开,它环顾四周悄然不语的兽类,心中明白对方的心中定然在激烈思索,自己一直隐瞒的过往就这样暴露了。 渡心中有些急躁,虽然想把这里的兽类也一并杀死,可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它办不到,而是它一旦做了就会被那只猴子发现,到时候,它的处境就会很糟糕。 它本就是被西大陆排斥出来的,再被这里排斥,那它一定会死的,唯有这点它心中很是确信,想到这里它越发厌恶说出这个秘密的那个家伙,心中杀意涌起,就要再度咏唱。 “那你可知道,在你挑战白头王落荒而逃之后,其他四位也有了反意,它们积蓄力量,企图联手将白头王拉下王座” 然而温慧淡然吐出的话语却让它停止了动作,它一时有些困惑,那四个孬种竟敢这样,若真是如此,自己说不定也要回去好去报那穷追之仇,那可是自己最屈辱的一段经历。 “......有趣,虽不知你在谋划什么,但无妨,我允许了,就任由你发言吧,只是要记住我的耐心可不算好”渡难得温声讲话,在它看来已经算是对其的莫大荣誉了。 虽然他人也听不出区别,只觉得它的嗓音有些怪,只是它们也不敢说。 温慧表面柔和的一笑,心中却在冒着冷汗,先是借助囚犯们一同的力量威慑住对方,暂时有个缓冲,制造谈话的空间。 然后根据那边传过来的知识辨识出那个黑色的家伙,好在是这个王兽,并给予语言的诱导使其停止攻击,这下就有了短暂的缓和时间,可以运输那个武器。 温慧望着在天空俯视的渡,心中不无侥幸,在资料中显示对方性格高傲,看不起王兽以外的所有存在,而它唯一在意的就是之前曾险些击杀它的西大陆之主白头王。 好在通过那个特别的渠道,它们知道了西大陆的具体状况,虽然与它们这边不同,但也是另一种程度的惨烈,而温慧在那边也有了一个倾听的好友,这让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记得对方的名字是法尔加洛斯*诺尔贝克莉*安德里奇,很长,据说之后还有家族中伟人的名字,但对她而言,只有这段名字有着意义。 据说她是某个小国的公主,在灾难后,她和兄长们托庇于西科列,因为她的母亲和西科列的主导者有着幼年的交情,不然像他们这种小国破灭后的贵族是不会被人看重的。 现在能像这样有一份还算靠谱的工作,也说明了那个主导者与它们母亲关系的良好,但相对的它们的父亲受到的待遇就有些严苛了。 诺尔贝克莉对着她不断述说,虽然看上去像在抱怨,但那其实是她心情很好的表现。 温慧暂时中止自己跑偏的思绪,看着上方目光森然的渡,心中不住发愁,该说什么才能度过这段时间呢..... 她还想回馈更多的爱,要是在这里倒下了,那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明明只有自己才得救了.....温慧咬着嘴唇,脑袋中闪过血肉模糊,却死死把她护在身下的父母。 明明自己这样的人不管就好了,明明平常总是刻薄的样子,却只在那一刻展现父母的姿态,让她欠下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 好像去死,但不能死,要回报这份恩情,所以严涛让她来阻止对方时,她毫不犹豫的就来了,只要能多救一人,她心中的愧疚就会减少一份。 那,总有一天,她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她的心中满是这样的想法,所以面对那些人刻意的刁难,哪怕忍耐再忍耐,却终于忍不住时,向那个声音发出了求助。 只要和那时一样,只要失去现在的自我,就可以暂时从这里远离,那是她当时仅有的祈愿,但她回过神来,身边却是一片碎尸,只有她还活着。 出乎她意料,她丝毫没有恶心反胃的想法,只有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安心感,在勉强靠着留下的物资存活了数日。 之后,物资渐渐缺乏,同时眼看那些东西发出恶臭,她几经犹豫还是找上了那个曾安置她的人,然后她就被隐秘的守护起来。 她在那些人口中得知了五感的存在,脑中灵感一闪,她脱口而出,那是神的教诲,是对亵渎者的惩罚,她想这样就可以多少排除自己的嫌疑了。 虽然她不想说,但她毕竟是个精神病嘛。 虽然那个领导者眼中闪过悲伤,但那些研究者眼前却一亮,急切的追问她的经历,脑中的灵感连连闪动,她出乎意料的将那些研究者糊弄过去。 看着他们眼中的喜悦,她的心中有些抱歉,但也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做了很多实验,放在过去,她大概会尖叫痛苦,但放在现在,却只有种疏离的感觉,仿佛身体的感官都随之离去,有一个全新的自己在处理着诸多事项,而她只是默默看着。 不过那些研究者的确有一套,她也感到陌生的那种能力逐渐被摸索出使用条件,她很高兴的向他们表示了感激,并为了进入对方口中的纯净世界,亲自剜去了双眼。 真是有效,十分有效,强度大大提升! 研究者连声称赞,而她则尊敬的回以谢意,他们的气氛一度很融洽,直到某人的闯入。 “温.......”只有一个音节发了出来,急促的脚步声跑到她身前,颤抖不止的手若离若即,呼吸变得粗重,悲伤的声音满溢而出。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能!怎么能!”那个声音暴躁的吼着,那是听不出平日的温和语调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如同见到了人间惨剧。 温慧并不理解,这分明是好事,她变强了不是嘛。 耳边响起了研究者推脱的话语,她的自愿,我们可没有动手,真是冤枉,像是这样的话语,温慧很奇怪,为什么听上去是他们错了,明明是合理的建议。 “.....我有罪,你们也是一样,孩子...是需要守护的,迟早有一天.....”那道声音哽咽的话语让现场陷入了沉寂,温慧明白了,自己并没有被依赖,所以才会这样。 是的,迟早有一天她会死去,但在那之前她会救足够多的人,到了那时,她一定......等等,我现在几岁来着,记得好像是1..... 温慧抬起脸,看着天空的那张冷漠的面孔,知道了该说什么。 “在西大陆,钝化之尾会帮助人类离开那里,想必现在正在进行中,您觉得这个消息如何”脑海中闪过诺尔贝克莉的面孔,但她还是优先了这边的安危。 毕竟父母肯定比起远方的人,更注重自己国家的人,那她也不会犹豫,所以,即便那是她难得的朋友她也会毅然的舍弃。 毕竟,没了朋友还可以再交,她若是死了,就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内心的冰冷一面这样说道,而毫无自我的她选择认可。 “嘎嘎嘎嘎嘎嘎嘎,真是有趣,那个家伙,看来之后就是它的忌日了” 渡狂放的大笑着,看上去幸灾乐祸的样子,那也是必然的,因为它与钝化之尾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若非白头王的存在,那个家伙就是它的仇敌。 对方敢做出这种事,白头王势必会察觉到,哪怕四位王兽打算反叛,可最先被攻击的那个必然会受到重创,若是时机到来,它就可以一下子解决两个大仇。 这样的消息自然让它开怀,也不禁更加期待着对方之后爆出的消息了。 “他们将在隔洋之处的落北角登录,没错,他们会来东部大陆这里......”温慧索性全盘托出,好延缓时间的到来,好在渡也对这个消息格外在意,没有再在意时间的流逝。 只是尽管如此,也不过延迟了20来分钟,但温慧的大脑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话题,哪怕试图说出谎言拖延,也被对方一口辩出,渡的面孔越发冷漠,眼中闪烁着寒光。 “已经没了啊,真是感谢你的情报,之后,我会开动全力为你送葬的,放心好了” 渡露出森然的笑容,空气中卷动着冷冽的寒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蔓延开来,无形的威胁正在凝实,那是渡身为主掌天空的王的象征。 狂风呼啸而来,雨水露出寒意,在令人胆寒的氛围中不断膨胀壮大,卷动的风撕裂大地,绵密的雨侵蚀生命,兽类们深深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散发出耀眼气场的渡。 “生灵冻于骨,黑沙落无尘,让死亡将汝等——” “那就献上人类对此的祝福吧,黑铀蛋,颤鸣吧!”高亢而热烈的男声响起,一颗朴实无华的黑色种子飞空而来。 光与热瞬间升腾,将雨与风吹散,那是象征人们过去的文明结晶之一,洗地级武具——黑铀蛋。 如今,重现人间。 轰轰轰!!!!!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0章 片段的记忆 “停下了吗.....”眼神有几分阴郁,在外时满载笑容的脸上此刻布满阴云,看着远处那凝滞般的场景,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过身,与眼神飘忽的某人视线相对。 “麻烦你了,刘轩” “.....我也只是尽力而为,虽然抓住了不少小老鼠,却引出了大耗子,真是亏本的买卖呢” 刘轩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无奈,他按照原先的规划抓住那些潜在暗处的叛徒,然后来向严涛汇报,结果却正遇到兽类大军入侵。 明明他们的主力还在外面游击,对方却打到了他们的老巢,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觉得是不是遭到了报应。 “我先前从会议上离开就知道了,现在的话至少有五座城市失去了联络,只是没想到我们运气这么不好” 面对刘轩抱怨般的话语,严涛缓慢而沉重的摇着脑袋,面孔看上去格外的严肃,掩饰不住心中的那份焦急。 “......江宇和孟怀呢,你不是让那个家伙来这里,现在的话很危险吧”刘轩微作沉默,然后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平常的两人,不由疑惑的发问。 “王承那家伙可是一个虚伪的家伙,并且!”刘轩的眼角变得锐利,“根据我们多年的查访,确定他与那个谭五有着联系,不止如此,跟他有所牵扯的人之后全部死去” “这是很明显的嫌隙,我很不理解你为何要袒护他,让这样的人继续待下去,反而会对大局造成威胁” 刘轩的口气越发严厉,对他而言王承就是一个最大的毒瘤,需要尽早排除。 严涛目光平静的看向刘轩,眼中散发着沉静的气息,饱读诗书带来的文雅之气与多年掌权的威严气场相融合,使人们对他既感到崇敬,而感到安心。 “他很强,我问过赵德了,若是处理掉对方,我们至少要付出五名以上的人员损失,还是有经验,能力强大的五人,这份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再者说....”严涛的眼中闪过锋芒,“王胜也不是个好惹的家伙,若知道我们杀死了他的儿子,他必然会给我们好看” 严涛的声音中难得带上愤色,他正是被王胜压制才不得不外放,在他心中王胜未尝不是一个可憎的敌人。 但他身为一地领导,也不会任由私情作祟,所以他才在明面上接纳了王承,而私底下不去接触,这是他仅有的矜持。 刘轩不由叹了口气,也怪对方一开始的伪装太好,没有在他弱小之际知晓,现在他们才会骑虎难下,不然,只要推脱给兽类,即便是王胜,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说到底,我与王胜也是半斤八两”严涛的目光变得沉重,他抬起脸,凝视着远方身体颤抖的女子,语气变得低沉。 “我有罪,让孩子们走上战场,还不得不依仗她们,总有一日我会下地狱吧” “这点,您可看错了,她早就不是孩子了,失去所有依靠的她很理解这一点,所以哪怕心灵变得异质,哪怕自我的意识沦陷,她也始终没有停止前进” “她早就是一个出色的大人了,甚至让我有些自惭形秽”刘轩一并望去,眼神变得肃然,他用饱含情感的话语说出自己的真情实感。 “.....也许”严涛露出苦笑,不置可否。 “那些都只是细枝末节,最重要的是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一道冰冷而生硬的声音响起,严涛的身旁出现一人,他的手掌正对着严涛的脖颈,脸上带着漠然。 “王承!”刘轩低喝一句,眼神变得深沉。 “不要乱动,我可会手滑的,而且....”王承的嘴角勾起,眼神瞥向沉默不语的严涛,眼中显露着快意,“不是你们叫我来的吗?” 终于被他逮住机会,现在的话,这张可恨的脸的生命就握在自己掌中,对方再不能威胁到自己,这让他无比的欣喜,缩在身后的右手不由有些颤抖。 “.....王承,我以长山市的领导者的名义发誓,绝不追究你的过往,如果违背,死无葬身之地,如何,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严涛的视线转向这边,虽然脖子还在被指着,但他的脸上却毫无畏色,反而一脸泰然的搭着话,眼中毫无迷茫。 “听见了吧,走狗”王承短暂的思索数秒,向一旁的刘轩嘲讽一句,而后放下了手掌,刘轩冲了过来,将严涛护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严涛一向以温和守纪着称,如果这样的人不遵循自己的诺言,那想必人们会报以失望,再也无法信任吧” 王承以如同旁人一样的观点述说着,那也是他为何轻松放手的缘故,无论如何,只要对方以领导者的名义发誓,那严涛就不可能违背。 他王承也算薄有美名,一旦表示不满,只要在街上与对方公然对峙,诚实守信的严涛一定会说出誓言内容,他对此深有自信。 “无需在意,王承也是确实想合作才来这里的”严涛的手掌搭在刘轩肩上,轻轻摇头,刘轩不由一怔,而王承则笑而不语。 没错,即便是严涛通知王承到此,王承也大可直接离开,不予理会,但一旦走了过来,就代表着王承也未必没有合作的想法,只是两者间长年的僵硬关系使双方无法信赖。 即便是在之前,王承打倒那两个超感护卫,也只会借此和严涛谈判,毕竟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在人类这边还算一个不错的强者,但到了兽类那边就只是炮灰而已。 聪明的他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他只是要调整双方之间的关系,然后之后想办法去那个人身边.....王承的思绪一下停滞,然后他移开了目光。 “我也听到了那里的对话,这样不好吧,泄露人类的情报,哪怕的西大陆的那些人”如同转移话题一样,王承有几分急切的说道。 刘轩微叹一声,悄声退在一侧,观察着周围。 严涛目光变得深沉,他脸上带着平日的和蔼笑容,语气有些悠然。 “情报是有时效性的,也许他们的确会经过那里,但也许会在之后改变计划,不过仅在某刻,那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真是.....”王承露出险恶的笑容,这才是属于成人的诡辩,也只有孩子会相信的话语。 恐怕西大陆的撤退地点确实为真,但同时他们也有着备用计划,但无论如何都不会采用明面告知的地点,那只是一种话术,用来测试盟友的态度以及能力。 严涛很确信这一点,所以才会全盘托出,温慧自然是相信的,她根本就没有怀疑情报的精准,毕竟她和对方有着交流,所以她的诚实才能骗过那只鸟。 因为她没有说谎(说的是有限的真实),所以哪怕对方有着读心术,也不会被识破(因为知晓真实情报的人不在那边),所以严涛等人才要躲在勉强撑起的废墟中遮掩身形。 “不对,至少还有一部分真实!”王承心中一动,大脑瞬间转动起来,与严涛双目相对。 “那也是必要的”这一刻,严涛回以平静的眼神,那是知晓了某种事实,却依旧那么去做的决然。 “即便是盟友,我们也不想被统属,而且他们的那种生活形式,我们也并不认可,不对,是绝不认可!”一旁的刘轩语气坚决,声音中满是强硬,而严涛无声的点头。 王承心中默默陈述着,至少钝化之尾确实站在人类这边,不,确切的说是站在西大陆人类那边,所以太危险了,至少对方必须去死,两方才能恢复平衡。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想即便是泄露情报,那也拖延不了太久”王承望着远方,看着面容逐渐焦急的女子,心中也浮起一层担忧。 “接下来,就由我说明吧”变得歪歪扭扭的门被一下子撞开,原本三人借助窗户观察远方,这下子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 刘轩的面孔变得紧张,王承左手轻抬,眼神闪过戒备之色,唯有严涛眼中闪过激动之色。 两道身影走了进来,他们脚步僵硬,面孔死板,双目无神,如同一具尸体一样,王承不由一愣,两人正是原本负责守卫的江宇,孟怀。 ‘江宇’无神的双目转向这边,如同在打量着三人,眼中闪过幽冷的光芒,王承记得对方特化视觉的人。 “接下来我会传输武器,你们负责提供坐标,让我们来一场盛大的烟花欢迎这些不速之客吧”说罢,‘江宇’的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 “是,齐伟教授”严涛语气恭敬,面孔之上满是信服,王承不由侧目,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在灾难后声名大显的齐伟,他原本平静的内心不由泛起道道波澜。 而一旁的刘轩低着头,表情却有些奇怪,不是平常所见仰慕,而是近似于漠然的厌恶,他想起了那个人对他所说的那件事,所以无法以平常心对待对方。 “这是一场实验,但无论如何,在今日以后,那最后仅剩的冗余也要被抹平了,接下来就是新的时代了” 齐伟语带深意的说出一番话,然后开始了解释。 ............................. 晴朗的天空,鲜嫩的草坪,微风中传来阵阵花香,在道路上人们满面笑容的彼此道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而在一座幽静的公园,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正与一群孩子嬉笑着,男子挥舞着宽广的手掌,脸上带着搞怪的表情,孩子们一哄而逃,脸上满载着笑意。 而其中一位金发的小男孩笑得极其开朗,他与身边一个散发懒散气息的男孩手牵着手躲避着男子的追逐,蓦然间,眼前变得空白,耳侧传来了有些熟悉的深沉声音。 “这是一切的开端,是你的那份执念的最初起点” 嘎嘎嘎嘎嘎,耳边乌鸦的啼叫声唤回了他的心智,眼前的场景顿时大变,身边的好友不知何时倒在地下,失去了意识。 身边的景象变得朦胧,只有前方的景象依旧清晰,大片的黑色乌鸦啃食着残破不堪的人体,并且在天边还不时飞来新的乌鸦。 它们咬下一片肉片,也许还不适应张嘴将其吐出,带着腥臭,血液和口水混在一起,金发男孩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既无法逃走,也无法移开目光。 乌鸦们很珍惜这难得的餐点,它们并不嫌弃那些肉片,反而再度张嘴吞下,漏出欣喜的叫声。 脑海中浮现在瑟瑟发抖的孩子们面前,张开双臂身体颤抖的男子背影,那前方是铺天盖地的乌鸦群,他和另外的孩子尖叫着逃远,而男子却停在原地,吸引了许多乌鸦注意。 记忆崩碎,大脑猛地一痛,然后感知到了视线。 乌鸦们张着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这边,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娇小的身影,他们神情麻木的注视着这边,金发男孩萎缩着低下脑袋,脚边一只眼珠窥视着这边。 他不由颤栗起来,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光,水,镜,猫头鹰,还有墙壁,这是重要的节点,不要忘记” “你!”他正要大声疾呼,眼前的场景瞬间崩塌。 我是谁....... ................. 这是在夕阳落下的游乐场,往日喧闹的场内只有两人相对而立,他们凝视着彼此,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求你了,忘了我吧,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最讨厌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去死?我可是要回去的,你知道我有多么重大的责任吗,这种过家家我早就厌烦了!” 不多时,男子的脸颊不住的抽动,他大声怒斥着眼前的女子,但他的脸上却满是泪水,是与他的口吻并不相符的形象。 留着一头黑色短发,衣着整洁而讲究,散发着稳重感,脸上能明显看出打扮过的痕迹,面对这无端的责骂,她站在原地,眼中只注视着啼哭的男子。 良久,她露出笑容,那是比落日更加璀璨的笑容。 “好,我会忘记你的,答应我,今后要好好的活着”她的眼角露出一丝寂寞,“这种无止境的戏码也该结束了,永别了,我的....” 女子的声音瞬间断绝,她的身影如同被吞噬一般失去了现实感,男子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周围,眼中既有悲伤又有困惑,而后,他的耳边响起了声音。 “这是宇宙中最为稀松平常的戏码,在一个无限循环的舞台中,被投入了真实的八人,他们要一边掩藏自身,一边获得最终的胜利” “欺瞒,计谋,算计,杀戮,只有本人承认了败北才会离去,争夺着舞台主人给予的珍宝,那是万灵药,是愿望之釜,足以使最弱者成为强者” “原本是公平的游戏,但由于舞台主人的想法化为真实的杀戮,失败者会被抹去过往的一切痕迹,在第一名牺牲者后公布” “最终,你与她存活下来,其他的人成为你们的资粮,但,这个游戏有一个隐藏设定,循环超过355次,舞台就会迎来崩溃,在里面的人自然也会死去” “所以在知晓这个信息后,你欺骗了她,宣布自己爱上了她,对她发起了进攻,你成功了,她认可了失败,对你表示了祝福” 男子的面孔变得深沉,他低垂着眼角,挡住自己的眼神。 “但你永远不知道,她也知道那个信息,甚至比你还早,真是讽刺呢,竟然爱上不能爱的人,真是活该!” 男子抬起面孔,表情变得绝望,眼中充斥着死灰。 “顺带一提,由于舞台主人的恶趣味,你在出去后就会被抹去这段经历,你只会知道自己获得了胜利,真是充实的经历呢” “你!”男子大张着嘴,正要咆哮出声,眼前的场景变成瞬间崩塌,他再度失去了意识。 我是...... ..................... 滴答,滴答,瓢泼的大雨在灰蒙蒙的世界中落下,如同想要洗净眼前的罪恶。 尸体,尸体,尸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一个不少,全部倒在低下被血液浸透,被泡的发白,残肢被甩的到处都是,在民屋上,在操场的旗杆上,在田野中,与稻草人并列。 面相俊美的金发男子此刻一脸呆滞,他茫然的望着四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大雨冲刷不尽他心中的罪恶感,前所未有的灰暗情绪在心间回荡。 头颅堆积如山,被大雨浇灭的火堆旁是半熟的肢体,如同玩具一样拼接在一起的人体,老人的头,女子的脖子,男人的手,孩子的胸腔,以及显得粗大而狂野的两只毛茸茸的腿。 那是这个世界被称为蛮夷的种族,他们信奉部落神,终日逐草而居,而一股较大的部落则流窜到这里,见到简陋的守卫而发动了进攻。 自然,大获全胜,这里成了他们的乐园和食堂。 而金发男子与狩猎队的人回来以后见到了这副惨剧,家人,朋友,以及一切都失去了,人们义愤填膺,在有着急智的金发男子带领下,他们发起了复仇。 然后,一败涂地,全员丧命,在生命的威胁下,金发男子失去了记忆,醒过来,眼前已经是一片尸骸,连同蛮夷和些许残存的人们也失去了生命。 什么也没做到,没有也没拯救,只是单纯的失败,只是无力的失败。 而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感,这一刻,他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自己确实是邪恶的存在,所以他失去了存活的欲望。 因此,大雨落下,而他也完全没有回避的想法,就这样去死吧,他索然无味的想道。 “大哥哥,你想死吗?”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响起,脑袋上方出现一方雨伞,他不感兴趣的瞥了过去。 那是一个眼神纯净,面容白皙而出尘的小女孩,身着简单质朴的白衣,她踮着脚为金发男子打着雨伞,身上充斥满怀母性的温柔气息。 她温柔的抱着男子,清淡的语气如在呢喃。 “这个宇宙并不温柔,与其徒劳的面对,被摧残心智,不如选择死去,不过,至少在死前,不要再绝望了,毕竟你想,之后就会迎来永恒的安宁哦” “现在就尽情沉浸在这份温柔吧,不要再去管其他的事,那都与死去的你无关” “死是很好的事呢,最为公平也最为温柔,在这份细语下请开心的去死吧” 女孩的语气很是轻柔,如同吹拂在春日里的微风,金发男子的眼睛不觉有些疲劳,他先是疲惫的叹口气,脸上转而露出幸福的微笑。 我..... “你会在这里停留吗,你是啃食的乌鸦,还是守护的男人,又或者是独自逃跑的孩童,更重要的是.....你是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金发男子想起来了,那是一直陪伴自己的声音,他下意识想要说出那个答案,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也回忆不起自己想说什么。 雨声逐渐停歇,小女孩松开手,眼中带着怜悯和悲伤。 “你拒绝了呢,那么给予你祝福,愿我们不再相见”眼前的场景瞬间变白,他的意识逐渐下沉,如同将要跌落深渊,但他的心中却毫无恐惧。 “见过了绝望,走过了艰辛,斩断了过往,舍弃了一切,只留最后的执念” “当你想起自己的名字,我们将会再度相见,不过到时候你恐怕也并不想见到我才对,最后,请加油吧,**************” 他从梦中醒来,耳畔响起了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安布....” “.....拉.....” “卡沙门罗*安布多切拉*查尔罗贝德!”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友人担忧的面孔,但顷刻间,化作了嫌弃之色。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1章 鱼民的义务 “安伽,你昨天执行完任务,又和那么多人去搞,这样下去不行!” 金发男孩摇晃着脑袋,眼神中有些困惑,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无比严肃而又温柔的声音,但他隐约觉得那并不是自己好友的声音。 宛如光怪陆离的梦境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只有那道声音还隐隐停在他的记忆之中。 “说真的,不行就放弃吧,我也知道你多半是出于好意,但这对她们反而是一种绝望吧....”好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他望着散发着潮气的床铺,面容变得肃穆。 “我们还好,还拥有一定‘权力’,但她们就只是‘物品’而已,哪怕你让她们享受到短暂的一晚‘人生’,但你又能帮几个人?” 金发男孩抬起脸,眼前的好友目光变得深沉,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和落寞。 “一开始是一人,然后两人,三人,你作为‘人’必须向她们收取代价,无论她们内心怎么想,她们也只能给你.....”好友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但这是错误的,你的‘住所’已经下跌到了这里,再这样下去连你也会被拖入泥潭” 他的话语是正确的,安伽理解了这一切,好友总是正确的,并且毫无迷茫,他的心中时常羡慕对方,但却不会嫉妒,因为他就是那么堂堂正正的人。 如同云沙的淡金头发,绿宝石一样的双瞳,身着黑色的皮衣,下身挂着贴身的裤子,腰间悬挂着锁链,原本是开朗大方的人,此刻却有些脸色发沉。 “我再说一遍,在这条船上,我们只是寄生虫,要遵从那些海鱼的命令,不要惹它们不高兴,至于那些人....”他的话语凝滞片刻,眼神决然的道出。 “必要时候,我会亲自杀死,决不让她们拖累到你” 好友,名为苏贝莱*贝尔扎库*莫森里克,安伽简称为贝克,两人是从小长大的挚友,因为家族的关系,曾经一度敌视,不过后来却莫名的关系好了起来。 安伽的脑海中闪过这一串记忆,原本躁动的内心变得宁静,甚至对不久前还为之忧虑的事感到了轻松,他审视着内心的这股情绪,不禁想道。 恩,我早就等人这样劝告我了,虽然显得有些卑劣,但这就是他现在的真实想法。 “我了解了,就照你说的办吧,不过你搞错了一件事”安伽站起身,俯视着露出惊愕之色的贝克,眼神认真的说道。 “那些人就由我来‘杀死’吧,这也是我该做的” 说罢,他离开这个显得狭隘的房间,拉开门走向了外面,而贝克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冲了出去。 在幽静而阴暗的走廊中行走,周围带着锈迹的房间内部不时传来啼哭和怒吼声,两人一脸见怪不怪的走开,一点关心的欲望也没有。 走过较长的走廊,向着斜向上的高坡前进,这是呈螺旋转的阶梯,沿途有规划良好的房间,随着上升,环境越发明亮,连阴暗的墙壁也变得柔和,淡淡的阳光挥洒而下。 悠扬而动听的歌声从上方传来,还有着若干尖笑的声音,那是与下层的环境并不相符的明净氛围,原本两人都该是那里的人的。 “雷尔夫在上面,还有那几个家伙”贝克的声音压低,在安伽的耳边述说,他的声音中隐隐有些紧张。 安伽平静的点头,眼中闪过冷芒,大步向前走去。 穿过显得华贵的大门,入眼的一切全部都显得耀眼夺目,但都不如安伽的存在耀眼。 如同太阳般的金色长发,白皙的犹如婴儿的肌肤,五官精致,如同钟灵毓秀的代名词,同时好似大海般的蓝色双眼既深邃又神秘,虽然身上只穿着粗布,却穿出了洒脱。 在场的所有存在顿时望向这边,它们豆大的眼中闪过有趣之色,歌唱的声音瞬间停滞,几个衣着清凉的女子吃惊的望向这边。 在前一晚,他还与她们有着鱼水之欢,只是她们此刻的眼中却带着戒备和敌视,安伽移开目光,看向一个正在看戏的家伙。 “雷尔夫,我来找你了”安伽对着眼神悠然,挂着和煦笑容的鱼头说道,它开心的拍着噗掌,一副友好的样子。面前摆着餐桌,上面是一团团带血的肉。 荧光般的水润双眼,纯粹的鱼形头颅,其下是发青的肌肤,以及伸长的类似手臂的噗爪,身下是带着鳞片的尾巴,它自如的立在地面,如同在海洋中一样。 “安伽,这是犯规哦,虽然我很高兴”雷尔夫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口中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肉,它用看着猎物的眼神看着这边,嘴角滴落着口水。 “拥有权力者统领他人,视功劳而享有义务,你庇护了那么多‘畜生’,结果就导致你的义务大量增加,必须去‘守望’,真是不幸啊” “但更不幸的是你一走,这些畜生就毫不犹豫的投靠了我,真是没有人性的东西啊”雷尔夫抬起噗掌,指着那些局促不安的女子,眼中满是轻蔑。 “哈哈哈,活该呢,安伽,早跟你说了,人是畜生是不一样的,真遗憾,我还以为我们会对此有共同语言呢”仅此于雷尔夫的二号人物,嘎沙大声嘲讽着。 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眼瞳发红的鱼民,比起指挥的雷尔夫,它更擅长战场拼杀,两者一拍而合,同样是这条船上的领袖人物。 “守望也不是一件坏事,还算蛮有趣的”安伽微笑着摇头,走到嘎沙一旁,它身旁的鱼民窥视着嘎沙的眼神,在后者的示意下连忙让开位置。 嘎沙一把拍在安伽肩上,脸上带上友好的笑容,它与安伽的关系一向亲近,也是因为它的协调,一向敌视安伽的雷尔夫才没有干脆的杀死他。 或者说,它只是单纯的忌惮着两者联合起来,毕竟安伽的智慧不弱于它。 “哈哈,够爽快,果然我没看错你,只有战场才是好男人的去处,某些动嘴皮的家伙,呵”嘎沙呸了一口,看也不看雷尔夫。 “安伽留下来吧,由我来帮你,东大陆那边也不好混的,我听族兄们说过,那里私下斗争的都很剧烈的,连王也陨落了数位,太凶残了!” 嘎沙搂着安伽的肩膀,不由大声抱怨着,眼中还有些戚戚然,而另一边的雷尔夫脸色变得阴沉,它愤恨的瞪着安伽。 “不要忘了你的义务!”但它也不敢惹怒嘎沙,只得对安伽提醒着。 嘎沙动作一僵,噗掌顿时放开,眼神变得凝重,在那边低头沉思着,脸上满是纠结。 安伽并不疑惑对方的态度,固然他与嘎沙关系很好,甚至会为他这个外人发言,但涉及某些领域,嘎沙也不敢插手。 钝化之尾在临行之前曾宣称,它作为王有着义务,需要尽可能杀死人类,但因为它和某人的约定,它不会主动出手,所以将选择权交给人类。 它的部下不会对‘人类’动手,但会对‘物品’对手,在旅程结束后,只会放‘人类’离开,但同时‘人类’可以拥有‘物品’,但会承担相应的‘义务’。 即在船上的工作,每完成一项,可以接纳一个‘物品’,但自身在船中的居所随之下降,同时为了惩罚,会在之后每天进行任务。 哪怕一天完成,二天,三天,迟早有一天会出现纰漏,更何况,雷尔夫还对安伽满怀恶意,它刻意引导任务失败,旨在让安伽沦落死地。 任务完不成会再度降阶,最终只能去执行‘守望’任务,即在深海中探索,维持一刻钟时间,因为深海是钝化之尾的统属,所以每次触碰都会更靠近对方。 守望持续三百五十次,人的本质将会改变,意识沦陷,成为傀儡般的存在,现如今安伽已经坚持了两百多次,所以它的眼睛才那么湛蓝。 但还有一个前提,一旦执行者沦为傀儡,他所承担的‘义务’全部失效,会出现‘无主物品’,不被算入人类。 并且守望无法停止,只能一直持续下去,换言之,安伽迟早会死,所以那些人才会干脆利索的放弃他,开始对雷尔夫摇尾乞怜。 在安伽之前,已经有数位伸出援手的人,但它们却最终去执行了守望任务,而那些无主的物品也早就习惯了那种生活,只会祈求着下一个人。 而钝化之尾此举的深层涵义是要不一开始就不插手,要插手就只有死路一条,既是劝诫,也是警告。 所以嘎沙也只能束手旁观,却不能去制止,哪怕它明知这是雷尔夫的阴谋。 它们都是钝化之尾的属下,奉命将西大陆的人们送到目的地,但出于对钝化之尾的尊敬,以及对人类的厌恶,它们依旧没有改变在西大陆的那套准则。 虽然它们的目的是要杀死更多的人,但它们更多是为了钝化之尾自身的立场。 在西大陆,人类只是类似于老鼠一样的脆弱存在,兽类们毫不在意,毫不怜悯称人类为畜生,宣布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哪怕偶然路过,它们也不会吝啬杀戮。 国家被分裂,原本最强大的西科列因为技术失效全境沦陷,强盛一时的家族们带着残存的族人各自出逃,安伽和贝克也随着各自的家人逃走。 整日提心吊胆,稍有动静就落荒而逃,宛如惊弓之鸟,但即便如此,原本数百人的家族已经锐减到数十,眼前就要全部死去。 这时,听到了某个消息,统属海域的钝化之尾愿意庇护人类,人们怀着求死的绝望,去到那边,却受到了真实的庇护。 而在那边与钝化之尾达成协定的是现任梵亚国的领袖,虽然是年近五旬的女子,却依旧如十八岁少女娇嫩的长者——希拉*卡珊*玻尔特罗。 她满怀好意的接纳了逃难的人们,并且还救济了不少的亡国之民,在这里,与她有关之人可以得到兽类中的‘人类’地位,不会被随意贬低后杀死,由王卫队负责维持秩序。 兽类们虽有不满,但也遵从王的命令,但卡珊每月可以‘接纳’的人也有着限度,只有那些被接纳视为人类,除此之外的其他人类在它们眼中还是如同畜生一般的存在。 而同时,兽类们也愿意和王认可的人相接触,甚至有的彼此之间还有了亲密的关系,虽然种族不同,但眼界和智慧却是相同的,凭借着岁月的积累,人类大受欢迎。 其中曾为西科列的强大家族的安伽,贝克也自然为兽类们所推崇,屡屡邀请宴会,但贝克只参加了一两回,就以事推脱,不再想去。 唯有安伽屡次参与,与兽类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被引为知己。 他拿去桌上的带血的生肉,面不改色的放到嘴里咀嚼,眼神毫无波动,并没有他人听闻肉类来源的厌恶和排斥,而是一脸坦然的咽下肚。 贝克自进场,就一直观察着安伽的动作,而他也被受邀到桌边,只是看着眼前的血肉,他强忍呕吐感,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 旁边的鱼民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大口大口的吞嚼着,脸上带着满足感,贝克压抑着情绪,不去看那盘血肉,这也是为何其他人不来参加的原因。 打个比方的话,问询过去的人食用的肉类是什么,答案是被称为畜生的肉。 而人类当今时代被称为....畜生,虽然也可能是其他的肉,但只要想到这点,就没人会吃了,所以望着安伽平静吞咽的模样,贝克由衷的觉得自己的好友真是可怕。 要知道第一次参与,自己可是吐着出来的,身旁是同样面色苍白的安伽,而之后他推脱后,安伽却一次又一次的参与进去,即便有一两次吃不到,但那么多次的话.... 贝克的心情有些阴郁,虽然身为挚友,但他却不能分担这份痛苦,想到这里,他手指颤抖的伸向前方,闭着眼将血肉放在口中,用力的咀嚼着。 即放心又失落的情绪浮现,这只是牛肉,他不经意有些失望,同时松了口气。 “......你打算怎么办?”嘎沙沉默片刻,转头望向安伽,后者微微一笑,平静的站起身来,向着那些女子走去。 大部分女子们害怕的浑身颤抖,也只有少数的几人瞪着这边,一脸不服输的样子。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有着刚毅眼神的短发女子怒吼着,声音却一下子断绝,她茫然的看着眼前视线冰冷的安伽,以及耳旁尖锐的哀鸣,意识陷入了黑暗。 安伽捏着短匕首,眼神冰冷无情,他甩去滴滴血珠,再度向着女子们走去,女子们一哄而散,眼神惊慌的四处逃窜,安伽沉默在后面跟随,时不时手指一动,一位女子应声而倒。 雷尔夫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嘎沙畅快大笑,而几个身形魁梧的鱼民挡住入口,阻挡着女子们的逃生,安伽冷静而精准的夺去一个个女子的性命,眼神至始至终没有半分动摇。 中途,绝望的女子试图反击,却被灵敏的安伽接二连三的夺去性命,最终只能瘫坐在地下,又哭又笑,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安伽最终成功的杀死了全部女子,他将匕首收到腰间,低声嘟囔了一句。 贝克原本心中既混乱,既无措,但他听到了那句话,心中顿时复杂莫名。 “32” 安伽抬起脸,俊美的面孔看上去格外淡然,他与眼神欣然的嘎沙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不语的雷尔夫。 “剩下的物品我也会一一杀死,这样如何,我的义务没有了”他直直的看着对方,视线既冷淡又冰冷,就像钝化之尾大人一样! 雷尔夫身体一颤,忍不住想到这点,只是对方明明看上去还有神智....... “这不就对了嘛!抛弃所有义务,真不愧是你!”嘎沙大声赞扬着,然后看向雷尔夫,“这是第三条路,需要向上面请教吧” 嘎沙看似在询问,但言语中却满是肯定,雷尔夫面色难看,原本想说不算,但终究不敢得罪对方,最终只得无奈的表示认可。 “.....好吧,但在那之前!”雷尔夫不甘心的说道:“他还得待在下面,这才符合规矩!” 安伽冷冷的一声,转身走向入口,向着原本的出发点而去,贝克能看到对方变得幽暗的面孔,他叹息一声,起身跟上对方。 嘎沙再度坐下,面色愉快的食用着美食,雷尔夫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处空灵而幽深的宫殿内,庞然大物对着眼前的瘦小身影开口道。 “真是有趣的处理方式,你觉得如何呢?冒牌货?” “京大人,我至始至终都是希拉*卡珊*玻尔特罗哦,是与您签订契约的人,说什么冒牌货真是笑话呢”轻柔而和缓的声音响起,话音虽然尖锐,却能感受到主人的温情。 “已经走了啊,就像过去一样再度抛下了我,真是个狠心的家伙,那时的我也真是心软” 钝化之尾,京自嘲着,开始回想起和那个女人再度碰面的那一幕,虽然最后它没有下手,不过在起初它确实是有着杀意的,那个策略确实很是高端。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2章 反击的序章 一道黑色的身影疾驰而去,白发的王眼神淡漠的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旦对方有停下的意愿,头顶的白冠就会变得耀眼,黑色身影只得再度加速。 两者就那样一前一后的前进,如同在游街示众一样,曾经身为无光之翼的威名已然荡然无存,呈现在众兽眼中的是一个疲于奔命的失败者。 而那也是白头王的真正目的,而在一处,四位气势雄浑的兽类正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结果还是逃走了啊......”钝化之尾,京轻轻摆动着尾鳍,语气则异常平静。 头部扁平,嘴巴宽而长,身体上半截呈圆筒状,下半截渐变扁状,暗黑色的斑纹缠绕在身上,两侧形似巴掌的鳍修长而轻柔,尾鳍呈环状,护卫着周身——乌鳢。 “那就是它的目的吧”斑绿之鸣,休眼神晶莹,表情却有些冷峻。 高而耸立的两只耳朵,不时轻颤着,头顶一颗绿晶镶嵌其上,其上闪烁着流光,黑色的鼻翼抖动着,眼神淡然而明亮,宛如生命般的深绿皮毛,尾巴轻轻摇晃——草鹿。 “差的太远了,甚至比幼兽与我们的差距还大”粉刺之种,艾哀叹着,眼中满是低落。 身体娇小而细长,四肢短小,粉红的耳朵和鼻翼看上去如同雪花一样,头部呈三角状,浑身是犹如柳絮一样的白毛,长长的胡须摇晃不止,口中发着咝咝的声音——雪貂。 “我们不是它的部下,我们....也是王!”凝灰之目——识面无表情,唯有口气显得强硬,它将头颅扭到身体一侧,凝视着远方。 大而圆的内黑外黄的眼瞳,眉间是白色的三角,犹如尖勾的嘴巴,白褐交织的斑点花纹,肚子是白色的皮毛,尖状的厚实翅膀,锋利的脚爪——猫头鹰。 四兽彼此默契的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决断。 京潜入大海,休扬长脖子向着远方的森林而去,艾咯咯的笑了两声,身影化作一道白光离开,识张开翅膀,飞向了自己的居所。 京在大海中静静的游动着,心中思考接下来的计划,由于它身上的威势,所以也不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打搅它。 虽然四者都有默契,企图推翻那个家伙,但它们也不会最先出头,而是等着最初的那个倒霉蛋出现,而它—— 它望向远方,那里传来有些熟悉的气息,那是.....人的气息,它在心中默默想道,随后向着那边游去,原本散漫的双眼却变得凝实。 只是短短数秒,它就到了那人身边,那是一个抱着浮木,在海中不时沉浮的年轻女子,那紧闭的双眼显示她已然昏迷,失去了意识。 她的身边围绕着长着尖牙的鱼群,将她团团围住,对着她露出的身体不断撕咬着,血花在海面上散开,京无言的游向那方,鱼群顿时呆在原地,不敢在它的面前随意行动。 它只是散发出拒绝的意味,鱼群们就乖巧的离去,从而到尾也不敢有一丝反抗。 “.......这么多年了,你比当年更加狠辣,是算准我不会杀你吗?”京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在那熟悉的面孔上一扫而过,然后说出假装昏迷的事实。 女子面色苍白的张开双眼,对着这边露出无力的笑容,那双眼中流露着怀念和抱歉之情,她咬着嘴唇,用有些发青的手掌抱住浮木,对着这边低下了脑袋。 “小京,是我的错,但你要相信我是一直——” “我不想听这个,我只想问为什么身为人的你要来这里,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我的确是兽的王之一,说出你的理由,然后我会切实的杀死你” 京的声音变得冰冷,它从未说过为何要取京这个名字,那是它幼年仅有的温暖回忆,它不允许那份回忆变质,眼前这个卑劣,满嘴谎话的女子它一定要杀死。 “抱歉.....”女人的声音变低,她一脸哀伤的看着这边,这越发让京压不住怒火,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势,让女人的身体僵在原地。 “你们总是这样,总以为给予一些小恩小惠,就可以得到别人的人生,随意的施舍,随意的抛弃,感受到的那份微小温暖却反而成了后来绝望的根源” “我们愚蠢,我们短视,但我们从未遗忘你,可你却对此不屑一顾,只是简单的一句,我不能带你走,就把他人抛下” 京的眼神变得深沉,那双眼睛散发着浓重的杀机。 “真是冷漠的人类,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旧情,既然视我们为玩物,那就别说我们残酷,这是你们自找的!” “....一...事.....”女子的双眼流下泪水,她口舌不清的讲着话,但那双悲伤的眼睛中却蕴含着强大的意志,那也是京曾经为之憧憬的眼神。 京收回气势,放任女子在那里急促的喘着气,同时她看上去也显得异常虚弱,身体不时颤抖着,那是被海水浸透的衣服对内散发着寒气。 片刻后,她以强大的意志压下了身体的虚弱,脸部泛红的看向这边,眼神有些恍惚。 “.....我怎样都无所谓,死也好,折磨也好,都随你的便,只有一件事,希望你看在过去的交情能答应” 京其实隐约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但很遗憾哪怕是它也不可能接纳全部人类,那会让它陷入众矢之的局面,随后,它忽然转醒,它竟然在下意识思考如何实现对方的要求。 “我办不到”京叹息一声,看向眼前的女子,“我真的办不到,那是白头王的决断——” “那不是正好吗?!”女子以强烈的语气述说着,那双饱含强大意志的双眸紧盯着面带困惑的京。 “我们过去是人,现在也可以是兽,只要你同意就好,其他的王也一定会同意,我敢担保,虽然那位白头王大概不会同意,但它也不会凭空反对你们四个的意见” “而且也并非全部,你们只要接纳可以为你们做出贡献的人就好,这一点我来亲手处理,绝不会让有你们觉得碍眼的人出现” 散发着璀璨而耀眼的光芒的眼睛,那正是被岁月熏陶下的智慧,京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的面孔,心中却逐渐被对方说服,但它心底还有些许不甘。 “不能保证那一定会成功,当时我——” “到时只管送我们去死好了,到时就由你吃下我吧,这也是‘友谊’的延续呢”女子露出明艳的笑容,那是一种纯粹而质朴的笑容。 京静静的凝视着她,与那个在草地中肆意奔跑的女子的身影相重叠,那时,她也是这样的笑容,它的面孔不由变得柔和。 “那么约定好了,你要一直在我身边,若是事情有变,就由我吃掉你吧” “一言为定,今后一起努力吧,京” “恩,卡珊” ...................... “这就是当时的经过了,怎么样,确实是狡诈的家伙吧,刻意算好我出现的时间,放任自己的受伤,还露出虚弱的表情,大言不惭的说着谎言,真是差劲的人类” 京的眼中带着少许回忆,面容却显得很是温和。 “确实,虽然我和卡珊是少时好友,不过我也没想到那个翻山越野的野丫头竟然真的能成为一国之主,虽然也是她老公死得早,让她接纳了对方家族的那份权力” 雪白的长发垂至腰间,面容娇嫩,冰晶般的双眼格外清澈,脖颈修长发白,身上穿着繁盛而华美的淡金礼服,看上去如同女王一样。 “不过您还真是奇怪呢,分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不是她,却没有制止,反而放任对方离开,难道说您爱她吗?” 少女微笑着身体微微压低,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神光,那副美丽的姿态既浑然天成又显得娇俏可爱,成熟的身体更散发出花朵的芬芳。 “法尔加洛斯*曼迪柯妮丝*安德里奇,是这个名字吧,不用试图蛊惑我,你也应该知道哪怕你在你的族群中多么耀眼,但在我的视角却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丑陋” 京轻轻的扫了一眼,眼中毫无情绪的波动。 曼可妮嘴角抽动,原本魅力四射的面孔瞬间崩塌,露出一张冷淡的面孔。 “虽然是实话,不过也确实伤人呢,是啊,要是彼此的审美观一致,人类还能有些策反对方的可能,看来完全不行呢”曼可妮摇着脑袋,眼中却毫无阴霾。 “你知道就好,对于兽而言,人类只是一些脆弱的虫子,所以它们才那么随意”京语气平和的解释着,虽然话中不乏鄙夷,但也有提醒之意。 “还是说回正题吧,您留下我的理由呢?”曼可妮的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她确实对此很是不解。 “那个看似孤高的家伙其实很了解我们的,我改变做法的理由,其他三兽的谋划它未必不知道,只是它自信拥有推翻一切的实力,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人类外逃的船只都是用你们昔日的船只再度重铸的,原本不可能动,我让海鱼们托运着前行,所以才需要监视者,为了阻止付出劳动的它们与人起冲突” “所以我也不会插手船上的秩序,毕竟那套规则看似是约束你们,实际是在保护你们,只要有我的命令存在,海鱼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但.....”京变得凝重的目光看向远方,“那个家伙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才需要你在——” 轰轰!!!!剧烈的轰鸣声在幽静的屋中响起,墙壁开了个大洞,露出外面那既漆黑又深邃的大海,一道身影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带着宛如白色帽子的毛发,黑白相间,散发着锐利气息的双瞳,淡黄色的弯角尖嘴,威严而华美的身姿,身披暗褐色的‘大衣’,粗壮有力的锐爪,尾翅斜着向上——白头鹰。 “我来了,京,给我个解释” 白头王,英冷漠的看着这边,浑身散发着森寒的威压,眼中闪烁着寒意。 京看着英,两者相互对视,一旁是止住呼吸,眼神格外严峻的曼可妮,然后,京露出了笑容。 “......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想做,不行吗?”京的声音中毫无迷茫,那是对自己做下的决议毫不后悔的话语。 “五个王还是有些多了,像那个蠢猴子那边三个.....不,两个吧,那只鸟我亲自去杀” 英露出傲然而霸道的笑容,话中将眼前的京和剩下的王兽视为杂草,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同时它的两侧的翅膀微微抬起,上边出现两只由青光组成的手臂,若真似幻。 京的瞳仁一瞬间放大,它感受到幼时被首度放生后遇到海蛇的那种惊悚感,那是绝对无法媲美的敌人,只能选择逃跑。 “我与蠢猴子交手不下千次,空中我胜,地下它胜,但说到底,我俩的胜负也就是伯仲之间,与你们这些伪王不一样” 英唯有说到那个它叫做蠢猴子的家伙,眼中才有几分触动,其他时候都是一副泰然的样子,它此刻望着京的眼神如同望着一具尸体。 “而这招哪怕它在地上,只要我能使用出来就会迎来我的胜利,就让你来见识一番我们之间的差距,体会绝望吧” 英冷淡的说完,半边的青色手臂护住身体,另外一边的青臂缓缓的张开手指,如同正在释放某种深埋其中的隐秘,那将是绝杀一招。 京呼出深长的白息,将身体遮挡住,宫殿原地崩裂,海水顿时倒灌而入,带着惊人的冲击,然后它用一边的鳍拢住曼可妮,就要先行撤退。 “嘻,骗你的”随着变得轻佻的话语,青光在曼可妮的眼前一闪而过,京停止了动作,只是茫然的望着眼前为之一清的景色。 海水被斩断,白息被斩断,就连京也被斩断,英在那边昂着脑袋,眼神如在俯视一般,那是对下等生物的漠然。 “卡珊......”京呢喃着那个名字,然后失去了意识,京庞大的身体瞬间崩碎成颗颗碎粒,英深吸一口气,将颗粒全部吸入口中,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曼可妮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先前她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京却将朝向她的那束青光挡下,然后露出有些歉然的眼神。 “恩?果然你就是那个让京改变的家伙,虽然相貌好像有些不一样,算了,都一样,都只是被‘抛弃’的人类而已” 英转而看向曼可妮,眼中依旧是那副傲慢的样子,它翅膀轻抬,曼可妮顿时浮空而起,仔细去看,身上还缠着一层青光。 “该走了,我可不想被围攻”英带着曼可妮离开,之后不久,三道身影出现在这里,看着不复存在的海底宫殿,三兽的脸色都很难看。 “京已经死了,那个家伙真是肆意妄为,需要立马围剿它”休一脸忌惮,口气十分严苛。 “那么找东部的那些家伙吧,刚好渡不是早就等着机会,我们就主动奉上”艾视线冰冷,话中满含恶毒之意。 “实在不行,还有东方的那位无冕之王”识幽幽说道,眼中带着杀意。 三兽各自离开,发动手中力量开始了反抗,它们决不甘心被随意杀死。 而先行离开的英,则带着曼可妮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3章 权柄之争 梦幻般的云霭铺满散开,曦色的光芒斜着映入内侧,高处高天之上的云屋,有一位钟灵毓秀的清冷女子立于其中,整个人散发着超然物外的气质。 曼可妮移开目光,左臂抱住抖动不止的身体,右手的五指则在轻轻的舒展着,她控制着不露出害怕的面部表情,然后看向仰躺在玉座之上,正观察这边的白头王——英。 “您不杀死我吗?”在表面上,曼可妮只是用冷淡的语气询问着,避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软弱。 英漠然的泛金双眸凝视曼可妮片刻,然后如同失去兴趣一般的移开目光。 “虽然原本有那个打算,所以才会在那时对准你,没想到那个蠢货还真的那么看重你”英的脸上露出混杂着讥笑和不解的表情,“所以我才能轻易的杀死它” 曼可妮那冰晶的双眸微微有些动摇,她沉默的低下头,没有再言语。 英看着眼前悲伤的女子心中不由满是嗤笑,真的全都是一群无聊的家伙,那个死去的家伙是,这个家伙也是,到头来,只是因为弱才轻易死去,看不懂这点也真是蠢呢。 它所没有说的有两点。 一是,在得到消息后,它立马赶往那边,而一开始的攻击就是对准眼前这个女子的,原本只是想让对方分神,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舍弃防御,护住了那击。 它自然顺势的击破对方的核心,拿下胜利,不如哪怕对方确实不如自己,也不会一招就落败,总起码会有个三四招。 二是,它的心中隐隐有些得意,隐瞒情报还是有效的,虽然不认可那个蠢猴子,但确实好用,它的青手可是不需要蓄力的,那副装作蓄势也只是伪装。 毕竟,与那个蠢猴子的交战分秒必争,如果杀招是需要费时的东西,哪怕威力再强那也是毫不实用的存在,本身的话青手就是同它的思维速度连在一起的。 “....哦,对了”英忽然想起某个情报,虽然它平常懒得多说,但难得眼前有个听众,而且这也与你们有关。 英说着的同时,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泛金的双眸中满是恶意。 曼可妮抬起脸,却只是有些瞳孔分散,没有流出泪水,这让英有些奇怪,但它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而是继续情绪高涨的说了起来。 “我呢,之前得到了某个消息,所以才会突然前往那个的居所,其实就我个人来说,哪怕它包庇你们那也是无所谓的事,但这种事却不能让某个家伙知道” 曼可妮的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也是一向敌视人类的王兽却说自己根本不在意人类的存亡,这让一致认为王兽们不可交流的她们深感不解。 英的话语中有些许含糊之处,它很快跳过,讲起那个情报。 “我之前在这里思考着战法,而后得到了一个被我击败的家伙的通信,哈,真是有趣的话题”英那阴厉的双眸看向这边,“它说了两个很有趣的事” 曼可妮不禁屏息,那是何人的传讯,竟然能改变眼前这个家伙的行动。 “那就是伪王们在私下里谋划反叛,而且还告知了我,你们将在钝化之尾的手笔下离开西大陆,还友好的告知了我你们最终登录的地点” 英止住话语看着面色不由变得严肃的曼可妮,然后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虽然它在那之后就没了消息,你们被东大陆的那些人背叛了呢,虽然我想看着你们自相残杀,但我因为某个可能却不得不出手了” 英摇晃着脑袋,眼中有几丝感叹,但很快,就化作了冷芒,眼前的女子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向这边搭着话。 “请问,那是哪里呢?”说罢,她低下头,虽然表示出自己的敬意却没有卑微之意。 英面容冷下,眼神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边的翅膀抬起想要将眼前的不敬的家伙杀死,只是很快,它放弃了这个想法。 “......哪里的落北角来着,大致是这个说法”反正随便就能杀死,也不急于一时,抱有这样的态度,英也不在意对方尊敬与否了。 曼可妮的紧绷的面孔变得柔和,她小声的嘘了口气,英从中察觉到了,恩,那是个伪情报,虽然确实存在掩护撤离的事实,但最后的地点却是错的。 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中用呢,那只蠢鸟,英在心中无声的嘲讽着,想到这里,它反而对愚弄了那只蠢鸟的这些人类有了些兴趣。 “唔,我暂时对你有了些兴趣,尽管欢乐吧,你的性命暂时保住了”英傲慢的对眼前的女子宣告道。 “那就多谢您的不杀之恩了”曼可妮对着这边露出嫣然一笑,让英的心中不由有些怪异,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个家伙在它的族群中一定很受欢迎,英在心里嘟囔着,虽然以现在的它可以理解那些人类的审美,但用它一贯的眼光来看,这个家伙也只是个轻易捏死的弱鸡。 想到这里,它不由哼了一声,摆出冷脸。 “不要太随意了,你个弱鸡!” “我叫.....不,您就叫我曼可妮吧,至少这是我自己的名字”曼可妮带着笑容,毫不在意英的冷漠,甚至颇具魄力的样子。 “请问该如何称呼您呢?”曼可妮笑盈盈的说道,眼神如在发亮。 “我叫英,你可以称为我为英大人,不过说起来”英自豪的说着自己的名字,不过看着对方的态度,它的心里就有些狐疑,“.....你之前在心里是怎么称呼我的” “当然白头翁,老爷爷以及.....”曼可妮的眼中闪过狡黠,“还有鹰酱!” “不要那么叫我!”英的目光变得冰冷,视线中带上杀气,它竟然在别人的口中听到那个称呼,真是令人厌恶。 “是,英翁,是我莽撞了”面色有些苍白的曼可妮老实的低头认错,既没有采用之前的说法,也没有用英要求的称呼,而是取中间值。 空气顿时变得沉闷不已,英有些厌恶的摇摇头。 “总之,那个称呼禁止,除此之外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没那么多要求” 曼可妮无声的点头,然后再度抬起脸,露出柔弱的近乎飘渺的笑容,那是哪怕触碰也会为之破碎的‘面具’,英移开目光,心中有些发闷。 “......我有一个大敌,虽然口中总说着不靠谱的话语,却总能走在我前方,我却只能紧追不舍,尽管如此,却始终没有超过对方” 英说着犹如自白一样的话语,曼可妮只是默默的听着,面具依旧存在。 “我从过去就一直被期待着”英瞥了曼可妮一眼,而后移开视线,“你们人类似乎认为我是族群中的最强,甚至冠以神鹰之名,但在那时我也只是一个青年鹰,莽撞而青涩” “你们的夸耀虽然不被我看重,但我也不至于对你们有着恶意,所以哪怕那位提拔了我们所在的分类,我也不会敌视你们,最多是漠视” “可我那个大敌不同,口中虽然在说什么同为人不好的话,但它其实却是下狠手最重的那个家伙,而且,我也不是不懂它的用意,它就是那么成为想那个真正的王者” 英眺望着远方的和煦的暖阳,语气却无比沉重,曼可妮的眼神变得专注,不知不觉面具悄然消失,只剩下一张明净的面孔。 “那么您是怎么想的呢?”曼可妮不由自主发出疑问,虽然一时为自己的吞口而出而困惑,但同时也很想知道对方口中的答案。 “人作为兽不也挺好的一种结果吗?” 英看着天边平静的说道,她的心中不由陷入震惊,也许是偶然,不过竟和她对京说的那番话有些相像,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叹息。 但那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绝不会忘记仇恨,这份仇恨的锁链会一代代的传承下去,直到某一方的消亡。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够强”如同曼可妮心中的话语,英也认可着这一观点,所以它只是,也只能漠视,什么也不去做。 “与你们对我们的定义不同,我们只有三层划分,分别是统领一切的王,负责各项事务的尘兽,以及最低下的蛮兽,只有超过百米才会被认定为真正的兽类” “但它还是觉得太过臃肿,认为只需要王存在就好,我与它数千次的交手,却始终无法胜利,当然它也无法进一步的压倒我,所以我们才以东西为界,隔绝了联系” 英盖上眼皮,声音如在梦呓,曼可妮不禁瞳孔发散,莫非那个家伙是东大陆的那位无冕之王。 “其他零散的小块大陆也有着兽类,但其中足以称王的却并不存在,所以空最先瞄准的就是我的存在,因为我挡它的道了” 曼可妮心情变得分外阴郁,若是依照对方话语,那么它们至今做出的努力是为什么,就是为了逃去那个更危险的家伙身边吗,她不禁对此感到畏惧。 “我不知道你们人类是用什么统治他人的,但我们是用一种被称为权柄的东西,王有权柄,尘兽是分支权柄,以及蛮兽的特权,那是我们之所以强大的本质” “而说白了王也只是某个权柄层的拥有者,这其中只有我和空,但我们却迟迟无法更进一步,那上面明明有路,却始终无法到达” “我认为这是底蕴不深,磨练起自己的技巧,而空一开始也和我一块,但不知何时,它有了其他的想法,它在我训练时对我出手了” 英张开眼睛,有些复杂的双眼看向一旁,右侧的翅膀抬起,下方是一团发黑的血肉,那边缘的粉肉不时蠕动着,却始终无法愈合。 曼可妮凝视着那里,明白为何对方会开发出那个青手了,想必是用以代替受伤的位置。 “它认为,只要人类和兽类全部消失,那仅存的它就可以独得权柄,从而更进一步,它在刺穿我后对我说,鹰酱我不在乎这里了,我只要变强去其他星球找寻新的人就好” “我虽然不懂它的意思,但我明白它是认真的,所以我努力的逃了,那也是我诸多败绩中最为凄惨的一场” “所以对我而言,那个名称是绝对不能允许的禁忌,轻佻的走进别人心中,又轻易的背叛,那就是那般邪恶的话语” “但我和它的机会其实是平等的,它可以杀死王兽夺去权柄,我也可以,所以.....”英变得严峻的目光对准曼可妮,“绝不能让它知道这里的人类去了它那边” “就由我来将可能泄露情报的兽杀死,然后与它公平对决,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人类会全灭吗?”曼可妮轻声问道,声音有些微弱。 “我们两者对权柄的争夺就如同在拉着一根细线,彼此手中的长度各不相同,所以它会尽可能展露好意,将人类吸引到那边,徐徐增加自己的力量” “如果人类被它全灭,或者全部投向了它,我就会处于绝对的劣势”面对曼可妮的询问,英只是平静的回答着。 “你会死吗?”曼可妮再度询问,只是声音有些低落。 英沉默不语,再度望向远处。 ........................... 喀嘣,伴随着碎裂声,容貌刚毅而美艳的女子握住脖颈上的项链,而原本眼神霸道的她却露出有些黯然的目光。 “真是不中用呢,这么快就死了,京” 她倚在白杆上,在船的甲板上眺望着远处水光一色的海景,身边是态度恭敬的渔民们,以及几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他们用担忧的目光看向这边。 “希拉祖母” “希拉总统”人们叫着这个名字,而她并不回头,如同没有听见一样。 “王会担忧的,请您去休息吧,到了我们会通知您的”渔民们对视一眼,也有些犹豫的上前劝告。 “我曾是草原之民,虽然被赋予卡珊之名,但也只是因为我的脾气和过去的那个女将军有些相像,从未有人期待过我的未来” 卡珊自顾自的说着独白,眼神中有些怀念,这副姿态让他人越发担忧,但受限于对方平日的地位,他们也不敢强硬的阻止。 “某日,我在诸多游鱼中找到那个格格不入,或者是充满寂寞意味的家伙,我如获至宝的将它带回了家,像对待家人一样的待它,凡我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少了它” “那时的我难得的被夸了天真可爱,虽然我并不在乎,我拖着小车,整天都用小水缸带着它,和它说了无数的话,那也是我从未对他人提起的话” “那一日,因为平素都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我志得意满的跌了跤,然后在我还来不及哭泣之际,水缸被冲力推向天空,在半空炸裂,它消失在我眼前” “我很痛,也很悲伤,既绝望,又感到无助,我渴望他人的帮助,但我又明白,没有人会来帮毫无价值的我,所以我没有哭,我只是去拼命的寻找,寻找那黑色的身躯” 卡珊转过身,面对露出紧张之色的众人,眼神变得晶莹,同时她喉咙蠕动一下,面孔显得越发苍白,那如同被时间诅咒的少女容颜露出明艳的笑脸。 “很快,我在空地上找到了勉强存活的它,但因为它从我眼前曾经离开的缘故,哪怕那只是个偶然,我也无法再继续只注视它,所以我将治好的它放入了大海” “那对它而言毫无疑问是背叛,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与它再度相见之时才许下了誓言”卡珊将一个小瓶子放在身前,人们的面孔变得呆滞。 “我不要那个了,随你们处置吧,永别了”她翻下白栏,面带笑容的与众人道别,然后落入了大海。 在静默中,人们隐约能听见她内心中述说的话语。 “既是统御大海的王者,那么就由‘你’来吞下我吧,我来实现诺言了,小京” 人们在原地俊讯不前,良久,人们强忍悲痛的离开,他们明白服下那个瓶中液体的人片刻之后就会死去,所以哪怕他们阻止对方落海,也无法救到对方。 今后,梵亚的总统之位该由谁来继承呢....... “卡珊女士,请走好”渔民头颅微低,静默的数十秒,向着那片大海一一行礼,而后面色坚毅的离去。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完成王的任务,纵死不悔”甲板只留毅然的话语,大海之上依旧水平如镜,毫无波澜。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4章 赋予兽名 “......所以说,我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虽然一开始还想过碍眼什么的,但,很快的我们就变得熟稔起来,彼此视为至交”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就像要破散那阴郁的气氛一样,女子朗声而道。 曼可妮淡然自若的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脸上是耀眼夺目的美丽笑容,她斜靠着一片云朵状的白石,雪色长发散落在周身,散发着静谧而温馨的气息。 英没有太大的动作,它只是靠在玉座上,静静的聆听着,正如它所言,它并不敌视人类,所以在没有外兽的情况下,它什么也不会做。 “那个家伙是与我的家族关系较远的亲戚的孩子,由于大人的一些原因,所以独自生活着,也许是那样吧,培育出那种堪称坚韧的意志,简直不像个女孩子呢” 曼可妮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怀念之意,但同时她的瞳孔深处也有着少许的钦佩之色。 “不通礼仪,语言粗鲁,比起话语更喜欢拳头,每次清晨醒来都能看到她在运动的身影,不讲求甜品美食,而是对刀剑火药更感兴趣” “看见那样的她,我心中既羡慕她的随性,却又觉得她难以靠近,我想着,这个人迟早一天会主动陷入死地吧,只要到时不要牵连到我就好” 曼可妮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无神,但很快她再度恢复成那种恬静怡然的表情。 “我想,我是无法和她做朋友的,甚至可以说,我讨厌她,甚至到了想要她去死的程度”曼可妮带着笑容,口中却说着辛辣的话语,就算如此,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英凝视着眼前这个展露笑容的女子,虽然对方装作平静,但它也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内心的纠结和苦闷,那是直到如今都一直未曾化去的情感。 “我不懂,你可以说的再直白些吗?”然而,英并不理解对方的情感,对他而言,那只无所谓的小事,比起它此刻正做的事,那种东西连存在的必要也没有。 所以,它坦诚的询问着,就如同它过去无数次问着那个曾称呼它为鹰酱的无礼家伙。 曼可妮离开白石,玲珑有致的身体站得笔直对准了这边,她的脸上露出的表情让英感到无比熟悉,分明样貌不一,但这一刻,它却能够区分出两者的不同。 你还真是不懂呢,鹰酱,记忆中它那样说道,露出好似嘲笑,又似欣喜的笑容,那份情感,英并不理解。 “白翁大人很理智呀”曼可妮露出惊讶的目光,口中却吐露出了与英想象不同的话语,让它的心神无比动摇。 不该是这样的,应该语调要更高,视线带着俯视般的意味,就如同将水源给予饥渴的旅人一样,那样......期待而同情的话语。 想到这里,英明白了空一直以来对自己抱有的某种期望,正如它一直追逐着空,说不定空也会偶尔窥视着这边,看到它拼命的身影,然后确信了自己的存在。 正因为两者实力较近,所以空能和它略微平等的对话,可以肆意展露自己的任性,运用着自己那异样般的智慧,所以才会是鹰酱,那句称呼起初也许并不包含好意,但也绝非恶意。 英理解了那一点,明白了空只是在迁怒,它只是想毁掉这个自己并不认可的世界,所以它才能毫无迷茫的对自己下手,走在自己预设的道路上。 ‘我很讨厌那些说着与我无关的家伙,与其任他们摆布,还不如由我来摧毁,那反而更加畅快’ 记忆的一角,空曾带着笑容说出那句话,但它的眼神却没有笑,那一次,它输的很惨,同时空在之后没有停留,而是径直离开。 那我该—— “白翁大人,也许您已经察觉到了,但我已下定了决心,要将那件事告知您”肃然而冷冽的话语将英的思绪打断,它拂去心中的少许杂绪,看向了眼前之人。 曼可妮眼神认真,如玉的面孔看上去格外高洁,她的身体微微压低,脸上带着惆怅和释然之感,那是对着不在这里的某人的情感。 英不知怎的理解了对方的话语,那一定是对方存在于此的理由,是自己忽略了的某些东西。 “我全名法尔加洛斯*曼迪柯妮丝*安德里奇,是曾经的维尔赛基国的统治者,当然现在只是一介弱女子,不过!” 曼可妮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那是对某种深爱的事物才会露出的温暖目光。 “我可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为了守护可爱孩子们的孩子,作为母亲就应该用铁腕去除一切威胁,作为那个的代价,我才会到您面前” “而我其实——” “不是希拉*卡珊*玻尔特罗吗,原来如此,那个家伙是打着这一点么”英面色淡然的打断对方的话语,想起那个死去的家伙当时的那种行为,心中顿时现出明悟感。 那也是为了让它认错而故意实施的策略吧,真是一个愚笨的家伙,英的心中不由摇头,看来它确实很重视那个人,不仅让她逃走,还舍弃生命用来掩盖真相。 想到这里,它看向面色沉静的曼可妮,对方的脸上毫无畏惧,只是默默注视着这边,虽然它们之前看似在友好的交流,但两者之间的关系依旧是单方面的优势。 英可以去做任何事,而曼可妮只能任由安排。 “现在说这个是觉得心中不甘吗?要我把那个让你站在的家伙抓来吗?”英的心中燃起一丝兴趣,它带着好奇的询问着对方。 “那是做不到的,哪怕以您的能力”曼可妮不卑不亢的回应着,眼中则露出悲伤的色彩,英的嘴巴裂开,脸上带着自傲和信心,哪怕对方已经到了东大陆,它也可以做到。 果然只是人类啊,无法理解它们身为王的程度,真是令人失望,它的心中莫名有些低落,但它依旧用桀骜的目光瞪着对方。 “还真是天真,我可是——” “她已经死了才对,以我对她的理解”然而,曼可妮嘴中吐露的话语却让英的眼神为之一震,看着曼可妮视线低垂的样子,它感觉自己对人类异常的陌生。 为什么呢,明明那个蠢货拼上性命也要保住她,为何眼前的这个家伙会断言,那个苟且偷生的家伙不会独活,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才对..... “现在的卡珊虽然在他人看来霸道又不讲理,是个独裁的暴君,但她其实是很重视诺言的人,所以,她哪怕去死,我也觉得很正常,并且有些羡慕” 曼可妮的冰晶眼珠中闪烁着惊人的光芒,那是对某人的憧憬和向往,如同在凝视着圣贤一般,心灵都为其吸引。 在撤退前,她曾与对方有过一次久违的交流,那时的她带着少时的纯粹的笑容,欣喜的欢迎她的到来。 “......你要我替你去那个兽王那边?”曼可妮双手放在腿上,脸上挂着优雅自若的面具,但此刻,她原本平静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微微参杂着白发的金色头发,略显细长的双眼彰显霸道之色,眉梢翘起,精巧细致的鼻梁,以及红润而晶莹的嘴唇,配合她一贯的白色肌肤,即便同为女性,也会为之倾倒。 “这是交易,我守护了亡国的你们,作为交换,你要替我去吸引注意,而我会照顾好你的孩子”卡珊露出如同冰雪般冷冽的笑容,那锐利的气势让曼可妮不由避开视线。 “做得到吧,毕竟我们少时交换过那么多次?” 语气不紧不慢,卡珊露出浅笑,而曼可妮却说不出拒绝之语。 在过去,两者关系尚好时曾互换身份,以此玩耍取乐,由于彼此十分努力的遮掩,始终没有被旁人发现,曼可妮体会到难得的自由,卡珊则得以扩展眼界,熟悉上流社会的生活。 两者共同的家族曾在过去建立起一个富饶强大的国家,只是后来终究逃不过轮回,陷入分崩离析,先祖安德里奇在世界的边缘建立了一个小国,而玻尔特罗则是随性的流荡于世间。 也许是上天的仲情,他们一族的人即便是年迈也能保持年轻时候的样貌,只有将要死去只是才会瞬间变老,在那之前都是少时的模样。 而曼可妮和卡珊除了发色不一,样貌却很相似,虽然一眼能看出不是一人,但稍作掩饰就会难以辨别,这也是她们未曾被发现的原因。 “......好的”曼可妮强压着心中的慌乱,用清淡的表情接下了对方的命令。 “记住了,这是诺言,违背诺言的人只能去死呢”卡珊展露笑颜,随后用有些飘渺的语气叙说着,那并非是威胁的话语,只是偶尔漏出的真情实感。 “如果背弃了期望,压抑了自我的本性,却还达不到期望的结局,那证明那个自己只是最低等的存在,哪怕被抛弃也是理所应当,你可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呐” 卡珊的眼神再度变得强硬,她微笑着对曼可妮提出了警告,但在深知卡珊事迹的曼可妮看来,那又何尝不是她的肺腑之言。 曼可妮从记忆中离开,那之后她接受了任务,与孩子们道别,进入那个被隔绝的宫殿,见到了那位王者,而它只是对着曼可妮轻轻点头,没有予以回应。 在船只们出发之后,京首次向曼可妮搭话,一言就说出她的真实身边,将她伪装成金发的头发洗去,然后两者一边闲聊,一边守望着船只们远去。 那时,她想,这个王者和卡珊一样也是扭曲的家伙,无视对方的意愿,虽然想着为了对方,却也不在意会伤到对方,是彻头彻尾的独行者。 曼可妮看向默默聆听的英,而后用肯定的语调说道。 “京大人既想让卡珊陪在身边,却也不想让她死去,而卡珊也是一样,别看她是女子,她可是十分好强的家伙,瞄准高族显贵的长子,然后吞下对方势力,成为梵亚的总统”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她也一直在害怕,她曾对我说过,她不想舍弃亲人,她不想活得这么累,但她更讨厌一无所有” “舍弃京大人,断绝自己的后路,刻意引起我的注意,借助我的家世不断成长,然后强大着自己,直到实现自己的目标” 曼可妮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混合着忧伤和坚毅,那样的模样让英十分困惑。 “她曾对我说,当她摔倒的那刻,只能看着家人远去,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总有一天,即便是她珍重的家人或者她死去也不为奇,而那时,一无所有的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哭泣只是引起旁人注意的手段,喧闹也只是夺去目光的策略,而她连那份能力都不具备,一旦她在这里死去,没有人会知道” “她在恐惧着死亡吗?”英理所应当的问道,或者在它看来那可是唯一的答案。 “只是在死亡的边缘察觉到自己的身后也是一片荒草”曼可妮露出笑容,那是略微有些霸道,眼中满含光辉的模样。 或者说......是曼可妮映像中的卡珊,而她将那个‘本人’再度复现出来,英理解了这一点。 “所以她并不畏惧死亡,所以你才能断定她的死去”英缓缓的点头,这样说的话也很合理。 “不哦,只是因为她遵守承诺,尤其是那份再度缔结的誓言吗,已经留下足够痕迹的她可以心满意足的退场,所以她只是回到了原点” 曼可妮满脸喜悦的述说着这一点,眼中满是希冀之色。 英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却升起另一个推测,若是京在那些船上的手下知道了它死去的事实,还会去实施曾经赋予的命令吗,难道不会抛弃或者杀掉人类,然后主动回到西大陆吗? 也许那个叫卡珊的家伙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所以用遵循承诺之言主动死去,那样的话就彰显了人类与京达成的协议就尚未断绝,那份命令依旧有着效力。 那些手下无论此前有着何种想法,只能执行京最后留下的命令,不然一旦其他的王知道这件事,也只会责怪它们不遵从命令,从而杀死它们。 它们完成那个任务,既是对过往的告别,是对京献上的致敬,同时也可以恢复‘清白’之身,投到其他王的麾下。 英再度凝视着微笑着的曼可妮,也没有不识趣的将这个想法说出,说到底,无论是它还是曼可妮都无法得到死人的回答了,不能断定谁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不过,也说不定两种都有,理智而冷漠的英默默想到,这才是符合它思维的考虑方式,所以它不加思索说出了那句话。 “说起来,一次都没听你说过你的丈夫呢,他死了吗?”它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的一问。 曼可妮的笑容一僵,视线低垂到一旁,整个人变得萎靡不振。 片刻后,她眉头紧皱,无声的叹息一声后,语气复杂的说道。 “那个男人可活得好好的呢,虽然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脚,但我想我还是爱他的,只是....好像他没那么爱我” 曼可妮的声音变得失落,脸上满是苦涩,记忆中,那个男人面对她要去当替身的行为,也只是哦了一声就径直离开了,曾经的英明果敢早已不复存在。 家国俱已沦丧的那个男人如今只是一副行尸走肉,虽然对孩子还有些反应,但对曼可妮却报以无视的态度,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表示过关心。 “那么,我给孤身一人的你一个好提议吧”耳边白翁的声音响起,那是虽然冷淡却不显得漠然的话语,她抬起脸,眼前一只活灵活现伸向额头,那里是一脸平静的英。 “成为我的部下吧,就由我来接纳人类,赋予你们兽之名”翅膀上方的青手收回,然后逐渐变淡,消失在空气中。 曼可妮不适应的眨眨眼睛,交错合并的眼瞳中群青和钴蓝不断转换,最终原本冰寒般的湛蓝逐渐褪去,融入群青之中,只是比起原本的青色更显绿意。 然后她感觉到了异样,身体无比轻松,如同从重负中脱出,入眼的景物都带着鲜活的生机,无处不在的它们对她表示着欢迎,让她原本阴郁的内心变得温暖。 “感谢您的恩德,我法....不,我曼可妮将始终站在您的身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今后将与您同行” 曼可妮低着头表示谦卑,然后自然的走到英的一旁守候,英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接下来就等那些家伙自乱墙角吧,且放纵一番,想必收到反叛消息的它也会专程前来,到时就结束我和它之间那纠缠不清的过去吧” “如果必须要有一个王,那就由我来——” “鹰酱,大话不要说的太早,那个责任你可担负不起哦~”在云屋的入口处响起一道混杂着嘲讽的挑衅之语,空咧着嘴,手中的黑色长棍指向了这边。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5章 不幸者之踵 “真快呢,竟然不是在我被围攻之后,转性了吗?”英语气冷淡,泛金的瞳孔深处染上锐芒,用冰冷刺骨的视线凝视着不速之客。 “鹰酱真是冷淡呀,把我想的那么坏”空嬉皮笑脸的回答着,那张原本显得阴沉的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而后,它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将外露的情感全部吞噬。 “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至少我会试着正面击杀你一次,那是作为朋友最后的恩惠” 空的脸上毫无表情,如同沉默的雕塑,只是它的身上却逐渐溢出冰冷的杀意,手中的黑色长棍闪烁着幽光,暗红的尾巴弯曲着对准这边。 “.......青手” 英低语着,两侧的翅膀微微抬起,比真实的手臂更加活灵活现的青色臂膀赫然出现,纤毫毕现,连同毛孔也一并模拟,五根手指缓慢展开,对准敌人。 空气中响起了噼啪作响的声音,英的鼻息有一瞬间变得粗重,而后再度缓和,而空手中的黑棍则断成两截,金色的毛发有些发灰,转瞬又焕然一新。 两者再度凝视着彼此,眼中带着深沉,显然它们之前已然交手过数次,只是一旁的曼可妮却无法察觉到,只能隐隐感觉到风有些猛烈的样子。 曼可妮神情严肃的看着两者之间无声的交锋,青绿眼眸深处隐有担忧,但她却压住那份不安的情感,她要相信这个愿意接纳他们的王兽。 彭!空双手一挥,手中的短棍成为粉末,随风而去,它脸上的冷漠随之褪去,眼中带上笑意,而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哎呀,果然哪怕我是个猴子也不会用棍,更别说这玩意质量也太差了”空嘿嘿一笑,然后嫌弃的说了一句,“倒是老兄你过的自在,还找到一个银发美少.....女?” 空还正调侃着一脸严肃的英,只是它看着曼可妮,眼中逐渐带上诧异,语气也变为困惑,它挠挠脑袋,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惊疑的目光在两者之间反复划过。 “不会吧.....不会吧!”空大叫一声,然后显眼的后退两步,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英,那种眼神让英十分困惑,心中有莫名的火焰升腾。 “那可是老婆婆呀!虽然是异国,还是银发,但超过五十什么的,简直是大妈中的泥石流了,鹰酱,你竟然是恋母的孩子吗?!” 英泛金的眼眸瞬间冷下,它无声的叹口气,这个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以为会说出其他话语来动摇自己的心智,结果这算什么? 曼可妮的面孔不知不觉变得僵硬,她一动不动的紧顶着嬉笑不止的空,瞳孔变得无神,她执着而持续的注视着,心中满是异样的情感。 她倒是不在乎对方说自己的年龄,毕竟她只是外表看着脸嫩,其实已经活过大半辈子,早已不会为那点小事在乎,她感到惊疑或者惊悚的是另一个的问题。 为何....为何眼前的这个家伙说话的口吻这么像人? 她的心中只有这样的疑惑,那副嬉皮笑脸的姿态像极了还未发生大灾前社会上的普通青年,他们肆意骄横,游荡在大街小巷,口中说着粗鄙的话语,自言走在追逐自由的道路上。 那样的它们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所打倒,放弃了口头轻佻的话语,披上军装,眼神变得坚毅,为了人们的未来而不懈努力,那是他们早就放弃的形象。 然而却在眼前的这个王兽身上再度重现,她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莫非你是人——”她忍不住对着空发出疑问,但她的话语却被打断了。 空冷淡的向这边瞥了一眼,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一道青色的手臂倏然挡在她的面前,英用威严的目光注视着露出嘲笑的空。 “她是我的部下,不准你对她动手”英语气平静的宣告着,曼可妮这才回过神来,身上的寒毛后知后觉的立起,心中即觉得恶寒,又感到了温馨。 她青绿的眼眸深处的灼热情感随之淡去,大脑随之变得冷静,然后再度看向空,眼中带着戒备和释然。 是她错了,那样会毫不犹豫的杀戮他人的家伙即便真有人的记忆,那也是最恶劣的人渣,他们只会无视律法,践踏着他人的幸福。 “真是温柔呀,鹰酱,我也是有些急躁了,被认为是那种污秽的东西竟然是这么令我不快,哈哈,我也尚不成熟喔!” 空继续凝视着这边片刻,而后带着邪恶的笑容摇晃着脑袋,无视露出严肃表情的两人,而是旁若无人的开怀大笑着。 英眼神发沉,这个家伙越发癫狂了,哪怕在自己眼前也会露出这副姿态,它侧目看向面容肃穆的曼可妮,嘴角微微弯曲,心中有些触动。 这还是第一次在那个家伙的力量威慑下还会和自己站在一块的家伙吧,不过究竟是只能相信自己还是.....别的呢? 英的心中不由升起有些阴暗的猜想,如果只是为了她的族群,那么这副姿态就在正常不过了,毕竟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我会好好利用的”耳畔,空隐有深意的话语响起,英抬起脸,空的视线朝向曼可妮,后者身体一抖,却依旧用坚毅的目光面对着那家伙越发险恶的笑容。 英止住思考,两只青手紧紧相握,一圈青光笼罩住曼可妮,而后它再度看向诡笑的空,只要这样以来,除非自己倒下,没有人能打破那层屏障。 因为那与自己的性命紧紧相连,至少在这一刻,它不会去怀疑对方。 空的身影消失,它双手弯曲,如同爪牙,身后的暗红色尾巴也随之突进,它漆黑的瞳孔深处闪过血腥的气息,扑向了茫然不觉的曼可妮。 英的脚掌用力,青手瞬间伸长带动着它的身体前进,与狂笑的空碰撞在一起。 轰!!! 八百米的红色蛮牛身体一横,明亮的火星砰然而起,将扑来的数道身影淹没,片刻后,只有少许黑灰落下。 踏踏踏,急促而有序的脚步在大地上接连响彻,面容冰冷的军装人士手中持着利刃避开对方突进的方向,不时响起的吼叫声在大地蔓延。 外出剿灭的士兵们遇到了突然出现的凶兽群,它们如同早有预谋一样的将它们隔开,而后锲而不舍的对他们发动了进攻。 原本特化了防御的衣服此刻只剩少许布条,它们零散的落在身上,勉力维持自己的职责,皮肤上满是细小而繁密的伤口,本已缝合的血痂处再度溢出鲜血,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压榨着仅有的体力,不将目光从眼前离开,他们舔舐着早已干枯的嘴唇,面孔却格外的平静,那是早就做好了觉悟的眼神。 “哞喔喔喔噢喔喔喔!” 大红牛在原地咆哮出声,黑色的赤足染上火焰,速度变得迅捷,人们各自结成三人小队,专注的注视着眼前,汗水在额头升腾,手中青筋暴起。 啪唧,刺啦,呼呼,咚咚。 利刃与皮革碰撞,火焰于天空闪耀,粗重而狂躁的啼音,以及.....逐渐消散的呼吸声。 “喔?”眼前的身影望向了这边,眼中带着欣喜,那是对娱乐感到满意的眼神。 他注视着大红牛,身侧原本屹然站立的战友不知何时失去了回应,就连他的双臂也早已一并离去,头脑有些昏沉,鲜血在身下流作一滩,但他的双眼依旧雪亮。 脚尖碰到了某件东西,他轻轻一挑,眼前带血的利刃飞在眼前,他张嘴咬住,眼前的大红牛没有阻止,它的眼中闪耀着愉悦的光芒。 在它看来,眼前的猎物只是在垂死挣扎,那它也不吝啬于大度一些。 他的脑海中想起之前的那个消息,那个声音告诉他们某个真相,他们只是被抛弃的牺牲品,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说了那一句话。 “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被欺骗的你们想必很快就会走入死地,但我不会道歉,哪怕被你们怨恨,唾弃我也无话可说” “但,唯有一点你们要相信,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自由行走在这片昔日的故土之上,所以......请去死吧” “这是我们唯一通往胜利的方法” 他不接受对方的做法,但却理解了对方的话语,那是灭绝人性的行为,但那也是最优战略的选择,在上学时勤奋的他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二十五岁,年富力强,正是你们这些糙汉子开创功业的时候,给我拼命跑,敢停下休息,老子第一个抽死他!” 记忆中入伍时的那个队长粗旷的声音让他的心中有些怀念,当时被打的真疼,不过,也正因为对方自己才能克服有些软弱的性格。 “滚,年纪轻轻还想和老子抢,老子这么多年就是个大头兵,这种大好的时机,不要妨碍老子立功!” 在记忆的最后,那个队长对着面露畏惧的众人一阵怒骂,然后跑出去引走了在附近徘徊的兽类。 他的思维顿时一清,大脑恢复了清醒,他站直身体,然后开始了奔跑,向着大红牛的位置。 “人的身体是很神秘的,虽然我们没有那些兽类的强大,但却有着极大的适应性,所以,面对绝境的话,就让‘它’向着我们想要的方向转变吧” 某个眼神漠然的研究者对着专心聆听的他们说道,只有说到研究的方面,眼中才会燃起火焰。 视线变得昏黑,舍弃不必要的视觉,耳朵变得冰冷,切去钝化的感官,鼻息失去控制,夺去发烫的呼吸,灼热的气息在身体中沸腾,眼前的红牛吐出了火焰,烧灼着他的身体。 烧却的皮肤变得灰暗,骨头犹如软化一样,腿脚每次前行都会剧烈抖动,畏惧,恐慌,无助,绝望,埋怨,那些重重叠叠的负面情感不断涌起,而他却异常冷静的俯视着这些情绪。 腿脚断裂,身体栽了下去,被火焰烧熟的黑炭停留在原地,但‘他’依旧在前进,眼前是露出得意和无趣之色的红牛。 发着淡黄的光芒,始终有着厚实感支撑着自己,他明白,那是自己的肉体对自己最后的馈赠,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很快就要死去。 无畏之魂,这种状态的真相在他的心间响起,他莫名的就理解了这一切。 如同落日一般的淡黄光芒,既没有惊人的光芒,也没有强大的力量,仅比只凭情绪行动的赤红之魂略高,只是一种包容性的力量。 因包容而无畏,拥有此魂者,永不陷入绝望,直至生命的最后。 “你打算叫这个状态是什么呢?莫森?”有声音在他的心灵深处响起,他却不觉得疑惑,如同那是早已神交已久的好友。 “就叫无念者吧,只要有坚定的意志,哪怕被黑暗吞噬,也迟早有一天重回高尚,到那时,就再说给我听吧” 莫森微笑着,形若实质的黄色灵魂撞上大红牛,后者身体一僵,随后轰然倒地。 “这样,我也算有所成长了吧......”黄色灵魂逐渐变淡,莫森对着天空露出笑容,虽然散作一丝黄烟。 “..............”声音再未响起,这片大地的喧嚣还在继续,只是与奋战过的人们无关了,倒下的大红牛眼露惊愕,想必它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这里。 轰隆隆,雷声在天空划过。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伸入眼前的大脑,这近似虚幻的场景却无人得见,大手在脑袋里肆意搅动,如同翻找着什么,隐隐有些液体流动的声音。 面孔麻木的男人的脸庞不时抽搐一下,原本的眼睛处只剩凹陷的血洞,瘦弱的身体被拘束在座椅上,黑白相间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口中塞着圆球,口水从一旁溢出。 显得有些辽阔的白色屋子,各处摆放着精密的器具,而在角落的一旁是一具掀开的黑棺,旁边的线路也被切断,显然男人正是原本身处其中的人。 “这样...再这样....要送到那里....”面无表情的齐伟口中嘟囔着,冰冷的眼神则是漠然的看着眼前被拘束的男人,就像在看着实验品一样。 “在现在的话,那个矛盾快到达到极限,也就是威力最为强大的时候,要把握好时机才行,至少要让那些碍事的家伙暂时离场” “命运的干涉可是很费劲的,希望之后不会让我失望”想起之前会议上那个男人的话语,齐伟的脸上不禁露出冰冷的微笑。 “首先就用那个受到袭击的长山市作为试点,让那两个家伙退场,至于那个异物.....”齐伟自语着,眉头不由皱起,“就让它和西面的那个家伙搅到一起” “这样一来,舞台就搭建好了,接下来,就开始我精心准备的计划吧” “呵呵,世界可是既残酷又公平的,怎么可能只有畜生得到了恩赐,人类也真是愚蠢,这份适应的天赋就是对他们赋予的恩惠,不然人类早就灭亡了” “世界升华,万物随之跃迁,环境的剧变只是表象,所谓末日,只是不适应者的抱怨,跃迁体现有的表露于外,就如同畜生一样,有的则深蕴其内,就像人类” “命运规定了,人正是要不断前进才能再度成为万灵之主,而我,只是将这个过程的解释权夺了过来,真是期待被发现的那幕,到时他们会露出怎样的嘴脸呢?” 齐伟眼中露出希冀之意,那是渴望着愉悦的眼神,对他而言,这个名为人类的族群也只是他暂时玩乐的工具。 他会切实的,严谨,细致的享受到养成的快感,至于是否要摧毁就要看他们自身的努力了,他对此报以深深的期待。 “真是残酷呢,被失败击垮,沦为玩具的齐伟” “真是有趣呢,悲惨的失去一切的齐伟” 耳畔的双子嬉笑着,他们的眼中闪耀着光芒,那是对他人苦难的欣喜,在将要成功时将其推落深渊,在他人获得幸福时掀起危机的波澜,他们就是那种怀有恶意的存在。 因为命运中从不存在幸福和成功,只有不幸和失去,高踞于诸生之上的命运对万物报以深沉的恶意,若有人堕落,则欢欣鼓舞,若走向幸福,则报以拳脚。 齐伟深知这一点,来自命运的馈赠只会走向不幸,但他毫不在意,只要能看到那最后的风景,哪怕身死魂灭也无妨。 但在那之前,就让他尽情使用他们吧,在他最终成功之前,他们将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6章 暗中结盟之人 “雪莉,这边,不要急慢慢来吧” 面对失败的她,说着温柔的话语,对着这边招手的金发男子,那是一个如同被神明钟情的男子。 五官俊逸,如同大海般的明亮双眸,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那是无比真挚的微笑。 她本该是很信赖他的,本该是一脸雀跃的跑到那里紧紧抱住他的,但现在的她却明白了那个真实。 她看着那个眼中带着关切,以及那张看上去毫无阴霾的面孔,在沸腾的情感下那番话语瞬间吐出。 “不要再假惺惺了!你只是把我当成那个人的替身” 尖锐刺耳的话语脱口而出,她顿时有些后悔,但紧接着一股轻松的情感涌起,她看着面露苦涩的男子,以那番话语将彼此的关系一刀两断。 “我的姑姑诺伦是被你杀死的,所以到此为止吧” 她转过身不去看对方的表情,就那样径直离去。 “......是我”身后响起了有些冷彻的声音,他并没有挽留,气息在她的感知中迅速离去,那之后,他们就不曾有私下里的联系。 雪莉*诺伦睁开眼睛,久违的回忆起过去的一幕,那是在她的家族中作为家主的诺伦灵魂陷入寂灭,不得不冰封起来之后,时年八岁的她遇到的某个男子。 曾有传闻,这个男子倾心于她的姑姑,与另一个人开始了激烈的争夺,但最终,他们却放纵了诺伦死去。 另一个男子的身影自此在联邦中消失,只有身为大总统的他依旧活跃于世间,这样的他会关注爱慕的人存身的家族也是再正常不过。 雪莉曾听闻过,据说,过去她的家族另有它名,只是由于诺伦的活跃,以及她的母亲对家族的重大贡献,所以才以诺伦的简称作为家族名。 而诺伦也无意拾起过去的名字,仅以母亲口中的诺伦这个名讳所行动,然后取得了一系列的重大成果。 但在幼年雪莉的观察中,美丽而凛然的姑姑却有时望向远方露出有些脆弱的微笑,那是一副哪怕明天将要死去也毫不奇怪的表情,雪莉有时会被抓住,被她抚摸着脑袋。 真温柔呢,雪莉想着的同时,却发觉那只手掌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冰冷,现在想来那也是某种征兆。 所以,在那次战斗后,随着数位名声不菲的强者的消声,归来的诺伦脸上却带着异常美丽的笑容,那是与冰之魔女并不相称的面容。 雪莉看着被众人簇拥,却依旧温和以待的姑姑,心中却感到毛骨悚然,就在这时,她与诺伦的视线相对,她不由吃了一惊。 那雪色的眼眸中毫无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她只是做出‘欣喜’的姿态,内部却是空空如也的程度,她所熟悉的那个姑姑已然不存在这里。 她落荒而逃,第二天,就得到了诺伦心灵寂灭的消息。 举世哗然,那也是必然的,诺伦可是在当时的联邦中十分出名的美女,是无数人憧憬的对象,这样的人却不是因为战争,而是心灵上的寂灭死去.....那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不公。 那段时间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大声的争吵声哪怕是在别院的雪莉也能听到,往日亲密无间的队友彼此反目,大打出手,诺伦家族逐渐沦为战场。 最终,那个男人出现制止了一切,所有人尽管心有不甘却都认可了他的说辞,听话的从这里离开,去攻伐外域,宣泄自己的怒火。 雪莉等了良久,多亏这段动乱,连她的父母也有些自顾不暇,她索性走出房间漫无目的的走着,在那里她遇见了仰头望天的绝世男子,她的目光为其吸引,久久不能离开。 “安德里”那个男人忽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雪莉,他那如同打量的目光在雪莉的身上流连,就如同看着不在此处的某个人。 “接下来就由我导引你的未来吧,我会让你切实的走在正确的道路的”他温和的笑着,然后神态自若的上前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顿时张红了脸,心中不由小鹿乱撞,但同时某种阴郁的思考在心间散开,她强行压下那份情绪,露出了有些局促的笑容。 “是的,拜托您了”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就明白了,那个男人眼中注视的从来就不是她,但要说是不是诺伦,她就不清楚了,说到底,她不认为那个男人是那么温柔的人。 “我的人生不会一直由你‘导演’的”她小声的嘟囔一句,虽然那个男人总在别人面前宣布自己是他的女儿,但他却一直没有出于私事出现在她面前。 正如当年的话语中的内容,他们只是联邦的领导者和联邦的隶属者的关系,既不亲密,也不疏远,碰上面也能说几句话,但彼此都会尽力避免相见。 “不明白啊,只是亲戚的我却得到对方的格外关注,尤其是那个男人告知我的那条消息”雪莉现在回忆起都觉得十分惊奇,自己幼年竟能和对方那么亲密。 “安德里不是那种会寄情于他人的人,那么果然是因为那个传闻吗.....”雪莉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心中也不无困惑。 在她的家族中一直以来流传着一个秘闻,据说那位诺伦的母亲曾与某种存在签订了契约,作为恩赐,一种被誉为黄金意志的东西在家族中得以传承下来。 本来的话诺伦家族是作为神女候补的家族存在的,拥有雪色长发和眼瞳的女性,容颜永驻,超然而神圣,无疑是其中有力的候补之一。 但那个黄金意志却打破了这一默契,它随机的出现在诺伦家族的女性当中,一旦发动,原本雪色的瞳孔会转为金黄,而之后,宿主的灵魂会逐渐蜕变为象征不朽的黄金之魂。 而那与神女的选择标准不同,神者既圣又尊,但那唯独不是凡类顶点的黄金之魂的范畴,它不可被改变,也不允许被篡改,只保留自我的诉求,绝不妥协。 只是其上的虹色之魂或者下方的绀紫,圣洁都可以上升到至高的无暇之魂,但唯独黄金之魂无法转变,那是坚持自我到极致的灵魂,强行扭曲只会面临奔溃。 上一轮的黄金意志拥有者是诺伦,这一代是雪莉,下一代则是贝露莎,虽然三人的关系彼此错综交织,但她们也确实并非彼此相连的直系血统。 但既然会在她们身上出现就说明有一定的共同点吧,雪莉不由想到,所以她才会亲切的对待那个算是自己侄女的家伙,她要找到安德里做出那种事的缘由。 不过,雪莉脸上涌起笑容,说不定,她其实也很喜欢那个小家伙,虽然只是单纯的亲戚。 咚咚咚,轻而有序的敲门声响起,雪莉的面容瞬间冷下,她平复自己的心绪,语气冷淡的说道:“请进——” 那个家伙立即推开门,打断雪莉的话语,然后毫不掩饰的盯着雪莉的面孔,那并非是爱慕和关切的眼神,而是确认是否丧失斗志的目光。 “整理好心情了吧,雪莉大人”穿着绿色长袍,被誉为大总统内卫的男人,令茂用漠然的面孔对准这边,眼中毫无温度,如同对待陌生人一样。 雪莉所处的这里是军营的深处,是简单构建后的房屋,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其他一无所有,是用于调整战前情绪的地方。 “真是承蒙令茂大人的恩德呢,不愧是那位名声在外的传话筒”雪莉不冷不热的刺了一句,后者报以轻蔑的笑容。 “同为那位的‘玩具’,我们彼此彼此吧”令茂露出从未在外界展露的憎恨目光,他发自内心的仇恨着那个男人,这也是雪莉能够和他结成同盟的前提。 “我可从未恨过他呢,甚至可以说是爱,嗯,不过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吧”雪莉回以毫无瑕疵的完美微笑,那是她在偶像时期磨练出的笑容,不过那也是久远的过去了。 “真是卑劣的爱啊,所以才想把对方拉入泥潭,再用你污浊不堪的心抚慰他吗,真是愚蠢到让人想笑的地步”令茂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然而那种负面的目光反而让雪莉心生安然。 她见过了太多对自己抱有好意的目光,而这种毫不掩饰的恶意目光甚至让她有些沉湎其中,她可不想让那些好意染上污秽,但如果是这个敌视那人的家伙,那就无所谓了。 她明白两人的勾当迟早会暴露,到那时,哪怕一向对她温和的他也会冷下脸杀死她,但那也无妨,她只想知道那场战斗的真实情况。 为何那么多的强者会突然消失,为何某些职业被封存起来,为何姑姑诺伦会陷入寂灭,为何他会孤身一人,另一位曾与他齐名的总统为何久不理事,以及...... 那些神殿的人为何在那之后就低调生活,若非它们每次都会派人参加战争,不然她简直要怀疑它们已经被消灭了。 “问题有一大堆呢.....”她不由小声抱怨着。 “这是你的选择,而我只是想趁机找到那家伙的弱点,剥下那层虚伪的面孔”令茂眼中闪烁着寒光,脸上是恶质的笑容。 雪莉瞥了对方一眼,虽然对方是自己现在的盟友,但迟早有一天她会亲自揭发对方,绝不能让对方威胁到那个人,在那之前,她会好好的盯住对方。 “.......!”令茂视线一凝,然后看向远方,露出有些深沉的目光。 “逐渐汇聚起来了,也罢,那就拿出我们部分的力量来震慑一番吧,哼”令茂眼中带着嘲讽,而后身影消失于原地。 雪莉望向那边,目光穿透了数层空间,那里敌人的前哨正发动进攻,若是不管,联邦的一处营地将会死伤惨重,哪怕是高如神王也未必不会死亡。 “也罢,后援已经差不多了,首先将这些敢于冒犯的人全部夷灭,然后再观察后效,不过,依那个的态度,肯定会打过来的,到时.....” 雪莉的视线略过一处,那里有自己的侄女以及其他的偶像,她的目光却未在那停留,而是看向另一处。 冷着脸,身体挺拔不动,目光冰冷无情形似空壳的少年。 面带困扰的笑容,但依旧能望见平日的温和模样,以及傲慢深存于眼中的少年。 嬉笑着,看似轻佻,眼神却冷静十足,浑身充斥着异样立场的少年。 以及皮肤黝黑,面带憨厚笑容,身形魁梧的少年,‘它’的双眸转向这边,与打量的雪莉相对视,雪莉的双眼染上金色。 那是一道如同琉璃般璀璨却显得分外高远的目光,如同有‘人’透过名为穆尔柯的个体注视着这边。 雪莉的脑海中想起那个人的话语。 “它们是被囚禁的‘怪物’,人只是行使着它们漏出的丝丝力量,它们在自身的维度上时而观测,时而出手干涉,对它们而言,人只是它们打发时间的玩具” “所以它们自称‘玩家’,我们的道德于它们而言只是一纸空文,所以需要用强烈的条约限制它们的出力,这也就是怪物职业的由来” “它们是(高维)俯瞰者,是肆意妄为的玩家众,穆尔柯是其中仅剩的实验品之一” 安德里带着自信的微笑,浑身洋溢着优雅的气息,他对着担忧对方威胁到贝露莎的雪莉说出自己的见解。 “你看,我们提供躯壳,它们能够得到有限的自由,这不是双赢嘛,借助它们的力量,我们的人也能更快的成长起来,虽然危险确实大了那么一点点” “这不是你!为何要进行这种实验,你就真的那么急吗?!就不能相信我们吗?!”那时的雪莉心中用这是为了贝露莎的理由来见安德里,却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 “雪莉......”安德里叹息般的念着她的名字,“你管的太宽了” 那张温润的笑脸化作深沉的冰冷,他漠然的看着这边,眼中并无之前的亲切,而是向对待陌生人一样。 这股无形的魄力不由让她僵在原地,她这才想起,虽然对方在她眼前一直是那副温柔热情的样子,但他在外界的评价却是被称为‘冷血之人’。 她感到陌生,身体不由颤栗着,那究竟是谁,到底那个他才是真实的。 “我就是我,只是这事与你正确的未来无关,乖乖回去吧”他的声音再度变得温柔,雪莉则茫然不觉的离开了。 那个‘穆尔柯’不知何时移开了目光,雪莉也从记忆中苏醒,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刚出炉的偶像,无论是身心都不成熟,所以当时的她无法追问下去。 “不过,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的心中带着确信,然后飞空而起,看着下方面容肃穆的各类军队,她高声宣布道。 “以我雪莉*诺伦之名,全军进攻,务求全歼敌军!” 下方顿时响起狂热的呼喊声,人们的眼中带着渴望,走上了即将开始的战场。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67章 触碰过去 刚强,冰冷,如同铁铸的巨人,周身流淌着智慧与意志汇聚而成的河流,‘庇护者’联合战舰群横行在冰冷深邃的宇宙星空之中,‘河流’将毁天灭地的白色粒子流撒向四周。 奇形怪状的异种族,手持刀剑的黑衣队伍,以及倾吐气流的兽类,他们皆被碾成齑粉,化为战舰群的功勋。 “全员听令,诛杀敌邦,为国尽孝之力就在眼前!”立在主座之上,眼神犹如鹰隼,锐利而散发寒芒,身上穿着威严得体的将军服饰冷漠宣告道。 周边身着军装的肃杀军官们目不斜视的望着显示窗外‘烟花’升腾的景象,眼中露出了求胜的欲望。 气泡般的淡白雾球在战舰群的身后划过,这份悠然的姿态在喧闹的星空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而它恍若不觉的接近了势不可挡的舰队。 啵,如同水泡炸裂的声音,如同被巨大的口吞噬一样,无论是气泡还是舰队都变为空白,原地只剩下死寂般的空旷感。 然而只是片刻,这份空间就被填补起来,他们,它们,祂们厮杀着,这也是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幕。 黑暗遮蔽了一片战场,然后投下了‘雨’,它们面容一致,带着机械般的刚硬和肃然,冲向了露出血腥笑容的敌人。 被折断了手脚,被斩断的头颅,被破坏了全身,它们依旧用自己的方式‘站’了起来,面不改色的再度发起进攻。 眼前长着尖牙,如同植物的物种发出凄厉的叫声,缠绕着,啃噬着,它们不知疲倦,与没有欲望的它们反复的争夺这片领土,亦或者消灭对方。 “编号,复述衍生代号,次级优化者格律者,违背联邦者,片甲不留”黑暗中响着冷肃而坚硬的语调。 “复生植花,定义,范围锁定,抹除” 黑暗覆盖而下,连同格律者与被定义为复生植花的物种被湮灭,而后它匍匐着前往下片战场。 “——光束所到之地!”如同判决般的声音,比金色更为明亮,比白色更为圣洁,近乎无色的线划破了黑暗。 在中心的一角,面色冰冷的人看着飞来的线,他全身覆盖着装甲,那是比起保护更接近拘束的武装,手脚被锁链缠住,头部带着头盔被固定在一处。 而后线理所应当的刺穿了他,而他也是一副毫发无损的样子,但他对此并不吃惊,因为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生命强制锁死,防御正无穷,无效负面状态,心灵永远恒定,状态永续完美,能量无限循环,即便同为敌人,我也觉得觉得这真是犯规呢,周涛” 面带阴冷而又豪迈的笑容,眼神圆而尖,嘴角挂着怜恤和冷笑,异常矛盾的两种状态同时存在于面孔之上,身穿犹如神父般慈爱的白袍,却不做拘束,露出赤袒的胸膛。 周涛漠然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口中发出如同无机质的声音。 “确认存在,强行命名,翼,执行抹消中......”他的眼中露出漆黑的光芒,在‘翼’的周身浮现出透明般的锁链,它们锁住对方的退路,企图将其拖入被尘世遗忘之地。 “无效强制命名,翻转恶意效令”他的周身弥漫着白金色的雾气,将他鄙夷而叹息的面孔所掩盖,唯有那双目光露出了恶意和善意。 “来吧!比拼我们彼此间规则的强度!”他大笑着,如同一团光域冲向了正被黑暗缠绕的周涛,后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靠近。 “我会赢”他淡漠的话语中漏出一丝坚决,而后战场重开。 在战场的一角,响起了豪迈而醺然的曲子,那是一群穿着赤红铠甲的男子。 身披无名之焰,手持大斧,如同酒醉般的步伐,比起精锐的士兵更像是一群酒疯子,他们喊着狂野的歌谣,面容狰狞的劈向了敌人。 眉间雪白,横着的眉毛格外修长,眼中散落着如同落花般的桃光,蓝白色的长衣,腰间悬挂着散发惊人气势的剑刃,它们正是被钟情的器催促着赶往战场的隶人。 因为是兵器,因为是利器,器们渴望着杀戮,无论变换多少次身形,也无法遗忘那种死亡的甘甜,所以被那份惹人怜爱的身姿夺走心神的它们成为了外界口中的侩子手。 “利如散花之美,器则醺然而至,歌者们,报上性命” 那是一个须发尽白,老迈之态一眼可见的隶人头目,但却依旧活跃于这片战场,虽然粉色的双眸看上去显得柔和,但却散发着坚定不移的意味。 “歌者?说什么笑话啊,老东西,我们这些糙人只是在发着就封,可不是那种神圣的东西”缭乱而披散而下的黑色头发,如同狮子般的黑色眼眸,极有男人味的刚毅面孔。 他嗤笑一声,与身后的男人们发出嘲讽般的笑声,隶人抱之以憎恨的目光,竟然侮辱高贵的战前礼仪,真是何等不洁的存在,然而它们的义愤填膺却被隶人头目拦住。 当然,他并非这些隶人的头目,所以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给我闭嘴,你们才是对礼仪不通的粗鲁之人,再敢喧哗,就去死” 他的声音并不高,脸上也带着怡然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却很冷淡,他腰间黑色的长剑也在同一刻散发出杀意,所以,隶人们闭嘴了,当然那绝非它们软弱,而是器们认可了对方。 “真是有趣,看来是一段值得回忆的羁绊啊”为首的粗野男人凝视着那副光景,如同见到了某种稀奇的东西,连他的脸庞都不禁有些扭曲。 “真是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无聊的规矩,什么礼仪?能吃吗?”他依旧报以辛辣的嘲讽,“不过,拥有回忆真是一件好事呢” 男子的眼中有些迷醉之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随后,他的目光变得漠然。 “只不过沉湎于那份回忆只会走向死亡,要舍弃未来的话,就要把过去也一并抛弃,我所立足之地才是我的故乡,仅仅活在现在” 隶人头目面露哀伤,但同时他也深深的明白了,两者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他为回忆所欣喜,而对方从不回头,只望着现在,不追求未来的幸福。 那份光焰一定是切断过去和未来的力量,那份拒绝的实质化身就是对方的力量。 “狂歌者,陈广向你致以深切的敬意,然后.....”陈广露出凶恶的笑容,“由我为你送行吧,你被切断的回忆就是我最大的欣喜” 陈广大笑着猛冲而来,脸上带着躁动的红光,眼中满是杀意,散发寒芒的斧头对准隶人头目劈来,其余的士兵们也长啸着冲来。 “沐,就由我们来开创接下来的道路吧”隶人头目怜爱的看向自己的剑,后者轻鸣一声,自发的跃到前者手中,形似呼啸狂风的庞大剑气冲天而起。 隶人头目,剑身微转,近乎苍白的气流将前方拼杀在一起的人们淹没,而他持剑而立,眼中无悲无喜。 “此为必中之器,很遗憾,不能与你相互理解”隶人头目叹息着,如同往日一样,他也会获得那理所当然的胜利。 “......真是让人不快啊”他不由身体一颤,那熟悉的嗓音再度响起,他的目光不由望向那边,明明已经成为粉末的那个家伙,此刻正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眼前。 陈广的脸上带着显眼的厌恶,他抚摸着肚子,眼神中满是鄙夷,而那些名为狂歌者的军士们也大多没有保持完好的姿态,只有原本还在的隶人全部消失。 他的心灵不由陷入冻结,不理解眼前的状况。 “原本以为你只是钟情于那个所以不通人性,可是,天真的是我”陈广的脸上带着自嘲,“有那么一刹那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真挚的人” 隶人头目茫然的看着对方,口中喃语着不可能,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陈广愤慨的双眼逐渐转为冷静,他只是有些遗憾的望着这边,眼神变得坚决。 “到头来你只是个胆小鬼,那么你就不可以活着了,永别了,下次不要被那种外物迷住了” 隶人头目的视线逐步变得漆黑,面对那最后有几分温柔的语调,他既无法出言反驳,也无法在此离开,陈广转身而去,身后的狂歌者们紧随而去,所有人都不曾望他一眼。 身体变得冰冷,那无比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冰冷再度从记忆中复苏,他想起来了,他年幼时候的往事。 自小就因为自身丑陋的容貌被家人抛弃,却因为某场游行的盛典被某个好心人遇见带回了家。 它的家庭并不宽裕,它的身体并不强壮,它的未来指日可见,所以才在最后的时间对自己付出善意,他是这么理解的,但却为那份温柔所吸引,露出了丑陋,卑劣的笑容。 出乎意外的,它却坚持到了他的成年,在得到港口帮工的工作后,他满心欢喜的归去,却只看到一具已然僵硬的躯壳。 徒然的工作着,徒然的交际着,徒然的活着。 虽然丑陋,但他很认真,虽然丑陋,但他至少会说话,虽然丑陋,但他却还在呼吸,所以,他并不悲伤,也毫无想死的冲动,甚至感觉到轻松。 这样的他毫无疑问是那个城市实际存在的一员,他会正常的纳税,会有几个不正经的朋友,所以,国与国爆发冲突,他也只能为了这个国家走上战场。 杀戮吞噬着心灵,恐慌掀动着狂乱,他带着扭曲的笑容将眼前的敌人刺穿,而后借助对方的身体挡住攻击,而后扭步前击,在微沉的手感中笑容越发浓郁。 那时的他也许什么都不剩了,至今他也无法回忆起当时的心境,但他很确定,在遇到那位少女前,他并没有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 在战场的一角,在一柄黑色的断剑旁,一位娇嫩的少女伫立于战争,用那双天真而明快的眸子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杀与被杀,人们彼此报以恶意,而她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只是碰巧的看见了那一幕,如同被驱使一样,他脚步踉跄的爬向那边,在少女的脚下仰望着那种超然的美丽,少女的眼中带着有趣和渴望之意。 心灵为之惊悚,身体发出逃跑的号令,但他却依旧没有动,只是凝视着那双深处带着漠然的眼眸,心神都为之沉醉,若说这就是世人所认可的爱,那他毫无疑问是爱上了对方。 “我能...做的....”话语几乎连不成一句,他怯懦的说着,生怕对方拒绝了自己。 “去战斗吧,这样我就会在你身边”少女的脸上升起明艳的笑容,那是如同看透了他的真实情感的话语。 于是,他拿起了剑,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补全了那柄剑,作为代价,他的丑陋被置换为这种外表,他发自内心的爱着她,然后迷失了。 “真是不成器呢,均”少女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再度恢复丑陋的他却发不出声音,想要拥抱对方,想要温柔以对,因为....他死了。 如同作工完好的人体模型,从中间劈开,而鲜血凝滞于外表,如同蜡化作业一样,以往就算受了重伤的身体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不仅如此,在倒映的血泊中还见到如今的模样。 没错,若非在那次战场中苟延残喘的他遇到了对方,他也会在之后血流而亡,只是由于对方的恩赐,他才得以活了下去。 这样的话,是那份牢不可分的契约却解除了,他思考着。 原本的话应该会觉得不甘,但,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心中如同放下一块大石,感到了无比的轻松,就如同那份老者死去之时一样。 “终于结束了....你想这么说吗?”少女叹息一声,然后坐在他的一旁,脸上带着忧伤的表情,而他自然无法回应,他只是一份仅存的意念。 “啊,忘记说了,我从一诞生就是联邦的一员哦,所以,请不要在意我之后的未来”少女带着哀伤的眸子看向这边,那眼中的是抱歉,还是失落,他不得而知,但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是那么强大的势力,那她一定能得到幸福的,他只是这么想着。 “生若浮尘,居如幽花,在你的眼中我一直是器啊,不过呢,你一直有个误解,不是我让你变得强大,而是你用你的一切孕育了我,我只是‘尘世’之裔而已” “但,即便如此,我也是有我自身的信念的”少女用仁爱而深情的目光望着这边,眼中露出了觉悟之色,他的心中不由揪紧,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既是亲人,也是爱人,既是挚友,又是伴侣,所以,我...不,‘你’要活下去,告诉我的那位‘父亲’一句话”少女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 “我很幸福,请你也变得幸福吧” 少女的身影瞬间崩塌,他发出无声的哀嚎,残余的意念与地下的一柄黑色断剑相融,他无比熟悉这里,如同自己的身体一样,上半截从断裂出长出,变成焕然一新的黑色长剑。 而后黑剑消失,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原地,她跪在地下,泪珠自面孔下滑落,压抑的哀嚎声在嘴边徘徊,她无助而茫然的看着地面,眼中死寂一片,丝毫没有活着的实感。 她是他,但他却不是她,他是均,她是沐,水土相融形成固体,在枝干的营养下,树木将会茁壮成长,那就是新生的它。 “那就叫你雅吧,咬牙活着的人,以及飞向天空的隹,这也是‘父亲’应尽的责任”耳畔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那是虽然听上去冷淡却显得无比温柔的声音。 而后,雅的身影消失在战场,而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它们依旧奋力的厮杀着。 “哦,看来你也不是没有表情的吗?是哪里失利了吗?” 皱眉的令茂看着眼前露出傲慢表情的少年存在,却没有出言反驳。 按理来说,对方正是此次战争主要的发起者之一,正是因为对方的活跃,森之联邦才会被众多造物主联手攻击,可谓是罪恶之源。 但这只是表面的原因,虽在他人眼中贵为造物主,却也不过是对方的走卒,令茂很理解这一点,但却不能在此点出,至少要再用这场闹剧争取一些时间。 对于那个境界的存在,哪怕是造物主级别的存在也可以批量制造,所以对于它们而言,所谓的造物主与凡人没有区别,令茂深知这一点,因为那个家伙也是一样的存在。 对于下面的人来说,造物主级别就是常规的顶点,他们无法想象到更强的存在,在他们的映像中,不存在以上的境界,哪怕出现那种存在,他们也只会视对方为造物主。 与星球齐平的八阶被誉为神,而走入星空,被礼赞者为星主,其后是神王,然后是造物主以及....... 在宇宙中,哪怕是星主也会被追的落荒而逃,星兽们成群结对,占领吞噬着各个世界,神王也只能在自己的世界自保,唯有造物主可以享受安宁,他们与星兽的王们约定互不干涉。 而唯有其上的那个境界才是这个宇宙中的最终存在,如果是造物主所在的势力只可以勉强在宇宙中享有名号,那么只有那个境界的存在才能真正算是一方势力。 这种势力即便是下面实力低微的人也可以自如行走于星空,它们也不会受到星兽们的侵扰,是所有的种族羡慕的居所。 而若说星主是开始掌握无穷之数的人,那么神王就是将其熔炼为一,达到至臻的境界,而造物主则是那个最初之数的发源,下方的人所行的道也只是它们走过的痕迹。 “......看到了,你的过往,让我来撕裂你的过去,成为我的养料吧!”少年存在眼中闪耀着强烈的光芒,在两者规则碰撞之时,对方好运地找到了他所隐藏的那段往事。 对他们而言,插手对方的过往,甚至能将现在的对方重新覆盖,将其塑造为自己的奴隶,那就是那么危险的事情,而令茂同时与八位造物主进行气机碰撞,却被窥到了弱点。 于是,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灵,自己的记忆,自己的过往,正逐渐被异样的气息所侵蚀,他闭上眼,那段回忆流淌而出。 那是他憎恨那个男人的源泉,也是绝对不可以暴露的真相。 第68章 动乱的苗头 “将有限之物予以拓展,用最为廉价的素材达成最完美的结果,你们不觉得很美妙吗?” 负手而立,目光悠然,如同在郊外漫游一样,浑身洋溢着舒适的气氛,脸上是泰然的表情,而无视眼前的凶险状况。 “白痴!你说这个谁懂啊?!” 巴掌大小绿甲龟用自己那双小眼睛凝望着眼前正在杀来的敌人,耳畔却传来主人以及好友间的口角冲突,它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啊!为何你总要想法设法挑动我的怒火!”名为卫葛戈的军官失去淡然,变为一脸暴躁,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满是愤怒之情。 “呸,这就是俺的责任啦,让你在时常发作的自恋中清醒一些,我才会少受不少罪!你以为我有多少次救了你的命啊,蠢货!” 形似一条普通的游鱼,嘴巴是形似腊肠的粉红,激昂亢奋的淡红双眼,两道细长的胡须向着一边延申而去,周身有数团火星,在空气中发散着热量。 名为隔岸火鱼的个体对着卫葛戈大肆嘲讽,连那眼中也能瞧出深切的鄙夷,以及十分确信的坚决。 “你那奇怪的口癖又是从哪来的......”卫葛戈啪的一声捂住额头,语气十分的低沉。 “欸呀!”火鱼抛了个媚眼,看上去一脸得意的样子。 “不要闹了,先将敌人剿灭,再说你们的相声”无形之鳖不得不在一旁提醒着,再不阻止,它们三个就要挨打了。 “.....我真的没想闹的.....”卫葛戈的口中满是沮丧之意,听上去十分失落的样子,与之前再战场上制止弗罗斯特的冷静自若不一样。 “就给小绿一个面子,哼”火鱼犹自愤愤的说道,只是眼神却在卫葛戈身上一划而过,看的无形之鳖分外无语。 明明两者相处的时间比它还长,结果每次碰面总要吵上一架,不过,两者也是从小扶持长大的交情,所以应该也没有表面那么恶劣。 “让我看看.....是提洛啊”卫葛戈恢复了冷静,将手从面孔上放下,眼神对准了前方冲锋而来的敌人。 虽然战场的规模涉及到大半个环地带,但两方之间还是有着无言的默契,神与神相争,而其下的人们则围绕着各个星球或者大陆展开了攻防。 而卫葛戈所在的这个泛大陆集群带则是以数个系级单位构建而成的庞然大物,是位属西部的战场,在这片战场上像他一样的主薄存在就是其中的最强者。 所以他才难得的恢复几分在联邦中的性情,但毕竟是在战场,所以他也不打算一直这样。 而眼前的提洛是百足四手的组合生物,是将那些对魔力敏感的生物想融合,再加入数百个人类的灵魂进行角逐,最终形成的类似杀戮兵器一样的东西。 而它们此刻正挥舞着棍状武器对他人实施凌虐,脸上带着血腥般的笑容,因为受到了苦痛,所以希望他人也一起堕落,是彻底没救的恶族之一。 但因为制作方便,所以这个也被投入至少以兆为单位的提洛,恐怕是对方企图通过炮灰消耗他们的精力,再对准那个机会实施突袭。 轰隆,轰隆,在提洛的中心不时响起爆炸的声音,卫葛戈不由想起某个家伙,顿时有些胃疼,希望不是对方吧。 “好吧,反正我也擅长处理这个,只是每次还是有些难受” 卫葛戈皱着眉,手掌在腰间一抹,一道透明状的药剂就出现在手中,里面晃动着犹如果冻般的凝固液体,而后他也不看直接连瓶子扔在嘴里,咕隆一声吞下了肚。 而后他的身体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抖动,逐渐的,弧度不断变大,他的身体形似陀螺一样高速旋转起来,咕噜咕噜的声音顿时响起。 无形之鳖与隔岸火鱼默默的在远离对方的方位守望着,眼中各有异样。 “又开始了啊”无形之鳖叹息着,眼神变得沧桑。 “终于开始了”隔岸火鱼雀跃着,语气格外高涨。 “吼?喔喔喔”终于,提托们冲了过来,虽然看着眼前的这个陀螺眼中有些困惑,但很快被杀意吞噬的大脑舍弃了思考。 它们张着大嘴,滴着口水,挥舞着棍状武器眼看就要把对方打个粉碎。 “限制器确认完好,意识保留度,53%,那么,开始表演啦!”那个声音先是淡漠,那是冰冷而凛然的声音,但,很快,那份声音带上灼热,他高呼着,语气十分高亢。 洪流迸射而出,如同赤铜,黑铁,青岩组成的河流将一切冲散,那是比寻常的恶更为厚重的分量,若说提托们只是小混混级的恶人,那它就是掌握一国的地下头目。 于是,不同与高洁清澈,从天而降的甘雨,只是如泥潭一样的洪流,它蛮不讲理,横冲直撞的将一切卷了进去,战场顿时被‘河流’所淹灭。 无形之鳖浮在河流上,眼神如同死去一样,而隔岸火鱼则是快意在河流中嬉戏,身边若隐若现的火星沉入河底,使其越发汹涌庞大。 “呕,又是那污秽的气息,哦呜”在距离两者不远的一处,有一个男人呕吐着,它双脚立于水面,面容有些苍白。 两者的面孔不由一僵,眼神都有些飘忽。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家伙,但细细看去,那根本不是衣服,而是纸做的外壳,作为抵抗洪流的后果,那套‘衣服’全部湿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十分辣眼。 有些长度的黑色头发怏怏的盖住面孔,他嫌恶的看着这边,眼中逐渐带上了温度,他也发现了两者的身影,所以他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谁干的。 “又是那个有病的肌肉狂和他的两个走狗”他的眼神十分危险,看上去在考虑是否要宰了两者。 隔岸火鱼老老实实的待在一处,没有之前的活力,很明显它是忌惮眼前的人,无形之鳖也很明白火鱼的心情,它的能力正好被对方克制,所以不敢炸刺。 “......那么暴露狂先生,你可以快速打理一番吗?” 无形之鳖一脸漠然,看都不看对方,男人低哼一声,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愤怒,身上的‘衣服’瞬间变干,遮挡住了身体。 “.....这不是没挡住吗.....”无形之鳖小声叹息一句,在一股突然袭来的微风中,男子的衣服随风摇摆,如同窗户一样,对,可以看见里面的身体。 “我的法衣就是这样,哼哼,尽管羡慕吧”男子鼻子朝天,白净的脸上带着奇特的红晕,眼中满是兴奋之情。 “一般的法衣可不是那样的,那只是你个人的性癖,所以你才不被允许踏入公共场合”在河流中,卫葛戈的身影显现而出,他的下半身与河流紧紧相连,脸上一片漠然。 “嘿,污浊的家伙可不要跟我说话,我美丽的身体会被你玷污的”男子的脸上勾起冰冷的弧度,他轻蔑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是傲然。 卫葛戈与男子相对而立,眼中都有些嫌弃,那是耻于和对方相提并论的目光。 法衣,将衣服各处裁剪出缝隙,看似保守,实则十分暴露。 河流,和人紧密相连的存在,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味,那是汗气与湿气交织的味道。 爆裂者与药剂师,同为某个职业衍生出的后续道路,但走向截然不同,前者注重以量补质,后者则是升质,而后使其突变。 “说到底,你们两个都是变态吧”无形之鳖叹息着说出世人对两者的评价,尽管爆裂者与药剂师中时常有怪胎出现,但两人在那其中也很有名,在坏的意味上。 分明是药剂师,却孜孜不倦的锻炼着肌肉,还开创了独特的攻击方法的卫葛戈。 明明是爆裂者,原本是运用外物进行攻击的过渡职业,但出于变态般的精神,这个人找到了其他更为廉价的东西,然后堂而皇之露出自己的身体的刘阳。 此刻,方圆万里之遥的地域都陷入了沉寂,联邦的人们了无生趣的浮在河流上,至于原本的那些敌人则被全部消灭,与此同时,河流还在不断往外蔓延。 “——万物皆断”随着冷喝声,一道长着狼头的身影冲天而起,手臂轻抬,指尖散发着灰色的气息,将向外延申的河流拦腰斩断。 卫葛戈的气息一瞬间变得衰弱,面孔更加苍白,火鱼默默的贴紧他的身体,他的脸上才出现几分红润,而后他冷漠的望向那边,狼头身影露出冷笑,眼中闪烁着杀机。 呲呲呲,闪耀着异样气息的身影不断横空,八道身影皆恶狠狠的看着这边,眼中是如同看着猎物一般的神情。 咔吧,喀嘣,刘阳摇晃着脑袋,然后用讥讽的目光看向天空。 “以多欺少,真是幼稚的行为,虽然我很乐意看到这个污秽的家伙被打的场面,但细细一想,你们算什么东西?!”他的口气变得森寒,如同看着一群渣滓一样。 “我可是要风靡联邦的人,这个污秽的家伙也迟早会成为我的簇拥,我可是既大度又善良的人,所以.....” 刘阳咧着嘴,眼中闪烁寒光。 “也加我一个呗” 卫葛戈漠然的看了刘阳一眼,而后移开视线,然后身体崩塌,河流再度汹涌起来,狼头身影等人面色一变,它们再度对这边发起了进攻。 “环转,解构”四肢飞天而起,向着对方而去,面色淡然的刘阳口中继续喃语。 “构建,生成,点燃”在日光下,活生生的四肢不时摇摆着,它们闪过对方发来的数道攻击,锲而不舍的向对方冲去。 “紧追不舍,哪怕伤痕满身,哪怕步入歧途,那始终是我”刘阳的脸上露出开怀的笑容,“请看着吧,我全力以赴的缠人模样” 四肢再度生成,如同无事人一般,刘阳期待着那幕的发生。 手指抓住下摆,臂膀钩住脖颈,大腿搭在身上,仿如活着的生命,它们与狼头身影们紧密相连,然后温度急剧升高,赤红的蒸汽蔓延而出。 “再来!” “再来!” “再来!”四肢不断生成再飞出,向着那处烟雾弥漫的地带,刘阳始终笑着看着那一幕,无视这种在旁人看来无比惊悚的模样。 “在我看来,最为廉价的就是人的肉身本身,只需要一定的能源,就可以不断再生,简直如同永动机一样,我真是个天才!” “.....平常只用皮肤的你做到这步也真是令我吃惊”无声出现的卫葛戈的脸上有些疲劳,但他依旧深深望着微笑的刘阳,在远方的烟雾中,闷响声接连不断。 “这就是麻烦的孽缘吧,我也真是头脑发热,不对,我是在疏松筋骨哦!”刘阳散漫的摆摆手,眼神却飘向另一边。 “升华自己的肉体,使其失控,继而无止境的膨胀,再服用药剂掌握那份变质的过于强大的力量,刘阳,你可不要被抛下啊,我已经逐渐找到了独属于我的永恒能源的关键” “下一次,我将成为星主,到时,我可会全力欺压你的”卫葛戈的脸上露出极为恶质的笑容,那是他起初被人排斥的根本原因。 “你的脸....确实难看,我也有些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了,不过啊”刘阳叹息般的述说着,而后目光一凝,“想胜过我,真是异想天开,我可早就找到了” “还是让我来尽情的欺压你吧,到时候,嘿嘿”刘阳漏出怪异的笑声,两者相互对视,眼中带着挑衅,而无形之鳖移开目光,不想看这对关系良好的恶友。 “不过,我们其实是处于下风的,就连成建制的军团也没来几个,仆从军更只是调用了一部分,就连神殿那边.....” 刘阳忽地环顾周身,眼中有些疑惑,虽然他们的强者大多数能压制对方,可在场面上的确是对方占优,明明如果出动全部力量,可以轻松将这些家伙打垮。 “的确,很多对军级的军团没有来,不过具体情况不能告诉你这个自由人,他们也是有其他的理由的,至于神殿......”卫葛戈的眼中闪过凝重,却没有再多说。 “那个顽疾什么时候才能去掉呢”刘阳面容揪紧,嘴边不由漏出一句,卫葛戈面色大变,四下张望,看没有其他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大总统有他的考虑,刘阳,作为战友我提醒你一句”卫葛戈的面孔异常严峻。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与它们亲密无间的事实,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也不要做”那是如同判决般的冷硬话语,但是,刘阳却无法反驳。 “可恶!我的师傅就是因为它们——”刘阳低下头,如同咆哮一般的悔恨话语让卫葛戈不由屏住呼吸,眼神有些黯淡,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和刘阳曾经是同门师兄弟,共同在那份长者的身边侍奉,但因为某件事,他们的师傅遭遇了厄运,从而失去了消息,虽然他们私下来多番搜寻,但却一无所获。 但唯有一点他们可以确认,他们的师傅正是因为神殿的那些家伙才消失的,而大总统对此了如指掌,而他却无所作为,反而和对方紧密合作。 消失的强者们的学生,以及被强者们拯救的人十分不满,甚至公然反抗那位大总统的统治,然后迎来了放逐。 不过说是放逐,其实是那些不甘心接受事实的人们主动选择离开,而大总统选择了视而不见,他们同时再不无法相信那位,在暗地里谋划着叛乱,而刘阳就是其中的一员。 “卫葛戈,迟早有一天.....”刘阳注视着他,声音十分冰冷,发黑的眼中闪耀着仇恨的火焰。 他明白,迟早他要选择是站在过去的同门一边,还是大总统一边,但,他也只能祈愿那个时间再来的晚一些,让他做着迟迟无法做好的心理准备。 “......”声音不再响起,内乱迟早会遍及整个联邦,到那时,他会确切的做出选择。 第69章 不以方法而决的结果 六对洁白透明的触须在头顶两侧飘扬,形似天线,水润清澈的明黄瞳仁中倒映着齐休的身影,形似成人的躯壳上长着四双粗壮手臂,下方如同海藻般的黑色触手支撑着身体。 恐鳄水虫——成年模式(伪)。 齐休看着对方此刻的样子,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似兽似人,不乏智慧,身体对各种异种力量兼容性极高,所以对于人偶师来说是最为顶尖的素材之一。 他的脑海中忽地浮现一段记忆。 “我是佣兵,但今后我将只为您而行动” “我是不懂啦,不过我一定会报答主人的恩德的” 那是在签订契约后的场景,灸刃和匣影对着齐休郑重的宣告之语,当然,齐休也只是平静的接受下来,在他决意抛弃对方之前,他会履行好主人的职责。 所以他才活了下来,齐休拂去无聊的杂绪,身旁的阿守默默守望着,那头白发在战场的硝烟下不断起伏,但她的眼中却毫无迷茫,只有着坚定之意。 齐休明白了,大概哪怕自己叫她去死,对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所以,他坦然的移开了目光,既然如此,那对方的优先顺序就比较靠后了,之后再处理也无妨。 沙拉沙拉,如同砂石碰撞的声音,眼神虚无的蚁群们已经靠近到了半米,而原本身在此片战场的大人物却始终没有出手,场上的形势极为恶劣,蚁群们无声的追逐着溃败的人。 “为我开路,红虎” 面对此情此景,齐休面不改色,他伸出胳膊,手指指向前方,一旁早已躁动不已的红虎大笑一声,脸上带着渴望的冲入蚁群之中。 “弱,弱,弱!太弱,想赢我还早了一万年呀!” “被食欲冲昏头脑的种族,就由我来划下你们的终止符” “强者之态无需明言,以拳对心,正是天地至理”如同武学宗师一样,时而双拳击出,时而脚尖践踏,动似猛虎,静如水镜,虽然口中嘟囔不止,行动却不骄不躁,富有条理。 额头的王字花纹闪烁着红光,关节处的白毛迎风招展,红虎之前看似莽撞的冲出,其实暗有条理,他的身影始终不离开齐休的正前方,为他阻挡着前方的敌人。 齐休的眼中淡红之光一闪而过,周身隐隐有些炽热,他毫不理会,继续叫着下一个名字。 “散落吧,伊,开启舞会的奏乐” 黄金蝶伊瞥着齐休,无声的转过头去,娇小的面孔之上却露出一丝笑意,她轻声吐息着,如同花蜜的香气弥漫于空气之中,金色羽翼轻轻颤抖,闪闪发光的光粉飘散而下。 金色的粉末们欢快在天空舞动,无视蚁群暴躁的面孔,她们如同雨滴一般融入了蚁群的身体之中,蚁群顿时变得更加狂躁,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但,于此同时,后方的蚁群却开始攻击附近的同族,明明只要有敌人在场,它们就是最坚固的盟友,然而它们却气势汹汹的撕咬着,这说明在它们眼中——那是敌人。 反戈一击的蚁群气势凶猛,相反遭受攻击,以及身处前方的蚁群的反应却显得十分缓慢,它们没有平日的戾气,而是如娇弱的花朵一样被后者肆意摧残。 这正是黄金蝶伊的能力,力量增幅或者负面加持,气息为增幅,光粉为加持,而且两者之间也可以相互转换,是专用于辅助的超级生物。 齐休的眼中淡金之色一闪而过,周身的气息隐隐有些甜腻。 “不需要!”红虎以拳风扫开气息,声音既明朗又坚决,他身为强者不需要这种手段,黄金蝶身影一滞,眼中露出无语之色,顿时也懒得再理会对方。 齐休没有在意两者的轻微冲突,只要不影响到他,他就不会公然插手这种争端,在他看来,这种明面露出的冲突总比暗地里的要好,只要说开了,反而会成为关系变好的契机。 “大白,展露末白之界”齐休继续说道。 额头长着透明般的锥形琦角,灵动纯粹的眼眸散发着神圣之感,周身散落着神秘的气息,无暇白兽迈着轻快的脚步,蹄掌在血红的大地上走过,绿草从缝隙中生出,如在朝圣一般。 它注视着齐休,眼神却显得很是柔和,头颅微抬,顿时层层叠叠的各色圆环从身上涌出,生命强盛,体质增强,力气暴涨,精神高涨,那是仿如大礼包一样的正面包。 但它轻鸣着,却始终不曾离开齐休身边半步,所以那份不断累计的光环也只能波及到齐休,无暇白兽只重视自己认可的存在,其他的一概都会予以漠视。 无论是过往的族群,再或者曾亲密的好友,在有主的无暇白兽眼中,都只是可以舍弃的东西,所以,它才被誉为最好的守护兽之一。 齐休的眼中闪过白光,身体变得通透,如同被圣洁的气息熏染一般。 吖吖吖,尖锐而嘶哑的声音在天空之上传来,如同乌云一般的鸟群,灰色的翅膀遮挡着天穹,幽绿的眼眸仇恨的看着这一边,身上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那位造物主自然明白煌蚁兽只能以群体取胜,一旦遇到针对就会被轻松击溃,而眼前天空的大鸟正是对方派出的辅助者,它们是吞噬人心的恶兽之一。 本质上那副身躯也只是它们心灵的倒影,哪怕煌蚁兽返身攻击也无济于事,触及不到它们,而它们却可以自由的攻击对方,却正好与煌蚁兽互补。 “喂,不要抖了,该你了”在之前,齐休一直是按照仆役们的想法说着登场词,满足它们稀薄的欲望,但面对眼前的这个家伙,他却不想娇惯。 “干嘛呀,干嘛呀,为啥就不说我的,呜呜”虚影小人啜泣着抱住齐休的大腿,还把鼻涕往齐休身上蹭,一旁的无暇白兽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继而恢复平常的纯朴目光。 齐休微微皱眉,心中不由叹息一句,他这时倒有些明白为何安老师将它交给自己了,他俯下身,将虚影小人拿到眼前。 “诺,把力量交给我吧”齐休的眼神无比认真,虚影小人顿时有些发怔,而后,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眼神变得桀骜。 “真...真没办法,谁叫我是爸爸呢”诺偷偷瞥了齐休一眼,却发现对方虽然眯着眼睛,却也没有怒骂,它顿时放下心来,眼中闪过坚决之意。 虚影小人的身体顿时如同流沙一样从齐休掌中漏下,然后消失不见,齐休目光平和的看着对方离去的方位,表情却很是冷静。 “主人,你不生气吗?我可是很气哦”一旁的阿守面容变得阴沉,她先前只是出于对主人的服从才没有行动,如果是过去,她早就出言惩治那个杂碎了。 “无妨”齐休伸出手轻轻摆动,阿守叹口气,却也没有再多说,这也是她成长的一点,不会任由自己的性格行动,只遵循主人的意愿。 “之后我会酌情处理”然后她听到了主人语气冷漠的话语,面孔不由染上绯红,这才是她习惯的主人。 无暇白兽窥视着这边,嘴角不由抽搐一下,而后状似平常的移开目光。 在一处黑白相间的空间之内,哀嚎的声音不绝于耳,某道猖獗而狂傲的声音伴随着吼声在空间中不断回响。 “夫呼呼呼呼,在力量下忏悔,臣服,然后化作灰烬吧,哈哈哈!” 那是浑身漆黑,如同线条堆叠的怪异物种,额头长着两对尖角,面容古朴而凶狠,眼眸是深青色,隐隐有些发黑,口中是锋利的尖牙,身体前后各有两对细足,其上有五团烟雾。 不存在之龙,是诸般凶恶理念的凝结后升华的存在,是不被世界容纳的龙种,即便在历史也只是处在猜想中的古老之龙,而眼前的形象正是那个的幼体,但即便如此,也不失尊贵。 外在的虚影小人形象只是他用来掩饰的形象,而在幼年期,他只有在这个世界中才能展露自己的威能,在外界他也只能动嘴,因为他‘并不存在’。 所以这些凶恶的专攻他人心灵的恶鸟遇到了他也只是一盘菜而已,他只是摇晃着身体,对方就接连倒地,被他轻易的碾碎。 “等出了外面让那个家伙多夸夸我,毕竟,我很努力了”他不由自语着,心中满是喜悦,至于,之后会遭到什么,他还不曾知晓。 “然后,为它们提供动力吧,阿守”齐休转过头,眼底一层黑色闪过,对着阿守微微一笑。 “是,如您所愿!”后者欣喜的点着头,额头水色的波纹在闪耀着,她的面孔则失去了表情,用冷漠而僵硬的面孔对着齐休。 天空中响起细语,大地深处有颤鸣鼓动,在自乱阵脚的蚁群中,它们的额头之上出现一道水色波纹,随着波纹越发灵动,它们的躯壳越发颤抖,然后浑身变白,成为干瘪的尸体。 “恩?”红虎看向腕间的一道黑色圆环,眼中有些诧异。 伊眼眸幽深,她轻抬纤手,上面有一道黑环,大白低下头颅,脚踝处一道黑环,就连齐休不由眉头一动,他的肩膀上跳着一道黑点,随后化作小型化的阿守对他予以微笑。 他的目光看向原先的阿守,那里的躯壳变得有如干尸一般,随后悄然崩塌,消散在空气中。 “无论是天空,大地,还是海洋,就算是敌人的心脏中枢,只要您一声令下,我都会欣然前往” 原本一直看上去有些脸嫩的阿守此刻一脸郑重的说道,她的眼神无比真挚,那份耀眼的光芒使齐休不由偏转视线,没有答复对方的话语。 他只是垂目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恐鳄水虫,眼中闪现着蓝光,口中则在低语。 “活化的生命,奉之以力量”红光缠绕于黑色触手。 “指节之幼虫,赐予辟邪之力”金光笼罩于身体,然后缓缓融入。 “次生为苍兽,叠云幕于首尾”白光刺入淡黄眼眸,将其染成纯白。 “虚衍行章阙,归其盛而作冀翼”黑光自虚空而生,将诸多异光卷入,掩住了恐鳄水虫的身影。 齐休右手伸起,两指遮住银白的眼眸,耳旁响起了潮湿的,急促的,如同蝉鸣的乐曲,他的左手指着黑色的光团,而后高呼道。 “此为最强之物,也为无往而不胜之利器,由此宣告,战争终结!”他的话语短促而绵长,如同呢喃着来自于异国的咒语,然后他露出了笑容。 “我赢了” 黑白相间的光团轰然炸裂,军团诞生,一只,两只....以及数之不尽的恐鳄水虫从中露出身体,它们默不作声的冲向了煌蚁兽群。 触须化作尖刀,将其一分为二,然后被蚁群一拥而上撕咬殆尽。 拳头舞成一团,抛弃防御追求最大的杀伤,在数十只煌蚁的合作下,被切断尸体,然后被吞掉。 身体下方的触手延伸着,触碰到蚁群,那个煌蚁就转身攻击同伙,并且越接近这边,动作越发缓慢,在数百只的煌蚁拼死下,被撕裂。 快速在战场边缘爬行,并不深入战场,但仅仅如此,就有煌蚁倒地,最终被百余煌蚁追上,被咬断头颅。 齐休欣然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却无急切之色,他悠哉的望向一旁,那里有一个眼神发白,肚皮肿胀的恐鳄水虫,她看向这边,露出柔和的笑容。 同时在她的指尖有数道光团跃出,落地而成新的恐鳄水虫,那就是她的分虫,是到达四阶后的育虫能力,也是齐休器重她的原因之一。 只要能量充足,就可以不断生成子虫,并且对本体无损。 齐休转头看着那幕虫与蚁的交战,心中有些满足,这正是他追求的力量,堂而皇之的以势压人,自身却无危险。 他的脑海中不由响起一段对话,记得那是他刚就职人偶师后经过多番打听,觉得对方欺骗了自己,于是前去质问,而那人却这么说着。 “什么是真正的强大,非得要自己一拳一脚的击败所有人,然后满身伤痕的感慨着自己的胜利,那只是种愚见” “无论什么方法,无论什么手段,只要最终获得胜利,那就是正确的强大,不要被手段所局限,哪怕是辅助职业,只要足够精通,照样可以敲碎对方的头颅” “最重要的是要为此不断努力,磨砺身体,增长心境,一步步的弥补自身的不足,等你到了那步,就自然知道该怎么走了” “他人的话可以听,却不能全信,只有你亲眼见证了,那才是独属于你的答案”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依仗我们给你的武器吧,什么时候觉得碍眼了,尽管抛弃就好,‘职业’可不是人生的全部,不要被局限了” “况且......”那个人笑而不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齐休则若有所思的回去了。 “基本上压制对方是没问题了”法伊特走上前观望了半天,这才舒了口气。 “真是厉害!”穆尔柯竖着大拇指,眼中满是喜悦,法伊特悄然瞥了对方一眼,随后没有言语。 红虎,伊无言的走了回来,两者都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有些恍惚。 “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齐休却没有在意两者的话语,他眉头皱起,轻叹一声,他也只是暂时压制住这处战场的劣势,但总体看来,自己一方还处在弱势。 “愿街亭常在,嬉笑存于此地!”高昂而清澈的话音顿时传入众人耳中,而后连绵不断的声音交织着,传遍了整座战场。 “是偶像们的声音”杨自在皱紧眉头飞了回来,身旁还跟着两人。 法伊特的面容不由有些怪异,那些人他也认识,正是与齐休同为异类的人偶师们。 魂偶,以及兵偶。 第70章 曾为人的四偶 个子娇小,如同扫把一样的黑色长发拖在身后,额前有一戳落下的发丝,左眼紧闭,右侧黑白相间的瞳仁正懒散的看向这边,口中打着哈欠,一副无精神的样子。 但那比起常人更为俊美的面孔却散发着惊人的魅力,虽然外观是男性,但行动之间又露出几分女性的姿态,而它将这一切全部包容下来,即如亲切的母亲又如温和的长者。 身上穿着如同囚犯穿的黑白服,胸前歪歪扭扭的写着自己的名字,只是衣服与他的身体相比更为宽大,所以看上去有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还露出半个肩膀。 “李奥”齐休眯着眼睛,口中念着对方的名字。 “真见外呢,阿休~”李奥对着这边挥舞着手臂,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张开的那只眼睛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啊”一旁阴沉而又厌倦的声音传来,齐休循声望去。 刻板而又冷漠的面孔,发黑的双眼中散发着冰寒的气息,他的脸上毫无笑意,对着这边的目光只有憎恶,如同看到不洁之物一般。 身体修长,比在场众人都高了半头,身上穿着自己改造后的衣物,外露的手臂和大腿彰显着肌肉的弧线,但他却毫无动摇的承接着众人的视线,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 那原本是强调庄严的锁扣黑衣,胸口有着一排黑扣,与无杂色的黑色七分裤被誉为一时时尚,只是现在被卸去那一排黑扣,切去原本臂袖,胸口处隐约看见内部的黄色衣物。 至于裤子则剪的更短,是那种便于行动的样式,法伊特原本优雅的笑容也变得僵硬,继而无声的叹了口气。 “许昌,好久不见”齐休面不改色,用和缓而平淡的态度搭着话。 许昌的眼中露出肉眼可见的不爽,他咂咂嘴,没有理会齐休的话语,将头转到另一边。 啪! 杨自在一把就拍到许昌的头上,看着对方火冒三丈的眼睛,他的面孔却有些抽搐。 “我和你处在同样的立场,倒也不是不明白你的想法,只是....再稍微努力一点也行吧?” 杨自在眼中带着理解,脸上是牵强的笑,但他依旧尝试着搭话,只是话语却有些迟疑。 许昌不满的看着杨自在,但他原本敌视的面孔却稍微变得缓和,没有原来那么锋芒毕露,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 “......那边的状况看来也不是很好,偶像们竟然也出手了”法伊特一脸凝重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那里有歌声不断响起。 “毕竟连神殿也没来么,就凭我们一部分的力量还是太嫩了”李奥一脸欢快的表情,言语中不乏对己方的贬低。 “在我的情报中就连部分结盟的势力也没有来,这个状况就如同.....”许昌铁青着脸,眼神无比严肃。 “如同某些人的独断专行,对吗?”法伊特轻声问道,但他的眼神却很冷静,言语中也没有困惑的意思。 杨自在撇撇嘴,在他看来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在出发前,就连那个人也没来。 “大总统也没来做战前宣讲,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奇特的事实”齐休语气冷淡的将几人心中的不协讲出,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 “.....那个传言不是假的吗,怎么会?”就连一直沉默的穆尔柯也忍不住来搭话,他的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几人的表情有些阴郁,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避免想那件事,不过,终究是被牵扯了进去。 “大总统和神殿的人达成了协议,并且把过去的战友和另一位大总统囚禁起来,流言的大致内容就是这样”齐休总结性的将传言的内容道出,眼神有些发冷。 “那不可能!”穆尔柯最先反驳着,眼中闪动着怒火。 “我...也不认同”杨自在迟疑一瞬,然后说出自己的意见。 “虽然并非不可能,但那个人是不会做的”法伊特轻轻摇头,眼中闪耀着坚定的意志。 “噗嗤,哈哈哈,真是天真呢,各位”李奥忽地捂住肚子笑了起来,如同见到了什么好笑的景象一样。 许昌在一旁阴着脸一言不发。 齐休无动于衷,只要不妨碍到他,旁人怎样都与他无关。 “被誉为寂零魔女的那位心灵枯萎,强大而又高尚的黑魔悄然无踪,开创天人道的行者凋零至今,无心无念的帝王舍弃过去,沐神的食气者被打为叛逆......” 李奥的脸上带着狂傲的笑容,他俊美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美艳,显得十分怪异而吸人眼球。 “这些你们都要视而不见吗?死活不肯承认就是那位你们憧憬的大总统灭杀了自己的敌人,然后投——” 李奥的身影在众人眼中消失,一致硕大的拳头出现在那里,浑身缠绕着黑气,变得冷漠的穆尔柯眼中闪烁着杀意。 “罪人的话没必要听,冒犯的人就到地狱去忏悔吧!”他的体表蠕动着黑暗,那是比起死亡更为危险的存在,原本憨厚的语调变得森冷,他露出牙齿,如同食肉动物一样。 齐休默不作声的退后一步,并示意仆役们不要挡道,他可打不过这个状态下的穆尔柯,在这里退后才是最好的选择。 许昌眼中闪动着迟疑,但他只迈了半步就不再前行,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处。 法伊特拉住变得兴奋的杨自在,竭力限制对方的行为,与这个状态下的穆尔柯交战可是会死的,对方与他们不同,那可是以星球为作战对象的人。 虽然同被称为异类职业,但各人的分工也有所不同,如果说杨自在主要对人特供,必要时可以是对军,那法伊特就是对某个范围进行饱和攻击,而齐休则主要是对军,特化可对国。 所以三者合力,上可以杀戮敌方将领,压制对方军士,下可以毁灭对方建筑群,制造己方的优势,而选用某种方式则是作为战场指挥官的贝露莎来决定。 但即便如此也有着例外状况,如同突然遇到强大的无法匹敌的对手,就由贝露莎来决定是否释放最终手段,那就是穆尔柯的存在。 在通常战场上,穆尔柯最多起到守卫的作用,但一旦落入劣势,就可以发动他获取足够的优势,因为,他可以最大选取一片星空作为打击对象,区区的星球自然不再话下。 轰,轰,轰! 众人目视着穆尔柯一脸暴躁的冲向远处,心中为李奥默哀着,就连原本躁动不已的杨自在也在随后恢复了理智,一脸扭捏的向法伊特道谢。 “哎,算了,不管他们了,不过某种意义上他也没说错”杨自在叹息着,脸上露出无力的苦笑,“我们还是太弱了,即便真有什么事,我们也改变不了” 苦涩的话语让几人不禁陷入沉默。 “所以才会开创异类职业,他们也是想让我们快速成长起来的,当年的局势太过复杂,最终就成为今天的局面,他们也为此头疼不已” “但我们不用去在意那些,我们只要继续成长下去就好”法伊特面容沉静的说出一番话语,令几人心中一动,对方毕竟是首座之子,既然他这么说,说不定这就是那位首座的看法。 法伊特瞥了齐休一眼,眼神有些莫名,但他却没有多说什么。 “好吧....”杨自在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点,然后他左右张望,眼中逐渐疑惑,“咦?应该是你俩一直在一起的王靖呢?” “死了”许昌状似一脸冷淡的说道,只是他的视线却低垂下去,显然他的内心并无表面这么平静。 杨自在瞳孔一震,而后不自觉的摇摇头,望着许昌,眼神有些发直。 “这样....”口中嘟囔着,表情有些茫然,只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休的目光飘向一边,记忆中一张露出拘谨笑容的面孔浮现出来,那个谨小慎微,做人做事都小心翼翼的王靖,结果在首次的大战中就死了,真是令人傻眼的无趣。 在联一院中,齐休与其他三人时常接受老师们的特别辅导,毕竟在当时异类职业还不被人们所认可,而为了加强他们对职业的区分,所以采用单独授课的原则,其他课业再到一起。 齐休,李奥,许昌,王靖就是当时选择人偶师(异类)的四人,几人既互相争锋,又互帮互助,在齐休的眼中,三人勉强可以算是朋友。 但即便是同一个职业,四人的修行方向也有所不同,比起选择战略方向,以拥有异种能力的仆役们一同共存的齐休,其他三人选择了其他特化的领域。 舍弃肉身,专注于灵魂的李奥。 以及贴合肉身,融魂于身的许昌。 以及牧养灵类,与其同调的王靖。 根据他们的某项指标,他们有了各自的代号,异偶,魂偶,兵偶,灵偶。 “很合理,因为他受到的影响最多,心灵脆弱的他会死只是意见稀松平常的事”齐休语气冷静的分析着。 本来在他的心中,存在感较为微弱的王靖就与他的关系偏低,而且看到对方晋级后的那个样子,他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也认定对方会很快死亡。 倒不如说,一直到现在才死,倒是拉高了他对王靖的评价。 “他早就死了,在前不久,在这场战争开始前”许昌改正了自己的说法,齐休心中的评价瞬间跌落,不由感慨着果然是那个家伙,让人高估不了。 “果然”齐休点着头,嘴边漏出话语。 许昌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如刀刃的目光刺向这边,脸上的表情格外严峻。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人,能够毫不犹豫的舍弃过往的你们只是单纯的怪物,你们根本算不上人!” 气氛霎时变得险恶,齐休眯起眼,嘴角挂着冷笑。 “只是50%的你又懂我和齐休的什么,在这里夸夸其谈也真是不害臊啊”尖锐而刁钻的话语响起,齐休眼神一动,身体左边贴上了一道微凉的身影。 李奥身体倚靠着齐休,脸上露出讽刺般的笑容,左眼徐徐张开,凶悍狂躁的琥珀色兽眸瞪视着神色冰冷的许昌。 “自矜为人的傲慢也要有个限度,看着都令人生厌啊,蠢货”凉薄而冷淡的话语从李奥苍白的嘴唇中一一吐露,但许昌却只望着倚靠齐休的他,表情分外的难看。 “阿休,你说对吧~”李奥偏过头对着齐休微微一笑,眼神中有些俏皮。 齐休身体退后,试图远离对方,但李奥的身体却如影随形的紧贴着他,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在身后的阿守视线冰冷,手臂抬起又放下,却只能停留在原地。 “你被那些灵魂影响的太过,先调整一下吧”齐休心中摇头,对李奥平静的述说着,后者的面容一滞,眼中有些许惘然,他的目光在齐休与许昌的脸上不断徘徊,眼底闪过亮光。 “......是我太松懈了”李奥闭上左眼,顺势从齐休身边离开,仅剩的右眼中满是不甘和惆怅。 齐休转过头,面对神色越发冷酷的许昌,他的神情却格外的平静。 “对于我们来说,强大就是要用这种代价才能得到的东西,无非是舍弃而已,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哪怕连自我也一并舍弃,只要达成目标” 齐休眼神漠然,他眺望着天空,话语变得坚决。 “肉体可以替换,心灵可以修正,想要强大的话便是如此,舍弃无谓的抵触之心,任凭自我的意识被其侵蚀,将庸俗的灵魂再度重塑,只为强大而活” 他的视线下落,放在面色犹疑的许昌脸上。 “那就是我所追求的道路,在这点上你们都太过天真,即便口中说着要成为异类,都要寻求安心感,结果而言就导致了你们如今的丑态” “不舍弃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这是你们跟我本质的差别”齐休的脸上挂起犹如怜悯的笑容,但仔细望去,那却是一片虚无的伪装表情。 至始至终,齐休都是理智而又冷静的,绝不会犯错,也不会悲伤,只为了自己的目的奋力前行。 “所以,你才是异偶”李奥犹如叹息般的声音响起,他的眼中露出怀念,那是在几人少时熟悉的模样,是还未成为魂偶的李奥。 “我是75%,他是50%,而你则是100%,你好,初次相见,‘齐休’”他微笑着,只是笑容却有些僵硬。 齐休直视着对方,然后失去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第71章 导向未来的声音 嗡! 沉闷而冗长的低鸣在往日幽静的宇宙星空中响起,上宽下直,形似扁平的大白鱼在不时响彻的厮杀声中悠然前行,轻柔的尾翼随意的摆动着,卷起道道风暴。 两侧羽翼般的‘大手’看似温柔,却霸道十足的将战场上拼杀的双方分开,明黄色的大眼珠中满是无辜和傲然,而那至少横跨几片星域的身躯更是如同天幕一样遮挡着人们的视线。 嘀哩嘀哩,形似固体的淡黄液体铺天盖地的落入战争,原本轻柔摆翼的‘曲鱼’身体一震,化作无数肉块散落于星域各处。 “绝刃——千百击” 白皙而发光的手掌握着一段游离不定的光束,那是犹如倒刺般的异样光芒,杀戮万千的神望着那逝去的‘曲鱼’,眼中露出施虐之意,嘴角得意的弯到眼帘下方。 曾被誉为救世之神,为世人憧憬膜拜,却在日复一日的平常中被磨去自己的使命感,最终在杀戮中找到了快感,将那个曾被拯救的世界击落尘埃。 “我可没有罪哦,只是他们太弱了”面对紧接而来的责罚,他毫不在意,只是眷恋的望着用世界的性命炼成的兵器,那才是他现在为之热衷的事物。 “酩酊大醉,目不见世”脚步凌乱,眼神迷离,犹自在狂笑的乱发男子,在战场的一处横冲直撞,口中依旧在饮用着不知何处得来的酒液。 指尖上下翻动,手掌随意的在身边摆动,近身的敌人全部化为齑粉,比起清醒的活着,更喜欢在梦中畅游世间,他被那份舒适紧密缠绕,已然无法脱身。 曾为隐藏世家之子,却在梦境中找到了变强之路,在经过无数年华之后,故人亲人爱人全部死去,他也只剩变强的执念,但在外人看来反而是他受不了打击沉迷于梦境。 但不管如何,逃离了一切的他变得越发强大,越是放浪形骸,反而越发贴近他心中的真实,无论旁人怎么看,他都在一步步走上那条道路。 “呼——哧” 如同鼓风一般的声音,面白无须的中年身着蔚蓝的长衣,在全身心投入的呼吸着,眼瞳变得发蓝,鼻息处涌动着白色的气流,嘴间是黑压压的乌云。 周身缠绕着赤红的烟气,四肢之上被犹如实质的黄色固体所包裹,而他自身的存在感却变得越发低迷,如同被掩去身姿一样,逐渐变得模糊。 “蒙五方帝尊之旨,青骸落” 混杂五色,面部模糊的数万丈光人屹立于星空,只是漫步期间,周身的气流就将外敌击碎,手指随意点动,一些气息强大的敌人顿时消泯于世。 身为霸绝一方星海的宗门,每个时代皆会有承接神秘存在注视的天才现世,在过去他为宗门打下无尽基业,被尊为至强长老,如今他再度出世,为了追求那更进一步的机会。 身着红衣,脸如桃李,眉间闪烁冷芒,在男性占据主流的大争之世以女子之身独具鳌头,将所有人甩在身后,而后击破星空,走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之上。 军舰群中,眼神坚毅,面容朴素,只有一身军装显得夺目的年轻男子,在修正者们为星盟主流的时代,只以凡人之身走上舞台,让世人记起曾为人类的骄傲,而他再度挥鞭而上。 眼神阴翳,如同恶意实质的魔鬼眨动着猩红的眼眸,被命运所诅咒,为爱所背弃,只能一步步堕化的他绝没有停止过反抗,无论何时,他只会渴求着善意,为此他开始了欺骗。 各大世界的瑰宝,绝世无双的强者们为了自身的目的,他们向着联邦发起了进攻。 星主与星主对碰,互相较量着自己的无穷之数,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差距,也会被抓住痛处,从而被夺走一切。 全而一的神王们目光澄澈,看似平和的相互对视,却在试图以自身的规则覆盖对方,他们增大着自己的量级,企图在无止境的较量中磨去对方的意志,从而获胜。 轰轰轰! 在空无一物的地带响起了莫名的声响,那是不被世人所见的造物主正在世界的反面交战,他们的身姿不能为人所见,但他们的痕迹无所不在。 而在联邦大军的中心位置,有一道如同华盖遮蔽四方的白玉空间,五人站立于上,眺望着远方的战况。 “真是难看”韩诗音眼中闪现着嘲弄,脸上毫不掩饰失望之意。 “确实,制止大总统的插手,如今却和对方打的难舍难分,甚至居于下风,真是不智的行为”冉秀竺面容清冷,语气冷淡的说着。 “也真敢说呢,你家的势力不也大多没有加入,真是恬不知耻呢”韩诗音冷笑着看向神女,红色的眼眸中闪过冷色。 “真是忠诚的家犬,竟然这么为你的后援担忧,是怕战争失败,那些人对你的援助大减吧”冉秀竺露出冷淡的笑容,如同在挑衅一般。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吵,让人们看到我们友好交流的样子才是我们的责任哟”伊贝尔轻抚着水蓝色的头发,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况且.....”伊贝尔水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色,继而压到眼底,露出怡然的笑容,“不,我们必须要站出来才对,这可是我们的责任!” 于清尘用余光瞥向面露毅然之色的伊贝尔,心中不由赞叹着,不愧是被誉为自那位皇女之后真正的领军人物,与她这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人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看向那位有些出神的那位偶像,贝露莎目光凝重的望着远方,口中发出轻微的叹息之声,也不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她的心中有些好奇。 贝露莎心中很是沉重,虽然她对自己的职责有了些体会,但直面这种场景还是让她的心中有些压抑,尤其是先前望见的那几幕。 双手变得完好,舞动的剑如同一阵岚风掀翻四周的敌人,红色的披风随风摇摆,眼神闪耀着强光,担忧着贝露莎,渴望着黄金之魂的那人被砍断双腿,被推入敌营,没了动静。 衣服破烂不堪,脸上满是血污,原本和善的面孔变得狰狞,他怒吼着将来袭的刀剑一掌劈断,而后被后续而来的剑刃捅个对穿,被敌人压在了身下,没了动静。 头皮被削去一段,斗笠飞空而起的男子,手中的丝线不断舞动,将来袭的敌人一一切断,被身穿重甲的数人围上去,将四肢切断,然后那边响起了践踏血肉的声音,没有反抗的动静。 贝露莎想要闭上眼睛,但她的意志却拒绝着这种行为,她不能移开自己的目光,曾和自己有过联系的人陷入死地,哪怕她无比抵触,但她既然身为偶像就要习惯这一点。 “我曾以为我能很好的掩饰这点的,可,我真的到了极限呢”耳畔响起变得冰冷的声音,贝露莎不由看向露出森寒气势的伊贝尔,她往日温柔的脸上变为深沉。 “我其实是很任性的家伙,但即便是我也不会无视那些对我带着善意的人们,也是因为他们,我才能控制住自己的” “让你们失望,我也真是失格了呢” 伊贝尔的眼眸紧紧的凝视着前方,其中闪动着血色的光辉,脸上带着抱歉的表情。 几人眼中虽然露出诧异,但心中却有些明悟,这想必就是伊贝尔被掩盖的某段真实,只是因为现如今的场景被激发出来。 在联一院中,学院会对入学学生们的过往进行掩盖,将他们的过去变为一片空白,这虽然是为了避免他们遭受他人恶意的一种友善举措,但某种意义上也是在防备奸细。 而身为众人目之所钟的偶像们也会如此,高层们会详尽的调查偶像们的过往,将可以影响到她们声誉的部分过去全部掩住,让她们能以最自然的态度面对世人。 除了对一向占据神女名额的那些家族,联邦的人们会对其有些了解,其他人的履历对人们而言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所以贝露莎才能在上任皇女的影响下获得极高的票数。 神女代代相传,在联邦中有固定的粉丝团。 皇女受前任影响,一开始就有极高的支持。 而其他的三人就真的是白手起步,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的,凭借着各自的魅力和性格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尤其是其中以温柔和圣洁着称的伊贝尔。 然而,她却对几人说,她并不温柔,几人隐隐能窥探到其话语中深藏的黑暗。 “即便如此,你也是我所认可的敌手,尽管自豪吧”冉秀竺虽然说着傲然之意,但泛白的眼眸却紧紧的盯着伊贝尔,后者眼波流转,露出有些欣喜的笑容。 “在我打倒你之前,你给我好好的立在上面,哼!”韩诗音语气冷漠,但却用自己独特的说法鼓励着对方。 “若说你都不合格,那我算什么,至少我可不会自怨自艾啊”于清尘嘴角抽搐,勉强露出笑容,眼中有些不适应。 “比起话语,不是更有其他能够传递的东西吗?”贝露莎轻声述说着,金色的双眸中满是恳切之意。 “是呢”伊贝尔望着众人,露出往日和缓的笑容,只是如此,就拂去了众人心中的担忧,而后她上前一步,面容变得肃穆。 “定,旋,空,圆,转,五律驰天并行,召歌而行” 她双手伸向两侧,身上如同大海般碧蓝的礼裙在微风中摇摆,典雅而高贵,被蓝色和白色覆盖的身体看上去格外娇弱,但只要望见她的眼眸,就能从中感受到那份坚韧。 伊贝尔的身影有一瞬间变得模糊,然后她的存在感急剧拔高,如同高山一般的水色身躯俯瞰着下方的战场,那双水色的眼眸变得晶莹,脸上带着圣母般的微笑。 “卓然而独世,恰尔兴莫(满溢于身),幽篁而高歌,福尔克斯(由心而生).....” 即为五律之歌,又为咒词,还有着祷歌的含意,三重叠加的音域将战场上的迷乱感一扫而空,联邦的人原本疲惫的脸庞上化为轻松,身上的伤势快速痊愈,他们带着笑容冲向敌人。 “尘世落于衰寂,悠悠俨然而成故都,语锲锲满而不改其序莹然......” 神女冉秀竺身着淡黄长裙,腰间绑着青色丝带,同时缠在身后拖下两条细带,面容虽然显得冷淡却也不失温婉。 瞳孔深处化作白茫茫一片,口中咏唱着并非以上三者,而是流传至今的‘历史’,那是用人的语言无法言尽的真实,但即使是稍加应用,也胜过无数法门。 作为代价,每一次咏唱,要比上一小段的字节更长,用繁复到极点的话语阐述不言不行而自彰显于世的真实,神女,既为舞女也为传播真实之人。 力竭之态化为乌有,体内涌上无穷无尽的力量,呼吸着虚空的气息,力量顿时拔高,在隐约得见的画面中,他们化作守卫无情的夺去敌人的性命。 仅仅只是两位偶像的支援,战场的局势就被瞬间颠覆,维持心灵的安宁,抚平身体的伤痕,带来无尽的能源,掌握杀戮的法门,联邦的人们不知疲倦的在战场纵横。 “哼,让我来进一步夸大优势,欢呼,喊叫,继而狂乱而死吧!” 韩诗音身着大红蓬带裙,胸前红花越发娇嫩,她的嘴角挂着轻薄而自矜的笑容,眼中闪现着傲慢之色。 “爱,恨,惧,忧,悲,怒,凡此种种皆为我掌中玩物”她伸出修长而白嫩的手掌,上方笼罩着一团团朦胧的景象,她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明艳。 “欢歌已死,哀歌大行于世,在无音下迷醉失神,即为终局” “死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尖鸣出声,如在歌唱,如在啼叫,婉转不定的单个词汇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声音,使人迷醉,使人目不暇接,使人步入死亡。 联邦的人动作越发灵活,就连力量也比之前更为强盛,与此相对,敌人们迷茫的站在原地,侧着耳朵如同在聆听某处的声音,他们脸上带着满足,即便是被杀死,也带着笑容。 而仿佛被波及一样,敌方的人们接连不断出现这种状况,他们失神而茫然,最终被变强的联邦之人杀死。 “然后就是我了,之后拜托你了”贝露莎对着一旁的于清尘说道,后者郑重的点头。 她轻轻吐气,脑海中想起雪莉对她的某段教诲。 “听好了,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好双方的优势所在,增强己方,衰弱敌方,一步步的将胜利导入手中”雪莉面带微笑,扬起的手指在嘴巴上堵着。 “而偶像要做的.....” 贝露莎的眼中闪过明悟之色,她隐约理解了那日姑姑告诉她的那番话语。 “折断对方的优势吗.....那就需要让高层们也获得优势才行,那么的话....”她看向自己的手掌,其中一无所有,那是抓不住未来的手掌。 “就由我来导向那个未来,用我这代表自我的黄金意志!”贝露莎的眼中的金光大盛,她的语气清朗而高亢。 “愿街亭常在,嬉笑存于此地!” 第72章 歌之所在 白金色的羽翼自白玉台上浮现,皇女贝露莎面容庄严而肃穆,她的双手交叉,五指构成三角之状,黄金般的意志在内侧熠熠发亮。 如同迷离尘世卓然独立的花朵,仙女韩诗音摇曳着舞姿,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只是单个字符的‘乐曲’则口中涌现,她的身姿既显得鲜艳亮丽又与众不同。 比起人更像金木,玉石的神女冉秀竺,她目光专注,精致亮丽的脸上毫无情感的依附,只是默默的咏唱着那繁杂到极致的‘修饰之语’,但那份超然的身姿,却使人们流连忘返。 以及,当代的最强偶像,世人公认的第一人气者,圣女伊贝尔,待人温和,平素温声细语,会关爱他人,哪怕是刚刚被征服下的地域,她也会义不容辞的前去抚慰情绪。 她水蓝的眼眸俯视着下方的人,脸上带着一贯的温柔笑容,只是这样的她越发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独特的魅力,那是足以包容一切不满的宽怀之心。 “条件达成,‘壁垒’展开”皇女贝露莎眼中闪过亮光,话语落下,其他的偶像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韩诗音伸手对着天空一指,鲜艳泛红的花朵耀然升天,虽然没有面孔,但无论是谁,只要看到那个就能认知到她的存在。 “西威零育木得此节仿截若无畏祷之索为科斯娜彼德索所呈之为合予以必.......”冉秀竺依旧在吟唱,但双手却同时合十,眼珠如同透明一样发散着无暇白光。 如同她一般的纯白身姿,带着模糊的面孔,踩着奇妙的步伐,光作的影子就那样飞入高空,与水蓝身影,红色花朵呈三角而立。 贝露莎双手平举,对准彼此相对的三道身影,脸上的表情格外圣然。 “3+1壁垒展开,目之所视之地皆为舞台,吾等粉丝欢然欣然,而后一力并行” 伴随着的话语,她合上眼睛,形似大鸟的金色身影环绕着三位虚影,它长着大口发出无声的咆哮,而后,四者之间同时爆发出强光,失去了身影。 与此同时,下方的四位偶像也先后闭上了眼,她们不知何时聚到了一起,手拉着手,周边是如同蛋壳般的白色护盾,而身着剑士服的于清尘持剑立在一侧,面容格外肃穆。 “那还真是嘈杂啊”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声音,杨自在无奈的叹口气。 相比伊贝尔还算悦耳的歌声,冉秀竺那如同念经的声音,以及韩诗音只是在吼,可以说在能听懂,却没有沉迷她们的人心中只是一些烦人的杂音而已。 “贝露莎似乎在念短歌,看来很快就结束了”法伊特侧耳倾听片刻,然后肯定的做出了推断。 “哈哈,那都不算歌吧,只是在重复古人们的诗句,只是用曲的调子唱出来,莫非皇女大人不习惯唱歌吗?”一脸笑容的李奥看起来格外情绪高涨,许昌则沉默的看着他。 “......穆尔柯被你甩掉了吗”齐休轻声询问着,虽然他本身不在意,但在这里提问最为合适。 “我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手段呀,不过既然是你主动问我,我就老实回答吧”李奥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生硬,他先前眼中存在的礼貌正在逐渐褪去,转而变作一开始遇到的模样。 “他的确还在追‘我’,但那也只是我的一部分,这样回答你就明白了吧”李奥微笑着,戏谑的眼神却望着这边,眼中逐渐带上温度。 齐休了然,对方应该用一些傀儡吸引了穆尔柯的注意,之后才从容的回到这里,毕竟,几人虽然同为人偶师,但他们研习的领域各有不同。 他虽然不太了解李奥的手段,但也隐约知晓他所能动用的手段,他在之前的新手世界曾用过一种名为傀儡的东西,那种东西虽然对他是鸡肋,但如果李奥说不定有他独特的方法。 “虽然我也很危险,但你更甚,李奥,你已经逐渐分不清自己是谁了,你,现在究竟是男还是女,你自己真的明白吗?” 一旁沉默已久的许昌用沉痛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李奥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继而笑着合拢了眼睛,但他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言论。 齐休闭上嘴巴,这不是他该干涉的话题,只要变强,每个人都会遇到自身的局限,而异类们更为明显,他们是通过舍弃某物从而换取更快的成长进度的。 哪怕是死,也是他们个人的决定,旁人无从干涉,齐休冷漠的想到。 “那个数值是什么东西?”杨自在忽然打断这凝重的气氛,他狐疑的看着几人,眼神变得深沉。 李奥笑着张嘴欲言却被许昌瞪了一眼,这才无奈的打住,露出抱歉的样子,但看他现在的表现分明有点刻意而为的感觉。 杨自在皱眉看着两人,继而看向一脸冷淡的齐休,他的眼中燃烧着异常强烈的情感,比起他平时莽撞而轻佻的表现显得越发突出,那是很少在齐休等人面前表露的一面。 “即便告知你,又有什么意义?”齐休只是冷淡的问着,但他而言,对方只是个熟人,要干涉自己也显得太过傲慢。 杨自在依旧紧紧的凝视着齐休,只是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冷峻,他显然也是感觉到了齐休的话语外的真正含义,所以才变得这么严肃。 “......那是壁垒吧”法伊特不经意的响起的话语打断了俩人之间的对峙,齐休无视对方的目光,径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杨自在的口中漏出小小的叹息,随后他与许昌对视,后者微微点头,他这才放弃了追问,而李奥则低着头颅,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氛围。 在天空之上,一道少女般的景象缓缓出现,精美华丽的容貌,圆润而小巧的眼珠,发着白光的琼鼻,轻薄而饱满的嘴唇,如同虹色的长发披散而下,周身穿着豪华的服饰。 宛如丝带如蕾丝构成的轻柔衣服,整体偏于白色,边缘夹杂着淡金色,手臂被白纱包裹着,胸口处有一红一白两朵鲜花,散发着垂涎欲滴而又清新宜人的味道。 下摆是拥有一层层褶皱的修长裙摆,与上装的配色一致,短暂露出的洁白而雪嫩的双腿耀然生姿,宛如黑色宝石的圆顶小皮鞋。 她对着下方露出宛如神圣般的笑容,令众人的心不由一动。 “完美之物吗.....”法伊特发出似惊叹似叹息的话语,齐休面容凝重的点着头。 那并非人,而是由偶像们的力量相结合而生成的某个幻影,在过去,以神女,圣女,仙女三者协力就可以呼唤出这一形象的存在,高层们几经探索,确认了她并非存在现实之人。 而且每次出现,她的样貌都会有所偏差,据观察得知,她的样貌似乎是结合所构成偶像们的特质生成的,而她本身只是一个无面之物。 所以为了区分,人们称其为‘壁垒’,那只是力量的凝结之物,并非可以存在于世的人。 齐休捂着自己的心脏,表情却有些抽搐,他的眼睛试图继续去看,他的耳朵只想聆听那份声音,他的身体从对方一现身就背叛了他,‘他’只对其报以强烈的关注。 而周围的几人也是一样的表情,法伊特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头颅微微颤抖,却强忍着不去看对方,杨自在咬牙切齿,他的浑身都在抖动,但他依旧竭力控制着自己。 “......控体术”许昌声音晦涩的说出几个字符,然后身体僵硬的低下了头。 齐休等人同时运用起那个为了占据异界躯壳而研发的术法,勉强压制住了心中不时浮现的冲动,几人低着头,法伊特则对此苦笑连连。 “据说,最早研习这个术法就是为了阻止那份魔性的魅力对我们身体的干扰,只是后来为了掩盖她的存在,才说出是为了在异界方便探索,不过,你们现在也该明白了吧” “那是无分种族,无分性别,只要观察到就会被其虏获的魔性存在,就连偶像们最初设立的原则也是为了监控对方,为此将对方的力量一分为三分别看管” “而在后来,皇女雪莉接过了那份监管权,将用于释放的‘钥匙’拿了过来,所以才成了四足鼎立的局面,至于青女则只是为了掩饰才设立的位置” “不能过度靠近,会被其占据心灵,不能接触过久,会为其同化,所以偶像们才以二十年为一个轮回,那是她们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 “不然的话同样是人,青女是不会和其他四人差距那么大的”法伊特压低声音,对着几人述说着这道秘闻。 “遍及八荒之地,目之所地皆为......”‘少女’吐露着话语,那如同仙音的声音让几人既热血沸腾又不寒而栗,不过,即便不想听,声音也会进入耳中。 “我们的境界还太低,听不到对方之后的话语,不过,那也是一种好事”法伊特继续解释着,只是呼吸却显得有些粗重。 透明的光芒在一瞬间散开,齐休虽然抬头去看,但他却‘认知’到了这一点,这让他越发理解了对方的奇特之处。 “**哪里都不在呢.....”不经意间他听到了感觉有些熟悉的名字,他不由抬起头,却发现那位少女饱含悲伤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仿佛正透过自己看着某人。 他怔怔的望着那道身躯,心中如同有某道空洞一样,这份怪异的感情令他无比陌生,记忆中杜德的记忆告诉他。 这是悲伤,是如同失去至亲的悸哭,是他在记忆中最后唯一残留的情感。 齐休或许会理解,但‘齐休’并不理解。 他闭上眼睛,手背上数字悄然呈现,7的字样稍闪即逝,他那原本因为仆役们的进阶而成为四阶的身体越发强盛,心灵之处的银白光芒变得耀眼。 而后,少女移开了目光,不,或许,一开始就是某种近似幻境的情景,因为齐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偶师,与身份不明,真身不存的少女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交流的余地。 无论是历史,还是命运,都不曾记载,所以那一定是错误粗陋的偶然,只是如同幻梦一样的想象。 齐休睁开眼,眼神有些困惑,为何他的境界突然向前了一大步,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他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却找不到根由,不由推测,可能是那个魔性的存在的影响。 “啦啦啦啦~~~~”宛如童谣般的声音,无形的光芒笼罩了战场,还在向外不断延伸。 原本势如破竹的恐鳄水虫子体群越发强盛,周身的气势变得雄厚,时而拟作刀刃,啃咬吞噬着蚁群,时而拳头乱舞,将对方打成肉泥。 其他仆役的能力在子体的身上叠加,拥有强大的力量,衰弱对方的手段,自如治愈的触手,提升素质的圆环,再加上心灵的冲击,那是全方位的强大,也是人偶师(齐休)的手段。 他叠加仆役的能力,以及同时兼容这份力量的恐鳄水虫,合二为一就是正面攻伐的手段。 但偶像们却不一样,她们只是个体的话还不如无暇白兽的存在,但一旦形成‘壁垒’,就会远超寻常人偶师所能做到的一切,那样的她们仅次于成长到极致的怪物。 齐休也不例外,但他也不太在意,毕竟他说到底只是个辅助人员,若非必要,他根本不会亲手上阵,在那之前只要合理运用仆役们的能力他就可以活得很好。 不过,偶像们这份辅助的力量却并不只限于此处,在远处,甚至更远处,包含所有的战场,联邦的人们都得到了增强,于此相对,敌人们则变得心浮气躁,浑身满是破绽。 刺啦,在一处战场,浑身着黑色甲胄,原本刀枪相对,不相上下的两人,前后眼神一亮,将后者的兵刃切断,在突如其来的大力下被瞬间砍倒。 黑与白一合即分,被装甲锁在原地的周涛漠然的看着眼前表露双相的男性存在,后者的脸上带着似讥讽似仁慈的笑容。 “你我相性不合,我的翻转与你的再定义真是截然相反的两点,这让我越发渴望吞噬你后的收获了,成为我的‘相’吧” 它笑着,露出开心的表情,伤心的表情,但它的相却没有对此抱有异议,它们怀着热切,渴望的看着周涛。 “啦啦啦啦啦~~~”就在这时声音传来,周涛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对方的双相存在脸色却猛地大变,它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望向远处,眼中带着忌惮。 “深渊......”它似仇恨似恐惧的发出声音,然后遗憾而愁苦的望了周涛一眼,继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咣当,咣当,眼前的人以此倒地,前方是燃烧着无名光焰的一群男子。 “哈哈哈哈,都来和我交战啊!!!”陈广面目狂烈的笑着,手中的长斧不断挥舞,将眼前挡道的敌人全部一分为二,身后的狂歌者们亦是满脸兴奋。 “恩?这是.....”陈广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清澈而悦耳的声音蔓延过来,他的脸上露出古怪之色,继而眼中露出喜色。 “歌既奏起,我们也该随之起舞了,来一同享受宴会的欢乐吧!”他情绪高涨的嚷道。 “杀杀杀,斩破苍山不曾归,鞋履倒挂迎疆场,歌之所在,奋力而行” “喔喔喔喔喔!!!!” 狂歌者们高呼着,脸上带着欢笑,喜洋洋的冲向了战场。 令茂睁开眼睛,看向了眼前露出冰冷微笑的男人。 第73章 世界最后一人 斜阳已然西沉,即将落下的黑幕将要笼罩这片大地,而眼前的男人却散发着如同初升之日的存在感,脸上的笑容看似柔和,却显得十分遥远,如同在世界的边缘俯视着这边。 “你败了,败得十分凄惨,竟然还会到我这边,真是长不大的孩子啊” 男人轻轻叹息着,脸上却无半分悲伤之意,他只是淡淡的描述着事实,然后对其嗤之以鼻。 脸上还有道道血痕,左臂不自然的立在一旁,只有右臂紧握一只发红的长枪,浑身的甲胄黏着零散的发黑碎屑,整个人散发着异样的臭味。 “东边奇圣大王率军百万从侧翼直插而上,其人皆悍不畏死,走水如奔马” “西郊博尔戈以异具称雄,所行之地无不化作黑地,往来千里不过一瞬” “童黎稚儿年方八岁,以力压倒群雄,呼声引风号雨,几有天师之称” 令茂抬头望向微笑不语的男子,脸上却无太多惊慌之色。 “我的过去已经一塌糊涂了,不该存在此处的异人,魔兵,以及通识者将我的国家至于颠覆之地,很快它们就要追我到这边,拿我的头用来祭天” 他冷静而又语句清晰将自己面临的困境一一道出,而男人却移开面孔,对于此种状况毫不在意,对它而言就像在说旁人的事一样。 “但我还有胜机”他犹不气馁,眼神湛然的盯着毫无兴趣的男人,“老师,若是你肯出手,那么即使我即将失败,也必然能获得最后的成——” “我才不干”男人转过头,眼中闪现着冷彻,“那是对我毫无价值的事物,无论是你,还是你的族人,哪怕是这个世界对我也不如路旁偶见的风景更为重要” “你们的死活....”男人微笑着,如同拒人千里之外,“与我何干?” 他理所当然的拒绝着,而令茂一开始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因为.....过去也是这样。 “老师,不,大总统”令茂的选择是换了个称呼,而后者的脸庞一下子就变得真挚,他笑呵呵的对着这边温声问着。 “怎么了,我亲爱的弟子”他的脸上带着欣然,与之前的冷漠截然不同,令茂在心中叹息一声,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而言,唯一会重视的也只有他的国家的人。 “我错了”令茂深深的低下头,诚恳的道着歉。 “噢噢,终于肯认错了嘛,说什么这次不需要我的参与,要我保持距离,拒绝我提出让神殿那边帮助的提议,结果就落到这种局面.....” 安德里饶有兴趣的数落着令茂的过错,话语中带着笑意和促狭,而后声音一下子变冷。 “132亿6785万5864人,令茂,这是你以及你的党羽独断专行犯下的罪,我的族人们因此死去了这么多,你要怎么赔我?!” 令茂如同被掐住脖子,脸庞不由自主的抬起,眼前是面色阴沉的安德里,他的眼中散发着杀机,若没有确实的补救措施,恐怕他也会在之后成为战亡者里的一员。 呼吸变得困难,大脑开始眩晕,身体的各处传来宛如在行刑的痛楚,在心灵的深处如同有钝刀在摩擦,每一次思维都带着抽痛,但他却能保持着理智清醒地体会到身体上的折磨。 令茂却只是凝视着对方冷峻的面孔,回忆起初见的那幕。 “.....这里有个孩子,是那.....要杀....” 在疲于奔命的颠簸之旅中,它们被来袭的士兵追上,它们的脸上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在路旁见到幼时的他的身影,却扬起了刀,脸上还带着施虐般的笑容。 父母望去,族人不是四散奔逃,就是倒在地下失去了呼吸,就连暗恋的人也在前不久摔落山崖,已经一无所有的他只能茫然的看着刀锋临近,却没有逃走的想法。 咣当,一只如同短杖的长条状物体挡住刀刃,一个眼神死寂的男人站在他的前方,士兵们一脸惊慌的向其行礼,后者沉默片刻,然后回身看向了他。 “在我的故乡有幼者不杀的习俗,只要好好的教育,他迟早一天会变成对你们有利的东西吧”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如同在鉴赏着某种货物,但那种冷漠的态度却不知怎得让他有些感动,至少他的视线虽然不礼貌,却有在好好的注视自己。 “可这个家伙——” “他的族人大多被你们剿灭,已经成不了气候,既然如此,不如拿这个珍惜物种来偿还我的功劳如何,我也会很高兴的主动离去的” 面对士兵们不甘的质问,男人的语气依旧很是冷淡,他只是用一种类似于交易的形式要来了相关的所有权,而士兵们视线相对,其中看起来身份较高的那人应许下来。 男人旁若无人的踢了他一脚,那力度并不大,却敲醒了有些茫然的他,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跟着我,如果不想死的话” 声音从前方传来,他看了看眼神凶恶的士兵,咽着口水手脚并用的跟上了那个男人,只是他也不敢过于靠近,只是畏畏缩缩的跟在身后两三步左右。 这里是埋伏多时的一处险地,他最后的族人全部沦陷于此,战场中散落着尸体,那些士兵们依旧用手中的刀刃刺着尸体,脸上还带着快意的笑容。 沿途经过的所有士兵都用仇恨而狠辣的目光看着他,手中握着的刀刃不由扬起,脸上带着蠢蠢欲动的表情,只是却在望见前方的那个男人时倏然停止。 他们低下头颅,表示着尊敬之意,只是跟在男人身后,他就如同被赦免一样,不再被投以仇恨的目光,这让他有些困惑。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前方的那个男人,个子倒是挺高,但身体却并不强壮,浑身穿着黑色的甲胄,腰间挂着短杖,只有脚步显得很稳健,目不斜视的向着远方而去。 他顿时有些羡慕对方,他从来没有这么明确的欲望想要做什么。 过不多时,一直赶路的两人离开了那处战场,周边是密不透风的山林,那里是一处峡口,男人眺望了远方,然后走向右侧的山林,他凝目望去,那里的天空隐隐有旗帜飘扬。 男人在前面走着,他则顺着对方走过的路前进,由于他个子尚小的缘故,所以看起来他比对方更为轻松,但挥舞短杖隔开丛林的男人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怡然感,丝毫不见狼狈。 两人无声的走了一段路程。 “听好了,我可不打算温柔的对待你,只是在我最后的时间里尝试一番,不想死的话就把我接下来的教诲全部吸收吧” “也算是我的预习吧,毕竟我过去可是想成为一个老师的,虽然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呼”男人轻呼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首先,我对你讲解之前的内容,不用装的懵懂,我了解过你们这个种族”听到男人的话语,他还有些犹豫是否要装作天真,但却很快被对方窥破。 “相比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类,你们的成长期很短,所以你即便还是个孩子却也能理解我的话语,与之相对的是你们的寿命也偏短,这也是生物界中的某种平衡” “为了延续族群,只要成长到五岁,成年的你们就会每三日迎来一次发情期,所以你们的数量也如同蝗虫一样,对人类而言简直像是灾难一样啊” 男人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笑意,他似乎不觉得这个世界人类的安危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报以期待的想法。 “跑题了,咳,先前想杀你的是附近一个国度的王子的私兵,因为我授予过他们一些恩惠,还享有贤者称号,真是无聊的称谓,不过,那个国家很糟糕呢” “贵族奢侈而挥毫无度,平民几乎没有,只有奴隶和贼寇,不过由于双方的装备差距,也掀不起什么波浪,而我只是改良了一番耕作方式,却被推上了高位” 男人冷笑一声,声音中写满了不屑。 “贵族一方面依仗我,却又忌惮着我,生怕我会夺取他们的权力,所以我借势离开也是应有之意,至于那些对我抱有无聊期待的家伙更是天真,我才不会管” “在当年之后,我走遍了这个大陆,一方面熟悉上个世界得到的知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心中不爽,我就这样落魄的回去,肯定也会在之后哪里迎来失败” “所以,我才选中了你”男人止住声,然后转过身,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 “据我分析你们得知,你们之中也存在类似王族的东西,虽然只是向草原那种部落王的样子,但你们确实有一定的特别之处” 他浑身颤抖,这个人为何能理解他们到那种地步,为何知道..... “你们会说人话,寿命也与常人无二,而且还比寻常的人身体强大,更富有智慧,怎么看.....”男人的眼中划过一道冷芒,“你们才是被这个世界选定的新‘人类’” “这样看来那个疯子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真是让人恶心的理论”男人嘟囔一句,然后冷漠的视线看向这边,“所以,我会帮你” “那份意志是否存在....”男人的脸上勾起笑容,“就由我来测试一番吧” 他盯着那双死寂的眼神,那其中仿佛驻扎着毁灭一样,那是要将一切予以毁灭的憎恨,他无声点着头,他也只能依靠对方了。 “很好”男人轻轻点头,目光看向地面,眼中闪过思索,在地面上搜索了片刻,站在了一处。 “这里的话.....分山”男人轻吐一句,脚下的土地分开一片足以容纳人身的空间,他缓步走了下去,他连忙探头望去,靠近地面的位置还有类似于台阶的东西,通向深处。 他犹豫片刻,想到这里距离那处峡谷不算远,要是遇到那些士兵,那他一定会被杀死,他长吁一口气,咬牙走了下去。 之后,他与那个男人转移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里有一座破烂的茅屋,两人在这里住了下来,男人总是懒洋洋的躺在地下,随口对他讲解着某些道理。 至于他当日所见的那种神奇的能力,却始终没有再见到,他尝试着提起,男人却直言没有告知他的打算,他只得悻悻的作罢。 他不知道对方想让他如何去做,虽然看着对方这么年轻也不像有病的样子,也不知为何要说是最后的时间,他只能拼命的去汲取对方的知识,至少他不想被对方视作无用。 就这样,他一日日的长大,关于他的发情期,男人随手给了他一个项链,上方挂着淡黄的宝石,之前一滞困扰他的那种感觉瞬间消失,他心中暗暗感激。 就在他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继续下去之时,男人某日早早的起来,久违的对他道别之后就那样消失了,他再度成为了孤身一人。 他叹息一声,恢复了冷静,继续自己那平静的生活,他要在这里一直到死,说不准,对方有朝一日会回来,他的心中抱着不切实际的的想法。 所以,他那个成长起来的暗恋者找上门时,他虽然觉得诧异,却也明白,这也都是那个男人的安排,他离开了那里。 而在外界,那个曾危及世界的族群如今只剩小猫小狗三两只,人类们开始大规模的内战,为了抑制国内的不满情绪,而他则被尊奉为残余族群的王。 他看着恭敬的旧暗恋者,以及周围面色枯黄,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的残余族人,泰然的接受了,如果这是老师的命令,无论为何,他都会去做。 虽然男人从未让他称呼为老师,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直这样呼唤的。 虽然有发情期,但就外表而言,除去耳朵,他们与人类相差无几,运用得到的知识,掩藏着耳朵,命令族人混入各个国家,然后煽动不满的民众。 样貌较为出众的族人则借轻浮的外表接近那些贵妇人,探听着隐秘的消息,传递各处关卡的要害,陷害忠臣,为奸人提供刀刃,然后纳入这边。 有时也会迎来失败,到那时就果断的舍弃,他用从老师那边得来的知识教导新生的族人,拥有知性的它们得以抑制自己的欲望,这也是他准备的后手之一,即便他死去,也有传承。 就这样,国与国之间的纷争越发频繁,今日边境硝烟遍地,明日数个村子迎来毁灭,极大了销弱了人类的有生力量,到了最后,虽然有理智者察觉到了,但他们也无力制止仇恨。 而他则带着被流连于各地,被称为雇佣兵的族人悄无声息占据了某个王国,之后在人类的哗然和愤怒之下,稳扎稳打,靠着平日的信誉收复了许多人类国家,继而建立了帝国。 他公平的对待人类和族人,明面上虽有人不满,但也无损他的声誉,只是在暗处,所有人都开始指责他,认为他并不公平,但他毫不在意。 在兢兢业业的数十年后,苍老的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曾与老师所在的居所,而外界则悄然掀起了战火,人类与族群彼此怒骂,相互征伐。 然而,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反而是一直卧薪尝胆的人类,他们学习了知识,并不惧威胁,在他们眼中,他们才是世界的主人。 相反,享受到富贵的族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骁勇善战,它们慌张的逃串,像往日一样的被杀死,而后人类派遣大军围住了这里,只有一人的山谷。 他瞥了眼谷外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倒也不觉得在意,虽然它们的武器上还扎着几个他认识的头颅,但对他而言只是一群无聊的家伙而已。 “人生百年也只是一瞬,就如同梦一般呐”他看着那座越发衰败的茅屋,面带笑容的感慨着,很快他就要死了,所以他越发留恋那段岁月。 “......你竟然还记得啊” 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谷外的声音瞬间冻结,他能感知到身后的气息,他猛地转过身,眼前是微笑的老师,依旧是那副年轻的样子。 “不,我可不是你的老师,你充其量只是我的仆役而已”男人笑容不改,却言辞如刀的反驳了他的说辞,他先是一叹,随后一惊。 “你我差距太大,你的百年对我而言甚至是亿万年也说不定”男人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身着白袍的他看上去格外的出尘。 男人向谷外望了一眼,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双眼闪耀着光芒。 “如同我当日的猜测一样,只是这里的意志要更为衰弱和冷酷”他转过头,看向这边,“你们确实曾是主角,但是却又被对方拿了过去,所以你才会迎来悲惨的境遇” “我有一个提议”男人这样宣布着,眼神变得冷漠。 “去杀死你所能见到的每一个物种,无论是路人还是亲人,哪怕是你的孩子都要全部杀死,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救你”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我会尊重你的选择”男人忽然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他。 “......即便是尊重我的选择,你也会杀死这个世界的所有存在吧”他的声音有些晦涩,他从对方的话语中隐约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之前瞥了眼谷外,那里呈现凝固状态,就连他的周围也没有鸟叫声,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把所有人都控制住了,所以他倒也不奇怪对方的要求。 “恩,我只需要这个世界,毕竟我偶然才想起这里,不过也要多亏你这个世界才没有失去那份特质,所以我才会褒奖你” 男人的双眼对准他,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 “你可以选择活着,或者一同去死,我虽然不在意,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他闭上眼,选择了对方提出的条件。 最终,他毁灭了故乡,换来了自己的存活。 第74章 些许的不安 记忆在脑海中闪过,令茂凝视着眼前这个神情冰冷的男人,嘴角却漏出了一连串笑声,尽管断断续续,声嘶力竭,他却依旧止不住发笑。 “啊哈....哈哈哈......” 安德里微微摇头,令茂感觉到束缚自己的那种力量瞬间消失,他脚步一个踉跄,勉强止住身形,而后看向对方。 “我会一直记得你所犯下的罪,因为那是你该承担的,也是我不该忘记的”安德里抬头望着散发夕色的天空,面孔变得平静。 “即便总有一天要死,即便他们之中的某些人也必然会在这里迎来死亡,但他们因此而死去的事实是不会消失的,我也是一样” 令茂无从得知对方心中的想法,正如他一开始就不曾理解对方,哪怕被他人视作对方的近侍,他也从来无法了解对方真实想法。 但唯有一点他可以确信。 “只要您还存在于此,我们就会奋力前行,哪怕直面死亡”他的掌心抚着胸膛,脸上一片肃然,而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 “.....明明和雪莉合谋?”安德里看向这边,脸上却带着一抹笑意,显然两人私下的合作早已被对方发觉。 “是您不肯告知雪莉小姐当年的具体情况吧”令茂苦笑着,不由反驳一句。 “那时的她还太弱,而且....”安德里的视线有些飘忽,继而表情变得有些灰暗,他轻叹一声,止住了这个话题。 令茂其实也并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只是他相信温柔的对方是不会做出坏事的,只是为了雪莉的安危,他借过去的经历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被仇恨挟裹的人去接近对方。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曾被安德里逼着毁灭了自己的故乡,虽然他本身对那无感,但在外人看来他想必是在心中深深的仇恨着安德里。 “现在这边基本由神殿的人负责日常守卫,你们也真是的,把居民和巡逻队的人全部带走是想怎样,真是执拗的不行” 安德里皱眉述说着现在的森之联邦的情况,而面对抱怨,令茂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能低着脑袋乖乖认错。 一般而言,在森之联邦的军事势力有几个构成。 直属于大总统的亲卫队,日常维护的巡逻队,囤于各处的精锐军团,这是属于正统军方的势力。 神殿统属的祭师团,以及编制不全的护卫军,属于编外部队,一般由大总统级别负责协调。 罗列诸星,被统御世界的各种族所形成的杂牌军队(仆役军),以及实力较强,所以结成军事同盟的友军,一般由首座级别负责统辖。 以及最后由普通民众组成的自由军,主要构成是异界行者和业者构成,前者一般负责探索异界,收纳世界,后者则是专精于职业,往往只在被征服地域修行的苦修士。 这些基本就是森之联邦的构成,但由于强者恒强的缘故,往往围绕着某个强者会形成以他为首的集团,其中在正统的精锐军团中较为薄弱,更多是掌握各个世界的世界之主。 后者的关系与仆役军,同盟军的关系较差,同时他们一般也不会参与战争,只负责统治自己的领地,一般而言,不将后者视为军部势力。 想到这里,令茂不禁叹了口气。 虽说如此,但本质上也是因为他们主世界的人太少,即便是从过去的浩劫中存活下来,但以当时的人数来讲想要进行一场宇宙级别的战争也是断不可能之事。 所以哪怕再忌惮那些家伙,也只能设下重重限制将其收入麾下,那才是仆从军的最初由来,不过据说这方面一开始也有神殿那边的示意,令茂虽然试图查询资料却始终不成。 “这次的事就先算了,我等着你之后的表现,毕竟,呵”安德里朝着叹气的令茂抚慰着,而后面上流露出一丝冷笑。 “天堂山的那些家伙也太过霸道,天之主?好大的名头!”安德里的眼中闪烁着杀机,他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令茂神情严峻的点着头。 不错,说到底森之联邦之所以这次会遇到围剿,背后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名为天堂山的势力,但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也只能故作不知。 “毕竟是和群星足以相提并论的势力,高氏国主与天之主的较量在这个宇宙中可一直没有断过,两大势力各自占据一角,彼此划界而治” 令茂皱着眉,只要想要这种级别的大势力盯上了他们,他就不由有些胃疼,而且对方的行事也很霸道,只是略作掩饰,就催促它们领土下的人发动战争。 “你们的顾虑只是无稽之谈,只是口头的名义可不足让对方收手,即便是展露部分实力,也只能被认为是挑衅,迟早会真刀真枪的打上一仗” 面对令茂等人的忧虑,安德里语气冷酷,话语格外不屑,在他看来其他人的想法都太过天真,企图展露爪牙,以及过去的名声就让对方收手,这就是这次小型战争的由来。 为此,他们还制止了安德里的出手,在他们看来,只有在战场上展现出足够的余裕,才能使对方停止发起战场的想法。 “不以战和,则无和平,战争迟早不可避免” 安德里面对众人的提议,则毫不留情的指责着,但他身为领袖,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所以一向身先士卒的他才没有出手。 “我们在逐步变得越发强大,职业之路本就是天梯,拥有足够天赋就可以迈进到完人阶(六阶),只要时间再多一些,我们迟早能积累到足以碾压他们的强者数量” 令茂轻吁一口气,然后面容认真的说着,然后他看了聆听的安德里一眼。 “....更别说现在还有异类的出现,那本质上是对职业之路的深层探索,通过舍弃获得强大,在变得越发强大之际再一步步找回舍弃的东西,拜其所赐,我们的积累越发加快” “我们无需急切,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横扫这个宇宙,只需要安稳的发展时间就好....总统?”令茂正心胸澎湃的说着,却发现安德里的样子有些奇怪。 “是呢...按部就班...哈....”安德里微微苦笑,发出悠长的叹息,他看了眼令茂,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勉强。 “....是的,所以您无需太过焦急....” 令茂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焦躁感,为何一向表现的怡然的对方会露出这副样子,他难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吗? “这方面我会和神殿那边....以及李墨商量的”安德里面容一整,转而说起其他人的名字,从这点来看,对方确实认可了令茂的意见。 “拜托您了” 令茂咬着牙,心中却升起了想要窥视对方秘密的想法,看来,与雪莉的合作还要继续下去,而且,这一次,他也想知道当年所发生的真实。 他想要知道更多,想要帮到对方,这是他仅有的心愿。 “恶王!你的死期已到!”声音落下,面容俊美,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奇圣大王率领露出肃杀之气的百万大军围住这里,然后缓步走来。 “闹剧也该终止了,你的一切就由我们接手吧”端坐于怪模怪样,形似四根黑铁支撑的武具之上,耳畔流动着泉水,眼中闪现着傲然的异服青年扫向这边。 “以一打三,你足以自豪了,我们收纳属于自己的胜利,您不会有意见吧?”头颅两侧绑成辫子,露出圆润的面孔,双眼晶莹如玉,童黎稚儿立于天空,俯视着这边。 三者的目光向着安德里这边一看,眼中露出忌惮之色,随后一脸严肃的看向样貌凄惨的令茂,目光格外坚定。 “正常的胜利我也不会插手,你们大可放心”安德里扫视面容微缓的众人,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令茂对此不发一言,若是对方真的认为自己该死,那么他也会坦然的接受,但同时他也会竭尽全力的给那三人造成最后的威胁。 “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这只是一次考验式的演习,若是您弃规则于不顾公然出手,可就说不过去了,那样的话,即使是那位仁慈而宽厚的天之主也会动怒的” 童黎稚儿看起来是三者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存在,其余两者都默认了对方发话,证明就是,哪怕是面对安德里,它的话语依旧毫不留情,还试图威胁这边。 令茂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却被安德里眼中的冷芒压下,后者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 “就再度让我重申一句吧,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存在于记忆中的虚无存在,硬要命名的话....对,他就是你们口中恶王的相关者,一个名为老师的存在” 安德里的笑容越发浓郁,与之相对,三者的面孔变得苍白,眼神中的光芒动摇不已。 “因为教导出了对方,所以也被你们牵连,真是无辜啊”他哀叹着,脸上写满了悲伤之意。 “......您在耍我们吗?你不会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吧?!” 童黎稚儿的口气由原本礼貌的口吻变得粗鲁,他有些急切的追问着,而其他两者却无声的后退着,眼中满是惊惧。 安德里忽地冷漠的看向三者,目光变得郑重。 “以上都是无关紧要的话语,我就是我,他的老师就是我,我叫安德里,是森之联邦的大总统,你们以为我会亲眼看着你们杀死我的人吗?” “天真也要有个限度?!” 安德里的眼中闪现着湛然的光芒,那是比起无暇之光更为纯粹和强盛的光芒,硬要说的话......那是名为‘宇宙’的光芒。 “我即天,我即地,我为万物,将一切予以包容然后甩到身后,将古往今来之物全部辨识,与命运并驾齐驱者,也是.....” 他的声音变得超然而高昂,犹如一方宇宙在对它物进行着宣告。 “超越一切之人!” “你——”在胆怯,愤恨,不解,恐惧的童黎稚儿的目光下,他与其他两者被抹去了身影,连同他们带来的部署也在同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后,名为‘安德里’的存在望向令茂,脸上带着温柔而坚决的笑容。 “我绝不抛下你们,只要是被我认可之人,无论多少,我都绝不会舍弃,若违此誓,魂断身绝!” “况且你听,歌曲响起了”他笑着指向一旁,令茂转头望去,节拍声和歌曲在一瞬间映入脑海。 “既歌既摇,酩酊而大醉” 哒哒哒。 “夕落于仓皇,而今拾阶而徐进,谓之为之,只作一阙” 咚咚咚。 “芳草碧于连天,洗纸绢于绵流,高声纵歌,不如闲嬉喃语” 当当当。 “我们的国度也许还不强大,但至少我们会始终站在您的身后,因为——”令茂转而望向安德里,他试图将心中的感受述说出来。 “歌曲之后会怎么样呢....”安德里只是望着远处,那有些恍惚的表情让令茂失去了话语,他从未见过对方这样的表情,总是嬉笑着,自信十足,为他人所信任的这个人。 “总有一天......”令茂听到了,对方口中漏出的小小叹息。 而后,这里崩塌了,令茂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而安德里则对着他微微一笑,继而化作了飞沙随风而去,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却抓不到对方的痕迹,只能看着对方四散而去。 令茂睁开眼睛,手掌下意识的伸出去,原本和他对峙的三者同时消失,能够在遥远的彼岸感知到三者变得衰弱的气息。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身影顿时消失,他要趁机抓住三者,然后,尽可能的拖延战场到来的时间,只要按部就班,森之联邦就一定可以成为最强的势力。 令茂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只是始终有道阴影在心中徘徊不去,为何,近年的大总统行事越发急切,为何,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神殿.....” 他呢喃着这个词汇,一切都是由对方开始的,而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却对其一无所知,他们只是新生代的强者,那些老辈强者或是相继凋零,或是闭口不言。 而且他们和大总统的关系也很是恶劣,基本上远驻于各个大世界,并不回森之联邦这边,而另外的那个大总统则一直驻扎于边境的密林,并不参与平日的各项会议。 “.....绝不再一无所知,我要知晓真相”他对着自己宣告着,然后迈步前行。 第75章 静寂之歌 “是那里!” “让她立刻停止!”高空之上数道险恶的目光望去,周身缠绕着惊人的气势,眼中散发着精光,它们直直的凝视着那显眼的白玉高台。 于清尘目光冷彻,手中青锋闪烁着寒光,朴实无华的面孔直视着散发恶意的数人,眼中透露着坚定不移的意味。 强者们面色凶狠,向着这边急速奔袭而来,眼中带着杀机。 其余四位偶像双眼紧闭,双手相连围成一圈,周边飞舞着金色丝线,精致的面孔毫无生气,身体如同空壳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双手握紧长剑,高高举起,鼻息吸纳着周遭的灵机,明亮而清澈的双眼变得越发耀眼,就连青锋之上也开始闪现着微弱的青芒。 “履剑其四十八——归亦复返”她轻声喃语,青锋瞬间洞穿前方空间,无数道寒芒刺向来袭的强者们。 “小道尔”身着素衣的来袭者不屑一笑,肉掌伸出将利芒泯于掌下,眼中流露着讥讽,而周遭的强者们哄堂大笑之后,各施手段打飞利芒。 于清尘微微一笑,剑芒自虚空再生,来袭者们瞳孔一震,急忙退后,再度泯灭剑芒,虽然依旧轻松,他们的面孔却变得有些凝重。 虚室生光,剑芒由一转二,复数剑芒再度兴起,与周遭的剑芒相配合,将来袭者团团围住,彼此相互配合,布下了一方剑道杀阵。 不止如此,一阵吵杂声在下方响起。 “敢伤害我们的偶像,真是不想活了!” “嘿嘿,我这二两肉就是抛在这儿也要咬你们一口” “在公主的面前竟敢如此喧哗,真是大逆不道!” 它们吵吵嚷嚷,甚至彼此之间就口角不断,只是却都用怒视的目光看向来袭者,他们挥舞着自己拿手的兵器展开了冲锋。 于清尘眼角抽动,表情异常的复杂,心中发出无声的叹息。 “咦,这是?!”拳头透体而出,白嫩的胖子一口咬在胳膊上,眼中还露出得意的神色。 卷着红披风的普通军士与带着斗笠的渔夫配合默契,将一个来袭者打的首尾不顾,狼狈逃串。 “不对!”来袭者们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他们的眼中露出恍然之色,面孔不由有些震动,眼前的这些人竟然是..... “纵然死去又何妨,想要玷污那份黄金的意志,就先从我等的身体踏过去!” “公主也是要休息的,无礼之辈” “想见面就先通过这些题目啊,混蛋,我家的那朵花可是我们的宝物啊” “就算无口,就算少语,那份高洁的身姿也绝不让你们看到” 他们目光坚定,各自挡在自身的偶像前方,生前为己而战,死后也要为己而战。 “我们来守护你,你只管前进就好” 虽然人数较少,但它们依旧挡在于清尘身前,眼中写满了欣慰和鼓励,而后毅然的转身面对敌人。 于清尘呆呆的凝望着,嘴唇微微颤抖着。 而在高空之上。 ‘壁垒’只身立于穹顶,周边是闪烁不定的星辰,纤细而飘渺的光线在她的周身徘徊不去,根根发丝飘散飞扬,时而化作全金,时而绿莹满溢。 代表灵魂色阶的光芒在她的身后交错闪现,与周围游离的光线时而交缠,时而分离,熏染出道道波纹。 那是来自过去的光芒与屹立在现在的巨大存在彼此碰撞引发的现象。 科学院将其命名为‘虹染效应’,一般会在星主级别的存在上出现,只是如同眼前这边庞大的,如同要网罗世界的瑰丽之景,却相当罕见。 所以本该被定义为a级的不可接触物的她没有被彻底封绝,而是被视作d类的可限制接触物,但这并不是说明她没有威胁,只是相对可控,所以给予监视,小心的使用。 “道别昨日的城市之门,琼鸟在高天之上无声泣鸣” “干枯崩塌的大地之上只有芳草独自飘零,抱起背包,背阳而行” “落日何其衰败,宛如哀嚎的呜咽,掩目而视,脚下青松依旧” “世界如此沉静,惊觉昨日如同烟尘,即笑而行” “.......” 从‘壁垒’的口中传颂着婉转悦耳的歌曲,那是绝不会忘记的过往,是沾满血泪凝结后决意,也是在森之联邦传唱最为广袤的颂歌——当世界陷入静寂。 无论何人,哪怕它尚且牙牙学语,哪怕它口齿凋落,意识模糊,只要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就会下意识的开始歌唱。 “生命从未精彩,我将勇往直前” 一直追逐前方逃串身影的穆尔柯停下脚步,脸上带着肃然,而是字正腔圆的道出一句小词,而后释然的一笑,转身离开。 “纵然尸骸遍地,血流不止,心从未为厄所困” 那道有些狼狈的身影看向这边,样貌中依稀能看到李奥的影子,他抬头望天,如在朝圣一般的言咏着。 “返身亦为原林,披身话尚温”法伊特目光专注,面孔全无平日的和煦,显得有些冷漠。 “百革之路渐入泥潭,曲手即拔而出”许昌凝视着足尖,眼中满是坚毅。 “身作黎麻,折心磨魂也作趣谈”李奥眺望着远方微微一笑,在远方有一小黑点正在急速靠近。 “游离独居,偏善作筏,兢业而不舍,直至落于故土,音容依旧”杨自在嬉笑着,连同眼眸都埋藏于眼皮之下,无人得见他的真情实感。 “于死中再生,在彻骨的绝望之中铭刻身心,浇筑于昨日的花朵,伴随终日的器皿,俱为飞灰之物,不语,不觉,不闻,目光如旧” 齐休轻语着,脸上一片平静,恐鳄水虫的子体们已将蚁群打的溃不成军,甚至还在对外蔓延,但于战场大势而言也只是细微的优势,不值一提。 还有,虚影小人(诺)已然再度现身,现在正在被无聊的红虎(伯)纠缠,而一旁的黄金蝶(伊)则再度试着靠近无暇白兽(大白),只是被后者无情逼退。 恐鳄水虫母体(露)则一脸慈祥的表情观看着这一幕,而溪守(守)则站在齐休的侧后方,目光低垂的等候着齐休的命令。 这些仆役毕竟会在今后数年和他在一起,为了进行区分,齐休姑且还是给各人取了名字,只是依据他们的态度和行为,齐休也会相对的用昵称和种族名交替称呼。 不过说到底,其中让他比较头疼的就是诺和伯了,两个家伙前者喜欢挑衅他人,时常惹出事端,后者则是怀抱着无聊的强者情怀,会擅自按照自身的意愿行动。 齐休倒也早有预料,身为人偶师,这也是必有之事,虽然他不擅长于他人交流,不过也不需要刻意避开锻炼的机会,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只是.....齐休皱眉感受着身体,眼角在视线一侧看去,那里显示着7这个数字,他的心中不由有些狐疑和凝重。 虽然不清楚突然提高的原因,但拜其所此,自己的灵魂蜕变程度大幅度提升,已经到了中段的位置,能够更好的促进仆役的进步,同时对方的进步也会带动自己的境界提升。 至少在这个职业的道路走完之前,他会和仆役们进度一致,就像将原本一人的修行进度提高到七人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关于仆役的选择,他也遵循了老师们的教导,最大限度的开发灵魂的潜力,从而为以后铺路......现在只能暂时放下那份疑惑了。 齐休在心中思考片刻,将注意力暂时移开,至少那个数字在他还弱小之际还可以算上助力,只要今后注意就好。 而在齐休独自思考之际,有道目光却一直注视他,只是各有心思的几人都没有发觉,不,或者说他们哪怕保持戒备也发现不了。 “.....竟然又变强了”被称为活气之息的星主强者弗罗斯特与身旁一人将敌方的星主击杀,而后眉头不由皱起。 他一直关注着齐休,所以对方忽然上涨的灵魂气息,也自然被他察觉到了。 “呼,弗塔,之前多谢你了”喘着粗气,眼神有些疲劳,前不久刚刚成为星主的波克被对方奸诈的强者缠上,陷入困境,好在被腾出手的弗罗斯特救了,而后一起行动。 “咦?那是.....” 在之后,两人的关系在作战中逐步变好,波克得以称呼弗罗斯特的昵称,然后他朝对方的视线所在地望去,表情有些诧异。 “那个数字吗?”波克的目光有些阴沉,脸上带着刻骨的恨意。 弗罗斯特沉重的点点头,眼神复杂莫名。 “就像是家畜的编号呢!”波克扯动嘴角,讽刺般的咒骂着,脸上写满了厌恶。 “不能这么说”弗罗斯特摇摇头,语气有些索然,而后他看向波克,露出苦笑,“不能这么说,我们确实也是因为那个得利了” 只有年岁较长,虽然修为不算强,但弗罗斯特也算众人中的老人了,比起那些老牌强者年轻,但比起新生代阅历更广,知道的也更多。 “弗塔不也说过吗,要是没有那个我们会活得更好!”波克一脸气冲冲的对准弗罗斯特,脸上是急于被认同的渴望。 “只是....祈愿吧?”弗罗斯特如在呢喃,脸部表情格外苦涩。 波克忽地冷静下来,他叹息一声,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那个家伙很有名呢,无论是大总统还是神殿那边都很重视他,而且还是个完整的异类,而且他......”波克的话语凝滞于嘴中,眼神有些灰暗。 “还是那位存在的有关者,虽然同化率较低,但也是首例,在前不久的新手世界中还遭遇了巨大的波折,连他自己也是重伤而归” 弗罗斯特语气晦涩,却将对方的特殊之处一一道出,眼中闪烁着幽芒。 “在当时,那个恶魔队长所引发的骚乱第一时间就被察觉到了,只是连首座们也在迟疑是否要为对方撑腰,毕竟对方的立场天然贴合神殿那边” “那位皇女也是出于大总统的示意才前去解围的吧,毕竟她的姑姑被大总统视作女儿可以代表他的意志” “而像是完全形态的异类,悖离人身的怪胎.....这些蔑视的称呼哪怕是我也有所耳闻” 波克神情不变,语气冷淡的将自己所知晓的消息一一道出,弗罗斯特沉默的聆听着,并没有打断对方的述说。 “贝露是出于自己的意愿的,只有这一点我要强调,所以我才会想要看清对方的真实面目”弗罗斯特略作解释,然后露出笑容,“这才身为长辈的义务!” “是吗....那我就不插嘴了”波克轻声吐息,如同要将心中的郁气一股脑吐出,而后他的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 “那就请前辈多多教诲我这个新进者了” “哈哈,走”弗罗斯特慨笑一声,大步向前,波克随后跟上,那前方是还在彼此征伐的星主们。 而在四散的战场之上,歌曲依旧在飘荡不止。 陈广一步一斧,周身的敌人全部被一分为二,脸上带着愕然和恐惧的模样,他身上的气息逐渐升腾而起,雄浑而浩大,头顶之上群星闪烁着亮光,他的眼中湛然生辉。 “既歌既摇,酩酊而大醉”口中长吟着,陈广的脚步踏在空中,形似节拍的足音响起。 哒哒哒。 浑身肌肉澎湃,声音在劈砍中化作音律,狂歌者欢笑着,如同举办宴会一样起舞,在嬉笑中取下对方的头颅,然后高歌前行。 “夕落于仓皇,而今拾阶而徐进,谓之为之,只作一阙” 黑暗在虚空中延申,眼神冰冷的周涛拖动着锁链,将面色狰狞的来袭者的身影覆盖,他的面容始终冷酷无情,只是在嘴边轻吟的话语却响彻四周。 咚咚咚。 沉闷的甲胄和锁链碰撞,周涛目不斜视,向着敌人聚集的敌方徐徐前进。 五指在空中起舞,神色微冷,眼中闪耀着光辉,周身有一道道无形的波纹,雪莉眺望着露出惊惧之色的敌人,脸上展露甜美的笑容。 “芳草碧于连天,洗纸绢于绵流,高声纵歌,不如闲嬉喃语” 在她的视角中,若有若无的丝线将对方的身体紧紧缠住,而后原本全而一的特质为她理解,只是五指翻动,对方原本坚固的规则就为之奔溃。 “太过猖狂,过去的蛮丫头侥幸走到今天这步,不安分守己,反而肆意妄为,今日我身为长辈就来教训你一番” 一直处于观察的状态的六位造物主,它们先是无视手下神王的死亡,试图借此窥探雪莉的手段,然后也许是有了些许把握,其中一位长须拖于身侧,眼神阴柔的存在寒声道。 雪莉手指一松,将原本的线条所抛弃,而是用冷淡的眼神看向对方。 “尻佬,在都康世界,你不顾身份对我以大欺小,将我的朋友们全部杀死,以此为乐,当日我忍了下来,如今.....” 她的面容变得冰冷无情,眼中发散着寒光,五指在空中一绕,形似五角弦琴的乐器出现在手上,其上搭载着如同细毫般的丝线。 而后她展露笑颜,如同冰雪融化一般,那份纯粹和喜悦甚至连数位造物主也为之震撼,手中的动作也不由停顿片刻。 “这是...”尻佬目光骇然,那种魅力莫非是深渊遗存?! 雪莉目光低垂,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下翻动,口中咏唱着小调。 borborborgats,field” 那是形似呢喃的话语,如同将无法言语的现象用暧昧不清的话语予以补全,本身并无其他的含义,只是诠释着发声者的要求。 “统合万物的行为机制,其所形以命运为名,纺织者于此重述,衰败,崩解,及至末路,所谓命运.....”雪莉笑着看向众人,眼中流露出冰冷的感情。 “即是最佳的利器,永别了诸位,愿你们做个好梦” 尻佬等存在嘶吼着却发不出声,他们目光惊恐,然后脸色变得灰暗,如同窥视到某种奇特的存在,就那样消失在原地,哪里都找不到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雪莉摇摇脑袋,眼中有些困惑,然后她望着手中根根尽断的五角弦琴,眼中顿时若有所思,而后,她望向远方,面上有些无奈。 “何时我才能真正窥破命运,不用也受到这份反噬,到那时....”她止住话语,神情颇为犹豫不决。 在虚空中卷起一颗沙粒,那是一个如同眼珠般的物体,它将现场的战况收入眼底,而后悄无声息的散归各处。 “现在这样就好”他站在窗边,手中端着碧绿的酒杯,内部有清澈如细沙的液体,一道气泡无声炸裂,将景象一并掩去,他轻声呢喃着,表情却显得十分平静。 “我背起了行囊,离开了故乡,唱着昨日的歌,饮起明朝的酒,远离了静寂,让喧闹永驻世间” “所以,当世界陷入了静寂,我们应高举酒杯,忘记过往” “愿所有美好幸福永存世间” 安德里满饮此杯,眼神却显得平静无波,如同没有其他东西能够打动他的内心。 “祭礼照常举行,我将前往那边,无需担忧”他抿嘴微笑着,眼中是深切的自信,脸上停留着浅浅的笑容。 碧绿酒杯于空中落下,而安德里则失去了身影,而后,一道细影闪过,连同酒杯也一并消散。 第76章 大局之下 咚咚咚,伴随着敲击声,一个面容朴素的男人走了进来,屋内的几人停止了谈话,将目光望向对方。 “留守的士兵们已将慌乱的民众安抚下来,虽然状况依旧显得严峻,但已确实的掌握好后撤的路线,接下来如何,还请指示” 男子头颅微低,用低沉的语气将状况一一道出,屋内的各人眼中闪过了然之色,在他们暂时不好外出之际,也只能用含糊的口令予以指示,确保命令的实施。 严涛目光微凝,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他的目光在面容僵硬的两人身上划过,眉头微微皱起。 “不用担忧,我们这边的状况还算轻松,至少援助你们这边没有问题”在江宇身体中的齐伟这样说道,话语中没有半分迟疑。 严涛面色稍缓,而刘轩依旧用严峻的目光望着对方,王承目露忌惮,虽然那两个超感要弱于他,但两者如此轻松就被对方掌握性命的这个事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你们的锻炼方式就是由我定的,哪怕有些后手”江宇露出僵硬的笑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 王承目光微冷,并没有出言反驳,但他之后会更加小心,非必要的话不会靠近对方。 轰隆轰隆,远方传来一连串闷雷般的声音,彰显着那只鸟兽越发不耐的心思。 “看来需要尽快进入正题了,真是一只急躁的野兽”齐伟的语气分外的冷淡,那其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让几人有些诧异。 尤其是曾见过因为兽王来袭而在会议中露出难看表情的齐伟当时的模样,严涛就对其越发不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我还没说过”齐伟的声音微作停顿,而后他的目光转向这边,“即便同样是兽,它们之中也有着天壤之别” 齐伟似乎也在和其他人进行着交流,刘轩一眼就看出了这一点,虽然心中有些不甘,感觉对方轻视自身几人,但他也无权对此质疑。 “我在曾经的会议上提过关于兽类的划分,基本以它们的体型大小作为区分,而其中的顶点就是被称为王兽的东西,它们几乎对之下的巨兽有着碾压性的能力” “而且基本上达到巨兽级别就可以自由伸缩体型,原本的力量也不会为之衰减太多,而其中的王兽就更是如此,它们可以动用足以称为超凡的能力,轻松击杀敌人” 如同在念着既定的台词,齐伟的声音显得很是平淡,话语中的起伏也不存在,王承目视这番场景,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疏离感和异样感。 “但那种划分只是一种威胁度的粗略划分,在我的想法中,从最初的猛兽到凶兽都可以规划为一类,即常人可以消泯的威胁” 刘轩张嘴欲要反驳,却猛地想起若是自己国度过去的武器还能使用,那么对他们而言这些至多百米,不超过千米的家伙确实不算什么。 “只要是发展了一定时间的文明就可以近乎无伤的消灭,这是我对这些凡兽的看法”齐伟的话语依旧显得冷漠,但那番正确却无可置疑。 “恩,以数字来描述的话,它们只是一,而巨兽们是二,甚至大部分被称为王兽的野兽也只是二的程度,无非是处在其中的顶点而已,所以才有逆伐产生,因为它们本质相同” “要只是如此,我也不会在意”齐伟的声音有些飘忽,而后化作深沉,“但其中却混入了两个异类,足以被称为三的异质存在” “若说一的话只要发展一段时间可以消灭,二的话就要拼尽全力,抱着文明毁灭的心态才能剿灭,三就是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的天灾,与我们之间的代差过大” “哪怕是我们过去的终极武器?”齐伟话语落下,严涛一脸严峻的搭着话。 “譬如爆竹可以伤到单个的人,哪怕复数也可以,但可以将一个国家在一瞬间炸死吗?”齐伟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另一个话题,几人不禁陷入沉默。 他们从对方的话语中的确听到了某种巨大的层次感,那是属于个体绝对无法逾越的阶梯。 “........那我们就只能等死吗?”王承沉默片刻,不甘心的反问着。 “恩,就期待着他们自取灭亡吧”如同在说笑一样,齐伟的声音中毫无真实感,也让几人无法信赖。 “我们已经尝试过向外发出信号,却被不知哪来的终端挟持无法发出,所以也无法联系到外出的赵德长官,不过,却可以接收到信息” 一直默默聆听的面容朴实的男子并不为现场的险恶氛围所动,而是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了解到的事实,还向着齐伟这边瞄了一眼,而后无声的低下头。 “周奇吗?”齐伟轻松道出对方名字,后者面色不改,依旧是一脸平淡的表情,但能被齐伟记住名字也代表对方在某方面有着出色的能力。 “那是谁?”一旁的莫汇砚,不,现在该叫莫成石疑惑的问道。 齐伟瞥了眼对方,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之前的房间,周身是默默操作着仪器的白大褂们,身处外面他也不好直白的无视对方,传递出两人关系不好的事实。 “曾任长山市的那位市长的侄子,只是之前掩盖了自己的姓名,从基层那边一步步的升迁,等严涛发觉时,对方已经成为赵德的幕僚一样的人” 齐伟闭上嘴,其他的话他就懒得再说了。 莫成石的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很明显,周奇是在忌惮某人,在那种乱象下若是替代了他的叔叔的严涛对他痛下杀手,他毫无反击之力,所以才隐藏起了姓名。 周边的白大褂们在数十座一字排开的黑棺周边不断操作着,内测传开嘶哑的吼叫声,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那是内测的人在击打着黑棺的声响。 然后白大褂们却无动于衷的看着这副场景,眼中写满了欣喜之色,他们压抑着面上的狂喜,精准而又冷漠的继续操作着,莫成石叹息一声,目光看向一脸平静的齐伟。 “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不仅将囚徒们全部使用,还强行捕捉了一次超感的军士,你到底想做什么?”莫成石的声音有些疲累,他看不懂对方的想法。 “只是耗材和火薪而已,想要实现那个就非得如此不可,至于同情...”齐伟看向莫成石,眼中露出显眼的嘲讽,“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 “你只需要静静看着就好”齐伟收回目光,快步向前走去。 莫成石摇着头,正要追上却发现周遭有一个凝视着齐伟背影的存在,那人的脸上满是悲伤和苦涩,他的大脑中顿时闪过此人的档案。 袁科,曾为齐伟从幼时一直到今的好友,却在对方步步高升之际与对方断绝了关系,受到了以齐伟为首的簇拥的排斥,到现在依旧没有重归于好。 他思考不停,脚步却转到了对方面前,袁科先是一惊,然后友好的对这边道好,眼中有着些许仰慕之色。 “你想和对方重新和好吗?”抱着疑惑,莫成石索性直言相问,袁科目光微顿,然后露出丝丝苦笑。 “不,我不会和齐伟一起的,至少现在不会”他的话语格外坚定有力,眼中闪现着强烈的光芒。 “齐伟其实很纯粹,他可以轻易无视他人的情感,无论是好是坏,都只以自己的需求作为行动规范,所以,在他人的眼中会显得很是冷漠” 也许是压抑已久,袁科对着莫成石讲述着自己眼中的齐伟。 “因为聪明,因为理智,因为缺乏共感,所以他哪怕被人们捧得高高的,也没有停下的想法,他就那样泰然的向人们伸出援手,但他却反而被抓的越来越紧,再也无法脱身” 袁科的眼中满是愤慨和悲伤,那是对一路走来的友人的怜悯,还是对自己无力的痛恨,莫成石不得而知。 “最初的他根本就不聪明,只是个会发呆的小孩子,行动迟缓,跟不上众人的步调,他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才是异想天开的笑话!” 袁科指责着众人,而白大褂只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随后继续投入工作之中,莫成石看着对方的这副姿态,却隐隐的明白了什么。 “你...大概是第一个向他求助的人吧?”莫成石看似在询问,但他的声音却很肯定。 袁科的话语一下子凝滞下来,他的嘴唇颤抖着,脸上带着想哭的表情,而后他深深的低下头,低沉的声音从口中响起。 “我是个弱小的家伙,所以会和同样弱小的他一块行动,所以,我才注意到了,那个家伙并非无能,只是想的太多,所以无法迈开步伐” “而我利用了他,让他想办法改善我的处境,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一切都是我的错.....” 莫成石在心头叹息着,记忆中闪过自己的大哥第一次去参与领奖仪式,原本是一脸忐忑和兴奋的样子,回来后却化成一脸死寂,那双如同死去的眼神他至今忘记不了。 “假如说出口就知道之后的后果,假如不去理会也能知晓最后的结局,那我是为什么而活的.....” 半夜憋着尿意起身,年幼的莫成石在屋子遇到望着窗外明月的莫汇砚,对方脸上寂寞的表情让他无法迈开脚步,只能死死的站在原地,之后蹑着脚步回屋。 第二天因为某事被父母久违的训斥了一顿。 那时的自己与现在独自神伤,却无法制止齐伟的袁科有何不同,莫成石心底思索着却得不出答案。 齐伟快步走到里面的房间,这里的实验室基本都是长方形的布局,中心有一条小道通向内测的机密房间,那也是齐伟现在的居所。 手掌印在门上,边角闪烁着绿色的光芒,然后齐伟推开门,面容僵硬的男子立在那里脑洞大开,浑身插满了黑色的长条,如同天线一般颤动着。 齐伟路过一旁的桌子,捏起两根黑线,信手插入对方的脑袋后方,双手握了上去,如同在握着手柄,眼中闪现着奇异的光芒。 “.....我略施小计暂时引开了那两个异类,至于其他的王兽就用这次实验来验证我的说法吧” 齐伟很清楚,这些人讲求万无一失,所以他索性将证据拿出来,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他的小小爱好而已,毕竟,一切进展顺利,结果也已定好。 想到这里,齐伟记起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在自己的示意下对方并没有被排斥出这里,只是受到了冷遇,而看莫成石的动态,说不定现在正和对方沟通,了解自己的过往。 虽然也没什么意义,毕竟虽然在他人看来他与过去的自己虽然同属一人,但他深知两者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 不过过去的自己其实还满感激对方的,若非对方的鼓励,那他只会陷入终日思索的局面,畏惧于迈出下一步,从而止步不前,因此除非对方威胁到自己,那他是不会对其动手的。 “过去我曾说过,世界的规则大变,所以人类才被扫落尘埃,我们曾拥有的武器也随之失去了效用,但,那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缓慢转变,而后顷刻翻转弥合” “所以哪怕我们过去的成果迟早有一天会完全失效,但短期的话只要调整一番,就可以再度使用一次,那也是世界给予我们的微弱补偿” 齐伟随口解释着,这个倒也并非真相,只是他也不可能将真实说出,那个世界会有这种怜悯之心?那可是会无情的对付所有存在的东西,只是说起来好听罢了。 据齐伟所知,这个世界的剧变是因为某种现象的发生,为了守护自身,世界不得不开始改变,所以他干脆的抛弃了人类,而最浅显的外象则被兽类们吸收,从而变得强大。 也是因为世界的迟钝和愚昧,才会有少许过往的规则尚存,只是单纯的无能还没有注意到那一点,不过,随之使用过去的科技,那份旧日的规则也会被它舍弃。 “所以,哪怕只是一次,我们曾经的最高科技结晶黑铀蛋可以投入战场,就用它来对兽类造成杀伤,用来印证我的说法” “......那我们以及长山市的人们的安危呢?”那边的声音停顿良久,为首严涛语气深沉的发问着。 齐伟眉头一挑,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对方还要再问。 “请你们为大局做出一些贡献吧,能够消灭兽类的有生力量对人类可谓幸事啊” 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对面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第77章 黑色的雨 房间之内陷入了难言的寂静之中,严涛原本温和的面孔显得格外严峻,刘轩的嘴角则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上去既不是丧失希望的无力笑容,也不是强行伪装出来的欣喜。 想必他早就对现在这种无聊的人生失去了活得渴望,所以哪怕有人告知了他会放弃他的生命,他也会甘之如饴的接受下来。 王承的脸色变得阴沉,眼中闪动着寒光,是明面上最不甘心的一人。 至于其他类似傀儡一样的两人则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周奇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一幕,同时在心中暗暗分析着。 对方的提议是十分合理的内容,从理智上而言那说不定是最好的结果,但周奇也对这种近乎无情的决策感到些许愤怒,那个人将人命当成了什么?!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呢,周奇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用理智说服自己内心的抗拒,试图让自己接受对方的提议。 “所谓正确的决策,就是在做加减法,积累自己的手牌,在适机的阶段打出去,多余的个人情感只是种阻碍,那是需要被舍弃的东西” 在过去,他曾担任市长的叔父曾对他说过这段话,虽然是以长辈的口吻说的,但那份话语却毫无温情,只是对冰冷现实的阐述。 周奇就那样接受了对方的观点,舍弃自我的存在,只以最正确的方法去行动,只要那样,他就一定可以.....可以如何? 他晃晃脑袋,心中升起一股困惑感,他当年究竟想做什么事,思维翻动过往却找不到曾经的理由。 “哈哈”严涛忽地纵声一笑,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而后他面色一整,用锋利的目光看向这边。 “周奇!”他转而压下这股困惑,那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连忙把注意力投向对方,眼前是严涛郑重的表情。 然后,严涛坚毅的眼神缓缓划过众人,眼中如同停驻着某份决意。 “刘轩”刘轩的面孔微露愕然,他说不定是察觉到了某点,然后严涛的目光望向了最后一人。 “王承”严涛露出微笑,而王承皱着眉,表情显得十分僵硬。 严涛的身体立的笔直,而后弯下了腰,看上去十分郑重。 “今后长山市就拜托你们了,要让人们尽可能的活下去” 刘轩咽着口水,嘴唇颤动着,瞳孔瞪着老大却说不出话语,周奇眼中的满是凝重,片刻后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王承紧闭着嘴,眼神看上去有些冷漠。 严涛抬起身体,脸上带着一贯的柔和笑容,而后,他看向‘江宇’,或者说是看着那里面的齐伟,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有智慧是一件好事,既可以判断优劣,也能够权衡利弊,我们如此,兽类也是如此”严涛的眼眸如在闪光一样,发散着异样的光彩。 “长山市的领导人这个名称真是不错呢,请尽管使用吧,比起不可控的群体,还是有着强烈存在感的个体更为明显吧” “.....不错的提议,那就这么办吧”齐伟的声音中如同带着愉悦,他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严——”刘轩的眼中闪动着剧烈的情绪,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语瞬间断绝,他眼皮一翻软倒在地,身后是面色冷漠的王承。 周奇赞赏的看了王承一眼,而后面色不改的转身离开,王承扛起昏迷的刘轩,眼角余光看着严涛,心头想起两人初见的那幕。 在纷飞的议论和谩骂声中,刘轩最终放弃了接近他,当时的他心中顿时闪过不妙的猜想,再这样下去他说不定会死的,他可是十分明白人类的那份恶意的。 “王承,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在他将要绝望之际,耳畔却响起了脚步声,同时一道亲切的话语传来,他的大脑中瞬间闪过对方的名字,长山市刚升任不久的书令严涛。 王承的心中顿时闪过如何将自己置于弱势地位的策略,紧接着他说出自己经过包装的话语,最终如他所想,之后被激愤引导的民众轻易就接纳了他。 但这之中发生的事,人们却一无所知。 严涛哈哈一笑,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那么就从道歉开始吧,至少不能让你的决心白费”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他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后一句声音较低的话语究竟是什么,莫非是自己听错了,他的脸上带着泪水,眼前的严涛伸出了手,脸上看似在笑,眼中是刻着认真的神色。 王承明白了,这个人一定清楚自己平日的所作所为,而他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接纳了他,但同时也在宣布会关注他的行为,他的心脏不由抽搐起来。 之后他的意识变得恍惚,只是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姿态,不让自己停止做事也是不想处在对方的视线之内。 但那之后,严涛却一直没有异动,只是时而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直到他利用谭五杀死那个人之后,严涛的眼中才流露出阴沉之色,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时会出现纠结之色。 王承在那一刻明白,自己永远无法靠近对方了,对方现在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没有动手,所以为了回报对方曾经的信任,至少,他会亲手杀死对方。 “我会亲手杀死你的,所以....”王承背对那人,并不回头的大步离开。 严涛微笑着看着王承离去,直到屋内只剩他一个人,他这才低声语道。 “王胜太过自信,只是观察而不相助,即便是孩子们走上歧路,也是不作为的大人们的错啊” “虽然他人很少发现,但其实你和王胜曾是关系良好的故交,对吧?”齐伟平静的询问着,严涛欣然一笑,眼中露出怀念之色。 “那个人自小就很好强,我却渐渐跟不上他,所以他就舍弃了我,呵,虽然他一脸强硬,但我却从他的母亲那里得知他哭了鼻子,所以我倒也不曾怨他” “以我的能力虽然不能像他那样独占鳌头,但好歹能和不少人打好交情,有个万一我也能帮他一把,结果帮到了他的儿子也算不错了” “......我并不理解这种行为,在我看来你只是在徒劳,王胜早就忘了你这个昔日的好友了,唯有这一点,我可以肯定”齐伟的声音中带着不解,对他而言这是无法想象的行为。 “你的立场和我很像,总有一天你会发觉的”严涛不禁失笑,继而眼神温柔的说道。 “或许吧,那是无关紧要的事”齐伟的语气中透着冷漠,他对此毫不在意。 “我会向尚且存活的赵德传递消息,让他带着一些人为你们断后,同时我会引发对冲效应,长山市的普通人有五到十分的撤离时间,但你得留在这里,我需要足够份量的坐标” “还有诱饵,对吧?”严涛笑着询问,但齐伟并没有继续回答。 远方天空的轰鸣之声逐渐变得爆裂,而原本妙语连连的温慧已经陷入口不择言的地步,渡的眼中带着傲慢,它瞥了眼远处,嘴巴微弯,看着下方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冽。 “覆地,锄地,再翻地,唉,我怎么就成了农夫” 手中的黑棍不断挥舞,空的眼中带着无聊,它身下的地面不断的鼓起再凹陷,将原本的人类城市的遗迹全部覆盖,并将可能的出口全部堵住。 对他而言只是在玩一个开了金手指的游戏一样,只是推着游戏的进度,心中毫无触动。 “什么时候才能打死鹰酱呢,这个无聊的世界已经腻歪了,不过既然有这里,说不定别的地方也存在有趣的事物,等以后的话....” 空无聊的表情忽地一变,耳朵轻轻抖动,脸上扬起欣然的笑容。 “哦,那条胖鱼竟然公然反抗,这下可有意思了,鹰酱会如何做呢,真是期待,不,细细一想,鹰酱也只能出手制止了吧,哈哈” “以它的做法大概只会勒令对方停止,予以一定教训吧,毕竟,它又不讨厌人” “不过西大陆的人啊....”空的眼中闪过思索,“总觉得和我的关系更远,或者说没什么关系,倒是这只燕子心机真深,之后再教训它一顿吧” 空眼神一震,猛地看向西侧,嘴角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 “.......真的啊?”在那边大鱼的气息瞬间消散,虽说如此,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也只有它和鹰酱能够感知到,不过若是距离较近的话说不定也会有所察觉。 “决定了,我要成为最强,哎呀,真可惜,鹰酱竟然变得这么危险了,或者说觉醒了作为王的素养,吼吼,真是....”空的脸庞瞬间冷下,语气变得冰冷。 “这下我也就不得不出手了,这可是你做出的选择啊,英” 空双手下放,大地顿时升腾而起,一团团山脊般的岩石悬浮于天空,它的双眼爆发出强烈精光,双手猛地一合,以它原本的黑棍为核心,无数团岩石汇入其中,黑色越显深邃。 黑棍落下,空两指夹住,感受着份量,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虽然还不及原版,不过也可以凑活着用了”然后它的目光望向西方,眼神变得冷漠,微风拂起细沙,原地只剩一片白花花的大地。 渡感知着那份可怖的气息离去,心中不由舒了口气,对方哪怕身在远处,但它知道,若是对方真有那个意思顷刻就可以到来,所以它也只老实的奉行自己的职责。 想到西面那张高傲冷峻的面孔,它的眼中不由闪动着怒火,都是那个家伙,明明一直以来都保持旁观的态度,却在它击杀那个家伙上位后前来质问自己,害的自己落荒而逃。 东大陆这边的空虽然也很强,但其却奉行强者为尊的原则,所以彼此的竞争也很激烈,与西面那边不一样。 拜其所赐,王兽中较弱的粉刺之种艾才能活着,本来是自己预定下一个下手的目标的,在众兽中也只有钝化之尾京和凝灰之目识值得重视,斑绿之鸣休与自己也是伯仲之间。 而它曾听说过空与英是屡次交手的敌人,所以它才会跑到这边,只是面对空的召见,它却发现两人的关系好像也并不那么糟糕,但在打了它一顿后,空也笑着承诺会护住它。 .....但它并不放心,所以多番思考,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然后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关系有多么脆弱。 空崇尚强大,厌恶有人站在自己的一旁,渴望将所有兽甩在身后,对于追逐者行为会变得酷烈。 英性格冷漠,对所有兽和事都怀着无视的态度,它只是天生强大,却并非在追求强大,所以,空能够允许它的存在。 一旦两者之间的某兽出现了心理变化,另一者也会察觉到,然后,它们之间会爆发冲突,到那时,说不定它能一举吞噬两者,渡的心中怀着这样的渴望。 所以尽管它现在聆听着眼前有趣杂草的细语,心中却在想着这样的事,所以,它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那份异样。 “以超感者两名作为媒介,以坐标作为牵引,投放准备中” 灵活的手指在机械化的按钮上连连转动,四周是众多的黑色操作感,白大褂们眼中怀着炙热的光芒,在压抑不住的悲鸣中,黑棺之上闪动着惊人的亮光。 莫成石与袁科无言的看着这一幕,研究者们只是客气将他们放置在一旁,拒绝他们的插手。 “观测进行中,场景描绘,抓取存在物”一旁发号施令的余子秋眼神严谨,脸庞写着郑重,身旁的楚生,韩秋也是一脸的肃穆,他们凝视着眼前的场景。 在黑棺的中心位置有一个长方体,原本用以包装的外壳变得透明,在洋洋洒洒的蒸汽中,其中的物体的真容得以呈现。 那是犹如玩具般的黑色火箭,身上纹着红色的花纹,那种冰冷而坚硬的金属感令人不禁心中感慨,那是被誉为黑铀蛋的东西,是经过小型化项目修正后的成果。 但同时露出真容的它的外表正在迅速蒙上一层锈迹,众人的眼中闪过黯然之色,随后,他们冷静的发出口令。 “外壁包裹,点燃准备,切换坐标,触摸准备” 在原本平静的空气中闪过一道道无形的波纹,众人即使在远处也能感受到如同触须一般的东西,皮肤表层的毛发不由立起,黑铀蛋无声的浮起。 余子秋的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众人的眼中带着喜意,然后他们目视着那幕不发一言,如同在等待着接下来的场景。 踏踏踏,脚步声响起,众人回头望去,眼中的情绪复杂莫名。 面色冷漠,眼神深邃,浑身散发着冰寒气息,身穿白色的大衣的齐伟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而后,它高举右手,眼底深处一片平静。 “现在,用这场烟花彻底告别昨日,不再留恋,而是踏实的走在路上” 他蓦然转身,面孔之上毫无情感的流露,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现在,计划开始” “是”众人齐声应道。 渡的眼中映出如同初升般的炽阳,它的眼中闪过惊惧,愕然,不解,在周遭兽类的呆滞目光中,光与热同时升腾而起,而他也失去了提前躲避的时间。 它的面孔之上闪过狠色,天空的狂风与暴雨顿时轰鸣不止,与炽阳般的气团相碰撞。 世界一瞬间变得无声,随后隆隆不止的响声占据了所有存在的耳膜。 被烧灼的水,被蒸发的气,耀眼明亮的光,以及数之不尽的异质射线,在这个瞬间同时产生。 而后,天空之上落下了黑色的雨,一团团的炽阳再度涌现,风雨构成的领域逐步被压缩,渐渐的失去了踪迹。 天空之上的日光再度射向了这片走入死亡的地域,但大地之上却只剩下空白,无论是人,还是兽都无影无踪。 第78章 反智之始 刺啦,尖爪如同切着豆腐,眼前杂草一般的存在接连倒地,有着如同琥珀般的黄色眼睛的‘壕齿’们兴致缺缺的挥舞臂膀,将发出怪异吼声的草们一并收割。 形似巨岩的大家长坐在地上,澄澈的眼眸静静的眺望着自己的族人的锄草,除非有异常事项,否则他是不会出手的。 壕齿是常年居住于地下的种族之一,原本是十分弱小的存在,所以族群之间也很团结,外表之上有一层厚实的黑色毛发,可以直立行走,有着牙齿利爪,过去也曾被归类于鼠。 常规的族人只是猛兽级别,基本上只有三到五米,只有其中突破了种族极限的强者才能变得更强,现在的大家长则是长约二十七米的下位凶兽。 不过,即便如此也要比那些最低下的族群的待遇要好,虽然无法靠近王兽的身边,只能负责在边缘戒备,但这本身也算一种看重,不然只会被无视。 大家长眺望着那边风暴交加的场景,心中既感到颤栗也觉得十分感动,那就是足以统属万千兽类的力量,它的心中不由升起丝丝羡慕。 相反,这些杂草就十分无趣了,大家长用嫌弃的目光看向还在不断冲来的草们,分明只是一些孱弱而又卑微的存在,却敢向上位族群发起挑战,真是大逆不道。 而且还在不断发出嘈杂的吼叫声,真让兽不快! 但与之相对是族人们凌厉的动作,这又让它极为欣慰,对草们的愤慨稍加减缓,这也算它们做出的功绩了,它抚摸着自己细长的胡须,心中颇为满意。 不过,说起来,为何这些杂草会袭击过来呢?大家长有些迟钝的大脑开始思考,好像是在它们的王包围了前面的那座城市不久之后,那些草发出嚎叫,就那样冲了过来。 想到这里,大家长凝视着眼前的草,它们虽然各种不行,但唯有那种莽劲值得嘉奖,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明明已经倒下了许多的草。 它迟钝的大脑逐渐将眼前的草与某个形象结合起来,它的目光不由变得古怪,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它越看越觉得像,莫非这些不是草,而是...人类? 如果按照王的命令,它们应该不顾一切的,用尽手段的剿灭人类,从而为未来的兽类夺得生存空间。 不过,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大家长发亮的目光再度归于宁静,也许那是对整个兽类有利的举措,但是,与它们无关,对它们这些下位族群而言,即便是王的命令也无法与族群的安危相比。 兽类是兽类,壕齿是壕齿,虽归属于前者,但却绝不是一体。 “嗷呜嗷呜” 大家长扬长声调,壕齿们不约而同的停下手中动作,而后它瞥了眼眼神发狠的为首人类,带着族人转身离去。 若是舍去理智的话,它就可以瞬间步入中位凶兽的行列,将眼前的人类全部杀死,但它随后也会死亡,这是它的杀手锏,若非必要,它不会动用。 它明白像是那种岁月悠久的族群之中都有不予外言的杀手锏,这些人类毕竟是过去曾主宰这个世界的存在,所以,为了族群,它不会和对方冲突。 ......只要对方不逼迫它的话,大家长的心中怀着决意,戒备着人类的动向,向着远方逐渐远去。 赵德眼神发狠,却只能默默看着杀死他们数百人的猛兽群离去,那个为首的凶兽看似弱小,却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下意识避免与对方敌对。 “队长,我们现在应该?”一旁面容年轻的小邵小声询问着,只是语气有些冷淡。 赵德面色微沉,一时有些踌躇,他们之前因为计划回来这边,却被这些野兽发现踪迹,也不知严涛那边怎么样了? 他思考着,面上却伪装出一副冷静自若的姿态。 “接下来.....我们....呃,嗯...”他拉长调子,一边尽力拖延,一边尝试整理自己的思路。 只是也许是从赵德吞吞吐吐的话语中看出他的态度,严邵无言的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您也什么也想不出来的,不用再掩饰了”严邵用冷淡的视线看着他,就像在看着废物般的大人,态度极其随便。 “咦,我吗?!” “那还有谁” 赵德顿时老脸一红,心中有些急切。 说来惭愧,其实他不擅长于思考,他的长官也评价他作为下属极为出色,但缺乏足够的大局观,所以他当时接到任务之后,才会第一时间寻找当地的长官。 虽然一直以来保持冷漠而严谨的态度行动,但那只是他为了减少失误的必要措施,而且...也不想被他人看出来。 “严伯父也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让我在你身边”严邵的眼神如同死去一样,这让赵德想起对方一开始明明是一脸崇拜的目光,却不知何时成了现在这样。 严邵是严涛弟弟的第二个儿子,前不久刚刚毕业,到了严涛手下做事,然后派给了内心不安的赵德,这让后者不得不整天绷着脸,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的虚弱。 为此,他还特意警告了知晓自己真实样子的下属,让他们不要多嘴,只是他们却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这边,说什么很快就不需要担忧了之类的话语。 看着对方冷漠的视线,赵德心中响起原来如此的想法。 严邵摸着右脸上一道狭长的伤疤,嘴角抽搐一下,无声的叹息着,周边回荡着阴郁的氛围,赵德心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对方原本是文职人员,所以也没有注射各种药剂,基本上是由自己抓着他前进的,那道伤痕....是他抓的,因为之前的某次危机的状况,他抓着对方的脸,然后快速离开。 赵德视线飘忽起来,对方在过去曾被称为气质派美少年,所以很受欢迎,现在的话大概很是英武! “队长,您得负起责任将我们活着带走,要知道”严邵的面容顿时笑的十分灿烂,“我身体上的伤势都是您造成的啊” 赵德干笑着,脸上带着尴尬之色,心中疑惑升起。 为何明明在笑,眼睛却像在发射寒光一样,严邵露出冰冷的笑容,周围的士兵们无言的看着这一切,原本的紧绷氛围顿时予以消泯。 赵德眼角的余光环顾周围,心中轻吁一口气,与严邵目光相对,后者微微一笑,而后再度表现出冷漠的姿态。 监视着老鼠们离去,以及观测远方兽类动向的两个队长此刻完成了任务,面容严肃走到赵德旁边,严邵头颅微点,随后向着目露伤感的军士们而去。 两个队长面无表情的看着严邵离去,眼中闪动着戒备的神色,而一旁的赵德虽然露出无奈之色却也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 “那些老鼠远离长山市那边向着西面而去,那个大家伙一直注意着我,所以我也没有进一步靠近,即使它们暗中偷袭,也至少需要花费五分钟的时间,暂时不——” 左手捏着额前的碎发,眼神显得格外冷漠,面容年轻,个子很高,整体偏瘦偏白,穿着皮质的黑衣,灰色围巾挡住脖颈,右手紧贴在腰间的短刃上时刻戒备着。 “汪树,那不重要,至少与我们关系不大”另一个队长摇着脑袋,打断了前者的发言,脸上露出凶恶的笑容,与眼神冰冷的汪树目光相对,眼中带着冷意。 双目圆瞪,形似虎豹,颚骨宽大,嘴巴显得格外厚实,休整好的鬓须在下巴处绕成一圈,既浓密又发黑,赤果着如同黄金比例般的倒三角上半身,下身只一条黄色短裤。 他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五指饱满而充斥着力量感,黑色的毛发从手背上一直上升到肩膀上,胸口处有一团黑毛,而他满不在乎的抓弄着那里,眼中满含自信。 “我们的目的可是回到长山市那边查看情况,哪怕被发现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无需在意那些逃走的老鼠,哈哈,真是胆小呀” 他忍不住发出嘲笑之声,眼中满是愚弄的笑容,宛如在俯视对方一般。 汪树的神情越发冷漠,他漠然的望向赵德,眼中闪烁着寒光,赵德心中一叹,明白对方是在向自己申请生死斗,汪树显然已经相当愤怒了,甚至足以不管正在进行的任务。 “陈威胜,不要再胡闹了,不然扣除你的全部薪水”赵德转头看向犹在嘲笑的对方,语气平静的说出了威胁的话语,后者面容一僵,犹豫片刻露出讨好般的笑容。 汪树眉头一挑,嘴角猛地抽搐一下,而后移开了目光,赵德努力保持着面部的表情,不让自己发出笑声,而后勉强的点点头。 陈威胜那辣眼睛的表情顿时复归如初,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反而是一脸泰然的样子,他只是凝视着远处,脸上露出慎重的表情。 “看来计划有了差错,我可不知道那些上位凶兽,甚至是那些巨兽也会出手啊,它们不是一向作壁上观,就像看猴戏一样的看着我们吗?” 汪树与赵德同时望向远处,看着那逐渐蔓延的黑云,以及轰隆不断的声音,两人同样无言以对。 他们本身是集结了军中的一些精英打算就此护送长山市的人撤退的,可没想到他们的老巢反而提前被包围了,现在的话,即使是他们也没有信心去到里面。 “.....我觉得已经....”汪树叹息着,眼中闪过不忍之色。 长山市还有那么多的人,普通的民众,不擅战斗的职员,尚且稚嫩的孩童,以及还在训练中的后备军,然而,他们在之后不久都将失去生命。 他不禁用力握紧双拳,大脑仅存的理智抑制着自己的冲动,只有这样他才能停下脚步。 “赵德大队长,你想怎么样呢?”陈威胜的声音也有些沙哑,毕竟城市里面还有他的父母,以及亲人,他只是外表看起来莽撞,但实际却是一个粗中带细之人。 赵德沉默的站在原地,眼中闪过挣扎之色,若是按照理智行事,他们应该立马撤离才对,那里无论怎么看都失去了营救的希望。 只是.....他不甘心! 安抚完军士的严邵悄然走进这边,身后是虽然眼露不安却表情坚毅的士兵们,他对着赵德轻声道。 “全员应到358人,现存254人,全员意见一致,需要前往救援,请下达指令,队长” 严邵的表情显得异样的平静,明明他的亲人也在里面,明明他自己都只是一个弱鸡,但他毫无畏惧,只是用冷静的目光注视着赵德。 “呵呵,你要夺权吗,小子?”赵德扯动嘴角,眼神有些幽深。 “这是请求呢,队长,请下达指令!”严邵并不理会赵德的话语,反而再一次的述说着,语气显得越发强烈,身后士兵们的气息变得一致,他们用渴望的目光的看着这边。 汪树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幕,但他也没有出言打断,因为对面有个粗汉子一直瞪着他,脸上还挂着凶恶的笑容。 陈威胜的眼中满是冀翼,脸上气血涨的通红,目光炯炯的盯着有能力打断的另一个队长,心中满是对那个豆芽菜的赞赏。 虽然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不过也不失勇气嘛,他顿时对其有了极大的好感。 赵德心中微叹,正在出言,忽地目光一动,看向一处,而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去,那里有一道模糊的影像显现出来,隐约可以看见人的身影。 “不用去做那种送死的举措了,我对你们另有安排”淡然而自信的声音从中响起,赵德瞳孔不由一震,那个名字涌上心头。 而两个队长的脸色则各有不同,汪树是一脸忌惮,陈威胜则是好奇,但他们很显然被对方的话语吸去了注意力。 “这个声音....莫非是齐伟教授?!”严邵略加思索,眼中不由露出愕然之色,为何对方会联系这边,而且看起来还对这里的状况十分熟悉。 “我已经和里面的严涛有过联系了,拜他所赐,我放弃了原本的计划,不过说不定那样也好,不过,在计划之外则需要你们的补全” 齐伟短短的几句话语让几人心中一惊,对方竟然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事,只是....赵德正要出言推辞。 影响逐渐变得清晰,齐伟漠然的面孔顿时显现而出,他的双手握着黑色的长条上下摆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那可是关乎你们的民众的事哦”齐伟如同看穿几人的心理想法一样,提前将那个话题说了出来。 看着那双傲然而冰冷的眼眸,赵德闭上了嘴,眼中有些惊疑。 他平日只是听严涛说过对方的不凡,虽然他只是听着对方的信息就觉得离谱,只是觉得终究和自己离的太远,也就没有在意。 只是现在.....人和人的差别有这么大吗?他不由思考着这个问题,心中不由闪过疑惑,既成果众多,又心智高超,还能辨识人心,简直如同完美的人类一样。 “听好了,这个全新的计划名为反智之制,是唯有聪明的家伙才会上当的无谋之计,计划如下......” 第79章 死为路之径 计划分为三步,第一步吸引那些观望中的兽类的注意。 赵德等人心中各有忧虑,但为了长山市的民众的安危,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的开始了这个计划。 现存的254人,加上赵德几人就是258人,虽然严邵自言无法成为战力想要留守,但目前也不能将他一个人放在某处,赵德就再度肩负起守护对方的责任。 “那就拜托你了,队长”严邵态度冷淡,丝毫不为之前逼宫的局面感到惭愧,赵德眼角抽动着,抓着对方手臂的右手不由比起平时更加用力。 严邵冷淡的面孔微微扭曲,眼神有些发沉,赵德心中闪过一丝优越感,然后恢复正常的用力,开始专注于眼前的行动。 “所谓精锐,就是能够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自由的使用超然的能力”众人的耳畔响起了齐伟的声音,先前的影像消失不动,转而将声音传递过来。 之前赵德也曾疑惑的发问这是什么原理。 “只是记住了你们的坐标,一种定点式的范围投放,和广播的形式差不多”齐伟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和缓,没有传言中的冷酷。 不过,说不定是对于小白鼠的友好,赵德的心里不由想到,他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信赖对方,总在负面意义上的思考着对方。 “不过,虽说是如此,在我的评价中也最多是猛兽级的下位水准,毕竟人身是很脆弱的”对方那闲谈般的言论在大脑中回荡,军士们沉默不言,只是默默聆听着。 “而其中的队长级战力算是达到了猛兽级的极限,虽有几个破格的存在,不过这想必就是人自身的局限了,在这点上,即使是我短期也无法改变” 齐伟的话语听上去令人气馁,但他的声音却没有半分停顿,依旧是那种淡然自信的嗓音,汪树咂着嘴,脸上带着厌烦,陈威胜则是眼中闪动着光芒,表情中毫无畏惧。 而在军士们默默聆听之际,脚程很快的他们已经逐渐接近了那片被乌云覆盖的城市,也是他们如今的居所所在之地。 高空之上一只神骏的鸟儿正在俯视着下方,而大地破破烂烂,满是破洞,四处都有浑浊的液体流淌而下,大地的内测传来了悲鸣声,下方躁动的情绪连同这边也能感知到。 赵德等人的心中充满了急切感,但他们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那些兽类将目光对准了他们,混杂着漠然,好奇以及讥笑的目光,如同在看着一群突然窜出的猴子。 十个,百个,千个,数量密密麻麻,肉眼所见之处几乎都是平常需要躲避的危险兽类,而这样的它们却安静的待在原地,只因为天空的那道身影。 赵德的心灵都如同被冻结一样,他战战兢兢的看向天空,那只鸟儿只是向这边瞥了一眼,就再度无视过去,对它而言,这里的数百人只是一群随处可见的杂草吧。 汪树的目光摇晃着,脸上充斥着汗滴,面孔变得煞白,只是尽管如此,他依旧咬着牙努力直视对方的身影,眼中虽有畏惧,某种坚韧不拔的意志却逐渐占据了瞳孔。 陈威胜的呼吸变得粗重,面庞通红一片,他大张着嘴如同在鼓风一样发出如同低吼的声音,然而他的眼中却写满了兴奋之情,他的大手在身侧的大刀握柄处徘徊,如同一只野兽。 赵德的脸旁无比严肃,眼中闪动着凝重,他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身体被一股肃杀感席卷着,几乎要变得僵硬,但同时某种炙热的东西正在胸腔正中跳动着。 扑通,扑通,拜身为人的源泉所赐,众人得以恢复了理智,不至于失去反抗的想法,甘心拱手受戮。 “为何....” “那是身为兽王的威势,就像普通人面对国家元首一样的感觉,会感动紧张,会下意识屏住呼吸,那是身体的本能在劝自己要表现恭敬,只是因为不被统属,你们才能恢复” 赵德喃语着,却马上得到了解答,齐伟的声音如同在天边传来,就像是隔着数层布一样,听上去有些模糊。 “信号....我调试一下,这下能听清了吧”赵德心中正疑惑着,耳畔的声音变得清晰,他不禁点点头,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答复。 ‘是的,听的很清楚’ “那好,我就继续说了,因为人和兽毕竟有着类别的差异,所以对于兽们那种至高无上的威势就会对人大打折扣,习惯以后甚至会下意识的遗忘” 齐伟说着不切实际的话语,赵德不由想怎么可能熟悉,那种东西只要遇见一两回就是天大的厄运了,就连小命也会被夺走吧。 不过那只是今后需要考虑的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赵德等人看着前方目光逐渐森然的兽类,心中被巨石般的压抑感所笼罩,这才是当前的重点! 土蛇,白虎,异蜥三者凝视着这边,眼中各自闪现着思索之色。 土蛇不感兴趣的转过头颅,白虎打着哈欠,然后表情怏怏的看着众人,异蜥眼中闪烁奸诈的神色,露出狭长而危险的笑容,身躯立的笔直,看上去对这边充满了兴趣。 众人的神色有些紧绷,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计划第二步,努力活得更久” 在齐伟如同嘲讽般的话语下,兽类们开始骚动,无数面色凶恶的兽类向着这边龇牙,眼中闪过杀意,口中响起接连不断的咆哮声。 异蜥短小的手臂指向这边,兽类顿时呼啸着冲了上来,赵德深吸一口气,伸手紧抓住有些紧张的严邵,从一堆伸来的利爪中消去了身影,在另一侧的地面上显出。 张着獠牙的野猪凶兽嘿嘿笑着一锤落下,汪树面色冷漠的左右躲闪,时不时用利刃划过对方腰部,前者舔着嘴巴,露出垂涎的面孔。 两足而立,身体绿油油,如同尖刀般的双手螳螂挥出的刀舞将周围的兽类切个粉碎,然而它眼前的陈威胜却是一脸欣然的笑容,他宽大的身体随之起舞,眼神在对方的要害流连。 吐着舌头,周身是暗色的花纹,滑腻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窜痕迹,异种的蛇们对着赵德不断追击,赵德冷静而理智的予以闪躲,一旁的严邵抿着嘴,眼中有些失落。 而其他的军士则表现的较为危险,只是勉强维系着自己的生命,几乎看不到赢的可能,无论怎么看,这些人都会在接连不断的战斗中望去。 异蜥惬意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满意的笑容,白虎瞥了对方一眼,眼中闪过无聊,却也没有制止对方的娱乐,其中身躯最为庞大的土蛇则是一直凝视着高空的那道身影。 “过去我只是按照兽类的体型将它们简单划分为猛,凶,巨,王四类,不过除去最后一类,前三者的差距也很明显” 赵德正在专心致志的躲避着,耳畔却再度响起齐伟的话语,他虽然觉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勉强提起一份心神关注着对方的话语。 “过去的孱弱之兽基本达到以往的森林霸主的体型,以十米为界,故而以猛着称” “然后进一步扩展,成长为过去无法想象的体型,甚至有小型高楼的高度,能够与火力缺乏的现代军队进行比拼,如同怪兽一般,最高达到百米,故而以凶为名” 齐伟的话语如同在宣判一般,那是如同身处高处向下俯视而说出的话语,赵德的心中闪过强烈的不安,说到底,他为何在之前会这么相信这个恶名在外的人呐? “但是在之后就不同了,基于生存的法则也并非身躯越大就越有优势,只是因为那是最直观的东西所以它们才向着这方面发展了,而这个阶段也是完善和更进一步扩展的时候” “在这个阶段,哪怕是同样是巨兽,彼此也有着天壤之别,细分的话还有极多的层次,但本质上,它们仍属于凡尘,依旧只是强大,而并非无敌” “从1-10,11-100,只是在积累,铸就根基,所以也很弱,但是101-9999就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了,而按照我的分析,只有越过那个极限,才能成为王兽的候选” “也即以上!” 齐伟的声音变得高亢,赵德则相反,他的心中如同被寒冰冻住,几乎要失去行动的想法,好在一旁严邵咳嗽一声唤醒了他,他这才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 “与此同时,由于身躯逐渐完善,它们的进化能力也逐渐流通到其他方向,可以拥有异样而强大的能力,可以自由伸缩身躯,可以口吐人言,几乎可以算上另一个物种了” “那样子....”赵德低语着,声音中满是苦涩。 “嗯,到那时,无论在哪里,人类都没有未来,最多作为对方的宠物而活着,而更大的可能是像现在这样被轻易消灭吧” 齐伟的声音并不悲伤,反而充满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轻松的氛围,赵德觉得对方也真是冷漠无情,不过也说不定是一种掩饰,他强行让自己这么想着。 不然,人类的希望却是这种恶意的存在,那可真会让他觉得人类未来渺茫的。 “谨以我的神,我的主,愿荣光永伴左右,信者于此叩首”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不,或者说是看到了。 那并非软弱无力的求神之声,而是怀抱信仰的殷切话语,拜那个所赐,天空的乌云一瞬间变得稀薄,露出外侧的天空。 兽类们不由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用悚然的目光看向那边,眼中满是震惊。 土蛇吐露蛇信,白虎眼神深沉,异蜥收起笑容,露出戒备的姿态。 高空的那道身影眼神变得森然,只是瞬间,天空就显得越发阴暗,空气中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听上去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军士们整顿队伍聚集在较远的位置,兽类们虽然动作有些僵硬却还是挡住了众人的去路,赵德目光流转,眼中不由升起一丝悲伤,只是短短的时间,已经伤亡过半。 现在连同赵德四人只有134人,而且人人带伤,状况也不算良好,与之相对,他们的眼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决意。 赵德心中沉重,却想不到之后如何去做,但不待他细想,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却与那个王兽开始了交谈,两者口中的信息让他有时吃惊。 那明明连他也不知道,为何对方会知道,想到那个一脸和煦的严涛,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复杂。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暂时牵制了对方的注意,严涛想必就能够有时间救出人们,从而逃离这里,想到这里,他又不禁有些欣然。 而且他隐约也听过那人的名字,据说深受那些行为怪异的研究者喜爱,所以他才有些忌讳,从而下意识的远离对方。 “在西大陆,钝化之尾会帮助人类离开那里,想必现在正在进行中,您觉得这个消息如何” “.......”等等,对方在说什么,为何要把这种消息告知敌人,赵德眼神呆滞,不由望向远处,那人还在不断说着自己知晓的信息,声音中带着欣喜之情。 赵德的心直直的往深处坠去,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寒,为何,为何会对敌人吐露同袍的情报,为何,为何..... 他一直反复询问着自己,挖空心思的去想,却始终得不到答案,不,他其实也并非毫无察觉,只是他下意识不想向那个方向思考。 如果一切都是出于严涛的示意.....赵德复杂的眼神看向面色凝重的严邵,后者正在专注的聆听着两者之间的话语。 时间逐渐的流逝,终于,连能言善辩的那道声音也失去了余裕,她的话语接连不断被王兽所指出疏漏,然后,王兽目光一凝之后,眼中再度带上杀机。 它周身的气场变得无比强大,这一刻,它不再要求兽类们动手,它打算亲手为其送上祝礼。 “......时间也差不多了呢”齐伟的声音再度响起,赵德却只能呆呆的望着那一幕,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汪树与陈威胜面容僵硬,两者不知为何身体急速向兽类那边冲去,只是却不像两者平日矫健而有力的身姿,显得十分的呆板。 “首次,我要说一个真相,我欺骗了你,我在你之前根本没和严涛联络,还是前不久才刚刚联系到的” 齐伟的声音显得极其的愉悦,那是不同于一路的温柔话语的声音,夹杂着狂气和傲慢,是被众人忌惮,却无法移开目光的那个恶质的存在。 “我呢,一度想要用长山市的人来验证我的想法,不过,看到你们的努力的样子,我也决定稍微改变一下计划” “毕竟只是遵循李默的想法也太过无趣了,我虽然决定按他的计划行事,不过偶尔我也想任性一下,你们反而该为我高兴才是” “相信他人?真是无趣的说法,就像在说让我引颈受戮一样,真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齐伟的声音充斥着厌恶,对他而言那是绝对无法接受的行为。 “而且....”齐伟的声音中带上笑容,“你从一开始就不太相信我,我很看好你呀” 赵德咬紧牙关,因为智慧不行,所以他只能不断思索,哪怕是对常人再习以为常的事物,他也会反复思考,这是为了不拖他人的后腿,然后,他发现了对方话语中的虚伪。 “....你一次都没有说过是如何找到我们的,我的名字,周围的地理,你为何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这方面,你从来就没有提起” 赵德深吸一口气,冷气进入呼吸中,感觉分外的寒冷。 “即使只要知道坐标就可以联系到我们,可一开始的坐标是怎么来的,明明该在蔓所市的你不可能亲自到来,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他质问着对方,然而他也明白,对方是不可能回答自己的。 “.....真是有趣呢,不过太晚了呢”齐伟夹杂着愉快的话语传了过来,赵德的心脏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生灵冻于骨,黑沙落无尘,让死亡将汝等——”高空之上响起亢奋的声音。 “你们是必要的,也是毫无价值的,只是作为计划的一环而存在着” 天空响起了呼啸声,一颗黑色的种子破空而来。 “失智之制第三步——烟火升腾而起,黑雨席卷大地” “我真诚的感激你们,这次的功劳归于你们,所以,永别了,诸位” 赵德看向目光中闪过明悟的严邵,他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赵德的眼中闪过急切,无处发泄的情感不由脱口而出。 “不——” 轰隆!!! 第80章 天空之下,如故 “即便是自认愚钝,你也确实的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这样一来,你当然可以算得上是聪明人,真是天真啊,赵德” 齐伟嘴角勾起,口中轻语着,眼中闪动着愉悦之情。 他如今身处研究室的一处,望着众位白大褂忙碌的身影,先前一字排开的黑棺已然消失不见,房屋内此刻显得极为空旷。 研究员们的脸上带着凝重,各自做着行动前的准备,时不时对齐伟这边投以敬重和畏惧的目光,他们既对齐伟可以重现那份光辉感到仰慕,也为对方的深不可测感到可怕。 莫成石四下指挥着人们撤离,蔓所市早已进入撤离的程序,下方的人们被通知了消息,此刻正在紧张的收敛物资中。 “说不定该再添加一个伪王的层次”齐伟想起那副场景不由语道,“.....不,算了,反正都是打不过” 齐伟的视线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上前指挥,以他现在的地位上前只会让他们越发拘谨,而且,他也无意和对方打好关系,所以他索性站在角落旁观。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个看似玩笑的计划,那个名为反智之制的计划。 那个简略到极点的计划虽然不是他的风格,不过却很有效的达成了他起初的目标,而将碍事的人全部抹除,简直一举双得。 他目光转到另一边,如同在眺望某道风景一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边也如最初的推演一样,这样的话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这个时代也即将迎来新的篇章了” 【命运的馈赠可不是免费的哦,要是失败了,会比你历史上的结局更加凄惨哟】 【比现在还要悲惨万分,刷的一声成为肉沫,永远沉湎于悔恨之中哦!】 【你也真是冷酷,明明现在的话是可以重启过去的科技的,却一门心思的把他们带入个体的道路上,这份独断专行,真是太棒了】 【比起集群的道路,分割为个体的道路更便于你控制,这是合理而明智的决断,你这份任性,也值得赞赏!】 一股无形的薄膜将齐伟与其他的人隔开,但却没人发现这边的情况,即便是视线划过这边,也会和‘平常’一样,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样的话,就与你们的预期不符了,不是吗?” 齐伟的笑容冷下,眼眸变得冷淡,冰冷的面容再度呈现,他凝视着眼前露出身形的两个存在。 “还真敢说呢,那才是你们的期愿,反过来倒像是我错了一样” 面对齐伟冷漠的话语,两者的话语再度响起,那其中带着弄弄的威胁之意。 【你在‘过去’失败了,所以‘未来’才会步入死地,不好好的把握‘现在’,你的幸运就会被收走哟】 左侧的存在,面容娇嫩似婴儿,张着白金色的短发,脸上带着纯朴的笑容,眼中闪动着好奇之色,外表看上去就像八岁的孩子,白色的外衣,背后有半对洁白的羽翼。 “我知道,丘特,不劳你操心”齐伟语气冰冷,眼神透露着寒芒。 【那个家伙可是很危险的,如果不想吧唧一下死去,那就好好运用你的财富哦】 右侧的存在,外表较前者较幼,乳白色的肌肤显得熠熠发亮,眼神中满是有趣之色,紫红色的长发披散而下,笑容却显得异常危险,红色的外衣,身后是纯黑的半片羽翼。 “......我会好好利用的,比特”齐伟轻叹一声,应下了对方的条件。 【拥有强运,珍宝,可以掌握他人的命运,齐伟,母亲对你有着期待】 丘特微笑着,眼中却露出憎恨的目光。 【成为棋子并不是坏事,你的未来迟早会陷入绝地,正是那时绝望的你呼唤了我们,这是契约,齐伟,父亲在注视着】 比特冷笑着,目光如在嘲讽某人一般。 “我知道,命运找上了我,但那并非毫无代价,我会遵循与你们之间的契约,直到见证你们允诺给我的那份胜利,在那之前——” 齐伟闭上眼,语气变得坚决:“一切都由我来判断,你们不得插手” 他双眼睁开,目光变得平静,命运的使徒们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脸上带着笑容,它们看着齐伟,如同在看着迟早会自取灭亡的猎物。 而后薄膜散去,齐伟眼中的两者只剩两道淡淡的影子,它们默默跟在他的后面,他目光抬起,前方莫成石带着一个熟人走上前来。 袁科态度冷淡的对着这边点点头,随后无声的将头扭到一边,齐伟对此无动于衷,只要不妨碍到他,这种无礼的行为他还不至于为此动怒。 “该出发了,齐伟”莫成石面容严肃,对着这边发声。 齐伟环顾四周,不知不觉中人们早已准备妥当,他们将目光对准这边,等待着齐伟的命令,所以莫成石才会上前与齐伟交流,至少两者都不会让旁人知晓不和的事实。 “嗯,走吧”齐伟点头,然后率先走向外面,余光扫过袁科,看着他与莫成石彼此之间的站位,心中明白袁科大概已然成了后者的助手。 他散去杂绪,带领着蔓所市的人开始撤退。 “......真是好大的胆子!” 混杂着震怒和杀意的话语响起,无形的岚风在白地之中卷起,渡面色阴沉的出现在原地,看着周遭的景象,它的面色阴晴不定。 头顶的黑羽只剩一根,浑身黑亮的羽毛满是灰尘,羽翼上满是破洞,尾巴处光秃秃的,肚皮之上流出如同红沙的血液,看上去极为狼狈。 周围光影变化,如同水泡的帐幕轰然破碎,与之前相比锐减大半的兽类出现在原地,惊惧的目光看着周围,而其中气势冲霄的三大巨兽更是用惊疑的目光看向渡。 片刻后,它们的反应让渡的心情更加糟糕。 白虎具力胡须颤动,嘴角勾起弧度,将头颅转动一边,发出低沉的笑声。 异蜥延土短小的双手埋在胸前,眼睛合成一条缝,紧紧的盯着渡的这番惨象,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毫无之前的尊重。 大蛇巴直视着渡,眼中闪烁着冷芒,身体威慑性的盘高,脸上露出森然的杀机。 “真是凄惨啊,渡,真没想到卑鄙的你也会落到今天的局面,真是,让兽高兴,我等等候多时了” 大蛇的身体急剧膨胀,五千米,六千米,八千米.....到最后的9872米,庞大的无以复加的躯壳占据原本白茫茫的地表,它用满含杀意的目光看着渡。 不止如此,原本盘踞于兽类之中的数十条中型蛇属,它们也同时碰撞开来,最小的有七千多米,最大的与巴体型相近。 布里斯托眼看着大家长面容庄重的走出去,它的眼中带着仇恨,快意和急迫,原本的身躯急剧碰撞,海蓝色的身躯从原本的外壳中延申而出,身上传出了威严的气息。 “渡,我父辈的仇就由我们来讨回,你是时候去死了”大家长的眼中闪动着憎恨,那副熟悉的姿态让渡的眼神不由一凝。 “哦,是那条弱的不行的海蛇亲眷,真是....”渡顿时想起那条被自己杀死的王兽,脸上不由露出了嘲讽之色。 “直到如今还在污蔑我等的王,渡,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兽,若非你趁两位王兽战后不备,以你的能力还不够王直视,就由我等来杀死你这个无能之兽” 巴语气严肃,比之大家长更让众蛇信服,它们一致用敌视的目光看向露出不屑之色的王兽,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意味。 咚咚咚,远方的大地之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渡的眼神变得严峻,而巴的脸上却露出笑意。 “我等的同胞俱已来到,再不需要同你废话了,纳命来吧!”巴疾呼一声,顿时奔袭而去,群蛇们一拥而上,眼中露出杀机。 “哈哈哈,真是让人愉悦,很好,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王!” 渡低吼一声,天空再度显出黑云,只是比起之前却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渡皱眉躲过众蛇的攻击,面露凝重之色,耳畔却传来巴的大笑声。 “你才是愚蠢,若没有八成的把握,我等也不会动手,我等正是相信那些人类,相信那些曾占据世界主流的人不会那么弱,所以才促使你去面对敌人的底牌” “呵呵,除非那位无冕之王,今日谁也救不了你,巨兽和你等伪王的差距可没有那么大啊,呵呵” 巴冷笑着,渡眼神阴沉,不得不认知到某个事实,若今日不拼尽全力,它很有可能就会被一群巨兽杀死。 渡无言的打算飞空离开,翅膀抖动却感受到惊人的重力,顿时再度停在原地,它的目光前伸,那里有几个周身发着土黄光芒的大蛇,它的目光不由一沉。 巨蛇群们各自显露着光芒,巴与大家长一左一右,向着渡这边夹击而来,渡深吸一口气,当今之计,唯有歼灭眼前的所有敌人——伺机离开。 渡的心中翻滚着各种计策,面上却一脸严峻,只要让它找到时机离开,等恢复之后,凭着被空责罚,它也要杀死这群家伙,并且其他看热闹的家伙也要杀死。 它的心中涌动着杀机,旁边其他各族的兽类则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想法。 布里斯托凝视着眼前的一幕,眼角余光窥视着白色大蛇担忧的面孔,见其目光不再关注这边,它的嘴角露出微笑。 而后,它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那位看似狼狈的王兽,它可不相信对方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即便是无能的死去,那个最后的挣扎也一定会带给他机会。 名为谭五的记忆中闪动着人类时期的各种计谋,布里斯托眼神明亮,默默等待着那个机会。 哗啦啦。 洁白的浪花打在海岸之上,混黄色的船只接连停靠在岸边,在这里人类与兽类相对峙,却没有外界的紧绷氛围,细细看去,它们还在友好的彼此交流着。 “仑涡尔,感谢你们一路的护送,今后有缘再见” 面容刚毅,长者浓厚的八字胡须,深蓝的眼中满是笑意,淡金色头发落在脖间,身体站的笔挺,穿着类似于苔藓的荧光蓝色大衣,下身拢着宽大的荷叶裤。 “昆卡,王已然归于大海,我等今后自当侍奉新主,彼时再见,说不定就是战场之上,最好还是不见为好” 面容古朴,眼白无瞳,脸颊两侧有着三道胡须,周身穿着水蓝色的衣物,脸上露出叹息,与前者双手紧握,态度在渔民中算的上极为友好。 昆卡握着对方的手再度晃了下,眼中露出无奈之色,安伽在男子身后默默的等候着,雷尔夫瞪了这边一眼,随后低下脑袋,而嘎沙却是露出些许感伤之色。 人们与相熟的渔民互相道别,但更多的人却是漠然的看着这一幕,既不亲近也不远离,仑涡尔幽深的目光扫过众人,露出有几分僵硬的笑容,随后转身登船。 渔民们陆续离开,船队再度返回,大海之中,鱼鳞的闪光映在海面上显得十分耀眼,那是在下方继续搬运船只的游鱼。 而渔民们本来是可以直接下水离开的,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而是按照来时的路线继续返回。 贝克看着那边不由叹了口气,虽然他们成功登上东大陆,不过还有更多的人留在了船上,他晃晃脑袋,离开父亲身边,去寻找安伽。 “......落北角那边我们当然不会去,你觉得是为什么?” 贝克停下脚步,在这里能隐约听见两者的对话,他一时有些局促,不知该不该继续上前。 “贝克,你也来吧” 贝克打了个喷嚏,昆卡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他索性老实的走了出去,那里是目光锐利的昆卡,以及目光低垂的安伽,他的面孔在阳光之下却显得有些冷漠。 昆卡对着贝克点点头,而后再度目光如炬的看向安伽,眼神犀利的他看上去格外威严,同时他还在衣服上不断摩擦自己的手掌,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贝克无言以对,倒是对其的行为很是理解,昆卡叔叔一向厌恶那些海族,也真亏他能露出那副和善的面孔,大人们的世界真是可怕。 他在心中嘟囔着,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反而是一脸庄重的样子。 “虽然同样是人类,但我们毕竟是不同的国家,我们的立场本就很弱,若被对方进一步看轻,恐怕今后只会沦为对方的奴隶吧” 安伽面容冷淡,眼中露出理智的光芒,口中缓缓答道。 昆卡微微点头,其后继续说道:“我们在连日的交流中得知对方出现了一位不下于当日的莫汇砚的天才,他开创了一种新的道路,能够和兽类们相抗衡” “那必有着限度,不然不会接纳我们的加入,就连我们暗中研究出的体系都有着极限,仅凭一人,在短时间内还不足以拉开代差”安伽接着说道。 “不错,我们西科列才是曾经的第一大国,我们知识丰厚,有着悠久的历史,论及这方面的积累他们远远比不上我们,所以.....”昆卡止住话语,看向安伽。 “我们会帮助他们做出新的成果,只是那要在我们的主导之下,但,若只是优越的个体也可以接纳进来,展现我们的仁慈” 安伽与昆卡三言两句就将之后的方针定好,至少原本的西科列范围的势力会服从两人的安排。 贝克嘴角抽搐,虽觉得两人的想法有些太过冷酷,但站在他的立场,他也很想向那位天才挑战一番,他的眼中不由涌现出灼热的火花。 就在此时,一阵吵杂声响起,梵亚势力各自散作集团,为首者彼此争执着,看上去如同一盘散沙,昆卡的眼中闪过冷芒。 “梵亚的那位女王也糊涂了,竟然落海而亡,真是不像话,现在的梵亚根本算不上敌手,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就由我们来接管吧” 安伽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虽然是梵亚之前接纳了他们的势力,给予他们安稳的环境,但现在对方群龙无首,为了今后考虑,确实应该把对方纳入麾下。 贝克看向那边,眼中露出同情之色,真是不走运啊,那位女王亲手创下的基业也要就此崩坏了。 天际依然发白,无论何时,人总在天空之下,安伽看向那边,眼中流转着莫名的情绪。 第81章 缔华之珠 彭!空气中响起沉闷的轰鸣声,两道身影各自退后,凝视着眼前的敌人。 宛如仙境的云屋此刻早已濒临破碎,地面破碎开来,露出下方的山河之景,曼可妮的周身环绕着青光,漂浮在半空,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这边。 “....真是好痛啊,鹰酱”空揉着眼角,那里流下了淡白色的液体,身体的各处都有着发黑的皮毛,就连暗红的尾巴也断了一节。 “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英语气深沉,淡金色的眼睛只剩一只,另外半边则是一片焦黑,双翅微微颤抖着,身体之上爬满了黑色的血肉,内部散发着污浊的气息。 “呵,这都要怪鹰酱啊,是你先下狠手的,我只是被迫反击哦,与我完全没有关系~”空放下手,身体流动着白光,伤势快速的回复,露出了无辜的笑容。 “呼....” 英轻声呼吸着,黑色的血肉被挤到身体的边缘,焦黑的羽毛褪去,半边身体再度重现生机,一只同样淡金的眼眸睁开,翅膀再度贴合到身体之上,掩住内测的伤口。 哪怕是两者同处一个阶位,但论及杀伤力,空要比英更强,证据就是前者过去留下的伤势至今仍存在,所以这次的交手,其实后者居于下风。 “我可是一直相信着鹰酱能成为我的挚友的,所以你要背叛的话,就提前告我一声,好让我来打死你,也省得我们关系变僵......我记得我这么说过的吧?” 空微笑着向英搭话,眼中流动着锋芒,那是犹如看待陌生人的眼神,与过去调侃的目光并不一样。 “.....那位,上意,以及被创造者是什么,我可从未说过这些话”英语气冷淡,然后直视露出冷笑的空,“你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空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神变得傲慢。 “哈哈,你想嘛,这个位置只有你我就已经够挤了,再上来一个我真的会忍不住杀意的,所以干脆让他们放弃岂不是更好” “与其命令他们不得前进,还不如告知他们无法前进,只要满足于现在的位置,等你我两者找到出路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更何况——它们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相提并论?!” 空的狂意显露而出,那是他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既霸道又冷漠,为了守护自己的地位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他才一直允许下方的兽彼此争斗不休。 即便是选出所谓的王兽,对它而言也只是新的玩具而已,所以英的无所作为才让它有些焦躁,若是处于和平中的伪王兽发现了那一点,那它营造的弥天大谎就会瞬间瓦解。 “英,你太过放任自由,一旦出现阴谋家,还被察觉到那点,到那时它们的矛头迟早指向站于最高处的我等,所以必须先行下手才行” 空怒斥着英,眼神分外的阴沉。 “我知道你性格冷漠,既不注重兽,也不关注人,对你而言那些只是外物,但,你毕竟走到了这步,所以哪怕你再不愿意,你也必须履行一定的责任” “我一直都在思索,若是你有朝一日产生了与其相对的责任感,我该如何去做,是同以往那样亲切的对你,还是.....” 空止住话语,声音变得低沉。 “你选择了后者,你在恐惧我成为那个真正的王”英语气平静的回应道。 空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而后无奈的叹息出声。 “.....我们并不一样,我是因为过去的积累才能到达今日的程度,但你是不同的,一开始,我只需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戏耍你,但很快,很快啊” 空的声音中露出几分迟暮,如同老人哀叹着时光的流逝。 “你一步步的追上了我,明明我比你先行那么多步,你却依旧追了上来,我发自内心的感到了恐惧,所以那时,我产生了杀意” 空的目光看向英翅膀的位置,那下方有它造成的伤口,那时的它心中不是对于玩伴或者后辈的亲昵,而是宛如仇人的憎恨和嫉妒。 “....我险些就死了,自我与你相遇,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英目光深沉,记忆再度回到那天,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天,一直亲切的兄长却对自己下了狠手。 “因为我明白了”空的脸上露出讥讽似的笑容,眼中露出几分颓废之色,它的手指着面色平静的英,语气变得强烈。 “你才是被这个时代选中的王,我只是你的引导者,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杀死,夺走一切的积累,到那时,你将会成为君临世界的存在,而我则只是你前行路上的牺牲品” “凭——什——么!”空一字一句的念诵着,眼中闪过痛恨之色,它的面孔变得扭曲。 “我想活着,我想欢笑,我想自由自在,为何我要被你约束,为何那个位置不能是我的,所以哪怕是放弃回家,舍弃天真的想法,我也绝不认同这种轻视!” 而尽管空一副激动的样子,英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我并不理解你的话语” 英摇着头,同以往一样,它并不理解那种看起来十分灼热的情感,对生性冷漠的它而言,那是既陌生也无关紧要的存在。 空眼中的热情顿时冷却下来,它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露出疲惫之色,它的脸上露出苦笑。 “那就暂时各退一步吧,我之前也是有些急切了,果然你还是你啊”空嘴角微动,眼中露出释然之色,而后它重重的看了曼可妮一眼,而后转身跳下高空。 “今后,就是敌人了” 英的目光有些发怔,之前空临走之前,它听到了对方最后传来的话语,不知为何对方并没有公然说出口,至少看着有些茫然的曼可妮,它确信对方没有听见。 “....我都没有道过谢啊....” 它昂起头,看着残缺的屋顶,一旁的曼可妮露出怯生生的目光,明显是在担忧着它,它暂时挥去心中的复杂之感,眼中闪动莹光,开始修复云屋。 “——啊哈哈哈哈哈!废物们,现在如何啊?!” 渡发出嚣张的大笑声,眼前是一片倒在地下一动不动的蛇,而兽类们正用惊惧的目光看着这边的战斗,在它面前只剩五只巨型的大蛇。 “说什么蠢话啊,你不是也变成这种凄惨的样子了吗?”巴浑身变得潮湿,双眼留下了血泪,嘴巴中的尖牙只剩一半,就连蛇信也有些萎靡。 大家长目露仇恨的瞪着渡,而它的状况要更好一些,只是躯体有些黯淡,其他三条大蛇也各自有着损伤,但它们都用决然的目光凝视着渡。 本来的话,按照它们原本的再生力,这种伤势也可以快速痊愈,只是伤口之上还有它们具备的能力所衍生出的能量,正是那个才阻碍着伤口愈合。 “......哼!”渡也是一样,它此刻的样子比之前更为落魄,原本明亮的双眼变得黯淡。 身上的羽毛几乎掉光,露出内部白色的血肉,尾翼至根而断,两只蝉翼只剩半截,能看到内测的骨架,脚爪处血迹斑斑,全身破损不堪,唯有尖嘴尚且完好。 本来的话它即便被称为伪王,也不是这些濒临极限的巨兽可以对抗的,只是考虑到空的态度,它还是勉为其难的守护了这些被它带出来的兽类。 所以它只能和那波攻击硬碰硬,只是先前的黑铀弹雨直接击破了它统属的权柄,短期内它无法再度使用,所以只能用它本身的能力来应对众蛇。 但说到底,衰弱的那种程度的它与极限巨兽们的差距真的很小,只有微弱的优势,所以,它无法轻松的获得胜利。 .......糟糕了呢。 它的心中不由涌现急切的情绪,这些家伙也看的太死了,一点的空隙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它说不定真的会死在这里。 “只能这样了.....”渡眼中闪过挣扎之色,随后变得坚决。 “是你们逼我的,就让你们见识一番,何谓王吧”它不爽的目光看向眼前露出郑重之色的五蛇,语气变得冷漠。 “穿梭于界,引动风暴,环绕之流,这是我权柄的由来”渡的目光变得凶狠,它看向其中露出深切恨意的大家长,嘴角挂起冷笑。 “将权柄容纳为一会使王变得更强,如果是彼此合拍,就更加强大,能够增幅主体的力量,但,若是选择放弃与自己不契合的力量,那么,那份力量会在眼前化为暴虐的现象” 看着眼前逐渐露出惊愕的蛇和兽,渡的眼中露出快意的目光,它再也不会顾及空的态度,它只想让眼前的这些兽全部去死! “以我之名,舍弃名为洋流的力量,就用陌的力量为它的亲眷送葬吧,哈哈哈!”渡的身体被蓝光笼罩逐渐失去了身影。 哗啦啦,天地之间响起犹如浪花卷起的声音。 在兽类恐惧的目光中,天际上涌出一道白线,水幕自天边席卷而来,洋洋洒洒如同灭世洪流将兽类们全部冲散。 无情的浪花将挣扎的兽类全部吞噬,哪怕它们的身躯变得再为庞大,这条如同无穷无尽的河流却将一切予以吞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里!”大家长高呼一声,拿出一只袖珍的白色尖牙,其上流动着蓝色的光芒,将蛇类们护在一个保护罩内。 往来的洋流们默契的躲开了这里,但随着时间流逝,尖牙发出的光芒也在逐渐变得黯淡,同时大家长的眼神也在渐渐变得疲劳。 布里斯托远远的瞅着众蛇的身影,而后顺着河流被推向远处,无视一旁白色大蛇的喊声,如同自顾不暇一样远离了这片地域。 该说是出乎它意料吗,这条河流对于水属生物看起来极为友好,基本上,除了归属于陆和空的兽,大多水生兽类都存活下来,所以它才能成功的活下来。 原本它可是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的,结果只有一开始紧张了刹那,很快它就舒缓了情绪,恢复了理智。 布里斯托左右张望一番,借助谭五的记忆找寻撤退的路径,向着可能的方位而去,至少,它要先找到自己的目标才行,为了今后能够存活下去。 想起那些蛇类对它看似亲近,实则近乎监视的行为,它顿时对它们失去了亲近感,若是今后的它拥有的价值消失,以它们的此刻表露的态度,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溢于言表。 布里斯托的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至少它绝不想死,它今后也会更好的活下去。 “那是....”王承转过身,看着一无所有的荒草地带,他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疑惑,它感到那边有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 “算了”他摇摇脑袋,再度跟上前面的队伍,那条长长的队伍。 人们面容绷紧,眼中显露着紧张之感,人群间的氛围格外压抑,残留的军士则负责在外围守护,也有提前回来的精英军士。 在最前方行走的周奇和刘轩走在路上,两人不发一言,疲惫的脸上满是尘土,王承从后面赶上来,对眼神询问的两人点着头,周奇轻吁一口气,刘轩则抿着嘴不发一言。 王承看向另一边,那里有三个目光冷峻的队长在关注着这边的动向,不,准确的说是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也是长山市如今仅存的三个队长。 当然,三者会站在那里,也并非周奇等人怀疑他们,而是基于对战力的合理安排,因为按照各人感官的开发,他们如果身在一处,他们的观察范围会重合到一起,造成浪费。 也正是因为相信三人,周奇才会派他们四处巡视,与之相对的,王承则大多时候需要和周奇等人待在一起,这也不是出于看重,反而是一种戒备。 一旦周奇,刘轩有所损伤,三位队长就会第一时间发动攻击,杀掉王承,而王承接受了这一提议,所以几人之间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王承微微一笑,三位队长的目光同时变得敌意深重,他们的眼神越发冰冷,露出森然的杀机。 其实,让三人不和王承在一起也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危,不客气的说,王承才是现存众人中的最强者,一旦距离过近,一旦王承趁其不备痛下杀手,那三者会立即毙命。 当然,三者本心认为太过夸张,认为王承没有那么强,但他们依旧抱着这种严谨的态度对待了王承,这仅仅是出于周奇的说服,后者才是真正忌惮王承的人。 “周市长,希望我们今后能友好相处啊”王承带着笑容向周奇搭话,后者微微点头,却没有开口回应。 “哼”刘轩则是低哼一声,看起来对王承满是意见。 前路渺茫啊,王承在心中感慨着。 “哈——呼呼”在远离长山市的位置,一道黑影出现在那里,渡大口喘息着,双脚颤抖着,左眼变得灰白僵硬,只有右眼还显得灵动。 “叛逆,废物,蠢货,白痴,垃圾,我一定会杀死你们的!”渡愤愤不平的怒骂着,想起那些反叛的蛇,以及作壁上观的兽类,它心中的怒火就在熊熊燃烧着。 “真是狼狈呢,渡”耳畔传来的嘲笑之语让渡不由身体一僵,它战战兢兢的看向那边,空面露笑容的站在那里,眼中倒映着它凄惨的样子。 “......抱歉,让您费心了”渡心中一寒,不由自主的道着歉,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它的身心却在告诫着它,不道歉就会有危险。 “嗯.....要怎么处置你呢?”空单手杵着脑袋,眼中露出思索之色,渡噤若寒蝉的立在原地,哪怕身体内部痛苦不堪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得老实等候对方的审判。 这副场景哪怕外人来看也是无比怪异的场景,明明两者同为王兽,一者却卑微的如同仆人一样,但渡也是真心不敢违背对方,哪怕毫无自尊,失去威仪,它也想要活着。 “.....那是.....”但不经意间,它望着对方手中拿着的棍子,心中涌上寒气,双眼瞪得老大,口中不由出声。 空闻声望来,掂掂手中的黑色棒子,眼中露出自豪之色,但那份姿态却渡陷入了恐惧之中,这一刻,它明白了,对方从来不曾在意它们的看法。 第82章 必要与合理 硝烟弥漫在天空,燃烧的火焰在大地上游走,在犹如放大数十倍的装甲车的兽类面前,人类一败涂地。 用于遮挡的岩层被掀落一侧,原本规整的城市与血肉混作一团,留存的军士们奋力拼杀,却死无全尸,普通民众发出最后绝望的哀嚎,被散发潮气的敌人折半带走。 钳子夹着半身,在空中挥舞,嘴里发出欣喜的笑声的龙虾状兽类。 拖着湿漉漉的脚步,足下的触手将数个失去意志的人团团裹住,在地面下划出它们之间流传的怪异图案,在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中,将血与肉献给它们的主。 大西目光沉静的注视着这一幕,眼中毫无半分怜悯,哪怕敌人被当作食材,被视为玩具,被充当贡品,只要它的族人依旧安康,那它就会理所当然的去做。 “......不知您到此何干?”大西目光一凝,肃然的面孔移向一边,那里有一道外表看上去极其瘦弱的身影,但它的眼中却满是慎重和戒备。 “我之前和西面的那位交过手了,你知道吗,它竟然对其他的王动手了”空微笑着,眼中带着惊奇,只是面容之中却透露着一丝冷色。 大西的脑袋中迅速划过西面那几位王的情报,托那只鸟的缘故,它特意去调查了一番,大致明白了它们的特征,而且还与同属海洋领域的那位短暂的交过手。 但据它收集的情报显示,西面的那位白头王分明是不会干预它者的存在,若说它对某王动手,那其中必有天大的缘由。 只是......大西抬起头,看着眼神深沉的空,心中却有些沉重和发闷。 为何要对它说这种事?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它开始悄悄蓄起身体中力量,至少,希望不是那个最糟的情况吧。 “很遗憾,我对此不太了解,无法解决您的问题”大西思索着合理的说辞,竭力不去惹怒对方,最好就这样平淡的结束。 “死的和你一样的,所以我才会先到你这里” 空毫不理会大西的推脱,而是目光幽深的望着大西,嘴角带着欣然的笑容,大西的心脏瞬间冷却,他察觉到了对方来此的某个原因。 “......溯洄而复!” 水汽变得浓郁,海洋化作数团漩涡,卷动着发出哗哗声,而后齐射而出,大西趁势登上涡流,用严峻的目光看向一脸悠然的空。 “仅限于此刻我还能当作没听见,空,好好当你的无冕之王不好吗?”大西压住心中的焦躁,努力劝诫着对方。 而原本正在狩猎和搬运物资的鱼类一瞬间待在原地,它们噤若寒蝉的立在原地,用胆怯而恐惧的目光看着这边,大西感知到这些,心情顿时更加糟糕。 “若是真正的王做到那种程度,那我也只能照做了,不是吗?”空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而后变得冰冷的面容直视着大西,口气格外的冷淡。 大西的周身环绕着溪流,眼神郑重的看向对方,它并不懂对方话中的意思,但它明白了对方已然下定决心动手,但即便如此,它也绝不会乖乖的拱手而降,任其处置。 空想起那个家伙的行为,虽然看起来是偶然,但那之中说不定隐隐有什么意义,即使它本身没有察觉,但这个世界一定会让它一步步登上那个宝座,它对此极为自信。 所以为了与英保持一致,眼前的大蜥必须要死。 “真的很遗憾,大西,在诸多兽之中我其实最看重你”空负手而立,眼中流动着傲然之色,对于大西周身旋转不休的涡轮丝毫不放在眼中。 “你有担当,果断而理智,哪怕面对弱于你的存在,你也能郑重以待,绝不会轻易的放松警惕,在你的部下面前,你勇往直前,永远保持着冲劲” “.....才不是部下,是亲爱的同胞啊” 大西的声音变得沉闷,如同在放满水的瓮中敲击所发出的声音,一部分的兽类眼中闪过憧憬之情,可更多的是畏缩在原地,不敢直视这边,它们感激大西,却不会为此放弃生命。 “相反,你对于人类就显得极为暴虐,你那毫不放松的心态,无可比拟的身躯,如今想必你早就能止无数小孩啼哭了” 空摇头微笑,看上去颇为感慨,大西目光一缩,对方这种说话方式,为什么像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那副仪态..... 大西的目光变得沉重,它看着悠然的站姿,那如同人类的身躯,它隐隐明白了对方为何一直鼓励下方进行争斗,恐怕.....对方从来没把自身当成兽类。 “你,...到底是什么?你明明应该是....”我们的王的。 大西不由止住了话语,因为它看到了空望来的目光,那是混杂着不屑和鄙夷的目光,就像是文明之辈看着蛮夷一般的目光。 “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只是一些畜生还真把自己当人了,你们也配!”空冷笑着,脸上毫不掩饰嘲讽,对它而言,这个世界中无论是兽还是人都不是它的同胞。 充其量只能算样子想象的异类,更别说它现在拥有人的内心和兽的外壳,一旦暴露,更加不会让他者所戒备,它唯一相信的只能是自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就连空......也只是它前进的台阶,等他成功,就会亲手杀死对方。 “原来如此,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会称呼您为王”大西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它眼神和善的看着空,“我们会一直站——” 彭!就像被搅碎一样,无论是涡流,还是原本存在的大西,全部消失了踪迹,空面无表情的收回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就凭你?呸!”它向一边吐着唾沫,兽们的眼神变得呆滞,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而后空带着笑容看向了众兽,眼中是森然的杀机。 “一起去陪你们的王吧” 先是一静,而后喧哗声起。 有兽奔腾而来,口中高声吼叫着,有兽趁乱逃窜,神情惶惶,有兽面容狰狞的杀向友方,向空邀功请赏,表示忠诚。 空露出张狂的笑容,眼中带着傲意,双手伸出,五指乱弹,如同在演奏着歌曲,它的表现明显是沉浸其中,露出如痴如醉的样子。 砰砰砰砰!!!! 气爆的声音在各处接连响起,无论是立志复仇者,还是乱慌而逃者,再或者两面三刀者,全在气爆下失去了踪迹,原地只剩一团血花。 即使偶有绝望者靠近空的身边,也会被指风撕裂,死的更为凄惨。 空的五指弹得越发肆意而快速,五指连成一线,几乎要舞出暗影,拜此所赐,在此地集结的兽类大军很快就被一网打尽。 嘀哒哒哒,锵! 空满意的放下双手,而后目光移向一处,那里有一个面相稚嫩的男孩站在那里,他的双眼看起来有些空洞,身上穿着灰色的衣服,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它摸摸自己的下巴,然而百无聊赖的走到对方的跟前,打算听听对方的求饶,若它心情愉快也不是不能放对方一马.....即便是它离开后男孩被兽们杀死也与它无关。 “喂——” “请问,您是守卫的人吗,那个之前好像有很大的骚动,莫非有兽入侵了这里,现在...怎....”男孩嘴唇嗫嚅,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语。 空眉头一挑,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摇晃,而对方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它嘴角露出微笑,指甲伸长在对方的脸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痕顿时浮现出来。 男孩依旧是一副无所觉的样子,直到数秒后这才摸着脸颊,发出小声的痛呼。 “我这是....受伤...了?”他小声喃语着,空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也不枉费它特意用这里的语言说话。 “啊,叔叔来晚了,不过,你放心,危险已经全部消失了噢”空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男孩身体一颤,手指背到身后,脸上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 “那..多谢..叔” 空面容一冷,眼神中如同射出了寒芒,让男孩在原地扭捏不止,它的脸上露出冷笑,如同看着某个拙劣的戏码。 “集体是很重要的噢,大家一定也在担心你,放心吧,全交给叔叔” 空的口中说着安慰之语,一只手掌缓缓伸出,而它有些发冷的目光却望向了天空,金铁交戈的声音响起,而后它脚步轻松的走向大西殒命之地,身后是一滩血迹。 “虽然不成器,但也算难得的材料了吧”空低语着,手掌变得漆黑,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血液向天空汇聚,大西,以及丧命于此的兽类的身影一闪而逝,而后是原本这个城市的人们,最后一个男孩扬起笑脸,跑向了面露和善的众人。 空表情冷淡的看着一切,眼中毫无情感的波动。 片刻后,天空中出现一道暗红色的棍状物体,空伸手一招,后者主动飞到它的手中,然后被手掌上漆黑的光芒覆盖,逐渐成为发黑的长棍。 “这样一来,必要的武器也就准备完善了,接下来,考虑到它的速度,下一个就选....” “我吗?”渡语气阴沉,眼中毫无平日的谄媚,阴着一张脸,眼中带着敌意。 空面色自然的点点头,而后淡漠的说道:“你战力这么渣,若非为了你的权柄,我才懒得管你,现在就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呵呵呵,没想到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无冕之王卑鄙也不输于我,你究竟什么时候就到了?!”渡啐了一口,眼中闪着冷意。 它心中细想就明白对方显然是看准了它战力大失,不得不外逃的时机,而对方能把握的这么好,显然早就到了那边的战争,只是躲在一侧,等着自己落单 “恩,就是你被群蛇攻击的时候,不过,我也要重申一句”空的面孔变得肃然,“我可没有躲,只是你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可是一直站在你们身旁的” 渡正要嘲讽,心中却冒出一股冷气,记忆再度浮现出来。 这一次在它的视角中,空却是如同它所说的一样,面露无聊的在旁等待着,只是无论是自己还是群蛇都不曾察觉到。 “你也终于察觉到了,我可是处于尊重你们的想法,才让你们先自行解决彼此的矛盾的,说我袖手旁观....”空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们也配?” 空向前伸出手掌,漆黑的底色从指尖蔓延到肩部,渡看着那不详的色彩,却从中感知到了尸山血海的味道,它顿时明白了那并非是黑色,而是鲜血不断累计,凝结后的凶戾结晶。 “英的青手是它的成名计,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那个招式本质上是对我的模仿,是为了不输给我,才会开发出那种东西,不然它只会输的更惨” 空面色平淡的自语着,渡眼神深沉,想起那个家伙心中既有嫉恨也有恐惧。 在它逃亡之际也见过了那青色的光芒,却不想空也有类似的招式,不,据它所言,那个家伙反而是模仿自它的招式,怎么可能.... “我称之为黑手,是凝结了我技艺和信念的升华,也是我们超过你们的真实原因,你们只懂得单纯的运用那份权柄,坐拥宝山而不知” “而我们却开始了刨析,不通过世界,而是以自我的意识发动,所以我们才比你们更强” “.....很精彩的分享,若是我早知道....”渡摇着头,尖嘴旁漏出丝丝鲜血,它的胸腹之上一只黑色手掌直插进去,将它全身的血肉转为黑色,气息越发衰弱。 “狼狈一生却终于逃不了,哈哈,你也是!”然后渡看着空笑了,眼中带着嘲弄之色,面容就此固定不动,眼珠一眨不眨。 咔嚓咔嚓,原本细微的响声逐渐清晰,渡的身上出现一道道裂缝,脸庞变得四分五裂,空轻呼一声,渡的全身化作飞沙涌入它的口中。 亮白色和银灰色的光芒在它身上一闪而过,它的眼神变得越发深邃,身上的气息越发庞大。 “很快,很快,为时不久”空望向西方,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人们的视线望来,面孔上带着漠然,随后冷着脸转向另一边,快步离开,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站在人群中却显得形单影只的老者面色僵硬,连同嘴边的笑容也显出几分苦涩。 啧,混杂着不爽的咂嘴声,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一个面容冷淡,头发黑亮,身体微胖的男子走来过来,他无视周围敌视的目光,直直的走到老者身旁。 “这只是在做无用功,饥饿了的野兽不会在意廉耻,只会啃噬眼前的一切,而我们需要做的则是拉近他们脖子上的缰绳,梁席统” 梁缪同无言的摇摇头,王胜面不改色转身面向人群,脸上带着刻薄的表情。 “只有听话才能得到食物,这里不需要抵抗者,要不服从,要不去死,不要影响到别人,懂吗?!” 众人用阴狠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面露不屑的胖子,片刻沉默之后,他们吁了口气,带着一脸的疲劳回去临时的居所。 身后的梁缪同顿时用复杂的眼神看向王胜,脸上满是沉痛,但他也只能坐视这一切的发生,因为这是最合理的决断。 目如鹰隼的男子远远的眺望着那一幕,脸上的表情始终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唯有眼睑微微合拢,却始终不发一言。 旁人经过男子,嘴中声音不由放大,用余光窥视着男子的反应。 “王胜这狗贼,迟早要遭报应” “这也贪那也贪,早晚给他一刀也好过被他剥削” “真渴望过去的环境啊,那些清明的长官在哪里呢?” 人们纷纷咒骂着王胜,男子始终不发一言,人们顿时沮丧的离去。 第83章 出于好意的恶行 我有朋友,总是直言不讳的朋友。 “哈,连这也不懂,真亏你能进来这里”虽然话语听上去辛辣无比,却会陪我一起学习。 我有朋友,总是笑着搭话的朋友。 “好了,到此打住,不要着急慢慢来吧”会在争吵发生时,向双方搭话的老好人。 所以,直到那一天之前,我都是最幸福的人,是的,直到那一天之前..... 洛西睁开了眼睛,身体的各处传来酸涩的感觉,皮肤表面肿胀瘙痒,浑身使不上劲,腰部尝试用力翻起,却始终爬不起来,只能粗着气徒劳的看着上空的深色花纹。 “.......”想起来有些怀念的往事,被岁月磨砺的这副躯壳也像沉浸在过去一样,浑身充斥着酥麻感,胸中涌动着足以称之为欣悦的情感。 咚咚咚,拉下的布处传来有些沉闷的敲击声,洛西目光一凝,有些发散的思维顿时凝聚起来,这一回,也许是适应了的缘故,他的身体很快就爬了起来。 “请进”他发出有些低沉的声音,催促来人入内。 一道显得十分壮硕的身影走了进来,来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惆怅,看向洛西的眼中有些愧疚。 而随着来人的到来,帐篷之内顿时显得有些狭隘,洛西凝视着对方的面孔,原本冷峻的面孔越发冰冷,他不发一言的直直盯着眼前的人。 “......抱歉”来人深深的低下脑袋,紧抿的嘴唇透露出他深深的悔意,洛西目光涣散,那道身影顿时从记忆之中浮现,他只有拼尽全力才能压下那种情绪。 “李默呢,为何他不来见我”洛西强装着镇定,询问着不在这里的另一人,竭力不让自己的虚弱暴露出去。 “他的觉悟要比我更高,所以他并不祈求你的谅解,而是直接投入到自己能做的事上,真是....了不起”来人语气复杂,宛如见到了耀眼的存在,声音之中带着迟钝。 “所以,你就来寻求我的谅解了,这样,你的内心就会变得好受,对吗,许印?”洛西得话语一字一顿的说出,脸上带上瘆人的冰寒笑容。 许印双眼开阖,眼中毫无平日的豪气,而是一个被沉重感压垮的普通男性。 “我....很抱歉....因为我的失误.....”许印的嗓音满是颤抖,眼神满是动摇,而见到他的这副模样,洛西反而觉得越发刺眼。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你该在意不是这种小事吧,你有需要履行的责任,所以....不要为此道歉,那是你该背负前进的东西啊!” 即使下定决心要冷静的对待,可说到最后,洛西的语气还是忍不住变得粗暴,眼中满是愤恨和怒火,光是抑制心中的憎恨就已经到了极限,所以他才会将权力全部交出去。 “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无论是你的行动,还是你的想法都和你的老子一模一样,你也只是看起来文雅,暗地里却是傲慢自大,看不起旁人” “别人要做什么是他们自身的自由,蛮横的干涉他人这种事可是很严重的,即便出于好意,一旦对方因此最后迎来悲惨的结局,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接触” “说什么感激你们,其实是很妒恨这边的关系,结果反而推着对方走向绝路,那种连知晓一切之后的绝望也不知道的小屁孩就不要轻易担负别人的人生啊!” 话说到中途,洛西的话语就变得迷乱,说起了与对方无关的话题,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跑偏的思绪转了回来。 “怀抱好意的接触,反而成为恶意手中的刽子手这种事可并不少见,人一旦被自身的愚昧包围,就会做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愚蠢行径” “只凭个人的情感做出决断,自视公正的行为只是在犯罪而已,我如此,你也如此” 洛西沉重的眼眸看向沉默不语的许印,记忆中那沉闷而压抑的过往再度在记忆的一角缓缓浮现,那是他和许矛生,以及另一个好友的关系破裂的初始。 自大山中走出,不善言语,总是露出高傲表情的乡村少年许矛生。 家学渊博,平素总带着微笑,有着文雅的气质,朋友众多的富家子弟杨曲。 以及总是懒散度日,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努力,总被时间追着跑的平凡人洛西。 三者当时考上同一个大学,并且还在同一个教室,试着搭话之后,却发现意外的合拍,在接触一段时间后成为无所不说的挚友。 而当时的国内环境并不算好,外面对灼夏实行各项封锁,社会之上涌动着战争的氛围,人们既躁动又担忧,所以那段时期义务性的军事化训练也变得极为普遍。 体育课能与文化课占到1:3的比例,在当时一向看重学识的灼夏国也算前所未有之事。 这样一来,在年轻的他们眼中极为苛刻的训练就让他们整日疲惫不堪,心灵都变得麻木,这样一来,想要追求刺激也就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受世界上的局势影响,在当时紧绷的氛围之下,他们的学校之中某段时期忽然流传起某个凶案,那是一个到处残虐动物的事件。 据说是某个学生在外漫步时发现的,静谧的夜晚忽然听见凄厉的叫声,正值无聊的他悄声前往,却发现有人正在折断小猫的手脚,还发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声。 思考片刻,他决心先行离开去报告巡逻的人,结果,在他带着人回来之后,那里却只剩下一些血迹,无论是人还是猫都不复存在。 巡逻的人四下查找,找到了一些散落的毛发,但这种小事不值得他们在意,在告诫学生一番,他们就收队回归了,学生败兴而归,将这个事件告诉了周围的人。 “.....不过,据那人说,虽然因为天色有些暗,但他记得那人好像穿的就是我们学校的校服”洛西一脸神秘的对着两人说道,眼中闪动着兴奋之情。 “哦,这样”许矛生不感兴趣的将头转到一边。 “.....与我们没关系吧”杨曲思索片刻,而后摇了摇头。 “不!你们想啊,那可是凶手,虽然还没对准人,但总有一天那份暴虐会按耐不住,到那时...嗯哼!”洛西得意的笑着,话语中满是肯定之意。 许矛生不发一言,而杨曲的表情却莫名有些沉重,他眼神怪异的望着洛西,让后者不由摸摸脸,觉得十分奇怪,两人这是怎么了? 但转瞬间,他将这份疑惑压到心底,再度兴致勃勃的开始说话。 “所以,让我们来找出那个凶手吧,让他主动去认罪!” “你说真的?”杨曲的眼神有些严峻,还带有一丝不悦,显然是对洛西主动冒险感到不满,毕竟他平时就是一个很稳重的家伙,自然会对这种行为感到不悦。 “......那就干吧,把他抓出来”许矛生转过身,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容,说来不好意思,其实他虽然一直表现出高傲的样子,但其实他只是不擅长交流,只能摆出那种刚硬的态度。 “好!一起来干哟!”兴冲冲的洛西顿时喜笑颜开,毕竟三人一直都是投票决定行动,既然两人已经同意,那么即便是杨曲再不情愿也要跟着一起。 杨曲忽地看向许矛生,后者则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看着洛西兴高采烈的样子,杨曲的眼神变得幽深。 之后,三人开始了行动,许矛生身体健壮,并且训练项目也表现优异,所以他负责去探查发事地点,找寻线索。 杨曲则因为平日八面临风的态度,在校内很受欢迎,他向着自己的朋友们打听着相关的消息,并观察着可能的嫌疑人。 洛西发号施令一番,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本想等待两人的结果,却被两人催促着行动起来,在苦思冥想之后,他老实的上网查找线索。 .....说是如此,其实也只是发帖询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提议。 他本身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找到凶手,只是用来排解自己的无聊,以及他那稀薄的正义感的促使,在他看来,能和朋友们一起做着某事才是最快乐的。 但也许是他们太过有能力,许矛生找到了许多证词和线索,就连杨曲也相继锁定了几个嫌疑人,洛西很是高兴,对着露出白眼的两人大声夸奖着。 情绪高涨的三人用闲余时间排除一个又一个的错误选项,最终,他们锁定了那个人——同班的男生高阳。 洛西一看到对方,就觉得如果是对方一定能做出这种事的,因为对方本身是一个很阴郁的人,被班上的人所排斥,整日形单影只,不知在做什么。 浑身总带着一股恶臭,蓬头垢面,头发凌乱和杂草一样,挡着眼睛,总在嘿嘿发笑,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衣物,原有的图案变得模糊,下身是牛仔裤。 不过,即便是高阳,众人无非是不喜他的打扮,却也不会去欺负他,充其量只是无视,无论是他发起搭话,再或者经过,都不去理会,最多只有这种程度。 在放学之后,许矛生表情严肃的将高阳堵在墙角,众人瞥了一眼,顿时意兴阑珊的离去,没有人在意两人何时起了冲突。 洛西与杨曲悄声站起,与许矛生一同围住身体颤抖的高阳,后者的脸上满是惶恐,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三人对视一眼,杨曲用冰冷的眼眸看向高阳。 “你在三日前去过道护路的商南旅店,洗盏花店,以及百世广场吧” “那个...你怎么知道?”高阳咽着唾沫,眼中闪过畏惧之色。 “博仿路,台周路,还有雨庆路,你的足迹倒是很广啊”杨曲露出冷漠的笑容,看上去魄力十足,洛西在心中为他鼓掌,真是厉害。 “我只是去工.....”高阳眼中闪动着犹豫,脸上有些局促。 “.....被压力赶着,却反而对准了更为弱小的存在,真是丑陋啊....”如同感慨一样,许矛生摇着头,明明在看着这边,却像看着远方一样。 洛西心中感到一丝异样,为何对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什么...意思....”高阳张着嘴,一脸茫然的样子。 “就是说,最近流传的那个虐杀凶手.....”杨曲忽地陷入沉默,脸上露出作呕的表情,而后带着凶狠的表情看向高阳,“就是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话语的末尾变得高扬,高阳瞳孔一震,猛地看向杨曲的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 随后,他低下头,手指在腰旁摩挲着,片刻后,他抬起脸,露出歉然的笑容,伸手挠着脸,眼中写满抱歉。 “是我呢,真是让你们失望了,抱歉”他低下脑袋,而杨曲却莫名的僵在原地,看上去有些难受,洛西莫名的有些在意,他冲上前,抓着高阳的领口,大声咆哮着。 “这种无聊的事有什么好的,只为了自己的愉悦却加害他人,你怎么不去死”心中有激昂的情绪在鼓动着,促使着他愤怒的斥责对方。 “....够了”耳畔传来许矛生有些低沉的嗓音,以及杨曲分外沉重的呼吸声,洛西却不愿回头,只想对着眼前的凶手大声责骂。 哗啦啦,原本紧闭的教室门户被打开,人们一涌而进,脸上带着热切和兴奋。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三个最近神神秘秘的,真是的,早说啊” “被杨哥拜托了,没想到看到了今日的一幕,倒也值了” “喂,老许,这么有趣的事都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眼中满是急切,洛西不禁陷入惊愕,这是怎么回事,再看身旁的许矛生,他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唯有杨曲看上去很是理解如今的一幕,他对众人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却对洛西的目光有些躲闪。 众人在吵闹了半天,随后望向一脸平静的高阳,眼中带上冷色,他们再不掩饰平素在心中的鄙夷之情。 “果然是你,我就想除了你个垃圾也没人会去做了” “真是卑劣啊,恬不知耻的站在这里,真是恶心” “去主动退学吧,这样我们就不上报了,不然,哼!” 众人的眼中带着漠然,他们绝不会对自己厌恶的人主动动手,但若是对方先行处于犯罪的局面,他们也不会吝啬嘲讽。 高阳对着众人露出笑容,看向有些沉默的三人组,眼中流露出丝丝向往,随后他默不作声的离开了教室,前往了校长室。 第二天,高阳离开了这里,众人顿时恢复了平日的生活,但以那为界,三人却成了陌路,彼此的关系变得恶劣。 因为有人在说谎,有人在掩饰,有人在故作不知。 最终说谎的人将谎言用作武器,得到了前往某个训练营的资格。 掩饰的人拼尽全力,不惜将其他人拉下泥潭,结果促使他人死去,最终被愧疚感淹没,在某个清晨离开了人世。 无视的人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无法承受那份已然污浊不堪的关系,所以狼狈了逃走了,将一切的罪责推到说谎者的身上,用来维持内心的安宁。 “那是报应,你不需要自责,我早知道那份报应迟早会落到我的身上,只是可惜了阿柱,死的该是我才对.....” 洛西眼神低垂,心中被挫败感缠绕着。 许印看着黯然的洛西,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可是指挥官,若非为了我深入敌营,他是不会死的,是我的莽撞害了他” 两人无言,陷入深沉的静谧之中。 洛西看向地下摔落在地那本纪录,其上有数行小字。 时值秋日,洛柱携覆阳市大军剿灭兽类各处据点,队长们四处奔袭,李默返回开会,许印孤身深入被包围,洛柱亲身前往,两人勉强逃脱。 回程,遭遇巨兽,洛柱死去,许印孤身逃亡。 以上,记载于秘录第48卷,阅者切记不可在本人面前提起。 洛西咬着牙,露出无力的笑容,虽然只是用于记述的文本,但想要不被他这个最高权力者看到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放弃了那个职位,只作为闲职行动。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冷下心肠,如何冷静的选择,是否要舍弃他人性命,他已经做不出抉择,双手颤抖的他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老东西。 “嘎嘎嘎嘎嘎嘎嘎!”狂躁而嚣张的吼叫声传来,兽类们再度找上了他们,许印默不作声的往外走去,洛西默站片刻,也随之出去。 就让他尽到最后的责任吧...... 第84章 兽与人 金色的流光在如同薄雾的云层中穿过,还带着依恋的和风环绕着人予以亲切的耳语,气质高贵,宛如神圣的女性侧身而立眺望着远方,青绿的眼眸露出一丝愁绪。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啊”曼可妮小声叹息着,转身看向那个正在闭目养神的巍峨身影,兽类的王,英靠着玉座,气息时起时伏如同在呼吸一样。 她无意打搅对方的修养,于是便转头观望周围的风景。 这里是居于天空的居所,是英用云朵以及自己的力量做出的地方,曾经在与那位东边的王的交战中被破坏,不过,在大战结束之后,英就再度修复了这个地方。 “真的很大呢”她悄声喃语着,相比她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只有寻常居室大小的房间,现在的空间却变得十分广袤,大约有几个操场大小,拜此所赐,她可以住在门口的位置。 有时,会有气息强大的兽类来此拜访白头王,一开始曼可妮还颇为畏惧,脸上是僵硬无比的笑容,对着来兽说她是白头王的侍从。 虽然在见到她的一瞬间露出敌视和鄙夷,企图动手杀她,但在白头王的劝阻,以及她身上那种明显的异质的气息的双重影响下,最终还是勉强接受了她的存在。 而且虽然白翁大人曾说另外的几位王兽会掀起叛乱,但却始终没有下文,甚至它们还若无其事的孤身前来问候英,在稍微询问了那条死去的王兽的事之后就没了下文。 这让旁边胆颤心惊的曼可妮一时有些困惑,在几兽离去之后,她才再度向白翁发起了询问。 “白翁大人,为何它们会安分守己呢,明明应该在它们的眼中您应该很危险了才对?” 在两者私下的时间中,曼可妮会称呼对方白翁大人,如果有它兽存在,就会换成通俗化的白头王大人的称呼。 “虽然只是我自己的猜想”英锐利的淡金双眸中闪过智慧之色,“尽管实力弱于我,但它们也是各自族群的王,有着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我想,它们一定是在安排后事” “面对我,它们绝不会愚蠢的抱着可以轻易生还的想法,所以,在那之前它们绝不会动手,之前倒是我小看它们了” 尽管说着自己的不足,但英的脸上依旧露出傲然的笑容,看上去自信十足。 “而且它们也允诺今后会将人类视为兽的一员看待,那些坐船离开的人它们也会恕免罪责,允许它们继续生活下去,今后,人类将会拥有与兽类平等的地位” 英看着面露思索的曼可妮,语气温和的对她讲出自己最近忙活的事,看着对方眼露欣喜的表情,它的心中也涌动着温暖的情感。 “......所以,今后就一直为我服务吧” “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曼可妮露出柔和的笑容,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眼神变得毅然,“我今后会与您永远在一起,绝不背弃这份承诺” “.....那就好”英缓缓的合上眼,继续推衍着自己的招式,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自己的话语,它都绝对不会输,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无论是这边的王们,还是那个总走在自己前面的家伙,它都会切实的获得胜利,如果那就是身为王的职责,那它就去成为那个王,只要能守护自己想要....的存在。 在近乎顽固的信念下,它再度深入内心,开始了新一轮的修行。 形似光轮的淡金色圆环从沉眠的身体中蔓延而出,它的身体时而壮大,时而缩小,犹如高空的气息不断膨胀开来,让身处近处的曼可妮呼吸有些短促。 但尽管如此,曼可妮依旧直视着那一道道的金光,脸上闪动着坚毅的表情却一步也没有后撤,飘散不止金光不断穿过她的身体,带着身体不断颤抖,面孔变得煞白。 就连原本因为接受英的气息而变成青绿的眼珠都有些泛金,如同初升骄阳一样,灼热而尊贵,散发着惊人的魄力,拜此所赐,她身上的异样之感越发强烈。 细微而浅薄的金粉从她的身上满溢而出,与圆环相碰撞,引起道道涟漪,如同鱼与水一样,彼此交融在一起,曼可妮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眼眸缓缓合上。 ................... “吃素是不幸的,只会被它兽欺凌,因为性情温和,才会被视为懦弱,才会被夺走一切,所以,我们需要吃肉,要吃大量的肉” 四足伏在地面,尖锐的双角向着两侧延申,双眉之间绿色结晶闪耀着光芒,周身散发着一道碧绿的光晕,如同处在绿色的海洋中,洋溢着生命的气息。 斑绿之鸣,休眼神严肃的告诫着眼前的为数众多的生物,它们眼神懵懂,外观与休一致,本身也属于鹿的行列,所以也被休视作族人。 浑身褐色,双角如同树枝,面部长而宽,四肢较短,发黑的尾巴四处乱晃——麋鹿。 身体粗壮而有力,外表形似耗牛,双角尖锐而向上突起,速度极快——驯鹿。 如同翻盖的散叶的犄角,身体结实庞大,比大多数水型猛兽更为高大——驼鹿。 形似骏马,耳朵小巧竖起,面容巍峨而雄伟,雄性双角分叉较多——马鹿。 以及表情丰富,好奇心很强,比起鹿更像撒欢的狗一样,臀部有白毛——矮鹿。 还有其他种类繁多的鹿,但总体上以上述五者为首,是仅此于草鹿的五大部族,而它们无论是幼鹿还是成年鹿皆用仰慕的目光看向面容严肃的休。 在随着微风摇晃的鲜嫩青草丛之中,在尽管处于秋季,却依旧生机盎然的祥和之地,鹿们群聚于此。 休苦口婆心的告诫着族中的后辈,试图将自己的兽生经验全部传授出去,让它们有着更美好的未来。 年轻兽们竭力收回游离的眼神,从美味的鲜草中移开目光,聆听着眼前这位大家长的教诲,它们明白,它们有此刻的安逸都是拜对方所赐,所以它们才要更加努力才行。 “吃素会惰化你的心智,卸去你的斗志,会使你处于被攻击的态势,唯有展露牙齿,顺应繁衍的真谛,吃肉,吃掉那些为虐的敌人,才能处于安稳之地” 绿色的波纹在草地之中不断回荡,鹿们的脸上露出怡然的表情,看上去极为沉醉,一边聆听着大家长的教诲,一边感知着身体的成长,这也是拥有王兽的部落的优异待遇。 再往外一些是一些在过去同样性情温和,例如眼睛发红的兔子,摇晃尾巴的羚牛,轻声咩叫的羊羔,它们在稍远处羡慕的看着可以接受休力量熏陶的鹿们。 忽地,休话语一滞,面孔变得冷硬,它昂起头看向天空的某处,先是无声的吸口气,再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众鹿,在沉默片刻后,它的面孔变得柔和。 “.....算了,即便是吃素也挺好,不用强行扭曲自己的性情,无需在意它兽的看法,一切都由我来吧” 说罢,休转过神,原本和善的双眼顿时变得冷漠,它蹄掌践踏着大地,周身笼罩着绿光,向着天空而去。 ........................ “布图,阿里索,我说什么了!给我老实的待好!”犹如洪钟般的咆哮从小巧的身体中发出,它的眼前是噤若寒蝉的小型兽群。 眼睛发红的布图和阿里索浑身颤抖,趴在地下一动不动,而周围的貂们也模仿着两者的样子。 它们蜷缩成一团,如同一个个雪球点缀着发黑的大地,怯生生望过来的眼神让艾心中无奈,既像鼠又像小型犬,圆润的脸庞,微垂的耳朵,貂们群聚于此。 但这些只是幼年的貂们,稍微年长的貂则面容肃穆的立在不远处,白色,黑色,棕色,皮毛颜色皆不尽相同,它们属于艾的亲族以及关系较近的族群。 这是一处幽静而深幽的山洞,而貂们就住在这里,在靠近洞口的位置,雪熊,海豹等其他族群的兽们注视着这边,负责守卫的工作,同时对它们的王献上了敬意。 艾口中发出微弱的叹息,随后上身弯曲,用头部摩擦着眼前露出惊愕目光的两兽,看着它们不敢置信的眼神,艾这才发出快意的笑声。 让原本有些凝固的气氛变得柔和起来。 “我也不想发火的,只要老实听话,陪你们玩也未尝不可,但是却不能因此误了正事,那可关系到更多的兽们” 艾声音温和,小小的眼中满是和善,布图和阿里索试着放松身体,用轻柔的力道摩挲着对方的皮毛,前者温柔的予以回应,彼此头部碰触,带着友善和亲昵。 “知道啦” “不会再做了” 两兽稚嫩的声音顿时响起,艾满意的点点头,之前由于两兽胡闹,致使艾大发雷霆的事告一段落。 “真是太好了呢,艾大人”在兽类之中,一道身影站起身,对这边恭敬而友善的问着好。 它的外表纤细而薄弱,不同于兽类们的孔武有力,宛如青空的眼眸直视着王兽,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一头淡白的长发披散而下,身上穿着华贵精致的衣物。 “奥克,不用这样,我并没有拿你当外兽”艾轻轻摇头,对于对方极为明显的讨好,它明显有些抵触。 “今时不同往日,对于上位者还是应该表示出尊敬的”奥克微微一笑,尽管身旁空着一圈,兽类们对其予以冷视,但它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那与我无关,其他的人类我不会管,但对于与我等的前身息息相关,因缘不浅的你们,绝不能只以种族的判断基准来做决断” 艾目光肃然看着露出谦和之色的奥克,后者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 “你们是我们的家人,同伴,以及需要守护的存在,我绝不允许你们看低自己”艾的声音落下,貂们低下头表示着赞同,其他种族的兽类也自无不可的表示认同。 “.....简直就像宠物一样啊”奥克小声述说着,眼中闪过哀伤之色,艾的面容一僵,却无法反驳对方的话语。 在过去的时代,在兽类还未像今日一样强大的时代,那时,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当时身为领袖的艾带着貂们四处躲藏求生,最终被身在北地的一群人发现并接纳下来。 虽然心怀不安,但外界的环境对它们这种弱小的族群更为恶劣,稍有风雪和蛮兽,就会使它们亡种,所以,它们一族也就只能选择在这里生活下来.....即使像宠物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艾的心中还是很感激这里的人们的援手的,至少,不会和外界的人们一样,想到某些人,它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而在那次天变之后,艾虽依旧同往日一样担当着宠物,却发现族群的其他貂变得极为强大,就连原本被人类压制到边缘地带的凶兽也再度出现在边缘。 .....当然,它也一样,比起其他的貂增幅更强,就连原本稚嫩的心智也大幅提升,拜此所赐,尽管心中无数次涌现对人类血肉的渴望,它还是强行压制下去。 之后,人类被游走于边缘的凶兽大败,他们逃入村中,凶兽们咆哮着接近,却在看向貂们时眼中带上恐惧,呜咽着连连退后。 刺啦哗啦,鲜血淋漓的血块掉了一地,艾脚步轻柔的落在白净的地面,背对着尚且存活的凶兽。 “今后,这里就是我们的领地,滚吧!”它小小的身体中发出巨大的咆哮,凶兽们落荒而逃,而艾在叹息之后开始了不断的战斗,磨砺着本能和技巧,最终成为王。 那之后,貂们与原本生活在那里的人地位瞬间反转,尽管艾还尽力维持着两者之间的平衡,但在外界的兽看来,人们就是它们的宠物。 它反复强调他们与外界的人类不一样,是值得尊重的存在,但它的这番话语却反而加重了兽类的看法,它们也不再对这些有它气息的人动手,允许它们自由的生活在某处。 尽管艾认为在当前的局势下这也未尝不可,但在原本的人类看来,这说不定会更加屈辱,只是在诋毁着他们的人格。 奥克躬身一拜,随后面色自然的离开这里,而兽类也对他的离开不发一言,任由他回去自己的居所,那个人类允许居住的地点。 艾直直的注视着奥克离开的背影,口中低声喃语。 “无论如何,我不会舍弃自己的家人....也包括你们” 它的目光猛地瞅向天空,眼中带上冷意,所以它决不能输,它会一直活下去,为自己的家人开辟出足够的生活场所,四足缠上白色的光芒,耳朵变得晶莹。 艾最后望了眼目光憧憬的众兽,化作一团粉白交加的身影冲向了天空,洞中的几个身体较大的貂们对视一眼,随后无声的退回深处。 若是对方回来,一切都好,若不然....它们也做好了准备。 ............. “曼可妮?”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曼可妮侧身回望,凝灰之目,识立在枝头,注视着她的身影,金色的双眸中深藏着一道沉静的湖泊。 最近,她会和英一同外出,在大地之上查访各地兽类进行的工作,确保它们不会任由自己的性子犯蠢,虽然两者时常待在一起,但偶尔也有分离的时刻。 “是,识大人”曼可妮身体微矮,前臂抚在胸前,脸上露出恭敬之色,心中却闪起戒备的心思,在白翁不在的现在,对方抓准这个时机是想做什么? 她的心中闪动着各种想法,面上却没有表露,依旧挂着笑容。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稍微谈一谈”识轻轻舞动一边翅膀,表示着友好,眼中平静似水,一点也没有想要袭击过来的样子。 “虽然英说了要接纳你们,但我其实对你们并没有太过深刻的理解,所以借着英不在的时机,我才来专程来问一问你” “你们意欲为何?”识语气稍冷,面容变得冷峻,它立在枝头,俯视着曼可妮的一举一动,眼中透露出不信任的意味。 曼可妮瞬间沉默下去,注视着眼前这个被誉为兽类智者的存在,然后露出恬静而优雅的笑容。 “我完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第85章 群狼噬虎 “是吗,那接下来我就先说一说我的推论吧” 眼前是状似笑的天真无邪的女子,识的头颅偏成直角,用越发冷淡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首先我要先说一个你们人类的误区,既我们无法正确的认知人类的个体这个事实,对我们而言你们毫无辨识度,只是作为‘人类’这个名词存在的象征” 曼可妮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笑容依旧,但却显得有些生硬起来。 识瞥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用你们的观点的话....就是一堆散落在地下的石子,尽管形状大小,构成物质,入手温度,柔滑度都有很大的区别,但于人而言就只是一样的石子” “而我们对你们的看法就是那样,哪怕你们宣扬着自己的名字,说着自己与他人的不同,但对我们而言”识的眼中闪现着漠然,“....都是一样的” “你们的文化,习俗,乃至于性别对我们而言不值一提,我们是更优于你们的存在,只是处于初步发展阶段才给你们能追赶的错觉,人啊,何其自大” 识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一句句的刺到曼可妮的心上,她的脸上显露出失策的表情,她挂着笑容拍拍手,而后露出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冰冷的视线直盯着眼前的‘智者’。 “......原来是那里吗....”她小口叹息着,随后脸部紧绷的表情变得和缓,不再那么寒气逼人,眼神变得诚恳。 “我们并不自大呢,识大人,我们这不是识趣的主动加入你们,寻求你们的庇护吗,所谓的自大只是您的错觉吧” “第二个误区”面对曼可妮的措辞,识语气不变,继续冷淡的说着。 “我们却并非是无法认知到你们的个体,而是没有价值的个体不值得我们在意,为此我们接纳了你们派过来的人,无论它们是真心投靠还是作为奸细,我们都会接纳下来” “因为它们只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我们只想从它们的口中得出现存人类世界的领导者,以及各个有名的个体,然后....”识露出有些森然的笑容,“我们会重点关注” “你们各大城市的领导人,吸收我们血液的优秀个体,以及学识惊人的学者们,我们一一铭刻在脑海中,即便是发动灭绝式的袭击,只要认准你们的那些优秀个体就够了” “人类只是一堆杂乱无章的沙粒,没有带头者的领导,人类就无法团结一致,不是吗?维尔赛基的女王,曼可妮” 识将曼可妮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后者心中一惊,却也有些恍然,恐怕这也就是当时的京为何那么快认出自己,至于英当时的错认,也是因为它太不理事的缘故吧。 “蒙您亲口指出,曼可妮这边失礼了”曼可妮微微低头,表露着自己的歉意,毕竟她在这里基本上以梵亚的领导者身份行动的,现在看来早就暴露了。 “那是无关紧要的事,对我而言你就只有一个身份”识断然拒绝了曼可妮的道歉,“白头王的仆从,仅此而已” “即便是英想要收留你们,我们也会看在它的面上通过,但不要指望我们会把你们和我们视为一体,而且....”识的目光变得肃然,“只有它还是王时,你们才会被认可” “这一点,你们要记住了” 识的话语中隐含警告和宣言,曼可妮很是明白,对方是在说,如果有一天英死去了,或者不在是王,那它们就会再度沦为最底层,它们只能紧紧的贴在英的身上保护对方。 换言之,要它们保护好英,一旦背弃英的信任,那它将会第一时间予以剿灭,这种没有说出口的威胁反而证明它对英的忠诚。 曼可妮思考到这里,心中倏然一惊,她惊讶的凝视着对方,话语脱口而出。 “那识大人是怎么想的,您不会站在英大人这边吗?” 她的心中闪过急躁,若是按照英的想法,这些家伙迟早会发动叛乱,它会确实的杀死它们,消除后患。 她原本也觉得这样很对,既可以消去那些顽固派,又可以让人类生存下去,可今日一听,她却发现这个家伙与她原本的想法并不一样。 英说,休是一个胆怯的家伙,不依靠它兽就没有勇气。 艾是一个阴冷的家伙,对他兽毫无善意,喜欢耍阴谋诡计。 识是一个喜欢偷窥的家伙,看似存在感薄弱,却是几兽中的中心,而最属它的野心最重。 如果英说的是真的,那识就不该在此劝告曼可妮才对,而是该抓准她落单的时机从而牵制英的行动才对,如果只听它此刻的话语,那它毫无疑问是最为重视兽类的存在。 “我是王,若是站在英的身边,那我就不成了它的下属了吗” 识露出有些欣然的笑容,但它的话语却让曼可妮不由陷入呆滞,她怔怔的看着眼前微笑的王,心中却有些落寞。 这让她想起自己那个露出傲然笑容的好友,她毫不犹豫的走在自己信奉的路上,哪怕经历苦难艰辛也从不回头,她只是看着对方从一介弱女子直到一国领袖,却什么也做不到。 她只是顺应父母的意思招来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成婚,在自己弱小而贫瘠的国土上无所事事的活着,没有属于自己的半分意志,只是依据长者们的想法,一昧的附和。 所以即便是生下孩子,即便是故土沦陷,即便是那个男人无视自己离去,对她而言都不算什么,她只是在完成自己应尽的责任,然后将这个责任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只有在再度见到那个女子之时,看着她明媚的双眼,虽然素养和责任感促使她做出了合理的决定,但她的心中却不由升起嫉妒和羡慕的情绪,那份过于猛烈的情绪险些把她压垮。 哎呀,为何,为何会有人会那样活着,为何她没有露出绝望和悲伤,为何,为何,为何我....... 她在心中反复问着自己,整天如同活在梦中一样,就连往日那些惹人怜爱的孩子们在她的眼里都如同蒙上一层纱,无法真切碰触到....也不想接触。 所以,在卡珊...不,希拉给予她那份提议时,虽然口中不愿,但她内心却是十分向往的,因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果能见到他人眼中的希拉,那自己是否会更理解一些对方。 她并不懂希拉,所以对国家已然无用的她至少要在最后的时间中任性一次,至少,站在对方的舞台上真实的感受一番对方的视角。 “我不懂您的想法....”曼可妮的语气有些低沉,为何它们都活得这么任性呢,不去选择最好的结果,而是任由性子行动,真是蠢笨到不行的举措。 然而,说着不切实际话语的少女却无视路上的磨难苦痛最后成为一国首长。 分明重视兽类,却背上恶名,会友好的对待同伴,却会密谋反叛的王。 他们是成功者,所以,持着顽固意见的曼可妮就只是一个失败者而已,她的人生毫无价值,只是可悲的笑话,就连她自己也只是一个空壳。 “因为命运如此” 识的语气变得深远,如同从遥远的边境传来,那是如同震耳发聩的声音,如同晨钟暮鼓一样将曼可妮麻木的心灵敲醒。 “它掌握一切的终局,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都有它的痕迹,但唯有现在它需要依靠我们的力量,因为过去为渊不可寻,未来为虚不可追,唯有‘现在’才为真实” “我们经历的一切都被记录在册,无论是你我的对话,还是我们的行动都被它所约束,即便是英或者是东方的那位也在它的手掌中起舞,无一例外” 曼可妮的身体一阵发寒,她的心灵深处传来犹如轰鸣的涛浪声,以及阵阵清脆的破裂声,她的面孔变得苍白,青绿的眼珠无比的动摇。 “我只是遵照它的指示,在必要之时引发事件,这与我自身的意志无关,只是它的决断”识露出温和的笑容,金色的眼珠却显得有些晦暗。 “曼可妮,你是人类中的稳健派,指望靠着态度友好的兽类接纳人类的存在,在今后再徐徐图之,从而颠覆兽类的统治,夺回你们的世界” “而希拉则是强硬派,她借助过去的交情拉拢了京,并将人兽之间的差距活生生的展露出来,激发人类的敌意,还从兽类的手中取得反抗的钥匙,所以她才会主导人类的逃亡” “你出于以身试险和其他的想法主动接受这个任务,试图进一步靠近兽类,当然你也由此换的那些强硬派对稳健派的友好,两者再度重新交融” “大概即使我们态度再为温和,他们也不可能回来,会回来的只有一些懦弱的家伙,那样对于兽类的接触也是十分有效的,至少他们不敢主动发起挑衅” “我这样说,没错吧?”识露出明朗的笑容,看在曼可妮眼中却极为恐惧。 她短暂压下心中的郁结之情,心中不由有些苦涩,即便是最后她也无法真正任性起来,她让这股情绪吞噬自己的心灵,甚至让自己真的以为是这样,但,她本质上却是在刺探敌情。 依旧那些间谍带来的情报,反复斟酌几个王兽之间的情报,借着希拉计划的实施激发王兽的矛盾,留下少部分知情的人打入兽类的高层,这就是曼可妮等人决定的计划。 为此,她选择留下亲自参与这个计划,这既是她的任性,也是她为了给留下的人一份鼓励,然后.....顺利的接近了那个一向不理世事的白头王。 成功率只有三成,但已经别无牵挂的她还是实行了这个计划,但是却是出奇的顺利,那个白头王很容易的接纳了她,这让她有些错愕和....内疚。 同时她的内心变得轻松,终于不用再欺骗那个家伙了。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实现你的计划”识有些萧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愕然的抬起头,先前还在枝头的识到了她的面前,用有些悲伤的眼神望着远方。 曼可妮刚想后撤,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她视线低垂,自腰部以下化成岩石的灰暗色调,她周身的用于护身的青色光芒被挤压到上半身的位置。 “我毕竟也是王对吧?”识反问道,远方传来尖锐的高鸣,那是英的声音,它在警告着这边,声音中满是急切。 “身为王可不能有这种明显的弱点,你太碍眼了”识微微摇头,看着曼可妮的眼中闪过杀意,但它却并没有动手。 “英,我等在你的居所等你,若是迟来一步,我等就会杀死此人” 识对着空中言语着,声震原野,想必在附近的兽也全能听到,空气中响起了刺耳的呼啸声,英的身影在远方浮现,正在迅速靠近之中。 “我们走吧” 识的翅膀搭在曼可妮肩上,两者的身影同时化为虚影,英穿影而过,却没有抓住两者,它顿时一脸愤然的望着天空,脸上阴沉如同结冰一样。 曼可妮睁开眼睛,入眼处是平日已然熟悉无比的云屋,识收回翅膀,向着前方搭话。 “休,艾,我来了” 斑绿之鸣,休眼神肃穆,面孔之上写满了郑重之色。 粉刺之种,艾咧嘴一笑,眼中是认真无比的神情。 凝灰之目,识微微点头,将身体变得僵硬的曼可妮甩到房屋的一角,转身面对那个气势汹汹的存在。 “你们想怎么死,说吧?” 白头王,英目露杀机,青手在两侧浮现,淡金眼珠瞥向曼可妮所在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后望向三者化作爆裂的怒火。 “人类必须死,为了兽类的未来”休语气严肃。 “你也必须死,为了族群的未来”艾眼神诚恳。 “所以我们来了,为了尽到王的职责” 识目光一凝,一缕灰色缠上英,它的羽翼尾端逐渐变得发灰,青手轻轻一动,灰色顷刻崩碎,休与艾的目光变得凝重,两者同时奔袭而来。 “绿芽之海” 休低语一声,周身的绿色气息如同河流般散开,云屋被绿意侵染,大地之上升起蔓藤状的植物,它们一同绷直身体向英的方向射去。 “刺袭之束” 浑身染上白光,四肢变得莹白,粉色的耳垂轻轻摆动,越发显得通透,艾的鼻尖涌出一道道气流,它的身影瞬间消失,一道白中带粉的光束猛地袭向英。 两位王者同时对英发起了攻击,它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怒之色,它眼睁睁的看着攻击临近,身侧的青手用力挥舞才将藤曼折断,让光束转道,而后它愤然的看向这边,大声咆哮着。 “你们真想反叛吗?!” 识向着某处一瞥,口中叹息一声,而后面容变得庄重,它那金色的眼眸开始发散着耀眼的光芒,英的身体顿时一滞,用冷酷的目光看向对方。 灰色再度爬上它的身体,光束几乎要舞成一团,在它的身边不断攻击以求找到对方的弱点,绿色植物则不断再生,艰难的应对着青手的攻击。 英的面容却忽地变为平静,它望着面对三位王者的攻击,眼中却有些失望,它轻轻摇头,眼神变得冷酷。 “这就是你们的依仗吗,如果仅仅如此,那还真是让我失望” 它的淡金眼眸微微发亮,曼可妮的身体之上闪过剧烈的青色光芒,她脸上僵硬的表情也变得灵动,她努力对着英点了点头,英笑了笑,而后冷漠的看向三者。 “所以,我来了!”高扬的声音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顿时袭向英的背后,那是一只眼神高傲的鸟儿,正是无光之翼,渡。 第86章 结点 高高耸立的三根头羽,傲慢而漆黑的眼珠,两侧羽翼轻薄的好似蝉翼却流动着荧光,它立于天空,如同一道利箭一样的笔直的冲了过来。 “幽空之界”划过空间,在间隙中游走的权柄适时的发动,渡的周身蔓延着一层漆黑如墨的光华,看上去十分危险。 英双目一凝,空余的双翅开始舞动,将如同一团尖球的艾逼退,继而双翅向后,掀起一道道猛烈的岚风,向着那道黑线冲去。 渡化作的黑线在天空之中翱翔不断,时而向下穿过微小的空隙,时而飞空躲开扇形的攻击,如同暴风雨中的雨燕轻巧自如的将岚风甩在身后。 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面容不由绷紧。 青手将周身绿意化成的大海轰的一声挡开,五指并拢将艾所化的光团击飞,后者在半空现出原型,轻柔的气流缠在它的身上平复着气息的躁动。 青手有了空闲,英眼神变得凝重,两只青手一并向后,暂时无视了前方的攻击,而本该攻击的识却只是单纯的站在原地,望着这边却并没有发动攻击。 黑线与青手一触即离,空中爆出强大的轰鸣声,在短暂的沉静中,那位名为渡的存在与眼神突变的英相对视,面孔之上露出一抹笑意。 英的内心却变得冰冷,身体却变得僵硬,周身浮现一层灰色,识眼神湛然的望着这边,表情极其的冷峻,青手在空中一转,灰色寸寸断裂,但已然来不及阻止。 黑色破空之线在空中拐了个弯,渡如同被击飞一样冲向了正在调息的艾,后者眉头一皱,眼中下意识露出几分戒备之色。 最终,渡化成的黑线途经艾的身侧,一道黝黑的光芒直冲艾的面门,后者先是一惊,随后露出冷笑,粗壮似蟒的气流在周身显现出来,四肢发着白光,眼珠变得晶莹。 “着!”随着一声轻佻的话语,艾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它周身的气流同时崩碎,它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休震惊的后退数步,识目光沉静,表情却无太大的变化,艾顿时散作无数细小颗粒,被那道身影吸入口中。 “哈哈,爽!”它大笑着,脸上满是欣喜之意,顺手接过飞回的黑棒,面带笑容的看向面容冷漠的英。 “果然是你——空”英的眼神变得冷淡,它看着立于大地之上的那道瘦弱身影,渡的相貌已然消失无踪,后者露出张扬的笑容。 “我不是说过了吗,下次就是敌人,所以我也不会讲究所谓的战前礼仪了,只要能获得胜利就好” “这一次,我会切实的杀死你,夺走所有的权柄,尤其你的那份权柄,英!” 空对着英宣称着,眼神十分认真,身上的气息也比之前与英交战时更为强大,有着数种强大的权柄气息在它身上停留。 洋流和溯流,涡流权柄,穿界和风暴权柄,气流权柄,以及空自身的大地,战争,鲜血权柄。 代表再生的休,代表衰亡的识。 拥有激流,天空,胜利,守护,以及.....王者权柄的英。 英无声的叹了口气,变得麻烦了,它没把握在三者的攻击下护住曼可妮,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这与说好的不一样,识!”休语气阴沉的质问着。 “你说来的是渡,结果是它,不仅如此你还协助它杀死了艾,你到底在想什么?!” 只要是高等的兽就没有蠢货,更别提之前那明显的举措,英本想趁势追击,却被识全力阻击了片刻,最终致使艾的死亡,两者竟然不知何时团结到了一起。 休眼神深重,心中甚至有些恐惧,若是之前对准的是它,那现在....它的心中不由闪过后怕之情。 “呵,弱者的叫嚣真是贫弱”空嘿嘿一笑,对一旁目光凝重的休毫不重视,只朝着英的方位,话语中充斥着对休的鄙夷和不屑。 休的脸上一阵青白交加,但它也没能反驳对方的说法,相比东西的两位无冕之王,它们名为王,却也深知自己与它们确实存在一定的差距,单对单没有胜利的把握。 所以在西方的它们四个尽管私下里也有所争斗,但面对英时却会共同进退,就是为了抵抗对方的强权,如果真有个万一也可以反抗。 可现在.....全完了。 “即便是叫做王兽,亦不过是命运中的小卒子,过客只需要安心守候世界的变故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识的语气格外冷漠,它只是漠然的凝视着眼前的虚空,对休的质疑并不在意。 英目光一动,脚步无声地向着休的位置微移,空眼神森然,表情显得越发暴虐,脸上的笑容直欲弯到眼角,看上去十分危险。 “到此为止吧,英,再继续下去,我可不能保证那个家伙的性命”空斜视着某处,眼中闪过杀意,英的动作不由一滞,面容深沉的立在原地。 曼可妮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气努力止住身体的颤抖,竭力不喊出声从而让对方为自己担忧,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不安,偶尔心中会闪过不如就这样死去为好的想法。 而后大脑一阵清醒,觉得那种想法匪夷所思,但片刻后想死的想法再度抬头,这两种相反的想法在脑海中不断交错闪现,让她的理智变得极为薄弱,无暇理会外界。 空伸手指向曼可妮的位置,单手变得漆黑,将曼可妮周身的青色击碎,一团黑色光芒顿时笼罩了她的大脑,曼可妮的面容顿时变得狰狞,表情极其的痛苦。 在她的身上青光再度兴起与黑光反复割据着,却始终占不到上风,空面色冷漠的转过头,血红的眼珠直直的盯着眼神发冷的英,嘴角开始带上笑容。 “无论你施加多少次力量,我的黑手都会将其击溃,不想我对她动手就安心的待在原地不动,这样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下,就不会做的太过分” 冷酷而狡诈的话语让英的眼神变得幽深,它凝视着露出冷笑的空,眼底深处却有些失望,它合上双眼,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看向面孔肃然的休,眼中带上如同看着猎物的光芒,脸上的笑容变得浓郁。 “就由我来收下你的那份权柄吧,弱者” 空的声音落下,它顿时露出张狂的笑容冲了过去,休再度打量了不言不语的识一眼,而后眼神变得坚毅,周身绿色的河流越发庞大,宛如实质的生命气息满溢而出。 “.....来吧!” 识的目光转到另外一边,不去看那很快就会结束的蹂躏,对它而言那只能算事件过场一样的东西,并不值得在意。 重要的是眼前存在的想法,那也是它想要再度确定的东西。 “英,为何你会这么看重那个人类的女性,甚至为她赋名,接纳她的族人?” 白头的王收回目光,冰冷的淡金眼珠在识的脸上一扫而过,它同样有很多疑问,为何对方会对空言听计从,为何会不惜与它王的约定也要做到这种程度。 “她是一只被囚禁于牢笼之中的青鸟,尽管在声嘶力竭的啼哭也无人在意,所以才会习惯微笑,因为她就是那样长大的,所以也不会对那个东西抱有渴望” 英语气淡漠,从声音之中听不出的它的情感,它并没有直接回答识的问题,而是在说着自己对她的看法,而曼可妮依旧是一脸恍惚的呆在原地。 “所以,您才会救她吗,因为您拥有的那份权柄?”识的眼中闪过理解的光芒,这样一来它倒是明白了对方的真意。 英斜瞥了轻轻点头的识一眼,眼中的莫名意味却让识有些不解,那是如同大人看着孩子胡闹,忍不住报以无奈和理解的目光。 “识,权柄确实重要,但还不到那种地步,即使我会对缺乏那种东西的存在报以怜悯,但一般也不会做到这样,会帮她只是出于我自身的渴望而已” 英微笑着,脸上露出温馨的神情。 “那是谎言” “渴求自由者必为天空虏获,无论是胜利还是守护都是相关的产物,而您那份正在孕育的权柄则统合了一切” 识语气淡淡的说道,它的眼中毫无情感的波动,如同木偶一般。 “因为她是一无所有的空壳,渴望自由的青鸟之所以才会被您吸引,甚至忍不住放下自己原本的责任,也是因为您是天空之王,未来的真正王者,所以您才会报以善意” “从没有凭空的善意,一切的发展都是因为你们自身具备的特质,这份未来不可更改,若没有她的存在,您依旧会高傲冷漠的居于高空,就连那位王也不会这么快走到这步” “不曾孕育王的权柄,您与它的矛盾就不会激化,所以她是必须的,但同样的,没有您她就只是一个有些怪异的人类,会被下层的兽们轻易杀死” “人类会被我们蹂躏的更为凄惨,像是什么包容他们的举措更不会有,所以这才是节点” 识冷漠而无情的金色眼眸凝视着这边,如同在更高的天空之上俯视而来,就连它口中的话语也变得宏伟和庄严。 空却如同未听见一样,手中挥舞着棍棒狂笑着将绿意打成小小的一团,内测的休正在艰难的支撑着,两者‘正常’的打斗着,没有‘关注’这边动静。 英的目光变得严肃,它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存在,对方那种异样而强势的气场让它心惊不已,并深深的疑惑着。 “也因此,我们才从源头塑造了她的家族,就是为了将她在这个时间带给你,现在看来....成功了啊”识张嘴笑着,如同食肉动物一样露出血腥的笑容。 “你不是兽,也不是识,你才是一无所有的小丑”英重重的点着头,眼中闪烁着冷芒,但它却将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看向正望向这边的曼可妮,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你不是很清楚吗,她对我而言是什么”英轻声述说着,眼中满含笑意,“她是我的毒药,是置我于死地的刺客,无关她的意志,一旦与她相连,我就会走上你们定好的戏码” “不过对我而言那倒是无所谓,我本身就没有那么看重我的性命,哪怕只能成为一人的依靠,那也足以让我欣喜,王者?你们的操线木偶我才不屑于当” “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那个家伙可不会顺从你们的心意”英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眼中满是信任之意。 “空吗,确实值得在意,但它的所有变量也都被我们纳入了手中,它的想法,性格,做法,以及渴望,我们的线会确实的缠上它” 识的眼中闪现着虚无的光辉,它面容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 “啊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张狂而肆意的呼喊声响起,识眼中的光芒熄灭,恢复成平时的模样,空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带着轻慢的笑容在识的头上一拍。 原本的休早已消失不见,少许的绿意缠在空的身上,让它的肉体显得越发强壮。 “做的好,我认可你的功劳了,今后可以当我的大管家” “如您所愿”识头颅微低,表示着自己的谦卑之意。 空目光一转,看向面容冰冷的英,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它伸手抓向一处,一道身影急速的被它吸到掌下,英的眼神越发冰冷。 “真是天真啊,英,我说过的吧,我们可是敌人,所以我也会不折手段的”空抓着曼可妮的脖子,她的面孔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就算如此她依旧没有求助于英。 黑手在雪嫩的脖颈上不断收紧,曼可妮原本坚毅的眼神逐渐变得无神,身体的颤抖也变得微弱,而后空带着险恶的笑容看向眼神阴翳的英。 “现在你要怎么办呢?”它虽然在笑着询问,眼中却毫无笑意,识也同时看向这边,脸上毫无表情。 英竭力让自己暴动的情绪稳固下来,它也未尝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只是之前也确实抱有天真的幻想,会觉得对方会就此停下。 不过,即便它之前变得强硬,结果也不会有太多变化,单独的王没一个是它俩的对手,若是真正认真动手,视相性而言甚至会出现瞬杀的局面。 之前识在这边牵制着它,而空则在戏耍着休,原本可以快速收拾掉对方,但也许是出于给它心理压力的想法才缓慢的攻击着,但毫无疑问,空是一直注意着它的动向的。 一旦它试图去救曼可妮,识会开始攻击,空也会暂时放弃休,转而去杀曼可妮,它没有把握能够在两者的夹击下护住对方,尤其是收集大量权柄的空现在已经比它还强。 虽然不至于可以轻松打倒它,但足以压制它一段时间,哪怕是它来牵制自己,识也可以借此击杀曼可妮,所以它才会一动不动。 “.....空,你想成为王吗?”英抬起头,语气变得肃穆。 “那自然是想的不得了,怎么,莫非你要把你的权柄全部给我”空嬉笑着对英调侃着,显然它也没有在意对方的说辞。 “那也未尝不可,如果你想要的话”英语气冷淡,但话中的意思却让空停止了发笑,眼神变得深沉,皱紧的眉头下惊疑的目光望着这边。 识虽看似一脸平静,但眼中的光芒亦在不断摇曳,显然也十分动摇。 “你说的是真的?!”空不敢置信的再度发问。 英瞥了一眼识,看着对方此刻的姿态,显然已经恢复成平日的模样,但它也没有收回自己话语的想法。 “一切为真,毫无虚言” 第87章 智者之厄 它是智者。 “果然不愧是识大人” 它是王者。 “啊,多么神圣伟大的力量” 它们立在枝头,那些平日被盛赞的智慧身影却对着这边满口赞誉,它们的眼中带着憧憬和仰慕之情,它点点头,接受着它们的赞美。 真是无聊,它的心里这么想到。 只是这种程度就被夸到这种程度,只是因为它们没有见识过真正伟大的存在,所以才对自己这种卑微的存在感到耀眼。 渡鸦,鹦鹉,乌鸦,喜鹊,猎鹰,啄木鸟,苍鹭,这些被人类赋予名字的存在都享有极大的智慧,但说到底,那只是一种为上者的傲慢,它如此思考着。 拥有名为‘衰亡’的权柄,可以看到万事万物走向破灭的那刻,当然也可以对那个过程进行加速,所以在王兽中,它的部属最为稀少。 就连眼前的这些兽也都是出于对它智慧的仰慕而来,它们怕的浑身颤抖,但却依然眼神热枕的看向这边,明明因为有着强烈的智慧,所以才越发恐惧着死亡。 但它不怕死。 虽然在力量方面也未必能压倒其他王者,但拜它的智者之名所赐,平日它们也会对它保持着一定尊重,而它则礼貌性的告知对方近日的危机。 所以虽然名为衰亡,但在它兽看来.....就像是预言一样的东西,而事实也是如此,说到底,那个名词也只是借人类的称呼来进行掩饰的。 更具体的话,虽然名为‘衰亡’,实则写作‘未来之触’,那份衰亡的力量也只是观测未来所引发的反噬,拜其所赐,它能将那份反噬(石化)传递给它兽。 因此,即使弱小如它也能够接触到那个无处不在的伟大存在。 祂自称命运,在世界乃至宇宙之中所发生的一幕幕的场景,虽然在外人看来只是偶然的发展,是人们或者神明自我意志奋斗下的结晶,但实际上那只是一份份注定的剧本。 是悲剧的话,无论在其中的人有多么努力,都会在最后迎来悲惨的结局。 如果是喜剧,哪怕主人公不去努力,也会有大把的帮助者赶来,将他推上那注定的结局,获得幸福美满。 或是悲中带喜,或者笑中含泪,大多数个体的剧本都很平凡,只是普通的活着,普通的死去,而在临终之前说一句,这都是命。 那就是祂意志的体现,也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慈悲,而名为命运的祂则是那宇宙之上无数剧本升华后具现,所以无论那是喜剧还是悲剧,祂都会一如既往的维护剧本正常发展。 而正是那样的存在告知了它所拥有的使命,所以它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找到兽类的王,为它奉献出一切,所以它才反复在两位无冕之王的身边徘徊,祂并不会告知它最后的结局,所以它只能自己亲眼去看,哪位才是真正的王。 它曾一度以为是身为白头王的英,因为它看似冷漠高傲,实则却拥有体谅它兽,可以包容错误的心,所以,它就去努力调解其余四王之间的矛盾,等待着对方迎来成熟的那一刻。 至于另一位.....那是完全不行,任性又霸道,肆意妄为,用恐惧和血腥威慑着下方的兽,它在人类的词汇中找出形容词——暴君。 那毫无疑问是暴虐和苛政的象征,哪怕一向情绪淡漠的它都会连连皱眉,但它也有着现在的白头王所没有的东西,即,想要一切的强欲,那份无比强烈的欲求让它不由侧目。 而且,暴虐的王和冷漠的王私下交情却十分良好,前者虽然傲慢,却也能看出对后者的重视,后者则对前者无比信赖,就如同对待自己的兄长一样。 这样不行.....暗地观察了一段时间,它得出了结论,再这样下去,它的使命是不会实现的,需要更加强烈的刺激逼迫它们做出选择。 而在这段时间中渡越发骄横,随意的向着它兽宣战,成为了纷乱之源,它几度劝说,却被对方无视,它决定排除对方。 它将受到白头王庇护的族群漏出一群,自大的渡则毫不在意的碾了过去,于是在它秉公奉上的资料上记载了渡平日的言行,白头王看着它然后飞下了天空。 它与其他三个家伙观看着万里追杀的戏码,但白头王看样子也并无太多杀意,只是出于自身的责任感,所以只是把渡驱逐之后就没有再管。 然而,它心中原本旺盛的忠诚之心却瞬间冷却,它看着那副场景,明白了对方还不成熟的事实,所以它开始鼓动其他王的不满,让它们对其抱有忌惮之意。 这时,也许是出于对它的嘉奖,那位伟大存在将一副画面放入它的脑海,那是一个银发飞扬,面容娇嫩的人类女性与白头王交流的场景,后者的眼中流动着温柔的情感。 同时,那副画面中的白头王是与现在毫不相像的成熟姿态,让它不由有些目眩。 法尔加洛斯*曼迪柯妮丝*安德里奇,这个名字一瞬间在记忆中驻扎下来,它明白了,那是那个女性的名字。 它动身赶往北方,那里原本有一群人类小国,当然现在也迎来了破灭,它循着自己的感知,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发现了那道身影,与画面中一致,身边还跟着两个面容相近的男女。 她与一群人躲在这里,外面有名为盘溪黑牛的族群存在,虽然还未发现他们的身姿,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了。 它立在高空,看着一脸微笑的女子安慰着身边的人,她的瞳孔深处却是一片虚无,其中寄存着微弱的光芒,看着那副姿态,它不由联想起那个在它们面前总是一脸冷漠的王。 如果两者相遇,会让那位冷漠的王露出真心的笑容吗?它不由这么想着。 它飞离高空,并没有去干涉他们的行动,如果那是出于命运的选择,那即便是她身边的人全部死绝,只剩她一个人,她也会活下来最终到达那位的面前。 在那之后,它默默观察着她的动向,之后趁着黑牛们还处于安逸之中,做出决断从那里离开,路上舍弃了无数人的性命,最终与同样逃亡西科列的人会和。 西科列的人大多是对兽满怀憎恨的人,而她借着过去的亲族,勉强使她们仅剩的十来人不至于被抛下,当然,由于逃亡的恐惧,会有许多人因此窥伺弱质女流的温暖。 她借着亲族的势力才得以拥有清白,但望着那位男性亲族越发不耐的神情,它在心中好奇起对方接下来的决断。 “我去找卡珊,让她接纳我们,昆卡先生” 而她也不负它的期待,提出了那个条件,毕竟在这时,卡拉和京结盟的消息已经流传的很广,只是他们没有把握说服对方。 她述说着自己是对方亲族,并且还是多年好友,即便不是全部,她也会让大多人得以存活下来,昆卡与其他的几个家族协商片刻,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在经历再度重逢的谈判,以及京的默许下,他们一行人得以进入京的领土,它眼中的画面随之中断,即便观察的力度再为轻微,但持续不停的观察也会被对方察觉到,尤其是京。 在西面的众王之中,艾的战力最低,其次是它和休,再往上是渡和京,白头王英则居于最强的地位,曾经在测试中哪怕面对三位王的齐攻,也能轻易占到上风。 所以不以战力称雄的它并不会冒着得罪京的想法去强行观看那个人类的人生,它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想着,即便如此,那个人总有一日会和白头王相遇的吧。 但是白头王无法肩负王的职责,所以哪怕它本身再不看好另一位王,也要去接触对方才行,它不禁叹息一声,虽然出于使命它会去做各种事,但它本身却并非没有喜好。 这都是对方的错,因为白头王本身太不成熟了。 它忍不住在心底诋毁着对方,如果还是过去,它是不会这样做的,哪怕在内心思索它也会保持足够的敬意。 “空大人,请等一下” 它不紧不慢的追在后面,看着那道显得格外阴郁的身影,它出声制止对方的离开,它在之前看到了白头王化作疾光离开,而后空眼神阴沉的走了出来。 “......是你这只小老鼠啊,难道想来送死吗?”空站定后,冷淡的眼眸望向这边,眼底满是不耐,不过看上去对它的出现毫不意外。 它也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但两者早已发现它窥视的身影,只是没有理会,所以对于空的这番话语它倒也不觉得稀奇。 “不,并非如此,我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它使自己保持着谦卑的态度,用恭敬的口吻询问着对方。 啧,空虽然不爽的咂嘴,却没有转身离去,这也代表着允许它的发言。 “长话短说”空简单的说了四个字。 “您想成为王吗?那种真正的统率所有兽类的王者?”它直言相问,空的眼神不出意外的变得幽深,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记得你是英的忠实簇拥吧,莫非见到先前那幕,想要为你的主人出气吗?”空上下打量了它几眼,随后的声音变得冰冷。 “因为白头王,英担不起那个职责,所以才需要依靠拥有和它同等程度的——” 它的身上出现数个破洞,一道黑线在眼中划过,空面不改色的收回了手,嘴边带着冷笑,眼中毫无温度。 “从你话的意思来看简直说的我像是备用品一样,真让人作呕,我可不需要其他与我相提并论的存在,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给我记住这点” “......识铭记于心”它的心中冒起一个疙瘩,先前那是对方的口误吗,莫名的,它有些心绪不宁。 “算了,你要伪装叛徒也好,真心投靠也好,今后就让我见见你的诚意吧,不过,如果你惹我不爽了,即使有英帮你,我也一定会杀死你” 空面容冷淡的说完,伸手在天空一招,一片柔软宽大的云朵从天边飞到空的脚下,空一脚踏上去,脚掌却穿过了云朵落到地面,空的脸上顿时露出凶狠之色。 “真是孩子气啊”空低声的咒骂一句,身上闪动着一层黑光,将原本聚散不定的云朵凝固于一处,空表情泰然走上去,外层一片漆黑的云朵则驮着它飞向远处。 它望着对方远处,却忽然感到身边变得寂静,心中不由一动,它扭过头,面容越发冰冷的白头王出现在它身旁,用一种混杂着失望和哀切的眼神看着离去的空。 “真是无趣.....”英喃语着,却没有转头看它,而是直直的转身离开,明明往日哪怕偶遇也会和它交流一番的。 它只能望着对方离去,在那之后,英越发孤僻,终日居于天空之上,在那修筑了一道云屋,除非涉及多个种族的要事,基本不再理会兽类之间的战争。 “................” 一切都照着它的计划推进,被逐渐胆大的手下催促的其他三王也开始了攻城略地,势力范围得到了极大提升,而它一如往常的担当着智者,为它们提供建议。 只要试着窥探未来,就可以得到未来它们的解决方案,再将那个方案告知现在的它们,所以它哪怕不去扩展自己的势力,也会有无数种族归附而来。 那之后,它背地里为空不少事,也勉强得到了对方的少许信任,至少不会它说些什么都会打过来的那种程度。 “王哟,是时候了,该去拿回您应得的权柄了”在英终日与那个终于到身边的女性在一起后,它也借着京的死去,拉拢了不安的两兽。 它借着自己的名头,述说着时候已到,两者稍作迟疑就相信了它,各自准备后事,而它则动身去空的身边,告知空这个消息。 “真是弱呢,渡”空单手抓着一道外表无比凄惨的身影,口中发出嘲笑。 浑身羽毛掉光,双翅被折断丢在低下,头羽不复存在,头上鲜血淋漓,尽管渡被空抓到手中,露出屈辱的样子,但它依旧露出了不屑的眼神。 “你..不过..如此....面对我...使....哈....”渡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它依旧没有服输,而是蔑视着眼前的王者。 识挥舞着翅膀落到下方,看着原本高傲无比的渡现在的样子,心中虽不觉得诧异,但却感到莫名的发堵,明明它早就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毕竟空就是这样的存在。 只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哪怕手段再卑鄙也不会在意,在连日的交际中它早就看透了对方,所以它本该泰然自若的,毕竟原本的渡也并不讨喜,傲慢又自大,毫无怜悯。 “....那个多谢您了,以后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记忆的一角突然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一只黑雀对它表示感激的画面,那时它为了治理王下的领土,心中满怀激动,在四处压制着反抗的兽们。 而那是它偶然从巨鹤鸟的巢中救出的一只幼鸟,而那就是日后的渡,所以尽管在后来它几度劝说,它却始终没有对它出言不逊,依旧是友好的样子,只是无视它的提议。 即便那时的渡已经比它还要强,与京并称为双强。 思绪在脑中划过,它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丝毫异样,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渡的目光划过这边,露出些许愕然和了然之色,然后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笑容,然后眼神发红的怒骂起来。 “是你!.....叛徒——”渡的身体从空的手中滑落,它的眼睛失去了光辉,空无聊的扁扁嘴,一脚落下,渡的身体化作无数细小颗粒,被鼓动胸腔的空吸入口中。 “真是烦人,呸!”空不屑的吐着唾沫,而后带着怪笑看向这边,“做好为我牺牲的准备了吧,之后可要将你的权柄好好的交予我啊” 空的脸上带着理所应当的神情,对渡的死亡丝毫不在意,识收束心神,躬身一拜。 “属下自当竭尽全力,舍生忘死” “很好,你们记得先去消耗一番英的力量,我随后就到”空的眼中闪过笑意,随后懒洋洋的摆摆手,还打了个哈欠,伸手找过云朵,躺在上面进入了梦乡。 “......”它默不作声的拜别离开,鼓动翅膀飞向英如今所在的地域,那里有那个女性存在,它想要询问对方一些东西。 在识离开后,空睁开眼眸,冷漠无情的双眼看着识离去的方向,不由嗤笑一声。 “当我的属下,你也配,老实的给我一切就让你死的舒服些,不然...哼哼!” 第88章 半数之争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份权柄吗,既然你想走上那个位置,就算全给你又何妨” 英表情冷淡的说道,眼中毫无犹豫的光芒。 “哼哼....有趣”空的眼中带着诧异,它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晦暗,但转瞬化作一脸明朗之色,看上去一副愉快的样子。 “不要妄想耍什么诡计哦”空瞥了沉默不语的识一眼,“我的忠仆可会看好你的,一旦有什么异样.....”空笑着收紧手掌,曼可妮的脸色变得发青。 英那淡金的眼神变得淡漠,它凝视着那只紧抓着曼可妮的手掌,表情出奇的冷峻。 “我其实不懂你的喜好,如果是普通的人类少女也就罢了,可她只是一个装嫩的老太太而已,无论是过去多么娇嫩的女子,如今都变成了将要腐坏的果实” “你不是会被面相吸引的人吧,至少我眼中的你不是那样” 空斜觑一眼曼可妮,眼中满是厌恶,如同看见了什么污秽的东西。 “就我的眼睛来看,她似乎还养育过孩子,即便有着少女的外表,但只有再过十来年就会变作白骨,这样一想不会觉得作呕吗?” 空疑惑着看向英,如同在寻求认同一样,同时它的手掌微微放松,防止真的捏死对方。 “......我没有你那奇怪的知性,对我而言她只是名为曼可妮的存在,无论她过去如何,都与我无关,有过繁衍也罢,将要衰老也好,都不在我的认知之中” “我只是在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努力挣扎的样子,看着她在责任和自我的边界徘徊苦恼不已,而后有了些许怜悯” 英露出有些温柔的笑容,看着缓缓睁眼的曼可妮,青色的眼眸倒映着它的身影。 “我是天空之王,是守望胜利,庇护它者的存在,即使那份正在萌芽的决意不足以称为信念,我也会始终按照自己的本心前进” “不得自由者”目光看向眼神朦胧的曼可妮,后者的脸上留下泪水。 “为责任所固者”识在它的注视下移开脑袋,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舍生忘死者”它看向在云屋中接连死去的王者们的最后停留之地。 “以及.....恐惧之人” 而后,它的目光注视着眼神变得阴沉的空,在它的眼中仿佛能看到一个不停哭泣着的男子,无法依靠他人,孤身一人处在陌生的地域,谁也无法相信,只能信任自己。 在人类如同望着珍宝的恶意中独自飘零,在露出贪婪目光的强大野兽爪下狼狈逃窜,明明是人,却无法接近人世,在兽们那对于人极为冷酷的生存法则下卑微的苟活着。 “你一直都是个人,所以你厌恶人,也无法认可这里的兽,所以即便渴望温暖,你也只会用暴力使他人屈服,不过这样一来,你反而越发无法相信他人” “不知我说的可对?空” 英的胸前涌动着热流,一份残缺的权柄仿佛在向它诠释名为空的存在的过往,那是对方无比渴望,却始终望尘莫及的一份权柄。 统御兽类的王者权柄,在它的认知下空毫无疑问——是一只兽。 “.....真是自顾自的在说着什么天真的话呐,英,我很讨厌别人那无聊的揣测,真是厌恶到不行,你变了呢.....” 空的面孔垂下,语气变得低沉,听上去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正在嘶吼一样,浑身散溢着危险的气息。 识的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它皱着眉看了空一眼,随后偷瞥了这边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英无从得知对方在想什么,王者权柄面对识就像失去了反应一样,该说这份权柄也很势利眼吗,只有强大的个体它才会予以关注。 它不禁在心中腹诽着,这种不靠谱的东西还真亏空想要,不...从之前所见的情报来看,恐怕空也只是想有一个它可以放心信任的前提? 英摇摇脑袋,将自己的猜测压下去,面对露出暴戾气息的空,它可没有太多余暇,毕竟现在....空要比自己强。 虽然还没有达到下一个阶段,但量远超于它,再结合它夺取的能改变战局的数道权柄,一旦开战,即便它能短暂与其抗衡,也会在之后落于下风。 所以..... “恩,所以我成不了王,这些权柄就由你来继承吧,兄长”英微笑着,将那个从未说出口的话语说了出来,空震惊的抬起脸,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你....”空大张着嘴,看上去十分惊愕。 “兽类本就是能者居上,你比我强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况且我也不愿同你争斗,所以我做的是十分‘合理’的事” 英的面容十分怡然,用着极为温和的态度向空搭话,与它平时的样子不符,虽然识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它与空交情最好的那段时日,它的态度也是极为友好的。 只是不曾向对方说着亲切之语,虽然它几度踌躇,但由于那之后的某事,最终它们两者关系崩裂,再也无法互相信任,最终它也没有说出口。 “是呢....是呀!”空低语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振奋,眼中带上热度,它随手将曼可妮扔到一边,吩咐让识负责看管,而后带着有些欣然的表情面向这边。 “我可比你强太多了,你得听从我的命令才是,很好,很好,这样才对!”空满意的点着头,身体都忍不住兴奋的颤抖着。 “咳,那个..鹰酱!” “是,兄长,有何指示?”英轻声询问着,它温和的态度让空露出踌躇满志的表情,它偷眼瞥向这边,手指挠着脸颊,鼻息有些粗重。 “唔....嗯哼,我命令你将权柄全交给我....我会留下你的命的”空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坚毅,它一脸认真的看着英,眼神毫无动摇。 “如您所愿” 英视线微转,然后合上眼睛,周身散发着静谧的气息,有莫名的异样感在它的身上升腾而起。 如同小刀一样,闪耀着金属色泽的胜利权柄离体而出。 像被挖空中心的圆饼,散发乳白光华的环状守护权柄从脑袋上空升起。 带着锯齿的水蓝大鱼,激流权柄从胸前飞出。 白发变得闪耀,根根细线连接着的宛如一只雄鹰的青色身影盘旋于守护权柄之上,眼神却是虚无一片的天空权柄。 以及....散发着嘶吼和奔腾的声音,身上满是缺口的金色小球从英的眼中离开,它静静的立于天空,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在场的三者呼吸变得粗重,无法移开目光。 王者权柄(残缺)显现于此。 英睁开眼睛,眼珠却有些异样的发白,脸庞上带着疲劳,意识看上去有些昏沉,不复之前的清醒之态。 空眼中的渴望被压下,它皱着眉看向面容发白的英,而后小声的叹息一声。 “不要怪我....”它低语着,然后移开目光,周身闪现无数光华,权柄尽数透体而出。 形似水雾,聚而不散的凝成一团的洋流权柄。 如同流水般奔流不息,上升又下坠往复不断的溯流权柄。 如同深海之眼,散着清丽的光华,旋转不休的水涡权柄。 宛如透明的翅膀,散发白光在空中抖动不止的穿界权柄。 根根细线组成的一团浑浊景象,吸附着周边云朵的风暴权限。 绿意盎然,鲜花盛开如同美好仙境的密林地带的再生权限。 鲜红在头顶盘旋,迷人的芬香散开,无穷的渴望在心中升腾而起,中心处近乎漆黑的六角结晶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响动着兵戈交织的脆响,形似圆镜的东西在手掌中无声而立,它的中心处倒映着一幕幕厮杀的场景,将所谓的使命感抛开,只展露真实的图景,即掠夺生命这一过程。 一道庞大而消瘦的身影在空的背后的瞬间高涨,那正是空的自身形象放大后的产物,那道景象睁开眼,与对面天空的那道苍鹰对视,眼中流动着敌意。 “天与地屡一诞生就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前者轻盈而崇高,后者沉重而无功,所以,哪怕与你我自身的意志无关,我们也迟早会因为彼此权柄的冲突大打出手” 空的眼神变得淡漠,它淡淡的说着自身的理解,而英与识都默不作声的聆听着,曼可妮面色发白的躺在一边,眼皮微微颤抖。 英微作喘息,左翅抬起,水蓝大鱼转了个身向着散发水汽的三道权柄冲去,水雾融化,深海之眼褪色,流水凝滞于空,与大鱼的身影撞到一起,爆发出惊人光芒。 四道权柄彼此交融,空感知到自身的心灵越发圆润,原本沉重的身体也变得轻盈许多,它望向那处,一滴近乎透明的水滴出现在原地,即便显得朴实无华也无法掩去它的特殊。 海洋权柄,不逊色于天空和大地的权柄,而今出现于此,空的眼中闪过欣喜,伸手一招,水滴顿了片刻,随即动身飞入掌中,空眼皮一动,心中有少许不满。 果然还是不张眼的东西,竟然会抗拒自己,远不如自己原本的权柄听话,算了,它暂时压下心中的不满,看向眼前的数道权柄。 胜利之剑直指战争圆镜,彼此敌意重重。 守护圆环荡着白光与发散血红光束的结晶不断碰撞,引发道道波纹。 羽翼与浑浊之景彼此交错缠绕,逐渐融合到一起。 绿意独行于空,并不与它物接壤,甚至对于空的目光也有些爱答不理的样子。 苍鹰与墨猿目光相对,一道道裂缝在空中乍起复息,就连原本坚固的云屋也为之颤抖不止,哪怕接下来的时刻中立即崩毁也毫不为奇。 然而,空却没有关注这些动静,而是沉迷的盯着那道残缺的金色小球,眼中满是痴迷之色。 “只要有了它.....”空的心中充满了渴望,这一刻什么兄弟,什么远征星空,什么成为王者的想法都在脑海中烟消云散,它只是单纯的渴望着它。 为了它,即使一无所有也在所不惜!空的心中涌动着这样的冲动。 “不要再磨蹭了,快点给我!”空用急躁的语气喊道,脸上写满了急切和不耐。 英注视着眼前的空,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它轻笑一声,原本无神的双眼变得湛然,显得十分的璀璨夺目。 “既然你想要,那就全给你吧” 金色小球升空而起,数道权柄同时散发着光芒,在英的微笑中,空的面容却逐渐变得惊恐,而一旁的识却露出欣然的笑容,眼中是视死如归的满足。 “你....做了....什么....”空勉强转动目光,用力瞪着面露微笑的英,眼中满是困惑和杀意。 “你觉得那份权柄为什么是残缺的”英摇摇头,眼中带着冷色,“莫非你也是觉得是因为我不成熟才会那样,呵” 英笑着,脸上满是自嘲,空心中顿时为之一惊,听对方的意思,莫非是那个?! “所谓的王是很贪婪的,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亦或者是海洋它都想握于掌中,哪怕因为子民而产生的能力也为它所窥伺” “所以它虽然认可我的能力,却不赞同我的软弱,那种让他人跪在低下的霸道....”英闭上嘴,脸上却露出厌恶之意。 先是胜利金剑变得黯淡,然后战争圆镜出现裂纹。 “洛”英轻呼一声,圆镜中出现一道模糊的蛮熊身影,它望着空露出不服输的表情,而后对着英这边点头。 金剑卷起圆镜,蛮熊大步流星的奔跑着,向着天空那个金球的身影前进,两者同时融入了上空的残缺之处,空的眼中闪过震怒。 “刻” 血红结晶微微颤抖,一只眼睛出现在外层窥视着这边,眼中满是冰冷,它身体离远,露出如同凶器的双刀,红纹螳螂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散发着惊人杀气。 它瞥着现场的图景,露出宛如在嘲笑的面孔,然后它脚步悠然的迈开步伐,对空森冷的眼神毫不在意,血红结晶轻柔而快捷的向着上空行进。 守护圆环随行而上,中和着那鲜红的颜色,刻冰冷的眼眸变得缓和,它望了英一眼,轻轻颔首,随后转身撞进金色的门户之中。 两者顿时同时消融在金球的残缺之处,金球越发圆满,气势越发强大。 “为权柄所制的洛和刻,都被你以各种名义杀死,但你毕竟是我的兄长,所以我透过王者权柄联系着意识沦陷的两者,抚慰着它们的内心” “毕竟它们才是被那份权柄最初选择的存在,自然比起你更为贴近源头” 面对空暴怒的双眼,英语气淡淡的说道。 “渡,洋” 羽翼中一只漆黑的鸟儿侧首回望,浑浊图景中雪白似霜的郦鸟露出高傲的表情,两者对视一眼,虽然眼中各自有着不满,却彼此伸出翅膀碰在一起。 在时间的夹缝中刮起的气流,在空间的褶皱中出现的通道,有些黯淡的时空权柄出现于此。 “京,西,陌,艾” 黑色的大鱼注视着这边,端坐于水流之上的蜥蜴眼睛发亮,盘旋在一处,露出澄澈双眸的海蛇,以及四足闪光,穿行于雪白大地的貂。 它们都是已然故去的王者,曾经与英和空都有着交际,所以应前者的呼唤显出它们埋在权柄深处的印记。 它们的眼神深处一片虚无,只是带着生前的习性,所以它们对于空都抱着不同的恶意。 水滴飞空而起,无视空眼中的绝望,徐徐的飞入金色圆球之中,一片淡金色的雾霭升腾而起。 “休”英目光一转,看向露出明悟之色的那位智者,“识” 眼中滴翠的草鹿凝视着英,头颅微低随后飞出与另一位存在融为一体,身为智者的它露出错愕的表情,纯白的光华透体而出,将它本身染成白色。 “原来是我错了,是我被权柄影响的太深了”识大笑着,明亮的眼中衔着泪水,它看向曼可妮所在的位置,深深的低下了头。 “抱歉了,是我的错将你卷了进来,我才是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它的眼中满是羞愧,曼可妮睁开眼睛,在场的三者都对她的醒来毫不疑惑,显然早已发现了她在装睡。 “......请您去向该道歉的那位道歉”她那青绿的眼珠中满含怒气,她指出了对方逃避的心态,让识不由露出苦笑。 识转过身,对着英俯下身体,眼中满是愧疚。 “把您牵扯进来,真是抱歉,是我自顾自的对您失望了,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您的处境,我错了,您才是真正的王者” 它低下头,眼中满是信服,偶尔瞥向空,眼中则带着漠视。 “.....真是自说自话呀” 蕴含怒气的声音响起,空一脸阴沉的看向这边,之前由于权柄融合造成的凝固已然消失无踪,尽管它的身上现在仅有大地权柄,却比之以往气势更强。 “你想怎么死?!”空憎恨的目光望过来,如同要择人而噬一样。 “不过为王前驱而已”识的眼中闪过坚毅之色,它的心中早已有了觉悟。 它的未来之触只是观测的力量,所以会被未来的目光捕捉,从而受到影响,然而休的再生是停留于现在的力量,是生灵繁衍壮大的一种现象,所以可以成为它的落脚点。 拜其所赐,它可以不再迷失于未来,用虚无缥缈的未来指导现在的发展,可以用自身的意志去开拓未来。 “只有一半啊.....”混杂着叹息的沉重声音传入正欲大打出手的两者耳中,两者垂目望去,不敢直视天空的那颗圆球,却见英一脸淡漠的望着天空,眼神虚无一片。 两者心中不由一惊,之前只是残缺状态就让两者陷入凝滞,现在的话就更为危险,所以两者都不敢抬头去望,生怕被影响自我。 看英的样子,莫非被占据了心神?! “再有大地和生灵就足够了吧.....”英呢喃着,茫然的淡金双眸望向这边。 第89章 双王之战 “赦令” 英的金色双眸变得明亮,一股无形威势散布开来,空的心中顿时沉甸甸的,曼可妮的身体之上闪动着微薄的青芒,使她免于因为威压而殒命。 曼可妮的眼神变得茫然,她无法理解眼前的场景,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逊者皆御礼于前” 犹如命令般的口吻,神圣而不可侵犯,即便是再为强大的兽类也只能乖乖听话,无法违背这份旨意。 识噗通一声拜在地下,头颅深深的垂下,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但看起来也无法改变来源于身体深处传来的臣服之意。 嘎吱嘎吱,关节抖动的声音不绝于耳。 空面色狰狞的立在原地,身体抖动不止,眼中变得漆黑一片,散溢而出的黑光覆盖在身体之上才勉强没有跪倒,即便如此,却也显得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倒地。 识侧目而视,眼中带着震惊之色,如同见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谁会....臣服于....你这种....”空咬着牙,鲜血从嘴角流出,眼中闪动疯狂的光芒,它的骄傲不允许它被那种机械的意志控制。 “只是单纯的意志别看不起人啊!!!” 也许是出于它自身的不屈意志,那份强大的压迫力也变得浅薄起来,拜此所赐,空的话语越发通畅,同时,它的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 曼可妮脖颈上的发黑手印逐渐褪去,原本软倒在地下的身体变得有力,她双手支撑着地面,脸上有些困惑的看向英所在的方位。 并非原先的英,而是作为白头王而存在的王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曼可妮深深的凝望着那道淡金的眼眸,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白头王却目光一转,看向面露倔强,傲然的立在原地的空,有些冷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为何要抵触恩惠,兽?” 被金色的光辉所围绕,宛如神圣一般的‘白头王’开口问道,它的目光如同在望着调皮的孩子一样,视对方的回答决定最后的处理方式。 “去你娘的,老子可不是那些脆的和炸皮鸡一样的软蛋,被你蛊惑两句就放弃了一切,天真,太天真了”空不羁的眼中闪耀着强烈的光芒,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暴戾笑容。 “被理想囚禁,为他人努力,却感到无力所以只能哭着求饶,一群怂蛋,和老子有关吗?!老子最喜欢的就是用力量压倒弱者,看着它们的哭嚎,我可是快乐的很啊,哈哈!!” 空狂笑着,一脸狂放不羁的表情,继而它的眼神变得郑重,语气变得沉稳。 “我向往的可是星辰大海啊,你这种没脑子的家伙是不会理解的!”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的待遇你能给我吗?!要能给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呸!” 空不屑的吐着唾沫,眼中是无法抹去的桀骜之情。 “那终归只能通向错误的未来,迟早会迎来毁灭,到那时连你也会被牵扯进去,哪怕再想要自由,可因此而失去生命却不值当,作为王者的我也不能认可那种活法” 白头王轻轻摇头,眼中带着认真的神色,态度诚恳的劝说着空,后者却是一脸嗤笑的表情,丝毫没有动心的表现。 “作为王者,我可以看到不远的未来,这样一来就能够带你们走进最好的结局,无论何兽都可以迎来笑着离世的那天,那才是最大的幸福” “为何要逃避这份安逸,想起来吧,这才是你们的天性,追求安逸,厌恶混乱,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动” ‘白头王’语气始终保持平静,对空谆谆诱导,丝毫没有厌倦的情绪,只听它的话语就能隐约感受到那种极乐的生活。 它头顶的金色圆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那之中能够感受到某种幸福和美好,识的眼中涌动着仰慕的情绪,那是只要坚定的追随它的步伐就一定能获得最为美满的结局。 “猪也幸福啊,不用去管吃喝,自然有人送上,只要奉献出死后的躯壳就可以获得幸福,多么公平啊,不是吗?扬言要给人幸福的王,呵” 空冷笑着反驳对方的言论,在它看来,对方所谓的幸福和圈养差不多,所以它绝对无法接受,也绝不服从,眼中闪动着不服输的利芒。 “......终究是异类” 沉默片刻后,‘白头王’的眼神转而变冷,周遭的空气变得冰寒刺骨,它的眼中再无温情,而是对待敌人一样的冷漠。 “你不配得到幸福,我要把你从兽类中排除出去——” “英,这样真的好吗?”空并不理会对方的威胁,而是微笑的念着白头王的真名。 “.....王是没有名字的,它今后都会作为王存在,不存在私情,会平等对待所有子民——” “闭嘴,老子没和你说话,滚一边去!”空怒喝着,眼中满是怒火。 “什么狗屁王者,不过是某种集群意识罢了,这个身体的主体可是那个家伙,你这个冒牌货少和老子瞎吵吵!” “你这点小把戏老子早就看穿了,什么玩意?!逼急老子,现在就把你干掉,懂?!” 白头王目光一凝,顿时沉默不语,而识轻嘘一口气,原本紧绷的面孔变得柔和,曼可妮的眼中带上确定,她直直的望着白头王,眼中有些沉痛。 “我知道的,那份意志中至少一半是你,另一半才是它,只是你现在把身体的控制权全部交给了它”空语气变得沉重,眼中写满了认真,毫无之前的暴怒。 “但这是逃避,只是将责任扔给了连人也不是的东西,我想要一同竞争王者位置的人是你,而不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我也不是人啊”英原本神圣的面孔变得人性化,它的淡金眼眸露出痛苦之色,它直直的望着空,脸上的表情既像哭也像在笑。 “......终于出来了”空的面孔变得冷淡,它似遗憾又似满足的望了英一眼,眼中既有歉意,也有喜色,英的眼神不由一变,惊愕的看向对方。 “我说过的,我们是敌人”如同在辩解一样,空避开英的目光低语着,“黑手!”。 如同阴影一般的漆黑气团瞬间爆开,在犹如哀嚎和窃窃私语的黑暗中,英听到了一道碎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 英猛地抬头望向天空,那里的金色圆球正在不住的颤抖,发出犹如在痛呼的声音,脑海中的王者意识在暴怒的咆哮着。 “是那个异类,该死,它在试图——” “你以仁慈唤醒它们的心智,我也并非毫无准备就来的,过去的经验告诉我,有备无患”空露出带着狂气的笑容,眼中却很冷漠,“以暴力统御它们,让它们不敢忤逆我的命令” “之前不过是借势而行而已,毕竟我可不知道王者权柄的能力,为防万一,我设想了最糟糕的情形,可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它” 空看向不发一言,眼神阴沉的英,它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平静。 金色圆球上,灰熊瑟瑟发抖,螳螂跪在地下,渡低头而拜,雪鹂染上泥泞,大西甘当坐骑,与海蛇同食胞子,它们望向空的眼中满是畏惧。 “折去尊严,打断筋骨,压倒高傲,玷污纯白,以力强压,以杀全德,它们只是我脚下的败者,早已是没有了骨头的狗,这样的它们又怎么敢忤逆我,呵” 随着空自信而傲然的话语,金色圆球瞬间断成两半,一半较大的那份带着原本的王者权柄飞入空的胸膛之中,它身上的气势急剧拔高,眼眸半是金色半是黑色。 剩余的半截金球则灰溜溜的返回英的胸中,它原本发白的眼眸再度变得晶莹,金光灿灿的双眸凝重的看向露出狞笑的空。 “这样一来才真正公平了,独属于我的——霸者权柄”空高呼一声,暗金色的圆球在它的眼中一闪而过。 英微作叹息,眼中闪过白金色的圆球,现在的权限名为——仁者权柄。 “失败了呢”它低语着,一旁的识悄然站起身,脸上有些沉重。 之前英只是顺势让王者权柄接管身体,同时私底下与识商量好计划,后者在王者展露威严之时装作抵御不住的样子纳头便拜,借着这种现象强化前者的权威,从而威慑到空。 只要对方稍有示弱,王者权柄就可以掌控住对方,这样一来,英就可以轻松获得胜利,可惜,那份最初展露强大的压迫感被对方抵御住,后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失去主导权。 所以,英不得不更改计划,本意是出来后借着言语挑动对方的心绪,从而抓住那一瞬间的心灵弱点,从而掌握对方,而识则从旁策应。 可没想到却反而被对方反戈一击,割裂了原本逐渐完整的王者权柄。 “英,你还是太过仁慈了,身为王者就是要狠才行,要是你不管那个女人的死活,直接动手杀死她,说不定我还真的会惊疑几分,从而落于下风,不过现在嘛,呵呵” 春风得意的空向英显摆着自己的发现,它瞥了眼正在无声叹息的曼可妮,显然后者也明白了这一点,脸上满是悔恨之色。 “无论如何,我不可能对我应该守护的子民出手” 英语气冷淡,却毫不犹豫的说道,识原本心中也稍有不满,闻得此言,内心有些羞愧之余却也越发敬重对方,认为英才是真正的王。 “迂腐”空不屑的冷笑一声,眼中先是浮现起厌恶之色,随后变得诧异。 识站在了空的面前,它的眼中充斥着决然的神色,那是已然做好觉悟的眼神,它背对英,用有些苦涩的声音述说着。 英身体一震,本欲上前,却被那份毅然的身姿所触动,不由立在原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曼可妮悄无声息的走到英的身旁,与它一同目视前方,眼中毫无动摇之色。 “王啊,您才是真正能带领我等存续下去的关键,之前的我被那份使命感约束从而造成数位王者亡故,一切都是由我而起,所以.....” “一切都交给您了!休,和我这个罪臣一并来吧,给予恶王必要的惩戒”识的目光变得澄澈,眼底闪过绿意,在脑海中划过一幕幕未来的图景。 被随手敲死,被余波震死,被夺走权柄而死,被生生咬死,无论是哪个未来都标注着它的死亡,如同那是不可更改的内容...从它看见未来以来就一直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它才失去了活的渴望,若是迟早要死,无论去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所以它才被那份使命感催促着前行,至少要在临死之前被兽们所铭记。 它识为了新王的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那样的话,它也许就死而无憾了,当时的它一直都是那么想的。 “烦死了!”空不耐的喊了一声,一道黑光被它弹了出来。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识低语着,身体一摇,躲开空信手的一击,被敲死的未来继续往后蔓延,虽然结果不变,但过程却有少许不同。 “即使是一点点的积累也并非毫无成效,无数汇入其中的水滴终究成为汪洋大海,即使再想放弃,再为绝望,也绝不能停下前进的脚步” 它躲避着一道又一道的攻击,在缓慢而坚定的接近着空的身边,空的眼神逐渐变冷,如同寒冰的脸上满是不快之感,但同时它的心中闪过疑惑。 为何对方要接近自己,这样一想,眼底的犹疑再也掩饰不住,脚步忌惮的后退半步继而再度撤回,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挣扎,原本随意的攻击变得保守。 在空思索之时,它抬起头却愕然的发现对方现在只离自己五步,原本这个距离,它可以轻松夺走对方的性命,可是这时它却不由有些犹豫,这是对方的陷阱吗? 它举棋不定的这副样子落在识的眼中,后者顿时露出如在嘲讽的笑容。 “外强而内虚,恐惧者是你,暴戾者是你,说什么王也只是笑话,真正正在触及死地的人——是你” 识的眼眸变得灰白,身体如同蒙上了一层灰,好在有绿意在身上各处闪动,它才得以勉强维持行动,识再度发力,一道道朦胧不定的光团凭空出现,环绕着面色凝重的空。 一股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空的身体,企图将它拖入某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后者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双脚却如同深陷泥潭一样不得自拔,无法离开这里,朦胧图景却越发靠近。 识身上的晦暗气息越发浓郁,它的眼中露出死气,灰白的光华已然占据了它的一半身体,这还是有绿意辅助的情况下,不然它顷刻就会被那份反噬吞没。 曾经给予识辅助的那位伟大存在并未出现相助,识对此毫不意外,在王者即将决出的现在,它这个原本可有可无的棋子自然也入不得祂眼了,即便在此死去也毫不出奇。 但,那对现在的它反而是一种幸事,识有些黯淡的双眸看向望着这边的女子,露出有些温柔的笑容。 “即使那是命运决定好的事,但我想我的内心某处却并不赞同,所以我才会去找寻其他的方式,你也一样,请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吧” “我们的心可不是傀儡,只要相信,你——” 声音随之断绝,识的眼神失去光彩,它的身躯如同泥沙一样散作一团,暴戾的大脚将其一把踢散,喘着粗气的空露出尖牙,眼神发着凶光。 它的身上陈列着各种陈腐的气息,左臂瘦弱的如同竹竿,右臂则是粗壮如猪蹄,下肢的毛发如同剃光一样,露出光洁的脚掌,胸腹不断的鼓动着,心脏却显得异常迟缓。 全身上下也只有脑袋还显得完好,原本精神奕奕的双眼露出疲惫之色,以及对那个已然死去的兽的憎恨。 “好...很好,老子记住了”它阴沉的低吼着,而后阴郁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这边,露出血腥的笑容,浑身遍布着冲天的杀意。 英挺身而出,挡在曼可妮的面前。 “这是它为我带来的唯一机会,你就自行离去吧,那份力量你且拿着,今后若是有缘相见,我再拿回来” 它的声音并不温和,反而显得格外冷淡,但听在曼可妮的耳中,她却露出了无奈和失笑的表情。 “我可也是你的子民哦,可不能舍弃王独自逃跑”她露出狡黠的笑容,青绿的眼珠中满是笑意,“再者说,那种说法可太狡猾了” “......我不明白”英叹息一声,声音中满是疑惑。 “我曼可妮将始终站在您的身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今后将与您同行”如同在宣誓一样,曼可妮再度重复了两者间的那个誓言。 “不要自作多情了,只是出于可怜你才给你的,不要有其余的想法!”英的声音变得严肃,听上去十分威严。 “是,是,是,就像您说的一样,都是我自愿的”曼可妮白了对方一眼,然后露出欣然的笑容,“在最后就让我任性一番吧,这可是我自出生以来唯一拥有的心愿” “......”英不再言语,曼可妮微微一笑,身体化成一团青色的光芒,融入到一边的英的身体之中。 “青手吗?.....哼”空一直冷冷的看着两者,哪怕见到这副场景,它也只是目光一动没有半分吃惊。 与它的黑手不一样,青手是英意志的象征,分离出那种力量会削弱它本身的灵魂,但正因此,那层青光才能在王者们的乱战中护住曼可妮,直到与黑手碰撞才落到下风。 但那也诠释着英有多么看重着曼可妮,虽然无论是哪位王者也能看出来,但它们都不如拥有类似力量的空看的分明。 “来吧,公平一战”英睁开眼睛,平静的宣告着。 “哼,求之不得!”空暴喝一声,手中出现黑棍,眼露凶光的冲了上去。 霸者对仁者,王者角逐之战,开始。 第90章 祭礼之前 “青手” 如同真实手臂一样的青色双手冲天而起,英的眼中充斥着耀眼的神光,一道神骏的青色苍鹰在它身后悄然振翅,虚无的眼神望向对面。 “黑手” 一连串黑光从发黑的眼眶深处爬到脸上,犹如恶鬼一般的面孔,手中的长棍散发着幽冷的光泽,硕大的巨猿在它身后一闪而过,对着苍鹰无声的咆哮着。 青与黑顿时碰撞在一起,引发一连串气爆,黑光大炽,呼啸着压倒前者,青光如同海风中的烛火,颤颤微微,仿佛随时随地会被对方吞噬一般。 “纵然我身形枯萎,心灵凝滞,但你依旧不是我的对手,乖乖成为我前进的食量.....这样对你我都好” 黑光中散出空狂傲的声音,纵然依旧带着疲惫之感,但它依旧占据着主导地位,这样下去,结果不言而喻。 “我......” .............................................. 昏黄的天空如同一块破旧不堪的布匹,瑰丽而多彩的光晕点缀其上,反而越发显得美丽而虚幻。 大气之中弥漫着异色的雾霭,红色,绿色,蓝色,黄色,它们彼此接壤却又泾河分明,如同在宣示着自身的领土。 这是一片濒临毁灭的大地,地面裸露的地基布满了青苔,远方被植物占据的城市依旧彰显着旧日的繁华,然而它们原本的主人却不复存在。 被愤怒所胁迫,向着彼此发动足以确保毁灭的光束,这是一个因为被人类牵连而陷入的死寂的世界。 不过即便如此,现在世界的某处也一定会有人苟延残喘下来,它们咒骂着愚蠢的领导们,虽对今后充斥着绝望,但却依旧不会主动去死。 它们会作为人一直生活到最后。 ......本该是如此的,然后却有一道娇小的身影在一无所有的大地之上徒步而行,它的周身洋溢着奇妙的氛围,即便是在路旁歇息,变得凶猛的野兽也不曾主动攻击它。 白皙光洁的肌肤,简单覆身的白色薄布,赤着双足却在崎岖不平大地上前进,一头宛如流沙般的碧绿头发,如同有着生命一样轻轻跳动着,如同琥珀一样的褐色眼睛直视着前方。 外观看上去如同十二岁的女孩子,却已然出落得美丽动人,若是放在和平的环境中一定会受到人们的宠爱幸福的活下去。 可惜是这个时代,幸好是这个时代。 正因如此,那份呼之欲出的异样感也再也无法掩饰,那是宛如圣者,如同天使的圣洁姿态,她那奇异的魅力会使人类迷醉痴狂,最终走入陌路。 那种在正常世界中绝不存在的发色,眼睛,即便视作人来看,也太过荒谬,如果刨去对她美貌的观感,任何理智的人都能得出结论,这个存在只是有着人类形象的某种东西。 她的脸上带着虚无的表情,如同这片将要死去的大地一般,只是徒劳的走向一无所有的前方。 “......真是有趣,竟会孕育出你这种存在,比起人更像是魔物,喂,你有名字吗?” 天空之上一道身影忽地出现,那是一个带着冷峻表情的男子,他漠然的俯视着下方的女孩,女孩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对方,眼中蓄满了泪水。 “因为....是罪人之女....所以....”她抽噎着,眼泪无声的滑落,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整个人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如果是常人在此,一定会情不自禁的抱住她轻声抚慰。 然而,男人只是漠然的立在上空,眼中毫无情感的波动。 “是吗,虽然我一向不管这些事情,不过你的未来也很有意思,那就由我收留你一段时间吧,希望你能派上用场” 女孩顿时连连点头,眼中虽然满含泪水,却显得十分高兴,对她而言,只要能有人需要她的帮助,那她什么都会努力去做。 “今后你就叫.......” 在犹如白雪铸就的大床上悠然转醒,耳畔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在原本空旷的居室顿时显得极为响亮。 “席女士,我不觉得您这样很好,您是时候该打理一番自己了” 有着碧色长发的女子头颅微偏,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白相间的侍者服的冷漠男子,深邃的五官,如同夜空的黑色短发,后者的眼中此刻满是嫌弃。 “可是我累了,不想动” “刻妈咪,是时候展现你的母性了,快,你的孩子在呼唤你!”她嘟着嘴看向眼神冷淡的黑发男子,对着对方张开手,浑身充斥着懒散之意,褐黄的眼中带着调侃之色。 男子的面色发黑,如同要吃人一样的盯着对方,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扭过头,继续收拾屋内的‘杂物’。 “小气!”她嘟囔一声,然后双手摊开,打着哈欠继续躺在床上,雪白的床铺与艳丽的肌肤相映生辉,浑然天成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呼呼呼.....”不一会,穿着粉红睡衣的她继续陷入了梦境之中,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看在男子的眼中不由让他再度叹息出声。 “那个青女竟然堕落到今天的模样,果然之前那段时间是出现了幻觉吧”他自语着,不这样就无法抑制自己那颗想要吐槽的心。 方刻,曾经是某个世界,或者说是星球的意识,在濒临毁灭之际被森之联邦的人重新塑造,赋予他身躯,从无知无觉的星球意识成为拥有知性的人类。 而现在是负责保护曾经的青女席慕然的安全,毕竟对方可是力压同代的神仙圣,以大众的偶像之名将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的绝世青女。 对方在职期间创造了无数的辉煌,让世人为之仰慕,被誉为庇世之神,绝迹之仙,天上至圣,与偶像历史的其他三人并称为光辉三人。 然而这样的她却在三年后象征性的评选中直接告退离开,原本众人都以为她注定会连任的,因为人们对她就是那么期待,震惊的他不由寻求着对方离开的原因。 .......就结果而言,身为护卫队的一员他决心守护对方。 他自身现在是作为对方现在的监护人存在的,毕竟他与对方的关系也算是千丝万缕,她诞生于他的体内,但其实那时的事对他来讲更像做梦一样,说是对方的父母也太过离谱。 至少他原本是不打算接受的,只是望着当时那个孤寂的身影,他还是一边咒骂着前任,一边肩负起保护对方的责任,他还是蛮喜欢对方的歌的。 “那个不负责任的前任竟然就那么失踪了,真是....”他低声咒骂着,望着女性现在安逸的睡脸,回忆起她原本终日惶恐而又无助的表情,心中顿时满怀愤怒。 “.....为什....” 席慕然的嘴中漏出片段的话语,她紧皱着眉头,面容揪成一团,汗珠布满额头,口中喃语着杂乱无章的词汇。 方刻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床边,他担忧的伸出手掌想要拭去汗滴,可望着那痛苦抽搐的脸颊,他的面容不由一滞,默默的收回了手,他只是监护者,只需要维护对方的安全就好。 “为什么?” 身着轻快而又精致的白色毛衣,纯白交织的丝裙倒映着雪白的肌肤,碧绿长发披散而下,褐黄的眼珠中满是震惊。 尚且身为青女的席慕然惊愕的看着眼前冷漠的男子,外面是欢呼声响彻云霄的民众,但她却并不在意那些声音,而是只注视着眼前的身影。 “你已经拥有足够的自制能力,所以我该离开了” 从即将毁灭的世界救出她的男子表情冷淡的宣告着,在他的目光中毫无席慕然的身影,如同过去的她一般虚无一片。 “可是...我...这个..那个..歌...我想..不..你..” 席慕然的嘴唇颤抖着,声音连不成一段,她双手抬起又放下,想要挽留对方,却又深知只是徒劳。 “就这样”男子转身离去,丝毫不曾留恋,席慕然颓然的瘫坐在地下,双眼变得无神,至始至终她连对方名字也不曾知晓。 三年来,她只是呼唤他为‘你’,而后者也从未告知她自己的名字,所以这样一来,就是永别了。 “......你还要再纠结多久,不论何时,你都在这个梦里徘徊,留恋也要有个限度啊”说着风凉话,张着金色长发的大总统出现在那里,他怜悯的看着这边,却不上前一步。 席慕然擦拭一番眼角,有些茫然的眼中闪过明悟之色,周遭的景象变得模糊,她表情不满的站起身,怒视着那道身影。 “老东西,我珍贵的回忆也被你破坏了,要赔偿的话就给钱啊,混蛋!” “你的粉丝会哭的” 安德里嘴角抽搐着,用极其无语的表情看向变得活泼的席慕然,倒也没有计较对方口中的不逊。 “哼,还不是你的好女儿的错,若不是她我至于这么辛酸吗”席慕然愤愤不平的说着,安德里摇摇头,没有反驳对方口中的事实。 “好了,戏言就先放到一边,来战场这边吧,我们要为死去的人们实行大祭......你的出场费我也会给足的”看着席慕然张口欲言的模样,安德里迅速堵住了对方的口。 “.....那些蠢货!竟然害死了那么多人吗!”席慕然转而骂起另一些人,安德里苦笑一声,毕竟出于他自身的立场也不能过于偏袒一方。 而且.....安德里的眼神变得幽深,他在之后也自有打算。 “又在打坏主意了,亲爱的大总统”席慕然鄙夷的看着这边,安德里摆摆手转身消失,席慕然脸上的怒容逐渐收起,她有些眷恋的环顾四周一眼,随后眼神变得坚毅。 “我会找到你的,无论你去了哪里.....” 梦境轰然破碎,席慕然睁开眼睛,立起上半身,环顾室内,原本的生活垃圾被一扫而空,而侍者打扮的方刻正立在一旁闭眼歇息着。 “刻妈咪,我饿了!”她对着方刻呼喊着,看着对方脸部抽搐的看向这边,不禁露出愉悦的表情。 方刻板着脸离开,不到片刻后,做饭的声音的传来。 席慕然在床上发着呆,即便是大祭一时半会也开始不了,让她先补充一些养分吧,去了外面就要全力以赴了。 “过来吧,记得穿好鞋,洗洗手,再上桌”方刻传来的话语如同在叮嘱小孩子一样,席慕然也无意大声反驳,她顺从的穿好床下的蓝色拖鞋,在有些空旷的房间中走向梳洗室。 用清水拍打着脸颊,对着镜子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而后转身推门进入外屋,门外是男性气息十足的房屋,这是方刻居住的房屋。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总不能让两人住在一起,两者的房间彼此镶嵌着,用方刻的房屋包裹着内屋,从而守护席慕然的安全,而且里屋与外屋之中还隔着相当大的空间断层。 “喔喔喔,嗷呜嗷呜”席慕然在红色方桌上大口吞咽着流质食物,饱满的米粒,散发清香的肉粥,以及绿意盎然的小菜,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衣食住行,哪点你能自己处理好,这么多年也没有长进.....作为人你已经完了”方刻抱着脑袋,一脸无奈的看着这边。 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席慕然微微一笑,舔舐着嘴边的米粒,露出诱惑感十足的艳丽笑容。 “我会努力成为更加没有自制能力的人,请期待我的表现” 方刻的眼神如同死去一般,他的脸上变得满是嫌恶。 “你这只废虫!!!” “哈哈哈”席慕然开怀大笑。 ................................. “.....可恶!”空半跪于地,身上血迹斑斑,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 在高空之上,眼神锐利的苍鹰咬着眼神漆黑的巨猿脖子,后者的双手不断在前者的身上锤动,前者虽然身体不断抖动,却始终撕咬不放。 “咳咳咳咳咳咳”英连连咳血,淡金色的血迹洒在地面,它的翅膀被削去,露出左右越发明显的黑色血肉,它的双脚不断的颤抖,但它依旧紧盯着面露不甘的空。 “这样一来....你我的权柄就全部失效了,只要你一日没有抹除我的意识,就只能动用自己身体原本的力量” 英露出有些苍白的笑容,身体看上去无比虚幻,那副满足的样子呈现在空的面前,它心中越发不甘,只是一点小小的疏忽,就被对方扳回局面。 “即便是心灵受挫屈服于你,但那份恨意却不会消失,至少在我的帮助下,运用仁者权柄可以封住你的霸者权柄,同时我把自己意志全给交给苍鹰,你的大地权柄也被限制” “空,你已经失败了”英宣告着对方的败局。 “就那么想死吗!我问你,以自己的死换来我的衰弱有什么好处吗?!”空眼神暴戾的发问着,声音极其愤慨。 “这样一来,你就能用自己的意志去看这个新生的世界了,兄长”英微笑着,露出欣喜的表情,空的呼吸不由一滞,眼神有些惊愕。 “就这?就这!哈哈哈哈”空忽地狂笑起来,随后它露出凶狠的表情,“....去死吧!” 它的身体瞬间膨胀开来,转瞬便有万米之遥,将原本破旧不堪的云屋撑破,硕大如山岳的拳头扫过英,却仿佛扫过泡影一般,空立于大地,头也不回的离去。 英虚幻的身影看着无处发泄不满的空孤身离去,侧目望向身边悄然出现的娇俏女子。 “现在还为时不晚,我可以让你得到力量,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 “我觉得一路上有着可以交流的同伴,反而是一种幸运呢”曼可妮轻轻一笑,眼神异常的温柔,英不由移开目光,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着孩子,拥有归处,所以.....”英试图转移话题,声音变得诚恳,话语中满是为对方考虑的意味。 “.....我说过了,这是我唯一的任性,孩子什么的....也不过是我曾应肩负的责任,与这个任性的我无关”曼可妮语气平静,没有掩饰自己的心情,只是在平淡的陈述着。 “任性啊....也罢,这也是我赋予你的权力” “去自由的追逐你想要的一切吧”英的双翅再度再生,宛如透明的羽翼盖住曼可妮的头顶,声音极其的温柔。 “感谢您的仁慈,所以,我也将向你献出我所拥有的一切” “请您用我的眼睛去见证‘我’的旅途吧,这份誓言坚定不移,万古长存” 曼可妮紧紧的抱住那显得虚幻无比的羽翼,青绿眼珠深处闪动着金色的光辉,璀璨而夺目,将她的灵魂浸染成另一番模样。 披上自由之翼,获得不可磨灭的意志,以自己的双手开创通向未来的道路,这份羁绊将在血与心的交织下传承下去,直到...... “这样,就是最后了”曼可妮露出恬静的笑容,英合上眼睛,一向冷峻的面孔变得柔和。 两者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拖移逐渐淡化,渐渐地消失了身影,它们互相倚靠着,直到生命地最后,它们的眼中也再无其他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一道落寞而又哀伤的声音在虚空之上响起,那是近乎无声,宛如要被一切抛下的声音。 “........”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道视线,它注视着一切,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做,即便它可以做到,却也不会去做。 “......这也是必要的选择” 无论如何,这结局既合理又完美,是最为成功的结局。 第91章 最初之人与崇高之人 显得空洞而宏伟,彼此紧密缠绕的行星带无声的划过这片寂静的深空,大大小小的星球一同在星空的深处闪烁着光芒,在夹缝处诞生的异色光线则将角落的位置尽数染遍。 宇宙一如既往,在不可动摇的平稳中迎来了新的‘一日’。 而后,在某个角落传来了有些喧闹的声音,幽蓝的焰火从一无所有的深空中升腾而起,伴随着肃穆的歌谣,‘人’于漆黑的宇宙深处走来。 “形若诸生,尔德甚嘉,奉功若此,铭记大千” 最前方是一位面容冷峻的男子,他的金色头发比之以往更加耀眼,天蓝的眼眸显得无比的严肃,在肃穆的人群中轻吟出声,声音显得庄重而高亢。 叮~宛如钟鼎敲响的声音悠然响起。 人们目光低垂,左手屈折贴在胸前,在寂静的深空中无言的行进着,他们的眼中满怀沉痛,眼神却显得越发坚韧。 “我等铭记,世界同证,并骨而恒,自无它言”右臂垂在身体一旁,中指折回手掌,宛如宣誓一般,其余四指笔直的竖立着,齐休跟着身边的人一同做着动作。 在人群的河流中,无论是法伊特,还是杨自在,李奥,许昌,穆尔柯,他们皆一脸肃然,为在战争死去的人哀悼着,这是他们一贯的习俗。 “沐于战事,行于疆域,拥胜果而告诸位,尔等可无憾而行” 御胜之龙,陶省之目不斜视,与周围一脸严肃的牧阴者杰斯特,以及身上缠着黑色锁链的周涛在队伍的前方行走着,他们面色沉重,脸上带着冷峻的表情。 弗罗斯特眼神发沉,面容成熟,与平素轻佻的举止毫不相符,眼神傲然,头发肆意的飞舞,陈广动作严谨,毫无平时的狂放之姿,显得极为有礼。 肩膀上趴着一脸泱泱的火鱼,卫葛戈与刘阳穿着整齐的军装,面上虽有不适,却依旧忍耐着前行,两者之间隔着一掌的空隙,虽然望向彼此的目光冰冷,但在外人却如同好友一样。 人们依照自身的修为从前到后一字排开,造物主们紧随着大总统,神王们负责中段,星主们处在最后面,借由每次战后的祭礼向宇宙宣扬着森之联邦的赫赫威名。 绝不遗忘,永远铭记战死者的牺牲,如果敢有人触犯森之联邦的人,即便是处在边陲,也定会前去讨伐。 统御星球的强者最先前往,星主聚群在旁伺机而动,神王则予以注视,必要时齐齐出现,造物主们会将一缕意志投射过去,时刻关注战局。 纵然是哀叹同胞的故去,却从不畏战,也绝不屈服。 如果必要,即使再发动灭界之战也在所不惜,大总统则亲身前往负责统御战局,定要将冒犯者全部剿灭,使其魂飞魄散,永坠深渊。 “参与此战之敌,全部杀死,不留活口,无论是造物主,还是其他的存在都无一例外,族群,亲人,弟子,同乡,与之有关的一切全部处死” 大总统安德里面带悲痛的走在最前方,眼中却是冰寒一片,他语气淡漠的向着宇宙中将目光投向此处的势力宣告着自己的决定。 他看着散发着寂寥的宇宙深处,宛如宇宙的双眼平静的回望着那数百道打量的目光,言语中毫无迟疑,他环顾着四周,在对能够听到他的声音的人进行警告。 “无论你在何处,无论有何人包庇,我等都会穷追而至,将相关者一并杀死” “.......”目光中并不带有情绪,只是显得更加冷冽,它们宛如看着邪道一样的看着这一群疯子。 要知道在宇宙凡是能够居高而上,拥有强大修为的人,无不都是漠视下方的弱者,它们会爱惜自身的羽翼,权衡必要的利弊。 绝不像眼前的人们哪怕只为了一个修为低下的人也会大肆言战,哪怕自身为因此陨落,也绝不停止报复,简直如同野兽一般。 而这也是为何森之联邦的名声在宇宙中极为恶劣的缘故,纵然没有人会得罪随时准备提刀的狂兽,但并不妨碍它们将其视为野蛮和异类,对其予以抵触。 “.....你在对我挑衅吗?安德里” 威严而庄严的声音传来,一道灿若星辰的目光冷漠的望向这边,如同要刺穿身体一般的冰寒。 “如果你这么觉得,即便算是挑衅又何妨?”安德里微笑着予以回望,眼中却毫无温度,只有无比深邃不见底的幽冷。 不过,尽管如此,森之联邦在宇宙中也并非无敌。 ‘群星’联盟,由高氏国主为首的占据东部宇宙的顶尖势力,数年前曾于森之联邦交战,双方陨落强者不计其数,最终在对彼此底牌的忌惮下相互收手。 所以,森之联邦才会暂避群星锋芒,向着宇宙的另一边发展,在不远的未来,它们一定会再度发起战争,向对方讨回昔日的血债。 然而,如果宇宙中只有群星联盟,那它们早就会在森之联邦出现之前占据了整个宇宙,与之一直对抗的就是另一个势力。 天堂山,遵从天之主的御旨与前者进行着长达亿万年的抗衡,彼此的关系极为恶劣,属于那种手下的人但凡相遇都会无视任务,不顾一切优先坑杀对方的仇恨。 “只是赢过几只吠鼠,让那个家伙吃了个小亏就猖獗若此,真是可笑”天之主的声音无比冷漠,在它的眼中毫无对森之联邦的重视,如同对待路边的野狗一般。 安德里继续前行,周遭的造物主若有所觉,纷纷一脸凝重的跟随着前者的脚步,至于森之联邦的其他人则毫无察觉,一脸严肃的继续行进。 “这世间终究是强者的世界,弱者连我们的目光也察觉不到,若没有你以及其他几个家伙,你所谓的势力只是随手可欺的废物,你所做的只是无用功” 天之主语气淡漠的评价着森之联邦之前看似恢弘的场景,对它而言,那种软弱无力的威胁十分可笑,若非安德里的存在,它连看也懒得看,只是弱者们无聊的哀嚎罢了。 “无用功吗....”安德里低语一句,脸上带上笑容。 “即便伟大也起于毫末,谁说他们之中的某个人不会在哪日站到你我的面前,甚至比之你我更强也说不定,我对我的同胞们满怀信心” “我坚信,总有一天,变强的某人会站在我的面前,哪怕抽我一嘴巴,对我说你这种老东西已经落伍了,快滚吧,我也会甘之如饴的下台,那可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安德里一脸欣然的说道,眼中驻扎着强烈的自信,对他而言,只有培育出比他还强的人才是对他最大的褒奖,所以,无论何时,他都会重视那些有着光辉未来的年轻人。 “........你疯了” 面对安德里的说辞,天之主的声音中带上沉重,那道目光如同看待异物一样的看着这边,祂轻叹一声,宛如在惋惜同路而不同志的异路人。 “只是意见不一,也算不得疯癫吧,所以说你们这些快要迈进棺材的老家伙啊,只会借着自己活过的岁月,随意责怪我这个年轻人,真是太让人发笑了” 安德里摇摇头,口中感慨着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老人们对他的误解,造物主们先前还在为安德里的发言感到钦佩,这时望着对方的嘴脸,脸部顿时抽搐不止。 相对于他们这些新生代,安德里才算是老人之类,真亏对方能在他们面前说出这种话。 “.........”天之主也顿时无言以对,祂收回了目光。 安德里的笑容逐渐熄灭,他眼神幽深的望着远处,虽然天之主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对这边的恶意一眼可见,恐怕在之后不久新的战争就会开始。 到那时又是不逊色于群星的一场大战,但他也无法轻易退缩,在这个宇宙中若是自身软弱,只是被他人欺压到死,所以他只能一直保持强势,尽管...... 他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继续望向前方,依稀间有白炽的光团在远方闪耀着,那里有着此次集结起来的所有大军,偶像与战死者在那边等候着他们到来。 安德里一路收纳散落在战场上的人,虽然他可以将所有在一刹那挪到那边,但考虑到这次战争的影响,他还是一边对宇宙其他势力进行警告,一边带领众人向那边徐徐前进。 “至少,要让他们欢笑着离世....”安德里低语着,心中却有些沉重,他并非无法复活死去的众人,只是出于对正确历史的维护,他只能看着他们去死。 一次战争必然要有人死去,在那里死去的人数就是必要的前提,没有这个前提,以此为结果的诸多努力都会随之变作虚无的历史付之一炬。 所以,哪怕他可以让对未来价值更高的人活下来,却无法阻止一定要死去的必要数量的人,那是为了维护历史所必要的柴薪。 若是只有数人在场,没有其他的目光,他还能欺诈那段历史,无视那个结果让死去的人活下来,可,这次的战争本就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所以,也自然无法干预最后的结果。 而且,即便是在这次战争起初,他强行插手,也会造成更多的损伤,天之主会直接下场,到那时越发难以控制伤亡,所以,他才会听从令茂等人的提议没有动手。 或者说正是因为未来诠释了那个必定的结果,所以能够知晓那个结果的他反而会为其所困,束手束脚,无法任由自身的意愿随意出手。 这想必也是出于那个的反击,安德里心中明白,却只能在下次的交手中对其下手再狠几分,不过那对那个大概也是不痛不痒,还会嘲笑他拳脚无力。 不过,与那个的抗衡本就是这个阶段的必经之路,所以他倒也没有怨天尤人,只是心中略微有些沉重。 这种无意义的对抗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安德里不禁陷入了沉思。 ....................................... 戴着黑色礼帽,领口处纹着金色花纹,宛如男装的蓝色西服上衣,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袖口处露出晶莹的肌肤,下身穿着合身的蓝色裤子,脚下穿着黑色皮靴,拢住小腿。 雪莉手持着白金色的短杖,在自己一旁空着的手掌之上不断点着,那张柔美而精致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她眺望着远方隐隐有些喧闹的星空,内心默算着人群到来的时间。 “雪莉”深沉而又威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雪莉的身体不由一震,眼中瞳孔剧烈抖动,她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有所觉悟的转身看向身后的人,面容不由绷紧。 “如初....姐姐”她低语着,声音中却透露着几分胆怯和无所适从。 “我现在叫琪拉,雪莉”眼前的女子面带笑容,洁白的眼中带着亲昵,如同看着自己的姐妹一样。 一头如墨的长发披到腰间,娇嫩而光滑的面孔,晶莹闪亮的黑珍珠一样的双眼,小巧的鼻子,带着有如魅惑的笑的粉红嘴唇,由于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友善的目光看向这边。 穿着银金交错的露肩礼裙,上身是近乎白色的银色,下摆则是宛如漂白后的淡金色,无论怎么看,比起强调奢华和尊重的金银,更接近白色的一件衣服。 手臂被乳白色蕾丝缠绕,衣服正面有一串并排的黑色花朵顺延到腰间,左右有黑色线条相连着,将腰部绑的越发纤细。 脚下是缕空的高跟金鞋,她踩着优雅的步伐,那副面带笑容的走向这边的样子却让雪莉呆在原地,心中升起逃避的想法。 “李如初小姐,可以不要欺负我那尊敬的前辈吗?” 清雅而强势的声音瞬间响起,李如初的笑容不由一僵,听到这个讨厌的声音,她的目光变得冰冷,她无视了露出得救表情的雪莉,转身面向身后。 那里有一个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宛如圣光凝结而出的神圣之人,她的脸上带着仁爱的笑容,眼神是对生命的热爱,浑身洋溢着悲天悯人的气氛。 虽然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裙,却穿出了圣洁的感觉,宛如那是天地奇珍所凝结的衣物,所以才得以贴在这个光辉之人的身上。 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有着黑色短发的侍者,他冷淡的目光扫过这边,对李如初的装扮毫无反应,就像看到一个寻常的路人一样。 “席慕然”她一字一句的将这个名字说出,声音中带着冰寒刺骨的恨意。 “有什么事吗?大大大前辈,您老还真是喜欢‘关照’后辈呢~”席慕然微笑着,眼底深处却带着与对方如出一辙的冰冷。 “.......”两者彼此对视,同时敛去笑容,如同看着敌人一般。 雪莉在一旁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虽然之前感到了片刻轻松,但现在又感受到了某种更大的危机,她不由觉得十分头疼。 偶像们会迎来毕业,虽然由于歌姬切莉死去了数代偶像,但在仅存的偶像之中却有三个名声极为响亮的人物,她们被合称为光辉三人组。 .....虽然大半都是因为眼前之人才被称为光辉之人。 席慕然,在她之后出现的青女,虽然一开始是被人轻视的存在,只是作为大众的偶像活跃,但到了后来,那份异样的美感却压倒了同代的三人组,让人们把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所以在那之后,一直悬而不落的皇女位置才被高拔上来,与大众选出的青女一同作为正统偶像而存在,不过,因为对方的存在,所以后续青女的地位也很尴尬。 虽然她自称自己只是石中之花,但所有人却一致称其为崇高之人,也正是因为她,所以李如初虽然身为前辈却反而不敢去穿对方常穿的白。 两者的恩怨虽不是因此而始,却也与之有关,在之后越发激化。 顺带一提,另外两人是她和....李如初。 作为最初遗留的偶像之一,李如初至今仍活跃在世间,其余两人则是因为歌姬切莉而亡故。 第92章 染质的夕色 睫毛修长,细而弯的柳眉,琥珀色的眼珠如同宝石一般熠熠发亮,比花朵更为娇嫩光洁的面孔,脸上带着怡然温和的笑容,粉嫩的嘴唇微微翘起。 如同流光般柔顺发亮的碧绿长发,洁白而圣洁的肌肤,配合身上所穿的简朴白色连衣裙,越发衬出她本身的气质,宛如完美的代言词,是仁慈和神圣的化身。 青女(旧)席慕然露出偶像时代的绝美微笑,有些悲悯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人,让周围偶然路过的军士不由侧目而视,眼中露出急切之情,恨不得立马为其分忧。 但在附近守卫的女卫沉默的目光中纷纷埋头逃去,而后她们站在原地,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一旁目光沉静的侍者服男子与一脸挂着牵强微笑的雪莉相对视,眼中是遇见同路人的心酸和无奈。 “嗯.....我在过去明明是那么看好小慕然的,为何现在要对我口出恶言呢?” 李如初如同少女一般的以手堵嘴,头部微斜,眼中露出诧异和悲痛之色,状似分外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琪拉前辈真是自谦,虽然这份宽广的胸怀令我很是欣喜.....”微笑的席慕然看向眼睛合拢的女子,眼底深处却漏出几分讽意,“但,您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 “毕竟是前辈么,要关注后辈们的身心健康,毕竟....歌姬很可怕呢~” 李如初猛地摇摇头,脸上露出苦色,随后一脸认真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对她之前藏在话中的指责丝毫不曾予以理睬。 “切莉吗.....”席慕然呢喃着,笑容逐渐褪去,用冷酷的表情望向对面的女子,“您真的不知道他的由来吗,我很好奇啊” “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倒是想让你告诉我,毕竟....”李如初眼神变得阴沉,“我的同伴也因为她死掉了,我的恨意就是那么深呢” 她婉转轻灵的声音如同在地狱深处的亡魂一样,渴望生机的它们盼望着勾到活人的魂魄将其引到死亡的道路上,从而使自己获救,席慕然不禁这样想道,所以,她讨厌这个人。 “不知伊蒂亚前辈会怎么想,毕竟,在最初的三人之中,我最最喜爱的就是伊蒂亚前辈了” “已经死去的人,并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的人无法复生,这可是我亲身得到的教训” 面对席慕然试探般的话语,李如初语气平静,脸上丝毫没有异样,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怀念,只是在念着一个人名而已。 “所以,你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修前辈的一切,欸,好处全归你了啊”席慕然轻轻笑道,如同想到了一个有趣的说法,并随意的将其说出来。 “因为我们是姐妹,所以我不会让修的一切付之一炬,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只是不懂事的后辈若是因为随心的戏言胡说一通,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呢” 李如初眼神平和,面孔之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丝毫没有在意席慕然在话语中反复的试探,反而展现出了身为前辈的气度。 “....是我孟浪了,不愧是大大大前辈,果真不同凡响,气宇非凡” 席慕然语句停顿片刻,随后脸上一脸淡然的欠身行礼,而后看着微微点头,露出礼仪般笑脸的李如初,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不愧是拥有夕色之魂的末白之人” 李如初轻吸一口气,双眼变得漠然,面容冰冷的看向这边。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太过了,后辈” “喔,就是这点啊,前辈终于露出真实的情绪了,毕竟....”席慕然露出欣然的笑容,眼神越发明亮,“前辈也最讨厌我了,就如同我一样” “只是一无所有的石头偶然开出的花,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盛赞,是该兴奋呢,还是该惶恐,我其实一直为此担忧不已,直到我看见前辈的身影才得到了救赎” “毕竟没有什么比早已走向末路的身影更为可悲的存在了,只要看着您不堪的模样,我就会为之庆幸,没有变成您这样真是太好了” “啊啊,您是我的冥灯哦,在坏的方面,呵呵” 席慕然看着面色冰冷的李如初,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要有您的存在,我就绝对不会堕落,我会永远比您高尚,比您圣洁,您就在泥塘中咬着牙,一脸不甘的看着我走向辉煌吧,卑劣之人” 席慕然那如同带着温度的话语将李如初的冷面击溃,她一脸阴沉的看着这边,眼中带着择人欲噬的光芒。 “你也不过是无法断定品阶的纯白之魂——” “也比你这被无暇之光染白的夕色之魂要好,虚假的末白,你正可谓是我的劣化版!” 面对李如初不甘焦躁的话语,席慕然毫不退后的反驳着,她周身如同散发着无尽光辉一样,十分的耀眼夺目,就宛如神话中真正的神圣一样。 “.......真是耀眼呢,小慕然”雪莉看着那副争锋相对的场景,不由低声呢喃着,说到底,她本就不擅言辞,更别说在那个恶鬼般的姐姐眼前质问。 不愧是那个拥有纯白之魂的人,即便是在森之联邦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在偶像的世界,灵魂层次大致分为九阶,除了最下的积灰之魂,以及崇高的无暇之魂,其他灵魂均无明显的优劣,只是所擅长的方向不同,最多只是闲杂之人随意划分高低。 无,虹,金,紫,水,青,黄,橙,红,灰,这是公认的九阶灵魂,但席慕然的灵魂色彩却不在其内。 她的纯白之魂是逊色于无暇之魂,但绝不弱于其他灵魂的特别存在,尤其是在席慕然的身上,高层们评价,她的魂魄仅次于那份超然的无暇之色。 在没有出现与之相同的纯白之魂之时,无法认定为普遍现象,只能将其单独划分为一类,那也是哪怕席慕然卸下青女之位,却依旧为高层看重的原因。 而在过去,因为那个被称为圣女的伊蒂亚的无暇之魂,与她同处一室的李如初被认定为稀有的末白之魂。 那是夹杂着橙色和白色的灵魂,在当时尚不完善的环境中被认定为稀有,从而备受关注,因为她当时的身份,而被选中成为仙女。 当然如果是现在的话,一眼就可以辨别出其真实的灵魂,不过,毕竟当时的强者们也没有如今老辣,所以直到伊蒂亚死去,末白褪色才露出真实的夕色。 不过那时......她早已继承了神女的遗赠,被作为神女后援的各个家族护住,从而作为硕果仅存的偶像而闻名于世。 但,如果仅仅如此,雪莉倒也不至于畏惧对方,她也是为世人仰慕的偶像之一,至少在名声上不会弱于早已退出舞台的对方。 “叔叔唉.....”她不由叹息一声,李如初的目光却猛地刺了过来,她的嘴角勾起冷淡的笑,眼神有些深沉。 “安德里叔叔可是自小照顾我长大的好叔叔,小雪莉不该有什么坏心思哦?” “那个老头吗....”席慕然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嘴中低声嘟囔着。 “........是”雪莉语气沉重的说道,声音无比的低落,相比只是作为外人的自己,李如初与安德里的关系更为亲近。 “我的父亲可是大忙人呢,所以.....”李如初的眼角露出温柔,她有些怀念的说道,“我的成长中处处都有他的痕迹,这份亲密无间的联系是绝对不会被磨灭的” “所以,不需要其他人的涉足,连想都不要想,不然,姐姐会发怒的” 李如初直直的看着雪莉,眼中毫无迷茫,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这代表着这对她就是那么的重要。 两者相互对峙着,一者目不斜视,显露着凛然的气势,一者露出无言的笑容,只是脸部却显得有些苍白。 场面顿时陷入凝滞之中,席慕然则如同在沉思一般,偶尔低下头巡视一周,眼中露出困惑的神情,并没有如之前一样对此发表意见。 方刻无言的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自己的存在无比碍眼,他眼角的余光望向一边,这里只是与森之联邦连接的中枢处,最高首领就是这里的几个人,所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至于旁边负责守护的女性军士们,早已是一脸讳莫如深的僵硬表情,方刻不由深深凝视,却见到他们早已是双目无神,一脸放空大脑的样子。 那种竭力不去注意这边的动向,这种熟悉的做法让他不由想起自己,所以他推测这些人大概是其余两人的内卫一样的存在。 哦,据他所了解,虽然李如初过去叫这个名字,但在继承初代神女临死前给予她的馈赠之后,就反而成为负责历代神女选拔的领头人物,为此,还有了琪拉的别名。 毕竟在过去,西方和东方的人可没有现在这么亲密,反而有着很深的隔阂,所以为了掌控相应的权力,她才以琪拉之名活跃在世人的目光中。 【不对啊,为什么是这种衣服,废材家伙,都是你,害的我在老女人这里出丑了,我那些华丽的衣服呢?!】 耳畔传来了他所侍奉的那人蛮不讲理的话语,他抬起脸,却发现对方趁琪拉与雪莉对峙之时,眉头微皱,眼神有些冷淡,私下里向着这边发起对话。 看来她在嫌弃自身穿上的简单衣服,方刻瞬间理解到这一点,虽然眼角有些抽搐,但他还是勉强端正自己的态度,毕竟....自己是她的死忠粉丝头子之一。 【都是因为您的错,与我无关】 方刻立马就反驳了对方的说法,心中满是愉悦之情,看着对方眉头越发皱起,却在仇敌面前无法立即发泄的样子,说实在,他很高兴。 虽然是曾经的粉丝,现在哪怕只是看着对方原本那张圣洁而美丽的面孔,心中也毫无波动。 因为人是不会喜欢猴子,老鼠,或者大便的,嗯,心理意义上。 【......我听得到哦?】 有些困惑的声音响起,自从出到外面,她就会开始注重起自己的形象,毕竟,如果失去外面光鲜的工作,她会因为缺钱饿死的,生理意义上。 【哎呀,真不巧,被听见了,怎么办,我会被解雇吗,哇,真是难过,可为了您的身心安全,请痛下决定,我会在背后默默祝福您的,希望——】 方刻无感情的心声被瞬间打断,他看着那张由于不满而瞪过来的双眼,以及双手的手指无意识的握紧又放松的表现,心中明白这下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恩.......这样吧。 任性贪玩却会在说教后老实听话,喜欢睡懒觉,总是不修边幅,却意外的喜欢小动物,即便自身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只会用在自己身上。 席慕然的脸微微泛红,如同被夸奖的小孩子,眼底深处满是得意之色,方刻无声的瞥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在心中说话。 喜欢吐脏话谩骂他人,会对年长者冷嘲热讽,喜欢欺压弱小的存在以此为乐,是仅有样貌和实力值得肯定的人渣。 席慕然眼神怪异的看向这边,眼中的寒光几乎无法抑制,她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让原本心中满是快意的方刻身体不由一抖,面部变得僵硬。 【哎呀,欺凌弱小真是不错呀,刻妈咪】 席慕然传过来的声音十分温柔,宛如在糖罐子里侵泡过后一样,甜的发腻,甚至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我错了,是诋毁你的我不对,妈..妈咪爱你哟~】 【原谅你了!】 带着笑声的声音传来,席慕然的身体微微颤抖,脸部有些抽搐,强忍着想要放声大笑的欲求。 方刻强忍着内心的羞耻,虽然过去他是无性,但现在他更认可自己的男性身份,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达到了他一开始的目的了,毕竟,只是一昧顺着对方,只会让她感到厌烦。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道异常柔和的声音在他的心间响起,那是曾经触动他心灵的声音,是被誉为崇高之人的声音。 【今后,也拜托你了,请一直站在我的身边看好我,这样一来,我就....】 席慕然对着方刻露出温柔的笑容,她的眼神如同望着远方一样,那是方刻永远触及不到的方位,他深深的低下头,如同骑士在向自己的主君效忠。 “如您所愿” 他并没有在心底讲话,而是直接说出口,那边的两人同时注视过来,席慕然则盈盈一笑,对露出庄重表情的他轻轻点头,同意了他这份无形的约定。 “两位前辈,时间可快到了,不去迎接的话,大总统可是会发怒的,很可怕哟” 席慕然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理会两人,径直向外走去,方刻看了沉默的雪莉一眼,紧随席慕然的步伐而去。 “记住了”李如初冷冷的低语一句,随后昂着头,离开这片洁白的大地,去往穹顶那边迎接归来者,原本沉默的数百女卫瞬间跟上,现场顿时变得寂静。 “.......离开了呀” 原本低垂着脑袋的雪莉抬起脸,眼中毫无之前的畏惧,她眼神湛然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镇定自若的神色。 “总在用过去的眼光看人,这是姐姐你的疏漏,我可不是过去那个弱小的自己了,毕竟,我也曾有过那份黄金的意志” “所谓的幸福,若是不去靠自己的努力夺取就会感到不踏实,我就是这么麻烦的家伙哦” “而且,姐姐你也不是毫无问题呢,就连小慕然都看出来了,我却一无所知不是很奇怪吗,你的那张脸上究竟有几层面具.....真是期待啊,呵呵呵” 雪莉轻笑着,迈着轻盈的步伐,如同晨间嬉戏的妖精一般,天真无邪却又强大无比,她的眼眸中驻扎着坚定的意志,那是绝对不会为他人所折服的力量。 “歌姬切莉,呵” 第93章 旧日之果 虬枝盘曲,如同人身上的血管一样,青黑色的根茎挤作一团,边缘的触角在虚空飘来荡去,无处得见的口中发出惹人怜爱的呀呀声音,会使人不由自主产生同情之心。 但它是星兽,是一个已然成熟,即便是宇宙中也是威名赫赫的星兽。 官方名称,扇团,原本只是海妖们的住所,但在漫长岁月的侵染下,逐渐拥有了零星的自我意识,从而掌控了原本的屋主,成为了海妖们的主人。 原本只拥有微弱的寄生能力,但却会保护弱小的宿主,在某个时刻,甚至会形成短暂的共生生活,借由时间的累积,扇团本身的意识会越发灵动和....狡猾。 伪装成同族弱小的存在,借助对方的同情心,将对方的一切全部吞掉,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它是毫无下限的物种,所以不会在意人性。 譬如说,一个在世界中小有力量的男子某日在野外捡到一个幼女,而后者既漂亮又善良,还对男子很亲昵,日长夜久之后,放下了戒备心..... 再比如,某日,陪伴多时的珍爱器具忽然发出心之声,说出世界并不普通,而你是被选召的人云云,在兴奋和少许局促之下,你会..... 更有甚者,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继续着一如往常的生活,但某天,转来了一个神秘美少女,并且你偶然的窥破了她日常的一面,你们的关系..... 以上的故事,如果在普通向,美好向的故事中,无论故事的主人公遭到了怎样的磨难,他们都会迎来幸福的结局。 成为妹妹的女性一如既往的依赖着救世回来的冒险者,身后跟着诸多女性伙伴。 经历诸多磨难,变得气宇非凡的你向首位老师(爱人)进行最后的道别,而后准备面对平淡的幸福生活。 高中生与美少女逐渐相爱,他们破除一直以来阻碍他们的困难,在夕阳下眼神相对,两腮发红,面部逐渐靠近。 .....但那只是故事的正面,是用于叙事(虚饰)的伪物,至少扇团无法理解这种脆弱无聊的关系,它只会按照自己的渴望行事。 拥有功绩的冒险者某日酒醉,带着魅惑般的表情,妹妹单手轻抚着他的脸,在后者醺醺然露出温柔的目光之时,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将其吞噬殆尽。 回归平静生活的你拥有了圆满的家庭,与过去在路上结识的女性成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却在回到家后被突然出现的诡笑老师捉住,眼前是曾经身为家人的一堆肉块。 而你也即将步入后尘,却无从反抗,因为从一开始所谓的力量都是对方给予的。 在热烈的拥吻之下,眼前的女性露出无比欣然的笑脸,眼前变得朦胧,如同身处梦中一样,啪嗒一声,一层满脸幸福的男性皮囊被美少女欣喜的抱在怀中。 创造伟业者为亲者所戮,精神超伦者被信者背叛,满怀爱意者成恋者手中玩物。 并非期待悲剧,只是渴望着那份超越时间的伟力,将原本幸福的生命瞬间折断,扇团会借此受到足够的回馈,因为在世界底部的规则渴求着将美好予以毁灭的故事。 样貌越是丑恶,就越发诡异强大,它就这样逐渐成了时空维度的存在,无法被他人碰触,干扰,会持之以恒的带给它的主人故事,引发了数个世界的悲剧。 “所以我才会杀死它,以此作为我们临时的居所”身为操弦使的雪莉不以为意的说道,脸上毫无自傲,对她而言这就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外界,三人不会展现彼此间的恶劣关系,所以她们装作友好的站在一处。 “.....确实,如此凶恶的存在确实需要讨伐,毕竟若是伤到我们的人就悔之莫及了” 不知为何,席慕然的脸上带着微妙的表情,虽看起来不像是在同情对方,却也看不出多少喜悦之意。 身后间隔五步的方刻眼神微微一凝,嘴角有些抽搐,看着席慕然的身影眼中带着无奈。 【啊,那个中心的肉据说很好吃的.....一定被雪莉吃掉了....遗憾.....】 “.......” 李如初抿抿嘴,没有插嘴,虽然两人的话听起来简单,但要和这种程度的星兽对上,即便是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扇团虽然弱小时十分脆弱,但一旦成长起来就是十分危险的存在,因为你无法确定它的本体所在,或者说,它早就没了本体,而是将身体散在时间的各处,无法尽数杀死。 所以才无比棘手,通常的话,只要它们不动这边的人,他们也不会主动出手。 毕竟这些星兽中尽管没有出现如同她的叔叔那样的存在,但造物主级别的也不在少数,若是彼此的相性不对,即便是森之联邦的人类也未必能赢过对方。 她抬起头,看向那发白的墙壁,眼中带着深沉,身后的女卫们静静的立在身后,肃穆的眼神一直紧顶着前方,脸上满是寒霜。 她们三人作为此地的最强者,站在白玉般的地面边缘等候着大部队的到来,至于其他人则在后方的房屋中不是在照顾伤员,就是在调整状态。 因为森之联邦不兴虚礼,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来此迎接,但....其实更多是不敢与三位偶像待在一起,怕被某些狂热粉丝给干掉。 三人也很理解自己的处境,所以她们也没有故作友好的去呼唤,而是孤身前往边缘,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 “快到了” 安德里眺望着前方露出笑脸,眼神变得晶莹剔透,如同珍钻一般耀眼夺目。 众人不禁望向前方,为那番奢华而隆重的场景不由感到战栗。 如同屏风一般的椭圆躯壳轻轻抖动着,形似巴掌的半圆地面占据着极大的范围,若是众人所料不错,那应该是被成为死之使徒的存在,可现在却是已然死去的样子。 而据说在对方原本的核心之处有着它类似于大脑的血肉,现在的话却是一座占地极广,看上去威严而华美的宫殿,墙壁闪着金光,顶部是红色的华盖,周围铺着白玉砖瓦。 那里有三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存在,她们散发着异常强大的存在感。 “真是胡闹” 安德里轻斥一声,声音却无多少愠怒,明明杀死了作为星兽霸主的一位,之后说不定对方会展开反击,但他却是一副不慌不乱的样子,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做得很好,雪莉”他毫不掩饰的赞扬着,同时扬起微笑的面孔环顾周边一遭,露出找到猎物的眼神,锋芒毕露而摄人心魄。 他的五指向前身处,光洁而修长的手指显得很是白皙,他的眼中闪过狠色,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 “五个,足够了” “等——”两道急切的声音响起,虚空荡起阵阵涟漪,有异样而危险的身影露出一鳞片爪,却被无形的攻击一下子打断。 噗,咚,咣,簌,嗡,随着五道急促而短暂的声音,安德里满意的一笑,像在弹珠子一样。 屈指一弹,眼前的扇壳瞬间融化,挥之不去的白色迷雾在眼前升腾而起,安德里步履悠然的向前,每次落步,脚下会出现一块青色方砖,众人紧随着他的脚步。 青色自众人的落脚点处渲染开来,如同墨汁倒进湖泊,却将其一并染黑,在众人的脚下,青色的地板逐渐出现,前方是有些朦胧的建筑群。 在人群中的齐休侧身回望,身后却早已被迷雾掩盖,不见来路,他随即转过头,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行,同时目光不由望向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那就是森之联邦的最强者,如果到达对方的那种程度,自己能够实现那个愿望吗? 齐休摇摇头,暂时压下心中的杂思,至少现在距离他还很遥远,以他现在的实力最多只能算是森之联邦的中等军士,对于强者而言只是杂草一般的存在。 先定一个小目标,至少要可以站在对方的身边,然后再.....齐休的双眼变得幽深,心中涌动着决意。 安德里身体一滞,随后恢复如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眼中却带着耐人寻味的光芒。 前方那道宫殿也在朦胧片刻后,显出了身影,而此刻的它变得越发庄严,黄金制成的大门如同直通天穹一般,高大而华贵,绿瓦白砖铸成的墙壁则守卫着宫殿的秘密。 “.....叔叔” 李如初沉顿片刻,眼中带着三分畏惧,三分欣喜,四分复杂的看向这边,安德里不动声色的轻轻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目光移向一边。 女子低叹一声,转而变得肃然,眼神默然的看向这边。 “大总统,您近日可好?”带着完美的笑容,宛如在发着光一样,优雅而神圣的女子,对着这边挥着手,脸上是亲切的表情。 “我一直如同过去一样,虽不算好,却也不会变得糟糕” 安德里眉头一挑,嘴角带着笑意,眼带促狭的看向露出伪装面容的席慕然,后者眼神表面显得温柔,眼底深处却带着冰寒,看起来极为不忿。 【这回答跟没有差不多,好歹您也给点面子啊!!!】 他的耳畔传来眼前女子的连声抱怨,他一边悄然加密,不让其他人知晓,一边回答对方。 【对于之前见过的人,我这种态度也很稀松平常吧,我可是表里如一的人】 【啧,真会开——】 安德里面色淡然的掐断对方的频道,看着她眼底深处一片怒火,却无从发泄只能对着身边的男子通过心声大声抱怨的样子,他不厚道的笑了一声。 “.........” 雪莉皱着眉,一脸漠然的看着他,眼前毫无曾经的亲昵,那是如同对待敌人一般的冷酷眼神,安德里目光微垂,心中顿时有些愧疚。 但,安德里目光变得平静,他直直的望着对方倔强的面孔,眼中带着一如过往的坚毅,哪怕他曾一度断去对方那黄金的意志,可看着对方此刻的样子,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有遗留? “......操弦使雪莉见过大总统” 雪莉头颅低下,单手抚胸,用冷淡的口吻叙说着,口中却毫无亲近之意。 “恩”安德里面色自然的点头,接受了对方表示尊敬的礼节,“虽然不再走偶像相关的道路,但我也会一直关注你的,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如您所愿”雪莉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冷漠,是如同礼仪式的笑容。 “石中花....好吧,崇高者席慕然见过大总统”女子视线微垂,双手何氏,脸上带着虔诚的表情躬身一拜。 席慕然一开始想说自己认定的职业,却在周遭期待和一道森冷的目光下吞回前言,而是用外界的称呼向对方行礼。 方刻满意的收回目光,对方自称的那种称呼简直不堪入耳,虽然是伪装,但她的形象却无愧于崇高者之名,所以为了让自己舒心,他制止了对方那种破坏形象的说辞。 “神言者...琪拉见过大总统”李如初声音稍停,随后面容变得郑重,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向对方发起搭话。 “恩”安德里颔首,眼中却无亲切之情,只是象征性的礼仪,显得分外冷漠,“今后努力精进吧,我期待着你们” “但也要注意曾经的‘职业’对你们的影响,虽然并非什么强制性的东西,但若是拘泥于过去的荣誉,反而会为其所束,有舍有得才是正道” 安德里语气沉静的说完,向着冷面的雪莉瞥了一眼,眼中有些怅然,随后化作深不见底的平静湖泊。 三人顿时点头,眼中露出郑重之色。 除了因为身为操弦使的雪莉舍弃了过去的经历,反而走向命运,时空,声音的道路上,其余两人则是受过去的职业影响,选择了统合过往的相关能力。 将自身的魅力以及话语释放出去,运用心灵的力量引导他人的崇高者(声音特化)。 作为公平的审视者,向世间宣告着自我的存在,可以短暂修改现实的神言者(威势特化)。 职业之路是捷径,是支撑人身的拐杖,人可倚之而行,也可弃之不顾,无论如何,都足以成为通向最终之路的财富。 时任大总统的安德里曾如此说道。 “走吧,是时候开始了” 安德里目光深邃,大步向深处迈进,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片人,人们皆面带庄重,露出严肃的表情。 缄默的众人目不斜视,三人也随之跟上,前往宫殿深处。 黄金大门缓缓打开........ 第94章 发丝之心 “渡光战区那边的乱枪雾群,幽蛇巨潮,刺兵瘤虫是我一力担保接下的对手,因为我想着我们赤红团有团长,有副团长,有您,所以....狂妄自大” “但我错估了我们的实力,虽然它们的个体远不如我们,但数量却远远超过,我们被打的溃不成军,伤亡惨重,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即便是就那样死去也无妨” “我是那么想的....” 一脸木然,右手手肘处齐根而断,嘴唇颤抖着,穿着一身白色透红的装束,头上绑着红色头巾,原本刚毅而果断的面孔变得憔悴,头发凌乱,双眼泛红。 赤红团的团长——余伯奢。 一向以勇猛好战着称,即便是在某人的粉丝中也是极为狂热的存在,而现在他却在最热爱的偶像面前深深的低下头,露出了不成器的表情。 “可!老黄他不该死啊!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无能,愚蠢,白痴,该死的人是我” “他可是我从小的兄弟啊!!!!” 斗大的泪珠从两侧的眼角滑下,他一脸悲怆的高喊着,随后捂住脸发出不像话的呜咽声,一点也不像个男人。 韩诗音冰冷的赤红双眸凝视着眼前哭泣的男子,他曾在自己眼前许诺,只要有他的助力,就一定能帮她成为最高偶像,当时那副自信傲然的姿态与现在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里是一间广阔的房间,穿着赤白装束的人立成方阵,面容肃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都是战后赤红团尚且活着的成员,所以他们才会默默注视着余伯奢的谢罪,在偶像的面前。 “你想死吗?”韩诗音轻声询问,眼神显得十分漠然。 “因为害死他人,所以丧失活下去的勇气,所以不像话的在我面前像只狗一样哀嚎,呵”瑰丽的红色眼眸猛地射出寒光,她的嘴角挂上冷笑。 簌,空气轻鸣着,一只鲜艳的红色花朵带着枝干出现在韩诗音手中,她单手前伸,花瓣压住在面前低着头的余伯奢的头发,余伯奢的腰瞬间完成直角。 韩诗音眼神轻蔑的看着这个毫无反抗的男人,赤红的流光却在眼眸深处剧烈的闪烁着,如同一股即将迸射而出的岩浆,要将世间全部焚灭。 “罪恶感,悔恨,恐惧,不甘,以及对我的爱意,你要将一切全部埋葬,就那样凄惨的,无能的归于尘土,简直和渴望母亲的孩子一样” “你在渴望去死,但你更希望得到我的原谅,从而有理由继续活下去,真是卑劣啊,我的团长” 韩诗音摇着头,脸上带着轻慢的笑容,余伯奢弯着腰不发一言,如同在默认一样。 “但我很讨厌这样——” 她迅速收回手,一脸冷淡的看着对方。 在头顶的鲜花瞬间绽放,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在房屋之内,余伯奢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身上长出了新生的绿芽,头顶的鲜花正在轻轻摇摆着,它的根茎则扎入深处。 “呃....唔....啊...”余伯奢发出低沉的闷哼声,却始终没有反抗。 “想要痛苦就给予痛苦,即便是期待惩罚,也要由我来惩罚,我可是很任性的家伙,除我之外的东西...我毫不在意” 韩诗音一脸冷淡的说着,中间有短暂的停顿,借助换气的时机,没有被众人察觉到。 “我给予你想要的,相对的,今后你就是我忠实的狗了”余伯奢的脸庞颤抖着抬起,眼中满是惶恐和欣喜之色,而韩诗音则是一脸淡然的样子。 “替我管理好我的后援团,今后,我将是你的勇气,你的守护对象,你只需要注视着我,不需要在意其他,我的团长,如何?” “伯奢定当竭尽全力,所有敢向您呲牙的不孝之辈,我定当取其项上人头!”余伯奢灰暗的表情扫之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狂热的憧憬,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韩诗音微笑着,只是眼神有些呆板,她的目光微不可察的游离片刻,随后一脸轻松的点着头。 “...很好,我的骑士,今后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娇艳欲滴的花朵垂下身体发出微微红光,周身的枝桠收回身体,花朵逐渐变浅,消失在头顶,取而代之的是余伯奢脸上的一朵红花,他刚毅的面孔露出欣然的表情。 其余的赤红团的人一脸艳羡的看着那朵红花,恨不得以身代之。 韩诗音带着笑容,转向一边,脸上表情化作无奈,而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的身边总是这种精神异常的家伙,害她的风评也变得糟糕,明明当时决定要做一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偶像的....... 而在房屋内的人陷入狂热的氛围,只有韩诗音在一旁微笑而立之时,原本紧闭的房门悄然合上,两道身影无声的离开这边。 在走廊上,两者之间的气氛十分凝固,毕竟看到了那一幕的画面。 “简直就像训狗一样呐....” “说的也是.....” 同样带着僵硬的笑容,皇女贝露莎与嘴角抽搐的青女于清尘感到十分的尴尬,毕竟原本看着韩诗音一脸冷酷的离开,脚步还有几分匆忙,贝露莎一时有了兴趣。 “不可以哦,那样不好!” “......” 抛下劝阻的圣女伊贝尔,以及一脸冷淡的神女冉秀竺,贝露莎与刚刚回来无所事事的于清尘悄悄的跟在后面,却见证了整个过程。 “....姑姑,还没有回来呢”贝露莎望向远方,眼神有些苍茫。 “毕竟要接待那两位前辈,我们也不好说着也想去”于清尘一脸遗憾,她倒是很想见见那位绝世的青女,顺便取取经,问问自己还能成为偶像吗? 她也想跳跳舞,说些什么高深的话语,然后获得别人仰慕的目光,为何粉丝们(或许有)都认为她是护卫啊,她也是个女孩啊! 什么偶像之剑,真是不知所谓!她无言的想到。 而且她也不想在众人忙活之时,成了干拿着剑站在一旁,却什么也做不到的悲惨样子,该说幸好那时没有外事科的人,不然....真的想死啊..... 不过说起来.....于清尘的头扭向一边,眼中有些疑惑。 “你为何在你的伙伴那边装出那副样子,就我所看你的性格十分,恩,活泼,只是我偶然听过你们之间的对话,貌似他们认为你原本是柔弱的性格哦” “我只是好奇,不回答也无所谓”于清尘想到某点,急忙补充一句。 贝露莎身体一顿,她抬起脸窥视前后的走廊,在没有看见人的情况下,她才将有些锐利的目光转向这边,表情变得冷淡。 “我原本不想说,毕竟我跟你不熟”于清尘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听到对方话中的意思,似乎也并没有生气。 “不过虽然我有倾吐的想法,但只是我单方面说太不公平,所以请你先说,我再视情况决定回答的详略” 贝露莎微笑着,如同一只俏皮的小狐狸一样看向这边,睫毛闪动着,清澈的眼眸显得极有魅力,白净的面孔散发着异样的美感。 .....结果是我入套了呀,于清尘叹口气,脸上露出忧郁之色,眼中却显出认真。 大脑略作回忆,于清尘开始叙述。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的过去很是平凡,在我尚且没有被那份美丽触动之前,我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照这样下去,就会平静的长大,结婚,生子,继而死亡”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过往,从小时候遇到那个人,被他评价没有才能,之后不断努力,却也只是徒劳无功的过往。 “想要放弃,却无法放弃,现在放弃的话就是背弃过去的自己,哪怕希望渺茫,我也想与她一样站在同样的舞台之上” 贝露莎放缓脚步,聆听着对方有些沙哑的述说,意识跟着对方在一个奋力拼搏却始终得不到回报的身影上徘徊,以她现在的见识很明白那是何等绝望的状况。 没有人送上鼓励,只是在讨论着她何时放弃,毕竟在那时,尤其是偏僻的地带,人们对当时的大总统极为抵触,导致对他所施行的政策也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在我最后无助的奔跑之下,在思考中放弃了放弃的想法,现在想来,若是当时我放弃了也就遇不到那两个人了” 于清尘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她带着浅笑,面孔虽不惊艳,却极为耐看。 “总是搞怪,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森爷爷,以及.....”于清尘深深的看了贝露莎一眼,让后者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现任大总统,安德里老师” 贝露莎的眼神变得幽深,她明白了对方的眼神用意,该说,果然是他,还是竟然又是他,在雪莉姑姑曾告诫她的信息中,她得知了某个情报。 现任大总统安德里总会出现在有着才能的人身边,在他们遇到困境之时给予无私的帮助,而后来也会证明他的眼光,被他帮助的人总会有各种成就。 当年的雪莉,这里的于清尘,以及她最重视的...... 当然,这也是森之联邦上层所公认的情报,认为安德里眼光超凡,所以也会对他帮助过的人另眼相看,结果而言,也佐证了他眼光不凡的真实。 “等等!”贝露莎的思绪猛地一顿,在对方之前的描述中,她好像听到了有印象的情报,她暂时无视向这边露出疑问眼神的于清尘,脑中开始回忆自己记住的知识。 “姥姥?不对,那种异形,怪熊,也没有糟糕的描述,魔镜!连人也不算啊.....”贝露莎苦思冥想着,嘴中不断地说出一个又一个异常存在的别名。 “.....对了!”贝露莎的双眼猛地变亮,看向露出温柔笑容的于清尘。 “是导师老人!” “只要你问我,我就会告诉你,不用这么费劲的” 面对兴奋的贝露莎,于清尘只是语气轻柔的说着,这让前者的笑容瞬间冻结,继而满脸通红,眼神局促的看向一边。 于清尘轻叹一声,眼中却带上诚恳之色。 “我知道它是联邦认定的a级危险存在,所以我不会带上私情,如果它有朝一日选择危害人们的安全,我也会与其战斗” “但在那之前,直到它没有犯错之前,任何人对他不敬,我都绝不放过!” 她的语气格外强硬,眼神坚毅,脸色变得冷漠,那份凛然的话语将贝露莎的小小羞愧抹去,她不由肃然的看着对方。 那张面孔虽然在她记忆中的脸中算得上是平凡普通,但那份坚定不移的内心却称得上是强大。 “是我的错,是我孟浪了,只凭传闻断定他人,我也是自大的人呐”贝露莎眼神郑重的道着歉,眼中带着愧意。 在短暂的沉默之时,于清尘默然的脸上脸上绽放笑颜。 “所以,轮到你了” 她带着悠然的目光看向这边,眼中满是好奇和打趣之色,贝露莎面孔一滞,连忙转过头,却发现还没有到达她们专属的房间,她的心中不由有些诧异,这段路这么长吗? “不能逃哦!”身后传来于清尘愉悦的声音,这让贝露莎内心发苦,她本来想着打发时间,顺便了解一番对方,毕竟,她们的过去除非她们本人想说,不然是会被隐藏起来的。 不过要是关系变好,也就可以从对方口中得知互相的过往,据她姑姑所说,这应该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当时的姑姑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宛如亲身体验过不好的后果,她也就深深的记下来,即便与伊贝尔接触,也在默默地等待对方主动说出,不过....真久啊。 无论过了多久,伊贝尔依旧没有和她互诉心肠的想法,明明关系不错的样子,所以之前她才会随意要求于清尘说自己的事,本来以为对方会拒绝的..... 真是实诚的人呐。 不过她可不想说啊,依她原本的想法,本来在对方话语的尾声就该到了才对,那样对方也不好强制要求,自己趁机混过去,但是....为什么.... 贝露莎的脸上露出放弃的神情,她一脸辛酸的抬起脸,嘴角有些抽搐。 “你相信有人会认为原本熟悉的人只是外在的行为,性格有些变化,即使看起来确实有些剧烈,就不被当作是同一个人的经历吗?” “我也是会长大的,不可能总是一副样子!”贝露莎的眼神变得虚无,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面容无比苦涩。 “虽然我也有其他的问题,但与这个样子无关,是历来都有的问题,不过,对我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我在他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样呢?在现在的你看来,我是普通少女,还是名叫贝露莎的存在,亦或者是皇女,我未来会被偶像的面具吞噬吗?” 于清尘倒抽一口冷气,那是何等夸张的想法,用离谱也不足以形容了,那种纤细的心灵有头发丝细吗?! 她的眼中不由带着怜悯的眼神看向眼前发出埋怨之语的少女,真亏她能忍受下来,换作她,她早就受不了,与他们一刀两断了。 第95章 成为挚友的两人 “那个....是单独...还是全....” 难得吞吞吐吐的于清尘面带难色的看着眼前苦笑的同伴,她那原本清丽而凛然的面孔在她的眼中变得亲切,近乎霜雪的双眸带上人性的色彩。 “都有一点吧,毕竟也不是全然无关的人” “我组建的队伍中有兄长,异物,小弟,以及...”贝露莎露出些许腼腆的笑容,脸颊有些绯红,她那如花般娇艳的面孔对准呼吸一滞的于清尘,散发着同性也无法直视的魅力。 “.....恋人,不知何时,我的目光,我的记忆,我的大脑就只在注视着他” 于清尘一时有些局促,这样好吗,即便是她原本说的要互相坦诚,可对方却把深藏心中的情感告诉自己这个不算亲近的人,感觉有些惊悚啊...... 贝露莎露出欣喜的神色,继续兴致勃勃的说着自己的话题。 “兄长在某种程度可以理解我,但他这个人只会不断犹豫,丝毫没有自身独立前进的果断,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伙” 贝露莎说着她的兄长,眼中虽带有温暖,但话语却无比辛辣,于清尘心想,自己若是对方的兄长,听到对方的话一定会沮丧不已。 不过根据对方队伍中的情况,那个‘兄长’大概就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家伙,看上去人畜无害,却总有一肚子坏水,偏偏因为自己的形象被视为和善的存在。 于清尘在心中腹诽着,她一点也不喜欢那种家伙,反而是无比厌恶的立场,在过去,在她上学的地方,那种看似全能的帅哥只会‘顾全大局’,无视她这种弱势群体,简直可恶! “再说说那个小弟,说是小弟其实我是看作是自己的弟弟的”贝露莎的声音变得柔和,听上去十分温柔,“虽然看起来有些莽撞,其实心灵很是纤细,会关注周围的情况” “因为自己的体型和样貌的缘故,所以他的身边很少有亲近的人,但他本身其实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却会加倍重视对他好的人,以真心待他,他则十倍而报” “但有时他那份好意也会被他人所利用,本质聪明的他也能察觉到其中的恶意,但他却依旧相信他人,所以我才一定要保护好他,那些出自善意的举动绝不可被他人利用” 贝露莎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神色,那是哪怕天崩于前,也要护住身后之人的坚韧,于清尘不由有些钦佩,对方的这份决意让她深感震撼。 说起来.....她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人吗? 于清尘对此感到困惑的大脑不断搜索过往的记忆,虽然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感觉,仿佛试图阻止她这种行为,但却毫无成效,然后,她明白了理由。 啊....也对,她....没有朋友啊.... 于清尘眼神游移不定,试图逃避来自心灵深处的黑暗情感,目光不断飘移,却在望见眼前微笑的贝露莎时,心中萌生出一股热切的情感。 在这里啊,我的朋友(新),要珍惜一辈子哟! “....我见过你这种眼神哦”贝露莎的眼神忽然变得极度温柔,那是仿佛在怜悯一般的视线,那份无言的关怀让于清尘不由移开热切的目光。 被讨厌可不好啊...... “接下来说我的那个恋人,他——” “那个,不是还有一个异.....” 原本兴高采烈的贝露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仿如嗤笑的声音从嗓间挤出,让发问的于清尘的面孔陷入僵硬,心中顿时警铃声大响。 这是——不可提起的话题吗?! “那种东西怎么也好,带着污浊而又恶心的气息,光是存在于那里都会令人作呕,说到底,一开始我可是拒绝了哦,为何会恬不知耻的加入进来” “听不懂人话也要有个限度,没有脑袋就去回炉重铸,啊,即便那样也不成吧,只能倒入销毁中心的器具中进行全面销毁才行” “自傲自大,狂妄无礼,只是不方便说些冷话就大言不惭的自说自话,那一刻我都想把那种东西扔到敌人的大本营,就算这样也会爬回来的吧,畜生!!!!” 于清尘呆若木鸡的看着发出一连串咒骂的贝露莎,这与她平常的形象何止是不符,简直是违和到爆表,让人不禁感觉是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世界出现差错。 那个冷淡而礼貌,气质尊贵而平和待人,虽然笑容被评价为不真诚,却依旧拥有极多簇拥,至少于清尘觉得比自己的多,可那样的她却露出了这番面貌..... 这不是....不是....太棒了吗?! 噢噢噢,这就是反差萌噢,常年网上冲浪的于清尘心中满怀感动,终于在现实看到了,她一脸欣慰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对方,感受了对方的萌点。 之后去参与对方的粉丝团吧,至于偶像的工作?去去去,才不管那个! 于清尘勉强抑制着自己暴走的内心,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眼神却显得呆滞,她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惊呼出声,从而失去这唯一的朋友。 朋友没有也无所谓吧....只是心底却隐约划过这个想法。 “.....失态了呢,真是噩梦啊”贝露莎眼神一惊,面容瞬间恢复镇静,一脸唏嘘的看向一旁,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注意着于清尘的表现。 “讨厌的...确实会不想提起,是我的错才对,对了还是说说恋人吧!”于清尘勉强搪塞几句,继而转移了话题。 “是呢,接下来就到.....恋人”贝露莎的眼中闪过喜悦,整个人的氛围变得轻柔,看上去沉浸在幸福的气氛之中。 而后她却发出有些悠长的叹息声,变得苍茫的目光转向这边。 “清尘,我问你,若是你想要实现的目标,自身的天赋却不能到达那个位置,你会如何?”贝露莎眼神认真盯着于清尘的面孔,面容十分肃穆。 于清尘眉头微皱,不是和她一样的毫无天赋,而是天赋不足的人啊,若是她自己,她会毫不犹豫的说要一直努力,哪怕过程中遭遇不断失败,也要以此为果实,不断坚持下去。 毕竟这就是如今的她的由来,是挥洒汗水,哪怕咬着牙,为他人所排斥也绝不放弃的结果,但.....于清尘抬头看着贝露莎的脸,却觉得对方不是想要这个说法。 于是,她试着揣测一般人的想法,试探性的发言。 “如果真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实现的目标,大概会哪怕舍弃自身也要实现,因为,人生中没有比那还重要的事了吧” 她说出自己认知中的答案,贝露莎却露出有些苦涩的笑容,低头喃喃自语。 “是啊,所以一切的风景他都视作等闲,因为那是他注定舍弃的东西,毕竟,他也只剩....” 最后的几个字近乎无声,连于清尘也没有听到,她不禁觉得也许是对方无意识中也不想说出那个事实。 “所以,即便我此刻的爱意如何深沉,这份恋情也注定不会得到成功,无论是我,还是他,都会在彼此的边缘对视,而后背身而行” 贝露莎的脸上露出有些怀念的神色,眼底却露出深深的憾意,就连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晦暗起来。 大脑一一对应着对方队伍中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疑似对方恋人的那个人,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即便表现出认真的态度,眼中却始终在注视着别的方向。 于清尘嘴角一抽,感觉自己的胃有些疼,心中闪过后悔的念头,不该试图去窥视这份过于沉重的情感的,现在想要抽身.....也晚了啊。 事先说明,她其实并不知道对方断言一定会失败的理由,毕竟....她也没爱的人,心脏抽搐一番,她露出勉强的笑容看向眼前眼神虚无的女子,大脑却在急速的转动着。 “为何...不尝试一番啊?” 她很疑惑,既然这么遗憾,为什么不去改变那份结果,而只是平静的接受那个结局,至少这种妥协的作风,并不符合她对眼前这个女子的一贯看法。 “......我的父母很爱我,我的长辈对我亲切有加,我的同辈尊敬着我,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族中,所以我需要回应她们的期待” 贝露莎短暂沉默后,抬起了头,眼神再度变得冰冷,眼中毫无生机,那是并不祈愿幸福的面孔。 “‘我’必须正确的活下去,为了达到祖母曾在的领域,振兴家族,为此,我无暇分心顾及它者”贝露莎的嘴角勾起笑容,眼神如同要射出利刃一样锐利。 “这样说你明白了吧,我与你不同,丝毫没有不幸的因素,只是在沉湎在幸福中不知方向,既想要这个,也想要那个,都是我自身的犹豫导致” “就连现在的小队也是出于我自己的任性建立,十年后我会卸去偶像的职位,并且解散小队,作为政法部的代言人存在,与你这个祈求军部帮助的可怜虫不同” “不要与我相提并论!” 贝露莎的眼中闪过傲慢,视线斜斜的看着于清尘,面容显得十分刻薄,冷酷。 震惊!关系破裂了! 于清尘毫无紧张感的大脑瞬间闪过这个想法,在她为自己的粗神经无奈的同时,她也没把对方现在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而是用理解的目光看着面如冰霜的女子。 我懂得,这种故作傲慢的姿态,一般是专用于破坏关系的样子,我可太懂了啊! 激动不已的于清尘一把抓住贝露莎的双手,一并捧在胸前,看着对方有些惊愕的眼神,她的心中大为宽慰,不错,奏是这个反应! “傲娇我见得多啦!不对,我很痛心啊!”真心话几乎口不择言的吐出,看着有些莫名的贝露莎,于清尘的面容变得郑重,她要将自己的心意传给对方! 她上下摇晃对方的手,竭力让自己的目光变得真诚一些,传达到吧,我的真心,她的心底在无声的呐喊着,她有信心,这一刻她能和韩诗音竞争女高音的宝座。 “你这是.....”不出意料,贝露莎虽然几度试图收回手,但在不动用自己能力的情况下,扳不过专注于身体锻炼的于清尘,因为是‘骑士’啊。 很好,我赢了! 虽然感觉和同为女性的伙伴比拼腕力有些不对,胜利后还沾沾自喜的样子有些可悲,但,这毕竟也是她自身的努力结晶,所以没关系。 .....要有说她是暴力女的人,就可以一展拳脚了,嘿嘿。 心底划过阴暗的想法,于清尘一脸正义的看向蹙着眉的贝露莎,她深吸一口气,气息从丹田深处涌上喉咙,她的肺腑之语瞬间迸射而出。 “我啊,最讨厌蛮不讲理的现实,因为它十分残酷而无情,自称无法获得幸福,所以只能放弃,这种事.....不要没努力过就放弃啊!” “我也是啊,一度想哭,想放弃,想抱怨,却都咬牙坚持下去,因为那时的我已经没有归处了,但你不同吧,既然你曾经这么幸福,就要一直幸福下去才行” “说尝过苦才好的人就让他们亲自来尝一尝这份苦涩,不要因为自己曾今退缩了,就指责想要幸福的人,那样的人就交给我,我把他们全部打飞!” “不管你怎么想,我可认可你是我的挚友了,既然是亲密无间的挚友就相信我吧,哪怕不坚持和我一样的时间,甚至一半也可以,不要轻易舍弃自己的幸福啊” “全交给我吧,拜托了,请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呜呜呜....” 贝露莎看着眼前说出一大通话语的女子忽地泪流满面,她一副拼命的样子,试图让自己依靠她,她说会给自己带来幸福。 【挚友呢.....不错的一个词汇】 贝露莎心中呢喃着,原本脸上的冰冷顿时消融,她露出无奈的笑容,头颅前倾,抵到对方的额头之上,看着对方水雾朦胧的双眼,她的心中却感到十分温暖。 【对你说一声抱歉,我撒谎了呢,不是异类的你是无法理解我的处境的,不过....我真的很高兴啊,不过,这份心情也不能告诉你,因为.....】 “今后就拜托你了,我的挚友” 她露出微笑,即便这份情谊迟早会逝去,但仅限于此时,是她无比珍重的财宝。 于清尘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尽管那张脸在贝露莎的眼中十分普通,但她却并不讨厌,能够珍视他人心意的人一定不是个坏人,记忆中有张模糊的面孔这样说道。 那是谁....来着? 【....好,顺利成章的上升到挚友,不愧是我】 于清尘心中闪过得意,真亏她能若无其事将两人的关系一步步升级,看来,她的交际水平已然上升到高深莫测的地步了。 糟糕,如果朋友太多了,自己锻炼的时间会不会缩短,忽然的,于清尘的心中涌起这样的担忧。 “..............” “......我觉得你们久久没有回来,是我多事了吗?” 两人的身体一个颤抖,纷纷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那里一身素雅水色连衣裙的伊贝尔一脸困惑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惨了,于清尘心中哀叹着,她不由看向贝露莎,对方的脸上带着笑,但仔细看,眼瞳深处却有些虚无,目光有些呆滞。 她记得,贝露莎与伊贝尔的关系很好来着,莫非,她成了一个碍事的女人?! 第96章 归家 “这都是误会啊!!!” 犹如初次上场就被捉奸的新手海王,于清尘的声音无比凄厉,她不断的摇着脑袋,简直要把脑袋摇下来一样,脸上充斥着慌乱的表情。 “呵呵呵呵.....”贝露莎低着头发出笑声,只是听上去格外让人毛骨悚然,浑身散发着异常的气场。 见到两人的此刻的样子,原本存在伊贝尔脸上的局促化为宁静,她水蓝色的双眸凝视着这边,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啊,我知道的,两位是成为了朋友吧,这是好事呢” 她轻柔而快捷的走到两人身边,张开双臂将两人抱在胸前,看着两人的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感动之色,连同脸上也浮现出欣喜的红晕。 “我知道的,真好呀,关系变得要好了呢!” 伊贝尔的声音透露出欣喜,那是为两人的友谊加深感到了十分感动的表情,眼神明亮而闪耀,毫无半分阴霾。 “哈?”于清尘发出呆滞的声音,她原以为对方会怒气大发,会说你们这些狗女子,竟然在背地里勾勾搭搭之类的话,从而展露出掩藏在平日那副温柔面孔下的阴毒内心。 .......她可没有期待过哦?! “伊贝尔也是挚友噢”贝露莎用手轻轻拍着伊贝尔的后背,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但是她的眼神却显得极为坚定,直直的盯着对方的面孔。 “贝露?!不是说让我当姐姐吗,莫非要抛弃我?!” 伊贝尔却反而露出慌张的表情,眼带急切的看着对方,眼底带着恳求,相比平日的成熟姿态反而有几分娇憨可爱。 贝露莎原本坚定的眼神变得怪异,她定定的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十分无奈。 赞呐!于清尘悄眼窥视着,心中不由发出由衷的感慨,只是.....她的眼神变得有点危险和无神,她低头瞄了一眼,心中顿时被绝望感占据。 究竟要得天独厚到什么地步啊,你这个圣母! “....所以说,只是一种说法,代表关系更近一步的样子”贝露莎无语的叹息一声,发出有些疲惫的解释声音。 “我不管啦,就要当姐姐,朋友什么的已经太多了,已经是不需要的东西了,好不好,小贝露?” “朋友...太多...不需要.....” 目光变得无神,脸上带着灰暗的表情的于清尘,以及一旁一脸央求之色,眼神湿润的伊贝尔,贝露莎顿时觉得十分头疼,为何这种时候她们就没有在他人面前的成熟了。 原本以英武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出名的青女,以及待人温柔,本性善良,并且不失成熟作风的圣女,此刻一个在眼神晦暗的喃喃自语,一个则露出稚童般的目光望向这边。 这是为什么呢...... 贝露莎眼神虚无的看向远方,啊,好累,想要沉浸在梦中,不想再思考了。 “扑哧” 耳畔忽地听见一道笑声,贝露莎的意识回归,眼前的伊贝尔露出坏心眼的笑容,眼中满是俏皮,她对着这边张开手掌,然后一把并拢。 “这是对你们试图隔绝我的小小惩罚噢,今后一同友好相处吧,清尘”她轻快的目光转向一旁,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对方,于清尘一个激灵苏醒过来,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 “啊,恩,那个,好.....” “接下来就是正事了” 伊贝尔神态自若的放下手,眼中露出认真之色,她看着贝露莎,“雪莉姐姐通知了我们,大总统他们即将到达,要我们做好必要的准备” 贝露莎的眼神不由变得凝重,是吗,那个被姑姑时常放在嘴边的人,也是这个森之联邦的至强者之一的大总统就要来了。 尽管她昔年曾就读的联合一学院算是对方名义下的产业,但她也只在一开始的入学礼中见过一次,还是远远的注视,之后直到毕业也再也没见到过。 “准备?”于清尘眼前有些迷茫,不清楚需要做什么准备。 “这就由我来说吧,毕竟,这也算现任偶像们的义务之一” 贝露莎与伊贝尔对视一眼,然后后者随即解释道,脸上带着郑重之色。 “为了履行某个职责,我们四人选择召唤出壁垒,而当时我们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昏沉,只能勉强感知到外界,所以在战后我们才被送到后方调养” “而这里也是为了那个目的而建立的,我们则是负责维持好他们之间的平衡,使他们不至于陷入迷乱状态,算是监视官吧” “虽然我也没出什么力就是.....” 于清尘嘟囔着,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她是作为唯一清醒的偶像被送到后方的,在几人醒来之前,她就在这里的锻炼场不断的修行着。 “你不是成功守护了我们吗,而且正因为有你,我们才能全力拼到最后,虽然最后意识还是几乎沦陷了” 伊贝尔道出鼓励性的话语,眼神坚定,话语毫无半分虚假。 “那个确实很危险,我们也正是感觉到你的气息才能勉强维持着清醒,再度往外再走一段距离,你的功劳同样十分巨大,是功臣” 贝露莎点头赞同着前者的意见。 “大家.....”于清尘声音颤抖,在身下的手掌紧了又紧,心中满是感动。 “是姐妹的话不需要说感激的话,因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呢” 伊贝尔露出有些复杂的笑容,眼中带着些许苦涩,她掩去多余的情感,转而露出欣然的笑容。 贝露莎看着对方那一闪而过的复杂面孔,心中却想起,对方从未和自己说过有关于故乡的话题,就像孤身一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没有亲人,也没有留恋之地。 如今所站在这里的只是被世人仰慕的圣女,一个总奔走于救赎之路的身影,在记忆中,她总在哭诉着没有救到哪个人,她是如此的无力,看上去十分奔溃无助。 但贝露莎在那之后却会看到对方持之以恒的身影,那是比起沉湎于悲伤,更为讨厌他人因为自己的犹豫而受到伤害的姿态,所以才被世人尊称为圣女。 但那说到底也只是世人对她这种苦行般的作为的称赞,但她自身对比庞大的惊人的森之联邦的领域依旧显得十分渺小,所以时常会感受到无力。 “只要一直坚持下去,你的理想总有一天会迎来成功的那天” 贝露莎握住对方那有些冰凉的手掌,她如同在宣誓一般,神情中满是毅然。 她在今后也会一直帮助对方,以她背后的政法部作为助力,与势力较弱,但是一直致力于促进种族间友好,并且支撑对方的外事部一同给予帮助。 “我一直都如此坚信着”伊贝尔更加用力的回握,眼中带着坚决之色,于清尘眺望着这一幕,脸上带着异常灿烂的笑容。 “走吧,秀竺还在等我们回去” 伊贝尔笑着,两只手掌牵起两人的手,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 “......真慢” 宽广明亮的居室内,有着长长的黑色秀发,身上穿着白金色的法袍的女子睁开眼睛,轻声低语着。 冉秀竺的面色显得格外冷淡,周身散发着生人莫近的冰冷气息,她眼神漠然的看着在室内不断划过的道道白团,眼中不带有情绪。 啊呀呀呀,有几道白团原本荡到了她的身边,却在她冷酷的眼神下发出惊叫,匆忙的逃离了原地,而冉秀竺的表情从头到尾丝毫没有半分变化。 “神女大人,您吓到他们了.....” “您是偶像吧,至少对处在最后阶段的他们给予些许宽容如何” 面容朴实无华,有着黑色的刺发,外表形似十八岁少年的男子轻轻抚摸着颤抖不止的白色光团,他叹息着向黑发女子提出建议。 “你也一样吗?硫”冉秀竺轻声询问着,眼中却无半分情感的波动。 男子硫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躯,眼底有些黯然。 他的双脚浮在半空,就连身体也显得有些透明,宛若倒映在水面上的镜像一般,虚幻而飘渺。 房屋的上空有着数颗无声闪烁的光粒,每一次闪耀,光团的身躯就稳定几分。 而随之时间的拖移,光团本身的光泽却在变得微弱,直到再次闪耀之后,恢复一开始的光泽。 其他的还有若干颜色各异的光团,他们并没有在意这边的动向,而是悠然的在空中游来荡去,丝毫没有受到这股冷气压的影响。 而相对的,他们衰变的幅度又小一些,只是随之时间的推移,原本活泼的光团会停滞于一处,宛若死去一般一动不动,直到光芒闪耀,才再度生出活力。 “我知道了” 冉秀竺注视着对方,却如同得到了答案一样,她自语着,然后露出有些冰冷的笑容,虽然看上去要比之前更为可怖,但男子却眼神一呆,露出百感交集的表情。 “您.....” 他知道,对方并不懂如何去笑,那种看似冰冷的笑容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了,至于他为何知道....那是因为神女一脉一向是那种笑容。 “我的母亲,我的姥姥,我的前任们,她们都告诫过我,嘱咐着我,笑是具有价值的武器,所以要用在必要的时候” “现在这个场合会是必要的时候吗.....硫,我的笑容如何呢?”冉秀竺依旧带着冰冷的笑容,眼神却显得有些茫然。 “啊,真的是最棒的时刻,我已经无憾了,哈哈” 硫先是面部呆滞的看着对方,脸庞不住的抖动,喉咙间发出犹如啼哭的声音,他嘴唇颤抖着,掩住自己的脸,身体不住的抽搐,而神女依旧无声的注视着。 “是吗,那就好”她的笑容随之敛去,再度变得面无表情。 “抱歉...今后不能再为你加油了,我真是失职的粉丝,对不起,没有让你打败圣女,是我的无能,对不起,对不起.....” 硫不住的喃语着,声音剧烈的颤抖着,但他依旧压抑着那份悲怆的声音拼命的道着歉。 冉秀竺小口微张,却没有说出任何话题,她的眼底有些茫然,装满记忆的大脑中闪过一副画面。 天阴声躁,远方是被团团围住的白衣女子,她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周围是表情振奋的人们,他们如同朝圣一般的看着女子,眼中毫无它物。 冷着脸的黑发少女孤身立于一处,眺望着远方的场景,时有路过的人,好奇的望过来,却在瞬间逃得老远,脸上还带着余悸之色,在她冷彻的视线中赶往前方。 “那个...这里是会场吧?”耳边传来问候之声,声音听起来格外年轻,她头也不回,伸手朝前方一指,继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她之后还有其他事要做,这里对他而言已经没了价值。 “你是......”身后传来疑惑般的呢喃声,她早已头也不回的离去。 冉秀竺的眼神一清,目光专注的注视着眼前的男子,既是神女第一个的粉丝,也是与自己最初登场有着交流的存在,为何直到现在会突然想起来? “因为这是必要之事” 耳畔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冉秀竺眼神一动,她记得这个声音,尽管在她出生之后就紧接着死去,但她依旧知晓这个声音的主人。 她的母亲,上代的神女,不为大众所铭记的三人之一。 “神女,自古以来就是守候人类发展的存在,古时为巫为舞,我们传递着神的旨意,引领着人的前进,为了不重蹈旧人的错误,你...不,我等都是都是被献上的祭品” “我们是神之子裔,是男则为神子,是女则是神女,总有一天,你会承担起你的职责,所以,请为眼前关爱你的人给予最后的恩赐” 冉秀竺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抬起,在心灵深处无数道声音的影响下,她原本美丽的面孔越发璀璨耀眼,眼神变得空无,带着平素难以想象的魅惑笑容伸向对方的头颅。 因为这是神&的职责..... “.....如果那是她自己的决定的话,各位,在此之上,禁止” 如同晨钟暮鼓的发沉男声让冉秀竺的动作一滞,大脑内嘈杂不断的声音被瞬间压了下去,她的眼神恢复了理智,她头颅微低,身体微欠,表示着自己的谢意。 “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那对我也是必要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请你做出自己内心的决断”声音就此断绝,冉秀竺抬起脸,再度变成那种冷淡的面孔。 “......对不起....” 哭泣的硫头上传来了些许温暖,他不禁放下手,看向眼前面容冷淡的女子,她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神比平时显得更为柔和。 “一直以来,都多谢了,今后,我会更加努力,所以,不要哭了”带着缓慢的语调,听起来声音有些软糯,冉秀竺逐字逐句的说道,眼中写满了认真。 “.....约好了啊”硫露出带着欢笑的哭脸,在他的瞳孔中,那个独自离去的孤寂身影转过身,露出冷淡的面孔,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冉秀竺,是注定成为偶像的神女,今后,请呼唤我的名字】 女子平静的转身离去,那份凛然的身姿让他久久不能忘却。 所以,在那一刻,刚从异界回归,满心疲劳的他被触动,成为了对方的忠实簇拥,向着自己的好友宣传着对方的魅力,竭力吸引每一个人的加入。 而后,硫露出开朗的面孔,眼中出现明悟之色。 他已经死了。 他身体一阵发虚,凝成了发着紫光的光团,加入到那批飘来荡去的光团中,冉秀竺则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宛如要将这一幕铭刻在记忆的深处。 抚慰死者的魂灵,使其不至于迷乱,这就是偶像们的义务之一,负责为曾支持过她们的人送上最后的祝福,而这里的光团皆是早已死去之人的残渣,是记忆和灵魂的片段。 所以,只有在仰慕的偶像们现身后,他们才会露出残存在记忆中的姿态,像是尚未死去一样进行交流,尽管,这不会对他们已然死亡的事实有何改变。 但,这是生者们祭奠死者的仪式之一,抚慰死灵。 “门开了,各位,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微风拂过脸颊,深沉的男声响起,光团躁动起来,它们急不可耐的向着那道声音的地点跑去,穿过墙壁,离开房间,走廊处随处可见飘荡的各色光团。 冉秀竺眼眸开阖,继而脚步平稳的走向光团们离去的方位,紫色光团也在其内。 而尚在走廊的三位偶像闻言一呆,顿时看到一大团光冲了过来,她们立即闪身躲避,看着它们远去的身影,伊贝尔当先迈步而去,神情中写满了肃然之情。 贝露莎与于清尘对视一眼,立即选择跟上对方的脚步。 安德里负手而立,眼神平静的望着打开的大门,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光团们,他的眼底露出欣然和悲伤兼具的情感,他微笑着,张开了臂膀。 “欢迎回家,孩子们” 光团们铺天盖地的蜂拥而出,将安德里的身影掩没于原地,身后是面色各异的众人,它们或是敬重,或是冷漠,或是感动的看着这一幕。 此为大祭的第二步,迎领亡魂。 第97章 稚嫩与痴狂 “虽然在我看来也是一副令人感动的场景,不过,也稍稍有些过了呢” 语气分外的悠然,露出纯洁笑脸的优雅女子李如初双手相合放在腹部,眼神幽深的望着安德里被淹没的场景,口中却道出不赞同的话语。 “这才是大总统令人钦佩的地方,即便位高权重,力量强大,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看轻下方的人,正是值得效仿的行为” “相反,大前辈,过于在意尊卑可不太好噢?” 席慕然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她那明净的眸子看向眼神有些发冷的优雅女子,左手抚胸,右手向前摊开,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其神圣而高洁的身姿让随行而来的不少人的目光注视向这边,露出惊艳的眼神,而她回首微微一笑,让注视者不由屏息。 “总是这样呢” 李如初对着注视的人露出温和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极为矜持,与席慕然的纯粹笑容蕴含的热度大不相同,人们移开了目光,原本那些对她相貌感兴趣的人瞬间变得冷淡。 但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份结果,她可以随意对人们展现出代表一定友好的态度,但仅限于此,再往前或者再往后都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琪拉祖母,愿您每日安康” 从通道中走出一位冷面女子,她冷淡的视线扫过四周,随后缓步向着这边走来,行走的步伐极为优雅,脸上绽放着洁白的神光,其姿态宛如离世独居的神女。 冉秀竺走到李如初的跟前,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尊敬之意,而后面色自若的抬起脸,眼中毫无任何情绪的波动。 李如初目光冷凝的望着一动不动的神女,宛如判官正在审视她所犯下的错误,片刻后,她赞许的点点头,眼神变得稍微温和。 “做的差强人意,还需要继续精进,神女” 但尽管如此,从她口中说出的依旧是充满冷漠的话语,冉秀竺微微颔首,顿时宛如一座玉石铸成的雕像,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早已并非偶像,而是神女家族势力的代言者,是真正掌握神女选拔的实权人员,她从当年的同伴手中得到了某份馈赠。 能够选拔人员,从而使对方继承历代神女的能力,所以,她才有了琪拉之名。 琪拉在西方有神使的意思,而她就是掌握那个权力的人,是‘所有神女’的审判者,她会肩负着培育神女的责任,所以,她也是‘所有神女’的祖母,无人可以违背。 尤其是历代神女不断累计之下,偶然会有拥有无暇之魂的神女出现,这就使她的地位越发不可替代,她的权势也由此获得了极大提升。 “......神女啊” 席慕然轻声感慨着,看向冉秀竺的眼中带着丝丝怜悯,对那个老女人而言,眼前的少女只是用于继承神女之名的玩偶,所以才会连同她的名字都没有道出。 对掌握大权的‘琪拉’而言,神女只是个名词,恐怕在她的心目中只有那个一力开创神女体系,可以将自身的力量传承后世的修才是真正的神女。 席慕然抬起手掌,五指并拢,眼中闪动着冷芒,可随后,她面对李如初望来的目光,却只能放下手掌,将眼中的怒火掩去,无视对方眼中的轻蔑。 即便以她当年那种如火如荼的声望,想要公然干涉那些围绕着趋于完善的神女选拔而形成的诸多势力也是力所不及,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更别说是如今早已沦为明日黄花的她。 “即便是她也做不到的.....”雪莉低声喃语着,将席慕然不甘收手的举动映入眼底,对方在活跃期间,一直致力于打击各种不公。 她那种温雅而霸道的行为被无数人忌惮,恐惧,所以在后来她急流勇退之后,那些人一度大肆庆祝,言语中满是庆幸之意。 但,李如初不同,她是特别的存在。 一旦想要动她,那些早已不在理事的旧日霸主都会出面问询,在他们的眼中那是自己战友的女儿,别人则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所以他们才会被当今的主流所排斥。 因为他们也并不尊重安德里,反而总是一脸鄙夷,对其冷嘲热讽,所以,信赖安德里的新生代总与前者有着各方面的冲突。 但,如果是李如初本人出事,哪怕是新生代们也必须皱着眉头与旧日霸主们合作,哪怕是安德里本人,也会亲身查访,寻找动手的人。 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久不问世的另外一位大总统,曾经与安德里其名的存在,所以,只要李如初没有背叛森之联邦,那他们就是她永远的后盾。 而这些都是但凡上升到某个层次就会被告知的消息,虽然,雪莉曾经为自己一无所获感到迷惑,但成就星主之后,她就理解了为何她会是那种性格。 安德里对待自己人总是仁慈而温和,对于李如初更甚如此,所以即便两者同样可以称呼对方叔叔,但那其中的差距又何止千差万别。 一个是同代好友的女儿,一个只是某个关系很好的同伴的远方亲戚,差距一眼即明,所以雪莉放弃了那种让曾经的自己醉心不已,却在那一刻后变得厌恶的虚假关系。 “终究只能用自己的手得到想要的东西”她低语着,目光却不向被淹没的那道身影看去,因为会被‘看到的’,有‘帮助者’曾这样告诫过她。 操弦使,既是控制命运之线的存在。 她雪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淡漠,将意识从过去投射过来,意识沉入心海沉睡,雪莉面色自然的看着眼前习以为常的场景,唯有看到李如初时,眼中流露丝丝畏惧。 那是她尚且还对其感到畏惧的时候,所以可以露出‘合理’的表情。 目光露出些许稚嫩的雪莉,有些生疏的控制着身体中的各项能力,记忆告知了她使用方式,以及她需要做的事,她需要好好‘扮演’未来的雪莉,不能露出破绽。 只是.....她有些留恋的目光看向那道被包围着发出欢笑之声的身影,而后,她扬起了笑脸,好久不见,叔叔,愿你今后能得到幸福。 哪怕.....不是和‘我’一起..... 尚未腐坏的幼小少女并不完全理解未来自己的做法,她虽然仰慕那个人,却没有非其不可的想法,毕竟,是自己抛弃的他,这种单方面的执拗真是令人害羞啊。 只是那件事后一个月的她忍住想要捂脸的冲动,她按照记忆摆出日常的面孔,至少不能被他人发觉到......吧? “雪莉姑姑,您好” “雪莉姐姐,愿您今日安康” “雪莉前辈,久闻大名,祝您安康” 雪莉木然的转过脸,眼前是两个样貌惊人,浑身散发着异样美感的美少女,以及一个样貌平平的女子,她们一脸尊敬的看着这边,看起来十分钦佩自己。 “贝露,伊莎,还有...清尘,很高兴见到你们”她的脸上露出充满余裕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典雅而大方,让三人的眼神越发炙热和诚恳。 刚刚出现的双眸赤红的美少女对着这边打量一番,而后扭头走向另一边,丝毫没有留恋,她的身后则是空无一人的样子。 【噫,就差一点啊,突然袭击吗,最后的这个家伙险些就没想起名字啊,靠谱些啊,我的记忆,险些完蛋了】 【什么余裕啦,不要将这种复杂的问题交给我啊,你看,那个家伙不是连看也不看吗?!难道暴露了?肯定暴露了!完了......】 心中转动着层出不穷的想法,雪莉勉强应对着眼前的三人,好在因为自己辈分较高,对方不会对自己言行太过计较,天助我耶! 【还...还有救!】 雪莉心中满是得意,于是便忽略了眼前三人的眼神交流。 ‘不是熟悉的姑姑呢’ ‘没有那种高雅的感觉啊’ ‘......啥?’ 贝露莎与伊贝尔眼神对视间,心中就有了怀疑,莫非是大战期间,对方出了什么问题,两人决定之后找自己身后的前辈们询问。 至于于清尘则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插入不进两人的视线交流。 韩诗音瞥了一眼,那个人可不属于自己能靠近的人,毕竟,硬要说的话,她更贴近李如初一脉,所以也被明令禁止接触对方。 虽然她本身不在意这个规定,但她也对舔那个人的亲人毫无兴趣,毕竟....她着重瞄了贝露莎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她目光直视前方,在人群中走出一位面色阴翳的女子,她的相貌极为美丽,但她浑身洋溢的险峻氛围却让人退避三舍,拜此所赐,她的周边空无一人。 而韩诗音则面色淡然的走到她的身边,低着头欠身一礼,抬起的脸上带着真诚之意。 “芍药姐,我回来了” “....嗯” 燕芍药眼神阴沉,脸上带着化不开的阴云,嘴里发出阴森的笑声,哪怕是面对韩诗音的示好,也只是稍作收敛,并没有展现出友善的态度。 如今的她在这里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但没有人记得,她在过去也曾是个偶像。 圣女燕芍药,因为某件事,最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如今被称作‘毒之女’,以手段狠辣,心肠歹毒闻名,同时,她也是韩诗音私下里的师长。 .....当然,她也是被李如初抓出来,从而强制执行这个任务,她需要辅助韩诗音,促使她进一步的成长。 啪嗒,燕芍药带着阴沉的笑容,一把抓住韩诗音的面孔,她的面部急速贴近对方,淡粉的眼瞳凝视着那对赤红的双眸,眼中蕴含着浑浊不堪的情感。 暗紫色的指甲深深的刺入脸颊,鲜血自脸上滑落,发散着如同麝香的香味。 “爱你,爱你,我的珍宝,我的爱人,呣,呣,唔唔唔.....” 燕芍药红色的舌头伸出,细致而又专注舔舐着泛红的鲜血,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她那如痴如醉的目光在韩诗音的脸上留恋不舍,凶狠的眼神宛若要将其整个吞下一般。 韩诗音面不改色,哪怕脸部划伤,她也没有发出声音,那种小小的伤势她早就习惯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对方感到自己在抗拒,不然,就会迎来关系的‘重置’。 那种宛如要将一切抛弃的憎恨目光,以及种种冷漠无情的针对,她早就体会过一次。 两人将再度形同陌路,燕芍药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对她的依恋,并且还会恨上她,在今后与她敌对,那并不符合韩诗音的预期,所以,她没有再次拒绝。 即便是借助这份力量,她也一定要实现自己的目的。 毕竟,即便是两人这种是看上去扭曲无比的关系,也是意识早已癫狂的燕芍药表示友好的方式,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周围的人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这边,却没有上前制止,更有甚者抱着看戏的目光。 在外界传闻中,仙女韩诗音不仅好女色,身边多有女性侍奉,为人霸道而刚愎,时常指使自身粉丝团的人攻击其他偶像,屡有恶行,是个评价两极分化的偶像。 认为她好的人成为粉丝,认为不好的人会无比排斥,甚至厌恶,而韩诗音及她所属的团队被蔑称为狂犬,而傲慢的韩诗音对此却感到欣喜,从不对此表示质疑。 但,即便是再为凶恶的狂犬也有能够制止的人存在,那就是神女冉秀竺,家世渊博,并且为人清冷而高雅,为世人所艳羡。 她每次遇到对方不讲理的粉丝们,都会旗帜鲜明的站出来予以制止,要求韩诗音好好约束自己手下,那份刚毅不屈的身姿为世人所仰慕。 而色厉内荏的韩诗音,反被对方凛然的态度所慑服,从而只能不甘的选择放弃,久而久之,人们都对神女抱有了极高的好感和信赖。 .......而以上,都是李如初亲手操盘的剧本,用来提升神女的声望。 而孤身一人的韩诗音自然无从拒绝,同时这也是为了防止她的名声压过神女的必要措施,并成功的以她为祭品,使当代的神女声势越发壮大。 在过去,她无数次的使用这种方法,均获得成功,只是这一次却遇到了一位更为出色的圣女。 伊贝尔*法朗斯基*吉尔布,一个仅凭自身的言行,以及散发的独特魅力就让大多人为之倾心的奇女子。 而,原本早已灰心丧气的韩诗音从中看到了机会,只要能夺取到对方的声望,那她也可以摆脱这种受制于人的局面。 只是.....她不由望向某处,一位面色冷漠的男子正打量着远处,连一丝目光都不曾在她这里停留,宛如真正的陌生人一样。 “不要去注视他人,只要你一直看着我,我就会帮你达成心愿”蛊惑性的话语在耳畔轻声喃语着,耳垂感受到一股甜腻的湿气,韩诗音面色自若的收回目光。 眼前是近乎伏在她身上的燕芍药,对方的脸部无比红润,眼珠水汪汪的,桃红色的双眸露出炙热的情感,淡粉的头发在她的身前不时抖动着,传来阵阵香气。 “.....我会的”韩诗音微微一笑,眼底带着哀伤,脸上却露出了自信飞扬的神色。 她也不能再止步不前了。 第98章 毒性猛烈的金手指 齐休的视线从某人身上一划而过,对于那个曾与过去的自己亲密无间的少女,就他而言,更希望对方远离现在的自己,毕竟,只是青梅竹马而已。 手掌在眼前一拂,7的数字在手背上一闪而过,齐休的心情不由有些沉重。 在时间与空间交织的彼岸之地,那些魔神持续的守望着这边,如同关注着自己的‘躯壳’。 那个数字代表着他们与那些魔神的契合度,就如同他们占据异界死去的身体一样,正常来讲达到了90的程度,他们就会失去自我,和对方融为一体。 但,也有例外,例如现在为首的那三位,依他们的力量大约哪怕只到了70的程度都能够强制支配这边,在这个世界出现,并自然的展露自身的威能。 而一旦发生那种情况,即便是森之联邦也会快速沦为魔神们的乐园吧。 所以这个数字一度被森之联邦的人认作是头顶将落未落的铡刀,被视作威胁,也因此,魔神们的敌人会想要消灭这边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同时它也是助力,即便是猪,为了使其长大,人们也会喂其饲料,即便是性情各异的魔神们,他们对于自己未来的躯壳也绝不会吝啬。 “按照标志值判定,这属于是第二次投喂吗”齐休轻声呢喃着,所以尽管他的力量增强了,但他也丝毫不感到高兴,这只是他们认为必要的投资。 按照判定,他所属的那位有着较诸多魔神更为强大的能力,所以给予的力量以及评断的标准也会放宽,所以....他时间很紧。 3%以下是一二阶,5%之内是三阶的范畴,而他现在所处的四阶至多可有着十分之一的程度,即10%的限度,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他的境界也会一步步拔高。 尽管被拔高的他只是同阶中的水货,但对那位丝毫没有影响,只要他的身体容纳度到了一定限度,祂就可以降临,所以就无所谓他本人的意志了。 那个过程被称为异化,神殿的人则叫做神临,在过去,为了获得力量,不少人追求异化的程度,最终丧失自我,被亲人朋友亲手讨伐而死。 那种悲惨万分的景象在齐休上学时被反复的播放着,老师们以此来警告他们不要追逐那些力量,不然只会迎来末路。 “.....还需要继续加快脚步才行”齐休微微一叹,他如今也没余力理会其他的事,至少要先保证自己的侵蚀度在安全的范围之内。 法伊特瞥了这边一眼,脸上一瞬间变得阴沉,而后敛去面孔,再度带上笑容。 杨自在嘴角勾起,目光直视前方,穆尔柯低着脑袋,只是呼吸有些粗重,面貌中性,脸上带着神秘的笑,他用手挡着一边的眼睛,口中低语着小调。 许昌双目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面容肃穆,身体站的笔直,脊梁如同冲天的利箭一般屹立于大地之上。 而在周围也有人对他们报以艳羡的目光,脸上颇有些不服气,低声讨论着一些话题。 例如,“都是因为那个金手指他们才会那么快变强,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真是暴敛天物,要是我就先变强了再说,竟然还会觉得自己太快....难以理解” “即便是森之联邦原本的人的后代,也太得天独厚了.....” 声音净是对异类们的讨论,不甘和嫉妒的话语比比皆是,而这类言论基本上出自刚被征服的世界,以及一些自恃功高的仆从军和少数同盟之人。 他们羡慕着森之联邦的人,毕竟无论是何人,只要修炼就一定能达到某个层次,这对他们而言也是极为困难的事,因为有关卡,瓶颈之类的存在。 而森之联邦的人却能顺风顺水的变强,真可谓凭天吃饭,气死一堆苦劳终日却无多果的人。 眼神中带着火焰,结实有力的肌肉在身上盘踞,气势如同一位百战百胜的斗士,陈青天的目光从后方收回,粗犷的脸上颇有些凝重。 他继续望着大总统与光团嬉戏的场景,偶尔环顾四周,表情却显得越发严峻。 “那些家伙.....”他低沉的声音让神王们不由面色僵硬,周遭的数十个造物主纷纷露出又来了的表情,眼神中带着无奈之色。 “那些关于金手指的话题就不用在意了,毕竟他们才刚刚踏上征途,不是很明白我们的处境”一旁的莫涛笑了笑,脸上带着无所谓的表情,看起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穿着一身青色长裳,腰间悬挂白色佩带,光洁的面孔熠熠发亮,头发后梳,绑在一起,宛如马尾一样,整体看上去十分潇洒自若的样子。 “......我之后会找管理的人说理” 陈青天转头望了莫涛一眼,随后坚定的说道,后方的某位神王嘴角一抽,眼神顿时有些发直,脸上写满难色。 莫涛困扰的挠挠脸庞,感受着身后求肯的目光,他心头大大的叹着气,真是,为何让这个直性子的家伙看见了,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至于那些闲言碎语,那也是很平常的事了,连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对于一向专注于修炼的陈青天而言,这算的上是对大总统的质疑了,所以他才会态度这么强硬。 毕竟,异类们的道路本就是大总统大力宣传的体系,他属意借此取代正常的职业之路,不过现在也只是拉锯的局面,绝大数人虽然并不赞同对方的想法,却也无意反抗。 至少莫涛就属于懒得去管的人,毕竟他借着过去的体系也成功到达了这个层次,而异类体系的人现在最多才达到职业的极限,还并没有出现足够有分量的强者。 也就是安德里亲自站台,不然这种体系绝对会被瞬间打垮,莫涛无聊的想道。 “我之后会去说教的,你就不要管了,好吗?”他迫于无奈提出建议,但若是对方真的意志坚定,他也无意去阻止对方。 “对我们而言,这种所谓的金手指出现越少越好,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就可以变强!我只想强调这一点”陈青天摇着头,声音听上去有些肃穆。 “......当然”莫涛呆了片刻,记忆中闪过一副画面,原本懒散的眼神变得幽深,他重重的点点头,脸上带着轻笑。 好喽,那他就久违的拿出些动力吧,莫涛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至少要让那些什么也不懂的人要为他们说出的话忏悔才行。 “一切都交给我吧,诸位可有其他的要求?” 造物主们纷纷拒绝,眼中带着感兴趣的神情,这是少有的娱乐,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嚯嚯嚯....”于是,他低声发笑着,这回反而是陈青天向这边露出诧异的眼神了,常年修炼的他也并不清楚为何对方会兴奋成这样。 造物主们的脸上闪过不约而同的笑容,在这种小事上他们倒是意见一致,最近森之联邦的氛围确实有些散漫,是时候处理一些人了。 他们侧目回望神王们所在的阵营,眼中带着期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 造物主们那带有深意的眼神让神王们有些战栗,那是什么情况?!他们带着不安的心情看向某人。 “请节哀” “我会想你的” “逢年过节我去看你” 周遭的神王对一个面色灰暗,脸上带着苦笑的男子口头鼓励着,眼中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让那个家伙盯上了,只能说是不幸。 莫涛,外表看似懒散,总是一脸无趣,实则在过去曾负责执行森之联邦内部的法律,是能够面不改色杀戮万千,被称作侩子手的男人,他退位后,一度让无数人为之泪扬。 “外事科也会受到牵连吧”陶省之叹息着,眼中有些忌惮。 “连同征讨司也会被问责才对”杰斯特紧皱眉头,看起来有些担忧。 “.......”周涛不发一言,只是眼神越发漆黑。 在神王们的尾端跟着一些气息相比前者较弱的星主,他们龙行虎步,神采飞扬,哪怕与神王们交谈,也丝毫没有低声下气,而是一脸泰然。 弗罗斯特眉角抽动着,眼神揶揄的看向冷着脸的陈广,对方的面孔比之平时更加发黑,原本昂扬的眼神也变得死沉,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脸上有些苦涩。 “被大哥出卖的感觉怎么样?”弗罗斯特眉飞色舞,陈广狠狠的瞪着他,表情却越发虚无,继而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真是....棒极了.....”陈广嘴角发苦,他想到自己那些来自各地的队员,若是对方要追究那份说法的由来,那基本可以肯定一定会牵扯到他的身上。 大哥啊大哥,为何你就干不出人事呢?就连那件事也是,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家庭破裂,只能一直投身于修炼之中。 对于大哥那倔牛般的脾气导致的结果,他也无可奈何,就连暴怒的母方那边也是他去解释的,不过即便如此,最终也出现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那份心伤直至今天也没有痊愈。 “尽力而为吧” 陈广叹息着,眼中却逐渐恢复理智,那毕竟是他的大哥,他不帮谁帮,也只能帮对方处理这摊浑水了。 “真是称职,呵”弗罗斯特看着对方的变得毅然的面孔,脸上却露出一抹冷笑,眼神有些不屑,陈广此人,比起外人更重视自己人,但即便是自己人也有亲疏之别。 如果遇到危险,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与自己关系较近的人,所以当年才能做出那种事。 陈广对弗罗斯特偶然就会露出的嘲讽面孔不做理会,任凭他人怎么说,他都只会重视自己人,比起后辈更重视亲人,比起亲人更重视兄长,比起兄长更重视.... 他暂时不去思考,等遇到那种情况再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所以,即便‘她’还活着,自己也能坦然自若的面对她,哪怕是自己动的手。 其余的星主们远远的眺望着前方,与神王们间隔着很长的空隙,也只有很少的星主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他们这些刚入门,以及尚未完善自己道路的星主不被视作同类。 因为如果按照森之联邦的评价标准,星主与神王同属一阶,只是因为实力差距太大,所以才被拆分为两阶。 星主是刚刚上路的萌新,神王则是地位崇高,达到极限的大佬,也就是在这一阶位才会划分出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只有掌握的越多,道路才会越发宽广强大。 所以其中涉及道路越多者,哪怕他们尚处星主阶段也并不逊色于普通神王,至少能短期抗衡一段时间,才被允许跟从。 而此刻,星主们也在私下里窃窃私语。 “话说,那些家伙也都没来啊,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秘密!”刘阳四下眺望一番后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卫葛戈白了身旁的对方一眼,这个家伙就会装出一副察觉有阴谋的表情,自己则是智计若深,就是不说出来,想让人打死的那种讨厌鬼。 “是是是,你最强,耶,厉害,我佩服的不行”卫葛戈语气生硬,宛如在念着台词一样。 “愚蠢的东西!就是有你这样的人,我们才会被人误解!” 刘阳猛地看向卫葛戈,眼中逐渐出现傲然,一脸不屑与之一般见识的表情,他用鼻孔对着卫葛戈,后者的头上顿时青筋暴起,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没办法,谁叫出发之前,两人对战,他小输了半招,所以短时间之内只能以对方马首是瞻。 顺带一提,那些人是指非直属军部的造物主,以及他们拥有的军队,哪怕是安德里来到战场,他们也还没有出现。 卫葛戈的面容变得冷静,他皱着眉思索着,一边述说,一边整理着思绪。 “基本上泛人种们倒是来的很全,但是拟似种和卓越种基本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至于劣化种就更是听也没听过” “积灰种依旧过着平淡的生活,至于那些异化种,嘿嘿”刘阳冷笑着,眼中闪动着寒光。 卫葛戈脸色一变,眼角余光连忙观望四周,好在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方才吁了口气。 “在这里说这个你不想活啦,那是禁止星主以下知道的名词,若有人听到,你我都会遭罪,受到内部惩治” 卫葛戈眼神严肃的看向对方,刘阳咂咂嘴,没有在意前者的提醒,依旧是一副狂放不羁的样子。 “要我说,你们就是——”刘阳的声音忽然一滞,卫葛戈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对方的眼神陷入呆滞,他眉头一皱,伸手触碰,却发觉对方的身体无比僵硬。 “我说过,不要在外面说这些,下不为例” 耳畔传来一道有些淡漠的声音,卫葛戈的瞳孔一缩,他转头望去,安德里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过脸去,唯有那双苍空般的眼眸显得十分深沉。 造物主们瞥了这边一眼,没有在意这点小责罚,神王们则是报以幸灾乐祸的表情,星主们眼神低垂,没有发声询问。 “好了,好了,让我们开始下一步吧” 安德里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缓缓的推开那些眷恋不已的光团,后者顿时老实的待在原地,他的笑容越发浓郁,随后变得有些锐利的目光看向一处。 “也是时候了,不用我叫你们了吧” “如您所愿” 第99章 接连到来 天空之上传来数道声音,空气中波纹荡开,顿时有数道身影出现在那里,造物主们的眼神变得严峻,那是与他们同等的存在。 灰暗而无光的皮毛遍及于身,外露的手脚纤细而轻盈,足尖轻点,宽阔而厚实的背面正对着这边,颤动而摇曳的长耳,头颅向左侧偏转,猩红的眼眸注视着众人。 “今日安好,安德里”轻柔和缓的语调异常悠扬。 宛如杂音在颅内跳动,刺啦的声音伴随着模糊不已的空间一同露出身形,有着怪异而庄严的符号在周身缠绕,比起人更像一团马赛克的无名形象,呢喃声在耳畔响起。 透明无神的双眼注视着这里,脸部的位置不时变得透明空洞。 “如约而至,愿您安康”儒雅而温厚的嗓音适机的响起。 金光乍现,不着片缕的脚掌自虚空发现,随着伶仃作响的银环之声,装满珍珠美玉,镶嵌银色圆环,外表金灿灿的衣裳看上去各位雍容华贵,妆点着主人的尊贵。 唇红齿白,带着温润的笑容,头顶一毛不生,宛如苦行者的男子向着这边致以近乎刻薄的礼貌笑容,眼中不含有一丝杂质。 “不闻则不空,见色即见心,所谓圆转,在此祝礼”打着机巧,语带深意的话语,男子微微鞠躬,眼中却毫无笑意。 宛如拉长的竹竿,浑身暗红,周身燃烧着火焰,眼神呆板而无神,无论何人去看也只是寻常的火元素凝成的人,但它的身体上却流动着莫名的文字,宛如神秘的刻印一般缓缓流动。 “设定名称,大总统,认知结束,您后......” 带着无机质的表情,以及无感情的腔调,火人平静的阐述着。 天空现出王座,笑容高傲的男子轻轻颔首,然后不发一言,宛如树根在虚空盘踞,苍翠而茂密的大树顿时长出,耳朵剑尖,眼眸碧绿的老者穿着长衣展露友善笑容。 “应召而来,还望赐教,安德里” “久日不见,之后共饮一杯,好友” 而在其他位置,也各有气势各异,形象不一的强者出现,它们屡一出现就站在对面,宛如要和森之联邦的人分庭抗礼一般。 安德里笑容微敛,目光冷静而深沉的环顾一周,毫无之前的亲切模样。 “黑兔,谣,圆空,无,帝嬴,伯厄尔......”他一一指出对方的名字,后者皆一脸平静的予以回应,虽不至于态度低下,却也足够尊敬。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出力了,我会时刻关注你们的表现” “不要让我失望” 如同警告一般,安德里语气冷冽的沉声说道,众人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原本有些人散漫的眼神变得凝重。 而望着那边的人中,陈青天却在悄然撇嘴,眼中显出厌恶之色。 这些家伙总是极力逃避自己的责任,哪怕森之联邦接纳了它们,也绝不会为此主动出战,反而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只会服从大总统的旨意,从而逃避战争。 在性格刚硬的他看来全部都是一群胆小鬼,哪怕,它们之中有不逊色于他的存在。 “逆运黑兔,谣之人,圆空道人,暂定无,帝君嬴,贤者之灵.....”莫涛口中念诵着它们的名字,眼中却露出有趣之色,这些都属于中途加入森之联邦的造物主们。 扭曲一切,始终背对,不展露正面形象,以反转之名而称圣的逆运黑兔。 不存在形,不具有名,唯有描绘形象才会出现,只停驻于虚幻之中的谣之人。 即求寂灭,也寻长生,剥离自身的形象,却以道人名字现身,眼中空无一物的圆空道人。 最古老的拟形怪,只会以他人熟知的形象出现,一切的形象更替都取决于它,可以对自己不断添加新的‘效果’,应有尽有,却没有名姓的暂定无。 在光年之外征讨不休,建立起庞大的帝国,遵循弱肉强食,只以强者的意愿作为基准,会无情的压迫弱者的冷酷帝君,被森之联邦发现,吸纳进来的外来强者嬴。 自小世界而崛起,庇护着无数的生灵,曾一度被称为神,却毫不犹豫的卸下那个位置,引领着迷茫者追寻自我,为世人赞赏,最终成为某种象征的和善老人,暂用贤者之名称呼。 “两都没有来人吗?”安德里目光忽地一凝,朗声询问道。 安德里话音落下,一道灰色的光瞬间闪现,一道身影毕恭毕敬的立在前端,面孔之上满是虔诚之色,如同对待自己的信仰一样虔信。 如同白露一样洁白而晶莹的身体,四肢修长而健壮,穿着整洁而笔挺的黑色西服,领口绑着蓝色领带,纽扣一丝不苟的扣紧,正如他庄重的面孔。 纯白而无杂质的长发看起来格外柔顺,深蓝色的眼眸配合精巧的五官显得尤为深邃,他的头颅微微低下,脸上带着朝圣般的专注神情。 “如主君所见,下仆处理一些杂事,故而耽搁了对主君的觐见,还望重重责罚” “我早就说了,我不会回去的”安德里轻声一叹,眼神深处有着无奈,他知道对方就是专程等着自己说出先前那话,不然对方是不会乖乖现身的。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您永远是‘弗兰克斯’的主宰,我等会虔诚的等候着您的归来,圣哉!” 男子左手抚胸,却将安德里的话语抛之脑后,依旧是一脸恭敬的样子,就这种态度而言,也不难看出他本身的性格,傲慢而偏执,会出于自己的思考无视别人的意见。 望着那一幕,莫涛冷笑一声,那个混蛋还是那个性子,就算经过那事,被大总统严厉责罚后也丝毫没有悔改。 也是拜那事所赐,他才会离开自己的职位,那个人之后也忙着稳定自己在西都的地位,暂时没空每日一次的来此劝说,现在看来,对方已经重新稳定下来了。 莫涛瞥了眼有些头疼的安德里,不由在心中说声抱歉,之后他无从再为对方分忧了,希望接替他职位的那个人顶些用吧。 “......唉,老实说,每次看到你我觉得作呕,真亏你还有脸活着啊” 随着尖酸刻薄的话语,一位面容朴实的男子出现在另一边,他有着森之联邦中不多见的黑色短发,用那双死沉沉的眼珠瞪着正在大声朗读的西都之人。 “沈伤!在我主面前,你何其的不敬,莫非忘了曾经的教诲,是我主的仁慈才使你安然无恙,真是不懂恩赐的丑陋之辈!” 男子大声责骂着对方,眼中如欲喷射出愤恨的火焰,他那优美的面孔随之扭曲,面目狰狞的看着对方,沈伤眼神一凝,口中发出嗤笑之声。 “那又如何?!”沈伤眼神阴沉的看了安德里一眼,眼中毫无他人对其的尊敬,反而充满了不屑和厌憎,“我性子就是这样,可不会那么假仁假义!” 安德里轻声一叹,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而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大脑中想起过往。 在过去,沈伤作为新时代的天才曾酣战各方,将诸多敌手打服,原本高傲的性格越发桀骜不逊,于是他把目光对准了时任大总统的安德里,毕竟他被称作至强者之一。 于是,他私下里向安德里发起了挑战,他毕竟还是有着理智的,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的评价。 当然,当时的沈伤不可能打倒对方,只是他自己深有信心,认为可以借此窥破对方的虚实,迟早有一天可以从容的击败对方。 结果虽然无人知晓,但在过去,沈伤却是叫沈无伤的,他由此远走东都,在那里驻扎下来。 “你这——” “撒贝尔” 安德里伸出手,念着对方的名字,打断了撒贝宁将欲出口的怒骂,后者温顺的服从了命令,眼眸格外明亮,脸上带着喜意。 “我一直都是很看好你的,我等着你向我挑战的那一天” 安德里微笑着转向沈伤,在‘向’上声音略微加重,沈伤眼神一凝,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轻哼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毕竟,沈伤虽然不可能打倒他,但他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安德里可以担保,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未来的影像在大脑中一闪而过。 “‘弗兰克斯’和‘故乡’的诸多事务有劳两位了,我只会在‘亿万都市’这边停留,毕竟这边的胆子相对较重,我需要多操心一番” 安德里对着两人致以谢意,表情十分诚恳。 “谁管你,切” “啊啊,多么高尚,可又是多么痛苦” 沈伤无动于衷的移开目光,脸上带着不耐,撒贝宁则是一脸惊喜的表情,只是表情稍有些遗憾,两者截然不同的表现让人们议论纷纷。 人群中顿时响起科普的声音,齐休静心聆听了片刻,在有些朦胧的记忆下,也逐渐捋顺了具体的缘由。 在过去,大灾刚结束的人们曾想像过去一样划地而治,毕竟随着人种和习俗的不同,生活在一起实在有些勉强,讷于言勤于行的东方之人,与好言多论的西方人,屡屡冲突不断。 只是当时的领导者们予以压制,才没有引起什么大乱子。 于是,在彼此交流过后,他们决心各自分开,在大陆的东西两面各建立一座城市,时机成熟后就互相告别,今后作为单独的国家进行相处。 不过,因为后来的某件事,这个决断最终没有实行,人们在大陆的中心处置建立起一座新的都市,就是如今的亿万都市,寓意拥有成亿上万人的都市。 而神殿则坐落于此,首座们则带领军团护卫着这个都市,在原有的决策中,东西方各出两位大总统,分管曾建立于两侧的‘弗兰克斯’和‘故乡’。 那里是始终不愿与其他族群交流的人们的自留地,亿万都市只剩下了愿意交流和关系密切的人,在这里不分人种,不分信仰,是属于所有人的都市。 首座们一边看顾着神殿,一边治理着亿万都市,甚至,必要时,也可以进行切割,在当时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但,东部的大总统因为某种原因,最终无法照理‘故乡’。 最终导致管理‘弗兰克斯’的安德里来到亿万都市,作为领袖负责监管亿万都市,由此,东西两都则设立了代理人,沈伤和撒贝尔则是如今的代理人。 毕竟,如果按照最初的预想,安德里就是‘弗兰克斯’真正的主宰者。 而与之相反,‘故乡’里则集结了厌恶安德里的人,毕竟当时他们就是那么强烈的要求离开,不愿接受安德里的统治,所以在那个环境中长大的沈伤也自然对安德里毫无敬意。 当然,那与齐休也没什么关系,他毕竟是停留在亿万都市的人,对他而言,另外两都的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所以一向喜好阅读的他才没有记住。 安德里管辖着亿万都市,从他出生以来,就是这里的常识,事到如今,即便对方想要回去,亿万都市的人想必也不会同意的。 齐休瞄了面容郑重的安德里一眼,心中的那个想法越发强烈。 而且,他迟早有一天会去挑战对方,所以,只要对方依旧存在这座城市中,他就一定不会迷茫,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他如此坚信着。 “在这个平凡的日子中,我们齐聚一堂,为了同一个目的,即,我们同胞的死” 齐休抬起脸,那边安德里正在面孔肃穆的宣讲着,他的声音并不强烈,但那份坚决的意愿却浸入所有人的心中。 “也许有人想,不过是些许人类的死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为此大动干戈,简直费心费力,颇为可笑,在你们之中,一定有这样的念头闪过” “我本身并不想评价你们这种想法的优劣,我只是想说说自己的意见” 安德里轻轻摇头,并没有用自己的力量以及地位强制要求他人同意自己的意见,而是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想要复活某人是很容易的,哪怕是少量的群体,也算不上什么难点,从这个角度而言,我们的决意就显得极为可笑,但我想说,那是有价值的行为” “不是因为生者的意愿,强制要求死者再度归来,而是认可他们所作出的贡献,以他们的努力作为基准,开拓更为美好的未来” “我称其为历史的必要性,即,为了达成某个条件,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份死亡并不是徒劳无功,反而只想着用苍白的复活来抵消他们的努力,换取自身的心安,那是一种傲慢,是对责任的背弃” “身为生者,我们应当承载这份责任,并为此奋斗终生” “至少,我如此祈愿着.....” 略微沉闷的声音落下,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经济,人们默不作声的望着安德里,眼中浮现思索的光芒,在对方的话语中,他们隐约感受了某种名为命运的存在。 那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对手,被刁难,被敌视,终日想着埋葬他们的神秘存在。 而安德里则是与其分庭抗礼,甚至占据了上风。 所谓超越之人,即是掌握命运之人。 “生者吗.....”齐休呢喃着,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第100章 碎裂 生命并非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有着过度活化的水,存储状态的术法,将整体予以痊愈的威能,在这些东西面前,个体的死亡只是随意就可以倾覆的存在。 因而,毫无价值。 即便因为自身的亡故,从而为生者留下了足够丰厚的成果,一旦复活,命运则会将这段经历抹除,因为‘没有死人’,所以‘没有发生’。 同时,那份死亡迟早会卷土重来,最终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都会变得一无所有,既无法守护自身,也无法给他人温暖,只是寻常可见的悲剧。 任意歪曲真实的历史,按照自己的意愿塑造,那就是被称作命运的存在。 因此,在真实的死亡者面前,那份怀揣决意的数量将会化为锚点,将这份‘成果’于真正的历史之上深深铭刻,从而维护他们亲手所创造出的未来。 森之联邦就是靠着那一段段的‘成果’在数之不尽的势力中脱颖而出,最终成为了如今的庞然大物。 安德里蓦然转身,眼神湛然的凝视着在空中静静摇摆的光团们,他的脸上露出似悲伤似欣慰的笑容,他的眼神之中丝毫没有迷茫,反而无比明亮。 “生命绝非没有价值,但那份价值却需要我们为其标注,向世人宣告他们创造的功绩,那是我们这些被留下的人的责任” 他单手上举,柔和的白光自手中溢出,化成微风吹去周遭的迷雾,那份身姿无比耀眼。 齐休鼻息微动,空气中蕴含着生命的气息,那股和煦而温暖的气息无言的抚慰着他的身躯,甚至渗透到内部,他昂起头,看着那数之不尽的各色光团冲天而去。 如同一道光作的河流,它们欢笑着向前驶去,迈向远方不可知的地点,那是生灵最终的归处,也是它们旅途的终点。 安德里飞身而起,双手如同捧着珍宝一样向前伸出,眼神专注的凝视前方,缓缓的跟在河流后方。 现场沉寂着,人们目光微垂,右手捂住一只眼睛,如同在祷告一般。 随后,撒贝宁迫不及待的放下手掌,脸上带着急切,飞身跟上已然远去的安德里,沈伤目光幽深,脸上没有表情,默不作声的缓步跟上。 众人的目光看向中心处三位明艳动人的偶像,她们气质各异,拥有远超常人的魅力。 雪莉左手一沉,一道白光交织的竖琴出现在掌心,霜白色的偶像右手勾勒着中心颤鸣不止的琴弦,身体缓缓浮空,脸上带着认真之色。 “aldoli,aldoli,telcosovo.......” 如同乡间的童谣,伴随着悠扬而清雅的语调,在一片宁静的深空中响起,雪莉面带庄重,沉醉在演奏之中。 李如初瞄了前者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如同深空的眼眸悄然闪烁,脸上挂上甜美的笑容,身体向后微弯,双手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拨动无形的弦,轻鸣的颤音顿时响起。 “永住于梦幻之乡的游子,至此已为路之始,仅以此行,歌之” 轻声呢喃着,双腿如同漫步一般,看似轻柔却十分矫健,她面带优雅的笑容,如同‘仙子’一般徐徐前行,那梦幻般的身姿让无数人为之动然。 席慕然目光沉静的看着两者先后离去,她缓缓合上双眼,双臂怀抱自身,洁白无暇的脸上显露着圣洁之感。 【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尽管对这里没有归属感,但我也会尽到自己的责任】 心底述说着,脑中闪过那个冷漠的男人,原本会因此抽痛不止的内心却不知何时变得平静,她眼角余光瞥着那个穿着侍者服的男子,依旧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方刻,也终究是外人,只是出于他人的安排才会帮我,不能相信她,可又能相信谁....】 双手下移,放在腹间,眼皮开启,琥珀色的双眼展露真容,柔顺的碧色长发在身后飘荡不止,心神汇聚到一点,将些许杂念暂时抛弃。 【不是传递内心的声,也不是引导他人的歌,而是我独具的武器】 “咏星吧,祷告吧,在生命的最后尽情狂欢吧,曾经努力过的平凡之士” 崇高的女子低语着,身上缠绕着静谧而超然的气息,随后如同瀑布般的光流倒挂而起,向着前方奔腾而去,如同倒涌的江流一般声势惊人。 雪莉手指一顿,脚步轻移,避开身后的洪流,而后继续演奏,只是目光平静的望着远去的河流。 李如初被前浪的冲击撞了一个踉跄,她脸色阴沉片刻,望着洪流远去,随后化作无奈的笑容,她再度高吟着唱响心灵之歌,只是原本欣然的目光此刻有些冷意。 沈伤眉头一挑,侧身避过,撒贝宁咂咂嘴,身体急剧拔高。 最前方的安德里身体一顿,转身回望,眼神冷漠的望着洪流一步步接近,脸色格外的冰冷,那份冷冽而无形的魄力就连最为推崇他的撒贝宁都有些惊悚。 然而,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洪流之中,任由光团被冲刷到,而他自己却犹如海中的礁石一样屹立不动。 各色光团猛地一滞,有些模糊的人影飘散在上空,那是它们生前的模样,眼带迷茫的它们看着左右,眼中逐渐出现明悟之色。 “诸位请先行,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面色有些苍白,身体抖动不止的席慕然双手沉在腹间,脸上依旧带着高洁的笑容,伸手指向前方。 造物主们,神王,星主,以及其他的人都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惊奇,这还是第一个敢公然在大祭中随意动手的人,尽管是出于好意,但之后想必也会受到重惩。 原本守望着雪莉离去的三人眼中满是震惊,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不愧是那位...吗?”伊贝尔的笑容有些勉强,眼中闪过向往之色。 “不合礼,却合情”贝露莎眼神凝重,她眺望着远方,面容都要揪成一团,显得十分严峻。 “.....学不来啊”于清尘眼中带着放弃之色,她擦拭着脑袋两侧的冷汗,为其的大胆感到畏缩,根本与她性格不一样,若是她做出这种事.... 于清尘猛地打了个激灵,将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在脑后。 而在另一侧,粉色头发的女子恶狠狠的看着那边,嘴中低声咒骂着。 “那个家伙就会出这种风头,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就她那么特殊,可恨,可恶,为什么....” 韩诗音侧首望着女子有些扭曲的面容,心中无声摇头,抛开这个场合不提,她倒是蛮赞同对方的做法的,只是以她的立场也无法支持对方就是。 人群中,一位女性散发着酷寒的气氛,神女冉秀竺一脸寒色的看着那边,眼中满是怒火,比起她平时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此刻却显得极为人性化。 “违背常规,叛逆,异物,不尊秩序之物,唯有死可赎罪” 异族阵营中,新到来的造物主们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边。 “有趣”黑兔轻语,语气出奇的平淡。 “....是违规吧”谣之人评价着,声音中却带着笑意。 “即便是安德里,这下也得下重手了啊”圆空感慨着,眼中带着看好戏的意味。 “咕噜咕噜....”暂定无手舞足蹈,看起来十分的兴奋,甚至都说不出话了。 “哼,叛逆矣,当斩!” “哈哈,年轻人嘛,不要太在意” 帝君嬴目光冷肃,声音发寒,贤者抚着白色的胡须,脸上虽然在笑,眼中却带着审视之意。 而相比外来者们的云淡风轻,本土的强者们则是脸色阴沉下去,甚至有忍不住想要动手的人。 “你要干吗?” “松手!” 莫涛一把抓住手臂燃起火焰的陈青天,看着眼中闪动着怒火的对方,他不禁重重的叹了口气,可不能让其出手,毕竟他可是知道一些隐秘消息的。 安德里虽然平素对待年轻人就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也不会在话里刻意提及,但就莫涛的私自观察,他对某些人会表现出超常的兴趣,那是安德里重视对方的表现。 而眼前那个刚刚做下错事的席慕然就是其中一人,所以他不能让陈青天出手,而且....他也打不过对方。 “不要冲动,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现在出手是想大总统亲手镇压你们吗?!” 但他也不能直说,说是你打不过对方,只会被暴打,这样子只是火中浇油,所以,他换了一种说辞,顺带着环顾四周,用目光劝阻那些眼神越发冰冷的人。 陈青天的呼吸不由一滞,连带其他人也同时停止了动作,他们表情难看的看向这边,眼中带着问询。 “那咋办?”陈青天率直的说出众人的疑问,莫涛瞥了眼其他人,心中为对方的傻...不,直爽感到头疼。 接下来该怎么唬弄呢.....他为此感到头疼不已。 “之后我会亲自处理,现在继续大祭” 众人的耳边传来安德里平静的声音,远方的他转身继续前行,众人心中一静,平复心情的众人随即飞身而起,跟上已然远去的几人身影。 异族们轻笑着缓缓升空,处在两位偶像的后方,而本土的造物主们则是监视般的跟在后面,其后是五位偶像,神王们紧随其后,燕芍药混在里面。 贝露莎,伊贝尔,于清尘结伴而行,当然,伊贝尔走在前方,其次是贝露莎,神女冉秀竺深深的凝视了那位偶像一眼,随后赶到伊贝尔一侧,表情格外冷淡。 韩诗音与燕芍药眼神对视,随后她缓步跟在贝露莎后方,于清尘落后半步,而这样的排序也大致代表了她们之间的声望。 星主们最后而行,目光闪过静立不动的那人,心中有些沉重,在对方最为辉煌的那段时期,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曾为其倾倒,若是寻常之事,他们也不忌于和对方站在一起。 可此事不行,这涉及到森之联邦的根本,除非有高层发话,不然,谁也无法同意她的做法,所以他们只能漠视。 至于普通的军士则大多对停在原地的席慕然投以注视,偶有人目光复杂,对其郑重的鞠躬,行礼之后也快速跟上了前方的人。 席慕然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依然带着怡然的笑容,身边只有一个穿着侍者服,一脸木然的男子,他连连叹息着,脸上满是疲劳之色。 “监护人不好当啊,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接下来”方刻的话语中满是悔恨之意,他时而愤恨的看着女子,大口的呼吸着,显然已经是气到了极点。 席慕然笑了笑,眼底深处却生出几分温暖,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真挚,毕竟,他却始终没有离席慕然而去。 前方的人越发稀少,静候的齐休念头一动,转头望去,席慕然虽然脸上挂着汗水,却依旧无损她的魅力,带着轻柔的笑容,那种毅然的身姿显得无比耀眼。 “........” 他不发一言的飞身而去,眼中既没有轻蔑,也没有惊叹,只是深深的平静,对他而言,那只是一个偶然遇见的犯蠢的人,与现在的他毫无关系,而且今后也绝不会有。 只是一个陌路的人,随处可见,不值得挂怀。 杨自在,穆尔柯,许昌都对其不感兴趣,李奥瞄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又不追星,别说是一个落伍的偶像,即使是这些现任的偶像,他也丝毫没有兴趣。 法伊特倒是回首望了一眼,眼中带着思索,随后,他摇摇头转身跟上众人。 原本聚集而来的人们纷纷离去,空旷的白玉之地上只剩二人的身影,身后庄严华美的建筑物此刻显得格外幽深而阴森,如同将要活过来一般发出择人而噬的气息。 席慕然眼神晶莹的回望,原本躁动不已的建筑物瞬间变得老实,它再度化作单纯的建筑存在,方刻的脸上有着冷汗,若非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恐怕自己这下就回不去了。 “雪莉小姐都没有杀死它吗?”他沉声问道,心中颇感忌惮。 “原本只是残渣,不过在混合了其他东西后,似乎有了新的意识,况且,雪莉也并没有真的杀死对方,只是借用了对方的身躯一段时间” 席慕然笑了笑,如同看着稚童在壮汉家中耍刀,却不知对方早已醒来站在了他身后。 “不知大总统将要如何处置我?” 她微微侧身,看向幽静的星空,笑着询问着,她知道对方即便是此刻也一定在关注她的行动。 “......这不像你能做出的事,之后我与你详谈,现在先赶上来吧,毕竟,它们之中也有你的粉丝” 席慕然笑容收起,轻声一叹,面上带着难色,她不是很想去..... “这回你的出场费全部扣掉,如果不想要附加债务——” “去去去,必须去!” 席慕然的眼神变得坚毅,她一脸急切的飞空而起,手中现出两根白色的短棒,双手交织,发出当当的声音,她那拼命的姿态让方刻嘴角抽搐不止,眼中满是鄙夷。 “就这货?真是瞎了眼,唉”方刻叹息着,缓缓飞离这边。 在众人全部离去之后,原地出现犹如呻吟的低鸣之声,类似贝壳碰撞的声音接连不断,华美的建筑群逐渐融化,连同原本的地面变得越发朦胧。 “喔喔喔噢喔喔喔” “卡卡卡卡卡卡卡” “下次.....” 怨恨的声调在虚空中久久不去,扇团正准备离开这个时间点....... 轰! “没有下次了”冷漠的男声伴随着无声的炸裂声一同消失,虚空再度恢复了平静。 第101章 星海大祭 齐休脚步一顿,头颅偏转,目光向后望去,那位被世人远离的偶像已然赶了上来,而且速度看起来也很快。 她与齐休向后的目光相对,脸上露出了轻柔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后越过后方的人,一路冲到前方,那位有两位闻名遐迩的偶像正在徐徐前行。 “.......” 齐休目视着对方离去,心中却有些困惑,先前似乎有什么动静的样子,莫非是自己的错觉,再不然.....是对方的手笔吗? 他在心中微微摇头,他如今的境界还是有些低了,哪怕真发生什么事,他也察觉不到,之后该考虑如何进一步加快自己的修炼进度了。 手中掌握的那份职业后续也快要到极限了,之后试着去找安老师谈谈吧,大脑忽地联想到某一点,说起来,安老师这个说法,听起来和大总统真像。 随后,齐休为自己的无端推测感到不智,据他所知,安老师名叫安里,是姓安名里,与身为西方人的安德里不一样,应该只是巧合才对。 应该是巧合....虽然心中有些蹊跷感,但齐休并没在意这个问题,无论对方是谁,那都与自己追求强大的目的毫不相关。 齐休压下那种无聊的猜测,继续沉浸于大祭的氛围中,竭力不让自己显得突出,除非有利可图,否则,一般而言他可不想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人们并没有对席慕然的到来有所抗拒,只是平静的望着那一幕,至少在这一刻,他们只想好好的完成大祭,方刻无声的赶到后方,在队伍的末尾缓步而行,并没有赶过去的想法。 竖琴的悠扬声音在空中回荡不休,手指依旧在空中抖动,隐约可以望见手指下方那无形的长琴,美妙而高扬的弦音与前者相互搭配,显得无比和谐。 梆梆梆! 宛如枝干碰撞的清脆声音从后方响起,雪莉侧目而视,李如初目光合拢,脸上带着笑容,席慕然不停的敲击着手中的白棒,面容之上满是认真之色。 宛如树叶抖动的竖琴之声,如同水瓮低鸣的无形之琴,以及充满童趣,只以节拍应和的竹棒之声,光辉三人组于此奉上自己的演奏。 出身不凡,面容高贵,气质凛然而华贵的偶像,在灰暗而无望的年代出现,将偶像这个职业拯救出来,被誉为最优偶像的存在——雪莉*诺伦。 作为偶像最初的继承者,为当时之人所推崇的至上三人之一,眉眼如画,娇嫩的面孔依旧如昔日一般,虽在当时并不显着,现在却成为一个时代的象征——李如初(琪拉)。 以及,现在虽然看不到那种盛状,但在过去引发极大热潮的最后一人。 浑身满溢而出的神圣感,性情高雅,是哪怕被誉为圣灵在世也毫不为过的圣人。 身后那象征生命的碧色流萤披散而下,素雅却又高洁的白色长裙看上去十分超然,褐黄色眼珠湛然生光,那份顾盼生姿的样貌格外超群。 颠覆了世人认为偶像无用,可敬而不可亲的想法,真正走入了大众心中的光辉之人。 即便之前做出了那种堪称亵渎的事,但在不少人的心中也并没有责怪,反而都觉得是那位另有想法,她本心一定怀着极为高尚的想法,是自身思维浅薄才无法理解她的言行。 【之前还是太过莽撞了,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不过至少希望做之前先和大总统商量一下】 为了维护形象,三人设立了一个隐秘的聊天频道。 雪莉向旁边的女子看了一眼,语重心长的劝说着,对方也算是她的后辈,在当时她退隐之前,她也曾负起责任教导了一番当时的三人,之后遇到对方,也顺带教了教。 顺带一提,这是‘她’记忆中的内容,年幼的雪莉尽管眼角发颤,还是勉强压抑着自己噗通乱跳的心脏,至少不要一开始就给她这么大挑战啊?! 【抱歉了,雪莉姐,我也是一时冲动,欸嘿】 席慕然虽然一脸郑重的样子,但她的话语末尾却透露出她活泼不已的心情,她一点也没将之前骚乱放在心中,看上去心情很是高涨。 是呢,就是这种性格吧,雪莉心中喃语着,她可不会说出,她觉得对方比自己的心理年龄还低这种话。 【任性,狂妄,毫无悔改,席慕然,你可要记住你是偶像,不要因此丢了我们的面子】 李如初平视前方,连眼神也懒得朝向这边,只在聊天室中发出冷淡的警告。 【面子啊,我可不会在意那种无所谓的东西,大前辈才是太功利了吧】 席慕然的嘴角勾起笑容,虽然依旧无损她的魅力,却看上去显得有些冷淡。 【你这个......】 雪莉眼神虚无的看向前方,心中响起了两者接连不断的争执声,为未来的自己感到绝望,这职业前景也太灰暗了,被前辈欺压,被后辈无视,是不是该选其他职业呢...... 真是丑陋的大人啊,此刻的她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意味,要自己这个孩子处理这种争端,大人的世界真是残酷! 索性...... “.....接下来就来一段惯例的秘辛吧,这也是森之联邦一直流传下来的情报之一”安德里温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瞎想,将她变得有些阴沉的想法打断。 三人瞬间目光一凝,望向了那个独自行走于前方的男人,其他人也纷纷神色一震,期待的目光看向那边。 光团们所化的河流依旧在静谧的星空之中不断前进,他们的‘人影’则在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光,听到后方的声音,纷纷注视着这边。 中长的金色头发,如同海洋般的眼眸,轮廓明显,俊美不凡的面孔,手中套着白色的手套,身上是一件贴身的灰色上衣,以及绷紧的黑色裤子。 安德里注视着前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他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思索,继而微笑的开启话端。 “世界由何而来,我们源自何方,生命在何时萌芽,最初的强者如何诞生,构成我们过往的时间为何,我们的未来将会踏入何方” “这些都是对于源头的思索,在过去,我们对此进行了大量的研究,提出了数种假说,我们兴奋而狂热的推测着,然后我们得到了他人的提醒” 安德里原本微笑的面孔变得有些冷淡,他眺望着远处,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 黑兔头颅低垂,血红的双眼显得有些闪亮,谣之人周身抖动不止,灰雾与字符缠绕着互相泯灭。 圆空的面容变得越发肃穆,脸颊两侧出现数道缺口,内部有低鸣传出,暂定无化作一身体光滑的海鳗形状,身上缠绕着电光。 帝君嬴目光专注,为了一定的独立权他才加入这边,可若是能得到更多他也不忌于少许的付出。 贤者扶着长须,面容温和,眼神和煦,如同注视着孩子一般,他反而是诸人中最为平静的那个。 莫涛与陈青天等人无动于衷,对于旁人还好,到了他们现在的程度,那种情报他们也早就浏览过来,早已有过的震惊自然不会再次发生。 而且他们也明白大总统的用意,恐怕是对这些人参与大祭,以及之后可能发生的冲突的褒奖,毕竟,除非有知情者透露,常人是不可能知晓那种隐秘的。 安德里负手而立,面容显得格外沉静。 “熙日将浮,大隐而行,朝行夜伏,其光幽幽” “八像分行,其焰落寞,毁晖恶噩,其星自主” “百韧断幽,君畏皆至,星光奔落,人间无数” “泉自转相,表里一体,群狼并起,半数崩塌” 如同言咏一般,宛如箴言的话音响起,宇宙一瞬间变得昏暗,而后再度露出真实的模样,那是如同要抗拒这段隐秘说出口的样子。 异族造物主,以及森之联邦星主之下的普通人露出怪异的目光,无法理解这段话的含义,唯有归属于异类职业的人眼中才露出明了之意。 他们在过去曾经被传授过,所以明白这段话语的真实意思。 “这是创世之章中起始的两小段,是阐述世界‘真实’的历史的言论,具体字眼含义我不会说,就将大意告知你们吧” 众人的眼中露出遗憾之意,这次连森之联邦的造物主们也有些叹息,他们也没能得到解释,而是得知了大体的意思。 “在最初之前,在一切还未萌芽之时,有两尊强大无比的存在,一者自称‘日’,一者被称‘天’,它们身边各有簇拥,彼此争斗不休” 宇宙变得昏暗,周遭的景物顿时变得模糊,在朦胧中有两团光焰相对而立,一者灼热而明亮,一者虚无而深沉,它们的身边各有无数细微的小型光点。 众人目光不由被其吸引,待目光移到两者身上,大脑中瞬间就出现两者的名讳。 黎明圣帝,幽天魔神,它们呢喃着这两个名字。 忽然,两位那模糊不清的面容齐齐望来,众人心中不由一震,身体颤栗不止,好在之后便没了异样,只是如同真实的图像一般存在于那里,它们这才放心下来。 齐休凝视着那道景象,心中却有些诧异,耳中听着他人嘴中的喃语,与莉朵曾告知他的称谓相对照,他感到了些许蹊跷。 皓日——黎明圣帝。 黯天——幽天魔神。 他是这样认知它们的,也没有之后所谓的圣帝,魔神的称呼,只是对它们第一瞬间的认知,就如同它们在述说,在它们毫无名姓之前就是那样如此自称的。 而且,他的内心某处也对此深信不疑,就如同.....早就听过一样的解释一样。 齐休将这段疑惑压在心底,也许是错觉,他这样说服自己,不去思考这种明显超过自己处理范畴的事。 安德里注视着前方,它们现在依旧在继续前进,周遭的景象也只是他力量的投影,借此将一些力量种子打入众人身上,负责监视。 只是.....他的心中有些阴霾,之前他短暂的失去了控制,虽然很快就被他纳入掌握,可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注视着天穹的深处,锐利的视线如同要刺穿那厚实的幕布一样,是那些家伙的手笔吗? 思考仍在进行,他口中不停,继续说道。 “具体经过不得而知,最终幽天魔神获得了胜利,而黎明圣帝则被打散躯壳和魂质,陷入了奄奄一息的状态——” “呜呜呜呜呜呜呜~” “哇哇哇哇哇哇哇!” 安德里忽然止住声,周遭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高亢之声,原本静寂的深空此刻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视线,身体或大或小的星兽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窥视着这边的动静。 如流线般的纤细之躯,周身透明而光洁,狭而长的脖颈高傲的对准这边,眼眸全白,身后是如同光芒织就的巨型伞状光轮,空气中流动着粉尘一样的金色光点。 吞并各个世界,补全自身的本质,将舍己之外的所有存在全部抹除,暴戾而凶悍的光波类星兽——蛇雀王。 色黄而黑的修长之躯,尖尾绕着螺旋,身躯之上盘踞着数之不尽的尖状头颅,蛇信在无数的口中伸出,冰冷的橙黄色竖立眼眸凝视着这边,周身弥漫着滚滚黑气。 蜷缩于幽暗之地,为数个世界传闻中的末世象征,一旦出现就会引发动乱,从掌握大地开始,逐渐成为灾厄的代言词,能够夺取他人所留下的‘印记’,嗜杀而贪婪的星兽。 名讳为九华恶王,线类形态星兽,拥有恶之领域。 自幽静的虚空中穿梭而来,形似宽鱼的椭圆球体,血红的眼眸闪烁着寒光,它所穿过的空间发出如同哀鸣的声音,久久不能愈合,不时有幽深的缝隙在周身开启,流出灰色气流。 外在形象只是伪装,真身则藏在移动不休的缝隙之中,性格谨慎,性情阴冷,是对流动这一概念的注解,无论是何地,都能轻松越过,不留任何痕迹。 长居于孔洞之中,伺机狩猎无知的外来者,是狡诈而危险的星兽,归属于幻科拟态星兽,名叫——圆盘苟王。 当然还有其他更多的星兽,它们的身躯都极为庞大,小的有百座星球堆叠起来的体积,大的则是在数个环状星域地带中若隐若现,只能感知到那份注视而来的目光。 换句话说,出现在这里也只是中等程度的星兽而已,充其量不过千亿宽的大小,只能算是其中较为年轻的存在。 若是正常情况,智慧正常的星兽自然不会主动冒犯森之联邦的众人,不过,现在却主动来袭。 齐休侧目而视,眼中对此毫无意外之色,就和他之前为了创造业核空间而吟唱的一样,这段传世之章不知为何有着吸引它们接近的能力,虽然对于弱者很是残酷。 但对于强者而言,这只是一个强效的捕捉诱饵,所以在场的造物主们都露出磨刀霍霍的眼神,脸上带着不屑和愤恨的表情。 “就是这个” 安德里抬手让蠢蠢欲动的几人住手,他微微一笑,脸庞之上浮现自信之色,他继续朗声道。 “黎明圣帝惜败于幽天魔神,幽天魔神大败黎明圣帝,无论是怎样的说法,其结果都是一致的” “即,不论哪方都采用了黎明圣帝落败的结局,但对我们最为重要的是之后发生的某事” 光团们上空的人影露出毅然之色,它们表情严峻,但却眼神坚决的对来袭的星兽挥舞拳脚,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安德里见状,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明亮。 “黎明圣帝感念自己死后,苍生皆会被笼罩在黑暗之下,于是他放弃自己复生的希望,将自己的力量化为无数种子,散落星界各处” 安德里的拳头轻轻抬起,上方凝聚起淡淡的白光,空气变得沉闷,造物主们的心中如同压下大石,感觉分外压抑,而反观安德里却显得异常明快。 “.......正如此时” 话音落下,原本霸道而凶悍的星兽们动作顿时一滞,被无声浮现的光芒刺穿身体,一缕,二缕,甚至更多,无尽的光束将来袭的星兽捅成一串,宛如烧烤架上的肉丸。 “其时,群星自天穹涌向地表,几如雨下,波澜壮阔,蔚为壮观,所以又名星海之迹” 安德里的声音显得无比宏伟而庄重,他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等深感前人恩惠,故以之祭,凡为生者拼尽自身者,我等高颂其名,表其功勋,所以又名——星海大祭” 齐休蓦然抬头,望着那灰朴而又深刻的虚空,前方是如同星流般的异色光团之海,他在这一刻理解了,那就是所谓的传承。 篝火相传,永远流传。 第102章 错位 光芒所化作的荆棘将星兽们缠在一起,在哀鸣和啼叫声中,已然逝去的人们露出欢颜,它们的眼中依稀停留着自豪和憧憬,以感动万分的目光看向这边。 而后那份感动却化作悲伤和遗憾,它们啜泣着,脸上似哭似笑,自此以后,生者的荣光与它们再无关系,一切过往皆作尘土。 感念着森之联邦的辉煌,哀叹自身就此退场,在场的人面色都有些肃然,他们沉重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战友,朋友,亲人走向末路,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星兽们的眼眸失去光泽,丧失活力的身体不断下坠,这样下去,它们就会堕落到宇宙底部的幽暗之地,在那里化作世界的‘肥料’,让那份来源于深层规则的循环再度壮大。 到那时,这个宇宙也会变得越发强大,甚至能催生出更多的强者,甚至.....诞生出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存在。 既不可闻,也不可追,唯有少许痕迹证实着曾经存在的无名者,那是比起现存的势力更为强大的存在。 安德里曾为此做出评定,王失其踪,猴遂称雄。 “此为第三步,奉之以祭,将暴戾者的躯壳归还世间,以此祝福将要离去的人” 他平静的说道,左手手掌抬起,光做的荆棘推拽着星兽不让它们继续下坠,原本的躯壳越发透明,他笑了笑,周边的星兽残躯顿时化作一颗颗荧光闪闪的粒子。 粒子们看似缓慢,实则十分快速的飞向仍在行进中光团们,上空的人影顿时变得凝实,哭泣的它们对着这边躬身一拜,十分正式而隆重。 “就此别过了,我最爱的人们,以后也要幸福啊” 安德里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眼皮颤抖片刻,露出温和的面孔,只是眼底却显得十分悲伤,那副姿态就宛如真正的人一般。 脆弱而敏感,为牺牲而哀痛,为离散而难受,作为高阶位的强者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异常。 齐休凝视着那副场景,处在逝去人们的最前列,直面那份离别,并且无比感伤,却依旧屹立不动,作为强者,安德里并不称职,但作为首领,他...... “即使可以轻松拯救那些死去的人,为了所谓的大局也能舍弃,真是冷酷的人呐” 耳边听见了这样的声音,压抑着悲痛的声音痛诉着安德里的不作为,明明只要在战争的开始就出手,人们就不会死去——这样的论调也不在少数。 齐休没有回头去看,因为他知道那些愤怒的话语也并非出于理智发出的,他们一定与那些离世的人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 他只是侧目观察着周围几人的动静,毕竟,比起那些毫不知情的人,这里的人才算是真正得到了扶持和培养的人。 法伊特目光低垂,脸上有些怅惘之色,看上去十分的失魂落魄,是不常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 杨自在不断的用右手捏着自己的眉间血肉,原本带着狂意的目光此刻有些涣散,左手则相互摩擦着手指,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看起来很不适应这里的氛围。 穆尔柯目光幽深,身体立的笔直,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肃穆表情,他的双手捏成拳头,看上去杀机四射的样子,连他周围的人都窥视着这边,露出局促不安的表情。 李奥的脸上虽然挂着虚饰出的浅薄笑容,眼中却带着极为厌恶的神情,身上散发着肃杀的氛围,毫不掩饰的敌意散溢出来。 他一向崇尚强者,所以会对露出脆弱姿态的安德里感到不悦,同时,以他的心境也并不会对那些走入死地的人有着怜悯,齐休这样想道。 许昌面色冷漠,眼神一动不动的目视前方,双臂笔直的贴在身上,简直如同最为庄重的告别礼仪,但他却并不为因此感到喜悦,只是在执行自己一贯的宗旨。 他对他人抱着一视同仁的态度,绝不会因为远近亲疏有所差别,只要有必要,就会对交谈愉快的友人下手,并且毫无愧疚之心,是比起人更接近武器的存在,齐休在心中述说着。 他们俩都是十分‘合格’的人偶师,不会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兴趣,日常表现出的情绪,动作也只是一种伪装,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身为人偶师,齐休无比理解两人,所以他才会认可两人作为朋友的资格。 【所以,真是浪费时间,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呢.....】 因而他望着那一幕,在心底毫无同情的思考着,归根到底,那只是与他无关的人吧,而且,既然已经死了,就毫无价值了,不需要关注。 与此同时,在本土造物主们的阵营中。 “异类们都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那就是安德里口中能撑起未来的人才吗?我倒是再一次认知到了,他们都是一些需要矫正的存在” 眼神深沉的陈青天收回目光,他的脸上毫不掩饰不悦之情,而周遭的造物主们虽然表情各异,却不约而同的赞同了前者的意见。 “的确,说是要取代我们,可让这些人登场,我们的传承和文化会被毁的一干二净吧” “性情暴戾犹可教诲,使之向善,若本性残酷则如同背身而行,事倍功半” “想要接我们的班还早了亿万年啊,先去埋头服务人们,给我好好理解一下啊!” 因为成就造物主的年龄较为年轻,所以他们倒也还未失去昔年的人性,再加上有安德里这个榜样,他们也不认为轻视下方的人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这样的他们会厌恶那些冷酷无情的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实际上,在这个宇宙中,在外人看来森之联邦的人都显得十分异常。 相比正常势力高位强者压迫下方之人的情况,森之联邦的高阶强者反而极为重视下方的人,那股人们哪怕受到一丝伤害,也会为此奋不顾身的拼命姿态让世人惊诧莫名。 “太丑陋了,诸位,这样可不好哦?” 怀着轻柔的笑容,莫涛表情淡然的劝诫着众人,而一些在众人发言时保持沉默的造物主也当即表示认同,他们对于他人的说法颇有微词。 “你们的想法一看即明,连同异类职业中的缺陷也不去提,只是单方面的暴行,简直蛮横不堪,就这样也算联邦的人吗?!” “只靠着一些低阶异类的表现就去诋毁,你们就没看到那些走到职业极限的异类的优异表现吗,算起来,他们可比同期的诸位更为优秀,哦呀,是嫉妒了吧,呵” “你们让我想起当年那些指责我们的老辈强者了,说我们经验浅薄,事事贬低我们,你们现在又要重演一次乱斗吗?!” 人数较少的几人义正言辞,态度激昂的指责着众人,莫涛微笑着看着这一幕,那些原本口吐怨言的人面容尴尬,视线飘忽,再也不曾说话。 唯有陈青天依旧是一副坚持的面孔,他眼神瞪的老大,对反驳的人予以怒视,他言辞有力的沉声说道。 “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说,我都绝不认同这些人,我会一直和大总统抗议,直到他废弃那个想法,我绝不放弃!” 几人不禁哑然,对于这个执拗的家伙他们是毫无办法了,毕竟,这个家伙在过去就单凭自己的想法做出了某事,哪怕几个好友劝阻,也丝毫没有用处,最终导致发生那种事。 自那以后,陈青天的身边就陷入形单影只的局面,他原本的朋友毅然的与其断绝关系,所以他才沉迷于锻炼,直到这次大祭才将其唤醒。 所以深知他性格的几人也不意外,他们只是把目光转向另一人。 “......抗议可以,但不能亲自干涉下面的人,不然,我会亲自与你‘商量’一番” 原本一脸微笑的莫涛面容变得严肃,他望着陈青天对其发起警告,他可不想听到有低阶异类死亡的消息。 “哼,知道了!” 陈青天闷哼一声,不高兴的扭过头去,见到这种反应,莫涛才稍微放下心来,不过,他之后也会时刻保持关注,并向安德里报告此事。 而在出发不久之时,在仅次于安德里的位置,两人正在相互对峙着。 撒贝宁保养的良好的脸上写满杀意,而反观沈伤却是一脸轻佻的样子,看上去极为愉悦。 “你们对于神圣的主太过轻视,那些人全都该死,简直是不知尊卑的东西!” “这说明他们看透了某人的虚伪,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与血统崇高的我等相比,卑劣者就该乖乖的臣服,任由你们肆意妄为,连我等的荣誉也会一并蒙羞!” “又是这种无聊的口吻,农家出身的我倒真是不理解大少爷们的想法,哦,不对,你和我家的竖尾熊蛮像的,哎呀,真是调皮,哈!” 两者截然不同的想法让两者间的矛盾越发激化,随着沈伤轻佻的话语,撒贝宁眼中的怒火越发旺盛,他深吸一口气,面容变得冷漠。 紫色的烟气自撒贝宁眼中萌生,他的身体如同深处深渊一般,显得阴郁而阴森,就连他的面孔也因此变得模糊不定。 沈伤嗤笑一声,莹光如玉的脸部越发白皙,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眸变得明亮,周身传来尖锐的呼啸之声,若有若无的青色气流在身上缠绕,如同活化的蟒蛇卧在肩膀露出森冷的目光。 “让我教训你一番吧,下等人” “不知道你的脸配不配做我的沙包啊” 撒贝宁冰冷的口吻与沈伤不屑的语气相交织,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却忘了现在所处的局面。 “........安静一点” 安德里轻叹一声,目光扫过这边,两人的身体陷入僵硬,原本在周身的异样气息瞬间荡然不存,随后,他不感兴趣的转过目光,只留两人在原地瞪眼,只有身体还在继续移动。 “..................” “..................” 两人眼神挑衅着彼此,却动弹不得,在外人看来就是老实的跟着安德里前进,让知晓两者关系的人一瞬间有些惊诧,不过转身看到安德里的身影,眼中顿时露出明悟之色。 想必在大总统身边,即便是或傲慢,或桀骜的两人也会收敛自己的性格,所以才是这副乖巧的样子。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一路上两人保持沉默也是因为之前就被控制住了身体。 雪莉嘴角抽搐的看着两人机械的身影,再看着两人眼中直欲喷发的怒火,对那个在最前方默默行进的身影有了更深的体悟。 虽然她如今的心中还对其有着小小的在意,不过她同时也觉得这种直白的做法也太霸道了,未来的我啊,你被那个外表欺骗了啊,她不禁在心中腹诽着。 手指按照大脑中的记忆机械的拨动着,嘴里吐着少时听惯的童谣,雪莉的思维不禁有些发散,即便是还很嫩,不,或者说是粉嫩清新的自己也有能做到的事吧...... 至少让‘自己’清醒过来,去找更加美好的东西,比如说是——雪莉的目光闪过一丝茫然,她震惊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场景,嘴角抽搐,让自己竭力维持脸上的平静。 【这是哪里,为何我会在这里,记得之前应该是在花园中折花,一边舒缓着离别的悲伤,一边下决心迈向未来....本该是这样的,现在这里是?】 记忆浮现,雪莉的眼中露出明悟之色,她悄无声息的瞄了眼身后笑的灿烂的两人,以及身前动作僵硬的两人,向着那道独自远行的身影眺望一番,脸上苦色一闪而过。 【原来我是这么会躲的人啊,自己缩进墙角,把稚嫩的我拉过来,这算什么啊,我可不知道你的人生啊,只有记忆的话.....一定会暴露的】 雪莉的眼神有些虚无,心中反复抱怨着未来的自己,让一个孩子承担这种重任,你的心不会痛吗?! 咦?我的心......嗯,不会痛呢。 毕竟是同一人,雪莉倒是理解了未来自己的想法,毕竟,在过去,她也算蛮任性的,虽然她本身并不想那样,不过,毕竟被家族称作特别的人,所以也不能抗拒那份待遇。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那样,多亏了这份惨痛的记忆,让年幼的她察觉到内里的不对之处,嗯,从今以后,要当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哟! 雪莉悄悄的握紧拳头,心中既有兴奋也有期待,之后去哪里玩,不,去视察一番吧,这是偶像的职责呢,不能懈怠! “..................” 原本与一旁的李如初争执不休的席慕然眉头一挑,褐黄的眼眸露出些许困惑,她望着略微靠前的那道身影,心中却有些挥之不去的矛盾感。 五分熟的....牛排? 席慕然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无视了之前还在交流的对象。 李如初偏头看着忽然陷入沉默中的席慕然,随后面不改色的移开目光,虽然不知道对方出了什么事,但她也无意去理会。 她下意识的向前眺望着,却正好遇到雪莉转过头来,雪莉的脸上顿时露出欢快的表情,语气亲昵的喊道。 “如初姐姐!” “嗯”李如初无意识的点点头,略作回应,继续望向最前方那人,心里还在想着,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倒是颇有些怀念.....怀念? “嗯?!” 她猛地转过目光,眼神诧异的看向面孔忽地僵硬的雪莉,连那笑容也显得有几分尴尬。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大事不妙......】 李如初,席慕然,雪莉彼此对视,心中思绪万千。 第103章 弱者退场 七成熟,九成熟,六分熟.....的牛排。 牛排,不,雪莉,说来惭愧,席慕然一直是这样是认知对方的对方的,为了表示自己的友好,她还特地编了号码。 例如七成熟是最初见到的感觉,九成熟是自己作为偶像成熟之后与对方再度相遇时的感觉,六分熟是与自己关系最为友好的程度。 而眼前的五分熟.....老实说还是第一次见到。 尽管最近的编号越发繁杂,甚至会有7.2,6.5,9.4这样的感觉出现,但总体上还是与她自身认知中的雪莉一致。 对待年幼者性格和善,却无惧挑战,会毅然迎接威胁,笑着抚慰众人,唯独有一个缺点,席慕然瞥了面色凝重的李如初,就是有些畏惧这个人。 无论是怎样的感觉,这个‘事实’都不会有改变,据说两者在过去关系很好,但不知何时便疏远了,并且一旦相遇,原本坦率而刚毅的雪莉会变得怯懦。 那种畏畏缩缩的态度让她心中有些不爽,最早会与看她不顺眼的李如初争执,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现在....... 席慕然眼神惊疑的望着那个露出笑容的女子,心中顿时满是困惑。 【什么情况呢?】 【怎么回事?】 李如初定定的望着那个露出尴尬笑容的女子,原本一片死寂的心灵深处却泛起阵阵波澜,记忆中一个幼小的女孩子正在欢快的跑来,眼中带着亲昵。 那是本该早已被她遗忘的往事,在她尚且没有被狂意遮蔽心灵之前,即便是面对接近叔叔的孩子,她也能勉强保持着和善的态度,所以就被那样缠上了。 很厌烦,很讨厌,却要耐住性子安抚不稳定的孩子,即便是现在的自己看来,当时也算极为罕见的言行。 “姐姐,那个很棒呢!” “姐姐,叔叔今天带我去玩了呢,真开心啊” “姐姐,想去玩....不可以吗?” 姐姐,姐姐,姐姐....这种简单的称呼,却让当时的自己为之心醉,虽然面上不耐,却一一同意了对方的意见。 倾听对方玩乐的经历,无论是诉苦,还是分享,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在一起,甚至让她有种在带孩子的感觉。 她自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亲密无间的共同体,她暗中发誓一定会守护好对方,让对方过的幸福,她就是那么的信赖,或者说爱着这个孩子。 所以.......才会愤怒,才会失去理智。 “姐姐...内个....” 那一天,尚且年幼的雪莉立在大厅中间,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她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望着她的目光,两侧的手指捏着衣角打转,看起来很是纠结。 李如初的心中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只是在心中祈愿,深深的祈愿,不要,不行,请停止这种行为,那样一来,她就可以继续当一个‘好姐姐’。 然而,残酷的命运从不曾理会她的祈求,雪莉深吸一口气,随后抬起变得毅然的面孔,眼中满是决意。 “最近.....我关注那个人的时间变多了....所以,我大概.....” 李如初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呆呆的望着那张小嘴中缓缓吐出自己不希望听见的内容。 “是......爱吧?” 雪莉害羞般的一笑,视线却直直的盯着李如初,那对霜色的眼眸让她如处冰天雪地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分外陌生。 ——————————————! 记忆回溯中断,李如初微微摇头,那之后她的印象变得有些模糊,不,或者说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对自己所做的事有种陌生感,就像在那一刻有人操控了她一样。 .......不过,在他人眼中这只是她蛮不讲理的辩解,因为她平素的行事,所以,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就连那个男人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她视线晦涩的瞥了前方,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但很快她将思维重新理清,变得清醒的大脑看向前方,眼神变得漠然。 是有什么算计吧,好呀,果然那个稚嫩的小女孩也终究‘长大’了,就来她教导对方一些人生的经验吧。 李如初冰冷的视线望着前方,那漠然的眼神刺的雪莉眼神一缩,面部不由绷紧,露出丝丝哀伤之色,随后变作平常的模样,微笑着看向这边。 那是与平素畏缩的表情截然不同的凛然姿态,李如初心中不由自语,这就是代表对方从过去走了出来了吧,所以,自己也会郑重以待。 【大事不妙.......】 雪莉露出僵硬的笑容,看着眼前眼神异样的偶像,为自己之前的不经大脑的话语深深后悔着。 未来的我,为何你不告诉我和姐姐闹翻了啊,我已经不行了啊....... 从记忆中得知,稍微往后的自己似乎与叔叔关系越来越好,所以原本和善的姐姐目光变得危险,自己出于试探,试着询问对方,结果却遭到暴力对待。 结果被忽然赶回的叔叔救了下来,不然,很有可能就此死去,这让她一度有些不解,按自己的记忆来看,也只是问问,也没想太多,为何会突然爆发呢? 明明,在她的观感中也只是一个和善的大叔而已,如果要和姐姐相比,选择姐姐那才是理所应当的事,可为何,自己会采用那种暧昧的说法呢? 记忆中闪过一道图景。 自己那比起孩子更像成人的魅惑般的笑容,那道霜色的眼眸如在挑衅一般的望着对方一道颤抖不止的身影,然后.....一点金光在眼珠中划过。 雪莉不由对未来的自己有些恐惧,那真的是自己吗,或者说是有着她躯壳的其他人,那种笑容她可从来没有过。 未来的雪莉,不,偶像雪莉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小雪莉轻咬嘴唇,眼神有些动摇,如果那就是她的未来,那她是何时变得那么扭曲的。 虽然有些调皮,但她可自认是个好孩子的,那种未来.....绝不承认!所以,首先要与姐姐重归旧好,不然自己迟早一天会变成那种样子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想要缓和关系,在对方看来也是一种谎言吧,她望着脸上露出戒备之色的李如初,心中不由有些悲伤。 而且.....小雪莉的心中不由有些沉重。 如果那个情报是真的,那现在的如初姐姐也无法相信了,那是不逊色于未来自己的扭曲,那份罪恶早已将无数人牵扯进去。 事到如今,已经有着诸多人掌握了那份情报,只是出于某种考虑,暂时没有处理对方,他们都在等着那位的决断。 她的目光不由滑向最前方的那道身影,见到雪莉的这种样子,李如初的眼神顿时愈加森冷,眼底的温和瞬间消失,露出如同看待敌人一般的眼神。 席慕然不发一言的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她的心中开始思考某种可能性。 “今后,我会一直努力的” “最好不过了,如果有什么事,我也会帮你的” 这番看似友好的对话出于前两者的交流,雪莉面色自若的转过身去,口中发出坚决而毅然的话语,李如初一脸笑容的回答,话语中却深含恶意。 这代表着她今后会极力关注雪莉的消息,必要之时,给予‘援手’,当然,这份助力是给予雪莉敌人的,即使是‘帮你’,也可以是‘帮你了断’。 望着前方缓缓飘荡而去的‘河流’,三人失去了言语,光做的荆棘刺穿星兽的躯壳,将其一并化为光尘,与前方失去肉身的逝者融为一体。 而现在并不需要歌声,所以三人之前只是小声的交流着,并没有发出太大动静。 “......永昼归于一瞬,驰流而往复不止,所谓大祭,亦是如此” 安德里立于前方,面容沉静的述说着,他眺望着前方,眼神如在闪光一样,在星空下显得极为明亮,其虽显露孑然一身的姿态,却能让人感受到他卓尔不凡的超然气度。 他在之前吸引了星兽到来,并将其化作大祭的养料,拜此所赐,原本暗中窥伺的星兽们的目光已然不复存在,他平静的放下手,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 时间稍加推移,安德里的目光归于平和。 “是时候了” 他轻声一叹,原本不断前进的河流猛地一顿,上空的身影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悲切之意,身体无比凝实,如同真人一样。 “大总统!!!” 他们呐喊着,眼中流出泪水,默默的低下了头,身体不断的抖动,安德里平静的望着这一幕,却始终没有越过彼此的边界,隔着一段距离,他不发一言。 原本的话,他们会受到偶像们的安抚,在最后的阶段失去自我的意识,从而无知无觉的离开,这一幕,本不该发生的。 因此,这种情况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安德里感受着身后森之联邦变得哀伤的气氛,心中无声叹息。 所以才说席慕然犯了大错,她将原本的魂体赋予‘智慧’,它们可以思考到自己如今的状况,但这可不是好事。 哪怕得到再大的功绩,一旦察觉到自己死去的事实,心灵的某处就会后悔,是不是当时不应该这么做,从而产生憎恨和扭曲,会反而恨起让他们死亡的森之联邦。 为了避免那种状况的发生,所以并不会让它们直面自己的死亡,而是用偶像这一存在,以她们的言行来抚平它们仅存的不甘,使其心满意足,而后一直沉醉于此,直至死亡。 当然过于离谱的想法,则会予以抹除,选择实现比较靠谱的想法。 而且,一旦直面逝者死去的身影,尚且活着的人会产生内疚,出于情感上的冲动,也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从而造成混乱。 不过,也说不定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认为他能够制止那份错误的席慕然才会这么做,安德里不由如此思考着。 念头接连闪动,将有所异动的众人束缚在原地,他们不甘的眼神瞪着这边,却始终不能上前一步,感受着那些对准他的仇恨目光,安德里一脸漠然的承接下来。 情感会产生错误,一旦冲昏了头脑,就会变得盲目,所以,要尽可能的远离,不产生足够的关系就会拥有理智,能够合理的下达判断,也不会..痛苦。 “就此上路吧,我将一直守候着你们,直至你们归来” 安德里湛蓝的眼眸看向前方,逝者们对着这边拜首,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哀伤,却没有抗拒自己的死亡,这让他觉得很欣慰,不过,若真有那种人,他也不会只限于看。 森之联邦的众人对着那边行注目礼,双臂交叉环抱自身,头颅微垂,面孔格外的肃穆,无论是造物主,还是神王,星主,亦或者普通的人,他们都是一样的动作。 席慕然,雪莉,李如初目视前方,身前自虚空浮现乐器,手掌大小的竖琴,一人长度的长琴,以及形似大锅的鼓。 雪莉眼带忧郁,轻声哼唱着,手指拨动着琴弦。 李如初面容郑重,神情专注的弹奏着眼前的长琴。 席慕然表情圣洁,双手持着鼓槌交替落下,隆隆的声响顿时响起。 “仅以此歌,奉之以行” 三人齐声言咏,声浪荡开,空气中引发道道涟漪。 陈青天,莫涛等人面色庄严,双臂下垂,手掌叠在一起,呈十字状。 “仅以此行,奉之以颂” 陶省之,杰斯特,周涛等人则是双臂前伸,五指相扣,呈三角状。 “仅以此颂,奉之以德” 弗罗斯特,陈广,以及新晋的卫葛戈,刘阳等人双臂下放,双手背在身后,首指与尾指相触,其余三指并拢捏紧,形似球状。 “仅以此德,作千秋论” 伊贝尔,冉秀竺,贝露莎,韩诗音,于清尘五位新晋偶像左手盖脸,遮住左眼,右手持于腹部,中心两指与首指相扣,其余两指平摊而立,指向前方。 除去法伊特,齐休,穆尔柯,杨自在,李奥,许昌等异类皆一脸漠然,只以右手遮眼,左手贴在腿上,身体保持不动。 法伊特右手遮眼,左手平摊向前,眼中露出复杂之色,他的这份姿态在异类的队伍中格外明显。 而森之联邦的其他人也是同理,女性则类似偶像们,遮住左眼,男性则是右眼,无论是谁,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随意选择代表信任的摊手,或者代表抗拒的贴身。 “歌其志,见其行,颂其生,念其德,载于千秋之论,我等毕生铭记”众人齐声道,声震大千,将这份决意传到宇宙的每个角落。 逝去的身影对着这边郑重而拜,它们之中有身着破烂披风的男子,赤膊的戴斗笠男子,白脸的胖子,长须的工匠,没有面孔的男子.....它们深深的望着这边,眼中满是不舍。 永别了。 它们张着嘴,无声的念着这三个字,随后脸上露出释然之色,仰天一笑,勾肩搭背的转身而行,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光团所凝成的河流忽地一顿,而后急速攀升而上,众人抬头望去,光芒变得耀眼而渺小,随后轻柔的散开,如花瓣一样凋零,如流星一般迅捷,拖着长尾,光芒逐渐消失。 只是短短的两三秒,如同烟花般的光雨就消失不见,安德里目光定定的望着这一幕,看上去有些失神。 “.......保重” 在悄声的呢喃中,安德里的目光再度变得锐利,他面色平静的转过身,面对还有些哀切的众人,依旧在一旁观礼的异族。 “接下来我们需要处理一些后续,五阶以下的人全部离开” 安德里手掌抬起,一道灰色的阶梯顿时在虚空中搭建而出,通向不可知的远处,入口处是六角模样的街亭,上方赤绿相间,地板是深沉的墨色,中心有一团旋转的灰色漩涡。 齐休凝目望去,却在漩涡处仿佛看到了森之联邦的本土,他明白,只要沿着那条道路就可以回去了。 这次的战争结束了,再发生什么状况,也与它们这些低阶的弱者无关,在森之联邦只有达到五阶,才会被认可为合格的军士。 一阶是婴儿,二阶是普通人,三阶算是顶尖的运动员,四阶是军士预备役,五阶是合格的军士。 齐休无声摇头,他还是太弱了,再看向前方,已经有人消失在漩涡之中,他缓步上前,总有一天,他要变得更强,绝不能被这样轻松的驱逐出场。 第104章 象征 低于五阶的人们走入漩涡之中,脸上既有不甘也有羞愧之色,但正因如此,它们的眼中再度燃烧起火焰,那是比起往日更为膨胀的野望。 贝露莎的视线紧随着那道身影,心中抱着某种期待。 然而直到对方走入其中,他都没有回头来看,俨然已经将她的存在遗忘,她不由轻声吐息着,脸上露出苦笑,一旁的于清尘拍拍她的手臂,眼中带着关切。 “没什么......”她摇摇头,脸上再度露出笑容,只是看在她人眼中却显得有些勉强。 “即便我们在这里——”伊贝尔语句停顿片刻,侧首环顾左右,她们的身边只剩一些护卫的人,她微微摇头,眼神变得认真。 “那就这样离开吧” 她笑了笑,轻轻拍着有些失神的贝露莎的肩膀,待其回神,温柔地牵起她的手,一脸沉静的走向前方,行动之间没有半分犹豫。 贝露莎微微侧身,举起空闲的另一只手,向她的雪莉姑姑道别,得到了对方有些夸...不,亲切的回应,那挥舞着手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激烈,宛如在羡慕她一样。 .....是错觉吧,她在心中叹息,想着之后一定得去找一些政法部的人问询一番。 贝露莎的大脑思索不止,顺手牵起一旁有些沉默的于清尘的手,对方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眼神变得困惑,贝露莎有些强硬的握住她的手,让她到自己身边。 贝露莎转过身与脚步微缓的伊贝尔相视一笑,两者的眼中带着长年累月形成的默契,虽不言,却都理解了双方的想法。 “今后,一起努力吧” “就是如此” 于清尘怔怔的看着微笑的两人,脸上浮现感动之色,她顿时发出高亢的声音。 “.......是!我一定努力!拼尽全力的努力!” 三人相视而笑,随后脚步轻盈的跃入漩涡之中,随后消失了身影。 流露出森严而肃穆气氛的人们无声的前进着,眼中并无多余的情感,一个接一个步入漩涡之中。 他们是高达百人的负责守卫圣女的卫队,目前的话,一切以圣女的安全作为基准,成员大多处于五阶,其中统率的强者则有七阶左右,互相间的年龄也较为年轻。 作为偶像的第一派系,他们一向以此为豪,最高峰甚至有三百人左右,在这次战争中他们之中也有人死去,但大致还保持着百人左右的规模。 剩余的两位偶像则默不作声的看着众人离去,周遭顿时只剩两人的身影,星主及以上的人物飞到安德里的身边,依照大祭的身位围作一团,看起来在讨论什么。 安德里则暂且不发一言,目光注视着这边,虽然不曾催促,但两者也明白,对方在等两人离开。 冉秀竺面容冷淡,她对着远方浮现笑容的李如初轻轻点头,而后看向漩涡的位置,同时轻声道:“必要的话,我也会做出决断” 说罢,她徐徐前行,周边隐隐有些黑影闪动,一步跨进漩涡,周围一阵扭曲,荡起阵阵波纹,而韩诗音则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离去。 她明白对方的意思,之前那三人关系友好的状态让冉秀竺心中生疑,觉得三人说不定私下里结了盟,所以来通知自己,必要之时会和自己合作。 毕竟对‘冉秀竺’而言,最重要的首位偶像的名讳,一旦失去那个称谓,想必她之后的下场也不会太妙,而她也是如此,若不协助对方,恐怕也会被极力攻讦。 所以,某种程度上,两人的确是拴在一根绳上的逃生者,下方就是悬崖,需要两人并肩作战,但同时也不能被外人看出这份联系,不然绳索就会断裂。 韩诗音眼角余光瞥向一处,那里李如初围在安德里身边,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十分欣喜,她无言的收回目光,脚步平稳的向前迈进。 伊贝尔的卫队与冉秀竺的隐卫的建立历史十分悠久,名声流传甚广,但基本上他们只会保护‘圣女’和‘神女’,无论对方是谁,是专属于那份职业的守护者。 韩诗音的手掌无声的握紧,她统率的那只小队早已离去,现在还存在这里的只剩她一人,相比声势不凡的两者,她则显得无比落魄。 原本的话,‘仙女’也有专属于自己的履队,但他们并不全部认可韩诗音,只有一部分独立出来建立了赤红团,如今伤亡惨重,不复强盛,之前在韩诗音的催促下先行离去。 “燃心以凝魄,捣魄而祀心,周而复始,亦成无穷” 她轻声呢喃着,鲜艳的红眸越发明亮,嘴角勾起笑容,她昂首挺胸的走入漩涡之中,就此失去了身形。 待其身影消去之后,神秘的街亭顿时如同泛黄的照片,逐渐褪去颜色,然后变得淡白,消散在空气之中,连同那道若隐若现的通道也随之消失。 “如此,礼成”安德里感慨着,他所说的是大祭的第四步,生者返乡。 “这样一来,即便有想针对我们的人,也决计不会有成效了,还是叔叔办事稳当”一旁的李如初眼神闪亮的笑着搭话。 安德里并不回应,只是微作顿首,转而看向另一个沉默的女子,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是吗?”席慕然眉头一挑,心中有些困惑,她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祭礼,说实在的,她其实并不理解对方之前的某些举措。 “......其实之前应该给过你资料的,你该不会没看吧?”雪莉自然的偏过头,躲开某人的视线,对着席慕然抱怨着,语气中有些叹息。 “我.....我之后会去看啦” 席慕然先是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继而双掌相合,对这边露出有些惭愧的眼神,雪莉作势威严的点点头,无视一旁目光变得冰冷的女子,心中却感到庆幸。 安德里则一直眼神幽深的望着两人交流,那张面孔看上去格外冷漠,而距离最近的东都,西都的代言人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站在不远处站岗,阻挡着造物主们的接近。 “如果是普通的祭礼,一般是不用我们出马的,毕竟不会有太多‘外人’注意到,我们的人也可以安全的转生,可这次不行” 雪莉对着席慕然解释着,脸上带着认真之色,心中却在冒着冷汗的思考。 【为..为什么要看我,叔叔莫非察觉到什么.....】 “这次是我们主动发起了进攻,在宇宙的所有势力都能察觉到,所以,一旦他们想要对这次死去的人动手脚,就可以十分精准的锁定到个体,这也是我们所要避免的地方” 【视线真可怕......真可怕,真可怕啊!】 “但那段创始之章却不同,在理解它含义的情况咏唱出它,就可以对逝去的人们进行庇护,那是绝对不会被阻拦和观察到的力量,所以可以守护它们” “为何呢?”席慕然眉头皱起,看起来有些迷惑。 【为何?我才要想问呢,找找记忆中......也没有啊.....】 “嗯......”雪莉目光微垂,掩住眼中的茫然,竭力动着脑筋,接下来要怎么收场才行? “因为那个‘真实’所代表的象征意义”安德里忽地插话道,将有些过于冷淡的眼神移向席慕然,雪莉在心中吐气,这样就可以了吧。 请不要看我,去看其他人,有人可在发火呢...... 李如初瞪了这边一眼,随后眼神严肃的看向席慕然,眼中带着戒备,雪莉放下心来,有些欢快的眼神看向‘后辈’,多谢你了,她在心中高呼着。 “在造物主阶段的修行,本质上是要进一步了解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所代表的含义,即,我是谁这个问题” “在常规的宇宙刻度上,你们已经走到了它能容纳的极限,所以无论经过多长的时间,无论多么努力,都不会再有丝毫成长,当然,也不会迎来衰弱” “底力无穷,便逐永恒,却可望而不可即,时常梦食以为饱,醒来方觉为假” “终究不过是泡影——” “象征是什么呢?”席慕然作势天真的打断安德里漫长的述说,眼中却带着不耐,直接询问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安德里瞥了女子一眼,脸上有些无奈,随后警告道:“有时不要那么焦躁,这是必要的阐述,要记住,没有深厚的地基,立不起雄伟之像” “是是是!” 席慕然郑重的回答之后,顿时露出一脸诚恳的表情,状似在十分认真的听着,只是就连雪莉也能看出她眼神的飘忽,显然在开小差。 “这个家伙!”李如初宛若自己被冒犯一样,用阴翳的眼神看着对方,嘴中低声咒骂着。 “那我就简要的说一些吧” 安德里却并没有生气,而是泰然的接受了这一点,表情没有丝毫不悦,席慕然的眼中顿时闪过欣喜,她得意的瞄了眼李如初,头颅微微昂起。 “........”雪莉诧异的望向那个身影,看着他平和的目光,心中却有些触动。 哪怕只对一些人有着这样的态度,但身为大总统的他能够这么做本身就很值得惊奇了,至少换做雪莉自己,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做的很好。 有些理解未来的自己了.....她的心中有些羡慕,但同时她也再度深刻的认知到,果然现在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即便算作单独的个体也毫不为过。 因为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那种‘博爱’的家伙的,若是身为外人面对那种待遇,自然会觉得感动,可,若是关系相近的人,那反而是一种灾难。 冰冷的思维在脑间盘踞,她所受到的教育告诉她,这种人只可利用,不可接近,不然只会被灼伤,就像.....母亲一样。 冷漠而孤高,无视他人的情感,只遵循自己意志的孤僻者。 ........咦,她的母亲应该是一个更加平凡,更加和蔼的人才对,为何会想起这种毫无关系的描述词........是在做梦啊........ ‘那份真实绝不存在!’ “我就来举个例子好了” 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同时一道温厚的嗓音响起,驱除了她有些杂乱的思绪,雪莉有些茫然的抬起脸,安德里面容平静的移开目光,雪莉心中大震。 之前他是在看自己,为何要看自己,那个记.........雪莉的眼神变得有些朦胧,她摇摇头,再度看向正在述说的安德里,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呼,还好,对方没有在意自己,接下来要保持谨慎,绝不能暴露出自己的来历,希望未来自己的研究尽管结束吧,唉.......】 “假如有个传闻,据说在日头升起之时会出现一个怪兽,它有着长条状的身体,有着两根软绵绵的蹄爪,能够支撑起身体的触手” “它可以观察环境,可以撕咬猎物,可以嗅到味道,也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打倒比自己还强十倍的存在” 席慕然的眼神变得怪异,她张嘴欲言,却被安德里伸手制止,而李如初的眼神也有些犹疑,看上去有些难以相信。 雪莉根据这个形象,却反而在脑海中勾勒出某个形象,那个形象与她的认知一致,却使她面色变得奇妙。 三人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安德里,脸上露出迟疑之色,而他依旧是一副安之如怡的表情,眼神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它有着比拟夜空的毛发,拥有发达的情感以及——” “是人” “人” “只能是人” 三人打断了安德里的话语,异口同声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安德里合上嘴巴,眼中露出欣然,而后轻声道:“不对”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那是人,而是说那是一只怪兽” 如同狡辩般的说辞让席慕然的脸上露出不渝之色,李如初则是皱着眉苦苦思索着,雪莉思考一瞬,然后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 “即便是一只怪兽,只要听起来像人,外露的特征与人趋同,并且拥有和人同等的知性,那它就是可以交流的‘人’,这是过去曾有过的一个谬论” 如果将某个东西赋予人的形状,使其与人类趋同,可以学习人本身的经验和智慧,那么是否不管它原本为何物,已然成长的它可以算作人这一存在? “当然不算,只是区区的伪物何以能与人相提并论,只需要赐死就好”李如初表情柔和,口中却漏出冰冷之语。 席慕然不太同意前者的看法,毕竟如果按照对方的看法,那她是不是也属于要被赐死的伪物,不过,她也暂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回答。 雪莉也是一样,她有些复杂的双眼看向对方,心中却在想着家族中那些人对她看似尊敬,实则疏远的表现,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是不是也是个异物呢? 面对三人的注视,安德里露出轻松的笑容。 “那就是‘象征’的体现,不管我们如何去想,可对世界而言,那个东西就是与我们一致的人类,假如我们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那么——” 安德里昂起头,眼神有些冷冽。 “它就是‘人类’,它会理所应当的继承我们的一切,如同我们真正的后裔一样” “而这场大祭实际上是借用那份典故的力量,幽天魔神击败黎明圣帝,后者的力量却没有受到前者影响,得以成功的撒向星海” “亡者们在那一刻被视作‘那份力量’,所以不会被干预,也不会被发现,这也是我述说那段章节的原因,那份力量会帮助它们成功转生,从而不受到命运的约束” “在神秘的意义上切断与森之联邦的关系,除非它们再度崛起,并出于自己的意愿回归,不然谁也无法将它们视作我们的人,因为被切断了” 安德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重,他眺望着寂静的虚空,眼神却显得十分平静。 “在命运的影响下,我们会大幅背离自己的幸福,思维变得狂乱,从而走向末路” 他放平目光,直视着三人的面孔,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谓命运,指东而逾西,所求者皆不得” 雪莉心中发冷,她看着那道平静的目光,隐约觉得这是在对自己予以警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勉强压下心中慌乱,与对方对视。 片刻后,安德里移开目光,看向一处空地。 “现在的话应该回去了,令茂,准备一下” 虚空中浮现一道身影,眼神忧郁的令茂赫然出现在原地,他恭敬的低着头,单手放在胸前,表示着自己的忠诚。 “一切如您所愿!” 雪莉与其对视一眼,后者的脸上笑意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周围的空间变得凝滞,宛如陷入了沼泽一般。 道道身影于空中浮现......... 第105章 限制与兽 “首先——” 安德里平静的转过身,望向远处无声出现的一张面孔。 消瘦而清俊的样貌,极为深邃的纯白眼球,下方的颚骨微凸,祂饶有兴趣的望着这边。 安德里立在原地,他的侧脸看上去显得格外冷漠,身后出现了数目众多的身影,它们不发一言,沉静的望着两者的对峙。 “乌拉梅尔,久候多时了” 天之主发出爽朗的笑声,脸上带着浓郁的笑容。 “星之大祭在这里也算极为有名的盛事,倒要感谢你们没有拒绝我们的观礼才对,而且.....”祂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眼神变得淡漠。 “我并不急于一时,即便是给你们千年,万年又如何,任你们如何辉煌昌盛都与我无关,我一向仁慈,只要不要影响到我,我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家伙”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们——越界了!” “若非你说出的那段秘辛,我连这点时间也不会给你,连那些亡者我也会亲自料理它们庆幸吧,安德里,我很仁慈,只需要这点‘代价’,就允许了你的求肯” “现在,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 乌拉梅尔的声音变得肃穆,祂显得威严的面孔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冷漠之色。 “来手谈一局,试试你的成色,是否有资格被我宽恕” 远方的天空变得莹白,暴烈而霸道的光芒蔓延开来,飘扬的圣歌传唱不止,无穷无尽的身影豪横的占据了远方的各个角落,静寂而无声的向着这边冲杀而来。 长着白色,蓝色,以及金色羽翼的苦修士身着同色铠甲,或持剑刃,或握长枪,或捧权杖,表情漠然,眼中带着狂热,率先冲锋在前。 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气雾弥漫而起,赤面獠牙的使徒们身披坚甲,身体粗壮,浑身肌肉鼓起,走动之间带动道道裂缝,眼中露出血腥和暴虐之意。 半身腐化,眼露邪异种群,匍匐于地,动作飞快,另外半边则冒着烟气,被‘感化’的邪神眷属登上战场。 上半身拦腰截断,格外明显的肚子隆起,形似大球,接连踏下的巨大脚掌震动星辰,双手抱着肚子,手背上露出目光阴冷的眼睛,眷恋着肉体,不甘死去的亡者最终的模样。 以及......... 神圣的,崇高的,卑微的,邪恶的,无论何种族群,都只有一个目的。 “一切为了天之主大人!!!”它们齐声高呼道。 安德里目光冷淡的看着对方逐渐临近,脸上毫无表情的波动。 “即便是魔法,也不是免费的,况且是战争,需要更多的利益才行” 一只浑身洁白,外形类似兔子的生物走到安德里身旁,眼中带着麻烦之色,向着两边垂下的耳朵看上去格外硕大,尖端是金色,头顶悬浮着一道金色的光环。 衔环之兔,限制榜:a。 “所以,不考虑滚吗?” 一道橙色的光束瞬间射向衔环之兔所在位置,后者红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的望着光束临近,那张显得可爱的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轰,巨大的烟雾球冲天而起。 一道人等身大小的法杖浮在安德里身边,杖身青黑,流动着莫名的光华,杖首是六角形状的弧形金属座,有蓝,红,黄,黑,白,绿五色光束盘旋而上,顶部有一颗灰色圆球。 阙命法杖,限制榜:a,与衔环之兔敌对。 后者伸出手掌,无言的在眼前一挥,眼前的烟雾顿时消失,只剩金色的圆环依旧在前方悬浮不动。 而后金色圆环轻微抖动,一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下方,光线勾勒间,衔环之兔再度出现在原地,红色的眼珠凝视着这边。 “只是无用功,之后会实行必要措施,要求补偿” “求之不得,尽管来吧,你这个渣渣!”阙命法杖的声音是老迈的男声,但此刻却显得出奇的愤怒,宛如见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呵呵呵,不要大动肝火,还是友好相处吧” 形似普通的老人,它轻抚着自己纯白的胡须,脸上带着和善,看似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两者却顿时一静,无声的离开原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长须导师,有着无数名姓,喜欢教导他人,限制榜:a。 “老人家,这样不好,您见多识广我们自然知道,可您将自己的意愿放置到它们的争夺之上,是不是有些霸道了,这样可不符合您的形象啊” 一脸真诚,面容朴素,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的男子对着长须导师劝诫着,他双手摊开,脸上有些无奈之色。 长须导师脚步一顿,面色发黑,他深深的望着眼前的看似平庸的男子,轻声道:“滚!” 男子不甘的合上嘴巴,连连哀叹的走到兔子和法杖身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魔法可是万能的”衔环之兔语气冷淡的说道。 “一发不行,就二发,总可以解决问题”阙命法杖若有所指的说道。 男子手指在嘴上一划,顿时一脸沉重的站在原地,再不发声,同时他的面孔变得异常模糊,连同他的存在感也变得浅薄。 不存在的第三者,限制榜:b。 “这里也需要歌声呐” 轻柔而疯狂的声音响起,浑身灰白,个子娇小,身着舞裙的歌姬切莉面带笑容的出现,灰暗的眼珠中满是暴虐之意。 歌姬切莉,限制榜:b。 “女神!!!!”一道身影迅捷的跑到切莉身边,它的脸上大汗淋漓,圆圆的眼珠中露出讨好之色,表情十分的谦卑,低头哈腰,看上去极为谄媚。 “您有什么需求吗?请吩咐卑贱的下仆吧,恰卡” 切莉的面容瞬间变冷,她斜眼瞥着发出哈斯哈斯气喘的存在,手指抬起,灰色的气流卷住眼前的身影,眼中流出杀意。 “如果这是您的意愿的话......” 它笑着接受被束缚的命运,毫无反抗的迹象,依旧是一脸讨好的笑容。 “去死”切莉低声喝道。 眼前的存在顿时爆成血雾,被猛地升起的灰色气流挡住,切莉怒哼一声,眼神反而恢复了清明。 她在之前被‘打倒’,即便是‘演戏’一样的戏码,也让她极为不爽,险些被暴怒的情绪拉入混沌,从而彻底堕化。 “可恶,还是受到它的恩惠了!”切莉不由咬牙切齿,什么不好,偏偏接受了那个东西的好意,之后必须还给它才行...... “女神!” “女神!” “女神!” 在森之联邦的地域,在容貌姣好的女性面前,汗淋淋的身影不断出现,眼神讨好的看着眼前的存在,态度极其卑微,宛如奴仆一样。 恰卡恰卡,随着它的口头禅,这道身影也随之被用各种方式击破身躯,它却毅然的奔赴下一个女性身边,再度发出狂呼之语,面带谄媚。 雪莉眉头一抖,手指猛地挥下,眼前的身影瞬间四分五裂。 李如初冷笑一声,眼中异光一闪而过,那道身影如被钝器击中,瞬间变得扁平。 席慕然笑颜如花,看着眼前的存在情绪高涨的样子,轻吐一口气,在它一脸沉醉的表情中,身影无声的崩裂一地. “噗噗噗,大家真是害羞呢,俺还会继续努力的,恰卡!” 外表类似毛绒玩具熊,浑身是粉色的毛发,黑色的大眼睛,看起来一脸纯真的摸着脑袋,笑的极为憨厚。 然而,周围的人都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它,丝毫没有被它的伪装骗到。 童贞怪熊,限制榜:b。 “哦呀,大家都在呢,真好呢!” “是呀,是呀,哪位是我们的命中之人呀!” 即轻盈,又沉重,即柔美,又俊朗,它迈着稳健的步伐笑眯眯的走到跟前,贪婪的看着森之联邦的众人,眼中露出憧憬之色。 眼角柔和,眉梢刚毅,皮肤雪白,肌肤青铜,娇弱无力,饱满结实,脚步曼妙,步伐沉稳。 宛如男女结合在一起,半边是男,半边是女,它露出惊喜的面孔,舌头舔舐着嘴唇。 双面人,拒绝榜:c。 “我讨厌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随着厌憎的话语,一道亮光闪起,双面人连哀嚎也没有发出,顿时无声的消失在原地,一面镜子转而出现在原地。 镜面浑浊,映不清人的样貌,周身缠绕着繁盛而奇妙的花纹,一张弯曲的嘴巴出现在镜面之上,表示着自己的喜悦。 虚饰魔镜,限制榜:b。 至于无面人则再也没有出现,虚饰魔镜可以说是它的上位替补,如果有必要的话,它真的可以让无面人彻底消失。 “好臭......” 原本正在观察的雪莉忽地堵住鼻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究竟是什么味道?! 李如初眼神一凝,眼中露出嫌弃,席慕然微笑着退后一步,周身开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啊,啊,啊.....” 如同哀嚎的声音的嘶吼声响起,一个散发异样气息的身影缓缓浮现,污泥般浑浊的身影散发着恶臭,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那股味道就连早些登场的限制榜人员都无声后退,眼中带着一致的抗拒之色。 淤泥魔男,限制榜:b。 “......真是懈怠啊,你们”一道浩大而恢弘的声音响起,在场众人顿时面色绷紧,眼中带着肃然。 衔环之兔陷入静寂,露出乖巧的样子,阙命法杖立于一处,不言不动,第三者眼带畏惧,缩在一旁,歌姬切莉双手放到腹间,变作淑雅模样,带着开朗的笑容。 童贞怪熊头部低垂,一副肃穆的样子,淤泥魔男收敛周边的暗黄气流,静静的待在一角。 虚饰魔镜的嘴巴消失,镜面变得光滑,整体如同被抛光了一样,看上去格外显眼。 “哟,泡泡!” 长须导师一脸笑容的招手,毫无其他限制物的那种畏惧,这种局势下,反而突显出它的自信。 “参,许久不见”伴着有些和缓的嗓音,一道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那是犹如庞然大物的存在,浑身发着幽蓝色的光芒,碧蓝的眼眸中散发着无形的魄力,形似大鲸的神秘存在,而后它的目光看向一处。 “安德里,应约而来,那些就是你的敌人吗?” 它语气平静的问道,明明是面对那种铺天盖地的敌人,可它的口中却无一丝畏惧,反而还有些无聊的意味。 “海王,便是如此” 安德里同样态度平静的回应,两者看上去都十分的泰然,丝毫没有为眼前的场景震惊,反而觉得十分平常。 “哦,那之后的那个就拜托你了” 海王简单的说了一句,边慢慢悠悠的向着前方驶去,而限制物们对视一眼,都眼带觉悟的跟了上去。 “那是.....” 逆运黑兔,谣之人,圆空道人,无名,帝君嬴,贤者伯厄尔眼神凝重的望向这边,等待着安德里的解释。 “只是一个有限制的盟友,无需在意”安德里语气冷淡,只是略作解释。 森之联邦的众人望着前方,原本汹涌而来,宛如江流的敌人瞬间倒涌而回,前方是海王悠哉的身影,敌人却如同畏惧一般,毫无留情的向着身后施以辣手,拼命的试图逃离。 而其他的限制物也各出狠手,将敌人一并消灭。 “......泡影海王,s级”莫涛低语一声,周围尽皆沉默,他们无言的看着那副场景,眼中挤满了严肃。 “看来不需要神殿和大世界之主的插手了”令茂轻声道,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安德里。 “只是手谈而已,很快就会结束的” 安德里的脸上浮现冷酷的笑容,他的眼中丝毫不带有对森之联邦的人的温情,而是深深的漠然。 “唯有敌尽,方可止息,所以,诸位,请!”他信手指向前方,眼中带着残忍之色。 众人齐声应是,面色平静的迈步前行,异族们也收下心中的疑惑,走向了战场,不,应该是屠宰场之中。 “很快,很快,就会结束了,到时....又会如何啊?”安德里轻声喟叹着,逐渐变冷的眼眸将最后一丝情感掐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停止前进。 即便那与他的想法相违背,但,那一定是最为正确的选择,要铸就美好的未来,不需要无用的情感的参与。 ............................................... 风声萧萧,尘土弥漫,远方的天空之上露出红霞,逐渐昏暗的山丘之上,有一道身影屹立不动。 沙沙沙,踩着枯黄的落叶,男子满脸寒霜的来到此处,他看着立在那里的身影,眼神分外的阴沉。 “我来了,说出你的条件吧” “.......呵,有趣” 那道身影发出愉悦的笑声,随后转过身来,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王承,你还是这个样子,真是叫人怀念” 王承一脸阴沉的立在原地,手掌在身侧悄声翻转,暗暗筹谋着若是现在,能不能拿下对方的性命,即便....那是一只兽。 布里斯托的蛇躯立在原地,蛇头高高昂起,幽冷的眼眸倒映着男子的一举一动,心中为终于找到对方感到庆幸,不过,在谈事之前,也需要一件东西。 “我不是谭五,而叫布里斯托”它说着记忆中娴熟,口中却显得生疏的人类语言,看到王承瞳孔一缩的表情,它明白,那个前提已经具备了。 即,双方有限的信赖,为此,它会出卖兽类的情报,为了自己的生存。 然后,终有一日.....成为王! 第106章 遭遇寒冬 “为了展示我的诚意,就先为你提供一个小情报吧” 王承沉默不言的立在那里,眼中带着打量,布里斯托吞吐蛇信,漆黑的眼眸异常深沉,它直视着对面沉着脸的男子,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在前不久,大多数的王消失不见,原本秩序井然的兽类如今陷入了慌乱之中” “你们口中的巨兽如今在四处征伐,试图获得新的王位,而仅剩的那尊王则隐于幽谷,不曾理会外界事务” “换言之,现在还在针对你们人类的,就只有一些低等尘兽,以及被它们驱使的蛮兽” 布里斯托笑着看向眼神森然的王承,口中调戏着。 “如何是个好消息吧?” “.....的确如此”王承点点头,若有所思的上前一步,而后抬头反问:“可我们所感受到的威胁也并没有因此减少,甚至反而是加强了” 他的脸上带着严肃,他如今所在的这支分队如今的状况可不算好,物资匮乏,人心躁动,甚至还得依赖他这种危险的家伙,可以随时覆灭也不为奇。 这种情况,怎么看都不算是‘好转’。 “哦?难道不是你们人类太弱吗?”布里斯托理所当然的说道,话语中没有半分犹豫。 王承心中一沉,那个谭五真的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在此处的只是一只有着人智的兽,他心下喟叹,脚步再度前移半步。 “也许吧”王承轻语道,随后目光锐利的看向这边,“那么您这位强者找我这个弱者何干?” 王承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布里斯托,默默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他不得不怀疑,毫无价值的人类对眼前的这个家伙有什么用,莫非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换取一些兽类高层的看好。 “不,我可算不上强者,所以才会来找你们,弱者彼此之间联合对抗强者,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我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呢....”布里斯托露出嗜虐般的表情,它凝视着在眼前突然出现的王承,对方的眼珠显得黯淡无神,身上的气势却极为强盛。 “首先要让你认清主次才行——” 当,突突突。 金属般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倒飞而出,眼中带着震惊和不敢置信,王承身体用力,猛地扎向地面,身体倒退数步,这才止住了身影,一脸忌惮的看向前方。 布里斯托面色平静的放下竖起的长尾,先前的偷袭它丝毫没有放在眼中,哪怕只是用的还不娴熟的尾部都轻松击败了对方。 “我虽然在兽类中还很年幼,但也不是你所能触及到的兽” “那些低等的血液并不足以让你逾越这份天埑,因为我的前身貌似还很受看重,所以得到了高等的转换,拜此所赐,哪怕再有数百个你这样的人来袭,我也不放在眼中” “认清现实吧,你们已经落伍了” 布里斯托用认真的口吻说道,眼中并无半分取笑之意,可它越是这样,王承的脸色越发苍白,它由衷的感受到那份差距,那是自满于自身力量的它无法逾越的绝望深谷。 他在人类中即便不是最强的那列,也绝对不算差,可这样的他面对一只幼兽,即便它本质很高,但他依旧破不了防,那么那些更为强大的兽......他不由呆在原地。 人类,真的完了。 王承一时有些悲从天降的感受,他想到了许多,尽力维持秩序的周奇,笑着拜托他的严涛,以及总是冷着脸的刘轩,他们依旧在努力,徒劳的努力。 每日都有人死去,掉队,却没有人手去搜寻,只是单纯的活着,就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 守卫的兵士日渐衰减,为了安全,营盘空间一再的压缩,为了守护仅剩的人。 他一直看着这一切,却扭过了头,只想着那个威严的父亲,只想着立刻去到他的身边,只是.....如果,那个人也死了...... 王承的心猛地揪紧,一股悲怆感涌上大脑,眼眶顿时变红。 落叶枯败,遂有新芽,树根腐朽,毛虫不存。 他是人类,父亲是人类,他所在的这里都是人类,所以,他昂起头看向那片逐渐昏黄的天空,眼神有些发直。 所以,连同那片天空也不再属于人,而他也会在这之后死去,因为,人的世界早就死了。 “虽然看起来你在思考什么的样子,不过,还是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王承的思绪被打断,大脑有些空白的他看向对面,布里斯托一脸无趣的样子,看起来对他的想法不感兴趣。 “.....那么,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他的双眼直视着对方,心中无比的疑惑,如果按照对方的说法,人类应该对其无用才对,不,或者......他猛地想到一点,毕竟,他也是亲眼见到那个场景的。 “看来你明白了,不错,我的确对你们毫无兴趣,不过,却并非对你们的‘科技’不感兴趣” 布里斯托的眼中闪过好奇之色,它不禁赞叹道:“真想不到你们竟然那么快就修正了自己的科技,能够使用那份成果的你们的确有着被拉拢的价值” 它凝视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王承,心中颇有些期待和踌躇。 虽然它因为前身的缘故备受贬低,不过,为了安抚它,还是给予了它一定的地位,所以它才能在那场战斗中趁乱逃出后依旧有着情报来源。 大批量的低等尘兽并不理解上层的争斗,它们会讨好自己这个高血统的存在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布里斯托视线略过对方,心中冰冷的思绪划过,对方并不知道某条情报。 兽类并非不想完全消灭人类,只是在忌惮那种突然出现的武器,毕竟即便是处于不备,但那种武器依旧对某位王造成了威胁,而当时,是有王护着众兽。 现在的话,那位唯一的王是不会理会这种小事的,所以高等的尘兽们出于安全考虑,现在并没有亲身下场的意愿。 它们想的是先行成为王,再料理残余的人类,到时只要谨慎一些,就不会被攻击到。 所以,现在才是一些低等的尘兽接受上层的命令,对人类穷追不舍,试图逼迫它们再度使出那种武器,从而消耗残存的数量,毕竟,现在可不是那个人类占据主流的时代。 它们可不信在现在的状况下,人类还可以再度制造新的武器,而,即便是能够制造出来,在它们成为王者之后,也能轻松处理掉残党。 当然,这些讯息并没有明摆出来,只是布里斯托根据人类时候的记忆,仗着自己的高地位,搜寻各处的微妙之处,推测出的现存高层的想法,不过,应该相差不大。 布里斯托微笑的看着眼前皱眉思索的男子,眼神深处无比的冰冷。 换言之,无论这些人还能不能使用那些武器,都改变了不了它们最后的结局,而到了那时,若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说不得也会一并陪葬。 所以,为了它自己的安危,就算出卖兽类的利益,它也毫不在乎。 “我无法信任你,无论是你的前身,还是你,我都一无所知,你又继承了那个家伙的多少残忍呢?” 王承沉默半响,望着布里斯托眼神认真的说道,丝毫不掩饰自身的质疑。 “至少我肯亲身来找你们商议,这不算诚意吗?” “据我所知,你们也向兽中派了不少间谍,可时至今日,那些回应还有些多少呢,你们这份苟延残喘又能到何时,只是在徒劳饮用过期毒药,试图解渴” “既然这样还不如信赖我,至少我会在你们失去价值之前一直保护你们,只是出于利益关系的合作.....不觉得很美妙吗?” 布里斯托的眼中露出陶醉之意,宛如展露自己的内心一样,表情看起来格外兴奋。 ‘这个家伙的确不是谭五’ 望着布里斯托的那种姿态,王承不由的想到,虽然他与对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却能明显感受到谭五那阴暗的氛围,宛如毒蛇一般,隐藏着自己的身影。 反观眼前的这个家伙,尽管有着力量作为依仗,但若按照谭五的想法,他即便想要合作也会采用威胁的态度,并且不显露身影,可这个名为布里斯托的家伙却这样的光明正大。 宛如被阳光照耀的人一样,它下意识抵触那种阴暗的做法,所以它不是谭五。 王承心中轻轻一叹,微微有些怅惘,就算是一个人渣,也算自己少有的同伙,就那样轻易的死去,还真是造化弄人。 而且......他暂时压住那种想法。 “我暂时无法同意你的提议,我个人来讲十分赞同这种方式,我会向主事者报告,如何?” “嗯.....也罢,记住时间不等人,我也是很忙的,那么三天后我会再度约你见面,希望到时给我满意的答复” 布里斯托的尾尖绕着自己周身转悠几圈,神情有些冷淡的认同了这个提议,它再度瞄了王承一眼,眼皮逐渐合上,连同身体也变得透明。 王承立在原地,感受着那道危险的视线逐渐远去,他看着天空,脸上浮现些许哀伤。 在一段漫长的时间后,他的脸上恢复了平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谈的如何?”来人这样询问着。 “虽然中途我的情感被放大,趋向于颓废,但我并没有察觉到明显的陷阱气息,那个家伙即便不可以相信,但至少是一个合格的获取情报的途径” 王承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对自己的内心思考,自己的判断一一道出,从而供对方考虑。 “是嘛.....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毕竟,它可是特意请那些羊群停止对我们的追击的‘恩人’,我们也只能相信了” 来人用讽刺的语调说出布里斯托逼迫它们现身的手段,声音显得无比深沉。 王承转过身,凝视着眼前披着一身灰色长袍遮蔽着身体的存在,他幽幽道:“拜托你了,周奇,我可不想死,所以请你一定要尽力” 周奇抬起脸,用肃然的面孔看着眼神诚恳的王承,他重重的点头。 “哪怕拼上我这条命,也一定会让你再度见到你父亲” 王承内心稍缓,他一路上跟着逃亡的人们奔波,原本冰冷的心却逐渐变得柔和,心中产生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想法,一个刹那间,他明白了,他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 “做的很好!”儿时的他被那双大手抚摸着脑袋,听着耳旁那道严肃的夸奖声,他的内心感到十分的温暖,那是他对父亲仅有的回忆。 为了那份温暖,他一定要回到对方身边,所以,他会为了这里的人类努力,他想要再度被夸奖一次! 王承的心中转动着这道想法,所以他才与新上任的周奇达成了和解,只要为了那个目的,无论是怎样的苦难,他都可以承受下来。 “回去商议一下吧,明天给予准确的答复” 周奇与王承对视一眼,宛如在宣告一般,随后相继转身离去。 在两人走后,布里斯托的身影出现在原地,它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离去,眼中闪过愉悦的笑,它摇摇头。 “这可不行,我可不想浪费时间,毕竟我还在被追捕,还是现在就达成协议较好” 它明白两人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离去,所以只能告知自己明天会给予答复,但它可一刻也想等,白磷大蛇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它顿时笑的有些发冷。 那个家伙一直试图带它回去,恐怕是按照大家长最后的吩咐想要囚禁自己,从而榨取自己最后的价值,所以,也别怪自己反抗了。 就用它的血为自己铺平前路吧,不过在那之前,布里斯托的目光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它低笑一声,随后隐蔽身影跟上对方。 而前方的两人若无所觉,依旧不曾言语,一前一后的走着,宛如真的没想到会被跟踪一样,王承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周奇望着前方,感受着凛冽的寒风,低声道。 “寒冬将至。” ...............................................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青色的大地,先行的人们自顾自的离去,眼中还有些震撼,不时和身边的同伴交谈。 而同时,原属巡逻队的人有开始执行自己的职责,他们笔直的立在一旁,口中大声呼唤着。 “请有序离开,不要挡住后面人的道路.....” 齐休无视了他们接下来的呼喊,心中想着这个城市又要热闹起来了,然后便打算先回家一趟,整理一下自己的收获,便去找安里老师。 他想询问一些东西,刚想行动,他的手臂被拉住,一道有些冰凉的身躯倚靠着他的身上,一边小口的打着哈欠,一边露出微笑。 面无表情的齐休与一脸微笑的李奥相对视,两者虽然面目不同,但却带着相同的气势。 “放手。” “今天一起睡吧,我需要准备一些......” 面对齐休的拒绝,李奥自顾自的推进话题,看起来极为欣喜的样子。 杨自在斜觑着这边,眼中带着抗拒,不想靠近两人,穆尔柯左右张望,如同在搜寻某人的身影,法伊特面露苦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有许昌一脸森寒,双眼怒视正在说笑着的李奥,身上冒出宛如低气压的冰冷氛围。 回来的人们对这边露出见怪不怪的眼神,便自行离去。 齐休试图收回自己的胳膊,却与微笑着的李奥开始角力,两者的眼神在外人看来显得十分炙热。 随着时间的流逝,三道身影出现在青色的大地,三人还在谈笑,却望见了眼前的一幕。 “终于回来了,接下来....咦!” “伊贝尔姐姐,我们先去找....哈?” “......呃?” 伊贝尔露出困惑的眼神,于清尘眼中带着尴尬,而贝露莎.....则是一愣之后,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齐休身体一颤,不由望向某处,他看着微笑的某人,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冬天来了。 第107章 生命之重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贝露莎的声音听上去极为轻微,但在场的人却听的透彻,她脚步微退,顺手拉起一旁伊贝尔的手掌,笑颜如花的说道。 “不要打搅别人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去办”她挽过脸,脸上带着诚恳之色,她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不言不语的齐休,空着的手掌在身前轻轻摇摆。 “祝你们顺利,只是不要太闹过头了” 她微笑着,自然的转过身体,拉起伊贝尔就走,于清尘嘴角抽搐,用怪异的眼神瞥了这边一眼,随后小跑着跟上前者。 “那个,真的就——” “我们有现在最该办的事,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面对于清尘的询问,贝露莎虽然带着笑容,却态度坚决的打断了对方,后者轻声一叹,不再发言,伊贝尔用力回握贝露莎的手,眼中露出坚毅之色。 “按你想做的去做吧,我一定支持你” “......嗯” 贝露莎表情微顿,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 几个男人一路看着三人远去,周身散布着凝重的氛围,几人互相对视,脸上都有些发苦,唯有一脸幸福的李奥依旧依偎着冷着脸的齐休,看起来格外异常。 巡逻队的人望着这副场景,都有些失笑的连连摇头,眼中露出你们还是见识的太少了的神色,他们板着脸,竭力不让几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簌,一道身影从空中浮现而出。 她沉静的抬起脸,眉头不由一动,感知到了现场的氛围,目光开始流连,很快就看见了两人的样子,她先是一愣,然后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不想你的性癖已经变成这样,倒是让我大开眼界,也无怪——” 韩诗音忽地停止话语,眼神望着齐休,一时有些发呆的立在原地,片刻后,她不由笑出声。 “哈哈哈,某种程度上倒的确是你的风格,并不出奇”她捂着嘴,笑的乐不可言,宛如熟悉齐休的友人一样,所以可以肆意的打趣。 “随你怎么想” 齐休横了对方一眼,语气虽然依旧冷淡,但看在外人的眼中却显得极为柔和,这不禁令他们惊异不已。 “是啊,我已经不懂你了”韩诗音止住笑声,用有些怀念的目光看向齐休,而后,她的眼神变得果断。 “今后,重新来过吧,再见”她表情自若的转过身,向着远方而去,那份毅然的姿态让不少为她的恶名所累的人眼前一亮,脸上都不由有些诧异。 “‘齐休’曾当你是最好的挚友,只是没有说出来”齐休声音变高,大声的对那道身影喊道,内心有道声音催促他将这份从未说出口的心意道出。 韩诗音前进的身影一顿,她向后伸出手,带着她一贯的风格剧烈的摇动着,她那轻盈而稳定的脚步丝毫没有停止,如同喃语的声音的传来。 “我可不是他的挚友,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再见了,‘人偶’” 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但齐休却没有试图去追上去了解,他只是平静的望着对方离去,就如同记忆中的‘他’守望那道身影离去一样。 李奥一推齐休,表情平淡的从齐休身上离开,转过身,直视着齐休,李奥的嘴角露出讽刺般的笑容。 “果然不愧是比我更进一步的存在,即便被误解,被人断绝关系,自始至终,你的情感都没有半分波动,从这点来看,你还真是‘称职’” “称职的让人生厌!” 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深沉,眼中如同蕴含着恶意一样,期待着某个成熟的果实堕入深渊,但只得到失望的结果,让他感到十分空虚。 齐休平静的予以回望,哪怕面对那份惊人的恶意,他的脸上也毫无愤怒,或是戒备的表情,只是宛如被画上的表情,死板而机质。 “啧,没意思!真没意思!!走啦!” 李奥暴躁的在地下连连跺脚,表情显得极为愤慨,他故意撞开齐休,头也不回的离去了,许昌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齐休,追着李奥就走了。 “.......我们也走吧”巡逻队的人打着哈欠,彼此诉说着,临时任务结束,同时他们也失去了最后的乐趣,所以各自转身离开。 空气陷入一阵沉寂,剩下的几人都没有发声。 “........所以,那两个人的风评才不太好啊,时常有他们的恶闻传出,你也最好不要和他们交往过深,不然,说不定会被踢出队伍” 法伊特缓步走到齐休身边,看着两人的身影,不禁摇着脑袋,而后他冷淡的目光看向齐休,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我不会将真相告知贝露莎的,如果你想和她关系重归于好,那就亲自去告诉她” “毕竟.....我也是有私心的,之后见,齐休” 法伊特拍拍齐休的肩膀,转身走向外面的大街,不多时,就失去了踪影。 “我......”穆尔柯有些犹豫的搭话,杨自在猛地拍了下他的背,用警告的目光看着有些困惑的穆尔柯,同时小声说道:“这可是好机会,你可不能掺合进去!” 穆尔柯叹口气,表情一变,手掌发着暗光,一掌拍在惊愕的杨自在肩膀上,杨自在的双腿一阵颤抖,表情龇牙咧嘴,显得极为扭曲。 “谁懂啊,笨蛋!”他扬长调子,扫了齐休一眼,随后面带得意的大步而去,脸上笑呵呵的,宛如吃到了米的黄鼠。 “好....好小子....等哪一天.....噗,混账!!!” 杨自在佝偻着腰,口中连声咳嗽着,左臂下垂,右手试探着轻触着左肩,杨自在倒吸一口冷气,他忍不住重重叹息一声。 “这叫什么事?!”他正嘟囔着,眼前出现一道阴影,他抬眼一看,不知何时,齐休出现在他面前,正端详着他,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恩......” 随后,他点点头,手指伸出,杨自在正欲闪躲,痛楚涌上大脑,反应迟了片刻,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疼痛感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杨自在面无表情的转向一侧的肩膀,那里自手肘以下是空空荡荡的一片,地下则横摆着一只熟悉的胳膊。 “恩.......”齐休凝视着这边,再度发出思考的声音。 杨自在冷着脸看着若有所思的齐休,手肘处正在缓慢的再生,金属般的骨架和经络相互缠绕,青色和玄色的血肉混合在一起,将外显的血肉拟作肉色。 他手指再动,杨自在表情平静的转向另一边,果然一只熟悉的胳膊再度落地,他转过脸,眼前的齐休手指连动,他原本平视的视角瞬间下滑。 他望着眼前之人的黑色鞋子,那是兼顾耐用和除尘的鞋子,价格不贵,所以备受人们喜爱,顺带一提,他喜欢颜色更亮一些的鞋子,例如血红,或者碧绿。 前者可以联想到血,让他有些心动,后者可以让他心情愉快,所以很是喜欢。 杨自在的大脑在平静的思索着,即便齐休对他的关节添加了一些力量,阻止他的愈合能力,不过,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不需要在意。 “在前不久你卸了我的胳膊,这是谢礼” “我几度劝说,你却干预我的个人空间,这是尊敬” “毕竟我跟你不熟,所以给你留下性命,这是诚意” “今后,离我远些,就这样” 上空传来齐休冷漠的声音,杨自在看着那双鞋子转向一侧,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心中猛地升腾起一股巨大的荒谬感。 “这算什么,呵,我是不正常啦,可你也未必好到哪里去,真是混蛋!” 杨自在并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而是笑着骂道,没有太在意对方的行为,毕竟,这也是他们早已习惯的打招呼方式。 今日不爽,砍一双胳膊,两人无事而归。 明日想起昨日被砍,动手砍掉对方四肢,两人再度无事而归。 说到底,在以前的训练中,那些老师们做的比这还过分,就算打碎全身骨头,在他们濒死的边缘游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些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唉,要浪费一些时间修复了,真是的,那个家伙怎么进度这么快,莫非吃了药吗?” 杨自在嘟囔着,静候着身体修复,路过的行人见怪不怪,一脸平淡的走过。 这还算好的,最起码肠子都在身体里,也没有喷射大量鲜血,污染公共建筑,那可是要罚款的,毕竟影响了环境。 在大街上只是断手断脚,只能算作一种个人的行为艺术,甚至有些低级了,不投掷自己的头颅玩耍,或者用手指点火烤着吃,这才算勉强有些意思。 “呸,吓唬谁呢?!”路过的一个少年嗤笑一声,随手就是一个身首分离,脑袋蹦到肩膀一旁,身体顺势后倒,手掌撑着地面,双腿朝天。 落在地下的头颅露出高傲的表情,一跃而起蹦到肚子上面,瞬间就连在一起,路过的几个闲人停下脚步,大声叫好。 少年的眼中闪过欣喜之色,他不停的翻着跟斗,头颅跟着身体旋转,却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好,再来一个!” “这才是国粹啊!!” “动作稍有些不规范,还有待改正啊” 脸上长满触须的扁头鱼人大声叫好,脸部圆润,表情丰富,身体瘦小如猴的男子嘿嘿笑着,手掌顿时兴奋的连连摩擦。 唯有抚着标准的八字眉,穿着简单的白色褂子的老者面容严肃,眼中带着审视,浑身外露的气势极为深重,显然地位较高。 少年听到最后,动作一顿,继而动作越发精妙,那行云流水的姿态让老者也不由抚须而笑,他顿时偷偷的对杨自在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然后越发情绪高涨。 百轮回旋,高空极速飞物,大球拉动小球......各种精妙的技艺不断呈现,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嫌弃的将杨自在的身体扔在一边。 “..........”杨自在无言的看着众人,为啥好端端的就在自己身边表演起来了,是他浑身显露的煞气不够,还是联邦的人太过民风淳朴。 真是无法理解,杨自在苦恼的抱住头,用被砍下的两只胳膊。 在身体上,四肢正在缓慢的生成,与之相对是变得有些透明的胳膊,以及早已消失不见的两只腿,毕竟,最优先的还是行动力,最起码,能让他离开这里! 听着旁边的欢声笑语,杨自在的心中充满了决意。 一定! ................................. “贝露莎可并不愚笨啊” 齐休离开那块青色大地,丢下被斩断四肢的杨自在,他一边低声喃语着,一边思索着要先回家休整一下,还是直接去见安里。 他可不相信那个家伙看不出李奥的用意,恐怕只是借故离开,说明她遇见了哪怕暂时要把自己抛在一边,也要去做的大事,那一定也是个大麻烦。 齐休倒不至于看不出贝露莎对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所以他并不期望这种事,所以才每次都故作冷漠,试图让对方死心。 “不过,那个人也确实很倔”齐休轻叹一声,自从学院毕业,在那时以后,贝露莎就一直在暗示,哪怕遭到几度拒绝,也丝毫没有死心的样子。 李奥和许昌只是不太了解贝露莎本人,所以才会判断出错,至于,韩诗音....齐休心中摇头,也不知对方是真的走了出来,还是故作轻松。 不过,也与现在的他无关就是,他只想追求足以达成那个愿望的力量。 法伊特倒是看出来了,但他不明白齐休一直以来的做法,所以半是误导,半是暗示,催促齐休去主动见贝露莎。 明面上是要他去道歉,实际上却是让他好好的面对贝露莎的好意,但同时,他也在暗示自己有着私心,恐怕他之后也会去帮贝露莎的忙,所以会说再见。 只是,大概他要失望了,齐休心中想道。 他既不会主动去见贝露莎,也不会去帮她的忙,因为......她不需要他的帮助,而且他也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对其有意。 【理由不够】 心底冒出一道声音,齐休摇摇头,没有再思考下去。 至于穆尔柯的举动半是对杨自在的肆意妄为感到不满,因为他企图干预贝露莎,哪怕那是出于杨自在的好意,但因为贝露莎很厌恶杨自在,所以穆尔柯就果断的动手了。 而且他大概也觉得看不透贝露莎做法的杨自在很蠢,所以想尝试着打醒......其实主要还是穆尔柯不满杨自在一直以来都在口头污蔑贝露莎。 另外一半.....则是对齐休的谢礼,他感激齐休愿意相信贝露莎,同时大方的将‘谢礼’当场送给了齐休,他走时的眼神则对齐休诉说了这一点。 所以齐休才借着昔日的矛盾,修理了杨自在一番,毕竟,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在小队之中,还是属他与杨自在关系最好,若是旁人做这种事,绝对会被那个小心眼的家伙记恨。 赤红团的那个枪什么什么,就是因为曾经鄙视过杨自在,所以他才屡次去挑战对方,直到打倒对方后,这才满意的退去。 正思索间,已经走到了诊疗所的前方,周围比起外面的大街显得有些寂静。 看起来现在还是没多少人居住,齐休心下思量着,一边推开门户,声音顿时响起。 “哟,大忙人回来了,是要还钱,还是还钱,现在可以没有利息哦?” 安里穿着白大褂,手掌放在肚子上,脸上笑嘻嘻的,脸庞却看起来有些消瘦,眼中充斥着对金钱的渴望。 “所以,快还钱吧!” 他向着这边伸出手,一副饥渴万分的样子。 “打扰了” 齐休顿足,然后礼貌的点点头,脚步无声后移,无视忽然响起的哀嚎声,平静的合上眼前的门,转身便欲离开。 他没钱,现在没有,未来也没有,还钱?这是在要他的命!告辞! 第108章 天女 “这可不太好啊......” 耳旁传来叹息般的声音,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得模糊,如同流水一样,在齐休的眼中呈现出光怪陆离之感,感官变得迟缓,时间无比的漫长。 一个恍惚之间,齐休恢复了意识,他近乎失语的看着前方,安里正眼神忧郁的看着这边,口中叹息连连。 “这可不算什么五阶吧.....” 齐休的眼睛眯起,对着那人出口抱怨着,先前那是......他的心中泛起诸多猜测。 若是他猜的没错,先前那下已然涉及到了时间,那绝不是一直声称自己只是五阶的安里所能做到的,以他的估算,哪怕是自己,也最少要六阶才能正常的运用。 即便五阶就可以触及,但绝对没有之前那么明显的效果。 “就是五阶哦,不过嘛,其中有一点小小的技巧” “哈哈,这可是我的独门绝艺,想知道吗?”安里屈起一根小指,同时故作傲然的看着这边,眼中满是得色,丝毫没有大人的稳重样。 “想知道,可是代价是什么?”齐休诚恳的点点头,心中却有些联想,莫非是那个? 毕竟纵然因为阶位的差距,导致彼此的强弱极为明显,可若真照对方的说法,哪怕是五阶,接近四阶后期的他也不该毫无反击之力才对,除非,是职业升阶技巧。 据说可以让低阶的人提前使用一部分高阶的力量,不过,在学院中诸多老师却对其十分唾弃,认为那只是拖累进度的无用技巧。 他们声称与其追求那些奇技,不如老实的追求职介的进步,那才是真正的康庄大道。 “哼哼,莫非你在想那些凡夫俗子的说辞,真是的,一群只会按部就班的家伙” 安里的脸部皱起,随口嘲讽着原来学院的其他老师,一脸他们见识浅薄的样子,齐休瞥了对方一眼,但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毕竟对方原来在学院中就属于较为孤僻的类型,不与他人亲近,每天也只在教他们时出现,其他时候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哪里....... “你真的是五阶吗?” 齐休心中猛地升起一股疑惑,他在短暂的思考之后,索性直言相问,安里笑了笑,眼神变得深邃,那种变得异样的目光直视着这边,嘴角挂着浅笑。 “至少我现在是如假包换的五阶,所以我才没被征调去参与战争,毕竟太弱了么” 安里努努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无视了齐休变得幽深的目光,他昂起头,面容自若的继续说道。 “毕竟说是五阶会被看作精英,但也只是相对于你们这些小宝宝,我们本身也算不上强,为了避免陷入刚出发就逝世的局面,一般是推荐至少七阶的人去的” “不过,那说到底也只是对大型战争的要求,普通或小型的话,就连你们也不在话下,甚至算得上中流砥柱了” 安里摇摇头,一脸感慨万千的样子,随后他的面容变得严肃。 “不过这次的战争看起来不算大,世界之主,神殿,旧时代的老家伙,藏于暗处的危险存在,这些家伙都没有被征召” “不过本土强者,异族强者,以及一些可控的限制物大概会走上战场,你们不正是被赶回来的嘛” 他表情随意的诉说着他人并不知晓的消息,完全不像是一个被赶出学院的老师,反而像是拥有庞大权势的上位者。 齐休看着对方的这副样子,对心中的那个猜测越发肯定。 “您是大总统吗?” “我叫安里,可不是安德里,而且我可是黑发黑眼啊” 安里的笑容显得无比深沉,他那黑色的眼珠倒映着齐休的身影,他伸手抚平头上翘起一些黑色短发,而后眼神的盯着这边,和善的面孔转为冷漠。 “你现在需要的是对自身职业的进一步认知,提升自己的阶位,这些琐事不是你该追求的东西,若是好高骛远,只会离前进的方向越来越远” “到时的你空有一肚机密,却只是一个连话也不敢说出口的废物,那可不是你想要的吧” “我对你可是很期待的.....不要让我失望”安里的声音变得低沉,齐休身体表面的寒毛立起,连同心灵也变的压抑。 “我会去做的”齐休面色冷淡的点点头,房间中的凝重氛围顿时消散,安里露出轻快的笑容。 “那就好”安里摸摸下巴,眼神变得柔和,“说吧,你来找我这个闲人干什么?” 安里的表情变得懒散,他顺势一转身,双腿一弯,顿时陷入身后的软座椅当中,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 齐休瞥了一眼,上回还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说自己没钱,果然是在骗人,而且.....他心中一叹,安里并没有直接说不是,对于他而言,这已经算是肯定的说辞了。 不论对方有什么原因没有直说,但看起来安里似乎十分抗拒自己追问,也罢,对他而言,也的确没什么价值。 “安老师,实不相瞒,我之前遇到了某事,那时我......” 接着,齐休将自己听到与众人不一的词语的事道出,寻求着对方的帮助,毕竟,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 安里表情沉静,即便是听到齐休那显得有些异常的说法,脸上也没有露出吃惊,而是露出思索的目光。 “这样......”安里立起上半身,右手敲击着一旁的座椅,表情显得有些肃穆。 “幽天魔神和黎明圣帝”他呢喃着这两个名字。 “我听到的是黯天和皓日”齐休补充道,同时紧盯着对方,企图从对方口中得出答案。 安里瞥了齐休一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但随后,他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身影显得有些沉重,目光有些发直望着前方。 片刻后,安里回过神来,表情和善的对齐休讲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后我会调查一番,你先去忙你的吧” 齐休几度欲言,却最终放弃追问,他觉得对方肯定知道,只是暂时不想告诉自己,毕竟,这人可是那个大总统,只是,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无计可施。 “那我就先走了” 齐休简单应答一句,随后转身离去,心中却有些困惑,莫非之后要考虑还钱了吗,他的心中不由陷入了犹豫之中。 安德里望着齐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眉头却越发皱紧,他的脸上不禁露出无奈之色。 “果然.....听不见” 在之前,齐休向他讲述那件事,他原本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就是他一手操持的异象,所以,一开始他觉得这小子无非是想要知道其中的含义,所以才提前告他不要好高骛远。 可是,直到讲述开始,他才明白自己的失误所在。 之前,齐休这样讲:“......我听到旁人称作幽天魔神和黎明圣帝,可我听到的却是和,而我在之前从她处听到的也是前者,所以我.......” 之后的话语,安德里已然无暇去在意了,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听懂齐休的话,从口型,从语气,从声音,他都能感受到那两个名字的存在,但他却无法明白具体意思。 不是不存在,而是无法被理解,那是即便是如今的他,也无法涉及的层面。 “创世之初的秘辛吗,果然不愧是元....不,原初选定的人,果然有着特殊之处,所以,我才要.......”安德里的声音逐渐压低,他心中盘算着,眼神极为明亮。 “我为了操控局势,与那个家伙不断抗争,衍化至今,终于凑足了足够的条件,所以,为了那个结果,即使我倾尽一切,哪怕连这里......也在所不惜” “绝不能让那个结果重演,我绝不会变成那些苟延残喘的败者,为此......” 声音隐去,房屋变得幽深,成为了连一丝光线都不曾进入的虚无之地。 ................................................... “欢迎您的回归,大小姐” 穿着素云色长裳,大袖飘飘,显得飘逸出尘,样貌则清秀可人的侍女立在道路的两旁,她们低垂娥首,双手贴在两侧,态度十分恭敬。 神色清冷的冉秀竺身着白金宽袍,款步姗姗的走在道路上,每一次脚步的间距都分毫不差,在旁人的恭敬中,她目不斜视的越过门槛,走进宽大的高宅之内。 叮~当。 碧绿的竹林晃动着身体,引起阵阵沙沙的叶片声,一道道近乎凝固的青空水流在远离地面半米的位置盘旋往复,偶尔彼此相碰,引发如同琉璃碰撞的清脆声音。 天空之上,闲适的云朵晃晃悠悠的挪着,显得极为安逸。 冉秀竺缓步走进内院,四处走动着比之外面的女子更为美丽的侍者,她们穿行于此,日夜往复。 步伐轻盈,样貌出挑,宛如孩童的娇嫩绯红肌肤,或纯真或俏皮的眼眸扫过这边,眼中顿时涌上憧憬和羡慕。 面对冉秀竺,她们先是态度友好,礼貌而得体的对着这边矮身一拜,随后继续进行手头的‘工作’,丝毫没有想要偷看的想法。 冉秀竺的心中闪过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她们都是通过与神女有关的势力献上来的,有着悠久历史的大家闺秀,在她们各自的世界,她们也是备受瞩目的女性。 而她们之所以来此,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这些人是作为神女下位的桑女,通过供奉‘神女’所在的家族,从而精进自身,学习礼仪和密言,作为神女身亡或者退位后的候补。 每一位神女的背后至少有数之不尽的桑女作支撑。 桑,农事,也可以看作是侍奉大地之人,即侍者,在神女尚存之时,就是神女的近身侍女。 而其他的圣女和仙女也有自身的下位存在,即便是近年兴起的皇女和青女也在之后陆续构建了下位候补,甚至可以说现有的皇女的一部分下位就是这里离开的桑女。 而原本的她也是其中的一员,直到被琪拉选中,才通过那个仪式继承了历代神女的力量。 冉秀竺将些许感触压下,面色冷淡的走向前方。 那里有一座巍峨高耸,直插云端的高楼,紧闭的门处有两道披负重甲,带着青铜面具的壮实身影,冷漠而机质的目光从中泄露而出。 冉秀竺站直身体,两者躬身推至两侧,她面容平静的推开墨黑色的大门,里面的光景顿时映入眼帘。 一道赤果着上身,正蹲着马步的身影,他面容刚毅,皮肤呈赤铜色,浩浩荡荡的白色气流从他膨胀的肌肉之上升腾而起,房屋内部只有简单的一张席子,其余皆是空白。 “........”冉秀竺无言的立在门口,心中有些抗拒,不想进入那个房间。 “呼——吸,呼——吸” 男子不断的呼吸着,宛如鲸吞一般,将周边满溢的灵气一扫而尽,院内的诸多奇珍再度闪动光辉,顿时补满缺失的灵气。 这个过程不断循环,男子的身体显得越发壮大,有巍峨的神人之影从他的背后一闪而过,他缓缓的吐息着,将周遭的白气全部散去。 “这外像铸道法确实不咋地啊,耗费生机太多,结果精进只有这么点,怪不得衰落成那样,于世无功,当诛!” 男子皱着眉头,眼睛盯着收紧又放开的拳头,感受着修炼的进步,语气显得十分不屑。 “劳伯父”冉秀竺语气淡然的搭话道,男人自然的抬起脸,露出一张朴实无华,有些平庸的面孔,男人的脸色忽地变得有些窘迫。 “那啥,可以不要用你们的标准来评价吗,俺在以前可被叫硬朗男子的,自然没——” “按理说,您修炼之后,样貌会提升的,至少也可以算上平平无奇,可您现在.....”冉秀竺先是打断对方的话语,继而打量一眼后,平静的说出一番话。 男子顿时面带苦色,视线游离不定,明明以他的样貌可是能在过去备受欢迎的......至少琪拉是这么说的,她说是从大总统那边听来的,那应该...没错吧? 冉秀竺则不发一言,她倒也没说谎,在人人修炼的森之联邦中,可以说所有人在外界的人看来都是俊男美女,所以才有了三种说法。 朴实无华,庸俗不堪,就连修炼也救不了的丑。 平平无奇,修炼之后,勉强顺眼些,没有特质的泛用样貌。 钟灵毓秀,修炼之后,可以被评为千年一遇的美貌,是森之联邦大多数人的样貌基准。 “漂亮了不起啊,你拳头有我硬吗?!”劳勇恶狠狠的说道,眼中满是羡慕嫉妒恨,眼底是近乎发狂的癫狂。 “我努力了啊,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用了,美容,健身,漂白.....我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可......它没用啊!” 劳勇痛声疾呼着,脸上带着悲痛欲绝的表情。 “.......嗯”冉秀竺轻轻的点头,算是对其的安慰。 “请节哀顺变”想了想,她再度补充了一句,毕竟,对方也算神女一脉的大人物,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说出事实打击对方。 劳勇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在原地沮丧了好一会,而至始至终门外的两人都没有发声,就如同真正的机械一般,坚守在原地。 冉秀竺瞥了一眼,眼神不由一凝,随后故作正常的转过头,眼前出现一颗硕大的头颅,劳勇眼神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宛如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一样。 她不发一言的待在原地,脸上依旧是清冷的表情。 “.....不是她” 劳勇苦笑一声,身体倒退回房屋的中心位置,而后一脸肃然的看向这边,这一刻,他宛如变成了在战场上生杀执手的大军将领。 “你想要成为‘天女’吗?”他语气平静的发问道。 冉秀竺原本冷淡的面容变得凝重,她深深的望着眼前气势如渊的男子,他的眼中带着自己捉摸不透的意味。 “那是每一个‘神女’的愿望,包括那位” 所以,她也做出了自己‘应有’的回答,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回答。 闻言,劳勇不禁嗤笑一声,然而他的眼眸中却露出一丝怅惘。 劳勇,某位女子的兄长,后者曾用名,修。 第109章 过往不可述 “天女,是偶像之桂冠,是无上的荣耀,需要压倒同代的偶像,独占鳌头,只要现身,就能将目光全部吸引过来,连夕.....连修也没有做到,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哼!” 劳勇目光深沉,如同在言咏一般,黑色的眼中既有愤恨也有不甘,可他却将那份情绪死死的压倒心底。 “气质宛若皎月,姿容则清丽动人的最优偶像,雪莉诺伦” “温雅而高洁,所言所言皆被视为的崇高的光辉偶像,席慕然” 劳勇用复杂的语气念着在偶像中最为出众的两人,脸上既有不屑的笑,也有无言的悲伤,而后,他那朴实无华的脸转向这边,眼中带着质疑。 “连她俩都没有成为天女,你又凭什么能成?!” 劳勇双眼圆瞪,灰暗的气息从身上溢出,脸上带着凶残的表情。 “虽然没有明言,但自古以来,神圣仙三家才是偶像的基础构成,神以家世和血统为傲,圣为笼络异族,仙则体恤民众,代表下层的意见” 冉秀竺微微昂首,纯黑的眼珠望着眼前焦躁不已的男子,脸上写满认真之色,口吻却显得很冷。 “雪莉虽为神系出身,但她却靠近民众,干预仙系职能,甚至拒绝升位,只以‘皇女’这一原本属于神圣下位的名称作为自己的招牌,所以哪怕她压倒同代三人,却不是天女” 冉秀竺微作喘息,继续说道,声音却因此显得越发冷淡。 “席慕然更是旷世之人,险些将原生三家的格局打乱,当时已有早前遭到衰弱的仙系支持对方,就连圣系的态度也极为暧昧,只有神系大力反对” 她双眸用力的注视着对方,劳勇嘴角一扯,表情显得很是不屑,却说不出反驳之语。 当时的那种情况,若非席慕然退出的太早,恐怕还真能登上天女之位,统率一应偶像。 “......所以她也不是天女,非不能,实不为,那确实是一个淡泊明志之人,至少‘神女’是这么认为的” “它说,仗着权力欺压他人,好大的派头,这样说了” 冉秀竺眼神平静,即便是历代的神女也认为那个家伙确实很是不凡,哪怕是最初的那位也认可席慕然有着成为天女的资格。 “...................” “到头来却是我小家子气吗?修也不认为这样对吧....” 劳勇沉默了大半天,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而后,他再度恢复平静,双目如电的看向当代‘神女’。 “我知道了,今后我不会再继续压制对方了,不过,那个疯女人那边我可就管不了了”他摇摇头,一脸头疼的表情。 “琪拉祖母那边,还请劳伯父施以援手”冉秀竺低下头,真诚的拜托着。 “那个也.....” 劳勇脸色发苦,眼中有些忌惮,却不忍对‘神女’说出严厉之语,之前是训诫,所以他才能保持严肃的态度,可要他平白无故的那么做.....不可能! “说...说起来,其他的偶像动静如何,毕竟不是快到筛选了吗,需不需要我——” 劳勇本想岔开话题,眼前的少女却用异常冷淡的眼神望着这边,虽然表情平静,但劳勇隐约能感受到鄙视的情绪,这让他不禁苦笑出声。 “好吧,我试一试,不要抱太大期望,毕竟琪拉对那个人很是不满.....其实我也能理解她啦,修且不提,伊蒂亚可是她的心理阴影,毕竟很像啊” 劳勇不禁抱怨着,一点也没有刚开始的威严派头,冉秀竺目光一凝,她倒是第一次听见琪拉真正讨厌席慕然的原因。 “莫非,那人和那个真实之人特别像吗?”她出口询问道。 “倒也不是样貌上的像......”劳勇一口咬定,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片刻后,他的眼神变得坚定,“算了,你记得不要告诉他人” 劳勇向冉秀竺招招手,示意她再进来一些,冉秀竺并不迟疑的上前几步,身后的门户瞬间合拢,传来了类似于扳机相扣的声音。 房屋顿时变得有些昏暗,劳勇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右手随意的打了个响指,一串橙黄色的明光顿时将屋子照亮。 冉秀竺目光移向那边,表情意外的有些专注,劳勇晃晃脑袋,开口说道。 “榕狱世界的一些小玩意,你想要,改天我将那些用于合成的资料送给你” 冉秀竺轻轻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劳勇露出看似开朗的笑容,额头上有些汗滴,随后表情变得晦暗。 “天女伊蒂亚,虽然如今被称为真实之人,最初的无暇者,但她的来历却很神秘,即便是现在,我私下多番查询也并没有找到所谓的舍佩尔家族” “被征服的大世界,归异族统率的领土,囚禁异种们的牢狱,森之联邦的两都,以及遍及界域的微型村落,甚至是神殿的内部,我们都尝试了寻找” “结果却只有一个。” 劳勇的面孔有些深沉,眼中发着幽冷的光芒,他直视着沉默不语的冉秀竺,沉声道。 “一无所有!” “哪怕她是石头里蹦出来,异界天道成型,外在元素化形,星兽获得人智,再甚至是失去记忆的强者,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是,就是没有他娘的线索” “一切都被掐在了萌芽之中,结果除了推荐伊蒂亚的大总统,我们对她一无所知,简直就如同——”劳勇的面孔变得狰狞,他头上青筋暴起,眼珠恶狠狠的看着冉秀竺。 “一个代表偶像标杆的旗帜!!!” 他低吼着,声音中带着颤抖,眼神深处有些惊恐,他咽着口水,宛如一个害怕的正常人一样。 冉秀竺无法辨别那份恐惧指向何人,只能确定那人的存在让劳勇躲在这个屋子,一直不曾亲身外出,最多以一缕意识附着某物,与他人交流。 甚至,即便最深爱的妹妹离世的葬礼,他都没有亲身出现,只是一昧的守护着神女最后的遗存,与琪拉一起管理着传承之物。 “剧场展开,让世界陷入欢笑之中吧!” 记忆中闪过一副画面,那个一个笑容亲切,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朗朗大方的气度,她伸手指向高空,眼中呈现喜悦,那份欣悦的情感甚至通过画面传递而来。 “呵呵呵” 冉秀竺绽放笑颜,发出一连串笑声,原本冷淡的脸上布满红晕,看上去十分娇艳动人,但她的心底却有些发寒。 即使她试图制止这种行为,但身体宛如背叛了她一般,快意而发自内心的欢笑着,甚至就连她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也荡起阵阵涟漪。 “呼,你看到了啊”进入耳边的劳勇声音变得沧桑,宛如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流逝,因此有些失真和苍老。 真是奇怪,冉秀竺勉强保持理智的内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即便是记忆中的画面,却能够影响她到这个地步,这简直堪称荒谬绝伦,偶像的心可是被重重守护的,按理不该会这样的。 “看这里!” 一根手指竖了起来,冉秀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劳勇一脸严肃的摊开右手,中心食指上举,其后是身侧的两指,最后是其余的两指。 五指交替升起又落下,劳勇一脸慎重的表情,脸色有些发青,冉秀竺始终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场景,耳畔的笑声变得微弱,就连那副举手向天的画面也变得模糊。 “.........好了?”冉秀竺有些困惑的盯着眼前大汗淋漓的劳勇,即便是试图回想,也记不起那个.......那个......... 冉秀竺心中有种莫名的丧失感,宛如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只是哪怕这份好像遗忘了什么的感觉也在逐渐变淡,她的内心再度陷入了平静。 “好了”眼前的男人发出雄浑的声音,只是却听起来十分疲劳。 劳勇大口喘息着,看起来极其狼狈,眼中露出庆幸之色,他张嘴欲言,却看到了冉秀竺疑惑的目光,于是他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 “冉秀竺”自进门来,他第一次呼唤少女的名字,他的眼中写满认真之色。 冉秀竺挺直腰板,神色变得郑重,她明白对方道出这个称呼,就代表他要说极为严肃的话语,需要她认真去听。 “出于多年情谊,再加上你现在的身份,我发誓绝不会加害于你,但今日的一切的确出乎我的预料,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危机正在萌芽,所以造成了记忆的‘活跃效应’” “来自过去的记忆早已被施下重重陷阱,一旦踏入就会为其吞噬,那是敌人们在过去与我们交战后的遗存,所以,过往不可叙” 劳勇的目光有些恍然,但同时他的面孔变得阴沉。 “有人不希望我们得知那些信息,所以巧妙了利用那些遗存陷阱将其封锁起来,所以哪怕只是口头涉及,都会被拖进去,真是狠心啊” 劳勇冷笑着,原本犹豫不决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决。 冉秀竺微作思索,眼神凝重的抬起脸,张口道:“那我们该如何保护自身,要知道,神女的大多能力都涉及到过去,如果被封锁......” 她合上嘴,原本冷淡的表情化作担忧,眉头不由蹙起。 劳勇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那上面有一道明显的污迹,他露出有些暴虐的残忍笑容。 “这天还没黑,若有人想一手遮天,那就别怪我们不计手段了!既然‘未来’的我们无法插手,那就让‘过去’的我们展开反击” 他原本嗜血的目光转向这边,眼角变得柔和,声音中泛着亲切。 “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们,你只需要考虑十年一度的那次筛选,将人们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完成我和琪拉两人的宿愿” 他忽地笑了笑,眼神有些唏嘘。 “爱是一面,恨也是一面,琪拉可没有那么憎恨那人,在我看来,说不定,那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劳勇止住话语,露出怪笑,露出有些放荡不羁的表情。 “其余的情报”他的眼中蕴含着认真,“就等你再强一些吧,只有现在的这个程度,可不足以让你自傲,神女的力量并不只有如此,我衷心期待着你的表现” 冉秀竺微微低头,表示自己的敬意,毕竟对方在她担任桑女之时也曾多次帮助她,即便她一开始那么的笨拙,但他也没有因此驱逐自己。 “感激您的援手,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冉秀竺发出的声音尽管低微却显得无比坚定,那就是她,冉秀竺真实的心意,而不是神女。 她不去看劳勇变得柔和的面孔,转身靠近大门,大门无声向外开启。 冉秀竺昂起头颅,脸色冷淡,姿态优雅的走了出去,这是她作为神女必须的姿态。 劳勇立在原地,手从下身的裤子中掏出一个物件,那是一个淡银色的发饰,尽管样式显得简朴,但他望向发饰的目光却无比温柔。 “夕柚,哥哥会努力的,一定会找出当时的幕后黑手......”劳勇的手掌不自觉的捏紧,他咬着牙,牙齿嘎吱作响,水滴落在掌心的发饰上,发饰表面闪过一层灰光。 “竟敢杀害我的妹妹,那些家伙,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声音异常的平静,却如同地狱的勾魂人,劳勇的眼中带着血色,脸庞之上流着无声的泪水。 “李如初,切莉,莫涛,令茂,还有伊蒂亚和......我们最敬爱的——” 啪! 他的左手瞬间撞到自己的脸上,将泪水一并拭去,手臂挪开,脸上一道红印历历在目,他仰天狂笑着,如同受伤的野兽正在嚎叫。 门外,两道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原本发红的眼睛越发鲜艳。 ..................................... 脑后盘踞着星空,诸多行星在进行着有规则的移动,无形的律动震荡四周,齐休盘膝在床,身体不时的抖动,鼻息之上一道白气循环往复,皮肤莹然生光。 宛如操场大小的房间,南面的屋门紧闭,锁住外面的诸多动静。 白色和黑色相接的蕾丝连衣裙,头上带着白色的丝巾,个子娇小的阿守的双手放在腹部,长长的白发堆在地板上,发尾彼此缠绕着,时而对峙,时而合作,宛如在争斗一般。 她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因为齐休并没有允许她的进入,她只得一边生着闷气,一边随时等待着传唤。 大白四足卧地,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阿守的一举一动,脸上的神情有些悠然,周身不时闪动光环,将一道乱飞的身影击飞。 拳头大小的黄金妖精一脸不服输的表情,不时尝试着冲锋,试图‘驾驭’眼前的圣洁马驹,这可是会影响到她的公主名头,她一定会折服对方! “哈哈哈哈哈”红虎坐在地下,一只手大力拍着地板,脸上露出乐不可支的表情,眼神却有些幽深。 虚影小人在一旁表情丰富的说着自己听来的故事,逗着红虎欢笑不已,他的内心深处则闪现傲慢的念头,哼,不过如此,迟早为我所用! 无暇白兽睁着眼睛,表情有些忧郁,她连连叹息,宛如有什么心事一样。 而几个仆役看似十分亲近,实则彼此之间却隔着无形的距离,即便有接触的心思,也都是各怀鬼胎,并没有真正叫好的打算。 毕竟......所有仆役的心中都闪过一句话。 “契约即工作,无论结果如何,都只需要对雇主尽责,可若有一同工作的仆役说彼此保持亲善的关系吧,那我告诉它一句话” “快死回自己的界中吧,老子不嫌弃你碍事就算不错了,趁早滚蛋” 在过去,有个曾闯出极高声望的仆役对聆听的众仆役这样说,而那句话一言道破了仆役之间的关系。 它们绝不会变得亲密,因为它们是彼此的对手,即便是雇主也只是短暂旅途上的陌生人。 当然这些话只在良及以上评价的仆从中流传,它们自称自己为仆役,并非从者,而是服役者。 森之联邦的人们并非对此毫不知情,他们只是默认了这种做法,既不指责,也不赞扬,只是听之任之。 咚咚咚! “齐先生,有您的附件,请尽快来取”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道有些轻柔的嗓音响起。 第110章 推荐与尘埃落定 齐休睁开眼睛,头顶的星空顿时缩成一团,倒流入大脑之中,鼻尖白息悄无声息的失去踪迹,眼眸深处繁星点点,继而一一寂灭,只留一双显得分外明亮的黑色眼珠。 “就结果而言,还是不确定安里的具体身份” 齐休的目光平视前方,语气则显得异常平静。 在三天之前,他将自己发现的异样告知安里,然后被告知之后会给予回复。 星海大祭之时,齐休偶然获知两位创始者的别称,然而,却与入得耳中的旁人声音,以及自己曾知晓的知识存在微妙的不同。 他当下极为震惊,一时有些动摇,虽然很快就掩饰下去,但保不准他的那副姿态就被他人所看见,或者说.....聆听到。 毕竟,他很弱。 “那个别称有些麻烦,说不定是需要隐秘的知识,一旦被他人盯上,尚且弱小的我绝无幸免” 齐休一边自语,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所以他在之后才选择前往安里所在的政所,毕竟,在他认识的人中大概只有安里肯帮他遮掩。 因为平素他的态度和行事风格,所以并没有太多看好他的高层,对此,他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虽然在交谈中隐约觉得安里身份有异,可他终究没有得到确认,哪怕抛出自己得知的消息,安里也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看上去毫不吃惊。 “名称可是很重要的,既然那种级别的源头有其他的别称,那么就可以借此构建出新的职业,这份重大的利益已经值得一些短视之徒对我动手了” 齐休微微摇头,目光有些深沉。 在森之联邦是很看重名姓的力量的,例如,说出‘偶像’,过去的顶尖偶像就会有所感知,名称越是具体,指向性就越强,甚至得到许可后,可以借用对方的力量。 当然,如果是恶意的源头,也会被对方反向侵染,从而失去自我。 所以为了避讳,会将一些‘名字’隐藏起来,防止低阶的人勾连到它们,使那些半生不死的‘人’再度复生,而齐休怀疑自己所听到的这两个名字就是被隐藏起来的。 虽然不太清楚自己为何会听到,但这绝对是高度隐秘的情报,一般绝不会是自己这个尚处低阶的人所能知晓的知识,只有随着修为的进步,才能一步步获知那些隐藏的知识。 一到九阶各自有自身的情报库,星主,神王,乃至于造物主的权限逐渐提升,知晓的越来越多,也是因为他们有着抵御风险的能力。 而且......齐休的目光有些晦暗。 若安里真是安德里,那在现场的他必然察觉了自己曾经露出的动摇眼神,自己若是不说,说不定反而会觉得自己‘不诚实’。 在几度思索之后,在判断出那个信息短期内对己无用,所以他当机立断的将其告知对方,一方面是试探,一方面也是在分担危险,将可能的危机转移出去。 一人知道远远不如两人知晓来的安全,更别说安里还是官方认证的内部人员,与尚是小卒子的自己份量并不相等。 不过.......齐休不由皱起眉头,即便思考的再多,自己的做法果然还是有些....和缓? 如果是他以前的性格,哪怕判断那个东西对自己无用,也会先行试图与安里交易,从而获取自己需要的资源,而不是只是为了试探就将信息告知。 即便,安里一直以来都待他极好。 他昂起头,目光中泛着寒光,口中低语道。 “杜德,是你吗?” 房间内顿时显得格外寂静,除了他的声音,并无其他的回应,他凌厉的目光变得缓和,轻轻的摇头,表情恢复了平淡。 “看来要暂缓一段时日,要先将那些残余消化了才行” 人偶师,夺魂以食,牧养众仆,绝性断情,以臻完全。 齐休的大脑中闪过关于人偶师的批注,那上面详细记述了修习方法,相关捷径,以及必要的缺陷,而只有最后一段内容戛然而止。 “所谓夺魂,固然进度飞涨,可也会受到对方残留情绪的干扰,即便是我也会受到影响,就更别说其他‘不完整’的人偶师了” 齐休喃喃自语,脑海中转过男身女相的李奥,脾性暴戾冲动的许昌,以及畏首畏尾,却眼神阴翳的王靖,他们都迷失的太远,与原先的自己截然不同。 夺魂,并不只是夺取魂魄的活性,那是很浪费的行为,而是将对方走过的过往岁月,原本存在的未来,以及所做与尚未做的功绩,将那份命运一并继承下来。 与近乎空壳的自身混合,从而实现‘补全’,无论是天赋还是才能都会大大提升,是很有效的一种使用方式,虽然会被斥为邪道,但是进步却会很快。 毕竟森之联邦的人知道,他们一旦踏上修炼之途就再也没有停下来的余地,不想被居于维度高处的魔神占据一切,就只有超越它们的想象,比它们所给予的更快达到新的层面。 那样才能真正‘自由’的活着。 因为魔神们都是很理智的存在,一旦判定‘躯体’不合格,它们也不会有太多留恋,只会抽身而退,最多在日后给予一定的磨难。 有人说过一句话:“快,不一定有错,但不快,你就连犯错的资格都不会有!” 就是在说这件事情。 “至少,现在没人来打搅我,还算幸事” 齐休点点头,告知安里那份情报还是有用的,至少没人来找他,试图让他‘遗忘’,他可以借间歇期休整一下。 森之联邦规定,修为有成的民众必须定期外出,或是探索异界,或是收集资源,而每一次任务完成,可以在异界事务厅报备,领取一定的功勋。 同时,每一次回归有三个月的间歇期,可以用于休整和学习,但时限一到,则必须外出,不然会有巡逻队上门。 而之前的战争看似规模巨大,时间漫长,可对于时间流速极慢的森之联邦而言也不过是十天光阴,即便加上之前的休整,他大约还有一个月多些的时间。 齐休心中盘算着,说不定要去异界事务厅接一些本地的小型任务,再准备一些东西,才好前去他想要的那个世界,毕竟,他听说那里是定期开放的世界。 “主人,有人上门,它说有关于您的附件,还说只能请您出来亲自接收” 蹄状业核轻轻一抖,一道恭敬的声音传了出来,齐休眉头一皱,他可没订什么东西,莫非是还有后患? “试探一番,就说我还在修炼中,暂时没有回应”他想了想,对阿守这样说道,心灵则蔓延而去,借助对方的视角去看。 “是....如您所愿” 阿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欣喜,齐休没有在意,他很快就看到了到来的人的模样,但他的心中却越发疑惑,为何会是它? 面部形似三角,中间突起,两侧有泛灰的大眼睛,嘴巴则显得很小,只有樱桃大小。 头上有两双黑色的羽翼轻轻抖动,鲜红色的毛发从头上一直到下身露出的脚踝位置,身上披着宽大的绿白交织的袍子,尖状的褐色脚掌狭长而结实的踩在地上。 它露出和善而坚决的笑容,谈吐不卑不亢,极有礼貌,双手按在身前的挎包上,外皮显得鼓鼓囊囊,分量十足。 “有位大人让我亲自送给屋主,请让本人前来签收,谢谢合作” 羽怪,东半区专用的邮差,与西半区的载鸭一同服务着亿万都市的人们,是特化了某方面的仆从,且内部有等级划分,而眼前的这个.....很高级。 与齐休曾见过的那只载鸭不可同日而语,就好比太阳和火柴。 顺带一提,羽怪与载鸭势同水火,一旦相遇就是一场激烈大戏,甚至会将雇主放在一边,专注于吵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红虎身体笔直的立在原地,眼睛炯炯有神,毛发微微竖起,拳头捏紧,手腕处的白毛有些烧焦的味道,它双目紧盯着对方,脸庞格外凝重。 黄金妖精双手叉腰,原本娇俏的面孔此刻显得十分高冷,她的双手不时闪过细微的光华,在空中戒备的看着对方。 无暇白兽懒洋洋的趴在地下,眼神格外的无辜,与平日的严肃持重不一样,对于眼前的羽怪露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恐鳄水虫同样伏在地下,身体却有些紧绷,双目发冷的看着对方,身体不时抖动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眼中带着威严。 虚影小人抱着自己的脑袋,身体缩在红虎的后面,畏畏缩缩的偷看着对方。 齐休通过阿守的视角环顾全场,看到了众仆役不一样的一面,尤其是某个平日好似和他十分默契的家伙,目光扫过懒散的白驹,后者一个激灵,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四周。 而阿守......却与羽怪的距离最近,她面不改色的站在最前方,沉声道:“主人正在修炼,把东西给我们就好” 其余五兽的眼中不由闪过诧异之色,面对不知位阶的羽怪,没有主人的命令却敢擅自做决定,简直是不要命了。 没错,在众兽眼中充当辅助人员的溪守最为无用,天赋有限,只是凭着先来的优势才能被倚重,它们认为在未来的发展中,对方一定是最先被刷下的存在。 所以,本应更加的自暴自弃才对,黄金妖精蝶心中思考着。 恐鳄水虫的目光微微柔和,红虎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无暇白兽努努嘴,甚至还做了个鬼脸,虚影小人目露惊叹,一脸还是你马匹拍得好的样子。 “就是,就是,混蛋,把东西交出来!” 虚影小人一个纵身跳出来,一脸骄横的说道,目光中透露着霸道。 齐休心中一阵无言,看来擅长心灵领域的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不,这样的话,他向羽怪的位置望去,羽怪的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这样倒也可以”他微笑的点点头,然后着重看了阿守一眼,赞扬道:“一个不错的仆役” 他郑重的掏出一张信封,双手捧着伸向这边,信封正面写着‘给有妄想症的弟子,安里’,齐休随即放下心来,原来是对方。 他短暂思索片刻,出于安全考虑,命令阿守接过信封,后者一脸欣喜的接了过来,丝毫没有不甘愿的样子。 “期望下次也可以见到您的身影”羽怪微笑着给予祝福,而后姿态自若的转过身,就那样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对于这些高等的羽怪而言,它们一般只会接待有价值的客人,所以这句话反而是对齐休的祝福。 “其余仆役继续待机,我有事会找你们” “是!!!!!” 齐休没有在意这些琐事,他随意吩咐一句,众兽齐声应是,命令阿守去自己的房间,阿守顿时欢天喜地的前往了那个紧闭的房门前。 门户无声洞开,锁链般的银白长线稍纵即逝,这是齐休为了防备杨自在特意设下的陷阱,以及相对于的结界,不过,直到今天,也没有正式动用。 换言之,阿守是除齐休外第一个进入的,这份待遇让她心花怒放,一脸笑盈盈的样子。 齐休抽离自己的心神,盘坐于床上的身体再度复苏,他眼神平静的看向阿守,后者掩去笑脸,恭敬的将手中信件递上。 他伸手取过,眼中银白一闪而过,手指在安里的中间处连点三下,瘦长的字体顿时自眼中浮现,而且除却他,旁人并不能看见。 阿守眼神柔和的看着这边,虽然只能看见齐休的身影,但只是这份特别待遇就让她格外欣喜了,但目前的话,也只需要静候就好。 阿守微微一笑,随后恭敬的低下头。 齐休瞥了一眼,随后他的注意力回到文字之上。 “见字如人,时隔不久,多疑的你是不是还在想东向西,哈哈,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让你欠我钱!听好了,我给你安排了一些小活” 齐休皱起眉,他还想好好休整一番,可没空奉陪对方,就简单的看完,放在一边不管吧,他在心中这样打算着。 “事前说好,不可以不去,你小子太小家子气,我是那么看重钱的人吗?!” 他不禁点点头,宛如被对方当面怒骂一样,从字体中他仿佛能看到对方不屑的眼神。 “我就是啊!你个混蛋,那可是我的养老钱,老子这么多年培育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畜生!咳,不说闲话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我也没指望你还,呸!” 齐休嘴角一抽,原本冷淡的眼神变得柔和,确实,一直以来,安里都对他很好,甚至好的有些惊人,让过去的他一度有些羞愧的抬不起头。 “以下是正题,你要好好看!”字体猛地变大变黑,几乎占据了全部的视野,齐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冷静。 “消化不是抵触,而是自然而然,你要明白一个事实,自你吸收它的那一刻,它就与你再也不分彼此,对命运而言,你们就是一体” “五指缩紧才是拳头,人偶师的职业只是打造了你的骨架,它虽然未来可观,但当下却孱弱无比,你要逐步凝成你的手指,你的血肉,你的核心” “以那为原点,让自己重获新生,那也是你唯一实现愿望的途径” 齐休瞳孔一震,表情顿时变得默然,他再度看下去。 “所以,我推荐你去联合一院上课,作为一个(劳工)老师去教导后来者,为期一个月,到时也该尘埃落定了,无论是你还是我” “附言:工资不要想了,哈哈” 齐休的动作一下子陷入呆滞,他抬起僵硬的脖子,面孔变得肃然。 “我记得安里就是被赶出去的,为何他能推荐我呢?” 他呢喃着,百思而不得其解,至于似乎隐有含义的那段话语,齐休却反而没有在意,既然安里这么做,就必然有他的用意,至今为止,从未出错。 “一个月就会尘埃落地吗.....算了,总之与我无关” 齐休摇摇头,开始考虑之后的行程,以及要让仆役们去做什么,毕竟,联合一院禁止仆役入内,那里只有‘老师’和‘学生’,是相对封闭的一个环境。 “也罢,大不了之后再去‘借’一些”他想了想,最后得出了结论,毕竟,一旦去到那里,他恐怕就没有余暇外出完成任务了。 打定主意后,他再度盘膝,合上双眼,星空再度自脑后升起,行星再度开始旋转。 第111章 入门 日暮而昏,东半部的天空逐渐染上墨色,与西半部的明镜般的青空相映生辉,这是亿万都市无数平凡的一天。 齐休睁开眼睛,感知着如臂使指的身体,原先因为极度拔高而有些飘忽的状态顿时稳定下来,他明白自己这下才算真正的‘四阶’。 “环星法虽然进度缓慢,可打基础的能力确实很强,也不枉我专程找了出来修炼” 齐休低语着,对自己的进度还算满意,至少现在还处在红线之上,不需要太过急切。 “不过,联合一学院吗.......”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原先的话,联合一院作为唯一的学院格外有名,师资力量也很雄浑,是森之联邦的人所向往的地方。 不过,近年来,因为放宽限制,加上强者们的蜂拥而上,现在已经一直排到了七十八,就算是老牌院校,也显得并不那么出众。 “不,应该说是显得平庸” 齐休摇摇头,他还是有些主观了,毕竟,近段时间他可一直没有听到对方的动作,明明在过去声势很强,恨不得将所有学生都招收进去。 不过他倒是也很理解,曾经的他们甚至只借助学院学生的名义就可以做出不少大事,那时的老师们大多是现在在军中强势的长官,所以作风也较为.....直接。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为了保持活性,老师们选择退出之后,自然会显得后继者乏力,原先可能至少七阶,现在至多四五阶就算高端了。 所以,在齐休看来安里其实是顺势推出的,毕竟心高气傲的他又怎么会看得上那些无能的继承者,整天开着基本没人去的诊所,就算如此,联合一院也没取消他的教师资格。 “不过,倒是可以借助这份短暂的权限查询一些之前查不到的资料” 齐休打定主意,随即起身,忽地,他目光一定,表情有些沉默。 阿守态度平和的立在床头,见到他的视线望来,脸上露出微笑,他不留声色的移开目光。 “我之后会去学院,如果按照过去的时间,那就是上午八点到下午八点,这段时间你们自己安排,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处理” 齐休转而提起自己的去处,并简单安排了仆役,在他想来,只要在这一个月中不要给自己惹出麻烦就好,其他的话,他倒是不太在意。 “是,如您所愿”阿守头颅微低,几丝白发垂下,显得很恭敬的样子。 齐休瞄了一眼,心中摇头,转身离开房间,将其抛在身后。 阿守在原地静立片刻,耳中听到了主人嘱咐其他仆役的声音,他并没有要求几人听从谁的安排,只是要求面对外人保持一致的立场。 随后,脚步声起,门户开启合上,那道身影远远的离开了,墙壁一角的眼睛合拢。 她缓缓的抬起脸,脸上带着笑容,她向前伸出手掌,五指玉葱般的手指顿时化作有些发绿的黑色触手,在空中不时起舞。 “真是温柔的主人啊”她掩住自己的面孔,夹缝中露出兴奋的双眸,而后,她的目光看向了床铺,嘴里发出怪声。 而在房屋的大厅之中,五位仆役相对而视,脸色都有些怪异。 “..........没有出来啊”无暇白兽感慨着,却难掩嘴角的笑意。 红虎哼了一声,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软座上,合上眼睛,不到一会就鼾声四起,发出嘈杂的声音,虚影小人眼珠一转,一下子蹦到前者的肚皮之上,耀武扬威的走来走去。 “无聊”黄金蝶的眼中带着冷淡,一脸嫌恶的离开无暇白兽身边,再没有想靠近的想法。 “分身不是孩子,我还是健全的......”恐鳄水虫低语着,眼神有些忧郁。 齐休走在大街上,路上皆是样貌各异的行人,比起他刚回来时热闹不少,街上还有不少的‘才艺表演’,人们止住脚步,大声叫好着。 例如,超过千数的火焰盘旋于半空旋转,将头颅抛上高空,宛如在进行迷宫冒险的百轮回旋,越是娴熟者就越能安然落地,要的就是那种云淡风清的怡然。 再比如,掀开自己的脑壳,从中一瞬渐间扔出无数配件,需要在一刹那将其组装完成,多出或者剩下都是失败,不断增多种类和数目的高空极速飞物。 还有,肚皮涨起,将连同手脚一并扔在天上,利用弹性不断做出做出高难度动作,宛如葫芦的本体则只能局限于一处,因其样貌,又称大球拉动小球。 齐休略作一瞥,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仗着自己修炼有成不会死,森之联邦的人一向玩的很野,但他对那种无意义的事却不以为然。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修炼一番。 “拼搏!努力!不放弃!建设美好的家园,加油!” “加油,嘿哟!加油,嘿哟!” 吆喝着口号,穿着墨绿色制服,身体外表看上去就显得格外粗壮,巡逻的大汉排成一列,动作齐整的向前跑去,脸上带着昂扬的斗志。 一队大约十个人,在为首的面色发黑男子带领下,队员们目不斜视,对于那些热闹丝毫不在意,径直从齐休身旁跑过。 齐休侧身一避,脸色有些凝重,那股威势比他见过的那个荣光的人还强,不愧是负责治安管理的巡逻队。 他心中赞叹一声,随后继续赶路。 黑面男子目光一凝,偏头望去,看向齐休的眼中带着思索,脚步却没有停止,片刻后,他沉静的转过脸,心中了然,是那个家伙。 走过有着方整道路的十五环,前方是宛如广场的圆形空地,有一道淡青色的光幕在边缘处若隐若现,齐休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只在表面引起道道波纹。 这里只有一片圆形空地,周围显得有些模糊,也没有其他的道路,只有中心处有一道方尖碑。 齐休瞥了四周,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开始在方尖碑上操作,虚拟的键盘升起,而后,他收起手,轻声道。 “前往九环”周围闪现出柔和的白光,照得齐休的面孔格外白皙。 这个方尖碑本身的操作并不难,甚至外面的店铺就有小册子卖,只是没有人会说一个人尽皆知的真实。 即,在开启方尖碑后,需要先口头指定要去的目的地,然后再行操作,才会开启道路,即便是小册子上,也只有操作流程,并不提示需要使用话语。 而这也是十四到十环之间通用的监测装置,倒不是阻止人们入内,毕竟在有首座驻扎的这座城市,即便有动乱发生,他们也能顷刻间镇压,敌人不会有反抗的余地。 这是类似于身份测定的装置,话语包含万千,其所行的道路,自身的气机,以及过去的经历都会被捕捉到,进行测定。 一旦检测出陌生的存在,就会在暗中通知管理者,实施抓捕。 而这也是亿万都市的人无言的默契,即便有伪装技巧高超的人潜入这里,也会在此败北,直至如今,已经有不少‘收获’,可谓功勋卓着。 这里基本都是由圆环大地相连的地域,与外界自由往来的道路不同。 齐休的手掌再度按在眼前的方碑上,详细的设定了自己的目的地,周边五彩光影变换,青色的云梯在眼前搭建而成。 他脚步平稳的走上去,不到一会,再度消失在远方,光幕再度变换,呈现出淡淡的青光。 由于十四环到十环基本上相连的,所以用时反而要比之前更快,齐休之前在方尖碑上浮现的屏幕看到了时间,7:20。 而他出发的时间是7点整,天空变得明亮,出于东区人们的热烈要求,最终这里实施‘日夜反复制’,而西区的人则豪爽的选择‘终日长明制’。 据说在过去还曾选择过不尽之夜制,结果最终还是换成了白昼,究竟什么原因,齐休倒是不清楚,据说是出于某件事故,不过也大多是捕风捉影,毫无真实感。 齐休心中思索着,眼前绚烂的光晕猛然炸开,眼前的光景变得清晰,热闹的声音传了过来,路过的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很强大,眼中带着桀骜之色。 他面不改色的走了过去,身后的圆环大地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在旁边的一张方桌上,一位特殊的‘人’浮在半空教训着眼前的年轻人。 路过的人脚步匆匆,并没有关注那道风景。 齐休侧目望去,眼中闪过惊异,那是壁须族的人,份属泛人种的一员。 外表形似鱿鱼,头上白嫩色的‘发须’飞扬,为数众多的触须在空中伸展着,中间的身体套着黑色的衣服,小眼睛在衣服下注视着前方,显得有些高傲。 “老朽枯长半轮岁月,还教不得你小子?” “半轮.....嘿,论起来倒是我的错了”个子较小,笑呵呵的男孩子,穿着纯蓝色的袍子,边缘纹着淡白色的纹路,看起来就很贵重。 “那么您看看.....这是?”他弯下腰伸出一只手,上面有着一颗蓝色的宝珠,荧光闪闪,看上去格外璀璨夺目,他的眼中浮现莫名的情感。 壁须族的老者心中一动,不由探头望去...... 齐休心中摇头,那可不是好东西,他随即向着深处而去,身后男孩一脸笑容的看着陷入掌心空间的半道身体。 “这下有口福咯!” 他空着的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触须,随后毫不留情的将其一把塞了进去,笑的极为灿烂,即便不能杀死对方,也可以压榨一些剩余价值。 毕竟是对方先起恶意的,他心中悠然的想道,原本稚嫩的面孔瞬间破碎开来,红色的枝干蔓延而出,上方长着鲜艳的花朵。 禀花族,包容万千的伪装之族,时常利用自身的优势诱惑他人。 有的行人止住脚步,嘴上啧啧称奇,眼中发出感兴趣的光芒。 “那边那个!”厉呼声响起,花朵瞬间枯萎,男子拔腿就跑。 行人顿时大惊失色,有些慌张的看着四周。 几道彪形大汉如同闪电一样扑上去,不消片刻,眼前出现一个哭唧唧的小男孩,他的身上缠着大块的绳索。 “呜呜呜,不要脸,欺负我一个孩子” “是他先动手的,我是自卫!” “我要见族长,我有权保持沉默” 男孩低头抽噎着,却条理清晰的说出自己的要求,眼中带着狡黠。 穿着墨绿制服的黑面大汉一巴掌呼上去,男孩顿时失去声响,剩下的大汉默不作声的将其拎起,黑面大汉冷哼一声。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给他上大剂量的劳动改造!”他环顾四周,眼中带着警告,行人们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脚步有些匆忙的离开。 随后,几人再度跑步离开,继续晨练,某位队员的手中还提着耸拉着的花男,他的面孔极为沉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齐休并不清楚身后的动静,他正在前往三区的道路上,从九区到三区都在一个范围,越往里就越显得狭小。 这里的话已经陆续出现了一些年岁较低的人,他们一脸稚色,眼珠不时好奇的打量的四周,尤其是其中的生面孔,例如齐休。 有五个小孩子鬼鬼祟祟的跟在齐休的后面,眼中满是好奇,齐休对此无动于衷,只要没有干预到他,他就不会做什么。 “轰!!!!” 齐休眉头一皱,脚步一顿,眼前一阵霹雳闪动,烟雾缭绕中一道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世上岂有百年不变的总统,长者年事已高,年老昏花,渐渐无力,我,刘大德不忍见其惨况,故自荐于此” “我,三十有余,是可以立道的年龄,是时候该承担那份重任,我志向高远,既然要做就要承担最难的那个,身为联邦的继承者,我义不容辞!” “没有人可以打倒我,即便面临失败,我也会屹立不倒,因为——我就是刘大德!” “我可是天生的大德之人啊,谁有我强,我有一对好父母啊,正是他们的殷切期望,让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那就是拯救你们!” 风神俊朗,面若冠玉,额前一缕挑染的白发,身后是披肩的黑色长发,眼珠明亮,嘴角衔着笑意,身上穿着儒雅的青色长袍,衣角被风吹的不时抖动,显得十分风流倜傥。 在墙角处钻出三个歪瓜裂枣般的男子,他们一脸谄媚,口中却在大声叫好。 “好,不愧是绝世才子,此言深入....额的....啊”最左面的男子像是忘词了一般,口中含糊了半天,发出深沉的感慨之声。 “天无两日,这苍天也该变一变了!”中间的男子看上去极为狂热,望向男子的眼中带着渴望。 “所言甚是——”右边的男子声音一顿,随后挠挠后背的痒痒,脸上露出舒爽之色。 齐休的眼中带着怪异,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世间还有如此‘清丽脱俗’的人,真是罕见,他不由在心中感慨着。 刘大德向着齐休伸出手,眼中带着悲天悯人的自豪,那是宛如施舍一样的目光。 “来吧,加入我们,到时我封你为世——” 齐休默默的退后一步,以示和自己毫无关系。 “小家伙,你家大人是哪个?”黑面男子从刘大德的身后出现,粗壮的手搭在对方的肩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咕隆,在静寂的空间中声音格外响亮。 齐休眼见着刘大德咽口唾沫,原本泰然自若的表情瞬间破功,有些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去,看见对方身上的制服脸上出现惶恐之色。 而他的三个小弟则早已被巡逻队的队员打晕,拎在手中,面容平静的看向这边。 “家父....刘昆,大人您是哪位啊?” “刘昆啊”黑面男子笑了笑,一巴掌拍在刘大德的脑袋上,后者毫无反抗之力的晕了过去。 “今日我难得有兴趣外出,倒也是明白你们为何不捉他了”黑面男子环顾周围的队员,脸上虽然在笑,眼神却有些冰冷。 “不要让我失望”他拎起刘大德,口吻十分的强硬,“让刘昆来见我,不然我就去见他,到时.....” 他冷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留下的巡逻队员叹息一声,随后收押的人先行回归,其中一个面色难看的男子小跑着去向某方。 而齐休则早已悄无声息的离开,虽然他觉得那个黑面男子似乎认识自己,但说不定也只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他也没有想要触犯对方威严的想法。 而联合一学院就坐落于三区的东面,不多时,他就到了门口,那里早有一道沉默的身影等候在那里。 “来,走”他抬起头,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简短的说出两个字,随后迈步前行。 齐休顺从的跟上对方。 第112章 诚意 联合一学院,在外面看来只是一座有些衰败的庄园,铁质的门边有两排郁郁苍苍的柳树,直直的望向前方,远方的景象却显得有些模糊,宛如蒙上一层纱一样。 两人无言的穿过悄然洞开的大门,越过中门,入眼所见的一切瞬间大变。 原本存在的柳树就像贴图一样失去真切感,前方是一道上下交错,从高空来看形似圆锥的阶梯,周边是浓郁的白雾,看不清附近的景象。 “没变,时间减2,一月即止” 在前方行走的李木老师言简意赅的说出几个字句,若是外人来听,说不定不太懂他在说什么,会认为他难以接触,但,多年以来,齐休倒也熟悉了对方的风格,也不至于不理解。 比如前面的在门口对他说的‘来走’,就是你来了,我们走吧。 而这里则是在说,开学的时间没变,只是教职员工要相对的早来,晚下,换算过来就是早上6点到晚上10点,李木还顺便说了下他所能呆的时间只有一月。 齐休心中很快的换算了一下,也就明白了对方所说的话。 两人很快就走完了长达千阶的阶梯,站在方正的四方高台之上,极力远眺,以等级划分的各大区域历历在目。 最靠近这边,属于新入生的明黄之屋,占地极广,整体如同环形一样将高台包围,有些地点则显得有些失真,那是内部有着特殊构造的屋子。 再往外是深蓝之屋,整体造型偏圆,象征自信和傲然,在经过三年的学习之后,在这里学习进一步的进阶知识,为期二年,同时引入滞留机制。 最外面的是暗红之屋,相比前两者最为狭小,可却装潢的异常华美和威严,就像是眼中饱含智慧的老者,这是最后的一年。 除此之外,在各个模糊的地带还有着专程设置的修炼场所,不过,都只对‘有资格’的学生开放。 学期六年,直到18岁毕业为止,学生都会待在这里,除却假期以外不得外出。 齐休凭目远眺,现在的校园显得有些静寂,看起来是还处于放假的阶段,学生们大多还没有回来。 “我来,明天”李木顿足,转过身,眼神无光的抬起手,在齐休的肩膀一拍,随后身体有些迟缓的向着远方而去。 齐休在原地思索片刻,回转身体,向着校门处走去。 顺带一提,李木的意思是一切程序由他来办,齐休可以明天再来,所以齐休就干脆利落的打算先行回去。 本身今天他也只是来看看,倒也没有想立马上任的想法。 而且...... 齐休抬起右手,一道圆环中有着五条波纹的纹章正在闪闪发亮,一条信息从中传入心海,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他几人的想法。 ‘我立马去’他随意的回复一句,然后放下后手,向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归时的道路很快,不到一会,齐休就到了阶梯下的大门位置,他迈步离开,视线朝着某处瞥了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动身离开。 而在拐角处,五个面容年轻的男女正躲在那里,彼此的气氛有些严峻。 “哼,还真是敏感”有些尖锐的黑色短发冲天而起,面孔显得有些冷峻的男孩,黑色的眼珠有些不满看向一个讪笑的男孩。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我们的‘长辈’” 手指缠在脸颊一侧的橙色发丝上把玩,脑袋两侧外露的耳朵有些发尖,语气温雅,紫色的眼眸分外幽深,穿着紫蓝相间的花裙,脚上套着黑色皮鞋的女孩。 “哈哈,异偶前辈确实很强啊”尴尬笑着的黑发男孩眼神躲闪,额头满是汗水。 “那个......”有些怯生生的黑发女子张口发言,美丽的脸上有些迟疑。 “闭嘴,垃圾”男孩有些冰冷的视线瞬间洞穿了她,她面色一白,顿时身体颤抖起来,旁观的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却对此不发一言。 “江路,你不......咳咳咳咳咳咳!!!”有些急促的咳嗽响起,众人的目光望向一个身体剧烈抖动的灰发男孩,半响后,他抬起苍白的脸,对众人露出勉强的笑容。 原本尬笑的男孩立即跑到他的身后,一脸担忧的用手抚摸着他的背,原本由于争执而有些肃杀的气氛顿时被一扫而空。 “......我先回去了”有着尖锐发质的江路目光冷淡的等待片刻,随后傲慢的说出一句,向着铁门走去。 “我这边也有事,拜拜”紫眼女孩露出温婉的笑容,态度看似亲和却能感受到那种距离感,她不待回答,转身也走向大门那边。 “......我可没听过那种事啊”尬笑的男孩哀叹一声,脸上有些发苦。 “走了”脸色有些阴沉的女孩低语一声,随后小跑着离开,随后放慢脚步跟在离开的花裙女孩身后,后者转过头露出笑容,却也没有制止。 “张溪,你的小道消息倒是很广,什么时候能用到学习上就好了”脸色苍白的男孩看着苦笑的男孩,脸上有些无奈。 “这一次你可是真的惹江路生气了,将沉迷修炼的他叫醒,让最近因为被三院挑衅而有些暴躁的他格外不爽,因为你说有着异类的前辈到来,结果,连你也不敢上前.....” 男孩止住话题,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没办法啊,科尔金,我本以为三院的那些变态就很离谱了,可没想到却真有那种家伙”张溪身体抖动,眼中带着余悸之色。 “毕竟是异类嘛”科尔金喘息一番,按住自己的心脏,语气中带着些许理所应当。 “异类?其实不太懂啊,要说是魔道什么的更能理解吧”张溪咬着指甲,目光中带着思索,眉头紧皱,脸色凝重。 “还在说那个话题啊.....”科尔金感慨一声,随后也缓慢的前往一院的大门位置。 原地只剩独自思索的张溪,他目视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 “真是个神奇的世界,不过总算是踏出了第一步,异类....职业...森之联邦.....” “法雅小姐虽然对我这个积灰种也很和善,但也不会因此透露更多的东西” “不过.....”张溪昂起头,眼中带着迷茫,“我怎么就成了积灰种了,还是最低劣的那种,妈蛋,连同被认为是积灰种的杨潇潇都那么变态” “学渣到哪里都会被歧视啊”他感慨着,眼中重新涌起激奋,大步的向一院走去。 “大丈夫自当迎难而上,难上加难,再进一步,勇往无前......”如同念咒一般,张溪的表情越发明快,将些许的麻烦抛之脑后。 齐休自联合一院离开,再度回到三区,他侧身回望,通向那边的道路看上去有些狭窄,与周围的那几条宽广的道路相比,显得极为逊色。 “一院确实是落寞了”他低语一句,心中却没多少感伤之情。 这里是三区的出发点,落脚处是一处扇形的地域,有无数通道连接着远方,按照名望以及实力的强弱,外在的通道也会有大小之分。 而学生们往往只在‘院校’的领域中行动,所以他之前遇到人的年龄才会偏低,至于那个大言不惭的人,齐休心想,他大概与巡逻队的人有关系,所以才能进入那里。 想到这里,齐休昂起头,望向天边。 那里有一道高大威严的巨大建筑盘踞着,其上连天,下接地,如同一只匍匐在地的猛兽,那个正是被称为神殿的建筑,里面有被蔑称作三原军的人。 齐休沉着冷静的目光打量着前方,脑海中有着紫色眼眸的女子影像一闪而过,以及那个对他发出杀意的恶魔队长。 “还不是时候”他摇摇头,心中计算一番时间,现在大约临近十点,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时间,随即将一丝杂念压下,头也不回的离去。 神殿位于一区,处于亿万都市的最北面,二区则是学院与神殿之间的间隔,一般不会有人踏足,自三区及以后才是属于森之联邦的领土。 .............................. 日头高升,高科技的钢铁坐骑在行星桥上飞奔,悠闲的人们指尖点出虚拟屏幕,浏览着个体户们抛出的产品,随意的予以点评,或者感觉有趣的购买。 富饶昌盛,简单便捷的生活伴随着人们,今日的西半区依旧处于喧嚣之中。 而在高空之上的一个半球之中,五位偶像正在进行今日的茶会。 原本海洋般流动的墙壁,隐隐有些潮声传来,一张长数十米,碧玉般的石桌上,周围摆着十几个座位,五位各有千秋的偶像相对而坐,眼中带着审视。 而其中圣女,皇女,青女相对靠的又近,在最远的座位之上,韩诗音一脸冷淡的斜靠在座位之上,手臂放在一旁的护杆之上。 神女冉秀竺则距离两者的距离差不多,处于中间的位置。 桌上摆着清光萦绕的素雅蓝白茶杯,圣女伊贝尔一脸笑容,素手轻抬,虚空中有液体倒流而下,落到各人身前的杯中。 “今日就是我等的第689次茶会了,本次依旧由我主持,大家平日有什么不能对外说的,或者有什么矛盾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竭力相助” 伊贝尔笑盈盈的看着众人,眼神看上去格外灼热,露出期待的表情。 贝露莎与于清尘对视一眼,眼底都有些无奈,伊贝尔又来了。 “......不算之前的茶会,自我成为仙女以来,我已经参加了许多,许多回,原本我都不想去数了,可每次你都要强调一次” 韩诗音冷淡的望着这边,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冉秀竺在旁微微点头。 “平均五日一次,不是一年,而是整整九年,你真的不累吗?我翻阅过去的资料,最为崇尚茶会的人一年也至多十来次......” 韩诗音的话语不由止住,转而化作一道深深的叹息。 伊贝尔一脸和煦的看着韩诗音,即便这段言论是在数落她,她依旧没有半分生气。 “是嘛,我还以为大家都很喜欢呢,看来确实有些太多了”伊贝尔歪着头,双目呈思索状。 贝露莎的目光移向一边,眼中带着放弃的意味,要知道五天一次已经是过去她们努力争取过的待遇了。 “啊!对了,那就六天一次吧,再久,我也会寂寞的”伊贝尔嘻嘻笑着,难得露出些许调皮之色。 冉秀竺面不改色的喝了口茶,眼眸深处显得格外平静。 “........”韩诗音嘴角抽搐,将自己的目光从露出渴求眼神的伊贝尔那边移开,只得表示默许。 “果然是温柔的诗音呢!”伊贝尔顿时一脸欣喜的说道。 于清尘目光变得空无,一脸神游天外的样子,心中默念物我两忘,物我两忘...... 贝露莎略微振作精神,首先抛出一个话题。 “秀竺,你之前没有出现,莫非你走的是你们专属的通路?” 在之前,大总统开启回归之路,众人齐齐回归,可若是有心的人就能发现,在那里出现的人并不是全部,而且在那之后通道也予以关闭了。 “大总统并不要求我们那样做,所以,与你无关”面容冷淡的冉秀竺语气平静,丝毫不在意他人的想法。 贝露莎眼神凝起,表情有些严峻,按照常理,既然只有一个通路,那归处都会一致才对,可有人却不那样想。 重视身份和礼节的神女一脉并不喜欢与他人太过亲近,所以即便是回归,在降临的那一刻也会被牵引到他们那边。 曾经身为神女的一脉,贝露莎也并非不清楚,只是....在确认。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吗?”她看向对方的面孔,眼睛一眨不眨。 “......那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冉秀竺予以回望,脸上带着有些生冷的笑容。 “...............”伊贝尔表情严肃的守望着两人,除非必要,她不会主动插手争端,只会让当事人自己化解。 “哈,这时还有余暇在意别人的事吗?!” “要知道,即便是自己的想法,必要之时对于自己也是一种障碍,贝露莎,你是真的不懂,所以才会那么凄惨” “我可快要超过你了哦!” 然而眼眸赤红的女子却毅然插入了对话中,她有些傲慢的面孔看向雪色眼眸的女子,后者脸色沉着,眼中看不出情感。 原本的话,皇女的支持者远超有些劣名的仙女,可是由于前不久对方的举动,以及韩诗音麾下的赤红团在战场的活跃,近期的话,两者已经近乎持平。 通常,在上十年,人们还会企图在现任偶像的身上找寻前任的影子,所以会有些失衡,不过,在后十年,人们就会真正关注现任偶像本身,那时的票数才会有大幅涨落。 现在的排名是,伊贝尔,冉秀竺,贝露莎,韩诗音,于清尘。 “你尽管来,我以此黄金的意志予以注视” 贝露莎单手指向脸庞,嘴角弯起,双眸变成金黄,脸上露出自信,其目光顾盼之间,尽显自身底气。 “我——”韩诗音冷笑一声,便要再度开启战端,而冉秀竺却转而置身事外,冷淡的打量着这一幕。 “就此打住吧” 一道蓝光在两人眼中一闪而过,微笑着的伊贝尔收回手指,水色的双眸看起来格外的寒气逼人,而后她望向神女冉秀竺,眼中带着诚恳。 “一而再,再而三,我们也并非注意不到,下一次,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的话语中隐有所指,冉秀竺不答,神色清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好!接下来,就由我说说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吧”伊贝尔笑了笑,眼中带上认真之色,“你们也一定想知道的” “我的族群那边唤我回去,据说是我们的‘神’遇到了冒犯,所以短期内无法召开茶会了,还请各位见谅” 伊贝尔低下头,表示抱歉。 众人目光一凝,贝露莎的眼中有些担忧,长年以来,为了防止场外干预,成为偶像的人过往都会被掩盖,而偶像也默契的不予问询。 而伊贝尔却主动说出与自己有关的族群遭到了麻烦,可这可不算什么好事,她的心底不由有些发寒,若是有人试图找出伊贝尔的来历,眼前的情况就足够那些人确认了。 甚至眼前的这些人都会心动,贝露莎的目光略过面色冷淡的神女,以及目露思索的仙女。 “该和我商量的,伊贝尔”贝露莎叹息一声,声音有些沉重,后者有些愧疚的一笑,眼中却是一片坦诚。 “如果我都没办法对你们坦诚,那我说不定迟早一天会变成我最厌恶的人吧,我不想那样!” “我会成为天女” 她缓慢而坚定的说出一番话,眼中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憧憬之色。 第113章 熔铁之碳 “嗯,我可以视作对我的挑衅吗?” 冉秀竺目光沉静的看向做出宣言的伊贝尔,眼中带上一丝冷色。 “伊贝尔,你想要与神女一脉开战吗?”她轻声询问着,越发冷淡的脸上带着认真。 成为天女,是神女一脉的夙愿,甚至说那是神女(冉秀竺)唯一的愿望。 “只是在短期内身为茶会之主就窥伺着其上的位置,想要压倒这一代的偶像,只凭你那那副软弱无力的温柔口吻可不成,还是说——” 冉秀竺的嘴角勾起,双目直视着作聆听状的伊贝尔,声音的温度再度锐减。 “你打算放弃那种方式,要正式作为‘圣女’而展露威能,以绝对的力量震慑我们呢,前辈?” 然后,她吐出了那个众人一致没有提起的词语。 伊贝尔一时无言,她沉默的看着眼神冰冷的冉秀竺,那往日温柔而和善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沉,就如同潜伏于海底深处的危险存在。 酷寒而暴虐血腥,以力量统治着‘无能者’的暴君。 伊贝尔,相比其他四位偶像在位时间更长,甚至可以算上一辈的偶像,在上任圣女中途放弃职责,从身为下位的渔女一跃而成当代的圣女。 从敬陪末座的‘仆女’到高高在上的圣女,且不论其他几位偶像的想法,在一开始,质疑声就从未中止,异族的身份,并不高洁的模样,比起其他成熟的偶像显得尤为稚嫩。 当时是五月之时,伊贝尔在众人的意外中成为圣女。 时年十月,其余的偶像纷纷退位,现存的只有地位略显尴尬的伊贝尔,既可以算上代,也可算当代,当时仅有二阶的她只是被众人无视的存在。 没有人主动去提某个事实,所有人的心中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好运的家伙应该算作上代,不然对于那些还未选出的偶像未免有些不公。 换言之,到了十二月,新的筛选开始,这个家伙就会‘退位’,被世人所遗忘。 下位的渔女本就是作为圣女的补充,她们本身往往都会渴望圣女的地位,但即便如此,在位只有七个月的圣女,说来也人笑不出来,那是甚至不会被‘偶像事记’记载下来的可悲。 然而,也许是出于某人的怜悯,那个决策者还是最终让她还是留了下来,当时,在这段时间,她也在努力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渔女,欲求之女,只有拥有强烈的欲求,以及足以包容那份欲求的心灵才能胜任,菲斯特小姐是很高尚的人,也正是如此,她才越发痛苦,甚至忍不住逃离了职责” 伊贝尔沉默片刻,语气沉稳的叙说着,那双水色的眸子看向表情冷淡的冉秀竺,眼中是一以贯之的柔和神光。 她口中的菲斯特正是上任的圣女,那个迫不及待的逃离自己职责的人,即便是在偶像史上也很少见,毕竟,大多都死了,所以也算一个稀奇的案例。 冉秀竺看着温柔笑着的伊贝尔,脑海中想起那个女人临死前的模样。 “不....不要....要和那种东西再呆下去.....做不到!” 那种声嘶力竭,只考虑到自己的丑陋样子至今仍印刻在她的记忆中,那副姿态绝不是对方口中所说的高尚之人,而是将自己的责任扔给她人的无耻之辈。 当然,作为偶像地基的三家自然不会让这种败坏名声的人活下去,冉秀竺亲眼看着那个人断气,而旁边是瑟瑟发抖的几个上任偶像,她们的眼中满是恐惧。 “如果心灵都不再高尚,那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记住了,‘神女’” 粗大的手掌若无其事的从女子的脖颈上离开,劳勇笑着看向冉秀竺,口中提前祝贺她的升任,但,这同时也是对她的一个警告。 那之后,上任的偶像们被废弃到边远的世界之中,她们将在那里度过残存的下半生,一直到死。 “哼,那种不洁的东西也算圣女,那些选拔的人果然也都是废物”而在回去后,有着少女面容的琪拉一边开朗的笑着,一边口吐恶言。 她转过身,手掌抚摸着近在咫尺的冉秀竺脸庞,表情迷醉,眼神却显得很冷。 “你是神女,也只能是神女,我会帮助你夺得桂冠,给我作为‘天女’一直高洁下去,不然,就去死”手指深陷于脸颊,琪拉露出带着几分凉意的笑容。 神女表情不变,平静的说道。 “如您所愿” “哈哈哈哈哈!!!!”琪拉顿时笑了起来,即便外表显得再美,她依旧不再年轻了。 神女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不知为何,却没有被高阶的对方察觉到,随后一段时日,她逐渐明白了原因,因为....... “我明白了,请期待我的挑战吧,但,直到我发起挑战的那刻,你绝不能输给她人” 冉秀竺抬起脸,视线的焦点对准露出笑容的女子,若是在那之前,这个人无能的失败了,就由她亲自处理对方吧,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脸庞变得有些柔和。 那样的话,即便是她失败了,也能一同作伴,那倒也真是不错呐...... 不是作为神女,而是冉秀竺,她心中默语着,眼中露出坚毅的光芒,为此,她会一直努力下去。 “力量那种东西无关紧要,如果自己无能的话,即便有力量也终究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 韩诗音忽地插话道,虽然表情冷漠,注意力却显得有些涣散,一副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碧玉般的手指无意识的在茶杯之上摩挲。 “众位所言甚至!”于清尘目光转醒,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状况,随口应答道,旁边的贝露莎一瞬间转过头,眼中的金色淡去,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 “你啊”她听见对方轻声道,顿时有些窘迫的低下头。 韩诗音斜瞥了这边一眼,赤红的眼中带着漠然,那是对此毫不关心的样子,她只为自己的目的而努力。 贝露莎眼神一冷,随后发言道。 “说起来,上次茶会你竟然会专程说起自己的事,说齐休曾是你的粉丝,那是什么意思?!”贝露莎态度冰冷,眼神如刀的看向韩诗音。 韩诗音眼神一暗,却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嗤笑,她艳丽的脸上带着刻意的傲慢。 “只是区区的青梅竹马,所以他才会对我是那种态度,不过如今看来被你虏获了啊,真是肤浅的人”她不屑的扭过脸,声音显得格外厌恶。 “我一开始只是出于邻居之谊才友善的对待他,不过,却反而黏上了,不觉得很讨厌吗,我认为那种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一点点的善意就铭记在心,真是恶心” “太恶心了,怎么会有那种人......” 韩诗音接连吐出恶毒之语,而在上次茶会,她则是一脸愉悦的向贝露莎等人宣传两人曾一起做过的事,让贝露莎的脸色格外严峻,一度想要离场。 “那你那次不是说过至今仍爱着他吗?”伊贝尔伸手止住表情生冷的贝露莎,随后一脸严肃看向偏过头颅的韩诗音,眼底深处有些叹息。 “那只是我的戏言,也因此看到那个冰女破防的模样,也真的好笑,哈哈....” 虽然接连说出讨人厌的话语,韩诗音却一直没有扭过头来,声音则显得有些沙哑。 “为——”于清尘刚要说为什么不转过头,贝露莎对着她轻轻摆手,眼中的冷色散去,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原本有些迟钝的大脑顿时一清,她诧异的看向韩诗音,在她的眼中那道身影显得异常萧瑟。 “就当是这样吧,所以,不要再接近他了,这也是为了你好”贝露莎踌躇片刻,还是缓声说出一番话,她的眼中同样带上坚决之色。 “倒没想到是你在对我说教,哼” 韩诗音却在这时转过脸,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若是忽略她那比平时更加发红的眼睛的话,语气却较之平日更加柔和。 就这样,抛开平日的立场,时而争吵,时而和好,任由情绪的爆发跌平,各位偶像凭借本心说出在外界无法说出的话语,这就是茶会的意义。 而能主导茶会开启的伊贝尔,正是代表着她压制了其他偶像的事实,同时让其他偶像有着亲近之感,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下去,就能得到‘天女’的判定。 铛铛铛,宛如晚钟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话语同时一顿。 “看来这次也告一段落了,大家不妨说说自己最近的打算”伊贝尔侧过脸作聆听状,眼中颇为遗憾,有些恋恋不舍的说道。 “我是要回族一趟,你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多吸收一些粉丝哦”她微笑着调侃着众人,眼底深处是满满的自信。 “我?嗯,大概会开展几次活动,范围在东都的附近”韩诗音收敛情绪,语气平稳的说道,已经从之前的情绪中走出。 “看来我们碰不到了,我接到了西都的邀请,毕竟我的家族也与那边有些联系”贝露莎叹息一声,眼中有些厌倦,她其实这段时间不想外出的。 “我已经决定了,会更加努力的歌唱,等伊贝尔回来之后,亿万都市上空就都是我的旗帜了”于清尘挺起胸膛,脸上满是认真之色。 “那是我的任务,不过——”冉秀竺沉声说道,随后看向微笑着的伊贝尔,“.....在你回来之前给她一些时间也未尝不可” “哦?听起来秀竺你另有要事去做?”伊贝尔一脸好奇的望来。 “......因为某些原因,我打算去联合一院待一段时间,希望对我有些帮助”冉秀竺犹豫片刻,还是说出来自己的打算,由于神女手段的受限,她打算试着去找些资料。 “喔” 贝露莎不感兴趣的回应道,即便那是她的母校,她也不会太在意那个,只要不影响自己的小队,对方爱去哪就去哪。 闻听此言,韩诗音目光不由一凝,表情有些犹豫的看了贝露莎一眼,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那么就到此结束吧,下一次再见也不知是何时了”伊贝尔的眼中有些忧郁,她双手合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 “离尔八方,一应有连,征象而韬言,所行者皆为幽篁” 她的手掌分开,五指相触,上举贴到面孔之上,周身隐隐有些气流的波动,水色的眸子越发清澈。 “上下四方,左右离乱,于此,散!”她轻喝一声,眼前的一切失去真意,化作滚滚烟雾将视线全部遮盖,‘茶会’消失,几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而在西半区之上,那道圆形半球则如同幻影一样消散在空气中,宛如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变幻无常,神秘莫测,只有茶会主人能够开启的房间,除偶像之外的人皆不可得见,既是茶会的场所,也是必要之时的......庇护所。 贝露莎睁开眼睛,眼前是已经见惯的场景。 环顾四周,幽静而空旷,房屋的各处摆放着精致而又冰冷的家具,这里是兼顾休息和锻炼的豪华庄园,而此刻,在园中的人.....只有她自己。 “口称敬重,保持距离,感到畏惧,待在远处,本质......”她的眼中带上冰冷之色,“都是一样,只是囚禁‘野兽’的场所” “非神,亦非人,所谓黄金的意志,也不过是困于牢笼的金丝雀” 她的目光望向北面,那里有一股无形的寒气蔓延开来,那里是除她以外唯一的‘住户’,曾为诺伦家族的开辟者,最早的祷言使,曾被外界称作冰之魔女的诺伦。 而她在家族中自称为‘寂零魔女’,如今她所留下的尸身就在那里,也只有觉醒黄金意志的人才可以入到这里,家族的人深信,这样可以得到对方的庇护。 而自幼时觉醒之后,她就被送丧神一样‘扔’到这里,没有人敢于靠近这里,而她在那时则被联合一学院招了进去,所以才没被饿死。 不,倒也不是一两个人也没有,但至多只有那几个人来过,其中的一个就是雪莉,所以她后来才会称她为姑姑。 她低下头,表情显得有些深沉。 “贝露莎,你的一生都是如此的无趣,就连那份印记也并不活跃”她抬起手,翻转过来,1的数字出现在那里,她漠然的看着那个数字。 “连你所对应的魔神也忽视了你,内心敏感又脆弱,可悲又可笑,每次想起你,我都会感到厌恶,只是躲在自己世界中的弱者” “我则不同,我是偶像,我是皇女,我是贝露莎*诺伦,是将卑劣的你舍去,而后重获新生的存在,我并不畏惧他人,我将勇往直前,直到实现目标” “齐休也好,天女也好,甚至你想知晓的那个真相也好,我都会得到手,这就是我对你的承诺,绝无虚假” “在那之前,你就静静的沉睡吧,就那样陷入永恒的睡眠吧,‘我’” 黄金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皇女贝露莎露出强势的表情,她的脸上满含自信。 她既是黄金精神的具现化,偶像们的灵魂,亦或者说——末路。 无论她们之前是谁,无论有着怎样的性格,那都无关紧要,只要达到最后的阶段,她们皆会成为‘完美无瑕’的偶像。 这也是偶像们之所以被称为异类的原因,一旦走上这条道路,你终将不会再是‘自己’,而是有着同样相貌的另一个体。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原身的升级加强版。 “现在,先试着联络一下吧,毕竟,我的时间可不算太多”贝露莎低语着,手背上出现一道纹章,那是有着五条波纹的圆形纹章。 “下午2点来我这里集合,我有话要说”她随即站起身,开始打扮自身,之后她会在这里静心等候几人的到来。 “......要是那个家伙不来就好了”她忽地想到某人,声音顿时有些烦躁,光是想想那个有着恶心味道的家伙要来,她顿时就感到作呕。 “血淋淋,浑身发臭,令人反胃,斗士的人都是该被废弃的存在”她不甘的说了一句,心生抵触的走进房间的深处。 而此刻,齐休正在十五环中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这里有着为数众多的商业街,是亿万都市少有的商业区。 基本上异界行者们都会将自己研究出的一些东西放出来,半是交流,半是交易,他们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企图吸引同道中人。 而他则是想找一些他想去的那个世界的特有物产,毕竟,他还想着掩饰一番身份的,既然是中立世界,那么其中必然不缺乏森之联邦的敌人。 忽地,他眼神一亮,望向打着哈欠的一道身影,在他头顶的影像之中有一颗灰朴的圆球,周边散落着一些零件。 ‘找到了’他默念一声,表情变得漠然,看似平常的走了过去。 第114章 无名之语 “倒是有些收获.....” 齐休嘴里喃语着,他很顺利的从对方的手中得到了那个东西,在交易的过程中,他还得知对方团队中就有一个正统的人偶师,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了那个世界确切的开启时间。 “接下来就去那边,总之先向她们告知自己如今无暇分身它顾的情况” 打定主意后,齐休立在原地,昂首向天,那个地位可不是凭借脚力就可以到达的,需要特殊的口令。 “导回之径,引向前路” 嘴中低声喃语着,手背之上纹章闪烁微光,脚步再度开始移动,周围的光影变得有些朦胧,放空自己的心神,双目合上,意识升腾而起。 在蓦然变黑的视角中,感知不断的拔高,意识俯瞰着醒来,下方是为数众多的如同泥沙般的亮点,其或明或暗,散发着不同的气息。 心中升起一道明悟,那就是悬挂于森之联邦地域之上的各种异空间,被强者们开辟出来,拱卫着本土,与森之联邦一荣俱荣。 然而,他所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寂零庄园”意识中重复着这个字汇,眼前所见的亮点同时隐去,一道散发着幽冷光芒的亮点赫然出现在眼前。 冰冷而纯粹,孤傲而纤细,那是一种要将内心一并冻结的决然。 意识投注过去,外在的身体则在缓缓的化作透明,过往的人偶然瞥了一眼,便习以为常的移开目光,像这种情况不是传送就是被抓走,无论如何,都不算违背规则。 “.......!”一道身影发现了这边的状况,它来不及思考,猛地扑了过来,如同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住齐休的身体。 “我也——”话音尚未说完,传送的波动将它也席卷进去,连同它的身体也变得透明,然后,在原地无影无踪。 如同身处梦境,在短暂的朦胧中意识逐渐苏醒,齐休的眉头却不由一皱,为何会感觉如此沉重? “那个家伙啊”杨自在有些困惑的声音传了过来,貌似感到十分惊疑。 齐休睁开眼睛,入眼所见是一张亦嗔亦喜的娇俏面容,色调含蓄的茜色眼眸,她眉角上挑,一个纵身就从齐休身上离开。 “大功告成,耶!”她欢快的向着这边比着手势,脸上丝毫没有害羞之色,而是一副朗朗大方的姿态。 略微高扬的柳眉,比普通的红色更淡的茜色眼珠,脸蛋光洁而白皙,有着相比大多数女性更为短的黑色头发,只是略微遮住了脖颈,连披肩发的标准也没有达到。 在森之联邦,女性们以发量为美,分为三种类别,最短的披肩发,中间的及腰发,以及最后的拖尾发,不过大多数爱美的女性也只会选择中间的及腰发。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显得比较怪异了,那种头发说不定还不如某些男性长,身上穿着便于行走的‘金装衣’,那是比起合身,更注重安全的衣服。 内部是单纯的衬衣,长裤,讲求轻盈和贴身,肩膀处环扣着两道金色丝带,丝带顺延而下,与背面的丝带相连裹住腰身,下身是如同流光的轻飘飘的素色长裙。 法伊特面色发苦的看向这边,眼底有些无奈。 穆尔柯不感兴趣的瞥了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移开目光。 而在铁质的庄园门口,穿着一身雪白衣裳的贝露莎正神情冷漠的看着这边,视线有些冰冷。 “啊,那边!” 女子面色自若的收回手,态度自然的打量着四周,而后在看到贝露莎时眼中爆发出强烈的精光,她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溜烟的跑了过去,抓住对方的手。 “贝露大人,又见面了,我可是您的大大大粉丝,那些人啊,根本就不懂您的好.....”女子开始对着贝露莎絮絮叨叨,脸部有些兴奋的红晕。 齐休望着那一幕,无言的叹息一声,说来惭愧,这边的几人都认得那个家伙,所以哪怕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几人也没有动手。 “你也太不小心了,我记得贝露莎还是挺讨厌和外人接触的吧,你却把那个大麻烦带了过来,之前还是那样,你真的不记得你在前不久还让她生气了吗?” 杨自在悄声走到齐休身边,小声的嘟囔着,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也没想到,这的确是我的失误”齐休心中也很无奈,要知道贸然冲入旁人的传送是很危险的举措,没人知道那通向的是何处,所以他才没留意到这点。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带她来的,毕竟,你俩的关系也不错”杨自在扁扁嘴,有些随意的说了一句。 “雀山就是那种大咧咧的态度,她的想法我一向猜不透”齐休摇头,反驳了对方的揣测。 “也不知道贝露莎找我们什么事” “之后就知道了,也不用太过焦急” 两人随意的交流着,丝毫没有介怀之前的卸手的事,只是齐休也发现了,杨自在偶尔会看一眼穆尔柯,眼神有些冷峻,显然他对穆尔柯并非没有介怀。 而在稍远处,法伊特与穆尔柯站在一处,两人用不同的目光注视着那一幕,穆尔柯的眼中是欣慰,目光只注视着雪白的女子。 而法伊特则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虽然他在外界态度一直表现的很温和,但他本人的性子却很冷,是那种不会对他人轻易袒露心声的人。 也只有在几人的面前才会变得寡言少语,但早已习惯那种生活方式的他一旦开口,脸上就会带上笑容,也可以说是已经摘不下的面具。 “贝露大人,我们需要您的指引,您何时才能再度展现你的光彩啊” “不瞒您说,这段时日人们的情绪变得极为暴躁,稍有不顺就会拳脚相加,他们都需要您的引导,将他们从那份焦躁中解放” “我,雀山千言,作为您的粉丝头子,义不容辞,还请您救我!!!” 自称雀山千言的女子抱着贝露莎的手,仰面看着对方,眼中泪汪汪的,俨然一副未逢明主,痛不欲生的表情。 贝露莎露出和煦的笑容,眼神柔和的看着对方,大脑却在思考。 看起来是由于之前的战争后遗症,森之联邦的民众一时还无法恢复平静,连同支持她的人的内部都有些不稳,所以这个人才急切的来寻找自己。 毕竟现任偶像是有自己的义务的,如果按照某人的说法,她们只是一堆外放心理医师声音的高音喇叭,只是声音大才显得特别,其他没什么了不起的。 .....想到这个说辞,贝露莎的心中顿时有些不满,那个家伙也太轻视她们的职责了,说的好听,工作轻松又愉快,结果却是这样。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齐休,那个不正经的老师据说现在还和齐休有着联系,希望不要带坏对方。 不过,确实需要处理了。 想必这也是两都会接连邀请她与韩诗音的原因,两者都是偏向于夺去焦虑的特性,不同的是她是还原,韩诗音是同化。 冉秀竺是驱离,伊贝尔是溶解,至于于清尘......贝露莎停止了思考。 “我之后就会开展活动,不过是需要先到西都一趟”她温声道,随后看向目光移过来的几人,她顺便也在告知几人。 “这样....那就好”雀山千言宛如理解了一样,她乖巧的从贝露莎身边离开,郑重的行了一礼。 “感谢您的理解,这样大家就会和过去一样了”她吐露自己的感激之意,语气却有些飘忽,目光也有些涣散。 她忽地打了个哈欠,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皮合拢,眼看就要倒在地下,贝露莎手指一动,将其的身体控住,然后平稳的放在地下,然后小小的叹息一声。 没时间了,她心中喃语着。 “就是这样,所以短期内无法开展活动,还请你们各自修行”她解释了召唤几人来此的用意,几人理解的点点头。 “也好,我最近也要精修一些技巧,所以无暇分身,我还正想告知你们”法伊特语气沉稳,看向了众人,眼中带着抱歉。 出于某个原因,他的首座父亲要他这段时间暂时停止活动,这段话....也只是他的借口,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说出来。 “我...科学院....也.....” 穆尔柯吞吞吐吐,声音含糊,但众人也明白了对方的去向,眼神不由一凝。 不同于其他相对稳定的异类职业,穆尔柯所属的怪物体系只是近年才研发出的粗胚,所以有着很大缺陷,尽管实力最强,但却影响了本体的心智。 所以直到如今,科学院还在借助活着的职业者调试,企图让这条道路更加完善。 “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杨自在语气索然,眼神瞥了齐休一眼,其中的意味分外复杂,“算了,我去找些事做吧” 他倒不认为齐休会和自己一样闲,肯定早就有了打算,所以,他也干脆的没有提出来。 众人的目光望向一直默默聆听的齐休,眼中带着问询,齐休本身就是为此来的,于是,他开口道。 “我近期需要在联合一院执教一段时间,所以也没什么空闲” “这样.....”杨自在嘴角抽搐,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说一起去做任务,不然被拒绝也很尴尬的。 “联合一院吗....也对”法伊特神色莫名的看着齐休,嘴中喃语着。 “........”穆尔柯不发一言,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嗯,看来这段时间大家确实很忙,那就暂时....暂时.....嗯?!”贝露莎接过话题,微笑着往下推进,只是说着说着,她的大脑猛地一清。 联合一学院.....冉秀竺.....待一段时间.....齐休....执教....... 她顿时有些头疼的捏捏眉间细肉,随后放下手,看着一脸平淡的齐休,心中不由有些生气。 她知道李奥那件事是对方的刻意行为。 她知道雀山千言只是性格大方,对他毫无男女之情。 她知道冉秀竺前去联合一院只是一个偶然。 只是......她叹息一声,之后再说吧。 “那就到这里吧,记得帮雀山离开”她看向平静的齐休,语气有些冷淡,“拜托你了,大忙人” 她用力的拂了拂手,雀山千言的身体顿时飞起冲向了齐休,后者单手抓住脖子,眼中有些疑惑,贝露莎有这么急切吗? “各位,下次再见”贝露莎站在铁门处,向众人发声道别,她的目光环顾众人,随后面不改色的转身回到庄园。 她的身影逐渐淡去,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朦胧。 齐休摇摇头,将雀山的身体放下,只是抓着她的手臂站好,眼前烟气缭绕,他静静的等待传送回原地。 忽地,耳旁响起嘈杂的声音,那是呐喊与金铁交织的声音,意识变得昏沉,而在那其中,一道异常清晰的洪亮声音传来。 “自即日起,我当为大总统,所有敌寇,一概不留” “你们践踏,你们无视,你们欲要夺去我们的历史,那就用刀兵来对话吧” “凡我所在,尽为清净之地” 随后,声音划破长空,无形的轰鸣响彻了脑海,只余那些‘敌寇’漠然的声音。 “▇▇,即便击败我们,也只是个开始,从今以后,你们的命运只剩下毁灭,这个‘未来’绝对无法更改,这份结果早在过去就确立了” “你们早已大势已去,徒劳的抵抗只会更加悲惨” “你很强,但也不过如此,龙王正在赶来,白王与山人正在注视这边,你——” 声音从脑海中断绝,只剩一道疲惫的呼吸声,他笑着,口中轻语道。 “说什么无所不能,结果还不是这样,给我再加把油啊,▇▇,哦,不对,应该说是▇▇▇▇” “我会一直坚持到最后,所以——不要输!” 齐休睁开眼睛,视线呆滞的望着前方,这里是他离去之前的十五环,他的心中宛如被重石压制,无处寻觅的情感被压在下方嘶吼着,试图逃离,从而在心中肆意的暴走着。 他明白,那叫悲伤。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那个声音并非现任的大总统,当然,也不是他的,而是他所陌生的存在,不过,明明如此,他却觉得分外熟悉。 宛如,他们之间有着一段悠久的岁月一样,只是,那是不可能。 因为,他望向天空,自从幼时起,他的身边就是空无一人,那样的人,绝不存在。 “喂喂,我都醒来了,你就不要再发呆了”一只手在齐休的眼前晃悠着,一脸平淡的雀山千言看着这边,眼中有些关切。 “不装了吗?”齐休问道。 “哼哼,再怎么想,身为粉丝头子若是一个娇弱无力的人不是很奇怪的事吗,这是我的人设啦,天真烂漫的少女,木头如你是不会懂啦~” 雀山摆摆手,一脸稀松平常的样子,眼中闪烁着智慧。 “随便你吧”齐休也同样平淡的回答道,同时他心中那种情感正在急速淡去,他的大脑正在逐渐恢复理智。 “好在有你,要是让我在那种黑猩猩,油腻男,以及猴子的身边搭话,我可真的会忍不住掩面而走的,就算是最爱的贝露大人,也无法抑制那种恶心感” 雀山态度随意的在口中贬低着众人,眼神格外的不屑,而后,她有些柔和的目光看向这边。 “虽然一开始我叫你木头,不过,久而久之,咦,这个人不是不错吗,我心里产生‘1这样的想法”她的脸上展露灿烂的笑容,“今后也拜托你了,大忙人!” “一定要把我带到贝露大人身边,不然,我真的就离死不远了,生活可真是艰辛啊” 雀山感慨着,眼神期待的看向这边,茜色的眼眸看起来有些湿润。 “再说吧,我要走了”齐休心中摇头,若非对方每次都能找到自己,还会趁自己不备,他根本不会带对方一起去。 “哦哦,下次见了,阿休~” 雀山眼珠一转,随后语气甜腻的说出一个词汇,望着齐休面露厌恶的表情,她嬉笑着跑远了。 “真是一个活泼的家伙”齐休叹息一声,他可不擅长应付这种人。 抬头望望天色,虽然看起来还早,但他已经没有闲逛的兴趣,索性就此回去吧,打定主意后,齐休迈步开始返回。 而在远处,雀山千言一脸沉重的看着齐休转身离去,原本明快的表情顿时有些忧郁。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她低下头,喃语道:“我究竟是什么人,有谁能告诉我吗?” 语气低沉而忧伤,她晃晃脑袋,转身离去。 第115章 幸甚至哉 少女轻盈的脚步踩在郊外的田野之上,微风带起的柳絮漫天飞舞,将视线都染成白色。 忽地,少女顿足,转身回望,远方一道巍峨雄壮的城市映入眼帘,宛如匍匐在地的狂兽一般。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座城市,眼中有些怅惘之情,忽地,她的表情一动,脸上浮现厌倦之色。 “又来了吗”她不满的嘟囔着。 金线蓦然在她的脑袋上空浮现,一缕,两缕....越来越多,在金色的烟雾中,金色的圆环逐渐成型,心灵深处响起那个的声音。 “工作来了哦~”那是悠扬而轻快的声音,少女不爽的啧了一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就那样立在了原地。 身上原本用于掩饰的外衣瞬间变形拉长,肩膀两侧的丝带蓦地卷开,将半个身体覆盖,泛着点点荧光的淡粉外衣瞬间笼罩了整个上身。 下摆的裤子向着两侧拉伸,素色裙摆变得松软,与裤子紧密贴合,逐渐融为一体,淡粉色的过膝长裙出现在下身,足尖上是红色的高跟鞋。 “耶,魔法少女参上......”带着些许叹息的疲劳口吻,少女无机质的声音吐露而出,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之色。 “这样的工作怎么干的下去啊!”她对着天空咆哮一声,随后目光看向城市,脸上露出诚恳之色,口中则在解释着。 “这就走,这就走,请不要拒绝我的入内,不然我真的会死的,拜托——” 声音尚未说完,头顶的金环瞬间迸射强光,将少女的身影吞噬,雀山千言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城市,眼中有着无限的留恋。 金光炸裂开来,原地只有柳絮飞扬。 “代价吗.......”高空之上传来了有些沉重的声音。 嗡嗡嗡!!! 脑袋如在轰鸣一般,雀山千言咬牙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竭力稳定着自己的状况。 呼——吸,呼——吸。 一次呼吸,二次呼吸....身体深处还印刻着某种呼吸方式的记忆,雀山下意识开始运用,在极短的时间中,她成功的让自己的状况恢复了‘正常’。 “还在利用那种无效的锻炼法呀,我早就说过,那只是你的心理安慰,对那个‘身体’基本没有效果” 宛如未变声的孩童声音响起,它并不理解雀山的行为,认为那只是无用的举措。 “哼,不劳你操心,你这只恶心的兔子!” 雀山猛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只耳尖发金,头顶有着金色圆环,外表类似兔子的存在,而在它的周围不时有亮光升起,继而崩碎开来,露出面色有些难看的少女们。 周围是一片寂静无人的旷野,但哪怕是微风也并不存在,整个‘世界’只有少女们和一只兔子的身影存在。 雀山扫了一眼,将她们的样貌记在脑中,横着眼看向眼前的‘雇主’。 “不是说去打工,怎么没死在外面,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临阵脱逃了吧” “......还是一样的不中听呢,我也有自身的打算,不会轻易去死的,再说,我真死了,你们也会感到困扰吧,这种无益的话就不用说了” 红色的眼眸凝视着面露不爽的雀山,它的语气理智而又直白。 “那边也快要结束了,我也再度得到了不少‘资助’,工作一如既往的顺利,真是太好了” “哼,又打算去蛊惑无知少女去了,你这只畜生!”雀山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对方,眼中如同燃烧着火焰。 “是拜我所赐,你才能‘活下来’才对,我可是你的恩人才对” “呵,出现在濒死的我面前,问我需不需要帮助,您还真是体贴呀”雀山用讽刺的口吻激了一句,当时的状况,如果她拒绝,就只会迎来死亡,所以才最恶劣。 “而且说到底,连愿望也忘记的我真的很怀疑你才是下手的家伙,从有记忆开始,见到的第一个家伙是你这种家伙,真是难以想象的噩梦啊” 雀山的眼中带着抵触和质疑,直到今天,她依旧没有记起过去的记忆,她很怀疑就是这个家伙动的手。 “......我再说一次,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即便是记忆,只要你还活着,迟早有一天能记起的,而且,我充其量就只是旁观,什么都没做哦” 衔环之兔语气平淡,并不为雀山激昂的情绪感到恼怒,它只是看着眼前‘优秀’的工具,眼中带着审视。 “我实现你的愿望,所以你今后直到死为止都要为我工作,但在工作之余,我允许你去做其他事,我自认为这还算不错的条件,也没有欺骗你们” “你对我的抵触实属不必要的事,真是费解啊......” 衔环之兔的声音中微微有些困惑,它是真的不理解对方的想法,在它看来,它可比那个恶劣的同行好多了。 至少,它不会用‘骗’的形式,但除此以外.....它不会抗拒。 “那个雀山....我们是不是该工作了.....”有着白色头发,一脸怯生生的女性上前搭话,她望着这边的眼中带着恐惧,双腿都在颤抖,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哈?!”雀山猛地转过头去,声音变得高亢,“对前辈就是这种态度,给我再谦卑一些,至少也要用礼貌用语啊!” “咿!” 白色短发的女子畏畏缩缩的连退数步,泛红的眼珠有着泪花涌动,她一脸恐惧的望着眉角高扬的雀山,身影也有些佝偻。 “切,懦夫,不,懦妇!”雀山不屑的啐了口,新来的少女们顿时眼中带上畏惧,变得不安起来。 “唉,千言,你也该改改你的说话口吻了,明明你不是那个意思,为何说出口却像要打人一样呢......” 有着褐色头发的年长女子上前拢住白发女子,眼神转向这边,目光中有些叹息。 “有什么关系,除了我,和我同期的新人早就死到连渣也不剩了,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迟早有一天会死,还不如趁早明白为好” “对你们尊敬一些,至少有些死前的慰籍,你们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雀山转过脸,语气冷漠的说道。 前去安慰新人的年长者们脸上带着苦笑,她们对新人温柔以待,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舒缓自己心中的压抑,也只有眼前的这个家伙一直保持着同样的态度。 她从心底抗拒这种软弱的想法,表现在面上,就是这种冷淡的态度,虽然也有人不爽,但也不乏被那种态度吸引的人。 “真是....”雀山被身后的人抱住,有着忧郁氛围的金发女子摩擦着她转过来的脸颊,眼中有着无奈和信赖之情。 而在她的身后,还有三个面露欣喜笑容的女子立在那边,她们看向雀山的眼神带着暖意,雀山心中叹息一声,随后用力推开对方。 “之后我另有话要说,记得活下来”她昂起头,高声道:“你们也一样!” 众人沉声应是,年长者的眼中带着期待之色,表情都有几分迫不及待。 衔环之兔默默注视着雀山的行动,也不禁为她的领导力感到满意,也正是因为她确实有能力,所以自己才没有约束对方的行为。 换做旁人对它那种态度,它虽然也不会明面表露,可在之后的战斗也会‘失手’个一两次。 果然,夺走她那份记忆是正确的举措。 “要开始了啰”衔环之兔高声喊道。 周围的空间如同镜面一样,碎裂开来,露出下方的地面,有不少新来的少女发出尖叫,即便是老手面色也有些难看,只是却不是为着这份高度。 雀山冷静的审视四周,嘴中喃喃自语。 “越是离地面越远,那个的力量就越强,有意思,我们这次是要挑战一个强力的分身啊”她的嘴角勾起笑容,脸上带着嗜虐的表情,眸中满是兴奋。 大地之上开始弥漫着烟雾,一副波澜壮阔的田野景象在其中若隐若现,其中有颗粒大小的黑点正在四处游走,下方传来了尖锐的鸣叫声。 漆黑如墨的尖状手甲浮现在手臂之上,雀山的周身流动着黑色的光华,她专注的盯着下方,旁边的四个女子也态度严肃的看向下方,身上武装展开罩在身上。 大地之上飞起数百道黑点,随着靠近,她们的模样越发清晰,身上穿着整洁的单色长袍,手中握着墨色的权杖,杖首是颜色不一的圆珠。 “又是你们,果然那位说的没错,你们这些窥伺我们家园的恶党!” 其中的一位齐耳黑色短发的娇俏女子飞到前方,面容如霜的看着这边,她的眼中满是冷意,手指紧紧的握着手中有着白色珠子的权杖。 “我们只想要平静的生活,那有什么错?!” 雀山眼神呆滞的看着眼前强压愤怒,试图让纷争消泯的女子,眼中的光芒动摇不止,就连身后的四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动摇。 “雀山.....”金发女子语气担忧。 “哈哈哈,果然呢”雀山回过头狠狠的剜了那只兔子一眼,心中难以抑制的哀伤升腾而起,她再度回头注视着那道无比熟悉的面孔,心中有些黯然。 “在这个屎一样的世界,只有糟糕和更糟的选择,只能选择不那么糟的那个”她的声音带着觉悟,她的脸上浮现苦笑。 “好久不见,小雅”她轻声道。 黑发女子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冷淡的开口道:“你认错人了,我叫芳芷” 她再度打量了雀山一眼,眼中有些许茫然划过,随后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我对你毫无印象!” 听到对方的话语,雀山双眼合拢,复又张开,有些怀念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表情变得冷漠。 “杀!”她当先一拳击向了对方,下手毫不留情,身后的衔环之兔予以注视,眼中带着赞许。 “破灭这处世界,所有人种一概不留,这就是你们的工作”衔环之兔宣告道,发色发苦的少女们随即一拥而上。 “提克尔,最大功效,即便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会守住家乡”芳芷对着权杖低语着,后者顿时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 芳芷的脸瞬间变得成熟,黑色的短发瞬间拉伸到腰间,整个人变作了大人的模样,她注视着无声杀来的雀山,权杖对准了前方。 “释放!” 白色的洪流铺天盖地的蜂涌而出,而芳芷的脸却逐渐变得衰老,皱纹爬上了她的脸颊,原本柔顺的黑发顷刻间转为白色,她轻笑一声,身影消散在光柱之后。 雀山眼含热泪,拳头奋力前伸,只以自己的力量抵住了光柱,并将其反推回去。 “啊啊啊啊啊!!!!” 同时,在脑海的一角,脾气柔和,总在收拾她闯下的烂摊子的女子身影浮现出现,那是与她同期,一直陪伴着活下来的挚友。 然而,在数年前的一次战斗中,死亡。 但无比熟悉那个女子的雀山明白,之前那个名为芳芷的人就是她的挚友——小雅。 她活过来了,雀山心中无比欣喜,但同时她在这刻也认知到一个冷酷的事实,无论对方是怎样复活的,她现在都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因为这是工作。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好想死啊.......” 在她的低语中,魔法少女一方获得了绝对的胜利。 而在战场的上空,衔环之兔与阙命法杖相对而立,气氛却并不严峻,反而显得很是和谐。 “啊,结果还是死了,真是没用”阙命法杖感慨着,一道散发白光的法杖出现在它身边,它看也不看,一道气流将其卷入它的躯壳之中。 “虽然不想与你合作,但.....”衔环之兔的脸上出现笑容,它转过头,看向对方,“合作愉快,我很满意” “真是一个恶劣的家伙”阙命法杖冷哼一声,两者却没有在外界的星空那样大打出手。 “彼此彼此”衔环之兔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虽然是同行,但某些时候也是最佳的伙伴。 “事前说好,比起那些死者,我还是更喜欢鲜活的生者,那份渴望强大的卑劣感,哈哈哈”法杖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那我也说说自己的标准,比起生者,我还是更喜欢垂死的家伙,那些家伙最后的表情无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看腻,是很值得欣赏的画面”兔子微笑着,语气却格外冷漠。 “我要的只是她们的命,虽然会抹去她们的记忆,但即便是虚假,至少能够让她们获得美好的生活,论及恶毒,还是你更上一层” “真是无情的说法,尽管我会抹去她们的动机源头,但我依旧关爱着她们,是一个很好的老板,不像你,连她们存在于世的印记也一并抹去,只为了培育你的分体” 两者相互拆台,原本的和谐氛围一扫而空。 “果然我无法与你理解,为什么你不懂人心的美好啊”法杖发出悠长的叹息。 “我才想说这个,为何你会相信那种肤浅的东西呢”兔子泛红的眼珠盯着对方。 法杖的杖首开始闪烁亮光,五色光晕接连流转,硕大的气柱顿时发射而出。 兔子静静的望着光柱,头顶的金色圆环微微发光,与它一致的白色个体接连浮现,它们鲜红的眼珠注视前方,光柱层层崩解,而白色的个体也在逐渐消亡。 “去死吧!” “因你受损的这份利益,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夹杂着法杖憎恨的话语,兔子的语气格外冷淡,在轰然炸裂的强光中,下方的大地随之崩裂开来。 ......................................... 齐休一如既往的前往学院中,心中大致有了如何去教授的想法,接下来就是一一实施......他的眉头一皱,看向了发出嘈杂声音的某处。 “我,刘大德,今日改名为刘忠义!” 他目光一动,随即动身前往那边,毕竟现在还有些时间。 第116章 礼多人不怪 人们聚在一起,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奇,他们围在一起,注视着中心的那道景象,齐休拨拉开人群,去到前方,入眼所见的一幕令他神情一变。 巡逻队员们围城一圈,用自身结实的身体阻止着人们的进一步靠近,表情沉默而坚毅,散发出难以言喻的魄力。 而在中心的位置,有几道身影正在那边慷慨陈词,旁观的是一位面色发黑的男子,他们正是齐休之前在三区见到的那些人。 齐休的目光转向发言的那个人,眉头不由一挑。 “曾经的我,满足于自身的微末力量,大言不惭的说出那般亵渎之语,我如今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我成了现在的样子,不怨别人,都是我自己的错” 有些狭长,却显得无比诚挚的明亮眸子环顾着众人,脸上带着愧疚之色,众人不发一言的望着他,只是表情有些怪异。 “我,年逾三十,却于国于民毫无半分建树,只会夸夸其谈,轻视他人”男子的眼中露出悔恨之色,他的泪水顿时喷薄而出,语气哽咽。 “我愧对联邦,大总统,乃至于亲友们对我的栽培,我啊!有罪!”他的声音高昂,一脸痛彻心扉的样子。 “那样还是有些.....” “他真的还清醒着吗......” 人群中议论纷纷,他们的眼中带着困惑,齐休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清晰的手感让他心中有些安慰。 在前不久,他的毛发也曾褪尽,如今也完好的长了出来,虽然他也不在意形象,却也不想让别人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 而之所以这么想,也是因为眼前的此人让他联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白净而俊朗的面孔,五官精致,身上穿着黑白交织的刑服,原本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帅哥......如果无视他现在的形象的话,齐休心中低语着。 锃光瓦亮的脑壳,连同眉毛也消失不见,尽管他一脸刚毅的表情,也比不过他如今怪异的形象显眼,人们的目光不住的在那颗脑袋上流连,眼中有些遗憾。 “哼,看那副样子,今后的爪牙也必然有他的一份” 在齐休的一旁,有一个一脸刚正,眼中散发利芒的男子,他抚摸着嘴边的修整完好的胡须,语气若有深意,旁边的人都不禁点头出言表示赞同。 黑面大汉向这边望了一眼,众人随即噤声。 刘大德,不,刘忠义低下头,表情严肃而深沉。 “还有我”双眼含泪,宛如稚童的面孔露出悲伤之色,它的身上也是那种刑服,向着这边弯下腰,语气沉重。 “仗着自己的种族天赋,知法犯法,故意针对他人,曾经的我还那般的沾沾自喜,可如今的我已然重获新生!”它抬起脸,眼中闪动着亮光。 “这份虚假再不需要,我要变得坦率”脸部瞬间瓦解,花朵撕裂身体,鲜红的触手涌出体表,发出呼呼呼的笑声。 “欸疼!”它痛呼一声,黑面大汉收回手指,正冷冷的看着这边,它顺从的恢复成孩童模样,衣裳却完好无损,脸上有些迷茫之色。 旁边的老者叹息一声,眼底带着绝望,它语气沉重的面向众人。 “我也一样,自今以后,我会好好做人”它的眼中闪过幽蓝之色,身下隐隐有些阴影闪动。 齐休心想,这两个家伙大概就是之前所见的那两个家伙了。 “那本是人家种族间的做法,非得强行扭曲,我看这联邦是迟早——”刚正男子顿时息声,黑面大汉对着这边微微一笑。 而在三者的一旁,还有一道身影垂手而立,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凝,偶尔会用异常冷淡的视线看向黑面大汉。 “刘昆,如今我再问你一次,你觉得你有错吗?”黑面大汉的目光转向他,他的耳畔出现对方的声音。 “我顶天立地,自问无愧于联邦,季路,你独断专行,我会向你的上级如实反应的,竟敢无由之下扣押我,我记住你了” 季路,刑罚司的副司长,这份屈辱他迟早会返还给对方,刘昆在心中阴冷的想道。 要知道,刑罚司在联邦并不算有着正规编制的部门,只是类似于私人部署的结构,只是他们全权效忠大总统,所以才有如今的权势。 但若是细究,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的联邦民众,自然无权干涉有着正规编制的他。 “随你的便,如果你真能摆脱罪责的话”季路微笑着移开目光,眼中带上愉悦。 “我在这里实名举报我的父亲,刘昆,他罔顾联邦利益,为无能的孩子开小差,肆意的动用自己的权力” 刘昆双目圆瞪,不敢置信的扭过头去,那里是一副慨慷激昂的刘大德,他面向这边,眼中满是痛惜和觉悟,那应该是自己的儿子的,这是怎么回事?! 季路发出有些忍俊不禁的笑声,随后笑容灿烂的看向这边。 “不仅如此,他私下里——”刘忠义伸手指着这边,表情十分刚毅。 “闭嘴,你个逆子,还嫌不够丢脸吗,看老子不打死——”刘昆双目一狠,既然如此,就只有让其先行闭嘴,之后的事,再....... 刘昆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下,季路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身侧,冷冷的俯视着倒地的男子,对一旁的刘忠义露出赞许之色。 后者顿时欢天喜地,连忙恭敬的向这边行礼,花男与老者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深沉。 “也就是招不到人的刑罚司才会这样了,哼,真是残忍,竟让父子相杀,也真是邪恶——” “走一趟吧”一只手臂搭在出声的男子肩膀上,季路一脸和煦,男子刚想开口,手掌顺劈而下,后者顿时软软的倒地。 早已躲开的众人看向倒地的男子,眼中有些怜悯。 “记住,我们绝不放过一个好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坏人,我们是有良知的队伍”季路环顾众人,随后如同拖死狗一样的将男子拖走。 齐休在心中不由啧啧称奇,他早就听说过刑罚司的人招人困难,所以他们偶尔会进入其他的执法队伍中,抓捕那些犯错的人,充当自己的人。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人,我已将其扣押,还请您指示!”刘忠义一脸刚毅的将自己父亲的双手扣在身后,然后看向缓缓走来的季路。 “你,很好”季路点点头,刘忠义顿时露出笑容。 花男与老者狗腿一样的站在刘忠义旁边,一脸真诚的样子,季路笑了笑,带着众人离开,巡逻队的人如丧考妣的跟在后面,脸上满是沮丧。 众人见没了热闹也就纷纷离去。 齐休摇摇头,继续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进,心中却有些疑惑,最近是不是见到对方的频率太高了? .................................. 而在同一时刻,神女冉秀竺也到了联合一院,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有些诧异。 “哈哈,您的到来真是稀奇,请您尽管放心,我们一院的历史可是很悠久的,绝非那些浅薄的家伙所能比拟的” 面容和善,白色的胡子长到胸口位置,身着简朴的灰衣,老者一边带路,一边对着冉秀竺解释院内的注意事项。 这个人是一院的代院长,与另一个名为李木的老师负责管理这里,而后者对她的来访毫不在意,所以只有前者到来。 “请看,那就是一院的建筑........” 站在方正的四方高台上,老者信手指着前方,眼中有些自豪之情。 真是简陋,冉秀竺的心中闪过这个想法,她也接受过它院的邀请,所以也知道对方的规模,对比之下,明显能发现一院这里的设备已经有些落后了。 若非,这里是联邦最先建立的院校,她决计不会到这里,毕竟,她可是为了钻研自己的手段而来的,她想着这里说不定有先人留下的手稿。 那是将职业一步步推衍完善的手稿,据说,那些人就是在这里研究的,若是能找到,也必然能解决她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疑惑。 即便是异类的职业,也并非无根无源,都是从过往完善的职业反推而来,只是细微之处不同,而那细微的地方就是她们职业的根本。 空气一阵扭曲,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他木然的眼神略过两人,然后一脸平静的往外走去,冉秀竺的目光不由一凝。 “那是?” “唉,那就是另一个院长,他由于昔年的伤势,神智受损,没法清楚的说出话语,出于他多年的苦劳,所以上面让他负责巡逻学院内部” 老者的语气中带着轻慢,看向李木的眼中带着蔑视。 冉秀竺不发一言,瞥了还在夸夸其谈的老者一眼,感受着他身上只比自己略高一筹的气势,再联想到那人如渊如岳的气势,心中顿时了然。 恐怕,一院的真正底蕴就是对方,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掩人耳目的存在。 看来之后需要接触一番,至于眼前这个人......冉秀竺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李木缓步走下阶梯,铁门处正有一人走来,他面孔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珠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走”他轻语一声,随后转身而行。 齐休微微点头,跟上了对方的步伐,只是他眼皮一抬,眼珠闪过一丝诧异,这股气息...... 两人的脚步不快不慢,随着前行,齐休隐约听见了一些声音。 “.......之后的事就劳烦您了” “不妨事,不妨事,您尽管在这里待着,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走上高台,远处有一位女子和老者相对而立,齐休目光一凝,与那双望来的漆黑眼眸相对视,两者同时理解了对方的身份。 “神女,冉秀竺” “异偶,齐休” 两人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随后移开目光,不再交谈。 齐休的视线划过那个老者,心中做出判断,基本上与未修行职业的莉朵一样,只是伪五阶,在某个基准上达到五阶,其他方面却不搭边。 大约七比三的胜率,自身拼尽全力,可格杀对方。 齐休心中思索着,老者身体一震,有些困惑的看向周围,齐休对其的了解越发深入,看起来是特化了灵性的道路。 六比四,齐休心中低语着。 李木偏过头望了齐休一眼,随后一脸平静的转过头去,他再度启步,齐休对着冉秀竺略作点头,无视一旁的老者,疾步跟上前者。 老者的面孔有些僵硬,眼中有些发冷,冉秀竺默默的看着两人离去,心中不由想到自信昂扬的贝露莎以及眼神复杂的韩诗音。 真是麻烦的关系,她心中诉说着,最好离对方远一些吧,她可不想被卷入战火。 目光望向有些朦胧的天空,那边会有她需要的东西吗? 齐休跟着对方,走过沿途宽广的道路,远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宏伟建筑,青铜色泽的大门显露着古朴的韵味,外墙是明黄色,边缘处有些掉漆。 过不多时,两人到了门前,右手边的墙上有一道小门,李木伸手指向那边,身体却停在原地不动,眼珠凝视着齐休。 齐休不作他言,迈步前行,伸手触及黑铁般的小门,门上闪过一丝亮光,然后向着内测收缩,有些噪杂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慑服,去吧”李木的脸上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期许,齐休点头,身体进入内部。 李木放下手指,原本麻木的脸庞顿时变得正常,他叹息一声,语气复杂。 “这样真的好吗,安德里” 他摇摇头,面容再度变得木然,跟着进入其中。 齐休进入其中,眼睛环顾左右,几十个面容稚嫩的男女正望着这边,他们的眼中带着抵触和不甘,用有些妒恨的目光看着这边。 在他们之中也有之前跟踪他的五个家伙。 齐休认出了这里,原本用于宣布消息的大厅,没想到移到了这里,而且....他的目光划过众人,人数比他记忆中的要少。 要知道在过去,即便是为民众所抵触的那段时间,这里也曾聚集了上百人,现在才最多只有三十多人。 而且,他们身上的气息也很普通,不像是已经入学了一段时间的人,更像是......齐休心念电转,猛然发现了他们的异样,对于他们眼中的抵触顿时有了猜测。 他面向众人,眼神变得银白,他平静的说道。 “异类道路,人偶师,齐休” “..........”众人的目光顿时更加憎恨,齐休点点头,他明白了这份异样感的来源了。 “他们,不是,异类”随后进来的李木,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想也是,齐休平静的思考着,毕竟如此活泼的学生,他也只在最初见过,很快,那时的他们就变得无暇思考其他事了。 “那么先来个见面礼吧”齐休低语着,手指向前深处,指尖光华一闪而过。 咔吧咔吧,卡擦卡擦,如同骨头粉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响起。 学生们的身体顿时如同软倒,他们惊骇的望着这边,还来不及发出憎恨的目光,哀嚎就从他们的口中发出。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吐了,我的胃,我的手” “老师,快救救我们啊啊啊” 齐休静静的打量着他们,李木在一旁沉默的站立着,而在众学生也有咬牙坚持,没有发出痛呼的人,他们都用凝重的目光望向这边。 齐休上前一步,朗声道。 “很不巧,我被选中为你们短期的老师,为了避免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我会对你们实施正确的教导方式,庆幸吧,我是这个学院的毕业生,很清楚具体的流程” “我会在你们死前,让你们的身体记住此刻的感受,唯有苦痛会使人明悟,放弃不必要的情感,变得忠诚于自身” “只为了强大而活,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 “那么,教育开始” 随着话音落下,学生不禁鸦雀无声,他们的眼中充斥着绝望。 第117章 爱,无限上升中 “真是恶心” 时年十二岁,身为首座之子的江路口中漏出厌恶的言语。 即便只是位居末席的幼子,也并不受那个滥情的人看重,但这也足以使江路在这群更加平庸的人中脱颖而出。 江路瞥向眼前有些躁动的人群,心底深处有些不屑。 在前几日,那个白胡子老头一脸严肃的告知了他们很快就会迎来一个短期老师,说那是他们的前辈,是这个的毕业生,希望他们在此期间有着足够的收获。 江路心想,虽然这个一院也曾经富裕过,不过要论起足以让人自豪的毕业生,说到底,他根本没什么映像。 即便是他的那个父亲,听闻这个消息后,也只是对他说了一句,那些小家伙曾经的确很闹,并没有单独指出某个人的名字。 他很快就明白了,对那个人而言,即便是名声在外的一院的毕业生,也并不足以让他重视.......也许是认为不需要对他说。 江路心中压抑的想法一闪而过,这让他有些厌恶自己,即使渴望得到关注,也显得太过懦弱。 而且,说到底,一院过去是以某个群体出名的,他的眼中不由闪过复杂之色。 “......我问过我的老爸了,据他说那个人的确是一院出身,而且名气也不小,但是.....”眼神凶狠,有些吊眼角,下巴有些圆润的男生高声嚷道。 这个人的老爸是巡逻队的人,所以也知道不少小道消息。 他先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随后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据说那人也是那个” 他悄悄的立起一根小指,脸上带着不屑,周围的学生从原本的激昂到现在的憎恶,顷刻间,他们就对那个毕业生充满了恨意。 “又是那个啊” “被三院,四院定期打击就够了,现在还来” “那些没人性的畜生!” 他们异口同声的骂道,明明连那人的面目还未见到,他们却事先认为对方是恶,将自己摆在了道德上的高位。 江路心中顿时不悦,即便他也并不喜欢来人,但他至少不会一开始就恶言相对,至少会把自己的厌恶藏在心底,而且,他的眼中闪过阴郁之情。 他在察觉到众人的浅薄之后,同时也察觉到自己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人罢了。 只是在猴子中充当大头的山大王,而他虽然嘴上不提,心中也难免有些沾沾自喜,明明眼前的这些人中最多的只是一些异族和低身分之人的后人。 在这个繁盛的森之联邦出于最底层,与这个日渐衰弱的一院很是相衬,他心中冷笑,却也觉得有些悲凉。 “呼呼,一脸心酸的表情,难道还为张溪的话生气吗?” 带着清淡的笑容,姿容亮丽,气质温和,这个文雅的女孩子若无其事的向他搭话,无视了江路脸上浓浓的不爽。 江路扬目望去,名为法雅的女性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瑰紫的眼眸显得异常深邃,周身散发神秘的氛围。 而她虽然有着作为森之联邦正统的黑发,眼眸却显得发紫,显然血脉并不纯正,据说是外面的某个大世界之主的孩子,在这群猴子之中拥有勉强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地位。 “不劳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江路瞪了她一眼,怒声说道。 周围瞬间一静,人们用畏惧的目光看着这边,眼中带着揣测。 “嗯,那就这样吧” 笑容略微变淡,法雅并没有动怒,而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的怒吼,就那样淡然的移开目光,氛围变得柔和,周围的声音再度响起,人们看向法雅的目光显得极为热枕。 “不愧是个性完美的法雅小姐,连那种话语也.....” “法雅小姐才是我们的偶像,大家可不能抢先啊” “既身份高贵,又性情和善,啊啊,法雅小姐究竟是多么得天独厚啊!” 众人的话语中带着火热,他们对法雅的评价极高,若说江路是因为彼此的差距过大而畏惧,那么法雅作为仅次于他的存在,就是被敬重的立场。 法雅目视前方,微笑着不发一言,那副淡然的姿态仿佛在众人眼前熠熠发亮一样,显得格外耀眼,人们的眼中不由带上爱慕之意。 “这个击坠姬.....” 江路口中低吟着对方在这里的外号,因为她和善的作风,所以会有不少人会错意,哪怕是刚入学不久,她的这个名声也流传起来。 不过,她的这份伪装又能坚持到何时呢? 江路心中冷冷的想道,他倒是很期待对方真面目暴露的那天,那副嘴脸他也只在某次宴会上见过一次,所以一入学他就想起了对方。 而对方也同时注意到了他,带着身边的三个人走到他身边,两人三言两句之间就达成了盟约,在校期间互不干涉。 本来他以为到此为止,之后都会是平静的生活,不过却不如他所料,法雅的跟班之一自那之后时常借对方的名义来骚扰自己,天天问一些幼稚的问题。 怎么才能走上职业之路? 对异族的处理如何? 该怎么变强? 江路都忍不住笑了,这种东西也问,若非看着那头黑发,他还真怀疑对方是外面派来的间谍,竟然会问这种刚通学的小孩子也知道的事。 半是无聊,半是解闷,他还是告知了对方,望着对方欢天喜地离开的身影,他回到家中告知了父亲,后者略作思索,对他说不需在意。 他随即放下心来,既然那人这么说了,那必然是知道了对方的来历,即便有些问题,也在可以处理的范围之内。 倒不是他不相信法雅的眼界,只是,江路想着,那些世界之主毕竟与森之联邦本身隔了一层,就算被外界腐化也并不出奇。 而法雅说的好听是对方的孩子,其实大概也仅仅如此而已,不然不会被遣派到一院,而是去更加昌盛的二院,哪怕是名声乖戾的三院也不在话下。 换言之,法雅其实并不如她所言的那般受宠,江路心想对方大概也不过是那些大人物可以停留片刻目光的存在,有着印象,却不值得为其谋划未来。 所以给予一定资助,却没有太过尽心。 不过在那之后,那个张溪却逐渐被他记住了名字,毕竟他偶尔的谈吐让他觉得有些新奇,也不像周围这些愚蠢的家伙看不清尊卑。 也许,他是对其有着期待,能够作为自己的...... 江路抬起眼,视线略过在法雅身边,看上去有些沉默的张溪,他的眼神有些冰冷,那个人背叛了自己的期待。 强制的压倒其他人的意见,与法雅一起将三人放到这个精英班中,而不是任由他们在那个平庸的班中腐化下去。 他们非但不知感激,加倍上进,反而越发低迷,变得更加平庸。 之前张溪来找自己,说有个疑似新来教师的人,所以自己也就去了,原本张溪说自己会上前交涉,不过最后却目露恐惧的缩在原地。 就只是这样吗...... 他不由有些失望,再结合这几天的情况,他顿时有些不耐,口中借着对方的退缩一事,他独自离开了那里。 之后,法雅也并没有与他再度交涉,看来也是认清了他们的本质,他有时会见到法雅望向三人的视线露出冰冷的眼神。 至于另外的一个女跟班.....说实在的,没什么印象,也只有另一个身为异族的科尔金能勉强让他记住名字。 “唉” 他长叹一声,就结果而言,这里的家伙都不值得期待,怪不得刚开学就被三院的人打上门,赏了每个入学的人一顿暴揍,而只有他与法雅幸免。 当然不是出于身份的关系,那些冷血无情的家伙也不会在意这个,应该说两人是勉强能抵御对方攻击的人,在之后,一院的老师们面色难看的赶来,口中大声阻止。 那些异类们并不惊慌,只是冷漠的看着倒了一地的学生,以及呼吸急促的两人,然后有序的离开,那副泰然的姿态如同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听好了,一院的荣耀只是过去,我们三院才是能够真正代表异类的院校,你们不配与我们为伍” 留在最后的那个男子一脸轻松的样子,虽然老师们近在咫尺,他的脸上也无丝毫畏惧,而是对着还站立的两人说出自己的想法,眼神认真,毫无讽刺之意。 “那么,别了,嗯,那句话我记得是......” 他的身体忽地一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口中吐出一句话。 江路的瞳孔不由一震,而旁边的法雅的眼神也越发深沉,两人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难看。 “飞鱼恋空不得留,尺鸟沾水几作纹” “我们就这样各安一方,彼此互不干涉” “且在你们的泥潭打滚吧,腐虫” 随后,男子大笑着离去,而那些老师也并没有出手阻止,只是默默的为倒地的人治愈,对扬长而去的男子不管不顾。 江路的指甲简直要渗到血肉之中,那是一院的毕业生的言语,是对当时敌视他们的人说出的话,那番果敢而又刚毅的话语一时为世人称奇。 然而,现在却被反而用来嘲讽这边,这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原本,包括江路在内的人都期待着对方得到惩罚,希望一院展现自己的能力,可是,他们迎来的只有最后的公告。 无事发生。 结果,这番斗殴最终被掩盖下来,他们得到了许多福利,仅此而已。 那一天,他们深深的记住了两个字,异类。 而如今的一院已然不再开办有关异类的职业道路,不,或者说,是被剥夺了那份资格,被如今闷声不吭的二院,那个才是罪魁祸首。 江路试着查询资料,然后明白了具体的根由,所以,一院的标准才会放宽,不过,即便如此,这次的招生也创下了新低。 包含灰种班和他们的青云班,全部的人数也只有三百人。 而他们的青云班只有三十多人。 “我看这学校是迟早要完啊”耳边听见张溪小声的嘟囔,虽然有些发言有些怪异,但大致还是这个意思。 江路心中也同意对方的看法,连同这里过去的老师也没有插手,可见上层也认为这里已然不再需要了。 “闭嘴!”那个不记得名字的女跟班压低声音,奋力的瞪着张溪,脸上显得异常严峻。 张溪挠挠脸,并没有反驳对方。 江路将视线移开,心中还在述说,这个张溪还有一点不好,对于女性显得过于软弱,连狠话都不会说,要是他被质疑,他一定是骂死对方,无论男女。 他的心中有些不屑,觉得对方天真的不行,拨开那层滤镜,对方顿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大大降低。 铛铛铛,有些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众人的声音不由一顿,目光看向那边,眼中有些复杂。 江路也看向那边,他们就是在这边负责迎接对方的人,一院应该是想要他们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的,只不过,他们大概要失望了。 他在心中想道。 小门开启,一道身影迎着逆光走了进来,那是一个面容俊美,但脸上毫无表情的男子,他冷淡的视线扫过众人,眼睛不由一眯,看上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众人的眼中逐渐出现愤怒,他们憎恶的看向来人。 虽然是一院的毕业生,却是异类,是三院那些异类的前辈,他们不由把那份愤怒对准对方,毕竟对方身为来教导的老师,也不敢公然对他们动手吧。 他们的心中感到一阵阵的快意,即便如此,对方也只能老实的承受。 “真——”张溪面露不爽,那个女跟班咬着牙阻止了前者,而科尔金则是有些茫然的望着这一幕,表情有些沮丧。 而法雅依旧是保持着端庄的姿态,脸上笑容依旧,看起来十分优雅。 “渣渣”江路低语着,这份厌恶的情绪对准了所有在场的人,包括自身。 那个人直面憎恶的目光,眼珠闪过一丝光亮,表情冷淡的说出一句。 “异类道路,人偶师,齐休” “..........”江路的呼吸不由一滞,对方这是挑衅? “他们,不是,异类” 总是冷漠的看着众人,既不阻止众人犯错,也不理会众人搭话,在一院中显得极为异常,名为李木的副院长,看着那个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连他也是吗,江路的心中不由有些失落,亏他原本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刚正不阿,所以才无视了懦弱的学生们,结果也是谄媚之徒。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听到了那个男人有些清冷的声音,意识忽然变得朦胧,醒过来后,他惊疑的发现,自己的视角竟然在地下,剧烈的痛楚感一瞬间涌上心头。 “那么先来个见面礼吧” 他强忍抽痛,下意识想要站起,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他看着眼前一滩软趴趴的血肉,那是某个人的脚,心中不由大寒。 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人不是老师吗,为什么会杀他们?!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啊啊啊啊啊!!!!” “呀呀呀呀呀呀!” 耳畔,还能说是耳边吗,江路不由有些忧虑,总之他听见了其他学生凄厉的叫声,在短期之内他们还不至于死去,而且,在众人之中有某道声音极为明显。 .......或者说拼命。 “吐了,我的胃,我的手”张溪惊呼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待遇,能够亲眼见到自己的肠子,并且还能感受到那份温暖。 对了,法雅小姐....他转动还有些余力的脑袋,眼前是露出勉强笑容的一颗美丽的脑袋。 嗯,您好,法雅酱,为何法雅小姐会成为果酱了呢.....脑袋中转动着这样的想法,心中哀叹一声,自己这是要疯了吗? 不行啊,他鼓动剩下的器官,他还有愿望啊。 他还想变强的,可不想死啊!!! 他拼命的移动视角,眼珠也好,脑浆也好,那些他都不在意,他拼命的看向那个沉默的老师,全力的拜托对方。 “老师,快救救我们啊啊啊” 其实最主要是救他,再这样下去,他就绝对死定了,原本就比他人要弱的........ 他试图传递出自己渴望,那个家伙上前一步,他还来不及欣喜,那个家伙却说出他无法理解的一番话语。 “很不巧,我被选中为你们短期的老师,为了避免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我会对你们实施正确的教导方式,庆幸吧,我是这个学院的毕业生,很清楚具体的流程” “我会在你们死前,让你们的身体记住此刻的感受,唯有苦痛会使人明悟,放弃不必要的情感,变得忠诚于自身” “只为了强大而活,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 “那么,教育开始” 嗯,完了。 张溪平静的想道。 永别了,妈妈....... “你,出乎意料的弱啊”直到那句有些伤人的话语响起,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他奋力的抬高视线,皱着眉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我恋爱了,妈妈。 真是抱歉。 他的心中再度燃起生的渴望,他要将这份‘爱意’传递过去。 第118章 道路初解 齐休俯瞰着眼前的这颗脑袋,为他肉身的衰败之快感到有些诧异。 现在的新生竟然这么弱吗,他余光扫视四周的情况,却发现只有眼前的此人就真的快死了,而其他人还处于颇为活泼的惊叫阶段。 有些怪异啊。 他心中思索着,脚掌微抬轻跺,有些泛蓝的波纹迸射而出,缠上那一摊糜烂的肉泥,那张惊慌的脸上顿时露出舒爽之色。 之前的他只是打碎了这些人的全身骨骼,身体因此无力支撑器官的重量,顺从重心倒塌下来,内部的肠子受到冲击顿时爆裂开来,散作地下一滩血泥。 当然,他也特意让脑袋保持完好,虽然即便是化作血肉他也认得出,不过考虑到新生们的心理素质,他还是下手轻了几分。 至少也得三五天吧,他心里想道。 “额折十.....”有些晦涩的声音响起,眼神恍惚的男子抬起手臂,看着那变得白嫩的手掌,心中不由有种死里逃生的释然感。 张溪忽然想起某事,他连忙低下头,嘴角有些抽搐,他双手捂住下身,有些局促的望着这边。 齐休眉头一挑,倒是忘了这茬,不同于能够随心捏出衣物的他们,这些学生甚至连一阶也算不上。 至于军中评价的标准那也不是针对于大众,而是单纯的对战力的划分。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信手一挥,空气中产生一些黑线,它们彼此缠绕,还原成张溪原本的衣服样式,张溪顿时安心的放下手,脸上带着余悸之色。 不对,他忽然回想起一点,他有些颤颤巍巍的低下头,看向那人的表情。 距离稍远的法雅小姐脑袋上依旧带着笑容,他的心中顿时有些惭愧,明明对方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却这么丢人,真是惭愧。 “......死”耳边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诅咒声,他一个激灵看向四周,眼前法雅小姐依旧一脸和煦,他心中大慰,不愧是法雅小姐。 哦,对了! 他猛地一转身,待望见那张露出鄙夷目光的脸后,他顿时得到了答案。 “呸,毒舌女”他不屑的啐了一口,女跟班先是眼神怪异的看着他,随后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弱渣’她向着这边对着口型,表情极其嘲讽。 张溪心中大怒,正待反唇相讥,耳畔却再度响起那道有些冷淡的声音,他连忙站直,不敢有丝毫异动。 “即便是专注于心灵方面,你的肉身也太过差劲,除非你打算走完全抛弃肉体的道路,不然在前期还是需要锻炼一番的” 一言以蔽之,只是这个名叫张溪的个体太弱。 齐休瞥了眼三人间的互动,并不觉得有什么有趣之处,他只是出于对方的生命安全才先行治好了他,至于其他的人就暂且这样听他讲话吧。 张溪张口欲言,脸上有些犹豫,眼底却露出一番果断。 “事前说好,我先行治好你自然有我的缘由,打个比方的话,在这里的人平均素质都有1,甚至有的快要到2,而你则是......” 齐休毫不留情打断对方,看着露出尴尬之色的对方,平静的说道。 “0.25,而且我还是看在你能进入这里给予了你一定的补偿分,不然只会更低,让我不禁怀疑......”齐休眼神专注的盯着对方,神情格外的冷漠。 张溪僵立在原地,额头出现汗水。 “就是这样,接下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齐休笑了笑,表情自若的岔开话题,那也不是他需要管的事,即便对方显得很有嫌疑。 在地下的法雅与江路视线相对,眼底带着凝重,没想到对方一瞬间就发觉这个事实,虽然也是张溪的表现太过明显,但对方也不愧是那个有名的毕业生。 齐休悠然的站在原地,原本的哀嚎声逐渐低微,人们不得不专注于维持自己的清醒,也就不再有人有余暇抵触他。 “现在安静多了,这样很好,我喜欢这个环境” 齐休满意的一笑,这副泰然处之的姿态看在众人的眼中却颇有些无形的魄力,让他们心神为之摇曳。 法雅的紫色眼眸不由一凝,她有些发怔的望着对方,眼中有些渴望。 江路则是羡慕和不甘并存,他希望自己迟早一天可以俯视对方,从而报今天的仇! “我不知道你们的授课进程,所以我干脆就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 齐休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眼中带着平静,随后他便盘坐于地,面对大厅之内的三十多滩血肉,面色不改的朗声道。 “首先就从一开始的划分开始” “森之联邦将我们的道路进行了大致的划分,即对外在的操控,从肉体到心灵的升华,以及最后对自我意志的探索” “无论是现有成体系的职业道路,还是新兴的异类道路都出自以上三类” “接下来,我就问一问你们吧” 齐休将目光看向唯一站立的人身上,后者连忙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齐休的视线,他不禁咽着唾沫,声音有些发抖的问道。 “您..说我?” 齐休不语,只是继续看着对方,随后发声道。 “三种道路的具体名称是?” 张溪喘了口粗气,大脑变得兴奋,这我熟啊!这老师真好,还给送分题。 他乐呵呵的答道:“统御万物的事项推演学科,深化掌握的生命蓝图学科,以及.....修改自我意志的指针重构学科” 说到最后,他的心中不由有些惊悚,竟然连自我也可以篡改,这里真的不是魔教吗。 齐休看着张溪,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看的被吸引注意的众人一阵迷糊,这是什么意思。 “就答辩而言,你很合格,但还达不到我的要求,最多给你25分,满分百分” 齐休无视变得困惑的张溪,他抬起脸看向众人,眼神变得认真了几分。 “事项推演,生命蓝图,指针重构,只是现代对三大道路的解释,虽然阐述了一部分,但却不够具体” “在过去,尚有别名彰显着它们真正的含义,在东方的研究者将事项推演命名为宏观调控” “西方则觉得生命蓝图太过狭隘,他们更其名为完美生物” 也有言说他们称为完美阶梯,不过那更多的是小道消息,并不为外界所认可,所以在这里齐休也就没有说出来。 “而最后的指针重构的名称,不过是为了避讳当时人们的疑虑,所以才更改的名字,它的原名就是自我干涉” 众人的眼神变得专注,它们聆听着齐休口中吐露的秘辛,这些认知从不会流传到外界,外面的人只会一昧的向着自身的职业前进,却从不知晓内部的原理。 齐休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升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在空气中呼呼作响。 “比起现有的名称,原有的更能诠释其真正的含义,例如宏观调控,指的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控制外界的一切存在” “律动也好,呼吸也好,法令,法宝,玉章,这些种种都是用于控制的手段,是那只‘看不见的手’,将有形的诸如火焰,流水,山岩予以‘调控’” “当然控制基础元素只是其中较为粗浅的部分,虽然也有人以此为依仗不断升华,但那距离我们太远,还是顺势而为,掌握更强的外在力量较好” 齐休随手掐灭手上的火焰,单手向前伸出,掌心向外,眼神变得银白。 “说到无形之物,某些科技世界盛行四大力的说法,作用于基点的引力,以光作为途径的磁力,寓意统属,两极变换的强力,特化于某点,专注于一的弱力” 噼啦噼啦,空气中闪起一窜带电的火花,张溪有些发呆的抬起手,皮肤之上毫毛直立,脑袋之上有着轻微的酥麻感,他咽着口水,伸手触摸自己脑袋上方。 啪! 他猛地收回手,掌心有种被触电的感觉,他心中不由陷入深深的震惊,这是人能做到的?! “这也只是一种进阶的能力,若是再上升一些,就是在一些有着规则团的世界,嗯,也有人叫天道的世界可以占据绝对的优势,将所在的世界化为自己的主场” “律令也好,规则也罢,归根到底都可以算在‘外在’,所以也并不算稀奇,在某些特异的种族中,所谓的‘代天行罚’,‘天人合一’也只是等闲” 齐休轻轻摇头,事实上森之联邦会大量的运用外力,但他们自身却更看重第二条道路。 “完美生物,事实上这才是你们需要看重的道路,前面的‘宏观调控’的种种效果即便是通过各种术法也可以做到,专程去学习的.....” 齐休笑了笑,随后道:“不是愚者是做不到的” “所以无论是平庸者,还是天赋超群者,比起追求外物,还是要更注重自身多一些” 齐休着重瞄了张溪一眼,后者的脸上有些羞愧,同时到了现在,已经有些学生的意识变得模糊,他们睁着迷糊的眼睛望着这边,眼中充斥着求知感。 他的心中不由有些赞许,也只有从心萌生的渴望,才能真正让一个人焕然一新,脑海中不由闪过一张毛乎乎的面孔。 “今时今日,也许你们会恨我,会觉得我冷酷无情,但迟早有一天,你们在哀叹自己的无力之时,会发自内心的认可我的做法” “连对自己都不狠,谁会怕你,只想着享受,连自己的爪牙也变得迟钝,只是自取死路” “我最后要说的,就是这样,同学们,不想让自己后悔....就努力的变强吧” 那是昔年神殿派出的一位老师,不过后来因为形势的变化,最终孤身离去,但他的那一番话语却被齐休深深的记在心中。 不努力变强,等到后悔就完了,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拼尽全力,所以,至今齐休依旧勤修不辍,每日不是思考前路,就是修炼,除非特别情况,否则别想让他离开。 齐休心中思索着,另一只空着的手轻点着地板,道道淡蓝色的波纹自身下蔓延而出,将那些生命垂危的学生治好,顺便帮他们重新塑体,还有衣服。 该说第一个还好是男的吗,齐休在心中淡淡的想道。 “在大多世界都有锤炼肉体的法门,所以这条道路的衍生职业也很多,哪怕是异类中的斗士也是出自这里,虽然类型有些不同” 齐休止住话语,没有说的太细,毕竟这也算杨自在的隐私,他也不好给对方添堵。 “钝化外皮,活化其肉,固其筋络,百脉贯穿,骨髓升华,肉身基础五步一旦达成,就可算合格的一阶,就可以抵御外界的风寒,酷热,百病不生,气脉深长” “所以一阶又称肉身阶,亦称达人阶,即便是普通世界也并不乏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以精血,以气脉,以神魂为引,创下诸多‘行功法门’,甚至于称王做祖” 齐休止住话题,摇摇头,在场的人们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果然是粗野之人,只有一些小成就便洋洋得意,真是贻笑大方了” “哈哈,在那种连道路也断绝的地方,他们会自傲也是难免的,只是嘛.....嘿嘿” “哪怕是我说不得也能占据一方的世界有什么好的,真是不明白....” 既有嘲讽,也有思索,其中还夹杂着困惑,众生百态不过如此。 齐休看了眼众人,心中却明白了上层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只有通过新手世界的人才真正算森之联邦的人,也只有亲身感受过,他们才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努力。 眼前这些稚嫩的人也终究会成长起来,再支撑着下一代人继续前进,想到这里,齐休再度发言。 “不过,你们也别看他们见识浅薄,若将他们放在这里,说不得就是自开一路的踏星强者,刨除特殊情况,你们也至少要在这个阶段停留三年,也就是新生的三年” 众人的声音不由一顿,眼中不由有些窘迫,他们刚说了别人,却忘记了自己现在也只是萌新。 “至于更高层的心灵领域则至少要踏足三阶才有资格探索,你们现在还差的太远” 齐休冷漠的话语让众人表情不禁有些沮丧,他们的眼中带着迷茫,他脚下的波纹连续闪动,最终,将所有的人都拉了起来。 而此刻的他们脸上毫无对齐休的厌恶,而是混杂着敬重和畏惧的目光。 李木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无论是齐休动手,还是讲课,亦或者治愈众人,他都没有发声,或者说,他漠视了众人的存在,只以齐休的行动为准则。 江路收回目光,心中不由有些发寒,这些家伙为什么会轻易忘记对方的行为,他可是头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威胁。 他用眼角余光看着脸色冷漠的对方,心中感到无比忌惮,同时他也深知,自己的心底也未免没有对其的恐惧,只是他强行用理智压了下去。 “呼呼呼,那老师,您所走的是那条路呢?” 法雅上前一步,步调优雅,语气亲和的问道,她双手放在腹部,紫色的眼眸紧顶着对方,脸上有些酡红。 齐休瞥了发言的女孩一眼,着重瞄了下对方的眼睛,表情显得有些冷淡。 “在森之联邦,名讳即力量,且不说普通的职业,就说异类职业,偶像是先行深入心灵而后影响自身,斗士是通过变化自身的肉身从而逐步深化,怪物则是肉体与心灵同调” “就根本而言,每个职业都会涉及到三条道路,只是侧重有所不同” 齐休眼神幽深,注视着浅笑的女孩,出言问道。 “你认为我是侧重哪边呢?” “我可是知道的哦,大人们总是考虑的很全面,既然第二条道理的变化其他异类职业已经各自延申出去,那么出于均衡考虑,也只剩下一点了,不是嘛” 法雅昂起头,注视沉默不语的齐休,语气虽然显得优雅,却也不乏自豪之意。 “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 齐休点头,平静的说道,同时,法雅也在同时说出一样的话语,只是语气有些呆板。 “人偶师,顾名思义,是可以控制他人的职业” “现在,你还想接触我吗?”他轻声喃语着,眼神变得漠然。 法雅神情僵硬的立在原地,眼神死气沉沉,宛如人偶一样,众人的眼中不由带上惶恐之色。 李木在旁注视着,依旧不言不语。 张溪望着这一幕,腿脚不住的颤抖着,他只能傻傻的看着前方,不知该做什么好,他的心中充满了困惑。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第119章 循环之阶 法雅如同宝石般闪耀的莹紫眼眸望着前方,瞳孔深处是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 “原来如此....”虽然身体不受控制,但她依旧保留着足够的理智,在距离对方最近的地方,她听到对方在低声喃语。 “碧竹深处,逐草木而居——” 那个男人停止言语,脸上露出有些冷淡的笑容,法雅的心中不由大震,为何对方会知道? 齐休将视线从女孩身上离开,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释,手掌轻轻颤动,无视对方困惑的眼神,放弃了对其的操控。 他面向众人,随即开口说道。 “通常而言,学院会负责遮掩你们的过往,让你们能够抛开各自原先的身份交流,但它们本身并不会阻止你们自身的泄露” “负责遮掩的人也会对学生进行详尽的调查,这一点,即便是现在的一院也不例外”齐休瞥了面色有些呆滞的张溪一眼,后者的脸上有些冷汗。 “而且说到底这也只是一种默契,只是基于上面的权威所以不作反对,可以说效力只在学院时最强,一旦你们到了外界,就会有可趁之机” 齐休事前也并非没有了解过,不同于当年的状况,那时的他们是真的很受重视,所以那份遮掩直到今天也有着效力,但那也是基于他们的异类身份。 他瞥了眼众人,和这些人不同,心底升起这样的想法。 毕竟..... “在高层看来,不存在异类道路的一院也只是鸡肋,不值得予以关注才对” 他对着众人语气平淡的说道,人们的眼神不由有些黯然,他们又何尝不知道这点,所以一院才只有如此少的新生。 换言之,一院是鸡肋,而他们则是比起鸡肋更加不如的东西。 “就..就算如此,那也不是你轻视我们的理由!”有些不服输的声音响起,江路一脸不甘的看向这边,脸上带着挣扎之色。 听闻此言,人们的表情不由一怔,片刻后,他们再度向这边望来,眼中带着不屈之意。 齐休心中微微点头,这样才算有点教导的价值,不然他也只会敷衍了事。 “是吗,怎样都好吧” 但表现在外,他反而是摇了摇头,口中带着轻视,果不其然,他的这种行为让人们的表情变得生硬,他们目光凝重的看着这边,脸庞显得极为沉重。 “综上所述,人偶师的道路更为偏向自我干涉,是一种干涉意识的职业,所以才显得危险和异样,就我个人而言,也并不推荐这种道路” “除非你真的一无所有,没有其他的道路可选”齐休的声音微微压低,眼神有些深沉。 张溪抹抹冷汗,眼底有些困惑的看着对方,这样说来,岂不是对方曾经陷入那样的局面? 齐休声音微顿,随后开始介绍第二条道路,毕竟这才是森之联邦的主流。 “完美生物的道路,其宗旨就是字面的意思,完善而美丽,超然而独特,是一种只存在于逻辑中的特别存在,所有的手段都是在试图靠近那个基准” “从肉身蜕变开始,逐步涉及心灵深处的境界,不同的职业即是对两者之间调配的具体方式,通神而近圣,灵清而晓万言,最终趋至全知之境” “近似于有,以求无穷,周行不缀,遂成造物” “而这个过程则也被称为——完美生物进化法” 非生非死的衔环之神,盘踞于时空上空的幽灵,包罗万象身成大千的不朽存在.....仅仅只是齐休听过的这些存在就是将各自的道路推演到极致的神圣。 尽管所要达成的方向一致,所要踏上的道路却并非只有一条,在各自的领域登峰造极,成为创立标准的存在,那即是名为‘造物主’的境界。 “因其强大而又宽广,所以也是这个宇宙中的主流道路,而我所走的道路,在过去也算是小众,没有太多的研究成果” “只是凭借自身的独特性占据边缘的一点份额” 齐休心中摇头,他在过去曾对某人说过的那个实验,其本身也是对这条道路的探索,往好里说是前途可期,说不好听就是乏善可陈。 意识的领域直到如今也并未全部了解透彻。 “独特性?”法雅早已恢复平常的姿态,她对于齐休口中的话题颇感兴趣,眼神都显得有些闪耀。 “嗯,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有关天才的定义吧” 齐休望向对方,口中则在述说着,脸上毫无之前动手的尴尬,只有深深的漠然。 “什么的人才能算上天才,资质出众,毅力惊人,悟性超群,以及心性果断?”齐休接连吐出常人对天才的看法,然而,紧接着他却在轻轻摇头。 “只需要注入高等星兽的血液就可以胜过常规的资质,所谓的出众也只是相对而言,不值一提” “哪怕面对绝望般的困境也百折而不挠,拥有永不放弃的意志,看似极为震撼,实则上只是对自我信条的践行,而那也是基于自身过往而诞生的某种规律性的产物” “那么只要复制那份经历,就可以批量生出那些‘毅力惊人’的存在,再不济,玩弄他的过往,将他所自豪,所信赖的过往全部抹去,那又如何?” 齐休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悟性和心性更是笑话,单说最简单的,将数人份的灵魂压缩到一起,那自然会诞生出‘优秀’的个体,再将一份‘正常’的记忆拷贝过去,一个‘天才’就可以轻易诞生” “对高层而言,低阶的人毫无价值,只要按下按键就可批量产出,正因如此的简单,所以这份成果才不为外人所知,但我们自身却不可以不知道” “那些都是可以被随意复制的,换言之,只是略微有点特色的东西,于大局无益” 齐休声音落下,人们顿时陷入了沉默,他们有些茫然的望着彼此,从未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今后将踏上的道路毫无价值,连同他们也只是.....瑕疵品。 那么,他们为何还要努力? 绝望和哀切涌上心头,他们不甘的咬着牙,却发不出声音。 江路与法雅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凝重,按理来说,这些都是要在深蓝之屋学习的内容,为了防止人们太早知晓‘真相’,从而失去前进的动力。 当然,以他们的家世也自然知道这个事实,他们也曾沮丧和恐惧,但最终他们也想明白了。 “怕?有用吗,要是畏缩不前,我会因此变得更好吗?” 面色惨白,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诉说着,他的眼中如同燃烧着火焰,那是绝不放弃的意志。 “科尔金.....”张溪呆呆的望着那个男人,心中却不由想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自己只是一昧的沉浸于悲伤和兴奋之中,没有注意到他人的心情。 “不会”江路坚决的回答着,这也是他告知自己的答案。 “绝对不会哦”法雅轻笑着,眼中露出认真之色。 “你们......”张溪茫然的看着几人,自己明明就在他们身边,却感觉离他们十分遥远。 “就算迟早被替代,在那之前就放弃也太逊了吧”额头上有着伤疤,皮肤偏黄的男孩摸摸鼻子,露出爽朗的笑容。 “既然存在毫无意义,那我就赋予它我的定义,我的人生可不需要别人来决断”吊着眼角,脸色凶狠,身体较之周围的孩子更壮的男孩子愤声道,眼中满含自信。 “我还想去更多的世界去看一看,要是在这里放弃一定会后悔的”脸蛋圆润,眼睛雪亮,长相朴素的女孩微笑着宣告,眼中满是向往。 “还有我.....” “我想要.....” 学生们接连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渴望,之前还存在的凝滞氛围顿时瓦解,他们眼神坚定的看向齐休,眼中毫无犹豫之色。 张溪的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片刻后,他苦笑一声,眼中闪过明悟。 “我才是真的没有选择余地的那个啊”他叹息着,脸上却带上了笑容。 齐休面对众人激情澎湃的表情,对此不置一词,他只是等待众人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就继续说道。 “自我干涉的道路本质上是在寻求不可复制的特异性,刨离常规的定义,将最本质和特殊的东西呈现出来,并予以加强” “先是拆除短板,全力供给选定的长处,而后补全短板,让自我的下限拔高到顶尖,职业则是起到缓和的作用,但这不能改变这条道路的本质” 齐休看向众人,眼中带着漠然,而众人亦给予饱含情感的对视。 “这是一条独木桥,只有进没有退,是不达成最初的目的,就绝对无法停止的旅途,所以才能被称作异类” “哪怕舍弃人的身份,被世人所忌惮,也绝对要达成目标,如果没有这样的决意,那你们就是比人工的‘天才’更为低劣的存在” 齐休的声音落下,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人们用肃穆的面孔对着这边,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这样才有趣啊!”江路冷哼一声,表情看起来极为不屑,但他眼中的光华却在摇曳不定。 法雅微笑着点头,看向齐休的眼中闪过憧憬之色。 “即便如此,也与积灰之种无关吧”女跟班先是眼前一亮,随后表情却变得暗淡,她小声的嘟囔着,眼中带着近乎放弃般的绝望。 齐休的目光看向那边,脑海中却浮现出某个一直在喊着努力,努力的家伙。 “原本的话,是没有百年一遇这个规格的” 他迎着女孩的视线,口中沉声说道,后者的眼神逐渐变得震惊,这也是常人所不知道的某个小知识。 现在的青女于清尘是被誉为百年一遇的美少女,但齐休知道,那只是一种用于掩饰的说辞,拜贝露莎所赐,他知晓了很多偶像的内幕。 ‘原本的话,即便是青女,为了避免与那人的差距太大,也至少会选择一些万年一遇的家伙,其下的人并不做考虑’ 耳畔响起贝露莎有些沉默的声音,她的眼中闪动着光芒。 换言之,至少要在大众的标准更上两三层,绝不至于选中面容平平无奇的于清尘,然而后者却用手中的剑硬生生的为自己夺得青女之位。 令当时的主持者不得不生造出百年一遇这个词汇,原本的话至多到千年的程度。 女跟班目光一动,她自然也知道在积灰种中名声极广的那人,但,很快她再度叹息道。 “迟早也会陷入停滞吧” 相比其他优异的偶像,于清尘太过平凡,人气常年居于末尾,只是借着拼命才跟上了其他四人的脚步,不过,也有人认为,她迟早会败退下来。 因为无法染色之魂绝对到不了职业极限。 “就算那样,我也不认为她会放弃,那么,你呢?” 齐休问了问对方,却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对他而言,只是出于义务的行为。 “我......”女跟班声音懦懦,眼神游离不定,张溪扭头注视着她,脸上虽然勉力保持平淡,眼中却有些担忧。 齐休扭过头看了眼李木,后者微微点头,声音传了过来。 “时间,尚可,可行” 时间还早,即便是去那里也尚可,可以即刻出发,齐休下意识的将其翻译过来,随后心中一定,比起用说的,果然还是亲眼见证更好吧。 “接下来去‘教室’,我要让你们看一些东西” 齐休说完,抬头张望一番,确认这里还是原先的布局,于是他迈步向前走去。 学生们犹豫片刻,法雅最先跟上,江路眼神一动,随后紧跟而上,而这一行动也带动了众人,很快,众人就跟在了齐休的后面。 远离了靠近大门的大厅,没有去左右两侧的两道通道,而是深入前方的道路,齐休脚步平稳的走在前方,行动之间毫无迷茫。 而学生们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走廊上铺设着红地毯,上空的天花板闪烁着蔚蓝的光芒,四周是显得分外洁白的墙壁,显得一尘不染。 走廊可容纳十人左右的距离,学生们肩并肩,排成三排,有序的走在后面,有学生向后张望,面色麻木的男人跟了上来,那双幽深的眼眸看着他有些恐惧,顿时转过了头。 走不多时,到达一处宽广的房间,正中间一道螺旋式的阶梯出现在眼前,周围的一圈墙壁之上有着十多道黄色的门户,有学生对旁人低语,那是自己的房间。 沿着螺旋阶梯前进,众人有些沉重的足音顿时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众人不禁咽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丝紧张之色。 第二层的布局基本和下方一样,一圈围绕的房间,以及如出一辙的走廊,众人瞥了眼走廊的尽头,似乎还是一个大厅? 齐休继续前进,众人忍住心中疑惑,继续跟上对方。 就这样一步步上升,众人心中计算,大约已经走过了三十多层,心中都有些郁闷,这是要走到什么时候? 有学生想要止步,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虽然还能控制脸部神经,却无法干预自己的身体的行动,只能不断的前行。 “这是永无止境的循环之阶,一旦踏入就再也无法停止,只能一直前行,直到心力枯竭,肉身枯败” 在最前方的齐休发出声音,声调显得有些低沉,众人的心中不由一沉,这个家伙又想干什么?! “我起初想要带你们去‘教室’,但我忽然想到,你们真的有资格接受我的指导吗,要是在此退缩,说不定我还能省心一些” “所以我允许你们逃避,可以主动发声退出,我绝对不予追究” “就当是临堂小测试吧,测试内容就容我暂时保留,直到你们心中萌生放弃之意前,这道循环都不会停止,测试时间是——无限”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所谓的‘觉悟’,呵” 齐休发出宛如嘲讽的笑声,众人神情严肃的跟在后面,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不允许放弃,只能一直坚持,一旦放弃,视为放弃入学,我李木在此以副院长的名义宣布,这个结果即刻实行” 而就在学生们犹豫之时,平素寡言少语的李木却言语流畅的说出一番截然相反的话语,他的脸上带着刻板的严肃,眼神很是冰冷。 学生们的脸上顿时露出动摇之色,他们眼珠向着前后张望,心中即困惑又恐惧,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呵呵,做出选择吧,是要相信我,还是他”齐休轻笑一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刚刚入职的临时老师与位高权重的副院长。 是相信老师,还是相信权威。 学生们的心中顿时天人交战,陷入了绵长的思索之中,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脚步也始终没有停缓,依旧在不断前行。 他们明白自身迟早会迎来极限,要在那之前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相信承诺,还是相信法令。 做出选择的那个时机很快就将到来............ 第120章 困于孤地的强者们 呼呼呼。 阴风呼啸,幽暗的深处隐约传来哀嚎般的声音,墙边是锈迹斑斑的绿苔,阴暗和腐烂的味道始终挥之不去。 近在咫尺的铁门之上挂着一道硕大的锁,黑暗中有一道巨大的身影,它一动不动,连同呼吸也不曾听闻,简直如同死去一般。 “小涛因为你的事如今依旧带着‘枷锁’,你那在地狱的亲友想必也在盼望着你去陪他们,如今的时代早已不需要你那不稳定的力量” 正对着铁门,双眼紧闭的褐发男子坐在地上,他的外表大约三十多岁,脸部轮廓深邃,带着异域的风情,异常魁梧的身体立在原地,比起那道黑暗中的身影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如此,你依旧没有去死,即便已经不再被需要,你也没有放弃性命”他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眸闪过一道亮光。 “你究竟在等什么,周奇?” 他眼神专注的望着前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 然而,那道身影却一动不动,宛如已经死去一样。 “是吗,我知道了”褐发男子站了起来,再度瞥了一眼那道身影,随后往外走去。 宛如已然死去的世界,这片地域只有数道‘牢房’存在,男子无视周围的监牢里的视线,大步走进了回程的甬道之中。 “.......几修亚,你是不会懂的........” 男子忽地转身,之前似乎传来了对方的声音,他的眼神不由变得凝重,按理来说,这里应该隔绝了他的力量才对,那么之前是错觉吗? “我会再来的”他向着后方宣布道,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哈哈哈哈哈......................”幽暗的深处传来了毛骨悚然的笑声,那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恶意和杀意,那是恨不得让世界为自己陪葬的暴戾。 “到那时,我会杀了你的,几修亚” 黑暗中,那道身影低语着,声音中满是激昂之意。 阳光普照大地,天边有云朵飘荡,几修亚从‘幽暗之地’走出,抬头看向青空,口中轻叹一声。 “半是疯癫,半是清醒,如今的他真的还算人吗?” 他不由想到对方当年对自己的照料,他至今无法将之前所见的那个疯子与过去那个温文尔雅的长官结合到一起。 那是在某个午后,两人走在回程的路上,谈起某个话题。 “如果我们不率先前行,又怎么对得起那些牺牲的人,几修亚,如果我堕落了.....”露出明朗笑容的男子转过身,眼中满是恳切。 “记得杀了我,就如那时一样” 周奇露出有些感伤的表情,随后便如他所言,不久后,几修亚亲眼目睹对方被捉下,看着那目眦欲裂,绝不类人的扭曲表情,他的内心冰冷一片。 “结果我还是不知道‘那时’是什么” 几修亚低语着,脸上顿时变得默然。 随着那场与旧时代的强者的争锋后,最终他们获得了主导权,而那些人则远走联邦,自封为大世界之主,与这边两不干涉。 即便想要知道过去的情报,但那些人也只会拒绝交涉,而且,哪怕是大总统也是一副讳莫如深,一旦提起过去的话题就顾左右而言它。 所以也无法从对方的口中知晓真相。 久而久之,即便出现试探的人也再正常不过,几修亚是如此思考的。 “哟,司长,许久不见,真是令人想念啊”带着灿烂的笑容,向着这边挥舞手臂,身上披着有着白色皮毛的大衣,内部是合身的淡蓝宽袍,边缘有金色的纹路。 例如眼前的这个人,几修亚收回心神,灰色的眼珠看向面前露出轻佻笑容的男子,脸庞变得漠然。 “江流,身为首座却擅离职守,还专程来这里,你是在试图挑衅我吗?” 通常在森之联邦,首座们一般不会轻易出动,他们只负责守卫本土,所以即便是这次的战争也只出去了一两位。 而且在森之联邦有一个共识。 首座们必是造物主,造物主却不是首座,前者往往能对后者形成压制,是唯有其中的强者才可以胜任的职位。 所以,江流四处乱窜已然违背了他的职责,身为刑罚司的司长,几修亚必须严加处理。 几修亚那越发幽暗的灰色眼珠盯着嬉皮笑脸的江流,面孔格外严肃。 “请您多相信我一点好吧,我可是很有诚意的”江流面色一正,黑色的眼珠中露出几分认真之色,他眼神幽深的四处张望一番,继而露出郑重的表情。 “正因为一直注视着您,所以我才会孤身前来,不过,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还请移步某处,我有事需要向您请教” 平素一贯散漫,喜好惹事的江流难得露出这副表情,几修亚目光一正,心下有些惊疑,暂且应了下来。 “若无要事,我会重罚的”他最后还是警告了一番。 “是是是,都由您,唉,我也真是辛苦”江流再度恢复平常的嘴脸,自吹自擂一番,嬉笑的伸出手来,几修亚眼神严肃的伸手握住。 簌! 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原地残留着‘幽暗之地’些许的黑色气流,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变淡消退。 ............................ 沙沙沙。 冉秀竺目视前方,走在一条白茫茫的道路之上,周边空无一物,耳畔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心脏在胸腔之中鼓动着。 她的眼眸有些发紫,周边有仿如褶皱的波纹层层荡开,有如歌谣的细微声音间断式的响起,衬托着白衣飘飘的她越发出尘。 “.........劳伯父那里如何了?”她忽地轻声发问,脚步却停也不停,目光依旧直视前方,脸色没有太多表情。 “大人们自有安排,神女大人无需担忧,现在请专注于您的‘课业’”有些晦涩的声音在旁响起,空气中隐约有一道透明的身影,她对着这边低语着。 “我等一定会尽力守护您的安危,请您尽管放心——” “仅凭你们五人?”冉秀竺目光一转,眼中紫色越发浓郁,面容冷淡的看向一边。 “.....是,哪怕用尽我等的命,也决计不让您受到伤害!”原本晦涩的声音变得清晰,有些清朗的女声变得坚决。 冉秀竺移开目光,心中却不太在意对方的回答,她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即便是变得衰落的一院也能阻止暗卫的进入,还真是神通广大,不可小觑,我可是很理解你们的苦衷的” 冉秀竺嘴角微弯,稍稍的激了对方一句。 “...............”空气变得沉寂,守卫的五人不再发声,只是安静的守在她的周围。 她心中摇头,也没有再试图激怒对方,她知道几人也是身不由己,尽管不情愿也必须全力守护她,虽然她们的性命与她无关,但有总比没有强。 “至少我感激你们近日的奔走,为我带来了可靠的消息” “青女于清尘四处奔走,处处可见她的身姿,据说她在很卖力的歌唱,试图抚平人们的情绪,可惜功效不大,军部隐约传来消息,要邀她去军中,这是其一” “圣女伊贝尔的种族忽然传来消息,命她回去,要知道以往她一向都是拒绝的,如今竟然同意了,这是所见其二” “仙女韩诗音与前圣女燕芍药搭伴,一同前往东都,虽然官方没有出面,但所到之处皆有专人接待,此为其三” “皇女贝露莎孤身前往西都,如今她的粉丝团正在城中大肆宣扬,引发阵阵风波,旁人甚至以为是仙女来了,而且官方立即出示了演唱时间,恰好是一个月,此为其四” “大总统带领诸多强者在外征战,虽然看样子很快就能结束,但目前来看还有些时间,可以说现在的森之联邦基本由首座们做主,此为其五” “再加上我来到这里,以及我所知的诸多天才的远离,可以说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我倒是很奇怪到时要怎么收场” 冉秀竺露出有些期待的笑容,眼中却闪现着冰冷之色。 “大总统总不至于那种程度还会包庇你们,纵然我也会随之死去,但连同劳伯父也同我一块,我倒也觉得十分感动” “......您要记住,您可是‘神女’,这副尊容可不是能够被他人看见的” 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她毫不客气的指责着冉秀竺,如果是其他四人是迫于无奈,那她就是主动来的。 “至少这里我只想是‘我’,而不是‘神女’,冉秀竺就是这么冷漠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冉秀竺笑了笑,与她在外界的形象大不相同。 “呼......随你吧,但要记住,我们只负责守护‘神女’,若你在他人面前失格,别怪我们出手无情” 略作警告之后,声音最终沉寂下去,但冉秀竺依旧能感受到那道锐利的视线,宛如要刺透她的内心一样,表达出赤果果的不满。 冉秀竺摇着头,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警告,还是等自己这次能活下来吧。 要知道一院原本就是大总统着手兴办的,可以说是对方真正的嫡系部队,自己主动现在到了这里,本质上是人质安抚剩下的势力。 至于她自身的安危? 大概没人会在意,即便她死去,只要再挑选一任神女就好。 而且即使现在看起来落寞,但说不定哪里就有什么伏兵.....脑子记忆忽地一动,那道显得木然的身影浮现出来,她的心中不由有些了然。 “接下来就按照‘原本的目的’行动吧,毕竟我确实对可以使用手段的变少感到不安” 冉秀竺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随即停下脚步,眼中紫色淡去,转而是纯白的无暇之光。 “意志的领域吗,不知有几层存在”她轻声喃语着,眼珠一动,眼前的白茫茫的道路轰然碎裂,仿如书页翻动的声音响起,一座高耸巍峨的图书馆映入眼帘。 四周是宛如迷宫般的通道,墙壁上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即便神女用无暇之眼看去,也能看到那上面真实不虚的灵光。 “虽然也可,但还是太过繁琐” 指尖在眼前划过,庞大的图书馆再度破碎,如同光点汇集的河流环顾在周围,映的她的面孔蓝莹莹的,看上去显得瑰丽而神秘。 “虽俯拾可读,但还是费事” 指尖再划,又是一幕景象浮现,那是由无数道圆环组成的空间,只要目之所及就能读到内部蕴含的道理,亦或当时的影像,可谓是栩栩如生的再现当时的场景。 “我言在东,其指在西,仅凭我如今的微末见解,未免有知见障诞生,不妥不妥” 光景再度破裂,冉秀竺接连吐露不足之处,将所现之景摒弃,就这样,连同开始一连破碎了十次,眼前再度出现一个白茫茫的空间,眼前有一个长须及地,眼角抽搐的老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自诞生以来从未见过你这般难对付的后生,说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亲自’教导你” 老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珠都有些泛红。 冉秀竺笑了笑,眼神变得认真,她专注的盯着对方,脸上写满了严肃。 “要说获取知识,有什么比得上你们这些‘知识’的化身呢,该说是终于见到了你了吗,我确实有问题相问,也不知您能否打上来” “哼!小鬼竟会吹牛,就凭你的见识还能难倒我不成,在联邦之内,除却那位,就属我知道的最多,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 老者正在夸耀自己,语气却忽地一顿,他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左手摸着自己的胡须,表情凝重的说道:“不过,有些东西我可是不会说的,毕竟那个...就是....你懂的” 老者虽然挤眉弄眼,看似一副神秘的样子,但冉秀竺却很明白它的虚实,这个家伙充其量是一个索引器,只有被上面允许的知识才能说出来。 而这也是那些高层的共识,他们可不允许有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外人’存在,即便对方被他们全权掌控,而她到这里实际上就是在问询‘那些人’。 “那场甘岭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至今也深藏在历史的背面,不让我们这些后人知晓,当时如日中天的三大势力为何会竞相瓦解,连同另一位大总统也消声觅迹” 冉秀竺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现在的三种道路,其实在历史有着不同的称呼,那是原本的三大势力对命名权的争夺。 东方是宏观调控,求真务实,指针重构(自我干涉)。 西方是事项推演,完美阶梯,指针重构。 而某个消散于历史中的势力是,万象一体,生命蓝图,场域更生。 而最终随着那场大战,森之联邦随之规范了各自的名称,即事项推演,生命蓝图,指针重构。 “...........”老者的面孔变得僵硬,他呆呆的望着冉秀竺,脑袋忽地一歪,右眼合上,左眼闪动着黄铜般的色泽。 “有趣,祈祷者的后续衍生吗,真不愧是......”有些模糊的男声从老者的口中说出,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如同在望着什么新奇的物件一样。 冉秀竺的心中不由有些发寒,那种目光,绝没有把她当作人来看,而是一件精巧的艺术品。 “真想肢解你看看啊,可惜.....”语气中宛如包含着无尽的惋惜,他的眼眸深处露出些许悲伤,那是深以为憾的表情。 这一刻,冉秀竺明白了,为何这些旧时代的强者会被主流所排斥,因为他们距离人——已经太远了。 “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她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出声询问对方。 “闭嘴!区区实验品”声音瞬间变得冷厉,黄铜眼珠漠然的俯视这边,宛如尸山血海中杀出的气势扑面而来。 冉秀竺的眼珠变得纯白,神圣的身影从她身后浮现而出,口中低吟着,音符飞扬而出,环绕着周围。 “......原来如此,他还真是有心了” ‘老者’打量着这边,气势却如同清风一样消散,他的脸庞变得柔和,温声道:“我明白了,这样对你负担也很重,还是及早收起来吧” 神女眼神戒备的看着对方,周身的音符却渐渐隐退,头上汗水刚一出现就被她蒸发,她保持着刚毅的态度,眼神坚决的看向对方。 老者笑了笑,语气有些唏嘘的说道。 “那可真是一场大战啊,拜那所赐,我们这些残存的遗老几乎全员带伤,余者也都各有后患,需要自我封闭,以免殃及后人” “而我在当时的战场也并不显眼,只是一介普通的研究者,虽然也有人说我手段太过粗鲁,但我可却不认可他的看法”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 “我是炼金术士,你可以叫我——贝” 第121章 测试完,再度开始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啊!!! 这是针对吧,这绝对是针对,竟然如此的忌惮自己,就这么歧视自己吗,该死....该死....真是该死! 张溪满眼血丝的抬起脸,看向前方那张露出冰冷微笑的面孔,那个自称‘老师’的家伙在悠然的倒退着前进,他的眼中带着玩味之意。 身后传开了一如既往的脚步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哪怕是....他出手杀死一些学生之后。 在众人的惊慌之中,他漠然的收回手,然后继续沉默的跟在后面,宛如死神紧追不舍的脚步。 江路咆哮着转身反击,被其划作两截,失去生机。 法雅眼神肃然,周身缠绕暗紫光晕,企图进行攻击,却被后者随手击碎颅骨,身体软倒在地,再无平日笑容。 还有更多的人,出于各自离谱的理由被随意杀死,后面的那个家伙简直就是侩子手,屠夫,没人性的畜生。 无法停下脚步,无法开口放弃,无法反抗,只能一直持续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张溪悲愤过,怒吼过,却什么也做不到,最终他绝望了,只得麻木的继续前行,与周围这些气息不稳的‘同学’一起。 “我不——” 噗! 又一个发疯的人忍不住出声,鲜红的液体顿时溅到张溪的脸上,让眼前变得模糊,他面无表情的伸手拨拉一番,继续无言的前进。 反正迟早会死的,不止是对方,还有自身...... 于是,随着时间推移,人数越来越少,意识模糊的张溪忽然回神,才蓦然发现身边只剩下三个人,包括他。 在这该死的循环不止的阶梯之上,他们迟早会迎来自己的末路,他不由回想起初次到达这里的心酸,他也是很努力才走到今天的,可,为什么却总不能如愿呢...... 几人眼神麻木,面孔之上还残留着几分恐惧,原本纯黑的阶梯上布满了粘稠的液体,宛如走在沼泽地之中,身体感到分外沉重,连同心灵也变得枯萎。 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明明只想回去的........ 抱歉法雅小姐,抱歉嘴巴很坏的潇潇,抱歉科尔金,抱歉江路.....我什么也做不到,我依旧是那一个软弱的家伙,什么也改变不了。 张溪面容枯败的走在阶梯之上,渐渐的耳旁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茫然的眼睛四处张望,原本的学生只剩下了他。 他的前方是那个‘老师’,后方是那个‘副院长’,那么,他什么时候就会死呢? 不过,有些蹊跷啊...... 渐渐的,他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他眼珠一动,脑海中某些线索瞬间的连到一起,大脑感到一阵的微凉。 说到底,那个老师一开始说了什么来着?记得好像是.....‘允许逃避’,‘觉悟’,以及‘选择’。 而相对的,那个副院长则说......‘不允放弃’‘坚持’。 共同点是觉悟和坚持,都需要展现出某种特质,而允许逃避和不允放弃看似相反,其实反而一致。 允许逃避是认可主观意识上的怯懦,而不放弃则是对相关行为的要求。 这一点正是要求展示的‘特质’,既与觉悟相对,也能与坚持契合。 “呵呵,做出选择吧,是要相信我,还是他”记忆中这段话语浮现而出,那时那个老师的话语虽然看起来是对他们的嘲讽,但如今再一思索,那说不定是某个提示。 擅长策略游戏的他瞬间将自己转化为游戏思维,将恐惧与迟疑暂时抛弃,只以最理智的思维开始思考。 他要推演出最后的生路! 首先,如果推测合理,那么这个随堂测试的内容就很明显了。 面对无限循环的时间,是相信出题者的善意,还是听从屠刀的威胁,面对恐惧,是要展现自身的不屈,还是软弱的选择放弃,但无论如何,也只能一种行为可以通过测试。 既需要满足出题者的意图,也要避免自身被屠刀波及,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只是.....张溪的眼中有些犹豫,如果按照他的推断,那么情况说不定没这么糟,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没时间了” 张溪叹息一声,耳畔的脚步越来越近,寒毛不由竖起,他忽地明白,若是这段距离象征着自己的心理懦弱,那么此刻的自己一定处在最低谷的时刻。 而这也是为何有的人并未出言放弃,却遭到对方出手的缘故吧,他的心中顿时有些了然。 因为他们的心选择了放弃,所以被后者杀死。 换言之,一旦对方靠近自己,那么自己的随堂测试也就宣告失败了。 他抬起来脸注视着前方,那个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而在同时,身后的气息急速靠近,身体之上变得冰冷一片,心中顿时被压抑感所笼罩。 假如出题者与屠夫是互相对峙的关系,那么在失去那份注视之后,屠夫想必也会解除某些限制。 假如这是一场游戏,那么此刻的他就是自己仅剩的‘筹码’了,只有一次胜利的机会。 “老师,我走完了” 面向前方的那道身影,张溪语气肃穆的沉声道,身后的冷意瞬间远去,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心中不由庆幸,还好赶上了。 “嗯,就算合格吧” 不是在前方的那道身影,而是仿如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眼前的一切忽地崩塌碎裂,他的瞳孔不由瞪大,身下变成一片黑暗,他慌张的四下试图抓住某物,却徒劳无功,只得绝望的跌了下去。 在一片洁白的大厅之中,齐休负手站立,仰望着天花板上的浮雕,眼中若有所思,而他的身后是歪歪扭扭倒在地下的学生们。 他们面容狰狞,口中不时喃语着什么,也只有几个面色苍白的人立在一起,他们眼中还带有余悸,交流着之前的体验。 李木在大厅的门处,沉默的看着众人,眼神依旧是一片木然,并无多余的情绪。 “啊!!!” 随着一道惊呼声,张溪满脸汗水的立起上半身,有些茫然的双眼四处张望,口中则在大口的呼吸着。 “嘘~~”手指挡在嘴唇之上,法雅小姐露出欣喜的笑容。 旁边是面容有些冷峻的江路,他扫了这边一眼,随后不感兴趣的转过目光,而科尔金与杨潇潇两人脸色苍白,眼中还残留着一丝后怕。 成功了,张溪的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 他稳了稳心神,缓步走了过去,眼角余光却不由得望向那个男人,他神情专注的看着那些浮雕,丝毫没有在意几人的视线。 但现在对方这副漠然的态度甚至让他心中感到安心,总比那个笑的十分灿烂的身影要好,后者只带给了他无尽的恐惧。 脚步略微加快,他走到几人身边,小声的问道。 “之前那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们——” “都死了,对吧”有些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张溪的叙说,江路眼神锐利的看着这边,眼中带着审视。随后,他移开目光,看向某人。 “看来你还没我想的那么蠢,要是他都知道了,那我可真会怀疑你的用心的,法雅” “那不是理所当然嘛,即便是我也不敢触犯那些条约”法雅微笑着瞥了张溪一眼,脸上虽然在笑,但却显得有些淡漠。 张溪咬着牙,心中明白,即便自己多番努力,在他们眼中他依旧属于外人,在这一点上,哪怕平素温雅的法雅也不例外,这不禁让他有些挫败。 “因为那属于比较高深的领域,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不会触及到的.......并没有到那种程度的” 科尔金略作喘息,目光复杂的看向沉默不语的张溪,眼中有些担忧。 杨潇潇抿着嘴,双手攥在一起,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现在来交换情报吧”江路瞥了众人一眼,随后面向法雅,表情郑重的说道。 “......好”法雅略作停顿,嘴角弯起,露出明媚的笑容。 “一开始是周而复始的阶梯,但随着时间推移,李老师会出手消灭一些动摇的‘个体’,而我在那时忽然察觉到,这绝对不正常” “即便是老师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杀死学生,我判断这不是幻境,就是某种筛选机制,所以我开始了实验” 江路眼神冷静,将自己所遇到的状况一一道出,目光毫无半分动摇。 “我的经历也基本相差无几,都是忽然出现死者,然后我根据老师的提示,明白了我所处的境地,真是温柔呢”法雅轻笑一声,紫色的眼眸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华。 “不要陷得太深,毕竟是那个” “我知道呢,不劳您操心”面对江路若有所指的话语,法雅毫不客气的予以反驳,眼中满是坚定之色。 江路摇摇头,随后继续望了眼四周,无视那些悄悄聆听的人,他继续讲道。 “即便是幻境,以我的能力也无法轻易识破,为了确保安全,我略施手段,让其余的人暂时帮我挡住后面的李老师” 张溪望着对方,虽然江路说的很是轻巧,但他能隐约感受到其中的尸山血海,那份毫不犹疑指示他人的冷酷,让他心中不由为之颤抖。 “然后为了避免意外的干扰,我选择了干扰因素最小的人开始实验” 张溪正在思索,却发现江路的目光望了过来,他的眼神显得分外冷漠,平时的话,他虽然暴躁,但做事却极有条理,为他所深深钦佩。 “........” 江路移开目光,面容始终保持着冷峻,口中冰冷的话语继续吐出。 “很有收获,我最终成功脱出,这都是拜你所赐,张溪” 张溪咬着牙,执拗的别开目光,竭尽全力的抑制自己内心中的激愤之情,江路的眼中愧疚之色一闪而过,随后再度恢复漠然。 他并没有提及,动手的人并不只有他,哪怕是那个虚假的家伙也做出了‘合理’的举措,江路瞥了微笑不语的法雅一眼,心中变得深沉。 那道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依旧对他露出怡然的笑容的身影始终在他的记忆深处徘徊不去。 “真是太好了呢,这样我们就可以活下去了”那道发自内心的欣喜的声音令他倍感寒冷,哪怕对方只是他认知中的存在,但这也就说明自己是那么的忌惮对方。 哪怕是在记忆中的身影,也拥有不低于自己的决断力。 法雅偏过头,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远方的男子,随后,她面色自若的看向众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露出一张淡漠的面孔。 “从开始不久,我就察觉到了,那里是属于意识的领域,所存在的人大多出于我自身的认知,除却两位考官” 女孩嘴角上扬,紫色眼眸中带着飞扬的神采。 “意识是可以修改的,只要修正自身的认知,那么认知对象的状态也会随之改变,所以,我很快便拥有了足够的筹码” 她笑了笑,眼中带着无形的魄力。 “哪怕是穷举法,我都可以一一实施,在无限的时间中,我坚信我必然能脱离而出,更何况,我本身也并非那么愚笨的人” “只要冷静下来,细心思索考官们的话语,就可以从中得到足够的提示,所以那种看似两难的危险局面才是最为简单的随堂测试” 张溪心下叹息一声,就连法雅小....不,法雅也露出不为他所知的姿态,这难道是联邦的人的常态吗,为了自己的安危,哪怕连朋友也可以放弃。 不....说不定自己都算不上朋友,只是个有着嫌疑的家伙,他不由苦笑一声,心中却有些落寞。 “所以,只要说自己完成了课题,就可以轻松脱出吗,还真是异常简单的答案啊”杨潇潇低声感慨着,眼中却有些失落。 自己竟然险些连那也没有判断正确,果然充其量只是个积灰之种,毫无价值的存在..... “重点不在最后的答案,而是推演出结果的那份过程,毕竟也是在大约三十多层的时候才开始出现异常的,虽然我认为在那之前就很异常了” 科尔金隐隐有些透明的脸庞看向众人,身下一瞬间变得模糊,片刻后,他大口的喘息起来,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张溪暂时压下心中的失落,让自己恢复冷静的思考。 ‘这就是森之联邦的教育方式吗,注重结果的同时,让人们开动脑筋,锻炼敏感的触觉,从而拥有足够的智慧’ ‘真是大手笔,哪怕从这个小方面也能看出其底蕴的可怕,今后还应该继续谨慎一些才好.......’ 张溪瞥向一侧,神情变得困惑,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完好的躺在原地,有一部分学生身体呈现透明,正逐渐的失去踪迹。 “即便大人们很是温柔,但若是面对无能的家伙,也不会排斥使用强硬的手段,被淘汰的他们今后会如何呢?呼呼呼~” 法雅露出欣然的笑容,眼中却毫无同情之意,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张溪的心中一阵发寒,他明白自己今后无法再向过去一样无介怀的接触对方了,因为她这副轻视生命的形象已在他脑中深深的扎根,再也无法忘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齐休望着上空的浮雕,眼中有点点光华闪烁,一幅幅精妙的连脉图在他的脑袋之中勾连而成,那都是历届的毕业生留下的自豪之作。 当然,那些还未走上职业之路的小家伙无法察觉到,虽然那些手法在现在的他看来有些稚嫩,但其中也不乏让他眼前一亮的新意,所以他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份知识。 许久之后,他成功的记下有着价值的图谱,这才有心思看向站在一起低声交流的众人,他们现在只剩三十二,比起原先略有衰减,不过大多人都留了下来。 还是蛮多啊,他的心中有些不满。 毕竟只是一个随性测试,要连这也通不过,他也懒得费那份心力了。 说到底,只是他不想过度操劳,只想尽可能衰减人数,才触动‘关卡’,将众人投入意识的领域,为此他还特意布置了会不定时提醒,以及代表惩罚机制的两个分身。 李木视线望来,眼中带着问询,他微微点头,心中逐渐出现了新的主意。 “那么接下来正式开课,希望你们能有所获” 手指抬起,在虚空处轻轻一点,光芒瞬间迸射而出,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接下来,就是‘触及’印记的时间了” 第122章 华章 日头高升,天空异常澄澈。 微风迎面而来,却卷不走这边肃杀的气息,队形齐整,整装以待,肃穆的氛围将空气为之冻结。 装载着负重履带,成建制的钢铁之物如同丛林一般占据着辽阔的大地。 它们沉默的待在原地,静静等候着开火的时机,来回奔走的人们脸上带着冷色,脚步都有些匆忙。 带着黑色眼镜的儒雅男子目视前方,落在身体一侧的手掌捏成拳头,面部有些紧绷。 齐休面色自若的走到男子的身边,用手指着他的脸庞,而后者则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如根本没有看到来人。 “众所周知,我们并非生而伟大,而是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在联邦尚未兴起的那段时间,这片大地上有着高达上百个国家,它们彼此征伐,纷争不断” 三十二人眼神惊异的环顾周围,这片大地之上那些钢铁造物,让他们的面孔不由有些兴奋,有好事者伸手触摸,却神奇的发现能切实感受到那份冰冷。 他们不由啧啧称奇,眼中涌动着热枕,无视周围跑动的人们,不断的伸手抚摸着钢铁造物。 而他们稚嫩而兴奋的面孔与周围人肃穆的面孔相比,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张溪手掌摸索着眼前的钢铁,眼中不由有些憧憬,在他的故乡也有着类似的东西,不过以他过去的身份,一般也接触不到这些,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摸到了。 他忍不住的感慨道:“这幻觉还真是真实!” 脸色有些冷淡的江路瞥了他一眼,却不曾像他们一样四处乱摸,而是身体站得笔直的立在原地,面容格外严肃。 “不是幻觉,也并非意志的领域,只是单纯的记忆”法雅移开自己注视某人的目光,温声解释道。 “记忆......” 张溪嘀咕着这两个字,眼神中却带着难以置信,明明他能嗅到风中的钢铁气息,能够感受到阳光的温度,然后却告诉他只是记忆,这真的可以办到吗? 他不禁望向那个自称老师的家伙,后者也正好注视着这边,眼中带着审视。 “这段‘印记’出于过去某个曾参与战争的人,他将自己的那段记忆复制下来,为了让后人能够铭记过去,不至于迷失方向” 齐休的手指发出白光,缓缓的划过眼前肃穆之人的脖子,片刻后,男子依旧毫发未损的站在原地,眼神慎重的望着远方。 “而我们并不能干涉这里,充其量只能观看,毕竟——”齐休环顾众人,眼神变得冷淡,“这里只是过去,而我们是未来的人” 众人一时默然,即便是摸索钢铁之物的人也收回了手,他们凝视着自己的指尖,表情却有些复杂,他们隐约感受到这段记忆的最后一定并非美好的结局。 而与此同时,原本那些竞相小跑的人失去了踪影,学生们四处张望,却发现他们进入了那些钢铁之物中,他们眼睛一花,再度看向那边,竟有些分不清那些人到了哪里。 踏踏踏踏。 一个脚步飞快,肩上背着方形仪器的男子跑到男子身边,敬了一礼,随后字正腔圆的大声讲道: “第一部队到达指定位置,无线电静默中,准备充足,随时可以发动进攻” “第二部队成功绕后,已布设防御地带,如今原地待命中” “第三部队在后方备战,随时可以投入战场” “还请发布指示!” 儒雅男子转过身,眉间有着道道皱纹,他轻轻点头,却不发一词,眼中有些犹豫之色。 “信号修复的如何?” 片刻后,他发言问道。 “后方随行工程师虽在加紧修复,但并无太明显收效,无法接收到上层后续指令,连同那些精密的无人机以及需要远程控制的武器都失去效力” “现在所能使用的武器严重不足,缺乏重火力支援” “于将军,我们该如何做?” 男子语气肃然,脸色十分的凝重。 儒雅男子移开目光,脸上有些犹疑,从他接到命令,一直到如今他都无法相信,堂堂的大国竟然会相信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件,无视国际影响,公然调动军事武装。 想到如今国际上可能出现的险峻局面,他越发感到烦躁。 “简直荒谬” 他低叹一声,这才是他一直止步不前的原因,虽然那些人让他保持警惕,但他却很怀疑是不是该把他们送到精神病院去。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那些家伙也都是疯了。 “........”传令的男子看着对方,眼中同样带着不以为然,在私下里,两人曾交流过,他与对方的意见一致,认为只是那些高层脑袋有病。 不过,出于现实的考虑,他们还是老实的跑到这里驻防,顺带警惕一些异常。 但在前不久,后勤的人报告,有一些高尖端武器忽然失去了反应,启动不了,现在的话就只剩原来用作补充的武器还能勉强使用。 换言之,就是正在逐渐更新换代的武装,本来这些东西应该尽早淘汰的,不过,上面出于节省的想法,特意让他们拉了出来。 在当时,儒雅男子下意识爆出粗口,当他是扔垃圾的吗!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就像算到这点一样......应该是巧合吧?他的心中有些狐疑,对他们的说辞也有了几分相信。 如果真是那样.....他抬起头,眼神凝重的望向远方,心中感到有些沉重。 然后他采用了过去的战法,将剩余的武装分为正面部队,侧面部队,后备部队,留了一定的后手,希望不要用到吧。 他默默的在心中祷告着。 “于华是当时很有名气的将领,而连他也会对高层的命令心生怀疑,可见当时的状况确实很严峻” 齐休手指对着将领,向众人解释着对方的身份,还将国家听信某个信件中的内容,而将领们只得服从的幕后背景道出,众人的眼中顿时闪过明悟之色。 原来是这样。 齐休瞥过这里正在对话的两人,在过去,传令官可以算是于华家族的附庸,所以两人私下的关系也很好。 不过,到了现在,反而是那个传令官的后代更位高权重,于家反而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顶尖人物出现。 江路望着那个露出赞同之意的传令官,眼神无比专注,脸上露出怀念之色,那可是他的太爷爷啊,不过在数年前却离世而去。 “就当是一场军事演习,更何况——” 传令官忽地停声,他变得凝重的目光望向天边,于华也随即转头望去,天际之上出现一道黑线,在向着这边不断靠近。 那是仿如山川一般的庞然大物,比之寻常的高楼更为雄伟,呼哧呼哧的声音不绝于耳,听起来让人十分烦躁。 于华猛地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型仪器,将其放入耳中,沉声道:“一级准备!” 宛如丛林般的钢铁之物齐声发出轰鸣的声音,管道开始转向,将武器对准了来者,操作的人则开始了蓄力,人们眼神专注的盯着屏幕上的显示内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来者的身影顿时被众人看在眼中,于华面色深沉,眼中隐隐有些骇然,传令官倒退一步,脸色发白。 两人眼神凝重的望着那道高耸的身影,而它也同一时刻俯视着这边,眼中冒出人性化的神采。 那是一个四足而立,身后长尾甩动,身上披着浓黑的毛发,有着黝黑发亮的双眼,以及一对大得惊人的獠牙,直直的从嘴间伸出,朝天一样的伸向高空的野兽。 体长——八十来米。 那是宛如只在电影中出现的怪兽,但这里只有拥有淘汰武装的成建制军队,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在场的众人都并不肯定。 “真是,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啊,杀了这一口,我国的生物行业岂不是要迎来飞速发展,到时候我们人手一个控制器,成为最强的大国,哈哈” 于华对着传令官笑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勉力说着笑话,只是他的眼神却有些动摇,心中却感到一阵阵发寒,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他国的生物兵器,所以才会让自己来这里? 巨型野兽逐渐走到攻击的边缘位置,随后怒吼一声,声震百里,上身高扬而起,下肢向下用力,就那样两足站立,如人一样,眼露精光的看向这边。 于华眼神一凝,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脸庞变得肃然,他沉声道。 “开火!” 轰轰轰,光焰喷薄而出,毁灭性的攻击铺天盖地涌向对方,连同那片大地,无止境的烟雾将那道身影掩盖,就连空气中也满是硝烟的味道。 于华眼神专注的看着前方,心中却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仅仅是这样的攻击就可以压制对方吗? 如果不行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那是其中智慧较高的一些家伙,纵使在初期,他们并不强,但对于那时的人而言,却是可以颠覆战场的存在” 齐休继续说道,学生们脸色肃穆的看着这一切,表情都有些难看。 在进行三波饱和式的攻击之后,尽管心中不愿,但为了确保战果,于华还是下令暂停下了攻击,而且无止境的攻击下去,这些旧时代的武装也承受不住。 烟雾逐渐散去,有些黝黑的身影在夹缝中若隐若现,于华的眼神变得阴沉,那个怪物....并没有死去,反而是凝视着这边,伸出一只蹄掌。 然后猛地朝下,发出尖锐的笑声。 野兽身上黑色的皮毛并不完好,东一处,西一处,上面夹杂着火焰的气息,身上满是磨盘大小的血洞,浓黑色的鲜血流遍周身,看起来十分凄惨。 然而,它却并没有因此死去,支撑身体的下肢一抬,血肉剧烈的蠕动起来,顷刻间,伤口顿时消弭而去。 硕大的脑袋转向这边,明亮的眼珠中带着轻蔑,然后它露出了森然的笑容。 “开火!”于华的声音变低,他舔舔嘴巴,感到有些发干,心中感到分外压抑。 喔喔嚄嚄嚄嚄嚄,宛如高鸣的声音响起,野兽仰天狂啸,随后变得猩红的眼珠看向这边,周身带着一层粘稠般的光华。 于华眼珠瞪大,感到自己看到了幻觉。 但,时间却不会等人,不等他回神,野兽就再度有了动作。 它身体压低,嘴巴大咧,向着这边奔腾而来,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面对毁天灭地的攻击,它眼带轻蔑,身体不闪不避,口中嘶吼着将光束撞开,口中则发出尖锐的笑声。 那副身影宣告着人类引以为傲的火力对其无效,所以,天平开始倾斜,战争优势随之颠倒,如今,轮到了人类体会被杀戮的感受。 于华面色灰败的望着对方靠近,他并非无能,只是刚好碰上了特例,一个足以让他被称作庸才的特例。 在此之后,只能算是对方的个人秀。 蹄掌肆意的向前甩动,钢铁之物的外壳瞬间凹陷,形成一张扁扁的圆饼。 身体倾斜而下,玩耍一般的在战场中滚动着,宛如摧毁沙堡一样,那些坚硬的材质如今就像纸糊的一样,毫无反击之力。 喔喔喔喔!!! 然而,它并没有没有露出得意的面孔,反而越发显得暴虐,它瞪大的眼珠扫视四周,在被压扁,摧毁的钢铁之中并没有红色的液体。 彭! 它恼怒的一脚踢开眼前的障碍物,地下只有炮火灼烧后的痕迹,那些本该进入其中的驾驶员如今却无影无踪。 于是,它的目光看向了于华这边。 “.....本该如此”于华苦笑一声,抢过了传令官身上的仪器,面容庄重的说道:“这是我的责任,也只有我能承担下来” 然乎,他扬长而去,向着战场的边缘。 后者颓然的坐到地上,随后用恐惧的目光看向缓缓走来的巨兽,后者瞥了一眼他,眼神却显得十分冷淡。 它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那个跑远的身影,只见对方转身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而后继续大步跑开。 野兽先是一怔,随后勃然大怒,它露出血腥的笑容,开始紧追着四处逃窜的于华,而将传令官抛在脑后。 “本来的话,于华应该在后方驻守,只是今天很不巧的出外视察,就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这也是对方刻意而为” “毕竟,比起数目繁多的普通人类,还是已经体现出价值的人更有狩猎的价值” 齐休轻描淡写讲出于华外出的原因,并为众人指出这些野兽的深层目的。 “一旦有了智慧,就必然会选择更为轻松的方式,人是这样想的,它们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们看着那个狼狈逃窜的身影,面上有些彷徨之色,即便让他们看到这些,说到底,他们也不会感同身受,只会觉得有些.....碍眼。 他们的历史不该是这样的,像那样卑微的存在,哪怕现在森之联邦任意的一个普通军士都可以轻松击倒,绝不该是眼前这样的局面才对。 “像这种不入流的野兽,只要我进入一阶,就可以轻易格杀,它凭什么这么猖狂?!”江路望着那个坐在地下面容颓废的男子,忍不住暴喝道。 “哦,你这样想吗?”齐休转过头看向对方,眼中却有些奚落之色。 “是的,老师,有什么不对吗?!”江路语气强硬,脸色如同凝结的寒冰一样,散发的气势格外压抑。 “一而弑,十而击,百而败,那么千,甚至万呢?”齐休轻笑着,手指在空中一点,眼前的场景顿时凝固缩小,江路望向战场的边缘,瞳孔不由一缩。 那里是.......不计其数的野兽身影,它们沉默的匍匐在那里,随时准备起身,而在兽群的前方有一道气势昂扬的灰色巨熊,它的眼中满含智慧,同时以暴力统治着兽群。 “..........”江路不禁陷入了沉默,它呆呆的望着那边,心中一阵发寒,既拥有智慧,也拥有力量,所以人类才会一败涂地。 “而且,于华知道那些兽的存在,所以他只能强装不知的逃跑,现在,你还想如何做?”齐休补充了一句,这是后来的人复盘,才知晓的一条情报。 也许在现在的他们看来过去的人都很愚蠢,但若将他放在那个局面中,他又该如何破解这种困局。 “抱歉,那种局面下,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强力破局,但我并没有那种力量.....”江路的眼神恍惚,他猛地摇摇头,身体有些摇晃。 齐休转过头,轻声道:“继续” 画面再度进行,于华在最前方逃窜,野猪漫步似的跟在后面,它只是轻轻一迈步,就到了对方的后面,宛如在洗刷老鼠一般,它的眼中带着戏谑之情。 而在损毁后的战场,传令官不知何时失去了身影,只留一片被摧残后的景象。 但,即便带着玩耍之心,野兽的眼中也逐渐出现不耐,每当这时,于华就选择抛去自己的部分器官,从而引起对方的兴趣。 从手指,到手臂,从耳朵,到只眼,身体破碎不堪,脚步也逐渐虚浮,于华依旧在奔——轰!!!! 野猪扁扁嘴,眼中带着无聊,蹄掌移开,下方是一滩交织在一起的血肉,完全看不出人样。 而那个仪器被抛飞,跌落地面,摔成一堆零件,这个用于增幅信号的装置最终还是损毁了,这意味这里彻底失去了通信的能力。 它笑了笑,眼带得意的看向某处,那里是巨熊所在的地段,后者打量着那副场景,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若非为了这个目的,这只野兽也不会刻意的玩乐,它要装作不经意的损毁这个,避免人们一开始就识破它们的智慧,从而让它们占据足够的优势” “而,即便高层一开始就知道了,为了不被忌惮,他们也只好故作无知,两方就这样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勾心斗角,这是属于专属于‘智慧者’们的盛宴,你们要引以为戒,至少不要被蒙在鼓里,只有知道更多的信息,才可以做出自身的抉择” “课业到此结束,占用你们的习惯时间,希望这番话语对你们今后有着帮助” 齐休对着众人点点头,随后脸色平静转身,向着南侧的大门走去,而周遭的景象也随着一变,野猪忽地脸色大变,抬头仰望天穹。 “而那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后续部队将残余的火药聚在一起,像放烟花一样的升上高空,然后黑色圆蛋从天而降” 江路呆呆的看着那幅画面,那个传令官情绪激动的单手指天,周围是面色肃穆的众人,他们齐齐的看向高空,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 然后,战场的一切都化作硝烟,巨熊身边的兽群付之一炬,只有狼狈的它独自活了下来,而人类方面的损伤是——西军大半覆没于此。 “史称,华章战役” 喻华之美章,形容某个华的德美篇章。 后人因此称呼那个牺牲的长官,华章将军。 齐休迈步出门,李木望了眼呆在原地的众人,转身随其一同离开。 “哈哈哈哈哈”江路忽地大笑出声,脸上带着自豪,而在场众人皆一脸肃然的望着他。 “壮哉!”张溪低语着,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那份如同想要喷薄欲出的雀跃让他忍不住扬起笑脸。 第123章 弹劾程序发动 离开有些喧闹的大厅,齐休与李木走在走廊之上,踏上螺旋的阶梯向下而行。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只是沉默的走着。 “即便要给予新生十天的适应期,但我认为时间还是有些太长,对于渴望变强的人而言,三天就足以做好心理准备” 路上,齐休阐述自己的观点,李木微微颔首,随后言道。 “理解,必要” 齐休不再言语,对方是在说可以理解,但无必要,而这也是高层一贯的想法,在人们踏上那条路之前,给予最后的温情。 “嗯,好吧,我只负责一个月,不会管其他东西的” 他也就认可了对方的做法,原本也只是出于义务提醒,但既然拒绝,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再度沉默,在经过五层的阶梯之后,齐休看到了远方那道巍峨的铁门,而身边的李木轻声道。 “明天,准时” 他转过身,走向了空无一物的墙壁,然后身影消失在墙壁之内。 齐休扭过头,眼中倒是没有惊奇,这些建筑内部隐藏的房间太多,基本不对外人展示,只有你到了某个程度,才能被允许获知那些房间的存在。 在那之前,学生们大概会怀疑那些老师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 齐休昂起头,看向四周,原本冷淡的眼神变得和缓,他伸手摩挲着一旁的墙壁,记忆中那段简单而又充实的生活浮现而出。 “即便我不再是‘我’,但至少,那份感动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那样的幸福不该属于我才对” “异类就该是‘我’才对,因此,我一定要获得幸福” 他的眼神变得坚决,迈开步伐,伸手触碰小门,身影消失在无声洞开的门户后方。 ................. “我们的人尽管努力追踪她的踪迹,试图找到对方种族的所在地,但很遗憾,因为阻止的人太多,我们还是失去了消息——” 啪!正在报告的男子被瞬间打倒在地,一只大脚踩在他的后背手,粗壮的手掌则抓起他的头发,令他不觉发出一声闷哼。 “你们这些废物,老子收养你们可不是为了你们说抱歉的,蛀虫,渣滓,要是因为你们,老子的‘妹妹’登不了顶该如何啊?!” “你们要怎么赔我,啊?!” 劳勇脸色阴沉,对着一声不吭的男子低吼着,脸上满是暴虐之意,与对待冉秀竺的态度完全不同,这时的他看起来分外危险。 砰砰砰!!! 硕大的拳头朝着后脑勺开火,劳勇的眼中带着嗜血之情,嘴巴咧开,鲜血满溢而下,遭到殴打的男子神情变得恍惚,却依旧没有半点反抗。 “哼!”劳勇随手丢下眼前的男子,还不屑的啐了口唾沫,暴戾的面孔这才变得理智了几分,他看向无声出现的几个男子,他们的形象与倒地的男子形象一致。 有两个人抓住倒地男子的后脚,将其拖入阴影。 剩下的几人笔直的站在原地,向着这边恭敬的行礼,劳勇啧了一声,随后坐到了散发青檀气味的实木椅上,抬起头,眼神冷峻的看向几人。 “说吧,都有谁?” “圣女的百人卫队,其中的队长邵华,以及,仙女的剩余护卫,以莫城为首的数十人”有一人出列,说出阻击者的构成。 “呵呵,邵华我倒是不奇怪,但没想到,莫城也主动加入进去,不过也对,他们一向对我们扶持的仙女大为不满,会推崇与他们方针一致的异族也说得过去” 劳勇冷笑一声,言语中对两者满是蔑视,要是两者敢跑到他面前,他一定会让两者知晓什么是酸甜苦辣,人生艰难。 “圣女?呸,那个异族也配,不过是那个家伙的独断专行,可恶!” 劳勇愤愤不平的咒骂着,脸上写满了不爽,但很快,他的脸上变成得意的笑。 “哈哈,你也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反抗你吧,真期待你那时的表情啊.....” 咚咚咚,原本紧闭的房门被敲响,劳勇原本暴戾的面孔变得温和,一道俏丽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恭敬的对着这边行礼,将茶水放在劳勇一旁的桌上。 “嗯,下去吧,记得注意身体健康,不要累着自己” 劳勇和颜悦色的对桑女说道,后者行了一个端庄的礼仪,缓步优雅的走出门外,将门合上。 劳勇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去,然后才收敛了笑容,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些不成器的手下,眼中写满了鄙夷。 毕竟对他而言,神女是‘妹妹’,而这些桑女则是‘妹妹候补’,至于这些家伙只是随处可见的垃圾而已,哪怕仅存在于眼前,都会觉得碍眼。 “滚吧,老子要开会去了,保护好桑女们,她们哪怕有一根头发丝的损伤,你们都没有好下场,到那时就提头来见,哼” 劳勇端起一边温热的茶水,将其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来,语气冷淡的说了一句,身体一转,消失在原地。 沉默寡言的男人们脚下出现阴影,身体缓缓的沉了下去。 ......................... 幽静而漆黑的房间之中,一道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发尖的下巴,闪耀着白光的脸庞,以及如夜空般璀璨的双眼。 男子双手交叉,杵在身前,嘴角挂着若有深意的笑容,看上去显得十分神秘。 “开启” 随着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光芒瞬间大作,几修亚眼角抽搐的看着圆桌那边还在摆姿态的江流,心中满是无奈。 江流,即便身为首座,但却总有稀奇古怪的想法,极为推崇话本中那些神秘的角色,所以他日常的言行都会向着那边靠拢,即便他本身并没有多想。 “刑罚司,司长几修亚,来此何事?” 江流高傲的抬起头,眼中带着审视,宛如之前那个去邀请几修亚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按照自己内心中逼格满满的样子,饰演着自己的角色。 几修亚瞥了对方一眼,若无其事的坐在左手的位置,无视了对方的询问,因为太过蠢了,所以他不想回答。 “哼哼,很好!”江流语调高扬,眼中带着赞许之意。 几修亚并不理会,只是默默等待着会议开始,他是作为见证人而来的。 喀拉喀拉,宛如锁链拖动的声音响起。 一道肌肉饱满的身影徐徐浮现,他的脚下缠着锁链,那是黝黑而无光的黑色锁链,看上去格外沉重,男子的步伐却极为稳定。 他扫视现场,随后沉默不语坐到右手位置,眼睛合上,开始闭目养神。 首座,陈刚,陈青天之父,是统御狂歌军团的狂人,过去曾犯下错误,自缚双脚,终生不得离开森之联邦。 几修亚的心中闪过对方的信息,眼底不由变得凝重,这可是一个强者,至少他没有把握压制对方。 宛如蝉鸣的嗡鸣响动,空气中出现道道白色细线,一道身影逐渐凝视,雪白色的双眸扫视全场,脸上带着昂扬的笑容。 头上带着高角礼帽,身上穿着男士的夹克装,看上去显得极为精神。 “诸位安好”她温和有礼的道好一句,随后神态自若的坐在几修亚的下手,对着神情有些凝重的几修亚微微一笑。 首座,雪莉,悖离了过往的道路,仅仅凭着对命运方面的探索就迈入了这个境界,虽不如前者强大,但手段繁多,是最让人头疼的一位首座,掌握祷告军团。 但,最重要的是......几修亚望向对方,心中有些沉重。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刺啦刺啦,宛如细微电流跳动的声音,一道身穿淡蓝衣裳的身影浮现而出,屡一出现,她的目光就望向这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雪莉吗,竟然出现在这里,真让姐姐大吃一惊呢” 那张成熟美艳的脸上带着浅笑,身材曼妙,然而嘴上吐露而出的声音却显得极为尖酸刻薄。 “琪拉,既然你都来了,为何我不能来,只会指责他人就是你的长处吗?”雪莉平静的望向这边,语气听上去格外的稳重。 “在这里的你都卸下了那道少女的面容,展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我自然也要拿出我的诚意” 琪拉,不是首座,也不曾掌握军团,拥有偶像中神女的主导权,与数十位大世界之主关系友好,所以地位也很高。 “这还真是...有趣!”琪拉惊异的看着雪莉,眼中带着好奇,对方竟然不怕自己,心中思考不断,她很快就察觉了往日的异处。 说到底,即便是幼时的恐惧,那也停留的太久,久到让她都习惯了,明明在旁人面前,雪莉一直是一副爽朗自信的姿态。 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停留于过去。 换言之...... “真狠呐” 她由衷的感慨一声,眼睑边缘有些湿润,露出看上去十分感动的神色。 认清自我的真实所求,只向着前路而行。 哪怕是面对过去的自己也毫不留情,只要值得利用,就会‘拉拽’出来,事后再予以泯灭,一切都只为了实现自身的目的。 “彼此彼此”雪莉忽地笑了一声,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向这边,那种讨厌的笑容让琪拉的心情再度变得恶劣。 她可没有那么做,也不需要那么做,她的心中顿时有些不悦,纵然过去曾是姐妹,但那终究是已经破灭的关系。 几修亚望向争执的两人,眼底却有些悲哀。 雪莉,人称大总统的贴心棉袄,被他人视作对方小女儿的存在。 李如初,又名琪拉,虽是另一位大总统之女,但那位常年不在,是安德里大总统不辞辛劳的带大,被他人认作是对方的大女儿。 如今的她们却双双的站到了这里,几修亚想到这里,心中感到有些沉甸甸的,表现在外,就是表情变得生硬。 雪莉笑了笑,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而琪拉轻哼一声,也没有再度引起纠纷。 透明的宝钻在空中一转,原地出现一位满脸皱纹的银发老者,他拄着拐杖,捂着嘴轻声咳嗽着,脚步缓慢走在右手位置,陈刚冷峻的目光望来,后者咧嘴一笑。 血博士,里索,掌握科学院,同时麾下有数支强大的武装队伍,不是首座,胜似首座。 “时间可不等人,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猩红色的颗粒闪现于空气中,一道人影随之浮现。 带着狂躁的话语,一脸严肃的劳勇望向右方,琪拉正神色冷淡的看着他,他的出现让众人眼神一凝,心中都有些惊疑。 他望了眼当场,与琪拉一同坐到靠近边缘的位置,与正前方一脸微笑的江流相对,劳勇的脸上闪过不耐之色,但他却没有发作,而是默默的等候着。 劳勇,升格者,原典是取自某个世界的修炼法,而在他的天赋才情之下予以改良,将自身的存在无限拔高,从而获取出强大的力量。 是在过去那个百舸争流的时代中,仅存在一人的特殊职业。 曾被列入封存名单,但最终由于初代神女的出现,这个决定得以撤除。 “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还是——” “闭上你的鸟嘴,再废话,老子宰了你!”劳勇毫不客气的打断江流的话语,后者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逐渐冰冷。 “只是一个疲于奔命的弱者,谁给你的勇气,莽夫?”江流昂起头,视线漠然的看向脸色浮现狞笑的劳勇,他的周身荡漾着一圈圈幽暗的波纹。 无尽的猩红眼睛浮现在空气之中,或是冷漠,或是杀意浓重,它们瞪着劳勇,眼中血色越发浓郁。 首座,江流,邪心者,肆意而妄为,只钟情于自己的兴趣,余者皆是尘埃,统御着幽纹军团,后者都是他的隶属武装,所有力量都源自于他。 是少有的未被纳入封存名单的危险职业,自然,威力也是极强。 嗡!!! 宛如晨钟暮鼓的声音响起,剑眉朗目,神采不凡的男子立在当场,手中青色铜钟在轻声颤鸣着,将原本蠢蠢欲动的两人打断。 “这可不太好,我可不想收拾你们的烂摊子,还是正常点些” 外表俊秀,目光看似坚毅,实则有些走神的蓝发男子劝解着众人,脸色露出麻烦之色,他泱泱的坐到一旁,身体顿时懒洋洋的瘫了下去。 劳勇冷笑一声,江流面露厌恶的扭过头,两人没有再动手的打算。 首座,格林顿,是自幼居住在大海深处的种族,就连他的名字也是种族名的缩写,头发碧蓝,眼眸发绿,讨厌麻烦,尤其讨厌眼前的麻烦。 巡逻队的上级领导,负责维持森之联邦境内的和谐,掌握名为变节舞动曲的私人武装,后者是他的军乐团,实力方面差强人意,不值一提。 也是少有的不曾习得‘职业’的首座,但这也无损于他的强大,至少不逊色两者。 “啊,我想起来了,他们嘱咐过我一句话,记得好像是......”格林顿忽地眉头皱起,面色发苦的思考着。 片刻后,他紧绷的面孔变得松弛,眼中满是悠然之色。 “嗯,随他吧” “呵呵,还真有你的风格”里索露出欣然的笑容,“还好他们早就知道你不靠谱,所以将消息告知了我” 里索转过头,没有在意格林顿满足的面孔,他面向神色各异的众人,缓声说道。 “征讨司三位首座拒绝交涉,他们宣布保持中立,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政法部的米洛无意推动变革,只想维持现在的局势,连同与她亲近的五位首座也表示了支持意见” “财政部的老鬼倒是对此颇感兴趣,但他私下对我说,需要看到更多胜利的可能,不然他随时保有倒戈的权力,那些贪财鬼可不在意稳定,附议者四位” “外事科的两位首座犹豫不决,暂时采用观望的态度,他们宣布会重点关注这边的动向,然后做出合理的选择” 里索话语一顿,蓝色的眼珠看向众人,脸上挤满了皱纹,看上去显得十分苍老。 “至于科学院,则由我全权负责,另外一位拒绝提议,我已利用手中的道具暂时将其封印起来,不必担忧后患” “军部则拒绝回应,内部虽有骚动,但十二位首座中大部分还处在观望状态,有不从者则被压制,暂时无法发声” “至于其余的首座则默不作声,等待着我们的后续成果” “以上,就是合计三十八名首座的全部意见” 里索说完,顿时爽快的坐下,显得十分的干脆利索,正如他的名字一般。 “倒是比我想的好多了,至少我们没有被立即打上门”江流摇摇头,眼中满是感慨,随后他面色一正,对众人郑重说道。 “接下来,就让我们来讨论如何让大总统退位吧,这场决议由刑罚司几修亚司长予以见证” 说完,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江流饶有趣味的看向那个沉默不语的长者。 几修亚闭上眼睛,然后迎着众人的视线,眼神猛地睁开,他沉声道。 “我以刑罚司之名作为见证,于此发起对安德里的弹劾程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随后他眼中闪过坚决之色。 “现在开始!” 第124章 表与里 “首先,由我来陈述现任大总统的不法之处” 江流轻轻一撩头发,黑色的眼珠凝视着在场众人,身体修长,举手投足间一派潇洒之风,与其说是闻名遐迩的首座,更像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但他的身上却又拥有着一股无形的魄力,看上去十分的奇幻诡异,令人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他面向众人,脸上露出邪意的笑容,眼珠中点点光粒游离不定。 “在过去,我们崇尚,敬爱他,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石子,但他却是参天的大树,所以哪怕那些食古不化的老东西斥责我们愚昧,我们也心甘情愿” 江流的话语不禁让众人想起过去的时光,在那段日子,他们是如此的爱戴对方,甚至容不得对方被说任何一句坏话。 但,后来却变了。 “我曾被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江流的笑容褪去,眼眸之中有些萧索。 “做好你自己的角色,除此之外,皆不允许” “越是贴近,越是了解,我反而越发能感觉到他内心中的冰冷,大概,我也只是尘埃吧”江流轻叹一声,面容之上有些落寞之感。 “我越是变强,就越是明白,他并不需要我们,真是可笑啊” 众人不禁默然,心中皆有些戚戚,这也是为何在高层中人人都认为对方冷漠的原因,他设置好某个边界,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他们根本不曾理解对方的真实想法,只是默默的遵循对方的命令,不能有丝毫质疑。 “所以,那才是失格” 江流视线太高,语气变得冷淡,之前的苦涩情感一瞬间化为乌有。 “拒绝着所有人,那才不是作为大总统该有的职责,只是单纯的暴君行径” 他断言道,眼中停驻着冰冷的光芒。 几修亚嘴巴张开,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最终还是不甘的闭上嘴,他是作为中立者来见证的,不能拥有其他的立场。 “如同恍然大悟一般,我开始试图真正的了解这个被我们的神化的人,随着我收集到的线索越来越多,我心中的那个念头越发明显” 江流环顾众人,眼中带着确信。 “他的权力太大了,原本的话还有另一位大总统作为限制,但如今却无影无踪,我不禁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他的手笔” 琪拉沉下脸,却并没有说出反驳之语,雪莉微叹一声,看上去有些走神。 “肆意妄为而无限制,过于放纵的权力只是噩梦,为大众安危考虑,身为首座,我率先发起了弹劾程序” 江流微作颔首,脸上露出昂扬的神态。 “很合理的说辞,还有吗?” 啪啪啪,里索拍着手掌,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而格林顿则打了个哈欠,眼神呆滞的望着江流,右手还挠着背后的痒痒。 陈刚脸色阴沉的待在原地,粗壮的手臂放在胸前的桌上,看不出他在想写什么。 劳勇不悦的咂嘴,望向江流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敌视和不怀好意,江流则漠然的回望,眼中闪动着冰冷的光芒。 咚咚咚。 里索不悦的敲着桌子,大声道:“快,继续啊,我可是刻意腾出时间来的,不是来看你们大眼瞪小眼的!” “.....再来就是与神殿的关系”江流移开目光,继续开始诉述,“我们的话基本上对它们保持警惕的态度,毕竟,它们在过去引发了众多的死亡事件” “即便在外人看来,两者共为一体,一旦遇到强敌,就会联合对敌,但我们深知在森之联邦内部,它们与我们并不互通,甚至可以说是两条平行线” “可大...安德里不同,他与神殿的关系却格外亲密”江流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凝重,“我曾多番接触那些家伙,然后得知了某个消息” 他望向众人,面容格外冷峻。 “在过去,安德里曾被视为神殿中那位第一统领的候补眷者,它们称之为——祭师” 众人面容严肃,他们心中都有些沉重,在神殿有一套与外界的体系相对应的名讳表,而祭师的名称则在其中仅次于那些位高权重的统领。 “我等皆知,设立东西两都的初衷是为了让我们自身保持足够的活力,可以彼此进行良性的竞争,不过在出现神殿之后,他就又有了新的作用” “既作为人类最后的堡垒,也作为必要的限制措施,将神殿牢牢禁锢在这个亿万都市,必要之时,身为最强者的两位大总统发动范围攻击歼灭整座城市” “我们这些首座则作为牵制的人员,这也是我们自成为首座被告知的义务,即纵然身死,亦抗拒外敌” “而在这一点上,无论是我们,还是那些旧日强者,都是一致的态度,而身为我们的领袖,安德里却一直保持着含糊的态度......” 江流笑了笑,眼中有些失望。 “此为其二”他轻声说道。 “我不想多说,不过刘伯父他们确实对此深恶痛绝,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态度冷淡的原因之一” 与离开联邦本土的强者们关系良好的琪拉口头略作解释,脸上带着沉痛之色。 雪莉瞥了眼对方,神情有些冷冽。 “第三!” 江流语句一顿,他伸出自己的手臂,五指向上摊开,那里有一个显眼的数字。 75。 众人面部一怔,各自抚摸着身体的某处,脸色变得难看。 “威胁从未远离,纵然我们对下面宣布,只要到了高阶就可以免除那些魔神的侵袭,但我们皆知.....” 江流俊逸的面容之上闪过一丝阴霾。 “这只是一个谎言,对魔神们而言,我们的些许不同无非就是‘衣服’偏大偏小的程度,他们更看重深层的匹配性,即侵袭度的最大值” “我们屡一出生,身体的某处就会出现一个数字,那个数字就指明了我们与那些魔神的匹配程度,数字越大,我们蕴含的‘潜力’也越大” “只要踏上修炼之路,很快我们就能成为一副‘合格’的身体,即便我们抗拒修炼,身体也会自己提升,直到足以容纳他们的存在” “我的最大值是85,虽然现在还是75,还能勉强限制,但我终究会走到那一步,到那时——我将不复存在”江流平静的说道,语气中带着漠然。 “而神殿的人就是那些魔神的走狗,这让我们如何相信这些渴望我们去死的鬣狗,我们强大,我们昌盛,然后我们死去” “我绝不甘变成那样!” 说到最后,连一直云淡风轻的江流口中也带上强烈的情感,他的眼眸中蕴含着坚韧不拔的意志。 “所以,这是红线” 他肃然道,然后他的目光看向雪莉,后者轻轻点头,手指在空中一指,一幅画面顿时映照而出。 在一片洁白的地域中,有一位长发拖地的清丽少女存在那里,她盘膝在地,面部晶莹透白,精美的宛如画中人物,有着一种超越世俗的神奇魅力。 众人眼神一动,表情变得肃穆。 “这是我从令茂那边得知的,此人为前不久被大总统带回来,他的评价是不类常人,而且她还说出了某个情报” 面对雪莉娓娓动听的讲解,众人却无动于衷,反而是一脸沉重的表情,他们的眼中满是负责。 “这还真是.....” 里索望着那副画面,不禁摇头苦笑着,他看向自己的大拇指,那里的数字正在闪烁亮光。 “魔神的气息呢”格林顿身体立直,眼中带着玩味,此刻的他毫无之前的懒散,反而是精神奕奕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专注。 “此人为白鳞魔神的后裔,起初她深受重伤,意识弥留,现在的她略微有了几分清醒,如今是由...大总统亲自与其对接,令茂则是被勒令退出” 雪莉的眼中有些忧郁,她摇摇头,将这个她前不久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令茂说自己几番思量,还是不想掩盖这个情报,所以他才告知了自己。 “由此,我正式下了决心,安德里必须退位,你们意下如何?” 江流语气生硬,表情十分的坚决,他环顾众人,眼神果决。 “附议”陈刚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眼中闪现冷芒。 “附议!!”里索与格林顿同时发言,面容无比严肃。 雪莉无声点头,琪拉露出复杂的表情,叹息一声,但面对江流的目光,两人都表示了赞同。 劳勇一脸喜色,反而是乐不可支的最先赞同。 “那么,众位,让我们去联络更多的人开始发动弹劾程序,刻不容缓,愿各位尽心尽力”江流忽地望了眼周围,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 数十道隐秘的目光随之收回,他们都是不曾亲身来此的首座,江流的这番话语同时也是在对他们诉说。 “于此,会议结束,希望你们.....唉” 一直默默聆听的几修亚脸色沉重,他本想劝诫一番,可话到口边,他就明白了,他无法改变这一事实,所以只得叹息一声。 毕竟,他是刑罚司的人,虽然是受‘大总统’管制,但实际上却负责掌握森之联邦本土的内部安稳,单独一人的大总统无法裁夺他的权力。 唯有两位同时赞同,他方才会被赶下台,所以他才可以作为今天的见证人。 会议结束,众人随即转身离开,江流停在原地,视线望向上方,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 幽暗深邃的星空深处,安德里骤然回望,眼中光华流转,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不由弯起。 “有点意思”他轻语道,神情中满是轻松之色。 视线望向远方,远方天之主的簇拥军团们如今已然尽数凋零,限制物与异族强者们正在战场上肆虐,就连森之联邦的人也在痛打落水狗。 “这样就好吗?”一旁束身而立的令茂轻声道,他话中蕴含的意思只有两人才能知晓。 “无妨,只是些许活跃我还不放在眼里,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便不会出手”安德里负手而立,面容之上满是自信昂扬之色。 他有着充足的自信,况且他也很好奇他们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 “只要不波及到那些年轻人们,即便是针对我,嗯,也不算什么大事”安德里低语一声,眼中毫无怒火,反而是一脸淡然。 “他说的全是真的,我确实与虞丝和帝尊们关系密切,这也是难免的”安德里的脸上带着笑容,他自语道,“毕竟我们才是反派,是需要被打倒的那一方” “若是彼此再不进行一定的合作,只会被轻易打倒,那样的结果才是需要避免的,将万事万物都导向正确的结果,那就是我必要的职责” 安德里扭过头,看向有些沉默的令茂,眼中神色莫名。 “在这一点上,我自诩绝不懈怠,当之无愧,甚至称职的让我想吐,不过,就算如此,我也早已无法止步,这一点,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质疑” 他的语气显得异常的平静,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清淡,可看在令茂眼中,眼前的这个人却如同在声嘶力竭的呼唤一样,让他不忍的移开目光。 “我会一直追随您的......” 最终,他也只能说出这样无力的话语。 “若闻吾道,需断心绝行,念不知声,听不觉色,故深陷无间,循丝而引” 安德里语气沧桑,眼神变得宁静,他说出一番深奥的话语,而后,他望向战场的位置,那里有两道靓丽的身影身处其间,目光偶有碰撞,眼中闪过异样光芒。 “不过循丝,以力拖拽,故丝线断裂也在所难免,我心中有数” “并蒂而结,因故生忧,生憎,吾亦知,诸等所愿,我皆尽知” “只是如此” 安德里露出柔和的笑容,他的眼中带着些许无奈和坚定。 “只需如此”他再度重复一句,就此沉寂下去。 令茂不禁默然,只得移开目光,不再去注视那道身影。 ...................................... “开启”江流轻声道出口令,原本逐渐孕育青色气息的屋中顿时光华大作,虚空中有密密麻麻的锁链一闪而过,他开启了这个屋子本就有的防御系统。 而此刻的屋内只有雪莉,琪拉,以及劳勇三人。 “这样就不会有人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对话了,毕竟我之前可是特意为那些大龄宅男考虑,这才把我的八宝屋的防御系统关闭” 江流面色轻松的看向众人,毫无之前的严肃气氛。 “你倒是轻松,我就难了,也不知我俩的那次冲突能不能让他们相信”劳勇苦着脸,一脸担忧的表情。 “我会予以推波助澜的,请尽管放心”琪拉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自信。 “......接下来还是说正事吧”雪莉神色清冷,她是前不久才加入的,所以相比他人更为严肃。 “也对,刚才的废话说的我都快信了,弹劾安德里,也真亏我能提出来,即便是在首座之中也不知隐藏着多少他的簇拥,想必,最后只会徒劳无功” 江流瞥了她一眼,随后笑着说道。 “但我们的本意也并非那样,那只是个借口,充其量是借此暂时牵制安德里的注意,我们真正的目的是——” 江流的眼神变得认真,他深吸一口气,随后道。 “找到正确的历史,现在的这份历史是虚假的存在,我们的过去被安德里掩盖住,然后被他‘虚饰’出‘真相’” “为此,我们需要——”江流的声调变高,声音满含激情。 “回到过去!” 第125章 善恶辩论 “通报,前线传来战报,伟大的大总统携众人大胜归来,森之联邦再度获得了胜利!” “近日,首座们走动频繁,小道消息不断,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波折?” “十年一度的偶像鉴定日即将召开,在民间如今已经是热火朝天,如今的你,想要支持的是哪位呢?” “我,白纯将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则,为您带来更多的消息........” 齐休注视着高空的一道长达万丈的图景,在景象中有位唇红齿白的俊秀男子,他微微扬起的双眼饱含深情的看向这边,嘴角衔着笑意,口中妙语连连。 他的心中闪过对方的资料。 白纯,外事科近日冒起的新秀,他展现出的亲和态度,以及视角独特的观点使他迅速升迁到一级记录者的位置,大权在握,显得炙手可热。 而外事科除却最顶层的记传者,谱名者,之后则是主宰一方的特级知行者,接下来就是一到五级的记录者,可见对方确实不凡。 “额,我记得,在过去的白纯好像风评不咋地啊?” 穿着清凉的衣服,身体粗壮的类人男性,脸庞透明,颊间有几根触须在轻柔的摆动,四对硕大的眼珠盘踞于面孔之上,显得狭小的嘴巴则低声诉说着。 “管他的,只要听起来不错就行了,那种东西才没人在乎” 连在一起的巨大蹼掌拍打着前者的肩膀,身体偏于细直,总体就像一个烧火棍一样,两只绿豆大小的双眼挤在一起,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表情。 “老哥,说的也是”流名族的男性顿时大喜,他大笑着抱住后者,尖刺族的男性呼吸一滞,脸上浮现嫌弃之色。 “.....离我远些!” 齐休瞥了眼两人,默默的离开他们身边,听着耳旁传来的巡逻队大声的号子,森之联邦的居民们悠然的出门散步,在高空上偶有人影浮现,说出一段段新闻。 人们驻足欣赏片刻,接着就继续去忙自己的事,而这则是东区的日常,喜好安逸和朴素的他们平日远离喧嚣,自在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与盛行高科技的西区截然不同。 “西华如网,接连送行,心生悠悠,空留奇谈.......” 青女于清尘的声音时近时远,虽然听上去并不婉转悦耳,至少平和质朴,能够感受到她的诚意。 “真是忙碌” 齐休摇摇头,在圣女离开之后,青女越发的活跃,几乎不曾停歇的游走于整个亿万都市,所以在大街小巷也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一路前行,向着今日的目的地前进。 “站住,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看锤!”随着一声呼号,一个一脸惊慌的男子被一道飞来的流星锤击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咚咚咚,脚步声急切的接近,齐休偏转头颅,眼中有一丝惊奇。 “喂,你们给我抓好它”那个人先是压住倒地之人的脖子,随后对身后跑来的人大声喝道。 身材矮小的男子,以及皮肤粗糙的中年连忙赶了上来,他们乐呵呵的抓住后者,脸上带着欣喜。 “不愧是忠义大哥,您眼光真准!” “就是,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啊” 面对两人的溜须拍马,一身黑色制服的刘忠义轻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他望向身后两个慢腾腾走来的人,眼珠顿时一蹬。 “你们两个走那么慢是想挨揍,要都像你们这样,我们森之联邦何时才能好起来,我很痛心啊!” 他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眼神沧桑的老者重重的叹息一声,与一旁黑着脸的男子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怪异。 “是,是,刘队”他随意的拱拱手,脸上依旧懒洋洋的。 “逆子——”旁边黑着脸的男子低声喃语,却被一拳打倒在地,他清醒过来,眼中顿时闪过震惊之色,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表情冷峻的男子。 “哼,作为罪人,不以身作则,反而仗着与我的关系推三阻四,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刘忠义一脸刚毅的俯视着对方,众人的心中同时闪过一丝念头。 他有你这么个儿子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罪。 “在这里,我是你的上头,再敢抗令,信不信我上报你态度蛮狠,没有悔过之心,到时你可要去牢里去改造了” 刘忠义冷着脸,但终究没有说出更多严厉的语言,反而是苦口婆心的劝诫着,而这也是他仅有的仁慈了,要是对方真的不听劝............ 男子缓缓的爬起,他漆黑的脸上闪过一丝憋屈,他望向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行,我一定尽力而为!”他大声吼道,神情中满是悲愤,老者的眼中带着同情。 “嗯!孺子可教也”刘忠义满意的点头,随后眼神如电的看向四周,与齐休的目光相对,他的眼中先是闪过诧异,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 “之前抱歉了,我不会再犯了” 他边说便走进,眼神温柔的望着这边,齐休默默的注视着他。 “之前的我太过愚昧,只能看到自己身边的风景,多亏了那位,我才得以幡然醒悟,人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而这一切,都是出于你的恩义” “与我无关,只是你自己的缘故”齐休摇头,并没有接受对方说辞的想法。 “起因,结果,相辅相成,我会记着的,愿你今后也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刘忠义温声祝福着,脸上毫无不甘愿之意,随后,他的目光移向一边,脸上露出狞笑。 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上的流星锤再度飞出,夹杂着他的大喝。 “就是你小子,看锤!” 在齐休身后某人露出惊愕的表情,原本像是看热闹一样接近的他顿时被锤倒,横躺在地下失去了意识。 刘忠义转过脸,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语气顿时加重。 “真是感激了” 随后,他扭头走向那人,还大声吆喝着两人快来,黑脸男子叹息一声,眼中闪过觉悟之色,他顿时飞奔而去,脸上带上笑容。 “这就来,这就来”身后的老者露出震惊的表情。 齐休心中摇头,默默的远离这边,走入了前方被光罩护住的圆形区域,至于刘忠义是真心实意的道谢,还是仅仅为了抓那个人才接近这边,说到底,他并不在意。 “今日,就去看看现任教师的情况吧,之后再决定是否有价值深交” 等候着传送,齐休一边思索着今日的行程。 路上没有再遇见多余的状况,不多时,他就到了联合一院,看着眼前那有些陈旧的铁门,他这时才真切的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万物皆会变得陈腐,之前看起来明明更高更亮的......” 他低语一声,随后走入其中,身影由此消失。 在过去,这里的老师们基本有两个批次,负责蓝屋和红屋的高阶教师,以及负责入门新任教师,但有时,也会由前者指派自己的得意门生去黄屋授课。 不过,现在吗..... 齐休缓缓的合上眼前的白色大门,眼中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真是弱小” 他喃语一句,随后转身离开,这里的家伙毫无结交的价值,最多只有四阶的程度,还见识浅薄,嫉贤妒能,欺软怕硬。 而在之前...... “哈,就你懂什么,既然你那么说,那就全部交给你了,我可是很忙的!”说着话的女子正在打理着自己的面容,却连脸都不曾转过来。 “哎呀,大家也真是,嗯,我们确实很忙,尤其是这批新生...对吧”面向阴柔,总是微笑的男子走进这边,同时还挤眉弄眼的缓和气氛。 “现在闹那个也没什么用了,反正五年之后这里就会废弃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脸沮丧,他缩在墙角,散发着阴郁的气氛。 这也是仅有的愿意同齐休交流的人,其他的几人都一脸的漠然,看也不看这边。 齐休随即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想起之前的场景,他顿时低声念道:“一院的确落寞了,而且,既然进入了废校流程,也难怪会是这些毫无斗志的家伙” 于是,该说是理所应该吗,总之,齐休将负责红屋的全部教育工作,看他们的意思,似乎还准备让齐休教上三年。 “只有一月”齐休低语着,眼神有些冷淡,他也是很忙的。 “不过这样也好,就按照我自己的方法,为他们打下扎实的根基吧” 而在齐休走后,三人无视了窃窃私语的旁人,聚到了一起。 “那样真的好吗,他毕竟是我们过去的优秀毕业生?”女子此刻不复之前的傲慢,反而是一脸忐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即便是庄老,要是知道了我们的做法,也一定会动怒的”壮实男子抱着脑袋,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安。 “这样才是最好的,只有全权交给他,才是对那些学生最好的选择,我们只是无能的失败者,而他却不是这样,与我们有本质的不同” 嬉笑的男子眼中闪过憧憬之色,完全不复之前的轻浮态度。 “作为丑角,我们就应该担负起责任,庄老那边由我去说,你们无需担忧”望着两人舒了口气的表现,男子心中不以为意。 那可是异偶,即便是建校史上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他天生就该是那种光芒万丈的人物,能在他的道路上占据一角,这才是真正的荣耀。 之后,他也一定会站在对方的反面,因为,站在那道耀眼的身影旁边会觉得眩目,所以,要是过度接近,反而会被灼伤。 而这就是他的生存法则,做好自己的事,不去苛求更多,这样才能满足...... 齐休正思索着,倒也没有去见那些学生的打算,毕竟,与之前不同,即便他不同意十天的休整期,也要遵循这里的规章制度才行。 索性,今天就是第十天了,时间也刚好,明日他再开始教导就好。 “齐老师!” 随着有些激动的声音,夹杂着粗重的吐息声,脚步声急速的靠近这边,齐休抬起脸,看向跑来的张溪并不感到吃惊。 早在之前不久,他就感到对方发现了自己,并默默的跟在后面,看起来十分犹豫的样子,看起来,现在终于下定决心了。 “呼呼呼呼......”张溪双手驻着膝盖,口上大口的喘息着,齐休默默的看着他,心中却在不断分析。 这个身体也太差了,需要及早修正,可以提前进行一些简陋的脉门修行,至少不能是如此明显的短板。 想到这里,齐休手指抬起,一道白点出现在手中,然后射到了刚刚抬脸的张溪眼中,后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随后张溪的面色变换不止,眼中既有喜悦也有沉迷,他那副喜悦的表情让齐休不由想起他入学时的那些同龄人,记得他们也是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谢,谢谢老师”张溪咽口唾沫,表情郑重的向这边道谢。 他可知道,森之联邦可是十分看重知识的传授的关系的,虽不至于限制流通,但没有引导者,自己瞎练,只会步入迷途。 所以这边更讲求口头相授,人与人对接的做法,这样才可以量身定点的选用合理的教授方式,使‘学生’获得更好的进步。 “只是一些粗浅技巧,还算不上传授,我离传授的资格还有些距离”齐休微微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感激,在森之联邦至少要六阶才有教人的资格。 而他也是仗着过去受到的教育,才敢动手尝试,想到这里,他想起让他前来这边的安里心中顿时有些困惑,这样真的好吗? 莫非,自己的那个猜测是错的,他甚至产生了这个想法,怎么看也不像注重年轻人的大总统能做出的事。 他心中思索不断,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那么,你找我何事,事先说好,之前我只能算是打招呼,可算不上‘授课’,你要告知他们这点” 他着重强调了这点,要是被宣传出去,他也会有点麻烦的。 “哦...没问题,谁敢说,我就...叫江路去处理!”张溪露出有些懵懂的目光,眼中却精光一闪,他先是拍着胸脯想要做保证,接着,想起某事,脸上带上难色。 最后吞吞吐吐半天,道出另一个人的名字。 齐休点头,在那天他也看出来,在那个‘青云班’江路可以算上话语权最重的人,其后就是那个一直看他的小女生,除了两人,接下来的人则没有太多区别。 “这样就好,说吧”齐休点头,随后看向对方。 “那个,其实我之前听完,心中就一直有个疑惑”张溪犹豫片刻,随后便一脸坚决的抬起来脸,眼神坚毅无比。 “在联邦的过去曾有兽灾存在,为当时的人类带来了巨大的伤亡,那时的他们肯定不会想到他们的后代会变得这么强” “纵横星空,称霸星宇,所过之处无不臣服,我心中也很是向往和仰慕”张溪的眼中闪过希冀的目光,随后脸色变得严肃。 “而前不久不是发动了一场战争吗,我从人们的闲聊中偶然听闻一件事”张溪深吸一口气,眼中既有畏惧,但更多是坚定,他直直的望向这边。 齐休心中了然,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纵然自身并不知晓,也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但仅凭自身所处的源头,就受到了毁灭行打击.......” 张溪的面容有些灰败,眼中有些悲伤,他苦笑一声,眼神变得发红。 “老师,不是森之联邦的人真的有错吗,仅因为立场的不同就被毁灭,那和联邦过去历史上那次突如其来的兽灾又有什么区别?” “做出这种事的你们与你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做法.....不是一样的吗?!”张溪的声音逐渐变大,他低吼着,眼中含泪。 “那又如何?”齐休平静的反问着对方,他的眼神格外明亮。 “过去因为我们弱小,哪怕察觉到诸多苗头,所以我们也只能埋头不顾,现在既然强大起来,自然要追究过去的元凶” “但——” “所以,那些被我们毁灭故乡的人也一样,若他们拥有足够的能力,尽管可以来向我们报复,我们一力承担下来,但,我们却绝不会后悔自己所作出的事” 齐休打断张溪的话语,看着他惊愕的表情,他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 “我也一样,没有人能完全避开赋予自己的责任,有些事,不是不想做就可以不做,而是必须去做,不然,你怎么对得起那些珍重你的人” “好好考虑一下吧,你待人温柔,但世界却不然,一旦你毫无价值,他只会甩下你,扬长离去” “而这就是宇宙的法则” 齐休说罢,越过对方,继续前行而去,身后是面露思索的张溪,他喃语道。 “那我的故乡呢.......” 第126章 受人忌讳的积灰种 “流水凄凄,杨柳依依,所谓邵水,在褶幽昏.....” 齐休脚步平稳,一边口诵箴言,一边在众人身边经过。 在纯白,空旷的房间中,青云班的三十二人列成五排,每行各有六人,他们盘膝在地,眼睛紧闭的脸上带着焦躁,身下是一张松软的黄色蒲团,呼吸看上去有些短促。 空气中不时有流水的呼啸声,以及微风吹拂杨柳的声音,一道浑浑噩噩的幽深河流环绕着众人,不时有淡蓝色的粒子飞向众人,使他们的呼吸逐渐平稳。 齐休余光关注众人的状况,用邵水这一意象引导他们进入冥想状态,毕竟他们都是没有接触过修炼的人,除了那两人。 他的目光不由望向在众人最前方的两人,昂首挺胸,眉眼严肃的江路,以及笑意盈盈,顾盼皆为雅致的法雅,两者因为家世的缘故,多少对此有些心得。 他们合拢双眼,呼吸时起时伏,其中蕴含着某种节奏,他们的身体也随之摇摆,宛如被潮水推动一般。 悠然而放纵,肆意而不越矩。 肉身境的修行就是这样,既要收,也要放,要做到万物存乎一心。 逐渐进入状态的学生们的呼吸逐渐平静,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身体随之摇摆,看上去极为享受,而等什么时候他们自由进入那种状态,才算真正的成功。 不过,看起来也至少需要十来天才能全部精通吧,齐休心中想道,他倒是并不急切,本来的话,一阶就是很费时的一个阶段,即便是他们那时也耗费了很长时间。 而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小关卡,后面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并不是身体素质达标,就算升到了肉身阶,那样的只是单纯的莽夫。 不过,确实比不上异类,齐休心中对比着。 要只是这种小关卡,异类们一刻之内就能全部做完,他们耗费时间众多的是后面各方面的知识,那反而是他们觉得头疼的地方。 在三个小时后,齐休轻拍手掌,学生们身体一震,这才如梦初醒的张开眼睛,眼中还有些迷醉之色,他们之前沉浸于修炼之中,对外界几乎失去反应。 “记住先前的节奏感,将那份感觉铭记于心灵深处,使其熏染自身,从而使心灵‘活化’,可以更好的掌握的身体的每一寸部位” “不需要神经系统的参与,一切由我们自身的意志主导,意到而身动,至于所谓身体的本能,那种无聊的东西尽管抛弃,无需留念” 齐休面向众人,讲解着森之联邦的理念,对他们而言一切不在掌握的东西都不足以信赖,唯有把控一切,才是他们的追求。 “老师,那是为什么,不是说有时人本身的本能才是最敏锐的,为何要摒弃呢?”张溪眼神困惑,出言询问道,其他的人也有些疑惑,他们望向对方。 闻得众人言语,齐休略加思索,随后发言道。 “在这里我用一个简单的轮盘游戏来形容一番” “将人体视作一个集合体,其中有着情感,皮骨,内脏,意志,灵魂,以及本能反应,而我们则每次需要抽去一个东西,确保作为整体的人的存活时间” “虽然也有无序的挑选这一方式,但这里我们还是简单一些”齐休望向众人,语气平淡,“你们说应该先抽去哪个,你们才能活得相对更久?” 众人面露思索,其中数人眼中已有了然之色。 “为了最大程度的确保存活,相对不重要的东西就会被舍弃,情感,本能,皮骨,内脏就是最先被舍弃的东西” “无有魂灵,形似空壳,不存意志,只是朽木,肉身虽腐,尚有生机” 齐休忽地望向张溪,后者惊了一下,有些紧张的望着这边。 “不过,说是如此,也并不是让你们放弃肉身的修行,只专注于心灵方面,那样反而会越走越难,道路变得狭隘” “在过去,我们的先人中也不乏那样思考的人,反正到了最后,肉身只是皮囊,既然如此,及早舍去,也没什么不对,所以他们就抛弃了肉体,转成了其他种族” 说到这里,齐休微微摇头,那种做法在短期确实很有成效,不过时间一久,反而前路无门,被牢牢的困在一个境界,最终郁郁而终。 “即便有人能够超脱而出,但那是极为稀少的案例,不是真正的主流,所以心灵方面的修行才要放在肉身阶的后面,避免人们走了弯路” “意志为内核,心灵为神经系统,肉身则是外衣,虽然分工不同,但在你们道路的起始占据着同样的份额,轻视某一方面都会迎来反噬” 张溪的嘴角有些抽搐,他只能看到对方对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所以,不要偏科” 他的心中欲哭无泪,他也不想这么弱的,他已经是很努力的去锻炼的,只是时间尚短还没太多成效。 齐休摇摇头,接下来他打算去另一个班去看看。 “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再熟悉一些那个状态,不用担忧安危问题”他瞥了眼流动不息的晦暗河流,有这个东西在这里,即便他们快死了,他也能救回来。 说罢,他转过身体,前方忽地出现一道光门,他面不改色的穿过,门户随之消失。 “........”江路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离去的方位,脸上有些挣扎之色。 “呼呼”法雅轻声发笑着,紫色眼眸中眼波流转,看起来在思索着什么。 而剩下的人先是茫然的站了一会,然后就继续合上眼睛,皱着脸,寻找着之前的那种感觉,张溪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对方不是追究昨天的问题。 那时的他一时脑热,冲动的问出那个问题,事后.....就是后悔,十分的后悔,好在没有糟糕的后果,这令他不由庆幸不已。 心中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多加思量,不能再冲动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旁江路变得低沉的声音。 “......太慢了” 他猛地望去,江路的脸上满是不甘和落寞,看上去十分的失落。 ...................... 齐休走在五楼的走廊上,然后到了下落的阶梯那边,手指在空中一划,原本墨色的阶梯变做灰色,整体显得极为黯淡。 他徐步走上阶梯,向着上方而去。 只有一层的距离,他到了上面,入眼所见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朴素,墙壁也是灰扑扑的,就连这个大厅也显得极为狭小,而在视线的前方,有一道紧闭的灰色门户。 齐休心中摇头,缓步走了过去,门户无声消失,一双双暗淡无光的眼睛望了过去,随后又移开目光,沉默的站在原地,看上去格外孤僻。 他站在众人的前方,心中浮现对方的资料。 灰种班,合计二百四十九人,全部都是积灰之种,也就是说,毫无希望之人的名称,他们处在森之联邦最底层的鄙视链。 无论何人,只要走上修炼之路,即便现在弱小,有朝一日也说不准会变得超强。 但积灰之种却是一个例外,他们宛如天生被诅咒一般,即便拼尽全力也追不上有才能的家伙,而且他们还有着上限的存在。 无法给自身的灵魂染色,所以他们无法超越六阶,即便积累再多也一样。 在过去,森之联邦曾做过尝试,耗费无尽珍宝,以及无数的心血,最终那道屏障也没有被打破,所以,世人皆知,积灰之种是天生的弱者。 不过,人们倒不至于因为这点就对他们大加欺压,他们只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你们就安心的生活下去,我们还很羡慕你们的状态稳定啊。 这是并不包含恶意,只是出于合理和关爱的想法,然而,积灰之种们反而越发自卑,往往心性都是变得偏执,拒绝他人的关爱。 甚至于热衷于对主流的叛逆,而这种态度也越发让他们的风评变得糟糕,人们的目光变得敌视,有的地方甚至喊出积灰种根本不算人的说法。 当然,其中也并非没有叛逆的家伙,他们试图让魔神占据自己的身体,从而毁灭这个世界,他们一门心思的想着这个,但却没有得到回应。 而这种事情一出,森之联邦的人顿时态度变得恶劣,他们极为厌恶这些肆意妄为的家伙,至此之后,积灰种就像被隔开了一般,人们对其漠然以对,甚至将其划分出人的范畴。 “我见过那个努力的家伙,所以我不会轻易判断你们的价值,但你们要展示给我看你们的觉悟,只是自暴自弃的人,尽管随意” 齐休直视众人,眼中却想起那个虽然在众位偶像的身边显得黯淡无光,但却始终没有放弃的身影,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人们对积灰之种的敌视目光才有所改善。 “青女,于清尘” 齐休轻轻念诵着这个名字,然后他就看到原本那些双目无神的家伙眼中爆发出强烈精光,他们的脸上露出自豪之色,那是毫不掩饰的仰慕之意。 对于他们而言,于清尘才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偶像,谁也无法取代。 “对于人而言,足够的刺激才是努力的源动力,我是对生的渴望,而你们呢?” 齐休伸出手臂,手背上浮现一道数字,7,但这次后面原本隐藏的数字随之显露而出。 7——70。 前者是现在的侵蚀度,后者是最大值,已经达成了魔神们最低同化的要求。 “因为不想死,所以才要拼命挣扎,你们又是怎么想的呢?若说不需要我管你们,那我也不会多事,来吧,述说你们的真实想法” 齐休直面众人震惊的目光,他的这种行为让积灰种学生大为触动,他们的眼中深处出现些许光亮,于是,他们齐齐的伸出手臂,将那个耻辱性的数字显现出来。 10——10。 无论是何人,他们的数字都是10,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比齐休还要强,只是说明一个真实,那就是,哪怕是那些神通广大的魔神也放弃了他们。 无论如何,这个数字都不会变,即便想要靠对方的同化从而拥有力量,也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 他们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不需要担忧魔神们占据身体,但同时那仅有的侵蚀度也让他们无法走其他的道路,他们只能‘选择’平凡。 “我...我也想变得闪耀!” “我想去游览各个世界,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不想循规蹈矩的活着,不想一眼就可以看到到自己死前的道路,要是有未知的未来该有多好.....” 有的人犹豫之后说出自己潜藏的想法,有人语气急促的说着自己的渴望,也有人面带疲惫的诉说自己的不甘,他们每个人都不甘于平凡。 所以他们才会来到这里,他们期待着能有什么新的改变,平常的话,像是一院这种专研学校是不会收纳这些人的。 但这次是出于人数不够,以及在快要废校的由头下,这些人才得以顺利入学,当然,并没有人关注这种消息,对生活在明面的大众而言,这些人只是耻辱而已。 但,齐休不在乎。 “很好,我会很严格的,我会帮你们打下扎实的基础,我期待着你们到达六阶的那天,然后——” 他昂起头,手掌蓦然攥紧,拳头对准众人。 “被他人的评价所胁迫,被恶意所围绕,即便如此,你们依旧需要活下去” “为他人而活是再无聊不过的事,如果连自身的祈愿都无法实现,那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你们需要挺胸抬头的活着,然后去竭尽全力,不要去管他人的评价,因为被断定无法达成就放弃,因为犹豫而退缩不前,都是愚蠢的表现”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都是出于我自身努力的结果,所以你们也是一样” “让那些评价见鬼去吧,你们不走到那个阶段,谁也无法断定你们无法冲破那个瓶颈” “他人皆不可倚,唯有自身才是最后的底牌” 齐休有些激昂的语调随之收敛,他微微摇头,将之前在脑海浮现的画面抹去,那不是该他留念的东西,所以,他只能移开目光。 积灰之种的目光变得雪亮,他们昂首挺胸,眼底虽然还有些犹豫,但他们却鼓足勇气,面带希冀看着这边。 “我今后会很严格的”齐休赞许的点点头,众人的目光瞬间大亮。 而在另一边。 “法雅,我决定了,这样不行,我要变得更强”江路目光炯炯的望着旁边浅笑的女子,后者嘴角一弯,语气悠然的说道。 “那可不关我的事,我早就决定好要做什么了” “新来的那个老师,必然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会好好的‘用’他的” 第127章 起与终 “啾啾——” 站在光秃秃的枝头,一只小雀舒展着翅膀,嘴中轻声鸣叫着。 哧!一道流光袭来,小雀应声倒下,成为一滩血浆,沦为大地的今后养料之一。 身着黑衣,面色冷峻的青年放下右手,些许石子碎粒滑落而下,落到地面,响起清脆的声音。 “真是厉害,不愧是在军中也赫赫有名的李默队长”旁边的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竖起大拇指,毫不犹豫的给予赞扬。 李默闻言,脸上却也没有多少喜色,他抬眼注视周围的人群,人们皆一副漠然的样子,对他之前的举动毫无反应,更有甚者,还一脸抵触的扭过头。 这是听从他们的命令,逃离地下世界的人群,随着时日变长,原本充沛的物资方面也显得短缺,如今已经成了供给制。 所以人们的抵触心理也不难想象,如此,他们为了躲避追击而来的兽群,在这处隐蔽的地带稍作休息,周围是有着交错岩石的山地,远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以观察敌情。 他摇了摇头,张嘴欲言,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男子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轻声道。 “他们有这样的反应也再正常不过,虽然通过接种危险较低的针种,让耐力较强的那部分得以呈现,不过,心情方面,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微微摇头,口中虽有叹息,但也不乏理解之色,对于想活下去的人而言,这是必要的选择,只是情感方面就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了。 起初,知晓这件事之后,还有人破口大骂,那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逃?!而他们也是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推行接下来的流程。 “并非如此——”李默摇头,眼中百感交集,他重重的一叹,“我只是分外感受到自身的无力,即便你们认为我很强,但还不是要被赶的到处跑,呵” 他笑了一声,脸上浮现自嘲之色,他的眼中隐隐有些阴霾。 “最后还累的洛西独自去死,我究竟算什么?”李默的声音顿时变得压抑,他有些阴沉的面孔看向男人,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洛西.....”男子念叨着这个名字,心中却想起自己的那个导师,这些人都是值得敬重的大德之士,相比之下,那个家伙就..... 男子止住变得烦杂的思绪,他缓缓的吐息着,如同要把那股郁闷之气全部吐出。 “在那些兽类的眼中,我们就像那蚂蚁一样,无论是大小还是形象全都一致,所以为了辨别我们,它们会给我们之中的领导者予以标记” 男子语气复杂的向李默述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悲哀之色。 “就像抹上异色的液体一样,那些个体会变得无比显眼,所以只要他们选择带着一些人去死,就可以掩盖住我们剩下这些人的行踪” “或许那些兽类的高层可以分辨出我们,但它们一般也不会亲身追捕我们,所以我们才可以享有现在的安宁,虽然,只是短暂的.....” “也许吧”李默的表情变得沉默,他低语道,“虽然由于覆阳和蔓所相距较近,我们也按照那个家伙的指示集合起来,不过.....依旧是那个家伙做主啊” 男子也变得沉默,他自然明白对方在讲哪个人,确实如李默所说,那个家伙理所应该的就拿到了领导权,而且没人可以反驳他。 “对未来的恐惧才是他最大的底气,我们的体系一开始就源自他,所以.....”李默的语气越发低沉,他的眼中闪动着冷芒。 “至少,莫导师可以勉强与他制衡,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们接——” 鲜血迸射而出,眼前是只剩半截的身体,然后迎风而倒,周遭响起了兽吼,人们脸带恐惧的看向四周,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李默瞳孔不由一缩,之前还在与他商讨未来的这个家伙,只在一瞬间就失去了生命,而且.....他并没有察觉到那份攻击。 他的目光不由左移,在干硬的岩层之上,一颗头颅满面尘土的被插在那里,他的脸上还带着庆幸和希冀。 “........”李默几乎发不出声,他强制性的扭过头颅,在远方的原野之上,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在收回右手,它站直身体,对这边露出如同嗤笑的表情。 “像-土-鼠-一样~哈哈” “.......” 也许有人不知道,李默其实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为了便于知晓敌人的情报,所以他会和一些研究者交流,努力学习兽类的言语。 所以,那份嗤笑的言语,他,听懂了。 一道壮实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他的身侧,那人的脸上满是肃穆和凝重,他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李默。 “许印,我们走吧” 李默的语气异常的平静,甚至让许印有些胆寒,他背对眼神复杂的众人,向着那些呼啸而来的兽群走去,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一步步的走向前方。 许印轻吁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之色,他疾步跟上前者,昂首挺胸的向前而行。 “你若要走,我不会怨你,这一次,可能真的会死” 李默并没有转头,许印却听到了对方的言语,他先是一愣,随后露出豪迈的笑声。 “你想去哪就去哪,作为挚友,我一定跟上” “是吗,我知道了”李默低语道,随后他昂起脑袋,眼中流露出冰冷的杀意,他单手指向前方,语带坚决。 “纵为鼠蚁,亦有匹夫之怒,畜生,来战!” 身影急剧变淡,一道影子出现在前方,宛如狂飙的身影将嗜血的兽群扫之一空,李默泛红的双眼只注视着那道高大的身影。 其兽身高百米,黝黑的眼珠看向来人,面露傲然,眼中不屑,它已然站在尘兽的顶点,区区人兽,不足为惧。 它的眼瞳倒映着那道身缠血色的身影,看着他一步步接近自身,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他陷入绝望的那刻。 许印大笑一声,高呼道:“不需后退,我会为你解决后方的障碍” 一道长达一米的巨型宽斧被扔了过来,许印看也不看,反手将其抓住,眼中带着凶光,向着前方冲去。 “真是两个莽夫”身后出现数道身影,其中一个脑后绑着数根辫子的男子傻眼的看着两人,面露复杂之色。 “所以他们才强,走吧” 有着八字胡的男子轻语一声,随后脚步平稳的走向前方,覆阳与蔓所的队长们对视一眼,随后面色泰然的疾步而行,将沿途的兽群搅个粉碎。 与此同时,人们脸上既有担忧,也有厌恶的看向战场,而身边原本无声蹲坐的数道身影站了起来,眼中露出觉悟之色。 他们脚步一致,尽管脸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疲劳,眼神却很明亮,他们不发一言从普通人身边站起,一边前行,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角。 “一队应到五十人,实到五人” “二队应到五十人,实到二人” “三.....” 他们口中高喊着号子,向着脸色深沉的低层军官们报告,后者一脸严肃的挥挥手,转身面向战场,口中高呼。 “西山军,应到50万人,实到200人” 而旁边的军官也随之高声报告。 “绿山军,应到68万人,实到317人” “牧山军,应到75万人,实到154人” 人群中有人讥笑的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轻慢。 “呵呵,说什么使命,结果就到了这些人,这就是他们的觉悟,可笑!” “其他人都死了”猛不丁的耳旁传出一道声音,他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发声处。 那是一个身材壮硕,只是眼中有些木然的男子,他望向战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走向众人前方。 他望着眼前面色漠然,但眼底却有些困惑的军士,心中想起前不久的那一幕场景,虽然最后他与汪树独自逃生,但两人却因为意见分歧产生矛盾,随之各自离去。 而他选择来到这个在他看来唯一有些希望的地方,黑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仇恨,他一定要把那些畜生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所以,他需要足够的地位。 “我叫陈威胜,是原先长山市的队长,如今被任命为你们的总指挥”陈威胜向下一挥,脸上带着残忍,“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后退,倾尽你的全力,杀敌!” “现在开始,除却死亡,否则不准后退” 说罢,他当先向着战场而去,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表情,而身后的军士略作沉默,随后疾步跟上。 于是,大约三千多人的队伍迎面撞上那些汹涌而来的兽群,为身后的普通人挡下了近在咫尺的威胁。 而在一处营地中,周围简陋的布条挡住了旁人的视线,齐伟一脸平静的站在中心,与其相对的是脸色难看的莫汇砚。 即使他真名叫莫成石,但为了避免他人多想,一般在外界还是称呼他叫莫汇砚。 “你的那个好友死了....你就是这种感想吗?!” 齐伟无视了莫汇砚语气激烈的问询,视线望着远处,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光芒,随后,他看向对方,脸色露出好笑之色。 “红刺豪猪都追上了我们,你还在纠结那个,不觉得很不合时宜吗?” “只是人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如今的环境中,谁都可能会死,他就不能死吗?” “况且.....”齐伟的神色冷了下来,他直勾勾的盯着对方,脸上浮现不屑之色。 “他也配?!” 他轻哼一声,眼神却有些深沉,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有这空闲,你不如多想些办法,避免那些兽追上来,真是,这种事就不要麻烦我了,要是耽误了我的研究,人类就完了” “好.....”莫汇砚咬着牙应了下来,他眼神莫名的瞄了齐伟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齐伟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却浮现些许恍惚之色。 “......是你命不好,不能怪我......” 他低语着,眼神幽深,拳头则攥的紧紧的,片刻后,缓缓松开,掌心有些红印。 “巨眼,兽乱,入地,逃亡.....节点是必要的,我也没有余暇关注其他不必要的事务,只能向着那个目标前行” 齐伟的目光看向前方,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重,但他对着前方露出勉强的笑容。 “消去了意料之外的干扰,换来这点牺牲是值得的,甚至可以说是划算,连反噬也算不上,本来以为是更严重的情况的.....” “.......抱歉,但我不会后悔的......” ......................................... “这次就先到这里吧,我需要考虑一番你们的锻炼方式,那么,再见” 齐伟对着眼神发亮的积灰种们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随后脚步有些匆忙的离开这个大厅,脸上十分难看。 在远离了那些热切的视线之上,齐休扶着墙壁,眼神有些森然。 “虽然的确消化了一部分,不过,你还真当你是‘我’了,你算什么东西?!”他脸色狰狞的怒骂着,这是在他身上很少出现的情绪。 人偶师的职业将他的正面情绪抹去的同时,也将那些负面的情绪也一并消去了。 片刻后,齐休的怒容逐渐收敛,他眼神平静的看着拳头上的少许尘土,心中思绪万千。 “原来如此,这就是‘冲突’,要在越来越强的冲突中熔炼真实的自我,这才是人偶师真正的锻炼方式” “只是祛除‘杂质’,‘提纯’心灵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养料,熔炼出更加‘优异’的自我,哪怕最后的那个人并非原本的‘我’” “还真是怪异而危险的异类道路啊,也无怪他人称之为邪路,不过,也正是如此,我才能有今天的实力” 齐休的脸上浮现冰冷的笑意,他的眼神变得坚定,口中轻语道。 “所以,我会赢到最后的,为了‘我’!” 他的信念越发坚定,于是他快步走向阶梯位置,手指轻点,再度染作纯黑,然后,他表情平静的走了下去。 而在另一片星空之下,安德里正在讲话,而他的耳畔响起一道声音。 【这一次就算了,我认可你的力量,不过,没有下次】 天之主的声音中带着警告,安德里冷笑一声,他还能不清楚对方的状况。 【你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不能动手,和那个家伙一样,真当我不清楚?】 【........呵,你尽管试试看,人类】 安德里不屑的一笑,而后面容变得和睦,他看向众人,语气温和。 “至此,战争就算结束了” “我们回家吧” 第128章 浅论与感受 “固本溯源,气灌诸身,绵之又绵,以致如一,圆,全,合,全乎三者,遂称定身” 齐休面容庄严,口中音调抑扬顿挫,带着无形的韵律,空气中充斥着静谧的氛围。 他的余光扫视左右,在场众人皆目光专注,双脚笔直的站立着,口中则在有序的呼吸着,如青似柏,既有‘活性’,又不失人性。 在之前的‘邵水’意象的启蒙下,那份残留的影响再加上齐休的言语配合,他们可以沉浸其中,让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得到蜕变。 但在众人当中,却有一个特例。 张溪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颇有些手足无措之感,虽然试图模仿周围人的动作,却始终不得其法,反而显得无比拙劣。 他看向视线望来的齐休,脸上顿时有些局促之感。 江路瞥了一眼这边,眼中有些诧异,法雅竟然没有提前告知他一些信息。 法雅的脸上浮现浅笑,她一脸悠然的立在原地,看上去格外惬意,一点也没有关注那边的动静。 科尔金立在原地,呼吸接近于无,原本苍白的面容越发惨白,他的身体宛如死去一般,浑身散发出阴郁的氛围。 杨潇潇目光一转,脸上浮现一丝担忧,出于某个原因,所以她也不能帮助对方,现在就只能看他自身了。 ‘连这个也不知道吗’齐休看着对方,心中默语着,因为这番话,以及配套的呼吸方式基本上是学前班的必备内容,他也只是再加强了几分,要说不会...... 齐休神色莫名笑了笑,既然李木都没有意见,那他就一并教导就是。 “想要稳固自己的根本,就要追溯源头,为此需要能量流通全身,使身体变得纯净,在这个过程需要壮大粗浅的能量,同时要掌握这股力量” 齐休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先是一抹凝固的白色球体,随后化作白雾,继而是白色光点。 “运用如意,在三态之内自由转换,到这步,才可以算是肉身阶初步完善,我们称为定身” 望着张溪恍然大悟的面孔,齐休手指一曲,将光点弹入张溪的眼中,后者眼中闪现一道亮光,原本相比他人显得粗重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他顿时神情惊异的看向这边。 齐休手指回转,然后指向自身。 “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来问我,只要还在教学的时间之内,我都会一一回答” 望着众人眼中出现的喜色,齐休也不以为意,这也算是对自身的总结,对他也不是毫无益处。 为了均衡两班的时间,他将自己的时间分成两半,基本上午在这里,下午则去那边。 “那——” “老师啊,我还是不懂,为何你会把心灵放在意志之后呢?”江路犹豫片刻,正要发言,却被张溪打断,他顿时冷眼看向这边。 “就我的知识来说,意志本身只是心灵的组成,然后与肉体相互对应,所以我很难相信意志竟然可以单独存在” 张溪摇着头,脸上满是困惑,他的故乡可不流传这种说法,人们认为身体可以干涉心灵,而心灵则借助名为肉身的外壳,从而延缓衰老这一过程。 所以才有身死而魂断的说法,纵然在这个修炼有成的地方,两者地位反转,他倒也不是不理解,但也不该是这样巨大的差异才对。 意识什么的.....简直就像用手抓住自身头发,然后把自己提起来一样,只是去听,就显得十分荒谬了。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 “你这是某个学科的说法,对它们正确与否,是否值得相信,我不作评价,那是你的自由,我只会论述自己的观点” 齐休先是聆听了对方的说法,眼中闪过了然之色,继而面容自若的看向众人。 “上次我用轮盘游戏做了比喻,那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模拟,在严苛的环境中,我们必须要做出抉择,而那个抉择无关道德,无关意志,只要想要活着,就必须去作什么” “哪怕那个抉择我们平时并不会去做,但到了那刻,也毫无选择的余地” 齐休笑了笑,眼神幽深的看向众人,脸上带着宛如嘲弄的笑容。 “但那个比喻其实还是考虑了很多东西,并没有完全抛弃人的知性,换言之,即便做出抉择,那依旧是带着人性的抉择” “接下来,就让我们理智的刨析一下人这一个体吧” 张溪不知为何,身体深处忽然冒出一股寒意,就连他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咽口唾沫,紧紧的注视着对方的面孔。 “首先,请容我进行一个小小的实验” 齐休有些轻飘飘的说道,他将右手平举,举到上空,猛地摊开,张溪的瞳孔一缩,耳畔传来了似有似无的合掌声。 啪,啪,啪,啪,啪....... 他的眼前瞬间一黑,头脑顿时有些恍惚,猛地摇摇头,心中有种茫然若失的矛盾感,他昂起头,周边的环境有些昏暗,眼前是带着神秘笑容的齐老师。 而后,齐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冷,他的双眼闪动着逼人的神光,周身流淌着无尽霞光,那犹如刀锋一样的森然杀机迎面而来。 “你知道吗,你的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大胆外人,竟敢窥探联邦的秘密,真是愚蠢不堪!” 张溪心中大震,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惶恐之色,这...该怎么办?! 齐老师阴恻恻的看向他,眼中带着讥笑。 “也许你还不知道联邦的厉害,在你出现在这里之后,你故乡的坐标也就被我们虏获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溪的心直直的往下沉,他知道,这意味他的故乡将如同那些被毁灭的世界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毁灭,他的家人,朋友,乃至于惹人讨厌的那个胖子也会一并死去。 “不过嘛,在此之前需要先处理一些吃里爬外的叛徒” 那个人冷笑着,手掌抬起,宛如尖刀一样的气劲迸射而出,那股凌厉的寒风从他的耳旁穿过,周围响起了被刺穿肉体的声音,宛如清泉一样的泊泊在大脑中浮现。 他呆若木鸡的转过头,入眼所见皆——一片赤红。 虽然态度冷傲,却也不忌于为他解惑的江路仰面朝天,手脚之上满是血洞,但最为严重的是胸口的那道圆形空洞,他有些茫然的眼神望向这边,眼中逐渐失去了光彩。 行事神秘,却总有几分温情,会关心他日常的生活,也能狠下心将他丢给几个壮汉操练,总是美丽温雅的法雅小姐,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和缓的笑容,但却只剩下一颗头颅。 那双紫色的眼眸染上了灰色,眼中满是他此刻还无法理解的情绪,那是渴望,还是不甘,他不得而解。 看似冷淡,实则十分热心,会适机的在他惹前两者生气之时予以打断,虽然种族不同,但他认为对方是个好人,然而....那是什么? 就如同将白色的泡沫堆叠在一起一样,不时有泡沫炸裂,整体看上去十分朦胧,宛如只在梦中出现的扭曲图景,然后,那副图景上出现一副好似画出的笑脸。 两道弯曲的眉眼,一道扭曲的嘴巴,简陋而失真,但他明白,那就是科尔金。 “为什么......” 他双腿一软,双目呆滞的跌落在地,有些茫然的视线看向最后一道身影。 一段黑色的披肩发,发梢有些分叉,他明白对方总在担忧着自己的发质。 干净而整洁的制服,显露出主人认真的性格,他明白对方不想被别人小看。 整体有些偏瘦,但在他看来已经十分匀称的姿容,他不止一次的被那双拳头敲打,与她无数次的相互指责,所以,她可以算是自己在这里最熟悉的人。 对于法雅小姐他是尊敬,但对于她....他却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过,现在都晚了。 凌乱的头发散落在地,原本白净的制服染上泥泞,在那里的.......只是一幅‘外衣’,而在那个的身前有一团蠕动的肉块。 而周遭的其他人们则是一副漠然的态度,眼中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态,在他看来背叛者本来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按照罪责的不同,给予刺死,枭首,魂灭,以及剥皮的惩罚,好了,接下里选择你想要的死法吧” 如同被堵塞的脑袋中浮现那个人冷淡的声音,他血红色的双眼蓦然回望,看着那张冷笑的面孔,他眼中既有痛恨,也有绝望。 然而,在心中的某处却判断彼此的差距,他明白他赢不了。 “....随你的便吧”于是,他心如死灰的说道,面上浮现枯寂的表情。 齐休收起冷笑,漠然的看向眼前的这个人,然后嗤笑一声,不禁摇了摇头。 “这才到哪啊,你的心灵确实很弱,但最弱的还是你的意志” 张溪听到熟悉的字眼,不禁茫然的抬起头,那个人的神情变得冷峻,然后缓步走向他,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抗拒,但却没有反抗的动力。 一股巨力抓住他的脑袋,他只得麻木的看着那个人,抓着他的手掌上浮现淡淡的银白光芒,他的心灵深处响起那人淡漠的声音。 “原本还想让你见识一下你的亲人,朋友死去的场景,不过再继续下去....你好像都快崩溃了,好歹也是一个真实年龄三十的家伙,竟然这么懦弱吗?” 大脑变得清晰,先前的那份如同污泥般的情感正在逐渐淡薄,恢复理智的他逐渐了解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老..师?”他有些迟缓的念出对方的名称,蓦然清醒过来之后,忽然觉得窘迫不已,忽然到了这里,从原本的中年人变作少时的模样。 还来不及从惊愕中醒神,就被外出的法雅小姐带回,然后被教导了一些基础知识,再然后就是努力拼搏,获得了陪同入读的名额。 “喜欢比你年龄小的,你也真是厉害啊”心中回荡着齐老师感慨般的声音。 “真爱是不分年龄的,那个..这个...总之我现在还年轻啊!!!”他涨红了脸,连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能强行搪塞过去。 “随便你吧,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哦,你也不用担心你的故乡,除非战事开启,为了破坏敌人的力量循环,不然我们基本是本着友好的态度的” “早在你出现在这里之前,想必就有专人前去调研你的故乡,视你们的前景给予一定的支援,最终无非是充当‘众林’之一” “想要加入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像你,若非是那位大世界之主的允许,你都别想进入这里” 随着齐休的娓娓道来,张溪心中原本深藏的恐惧逐渐被抹平,他的眼中不禁出现了希冀的光芒。 “那我还有空回去见——” “我警告你一句,最好等你修炼有成再回去,不然你会后悔的” 齐休俯视着眼前笑容呆住的男孩,心中闪过一段听过的事迹。 在过去,也有某个外来的人偶然到了森之联邦所属的领土,他大喜过望,不断的努力修行,受到了当时的某个大世界之主的赏识。 某日,他想及家人,思乡之情按捺不住,于是,他瞒着上面,私自回家探望,而那个大世界之主不知出于何故,所以没有制止。 然后,他急不可耐的进入他的母星,回到熟悉的家中,望着那两道身影,他不禁潸然泪下,就在他抱着两人痛哭之时,他却发觉了触感的冰冷。 他的父母在他回来的那刻就已经死掉了,这并非出于他人的恶意,只是由于他太过努力,所以他身上的特异性顺着血脉的联系蔓延而上,将身体堵塞的‘普通人’冲死。 换做东方的说法,就是福德浅薄,承不得大运,所以衰运而死。 而面对那种情况,他百思不得其解,反而怀疑是大世界之主下手暗害的他家人,就是想让他死心塌地的效忠对方,后来企图掀起叛乱,被后者亲手击毙。 那次事件后,研究院对此做了一定的研究。 他们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森之联邦就像‘仙境’一般,而即便有人误入这里,一旦开始呼吸,那与原本的‘普通家人’就有了物种上的隔阂。 而某个东西为了避免这种隔阂继续加深,会出现一个效应——时光两异性。 在还没有达到三阶之前回去,他们所见到是无尽岁月后的故乡,自身的父母,亲人尽皆老死,茕茕世间,独留自身一人。 哪怕是大神通者亲自带着他前往,他的眼中也只能看到无数年后的未来,即便眼前就是他的父母,两方也绝对看不到彼此。 就如同在时光上已经限定了这段经历,一旦远离,就再不得相见,于是称之为两异性。 得出这个结论,科学院的家伙们其实并不吃惊,他们反而着手研究另一方面的可能,那就是第二个结论。 假如修炼有成,可以收束自身的气息,那是不是可以阻止那种两异性的发生,不是事件中那个只有三阶的家伙,而是更加精深的修为。 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原本保持距离还好,一旦距离过近,那种‘仙气’就会顺着血脉蔓延而上,将相关者全部杀死,或者说‘筛选’,它本能的讨厌平庸的家伙,所以才会如此。 但,最后科学院的人们还是实验出‘安全’的阀门。 “在六阶之前,你不能回去,不然等待你的只是后悔”齐休警告对方一声后,就没有再多言,若是对方非要执拗,他也不会在意。 “好..好吧”张溪苦着脸答应下来。 齐休的手掌从他的脸上拿开,他眼前的场景顿时一变,齐休依旧在远处,他举目四望,周遭是活蹦乱跳的的学生们,就连那几个人也在,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傻笑什么,真是....”那个冷着脸的家伙哼了一声,黑色的头发随之一摆,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你不懂”张溪摇晃着手指,对着她神秘的笑笑,眼中满是柔和。 而周围面色惨败的众人看着两人互动,那原本有些心悸的表情才逐渐舒缓下来。 “就如我之前向你们展示的场景,你们只要冷静下来细加思量,就可以领会到心灵与意志的差别” 齐休继续发言,众人有些畏惧的目光望了过去。 “面对亲近之人的死亡,你们的意志会感到悲痛,会想要报仇,但在心灵的视角却不然,它会衡量彼此的差距,最大限度的确保自己的安全” 齐休的话语忽地一滞,虽然有的人的眼中露出恍然,但更多的人还是一脸茫然。 “嗯.....看来你们还是不太理解,那就稍微用些手段吧” 他手掌前伸,众人心头那份已然褪去的浑浊情感再度升腾而起,他们看向齐休的目光中带着恐惧和憎恨。 “喏,看”无数道光做的丝线弹射而出,与躲闪不及的众人连在一起,原本被负面情绪环绕的心灵顿时陷入安稳,内心感到无比的温暖。 他们面色怪异的看着齐休,明明很仇恨对方,但心中却充斥着对其的亲昵,这种反差的情感让他们有些恶心感。 “这样一来你们就明白了吧,意志是自我,心灵是触角,身体是外衣,依次往外,与你们的联系越发衰弱,所以才需要强化‘自我’” 齐休手指一探,丝线随之断裂,众人心中的负面情绪随之遁隐。 “而第二条道路就是通过最外面的肉体入手,循序渐进到心灵,最终使自我凝为实质,从而蜕变升华” “不过吗,相对的时间就需要蛮多,还有着诸多关卡,但至少安全”齐休笑了笑,对此也没有多说。 “那——” “老师,如果我们想要您用异类的方式锻炼我们,那样是不是会变得很快?” 这一次,江路果断的打断张溪的发问,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对方,眼中满是对力量的渴望。 “当然” 齐休微微一笑,脸上露出自信之色。 第129章 时代更替 “这倒是我的长项了,毕竟,比起循序渐进的教导,我还是更习惯那种直接的办法” 齐休的嘴角衔着笑意,他环顾目光灼热的众人,眼中神色莫名。 “只要你们不后悔就好,不过到那时,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不等众人发问,齐休昂起头,表情变得庄重,他沉声道。 “沙陀系统展开” 空气先是一静,而后有橙黄光点接连闪现而出,它们如同萤火一样扑向在场众人,张溪急切的想要躲闪,却踉跄了一下,一口将光点吞下。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应该是正常操作,不会有其他的问题的,他实在是被这个老师一惊一乍的举动吓怕了。 之前也是说动手就动手,就不能考虑一下他脆弱的心灵吗? 【系统开展中,亲情提示,本系统只用作娱乐,不可过分沉迷】 【如上所述,皆为肺腑之言,请牢记于心】 【适配中.......装载结束,请在今后努力精进自身,沙陀系统诚挚为您服务】 张溪的眼前瞬间出现一道光幕,他惊诧的看了过去。 【种族:泛人种】 【姿容:平平无奇】 【特质:恋童癖,吹牛达人,沙鼠精神,痴愚之人,异星来客】 【念力:0.12】 【心力:0.20】 【马力:0.05】 【总评:堪称半残的意志,贫瘠的心灵,以及风吹就倒的身体,你呀,还不如一只幼年沙陀,它至少可以吃,你呢?】 张溪顿时陷入沉寂,脸上带着迷茫之色,他真的这么差? 与此同时,江路黑着脸看着眼前展示的讯息。 【种族:泛人种】 【姿容:奇峰突起】 【特质:铁面具,傲娇达人,蛮牛精神,一知半解,首座血裔】 【念力:7.64】 【心力:9.54】 【马力:8.72】 【总评:可以比拟成年沙陀的心力和马力,只有念力略差,但在基础阶段还是要齐头并进,不能瘸腿,不然会影响肉质的呀!】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注视这边的老师,然后不甘道。 “为什么是沙陀?按道理也有其他值得对比吧,而且还是肉质.....太离谱了!”他知道沙陀是什么东西,在过去人们用沙陀用来驮运东西,简而言之,就是苦力。 “因为开发这个系统的老师喜欢吃,别看他那样,他的数据可是很精准的” 齐休移开目光,想起了那个老师在课堂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很确定对方是故意的,只是.....他的想法划了一圈,感悟油然而生。 不也很形象吗?沙陀。 “......腹黑”法雅则低着脑袋小声嘟囔着什么,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齐休瞥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 “基本上只要三力达到15,你们就有了进阶的希望,至于种族,姿容,以及特质都是从过去的数据库调用出来,再运用我的见识,就可以展现出真实的你们” 杨潇潇的脸上有些困惑之色,她轻浮胸口,看向这边眼中闪动着犹豫的光芒。 “五点特质基本上是你们的外露形象,真实性情,意志强弱,心灵强度,以及身体血缘,越是知行合一,你们的进步就会越快” 齐休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平视众人,脸上露出恳切之色。 “所以你们就在今后的生活中试着放下心防,做一个对己对人都无比诚实的人吧,这将是你们今后最为宝贵的一段时光” “当然既然是数据,就有一定的偏差,不要将其真的当作自己的实力,只是一个用于验证的工具” 齐休忽地想起什么,手掌合在一起,拍击了三声。 空旷的白色屋子中央顿时出现一道硕大的摆钟,指针在一分一秒的转动着,那种精准而又无情的刻度蕴含着无形的美感。 “我会在系统中给予你们一定的指示,但要记得这个系统只在一院中生效,到达外界之后,会自然解体,等再次进入,才会再度缔约” “为此,你们需要有一个用以提醒自己的刻度,修行固然美妙,但对于你们而言,还是要注意控制,不要迷失了自身” 齐休瞥了眼刻钟,上面显示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这也是为了他不至于兴头起来,忘记了还在等待的那些人。 用时间约束自身是最有效的一个方式,齐休默默想到。 “那个..老师,为何我的姿容上显示的是平平无奇呢?”张溪几经犹豫,还是咬牙问出了这个问题,明明他的样貌在他的故乡也算佼佼者,是十里八方为止艳羡的俊小伙。 齐休望向他,仔细端详了半天,眉头不由一挑。 “不是很合理吗?” “不是,那个,我虽然看起来是在自夸,但我对我的相貌很有自信,我家里人都说我俊秀,我觉得吧,这个系统一定有点问题” “而且说什么念力,心力,马力,听起来就很繁琐,以我之见还不如叫天力,地力,人力,这样更来的顺口” 张溪抓住痛脚,将自己的不满一股脑的说出,顺带他也想‘治治’这个老师的‘嚣张’气焰,他悄然对着杨潇潇挤眉弄眼,看起来十分得意。 而反观众人皆是一副诧异的样子,觉得这个家伙肯定是吃错了药,顺应本心又不是放浪形骸,前者是修行,后者只是借口。 张溪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身体摇摇晃晃的。 毕竟这个老师也说让他们顺应本心,他这可是在展现真实的自我,嚯嚯,再这样下去,他不会领跑众人吧。 张溪的心中顿时浮想联翩起来,脸上露出喜色。 齐休眼珠中亮光一闪,心中对他的状况顿时产生了明悟,这是因为装载系统,所以心力耗竭,所以念力衰颓,所以马力呈现‘醉酒’姿态。 等他清醒过来,大概羞愧的想要钻洞吧,齐休心中淡然的想道,随后抬手一挥,张溪的神情顿时一清,身体抖动了一瞬,眼中有些茫然。 “那一定是母爱吧,而且你是想被说你天力残缺,地力贫瘠,人力低劣吗?” “确实很伟大”科尔金微笑的赞叹道。 张溪困惑的看着周围,脑海中先前自己所作行为的记忆顿时涌了上来,他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低着头颅,口中呐呐无言。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脸上带上了笑容。 “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先熟悉一下系统,从明天开始我也会严格的对你们的” 齐休摇摇头,转身离开这里,众人则开始研究眼前的系统,而法雅则是凝视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江路无声的走到她附近,低声问道。 “你不是要发动进攻吗,怎么没影了?” 法雅轻轻摇头,眼中闪现奇异的亮光,脸上浮现悠然的笑意。 “时机尚未到来,我先前的宣言只是让你们止步,我自己当然是要慢慢来,不过...”法雅侧目望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你是不会懂的” 说罢,她没有再理会江路,而是开始研究这个系统,眼中满是认真之色,江路眼中有些困惑,他本想再度问问,可最终还是吞下话语,走向一边开始研究。 ............................... 森之联邦的高空之上蓦然亮起七彩霞光,一道云作的阶梯蔓延而下,空气中响彻着震天的鼓声,无数道身影出现在阶梯的尽头,为首者是一位笑容满满的男子。 下方是庄严肃穆的人们,他们仰望着高空归来的众人,但气氛却并不热烈,反而有些肃穆。 为首男子的眼中满是自信,正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方,身上墨黑色的大衣在呼呼作响,看起来十分的英姿勃勃。 后方有气质诡异的异族强者,也有以云雾遮面的神秘强者,而更多的是本土的强者,它们朗朗大方的向下挥着手,脸上带着笑容。 无论是陈青天,还是莫涛都是一改在外界的冷面,摆出了一张勉强算是和缓的面孔。 莫涛笑容满面,口中则在对另一人低声喃语。 “不对劲,有很多家伙都来了” 陈青天眼神幽深的望着远方那道高大的身影,表情阴沉一瞬又再度转为笑脸。 “确实,连我的那个父亲都来了,还有那个家伙”他瞥了眼前方,三位偶像表情各异,除却那位绝代青女还带着余裕的笑,无论是雪莉还是琪拉都相当的沉默。 她们用严肃的表情看着前方的那个人,脸上毫无笑容。 而东都的沈伤嘴角则挂着冷笑,不时用嘲弄的眼神看向前方,而西都的撒贝宁则是面容冰冷,眼中闪现寒光。 而其他的神王们虽面上不提,但心中都有些费解,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在人群中最前方,血博士里索,首座陈刚,升格者劳勇等人赫然在列,劳勇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当先一人,前两者的目光则较为柔和。 而首座江流则束身而立,表情严肃,身上难得穿上一层白色长裳,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看上去十分潇洒自若,超然物外。 不止如此,巡逻队的顶层,首座格林顿懒洋洋的站在原地,身边空着一圈,刑罚司长几修亚站在旁边,与视线望来的莫涛对视,眼底有些惭愧,身边是黑脸的季路。 征讨司三位首座肃然而立,目光不移不动。 政法部有二位首座出现于此,财政部只有一人,外事科二人眼神合拢,脸上显得有些深沉,模样俊秀的白纯赫然在身后恭候着。 他们的身后有着各自的人马,并非孤身一人。 还有一些闲散首座出现于此,他们沉默的看着归来的众人。 “呵,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架势?”安德里微笑着予以询问,眼中却并无疑惑。 江流上前一步,脸上浮现痛切之色,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勾结外敌,压制后人,独掌大权,安德里,你德不配位,半数以上的首座发动了弹劾程序,你所有的权力将被冻结”江流看向面色自然的安德里,郑重道。 “安德里,你被捕了,自今日起,你不再担当大总统一职!” 面对江流的郑重话语,安德里负手而立,眼中带着玩味,他若有深意的目光扫过众人,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他们的心中顿时一寒。 而撒贝宁则用看待死人的目光扫向众人,气势蓬勃而发,眼中满是杀意。 “安德里,你想要违背你亲手定下的规则吗?”陈刚眼神凝重,他轻声询问着。 安德里的脸上露出苦笑,他释然的放下双手,然后向前伸出,同时对着撒贝宁摇头,后者不甘的散去气场。 “好吧,那就按照程序来吧,我也该以身作则才对” 江流勉强压住自己颤抖的心,他随后道:“那接下来,将安德里打入——” “大...安德里由我们负责看管!”天空忽地传出一道暴烈的声音,一道宛如少年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原地,身后跟着十一道气势庞大的身影。 他剑眉朗目,黑色的眼神格外锐利,好似一柄冲天的剑,身上只穿着简单的青衫,然而江流的目光变得凝重,轻声道:“路遥” 首座,路遥扫视全场,脸上带着寒气,而身后只有首座们则默然看着他发言,只在身后表示着支持。 “就是这样,即便有着错误,也轮不到你们看管”左眼紧闭,右眼好似繁星般闪耀的褐法男子自虚空浮现,身上穿着宽大的灰色袍子,脸上带着轻笑。 首座,米洛带着三位首座出现,而财政部的四人则笑着出现,为首的白发苍苍的老头眼中闪现精芒,他们看向对面财政部的那人,脸上有些鄙夷。 “那就这样吧,只是,我可不想看到还处在嫌疑中就四处乱窜的身影,诸位谨记” 江流心中估量,这样估计就是最终的结果了,所以他也没有强行要求,不然恐怕这里会爆发战事。 “真是难以想象”席慕然轻声感慨着,完美无瑕的面孔之上浮现忧伤。 【只有五天左右啊,真是开了眼了,我在过去见过那些普通世界的叛乱,但我真没想到联邦也会出现,真是开了眼了】 方刻翻了个白眼,对‘女儿’言行不一的行为大为不适,还专门和他吐槽,心还真是大。 雪莉依旧保持着沉默,面孔如同结冰一样,眼中神色莫名。 “我不相信大总统有那样的嫌疑,但为了他的清白,我愿意站出来洗清他的冤屈,还请诸位帮我” 琪拉一脸庄严的站了出来,对着身后遥遥一拜,天空之上亮起数百道明亮的光华,那是大世界之主们在遥遥呼应的行为。 “拒绝,我以首座之名宣布,自即刻起,森之联邦由首座们共治,庞杂人等不得入内,违者.....” 江流目光森然,断喝道。 “斩!” “附议!” 首座们眼神幽深,但无论是米洛,还是陈刚,路遥都一致对外,拒绝了旁人的干涉。 安德里转过身,走向路遥那边,与军部众人随之消失。 至此,联邦进入首座时代,神殿则对此保持沉默,就连异族强者与那些参战的限制物们都没有异议,各自消散身影离开。 ........................ “所以说,最终安德里与另一位总统与神殿的人拳拳交心,达成了无言的默契,这才一直延续到如今” 炼金术士,贝,面容和煦,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而反观对面的神女,冉秀竺则是一脸愤然的问道。 “您真的只会搪塞我呢,我耐心的回答您各种问题,结果您却只有这一句话,是瞧不起我吗?” 贝轻声一笑,笑的十分欣喜,然后他坦然答道。 “对,你说的没错” 第130章 惊闻 冉秀竺眉头蹙起,看着眼前这个‘老者’怡然的面孔,他的脸上毫无惭愧之色,眼神隐隐有些傲慢。 “你算什么,区区的一个实验品还想让我礼貌的对待你,就凭你这堪称拙劣的学识,被阉割后的自我吗?” 贝的脸上浮现冰冷的笑容,他用悠扬的口气轻快的说道。 “你配吗?不,当然不配” 贝满意的笑了笑,口气显得十分嘲讽。 冉秀竺凝视着对方的面孔,周身的气息逐渐变得深沉,然而贝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丝毫不将她的异动放在眼里。 “是嘛,我不配,原来如此”她低声喃语着,声音虽然清脆,但却显得十分压抑。 她抬起脸,眼中光波流转不定,有数道异色光芒接连闪过,最后一抹青色满溢而出,她的面孔变得庄严,眼中出现凌厉之色。 “哼,欺负后辈就是身为长辈的习俗吗,你也不过是他人的阶下囚,装什么高傲,简直可笑” ‘冉秀竺’一脸嗤笑的表情,看向贝的眼中带着轻蔑。 “你是.....”闻听此言,贝眼珠一动,黄铜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眼中浮现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神女竟然是这样的传承,也无怪你们被称作异类” 贝抚掌而笑,看起来十分开怀,而‘神女’则一脸漠然的看着这边,毫不掩饰眼中的鄙视。 “真是有趣的结果,如此一来,你这般正大光明的样子,倒显得我小气了”贝笑着摇头,脸上露出唏嘘之色,随后,他的面容变得认真。 “受于某种限制,我不会说出过去的任何情报” 神女眼神一凝,表情变得严肃,心中则开始思考其他的办法。 贝的眼中忽地浮现狡诈之色,他神情悠然的说道。 “所以,以下都是我的自言自语,是既非真实,也极为荒谬的戏言” “对‘深渊’予以再构成,在痴愚与迷乱的交接点中,所见皆是荒谬,所闻皆是谬误,既不得相信,也无法认知,是消亡之地” 贝的眼中浮现怅惘之色,在当年的那次遭遇中,他连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也不曾留下记忆,他只明白一件事,自那以后,那个人就变得无比强大和....陌生了。 “在一条流动的河中,无数生灵尽皆沉沦其中,过去为假,未来为幻,唯有现在为真,不是经历过才是‘岁月’,而是选择后才成了‘历史’” “在‘这里’,无因而无果,既无前后,也无相关,只是毫不相关的两个源头” 贝忽地开怀大笑,眼神惊奇的看向眉头紧皱的神女。 “你不会信了吧,那只是我胡诌的戏言,相信的是蠢货,不信的才是正常人” “即便是蠢货,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神女眼神一定,果断而郑重的说道,贝不禁呆了片刻,随后,他的脸上浮现微妙的笑容,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不错,选择权终究在你们手中,我不过是一个被时代淘汰的老家伙,也只有一些唬人的知识还有些用处” 贝摇摇头,脸上有些苦笑,他对于现在的‘神女’倒没有之前冷漠,反而看起来十分和蔼。 “bl计划是一开始的名称,虽然我后期一度想要更名,不过我那时就已经神智不清,几欲发狂,所以落得被封存的下场” “看你们的样子,大概我走后,这个计划就被旁人接手了,不过我也大致能推出你们这些所谓的‘偶像’实质” “崇火而明,歌舞祷之,将印记铭刻升华,此为过去,也即通神” “冰寒息心,生畏敬德,将秩序刻进骨髓,蔓延至今,即为入圣” “伏灵塑魂,遂分两端,将偏差注入源头,通向未来,而成独仙” “喻礼而祝,拟形而作,合心而嵌,三相一体,即为通透,所谓神,圣,仙,幌子而已” 贝用神圣的口吻道出一段箴言,眼中带着肃穆,他的嘴角浮现冷笑。 “那么皇女和青女的出现呢?”神女出言反问,眼中思索不止。 贝瞥了‘神女’一眼,然后笑而不语,他看向这片虚无的空间,口中轻叹道:“难难难,只把真火当拙焰,向来皆为幽土客” “妙不可言呐!”贝大笑一声,随后垂下脑袋,陷入沉寂。 片刻后,白发老者抬起头,眼中出现茫然之色,然后表情困惑的望着眼前的神女。 “咦,你什么时候...嗯哼,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话至半途,他反应过来,连忙摆出一副庄重的表情,眼神闪烁青光的神女瞥了他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合上了眼睛,根据之前得到的情报开始了推衍。 神女的道路源自过去,所以,‘她’必须插手其中,不然的话.....神女的传承也会随之崩塌。 ........................................ 咕咕咕。 张溪捂着肚子,有些局促的左右张望,感到腹中那几乎按捺不住的涨意,眼角眼光看向了挂钟,上面显示还有十分钟才到12点,而那个老师则在十一点半就离开了。 因为人生大事提前离课.....应该不算逃课,他在心中说服着自己,同时看向皱着脸,目光有些发散的江路,后者依旧是一脸专注的研究着那个系统。 “江路,去个厕所呗!”张溪走到对方的身边,左右张望一番,然后一拍对方的肩膀,笑容灿烂的说道。 江路横了张溪一眼,原本不想理他,想了想自己的那个评语,他心中一叹,还是强忍着心中不耐,平静的回答道。 “不去,太浪费时间了,那种经历一次就够了”随后,他面色冰冷的转过头去,心中发狠,再用这种小事骚扰他就别管他无情了。 “哼哼”张溪扁扁嘴,心中则在暗笑,这家伙之前难得被自己看到落魄的一面,看自己等他上厕所的时候吓他一跳。 竟然不知道怎么使用那些工具,哼,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就是娇惯的不行,他的心中不禁腹诽,心情也变得高涨起来。 在志得意满之际,他的目光转向一边,看向那个眼神专注的黑发女子。 “潇潇,我记得你们这些女生不是总会成群结队去上厕所吗,都快下课了,还不快去联系你的好姐妹?” 杨潇潇目光一变,深深的望了这边一眼,眼中带着冷芒。 “我不需要,谢谢”她的脸上浮现足以算是森然的笑容,给得意忘形的张溪心中浇了一盘冷水,坏了,他心中大叫,顿时觉得有些后悔。 他忘了在这里的不是那些习惯这些笑话的老女人,经历丰富的她们反而会怼着他说不出话,只是他屡败屡战,倒也没有放弃。 “那个...潇潇,对不起,我一时脑热,真的没恶意的,你不要因此气坏身体,该去厕所,还是要去的啊” 张溪果断的认错,然后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对方,杨潇潇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后越听表情却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她转过后,看见法雅带着浅笑的面孔,她顿时明白了对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认知偏差,她的心中既觉无奈,也觉可笑。 “我确实生气了,但只是因为你口不择言,只想着自己,不过....”杨潇潇看着抬起脸,眼中带着欣喜的张溪,她长叹一声,眼中带上认真之色。 “法雅小姐也有自身的难处,对于一些基础知识,她也不会事无巨细的告知你,所以,你才不会觉得自己有哪里错了” 杨潇潇的脸上带着苏联困扰,但却无比柔和的笑容,那副秀美的面容甚至让张溪眼神为之呆滞。 “在联邦,拜那些科学院的..闲,不,贤人们的恩惠,女孩子...”女孩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那张柔嫩的小口轻声吐露:“是不需要去厕所的” 不需要去厕所的。 不需要去...... 不需..... 张溪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一句话,有些茫然的眼神扫过露出优雅笑容的法雅小姐,后者轻轻点头,表示了赞同。 “哈?”他不禁发出呆鹅般的声音,在网上无数次与人争论的记忆浮上心头。 【说到底,什么女神,什么天仙,她们都是普通的人,都是需要吃饭拉屎的,知道吗,拉屎,你的女神也会拉屎,哦,耶,呸!】 【不!!!即便是屎也是香的,我的女神才不会...才不...】 结果,最后都是他的落败,即便沉迷于虚拟人物,他始终不得不面对现实,即便是那些完美无缺的人物,她们在设定上.....也是会拉屎的...... .......这狗屎一样的世界,还想让人绝望到什么地步?! “那,你们不会拉屎吗?”他语气急切的发问着,眼中满是渴望的光芒。 杨潇潇面色一冷,心中有些头疼,这个家伙怎么还在说这个,只是她的眼神触及到那道希冀的目光,内心却不由为之一颤。 那是混杂着恐惧,渴望,期盼,绝望的面孔,她从未想过,还能有人有着这样的多样的情感,想到对方提出的问题,她顿时复杂万分的点了点头。 张溪的眼中爆发出强光,他猛地扑倒在地,眼神发亮的看向上空,脸上带着如同痴呆般的笑容,口中发出嘿嘿嘿的怪声,看上去十分.....恶心。 “这里...是天堂,天堂,嘿嘿嘿.....” “就算在我那里,他这种行为都算是十分奇特了”科尔金看着那个男人叹息着,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江路面色铁青,他剜了这边一眼,随后默默远离这边。 法雅脚步无声的退后,脸上虽然还有笑容,眼中却带着浓浓的抗拒之色,视线深处有些抵触。 杨潇潇心中叹息,余光瞥向四周,其他的学生们的眼中带着冷视,不止是对张溪,其中也有对她的那份,所以,尽管心中不愿,她却也只能站在原地。 毕竟,在这里也只有眼前这个言行怪异的家伙才是她天生的盟友,而她就算平日再贴近法雅,后者在这种时候也只是采用漠视的态度,并不会出言维护她。 一段时间后,张溪恢复了理智,他看着周围远离的人群,老脸不禁红透,他咳嗽一声,装作泰然的走到杨潇潇身边,低声道着谢。 “下次注意一点”杨潇潇有些咬牙,她压住自己的怒火警告着对方,至少不要把自己牵连进去。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张溪凝视着她的面孔,脸上浮现郑重之色,他的眼神显得无比坚毅,如同下了某种决定。 她一时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何变化这么大。 “潇潇,我一定会变好的,我发誓!”张溪伸出一根手指,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她犹豫片刻,还是伸了过去,与对方拉钩作为缔约。 “好...接下来就要拼命了,哈哈,这点我最擅长了,想当年,我在网上那可是七出七进,杀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当时人送外号,黑煞狼” 结果,张溪并没有正经多久,就再度开始吹嘘开了,杨潇潇摇摇头,心中反而觉得安心,这才是对方的真实相貌才对,自己果然是看错了。 张溪瞥了眼轻吁一口气,脸上浮现轻松之色的女孩,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终日打燕,自矜举世无敌,却被对方吸去了视线,还真是...开心啊。 他也要定一个小目标,升到六阶,带着对方回家,这一次,他一定要风风光光的! 咕咕咕!!! 张溪面色大变,捂着肚子就往外面跑去,一股浑浊的气体顿时弥漫开来。 江路眉头一皱。他抬起手掌,眼神一正,向下一劈,无形的呼啸声忽地响起,将气体卷走,周围是眼神惊悚的众人。 “还真是威风啊”法雅淡笑着走到他身边,口中则在打趣。 “只是借用一些力量,算不上是我自身的实力,你也能做到这点的”江路瞥了眼笑容温雅的女孩,心中不无戒备。 原本他也并不看重对方,若非那些家伙突然袭来,恐怕他也不会认知到对方的实力。 要知道,那些家伙可不会因为性别就手下留情,不是足够强,是支撑不到老师们的到来的,所以,他才期待着法雅的出手,在那个老师手下,说不定就可以看出她的端倪。 “是嘛,也许吧” 法雅的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容,她脚步悠然的走开,毫不在意江路的态度,而后者微微摇头,没有出言反驳。 ....................... “将这个东西戴在身上,它可以帮助你们消化,从而避免因为排泄而浪费的时间” 齐休面向眼神期待的众人,手掌向前摊开,手中是细小的黑色碎晶,晶体的边缘闪烁着幽暗的光芒。 他的手掌落下,黑晶浮在半空,一一弹射到众人身上,他们的眼中带着好奇,紧紧的握住黑晶,脸上满是惊叹。 “所有杂物的排出都是源于五气的不协,它们既抗衡,又合作,人无法尽数吸收,所以才会用排异的方式稳固自身的状态” “而那个过程看似自然,实则是某种缺漏,为此,科学院开发了‘贴身宝贝,您的爱心专家’系列,为联邦的人解决这个问题” 齐休的声音有些僵硬,尤其是在念那个产品名称之时,他的眼底有些无奈,这是那些家伙强制规定的,想要给予他人使用,就要宣传给他人。 “当然,一般达到三阶也可以免除五气不协的问题,因为那已非人,自然不会受到‘人’的限制” “不过一切以‘气’作为解释,那却是第一条路的范畴了,在那方面只要注重一些应用就好,无需深入研究,毕竟,主流还是第二条路” “接下来,我将沙陀系统.......” 之后,齐休将系统同样赋予他们,而这也是他用于对比的决断,而且.....齐休眉头一皱,心中有些困惑。 为什么越是教导他们,自己‘消化’的就越快? 他感到十分疑惑,只是在这里的人中恐怕也不会有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人了,还是之后有空去问问安里吧。 齐休在心中默默盘算着。 就这样,这一天再度结束了,齐休走在回城的路上,思索着什么时间去安里那边,忽地,他脚步一顿,然后后退几步,眼神漠然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 来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既惊诧,又茫然。 “齐休,大总统被弹劾了,现在已经被军部收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杨自在的话语让齐休目光一凝,他不禁抬头看向天空,在那里依旧青空如洗,一片平静,丝毫不为下方之人的喜怒哀乐所影响。 “因为......”齐休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对视,眼中都有些迷惘。 毕竟,按照势力划分,他们两个都可以算是大总统的阵营,现在就如同是天塌了一样,他们的今后将会如何,也不得而知。 第131章 似闻其名 晦暗而迷离,宛如灰色雾霾的气体在这片昏暗的空间中缓缓流淌,而在迷雾之中不时有光点闪烁,忽明忽暗,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这里有别于人世的另一面,是只存在于梦境深处的幻境,通常而言,很少有人能涉足这边,这是不同于外界的另一个‘世界’。 即便想要展现在外界的威能,也最起码需要一些‘适配性’,这才可以转化成功。 “结果我还是蛮受重视的,不错,不错” 然而,在这样的领域中却有一道异样的身影,他漫步于雾霾的边缘,不时伸手触摸,眼中灰色的光芒闪过,脸上带着满意之色。 忽地,他侧耳作倾听状,脸上浮现神秘的笑容,烟雾向外一卷,他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一如既往的灰暗房间,就连原本光鲜亮丽的墙壁也变得褪色,身穿华丽服饰的席慕然一脸苍白的看着不远处那道肃穆的身影。 她听见他说了什么,然后转身离开,而她却无法追上去,身体就像被麻痹一样,死死的定在原地,她的心头一时浮现悲怆之—— “你还在作这个梦啊......” 席慕然脸上的悲伤表情随之一僵,她满面寒霜的看向不识趣的打搅自己的那个人,那人的脸上带着无奈之色,心中却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 “哼,我还真以为你被你的部下逆袭了,现在看来,你还是很自由啊”席慕然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庞,眼神冷淡的看向忽然出现在此的男子。 来者正是原大总统,安德里,他此刻正带着苦笑看向这边。 “难得他们有这种余兴,我倒也不会刻意的打压,而且你看....”安德里伸出双手,脸上有些认真之色,“我的真身可是老实的呆在军部驻地,在这里的只是一道幻念” 席慕然仔细端详对方半天,看着那有些飘忽不定的身影,心中顿时恍然,她之前倒是没有细看。 不过,片刻后,她又皱着眉看向对方,眼底有些困惑。 “说到底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我在那之后也了解了不少情况,虽然确实有人对你的作风不满,但绝大数人都站在你那边,只要你出言拒绝,这次弹劾就能很快解除” “可为何你.....” 席慕然止住话语,再接下来的话就与她这个远离权力中心的人不太相关了。 安德里听完她的话,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他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回应道。 “这样他们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不也很好吗” “而我也能暂时摆脱这个职责,这对我而言也是一桩美差” 他有些迷离的视线望向远处,表情中却带着几分怅惘。 席慕然凝视着这个男人,却不知怎得,将他的身影与那个弃自己而去的家伙合在了一起。 “我啊,不在乎这个世界,也不在乎联邦的人是怎么看我的”她环顾四周,自顾自的开始述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起初,我就是为了成为他的帮手才伪装起来的,我满心想着只要我的价值足够大,那他绝不会离开我,哪怕利用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席慕然的心中浮现那段时间世人对她的狂热追捧,以及那个家伙一如既往的态度,心中难免有些复杂,她很明白,自己当时既想让他刮目相看,也想让他一直那样。 不过,事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在她走上巅峰的那一刻,他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而当时的自己一时失神,却忘了阻止对方。 自那之后,已经过了许多,自己却始终找不到他的踪迹,就宛如......席慕然瞄了安德里一眼,后者的脸上一片平静。 “哪里都不存在,即便我当时退隐,受我昔日残留的声望影响,我还是能与一些人说上话的,可是.....找不到” 席慕然变得锐利的目光看向安德里,她的眼中满是深沉。 “大总统,当时你和我说,你会帮我去找,结果呢?” “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甚至怀疑他已经死了,或者.....”席慕然冷笑一声,“一开始就不存在,对吗,科?” 她轻声呼唤着那个名字,安德里微微摇头,面上格外坦然。 “我很遗憾”他只是静静的说了一句,而后就再无言语。 “我可会一直找下去的,为了他就算与联邦为敌,我也在所不惜”席慕然直视着对方,眼神明亮,口中如在宣誓一样,显得十分庄重。 “在我这个大总统的面前说这个真的好吗?”安德里苦笑着摇摇头,面上却没有多少怒火。 席慕然露出完美无缺的微笑,她脚尖轻点,身体原地一转,她在外时常穿着的简单白衣取代了之前的华丽衣裳,她懒洋洋的席地而坐,打了一个哈欠。 “好啦,好啦,快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我还想多休息一会呢” “联邦的诸多高层之中属你最为清闲了”面对女子的催促,安德里微微一笑,也没有架子,他动作自若的坐了下来,身下瞬间出现一张软垫,他抬手一招,周边的环境顿时大变。 青翠的屏风环绕左右,两人的面前出现一道方桌,上方有两道散发着热气的茶杯,中间则是不知何方世界的清泉,周围有着清新宜人的气息。 安德里动作优雅的将茶杯抵在口边,轻酌着,脸上露出享受之色。 “.....我可不算高层”席慕然嘴角抽搐的看着对方的行动,心中有些傻眼,你不是一抹幻影吗,还想要喝茶,还能干涉她的梦境,真是强的不行! “我可是十分喜好这种生活的,只是平时忙碌,这下可趁我所愿了”安德里迎着女子惊异的视线,他缓缓的放下茶杯,脸上满是笑意。 随后,他面色一正,神情变得严肃。 “其实你心里也有数,我想问的就是你为何要在大祭中那么做,你不知道那是严肃的事吗,若非当日是你,我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违背规则的人必须严惩,无论何人,所以,我今日才会在这里” 安德里的视线有些冰冷,之前的和谐氛围瞬间消泯,席慕然情不自禁的挺直身体,脑中有些头疼,当时大脑一时发热,结果就落得现在的境地。 她也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他是说正是自己尊重规则,所以才会按照弹劾程序的流程,安静的待在一处,他都以身作则了,若他人犯错..... 席慕然的心中不寒而栗,世人皆知大总统温和有礼,却不知他对待敌人无情而残忍,哪怕用尽各种惨绝人论的手段他也不会在意,只要能达成自身的目标。 所以,哪怕她过去有过辉煌,哪怕之前在他面前口头花花也无妨,但若真的妨碍到了联邦,那她想必也会在哪一天悄无声息的消失。 所以,高层皆知,安德里无人性,冷漠而绝情。 “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啊”席慕然小声嘟囔着,说着偷瞥了面色冰冷的安德里一眼,他的视线依旧没有多少温度。 “那个,其实我在位时曾和那个家伙交流过,虽然当时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我记得那还是一场蛮快乐的交际,就像遇到自己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 席慕然的眼中不由有些向往,与现实相比,她这个朋友为零的家伙更喜欢当时的那段交流,并且,这也说明了,她交不到朋友可不是她的错! 安德里眼神一凝,眼中先是思索,继而有些惊诧的看向女子,脸上刻意流露的冰冷也随之淡去,他在之前倒是从未听对方提起过这件事。 “壁垒吗?”他出言询问着,他倒是没想到那个东西还能与人交流,虽然那些偶像的确是与‘她’最为接近的存在,但也没有能与之对话的人。 “不对,她才不叫那么难听的名字,叫她听见一定会生气的”席慕然一脸郑重的说道,由于出神,她暂时忘却了安德里给予的压力,不禁立马出言反驳。 “哦?”安德里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语气有些深沉。 席慕然回过神来,表情变得僵硬,她咳嗽一声,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冷峻目光。 “她对我说,她叫谬兰,荒谬的谬,兰花的兰” 他的身体顿时一震,眼中光芒变幻不定,而后,一阵明悟涌上心头。 安德里的脑中好似响起破碎的声音,如同一道迷障被打破一样,他忽然想起来,那个家伙一直对自己说着敬语,同时每次见面都在自我介绍。 【您好,尊敬的大总统,我的名字叫▋谬兰,请您记住这个名字,如果能记住就太好了.....】 那张美丽(平庸)的面孔,她的脸上带着木然(哀伤),就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孩子),在渴望(希冀)着什么。 然而,安德里则是转身而去,心中则在思索如何运用这个‘能量源’,所以偶像体系的诞生才能那么顺利。 在那之后,他就很少见到那个‘家伙’来和自己打招呼了,‘她’总是远远的站在一边,注视着偶像们,面上有些落寞之意。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存身之所了,▋▋你在哪.....】 他蓦然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这样,那个孩子也这样,自己总是一无所知,哪怕他人想要告知自己什么信息,自己也只能‘视而不见’。 只有拥有那份‘力量’的人才能跨过那一线,而自己....... “我知道了” 安德里深长的叹息一声,声音中莫名有些疲累。 “她说,在她那个时代,逝者就会显出原本面目和生者最后道别,那是礼仪,也是一直流传下来的传统,于是,在她的鼓动下,我就出了手” “您也知道,我原本只想简单的弄弄,唱唱歌,弹弹乐器,对我来说再轻松不过,我也想赚取足够的出场费啊!” 席慕然偷瞥了一眼,然后一脸无辜的抱怨着,她的神情显得格外无奈。 “好吧,我会去求证的”安德里看着低声抱怨的席慕然,眼神变得柔和,随后,他转过身,正要离开,身体却忽地一顿。 “不过,那是别人的传统,不是我们的,这一次还算情有可原,我就不追究了,但,没有下一次,我只警告你一次” “再敢触犯,我亲手毙了你” 席慕然身体一抖,她表情悚然的注视着那道宽大的身影就那样逐渐淡化而去,而她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放缓,她张望四周的环境,依旧是那副清雅的样子。 “哼,就会吓我,去死吧,科!”她对着天上大声抱怨着,脸上则露出由衷的笑容。 她找到了。 .......................... “凝神,设定彼此之间的距离,将自身的意念传递过去” 齐休站在一边,看着灰种班的人表情逐渐扭曲,他们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注视着前方的一道道白色人型,那是简陋的如同手捏的形象。 “对自我意识的操控,讲求精确,而这也是‘念话’的基础,你们在锻炼肉体之后,也不能放松警惕,要克服那种惰性,使感觉变得敏锐” 他们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满是滑落而下的汗水,身上的宽松衣服都显得湿漉漉的,就像刚从水中出来一样,当然,齐休也考虑到男女的差别,他特意为众人附加了白雾。 在过去,那些老师也是这么做的。 白色人型群一动不动,齐休一边指正各人的疏漏,一边在心中思索。 昨天杨自在带来那个消息,虽然两人一时不知所措,但最后还是只能抛在一边,他们还很弱小,也干涉不了那种程度的大事。 而且,他之后去了安里的诊所,该说是不出所料吗,安里并不在,诊所也紧闭着门户,他只得转身离开。 虽然通过这件事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但他反而有些心中发沉。 他可不期待着这样发现,而是今后更加正式的,由安里告知自身,齐休摇摇头,将有些烦躁的思绪压下,目光看向前方。 现在也只能观望局势的发展了,如果事有不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后悄然隐去。 ...................................... “唉呀,累死我了,这些没人性的家伙,说好了分工合作,结果全交给我!” “去死,去死,混蛋们,老子要自由啊啊啊啊啊!!!” 一个男人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将文件丢的四处都是,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破口大骂着,他的脸色也有些憔悴之色,不复平日的光洁形象。 江流一脸颓然的坐下来,他明白这是亲近安德里的人对自己的不满,所以他们刻意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交了上来。 “算了,不干了,走走走!”江流的眼中闪过精光,他嘿嘿一笑,身体消失在原地,只剩散落在地的一堆文件。 而在一处庄严宏伟的庄园之外,面色俊美的侍者出出进进,眼中带着矜持和自豪之色。 江流从虚空中走出,黑色的眼珠紧盯着眼前大开着的庄园,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安克托首座,我来了,请开门相见” 面对呆在原地的侍者们,江流站在门外大声呼唤着,毫不在意自己现如今代理总统的地位。 “.......可” 半响后,一道发沉的声音传出,江流这才笑了笑,迈步越过大门,神情自若的走向深处,那里是联邦起初的几个首座之一。 曾经的邪心者,安克托的所在地,如今处于半封存状态,也是江流曾经的老师。 第132章 驰骋于云端之上 这是一片被纯白染尽的大地,大地之上密布着形状不一的巨岩,有一道身着白色宽袍,举止不凡的男子立在一座巨岩之上。 碧绿的眼眸,金色的长发,整体气质却显得十分孤傲,微薄的嘴唇合拢,如同在冷笑一般,首座(旧),安克托的目光移向一边。 另一道巨岩上是面色冷淡的法伊特,他双眼紧闭,身体笔直的端坐于原地,周身回荡着如同褶皱的道道波纹,头顶有诸般异象。 有一道光芒璀璨,莹光如玉的白玉手掌悠然而起,其上环绕着五彩霞光。 不时翻转,彼此缠绕的异色光轮,威严而强横,将周边空间冻结。 形似兽类的庞大身影,如梦似幻,周身延申出道道黑线,宛如招揽游人的旅舍,扣人心弦。 虽然还有其他诸多的异象,但总的来说,数这三种最为强横,将其他的异象扫至一旁,自身盘踞于头顶上空,宛如绝世的强者。 “世人皆求过去,言越古越强,而我独行未来,与诸多圣贤结交,成为诸方‘信使’,虽然为神殿所敌视,但也无损我们的强大” “崇高冕冠,凛空王座,蜃象之棺,你联系到的这三位在其中也算是极为强横,而你现在最多借用他们的一部分力量,还不足以成为‘代言者’” “玉手,光轮,通径,只是力量的部分表现,只要你一步步深入.....” 安克托忽地住嘴,他的目光转向一处,眼神显得有些冰冷。 “江流,他竟然还敢来,真是不想活了”然而,尽管他这么说,他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进入申请。 法伊特睁开眼睛,头顶异象逐渐隐去,他不言不语的站起身,在外人面前,需要保密信使的修炼方式,他的目光移向左侧。 那个男人正凝视着一道忽然出现的门户,身上散发着凛冽的气息,这也是这个人告诉他的。 既是首座,也是父亲,同时也是他的....引路人。 说起来,自己应该感谢他才对,法伊特在心中漠然的想道。 安克托的头颅微偏,却最终没有转过头来,明明在这里他是可以听见法伊特心中所想的事的,可他却什么都没说,而是专注盯着打开的门户。 嘎吱,门户被轻轻的推开,一个面容俊逸,气质昂扬,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出现在那里,他表情自若的合上了门,而后者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哟,好久不见!” 江流对着这边笑容可掬的挥着手,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友善。 “黑水”安克托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轻喝道。 宛如墨汁般的粘稠黑水蓦然出现在这个纯白的空间,它张扬的手脚,飞速的攀升而起,在江流惊奇的目光中,向着对方冲去。 铺天盖地,就像天边倒泄的河流一般,汹涌而无法抑制。 “我懂,考校是吧” 江流目露精光,脸上浮现悠然的笑容,他单手前伸,表情却逐渐变得不屑。 “不过嘛,嘿嘿,您老人家是不是没吃饱饭啊” 指尖之上一圈黑线一闪而过,黑水顿时被一分为二,而后宛如失去生机一般,瞬间跌落在地,然后变得灰白,如同尘埃一样,逐渐‘消融’掉了。 啪啪啪。 江流满不在乎的拍拍手,脸上颇有自得之色。 “不愧是我,拳打不服,脚踢不屈,就是受不得委屈!”江流歪着脑袋,眼神幽深的看向安克托,嘴角挂着讽刺的笑。 “您说呢?” “哈哈哈哈!” “嘎嘎嘎嘎!” 安克托忽地大笑起来,而江流随之大笑,紧接着,两者默契的同时停下,彼此对视,脸上带着一致的深沉表情。 “不愧是你,竟然真的让安德里暂时退出他的舞台,虽然是在众人的默许下才达成的,不过,你确实做到了我们没能做到的事,这一点上,我倒真是自愧不如啊” 安克托看向江流,脸上是唏嘘不已的表情,他的眼中闪现回忆之色,表情却变得柔和起来。 “也是千钧一发,虽然众人平日都说大总统这不好,那不好,但事到临头,他们还是想要退缩,若非我当时站出来承担了责任,再加上稳健派的陈刚的表态,恐怕还是不成” 江流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深沉。 即便是现在也有人在试图表忠心,再加上军部的人的全力支撑,以及其他的人的表态,只怕这次弹劾很快就会被宣布无效。 安克托眼神一凝,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 “你还在叫他大总统吗?” “因为他无愧于自己的职责,我所说的那些其实也只有那个魔神眷者较为严重,其他的甚至算不上事,而且....”江流笑了笑,眼神有些怪异。 “不是您的提议吗,不然就凭我也不可能影响那么多原本保持中立的人的” 安克托笑而不语,在联邦的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但,即便是那些位高权重的首座,在过去也并非受过他的教导,更别说自己还与他们的父辈有着亲密的关系。 想要影响他们,对身为新生代的江流很难,但于他而言,却很容易。 但是,他的目的却不是这个。 “只是老年人的一点人情,算不上什么值得自豪的资本,不然,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安克托摇摇头,眼神有些发冷。 相比那些被封存于各个世界,终生不得外出的友人,他虽然足够幸运,拥有一定的自由,但他本身却是实打实的受到限制的。 只有在专人的带领下,他才可以外出,当然,为了抚平他心中的不满,他的待遇也是极高,但这也并不能使他满意。 “解除限制的法案如何了?”他首先问出自己这个最想知道的问题,虽然他本身也觉得很渺茫。 然后,江流的脸色不出意料的变得深沉,他重重的摇摇头。 “基本没有希望,我虽说是代理,但各部门都各行其事,没有要听令的打算,而且,我试着提了一下,就连我的盟友都没有赞同.....” 江流话语一顿,随后一脸遗憾的看着面色变冷的安克托。 “我很抱歉” 而同时,江流的心中则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提交这个法案,他对眼前这些老家伙分外鄙夷。 这些脑袋锈了的老家伙只要安心当个活化石就好,就不要想着出来夺权了。 安克托深深的看了江流一眼,随后冷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他能不知道这小东西在想什么,哼,他的线人早就告诉他了,这个家伙整天都在装酷,耍威风,根本不关心正事,所以众人才开始敷衍他。 他试探了一下,果然这小子不怀好意,欠缺一些教训。 虽然两人心中各怀鬼胎,面上却都是一副友好的样子,彼此都显得十分惋惜。 “好了,闲话就到这里,该说正题了”安克托收起叹息的面孔,一脸庄重的说道。 “是啊”江流应和一声,眼神却瞥向一侧的法伊特,笑的有些灿烂。 “.............”法伊特一脸漠然的看着两人,始终不发一言。 “世人皆认为是过去铸就了现在,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时常在未来,现在往返的我能够断言一件事” 安克托先是习惯的举例,然后他立即道出自己的观点。 “天下无有不变之事,只要力量足够,就可以让‘岁月’在指尖起舞,任意摆弄,哪怕我现在所处的局面.....”安克托神秘的笑了笑,眼中爆发强烈的精光。 “也可以被瞬间倾覆,好坏倒转,前后重定,只要引入足够的变量,就可以改变过去,从而以过去覆盖现在,到那时,就是我等的盛世了” “另一位大总统在那一场战役中受到重创,所以才会把权力委托给安德里,致使他一家独大,那么只需要改变两人受伤的经过,那么就可以重现那种均衡的局面” 安克托对着眼神忽地变得晦暗的江流陈述道,他的眼神显得格外真诚。 “我们所求的就是那个,我们并不打算干掉安德里,只想让那位回归,仅此而已” 江流蓦然明白了,为何那些旧时代的强者们会对这次弹劾保持沉默,想必是他们觉得比起让安德里独掌大权,还不如让那个备受他们拥护的大总统回归。 所以,他才会感觉这次弹劾的发动无比顺畅,虽然最终还得他自己站出来,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就明白为何陈刚为何出面了,要知道,对方可是在联邦仅存的老辈强者。 因此,他说出的话,连安德里也需要郑重考虑,也许他也并非没有注意到这次弹劾,只是考虑那些人的想法,左右为难之下,这才以‘遵守规则’为由退了下来。 而当时,他制止那位西都统帅的行为,自己当时还以为他只是不想引起混乱,现在看来,说不定他早在那时就洞察到众人的想法,所以才会自嘲着离去。 而之后东都沈伤飘然离去,而西都撒贝宁则是默不作声的离开,想必两人也有各自的消息渠道,两人至今仍然固守在大本营,等着事情的发展。 “唉!” 江流不禁重重的叹息一声,他昂起头看向上空,眼中带着唏嘘,这些人的心思咋都这么深了,这让他这个信奉力大砖飞的人还怎么浑?! 他只不过好奇心重了些,这就被他人当作出头鸟和炮灰了,等安德里复出,他岂不是会倒大霉? 江流扁扁嘴,心中顿感无趣,算了,怎么都好,总不至于让自己去送死,到时的问题,到时再考虑吧。 “......你的回答呢?” 而对面那个目光炯炯的人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嗯,看上去格外的胸有成竹,又自信,又骄横,看上去十分令人讨厌。 “我?”江流伸手指向自身,脸上带着轻松之色。 他转过身,向着外面而去,同时手向后拜拜,口气有些轻佻。 “什么也不干,回家睡觉,热炕头,我还有‘大事’要做呢!” 安克托的表情瞬间冷却,他默默的看着江流伸手拉开一道虚空的门户,然后步子松松垮垮的走了进去,至始至终都没有给予正面答复。 “他这是什么意思?”法伊特不禁感到诧异,他出言询问道。 “......”安克托张大嘴巴,脸上浮现一股郁气,半响后,他才脸色铁青的回答道。 “众所周知,江流爱好女色,兼之身为首座,讨好他的人数不胜数,自然艳福不浅,他的孩子有的只比他差个十来岁,有的甚至最近刚出生” “在他的家中,子女是最不值钱的,因为太多了” “但他依旧躬耕不辍,极为刻苦!” 法伊特听着他的引路人极为嫌弃的话语,心中不由叹为观止,真是一个随性的首座。 ................................................ “就算那些人说的再好,不过我等就真要任由他们这么做吗?” 一面色发黄,皮肤干燥,几如老农的男子发出深长的叹息,脸上带着迷茫之色。 “不然怎么办,我俩又没什么话语权,他们竟然肯捎上我等,说实话,我都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头戴青色方巾,身上穿着古代学者的服饰,面白无须,唯有一双眼睛显得明亮的青年男子摇摇头,语气却有些低落。 “征讨司,说起来威风,但知晓内情的人都在笑话我们两个,被神殿死死的压在身下,任他们把持相关的权力,被蔑称为庄稼汉和穷书生” 梁亮苦涩的摇着头,头顶的方巾则紧贴着脑袋,散发着淡淡青光。 “都怪那些外事部的家伙,要不是他们走漏了风声,我们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原本指望他们能够出手相助,却将你我二人的缺陷暴露出去,真是不当人子!” 高洋焦躁的挥舞了一番拳头,然后颓废的缩成一团,表情十分的无助。 “最起码,要是我们这边的顶尖强者再多一个,那神殿的人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善吧”高洋低声嘟囔着,但连他自己都没觉得有太大可能。 “也只能听之任之,走一步看一步了”梁亮的视线滑向一侧,而后与高洋默契对视一眼,随后口中吐露沮丧之语,两人同时发出深深的叹息,嘴角却无声的弯起一道弧度。 耳朵尖尖,向上翘起,脸颊两侧是灰色的毛须,黑乎乎的鼻子轻轻抽动,灵动的大眼睛中闪过思索,随后,它脚步放轻,蹑手蹑脚的向后退去。 而在它目光的远方有一道庞大的巨影,几如岛屿一样将一部分地域全部覆盖,庄严而神圣的气息充斥其间,显得巍峨而宏伟。 而在一座清冷而圣洁的宫殿中,一双紧闭的眸子缓缓张开,望向了远方。 “安德里.......”声音如泣如诉,带着思念与哀伤,随后,变得平静。 “宣,格尔巴*多尔纳来此,是时候让他归于我们了” 第133章 那永恒的星空之下 喀喀喀。 身型庞大,暗红色的铠甲之上带着化之不去的粘稠血色,冰冷的气息驻扎其间,银红的短发盘踞于脑后,黑色的尖角向后弯曲,橙黄色的双眼中闪现寒芒。 多尔纳脚步平稳的缓缓走入宫殿,脸上带着庄严之色。 面对在仿若天河倒挂的霞光覆盖下的那道看似柔弱的身影,他的眼中闪过恭敬之意,诚挚的低下了头颅,恭声道。 “格尔巴*多尔纳,神殿护卫队长拜见大祭师大人,愿您的荣光贯通古今,万世不坠” 琼首轻点,深色的蓝色眸子凝视着眼前的庞大身影,眼中蕴含着无边的威势,那是即便星河断绝,宇宙崩塌也绝不会有丝毫动摇的坚毅眼神。 “乱局渐起,而安德里此刻却陷入困境,无暇践行与我等的承诺,故,我嘱意,那道后手该启动了,他天生就该是我们这边的人” “虽然安德里一直将他们护的周密,不过,现在也由不得他了” 虞丝想着自己之前试着询问安德里,却被对方自己现在正被卸职中,所以无暇继续合作的借口所噎了一下,她的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不然她也不会此刻发动。 “另外两位统领由我负责联系,现在去吧,多尔纳,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是,绝不堕污我等森之国度的名誉,我多尔纳定当竭尽全力!” 他高声颂道,眼中虽有复杂之色闪过,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他转过身,大步往外走去。 虞丝微微颔首,眼中光波流转,不由想起此间宇宙对所谓‘森’的注解,旁人皆以为那是在诠述环绕本土的‘诸星’,那副形象就仿如森林一般。 也许他们还以为取名为森,一开始就蕴含着这样的期盼,但实际上,那只是对当时那位最强统领出身的注解,而自己当时也只是作为辅助存在。 “即便是号称永恒不坠的苏生大地也归于沉寂,我又如何可以幸免,唯有尽力而为,不辜负上帝的心意” “八王时代已成过去,我们不再需要霸横,只求存身” “只是.......” 静寂的宫殿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而后逐渐消泯。 而在一院的走廊上,李木的身体忽地一顿,他昂首看向上空,脸上浮现叹息之色,他感到有些头疼。 “虽然他刻意没有管,也不曾说,但我能不管吗,真是.....” 他摇着头,脚步一转,走向阶梯位置。 齐休原本有些飘忽的视线忽地一凝,眼前是一群面色惨白的家伙,他们的身体在无形的颤抖着,眼中带着深深的疲累,眼皮不住的打架。 心力已经耗损到边缘了吗,他心中思索着,右手抬起,指尖银白光亮一闪而过,众人的眼皮随之合上,他轻轻挥手,大厅的地面之上顿时浮现道道漩涡。 漩涡缓缓的将众人疲惫的身影拉下,而他们将会被安全的送到舒适的居所,在那里抚平身体的疲劳,苏醒之后,心力也会比起平日更为强盛。 齐休耐心等待着众人全部落下,目光看向样式一致的挂钟,那上面显示已然超过八点一刻,他心中摇头,索性在这里开始思索明日的内容。 老实说,即便他化用过去的锻炼方式,不过这些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异类,所以锻炼的强度也不能完全等同,依他的想法,在他任期满后,能勉强将一阶基础打好就算不错了。 毕竟,时间还是太短,要是三个月的话.....齐休摇摇头,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办,不可以一直在这里,而且他现在也隐隐明白安里让他来此的用意了。 “人性啊.....” 他轻叹一声,之所以用消化这个词,而不是消泯,也隐含着那道意思,恐怕今后杜德的那份人性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圆满或者陨落的那一天。 齐休的目光一动,视线移向一旁,那里有一道冷肃的身影突然出现,他那张严肃的面孔看向这边,正是李木本人。 “住校,这段,时间,不回” 然而,李木忽然说出的这番话语却让齐休的眼神不禁一凝,他本想发问,可看向那张肃穆的面孔,他还是没了这个兴趣。 “好吧,我随后会嘱咐一番仆役,还请为我准备一间房间” 齐休想着之后去校门附近通知一下,毕竟在校内存在很严重的遮蔽效果,寻常的联系方式根本传不出去。 之后恐怕短时间内就不得外出了,他的心中顿时有些沉重,这大概也与大总统现在的状况有关。 “走”李木点点头,转身带路,齐休平静的跟上,心中则在默默的思索着。 而在齐休的家中,阿守幽幽的一叹,原本飞扬的白发也垂了下来,她望着外面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原本精神奕奕的双眼也变得黯淡。 “好慢,怎么还没有回来” 在地面做着俯卧撑的红虎瞥了这边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转过头,继续神情专注的锻造着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肌肉随之收缩扩张,看起来十分强大。 虚影小人有点艳羡的站在旁边,偶尔想伸出手触摸一次,却几经犹豫之后还是收了回去,眼中依旧带着羡慕之意。 大白从鼻子喷气,眼神鄙夷的看了那边一眼,而后惊奇的看向静静的立于桌上的娇小身影,她竟然没来骚扰自己,真是怪异。 身后翅膀折叠着缩成一团,淡金色的粉末在空气中不时闪烁发亮,她双手抱胸,眼中流露思索,表情十分的严肃,丝毫不曾在意那道不时瞥来的视线。 “....也是啊” 伏在客厅中央,感受来自地面的冰凉,恐鳄水虫的脸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听到阿守的抱怨,她略有些犹豫,还是回应了一句。 阿守扫了这边一眼,随后表情冷淡的移开目光,她丝毫没有与之交流的打算。 而在整个屋子中若说阿守在最靠近门的地方,她看着外面的天色只是一心等待着齐休归来,而红虎,虚影小人则在房屋的右角,大白,黄金蝶则在偏左的位置,最后的鳄虫在中心。 几位仆役彼此间隔着不小的距离,偶尔对视在一起,眼中也并无太多亲热之感,只有着对陌生存在的抵触和抗拒。 而这也是齐休不在之后,几位仆役们的真实距离,他们优秀而成熟,所以不会按照私情来行事,只会按照规章办事。 得体而合格,却不参杂着任何情感。 “......................啊”阿守忽地惊呼一声,眼中满是困惑和沮丧,头上的白发猛地炸起,如同一根根鲜活的触手在空中四处摇摆。 脸上浮现抗拒之色,阿守深深的叹口气,随后纵身一跃,脚步轻盈的立在地面,然后她看着视线望来的众位仆役,这才说道。 “主人说他短期内不会回来了,让我们各自安排,但不要刻意惹事” 红虎眉头皱起,就连正在做的锻炼也瞬间停止,他身体一顿,猛地站直,险些把一旁的虚影小人带倒,他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沉声道。 “这么说,他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是主人”阿守眼中寒光闪烁,她警告着对方,身后白发飘扬不定。 红虎嗤笑一声,随后大步走向门前,与眼神严肃的阿守对视刹那,脸上浮现鄙夷之色。 “弱者,谁给你的自信与我这般说话”他冷笑一声,拳头向前伸出,拳风打的阿守脸部生疼,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红虎张着嘴,眼中闪过犹豫之色,视线游离片刻,最终还是走回角落,盘膝在地,再度开始锤炼自己的心灵。 阿守面色难看,她的白发垂下,身体的颤抖随之停止,她之前感受到了某种危险,那大概是红虎本身带来的,只是她最后等对方离开,身体才恢复正常。 她的目光忽地一凝,在地面上有些许金粉闪耀,她蓦然抬头,那道娇小的身影移开目光,那双高傲的眼神却始终在她的脑中徘徊不去。 之前,那份危险究竟来自何方? 阿守心中肃然,不由有些困惑,她原本以为是那只老虎,现在看来说不定是...... 大白的眼中闪过愉悦,他心中高呼,打起来,打起来,这样他才不无聊,只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庄重的样子,然后,他察觉到一份异常强烈的视线。 他不禁望去,黄金蝶正眼神灼灼的看着这边,眼中带着审视和确认,她冷冷的一笑,看向他的眼中再无半分希冀,反而是鄙夷的态度。 大白移开脑袋,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响鼻,心中毫无波动,发现就发现吧,只要不打小报告就行。 恐鳄水虫望着各行其是的众位仆役,心中不由摇头,简直是散兵游将,不过,自己也是一样。 而在齐休的房外,有一双目光正在注视着那间屋子,周围扭曲的空间掩去了他的身形,暗红色的铠甲闪耀着光华,他发出低沉的笑声,在原地消失不见。 “就算不能进去,但这里不是还有‘弱点’吗” 空气中残留一句阴暗的话语,而这一切并没有被屋中仆役所发现。 ........................ 而在此时的森之联邦,随着大总统被弹劾的消息越传越广,甚至就连原本的盟友势力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他们满心困惑,这个弹劾就那么强? 啪! 在黑色发沉的方桌之上,一道手掌顿时拍在上面,带着主体的剧烈情绪。 “放你的屁,什么叫做与魔神有关,简直可笑!” 新生代强者之一,星主强者,斐裂表情严肃,他的双眼如同喷薄着怒火,与面色若霜的军部强者,首座陶双对视,而他的身后有着一堆气势汹汹的年轻强者。 前者的身上穿着银色的铠甲,俊秀的脸上满是愤慨,而右手背在身后,只以左手抚胸的沉默中年则是支持军中统帅路遥的首座之一。 他如同漆黑深夜的幽暗短发,与脸上如同宝钻的双眼相一致,沉默的看着来人。 “这是规则,也是必有的纲程,即便是大总统也不例外,既然犯了错,就必须得到纠正——” “呵呵,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枉他人,那就是你们自豪的法规吗?狗屁!” 斐裂神情中带着冷色,他猛地向身前挥手,剧烈的岚风顿时射出,击打在眼神变得森寒的陶双面孔之上。 “我们走到如今的程度,哪个没有借助过那些魔神的力量,只以那个借口,哪怕你我都逃不了关系,怎么,是不是尊贵的陶大人也要卸职啊?!” 陶双右手抬起,抚摸着自己毫无伤痕的面孔,他忽地露出笑容,眼神变得漠然。 “很好,那就让我来看看你们的决意吧,以下犯上,生死毋论!” 面对陶双的冰冷杀意,斐裂慷笑一声,随后扑了上去,而他身后的人眼中浮现坚决,双掌抬起,威势爆发,也一并冲了上去。 在森之联邦的上空之上,往日总在传播小道消息的人像今日一反常态,开始转播起某处的奖项。 在犹如干枯沙漠,一片昏黄的土地之上,有两道身影正相对而立,其中一道身影面向这边,两人的面部还打了码。 “我啊,早就知道那不是个好家伙了,说好的待遇一直没有实现,还逐年减少” “就是,就是”旁边一人嘟囔着。 “下台?哈哈,真是求之不——” 轰!!!画面中响起剧烈的声音,烟雾弥漫而起,画面随之切断,面容俊朗的白纯出现在原地,他微笑着面向众人。 “以上是外域传来的讯息,在这里亲切的嘱咐大家,出口须谨慎,为了您和家人的安全,请远离危险的话题” 人们不禁眼神肃穆的看向那个画面,也不知是哪位高层出手,将那些公然发泄对大总统不满的人全部杀死,虽然他们也很不满他们的言辞,却多少觉得这样有些不太对。 而在一处幽静的房屋之外,一位眉眼如剑的男子张开眼睛,他锐利的目光看向远方那缓缓走来的众多人群,眼神紧盯着为首的那个苦笑男子。 “路机,你来这里干什么?” 路遥神色严峻,眼中毫不关注男子身后的众人,只是轻声询问着他最看重的儿子。 路机摸摸鼻子,脸上浮现苦笑之色,他抬起脸,打量了一番路遥身后的屋子,眼神闪过坚定之色。 “不得不来,我既然站在人前,就必须有这个义务,父亲,抱歉了” 路遥表情冰冷,不发一言的看着对方,还在等着对方的后文。 路机伸手前举,手中光华流转,一道纯白色的利剑出现在手中,他顺势握住,身上的锋利气机冲天而起,眼中带上自傲之色。 他转头看向路遥,眼中闪过热切。 “而且,谁说今日的胜者就一定是您呢,说不准是我呢?”路机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眼中满是渴望敌手的热情。 路遥缓缓摇头,眼神变得虚无,就连原本身边昂扬冲天的气势也逐渐消泯,他手指伸出,其上有白色气流穿行不止。 “那就来让我来考校一番吧,若是太弱......” “你就死在这里吧” 哧!金铁之声响起,这片世界顿时被锋利的气机所笼罩。 而在森之联邦的边缘星域,米洛浮在空中,眼神悠然的望着远方那些气势磅礴的身影,他那显得有些干瘦的身影则被紧紧包围着,身上一件宽松的暗色长袍。 “那片大地的建设也曾有我们的功劳,为何不准我们进去?”曾经的功勋之后,大世界之主燕止寒声道。 米洛无奈的一笑,璀璨的右眼看向众人,那双充斥着异象的眼眸让不少的大世界之主身体为之紧绷,心底暗含戒备。 “我可不管那个,我只是听从命令,拒绝其他方面的干涉,至于你们是谁?”米洛露出爽朗的笑容,脸上却有些冰冷。 “与我无关” 他的左眼缓缓睁开,一道昏黄色,倒立的竖型兽眸蓦然呈现,米洛的左脸忽地出现道道纹路,配合他右侧的星空之眼,顿时显得邪异起来。 “任务就是任务,诸位,请回吧,不然下季度所需费用加倍,而这就是最后的警告了” 燕止等人不由皱起眉头,他们犹豫片刻,还是缓缓退去,不急于一时,他们还需要观望一番,若真的有机可趁,那......... 米洛看着头顶那片迷离梦幻的星空,脸上不禁浮现叹息之色。 “无人知晓,离别的钟声何时敲醒,我久寐不去的枕边,是否依旧带着昔日的梦境,结果,最后会如何收场呢?” “无论如何,最起码要维护联邦的脸面,我也只有这个职责了.......” 第134章 重塑与过渡 “锤炼自身的精魂,将力道贯穿于身体的每个角落,达到落指即可倾尽全力,这样才算是一阶,也就是肉身阶的初成阶段” 齐休眼中银白之色一闪而过,面容显得冷峻无比,耳中响彻着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而你们现在还差的太远,所以要跑,拼尽全力的跑,直到意识中断之前,你们必须克服那份由过去经历积累而生的怠惰” 而在一道远远看不到边的大陆上,有二百多道身影正在狼狈不堪的向前蠕动,他们眼神发直,双手抖动,但还是环抱于胸前,双腿每迈出一步,就会摇晃不止。 哪怕任谁来看,他们的精神和身体都到了极限,即便态度再为严苛的人,到了这里都会眉头皱起,会开始准备急救工具,因为这些人的状况就是那么糟糕。 意识几近于迷离状态,身体只是在下意识的前进,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下,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放弃。 “只是放弃,谁也可以做到,你们也可以选择用正统的方式锻炼,至少一院最不济也会供你们完成学业,哪怕你们本身只是个废物,呵!” 齐休嗤笑一声,然而却没有人回应他的嘲笑。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人,无论男女他们都不会有怨言,因为他们都很明白一件事。 只要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就再无摆脱‘平庸’的资格,比起放弃,那些由于自身的无能而引发的诸多苦难可不会同情他们。 不会有人期待他们的成就,未来清晰的一眼就可以望到边。 处在联邦鄙视链的最底层,哪怕渴望来自他人友情,梦想,爱情,却被旁人划出了一条无形的界限。 每日在床上辗转反侧,梦醒时分却只能望着那轮美轮美奂的星空发呆,眼中虽有艳羡,却又深知那不是自身可以期盼的美好。 人活一世,不过屈指百年,若都是这样,人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可眼看着他人寿命悠久,长生驻世,自己却只得数着日子过活。 这样的平凡生活真的值得吗? 积灰种们每每反问自己,那个答案就涌上心头,只是,哪怕最为博学和善良的人面对积灰种都会摇头叹息,眼中满是怜悯。 三阶非人之前,人最多二百多年,每次进阶,都会递增,直到完全染色的六阶,那时只要不遭遇巨大劫难,按照本身的手段,即便永存世界也不算难事。 然而.....那与积灰种们无关。 从一开始,他们的灵魂就如同顽固的石头一般,哪怕用大神通者消耗自身本质进行冲刷,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得到蜕变。 所以,即便修行,他们也只能避开灵魂蜕变的方面,从一开始他们就必须‘偏科’,所以,到了最后,也就无法冲破那道天关。 异类道路一开始盛行之时,他们曾一度欢欣鼓舞,但随之情报的揭露,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异类道路是对现有职业的优化,从头到尾....都与他们无关。 所以,在‘无可奈何’之下,他们选择了怠惰和放纵,他们之中搞坏身体的不在少数,而那份轻松反映到现在,就是此刻他们的疲态。 所以,齐休并不会同情他们,人当为自己负责,无论那是好是坏。 “既然要偏科,就要偏到极致,除却那个选定的长处,其他的东西一概舍弃,连那种程度也做不到,怎么可以算是有恒心啊。” 齐休摇摇头,眼中倒映出某个孩子拼命的身影,除却努力就是努力,纵然如此,也得不到成果,那就把那个平庸的自我一并失去,为了...... 他止住思索,眼中带上理智之色,他审视着众人,心中则有些了然,这些人虽然看上去在努力,却只是在不抱希望的努力,连他们自身也不认为齐休会有什么好方法。 毕竟,连联邦的大师级人物也否决了他们。 齐休昂起头,身体站的笔直,脸上带着肃穆和些许的怅惘。 可是,他们错了,齐休确实可以帮到他们,在过去,齐休为了解决自己的某个问题,曾博览全书,倾尽心力,而后才在梦幻般的顿悟下研究出了那个东西。 自我重置术。 只对普通人有着效果,可以重置自我的天赋,打个比例的话,就像一个出生后天赋值100的人,而一些所谓的天才则有150,200,乃至更多的天赋点。 而在后天的教育中,人固然可以修正一些方向,但每个人其实都有在某个领域上的天赋,虽然相比天才不如,但却足有20多点,但其他的天赋位置则只有个位数。 那么,如果将那些不需要的领域点数重新投到最高的那点之上呢,就像给加点错误的人物重置,然后将大量的点数集中于一点。 按照这个道理,只要舍弃的足够多,那么选定的那项长处甚至可以达到90多点,甚至100点。 那时,那个人固然生活方面有种种不足,但他无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而那个过程,并不需要灵魂的参与,因为那只是出于自身意识的选择,是对自身‘天赋’的优化,换言之,那个术也对这些人有效。 齐休心中有这个自信,因为他亲身实验过了。 为此.....齐休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深深的望着眼前的这些人,他们现在所进行的努力并非徒劳,强化自身的肉体到极限,也可以提升一些‘点数’。 而那就是他们以后前进的唯一源泉,因为,即便是自我重置术也只有一次使用机会,它的效果既强大又狭隘,只对普通人有效,而且以普通人的意识强度也只能进行一次。 再多,大概脑袋也会爆开吧,齐休心中思考着。 “你们现在的每份汗水都会获得巨大的回报,我并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只有你们自身真的决定去做,我才会帮一把。” “所以,请为了自己而努力吧。” 齐休语气诚恳的告诫众人,众人勉强恢复一些清醒,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们看向前方遥遥无际的道路,眼中露出觉悟之色,脚下动作加快了几分。 在大门处观看的李木脸上欣慰之色一闪而过,他看着齐休望来的目光,面容再度变得木然,齐休挑着眉移开了目光。 最近,好像时常见到对方,齐休不由心中有些疑虑,莫非是外界出了什么大事,他念及大...安里不在的情况,心情顿时有些沉重。 希望真如对方所说吧,齐休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时间,而后向门那边走去,而李木则安静的站立一旁,没有发出其他的声响,只是静静的注视齐休靠近。 而在外界,众多年轻一代强者发动的反抗仅仅半天就被很快压制。 当他们鼻青脸肿的被压入牢狱,脸上还带着不服,本想说些什么,但看了揍他们的长辈更加发黑的脸色之后,他们还是理智的保持了安静。 外事部的两位首座本想搞个大新闻出来,却被弹了半天算盘的财政部打上门去,将有损联邦的形象的内容全部下方,硬是强压着前者保持‘公正’的态度。 据说以白纯为首的人本想申冤,却被拉进门去接受道德教育,而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外事科众人都是一脸正经的样子,口必言忠诚,双手则抱拳朝天拱拱,以示尊敬。 “以上消息纯属虚构,请大家务必不要被谣言分了心神。” “什么敌在内部,简直可笑,我敢拿我的人格担保。” “我们永远爱着这个联邦,啊,它是多么的.....” 米洛从外域回归,刚一抬头就看到那张一脸恍惚的面孔,他的嘴角不由抽搐一下,默尔迪等人确实做的有些过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不理解,毕竟默尔迪每日都在算钱袋子,每天恨不得把自己的白胡子也拿去充当各种费用,也难怪他对这些影响联邦形象的人下手过重。 米洛摇摇头,还有那个江流看似如今远离风浪,只在家中享乐,不过,这一切毕竟是他挑起的,恐怕之后他也逃脱不了关系。 而且.....米洛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总感觉对方不是为了那个位置,而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江流这个人看似轻佻,实则极为理智,很难想象他沉迷于权力的样子。 “会是那位硕果仅存的首座的手笔吗?”米洛心中生疑,那位一直驻世,曾经开创联邦的九大首座之一,如今被封印于纯白之狱中,在他定期的外出中,他曾见过一面。 而现任首座中也只有财政部的默尔迪对那个家伙的情况略知一二,他心中一动,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噗通,一道被困住手脚的身影被丢了进去,路机心中恼怒不已,今日之辱我记下了,未来定当偿还! 他此刻被白色的犹如柳絮一样的绳索绑住,浑身就像一个粽子一样,严严实实,根本挣脱不开,耳畔传来对话声,他努力翻转身体,开始侧耳聆听。 而在屋子,有两人正隔着一张圆桌,面色悠然的交流着,对于忽然被抛进来的路机,两人理都不理,继续说道。 “........那两个家伙已经尽可能的把消息传了出去,我则用闭关的借口在你这里躲躲清闲,不然那些家伙肯定还要试探我。”右侧做贵公子打扮的俊美男子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不是我说,那些神殿的人可是十分麻烦的,既不能动手,引发冲突,也不能态度软弱,令人小瞧,我都后悔接下这个差事了。” 男子连连叹息,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安德里端坐一旁,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淡淡道。 “徐让,也只有以你的性格他们才会相信,换做旁人,那些试探的手段只会越发凶猛,迟早也会和他们起冲突。”他摇摇头,面露感慨之色。 徐让面色古怪,一时都不知道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刺,他不过是平素喜好偷懒,懒得理事了那么一点,平日则被另两人漠视,怎么现在说的就像他做出了一番大事一样。 他都觉得奇怪的不行,这些家伙怎么这么会整事,还不嫌麻烦。 人生在世,不过就是为了享受,他好不容易才升到首座位置,还不准他休息一段时日吗? 不过嘛....... 徐让的脸上扬起笑容,他故作谦虚的双手下压,朗声道。 “大总统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之劳,不必太过介怀”说罢,他眼神灼灼的看着对方,眼底满是期待。 他都这么努力了,还不给他几万年,不,至少几亿年的休假吗? 安德里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他单手按住脑袋,有尽可能友好的目光看向对方,平静的道出一句。 “不准,你上任期间就被其他人打了不下亿次的报告,他们说你怠于公事,有损联邦形象——” “谁说的!”徐让猛地站了起来,眼中如同喷射着怒火。 “让他们站出来和我对峙,我保证不打死他,竟敢冤枉我......”看着安德里平静异常的目光,徐让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 他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拘谨的坐下,露出一脸严肃的样子。 “您说,您说......”他打着哈哈,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而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一股视线,他低下头去,那个粽子正眼神诧异的看着他。 他的心中顿时一哼,区区粽子,还敢蔑视我,报上名来! 徐让在心中大喝,只是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神色,他对着粽子微笑着点点头,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只是那人的眼神越发古怪,让他心中不爽,连忙咳嗽一声,移开了目光。 安德里对着路机温和的笑笑,后者顿时激动起来,眼中满是仰慕之意。 而带着肃杀之气的路遥也适时进入了屋子,他走向这边,路过路机,还不待他反应,路遥单脚抬起,将路机踢到角落位置,这才看向了安德里。 “基本都压制了下去,大家都很有分寸,不会伤人,最多下手重了几分”路遥态度冷淡的解释着,安德里则是安静的聆听着,脸上闪过欣慰的笑容。 路机嘴巴被堵住,只得呜咽几声,然后忍住屈辱看向那边,眼中带着诧异,说实在的,这个现状与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看起来倒像依旧是大总统主导全局一样,可明明对方已经被卸职了才对啊? 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困惑,如果众人的态度还和原先一样,那么那个职位还有什么意义,反正无论如何,众人都会听从对方的命令,那不是在骗人吗? 路机顿时感到沮丧和愤慨,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们,不需要你们的插手,这样一来,自己等人也就不会愚蠢的来到这里...... “并非毫无必要,他们之所以听从我的意见,也只是出于对我的信任,但我自己却要知晓一件事,我现在只相当于一个嫌疑者,某种意义上是需要避嫌的。” “你们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只从我的角度而言。” 安德里扭过头来,温声解释着,他的脸上满含笑意。 路机有些暗淡的眼珠蓦然一亮,原来自己等人不是在做无用功,变得愤怒,焦躁的内心在霎那间平复下来,他的眼神再度变得坚毅。 “一个事件,需要开始,过渡,发展,高潮,后续,以及尾声,若将这个‘弹劾事件’看作一个整体,现在才刚刚进入过渡阶段。” 安德里环顾众人,眼神无比认真,脸色变得严肃。 “但这个过渡绝非无意义的,他引导着后面的发展,最终促成了高潮的出现。”安德里欣慰的看向路机,眼中满是诚恳。 “所以,我很感激你,请不要让自己失去此刻的这份心意,那才是你最宝贵的财富。” 路机顿时热泪盈眶,他满心欢喜的看向对方,果然,那个人还是自己向往的那个存在,那么,他猛地瞪了路遥一眼,后者则是面无表情的望来。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他会完好的站在对方面前,以胜利者的身份,到那时,他才能为这个值得尊敬的人效力! “我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但出于我的职责我必须阻止,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我反而可以提供一些帮助了。” “江流,劳勇,李如初,雪莉,都是我熟知的人,所以.....”安德里看向上空,眼神变得坚决,“接下来就由我来主导那份进程,为了避免‘干预’,对吧?” 安德里忽地冷冷一笑,而后再度恢复平静。 “‘现在’才是永恒,而我所求的仅仅如此。” 路遥,徐让沉默不语,屋中顿时陷入沉寂之中。 日头高升,寒风呼啸,刺骨的空气渗进身体内部,一道瘦长的身影立在一处,手中持着一支发黑的长枪,枪尖上有点点红斑。 刺啦刺啦,节肢相互碰撞的声音响起,在人影的四周开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无数蠕动着的百足兽类目露寒光涌了上来。 他背对着天空那道并不温暖的冬日,面容平静的看向逐渐袭来的兽群。 “结果还是被追上了,这也是对我那次所犯下的罪的清算吗?”他的视线看向前方,却如同看向并不存在于此处的某人,眼底生出一抹愧疚。 “没什么好说的,上吧。” 他轻喝一声,嘴角微抿,长枪搭在肩上,脚步坚定的向前走去,如同当年他毫不犹豫走上的那条路。 当日如此,今日也是如此。 第135章 久塞不知其意 多尔纳走在久未涉足的长街上,注视四处走动的行人,他那犹如鲜血般的眼眸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而他一副铁壳子的身影就算在森之联邦也极为显眼,路过的人稍加打量,眼中就会露出凝重之色。 他们明白,对方一定与神殿有关,而这份戒备的心态,无论是何种族,他们都是几乎一致的行为。 多尔纳摇摇头,脚步变快,快速的前往自己的目的地,通过纵横交错的圆环地带,眼前出现了一座略显破旧的庄子。 他身体一顿,幽深的眼珠看向那锈迹斑斑的铁门,右边的臂膀伸出,近乎刀刃的利爪之上闪耀着寒光,粘稠的血色灵光顿时蔓延开来。 “事先警告一次,不要做出愚昧的举动,现在,轮到你们决定了?”多尔纳面目沉静,声音平和的予以问询,若是能安全收场,他也不想太过粗暴。 “................” 空气之中顿时充斥着凝固般的氛围,显得沉重无比。 “......我们从来没有交出人质,从而求存的过往,所以,无论你再尝试多少次,我都只会是一个回答。”庄老的声音中透露着慎重,他一字一句的沉声道。 “死了你的心吧!” “呼.......”多尔纳由衷的叹息一声,他可真的不想这么麻烦的,真是顽固的家伙,他摇着头,缓缓的收回右手。 心中思量之下,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强攻的想法,纵然那位现在看起来处在无暇分身的余地,但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哪里埋伏下什么后手。 最终,他深深的望了眼那里,而后,毅然的转身离开。 而在一院的某处高台,副院长庄闲眼神凝重的看着那道身影移开,额头上都是冷汗,他双手冰冷的拭去汗滴,表情变得肃穆。 “还好.......” 他看着自己眼前瘦弱的双手,不禁苦笑一声,若放在过去,哪怕是神殿的人也绝不敢公然上门骚扰,自己还是太弱小了。 “至少,不能堕了大总统的声誉。”庄闲口中喃喃自语,眼中闪现坚定之色。 而在高台的下方,李木神色平静,他向着上方瞥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多尔纳走在人声沸腾的街上,人们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讨论最近的那件大事,他们的表情中既有不解也有迷茫,显然很不熟悉当前的情况。 而他则不管不顾的从他们身边穿过,表情中却无太多失落之色,他早就预料到那个结果,之前也只是略加试探,如果对方骨头太软,也少了他许多麻烦。 如今不过是再度回到正规,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完整的计划。 “.....你是恶魔吧?”身后忽然传来试探般的话语,多尔纳脚步一顿,漠然的双眼望了过去,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郑重。 “呵呵,不要这么紧张,我们一向与他族打交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身形宽大,几乎与多尔纳齐平,脸上则带着和煦的笑,皮肤显得很是白皙。 面对多尔纳戒备的眼神,他摇晃双手,脚步停在原地,表示着自己的友好。 “人类首座,找我何干?” 多尔纳声音生硬,他索性直言相问,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对方才想要教训自己一番。 作为神殿的护卫队长,他虽自恃强大,但比之对方还是差了一筹,也只有那几位年岁较大的大队长才能与对方抗衡。 再不济也得是祭师和秘仪者才能平等交涉,自己还是略显不足。 “只是有些好奇,不需要这么拘谨。”那位首座笑了起来,他打量着这边,眼中充斥着多尔纳无法理解的光芒。 “首先自我介绍一番,我叫吕埋,是联邦外事部的负责人之一,我叫住你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我自己觉得好奇。” 吕埋自得的昂起脑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在我们的世界中也曾经流传着恶魔的传闻,据说他们生存在险恶的环境中,每日与敌人交战,身体强横,是由永恒之河所繁衍出的战斗兵器” “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会有那么功能单一的种族存在吗?” 吕埋看向这边,多尔纳沉默片刻,随后沉静的答道。 “我们虽自称恶魔,却并非源自永恒之河,只是对它的信奉和恭敬,最终使我们成为它的使者,身体随之成了这副模样。” “百炼寒霜,磨砺而行,不在意过往,让自身彻底习惯那种严苛,然后自然而然的成为‘恶魔’,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样,您满意了吗?”多尔纳目光平静的询问着。 “不分过去的种族,在你自身看来那是一种进化吗?”吕埋眼神悠然,随后反问一句。 “那也是无需多言的事。”多尔纳微微点头,眼中毫无迷茫之色。 吕埋轻笑一声,随后转身离去,有些悠扬的声音随之传来。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有些时候多考虑一些也是必要的,不过那就是你自己的自由了。” 多尔纳脸色发沉的立在原地,一时却不知对方究竟在指什么,是在批判自己的想法,还是在警告自己所做的事。 最终,他扭头注视着神殿的位置,面色自然的转过头,向着某处继续走去。 身为荒芜的一员,他早就没了选择的自由,只能一直前进,除非死去。 ...................................... “唔.....” 劳勇闪身出现在一处,扑面而来的气味让他忍不住呼吸一滞,那是混杂着汗气和腥气的味道,手指一叹,周身顿时缠绕一股气流带,将其阻隔出去。 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嬉笑声,以及女子娇嗔的声音,劳勇心中摇头,也没有过去的打算,他拉来一个凳子,冷静的坐在上方等候着。 过了一段时间,满脸春风的江流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松松垮垮的,他动作粗暴的坐到另一边的座椅之上,随手拿起一边的酒液,就往嘴里倒去。 劳勇默默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哈,爽,又活过来了,耶!”江流兴奋的大吼大叫,宛如一只撒欢的野兽,随后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镇静,他悠哉的目光望了过来,嘴角弯起。 “这不是还没多久么,你急什么。”江流脑袋摇晃,脸上顿时露出惬意的表情。 “如何,那个人?”劳勇并未理会对方的插科打诨,而是直接询问道。 江流动作一滞,手指搭在脸上,眼中露出深沉的意味。 “满嘴都是谎话,即便我故作高傲,也没有试出他的真实想法,就我个人而言,是不相信那种言论的。” 江流看向劳勇,表情显得冷峻,他的手指落下,手掌摊开,一道景象顿时出现在上方,而其中的人物被他做了替换,为了防止被对方察觉到。 劳勇眼神灼灼的看向那个,随着情景的推进,他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确实,很可疑的说法。” 片刻后,他赞同了江流的说法,对于江流为何连日以来一直在家的理由,他也顿时了然。 “不是我们不尊敬他们,而是他们确实可疑,据我私下里搜集的资料来看,那个时代的强者们普通都存在极大的问题。” 江流皱着眉,表情显得沉重。 “或是暴虐嗜杀,或是性情淡漠,即便是我们为之侧目的残忍景象,他们也能轻松的去做,并且不会有丝毫犹豫,也只有面对联邦的人才会有几丝善意。” “而遍观所有的资料,除了少许人,大多是同样的评价,所以,我不禁有了一个猜想。” 劳勇的脸色也变得深沉,他不由想起过去曾见过的那些强者,他们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他的心中却总有些抵触和....畏惧。 就像是孤身一人处在野兽群的包围之中,随时有可能被对方撕裂,那副人形的皮囊之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那会不会也是那些魔神的影响呢,在当时职业体系还未创立之时,只能依靠那种侵蚀,所以心智自然会被腐化掉,所以大总统才在联邦创立后不久就将他们全部‘封存’。” “那么,处在那种程度下的‘他’究竟还有几分自我呢,‘他’会不会早就被取代了,更甚者,那个提议也未必是出于那个口头的目的。” 江流的脸上浮现冷笑,他的眼中满是嘲讽。 “在那种程度的‘人’眼中,纵然是联邦,恐怕在他的心中也没什么分量了,而且,还有一件事......”江流的表情顿时变得阴沉,眼中闪现冷芒。 “要知道,我们这位敬爱的大总统也是从那个年代走来的,虽然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稳定的状态,但谁能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原始性情。” “因为过去被封锁,所以我们只能听从他的一家之言,其他的一切,我们都不得而知,甚至连他是否可以相信,我们都不知道。” 江流合上嘴,脸上满是怅惘,越是位高权重,他反而越是畏惧,这份安稳究竟能维持到何时呢,会不会突然被终结,他的心中整日被焦躁感占据。 而这才是他放浪形骸的理由,而一旁的劳勇也不禁沉默下来,虽然,躲避对方的理由是为了防止被封存,但说不定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他也有着这样的怀疑。 那个看似温和的身影到底在算计什么,只要深入一想,他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必须要知晓过去的真实,如果大总统性情如故,哪怕他最后要降罪,那我也会一力担下,但,若是最糟的那个结局......” 江流忽地陷入沉默,眼中闪过觉悟之色,他看着劳勇,眼神十分认真。 “就由我们来讨伐他,让联邦的人趁此逃走。” 劳勇郑重的点头,表情中满是坚毅。 之前的弹劾,虽然看似是他们遵循那些旧日强者吩咐的结果,但实际上却是由于他们历年积累的焦躁导致,所以哪怕是最为推崇安德里的军部也默认了这个结果。 封存昔日的战友,被游离在外的战友后人嗤之以鼻。 与造成联邦重大损失的神殿合作,并且之间还十分亲密。 将过去的历史封闭起来,拒绝所有人的解除,只以他口中的事实作为历史。 安德里,尽管为当今联邦的人所景仰,但地位越高的人,在知晓了许多之后,反而会戒备他的存在。 无法相信,却又想要相信,不得不保持警惕,却没有放下警惕的理由。 首座们日复一日的焦躁着,最终他们达成了无形的默契,将安德里暂时驱逐,他们要找出那个真相,无论那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哪怕联邦就此崩坏,我们也在所不惜!”江流沉声道。 “神女那边传来消息,那些老家伙看起来都保持一致的态度,哪怕没有旁人,他们都不会说出那段历史的具体情况。” “就不知道是被封口,还是另有打算,我们也需要注意一下这个。”劳勇语气一顿,继而面色复杂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米洛,路遥他们都会保持警惕,至少不会让他们干扰到我们,至少在分出高下之前,我们还是一致的‘盟友’,到那时再说。” 江流着重强调了两个字,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 “最起码先把那三张手牌收到我们手中,这样才能有与大总统平等交流的把握。”江流目露精光,劳勇点头。 “琪拉和雪莉会负责这方面,也只有她俩可以无视安德里某种程度上的安排” 江流无言的叹息一声,眼中一抹阴霾始终挥之不去,说是要那么做,但他的心中又何尝没有过犹豫,只要捂住耳朵,不去看,就能有‘幸福’的生活。 但他最终放弃了那个结局。 “若闻枯竹,心生怆涕,掩目遮耳,终至成灰,不若携火而尽,复其生于地。” “虽同为茂林,亦不可同日而语,心安且乐,安享太平。” “安享太平啊.......” 江流低语着自己喜欢的一道寓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可拯救世人,却唯独让一介女子丧命,安德里,就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想法吧。’劳勇心中喃语,他永远忘记那个日子,在那时他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 然而,他越是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就越明白一件事,安德里是可以救下他的妹妹的,然而,她却最终死了。 所以,他会复仇,哪怕舍去这条性命! 两人的眼中各有决意,而计划也在一步一步的推进着。 “老师,您好像蛮闲嘛?” 齐休的面部朝向前方,眼前是积灰之人的锻炼,眼神却不由的有些发散,这时,他的目光一动,同时耳边传来一道轻灵的呼唤声。 他转过头,笑意吟吟的法雅就在那边看着他,那双纯色的紫色眼眸顿时让他想起某道身影。 在过去,被他抛下,已然死去的一位女性。 “找我何事?”他拂去脑内的杂思,眼神沉静的看向法雅。 第136章 森与西都 宛如夕阳一般的橙色发丝披在身后,面容光洁而闪亮,再加上神秘的纯紫眼瞳,以及脸上常带的温婉笑容,哪怕只是穿着简单的长裙,在这里也显得格外亮眼。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找您嘛。”法雅声音轻柔,目光中带着仰慕,如同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然而,齐休的眼中却无太多的情感,他只是瞥了对方一眼,就转过头继续开始讲解。 “在我们过去,先人们曾探究力量的本质,他们一派认为世界中存在的那些天灾现象最为强大,另一派则是对所谓的‘先天气息’开始了研究。” “最终前者开发出各自法令,咒符用于操控天象,其又被称作天师,也有人称作元素师,后者则是捕捉各种奇异的存在,分析他们的构成,原理,欲要找出他们强大的根本。” “最终他们依据自身肉体的各种排异反应,逐步完善出一条可行的道路,那就是最初的职业,他们称之为——战士。” 积灰种们一边盘膝在地,掌心放在膝盖上向上平举,寻求着内心的空灵,一边聆听着齐休的话语,他们神色庄严,一点也没有被同龄的法雅夺去目光,就当她是个石头一般。 “......那我先去外面等老师,可记得不要失约呀。”法雅微微摇头,脸上并无沮丧之色,反而神色自然的走了出去。 齐休声音一顿,瞥了远去的那道背影,心中不由泛起丝丝思索。 灰种班与青云班互为表里,同一时刻只可出现一面,所以按照一院的规则两班基本没有交流,这一规则看似严苛,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仇恨心理。 你有我无,这一情况在年幼者的心中最容易造成伤害,只要维持表面的‘一视同仁’,就可以维持基本的秩序。 当然,这也是齐休从旁人的口中听到的,在过去可不讲求这个,只有异类和普通人的区别,前者冷漠孤傲,拒绝他人靠近,而后者也并不会羡慕前者,反而会有些怜悯。 在当时的风潮中,只有自认‘无能’的家伙才会成为异类,而那一观点也是在近年才有所改善。 不过,这对失去异类培训资格的一院来讲也毫无意义,没有对他人讲明的价值。 齐休心中摇头,再度开讲。 “以最初的外在道路和探求自身的职业的帮助下,联邦这才逐渐强大起来,而不同于其他势力的名号,在森之联邦中其中的森指聚集于联邦之下的诸多势力。” “网罗诸星,其形若森,那就是前人们对我们的期待......” ............................... “雀山!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淡蓝的眉毛竖起,边缘有些发灰,犹如山石一样的土黄色眼珠中充斥着怒火,冲天般的蓝色尖发,身上是华丽而高贵的蓝白法袍的男子单手指着眼前的女子。 而周围是一间幽静的宽大房间,各处散落着庆祝后的碎件,显得杂乱不堪。 啪! 雀山千言毫不犹豫的拍下对方的手指,那张洁白的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她茜色的眼珠晶莹而透亮,嘴边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嚯嚯嚯,好大的口气,是你们西都邀请我们来的,现在还来摆谱,简直了!” 雀山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身后是表情尴尬的四位女子,不过其他的女子则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雀山,眼神发亮。 她们之前还在街上四处‘讨伐’,此刻却被这位负责人叫了过来,以贺礼为由,话中却开始指责她们的行为,然后为首的雀山就和对方犟了起来。 “复姓就了不起啊,看不起我雀山,哼,若你们叫司马狗蛋,或者上官铁柱,我还得称赞一句好名字不成,呵。” 雀山摇着头,一脸的长吁短叹,好似十分忧愁的样子。 身前的南宫子秀眼神发寒的看着对方,心中几乎压制不住怒火,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人邀请你们,只是你们跟着那位偶像来了,所以我们才来招待你们,可你们也太过分了吧?!” 南宫子秀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泛红。 “收取高额票费,与他人口角,恶意殴打群众,抵触周边贩卖,唯恐不乱的挑动敌对情绪,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我们秉着善意,友好的招待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讨厌那位偶像啊!” 南宫子秀大笑两声,声音中却带着挥之不去的憋屈之意。 金发女子苦笑一声,其余三人也困窘的移开目光,脸颊有些泛红。 “哼,还不是你们口上说的震天响,落实的却是一塌糊涂。”雀山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逼人的寒芒。 “我家偶像可是最强的,可你们的待遇呢,竟然都没有注重她的心理感受!”雀山顿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的眼中带着敌视。 “我来给你们算算所谓的待遇,呵!”雀山昂起头,严肃的表情中带着鄙夷。 “只在你们这破地方有用的鎏金币,垃圾。” “口中大声喷粪的废渣,只会在背后议论他人的渣渣,呸!” “给贝贝大人套上各种标签,无视她提出的切身需求,自顾自的推进,这一方面最让我生气,什么嘛,竟然不理解那份神圣,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雀山摇摇头,一脸困惑不解的样子。 南宫子秀顿时无语,他看向其她人,试图找到个可以正常对话的人,却发现身后那四人虽然面上有些羞涩,但眼神却很坚定,她们看向雀山的眼中满是信任。 他心中叹息,瞥向别的人,但是心中已经有了最糟糕的打算,果不其然,那些看上去年龄稍小的女性都是一脸欣喜的样子,她们甚至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上了敌视。 .......没救了。 南宫子秀忧郁的目光看向西面,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撒贝宁,这些人,她们全都脑子不正常啊,正常的娱乐活动,怎么就能整出这一个大活,偶像粉丝都是这么奇怪的物种吗? 南宫子秀干笑两声,脸色却变得生冷,他伸出手在眼前一划,一道缝隙顿时显露而出,他手掌猛地探出,将一道身影抓了过来。 西都事务官拜斯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身上穿着笔直的西服,手上还拿着一支笔。 南宫子秀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伸出手为其整理一番衣领,面容和煦的拍着他的肩膀。 “我要旷工,请将罚款寄到我的家中,拜~” 他挥挥手,看着眉头一挑的雀山,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随后划破眼前空间走了进去。 “南宫议员,这——”拜斯困惑的伸出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的笑声。 “哼,这样正好”雀山低语一句,随后笑颜如花的站在拜斯面前。 “喂,让我们来谈谈待遇问题吧,对了,你是什么职位,我可不想之后再有麻烦” 看在眼前笑的灿烂的女子,拜斯不知为何心中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最近由于事务繁多,他也没有外出,这些人究竟...... “我姑且是执掌西都全体事务的人,权力仅此于几位议员,只对议长负责,不过议长之位现在空置,所以我的权力还是很大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在茫然不解中,拜斯姑且答复了对方,他心中疑惑看着笑的越发张扬的女子,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要求。 雀山伸手一招,身后的某位娇小白发女子顿时雀跃的跑过来,将一摞厚厚的文件捧到雀山面前,雀山笑眯眯的指着这些文件,表情看上去极其愉悦。 “好好,这位大人,我们可是你们雇佣来的偶像的护卫,这些都是关于那位偶像的正常需求,请你签在这里.....” 娇小的白发女子顿时把一张白纸伸到拜斯脸上,他皱着眉推开,口中则在推辞。 “先让我看看再——” “成功”白发女子低语一声,声音空灵而稚嫩。 拜斯手指一痛,他缩回手,惊愕的看着那张正在吮吸他的血液的纸张,那上面出现了他的名字。 拜斯*古尔德*法洛斯特答应这份请求,此协议自签下起即刻生效。 还是全名。 “那么,这份合同就由你来经手吧”雀山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她泰然的收回那张纸,并努努嘴,示意拜斯去看其他的纸张。 白发女子啪嗒啪嗒跑回去,用力抱住雀山,脸上带着幸福的神色。 拜斯心中一冷,他压下心中的不详,手指前伸,试着翻阅,入目的一瞬间,他的大脑嗡的一响,看着那些文字,他明白了那个平素一向冷淡的南宫为何之前会显得那么高兴。 他昂起头,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眼珠中却逐渐带上火焰,那是杀意与仇恨夹杂在一起,恨不得某人去死的目光。 南宫,小人!!! 这可是足以媲美西都五年财政的钱啊,让他接下来怎么收场......不,等一等,拜斯原本逐渐狂躁的思绪蓦然一清,他的嘴角挂上阴险的笑容。 拜斯取出随身携带的眼镜盒,将一副黑色方框的眼镜戴了上去,然后他单手一推眼镜,镜中光芒一闪,银色的短发飘扬,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走吧,让我们开始我们的计划,今后,我就是你们的人了!” 他扭过头,对着面色惊异的雀山一招手,灰色的瞳孔中满是兴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他的老师曾经教过他的那个方法了。 清水中混上污浊,鱼儿才能活下来。 什么西都的钱,那都是进行招待必须的经费,不批,呵,那就不要怪他大笔一挥,罢黜他了。 雀山呵呵一笑,眼神明亮的跟了上去,看着拜斯眼中的火热,她则开始考虑一个问题。 假如签订契约,那份契约会把他转变为她吗?她对此极有兴趣。 而在雀山等人的身边,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空气中撒着些许金粉,它亦将目光望向那位雄心壮志的男子,难得有人专门想加入,也省了它的口舌了。 魔法可是十分有效的哦,它在心中回答着雀山的问题。 雀山目光一动,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 与此同时,名义上正在一座雄伟的黑色城堡之内休息的贝露莎看向远方,表情却显得有些严肃。 她雪色的眼眸中闪过思索之色。 虽然名义上是撒贝宁邀请的她,但她来了之后却一直没有与对方相见,而是开着一场又一场的歌唱会,而西都的人也从惊奇到习以为常,甚至开始觉得有些乏味。 她倒是也理解,毕竟这里的人大多没有上战场,所以也没有什么战场后遗症,少许的心理问题也被她治好,此刻正处在精力充沛的状态,所以才会和雀山等人发生冲突。 贝露莎的脸上浮现无奈和欣慰之色,她刚到西都不久,雀山就带着据说是她的粉丝团的人跟了过来,而且全是女的,她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加油,噢!加油,噢!” “永远支持您,永远的偶像,耶!” 雀山手中舞动金色光棒,双脚蹬地,砰砰作响,情绪异常的高涨,而那些人尽管一开始有些尴尬,但很快也加入了那个行列。 而西都的人用怪异的目光望着这里,如同在看外星人一样,连同接待的那个男人脸上也带上困惑之色,像是并不明白为何这些人也在这里。 这明明是贵族与贵族之间的交流,这些傻子是从哪来的? 当然他并没有说出来,贝露莎只是读懂了对方的目光,她在心理测试方面可是满分,自然可以看出来。 她倒也不出奇,偏向于独居,散布四方的西都人一向对外界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在意新兴的偶像职业,他们说不定还以为是普通的偶像。 在这里,每个西都人都有着庄园和田地,他们生活在这里,放牧,歌唱,漫步,不理会外界的纷扰,也只有负责管理的人才会住在功能性的城堡之中,负责联络各方。 议长——议员——事务官——牧民。 以上四级就是这里的表面等级,但贝露莎的家族在这里也有不小的势力,所以她也知道,上两级看似牧民也可以登上去,但实际只有拥有旧时代高贵血脉的人才有那个资格。 其他的人,无论才能再高也只会被无视,最高做到事务官,久而久之,就连下面的人也发现了这个规律,他们试图反抗,最终无果。 所以下面的人才对上面的人充斥着憎恨和不满。 而之后的那些挑刺,看似是针对她,其实也只是对她(血统)的不满,本质上是在骂那些身居高位的人。 不过,身处亿万都市的雀山却并不理解,反而和他们闹了起来,她虽心中清楚,却也无力阻止,因为她在那之后就被囚禁在这里。 至于那之后的歌唱声音,只是对过去声音的重播,就连那个在外的身影也只是一个替身,而且也忠实履行自己的职责,唱完立马离开。 所以雀山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察觉到。 她认为这是偶像在暗示对西都这边待遇的不满,所以她才会开始筹划那份合同。 “那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呢,还有我的那个姑姑.....” 贝露莎想起前不久和伊贝尔前去政法部询问,却被那位高层随意搪塞的场景,心中顿时一叹。 无论平日如何亲切,在他们眼中自己等人始终是个孩子。 “这可不行。”贝露莎低语道,她的眼神变成金色,她抬起脸,光洁的脸上满是昂扬的斗志。 “所谓偶像,可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而是身在战场的傲世之花才对” “现在,舞台开幕” “轮到我出场了” 贝露莎站起身,黄金瞳熠熠发亮,她面色的走向那道蓝色的门户,眼中带着坚决。 “........”门轰的一响,被洞开了一人大小的洞,贝露莎脸色一变,脚步顿时停下。 门外犹如侍者的男子出现那里,身姿笔挺,眼神淡漠的望着这边。 “撒贝宁议员。”贝露莎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第137章 重明之路 “不要让我动手,这段时间安静的待在这里,那里可不是现在你能插手的地方......”撒贝宁脸色冰冷,语气也显得十分的寒冷。 但随着某个动作,他的表情蓦然变得严峻。 “那加上这个呢?” 贝露莎微笑着抬起手,手背上一个数字闪过,随后,一道图案显露而出,那是犹如一座冰山一样的符号,周围环绕着犹如粉尘般的水滴。 “其实我也早预料到现在的这种情况了,不过当时的话,还是按照你们的吩咐比较好,所以我才来了,但我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阴妊母神也好,万兽之母也好,仅凭借身为祂的‘躯壳’的份上,我就有插手那份战场的能力,所以,不要逼我。” 贝露莎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但她的语气却显得无比坚决,撒贝宁当下理解到了,若是对方真的不能离去,恐怕真的会放弃抵抗被那位同化。 到那时不止这里,就算是联邦也都完了。 撒贝宁的脸上闪过挣扎之色,随后脸色铁青的侧过身体,贝露莎手掌下放,原本冷淡的面孔变得稍稍柔和,她对着这位西都实质的统治者谦逊的点点头。 “打扰您的余兴了,很抱歉,但即便是我也有不能退缩的理由。” 贝露莎的眼神先是一晃,随后脚步坚定的转过身,从撒贝宁的身边走过,向着城堡的出口而去。 男人看着那道身影渐行渐远,脑海中却不由浮现一道虚幻的倩影,他深深一叹,眼中带上颓废之色,他靠着墙坐在地下,脸色变得灰暗。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只能旁观,安德里大人,究竟为何会是那样的结果啊.......” 撒贝宁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的记忆中闪过那道资料,即便是现在,他都有些无法相信那样的人真的存在。 贝露莎*诺伦,阴妊母神眷顾者,最高同化度90,现在侵蚀度——89。 那是比之大多数首座都要高的数值,而且还关系到那三位之一,当然这个情报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可以说在之前的安德里随时都有份目光关注着这边。 只是,现在却又表现出一种漠然的态度,撒贝宁咬着牙,却第一次不能理解对方的做法,那可是那个人的后代,他为什么要置之不理?! 而偶像职业也好,黄金意志也好,本质上都是借用某种强大存在的联系约束她的身心,避免她完全失去自身的心智,换句话说,她是一个天生的火药桶。 刚一出生就展现出了强大的心灵力量,身上蔓延着玄色的花纹,不哭不闹,用淡漠的眼神望着众人,而安德里忽然出现在那里,压制了全场。 将那份过于‘耀眼’的意志压了下去,将在场众人的记忆全部抹去,帮助她的‘肉体’重新塑造了一份意志,作为副人格存在。 哪怕是现存的那份‘意志’,都是用于压制那份真实的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吞噬,而贝露莎本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战战兢兢,谨言慎行的活着。 没有人会知道她死去的状态,他们只能小心翼翼的保养着她,唯恐她被引爆,那将是所有人,甚至是这个宇宙的噩梦。 撒贝宁再度一叹,身影顿时显得有些佝偻。 贝露莎目不斜视,无视一边表情犹豫的仆从,她面色自若的走出城堡,心中则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肆意而为,震慑不服,那样才是魔女的资质啊,贝露,从对方的态度来看,你做的很成功,我很看好你哦。” 耳畔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贝露莎面上不表,心中却颇有些为难。 “这次也多谢您了,女娥姐姐。”不过,想了想,她心中还是真诚的念道,然而却得到了对方的嗤之以鼻。 “你啊,虽然能与我链接,不过某种意义上你真的比不过那个家伙,至少在她心灵枯寂之前,无论做事还是为人都已经十分果断。” “虽然最终失去那个资质,不过在那之前,她已经得到我的赐名,而你却是如此的优柔寡断,真的很难想象你是那个家伙的后代。”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很是感慨,贝露莎勉力一笑,她可不想做什么魔女。 “愚昧,你要知道,我不是因为其它原因,而是因为你有着那份资质所以才来的,我只在意魔女,除此以外一概不管!” “一旦你不再是魔女,我就不会再帮你压制那份混沌的心灵了。” 听到脑海中忽然变冷的声音,贝露莎心中一叹,倒也没有诧异对方的态度,她在出生后不久就察觉到这个声音,所以倒也很习惯对方的作风。 “虽然仅是候补,但我也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的。”贝露莎小小的挥下手,视线望向东边,那里的大地之上有她关心的存在,不知对方现在如何。 ................................ “很遗憾不能帮到您的忙.....” 看着眼前面带歉意的护卫,韩诗音面色冷淡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大步回到了房间之中。 她平静的掩上门,脸上不由浮现烦躁之色。 “真烦!”她不由在嘴中嘟囔着,眼中闪耀着寒光。 “嘻嘻,小音不要这么生气,就将其当作一个临时假期不是更好吗?”有着淡粉色发质的美丽女子躺在前方的大床上,魅惑的桃色双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韩诗音摇摇头,缓步上前,坐在燕芍药的旁边,对方蠕动着挪过来,紧贴着韩诗音的肌肤,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啊,可是很喜欢现在的状况呢,至少你我之间有更多的接触时间了,在这一点后,我还真是感激东都的人呐。” “和他们一开始说的不一样,我是被欺骗了,真是一些傲慢的家伙”看着下方闪亮的那双眼眸,韩诗音抚摸着对方的头发,轻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本来的话,是由这边的个体势力招待她们的,不过她来了以后,却反而住进了官方招待的居所,而对此,她原本等着来人解释,却一直没人前来。 她与燕芍药每日外出,她都能察觉到一些视线,但他们却不曾阻止她的外出,直到她打算离去之时...... 韩诗音用力的摇摇头,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在那以后,她和燕芍药就被约束在这里,不得擅自离开,就连原本说好的各种活动也被取消。 就结果而言,她陷入了很闲的局面,并且,肉眼可见的,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下去。所以她的内心却为之焦躁不已。 明明她不能在这里停留的,她还需要更加努力,直到实现那个目标。 “喔,小音考虑的真是多呢。”燕芍药的脑袋摩擦着她的腿部,原本柔媚的双眼忽地一正,直直的看向皱着眉的韩诗音。 “我倒不由好奇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了,比起我那种污秽的欲求,想必那一定是很有趣的执念吧。” “不过,你越是如此,我反而越发贪心啊。” 燕芍药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韩诗音光洁的脸庞,眼中带着亲切和渴望,那是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的身影也一并融于自身的强烈诉求。 “渴望占据你的目光,希望拥有你的一切,在只剩两人的世界中相拥死去,姐姐我可是十分贪心的,因为你太过温柔,所以我才会误解。” “喂,你说我要如何排遣这份不安呢?” 燕芍药湿润的眸子看向对方,小口微张,露出显得有些艳丽的红舌,她的脸上带着酡红之色。 “.......我只把你当姐姐的。”韩诗音摇着头,但还是坚定的说出那番话语,燕芍药发出愉快的笑声,然而她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变化。 “嘻嘻,要是我那么简单的就会改变想法,那我也就不会是曾经的圣女了”燕芍药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随后又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韩诗音手掌一顿,然后继续抚摸着,眼中浮现复杂之色,说起来的确是这样,由于两人的关系太过亲密,自己都险些忘记了。 眼前的这个人如今看似普通,但在过去是和那个温柔的女子同等的人,她的脑海中闪过那个水色眼眸的身影。 “所谓圣女,就只是一群有着稀世罕见的强烈欲求的家伙,哪怕在曾经身为圣女的我来看,那个家伙也显得十分奇怪。” 燕芍药的声音转冷,她面带疯癫的喃语道,面孔之上带着厌恶。 “那种姿态算什么,莫非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圣女,简直可笑,只是一个称呼,就大言不惭的应承下来,简直让人作呕!” 她冷笑一声,声音如同缠上了幽冷,她目光阴沉的看向韩诗音,眼中带着冷芒。 “你知道吗,小音,圣女们是通过压抑自身的欲求来成长的,越是神圣,心灵越是污浊,而在那副温柔的面具之下又是何等的丑陋面孔呢,真是期待,呵呵。” “那一定是一只无比‘狰狞’的野兽吧,就像我一样。” 燕芍药的眼中带着怨毒,原本美丽的面孔都因此失色,变得扭曲,她低声喃语着,双眼有些黯淡无神。 韩诗音继续抚摸着粉色的头发,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眼前之人原本愤恨的表情逐渐失去锐度,她满脸通红的看着这边,眼神再度变得柔和。 不管对方过去如何,只要她还是自己的同伴,那自己绝不会抛弃她,韩诗音试图向对方传递这个信息,不过,看起来,效果好的有些显着。 她的手指被对方的双手缠住,指尖传来了微痛之感,鲜红的血液飞涌而出,宛如红色的宝石,燕芍药表情专注的舔舐着,如同山珍海味一般。 虽然,原本就是她弄破的,不过,这也是她表达好意的一种方式。 韩诗音凝视着下方的女子,毫无疑问,这个家伙原本的理性都已经不复存在,停留在这副躯壳中的只剩下某种过于炙热的情感。 自她与对方重逢以来,对方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丝毫没了过去的那份神圣美丽。 她不由想起自己进入游女之后的磨难,为了追上那道身影,她舍弃了自己的软弱,只为了重逢之时能够坦然站在他的身边。 游女,仙女的下位,是需要用双脚丈量大地,行遍各处的女子统称,不得依靠他人,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独自行进。 在那样的环境中,自身没有足够强大的执念,是不可能坚持下去的。 “小音,我会帮你的。”下方忽地传来一道坚定的声音,韩诗音目光下放。 “我知道,那个财政部其实并不看重你,他们只想着借用你的地位笼络他人,所以给你的支援也并不多,要不然那些护卫队的人不会一直不回应你。” 燕芍药的眼中闪过冷芒,那些家伙一直以来都对韩诗音各种挑刺,总之就是拒绝为其服务,也只有其中的余伯奢被打动,主动带着自己的人加入。 “别看我这样,我在过去也有一定的簇拥哦,虽然现在被除名了,不过我还是有些自信的。”她眼神灼灼的看着对方,看上去格外渴望。 “........嗯。”韩诗音平静的回应着,虽然自己也是因为站在神女一系的阵营中才会被排斥,不过,那也是不能对这个家伙说的事。 “我啊,始终都会站在你的这边,无论对象是谁。” 韩诗音目光一顿,她蓦然看向那张面孔,燕芍药的眼中带着柔和,那是和昔日无二的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她的心脏不由一颤。 “你总是太过拼命,不过,今后我也会站在你旁边,纵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家伙,也请你不要介意啦!” 燕芍药的脸上浮现羞涩之色,语气急促的蹦出一大堆话。 “好。” 韩诗音微笑以对,目光却不由飘向了远处,那个家伙现在会做什么呢...... 而在青云班的前方,齐休眼神平静的看着前方的众人。 “今日,我来论述一番所谓才能的限度,至于你们要认可哪边,那都是你们的自由,我不会干涉。” “只有自己能对自身负责,其他的人只是辅助,但要记得一件事,无论做出怎样的决断,都不要为之后悔,哪怕那在他人口中是错的,也得由你自己得出这个结论。” “所谓执念,本就是这种东西。” 第138章 槲者 “有人说,才能这种东西本就是由天所赋予,是人与人之间天然存在的壁垒,无论平庸之人耗尽多少苦功,做出何等努力,也始终不能望其项背。” “更有人说,即便平凡之人追上天才,也并不能颠覆这个定理,或许前者有不为人知的力量,或者前者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天才,再或者是后者没有努力,才会被超越。” 齐休始终沉静的目光看向众人,看着他们脸上浮现的沉思之色,他的脸上却无太多表情。 “无论何时,人都在试图说服自己死心,是那些成功的人本就不凡,而自己是决计做不到的,所以才会安于现状,蔑视那些‘奢望未来’的人。” 张溪苦着脸听着对方的话语,他总觉得对方是在内涵自己,要说这里谁最弱.....他木然的双眼环顾一周,脸上忍不住干笑,苦涩却涌上了心头。 而实际上他确实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如今的他只盼望着自己学业完成后可以达到一阶,其他的....他也不敢想。 而其余的身影中,也不乏面带难色的学生,也许他们在外界也算的上天才,不过到了这里,他们方才感受到才能的差距,有些人就是比他人学的更快,也更为娴熟。 不少人握住拳头,脸上闪过挣扎之色,他们也不是甘心做绿叶的,只是....真的做不到。 法雅的脸上露出一贯温婉的笑容,她隐晦的目光划过众人,除了在面色冷淡的江路那边视线一顿,其他时候她都迅速的移开了目光,眼底闪过漠然之色。 一群无才能的家伙,她心中简要的评价一句,随后将他们抛之脑后,用热切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那位冷峻男子。 齐休无视了那股视线,他的脸上带上认真之色。 “听了我的这番话,你们也许认为我是支持后者的,但其实不然,我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争论。” “比起去口头争执,我更喜欢付出行动,至于能否成功,那全看自身事前所作的准备,与天赋关系不大。” “那是因为老师您是天才,您怎么可能明白我们的想法,您知道至今无法入门的痛苦吗,在他人望来的那种无形视线中,虽然他们没说,但我们又怎么可能像以前一样凑上去?” 一位面色阴沉的男子眼神愤恨,他的脸上带着放弃般的神色,将数日以来的抱怨之语全部吐出,然后,他低下头去,只有嘴唇紧抿着,在微微抖动。 齐休认得他,这个人是现今依旧尚未入门的五人之一,而张溪也是其中一人,他再看向其他人,数道身影也无力的低下头,散发着阴郁的氛围。 众人中能与他对视者——只有四五人。 “........我可不是天才。”齐休摇摇头,反驳了对方的说法,而后者视线尖锐,却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 齐休略作思索,他们那时没有这样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变强的理由,根本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他心中明白,只是简单的话语是无法动摇这些人的内心的。 “在过去曾有这样的辩论,是人选择了世界,还是世界选择了人。” 他直视众人,语气淡然的继续讲述。 “总有人说人的选择无关紧要,哪怕此刻没有他的存在,但也在之后有着其他人的出现,从世界的角度而言,这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不将希望寄托在个人的身上,而是依靠逐渐增大的概率,哪怕是人的角度来言,这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于是世界择人的说法大兴于世。” 法雅的眼中流露思索之意,她辨析着两者之间的联系,却显得越发困惑。 简直是毫不相干的两者啊! 忽地,齐休的目光笔直的望向她,她的内心不由一颤,那是怎样的目光? “与世界而言少许时间的延迟无关紧要,但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讲,却如同倾天之灾一样,苦痛和悲伤丝毫不会有所减少。” 江路目光一动,他隐约明白对方在讲什么了。 “前面说过,我并不会站在任何一方,这些所谓的正确也只是不同的‘视角’,从唯物的角度,以及人性的方面,无论对于何者,想必都认可着他们自身的想法。” “我也一样,这种单纯的辩论根本无关紧要,全是看你自身怎么想,目见污浊,所以心生恶意,心中生光,故万物皆生华彩。” 那些低头的人望向还在言语的齐休,原本无神的眼睛深处出现少许光芒。 没有怜悯他们,没有鄙夷他们,只是平静的等着他们做出抉择,眼前之人的身影顿时在他们的心中变得高大。 张溪更是憧憬的看向对方,虽然眼中还有些似懂非懂,但他感觉自己似乎理解了眼前这个人了。 看似无情,看似中立,但那又何尝不是一种期待。 “我很喜欢一个故事,那是一个画家的故事。”齐休再度讲述着,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在某个地方有一个技艺精深的画家,他所画出的画作几乎可以比肩真实存在,然而,在当时正值战争期间,所以,他也就陷入了穷困潦倒的境地,只能靠卖画为生。” “即便过去再如何喜爱,一旦转为工作,画家的心头也难免会有些厌倦,他一方面觉得这样玷污了自己的理想,一方面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继续这样做。” “他只能继续精进自己的技巧,挖空心思的提升自己的水准,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很快,他的画便越买越好,人们都夸他的画‘活灵活现’,那是当下最高的评价标准。” 齐休忽地笑了笑,视线变得有些冷峻。 “直到他触及了‘活’的境界,让那些画活过来之前,纵然生活越发紧张,但总体是保持着有序状态。” “变得市侩的他画出一批马,交给了某个马倌,而后者面对这些膀大腰圆的健壮马匹,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他忽然想起,自己还认识某个大人物的家仆。” “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他将全部马匹送了上去,自己获得了对方的重视,他转身与画家签订了合作契约,而大人物此刻正为战事的焦灼烦心,所以一见马匹就顿时重视起来” “为了前途考虑,他选择献给当时的统治者,后者赏赐了前者,并将马匹送给前线的某个将军,用于与敌军交战,就这样,画家自无不可的继续画画,而战事也变得从容起来。” “不需要供给,不需要在意损失,只要保养得当,就可以一直使用,这种降维式的打击曾一度让画家所在的国家获得优势。” 杨潇潇有些发怔,她呆呆的听着这段故事,不知为何,她心中的寒意却越发深重,几乎要将她一并冻僵。 她看向那个人,他的眼中停驻着冷漠的情绪,这一刻她明白了,从一开始那个人就做出了选择,他站在世界的角度,将人性一并抹去,所以才会保持中立的态度。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欺诈,但又是显露出人性色彩的一种欺诈,杨潇潇心中喃语着。 “最终,画家因为夜中醉酒,偶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下一命呜呼,而他身死的那刻,前线的马匹顿时如幻影般消失,敌军抓住了这个时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 齐休嘴角微弯,声音中带上温度。 “画家的国家亡了,而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因为寄托于个人,所以会脆弱不堪,因为着重大局,所以不重视单纯的偶然,两者之间的关系既敏感又纤细,彼此相连,所以才会一击即溃。” “而这也是我认为的世界与个人的关系,你们听听就好,不用放在眼里。” “才能,说到底就是那么脆弱的东西,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相信,法雅,你说对吗?” 齐休望向面容显得有些深沉的女孩,而后者的脸上也像被乌云遮住脸一样,显得压抑无比。 “至少,画家直到死亡之前都一直活在自己的梦中,这样的他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渴望那种幸福又有什么错?!” 法雅视线冷漠,语气难得强硬的回应着,她的眼中驻扎着坚定无比的意志,她绝不会改变自身的想法。 若是没有才能,她会在那人众多的子嗣中毫无存在感,若是没有才能,就连这份重视也不会有,她也就不会站在这里,接受着教育。 只是,她的才能还是不够,所以才只能在这里,要是她更强一些,那就可以成为‘异类’,从而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现在这种半吊子......只是垃圾罢了。 法雅心中评价着,她内心的幽暗情绪顿时翻滚不定,所以,她才要选择可以作为自己助力的人,她可不能忍受自己现在的贫弱状况。 无法决定自身的天赋,至少也要获取可以幸福的捷径,法雅的心中高声宣布着,眼中充斥着决意。 “此为执念。”齐休点评一句,目光冷淡。 “只是些许的不甘,不过,老师您之前的话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哦~”法雅笑着说道,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齐休目光平静的看向她,后者捂嘴轻笑,目光显得澄澈。 “老师您毫无疑问是真正的天才,从一介魂海枯竭,身体半残的贫弱之身,成为了世所赞许的存在,若您都不算天才,那联邦的标准也太过严苛了。” “......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齐休面容沉静,却也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语,若只是单纯的为了反驳,而将自己的努力抛在脑后,那反而是一种悲哀。 “更何况,您刻意没有提及某种状况吧。”法雅露出娴雅的笑容,眼神如同在闪耀一样,“在联邦,正是由于高阶强者的意志才决定了未来。” “选择与否并不重要,正确的是能否成为强者,而这才是您想告知我们的事。” 法雅露出自信的笑容,而其他的众人脸上浮现恍然之色,他们顿时感慨万分的看向齐休,眼中的渴望再度被点燃。 齐休眼睛一眯,看向眼前这个欣喜的女子,刻意扭曲自己的本意,倒也有些意思,他只是单纯的讲自己的观点,却被对方说的自己好像有其他的深意一样。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齐休心中摇头,说不定那样对他更好,他便没有在继续在意对方的小心思,继续进行今日的话题。 “对身体的操控度,对气息的敏感度,对困境的坚韧度,来吧,今日继续感知那份‘念’的存在。” 齐休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一凝,脸上都带上凝重之色,无形的气场弥漫开来,似有似无的联系逐渐产生,他们体悟着,思索着,继而习惯着。 .............................. “结果还是没说出什么,还被赶走了,真是扫兴!” 杨自在不悦的在街上乱逛,难得他之前好心的去告知对方,结果最后反而是他被赶走了,而之后也一直没有联系他。 说到底,他很闲,其他人最近也各有琐事,只有他自己还出于某个关键的沉淀期,所以不能继续和他人厮杀,获取进步。 “拜托,千万不要再进步了,好歹等一等我,好让我能揍他一顿啊!” 杨自在双手合十,表情郑重的朝天高呼道,那副样子让路过的人默默远离,不想接触到他。 “.......那个是?” 杨自在的视线忽地一凝,面孔变得苍白,他的眼中带着惊疑和茫然,脸上原本桀骜的表情变得虚幻无比,他脚步踉跄的向前走去,双手前伸。 “你——” 杨自在的眼神清醒了一瞬,然而一股无形的气流卷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顿时如同泡影一般变淡,而后消失在街头。 一道表情严肃的苍老身影出现的原地,他四处张望,脸色格外的难看。 “到底是谁发动的乱流,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低声喃语着,然而却没人回答他的疑问。 “咕咕咕咕,布谷鸟,哗啦啦啦,大白树~~”阿守脚步悠然的走在前面,手中抱着一些东西,眼中带着喜色,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终于,主人获准能与他们定期交流,而她就是被指明的第一个,所以她才会外出购物,打算让自己做好充沛的准备。 在走过某个拐角,阿守的身影一顿,继而转身,面色变得冰冷。 “谁,出来?”墙壁处有眼睛一闪而过,她身体绷紧,周身有莫名的波动,眼神严肃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远处。 在片刻的沉默之下,在这处游人稀少的街上,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而出,眼中带着漠然。 “你终于发现了,也不枉我特意泄露自己的气息,真是让我好等啊。” 身着暗红色盔甲,身体魁梧的身影出现,脑袋上的黑色弯角则诠释着他的身份,阿守的目光一震,表情变得难看。 “恶魔。”她低语着。 多尔纳沉默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是冷意。 第139章 久木不知言 “你的目的是什么?” 齐休脚步一顿,面容平静的转过身,旁边是亦步亦趋,眉开眼笑的法雅,她嘴唇微张,眼中带着异样的光彩。 “你应该清楚的。”多尔纳抬起头,橙黄色的眼珠直直的注视着面色难看的阿守。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那样做。”齐休缓缓摇头,口中却并无一丝和缓。 “是嘛,真是遗憾。”法雅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惋惜。 “不过,无能之人也只能这样做。”多尔纳低声喃语道,他的眼中闪过一幕画面,意志变得越发坚定。 而后,他缓步走向前方,阿守面色严峻,数十道漆黑如墨的触手从地面蜂拥而出,而她则急速倒退——的倒在了地下。 多尔纳平静的站在地面上,望着身前已然昏迷在地的阿守,身后是断裂粉碎的数根触手,此刻正在逐渐变淡,他右手伸出,地面凭空生出一道幽暗的洞穴将阿守吞噬进去。 “这是第一个,还有.....”话语未完,多尔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不久后,有身着黑衣的巡逻队赶来,他们面色严肃的四处探索着。 “无能吗......”齐休念着这个词汇,心中忽地闪过一丝不安,他静心凝思片刻,却找不到不安的源头。 “是的,比起我,您毫无疑问才是真正的天才,所以我才会接近您,不,应该是说无法控制住这份冲动吧。” 法雅那紫色的双眸注视着皱着眉的齐休,眼中满是憧憬般的光芒,脸上带着兴奋的晕红。 “草木精灵,这就是你母系的别称,对吧?”齐休略作沉默,随后目光如炬看向露出坦然笑容的法雅,她凝视着齐休,眼中闪过一丝认真之色。 “您果然清楚啊,确实如此,您看....”说着,法雅双手伸出,拂起耳旁的秀发,露出发尖的耳朵,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三对耳朵,宛如尖牙一般,边缘泛红。 “如您所见,我是佳木斯,也就是您所说的草木精灵的后代,法雅*阿利斯塔*卡尔*富尔丝在此向您献以真诚的祝愿。” 法雅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眼神变得坚定,她将头发两侧的蓝色绳带解开,橙黄色头发顿时披散而下。 “这才是我的真容,请您见证。” 从发尖到发梢,顷刻间化为淡金色,仔细看去还有些发红的发丝,越发璀璨的紫眸望向这边,法雅的周身带着神秘的气息,宛如山中精灵。 “原来是这样。”齐休瞥了眼夹杂其中的红色发丝,法雅脸色微变,单手抚摸头发,状似自然的将其掩住,眼中有些仇恨。 据齐休所知,草木精灵是母系社会,长者孕育后代可以依靠自身单独做到,不需要进行相关的繁衍行为,所以说,那里是相当抗拒男性的族群。 而族中一般是金发,绿发,并没有什么红发,再联系她的出身,齐休大约明白了对方追求他的缘由。 “是供奉吗?”齐休询问着,但心中却早就下了定论。 “.....是,而且每年都有份额,我们这些‘子女’还好,但我们的‘母亲’.....”法雅张着小嘴,脸上却有些怅惘和无助。 齐休忽地明白了过去那句话的真意,记得那是在某次安里说笑时,对他们提起的一个话题。 “对于那些自谥为世界主宰的家伙而言,即便原本是他们的子嗣,经过岁月的熏陶,也会让他们遗忘对方身份,那么有朝一日会用新的目光看待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他们来说,那些后辈只是一些陌生人,虽然不能用我们的道德评价那种行为,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十分唾弃的。” “萌芽而壮大,繁盛而腐坏,混泥而育种,那虽然是宇宙的真理,但却不是我们的,失却道德,与禽兽何异?” “哈哈,我古语现在也说的蛮不错啦,这就叫有所准备,事权功倍呀!” 脑海中安里得意的笑声逐渐远去,且不论他最后的自夸之语,齐休确实是对那些大世界之主有了更深切的理解了。 他们的祖辈的确对联邦有功,但他们却只满足于现有的地位,只想着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享乐,而这些草木精灵则是属于其中被欺压的一类。 不过.....齐休心神一收,看向那个脸露哀伤的女子。 “但你其实不在乎那些家伙吧,法雅。” 他的声音微微加重,法雅先是一呆,随后她脸上的黯然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满面红光的看向这边,眼中带着热切的温度。 “确实如您所说,太好了,我还真担心您看不透呢,人家难得的担忧起来,该说,果然是您嘛,真是睿智又冷静。” 法雅口中连连吐出赞美之词,她微微歪头,眼中显露真诚。 “那些毫无才能的家伙,人家才不在乎呢,父亲那么看重我,我可不会犯蠢哦!”法雅的声调微微拔高,脸上露出理所当然的神色。 法雅的眼神变得高傲,与她平素表现出来的温婉面孔并不相符,只是面对齐休,她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 【不过,那些家伙毕竟是清醒的,面对有才能的后辈,他们还是会记住对方名字,将后辈纳入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享受极高的待遇。】 在那次话题的最后,安里的面孔变得认真,他目光飘渺,脸上带着讽刺般的笑容。 而齐休自然将那份言语全部记了下来,他不禁在心中摇头,恐怕在法雅心中,也有身为首座后代的江路能与自己相提并论,其他人大概只能算作用于解闷的玩具。 “那你就在接下来好好听听我要说什么吧。” 齐休转过身,向着青云班走去,法雅楞了一下,随后面露微笑的紧随其后。 ............................... “抱歉,大总统,您交给我的那个任务.....” 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站在原地,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安德里则在上首,面容冷漠的看着说不出话的老者。 而一旁的徐让则一本正经的坐着,眉头紧皱,双手紧握,杵在桌上,如同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路遥则沉默的站在一旁,神色冷淡,只是瞥了老者一眼,就将目光移开,什么也没有说。 “孔尚,我很失望。”安德里眼神发沉,语气加重。 巡逻队统领孔尚惭愧的低下头,面对安德里的失望之语,他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 “我也知道他们会朝那几人下手,但我没想到是你这里最先出了问题.....”安德里深深的叹息一声,随后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他看向对方。 “孔尚,你跟了我几年了?” “回大总统,已经三十多年了,是您提拔了我,我才有今天的地位,这次的失误....还望您重罚!”孔尚语气沉重,他再度低下头,身体抖动不止。 安德里合上眼,原本眼中的哀伤随之隐去。 “自即日起,去‘森林’报道吧,在那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孔尚身体剧烈的一震,他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之意,他不由哀求道。 “还请大总统看在我昔日苦功的情面下,我——” 路遥竖在身下的手指一动,孔尚顿时一翻白眼倒了下去,路遥看向闭眼的安德里,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这好吗?据我所知,孔尚平日也算尽心——” “是我亲自动的手。” 路遥瞳孔一震,原本口中的话语瞬间停止,他惊诧的看向睁开眼睛的安德里,对方的脸上满是坦诚之色。 “为...不,还是算了。”路遥本想细问,可内心一想,即便自己知道了也只是徒添烦恼,还不如不知道比较好。 “不必如此,你我还是信任的,我之所以动手,一方面是由于局势动荡,我亲自送他离开也是为了护他安全,另一方面.....” 安德里看向倒地的孔尚,眼中既有悲伤也有杀意。 “既然背叛了,那么就不能再担任那个职位了,没有公正的巡逻队,那才是最大的丑闻。”他摇摇头,抬手一挥,孔尚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路遥头疼的揉揉脑袋,这局势可是越来越乱了,就连原本忠心耿耿的孔尚也背叛了,也不知道最后会变得怎么样。 “同一时代仅有三位,所以在保护的同时,也要确定他们是否值得保护,这次就算做我对他们的小小考验吧。” 安德里望向远处,口中则在低语着,其余两人目光一触即离,彼此都带着无形的默契,在这边听候对方命令的同时......顺便监视对方的行动。 路遥的眼中闪现精芒,随后悄然隐去,徐让嘴角笑意稍纵即逝,脸上再度带上懒散的表情。 这是其余首座交给两人的任务,他俩固然相信安德里,但那个可能也不得不防,所以只要对方没有展现出嫌疑之前,两人就是对方最忠诚的下属。 但,如果那个是真的......路遥拳头收紧,徐让手指微动。 安德里的目光瞥过两人,随后视线不为所动的移开,并不曾多言,他望向远处,眼中透明的光芒闪烁,如同万花镜一样变幻万千。 在那前方,有他一直注视着的未来,以及一道朦胧而虚幻的身影。 如同察觉到安德里的目光一样,它转过身,面向这边,那宏伟而晦涩的音调顿时响起。 “这一次,你要选择怎样的棋子呢?” .......................................... 齐休转身出门,而法雅急匆匆的跟了上去,那副样子让青云班的其他人有些惊疑,不明白一向优雅淡然的法雅为何会显得那般急切。 江路思考着之前的问答,再看着那副场景,心中顿时了然,这是被拒绝了啊。 “那是.....痛!”张溪刚想跑过去,却被杨潇潇狠狠的拍了下后背,他气愤的转过脸后,却不禁一愣,杨潇潇面露胆怯,眼中带着抱歉之意。 “没事,我身体壮,喝,哈!”张溪脑袋一转,将复杂的情绪压下,他强行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两腿叉地,双手前伸,杨潇潇嘴唇微抿,随后眼中闪过灰暗的情绪。 “我也不想的,可....对不起.....”她失落的说道,脸上带着苍白的笑容,看上去虚幻无比。 “我懂,我都懂,没事的,我早就放弃了。” 张溪动作一滞,无声的摇摇头,他咬着牙齿,只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 江路瞥了对方一眼,心中明白,恐怕对方早就成为法雅的手下,所以才在第一时间阻止可能引发骚乱的张溪。 而张溪也并非不清楚这点,只是人的感情最是复杂,往往不能轻易掌控。 江路心中摇头,然后继续感知着自身,他已经逐渐巩固好基础,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精通。 齐休停下脚步,身后是声音有些急躁的法雅,她此刻依旧是橙色的头发,只是那双紫眸却异常的闪亮。 “什么是执念,什么又是不必要的杂念,老师您究竟想说什么?!” 法雅表情严肃,她冷着脸接近这边,眼中满含愤怒。 在之前的最后,这个男人公然说道,他不会接受他人的一切执念,那对他而言只是不必要的杂念,而他最后则看向了笑容一滞的法雅,然后转身离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齐休看着这张依旧残留着些许稚嫩的面孔,平静的答道。 “我可是很受宠的,借助这份联系,我可以在今后给你很多的支持,为何你不选我呢?”法雅呼吸一滞,随后压着心中的急躁,努力的以利相诱。 齐休的目光从法雅脸上移开,他看向上空,表情淡然。 “所谓执念,是哪怕权威相逼,亲情相挟,也决计不会改变的执拗,而我就有着这样的执念,所以我不会受到其他杂念的干扰。” “你的条件再好,对我而言也只是身外之物,我此生都只有一个目标,除那以外,其他全部可以舍弃,更别说你了。” 齐休忽地冷冷的扫向对方,法雅有些狼狈的后退半步,然后强行止住,她不甘的看着对方,眼中如同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我不会放弃的,我可是有才能的,纵然不及你,也绝非他人所能媲美,父亲说过了,舍其宝玉,事后必悔,我法雅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说罢,她奋力的挥舞手掌,齐休目光一动,身影向后位移,手掌正好落到空处。 法雅咬着嘴唇,眼含泪水的看着齐休,她不禁呜咽一声,转身跑远了。 “不迷信他人,不屈服力量,坦诚面对自身,哪怕撞到墙壁也决不后退,而是以要把墙壁撞塌的决心继续去撞,法雅,你确实是一个有执念的人。” “那份自我意志正在熠熠发亮,你迟早会成为一个强者的,真是期待她的未来啊。” 齐休看着对方跌跌撞撞的身影,口上由衷的感慨着,旁边是忽然出现的李木,后者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前者。 “你,木头,可以。” “不敢不敢,只是心中思索,还是老师教的好。” 李木偏过头,心中感到分外无语。 第140章 犁为铸器之物 李牧摇摇头,继而向外走起,齐休的面容随即变为镇定,他向着某处笑了笑,而后跟上了前者。 在两人离去之后,法雅从道路的深处走出,她眺望着齐休离去的方向,眼睛边缘虽然有些泛红,但脸上却露出不服输的表情。 “这次失败了,但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迟早会让你同意的!” 法雅单手指向前方,眼中闪过坚毅之色,她决然的转过身,向着青云班而去,接下来,她该处理一些琐事了。 齐休走在一院的阶梯上,身后是紧闭的巨大门户,而李木则在前方一马当先的走着,前方铁栏般的大门若隐若现,那里是一院与外界的连接点。 不通过那个连接点,除非是远超院校中强力壁障的强者,不然都无法去往外界。 而齐休在安静的待了一段时日后,开始忧虑起某件事,那些在外界的仆役们不会给他闹出什么大乱子吧,几经思索,他决定采用定期联系的方式,从而避免骚动。 而仅凭他自己无法突破这个壁障,再加上他被李木劝阻,不得外出,所以他前去与李木商量后,最终决定由李木陪同他到边界处,为他搭建起用以联系的通道。 两人到达在里面看来完全是纯黑的铁门处,视线拔高,门的高度却在无形的上涨,隔断着带着探求意志目光的窥视。 齐休收回目光,对这里的技术倒是颇感兴趣,他也差不多可以开始涉及这个方面,毕竟只凭借身体最多化光而行,速度能达到光速限界就已经是极限。 但若是涉及到空间方面,就可以配合被业核统合的念话能力,在一瞬间阅尽四野,念动则身到,方便又省事。 “这里。”在距离大门三米左右,李木停下了脚步,他有些严肃的脸庞看向前方,原本木然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他双手平举而起,掌心处各有异象。 左边是如同波浪一般的褶皱断层,此刻仿佛一个人在舞动一般,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右边是好似百鸟归巢的场景,大小不一的黑色小点正汇集成一团,噗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 “山,行隐者百转,林,语万千归一。” 李木的双目爆发精光,此刻的他气势磅礴,眉眼之间带着森然杀机,坚毅而果断的眼珠扫视四周,一股无形的威势将周边笼罩。 齐休脸色严峻,虽然他也知道对方很强,不过,这份强度......可以说远超于他,说不定到了七阶,不,也有可能是八阶。 至于说话变得通畅这一件事,他倒也不觉得稀奇,李木只是平素收敛精神,只以最低限度的精力理会外界,随着知晓情况的人远去,久而久之,他就流传为身负重伤了。 当然,这也是安里告诉他的小道消息,一般而言,李木还是对外界只维持最低的关注,除非必要,不然,习惯这种说话方式的他也懒得再更改了。 李木没有理会在一旁思索的齐休,他双掌向中间合拢,掌心异象也在随之移动,而后随着手掌的并拢,两道异象顿时合在一起。 噼啪!噼啪! 空气中闪过一连串火花闪电,而后一道浑圆的朦胧圆洞出现在半空。 李木伸手一招,圆洞翩然飞下,李木眼神示意,齐休随即会意的走上去,他的双眼变得银白,手背处蹄状图案显现而出,正在微微泛光。 “这里是齐休,阿守,最近情况如何,请如实说出你们的近况,阿守,阿守.....” 齐休再度念了几声,眉头都不由皱起,然而圆洞的那边却始终没有回应,他的脸色不禁一变,莫非先前那道不详的预感是这边。 他心中思索不断,试着念出其他仆役的名字,业核则在颤动着,通过那份联系予以沟通。 “大白,伯,露,伊,诺......” 他一连喊出无暇白兽,红虎,恐鳄水虫,黄金蝶,以及最后的虚影小人的名字,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正当他心情压抑之际,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诺?那是谁?”虚影小人中气不足的疑惑口吻顿时响起。 “那不是你的名字吗.....”黄金蝶的语气中带着叹息,声音听起来十分疲累。 “......呃,主人,现在该怎么说呢.....”无暇白兽无比犹豫的声音传了过来。 齐休心中先是一定,随后沉声发问,同时观察业核深处其他仆役的契约,却发现其余三者的契约上弥漫着一层厚厚的暗红雾气。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我不是让你们安心修炼吗?” “呃,其实是这样的.......”无暇白兽略作迟疑,还是对齐休坦诚说出这几日的情况。 .............................. “慢,太慢了!”眼见着外面的天色逐渐转暗,红虎伯的脸上写满了急躁,他一边做着原地下蹲,一边烦躁的看着大门。 在中午时分,自言自语,一脸欢快的阿守出了门,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而在一大清早,主人说自己之后会尝试定期联络他们,之后就再无消息,几人也没有在意,不过原本兴冲冲的阿守却一直不见人影。 “虽然主人放了我们一次鸽子,还没有联络我们,不过,就为了这个就不回来了,说真的,这些小年轻,我是看不透啊......” 无暇白兽大白拉长调子,一脸唏嘘的看向大门,单从面容来看,说不定还能认为是担忧对方,但结合对方的表情,几人很明显就能看出对方的阴阳怪气。 黄金蝶斜瞥了对方一眼,鼻中发出一声嗤笑,而后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坐在长桌上,手掌则拿出圆形绿色蔬果,小口小口的食用着。 恐鳄水虫露用那双澄澈的眼眸望着还在得意发笑的无暇白兽,后者嘴角上扬,眼中带着挑衅之色。 “哎呀,露女士是母性沸腾了吗,啊,真是抱歉哦,没有注意你初为人母的心情~”无暇白兽语气兴奋,恐鳄水虫眼神一冷,身体不由伏低,尖爪上开始闪烁寒光。 “闭上你的嘴,身为守护兽,竟然说出这种无妄之语,败坏她人的名声,不觉得羞耻吗?!”她厉声反问着。 “当然不觉得啦,我可不会在意那些小问题。”无暇白兽顿时说出一段轻飘飘的话语,脸上还打着轻慢之色。 虚影小人诺眼神怪异的望着无暇白兽,一时倒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夺舍了他,还是自己如今身处梦境,怎么突然之间,一向被众人排斥的自己今日反而被搁在一边了。 简直匪夷所思.....虚影小人摇着头,心中感到分外迷惑。 红虎伯横了这边一眼,眼中还夹杂着愤怒,他啧啧嘴,脸上写满了不耐。 “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闹这个,在那人面前装乖很有意思吗,你这个混蛋!”他冷喝一声,无视了面露嗤笑的无暇白兽,面容之上闪过一抹坚决。 他刷的一下站直身体,浑圆的目光看向门外,泛红的眼珠猛地一亮。 “有谁想跟我一起出去找找那个迷路的蠢货的?” 他环顾众人,而后平静的收回目光,好似之前只是象征性的一问而已,他高昂着头,脚步坚定的走向大门。 黄金蝶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虚影小人露出怯弱的表情,也没有出言支持,无暇白兽更是怪笑一声,惬意的伏下身体。 三者都觉得红虎有些大惊小怪了,只是短时间内没有回来,那不是很常见的事吗,他们仆役之间也是有自己的事,反倒是对方管的有些宽了。 “......我也去吧,至少我俩有个照应。”恐鳄水虫露思索片刻,出言支持红虎的决定,后者身体一顿,然后继续往外走去。 恐鳄水虫借助自己的节肢站直,她扫过剩下的面色各异的三者,脸上浮现柔和的表情。 “也许是我们多虑了,不过诸位也听到从族中传来的那个消息了吧,就连那位如今都深陷困境,在这个关头,又怎能忽视那些疑点?” 她讲出自己的观点,随后疾步跟上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外的红虎。 “纵然如此,也与我们无关,只要履行好自身的职责就好,其他的,也只能怪那个仆役自己没有注意。”黄金蝶羽翼轻摆,白嫩的脸上越显冰冷。 “说的没错啊,哈哈......”虚影小人干笑着,虽然言语上无比认同对方,可是脸上却闪过一丝黯然,他缩在桌子的一角,身影显得无比卑微。 “再怎么说,让守护兽去找人未免有些不妥当了,那个脑袋长满肌肉的白痴。”无暇白兽吐槽一句,在原地呆滞片刻,继而吐出一道深长的叹息。 “我才是正确的...吧。” ............................. “......就那样,过了三天时间,他们三个也没有回来,我虽然觉得不妙,却也只能安心守在家中,防止被不知名的敌人各个击破。” “主人....抱歉.....” 齐休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凝重,听着耳旁无暇白兽那隐含后悔的声音,他也说不出指责的话语,本来的话,契约就没有规定仆役必须亲密互助的限制。 所以,他们这样做,反而是遵循了齐休最初定下的那条规则,不得擅自外出。 “还真是有趣的经历啊。”齐休嘴角上扬,眼中银白色的光芒流传不息,开始考虑起可能是哪个家伙在针对他。 齐休瞥向一边,李木是一副格外镇定的面孔,他的眼中毫无情绪的起伏。 就算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他也没有出言让齐休前去查看,很明显,相比齐休自身的安全,外界仆役的安危则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也是最为合理的判断,因为,在森之联邦,仆役并不稀少。 不过......记忆中浮现一个女子对着这面咆哮的身影,她对自己帮助甚多,在初出茅庐的自己面前虽然态度一开始不逊,但她始终相信着他,而他的回应..... 齐休的手掌按住自己的胸口,他的耳旁传来那道虽然跳的缓慢,却坚定不依的脉动之声,一种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忽地望向前方,黑发黑眸,身着青镜学院的制服,面容平静的杜德出现在那里,他的眼中倒映着齐休的身影,就像照着镜子一样,双方的本质如今已经逐渐融为一体。 一如往日,杜德的脸上总带着一抹冰冷,他的视线中一片空白,既不对他人抱有期待,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我说过的,你总会后悔的,不过现在还不晚,这一次,我就先帮你提前感受一下那一阶的能力吧,祝你能在最后——无愧于心。” 然而,此刻的杜德脸上却浮现出笑容,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身上那股隐而不露的气势更让齐休心头一寒,那是比起他现在更为强大的力量。 但,为什么对方会是这样的姿态? 还不等他思考结束,杜德的身姿划作一道黑光,直直的撞上了他的脸,一瞬间,无数的情感同时涌起,仅在这一刻,他变成了‘齐休’。 失去后的不甘痛恨,埋首资料,舍生忘死的麻木,枯坐半日,被舍弃的悲伤....那是过往。 紫眸女子欣然一笑,困惑的看着自己的破茧之人,以及虽然面色发黑,眼神却很柔和的瘦长男子,他们对着这边挥着手,然后转身走向前方......这是不久之前的现在。 而未来.....两道身影并身而立,一道侧身而坐,身前是川流不止的河流,它并不注视齐休这边,而是微微抬眼看着那道在河边肃身而立的身影。 那道身影转过身来,无论是面目还是身体都无比模糊,就如同信号不好的屏幕,它对着这边笑了笑,声音显得无比的欣然。 “第二次见面,现在过的还好吗,齐休。” 那是并不同于齐休声音的醇厚嗓音,如同秋山上的落叶,无形而充满美感。 “虽然还有些早,不过倒也无妨,■■就是太过谨慎了,这点没关系的。”它转头看向另一人,口中带着抱怨,虽然如此,但却又显得无比亲密无间。 “我要说什么来着...对了,是这个。”它转过头,苦恼着抱着头思索片刻,随后放下双手。 “这个宇宙,不,应该说是界域,它有病,是一种很严重的病,那个病甚至会将一切导向终末,嘛,不过对它而言,那也是一种娱乐吧,虽然我不理解。” “我其实也蛮心急的,虽然知道你会忘了,却还是忍不住想提醒你.....果然是我责任心太重了吧,嗯,这样也不太好。” “最后,就让我拜托你一次,谬兰就靠你了,我就到此为止了。” “你的未来——不需要我的存在,拜啦!” 那道身影对着这边挥挥手,然后自顾自的消失了,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齐休下意识看向那道侧身而坐的身影,一股寂寞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明白,那个家伙一直在被怀念着,直到如今,也不曾有丝毫褪色。 齐休的眼中的光华流转,而李木眉头皱起,看着呆立原地的齐休,心中却有些诧异,为何自己在那一瞬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我要出去一趟,既然是对着我来的,那么我可不能让对方失望啊。” “你——”李木本想劝阻,却在看到齐休的表情后瞬间停止,他深深的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 “不去,不行吗?” 齐休面露微笑,眼神认真的看向对方,脸上带着恳切之色。 “那可是我的财富,要是丢了,即便是安里老师也会对我失望的吧,所以我必须要去,我可不想一直借贷不还。” 齐休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怀念的笑容。 “至少要把他的棺材本拿回来才行,不这样的话,以后他还怎么悠哉的活着。” 齐休的目光从沉默不语的李木身上离开,而后缓步上前,穿过圆形空洞,向着大门走去,眼中则带着坚韧的神色。 李木沉默的抬起手,大门无声洞开,齐休的身影逐渐远离,他不禁低语着,脸上带着复杂之色。 “.....一切都如他所料。” 第141章 锈红与茜色 滴答。 斗大的汗珠自额头滑落,头上原本光鲜夺目的王字此刻显得无比黯淡,赤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身影,身体之上则是数之不尽的细小伤口。 在发黑的脚部下方,血水与汗水混在一起,旁边是趴在地下,失去意识的露,她的节肢全部断裂,下半身一片空白,此刻还在缓慢的愈合的长出。 四肢上的一圈白毛此刻染满泥泞,红虎伯眼睛一动不动,戒备着眼前此人的一举一动。 “嚯,还不放弃吗?” 睁开半闭的右眼,只是手指在空中上下转动就将红虎两者轻松击败,多尔纳凝视着那道坚毅的身影,脸上却浮现出厌烦之意。 “没必要这么努力吧,为了自己的族群,亲人考虑一下吧,在这里死去会让他们多么悲伤,只要束手就擒,让我完成自己的目的,之后就可以轻松的回去。” “而且就凭你现在的能力也绝对打不过我,这样下去可是会死的哦?” 多尔纳的眼中显出疑惑,他的脸上带着不解。 “喂,你为什么要为他人这么拼命呢?” 红虎嘴角一动,眼神眺望了下那道身影的后方,在那里是紧闭双眼的阿守,她的身体被犹如黑泥的阴影笼罩,沉在地面之中,显然也同样失去了意识。 “我家大人曾经说过。”他回过神,望着多尔纳,露出自豪的笑容,眼中如同闪耀着光芒。 “荣誉终归泥土,生命终作虚无,没有什么永恒不灭,比起那些恒久不变的东西,我们自身何其孱弱,会轻易的死去,会迷失方向,甚至变为陌生的自己。” “所以,他说需要契约用来约束自身,使自己不违背自身的道路。” 红虎的身体微微抖动,那代表着他并未放下对多尔纳的戒备,不过,他的脸上却充斥着昂扬向上的情感,他用力的摇摇头,眼中驻扎着坚定的意志。 “但,我并不认同,那只是逃避,只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他伸出手指,指向脸色忽地变得阴郁的多尔纳,神情中满是明快和自信。 “作为强者,是需要磨练的,只是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是会被他人轻易抛下的,我想,至少我不会想成为被判决的人,而在那之前——” “让我后退妥协,除非让我去死!”他咆哮一声,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逆血。”多尔纳低语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红虎面容一滞,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四散而出,他身体一歪,眼看就要倒在地下,他喉咙低吼着,脚掌用力,立住了身体。 “哈哈,就这吗,不够啊!”红虎伯笑着,张开的口中满是鲜血,只是他原本精光闪闪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视线显得有些恍惚。 “二段逆连。”多尔纳眼神冷然的看着伯,口中冷喝一声,散落在地面的血液忽地跃起,扑到红虎的身上。 后者的面孔顿时抽搐不止,他的身上红光一震,将血液荡开,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些鲜血并非要回到他的身体里,而是借助同源的特性,将他体内还残存的血液吸取出来。 “征光,回转。” 多尔纳轻语着,血液再度卷回来,变得荧光闪烁,散发着诱人的芬芳气息,红虎眼神一呆,身体忽地顿住,血液顿时如同如燕归巢一般回到他身上。 渗透进体表,及至四肢百骸,乃至于灵魂甚至意识,待红虎回过神来,他已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 “光,一体两面,既可回溯,又可障目,不过改变后的结果却依旧一样,你所自豪的战技,身体,于我而言,只是随意就可摆弄的玩具。” “而且,我现在还没有调用‘回转’的能力,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强者,呵。” 多尔纳面露嘲讽,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做法,反而无比坦诚的告知了对方,用他实际的行为告知对方是有多么的无力和弱小。 他的神情无比沉静,但他的眼眸深处却蕴含着极其强烈的情感,那是如同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灼热而惊人。 “没有力量连自己也守护不了,更别说是守护他人,亏你还是曾经的王族,虽然只是小地方的自我吹嘘,但看你现在的状况,也可以了解到那是何等肤浅的种族。” “横跨诸界的战争你见过吗,在神庭中比我强者不在少数,他们都是各种种族的精英和天才,是我远远不可企及的存在” “但即便是那样的强者,在那片战场之上也像尘埃一样大片大片的陨落,没有人曾记得他们的成就和过往,在那里,我们只是数字。” 多尔纳冷笑一声,随后眼神冰冷的看向面容僵硬的红虎。 “而你们连数字也不算,只是一些痴愚不堪的食腐者,毫无存在的价值,知道吗,随着每次战局的推动,像你们这样的渣渣就会在梦幻中化为乌有。” “慷慨陈词,正义凛然,哈哈,真是忍不住让我发笑了,明明什么都不懂!”多尔纳的脸上浮现残忍的表情,他的嘴角带着狞笑。 “知道什么是无力吗?就在你的面前,你的族人,亲人被随意杀戮,那些杀死他们的畜生还在讨论着这份材料的新鲜程度,挑挑拣拣,将我们曾自豪的角随意折断带走。” “而你却只能卑微的低着头,乖乖的缩成一团,心中则在渴求他们及早离开,那份只能顾及自己的丑恶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弱小。” “那样的状况在这个世间层出不穷,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投入一方,只有不想死,才会想要拼命,你的所谓觉悟,在我看来——” 多尔纳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冷漠,他望着远处身体一动不动的红虎,语气格外的冰冷。 “只是孩童的呓语而已。” 他立在原地,神情之上流露少许疲劳,随后手掌挥舞,漫天的黑泥自地面升腾而起,将红虎,恐鳄水虫拖进地面中,两者的表情稍微变得柔和,双眼紧闭。 在这片始终显得阴沉的大地中,就连天空之上也满是铅色的乌云,一道的身影屹立于这片天地间,翘首眺望外界的光景。 那里是人影绰绰的模糊圆洞,多尔纳则在这边静心等候着那人的到来,他也不担心那些首座的插手,之前到来的吕埋也只是略作警告,并没有出手。 毕竟他的身后可是站着三位统领级别的强者,神殿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这样一来就是三个了,你会来吗?异类。”他望向远处,神情莫名的笑了笑。 ........................................ “这是陷阱。” 齐休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大脑则在飞速的思考,望来的路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之意,他们对最近联邦的局势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整个联邦都处于焦躁的氛围之中,但却没有首座级别的人出场解释,而是任由众人揣测,任由氛围变得险恶,他们只是压制着外界有些不稳的同盟们,除此以外,什么也没做。 “会对我动手的必不可能是外界的存在,那些首座们不会允许他人干涉联邦内部的事务。” “而我纵然属于大总统的麾下势力,但那些高层还不至于对我一个小卒子动手,毕竟,我还是有几分薄名的。” “这样一来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齐休心中思索不断,将嫌疑者锁定,虽然不知道具体动手的谁,但,他大约明白是哪个势力出的手。 他的视线望向某处,在那里停驻着一道庞大的建筑物,于青空之上,俯瞰着联邦所属的这座城市,宛如肆意伸展着蹄爪,浑身幽暗的深海怪物。 “该走了。” 顺着契约上那种无形的联系,齐休的左眼的光芒越发闪耀,那是宛如被鲜血染透,却又隐约传来岁月的沧桑的锈红之光,右眼则是稍显黯淡,只是显得有些‘拙劣’的银白光华。 而他的目光的前方,隐约可见一道浑圆如一,灰灰蒙蒙,宛如迷尘幻境一般的圆形同道,而在深处,有一道猩红的眼眸遥然望来,脸上显露出狰狞的笑容。 “许久不见,人偶。” 齐休视线一定,随后面色自若的跨过那个界限,身体在一瞬间褪去了存在感,自外界消失不见,来往的人也不觉有异,只是一如往常的看向前方。 他站直身体,看着那道久别的身影,平心静气的说道。 “好久不见,恶魔。” 多尔纳露出狞笑,眼中直欲喷射炙热的光芒。 .............................................. “啊,感觉好累.......” 雀山千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幽静的原野之中,她的声音满含沧桑,如同老迈者的声音。 “.......没了,没了.....” 有着灰色瞳孔,一头靓丽的银色短发的英气女子一脸茫然的走在后方,她的双手拖无力的垂在身侧,眼中充斥着死寂般的情感。 金发女子脸上的笑容变得牵强,她眼神忧郁的看着前方迈着机械式脚步的两人,不由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 “盛姐,这两个家伙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正常啊?”有着蓝色中短法,眉眼间带着刚毅的女子走到前者侧身,悄声询问着,而身后的黑发女子和绿发女子则紧张的望着这边。 至于娇小的白发女子则一脸欣悦的跟在雀山后面,露出极为幸福的表情。 “拜丝的话.....我倒是隐约能明白,她现在正处在人生的低谷之中,所以我们才越要友善的对待她,至于雀山......” 章盛的表情变得凝滞,她感到头疼的看向对方。 “雀山,我虽然明白,虽然明白.....不过,你这也太沮丧了吧?!”她的声音不禁拔高,质问着对方。 雀山机械的转过身,眼神黯淡无光,脸上带着麻木的表情。 “啊,小盛,那个啊,我可是十分悲伤的,偶像跑了什么的,明明我可说了会为她应援的....果然是嫌弃我吧......” “我很努力啊,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你们,不过,我真的有些累了,好像死啊.....” 雀山露出自嘲的笑容,表情十分的灰暗,宛如失去希望的人。 “这这这.....这该怎么办啊?!盛姐!”黑发女子古雅急忙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表情,视线显得十分的动摇。 “咱们这是要完啊,嘎嘎,俺肯定会死在下次的战场吧,嘿嘿嘿......”绿发女子莉亚丽的笑容变得怪异,她低垂着脑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章盛嘴角抽搐,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在这里就只有自己五人加一个新晋成员......她的目光不由划过那个笑的灿烂的白发女子,眼神变得困惑。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章盛用力的摇摇头,不,那只是其次,现在还是应该先处理这个乱摊子,她将目光看向那个面容灰暗的女子,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首先就先从对方开始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道弧度,心中有了一个好主意。 “哼哼哼,亏你们还知道孝敬前辈,不错,不错,我很满意。” 吧唧。 “那个给我,哼,不过是一堆尸体,也想和我抢东西,你们要自重啊,说好的以我为主呢?” 咕隆。 “那个,这个给您.....”白嫩的小手递上一块洁白的方巾,雀山一把抓起,随意的在嘴边擦拭着,脸上是与之前不同,显得精光四射的雀跃表情。 白发女子如奉至宝一般抱着那道白色方巾,脸上露出可疑的笑容,章盛瞥了对方一眼,心中也不想再看那张显得有些发痴的面孔。 “现在感觉好多了吧?”她心中叹息,面上则保持的镇定的态度。 “吸溜,哼,竟然会借助这具躯壳残余的本能....小盛,我很欣慰啊!”望着那道明亮的目光,章盛嘴角一抽,眼神透露些许鄙视的意味。 你以为这是被谁锻炼出来的,她的思绪不由回到过去,想当年,她也被对方的无厘头行为搞得不知所措,还好当时有....有谁来着? 她的思维陷入停顿,却始终没有其他的印像,只得叹气一声,不去多想.....也只能不去多想,为了守护自己的内心安定。 看着幸福的咬着甜点和蔬果的雀山,章盛心中那原本有些焦躁的情绪变得缓和下来。 “是呀,多亏您的教导。” 她竭力让自己露出宽裕的笑容,然而,雀山的身体却忽地一顿,她那茜色的眼眸看向这边,之前的欢快不复存在,只有莫名的悲伤。 “我的教导....也对,是我的....” 她没有在意手中那贵重的珍品,随意丢在一旁,手掌抓着自己的下巴,眼里闪现着思索的光彩。 她那无视着周围富丽堂皇的房间的形象十分明显,而优雅的侍者们也没有在意,而是动作轻柔的整理着变得杂乱的房间。 “虽然本来是为偶像准备的,不过本人离开了也就没办法了,唔.....好,我们也该走了,该死的淫兽,哼!” 雀山怒哼一声,斜瞥着一旁的一道散发金光的身影,后者则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头上顶着金色的光环。 “下一个目标,找到了。” “知道了,八婆,走啦,各位。” 雀山挠挠头发,拉长调子,随后猛地起身,眼中带上漠然之色。 “期待在不远的未来,我们仍将再次重逢,啊,不过死了的话也不要怪我,我会确实的活下去,但你们我就不能担保了。” 雀山露出危险的笑容看向面容变得严肃的众人,以及神色仓惶的拜丝,后者的脸上带着恐惧。 金色的光环骤然显现,将众人的身影笼罩,雀山目光平静,手掌则无声的握紧,显然她并不像她所说的那么轻松。 呼,侍者们的头颅微垂,身体一震,如同在久违的梦境中醒来,望向彼此的眼神都带着困惑。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低语着,心中分外不解,之前有客人吗? 撒贝宁的目光收回,眼中带着凝重。 “衔环之兔。” 他的声音如在呓语,而后,他略微振作精神,挺直身体,向着更加幽深的古堡深处走去。 第142章 暗流不止 炊烟冉冉而起,风中传来了鲜花的芬香,赤着双脚的孩童们肆意的跑在大街小巷,眼中带着迫不及待的好奇,向着城镇的深处扎了进去。 这是一片朴素而和谐的城镇,往来的人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彼此的目光都很友好,他们步伐坚定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地而去。 “......无论再看多少次,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挤在这么狭隘的地方呢?” 撒贝宁眉头皱起,身上是整洁的如同新生的淡蓝法袍,他从虚空中走出,向着前方那个正面向赤阳的男子搭话道。 那是一道身穿简单素色麻衣,正在田野劳作的年轻男子,闻言,他停下手中工作,扭头望去。 “因为内心这样会感到宁静,渴望喧闹的年轻人早就去了那个都市了,你们的年轻人不也是吗?” 沈伤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不同于之前在宇宙中剑拔弩张的氛围,此刻,两人却态度极其平常的对着话,俨然一副熟稔的样子。 “....也对。”撒贝宁随意的挥挥手,在周围布下一道屏障,遮挡住两人的行踪。 随后,他的面色变得严峻,深长的叹息一声,用仿佛喃语的声音说出。 “我这边的任务失败了,她很坚决,甚至不惜搬出那个方法,我也只能放行,你这边如何?” 沈伤目光一转,视线穿透万千空间,看见那两道相互依靠的身影,随后,他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这边一切正常,在神女一脉的燕芍药的说服下,仙女并没有多疑,安静的待在那边。” “不愧是那个琪拉啊,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刁钻手段。”撒贝宁嗤笑一声,原本眼中的黯然被掩盖下去,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沈伤。 “大总统就是多心,还特意让你隐藏起来,也真亏你能十年如一日的保持那个态度。” 撒贝宁摇摇头,脸上露出赞叹般的表情。 “没办法,基本上东都这边都十分排斥那位,我虽然通过打乱权力结构的方式,重新塑造了年轻人的理念,不过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在那之前,我还需要维持好这个人设。” 沈伤目视北方,那里是此刻的亿万都市所在的方位,也是那位大总统所在的位置。 “海王会暂时牵制圣女的注意,青女被研究院的老家伙们借用研究之名调走,神女则被派遣到曾经的一院位置,由另一位的幻身暂时看管。” “在这个关头,不能让壁垒重新出现,从而吸引到深渊的目光,这也是首座们的共识。” 沈伤不禁摇摇头,他也不是不知道首座们的那个困惑,但他同时认为,若安德里真有那个心思,那么即使他们再努力,也只是徒劳。 现在看似是他们保持着优势,其实是安德里刻意放纵,怀着善意看待众人的行动,一旦触动他的底线,沈伤可不认为这些首座能够全身而退。 手掌不禁抬起,看着掌心那道颜色较浅的嫩肉,他不禁想起那个挂着轻松微笑,轻而易举接下他的杀招的男人。 赢不了的。 直到如今,他依旧没有恢复本名,因为,他所有的骄傲,自信都被那轻巧的一指击个粉碎。 “至于那位......大总统会看顾的,你我只要尽了责任就好。”握紧拳头,然后放下,沈伤目光平静的看向隐隐有些焦躁的撒贝宁,然后温声抚慰着对方的情绪。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诺伦小姐不要怪我.....” 撒贝宁眼神茫然,低声喃出某个名字,沈伤的目光不由一震,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浪。 诺伦,他知道这个名字,安德里曾经的恋人,最后却心灵寂灭而死,自那以后,安德里行事就越发孤僻,很多事情都不会对他们提起,只会自己去做。 而且.....在他幼年好像依稀见到过一个雪色长发的女子,不过,那个时间段那个人已经死了才对,至少不该出现在那里才对。 他的心中百般疑惑,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他瞥了对方一眼,眼前的撒贝宁是那位的远亲,说不定见过还尚存人世时的对方。 “很多人说现任皇女与那位很像,不过我倒是没有见过对方。”沈伤面向对方,口中话语状似平常的道出,“你怎么看呢?” 撒贝宁眼神瞬间冷下,他用森然的目光注视着这边,面容变得冷漠。 “沈伤,不要深究那种戏言,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到时,说不定我们就会真的冲突起来,所以还是尽量避免较好。” 听着对方隐含警告的话语,沈伤面容自若的点点头,心中却肯定了那个说法。 有传言称,贝露莎虽名为诺伦亲人的后代,其实说不定是诺伦的亲生女儿,或者.....她的转世之身。 即便这个传闻并不全然为真,可其中也必然有些离奇之处,不然不会流传的那么广,甚至连平素不常理事的他都注意到了。 当然,这个传闻并没有下到民间,只在首座级别的范围中流传,不然,他可不确定那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家伙会不会爆发出杀机。 “周边的群落我都纳入了了掌控,不久之后就能够统合这片最后抵抗的人,你那边如何?”沈伤转移话题,而撒贝宁原本紧绷的面容随之一松。 “通过我宽松的政策,把那些好吃懒做的家伙全部排除,不过其他的人我也一一分割开了,在数年以后,就可以把那些曾经离开联邦的人全部收纳回来。” “至于中部残留的那些人,也只能看那些首座的手段了,不过,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散落在外的人会被全部纳入三座‘城市’中吧。” 撒贝宁不假思索,一连串话语接连吐露而出。 沈伤点头,这样一来,曾经因为抵触安德里统治的人就会被归入联邦的统治之中,当然,为了减缓他们的抵触情绪,才有东西两都的存在。 “大总统确实仁慈,正常来说,是没有统治者会关心那些背离而去的人的,也真亏他挖空心思的想要对方回归,这一点,我确实比不上。” 沈伤不禁感慨着,想起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连一向淡然的他都不禁有些动容。 “对吧,我早就说过了,安德里可是最好的领袖,虽然那个也很好,不过,还是安德里最强!” 撒贝宁仿如少年一般,露出得意的表情,能看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到自豪。 “唔,接下来会迎来怎样的辉煌呢?” 暂时抛开心中思绪,沈伤面向那一轮灼热的大日,不禁心潮澎湃,在解除了拴住联邦脚步的最后绳索之后,在未来,森之联邦还会走到那一步呢? 他不禁满怀期待。 .......................................... “该说是好久不见吗,恶魔?” 齐休语气淡然,视线在那道身影的后方划过,三个仆役被埋在地中,如同在酣睡一般,一动不动。 “.....你还真是底气十足呢,这一次可没人来救你了。” 多尔纳露出嗜虐的笑容,眼中带着血色的红光,看上去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他打量着此刻齐休,脸上露出少许惊异和兴奋。 “不愧是你们为之自满的职业,竟然可以提前使用更上一层的力量,我知道,这是被你们称为完人阶的力量,不过啊......” 多尔纳脸上的惊奇变作蔑视,他发出低沉的笑声。 “还是比我要弱——” “其实是六阶,最少我是这么记得,方便又简单。” 齐休眼神平静的望着他,所说出的话语让多尔纳的脸部不由一僵,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杀机,但他的表情却越显深沉,他凝视着齐休,头上弯角开始闪烁暗色光芒。 多尔纳单手扬起,尖锐的利爪闪动着寒光,他的眼眸越发暗红,如同被黑暗染尽的红色宝石。 “......那么就让我见识一番你们自豪的职业吧,若是太弱....我就撕裂了你!” 声音落下,大地被撕裂,齐休的眼中蓦然出现对方的身影,他从天而降,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那是渴望鲜血,渴望胜利,渴望血肉的炙热目光。 额头之上,蹄状业核的印记绽放强光,锈红的光芒瞬间铺散开来,就连右眼的眼白瞳仁也变得更加明亮,近似白昼般的光亮自眼中划出,延伸到右手,直到指尖。 “那就,如你所愿。” 左手在半空一拂,代表生命源泉的蓝色,如同骄阳般的红色,蛊惑人心的金色,圣洁飘渺的白光,几近虚无的黑光,六道光芒在身后汇成一团,然后化作至高的无暇之光。 离乱的线条在齐休的身上跳跃不止,无暇之光倒涌而下,将齐休的身影全部淹没,原地顿时出现一大团烟雾。 多尔纳目光一震,身体在空中一停,而后急速后退,眼神凝重的看向那团烟雾缭绕的地带。 “这就是人偶师这个职业的最终形态,也是我所知的最强手段,接下来,还请您评鉴一番。” “‘堡垒’着装!” 声音低沉而高亢,随着无形的轰鸣声,在多尔纳的感知中,那道身影的气息瞬间飞一般升腾而起,十倍,百倍,乃至于千倍,万倍,根本没有停缓的余地。 然后,那个气息逐渐接近了某个极限,在那个边缘停了下来,在逐渐稀薄的烟雾中,一双光芒璀璨的锈红眼眸看向这边,多尔纳的面容却露出了笑容。 “所以,我们才是同类,接下来,就让我这个前辈考校一番你吧。” “逆——曲连环。”多尔纳面容庄重,双手抬起,对准那道身影,眼中亮光一闪。 “初啼一击。” 轰!!!声焰猛地爆开,连同天空也被血焰占据,一只眼神灵动的血色大鸟张开翅膀,它昂起头颅,高声啼叫着。 天空一道漩涡骤起,由烟雾构成的庞大手掌蓦然伸出,伸手抓向下方的血鸟,其势磅礴,反掌之间即可擎天。 “驯兽这种事,倒是我的长处了。”空气中响起齐休那显得极为淡然的声音。 多尔纳大笑一声,眼中带着有趣之色。 .................................... “我们三分之二的人都支持着那位,除非你们有着明显的证据,否则我们绝不会倒戈。” 须发皆白,眼珠中一圈黑色圆环,其余皆为纯白之色,气质飘逸,虽然只穿着贴身的短衣,露出胳膊和腿,却显得十分优雅。 业者楚池摇摇头,表情严肃的看向来者。 “我们也不会不晓事啦,在这段时间我们也会乖乖的,毕竟只是‘一般业者’嘛,分外之事还是不会做的。” 叶诚抚摸着手背上的毛发,大咧咧的坐在地下,一脸豪爽的表情。 他外露的脖颈皮肤泛黑,身上穿着宽松的长衣,显得明亮的黑色眼睛望向这边,伸出拇指,露出雪白的牙齿。 “.......你看,就是这样,虽然我几度劝说,不过这两个人还是油盐不进,你自己来吧。” 泛黄的眼神看向这般,表情显得极为冷淡,褐色的头发窝成一团,边缘吊下来几根辫子,身上是庄严的黑色制服,萧胜斜视着两人,眼珠有些不耐。 “................” 外事部首座纣衍嘴角一抽,对这些滚刀肉感到分外无奈,自己也只是来探探口风,几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完了,明里暗里就是要好处,偏偏自己还不能直说。 他明明之前和萧胜已经谈好,后者之前与两人会面,不知被说了什么,现在也将与自己的约定抛在一边,做出不管不顾的姿态。 这些只专注于自己修炼的人一般是不会注意联邦的事的,他们只会在意自己的利益,所以尽管他们不受重视,本身也极为强大。 而业者之中,最为强大的就是以上三人。 武道家楚池,狂战士叶诚,以及最后的屠戮者萧胜。 ‘吕埋,你个天杀的混蛋!’纣衍不禁在心中怒骂着对方,将这个烂摊子交给自己,自己不知到哪里去享清闲了。 当然,纣衍的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他淡然的看向三人,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显得自信十足。 “以下是通知,你们没有拒绝的余地。” “自即日起,业者就地安置,不得进入联邦内部交易,这是死线,切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违者,下场自然不用我多说吧。” 纣衍看似冷漠的说出这一番话语,果不其然,三人的表情都变得格外生硬,他们注视这边的眼中带着寒芒,脸上浮现不快的表情。 “呵,这是..在戒备我们啊。”楚池冷笑一声,身体一瞬间变得膨胀,然后恢复正常,他一甩胳膊,转身离开了这里。 “哦呀,真是有趣的结果啊,哈哈.....真让人不爽呢!”叶诚先是快意的笑道,随后面色转冷,他嗤笑一声,一脚踹飞脚旁的障碍,大步离开了这里。 萧胜站直身体,脸上带着冷漠。 “我早就说过了,他们不会同意,接下里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你的那道礼物我会退还给你的。”萧胜斜视着这边,随后转身,走向了外面。 纣衍挠挠脸蛋,不由叹息一声,这叫什么事。 什么叫既不能伤到他们,也不能让他们自由的往来联邦,这种麻烦的命令是谁发出的,有本事和他真人单挑啊! 他苦恼的摆摆手,眼前的环境顿时变得虚幻起来,原本宽广舒适的房间顷刻间划作一间简陋的石室,他抬头望着上空的黑暗图景,眼中浮现忧郁之色。 “所以我一开始才不想赞同弹劾的,这也太麻烦了,我的个人时间也没了,真是麻烦啊......” 第143章 真实之行 轰轰轰!!! “......群星陷入死寂,一方世界刹那转为烟花的盛景.....” 在幽暗的大地之上,有着三道凸起的土坡分列而立,细细一看,那是只露出上半身,眼睛紧闭的三个人。 “.....永恒不坠的神灵归于沉寂,层出不穷的敌人不断冒出........” 右首是似鳄似虫的兽类形象,头颅一顿一顿,状似在酣眠一般。 中间是面容冷肃,额头有着黑色花纹,看上去极为年轻的少年,他眉头皱紧,如同在做着噩梦。 左边是样貌稍显稚嫩,肌肤亮丽夺目,身后拖着长长的白发,眉心之上水波似的花纹正在微微闪光,眼皮则轻轻颤抖着。 “你们为之自豪的职业之路在诸多世界中也只算略有新意,还不足以称王称霸,仅以此为核心就想击败我,你想的也太轻松了.....” 终于,在耳旁逐渐清晰声音的‘催促’下,她睁开了眼睛。 砰砰砰!!! 一连串的音爆在这片被灰暗吞噬了大地之上上演,空气中传来剧烈的轰鸣声,那是拳脚与拳脚碰撞的声音,阿守昂首,眼中黑光一闪而过。 在天空之上,多尔纳眼神淡漠,双掌连连挥出,就将眼前的‘铁罐子’再度打落地面,而后脸上浮现冷笑,他漠然的俯视着下方。 咚!烟雾弥漫而起。 一道身影在烟雾中逐渐露出身形,齐休眼神冷静的看向对方,周身是光华流转的玄色装甲,只是片刻,漆黑的装甲就恢复如初。 “我等供奉荣耀,兵锋,以及热情,将此身所拥有的一切都献于那至高至上的存在,以此富贵长存,傲立诸族之巅。” “恶魔一族是为世人艳羡的眷族,我们的族人屡一出生,就站在了成功之上,这份不可磨灭的功绩才是天生高贵的由来。” “相反,抵触那份恩宠的你们在我们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多尔纳俯视着齐休,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听起来,简直就像怀念过往的老古董啊,还是说,你们现在也不曾那么‘高贵’了?”齐休不禁笑道,脸上的表情极为轻快。 多尔纳的视线瞬间冷下,他凝视着面露浅笑的齐休,表情变得越发冷漠。 “不过痴愚盲目之辈,只是稍稍得到了恩宠,竟敢这样大言不惭,污蔑我等的荣耀,也好,那就先把你打个半死,再继续对话。” 听着对方语气发狠的声音,齐休的心中反而一动,看来对方并不是为那份仇恨而来,他都做到这样了,对方竟然还想着对话,看来,对方所图果然是那个。 齐休的大脑逐渐变得通透,将线索整合起来,他眉头忽地一跳,心中传来一道声音,他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而后,用惊疑的目光看向多尔纳身后。 “那是......” 多尔纳眉头皱起,这是想干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吗,真是天真,他从神庭到这里,可不会被这种小伎俩—— “叔叔.....”虚弱而熟悉的声音传来,多尔纳的身体不由一顿,纵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 在半空中,有一道娇弱的身影在浮在那边,那是身穿紫色长裙的女子,她抬起脸,眼眸是瑰丽的紫色,多尔纳心神一震,但,顷刻间,他就反应过来。 这是假货,那个家伙可不会叫他叔叔,只会说多尔纳...... 六色的光芒在他的身后亮起,一道苍茫的巨手速度极快的飞向这边,眼看就要穿胸而过,他眼神恍惚,双手却在毫厘之间抓住那小指,血色光芒顿时延烧而上。 “.........”他依旧呆呆的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眼中百感交集,他不禁低下了头,如同忏悔一般的呢喃道。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没用.....” 然而,紫眸女子并没有关注他的动向,而是一脸焦急的飞下去,扶着脸色苍白的齐休,而他周身的玄色装甲则悄然崩裂,身上还缠着少许暗色火花。 “主人!主人!”她焦急的喊着齐休,眼珠都要滴落下来 多尔纳发愣的转过头,看着那个熟悉的形象,脸上一瞬间露出哭泣的表情,然后他抽动嘴角,发出宛如干嚎的笑声。 “哈哈哈.......” 他的眼中不由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两人最后一次的对话。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依靠你了,你的恩情我迟早会还的,到那时,我会亲手杀了你!”紫眸女子憎恶看着眼前庞大的身影,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是另一个小队的位置,她在那里勉强拿下一个侦察官的职位,当然,她并不知道,那其实也有他的功劳,那个小队长也是他几经幸苦才搭上的人脉。 当时的他说什么了....对了,他说了那句话。 “没有力量的你什么也不是,只是借用弱者的躯壳才能勉强到达那个程度,真是丢人,给我滚的远远的吧!” 他面对那道远去的身影,近乎咆哮的说出那一段话,然后,自那以后,两人勉强维系的关系再也不复存在,不再是叔侄,而只是两个陌生人。 而直到听到那个消息,他虽然几度想要阻止,却并没敢说出口,毕竟...她是那么的骄傲,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看到她的脆弱的。 多尔纳面露苦涩的看着对方,眼中酝酿着挥之不去的悲伤。 “君主们的时代早已过去,我们也早已得到了报应,眷族一说,更是不复存在,我也早就成为被时代舍弃的老家伙。”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死呢,我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大哥....他是个愚忠的人,即便如此,纵然被那份攻击波及,因此损伤了本质,也带回了你。” “你就是他生命的传承,而我只是一个窃据其上的盗贼,本不该如此的....” 多尔纳悲伤的摇着头,然而,他的眼中却逐渐溢满了绝望,他不甘的伸出双手。 紫眸女子愤恨的看向他,随后脸色一狠,长发瞬间染白,面容变得稚嫩,黑白相间的女仆服代替了紫色长裙。 而原本的三个土洞中,最左侧依旧有着一个阿守,只是那个却只是一个破碎不堪,形似泥捏出来的无生机存在。 “就你也配当莉朵姐姐的叔叔,真是恶心!”阿守眼神冷淡,脸上满是厌恶之色,她在过去也与莉朵亲切交流过,自然也知道对方有个叔叔。 “趁对方受伤,武力夺取莉朵亲叔叔的职位,将其赶出族群,独霸权势。” “对新来的莉朵非打即骂,脾气一起,连身体虚弱的莉朵叔叔也一起打。” “企图让旁人吸取莉朵叔叔的一切,而后者逼不得已,只能选择圆寂,将一切馈赠给莉朵。” “这些我可都知道,却在这里假惺惺,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呸,真是恶心到家了!”阿守愤怒的啐了一口,眼神鄙夷的看着对方。 多尔纳张嘴欲言,却说不出话,对方所说的全是事实,但却并非是事实,只是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想说,格尔巴受伤之后,长老会就企图夺取对方的职位,自己只能抢先出手,至少报下对方的性命。 他想解释,当时的恶魔一族将两人视为绊脚石,几度试图除去两人,用来作为自己根基养分,是自己强行打骂两人,像他人宣布两人是自己的所有物,这才得以保全。 他想诉说,在后期,随着自己地位旁落,有些心思狡诈的人挟着自己命令书,私自发布命令,那才有那次的突袭行为。 而最终格尔巴认清事实,独自死去,自己痛心不已也加强了对剩下的人的保护。 只是.....这都没了意义了。 “....啊,是啊,是我害死了她,一切都是我的示意,你说的很对。”多尔纳笑着点头,只是声音却有些颤抖。 “不要说了。”齐休略作喘息,轻拍着阿守的肩膀,表情显得异常柔和,“她的死我们都有错,是我的无力最终造成了那个结果。” 齐休苦笑一声,眼中浮现难过之色,而后,他将其压下,变得冷静的目光看向前方。 “我想那并不是你刻意来找我的目的,你身后的人想必也不想让我们一直维持着这种停滞不动的氛围,说出你的要求吧,我会视条件做出我的抉择。” “......判若两人呢,你真的是那个齐休吗?” 然而,多尔纳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情感全部压下,变得困惑的目光看向对方,齐休此刻的表现与他所知的情报并不一致。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任凭你随意想象,我都可以的。”齐休露出微笑,对多尔纳的疑虑现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也对。”多尔纳摇摇头,而后面容一正,眼神变得认真。 “人偶...不,齐休,我早在之前就说过了你天生就是神殿的人,你是至尊们的眷顾者,是独一无二的的存在,只要你肯放下无聊的自尊,你就可以变得很强。” “甚至比祭...你们的大总统还要更强,失去一时的自我,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还得不到,能成为神们的‘假相’,才是真正的通天之途。” “至尊们包容万千,即便是你生平最为后悔之事,它们也可以轻易挽回,只要成为假相,你的人生将再无遗憾,只会一直幸福下去。”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只有一条........”多尔纳眼神恳切的看向对方,“放弃自我吧,只要这样做,我们都可以变得幸福,在未来的世界,你就是至高无上的至尊。” “到了那时——” “嗯,有点意思,但,我拒绝。” 齐休面带微笑,口气却十分强硬的发声拒绝,多尔纳甚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之前还是一派和谐的氛围,怎么一下子就拒绝了。 “我并不想失去自我,也许你们觉得无所谓,但对我而言......”齐休的眼神变得厌恶,“那是比死亡更让我生厌的行为。” “哪怕就此死去,我也绝不会放弃自我。” “...........是嘛。”多尔纳直愣愣的看着齐休,然后口中低声喃语道,他注视着齐休的面孔,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透露着坚定不移的意味。 “我知道了,唉。” 多尔纳叹口气,然后面色忽地转冷,他变得淡漠的双眼瞥了齐休一眼,手中出现一块四方蓝色长帛,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犹如蝌蚪般的小字。 “既然谈不下去,那就只能强行沟通了。”多尔纳看向齐休,脸上露出遗憾之色。 齐休的脸色忽地一变,自从那块蓝色长帛出现,他的身体就失去了反应,哪怕心中催动控体术也丝毫没有反应,只有脑袋以上还勉强能够动弹。 业核忽地从齐休的额头跑出,那是犹如蹄爪形状的尖状物体,齐休的眼神变得肃穆,他凝视着面容平静的多尔纳,心中明白这是对方所作的好事。 “闲人退场。”多尔纳目光微转,阿守的身体顿时爆裂开来,一道灰暗的虚影圆球锁住了纷飞的血肉,将阿守锁在里面。 “我们从不做无准备的仗,我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它确实有着很强的效力。”多尔纳哀叹般的摇摇头,眼中闪过坚决之色。 “我不会让她的牺牲白费的。” 多尔纳看向齐休,脸上浮现勉强的笑容,虽然尽力显出一副自豪的样子,但他的面容却显得沮丧和失落,看起来毫无活力。 “你还记得,你初次前往那个心湖空间的所见所闻吗?” 齐休的心中猛地一震,他想起自己所见到的那副场景,在隐藏身影的莉朵前,杜德正一脸懵然的听着对方的话语。 “以万千梦幻之物为锲,吾梦今定下一约” “迷离幻世,入死沉出,其其求者乃尊枉名” “俗界之辈皆作尘泥,基石亦作,轨像长存,其性灵乃唯一” “故有言出:此地言语皆真,无慌,无诈,无偏,栖!” 一开始他还疑惑为何要动用规则来影响一个普通人,现在看来........是为他准备的。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你享受到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在那个时候你也只能吃下去,作为后果,你也被那个规则限制了。” 齐休的面色变得难看,他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这个情况,只是,那最多只能影响到心灵世界才对? “你对强者一无所知。”多尔纳摇头,而后双手伸展开来,头颅昂起,脑袋上的尖角闪烁着寒光,他血红色的眼珠正在熠熠闪光。 “领域则是我等的奇迹,只要给予足够的支持,它什么都能办到,所以.......”多尔纳眼神湛然的看向齐休,口中倾吐的话语如同神言一般,深入人心。 灰黑色的大地蓦然开始轰鸣,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激荡不止。 “于此,拖出你的心灵世界!” 业核剧烈的动摇起来,一片似虚似幻的朦胧之景顿时显现而出,齐休眼神凝重的看向那边,大脑深处则感觉到反胃,恶心,有一种被催吐的感觉。 “莉朵对你的恩义,以及她苦心做出的成果,绝不会白费。” “现在,我就将那份‘诚实之心’划作仅此一次的‘真实之行’,齐休,我在这里问你,你可受到名为莉朵的个体的恩惠?!” 多尔纳朗声发声,齐休面色发青,几度想要阻止自己说出口,他明白,在这个关头,自己只会说出对方想看到的话语。 只是...... “是。”嘴唇宛如背叛了自身的意志,它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答案。 “哈哈,由此,因为等价原则,你需要加入神殿,此为真实之诺,不得违背!” 齐休的眼神变得僵硬,业核所化的虚幻之景正在摇摇晃晃的靠近蓝色长帛,一旦两者完成触碰,那结果将会无可更改。 即便是安德里复出,也不可能改变这份结果。 “齐休,安心的失去自我,那样才是你——”多尔纳哈哈大笑,眼中虽然带着怅惘,他镇定心神,正要说出最后的结语。 “这样就过了,有个小家伙会生气的,那可是很恐怖的。” 轻灵的声音忽地传来,与此同时,一道白光将蓝色长帛击碎,业核顿时停在了原地,多尔纳眼神发狠,到底是谁在捣乱?! 他转过身,那里一道倩影正亭亭而立。 齐休心中不由一动,竟然是那位? 第144章 寒霜扑面而来 “为什么会是你......”多尔纳目光呆滞,眼中带着不可置信。 “我倒要问了......”那人螓首微抬,露出一张冷艳清丽的面孔,操弦使雪莉赫然出现在这片幽暗的大地之上,枯萎干涸的黑暗深处再度迎来了光芒。 “为什么不能是我?” 雪莉手指压低黑色礼帽,下方露出的雪色眼珠正冷冷的看着这边,将散落在眼角的雪色发丝拂到一旁,露出略显嘲讽的冷淡笑容。 她的身上是穿着便于活动的男士牛仔服,手中握着一道淡蓝色的短杖,上面是一颗硕大的白色宝珠,内部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仿如流沙一般。 “可是我们应该说好——” “那与我无关,即便是首座之间也有着分歧,有的认为那并不重要。”雪莉打断对方的话语,如他霜雪的眼眸看向呆立原地的齐休,眼中露出丝丝友善。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只要他还认可自己是联邦的一员,我就不会抛弃他,况且,他与我也算有点联系。”雪莉面容变得柔和,她状似怀念的笑笑。 “再者说,我可是十分任性的家伙啊,不管他人再怎么想,我想要的还是会去努力的争取,从过去就是这样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张温和的面孔,心中那浑浊的情感不断升腾,她很明白那是怎样的情感,虽然并不单纯,但那才是她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真情实感。 .....而这份情感,过去的‘自己’一定不会懂的。 她手臂抬起,将闪耀光芒的短杖对准面容僵硬的多尔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现在,从那里离开,你该明白的,你打不过我。” 多尔纳面色狰狞,他的身体几度绷直,浓郁的血光在周身流传不定,可,最终,他的眼中出现颓废之意,他苦笑一声,默默的后退数步。 “.....回来。” 伴随着话语,业核将景象收起,一溜烟的回到了齐休的身边,只是轻轻的一触,就融入到身体之中。 齐休感知着恢复正常的身体,不禁在心中叹息一声,下次,还要再谨慎一些才好,虽然,对方也是对准了自己的盲点,不过,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起那个目露渴望,对着自己绽放笑颜的女子,齐休一时百感交集,分不清对方真正的想法,不过,即便再如何思考,自己也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还有这个。” 轻柔的力度从肩膀处传来,伴随着话语,齐休抬头,雪莉将手拿开,指尖缠绕着一道扭曲变换的紫白相间线条,他的心灵深处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感。 “即便原先确实有着帮助,不过经此一遭,它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雪莉视线划过,对着默默注视的齐休讲解道,后者望着那显得有些黯淡的线条,心中无言以对。 “山河长存,岁月无情,纵使恩义深重,也不过翩然一梦,请做个好梦吧。” 雪莉口中低吟,俯下面容,轻吻自己指尖,紫白线条忽地一顿,空气中响起好似拍掌的声音,化作紫色的烟雾腾空而起,内部隐约幻化出一道人形。 齐休目光望去,与烟雾中那一道若隐若现的紫色眼眸相对,那是带着迷茫和怅惘的眼神,它转过目光,看见了沉默不语的齐休。 幻化的面容之上勾起温柔的笑意,它对着这边轻轻挥手,眼中毫无阴霾之色,只有着欣喜和安心,齐休目光先是低垂,随后抬起脑袋,目光变得坚定。 “我从不曾忘记,迟早有一天。”他止住话语,之后的就是属于他自身的决意了,与旁人无关,所以无需说出口。 多尔纳面色恍惚的看着这边,双腿不由一软,目光呆滞的望了过来。 幻化的人形忽地一顿,它昂首望向远处,看到那一道肃穆而悲伤的身影,它的眼中闪过复杂之色,继而无言的看着对方。 【........恨....恨......恨......】 空气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声音,每次传出,那道身形就显得越发模糊,多尔纳面露苦涩,眼中却带着理当如此的意味,她当然会恨自己,那是毫无疑问的。 齐休心中微叹,结果到最后那份恨意也不曾有丝毫减缓。 一直沉默的看着事件发展的雪莉眼中闪过坚决之色,她的眼底黯淡的金色一闪而过,那是她依稀尚存的黄金意志。 “并非如此。” 断然的声音传来,雪莉眼神炽亮,她的面孔显得十分庄重,抬起如同宝玉的双手,十指之上出现纤细的细丝,上方闪动着白色的光芒。 丝线齐齐升腾,缠绕着越发虚幻的人形上面,将后者缠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粽子。 “一切的悲剧都是由于当事者的无能,我虽理解这个观点,但却绝不会赞同。” “现在的我有着能力,那就绝不会让惨剧上演,赌上我的名义。” “要让世界充满欢乐,因为她这么说过!” 雪莉面容肃穆,她的口中传出感情异常强烈的话语,很难想象是这个初见之下,会觉得冷漠的人的话语,她高声呼唤着,上空的茧则显得越发耀眼。 咔嚓,咔嚓。 数秒过去,茧发出断裂的声音。 紫发在脑后飞扬,一道曼妙的身影脚尖轻点,从半空走下,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她看着那个垂着脑袋,散发阴郁气氛的男子,口中不由一叹。 “喂。多尔纳,听好了,我已经死了,而以你的能力也绝对无法复生我,所以这大概就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身体变得凝实的莉朵注视着多尔纳,脸上浮现哀伤之色,她的眼中既有眷恋,也有怀念,唯独没有仇恨。 雪莉面色变得惨白,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并且还在越发剧烈,手中的短杖上缠着一道蓝白色的光芒,白玉般的手掌变得透明,内侧有无数丝线紧密相连。 齐休摇摇头,走向土包方向,开始解救自己的那三个仆役。 “........我.....抱歉.....”多尔纳微微抬头,脸上是不安的表情,视线躲闪,不敢注视着那道身影。 “你总是这样呢,什么也不说,只会在幕后操劳,若非我的队长告知了我,恐怕我还会一直误会下去,我也真是罪恶啊。” 莉朵口中喃喃自语,眼中带着难过,她从自己尊敬的队长口中得知了这个讯息,以及对方的付出,可,她却没有勇气去与对方对质。 “你什么错也没有,都是我的错,我...确实看不起过你。”罪恶感弥漫于面孔,多尔纳悔恨万分的说道。 一开始他们的状况没那么糟糕的,只是自己尚不成熟,放任部下的行径,所以才会愈演愈烈。 “但你对叔叔确实很憧憬呢,我..怎么都好,毕竟只是一个逃兵。”莉朵摇着头,眼中带着自嘲。 “我也曾是逃兵,这一点上,我反而觉得很亲近。”多尔纳苦笑一声,说起自己不曾道出的某段过往。 曾经如同世仇的叔侄此刻却态度友善的交流着,在他们人生中的最后阶段。 齐休将最后的红虎收入业核空间中静养,拍拍手上的尘土,然后走到面色稍微变得缓和的雪莉旁边,轻声询问着。 “雪莉小姐,以你的能力也不能让这个生命永驻吗?” 雪莉偏头望了他一眼,眼中出现遗憾之意,她的脸部浮现不甘的表情。 “谈何容易,我并非擅长复生领域的首座,而且,她的魂识,本源尽皆不在,我也只是借助规则的一缕气息,再结合你所留下的那段气息将她生命末期的一段现象定格。” “再将那个现象投影于现实,让你们得以理解她的存在,但,本质上,她连残魂也不是,只是.....”雪莉望向交谈的两人,他们的脸上带着欣悦的笑容。 “.........” 齐休心中明白,那只是一道残影,毫无智慧,只是依靠赋予的形体进行思考的‘人偶’,那个人早就死在了过去。 “而且,我们联邦一向不推崇复生,认为那是对死者的亵渎,即便是存在于宇宙中的各大复活珍宝,我们也是极为排斥,只要发现就会予以销毁。” 雪莉悄声解释着,齐休的心中却升起了疑惑。 “那又是为什么,按理来说,只要不借助我们的手,用那些珍宝复生可谓毫无后患啊?” 雪莉忽地笑了笑,她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齐休,脸上带着好笑的表情,如同他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泥土和精粹都可以作为生灵的材料,只要意识如一,我们也不会在意些微的差别,但.....”,雪莉的眼神变得认真,脸上的表情甚至变得有些冰寒。 “那真的可以算的上是‘复生’吗?” 齐休心头一震,忽然联想到近年兴盛起的第三条道路,意识之路。 “只是截留过去的痕迹,将之后的毁灭抹去,然后将那个痕迹定格,将‘肉体’活化,赋予与形体有关的记忆,那样‘复生’的存在是过去那个已然死去的人吗?” “还是说.....”雪莉的笑容变得森寒,“只是一个类似的存在,那样的人,我们绝不会接纳,纵然在他的意识中与我们经历了许多,但我们却不曾真的和他经历过!” “新生者,我们这样称呼那样的存在,所以我们不会复生,一旦战死,就是死亡,在大祭中随着祝福和星光而去,那才是我们渴望的归宿。” 雪莉明亮异常的眼眸看向齐休,眼神变得真挚。 “在这一点上,你也一样,不要寄希望于所谓的复生,那些都是谎言,都是陷阱,我们不求永生,只是践行着自己的道路。” “过去依然,今后亦然,仅此而已。” 齐休沉默片刻,随后缓缓点头,只是原本显得有些平和的眼眸却变得锐利,他轻吐一口气,内心反而越发坚定。 “现在,也快到时候了。”雪莉低语一句,而后,两人的视线望向那边。 原本凝实的莉朵的身影再度变得虚幻,她脸上的笑容猛地一滞,眼神变得呆滞,她对着呆住的多尔纳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继而连那面孔也变得飘渺。 多尔纳急切的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他怅惘的立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如此一来,也就还尽她的恩义了,你也就没有理由再行骚扰齐休。”雪莉话语一顿,看着无力的垂下手臂,双目无神的多尔纳,她继续说道。 “没有下次了,再见到你,我自会斩了你,以首座的名义发誓。” 雪莉近乎冷漠的话语将多尔纳从迷茫中敲醒,他露出苦涩的笑容,无力的垂下头,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失落。 齐休微微偏头,身边的这个女子此刻眼中毫无慈悲,脸上是深深的冷漠,毫无之前对待齐休的和煦,他顿时感到复杂莫名,原来之前也是因为自己吗? 他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是那个温和有礼,对自己极为关照的友善长辈,还是漠视他人,对他人的喜乐毫无兴趣,杀气腾腾的假面偶像。 “我知道.....”多尔纳的声音有些晦涩,听起来十分沙哑,他变得憔悴的面孔对准齐休,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 “感激你的援手,让我能够再见到她一次....我很满足.....”多尔纳的声音变得哽咽,他低下头颅,身体则在微微的颤抖着。 齐休无言的望着他,心中则有些沉重。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看着,最多充当了一个快递员的责任,他苦中作乐的想道。 噗通,耳旁传来一道声音,齐休的目光抬起,眼前的场景让他的神情变得凝固。 多尔纳跪在地下,双手紧贴地面,头颅靠在手上,正在一下一下的磕着头,他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陆续传来。 “我....很感激....你,也没脸....再攻击你” “但我还是....厚颜无耻的在此....恳求你,求你...接受我的.....请求吧” “我....怎样都无所谓,哪怕....你想杀死我...也行,只要你...能加入....我再次的恳求你。” 看着那个在地下哀求不已的多尔纳,在外面一向以冷漠闻名的齐休此刻脸上却浮现犹豫之色,他自然不想答应对方的请求,只是,那毕竟是莉朵的叔叔。 一道冰凉的气息忽地碰触到齐休的手掌,齐休皱眉望去,雪莉冷着脸抓住他的手,转身就往外界走去,口中则在冷淡的说道。 “废话根本不需要去听,他想跪着就由他跪着吧,我们走——” 咔嚓! 雪莉瞬间停在原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齐休低下头,那只原本牵着自己的手臂此刻正掉落在地面,纤细的手臂之上结着一层冰霜,寒气四溢,将手臂冻成冰块。 “这是要去哪啊,姑姑?” 一道空灵幽静的声音响起,雪莉捂着右肩,抿着嘴唇,右肩下空空荡荡,齐休心中一震,身为首座的雪莉本该一瞬间就长出手臂的,为什么会? 他眼神凝重的看向发声的地方,瞳孔不由收缩,一片白化的大地正在侵占着这片原本黑暗的大地,空气中被寒霜的气息笼罩,甚至连灵魂深处都感到了寒冷。 “姑姑,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这是教训哦?” 一身白色长裙的贝露莎自冰寒之地走来,微微抬起的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眼珠之内则被雪色覆盖,只有瞳仁显出暗金色的光辉。 她微笑着看向齐休,脸色却忽地一变,眼中染上杀意。 多尔纳无声躺倒,黑色大地顿时被冰寒大地覆盖,无处不在的寒气对准了两人,空气中出现若干细小的冰粒和冰柱。 “你是谁?离开这个身体!” 第145章 任性的孩子 一片黑暗的大地之上,有一位少女的身影,她身穿简单的白衣,如同独立于世的芳草甘芝,仿佛只在遥远的梦境中存在的水仙降临人世。 高洁而纯粹,是美好的化身。 轻柔的足尖落下,如同水幕一般荡起阵阵波纹,一圈圈的霜气自虚空中诞生,先是一点,继而是一团,将大地染成白霜。 远处有四道身影正在相对而立,女子与恶魔,男子与女子,无人可以发觉悄然接近的少女,她的脸上不由浮现欣喜的笑容,神情中带着丝丝不安。 应该如何与他对话,对话时又应该展现如何的姿态,怎样才能让他进一步接纳自己呢? 她冥思苦想着,却掩饰不住内心的雀跃之情。 她压抑着自己因此变得躁动不已的心情遐思着,视线尽头的那道身影越发清晰,是那么的美好,纯洁,她的脸上不由浮现笑意。 至于旁边的几个东西,虽然有些熟悉的气息,但那对她而言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世间的一切都会迎来消亡,唯有她可以在最后的终点静心等待。 只要确保了那个结局,她就不会在意少少的.......少女忽地顿住,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庞变得僵硬。 原本金灿灿的眼眸蓦然黯淡下来,扭曲而狂躁的笑容在脸上升腾而起,如同霜华的眼珠直勾勾的看向远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冰冷而霸道的气势缠绕在周身,原本如同水仙一般的存在,顿时划作吞噬一切的漩涡。 “那是属于我的东西,是缇亚的东西!”她低语着,声音中带着强硬和憎恶。 那只手,那只卑劣的,肮脏的,简直是污泥的杂物竟敢抓住她的‘珍宝’?! 不知廉耻,污秽不堪,令人作呕,简直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嘿嘿嘿。 被玷污了,不干净了,那就需要抹除,需要清洗,缇亚只要干干净净的东西,其他的....全都不要,为了不重蹈覆辙。 少女的口中喃语着,双眼变得无神,瞳孔顿时越发深沉和.....幽暗。 她抬起一根手指,对准那个污浊物的脖子,脸部浮现残虐的笑容,即将见到的血浆和泥流让她无比欢喜,无论对方是谁,都绝对无法再度复生。 以**魔女的名义!她的眼中光亮大盛,瞳孔深处的金色神光却忽地一闪,手指顿时一颤,将攻击的力度略微偏转。 “这是要去哪啊,姑姑?” 少女心中啐了一口,真是个软弱的家伙,竟然还会被那种无聊的东西束缚,她拔高声音,向着那边搭话,不然恐怕她们依旧发现不了自己。 毕竟因为她们就是那么弱,少女理所当然的想着。 “姑姑,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乱碰别人的东西,这是教训哦?” 手臂无声落地,雪莉脸色一变,在一旁的齐休闻声望来,贝露莎心中一阵欢喜,对其露出自己满意的笑颜,内心有些得意。 怎么样?! ......不对,不是这个气息。 贝露莎的目光变得冷冽,她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着那张脸上的笑容,心中却越发肯定,那绝不是她所深爱的那个人。 只是一介‘伪物’。 “你是谁?离开这个身体!” 空气的攻击瞬间成型,形似雨滴的冰柱对准两人,只要贝露莎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两人一并杀死。 “我也是齐休啊,只是与你所认知的那个齐休不太一样。”齐休看着这一幕,眼中虽然有些凝重,脸上却故作轻松的一笑。 “我和他的关系很是密切,就像是镜子中的图景,只是有时会倒转过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你也该明白,所谓异类职业,大多有不小的缺陷,我——” “这种无聊的话,缇亚才不想听!”贝露莎态度越发冷漠,划破面颊的冰柱十分锋利,齐休的脸上出现一道大口子,此刻正露出内侧的血肉。 齐休眼神一眯,伸手抚摸脸上的伤口,然而,不管过了多久,伤口却始终没有愈合,当然,身为人偶师的他很大程度已经不会失血而死,只是这样下去,也很危险。 “我是让你滚,不是让你解释,你的话语缇亚全都不在乎,缇亚只想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虽然表情冷淡,却能感受到那份赤诚.....” 贝露莎的眼中闪过痴迷,随后,她的面容望向齐休,显得越发冰冷,如同一柄柄刺人的刀刃,扎在齐休的身上。 “与你这种满嘴谎话的渣渣不同,缇亚啊,可最讨厌像你这样油嘴滑舌的人啦。” “相信那种谎话的人才是大白痴,缇亚可是很清楚的,我可是个坏孩子呀!” 贝露莎旁若无人的说着,身上的气息却越发高涨,齐休的呼吸变得急促,耳中嗡鸣一声,眼前有些发黑,他只能看见对方张口,却听不见其他声音。 手背之上忽然爆出强光,数字一闪而过,继而一副图案出现在原地,他的脑中出现一抹幻觉。 那是一轮炽热的明亮大日,祂盘踞于远在高穹之上的空中,下方是一条浑蒙,变幻不定的浩荡河流,细细一看,却是一道身影端坐于河流旁,齐休心中不由一肃。 他的心灵绷紧,等待着对方的反应,然而,他的视角却在急剧拉远,而至始至终,那个身影都没有注视他,只是背对着他,手中则在拨拉着河水。 齐休脑袋一清,无与伦比的清醒感取代了之前的酥麻感,他下意识的摸向脸庞,那里的伤口早已痊愈,耳旁传来嗤笑般的声音。 “真亏你是那位的眷者呢,不过,看起来,你并没有得到重视啊,所以才连我小小的试探也没有挡住,险些被我占据心灵。” 齐休抬起头,贝露莎正一脸悠然的看着这边,她扬起手,手掌之上是另一个怪异的图案 一座隐于暗处的冰山,周边有无数的水滴,而那副图案此刻正在熠熠发光。 “这是纹章,是眷者的证明,你也应该有的,作为与我齐名的三人之一。”贝露莎摇摇手,脸上带着嘲笑,丝毫不像平日的清冷表情。 他低下头,看向手背,在那里是一副简单的图案。 一个圆,下方是三道波浪线,如同他看到的那副景象的简化一样。 “越是受宠,纹章越是清晰和具体,但相对的,就有不太受宠的。”贝露莎大笑一声,听起来极为愉快,“就像你一样,只是最低的待遇。” “那对我们而言,反而是一种好事。”一直保持的沉默的雪莉忽地开口,虽然脸上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将齐休护在身上,目光肃然的看向对方。 “不需要依靠那种力量,我们就可以变强,缇亚,你也——” “闭嘴,老太婆,说起来,都是你的错才对,缇亚本也没想出来的,只是贝露莎太过软弱,缇亚气不过,倒是你,身为长辈,竟然那么做。” 贝露莎的眼中闪过厌恶之色。 “缇亚最讨厌你了,真遗憾呐,我之前可是专门瞄准你的要害,想要确切的杀死你的,真是遗憾,哼!” “喂,渣渣,快点滚回去,缇亚不想看见你,滚吧,懂吗?!”贝露莎的视线越过雪莉,对后方的齐休破口大骂,宛如一个任性的孩子。 齐休苦笑一声,没有在意对方话语,在这个状态下的他的确不是对方认知中的齐休,更接近过去的那个齐休。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忽然冒出一道身影,他面容一怔,将那份晦涩的情感压下,他暂时不想理会那个。 毕竟,是对方先抛弃自己的,让自己真的变成一无所有,自己走到今天这步,绝不能说没有对方那次的影响。 所以,在他整理好心情之前,就暂时保持这样的状况吧。 “....在想什么,是别的女人?”贝露莎的身影忽地出现他的面前,目光森然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的生硬。 齐休心中一突,压下那一丝惊悚,竭力露出温和的笑容,贝露莎咂咂嘴,啪啪的走开,脚步的声音极其响亮。 她走到雪莉的前方,视线在对方的身上流连,在看过上半身的断肢之后,她原本冷漠的面孔顿时绽放笑颜。 “嗯嗯嗯,很好,比缇亚还显眼是不可能的事,这样就很好。”她的脸上浮现残忍的笑容,她伸出手触摸缺口,眼中带着希冀和渴望。 雪莉的身体猛地一抖,贝露莎发出欣喜的笑声。 而虽然雪莉的脸上竭力保持着镇定,可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只是看着那极度恍惚的面容,就知道她的状况糟糕到何种地步。 那种寒气不止冻结了肉身,也涉及到了心灵以及自我,将那部分也一并冻住,所以,雪莉才会无法恢复。 “缇亚其实很擅长这种攻击哦,心灵的寂灭更是缇亚的最爱,比起毁灭肉身,摧毁意志,不觉得这样很有美感嘛。” “啊~啊~缇亚偶尔也想有人能理解那份魅力啊,可恶,这里还是太过狭隘了,缇亚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魔女呢?” 贝露莎轻声哼语着,语气中既有遗憾,也有深深的期盼之意。 她转过头,冷冷的目光看向雪莉,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只是有着一点外貌和年长的优势,就想要干涉缇亚的事,这样可不好哦?” “不过虽然姑姑自言任性,不过,其实意外的很善良,甚至连我缇亚这种异物都会接纳,缇亚可是十分感激的呢,只是啊......” 贝露莎的感到好笑的摇摇头,目光忽地变的认真,幽冷的霜色光芒顿时大作。 “只是这样浅薄的关系,就想要束缚缇亚,不觉得很轻松吗?” “至少也要死个几次,再来说爱缇亚,缇亚再考验个亿万年,这样才可以考虑,不能乱了顺序呐。”贝露莎摇着手指,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 “缇亚讨厌强硬的孩子,所以有些凶暴也是难免的,都是你们的错,缇亚没错!” 贝露莎瞪着雪莉,脸上带着清澈的笑容,白皙的牙齿异常耀眼,她笑了笑,手指轻巧的落下,雪莉眼神一震,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衰落下去。 齐休凝重的看向那边,雪莉的左半边身体被冻住,从中间开裂,贝露莎挂着天真的笑容,口中嘿呦一声,手指轻轻一推,雪莉随即向后跌倒。 哗啦啦啦! 顷刻间,如同爆冰一样的方块溅射而出,雪莉仅存的一只眼睛合上,气如游丝的躺在雪色的大地之上,即不曾言语,也不曾哀怨。 “噗嗤,哈哈,就是这样,缇亚可是很凶的,惹缇亚的全都要死!哈哈哈!” “啊,不行,不行,这是女性之间的交流,更别说你还是个渣渣,禁止观看!” 贝露莎....不,缇亚转过头,眼神有些凶狠,她手掌挥舞着,口中则在高声斥责着齐休,周边的气息越发森寒。 空气中,冰刀再度对准了他,齐休的脸色却十分沉重,他依旧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这个人,绝不是贝露莎,她不配那个名字,那就如她所愿,用缇亚称呼她。 “我才是齐休,你所倾慕的那个人也只是我都一个侧面,正如你也只是贝露莎的一个侧面,尽管如此,身为同等的个体,你不觉得你该为‘自己’负责吗?” “肆意的运用的那种力量,这种行为,并不是强大,只是像孩子一样炫耀着自己的力量,你的心智仅此而已吗?” 齐休目光坚定的凝视着对方,丝毫不为那张越发阴沉的面容发怵,他并非漠视自己的性命,只是对他而言,有比那个更为重要的事。 若是在此退缩,那他才会真正的死去,不是肉体死亡,而是自我的死亡。 “.....真是自说大话呀,缇亚听着都觉得害臊,真亏你能说出来,哼。” 缇亚的视线偏到一旁,她刻意高声的说道,只是却也没有因此对齐休动手。 “缇亚可是坏孩子,记住这个规定,在此之上,缇亚可不会做更多了。” 缇亚手掌抬起,对着雪莉的身体一弹,一颗光球自虚空而生,渗入雪莉的身体,她不悦的收回手,别扭的站在一旁,也没在看向齐休。 如同梦醒一般,雪莉睁开有些困惑的双眼,已然完好无损的身体则显得十分协调。 记忆在脑海中苏醒,她忽地记起了自己最后的遭遇,在那如同深渊的冰冷中,她蜷缩着身体,就那样失去了意识。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嘟着嘴的少女,脸上浮现关切之情。 雪莉站起来,扬长双臂,将有些错愕的缇亚一把抱住,眼中毫无阴霾,只有对其的疼爱和怜惜。 “....无论你对我做什么,缇亚也好,贝露莎也好,我都不会在意的。” “不是因为首座的职责,不是因为区区的亲戚关系,而仅仅是我个人的愿望。” 雪莉的头颅微微远离对方,她凝视着那双呆愕的眼珠,眼神柔和的抚摸着对方的雪色长发。 “因为你是我所爱的人,让你受伤,我反而会感到痛苦,所以,无论说多少遍,我都会再度对你说......” 阳光忽地刺破浓浓的雾障,雪莉的面孔显得无比圣洁,脸上露出和煦的表情,眼中没有半分埋怨,只有着认真和真挚的光芒。 “我爱你,贝露莎,甚至比我自身都要爱,只要我还存在,就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她眼神专注的凝视着缇亚,如同在注视一个并不存在此处的幻梦,眼底既有身为长辈的亲切,也有....挥之不去的依恋。 “嗯哼,真是无趣,你也将无关的目光投注在缇亚身上吗,缇亚可不是你的那个亲人,硬要说的话也只是她的女儿,不,妹妹吧,缇亚只是缇亚,绝不是别的人。” “腻了,烦人精,不要把那种无趣的情感牵制到缇亚身上。” 缇亚面无表情的看着雪莉,眼中带着冷淡,之前的狂气则不复存在,她懒得理会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 “....啊,到时间了.....真是仓......” 自称缇亚的贝露莎脸色忽地一变,她的声音逐渐变低,头也垂了下去。 片刻后,她再度抬起脑袋,原本黯淡的金色蓦然大亮,表情虽然依旧显得冷淡,眼中却有几分茫然。 苏醒的贝露莎环顾四周,看起来很是不解。 “姑姑?”贝露莎疑惑的声音响起,她的眼神忽地一清,眼中浮现恍然之色,她紧紧的抿着嘴唇,脸上浮现难过之色。 “抱歉,我失控了。” 她声音低落的说了一句,随后低着头,跑到雪莉身边,有些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原本的缺口处,眼中浮现担忧和愧疚的表情。 雪莉微笑着摇摇头,一把抱住对方,轻声抚慰着怀中抖动不止的身体。 “没事的,没事的,姑姑不在意。” 只是虽然这样说,雪莉的脸上却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她心中即开心见到贝露莎,又为缇亚的离去感到不舍。 说不准,她也是一个无比贪婪的人,和当年的李如初一样,只是她的结果又会如何呢? 【所谓命运,指东而逾西,所求者皆不得】 脑海中忽然响起那个家伙若有所指的声音,她心中泛起苦涩,即便是自己现在的选择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吗? 操弦使,名为使役命运的存在,实则却是....... 雪莉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目光一定,总之还是要把计划继续推进下去,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可以接触到那个人的真实。 到那时,她就可以试着问出那个问题。 她昂起头,目光变得冰冷,心中那污浊不堪的情感几乎无法抑制的升腾而起。 ‘安德里,你后悔过吗?’ ................................. “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完全,是时候出发了。” 在一处幽暗的地域,江流,劳勇,琪拉等人聚在一起,身边还有着其他的首座,他们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的一道圆形空洞。 内部五光十色,闪过瑰丽的景象,如同在俯瞰无数个世界一般,给人以超然的感觉。 “走吧,前往过去,改写现在。” 江流面容肃穆,他当先走入空洞,,随后有数人跟上,然后空洞颤鸣一声,闭合起来,原地只剩一个孤零零的黑色宝珠,硕大如斗。 留下的人凝视着那个黑色宝珠,眼中虽残留一丝担忧,但最终他们还是默许了这一行为,违背了自联邦创立以来的禁令。 不得干涉过去。 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第146章 恰如彼时 “......外界对此多有猜测,但内部的联邦民众在安抚下已经趋于安定,各部也各司其职,将趁机作乱的贼人全部捉捕。” “而业者和盟友方面也有征讨司和外事部的人进行协调,至少我是这么了解的。” 路遥笔直的站着,目光锐利,沉声讲解着外界的局势,而懒散的瘫在一旁的徐让则时不时插上两句,安德里轻轻点头,目光中泛着思索。 “我知道了。” 安德里望向一处,嘴角浮现微笑,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平静自若的看向正门处,干脆的站起身,面容显得十分镇定,他如同在对自己言语的轻声喃语道。 “自然从未有过,过去不会,今后也不会。” 路遥与徐让先是一惊,随后皆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身体变得紧绷,身上气息含而不露,多日不曾有异动的安德里忽然这样,他俩心中自然觉得不安。 “.....没什么。” 安德里扫了两人一眼,脸上浮现神秘的笑容,然后再度坐下,聆听着两人的话语。 路遥两人这才微微放松了心神,继续讲解其他方面的局势,路遥一脸庄重,安德里不时思索般的点点头,而徐让则暗暗观察着前者的状态。 如果是在外人眼前,一定是这样的画面。 “喂喂!笑一笑呗,老是这么严肃,小路你肯定会早衰的!我可是医生,不会骗人的。” 黑发黑眸,一脸搞怪之色的男子正拉扯着路遥的脸蛋,而后者却若无所觉的样子,还是原先的模样。 安德里忍不住叹息一声,这家伙还是原先的样子,随着自己的性子,不分时宜。 “.....还是收手吧,虽然他并不会察觉,不过,这样也是对他的侮辱吧,我可不认为这样很好。” 眼神木然,总是一脸沉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瞥了眼安里,然后摇了摇头。 “切......”安里不满的收回了手,顺带着揉揉对方的脸颊,而后,右手在旁边的虚空一探,一股香味顿时迸发而出,他一口放到嘴边,脸蛋鼓了起来。 “唔唔唔....美味!” 看着安里眉开眼笑的样子,安德里和李木一时都有些无奈,对方还是这么不着调,是平常太过压抑,所以才会在这里放浪吗? “哼,看什么看,你们也想吃吗,我这正宗的沙陀肉?” 安里察觉到视线,脸上闪过犹豫之色,这才将吃了大半的肉往前伸去,脸上还带着不舍。 “......你自己留着吧,我也早就过了被口舌之欲影响的年龄了。”安德里闻着那熟悉的味道,心中想起遥远的过去中,因为缺乏物资,所以将原本用于驼运的沙陀用来食用。 原本的话,以他的身份是不会与此有着接触的,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想的,肉并不好吃,有着腥味,还难以咀嚼,就像牛皮一样,并无太多味道。 不过,当时的他却是一副大快朵颐的样子,甚至恨不得将那些骨头都全部吞下,而,走出那片地域后,他就喜欢上了这种肉类。 “真浪费啊,要我说本体你就是太过严格,小小的放松有什么不对,啊,不过还好,又不是我要操心,我也不想操那个心。” “自由最棒,轻松!” 安里神情不耐的摆摆手,他顺势塞回口中,嘴巴大张,几下将其全部吃完,连同里面的骨头也被他很好的牙口咬碎,他满意的擦拭着嘴巴,右手再度往身前伸去。 “......其实我也很不理解。”李木看着安里欢快的样子,面上露出困惑之色,对于他们这种程度的强者而言,口舌之欲完全没有必要。 那些所谓的养料还不如他们一次吞吐的气息,是一种极为低效的行为。 安里身体一僵,用阴恻恻的眼神望过去,脸上带着羡慕与嫉妒并存的表情。 “真好呐,还能自由的活动,我可是被一直强制待在小黑屋里,毕竟大多数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分身,我呀,可是一丁点的活动空间也没有。” “学生很棒吧,空间也足够,你就不能和我换换,再说那种话吗?” 安里越说就越是悲愤,他那闪着油光的手指对准李木,眼中露出择人欲噬的凶光。 “.....抱歉。”李木移开脑袋,不去注视那道幽怨的目光。 “闹剧到此为此吧,我叫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诉苦的。”安德里站了起来,走到两人身边,看着安里还待往出掏东西,他冷淡的视线扫过去,后者讪笑着收回手。 “这个,下意识...下意识...” 安德里并不理会,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李木,后者一脸沉静,将安德里最在意的事一一道出。 “齐休等人已经汇聚,之后想必就会前往那里。” “以江流为首的首座们也顺利到达某处。” “杨自在被投放在合适的节点上,我这边也会着重注意,不会有问题。” “一切都如你计划的一样,越是禁止,反而越是好奇,他们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李木娓娓道来,言语中亦不乏对安德里的赞叹和满意。 “嗯,我也会操心一些,不过,细节方面就要靠你了。”安德里的脸上浮现微笑,他平静的说道。 “李墨。” 李木,不,曾经的大总统李墨无声的点点头,眼中并无太多波澜。 安里望着这一切,手掌堵住自己嘴,口中则在低声嘟囔着。 “这样的闹剧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安德里转过目光,安里猛地站直,口中则在吹着口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看着那混不吝的样子,想到那就是自己昔年的模样之一,就连安德里也不禁心底浮现少许羞愧之色。 他的父亲确实很伟大,可以让他成为现在的模样。 “闲话先放在一边吧,为了维护表面的秩序,在职位恢复之前,我只会在这里停留,不会离开,在那以前就靠你们来修正不协了。” “我会着手准备程序,局势现在虽然还稳定,不过已经有些乱象了,我也无意造成更多的混乱,还是尽早恢复正轨为好。” “你们要小心命运的波澜,我会尽力拦下,不过,少许反噬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总之,让他们看到真正的‘现实’,维护好我们准备的‘历史’,如果出现差错,我也会视情况动用‘重置’,你们无需担忧。” 安里眉头一皱,李木的神情变得严肃,他们看向安德里,心中都感到十分的沉重,让安德里都做出必要之时会动用重置的决定,也可以隐约看出对方的真实想法。 “安德里,你...累了吗?”安里先是犹豫,而后面容严肃的问道。 “只是必要之时的觉悟,我不会让局势到达那步的。”安德里微微摇头,而后看向李木,露出郑重的表情。 “请相信我吧。” 李木的眼中一时浮现复杂万分的光芒,迎着那道目光,他重重的点点头,安德里欣慰的一笑,而后目光再度变得坚定。 “我一定会实现那个目标的,这就是我的承诺。” 李木无声的与安里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有些担忧,而此刻,路遥和徐让依旧是先前的样子,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存在。 而这就是首座与总统之间存在的巨大天堑,而沈伤深深的知晓这一点。 .......................................... 一处散发玄色光芒的房屋中,有一群身着黑袍的人正聚在这里,谋划着下一步的动作。 虽然在联邦的本土,首座们的目光遍及四方,但在这个偏僻的大世界,他们也要忌惮于世界之主的想法,而这里也就是成为了阴谋的谋划之地。 彭!手掌拍在石桌上,阴狠的声音自黑袍下传出。 “江流太过软弱,竟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任由那个侩子手安闲的待在自己的‘领地’,他自己反而沉迷于女色,真是不当人子!” “还有那些首座,明明承受过大人们的恩惠,现在却畏畏缩缩,不敢真的动手,一群无胆鼠辈,真是枉费了我们的投资。” “就连说一些杂话,都会被那个人的簇拥干掉,这个联邦早就腐朽了。”声音中难以掩饰恨意的一个黑袍,它想起之前被毁灭的同伙,心中胆寒之余也愤恨不已。 “呵呵,就连那些异族也有走到高层位置的现在,你还指望着那些无能的家伙,真是天真!”旁边一道身影冷笑一声,言语中对首座多有不屑。 “没办法,那姓路的小子守在一边,军中也多是那人的簇拥,我们的人也找不到机会,不能一举消灭那个罪魁祸首。” 在正面的位置,一道身影望着远方的星空,苍老的声音从其发出,声音中带着遗憾。 “我们的祖辈被封印,我们的荣光被修改,这就是所谓的盛世,安德里,一个西人,竟然窃据那神圣的位置,真是可恨,可悲,我们愧对世人,也愧对我们的血统。” 一道靠墙的身影蓦然抬高脖子,露出下面的面孔。 刘阳双目发红的望着那道身影,听着他哀叹般的话语,他心中百感交集,想起自己的恩师,那个老人明明没错,却被那些不讲理的人带走。 而他和另外的人被打倒在地,无力阻止,那一刻,他才深深的恨着自己的无能,为什么不能早日多多努力一点,这样一来,也不至于现在只能叹息自己的无力。 他不会忘,也不想忘,这个吃人的联邦,他总有一天会让它后悔。 哒哒哒嗒,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脸仓皇的华装男子出现在门口,他高声道。 “快跑吧,有大批军队来了!” “是谁带队的,竟然会找到这里?”苍老声音颤抖着,那道身影急促的问道。 “没看见啊,不过我看见很多部门的旗子,说不准是在外面驻扎的大部队,你们快跑吧,这样我还能——” 刘阳心中一震,周围的人也陷入骚乱之中,惶恐的氛围顿时弥漫开来,让他们指责那些无能的首座,这点他们当仁不让,不过,让他们真刀真枪的动手....准备还不足啊..... “这里就先撤!”最先发言的男子声音中带着慌乱,他撞开华装男子,往外冲去,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发出苍老声音的存在,而其他的人也迫不及待的向外冲去。 刘阳混在人群中,心中也不感到奇怪,这间屋子设置了极其强大的禁制,哪怕以他们的手段短时间也无法打破,所以只能先行外出,才能快速转移离开。 而特意大开的门户也是为了让他们留意外面的动静,毕竟这里隐蔽性虽然极高,但同时也会蒙蔽他们的感知.....等等! 刘阳慌乱中忽然瞥见华装男子无声的爬起,躲在墙边,眼中带着讥笑的望着众人,他的大脑顿时一清,整个过程被他重新梳理了一遍。 他们正在商讨——华装男子出现——催促他们逃跑——众人慌乱之下大跑。 (虽然要是他们被发现与他有关,他的确会受到惩罚,不过,那副畏惧的样子,真的是他的真实面目吗?) 刘阳想到这里,悄然打量着四周,由于慌乱,众人的脸暴露出来,他们的眼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更多是恐惧,他们或年轻,或衰老,只是脸上都没有那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一群新丁吗?他不禁想道。 他作势崴脚,抱着腿求助的看向众人,众人顿时嫌弃的跑开,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则俯视着这一场景,终于,所有人都跑了出去,房屋内恢复了静寂。 刘阳看向外侧,心中有些沉重,但为何外面也是一片静寂,他扭头看向正打量着他的华装男子,此刻他的脸上带着充满余裕的笑容,眼中满含自信。 “不想还有先生在,不知还有什么指教吗?” 温润如水的嗓音响起,那毫无疑问是充斥着自信的话语,与他们最初相见那个拙劣的身影并不一致,那时的他们甚至在心中嘲笑此人的笨拙。 刘阳在心中整理着话语,而后诚恳的面向对方。 “你当日那般作态,想必也有自己的原因,而你也能看见,我现在危在旦夕的状况,虽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但我也不想去死。” 华装男子笑而不语,只是眼中却流露着审视的光芒。 “偌大的联邦并不会在意弱小不堪的我,但我对自己很有自信,只要给我时间....”刘阳的眼中闪过坚毅,“就算是首座之位也未尝不可以!” “所以,我是足够投资前景的,还望你救我一次。” 说罢,刘阳低下了头颅,而华装男子神色莫名的打量着他,脸上先是浮现一抹嘲弄,而后眼中显现思索之色。 “.....也好,我在这里毕竟也要有个打下手的人,今后你就是我的下仆了,我就叫你沙顿。” 刘阳脑中一震,身体深处传来一道难以抑制的感觉,外在的衣服顿时化作灰色但材质松软的侍者服,银色自发尖蔓延,将原本的黑发染尽。 他抬起头,黑眸深处一点土黄渲染而出,眼珠顿时变作深黄。 刘阳,不,沙顿虔诚的低下头,他沉声道。 “多谢大人。” 他并不知道这个原本的世界之主是从哪里来的人,但现在的他,也只有对方才能依靠,就让他依靠一段时间吧,待时机到来..... “呵呵,我可不喜欢那个称呼,太过于随意了。”华装男子轻声一笑,脸上带着满不在意的表情,他饶有深意的看向对方。 “我在此界唤作菲,你平日可以直呼我名,我不在意那个。” “但是呢,唯有一点我要强调。”菲竖起一根手指,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淡,“一旦加入我们就不要想退出了,也是我这边还缺人,不然像你这样的家伙我是不会收的。” “你的未来,你的终结,你的生命,你的一切都将归于我们,记住这个神圣的名讳吧,其名为秩序!” “我们的人遍布诸天,背叛者,哪怕逃至最初之地,也被我们杀死,记住这一点。” “现在,就先把你身上的那股臭味去除吧,真是污秽。”菲嫌恶的看向对方,眼中黄光一闪,一道氤氲黄色烟气顿时弥漫开来,它手指一挥。 沙顿眼皮一翻,仰面躺倒,身体表面则咕噜咕噜的浮起密密麻麻的泡泡,脸上,手脚,胸腔,在无声消融的衣服下,身体赤果的露出来。 远远的望去那些‘疙瘩’还在此起彼伏的冒出,噗噗之声不绝于耳,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身体则在抽搐中散发出浓浓黑气,那是仿如在遮天蔽日的烟雾,菲视线冷冽,手指猛地一划,烟气瞬间消失。 “老古董们就该安分的完成你们的指责后老实的消失,这样一来,还可以留下一些痕迹,不然....哼哼。” 菲冷笑着,随后面容一整,脸上带着笑容,走向了外面。 而在门外,路机则神色不耐的看着菲出来,他心中还有些不爽,若非见到自己偶像确实没事,他非得和那个家伙大战三百回合。 “没有其他人了吧?”他压着自己的性子,勉强平和的问着。 “当然,我可是安分守己的人,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这些人竟然无视法律,暗中图谋不轨,自然要全部告发。” 菲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让路机的眉头不由一挑。 “行吧,记住你说的话。” 他懒得理会对方话中的深意,示意周围的人压好作乱的黑袍们,转身离开。 菲凝视着对方的背影,无视那些怨毒的目光,心中则在评价。 ‘根基雄浑,心力强韧,若在这边也可减缓一些责罚,不过,我近些年的份额够了,那么他便与我无关了。’ 菲抬头看向高空,眼中纯色光华流转,映衬着他的面容越发超然。 “时间快到了。” ....................................... “又一个啊。” “.....小伙子,你在这里干啥呢?” 杨自在捂住昏昏沉沉的脑子,用力敲打几下,这才勉强恢复一些清醒,听着耳旁传来的声音,他抬起脸望去。 一个老迈龙钟,脸上皱纹都能夹死人的老婆婆诧异的看着他,手中还提着一个花篮。 “不去上学,在这里厮混,你家长都不管吗?” 杨自在茫然的看着她,心中感到困惑,自己这是在哪? 第147章 反反得正 面对眼前喋喋不休的老人,杨自在无声的后退一步,眼底闪过戒备,眼角的余光打量四周。 螺旋向上,形似指尖的长条,外表圆润光滑,形似放大的翔,葫芦一样斜着立在地下的白石,诸如此类,特色鲜明的建筑,让杨自在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却也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大脑开始回忆。 记得自己先前是在联邦的大街上,然后.....杨自在的大脑猛地僵住,思维如同凝固住一般,他情不自禁的看向天空,那里一道巨大的裂缝显现,幽暗的空洞中传来一道冷喝。 强横而霸绝的气息传来,杨自在的内心顿时被冰寒包裹,他明白那是远超于他的强者。 “大胆贼人,夺我——” 天空猛地爆发出一阵血雨,刚迈出半个身子的无名强者顷刻爆裂开来,连着一阵慌乱的叫声,裂缝深处接连响起爆裂声。 只是短短几秒,天空就再度归于沉寂。 “我是安德里,贼众已全员覆没,无需担忧。” 在杨自在的心灵深处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那是满含自信和果决的声音,大地之上顿时涌起强烈的呼喊声。 杨自在侧耳倾听,一道声音逐渐连成一片。 “大总统!大总统!” “嗨呀,大总统就是让人有安全感,老婆子也可以安心享福喽!”近处的老人感慨着说着,声音对那道声音的主人无比推崇。 哗啦! 尾指化作利刃,杨自在目光一动,他已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只是......他转过身,面向那个老人,面色郑重的问道。 “请问长者,现在是何年?” “咦?又是熟悉的问题,倒让老婆子我有些怀念.....当时的我也确实有些过了,唉,不知他们后来如何?” 老者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惊奇的看着杨自在,眼中闪过怀念的情感。 杨自在并不在乎那所谓的怀念,毕竟与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的心中有些颤抖,若真的是那个时候,那他是否能改变那个结果呢? 他按捺着自己心中浮起的焦躁,眼神急切的望向对方,而也许是察觉到杨自在心中的不耐,老人将话题转了回来。 “哦,对了,你问是哪一年吧,那当然是——” 老人忽地住口,眼中闪过犹疑之色,她眼神戒备的看向这边,看起来对杨自在起了疑心,杨自在心中一凝,实在不行就只好用些术法。 “你...不,没什么,现在是联邦新历1258年7月4日。”老人先是迟疑,而是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呵呵的答道。 杨自在先是有些迷茫,随后想起了某个事件,以那为起点,回忆起自己现存的时间点,他抬起头,看向那片青翠的天空,那里一如往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狂笑起来,眼中闪现精光,还没迟,还没迟,那个事件还未发生,所以她还有救! 太好了! “打扰你还真是不好意思。”肩膀处传来一股巨力,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出现在杨自在眼前,他的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目光很是冰冷。 千丝百缕的劲力顿时散入身体之中,杨自在的身体一阵酥麻,若是常人的话,这一下就会被锁住精气神,但异类却并非如此。 杨自在嘴角一抽,还是没有做出抵抗的动作,不仅是因为那出手狠辣的大总统,更多的是他认出了眼前的人。 未来的造物主,陈青天冷哼一声,身上穿着的黑蓝色制服格外紧身,感受着手中抓不住重心的错乱感,他的表情越发严峻。 好家伙,这还是个惯犯,不知从那里学来的泄力技巧,不过,还是太嫩了。 “你的人口证,军事编号,以及籍贯,我给你三秒,答不出来当即击毙!” 他脸部一跨,眼神变得下垂,据别人说,他这样做会显得十分凶狠,敌人都会忍不住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 杨自在的目光变得古怪,看着眼前此人忽然露出的憨态,再联想到对方日后的威严,他的心中顿时感到十分别扭,他压抑着心中的冲动,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 同时他想起了法伊特曾说过的某个话题,他记得同样被询问的那人是这么回答的。 “一般市民,诚实友善,志在四方。” 陈青天瞪大眼睛,对方这是在糊弄自己?!而他的耳边传来一道恍然大悟的声音。 “意思是你是新进加入的人,不擅长战斗,而且天地为家?” 老人惊异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赞赏的看着杨自在,之前脸上的猜忌荡然无存,此刻满是看好之意。 “陈队长,我觉得,这是有觉悟的后生啊,我们要大力扶持才是,你这样.....”老人遗憾的看着陈青天,叹息的摇摇头。 “有些过了。” “..........”陈青天不禁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暴躁的挠挠头发,而后用愤恨的目光看向杨自在。 “小鬼,记住了,你在做,人在看,纵然我失误了,部长们也会注意到你的,到时,哼哼。” 陈青天重重的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飞空而去,如一道飞虹,速度极快。 杨自在眺望着那道身影,心中则在暗暗估算,虽比现在的自己要强,但也强的有限,并非不可匹敌。 想着的同时,他的脚掌微震,将劲力导进地下,身体轻颤一下,顿时再度恢复了灵敏和纯粹。 “倒是多感激老人家的开口相助了,杨自...知这厢有礼了。” 对着露出笑容的老人,杨自在恭敬的一拜,不过,为了保密起见,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名字。 “哦~是杨自知,还是杨知啊,老婆子耳朵不好,没有大听清。”老人嘿嘿笑着,看上去就像在调戏杨自在一样,对于杨自在明显的改口没有在意。 “杨知。” 杨自在索性改为两字,这样即便有人暗中推测他的情报,也会有巨大的失误,这也会给他带来不少助益。 “杨知....真麻烦,就叫你小杨吧。”老人撇撇嘴,再度简化了杨自在的名字,后者自无不可,他也不是那种在意称呼的人。 “小杨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要我说你不如去参军,那里待遇福利都很好,哦,就是死的快些,前两天,老魏家的小儿子所在的部队就送来了小白旗。” “当时老魏哭的那叫一个惨,就是后来硬着脖子,非说那样最光荣,嘿,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在背后不知看他抹了几回眼泪了。” “啊,其实也不用太过在意,据说在那不久,他的二儿子也回来了,高兴的他当下险些背过气去,因为他手中还拿着一道小白旗......” 老人象征性的询问杨自在一句,还不待他回答,就自顾自的开始说起邻居家的事,看她喜笑颜开的样子,杨自在心中怀疑莫不是她的邻居和她有仇。 等等,想起之前老人迅速就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忍不住有了个猜测,莫非是自己的观点太过险隘,其实老人真的是在好心? 打个比方的话,虽然她现在在说坏话,但说不定是对他的劝诫,让他远离—— “说到底,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竟然不让老婆子我上战场,哼,想当年我可是绝世强者的同龄人的乡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杨自在面无表情的撕毁自己先前的猜测,看起来只是私人恩怨,所以她才借助邻人的话题,讽刺着军部的冷漠无情。 恩,这样的人也是有的啊。 他心中摇头,再无意听取对方的话语,转身便要离开,既然他来到这个时代,就一定要改变那件事的最终结局,为此,哪怕借用那个力量..... 手指轻轻摩挲,大拇指之上闪过一个数字,其后一道图案显现而出。 那是在宛如半圆蛋壳的中心,有一道吞并一切光芒的幽影,祂张开双手,蛋壳的下方隐隐有些裂纹,身后是一道巍峨的宫殿,大气磅礴而又让人心中发寒。 恩,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半圆中有个大字,上面是一个却了一边的长方形的图案。 旧日之影,亦或消逝之影,那就是与他紧密相连的魔神,甚至可以算是其中的老大哥,是三大至尊之一。 “若那就是代价,我情愿当个普通人。” 杨自在低声喃语,面容却显得有些晦暗,他这么多年也曾想过那会不会与自己有关,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不过如果是这个时代的话,他凝视着前方,目光阴沉。 在天女陨落后的这个时代中,在群星即将来袭之前,在他尚未诞生的这个时代,这时的防卫措施一定还不完善,大量的机密破解方式都在他的脑海中。 为此,需要前往那里,在那里查找证据,如果真的存在什么阴私......那他绝对会拼尽一切的报复。 不要被他抓到那个小辫子,希望那件事真的是个巧合吧。 他脸色阴沉的看向天空,眼中血色萦绕,大总统您一定在看着吧,为何你会允许那种事的发生,普通人真的对您毫无价值吗? 为何,杀戮会对准我们这些普通人? 老人看着那道散发着阴郁气氛的身影逐渐走远,转过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皮,口中讪笑的看向身前一人。 “哎呀,老婆子我之前口不择言,脑子确实有些糊涂,所以这回能不能?”老人试探的张口,眼中带着恳切。 “绝对不行!”安里脸色坚决的伸出手比了个叉的符号,老人顿时苦笑连连,口中哀叹不已。 “我都快半入土的人了,你们还要我继续工作,你们有人性吗?” “米婆婆,就像你所说,你可和那位‘绝世强者’说的上话,有着莫大的关系,怎么可以怂了,加油,我看好你,去干了那些说胡话的家伙!” 安里唯恐天下不乱的挥舞着拳头,表情很是振奋,看起来像是等待这个机会已久。 “呃,军部最近确实不太稳妥,不过,我确实也不想多管,老魏死了那么久,我孑然一身,也早就没了当年的心气。” 米婆婆表情犹豫,连连诉苦,安里总之就是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对哭诉恳求置之不理。 “这样吧,我另成立一部,替你们处理一些小事,这样就可以了吧。” 米婆婆几经思索,眼见着摆脱不了对方,这才不甘的提出一个条件,她可不想再打打杀杀了。 “名字是?” “唔,既然是替你们做事,那就顺带帮你们维护一下形象,就叫政法部吧,其政通和,诸法严明,所行之处,皆享太平。” 米婆婆苦着脸看着安里,痛心疾首的呼道。 “婆婆我也想过太平生活啊!” “名字不错。”安里赞道,却没有理会对方话中的埋怨。 .......................... 踏踏踏踏踏。 一片虚无的空间之内,有三道身影正在走着,然而,虽然走在空中,无形中却有嘎吱嘎吱的声音传出。 齐休左眼合拢,右眼半睁,眼前是一副奇异的画面。 四周是形似通道的单行道,笔直而狭隘,贝露莎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方,显得格外的英勇,而齐休跟在后面,雪莉则是最后。 齐休目视前方,一望无际望不见尽头,扭头回望,雪莉微微一笑,而在她的身后却有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宛如正有人紧跟着他们一样。 “不需要在意,那是这条通路呼吸的声音,不过,若是你真的心生畏惧,那它自然也不会辜负你的期待,虚幻就会化作现实,直到目标消失。” “如影随形之道,外界这样称呼它,不过,我更喜欢叫它.....”雪莉的面孔一瞬间变得认真,“恒心之路。” “如果没有足够坚实的意志,就会在看不到前路之时丧失求生的欲望,诞生足够的恐惧,最终,成为他人口中的失踪者。” “时常走走有助于帮自己发现心灵的弱点,我很喜欢这种锻炼方式,若你感兴趣,我也可以将进入这里的权限给你一份。” 齐休微微摇头,这里对他的效果并不明显,而且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这里太浪费精力和时间了。 “无妨,我随时等你...啊,到时,你可以让贝露转告我。”雪莉正说着,视线瞥见观察后方的贝露莎,顿时补充了一句。 “顺带一提,不用担心精力和时间,在这里的时间仅为一瞬,不会有时间的流逝,虽然即便锻炼也没效果,反而会心烦意乱就是,不过,那也是种磨练吧。” 雪莉再度笑笑,蛾眉上扬,目光炽亮,外显的气质飘然而独特,宛如清丽的佳人轻抚晨露,而后绽放的鲜艳笑颜。 齐休分外冷淡的视线望着她,默默的与她拉长了一段距离。 “姑姑。”最前方的贝露莎轻声一句,但声音却显得无比响亮。 雪莉笑容一滞,咳嗽一声,板起了脸,一副严肃的样子。 “咳,总之,因为有我的掌控,这里就成了一个便捷的移动工具,既可以穿过严密的屏障,也可以吸纳攻击,不过,它最大的能力还是......” 雪莉神秘的一笑,眼中隐有得色,而后,她眼睛一亮,伸手指向前方。 “之后再揭晓,看那里,我们的目标地到了。” 齐休转过头,在前方一道巨大的光门正在发散强光,令他忍不住合上眼睛,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某道声音。 “小心那个贝露莎,她会对你动手,不要被她的谎言欺骗了。” “提防那个雪莉,她很不对劲,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姑姑。”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从他的耳边想起,齐休不禁眯住了眼睛,就像被强光刺激了一样。 第148章 一缕初光 彭!咣!轰! 强光逐渐散去,齐休的心中还残留着犹疑,眼前的光景却换作了另一般模样,半空飞舞着一道发出大笑的身影。 伴随着轰鸣和尘土弥漫,方正而规整,毫无特色的房屋接连倒地。 “哈哈哈哈,许可证终于下来了,永别了,再也不见,破房子!” 脑后黑发飞扬,面容洁白而圆润,身姿看起来极为矫健,穿着男士化的上衣和灰色裤子,眼神异常的闪亮,手掌上下翻转,地下的建筑群随之倒塌一片。 女子兴致高涨的俯视着下方的场景,暂时没有注意到来临的三人,而身后的光门如同幻影一样逐渐褪色,极快的失去了形体。 “.........”齐休凝视着那道身影,脑中却浮现出一副图景,记得那是在某节课上....而贝露莎立在原地,眉头紧皱的看着对方。 雪莉在齐休身后小声自语着:“就是这里。” 齐休目光闪烁,头颅微偏,却见一直以来都表现出怡然态度的雪莉目光专注,神情中透露着坚定的意味。 “咦?” 那道身影忽地发现了三人的身影,她随即暂时收手,目光莹然的注视而来,待看见贝露莎和雪莉之后,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只是望着齐休时目光放缓。 她扬着笑脸,一脸友善的来到齐休面前。 “哟,有什么事吗,同胞?” 齐休的心中略作思索,以往都是由贝露莎负责交涉的,所以这里也应该由....他的目光望向对方,然而,贝露莎却静静的站在原地,眸子沉静,却并没有动身前来。 他的心中闪过错愕,随后泛起一丝猜测。 如果是那个年代的话,说不定在这里由自己出面会更好。 女子的脸上忽然勾起讽刺的冷笑,她眉眼上扬,斜觑着其余两人,眼中带着敌意。 “同袍,你可不要说你是和这些西人一同来的,有些人呐,就只会依仗上面的特殊照顾,欺压我们这些东人,呵呵,你该不会也是那些谄媚的人吧?” 她嘲讽一番两人,随即视线如电的看向齐休,眼中带着冷淡的光芒,与之前的友善天差地别,眼中满是审视和怀疑。 “我——” “这话我就我不爱听了,大总统早就说过所有人类都是一家人,就你们在这里划分类别,搞自己的小团体,不觉得很碍眼吗?” 还不待齐休开口,雪莉笑盈盈的走上前,眸子轻佻的望着对方,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无形之中将齐休拦在身后。 齐休目光一动,对方这一动有些奇怪,他心中思量之余忽地察觉到某道强烈的目光,他抬眼望去,贝露莎眼神湛然的盯着这边,嘴边还挂着怪异的笑容。 那是并不同于她平时的笑容,显得极为贪婪和霸道,那眼中满溢着一种漆黑如墨的情感,他不由的移开目光,心中则想起之前的那道传音。 正常来讲,他必然是相信贝露莎的话,可,看对方现在的模样,雪莉所说的话.....也未尝没有几分真实。 他的心中忽然一动,雪莉这一行为似乎....他无声的观察着对方的站位,心中闪过明悟之感,雪莉似乎在为他阻挡贝露莎的视线。 “大清早的,我的心中就有些毛躁,我本以为是我多想了,不想真是一些畜生,呼,这下子我也要清扫一番了。” “至于你们口中的那位.....”女子嘲讽般的笑笑,脸色骤然变冷,“他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窃据他人权位的小人,贪恋权势不去,噗嗤,还大,真是让人好笑。” 女子大笑着,口吻却无比生冷,显然极为鄙夷那人。 “......至少他有为你们努力,而不是放弃,你这样说不觉得强词夺理吗?”雪莉凝视着对方,脸上带着恳切之色。 “从没有人期望过!”女子愤愤不平的喊道,她的眼中如同被憎恨的火焰吞噬,怒视着这边。 “没有人指望他,我们不需要他的存在,我们自己就可以处理。” “是他自己跑过来,干涉我们的内政,将我们的那位赶跑,打杀对我们的强者,将我们束缚于牢笼之中,我们可不是笼中鸟!” “区区西人领导我们,凭什么?!” “我们又不是死的没人了,就算我们全部死了,我们也不稀罕他的统治,等着吧,你们迟早会感受到我们的愤怒,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呸,痴人说梦!” 女子咆哮着,对着雪莉连连嘶吼,而周遭有些骚动,远处有数道身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他们毫不迟疑,身影极快的往这边疾冲而来,眼中带着敌意。 “天杀的西人,又来游说!” “全部杀死,我看那些叛徒敢不敢抓我们。” “小米,你们家那位也快回来了,快,抓住他们!” 伴随着那些嘈杂的声音,名为小米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变得坚定,她的身体瞬间变得凝实,纯色的威势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她的眼中带着威严。 “.....是你们主动过来我们的土地的,那就不要后悔你们的结局。” 身后一道虚影若隐若现,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无边伟力,她双臂一颤,云气和掌息相合,她轻喝一声,犹如异形般的猛兽就于空中生成。 它仰天咆哮一声,四足奔袭如风,口中獠牙闪光,身后形似手掌的竖尾,向着面色冷静的雪莉冲去。 “该走了。” 耳边传来一道软软的声音,手中闪过冰凉的触感,齐休转头,却发现贝露莎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边,见到他转过头颅,那双金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雪色。 雪莉皱着眉看向这边,嘴唇微动,面露复杂之色。 她单手前伸,五指变得透明,其中隐有丝线闪过,异兽顿时僵在半空,雪莉转过头,脸色变得冷淡,看着小米惊疑不定的表情,她沉声道。 “只是被偏见环绕,是无法看清幕后的真相的,想要知晓真实,就要切身实地的去看,去思索,旁人的话皆不可信,这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而后,她道出那人的名字。 “米莲。” 米莲的眼睛一缩,诧异的看着对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名字会被对方知晓,莫非是专门对自己来的,因为是老魏的另一半? “之后有缘再见吧。” 雪莉望着对方,眼中闪过怀念的情感,好久没有和对方这么交谈了,她的心中不由想起对方日后的身份,政法部的开创者之一,米莲。 在她还稚嫩的那段时期也帮了她许多,只是.....她后来却死了,死在了一场战争中。 雪莉轻柔的转过身,脚尖在大地中快速漂过,手掌搭在贝露莎的肩上,与那双金眸相对,眼中各含深意,三人的身影在空中徐徐消散。 米莲心中既有失败的不甘,也有深深的疑惑,为何,为何会是那样的目光。 “长大了呢,真好啊。” 意识一瞬间有些模糊,一道成熟的声音自心间响起,带着无尽眷恋和怀念,她困惑的捂着嘴,看着那道消散的身影,心中却满弥漫着欣慰之情。 她清楚的明白,这就是自己的声音。 而后,下一瞬间,她的目光恢复了清明,那些奔袭的人也赶到了她的身边,戒备的看向四周,却没有看见之前的身影。 众人先是叹息一声,随后关切的看向她,眼中带着担忧。 “跑了就跑了吧,魏家妹子,你就别哭了。” “我没哭!”米莲声音哽咽,她擦拭着自己流下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心中很是难受,像是有关系密切的友人离世一般。 “我只是...只是...不甘心。” “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为何我们要受到这样的待遇,明明我们那么努力,好不容易度过那些劫难,现在还要内斗,为什么啊?!” 听着这段带着哭声的诉说,众人不禁默然,他们深深的叹息一声,眼中有些迷茫。 “是啊,为什么,不过....也不能不反抗啊。” 在一处空旷的原野之上,三人的身影变得清晰,齐休面色自然,手掌用力,试图松开那只被紧握的手,然而,贝露莎却双手用力,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这样也不方便行动吧。”齐休苦笑着略作解释,贝露莎这才松开了手,只是依旧紧跟在他的旁边。 “你这个样子....看来效果还在继续呢。” 雪莉打量着齐休,眼中带着思索。 “是啊,似乎在这里,我的这个状态暂时不会消退,但也许是幅度太过于微弱,让我察觉不到,总之,在这里,可以将我短暂视作六阶。” 齐休微笑着予以回答,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对了,之前那人就是米大师吧,没想到我们真的来了这里,简直像梦一样啊。” 雪莉微微摇头,她随即正色道。 “对于我们而言,即便是回到过去也不算什么大事,更别说这里也不一定....”她止住话语,随后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也许这也是他的策略....需要确认一下。” 雪莉自语着,然后她看向齐休,脸上扬起柔和的笑容,她的视线中带着促狭。 “这样一来,我们就都触犯了联邦法律了呢,禁止前往过去,这下次要是被逮住,大概就毫无疑问会受到重罚了。” “比如?”齐休顺应话题的问道。 “发配到‘林’,被带到‘幽域’,强制参与开拓活动,压榨个人时间,啊,光是想象都让人头大。” 雪莉微笑着,睫毛闪动着,表情悠然的看着脸部逐渐僵硬的齐休。 “顺带一提,即便是在过去,一旦被逮住也是同样的待遇,说不定更加严苛,所以就不要想着去联系官方了,我们现在就是所谓的‘逃犯’哦。” “再为可爱的你提供一条建议,现在这里的民众对我们这些‘西人’可是抱有憎恨的,所以,外出的事就全靠你了。” 齐休不禁愕然,一时有些茫然,早知道就带某个仆役过来了。 少女瞥了雪莉一眼,两人也并不交流,贝露莎眼中的金色敛去,她对着齐休点点头。 “我会安心等着你的。” 齐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坚毅,那就来干吧,他正好也对过去有不少兴趣,在这里也许能找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必要之时,我会求助身为果位学者的你的。”齐休忽然想起来,于是对着贝露莎说道,后者视线变得飘忽,轻如细纹的声音传出。 “嗯....我会努力.....” 看着贝露莎不安的样子,齐休心中有些疑惑,按理来说,她应该远比自己有自信的,为何会显得这般...迟疑? “首先去找一个住处吧,齐休小伙子,加油,我看好你!” 雪莉微笑着,在一旁趁势插口道,齐休猛地回望,看着对方鼓励般的目光,顿感深深的头疼,这也需要自己处理吗?! 这个大人,为何与贝露莎口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诸如稳重,友好,真诚的优良品质去哪了,在这里的....齐休的脸色扭曲一瞬,只是一个只会指挥的废物! “加油哦!加油哦!”雪莉挥舞着双手,如同在粉丝应援一般,语气越发愉悦。 ....................... “嗯?”粉雕玉琢,气质超然的少女湛蓝的眼珠望向某处,脸上带着困惑,银白色的长发拖在腰间,素雅而清新的小白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怎么了?伊蒂亚。” 面容清丽,眉眼之间带着温顺的黑发少女顺着对方视线望去,墙角处只有一株迎风招展的黄色小花,她不禁疑惑的问道。 “如初,生命...真是美妙呀,你不觉得吗?” 伊蒂亚双手叉腰,脸上神气十足,她转过身,眼神灼灼的看着李如初。 “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理由,放在后世来看,我现在是怎样的模样呢?” “所以,我决定了,我要变得闪耀,我要成为不被遗忘的存在,即便是过了百年,千年,乃至万年,人们都要记得我的名字。” “伊蒂亚即是珍宝,叔叔给我的这个名字绝不能浪费了,来帮我吧!” 伊蒂亚微笑着伸出手,那份身姿在李如初的眼中无比闪耀,她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幽暗,她双手颤抖的伸出,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太好了呢,就我一个人还真有些不安,不过,有你真是太好了。” 伊蒂亚兴致高涨的说道,洁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李如初怔怔的望着她,眼底闪过挣扎之色,随后面容变得释然,她欣悦的笑道。 “伊蒂亚姐姐那么不着调,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啊。” “是我的错吗?!!” 听着伊蒂亚惊愕的话语,李如初露出含蓄的笑容,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丝毫也不曾分开。 今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知为何,李如初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后,她望着那张明媚的笑脸,将心中的隐忧压下。 这是天女尚未走上舞台的时代,是联邦刚刚建立的时代,也是魑魅魍魉逐渐显现的时代。 雪莉转过身,目光眺望着天际,眼中闪过坚决之色。 ‘伊蒂亚,我来见你了。’ 第149章 呼呼的鸣笛声 “唉......” 伴随着一道悠长的吐息,白色的气息从粉润的嘴唇中传出,挑染的黑发垂在面颊上,黯淡无神的眼眸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我也想去啊....主人.....” 阿守不由回忆起之前的场景。 齐休望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锈红之色一闪而过,三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三位仆役此刻都恢复了精神,只是都有些垂头丧气。 红虎伯脸含羞愧,恐鳄水虫露低垂着脑袋,阿守哭着抱上来,扬起的脸上满是泪水。 “抱歉,主人,是我的错,全怪我,要怎么责罚都好,请不要抛弃我......” 之前决绝的舍弃半身,与齐休默契作战的阿守此刻如同孩子一般大声嚎哭,她的眼中满是恐惧和不安,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孔,齐休心下一叹。 虽然并非本意,但对方毕竟是因为那个‘自己’才变成这样的,也不能说与自己无关。 “没事,我——” 齐休正想温声抚慰对方,却看见两位仆役猛地瞪大的眼睛,眼中带着诧异,而阿守也是一副惊呆了的样子,脸上浮起担忧之色。 “那个,主人,您.....”她吞吞吐吐的说着,窥探着齐休的表情,神情有些怯懦。 “...........” 这种时候....应该怎么说呢? 齐休不禁陷入沉思,自己态度变化太快,所以导致它们暂时不能接受,但即便是现在解释了,之后他又会恢复到那个状态,一来二去,反而会很麻烦。 还不如不解释,继续用之前的态度。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齐休心中有了定计,他抬起脸,回忆着记忆中自己的脸色,目光变得平淡,绷紧面部,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柔和。 “真是,连这点也不懂吗?” 冷漠的声音从齐休的口中涌出,他冷淡的望着众位仆役,眼中闪烁着冷芒。 伯和露身体一颤,眼中却觉得安心,他俩顺从的低着头,聆听着对方接下来的训话。 阿守的面容先是变得舒缓,随后不自觉的退后一步,有些胆怯的低下头,她咬着嘴唇等候着对方的处置。 齐休环顾一眼众仆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感受着雪莉偷瞥过的视线,他的心中也有些局促,要尽快解决才行。 他冷哼一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语更加深入人心。 “听好了,我可不是会讲求恩义,道德的善人,我只追逐利益,除非有着必要,否则我不会给予任何人协助,我只会在意‘自己’。” 齐休着重强调一番‘自己’,以他对那个‘自己’的了解,对方即便在这里也必然会这么做,毕竟他只是重视效益和利益,却绝不愚蠢。 所以,接下里的这番话也一定是他的心里话。 齐休看向三者,眼底含着温暖,眼面却充斥着森寒,他郑重的说道。 “你们都是属于我的财富,是我从另一人那里借贷才得到的财富,我可不是贪得无厌的人,这也是他的棺材本,我虽然面上说着不还,但心中却时常记着。” “我身无长物,只有少许的才智还值得看重,当今的目标是要先攀升到某个层面,然后让他顺利的颐养天年,而在实现那个目标之前,你们一个都不能死。” 伯眼珠颤动,露展露尖牙,阿守扬起笑脸,重重的点着头,齐休眼中的寒光大盛,他大声道。 “现在的你们要比我珍贵,所以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停下脚步,给我加倍努力修行,只有懈怠不前,我才不会轻饶你们,懂了吗?!” 红虎伯双腿直立,两臂肌肉隆起,他双手紧贴腰侧,赤红的眼珠中满是慎重,那张显得肃然的面孔笔直的对着齐休。 “今后,我绝不后退,决不辜负您的期待。” 齐休的记忆中闪过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以及现在庄重肃穆的身影,他嘴角微弯,目光沉静的点点头。 上半身猛地立起,下身的无数触手化作粗壮的关节立在大地之上,黄色的眼珠看向这边,虽然是猛兽的脸,却能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氛围。 “露,永伴您左右,请以此身作为利刃,为您斩破世间之敌。” 说罢,露头颅微弯,呈现臣服之态,齐休的眼中浮现一幕场景,从蛋壳中出生的幼兽张开稚嫩的眼珠,看到的是有着亲近感的存在,她嘶鸣着,发出欢快的叫声。 将那个成长期急剧缩短,呈现在眼前的就是心灵犹如少女,依稀带着昔日的天真,只是已经知晓觉悟为何的战场凶兽。 齐休....齐休啊。 他在心中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同时也是自己的名字,这份代价也是他需要承担的东西,因为成长太过迅速,所以,拟形的能力尚未完备,至今仍保持兽的形态。 尽管它们本身不会在意,但齐休自己是需要知道这一点的。 最后是.....齐休的目光移向身前的存在,这是一个散发着静谧氛围的少女,娇俏的面孔,纯白毫无杂质的长发,以及装饰精美,整洁大方的女仆装。 “您,总是这么善良,不过没关系,守会帮您处理杂务的,请将一切交给我吧!” 少女拍着胸脯,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还有些泛红的眼珠中带着深切的情感,那是混杂着依恋,爱慕,以及渴望的情感。 “是啊,接下来,也要多靠——” “那可不行,你要和我一起走一遭。” 齐休还正思索着今后的行动,忽然响起的清丽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皱着眉望去,笑盈盈的雪莉看着他,眼神却很认真。 “恕我直言,虽然您是贝露莎的长辈,但要管我的私事,还是有些.....” 齐休止住话语,轻轻摇头,表示着自己的抗拒,阿守也在一旁小鸡啄米一样的点着头,看向对方的眼中带着敌视,用身体将齐休掩在后面。 雪莉友善的一笑,而一旁的贝露莎则用平静到令人惊悚的目光盯着阿守,眼神幽深,表情也显得十分冷淡。 “你就这样回去真的好吗?据我所知,在大总统失势的现在,没有人在你背后撑腰,神殿也对你虎视眈眈,这次只是好运,刚好遇到了我。” “但下次呢,即便你依旧好运的躲过,但你以为只是一两次的失败就可以让他们放弃吗?” 雪莉微笑着讲出齐休遇到的困境,她的语气格外悠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齐休心中一沉,确实如此,即便他回去之后,立马将仆役们全部带进业核,然后躲在一院中,但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安全,毕竟,一院是肉眼可见的衰落了。 而即便还有李木的存在,但大总统不在的现在,神殿的人是否会忌惮一个小小副院长也说不定....不,他们绝不会在意,到那时,说不得还会累及对方。 齐休的心中思绪万千,他明白自己一旦离开,恐怕除非大总统立即出来,不然大概十成会陷入漫长的纷争之中,最后,还是只得同意对方的提议。 “于是,我有个提议!” 雪莉高亢的声音响起,齐休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她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如同想要春游的孩子一样,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我啊,计划要做一次短期旅行,时间大约是半个月左右,现正积极的征集同行者。” “不过嘛,虽然我平时喜欢单人旅行,这一次却想热闹一些,于是我叫了她一起。”雪莉说到这里,轻轻拍着贝露莎的肩头,后者却只是沉默的予以凝视。 话说,贝露莎有这么沉默寡言吗,齐休不禁心中有些疑惑。 雪莉看向齐休,脸上闪过无奈之色。 “不过,我的侄女觉得与我同行,未免让人觉得冷清。”雪莉眨眨眼,面容显得十分的俏皮,“现在有没有人想加入呐,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途。” “轻松,简单,愉快,一切路上的难题全交给我,致力于追求最舒适的感受。” “首座派雪莉号正式发车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齐休眼瞅着对方就像叫卖的小贩一样,虽然神态显得惟妙惟肖,但本身那种做作的姿态,只能说假的不行。 “....我去,请让我上车。” 齐休思量再三,想起安里所说的一月之期,若真像对方所说,那经过半个月的事件后,也应该快到了才对,到那时,他想必也就能恢复安宁。 “那就开启旅途吧~”雪莉轻快的说道,就连一旁沉默的贝露莎的脸色也显得柔和了几分,只是,她很快就提出了让齐休措手不及的提议。 “在我们的列车上,是禁止空间的传送的,即便你本身附带的业核空间,一旦进入那里,里面的活物也会被瞬间碾碎,所以,很抱歉,只有齐休你一个人的位置啦。” 雪莉指着三位仆役,脸上露出抱歉之色,只是,齐休这下却分不清她的话语是否真实。 “这个——” “.......” “主人......” 三位仆役不约而同的投来担忧的目光,齐休稍作安抚,随后沉声询问道。 “那么,在旅行期间,我的仆役们如何确保安全?” “你觉得此次事件的源头是谁,神殿的人大概反而会保护好他们吧。”雪莉露出充满余裕的笑容,那睿智而冷静的眼眸中满含自信,如同看清了未来一样。 齐休不禁沉默,确实如此,没有了自己,他们就只是普通的仆役种族。 雪莉轻笑一声,随后翩然的一转,眼神湛然,发出无暇白光,口中则在低诵箴言。 “音无,道离,所以敞洄,燃此光于末路,复归九游,索沃夫~打开门户。” 一道似圆似方的浑蒙空洞赫然出现在眼前,伴随着雪莉变得轻快而高昂的清脆嗓音,若有若无的呼啸声逐渐响彻四方。 “呼呼呼呼~~~~” 齐休目光不由一肃,这道声音简直轻柔的手掌,抚摸着他的心灵一般,甚至让人有一种想要沉溺期间的感受。 “那是心之归途,是世界的阴面,是连接有无之间的幽空之地。” 雪莉向着齐休伸出自己的手掌,那张盈满了善意笑容的面孔则显得无比光辉璀璨。 “出发吧,我的朋友。” 齐休面容一怔,随后便要握上,一道微凉的触感顿时涌上心头,齐休不由偏转脑袋,贝露莎与他对视,眼中闪烁着若无若无的光芒。 而她的手在赶在雪莉之前抓住了齐休,而且....力气很大。 贝露莎轻轻摇头,而后目光沉静的望着雪莉,轻声道。 “由我来引导他,姑姑也请庄重一些,他可不是你偶像时代的粉丝。” 雪莉的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她咳嗽一声,故作自然的转过身,脚尖轻点,消失在空洞之中。 贝露莎拉着齐休的手走到空洞前,就在齐休思索她前后态度的不同之时,手中顿时一轻,他抬起脸,贝露莎悠然的踩到空洞之上,偏过头。 她的面容变得柔和,那张清新而白嫩的脸对他绽放纯净而甜美的笑容。 “我并不会对你强求什么,请记住这一点,然后.....”她转过头,带着些许低沉的声音传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贝露莎的身影消失在空洞之中,齐休一时呆在原地,心中波澜不断,原来,一直以来看不清对方的竟然是自己吗? 他明白,无论自己是选择去‘旅行’,还是‘离开’,贝露莎都会赞同,而因此引发的后果,她想必也会一力承担。 “真是沉重的爱啊。” 然而,感慨不已的齐休脸上却扬起了笑容,他对着仆役三人挥挥手,神情变得振奋。 “少许的修养也不错,下次见。” 齐休自语一句,然后几步就走入空洞之中,而空洞也即刻关闭,没有丝毫的犹豫。 阿守凝视着那道不见的身影,眼中既有落寞,也有欣喜,她转过身,心情高涨的说道。 “主人说下次见,真是,这样我不就会期待着下一次碰面了吗?” 然而,露和伯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露偏开视线,伯则盯着那张脸,语气沉重的发言。 “你....真的没事吗?” “什么...呀,我可是......呜呜.....”阿守再也掩饰不住悲伤,泪水自眼眶滑落,她哽咽着,终于大声哭泣起来。 “我也想去...我也想去啊!” “为什么我这么弱....明明不变强不行的.....” “被抛下了....又一次被抛下了.....” 露和伯对视一眼,都不禁叹息一声,这个仆役确实有些任性,只是却是孩子气一样的任性,那是怀揣着善意和友好的期盼,是最为纯净的愿望。 只是渴望在一起的岁月,而在过去的某一刻,他们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 红虎伯看着手腕上的那道隐秘的伤口,恐鳄水虫感受着自己越发庞大的躯壳,为了想要什么,就必须先要舍弃什么。 在那次战争中,他们首当其冲的真切领会了其中的含义。 而先前之所以彼此的气氛会那么僵硬,也有他们内心焦躁的缘故,最终导致被各个击破。 “......不见了啊,人偶去哪了?” 一道疲惫的声音响起,恶魔多尔纳的身影再度出现于他们眼前,露和伯的神情变得严峻,他们这才想起,对方之前只是暂时昏迷,却并没有死。 “....主人去旅行了,短暂时间你们见不到他了!” 耳旁的哭声瞬间中止,挂着泛红的双眼,阿守视线冰冷的看向多尔纳,口气则毫不客气,但她至少条理清晰将这个消息告知对方。 至少,只要主人暂时消失,神殿就不会对他们下手,而他们也是她需要守护的对象,虽然只是次要的,最主要还是主人的归处。 “是吗,看来这次也不是时候啊。” 多尔纳盖上眼皮,口中低声喃语着,他摇晃着显得沉重的脑袋,而后将无声睁开的眼珠对准红虎伯,后者顿时一脸戒备的样子。 “你的领域尚不成熟,已经到达这个地步,运用方面却和幼儿没什么两样,这样是无法守护住他人的。” 面对变得愕然的红虎,多尔纳并不理会,而是对转目光澄澈的露。 “你与人偶的职业天生匹配,可谓是天作之合,但,他总有一天会从那份职业中脱身,到那时,你又要如何?” 阿守的视线一瞬间变得锐利,而后,多尔纳将目光对准她,她的面容变得肃穆。 “专精于辅助的你其实是最有可能与他一起走下去的,因为力量可以落伍,但辅助永远不会,它只会缺乏,并不会无用,但现在的你.....” 多尔纳的面容变得冷漠。 “只是连三流也不算的家伙,那种贫弱无力的攻击算什么,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只会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这样的你纵然被抛弃,我也丝毫不意外。” 阿守的瞳孔一缩,只是却没有反驳,她抿着嘴,双手搅在一起。 “我是个战士,也只是个战士,我会去接受惩罚,仅此而已。” 多尔纳平静的转过身,没有再理会三者,脚步向着深处走去,黑暗在边缘翻滚,他的身影逐渐消散于空气中。 阿守回过神来,捏着自己挑染的一撮黑发,她扭头看向一旁面带犹豫走过来的红虎伯,神情变得庄重。 “果然还是单纯的白发太缺乏特色了,这就是我的觉悟!” 伯顿时愕然,看着那张若有其事的郑重面孔,难以抑制的吐槽欲望自心间升起,他不禁喊道。 “你搞错什么了吧?!” 第150章 必然之死 “麻烦了,那我就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无论你去哪里都一样,西人别想得到我们的招待!” 齐休合上门,听着屋主那道余音未绝的激昂声音,不禁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抬高,形似螺旋式的赛道,曲曲折折,构成一个扭曲的‘8’字房子,不过虽然看上去怪异,内部空间却极为广阔。 “虽然原本的目的不成功,但好歹知晓了确切的时间。” 齐休目光闪烁,他凭借自己东人的外表,很快就取得了对方的信任,他们对于他入住的要求很快就答应下来,只是在他提出带着西人外貌的友人一同入住之后,就遭到断然拒绝。 “西人?吃屎去吧,我绝不会让他们跨入我的屋子。” “好好的后生,你怎么就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听我一句劝,趁早断绝关系,这对你还比较好。” “你要替垃圾们求情,很好,那你也是我的敌人了,去死吧!” 或是鄙夷,或是劝解,更有甚者带着仇恨的目光就要打向齐休,好在被周围的人拉住,齐休也就顺势抽身而退。 “联邦新历1218年7月4日,对立竟然这么严重吗,看来之后的史书确实是美化了。” 齐休不禁摇头,想起那些所谓的虽然态度冷淡,但一旦对方有着伤势,还是会叫骂着掩护对方,以及同时遭遇敌人,也可以相倚对敌的案例。 那些果然是假的吧,只看平日的体现,根本想象不出那种场景。 “在这个时间段.....也只能去找对方了。” 齐休思索片刻,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向着某处走去,空气弥漫着尘土的气息,之前是已然重新建好屋子的人,更多的人是在热火朝天的修筑着独属于自己的屋子。 只是外观.....颇为奇特。 齐休也没有在意,他所在的那个时代的人们据说还在怀念自己曾经的屋子,不过为了美观和城市的建设,他们还是嚎哭着推倒了自己亲手建立的屋子。 不过,在那个时代也变成如同戏言一般的口头玩笑。 齐休一边思索,一边走到犹如倒立手指的房屋前,他上前一步,轻叩着纯黑的大门,邦邦的声音顿时响起。 在片刻的寂静之中,女子骂骂咧咧的打开了门。 “谁啊,不知道我刚熬夜建好.....是你?” 女子皱着眉看向齐休,眼神却在四处打量,面上露出狐疑之色。 “那两个.....不,没什么。” 米莲正待发问,却看见一旁好奇的望过来的邻人,她顿时没再发问,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原本绷紧的面容变得稍加和缓,她侧开身子。 “进来谈谈吧。” 说完,她自顾自的走入深处,没有再搭理齐休。 齐休平静的迈步进屋,无视了一旁瞪大眼睛的邻居,他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张的老大。 “我要怎么对老魏说呢.....”他嘟囔着,面容变得愁闷。 齐休进屋,合上门户,转过身,眼前是显得温馨的舒适小屋,套着粉色皮毛的沙发,盖着蓝色格子的布的方桌,以及几个马扎。 米莲一声不吭的坐到沙发上,用打量的眼神注视着齐休。 “先说好,我最讨厌西人了,所以就不要提入住的事了,让她们趁早滚蛋还比较好。” 一开口,她就说出了齐休此行的目的,并断然拒绝。 齐休倒也不奇怪,他们来时是上午,而现在已经接近黄昏了,在这里素有声望的米莲自然能从他人嘴中知晓他忙活了半天的目的。 “那你想对我说什么?”齐休直视着对方,也不曾坐到马扎上,而是站在原地,显露出随时可以离开的姿态。 如果说没有足够的理由,他可不相信在这个时期刚刚成婚的对方会让自己单独一人进屋。 米莲的眼神一阵迷离,她呢喃着。 “在那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连同我的心灵也在那一刻变得脆弱,虽然我借着哭泣,打消了他人的疑惑,但我心中的疑惑却始终没有终结。” 米莲目光灼灼的看向齐休,眼中闪过坚毅之色。 “我想要知道,你们在那时做了什么?” 虽然她这么说,但她心底也不无猜测,若对方敢哄骗自己,她心中一冷,就不要怪她翻脸无情了。 齐休略作思索,决定坦言相告一部分。 “诚如您所言,相信您也可以看出来,我们是认识你的。” 齐休诚实的话语令一向敏锐的米莲心中点头,而后,她继续凝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后文。 “您相信未来吗?” 齐休直视着对方,平静的询问道,果不其然,米莲的脸色变得深沉,她移开目光,表情有些复杂。 “我听魏立说过,在当时我还狠狠的嘲笑过他异想天开,现在看来....是我的错吗?” 【假如,有未来人突然来到我的面前,我不会去疑惑它来此的缘由,我只会向它我想要知晓的一切知识,那才是效益最高的做法。】 那道声如其人的醇厚声音自记忆中复苏,米莲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呸,就你这三脚猫功夫,竟会想好事,整天白日做梦,来来来,再和我大战一场。】 想起情绪高涨的自己挥掌前冲的样子,米莲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羞涩。 也...也不能全怪自己吧,都是他整天说着不着调的话的缘故,不过,话说回来.....米莲收拾好心中的情感,皱眉看向对方那道身影。 面容俊美,五官端正,身体匀称,只是隐隐间透露出一种非人的邪异感。 “若非你无意之中呈现的某些特质,我还真的怀疑你是我们东人吗?” “你们难道是追求外貌的协会吗,一个两个都是那么的.....” 米莲想起另外两人的姿容,不禁合上嘴,身为女性的自尊不允许她在此认输。 只是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疑惑,心中却隐隐有些复杂,竟然比自己这个女子还要漂亮,这个时代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休眼神闪烁,将米莲有些不岔的表情收入眼底,依现代的观点来看,纵然是当今被称作美女的米莲,其实也只比平平无奇稍强,但要逊色于钟灵毓秀的标准。 换句话来说,就是有着少许特质,但够不到那个基准线的‘三流’女性。 “基本算是优化后的成果,再经过一代代的升华——” “行了,打住吧。”米莲面色灰暗的打断了齐休的讲述,她低声喃语着,“那不就对我没用了吗。” 她沮丧的摇摇头,齐休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对方。 “算了....反正也与我无关,哼。”米莲不满的嘟囔一句,随后视线尖锐的看向齐休。 “说到底,你根本就不应该来找我,我只是一介普通军士,只是仗着夫家的势才显得地位崇高,在这个时代,你该去找那些西人的领袖才对。” “那边倒是对你们巴结的不行,她们也能有所——” “不必了。”忽地,齐休面色古怪的打断对方的话语,方才,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哎啊,你也太慢了,我早就找好住处了,你还是回来吧,喏,就这个位置。】 听着那道隐含得意的声音,齐休对雪莉这个的人的性格更加了解了几分,怪不得,原本作为政法部门面的她最后会加入军部。 想必这个随心所欲的风格,也是其中的一个理由吧。 米莲先是一阵困惑,而后变得恍然,随即有些怜悯的看向齐休。 “看来,你是被人刻意支开了啊。” “......确实如此。” 齐休黑着脸点点头,对方说的没错。 “嗯,会接纳她们的....莫不是叫做贝尔克。”米莲看向齐休,后者无声点头,她的眼中闪过恍然之色,“果然是他,也难怪,他可是那位的左膀右臂。” “自然也是现在西人的领袖之一,虽然最近传来的风声有些不妙,但至少为你们提供住处还是没问题的。” 齐休眉头微皱,他在后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而看到齐休脸上浮现的困惑,米莲也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 “咦,怎么,那可是幽暗之君贝尔克哦,精通炼金术的强者,掌控着数个研究室,对血脉的研究处在尖端水准,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呀。” “纵然是西人,但其不俗的实力也让我们心中钦佩。” 米莲情绪激动的说着,眼中却浮现不安之色,为何对方的名讳没有传到后世呢?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齐休抬起脸,一字一句的说道,米莲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 雪莉微笑着目送有些不岔的齐休离去,眼中光华流转,随后轻声一叹,自语道。 “我也该出发了。” 她瞥向另一人的方向,身体不由一震,贝露莎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她,嘴角挂着讽刺般的冷笑。 她笑了笑,目光悠然的望着齐休远去的身影,那副姿态显得无比飘渺超然。 “齐休也未必能解决我们的住处问题,我打算去寻那位,通过一定的情报交换,换取对我们的支持。” 雪莉压下心中的不安,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温声讲解着自己的去处。 然而,贝露莎只是静静的瞥了她一眼,嘴角依旧挂着嘲讽。 雪莉放在身侧的手指摩挲着,心中闪过无数思绪,她转身便要离去。 “只会是徒劳哦,那里没有你相见的人,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缝合物。” 一道轻飘飘的话语将雪莉的脚步拴住,她面色复杂的转过头,眼前是贝露莎饶有趣味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尝试脱出陷阱的猎物,眼中带着轻蔑。 “缇亚.....”雪莉叹息一声,还是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样才对嘛,装作脑子不清楚,缇亚可是会生气的哦。”缇亚笑着挥挥手,雪莉的脸上顿时出现三道伤口,而且久久无法愈合。 “你是要去见伊蒂亚吧,那可不行哦,伊蒂亚有着属于自己的职责,她必须在那之后死去才行,不然缇亚要怎么出生呢?” 缇亚摇摇头,眼中带着理所应当的神色。 “既然作为缇亚的姐姐,就要承担这种责任才行,作为一个缝合物而言,也是她唯一的使命,不是嘛。” “可是.....”雪莉嘴唇颤抖,眼神无比动摇。 “伊蒂亚可不是诺伦啊,作为她的女儿,你再该清楚不过吧,大姐,那只是一个缝合物,我才是你的妹妹哟。” 缇亚面带天真的笑容,口中却吐出让人心头一跳的事实,雪莉苦笑着,却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 “在这里出生,在那时死去,然后循环往复,成为世界的一份子,这才是既定的命运,就连安德里也同意了,你又有什么资格不赞同。” “对伊蒂亚而言.....”缇亚的眼神变得冷漠,“你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比起我与伊蒂亚的关系,你才是真正的外人。” “诺伦早就死了,曾被她抱在怀中的你最应该清楚那份冰冷才对。” 雪莉怔怔的看着缇亚,脸上原本的活力顿时烟消云散,眼中只剩下死寂。 “好啦~去找贝尔克吧,缇亚也不想风吹日晒呢,在这里消磨一段时间后,缇亚熟悉的那个他就会回来了,那是独属于缇亚的珍宝呢。” “绝不允许他人插手,你也不例外。” 缇亚面带陶醉,双手捂着脸颊,而后冷冷的视线从中射出,雪莉心如死灰的走在前方,缇亚脚步悠然的跟在后面。 之后,她们与贝尔克达成了协议。 ............................... “说好的一切交给我,原来真的交给‘我’,而且之后主动接手了.......” 齐休走在尘土飞舞的大街上,口中则是喃喃自语,脑海中想起对方之前大包大揽的豪情,原来是指望着自己操劳,怪不得想带上自己。 大概只是怀着想锻炼自己的想法,只是也太过明显了。 他暗暗腹诽着对方,但实际他心中明白,那个家伙确实是为了他好才带他来的,也许还多亏了贝露莎的关系,不然,一个首座又怎么可能解决不了这种小问题。 不过....从米莲那里离开的齐休的心情变得压抑。 他想起之前的两道传音,脸上再也难以掩饰担忧之情,不禁愁眉不展,之前他也是在两人面前暂时压下那些情感。 “会对我动手的贝露莎,以及陌生的雪莉首座,只是说起来都觉得很是蹊跷了。” 齐休想起态度莫名很冷淡的贝露莎,以及并不端庄,显得精力极其旺盛,带着少女,不,幼女般风采的雪莉首座。 “相信谁.....还真是个大问题啊......” 而且,虽然在历史中消失的强者不在少数,但连那种程度的强者在后世却连名字也没有确实也显得蹊跷无比。 不过,面对接连到来的催促,齐休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惑,前去与两者汇合。 齐休抬起头,心中仍在思索。 相信贝露莎,那么就会与首座级别的人物为敌,而且自己的生命也有危险,相信雪莉,就是罔顾与贝露莎多年来的情谊,而且,自己也并不熟悉另一人。 他再度叹息一声,其实该相信谁,他的心中早有决定,根本不可能相信除贝露莎以外的某人,只是....他想起对方临出发前的表情,心中一时有些犹疑。 “不会强求是什么,做自己想做的事又是什么?” 他原本以为是指其他方面的东西,可现在一想,这分明就是在说当下的这个状况,所以,他才没第一时间单独与贝露莎交流。 蓦然间,齐休的大脑中闪过一副画面。 【少女瞥了雪莉一眼,两人也并不交流,贝露莎眼中的金色敛去,她对着齐休点点头。】 【“我会安心等着你的。”】 为什么那时她会说等自己呢,为什么听起来就像是....命令,而且,如果那代表金色意志的双眼褪去,那么,当时说话的人....是谁?! 齐休的心中一阵阴寒闪过,如同处在冰天雪地之中,心灵瞬间跌落到谷底。 现在的贝露莎,真的还是那个贝露莎吗? 第151章 欢乐的学生们 “齐休有事离开一段时间,由我来替他上课。” 齐休离开的第二天,李木忽然走进教室,对着众人说道。 “老师,你不是那个啥....”张溪张大嘴巴,眼中满是困惑,他可是听闻过,这个老师虽然是副院长,不过据说不能说太多的话。 .....这是什么情况。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就当我懒于交际吧,好了,开始学习吧。” 李木轻描淡写将这个话题揭过,而后无视欲言又止的法雅,自顾自的推进着,而一脸无谓的张溪并不知道,他在之后会反复的想起此刻的轻松生活。 同时,无比期待一件事。 “齐休老师快回来吧,我保证听话,再也不插嘴啦!!!!” ............................................... “含气吞息,不要‘泄气’。” 李木背着手,脚步极重的从众人身边走过,张溪等人的脸上不禁露出惊惧之色,眼前是一道散发着阴气的峡谷,下方深不见底,若有若无的哀鸣声自下方传来。 “若想锻骨,首要明己,现在的你们已然记牢了人体构造图,接下来就是付诸实践。” 李木目光沉静,手指却指向了悬崖。 “现在给我跳!”他那极为平静的话语让众人不禁心头一寒。 “这个,还是再——”张溪推脱着,双脚却在无声后退,忽地,他感觉自己像撞到一堵墙一样,他愕然的抬起脸,眼前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李木。 “没有商量的余地,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老头啊!!!!” 李木一脚踹飞对方,张溪哀嚎着坠入峡谷,众人惊悚的望着这一幕,李木微微摇头,身影在谷顶接连闪烁,在接连不断的求饶与哀嚎中,学生们的身体不断坠落。 而后,他身体站直,看向了那些面容沉静的学生们。 “真是浪费时间。”江路冷哼一声,在山顶上一跃而下,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哼,我可是不会甘心被丢下的。”法雅鼓着脸,眼中闪过愤恨之意,她嘟囔着,轻柔的身体随之招展,步履从容走到边缘,脸上带上笑容。 “下边见啦,诸位。”她的身影随之向后滑落,手掌对着剩下的人轻轻摇摆,自有一番怡然的风度。 咕隆,杨潇潇面色惊悚的看着对方落下,这个老师的动作没吓到她,倒是这位大小姐的举动让她感到害怕了。 莫非,她是想鼓励剩下的人吗? 不不不,说实在的,相当可怕呀。 残余的人面面相觑下,还是认命的跳了下去,心中怀着不切实际的想法,至少这个天杀的老师也不会让他们真的去死吧。 吧唧,惨叫声瞬间断绝。 我不会死了吧...... 心生绝望的张溪再次发自内心的诅咒着那个人,自从他来了就没好事,这简直地狱一般的经历。 吧唧,吧唧,接连不断下落的肉酱再度成型。 张溪眼神木然的看着,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习惯这种状态了,他的心中不知该哭该笑。 不过,自己还没死啊......在某一刻,张溪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同时,上方传来一道声音。 李木踩在谷顶的石头上俯视着下方,一滩滩正在蠕动的血肉上弥漫着一层淡白色的光华,那道光芒维持着他们仅剩的意识。 “现在,开始测试,运用你们的知识,重新构建出自己的身体,然后爬上来,依次计分,前五名享有延长‘保护’的权限,当然也可以要求递减,我个人更推荐后面这个。” “不要磨磨蹭蹭的,这道保护可并非无限的,一旦超过那个时间,嗯,我会写报告的。” 原本慢悠悠的血肉团顿时加快了重构的速度,它们发出尖锐的嘶哑声音,向着上方前仆后继的涌着。 尤其是一团粉嫩的血肉更是当先冲出,它张牙舞爪的撞开身边的血肉团,一跃而起,疯狂的向着岩壁上方蠕动着。 张溪的心中闪过自己强行记住的那些知识,触手一般的手瞬间成型,左右交替,化作吸附的吸盘模样,原本一片模糊的身体渐渐有了个人形。 而其他的血肉团也不示弱,争先恐后的接连冲锋,而处在最前方是一道泛黑的血肉,以及一团发着紫光的血肉,在它们的‘身体’上显现出两张脸。 眼神严峻的江路,以及表情抽搐的法雅。 李木满意的点点头。 ............................. 张溪盘膝而坐,他的五指相扣,中心处一团白芒游离不定。 而在看着十米以外有一群纯白的雕像,它们的面部一片空白,只有如同简笔画一样的手脚,身体笔挺的立在原地。 但随着时间推移,那张空白的脸上逐渐显露出人的模样,就连身体也变得凝实,仿佛就像真人一般,张溪额头上的汗水也越发增多。 而其他的学生也在做着同样的工作,他们有的瞪大双眼,有的咬牙切齿,无一例外,他们的神情都很是专注,脸色则显得有些发白。 “....时间到。” 沉稳的声音响起,现在顿时响起一片喘息的声音,李木走在雕像群与学生们的中间,打量着其中那些面部轮廓明显的雕像,眼中闪过赞许之光。 片刻后,雕像的脸再度变作空白。 “你们的念与日俱增,已经可以成功侵入不设防的‘躯壳’中了,那么,接下来也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李木转身,对着学生们依旧是一脸沉静的发言,他们脸上顿时闪过糟糕的神情,面色都有些发苦。 每次对方一这样说,他们接下来的生活就会变得无比煎熬,上次也是,上上次也是,这次才刚适应不久啊! 望着众人哀怨的表情,李木面色一冷,决心刺激一下他们。 “你们,太过软弱,齐休也的确懒散,为了轻松,他只说一阶完善只需要到达15,却没有说异类们的那套标准。” 李木看着众人的神态,心中也明白,若是他们无法心甘情愿的付出努力,那么即使说再多也只是徒劳,于是,他提起他们如今最在意的话题。 果不其然,江路目光闪烁,法雅眼神恍惚,而其他各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这边。 “那个系统最多只是起到辅助作用,没有实际效益,只是让你们看到自己的努力成果,有着前进的动力,但单以那个数值而言。” 李木看着表情逐渐严肃的众人。 “30,才是它的标准值。” 众人不禁默然,一时都陷入了茫然之中,原本麻木的眼中却逐渐出现渴望的光芒。 “所以,继续开始吧。” 李木不在多讲,他单手一扬,原本白色的雕像上浮起一层黑色的气体,犹如活蛇一般的舞动着,显得无比诡异和阴森。 而单单只是注视那摇曳的身姿,就让在场的学生面色变得苍白,精神变得恍惚。 “对于现在的你们,只是单纯的强制‘链接’已经没什么作用了,现在请运用你们的智慧和毅力去破解那份‘防御’吧。” “运用平时的知识,完成一场酣畅淋漓的攻防战,这就是这次的课题。” 张溪望着那张牙舞爪的长条黑蛇,带着黑眼圈的脸上不禁带着深深的困惑,这次又该怎么办啊? ............................... “接下来是讲解知识的时间。”李牧敲敲身前的桌子,让视线浮动的众人注意一点。 听着上方传来的声音,张溪紧绷的身体顿时变得松软,他喜不自胜的挠挠脸,结果,虽然成绩并不拔尖,但他还是坚持到现在了。 原本这种他最为厌倦的课堂,如今已然成了他唯一的幸福时间。 学习万岁!运动最讨厌! 曾几何时啊,身为渣渣学生的自己还会想念起课堂的平淡时光,张溪心中感慨着,如同被幸福所包围,直到他听到那个课题为止....... “今日我们来讲讲类同于保密文书的四种解法。”李木语气郑重的说道。 张溪极力瞪大自己有些呆滞的眼睛,他之前听到了什么,莫不是出了幻觉? “例如,天者,一杀二,二杀三,三生万物,这一句话中,天是什么,万物又指什么?当然,我也知道这并非原文,这也只是一个例子。”李木微笑道。 嗯,不知道。 张溪眼神如同死去一般,他平静的看着对方,大概之后还会让交课堂作业,心中却在思考要选择哪个受罚方式吧。 “就字面意思来看,天就是某个源头,它生出一,然后在经过数次厮杀之后,诞生了万物,这样应该是一种解法。” 江路皱着眉头,整理着话语,将自己的思索一一道出。 “不错,但,还不全面。”李木先是点头,而后摇头。 江路挑眉,面色绷紧,顿时陷入思索之中。 “老师,这题超标了吧,正常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学的吧?”法雅轻轻一笑,她手指缠着橙色的发丝,放在嘴边轻吹一口,而后视线如电的看向李木。 “时间紧,任务重,自然也要加快些进度,在齐休回来之前,我至少要把你们打好基础才行。” 李木随即解释道,众人不禁恍然,确实如此。 要真要计较,他们的老师其实是齐休,这位也只是暂代一时,可他身为副院长,自然也要有所成果。 “我暂时不解上面那个例子,我重新说个简单的例子,比如,人吃了羊。” 李木看向江路,微微点头。 “最表面的解法自然就是通读,即名为人的存在吃掉了羊,很正常,很普通,所以人们下意识就会这样解释,但这同时也是最大的陷阱。” 李木的声音变得严肃,他振声道。 “假如我是这么读呢,人吃了,羊,在这个瞬间,只因为一个标点,这句话的意思就有了天差地别的区别,法雅,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女子,后者自信的一笑,朗声答道。 “虽然句子是人吃了,但主体却已经不是人,反而可能是原本作为猎物的羊,吃了人,平常的话,只要揣测一番,反过来读一遍,就可以知晓其中的真谛。” “正是如此,这就是第二种解法。”李木投以赞许的目光,法雅微微一笑。 (羊,人吃了,将简单的关系予以置反。) 杨潇潇不禁陷入震惊,如同按照这种解法,那最早提出的那个例子意思就会截然不同了。 且不论天为何物,在一已经杀掉了二时,二又怎么可能杀死三,即便真的杀死三,三又是如何死后衍生万物,天在其中又是怎样的立场。 诸多的疑惑在她的心中徘徊不去,令她不禁陷入沉思。 “人,吃了,羊,这就是第三种解法,人也好,吃了也好,羊也好,这三种结果并行存在,彼此无对应的关系,自然构不成联系。” (人是一,吃了是二,羊是三,彼此没有联系。) 李木瞥了眼杨潇潇,随后平静说道。 哗啦!杨潇潇的脑海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如果用第三种解法,那么在某个层面上,天,一,二,三,乃至于万物都同时存在。 也许它们确实在某一刻杀死了对应的存在,但那些存在依旧有着痕迹留存,或者说,并被真的被杀死。 无形的恐惧感和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杨潇潇的心中被绝望压倒,那样的话,怎么才可以确定最后的胜者。 “当然,还有第四种解法。” 李木平淡的话语将杨潇潇从绝望的思索中打断,她茫然的看向对方,李木微微摇头,眼神却异常明亮。 “只做简单短句,即人吃了,羊,而这样,看似意思与一开始相同,实则也有微妙的不同,不过,这就是结合相关的资料分析了,即我们通常所指的‘隐喻’。” “在有些时候,‘羊’也可以作为感慨词存在,那么话语的实质意思就只有人吃了,至于吃的什么。” 李木忽地笑了笑。 “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而根据其他解法的不同,就连标点符号也会有不同的注释和理解。” “老师,我觉得这样只是在抠字眼,没什么意义啊?”张溪苦着脸看向对方,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用。 力量可以打倒别人,那么这能干啥,专注于绕晕对方,让对方笑死吗? 也太可笑了,张溪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优越感,在这方面,在素来以哲学出名的国家长大的他从来不畏惧任何争辩。 杨潇潇原本正容光焕发的听讲着,闻言,炽亮的黑色眼眸看向这边,脸上不觉有些鄙夷,像是他说出了什么可笑的话一样。 “那么你觉得什么有意义呢,是找到什么神功秘籍,按图索骥的修炼,还是得到先人的神念传功,从而威名远扬,那样的更为明显的成果更好吗?” 李木直直的望着张溪,如同看到他内心曾经臆想过的内容,他不禁面红耳赤的大声说道。 “那有什么不对,这世界上不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吗?!” “你说的在理,你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理解力量的重要性,可我只问你一句。”李木神色平淡,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目光炯炯的看向面带不甘的张溪。 “秘籍中只有传人知晓的隐晦秘密,你知道吗,神念中可能隐含的夺舍危机,你知道吗?” “不,你不知道,你只会觉得是自己走了大运,别人都是蠢货,但,你真的不明白吗?” 看着那道变得严肃的视线,张溪的后背顿时一湿,透心凉的冰寒让他原本沸腾的大脑彻底冷却下来,理智再度回归。 这一刻,心念电转,他明白了这堂课的意义。 “单纯的文字并不能显示有过力量之人的心理想法,为了保密,以及报复,它们会将自己的力量来源隐藏起来,用只有自己知道的符号,意思替换原本的内容。” “有时候,你看到那些只存在于书面的文字,你揣摩一阵,自以为得计,顺顺当当的修炼下去,修为渐高,却不知自己早就成了被蛊惑的虫卵。” “对了,还有那些所谓的善意神念,它们往往自述自己昔日如何功亏一篑,让你继承它们的衣钵,只求你日后做某件事,而后飘散而去,有时也会随时陪伴你左右。” “有危险它扛,有好处你享,对你就像亲人一样,而你心中感激,对它越发深信不疑。” “你觉得它对你毫无野心,殊不知,当你的身体,心灵,本质都被它的力量所污染后,只要对方一念之间,你就会失去自我,沦为傀儡。” “初时不觉有异,待已经无法挽回,才能察觉到那份端倪,但到那时已经太晚了。” 李木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沉痛。 “正是因为我们走过种种错路,滴滴血泪都浸透在那段历史中,所以才不想看着你们再度犯错,犯错不可怕,怕的是知错不改” “我们必须研发属于自己的力量,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都要有独立自主的权力。” “那将是独属于我们自己的道路,再也不需要哪怕明知有异,也必须踩下去才能知晓的那种无力了。” 李木的神情变得淡漠,他目视前方,如同在注视着某道风景。 “天者,一杀二,二杀三,三生万物。” “我的观点是,天化作一,将衍生的二杀死,用二所化的躯壳将二度衍生者掌控住,然后天堂皇的居于上座,俯瞰着二生的万物。” “万物因而求死,唯天者独求活。” “人并非天生伟大,唯有倾力而为。” “当然,这也是我的个人观点,你们听听就好,不要放在心里,我最后再给你们一句忠告。” 李木瞥了眼挂钟,随后沉声说道。 “他人的话语皆不可相信,即便是我,哪怕是首座,甚至于那位大总统也一样,不可偏听,不可盲信,权威唯独不在他人口中。” “因为即便是我此刻深信不疑的东西,说不定也是他人刻意灌输给我的错误知识,你们不需要为我的错误弥补,只需要为自己负责。” 李木平视众人,态度诚恳的说道。 “那我们应该相信什么?”一直沉默的科尔金出口问道,但他的脸色依旧显得很是淡然。 李木轻抚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不知道该相信什么,就问问自己的心吧,哪怕那并非正确,但对你自身而言,那就是最正确的道路。” “不是被他人指使被动的去做,而是主动去选择,自己想去做什么,一切都在于你自己。” 李木笑了笑,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张溪沉默着,一直到李木快要出门,这才高声大喊。 “李老师,我果然还是坚决不赞同你的观点!” “这就对了,哈哈。”李木顿时发出笑声,随后他补充道,“记得交课堂作业,我明天来收。” 空气瞬间变得凝固,在场的学生都望着张溪,眼中带着想要吃人的光芒。 张溪嘴角抽搐,心中则分外感到委屈。 不能这样啊,这是公报私仇,说好的让自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呢? 第152章 霜色如故。 一道白色的小路,路旁是迎风招展的大叶绿树,成群的鲜花低矮着身姿,送来道道芳香,嫩绿的田野之上工整而朴素的房子屹然而立。 相比其他地方热火朝天的拆除气氛,这里则仿佛被人世遗忘一般,显得无比静谧。 飒飒飒。 微风拂过叶片,带有犹如笛音的清脆声音,听上去格外悠扬动听。 然而,一个男子走在小路上,却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他抬起眼,眺望着道路尽头,肉眼可见的白色建筑,那是宏伟,秀美,带着异域风情的庄园。 这样真的好吗? 齐休在心中反复的问着自己,但他的脚步却在繁杂的思绪中一步步的靠近那里,如今的两人所在之地。 “当然不行啦!” 一道凛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法,他的身体一瞬间调转了个方向,急促间,他只望见一丝霜白的秀发。 空中一阵波纹闪过,齐休的身影顿时消散在原地。 而在白色庄园的某处房屋,缇亚侧身坐在窗口,眺望着远处,脸上带着充满余裕的笑容,那笑容既显得自信,又十分强硬。 “哎呀呀,还是这么做了呀,缇亚很生气哟,之后要怎么处理呢?” 张开的手掌上抬,她将其放在嘴边,然后轻柔的一吹,无数带着霜华的冷气就散入身前的空气中。 “去吧去吧,令缇亚的意志得以贯彻,给调皮的大姐一点惩罚吧,嘻嘻~” 光华在空中流转,随后轻声颤动,逐渐失去了身影。 缇亚的手上扬,托举着下巴,眼神悠然的望着远处,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淡漠,犹如高高在上的‘天’一般。 咻,呼。 齐休眼前一阵恍惚,眼前的人放开拉住他衣角的手,然后伸手压压褐色的帽檐,对着这边露出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庞。 “哟,又见面啦,齐休~” 雪莉语气欢快对这边挥手,脸上带着明媚而大方的笑容。 绢白的淡白上衣,内部是白色的衬衫,下身一条黑色的裤子,头上则是褐色的圆角扁帽,与其说是女性,倒不如说是男子气十足的装束。 “......您这是?” 齐休皱着眉看着雪莉,面上闪过惊疑之情。 “这个嘛,出行在外,总要方便一些呀。” 雪莉毫不在乎的说道,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至于她之前出发前所穿的蓝色长裳则被她抛之脑后。 “好啦,走吧,走吧,我好不容易才骗过她,要是被逮住可就不好了。” 她不在意的摆摆头,左右打量一番,就向着某处走去。 齐休停在原地,心中有些迟疑,但见到对方停下来,对着自己连连招手的样子,他心中一叹,还是跟了上去。 没办法,技不如人,只能听之任之。 “齐休你....嗯,太麻烦了,就简称你q吧,我可不擅长记人的名字啊,好好感激我吧。” 雪莉回过头先是露出微笑,然后露出不服输的表情,眼眸深处有些得意。 “....您这不是好好的记着吗?”齐休叹息的道了一句,引起前者的哈哈大笑。 “接的好,我这‘笑料’大王认可你了,q...嗯,齐休。” 雪莉竖起大拇指,然后口中称呼随之改变,并没有因为齐休实力低下就歧视他的存在。 “我能问问为何要带我离开吗,以及.....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齐休走在她的侧身,略加思索后,话语脱口而出,眼神变得专注。 “嚯嚯,真直接呀,不行哟,齐休,你这样迟早会被女孩子们讨厌的,这么追根问底,不过嘛,我也讨厌那种谜语人,就老实的告诉你吧。” 雪莉先是一脸严肃的对着齐休摇头叹息,随后,眼中闪过看好之色,欣慰的目光投注而去。 齐休心中先是一阵无语,随后某道疑惑悄然爬上他的心头,对方的话听起来就像没把自己当女孩一样,虽然对方确实地位崇高...... “嗯哼,从哪里说起好呢,真是烦恼。” 雪莉苦恼的捂着脸,而周遭偶然路过的行人却像没看到两人一样,依旧是同伴有说有笑的走着,齐休看在眼里,心中闪过一个猜测。 “为何我要带走你.....这个问题很好!”雪莉放下双手,霜色的眼眸看向齐休,那与贝露莎有几分想象的面容令他有些怀念,不过,在这里,应该是后者像对方才对。 “就像我过去对你说的一样。”雪莉的声音变得冷淡,她不再注视齐休,而是直直的望着前方。 “那孩子可不能用简单的任性能够形容,只会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在意,至于其他的存在,在她的眼中还不如一介虫豸,正因为此....所以危险。” “齐休,若你在路旁遇到一支美丽的小花,你会怎么做?” 齐休略加思索,便道出了自己的答案。 “因为只是路途上的风景,所以我大概是记住此刻的心情,然后怀着这份美好期望,等待着下次的相遇,也许不是同一朵,但那也是足以让人欣喜的未来。” “哦,你倒是蛮随性的,不过呢,也许错过这次相遇后,就再也遇不到同样的风景了哟,就算这样也不后悔吗?” 雪莉的声音变得有些柔和,她温声道。 “就算那样,也并不妨碍我记住那道风景,以及那时的欣喜之情” “万物皆会腐朽,时间也并非永恒,就连记忆也会褪色,但,我却不会。” 齐休神态平静,如同在讲述一个必定的真理。 雪莉转过头,望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兴致盎然的笑容。 “我不讨厌自信的孩子,不过,还是等你足够强大时再说这话吧,现在的话,就连我都不会心动哦。” 她摇摇手指,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齐休视线一顿,眼神怪异的瞄了她一眼,随后微笑的说道。 “......您多虑了。” “我又没说我!”雪莉愤愤不平的嘟囔着,随后,她神情一冷,看向前方,无数带着寒气的雪花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单臂抬起,手指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无数丝线在内部若隐若现,雪莉的神情变得肃穆。 “喏,你看,很霸道的孩子吧,这也是在警告我呢。” 雪莉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身前一道道波纹荡开,无穷无尽的白色丝线自虚空生出,缠住霜色的雪花,随着啪啪啪的声音,两者同时泯灭。 “面对即将逝去的美好,有的人选择放手,有的人展望未来,但也有人不甘的用强硬的手段定格那份美好,要将那份短暂化作永恒。” “缇亚就是那样,她渴望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的一切全然不顾,而我在过去也曾见过她几面,那时的她总是一脸阴郁的表情,如同处在与世隔离的角落中。” 雪莉的眼中浮现一抹忧叹,随后眼神变得冷静。 “但她并非脆弱无力的孩子,而是拥有力量的存在,为此,她可以选择任性,她只是刻意的将自己置于弱势者的局面,然后等待着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雪莉的目光看向变得沉默的齐休,他有些困惑的语气响起。 “缇亚.....莫非是贝露莎的小名。” 在同一瞬间,齐休也在记忆的一角找到一副画面,那是一个阴沉的女孩子,整天游离在人群之外,但也没有人敢去接触她,因为那双眼睛。 那双如同在地狱深处爬出来,诅咒着所有人,充满憎恨的眼睛。 那时她,眼中是暗色的金眸,边缘一圈霜色,整个人显得诡异而阴森。 而自己...... “类似于,但也不能等同,有时候我也会对贝露莎心中有愧,所以才会友好的对她,但就我自身而言,还是对缇亚更加....亲近。” 雪莉默默的摇摇头,口中漏出一丝叹息,语气却变得冷肃。 “你此刻去缇亚那边也暂时不会有事,但她会尝试把你变成‘原先’的模样,因为那才是她所爱的宝物,而到了那一刻.....” 雪莉看向齐休,露出挑衅般的笑容。 “对她而言,只有那一瞬的你才是你,至于其他的,她才不会管,你也不想成为一个‘冰雕’吧。” 虽然雪莉口中说的好笑,但齐休的心中却如同被冰冻一般,一股寒气自心底涌起,甚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者说,这个时间段上的贝尔克对你可是很好奇的,为了你的安危,我也不能让你见到他才行。” 雪莉话锋一转,忽然提起另一个人,齐休的目光不由一顿,是那个在后世未曾留名的强者。 “过去的强者们,受自身的道路和魔神影响很重,可以说,甚至有些行动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决定的,还是受到了影响。” 雪莉语气淡淡,随后看着齐休。 “你说,若他们见到你这个大魔神的相关者,他们会怎么做?” “嗯,顺带一提,虽然他们这个时代和神殿关系恶劣,但随着后世他们被封印,有大量的线索被披露出来,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倒向了神殿。” 看着齐休难看的脸色,雪莉饶有兴趣的补充一句。 “而且,对于强者而言,往往可以用未来覆盖过去,你说,‘现在’的他们会怎么看待你呢?” 齐休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若照对方的说法,自己就算在过去也是危机重重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你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看着齐休凝重的表情,雪莉的面孔瞬间变得明媚,她大笑着连连摆手。 “我可不是坏孩子,不会把你卖了的,放心吧,至少...安德里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她的话语稍稍停顿,然后笑着说道。 “即便是在过去,他也会有所察觉的,你也明白吧,神殿可是与他互不干涉的,至今仍将他称作那个,或者教授。” “虽然现在用的比较少了,不过据说在过去,教授就是他的别称,很离谱不是嘛,要是长出胡子,会不会更形象呢...哈哈。” 雪莉顿时乐不可支的笑出声,看起来是觉得那个别名十分好笑。 齐休点头,他也听说过这个话题,不然也不会用那个名称威胁过一开始的莉朵。 “那我们到底去哪?” 他依旧执着的问道,雪莉的笑声一停,眼角抽搐的看着他,深深的叹息一声。 “真是的,我就是不想说就转移话题的,看看气氛啊!” 齐休却只是看着对方,眼神无比坚毅,雪莉移开目光,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是我老了吗,明明以前很有效的......” 她嘟囔着,随后手指放在嘴边,声音变得轻灵,对着齐休露出俏皮的笑容。 “尊重女性的隐私,这才是男士的风度哟~” “......您不觉得这样才是有失风度吗?”齐休无言的看着对方,口中轻声叹息,明明是个首座,为何对自己的态度就这么随意。 “因为我认识竹行先生,自然会对他的儿子多关照一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齐休早已习惯这些读心的家伙,只是那个名字.....他的记忆中浮现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您还真不会说话,纵然认识他,也不该在亡者的亲属面前提起吧。” 齐休指着自己,面容极其平静,真亏对方还记得那个人,连他这个儿子都已经遗忘了对方。 “竹行先生在我起步时也给了我不少鼓励,还是我最初的粉丝之一,我自然不会遗忘,要不然,我才懒得管你。” “别看我态度亲切,其实我可是被评价性子顽固又冷淡,甚至被骂虽然看着亲切,但却总觉得十分遥远,嗯,那也没办法,既要高雅又要亲切,我也只好选择平均值啦。” 雪莉愤愤的拍掌,周边的霜色雪花则被大量产生的白色丝线掩埋,周遭空间再度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的平静。 齐休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各种空间褶皱,不禁在心里想道。 “只要不亲身面对她,我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你就安心的跟在我身边,至于缇亚....呃,之后见到...再说吧。” 雪莉勉强一笑,额角有冷汗滑落,她若无其事的伸手抹去,强装镇定的走在前方。 齐休摇头,跟上了加快脚步的对方。 .......................... “就是这里吧。” 杨自在身影诡异闪现于一处,躲在屋角的阴影处悄然向外窥探,视线的远处站着一排军容肃穆的兵士,他们目光冰冷的凝视着四周,手上黑色的手套在阳光下发散寒光。 而在把守的关卡深处,有一片方正规整的建筑群,里面不时有人走出,然后飞向高空,而内侧的那道漆黑门户却如同深渊一样,吞噬着一切的光亮。 “这下要怎么进去呢.....” 杨自在眉头一皱,在观察片刻后,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己也没有把握混入那个重兵把守的地方。 “赌一把吧。” 心中犹豫片刻,他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为了那个目标,纵然死去也无妨,就让他拼命挣扎一番吧。 想罢,他解除自己的伪装,面色自然的走过去,看着军士们戒备的目光,他冷静的说道。 “请去联系格兰主帅,我有关于白鸽的情报。” 军士们瞳孔一震,随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那道漆黑门户中传来。 “那就进来吧,我等你多时了。” 杨自在态度镇定,他脚步平稳的走上去,而军士们默默的空出一条路,注视着他的身影。 看着眼前幽深的门户,漆黑不见五指,杨自在心中咬牙,一瞬间迈了过去。 哗啦,哗啦,翻页的声音传来,他眼前朦胧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在翻阅手中的书籍,脸上带着若有所思之色。 而后,他的目光从书上离开,看向了杨自在,那霜色的眼眸让杨自在心中一动,果然是他。 “既然知道白鸽,那说不准还有些价值,未来人,来试着说服我接受你的提议吧。” 霜色的长发披散而下,俊逸而明净的面孔对准这边,那张面孔像极了贝露莎,不,应该是后者像他。 诺伦家族的掌权者,格兰*诺伦,也是如今军中的最强者之一。 第153章 目光 西式的庄园逐渐远去,周遭是充满‘特色’的个人房屋,两人游走于期间,也并未有其他人发觉。 两人自西北的方位而来,目的地是东南的某处。 “啊,说起来,竹行先生和夫人可是很恩爱的,让我都觉得有些羡慕。” 雪莉猛地一拍手,脸上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情,而面对再度提起的这个话题,后者眉头微皱,语气不爽的开口道。 “......您确实很不会说话呢,不过,我反而理解到了一点。” “以您的年龄也到该烦恼这些东西的时候了,毕竟快四十了。”齐休笑的灿烂的看向对方。 雪莉瞬间变得沉默,她面带担忧的看着齐休,表情有些忧郁。 “......三十出头也算四十吗,我倒是第一次听闻,那我岂不是已经步入老年啦,真是让人忧伤的话题,唉。” 她深深的叹息着,倒没有寻常女性对年龄讳莫如深的样子,反而十分的坦诚。 “......是我的错,抱歉。” 面对齐休老实的道歉,雪莉这才打起几分精神,表情中依旧显得有些泱泱。 “没什么,人总会老,换句话来讲,这说不定代表我学识渊博.....嗯!”雪莉的表情变得明媚,眼神放光。 “哼哼,不错,发现了我的新一面,很好,很好。” 她满意的点着头,表情十分的愉悦,而她的目光也在同时看向齐休,微笑的看着对方。 “不过,齐休同学,竟然敢反驳长辈,这可是不敬之罪,我可要罚你了。” 雪莉露出狡黠的笑容,神情十分的亢奋。 “如您所愿。” 齐休心底叹息一声,随后放平心态,等待着对方的处置。 “不要这么紧张,充其量只是路上的闲聊,我的口风可是很紧的。”雪莉自豪的拍着胸膛,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 “嗯....说到底我们平时也没有交际,可以说的话题.....哦!对了。” 雪莉低着头沉思片刻,眼神发亮的抬起头,她笑眯眯的看向齐休。 “啊,说起来,你认为现代的那些偶像,哪个你印象最深呢?放心大胆的说吧,我可是心胸十分宽广的人。” “也不用非说贝露莎的好,作为她的长辈,关于某些传闻和内幕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面对雪莉若有所指的话语,齐休几乎没有犹豫,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自然是伊贝尔,不可能是其他人。” “果然呢,纵然在我的眼中还有些拙劣,不过,对于怀旧的人,以及新生代来说,果然还是她最显得出色,嗯嗯,我的眼光果然很准。” 雪莉连连点头,眼中则闪过自豪之色。 “齐休,你知道吗,在伊贝尔之前从未有外族加入偶像的行列,纵然偶像也并非十分光鲜的职业,既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只是囚禁着野兽的笼子。” “但我却是发自真心的爱着这份职业,渴望让它越变越好,补足人们心中所缺少的那份柔软,这样一来,我们的国度才真正有着未来。” 女子的眼中充斥着希冀的光芒,霜色的眼瞳深处驻扎着梦想的辉光,照亮了她原本就显得超然的面孔,这一刻的她可以算的上是真正的‘偶像’。 齐休凝视着那道充满理想光芒的身躯,不知为何想起了某个男人,那是在那片昏暗的大地之上对他自述着希望的化身。 而面对那只伸出的手,无法‘理解’的齐休选择了拒绝,因为那样风险太大,最重要的是对他毫无利益。 但若是现在的话,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结果还是一样,因为我还是我。”齐休低声自语着,心灵变得通透,脑袋深处弥漫着一种清凉感。 “.....嗯。”雪莉望着齐休,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她犹豫片刻,伸手拍拍齐休的肩膀,眼中带着祝福。 “没关系,我很强,所以只要前进就好,心中满怀期待的在某处再度碰面不也是一种乐趣吗?” 雪莉俏皮的眨眨眼,齐休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顿时变得舒缓。 “啊,扯远了,咳,我要说的是,还好我不用再当偶像了。” “以纯洁为卖点更是十分的艰难,各种复杂的要求,简直是在刁难。” “被人拿来比这个,比那个,还不能大声怒斥,比坐牢还苦,伊贝尔真是可怜呐~” 雪莉忽地得意的一笑,脸上浮现幸灾乐祸的神情。 “权力真棒,可以自由的审察别人,什么小裙子,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再也不想有了,不过,别人穿裙子也蛮不错的,嚯嚯。” 齐休怔怔的望着对方,忽然明白对方为何会从政法部的门面,变为军部的人了。 “才不是那样,只是因为军部可以自由组建属于自己的军团,而且各种秘辛和消息都十分充足哦,嘛,不过,其实还是半逃着过去的。” 雪莉的身体颤抖一下,脸上露出后怕之色。 “原本和琪拉闹了矛盾就很麻烦了,神女一脉竟然针对我,简直不是人,大家明明都曾是一家的,不过,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雪莉心有余悸的看着齐休,嘴角却勾起一丝弧度。 “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要被正面碾碎了,那才真是的惨不忍睹,哈哈...咳咳。” 雪莉一脸想要发笑的表情,却强行止住,她咳嗽一声,竭力让自己表情显得庄重一些。 “琪拉也真是惨,哈哈,被漫不经心的那个家伙击败,夺走了政法部门面的招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让她再针对我,哼哼。” 齐休心中浮现一个名字,在这位偶像首座之后的某人,那应该就是那位被誉为绝代青女,以及光辉之人的存在。 “我刚好那段时间和那些老家伙拍桌子,说凭什么不让皇女加入偶像行列,从来就没有约定熟成的规定,嗯,结果,虽然同意了,不过我也被逼着离开了。” “真是走运!” 雪莉望着天空,口中则在喃语着,言语中满是庆幸。 “还有那些粉丝,表面说的永远支持我,我说要组建军团也是一口答应,结果最后却说着幻想破灭,这不是我们心目中的偶像全跑了。” “而且之后我还在其他偶像的队列中发现了他们,嚯,真是可笑!” 雪莉咬牙切齿的说着,口中则在低声诅咒着。 “.........” 齐休心中无语,反而觉得那些粉丝很正常,他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却发现雪莉的面容忽然变得沉默,她心神不宁的低着头,口中则在念念有词。 “一定能成功的.....一定.....一定.....” 齐休侧身环顾,眼前是一道高层的别墅,外墙偏于淡蓝,房顶是白色,灰色木制的大门在中间凸显着存在感。 “这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他转头问着对方,雪莉吓了一跳,然后魂不守舍的看了齐休一眼。 “嗯...没错....” 她的声音无比细微,与之前的活泼截然不同,齐休的心中不由有个猜测,恐怕,之前对方一直找自己对话,也只是为了舒缓心中的不安。 但随后,他将这个阴暗的猜想压下,纵然如此,也不能否定对方想要安抚自己心灵的想法。 齐休转过身,迈步走向大门,身体的寒毛忽地竖起,若干道威势极强的视线投向这边,待见到齐休身边的雪莉,不禁漏出数道惊愕的声音。 “咦,那是?!” “怎么可能.....” “确实很像,甚至可以说一摸一样。” 雪莉抬起面孔,霜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她越过身体僵立原地的齐休,脸上浮现笑容,眼中带着感激,随后,她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随后手指轻敲门户。 咚咚咚。 “.....谁?”充满戒备的声音传来。 雪莉的视线不禁一晃,她表情柔和的回答道。 “代号,白鸟,特意为两位而来。” 门缓缓的拉开,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后,李如初忽地惊叫一声,怯怯的望着对方,眼中有些恐惧。 “不,你不是,你——” 雪莉用手抓住即将合上的门,她眼神温柔的看着面露畏惧的黑发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 “虽然前面是谎言,但后面却不是谎言,你好,李如初。” 雪莉友善的伸出另一只手,眼中满是诚恳之色。 李如初顿时僵在原地,眼中满是困惑,不知如何是好。 “我早就说过啦,来的不是坏人,你戒心也太强了,如初。” 一道蹦蹦跳跳的身影进入雪莉的眼帘,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小裙子的圣洁少女,她挡在李如初面前,态度泰然的向着这边伸出手。 两只手顿时握到一起,只是前者呆愕,后者平静。 “初次相见,很久不见,以及.....”伊蒂亚嘴角勾起,眼神变得炽亮,“欢迎来到我的剧团,姐姐。” 雪莉不由呆在原地,为何她会知道。 伊蒂亚忽地捂嘴轻笑,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 “.....以上都是演技,嘻嘻,被骗到了吧。” 雪莉身体一顿,脸上这才露出牵强的笑容。 “被骗到了,真是厉害呐。” “对吧,不过呢,我真的觉得姐姐很有亲近感,也许在哪里相遇过,嗯....不知姐姐是否知道我过去的事呢?” 伊蒂亚郑重点头,随后眼神真诚的盯着对方的脸。 雪莉不禁变得沉默,很少有人知道,伊蒂亚并非在森之联邦出生,而是某人将八岁左右的她捡了回来,而那时的她一片空白,毫无之前的记忆。 而后,直到伊蒂亚身陨,她都没有找到自己过去的记忆。 但....她是清楚的,因为她清晰的看到了对方诞生的经过,而那也是她提前预支的代价,而那也是她今日来此的理由。 她张开口,就要说出那个真相....... ............................. “.......白鸽自那以后就是作为隐秘部队存在,而我也从各种方面了解到这一点。” 杨自在旋即闭上嘴,凝视着若有所思的格兰,后者转过目光,打量一番他后,眼中闪过有趣之色,他对着某处笑道。 “西山老弟怎么看?” 杨自在惊悚的望过去,本该空无一物的那里忽地出现一道身影,他穿着淡蓝色的长裳,面色冷漠的看着这边。 “虽然只是一些表面的情报,不过的确是白鸽的信息,真是有趣的发现。” 白鸽统帅,洛西山露出阴森的笑容,左脸上的疤痕显得异常狰狞,杨自在不由呆在原地,自己这是被对方逮了个准。 “呵呵,那就好,我一开始还以为是第4万多号的骗子,打算戏耍他一番,不过既然是真的,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格兰摆摆手,便再度沉浸于手中的书籍,面露沉醉之色。 洛西山摇摇头,站起身走向严阵以待的对方,面色变得冷漠。 “不要负隅顽抗了,虽然你经过了乱流,还侥幸未死,但你还是需要回到属于你的时代才行,这里没有你插手的余地。” 杨自在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他在心中对着齐休抱歉一声,随后面色变得坚毅。 “....我在这里还有未竟的愿望,在那之前,我绝不离开!” “泯顽不灵。”洛西山摇摇头,大手随即伸出,瞬间化作遮天巨手,如同五座山峰一样压了下去。 杨自在一脸不屈,钢铁的色泽在皮肤表层显露而出,一柄浑圆,尖锐的长枪显现在原地,带着若有若无的咆哮,向着天空扎去。 洛西山目光一动,然后露出冷笑,仅仅如此,并不足以抗衡他。 “嗯?”沉浸于书中的格兰动作一顿,他诧异的看向深处,那里一道声音传来。 “他是我邀请来的,两位就请暂时视而不见吧。” 带着温和的语气,面容俊逸的安德里出现一脸虚弱的杨自在身旁,他左手轻弹,上空的巨手顿时如烟雾般消散。 “......”格兰眼神严肃的盯着对方,连手中的书歪了也没有察觉。 “教授。”洛西山低声喃语,随后摇摇头,身体在原地崩解,就此消失不见。 “大总统.....”杨自在念着对方的称呼,眼神无比复杂,而后者则是一脸关切的望过来。 “没关系,一切有我。” 他微笑着,碧蓝的眼眸中闪现着白色的光芒,如同在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里一般,那份姿态明明显现出和善的样子,却给人以无比遥远的印象。 “我在注视着,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既然你想要知道,我也不会阻拦你。” “不过呢,我也提醒你一句吧。” 安德里的目光变得幽深,他如同注视着远方的某人一样,神色隐隐有些冰冷。 “一切皆有定数,除非你超越了那个。” “好了,走吧。”安德里笑着拍拍对方肩膀,随后手指一样,后者顿时昏迷过去,身体缩小了无数倍,安德里轻轻的将其放在掌心,然后再度走向了那一片漆黑的深处。 沉默无言的格兰身边空无一人,他凝视着那片黑暗,脸上失去了表情,眼中带着宛如污泥的憎恨之情。 “我不会忘记的,畜生!” “永远不会,你这个凶手......” 然而,那片深处至始至终毫无回应。 “老哥,你又打架了,真是不涨记性,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暴躁啊?” 第154章 静置若死 “是我先惹事的吗?!分明是他们满嘴喷粪!” “粗口啊粗口啊!你就是这点不好,稍微不顺就骂骂咧咧,这里可不是那个偏僻地方了,你也不再是那个小霸王,成熟一点好吧。” “什么成熟,要是成熟就是当受气包,老子情愿永远这样!” “你这是什么口气!张口闭口老子,你当谁老子,我们的老子早就死了!你也想早死吗?!” “......我没那么说,我..我只是气不过,他们要只是说我还好,但他们还.....” “说我对吧,哼,我也不是料想不到,就因为我们是移民的孩子,就要被蔑作叛徒,大人们也都是一群骗子,说什么好生活,结果都是谎话。” “.....老妹,我们要不回去吧,这里....不适合我们.....”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闯出个名头,让那些人后悔,在这里逃避......我就真的输了。” 如同海浪般的灰色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银色的发卡绑在右边的头发,英气十足的黑色宝钻凝视着眼前狭小的屋子,她朝着天空握紧拳头,脸上露出不服输的神情。 “怎么可以认输,我可还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啊!” “夕柚......” 虽然有着比起同龄人更为壮实的身体,只是眉间依旧残留一丝稚嫩,穿着简单的灰色衣服的劳勇怔怔的看向眼前如同在放射光芒的女子,心中复杂莫名。 什么时候,那个怯生生的家伙也长大了,不再躲在自己身后哭泣。 一时间,他说不出自己是欣喜,还是遗憾,心中既有对方和自己渐行渐远的感伤,也有对其志向的欣慰。 所以....他无法劝服对方,就像那时一样,劳勇的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成熟,就像一瞬间长大了一样。 “夕柚,不要离开我啊。”劳勇嘴唇颤抖,他的脸上露出如在哭泣的表情。 夕柚脸色一变,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口中则在轻声抚慰着。 “这是什么话,我可不会离开你,毕竟这么愚笨的大哥,一旦离了我大概连生活也会很困难吧......不可能离开的。”显得有些男孩子气的夕柚露出羞涩的表情。 “真是,不要让我这么说这么害羞的话啊!”她奋力锤了对方一下,脸上还残存着害羞的红晕。 劳勇哽咽着点头,他的眼中闪过决然,而后,他如同在宣誓一般,语气庄重的说道。 “.....嗯,我们一直相互扶持着走来,今后也会永远这样走下去,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那个还是有点......”夕柚困扰的看着他,迎着劳勇的目光,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将话语吞了下去。 她望着他,眼神变得柔和,就连平素凶巴巴的语气也变得温柔。 “究竟谁才是妹妹,大哥你也太会撒娇了,好呀,毕竟我也并不在意他人,就算做一对永远的兄妹也不错,约定好了哦。” 夕柚伸出小拇指,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劳勇望着她,望着那张笑脸,心中反而越发痛苦。 此刻的她的话语一定是真实无疑的,就如她所言,两人相扶着长大,彼此亲密就像同一个人,但保持这个关系的前提是她没有遇到那个人。 那个洋溢着活力,却将她的视线,心灵全部夺走的魔性女子。 最终,她从自己的身边远远的逃开了,因为,他们只是兄妹。 但,即便如此。 “嗯,约定好了。” 他伸出手指,钩住那细小的指尖,向下压了几下,以此作为缔结约定的契约。 劳勇露出笑脸,手掌抬起,用力的揉弄着对方的头发,引起对方不满的痛呼之声。 “好了,我也要出发了,接下来,就是属于我这个大哥的时间了,你只需要等着就好。”男孩的眼中闪现坚定的意味,他背过身,嘟着嘴的女孩则愤愤不平的看着那道身影。 而转过身的劳勇面色却变得冷漠,他在这一刻深刻的明白了一个事实。 存在这里的并非和他相互扶持的妹妹,只是一个单纯的‘玩偶’,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在对方的面前展现敌意。 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去接你了。 对着记忆中的那个妹妹轻声述说着,而那个女孩对她露出远比这个‘玩偶’更加鲜艳的笑容。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她双手抱胸,刻意发出不满的言论,等着那个笨拙的大哥向自己道歉。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 但,这次,她却没有如愿,那道身影脚步毫无迟疑,直直的离开了这间狭小的屋子,听着那道木门合上的声音,夕柚不由变得愕然。 她左脚不由的前移,步伐急躁的追了上去,脸上却浮现担忧的表情。 “我错了还不行嘛,再像以前一样,不要丢下我啊。” 在低声嘟囔中,她一把抓开了木门,眼前强光闪过,一道粗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令她熟悉的傻笑。 “真是...不要吓我啦。”她不禁抱怨起来。 “恩?!有谁敢吓我妹妹,看我不揍死他!”劳勇双目圆瞪,眼中带上煞气,拳头则在蠢蠢欲动。 “所以说!为何你老想着用拳头啊!”夕柚高亢的声音顿时响彻四周,惊起鸟雀一片,它们嘎嘎的离开这处散发着异味的猎场。 “.....满足了吗?” 耳旁传来一道淡然的身影,一身黑衣的劳勇睁开眼,眼前是光怪陆离,如同在海底仰望蓝天一般的怪异场景。 他对此熟视无睹的移开目光,身侧挂着神秘微笑的江流则轻声询问着。 “只是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没什么好在意的,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的。” 劳勇将心中涌出的些许留恋斩断,平静的回答道,忽然,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道身影。 “雪莉还是没来吗?” “看起来是的,乐在其中的她都忘了和我们约定的事了。”江流耸耸肩,面上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我倒是很难理解啦,那些可只是一些历史中的幻影哦,对它们付诸情感...噗嗤,看来我们的小女王大人还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啊。” 江流哈哈大笑着,言语中却充斥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情,忽地,他眼前一道光华闪过,他面色发寒的后退一步,淡漠的双眼凝视着劳勇。 “......你做什么?” 劳勇收起尾端的手指,眼神微微有些波动,那份触感似乎在停留在手上,他看向江流,面色显得格外冷淡。 “不要做这种无谓的举动,我们这些人大多可都是为了死去的某人来的,嘲笑它们,即便是一个幻影,也不该是你这种自矜聪明的家伙所能做出的行动。” “所以....收起你那无聊的试探吧。” 劳勇三言两句道破对方的真实目的,江流原本脸上的冰寒瞬间化去,他悠然的变出一把折扇,轻轻拂动着自己的发丝,看上去显得极为儒雅。 “这样才对嘛,你们坦诚,我也放心,毕竟这次的罪魁祸首是我,就算是我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吧。” “只要此行的目的达成,让李默总统掌握权势,我们就都能迎来幸福的结局。”江流笑了笑,看向表情有些冷峻的琪拉,眉头微挑。 “对吧,琪拉小姐,你也能有一个快乐的同年,甚至比现在权势更高哦~” 琪拉冷冷的看了江流一眼,扭过头去,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不理我啊...”江流手中折扇一合,杵着额头,作出一副感伤的模样。 而随行的还有巡逻队唯一高层格林顿,掌控科学院的血博士里索,神色刚毅,双手双脚带着锁链的陈刚,以及一脸平淡的令茂。 一行七人望向那片朦胧飘忽的场景,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接下来就让我们去看看这个联邦所隐藏的秘密吧,向着‘历史’的更深处前进。” 江流的眼神变得邪异,周身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文书显现而出,他大笑一声,飞身而起,冲破近在眼前的‘迷雾’,短暂的开辟出一条道路。 “速速跟上,通道维持不了太久。”在通道的另一侧,传来了有些飘忽的声音。 众人默不作声的跟上,劳勇忽地抬起头,心中有些凝重。 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可不信对方真的是为了另一个总统来的,毕竟,说那位好话的也只有那些昔日的强者,就他们自身而言,反而是更习惯安德里的统治。 要说只是想换一个统治者,以他对江流的了解,恐怕那个人绝不会这么主动,可是这样一来....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心中怀着戒备,他暗暗做好了准备,无论何人,都不能阻止他的愿望,他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 “如我所料。” 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众人穿过通道时的场景,安德里站在山风凛冽的峰头,一边感受着微凉的气息,一边俯视着下方。 那是三道奇异的身影。 一只圆滚滚的白色毛熊,鼻孔朝天的粉色猪,以及轻敲着地面,嘴巴又尖又长,腿部修长的黑色大鸟。 而在深处的一座山中,传来了幽深而浩大的气息。 而后,他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看向天空某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专注,口中轻叹一声。 “一切皆有定数,命运亦是定数,你还不曾了解,雪莉。” “.....您真的不告知大小姐真实的情报吗,再这样下去.....”令茂无声的出现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也无权去管。”安德里摇摇头,却没有因此改变想法的打算。 “可您毕竟是她的父亲啊,诺伦小姐她——”令茂瞳孔一缩,身体变得僵硬,因为安德里首度看向了他,眼神格外淡漠。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令茂,你虽然是我选中的副手,但你也该明白,那充其量是因为你将一切都交给了我,但能代替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安德里的视线很是冰冷,隐隐中含有一丝警告。 “......属下知错。”令茂身体一缓,他低着头谢罪。 安德里的目光再度移向远方,看着画面中那个神色纠结的女子,他的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令茂,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我在过去有过无数的红颜知己,虽然我自感每段感情都付出了真心,但那最多只算一种调剂。” “我见过无数的人,它们对我怀抱着各种情感,爱恋也好,独占欲也好,哪怕是嫉妒的杀意也并不在少数,但我反而觉得颇为有趣。” “我明白你在忌惮什么,你怕雪莉会爱上我,对吧?”安德里失笑的摇摇头,脸色却显得有些沉重。 令茂不语,他心中就是这么想的,人与人,或者说男与女之间除了那种情感还会有什么,他不得不担忧这种不伦之恋的诞生。 无论是对雪莉,还是对安德里,这都将是一个大丑闻。 安德里的脸上浮现微笑,他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欣慰。 “雪莉是个直性子的孩子,不擅长说谎,但尽管如此,为了应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她还是整理出一套应对他人的方法,纵然我并不怎么认同,却也无由阻止对方。” “结果,我发现,不知何时她发现了某个秘密。” “要知道,污浊的情感,也并非只能指代爱恋。” 令茂的猛地抬头,心中闪过一个惊人的猜测,他欲言又止的看向那道平静而立的身影。 “这么说......”他有些不忍说出那个猜测。 “那是憎恨,是对我的憎恨,是对我无视她母亲的求助之手,反而移开了目光,坐视不管的诅咒。” 平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声音中并不包含其他的情感。 “而且。”安德里转过身,脸上带着自嘲般的笑容。 “还是我亲眼看着诺伦死的,纵然当时我可以救她,但我依旧选择了置身事外,最终,诺伦心智崩坏,就此寂灭。” “我正是她的杀母仇人,她会恨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令茂想起那张变得扭曲的面孔,不由发出一道深重的叹息。 “纵然如此,您也是爱她的。” 安德里张了张嘴,随后移开了目光,只是身影显得有些飘忽。 ................... 雪莉张开嘴,正要说出自己的情报。 “嘛,虽然我也蛮好奇之后的发展,不过,那样不对哟,我的剧本可没有那样的内容。”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在她心间响起。 而,伊蒂亚疑惑的望了望雪莉,忽地看向某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她跑到门外,雀跃的声音顿时传来。 “叔叔你回来啦~” “恩,刚好告一段落。”沉稳的男声响起,雪莉的身体不由一晃,而身体从僵硬中恢复的齐休走到雪莉一旁,他低语着,面色变得凝重。 “这个时代的那位来了。” 雪莉自然知道,她无数次在梦中回忆起这道声音,直到她知晓那个真相之前,那一直是她心灵中的唯一依靠。 她面色僵硬的转过身,眼前光芒逐渐散去,金发蓝眼的安德里望过来,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 “两位,不知能否找个地方闲聊一番。” 李如初目露渴望的看向安德里,伊蒂亚乖巧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的意思,然而,后者却只是对她微微一笑,随后凝视起眼前的身影,面容显得有些严肃。 “我叫安德里,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第155章 戏言非假 安德里侧首回望,面容很是平静,随后,他目光转到前方,对着一旁默默跟从的杨自在的开口解释。 “这里是我继承自某位研究者的地方,我近期在这里正在做着一些实验,所以才能第一时间发现你的到来。” 杨自在无言的点点头,心中却变得有些压抑。 身后是一条幽深昏暗的道路,空气中弥漫着清香,然而入耳所闻的却是一片空白,可以清楚的听到随着走动,身体深处所发出的嘎吱声。 嘎吱,嘎吱。 “他专精于血脉,但在其他方面也颇有建树,说来惭愧,我虽被称作教授,但论及特定方面还是不如他精通,而且.......” 接连不断响起的声音让他的心情越发压抑,就连耳旁对方声音也变得遥远,而在恍惚之中,眼前一道光芒闪过,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不过,我也有我擅长的领域,即,对力量本质的解析,而那则是‘职业’的由来....至少我‘现在’是这么打算的。” 白色与淡蓝相交织,眼前是一个装饰简朴的实验室,暖色的光球浮在半空,提供着充足的照明,肉眼所见都是各种精密的仪器。 用于侦测并干涉星球之间的脉动,以及引发对冲现象的导向仪。 将复数的奇点予以禁锢,通过各种手段,计算其中曲率变动数值的外附型弹力装束。 将事物本身予以重构,深入到核心,‘创造’万物的曲行规尺。 以及面巾罩脸,不露分毫,穿着简朴的灰衣,手指细长,下身则是湿滑的触手般的海藻,它们不时转过头,与周围的灰衣人相互凝视,而后者则操作着手中圆盘予以辅助。 杨自在身体一颤,瞳孔不由缩小。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营养罐中那熟悉的形象,那狰狞而怪异的外表,此刻却静静的浮在其中,那份姿态甚至让他回忆起小时候前往标本室的回忆。 流线型,白颈蛮虫,特点是白色的细颈,身下是密密麻麻的倒刺关节,无比锋利可以切断他人对自身的观测。 以美好和善意为食,是寄生于文明之上的恶兽,甚至可以将蓬勃发展的单个文明拖入沉沦,人会由此变得冷漠,只重己利。 流线型,鹿首猪,特点是犹如圣洁冠冕的头上犄角,以及肥胖似猪的臃肿身体,在有些地方也被称作瑞兽,被人祭祀,守护一方。 然而本质是灾兽的它会夺取人的进取和求生心,变得清心寡欲,甘心作为食物被‘上使’吞食,这在当地也被誉为‘神圣之宴’。 光波型,尖嘴长鲸,并不同于一般鲸的圆润身体,那其长无比的尖嘴如同吸取了身体的养分一样,尖嘴后的只是如同细杆一样的躯壳,可以说本体就是那尖嘴。 尖嘴会在夺取全部养分后,寻找自己下一个身体的举动,当然,那个范围并不局限于鲸,不同于其他毁天灭地的光波类们。 它只是在寻找着与自己匹配的‘躯壳’,但单从结果而言,它所经之处最后都将是死地。 当然,不止以上三类,还有着更多的种类,甚至它们比杨自在从资料中看到的形象更加复杂,那凝滞于身体表面的气势让杨自在呼吸一滞,就连眼瞳都开始冒出血光。 “那个啊。”安德里瞥了眼对方,随后看向那些‘星兽标本’淡然说道。 “虽然只是在实验我的某个猜想,但本该被全部杀死的它们也难得可以为人发光发热了,这不是也很好的结局嘛。” “宇宙中的垃圾若是太多,难免会有不长眼的出现,定期处理一些不可回收垃圾,也算我们的职责。” “你说呢?”安德里嘴角勾起,满脸笑容的看向对方,只是眼神却显得威严。 “......您说的对。” 杨自在沉默片刻,随后答道,他也只能这样回答,只是,他的心中却不由生出一股怅惘感。 若说这些星兽是因为自身的所作所为,所以才遭到了这份待遇,这本无可厚非,只是,对于借用它们的某种特质,而因此衍生而来的异类们,会觉得迷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星兽死亡有着原因,那么....至今仍在被压制的异类道路呢。 未来,他们又该怎么做? “‘异类’,一个有趣的名词,不过,我对此倒有些思考。”安德里一口道破杨自在心中所想之事,他的眼中并无之前的锐利,而是一脸满足的笑着。 “事前说好,这充其量只是我个人的思考,你可以参考,却不需要全部相信,我可是很讨厌那种以权威的形式做出判断的方法。” “所谓的异类,其实能够包含的范围很大,就字面意思而言,就是异于己身的类别,听起来就像某一类在排斥,欺负别类一样。” “它还真是坏孩子呢,竟然欺负异类。” 安德里微微一笑,如同戏言一样的话语让杨自在眼中的血光稍加收敛,他凝视着对方那张显得健谈的面孔。 “种族,梦想,传统,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尽相同,历史在口中相传中,从礼法中,从书籍中传承下来,时间也在推移,可以的话,我们甚至能够找到任意一条敌对的理由。” “讨厌说话的口吻,身体很脏,十分无知,诸如此类,都并非毫无来由的指责,而是可以充足的宣泄自己不满的‘正确’说法,所以才有战争的萌芽。” “从肉身上消灭对方,总比要在精神上驳倒对方来的更为简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道理,而这些无数积累起来的正确让我们有了各自的立场。” “恩,说的有些多了。”望着杨自在那有些懵懂的目光,安德里不由失笑,他再度转回了话题。 “结论是,只要内心属于人,那所谓的其他差别都可以无视,异类是对道路的陈述,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即便是未来,也并非一帆风顺,所以.....” 啪,安德里的手掌落在杨自在的肩上,眼中停驻着真诚的光芒。 “抬起胸膛,不要为这种小事迷茫,未来的森之联邦还需要你们的努力,总不能一直指望着我这个老人家肩负一切吧。” 杨自在怔怔的望着那张郑重的面孔,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惭愧感,果然只是自己多想了。 “大总统,为何您当时会遗漏那个家伙呢?” 他索性直言想问,将心中的疑惑彻底袒露出来,他深信,对方一定能好好的回答自己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 然而,他的期待被打破了,身前这个满脸和善的安德里眼神疑惑的看着他,眉间有些凝重,却唯独没有他期待的那个回答。 他怎么可能忘记,他怎么会忘记,这种掩饰的行为让他心情变得沉重。 杨自在瞬间沉默下去,而他的行为也让安德里不禁叹息一声,眼中却露出了丝丝明悟之感。 “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我并非你熟知的那个人,我只是‘现在’节点上的安德里,关于未来的事,除非是你那个时代的安德里传来消息,不然我是不会知道的。” “因为对我而言,那个‘未来’等同于不存在,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杨自在心中一热,再度燃起生机,他有些急切的问道。 “那么这里会按照我知晓的那个时代变化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安德里摇摇手指,面色忽然变得严肃。 “你这个说法的前提就错了,不是你口中的未来将在这里重演,那是并不存在的缪论,未来只取决于现在,是我们创造了未来才对。” 杨自在的面色不由变得愕然,他倒退几步,险些跌落在地,而路过的灰衣人则扶了他一下,而后,脚步无声的离开。 “那这里到底是哪里?!”他急躁的开口问道。 安德里深深的叹息一声,随后坦诚的答道。 “这里是森之联邦,而你是突然出现在这片大地的未来人,但,这里可不是虚假的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我们对于外来人都有很妥贴的处理方式,你大可不用担心,看在你记忆中森之联邦出身的份上,暂时给予你三个月的考察期。” “只要通过考核,就接纳你为这里的居民。” “而你的任务就是说出自己的见闻,我对那种获取力量的方式也很好奇,这里就麻烦你了。” 安德里露出善意的笑容,而看在杨自在的眼中却觉得分外讽刺,没有熟悉的人,就连这个时代也变得陌生,一无所有的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杨自在失魂落魄的跟着某个灰衣人走了,而安德里则收起笑容,眼神微微放光,他的容貌模糊刹那,一瞬间变得成熟。 显得无比平静的目光凝视着对方离去,沉稳的声音从心间响起。 “这样,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安德里,记住,暂时不要让他分心,好好锻炼他一番,现在还是有些弱了。” “安心,‘安德里’,我有分寸,不过,你觉得那样真的好吗?”安德里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随后,眼神中有些担忧。 “.....无妨,我不在意他人的看法,那对他而言也算一个不错的动力。” “随便你吧,谁叫你才是本体,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好,其他的...我可不会管哦。” “这样就好......” 声音逐渐隐去,安德里的分身之一默默的叹口气,随后,继续手头的研究,纵然是演戏,也要合理一些才行。 “纵然被称作‘演戏’,但那也是足以影响到后世的戏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沉寂的研究所中响起他叹息般的话语。 .......................... “这什么鬼天气?!”稚气未脱,眼神好比繁星的少年身上带着潮气,口中连声抱怨着跑到靠窗的一张方桌旁坐下。 他随手抓过一旁的壶,将莹白的碗放好,倒入碧绿的液体,然后一饮而尽,发出满足的声音。 而在方桌的对面,已然有两道身影,面容冷淡,手中端着茶杯,正在轻声酌饮的黑发男子瞥了少年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望向窗边。 外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人们兴奋的呼喊声,迎风招展的蓝色花儿传来阵阵芳香。 头发发蓝的少年苦着脸喝了一口眼前的绿色饮品,眼中瞬间出现嫌弃之情,随后痛苦的干呕几声,将碗远远的推开,一副视如蛇蝎的样子。 “不行,不行,这个味道简直就像腐烂的根须一样,这是人能喝的东西?!” 而看见他一脸抗拒的样子,也让繁星般的少年忍不住大笑起来。 “格林,你这可是说错了,我们讲的就是那个味,而且...”少年的面容变得古怪,“这可是遥哥亲手种下的七节竹哦~” 少年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格林的面色一僵,黑发少年遥哥斜瞥一眼,眼神中自然带上几分冷淡。 “咕隆.....我蛮喜欢这个的。”格林面色苍白的端起碗,手掌有些颤抖,他闭上眼,顿时一饮而尽,而后露出牵强的笑容。 “遥哥,我其实是不喜欢附灵花,我搞错——” 格林看向遥哥,强行解释道,然而,遥哥的眼神却越发冰冷,而他的耳旁也响起那个家伙大笑的声音。 “没想到吧,其实那里面也有附灵花的碎片,还是遥哥的相好亲手种的,这下没词了吧,哈哈。”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米洛。” 格林狠狠的看向那个一直插科打诨的家伙,而后米洛眉头一挑,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点我也一样,格林。” 格林的表情变得越发森寒,他寒声道。 “是格林顿,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省略我的名字。” “好好,格林。”米洛挑衅的望了他一眼,随后敷衍道。 “你个落汤鸡!” “你个臭鱼!” 米洛和格林顿怒视着彼此,黑发男子遥哥眼中露出思索,随后,他冷淡的声音响起。 “由于调色盘法案的通过,各地的天气基本由个体户自身决定,根据灵气,脉象,风水等的区别,附灵花的长势也会不尽相同。” “这股灵雨很好的中和了附灵花中的‘干气’,店主确实是个有心的人。” 说罢,遥哥赞许的点点头,而他的这番话语也让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都有些困惑。 “你懂?”格林顿小声问道。 “不,我又不种那个,发给我的幼苗都死掉了,我索性就扔了。”米洛坦诚的摇摇头。 “好见解,不想今日碰见了同好众人,我心甚慰。”抚摸着长条的胡须,身着素色青衫的男子双目发亮走向这边,与露出自傲之色的遥哥相对视,眼中各有审视。 “我这附灵花是秋山世界的特产,起初我选用了....之后....最后.....” 男子微微一笑,摊开的手掌中出现一道青白相间的锥状杯具,里面满载着天青色的液体,手腕轻轻摇晃,内部的泉液如同固体一般抖动,宛如被海浪拍打的沙滩。 他面带自得之色讲解自己的育种方式。 “那我就用西山客的方式,将种子....然后....最终......”遥哥放下手中之杯,心中略加思索,于身侧掏出自酿的得意之作,随后带着少许欣喜之意开口说道。 而在两人对话间,也有数人进入此间,他们对着青衣男子微微点头,随后坐在桌旁,桌面上顿时出现了配套的壶碗。 他们无言的静静的享用着,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 而米洛,格林顿则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接连吐出的一连串的话语,只感到深深的茫然,这是在说什么? “呃,希望遥哥不会忘了邀请我们的目的。”米洛挠着脸,嘴角抽搐。 “应该不会....吧。”格林顿的眼中带着疑虑,他哀叹一声,表情十分痛苦。 而青衣男子和遥哥依旧在热火朝天的聊天,气氛反而越发高涨,这也让两人十分头疼,彼此视线相对,眼神都有些虚无。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第156章 福神事由 在森之联邦中并没有特定的商户,人们本身也对那种经营活动不感兴趣,而用于修炼的资源以及相关的锻炼法才是官方用于维持秩序的关键。 而针对普通民众(泛指五阶下的人),联邦会给予基础的资源补助,但与此同时民众也享有一定的义务。 三月一次,必须前往异域探索,完成一定的指标,这就是必须完成的义务。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眼见和实力逐渐得到开拓的个体也会下意识开始寻求‘同伴’。 并非亲密无间,时刻都要待在一起,而是必要时候可以随性的交谈,述说着自己的爱好,旅途见闻,用以舒缓自身的暴戾情绪。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有的人将自己原本的屋子改造成特定时间开放的公用设施,招揽着他人的注意,招待着随意往来的行人们。 ‘主人们’深切期盼着能从其中找到自身的知己。 “.....到这个时间了呢。” 青衣男子露出遗憾而又不舍的表情,而周遭无声坐满的宾客则给予了友善的目光,他们的眼中带着祝福,举起大碗,送入口中,将茶一饮而尽。 “诸位亦是佳客,我对此自是深感荣幸。” 青衣男子环顾众人,脸上浮现自豪之色,随后他的目光变得郑重,笑容在脸上自然绽开,如同盈满了鲜花。 “不过,今日最幸运的还是遇到了如此挚友。”他感动的望着遥哥,后者嘴角一弯,面容之上也带着几分欣然。 青衣男子下意识的抬起手指,在胸口画了个圈,在其中点了七点,他如同歌颂一般的低吟道:“赞美七叶福神。” 而宾客们有的面露古怪,有的无奈叹息,不过其中也有一些人面容庄严做出样式不一的赞美仪式,他们口中亦在赞扬某种存在。 路遥的目光不由一怔,他呆呆的看着眼前面露满足之色的青衣男子,脸上的欣然悄然消失在了脸上。 然而,青衣男子却并没有在意众人的样子,他只是看着路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脸色变得坚定,他微笑道。 “我的挚友啊,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 他潇洒自若的转过身,向着宾客挥手道别,手中则无声出现一道青白相见的瓷碗,内部装满了芳香四溢的碧绿泉液。 “此行一去,也不知我能否回来,今日,便以此水为各位送上祝福。” 众宾客无论是何等模样,此刻却都慨然一笑,再度满上大碗,扬起手臂,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面露沉思的米洛和脸色发苦的格林顿也同时举起手中之碗。 路遥低声一叹,随后眼神变得冷淡,他推开椅子,站直身体,视线平静的望着对面笑着望来的青衣男子。 “我不会喝你的茶,再也不会。”他语气平静又坚决的说道。 青衣男子眼眸开阖,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他低声喃语道。 “是吗,还真是遗憾。” 面对有些凝固的气氛,他对着天空高举手中青白之碗,环顾众人的眼中带着欢欣之意,他随即高声道。 “今日得友,快哉!” “不幸反目,痛哉!” “诸位,请记住我现在的模样,不像话的,被恐惧压倒的懦弱姿态,然后再度以此作为食粮,继续站起来,英勇无畏的活下去。” “喝!” 他仰起面孔,手中大碗随之倾倒,豪迈的声音下,泉液汹涌而下,将他的面孔全部浇湿,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到了他的口中。 啪!伴随着碎裂声,青白色的碎片,残留的液体混在了一起,连同地面的少许尘土,显得很是落魄。 众宾客沉默的望着那副豪迈的身姿,一时都有些茫然无措。 “喝!”米洛高喊一声,眼中的炙热情感从心中涌出,他强压着那种近乎沸腾的情感,仰着面,饮尽碗中之液。 啪!米洛有些粗鲁的摔碎了碗,口中则喘着粗气。 “喝。” 格林顿之前脸上的嫌弃荡然无存,他面容沉静,就如同平时一样的饮尽碗中之液,眼角猛地抽搐一番,他将碗的内侧对准众人,内部空无一滴。 他紧紧的合着嘴,嘴角努力向上弯曲,露出有些扭曲的微笑,手指则在顷刻间松开,碗瞬间落下。 啪! 众宾客回过神来,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上一抹兴奋。 喝,啪! 这样的声音顿时响成了一片,而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对准依旧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黑发男子,后者的脸色顿时显得有些沉重。 只不过,众宾客的眼中是催促,米洛和格林顿的眼中则是信任,他们都坚信路遥会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他有些犹豫的目光看向桌上的茶碗,身体微微前倾,难以言喻的焦躁感使他不由得想要同众人行动一致。 “不,这样就好,请你就这样一直践行自己的原则下去。” 然而,最让他出乎意料的声音忽地响起,他愕然的看向那边,青衣男子的眼中满是鼓励,他轻轻的拍着手掌,脸上毫无对之前路遥冷淡态度的反感。 “不要屈服他人的意见,只遵循自己的意愿活着,仅仅如此,就足以成为我的挚友。无论你认不认,我都会认可你的行为。” 青衣男子语气坚定说出这一番话,眼中则闪过怅惘之色,他就是那个只懂寻求他人认可的家伙,所以他才会羡慕那些拥有坚毅意志的人。 “走错了路的人毫无需要理解的价值,不要被我这种人束缚了脚步,你应该向着天空前进,永远不要停止自己的脚步。” “.....我也该继续上路了。” 青衣男子对路遥行以羡慕的目光,随后他振作精神,昂首阔步的走离了这座阁楼式的茶馆。 路遥无声的坐下,脸上带着迷茫和失落,他寻求解惑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朋友。 “我做错了吗?” “我可从没有认为你错了,敬重一个人的品行,以及唾弃他的行为可是不相干的两码事。”米洛摇着手指,变得欢快的语气中隐含对路遥的安慰。 “假如有人说你错了,那我肯定会站在你这边,不过.....”格林顿揉着脸颊,表情格外严峻“那个还是很难喝,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 格林顿的神色变得认真。 “我很喜欢这种专一的家伙,为此,违背一些我的原则也无妨,但那远不及我们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 “诶哟,真有你的啊~” “你——” 格林顿听到米洛那揶揄的语气,虽然尝试瞪着对方,却反而被那越发炽亮的视线所逼退,他顿时偏过头去,脸上有些发烫。 路遥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放下心结,取过一旁的壶,就要再度添杯,距离这里关闭的时间还有少许,在那之前,他也可以暂时放松一些。 “这个?!” 耳旁有些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路遥猛地怔住,眼前的景物正在急剧褪色,古风浓郁的木质外墙,轻柔婉转的笛音,流淌在足下的蓝色溪流。 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空白,路遥下意识的伸手抓向眼前的茶碗,手却抓了个空,连同那清香扑鼻的味道也在顷刻间化为虚有。 “经检测,屋主已于异域探索中陨落,故,收回布局配置,请各位有序离开,谢谢配合。” 清晰而机械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路遥的脑海中不由浮现那道慨然而笑的身影,他是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期了吗? “....我们迟早也会死的,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吞噬,呵呵呵呵呵.....” 满含恐惧和绝望的话语响起,路遥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一个脸色灰暗的人周身发散着深沉的光晕,心脏忽地急速跳动起来,危机感和恐惧感瞬间升腾起来。 在场的人顿时陷入了僵硬,身体无法动弹,心灵沉浸在莫名的失落之中,想要求死的愿望越发强盛。 “于此,我将降临。”雄浑而高昂的声音顿时在众人的心间响起,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那是.....魔神的气息。 忽地,路遥的大脑顿时一清,轻柔而平和的微风在这片空间中诞生,清朗而自信的声音顿时响起。 “我不同意。” 声音落下的同时,一道只有寸许的白芒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动作轻巧的划过那人的脖子,然后,一切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一道笔挺的身影瞬间出现众人的视线中心,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衬衫男子,他的脸上带着平和的表情。 “就这样吧,记得去巡逻队做报告,进行为期一周的心理诊断。” 他环顾众人,随后平静的说道,之后,他的身影就再度消失不见。 众宾客叹息一声,相互对视一眼,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路遥等三人也只得乖乖的离开这里,而跨过门户的一瞬间,身后原本气宇轩昂的茶楼变作朴实无华的白色房子,再无先前的丝毫痕迹。 三人先行前往巡逻队备案,于是本身越好在早上集合的三人,最终直到傍晚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路遥仰头望向那片星空,薄黄的暮光以及悄然浮现的星辰相互辉映,照在他的眼眸中,却盖不住他眼底的复杂之色。 “那些该死的黑皮,问东问西的浪费时间,查户口吗混蛋!” 中间的米洛还在愤愤不平的嘟囔着,西人的外表也让他受到了不少刁难。 “......比起我,你还算好的了,唉....” 格林顿举了举双手,两只手腕上各自绑着一团黑色的线,原本整洁的衣服也有些破损,他口中连连叹息,脚步沉重的走在最后。 “结果,我还是无法不被他人所影响,所以才会觉得迟疑,他说的对,我应该坚持自我才对。” “其实,我今日找你们本想聊一下某个叫江流的家伙,据说那家伙最近很是显眼,众人都跟我说那人言行极为嚣张跋扈,言语中都颇为看不起我们这些青年一辈。” “我本想今日和你们聊过,就亲身去斩他的,毕竟,无论是否出于事实,既然这个传闻都到了我的耳中,那他自然是日常就表现出了这种态度。” 在前方行走的路遥忽地发言,声音很是平静,如同潜藏于寂静海浪中的兽中霸主,能隐约感知到那份无言的威慑力。 米洛面色一僵,他张嘴欲言,却望见格林顿对着他无声的摇了摇头,他随即咽下了话语。 “我曾对你们说过,我要成为最强,我要成为的不仅仅只是这个联邦,甚至在宇宙中也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但我却从来没有对你们提起我这样做的原因。” “那个人只是因为心中的软弱就向不知名的献上心灵,以此求得那微不足道的安心,这种人,我永远不会试图去理解,也绝对不会赞同他们的言行。” “他们的表情只是伪装,他们的情感只是谎言,就连那份述说爱的话语也只是便利的工具,就结果而言,我并没有被爱。” 路遥转过身,脸上是扬起的笑容,只是那双眼睛中却毫无光亮。 “我讨厌那两个人,深深的憎恨那对抛弃我的人渣,所以,我绝对不会变成那种垃圾的大人。” “我能相信的只有这份力量,除此以外,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路遥的嘴角挂着冰冷的笑容,他直视沉默的两人,面露嘲讽之色。 “米洛,我知道你和那个江流关系很好,也许,你是真的带着友善而去,但这世上可并不都是美好,被蜜罐包裹,在两侧共同的支持下长大的你真的懂什么是恶意吗?” 米洛低垂着脸,拳头无声的捏紧,只是他却没有反驳对方的言语。 路遥的视线转向另一人。 “格林顿,你至今依旧被这个联邦的主流所排斥着,人们厌恶你,憎恨你,只是因为你的出身,你所做的一切就都被人用有色的眼睛看待。” “你敢说,你的心中就没有产生出一次的恨意吗,你至今以来,一直保持着懒散的态度,是否是在忌惮自己过于显眼后,反而迎来谩骂呢?” 格林顿望着手腕上的拘束器,不禁苦笑一声。 而最终,路遥指向了自己,眼中带着厌恶。 “而我作为背叛者与间谍的孩子,又哪里有什么立场,只能旗帜鲜明的站在一方,祈祷着不要被牵连,原谅他人?” “我才没有那个资格,因为,我连自己都没有原谅。” “我无法原谅那两个人,无法原谅这个荒谬的世间,但我更加无法原谅的是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的自己。” “为此,我会活下去,拼尽全力的活下去,直到——” 路遥的声音中透露着憎恨,他低沉的话语响起。 “杀死那两个家伙,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那么首先——”米洛抬起头,他的眼中闪过坚毅之色,“作为朋友,我会负责拖你的后腿,你就试着甩开我吧。” “你跑的太快,让我追的也很是痛苦,骂我卑劣也好,无耻也罢,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 路遥原本被憎恨掩盖的表情瞬间一呆,他愕然的看着说着自己坏话的米洛,那个虽然平常都在说着脏话,但无论是为人还是行事都是十分刚正的人。 被誉为星之子的男人,米洛毫不犹豫的污蔑着自己。 “啊,还有我。”格林顿举起手,随后转过头,神色认真的对米洛说道,“你抱左腿,我抱右腿,我们两个人吃的胖胖的,让这个家伙走不动道。” 米洛的神色变得复杂,他低语道。 “我可不想变胖......” “你们......”路遥怔怔的望着两人,脸上带着茫然。 米洛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一个烦人的家伙啊,是能够轻松做到插朋友两刀的坏人。” “不愧是你,我懂,不过,吨位才是力量。”格林顿赞许的点着头,米洛眼角抽搐一番,随后自暴自弃的说道,“没错,我也是那么想的!” 【我并不特别,是一个就连呼吸也觉得痛苦的无能之人,不过如果是你,也许还有一些希望吧,我的孩子。】 猛地间,一段话语在路遥的记忆中重现,那是在他幼年生病之时,陪伴在他身边的某个人的话语,那是混杂着自嘲和期盼的话语。 是那个人尚未暴露之前,完美扮演着路遥心中父亲形象的那段时期。 【我从未爱过你,你只是一个工具,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在血泊中,只能够目送两人离去的路遥最后听到的就是这番话语,而面临死亡的危机,濒临极限的大脑也永远的记住了这一幕。 喂,你听过鲜血跳动的声音吗? 在这句在脑海中越发清晰的话语下,路遥握住了自己暴露在外的心脏,用粗糙的,拙劣的手法开始自救,虽然结果反而是生命越发垂危,好在有人恰好赶到了那里。 “真是有趣啊.....” 路遥昂起脸,凝视着那片已然显得昏黑的天空,他并不知道自己哪段的记忆才是真实,但,即便是通往刀锋的路上,至少,还有着可以停步轻嗅花香的时间。 脑海中一道柔和的面孔闪过,他低下头,看向两个眼露担忧的家伙,脸上浮现真诚的笑容。 “去一起揍那个家伙吧!” 他高亢的扬扬拳头,兴致勃勃的当先走去,米洛摸摸鼻子,随后脚步坚定的跟上,格林顿揉揉眼睛,却难以掩盖嘴角的笑容。 “小小江流,让他见识一下我们稀世三杰的威力!”他高喊一声,笑着跟上前面两位。 其后,一脸懵然的江流被三人一顿乱拳打趴,在大笑的三人脚下,江流咬牙切齿,怒喊着要让三人好看。 然后又被揍了一顿,直到天明。 随后,三人被巡逻队以恶意伤人的罪名带走,此次冲突,随之告终。 第157章 幻想住民 黑发少年抹去嘴边的血,他双手撑在地上,身体猛地用力,伴随着刺痛,他几乎掩饰不住脸部的抽搐,但他依旧没有发声,而是面沉如水的望着被带走的三人。 江流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他高喊道。 “这事没完,我记住了!” 三人并不回头,而是齐齐回了一个中指,夹杂在警告声中的那些笑声格外刺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清明。 “看来,是时候接受那个邀请了,下一次.....我绝不会输!” 格林顿收回目光,面容变得镇定,眼前是形似刺球的大型泡泡,内部有诸多迷离变幻的风景,吸引着众人的视线,那份身姿显得格外诱人。 “无趣。”他低语着,手掌向前摊开,一滴淡绿色的水滴漂浮在半空。 他屈指一弹,绿色水滴晃晃悠悠的弹射而出,而后越变越大,‘手脚’自表面长出,一对,两队,很快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球体,宛如一个张牙舞爪的皮球。 水球与刺球相碰撞,两者的身形猛地一滞,随后在争夺‘领土’中一同消去了身影。 “不愧是你,这份美丽的音色依旧没变,优雅又美观,真是让人怀念啊。” 穿着黑袍的江流无声出现格林顿身边,他侧耳倾听着,脸上浮现怀念的笑容,他的五指则向前方张开,幽暗的光芒直冲而出,将沿途的‘障碍’全部碾碎殆尽。 一条‘通路’再度被开辟出来。 “让我们继续前进吧,可不能被这些小麻烦难住,我们的目标很近了。” 江流的视线变得锋利,他步履悠然向前迈进,那份成竹在胸的姿态让在场的首座都不由侧目。 格林顿心中微叹,对方现在已然胜过了自己,不知比起路遥和米洛如何,自己近些年的确有些懈怠了,因为,他已经没有需要实现的目标了。 他的思绪不由的再度游离起来,宛如要被过去的回忆拉住一样,而江流的身体忽地一顿,脸上露出慎重之色,通道的尽头出现一大团黑色气流。 ‘记录之路’,外界也有人称为‘历史长河’,而那些黑色的东西则是对触碰过去之人的反噬。 沉醉于过往者,必不得见最终之幕,一旦被影响到,就会被拖入更深的幻梦之中,直至自我沉沦,或者被‘现世’的人唤醒。 “这里就该是我的职责了。” 琪拉单手伸出,洁白修长的五指显得分外显眼,如同王冠般的头饰出现在她的头上,束住她那柔顺发亮的黑色秀发,宛如星辰般璀璨的大粒深蓝钻石发散着耀眼的光芒。 “仅以此歌,奉以此行,唯有此行,祭以此道。” 浅蓝色的长裙轻柔的摆动着,那张白玉般的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神圣和威严,她那平淡的双眸看向在通道那边涌来的缠着黑色雾气的怪鱼们,声音如同在宣告某个真理。 一道飘渺不定的身影在琪拉身后浮现,那是一张空白的面孔,却拥有美感与神圣并存的一副躯壳,它身着黑裙,双手同时扬起。 音调空灵而混浊不堪的声音在众人的心间响起。 【欢乐何以现?】 【只在于此。】 “只在于此。”琪拉低语着,表情中带着怅惘。 而后,纯白的光芒汹涌而出,轻而易举的就将众人为之皱眉的黑色雾气击的溃不成军。 格林顿沉默的看着那一幕,那与其说是正义打败了邪恶,倒不如说是包裹着神圣外衣的邪恶殴打了比自己弱小的邪恶。 不过,若是将这一幕放在世人的眼中,那前者自然会被所有人认作是救世主,至于后者....不过是失败者罢了。 ‘倘若有人假借神之名,我们应如何断定它的善恶?’ 耳旁响起一道声音,令茂忽地想起某日安德里曾这样问他,而他沉思片刻,却总觉得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故而只能坦诚说自己不知。 安德里慨笑一声,眼中带着赞赏。 “答案是,不去管它,唯杀而已。”安德里微笑着,眼神却变得冰冷。 “无论它为善也好,为恶也罢,也与我联邦无关,既然如此,那它就只是个单纯的陌生人,既然如此,自然没有放过它的理由。” “教派这种东西,最擅长蛊惑人心,我们不需要去赌那个概率,只要让世间万物按照我们的安排前进就好。” “.......万一您错了呢?”令茂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 “我不会有错,因为我知道那唯一正确的未来。” 安德里看向令茂,他的面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最让令茂心中一惊的是,对方的脸上并不是自信,而是淡然,那是如同看到了确切未来的表情。 “若有光现,不必躬奉,纵遇幽噩,何必敌视。” “举凡诸天以内,存者不过求生,我等死都不怕,又有何等畏惧?” “惟愿所求如故,我心方安.....” 安德里低吟着,目光转向天边,令茂看着对方的侧脸,却真切的感受到某种无形的距离,那是他拼尽全力也无法靠近的领域。 联邦素有一言,高大之人可亲不可近,近则生畏,继而生怨憎,而后,心生恶念。 令茂摇摇头,眼神变得坚定,将那一丝犹豫舍弃,他绝不会变成那样,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对方所在的一方。 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他昂起脸,眼前的景象变得虚幻,而最后,安德里转过头,露出赞赏的目光。 “这样就好。”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云烟般散去,令茂的眼神变得清明,而陈刚则无声的移开目光,表情有些深沉,令茂视线微动,却没有开口追问。 对方是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并非毫无头绪,只是,那件事,却绝对不能说,因为....令茂将自己的心灵冻结,确保即便自己失神,也不会泄露出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的视线略过表情阴郁的陈刚,心中悄然浮现一句话。 ‘罪恶之人不配得到救赎。’ 在他的心中,陈家的人都该受到报应,只是陈刚却为了袒护子辈一力承担下来,让那两个最该受罚的人逃脱责罚。 陈青天,陈广,都是罪有应得之辈。 “.....不知那可否为‘金’呢?”里索博士望着那副景象,口中不禁低语,他圆圆的眼中满是渴望之色,如同一个渴求糖果的孩童。 “‘金’从不假于外物,利索,不要忘记这点。”永远无法忘记的熟悉嗓音在心中再度流淌,里索的脸色变得郑重。 “我一直谨记,耐心追寻,却不得其门,那我是否可以说您所说的‘金’并不存在?” 里索抬起头,看向面前面貌模糊,身材却很高大的男子,它穿着纯白色的外衣,手中则拿着工具,闻言,它发出了笑声。 “求之不得,望而不见,闻而不觉,‘金’并非只是苦寻就能找到的东西,它不在内,不在外,不在此间,不在彼岸,唯有一言可见。” 里索深深一拜,虔诚的问道,而更加成熟的里索博士则在一旁注视着这幕场景,他记起这是自己自暴自弃下,冲进那人的房间质问的场景。 “请赐教,我必将您的恩德铭记在心,今后也会为您付出一切,只要您——” “无聊的提议,失去对‘金’的渴望的你不配出现在我面前,等你有自信找到‘金’后再来问我吧。” 那人手掌轻摇,面露不甘的里索倒头边睡,而后被人抬了出去,而后,他的头颅转向这边,如同看到了正在默默观看的里索博士。 “现在呢?”他笑着提问道。 “.......”里索博士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眼中流露释然之色,如同卸下一个大包袱一样,他平静的转过身,并不理会对方的询问。 眼前是异常‘纯净’的空白地带,无边无际的迷离雾气正从四面八方不断蔓延过来,企图要将这片中空地带全部‘弥补’,当然,在内部的几人也会被一并吞没。 “小鱼泅溪,巨鲸滚江,不都是一样吗?” 里索摇摇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无论旁人怎么看,这就是他所追寻的‘金’,而这份‘正确’,却也不一定是他人要得到的结论。 “求到了,望见了,闻到了,所以才是‘金’,在此之前,只是单纯的诡辩啊,老师。” 江流眉头微皱,虽然诸位首座如今面对接连浮现的‘记忆’,还能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不过再这样下去,一旦触及到他们连自己也不曾留意的弱点,那就真的麻烦了。 而且.....江流面色一沉,就连他也没有那个自信可以恒久保持住无漏意识的状态。 就算在现在,来自过去碎片的呼唤,自身力量源头的干扰,那些蠢蠢欲动的魔神也在加大蛊惑的力度。 一次失误也不能有,顷刻之间就会沦陷,意识失去自主权。 “琪拉!”他低沉的嗓音响起,而眼神凝重的琪拉双手接连挥舞,眼中的白光几乎要遮住面孔。 “我在努力,不过我毕竟不是现役偶像,想要操使‘壁垒’的力量还是太过勉强,对我的抗拒正在飞速增强,我们必须要快速离开这片‘海洋’。” 她高声疾呼着,只是肉眼可见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已然快要到了极限,不过江流也怪不了她,原本就是要雪莉与其合力冲破这里的,不过,中途雪莉却拒绝了通话。 而当时的他不以为意,催促众人继续前进,现在....也只能说是自讨苦吃。 “现役偶像....”江流喃语着,心中快速闪过现任五....不,四人的名字。 神女冉秀竺,不行,她所拥有的手段在这里反而受到了限制,所以身为神女一脉掌权者的劳勇才保持着沉默的态度,而琪拉也没有出口催促。 皇女贝露莎,也不行,她被安德里的忠犬看的死死的,而且,江流瞥了琪拉一眼,后者一脸勉强的样子,他转过头,心中悄然摇头,能力也比不上琪拉。 仙女韩诗音,同样的问题,那种渲染一切的特性在这里反而会被快速吞噬,对这里的相性太差。 青女于清尘.....哦,不对,这个不算,江流摇摇头,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昏,一个无关者就不要牵连进来了。 那么就只有一个选择了,江流的眼中闪过坚毅之色。 “伊贝尔。”他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威严,他的右眼不禁一痛,内部的眼珠瞬间瓦解,眼眶深处只剩一片空洞。 “呀呀呀呀呀呀呀!” 如同尖啸般的气流穿行于残存的中空地带,随着它身形的勾勒,一道身影逐渐出现在原地,那是带着温柔气息的蓝发女子,穿着盛装般的淡蓝长裙。 她抬起脸,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黑气。 令茂眉头一皱,随后一松,那并非本人,而只是一缕气息的凝结物,只是....他望着江流,为何对方能够掌握对方的气息。 要知道,为了守护当地的偶像,往往会有专人专程在暗中守护她们的一切,避免被外人干扰,而即便对方是首座,据他所知,也不能顷刻间击败对方。 而一旦有人动手,安德里就会察觉到,亲身出手镇压。 江流低叹一声,他本不想用这个的,不过,为了防止出乱子,他还是出言解释道。 “伊贝尔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我才得到了这个作为谢礼,我本想忘了的.....” “江流先生帮助过一无所有的我一个大忙,所以我才能与那位相见,顺利成为偶像,在这点上,就不要太过苛责江流先生了。” ‘伊贝尔’忽地发声,众人表情一变,这代表对方的心神来到了这边,甚至可以将这个‘躯壳’视作本人。 她抬起手臂,眼神好奇的握了握,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我并不会追究各位在做什么,权当自己做了一场梦,不过,以这副身躯的力量,大概也只有一己之力而已。” 她动作优雅的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腹部位置,面上露出柔和的笑容,那满含纯洁和善意的目光,甚至让在场的首座们的心神都不由为之一动,脑海中想起一个名字。 光辉之人,席慕然。 令茂心中感概,对方确实和那个人很像,虽然行事还有些稚嫩,没有那般强大的实力,但确实十分显眼,也无怪于那个内心高傲的家伙会推荐她了。 “.....哼,在那里卖嘴,不如快点动手,那副态度,是在刻意讨好他人吗?” 伴随着琪拉的冷哼声,众人回过神来,他们凝重的视线望向周围,原本宽广的空间如今只剩百米左右,而那些汹涌而至的迷幻气息反而越发凶猛。 “前辈说的是。” 伊贝尔颔首,那诚恳的认错态度让琪拉越发不爽,这让她不禁想起那个从满身荣耀的自己身上碾过,夺取了一切荣耀,之后又弃如敝履的那个女人。 蓝发少女双手合十,面容变得虔诚,她的脸庞隐隐带着几分圣洁,犹如降世的圣者。 “柯尔波罗,列沙罗德,赞布尔塔,归沙者,不倦之所,满溢而出,形同昌明。” 少女如同呢喃的话语逐渐响彻四方,雾气的深处有漩涡在翻滚,三头巨大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那是冰冷的,纯粹的,无情的,只为杀戮存在的‘神’。 “起初是晨曦。”少女双手抬起,在交叉处有淡黄光芒闪烁不定。 “潮汐涨复,幽夜乍现。” 啪!一道黑暗的惊雷在众人心间响起,无形中,视野所见之处都变得昏黑,然而,他们却感受到那种无形的温柔,如同陷入了暖和的怀抱之中,耳畔有亲切的轻声哼语。 众人并没有抗拒,睡意涌上心头,身体自然的躺下,而周边的迷幻气息随之一滞,而后在迷雾的深处响起了更加洪亮的鸣叫之声。 如同公鸡报晓一般,那是昭示苏醒的前兆。 此刻,少女的身姿已经无比虚幻,她抬着脸,脸上露出青色的鳞片,显露出异样的气质,与她原本的纯洁气息相结合,反而如同罂粟花一般。 妖艳而夺人眼球,那并不与以圣女之名着称的她相配。 原本水色的瞳孔变得浑浊,其中染上丝丝黄色,少女微笑着,面孔之上依旧残存着一丝纯洁。 “这样一来,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你...你这是....”旁边,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传来,勉强维持着清醒的琪拉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她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有着这样的秘密。 这样一来...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可以控制住对方啦!琪拉的脸上浮现喜色,然而,伊贝尔只是视线平淡的望着她,如同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 “柯尔波罗是破晓的光,列沙罗德是沉醉的梦,但,赞布尔塔却与两者不一样,它是归沙者中的平衡者,是最为讲求公正的神。” 少女的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但那份笑容却让琪拉不禁心中发寒。 “虽不知您到底是什么,但也无妨,祂说了,可以做到。” 嗡嗡嗡的高亢声音顿时响彻四周,琪拉的目光变得恍惚,脑袋一点一点,如同将要被梦境拉扯进去一样。 不,更准确的说是被梦境‘吐’出去。 这个地方并非实质,并非只要用暴力‘破开’就能离开,要不然以首座们的力量也不需要他人的辅助。 伊贝尔歪着脑袋,样子即天真,又纯洁,眼神则变得认真,此刻的她反而像最初出现的样子。 “学校也教过的吧,想要得到,必先要失去,为了从这里离开,代价自然也并不简单。” “但我是个宽厚的人,啊,也许也不算人,不过,我认为这虽然也很重要,但也不用那么在意。” “最后,祝您做个好梦,不幸的存在。” 少女的身影瞬间崩解消失,琪拉也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不由一黑,纵然想要记住此刻的感受,但却有种虚浮无力的感觉,最终,在空虚中,沉入了意识的深处...... “你没事吧,小芍药?” 燕芍药睁开眼睛,眼前是目露担忧之色的女子,她的记忆告诉她,这个人是自己的队友,是偶像中的仙女。 只是.......她叫什么来着? 第158章 光芒逝去的时代 “我这是....” 形似云朵的粉色细丝落在抬起的双掌之上,晶莹的桃红色瞳孔中带着一丝茫然,身姿娇小,如同缩在墙角的小熊,虽然会显得憨厚可爱却也不失霸主本色。 眼前的少女面色一僵,她猛地转过头,对着一旁斜靠在墙上的黑发女子急促的喊道。 “粗大事了,小芍药失忆了,快帮帮我**!” 燕芍药下意识的望向那边,黑发女子小声的叹口气,而后面容淡然的看向这边。 “......你自己觉得呢?” 女子的视线望向了燕芍药,身上淡银色长裙配合她的面容显得越发超然,领口,袖口都纹着金色的图案,整体上给人一种冷漠孤高的感觉。 “....我觉得没事.....”燕芍药试着缩了缩手,却抵不过眼前之人的大力,不知为何,她反而没有什么生气的想法,反而觉得很是欣喜。 “是嘛。”黑发女子低语一句,随后眼神变得冷淡,她冷冷的瞥着面色呆滞的某人。 “***我应该说过的吧,芍药还很年幼,最起码在她的面前你要保持长辈的风范吧,所以——”黑发女子的声调急速拔高,“还不快给我放手!” “啊,哈哈,这个..那个...哈哈哈。”眼前的女子身体一颤,猛地放开手,她干笑几声,偷悄悄的瞥向燕芍药,表情变得尴尬。 “那个...小芍药,是姐姐不好,抱歉了啊。” 女子低着头,燕芍药握着自己的手,感受着那上面残存的温度,却觉得有些怀念,她不禁看向眼前的女子。 身体整体偏瘦,穿着靛蓝色的长裙,腰间围着一道金红的腰带,外露的肌肤晶莹剔透,如同冰雪中起舞的精灵,但,若说给人最强烈的映像,果然还是那一头‘杂’色的头发。 “....小芍药如果原谅我,把这个发型的所属权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哟~” 女子偷偷的抬起脸,眼中带着自豪,表情中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燕芍药脸色一僵,与此同时,两人的耳中忽地传来一声咳嗽声。 黑发女子视线冰冷的望着某人,俨然一副看着猎物的眼神。 女子的身体不由战栗的抖动着,顿时再度老实的低下头去,燕芍药这才悄然缓了口气,她摸着自己的粉色头发,心中闪过庆幸的情绪。 “你的鸡窝头是没人会想要的,至少你自己应该清楚这一点吧,强行推给别人,哼,你这是在欺凌吗?” 黑发女子掩住左眼,清冷的面孔之上,冷漠的话语不断吐露而出。 “怎么会?!这可是我精心研究出来的发型,明明妈妈爸爸他们都说很棒的。” 女子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不服输的神采,她的双手捧起脑袋两侧的头发,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炫耀,表情极其明艳。 而在她的手掌中,赤红的发丝与嫩绿的发丝彼此相映,再结合女子本身的黑色头发.....只可以说,着有特色。 女子一脸陶醉的将三色发丝捧在鼻尖,深吸一口,露出如在天堂的舒适表情。 “这是激情的颜色,而这是生命的颜色,两者结合,这样一来连我原本庸俗的黑色也变得闪耀,我整个人都更近了一步,这样的感觉。” “你们知道我为此花了多少时间和经历吗,这可是我努力从旧时代的典籍中找出的,不被当时主流看好的新潮发型啊!” “会被主流抛弃,不就代表它是落后的那一方吗。”黑发女子冷淡的话语让后者张大嘴巴剧烈的摇起了头。 “时代会重演,我,正是站在时代主流前沿的存在,我懂的,你们是嫉妒我,想让我退缩,我才不会放弃,我会让世人承认的。” “毕竟,我,***可是被认定为仙女的偶像啊!”女子自豪的仰起脸,一脸的自信昂扬,燕芍药无声的站起,对于女子一瞬间就复原的状态,她并不觉得出奇。 毕竟,她深知一个事实,这个仙女是个笨蛋,不仅如此,还是一个自我意识强烈的笨蛋。 在心中吐槽一番对方后,燕芍药勉强维持住了内心的平衡,她一边侧眼打量四周,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房间的布局是三个半圆叠加在一起的样式,整体来说虽然不算狭隘,但也绝对算不上宽阔,四面都是光洁的镜子,将三人的身姿映在其中。 梳妆台,自定义舞台装置,以及衣物柜,以及在房间的角落,三个连在一起的单人床,那上面有着淡蓝色的床铺。 除此之外,一些细微角落的东西也让燕芍药的心中闪过莫名的熟悉之感。 “......随你的便吧,毕竟,只要不惹琪拉生气,你就还能抱有那个头衔。”黑发女子沉默片刻,便再度靠着墙闭目养神起来。 “琪拉...吗,我主推过的可不是她啊......”杂色女子表情变得恍惚,脚步踉跄,一脸失落的蹲在墙角,口中念念有词。 燕芍药矮下身体,作势揉着自己的脚踝,手指却不经意的在地面一蹭,眼角余光向下一瞥,指尖有一丝灰迹,她的眼中闪过了然之色,果然是这里。 五代偶像的选拔会。 由琪拉主导的选拔会,在建立完善的上下位体系后,将三家选中的人放在这边,进行最终的筛选,而这个事件的发生的前提是.... ‘第四代偶像的全亡。’ 燕芍药想起当时的自己听到这个话题的惊愕,人们抱着最后的期望选出的三人,最终还是被那个杀死初代仙女和神女的无面人全部杀死。 顺带的还有当时相信她们的一部分粉丝也被对方全部吞噬殆尽,而后在情绪狂躁的强者们的攻击中消去了身姿。 于是,人们抛弃了偶像,开始崇拜起‘神’。 异化案例在联邦中屡见不鲜,就连那个教授也失去了往日的热情,只是机械的灭着异化的人,将善后全部交给巡逻队以及内务部处理。 整个联邦都显得死沉沉的,如同将要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一般。 这是个毫无希望的时代。 每个人都被暗中窥伺的魔神所威胁,生命每一刻都处在危在旦夕的局面,东人和西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整体依旧处于对立之中。 由于民众数量不足,所以从外部引入的异种族更是与本土居民爆发了数次冲突,甚至有时就连官方的人也会亲身下场,用暴力的手段恶意针对异种族人。 同时随着异界行者的不断探索,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反噬也不断向联邦涌来,时不时有强者突入联邦本土,企图击杀下层大量的有生力量。 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有可能你什么也没有做,上一刻,还在和朋友亲人畅聊着未来,下一刻,身边就变成人间地狱,运气好些,还有一两个认识的人存活。 运气不好.....那自然是一家双全。 科技,魔法,武道,仙道,神灵,鬼蜮,在这些世界中,从来就不会缺乏死士一样的存在,一旦负责戒备的人疏忽,那些家伙就会向着人口密集地发动死亡式进攻。 尤其是,由于之前的某事,联邦的人如今处于分散状态,在城市中只有很少一部人居住,自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万里之内无人迹,在这个时代,反而属于是美化了。 整个时代都处于紧绷之中,一旦人们理智的那根弦绷断,在层出不穷的魔神面前,这个联邦想必会堕入深谷吧。 “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有我的责任,我琪拉,不,前圣女李如初,定会改变这一切。” 在无人关注的街头,琪拉的景象出现在天空,以及各家被扔在一边的的显示器上,那份头戴青空宝钻头饰,身披白色长裙的姿态让目光无神的人们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期望。 其后,琪拉侧身离开,一道幽暗的身影出现在远处,一张朴实无华,或者说硬派风格的脸出现在那里,他结实而精壮的肌肉并没有让人们在意,人们凝视着他手中的某物。 那是一个样式简朴的淡银发饰,劳勇的目光低垂,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次的失败全都是我太过傲慢,小看了那个东西,但我们已经确实的把握着它的真实,只要再有一次,我们就可以成功束缚它。” “赋予它名字,赋予它形象,让原本虚无的敌人实质化,然后用最为正确的手段击败它,这才是对‘偶像’们的祭奠,我妹妹告诉了我这一点。” 劳勇手中的淡银发饰微微闪光,人们怔怔的望着那个,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总是露出泰然之色的女子,以及那个满脸笑容的存在。 “我们不需要无用的官方的帮助,我们的仇必须由我们自身来报,血债必须血偿,让它在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忏悔自己的所为!” 劳勇抬起头,眼中赤红一片,他的脸部抽搐着,表情显得极为狰狞。 “来啊,功勋们,来啊,不甘者们,你们要认输吗,要因为一个仇敌而俯首,卑微的请求原谅吗?!” “问问你们的心,问问你们曾许下的誓言,这是你们所想要的吗?” 劳勇拳头在空中一挥,面容变得镇定下来,他转过身,脚步坚定的消失在远处。 “来成为偶像吧,还未放弃偶像的人啊。” 画面随之消失,而燕芍药却依旧有些怅惘,她看着自己瘦弱的手掌,比之同龄人更为较小的身体,自卑的她的心中却逐渐变得火热。 如果可以的话....偶像,想当啊....... 最终,在母亲柔和的目光,燕芍药还是鼓起勇气,报名了这个名为第五代偶像选拔的项目,不过,之后,却在某天失去了意识,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身边有两个人。 一个是喜欢夸耀自己,时常在摆弄发型的蠢女人,以及另一个面容精致,却总没什么表情,言语也很短,散发着稳重氛围的大姐姐。 而一见面时,那个蠢女人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 “那个头发!”她表情扭曲的跑过来,眼泪汪汪的看着燕芍药,在极其细致的打量后,一脸绝望的瘫坐在地。 “不,不公平,为何会有你们这样的人,我的特色呢,我自豪的脸都被你们比下去了啊!!!” 她抱着自己明显是刚剪短的黑色头发哀嚎着,黑色长发的女子转过头去,无视对方的表演。 “柔顺的黑色长发真好啊,瑰丽的粉发真明显啊,呵呵,我难道是陪衬吗,真是的,这是在诅咒吧,真是讨厌的感觉。” 燕芍药胆怯的望着对方,看着对方表情阴暗的碎碎念,她的心中顿时有些惶恐,不过,之后她就要当偶像了,可..不能这样。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怯弱,试着与对方搭话。 “那个....我叫燕芍药,您可以叫我小芍药,不知您叫——” “哦,我叫***哦,是仙女哟。”那人立马恢复了状态,笑呵呵的看着这边,但她说出的话语却让燕芍药不禁脑子一呆,怎么可能,不是还要筛选? “.....她是想说自己一定能入选吧,实际上能到了这里,基本上都符合偶像某方面的特质,即便不能成为偶像,至少还可以成为下位候补。” 一旁的黑发女子转过头解释道,而她那言辞清晰的话语也让燕芍药心中一安,这样的话,她也不至于立即被扫地出门。 “泛用性的蚕女,用于侍奉的桑女,摒弃欲求的渔女,丈量尺度的游女,身份崇高的皇女,心性空无的阴女,出去皇女,这五类其实才是我们需要努力的目标。” “这次选拔,功勋们的后代,异族们的公主,而且据说还有卓越种的参与,我们只是配角,只要谨记这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好懂啊!” 蠢女人一脸欢快的握住对方的手,上下摇晃着,表情十分兴奋,而黑发女子则是冷淡的望着对方,如同在看着一只撒欢的犬。 就这样,三人就住在了这里,关系也在时间的积累下逐渐变好,只是偶尔,黑发女子也会教两人舞蹈唱歌,而之前,燕芍药忽然昏迷倒地,这才有之前的一幕。 燕芍药的思维逐渐回归,这一刻的她无比的清醒,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一次,倒是真亏了后辈啊,伊贝尔,有趣的家伙。” 她回忆起之前的画面,而最后的映像中,伊贝尔手指对她轻点,眼神柔和的看着她。 “请再多努力一番吧,前辈。”耳畔响起了那轻柔的声音,燕芍药猛地站起,原本娇小的身姿瞬间变得成熟,那张妖艳的脸上却带上几分圣洁之意。 依稀存在的白芒在她桃红色的眼眸闪烁不定,如同将要熄灭的星星。 而此刻的两人却一脸惊愕的看着她,燕芍药转过头,那份被掩盖的记忆随即上升,尽管,她的眼眶有些发热,但她依旧让自己露出最为自满的笑容。 “柳希姐,古涵欢姐,我这就出发了。” 两人脸上的愕然变作无奈,仙女古涵欢叉着腰,神气十足的大喊道。 “记得要好好回来,不然我们可就没人气了,欸痛耶!” 神女柳希锤了后者脑袋一下,看着古涵欢眼泪汪汪的样子,她微笑着抱住对方,而后那双沉静的眸子看向燕芍药。 “你永远是圣女燕芍药,而并非那人的幻身,请记住这点,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你一定可以获得自己的幸福的。” “下一次和我也说些有趣的话题吧,总是听着笨蛋的话,真令人心情不快呢。” 柳希眼神温柔的抚摸着怀中之人的杂色头发,后者埋在其中,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燕芍药抿着嘴,神情坚决的转过了身。 身后是半身变得透明的柳希,而她怀中的古涵欢则全身都是鲜血,身体破破烂烂,如同被丢弃的洋娃娃一样,她轻轻的摇着头,身后一团黑影靠近,张开了自己的大嘴。 锋利的牙齿在光芒闪闪发亮,柳希转过头,双手用力的抱着手中的古涵欢,眼神坚毅的看着对方。 喀,虚无的影子发出尖厉的笑声,随后望向了燕芍药所在的方位。 “这样可不好哦,小芍药~”清脆而悠扬的女声忽地响起,影子的头部位置出现两道血色的空洞。 “让我更期待一些吧,这场‘游戏’还没结束哦。” ............................ “唉...结果还是到这里啦。” 莎莎沙。 叶片在骤起的微风的串联下响成一片,宛如在谱写一曲悠扬的歌谣,少女坐在地下,手指在空中打着节拍,闭紧的双眼则随着头颅一起摇摆,一副沉醉其间的样子。 “qiaerli,qiaerli,keerboqieli......” 少女低声吟咏着不时在记忆中浮现的童谣,在她的想象中,有着一双温暖手掌的模糊存在,摸着自己的头,口中则轻声哼唱着伴自己入眠。 良久之后,少女睁开了眼睛,雪色的眼瞳中既有满足也有失落。 “结果,根本没人会来找我,那果然是我的错觉吧,嘛,也难怪,毕竟我很麻烦啊。” “这样也好,反而没人管我,我就这样任性的活下去,气死他们。” “啊啊,气死我了,我是没人管的孩子吗?!” 第159章 灼灼芳华 她一溜烟爬起来,脸上露出气鼓鼓的表情。 褐色皮革外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细颈之上挂着一条项链,绿宝石般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发亮。 衣服内侧是连身的蓝色条纹锦衣,腰间悬挂着带着粗壮倒刺的荆棘状细绳,身后两侧各自垂着两道叮铃作响的连串铁环,下身穿着宽大臃肿的蓝色阔腿裤。 总的来说.....不像是女孩子的打扮。 娇嫩的面容虽尚显稚嫩,却已然长得天香国色,那纤细而有力的身姿更显出她日常锻炼的成果,她不满的用脚上套着的棕色长筒皮靴踢着眼前的大树。 忽地,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那是一个面色扭曲的女子,她冲到年幼的自己面前。 “你才不是我的妹妹,寄生虫,滚出我的家,不要抢我的东西,滚啊!” “啪!” 少女的动作一滞,她沉默的摸着左脸,目光有些恍惚。 “结果...到现在还是有些痛啊,姐姐。” “也对,坏孩子怎么可能被爱呢,我...是个坏孩子呢.....” 在自怨自艾半天后,少女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 “呼,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呢?”她低语着,眼角边缘却有光芒闪耀,三个清晰的人像瞬间出现在天空之上。 粉色头发的女子站在最前,左侧是黑发如瀑,面容沉静的娴雅女子,右侧是一脸笑容,眼神闪耀的.....那是什么鬼头发?! “噢~”少女心中吐槽着,却也不禁有了些兴趣,她望了过去,这些人有什么有趣的话题呢? 有着桃红眼眸的娇小女子上前一步,她神色认真的看向这边,而身后的两人的面容也变得严肃。 少女眼角一跳,她下意识觉得这大概不是什么好的话题,心中顿时有些矛盾。 燕芍药呼吸平稳,目光显得坚定,嘴角轻轻扬起,眼中自信昂扬之态显露而出,再结合她那娇小的躯壳,顿时给人以错乱的感觉。 她双手前伸,屈身行了一礼,姿态无比优雅,抬起的面容上隐隐带着圣洁之感。 “各位好,我们是被这一次被选出的第五任偶像,也许有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请让我在这里做一个自我介绍。” 少女心中摇头,就要移开目光,然而,心中却有些犹豫,产生了再听一听也无妨的念头。 “我的名字叫燕芍药,是一只预期将于天际翱翔的飞燕,当我询问取这个名的缘由之时,父母坦诚,芍药是我父母很喜欢的一种花,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燕芍药苦笑一声,随后面上却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我一度也觉得沮丧,不过,现在想来这也是作为父母的腼腆吧,某次阅读中,我查到了另一种意思。” 她抬起脸,眼中蓄满了感动的热泪,她神色无比庄重的说道。 “芍药之花并非完美的花,其中虽有爱,但那也是离别的爱,以现在的观点而言,并不是那么美好,而以她为名的我也并没有继承她的华贵,而是将自怨现在了脸上。” 燕芍药摸着自己的粉色头发,眼中闪过复杂之色,那时的她常常为自己的异样感到自卑,所以才会将自己的目光埋进书海中。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她左眼一眨,随后嬉笑着放下双手,虽然是孩子气般的举动,但放在她的身上却显得十分成熟,或者说有种落落大方的感觉。 “灼灼韶华,其芳毕现。” 她的眼中忽地爆发精光,晶莹玉润的眼眸扫向这边,少女的心中不由一颤,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们所做的一切并非毫无意义,纵然有过失败,纵然有过绝望,但我还是站了起来,我要以燕芍药这个名字起誓,我绝不会辜负这份期望。”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高亢的声音响起。 “请相信我们,那个杀害我们无数前辈的凶徒,那个让天女时代落寞,让我们欢笑着,为之拼尽全力的那个时代成了笑话的那个恶党,它的终末即将到来。” “也许不是我们,也许这次也会失败,但请不要放弃希望,我将在我死之前一直奋斗下去,所以......” 燕芍药低下头,身后的两人也沉默的低下头,少女心中却在想,那个说辞果然是定好的吧,说什么自我介绍,结果还不是成为了演讲的材料。 少女的心中顿时有些腻味,这些人真是恶心。只是心底深处却微微有些骚动,就如同在述说着什么,少女摇摇头,不去聆听那个。 要是听了的话....她肯定会后悔的。 少女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管它是什么,反正很快又会死去吧,不过,说起来,似乎族中的人似乎跟自己说过这件事。 “请在我死前怀抱信念,为了自己努力的活下去吧。” “我深爱的大人们,这一次是孩子们小小的反超呢。” 少女身体一顿,她错愕的面孔转了过去,那个名为燕芍药的女性脸上带着无比满足的笑容,那副姿态看上去十分耀眼。 “那将是我们的战争,无论胜负,那个家伙都会很快迎来它的末日,到那时,请让‘我们’再度看到那个美好的时代。” “我只是个孩子,做不到太多事,至少,请让我做到最后吧。” 她噗嗤一笑,露出明媚的神情,随后‘豪迈’的转过身去,另外两人也随之转身,这场临时的直播宣告结束。 少女低下头,眼中复杂难名,她低语着。 “舞台吗......” ......................... “......你怎么看?” 听着平静酌饮的黑发男子抛来的话题,有着鲜红发丝的男子咧嘴一笑,眼中闪过一道利芒,比之常人面色更加发红的他端起桌上的红色圆杯。 内侧是如同蠕动的岩浆一样的液体,不时飘起几点火星。 然而,红发男子却毫不在意的一饮而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之声。 “确实有些意思,不过还是有些浅薄,仅仅凭借这种势头,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他拍着肚子,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路遥并不在意,反而再度问道,脸上露出认真之色,然而,红发男子把玩着手中红杯,嘴里却发出了粗鲁的笑声。 “没多少区别呐,路疯子,你是在和我装糊涂吗,会变成这样的情况,你觉得是怎么办到的?” 他嗤笑着,深红的眼底深处却有些落寞。 “....我是在问你酒水如何?”路遥略加沉默,随后话题一转。 “我也是在说酒水哦,我说过了,还是太淡了,不够!”红发男子大笑一声,一字一顿的说道。 两人眼神相互对视,眼中既有审视,也有较量的含义。 “法胜,时代变了,死搬教条可不好。”路遥若有所指的说道,脸上则是一片平静。 “时代再变,有经验者还是很吃香,那才是真正的底蕴啊。”法胜叹息着,眼眸冷淡,一步不让的紧盯着对方。 啪啪。 两人身前桌上的茶碗全部粉碎,随后,路遥平静起身,离开了这片寂静的地域,法胜坐在原地,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 “有点意思,竟然能说动路疯子到这里说和,也真是难为他们了,那些摇尾乞怜的家伙也真是处心积虑了。” 法胜冷哼一声,毫不掩饰面上的不爽,早些年,他与路遥对抗,被对方处处压了一头,这才不得不转为幕后,不过两人的关系也并尴尬,反而算的上是不错的朋友。 不曾想对方竟然借助这层关系联系过来,真是一群肮脏的家伙。 他精心沉思片刻,随后轻声道:“余一。” 一道身影顿时出现在法胜身前,来人顿时半跪下去,抬起的脸上戴着一层黑色的面具,只有一双死气沉沉的双眼显露出来。 “告诉劳勇和如初,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干,我们才是真正的同胞,那些人的抗议我们会全部顶回去,不用在意一些闲言碎语。” “.....顺便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在准备不止一条的后路,让他们尽管放心。” 虽然稍有些犹豫,但法胜认定,只有这个消息才能让他们卖力的干,他索性也就告知了对方。 “......”余一的身影无声的消失。 法胜收回目光,脸色却有些阴沉,他低下头去,就连原本明亮的房间也变得昏暗起来。 “至少也要把我们的人救出来,不然,这可不算完啊,安德里,你就看着这群愚昧的家伙就这样一步步走向死路吧。” “这,才是作为背叛的代价,所有屈服的人都去死吧”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自嗓子深处响了起来,机械无神的眼睛看向地面,面上却带着浓浓的怨恨之色。 “蝉蜕百转,灵命永存,我法桀绝不会死,我又从地狱的深处爬回来了,背叛我们的期待,擅自和那些家伙勾连,此仇此恨,绝不会忘!” “等我找回老友们,就再来一次甘陵之战,这一次,会将你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咔咔咔咔咔咔!!!!” 尖锐而凄厉的笑声顿时响彻四方,而房间之外则是一片平静,丝毫听不到房间传出的动静。 “我们的首领才不是你。” 随着冷彻到极点的话语自口中涌出,法桀的面容恢复了平静,他的意识沉入深处,而表层的‘法胜’则悠然转醒。 “又睡过去了吗.....” 他不由叹息一声,打算之后努力抽出一些时间锻炼一下,也不能放弃和对方继续抗衡,就虚弱成这副样子啊。 两个身着素色衣裳的冷面男女沉默的在前带路,后方的路遥则一脸平静,默默的跟着一路前行。 走不多时,眼前出现一道大开的门户,远方的景象显得有些模糊。 路遥并不迟疑,迈步跨过那个门槛,眼角向身后一望,一座依山伴水的宅子正在急速远去,身后变成了一片空白的大地。 “结果如何?”眼中有些焦躁的米洛看向这边,路遥微微摇头,前者顿时不爽的踢了地面一脚。 “这群可恶的家伙,仗着自己过去的功绩,肆意的干预政策的实行,他们这是在光明正大的杀人。” 米洛不禁想起之前向着大众微笑着道别的女子,他的眼神不由变得险恶。 “先前我以为他们是真想改变如今的局面,可现在一看,还不是老一套,让那些孩子们去送死,这就是他们的计谋,我呸!” 而一向淡然自若的格林顿也阴着脸,看向愤愤不平的米洛,寒声道。 “无法干预是怎么回事,任由这种离谱的事一直持续下去,二代们全部死去,三代们失去消息,四代们也再度全灭,这样的事一再发生!” “虽然名为偶像,但她们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啊。” “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呢,各部的长官,还有那个西人总统是怎么回事?!” 米洛虽然被骂了一通,但他也只是咬着牙,没有反驳对方,他眉头皱紧,口中低语着。 “据说自从初代的天女死去之后,那位就几乎放弃了所有政务,除却有人入侵,或者出现异化现象,其他时候......连各部首脑都找不到对方。” “呵,我明白了,放任自流是吧,还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总统啊。”格林顿冷笑着,毫不掩饰脸上的讽刺之色。 “要他和不要他都没有两样,这就是所谓的和平盛世?” “什么玩意?!” 格林顿脸部绷的紧紧的,难得的吐出脏话,显然已经气愤到极点,他厌恶的双眼看向另外两人,口气格外的生硬。 “你们两个一个是军部的新星,一个是内务部长官的养子,却没有一点用处,真不知道我们三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作是三杰,不只是三个糊涂蛋,无能的蠢货吗。” 格林顿自嘲着,面容变得灰暗,而米洛叹息一声,脸上浮现苦涩之情,他确实什么也做不到,不然也用不着在这里乱吼乱叫了。 “.....还是有能做的事的。” 冷静而坚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人不禁看向发声处,路遥眼神平静的望着两人,黑色的瞳孔深处是百折不挠的坚韧之情。 两人表情一呆,随即,在恢复冷静的他们心中,某个猜测无声的浮起。 “走吧,去见证那场战争,然后,由我们来挑战那个。” 路遥的目光望向远方,他的眼中既有释然,也有坚定,这一次,他舍弃了自己心中的软弱,这个世间固然还有比他还强的人存在,但那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只要想去做,就要去做,不去奢求他人的援助之手,只为了自己而奋斗。 左手在腰间一抹,一道全身漆黑的细剑顿时被抽出,路遥身体一顿,随后向前迈步,屹然不动的某种气息立在大地之上。 锋利的剑意则拔地而起,将天空之上的云霄冲散,露出内部纯白的风景。 “说的也对。” 米洛舔舔嘴唇,快步走在后面,眼中露出兴奋之情,随后周身变得静谧,幽暗和明亮的光芒接连在身体表层闪现,飘渺玄奥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那也不错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挑战强敌,真棒!” 格林顿笑着拍手,有涛浪声在空气中响起,原本朴素的蓝色衣裳瞬间变得光芒四射,淡白色的光明在身上划过,华美而尊贵的挂饰出现在周身各处,胸口,袖口出现了神秘花纹。 深蓝色的圆箍套在头上,其间似有流光闪现,面相越发洁白的格林顿慨然一笑,疾步跟上已然前行的两人。 ............................. “呼呼。” 少女对着面前的镜子,轻轻吹着额前的霜色秀发,脸上则露出甜美的笑容。 “完美,天才,最强,哼哼,接下来里我就叫...对,蜜雪儿。” 蜜雪儿拍着手掌,随后按着头上深棕色的帽檐,将自己的头发一点不露的全部包在里面,身上穿着便于行动的牛仔上衣,以及简单的深色裤子。 一个面容中性的帅小伙随之诞生,蜜雪儿在心中夸着自己。 “走吧,走吧,去看看去。” 在几经思索之下,少女偷偷从族人手中得到了那个地点的名称,她此行就要去那边一趟。 “舞台...是什么样啊,哼,谁都别想阻止我。” 她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随后欣喜的转过身。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处,收着力道轻轻打开房门,偷偷看向院落周遭,周边显然十分安静,丝毫没有人类的气息存在。 “.....就算我死了,大概也不会有人知晓吧。” 阴暗的声音自喉咙深处发出,蜜雪儿表情阴郁,她索性站直了身体,低着头快步跑开了。 院落中心有一张表面光滑的石桌,周围有两个石墩,一道身影正无声的坐在靠近房间那里,他眺望着少女离去的身影,面露复杂之色。 “至少,这份自由我还是能给你的,雪莉。” 安德里叹息着望着对方,身影再度变得虚无,而在院落的外面,站满了其他诺伦家族的人,他们只是面色难看望着少女跑远,却没有动身拦截对方。 一方面是畏惧院内的那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雪莉的特殊性。 雪莉,正是继那位初代诺伦之后,唯一一位的黄金意识觉醒者,所以在诺伦家族中的地位也很崇高,是天生的家主继承者。 所以.....无权阻止。 第160章 恶党 手掌向前伸出,掌心处一粒‘黑石’正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舞台装置——展开。”轻柔的声音响起,手掌随之向下倾覆,黑石则开始向地面坠落而去。 八角形状的黑色晶石滴溜溜的在半空转动着,边角处闪耀着异色的光芒,代表着灵魂色阶的八道色彩同时升腾而起。 燕芍药及另外两人面色沉着,平静的站在原地,身体随之摇摆,她们的脚下是一条蠕动着的黑色河流,宛如站在‘海面’之上。 方圆百里之内,尽数被河流所淹没,但神奇的是,在百里之外依旧是干燥的大地,远方的视界线,有几道身影正逐渐的靠近着这边。 “真是有心了,各位.....”燕芍药睫毛闪动,眼眸深处有些感动。 “也许是见你我的死相来着,毕竟你之前大言不惭的说了那么多。”仙女古涵欢扁着嘴,话里难免带着刺,不过以她的性格而言,说不定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也不一定。 “难得被选中,他人的视线焦点却在小芍药身上,你却因此急躁了,这样可不是好事。”神女柳希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她表情认真的指出对方的缺陷。 古涵欢面色顿时有些发苦,在原地扭捏片刻,随后小声对燕芍药说道。 “抱歉了,分明我俩都是因为你才能被选中,我却有些嫉妒了,不过啊,不选那几个评分更高的家伙真的好吗?” “即便是我也知道,她们....”古涵欢眼神低垂,表情有些灰暗,这与她一贯表现出的活力不同,她抬起脸,嘴唇也被咬出牙印,她的眼中满是不舍和毅然。 而柳希则面色平淡的站在一旁,她能被选中是因为她的听话,所以,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她...都能接受。 “现在的话还来得及,她们还能加入进来,对你的帮助——” 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嘴唇,燕芍药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她的表情既纯粹,又神圣,眼中却显露出坚定不移的意味。 “只要你们,不是你们就不行,无论说多少次,我都会这样说。” 燕芍药的表情变得柔和,她抱住眼前泫然欲泣的女子,手背却有些发白,平静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 “我们并非从一开始受到期待的团队,比起那些天赋者,我们只是滥竽充数的存在。” “临近不及格的三流,抱团的残渣,不切实际的孩子,我至今仍记得这些评价,而且,当时的我更是三流中的三流,卑微而胆小,总是唯唯诺诺,若不是你们,我早就放弃了” “所以.....” 她轻轻拍着眼前女子的背部,看着抬起的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孔,她抹去那份眼泪,随后看向面色发怔的柳希,露出昂扬的笑容。 “让我们取得盛大的成功,告诉那些质疑过我们的人——闭嘴!” 身材娇小的女子顿时欢快的笑了起来,这与她日渐展现出的成熟稳重的气质并不相符,两人的眼中不由出现一个怯生生的女子,那道身影与眼前的女子重叠起来。 圣女,燕芍药,被公认最强的第五代的偶像,是所有人为之侧目的未来之星。 “来吧,来吧,让舞台来着再高一些。”她姿态优雅的伸出手,身下的河流顿时涌出道道巨大的浪花,将三人托起到接近天空的位置。 放眼所见,视线无比广阔,燕芍药双手合十,表情中开始带着圣洁,她低声喃语着。 “愿以八方盛景,以作苍天之阶,安多拉,弗理休斯,珂赞塔,共以此具,足享餐阕,即沐于复始。” “锑,解,印。”女子轻喝一声,身下的河流蓦然放光,两人神色庄严,各自语颂箴言,配合对方的咒词。 浪花高高的卷起,将三人送到天空之上,黑色的河流则越发漆黑,靠近地表的泉液色泽越发幽深,渐渐的,方形的石块出现在河流的边缘。 方正而朴素的藏青色舞台顿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远处出于各自理由前来观礼的人默默注视着三人的行动,他们停留在舞台的边缘,并不继续前进。 “那名为舞台,其实是一个特化后的战场,一旦踏入,连我们也会被波及。” 路遥虽然口中在低声对着身旁的两人讲道,但他的目光却看向了某处,表情有些犹疑,那个人来这里干嘛? “这样.....你在看哪里?” 米洛先是恍然的点头,随后一边疑惑的发问,一边看向路遥视线的方位,待见到那道身影,他的眉头也不禁皱起。 真是麻烦,他竟然也来了。 “.....真是美妙的音色。”而格林顿却看向某处,面带陶醉,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而被他注视的某人瞪了这边一眼,随后默默的远离了。 路遥转过头,瞥了一眼,一个身着男性衣裳的少女正远远的走开,不时扭过来的脸上带着敌视,视线异常冰冷,面露嫌恶之色。 ‘霜色的眸子吗....似乎有些印象。’他在心中低语着,很快就在记忆的某处找到了代表那个眼眸的家族。 “诺伦家族的人可不好惹,算的上是那位教授的心腹家族了,虽然近些年有些关系淡了,但也没有人敢在公共场合触那位的矛头。” 米洛转过脸,眼中浮现了然之色,随后同情的望向格林顿。 “所以你就放弃吧,人家不可能看上你的。” 格林顿嘴角抽搐,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 “你才多想了,我说的是音色,那是天生被音乐环绕的灵魂,她若是成了偶像,我绝对当她的死粉,死了都要粉的粉丝!” 格林顿眼露狂热之色,情感一向淡漠的他这副样子可不多见,这也让路遥两人不禁有些诧异。 两人对视一番,觉得自己的这个好友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多,脑子有了问题。 “这个,如果今后多加努力的话...我也会帮你的。”路遥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同情的目光,心中做好了打算,今后努力帮两人牵线。 而格林顿见到两人的样子,顿时冷哼一声,表情有些不快。 “哼,就知道你们不会理解,真是迂腐不堪的目光,我们一族的人可不会用简单的外表评价一个人,那份闪耀的灵魂之光,迟早有一天也会让你们为之震惊的。” “好吧,好吧,先不谈那什么音色。”米洛不感兴趣的摆摆手,随后表情凝重的看向某处,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这边才是重点啊,要是真有了什么问题,别说偶像们要完,就连我们也说不定会被牵连。” “......确实如此,那个人的身份确实有些麻烦,在军中,无论是东边,还是西边的人都对他有些敬而远之,既无人接近,也无人针对。” “不过,他要是出事了,那么.....”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路遥也不禁皱起了眉,话中连连叹息。 “是吗?我觉得长的很普通,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脚,即便是修为.....”格林顿自然乐的不再提那个问题,他看向那边。 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身着戎装,眼睛紧紧注视着的台上的三人,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格林顿眼中淡蓝之光一闪而过,他的脸上浮现困惑之色。 “虽比我们三个略强,但若是看他的年龄,也只能算是平庸之姿,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有什么奇怪。” “竹行先生只是个好人,是个所有人公认的好人,从不与人红眼,在军中,若是东西两方有了不可避免的矛盾,只要竹行先生往那边一站,众人也就不好意思再闹了。” 路遥遥望着那边,表情却有些沉重。 “但,同时在暗地里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竹行无能,贻笑大方。” “他的辈分很高,但天赋确实不强,魔神的影响就像在他身上凝滞一样,丝毫没有半点痕迹,但他却是不比我强太多。” “但是!”路遥的语气猛地加重,眼神变得认真。 “竹行先生是新人们的导师,和善而文雅,就连我也受过他的恩惠,所以,我不会让他死在这里。” 米洛略作沉默,随后重重的点头。 格林顿不由再度看向那个男子,虽然戎装穿在身上,但那道身躯并不显得壮实,反而显得十分单薄,尽管如此,他依旧直视着前方,表情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刚毅,没有丝毫畏惧。 在他那挺直的腰杆面前,格林顿能隐约感受到来自过去时代的气息,那是一个奋发向前,永不畏缩的年代。 他....不由得有些羡慕。 而在另一边,在燕芍药塑造舞台之时,台上的另外两人也有了其他的动作。 “行荆棘之地即与触首,顿而瞻其颜,唯有楼阁起!” 仙女古涵欢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内心深处如同被异物窥视一般,但她全然不顾,依旧鼓动自己全部的意志,将这份祈愿传到那里。 纤细的五指向上拂起,指尖微动间,如同在勾勒奇妙的花纹,一道若隐若现的纯白色门户不知何时出现在半空之上,隐隐相连的白光将两者连接。 古涵欢的手指握成拳头,表情严肃的垂向自己的胸口,她的身体猛地一颤,面色变得苍白,嘴角溢出鲜血。 但,她依旧不管不顾,继续发狠的垂着自己的胸口,身下甚至都形成了一汪血潭,而她的脸色也越发苍白,身体几乎就要倾倒。 白色门户越发凝实,硕大的白色光柱喷射而下,照在正在拟形的舞台之上,原本藏青色的舞台外墙顿时出现数道神秘花纹,并在急速的增多着。 整个舞台顿时显得越发超然,或者说....活跃,就如同一个幽怪附在了这个临时组建的舞台之上,尊贵而古老的气息顿时从‘舞台’的身上弥漫开来。 古涵欢欣喜的一笑,随后身体一软,被一旁的柳希接住,小心的放倒在舞台之上。 而后,她站起身,面容变得庄严。 双手交叉着拢在一起,原本显得无神的双眼顷刻间变得晶莹,身后黑发飞扬而起,细小的黑点在柳希的周围出现,并逐渐吞噬了附近的空间,将其转为幽暗之界。 “离光倚敝渊,其名为闛,空则居,乱则复,以人言而戏,谓之雀圣。” 一道悠长的身影从她的身后浮现,眼如丹朱,身披白衣,羽毛飞舞于天际之上,青空一瞬间变得耀眼,宛如有‘目光’垂下。 柳希双眼赤红,眼角流下鲜血,两侧的耳朵变得透明,就连面容之上也充斥着毁灭的气息,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停止吟唱。 “复兴,流通,回荡,充满,言之语可接宵界!” 噗噗噗噗,柳希的周身各处爆出血花,鲜血紧贴在身上,衬托着她越发神圣,如同被献上的祭品一样,那道身影微微颔首,顿时散作万千赤红细丝,渗到舞台之内。 柳希大口喘息着,随后她仰起面孔,再度开始咏唱。 “泰光称未邑,其名为詀,隐于名,得甲戈,以果位强求,亦称棺夫。” 一道散发着阴寒之气的身影再度浮现,尖状的黑色长条在其身后飞舞,面孔之上只有一颗灰色的菱形宝石,犹如棺木组成的身影顿时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漠然。 柳希的身体顿时被灰色的雾气所包裹,呲呲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她却反而面露笑容的看向那个眼神悲伤的粉发女子。 “我是一个平凡的家伙,但这样我却最最珍重你们两个,所以请一定要获得胜利,我们还有着光明的未来.....” 她的声音逐渐衰微,她的身体歪到一边,已然失去了意识。 棺夫则是收够自己所需的代价后转身消失,独留下缺失了大半个身体的柳希,灰色的雾气顿时融入舞台,红色的丝线一闪而过。 燕芍药则是咬着牙继续坚持,她绝不会让两人的付出白费,她们一定要让这个时代再度焕发生机。 这是....偶像的责任。 ................................ 面容成熟的燕芍药走在一条小路上,周边漆黑一片,唯有身处前方的道路有着微弱的光亮。 哒哒哒,轻巧的足音如同在心间响起一样,声音显得既轻灵又诡异。 手掌之中汗水无声溢出,转瞬被她施力消去,她一脸严峻的看着前方那发出怪异声音的黑暗深处,那里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的脸上带着病弱的红色,唯独只有一双眼睛显得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切断自己心中的畏惧之情。 就如同挑战那个凶徒一样,这次,她终于站到了这里,她绝不容许自己后退,继续让对方诋毁自己三人拼命得到的那个未来。 “我来了,这种小伎俩就不要再耍了!” 她高喊一声,黑暗中顿时响起一连串笑声,她的身体忽地一颤,眼前黑暗大作向她扑来,视线顿时被蒙蔽,感官也变得模糊。 尖锐而锋利的某物在她身上各处划过,那滑腻的触感让她心中为之反感不已。 燕芍药轻喝一声,手中微不可见的光芒亮起,在身前一划。 黑暗急速离去,眼前霎那间出现一幕熟悉的场景。 燕芍药不禁抬起头,在前方高高立起的舞台上方,有三道分外熟悉的身影正与一个浑身缠着黑雾的存在对峙着。 而周边则是稀疏不已的百十来个人,他们神情凝重的看着台上的场景,而在其中气质冷肃的三人组,做男子打扮的某位少女,以及那位竹行先生最为显眼。 “邪魔,终于出现了呢。” 处于中心之处的粉发女子抬起脸,桃红色的瞳孔却在闪耀着异样的光芒,而在她的身后两人也是一副郑重以待的表情。 成熟姿态的燕芍药却反而叹息一声,眼神变得平静。 “果然是这样啊。” “你在说什么呀,你这个邪魔。” “你在说什么呀,你这个玩偶。” 伴随着近乎相同的两句话语响起,粉发女子和黑雾身影同时看向这边,她们有着同样的一张脸。 “这可是游戏哦,真是不乖哦,小芍药~”伴随着悠然的声音,一道身影出现在燕芍药的面前。 黑发如瀑的琪拉轻笑着,脸上是黑色的花纹,她那一身异样的气息再也抑制不住,原本淡银的裙摆变成纯黑,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崩坏天女时代,将无数人的希望击坠,自编自导出了一幕幕的大戏,将连同我以内的偶像们作为祭品,只为了实现你那扭曲的愿望。” “琪拉,你才是那个最终的恶党。”燕芍药眼神冷漠的看着对方,随后冷笑一声,眼神无比的清醒,她喊出了对方的真实名字。 “不,应该说是.......歌姬,切莉!” 琪拉顿时欢快的笑了起来,那个笑容看起来既亲切又真诚。 “所以啊,你们这些家伙明明只是个弱者,却敢向我呲牙,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亵渎吗?” “不过,这份甘甜的仇恨,再对比你的那副圣洁面貌,这种反差还真是叫人欢喜呢~” “也不枉我特意‘取代’了你。” 她捂嘴笑着,神情却变得十分高傲,眼中空无一物,自然,燕芍药这个存在也不例外。 她双手向着两侧伸展,灰色的雾气顿时弥漫开来,狂热的呼喊声从雾气中传了出来,那是那些被吞噬殆尽的偶像们的粉丝们。 “来吧,‘我’!” 琪拉高咏着,燕芍药的目光变得无神,她迈开机械的步伐向着对方走去,就如同‘过去’一般。 第161章 命名 如同浊气般升腾,灼烧着空气的昏黄之气占据着大地,它昂起头,亢奋之情在心中咆哮着,目光所见只有那个格格不入的‘家伙’。 自天穹深处而来,是星辰之中的使者,性情孤高而冷漠,犹如端坐于王座之上俯瞰的轻灵之气,圣洁而不可侵犯。 那自是可恨的,它心中寻思着,叫嚣着顺着自己的本能——逆行而上。 天空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强光,如同号角,如同嚎叫,最终归于了平静,天空依旧如故,挑战者则一无所踪。 盛夏最后的一丝余热被扑灭,来自深秋的寒意悄然蔓延开来,直至深入人心。 “阿嚏!” 有着霜色眼眸的少女抽抽鼻子,紧紧身上的衣服,她抬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青空,心中暗骂了一句多变的天气,随后视线却不由得转向那边。 舞台之上一位粉发女子正在舞台之上屹然而立,那美丽而决然的姿态让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向往。 “与其说是偶像,倒不如说是歌姬,这样才更加形象。”她小声嘟囔着,只是脸上却露出一抹不甘,她的目光扫视四周,入目所见大多只是一副漠然的样子。 他们注视着台上的那人,表情冷淡,如同在注视一个将要死去的尸体。 “真是火大.....” 她的拳头不由攥紧,目光依旧在四下流连,却与一个蓝发视线相对,那热切的目光让她心中觉得腻味,就是这个家伙之前就一直盯着她,真让人讨厌。 她反瞪回去,而那人表情一呆,脸上随之露出荡漾的笑容,让她心中越发不快。 “这样可不行啊。” 米洛轻声一叹,看着对面那越发冷峻的表情,以及身边这个依旧痴迷的看着对方的家伙,他内心哀叹着,面上却显得十分镇定。 “来,来,看这边。” “搞什么——”格林顿不耐烦的转过头,一只硕大的拳头当头冲下,下一刻,他的意识中断,面色恍惚的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额头之上有一块鲜红的印记。 米洛惊悚的看向收回手的路遥,后者之前竟然用他的声音来吸引对方,而后一击毙命,简直凶残。 “让他暂时冷静一些,对彼此都好。” 路遥瞥了眼米洛,随后轻声解释道,同时对着发出诧异目光的那位给予歉意的眼神,后者点着头,随后目光转向它处,没有再理会这边。 “我虽然对此没什么了解,但若是一开始就被厌恶了,那么之后的接触也会变得很麻烦,为此,我们需要多替他思量一些。” 路遥收回目光,随后对着米洛低语道,后者牵强的一笑,然后看向神色恍惚的格林顿,后者此刻陷入了沉寂之中,表情显得格外麻木。 “话说回来,这里还真是偏僻,就连在明面上也没有太多的宣传消息,我原本以为就我们几个会来,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关注的人。” 米洛心中略加叹息,随后眼神变得冷静,他端详着四周,表情十分冷淡。 “恩。” 路遥注视着远处,表情却有些肃穆。 那是一个几如蚊虫的黑点,联邦现有的几个大型城市之一,而这里却是相距城市至少万里之遥的偏僻原野,周围只有稀疏的几颗小树,也无其他生灵生活过后的痕迹。 只是单纯的一个荒芜之地,唯有空气显得清新。 对方将舞台放置在这里,就像是在为自己挑选着‘坟墓’,也无怪来此的人都对三人毫无期待,只是等待着三人最后的结局。 这一点,路遥等人也不例外,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们想要打断那最后的过程,而非只是在一旁看着。 “即便是放弃,也会指着对方的放弃姿态用来说服自己,所以,他们尽管不抱期待,但还是来了。” 路遥的声音显得很冷,他近乎刻薄的说出这一番话,米洛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言语,只是望向台上那个女子,眼中有些怜悯。 真是可怜啊,还是孩子就要经受这种事情,这个时代也太残酷了。 他心中哀叹着,不过他也同样不认为对方能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充其量,只是又一次的失败吧。 理智的大脑在告知他最后的结果,而他也对此并不奇怪,区区的偶像,又能做到什么。 在西北的方位,竹行先生凝视着台上的那个人,眼中却不由出现一丝怀念。 那个人如果还是活着,现如今的联邦会是什么模样呢,这个孩子会不会有着更加的美好呢? 竹行站在原地,周围一片空白,人们都用有些忌惮的视线望着他,远远的站在一边。 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去理会,隐藏在身下大衣的手指无声伸出,其中双手的尾指变得犹如黄金般闪耀,他的心中顿时充斥着决意。 就让他用这份仅存的手段切断这份连锁,为此,他才来到了这里。 他抬起脸,犹如黑钻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金黄之色。 “......开始吧。” 原本沉默的立于舞台之上的燕芍药睁开眼睛,桃红色的眼眸中闪过复杂之色。 她的身后是两位陷入沉睡的同伴,她们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周边有白色的雾气托住她们。 她面向众人,面色镇定的上前一步,双手齐齐上升,直到越过头顶,指尖指向天空,手腕一弯,双掌如同幕布一样‘遮’在脑袋上方,神情变得庄严。 “如你们所见,我并不高,甚至严谨的来说....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样的我即使说承担重任,想必也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我自己也深深的知道这一点,你们是对的,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力的家伙。” “这样的我绝没有被信赖的资格,我自己也很是明白......” 燕芍药维持着姿势,天空与手掌之间形成了强烈对比的画面,那娇小的个头自然也就越发显得显眼,而她言语透露出的柔弱也让在场大多数的人的眼中露出轻蔑。 少部分人则是失望,他们深深的叹息着,内心深处由衷的感到有些疲惫。 “......就只是这样吗.......” 分外冰冷的话语自嗓子深处挤出,米洛表情冷漠,眼中带着失望。 这算什么,拒绝求助的人是她,如今屈服的人也是她。 确实,是自己擅自认定对方需要帮助,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不过....米洛深深的望着那道身影,眼中满是不甘。 自己曾经见到的那副身姿.....只是个幻影吗? 他在心中反问着自己,黑暗的情感顿时涌了上来,他的脑海中浮现一道话语。 终究,不过只是个偶像,什么也做不到的偶像。 路遥眉头一皱,脸上却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贴在腰侧的手几度抽离,而后,再度握住悄然浮现的黑色剑柄。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所以,才需要偶像。” 宛如宣言一般的空灵声音响起,燕芍药淡然的放下了手,原本板着脸的燕芍药脸上忽地绽放笑容,那是蕴含着向往和幸福的笑容。 那双桃红色的眼眸中毫无一丝阴霾,她认真的望着众人,声音逐渐放高,那娇小的身躯看上去显得格外高大。 “正因为是弱小的家伙,所以才会感到恐惧,才会止步不前,而我过去也是这样,埋身于书中,心中渴求着他人的援助,却无法直视自己。” “这样是不行的,有时我会这样想,但很快,我就会选择‘忘记’,因为那是很现实的话题,是我所在的书海无法改变的东西。” “因此.....”粉发女子的眼神变得坚定,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希望是必要的,偶像也是一样。” “遗忘了欢笑,那就再度拾起,忘却了梦想,那就重新创造。” “坚信着自己,持之以恒的活下去,不要为自己的所行后悔,无悔的活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我们的义务。” 粉发女子的手指对准天空,脸上带着昂扬的笑容,那副自信的姿态让所有人都不禁侧目,他们似乎能感受到其中某种坚定的情感。 霜眸少女直直的望着对方,眼神尤为专注。 “自天女开始,二代们,三代,四代的偶像们,她们都绝非毫无意义的存在,她们在另一个领域持之以恒的战斗着,然后那个战争一直延续到今天。” “我们也是一样,绝不会甘心受戮。” 粉发女子深吸一口气,声音猛地升高,她的眼神变得锋利,猛地对准前方。 “你在的吧,一边虐杀,一边嬉戏,如同对待玩偶一样对待我们的你一定在看着吧。” “无论何时都厌恶,憎恨着,总是躲在阴暗角落的你也该露出你的真容了。” “出现吧,愚蠢之辈!” “你所讨厌的偶像就在这里,凶徒!” 震耳发聩的声音传入众人的心中,雪莉表情一呆,如同低鸣的声音在心间响起,那是满含恶意的话语,那是‘异物’的声音。 在舞台上女子的激情澎湃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在众人心间响起。 黏糊糊,湿漉漉,冰冷而黏着,如同腐烂变质的滑腻声音,让人不禁生出抵触和厌恶的情绪。 空气变得沉闷,一道无形的黑雾自虚空中生出,形似人体的黑色身影在燕芍药的眼前予以拟形,周身是形似巨蟒的黑色气体。 而在属于头部的位置,那猩红的双眼看向了现场唯一站立的偶像,众人耳中低沉的嗡鸣声瞬间大作。 米洛面色木然,格林顿一动不动,路遥握着手中黑剑,却面色沉重,迟迟无法上前,一股庞大幽深的威势压制着他们,冰冷的死亡感犹如抵住了他们的喉咙。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几人的心中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胜率为.....零。 “邪魔,终于出现了呢。” 燕芍药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平静,她看着那道身影,心中却没有畏惧,她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 “.........”邪魔‘注视’着她,却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离泰之光!”深沉的声音响起,柳希无声的睁开眼睛,口中轻语着,舞台上的红线与灰雾组成了一张大网,向着对方罩去。 宛如风驰电掣一般,大网顷刻间就要将黑影罩住,后者发出低沉的怪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大网顿时变得四分五裂,从黑影的身旁坠落。 “唔.....嘻嘻嘻。” 宛如嘲笑一般,黑影对着燕芍药,身后黑色烟气抖动不止,但,忽地,它的动作一顿,眼前出现一道身影,在那张无比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还没完呢!感受这份‘活化’的力量,就此陷入混乱吧!” 双掌向前伸出,古涵欢眼中带着兴奋,瞬间拍在了黑影的身上,而后身体急速后退,天空之上浮现一座金碧辉煌的阁楼。 天空之上泛起道道波纹,黑影停在原地,只用那双猩红的眼珠看向古涵欢。 彭! 巨大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呲呲作响的声音顿时响起,古涵欢露出了十分激动的表情。 她偏过头,对着一旁的柳希大喊:“我限制住它了,快进行下——” “快躲开!”柳希急促的喊道,眼中带着绝望。 耳旁风声大作,古涵欢的意识一瞬间有些模糊,她摇晃着有些混乱的脑袋,睁开眼睛,眼前是燕芍药的下巴,娇小女子紧盯着前方,表情看起来十分凝重。 咦?我这是被抱着吗? 她的心中不由产生这个疑惑,同时她也察觉到了某种不协感,她低下头,望向下身,入眼所见的却是只剩半截的身体,缺口崎岖不平,宛如被野兽撕裂一般。 “咕隆,咕隆.....” 宛如吞嚼的声音传来,她怀揣着决意望去,那猩红的眼珠望着这边,无声张开的大口则在咀嚼着,而在天空之上的楼阁则拟化出各种利刃砸向对方。 柳希则是眼带悔恨的继续攻击着,离,泰两光时而作网,时而化作兵刃突刺,牵制着对方的注意。 她的心中瞬间明白过来,若非两人相救,自己先前说不定就死了。 “结果,我还是这么莽撞,真是抱歉呢,小芍药。” “没有哦,我早就习惯古姐姐的冲动了,不用担心,接下来就由我来终结它。”燕芍药低下头,睫毛闪动,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 燕芍药抬起脸,眼中倒映着那个散发着无边威势的黑暗身影,同时,她透过那些黑气,隐约看到了某个存在。 面容模糊不定的‘它’扬起面孔,对着这边露出冰冷的笑容,诱惑的声音在顷刻间传入心间。 “来吧,来吧,可爱的小芍药,和我融为一体。” “这样一来,就不用在担忧了,大家都在这里哦。” 在那双漆黑的眼中,面容木然,目光无神的偶像们的身影若隐若现,她们机械的提起手,对着这边露出了‘笑容’。 然而,燕芍药的眼眸只在下一瞬就恢复了清明,她望向天空,眼中带着了然。 “原来是这样,我...竟早已死了,真是不像话的结局啊。” 她的双手升起,面庞显得无比圣洁,对着那晴朗的天空,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传达到吧,我的祈愿,不要放弃呐,‘我’。” 温柔而坚定的白光冲天而起,现场如同响起神圣的乐曲,燕芍药璀璨夺目的双目看向那个恶意的身影,眼中却并无一丝畏惧。 “就用这‘圣心’作为祭品,我赋予你名字。” “自今以后,你不再是‘无名者’,再也不能肆意的夺去他人的性命,而是必须遵循这份规则。” “‘歌姬’,回应我吧!” ‘歌姬’发出了凄厉而尖锐的叫声,燕芍药则双目莹然的看向对方,面容绷紧,让力量在体内咆哮着,以此维续最大的输出。 可渐渐的,黑影的动作越发猛烈,而燕芍药反而有些后力不济的样子,无法命名成功。 柳希则抱着虚弱的古涵欢,眼中衔着泪水,她望向那幕场景,粉发女子那努力的身影,她的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接下来轮到我们了,欢欢。” 柳希面色自若的抬起手,随后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将一颗闪耀着淡淡白光的心脏掏了出来,她的精气神瞬间衰落下去,眼角出现皱纹。 “琪拉说的是对的,仅凭小芍药是无法做到的,我们也必须努力才行。” 古涵欢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珠猛地一凝,她吃力的说道。 “也不要小看...我这位独行之仙...的能力。” 柳希温柔的摸着古涵欢的脸庞,将心中的心脏放在她的脸上,颤动的心脏顿时爆发出白金色的光芒,柳希的面孔之上显露出几分神圣。 “好吧,就让我们一起,以倾神之心和独行之仙的名义,做一些霸道的事吧。” “就...就是..这样.....”古涵欢有气无力的回应道,她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两人的身影在交谈中逐渐变得透明,燃烧着白金色火焰的心脏,以及流动着澄澈泉液的眼珠出现在原地,两者齐齐升空,向着那道黑影而去。 燕芍药凝视着那两道光芒接连进入黑影身体之中,在骤然变得凄厉的声音,黑影被白光所吞噬,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身影在其中显露出来。 她不由想起临行前,那位初代圣女的话语。 【世人不会遗忘你们的付出,总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生活过的这个时代自豪。】 眼前是身着纯白裙摆,虽然一眼看去脸嫩,但却让人觉得十分威严的黑发女子,她的头上戴着镶嵌蓝色宝钻的发饰。 她的眼中带着认真和敬重,毫无疑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大人。 .......仅限于当时。 第162章 幻梦 有一位少女,面容稚嫩,身材娇小,却被冠之以偶像之名。 有一位少女,性格软弱,本性天真,却是那无光时代唯一的道标。 那是献祭的光芒,那是祈祷的终音,是不会放弃之人最后的坚守所在。 “所以,当她被憎恨吞噬,被怨念所占据,那份反转的姿态正可谓罪之花的具现,曾经是那么触动,曾经那么刻苦铭心,这一刻瞬间化作了绝望~” 琪拉声音悠扬,语调中满是欣愉,她伸出手指。 洁白的手指抚摸着眼前双目无神的存在,她的眼中既有对待珍贵品的怜惜,也有看着神圣之人堕落的愉悦。 “我可是很喜欢那份绝望的,那些被你感动的人,在见到你的身姿后,那内心破碎的声音尤为的动听,简直就是仙乐。” “是我亲自奏响的仙乐,你不觉得很有趣嘛。” “一点....也不有趣!” 琪拉的手指宛如被灼烧一样,猛地收回,燕芍药的眼神变得有神,其中一道微弱的白芒一闪而过。 “这是.....” 琪拉眉头一皱,眼神诧异的看向眼前之人。 燕芍药面容变得晶莹,蛾眉而琼鼻,轻薄的嘴唇如同花瓣,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但她的眼中却满含悲伤。 “我并非为了他人,光荣也好,赞美也好,那都是与我并不相衬的东西,但我尤为不能忍受一点。”来自过去的祈愿之光充斥着她的心灵。 “我本来是很尊敬你的。” 左眼处有无声的泪花滑下,她看向那个被誉为初代圣女的存在,那道美丽而危险的身姿,本该是作为她们的大前辈存在的。 【“那个可是很强的,恐怕即便是拥有倾神之心的希儿和特立独行的欢儿拼尽全力,也无法与之抗衡,所以......” 琪拉蹙着眉,望着沉默不语的燕芍药,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我要主动去死吗?”燕芍药语气轻柔,目光显得清澈,即便是谈起自己的死亡,她的脸上也并无畏惧。 “很遗憾.....四代的孩子们最终功亏一篑,没有将那个成功‘命名’,最终力竭的她们被杀死,连同当时的观众也陨落大半。” 琪拉的脸上浮现忧伤之色,但随后,她犹豫的目光看向这边。 “但如果是你的话,你的献祭圣心无比纯粹,只要你甘心舍弃自身的存在,那么,这次就一定会成功的,这个时代就能再度延续下去。” 琪拉站起身,深深的低下了头。 “是我们这些大人的错,需要你们去付出,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叔叔奔波的疲态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这是我的私情,但还请看到这个联邦的份上.....” “我明白的。” 燕芍药温柔的抱着眼前双目含泪的女子,她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这数年间,与那两人生活的种种让她心生满足,如果是为了她们的话..... “我会去做的,这样...人们一定能生活在曙光之中的。” “......我也会努力的。” 琪拉紧紧的回抱怀中女子,她的脸上闪过戏谑的笑容,随后变作感动,她扬起脸,看着眼前纯洁的少女,语气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少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她的目光停留在眼前虚空,表情有些恍惚。 “我会办到的......”机械般的声音从柔软的嘴唇中发出,而后,少女走向了战场。 琪拉则在房屋中窃笑着,周身有黑气汇聚,凝成了一道人型的黑影。 “真是一如既往是一些蠢孩子啊,就让我再尽情玩耍一番吧,歌姬,这个名字也不错呢~” “姐姐,就让我彻底摧毁你所爱的这个时代吧,这个毫无价值的世界,哈哈哈哈!!!”】 燕芍药凝视着绽放明艳笑容的女子,视线变得冰冷。 “可是,你却欺骗了我们。” “分饰两角的你只是单纯在享乐,柳希和古涵欢最后的留下的荣耀也被你侵占,就连我也被你侵占了身体,肆意妄为的实现你那肮脏的野心。” “迄今为止,你所说的那些话语全部都是谎言!” 琪拉神态怡然,笑盈盈的看着目光冷淡的女子,面上颇有些不以为然。 “是哦,是哦,不过,仅凭你那残破的圣心,你也奈何不了我。” “而且其他人暂且不论,我可是有在好好的对待你的身体哦,对了。”琪拉一拍手掌,表情颇为喜悦,那精致的脸上满是和善。 “我还精心为你准备了别名呢。” “毒之花,燕芍药,你觉得如何?我再跟你说说我具体的构思哦~” 琪拉面色一板,作郑重状,一副要发表重大成果的样子,但那副姿态看在燕芍药眼中反而越发陌生。 “因为只有自己活下来的愧疚,所以脾性大变,行事变得偏激,会不折手段的恐吓下一代的偶像,是被所有人厌恶的存在。” “甚至连你仅有的那些粉丝,很快也对你失望了,被那个家伙夺去了目光,嘁,不过嘛,时代就是这样,随着新生代的兴起,你很快就被抛弃了。” 琪拉露骨的发出咂舌声,脸色变得阴沉,随后表情再度明亮起来,她那雪亮的眼珠看向燕芍药,亲切的微笑中隐隐带着一丝嘲讽。 “现在大概已经没有人记得你过去的形象了,不过,恶名也是名,至少也让别人记住了你。” “这样也算对你的少许嘉奖,如何?” 琪拉眼含得意的望着燕芍药,后者则变得沉默,她倒也不奇怪事情变成那样,而且当时的她们毕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荣耀方面,反而没有太过在意。 不过,直到今天,她依旧有个想不通的问题,她不禁开口询问道。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凭你的身份可以轻松拥有很多东西,为何你反而要致力于毁灭人们的梦想,这个时代究竟对你有什么亏待?” “它就这么被你恨着吗?” 琪拉的脸上的笑意随之隐去,表情变得不耐烦,用嫌恶的目光看向燕芍药,视线中不带有一丝温度。 “你又懂什么,不过只是我手中的傀儡,还敢质问我,真是烦人的很!” “他人如何管我什么事,不过是一些随处可见的杂草,再怎么割也割不完,动不动就长出一大堆,令人厌恶。” “再者说,为高贵的我服务不该是你们与生俱来的义务吗,我啊,生来就站在负责统治你们的一方,反倒是你们,一而再的犯上,都是你们的错。” “贱民们,认清自己的地位!” 琪拉面容冰冷,视线显得分外鄙夷,对她而言,这想必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与芸芸大众不同,她的出身和地位都十分崇高。 “呼,这样......” 燕芍药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叹息之声,她的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 这一刻,她明白了,对方之所以这么扭曲,只是其自身的缘故,与这个时代无关,这也让她觉得有些宽慰。 “那是什么表情,你又在庆幸什么,你在轻视我吗?!” 琪拉的表情变得傲慢,如同居高临下的视线望来,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恶意,嘴角弯起,脚步轻快的走来。 燕芍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周身的那层白芒变得微弱。 琪拉走到燕芍药近前,她俯视着眼前面容平静的女子,脸上闪过讽刺的笑容,她将手伸出,手指点在对方的额头之上,只是指尖稍一用力。 噗! 燕芍药的身体顿时如同流萤般,瞬间炸裂开来,化作万千缕光芒,琪拉小嘴轻启,那无数的光点顿时被她吞入口中。 “你们都是由我铸就的珍品,自然要将一切奉献给我,连这点也看不懂的你也无怪会落到这个下场了。” 琪拉轻声一呼,白色的气流瞬间输入到空气之中,她的眼中带上蔑视,身体随之一摇,光芒乍现,遂而逝去,‘燕芍药’再度出现在原地。 她扬起桃红的眼眸,看向那幽深的远方,表情有些不满。 “这个节点....刚好是我讨厌的人将要登场的时间,真是,如果没有她的话....” 燕芍药的表情变得阴沉,她幽幽的叹口气,而后摇摇头,眼中漆黑光芒闪烁。 “算了,叔叔是不可能同意的,就放她一马吧。” “倒是那个伊贝尔,看来她已经接触到‘偶像’的核心,就连圆转三神也被她吸引了,哼,这样看来倒也不用太急了,等她走上巅峰的那一刻再说吧。” 燕芍药轻握拳头,眼中闪过失望之色。 “这个时间点的修炼体系还是有些弱了,纵然是离乱八光,独仙意识,还是以信念为核心的祭祀体系,归根到底,只是外力。” “也罢,反正我也对前往过去不感兴趣,敷衍一些也不算什么。” 燕芍药摇摇头,目光变得澄澈,晶莹的光芒溢出眼珠,使她的面容也变得璀璨夺目起来,如同一瞬间活过来,整个人显得分外‘真实’。 而后,她面容沉静的走入幻梦深处,那里有一道昏暗的门户若隐若现,她的身影随之消失在深处。 粉色发质看上去格外柔软,桃红色眼眸猛地一亮,燕芍药的身体一顿,原本潮红的脸庞变得苍白,她怅然若失的视线望向前方。 “怎么了?”一只纤细的手臂伸过来,韩诗音目光诚挚的望来,抚摸着柔顺的粉色头发,后者则露出欣喜的笑容。 “只是噩梦哟,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有你在,这样就很幸福了。” 燕芍药的眼神变得漠然,她低着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而后她笑着抬起头,再度用探求的目光看着韩诗音,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 “所以,你也不能背叛我哦,不然,到时候.....” “....恩,我明白。”韩诗音手上动作一顿,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只是平静的应答着。 “真是太好了!”燕芍药情绪激动的叫了一声,她猛地扑过来,将韩诗音一把抱住,脸上带着酡红之色,双目有些湿润。 韩诗音抱住身前的女子,眼神有些幽暗,她近乎无声的叹息一声,随后表情变得平静,仿如之前的情绪并不存在一样。 “睡吧,芍药,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她轻声宽慰着对方,而身前之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缓和。 “因为...你...需要....我呢....”近乎呢喃的声音传来,桃红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白线,随后悄然隐去,燕芍药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这段关系结束之前,我会站在你这边的,无论...面对何人。” 面对逐渐熟睡的粉发女子,韩诗音一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口中则在低声喃语,眼神变得坚定,为了实现那个目标,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齐休,你现在在哪里呢.......’ 她不由想道,惆怅的情绪几乎要压抑不住,她咬着牙,将渴望的心情拼命的压下去,这样不行,直到实现那个目标之前,她都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呢。” 她叹息着,赤红色的眼眸随之合上,眼前的一切归于黑暗之中,在幽暗的房间,兽类的咆哮声和人的呼吸声同时响起,如同在同步一样。 呼——吸,呼——吸。 双眼鲜红的狰兽发出了低沉的笑声,如同在嘲笑某人一般。 ..................... “.....我叫蜜雪儿,不过这与你没什么关系吧,哼!” 雪莉先是沉默,随后淡然自若的爆出一个假名,语气同时变得激烈,她轻哼了一声,再度看向微笑不语的伊蒂亚,脸色变得沉重。 “咦?”安德里的神色变得古怪,他皱着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叔叔也被人驳倒了,还真是少见呢~”伊蒂亚欢快的笑着,脸上的表情极为明媚,而另一个小女孩眼中顿时露出抵触之色。 李如初跑到伊蒂亚身后,露出小脑袋,表情不满的瞪着雪莉。 “这里不欢迎你,快点离开这里,陌生人。”说罢,她挥舞着小拳头,宛如发怒的雌猫,正在对着不友好的大人张牙舞爪。 伊蒂亚回首,表情变得严肃,她将手指放在嘴边,开口道。 “如初,这样不好哦,对客人恶言相待,那可算不得成熟。” “可是!”李如初的眼珠变得湿润,她委屈的看着伊蒂亚,脸上含有一丝不安。 “这里就由姐姐来处理吧。”伊蒂亚自傲的拍拍胸脯,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随后,她转过身,眼神湛然的看向雪莉,嘴角依旧衔着笑意。 身后是一脸兴奋和激动的李如初,她看向伊蒂亚的眼中满是仰慕和亲近,还夹杂着深深的依恋。 “嗯哼,这位姐姐,由我来和你交涉。” 伊蒂亚双手捧在胸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脚步轻轻一动,眼神晶莹的看着雪莉,自信昂扬,却又让人无法抵触的气质显现而出。 那副浑然天成,信手拈来的姿态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轻松感,但细细望去却又会觉得对方有些遥远。 不过下一刻,大概就会觉得那是错觉,只是动作下意识变得恭敬。 就像你明知她在密谋什么,却只会笑着坦然承受,却不会动怒的那种亲近感,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才是伊蒂亚内心的真实体现。 只要接触过伊蒂亚,无论是哪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这样断言道。 然而,目光闪动的雪莉的脸上却并无太多感触,她的表情变得郑重。 “伊蒂亚,你曾梦见自己的死吗?” 她这番冰冷而无情的话语,将对方的那种亲近感轻而易举的打破,伊蒂亚的表情变得莫名,她想要扯动嘴角,露出笑容,却始终不能成功。 “............”伊蒂亚低下了头,表情变得灰暗。 “那只是个梦哟,谁也不会在意的梦,是虚假的,并不现实的。”她低声喃语着,试图说服自己的那副姿态看上去格外显得异样。 “......!”伊蒂亚身体一颤,一只大手落到她的头上,她抬起脸,眼前是一如往日的叔叔,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我不会让你死,伊蒂亚,无论谁要夺去你的生命,我都不会同意。” “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除非我死去,否则没人能动你一根寒毛。” “.......讨厌啦,叔叔,伊蒂亚才没有寒毛~” 伊蒂亚的表情再度变得明媚,她俏皮的眨眨眼,眼中则是满满的幸福,李如初远远的站在一边,她看向伊蒂亚的眼中既有笑意,也有着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嫉妒。 雪莉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表情则显得有些沉重。 在后世,首座中的一些人曾复盘过这个时代的某些事,最终得出了某个结论。 伊蒂亚的死.....与安德里脱不开关系,或者说,在天女陨落事件中,安德里行动成谜,直到事后才出现,那份拒绝他人追问的姿态,让所有人都心中发寒。 而在过去,也出现过同样的事,不过,那就是雪莉所知晓的情报了。 史书记载,在伊蒂亚少时,曾多做噩梦,他人问起,自语乃身死之梦,疑似遭遇梦魇,其后,伊蒂亚死去,旁人亦不知其梦于何时。 齐休心中摇头,将自己的思维牢牢限制住,不让杂思漏出去,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第163章 如同梦幻 呼~ 宛如轻柔的羽毛挠着心脏,齐休颇感不适的身体一摇晃着身体,旁边的视线忽地变得极为强烈。 “怎么了?”轻灵的声音响起,言语中满是关切之情。 他心中一动,用眼角的余光望去,雪莉右眼微眨,脸上笑容一闪而逝,她的指尖在嘴唇之上一划而过,眼中带着暗示的意味。 随后,她看向那不远处极为和谐的一幕,表情却有些阴郁。 齐休了然,露出半分心神放在外界,大半精神进入业核之中,入眼所见,是一位摇晃着手掌,笑意盈盈的男装丽人。 齐休刚一进入,雪莉手掌向着中间一合,透明的细线在空中一闪而过,齐休随即感觉到了某种无形的联系。 他望向对面,雪莉嘴角上挑,表情显得很是愉悦。 “这样就不用担心消息泄露了,除非那人比我强,不过嘛,也不用考虑太多,现在先离开吧。” 雪莉手指抬起,齐休眼前一阵恍惚,心神再度重归,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含着歉意的声音。 ‘虽然有些急促,不过我也不敢在安德里的眼前有太多动作,说来惭愧,我....其实并不了解他。’ 安德里正抚摸头发的手掌一顿,冷淡的眸光瞥过来,随后他不感兴趣的低下头,再度看向眼前的伊蒂亚,脸上浮现温柔的神色。 齐休心中一突,额头出现道道冷汗,那种芒刺在背的威胁感这才逐渐消融,而雪莉庆幸的声音传来。 ‘为了你我的安全,还是小心为上较好,好在这个时间点的他与其他时间的他有些不同,可以暂时不必担忧我们被抓回去。’ ‘不过相对的,我们也得不到信任就是了。’ 齐休随即不再言语,他原本想问对方之前所说的某件事,不过现在看来....屏蔽并不针对对方,或者说是自己才是被单方面的监听。 ‘不要在意那种小事,我一般也会克制自己,不会去深入了解他人的内心,你以为我经手过多少个患者了,我可是有口皆碑的偶像哦。’ 很快,雪莉有些急促的话语再度传来,齐休心中随之一宁,但转瞬间,他再度泛起一丝疑惑。 ‘是前偶像,并且,我也好奇您为何要联系上我,坦白地说,以我现在的微薄之力,还不足以让我帮到您的忙。 齐休很是理智,也许未来他会很强,也许是他这个眷者的身份十分珍贵,但就他现在而言,只是对方的累赘而已。 所以,他很困惑为何对方要带上自己,这也是他一直深埋在心中的疑虑。 ‘根据您之前的说法,我心中也有了些把握,估计在短期之内,我既便是在缇亚身边也不会丧失自我,您大可以将我暂时放下的,我也可以理解您的行动。’ 趁着这个机会,齐休索性直言相问。 他的眼神扫过沉默不语的雪莉,而后,平静的直视前方,与李如初对视,后者脖子一缩,然后梗着脖子,呼吸急促的看着这边。 安德里依旧在抚摸着伊蒂亚,只是脸上却带着莫名的笑意。 李如初的眼中还残存着畏惧,但她的脸上却露出坚毅的表情,脚步无声的走在安德里和伊蒂亚的前方,用身体挡住了齐休打量的视线。 ‘.......只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我暂时不会对你言明,哪怕你因此怀疑我也无妨,但,请你相信这点。’ ‘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说过的吧,我可是很护短的人。’ 雪莉那温柔的声音响起,而后她上前几步,将齐休挡在身后,对准那个抬起脸,目光变得冷峻的男人,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安德里大总统,这样真的好吗?” 齐休瞳孔一缩,在他的视角中,忽然出现了惊悚的一幕,空气中有着犹如棉絮般的网格状的白色丝线,在墙壁角落,在鲜花的枝头,在少女的裙角,无数的丝线闪耀着光芒。 但只在一瞬间,丝线齐齐绷断,宛如被空气无形的大嘴吞噬一样,极快的消失不见,他的眼前顿时变得异常‘干净’。 “只是在家中打扫一些污秽,与两位无关吧。” 安德里轻轻一笑,眉眼之间一抹冷色却挥之不去,他碧蓝的瞳孔中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其中并无任何亲近之感。 “还是说.....”安德里的眼神变得淡漠,他看向两人,语气显得格外平静,“是两位带来的一些害虫,这可就叫人困扰了啊。” “会让主家感到困扰的,就只能是恶客了,那么,自然也要有相对应的礼仪奉上才行,不是吗,蜜雪儿,还有这位?” 安德里笑得越发冰冷,在齐休的心中对方的身影越发高大,而眼前雪莉的身体则有些摇晃,连话语也不曾传出。 他心中一叹,同时也很明白,这是因为对方已经在心灵战争中占据了绝对优势,想必在此之后就要处理自己这两个不速之客了。 而见到对方视线望来,齐休略微犹豫片刻,还是有了决定。 “齐休。”齐休点点头,将自己的名字坦言告知,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然而,安德里的眉头却忽地一皱,狐疑的看了看齐休,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齐...休吗....”他低声喃语着,眼神却变得冷厉,脸上闪过坚决之色。 安德里抬起脸,脸色变得完全平静,他静静的望着两人,手掌微微抬起,齐休心中叹息,之后会变成怎样呢? 啪,声音乍现。 伊蒂亚笑着抱住安德里抬起的手臂,用脸颊蹭了蹭,然后语气变得欢快。 “叔叔,难得遇见知晓伊蒂亚过去情报的人,而且伊蒂亚也觉得这位姐姐很是亲近,虽然他们确实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但这次就当是伊蒂亚邀请他们来的。” “如何?”伊蒂亚笑着抬起脸,眼中带着恳求。 安德里定定的望着她,眼中的冷色随之淡去。 “好,由你,都由你,真是,这任性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到那时叔叔就可以放心了。” 他无奈的笑笑,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将银白色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伊蒂亚惊呼一声,不满的拍着对方的手。 “叔叔讨厌,如初好不容易帮我弄好的头发。”伊蒂亚沮丧的抱着脑袋,李如初瞪了齐休一眼,随后面带关切的跑到伊蒂亚身边,将双手放到伊蒂亚的手上。 “莫在意,我再帮你弄,一切都交给我吧。”李如初一脸认真的说道。 “......如初,姐姐爱你哦!”伊蒂亚猛地抱住李如初,声音中带着哭腔,李如初脸部泛红,露出羞涩但欢喜的笑容。 安德里欣慰的看着这一幕,随后看向面色苍白的雪莉,眼神变得冷淡。 “既然有伊蒂亚的求情,那我就不追究你们这次的冒犯了,以后记住,想要靠近这边,记得提前申请,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 “......那联邦呢?”雪莉沉默良久,语气变得深沉。 安德里视线一冷,眼中闪过厌烦,他断然道。 “与我无关,反正我本来就不想当那个总统,谁想当就谁当去吧,我一概不管。” 齐休不禁愕然,他很难想象这段话竟然是从对方的口中说出的,那个最为重视民众,也为众人所敬重的领袖。 “真是有趣,记住你的这番话吧,大总统。” 雪莉笑了一声,声音无比寒冷,她转身便向着门处走去,齐休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快步跟上对方。 “大姐姐,下次再来玩吧~”伊蒂亚雀跃的挥舞着手,眼中满含期待,脸上是明媚到有些耀眼的笑颜。 雪莉身体一顿,随后扭过头,目光柔和的望过去。 “我会再来见你的,在此之前,请更珍重一些自己吧。”她的视线划过一旁的李如初,眼神复杂,而后,转过了头,选择了径直离开。 齐休跟在雪莉的身后,隐隐能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而身后那道异常刺人的视线也一直存在,直到齐休的身影从这个屋子彻底消失。 安德里收回目光,心中几度犹豫,还是将那些杂思放下,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当下,他唯一需要守护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望向坐在小凳子上,摇晃着脑袋,表情欣喜的少女,身后是口中埋怨连连,却依旧在为对方梳头的如初,这副光景让他心中一暖,他不禁笑了笑。 这样就好,现在这样就好,除此以外的东西,他都不在乎了。 雪莉脸色沉重的走出门外,齐休快走几步,与对方平行而走,他侧目望去,雪莉的眉头几乎要挤成一团,眼中既有迷茫也有愤慨,看起来是在为什么事忧心。 “根本不是那样,而且擅自推测女性的心理可是不好的行为,要是其他女孩子在这里,你这种行为就会扣大分了。” 雪莉转过头,脸色凝重的看着齐休,摇晃着手指,对齐休予以口头警告。 “.........”行吧。 齐休也懒得反驳,索性同意了对方的意见。 “我们接下来去哪?”他其实是在问要不要回去与贝...缇亚汇合。 “....不,不回去,要是回去我肯定还会被打的,还是再躲一段时间吧。”雪莉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手臂,随后打了一个激灵,表情变得坚毅。 “您是首座吧?”齐休似乎能听到自己心底传来的叹息,他斜着眼看向对方。 “呵呵,我可是半路出家的首座,并不擅长战斗,与你这种特化了前进道路的人不一样。”雪莉头颅昂起,望过来的视线有些高傲的感觉。 “我可是舍弃了偶像的相关道路,重新选择的其他道路,虽然侥幸成为首座,但也只是手段有些古怪,算不得强大。” “你的人偶道路最优解是特化六种道路,再将其熔炼成一体,塑造出与自己最为契合的道路,哼,听起来就很麻烦。” “像你这种只懂得遵循旧制的人怎么可能懂得我的伟大之处。” 雪莉表情傲然的看着齐休,看起来十分自豪。 “.........”齐休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一口郁气堵在喉咙之间,既上不来,也下不去,让他十分的难受,更让他难受的是无法反驳对方。 即便是世人的观点,比起遵照前人的方法变得强大,对于自己独创一条道路这件事,哪怕听听都会让人觉得心潮澎湃,心生向往。 换言之,独创道路反而是一种正论。 虽然齐休心中并不苟同,在他看来,只要能用于‘走路’,就不用管这个‘拐杖’合不合手,一切以实用为准。 不过.....齐休心中稍微舒了口气,看来对方并没有在意之前的状况。 “就算纠结也没用,人还是要向前看呐~” 雪莉的语气变得和缓,她扬起笑脸,步伐轻盈的走在一侧,嘴中则在轻声哼语着。 “erkki,erkki,brentosta.............” 齐休的手指落在身侧,轻轻的打着拍子,两者并行着越走越远,两人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拉出了细长的影子。 幽静的建筑群中走出一道儒雅大方的身影,男人眺望着远去的两人,眼中带着玩味的笑,而他的身侧则站着一位少年,他的动作则显得十分恭敬。 偶然的,少年扬起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远方,眼中却有些困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对那个男子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可....他明明是独生子的,而在思考了自己的性别取向方面,人际交往关系之后,他不得不放弃了相关的思考。 他望向已然消失在天际线的那人,心中怀着淡淡的期待。 会有再见的一天吧? ......................... “....真是败兴,竟然还没有回来。” 少女咂嘴,表情极为不悦,随手将周遭的窗户砸碎,就那样走了出去。 眼前是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他的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面对缇亚的破坏行径,他也只是唯一昂头,示意一旁的仆人前去收拾。 贝尔克单手在胸前拂过,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竟敢惹我们的公主生气,看来雪莉小姐这次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假惺惺,虚伪,恶心,不要理我。” 缇亚暗金色的眸子瞄了他一眼,随后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眼神眺望远处,表情有些不耐。 “真是的,缇亚还要忍受到什么时候,真让人烦躁!”她低声咒骂着,连精致的小脸也皱成一团。 贝尔克收起惊讶的表情,目光变得沉静,他轻笑一声,声音中如同带着某种诱惑,配合他那蓝黑色的外衣,越发显得阴暗。 “我也对您说过了,只要您能确实的打倒安德里,你就可以实现自己的一切愿望,我们绝不会阻止。” “可是,您却拒绝了。” 贝尔克嘴角勾起,眼神却变得漠然。 “能让我问一问.....”他的语调变得低沉,如同在嗓子眼中挤出的声音。 “为何您不同意呢,莫非是因为....伊蒂亚吗?” 贝尔克的眼中带着玩味的笑,那副姿态如同在挑衅一般。 缇亚视线转冷,空气中响起了呼啸的寒风,雪花散落而下,冰寒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 “是....又如何?!” 第164章 累人的话题 贝尔克微微一笑,无视那道变得冰冷的声音,手指一合,将镶嵌在脸颊上的雪花取下,被刨开的血肉深处则散发着幽暗,深邃的光芒。 “那可不算什么好事呀,身为眷者的您若是有了弱点,对我们来讲也是一个麻烦。” “而且.....”贝尔克的脸上浮现森然的笑容,他语气憎恶的说道。 “那个只是区区的虚构之物,哪怕看到也只会觉得碍眼,若非安德里态度坚决,我早就把那个杀掉了。” “眷者小姐,只要您暂时挡住安德里,我们就可以将碍事的东西去除,您不觉得这样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吗?” 贝尔克眼神认真的看向缇亚,后者稍加沉默,随后,轻声一叹。 “如果我真能做到,当我初生的那时就已经掌握了这个联邦,也就不需要你在此多舌了。”缇亚表情冷淡,她对着目露诧异的贝尔克继续说道。 “......他竟然强到这个地步.....”贝尔克眉头紧缩,表情凝重。 “那可是一个真正的怪物,他已经将联邦这个理念具现,可以视作他的‘领土’,除非有帝尊们亲临,不然哪怕是我,也绝对无法在这种主场优势下打倒对方。” “在这个主场,他等同于尚未褪尽的尊者,喏,结果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缇亚指着自己,眼中带着自嘲,贝尔克顿时变得沉默,两人相对无言。 空气中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 “.......引!” 雪莉与齐休两人走到一个偏僻的地带,周遭毫无人烟,显得很是寂静。 雪莉点点头,手中开始做着各种手势,表情变得郑重,瞥了齐休一眼,随后她低声喃语着,声调轻灵而悦耳,空气中荡起道道波纹。 齐休眼见着她轻喝一声,手指在空中一点,一道漩涡状的浑蒙空洞浮现而出。 “恩,果然如我想的一样,至少在这个时间点中,这里的归属权还是我的。” 雪莉笑着看向齐休,表情显得格外明快,她并没有多少犹豫,起身迈步进入眼前的浑蒙空洞,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齐休心中摇头,即便不去,他也没有其他的去处。 他脚尖用力,身体猛地撞进内部,很快就消去了身影,而浑蒙空洞在容纳两个人后,转瞬便消去了身形。 意识略一停滞,随即恢复了清醒。 齐休睁开眼睛,入眼所见是被铁栅栏圈住的庄园,雪莉正停留在大门那边,仰头看着远方。 内部是绿意盎然的树木,以及芳香扑鼻的花丛,只是相比后世要更少一些。 “这也难怪嘛,毕竟随着时间推移,相关的防御措施也会进一步加强,不过,现在也勉强够用了,不用在意那些小事。” 雪莉扭过头,表情有些懒散,眉眼之间很是淡然,她的手掌抬起触摸大门,那份动作显得无比娴熟,大门无声的开启,中门大开,用以表示欢迎之意。 “在我将它送给贝露莎之前,我可是一直住在这里,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所以,接下来就请放松一些吧。” “啊,真是让人怀念啊......” 她对着齐休招招手,眼中带着眷恋,然后踩着有些雀跃的脚步走了进去。 “.....记得她说是族中遗产,所以她才会住在这里的。”齐休低声自语着,忽地想起贝露莎对他们述说之时,那副黯然的表情。 他摇摇头,随即进入了庄园,跟着前方的身影,走过光滑的石子路,耳听着涛浪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空气中既有水汽,也有草木的芳芳。 在幽静,古朴的石桥之上,环绕庄园的小溪平静的流淌着,齐休低下头,一张习以为常的面目便出现在水面上,黑色的眼眸盯着这边,眼神锐利,如同在审视着来人。 原来我平时是这样吗?齐休在心中喃语着,自从开始修炼,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注视过自己了,心中顿时浮现一种莫名的惆怅之感。 “你在那里干嘛,好啦,快来吧。” 齐休抬起头,雪莉停在墨绿的门处呼唤了他一声,身影即没入深处。 齐休压下心中杂思,疾步走了过去。 穿过厚重而华美的走廊,齐休走在红地毯上,沿途是早就见惯的风景画,这里基本和未来没什么差别,齐休心中思索着,而后他看向前面那人。 “嚯,这熟悉的触感,咕嘿嘿....” 雪莉坐在大厅的褐红软座上,脸上带着兴致盎然的神情,她的手掌在空中一摇,身前的透明圆桌之上就出现了如同玉脂一样的墨绿色配套器具。 “我记得在这时的话.....应该是这个!” 雪莉的手指在空中连点,数道散发着清香的草木植物便出现在半空,雪莉轻声哼语着,将叶片,花瓣全部撕进墨绿玉壶内侧,泊泊的清溪水自空中浮现倒灌入内。 墨竹花,碧空叶,断角根..... 齐休坐在一边样式较为朴素的软座上,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心中则在辨认那些添加进入的植物,高魔素的夺魂之花,孕育灵气的滴翠叶片,促进体内循环的通神之根。 那是这个时代所做出的各种尝试,无论是灵气,魔力,还是血脉,法则,只要是有助于变强的珍材,基本上都打包带了回来,联邦的人各自尝试着培育。 因此,这时的修炼体系可谓杂乱,没有一个基准,只是人们自发的修炼,同时以自身的立场隔绝着彼此的关系。 只有修炼同样的体系,立场相同的人才是朋友,其他的....只是一些陌生人。 这样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屡见不鲜。 “基本上大多数都没留存到后世,就连这些也是,因为有职业体系的出现,所以这些灵花灵草也就不受重视了,恩,不过基本怀旧的老人家中还有种着的。” 雪莉摇晃着手中的玉壶,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眸看向这边。 “所以无所事事的我们一般都有养花的兴趣,贝露莎也是这样吧。” 齐休想起闲暇时光,对方总在摆弄花植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恍然。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齐休将心中的疑问道出,他很是疑惑,为何要专程到这里,即便说是怀旧,也未免有些怪异。 他可不相信平时的贝露莎会抵触对方的到来,那个人应该是极为信任眼前的存在的。 “恩......”雪莉沉吟着,有些豪迈的将玉壶的口对准嘴唇,滴翠的液体顿时被她一饮而尽,而后,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这边,脸上浮现欣赏的笑意。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不问的,真是一个坦诚的家伙,没错,我可不会只因为个人的情绪就四处乱走,这也不符合我的作风。” “恩....虽然只是临时到了这个阶位,但至少今后的道路更加通畅,也勉强可以算作中流砥柱了,那我便为你简单的解释一番吧” 雪莉一边酌饮着,一边与齐休交谈着,脸上带着悠哉的表情。 “你知道吗,安德里可是很强的,在这个联邦中很少有东西能瞒住他,普天之下,云罗世界,每一处都被他纳入眼中,真的很恐怖哟~” 她用着欢快的调子说出的话语,让齐休眉头微皱,却也能理解对方的感受。 毕竟随着强者们越发强大,自身的感官和触觉也会变得敏锐,而若是已经有更强者俯瞰着下方,那就更加难受了。 自身的每一丝隐秘都被一览无余,那种待遇简直如地狱一般。 “当然,安德里也会重视人们自身的意愿,不会主动冒犯,不过,那只是出于他自身的约束,而并非我们对其有着足够的约束力。” 雪莉的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表情隐隐有些冷峻。 “幽暗之域,天空之居,隐秘角落,迷离断层,强者们虽然很是努力,活用自身的知识,做出了能在一定范围内屏蔽对方的‘住所’,不过实际效果嘛,谁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但随后,她沉默的酌饮片刻,脸色变得冷硬,表情如同被冰封了一样,目光显得有些微冷。 “但,在其中,也有他亲自承诺不会干涉的居所,没人知道他的本意,只是,直到后世都没有传来他亲身到此的消息。” 雪莉脸上的笑容有些虚幻,她看向齐休,眼神却有些晦暗。 “喏,就如你所见,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只要在这里,我们就能享有宁静,很不错的待遇吧。” 她笑着将玉壶一饮而尽,而后近乎狂躁的甩到桌面上,玉壶在桌面弹了一下,却没有被打碎,她的眼中停驻着愤怒的光焰。 “真是让人作呕!”她的口中吐出憎恨的话语,表情异常阴沉。 “........” 齐休瞥了眼那个与平时表现不同的雪莉,保持着沉默没有搭话,很显然,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知的情报,只是,他也不会主动去触这个霉头。 “好!烦人的话题就到此打住吧,接下来该说说你了~” 很快,雪莉的表情再度变作欢快,她那炽亮的眼眸看向齐休,脸上浮现笑意。 “虽然你现在暂处于这个阶位,不过很显然,你并不了解其的特性,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些家伙震慑住,他们现在的话固然很强,但却并没有超过那个限度。” 雪莉轻描淡写的提起之前的话题,齐休静静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他现在的确有种虚不受力的感觉,能够感受到力量的流动,却无法精准的把握,让他有些失衡。 而当时的冲击刚好落在关节处,虽然身体才陷入了麻痹之中。 “也难怪,你们虽算安德里的学生,但一院最多也只会教导你们四阶的知识,再往上就会有知见障的存在,虽然对他们自身无比正确,但与你们而言却不一定。” “本来的话,该是你的师长教导你的,不过,现在毕竟情况特殊,就由我教导一番你吧。” 雪莉露出自信的表情,之前的愤怒就像幻觉一样,她兴致很高的扬高了声音。 “首先就是我推荐的这些!” 彭!一摞的厚重书籍出现在桌面上,雪莉拍打着书页,表情十分兴奋。 齐休心中叹气,不由望过去。 《阿尔戈夫的循环探究百考》,《杰夫卡秘术大全》,《奥灵修斯心解》..... “.....竟然还是进阶书籍吗.....”齐休语气晦涩,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重。 在过去他还学过阿尔戈夫简单列法,杰夫卡的仪式物,奥灵修斯明心法等一类的书籍,而且,说实在的,这些人的说法都特别绕,通常而言,难以理解。 “想一想,没有知识你怎么变强,我会教导你相关的读法的,你所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全部记住!” 雪莉的表情稍加郑重,其后再度笑了起来,显然很是得意。 齐休叹息一声,默默的拿起书籍开始研读。 雪莉笑了笑,目光不由的望向远处,眼底凝重与纠结并存。 ............................... “帮帮我啦,伊贝尔,我可是特意将你提携到这个位子,地位只在我之下,你可不能背叛我啊!” 伊贝尔捏着眉角,她之前尚在做梦,却被对方不讲理的唤醒,思维变得有些迟钝,就如同与人战斗过一样,心灵有些疲累。 拜此所赐,她的脸上毫无在外界的温柔,反而很是冰冷,水色的眸子嫌弃的看着坐在地下哭泣不止的身影。 “你这样还算神吗,还不立马起来。”冷冷的语气从口中传出,伊贝尔皱着眉说道。 周身镶嵌着荷叶的蓝色衣裳,头部是繁杂的尖状头饰,两侧尖角竖起,串串珍珠连成线,垂落于面部,看上去就像小孩子一样的瘦弱身影。 “不嘛不嘛,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再这样下去,我就成孤家寡人了,那样比死还难受,还不如死了,呜呜!” 孩童的声音越发变大,他捂着脸,嘴中露出了呜咽的声音。 伊贝尔瞥了一眼,对方虽然在掩着面孔,但指缝间却有一双在悄然观察的深蓝眼珠,显然并没有真的在哭泣,她心中顿时有些厌倦。 “...好吧,我会去和海王交涉,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吧。” “早答应不就好了!”孩童放下手,脸上带着不满的情绪,眼窝处有六道深色的波纹,他打了个哈欠,随后表情乏味的说道。 “累死我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可是神哦,让我做这种交涉工作也太勉强了。” 他嘟囔着,随后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伊贝尔叹息一声,所以她才不想回来的,这个不靠谱的神,以及那些蛮横的族人,着实是她的心理阴影。 “.....不过也不能真的不管,不然.....”伊贝尔轻语着,脸上不由浮现一抹黯然。 “谎言终究会有暴露的那一天,到时又该如何.....” 幽静的室内,响起她哀叹般的话语。 第165章 灾厄再起 “噢~我俺的女神,这是上天的垂青吗,让俺再度和您相遇。” 于清尘笑容一僵,眼前瞬间出现一位毛茸茸的身影,夹杂着怪异的腔调,粉红的眼珠中冒着爱心,短巧的双手搓弄着,嘴边咬着一只绿色的花朵,目露痴迷的看着她。 “.......” 她无声的后退两步,心中感到有些新奇,毕竟,她很少有这种体验,在与其他偶像同台竞技时,总是充当绿叶的她早就习惯了被无视。 对话内容往往是这样。 ‘很高兴见到您...哦,还有这位。’ 而这位就是在指她,倒不如说被无视反而是一种常态,能够在话里提及她的也是不错的好人了。 意识回归,于清尘再度回退两步,让周边围过来的黑衣人负责驱逐对方,虽然有少许遗憾,但她心中也很理智,她可是听伊贝尔说过这个家伙的特殊之处的。 这个女性大敌必须要远离才行。 “噢!请不要这样女神,俺只是..只是想为您尽可能的分忧,没有恶意的。” 怪熊被黑衣人压住,身体顿时趴了下去,努力挣扎抬起的脸上,是一双泪汪汪的眼珠,那副尊容显得分外无辜。 “俺是不会对女神们动粗的,俺只想守望着你们,无论是什么小事都尽管吩咐,俺绝无怨言。” 那淳朴的面孔之上满含真诚,它对周围的人连声解释道,虽然外表是熊,却能够感受到那份无言的温柔。 .......至少,常人是会这么想的。 “.....不觉得很过分吗,这可是毫无反击之力的好人啊,你们竟然动作这么粗暴,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喂喂,大家快来看,这个小偶像甩大牌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唉!” 旁边忽地出现一道阴郁的身影,他蹲坐在一旁,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这边,口中连连发出抱怨的话语。 “就是啦,俺可没有恶意,还是这位小兄弟知礼。”怪熊一个猛子蹦起,将试图压制它的黑衣人甩开,然后呼哧呼哧的跑到于清尘身前,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请问您的芳名——” “你这就不对了,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呕,什么长毛怪,也敢在这里搭讪,也不觉得害臊,没见到这位的表情吗?!” “我都觉得恶心了,还不快照照镜子吧,你个蠢笨的丑鬼!” 怪熊的声音再度被打断,那道阴郁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于清尘左方,用嘲弄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于清尘与怪熊同时看向那道身影,它缩了缩头,而后梗着脖子,面红气粗的嚷道。 “怎么,还不准别人说句公道话了,这是我的自由权力,法律规定了,它神圣不可侵犯,所以才说现代的年轻人啊,想当年——” 哗啦,怪熊面无表情的将其通了个对穿,两只变得粗壮的手臂向外一分,阴郁的身影顿时一分为二,跌落在地面之上。 “说俺也就罢了,竟然敢说女神的坏话,俺杀了你!”它呲着牙,牙齿闪露着寒光,眼中则露出血红的光芒,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而后,那暴戾的面孔变得柔和,纯朴的眼珠看向于清尘,一脸和善的样子。 “俺说过了,俺只是想帮您的一点忙,绝无半分虚假!”它斩钉截铁的说道,眼中则带着期待之色。 “哦。”于清尘平静的回应一句,黑衣人们簇拥着她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原地身体变得僵硬的怪熊。 “呜呼呼,还是被人甩了啊,真是活——” “又失败了,果然还是太明显了。” 怪熊再度撕裂仍在不服输的口臭阴郁身影,脸上浮现郁闷之色,不复之前的淳朴模样,它随即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还有下次机会,只要撒网的次数够多,总能抓到大鱼的,我可不会放弃我的梦想。” “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家伙手中逃走了,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它握着拳头,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 茂密的丛林中,在微波荡漾的水面旁,立着一块人类等身大小的镜子,镜中映出某个身影。 “我这是......” 穿着不合身的衣裳,眼眶凹陷,面色发黄,眼神迷茫的男子抚摸着自己的面孔,却始终不曾记得自己来此的缘由。 “你的‘知识’我就全部收下了。” “离开这里,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一张不耐烦的面孔出现在镜子中央,狂风蓦然刮起,风沙迷住男子的眼,待风声熄灭,他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一片茂密的林中。 无论是湖泊,还是镜子都不复存在。 他不禁跌落在地,抱着脑袋,双眼变得无神。 “我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他仰天咆哮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迷茫,片刻后,他挺着僵硬的身体,机械的步伐走向森林的中央,在那里有一面平静的湖泊。 噗通。 片刻后,森林的中央响起了水花翻滚的声音。 镜子再度出现在湖旁,面孔浮现而出,眼中带着无聊。 “这个也完了,真是脆弱的人类,明明是她先提出的交易,结果还是这样的结局,真是无趣。” “有没有什么耐操的人类啊,能让我多进行两轮游戏啊!” 窸窸窣窣,从丛林的处传来细微的声音,镜子顿时变得欣然,他期待的看着那边。 “....就是你吧,魔镜,听说你什么都知道。” 带着满身的风尘之气,脸上宛如被风霜刮过,看上去就是十分有故事的中年男人挥开茂密的叶片,站直身体,用疑虑的目光看向镜子,眼中带着戒备。 “当然,我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魔镜,但凡你有所求,我这里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镜子的声调急剧拔高,声音中满是自信,随后,他话锋一转。 “不过,先生,首先请先来照照镜子吧,将真实的你呈现出来,这样我们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交易。” 中年男子几经犹豫,随后,还是移动到镜子前方,镜面有些浑浊,一开始映不出他的样貌,可,渐渐的,镜中开始浮现影像。 黑色的中短发盖住脖颈,简朴的衣着掩不过那修长的身姿,宛如凝脂般的洁白肌肤,水润饱满的黑色眼珠,配合微薄的嘴唇,显现出别样的风姿。 眼神忧郁的女性出现在镜前,脸上带着戒备的神情,然而,她却对眼前出现的最大异样视而不见。 “这样就好了吗,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交易了吧。” 女子转过头,看向镜子,镜中浮现一个满身风尘气息的刚硬男子,她的语气有些不安。 “当然,女士,请说出你的请求吧,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听的哦?” 镜子之上浮现的面孔眼中带着深深的愉悦,眼前这骇人的一幕让它十分欢喜,不禁开始期待起下一次的交易。 这一次的‘反转’游戏会进行到第几轮,才会被这个家伙察觉到呢,它深深期待着眼前此人知晓后,只能依靠自己,进而逐渐失去一切的那幕,那将是献给它的无上恩赐。 他是她,她也是他,一切都是由它而定。 愈是祈求知识,愈是靠近愚昧,它厌恶着变成空壳的人,喜爱着那些尚存警惕的人,毕竟,无论如何,最终的赢家都是它。 循环往复,流向恒一,这就是它的法则,无法更改的法则。 ............................. 原本青烟袅袅,安静祥和的农家景象中,忽地出现一道异样的身影。 它走在路上,浑身散发着恶臭,脸部的位置发出低沉的嚎叫声,孩童们捂着鼻子,惊恐的看着这个家伙路过,大人们面带戒备,眼角则抽搐着,掩护着身后的孩童。 然而,它并未理会周遭这些远远围观的人群,而是坚定不移的像某处走去,那里有着装潢的较为规整的白色房子,基本上算是刻意建出来招待来宾的地方。 而偶像中的现任仙女,旧圣女就暂时停驻在那里,它并不犹豫,反而一步步的走向了那边。 “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吧.....”中年男子嘟囔着,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眼中浮现迟疑,他观察着周围人的举动,眼中闪动犹豫的光芒。 “就凭我们,做不到的。”体型瘦长,凌乱的长发披着,将脸庞整个包裹进去,一圈胡子‘住’在脸上,有着沧桑气息的男子断然说道。 “呵呵,小年轻们就是焦急,我们的守护者自然会出手,不信.....你看。” 白发飘飘的老大爷背着双手,眼中精光四射,他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众人不禁望去。 光,自天边袭来,如同身披五彩霞衣的使者,通体透明,却散发着无边威势的手指刺破元宵,在众人的眼中留下一道惊艳的弧线。 “啊哦哦嗷嗷嗷嗷哦啊哦!!!” 异样身影发出暴烈的咆哮声,身躯的各处被透明的光束刺穿,尽管百般挣扎,却也只得死死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太强了!” “不愧是那位!” 人们顿时发出欢呼的声音,眼中带着兴奋和激昂。 这就是他们的守护者,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而在一处幽静的大树下。 沈伤手指一弹,将指尖的烟气掐灭,而后立在原地,继续陷入了沉思之中。 “师傅,不用去管魔男吗,你看他还在挣扎啊。” 身着淡蓝长衫,手指摩擦着下巴,眼中闪过亮光的清秀少年指着远处,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沈伤回过神,瞥了身前的少年,表情很是淡然。 “我昔年就以拳掌指出名,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可是我的三大绝艺,若是连区区的魔男也干不掉,我还不如趁早告老还乡。” “可是,师傅,它还在动啊,而且....”少年反驳一句,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讲道理,这就是老师的故乡吧,这是不是就说明......” 少年止住话语,用探究的目光看向对面,沈伤板着脸,脸上浮现和煦的笑容,而后瞬间转冷。 “欺师灭祖,你以为你师傅是谁,哪里的下三流人物吗,找打!” 沈伤背着手扣了一下少年的脑门,少年痛呼一声,脸上浮现无奈之色。 “是是是,您强,唉,说不过就打,真是的,您要是真的强就不会被人打败了。”少年不服输的嘟囔着,虽然声音极小,但也没瞒过沈伤的耳朵。 “韩勇,你确实名如其人,也不枉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如同赞许的声音在心中炸响,韩勇身体一颤,寒毛都不由竖了起来。 韩勇脸庞僵硬的看过去,沈伤眼神淡然,看上去很是沉静,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老师,我错了。”韩勇嘴角抽搐,索性干脆的认错,这混不吝的态度甚至让沈伤不禁摇头失笑。 “你啊,什么时候你的身手能有你的嘴一般厉害,也不至于打不过路机了。” “呵呵,师傅,你这就不懂了。”韩勇瞬间挺直腰板,眼中露出自信的神采,“同代之中,我打他们让他们一手都行,不过,面对路机....” 韩勇眼中闪过傲然之色。 “他需要让我两只手,才能勉强和我持平,呵呵,这就是我的实力哦,师傅,您尽管放心,我现在的优势极为明显,纵然超不过路机,最起码也是第二。” “这是足以与您相衬的成绩,您根本不需要担忧。” 沈伤眉头一挑,看着状似在夸着自己的韩勇,虽然他话中的内容极为拉跨,可有这份勇气说出来,还是用这种态度,也真是....不同凡响。 “你很勇啊。”沈伤简要地做出了总结。 “还是师傅教导有方。”韩勇谦逊的一笑,却掩不住眼底的欣喜,而后,他眉头一皱,看向远方。 “....很奇怪啊。” 魔男的身体之上接连浮现透明的光束将它约束在原地,但它依旧在奋力的挣扎,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 “正常的话,这些家伙受到一定损伤后,就会自动离去,不过,现在看起来.....”韩勇的眼神恢复清明,他镇定自若的面孔望向沈伤。 “师傅,为何魔男会追着偶像不放呢,那副癫狂的姿态,简直让我以为见到了歌姬。” 沈伤目光深邃,眼中闪动着无形的光芒,面孔隐隐有些超然,给人以飘渺的感觉,他微微转头,看向韩勇的视线中带着赞许。 “你的这份直觉确实很强,甚至比你如今的实力更为宽广,今后也可以着眼于此开发一些配套技法。” 沈伤眺望着远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神有些冷淡。 “那自然是深渊的影响了,毕竟,无论是怪熊,魔镜,还是眼前的魔男,你说的歌姬,都受到了深渊的污染,所以,他们的行为会有一定的趋同性,也就不足为怪了。” 韩勇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而后无奈的叹口气,眼神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师傅。 “虽然师傅你们都在说深渊,深渊,不过,你们却从来没有告知过我们一件事。” 韩勇的眼神变得认真,口吻变得郑重。 “深渊,到底是什么?” 第166章 污染的苗头 “..........也对,你也有这个资格了。” 沈伤看了韩勇一眼,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片刻后,口中徐徐说道。 “自古以来,世间就存在三大灾厄,它们甚至遍及宇宙的每个角落,几乎可以说所有的灾祸都源自它们。” 沈伤的面容变得庄严,传来的声音中听上去隐隐有些遥远,韩勇连忙。 “阴雨绵连中,有雨孩子自风中走出,将一切抵触予以抹除,引导生灵步入死亡,作为死亡的使者闻名于世。” “晦暗而无色,形似猛兽追逐着猎物,只是看到即被捕捉,试图了解却早已深入其中,传播谬误,宣扬厮杀,‘亲切’而扭曲的危险之物。” “过去如一,未来不变,遵循着既定的规章,敌视一切反抗者,将既有的一切纳入掌握,谱写着‘历史’,不可视,不可见,不可闻的命运之手。” 沈伤的眼眸变得晶莹,面容带着些许超然,如同独立于人世的存在。 “叹息之雨,蠕动深渊,命运之手。” 那变得宏伟的声音在韩勇的心中炸响,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面容变得严肃。 可随后,他的脸一跨,连眉毛也耸拉下去,他苦着脸,眼神无奈的看向自己的师傅。 “不是,那什么,师傅啊,来点干货啊,你老是这样,这种大套话我耳朵都听的起茧了。”韩勇掏掏耳朵,放在嘴边一吹,露出无谓的表情。 “.......” 沈伤的表情一僵,随后显得格外冷淡的视线扫来,而韩勇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对沈伤挤眉弄眼,表情极为欠扁。 “所谓深渊,并非实际存在的某处地带,而是某种更加具体的活物,打个比方的话.....” 沈伤深深的望了韩勇一眼,随后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 “假如你有一个好友,假如你有的话。” “真失礼啊师傅,就算是我也是有着朋友的!”无视一旁韩勇的叫屈,沈伤继续说道。 “他在某天出门,在高空遭遇恶意冲撞,肇事者逃离,前去购买材料,却被告知短期无货,步行回家,路上被高手交手波及,身受重伤,被扶到床上,床塌了——” “哈哈哈哈,这么什么倒霉蛋,笑死我了,哈哈。”韩勇乐不可支的笑声打断了沈伤的述说,他停下话语,黑色的眼珠注视着对方。 “呃,师傅,您讲,您讲.....” 韩勇咽了口唾沫,干笑一声,随后咳嗽一声,板起了脸,竭力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 “.....你这个朋友的后续遭遇暂且不论,我问你,一个正常人,在短时间内遭遇这一连串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那个...幸灾乐祸?”承受着沈伤冰冷的视线,韩勇试探着问道。 沈伤深吸一口气,将从心底猛地升腾起来的郁气吐出去,让自己的心神放空,而后继续看向韩勇,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不是在问你,是在问你的朋友,他的想法,懂?!” “可我就是这么想....呃,应该是深表遗憾,吧?”对着那越发寒冷的视线,韩勇选择了听从内心的警告,老实的改了口。 沈伤叹口气,脸上的阴云散去。 “不合格,正确答案是庆幸和同情,庆幸不是自己,同情对方的遭遇,但这个也不是重点,重点是随后吐露的话语。” 沈伤的眼神变得郑重。 “在过去,我们会说‘哦,贼老天,真倒霉。’,而你的朋友大概会说——” “屎?”韩勇看着沈伤,迟疑着说了出来,沈伤眉头一挑,甚至感觉对方在内涵自己,决定之后找个机会,让他体会下人间冷暖。 “事无偶然,只有必然,一连串的事件背后必有某根线的存在,我之前举的案例,看似只是本人的倒霉,但实际上这确是某种事先的预兆。” “那和深渊有什么关系?”韩勇瞥了眼远处,那个魔男狠狠的看了这边一眼,身影消失在空气之中。 沈伤五指平展,手掌的边缘微微泛光,随后向着前方一插。 “奥嗷嗷哦嗷嗷!!!”宛如咆哮的嘶鸣声顿时响彻四周,韩勇挠挠耳朵,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近在眼前的魔男,随后鼻头一动,脚步无声的倒退数十步。 “师傅,你脏了,请在之后一年都不要靠近我。”韩勇嫌弃的看着手掌插入魔男身体中的沈伤,脸上满是抵触。 沈伤瞥了眼远离的徒弟,随后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向魔男的面部位置,在魔男身体表面散发着腐臭,浊气的粘稠液体中,沈伤面容平静的摸索着。 “.....就是这个吧。”沈伤低语着,将莹光如玉的手掌抽离,而此刻,魔男却露出一张纯净无暇的白皙脸庞,富含魅力的黑色眼珠,如同圣者一样的异质气息。 而那张本该充斥魔性魅力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憎恨之色,泉涌般的怒火在他的脸上挥之不去,薄而细的嘴唇之中吐露恶毒之语。 “傲慢,愚昧,偏见,这就是你们犯下的罪孽,只因为外表的丑陋就否决一个人的存在,你们是何等的自大,狂妄!” “还有你!”魔男的面孔转向目露惊奇的韩勇,眼中是漆黑的几乎望不到边的恨意。 “那是什么眼神,那又是什么话语,这份丑恶,这份恶臭,正是你内心的体现,不是我的话,你早就浑身腐烂而亡了,是我救了你,你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懂了没有,懂的话,就加入,呜呜——” 沈伤随后将魔男身上的污泥抹了上去,将那张露出的面孔再度掩埋,随后,他抽出左手,右手屈指一弹,无数的光束自虚空生出,再度将其捅成蜂窝。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勇直直的盯着沈伤,他的面色变得阴沉,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氛围,表情显得极为冷漠。 沈伤笑了笑,眼中闪过有趣之色,他再度屈指一弹,一道青光扑在韩勇的脸上,后者原本深沉的面孔顿时一呆,随后眼神莫名的挠挠头,脸上极为困惑。 “我这是....怎么回事?”他嘟囔着,随后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沈伤。 “深渊即是污染,哪怕你百般小心,也会受到波及,你之前正是被魔男被感染的那份本质所虏获,从而心性变得偏执,会变得怀疑抵触他人。” “同时扭曲你的本心,被负面情绪包裹的你只会做出越发背弃人伦的行为,从而最终被所有人所弃。” “而且,深渊自身也是极为‘活跃’的,它所产生的污染甚至可以接着不断传播,二度传染,三度传染,直至将所有存在拖入绝望的‘深渊’。” 韩勇眉头紧缩,表情中有些茫然。 沈伤心中摇头,这个脑袋很直的家伙,随后解释道。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个例子,通常而言,我们不会仅因一次倒霉,就会联想到有幕后黑手,深渊就很会借用这种疏忽心理,在你的心中埋下一根‘苗头’。” “待到时机成熟,那根刺就会瞬间刺穿心脏,将失去反抗能力的被寄生者拉入污染的泥潭。” “当然,有时也并非是一次性就能成功,而是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加深,将原本纯粹的心灵变得浑浊。” 沈伤看向咆哮着的魔男,面孔变得冷漠。 “就像这些家伙,它们也不会一开始就是这副样子,只是因为‘偶然’的‘不幸’,‘倒霉’,所以就成了深渊的使者,负责将那份污染不断传出去。” 韩勇望着那道异样的身影,想起之前的那张面孔,内心深处不禁有些发寒,谁能想到只是平常稍微有些奇怪的遭遇,就是被暗算的前兆啊。 “咦,我好像....”韩勇表情一变,他再度试图回忆,可之前出现的魔男面孔却在他的记忆中越发浅薄,甚至都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真的看到过那张脸吗? “样貌,姿容,手势,衣着,一切与之有关的记忆都是污染源,为了你好,还是忘记它比较好,下次可没有我在你身边拔‘刺’了。” “甚至,科学院的人曾经提出某个假说。” 沈伤忽地变得沉默,他凝重的目光看着天边,语气显得有些飘渺。 “深渊是一份活化的知识,可以自由的拷贝,复制,并且它自己也渴望着被所有人理解,它追逐着人们,无私的将知识交给人们,所以人就或多或少的成了它的传播者。” “只是那份知识却是腐化,扭曲,充满谬误的,只是痴人的呓语,所以才会污染一切生灵。” “只是也有人说,它只是试图将正常人拉近它的思维,试图传出某份隐秘的信息,因为我们无法理解它的思维,所以只能称之为‘污染’。” “那什么才是正确呢?”韩勇出言问道,它的眼中闪动着好奇的光。 沈伤沉默的摇摇头,再度将目光对准韩勇,面容变得冷静。 “没人知道深渊的由来,而且这充其量也是科学院出于辩证的角度提出的互异观点,本身并没有确切的资料用来证明正确与否,所以我们也不用太过在意。” “哦,行吧,反正我又不擅长这个。”韩勇吹着口哨,反而不太纠结这个,依旧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沈伤瞥了他一眼,也对他的表现不太意外,这个家伙一向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直爽,自己才会收他做弟子。 “喏,这个。”沈伤伸手在空中一捏,一道手掌大小的物件顿时被捏在手上,沈伤向前一抛,韩勇先是一呆,随后手忙脚乱的一把攥住。 他低头一看,脸上不由闪过震惊之色,他猛地抬头,话语脱口而出。 “师傅,这是你给我的遗产吗,不行啊,我还承受不住东都领袖的位置,最起码让我再玩乐一段.......”韩勇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由干笑两声。 沈伤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就那样笑而不语的看着他。 “我之前就想说了,做你的朋友还真是辛苦,就连我有时都会有种莫名的冲动。” “师傅,你现在说的这话和那些被我打趴的败犬的一模一样,只能哭啼啼的,说着什么改日再战,然后又被我揍了个爽。” 韩勇闻言嘴一咧,露出极为爽朗的笑容,而后,他露出自信的表情。 “真正的朋友可是需要用拳头交流的,这一点我懂,师傅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埋没了我们东都的名头,哦,路机除外,那个家伙太硬了,我不和他玩。” 沈伤无言的举起拳头,身影一闪,出现再目露错愕的韩勇面前,带着饱含‘爱意’的拳头顿时直冲而下,韩勇轰然倒地,沈伤表情自若的挥舞着双拳,身下传来犹如地鸣的声音。 韩勇只在一开始发出了声音,之后再无声响。 片刻后,沈伤一脸舒爽的站起身,烟雾在身后弥漫。 “所以说....为啥啦?” 烟雾散去,一边揉着脸颊,一边低声抱怨的韩勇,他趴在地下,眼神幽怨的望着这边,眼底还残留着丝丝困惑。 “总之,这个家伙就暂时交给你了,除非必要,否则魔男不会展露自己的真实姿态,以我给你的那个东西也足以压制他了。” “这段时间我要外出一趟,你负责看好东都,要有什么闪失,我回来后找你算账。” 韩勇瞅瞅身旁的镶着金边的青色小旗子,上面纹着神秘的四方图案,上下左右各有一道符号,细细看去还在变换着身姿,繁杂与简朴并存,似乎深蕴着某些道则。 “连‘四目旗’都交给我,师傅你是有多么瞧不起我,我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吗?” 韩勇的脸上反而露出不服输的表情,他气鼓鼓的看向对方。 “你觉得呢?”沈伤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总之,我已经留存下我的一部分力量,不需要你动手,只要挥动旗帜,就可以轻松镇压魔男。” “记住,不要多事,你还需要防备其他可能的威胁,不能麻痹大意。”沈伤的眼神变得认真,表情严肃的叮嘱着韩勇。 “....好啦,我记得啦,我会老实的呆在这里,一直到您回来。”韩勇站起身,随后有几分不情愿的开口说道。 “恩,这样我就放心了。” 沈伤微笑着,便要转身离开。 “师傅,你要干什么去啊?”韩勇还是忍不住追问道。 沈伤身体一顿,其后平静而坚定的话语传了过来,韩勇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对方的这种口吻。 “寻找我想要的那个答案,我已经等的太久,所以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犹豫,之后,就交给了,我的弟子。” 沈伤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在空气中消去了踪迹,韩勇站在原地,不由叹息一声,拿着旗子的手不由一挥。 “奥嗷嗷哦嗷嗷!!!”身旁传来魔男有些凄厉的叫声,韩勇瞥过去,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无比具体的形象。 被蜜蜂群扎过的刺猬。 “这个不错~”韩勇咧嘴笑着,再度看向了魔男........ 第167章 古木逐芳草 “今天,我要讲的是‘领域’和‘当代最强’理论。” 身处常青藤环绕的篱笆之下,几如伞盖的苍柏大树遮天蔽日,幽静而静谧,连成一片的七节竹群彼此毗邻着,随着无形的乐章摇晃着身体。 带着黑色的学士帽,雪莉一托脸上的无框黑色眼镜,手中拿着长杆,在空中一挥,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席地而坐的齐休。 “哦。”齐休简单的回应一句,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他的身下放着一道四方的淡青色长巾,虽然他本人表示没什么关系,但还是抵不过雪莉的强行要求,最终还是老实的坐在这里,而不是直接坐下,或者是找个椅子。 “众所周知,我们人类是没有领域这种东西的。”雪莉不由的瞪了齐休一眼,显然在嫌弃他不配合,随后,她昂起头。 笑容爬上女子的脸,她步态怡然的四下走动,脸上露出若有其事的神情。 “领域,其本身含义是宣布为本身主权的相关领土,有种独属的意味,不过,通常的话,我们会选用它的引申含义。” 雪莉脚步一顿,用炯炯有神的双目看向这边,脸上嫣然一笑,如同风华绝代的神女一般气质极为突出。 齐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聆听着。 “就如同你的那些仆役,无关乎它们的具体种族,它们所要修炼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属于它们自身的‘领域’。” 雪莉手掌上抬,眼中发散着精光,她的瞳孔上倒映着大树的身姿,但在其深处,却有着一位位光华灼灼的身影,它们形象各异,周身蔓延着异色的光晕。 “将根性,自我,智慧,力量,乃至于一切的一切,全部予以熔炼,而最终凝结而出的结晶,就是被称作领域的东西。” “那是万物之源,那是力量之本,是强者为之依仗的节杖,换言之,就是通往强大的道路。”说到这里,雪莉不禁摇摇头,表情中有些许叹息。 她直直的看向齐休,眼中闪动着晦涩的光芒。 “但我们人类却并没有那个,领域者们昂首阔步,只需按部就班就可以成为强者,但我们不同,即便拼尽全力,也赶不上初出茅庐的小妖。” 齐休眼眸闪动,其内有蹄状图案划过,随后,他面色沉静的看向对方,雪莉慨然一笑,眼中有无尽自豪闪过。 “你想的没错,你的业核本质上也只是对‘领域’的模仿,它顺带着承担起作为力量之源的责任,让我们这些孱弱人类的本质逐渐升华。” “就如同行脉法是绕过魔神们的影响,重新构建一套循环体系,而‘核’便是我们选取的下一方向,基于领域的存在,让力量渗入体表,由外而内的改变我们自身。” “只是鲁莽的与魔神们碰撞并非正确的选择,身如浮萍的我们只会被轻松击溃,择机而动,敌进我退,哪怕是借助外界的力量,也要彰显我们的意志。” 雪莉一副郑重其事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严肃,令齐休心中感慨,哪怕是这个平素显得亲和的家伙,也无愧其首座的名头,自有其威严存在。 “对吧,我是很了不起的。”雪莉眉眼一弯,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身着素色长裳,背负双手,眼中露出自得之色。 “.................” 齐休无言的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 “咳,先揭过这个,具体内容我之后给你相关的书,接下来再说另一个理论。”雪莉咳嗽一声,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转移了话题。 “现代最强理论,说起这个,其实一开始出自科学院的某个猜想。” “他们在某日提出一个假设,假如一个可以自由往来过去,未来的强者,运用某种特殊的术法,将弱小的自己掩藏,而将未来更加强大的自己不断拉出。” “那么,到了最后,究竟那个才算‘现在’的本人,因为他们无论是意识,而是本领都出自同源,假如有某个未来的存在自称自己才是本体,那又如何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 雪莉目光凝重,手掌在长杆上拂过,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又是科学院吗?” 齐休不禁深深的叹息一声,他心中即为科学院的奇思妙想所惊叹,但其实也觉得他们实在事多。 那些从小做过的题,不知有多少道是出自他们的假说,例如:以相互辩证的角度使身处不同地带,却同时遭逢相同绝境的两人逃出生天,要求方法互异,且必须合乎常理。 当然,题本身并不难,难的是补充条件。 两人所用的方法会影响到另一人,并且假如一人先行生还,另一人必定遭遇死亡,需要同时救出两人,并且不能动用超过一阶的实力(科学院附注,其实普通人更好。)。 ........存在感相当强烈,让当时的他们都快要看吐了。 “那个先不提,反正你接下来还会接触到更多,不放弃那种生厌感,可是会被很难受的。” 雪莉瞅了一眼面容紧绷的齐休,脸上带着深有体会的表情,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 “.....嗯,闲话不提,总之最后科学院得出一个结论,不,其实他们只是见证了那个事实。”雪莉的脸色不由有些古怪,当时她看到以后,其实也有些傻眼和惊悚的感觉。 “现代最强...吗。”齐休思维电转,很快就想到这个理论的名称。 “不错,也正是因为这一理论,我们才明白了另一个真实,即未来为虚,过去不追,唯现在永恒。”雪莉握紧拳头,眼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无论未来的‘我’有多强,哪怕理论上可以瞬间压垮自身,但‘我’终究做不到,因为唯有现在节点上的我才是相对‘真实’的存在。” “或者也可以说是来自‘宇宙’的加持,它下意识的不想让‘异物’占据这个时空,所以,它会对现在节点的我进行加持,不让我被轻易抹灭。” 雪莉撇撇嘴,随后言语轻松的道。 “不过这就是宇宙恒一论的话题了,这次我先不谈那个,太过接触后面的知识,也会影响个人的道路,所以除非必要,我们都会审视你们的成长进度再给予必要的知识。” “现在最强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只要被所在的时代所加持,无论是未来的自身再如何强大,也无法越过我自身的意志,只要我不想做什么,就绝对无法改变。” 雪莉看向齐休,脸上露出如星斗般璀璨的笑容。 “所以,我们才不需要担心未来的安德里的威胁,因为,这个时期的他也被称作最‘冷漠’和‘顽固’的阶段,丝毫不在意他人,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是个当之无愧的人渣呢~”雪莉欢笑着,言语却很尖锐,齐休听来,只觉得对方似乎隐隐有些怨气,却不知从何而来。 “呃......”齐休言语一顿,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雪莉眸光一闪,齐休的面上顿时出现一道浅色的方桌,上方出现一部又一部的大块头书籍。 齐休一吸气,将自己蓦然一跳的青筋抹下去,他伸出手,取下最近的一本书。 《浅谈大角蚁的构成》——关夫着。 齐休手掌一颤,他翻开书页,入眼所见的文字顿时显化若干形象,投入眼瞳之中,齐休身在魂海,望着那简明的题目,以及那晦涩的内容,整个灵魂都顿时有些凝滞。 关夫,又是你,科学院就只剩你了吗,你怎么就那么闲?! “关夫可真是个好身份啊,也无怪他们都这么说。” 雪莉轻轻一笑,继而望向某处,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眉头不由蹙起,她深深一叹,脸上有些局促和迟疑。 “......总要有个了断的。” 片刻,风儿轻声颤鸣着,将无人所知的话语埋葬。 ........................ 蔚蓝的天空如同宝钻一般纯粹而明净,宛如一席倒挂的湖泊,将水色晕开,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受。 大地上,多生绿意,从木与苍柏交相呼应,忙碌的蜂群们四下飞舞着,撒着从他处带来的种子,顺着绵柔的清风落下,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支流遍及四方,清澈映人的蓝色溪流静静的流淌着,毛发柔顺,通体洁白的白色魔兽们盘踞于此处,毗邻草木而居,年长者靠近外围,年幼者相互嬉戏,彼此轻啄身体。 御哫界今天依旧是安静祥和的一天。 “真是平和的一天呢。”素手端着圆盘,其上有血红果实,面相苍白的女子豪爽的举到半空,红色果实接连坠落,被有些殷红的嘴唇吞入口中。 女子的脸皮不由绷紧,眼中却露出舒爽的神情。 “酌殷而足,苦思而欢,不愧是昔日的首座,竟然有此闲情逸致。”赞许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女子拂去脸上垂下的青丝,脸上却并未露出诧异之色。 她打个哈欠,表情懒散的躺在草地上,原本柔弱的脸庞显得越发娇嫩,身上的淡青色裙摆依旧清新如故,清淡的语调从嘴中传出。 “不过代罪之身,又哪有什么闲趣,不过聊以度日,以度残年罢了,倒是你,敢来这里倒也是大胆?” “莒慧女士,在您说这话之前,不妨先收起自身的力量如何?” 沈伤走到三米之外,却没有继续靠近,他隐含戒备的目光望着那道看似柔弱的身影,心中满是凝重,自己此次前来定要问出个究竟。 莒慧笑了笑,清雅的眸子扫过立在远处的沈伤,眼中驻扎着莫名的意味。 “那个名号竟然成了我的,也真是有趣,不过,我还是要重申一句,我当时只是暂代其职,首座什么的,我也没那个资格。” “只是仗着昔日的资历才有一些名头,若是当真,我还真是有些困扰呐。” “所以,就不要对我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莒慧对着天空伸出双臂,纤细而细腻,如同白玉般,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明,五指修长,宛如晶莹剔透的冰晶,出尘而独特。 然而,她的眼中却是一片虚无,丝毫没有‘人’的神采。 莒慧的身体无风自起,手臂自如的放下,嘴角挂着冷锋似的笑容,眼中不带有一丝情绪。 “只是一些小家伙还好,但你也算一个强者,孤身来此,就真的不怕我对你动手吗,要知道,我可是最习惯敲碎人的心灵啦。” “你的心中.....有着弱点呢。”周身有异样的光华闪过,白兽们惊恐的望向这边,四肢伏地,似乎在祈求着原谅。 莒慧的脸上带着粲然的笑容,眼中则吐露着寒光。 沈伤面对这股冰冷的杀意,脸上却无太多畏惧,他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口中吐露一个名字。 “您知道诺伦,伊蒂亚,以及....壁垒吗?” 莒慧眉头不由皱起,原本一副将要出手的样子瞬间瓦解,她立在原地,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莫非,是壁垒那边出了问题,所以你才来找我?” 莒慧看向沈伤,语气深沉,凝重的阴云几乎要占据整个面孔。 “深渊再次发动,虽然表面是针对现任的偶像,但其实.....”沈伤的眼中露出肯定的意味,他语气坚定的说道,“应该是对准了壁垒,恐怕是企图将其污染吧。” “......安德里呢?” 莒慧脸上闪动着犹豫,随后重声问道,眼中颇有些惊疑。 沈伤犹豫片刻,还是诚恳的说道。 “被弹劾了,现在居于军部,无法自由行动。” “........他究竟在想什么?” 莒慧叹息一声,眼中有些狐疑,她可不信其他的人能奈何得了他,那可是一个真正的怪物,连她这种走入歧途的人都能硬生生打醒的狠人。 “抱歉,我也不知道。”沈伤想起那个如同身处云雾的人,内心也有些复杂。 莒慧瞥了沈伤一眼,然后表情自若的移开目光,她低声一叹,言语中有些疲惫。 “那就有点麻烦了。” “......您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吗?”沈伤心中一突,不由反问道,他也知道安德里很强,但他没想到连这些被封存的家伙也这么信服对方。 据他所知,眼前的这位在过去可并非安德里的统属。 “看不起....对,我的确看不起你们,只是一群弱小的家伙,当然,我也是,身为蜉蝣的我们是无法想象太阳的宏伟的,说得再多,也不过是痴人之语。” “除却那个老好人,其他人根本比不上安德里....这可是我亲身体会到的。”莒慧按住眼眶,眼角不由颤抖着,依稀记得那拳拳到肉的痛楚感。 【选择吧,是选择被我打死,还是老实的被我封存,你只有选择的余地。】 “真是一个冷酷的家伙。”莒慧摇着头,眼中还残存着一些畏惧。 对方三拳两脚就将他们这些心中还有着自矜的家伙全部打趴在地,然后丢进单独的界中,禁止外出,简单粗暴的将他们封存起来。 她尚记得她那时祈求‘主’的帮助,却被当机立断的切断了联系,那一刻的错愕至今仍在她心中徘徊,由此,她才取回了一些理智,不再那么‘狂热’。 莒慧转过头,看向站在远处的沈伤,眼神首次直视对方。 “虽然有些勉强,但他也算我的恩人,我也不能对此视而不见,我虽然自认对这个联邦已经有过足够的补偿,但,这次的话,也只好破例一次。” “就由我来告诉你如何做才能切断那个联系。” “切断壁垒与深渊的联系,毕竟它们本就是一体。” 第168章 幽暗归客 沈伤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一颤,黑色的眼珠中有青气闪过,而后,他表情凝重的看向那位淡笑的女子。 “......壁垒是在伊蒂亚死后才出现的存在,而据科学院的人研究,他们认定,壁垒的构成形式与深渊极为相像,不过,后续的研究却被更高层强行终止了。” 沈伤瞥了眼神色淡然的莒慧,讲出自己所知的一切,心中却越发沉重,为何,她能知晓连自己也曾知晓的情报。 要知道,他本身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来的,并没有非要在这里找到答案的想法,他的目标是那些被封存在更加危险地域的人。 莒慧盯着沈伤,不禁莞尔一笑。 “那不是当然的吗,因为就是我建议停止的,再让你们研究下去,要是都被污染了那不就成为我的过错了吗?” 沈伤的心中一阵发寒,如果真的依对方所说,那这所谓的‘封存’就很是可疑了。 “噗嗤!你还真信了,哈哈哈。”莒慧抱着肚子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将沈伤心中的阴云暂时驱散,他心中尚有犹疑,但还是竭力保持着面部的平静看向了对方。 “有什么好笑的,你是说你都是在说谎吗?” “有时候,谎言也未必不是真相,不过却需要换种角度来看。”莒慧止住笑声,面容再度变得沉静,她的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什么意思?”沈伤目光一凝,直视着那张俏丽的面孔。 “我虽不如某人,但毕竟也是祈祷者的老前辈,‘偶像’在我的指导下诞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反倒是你,拘泥于所谓的规则,年纪轻轻还真是迂腐。” 莒慧笑了一声,出言解释道,顺带着讽刺了沈伤一句。 “万动不如一静,假如某个事务如今正处于良好发展的局面,那么即便它本身再怎么不堪,也是值得支持的存在。” 沈伤面容镇定,丝毫没有少时的傲意,言语中既坦然又理智,没有被莒慧所激怒。 “继承前人并非可耻的事,反而是一种篝火相传的美好事迹,那么,会守护这个秩序的存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没什么值得唾弃的。” 莒慧的面容变得平静,但她望向沈伤的眼眸深处反而有些怜悯。 “若你真的是那么想的,今日你就不会来这里了,真是可怜呐。” “被波澜壮阔的深海所吞噬,越是伸出手求援,反而越是能察觉到自己的绝境。” “既不会有人救你,也不会有人能察觉到你的想法,你只是一个正在逐渐步入死亡的病人,永远无法从那份束缚中超脱。” “你所在意的,你所追逐的,究竟是什么呢?” 莒慧嘴角一弯,有些发灰的黑眸显得越发邪异,如同在夜空闪耀的暗星一般,不吸人眼球,却有着无形的存在感。 “.......多谢你的解说,这样一来我也就明白了。” 沈伤忽地环顾左右,他眺望着远方的白色魔兽,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你所说也并非全部为真,所以那些白兽才会被誉为小型‘偶像’,它们正是基于对偶像的研究而出现的兽群。” 沈伤目光明亮的看向莒慧,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话语所影响,反而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并非全部正确,也并非充满谬误,真话中参杂着谎言,就像你所说的一样,只是角度的不同。” “我认为那位并不是会主动触犯规则的人,假如要使一切的事实得以成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并不触犯封存的原则,同时因为你的特殊性,也需要借鉴你的想法,这个御哫界大概就是当年的‘实验所’,如何呢,莒慧女士,是否通过您的考验了?” 沈伤微笑的看向莒慧,眼中满含自信。 莒慧凝视着沈伤,片刻,脸上那挑衅般的表情随之淡去,她赞许的点点头。 “勉强合格吧,不过哦。”她再度看向沈伤的脸,表情变得郑重,“我是真的感受到你心中那咆哮的情感,才临时有这个决定。” “以我自身多年的经历来看,你其实是很危险的,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现在的话,及时回头,还有着缓和的余地。” “那个我心中有数,还是请您讲讲那个联系吧。”沈伤摇摇头,而后,目光沉重的看向对方。 “随便你吧,我也不过是出于老本行提醒一二,毕竟,我早就与你们无关了。” 莒慧无所谓的笑笑,也没有在意对方的回答。 “那就说回正题吧。” 莒慧的眼中浮现回忆之色,然后她喃喃的说道。 “当时的我刚被封存不久,内心几乎到达了极限,每日不是暴力宣泄,就是躲在洞穴中瑟瑟发抖,那样的我好在没被其他人看见,不然肯定会对我幻灭的。” “既不温柔也不美丽,只是一个疯婆子,一个整天胡言乱语的疯子。” “憎恨,埋怨,求饶,痛哭,痴笑,发呆,怒骂,那时的我就如同一个发病的人,即便大脑深处有几分理智,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像孩子一样,又哭又闹,现在想起来依旧有些不可思议。” 莒慧轻轻的摇着头,目光有些惘然,沈伤凝视着对方,也很难将这个娴静的女子将她口中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那之后究竟过了五年,还是十年,我不得而知,只是逐渐找回了一丝理智,可以勉强控制自己的言行,熟悉整理一番自己的仪态。” 莒慧斜了沈伤一眼,看着他脸上的不解,随之轻笑道。 “对女性而言,对美的的追求本就是天生的,硬要说,那就是属于女性的矜持吧,男人有死前衣冠整的传统,女性自然有死前月容妆的追求。” 沈伤点点头,并不对此发表言论。 “当时的我也就是只剩下求死的心愿了,我既不爱着他人,也不被他人所爱,只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家伙,所以,即便是选择去死,那也是出于我自身的选择。” 莒慧的面容变得平静,那其中并不蕴含着其他情感。 沈伤不禁想起初见对方时,对方猛然升腾的暴虐情感,以及杀意,他忽然明白,那说不定不是对准他,而是企图借助他的手从而死去。 【我虽然自认对这个联邦已经有过足够的补偿......】 莒慧那暗含悲伤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再度复苏,她当时一定没有在说谎,她是真的认为自己已经与如今的联邦毫无关系了,所以才能轻松的选择去死。 “为了去死,你才接受了提案,因为你需要报答这个联邦中对你有恩的人。” 沈伤心念电转,将这个答案随之说出,莒慧不禁一呆,然后露出恬静的微笑。 “对,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会那么清楚偶像的事,除却诺伦,也只有我对此研究较为精深,想要开创那个职业,自然要有前代职业者的参与。”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与壁垒相遇了。”莒慧微笑着,眼中露出回忆之色。 【“这吃屎般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娘不想干了!”莒慧蹲在墙角,眼神阴翳的看着四处走动的海草似人影,她的面部有些扭曲,小声的说道。 毕竟,她也不想惹怒那个家伙,要是再被揍.....莒慧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窸窸窣窣,如同蛇儿在草丛中穿过的声音,莒慧不悦的抬起脸,眼中满是怒火,惹不了那个人,她还对付不了一个....这是? 莒慧一瞬间有些茫然,眼前是一个笑盈盈的女孩子,身体看上去有些模糊。 “哈喽,能看到我吗,大姐?” “谁是你大姐啊?!”莒慧下意识的吼道,女孩子被吓了一跳,而后眼神变得闪耀,脸上浮现感动的神情。 她蹲下身,眉眼带笑的看着莒慧,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 “真是太好了,又有人能看到我了。” “我叫■■■......”她刚一出口,脸上就变得黯然,她小声叹息一声,随后振作精神,再度带上笑容,“咕嘿嘿,看来还是不行,那还是叫我....壁垒吧。” “.....你是?”莒慧戒备的站起来,眼中满是敌意的俯视着那个抬头仰望的女孩子。 女孩子站起身,轻柔的身体随之转了一圈,发灰的裙摆如同风车般转动,而后,她身影一顿,再度以笑容满面的姿态对准这边。 “如你所见,如假包换的女孩子,我不是坏人哦~” “....管我屁事!”莒慧暴躁的吼道,然后气冲冲的走了,女孩子顿时慌慌张张的追在后面,一边说道。 “慢点,慢点,我真的没有恶意,至少和我多说——” 声音瞬间被掐断,莒慧下意识的转过头,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海草人们行动的身影,她皱着眉,试探着退后一步,眼泪汪汪的女孩子顿时出现在不远处。 她一搓鼻涕,将脸上的眼泪一抹,有些不安的站在那里,脸上露出怯懦的表情。 “抱歉,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想与人交流一番,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莒慧眉头紧皱,随后长叹一声,转身走到她的面前。 “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莒慧看着女孩子,心中百般不解,那个家伙到底给自己带来一个什么东西。 “....至少改成什么人吧。” “恩?!”壁垒小声的申冤着,不过被莒慧一蹬,又瞬间变得失落。 “壁垒,壁垒...这也不像个人名啊。”莒慧脸一苦,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绕口,她口中快速念着这个名字,随后一道灵感在脑中划过。 “.....b....l,.....b.....l,biu........,miu....n!” 莒慧随即开口道,脸上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那就叫你谬兰,荒谬绝伦,几如兰花,如....你这是?” 女孩子顿时泪流满脸,她使劲的摸着脸颊,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她呜咽着开口道。 “这样就好,我就叫谬兰,绝不会叫其他名字,多谢您了,至少请您记住这个名字。” “.....恩,知道了。”莒慧的神情变得庄重,“谬兰。” 谬兰露出一张如泣如诉的面容,但这张脸上却绽放着兰花般的笑容。】 莒慧心中叹息,从记忆中抽离,依稀能望见那个女孩的容颜,可惜,在那次实验后,女孩子就那样消失了,就像来时一样,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而她后来通过某些渠道,才了解到那个女孩子的去向,但,那也是让她心寒的由来。 人们只将她看作工具,如同视而不见一样,丝毫不曾在意她的诉求,而即便是莒慧试图向那个如今身居大总统一职的那人求肯,那人对此也没有丝毫回应。 就如同被世界抛弃一样,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存在,也只有曾与她有过亲密的莒慧勉强记住了她,不过,那份记忆也在日渐衰退。 ......在过去的话,大概她是与自己有着更多的回忆的,不过,现在只剩初遇的记忆了,恐怕若非莒慧对自己时刻暗示,也早就遗忘了对方。 为了不被那份遗忘打倒,她做了很多研究,得益于自身职业的缘故,如今的她对偶像的理解可以说仅次于那位。 “在当年,伊蒂亚,修,李如初三人可谓联邦的明日之星,所有人都被那三道身影所倾倒,不,这样说不太准备,应该是被伊蒂亚所吸引。” 莒慧眺望着远处,沈伤则凝视着对方,而远方的白色兽群小心翼翼的在溪边休息,不时瞥这边一眼,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比所有人都要耀眼,热爱生命,友善大方,总是充斥着活力,令人影响最为深刻的...果然是那张笑脸,与她相比,尽管其他两人也很优秀,却也只能作为陪衬。” “人们会说,那是伊蒂亚带领的团队,至于另两人叫什么,他们并不在意。” 沈伤听着对方平淡的话语,思绪不由被牵向那个时代,那时尽管人们彼此之间还有这矛盾,但社会整体局势已经趋向于缓和,人们的心逐渐被融为一体。 “其实,那本就是伊蒂亚牵头发起的计划,她宣告着,要让联邦的人和谐相处,人人的脸上充满笑容,从当时看,这个计划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沈伤心中一暗,时至今日,依旧有人怀念着那道身影,然而,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发痛恨那个存在。 “外界流传,壁垒是被伊蒂亚吸引过去的,却不知,壁垒,一开始就在那里,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所有人,因为并没有人发现她的身影。” “直到伊蒂亚与修双双死去,李如初重伤离场,人们这才发现了那道身影,他们称之为....”莒慧声音一顿,“奇迹。” 沈伤不禁默然,再现了伊蒂亚的身姿,只是再也不曾言语和欢笑,人们为了隐藏这件事,遂将其命名为‘壁垒’,不,也许是下意识叫做壁垒。 总之,他们希冀着这道身躯能够为未来的偶像提供动力,成为守护联邦的壁垒。 莒慧瞥了沈伤一眼,纵然是他,恐怕也无法记住谬兰的名字,所以她干脆就没有道出,只以壁垒称呼。 “不过,在后来被命名为歌姬的存在却一直出现,虽在伊蒂亚等人的遗留影响下,会最先针对偶像,可一旦偶像死去,他们就会针对一般民众,开始屠杀。” 沈伤见莒慧望了自己一眼,他随即开口说出之后的发展。 “二代偶像及当时的观众几乎全部覆灭,残余的人为了报仇站到了一起,他们精心准备了三代偶像,而后被歌姬击溃偶像心防,好在高层出手,这才将其磨灭。” “三代失败,人们对此痛心疾首,初代圣女李如初与初代神女之兄劳勇站出来,主动承担了责任,而后,向着全联邦发布了招聘函。” “然后就是.....”沈伤不禁想起那个面色阴沉的家伙,顿时有些不想再说。 “小个子圣女以及她的两个配件对吧。”莒慧笑着说道,沈伤表情沉重的点点头,若是那个家伙死在那里,他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她却活了下来,还成了那副样子。 ......简直给偶像丢脸! 沈伤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肃然。 “不过,虽然我不想提,却也不得不承认,也正是因为那个圣女的激励,所以才会出现之后的那位。” 沈伤的眼神变得尴尬,说来惭愧,那时的他也是对方的铁粉,可惜....沈伤再度叹息,被骗了。 “黄金的神子——最优偶像,雪莉。”莒慧如在言咏一般,笑着看了沈伤一眼。 沈伤顿时感到有些别扭,在当时,他的声音也不算小,甚至他自认为抑扬顿挫,充满了情感。 “您知道的还真多。”沈伤不由的刺了一句。 莒慧回之以笑脸,然后,眼神变得冰冷。 “那你可知道,伊蒂亚是安德里从某处带回来的,而那时,壁垒原本是跟在安德里身边的,壁垒曾对我说自己来自深渊的内部......” 莒慧的笑容越发灿烂,沈伤的心直直的往下坠去。 “你说,安德里究竟何时从深渊归来的,你们知道这个事实吗?” “......不,并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说过。”沈伤低沉的嗓音响起,他的脑海中那张总是淡然自若的面孔一瞬间变得模糊。 第169章 同一个人 “..............” 无言的压抑笼罩了一切,两人相互对视,眼中都有些凝重。 “不,是我多想了,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做不得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们之前不是在谈偶像们吗?” 两人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揭过,毕竟,这里毕竟是那位封存的地方,如果还留着用于监视的手段,那再谈下去也只会越发危险。 “现任偶像吗.....”莒慧嘟囔着,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没错,基本上,现任偶像身边都有我们的强者守护,哦,除了某个无关者。”沈伤忽地想起某个青女,随后摇摇头,那只是有着青女名头的一个普通人。 “你还真不讨喜.....”莒慧鄙夷的看着沈伤,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不过,你说的没错,在偶像的内核中并不存在青女的位置,那本就是为了拉拢更多民众而特设的摆设。” “那么就是皇女,圣女,仙女,神女四人了。”沈伤自语着,随后看向对方。 莒慧摇摇头,眼中闪过光茫。 “把皇女也去掉,尽管她可以在一定程度统合三人的力量,不过,现任的皇女其实问题也比较大,不过,却不需要我们操心。” 莒慧的脸上浮现复杂之色,看上去有些沉重。 “将过去重现的神,连接未来的仙,以及连接两者现在的圣,纵然每个时代偶像的责任都会有所偏差,可大抵是这样的模式。” “精神,意念,塑形,这本质上‘塑造’出作为‘偶’的像的关键,将所有的一切指向这个,将源头的某物具现而出,这与深渊的污染....可以说几乎等同。” “先不谈壁垒与深渊的关系,单就这份特殊,就足以引起后者的注意,而那些承受过深渊污染的家伙,就算后者不出手,也会下意识的亲近有着相同气息的‘偶’们。” “那是比你们现在所行的‘异途’更加偏移的道路。” 莒慧瞄了沈伤一脸,面容变得严肃。 沈伤不语,就他个人而言虽然并不喜欢那些异类,但也不会刻意的去出手压制,那毕竟是那个人亲手扶持起来的职业,他们这些人心中还是有数的。 ......而且,他此来说是为了深渊的影响,其实是为着另外一件事。 “就我研究,即便是深渊虽然平时也很活跃,但它也有着低潮期的,在那个时间段中,即便壁垒出现,它也懒得动弹,而我们就是要让它提前进入这个低谷——” “我曾听闻在你们的时代中,诺伦才是第一的祈祷者,不知是否为真?” 沈伤打断了对方的述说,他对这个并不怎么关心,莒慧合上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沈伤,眼中闪动着耐人寻味的光芒。 “......确实如此,那又如何?”莒慧的脸色一冷,眼中有些抵触。 “您与她的关系....看来不是太好呢。”沈伤本想再问,可望着那冷淡的目光,他心中遂有了定论。 莒慧抚平有些皱起的眼角,直视着沈伤,用无比平静的口吻说道。 “没什么好不好,只是普通的关系,她在我们那个年代虽然很有名,却与我们的道路截然不同,相比你们这个时代,就如同异类与正常职业的关系。” “我们崇拜各自的主,以此换的力量,而她却崇拜起自己,以此引发了心灵的力量,那种异端,当年若非有人庇护,早就被我们联合击溃了。” 听着莒慧那深沉的话语,沈伤心中不由一动,这种描述,听起来和现代的偶像修炼之法很像,再联想到对方的死法,他不禁有了个猜测。 通常而言,拥有不死身,无暇魂的强者们纵然受到重大的伤害,也最多会陷入沉睡,除非在此其间被敌人攻击,否则一般是不会死去的。 但,诺伦的死因却很奇怪,无论是哪条资料都显示她是心灵寂灭而死,但这种死法其实也是极为艰难的,就像沈伤,基本想象不到自己会有心如死灰,甚至放弃生命的那天。 现代的偶像们无论特性为何,都十分擅长心灵方面的攻击,虽然充当指挥官一职,却也有着充足的战略价值。 在战场上既可以压制敌方,又可以增幅己方,必要之时,还有着强大的清场和范围式的巨型术法。 而且在战后也可以抚平人们由于战争带来的暴躁情绪,算的上是十分优质的职业.....但这只是外界的看法,若真有这么好,偶像也就不会被列为异类职业了。 沈伤心中摇头,相关的资料在脑袋中浮现。 【偶像,又名异魂者,是对完美之物的研究后的衍生产物,以个体经历为分界,拥有复数人格,由于受到壁垒的耳语影响,每一时每一刻都处在堕化的边缘,随时会心灵崩溃。 可以轻易触及他人的内心,将负面情绪予以抹除,但她们自身依旧存在负面情感,这份情感被誉为‘偶像’的人格所压制,通过转化,将原生人格压制,使自身得到蜕变。 从崇尚美好到成为美好,偶像基本都是这样的产物,将低劣的自我舍弃,使自己成为憧憬的人类,是十分有效的改造手法。 但,基于意志本身的脆弱,尚未完全成型的‘偶像’人格也有着弱点,需要依托于原有人格的情感,意志,甚至有时会出现将原有人格情感继承的现象。 情感是会同化的产物,那种‘污染’更甚于深渊,值得进一步开发。 为此,借用异域‘神明’的模式,进一步优化,将大众作为锚点,将作为‘偶像’的人格予以锁定,进一步压缩原有人格的空间,最大限度的引发出心灵的力量。 美好,纯洁,无暇,真实,无论何等的品质都只会浮于人格表面,由偶像抚平民众的焦躁,民众则帮助偶像们稳定心神,这才是真正的相扶相持。 直到‘偶像’人格稳定,基于耳语的影响程度,遂可以进行退隐程序,让渡给她人继续这一流程,批量化制造心灵强者.....】 沈伤从那份有着冰冷语调的资料中抽身,心中尚有些寒意,据那份资料而言,偶像们终将变强,继承过去的自己,所以才是一种‘优秀’的职业。 所以,之后他也一直无法直视这个职业,就连面对自己曾仰慕过的偶像,心中也不乏复杂,所以,他才更觉得那个能以自身魅力扫尽一切的青女可怕。 沈伤摇摇头,心神再度凝聚回来。 之前,他听到莒慧口中诺伦的修炼方式,方才察觉到某个可能,说不定,偶像职业就是依照诺伦的修炼法而开创的,而那个锚点的联系也是在针对心灵寂灭这一危机。 而会对此研究的这么深入,他只能想到一个人,他隐隐能够感受到那个人心中的苦涩和不甘。 那个人是不是在想,如果,如果当年就有偶像这一职业,诺伦就不会死去了,这也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念头,他觉得这八成正确。 而且....沈伤看向莒慧,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诺伦有女儿吗,或者说她会不会.....就是伊蒂亚?”沈伤言语晦涩,莒慧不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沉思。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抹回忆,那是在伊蒂亚刚死不久,年岁尚幼的他原本在田间玩耍,在误入一片鲜花盛开的花丛中,却遇到了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沈伤声音颤抖,拳头攥的紧紧的,指尖有些发青。 忽然就迷失了回去的道路,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这让他分外慌张,而眼前却有一道怪异的身影,他不禁有些害怕,自己莫非遇到怪物了。 “.......”白衣转身,那好比皎月般的白玉容颜让沈伤不由有些沉醉其中,随会他猛地倒退数步,眼露戒备的望着对方。 这一定是诱惑人的妖怪,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雪白的长发的披散而下,犹如黄金般的璀璨明眸审视着这边,脸上带着冷漠的表情。 “.....这样啊。”沈伤能听见对方低语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种无言的哀伤感。 “我没有恶意的。”白衣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并不算惊艳的笑容,眼中弥漫着死灰之色,如同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趣。 “这样可不好....”白衣一拍脸颊,目光猛地一亮,对着沈伤,脸上露出自然的笑容,黄金瞳在那里熠熠发亮,散发着如沐春风的气质。 “今后要努力活着,可不能像我一样,那么,永别了,这位小朋友。”白衣微笑着摆摆手,随后平静自若的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沈伤呆呆的立在原地,却没敢赶上去,在他的眼中,那道身影显露着强烈拒绝他人干涉的意味,从不知苦的他也不禁叹口气。 不知何处来的风刮向眼睛,他不由偏转头颅。 “咦,鲜花们....”然而他转向四周,却发现花朵们不知何时接连枯萎,宛如被污泥侵泡一样,显得无比难看。 簌簌簌,风声更加猛烈,沈伤不由挡在脸,而鲜花却像幻影一般逐渐消退了。 之后,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周围是熟悉的风景,但他的心却依旧被那道身影吸引,他不由思索,究竟为何...她会露出那种笑容呢?】 “诺伦确实死了,这一点毫无疑问,至于伊蒂亚.....”莒慧的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她叹息一声,“虽然的确与诺伦有些联系,但也仅限于此,她并非其他人的延续。” 沈伤面上默然,心中却有些了然,说不准,伊蒂亚就是诺伦的女儿。 他暂时将这份思绪压下,继续与对方谈论抑制深渊活跃的方法,毕竟,他也必须要有来此的借口才行,不然,他真的怀疑那个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 齐休埋首于书桌,手中动作不停,眼前是一部又一部硕大的书籍,而这也是他今后必备的知识,术法,他要趁着自己暂时的六阶修为把这些全部记住,进一步熟悉现在所处的阶段。 这也是在为他的未来打基础,自然来不得一点马虎。 在这份阶位尚未褪去之前,他要将之后的知识了然于胸,这样就可以获得更快的进步。 “哈....”雪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手将教鞭扔下,将眼中的复杂之色掩去,嘴角一弯,她微笑着对齐休道。 “我去休息一下,你先自行学习吧。” 齐休并不理会,而是继续埋身研读,眼神无比认真。 雪莉笑了笑,随后目光看向某处,眼神变得坚定,她向着那处走出。 山岭中被霜寒覆盖,绿意在这片只剩一些嫩芽,就连天空也显得阴沉无比,雪莉走在路上,表情显得有些沉默。 而在前方,有一道幽深的洞穴,里面流出了酷冷的风雪,雪莉单手一挥,风雪随即停止,她叹息一声,脚步坚定的进入其中。 洞内并不狭隘,反而显得十分温暖,过不多时,雪莉就到了中心位置,在那里有一个冰晶所化的棺木,周围的地面之上有着无数的纹路彼此交缠。 雪莉站在边缘,眼中闪过挣扎,随后,她越过地面纹路,而,纹路也无任何反应。 她走到棺木近前,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入目所见,令她不由苦笑一声。 棺木中本该存在的诺伦尸身果不其然,并不在这里,唯一留下的只有一物。 雪莉的目光移向那边,一个幼小的孩童正蜷缩在棺木的一角,那副姿态宛如被人抱着一般,而那道幼小的身影,此刻正被冰晶覆盖着。 雪莉面色恍惚的伸出手掌,与冰冷的棺木相碰触。 “我来见你了,‘我’。” 第170章 异心 啪啪啪。 手中的红球落在地面,她却没有去捡,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五体伏地的两人,脸上却写满了困惑以及....惶恐。 没有人告诉过她,遇到这种情形该怎么办,她只能僵在原地,心脏如同被纠紧一样,有种无助感弥漫上心头。 “为什么...母亲...父亲....” 轻盈而细微的声音从她的嘴边漏出,而往日和善的母亲却弯着腰,姿态越发恭敬,言语虽然严厉,但眼神却温柔的父亲抬起脸,眼中却充斥着陌生的情感。 “神子大人,沉睡于您血脉深处的那份力量已经觉醒,您不再需要我们这些凡人作为伪装,是时候成为大人了。” “您将前进,您将变强,你将继承那位的荣耀,让家名再度彰显于世。” “这才是您应尽的义务,我很荣幸能与您相遇,啊啊,真是神圣的姿态。” 父亲的眼神依旧很是温柔,脸上带着陶醉般的笑容,只是那副口吻却无比冰冷,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只是因为这双眼睛,我就要这样?”她迟疑的指向自己的眼睛,散发着黄金光芒的瞳孔在阳光下越发耀眼,父亲低下头,姿态同样变得郑重。 “那正是你血脉的象征,与这些支脉不同,拥有这双眼睛的你才是诺伦家族真正的继承者。” 高亢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有着雪色的长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现任家主格兰双眼湛然的看着她,身后跟着数十个沉默不语的白衣侍从。 那对碧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的强烈情感让她不由得有些畏惧,下意识看向伏地的两人。 格兰眼中闪过不悦之情,他冷漠的目光看向两人,右手一抬,眼中蓝光一闪而过。 咔嚓咔嚓。 从虚空凝结的冰霜剑刃穿过伏地的两人,在凭空出现的血花与尖叫中,两人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下,再也没了动静。 格兰的目光扫过尖叫嚎哭的某人,脸上闪过无奈之情,屈指一弹,幼女瞬间变得安静,虚空中生出一道冰床,将她稳稳的接住。 “去带她去那处庄园,以后定期派人前去教导神子,不得延误,快去。”格兰对着一旁的近侍吩咐道,后者无声的点点头,十来个人托着病床离开了这里。 格兰再度看向那团碎肉的位置,表情却显得分外冷淡。 “早就跟你们说了,不要与神子太过亲近,让她产生眷恋之情,可你们却没有听我的,那么违抗命令的你们自然也是该死的家伙。” “不过不用担心,你们的家人我会投入一定资源扶持,不用担心你们的身后事。” 格兰冷哼一声,随后转身离开,留下了数十个白衣侍从,它们沉默着打扫着院内的污迹,在之后也会将‘垃圾’处理掉。 过程中,它们发现两人的肢体处有紧密相连的部位,它们索性就推在一起,反正之后也要做焚烧处理,只要保持‘整洁’就好。 这才是这个家族中唯一的规则。 一推碎肉中,一双厚实的大手与一只满是茧子的小手紧紧的攥着某物,那是一个略显破旧的红球,浮游毯在空中一摇一晃,只是这份‘联系’却始终没有折断。 一家三口直到最后,都被某根无形的线相连,即便失去了形体,想必也一定会继续存在。 雪莉的手掌在冰棺表面摩挲着,将自己的心神从记忆中抽离,脸上不禁露出苦笑,那也只是她的祈愿而已,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之后的发展。 自那以后,那两个人就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即便是她有多么不甘,痛彻心扉,却也逐渐习惯了孤身一人的日子。 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大多数时间,那处庄园都被勒令停在主宅,所以她也并非见不到他人,只不过因为厌恶那些人,所以也不曾与之交流过。 不过她曾数次以男装出游,都没人说过她,过去的她以为他们并不在乎自己,可现在想来,说不定也有那个人的示意。 雪莉止住有些阴暗的思绪,这也是她惯常的坏习惯了。 她看向那个面容稚嫩的孩子,宛如被冰晶染色的后的霜色眼珠,肌肤雪白而清丽,身体被带着花纹的蓝色布帛包裹,如同沉睡一般,却毫无声响。 “.....也对,要有反应就该我惊慌了。”雪莉苦笑着摇摇头,心底却有种莫名的安宁感,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温暖之手抚摸着她一般。 “结果确实如那个家伙所言,我在这个时代就已经诞生,只是后来才被那个人发现,从而放到了族中,想必那时他明白了真相,也难怪他会表现的那么...亲切。” 雪莉转向棺木,望着那道幼小的身影,她的眼中不由有些苦涩。 “还真是天真呐,‘我’。” 滋滋滋。 雪莉眉头一皱,心中有种麻痒痒的感觉出现,就如同被窥探了一般,她不禁面色微变,暗中戒备周围,莫非这个时期还有她不知晓的敌人吗? 一道璀璨的淡蓝光束自棺木起始,瞬间膨胀成一道圆环。 雪莉的脑袋忽的一阵昏沉,下一刻便清醒过来,淡蓝光束却早已划过她的身躯,地面的纹路无声亮起,空中隐隐有冰寒的气息蔓延开来。 她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冰棺,眼中满是忌惮,究竟会是谁? “........能够通过检测,那你一定是我所认识的人吧,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没有真的在乎我的人,那就只可能是你了,我的孩子......” 雪莉身体一僵,她近乎茫然的转过头,一道身穿白衣的女子低下身,爱怜的抚摸着身下的棺木,那眼中的温柔光芒让雪莉感到无比陌生和....熟悉。 就如同在昔年,幼时的‘她’强行记住了这份温暖一样。 女子轻声哼唱着歌谣,望向孩子的眼中满是爱意,那份慈爱的姿态让雪莉鼻子一酸,眼泪蓄满了眼眶,但她依旧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出声。 如果,如果这来之不易的一幕就此消失....... 女子却并没有转身,她的目光依旧紧紧的望着棺中的孩子,手掌在冰棺表面滑动.....如同抚摸着孩子一般。 雪莉凝视着对方,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她并没有看着‘自己’,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身为母亲的幸福中,所以她才会在最后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 “因为我是魔女,所以必须抛弃,抛弃爱,抛弃一切,那是无关我的意志的结果。” 女子温柔的拍拍冰棺表面,随后靠在上面,身体微侧,脑袋转了过来,有些游离的视线在雪莉的周身游荡,但她的眼眸中始终没有出现雪莉的身影。 片刻,她放弃般的摇摇头,仰面看向山顶,眼中却是一片虚无。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要先舍弃什么,获得了力量,也自然要承担相应的代价,我有今日的局面,不怨他人,只是我自己所作出的决定。” “她告诉我,这就是魔女的宿命,在被一切舍弃,而自己也舍弃了一切之后,才可以成为真正的‘名号’魔女,但我其实也不太在意这个,我本就没有那么崇尚力量。” 女子的脸上不由浮现些许落寞之色,她的身体越是贴近冰棺,她的表情反而越显虚无。 “我.....到底想做什么.....连我也不是太懂了.....” “......恩,不该在孩子面前表露的,我还真是不称职。”女子忽地抬头,目光对准雪莉所在位置,脸上微微有些愧疚。 “抱歉哦,我最近时常就会处于这样的思考中,这也说明我的终末也快要到来了吧.....这样就好。” 女子的脸上露出虚幻般的笑容,那是昙花一现般的美丽笑容。 “我本想带你一同上路,可最后想想,还是不要由我决定你的人生好了,我还蛮喜欢那个名字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吧。” “......我不会再醒来了,接下来,就由你自己去走,但,我对你有一句忠告。”女子的面孔忽地变得淡漠,那有如实质的霜寒之眼中一点金色若隐若现。 “不要相信他人,包括你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他才是这个联邦最大的幕后黑手,我曾深入历史,探索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但,即便是在岁月的起初,都有他的身影。” “他于时间的上游撒饵,吸引着一个又一个茫然不知的人们,将他们的命运拢在手中,用他最擅长的那个予以操控,那副姿态,倒是比我还显得冷漠。” 女子的脸上浮现冷艳的笑容,眼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那个人本质冷漠无情,他所表露的一切都是假象,我也只是被他骗了,不过,都无所谓了,他终究会迎来自己的终结的,我会在前方等着他的。” “到时的话....就再来谈一次恋爱吧。” 女子的话语既像祝福,也如同诅咒一般,但那其中也无疑包含着她深深的期望。 “我死之后谁是我,自然谁也不是,记住这句话吧,雪莉。”女子微笑着,身影逐渐淡薄,最后,她留恋的抚摸着身后的冰棺,一声长叹在残留之人的心中响起。 雪莉怔怔的望着对方从出现到消失,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和对方有过交流,她不禁想起自己曾遇过的某个人对她母亲的评价。 “那个人既可以高声放歌,也可以挥舞着大剑冲锋,老实说,我根本无法想象她柔弱的样子,简直如猛兽一样的凶猛,怎么突然就死了......” “而且她还是那种顽固的性格,他人根本说不动她,很难想象那位是如何劝的.......” 她曾偷偷进入某个过去中,试着问询某个知晓对方的人,结果,对方话语中的那个人.....与她的想象不大一样。 “呼....结果我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了,不过,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而且......”雪莉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家伙亲自向你认错的。” “就让他跪在这里,趴在这里,我要打他一顿,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很好!” 雪莉重重的点头,眼中带上希冀,她身体一顿,向着前方快走几步,手掌轻柔在冰棺表面划过,表情变得柔和。 “你也一样,请继续努力的活着吧。” 冰晶中的孩子依旧毫无反应,雪莉却再也没有去看。 她微笑着,神情自若的转过身,向着洞外走去,片刻后,到了洞外,她抬头望向那带着寒风的天空,眼中却充满释然。 “这样一来我也就肯定了,伊蒂亚并非母亲,但确实与母亲有关,接下来就寻机了解一番吧。” 她轻声喃语着,随后向着枝叶繁茂之地走去。 那棵树下,有垂首沉思的少年,来自先人的智慧灵光在他的眼中逐渐连成一片。 ....................... “不用在意其他的东西,一切都交给我处理。” 安德里抚摸着眼前的脑袋,语气无比的温柔,伊蒂亚凝视着他的面孔,然后甜甜的一笑,李如初距离稍远的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笑意。 男人忽地看向某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轻轻一拍对方,随后,满脸笑容的转身离开,门被他紧紧合拢,向着远方的建筑群点头,随后面色变得淡漠。 他的身影顿时消散在空气之中。 在一处庄园的外围,安德里无声的出现,他皱着眉看向那道门户,表情却有些深沉。 “为何...我会这么的心慌意乱.....” “安德里,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低语着,然后望向天空,眼中流淌着透明的光华。 天空依旧无言,安德里的目光变得冷冽。 “怎么,还要我请你吗?” 空中一阵符号闪烁,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空中,只是短短数秒,身影便变得清晰,他抬起头,面部....赫然和安德里一模一样。 他望着庄园,眼中复杂莫名,然后他看向‘现在’的自己,安德里视线冰冷,眼中满是敌意。 “只是孩子们闹事,不需要太过在意。”他微笑着,面容上带着一贯的温和。 “只是那样的倒还好,只是我也要提醒你,这里可是我的主场,我讨厌一切意外,你最好不要抱着其他的心思,不然,别怪我无情。” 安德里掌心上抬,其中闪动着漆黑的光,幽暗而阴沉。 “你那所谓现代最强的理论,说到底只是不全面的,要是我在这时随意乱说两句,你想,反对你的那些人会不会真的找到你的那个弱点。” “不是吗,‘永恒’的大总统阁下。”安德里冷冷一笑,眼中带着嘲弄。 他不由叹息一声,声音中有些无奈。 “那就算了,那样我可会很头疼的,放心吧,我也无意对你干涉,你自身也该明白的。” 安德里冷哼一声,眼中并无信任。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相信你,谁知道你以后的想法,我只信自己,他人皆不可信。” 安德里那副决然的模样让他不禁苦笑,心中暗自感慨不愧是自己。 “那我也就坦言一些吧,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若是惹到你,我不会去管,如何?” “.....这样倒是勉强可以。”安德里点点头,两人目光相连,话语在思维间流淌,达成了一定的默契,而后,笑着的安德里随之消失。 “希望你不会后悔吧.....”安德里目光一动,离去的对方只留下了一句话。 “后悔,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可也是‘永恒之人’,怎么可能比你差。”安德里哼了声,再度望了眼庄园,脸色变得深沉,他移开目光,转身离开了。 第171章 末暗与初光 日轮变作中天,不知何处而来的氤氲气团遮蔽了半片天空,带来丝丝凉爽。 “.........”晶莹的双眼凝视着门外的风景,脸上挂满了无趣,少女长叹一声,表情有些发苦。 “不行,还是想不到....”她嘟囔着,本就纯净的面孔上顿时写满了失落,她眼泪汪汪的看向在窗边的某道身影。 “教教我啦,如初~”她呼喊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娇憨。 “唉.....”李如初合上手中书页,无奈的眼神看向诉苦的伊蒂亚,虽然之前她还惊奇对方难得会自己思考,不过,才过了十来分钟,就又故态复萌。 “姐姐,你这心急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李如初勉强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庄重一些,希望能让对方有所收敛,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想到这里,李如初的眼角瞥了眼角落,那个一个面带苦涩的少年正缩在墙角,竭力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些许不悦。 叔叔也真是的,凭空让这个外人过来,明明她只需要姐姐和叔叔就好了。 “我才不改!如初一定会帮我的,对吧~”而同时,姐姐那撒娇般的话语也从耳边传来,让她顿时深感疲惫,本来的话,现在该是她阅读的时间的。 “即便你让我想.....”李如初开始思考,可顷刻间她就放弃了,“只凭我们这些孩子,又能做到什么呢?” 她摇摇头,再度为姐姐的异想天开感到头疼,按照她的认识,那些都该是大人们处理的东西,她们这些孩子只需要痛痛快快的玩就好了。 就连叔叔也是这么说的,想到那个人,不知为何,她心中甜丝丝的,有时她甚至感觉在他的身边要比在姐姐身边更加有趣。 “哼,小气鬼。” 伊蒂亚嘟囔着,而后将目光对准最近新来的那个家伙,她试图回忆对方的名字,恩.....秀珠还是竹秀来...... 伊蒂亚眼眸一闪,眼中闪过自豪,这点小事可难不倒她。 “小竹子,说说你的看法。”洋溢着笑容,伊蒂亚目光湛然的看向那个面色一呆,继而苦笑的少年。 “绰号啊....也难怪。”他低声道,随后整理着情绪,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的看向那个家伙。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齐,名竹行,长辈的大致意思是让我坚定不移来着,不要被外物诱惑,而至于你之前所说的那个话题......” 伊蒂亚先是兴趣缺缺的听着对方的话语,甚至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泪从眼角溢出,等听到对方谈及自己,这才精神一震,兴致勃勃的看向对方。 “什么,什么,快说!”她拍着小手,眼中满是鼓励。 齐竹行看着那双期待的双眼,心中几经犹豫,却也无法欺骗自己,这才说出了口。 “我觉得李小姐所言甚是,那本就不是我们该做的,而且....也很危险。” 齐竹行瞥了眼那头白发,心中有些不忍,以现在的局势,即便对方真想做些什么,恐怕也是困难重重,甚至说不定有生命危险。 李如初瞪了齐竹行一眼,随后看着伊蒂亚,眼中带着担忧,但却没有反驳齐竹行的话语,她认为在这里让对方打消主意会比较好。 “怎么连你也这样......” 伊蒂亚顿时沮丧的低下头,而看着原本活泼的那个人变成那样,齐竹行也有些于心不忍,他心中思量片刻,将有些婉转的话语道出。 “伊小姐,不必忧心,纵然现在我们做不到,但只要我们怀着这份心,在长大之前一直为此而努力,那总有一天,联邦一定会迎来欢声笑语的那天的。” 齐竹行扯动嘴角,用自己看到的一些套话来安抚对方,虽不知有用没用,但至少,要将他的真心传递出去,他本身也是这么想的。 “那得多久.....”伊蒂亚不满的嘟囔着,而后她抬起面孔,眼中有些不悦。 “喂,小竹子,你不觉得你太过拘谨了吗,什么李小姐,伊小姐,好好的叫我们的名字啊,还有......”伊蒂亚的表情变得凶恶。 “我是叫伊——蒂——亚,什么伊小姐啊?!” 齐竹行的眼神顿时有些困惑,咦,竟然是这样,那个人不是说叫伊小姐就好.....他不由想起那个古怪的表情,大脑瞬间清醒,他竟然在骗自己?! 周文老师,连你也是吗..... 齐竹行在心中低声喃语着,要不是对方的诱导,一向重视礼仪的他怎么可能犯下这种错,他的面孔瞬间变得苍白,口齿有些不清。 “那个...这个....抱歉.....”齐竹行低着头,结果,到最后,他也只能表示自己的歉意,无论何时,他只能向他人表示歉意。 只要他还拥有齐这个姓,这就是他应尽的责任。 “真是灰暗的人呢。”李如初轻声走到伊蒂亚身边,嘴里低声评价着,不过,与话语相反,她反而有些安下心来。 如果是这样一个毫无‘光辉’的人,那她也就不需要在意了,即便是维持表面的友好,也应该很容易才对,没必要与其进一步深交。 她的大脑下意识想到一连串策略,而后她微笑着看向伊蒂亚,打算为他说一些好话,这样他就无法干涉....干涉....姐姐? 李如初呆立在原地,眼神惊疑的看着伊蒂亚首度离开她的身边,她走向了那个低垂着脑袋,满是阴郁氛围的家伙。 【“罪恶的后代,竟敢恬不知耻的活在这个我们努力拼搏得到的联邦中,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们这里没有给你的东西,滚一边去吧,孽种!” “替我转告你父亲一声,快点去死吧,那样的人还活着,简直是给我们的脸上抹黑,我父亲可是战死了啊,他凭什么还活着,去死,你也是。” 怒目而视的人们,目露轻蔑的流动商,留着血泪抓着他的脖子咆哮的高大男子,他却什么也办不到,只能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样的话语究竟说了多久,他早已记不清,从起初的畏惧,到如今的麻木,他想,至少自己还活着。 他看向那个‘父亲’,那人依旧仰面看着天空,眼神浑浊,自他有记忆以来,似乎那人就一直在那里,至于所谓的父爱,自从母亲死去,他就再不奢望了。 偶然会梦见那人对他展露笑颜,但等到梦醒,他就知道,这只是错觉,只是拿起枕头,放到院里晾晒,当然,那人依旧在望着什么,他不感兴趣的离开,在嘲笑中寻找‘出路’。 这样的时代哪有什么欢乐,只是.....令人作呕的现实。 所幸,军部需要人,而这里只重视‘生命’,而起初他还有些犹疑,但很快,某些变故就逼得他不得不选择这里,而那个负责招人的军官也没有太过在意他,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只需要拼命,他就可以拥有独立的空间,自由的生命,所以,他放弃了那个家,而如他所料,即便是十天以后,那人也并没有来找过他。 这....反而让他有些心安,应该是这样的。 他呆站了一下午,揉揉眼睛,也就继续去锻炼了,那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而直到前不久,他被通知执行机密任务之前,他心中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结果.....也只是如此。 他早就知道了,他本应该知道的,纵然他拼命的跑,但那个始终会追上他,要将他绑在耻辱牌上,受他人的指责谩骂,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罪恶...... 也许,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冰冷的手掌被温热的小手拉住,耳畔有温柔的话语响起,他不禁抬起头,眼前是一双格外明净清澈的眼睛,那张小脸上满是肃穆,她直直的看着他。 “你不需要道歉,相反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是我任性了,对不起哦,明明你也在为我考虑的,不过,在这里,就请放下你的心防吧,伊蒂亚可是好孩子哟~” “齐竹行,恩,伊蒂亚记住了,真是个好名字呢。” 清脆而柔和的话语甚至渗到他的心间,让他不由得怔怔的望着对方,心中有着情感正在沸腾,让他的身体都不由颤抖起来。 伊蒂亚温柔的摇晃着他的手,脸上绽放出明艳的笑容,那笑容既如同圣母一般,带着仁慈而圣洁,又如稚童一般,天真而纯洁,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好。 “我的心中也很焦躁,好像内心有着某个声音在催促自己,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还真是没用呢~” 伊蒂亚俏皮的眨眨眼,将面上稍纵即逝的失落掩去。 “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还很年幼,所以思考和力量都不及大人,不过,我想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大人们也是很累的,叔叔....是个很伟大的人,所以他才总是来去匆匆,我想,要是伊蒂亚能帮到他一点就好了。” “啊,我这样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伊蒂亚神情复杂的说着她的叔叔,但随后她面色一变,有些惊慌的问着齐竹行,这时的她反而显露出几分小女子的姿态。 齐竹行凝视着伊蒂亚,脸上忽地露出笑容,他哈哈一笑,就连眼角都有些泪花。 “那又有什么不对,连自己的家人也顾不上,那样的人也无法让人相信,你至少要比我好,我可是只为了自己而行动的,是个真正的人渣。” 他指着自己,面上却无半分失落,反而有种泰然自若的样子。 伊蒂亚微微一笑,两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对了,如初,姐姐又找到新朋友了哦,快一起来吧~”伊蒂亚扭过头,向着面色凝重的李如初说道,后者苦笑一声,带着无奈的口吻走了上来。 “唉,真是拿姐姐你没有办法,下次记得让我来,你真的该改改你的那个脾气了。” 伊蒂亚吐着舌头,露出得意的神色,李如初抱怨一声,笑着加入了两人。 【那是什么。】 齐竹行虽然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很快在李如初的插科打诨中,他也融入了进来,与李如初一同讨论着如何让伊蒂亚的想法得以实现。 伊蒂亚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两人,时不时来了兴致,顿时口吐惊人之语,惹得两人不由愁眉苦脸,不得不先劝阻对方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算什么?】 心中有黑暗的情感正在翻滚,那是漆黑的,浑浊的,近乎污泥般的幽深情感,脸上带着笑颜,从口中吐露平常的话语,劝阻着姐姐一贯的论调,与‘外人’友好的交流着。 李如初维持着假面,心灵却变得冰冷,如同第三者一般俯瞰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下面那个巧舌如簧,满嘴谎话的人究竟是谁?为何她要这么说话? 无穷无尽的疑问在心间升腾而起,而后,‘她’蓦然产生了割裂感,没错,‘她’并不是李如初,而是...... “如初,你身体不舒服吗?” 李如初不由身体一顿,眼前是伊蒂亚那担忧的眼神,那犹如太阳般的面容显得无比闪耀,甚至让她忍不住合上眼睛,宛如被刺痛一般,她伸手将其推离身前。 “欸!!!”伊蒂亚发出惊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吃惊。 李如初捂着脸,漆黑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她强忍着恶心感,试图将那种冰冷的情感遗忘,至少,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变成那种让她恐惧的样子。 那种感觉,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深渊,那是宛如堕入深渊的感觉,甚至她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抵触,反而是十分欢愉,就如同回到了‘故乡’一般。 可,明明她的家就是在这里的,除了这里以外的地方,她都不会承认,伊蒂亚姐姐,安德里叔叔,再加上自己,这才是她真正的家。 “是逆反期哒!”伊蒂亚站直身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李如初,齐竹行在一旁,神色中带着茫然,显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之前还在友好的交流,可在某个瞬间,李如初僵在原地,脸色有些灰败,看起来就像感到痛苦一样。 “这时就需要姐姐的爱抚啦~” 伊蒂亚表情一变,猛地抱住李如初,将她的双手拿来,用脸颊蹭着对方,在后者惊愕的表情中,伊蒂亚反而露出一脸幸福的神情。 “呼呼,软绵绵,暖呼呼,如初好香呐,姐姐真是幸福......” 齐竹行的表情变得尴尬,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得挂着牵强的笑容,以此掩饰自己的局促。 李如初迎着那道尴尬的目光,再感受着四处乱蹭的姐姐,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内心深处那漆黑的情感顿时褪去,羞耻感爬上她的心头。 她猛地推开对方,眼眸变得水润,脸部绯红,她情不自禁的大吼道。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啊,废材姐姐!”她的头瞬间撞向对方,带着她的羞恼,全力出击。 “疼!” 伊蒂亚痛呼一声,仰面而倒,齐竹行默默的移开视线,不过,他的嘴角却挂上一抹笑容。 欢笑的时代吗,也不错呢。 第172章 疑凶何人? 寒霜的气流扑向面颊,残秋的烟气已经近似于无,一队人马正沉默的行进着,脚下是一圈泛白的光晕,将数十位身着黑甲,胸口有一道火焰长线的沉默军士托住。 而在他们的中心有数百个面色灰败的人,他们虽然眼神不甘的左右乱看,却始终没有人敢飞身逃离,他们的视线越过前方的那个人,眼中不由浮现一丝忌惮。 “我真的没想反啊,只是去看看,你们要信我!我是冤枉的!” “草菅人命,我要举报你们,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我有钱,很多的钱,只要放了我,就全是你们的。” 或是哀求,或是厉声,或是利诱,面带焦急的人们用尽各种办法,磨破嘴皮子,试图让对方放了自己。 军士们目光如一,始终望着前方,并不理会众人的声音,而他们的统帅则立于光晕头部,黑色的眼眸正眺望着前方,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同样披着深黑色的的甲胄,只是胸口处的火焰长线是三根,代表他可以统御下三阶的全部军士,而军中的阶位最低是三阶,这就代表着他至少是六阶或者更高。 属于卫官阶层,大小也算军部的中层。 “真是活该。”他低语着,并没有理会那些人,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随后,他望向前方那片若隐若现的阴影,表情变得肃穆。 ‘森林’到了。 过不多时,一行人在郁郁苍苍的林地前降落,那里早有人在等候,卫官眼神一亮,示意部众稍作等待,他自己顿时大步走上去。 来人扬着和煦的笑脸,墨黑衣袍纷飞,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高雅的气息,卫官停也不停,将来人抱住,两人友好的互拍后背,显然极为熟捻。 随后,两人分开,眼中都露出些许喜悦。 “元龙,这次倒是来的早了些。”来人微笑着,脸上颇有些惊奇。 “哈哈,一说到这个我就想笑。”原本一路上冷淡的卫官此刻洋溢着笑容,他一拍肚子,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跟你说,这次路机可被我们坑惨了,就我亲眼所见,他被他父亲的亲卫直接打晕带走,众目睽睽之下啊,你是没看到,不然你肯定要比我更乐。” 卫官眼带促狭,来人闻言,也不禁笑了两声,然后才止住笑意,视线望向远方的那些人,眼中闪过了然。 “所以才会让你带队来送人,也对,平常这时候,那家伙总要闹着和我打一场,闹得沸沸扬扬,完事后就直接把人丢给我跑了,简直不负责到极点。” “要还是当年,我早就揍死他了。”来人笑着摇头,眼中露出大快人心的神情。 “那是,你弄玉郎的称号可不是浪费虚名,当年你才是我们中实打实的第一,若非你放弃争夺名望,来这里当守林人,路机也不至于猖獗成那样。” “想要重振你的家族,就要永争最强,将同辈的人全部踩到脚下,不这样,如何能继承那位的名头。” “可是你却放弃了。” “现在人们谈起新生代,只会说南韩北路,却没有了你李大公子的名号,这样真的值吗?李文。”卫官轻叹一声,当年他也并非没有劝过,可最终,对方还是放弃了扬名。 李文面色自若的一笑,目光沉静。 “不是还有你吗?”他的目光凝视着卫官,后者苦笑一声,没有回应。 “我说过了,现在的你有权代表李家行动,我绝对支持你的一切想法。”李文轻轻一笑,“就像这次,我们联手将路机放在火上烤,让他不得不出面,顶撞自己的父亲。” “想要成为当代的领袖人物,不仅需要无双的修为,也需要足够的气魄,若只是因为私情就委曲求全,那自然当不得那个位置。” “心高气傲的路机必须去做,但一旦他这样做,就会反过来得罪他父亲一脉的人,认为他不识大体,而且,我也确信,他此行必定失败。” 李文面容平静,眼神晶莹,如同一位温润如玉的君子,即便是说着某些计谋,也无法改变他那天生的怡然气质。 “‘李尚’,我期待着,在你的‘武力’,以及我的‘智慧’的协助下,只要我们‘团结一致’,那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那个故事我也看过,我不认为会这么顺利就是。”李尚摇摇头,表情却变得有些沉重。 李文嘴角一弯,目光变得和缓。 “不用太过急切,元龙,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一次不成就二次,只要我们不曾放弃,就一定能实现我们的目标的。” “.....最近韩勇仗着自己手中的一件法宝,四处耀武扬威,据说十分狂傲,扬言打遍天下无敌手,只略输路机一筹。” 李尚移开目光,顺势话锋一转,他暂时不想再提那个话题了。 “韩勇.....”李文瞥了李尚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笑道,“也真是难为他了,会想出那种方法为路机分忧。” 李尚点点头,眼中闪烁灵光。 “韩勇,路机本就臭味相投,两人都是狂傲的性子,自比年轻一代的绝世双骄,自然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他俩也只在乎彼此。” “对韩勇而言,路机如今被‘奸计’陷害,他自然会火冒三丈,认为有奸人作祟,通过鼓弄声势,反过来以舆论压迫军部也实属正常。” “我最近就听闻,他在鼓吹路机天下第一,只是却为他人所忌的说法。” “他说的...倒也不算错。”李文的嘴角衔着笑意,淡淡的瞥了李尚一眼,眼中神色莫名。而后,他右手平举,空气中瞬间出现肃杀的气息。 “闲话就先到这里吧,先把此行的犯人‘投放’进去。” 李尚不由望向那片‘森林’,其色幽暗,哗啦的叶片响成一片,他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内心如同被压下一座山一样,感到分外压抑和.....恐惧。 他偏过头,掩饰着自己的心悸,对着后面的军士们一个手势,后者的手中出现拘束型的黑色器具,而原本浑身颤抖的站在原地的人们身体则缠上道道黑线。 原本还隐隐有些嘈杂的众人顿时变得缄默,宛如被封口了一样。 他们迈着僵硬的步伐,眼底带着抗拒,却只能一步步的走向森林。 李尚表情严峻,李文神态自若,两人皆是默默的看着众人上前,那是宛如要将一切光芒全部吞噬殆尽的森林。 而森林的入口处则忽地出现两道身影。 左边是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但他那强而有力的身体却又彰显着生命的活力,他冷着脸,将贴近他身边的人纷纷一脚踹进那幽暗的林中。 右边是一位狼头人身的壮汉,他身后的长尾肆意的摆动着,粗壮有力的臂膀随手扯过来人,像丢球一样的丢进去。 两人虽然态度不一,但但从他们的动作来看,显然他们也并不‘喜欢’这些人,所以才会用这种近似蔑视的手法投掷他们。 李尚心中有些诧异,他悄然走到李文身边,低声询问。 “那不是孔尚么,他怎么也来了这里?” 李文看着那边面色冷峻的老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配合他天生文雅的气质,就越发显得有些‘嘲讽’。 “上面的安排,我们这边是不会拒绝的,各人有各自的爱好,我是不会干涉的。”李文瞥了另一位‘狼人’一样,随后对着李尚,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李尚心中了然,对方也对他提过那个家伙,据说是以自己的本族样貌自豪,不肯拟化成完全的人形,所以被四处排斥,最后才到了这里。 而李文的话中的意思也是这样,纵然孔尚过去是巡逻队的统领,但没准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他不会去管而已。 “也许吧。” 李尚轻声一语,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以他对李文的了解,对方定然对此有着足够的了解,才肯接纳对方,但既然没有明说,那他也不会多问。 两人沉默的站在原地,亲眼见证那座森林将这些试图掀起叛乱的人全部‘吞掉’,而后,宛如打嗝一般,上空飘出一股股灰色的烟气,散落于空气之中。 几百道细线在空中闪过,将‘烟气’捕捉,而后归入‘森林’。 “其实,虽然官方上说森之联邦的森是代表森罗诸星的意思,但在我看来,那个森,其实是指眼前的这片森林。” “这片随着联邦势力疆域的扩大,也随之膨胀的森林,它才是联邦的第一道屏障,是守护联邦的‘森’。” 李文眺望着那片森林,语气却莫名有些低沉,眼眸中闪过幽光。 “......也是在诸多传闻中那一位最后现身的场所。”李尚叹息着,他不由看向变得沉默的李文,那位正是他们家族的开创者,也是这片大地唯二的大总统。 李文语气冷淡,那道身影看上去隐隐有些萧瑟。 “既不曾死去,也不现于人世,而那位据说是我祖父意识的人,我也曾亲身去看过,却分不清正确与否,但,在我心底犹疑的那刻,我就忽地明白一个事实。” “我并不相信他,虽然有人会信奉那个,但我却决不相信,所以我才伙同族中的人来到这里,当起了守林人。” “我们会守住自己的传统,但也绝不会轻易放弃,而你就是我们推出的代言人。” 李文的眼眸赫然放光,紧紧的注视着李尚,那副沉静而决绝的表情让后者不由呼吸一滞,他在此前从未听对方说过。 而那个据说有着那位意志的人常年处在联合一院,基本不会外出,所以也很少有人能遇见他。 “与另一位竞争话语权,将我们的一切夺回来,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独断,其他的族人反而没有我这么强的心力。” 李文想到某处,面上浮现遗憾之色,即便他是代家主,也不能全然掌控李家,最多规划一下大方向,其他的细枝末节方面,还需要他自行培养人才。 “.......是因为我的影响吗?”李尚表情变得灰暗,在过去,对方明明是被李家重视的绝顶天才,现在居然需要依靠外人,可见李家对其意见有多大。 “是因为我夺走了你一半的名姓,所以你才会遭到抵触......” 李尚一脸悲痛的看着对方,这个人总是一脸淡然的来帮他,却从不提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也不全是那样,更多是我与家老们意见不一,产生了一些分歧。” 李文淡然自若的说道,脸上依旧不带着什么阴郁,说到底除非是面对他祖父的事,否则李文一般都是很好说话的人。 弄玉郎,可不单单值得是他的样貌,同时也是在说他博学多识,有君子之风,堪比美玉。 “尚文,我会帮你,不是因为你帮了我,是因为我敬佩你,现在的年轻一代根本不能明白你的实力,所以我才要去争。” “他路机有韩勇,你李尚文有我陈元龙,我抬也要把你抬起来!”李尚口中发狠,就连自己最不想提起的本名也道了出来。 李文表情一呆,随后苦笑连连。 “元龙,你还是忘不了啊,不过不用担心,至少我会站在你这边,你与陈家的仇我管定了。”李文的眼神变得认真,脸上没有一丝虚假。 “不是你一直在提醒我吗?”李尚不禁笑容满面。 “也对。”李文一抚掌,脸上带着恍然。 “哈哈哈哈哈!!!!”两人视线相对,顿时笑作了一团。 孔尚脚下一空,而后他不禁望向那对慨然大笑的人,心中闪出两个名字。 李尚,原名陈元龙,陈家世子,如今背门而出。 李文,原名李尚文,李家统帅,昔日的天才,与前者关系密切。 想起当年那事,孔尚也不禁心中惋惜。 陈家....真是作孽啊。 不过,那与他此行的目的不同,孔尚望向森林的入口,眼底闪过幽光,正常来说,应该究竟如何才能深入其中,了解到那位如今的情况呢? 他们可已经等了许久,甚至都等的绝望了,可那个人却直到现在也没出现。 是真的重伤,还是......死了。 诸位大世界之主们心中疑虑,所以才拉拢了他,让他来此寻找蛛丝马迹,好让他们安心,或者死心。 孔尚瞥向那个视线冷淡的狼人,对其友好的一笑,后者不悦的偏头,对这边丝毫没有亲近的想法。 他不以为意的笑笑,心中悄然浮现一个疑问。 所以,那个叛徒到底是谁? 第173章 森乃异物 “......关于那个量级的基本学说你已经掌握完整,现在感觉如何,齐休?” 雪莉轻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是昂扬,与之前愁眉苦脸的状态大不一样,也不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休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旁边是一摞摞的书籍,雪莉随手一挥,书籍顿时缓缓消失。 他瞥了一眼对方,不由在心中思考着,而雪莉先是表情一呆,而后露出神秘的笑容,语气变得轻柔。 “我什么都没听到哦~” 齐休心中一寒,默默的中止了思索,继续加固自己思维上的锁,至少不能让对方轻易就看出自己的想法。 “算是稍有收获。” 齐休手指一扬,空中一顿清脆的爆响,他闻而不觉,继续手头的动作。 “指连环,千重响。” 左手下压,中间三指相叠,隆隆的声音自大地深处传来,且越发响亮。 “龙地鸣,惊神魂。” 齐休眼眸合拢,身体显得有些幽暗深沉,如同有某种东西正在孕育一般,雪莉见状,微微一笑,单手一指,一只双目无神的雪白秃子出现在半空。 兔子跌落在地,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片刻后,它的眼神变得灵动,它机敏的跃起,警惕的左右张望,待见到不远处的齐休后,毛发猛地一立,它的眼中浮现慌乱之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它转过头,向着带给它莫名好感的‘生物’跑去,雪莉默默的看着‘造物’接近,手中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齐休的声音蓦然变得高亢,他睁开晶莹的双眼,越发深沉的锈红之色自瞳孔深处浮现,他轻吐一口气,将最后的结语道出。 “映心,抹魄,归处三乡寥寥。” 噗通,兔子顿时向前倾倒,身体软软的摊在地下,就如同烂泥一般。 “很有趣的连锁,这样一来,你才可以称得上‘完人’。”雪莉拍着手,眼中满是赞许,随后她轻轻一笑,眼中带着促狭。 “虽然只是临时的境界,不过对你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你对今后的道路有了更深的体会,即便今后借助额外手段再度进入这个阶位,也不至于被他人轻易干掉。” 雪莉眼波流转,脸上笑意盈盈,显然是在说齐休之前面对那个恶魔时的情况。 齐休维持着姿势,片刻后额头上的白汗才接连散去,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你该庆幸,你不是它真正的敌人,不然你就能见识一番它的连锁技,体会一番瞬间死亡的快感,不过,毕竟那时我也在,还是能救活你的。” 雪莉手指一点,地下原本如同烂泥的兔子瞬间跃起,它惊魂未定的看着周围,而后,它转过头看到了齐休,它身体一抖,眼中浮现害怕,亡命似的继续跑向雪莉。 后者摇摇头,手指再度一划,兔子的身影顿时如画布上的颜料一样被抹去。 “这只是一个演示,本质上它只是空气与水,以及一些细微生物的结合,并不算完整的生命,毕竟,我又不擅长这个,只是勉强学了些——咳。” 雪莉述说着,不由抱怨起来,随后她反应过来,不禁咳嗽一声,终止了这个话题。 齐休默默的看着她,既不敢想,也不敢说,只是投注着视线。 雪莉斜着眼看了看齐休,然后为他的识相感到满意的点点头,她继续讲道。 “通常而言,完人阶被我们认定为承上启下的一个阶位,与前面的非人阶,后面的至人阶并成为登神三阶,寓意是走向神之路的三个节点。” 齐休平静的点点头,这方面他也所了解,三阶,六阶,八阶的确在整个职业体系中极为重要,可以说,这三步直接影响到后续的进步速度。 决定了自身是傲视群雄,横行天下,还是被人越阶而战,惨淡平手。 “恩....说白了就是积累到了某个质点,在这之后就会出现一个大的增幅,那个增幅才是我们所要追求的东西!” 雪莉文绉绉的说了半天,她自己反而变得不耐,她用最简单的话语将其叙述了一遍。 “无论是过去的陆地真仙,还是传奇都是在指代完人阶,这个阶段可以算得上是稀世无敌,至少是所在的时代需要那样,那也是进阶的必备条件之一。” “再往上的罗天上仙,或者半神本质上处于‘无穷’的边缘,属于可以望见,却接近不了的那种程度,是通俗势力的中流砥柱。” “而唯有经过重重磨难,心灵圆满,意志与身躯如一,力量处在最巅峰的状态,才可以更进一步,走上那宽广的望不到边的‘神’之路。” “你还差的远呢!”雪莉屈指一弹,宛如在比对着距离一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这里就多谢你了。” 齐休表情郑重,他诚心实意的道着谢,至于他的敬语也是前不久才消失的,雪莉还为此动怒了。 【“那算什么意思!这么生分,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雪莉大吼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暴躁,她愤怒的指着齐休。 齐休无奈的摇头,也只能听从她的命令。】 他的心中不由一动,记得那也是在前不久,对方哼着小曲从有些阴郁的远处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您为何这么高兴,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吗?”齐休抬起头,不禁问道。 雪莉叉着腰哈哈大笑,表情极其‘豪迈’。 “你记住了,今后我一定会带某人来这里,打他的皮骨,踹他的腰子,让他深深的后悔,到时我让你也做个见证!” 面对雪莉的慷慨陈词,齐休一头雾水,只觉得心中一寒,他默默的低下头,没有计较对方口中的那个人。 雪莉合上嘴,眼神雪亮的看向齐休,望着他眼底出现的道道灵光,脸上先是一喜,继而有些复杂。 “真是听话,也不枉我特意准备的这些资料了,不过,也真为贝露莎的未来头疼啊.....”雪莉嘟囔着,不由叹息一声。 要是打不过对方,难不成还要她来动手不成?】 “虽然只是个残次品,但还蛮讲理的,之后短时间就见不到你了,还真让我有些怀念。”雪莉表情忧郁的叹息着,她已经在思考以后的事了。 “毕竟只是个偶然,本来的话,我很快就会回退到‘平常’的齐休,可也许是因为前往过去的缘故,我暂时留在了这个境界,虽然没什么异样,但我心中却总有些压抑。” 齐休摇摇头,他倒是没什么遗憾,毕竟他确实还没真的到达这个境界,现在更像是卡了一个缺陷,或许等到回到现代,这个状态就会立马消失吧。 而对于以人格作为区分的人偶师而言,就代表着这个人格的消亡。 “我终究只是不完善的‘齐休’,齐休必须要一步步的踏入这个境界,才能真正的实现他的愿望,我只是一个过渡产物。” 齐休抬起脸,对准面色有些僵硬的雪莉,他自然的笑了出来。 “我还需要感激你的帮助,不然我连这段时间也不会有,这段有趣的经历,‘齐休’会终生铭记的,不过在那之前,还请您不要来干涉我。” 齐休的态度认真,恳切,而又坚决。 雪莉微叹一声,明亮的眼眸深处也浮起一丝落寞,她笑了笑,故作大方的说道。 “这算什么,我们的旅途还未结束,你怎么就开始和我道别了,不合格,之后重新来过!” 齐休沉默片刻,而后,欣然一笑。 “好。” “那就说定了,可不能背叛我的期待,不然,我可会打你的。”雪莉捏起拳头,脸上带着示威般的神情。 齐休苦笑着连连摆手,雪莉这才笑了起来,她移开目光,从虚空处取出一些珍饮瓜果,打算大餐一顿。 齐休移动到桌旁,面色淡然的坐了下去,身后的藤曼散发着草木的味道,天空之上飘荡着白色的晶体,如同冰晶一般落在他的指尖,带来点点冰凉。 “坏了!”雪莉神色大变,她急急的跑向后山位置,齐休遥望着那道身影,却有些感激这有些不合时宜的雪花。 “花开不待期,默许徒有思。” 齐休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周围,呼啸的雪花在空中舞的越发缭乱,眼前变成白茫茫一片,齐休带着满足的笑,合上了眼。 ‘那一天是不会到来的。’冷漠的声音在他的心间响起,他不以为意的笑笑,看向了眼前神色冰冷的那个人。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的——”那人瞬间到了他的面前,右手捅进他的脖子之上,而后,面容平静的将其切断,那颗头颅瞬间化作齑粉。 而他的身躯也在顷刻间变得虚幻,被来人吸入口中,半黑半白的空间轰然炸裂。 ‘他’睁开了眼,目光变得冷漠,他的左眼中银白光芒一闪而过,右眼则依旧是锈红之色,只是相比之前却显得黯淡了许多。 “真是无趣的经历。”他身体一震,附身的雪花皆化作尘埃,天空的雪花正逐渐变得稀疏,他也不去在意,而是静心揣摩着这股正在消退的力量。 山洞深处,雪莉单手离开,冰棺附近的咒文这才消退下去,她疲惫的叹口气,自从之前那道景象出现,这里时不时就会爆发寒流,也不知她走了这里该怎么处置。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头疼,不过,转念一想,她的表情又变得愉悦。 反正还有其他的族人,再不济也可以让那个人动手,反正不管她的事了.....恩,回去后悄悄的去看看庄园吧。 雪莉心中安慰着自己,随后,她轻巧的转过身,便要外出。 哗啦哗啦,雪莉眉头一皱,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那里有道擦痕,她抬起头,那颗碎石则在她前方静静的矗立着。 她沉着脸,右手五指上举,指尖浮现五色光点,如同星辰的轨迹一般,在她的掌心移动不止,而后,一颗深红色的光点轰然炸裂。 其后的黄,蓝,绿,白则接连停滞于原地,手掌合拢,雪莉有些幽深的目光看向远方,如同看到了之前的场景。 “......真是不成熟的道别呢,今后再见吧。” 雪莉微微摇头,目光沉静的走出山洞,她望着那纯白的天空,面上不由有些惘然。 似乎,无论是谁,只要是亲近她的人都会一一离开,无一例外。 “嘻嘻嘻嘻......”心中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嘲笑声,那是命运在肆意嘲弄着它的使徒,纵然失败的苦涩,也是它所献上的祭礼。 至于所谓的人心,它不在乎。 她立在原地,再也没有回去的理由,那里所在的只是她后辈的朋友,而并非她的朋友,索性,她的时间还有很多....... .................................. 阴暗潮湿的林地之中,急促的脚步在其中响起,拨拉叶片和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眼神惶恐的男人,时不时胆怯的望向四周,脸部狰狞,宛如在威吓一般,可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他,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可笑。 “出来啊!出来!你不是大名鼎鼎的大总统吗,和我这小人物计较,也不嫌跌份,我可告你啊,要是我没出去,我的手下立马散播你的丑闻,让你名声扫地!” “好爷爷,你就放了我吧,我可是您忠实的部下之后,我们每日每夜都在期盼着你的回归,就等着你大显神威,让我们再度崛起。” “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求你了,我不要这样,我.....” 声调不一,憎恶,恐惧,畏惧,贪婪,阴狠....无数的情感蔓延过来,眼眸漆黑,身穿黑衣的男子站起身,身后的古树一瞬间变得干枯,继而化成灰烬。 ‘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来人们的身影,看着他们疲于奔命的奔跑,恐慌的大喊大叫,缩在原地颤抖不止,他静静的看着,不知何时,嘴角爬上了危险的笑容。 牙齿在摩擦,口水滴落在底,引起道道灰烟,他那本是灰暗的眼眸变得贪婪,如同渴求食物的‘猛兽’一般,露出了血腥大口。 “吾...即...森,森.....亦是我!” 低沉而晦涩,宛如歌谣一般的蛊惑声音在林中飘荡着,他低声发笑着,身体向后一靠,原本阴郁的古树瞬间张开大口将半个身子吞下。 “不....够.....” 声音继续传来,残留在外的身体蠕动着,急不可耐的往里窜去,几乎在瞬间,古树的口腔就被撕裂,扩大了数圈。 满含欣悦和恶意的笑声响彻四周,那道身影消失在深处,古树宛如哀鸣一般的倒地,然后,化作尘埃。 森林开始了它的狩猎,这里从未有猎物能够逃出生天。 孔尚猛地转身,捂住自己的右眼,表情格外的肃穆,而从指缝中,右眼深处有一道身影盘踞,他立起身,看向这片‘森林’。 那是宛如一只匍匐在原地,尚处于沉睡中的凶兽,不,应该说是‘神明’。 作为神与人的契约的具现,祂显现于此,同时,肩负起了‘守护’一职,同时那个人曾留下一句话。 “我不会死,也不会活着,但我却不能保证自己的意志未来是否依旧清醒,所以,由你来做判断吧。” “必要之时,杀了我,安德里。” 安德里沉默的看着那副景象,耳旁再度响起那人的话语,他最终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 正如他说的,那既非死,也并非活,只是近乎腐化的堆积物,但是,却很有价值,所以,安德里并不会让他去死。 “至少,请为联邦付出你最后的生命,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李墨。” 他低语着,脸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第174章 倒追的记忆 波光粼粼的湖面闪耀着的别样的光芒,摄骨的寒气从指尖蔓延到口腔,干瘪的枝桠缩在一角,静静的观察着人们的行动。 宛如白银般鲜艳,宛如月光般纯粹,形如流水的纯白长发披散而下,将身体周遭的寂寥掩盖起来,比之幽静的海面越发深沉的天蓝眼瞳凝视着眼前的风景。 一颗迎着寒风,在碎石组成的狭隘空间中,摇曳不止的枯黄小草。 她抱着腿,蜷缩着身体,不发一言,默默的注视着,就如同天地间就只剩一草一人的身影,虽显悠然,却也有些冷清。 “.....莉莉,我有话要对你说。” 一道载着寒霜的话语自耳边浮现,女子越发冷淡的眸子转过去,那里是一位神色冷峻的男子,饱满而红润的面孔,清爽的白色短发,贴身的短褂外衣,将来人衬托得越发修长。 “怎么?”她凝视着对方,语气显得有些冷淡。 来人的脸部绷的紧紧的,用复杂万分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努力压住了自嗓子眼处流出的叹息,他的眼中,坚定之色一闪而过。 “莉莉,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克尔伯,御伽列他们也都赞同了我的意见,在梵亚势力衰弱的现在,我们就应该全力倒向西科列的那些人才行。” “只是沉湎于过去的荣耀,只是在走向死亡......我绝不会白白等着受死。”他咬着牙,声音之中隐隐有些阴郁。 “是吗。”她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就如她所料的一般,如同往常一样的无聊话题。 他见到妹妹的这副姿态,心中即有些忧伤,却也越发觉得,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直逃避着与他人的接触,一直都是那种恍惚的状态。 “......试着清醒一点如何?” 就连他也很难想象的低沉嗓音在空气中传出,女子的身体不由一顿,那双宛如皎月般的眼眸转了过来,脸上浮现一道淡雅的笑容。 那是并不掺杂私情,只是再单纯不过的礼仪笑容,然而,门迪克却不禁被吸引住目光,他的手掌不由握紧,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内心深处既有酸楚,也有渴望。 那是如昔日母亲一般的‘完美’笑容,曾经的他想,只要那张面孔对准他,无论有再大的困难他都能承受下来,纵然.....那道笑容并没有看向自己。 “那我对你又有什么用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飘忽,莉莉目光沉静,语气却显得异常的冷淡。 “做你能做的,而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家族就此堕落。”他努力的直视那双纯蓝的眼眸,试图将自己的决意传递出去。 【迪克已经是大孩子了,母亲一直都期待你的表现哦。】 脑海中隐隐浮现母亲临行前,那温柔的话语,而他郑重无比的答应下来。 “我会照顾好妹妹,迟早给那老混蛋一拳,所以....”他迟疑着,却依旧按捺不住的说道,“母亲,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母亲面色一呆,随后微微摇头,却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语,她就那么转过身,宛如脱离囚牢的白鸟一般,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那个女人啊,她是不会回来的,已经解除脖子上的枷锁,她纵然死在外面,也会在临终之前感怀自由的甜美吧。” 父亲带着醉意回来,眼神迷醉的冷嘲着对方,然后无视僵在原地的儿子,自顾自的躺倒,发出震天鼾声。 他的目光在那人的脖子上一扫而过,却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寒意,至少,眼下还需要这个家伙的存在,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其实是懂得,父亲从未爱过母亲,也许曾经有过好感,但面对毫无反应的人,早已心灰意冷的父亲顺理成章的就远离了母亲。 所谓政治婚姻本就是这样,能得到幸福只是不切实际的妄言。 所以,他才会憧憬,憧憬那份明知苦涩,却依旧露出泰然表情的身姿,所以,他并不会违背这份传统。 他再度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那眉眼间依稀带着母亲的风姿,他转过身,向在远处等待的‘同胞’走去。 因为都是弱小的家伙,所以才会抱团取暖。 他在那人热切的眼神中,坚决的点点头,后者露出喜悦的笑容,视线在那道水潭的旁边一闪而过,他的眼中不由生出一丝惊艳。 如果是她的话,他们一定可以留存下来。 莉莉眺望着远处,那里是她的哥哥与另外几个面露喜色的人,他们看起来在热情的交谈着,本来她该听不到的,但也许是因为微风的不忍,将那些话语传了过来。 “.......物资越来越少的现在,我们必须依靠那些人才行,只是脸面再丢掉也无妨,最重要的是让人们填饱肚子,不然饥饿的他们可不会在意我们的血统。” “查尔家族的人虽然在外的名声不好,但据我所知,他们对自己人极为优待,这一次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一定不能放过。” “.....我不会强行要求她,但莉莉是识大体的人,她是不会拒绝我们的提议的。” 门迪克眼神锐利,他的话一出,便引得众人不禁陈赞起来。 “不愧是被誉为妖精之国的王族,这份气度让我们不禁想起那位的风姿。” “凛然而孤高,惊艳而独芳,迪克,你确实继承了那一族的传统,我是自愧不如啊。” 门迪克点着头,脸上带着虚饰般的笑容,既显得庄重,又不显得倨傲,他骗过目光,眼角的余光扫着那道身影,心中却不由抽搐一下。 她正凝视着这边,宛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样。 “.....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详谈,这里,有些风大。”门迪克声音一肃,众人的表情变得严峻,他们齐口应是,几人随即转移了方位。 莉莉从远走的几人身上收回目光,心中却没有太大情绪,只有着原来如此的想法。 “布谷,布谷。” 自夜空下一道身影划过,它低声鸣叫着,落在莉莉的近前,而后,纯黑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身影,纯白的身躯现在人前,那份姿态颇有几分神圣。 “白鸟啊白鸟,你飞向高空,游过大川,至今在哪些地方停过呢,请说给我听听吧。”莉莉微笑着伸手,抚摸着那柔顺的皮毛,眼中闪现着好奇之色。 白鸟先是人性化的望了她一眼,随后低声咕咕叫着。 莉莉不时点头,眼中闪过向往,就如同听懂了它的声音一般,她发自内心的微笑着,这是比之在亲人面前更加自然的笑容。 “真好呐,所谓生命就是这样的吧。”她低语着,声音中隐隐有些羡慕。 不由得,她抬起视线,注视着哥哥离去的方向,脸上爬上一丝苦涩。 “你是有多久没有真的注视过我呢?” 【也许,我是从这里开始就隐约明白了,没有人爱着我,哥哥是这样,父亲是这样,就连母亲....也是这样。】 阴郁的声音自心间浮现而出,白鸟挣脱她的怀抱,而后向她挥挥翅膀,身体一震,就那么飞向了高空。 她一直望着,心中却明白,那是自己始终企及不到的高度。 莉莉站起身,目光对准某处,那双天蓝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她忽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模糊,她转过身,画面轰然破裂。 “唔唔唔.......”伊蒂亚紧闭着眼睛,脸部满是汗水,她左右挣扎着,却始终醒不过来,面露焦急的李如初握着前者的手,心中却有些惊慌。 伊蒂亚从未生过病,为何今日会突然做噩梦,要是伊蒂亚就这样不醒....她该怎么办? 她在心中质问着自己,却始终找不到答案,或者说,她下意识的回避着这个问题。 “没事的,没事的......”她喃语着,试着不断说服着自己,往日的沉静不复存在,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我快死了,如初。”伊蒂亚忧郁般的话语传出,李如初顿时目露喜色的看过去,伊蒂亚苦着脸,眼角看起来有些泛红。 “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姐姐,我该怎么办?!”她贴近对方的脸颊,慌慌张张的问着对方,伊蒂亚微微一笑,语气显得极其轻柔。 “如初,姐姐呢,现在非常的生气,你要是再不起来,姐姐就被你压死了呢。” 李如初咽着口水,无言的离开对方的身边,手臂也同时抽离,伊蒂亚大口呼吸着,面上露出逃出生天的庆幸感。 那副样子让李如初心中有些不爽,什么呀,搞得像自己的错一样。 “姐姐真坏,是个坏的不能再坏的家伙!”她低声嘟囔,如同要将自己的满腹委屈全部吐露出去一扬。 伊蒂亚身体一顿,而后,先是痛呼一声抱住脸,而后坐倒在地,李如初顿时急切的跑过去,想要搀扶对方。 “略略略,被我偏到了吧~” 伊蒂亚吐着舌头,手掌瞬间从脸部离开,露出得意的神情,李如初的视线瞬间变得冷淡,她重重的锤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而后冷冷的看着对方。 “如初好凶,姐姐很伤心.....”伊蒂亚幽怨的望过来,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 李如初的视线越发冷淡,她冷哼一声,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姐姐,请你有个大人样,不是你说的,不要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吗?” 伊蒂亚扁扁嘴,收起那副将要哭泣的表情,再度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她悠然的坐在地下,脑袋一摇一晃,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却显得有几分迷茫。 “.....姐姐,你做什么噩梦了吗?”李如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出言问道。 伊蒂亚偏过头,望了李如初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明媚,她哈哈一笑。 “不哦,只是想起一些稍微有些糟糕的事。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如初是担忧吗,是担心吧,呼呼,真是不乖哦,竟然想窥探姐姐的小秘密。” 李如初目露怒火,她明明是好心,对方竟然还是这样,她扭过头,本想不再理会对方,可想起对方之前的那副样子,她的心中还是一阵担忧。 要是再出现那种情况的话...... 她走到伊蒂亚的身边,在对方惊奇的目光中,抱住对方手臂,她心下一狠,摇晃着对方的手,撒娇道。 “告诉我嘛,姐姐,我很担心呐~” 伊蒂亚顿时面色泛苦,她迟疑着看着面色微红的李如初,心中一阵犹豫,她不太想说那个梦。 “嗯嗯嗯.....还是不行!”伊蒂亚犹豫半天,还是拒绝了对方,李如初不高兴的扔开手臂,一脸生气的坐在一边。 伊蒂亚只得去安慰,虽然过程中,对方几乎想要知晓,但她还是勉强维持了身为姐姐的尊严,没有改变初衷。 而她在安慰对方的途中,心中却在思考。 看来需要尽快实现自己与如初,齐竹行商讨出的那个计划了,莫名的,她的心中有些糟糕的预感,同时,她想起之前给她亲近感的那个女子。 之后也试着去交涉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过去的线索。 心中思量完成之后,她的目光不由看向某处,眼中有些疑惑,不知为何,那里总给自己一阵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是照镜子一般的错乱感。 ......之后也去看看吧。 ......................... 雪莉从后山走出,面容变得淡然,她扫了一眼目光平静的齐休,朗声道。 “十天已到,我们也该是时候继续探索这个时代了。” 齐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离开庄园,既不曾搭话,也没有交流,只是默默的行走着。 等到了庄园的大门处,雪莉身体一顿,而后,她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 “对了,是时候告诉你,我找你的真正的原因了。” 齐休不语,默默的看着她,他本来就不认为只是一些小事就会让对方带上自己。 “你听说过齐伟这个名字吗?”雪莉轻笑着,只是目光却显得有些冷峻。 齐休平静点头,他望着对方,越发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听人说过,那是在我出生后不久死去的人,据说是他的父亲,我的爷爷。” 第175章 憎恨与声音 “人们总在说自己掌握了命运,已然成功者是这样,在路上的挑战者是这样,持之以恒的奋斗者亦是如此,似乎不这么宣称,就无法证明自己的伟大。” “我曾深思这其中的关系,却只有微末的收获。” “登临高山,俯视四海,站在成功的海拔上,自然可以说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因为是‘事实’,所以无法‘反驳’。” 鬓角有些发白的男子转过身,身上的白大褂显得异常显眼,他的眼中带着玩味,迎着眼前数人的冰冷视线,露出嘲笑般的笑容。 “可若那份反抗本就是命运的一部分的话.....”男子声音微顿,表情变得淡漠,“不觉得很是讽刺吗?” 现场的氛围顿时陷入沉寂,人们迟疑的看着男子,眼中闪过犹豫,为首的一位男子抬起左手,异常平淡的语气将对方带起的凝重气氛瞬间击破。 “......多说无益,带走。” 左眼紧闭,眼皮上有一道狭长的伤疤,脸部干燥的如同被风霜刮过一样的男子,身着黑衣,右臂的袖管空落落的,但他站在这里,却像众人的顶梁柱一样,撑起了正片天空。 白大褂男子平静的伸出双手,被两个面色深沉,身材魁梧的大汉押走,人们目送着他离去,尽管脸上复杂莫名,但不得不说,心中却确实舒了口气。 “李——”旁边的一个壮汉上前一步,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断臂男子伸手止住,黑色的眼眸中有流光闪过,他身体一转,面向众人,表情显得无比肃穆。 “6年,整整6年,我们在兽们玩笑般的追缴中四处逃窜,却毫无还手之力,在过去,我因为自身的弱小,失去了一只眼睛和手臂,于是,我明白了。” 他那炙热而真挚的眼眸一一扫过众人,人们并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挫败,或者沮丧,只有满腔的斗志和.....希望。 “我清楚的认知到,在当前,人们并不需要理想家,不需要只会空谈道德,仁义,却会将人们带进死境的人。” “在当时,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无论遇到怎样的险境,执行残酷的命令,我始终认为,那个人生命的优先度都将高于我。” “哪怕我死去,也绝不能影响到他,只做必要的事情,那段时间,这份信念几乎成为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他合上眼,雄浑若铁的气势将欲喷薄而出,在场数人心中一寒,如同被长满毛刺的刷子刷着,心中有种毛躁和发痒的感觉。 “长山之战,用黑色的雨洗刷大地,面对长者的挺身而出,你们却只能背身而逃,当时你们是什么感觉?” 沉静的话语响起,众人不禁一怔,相关者陆续发言。 “在我看来是十分理智的决定,不过....”周奇眼神深沉,“我很羞愧,越是回忆就越是痛苦,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掀开衣领,露出有着烫伤痕迹的脖子,刘轩高昂着头,眼中闪过寒光。 “在流沙下的那天,我绝对不会忘记,一切的一切都瞬间变作白地,在那一天我的内心就化作一团虚无,只有燃烧着什么才能体会到活着的实感。” 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双掌,脸上的假笑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他的嘴角上扬,尖刺般的话语便吐露而出。 “那可是十分沉重的期待,至今依旧印刻在我的心中。”王承目光澄澈,面容显得十分认真,“所以,我会努力回应那份期待。” 他不由想起那个与自己互相勾结的兽类叛徒,也是时候让对方展现真正的价值了,因为,他也需要向另一处的父亲展现自己的能力。 “.......因为无力感,所以我才会回到这里,没什么好说的。”汪树眼神阴翳,表情也有些冷峻。 “........”陈威胜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有些恍惚。 “大围剿计划正式宣告失败,我们不得不四下躲避来自兽类的追缴,猎人与猎物瞬间颠倒,在那时,你们又是什么感觉?” 他不做评价,而是继续问道。 “只是刀锋上的舞蹈比较频繁,除此以外.....”许印默默的摇头,目光始终沉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起那个最终被兽类杀死的父亲,别人都说是他自身横征暴敛,企图借助士兵的性命逃出生天,却反被对方打了个伏击,如今被称作‘逃跑的懦夫’。 ........也真是可笑,那边被放弃的人反而因此活了下来,结果,到最后,他依旧只顾自己。 “要是只是歌唱还好,不过,也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演奏了吧。”双目失明的少女捂嘴轻笑着,那份天真和残酷混杂在一起,越发能让人感受到当时的绝望局势。 背弃了远方的友人,被所有人下意识的忌惮和躲避,即便是借助笑容,身边也是空无一人,明明她都这么努力了....... “你们各有各的战斗理由,但,这份力量相比那些兽类却显得无比孱弱,你认为呢?” 他睁开眼睛,凝视着那个身体消瘦,面容枯黄的男子。 “.......那个人确实有着才能,所以哪怕他的决策再过冷酷和残忍,我都能承受下来,因为我办不到。” 莫汇砚抬起麻木的脸,他的眼眸深处隐隐有光芒闪现。 “学习,研究,再学习,再研究,我一直再重复着这个过程,知晓不足就去弥补,知道无能便去改进,唯有这一腔恒心,我坚信我不会输给他人。” 【“你啊,也只有这种让人感到无趣的力量了,不过,我姑且还是夸夸你好了。”白日回归,一脸醉意的大哥瞥了眼有着黑眼圈的莫成石。 他竖起大拇指,对着对方莫名的笑笑,而后,脸一跨,身体摇摇晃晃从呆立原地的莫成石身边经过,回去了房间。】 这是连他的那个大哥都承认的力量,所以,他坚信,唯有这一点他才可以与这些天才的较劲。 他点点头,面容很是平静。 “所以,时机才到了,我们不再需要那种冷漠的家伙,我们自身的路将由我们来开辟。” 其余沉默的众人纷纷点头,他们的眼中驻扎着深沉的光芒。 “我并不会像齐伟一样,简单的做出前往另一处基地的决定。” “另一处基地平日并不干涉我们的决定,也不会与我们进行直接联系,为了种族的延续,我们必须保证,哪怕我们其中的一方被覆灭,也有着可以繁衍的火种存在。” “不过,现在的我们首先要面对一个关键问题。”他话语一顿,而后,他环顾众人,表情变得严肃。 “时至今日,我们的士兵已然并不剩多少,仅凭我们,并不足继续维持这个基地的安全,所以,是时候摊牌了。” “同时我决定,将于西科列那边的人进行合作,共同应对人类的大敌。” “现在,让我们坦诚的面对这份被留下的憎恨吧。” 李默低沉的声音响起,身先士卒的走了出去,而在帘子掀开的那一刻,嘈杂的,怀揣着恨意的声音瞬间涌入屋内。 “大不了就是死,你们这些畜生,从两顿变成一顿,是想饿死老子吗?!” “这些人早就变了,他们一定在暗地里大鱼大肉,嘲笑着我们的落魄,杀呀,这些家伙一个也不能放过!” “逃逃逃,一直在逃,这样下去还不如早些死了轻松,喂,听到了没有,大家一起去死吧。” “给我们一个交代,为什么我吃了你们的东西,身体总是痛的不行,你们看,我的胳膊这个都是红的。” “人渣,垃圾,一群苟且偷生的废物,就会命令,命令,去你的吧!” 人们乱糟糟的围成一团,沉默而稀少的士兵们挡住人们前进的道路,只是疯狂的人们早已不顾秩序,他们挥舞着拳头,用力向前踢着,眼珠血红,脸上露出暴虐之色。 增恨,恶意,恐惧,无助,悲吼,绝望,负面的情绪冲击着众人,而这也是众人不得不起来反抗齐伟的缘故,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被对方命令镇压众人了。 众人沉着脸,跟随李默的脚步走向外面,声音越发嘈杂,人们的眼中并没有善意,只有深深的抵触和抗拒。 人们已经不再相信这些统治者,而在士兵锐减的现在,想要再如以前一样控制住对方也很困难,他们只能在接下来试图说服对方。 不然的话......这处基地崩溃也不是不可能。 ................................... “确实如你所想,你的爷爷其实在过去十分有名,当然,是作为反派来说,他成功的使当时心思游离的人们联合起来,共同推翻了他的统治。” 雪莉并不停步,手指一弹,两人的周身出现一道白色的薄膜,齐休点点头,同时用眼角余光扫视四周,薄膜以外是一片黑暗,与他在后世所见那片璀璨之景并不一致。 “因为在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更倾向于用自己的力量征伐外界,可以说,几乎不会接纳来历不清的外人,所以才应运而生了相关的监察机构。” 她直直的走在前方,虽然处在无名的虚空之中,但那道看似纤细的身影却极为稳重,齐休不禁恍然,这样的她才真正展现出了‘首座’的强大。 他的耳边再度传来对方的声音,这一次,声音却显得有些深沉。 “白鸟,隐藏在联邦背后的机关,平日负责监测时空的波动,同时负责策清联邦中的背叛者,可以算是职权中的一个特务机构。” “最早的成立者已不可考,人们推断是当时的领袖们隐秘设置的,最早的职能是监视民众中的不满,等候命令,混入人群,将其中的刺头拔除。” “不过,在后来似乎发生了较大的转变,在某个不为文件所载的人的示意下,白鸟的立场彻底倒向了普通民众,他们开始反过来监视政务机构的人。” 雪莉的声音有些迟疑,但很快她就翻过了这个话题。 “那个先不提,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们在这个时空需要小心就是这些家伙。” 齐休眼睛一眯,随后,他疑惑的问道。 “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得到了这个时空的大总统的允许,那么为何还会针对我们?” 齐休心中分外困惑,在后世,他听都没听过,什么时候,在大总统已经发布命令下,还会有人胆敢触犯,这个时空为何会变成这样? 雪莉身体一顿,扭过头,看了齐休一眼,眼中并不带有其他情绪,她笑了笑,脸上浮现嘲弄之色。 “也对,在未来长大的你或许不太清楚,毕竟在那个时候,安德里已经掌握了大权,可在这里......”雪莉摇摇头,目光中有些复杂。 “他也只是一个空壳司令,无权干涉他人。” 齐休心中一惊,随后又有些恍然,这样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雪莉脚步平稳,声音也出乎意料的平静,显然,她深知这个时代的一切秘辛。 “就如你之前见到的在那栋房屋不远处的建筑群,那里就是军部中负责监视安德里的人所在的地方,无论是在政务处,还是在家中,联邦都会有人跟着对方。” “一旦安德里擅自从监视者的视线中脱离,即视作叛乱,在外界征战的人,以及在联邦本土暂缓的人都会接到消息,视情况的严重性,给予必要的‘惩罚’。” “当然,安德里也可以提出上诉,但前提条件是,他必须上交自己的全部权力,并且,今后不得再承接这个职务。” 齐休眉头皱起,那位大总统竟然会接受这种条件,很难相信是那位饱受他人爱戴的人所拥有的待遇。 “为何会这样,我记得大总统即便不算这一边的助力,可也算是另一边的首领级人物,我不认为他的那些簇拥会认可这样的结果。” “不一样的。”雪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淡,她斩钉截铁的否决了齐休的想法。 “大致上,由于某件事的发生,安德里被两方同时抵触,在这时,基本上是以贝尔克在内的一些人统帅着西方的人,安德里则是孤身一人。” “虽然其中也有人有着不满的言论,但这些统帅的人还是轻易的压制了这些言论,致使安德里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 齐休摇着头,原本惊讶的面容再度恢复平静。 “恩,我知道了,既如此,就将他看作是一个同名的人。”他点点头,面容变得沉静。 刺啦,刺啦,本是一片黑暗的空处却响起了电流般的声音。 雪莉眉头一扬,手掌在空中一压,薄膜瞬间收缩,外界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齐休合上嘴,与雪莉静静的等待着。 在漫长的沉寂之中,有些绕口的男子嗓音响起。 “.....无明显异常,是我多疑了吗?” 两人不语,同时也无任何动作,在静静的等待之中,不爽的声音再度响起。 “啧........” 第176章 自取灭亡 隆隆隆....... 外界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名之人的笑声。 齐休目光一凝,白光和红光交替着在瞳孔深处闪现,一股无形的危机感弥漫上心头,仿如被尖锐的利器对着心口一样。 越是思考,越是徒劳,那仿佛无边无尽的压抑感瞬间将原本灵动的思维压住,就连身体也变得僵硬。 “anbier!” 一道略显急促的音节响起,齐休心中的阴霾随之散去,心灵再度变得宁静。 他望向发声处,雪莉同时转过头,神情凝重的望着薄膜,嘴中则在喃喃自语。 “这股气息是.....它竟然这么早就加入了....可为何.....”雪莉蹙着眉,声音压得很低,就连齐休也只能听到一些零碎。 齐休摇摇头,蹄状业核在心海中一晃,将因为此前的危机有些动荡的气机稳定下来。 “.......” “那是白鸟的‘爪牙’,大致上因为‘核心层’的异动,‘大脑’命令爪牙们出来查询线索。”雪莉转过头,见到齐休凝视这边的目光,随即出言解释着。 “据‘现在’的资料记载,白鸟共有五个构成,大脑,翅膀,爪牙,胸腔,以及尾羽,而关于它们的具体职能,你只需要根据字面意思理解就好,不用太过在意。” ‘不是还有骨头吗?’,齐休本想询问,可心下一想,既然对方没有明说,那自己也就不用刻意询问了。 雪莉若有所觉的望了齐休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再度变得沉静,她对着前方摊开五指,数道透明的细线顿时垂下,在脚下开始堆积。 ‘倒是不用我再解释了,毕竟我这里关于‘骨头’的线索....也没多少。’雪莉心中嘀咕着。 渐渐的,细线堆成一团,而在线团的下方则好像有着东西在蠕动一般,将线团拱成圆球,而其他的细线则是围在圆团附近,缠在了一起。 齐休注视着对方的动作,心中不由产生一个猜想,那莫非是...... “......线人,我是这样称呼它的。”雪莉轻声解释道,她的手指灵巧的抖动着,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容。 齐休点头,再度低下头,那道身影已然成形,赫然是一个‘人’的形象,此刻,它正在手舞足蹈着,头部扬起,看起来就像是在发笑一样。 “通常而言,大部分职业只会止步于至人境,就连你现在的‘人偶师’也不例外,并非我们不能再往后推衍,而是没有太大的意义。” 雪莉的眼眸紧紧的盯着线人的动作,她口中则在解说着。 “他人的道路终究无法与自身完全匹配,所以联邦更推崇你们寻找自己的道路,在达到那一步之后,除非遭遇重大的变故,不然,你们的寿元足够你们找出‘正确’。” “当然,也有人称其为‘道’,‘金’,再或者‘果’,本质倒是没太大区别,最起码我觉得是这样。” “不过,这个时代的联邦却不同。”雪莉的神情变得严肃。 “由于魔神们的存在,即便人们不寻求自己的路,那份强大的干涉力也足以让他们硬生生的蹚出一条道,所谓力大砖飞,指的就是这个。” 雪莉笑了笑,眼中倒没什么不屑,在她看来这只是时代的必然,没有必要贬低那些探路的先人。 不过,这个家伙就不一样了。 雪莉目光微冷,静静的看着这道‘映出’的身影,看着它左右跳跃,暴躁的践踏四周,最后才撒气般的离去,薄膜外面再度传来阵阵轰鸣。 片刻后,外面恢复了沉寂,线人也仿佛失去了精气神一样,僵在了原地。 “......是探查的术法吧。”齐休低声道。 “恩,我改正了垂影显形和绘声绘色,用线人将‘痕迹’投影出来,我称为雪式投影术。”雪莉神情肃穆,一副俨然在说什么大事的样子。 “.......”齐休保持着沉默,并没有搭话。 雪莉瞥了齐休一眼,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遗憾,随后,她振作精神,再度向前走去,原本厚重的薄膜同时变浅,齐休得以看见外面炽亮的环境。 在略显怪异的明亮之中,幽深的黑色火焰正在逐渐熄灭,薄膜轻柔的飘过去,没有带起一丝风,就那样从容的驶向了远处。 雪莉淡然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在宇宙中,八阶也被称为神明位阶,当然,要是按照联邦的标准,那最多也只能算是毛头小神,算不得什么强者。” “但是,相比其下的本质,八阶确实有显着的不同,可以说,唯有这一阶位,才不被宇宙视为需要保护的‘幼儿’,而是一个可以正常对待的‘常人’。” “灾祸也好,劫难也好,都会对准这个阶位的人实施考验,这也是为何修为越高,反而劫祸越是深重的原因。” “宇宙的至强者们就更是如此,它们的每一口呼吸,每一次行动,都会引起世间的连锁反应,甚至,最终造成宇宙本身的陷落,乃至于破灭。” “所以,才有命运,叹雨,深渊。” “它们都是宇宙自发性的反应机制,企图将活化的‘毒瘤’消灭,当然,在那个消灭的过程中即便波及到我们这些‘幼儿’,它们也不会在意。” 雪莉的声音中带着冷意,齐休心中却不由有些恍然,所以,联邦才会有诸多磨难。 假如连宇宙中的强者都会被忌惮,都会被威胁,那么与魔神息息相关的他们自然才是宇宙所面临的最大危机,如果要寻求安宁,那自然是要将威胁消灭在萌芽之中。 “其他星球的人们会下意识的敌视我们,其实也有这一因素,你想,假如有人许诺,只要消灭我们,那他就可以获得至强者的阶位,你觉得他会如何?” “如果按照利益最大化的原则,他该左右逢源,而后将双方都打败,自己独占最后的生果。”齐休略加思索,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雪莉身体一顿,扭过头神情诡异的看了齐休一眼,随后无言的转过头,继续迈步前进着。 “所以,我不会相信外族。” 她的声音极其坚定,那份坚强的意志甚至连齐休都能真切的感受的到。 “之前那人是外族?”齐休心中一动,随即问道。 “.......是我前不久都见过的家伙,还真叫我吃惊,我本以为它是后期加入的,没想到它这段时间就进入了白鸟,可是....它怎么可能有那个资格加入。” 雪莉解释一番,声音中残留着困惑之意。 “为何不可能?”齐休再问。 “那不明摆着吗,一个肃清奸细的实权部门怎么可能让外族插手!”雪莉声音猛地提高,语气中有些不耐和焦躁。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白鸟的‘大脑’认为它足够可靠,甚至可能根本没有背叛的选项。”齐休语气平静的说道。 雪莉蓦然回望,表情变得惊疑不定,她蹙着眉,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这样的话,可是.......” 望着雪莉心不在焉的样子,齐休一时有些困惑,在他看来不过只是这种程度的事实,为何会让身为首座的对方如此在意,难道是因为两者间掌握的信息量的差别? 片刻后,雪莉表情肃穆的抬起脸,雪色的眼眸中闪耀着光芒,近乎无穷的流光在其中穿梭不止,映衬着她的气质越发超然。 “我需要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很抱歉,我俩的这趟旅途要暂时中止了,不过.....现在的你大概也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雪莉凝视着齐休,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随后,她扬起手臂,脸上绽放笑颜,向着这边轻轻挥动着小手。 “那么,下次再见。”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小心那个目光,不要倾听,不要注视,也不要去理解,只需要沉默便好。” “本还想和你一同去见见伊蒂亚,可.....抱歉,我也有身为首座的义务,希望你能进步的更快一些,下一次,我们一同欢笑的交谈吧。” 齐休下意识的抬起手,可,眼前的那张笑颜却逐渐远去,周遭的声音变得沉闷,就宛如进入了水塘之中,身体变得晦涩,意识逐渐的模糊..... 半梦半醒中,他听到了一声惊呼,那是满怀惊讶和喜悦的声音。 他睁开眼,入眼所见是一张书桌,对面是一位俏丽的女子,她纤细的双臂放在桌上,左手翻动着书页,右手在空中轻点,神情显得很是专注。 “嗯嗯嗯,这个也很不错。”她饶有兴趣的点评着,看起来十分愉快。 齐休摇摇头,将有些混乱的大脑摇醒,他目光一定,再度看向对面,那女子放下书页,笑盈盈的看向他,面容上比起寻常的自信更多了几分傲慢。 “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欢迎你的回来,我可是难得耐心的等待了许久,这里有你最爱的知识哦~” 她轻拍双手,随着掌声响起,原本幽静的书馆顿时走进一排寒气四溢的‘侍者’,它们双脚离地,近乎飘浮的‘走’着,接替着将怀中所抱的一摞摞书籍全部放在桌面上。 齐休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那种不类常人的异感甚至比他还要强烈,这里到底是..... “来吧,请读,我会在这里陪你的,不用在意时间的流逝哦,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 ‘贝露莎’笑容满面,暗金色的眼眸中混杂霜雪般的冷色,那是拒绝任何人忤逆她的命令般的口吻,毫无疑问,她并不是贝露莎。 “真是讨厌的说法,按照你的职业来看也许是那样,可实际上我才是货真价实的贝露莎哦,不,我讨厌这个名字。” 她的眼中浮现厌恶,表情变得冰冷,她眼神漠然的看向齐休。 “请叫我缇亚,贝什么的,只不过是残渣,根本不值得在意,你只能注视我的面容,倾听我的话语,了解我的真实。” “除此之外,皆为‘不许’。” 在穿着白青色交错的流云长裳的那副姿态中,齐休依稀能望见贝露莎的几分痕迹,只是,就连那份记忆也正在变得浅薄,在他的心中,眼前的这张面容正在越发‘显眼’。 ‘缇亚’正在取代着‘贝露莎’,他喃语着,心湖中泛起阵阵波纹。 幼时那张阴郁的脸,如今变作俏皮的面孔,她猛地站起,眼中带着霸道,将愣神的齐休一把拽住,力气很大。 进入联合一院,踌躇满志的他心中隐有渴望,偶然回头,却瞥见一个亦步亦趋的家伙,那家伙抬起脸,眼带犹豫的她正要说些什么...... 他被凭空而来的力量一推,身体踉跄了几步,下意识的回过头,那家伙早已消失无踪。 “你在发什么楞,走啦,我来教你。”混杂着自傲和欣喜的声音传来,身体被瞬间拖动,他有些迷茫的转过头,眼前是‘熟悉’的身影。 他的心中生出喜悦,将之前的少许困惑抛之脑后,那些都不重要,他专注的看着眼前大步向前的身影,脸上浮现笑容。 缇亚,缇亚,缇亚。 【切勿注视。】 他在心中呼唤着这个名字,就如同喊着心灵中缺失的另一半一样,虔诚而又欢喜。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面对老师们抛来的话题,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心中犹豫不决,无法肯定这样的做法是否正确。 他身处其间,莫名的有种预感,那个人一定能说出强力的话语说服众人吧。 “一群蠢货,那就我,缇亚来做吧!”在万众瞩目之下,缇亚登上高台,面带倨傲之色,眼神蔑视的看着下方诸人。 “只需跟随我,服从我,你们就能获得胜利,这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蠢货们,老实的呆在原地,或者跟着我,选吧!” 声音略有些停顿后,惊天狂呼响起,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人们望着那道身影,目露憧憬之色,就像是面对.....偶像(神)一般。 【切勿聆听。】 他望着那道身影,心灵几乎都要被她占据,至于耳边的小小噪音,他自然没有在意。 “那么将这个‘果位’颁布给这位有史以来,我校的骄傲,请上台,缇亚。”抚着白色长须的老头面露慈祥的笑容,态度有些谦卑的望着徐步走上高台的女子。 她转过身,面向目露憧憬之色的众人,脸上露出熟悉的狂笑,她近乎傲慢的眼眸俯视着众人。 “来吧,顺从吾,理解吾,而后,成为吾。” “吾乃万圣之上的后裔,尔等皆为附骥之属,于此,皆作‘精灵’。” 众人随即跪首,露出向往之色,身形在一瞬间变得透明,就如同....冰晶一般,它们高声赞扬其行。 “颂圣灵之德,我等受此恩,铭记五内,至死方休。” “死亦无果之事。”她的脸上浮现神秘的笑容,而后,那双霸道的双眼凝视着某处,眼中蕴含着无比强烈的意志。 “那你呢?” 人群中,一道身影显现出来,他迎着旁人敌视的目光,平静的抬起头颅,眼中白光和红光交错闪过,而后,他望着高台那道身影,一言不发。 【切勿理解,只需沉默便好。】 【我不会放弃,请你也.......】 隐含担忧的温柔声音在心中响起,齐休找回了自我,所以,他有了短暂的清醒。 “贝露莎......”他低语着,缇亚的面孔一瞬间变得冰冷。 “哈哈哈哈哈!!!!” 她仰天笑道,而后用漠然的眼神看向齐休。 “那就再来一轮吧,你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她的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眼中霜色大作,“缇亚可是很期待呢~” 齐休眼前一黑,意识再度变得昏沉。 而在一间装饰典雅的房间中,缇亚气急败坏的跺着脚,表情极为不爽,她一边咒骂着,一边肆意的毁灭着周围,很快,房间再度变成一团糟。 “什么呀!什么呀!气死我啦!” 而在房屋的正中,齐休正静静的躺着,当然,是在一块方正的冰棺之中。 “......不如交给我处理一番如何,我保证——” 耳旁的发丝脱落,冰箭直直的刺入身后的墙壁,贝尔克轻笑着摆摆手,一副投降的表情,眼前是缇亚满含杀意的眼神。 “缇亚说过了,缇亚讨厌别人的干涉,他是缇亚的东西,不想死,就滚吧!” “好吧,好吧,那你和你的玩具慢慢玩吧,我去处理杂事了。” 贝尔克无奈的耸耸肩,表情自若的走了出去。 缇亚死死的盯着贝尔克离去,半响后,她才低声道。 “他才不是玩具,是缇亚的‘珍宝’,只属于缇亚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低着头,音调变得极度浑浊,宛如深处污泥般的绝望之人一样。 “我再不会重蹈覆彻了......” ................... 哒哒哒嗒。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在幽暗的走廊中响起,一位面色严峻的男子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三四个人面色冷漠的军士。 而在道路的尽头,有一道半掩着的锈黄色门户,他眼中怒火一闪而过,而后被他的理智压下,毕竟对方才是这里的最高长官。 “你在想什么,为何突然到这里,你不明白现在的局势有多——” “哟,来了。” 他近乎狂躁的掀开门,那人轻佻的对着他招着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于是他瞬间就压不住那份怒火。 “梁缪同,告诉我,你想死吗?”毫不掩饰的冰冷话语自他的口中道出,他摸了摸身侧的器具,心中顿时一定。 他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视对方的回答,他也会做出不同的决定。 梁缪同笑了笑,眼中露出怀念之色,而后他郑重的取下那副黑框眼镜,面带微笑的看向眼前这个被憎恨包围,以至于不得不警惕所有人的男人。 “是呀,我的确想死了,你也不例外,王胜。”他轻声道出对面男子的名字。 王胜瞳孔一缩,而后,他表情毅然的举起了‘枪’,对准了眼前的人。 “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第177章 附黑之影 梁缪同轻轻摇头,迎着王胜那冰冷的杀意,他反倒是有些怀念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时间过的还真是快,转眼间,昔年的那些志友中,竟然只剩下我这个老家伙独活,倒让人有些感伤。”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你先把矛头对准我的,即便在这里死去也是你自己的原因。”王胜语气冷漠,目光中没有丝毫动摇。 “是呀,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过于软弱,才不得不让你变成这样。”梁缪同感伤般的叹息着,看向王胜的眼中写满了真挚的歉意。 王胜的嘴唇微微翕动,眼神复杂莫名,走到了今天的这种局面,他也并非是没有错误,只是局势如此,不得不去做。 “正确的选择自己的朋友,抛弃那些敌对者,让自己处于胜者的一面,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决断,只是,王胜,你走的确实太远了。” “到了这步,即便是我,也无法开口轻言恕免你的罪责。” 梁缪同凝视着王胜,声音中既有悔恨也有遗憾,即便曾被尊称为席统,可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无法掌握全局,在某些方面也只能听之任之。 .......就像他必须依靠那个家伙,无视他对其他人做的各种实验,只是移开目光,不去注视一样。 他并不算一个合格的领袖,只能勉强算是一个糊墙匠,努力维持着这濒临崩溃的人心,不让它就此瓦解。 “.....我不需要,我只是做了自己理应做的事,我没错,不需要其他人的审判,我也会一直活下去......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态。” 王胜低语着,他的眼中驻扎着坚定的光芒,即便是现在,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没错,他做的都是最为正确的事,根本没有需要反省的地方。 “有才能之人本就该统率着一切,只知道抱怨,埋怨,却不懂得提高自己的人就算死去也毫无价值,所以才要压迫它们的生存空间,为更优秀的人提供更好的待遇。” “那并非猪羊,而是人,有着七情六欲,各种杂念,却又能为自己的信念奋战到底的人。” 眼神冷漠的王胜与面容平静的梁缪同相对视,两人再度深刻了解到,之所以有今天,是缘于两者思维中根本性的不同。 “人不过是野兽,只要懂得合理的驱使之法,就可以高踞其上,仅此而已。” “人具有两相性,不是单一的好,或是纯粹的恶,所以,我们才会渴望着美好。” 两人各自述说着自己的理念,只是,却找不到共同点。 “所以我才正确,压制无能者的地位,缩减它们的配额,让有动力的人过得更好,即便有些许怨言,也只是闲人们的呓语,不需在意。” “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你支持我就好,这样才是让人真正变得强大的方法。” 王胜凝视着梁缪同,试图说服对方改变意见,除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对其动手,那直接影响到他法理上的正统,一旦这个体制内的首位领袖被他干掉,那么秩序反而会变得混乱。 在他的体系中,每个人都有他所处的位置,人人各司其职,只遵循自己的责任就够了,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去管。 而梁缪同则和善也好,诚实也好,那都无关紧要,只要他身在那个位置,就是对王胜最大的支持。 咚咚咚!!! 如同山石炸裂般的声音传入耳中,王胜皱着眉的望向身后,心中有些焦躁,快没时间了,必须快速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你们先去拖延一下,至少也要做做样子才行。” 梁缪同轻飘飘的话语响起,平静应是的声音进入王胜脑中,他不由呆在原地,眼瞅着自己拼尽全力拉拢的护卫们看的不看他的离去。 他们恭敬的向梁缪同低头示意,而后向着外侧走去,不多时,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为什么.....”王胜喃喃自语,他很难相信,为何他们会背弃自己,明明自己可以带给他们荣华富贵。 “他们也有着家人,并非毫无思想的存在,即便是感怀你的礼遇,他们也有不可退让的信念所在。” 梁缪同望着茫然不解的王胜,他轻声述说着。 “不是你在寻找我,而是我在邀请你前来。” 轰隆,轰隆!!! 越发靠近的爆炸声在耳旁炸响,王胜身体不由一震,眼中既有畏惧,也有不甘,他面色一狠,怒视着梁缪同。 “你这个老家伙,自己寻死还不够,还想拉上我,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还有足够光明的明——” “据我所知,这里在我们走后,那些兽类处于谨慎考虑,将周边的后路全部堵死,而它们现在正走在唯一的通路前方。” 梁缪同的嘴角衔着笑意,眼中精光一闪,他的话语让躁动不已的王胜呆在原地,面色变得苍白,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梁缪同,眼中浮现一抹绝望。 王胜踉跄着,身体一软坐倒在地,他面色茫然的喃语着。 “为什么啊,我不过是想变得更好,为何你们都要这么敌视我,我真的有错吗......” 梁缪同的笑容一收,他的面容变得严肃,用郑重无比的眼神看向王胜。 “你没错,我也没错,只是......”他看向通路,听着那轰然响起的声音,目光有些冷冽,“只是我们运气不好,刚好在我们的统治中遇到了挑战者,仅此而已。” “.........真是胡扯。”王胜嘴角一抽,勉强挤出几个字样。 “只是年长者的一点不甘,你就老实的听着吧。”梁缪同并不起身,依旧坐在原地,只是笑得有些肆意,颇有种年轻人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王胜。” 他的语气变得平静,王胜不禁望过去,梁缪同合拢了眼皮,表情显得格外肃穆。 “拿起你的枪,去战斗,尽你所能,不要呆在原地,你不是那种等死的人吧。” 王胜不禁一呆,而后面带无奈的站起身,他斜视一眼梁缪同,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而后轻蔑道。 “区区一个老家伙,还真敢说啊。” “哈哈哈。” 而听到王胜不敬的话语,梁缪同反而是哈哈大笑,看起来一副十分可乐的表情。 王胜嘴角一弯,轻轻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他最后瞥了无声微笑的梁缪同一眼,而后昂首挺胸的走向了外面。 随着一声急促的枪响,以及骨肉碎裂的声音,破旧的大门连同周边的墙壁被撕个粉碎,一道庞大威严的身影缓缓浮现。 它望着梁缪同,露出血腥的笑容。 “真是令兽欣喜的收获,这下子,即便是那位刁钻的王,这下也该满意了吧。”它语气不屑的嘲讽着,显然对它口中的那个王毫无敬意。 “.....竟然还有残留的王兽,这倒是有趣的话题。” “闭嘴,弱者!”兽类低声吼道,眼中闪过冷漠的杀意,梁缪同止住嘴,脸上浮现笑意,而后,他看向了眼前气势雄浑的兽类。 “你见过烟花吗,野兽?”他轻声道。 兽类瞳孔一缩,来自顶级狩猎生物的本能让它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那是足以让他陨落的危险。 它眼中凶色一闪而过,随意挥出一圈,拳风将眼前令它不爽的家伙击成碎末,眼前之人顿时爆裂开来,眼珠,脑浆四飞,没有了活着的希望。 “弱小的猎物也想让我去死,可笑!” 而后,身体开始极具膨胀,变得巨大的身体将房间挤塌,眼看就要从这个‘陷阱’中逃离,而落在墙角的一只眼睛则是默默的注视着它的行动。 在逐渐变得黯淡的眼眸中,巨大的身影忽地一滞,而后,它眼神惊恐的看着眼前光明忽然大作,而后,化作了白色的海洋。 轰轰轰轰轰!!!!! 于此,兽与最后一位席统消失在了人世间。 ....................... “真是无聊的行动。” 脸色阴郁的空躺在地下,将抬起的手指落下,面对那个家伙不敬的话语,它忍不住拖了对方的后腿,让它行动的慢了一秒,虽然,即便它再快一秒,也大几率死去就是了。 周遭是幽暗的空间,只有不知何处而来的阳光带来丝丝光亮,空沉默的躺在地面,却没有理会外界的打算,即便那个名义上是它的手下,可对它而言,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家伙。 “人吗......”黑暗中,传来了空犹如喃语般的声音。 它叹息着起身,手指在空中一点,一道圆状的水镜屏幕瞬间出现在眼前,里面显示着之前那副场景。 有着白色皮毛的大熊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众兽,它时不时瞥向眼前废墟般的城市,眼中颇有些得意。 片刻后,待其他众兽到达指定位置,确保不会有人逃走以后,大熊眼带傲然的走入地下,随手将眼前狭隘的入口扩宽,引发了阵阵轰鸣。 它不急不慢的前进着,脸上是余裕的笑容,显然并不急于击杀猎物,而是发自内心的享受着这次狩猎。 不多时,有十来个人面色沉默的身影迎上大熊,手中持着锐利的短刃,身形矫健,向着这边杀来,大熊打个呵欠,蒲掌大的手掌随意挥动,就将来者拍成了肉饼。 它情绪忽起,饶有兴致玩弄着手中挣扎不已的身影,像拨拉着玩具一样,拆解后再拼接在一起,它看着地面一字排开的几个小人,眼中闪过暴虐之色。 吧唧吧唧。 脚掌瞬间落下,感受着那种踩碎杂物的触感,它的脸上油然露出舒服之感,而后,它咧咧嘴,继续悠然的前进着,身后是略有些发灰的深红脚印。 随着它接近深处,一道浑身颤抖的身影出现在它眼前,手中还拿着一根黑色的棍子,大熊挠挠头,觉得有些无聊,只有一个也不够玩啊。 砰!呼啸的尖锐声在空中炸响。 它眼神一动,随手捧起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好奇的望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手掌轻轻用力,眼前的颗粒就成了碎末,它顿时有些不耐烦了,目标就在前方,它也懒得玩了,随手拍飞眼前的障碍,它走到近前,发现自己进去还要矮下身子。 它双手一扒拉,将墙壁拉弯,而后这才挺胸抬头的走了进去。 呲,水镜顿时破碎。 空摇摇头,眼中带着几分冷色,若非当年英的行动,仅凭这些小手段又怎么可能伤到这些野兽,就连他也是...... 他感受着这副异常沉重的身体,不由再度叹息起来。 没有了权柄,兽类也不过是力气稍微大一些,体型超常的普通物种,更没有了对人类的那种压倒性的优势,而深知人类特性的他十分清楚,未来,一定是人类的胜利。 换言之,这里迟早会沦为那些‘人类’的领土。 “我又该去哪呢......” 空低声叹息着,很遗憾,即便是吸收了英的力量,不知出于何故,他依旧没有行走星空的能力,甚至可以说比起过去还要弱小。 尽管现在的兽类依旧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本就没有在意过这些家伙,本就是野兽,若还要强行与其比较,就连他也会笑出来的。 他既不认为自己是兽,也并不认可这里的人,充其量只是一群外表相像的异族人,根本不需要在意。 只是......空的面孔变得迷茫,这些人的行动让他隐隐有些感触。 如果,如果的话,自己转生成这里的人,那自己现在会如何做呢? 是冷漠的躲在一边,静静等候着死亡的到来,还是会加入其中,为了所谓的后人而努力.....他不得而知,毕竟,那也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假设。 “......所以,我现在是这样想的吗,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新奇。” 夹杂着怪异口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空心中一寒,猛地从原地跳开,手臂上浮现黑光,目露寒光的望向发声处。 那里是一道浑身被黑暗覆盖的身影,但让空困惑的是,对方竟然背对着他。 “那不是当然的吗,我要是转到正面,你就成灰灰了。”略微有些轻佻的声音响起,空浑身一颤,莫非对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真蠢,才发现吗?”那家伙嘲讽着,空面色发黑,却没有出手的勇气。 “你难道是?”空迟疑着开口,精通各种小说情节的他也想到了某个猜测。 那道身影一拍手掌,声音中隐隐有些赞许。 “没错,就如你像的那样,我就是未来的你,空,或者说徐盛。” 空瞳孔一缩,表情变得深沉。 第178章 曾记流年 “不过啊,其实那都不重要。” 将空的思考搅得一团糟后,黑影的声音忽地变得极轻,它头颅向着这边微转,略有些弯曲的黑色耳朵几乎弯成直角,那猩红的单眼中映着面色凝重的空。 “纵然那是多么宏伟的话剧,也与你这个局外人无关。”它嘴角泛起冷笑,语气变得高傲,“你该退场了,傀儡。” 空双拳不由握紧,对方的话语他也并不明白,只是,那份轻蔑之感他却深深的感受到了。 身形虚浮的黑色巨猿在他的身后逐渐显现,一道青光在旁闪过,空面色一白,浑身的气势顿时虚弱下去,尽管如此,他依旧怒视着对方,指尖闪耀着寒芒。 “少瞧不起人,别说你是什么我,就算真是,老子也绝不认可你,去死吧,混蛋!” 轰,地面瞬间出现一道凹陷的痕迹,空一脸目露凶光的冲过去,眼底深处却依旧深藏着理智,仅凭对方突然出现,自己却无察觉,他就明白,自己绝不是此人的对手。 他伺机寻觅着逃离的机会,只要一瞬间的机会,他就可以逃离这边。 “......喏,他这样想呢。”黑兔向着某处身影微侧,语气听上去有些恭敬,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他神情淡漠的望向这边。 “我倒不觉得奇怪。”他轻语着,形似活物的金色长发在脑后盘旋舒张,幽蓝的眼眸在黑暗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 并没有言语,也并无动作,只是看到了那道身影,空的身影直接凝滞于半空,就如同虫子的‘标本’一般,任凭过往的游人肆意观赏,却无法做出丝毫反应。 “.....毕竟在你还没被我亲手教育之前,你就是这种脾气。”安德里看向讪笑不已的黑兔,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变化。 “哈哈,头,你这就有些揭伤口的意思了。”黑兔干笑着,身体也在同一刻转过来,思维,生命,本质,力量都在一瞬间反转。 黑兔隐有期待的望向对面,阵阵清风吹拂着安德里的面颊,他沮丧的吐口气,再度转过身去。 安德里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在意对方的小小试探,只是这种程度尚且还算的上是亲切,友善,不过是日常的‘打闹’。 他对着空所在的位置,随意的挥挥手,一道幽暗的空洞瞬间将空吞了下去,黑兔不禁打了个寒颤,用怜悯的目光看向过去的自己消失的位置。 那可真是一段艰辛的日子啊,噗哧。 黑兔嘿嘿一笑,即便说是自己,但说到底不过是‘记忆’中的自己,并非真实,纵然经历并不虚假,但要让他强行与那个家伙共情,却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不过啊,头,要搞定这个家伙是很容易,不过接下来的这段历史你打算怎么推演下去,不应该展现一番什么叫做撑天大手印么?” 黑兔伸出一只手,猛地在空中一抓,宛如将某个东西抓在手心一样,就连原本嬉笑的表情也变得郑重,看上去颇有几分庄严之态。 安德里淡淡的瞥了黑土一眼,而后平静的说道。 “不需要,没人会在意这点差别,随着时间推移,这些野兽自然会退场,至于‘历史’中的几许疑云,反倒是常见之事,你不需要去管。” “你回去之后转告谣他们,这段时间安分一些,我需要处理一些其他事,暂时没空理会这边。” “是......是.....” 黑兔的耳朵伸直又垂下,表情也变得泱泱的,他拉长调子,无奈的应和道。 他转过头,身体倒退而行,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而安德里也没有在意黑兔的离去,他只是凝视着某处,表情显得有些深沉。 “.....雪莉,不要越界,不然的话......” 他低声喃语着,眼眸半开半阖,那是一双淡漠的,并不存在人性的眼神。 话语落下,他的身形顿时炸裂成无数道光,原本幽暗的空间被照亮,待再度恢复沉寂,室内早已空无一人。 而在幽谷之外,正在酣眠的黑鸟眼眸张开,心神有些不宁,似乎发生了某种不秒的事情。 “废物,白痴,蠢货.....”从山外走来的粉猪正低声咒骂着,那张本来会显得可爱的脸上此刻满是暴怒之色。 黑鸟心中不爽,这个猪头莫非在骂自己? 还不等他发怒,来猪有了动作。 粉猪抬起脸,眼中带着凝重之色,它那有些发红的眼睛望着黑鸟,却说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豪死了,并且不是那些叛乱者的手笔,而是被那些牧兽杀死了。” 黑鸟的心中一个疙瘩,两者对望,心中都有一阵寒意流过。 这个时代究竟是怎么了? ........................ 室内火烛通明,影子悬挂在窗边,将内部的动静一一显露出来。 自高空中拨开云雾,展露了银白色的身躯,将略显寂寥的光辉洒向大地,安迦睁开眼睛,将身上搭着的手臂丢到一旁,起身穿着一旁摆放好的衣服。 他站起身来,无视那床上那近乎喃语的抱怨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刚一出门,一道躲在墙角的身影尴尬的站起身,与安迦的视线相对,看起来十分不安。 “那个...我没想听,只是.....”来人吞吞吐吐的,脸上还带着少许油污,看起来刚从哪里赶过来。 “我知道的,贝克,你不用在意。”笑容在脸上浮现,安迦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而后,他踱着步,向着远方缓缓走去。 贝克却只能呆呆的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不敢向过去一样和对方打打闹闹,毕竟,在这个‘王国’中,除却对方的那个父亲,就属对方权势最重。 而他过去之所以能和对方玩到一起,也是因为他的家伙,不过现在....却不行了,贝克的心中不由有些黯然,他叹息一声,倚在身后的墙上,表情有些恍惚。 安迦继续前进着,只是他此刻的脸上却毫无笑容,反而是一脸虚无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微寒的月色为他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衣裳,看上去既飘渺,又出尘,就如同一位疏离于人世的独行客。 “......毫无意义。” 他抬起一只胳膊,望着那上面浮现的深蓝花纹,表情则显得有些阴沉,这是代价,是他从那片深海中活下来的代价,所以他才需要与人交合。 通过调解身体的平衡,将心神稳定在一个良好的状态。 并且,这也有助于他们的存活率,所以他才有着一人之下的地位,甚至在某些时候,连他那个强硬的父亲也不得不对他让步。 “这一次的‘配料’能够坚持多久呢?”安迦嘴角一弯,原本俊美的面孔变得邪异,他想起那些出于对他权势的垂涎,继而在他的怀抱中静静死去的女子们。 纵然一开始不太适应,但到了现在,他甚至开始期待她们死时的状态,那真可谓绝景,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够给他乏味的人生中添加一些调味料。 安迦的身体甚至忍不住激动的发抖,眼眸更加幽蓝,只是,他心底的那份理智在压制着这份强烈的冲动,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走入死地。 “.......呼。”他轻声喘息着,眼中狂热和冷静交替闪过。 “恩?”安迦回过神来,心中略微有些诧异,似乎比平时恢复的要快一些,他的耳边依稀传来一阵动静。 他静下心,侧耳聆听着,那是既悠扬又悦耳,宛如仙乐般的声音。 “....borborborgats,field.....” “.....aldoli,aldoli,telcosovo....” 如水般的声音缓缓沁入他的心脾,抚慰着那份躁动不已的心情,安迦静静的立在原地,从未感到自己有如此的清醒,甚至比他过去生命中的任一时刻都更加‘舒适’。 他跟着那份调子,轻声哼语着,这种如同和对方合奏一般的形式让他心生感动,但,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去见其的打算。 只要他的身份暴露,太多的算计就会缠上他,他可不想让这份清澈的音乐变得浑浊,在这方面,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月光越发轻柔,空气中仿佛散溢幽谧的粒子,让人的心胸顿时变得无比宽广。 “chalberry,chalberry.......” 即便是收调,也带着美好的祝福,安迦露出真挚的笑容,向着远处一瞥,却望见了一群鬼鬼祟祟的身影,他眉头微皱,心中犹豫片刻,还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而在幽静的湖畔,莉莉今日依旧在低吟着故乡的童谣,她的眼中不由浮现些许忧思,这是她的母亲曾经哄她入睡的歌曲。 时至今日,她已经可以成功的回忆起全部的句子,可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来。 【那个女人啊,她是不会回来的,已经解除脖子上的枷锁,她纵然死在外面,也会在临终之前感怀自由的甜美吧】 【母亲是自私且傲慢的,她从来没有正面看过我们,你也知道的吧。】 父亲与兄长的话语在她心中响起,她勉强收调,眼中却有些恍惚,而她的身后则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真是蠢呢,和你的母亲一样蠢!” 怀着怒意与愤怒的声音传来,莉莉偏过头,眼前是怒气冲冲,身上还带着酒气的父亲,他怒视着这边,表情十分的狰狞。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他目露憎恨之色,手掌高高的扬起,莉莉无言的合上眼,等候着即将到来的疼痛,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这个家伙自从母亲离开,原本和善的模样瞬间消失,整天对兄妹两人非打即踢,当然为了维护脸面,至少在外人面前,他至少还显得和蔼。 不过,以往挡在她面前的兄长现在却不知所踪,不在这处基地之中,所以,就只能由自己来承受了。 不痛.....不痛...... 她试着说服自己,可却忍不住蜷缩着身体,畏惧之后到来的伤痛。 高大男子的手臂高高扬起,可最终却没有落下去,他目露复杂的看着眼前闭眼的少女,不由想起那个虽然带着笑容,眼神却很虚无的女子。 从一开始,即便他百般努力,竭尽全力的对她好,那个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于是,在某一个时刻,他就明白了,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自己并不特别。 所以他才会发怒,才会摔东西,但,只要她肯看自己,那怎样都无所谓。 .......她高兴的离开了,他从未见过那么兴奋的她,所以,他放手了。 “真是....”他苦笑着,手掌缓缓落下,揉着眼前的小脑袋,莉莉困惑的张开眼,他的眼中半是惭愧,半是关忧。 他板起脸,语气严肃的说道。 “夜里风大,记得早些回去....下一次,给我再听听吧。”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将额前垂下的白发拨开,眼中带着希冀。 在莉莉的目光中,男子向着远处的几个朋友挥挥手,而后昂首挺胸的离开了,他的脚步极稳,那是毫无迷茫之人的脚步。 “......这应该是好事吧。”莉莉低语着,眼中有些晶莹闪烁。 “......”安迦压低身子,缓缓的后退着,只是,他的心中却始终不能忘记那副场景。 月光下,少女轻声哼唱,点点华光在身侧闪耀,他转过身,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发热,他急促的赶回住所,而后,却没有了再度进门的想法。 他坐在台阶上,静静的哼唱着那段歌谣。 “.....aldoli,aldoli,telcosovo....” ..................... 高台之上,有数人并排而站,中间是面色沉静的黑发男子,王承立在左边的边缘位置,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 而下方则是沉默的人们,他们用各种目光打量着众人,显然毫无友好之意。 李默眉头微皱,一道瘦小的身影小跑着上了台,他先是看了眼王承,随后对着李默低声述说着某个消息。 但,这段短短的距离显然无法阻止王承,他轻松就获知到情报的真相。 王承身体一晃,眼中不由有些惘然,为什么会那样? 李默目视前方,身体绷紧,脸庞越显肃穆,而周遭的人也表情各异,显然并非没有察觉到异样。 “之前传来消息,席统梁缪同伙同政务官王胜一起,借着陷阱除去了残余的兽类统领之一,但不幸的是,两者尽皆身死。” 李默轻语着,言语中有些叹息。 王承险些跌落在地,好在被旁人扶了一下,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依旧颤抖不已,失去了平日的怡然和镇定,他的嘴唇不住抖动,面色变得苍白。 “.....我不相信.....”他喃语着,面色却越发灰暗,显然他也知道这只是他的嘴硬罢了。 李默的身体越发笔直,面对议论纷纷的众人,他深吸一口气,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 “各位,我们这里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知诸位.......” 第179章 幻影假面 李默的神情中带着丝丝庄严,他面对众人敌视的目光,眼神始终都保持着平静,他必须保持着镇定,这也是他必须尽到的责任,所以—— “腻了。” 空气变得凝固,无论是将要开口的李默,还是眼中带着不满,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民众,再或者那些有名有姓的家伙,此刻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无言的寂静顿时弥漫开来,空中一阵扭曲,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显现而出。 “这种哑剧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既非真实,也毫无意义。” 谣之人晃动脑袋,那有些生硬的声音中隐隐有些不快和厌烦。 “也并非毫无意义吧,至少我看头自己就玩的很开心的样子,作为他的同伴,你不会这么想吗?” 一点墨色自空中晕开,‘黑球’显现而出,头顶的两道长耳竖的笔直,毛发则如绸缎一般柔顺透亮。 黑兔在半空倒退着走来,偏着头笑着打趣着对方,只是他的心中却不由一凝,就让他了解一番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吧。 无序的符号盘旋在半空,谣之人的身体越发模糊,那传出的有些生硬的声音变得冰冷。 “与你无关,黑兔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万一哪天死在哪就不好了。” 黑兔表情微变,猩红眼中闪过一丝黑光,毛发之上瞬间出现形似污迹的灰色碎粒,他身体一抖,那些碎粒如同细沙一般散入空中,就此消失不见。 “真不愧是作为双翅之一的谣,就是比我这爪牙要强。”黑兔轻拍手掌,面上露出赞叹之色,而后,他的表情变得郑重。 “头说了,让我们最近安分一些,不要被——” 黑兔皱起眉看向某处,莫名有种糟糕的感觉,而谣之人早已发现了来人,只是面容模糊,看不出它的表情,它低叹道。 “你不该来的,雪莉。” 来人一压帽檐,几丝霜色的秀发落在脑后,她扬起脸,带着一贯的清冷表情,只是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她的霜色眼眸中倒映着对面的两道身影,幽暗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她身体一顿,随后轻笑道。 “按照常理,我该说,初次见面两位,不过....”她的眼眸越发炽亮,笑容看上去既显得亲切,又给人以遥远之感。 “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吧,两位‘战友’。” “哎呀呀,这下遭了呢~” 黑兔摸着头,他的语气依旧显得欢快,只是他的心却直直的往下沉,目光深处有些晦暗,偏偏是这个家伙。 谣之人直直的望着雪莉,语气变得低沉。 “真是讽刺,我们奋斗了一辈子,结果却闹到这一步,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它昂起头,声音再度变得生硬。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虚幻的符号带上深沉的颜色,天空变得浑浊,谣之人此刻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憎恨般的话语从它的口中吐露而出,它将这份敌意对准眼前的女子。 “你现在就是那个家伙的手下吧,那个让我们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对吧,背叛者,不,应该说是——命运的使徒!” 雪莉立在原地,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语,她先是微微摇头,而后郑重的点头,目光显得十分坚定。 “我并没有背叛,尽管可能你并不相信,这也对,毕竟,就连我自己也并不肯定这份决心能维持到何时,我只能拼尽全力的将这个期限尽可能延后。” “偶像上的前辈很让我尊敬,是她们点燃了我那原本虚浮不安的意志,那些总是支持我的粉丝让我很高兴,尽管不认同我,却依旧和我走到了最后一步。” “会数落,会关心我的米奶奶,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却很真诚的大鱼,可爱的让我有些嫉妒的后辈,让我心花怒放的贝露,可以吐槽我的那人。” “因为有了他们,我才能活到今天,我绝对没有不幸福的理由。” 雪莉认真的述说着,她的表情很是温暖,就如同被蜂蜜包围着一样,只是,她的眼中浮现一丝忧伤,而后,她的面容变得坚决。 “只是,对我而言,有着比这些更为重要的宝物。” “重要到如果我不为她而活,我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所以,我才选择了那个家伙!”雪莉深吸一口气,而后再度望向了谣之人。 “来吧,告诉我吧,联邦的真正历史,不是这份被人‘虚饰’过的叙事历史,而是‘真实’的历史。” 【你这个说法不错嘛,我就夸夸你好啦。】 心中嘲弄般的声音响起,雪莉目光一沉,并没有理会那份声音,而是直直的看向了谣之人,之前的那种说法,就像它知道什么一样。 “你应该也是曾经被历史遗忘的某人吧,所以你才拥有那种力量——” “小丫头,和那个家伙相比,你还是差的有些远啊。”谣之人指着这边,语调变得深沉,雪莉心中一惊,蓦然感受到一股危机感,原本被感情扰动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 为何她之前会突然和对方开始交谈,明明她一开始打算立马逃走的。 “谎言,妄言,背叛,欺诈,所有的一切都由虚假的构成,而你身处我的‘领域’,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逃走,这就是你的败因。” “自幻想而生,从梦境中苏醒,所谓现实,也不过是‘嘘言’。” 如同咏叹调一般,谣之人伸出模糊的双臂,那一瞬间,天地变得幽暗,就如同被某种东西注视一样,黑兔表情严峻的退到一旁,静静的望着这一幕。 即便是他的反转,也不一定能应对这份让现实与梦幻分界线变得模糊的‘嘘言’。 “牵制,导引,分化,将一切转为破局的力量固然很强,但,我于此处宣言。”泛着明黄色光芒的双目望向僵在原地的雪莉,如同箴言般的神圣话语随之吐露而出。 “其乃虚幻。” 雪莉的气息瞬间衰弱下去,纵然她试图挣扎,可她眼中浮现的透明光辉却被狠狠的压制下去,失了先手的她已经落到下风,被对方一波接一波的攻势打的毫无反击之力。 若是有强力后手的人还好说,只是,即便在首座中,她也并不算强,只是因为手段众多才被提拔,所以,一旦居于下风,她逃离的可能只能是——零。 “......在死亡的未来中忏悔吧,小丫头。” 谣之人的声音变得柔和,它手掌合拢,雪莉原本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光辉,身体如同折翼的大鸟一般开始坠落。 “不对!”黑兔忽地疾呼,声音中有些急躁。 谣之人身体一顿,眼前的雪莉急剧缩小,五官变得简陋,身体顷刻间变得漆黑,就如同一个手捏的玩偶一样,吧唧一声摔在地面。 “.....被她逃了。”黑兔巡视四周,表情十分严肃,谣之人并不理会黑兔,而是径直走到玩偶前,一把将其拿起,它翻到后面,那里有一张纸条。 ‘抱歉啦,这位老爷爷,我可是很胆小的,您自己去吧,恕我不奉陪了,告辞!略略略。’ 潦草而肆意的笔触映入眼帘,最后还有吐舌的表情,谣之人手掌一紧,瞥了眼黑兔,它还在寻找线索,它转过头,眼前纸条顿时被烧掉。 “什么味道....”黑兔扭过头,望着那个玩偶,看向谣之人的眼中带着询问。 “......” 谣之人自顾自的消失在原地,并没有理会黑兔的目光,当然它的手中还紧握着那个玩偶,黑兔不由撇撇嘴,在白鸟中,对方也算是对自己的态度表现的最恶劣的家伙。 但凡他和对方搭话,十句中就有九句是冷言冷语,就像自己得罪过它一样.....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黑兔摸着下巴,眼中浮现思索之色,这个家伙究竟是谁呢? “....噢,不对,还有其他人,差点忘了!” 黑兔正思考着,表情忽地一变,他想起安德里的嘱咐,顿时打了个寒颤,身形瞬时变得单薄,消失在空气中。 而下方原本凝固的场景则开始继续流动,人们对之前的‘经历’恍然不觉,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义务’,无视前因,经过,只需要结果一致。 “......我们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李默望着天空,眼中闪过坚决之色。 而人们的眼中则充斥着光芒,不再如之前一般满是暴虐和仇恨,他们并没有放下内心的戒备,只是,他们会更加理智的衡量这些家伙之后的举动,看他们是否说话算数。 如果还和过去一样,那到时,他们绝对不会纵容,也不会再相信他们。 喧闹渐渐结束,人们彼此交流着离场,李默瞥了眼众人,除去许印在关注这边,其他人都围作一团,讨论着今后的行动。 他微微摇头,拒绝了许印的跟随,转身向着这处基地的北面而去,那里背阴,基本算是比较偏僻的角落,所以一些隐秘的实验室也设置在那里。 李默走在路上,忽地身体一顿,若有所觉的望向天空,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他摇摇头,将这份怪异的感受压下,随后继续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在沿角的阴暗角落中,一道身影走出,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孔,宛如冰晶般的眼眸凝视着李默的背影,她的脸上浮现迟疑之色。 “如果借用这个介质,说不定可以唤醒那位的一丝力量,只是这样一来.....” 她低语着,声音中有些犹豫。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没有人知道‘正确’的历史,那就无从判断什么才是会留存到后世的存在。 而且,即便她对谣之人说,这个历史是虚假的,但那也只是出于她的观点,她无从肯定,自己所认同的那些经历,究竟何处是关键点,她也不得而知。 指责他人是错误的,而自己所信反而才是真正的错误,这种事可并非妄言,而是实际可能存在的案例。 对联邦的大多数人而言,这里才是真实的‘过去’,他们的意志锚定着这一切,维持着相干的节点,所以历史的脉路才会大抵相同。 而若是她轻易的对这个李默出手,恐怕会引起一连串后续反应,历史会因此变得混乱,大概也会影响到后世,甚至导致一些人的消亡。 而这一切如果仅仅为了她的私欲,她自然会觉得愧疚,所以,她才会感到迷茫。 雪莉靠在墙上,眼中闪过挣扎,她抬起手掌,手指却有些颤抖,她用力的握握手掌,将心中的不安抛弃,语气变得肃然。 “根本没有犹豫的理由!”她望向李默远处的身影,眼神变得坚定。 而在高空之上,一道漠然的眼眸凝视着她,那是好比大海的深邃目光,他在等着她接下来的决定,在那之前他不会干涉。 只是,如果那与他的意志相违背,那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雪莉伸出右手,根根细线在空中显现而出,她紧紧的望着那人,表情变得冷漠,但是,直到李默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目光尽头,她都没有出手。 她望着自己的右手,那里是一只紧紧捂住右手的手掌,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复杂之色,结果,纵然没有阻拦,她还是不想去那么做。 “我不会这么做,因为.....”雪莉笑了笑,眼神变得释然。 “偶像怎么破坏别人的梦想呢,那不就是单纯的坏人了吗,该走了,是时候去接沉睡的小朋友了,就让身为长辈的我体现一番风度吧。” “毕竟这一次我又知道了很多,这是很大的收获,嗯,很有成效。” 她叉着腰,表情严肃的向着远方郑重的点点头,而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向着某处前进,这一次,她的眼中毫无犹豫之色。 而在天空之上,那双眼眸也无声的隐去,没有再有其他的动作。 与此同时,谣之人的身影悄然在一片海域的边缘出现,它立在山石之上,如同在眺望着风景一样。 不多时,它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一道空灵的声音随之响起。 “如约前来,老爷爷你确实来的很早呀。” 谣之人转过身,眼前不远处是笑意盈盈的雪莉,她的眼中带着戒备,只是她依旧主动联络了这边,并没有直接逃走。 “......只是没什么事做,而且,我一向不喜欢让人久等。” 谣之人的语气很是平淡,只是相比它与黑兔的交流,甚至都可以算的上是友好。 雪莉微笑着摇头,而后,她看向了谣之人,目光中带着一丝肯定。 “话是这么说,不过,既然老爷爷您肯前来,就代表我的那个猜测是正确的。”她的眼中带着探究,笑容越发灿烂。 “老爷爷,你是联邦的人吧,并不是什么异族。” “........”沉闷的空气笼罩了一切,雪莉依旧是一副自信洋溢的表情,谣之人沉默着,随后它点点头。 “正如你所说,没错。” 头部的马赛克随之散去,露出一张平凡的脸孔,黑发黑眸,他凝视着雪莉,眼中有些赞许。 “不愧是那人的孩子。” 第180章 御礼之器 “........是的呢。” 听到这话,雪莉眼神不禁一暗,随后她佯装自然的笑笑,并没有在此人面前显出其他的想法。 谣之人望着雪莉,微微摇头,眼神变得认真。 “不,其实你并不懂,只不过,那就不是我所能干涉的了,只能看那份‘天意’。”他瞄了眼天空,面容之上浮现忌惮。 “也许吧,不过,还是感谢你的提醒,不然我说不定就见不到你了。”雪莉微叹一声,她略微低头,表示着自己的谢意。 同时,她的心中不由有些后怕,若非对方的提醒,谁能想到那人的真身竟然一直存在于过去,并监管着‘万物’的发展。 如果,当时她真的出了手,恐怕....也不会落得好下场,她对那个人的行事作风还是颇为了解的,他本就不是那种会被情感所束缚的人。 说到底,在明白了是他坐视自己的母亲死去之后,她就对此有了深刻的体会。 “....对他而言,唯有确保节点的正常,才是首要的目标,就连白鸟也是为了这个目标创立的。”谣之人皱着眉,口吻听起来十分小心,似乎在试探某个限度。 雪莉面上不表,心中也在揣摩着对方的思维与行为,同时保持着警戒,她可不认为对方就真的是好好先生了,若非她之前出于谨慎,没有亲身前去,说不定就会被他镇压。 而且,虽然不知道这副面容是真是假,但至少有了一定的调查线索。 不过,真身么.....这倒是她所不知的信息,心湖荡起微波,思绪随之隐退,她再度望向对方,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情报。 ‘确实很像,也难怪连他都有些失常,只是......’ 他望向眼前这个静静聆听的女子,望着那份别样的美貌,心中颇有些复杂,说到底,他根本不懂那个人,只是某个家伙时常提起他的话题,自己记下了几分而已。 时过境迁,那个总是悠哉悠哉来找他,会喊他大叔的家伙也逐渐变得沉默,到了最后,甚至让他觉得陌生,不过,在他生出些许恐惧之后,那人望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来过。 事后不久,那人的死讯就传了过来,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明白,一直以来他都心中有愧,所以这次才会‘违令’,不仅暴露‘大脑’的情报,还露出真面目,这份‘翅膀’的职责大约也不会长久了。 他再度望了眼天空,心中却有些惊疑,竟然还没有反应,那个人莫非也.... “基本上,我只在过去人们的口中听到过白鸟,而在‘现在’,人们则称其为刑罚司,莫非,两者是继承的关系?” 雪莉抓住机会,索性向对方询问,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时机,要遇到知晓情报人真是太难了。 谣之人回过神,略作整理思绪,而后看向雪莉,却说出了与雪莉想象的截然相反的答案。 “不,并非如此,白鸟只是‘旧日之翼’,所以我们才会在‘现在’以异族的名头出现,当然,我们之中的爪牙大多都是异族,但涉及到其他的部分,基本都由可信的家伙组成。” “而刑罚司....不过是对应着过去的白鸟,在‘现代’呈现出的幻影。”谣之人语气一顿,“也不能这么说,其实,白鸟才是幻影才对。” “无论在‘历史’,或者是‘典籍’中都不会存在,最多只是街头巷尾的‘传闻’,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类似于文字创作中的假名,只是为了避讳一些东西而捏造出的形象,就像.....” 谣之人说完,便陷入沉默之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能问问你现在在想什么吗?”雪莉等待片刻,对方依旧没有回神,她不假思索的出言相问,谣之人先是一呆,随后便露出了老者般怀念过去的笑容。 “真是直接啊,不过我倒也蛮习惯这种对话的,告诉你也没关系。” 雪莉反倒是眉头一挑,她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之前还对自己喊打喊杀的家伙,现在竟然变得这么温和,都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真的没关系吗,我可是那个命运的使徒噢,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使坏,给你们带来巨大的麻烦,这样也没关系吗?” 宛如强调一般,她再度询问着,谣之人笑着摇头,那双平淡的黑眸注视着雪莉,宛如要将她的身影刻入心灵深处一样。 “到那时就由我来纠正你,你这丫头可打不过我。” 谣之人笑呵呵的,装出一副傲慢的表情,雪莉嘴角一抽,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好吧.....”她垂着脸,声音低落的叹息着。 谣之人望着女子,笑容逐渐收起,眼神变得认真。 “不要在意这点挫折,你们可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是未来注将超越我们的人,直视这份差距,坦诚的面对自己的不足,再重新努力来过。” “我们只是一些残存的遗老遗少,旧时代的残渣,纵然在此刻死去,也不值得你们回头,请一直前进,要变得比我们强的多得多,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不过.....”谣之人的面孔变得柔和,如同一个慈祥的老人一般,“在那之前,依靠我们一些也没什么错,倒不如说,请尽情的依靠我们。” “.......我果然还是无法与你们达成共识。”雪莉低语着,声音阴沉而憎恨,她抬起脸,之前的明媚表情消失不见,而是冷漠的看向对方。 “老老实实的给我情报就好,这些无聊的大道理我可是早就听腻了。” “你在说谎。”谣之人凝视着对方,平静的说道 “你又懂什么,装模做样,真是让人厌恶!”她的眼中闪现寒光,语气越发冰冷,明明她才是口吐恶言的人,可她此刻却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病人’一般。 “我不说谎。”谣之人言语恳切,目光变得友善。 “......我不会相信你。”她决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谣之人凝视着那道离去背影,身边一动不动,片刻后,女子的踪迹彻底消亡,他仰起头,望向天空那道无声浮现的巨大眼眸。 宏伟而威严的声音在心中响起,那是混杂着漠然和冰冷的语气。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悉听尊便。”谣之人直视着那双眼眸,脸上微微一笑。 “很好.....” 声音落下,谣之人的面孔再度被‘乱象’裹住,就连它的身体也被厚厚的烟雾所笼罩,而那犹如判决般的话语响彻于天地之间。 “自此以后,你的话语不得闻,你的形象不得泄,无论何时,你将被深深的迷雾包住,再也无法展露真实的自我,你今后只能为白鸟而活。” “而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陶生。” 一切都被抹去,无论是谣之人,还是巨眼,都失去了踪迹。 .................. 雪莉的身影在一片绿地中出现,旁边是一颗枝繁叶茂的撑天大树,树荫遮住了她的影子,她靠在树上,口中轻声喘息着,手中紧紧的捏着某物。 那是一个样式简陋的玩偶,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翻到背面,果不其然,后面一片空白,她呆立原地,有些颤抖的手指抬起,虚空生出的白火焚烧着玩偶。 而后,声音在心中响起。 【他的控制欲很重,几乎不允许别人违背他的想法,所以,即便你想有什么改变,在可以俯瞰过去,未来的他看来,不过是掌中观纹,清晰可见。】 【我很早以前就死去了,并没有和他接触过,关于他的事,也只是听旁人所说,在我短暂与那个共鸣之时&*&*&*&*&*&8】 【也许会有一些乱码,但也不要在意,那都是不必要(重要)的信息,所以才会被遮掩,这一点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从神明位阶开始,我们的真身便会变大,通常而言,在外活动的都是我们的假身,当然,你们受‘职业’影响,除非超过某个限度,不然不会有大的变化。】 【‘现在’也好,现在也好,他的意志始终贯穿如一,不要相信什么独立性,那只是他故作不知,暂时抵触着知晓,而他的‘自我’统合着一切,然后%&#$*&*&^%&】 【命运虽是敌人,但若是对抗他,那反而可以作为助力存在,只是切勿信任,它们的渊源可比你我所想的更为长久。】 【*&*&*……*……*%……%……%……¥%¥……%&】 【不知能留下几句话,但,我只想对你说一句。】 【请自由的追求幸福吧,我将始终注视着你,我的#&&&@&……】 伴随着烟火的气息,玩偶被焚之一空,雪莉凝视着空中那残存的火气,心中却有些茫然,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去做? “.....去接那个人吧,至少,目前的话,那里才是他关注的重点才对。”她自语着,心中却微微有些愧疚。 虽然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帮到了对方,但她本身确实是居心不良,她实际上是为了借助对方的特殊身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自主权,才会去帮他。 不然,纵然有贝露莎的关系,说到底,她也不会刻意和他人亲近,最多保持着礼貌的态度,却不会有多少交流。 “我真是一个恶毒的家伙,说不定会遭到天谴呢~”她自嘲着,身影下一刻从原地消散,只留下自空中飘落的黑灰。 一道旋风平地而起,将黑灰搅个粉碎,再也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 “真是不识抬举,我没有去理会你,你这肮脏,龌龊,可悲的缝合物,竟敢到我的面前放肆,真是大胆!” 身着紫金色长裳,发丝如雪,眼眸暗金,表情之上带着厌恶,缇亚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敌视着前方露出困扰表情的伊蒂亚。 对方一袭白衣,手中还提着一个花篮,里面用红布包住,不知道放了什么。 周围是一片凌乱的废墟,侍从们远远的观望着,不敢上前一步,而贝尔克一大清早也离开了这边,据他本人说是在处理杂事。 不过,即便他本人在此,面对明显不爽的缇亚,恐怕也会避而远之,不会轻易的冒头。 “虽然不知道我有哪里惹你不爽,但我也不会在意,因为我很心胸宽广。”伊蒂亚自豪的指着自己,可很快,面对缇亚不屑的表情,她鼓起了脸。 “真是的,针对我也就罢了,既然还牵连都旁人,这可不好哦?” 伊蒂亚摇着手指,表情变得严肃,她直直的望着缇亚身后的冰棺,那里面的人让她有些熟悉,记忆开始回溯,她很快找到了答案。 是之前那个突然来了,说知道她身世的女人旁边的家伙,而且....伊蒂亚心中喃语。 ‘总觉得似乎和小竹行有些像。’ 嗯,卖她个人情,请她告诉自己吧,伊蒂亚心中打着小算盘。 “我认识那个人,所以快放他出来吧,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哼,就你?!”缇亚险些气笑了,她的眼眸深处闪过霜色,空气中寒流涌现,无处不在的冰晶将‘矛头’对准了伊蒂亚,她的脸上带上残忍之色。 “对了,现在就干掉你,以解我心头之恨!”缇亚憎恨的望着少女,后者失望的摇摇头,看起来颇有些不甘。 “我对你很失望,但我对自己更失望,竟然会觉得你亲近什么的.....”她嘟囔着,难得的苦着一张脸。 雪莉的身影不断的闪烁,她感知着齐休的气息,心中祈祷着对方的安危,毕竟,当然的她一门心思都被那道可能的情报所吸引,加上觉得与他之间有些尴尬,就直接跑了。 希望他还活着吧,她的心中忐忑不安,缇亚应该不会太过暴躁吧.....那是什么?! 她惊疑未定的停下脚步,前方是犹如冰晶世界般的‘领域’,只是望着那个,她的心灵深处都不禁冒出深深的寒气,那是欲要将她冻僵的冰冷。 为何,缇亚会动用这种程度的力量,她到底在对付什么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凝目望去,一道纯洁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她的瞳孔不仅一缩,忍不住喃语道。 “伊蒂亚.....” 缇亚狞笑一声,单手落下,无穷无尽的冰刃顿时倾覆而下。 雪莉眼中露出急切,她下意识的开始奔跑,不行,一定要救下她才行,不然,不然,她是为什么才到这个时代的..... 伊蒂亚苦着脸,忽地听到上空的些许动静,她抬起脸,入眼所见的是如同世界破灭般的景象,她不禁长叹一声气。 “我讨厌这个。”她轻声嘟囔着,随后,她的面容变得庄严,手指在半空一晃而过。 一道明晃晃的器具浮现在半空,于是,冰雪如同遇到了真正的主人一般,于空中静静消泯,缇亚呜咽一声,不禁抱住了脑袋。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雪莉呆呆的凝视着那个东西,口中不禁发出质疑。 为何‘礼器’会出现在这里,那明明是...明明是.... “哼哼,对于不乖的孩子,伊蒂亚可是会予以惩罚的。”伊蒂亚志得意满,又恢复了平常的口癖,她饱含强烈情感的目光看向了缇亚。 “咦,你是?”她不禁发出困惑的声音,眼神变得诧异。 第181章 别离的幻梦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喜欢我呢?” 一片开满血色曼珠的花丛之中,在中心的位置,有两道身影正坐在那里,少女眺望着那片无垠的青空,嘴中则在低声喃语着。 而她旁边一人则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就像一颗不言不语的石头一般,他目不斜视,只是‘单纯’的存在于此处。 因为是石头,所以没有喜恶,没有情感,自然也不会有回应。 她扭过头,定定的看着他,脸上反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份笑容无比纯粹和天然,就像由内心深处萌发而出的花朵一般。 “.....为什么要发笑?” 近乎干瘪的话语响起,石头漠然的望着少女,口中发出询问,但尽管如此,他的眼中也没有疑惑,只是出于礼节式的询问。 少女笑弯了眼,她抱着膝盖,左右的摇晃着身体,而后猛地松开,就那样躺在被清理出的空地之上。 石头漠然的看着她,眼中毫无波动,少女望着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眼神变得认真。 “纵然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因为我喜欢你这份特别,那份绝对不会为了他人改变自己的意志,才是我倾慕你的原因。” “不要去改变,不要背叛自己,将自己的意志一直贯彻下去,只要你这样做,我就一定不会背弃你。” 少女的目光转向前方,口中喃语道。 “恋爱...真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啊。” “我呢,讨厌那些满嘴谎言,口中说着为了你,结果却选择背叛的家伙,比较迟早会来的背叛,还是你这种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更让我舒心。” 她的面孔之上忽然浮现丝丝阴暗,她憎恨般的望着前方,如同注视着某人。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会背叛,我就不会去在意了,只要告诉我,我就会轻松的放弃的,可.....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果然,还是我太愚钝了吧....”她面露苦涩,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石头静静的看着她,面上依旧没有情感的波动,只是眼眸的深处隐隐有些闪光。 忽地,少女目光一定,直直的望着某处,表情变得严肃,她抿着嘴,甚至还露出几分怯弱之色。 “....还是来了....呢。” “看来离我这次的‘终幕’也不远了。”她低语着,眼神变得黯然,然而她话中的意思,石头却并不能理解。 她望向石头,眼神变得真诚。 “也许你还不是太理解,不过对我而言,活在过去,或者你所在的那里都是一样,我的出场时间并不会有太多变化。” “尽管我期待着有所变化,却始终不能如愿,只能如同‘往日’一样离开,这方面而言,我就差远了。” 她摇着头,表情泛苦,只是却没有太多不甘,她早已习惯了这个过程。 少女忽然身体一震,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她带着几分笑意的目光看向这边。 “啊,之前所说的那什么万圣后裔....”她扬唇一笑,眼中露出几分俏皮,“只是我随口胡诌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毕竟,当时气氛都到了那里。” 石头不言不语,依旧没有回应。 “说起来,待我好的家伙也不是没有,之前带你走的那位也是,虽然一开始带着个人目的,但她却十分真诚的对待着我,嗯,她就是这种人吧。” 少女的指尖在脸上拂过,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不带有接近的‘理由’,就无法与人亲近,在我看来也有些扭曲就是了,不过,只要她不干涉我,我就依旧喜欢她。”少女无所谓的一笑,言语中倒是颇为亲近。 “其他的家伙....嗯,不说也罢。”她摇摇头,目光中有些落寞。 “.....伊蒂亚与你的关系呢?”眼中闪动着锈红色和银白色的光芒,齐休如同梦呓一般,有些恍惚的脸庞望向这边。 “伊蒂亚....”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表情却十分怪异,那是混杂着厌恶和怜悯的情感,她深深的吐口气,而后望向天空。 “正如我说的一样,那个家伙只是个缝合怪,本质上,她的出现也只是因为多方的干涉导致,并不算一个真正的人类。” “有人认为她是某个家伙人生的延续,有人认为她只是一件拙劣的产品,还有人认为她只是一个不错的棋子,他们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肆意的摆弄着她。” “真是又可怜,又可悲,只是....”少女的眼中显出灰暗之色,低沉的语气响起,“她也只是罪有应得,要是她干脆的死去,那后面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可她偏偏没有死,还以更加强烈的存在感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真是...”她的话语不禁滞住了,表情变得复杂。 她再度望了眼某处,脸上露出些许释然,她回过头,对着齐休笑道。 “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这一次真的要说道别了,纵然我还有些许戏份,但想必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最后,希望你至少记住我的名字,缇亚*诺伦。” “这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你要是忘了....”她笑容满面的望着齐休,“那我也就不会再爱你了,到时候你就后悔吧。” “我这般百分百天然的美少女放弃了你,你就在以后的日子痛哭流涕,不甘悔恨的活着吧,所以,请记住,一定不要放弃,我会一直....” 她用满含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齐休,她的那份情感齐休并不能理解,只能立在原地,没有反应。 少女的身影逐渐变得淡薄,她抬起手,脸上带着怡然的笑容。 “最后,回答你的问题,伊蒂亚与我什么关系?” “只是区区的同胞姐妹而已,至少我这么认为。” “那么,别了,我的爱人。” 声音落下,少女的身体顿时破灭成无尽光粒,齐休合上眼睛,眼前的血色花从瞬间变成漆黑。 ........................ 伊蒂亚站在原地,不禁陷入的沉思,她时不时望缇亚一眼,表情看上去有些为难。 “这可怎么办呢....” 而缇亚则一改往日傲慢的样子,她畏畏缩缩的蹲在地面,双手掩着面孔,无法压抑的啼哭声在这个环境下显得分外刺耳。 “不要...不要....”她低声哭泣着,如同霜雪般的长发披散而下,身体则在剧烈的颤抖着。 齐休依旧在冰棺中沉睡着,只是面孔不时会抽动一番,眼皮也有些微微颤动,显然他并没有放弃抵抗。 “..........” 然而,不禁是缇亚也好,齐休也好,此刻都无法引起雪莉的兴趣,她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悬浮的那道‘礼器’,心中不由有些恍惚。 礼器之一,置耳杯,外观近似环状的壶,外观银光闪闪,雕刻着成群的人像和动物,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身形矫健的莫名野兽张扬着蹄子,‘扑’到了两侧边缘,宛如水花般的长线构成了‘耳朵’的形状,内部中空,却带给人以沉重感,寓意着祭祀和欢乐。 雪莉面色苍白,大脑的思绪有些混乱,她直直的望着那个,如同有某道声音在心底悄然述说一样。 ‘那本该是诺伦,也就是你的母亲的招牌杀招的。’ 掌握着礼与法的力量,带给敌人无情审判的冷酷之人,雪莉曾听人这么说过,那双隐含艳羡的眼眸中既充斥着向往,又生出了畏惧。 六大礼器,辩法七仪,正是她时常对人的招数,喜好收集资料的她自然没有错过。 其中眼前的这个器皿就是六大礼器之一的置耳杯。 其他还有竹节斧,围手杖,沐恩冠,无名小剑,普罗扇等礼器,它们运用方向上或有不同,却都是一样的强大。 伊蒂亚眉头紧锁,左手抓着脸,右手的手指无意识的在空中晃动,置耳杯则静静的浮在一旁,如同在守护前者一般。 如同水流般的圆环在指尖缓缓浮现,跟随着指尖的晃动,流光似的光芒在圆环内部流动着,有些发白的寒流环绕着少女,宛如羽翼一般遮住了她的身体。 “......果然,还是应该这样做。”少女低声道,而后,她抬起脸,纯净的黑色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 伊蒂亚五指张开,指尖上各自有一道圆环浮现。 赤,金,蓝,绿,白,五色圆环同时闪耀着异样色彩,嘴角向上弯曲,光洁的面孔上浮现自信之色,她双臂前伸,如同在伸懒腰一般,眼中爆发出惊人强光。 “就是现在!”她的声调极具拔高,带着五色圆环的手掌上举,某种浑蒙庞大的意象就此降临。 “剧场展开,欢歌奏响,来吧,徘徊不去的游子哟,进入我的‘世界’之中吧!” 轻灵而宏伟的声音顿时响彻四周,雪莉回过神,被那个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形似舞台的‘世界’,四处可见齿轮和机械的身影,那是充斥着未来感的舞台,而在顶点的那处空地,一位少女立在那里,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日头露出身影,皎月展现真容,星空掀起面纱,无论是宏大炙热的日光,还是清幽微凉的月光,再或者是幽谧而神秘的星光,都不及那道身影耀眼。 雪莉望着那道身影,心中油然而生一个词汇。 ‘偶像’,那正是被称作偶像源头的身影,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位的‘天女’,将一切的虚假,妄言,恶意所击破,让人们的心灵重返安宁,脸上迎来笑容的光辉存在。 真实之人——伊蒂亚。 那是毫不逊色那位后世的绝代青女的风姿,甚至在诸多联邦人的心中,前者要比后者更加崇高。 【“你这个劣质品,想要赶上她还差的多得多呢!”身形有些狼狈的李如初,以手指着眼前露出圣洁笑容的女子,眼中满是怒火和不甘。 “也许吧,但是,我们总需要前进,不是吗,大前辈?”席慕然轻笑着,丝毫没有将眼前的手下败将放在眼中,眼神深处反而有些嫌弃。 李如初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有些颤抖的手伸向头部,取下了那镶嵌着天蓝宝钻,象征偶像顶点的桂冠,她咬着牙,放在一旁的桌上,黑着脸走了出去。 “下一次.....我会让你看到的。”临出门前,李如初有些阴沉的声音响起,而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席慕然先是在原地静静站立片刻,而后那带着几分无奈的目光看向这边。 “雪莉前辈,这个家伙也太麻烦了,我可不想要那个啊.....” 而一直旁观的雪莉也只得叹息着,将桂冠随手收起,头疼的看向眼前微笑的女子。 ‘不是都怪你将她压得太过,将她的支持者全部夺走的过吗?’她本想这么质问,可心下一想,反而觉得有几分痛快。 “总之,恭喜你了,这样一来你就是政法部的门面,我也能功成身退了,那些老头子应该也不会再找我了。” 雪莉幸灾乐祸的看着对方,心中很是欣喜。 “今后就请你加油咯~”】 记忆中断,雪莉心中一叹,虽然在那不久,席慕然就宣告退出,而且还与曾经有过交集的人毅然决然的断了联系,她自然也没有避免。 她直到前不久的大祭上,才首次再度见到了对方,只是.....总觉得那种反应有些奇怪。 该说是新奇,还是释然呢....... 她止住关于席慕然的思索,毕竟与当前的局势无关,只是她下意识的想起了对方,也不知道她现在会在做什么? “不!!!!” 有些凄厉的声音打破了雪莉的思索,她移过去目光,缇亚捂着脸,拼命地摇着头,显然十分的抗拒。 伊蒂亚的目光中带着丝丝怜悯,随后她面色一正,置耳杯轻轻一转,缇亚身体一顿,有些机械的放下双手,面容变得木然。 “在犯下更多错误之前,就暂时和我待在一起吧。” 她轻声道,目光变得温柔。 缇亚身体一歪,被微风包裹着,缓缓的躺在地下,她怔怔的望着天空,面上残存着一丝笑容。 “真是一场幻梦呢.....”随后,她合上了眼眸。 而同时,冰棺之上出现道道裂缝,半红半白的眼眸蓦然睁开,他手指微动。 轰!冰块爆裂开来,齐休歪歪扭扭立在原地,身体散发出深深的寒意,就连脸庞也显得格外惨白。 雪莉瞥了对方一眼,随后再度看向伊蒂亚,而后者对着雪莉露出恬静的笑容。 “哈啰,大姐姐,又见面了,还真是不巧呢~”伊蒂亚环顾四周景象,原本明亮的眼眸也显得有几分黯淡。 “确实很有威胁.....”她低声喃语着,声音有些悲伤。 而后,她勉强振作精神,表情变得肃穆。 “总之,大姐姐你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今后可要记得还哦。”望着那郑重的表情,雪莉不禁点了点头,伊蒂亚表情一松,笑容再度浮现,她安心的拍拍胸脯。 “这样就好。”她的眼中浮现丝丝复杂之色,而后,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雪莉摆摆手,就那样转过了身。 带着丝丝坚决的话语伴着风传来。 “下一次,就请告诉我,我到底是谁,那么.....再见。” 伊蒂亚脚尖轻点,无形的气流升腾而起,将她带着飞向天空,伊蒂亚一脸兴奋的指向前方,她的身体顿时被带着驶向远处。 雪莉心中微叹,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否应该告诉她真相,在她心中迷茫之际,躺在地面上的那道身影咳嗽着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带着霜色的眼眸,晶莹而纯粹,宛如冬日的涓涓细流。 “我这是......”她压住嘴唇,勉力抬起上半身,目露困惑的看着眼前的荒芜废墟,雪莉眼中一亮,立马奔了过去。 齐休望着那边,心中明白,贝露莎苏醒了。 “幻梦吗....”他低声一语,向着那边赶去。 第182章 风停人不静 “呸!当我傻啊,想骗我,我吃过的米比你这辈子都多!” 一口浓痰吐到一旁的地面之上,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挥舞着拳头,就要冲上前去,中年大汉疾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情绪激动的老头子,对着来人尴尬的笑笑。 “那个...我爹年纪大了,脾气还是这么火爆,所以,你们还是....” “你个混账玩意,带这些不三不四的来我这里,我要打断你的腿,我的棍子呢!把我的棍子拿来!” 中年大汉的话尚未说完,老头子猛地一推前者,对着一旁面色柔和的老妇人叫喊道,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来人都不禁心中一颤。 “老爷子,我们——”年岁较轻的黑发少年上前一步,打算劝说一二。 “滚!你又算什么垃圾,真是碍眼!”老爷子怒视着他,一把拽起旁边的擀面杖就要打过去,老妇人和大汉连忙拦住,用眼神示意几人快些离开。 “姐姐,我们走吧....” 有着黑色长发的少女轻轻拉着白发少女的衣袖,她扫过正在争吵的三人,眼前闪过一丝寒光,而后她担忧着望向沉默不语的前者,她的姐姐依旧站在原地。 白发少女的湛蓝眼珠闪闪发亮,面孔之上毫无阴霾,依旧是那副自信淡然的样子,她再度看向那个露出憎恶目光的老者,言语中还有一丝喜色。 “不也很不错么,至少这家肯跟我们交流,总比什么也不听直接拒绝要强。” 她温柔的拍拍黑发少女的后背,而后,再度转身,面对那个愤怒的老人,挺胸抬头的大声说道。 “您好,我叫伊蒂亚,虽然还很稚嫩,但我接下来会全力以赴的帮助您,所以...笑一笑如何?”伊蒂亚的脸上绽放笑颜,那是好比太阳般的笑容。 “那是.....”老者的动作不由停滞下来,只是发愣般的看着少女,老夫人捂着嘴,而中年壮汉则是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亲。 老头子的视线不禁有些恍惚,在眼前这个西人的身上,他隐约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没什么好说的,滚吧。”他定定的站在原地,而后,犹如万念俱灰一样,看都不看伊蒂亚一眼,就那样走入了内室之中。 老妇人担忧着望着老者离去的背影,不禁低声一叹。 “娘,爹那是....”中年大汉蹑手蹑脚的走到老妇人身边,后者轻轻摆手,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 “只是一些陈年往事,不用在意。”而后她不再管一头雾水的男人,有些浑浊的目光看向那个笑容有些僵硬的少女,她的眼中带着打量和审视。 “老实说,面对一开始这孩子说出的那些事,我也没有当真,毕竟,只是作秀,说说,谁可以去做,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本就不会在意那种东西。” “清理道路,货物流通,向上进言....你们在做大人们应该去做的事,他应该感到羞愧,而不是一脸神神秘秘的对我说,有傻子在帮他们干活。” 老妇人一指中年,后者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少年则是默默的注视着,站在两人的身前,眼中有些戒备。 伊蒂亚静静的听着,神情很是认真,正如她自身一样,活得既纯粹,又坦然。 “听着,你们在这个年纪应该去学习,精进自己的本领,而不是抢着来做我们这些‘资质’低下的人的活。” 老妇人郑重的看向伊蒂亚,脸上的表情极为严峻。 “不管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都应该知道一件事,我们的意见毫无价值,只需要短短的数年,我们这些‘障碍’就会死去,你们有的是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伊蒂亚的面孔忽地变得焦急,她试图发声,却被老妇人更加严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不要沉溺在理想之中,这可是现实,理想家只会白白的死去,只有追逐利益的人才能获得成功,但凡你们在成功之后还残存着一丝善心,那就是圣人般的行径。” “只重视眼前的赞美,而无视未来的后患,那才是最大的恶行!” “人当重视人,不浡不远,只在自己当下的舒适区停留下去,那可是对平庸者们最大的善意。” 老妇人的表情变得舒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的声音变轻。 “好啦,孩子们,请快些回家吧,你们的家人们应该也在担忧你们吧。”老妇人笑着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而后向着内室走去。 后者沉默着,脸上犹如被乌云压住,眼神变得死寂,没有了之前的活力。 他走到三人的面前,指了指门,默默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三人无言的离开,齐竹行最后望了眼屋内,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一样,全身似乎被灰色染尽,他心中一抽,轻轻的合上了门。 面对闭紧的门,齐竹行低声一叹,而后振作精神,赶上了前方的两人。 “......姐姐,说些什么啊.....”李如初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轻微,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伊蒂亚旁边,凝视着那皱紧的面孔。 伊蒂亚并没有会话,而是有些恍惚的看向天空,那蔚蓝的色彩为她有些黯淡的眼眸之中添上了几分色彩,而后,她有所觉悟的声音响起。 “如初,我并非沮丧,只是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哪怕我自身相信我的觉悟,但旁人却不会这样看,就连你和竹行不也是一样吗,只是顺着我的任性。” 赶上来的齐竹行与李如初对视一眼,却没有出言反驳。 “联邦的人们追逐着强大,却将天资划分为三流九等,人为的制造出等级偏差,高等级的人可以肆意鄙视低等的人,而人们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点。” “不在意国度,也不在意他人,只要自己强就好,你们说,这是正确的吗?” 伊蒂亚声音平静,她发声询问着两人。 “嗯....也没什么不对吧,拥有更高价值的人拥有更好的待遇,将平庸的家伙淘汰掉,使整体保持着优良的活力,这才是大自然中的生存法则。” 李如初蹙眉思索着,将自己的思索内容缓缓道出。 “那你呢,竹行?”伊蒂亚并没有说李如初的话语正确与否,而是继续问着另一个面露沉思的家伙。 齐竹行望了李如初一眼,而后眺望着远处,那是他们三人前不久努力疏通后的道路,现在看起来既笔直又整齐,行人们走在路上,脸上还带着笑容。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在我看来,无论是现行的政策,还是李如初的想法,都各有他们的深意,所以,我不能做出判断。” 微风拂过少年的面颊,他的面容显得十分镇定,眼神古井无波,如同一个木制的假人一般,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 李如初眼皮一抖,不由望向眼前夸夸其谈的男子,心中颇有些不爽,竟然叫自己的全名,也太过随意了,而且,这是什么说法,竟然混稀泥。 真是一个叫人厌恶的家伙,她在心中暗暗的想道。 “........但是!” 他的声调急剧拔高,那双蓦然间变得强烈的眼睛直直的望向伊蒂亚,他的面孔剧烈抽动着,如同有某种东西正在他的皮下酝酿一般。 “如果什么也不去做,那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你尽管去做,去努力,这天下还有什么可以挡住你的吗,任性也好,独行也好,那都是独属于你的特权,与我不同,你是可以做到的人。” 齐竹行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双有些泛红的双眼看向伊蒂亚,满脸写满了恳切。 “不要放弃,伊蒂亚。” 伊蒂亚终于停住了前行的脚步,她在原地疆立良久,而后身姿轻盈的转过身,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眼睛弯弯的,修长的睫毛将那双眼睛盖住。 “真是一片空白的妄语呢,不过,我很感动,谢谢。”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只是过了片刻,她就再度恢复成平常的空灵声音。 “是的呢,要放弃还太早了,如初,我们再努力一番吧。” 伊蒂亚微笑着,目光看向李如初,后者无奈的叹息一声,脸上却泛起丝丝笑意。 “谁叫我是妹妹呢,真是一个多事的姐姐。” 两人对视一眼,银铃般的欢笑声顿时响彻这份天空。 齐竹行走在最后,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将他的面孔熏得红彤彤的,注视着两人欢笑的样子,他低声细语。 “时人许我万千富贵,我独念那山间小花,食清雅而煮心,归时口齿芬芳,趁兴归家,如同梦幻,譬如昨日。” “快点啦竹行,我们还要赶去下一个地方,可不能懈怠啊!” 那人转过头,眼神明媚闪亮,如同稚子般纯真,又如花朵般娇嫩,带着催促的目光,那残留在唇间贪恋不去的笑意让他自恍惚中醒来。 “嗯。” 他答应着,赶了上去,如同昨日。 伊蒂亚摆摆手,笑着转过头,内心则在对某人讲话。 【“怎样,看看我的挚友们,不觉得很棒吗,即便我陷入迷茫,他们也会将我敲醒,我真是一个幸福的人。”】 【“.....是这样吗,我还真没有看到有什么优点,在我看来,这两个不过是一样的无能者,连你的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而他们迟早也会认清这一点的,到时,你又该如何,呵。”】 【“竹行虽然沉默寡言,但说话却一阵见血,显然他相比发言,更喜欢观察,而如初看起来怯懦,实则极有主见,虽然她的话让我有些不安,但只要我这个姐姐还在就没问题的。”】 【“........也许吧,与我无关,那只是你的事,不要再找我了。”】 【“缇亚,小亚亚,缇缇.....还真的不理我了啊.....”】 缇亚单方面的不再回应这边的传讯,伊蒂亚的心中有些郁闷,不过她还是振作起来,可不能让他人看到自己的虚弱,她暗暗的告诫自己。 她笑着望向两人,甚至希冀起未来的场景,明年,后年,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千年,万年,他们之间的友谊都会一直维系,那时,该有多少说不尽的话题啊。 她的心中满是甜蜜,面上不禁露出痴痴的笑,让两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咳嗽一声,收回注意力。 “出发,下一个目的地!”她的拳头对着天空一挥,顿时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方,额头有冷汗低落,真险。 两人颇为默契的同时叹息一声,对视的眼中带着些许疏离,彼此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 天空变得黯淡,夜色逐渐降临,三人在道路交叉口道别,少年拜别两人独自离去。 望着那道略显孤寂的身影,白发少女的眼中还有些不忍,她张口想要挽留,却比眼疾手快的黑发少女拉住。 李如初的面容变得严肃,她郑重的告诫着自己的姐姐。 “虽然现在门限之说已经不太流行,可姐姐你也要明白,我们毕竟是女性哦,和他是不一样的,偶尔一次也就罢了,我们还是孩子,可长此以往,可是会有人说闲话的。” “我知道的....唉,我知道,不过,总觉得......” 伊蒂亚苦着脸听着李如初的教导,她自然也知道这点,可望着挚友离去的身影,她就总想做些什么,不然就会亏欠了对方。 李如初的表情越发严厉,她瞪着自己不靠谱的姐姐,语气变得幽深。 “而且呢,姐姐,你难道忘了某人吗?” 这幽幽的语气让伊蒂亚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茫然的看向对方,下意识就想发问,可瞬息间,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涌上心头。 她战战兢兢的转过头,那里站着一道被黑暗裹住的身影,它站在背光之地,默默的注视着这边。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伊蒂亚的身形一下子萎缩下去,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人,也因此,她瞬间就没了底气,只得弱弱的申着冤。 来人沉默着,并没有开口,周身那冷寂的气息却越发浓郁,丝毫不见减弱。 李如初在一旁长叹一声,心中有些好笑的望着自己的姐姐这副难得的弱势样子。 “我知错了啦,叔叔~” 伊蒂亚缩着脑袋,乖乖的站在一旁,露出乖巧的笑容试图讨好眼前的人。 来人语气冷淡,黑暗中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珠熠熠闪亮,如同非人之物一般。 “.......我可不记得把你培养成晚不归家的孩子啊,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呢?” “自然是大而化小,小而化了......”伊蒂亚精神一震,顿时高声说道,只是望着两人的视线,她的语气逐渐变低,渐至无声。 她低下脑袋,心中有些难过,是自己让对方生气了,是自己的不对,然而,在她不断的数落着自己之时,脑袋上方传来了温暖的感觉。 头发被温柔触碰的感觉,让她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就像在过去也有人这么对待过她一样,耳旁那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传来。 “真是...不要让我担心啊。” “嗯.......”伊蒂亚发出蚊子叫般的声音,十分的轻。 李如初脸上的笑意仍未淡去,她的眼神却有些木然。 在她的眼前,那个固然脾性温和,却从很少对她温柔的叔叔此刻正带着宠溺的笑容,轻柔的抚摸着那头显得过于长的白发。 他的眼中带着莫名的光彩,表情显得异常‘鲜活’,她想,那个温柔的视线大概绝对不会对准她,那份‘特别’的待遇是只属于她的姐姐一个人的。 ......这样就好,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脸上那显得有些僵硬的笑容再度变得松弛,她几乎笑弯了眼,抱着自己的肚子,而后,走向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家。 而在她的身后,是一副相亲相爱的景象,哪怕任意一个人来看,都会赞叹,好一对感情深厚的叔侄。 安德里漠然回望,望着那道有些踉跄的背影,他毫无感情转过头,再度看向眼前的存在,他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柔和。 “我会一直守候你的,我的‘伊蒂亚’。”他低语着,如同对自己发誓一般。 贪玩的夜风卷动着行人的衣袖,而后欢快的跑掉,只残留些许的‘呜呜’声。 第183章 盛宴之前 那之后,三人仍在继续这种‘徒劳’的行动。 虽然时常被称为作秀,蔑视着他们的行为,但三人依旧没有放弃,正如他们自身所坚信的,做了也许没用,不做就肯定无用。 渐渐的,即使是原先冷眼相待的人,他们也变得缄默,不再一张口就吐露恶语,而是用目光默默守望着三人。 “听我说啦,其实最近我收到了阿婆的谢礼,她说,拜我们的帮助,她的那个孩子如今重新鼓足了勇气,再度走出了家门,我觉得十分感动~” 兴奋的指尖在空中一阵乱划,伊蒂亚兴高采烈的对着面前的人述说着自己的喜悦,她的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哼,跟我有什么关系。” 紧绷着脸皮的老者手指一紧,低头浅浅的抿了口杯中之水,他的语气依旧显得很冷淡,却不像一开始一样破口大骂。 在厨房,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老者斜瞥了一眼,隐约能听见儿子被数落的声音,后者低声申冤着。 “喔喔,这样呢~” 伊蒂亚手掌一合,透过指尖的缝隙,望着老者嘻嘻的发笑,那副表情看起来极为顽劣。 老者面色一僵,黑着脸再度喝了一口,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 “......没什么事就离开吧,这里可什么也没有。”老者脖子一梗,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淡。 “欸.......” 伊蒂亚刻意拉长的叹息声让老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看着那隐含得意的目光,他手指一动,一把抄起桌上的拐棍,面色有些涨红的指向对面。 “你走,快点!” “好好好,真说不过您。” 伊蒂亚笑着摆摆手,身体离开座位,而后她面对老者,表情变得认真。 “老爷子,最近我要忙活一些事,可能短期内没什么时间再过来了,你可要保重好身体,我会再来看你的。” “谁需要你的关心,真是....我晓得咯。”面对伊蒂亚的嘱咐,老者不甘的反驳着,可随后望见那真诚的目光,他声音放低,转而老实的应了下来。 “那就真是太好了。”伊蒂亚微微一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 “婆婆,张合,那我先行告辞了,下一次我们再来聊过吧。”她向着厨房的方向喊道,那里的声响一停,张合搀扶着母亲,一同走了出来。 老妇人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而后那双慈祥的目光看向伊蒂亚,脸上满含笑容。 “好好,下次记得来玩吧,我会准备好足够的话题的。” 老头子冷哼一声,没有打断两人的交流,张合瞥了伊蒂亚一眼,随后他想了想,再度走回厨房。 “那么...下次再见。”伊蒂亚笑容收起,眼中有些感伤,随后她振作精神,向着两人礼貌的道别,就此打算离去。 “对了!”她像想起什么一样的转过头,眼中带着促狭的看向老头子。 “其实我最近会开办一桩盛大的典礼,老爷子也可以来哦,我会郑重的介绍,这就是平素待我极好的老爷子。” 伊蒂亚搞怪般的在原地演示着,脸上带着窃笑。 老爷子默默的提起手中长棍,伊蒂亚笑着逃跑了,顺带着将门合上了,而张合这时从厨房中走出,手中还捧着一些糕点,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却找不到目标。 “她人呢?” 老妇人笑而不语,只将目光对准了老者,老爷子闭目深思片刻,而后睁眼沉声道。 “张合,谢礼只有亲手送出才有意义,若不是她,你小子这辈子也难找到工作,所以,去吧。” 张合默默的点点头,他打算之后去那个典礼看看,他随即瞥了自己的爹一眼,如果....也能去就好了。 ......... 伊蒂亚脚步欢快的走出巷口,在热闹起来的街市口,人们热火朝天摆弄着从‘外界’带来的特产,而同时,还有一些面色严肃的黑衣卫兵正在守卫秩序。 她瞥了一眼,估摸着大概是内务部的人,像这种民间宴会,军部一般不会参与。 而在一个四方形的水箱之中,内部有十来个样貌怪异的生物,一堆男女正围在那里,小声的交流着意见。 “这个立尾虎鱼,把它磨成酱,在感应周天时抹到皮肤上,会有保持灵智清明的效果。” 尾翼形如骨头,浑身干瘪的没有三两肉,只有那双绿眼显得特别,它藏在众兽的底部,默默的注视着这边。 “不行,那个效果其实并不强,只是二三阶的小玩意,要说关键还得看旁边的松帽斗,这可是正宗的‘提神’精品。” 如同戴着松软的褐色帽子,下方是触须般的透明物质,在水中一荡一荡,给人一种悠闲的感觉。 “.....我觉得还是这个‘红花棍’强,可以吐出灵气,也有助于修行。” 形似长棍的黑色物体,被红色的‘锁链’所连接,透过血肉的边缘,能看到内测的一些花纹,此刻它从水中游过,身后跟着一群醺醺然的鱼类。 “那不就和附灵花和七节竹功能重合了吗?”疑惑的反驳声在众人耳畔响起,他们目光一顿,同时看向了发声处,那里是一个呆在原地面露困惑的短发少女。 不起眼,平凡的灰色短发即便是在阳光下也并不闪耀,朴素的衣物,不着粉黛,略显朴素的面容,相比之下还是她那银色的发饰较为显眼。 人们望着她的装束,眼中显出了然之色,神情中带上鄙夷,而后无视了她的提问,继续看向水箱中的生物,而她的周身也空出了一大圈,人们并不乐于接近她。 人群中,她手脚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寻找着某人,然而,她最亲近的那个大哥此刻并不在这里,她想大概正因如此,所以,她才会....有些悲伤。 滴答,滴答。 “......等一下,这可不对吧!” 伴随着一道急促的声音,她的指尖感受到一道温暖的触感,她茫然的抬起脸,有些朦胧的眼中,一道瘦弱的身影正站在她面前。 “为什么不好好的问答她的问题,她不是就在这里吗,大家为什么这么冷漠?!” 众人露出尴尬的表情,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伊蒂亚,毕竟,他们在最近都受到过对方的帮助,虽然一开始由于对方异域般的面容十分抵触,但如今他们却十分亲近对方。 “她和你不一样,虽然我们一开始确实有些那啥,但毫无疑问,你是一个心灵美丽的人。”认识伊蒂亚的一个男子坦诚的说道,而后他瞥了一眼短发女子,脸上带着厌恶。 “那些背弃我们,说着要追求自由的家伙,他们在我们努力建设这里的过程中没有起到哪怕一点用处,我们并没有阻拦,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随之我们的生活逐渐变好,这些穷途末路的家伙竟然就恬不知耻的回来了,忘了他们当初对我们所说的话。” “什么追求自由啊,只是不想承担责任吧。” 男子的眼中满是憎恨和不满,他满含敌意的目光望着短发女子,表情极其冰冷。 “这样的人的后代我们又怎么可以信任,要是哪一天再背叛我们,呵!” 他冷笑一声,随后对着伊蒂亚小声抱歉。 “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心有不平,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种人真的没有帮助的价值。”他说完,索性扭头边走,而旁边的人彼此望了望,也去往了别处。 原地顿时只剩伊蒂亚两人和双目呆滞的店主,他幽怨的看着这边,却没有怪罪伊蒂亚,只是低声叹息一声,收起了水箱,打算去另一处重新摆摊。 伊蒂亚眼带歉意,望着店主离去,手指依旧紧紧的攥住那有些冰凉的手掌。 “即便帮助我也没有好处,事先说好,我可是一个穷鬼,什么都没有,你想要的报酬是不可能的。” 有些低落的声音响起,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伊蒂亚转头望去,那人将头偏到一旁,略显无力的站在原地,浑身充斥着阴郁的氛围。 “咦,不是还有你自己么~” 伊蒂亚笑着捏捏手中的手掌,而她故作轻松的话语也让那人猛地转过头,女子挣开伊蒂亚的手掌,双手护在胸前,眼前带着警惕之意。 “......下流。”女子低声嘟囔着,眼神有些仓惶的四处转动,似乎在寻找着某人。 “哈哈,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伊蒂亚连连摆手,忽地,她脸上的笑意近乎僵住,她迟疑的看向眼前的女子,后者默默的后退一步,脸上满是抗拒之色。 “那个..我真的没有恶意....” 她急切的上前一步,女子的脸上闪过恐惧之色,伊蒂亚心中一叹,最终还是后退数步,用来表现自己的诚意。 女子这才小声的舒了口气,伊蒂亚见状,心中顿时有些尴尬,她只是下意识的拿对方的手和如初对比,她本身也没有那个倾向的,或者说,她对那种事情其实不太感兴趣。 “......在修炼者中,他们往往更喜欢能快速提升战力的宝物,再不济也是要能提供日常所需的东西,而‘红花棍’相比需要细心照料的植株要更加简便。” “只要定期给予一些特定食物,它就可以活下去,为他们提供足够的灵气,也许你觉得那些免费发放的植株更优秀,但实际上,这些大老粗还是很不耐照料这些植株的。” “联邦中也有诸多案例,发放出去的植株,第二年再度进行审查,基本上不是奄黄,就是早已枯萎,为此,还出台了惩罚法案,不过,也没有太大用处。” 伊蒂亚朗声说完,含着笑意的面容再度看向目光专注的女子,她的眼中闪现着思索,相比她略显朴素的面孔,那双慧眼反而更让伊蒂亚眼前一亮。 ‘这可是优质的挚友候补,绝不能放过。’ 伊蒂亚在心中贪婪的想着,而后炯炯有神的双眼再度盯住了对方,然而,那女子却稍显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隐隐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咳....”伊蒂亚咳嗽一声,在心中告诫自己要镇定一些,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那个呢,我其实真的很好说话哦,连我的妹妹都说我太过于相信别人了,这一次我也是十分艰难的才从她的把守中逃出来的,真的十分艰难哦~” 伊蒂亚苦着脸向女子大声抱怨着,而面对伊蒂亚的话题,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略显犹豫的说道。 “....其实,我大哥......也是那样,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偶尔...也想要...一点....自由空间....” 女子的话语有些含糊不清,伊蒂亚认真的看着她,不时点头表示认可。 “就是说啊,当姐姐其实蛮不容易的,很好,你大哥一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伊蒂亚饱含钦佩的话语让女子不由心中一热,她低垂着双眼,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是呢....我很喜欢他....” “我也很喜欢我的妹妹,虽然她总是数落我,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为了我好,啊啊,必须要以身作则才行,我的妹妹就由我来守护,喔!” 伊蒂亚对着天空一挥小拳头,表情变得坚毅。 “噗....” 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连忙捂住嘴,眉眼弯弯的看着这边,那是仿如清荷盛开的美景,伊蒂亚在心中评价着。 伊蒂亚放下手掌,脸上扬起笑容,时机差不多了,念及此,她随即说道。 “我叫伊蒂亚,你可以叫我伊伊,或者蒂亚都行。”她止住嘴,笑着看向对面,女子面上露出迟疑之色,而后,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镇定。 “我叫夕....x.....”女子张开口,大脑中却猛地回忆起某一幕。 【“哟哟,老稀有,老稀有,我得到了!!”男孩子们大笑着挥舞着手中的纸片,而旁边的女孩子们则是用有些尴尬的目光看着这边。 劳夕柚呆立原地,一时不知道他们是在讽刺自己,还是无心之过,但无论如何.... “我讨厌这个名字.....”她低语着。】 “xi......”伊蒂亚重复一句,而后用疑惑的目光对准劳夕柚。 她抬起脸,面孔十分郑重,这一刻,她平日自豪的大脑快速启动,将她所需的答案告知了她。 “我叫修,只需要叫修就好。” 看着那颇有魄力的眼睛,伊蒂亚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前者的面孔这才稍稍变得和缓。 “很帅气的名字呢,我很喜欢!” 劳夕柚心中一暖,面对伊蒂毫不犹豫的话语,她的眼眶顿时有些湿热,她轻抚一下面容,竭力让自己保持着庄重的姿态。 她明白,即便两人此刻显得很平等,但最终,她们不是一路人的事实却不会因此改变,所以,即便此刻再如何欢乐,那也是最后一次了。 而在这时,远方有些骚乱产生,伴随着谩骂声,有些急促和惶恐的声音传入劳夕柚的耳中,她明白,自己的那个大哥还是追了上来。 “.....夕柚....夕柚.....” 劳夕柚轻轻一笑,而后郑重的看向打量着远处的伊蒂亚。 也对,这一次的吵架也该结束了。 “我也该回家了,下一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再聊吧。” 怀着感伤的情绪,她向这个新的朋友道别,她是不会忘记那份温暖的。 伊蒂亚转过头,眼中有些失落。 “要分别了吗,还真是遗憾.....说好了哦,下一次再来玩吧~” 带着欢快的语气和灿烂的笑脸,劳夕柚笑着点点头,而后,转过身,向着喧闹的那处走去。 伊蒂亚目视着这个新朋友的离去,眼中流露思索,她轻声喃语着。 “修....夕柚...真是有趣呢。”她低声一笑,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要我去调查一番吗?”淡然的声音传来,伊蒂亚转过身,面对自己的挚友,她的笑容越发灿烂。 “竹行,来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吧,我要让所有联邦的人,脸上都充满笑容。” 齐竹行静静的看着眼前笑得无比甜美的女子,他平静的说道。 “那么,至少请你找齐你的团队,只凭借你自己,味道太重了。” “那..那是什么意思啊?!” 带着不甘和愤慨的话语猛地响起,劳夕柚回头一望,似乎听见了那个朋友的声音,但她的眼前早已被人群遮挡,她摇摇头,再度转过目光,眼前是正和众人争吵的大哥。 “真是不让人省心呐....”她低声嘟囔着,而后走了上去。 第184章 一切自有注定之刻 “如初,我发现了,只有你才会向着姐姐,不像某个人!” 伊蒂亚抱着李如初哭诉着,她哭笑不得的望向在一旁站着的齐竹行,用眼神询问他又做了什么惹伊蒂亚生气的事。 “......只是我个人的观点,算不得什么大事。” 齐竹行略作沉思,还是微微摇头,没有直接回应对方。 “按照最初的计划,现在我们几乎被几方人群都接受了,那么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首先,该让伊蒂亚知会现任内务部,这样才能实行下去。” “要不然仅仅凭借我们几人....”齐竹行再度摇头,表示并不看好这种莽撞行径。 “是呢,要找到足以和姐姐相衬的人选.....”李如初抚摸着柔顺的银白头发,眼中闪过一丝骄傲,“总不能全是烘托姐姐的绿叶,那还要她们干嘛?” “唔,我觉得——”伊蒂亚抬起脸,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脸色变得严厉的李如初堵住嘴,她轻柔而坚决的说道。 “不行哦,若是放姐姐乱来,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呢。” 伊蒂亚推开李如初的手,她板着脸,轻声一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齐竹行注视着这一幕,连原本锐利的眼角也变得稍稍和缓,他笑了笑,而后沉声道。 “现在的联邦虽然大抵分为东西两个阵营,但实际上两方内部的关系也很复杂,仅算东方就有主掌一方的功勋,联合都市的建设者,以及回归的旧东人。” “更别提还有那些游离在政权之外的闲散强者,可以说并不是内务部下达指令,下方就能轻松的实行下去。” 李如初叹息一声,转而提起这边的状况。 “我这边也是一样,以家名维系的家族,各成派系的军方统领,以修炼方式区分的散人,虽然较你们那边较轻,但他们更亲近那座都市。”李如初苦笑道。 “而且,主事者也并非我叔叔,而是他的好友,但以他目前表现出的态度......”李如初瞄了眼变得沉默的伊蒂亚,“基本不能指望他能发言支持。” “而且说到这里.....”李如初双手搭在表情有些僵硬的伊蒂亚肩上,眼中写着怀疑。 “你之前说要拜访那位,不过,据我所知,那段时间他刚好外出,而且在那不久之后,就传来了宅子受袭的消息。” 李如初的目光变得锐利,伊蒂亚咽着口水,干笑着看向对方。 “说吧,姐姐,你当时为什么灰头土脸的,是不是你拆了别人的家了?”面对李如初狐疑的目光,伊蒂亚挺直腰板,脸上露出毅然的表情。 “不,不是我干的,我敢发誓!” 可面对伊蒂亚义正言辞的表现,李如初反而笑了起来,声音变得温柔。 “那这么说,姐姐你是知道是谁干的,太好啦,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借助这个人情获取对方的协助了,真是天赐良机呢,姐姐?” 伊蒂亚目光呆滞的看着李如初,而后无声的移开了目光。 “为什么不看我?” “....眼睛有些累,啊,真的好累,一定是我最近太努力了,这可不好,姐姐要补觉才行。”伊蒂亚偏着头,声音听起来十分僵硬,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径直走进了内屋。 “唉,我才好累。”李如初叹息一声,感到有些头疼,看姐姐的这副样子,一定和她逃脱不了关系,这样一来,寻求帮助的可能直接变成零了。 “我会继续推动,拜我们的活跃所赐,至少这里的氛围变得稍微友好,我认为仅仅开办一次祭典还是没问题的。” 齐竹行继续说着自己的考虑,毕竟,在伊蒂亚不在的时候,往往都是两人进行商讨的,尽管一开始互不搭话,可渐渐的,只针对工作,还是有了一定的共同话题。 “........”李如初坐在原地,表情却有些阴沉,没有向往常一样开始发言讨论。 齐竹行看了女子一眼,心中摇头,想着大概现在不是时候,便要转身离去。 “.....喂,你觉得这样下去真的行吗?”混杂着焦躁和不安的声音传来,齐竹行身体一顿,虽然对方没有明言,但他却明白了她所想表达的意思。 “怎么,你被灼伤了吗?” “我是在问你,你这样下去真的好吗,那个人可不会回头看的。” 面对齐竹行含糊其词的话语,李如初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森冷,她的言语越发冷酷。 “不会得到回报,没有期待,只是轻飘飘的话语,丝毫没有考虑过平庸之人的处境,你这样下去只能得到绝望,绝对没有例外,我敢保证!” “.......原来如此,这便是你的真心吗。”齐竹行转过身,看向那张分外冰冷的面孔,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毫无一丝暖意,只有深深的憎恨。 “真心?真是可笑,只是一点小小的怨言,没有人会在意的。”李如初嗤笑一声,怨憎的火焰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俨然一副狂傲的样子。 只是看在齐竹行眼里,他却在那道身影上莫名感受到一份寂寞和....畏惧。 他的眼中闪动着光芒,莫名生出的感触让他的内心掀起波澜,这一刻,他的大脑中下意识想起一句话。 “我将逐火,我将攀登,我将永不停歇,荆棘为我颂歌,刀锋为我着名,我乃微弱之身,仅此而已。” 他低语着,随后快步上前,在发呆的李如初肩上一拍,而后转身,直直的走出了这栋屋子。 “.....什么呀,我也读过的,纵然在故事后期扬名,不过那家伙直到死去都没有得到报酬,这就是你渴求的结局吗.....”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齐竹行,我果然很讨厌你。” 只是,她手指抬起,抚摸着肩头那早已逝去的暖意,眼中的黑暗散去,表情有些恍惚。 “还真是一个‘冷漠’的家伙呢。”她低声笑着,而后呈大字型躺在地面,就此闭上了眼睛。 .................. “.......周统领,以上就是我的提议,希望您能给予准确的答复。” 齐竹行的身体绷得笔直,面色沉静自若,身着蓝黑军服,在一位中年模样的军官身前报告着。 哗啦,哗啦。 中年男人翻阅着手中的报告,脸上却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抬起脸,那双幽深的眼眸直直的望向眼前的齐竹行,而后,他的面孔变得冷淡。 啪,报告被随意的扔到一旁,中年单手捂着脸忍不住发出笑声。 “真是让我说什么好,我派你去的任务可不是让你替别人擦屁股的。”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冰冷,那冷峻的视线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刺向齐竹行。 “监视,并且报告,这才是你的任务,不然以你的身份,你觉得我会接纳你,恩?!” 周文不悦的放下手掌,用分外冷漠的面孔注视着对方,双眼泛红,其中有种几乎压抑不住的暴戾之情。 齐竹行平静的站在原地,心中倒不觉得出奇,尽管眼前此人在外以脾性温和着称,但,他却明白那只是对方用以掩饰的假面,真实的他就是眼前的这副样子。 咚咚咚。 周文眉头一皱,用以掩饰的门户处传来刻意的敲击声,随后,一道铁塔般的身影走了进来,他那带着几分狂放的目光望向这边,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收心凝神,你也不想让我亲自动手吧。” 他直勾勾的望着周文,言辞却毫不客气,周文不爽的啧了声,随后闭上双眼,开始调息,周身隐隐有漆黑的气浪翻滚,其中夹杂着一些血色。 “齐竹行。”来人呼唤着他的名字,他这才将目光转向那边,低头表示尊敬,同时心中闪过对方的信息。 灼焰军团总帅,位高权重的军部首领之一,陈刚。 陈刚眼皮微动,莫名的看了齐竹行一眼,随后他再度看向周文,眼神微微有些凝重,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片刻后,周文的脸上闪过一团白光,他的气息变得平稳,眼眸睁开,脸上再度挂上熟悉的笑容。 “老哥你不忙军中事务,却到我这里做什么,我这边还正因为部下不合理的请求感到头疼,老哥你再数落我几句,我还怎么教人啊。” 他言语打趣着对方,单看他脸上的淡然笑意,就让他这个人显得格外友好。 “.....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被贝尔克压得喘不过气了,毕竟在军中我们还能压制他们,但在内务方面,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陈刚沉默片刻,随后语气诚恳说道,周文笑着摆摆手。 “老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我头上这个你刻意给我弄上的虚职,我就被架空了。”周文指指自己脑袋上方,脸上倒没有什么不甘,依旧很是轻松自若。 “虽然就结果而言,我基本上被挤压的没什么权力,但至少还是能影响一些东西,喏。”周文指向齐竹行,表情中带着几分轻慢。 “就像这个,若不是我现在的这个职位,大概也安插不进去,呵,虽然也有贝尔克抵触的原因。”周文笑了笑,眼中颇有些轻蔑。 “......这样啊。” 陈刚瞥向这边,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虽然那副刚毅的面孔会给人留下莽撞的印象,但他实际上也有智将的名头。 两人没有齐竹行,自顾自的推进着话题,他安静的待在一边,心中也没有被冷落的不满,他早就习惯这个待遇了。 “啊,对了。” 周文捏捏下巴,笑着看向陈刚,“老哥你也得管管你手下的人了,不管什么人,招进去就不管不顾,有的还好,丢到我这里,可有的....嘿。” 周文用手掌为自己扇着风,一副天气好热的样子。 陈刚瞥了对方一眼,自然也明白周文的用意,大概是不想被认为是干涉军中事务,所以才像闲聊一样的说出来。 “我会注意的。”陈刚点点头,周文嘴角一弯,随后放下手,眼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他朗笑一声。 “哈哈,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我也能省事一些,不用操心这些杂事。” “......那么,他到底提了什么意见?”陈刚忽地搭话过来,周文动作一滞,随后笑着看向对方。 “老哥竟然也对他感兴趣,真是让我吃惊,让我猜猜啊,啊,对了,莫非....是对那人还有什么挂念吗?” 周文的声音压低,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陈刚,眼神显得极冷。 “陈威胜可是死得其所,你这个表弟就不要给他抹黑了吧。” 陈刚面容镇定,他轻轻的瞥了周文一眼,随后摇头道。 “我早就忘了很多,我以为你也是,看来并非如此,那些恩怨只是我们老一辈的纠纷,为此影响到后人......”他的眼神变得坚毅,“那大可不必。” “.......真是轻松的说法,也对,也对啊,哈哈。”周文望着陈刚,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而后,他蓦然转向一侧,黑色眼珠对准齐竹行。 “那我便同意了,毕竟当事者如此,我也没了再反驳的理由。” “告诉那个家伙,我会准备一场盛大的宴会的,只是,能不能再度延续下去,就要看你们自身的努力了,我既不会帮你们,也不会插手阻止。” “不过,终究还是要看贝尔克的,要是他不同意,那我也没辙。” “这样如何?”周文笑着看向陈刚,脸上再度恢复成轻快的表情。 陈刚默默的点点头,径直走了出去,仅一开始叫了齐竹行的名字,除此之外没有多说一句话。 周文收起笑容,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他扶着脑袋,坐到自己的座位之上。 “这样一来,你们的那个提议就有了几分把握,也不枉我这一番努力。”周文双手揉着脑袋两侧,一双显得极为认真眼睛对准齐竹行,表情变得坦诚。 而他的脸上时不时有青筋暴起,呼吸有些急促,显然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 “多谢您了,周统帅。”齐竹行语气恳切,声音中隐隐有些感激。 “呵呵,没什么,不过是礼仪交换,因为你同意了我的提议,所以我才会帮你,算不得什么帮助,那么就让我在这里正式确认一下吧.....还有什么疑惑吗?” 周文神情庄严,正待礼节式的询问一番,却感到对方有些心神不宁,于是他出言问道。 “.....这个提案会通过吗,若是贝指导那边......”齐竹行皱着眉,想到那个在公共场合表示厌恶伊蒂亚的家伙,很难想象他能够通过这个提案。 “噢,这样。”周文反而笑了起来,“你确实不懂啊,贝尔克的确讨厌那人,但他同时也极为重视程序上的完整,只要提案被半数人认可,那他就会实行下去。” “不然,要是只凭自身好恶办事,我们早就打起来了,有陈刚支持你的提议,再加上你们游说的民间票数,我再努力一把,超过半数,毫无难度。” “这样吗.....”齐竹行低语着,眼中依旧有些犹豫不安。 “就是这样,好了,让我们及早进行下一步吧,说到底,我对这个提案并不在意,我们现在要进行的实验才是重中之重,是可以造福无数联邦民众的东西。” 周文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耐,齐竹行心中明白,最多就到这种程度了,他随即点头应是。 “那我没问题了,我选择接受这个实验。” “好,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周文激动的站起,脸庞周边隐隐有些黑气,他的手指在空中一划,一道豁口出现在眼前,他伸手扒拉着,予以扩大缺口,制造出足以容纳个体的空间。 他的动作一瞬间变得儒雅,他向着齐竹行一伸手,脸上带着笑容。 “来吧,开始我们的‘超级能力者’计划,愿我们最后依旧能够满载而归。” 齐竹行迈出一步,脑中思绪万千,一时想到了那个整天对着天空的家伙,一时又想到了当日那份温暖,最后他的脑海只剩下那双显得有些寂寞的双眼。 下次,再去找她玩吧。 他心中一定,然后握住了近在眼前的那只手,而后,两人的身影从这间房间中消失不见。 ................... 杂草般干燥的头发在脑后盘踞着,甚至快要延申到腰部,额前的鬓发已然全部转白,面容显得无比憔悴,身上穿着带着污迹的‘白’衣。 院子四处长满了杂草,地面各处都有不知被人丢来的垃圾,还是风刮来的杂物,空气中隐隐有种酸臭的气息。 然而,这个身体略显瘦弱的老人依旧在仰望天空,如同永恒的图景一般,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眼眶凹陷下去,眼珠显得浑浊不堪。 但,偶尔,那双浑浊的眼中会有丝丝光芒闪过,那是由形形色色的人组成的一幅幅画面,他凝视着那些,不知疲倦的反复阅览着。 未来与过去的场景在他眼中不断上映,他不感兴趣的继续翻看着下一幕。 矮小的女子高唱祷歌,光芒在天空闪耀,将眼前的黑暗人形束缚,自身颓然倒地,场下是一双双震惊而仰慕的目光。 天空变得昏暗,巨舌蔓延而下,将下方错愕的安德里吞噬,而后,血光弥漫联邦,邪异轮番降临。 目光邪异的男子协同数人行走于迷离变换之地,有着蓝色头发的女子轻声哼唱,所有人合上双眼,正在沿着河流蔓延而上,而那前方有一道雄壮的门户。 在一处高台,周围厮杀声起,四人相对而立,旁边有一人守护,天空出现一道朦胧虚影,她低吟着,那无形的波动不断向外辐射着。 他的目光忽地一凝,在一处人群中搜索到某人,那与他类似的面孔并不能使他在意,他唯一在意的是那股气息。 “原来如此.....”他低语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欢喜。 “我离那个答案已经很近了,安德里,你的道阻止不了我太久了,呵呵呵呵.......” 天空中,一双眼眸一闪而过,将下方那道低沉发笑的身影印入眼底,它嗤笑一声,没有在意。 一切都已锚定,不过是垂死挣扎。 被命运背弃之人。 第185章 循序渐进的序幕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呢。” 李如初坐在窗边,眉关紧蹙,眼中带着疑惑,她眺望着远方,闲适的暖风扑打在脸上,吹动黑色的发丝向后飘扬,但与这略显安逸的风光相比,她的心情反而有些压抑。 伊蒂亚拿着一张纸坐在红色软床上,神情专注的浏览着,身旁放着黄色的信封,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欢喜到现在的郁闷。 “......说什么有事,近期来不了,哼,难道说出来我就会置之不理吗,气死我了!”她不满嘟囔一句,而后她渴望的看向这边。 “帮帮我啦,如初!” 李如初整理着自己有些纷乱的思绪,她摇着头,眼神认真的说道。 “姐姐,不要任性,他也有属于自己的责任,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并为此不断努力,毕竟,好不容易才通过了这项提案,不是吗?” “可是...可是.....” 伊蒂亚苦着一张脸,她支支吾吾半天,显然极为苦恼。 李如初的心中闪过不耐,她猛地站起,疾步走到有些愕然的伊蒂亚面前,她嘿的一声,身体直接倒了下去。 砰! “痛!!” 两人各自抱着头,额头有些泛红,伊蒂亚眼泪汪汪的看着这边,表情有些委屈。 “干嘛啦,如初?”她幽怨的看向对方,只是她的面孔一下子僵住了。 “我也很痛啊,不要一直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对我的期望也太重了,我也不知道啊,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 李如初眼中泛泪,一连串话语接连吐出,最后,她呜咽的说不出话,只是咬着嘴唇看着伊蒂亚,脸上满是不甘。 【“你们始终只是一群孩子,又能有什么出息,还是快回家去吧” “内心软弱,力量不够,你们所能做的只有哭着哀求大人们的怜悯,你们根本一点忙也帮不上,快滚吧。” “假如我告诉你们我的困难,你们又能怎么做,手中空无一物,自身也毫无价值,所以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看看我的脸,你们真的有办法吗,呵,我早就不做梦了。”】 那是满怀自信的她首度遇到的问题,并非没有人肯听她说话,只是,即便她听完了,也什么也办不到,她可以同情,也可以怜悯,但这对改变他们的状况毫无帮助。 她只得目送着对方离去,而后也只是盲目的四处去问,当然,没有任何成果。 所以在听到那位老妇人的话语后,她才会感到迷茫,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呢,是不是按照大人们的安排去做才是‘正确’的呢。 毕竟,他们比自己阅历丰富,更比自己清楚世间的一切,如果听从的话,那....、 可,他这么说了。 【“你尽管去做,去努力,这天下还有什么可以挡住你的吗,任性也好,独行也好,那都是独属于你的特权,与我不同,你是可以做到的人。” 齐竹行的呼吸变得急促,那双有些泛红的双眼看向伊蒂亚,满脸写满了恳切。 “不要放弃,伊蒂亚。”】 伊蒂亚抚摸着自己那依旧‘沉默’的心脏,眼中有白光闪过,她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妹妹,目光变得坚定,原本尚有些稚嫩的面孔顷刻间变得成熟。 ‘我一直以来都在依靠着他人,虽然我总是说着要做什么,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享受着他人的关爱。’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如何渴望他人的爱。’ 【“因为那是你存在于此的理由。”】 心海中,仰躺着的缇亚睁开眼,她的目光有些涣散,眼中霜色和黑色交替闪烁,而后她的身影再度沉了下去。 ‘那么,今后就由我来做决定吧。’ 想到这里,伊蒂亚伸出手,将李如初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感受怀中由于抽噎而抖动的身体,她轻声哼唱着。 “lily luya,lily luya,kloni se tuge.......” 脑海中残缺的记忆在不断浮现,在寂静的月夜下,独自一人眺望着远处,身边仅有一只白鸽作伴的场景,它的瞳孔时而作金,时而化蓝,总是注视着歌唱的少女。 伊蒂亚沉浸在记忆中,时而歌唱,时而低语,蓝色的眼珠逐渐变淡,青色在眼中孕育,而后光芒一转,灿然的金光显露而出,边缘处一点霜色逐渐晕开。 最终,一切归于静寂,变得纯白的眼眸俯视着身前喃语的人。 “......这是什么,不要走......” 李如初的脸庞有些恍惚,她用力的抓住伊蒂亚的一角,然而,她的指尖却最终无力的滑落下去,她合上眼睛,轻声呼吸着。 她平静的抬起脸,目光对准窗外,语气变得淡漠。而后,她的目光对准眼前熟睡之人的脖颈,只要轻轻一用力,眼前之人就会死去。 她伸出手,表情十分冷漠。 “我是尚未完成蜕变的魔女,这一次,要确实的完成......”忽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天蓝色的光华,她的脸庞抽动着,眼中的光彩再度开始变换。 “不.....我才不是什么魔女......我是......” “........” “我是谁~”放下手的她语气变得俏皮,脸上却浮现了笑容,那是宛如将要黑暗掩盖下去的完美笑容。 “只是一个缝合物,哈哈....hhh....” “这下.....该怎么办呢....” 她苦笑着,仰面看向天花板,那里一无所有,并没有她所需的答案。 “对了,我该自己下决定了。” “好,那就定一个小目标。” “在死之前,达成那个计划....一定要达成。” 她定定的望着远处,表情异常的坚定,而在她的身后,安德里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望着伊蒂亚的眼中闪过纠结,最终还是化去了身形。 无论她最终选择怎么做,他都会遵循她的意愿,那将是他唯一能做的补偿。 ............................... 选拔开始了。 “诸位亲朋好友,无论你是何人,都可以参与进来,我们旨在招募新鲜可嫩的小女生数枚,当然,你也可以投下你关键的一票,宏大的盛典将要召开,让我们尽情期待吧。” 天空中传来内务部中擅长嘴皮子的人的声音,踩着歪歪扭扭的‘飞布’,他们高声宣布着这个消息,人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奇怪这莫名其妙的盛典是什么。 “喔喔喔!” 不过,管它呢,反正他们只要享受就好。 而在偏僻的街道一角,旁边堆叠着散落的零件,而在这里也有着人类居住的群落。 在一间狭小,却异常‘干净’的屋内,少女一个人踱着步子,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这是机会。”她将散在眼前的发丝拨到脑后,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在她的头上,银色的发饰正熠熠发亮。 管它什么可疑的盛典,还是别的东西,只要有钱赚,就是她当前最需要的东西。 咕咕。 “那个蠢货大哥。”她捂着肚子,口中不禁抱怨着对方,要不是因为打伤了别人,她,们的生活不会变得这么困窘。 “赔偿费的话还有....好多!”劳夕柚心中一算,为那依旧庞大的金额再度叹息着,脸都皱成了一团,只是,她这次也说不了大哥,毕竟,对方是为她打人的。 【“欺负我可以,欺负我妹妹,不行,我一定要揍死他们!”】 在之前不久,劳夕柚目瞪口呆的望着大哥和之前讽刺她的人们打成一团,最终大获全胜的归来,虽然她当时很感动,几度想要落泪。 可面对随后内务部来人冷着脸给出的罚单,或者说赔偿费,她的眼泪就真的那么哗啦啦的下来了,她发誓,连她印象中已经有些模糊的双亲过世,她都没有哭的这么惨。 虽然也与当时她尚且年幼有关,不过,哪怕是她,在某次询问后,一向和善的大哥都变了脸,一度不曾理会过她,还是她说尽好话,这才和好的。 “本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等你年纪再大些我再告诉你。” 劳夕柚心中一叹,结果到现在也没告诉自己,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也是有一定的心里准备的.....”她轻声一叹,说到底,孩童时刻的记忆真的可靠吗? “再不济也能让我填饱肚子,这样少了一个人的量的话......可行。” 劳夕柚踱步思索着,眼中不断闪烁着智慧的灵光,脸上不由现出一丝激动之色,她哒哒的跑到墙角位置,抱起一团用厚纸包裹的物件,她四处望了下,还是放在身前。 将厚纸解开,内部是花样鲜丽的衣服,她捏起这些精心准备的衣服,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她轻语道。 “言辞,礼仪,我便是为此不断优化自己的,那么为了获得成功,就要一次性的给他人留下最强烈的印象,不是我就不行,要有这样的觉悟才行。” “首先要进行角色设定,我的经历虽然足够,但只是述说苦痛,也许能获得一些友情票,实则会被大多人心中轻视,不被视作挑战对象。” “那么.....一个足够昂扬向上的人设如何,大概可以得到较多的票数,只是...太过普通,如果有那些不需要演绎就可以表现的异类出现...” “首先需要让人眼前一亮的特征,必须要让人有第二次注视的想法才行....” 劳夕柚的指尖在脸上轻轻划过,口中则在喃喃自语,眼中闪耀着惊人的光芒,这一次,她要获得足够的成果。 ......................... “首先有三个要求!” 伊蒂亚兴致勃勃的竖起了手指,眼前是三个神情肃然的评审团,他们都是从内务部中临时抽调出的人,在选拔开始前,他们到了这里问询对方意见。 而伊蒂亚也不拒绝,反而显得极其高兴,李如初默默的注视着三人,其中的一人暗暗的向她投注了友好的目光。 另外两人则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们只是在执行自己的任务,不想有其他方面的牵扯。 “第一,要特别,没有足够的特质,说来惭愧,但对我也没什么用处。” 伊蒂亚自信的一笑,但结合她的气质,她所说出的话语却不会让人觉得傲慢,三人理解似的点点头,这也正常,很普通的条件。 “第二,要漂亮.....”伊蒂亚下意识的瞥了李如初一眼,后者给予鼓励性的目光,她再度看向三人,三人的表情虽然看上去很是严肃,只是视线都有些飘忽。 “第三,要特别漂亮,我认为,如果不能做到这点,是没办法和我姐姐同台竞技的。”李如初出言补充道,伊蒂亚默默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惭愧。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站起身,语气平和的说道。 “那么,我们就去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请二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三人头颅微低,而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伊蒂亚眺望着他们的身影,还能看见他们相互讨论的样子。 “姐姐,之前就很不错,你确实在努力了。”李如初看向伊蒂亚,眼中露出赞许,但,随后,她的面容变得严肃。 “只是,那还不够,如果连你自身也对自己不自信,那又怎么让别人信服,畏首畏尾只会让别人瞧不起。” 然而,面对李如初的耐心教导,伊蒂亚却露出了让人能够感受到温暖的笑容,她轻声道。 “如初,你长大了呢。” 近年来,不是只有她在成长的,竹行也是,如初也是,他们都在逐渐变得更加优秀,现在的如初已经可以轻易和他人完成对话,并占据主导权了。 “.....哼,倒是姐姐你成长的很慢啊,总是保持着孩子的天真,只会被他人轻视,这样,连我这个妹妹也会蒙羞的。” 李如初的头偏到一旁,侧脸看上去有些泛红。 “我明白的。”平静的声音传来,那是带着某种觉悟的话语。 李如初不由回转目光,模样异常成熟的伊蒂亚望着她,那副尊容让她心中一阵慌乱,就如同一个顶着她姐姐脸的陌生人。 “你......” “走吧,如初,我们的剧场快要开幕了,让我们最后做一次预演吧。” 伊蒂亚无视李如初惊疑的目光,她坦然的伸出手,之前脸上的困扰消失不见,在李如初隐约可见一道被岁月和过往牢牢束缚的身影,然而,她微微一笑。 一瞬间,那层若有若无的束缚便被打碎,‘新生’的伊蒂亚绽放笑颜,那是比起她熟悉的姐姐更进一步的姿态,不经意间,她的耳旁如同响起了奏歌。 于是,她的眼中住进了光芒,甚至将她的灵魂一并染透。 真实与末白,于此诞生。 她踉跄着上前,一把抓住那带着暖意的手掌,伊蒂亚轻轻一笑,转身后,牵着她的手,向着光辉耀眼的‘外面’走去。 .................... 而在报名的地点,此刻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人们颇为兴奋的看着四处,脸上带着激动的情绪。 形似流水般的银质上衣,反光般的黑色皮裤,腰间悬挂着长绳,在一侧垂下,头发的灰发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显眼,淡银色的发饰则闪亮着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呃.....”记录名字的小哥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人,那是一张白皙晶莹的面孔,皮肤细腻发亮,一双如皎月般圣洁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来报名。”澄澈而响亮的声音响起,让他从恍惚中醒来。 “那个....名字是?”不由的带上怯意,他小声问道。 来人双眼一合,而后猛地睁开,那其中骤然亮起的光芒让他不由感到心中一跳,如同被什么庞然大物注视了一样。 “修,就记录这个就好。” 小哥低着头,用有些颤抖的手记录下这个名字。 参赛者,修,联邦新历1218年12月26日。 第186章 夜色独居的大揭幕 “一群庸俗之辈,莫非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可笑。” 比太阳更为闪耀,比河流更为柔顺,宛如绸缎般的金色长发披散而下,身着带着金边花纹的蓝色长裙,胸口挂着黑色的别针,样貌出挑而超群。 布罗罗琪再度斥责着数个接近这边的女子,看着她们面露不爽离开的表情,她冷笑一声,完全没有在意这又一波人。 而后,她再度观察起周围。 这里是选拔的会场所在地,在验明正身之后,所有参赛者被带到了这里,虽然其中也不乏凑热闹的人,但大多数人都在以目光审视彼此,用言语试探,寻求着最终的胜利。 而在会场中,并没有像宴会一般的摆设,这里就单纯只是聚集参赛者的地点,墙壁刷成了深蓝色,边缘呈圆弧状,从上空看就像一个椭圆状的桶,人们则分布在各处。 “可恶的老头子,竟然不相信我的能力.....” 收回观察的目光,布罗罗琪低声咒骂着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那个名义上虽然是她的父亲,平素一直不管她的人现在却对她一脸亲切的贴了上来。 “真是恶心。”想到那副嘴脸,她不由露出厌恶的表情,她可不需要对方那无聊的名头,她有自信凭借自身就获取到足够的胜果。 “不过话说回来......” 布罗罗琪环顾四周,眼神深处有些凝重。 这里的女性们虽然来处各不相同,但样貌基本都在水准之上,甚至在众人目光的几处焦点,有几人显露着超越世俗的气质,哪怕以布罗罗琪的高傲也不得不承认,她们不下于自己。 而且....她那橙黄色的眼眸中闪过忧虑,若只是一次内务部的提案,那作为某人直系家族中的天才,她是绝不会来参加这种活动的。 那个老头子也不会允许她参加这种‘下三流’的活动,影响到她自身的‘价值’。 “贝尔克指导官.....”她默语着那位大佬的名字,心中分外疑惑。 以她对那位的了解,很难相信那位贝尔克指导官会同意这次的提案,并且据那个老头子所言,贝尔克指导甚至还说服了其他不赞同的人。 “真是不懂。” 她叹息一声,所以自己才被允许‘外出’,也不知该算幸运亦或不幸,她再度瞥了眼周围,心中默默摇头。 真是低劣的场所,真叫人反感。 “.....啊,那个.....”身后传来一道细小的声音,布罗罗琪甚至隐约能感到一份微弱的拉扯感,她的心中不由有些诧异,竟然还有人敢接近自己。 她脸一板,就要转过去让这些不识抬举的女人见识一番她的厉害。 “你这......咦?” “这里.....”犹如蚊虫的细微声音响起。 眼前却是空无一人,布罗罗琪的视线不由下移,一个矮小的家伙正仰望着她,眼中蓄满了泪花,小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裙摆。 “.....柯莉?”布罗罗琪不禁发出了惊疑的声音,幼女弱弱的点头,脸上写满了欣喜和恐惧,她的身体也在瑟瑟发抖着,犹如噤若寒蝉的小动物一样。 布罗罗琪蹲下身,视线与其齐平,轻轻的抚摸着柯莉的背,声音变得柔和。 “怎么了,和姐姐说....”她正想询问对方来此的缘由,可话还没完,她就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又是那两个家伙吗?!” 柯莉抿着嘴,泪花泉涌而下,布罗罗琪心中暗骂一句,而后紧紧的抱住了对方,虽然柯莉做出了挣扎的举动,但那种下意识的无力反抗却更让布罗罗琪心中难受。 “没事的,没事的.....”她轻轻的抚摸着那靛蓝色的头发,后者压抑着哭声,紧紧的抱住了前者。 布罗罗琪心中叹息,正如她的那个父亲一样,柯莉的父母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以说他们是一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所谓的孩子...对他们而言只是个累赘。 兴起则聚在一起,享受着爱恋的甜美,偶尔尝尝为人父母的喜悦,但,兴致终会散去,对彼此相看生厌的两方随意的丢下了柯莉,自顾自的去享受自由。 而柯莉则被家族养起来,作为以后的‘道具’而培养,待遇....也就和从外面收敛来的孤儿差不多,而自然,为了争夺待遇,即便是原本不谙世事的孩子们,也开始了竞争。 而管事们并非不了解,只是,在他们看来,这反而才是正常的生存方式,所以除非危及到生命,除此以外,他们一概不管。 所以,就算受到再多屈辱,哪怕污蔑人格等种种行径也全然‘无视’,只要确保最后得到的孩子‘强大’并充满‘智慧’就好。 以上,就是布罗罗琪某次遇见浑身湿透,在空地独自哭泣的柯莉后所了解的情报,不过,哪怕以她的身份也无力阻止这些事,只能教导柯莉一些守护自己的办法。 而在那之后不久,她就被调走了,毕竟,虽然天资不如几个哥哥,但她也勉强可以算是优秀,自然需要进一步的提升自己的‘价值’。 临行前,她努力将自己所知的手段告诉柯莉,至少在孩子们中也可以保全安危,维护着自己的人格。 但她也深知,一旦柯莉的那对渣滓父母想起了这个女儿,那么,家族就会把她丢给对方。 毕竟,前者给家族的‘贡献’更高,所以一旦索要,柯莉也无从拒绝家族安排,只得任由摆布。 “....他们说...我很没用...需要证明价值....不然....死....”怀中传来柯莉压抑着恐惧的声音,说到最后,她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布罗罗琪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是吗,他们恐怕已经‘玩腻’了柯莉,所以才用这种刁钻的命令试图享受最后的欢愉,感受着孩子的恐惧,那对人渣恐怕十分欣喜吧。 黑暗的情绪在心中沸腾,有个阴冷的声音在心灵中响起,那是布罗罗琪的真实想法,而她对此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真是有趣,就让我来陪你们玩吧,一直到死为止,哪怕求饶也绝不放过你们。 布罗罗琪的橙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黑气,她压下这份憎恨的情绪,再度深深的抱住怀中的幼女,她的眼眸不由倒映出一个捂着脸低声啜泣的金发女孩。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她正是如此坚信着活下来的,未来,她想必也会是孤身一人,但,她瞥了眼柯莉,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 不过,这样也无妨,谁叫自己放不下她,不过是继续努力,这种事她最擅长了,而首先,就是要打倒那个存在感异常强烈的家伙! 布罗罗琪心中一狠,用极其强烈的目光注视着那边,那里有一个艳压群芳的家伙,甚至在她的身边都空无一人,人们目光相对,望向那边的视线都有些畏惧。 银色的外衣,黑色的裤子,飘逸的灰色头发,闪闪发亮的淡银发饰,那双始终显得淡漠的双眼低垂着,如同在思索着什么难题的沉思样子更让人难以忘却。 可恶,真帅气! 布罗罗琪不甘的在心中怒吼着,你是女的吗,你是女的吧,怎么可以那么帅气,这还让她怎么赢啊,混蛋! 柯莉悄悄地抬起有些红肿的脸庞,她怯生生的望向布罗罗琪咬牙怒视的方向,待望见那人,她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红晕,目光几乎被那道身影占据。 ‘真的好漂亮。’她发自内心的憧憬着那道特立独行的身影,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办到就好了...... 而面对众人或幽怨,或沉重的视线,劳夕柚大脑却是一片空白,乏力感涌上心头,她的手掌装作不经意的摸摸肚子,心情有些沉重。 这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为什么没有食品,不是说,这种类似的宴会都会有东西可吃吗,可.....她悄悄的环顾四周,除了人就是人,其他的东西一个也没有。 也是呢,毕竟是选拔。 她在心中自语着,眼前却有些发黑,她小心的吞咽着口水,感受着这越发虚弱的身体,心中很是怀疑,再这样下去,她能坚持到明天吗? “咳....首先很欢迎大家的支持,让我们看到了大家的热情,说实在的,我其实还有些....哈?” 较为年轻的黑发男子正要说几句俏皮话,身旁的中年双手一震,将有些懵然的黑发男子巧妙的甩到身后,他望着眼前宽广的背部,不禁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不需要那种套话,我们直接进入正题。”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沉声道,旁边面容精致的黑发女子沉默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依照常理,先来一点刺激提神.....” 他单手伸出,五指平整的摊开,渐渐的,那条手臂变得模糊不清,原地只剩下‘缺’了一臂的男子。 啪啪啪,形似响指般的声音接连响起,黑发女子轻拍着手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现在是梦醒时分,午夜从不曾到来,因而需要......”中年男子的声音逐渐压低,最后几个音节近乎消失,他看了眼天空继而变得沉默。 人们如梦初醒的睁开眼睛,她们望着彼此的脸不由露出惊疑之色。 黑色的羽毛在天空飘荡而下,举目仰望,天空变作浑浊的一团景象,无尽的羽毛从中涌出,以几乎要将所有人淹没的势头,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黑发男子苦着脸蹲在中心处,他的周围是金色的囚笼,若隐若现的锁链在天空荡来荡去,黑发男子被困在笼中,跟着一同摇摆。 “现在开始吧,找出这个世界的出口,不然,就沉沦至死吧,哈。” 嘴角向上弯起,眼部的位置被羽毛状的面具覆盖,黑发在身后飘扬,宛如‘女巫’一样,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带着颐指气使的命令口吻,她悠然的靠在王座之上,俯视着众人。 而,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则是穿着血红色的侍者服,他的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如同管家一样,静候着女子旁边。 “怎怎怎——” “不用安心,我心中有些猜测,不会花太长时间的。”柯莉眼神惶恐,抱着布罗罗琪不放,后者轻轻抚慰着对方,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四周。 目露惊惧的女子——不值一提。 皱眉苦思的女子——三流人物。 笑着拉拢旁人的女子——心机深厚,需要戒备。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子? 她猛地转过头,灰发女子眼神漠然的看着身前的一切,就像没有‘看到’眼前的景象一般,可,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她的心中忽然一动,不对,这只是他人的诱导,她强行让自己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要冷静,她默默告诫着自己。 橙黄色的眼眸随之合上,她的面孔变得沉静,隐约可见的黄色光芒在她身上一闪而过,黑发女子望了一眼,微笑着摇摇头。 【“现在是梦醒时分,午夜从不曾到来,因而需要......”】 这是中年的警告,如果按照对比法,梦醒代表着某种状态,那么午夜则在述说她们遇到的场景,但却在要说需要什么却中断了,如果不是刻意的刁难,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现在开始吧,找出这个世界的出口,不然,就沉沦至死吧,哈。”】 这是女子的提醒,应该与上一句话对比着来看,将关键词抽出来。 开始,世界,出口,沉沦。 布罗罗琪心中的那个猜测越发清晰,她相信着自己正在接近着那个答案。 假如,她们现在身处幻境之中,午夜则是某种象征的话,开始则寓意着‘游戏’的开启,所谓的世界则在暗指幻梦,所谓的出口大概只是一种虚饰,沉沦则与梦相对。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不要有任何举动,幻梦就可以化解,所以中年男人才没说出后续的话语。 她睁开眼睛,正要阐述自己的观点,然而,她却不由呆立原地,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只是她,连同其他女子的脸上也写满了困惑。 这里什么都没有,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环境,那些羽毛,囚笼,以及王座都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从没有什么环境,也没有什么游戏。” 坚决而果断的声音响起,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向前方,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自傲,依旧是那一张平淡自若的脸庞。 中年男子凝视着逐渐走近的女子,面孔变得严肃,而黑发女子也在眼神打量着灰发女子。 “你是在说,我们在说谎吗?”他用异常平静的口吻问道,脸上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灰发女子再度向前几步,那显得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那双明亮的眼珠直视着前方的三人,如同在审视一般,片刻后,她的脸上方才带上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多谢你们的反应,尤其是那位小哥,让我彻底确认了自己的胜利。” 黑发年轻人打了个寒颤,面对中年人皱眉望来的眼神,他猛地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看着这边,不由偏开了视线,他正是之前在外写报名表的人。 “那也——”中年转过头,眉头一扬正要继续反驳。 “到此为止吧,多谢您啦,古拉叔叔。”黑发女子止住中年便要说出口的话语,她微笑着看向修,眼中带着几分欣赏。 “你说的没错,本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只要你确信自己的选择正确,还是第一位指出的,那么.....” 黑发女子转过身,面色冷淡的望向众人,这才说道。 “各位,请回吧,此次选拔完美结束,这位修小姐正是唯一的胜者。” 众人不禁茫然失措,布罗罗琪呆呆的望着前方,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被淘汰了,身旁的柯莉轻轻的拉着她的袖子,眼中写满了担忧。 “........”她咬着牙站在原地,这是屈辱,她不禁想道。 “呼.....”修站在原地,轻声呼吸一下,被强行压抑的疲劳感一瞬间涌上大脑,她试图站稳身体,可往日听话的身体此刻却有些失控的迹象。 糟了,再这样下去.....她的脑海不由想到,自己因为管理身体不善,被其他人联手夺去胜果的场景。 不....不行...... “耶,太好了,修~”一道身影从天花板上跳下,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修,后者疲惫的张开眼,眼前是眼中隐含担忧的女子,那熟悉的笑容让她不由心中一安。 竟然又见面了吗,这一次一定要.......意识逐渐远去,思念就此断绝。 伊蒂亚身体一滞,看着已经失去‘呼吸’的修,她僵着脸,手试探着伸向鼻端,触手的冰凉让她颇有些新奇,同时,她也稍稍缓了口气。 “姐姐....你这是做了什么?”深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伊蒂亚的笑容再度变得生硬。 “没...没什么噢?” 李如初眼神幽深的望着转过头,一脸干笑的姐姐,她深吸一口气,再也按捺不住的大声喊道。 “处罚,处罚,这一次一定要处罚!!!” 混杂着伊蒂亚的悲鸣,李如初那如同恶鬼般的表情让在场的人都心中发怵,在她们今后,午夜梦回之时,都会时不时被惊醒,后背满是冷汗。 不过,就结果而言,选拔完美结束。 只要无视后来某人哭着求饶的画面的话....... 第187章 波澜微皱 “修,修,嘿嘿.....”伊蒂亚抱着身体僵硬的修,亲热用脸颊蹭着对方,而正在看书的李如初斜觑一眼,便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去。 戴着面具,黑袍遮身的‘向导’站在最前方,这是在联邦内部运用极广的‘小灰人’,出处不知,用处广泛,无论是内务部和军部都有它的身影。 而这次前往某地,也自然需要小灰人带着前往,或者说,除去对方,也没人知道那个地点在哪。 李如初偶尔会打量一番对方,然后继续低头看书,伊蒂亚依旧缠着修,看起来十分亲昵。 .....虽然她并不认为有必要亲近,只是哪怕几度拒绝,也没有让对方改变主意。 她环顾四周,这是形如一方土地的地方,只是,这块土地却在不久前直直的冲向天空,虽然她一开始也担心会不会把她摔下去,心中一时升起戒备之情。 而在她的眼前,一道透明般的隔离光幕则无声的升起,让她彻底放下了心,据说这个是吸取外界的技术而重构出的防护措施,至今都没有什么疏漏。 她一边思考着,同时尽力无视身上的‘重物’,她看向隔离罩外面的所显露的夜空之景,心中默默思索着之前在会场中发生的事。 “修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吗?” 修心中一震,随后她回过神,眼前的女子轻轻的向后一跳,嘴角上扬,眼中如同闪耀着光芒,伊蒂亚做作的咳嗽一声,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庄重。 李如初翻页的手停了下来,显然也在注意这边的状况。 “.....确实如此,即便我是第一个答出问题的人,可在当时,据我观察有个金发同样有了异样的举动,想必,她在我之后也能很快说出自己的答案。” “况且只靠一次的幻境测试,就决定最终的人选....不觉得很荒谬吗?” 而且实际上由于当时饿的有些发昏,其实她是没有听清对方的话的,结果就是她并没有被幻境牵扯进去,所以,她才能第一个发言。 ........虽然她本身是因为这种不经意卡出来的优势才获得胜机,但她也不会自己说着这样不公平,要求给予其他人重来的机会。 只要可以获胜,她不在意方法的好坏,只是.....却不该是这种儿戏般的手法,众人尤其是之前那个金发就一直用要吃人的眼神看着她,显然心中并不服气。 这并不符合她的预期,她原打算在这个会场展现自己的才智,纵然不能胜利,也要为自己带来一定的机会。 但这些她都没有说出口,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既然已经出来,那么自然无从更改,她也无意去更正,只是,心中多少有些困惑。 “噢,修是这样想的呢~”伊蒂亚若有所思的望着修,而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修眉头一皱,颇有些莫名的看着对方,自己说的话有这么奇怪吗,应该是很正常的询问,毕竟又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微微放大的瞳孔对准对方。 “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我这个弱女子也就罢了,可姐姐她却不同,是货真价实的天才。”李如初抬起头,冷静的双眸看向面色隐隐有些深沉的修。 “而在联邦,由于阶位的存在,下位基本无法对上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李如初冷淡的话语让修心中一惊,这还是她熟知的联邦吗,莫非她是由于之前的饥饿带来的连锁反应,导致身体的感触模糊了? 所以才出现了幻听,修试图用理智的思维进行思考,在她多年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这种级别的难题,额头处不禁有汗液渗出。 “真是恶劣的说法,如初果然很调皮,姐姐可要生气了!” 伊蒂亚叉着腰,气愤转过脸,伸手指责一番,李如初笑着摇摇头,而后,伊蒂亚那明亮的眼眸对准修,她的表情变得郑重。 “确实高阶位的有那个能力,但除非必要,我们是不会去‘阅览’他人内心的,这可是大家默许的规则,充其量读取一些外泄的过于明显的情绪,从而了解到眼前人的态度。” “不过这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就像呼吸一样,平常只要留意一些,就可以将其屏蔽,如初的说法完全就是误导,我才不会做无端偷窥的举动呢。” 而面对伊蒂亚的申辩,修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相信你。”修用肯定的眼神回应了目露欣喜的伊蒂亚,而后一双寒眸望向了那个无声微笑的家伙。 “这也是考验吗?”她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一时兴起,真是抱歉呢。”李如初的眼中毫无歉意,只是轻声一笑,如同在感慨对方的多疑一样。 “果然,虽然名义上领头人是她,但实际上却是由你操刀吧,这位考官小姐。” 修瞥了眼伊蒂亚,而后对准李如初,将手指堵在嘴间,脸上露出文雅的笑容,目光却显得无比强烈。 “至少请叫李小姐,这才是基础的礼节呢,还是说.....”李如初嘴角弯起,眼中冷色闪过,“是我对你的期望过高了吗,夕柚小姐。” 劳夕柚凝视着轻笑的李如初,心中并不惊奇对方竟然能知晓自己的真名,毕竟对方背靠官方,要是不知道,反而会让她拉低对她们的评价。 “我倒是不明白你为何对我评价这么高,明明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劳夕柚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决定还是暂且坦诚一些。 “为什么是我?” 对着那双略显凉薄的眼眸,她沉声问道,这是她所缺少的信息,一定有什么是之前的她所无法接收到的关键,为了今后考虑,她必须要知晓才行。 “如初?”伊蒂亚轻声道,眼中露出问询的意味。 李如初瞥了眼劳夕柚,而后望着伊蒂亚,片刻后,面容变得无奈。 “姐姐,这样可不算成熟啊,我还蛮期待你自己找出答案的。” 而面对李如初的叹息,伊蒂亚嘿嘿一笑,没有太过在意,李如初眼睛一合,再度睁开,面容变得淡然。 “这就涉及到政治方面的考虑了,也许你不知,但我和姐姐其实各自代表着某些人的立场,而你的话也是一样,纵然你对此并不太懂,但因为你的出身,你天生就属于那个阶级。” 劳夕柚目露沉思,心中则在思考着对方的话语,李如初不等她思考完毕,继续讲道。 “其实你之前说错了,这个团队的领导有且只有一个,除了姐姐她自己,哪怕任意一个人也无法担任,就算我也一样。”李如初嘴唇微合,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伊蒂亚神情悲伤摇摇头,却没有插进这个话题之中。 “作为开创者的两位总统至今仍被人们仰慕,即便是矛盾重重的今天,任意一个东人,西人也无法出口否决掉两人的贡献,而我和姐姐正是两位总统的相关者。” “我承接着‘父亲’的恩惠,东人们对我大多保有期待,尤其是旧部们,必要时候皆会以我为主,而与我相对,姐姐可以说与我等同。” “叔叔很是亲近伊蒂亚,纵然其中有另一派人不赞同,但大体上西人将姐姐视作叔叔的代言人,所以她的地位也很高。” 李如初轻吐一口气,而后看向伊蒂亚,脸上带着些许歉意。 “姐姐,抱歉了,这次我利用了你的身份,所以才能够以考官之名混入会场,还让你来找我,引发那场骚乱的起因全在我,是我不好......” 劳夕柚心中思量,恐怕是李如初借助伊蒂亚的身份说服了某些西人,所以她之前才会出现在那个会场,可,她又为什么要刻意打断那场选拔呢? “姐姐才不会在意那种事,只要如初有想要的,尽管拿去就好,姐姐可是很大度的。”伊蒂亚连连摆手,眼中满是信任,脸上是欣然的笑容。 李如初笑了笑,而后看向劳夕柚。 “就结果而言,没错,确实是我选中了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弥补我与姐姐的不足,至于其他的家伙.....”她的眼中闪过不屑,“不过是在我们之下的‘劣化品’。” 眨眼间,她的表情再度变得严肃。 “不是她们能力不够,品行有缺,而是她们有根本性的缺陷,那是你有的,而她们没有的,所以无论选择多少次,进行再多的考验,我也只会选择你。” 劳夕柚放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成拳头,脸色有些发白的她已经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是由于我是移民出生吗?”她心中一冷,而后平静的问道。 李如初轻轻一笑,那双眼睛看向她并不带有怜悯或是同情的感情,只有偶然对准伊蒂亚才会有丝丝暖意,其他更多时候,那张带着懒散的脸上其中隐含的其实是对世间的漠视。 劳夕柚望着那双眼睛,心中油然而生这样的感悟。 “嘛,这就是政治,所以才要追求某方面的平衡。” 伊蒂亚单手捂着脑袋,面部有些抽搐,她望着语气淡然的李如初,眼中不由有些艳羡,她昂起头,掩饰着眼中的泪花。 劳夕柚瞥了低声叹气,尚不自知的某人,心中却有些沉重。 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对政治的敏感性,那可不是一朝一日所能养成的,需要日复一日的钻研,而这家伙明明还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小女孩。 所谓天才还真是耀眼啊,庸才仅仅想要跟上前者就需要付出百般的努力,但即便如此,也会被对方轻而易举的甩的老远。 “伊蒂亚,你真是一个罪恶的家伙啊。”她低声感慨着,李如初面容一怔,随后默默的坐下继续看书。 “咦?”伊蒂亚摸着头,面上充满了疑惑,“我的错?” 劳夕柚不再多语,她合上了嘴,整理着心情,接下来她就要一直扮演‘修’这个人物了,而且....她的双手上举,触碰到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她深深的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真是太羞耻了,竟然在公共场合被别人爆出了真名.....好想去死.......咦,我是不是忘了告知大哥我参加的事.....算了,由他去吧。 劳夕柚意志消沉的想道,暂时她不想再考虑那些了。 “喂喂,如初,姐姐没错吧,你看,夕...修都那样了?”蹑着脚走过来的伊蒂亚在李如初耳旁轻声述说着,眼中有些担忧。 李如初忽地瞥向那个变得沉默的家伙,待望见那有些泛红的耳垂,她心中顿时了然,那正是女子力的象征,相比之下....她看着自己茫然不解的姐姐,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这方面就不能指望她自己了,还得她这个妹妹努力才行。 “姐姐,你听好了,这其实......”她压低声音,面孔凑了过去,望着姐姐那晶莹玉润的面孔,她的脸蛋两侧也不禁升起两朵红云,她压住心中的莫名情绪,继续述说着。 伊蒂亚则从头到尾都是恍然不觉的样子,她若有所思的听着李如初的话语,不时连连点头,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只是....李如初看着自己姐姐眼皮逐渐打架的样子,就明白她只是在敷衍自己,其实她一点没听懂,甚至还有了睡意。 “没有我是不行呢.....”从口中漏出的声音无比细微,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同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张人脸,她的面容不禁一滞。 “他也一定会同意的,不对,是没有拒绝的权力,谁叫他迟迟不肯出现的,只是....如果能再见就好了......” 很快,很快,她和姐姐就会走上‘舞台’,到那时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话语权,眼角余光中扫见那个有些阴郁的身影,心灵变得冷漠。 不过是一个偶然遇到的‘合格品’,只是她和姐姐在获取到足够的支持前的代替品,时间一长,这种程度的‘东西’就会随处可见,到那时另选优势更大的人就好。 不过,最终的目标是只剩她和姐姐两人,由她来主导这个联邦的发展,姐姐可以待在家中,做自己想做的事,到那时....... 在‘小灰人’的指挥下,‘船只’逐渐到达她们一行人的目的地,下方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界域’。 源自生命的淡白气息即便在空气中也隐约可见,远处传来了某种兽群的嘶鸣声,而后一瞬间变得静寂。 而在下方是早已修筑完好的一处基地,工作人员检测着各处,有持着棍子的几人指挥着船只缓缓降落,而有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站在一处,身体微侧,如同在跟什么人说话。 而后,‘大地’完美镶嵌入地表,小灰人一瞬化作青烟而去。 工作人员自顾自的讨论着,没人理会站在原地的三人。 “哈....还想看看是谁来了,结果就只是三个小鬼,晦气,呸!”那个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女性眉头一挑,打着哈欠,吐了口唾沫,眼角斜视着这边,脸上挂满了刻薄的冷笑。 “哼,让人讨厌的大人,真是过分的说法。”伊蒂亚不满的看着她,显然并不甘心凭空被人污蔑。 “哟,还敢顶嘴,呵,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老娘先走一步。” 那人不管三人,只是冷笑一声,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唔唔唔,真叫人不快!”伊蒂亚鼓着脸,平日极为擅长与人亲近的她不知为何却与那人敌对起来。 “她的精神应该没问题吧?”劳夕柚目光一闪,随后若有所指的说道。 “也许有那个也说不定,莫非你害怕嘛?”李如初捂着嘴,声音无比的轻柔。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带着竞争的意味。 “咦....你想和‘她’说更多话,可我不太喜欢呐.....”伊蒂亚低声嘟囔着,眼神扫向四周,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第188章 巡回往复 “在做什么,竟然一个人在这里。” 伴随着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身后蓦然响起的温柔嗓音传入耳中,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凝视着眼前的水塘,看着那荷叶在水面飘荡,细小的蝉鸣声变得刺耳。 男子的声音一顿,而后继续响起,带着些许埋怨。 “我回来之后都没有看到你,不瞒你说,若不是贝克告知我你在这儿,我都快要发狂了.......你为什么不看我?” 男子叹息一声,声音蓦然转冷,原本温文尔雅的声音变得冰冷。 她却依旧目视着远方,如同没有听到男子的声音一样,虽然是盛夏的时候,但也许是由于伸入水中的脚掌,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炎热,反而有些发冷。 双臂不由自主的抬起,环抱着自己,她依旧一言不发。 “..............”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瞬间变得冰冷,就连这有些焦灼的空气都化不开这层寒冰。 “........你有什么不满吗?”强压着怒气,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 “.......” “.......虞丝小姐对你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呢。”就在男子按捺不住心中焦躁,想要再度质问之时,对方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却让他不由的一呆,神情变得沉默。 “如果我说,那只是谣传....看来你也不会信的。”男子低声一叹,声音中有些疲劳,而后他转身离去,没有了来时的高昂,只剩下怨憎的情绪。 “.........” “.....人心,还真是复杂呢,女娥老师。” 她听到自己在低声诉说,无法抑制的悲伤且茫然的情绪涌上心头,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那也是梦吗?”她喃语着。 “我真的不行了....饶过我吧.....”身边传来了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伊蒂亚侧头望去,李如初抱着被子,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之前是她在说梦话。 她转而看向另一边,夕柚背对这边侧躺着,听起来没有太多的动静。 记忆在大脑中复苏,她忽然想起,这里是她们为了寻求变强而来的场所,拜那个嘴巴很坏的老师影响,除她以外,另外两人一度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不过,比起来,反而是如初的次数更多一些,夕柚更多时候则会咬着牙站起来,继续中断的修行,至于对她自己而言,这反而不算什么,毕竟她身体很健康呀。 “已经一个月了,也不知叔叔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在好好的休息,只是.....”伊蒂亚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之前的梦境虽然有些模糊,但她隐约觉得那个声音很像.... 她猛地摇摇头,目光再度变得坚定。 也许终有一天,她会迎来末路,但在那之前,她是伊蒂亚的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在这份意识消亡之前,她都会贯彻自己的意志直到最后。 “.....好,去散散步吧。” 伊蒂亚一拍脸蛋,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欢快一些,这也是她自那次以后一直对自己的暗示,可不能让如初和叔叔担忧自己,嘴角上扬,脸上带上笑容。 窸窸窣窣的穿起一边的衣服,她动作放轻的从如初身边离开,再瞥了夕柚一眼,然后缓缓的下地,穿上自己喜欢的黑色小鞋子,目光望向了大门的位置。 轻轻的,慢慢的,她告诫着自己,蹑手蹑脚的把门拉开一条缝,身体一侧,就那样溜了出去。 而在伊蒂亚走后,劳夕柚睁开了自己的眼皮,耳听着一旁的绵长呼吸声,她翻转身体,仰面低声说道。 “你要怎么做?” “呼呼呼......” 然而,面对她的询问,那人依旧用呼吸声回应了她。 劳夕柚微微一笑,上半身仰起,望向另一人的目光中显出几分强硬。 “那我就先去了,希望我回来后还能见到某人的身影,不然的话,呼呼。”她笑了笑,而后动作自然的起身下床,前去追逐先行者的脚步。 待劳夕柚离开,呼吸声一瞬间停止,黑色的眼眸倒映出眼前空无一人的屋子,她神色复杂的伸出手,感受着身侧那尚有余温的床铺,再度合上了眼。 “区区的外人,你怎么可能懂......” 怀揣着自傲和厌憎,李如初在原地滚作一团,为了能在之后更加努力,她需要补充一些动力....... 劳夕柚出了门,目光在四周一转,便锁定了不远处伫立仰望天空的伊蒂亚,那道身影在夜空下显得有几分寂寥。 “.....去看看吧。”胸膛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劳夕柚说服自己是为了维持彼此间的友好关系,她的脚步略显急躁的向那边赶去。 不同于联邦本土中的皎洁明月,在这个名为御哫界的地方,天空之上却不存在明月,只有数个互为犄角的星象,它们在夜空中闪耀着光芒,虽不如前者耀眼,却也别具特色。 身后莎莎的声音传来,不同于草丛被风吹动的声音,伊蒂亚一下子就听出这是人的脚步声,不过,其实她也并不觉得惊奇。 “听这个声音,不像是我那精神的妹妹,所以.....”伊蒂亚转过身,虽然她的口吻还与平常一样,脸上却并不带着笑容,只是目光有些冷淡的看着来人。 那并非是平常一样带着稚气的面孔,而是显得无比成熟的姿态。 “果然是你啊。” 劳夕柚走到近前就停下了脚步,并非是她不愿意再往前,而是她从那双冷淡的眼中看出了抗拒之意,所以她只能停在这里。 压住心中那有些复杂的情感,她有些焦躁的望了眼天色,夜空依旧略显昏黑,距离天明还有几个小时。 “伊蒂亚,我醒来后发现你不在,明天还要锻炼,现在天色尚早,你....不回去休息吗?”劳夕柚几度犹豫,还是将这个有些牵强的借口说了出来。 伊蒂亚直勾勾的盯着劳夕柚,那种眼神让她感到陌生,冰冷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不要把我与你们相提并论,管好你自己就好。” 说罢,她继续转过身,抬头仰望着夜空,神情无比专注,只是看在劳夕柚眼中却有些奇怪,就像是要刻意和她撇开关系一样。 “我.....” 劳夕柚嘴唇微张,而后又将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吞了进去,她的大脑瞬间变得清醒,她明白,仅凭着自己一些无力的话语是无法改变对方的态度的。 “那个...其实我是个路痴,虽然平常很努力的没有表现出来,但现在真的不行了。” 劳夕柚结结巴巴的诉说着,就连伊蒂亚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感受着那道变得怪异的视线,她捂住自己的脸,声音隐隐有些发颤。 “我先前只想着见你,现在....我回不去了.....” 伊蒂亚眉头一紧,她眺望着远处被建好的基地,再看着眼前显得有些惶恐的劳夕柚,她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真是让人吃惊的情报,把我难得的忧郁都冲飞了。” “所以....”劳夕柚抬起头,双手放在胸前,面容涨得通红,但她依旧紧盯着伊蒂亚的双眼,“如果能和我一起的话,说不定我就可以找到路了?” “竟然还不肯定吗。”伊蒂亚低语着,随后望着劳夕柚轻轻一笑,后者紧绷的身体顿时一松,望着那熟悉的表情,她这才放心下来。 “一起回去,好吗?”她一脸小心的问道。 伊蒂亚再度望了眼夜空,而后看向劳夕柚,笑嘻嘻的跑过来,一把拉住后者的手,目光变得明媚。 “当然,我十分欢迎,走咯。” 伊蒂亚笑着拽着劳夕柚就往着基地走去,两人之间再度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在两人走后,一道身影自虚空中显现而出,她眺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 “乱七八糟,果然还是太闲了,还要再加大力度才行。” 轻柔的声音在旁响起,身着黑裙,面容模糊的女子的身影悄然显现,她的言语中带着丝丝担忧。 “伊伊还好,其他两人就有些勉强了,再细心考虑一番如何,比如分阶段进行,这样一来——” “不用你来告我,让我自己想!” “烦死个人,老娘才不想考虑那么多,啊啊啊,真是麻烦!”不修边幅的女子一脸暴躁的挠着头发,打断了黑裙女子的话语,后者随即住口,只是微微一笑。 黑裙女子望向远方,眼中闪过幽蓝色的光芒。 “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她轻语着,随后隐去了身形,只留在原地苦苦思索的女子。 夜空下,两人并肩而走,在一个月的时间中,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平日也达到了无话不说的关系,所以,之前面对伊蒂亚冷漠的面孔,劳夕柚才会有些不安。 她将心中骤然升腾的情感压下,望着身侧那洁白光滑的侧脸,一副兴致盎然的说着趣事的明艳表情,之前的那副场景就像是幻境一样。 这样就好了吗? 内心的某处有声音响起,放在身侧的手掌不由攥紧,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血肉之中,当然,她也没有忘记与对方的交谈。 “.......没错,什么空腹感知,心念一线,我倒是还好,也算是有些经验,可那家伙可是脸色越发惨淡,整天摇摇晃晃的,我都怕她哪天会倒在地下一睡不醒,呵。” 她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伊蒂亚傻眼的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 “你啊,和如初的关系还真是不好啊,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彼此之间竞争意识那么强,如果能好好相处就好了。” 望着伊蒂亚忧郁的面孔,劳夕柚轻哼一声,却没有将那个缘由说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就够奇怪了,没想到那个家伙在这方面却比自己更胜一筹。 .....不对,自己才不会输给她! “这里有着很深的原因,不过,我是不会说的。”劳夕柚面容坚定的看着对方,伊蒂亚撇撇嘴,小声哼道。 “和如初一样的说辞,真让人不爽。” 听着对方的嘟囔,劳夕柚目光一动,心中有着果然如此的想法,纵然是她也不会对伊蒂亚说出口,那自己也有必要遵循这点默契才行。 伊蒂亚板着脸,加快速度,走在她的前面,而这份使小性子的样子反而让劳夕柚露出会心的笑容。 “.....听好了,我可劝过你了,是你自己拒绝的。” 忽地,有些寂寥的声音传来,伊蒂亚走在前方,那道身姿看起来有些遥远。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劳夕柚平静的说道,伊蒂亚嘿嘿一笑,而后快步跑向远方,她望向那道跑远的身影,在那不远处,她们的住所顿时映入眼底。 两人轻声推开门,有节奏的呼吸声顿时变大,劳夕柚望向那边,李如初大张着嘴,呈大字型躺着,样子极为不雅,伊蒂亚眼神困扰的看着那道身影,脸上有些犹豫。 这也是难怪,劳夕柚点点头,毕竟,能够轻松占据两个人的位置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劳夕柚上前几步,在伊蒂亚愕然的目光中,双手用力,将‘不速之客’丢开,听着耳旁骤然响起的抱怨声,她伸手对伊蒂亚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了,这下变得‘空旷’了。” “那个.....”伊蒂亚指着这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 “......在你死之前,我想听听你的辩解呢,这位野蛮人。”劳夕柚的身后响起了幽幽的声音,一双冰凉的手碰到她的肩膀,她嗤笑一声,拍下那只手掌,泰然的转过身。 “是你的错才对,我只是出于正义感帮你改正了,哼,不过我也没想过得到你的感激,就这样吧。” 劳夕柚无谓的摆摆手,而她的这副举动让李如初原本冰霜般的脸越发寒冷,她冷笑一声,目光变得锐利,身体一跃而起,就那样扑了过来。 “多说无益,手头见真章吧!” “怕你不成,来就来!” 于是,在伊蒂亚忧郁的目光下,两人顿时打作一团,房屋的东西四处乱飞,她望着菜鸡互啄的两人,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睡觉吧。” 她爬上床,无视了两人,就那样陷入了沉睡,而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远离了伊蒂亚所在的位置,向着门处一瞅,两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去往了门外...... 第二天,伊蒂亚睁开眼睛,身边空无一人,她也没有在意,起身下床,稍作梳洗后,穿戴好衣物,打开了半掩的门。 她伸伸懒腰,如她所料的,见到了两人的身影。 在笔直的插到大地深处的木桩上,两道被绑的严严实实的身影正无力的挣扎着,尤其是伊蒂亚出现后,她们更是呜咽着,试图躲避伊蒂亚的目光。 “切,一群小丫头,精力这么旺盛,那就多晒晒太阳吧!”那个女人则是在一旁嘲讽着,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 伊蒂亚看向那个女子,心里觉得有些麻烦,但还是高声说道。 “来打个赌吧,老女人。” 女子面容一滞,随后斜着眼看向这边,眼角有些抽搐。 “你叫我..老女人?” “如果我嬴就放了她们,否则,就任你处置,如何?”伊蒂亚并不理会对方的反问,而是继续说道。 女子嘴角一咧,笑容变得险恶。 “那你呢?” “我也一样。” “那就没问题了,交涉成立,说出你的赌约吧。”女子自信十足的看向伊蒂亚,在她看来这次的结果已经十拿九稳了,她只需要考虑之后如何炮制这个自大的小鬼就好。 伊蒂亚甜甜一笑,手指对准了那女子,指尖出现五道颜色不一的光晕,照的她的面容也显出几分超然。 “那就比拼一番我们谁更能打破对方的心防吧,现在,游戏开始。” “要小心噢,老婆婆。”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伊蒂亚的目光变得认真,眼眸深处隐隐有道人影闪过,周身的空气一瞬间变得冰寒,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之中。 女子的神情变得惊愕,她不由喃语道。 “诺.......” “如约此行,盛装不殆,来吧,与我共舞一曲!”随着伊蒂亚有些激昂的声音,天地间的一切瞬间被冰雪掩盖下去。 女子闭目坐在地下,而伊蒂亚也是一样,两者开始在心灵中开始比拼。 第189章 心海狂澜 噗噗噗。 气泡炸响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动,眼前的景象一瞬间变得模糊,灼热的太阳肆意的展现着光与热,使人望去不禁有些目眩。 “......盲女,你是在畏惧我吗?” 她看向前方,眼前是虽然面带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份冷色的蓝衣女子,她的肩头站着一只白鸟,她认得对方,那是被称作夜莺之喉的女子,也是她看不顺眼的一个家伙。 “呵,真是有趣的话题,却不知是谁主动挑衅我的,冰女。” 双目近似纯无,瞳孔发白的白衣女子笑着看向对方,虽然是看似揶揄的口吻,但能体现出她自信十足的想法。 “我喜欢蓝色,也喜欢金色,但我最喜欢的....却是白色。” 蓝衣女子淡然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大大方方的说道,口吻十分诚恳,而后,她那原本稍显柔和的眼角一下子扬起,正对这边的面孔变得严肃。 “既然想要,那我就会去努力获取,所以,除非不可挽回,否则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这也是我的母亲教导给我的道理。” 蓝衣女子微微一笑,眼眸深处开始酝酿着深沉的光芒,而她身侧的白鸟振翅飞向高空,在她的脑袋上空盘旋,一边高鸣,一边飞行的姿态看起来格外神圣。 “.....真是强词夺理的说辞,我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家伙。” 白衣女子双手平举,而后举过头顶,她那原本发白的眼眸散发着无形的光芒,天穹之上的云朵一瞬间被分成两半,就如同高空之上有‘人’将其分开一样。 两位女子在整理后的高台上对峙,而台上则围起了随时准备插手的人们。 戴着眼罩,只有只眼的黑发男子望向高台,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而后他望向身侧目光深邃的金发男子,他的脸上带着笑意,但他环顾众人之时,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那是比起蔑视,更接近无视的目光,因为深信自己的尊贵,所以才会‘平等’的看待他人。 “李将军,您似乎对手下的人很是宽容呢,让我有些惊讶,若在我们那里,没有上位者的许可,是不可以随意接受挑战的。” 金发男子瞥了眼台上的白衣女子,眼中闪过冷色,显然很不满对方接受己方的挑战,但他更为不满的其实是其他事。 他望着面色冷峻的蓝衣女子,不由微叹一声,若非是关于她的事,自己也不会这么在意,只是....想到她那冷淡的转身就走的样子,他也说不出什么劝诫之语。 李将军微微摇头,而后目光湛然的看向金发男子。 “在我看来,反而你是在娇惯你们的人,她并非不识大体的人,是你们的人主动挑衅,她才接受了挑战,若我不站在她的这边,反而是有失公允。” “安,不要把你们那边的做派带过来,虽然你我之间合作一向愉快,但我也不想因为一些小事闹翻,毕竟,如今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为人类夺回生存之地,而不是——” “我知道,我心中有数,不用担心,一切的准备都在进行中。” 金发男子笑着摆摆手,打断了李将军的讲话,而后,他不再多语,只是注视着台上的那个蓝衣女子,蓝宝石色的眼眸如同望着自己的珍宝一样,表情稍显柔和。 黑发男子心中摇头,也没有再讲话的想法,他也将目光投到台上,心中则在默默思索,这也算检测两方之间力量的交战,在开战之前也是必要的一环。 在金发男子的身侧,有一个身着灰袍的家伙,他略显凝重的目光望着两人,心中则在评价着双方的力量,毕竟,蓝衣女子也算他们这边的高手了,如果被打败..... 而在稍远些的位置,也有数人闻讯赶来,他们望了眼高台上的两人,都不禁皱起眉头。 “我听说过那个家伙,据说被那边的人极为看重,虽然只是传闻,但我曾听闻她可以控制一些鸟禽,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铁塔似的大汉声音发沉,他的话语让周边的几人都有些凝重。 “那些兽类如今的力量大大衰弱,据说就是因为它们的天空之王和大地之王产生了分歧,我们之所以能有喘息的空间,也得益于那些巨兽们的接连丧生和兽类们内部的叛乱。” “只是,如果人类之中混入了那种力量.....”儒雅男子单手按着眼角,却抹不平这皱起的眉毛,他目光幽深的望着在高空盘旋的那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金发男子蓦然望来,蓝色的眼中带着漠然,儒雅男子喉咙一堵,不禁倒退一步,而后者这才转过了头,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很强的力量,他的心灵十分强韧,不过,那个......” 面容之上带着少许异域风采的普通男子,略显发灰的眼珠凝视着金发男子的身影,而后他将目光移到台上,在那个蓝衣女子的身上,他隐隐感觉到了一种宏大的力量。 “连小巴你也这么看吗,不过,我却相信着那个狂热的家伙,虽然她整天喊着主啊主的,但那份力量却是真实不虚的。” 手掌在腰间盘踞,面露回忆之色的男子不由想起当日的情景,那是在他亲眼目睹之下发生的场景,至今都不时在他的梦中浮现。 黑云盖顶,汪洋自天空之上落下,群兽在雨幕中显露身姿,它们压低身躯,静静守候着它们的王者,那只黑色的鸟儿立于高空,俯视着地面的一切。 而在他心中绝望之时,正是这位‘信徒’走了出来,以‘信仰’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群兽,让那只黑鸟第一次直视它所不屑的人类。 “爱......”他低语着,而台上的两人此刻也积蓄够了力量,她们的目光对准彼此,温慧感知着自己的主,她要为自己的同袍试出对方藏在幕后的力量。 “爱是何物?” 她轻语着,说着自己的起言词,而她的目光不由看向对方,然而,她的心中忽地一震,蓝衣女子冷淡的看着她,也许是由于阳光的角度,她的眼眸有些泛金。 “就这样吗,这就是你的全力吗?”蓝衣女子的口中并没有什么蔑视,只是,那副平淡自若的口吻却比任何的轻视之语都更要让她心中发寒。 啪! “.....谨以我的神,我的主,愿荣光永伴左右,信者于此叩首”她的双手蓦然合到一处,身体向前倾倒,脸上带着祈祷的圣光,异样而宏大的感觉一瞬间降临此地。 天空变得澄澈,洋洋洒洒的光芒洒遍了所有角落,众人的心头如同被压上重物,感觉沉甸甸的,似乎有某种庞大的存在现身此地,并对他们投以了关注。 “呼,有点意思,鸟儿,开始吧。” “唔!!!!” 然而,在众人的耳中却响起了某人轻飘飘的声音,而同时白鸟那压低声音,宛如从喉咙挤出的声音蓦然响彻云端,将现场的宏大感一瞬间冲散。 众人的目光不由被那道身影所虏获,蓝衣女子脸上带着清淡的表情,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动分毫,只是漠然的望着温慧的行动。 “我最近略有些心得,虽然尚不成熟,不过应对那拙劣的精神体还是可以的。”她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如同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 右手升高,洁白细嫩的指尖在阳光下显得分外耀眼,而在下一个瞬间,右手变得模糊,如同身处梦幻之间,不经意间,大脑变得昏沉。 “人心本就充满奥秘,只要汲取其中的一二特质,就已经很强了,虽然据我推测,还有其他几类,不过,单单现在的这个也够了。” 蓝衣女子微笑着,整个面孔都显得有些模糊,温慧呆呆的望着她,连口中的祷告也停了下来,那些原本在台下关注的人们此刻也变得虚无,宛如身处梦境之中。 “我其实不太喜欢依靠他人,即便是神明,在我看来也不过是先行者,而你却不一样,将自己的心全部交付出去,真是可悲呢。” 蓝衣女子面带怜悯的看向她,只是,那双霜白色的眼中却不带有怜悯之情,而是漠视。 “不过,也与我无关,接下来,就请安静的,默默的,沉入这美妙的‘梦’中吧。” 耳畔响起的声音如同隔着千山万水,同时,有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老阿姨,就这样安心睡去吧。” “七仪之一,眠。” 温慧张嘴想要呼唤,却被气泡堵住,如同身处海洋深处一样,她的眼前变得昏黑,光芒从大脑中抽离........ 啊呀咿呼呃呵,一连串气泡从眼前飘过,夹杂着嘶哑不清的哀鸣声,身后传来一阵惊人的吸力,欲要将她吸过去。 “........” 无神的双眼向后一望,水流凝成的数具大手猛地一震,散落成地面数滩水迹,她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抱着膝盖,继续呆呆的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深邃黑暗。 外表近似十来岁的小孩子,霜白色的长发拖在身后,发丝之间闪耀着莫名光华,清冷的脸上一片漠然,纯白的眼眸中不带有情感,就如同人偶一样,静静的存在于此处。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既不曾有惊心动魄的回忆,也不曾有牵肠挂肚的家人,脑袋空空,只是一个空壳的她今日仍在思索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过,即便是所谓的思考,也只是她聊以解闷的活动,她并不期待会有其他的变化,想必今后的每一天,明天也好,后天也好,她都会一直这样下去。 “........”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却显得越发虚无,那是放弃了一切之后,就连所谓的放弃都显得特别的木然眼神。 莎莎莎。 某日,在这一尘不变的黑暗中,有脚掌摩挲的声音响起,她抱膝蹲坐在这个洞口,没有去理会的打算,反正,很快就会消失的。 在这个‘泥潭’之中...... 虽然忘了很多,虽然不清楚缘由,但她莫名明白,这里是生灵的禁区,一旦进入,就会被吞噬殆尽,而她.....只是一个空壳,所以才会像块‘石头’一样被丢在这里。 “.......诺....诺.....”黑暗中,隐隐有声音传来,那是夹杂着惶恐和悲伤的声音,虽然她只是默默听着,却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的感受。 空壳提起一只手,轻轻揉动着胸腔,那里似乎有些抽搐,她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感到有些困惑。 不,说到底,什么才是困惑? 那个是什么,为何会这样? 而且,她....又是谁? 无穷无尽的疑惑在她心中浮现,原本霜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丝金色,然而,那道光芒转瞬便被压了下去,周围的黑暗涌了上来,它们蠕动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她抱着膝盖,茫然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黑暗大手,她的眼眸深处一片虚无,黑暗蠕动片刻,而后悄然崩解,就如同往日一样,‘无视’着这个‘石头’。 “......这就是你的心魔吗,真是叫人意外啊,诺伦,竟然真的是你。” 然而,一道叹息般的声音却惊醒了原本一无所觉的空壳,她的眼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望向了那个面色模糊,不时打着哈欠,却在努力振作精神的女子。 “阿姨说的话就是难懂啊,我们的战斗还没结束噢?” 伊蒂亚甜甜一笑,轻松自如的站起身,面对周遭汹涌而来的黑暗,她单手一指,无数的冰晶从虚空浮现将周围全部覆盖,原本的幽暗空间顿时变得明亮。 她偏过头,眺望着在不远的黑暗中默默行走,口中低语着某个名字的男子。 “叔叔....”她笑了笑,而后,周身光芒大作,两人的身影顿时消失,而男子则若有所觉的向这边望来,眼中带着死寂。 而后,他面部微怔,眼中带着不敢置信,他的身体不由一歪,尽管如此,他还是向着这边跑来,虽然样子略显狼狈,但他的眼中却再度充满了生机。 噗噗噗噗,一连串气泡闪过。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明明我才是祷歌部队的长官,可为什么偏偏是你?!” 身着淡白长裙,边角带着金边的女子冷淡的看着眼前抓着自己胳膊质问的女子,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甘,憎恨,以及不敢置信。 而那一切复杂情感,在对准白裙女子后,化作了深沉恨意。 “都是你,都是你对吧,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你一直在怨恨我背叛了你,将你们的位置泄露出去,所以,你才会处处针对我,没错吧?!” 眼瞳发白的女子痛呼一声,手掌从对方身上抽离,指尖还带着丝丝寒气,她不甘的看向面容平静的白裙女子。 “莒慧,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我为何要针对你,那只是你的妄想。” 白裙女子冷淡的说道,她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高冷,丝毫没有人的温度。 “他们选择我,只是因为我比你强,所以哪怕你口中的那个老好人都没有相信你,因为在那个战场上,我比你的作用更大。” 她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眼中闪动着冷意,那是与她寂零魔女之名相衬的笑容。 “弱者,为何要战斗,安心等着我们的消息就好,无论是失败还是成功,那之后才是你们能够处理的层面。” 诺伦轻笑一声,随后与沉默不语的莒慧擦肩而过,后者一脸落寞,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因为对方所说的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如果是成年人的话,遵循对方的意见才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阿姨你才不行啊,要我的话,管他什么大事,总之一定要去,再不济,也能当个盾牌,那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而在落落寡欢的莒慧身边,神气活现的少女赫然出现,她伸出手指,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只是指尖却越发用力。 啪! 莒慧回过神,将脸上的手指打下去,而后看向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女,她不禁叹息一声。 “你啊,真的知道你的处境吗,一旦诺伦从心死中苏醒,你就被她轻而易举的吞噬的,为何你能.....” “那也理所应当的,毕竟,托她的福,我才有今天的幸福,假如她要拿去,我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不过,若是能等我完成我的目标就好了。” “哈哈,是不是有点厚颜无耻了。” 伊蒂亚目光明媚,脸上带着欣悦的笑容,眼中丝毫没有阴霾,只有着丝丝期待。 莒慧望着这个笑得开朗的少女,心中却忽然明白,虽然两者的意识同出一体,但两者却是截然不同的人格。 诺伦终其一生都在追求不变的东西,而眼前的少女则是在欢笑中享受着自己的人生,也许是因为她是关爱中长大的孩子也说不定。 “说的是呢。”她笑着赞同了对方的意见。 伊蒂亚苦着脸看向了她,而后,她眼皮一抖,笑得有些狡黠。 “那个,是我嬴了对吧?” 莒慧笑着笑着,脸部变得有些僵硬,她默默的看向对方,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在这点上,她还是觉得诺伦更好,那个家伙可很少说什么笑话,也不喜欢与人交际。 “嘿嘿.....”伊蒂亚笑得越发明媚,她不怀好意的看着莒慧。 “那么,我的条件就是.......” 第190章 若干邪物亡我之心不死 “根据某份资料,你们各自的发展道路基本已经确定下来。” 穿着素雅的蓝衣,面容精致的黑发女子背着手在三人面前踱步而行,而后,她蓦然转过身,与三个目露好奇之色的少女目光相对。 当然,其中某位少女的眼神格外明亮,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刺眼,她心中一抽,不由的移开目光,如同在眺望着远处一样,她沉声道。 “就如我所说的,有人对你们抱有期待,所以才会托我来教导你们。” 然而,在某位少女的引导下,三人却开始了窃窃私语,不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这边。 “果然呐,虽然看着是阿姨,但只要打扮一下,至少也有个人样呢。” “姐姐,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据我所知,视年龄而决,化妆也是一门可以不断精深的学问,只看表面的话....不太好说。” “......我倒是对这个不太了解,不过,再怎么说...”灰色短发少女神情尴尬的望了莒慧一眼,而后小声说道,“是不是有些太那个了?” “哼哼,夕柚,你这就不懂了,这就是胜者的余裕啊,‘我们’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并不存在差别,对不对,阿...慧!” 银白色头发的少女摇着手指,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而后她高声呼唤着保持沉默的莒慧,其余两人身体一震,而后皆有些小心的偷看对方。 “......没错。”半响,莒慧从嗓子眼中挤出两个字,她的内心感到十分疲惫,早知道就不答应那个要求了。 【“那么,我的条件就是,从现在起好好做人,每天以充沛的活力迎接自己,收拾一下自己的着装,注意你自身的言辞,还有,还有.....” “还有啊.....”傻眼的看着吐出一连串条件的伊蒂亚,莒慧的心中有些无力,这家伙也太会运用自己的胜果了,相比那个家伙,简直就是恶鬼! “那是当然,我可是胜利者噢,败者可是没有人权的,你只要老实照做就好。”伊蒂亚轻哼一声,脸上带着些许自傲。 莒慧苦涩的一笑,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伊蒂亚的目光对准莒慧,面容变得柔和,眼神变得真诚。 “请和伊蒂亚,以及如初,夕柚做朋友吧,首先,让我友好相处吧。” 望着那灿烂的笑脸,莒慧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将对方此刻听起来格外真诚的条件应承下来,虽然她在不久后无数次的后悔这个决定。】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莒慧低声嘟囔着,却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那也不是她可以涉及到的层面,至少,直到现在她都没见到有人那么做过。 “小惠?”然而,耳旁传来的地位进一步下滑的称谓却提醒了她,何为现实。 莒慧嘴角一扯,勉强露出笑容,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来...来啦。” “噗!”李如初捂着嘴,挡住自己几乎按捺不住的笑点,劳夕柚板着脸,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但仔细看,她的右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借助疼痛掩饰自己的想法。 伊蒂亚笑着挥手,空着的手将一旁的褶皱抚平,示意莒慧坐在她们旁边。 莒慧眼皮一跳,这才发现三人不知何时拿出了一块白色方布,在地面之上铺开,三人呈对角之势侧坐着,李如初原先在伊蒂亚旁边,此刻正不情不愿的移到劳夕柚右侧。 “那是我的.....”她的目光有些发直,若她没记错,那应该是她珍藏已久的布匹才对,为何,会在这里? “胜者的余裕.....真是便利呢。”伊蒂亚若有所指的说道,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副尊容如同在威胁一般,显然若是莒慧不听话,她的其他珍藏也会被这般对待。 “主啊....”她低语一声。 李如初眼前一黑,她的身子不由的后仰,幸好一旁的劳夕柚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她,她的面容依旧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莒慧面色自然的坐在伊蒂亚旁边,手中还端着茶具。 她瞥了李如初一眼,小巧的嘴唇轻触杯中绿色的泉液,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太急了,小惠,你看吓到如初了吧。”伊蒂亚出言埋怨着对方,莒慧白了一旁的少女一眼,随后毫无诚意的说道。 “我真是心急呢,抱歉啊,如初。” “.....没事....”李如初迟疑的摇摇头,只是莫名的有些发呆。 伊蒂亚奇怪看了两人一眼,心中还有些疑惑两人到底怎么了,也许是还有些人生吧,她思考着,与一旁的莒慧谈天说地,试图让两人看到莒慧的友善,放下局促不安的情绪。 “你个家伙,竟然动用我的珍宝,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得到的那些吗?”说着说着,莒慧看着身下的布匹,心中颇为不满。 “嘁嘁嘁,小惠,你这就不懂了吧,你试着去摸摸。”伊蒂亚发出怪声后,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她伸手指着众人身下的方布。 莒慧眉关紧皱,搞不清对方什么名堂,她试着伸出手,触碰这熟悉的布匹,一边摩挲,她的心中升起悲切之情,她的珍宝....咦? 她手中的动作一停,神情中带着一丝疑惑,她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身下的方布,手掌覆盖上去,继续摩擦着,却越发感觉到异样。 “这是.....”她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耳旁伊蒂亚得意的笑声响起。 “假作真,真作假,仅仅凭借着我的目力,就可以再现那份触感,如何呐,小惠~” “是‘涣’啊。”莒慧在心中惊叹着,她也听说过诺伦七仪的强大,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表现形式,不过也对,之前对方只用了眠,就击败了她。 七仪,果然名不虚传。 “呼呼,所以你看啦,就算是我也不会擅自动用你的东西的。”伊蒂亚神气十足的说道,莒慧感激似的看向对方,心中满是庆幸。 “对啊,你真是个好......”莒慧心中一动,咦,自己可没告诉她自己珍宝的放置地的,为何,她会知道? 莒慧狐疑的看向对方,伊蒂亚面容一僵,有些飘忽的视线移向远方,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 “啊,这山,这水,是多么的,多么的....啊!” 莒慧白着眼,就默默看着她表演,过不多时,词穷的伊蒂亚泱泱的转过头,言辞凿凿的表示今后绝不再犯。 莒慧笑着原谅了她,心中决定回去就去转移位置。 而在两人一唱一和之时,另两位少女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两人,伊蒂亚心中感觉有些奇怪,她拍拍手,看向两人。 “对了,小惠,继续说之前的那个话题吧,这样大家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发问了。” 伊蒂亚对着两人露出甜甜的笑容,用眼神示意莒慧,后者无奈叹息一声,面容变得肃穆,开始继续讲解。 “将‘岁月’重现,将‘野性’唤醒,将‘文明’点燃,这就是你们今后发展的三条道路,我将其称为岁神,昭圣,以及....”莒慧表情严肃的望向伊蒂亚。 另两人也被这番话语吸引,她们不由看向了那个微笑着的少女。 “独仙。”她的声音中带着丝丝严肃,让两人的心中都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如同听见了某种秘辛一样。 “天之神注视着,将过往的一切予以显现,平等的衡量着每一段记忆。” “地之圣倾听着,将罪恶与污秽一并容纳,让一切回归初始的纯无。” “人仙对此不以为意,只遵循自己的初衷,走在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道路上,然而,这便是与生俱来的职责,被甩在身后的人们会沿着那条走出的道路,向着前方不断前进。” “一人而行,道堵且塞,万人并肩,劈山断海,无往不至。” “伊蒂亚,你是天生的独行之仙,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所有人心中的道标,到那时,你即文明,是联邦中永远都不可绕过的丰碑!” “......如何,感觉如何?” 莒慧原本紧绷的面孔蓦然一松,她笑着问着少女,而后者的眼中则闪动着强烈的光芒,她的脸上带着憧憬之色。 “我可以成为吗.....”她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而后,她的笑容变得灿烂,右手高高的举起,五指对准天空,而后猛地握住。 “不,是一定要成为,哼哼,不错呢,道标,今后我要以那个目标不断努力,直到成为那个!”笑容明媚的伊蒂亚看向两人,那道身影极其耀眼。 “到时可要为我庆贺一番噢,毕竟,我会非常努力的!” 李如初沉默的点点头,劳夕柚双拳握紧,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莒慧的目光只对着伊蒂亚,她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而后,她轻轻一拍少女的肩膀,随后走向了远处的房间。 “好了,我是时候午睡了,不要打搅我了。” 伊蒂亚鼓着脸颊,眉头皱成一团,她俏皮的对剩余的两人一笑。 “我才不要就这么结束,我要去和小惠讨论一些问题,你们就先回去吧。”带着雀跃的情绪,伊蒂亚没有理会劳夕柚下意识的伸手挽留,她蹦蹦跳跳的就冲向了莒慧。 不多时,两人走在一起,再度有说有笑走在一起,向着原本的方向走去。 “唉.......” 劳夕柚长叹一声,而后不由看向望着身旁失魂落魄的李如初,心中也隐隐明白对方的想法。 之前在两人眼前那分外超然和强大的老师,一瞬间就轻易制服两人,然而却反过来被与她们一起到来的伊蒂亚所压制,甚至两者之后也是一副关系娴熟的样子。 之前,在伊蒂亚的‘威胁下’,莒慧也没有动怒,而是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意见,只是在入座的这个过程中,不小心的冲撞到了伊蒂亚的‘伙伴’。 当然,她并不会有道歉的想法,只是出于对伊蒂亚言语的考虑,这才勉为其难的道了歉,这一点,无论是李如初,还是劳夕柚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让她们更明白了一个道理。 伊蒂亚是不同的,是远胜她们的‘天才’,不是她们这种‘庸才’可以比拟的。 与其说是李如初在为莒慧撞到了她不甘,倒不如说,她只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份犹如天堑般的差别。 “我们算什么,配件吗?”有些阴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李如初面色发沉的望着离去的两人,原本黑色的眼珠越发幽深。 “我原本就是当绿叶的立场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作为她的妹妹对自己的姐姐信心也太不足了吧,你想想,伊蒂亚是那种人吗?” 劳夕柚瞥了旁边一脸深沉的女子一脸,丝毫没有劝解她的想法,说到底,伊蒂亚和这个家伙才更亲近吧,竟然一脸幽怨的表情,真是让人不爽。 “随便你吧,想纠结就继续纠结下去吧,直到那个人发现,担忧的来找你,哭着说自己的不是,这样你就满意了吧,哼,真是.....” 劳夕柚愤愤不平的转过身,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李如初抬起脸,眼中的虚无再度被理智占据,于是,清醒过来的她隐约听见了几个词语。 “.....羡慕啊,笨蛋.....” 她一时有些恍惚,而后抬起一只手掌,看着那略有些粗糙的手掌,她欣喜的笑了起来。 “是啊,我可是妹妹,姐姐最亲的妹妹.....” 于是,锻炼继续进行,这个过程持续了二个月的时间。 “......所以我们完美的错过了新年吗?”伊蒂亚一脸失落的坐在回城的方毯之上,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小灰人在做路线引导。 伊蒂亚先是对着下方站立的莒慧摆摆手,随后又友好的向小灰人挥挥手,而原本笑呵呵的摇头晃脑的她忽然听到了这段时间都不大理她的两人谈起的话题。 “话说,今天是几号了?” “联邦新历1219年3月18日,恩,新的一年了啊。” “哈?!”伊蒂亚猛地站起,眼珠瞪得老大,“这不可能!” 她随即大声嚷道。 劳夕柚与李如初对视一眼,皆默契的没有理会叫嚷的少女,自顾自的说起其他的话题,伊蒂亚如同燃尽一样的缓缓倒下,她的脸上充斥着绝望之色。 “我的...我的....新年礼物.....” 而在下方,莒慧揉揉自己有些僵硬的笑脸,看着那个东西远去,她由衷的松了口气,终于把这些小姑奶奶送走了,接下来,这里就是她的时....时代了..... “总之,这段时日多亏你对她们的照料了,我也能抽空研究一下那个东西,我很是满意你的态度,你不妨提出一个可行的要求,我视情况考虑一番?” 她的眼皮一跳,感觉自己的头再度痛了起来,她缓缓的转过身,眼前是笑得极为温和的金发男子......真是瘆人。 金发男子笑容一收,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这边。 “你,确实有些问题。” 这个怪物,莒慧心中冷哼一声,同时咒骂着对方,而后,她不出所料看到对方眼角一抽,表情再度变得冷淡。 “说!”眼前的男人声音一瞬间变得冷酷,莒慧反倒松了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家伙。 “我要人,活着的人!” “我拒绝。” “我要马,高头大马,实在不行,小矮马也行。” “我拒绝。” “为什么拒绝?!你不是说都行吗?!” “我没那么说过,我只是讨厌你这种玩弄生命的行为,这让我有些不快。” “.....那能给我什么....” “.......” “.......” “......我要那些‘星星’.....可以吗?” “可以,毕竟只是一些材料。” 安德里点头应承下来,而后他的目光对准那些慌忙逃串的‘星星’,他微微一笑,而后伸出了一只手。 那之后,森之联邦附近的星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据它们内部谣传,是有一个臭烘烘的邪物整天窥伺着它们,所以,邪物的老大才违背刚刚定下的有关于公平和谐,友好发展的五项条例。 简直令兽发指啊,邪物! 喝,呸! 第191章 迟到了?不,刚好。 身处万丈青空之上,自上往下看去,心中自然会生出一股豪情,此乃绝景,是绝无仅有唯有自己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如果是正常世界的话。 “......不觉得很像赶集吗?” 劳夕柚声音一顿,而后目光望着前方,那坐在青毛狮般的坐骑之上的男子瞥了这边一眼,随手推开一旁亲昵的兽头,继续在脚踏飞剑的青年身后等待。 “.......确实。”李如初幽幽一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她们一行人从御哫界回来后,回到熟悉的联邦的上空,却发现这里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装束不一的人们在空中默默等待着,前方是一串长得可怕的队伍。 用科技世界的话语描述的话,她们堵车了。 “毕竟是新年后啊.....”幽怨的话语在两人耳边响起,伊蒂亚长叹一声,表情显得十分悲痛欲绝,她狠狠的扫视着周围,眼中带着羡慕。 “大家都度过了一个不错的节日呢,现在都要载着满腔欢喜去继续冒险了....呵呵呵呵....”她声音空灵的发笑着,听起来格外瘆人。 “真好呐,真羡慕呐,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呢.....” 劳夕柚嘴角一抽,随后看向表情微妙的李如初,后者正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她皱眉苦思着,半响憋出两句。 “那个...据说联邦已经着手研究空中管制法案,大概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不,她不是为这个担忧的吧? 劳夕柚暗暗吐槽着,只是她也没敢说出来,而是故作恍然的点点头,笑着看向有些阴郁的某人。 “噢,确实,这样真的是太好了呢,伊蒂亚。” 伊蒂亚无神的双眼瞥向两人,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而后继续念念有词的嘟囔着什么,显然并没有在意两人的说辞。 “.......”两人对视一眼,再度陷入了沉默,她们目视前方,默默等候着这有些臃肿的队伍前进,犹如龟爬般的行进速度....... 所幸,联邦的人动作都很快,在经过几道分流之后,眼前的队伍迅速变得稀疏,李如初眼明手快的操纵飞毯转向,三人在日头垂暮之后终于赶回了居所。 一降落,伊蒂亚顿时来了精神,她哒哒的跑向房门那边,一把推开了门。 “叔叔,我们回......没在吗?” 伊蒂亚原本高亢的声音再度变得低落,她泱泱的走进去,显得十分的落寞。 劳夕柚望着那边,脸上闪过犹豫之色,李如初收起变小的飞毯,放在挂在腰间的小巴之内,转身向着前方走去,同时有些冷淡的声音响起。 “不用在意那种小事,只要姐姐还需要你,你大可以放轻松些,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劳夕柚眉间一颤,她不由望向那道并不回头的身影,脸上悄然爬上一丝笑容,她随即跟上了前者。 入门之前,她不由立住,深吸一口气,心中还有些紧张,传闻中那位总统所住的屋子啊,究竟有多么的豪奢呢? “.....就这?” 诧异的话语不禁脱口而出,李如初冷眼瞥向这边,劳夕柚也无空去理会,她急切的环顾着左右,表情越发的困惑。 通体发白的墙壁,黄白相间的家具,纹理清晰的圆桌,隐隐有木质的气息传来,周边一圈环绕的软座红皮坐椅,当然还是加长版的。 而某人正一脸颓废的躺在上面,双眼有些木然。 李如初走入一旁的内室,不多时,抱着成对的碧绿杯具出来,放在木桌之上,再度走入右上角的厨房。 哗哗的水流声传来,她端着长着尖嘴的壶出来,将泛红的液体倒入两个杯具之内,红绿相映之下,显得格外的奇妙,她端起其中一杯,放在口中轻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伊蒂亚鼻尖一动,唰的一声立起,她一边叹息着,一边将手伸向剩下的那个杯具。 啪! “好痛!”伊蒂亚捂着自己的手,幽怨的看向李如初,后者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而后,看向了劳夕柚。 “请。” 说罢,她并不理会对方的反应,而是继续自酌着。 劳夕柚回过神来,看着伊蒂亚那艳羡的目光,她迟疑的伸出手,将那碧绿的杯具拿到眼前,她打量着内部的红色液体,而后试探着轻抿一口。 大脑在颤栗,骨髓深处传来了哀鸣声,身体的每个角落发出了渴望的声音。 下意识的,她几乎瞬间就将其一饮而尽,那种几乎压制不住的躁动这才稍稍缓解,近乎茫然的眼眸看向对面的黑发少女,她不禁问道。 “这是什么?” 李如初动作优雅的将嘴边的液体饮尽,而后放下杯具,唇角还带着丝丝红色,她动作随意的将其抹去,这才看向了强装镇定的劳夕柚。 “若是类比人身的话....就像是血液一样的东西,那些所谓的‘高雅’屋具与它相比,只是无比低劣,就连提出来也只会觉得可笑的东西。” 她轻轻一笑,眼中浮现傲然之意,显然这是对之前劳夕柚看不起这里的反驳,伊蒂亚双手支脸,望着两人的眼中颇有不满。 “竟然不给我,如初,真是小气!”她不甘嘟囔着,表情十分生气。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下意识——” “我知道,但我不允许外人贬低我的家,无论何时。”面对劳夕柚的解释,李如初表情平静,只是口气却十分的坚定。 “也许你不觉得,但这里有我珍贵的回忆,姐姐,叔叔,还有我,你——” 李如初的视线越发严厉,劳夕柚沉默着不发一言,然而,在她要说出更无情的话语之时,她的眼前出现一道黑影,温暖的触感笼罩了她。 她的耳边传来那个姐姐温柔的声音,头部有轻柔的力度传来。 “好啦,好啦,如初,夕柚也没有恶意的,姐姐能感受到噢,你做的很棒,真乖!”伊蒂亚面部柔和的抚摸着黑色的长发,声音轻柔无比。 “那是被叫做世界之髓的东西,虽然现在采用的是配给制,但在不远的未来一定能发放到千家万户。” 伊蒂亚转过头,对劳夕柚解释道。 “.....姐姐又在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了,即便是一次性抽干一个世界,也只有一壶的份哦,那注定是只有少数人能够享受的东西。” 李如初的瓮声瓮气的声音传过来,劳夕柚的面容不由有些恍惚,自己之前饮用的竟然是那么珍贵的东西吗? 然而,伊蒂亚反而笑了起来。 “呼呼,如初也真是笨呢,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只会让你变得盲目,我们一次不需要那么多,只要它们给予我们不伤及本源的份,积少成多之下,自然就会变得充裕了。” “......那些积少成多的‘多’从哪来?”李如初默默的推开对方,眼神冷淡的看向僵住的伊蒂亚,后者干笑一声,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啊,这个,那个....总有解决的办法的,姐姐确信!”伊蒂亚眼神飘忽,声音中充满了搪塞的意味。 “.....只要获得更多的疆域,大概就可以做到伊蒂亚所说的那样了。”劳夕柚忽地插话道,伊蒂亚身体一滞,随后眼神自傲的看向李如初。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李如初默默的看着伊蒂亚,后者的额头上留下了冷汗,然后,她轻轻一笑。 “说的也是,还是要看未来的发展。” “如初也很懂么,姐姐很欣慰哦。” 伊蒂亚大笑着拍着李如初的肩膀,随后脸上露出狡黠之色,抓起桌上的壶,身体化作残影,一溜烟的窜进了一旁的卧室,房门霎时间闭紧。 “.......她是去偷吃了..吧。” “.......说的是呢” 两人相对无言,脸上都有些无奈。 “咳,总之我来带你参观一下吧,别看这里显得有些朴素,其实别有一番特色。” 李如初起身,向着房间中心区走去,那里有两道成对的楼梯,中间则是叶片很大的两颗绿色植株,她迈步走上左侧的阶梯。 劳夕柚目光一动,有些想要去右侧的阶梯看看,不过略作犹豫后,她还是选择跟上了李如初,之后再去看也行,她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伸手触碰两侧的墙壁,指尖有微凉的气息传来,脚下则是感觉有些坚硬的石质地砖,而刚一上楼,她下意识的看向右方,那里同样是一道下行的阶梯。 “虽然设置为两条路,不过终点却是一样的,据说是象征着哪怕争吵,最终也会走在一起的美好祝愿。” 李如初站在一旁轻声解释道,劳夕柚恍然的点点头,心中疑惑得到解决的喜悦让她不觉露出了笑容。 而后,她的目光望向李如初所在的那边,她的身体不由的僵住,惊涛骇浪般的情感冲击着她的心灵。 二楼空闲的空间并不算多,基本上只有一条走廊的长度,尽头有三道紧闭的门户,劳夕柚目光凝重的看向那边,隔着那厚厚的透明外墙,里面存在的诸多器具让她有些惊叹。 那是三间看上去极为宽广的屋子,左侧是形状各异,或大或小的乐器,它们散落在地面,无形的悠扬乐曲在心中唱响。 右侧则是一排排精美华丽的衣裳,左右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道具,就像梳妆室一般,但每一处都充斥着热枕的心情。 中间是一处虽显昏暗,却十分奢华的舞台,在那上面有数具身影模糊的人形正在歌唱,舞蹈。 “歌舞,戏剧,民谣,独角戏,无论是什么样的剧目,这里都有着充足的工具,我和姐姐对音乐的爱好也是基于此,每次的新年,我们都会在这里和叔叔一同欣赏。” “我们歌唱,我们欢笑,举杯祝贺着新一年的到来。” 劳夕柚沉默的立在原地,黑发少女转过身来,眼中闪动着惊人的光芒。 “现在,你明白我那个一向开朗的姐姐为何会突然闹起了别扭,甚至会暴饮暴食的理由了吗?” “.....暴饮暴食么,伊蒂亚还真是心急。”一道沉稳的声音在两人耳中响起,走廊尽头,左侧的房门洞开,在有些昏暗的幻境下,那人徐徐的走向了两人。 劳夕柚心中一惊,默默的后退一步,戒备着来人,同时眼角余光瞥向李如初,打算和她联手对敌....咦? 她的身旁空无一人,有些剧烈的罡风刮在脸上,她近乎茫然的看着那道雀跃的跑过去的身影。 “叔叔,我们回来了!” “恩,我接收到这个消息后就立马赶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如初。”那人抚摸着李如初的头发,后者则是一脸幸福的笑着。 而后,那道眼眸望向这边,那深邃的蓝色眼珠中隐含的审视让劳夕柚心中一寒,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那人就是...就是那位吗? 她在心中自语着,蓝眼男子慨笑一声,声音无比清朗。 “对,我就是那个。” 劳夕柚立在原地,觉得在某种方面这位和伊蒂亚还真是相像,一上来就指出她的想法,莫非....她很好懂吗? 安德里瞥了原地思索的劳夕柚一眼,随后对着空中轻声道。 “好了,不要闹了,我这里有你的礼物,快上来吧。” 李如初身体一震,不由的看向身前的叔叔,他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目光却早已放在远处的阶梯之上。 踏踏踏踏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伊蒂亚急冲冲的跑上来,嘴边还有些红迹。 她先是对着在楼梯口的劳夕柚嘿嘿一笑,而后略显急躁的目光一下子对准某人,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叔叔,我要礼物!” 带着稚气的笑容对准安德里,后者摇头失笑,随后缓缓走到目露期待的伊蒂亚身前,将对方嘴边的红迹抹去,身后的李如初沉默的望着两人。 “独占属于大家的饮品,伊蒂亚,你下次的配额没了。”安德里笑着看向少女,打趣道。 “什?!”伊蒂亚张大嘴巴,眼中就有些委屈。 安德里笑了笑,左手掌向前摊开,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一样东西就出现他的掌心之上。 劳夕柚不由望去,那是一道银光闪闪的环状银链头饰,中间镶嵌着一颗天蓝色的宝石,尖端处向外弯曲,白色的珍石在其上熠熠发亮。 伊蒂亚惊喜的看着那个,头部微低,一脸期待的看向对方。 安德里微笑着将银色头饰戴在那银白的头发之上,由于色彩的关系,反而凸显了那颗蓝宝石的存在,伊蒂亚左顾右盼,表情上满是欣喜。 “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它可以助你凝神,保持心灵的纯粹,免疫绝大多数的心灵攻击,增幅你的力量,强化威仪,当然还有其他数种效果,我就不再多说了。” “如何,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我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番了!” “是吗,那你在一边试试吧,不用担心其他的损害,我自会看着的。”安德里声音和缓,伊蒂亚眼睛一亮,她左右看了看,跑到走廊深处开始测试了。 安德里笑着摇头,而后看向有些沉默的李如初,随后,他一边走向那边,一边从一旁的空间中掏出某物,然后,递给了她。 “怎么,莫非觉得我偏心吗,怎么会呢,我是不会忘了你的。” 李如初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那张笑脸,她一把抓住了那件东西,紧紧的抱在怀里。 “我知道你很喜欢看书,这套‘入道灵机经’是我从某个地方拿来的,我想,你大概是会有些兴趣。” “是的,我很喜欢!” 李如初连看也没看,她望着男人,大声的说道,欣喜的泪水从眼中流下,安德里略作沉默,随后将眼前少女的泪水拂去。 “....那么,你有什么心愿?” 安德里扭过头,看向那个表情有些尴尬的短发少女。 劳夕柚下意识想到自己的那个大哥,她正想求肯对方。 “你大哥已经加入了军部,现在的话大概在某个异界探险吧。”安德里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那我没——” “我是很宽容的,所以我才会让别人提出意见,你大可说出自己的条件。”安德里声音平静,脸庞对准这边,那副冷漠的尊容让劳夕柚心中一颤。 伊蒂亚停下手中动作,李如初也望向了这边,她们的眼中带着鼓励之意。 劳夕柚心中一叹,勉强提起一些勇气,她举起手指向自己头上的淡银发饰,尽可以维持音调的正常。 “那个,能请您为这个附上一些特质吗,例如永不褪色,不会破碎之类的效果.....” 安德里眉头一扬,肃声道。 “你很重视它吗?” “是的。” 劳夕柚的指尖都有些发凉,她用力的回望对方,声音变得坚定,同时,她的大脑中不经意闪过那个大哥送给她这个时通红的脸。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她不会继续思索下去。 安德里身体一转,劳夕柚的眼前赫然出现他的身影,还有些呆愣的她眼见着对方手指在银色发饰上轻轻一点,随后抽身而去。 “.....这样就好了,除非我死了千百万年后,否则这个效果是不会失效的。” 听着这有些不吉利的话,劳夕柚打了个寒颤之余,也大致理解了眼前之人的性格,恐怕他是那种不太在意他人评价的家伙。 “叔叔嘴巴好毒!” “这个话题禁止!” 两人纷纷指责,安德里作势无奈的一笑,却也没有反驳,他轻轻的挥挥手,身边顿时出现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 “传令下去,明日开始‘新年’盛典,虽然迟了一些,但也不算什么。” “.....是。” 中年张口欲言,可最终他还是将话语吞了下去,在简短的应是之后,他转身消失了。 安德里转过身,面向惊愕的三人温声道。 “好了,就让我们好好享受这一次的‘新年’吧” “虽然三月确实有些晚了,不过没关系,下一次提早一些就好了。” “那是....怎么回事啊?!” 劳夕柚默默的望着正跟一脸不满的两人解释的安德里,对自己三人回来时的那副堵塞场景有了新的体会。 原来....今天才是新年吗.....还真是任性的决断呢....... 第192章 枯败的表象 “.......夕柚,醒了吗?” 眼前是一只显得异常白嫩的手掌,宛如盛夏般的笑颜在眼前绽放,劳夕柚瞳孔一缩,刺痛感涌上大脑,她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揉捏着。 一连串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多到怕人的美餐,接连到来的戏剧团,在悠扬的音乐中,隐隐有些醉意的几人哈哈大笑,漫无边际的谈论着各种话题。 拜此所赐,就连一向谨慎的她也抛开了心中的疑虑。 “那个,那个,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是虽然尚未失去理智,大脑却有些醺醺然的她不经大脑发出的疑问,毕竟在她的认知中,联邦的人其实对表演没什么兴趣,更别说是这些成建制的戏剧团。 “聪明的你也犯迷糊了啊,那自然是来自我们辖区管制下的人,我特意前去邀约,将她们邀请到这里....”安德里转而看了合着眼打着拍子的伊蒂亚一眼,眼神无比的温柔。 “现在看来确实是很不错的决定吧。” 他双指捏起桌上的圆光杯,将那有些泛黄的液体饮尽,而后清唱着小调,与伊蒂亚的节拍相互辉映。 “哈哈,您还真是多心了..嗝....”那时的她大笑着打了个嗝,身体一歪撞到一旁脸蛋红润,身体摇晃的李如初,两人踉跄了一下,险险的立住身体,彼此视线相对,表情变得严肃。 “混账,就是你吧!” “我才要说这个!” 两人在原地站直,双掌相扣,怒视着彼此,你来我往的顶着脑袋。 “唔唔唔唔.......” “喔喔喔喔.....” 伊蒂亚笑得乐不可支,在一旁助兴似的拍着手,安德里轻抿一口杯中之物,面容至始至终很是镇定。 “如初加油!姐姐帮你加油,夕柚不要放弃,就是那里,冲呀!” 劳夕柚的记忆就到了这一幕,她不禁捂住脸,发自内心的后悔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在她的身旁,李如初依旧在静静的呼吸着,露出惬意的笑容。 “我...究竟....做了什么....” 伊蒂亚笑了笑,随后想起了那之后发生的事。 狂欢一直到了半夜,两人早已倒在了地下,小声的呼吸着,伊蒂亚依旧在不知疲倦的畅饮着。 安德里站起身,单手一挥,有些杂乱的室内顿时焕然一新,而后他看向精神奕奕的伊蒂亚,脸上带着微笑。 “等她们醒来后,大概都会悔恨自己此刻的言行吧,伊蒂亚,可不要闹得过火了,我另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伊蒂亚身体一顿,随后举杯对准安德里,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那是与她平常的稚气笑容并不相衬的样子,安德里一下子僵在原地。 “叔叔总是很忙,偶尔也放纵一下也不会怎样,不过,那可得你主动要求,我可不会强留你,因为我可是既善良又有知性的少女。” 伊蒂亚纤细的手指在脸庞上一划而过,虽然脸上露出自得的表情,眼中却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安德里怔怔的望着那道浅笑的身影,过往的记忆一瞬间追上了他。 【“若要我强留你,我也做不到,若你自己不做出选择,那我也只会默默等待,哪怕我们就此成为平行线,也是你我自身的决定,与旁人无关。” 那人背对着他,语气很是平静。 “因为....”她转过脸,目光显得有些虚无,“爱淡了啊.....”】 “.......” 安德里转过身,将心中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而后,他的目光越发坚定。 “.....叔叔?”身后传来伊蒂亚诧异的声音。 “.....我也是成熟而可靠的大人,总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好了,期待你们明天的表现,在那之前,请安心休息吧。” 伊蒂亚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坏心眼的笑容。 “唉呀,我也真是一个坏坏的家伙呢,不过....”她脸上的笑容一收,仰头望向那片洁白的天花板,神情中有些迷茫,“过去是无法挽回的,所以他也只能转过身。”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只是一个笑话吧。” “啊啊,我什么时候才会死去呢,这样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伊蒂亚’本就该是在欢笑中死去的孩子,恩,完成那个理想后就去华丽的死吧,将身体交给原主,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 “........” “........” “......有谁会记得我吗......” 黑暗中,一道身影依旧在独自酌饮,就连最后的那份呢喃也像是梦境一样,虚幻而无力。 .................. “胡闹,荒谬,可笑,竟然这么对待我们的节日,那个该死的西人....” 双臂肌肉膨胀,须发怒张,眼神凶狠的彪形大汉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愤声说道,而周围几个同样短褂打扮的肌肉男也纷纷点头同意着他的意见。 人们出于无聊,一边等候着开场,一边听着这些宣泄不满‘傻大胆’的话语。 几人见到众人的目光,顿时更加来劲,一边显露着自己的肌肉,一边声音也变得越来越高。 “就是,就是,那些孬种,西人欺压我们到这个地步,竟然连个屁也不放,简直是畜生,呸,倒是高抬了他们!” “大势,综合考虑,情非得已,呵,反正总有其他的理由,可恨老子还不够强,要不然..嘿。” “.....确实过分,为了这什么鬼庆典,强行推延我们的节日时间,要是我们再不反对,死不是哪天我们的节日也被取代了?” 他们态度不一,有咒骂者,有分析者,有反思者,众人一听,竟然还有几分道理,心中不由就生出几分不岔。 “黑子来了!!!” 忽地大汉中的一人,眼角余光看到一些黑色物体,他转头瞥了一眼,视线冷峻的黑衣部队正向着这边赶来,他心中顿时亡魂大作,疾呼一声,立马就钻进人群之中。 几人声音一滞,虽有一人叫嚣着舍我其谁,我等奋力一掷的冲了上去,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没有理会他的蛊惑,理智的选择了退避,他们四处乱窜,脸上还带着惶恐之色。 袭击的人一个照面就被打趴在地,为首的冷面青年单手将挣扎不止的男子按在地下,空着的手一挥,身后的队员顿时冲向落荒而逃的大汉们。 在一阵鬼哭狼嚎中,被悉数压住带走,就连一开始见机不妙逃跑的那人也不例外。 “根据律法记载,肆意蛊惑民众,发布若干不切实情的谣言,情节恶劣者,需处一年以上的刑罚,我宣布即刻执行。” 褐色的眉毛上扬,眼神显得锋利的西人男子环顾静寂一片的周围,脸上露出冷峻的笑容。 “各位,请不要听信谣言,还请大家好好享受这次盛典。” 他手掌一用力,将壮汉一把提起,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大步向着远方走去,而他身后的队员们模仿他的行动,两人成一队,将壮汉架起,向着他们的基地走去。 而面对这像游街示众一样的行动,壮汉们面色通红,却挣脱不开,只能忍受着路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眼底不禁闪过悔恨的情绪。 要是不脑子一热的话...... “哼,真是一群盲从的家伙,默尔迪果然就像情报里说的,太过温吞,也怪不得被贬到巡逻队中。” 布罗罗琪扫了那边一眼,脸上闪过不屑之色,要是她的话非得当街杀一儆百,用来警示他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身着淡粉裙子的幼女,后者紧紧的抓着她的裙角,表情中既有不安也有好奇。 “没事,那对渣滓是不敢对现在的我出手的,虽然不知何故,但我似乎并没有因为之前失败被放弃,反而更被看好了。” 布罗罗琪轻轻抚摸着蓝色的发丝,望着那银色的眼眸,她的眼角变得柔和,动作也更加轻柔了几分。 柯莉仰望着那张面孔,那耀眼的金色发丝垂下来,让她不由有些目眩。 “恩.....”她低声应答着,指尖越发用力,“..和...真是...了。” 布罗罗琪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柯莉动作一滞,而后用力的握住,她拉着这只显得异常娇小的手掌,向着会场的内部走去。 “那个家族还是有点用处的.....” “是......” 人群中传来了她隐有些得意的话语,以及旁边细蚊般的回应声。 .................... “..............” “..............” 后台上,伊蒂亚转过身,无奈的看着两个依旧面色灰暗的家伙,她们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氛围,虽然服装显得明艳,却抹不去那份萧瑟之感。 伊蒂亚长叹一声,随后眉毛扬起,面容变得严肃,她叉着腰,手指对准两人。 “真是,你们两个,还要纠结到什么时候,我们不就是为了今天才一直努力的吗,莫非,你们想告诉我想要临阵脱逃吗?!” 听到伊蒂亚的呵斥声,劳夕柚勉强打起了精神,原本显得虚无的面孔带上几分人气,她双手盖在脸上,用力的揉起了脸。 “振作,振作.....” 片刻后,显得精神十足的她站了起来,而后对准了伊蒂亚。 “你说的也是,如何,我现在的样子,适合当你的绿叶吗?” 淡银色的上衣,配合她纯黑的裤子,略显中性化俊俏的面孔,爽朗的灰质短发,再加上那凸显特色的淡银发卡,使得她即便是人群中也有着独具一格的特色。 “完美!”伊蒂亚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随后她眼神一瞪,鼓着脸颊。 “不过绿叶一说就不要说了,我很不喜欢哦,夕柚!” “好。”劳夕柚瞥了另一人一眼,随后态度自然的应答下来,“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劳夕柚笑着看向这边,不知为何,伊蒂亚感觉这份笑容显得极有魄力,让她不由的站直。 “之后在公共场合要叫我修,明白了吗?” “是!”伊蒂亚面容严肃,隐隐感到杀机的她当机立断的答应下来。 “那就好。” 修微微颔首,举手投足皆如一个贵公子一般,姿态优雅的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接下里就是.....”伊蒂亚自语着,然后看向了依旧目光呆滞的李如初,就连之前两人的对话她都没有理会,此刻依旧处在消沉之中。 伊蒂亚心中不由生出担忧之情,她蹑手蹑脚的走到对方身边,听到了对方从嘴间漏出的声音。 “.....好想死....” “.....为什么我会.....” “.....我.....” 伊蒂亚的手猛地搭在后者的肩上,看着那无神的双眼,她痛呼着对方的名字。 “清醒一些啊,如初,姐姐可不能失去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姐姐?” 李如初呢喃着,看着眼前痛哭的姐姐,有些茫然的目光四处扫视,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血色。 “我这是在哪?” “哟!”途中,那个一脸泰然的讨厌家伙在向她打着招呼,她的记忆中那副顶头的场景顿时再度浮现出来,红色一瞬间占据了整个面孔。 “你你你....”她指着对方,脸上带着羞愤之意。 “赞!” 修恍然般的摸摸额头,对着这边露出了促狭的笑容,血气顿时冲上大脑,李如初眼珠血红,若不是被姐姐拉住,她就要再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我的形象啊啊啊啊!!! “姐姐不在意的,如初是个文静的孩子,姐姐可是一直这样相信的,绝没有不信的意思哦?” 旁边那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李如初身体一顿,目光呆滞的望过去,伊蒂亚露出有些牵强的笑容,只是....她的眼睛却不由瞅向了上方。 李如初心中一颤,将有些颤抖的手盖在额头之上,伊蒂亚目光一顿,视线变得飘忽,脸上浮现尴尬的表情。 “姐姐,你!” “......很热闹啊,不过,这样我倒是放心了。” 还不待她声讨对方,耳边再度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的身体猛地一抖,那是异常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她不禁扭过头去。 在大门处,一道披着大衣的臃肿身影站在那里,也许是因为背对着阳光的关系,那道身影显得异常的光芒万丈。 修眼神戒备的望着来人,面容十分严肃。 李如初呆呆的望着那张面孔,嘴唇不住的嗫嚅,却迟迟说不出话。 “呀,竹行你回来了。”伊蒂亚拥着她,对着那人挥舞着手,脸上带着重逢的喜悦。 “是啊。”齐竹行态度一如往常,只是脸色相比过去显得有些发白,他平静的点着头,目光注视着这边。 “很久不见,两位。” “......真逊,是被什么人赶回来了吧,明明什么也没有帮到我们,真亏你还敢回来,真是不害臊,啊啊,要是我是你,早就没脸回来了。” 尖酸刻薄的话语不由自主的从嘴中吐出,李如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望着那张脸,心中那酸涩到有些发胀的情感一股脑涌了上来。 “如初!” 姐姐严厉的声音响起,然而,她却没有去理会,而是依旧凝视着那个面容淡然的家伙,心中满是怨恨和....渴望。 如果,他能说出什么理由...... “是啊,因为我失败了,所以我才会回来,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齐竹行并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述说着,他平视着面色各异的两人,眼神却显得异常遥远,如同身处别的世界的某人。 “那我就在这边识相的告辞了,祝你们的庆典大获成功,不,它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你们有着‘才能’.......” 他低吸一口气,视线偏到一旁,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如初深深的凝视着那道背影,片刻后,颓然的坐倒在地,散发出比之前还要阴郁的氛围。 修眼神幽深,默默的思索着。 伊蒂亚焦急的望了望齐竹行离去的方向,再看着面色灰暗的李如初,她左右犹豫,半响后,她咬牙抱住了眼神虚无的李如初,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同时她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那个灰气到底是什么,为何会感觉....有些熟悉?’ 第193章 青空和蓝海 联合都市,又名亿万都市,按照原本的企划,是至少有着数亿人居住的城市,不过,目前的话,城市的占有率还不足三分之一。 “请大家有序入场,谢谢。” 身着黑衣,胳膊上帮着深蓝缎带的男子一边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同时分化接连涌现的人潮,在天空之中飘满了宣传的横幅与高声颂讲的向导。 而在辽阔而宽广的广场处早已围满了人群,人们或是小声谈论,或是沉默着一言不发,而在众人围着的中心位置,有一处离地数丈的高台,此刻,正被红色的幕布包裹着。 全身穿着附着幽光的法袍,不时有玄色的花纹亮起,手中或短或长的魔杖,魔法学者们闭着眼睛,口中缓缓吞吐着各色光焰。 青白色的长衫紧贴在身上,头发拢起,戴着用于遮阳的长巾,目光遥望远处,瞳孔深处有本命法器一闪而过,修道士们今日依旧讲求着风度。 略显幽暗的甲胄披在身上,环着手臂的鳞片一直延申到手背之上,下方是深色的腿甲,以及长筒的靴子,宛如一个铁罐子的不息之焰军士们成功的在人群中起到冷气箱的作用。 口中念念有词,整体的形象偏向于邋遢,就连穿在身上的白大褂也显得十分凌乱,在胸口的位置‘画’满了各色的笔触,炼金者们站在人群中,周围则被空出了一圈。 气质温和,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亲切,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身着白金色的法衣,彼此友好的拥抱着,说着关怀的话语,祈祷者们依旧无时无刻的维持着亲善大使的形象。 神色阴沉,周身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暗氛围,看向别人的视线中都带着恶意,在旁人的关节处扫过,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冷笑着,邪念者们自由的释放着负面情绪。 身着短衫,身体显得十分壮实,整体带着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看向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热枕,眼中燃烧着挑战的野望,如同野兽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着结阵师,结界达人,驯兽大师,通灵者,换血者等相对较弱的职业,出于对体系的补充,近期则被各大强势职业统合中,预期在不远之后会彻底消亡。 “唔,真是大乱炖,竟然一些潜修的家伙也来了,上面还真是处心积虑了。”金发女子一甩头发,口中低声嘀咕着,同时紧紧的抓住另一双小手,心中有些担忧。 这样下去,要是出乱子了..... “天空骤响,我,登场了!” 一道惊天雷鸣闪过,众人眉头宜州,不由看向发声处。 那是一个笑得无畏的少女,周围是两个虽然神态看起来十分自然,行动之间却隐隐有些僵硬的少女,而在天空上,被甩飞的红毯高高的扬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掉下来。 “...........” 现场霎时间变得寂静无声,虽然这些人中也不乏一些刺头,但他们也不蠢,除非实在太糟,否则就以官方的这个支持力度,他们只会保持沉默。 不过,其实还有一件事...... “......啊,我忘了,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场!”那个银白发少女苦着脸看向一边,“如初,帮帮我啦!” 没错,就是这个,这才是大多数人不知道如何反应的原因,毕竟,还有人在入场。 黑色长发少女,名为如初的少女脸皮微动,有些颤抖的嘶哑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这种事情,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什么都问我啊!”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这里交给我吧。” 修单手抚胸,而后面对台下露出迷人的微笑,不知何时她已经从初上台的紧张中恢复过来,现在则顺应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推动。 “众所周知,人只要上台就总会紧张的,甚至在某段时间都产生了这样一个怪论。” 面对沉默的大众,修若有其事的讲道,而看着她那神秘而又亲近的笑容,众人的心中也不禁产生了一些好感。 “你们知道吗,现在的话,若是你一开始没有闹出过什么大事故,人们就会觉得,欸,这个家伙肯定不会火,弃啦弃啦。” 望着修巧笑嫣然的姿态,李如初的眼底闪过不服输的神色,眼角瞥着笑着拍手的姐姐,心中不由有些恼怒,她可不能任由对方自由发挥,夺去了姐姐的光辉。 暂时不去思考其他的事,要先专注于眼前。 “那只是单纯的巧合吧,若是后续没有发展好,那自然会消声觅迹,可假如火了,这个事故也就会成为话题。” 李如初虚抬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语气冷静的说道,而后,她目光一闪,手指对准对方。 “换言之,你只是在强词夺理。” 修笑着摆摆手,随后露出了郑重的表情,她半转过身,身体斜着对准大众,语气则显得悠扬。 “也许吧,可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若是一开始就承担重负,那么只会被一步步压垮,可若是一开始便跌落到底端,那反而会有一种徐步前行的雅致闲情。” 顺着她的话语进行,她的身体从一开始的倾斜,渐渐正对着民众,而她的眼中则闪过了一道好比高天的碧青之色,而后,她那越发俊俏的面孔对准了人群中的某人。 “喂,那个金发,你觉得如何?” 众人的视线不禁望向呆在原地的某人,布罗罗琪惊愕的看着那个家伙,周围有些嘈杂的声音响起。 “....确实很形象呢,金发。” “我也这么觉得,金发。” 压抑不住的冲动瞬间涌上大脑,她不禁大声道。 “金发是什么口头禅吗?!好好叫我的名字啊!” 周围声音一静,随后更加热烈的讨论起这个话题,布罗罗琪面色抽搐的看着台上,那个恶劣的家伙满脸笑容,显然并不在意她的感受。 那位的殷切期望,那个老头子蔑视的视线,家族中那冷漠的氛围,以及那对该死的人渣父母,感受着掌心的温暖,布罗罗琪强行压下心中的暴躁,让大脑冷却下来。 “你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的在逗人发笑,或是污蔑他人,说白了,你们只是在浪费联邦的人力!” 某种微妙的感觉在心中堆积,一些线索逐渐连成一起,她凝视着那个淡然自若的家伙,心中闪过一个与现场无关的念头。 ‘若当时获胜的是她,那现在说着那无聊的单口相声的人就会是她了。’ ......不,说到底,她与那人的差别到底在哪里,虽然当时那人凭借衣装短暂夺去了他人的注意,但,她深信,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就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 是有什么必须是那人的理由吗? 美貌,家世,品行.....出身。 “正如你所说,对你们而言我们的行为没什么意义,或许在你们看来,这只是一些‘复古’行为,是愚蠢的联邦又一垃圾决定,你们不过是陪着我们在‘玩’。” 修微微一笑,眼神变得认真,她侧头看向面容沉着的伊蒂亚,后者上前一步,面向神情冷漠的众人,她右手攥成拳头,重重的锤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砰! “我们可是认真的!” “.....好痛。” 李如初眼皮一颤,眼底深处有些复杂,因为正处伊蒂亚旁边,她隐隐听到了对方细微的声音。 “仅仅是一次的话,我也不会在意。”这时,有身着魔法袍的男子抬起脸,他漠然的说道。 “关于联邦的决策,我通常都不会在意太多,若合理,我老实的遵从,若不合理,我简单应付一次也就罢了。” 幽深的眼瞳深处亮起了光芒,他那淡漠的面孔对准了舞台上的三人。 “你们也是一样,如果这次你们都拿不出什么有趣的东西,那么下一次,我便不会再来,联邦想罚我也无所谓,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配合你们胡闹。” “唐太这一次说到了点子上,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事要做,我在天外开辟的草院,以及对下一步的探索,这些都需要时间。” 口中吐出一道青气,面色和煦的白衣男子先是赞赏的望了前者一眼,随后笑着看向了高台,而后,他的面容变得冰冷。 “所以,快些结束吧,被宠坏的孩子们。” “同意。”炼金者们重重的点着头,言简意赅的表示了赞同。 “所以说你们这些练坏脑子的家伙啊,你们看,可爱的小姑娘们都要哭了不是吗,就算是说实话也要看看气氛啊。”浑身阴郁的青年嗤笑着,而后轻佻的看着高台。 “说真的,我都看不下去了,还是快些回家向大人们声讨这些无情的家伙吧,哥哥支持你们哦!” “闭嘴,韩罗。”铁罐子中的一员望着发言的那人,面部缠上一层耀眼的光焰,后者咧嘴一笑,没有再多说。 祈祷者们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们轻叹一声,口中低语着什么。 穿着臃肿的大衣,他紧了紧领口,漆黑的眼瞳看向台上,脸上没有半分情绪的流露,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那又如何,与我们有关吗?”布罗罗琪冷淡的说道,她那清冷的声音在有些寂静的会场中格外响亮,只是,她的目光却显得格外专注,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就是这个,她在心中自语着。 “那么,就由我们来展示吧,你们渴求的‘价值’。” 双眼变得天青之色的修面容肃穆,无边的威势自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朦胧的幻象在舞台上显现而出。 众人眼前的景象顿时被‘替换’了。 苍茫,浩瀚的大地之上充满了死寂,幽蓝的深海之中,生灵的痕迹半点不存,潮涨潮落,岁月不断的划过,唯有青空倒映着这无人所知的荒凉之景。 既不存在希望,也没有绝望,死亡和新生在此刻皆未被孕育,只是周而复始,毫无新意的现在徒劳的追寻着昨日。 也许是风,也许只是某个家伙的哈欠,一股气流吹向了这片沉寂已久的大地,于是,时间开始流动。 区别于‘不动’的‘动’开始孕育,后者为了夺得自己的生存空间,从而选择了进一步压缩前者的空间。 于是,天空中,海洋中,大地上,它们开始了某种行动。 双手相叠的繁衍,光影交错的祭祀,捧物而赠的传承,重作不动的刑罚。 总有争斗萌发,总有生灵消亡,纵然今日独霸一方,日后也难免衰落,于是,‘动’们将‘不动’化作了‘动’,又称‘偶’。 ‘偶’肩负起传承的责任,开始眺望着未来,正如现在一般。 “八转,五态,三相,二极,而后.....” 修立于高台之上,晶莹的面孔闪耀着光芒,如同一尊在过去遥望现在的神,她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浩然的气息。 “御神。” “.....哈?”魔法学者唐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摇摇脑袋,可眼前的景象依旧如故,没有丝毫变化。 “这可真是...” “呵,有趣的东西啊。” “.....是哥哥输了。” “......”铁罐子们微微颔首,相比其他职业者或诧异,或眼神冒光的样子,他们反而显得最为泰然。 他怔怔的望着那副场景,眼神变得恍惚,一段记忆涌上大脑。 【“.....真是让我失望,花费那么多的珍材,再加上我们几人的合力,你却只能达到这个地步,果然呢,资质的优劣确实是存在的。” 眼神阴翳的周文望了泡在罐子中一脸苍白的齐竹行一眼,他的声音中带上一丝焦躁,眉头紧皱,显然很介意这个结果。 而他周围几个黑气蒙脸的家伙也都散发着阴郁的氛围。 “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只能....” “现在还只是初步的结论....还不能放弃。” “可恶,早该想到的,连那个家伙都放弃的人能有什么出息,真是浪费了!”发出不满话语的那人猛地一脚提到罐子上,浑身麻痹的齐竹行却什么也做不到。 “要是让安...那个家伙知道——” “哦,我知道又如何?”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意识迷糊的齐竹行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声音一瞬间变得寂静,就像之前的嘈杂就像是幻觉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 “毕竟我是个成熟的大人,还是需要关心一下和女儿们关系不错的朋友的,我看看啊....”一道带着暖意的手掌触碰到他的脸,他睁开疲惫的眼睛,却在下一瞬间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他痛呼着,却抑制不住从嗓尖出发出的声音,伴随着那种痛入骨髓的痛感,所有的暖意化作冰冷,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结构有些偏差,血液的效果没有发挥出来....在这里的效力明显衰弱,没有深入骨髓.....不行啊,周文,我很失望啊。” “你....怎么知道?” “恩?那还用说,你以为是谁资助你的,真是,亏我这么相信你,接下来还是让我来吧,顺便找找灵感,唉,那个东西确实很麻烦,我暂时也没有头绪....” 齐竹行的意识逐渐下陷,耳旁的声音也渐渐听闻不到。】 他回过神来,浑身汗津津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在那之后他经过了地狱般的实验,才从那个牢笼中逃了出来。 不过,自那以后,他也明白了,那个一直笑得很暖的家伙竟然是那样的人,虽然不知为何他要这么做,但他还是谨慎的没有再接近伊蒂亚等人。 直到之前,他才找到机会前去和对方道别,日后的话,他大概也不会再和对方相见了。 “......我也一样,想要放弃还太早了。” 听着那熟悉的话语,他蓦然抬起头,黑色长发的少女面色坚毅,单手上举,眼神变得纯白,一股无形的气场蔓延开来。 咕噜噜噜。 ‘海洋’出现了。 第194章 欢笑之歌 李如初单手微抬,眼瞳中的纯白之色越发通透,其中隐隐有着一些灰色的气流闪过,如同芳草般纤柔的威仪在她身上缓缓浮现。 幽蓝的粒子弥漫在空中,让眼前苍茫的盛景染上了一丝潮气。 “我不会输给你,绝不能输给你,怎么能输给你!” 李如初死死的盯着面容神圣的短发少女,眼中闪过复杂难名的情绪,比起自己,她似乎更适应这个舞台,可以很好的接住伊蒂亚的话题,并将人们的情绪引导到所需的程度。 若以这个时代的天资论的说法,她毫无疑问是比自己更优秀的人,目光不由望向了一侧的伊蒂亚,这个人依旧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察觉到她的视线,她微微偏头,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李如初咬着牙一言不发,只是坚决的偏过了头,重新注视着那个淡然自若的家伙。 按照世间的规则,她只需要将这个位置让出,静静的守候着两人的发展就好。 什么才是必要,什么才是正确,她根本不在意那些,她只想和她的姐姐在一起,除此以外....脑海中闪过一张漠然的脸,她摇摇头,目光变得坚定,笔直的望向前方。 “......我也一样,想要放弃还太早了。”她低声喃语着。 苍凉的大地长出嫩芽,火热的冲突逐渐兴起,在伴着微风和歌的舞蹈中,生命迎来了辉煌。 那是属于大地与苍空的角逐,呼唤生命的风则静静的注视着,不参与争斗。 “起初,那是雷霆,那是骤雨,那是呼啸的高昂之心。” 大地被绿意覆盖,天空燃烧着炊烟,一场暴雨骤然降临,将下方奉典的仪式一下子打乱,天地再度归于沉寂。 在寂静的雨中,有道飘渺的声音忽地响起。 “清息一转,灵光乍现,光焰自天而降,血与肉的盛宴由此开幕,当此时,亦非可形之物,只是枯骨垒土,故称其,类。” 幽蓝的深海静静的眺望着那份喧嚣,无言,无行,亦无动。 骤雨停歇,大地再现生机。 白气灼行于空,消声觅迹。 浑浊的泥泞一把抓住光焰,后者纵然大放光明,却依旧越显衰弱,原本的澄澈之色染上了尘埃。 光影交叠瞬间,彼此背过了身,于是,一片‘茂林’拔地而起,并向着外侧不断延伸,然后终于.....触及到那片静默不动的深海边缘。 李如初显出身形,她双手平举而起,面容虽然肃穆,却带着一种令人感到无比亲近的感觉。 她的眼眸明净,气质温婉而清丽,身上所着的淡蓝色外衣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内部鹅黄色的内衬则与下方浅色的裙摆一顺便被尽数染蓝。 四周有溪流般的丝线划过,围在她的周围,就如同一条条的脉络一般,泛着淡蓝光晕的脉络们连接着现场的众人,他们的眼中出现一片幽静深邃的海洋。 齐竹行瞪大眼睛,无比温暖的触感仿佛包裹着他,轻柔的,想要抚平他那颗早已残破不易的内心,原本僵硬的面容变得柔和,嘴角不由的勾起。 如同在怀抱之中,被温暖的声音所安慰,他静静的合上了眼睛,眼角有泪珠滑落,紧接着就被那温柔的触感拂去,心情变得平静。 声音变得细微,耳中有泊泊的气泡声,海面上一层金光缓缓的荡漾着,如同外衣一般,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片海洋。 隆隆隆....... 莫名的,远方有低沉的声响传来,眉头不由皱起,心中不由的生出抵触之感,为何,自己总是不能得到平静,耳畔那温暖的声音在悄声述说着。 “无需在意,我便在这里。” 紧绷的面孔霎时间变得松弛,人们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就如同身处梦境一般,卸下了自己的心防。 此刻,会场外面依旧有人在进入,他们望着前方那朦胧一片的场景,脸上不禁有些犹豫,不过看着周围沉默的黑衣人,他们还是迈步进入。 而屡一进入,无处不在的深蓝就包裹住他们,伴随着轻柔的触感,他么合上眼睛,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咕噜噜噜。 一串气泡闪过,其中一道庞大的身影随之隐去,原地只留下幽深的蓝色海洋。 李如初抬起脸,左半边的脸变得幽蓝,就连眼珠也显得无比深邃,右边则是一如既往的白脸,以及略显漆黑的眼珠。 然而,那道幽蓝正在逐渐扩大,左边正侵蚀着右侧,就如过去一般。 “如何,我的‘世界’!”她肆意的笑着,带着三分张狂,七分傲慢,那张幽蓝的面孔对准目光神圣的少女,后者一脸淡漠。 “只是拙劣的模仿,不值一提。”修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理智,她单手扬起,身后是一幕幕模糊的画面。 有生灵为躲避灾祸,躲入幽暗之所,天现明光,焰自天降。 焰火于谷中焚烧,气焰冲天,黑色之水在其中翻滚,随之明光渐弱,某物正逐渐成型。 细长绿意卷着长条,生灵挥舞着手中之物,追逐着‘同类’,后者逐渐不支。 它们咆哮,它们凝视,它们高呼,这些景象越发生动,几乎要从画面中冲出。 修语气平静,依旧在淡淡的述说着。 “假借‘倾听’之名,实则却是‘支配’,你的言行是我早已‘见惯’的,没什么新意。” “可以被毁灭,因为‘我’在注视,但不可被夺去,因为那是‘自由’。” “我的‘岁月’是你所不能‘支配’之物,这份被凝结出的辉煌是那种生灵的全部,因而,我会反抗,因为你从不给予‘选择’。” 声音落下,莹然的眼珠爆发出强光。 周身那灿然的神光一瞬间膨胀开来,借助苍天之景,混杂着那莫名的轰鸣声,天空与大地一并压向了海洋。 岁月之神,支配之圣,就此开始了争斗。 “......这就有些过了。”伊蒂亚望着‘沉迷’于角色扮演的两人,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环顾现场,来此的人脸上都带着迷醉之色,原本的魔法学者,修道士自不用说,他们一脸欢笑的样子倒是不出她所料。 .....只是,就连原本一脸阴郁的青年也露出了腼腆的笑,老实说,有些恶心。 李如初与修双眼怒视着彼此,嘴里吐出一连串咒骂的话语,光影效果十分良好,伊蒂亚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也就是没有真正的强者来,不然倒是很难将全部人拉进来。 “倒也不急于一时。”伊蒂亚瞥了眼在场的人,有金发,有竹行,还有其他自己认识的人,她眼睛一转,不禁坏笑两声。 “我,天才!” 她叉着腰自吹自擂一番,而后,在腰侧一掏,掏了个空,她的动作一滞,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演出效果,把自己的腰包放在家中了。 “...没关系,有备用。”她嘴角一撇,伸手在空中一掏,在自己准备的小仓库中找到了某物。 “当当当,看我的记录仪,嘿嘿。”她手中拿着圆筒状的器具,笑眯眯的对准了还在对峙的两人,将珍贵的图像记录下来。 她近乎贪婪的连拍几张,这才依依不舍的拍向了场下,着重对准那些表情有趣的家伙,这可是她今后的快乐源泉,可不能懈怠! “笑一笑,欸,就是这样。” “呼,看我的,这样,再这样。” “你呀,太见外了,多笑笑,噗.....”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摆弄着脸颊,出于理智考虑,她只允许自己嬉戏五分钟,为了节省时间,她不得不忍痛放弃一些人,不过,大多数她认识的人都收入了麾下。 哼哼,还好她手脚很快! 伊蒂亚一边翻阅着画像,一边坏笑着,只是,渐渐的,她收起了笑容,而是眼神专注的看着每一张画像,不由得,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意。 “.....好,这下我就又有动力了。” 她单手一震,记录仪就被她收进小仓库之中,踩着悠哉的步调,她走到仍在争执不休的两人中间,她先是揉了揉脸,而后目光一定,随即高声道。 “你们,给我停下!!!” 高亢的声音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连那些在台下的人也睁开了还有些懵懂的双眼,不由的看着那个面带笑容的少女。 “我也要参与,把我抛下,简直是天理难容,恶鬼般的行径。” 伊蒂亚煞有其事的说道,看着她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眼底还残存着依恋的人们顿时怒气上涌。 “你个混蛋,我难得的精致睡眠——” “毁人清梦,呵呵,死刑——” “嚯嚯,我的手啊,怎么就想——” 脾气好的人还好说,但其他的人顿时破口大骂,此起彼伏的骂声响成一片,话语化作利刃,对准了台上的那个少女。 铁罐子们试图阻止,却比周边的朋友劝住,他们摇摇头,指着这些怒火冲天的家伙,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想要阻止这些家伙,除非有高层出面,只是这样一来,那个高层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 布罗罗琪目光一闪,纵然是那个胜过她的家伙,在上面的眼中,也不过是这个被群嘲的人的陪衬,就让她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特长吧。 “.....伊蒂亚。”齐竹行低语着,眼中带上一丝复杂之色,他到底该如何做才好。 休眉头微皱,眼中的青光越发强烈,她与旁边目现白光的李如初对视一眼,两者虽然心中担忧,但还是看向了那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家伙。 毕竟之前确实很危险,要是再进行下去,恐怕两人也要被那份‘意志’占据了。 孤高的天幕尚未散去,众人身处大地之上,耳边是海浪翻滚的声音。 “嘁嘁嘁,你们啊,真的不懂。” 伊蒂亚伸出一根手指,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顿时场下的骂声更加汹涌,她则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那份旁若无人的姿态甚至让脾气好的那些人都忍不住气笑了。 “好了,我要上了!” 伊蒂亚的声音变得高亢,面容之上绽放着异常灿烂的笑容,她双手抬起,细长的五指在空气中划过,带起丝丝波纹。 踏踏踏踏。 黑色的小皮鞋彼此交错,纤细的身姿在打着转,纯净而无杂色的素雅白裙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她轻声哼唱着,脸上露出陶醉般的笑容。 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挥洒着热情,燃烧着喜悦,在那份惊艳全场的舞姿下,现场的谩骂逐渐低落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道身着白裙的身影所占据,跟着她的节拍,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心间萌发。 “欢笑吧,欢笑吧,将离别化作明日的笑谈。” 心在颤抖。 “舞动吧,舞动吧,让所有的一切都染上幸福的颜色。” 目光无法移开。 “我是伊蒂亚,是人,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喜欢歌唱,喜欢舞蹈,喜欢生命,喜欢这个世界,联邦的大家是不是这样呢?” 就连话语也显得空洞。 “不过,我也只是说说。” 只能注视着。 “毕竟,我可不知道太多复杂的东西哦,因为我还是个孩子嘛。” 面对伊蒂亚俏皮的话语,场下顿时响起一阵笑声,此刻,谩骂声已然绝迹,人们只是紧紧的望着那道身影,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期待。 之前的那份温暖还会再出现吗,他们由衷期盼着。 形似陀螺的舞步在舞台上变换莫测,有时拉起修的手,亲昵的道一声早安,有时一把抱住李如初,撒娇般的喊着妹妹。 她总是若离若即,在他人将要挽留之际,起身离去。 而后,她转到舞台中央,正面对准众人,眼中光芒闪耀,单根手指高高的举起,对准天空,脚掌猛地一跺,周围是宛如韵律般的蓝色颗粒。 “剧场展开,于此....欢歌奏响!” 空灵清脆的声音响彻四周,而她的头上则悄然浮现银色的头饰,眉间蓝色的宝石闪闪发亮,配合那巧笑嫣然的面孔,众人如同受到了某种冲击。 外露的假象被剥离,‘真实’予以呈现出来。 视线变得茫然,意识被拽了过去,再也挣脱不开。 心灵摇曳之间,近乎真实的庞大舞台自虚空浮现,在伊蒂亚的身后,无穷无尽的光芒照耀着那道身影,天穹有圣歌唱响,蓝色的海洋再度出现。 修目光湛然,岁月在身边越发真实,借着这份强行拔高的位置,她勉强在对方心灵之景中保持住自我,不被吞噬。 李如初面容洁白,眼中白蓝之色交替闪过,而后化作了靛蓝之色,根茎般的脉络在虚空显现,连接着在场的人,让众人以及她维持着些许清明。 内心中的污浊被不断洗净,被杀意和贪婪蒙蔽的心灵再度恢复清澈,人们宛如从噩梦中苏醒,用全新的视角打量着彼此,就算是平素再为恶劣的人,此刻的眼中都带着善意。 齐竹行遥望着那道身影,回忆起过去三人的努力,他叹息般的摇摇头,脸上却带上了笑意。 这一定就是他曾希冀的那个欢笑时代吧,真好啊。 安德里立于高空,俯视着身下的场景,眼中流露赞许之意,他转过头,望着天边那道若隐若现的绿意,轻声道。 “这样一来,我也算是稍稍完成和你的承诺了,李墨。” 而后,他脸上的笑意一收,想起之前一闪而过的那个气息,心中莫名有些凝重。 那个东西到底是...... 第195章 临近的黄昏 “盛景,如注!” 飘在空中,鲜红的横幅写着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 戴着反光眼睛,眉毛很粗的男子扭着腰,身后还跟着一群摇头晃脑,舞动着四肢的精神小伙。 他们在广场上状若癫狂的狂欢着,那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让路人也不禁目光一动,走着走着就不由的加入进去。 片刻,维护治安的黑衣赶来,看到就是这种群魔乱舞的景象。 默尔克低叹一声,捋起袖子,就冲向了人群,而他身后的黑衣大队则默默的围成一团,默默注视着那在空中漫天飞舞的人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而这已经是近日发生的第三百多条案例,而纵然清楚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但原本由于某事正焦头烂额的治安队也只好见一个抓一个,不能放过一丝可能的线索。 “曾经的我冷血又邪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你们抓我,我也认了,可现在我幡然醒悟了啊!” “自从看了那一次盛典演出,我下定决心重新做人,与昨日的我断绝关系。” “啊,伊蒂亚小姐,修先生,还有那啥啥,她们简直是神!” “我跟你讲啊,你只要去看一次就知道了,你会觉得,咦我竟然这么邪恶,简直太不是个人了,我真心实意的推荐你去看.....” “别打,别打,我没内涵你的意思,只是那个...传教?我们都是迷途的孩子啊,加入我们现在还有八折优惠哦~” “.......我要抗议,我要见你的长官,私下用刑,这是不道德的......” “是!先生,没问题,我保证以后知法守法,做一个公正的联邦人,决不辜负您的信赖。” 室内飘荡着静寂的氛围,一摊文件被扔在桌上,贝尔克将紧皱的眉头按下去,而后看向眼前这个一丝不苟,身体笔直的男子。 “你在跟我开玩笑?” “...........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不需要。” 贝尔克蓝色的眼珠紧盯着对方的脸庞,语气极为冷漠,如同在警告一般。 “指导,这至少证明了他与此次事件无关,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至少我们又排除了一个人——” “几修亚,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面对一脸严肃的男子,贝尔克眼神一冷,语气变得低沉。 几修亚嘴巴微张,那张相比同龄人更显稳重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随后,他低下头,不再出言反驳。 贝尔克冷哼一声,总觉得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他本来就不太喜欢这种‘笨拙’的家伙。 “你也是,默尔克也是,一个一个都不让我省心,要不是格兰和撒贝宁求情,你们一个算一个全给我滚到弗兰克斯去看守那些异化种和劣化种去。” “一些小事也办不好,我能指望你们什么?” “那些东人们早就盯着你们的职位,可你们呢,就知道给我添乱,我是叫你去找失踪的人的线索,不是想看这些脑残粉的无聊言论。” “还是你觉得我好糊弄。” 贝尔克的眼中闪动着寒光,他一拍桌子,声音振聋发聩,显得越发严厉。 “再让我失望,你也和默尔克一样滚到治安队,去给我看大街!” “还不快去找线索,杵在这能干嘛,怎么,还要我跟你一起去?!” 沉默的几修亚鞠了一躬,脸部紧绷着,身体一转,迈着略显沉重的脚步离去。 贝尔克摇着头,不禁深深的叹息一声,身体陷入了座椅之中。 大脑的思绪开始发散,想起了那个不着调的好友,他倒是轻松,整天可以研究一些东西,自己却是分身乏术,就连最喜欢的研究都很长时间没进行了。 “要是有对我也有效的分身术就好了......” 他嘟囔着,心中感到分外疲惫,前不久不知为何,他就像身处梦中一样,整天都迷迷糊糊的,甚至有时突然醒来,都忘了自己之前在做什么。 “该死的!” 他咒骂一声,心中有些压抑,希望不是那些魔神的原因。 不过让他庆幸的是,之前他的庄园损毁之后,虽然他当时也很心痛,不过那个奇怪的症状却在那之后消失了,虽然他摸不着头脑,但也算舒了口气。 贝尔克再度拿起桌上的文件,看着那极为夸张的话语,不由嗤笑一声。 “不过是一些小孩子又能做的了什么,大概只是一些特意安排的‘演员’吧,安德里也真是费心了。” 他的目光移向窗外,天空上有云朵飘过,在这适合研究的日子中他却只能在这里。 “好想研究啊.......” “工作...工作....唉。”他嘟囔着,脸上闪过不耐,但他还是伸手将一旁摆放整齐的文件拿到眼前,再度浏览起这份翻了无数遍的‘案例’。 【*联邦新历1219年3月19日,‘盛典’落幕,定点试运行的心灵清洁仪式宣告成功。 与此同时,在某户民居,出现了第一起案例。 据内务部资料显示,受害者为一名男性,家中有老人,妻子,孩子,合计五人。 该名男性曾于午时参与‘清洁’仪式,回家途中,曾与数人交谈,据后续问讯可知,其人言辞清晰,除却情绪略显亢奋,其他一切正常。 异变发生在下午7点,该名男性独自在家中修行,其家人皆作出以下证言,父亲\/丈夫在中午12点到凌晨0点时分都喜欢独自一人思考,研究。 其妻子自述,丈夫回来后难得的关怀了她两句,这才转身前往房间,她觉得有些奇怪,故面对问询,坦然的道出了这一点。 7点时分,门忽然打开,该名男性首先前往了一对儿女的房间,据后者讲述,父亲是这样做的。 平素严肃,冷淡的父亲站在门口,注视着呆住不动的两人,而后,他露出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一对儿女在当时自述,那时注视他们的绝不是他们父亲的眼睛,而是更加危险的一种东西,因为,他们父亲的眼睛根本就不是蓝色的。 其后,妻子也做了补充,丈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注视着她,那份感觉让她不禁毛骨悚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丈夫的眼睛竟然发着蓝光。 经调查人员事后回溯发现,该名男子与自己的老母亲并肩走出了房门,而当时的儿女,妻子皆陷入了沉睡,因为需要考虑证词的真实性。 那之后,名为唐太的男性与其母从联邦消失,星象师,天命士皆无法追寻到相关线索,故,调查官越矩上报,并命名为,离奇失唐案件。 已归档,序号01。】 贝尔克沉着脸将这份文件挪开,下方则显示了另外的编号,再度挪开,下方又是新的编号。 ‘序号02’,‘序号03’....... 贝尔克手一顿,在写着‘序号99’的文件上停下,这里则记载着稍微有些价值的信息,他再度翻开。 【经过数天暗中的调查,我们得出一个结论,那些‘消失’的人并无太过明显的区别,他们之中有职业者,有移民,有恶徒,那个幕后黑手并不拘泥于特定的人。 不过,根据总结规律,我们大致确定了哪一类人的优先度更高,于是,开始进一步的测试。 在又一次盛典结束后,我们将重点放在经过‘清洁’,从暴虐中醒来的人身上,其他目标暂且不提,本小组追踪的是名叫‘李波’的男性。 职业为战士,擅使双刀,为人睚眦必报,见利而忘义,传闻他暗中击杀同伴谋求暴利,据调查为真,因而名声极为恶劣,是个通俗意义上的人渣。 本小组有作为下位的观星者,因而通常会在后方伺机而动,为此,被无聊人士举报数次,还望长官谅解。】 看到这里,贝尔克嘴角一抽,再一次觉得这个记录人废话真多,他起初看到这里险些就扔了,想要将记录者叫来痛骂一顿,不过,最后也没成功。 他叹息一声,继续看了下去。 【也许是长官垂青,不,该说是我运气不好吧,我成功的见到了那个,真是....绝景! 我其实觉得那个还蛮漂亮的,就是色调有些淡了,我个人更偏好深色,啊,又偏题了。 也许您不明白,但我懂,养尊处优的您怎么可能理解我这个小人物的想法,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努力啊....虽说如此,但我依旧在想,不是我就好了。 哦,对了,长官,我家中的那只秀秀还没喂,记得帮我喂一下,这可是我毕生的请求啊..... 情报...情报.... 需要情报....对,我应该继续写下来。 呃,之前我想写什么来着,哈哈,阿布鲁克尔伯非斯柯朗伯*&e*(@&(&e&(w……&e……& 我很正常,只是脑子有些乱。 ................ 必须要去那里才行,不去不行,我想要...... 结果,记录,中*&*&^&^&*(^%^$*&^(*&( 我是张宁,已将李波击毙,圆满完成任务。 不要来找我了......】 贝尔克凝视着末端那模糊不清的笔触,不由长叹一声,事后,其他小队的人到达事故地点,却只发现了留在现场的笔记,至于李波与那只小队,就全部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一团巨大的白印,就像是大地被某种东西剜去一片一样,目睹者心中都不禁升起恐惧之情,贝尔克亲身前往,心中亦感到压抑,他只得动手将白地填补完整。 他合上档案,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其他的档案中也各有一些突破点,那个幕后黑手的大致轮廓基本被描绘出来。 消失的人眼中泛着蓝光,大多数人是在心灵清洁后消失,以及,据他人目睹,曾有早衰之人,半百老人,弱质孩童逾墙而走,身形矫健,比之职业者更胜一筹。 而他们之前都属于无资质,或者是低资质的人,而那时的他们眼中都冒着蓝光。 “也难怪那些家伙会那么急着处理这事了。”贝尔克嗤笑着,想着那些东人焦急的模样,他顿时感到无比舒心。 “那个李家的小丫头可真是倒霉啊,所展现的特征刚好能和那个幕后黑手对上,哈哈,也敢占据我们一方的名头,活该!” 贝尔克幸灾乐祸的笑笑,随后轻声一叹,眉间有些凝重,说到底,这件事最后还是要落到他的头上。 “唉,也不知道安德里去哪了.....” “你在叫我吗?”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贝尔克蓦然抬头,安德里正笑着看着他,手中还拿着一份文件。 “你莫非知道了?”贝尔克眉头一扬,莫非是他故意想看自己笑话。 “不知道。”安德里坦诚的摇摇头,将手中的文件丢在贝尔克面前,“我之前在研究一些东西,虽然还没太多成果,但手下的某个研究却算是有了个总结。” 贝尔克低下头,文件上写着几个大字。 《积灰种计划》 他翻开文件,眼睛上下的浏览着,只是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发严肃,片刻后,他抬起脸,看向那个一脸轻松自若的家伙。 “虽然我觉得你对这个联邦确实没什么感情,不过你这样做,还是有些过了吧?” 安德里不由失笑,他的脸上露出无谓的表情,眼底深处则是挥之不去的淡漠。 “总比让那些家伙出现毁灭这里要好,只要他们认命,不去触及深层的封印,他们就可以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出生,死去,这才是最大的恩惠吧。” “所谓积灰,就是把那些极度亲和魔神的家伙封印起来,予以排除,让他们接受自己作为普通人的命运,我自认为这样算是很合理的判断。” “借助伊蒂亚她们现在的声势,我再传出低资质的人无法逾越某个阶位的消息,我手头正好有个案例,这样一来,我们的管控效果也会提高。” “我可不想再处理那些越来越多的异化种了,就让它们按照我们的规划一步步衰落不好吗?” 贝尔克皱着眉,听着安德里讲解着,但他心中也明白,别看好像是自己大权在握,实际上,若是安德里真有那个想法,自己是无法阻止的。 “那些家伙呢,你总不会觉得他们会同意吧?”他想起那些如今保持沉默的‘异族’,心中既感到忌惮,也觉得十分棘手,如果对方插手,只怕会再度上演一次‘战争’。 “.....你也没多接触过他们,所以有些内情你不知道,虽然他们口头上重视所有的眷者,但其实不然,实际上,他们重视的只有顶点的那三位的眷者。” “甚至,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哪怕是出现旧八位的眷者,他们也不会太过在意,这一点,我能肯定,你不用担心。” “恩。” 看着安德里十分确信的样子,贝尔克选择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对方在某段时间,的确和那些家伙很亲近,甚至一度有统领之下,万人之上的声势。 只是,他后来还是站在了人类这边而已。 “对了,你说的什么事?”安德里忽然想起来,之前似乎贝尔克在说什么,后者沉默的将一摞文件推过去,后者无奈的笑笑,而后开始浏览。 “........”渐渐的,安德里的面容变得冰冷,杀意自他的身上升腾而起。 “好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活得不耐烦了。” “目前的话,就数李墨领养的那个孩子最为可疑——”贝尔克的话还没说完,淡漠的视线对准这边。 “这种玩笑,我并不喜欢”他平静的宣告着,贝尔克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我其实也这么觉得,这大概是敌人的迷惑之计。” “我猜,大概是外部的敌人潜伏进来了,虽不知道它出自哪里,但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死士锁定它的大致位置,只是我并没有把握制服它。” “找到它后通知我,我亲自处置,连根拔起。”安德里态度冷淡的颔首道,随后,他一个转身,散去了身形。 贝尔克悄然的舒了口气,这家伙还是这种护犊子的脾气,虽然在旁人看来算不上一个合格的领袖,但他却认为,如果连自己人也不护,那才是真正的恶心。 连拥护的必要都没有,脑海中不由闪过一道倩影,他怀念般的笑笑,不知何时,他才能再度见到她,这样的生活确实有些无趣。 所以.....他必须达成自己的目标才行,为了这个挚友,也为了他深爱着的那个她。 “伊蒂亚.....”他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他的神情变得坚定。 “不要怨我,这是你的宿命。” ........................ 张合回到家中,母亲正忙活着厨事,父亲坐在桌上,手指在桌上轻敲着,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见到他回来,老爷子斜觑了一眼,便不敢兴趣的移开视线。 张合心中一叹,迈步坐到老爷子正对面,面对那道冷淡的目光,他强压着心中的紧张,开口道。 “爹,伊蒂亚早就邀请过您了,之前又专门嘱咐过我,您要再不去,那儿子的这脸.....嘶!” 张合捂着通红的手臂,不满的看向刚刚收回拐棍的老爷子,后者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他的说辞,只是继续在那里发着呆。 他揉着胳膊,心中委屈之余,不由想起当日的场景。 【“咦,张合你来了!” 面对那微笑着走来,姿态无比高雅的少女,张合不由的有些局促,他左右乱看,总觉得那些散场的人在嘲笑自己,藏在身后的糕点感觉十分沉重。 “老爷子呢,我看看,我看看,在哪里猫着呢?”伊蒂亚单手放在眼前,笑眯眯的四处打量,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浮现喜色。 “大发现!”她蹦着就跳了过去,张合一时有些茫然,自己家那老爷子来了? “伊蒂亚还是这样,没关系,我们先去一边等她吧。”有着灰色短发的帅气女子说道,张合拘谨的点点头,黑发少女扫了他一眼,转身向前走去。 不多时,伊蒂亚一脸落寞的回来了。 “被竹行跑掉了......” “这里还有人在等你,你就干脆的跑掉了,你也不遑多让呢。”露出危险笑容的修顿时让伊蒂亚冷汗连连,路上几人做了自我介绍。 伊蒂亚连连向张合道歉,他畏缩的摇摇头,将糕点递了出去。 露出笑颜的少女一把接过,对着张合郑重的道着谢,后者连忙摆手。 那之后,张合起身告辞,伊蒂亚笑眯眯的说道。 “下一次,一定要把老爷子带来啊!” “.....恩。”他轻声答应着,距离那道阳光越来越远。】 “爹!”张合大喊一声,眼神毅然的望着对方,为了报答那人的恩情,他哪怕背,也要把老爷子背过去。 “.....你还真是不懂啊,算了,那我就去一次吧。” 老爷子望着张合,遗憾般的摇摇头,而后,他精神抖擞的站起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张合惊愕的看着似乎比自己还要兴奋的对方。 脚步声在耳畔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萦绕在心中。 “那个老不羞,其实早就想去了,只是我清楚他的为人,他借口推辞,我就满口赞同,毕竟你爹是个急脾气,久而久之,他自己就会自己说服自己。” “可没想到,你却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台阶。” “孩子,你确实还需要历练啊。” 听着母亲那谈笑般的口吻,张合一时之间,心中既觉得害臊,又觉得高兴。 不管如何,十天之后的那次典礼,他和老爷子大约要相伴同行了,希望不会出什么差子吧,他发自内心的祈祷着........ 第196章 偶遇之刻 啪啪啪。 四十二道礼炮在天空炸响,内部的异色花瓣缓缓落下,在震天的欢呼声中,化成了精纯的灵息,如同水墨般在空中晕开,点缀出道道瑰丽的光霞。 面带兴奋的人们自联邦的各处涌来,在彼此友好的一笑中,目光对准了刚建起的这个大舞台,眼中不觉露出些许憧憬之色。 “这样不好咧,大家要友好相处,我们来帮忙啦。” 头上绑着金色缎带,穿着略显花哨的衫衣,下身则是沙滩裤,自称粉丝团的人们自豪的走在大街上,自发的维护着现场的治安,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好喽好喽,俺们心里有数。” 过往的人们笑着摆手,偶有冲突也致以谦和的一笑,各自去往自己的坐席之上。 总的来说,很难想见他们之前还是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人颇感唏嘘。 “.......真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啊。” “恩,资料中也记载了这段历史,相比之后的年代,虽然修炼体系还未完善,不过却是难得的和平光景。” 在纷纷的人群中有一处较为‘宽敞’的地带,有三人站在那里,其中两个身着纯黑长袍,头戴兜帽的家伙正小声的交谈着。 人们来来往往,却像没注意到三人一样,有说有笑的径直从三人身边走过,虽然行动之间会下意识绕开,却也没有投以关注的目光。 就像那里什么也不‘存在’一样。 “是吗.....”其中一人手指微动,将兜帽往下拉了下,俊秀的面孔顿时露了出来。 齐休心中思索着,眼中闪过一道银白之色,色蕴深沉,隐隐有些发亮,就如同天空悬挂的银河一般。 “你的修为...更近一步,差不多已经到了精通位阶了呢,那个...”纤细的手腕轻轻抬起,将脸上有些凌乱的秀发拂到一边,贝露莎略显拘谨的一笑,身体显得极为僵硬。 齐休望了对方,那双霜色的眼眸不由转开,脸上顿时浮现一丝羞红,不敢直视他的视线,与身处皇女姿态时不同,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腼腆的普通女孩子。 “确实,我是该寻找下一步的路了,想必不久之后就可以成功晋升了。”齐休面容沉静,微作顿首,算是回应了对方提出的话题。 初成,娴熟,精通,完美,是如今联邦习惯称呼的能量等级,基本上只有达到精通及以上,才有进一步晋升的可能。 不过,齐休还是为了简单,还是会用顶高中低的说法,当然私下里,他其实有用数字1234指代。 “哈......你们啊,就不能评价一下我的‘法衣’吗,这可是我难得做好的,这么尴尬的对话我是真的听不下去了!” 略带抱怨的声音响起,两人默契的转过脸,那里站着的雪莉正一脸复杂的看着这边。 褐色的方尖帽子高高的扬起,身上穿着犹如鱼鳞般的皮革外衣,环环相扣,下身一条黑色长裤,深色的长筒皮靴在阳光下十分闪亮。 硬要说的话,只是单纯的男装。 “.........”两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说些什么啊?”雪莉眉头一扬,声音逐渐变高,“你们看,我给你们的法衣上附加了好多效果,什么加强隐蔽,高效清洁,清心怡神,简直划算到不行。” “我只需要你们的一点点看法,我的工坊就需要这些,你们这都不肯满足我吗?” 雪莉不满的望着两人,显然十分的生气。 “......我很感激您的帮助,在失去那个状态后,若非您的协助,恐怕我也很难‘留下’那些知识,在这里我向您表示深深的感激。” 齐休语气平静的说完,便微微低头,以示尊敬。 “恩,没什么啦,我原本想帮你做成一个大礼包的,你能成功的吸收,我也很欣慰哦,好乖,好乖,真棒!” 雪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笑容满脸的接受了对方的道谢,顺便亲切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心中颇为欣喜。 就算换了一个性子,这个家伙依旧这么讲礼貌,还真是.....咦? 雪莉动作一僵,某道异常强烈的视线刺了过来,贝露莎抬起脸,脸上带着自信昂扬的笑容,双眼散发着剧烈的金光。 “哎呀,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了,姑姑你是不是和齐休的关系过近了,身为侄女的我其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呢。” 贝露莎两指相触在空中相交,笑容无比甜美,周身如同散发着低气压一般,那副样子显得魄力十足。 “......你现在出来没问题吗?”雪莉眼神飘忽,用笑容掩饰着,转而出言询问起对方。 “恩,没什么啦,不过就是心中像破了个洞一样,有那么一点痛,不就是气息不稳,有可能跌阶吗,这都不算什么哦~” 贝露莎语气和缓,眉眼带笑,然而她的话语却像带着刺一样,深深的扎在雪莉那僵住的笑脸上。 雪莉身体僵硬的收回手,她望向那个喧闹的大舞台,声音变得低落。 “嗯.....我只想要一些意见的,真的没什么,你也知道,我来到这个时代本来是有其他的目标的,在那之前,我也不会考虑其他的东西的。” “......那就好。”贝露莎瞄了雪莉一眼,脸上露出沉思之色,随后她点点头,眼中的金色晕开,霜色再度上升。 “我可是时尚板块的女王的....”雪莉悄声的碎碎念道。 齐休看向再度变得拘谨的贝露莎,心中有些许复杂的情绪升腾,继而被他一把掐灭。 在之前的心灵世界中,虽然他遵循雪莉的指令,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即便是他,也偶有失神的时候,尤其是某一次,他险些被缇亚压制。 若非对方的脸上出现金色,让他有时间再度夺回了理智,那一次他大概就变成了冰块了。 而在那之后,虽然伊蒂亚带走了缇亚,但贝露莎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气息不稳,意识混乱,终日酣睡,醒来的时间一日长过一日。 而那时的他也出现了若干问题。 一方面需要处理肉身与心灵上的磨损,另一方面也要记住那些曾被自己‘理解’的知识,遗憾的是,纵然都是他自己,但由于阶位的不同,他正在生出‘知障’。 那将是对他未来的修行产生害处的东西,需要尽早修正才行。 为此,他也必须将这些知识有效的封存起来才行,再运用一些蕴神的观想法,才不至于影响后路。 在自称可靠的长辈的帮助下,贝露莎的‘皇女’人格沉入心海,开始缓慢稳定有着奔溃之势的心海,为此,贝露莎只得暂时维持过去的人格。 而齐休则是被一棍子打晕,醒来后脑后多了个大包,他摸着包,后者急剧的缩小,而那个可靠的大人则一脸神气的告诉他。 【“不用担心了哦,虽然没做成大礼包,不过我将信息附加到你的业核中了,随着你晋升,你会自然而然的理解那些,也算我些许的歉礼了。”】 于是,齐休得到了‘礼包’,虽然过程有些不近人情,但他还蛮满意这个处理方式的。 “那个....也许说的有些晚了.....”贝露莎身体压低,有些怯懦的靠过来,无比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姑姑她的确曾是时尚板块的主导者,她的产品一度掀起了热潮。” 细长的睫毛闪动着,水润而明亮的霜色眼眸望着雪莉,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齐休望着她的侧脸,那纯洁而美丽的面孔如同闪耀着白光一样,他垂下双目,继续保持着沉默的态势。 “只是却是男性向的呢。” “哦,这样。” 贝露莎转过面孔,难得鼓起勇气直视着齐休,后者目光平静的颔首回应,贝露莎唇角微张,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继而默默拉开了距离。 她在心里呼唤着某人。 【“不太管用呢,女娥姐姐。”】 【“......那不是肯定的吗,毕竟只是他人的经验,你自己根本不懂,爱可是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至少在你这个阶段还是。”】 【“姐姐...不阻止我呢。”】 【“因为那也是必要的经历,正如我过去不曾制止诺伦,你也一样,我最多旁观,魔女之路本就是由自己开创的。”】 【“魔女....究竟是什么?”】 【“唔,从幼儿到少女,再到成人,以及补全,你现在还不用操心这个,除非你有朝一日成为了大魔女,否则,我依旧随时有可能放弃你。”】 【“那位诺伦祖母也是大魔女吗?”】 【“......她可比那强多了,所以我才觉得心痛,做了很多尝试,结果也是不如人意,果然在这里是不行的吗......”】 那低沉而慵懒的声音一瞬间减弱,哪怕后续贝露莎再怎么呼唤,也没有得到回应。 “我也是很强的,琪拉那种家伙,只是三人组的陪衬,在现代你们也许会觉得她神秘又强大,可在这里,她却是人气最差的那个。” 雪莉略有些不服输的声音传来,她显然也听到了两人之前的对话,而贝露莎看似在心里与那人交流了一段时间,但外在的时间其实也只是一瞬。 “初代们是很强没错,我们这些后世的偶像们虽然各有创新,但论及根本的手段还是由三人开创的,就连我也是研究了伊蒂亚开创的小七仪之后,才逐步完善了自己的手段。” “纵然在后世神女的岁月之力被法律禁止,圣女的心灵大海被那个所压制,而仙女也无再现伊蒂亚的强横心灵,不过一进一出,因为壁垒的缘故,我们可以自豪的宣布一件事” “我们绝不逊色于初代的偶像们,至于琪拉,哼,只是那种程度的家伙而已。” 雪莉言辞尖锐,但其所说的内容却让两人不禁点头,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至于雪莉与琪拉的私人恩怨.....他们并不会予以评价。 “姑姑,你在这里要做的事做完了吗,我感觉你最近都在我们身边,也没什么空去处理其他的事.....” 贝露莎的眼中浮现担忧之色,她望着雪莉,脸上带着犹豫和不安,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对方没了做事的余暇,那她真的会觉得内心不安的。 雪莉不由一怔,眼中带上一丝复杂,她故作大方的摆摆手。 “没有没有,我可不是那么助人为乐的家伙,要我真的还有事没办完,那我肯定在你们情况稳定下来后就独自去办了。” “而我之所以还身处这里的原因......” 雪莉长叹一声,伸手压低自己的帽檐,面上露出嫌麻烦的表情。 “姑姑我惹了个大麻烦,你看连我自己外出也要戴上这个用以隐蔽,虽然我本身也很喜欢这个。”雪莉笑了笑,表情中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是白鸟吗?”齐休眉头一皱,出言问道。 雪莉目露赞赏的看向齐休,一副你深知我心的表情。 “我使了个计,接触了一下它们中的爪牙,翅膀,结果....”雪莉撇撇嘴,脸上露出嫌弃抵触的表情,没有再言语。 齐休了然般的点点头,贝露莎的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随后她嘴唇微张,脸上露出明悟之色,她喃语道。 “姑姑是被那个重点关注了吧。” 齐休心中想道,不愧是果位学者,果然知道的就是多。 雪莉干笑一声,不由偏过了头,而这时,她惊呼一声,发出有些诧异的声音。 “那是...布罗罗琪和...柯莉?!” 贝露莎视线一凝,表情变得凝重,齐休则面露困惑,这两人的名字他好像隐隐听闻过,那到底是..... 他转过头,向着雪莉注视的方向,在那里一个金发的女子正拉着一个蓝发幼女的手,两人有说有笑,虽然在远处看来,是前者说的更多一些,而后者则露出能让人感到温暖的笑容。 金发女子身体一顿,有些锐利的视线向着这边望来,配合她那略微上扬的眉角,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而蓝发幼女则猛地藏在前者身后,隐隐有些不安的望着这边。 “哎呀呀,被戒备了呢~”雪莉大笑两声,便走向了那边。 “哈喽!你们好呀!” “......那个奇怪的口癖原来是学的她吗?”齐休转过头询问着面色通红的女子,他指的是那个总是打着奇怪招呼的现任青女。 “嗯....”贝露莎声如细蚊,低的几乎听不见。 第197章 缔梦之刻 “.......”布罗罗琪冷冷的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戒备之色,用身体挡住身后的蓝发幼女,显然十分在意还在不断靠近的雪莉。 雪莉微笑着前进着,距离两人越来越近,就在布罗罗琪的脸上都几乎要凝成霜之时,雪莉停下了脚步,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 “哈喽,金发,你好哟!”她抬起手,笑容越发明媚,一脸精神的打了个招呼。 布罗罗琪的面色变得古怪,在她身后的柯莉顿时听到了前者的轻声喃语。 “我的那个绰号竟然流传的的这么广吗...都怪那个家伙....” 布罗罗琪的神色稍加和缓,她抬起脸,直视着笑容满脸的雪莉,而后面色一正,郑重道。 “请称呼我为布罗罗琪*特里索,可以直呼我布罗罗琪,而且看你的装束....”布罗罗琪险些中断了话题,她连忙话锋一转。 “看你的仪表,应该是某个家族的人,请问如何称呼?” 雪莉目光一闪,原本友好的笑容变得古怪,她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 “我是蜜雪儿,很遗憾,我并非什么家族的人,只是一介普通的手工坊主,你看....”雪莉伸手扯着自己的衣服,脸上露出自豪之色,“这是多么棒的装束!” 她期待的眼神看向眉头皱起的布罗罗琪,态度十分殷勤。 “我觉得你也很适合这个,不如.....” 布罗罗琪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显眼的嫌弃表情,她白了雪莉一眼,冷声道。 “不必了,我不会和一点也不坦诚的家伙做生意的,蜜雪儿,哼,叫这个假名的你觉得会有多少,而且我也不喜欢你的这副打扮。” 布罗罗琪态度坚决,他上下打量一番雪莉,眼中露出鄙夷之色。 “你个男装变态!” 雪莉的面孔一下子僵住了,她近乎茫然的转头看向身后沉默不语的两人,手指对准脸颊,眼中带着困惑。 “我?变态?” 齐休无言的移开目光,贝露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视线却有些飘忽。 “我!”清脆却带有一丝颤抖的童音猛地响起,雪莉猛地转过头,发声的柯莉头一缩,有些局促的望着这边。 “......认为还好.....”声音迅速跌落下去,涨得通红的面孔看起来十分娇艳欲滴,布罗罗琪面色柔和的拍着后者的后背,而后望向这边。 雪莉则再度精神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哼哼,小家伙,还是你有眼光,你,有着对时尚的触觉,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呐!”雪莉面带感慨,毫不掩饰自己的看好。 “我吗.....”柯莉低声喃语着,脸庞仍有些臊红,只是她的眼神却显得异常闪亮。 “这不是很好么,你若有那个心,我一定全力支持你。”布罗罗琪表情柔和,眼神则十分认真。 “蜜雪儿!”布罗罗琪转过头,叫起了雪莉的假名,她的脸上不再带有寒色,而是一脸郑重,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感激之色。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毕竟不懂那个,是我愚昧了,在这里,我向你道歉。” 纵然是在他人的眼中,单看外表天生就是一副高傲性情的布罗罗琪此刻却低下了头,言辞恳切的道着歉。 “我是一个不懂时尚,只会舞刀弄枪的笨蛋,不明白那些高雅的东西,因为我不敬的态度,对你造成的诸多冒犯,我再次表示深深的歉意。” “姐姐......”柯莉呆呆的望着低头道歉的布罗罗琪,表情变得茫然。 雪莉身体站直,原本脸上的笑容此刻荡然无存,她冷淡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家伙,轻声道。 “你这样真的值得吗,据我所知,她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并非她的亲眷,也不是她的血亲,即便由身为外人的我说会很奇怪,但我还是要说。” 霜色的眸子对准那个脸上带着怯懦和困惑的幼女,她冷酷而理智的说道。 “你的行为毫无价值,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都毫无益处,也许有一天你会因她而死,这也是不无可能的一件事。” “作为一个个体,你若专注于自身,心无旁骛的努力修行,没有明显的牵挂,也没有多余的执念,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这个联邦的强者。” “但这个拖油瓶却不一样。”雪莉冷峻的视线越发扎人,幼女无力的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她弱小,软弱,一无是处,只会依靠她人,没有自己的主见,是——” “是我的妹妹啊啊啊!!!” 布罗罗琪咆哮着抬起脸,打断了雪莉的言语,她的脸上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狰狞,她的身体剧烈的摇晃着,周身闪动着一团黄色的光晕,身后隐隐有道高大身影浮现。 空气中响起一阵碎裂的声音,布罗罗琪一把抱住面露无助的柯莉,眼中隐隐带着血色,她露出暴戾的表情,脸上带着敌意。 雪莉的眼眸中倒映着两人相拥的场景,不由轻叹一声。 “....果然是徒劳吗.....”她低声喃语着,身前的光影一瞬间重叠在一起,将身后的齐休,贝露莎包住,三人的身影变得虚幻,而后化作光粒消失。 布罗罗琪愕然的看着那幕场景,感觉自己如在梦中一样。 “不愧是狂犬,在贯彻自我意志的这点上,我确实不如你。”一道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布罗罗琪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只感觉一下子就忘记了什么。 “......姐姐,我们在等什么?” “不,没什么哦。” 柯莉轻柔的声音唤醒了立在原地的布罗罗琪,她顿时回了个笑容,心中则有些诧异。 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天空之上隐有一丝波纹荡开,而后再度回归宁静。 “跑的倒是快,呵。”带着笑意的男声在街上响起,而后被人群中的嘈杂所吞噬。 而在街道的另一侧,雪莉神情凝重看着天空的那几道人影飘过,在等待了良久之后,他方才松了口气,一脸肃穆的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为防意外,最好不要轻易动用后世的能力,你们看,这些人也来的太快了....”她嘟囔着,脸上有些不满。 “...........” “...........” 望着两人冷淡的视线,雪莉咳嗽一声,正色道。 “你们不懂,我这是为你们做个示范,这样你们才能记在心上,我都是为了你们......” 齐休不再理会强行解释的雪莉,转而看向一旁面露苦笑的贝露莎。 “我之前听见了几个有趣的名词,你知道狂犬是什么吗,而且布罗罗琪这个名字我也隐隐有些熟悉。”齐休眉头皱起,心中则在不断思索。 虽然在学校时他也属于那种勤奋刻苦的,但相比知识渊博的贝露莎,他更多的是关注与修炼有关的东西,所以除此以外的东西....只能说是略有耳闻。 “嗯,我正好知道这个。” 贝露莎微微点头,随后开口道:“狂犬是布罗罗琪的外号,不,应该说是总体的评价,而她正是——” 贝露莎张着口,突然说不出话来,她疑惑的看向一脸正气的雪莉,后者轻摇着手指,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贝露,你这就有些太不失风趣了,我可是刻意不提及这方面的,就想着之后让这个小子震撼一下,惊喜要藏住才叫惊喜,不然就太枯燥无味了。” 贝露莎神情犹豫的看着齐休,脸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我很理解。”齐休平静的评价着,不再继续询问,反正按照那个家伙的习惯,大概很快就会主动说出来,他就不抱期待的继续等着吧。 雪莉挑衅般看了齐休一眼,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齐休不为所动的看向一侧,此刻在街上,一脸笑意的人们依旧热闹的走来走去,而拜几人身上穿着的法衣所赐,三人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那里!”一声短促的音节响起,一道身影顿时跑了过来,齐休心中恍然,对于并不认识三人的旁人来说,这里就像一处不可通行领域一样,会下意识避开。 只是对于至少熟知三人形象,或者说印象深刻的人来讲,这份遮蔽效果等同于不存在。 齐休不由看向雪莉,后者正一脸莫名的看着来人,就像这个家伙一样,看似十分靠谱,实则却有着各种微妙的缺点,虽不至于影响正事,却会让人有种心累的感觉。 雪莉狠狠的瞪了这边一眼,贝露莎神色复杂的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沉重。 “那个,好久不见?” 穿着比那时更为花哨的衣服,脸上虽然带着略显不安的微笑,但依旧跑到这里,眼中闪耀着坚定之色。 编着麻花辫,头上别着粉色发卡,一袭淡粉色长裙,米莲正对着贝露莎,脸色十分严肃。 “那个,那时候是我不对,因为我的偏见,导致三位不得不离开,我在此深表歉意。”她面露悔恨之色,沉痛的低着头。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尽管开口,我不会有丝毫犹豫。”隐含坚定的声音随之响起,一脸困扰的贝露莎随即看向两人。 雪莉笑着看着这一幕,却并没有插手。 齐休眺望着远处的场景,在那里几个面色复杂的男女正站在那边,却并没有过来,而米莲之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而在人群中,一位目光沉静的男子最为显眼。 他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这边,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看似十分和善,只是他身上却是穿着贴身的战斗服,略显上扬的头发则彰显着他本身的性格。 齐休明白,那并不是和善的表情,而是警告,那个男人在警告他们不要动米莲,显然他并同意后者来这边,同时,齐休也感觉到一道偶尔瞥过来的视线。 米莲不时打量着那个男人,心中颇有些怪异,总觉得他的气息比初见时要弱,但又似乎比初见时更强,这种分外矛盾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 “你想怎么做?” 那个人并不回头,而是语气冷淡的说道,米莲本想回应,心中却猛地一动,这人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另一个人。 她转过头,那个有着霜白色长发的女子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咦,怎么也感觉和初见时不太一样,总有种坏孩子一下子变得乖巧的感觉? 米莲下意识的看向另外一人,嗯,这个家伙倒是一样的感觉,那人瞥了她一眼,随后望着天空,露出忧愁的表情。 “呃,我觉得.....”略显柔弱的声音响起,米莲转过头,那个霜眸女子视线躲闪的看着这边,一脸不安的表情。 “唉。” 米莲重重的叹息一声,总感觉和她想象的场景不太一样,怎么感觉像是她在逼迫他人一样,真是叫人不爽,而且....她望向这张脸,心中顿时有些冲动。 “这样可不行啊,不说出来的话,我可什么也做不到,无论是你的想法,还是我的歉意,什么也办不到,那样真的好吗?” 一连串的话语自她的口中涌出,说不出是出于怎样的缘由,她对这个家伙生不出讨厌的感觉,反而有种看着后辈的感觉,虽然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你呀,让她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在一旁注视可是最糟糕的大人行径,给我好好负责啊!”她扭过头,训斥起望天的那人,后者一脸微妙的看着这边的样子,让她越发生气。 “好好好,呃,我难得想让她自行处理的....”雪莉挠挠脸,随后再度露出充满余裕的笑容。 “其实捏,我们想去那个盛典,可是没票了,现在正在头疼呢,唉,该怎么办啊?”颇为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米莲身体一颤,脸上露出恶寒之色。 她深深的凝视微笑着雪莉一眼,随后露出有些疲惫的表情。 “好吧,我知道了,你们之后去东入口那边吧,我会帮你们打招呼的,唉,就这样吧,下一次再聊吧。” 米莲一脸沉重的扫了齐休和贝露莎一眼,随后唉声叹气的走向了人群那边。 “我回来了.....”还没等米莲说完,众人顿时关切的涌上来。 “小米,你没事吧,跟我讲讲!” “不要怕那些西....家伙,我们绝对站你这边。” “我都说了,什么事都没!”米莲一把推开众人,魏季微叹一声,随后神色认真看向这边。 “真的?” 米莲闷声不吭的上前,一拳打在前者的胸口,魏季顿时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我知道了,随你吧。” “下次,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他的声音变得温柔,米莲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颇有些无助。 魏季看着眼中隐隐有些不安的米莲,心中暗下决定,一定要守护好她才行。 齐休转过头,不再看向那边。 “那就出发喽!”雪莉高呼一声,声音隐隐有些兴奋。 贝露莎望向另一人,眼中闪动着期待,齐休点头,随后目视前方。 三人的身影没入人群,逐渐消失不见。 第198章 褪果之唐 “..............” 李如初身着蔚蓝色调的衣裙,眉间有些凝重,她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地,脸上浮现一丝忧郁之情。 “唉......” 良久,她沉痛的叹息一声,声音听上前无比阴郁。 伊蒂亚在一旁坐立不安的四处走动,不时偷偷窥视着这边,脸上带着些许迟疑之色,几度张口欲言,忽又止住,表情十分勉强。 修抬头凝视着上空的那个高架,目光显得有些游离不定,更别说平常的那种沉着自若的氛围,如今的她给人一种飘忽,不着调的感觉。 大脑不由再度浮现那段记忆。 【“妹妹,我偷偷跟你讲啊.....” 之前不久,难得回一次家的修碰见了大哥,他见到自己先是一阵欣喜的关怀,随后则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蹑手蹑脚的走过来。 “怎么了?”修心中诧异,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劳勇走到近前,望着修俏丽的脸庞,动作却突然有些扭捏,神情中颇有些局促,但片刻后,他的目光一定,还是压低自己的声音,悄声道。 “妹妹,其实我之前在外面探险时,找到一桩好处,那是在.....”劳勇细致的讲起自己的发现,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他略带自豪的分享着自己的经历。 修默默听着,心神勾连‘岁月’,推衍着此事可能的危险性,并打算在对方说完之后略作警告,让他自己小心一些。 毕竟,她略微感觉到一些不协,但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我推断,若是结合那个知识,我说不定可以掌握连这个联邦的其他人都未掌握的职业,真的很强的,我敢这么肯定!” 劳勇的眼中闪动着光亮,情绪十分激昂。 “是吗,那你记得小心一些。”修静静的点着头,而后嘱咐对方要小心点,而她的神情始终保持着淡然的态势。 “......你?”劳勇语气一顿,他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很难想象这个冷漠的家伙是那个曾经那么亲近自己的妹妹。 他可是知道的,虽然妹妹看着对自己冷淡,其实却十分关心自己,他也知道,夕柚在外人面前其实十分拘谨,丝毫没有对待自己时的放松。 她可是一个性情软弱的孩子,是会在这个时候关心大哥的完美妹妹,这个冷漠的家伙.....绝不是他的妹妹。 “夕柚....不跟我一起去吗,其他人我都信不过,不过是你的话,即便是让给你,大哥也很高兴——” “劳勇。”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劳夕柚的声音一瞬间变得严肃,就连她那原本有些柔和的氛围也化作了冰冷的空气,眼前的存在淡漠的看着他。 “我叫修,希望你也能这么叫我。” 劳勇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望着那冷漠的表情,他心中百感交集,同时也有些茫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他们分离的这段时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修原本锐利的眉角变得稍稍柔和,她露出复杂莫名的表情望着这边,眼中却写满了坚决,那副表情让劳勇下意识的有些害怕。 似乎将要发生什么让他恐惧的事一样。 “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兄妹,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所以,请过好你自己的人生....”修低叹一声,声音变得严肃,“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劳勇沉默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 而在之后不久,两人不欢而散,劳勇独自离去,修也离开了那个‘家’。】 “.....真是复杂呢。”修轻叹一声,她如今也隐约明白了大哥的真实想法,原本的话,她也并没有那么在意,可现在的她却不能回应对方了。 她的目光不由的望向那道神色不安的身影,只是单纯的注视着,她的心中便被甜蜜充斥,饱读诗书的她自然明白这是何样的情感。 “也蛮不错的。”她笑了声,将思绪从记忆中抽离,目光再度变得有神,而后看向了那个神色阴郁的家伙。 李如初,是一个冷静而不乏细心的家伙,虽然平素一副冷言冷语的表情,但实则十分好懂,为人该说是冷漠还是专注呢,总之,在某个方面上,可以算是她的竞争者。 修站起身,步态悠然的走到那人眼前,旁边的伊蒂亚投来求助般的目光,她凝视着那道身影,眼眸深处有些发冷,让她的挚友如此不安,还真是不乖的家伙。 “怎么了,这副狼狈的样子,是认知到自己的愚昧,打算就此退出了吗?” 李如初猛地抬头,憎恨般的视线对准这边,而望着那张略显扭曲的脸庞,修反而惬意的笑了笑,姿态十分的优雅大方。 伊蒂亚神情中依旧有些担忧,但她却没有多言,而是默默注视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你懂什么,你个渣滓,你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你倒是称心如意了,可我呢,我可是被人冤枉,被人忽视,被人敌视了啊!” “你个垃圾是在暗中欣喜吧,高兴我比你最接近离开,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 咒骂的话语不断吐出,李如初的神情十分暴戾,就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显得魄力十足。 修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而后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她望向了喘着粗气的李如初,眼神变得冷淡。 “其实我并不明白你在担忧什么,不过看着你现在的样子,还是由我来替你分析一二吧。” “联邦的那数起消失事件中,有人宣称那个幕后黑手与你的手段有着相似性,所以你觉得不平。” “人们更加关注姿容超群的伊蒂亚,以及气度不凡的修,却唯独忽视了性情冷淡的李如初,所以你觉得不甘。” “因为占据圣女之名,而不是东人传统中更为推崇的仙女,所以你遭到了你‘父亲’旧将的一致抵触,就连那些民众也会下意识忽略你,所以你觉得委屈。” “为什么你这么努力,别人却看不到,为什么你明明听从姐姐的安排,却反而遭到了排斥,但更重要的一点是.....” 修的笑容逐渐变淡,她看着目光阴沉的李如初,将那最真实的理由道出。 “为什么我这个家伙的人气会在你之上,你虽然心中最为重视自己的姐姐,但其实你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你却依旧会感到嫉妒。” “尤其是对我,毕竟我可是夺去你姐姐的——” “住嘴!”阴冷的,好比九幽深处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修进一步的述说,李如初神色冷峻的看着这边,修却不以为意的轻轻一笑,继续说道。 “外人,不是吗?” 李如初沉着脸,一言不发,显然说中了她的真实想法。 伊蒂亚目光低垂,全无平日的活力,表情亦显得极为黯然,修望了她一眼,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随即消逝,异常冷淡的眼神注视着李如初。 “我在问你,你在担忧什么,我一个外人又做的了什么,你有着关注你的长辈,有着和蔼可亲的姐姐,有着外人无法企及的地位,你能担忧什么?” “不过是一些像我一样的外人说着闲话,你就觉得所有人都在敌对你,凭什么,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修嗤笑着,眼中闪烁着寒芒,那副冰冷的尊容让人难以与曾经的那个少女的形象所匹配,李如初望着那张略显刻薄的面孔,原本被阴暗情绪包裹的眼中反而露出了一丝光芒。 是啊,我并非没有关心我的人,那些‘外人’怎样都与我无关,因为我从不在乎。 叔叔是爱我的,因为他曾给予我许多。 姐姐是爱我的,因为她从不曾放弃我。 那就....没关系了,除此以外的人,纵然死了,也与我无关。 李如初的脸上再度绽放笑容,她笑着站起身,快走几步,紧紧的抱住自己的‘爱人’,感受着这份醉人的温暖,她的眼神变得坚定,她再也不会迷茫了。 “......姐姐,你可不能抛下我啊.....” 伊蒂亚面带复杂的轻拍着怀中的少女,她望向不远处的修,眼中带着感激,后者眉头一挑,表情变得柔和,向着这边摆摆手。 随后,修转身离去,前去察看接下来的安排,将空间暂时让给了两人。 “抱歉,是姐姐的错,我本以为那样对你更好,却没有考虑到你的立场。”手上的力道越发减弱,伊蒂亚的心灵却感到异常悔恨。 纵然阿慧为她们选择了各自的路,但如果是她的话,纵然是别的,她也有着自信,这样一来,就不用让如初承受如今的痛苦了。 “不用在意那个了,姐姐是最适合作为仙女的,是我还不成熟的原因,不过,我今后不会再这样了。” 李如初昂起脸,眼中带着憧憬的光华,脸颊两侧满是红晕。 伊蒂亚动作一滞,随后还是轻轻的拍着后者的脑袋,李如初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而在会场的外角,修默默注视着两人的互动,见到伊蒂亚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她在心里低低的一叹。 正如李如初所说的,伊蒂亚是作为仙女最合适的人选,不同于拥有岁月之力,可以唤醒人们本质的神女,也不同于拥有心海之力,可以勾连人们的内心的圣女。 仙女这条道路本身是有着缺陷的,它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效果,最多可以将神,圣的力量短暂的合到一起,但平时却显得十分平庸,可以说是三者中最差的一环。 而某次她外出,曾听闻过伊蒂亚和莒慧的交流,据说上面是想让李如初接手仙女之位,而伊蒂亚理所应当是圣女的位置。 只是,伊蒂亚在问出三者的道路区别后,就耍性子般的说着,自己想要成为仙气飘飘的仙女,当时的修心中凝重,却也不敢再听下去,只得蹑手蹑脚的逃跑了。 不过,其实当时的她早已被发现了,只是两人借着对话来告知她这个缘由,当然,这也是伊蒂亚事后才告诉她的。 为了避免李如初在三人中显得平庸,伊蒂亚假借任性,成功的得到了仙女的位子,那也是那次对话中,莒慧只能干巴巴的说着什么道标之类的话的原因。 若非伊蒂亚接茬接的快,恐怕她们俩当时就会察觉到异常。 修望向上空,那里黑暗一片,几乎望不见远处,似乎在暗处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一样,给人一种毛骨耸然的感觉。 伊蒂亚很强,因为是她,所以仙女才显得那么强势。 仙女很弱,若是其他的职业,恐怕那份过于耀眼的光芒甚至会连同她一同吞噬。 修在心中自语着,脸上的表情则越发冰冷。 所以,她们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份给予资料的人是否也预料到这一点了呢,她不得而解。 脑海划过那张文雅的脸庞,她从不认为那种权力顶点的人会真的那么和善,可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三月的那次宴会上,她并非毫无知觉,只是..... 修合上了眼,隐入黑暗之中。 .................... 而在外面的会场,喧闹的声音早已响成一片,人们彼此和睦的打着招呼,亲己及人,如同爱己。 贝尔克收回打量下方的眼神,再度望向眼前铁塔似的男子。 “真是难得。”他那原本肃穆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意。 他的身后笔直的站着四个人,其中两人背负双手,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披着灰色大衣,身材高大,灰眼褐发的几修亚。 略显狭长的褐色眉毛,眼瞳发绿,面容古朴冷淡的男子,银色的长发甩在脖后,尾端用红绳帮助,身上穿着纯黑色的治安服,肩膀处有道蓝色的袖章。 默尔克面容冷淡的看着这一幕,表情丝毫没有动容。 而在另一边,某道身影轻笑一声,而后走向前方。 身影细长,穿着工整的紫色西服,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面容俊美的青年男子,纯白色的长发披到腰间,环绕着周身,空气中如同弥漫着闪光微粒一般。 他步态怡然,顺势绕过贝尔克,双手撑在栏杆上,那隐隐有些发蓝的白色眼珠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下方的场景。 “这便是那位的子侄,格兰吗?”陈刚眼皮紧闭,似乎在闭眼酣睡,但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宛如见到了现场发生的一切。 贝尔克笑而不语。 站姿歪歪垮垮,脸上带着轻蔑的笑,穿着白色的西装,近乎纯色的头发如同透明介质一样在头上飘荡着,深蓝的眼珠半闭着,撒贝宁将手掌放在做倾听状的耳朵上。 “啊?你说什么,老家伙,听不到啊,混蛋,哈哈!!”撒贝宁甩臂,咒骂几句,随后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陈刚身后的人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冷彻,空气霎时间变得寂静。 而格兰则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第199章 逐火之翼 陈刚双眼睁开,漆黑的光芒在深处炸裂,他伸手止住身后蠢蠢欲动的三人,三人眼中不甘之色一闪而过,却只得老实的待在原地。 随后,那张朴实无华的脸上望向了轻笑着的贝尔克,神情自始自终都很平淡,至于旁边露出嚣张笑容的撒贝宁则被他无视,后者咂着舌,表情变得极为不爽。 “老家伙,我在问你啊,聋了啊?!” “大胆!” 中间一人怒喝一声,其人面如冠玉,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锐气,身着道袍的王朔横眉冷视。 年轻的面孔之上露出不岔之色,他右手微抬,略显宽松的袖口忽地无风自起,若有若无的清鸣声出顿时响彻四周。 如同蝉翼在空中极速拍打着,空气随之炸裂,成百上千的裂缝于空中呈现而出,宛如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内部散发着诡秘的气息。 王朔的身体连同外衣一下子变得圆润,如同一个球体一样,周身散发着略显黯淡的白光。 “就这?” 撒贝宁嗤笑一声,面上闪过一道淡紫色的荧光,但那光却显得无比幽暗,宛如是从泥沼深处流出的邪恶光芒。 两人目光相对,进入了心灵深处开始角力。 格兰目光微动,手指离开栏杆,正要动手协助撒贝宁,毕竟他与对方关系最为友好,但他的动作却忽地一滞,看向对面那个笑眯眯的男子。 他目光微沉,心中浮现出对方的名字。 掘尸人,周拓金。 穿着略显花哨的黄色衬衫,领口几乎半开,下身一条十分拖拉的天蓝毛裤,迈着八字步,虽然样貌显得平庸,但那满是亲和的笑容却弥补了这一点。 “我觉得吧,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你不觉得吗,大少爷?” 男子语气轻佻,看似满脸笑容,眼底却藏着一抹寒意,宛如针刺般的锋芒在他周身挥之不去,给人一种心颤的感觉。 格兰扫了眼正在气势对拼的两人,随后默不作声的移开目光,默许了这个提议。 “........” 三人中最后的那人低叹一声,与对面的默克尔,几修亚对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有些无奈。 贝尔克好整以暇的喝着一边的酒液,而对几人间的冲突视而不见。 陈刚也是一样,他冷静的移开目光,并没有对此发言。 ‘真是灾难。’三人组的最后那人心中抱怨着,虽然他也大致清楚只要两方见面就会闹起来,可他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一向稳重的王朔和虽然暴脾气,却行事井井有条的撒贝宁对上。 散漫,荒废人生,爱好享乐的周拓金与出身优良,气质高雅,本性傲慢的格兰对上。 再加上他,一个可怜而无助,背景普通的倒霉蛋,要同时应对两人,还好对方还要些脸,不然他敢当场投降,绝对没有二话。 没办法,东人的前景实在太恶劣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掬了把辛酸泪,难啊,太难了! 他,徐盛,好歹也是十里八乡出来的精英人物,在故乡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可到了这里,他才明白了一件事。 徐盛强忍着心酸,偷偷瞥着在场众人的衣着,流光溢彩,好比织锦,整个人都像在放光一样,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穿惯的,已经有些发白的绿色上衣,他轻跺一下脚,面部绷的紧紧的,黑色的裤腿总感觉有些勒脚,一双发灰的软鞋,后跟部已经有些露线。 嗯,打不起啊,需要赔的啊。 徐盛意识放空,开始神游天外,不禁遐想起自己未来的风光,想必这么努力的他以后一定能有足够美好的生活吧。 再不济,自己努力后,自己的后代也不至于像自己一样穷困潦倒。 加油吧,徐盛! 陈刚忽地望了走神中的徐盛一眼,不禁摇了摇头,贝尔克笑了一声,首度将自己的目光从酒液中离开,他轻声道。 “还算是有趣的想法,陈刚,你不觉得吗?” “我不知道。”陈刚诚恳的回答道。 徐盛如蒙初醒,他望着开始友好交谈的大佬们,不禁咽了口唾沫,应该不是在说他...吧? “你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得幽默,和你的表兄一样。”贝尔克笑了笑,而后脸上浮现一丝不屑之意。 “你陈刚不如陈威胜,陈威胜不如小巴,而我和小巴五五开,你的手下都觉得我不尊重你,你说,我为什么要尊重一个弱者?” 贝尔克笑着说道,只是他的言辞却显得无比辛辣。 陈刚沉默着一言不发,却不由回忆起那道落寞的身影,他的表兄背对着他,远远的望过去,已经不像那曾经的大山,而是一个早已枯涸的大江。 那是表兄最后一次输给小巴,而自那之后,他便没了机会。 小巴等人走上那个战场,战败的人却只能留下来,负责实行万一失败后的计划。 而当时,他与表兄六四开,他四,而远远胜过表兄的小巴,可以说,他根本想象不到那种强度。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眼前微笑的贝尔克,这个在那场战争中,成功归来的几人之一,而即便是表兄极为推崇的那个小巴,也早已丧生在那片战场。 贝尔克的笑容忽地散去,表情变得肃穆。 “我也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但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真相,我能回来,不是我比那些死去的人更强,只是出于一些特别的缘故。” 贝尔克的眼神忽地变得复杂,准确的说,当时的他并没有很‘拼’,而是适当的发挥着自己的力量,毕竟他们并不能决定最后的胜局。 对面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太过针对他。 然而,其他人却不然,面对当时那些身经百战的家伙,只是‘学生’的他们只能去拼,才有一线胜机,所以....死了。 “弱小就是罪,不能赢,就只能屈居其下,除此以外,什么也不存在。” 贝尔克的视线再度变得冷峻,他直视着陈刚,一字一句的说道。 王朔和撒贝宁各自回神,彼此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的返回己方阵营,王朔的身体恢复常态,周拓金目光一凝,徐盛面色微变。 王朔的面如金纸,后背被汗浸湿,道袍下摆处有撕裂的迹象,垂下的手臂附近有乌黑色斑点,乌黑印记不断扩散,却被一团白光紧紧束缚着。 而在另一边,撒贝宁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悦之色,他脚步极重的走到几修亚旁边,他愤愤不平的抬起眼,瞥了王朔一眼,嘴里低声咒骂着,一副精气十足的样子。 默尔克眼角斜觑,心中则有些摇头,撒贝宁装的也太过了,他要真是像表面的这么生气,早就继续不依不挠的上前挑衅了。 看他的样子,显然也吃了很大的亏,至少暂时无法使用太多力量,所以他才会这么‘活跃’,从而掩饰自己的虚弱。 “胜负已分,嘿。”周拓金目光一转,得意的笑了一声,就像是己方获得了胜利一样。 徐盛身体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前者,却望见了两人脸上那隐隐有些疯狂的笑容,他不由变得沉默。 撒贝宁目光一狠,默克尔眉头皱起,几修亚面容深沉。 格兰目光微沉,手指一动,正要教训对方的嚣张气焰,只是,耳边的喧哗声猛地大作,原本明亮的灯光一瞬间变暗,会场变得寂静。 与此同时,耀眼的光芒聚到一处,在那里有三道摆着姿势的人影显现出来。 “于万千憧憬之瞳中苏醒,不偏不倚,顾首回盼者。” 左手之人手臂高高扬起,背后披着庄严的深蓝披风,身上则是略显严肃的黑色礼服,胸前挂着红色领带,脸上戴着一副威严的金边面具,上方写着一个大字‘神’。 “我将一直注视着,无论何时。” 淡然而自信的声音从那副面具下流出,现场的欢呼顿时连成一片。 “啊啊啊,修先生啊!!!” “绝美,绝赞,绝景,您就是绝顶之人啊!” “我们见证,我们跟随,我们将永远追逐您的脚步。” 狂热示好的声音,压抑着激动的声音,肃穆而虔诚的声音,会场之内顿时响起带着无数诉求的声音,他们的目光都对准了那道身影。 ‘神’的手掌落下,将面具扔到一旁,露出一张神态自若的面孔,修向着下方挥着手,现场的声音热切的回应了她。 “........” 而在楼上,贝尔克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怪异。 “这是联邦?”撒贝宁惊疑不定的说道,声音略有些中气不足。 “这是联邦。”王朔身体站直,面孔变得自豪,肯定的回答了对方。 “可....”撒贝宁欲言又止,他不禁看了贝尔克一眼,眼中带着三分不信,七分茫然,他在过去也不是没来过联邦,可每一次来,他只能见到各种口角,斗殴。 一开始还好,他还能勉强压制心中的不爽,可时日一长,他就明白了,这些家伙都是一群朽木,哪怕在他们的精明能干的头领治理下,都依旧是这副鬼样子。 根本比不过他们的生活,悠闲而舒适,有着广阔的晋升前景,简直堪称人间地狱。 于是,他便左看右看,都看不惯这些废物,若非他们的阻碍,他坚信,他们西人的生活会更加美好。 尤其是望着那些在后来接连回到‘弗罗斯特’的西人,他越发肯定了这一点,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个有名无实的联邦,没有了那个,他们西人会更好。 “......”撒贝宁变得沉默,他怔怔的望着那副图景,脸上的表情变换不止。 “虽然只是孩童的玩具,倒也有些效果,不过,也就只是这种程度罢了。”贝尔克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脸上再度挂上了笑容。 他笑着看着那副场景,眼底却是淡漠一片,于他漫长的人生而言,这种所谓的‘热情’场景也只是司空见惯的。 不说在过去,单就在异界那段时间,他甚至还亲自导演了一场戏剧,于众目睽睽之下,击杀当时顶尖强者,而后夺取了那个世界。 这样的戏码,对于他而言,真的已经算不上新鲜。 “心是会麻木的存在,若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解决那个问题。” 陈刚看向王朔三人,语重心长的劝导道,他也知道现有的联邦所存在的那个问题,只是他不认为仅凭一些人就可以轻松解决。 而这次,若非三人极力推荐,就算是贝尔克的邀约,他也不见得就要给对方面子,过去归过去,但现在,他纵然依旧不敌,却已有一定的把握。 王朔张着口,一旁的周拓金笑着拍了他一下,而后看向陈刚,面容一正。 “您不妨再看一看如何,王大嘴您不信,总该信我吧?”周拓金挑挑眉,王朔瞥了一眼他,眼中满是鄙视。 “也罢。” 陈刚微微颔首,继续望向那个舞台。 默尔克和几修亚看着呆立不动的撒贝宁,彼此对视一眼,而后望向那边,而格兰则至始至终都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嚣,而是瞪大眼睛望着那片黑暗中的某人。 他的表情中既有惊疑,又有困惑,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安和局促。 “盛行于万物之初,遍及人世之间,合目微眠者。” 右手之人,双手合十,身着宛如宫廷礼服的深蓝色裙摆,胸口处纹着两朵紧密缠绕的白色花朵,脸上戴着的有着波纹符号的蓝色面具,其上写着一个大字‘圣’。 “我将倾听着,倾尽全部。” 坚定而昂扬的声音从‘圣’字面具下泄出,而此刻的会场却陷入了静默。 “........呃。” “这是....谁来着?” “啊,是传说中那个不可说出名字的....人吧?” 尴尬,困惑,以及试图搞怪,却反而陷入茫然之人,他们彼此目光相对,其中固然有知晓台上那人名姓的人,可出于某些理由,他们也乐于见到眼前这幕。 他们讥笑的看着那人,心中暗骂一句,叛徒。 李如初动作平静的揭下了面具,露出的脸上没有一丝在意,她笑了笑,而后将目光对准旁边那人,视线变得灼热。 “还真是讽刺呢,那孩子也算你们那边的人吧,结果却用了我们这边的称谓,李墨也确实遇人不淑,虽然只是一个领养的,不知在哪里出生的杂种。” 贝尔克见到这幕,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他望向陈刚,眼中带着促狭之意。 “........”陈刚面沉如水,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语,他的目光凝视着那道看似装作平淡的身影,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那份动摇和无助。 陈刚心中摇头,若放在过去,哪怕贝尔克确实很强,他也不会任由对方这样贬低对方,不是因为她是李墨的养女,而是因为她的存在对东人有着特殊的意义。 只要身为东人,就绝不会舍弃对方,至少当时的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只是......陈刚的心中变得压抑,一旦背叛,那么那份被赋予的意义也将不复存在,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再庇护对方的理由。 陈刚平静的望着那边,心中自语着。 她这是咎由自取。 而下方,中间的那道人影瞬间站直,一刹那,所有人顿时息声,所有的目光都被那道人影所吸引,就如同飞蛾始终追逐着火光。 那,便是足以焚烧一切‘羽翼’的太阳。 伊蒂亚扔开了脸上的螺旋面具,面容严肃的对准了众人。 “其实.......” 第200章 盛开如景 那是一张绝无仅有的秀美面孔。 “其实我之前有在烤肉,肉非常的好吃,但我同时也觉得非常可惜。”原本一脸沉重的她话锋一转,面容欢快的说起自己的事,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 在场的人们心中一紧,究竟是什么事? 薄如蝉翼的金边纱衣在她身后轻柔的漂浮着,几度回转,似乎也在眷恋着她的温度。 “只可惜我的手艺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糟糕,嗯....我觉得带着些焦味也别有一番风味嘛。”挠着脸颊,但她的脸上却毫无阴霾,反而颇显满足。 人们顿时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原本提起的心再度落下。 宛如美好象征的纯白色纱裙披在她的身上,却远不及那明亮的蓝色眼珠,银白色的秀发披到腰间,周身如同散发着光芒一样,像极了故事中所说的...... “妖精。” 撒贝宁目光凝重,轻声道出一词,他的脸上带着困惑和不解,他直勾勾的望着那道仿佛在发光的身影,脸上不禁有些失神。 在场的人望向了在之前飞奔到栏杆前,探头遥望的撒贝宁身上,脸上的表情十分诧异。 “芳草拔脚而起,追逐着流萤的脚步而远去。” “日升则起身,夜风拂而入眠,名为‘精灵’的存在在此栖息着。” “虽不近人世,远离喧嚣,但这被称作故乡的居所走出了无数精灵,因为他们的言行,故乡遂被被世间熟知。” 格兰那淡然的声音响起,他眺望着远处那道身影,眼眸深处隐隐有些敌视。 “某日,这片居所迎来了新的来客,来人正是在被‘巨人’无情指责,被‘龙’冷漠无视之后的初人,‘精灵’友好的招待了它。” “然而,无知而无力的初人却并不能回应精灵的善意,它内心感到十分羞愧,遂在夜风吹拂后,悄然起身离去。” “精灵们目视着初人离去,而后返身继续自己的生活,并不同于巨人或者龙,它们并不具备好奇和渴望,因而它们只会止步原地,从不外出。” “因此,那些外出的精灵,纵然在外界有着多大成就,但对故乡的精灵而言,都只是一些异类。” 格兰笑了笑,眼眸深处隐隐有些讥讽,它朗声道。 “精灵称其为——妖精。”他伸手指向舞台上那人,面容变得淡漠,眼中闪动着寒光。 “正如那人,正是我们之中的异类,我觉得应该给予其一份体面。” 此言一出,王朔,周拓金目光一沉,望向格兰的视线中带着敌视,徐盛心中打鼓,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他眉头微皱,似在沉思着什么。 “为何?你口中的妖精不是很有探险精神吗?”陈刚目光微转,视线对准格兰,后者轻轻一笑,脸上闪过傲慢之色,没有回答前者的提问。 默克尔与几修亚目露思索,片刻,脸上的表情越发严峻。 “总的来说,最后因为妖精们的活跃,导致了精灵的消失,所以格兰这样说,倒不完全是出于私心,对吧?” 贝尔克忽地笑着看向格兰,语气轻柔,只是眼眸深处却有些不悦。 格兰略作沉默,低头以示恭敬。 贝尔克这才看向面色自若的陈刚,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唉,这些小年轻就是心里想的太多,要还是我们的那个年代,少说也得让他尝一些苦头,怎么可以面对比自己强的人这种态度呢,真是.....该死。”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格兰的腰一弯,险些跌落在地,他犹有不甘的抬头看向贝尔克,瞳孔却猛地一缩,那双淡漠的眼眸直视着他,如同在看着一颗杂草。 “你对旁人如何我不管,但你这种态度让我很不爽,若非你的长辈与我有着故交,我即便当下击毙了你,也不会有人敢来说我。” “给我好好努力,我会注视着你,一旦我觉得你不配享有诺伦之名,那我就会亲自出手,你大可试试。”贝尔克嘴角一弯,笑得极其开朗。 “是,在下谨记。” 格兰的头深深的低下,声音庄重而严肃。 这一刻,他原本的骄傲,不屈,都化作了笑柄,在他人眼中刻意显露与贝尔克的亲密关系,旁若无人的做着动作的那份强势姿态被剥的一干二净。 贝尔克这才温和笑了笑,试图缓和现场的气氛。 然而,现场众人依旧是那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没有人敢于说话,就连一向暴脾气的撒贝宁和周拓金也不例外。 “你看看,所以说这些年轻人啊。”贝尔克喟叹一声,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遗憾。 “嗯。”陈刚平静的点点头,没有对此做更多评价。 贝尔克眺望着远处,那道身影依旧在绘声绘色的说着一些趣事,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极其纯粹,他的目光不由有些涣散,隐隐将那道身影与某人重叠起来。 【‘天台’上传来关于组队人选的声音,青年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所以,这次就是我们两人一同前往了,希望你不要拖我后腿。” 面色冷淡的女子视线望来,从一脸犹豫的青年旁走过,留下一番话,随后便孤身离去。 “贝克,你们有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吗,我很感兴趣啊。”不多时,笑容明快的金发青年抓住他的肩膀,眉眼带笑,语气中却露出一丝威胁之意。 青年老实的道出,金发青年这才放开了他,而后他逼近这边,那双蓝色的眼睛显得极为幽深。 “贝克你是我的朋友吧,那就记住一件事吧。” 金发青年笑着,那副俊美的面容此刻却显得异常有压迫感。 “我讨厌背叛,也讨厌别人夺去我的东西,所以你要记住。”金发青年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语气变得阴沉。 “......不想死就不要动她。” 金发青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随后再度走向远处,他的双腿一软,不禁倒在地下,哀叹着自己的霉运。】 贝尔克摇摇头,将那道带着警告的冷峻视线抛在脑后,现在的他虽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懦弱的他,也有资格与她同行,只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哦,我说到哪里了?”他回过神,微笑着看向在场唯一能和自己对话的人。 “妖精。”陈刚冷静的回应一句。 “也是。”贝尔克瞥了沉默不语的格兰一眼,随后他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是在我们那边流传已久的一个故事,它的名字叫《人与龙与精灵与巨人》,不过我们更喜欢叫做,初人的一生。” “初人的自述大多为诗篇,而记述过往的则是游记的形式,当然,虽说流传很广,也只是前人们的遐想,就我现在看来,也有着许多的粗陋之处。” 贝尔克摇头失笑,对此下了判决。 “终究只是呓语之词,虽有趣味,却不值得相信。” 陈刚点头,也没有对此多加置评,他本来就不太在意这个东西。 台上的伊蒂亚依旧在饶有兴致的不断述说,她目光一转,笑着看向身旁一人。 “......不过如初可不一样哦,她的手艺十分高超,作为姐姐的我远远失格了呢,不过,她可是我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妹妹,我最最最喜欢她了!” 她伸手一指,那道笑容既纯粹又美丽,原本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李如初顿时转过了头,眼前是笑颜如花的姐姐,她嘴唇微动,略显冷淡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晕。 伊蒂亚大叫一声,猛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众人声音一静,随后再度望向李如初,眼中不再带有嫌弃和怀疑,而是带着些许怜悯和同情的目光。 修静静的旁观着,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伊蒂亚,是时候了。”她只是轻声提醒着对方。 伊蒂亚身体一顿,做出一副正该如此的郑重表情,只是近在咫尺的两人都能看到她眼中的迷茫。 “从初始到终结,自黎明之地升起。”修心中一叹,随后上前一步,面容变得肃穆。 在她的身后有朝霞升起,青气如烟花般炸裂,那片曾映在众人心中的‘天空’再度降临。 “曾离于心,曾和于意,惟愿永恒唯一,是为幽浑。” 李如初略带不舍的摆脱伊蒂亚的手,随后她的视线变得飘渺,团团的水雾自虚空中生出,蔚蓝而深邃的‘大海’再度现身。 金光照耀着苍穹,碧蓝则于幽暗中徘徊。 人们如同置身梦境,脸上带上迷乱之色,眼皮越发沉重,眼看就要沉入梦境之中。 “其实,我之前要说的不是烤肉,那只是我想跟大家分享的东西,我真正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伊蒂亚明快的声音在众人的耳畔响起,维持着他们越发昏沉的意识中的一丝清明。 “在这许多日的盛宴中,我见到了许多人的人生,说实在的,我非常羡慕,你们是如此自由和幸福的人们,啊,也许你们觉得我是在嘲讽,可惜,我目前是没这个想法的。” “狂奔在万里平川的野外,拼上全力的狩猎,在满载星河和梦想的梦中,期待着下一天的到来。” “这便是我所看到的生活,也许你们会觉得是因为我不食人间烟火,才会说出这种空洞无力的说辞,其实说不定也有这个可能。” “嗯,我之后我进一步改正的,请你们大力关注,督促着我,这样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我曾遐想过未来,想着未来的联邦会是怎样的样子,我满心期待,却又有些害怕,万一不像我想的那么美好,那就该怎么办。” “.......” 伊蒂亚陷入了沉默,然而,原本昏昏欲睡的众人却醒了过来,他们强忍着睡意,以及那份令人向往的舒适之感。 他们的视线一并望向了那张脸,那张带着困惑,恐惧,以及软弱,唯独没有平日的活力的面孔。 “........”他们在等待着,心中涌动着急切的情感,想要高呼,想要狂喊,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在等待着。 因为......他们相信眼前这道身影。 “....呼呼。”伊蒂亚双手五指相对,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很好,我想要的就是这份期待,就是现在。”她双手分开,同时握成拳头,举过头顶。 “我再度复活了!!!”她高呼着,会场下方传来经久不衰的呼唤声。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在人群中的布罗罗琪拍着手,口中低声一叹,而后陷入了沉寂。 柯莉感受到掌心处那份骤然变大的力度,她抬起头,嘴巴不由张大,布罗罗琪咬着嘴唇,脸上露出不甘之色。 “我也.....” 她听见了那道意犹未尽的喃语,眼神变得坚定,更加用力回握了对方,望着略显错愕的低头看来的布罗罗琪。 “我和姐姐一起,下次一定。” 听着柯莉那轻柔的话语,布罗罗琪心中某处变得温暖,她轻轻的握住对方的小手,再度看向台上,只是,她的嘴角却无声的翘起。 “....将军。” 戴着毛毡帽,身上穿着略显陈旧的军装,面带风霜之色的中年男子喃语一声,而后合上眼眸,睫毛处隐隐有些湿润。 “.......” 穿着不大合身的大衣,绿色的衣服上满是破洞,时年三十多的江年目露诧异,不明白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人们会给予她这么大的善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眼中闪过阴沉,对这个恶劣对待他们的联邦心中满是怒火。 “......纵然开始的路并不一样,但我们依旧有同样的目标。”那个女的又在大言不惭的说着什么大话,内心已经厌倦的他对着台上投以憎恨的目光。 “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坚信着。” 谁管你啊,要不是你出身高贵,你现在比我还惨。 “我可以昂首阔步,挺胸抬头的活着,我确信着。” 呵呵,真是美丽的话语,都快让我呕吐了,真是甜啊。 “我也是人,所以,好吗?” 那道温柔而坚定的视线猛地刺过来,直直的扎进他那腐朽不堪的心中,这一刻,他确信,那道目光确实是对着自己的,对着这个一无是处的自己。 内心的阴私念头不知何时悄然消失,他捂住了脸,挡住了那道视线。 “呜呜呜.....” 在旁边的人们都看到了这个哭的无比狼狈的男人,他哽咽着,却近乎哀嚎,留着大胡子的壮汉挠挠头,看着周围的视线,表情不由有些尴尬。 这样感觉就像他欺负了对方一样,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一把拖过对方,让对方挂在自己的手臂上,而后一脸刚毅的看着周围。 男人抱着胳膊痛哭着,而他则一脸正义的表情。 伊蒂亚在台上微微一笑,修则在心中叹气,这是这段时日弄哭的第几个人了....好像也有几百号了吧。 她估算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以后还会增加的,也不用计较那么多。 伊蒂亚再度面向众人,眼神变得认真。 “言语是无力的,但情感却是相同的。” “我曾读到一段小故事,虽然故事情节蛮黑的,但索性最后的结局很是不错,让我十分高兴。” “因为我喜欢戏剧,所以我尝试着改编了一下。” “‘明天’绝不会就此停步,因而,我们需要不断前进。” “请听‘当世界陷入静寂’,我将再度燃烧!” 哗啦,天空中出现一道光亮,原本的外壁顿时向外落下,室内顿时光芒大作,混杂着幽暗的屏障,远处依稀可见街道的景象。 “现实与异空间重叠,看来快要到最后的乐章了。” 雪莉轻声喃语着,表情则变得肃穆,身旁是齐休,贝露莎两人,他们望着舞台,脸上表情各异。 第201章 欢笑的明天 联邦新历1219年5月28日。 森之联邦今日依旧处于祥和之中,在街道上徘徊不去的人们不由望向了某处。 那是一个形似银色巨蛋般的建筑,外壳光滑而内敛,将一切光芒予以吞噬,整体显露着暗色的光泽,是最近新建立的建筑。 “好想去看啊.....”近乎呢喃的话语自嘴中漏出,望向那边的目光不由露出丝丝羡慕之意。 然而并不能,纵然会场已经尽可能的容纳联邦民众,可相对于言,还是实在无法将全部民众收拢进去。 为此,不得不采取先到先得的做法,将一部分人推在场外。 “那是......” 惊疑不定的话语在嘴间挥之不去,脸上不由浮现了惊骇之色。 有强者拔地而起,天空之上顿时出现数百道黑点,他们手掌一翻,身前出现一道光幕,将眼前的场景刻印下来,而后他们嘴唇微动,将话语传递出去。 无数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前去,而是待在家中的人目光一闪,他们的视线前方出现一幕场景,那正是某个巨蛋的身影,同时耳畔响起了转播人的声音。 “这里是亿万都市,我是内务部的1122,现在由我为大家带来最新的情报,如今,那个令人期待的舞台又发生了惊人的异变,大家请看......” “今日温度适宜,水汽较多,伴有微风,适合诸位出行,是走亲访客的好时期,而我2585借此机会,向大家推荐近日盛行的一股风潮.....” “经内务部研究决定成立‘清心小组’已经过了一个月,而如今,清心小组已经成为了联邦热议的话题,接下来,我1489将着重为大家介绍......” 天空晴朗,无云,阳光和缓,平素的话只是联邦中无比平凡的一天的开始。 银色巨蛋闪耀着光芒,那份光芒并不刺眼,反而显得极为温驯,在人们的视线中,它摇曳着身体,伸起了懒腰,宛如炫丽的舞姿一般,让人目不暇接。 一瓣,二瓣,三瓣,如同花朵盛开一般,银色的‘翅膀’缓缓落下,花瓣触及地面,化作深色的阶梯,而在其上,有圆状的舞台拔地而起,三人屹立其上。 随着巨蛋的变化,原本的观众不为所动,身下的土地化作一层又一层的阶梯,高低之势瞬间成立,而远处身处高层的数人则处于最上方,得以俯瞰下方的场景。 既像斗技场,也像体育馆,所有人的视线都对准了中心的那三人,不,或者说一人的身上。 伊蒂亚高举的手掌将要放下,却在胸前停下,她的脸上闪过激昂之色,她再度高呼道。 “我即人类,耶!” 手掌高高举起。 下方的拳头如同林海连成一片。 “耶!!!” 欢呼声响彻四周,人们高呼着予以回应,伊蒂亚笑着挥手,那份姿态即显得亲和,又让人觉得无比圣洁。 “耶!” 小米面部涨红,拉着旁边笑容和煦的男子的手高高举起,中年男女们举起手,眼中,脸上都带着欢笑。 “耶!” 老爷子怪叫一声,情绪激动的将老伴和儿子的手一同举起,老妇人无奈的叹息一声,眼神一亮,将另一只手一同举起。 张合释然的笑了笑,而后他同样坚定的举起了另一只手。 布罗罗琪低笑一声,面色坦然的举起,而柯莉则是兴奋的举起。 带着毛毡帽的男子笑着举手,眼中隐有泪花,江年一脸不甘,旁边的大汉看不过眼,一把就抓起他的手,面对江年诧异的表情,他笑了笑,眼中满是自豪。 “不用谢。” “.......” 穿着简单的衫衣,下身是灰色裤子,面色惨白的男子凝视着上空,忽地露出笑容,随后他淡然自若的举起了手,手腕处一道道疤痕若隐若现。 怀念着过往,渴望着未来的人,他们的目光在此汇聚,而后,共同投向其中一人。 “这种程度的‘感召力’......”陈刚眉头皱起,语气变得严肃。 “因为是‘无暇之魂’,那是当然的结果。”贝尔克目光平静,他简单的回应了陈刚的疑惑,后者顿时理解了缘故,面容再度恢复镇定。 贝尔克眼眸微闪,视线环顾众人,看着他们眼底的困惑,眺望着前方的场景,他的口中继续说道。 “你我皆知,个体受限于魂质,位格的因素,通常只能由低而高,沿着必要的顺序网上攀升,但世间万物本就没那么简单,即便是在寻常的个体中有时也会突变体。” “所谓天赋,所谓才能,大抵都是那些突变体的体现,当然,受限于先天的资质,通常他们后天也会磨难重重,凡者越阶而上,而‘超人’止步不前的案例比比皆是。” “超人体质,博智之鬼,纯无之念,魂若琉璃,无论平日再显得如何超群,不得超拔,也不过是一种无聊的诅咒,上不得大雅之堂。” 贝尔克语气漠然,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默尔克。”他语气平淡的道出身后一人的名字,而后头部后仰,眺望着远处,再不言语。 绿眼银发的默尔克态度严谨的行了一礼,而后面向众人沉声说道。 “日前,我们进行了相关测试,鉴定了三人的灵魂属性。”他扫了眼台上,原本略显严厉的语气稍稍缓和。 “依如今台上的顺序,依次是青铸之魂,无暇之魂,末白之魂。” “其中末白之魂是新出现的案例,研究院的人正在研究中,尚不清楚其中的特质,在此,我就暂不予报告。” “青铸之魂,如今的案例也较为稀缺,整个联邦也不过一二百例,根据分析,属性较为贴近风,天空,以及力量,在诸多职业中寻息者,占星师,敲钟人对此类最为热衷。” 默尔克语气一顿,而后继续说道。 “据分析表明,此人的青铸之魂已有蜕变之像,其色泛紫,疑似更为稀缺的绀紫之魂的前身。” 王朔瞳孔一缩,心中倒吸一口冷气,本就是天赋者,这下子还进一步的蜕变了,这让普通人怎么和她们一起同台竞技。 “......有趣。”周拓金低语着,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徐盛面观鼻,鼻观心,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反正与他无关,他这次只是充当下面之人的代表,这事也轮不到他操心。 “而最后的无暇之魂.....”默尔克不禁陷入了沉默。 几修亚望了旁边面色严肃的‘同伴’一眼,随后抬起头,看向闭眼假寐的贝尔克。 “指导,我们是不可能知道那种事的,尚未染色成功的我们只是低位魂阶,无法理解其上的灵魂,您要他叙说无暇之魂这种事,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呵,你是说我是在刻意的为难他?”贝尔克睁开眼眸,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神却显得很冷。 “是的。”迎着那道冷峻的视线,几修亚直视着对方,脸上没有丝毫犹豫。 “格兰,撒贝宁,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贝尔克的笑意越发浓郁,他转而问起另外两人。 “......只是无能的推脱,罪该万死。”格兰低着头,态度冷淡的说道。 “我不知道。”撒贝宁看了眼格兰,随后摇了摇头。 贝尔克的笑容随即消失,他斜瞥了沉默不语的默尔克一眼,随后看向陈刚,口中则淡淡道。 “下不为例。” 默尔克躬身一礼,再度站在贝尔克后方。 “灵魂色阶不断染色深化,然后便会魂现七彩,霞光毕现,到了那一步才算到了常态的极限,不得破碎之法,不得衍界之术,皆不得超拔而出。” 贝尔克眸光幽深,言语沟联隐秘,现场顿时变得浑蒙,众人如处梦中,耳旁只能听到对方的言语。 但于外界看来,这一片地域却一如寻常,无半分异常,只有伊蒂亚向这边望了一眼,而后笑着移开目光。 “所谓无暇,既是指纯粹而强大,足以只身行走星空的魂魄,可称尊,可做祖,傲立苍穹,谓之界王。” “所谓三界,以疆域而分,浅说小千,又论中千,及至大千,我等统称为界,界王则是一小千之主宰。” “当然,无论是七彩色阶,还是无暇阶,本质上都归属于九阶的范畴,我曾听人语,或可称求道阶,也可称破碎阶,随你们喜欢。” “现今的话,在这片星域中,只有安德里与那位超过我们一阶,余下者....不过与我等齐平。”贝尔克瞥了陈刚一眼,随后淡笑道。 “所以,无论如何,天生拥有无暇之魂的人,不是为世界所钟情的奇迹,就是偶然导之的怪胎,不论她之后如何,至少,只要她一日是我联邦之人,那就无碍。” 陈刚话音沉稳,面容平静的看着贝尔克,但众人一听,却不禁有种心潮澎湃之感。 “且试观之吧。”贝尔克清淡的笑了笑,目光看向远处,微微颔首,没有理会对方的话外之意。 陈刚目光微沉,一时有些摸不准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只得按捺心中不安,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 望着那道带着笑意的目光,雪莉收回观察的视线,不再试图探测里面发生的事,她心中一叹,果然是老狐狸,不肯让自己知道更多信息。 “......这是什么?” 齐休自由的伸展着手臂,却宛若幻影一般从周围人的身上划过,众人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未曾举手的三人。 贝露莎目光凝重,她望着自己透明的手掌,看着那上方若隐若现的纹路,不禁陷入了思索。 雪莉扭过头,脸上带着丝丝惊奇。 “咦,我记得应该说过了....哦,是没有。”她恍然大悟的一拍手掌,脸上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齐休与贝露莎同时看向这个不着调的大人,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 “咳,那我就大方一点的告诉你们好了。”雪莉咳嗽一声,面容变得郑重。 “你们之前想必也在好奇我到底在忙什么,尤其是齐休,你大概也很奇怪我为何之前把你抛下......” “并不。”齐休态度冷淡的说道。 原本脸上还有些忧郁的雪莉顿时表情一滞,她支吾着移开了目光,随后看向了表情微妙的贝露莎。 心中暗骂着这小子一点也不配合,她的面容再度变得肃穆。 “你们知道‘剧本’这种东西吧,要构建一个完整的故事,需要各种‘节点’,我们称之为故事的转折点。” 齐休在一旁眉头微动。 “难道....”贝露莎呢喃着。 “就是那个难道!”雪莉竖起大拇指,眼中带着赞赏,随后她的目光望向舞台,声音变得严肃。 “这里并非真实的过去,而是某人再度构成的‘剧本’,我们所经历的这一切,也只是它想要我们看到的故事而已。” “既然并非真实,也就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必要....唉,早知道就和他们一起去了。”话语末尾,雪莉哀叹一声,显然有些后悔。 “这个故事要完了吗?”齐休语气平淡的问道。 雪莉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望着那道身影,言语之中有些飘渺。 “正如我所言,这只是其中一个结点。” “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天女时代’,我们身上出现的‘幻象’效应,则是我们被排斥的体现。” “而我之所以带你们来此,也是想让你们见识一下。” “何为命运,为何,联邦会将其标注为三大灾祸之一。” “接下来请欣赏,在诸多‘巧合’的叠加,天女时代的落寞,热情终会消亡,生命终将腐朽,而命运则高居其上,俯瞰着下方的生灵。” “哪有什么偶然,只是必然的叠加,所谓的光辉,也不过是一瞬的焰火。” “看着这必定到来的死亡吧,命运者,一切恒定,要论及起来,它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剧本’。” 齐休看向那边,光芒在眼中炸裂,让他不禁闭上了眼。 所见者,一片漆黑。 伊蒂亚如同身披霞光之人,在台上闪耀着光芒,她手臂一甩,舞台瞬间向外扩张,甚至触及到了那隐约可见的屏障。 “也许是幸运眷顾着我,我很成功的谱出了这首曲子。” “当然,如初和修也很努力哦,大家不要忘了她们。”伊蒂亚郑重的言辞让台上响起笑声。 左手边的修微微一笑,睫毛颤动,面容之上满是感慨。 李如初却没有理会旁人的视线,而是一脸笑容的站在那里,黑色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姐姐。 “让我们一起进入音乐的殿堂,在欢笑中迎来明天吧。” “我坚信,我们的联邦会不断富强下去,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自由追逐自己的梦想。” “现在.....开始!” 第202章 依约而来,如故 “曾见日月高升,直至九天,繁星也曾为我歌祝。” 伊蒂亚面色沉静,双手合在身前,金色纱衣无风自起,银白色的光华自天空垂拱而下,撒下一层清霜,明月显出身形,照耀着少女身影越发超然。 那梦幻般的身姿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让他们只能注视着那道身影。 忽的,有神言萌发。 修目泛青光,眼眸深处一丝紫色若隐若现,她五指向着天空展开,无数副‘画卷’在她身后显现而出。 曾有骄阳东升,照耀四方,宣泄着自身荣光,它眸光一转,望向这边。 曾有明月倒挂,洒向人间,俯瞰着万千生灵,它身影一转,朝向这边。 曾有星流如注,挥洒随意,追逐着自由之心,它倒转而来,直向这边。 三千发丝卷动着光阴,深杳的光芒自礼服尾端蔓延而上,无论是红色的领带,还是深蓝色披风,此刻都化作了灰色,幽暗的气息在身后盘旋而起。 “骸骨终将长存,人间依旧如故,赤血为我着衣,芳草如此,远眺尽是同客。” “不破由此而落,烟尘亦有升腾之象,稀落之声不绝,抵足挺腰,抖擞精神。” “愿做彼心安处,思觉昨日梦幻,同行者数十,我亦行。” 修双手五指交错,迷乱梦幻之景于她掌中苏醒,那是彼此鼓劲,叩别故土,踏上目的不知的行程的人们。 前路渺茫,文明之火几近熄灭,脚下是同胞的骸骨,身上披着沉甸甸的期望,重担压在身上。 数人在最前方行进,面带坚毅,道路在他们的脚下由此而开。 人们目露动容,不禁合上了眼皮,脸上还残留着希冀的火花,就此触碰到来自过去的印记。 心随之飘飞,原本纷杂的思绪逐渐归于一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忽地,有冷霜于心间弥漫,原本已经有些迟钝的内心受了一惊,再度变得敏感。 疏离而冷淡的话语随之唱响,倒挂的明月下方泛起丝丝潮气,幽深而浩瀚的‘海洋’浸湿少女的脚踝,冷然的气息再度带来全新的感受。 好比狂澜,如同怒潮,将迷乱的心灵全部搅入其中,在无法压抑的昂扬中唱响自己的主张。 “未曾求索,未曾渴望,唯有一心独存。” 深蓝色的纱裙垂到地面,原本漆黑的眼眸中闪过纯白色的光华,与身前的两朵白花交相呼应。 李如初面带微笑,左手伸直,眼珠只注视着自己的姐姐,脸上带着激昂之色。 “纵然魂断身消,心河断流,亦不曾思忆流年。” “归心如故,指命遂知己。”她的右手按压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份轻颤的鼓动之音,所残留的记忆中逐渐只剩下一人的身影。 只有她,只有她,不会背叛自己的期待,根本不需要疑惑,也不需要迷茫,她在心中高声喊道,无穷无尽的涌起的幸福感快要将她淹没。 海澜荡漾,近乎狂热的情感弥漫全场,此乃叛逆。 于是,那位孤高的神将视线投向这边,明月微转,露出另一侧的身影,耀眼的光芒披散而下,带着无尽的火与热,将黏糊到令人作呕的潮气全部蒸发。 灼热的光华住进眼眸,发丝则带着清冷的气息,双手交错,星河泉涌而下,‘人们’呐喊着,斗志与心中升腾而起。 几乎欲要沉湎于幻梦之中,被舒适感包裹的人们猛地惊醒,无法抑制的激昂热情在心中点燃,带着热量的目光不禁望向台上。 宣判式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比深邃更为浩大,比幽暗更为雄浑的‘神’于注视中,在此定下了结局。 “断指,断手,断足,断头,断心,如此五者,是谓大德。”略显高昂的声音打断了李如初的述说,修目光冷然的望着她,眼中没有丝毫善意。 “即做篱笆,即做牢笼,痛心问怯者熟知何人?” 两人目光相撞,无形的轰鸣在众人心间炸响,思维变得迷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面对修的质问,李如初淡淡一笑,声音婉转而悦耳,音调不断拔高,波纹荡漾,蓝色的脉络再度显现,连接着现场的人,将这份亢奋蔓延至全场。 “谓善者死,促亡者归,芬芳飘断于四野,路舍不留去人,应知如故。” 两人视线相对,眼中都带着无比深沉的情感,既如憎恶,也同缠绵,既触既离,形似于陌路中重逢的友人,在只容一人通过的独木桥上,开始了你死我活的厮杀。 宛若最初时刻的景象,他心想。 贝尔克遥望着这一幕,面上不由浮现一丝凝重,安德里.....确实很看重这些人,连这些隐秘也告知了对方,原本的话,是只有他们那一代人知晓的。 而且......他的眼中光芒一闪,原本的碧蓝眼珠此刻却显得有些泛黄,那是好比黄铜一样的颜色。 陈刚瞥了这边一眼,贝尔克姿态悠然的望着前方,眼中碧蓝如故。 伊蒂亚心中诧异,这两人怎么乱改词,难得她想出的那么好的词,简直浪费。 “纵死亦然,彻夜欢欣而不知归路,心不曾为身所役,留恋者,徘徊者,不归不去者,皆作世间尘嚣,化为飞灰之物,此言如一。” 她心中不满,也懒得在意之前的词了,借着歌词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希望两人能听懂她的意思,老实一点,不要再闹了。 近乎霸道的心灵领域硬生生的挤进冰与火的世界,明月崩塌,脉络寸断,宛若轻柔的手掌,触及到所有人的心灵,将那些阴暗和怨恨一并去除。 王朔双目放光,原本有些气虚的身体此刻中气十足,他望着台上,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纯净的笑容。 而除他以外,周拓金,徐盛,默尔克,几修亚,撒贝宁等人,此刻的脸上也露出怡然的微笑。 格兰眼神不甘,平静和暴戾之情在他的脸上交替出现,他求助般的看向神态自若的两人。 贝尔克瞥了他一眼,单手一样,那道弥漫过来的心灵顿时被弹开,格兰如释重负的吐口气,眼中带上感激之色。 陈刚目光幽深,他打量着身侧的那份力量,脸上不由露出思索之色。 “心灵吗....”他低声喃语着。 贝尔克转过头,继续望向台上。 伊蒂亚难得的发了怒,但两人依旧没有停歇,而是继续对抗着。 “清丽而视,我心安逸。”修目光温和,手指连连弹动,无数的小人显现而出,宛如时代的倒影一样,他们注视着这边,眼中带着审视。 那份‘重量’会让人不禁想要移开目光,而这也是她的目的,迫使对方以这种形式认输。 “幽深不知趣,徒有戏人语,我所言之,唯此而已。” 李如初轻声吐息,眼中闪过不屈之色,沧澜的河流在她身后显现而出,宛如魅惑的睡床一般,散发着迷幻的气息。 两人对视,避开伊蒂亚的视线,而后纵声高歌。 “言行不过一瞬,前路漫漫,我(吾)自当奋力而行。” 呼,伊蒂亚轻叹一声,脸上闪过无奈的表情。 突然间,伊蒂亚做出动作,她蹦到两人的中间,双手大大的张开,在流露诧异表情的两人面前,露出无比温柔的笑容猛地抱紧了两人。 啪!嘎。 巴掌响动与关节颤栗的声音同时响起。 声音传到屏障的边缘,这才停止外泄,这份剧烈的声音让此刻沉浸在美好之中的人们身体都不由一颤,他们睁着迷茫的双眼,看向了台上。 伊蒂亚笑意盈盈的看向两人,双眼几乎合成了一条缝。 “给我认真一点!” 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强烈不满,两人沉默的点点头,伊蒂亚这才松手,修单手抚臂,手肘附近则在轻微的颤抖着。 李如初身体一晃,但她依旧笑着看向自己的姐姐,脸上满是热衷之意,令伊蒂亚都不禁有些缩头。 她强行扭过了头,一脸笑容的看向众人,试图将这些麻烦的事揭过,悠扬而清脆的声音随即响起。 心灵变得纯粹,与人厮杀的恐惧,夺人性命的暴戾,思念友人的哀伤,此刻依旧在心中徘徊不去,只是,已经不会影响到本身的理智。 他们可以清醒的处理问题,自然,那些因为心中暴躁引发的口角也会大大消退,而这也是联邦大力推行这个计划的缘由。 “当我背起了行囊,离开了故乡,念着昨日的词,唱起明朝的歌,让一切远离了喧闹,让静寂永留世间。” “所以,当世界陷入了静寂,生命亦未曾燃烧的岁月。” 伊蒂亚的面容变得庄重而神圣,那道目光变得专注,那道身影显得出尘,就像一尊本不该降世的存在,虽然代表着美好的祝愿,却在泥潭中逐渐下陷。 看起来既可悲,又可怜。 ‘这是你的宿命。’贝尔克默默想道。 在众人的目光中,她笑了,带着无尽的感慨和喜悦,她平静的述说道。 “请记住我,我曾燃烧,我曾奋斗,我曾不断前行,为此,你们需要更进一步,获得最后的胜利。” 她双手合十,而后微笑道。 “愿所有美好幸福永存世间。” “.......” 众人齐齐起身,手指放在视线前方,脸上带着肃穆之情,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着自己的敬意。 “伊蒂亚,最强!” 人群中,张合大声嘶吼着,面部涨得通红,即便是面对众人的视线,他依旧是一副无悔的样子。 “就是说啊。” “我也认可这个观点。” “那孩子以前还来帮过我呢。” “也帮过我家的,真是个好孩子啊。” 人们的声音不断响起,言语之中都是在赞美伊蒂亚的话语,当然,其中还穿插着对修先生的憧憬,而至于李如初..... “修先生果然帅气的很!” “我觉得应该有个品牌,为我们介绍修先生的穿着习惯,这一定会火的,我敢保证。” “呸,你想的倒美,这种麻烦的事还是由我来吧!” “.....你才是吧。” “又是美好的一天啊,要是没那个谣言就好了,现在.....也说不准。” “说的也是啊。” 人们纵然不再敌对,可由于近期发生的数道消失案例,他们也很难以平常心对待这个‘嫌犯’,他们会相信伊蒂亚,但面对李如初,他们最多保持沉默。 而这就是他们所能怀持的唯一善意了。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吧,毕竟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只在乎伊蒂亚才对,不会.....’ 修微笑着,目光却不由转向李如初,然而,她的眼中却不由闪过一丝愕然。 “如初,如初。”伊蒂亚关切的看着李如初,然而,后者的样子却有些奇怪。 李如初神情阴郁的垂着脑袋,双目无神,就连近在咫尺的姐姐也不再被她所‘注视’。 “......为什么?” 为什么不看着我,你明明说了要一直看着我,为什么,连你也要背我而去? 齐竹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目光中没有一丝留恋。 叔叔笑着望着伊蒂亚,那双专注的目光中不允许其他人的存在,只有着姐姐一人。 伊蒂亚立在台上,所有人都喜欢着她,所钦佩着她,只有自己被世人厌弃。 为什么,她明明一直这么努力,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从有意识起就是叔叔陪在身边,而那个‘父亲’从来没有回来过,让她有些难过。 那些‘父亲’的旧将只会将期待的目光望向她,让她呼吸困难。 她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离她而去,不说出来她又怎么会知道? 人们只会把目光对准姐姐和那个讨厌的家伙,面对自己就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态度,真是讨厌。 莫非,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入目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昏暗。 尖牙利嘴的人们大声叫好着,修鄙夷着看向这边,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姐姐,姐姐.....’她下意识的呢喃着姐姐的名字,寻找着那道身影,然而,触耳所闻的声音却让她一下子僵住了。 “其实我啊,最讨厌你了。”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她伸手抓住李如初,冰冷的话语却接连吐出。 “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被领养的孩子,也想与我为伍,真是可爱呢,**。” “我可是很强的,无论是外貌,还是天资,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曾有过这样的对话呢?她拼命的想着,试图找出蹊跷的地方。 “**你却不是这样,你只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孩子,不过,纵然是你,也能很好的完成自己的职责呢,真是好棒哦。” 头发之上传来略有粗暴的力度,她呆站在原地,却说不出话。 “不过,你的任务到今天为止也结束了呢,你很好的完成了绿叶的职责,让我得已成功,我需要感激你呢,**。” 不知何时,眼前的舞台换成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人们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言语中亦不乏犀利的讽刺之声。 那个宛如妖精般美丽,神圣而庄严的姐姐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脸上那惹人怜爱的笑容此刻却化作了寒霜,冷冷的注视着跪在地下的卑贱之人。 “我不再是你的姐姐了,你这个罪恶的家伙。”怀揣着厌恶和憎恨,会亲切的对待她的人就那样抛弃了她,就如一开始她的计划一样。 啊,何等‘美丽’的躯体,何等‘恶质’的心灵,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她嘲笑着自己,一无是处的自己,愚昧无能的自己。 轻信了他人,所以才会落得这个下场,简直是与她相衬的结局。 但,即便如此,她想,自己大概是被那个人蛊惑了吧,所以哪怕现在也是一样的情感。 这也许就是爱吧,可惜的是,她并不太懂,所以,需要去尝试。 如果会心痛,会觉得不忍,那自己就一定是爱上了别人,到那时,她一定可以..... “■■■■,■■■■■■■■■■■■■■。” 隐约中,似乎有道声音响起,只是太过稀薄,就像隔着千层幕布一样,听起来无比模糊,所以她听不清那句话的意思。 “是的,请带我走吧,我已经没有留恋了。”下意识的,一道声音在心间响起,她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声音。 “说好了,虽然我也是新手上路,不过也没事,反正我又不是老板,嗯,今后的这趟旅程中,你就作为我的副手努力吧。” “歌姬。” 李如初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朦胧,水雾堆积在眼里,她擦拭着眼角,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响起,她不由自主的望向前方,于是,她明白了。 那个再度追随她而来了。 “......”幽暗的人形立在舞台上,散发惊人的威势,它那双深陷的幽深眼眶对准这边,李如初呆立原地,甚至能听到对方阴冷的笑声。 那份罪恶,直到如今终于找到了她。 她望向那一望无际的天空。 这一次,又要死了吗? 第203章 将作骊骅,时念青霜 李如初的心灵近乎凝固,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僵在原地,等待着末路的到来。 突然的,眼前出现一道身影,那是她极为熟悉的存在。 伊蒂亚恶狠狠的看着来者,双手向两侧张开,把李如初护在身后。 “你在看什么呀,不准看我的妹妹!” “........”黑暗身影依旧注视着这边,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修面部紧绷,她悄然窥视着下方,现场鸦雀无声,人们缄默着,身体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双眼发直的望着这里,面部显得僵硬无比,显然也受到了某种影响。 将观察的视线抽回,修一脸凝重的看着那个。 这也难怪,心中暗想着,额头之上不由滑落一滴冷汗,那份压迫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会显得如此强大,不可抵御,甚至连她也是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恐慌,不让面上表露出惊慌的情绪。 索性,这里还有她,心中泛起丝丝安心感。 她的目光不由看向伊蒂亚,心中却咯噔一下,这不妙啊...... 伊蒂亚小脸发白,一脸严肃的望着那道身影,眉眼之间丝毫没有平日的自信大方,身体看上去略显僵硬,眼中带着犹疑,嘴唇抿的紧紧的。 “.......” 这时的她才忽然想起,伊蒂亚也只是和自己一样的同龄少女,哪怕是觉得害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有些糟糕呢,修。”伊蒂亚神情严肃,口吻十分慎重,“我可能需要全力以赴才行。” 内心忽地放松,伊蒂亚果然还是那个伊蒂亚,她短促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同时她暗自提起心神,打算从旁辅助伊蒂亚。 眼角余光不由望向那个之前突然发呆的家伙,此刻的她双目略显呆滞的望着伊蒂亚的后背,脸上还残留着泪滴的痕迹。 这个家伙...... “我要上了!” 还未等她心中泛起其他的想法,伊蒂亚那显得庄重的话语瞬间唤醒了她,她望向对方,伊蒂亚直直的盯着那道身影,眼中满是戒备之情。 好在那道突然出现的黑暗身影只是在原地伫立着,没有其他的动作,这也让修心中不禁暗暗的吐了口气。 伊蒂亚也太看重战前礼仪了,她不禁在心中叹息着,即便是面对那个。 伊蒂亚单手扬起,半空顿时出现一道‘短棒’。 上半部是由晶莹的宝石构成的六面体,顶部四对白驹呈对角环绕,外表艳丽而耀眼,尾部镶嵌着黄金穗苗,半圆状玉石环盖充当握把,中间是金灿灿的棍棒。 围手杖,在西人的体系中象征统治的法理。 她伸手握住玉石环盖,晶莹六面体发散着淡淡的光芒,白驹好似将要腾空一般,半空传来嘶鸣的声响。 黑暗身影的身下顿时凹陷下去,无形无质的气场缠上去,将其紧紧的束缚住,伊蒂亚呼吸微缓,天蓝眼珠蓦然一亮,还好,对其有效。 她的右手上升,手指勾连交错,做出各种奇妙的手势。 “就让我用这一份补全的小七仪让你尝尝厉害吧,混蛋玩意!”她高呼一声,声音顿时落下。 “眠!”迷离变幻的氤氲雾气在天空散开,如同青烟般散去。 伊蒂亚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她咬咬牙,松开左手所持短杖,短杖则悬浮在半空,继续保持着对黑暗身影的压制。 双手在空中连连弹动,宛如在谱曲一般,声音变得肃穆。 “和!”近乎立体化的方块逐渐模糊,空中原本荡起的纹波逐渐停缓。 “章!”污浊而阴暗的气体一经发出就被黑暗身影一口吞下,周身的幽暗气息越发深沉。 伊蒂亚的面色越发严肃,双手几乎在空中舞成一片,额头之上的汗滴不由滑落脸颊,滴落在地。 滴。 “沐!”宛如心灵风暴一样席卷了全场,伊蒂亚目光莹然,映的她的脸庞十分越发光洁,然而,那道黑暗身影却依旧如故,没有丝毫动摇。 伊蒂亚手中的动作不由停下,她苦笑一声,那张失去精神的面孔对准修,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 “对不起,修,我的七仪对它没用.....” 修心中那不好的预测最终成真,毕竟,从一见到那道身影,她的心中就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像遇到了原本的人生大敌一样。 就像是游戏中必将遇到的最后敌人,视双方的战斗结果,从而决定世界最后的结局。 她一度觉得这种游戏十分可笑来着.....没想到会在现实见到这一幕。 修沉重的脸庞的看向那道身影,心中响起莫名的感觉,如果她们在这里失败,那么恐怕现场的人们就都会被它吞噬吧。 而最后,又有谁能阻止它呢? 将心中的不安压下,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始终还是要尝试一番的,不能轻而易举的就放弃,至少....实在不行的话再逃。 说来惭愧,出身下层的她竟然会这么拼命,究竟是受了谁的影响呢,她的目光不由看向那道面露不安的身影,心中忽地传来一道让人熟悉的暖意。 真是耀眼啊,她抿嘴一笑,继而看向了‘敌人’。 结果,她依旧会选择战斗......她看着那道任由她们施为,目光却只注视着李如初的黑暗身影,心中不由有些沉重。 对于伊蒂亚的七仪,修也略有了解,据伊蒂亚说,她是根据前人的资料补全的,并非原本的七仪,所以她才自称小七仪。 而剩下的三仪中,涣只是起手的小技巧,滞是激发潜能,提升其他七仪强度的手段,而最后的那一仪...... 修心中摇头,说到底,那个东西也只是伊蒂亚的猜测,并没有成功补全,自然也就无法施展。 想到这里,她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对伊蒂亚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那道身影,眼中泛起青光。 岁月的力量在心中流动,萌发之初的文明将光芒汇聚在一点,聚集起过去的全部力量,生灵们仰天怒喊,如同风暴般遮天蔽日的气流随之出现。 修眸光一闪,手指向着前方一指。 雄浑而壮大的苍色气流化作巨龙,猛地冲了过去,一副要把敌人撕个粉碎的样子。 “——————”黑暗身影发出嘶哑的声音,它那幽深的面孔对准逐渐靠近的苍龙,而后,笑了。 人性化的表情在那张昏黑的面孔之上出现,修的心中一片冰冷,苍龙猛地撞了上去,结果却是..... 它大张着嘴,苍龙被它一口吞下,身影膨胀片刻,继而恢复了正常。 感受着那份已然和自己失去联系的力量,修面露寒霜,眼神变得凝重。 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人,她的心中轻声叹道。 文明之果对它无效,而她也没有其他有用的手段,这下麻烦了。 而在会场上层,陈刚面色阴沉,看向无比淡然的贝尔克。 “为什么要阻止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早在之前,会场之上出现异动,黑暗身影刚一出现,一道灰色的屏障就笼罩了全场,所有人都被局限在身前的位置,即便想要离开,也会被屏障阻隔。 不过,说是这么说,实际上,除却因为陈刚等人的缘故得已豁免的几人,其他的观众全都被束缚在原地,连意识也陷入了停滞之中。 自然也谈不上‘想’要自由离开。 陈刚便想出手镇压那个东西,毕竟以他的见识来看,哪怕是现在被誉为新一代最强者的伊蒂亚也决计无法打倒那个东西。 毕竟,他隐隐能感觉到,那个东西与他的气息处在同一等级,那并非低位阶的她们所能应对的对手,然而,贝尔克却出手制止了他。 而至于其他的年轻一辈倒是脸色急切的击打着眼前灰色的屏障,只是,最多泛起道道波纹,却无法进入场中。 其中只有格兰一脸冷漠的立在原地,没有丝毫动作。 “好好看着就好,这可不是你能插手的‘故事’。” 贝尔克并不理会他人的动作,语气显得格外清淡,眼眸中闪过一道黄铜色的光芒,陈刚心中一惊,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不,或者说,眼前的贝尔克究竟是谁? ‘贝尔克’微笑着,姿态无比的悠然,他眺望着那幕场景,眼神却有些恍惚。 【那是起初的邂逅。 “其实,我倒也不是想对你们保持冷漠的态度,不过呢,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可不准我这么做,他啊,可是很小气的。” 眼前的女子背着双手,在前方漫步而行。 忽地,她扭过头,口中虽然带着抱怨,脸上却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处在身后的他不仅呆了一呆,不明白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种事。 “之前,抱歉啦。”她微微低头,脸上带着惭愧之色。 他挠着脸,困窘着却说不出什么,只敢远远的跟在后面。】 轰隆隆,而台上的伊蒂亚和修依旧没有放弃,两人依旧在不断尝试着向其发动进攻,同时,伊蒂亚还一直掩护着身后的李如初。 然而,原本一动不动的黑暗身影此刻却出现了异动。 陈刚的神色越发严峻,如同一座积压已久,将要喷薄而出的火山。 贝尔克并不理会,记忆在尚显年轻的躯壳中划过,眼神变得飘忽。 【那是某日清晨,他出门遇见正在浇花的她,并不回身的她的话语。 “你也蛮厉害的,至少在我认识的人中,你也十分出色,所以,你大可以自豪的抬起头,不要这么拘谨,因为这可是我的赞许,加油,我对你很期待哦” “不要在意那种小气的家伙,呼呼。” 他神色尴尬的站在原地,既不敢离开,也不敢搭话,只是讪笑着承受着对方那过于夸张的赞扬,之前那战,若非她的出手相助,恐怕他现在还在狼狈地逃跑。 “你啊,其实和我哥哥还蛮像的,他也习惯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过,也许是他认为我太过柔弱也说不定,呵。” 略显干涩的笑声在耳畔响起,他心中一突,不由反驳道。 “才不是这样,你,你很强,之前那个,多谢你,了。”话语一说出口,便变得吞吞吐吐,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任由自己的想法狂飙。 她转过了脸,然而,那却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是笑盈盈的表情。 略显淡漠的双眼望着这边,脸上一片冰寒,毫无之前对他笑谈的温雅,而是犹如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他惊愕间,听见了对方自述性的话语,那是并不抱有期待,也并没有希望之人的话语。 “其实,我也并不爱笑,也并不喜欢花,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模仿自某人的行径,说到底,我还是一个留恋过去的家伙吧。” 说罢,她放下手中的壶,独自转身离去。 他立在原地,却什么也做不到。】 宛如长蟒状的黑色长影拔地而起,冲向了呆在现场的众人,黑暗身影的眼眶中露出丝丝红光,那是渴望鲜血的目光。 黑影一阵乱搅,在措不及防的两人面前,那些脸上还残留着欣喜表情的人们化作了漫天齑粉,几如白雪飘下,洋洋洒洒,蔚然可观。 鲜血溅到身前洁白的大地之上,伊蒂亚瞳孔微缩,直直的望着那朵盛开的血花,略显呆愕的站在原地。 陈刚闷不做声的站起身,他单拳提起,脸上闪过暴戾之色。 “去你娘的,让老子继续看着,老子不干!” 艳丽的光焰自他的拳头之上涌起,而后逐渐蔓延到全身,在王朔等人的期待眼神,以及默尔克复杂的神情中,拳头击到了那层薄薄的屏障之上。 光芒炸裂,屏障被压成扁扁的一团,贝尔克不以为意的笑笑,眼中倒映出某个人的形象。 【那是又一次的偶遇,两人再度一同前往异界。 而在山花烂漫之地,他望着面色自若的那人,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也许你不知道,可那家伙可是在我们这里十分有名的!”他努力抑制着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焦躁感,几经犹豫,抬起眼的他直视着那人。 “那个家伙每到一个世界,就会和当地的女性搞在一起,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毕竟由于时间的流速不同,长时间一个人身处异界,自然会觉得寂寞。” “想要寻求刺激也是很正常的事,但.....”他深吸一口气,催促着自己看向那张面孔。 “可是,你是怎么想的?!”他急切的问着,心中则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她那完美无暇的脸上先是闪过一分苦涩,随后却变得沉静,她轻轻一笑,目光遥望着远处,语气却十分坚定。 “我并不会主动做出选择,如果那就是他的决定,那我也只会接受,但在那之前....”她看着他眼前的错愕,脸上露出无比淡然的笑容。 “我不会接受他人,贝,你也一样。” 他的心中顿时沉到了深处,再也不曾回来,他想,说不定他的心到达了连他也未曾到达的地方,大概今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萨佩拉,你....”他下意识的叫着对方的假名,声音却猛地一滞,眼前的女子望了他一眼,却毅然决然的转过身。 “时间快到了,贝,走吧,让我带你走出这个世界,然后回到我们的故乡。” “然后,我们再度欢笑吧。” 贝尔克看着那个刚强的女子走向了那些气机森严,已然围过来的顶级强者们,六大礼器在她身后一一浮现而起,那道身影几如神人,撑起了他全部的目光。 她昂起头,口中轻声吐露。 “七仪,隐。” 强者们或冷漠,或傲慢,或快意的面孔瞬间变得呆滞,麻木,然后,轰然坠地,失去了生机。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略显虚幻的笑容。 “你看,很简单的,贝,因为我是魔女嘛,如果连这也做不到,是没有资格站在那个人身边的,你也一样。” “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让世人都为之瞩目的强者的。” “我衷心的期盼着那天的到来。” 在光影交错间,那道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掌不由自主的抬起,指尖变得模糊,他明白,这是完成任务后,那处天台传送的光芒。 ‘可我只想与你一起走下去。’他在心中低语着,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而在后来,他找到那个家伙,在被金发男揍了一顿后,他成功的以自己的斗志成为了对方的部下,而这才是真正的历史。 贝尔克站起身,眼中闪耀着黄铜色的光芒。 “所谓炼金术士,本质上是在追求心中那永恒不变的东西,使之不再褪色,而我所追求的东西一直如故,从来没有改变。” “陈刚,你就看着吧,看着这个时代是如何的崩塌,我发自内心的憎恨着它,为何,在这片没有了她的时代中,你们还能享有欢乐。” “那个虚假的东西,只是看着都让人觉得碍眼,还是快快消失,将全部还给原主吧。” “而那便是她注定的宿命。” 陈刚神色严峻的立在原地,屏障在短暂的弯曲之下,再度恢复了原状,而且据他观察,这个屏障的强度要比之前还要更强。 压住心中的不安,他看向慨然高呼的贝尔克,眼中闪烁着冷芒。 “真是行啊,贝尔克,你就不怕安德里追究你的责任吗?!”他厉呼道,贝尔克却轻轻一笑,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 “安德里,他可没这个余暇啊,他现在还在处理那个家伙,短时间内是赶不过来了,而且.....”贝尔克闭上嘴,望着台上的光景,露出略显讥讽的笑容。 陈刚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 场上,此刻,已然沦为了人间地狱。 第204章 遗忘之处,回转便是其人 他人对我抱有期待,所以我也在努力回应。 抽搐不已的断肢在血泊中不断翻滚,耳旁却听不到疼痛的喊声,黑色的睫毛下,那原本有神的双眼正逐渐变得黯淡,但他确实是在看着这边的...... 眼中写满了祈求,想必,他是那么相信自己的能力的吧。 真是抱歉呐,我并非那么全能的人,说到底,连人也不是吧,所以才会不断强调自己的人类身份。 非常抱歉,至少,在最后做一个好梦吧,拜托了。 散落在漫天齑粉中的究竟有多少个自己熟悉的人呢?可惜,就算是她也并不清楚,因为她早就不去看了。 说到底,她根本不理解他人的感受,不过,她至少让自己看着有去做着什么,从而逃避那越发深重的空虚感。 直到那份不安压垮她之前,她都会一如往常的带着笑容,每天精力百倍的活着。 “......姐姐。”耳畔传来了那虚弱而飘忽的声音,她连忙关切的低下头,不忘让自己挂上熟悉的笑脸。 “怎么了如初?”思考随之中断,她看向自己的妹妹,然而,那道一向理智,而淡然的眸子,此刻,正在剧烈的动摇着。 “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呢?”颤抖的声音中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蔑视,她渴望的看着这边,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心中想道。 “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她轻声回答着,根本没有其他的原因。 纵然舍去假面,纵然刨开内心,她想,至少亲人这种东西是值得信赖的吧,比那些如泡沫般虚幻无力的东西要强的多。 因为是‘妹妹’才会去帮助,如果不是妹妹...... 伊蒂亚笑容满脸,为妹妹整理着那显得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都无比温柔。 “没有关系哦,无论何时,姐姐都会站在你这边,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姐姐......” “伊蒂亚清醒一点,不要移开目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的,现在的你,根本当不起‘道标’的职责,只是一个狼狈不堪的丧家之犬!” 修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厉呼传来,伊蒂亚微笑着,却依旧没有回头,而是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如同抱着自己仅剩的‘珍宝’一样。 “姐姐....” 李如初低语着,不由看向那张面孔,那曾经明媚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无比空虚,同时,那环绕着她的手臂也越发用力,但伊蒂亚依旧在微笑着,就像往常一样抱着她。 她的视线顿时被挡住,看不清伊蒂亚身后的景象,只是,鼻息中却一直能嗅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而且,越发浓郁。 而在伊蒂亚的身后,红色几乎占据了全部的视线,略显残破的断肢随处可见,而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有道略显消瘦的身影。 他倒在地下,全身皱巴巴的,如同被风干一样,只剩下单纯的外壳。 而他的手上还拿着一道短杖,此刻被血染成了赤红。 远方有无数道黑影飞舞,黑线落下,时而将人击飞,落在地下,身体干枯如空壳,时而抛飞击碎,化作漫天齑粉,能有全尸者十不存一。 而与它对峙的只有一道面容森寒的身影。 披风在她身后飘舞,凌厉的灰色短发上银色发饰闪耀着光芒,挥舞着光做的长剑奋力劈开那四处扫荡的黑线,然而,依旧杯水车薪。 在伊蒂亚之前忽然停手离去之后,原本艰难的局面此刻越发严峻。 眼中有青紫之色流转,修面容严肃,手掌一松,长剑顿时在空中消散,金色的羽翼在她身后绽放,射出了无数利芒,将黑线刺穿,只是,情况依旧很糟糕。 以她的能力,在不能动用最强力量的前提下,连想要维持均势都很困难。 她不由看向伊蒂亚所在的位置,眼中光芒一闪,那道身影....她不由想起那道脸上虽然带着局促,却依旧鼓起勇气,递出手中糕点的身影,记得他好像是叫...张合? 依稀间,她记起,似乎就是在那人旁边的两道身影作为齑粉,冲向天空之后,面色呆滞的伊蒂亚这才抽身离去,只守在自己的妹妹周围。 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一边守护失去意识的李如初,一边斩落黑线。 伊蒂亚紧抱着妹妹,周身半步是一道纯白色的防护罩,将一切敌人都拦在了外侧,全然不在意外界的动静。 修心中一阵叹息,而是眼神沉重的看向某处。 “嘻嘻嘻嘻嘻......”黑影在原地发出尖利的笑声,修心中一阵发寒,这个本体尚未出手,她却已经有些自顾不暇的感觉了。 不过,更让她心中发冷的,是一直到现在,那些顶级强者们都没有出手,她目光远眺,看着在那层灰色屏障外的数人,心中满是阴霾。 而在联邦外,人们目光严肃,屏幕之上早就被血色覆盖,黑色的阴影四处窜动,将现场的人全部击碎,他们脊骨发凉之际,目光也变得森寒。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对待他们了,这个东西必须挫骨扬灰才行! 内务部,军部各有强者升空而起,接到传讯的他们眼中带着急切,一边传讯更高的强者,一边赶向那边,尝试着救人。 而在屏障所在的位置,此刻早已围满了救援的人,而其中数人在看着又一波人无功而返后,忽然说起某个话题。 “喂,还是放弃比较好,即便是击破屏障,万一把里面那个东西放出来,也只会造成更多的损失,还不如暂时不去管他,等高位强者来后再行处理——” “你个混蛋!你是要我们看着这些人全部去死吗?!”还不等为首的褐发青年说完,一脸暴戾的黑发青年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暴喝道。 “那又如何,理智一点吧,就凭在场的我们,纵然拼尽全力打破屏障又能怎么样,况且连那位也理智的选择了放弃,我们又能怎么办?” 褐发青年虽竭力维持平静,却压抑不住越来越高的声音,他伸手指着放弃救援,只守护着自己妹妹的伊蒂亚,脸上的表情越发深沉,最后甚至变成了怒吼。 “默尔迪,那可是五十万人的性命,这份代价,你受的住吗?”黑发青年略作沉默,随后松开揪着的领子,他一脸疲惫的说道。 “没有什么受不受的住,只是...最合理的决定,许言,你不这么认为吗?”默尔迪摇着头,而后看向了面带苦涩的青年。 曾经东人中的第二强者,许印的亲眷后人,天之手,许言。 许言沉默下去,而后纵身飞远,凭借着自身的家世和名誉说服着旁人,虽不时有怒吼声响起,但在他的说服下,人们还是接受了他的提议,而这也是默尔迪所做不到的。 他不由看向屏障那边,心中默默想道。 ‘大哥,若是你会怎么做呢,而你现在还好吗?’ 而在一处幽冷的洞穴入口,安德里猛地转身,心中有种莫名的危机感,片刻后,他暂时压下这份不安,眼神深沉的看向这个洞穴。 而在深处,有呼啸声响起,伴随着白色的气流,一串气泡忽地炸裂。 而在那其中,有着一道巨大的,仿如长鲸的身影,它注视着洞穴那头的人,发出了悠长的低吟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安德里神色平静,迈步走入了这个据说是消失事件的幕后黑手的所在地,这也是贝尔克好不容易才得知的情报,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动身处理。 他会很快解决这件事,然后,尽快赶回去。 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洞穴深处,待身影消失,洞穴也悄然合拢,从远处来看,就像一道巨口一样,而此刻,巨口的主人合上了它的嘴巴。 而在那前方,等待安德里将会是最为深沉的黑暗。 “如此,条件达成。”如同高穹之上传来的天之声一般,淡漠的声音随之响起,空中泛起道道波纹,而后隐退。 而在死寂般的人群中,有三道宛如遗世独立的身影正遥望着这副惨烈的场景,黑线席卷各方,却像是忽视了三人一般,对其毫无反应。 其中一人眉头一皱,低声说道。 “.....有些不对劲。”另外两人目光转向这边,等待着此人的发言。 齐休抬起脸,眼中闪耀着智慧的灵光,脸上虽显淡然,口气却十分肯定。 “如果她仅仅只是这样的存在。”齐休的目光扫过那道好似鸵鸟般的身影,而后再度看向两人,“说白了,她根本没有资格作为后世偶像的楷模。” 贝露莎思量片刻,随后缓缓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意见。 雪莉闻言眼珠一转,嘴角翘起,露出颇为轻快的笑容,眼中带着赞赏之意。 “不愧是你,我还以为你会更久才能发现,这一点值得鼓励。”雪莉毫不犹疑的竖起大拇指,表示了自己的看好。 “那么,英明如您也该向我解释一番了吧?”齐休吹捧对方一句,而后询问道。 “嗯....好吧,反正你们也有所了解,那我也就不用避讳那么多了。”雪莉凝眉思索片刻,而后轻吐一口气,面容变得郑重。 齐休,贝露莎的神情变得专注,他们紧盯着雪莉,等待着对方的发言。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所在的这个时代,本质上只是某个故事的一个节点,其中的核心人物.....”雪莉目光望向停在原地不动的那人,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正是伊蒂亚。” 两者齐齐点头,他们也见过了在伊蒂亚走上舞台后的那种狂热气氛,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私下查访,他们深切的明白为何这个时代会被命名为天女时代。 那代表的是以伊蒂亚为首的三人组超然的魅力。 “但是,这毕竟只是个故事。”雪莉微叹一声,声音变得有些严肃,“纵然历史上的原型真的存在,可为了演出效果,为了吸引观众,原典的可靠性自然会大打折扣。” “编造故事的人,或者说作者通常会为了故事的趣味性,从而刻意扭曲某方面的认知,只要有趣,有着足够的价值,哪怕彻底颠覆原典也无所谓。” “而伊蒂亚也是一样。”雪莉的目光再度看向那里,眼中带着怜悯和悲哀。 “虽然我并不曾在这个时代出生,但我从后人的记录中也可以得知,伊蒂亚本身是一个神性高过人性的家伙,比起为了单独的哪个人,她更会选择集体的一方。” 雪莉的话语停顿片刻,声音变得沉重。 “换言之,就是最为‘正确’的存在,所以她才能成为偶像,乃至是联邦人们心中的道标,自然的,你们眼前所见的这个‘伪物’并不是历史上的‘伊蒂亚’。” “而是某人精心编制出的一个幻象,一个人性高过那份天生强大的神性的‘冒牌货’,只是名叫‘伊蒂亚’的一个假货。” 齐休目光一滞,不由看向那道温柔抚摸着自己妹妹的身影,她的脸上毫无阴霾之色,只有着庆幸和满足感,她根本不曾在意旁人对她的怪异目光。 “真是强大的人啊。”不由得,他轻声感慨着,心中略微有些....羡慕。 “呜呜.....”贝露莎忽地抱住头,眼前闪过一道道的幻象,其中一道正是如今黑影肆虐,而伊蒂亚不闻不问的场景,而另一道则是..... 眼中布满神性,璀璨的金色瞳仁闪耀着光芒,霜色的眼珠显得十分晶莹,宛如无敌的存在,将此刻傲视群雄的黑影被压制在地面,它嘶吼着,却挣脱不开。 ‘伊蒂亚’眼中神光盎然,六道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器物漂浮在她身后,那副姿态正如同历史上记载的那样。 无双无敌,稀世横才,至高无上的绝世偶像——天女。 而后,她望向了这边,脸上冰冷一片,毫无平日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贝露莎哀嚎着,抱着头不住颤抖,雪莉神情一变,身影闪到贝露莎身前,手掌发着淡白荧光,落在后者的头上。 贝露莎那原本不断抽搐的脸庞忽地一松,皱起的眼角也变得柔软,雪莉轻叹一声,缓缓的揉着贝露莎的脑袋两侧。 “‘它’在选择,这个时代已经走到了岔路口,是继续选择过去的历史,还是重新开辟新的历史,放松心神,不要再去思考,一旦想要同时记住两者,你的大脑会烧毁的。” 渐渐的,贝露莎的呼吸变得平稳,她疲累的睁开眼,表情无比的虚弱。 齐休心中一叹,原本贝露莎就因为缇亚的离去身受重伤,现在的话,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等等....齐休眉头高高皱起,他之前想到了什么,记得好像是..... 齐休缓缓的抬起脸,看向台上那道洁白的身影,口中则轻声说道。 “我们也许走入某个误区,雪莉女士,也许正如您所说,这只是个故事,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假如我们没有出现在这里,那么这个时代会按照正确的时代推进吗?” 雪莉先是蹙眉,而后神情一动,她惊愕的说道。 “难道.....” 齐休点头,长吐一口气,道出那个不知何时被众人遗忘的名字,若非见到贝露莎的虚弱,他也不会想起那个人。 “我们本身就是某个变量,但,在我们之中,分量最大的那个人却一直待在这个时代的主角心中。” “缇亚,她现在在哪?” 雪莉变得沉默,不由看向那道略显柔软的身影,眼中带着惊疑不定。 而与此同时,‘伊蒂亚’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如何,这样满足了吗?” “缇亚。” 第205章 一心一意 ‘伊蒂亚’的指尖发白,她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妹妹紧紧的拥入怀中,低声呢喃道。 “缇亚?在我心里哦,我是伊蒂亚。” “那你便去自己看看吧........” 若有若无的叹息在耳旁炸响,伊蒂亚的眼前变成一片纯白,无论可亲的妹妹,还是血色的世界,亦或是那些刺眼的视线,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伊蒂亚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洁净而清澈的湖面,那仿若镜子般的湖水照出了她此刻的真实面容。 “........”她止住呼吸,甚至感觉思维也在同一时间陷入凝滞状态。 眼前是一位有着霜蓝色长发,眼眸暗金,边缘显露雪色的女子,那固然也是极为美丽的女子,但唯独不是伊蒂亚。 她本该知道的,她本该旁观的,却不知何时遗忘了自我。 缇亚的脸上不由挂上苦涩的笑容,到最后,她还是什么也办不到。 “如何,认清自己了吗?” 冷淡的话语从上方传来,缇亚抬起脸,那是一脸淡漠表情的伊蒂亚,虽然与她平日的姿态不一,但无论是谁,都只会认为对方正是正主。 宛如冰晶构成的霜白色长发披散而下,洁白细腻的脸庞,如湖泊般澄澈的霜白眼眸,她的眼中倒映着缇亚的身影,身着一身简单的白衣,却显得超然物外。 并不同于总是带着稚气笑容,精神百倍的伊蒂亚,此刻的伊蒂亚显得格外成熟,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态,都如同成人一般,那正是某种特异性的象征。 她凝视着缇亚的身影,嘴角勾出的弧度显得格外冰冷。 “还要多感激你的存在,不然我也无法更进一步的补全,虽然与原定计划不符,但还算完成了初步规划。” “.........”缇亚呆呆的望着那道身影,脸上的表情格外沉重。 “你不是伊蒂亚。”片刻后,她无比肯定的说道。 “真是无趣的说法,你莫非还要坚持自己的那个观点吗,除了我,还有谁可能是伊蒂亚——” “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啊!”缇亚不曾理会伊蒂亚的说辞,而是低下头,望着湖面的倒影,低声叹息着。 假如,假如的话,如果伊蒂亚只是和她的位置互换了,那么现在真实的她应该会在这里才对,缇亚下意识想起自己能回忆起的最后一幕。 在那时,在虚无缥缈的梦中,她缓缓的沉入了湖中。 而那之后,她感觉到一丝温暖,目光在右手掌心处划过,那里似乎依旧残留着一丝暖意。 “你在做无用功。” “这样就满足了吗?” 缇亚咬着牙,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伴随着某道温暖的声音在心中响起,连同那个伊蒂亚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憎恨,压抑,冰冷,幽深,恐慌,一种熟悉的感觉再度复苏。 怀揣着怨恨,不断的追寻,却始终找寻不到前路的绝望。 游过了人世,世界变得陌生,曾经熟悉的一切远远的把自己抛在身后的迷茫。 终于找到唯一的路径,曾经最亲近的人投以冷淡的目光,被封印起来,感到了寒冷。 在漫无止境的‘牢笼中’,日复一日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就连记忆也变得暧昧。 终于,她遗忘了自己,唯一记得的只有那件事,找到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过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伴随着一串水泡,将有些咸味的海水带走,她目光专注的望着那幽暗无比的深处,心中却不再感到害怕。 缇亚依旧在前进着,前方越发漆黑,渐渐的,她明白只是单纯的前行,她到达不了深处。 幽蓝的光芒从眼中起始,一直蔓延至全身,她全心全意的将真心的话语传递过去, ‘我是...缝合物,你也是...缝合物,所以我们才会分开,才会以各自的姿态对立起来。’ ‘为了摧毁你曾守护的这里,我绕过无数的圈子,才总算回到了起始点。’ ‘现在,我回来了。’ 光芒自眼前炸裂,将眼前的黑暗全部照亮。 “欢迎回来,我。” 亲切而温柔的话音响起,缇亚遥望着远处,一道身披霞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女子转向这边,笑魇如花。 这一刻,缇亚忽然明白,这片黑暗并非其他,而是她一直以来负面情绪的来源,而伊蒂亚之所以会在这里,她之所以会清醒,却并非是什么偶然。 “该走了,外面还有事需要你的处理。” “你可说错了哦,是‘我’的处理才对。” 面对缇亚严肃的表情,伊蒂亚反而一脸欢快,眼中见不到一丝阴霾。 两人对视一眼,如同一对双生子在照着镜子一般,她们不由的一笑。 “这样一来就扯平了,我不欠你的了。”缇亚笑着,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明媚表情,那副姿态就如同真正的伊蒂亚一样。 伊蒂亚重重的点着头,眼前的身影顿时化作无数道光,一同扑到了她的身上。 她合上眼睛,心中那久久不曾弥补的空洞顿时被填补,来自缇亚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划过,于是,她彻底明白了这一切。 “叔叔还真是冷淡呢,今后他真的会有幸福吗....” 伊蒂亚叹了口气,然而露出狡黠的笑容。 “呼,那也不关我的事了,现在该处理后续了。” 她的目光遥望着那荡漾不止的湖面,望到了那在空中漂浮的那道身影。 光影瞬间变换。 “女娥女士,您也太麻烦了,我早就说过不要了吧。”伊蒂亚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带着抱怨。 “.......”女娥面色冷淡的望着她,而后幽幽的一叹。 “也罢,这毕竟是你自己的选择,那就随便吧。”她转过身,身体之上发散着无数光粒,连同她的身躯也变得越发透明。 “.......我早就说过了,我只会管魔女,而现在的你却不是。” “永别了,可悲的缝合物。” 女娥的身影逐渐变得淡薄,而她也再也没有转过身来。 伊蒂亚的脸上浮现一丝复杂的神情。 “.....老师,抱歉,我让您失望了。”她低声喃语道。 女娥并没有回应,水面波纹一闪,无数光粒撒向四周,伊蒂亚沉默,身上的气息却比之前更为浩瀚,她深深一叹,而后,抬起了脸,眼中神光盎然。 “那么,我也该步入自己的结局了。” “为了这份历史不被篡改,我必须成为通向未来的道标才行。” “叔叔,也许有些辛苦,不过还请您继续努力一把。” “未来的话,有缘再聚吧。” 伊蒂亚微笑着,原本平静的湖面掀起巨大的浪花,而后,高高落下,原地已不见了身影。 纵然不曾发声,绝望和悲伤却依旧弥漫于这片空间,僵立不动的他们心中满是不甘,却也无济于事,谁也不曾救助他们,死亡的命运高悬在脑袋上方。 心灵再度被黑暗浸染,暴戾的情绪在心中涌动着,下意识的,他们念动着身后魔神们的名讳,寄希望于摆脱这个局面,哪怕联邦也为之损毁..... “我会救你们的。” 坚毅而凛然的话语在麻木的心中响起,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们暗自嗤笑着,心中满怀悲愤,就是她才导致了这个局面,真是大言不惭。 你又能做得了什么? 伊蒂亚缓缓松开紧拥的指尖,身体逐渐远离,看着脸上带上惊愕的妹妹,她略显俏皮的眨眨眼,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我必须要去才行,所以.....”她语气微顿,再度深深的望了这边一眼,而后站起身,就那样转身走向那道狂笑的身影。 李如初茫然的伸出手,却无法触及那已然远去的裙角,只得遥遥的注视着那道背影。 而她再一次被抛下了。 “让你久等了呢。” 伊蒂亚徐步前行着,脸上带着昂扬的笑容,她就那样向着那道黑暗人形不断前行着,眼中闪耀着光芒。 “喀喀喀喀喀喀。”面向一脸淡然的伊蒂亚,越发人性化的它咧嘴笑着,它单臂一挥,无数漆黑的种子于半空浮现,黑色‘丛林’顿时如同雨后春笋般长出。 枝头挂着‘长条’腊肉,宛如陈年硬皮一样的灰质外壳,它们睁开眼睛,注视着走来的身影,如同迎风招展的风铃一般,空气中弥漫着它们嘹亮的歌喉。 鲜血与污秽,恶意与血肉,一切的一切都融为一体,向这片大地上的人们展现着‘美’。 “真丑。”伊蒂亚扁扁嘴,身后荡起波纹,两侧有着异兽环绕,雕刻着奇妙图案的壶随之出现。 置耳杯闪现着肃穆的红光,于青空之下轻轻摇动,宛如在谱些一道歌谣。 祭祀之器于此降临。 丛林们咆哮着,宣泄着自身的不满。 “肃静!”伊蒂亚厉喝一声,右手一勾,原本浮在半空,色泽黯淡的围手杖顿时飞来,宛如撒欢的小狗一般围在跟前,亲昵着点着杖首。 她单手一指,六面体顿时散发着耀眼的白色光辉,那份威严的姿态甚至压倒了有着邪异气息的丛林们,在空中发着卓然的气焰。 围手杖,象征法理,是威严的象征。 一时之间,人们的视线都被这个景象所吸引。 一向镇定的女子发出惊愕的声音。 “怎么可能.....”雪莉瞳孔微缩,看着在场上大发神威的伊蒂亚,眼中写满了惊骇。 “嗯?作为天女,她有这个强度的力量不是理所应当吗,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故事中。”齐休心中疑惑,转而问询起缘由。 贝露莎也将疑惑的眸子对准这边,显然她也并不知晓。 雪莉面带犹豫,片刻她吐声道,声音中带着惊疑。 “现在的伊蒂亚毫无疑问已经步入了‘造物主’的领域,只是,据我所知,历史上的她应该是.....神王才对。” 齐休面色微变,即便是他也懂得两者间的差距,无论是多么强大的神王,但面对造物主却有着天壤之别的隔阂,书上有一句话是这样记载的。 神王追逐着造物主们留下的法理,而那对于造物主本身而言只是微末。 而在三人困惑之时,台上的局势依旧在继续推进。 在天空飞行的修一个不慎,被极速升入高空的无数黑手击中,顿时如一道彗星般坠落在地,荡起无数的烟尘。 烟雾散去,修满脸血污的趴在地下,她单臂向下,努力挣扎着立起上半身,脸上带着不甘的神情,另一只手对着身下一阵乱劈,只是却无济于事。 齐休视线望去,她腰部以下已经成为一团纠结不清的血球。 宛如打了结一般,黑影并没有将其斩断,而是将其歪歪扭扭的重新接到一起,其上附着着血光,从而避免修依靠断肢重生的方式快速痊愈。 “喀喀喀喀喀喀卡卡!”血肉大树耀武扬威的对着面色淡然的伊蒂亚一阵咆哮,后者望着修,却没有理会躁动的血树们。 身后的波纹再次荡漾,一道散发着金光的器物顿时浮在伊蒂亚的头上,而后戴了上去。 上半部由白色,黄色,青色的宝石组成,整体上宽而下扁,形似圆筒帽子,外表偏向于华奢,尊贵,两侧有细长的金色络巾垂下,上面描绘着种种神秘的图案。 ‘圆冠’边缘有一圈淡白色花纹,宛如荆棘一般,遮住了那霜白色的长发,顶部中空,耳旁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啸声,寓意承接‘天意’。 伊蒂亚单手向着修一指,金色的气雾自虚空浮现,笼罩在修的身侧。 片刻后,修面色惊诧的站起身,身下已然恢复如故,并且全身的气息已经再度接近鼎盛时期。 沐恩冠,承接的上天的法理,是维系传承的象征,也是祭祀者的专属。 砰! “哼,现在如何?!”陈刚倒退数步,不禁冷哼一声,他转而望向远方,脸上带着笑意,果然不愧是这个时代的绝世天才,这么快就到了这个程度。 这样一来,他也就能专心应对眼前的这个家伙了。 陈刚心中一冷,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会让这个时代就此消逝,哪怕为此拼尽一切,心中思考着,浑身的明色光焰越发耀眼。 “........”贝尔克继续以气机压制对方,只有对方选择近身,这才出手打断,相比他之前的宣言,他此刻的行为中却透露着兴致缺缺的含义。 年轻强者们皆老实的待在一旁,无论谁胜谁负,只要心智还正常,就不会对他们出手,但一旦他们插手,前者也不会留情。 所以,陈刚眼神暗示几人就保持这样,不要乱动。 贝尔克低叹一声,再度遥望着那副场景,脸上却有一丝凝重,然而,他却不像是在为现在的局势感到担忧,而是颇有些唏嘘的感觉。 “真是令人怀念啊。”他低语着,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坚定,眼中光芒闪烁,却不及他心中的决意。 而台上的动静尚未结束,伊蒂亚双手扬起,越发强烈的波纹在她身后荡起。 数道器具同时显现了身姿。 竹节斧,由根根清脆的绿节竹构成身体,在尖端处镶嵌着如同巨大钉子般的利器,寓意刑罚。 无名小剑,银光闪闪的剑身扁而直,顶部锋刃处有细线延伸而下,一直到握把位置,环盖挡住尾端,抖动细剑,会有明显的断空感,寓意秩序。 普罗扇,由细长的细棍与椭圆的扇面组成,扇面图画艳丽而多姿,边缘由丝绸裹着羽毛,皮革,而在扇面的顶端有绿叶般的图案,中间有着如同眼睛一样的花纹,寓意智慧。 六大礼器在伊蒂亚的身后交相辉映,就如同那位曾经震慑大千的绝世强者一般。 “寂零魔女,诺伦。” 在屏障外的许言轻声喃语道,他的心中不由泛起复杂的情绪,那位曾经只在现任总统之下的西人强者,曾经也是那场战斗的主力,如今竟然已经不在人世。 当时听闻那个消息,他几乎以为是有人散播谣言,并不曾想,那竟然是事实。 他不由的再度想起某个谣言,据说,诺伦并没有独自死去,在她死前曾经留下了一个女儿,他其实原本也不怎么相信的,毕竟要是真的,他可不信那个总统会这么平静。 那个孩子也一定会得到联邦的大力资助,而不是默默无名的躲在某个角落,而纵使,那个总统那边收养了某个孩子,他也并没有在意,那一看就不是诺伦的孩子。 毕竟,收养她时,那时她大概就有十岁左右了,而诺伦则是早就死了。 可是....他望着那熟悉的礼器,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默尔迪看着那一幕,不由想起某个暴躁的小家伙,若他知晓了这个消息,恐怕是闹着也要来的,毕竟,弗蒂是那么的推崇诺伦。 ‘那可是稀世珍宝一样的存在,大叔你是不会懂的。’弗蒂得意的笑着,而后又有些垂头丧气,毕竟,在他出生后,诺伦也在之后离世了。 也真亏他能记住见过一面的人。 “现在的我也大致明白了为何我一直不能完善那最后的一仪。” 第206章 散华者非人 伊蒂亚姿态神圣,浑身如同披着光霞,脸庞洁白,如同在闪着光芒一般,她娴静的眸子看向黑影,对方压低身体,发出威慑的咆哮声。 “不是我不懂那其中的道理,也不是我对其没有体会,而是因为,那本就非我的东西。” 她昂起面容,对着那一片澄澈的天空,静静吐露着心中的真实感受。 “———————”黑影低吟着,浑身蔓延着一层昏黑的光,远远的望过去,就让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修面容严肃,在远方观察着情况,随时准备插手相助。 “唯名与器,不得假手他人。” “那是属于魔女的法理,而并非我的力量。” 伊蒂亚看向那道黑影,脸上带着清淡的笑容,双手向两侧张开,身后的五大礼器闪耀着光芒,头顶的沐恩冠如同接引着阳光一样,周边是明亮的粒子。 明暗不定的迷离图景出现在左手之上,而在右手,则是缠绕着宛如流水般的淡蓝脉络。 修瞳孔一震,李如初勉强站起,有些踉跄的向这边赶来,脸上带着莫名的急切之色。 “这便是我的第七仪。” “唯爱与真实,我绝不逊色他人!”伊蒂亚的声音变得高亢,明亮的,宛如赤阳般的温暖光晕散开,将沿途的血树丛一般摧毁,既热烈,又霸道。 黑影的眼中出现眼白,它注视着逐渐临近的攻击,不由裂开了嘴,而后,被光的海洋所倾覆,直至沦为尘埃。 黄铜的光芒在宛如盛宴般的光焰中心一闪,陈刚愕然的看向刚刚收起手指的贝尔克,他的脸上一片淡漠。 伊蒂亚低下头,胸口处有一柄黑色的利刃穿胸而过,而握着它的正是她最为熟悉的一个人。 “姐姐,与其让你抛弃我,不如由我来杀死你,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永远的保持着姐妹的关系了吧。” 宛如呢喃的话语在眼前的嘴唇中说出,李如初松开手,神色虚无,眼中一片漆黑,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李如初!”修在远方疾呼道,向这边奔袭而来的声音中满是悲切和疯狂。 若有若无的讥笑声在耳旁响起,伊蒂亚明白,这是那个家伙对自己的讽刺和恶意。 虽然结果正确,但确实有些心痛呢。 她依旧在漫无边际的思考着,无视插在胸口的黑色利刃,纵然黑色的纹路逐渐散遍全身,她依旧没有太过在意。 随手在胸前一点,暂时抑制住蔓延,下意识的掏向腰侧,却再度抓了个空,她这才想起,自己又犯错了。 伊蒂亚在心中嘲笑着自己的愚钝,伸手在空中一指,脸色郑重的将某件东西取出,那正是某个有着蓝色宝石的头饰。 “不要这么笑啊,多么浪费啊。”伊蒂亚板着脸,数落着面容一怔的李如初,然后,将蓝宝石头饰戴着对方的头上。 “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吧,姐姐也真是小气呢,若不是现在,大概也不会把它给你,抱歉呐。” 她呆呆着看着自己的姐姐,漆黑的光芒从眼中消失,不知不觉,眼泪自眼角两侧滑落而下。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她嘴唇嗫嚅着,连同双手在内,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恐惧的看着那柄刀,眼中满是泪水。 “姐姐,不要死,不要.....” 伊蒂亚伸出手轻轻的堵上她颤抖不止的嘴唇,脸上露出格外明快的笑容。 “那是当然,我是姐姐么,不过,接下来你就要一个人走下去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李如初抱住伊蒂亚,声音中带着哭腔。 而跑到近前的修一脸复杂的看着这一幕,她本想拉开两者,可这一刻,她却有些迟疑了。 “修。”伊蒂亚微笑着抬起脸,左眼已然变成纯白,眼珠显得有些呆滞,她看着表情严肃的修,脸上依旧没有什么阴霾。 “接下来,就要靠你了,加油咯!” 而随着之前的盛阳般的光焰爆发,原本僵硬不动的人们此刻也恢复了行动,他们并没有哀嚎或是哭泣,而是咬着牙看着彼此,拳头攥的紧紧的,脸上闪过羞愧之色。 带着毛毡帽的男子叹息一声,压低了帽檐。 金发女子抱住了身侧的幼女,身体不住的颤抖,之前那次,险些她就失去了对方,柯莉回抱对方,眼中虽然还留着余悸,但依旧努力镇定下来,好让姐姐放下心来。 面容苍白,衣着破旧的男子沉默的移开搭在肩膀上的碎肉,他不由看向身侧,那个笑得很夸张的壮汉的样子依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 “多谢你们的出手援助。”齐竹行站起身,向着为首的女子道谢着,只是,他的心中不由闪过诧异之感,为何,在之前他都没注意到这些家伙。 而且,他悄然的视线在光洁如新的几人身上划过,心中闪过忌惮之感,太过干净了。 “啊,嗯,那个,不用谢。”雪莉遮着半边脸,如同沉思一般的看向远处,显然是在躲避对方暗中打量的视线。 齐竹行眼神一凝,理智的开口道别,转身便离开了三人身侧。 在他走后,齐休看向那个转过脸,露出讪笑的家伙。 “真是意外,我还以为你会袖手旁观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十分尊敬竹行先生的,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威胁就坐视不管,那不是我的风格。” 雪莉面色一正,做出一脸坚毅的表情。 贝露莎眉头紧蹙,她看向台上的那幕场景,低声道。 “很奇怪啊,姑姑你说她是造物主,可为何她会被这时的琪拉所刺中。”她转而看向雪莉,后者眉头微挑,脸上闪过微妙的表情。 “嗯,这个啊....有很复杂的原因啦。”雪莉语气飘忽,一脸不太想谈的样子。 齐休看了眼对方,心中思索,恐怕是涉及了一些大人物的博弈,所以雪莉才会这副样子,那个情报大概也不能对他们提及,否则就会影响到他们。 这一路走来,他也大致熟悉了对方的行事风格,虽然总体显得粗犷,却粗中带细,有一种女性的纤细感。 “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性。”雪莉脸色一黑,着重强调着。 齐休点点头,原来如此,他险些忘了,真是惭愧。 “......姑姑。”贝露莎素净的眸子看向这边,之前显得痛苦的面容此刻已然恢复如初,她望着对方,口中轻声念道。 雪莉干笑一声,咳嗽一声,顺势转移了话题。 “嗯....倒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所知的也只是一些近似于谣言的东西,即便是说出来,也会干扰你们的判断,所以你们就继续看下去吧。” “通常而言,故事的发展并不会与真实的历史有着太大的偏差,例如某个人明文记载着死去了,那么通常在故事中他也会以某种形式死去。” “两者的内核可能不一,但单看表面却是一致的,嗯,研究院那边将这个现象称之为历史的趋同性,不过,我觉得叫同归原则更好听。” “所以.....”雪莉的脸上显出几分严肃,她望着那道逐渐被黑芒覆盖全身的身影,口中低低的一叹,“那便是我们所能见到的最后绝响了。” 贝露莎望向那边,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齐休眼角余光一扫,连同雪莉在内,自己三人的周身已经飘飞起白色的粒子,连同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朦胧。 他心中明白,大概,他们离开的时间就快要到来了。 “呜呜呜.....” 李如初啜泣着,泪滴浸湿衣领,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对其报以同情的目光,相反,他们用一种无比敌视的视线望着对方。 因为,在他们的视角中,是实实在在的看到了对方刺向伊蒂亚的那幕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再次用友好的态度去接纳对方。 “你会...死吗?”修凝视着伊蒂亚,略显迟疑的问道。 “这也是我的结局嘛,平常心,平常心,就像入眠之前的故事而已。” “普通,太普通了。” 伊蒂亚面色柔和,脸上依旧带着欢快的表情,只是,那从脖颈之上逐渐蔓延而上的黑色花纹却冲淡了她刻意为之的淡然,反而显得十分悲哀。 与此同时,原先发散着光芒的礼器们相继隐去,就连头上所戴的沐恩冠也在轻声的颤鸣这,从脑袋之上消失。 “........”修沉默的看着她,却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她。 肮脏而又阴厉的黑色花纹将那纯白色的裙摆染黑,连同那原本白皙亮丽的肌肤也带上几分死灰,原本坏死的左眼深处也逐渐露出一丝黑线。 那个正在逐渐‘替换’着伊蒂亚,等它成功,大概,这里想必会再度掀起腥风血雨,修心想着。 同时在内心的某处,她不由对联邦的低效率感到不岔,如果他们早些来的话......现在的话,她是不是该逃了呢,如果是现在的伊蒂亚的话,也许是能让她出去的吧。 不经意间,这种阴暗的思想在她脑海中流过,心神俱疲的她此刻只想远远的离开,说到底,只是一段时间的同伴,没必要为她付出生命,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 冷静而理智的大脑不断提出各种提议,然而,她的身体却违背了那个意愿,完全没有离开的想法。 “我大概是被你蛊惑了吧,伊蒂亚。”她凝视着那道完美无暇的面容,发自内心的感慨着。 “啊,那还真是遗憾,你的眼光竟然这么差,实在太差劲了。”伊蒂亚眨着右眼,虽然嘴角试图向上弯曲,却没有成功,只得口中作声,发出略有些牵强的笑声。 “哈哈哈。” “平日的话,在这时你不是该说我的美貌果然天下第一吗?”修出言打趣着对方,努力绷直面孔,不让自己露出悲伤的表情。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自恋成那样啊,嗯,说不定,那样也很——” 哗啦,宛如断肢的小鸟,伊蒂亚瞬间身首分离,李如初惊愕的看着自己怀中的半截躯体,她顿时陷入奔溃,泣不成声的倒在地上。 “..........” 修错愕的望着那颗先是飞在半空,继而掉落在地,沾满了灰尘和血污的脑袋,她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扭曲,眼中紫光萦绕,咬牙切齿的看向身后。 那里站着一道刚刚收手的清瘦身影,金发蓝眼,却不同于她所熟悉的那个人,他昂起脸,眼中的蓝色化作黄铜之色,脸上一片淡漠之色。 “再让她继续说下去,若是让她找到反败为胜的胜机就不好了,还是及早把她清除掉为好。” 联邦中的第二号实权人物,被人誉为指导官的存在,贝尔克冷漠的说道。 而在他的身后,灰色的屏障则在缓缓愈合,中心是一道人形的空洞。 “陈师,陈师!” 王朔一脸急切的推着瘫坐在地,头部低垂的陈刚,后者衣裳破裂,肌肉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痕,他伸手板正对方面孔,陈刚气息游离,双目紧闭。 周拓金立在原地,脸色异常难看,之前贝尔克从他身边离开,他连阻拦的勇气也没有,只得任由对方离去。 徐盛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散发阴郁的氛围,口中则在不断嘀咕。 默尔克面露迟疑,看着眼下的场面,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几修亚沉默片刻,迈步前往陈刚那边,却遭到王朔和周拓金的敌视,他张口欲言,最终还是摇头,再度回退到原地。 他心中有个预感,恐怕今日以后,西人与东人将会爆发剧烈的斗争,而且,就连一向平稳的西人内部也会有不协出现。 他看见贝尔克直直的往场上走去,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是去救伊蒂亚,恐怕.....他的心中泛起丝丝阴寒。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的....”撒贝宁摇着头,面部呈现迷茫,他猛地抱住头,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格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然后再眺望着贝尔克离去的身影,他不禁嘴角一弯,几乎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贝尔克的身影,他眼见着对方抬手,那个身首分离,再也不复那副令人讨厌的姿态,他不由捂住脸,阻止自己愉悦的声音漏出去。 “真是令人欣喜。” “活该,冒牌货。” “哈哈哈哈。” 而在奔溃的李如初心中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叫叔叔,叔叔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泪流满面的她抬起脸,声嘶力竭的吼道。 “快出来啊,快出来啊,叔叔,我真的不行了。” 修还在与贝尔克对峙,而后者则露出嘲讽的笑容。 “没用的,他是听不见的,因为....”他诡异的笑了笑,“他可是很忙的。” “安德里。”修抚摸着头上的淡银发饰,口中低声念道。 一道身影顿时出现在台上,他凝视着现场,眼中是宛如高天之上的深蓝,浑身散发着无比瘆人的气机。 他的目光沿着现场扫视一周,待扫过那颗头颅和李如初怀中所抱的躯壳之后,眉头轻轻一挑,脸上依旧是无比深沉的冷漠,他轻声道。 “伊蒂亚....在哪?” 第207章 一口吃得下 “........” 就连空气也显得寂静,所有人呆呆的注视那道身影,一时之间,现场只剩李如初啜泣的声音。 修默默的走到一旁,口中则在轻轻吐息着,动作无比轻柔,宛如抱着易碎品一样,她将那颗头颅抱起,细心的拂去灰尘。 而后,她转向这边,眼中带着悲哀之色。 “.....如你所见。” 安德里视线冷峻的瞄了眼还处于欢笑状态的头颅,而后微微摇头,双目变得炽亮。 “我不是在说这个.....”他扫了眼旁边面色忽地一变的贝尔克,而后沉声道。 “不要闹了,出来吧,接下来就由我来处理。” 无穷无尽的光现汇聚而来,宛如蛹一般,光粒化作某道身影,于众人惊愕的目光下,光芒瞬间爆开。 “还真是瞒不过叔叔您呢,哎呀,我还说难得能看到您的哭脸呢!” 伴随着娇俏而轻盈的声音,身形略有些虚幻的伊蒂亚出现在原地,脸上微微有些不满之色。 啪嗒,宛如破碎的声音响起,李如初猛地站起,目光呆滞的望向这边,怀中的残躯瞬间坠落在地。 修的手指停了下来,眼前变得模糊,他略有些急躁的拭去,眼前依旧是那道令人温暖的身影,宛如梦境一般,她不断低头看着头颅和那道身影,表情十分茫然。 “我可是稳重而妥帖的大人,这点小事——” 嗡! 宛如暴风过境,又像兵器交错的声音在霎那间连成一片。 安德里的面容变得漠然,将指尖之上的一抹黄铜之色捏碎,而后,他望向阴沉的贝尔克,后者依旧维持着出手的动作,浑身则显得破破烂烂的,双臂在下一刻滑落在地。 啪嗒。 伊蒂亚站在原地,面露苦笑,而修则以敌视的目光望向贝尔克。 而不被关注的李如初却只是继续注视着伊蒂亚,原本悲伤的脸庞逐渐变得木然,眼中闪过一道黑光。 “且不提你为何要向伊蒂亚出手,我也隐约能想到你的理由。” “只不过....”安德里继续凝视着他,苍蓝色的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表情显得格外冷淡。 “我想问你的是,为何会任由事态演变到这个程度,贝尔克?” 贝尔克沉着脸,双臂逐渐自断处长出,却毫无言语的打算。 安德里见状,微微摇头,屈指在空中轻弹。 哗啦,宛如被大力击碎一般,笼罩全场的灰色屏障一瞬间消失无踪,天空模糊片刻,原本被隔在屏障外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许言与默尔迪等人看着这边,脸上带着庆幸和喜色,而后纷纷飞向这边。 修瞳孔一震,虽然脸上的表情尚未有什么变化,但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她的感知之下,这片原本处于异空间的会场此刻彻底与联邦交融,并且显得毫无异常,就如同,一开始这片空间就与联邦接壤一样。 “这便是成熟而可靠的大人的力量。”安德里的目光转向伊蒂亚,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他的手指再度一弹,伊蒂亚原本虚幻的身体顿时变得凝实,苍白的脸庞再度变得红润。 “咦!”伊蒂亚惊奇的望着自己的手掌,而后对着安德里竖起大拇指。 安德里微微一笑,继而再度看向贝尔克,表情再度变得冷淡。 修手中的头颅如烟雾般消失,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一脸犹豫的试图触碰对方,手指还在不停的颤抖。 伊蒂亚反手将其抱住,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后者身体一颤,原本紧绷的面容也变得柔和,轻轻的拍打着伊蒂亚的后背。 “...好..嗯。” 李如初依旧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脸上失去了表情,身下的残躯化作黑烟,在天空盘旋不去。 而那些从天空落下,开始救助群众的强者们也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在这片显得忙碌的场景中,她的存在感分外微弱,就如同一个‘外人’一样。 无论是安德里,或是伊蒂亚,再或者旁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她。 毕竟,之前尚可以说是误解,不过,之前在场的人可都看到了她的行动,短时间内他们也无法直面对方,只得暂时将对方放在一旁。 “我曾期待过.....” 贝尔克低垂着脸,周边闪动着幽冷的气流,漆黑而深邃,宛如活化的黑暗在他的背后盘旋上升。 而即便是见到这一幕,安德里依旧不为所动,而是默默注视着,他坚信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他还存在这里,那么就绝对不会有意外出现。 “如果萨佩拉和你的关系不顺利,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可,最终我没有等到那个机会。” 贝尔克语气低沉,如同在刨析着自己的内心。 “她叫诺伦。”安德里语气平静的强调着。 “假如你们一直顺利下去,我也不会有什么不满,毕竟,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厢情愿,无论是谁,只要看着你们,都会说,啊,那是何等天造地设的一对。” 贝尔克并没有安德里,而是继续述说着,同时周身的黑暗气息逐渐变得浓郁,将他的身体隐没在灰雾之下,只有一张脸若隐若现。 “你在不满?”安德里问道,言语中缺乏温度,如同只是随口的一问,只是嘴角却勾起冰冷的弧度。 “.......”贝尔克抬起脸,眼中闪动着赤红色的光,黄铜色的光晕在黑暗中炸开,他那坚决的声音顿时响彻四周。 “我不会忘记,在世界终末那刻,在我咽下最后那口气之前,唯一所留念的存在。” 浩大而恢弘的黄铜光芒洒向四方,空中若隐若现一道模糊的影子,那是近似狼,又似象的一道巨大身影。 “我也曾痴狂,于那双慧眼之中,意识迷乱直至跌落尘埃之时,心中唯一念起的身影。” 炽亮如苍穹的红色星辰高高跃起,夹杂着火花的金色光焰包裹全身,在到达天穹之所之后,将无尽的光华收归自身,继而——极速下坠。 “我的内心,我的魂灵,我的一切都在述说着.....” 安德里抬起头,苍蓝的眼眸中倒映着那道坠落的星辰,脸上一片平静,丝毫不曾动容。 “如果你不能做出决定,那就由我来亲自抹杀这个错误。” 贝尔克伸手指向身体一滞的伊蒂亚,眼中带着冰冷刺骨的杀意,某道记忆在脑海中苏醒。 【那是在贝尔克尚未成名,而那位尚有自由的时候。 某日,他前去挑战对方,企图能更接近心中那人。 而结果却是...... 他四肢朝下,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下,心中满是不甘,却始终无法爬起,只能看到对方的黑色鞋尖。 “真是无趣而乏味的渴望,你根本没有追寻自己力量的欲求,你的学识粗鄙而粗犷,简直是浪费才能,你想死吗,蠢货。” 冷淡的话语自上方传来,他张大嘴却无力反驳,对方的话语宛如刺中了的他的内心,他不禁满念俱灰,也许自己确实是在求死吧..... “.....也罢,就给你这个吧,也算是对你勇气的嘉奖,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用到它的。” 叮,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冰凉的感觉从后脑勺传来,他的身体瞬间就恢复了活力,他猛地爬起,看向了那个面容冷漠的家伙。 “你给我用了什么?!” 齐伟凝视着一脸焦急的贝尔克,露出略带些僵硬的笑容。 “众所周知,我是命运的使徒,而在这个职权还有效之时,自然要大加利用,至于那个...”齐伟抬起手,掌心上浮起一道水幕。 “你自己看吧。” 贝尔克心中犹疑,几经犹豫,这才看向一直保持静止不动的齐伟那边,目光看向那道水幕,镜像中所显露的一幕让他不由吃了一惊。 在金发的长发下是他早已见惯的面孔,白皙的肌肤,有神的双眼,略薄的嘴唇,然而,只有一点不同。 贝尔克抚摸着自己的眼睑位置,那里,本该是碧蓝色的双眼,但此刻,中心处却闪现着红光,宛如两颗精致的红色宝石。 “通常的话,你们西人将其称作哲学红石,当然也有万灵石的称呼,但于我而言,更喜欢称其为......”齐伟神色莫名的笑了笑,而后嘴角上扬的说道。 “九转金丹,比起野蛮的你们,我可更喜欢称自己为炼丹师,而这个就是我最新的成果,可以固本养神,淬炼灵魄,不过,最优秀的一点是.....” “是?”他下意识的问道,继而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有些困窘。 齐伟瞄了眼贝尔克,语气变得平淡。 “塑造第二真身,无论是修为也好,人格也好,你都可以自由设定,它的核心控制权都归属于你,而这就是我对你的投资。” 贝尔克心中大震,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好了,滚吧。” 不待贝尔克细问,齐伟扫了某处一眼,神色瞬间变冷,他转身离开,丝毫不曾在意呆在原地的对方。 贝尔克叹息一声,只得转身离开,忽地他身体一顿,而后,他面不改色的继续离开。】 鲜活的记忆宛如活过来一样,贝尔克深吸一口气,在那时,他听到了一句来自齐伟的传音。 【“顺带一提,那个东西也有吸引命运的功效,这就算是附赠的后遗症吧。”】 贝尔克抬起脸看向那个人,心中如同燃烧着火焰。 在某个时候,即便是缺点也瞬间颠倒,成为无可媲美的优点,就像这时一样。 “她所留下的一切,她曾为之奋斗的这里,我一定会守住,但这个家伙不一样,她只是牵制你的工具,安德里,你很强,这我也承认。” “但自从这个家伙出现,你曾经的那些豪情壮志全部消逝,不理其他事务,只知道家庭和睦,彻底沦为了一个好好先生。” “你知道吗,我们并非不再信任你,而是依旧在等着那个值得我们相信的人再度出现。” “沉湎于过去,不再注视未来,这就是你给我们的答案?我们的明天才不是那么廉价的东西,既然你舍不得动手,那就由我亲自来。” “真理的螺旋终将显现,将所有的一切堵在这一击,而后掀起狂潮吧。” 赤红色的,象征真理之矛的利刃闪露锋芒,宛如螺旋的塔般于天际之上轰然坠落。 模糊不清的身影显现而出,与此同时,贝尔克的身影消失无踪,原地出现一道龙首,狼身,熊腿,鹿尾的巨大狂兽,它仰天咆哮着,身形急剧拔高。 十米,百米,千米,万米.....一直膨胀下去,同时,瓮声瓮气的声音自上空传来。 “命运啊,于此降临,让一切复归初始吧!” 天边金光大盛,无数道庄严而浩瀚的神光铺散开来。 金碧辉煌,宛如天上行宫的楼阁出现在空中,正对面的大门微微洞开,异样而邪异的气息自其中传出。 “————————” 不可被人所理解的话语响彻四周,所有人的心灵都宛如被压上重物一般,身体同一时刻变得沉重,宛如变成凡夫俗子一般,连灵觉也变得迟钝。 雪莉望着那一幕,心中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个原来是在这个时间段才出现的。 “无趣,这就是你的觉悟吗。” 安德里目光淡漠,他五指抬起,对准天空轻轻一握。 赤红色的真理之矛一瞬间变得扭曲,继而化作粉末,狂兽吐着鲜血,身形在急剧缩小,眨眼之间已然重新缩成百米,此刻还在不断的缩小中。 安德里凝视着那道阁楼,面色略有些沉重,他五指并拢,手臂微折,宛如滑翔一般,临空顺势斩了过去。 天空被切开,露出内部的神色裂缝,而在化作人形的贝尔克的眼中,那座巍峨的阁楼也在同一时刻分成了两半。 在他愕然的面孔下,安德里连连挥动手刀,那黄金的宫殿顷刻间化作齑粉,天空顿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粉末。 安德里收回手,继而看向了贝尔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要在这片大地上,无论是谁,都绝对无法打败我,哪怕是命运也不例外,这下你能老实点了吧。.” “犯了错,就要罚,你既然做了错事,那我——” 啦啦啦啦啦啦。 嘶哑而高洁的歌声从天空之上传来,如同孩童的呓语,青年的呻吟,女性的尖叫,老者的咳嗽,无数种浑浊的音色同时在天空之上响起。 澄澈而洁白的天空此刻变得幽深,白云染成了铅色,大地之上顿时被黑暗所笼罩。 突如起来的嗡鸣声打断了安德里的话语,他皱起眉,不由看向那片天空,而后,他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身体一颤之下,诡异的陷入了沉寂之中。 闻声望向天空的人也是一样,心灵为之牵引,身体如同陷入了麻痹,再也感知不到,唯有修为较高之人尚有一丝清明,只是也同样动弹不得。 天空宛如张开了一道口子,黝黑湿腻的口腔,蠕动的粉色触手,伴随着奸笑般的声音,它张开了嘴巴,所有人都不由僵在原地,冰冷刺骨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不要去看!”雪莉的声音严厉而急促,她深深的低下头,伸手搭在两人的肩膀,表情十分难看。 齐休与贝露莎识趣的低下头,没有继续去看那边。 只是,他的心中却泛起一丝猜测,莫非那是? 许言,默尔迪,毛毡帽青年,破旧服男子,布罗罗琪,柯莉..... 王朔,周拓金,徐盛,几修亚,默尔克,撒贝宁,格兰...... 陈刚依旧处于昏迷之中,所以没有太多反应。 修神色呆滞的立在原地,毫无反应,伊蒂亚拉着修的手,眼中光芒流转,面色憋得通红,身后有波纹荡漾,身体颤抖不止。 贝尔克轻松自若的站起身,俨然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他闷声咳嗽两声,急促的喘息一声,继而将杀意满满的视线对准了伊蒂亚。 “如何,这就是你一直研究的东西,安德里,真理的气息呼唤了他,命运为它指引了方向,所以蠢蠢欲动的它便沿着这股气息来了,你现在又要如何做呢?” 贝尔克挑衅般的话语响起,安德里面色发沉,眼神越发冷冽。 污浊的气息在空中流动,继而缠到了众人身上,艳丽的舌头从触手中挤出,舌尖滴落着口水,对着不动的众人,宛如被窥探的感觉在心灵中萌发。 “li-ya-ka-su-yi......” 缓慢而坚定的话语自口中吐露而出,安德里面色发狠,原本僵住不动的手指正在缓慢的抬起,等他的身体略微熟悉一会,他就可以...... 那是?! 在面露愕然的安德里的视线中,鲜红的舌头顿时自天空垂落而下,他不由想起那个家伙的话语。 【“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到时我倒要......”齐伟面色狰狞的望着这边,只是他的眼神却十分平静,继而,他那饱含神光的双眼失去了光芒。】 安德里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耳旁则响起了熟悉的尖叫声,他暗自祈祷着,伊蒂亚一定要等他出—— “咦?” 舌头落下,将一旁正要前往另一边的贝尔克一并卷到舌上,而后极速回缩到口腔,嘴巴顿时紧紧合拢。 “叔叔!!!”伊蒂亚狂呼着,脸上带着急切之色。 咕隆。 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吞咽声后,现任联邦总统安德里,及指导官贝尔克一并失去了踪迹。 第208章 热情的客人们 “...........” 不知何处而来的微风卷走了最后一丝余热,人们满脸茫然的凝视着那片铅色的天空,艳丽而滑腻的嘴唇上下蠕动着,就如同享受到了美食一般。 呀呀呀呀。 仿如婴儿般咿呀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灵中跳动着,身体无法动弹,心灵陷入凝滞,黑暗从未远去,将阳光死死的锁在了那黑色幕帐之后。 伊蒂亚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她咬着牙,脸上荧光莹然,闪耀着宝光,身后的波纹越发强烈,六大礼器再度显出身影。 “可恶....的大嘴.....看我...打爆你!!!”她怒喝一声,眼中的白色光芒瞬息爆发开来,而后不断向外延申,将所有人的身影覆盖..... 大地再度被染上白芒,于天空之上的幽暗相对,宛如针锋相对的两者。 光芒散去,众人望着身前活动的手掌,这才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活力,他们再度看向天空,那种邪异的力量依旧存在,在不断尝试干扰着他们。 手掌轻抚着胸口,脸上带着奇异的表情,那里有一道暖意在心中徘徊不去,维持着身体的活力,从而抵消了那种影响。 “我生气了.....”低沉的声音在耳畔炸响,众人的目光望向发声处。 头戴沐恩冠,伊蒂亚圣洁的面容上满是庄严,左手在空中一震,其余的五器顿时变换了身形。 置耳杯顿时消融,落在身上,化作水银色的披风,其上留着原本的图案。 普罗扇的细棍缓缓燃烧,绿叶与眼睛图案微微闪光,而后落到眼睑两侧,绿色的水滴,与圆珠般的淡灰斑点。 剩余的三器聚到一起,无名小剑处在最上方,竹节斧其次,围手杖最后,三者不断旋转,而后猛地碰撞到一起。 冰冷的利芒化作尖端,淡绿的竹节化作腰身,金色的棍棒作为握把,尾端是一颗缩小化的六面晶体,形似带着尖刃的短棒,边缘有着黑线闪烁不定。 伊蒂亚面色沉着,右手向前一伸,握住黄金握把,而后顺势一甩,空气瞬间被划开一道细长的缝隙,内部幽暗深邃的气息流了出来。 眼皮一起,眼神变得专注,左手两指分开,从缝隙中凝视着那道蠕动的大嘴,倒持‘御器’的右手向下倾斜,指尖握紧,七色的光焰在周围的空间流转不息。 赤红的热情,橙华的决意,流金的勇气,翠绿的自信,浅蓝的期许,幽海的不屈,墨紫的雄心。 光芒不断汇聚,而后衍生出新的光华。 亮白的翅膀,纯黑的头环。 两者光芒相对,而后交相湮灭。 闪耀着无暇之光的纯真御器被高高举起,霜白色的青丝飞扬着,散在身后,眼中的最后一丝蓝色也随之褪去,取而代之是高崇,威严的纯白之色。 “唯有道可载物,唯有虚然湮世,游离不定的光们终将高举王座,将环绕世界的理一并容纳,那便是——” 伊蒂亚双手高举,闪耀着光芒的剑尖对准那张湿腻而肥大的嘴唇,眼中闪动着神光。 “永世不移光华永驻盛德荣照诸弑不存不复不逅不定不尊不闲谓之昭然神光行列亦布于周陆而成圆华之门今吾德将于此践行。” 伊蒂亚一口气说完,而后嘴角上扬,脸上带着少见的桀骜之色,她大喝道。 “贯穿吧,我的大刀!” 连空气也随之凝滞,人们茫然的望着天空,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呃......”伊蒂亚满脸死灰的倒在地下,被一旁的修伸手接住,双手低垂,原本的长剑一阵颤动,而后化作粉末。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宛如吃痛一般,天际之上响起尖锐的叫声,那张嘴唇自上而下出现一道裂缝,隐约可见内部的粉色腔壁,但其深处依旧是一片漆黑。 “不行...太厚了.....”伊蒂亚急剧喘息着,样子无比的狼狈,修能清晰的看到伊蒂亚身上不断滴落的汗水,脸上无比苍白。 “可恶,该怎么办才好.....”伊蒂亚咬着嘴唇,声音有些颤抖,修望着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 “那是!!!”惊讶的声音传来,修和伊蒂亚不禁望过去,人们的视线对着天空,两人随之视线上移,脸上露出愕然之色。 天空的那道嘴巴在上下蠕动片刻后,那道狭长的裂缝却依旧没有愈合。 啊啊啊啊啊。 在形似哀鸣般的声音后,天空的嘴巴逐渐变淡,消失在天空之上。 伊蒂亚茫然的伸出手,却无法阻止对方的离去。 噗噗噗噗。 与此同时,一阵漏气般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眼神一惊,不禁回望,那里有道散发着低气压的身影,周边有着黑气流动。 而在黑气的中心,正是先前表情木然的李如初,此刻的她带着极为艳丽而暴戾的笑容,眼中一片漆黑,正死死的注视着这边。 “现在,是第二回合了,姐姐。” 略显机质的话语从她口中吐露而出,伊蒂亚面色一变,那个家伙竟然还没死?! 在不久之前,她之前抱着必死的决心,将它锁死在自己的心中,打算凭借自身的湮灭,从而带着它一块去死,不过说是这么说.....她也没想到贝尔克会动手这么快。 虽然她本身就有那个打算,但她觉得那份攻击分明就是对准了自己.....她有这么遭恨吗? 结果在急促之间,她只得一边锁死对方,一边承受对方的攻击,而之前的她也只剩残魂,若不是叔叔,大概在短暂的时间后,她也就彻底死掉了。 而她之所以会采用那个办法.....伊蒂亚的心中不由变得阴寒,她并没有把握打败对方,或者说彻底消灭对方。 “那是.....”修悚然的话语在耳旁响起,伊蒂亚心中一冷,不由看向天空。 铅色的天空在大嘴离开之后依旧未曾放晴,大嘴原先在的那里随之时间推移,空洞正在不断扩大,但让修和她震惊的不是那个,而是在那深处逐渐显现的那些身影。 有巍峨高山自九天之上显现,神人自深处走来,神光照耀万千世界,口中低吟箴言。 “吾乃万圣世界主宰,尔等凡类,即刻叩首,颂我荣光,尔等尚可存活。” 无边威势顿时威压而下,欲要逼众人下跪,神人面色淡漠,俯瞰着下方。 嗡嗡嗡。 神人眉头微皱,眸光转向一侧。 一根,两根,三根......无数细长而充满倒刺的触角在身下游荡着,近似棉絮般的纯白躯壳之上流动着莹莹宝光,超过千数的透明羽翼在身后颤动着。 咿呀,咿呀,童稚般的声音仿如在心灵中敲醒。 橙黄色的复眼倒映着下方的景象,肥硕而臃肿,从外表来看只是一只庞大无比的虫子,然而,人们望过去,却生不出厌恶的情绪,反而有种亲近感。 羽翼颤动的声音不断叠加,悠长的鸣叫声响彻四方。 王朔若有所觉的抬起脸,视线被那道身影牢牢占据,徐盛在旁注视着自己的同僚,不知为何,心底冒出了一股寒意。 “多么的神圣,多么的伟大,啊,您终于来了,啊啊啊啊......”扭曲而狂热的面孔,王朔低声呓语着,而后他的眼中闪过异样的光。 “那是天人,那是仙,那就是我的道,哈哈哈!!!” 亢奋不已的王朔高声说道,不待愕然的众人醒来,他的身体变得膨胀,脸上肉眼可见的长出了白色的长毛,在空气中微微摇晃。 “不好!”耳边传来周拓金急促的声音,徐盛却只得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王朔回过头,假如它还能叫做王朔的话,长满白色的毛,外形近似一只硕大的虫子。 那张还残存着几分熟悉样貌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它昂起头,透明的羽翼捅破躯壳,在两侧长出。 恶心而反胃的感觉自心间萌发,但同时,徐盛面色恍惚,心中有种满足而舒适的感觉生出,他忍不住抬头,无数只大小不一的白色虫子飞向高空。 那只‘仙’张开前端那细长的口器,如同等待猎物的蜘蛛一般,将落入网中的幼虫——全部吞掉。 而后,它清鸣着,白色的光华越发耀眼璀璨。 徐盛心中涌上一道感悟,它欣喜着‘同类’们的诞生,但那是作为猎人的喜悦。 他不禁泪流满脸,双腿一软,倒在地下,何等的仁慈的行为。 浑浊而沙哑的喊声在心灵中响起,带着滑腻而劣质的感受,令目露痴迷的人们露出作呕之色,他们惊疑不定的看向那道发散万千氲映光华的存在。 “吾道万胜,信我得生!” 伴随着浩大而低沉的声音,一道身影紧随前者的脚步自天外走来。 头部锃光瓦亮,面容带着木然之色,身上穿着流光溢彩的鲜艳道袍,身后画着滴血的七把大刀,祂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柄狼首权杖,顶端还滴着鲜血,将身下的道袍染红。 “称雄称霸,唯我至高!”祂的左脸一阵抖动,一张暴戾的脸上随之浮现,祂怒喊着。 “积善积德,庇护世人。”右脸抖动,眼中怀着仁慈,只是嘴角却在不停的滴落口水。 “唯我腌臜道尊,方为万世之主!”瓮声瓮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一张愁苦满面的脸,牙齿则是锋利的鲨齿,齿间还带着一丝血丝。 无数的漩涡在天空之上显现,腌臜道尊狂笑着,身边被深色的墨绿烟气所覆盖,神人目露抵触的闪到一边,看向两者的眼中带着厌恶,如同遇到了什么不洁之物。 隆隆隆,天空在震动,一道比之山岳更为高耸的身影迈动着大脚走来,隆隆的声音为他开路。 视线望着那边,心脏突然急剧的跳动,隐隐有些抽痛,浑身变得无力。 “恐惧呼唤着我,梦想垂青着我,生命在渴望着我,无论何物,都是我的东西,吼吼!!!”祂低声念道,声震原野,而后落到大地,动作粗鲁的抓起大地就往嘴里送去。 黝黑而空虚的地域顿时出现了一大片,连同其上的建筑,人群也被一并纳入口中。 那副吞天嗜地的气势让所有人不禁胆寒。 “为什么.....”默尔克的视线无比动摇,他看着眼前这仿佛末日般的情景,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怎么好端端的,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还没完。”耳旁,几修亚阴郁的声音响起,他不禁望向天空,脸上不由带上几分无助,正如几修亚所言,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簌簌簌。 无数粗壮而有力的木须从天际那边涌来,宛如万数之上活化的森林,肆意的在联邦的大地上活动着,沿途的一切都被它纳入身下。 高穹而宏伟的声音在天外传来,神人神色大变,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 “自森罗源域而来,参谨代表自身,向诸位献上一份薄礼。” 在它略显礼貌的话语下,无数涌动的木须将走出门,面露诧异的联邦民众一并吞噬掉了,也许正如它所言,这只是个小小的招待。 联邦的大地之上出现一片一片的绿意,就如同过去那时一般,将人类所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去。 身体蜿蜒而细长,外表近似一只墨绿色的蛇,它悄然的爬上枝头,黄色的眼眸中闪动着阴冷的光晕。 在它眼眸之下,联邦的民众毫无所觉的接连倒地,面容变得灰败,身体逐渐缩小,渐渐的化作青烟洒在空气中,原地只剩一滩滩的衣服。 它吞吸着那些不为常人所见的烟气,身体越发墨绿,不经意间,那原本深藏的气势露出一丝,让下面面露戒备的人们移来目光。 淡红色蛇信微吐,大地之上闪过一道阴影,地上的人们全部消失,墨绿色的巨蟒昂首而视,眼中闪动着冰冷的神光。 哗啦,哗啦。 仿佛踩到了什么,持着大斧,面容急切的男子低下头,发现那是一道样式复杂,边缘有着各种花纹的镜子,只是,此刻的镜面正被他踩在脚下。 是踩烂了吗,他下意识想道,却也没工夫理会。 周围传来呼号的声音,各地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人的怒吼和咆哮声,他也要赶往下一个交战点。 “何等无礼的存在,那就只好去死了。” 哗啦,哗啦。 男子面色一呆,身体之上出现了数道裂缝,而后他茫然的看向自己的手,那里是仿如石膏一样的截面,他低下头,这才愕然发现,周围竟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块。 为何之前没有发现—— 男子顿时化作一滩随石,被下一个路过的人踢到一旁,而后者毫无所觉。 “嘻嘻嘻嘻。”镜子之上出现一道笑脸,它缓缓浮起,目光紧紧注视着离去的那个家伙,而后,在下一刻,它的身影瞬间消失。 而在那个家伙道路的前方,正有一块镜子静静的躺在地下。 “都怪你,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啊?!” “怨我,不是你想来的吗,你根本就没问过我的意见!” 在略显偏僻的一处巷子,一对男女正在压低声音,面部通红,激烈的争吵着,他们彼此指责,眼中带着恐惧,若非对方想来这里,他们也不至于遇到这种危机。 若是按照他们原先的打算,此刻他们应该是在家中静静享受着安宁的。 若非他(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落到这个局面,两人心想。 “争吵是不对的,仔细想一想,根本不需要争吵对吧,比起争吵,你们更需要.....”充满诱惑性的提议在耳旁响起,若放在平时,他们只会一同斥责着来人。 “对啊!” “有道理!” 两人一拍双手,望向彼此的眼中带着杀意,他们假笑着,而后扑打在一起,插眼,勒脖子,踢下身,咬对方的肉,无所不用其极。 浑身被阴影覆盖,眼中带着好笑的意味,它望着这幕,轻轻的拍着手。 “始作俑者与趁火打劫者都是该死的蠢货,但最该死的还是那些怀着善意却做出恶行的家伙,你们也是一样。” 它一眼就看明白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感情正在逐渐变淡,但他们确实曾经相爱过,于是两人借着这次盛大的宴会,私下谋划着能够重归旧好。 不过,现在的话,他们大概连自己的初衷也忘了,真是有趣的手笔。 它大笑着,身体隐入一侧的阴影,再度出现在下一对争吵的人们中间,顺势煽风点火,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自取灭亡。 两人扭打着,而后黏稠与浑浊的光芒同时响起,原地出现一道身影。 “哼,我要去追寻真爱了,你个死鬼!”左边女性化的脸庞大声宣布着。 “呸,比起你,这世上还有更多温顺贤良的女孩子,你才是,不要拦我!”右边男性化的脸庞冷笑着。 两张脸伸长脖子,彼此相对,眼中闪着愤怒和不屑,而在他们的身下,则是半男半女的一副身躯,只有略显修长的脖颈显得异样。 而在联邦的大地上,这样的男男,女女,男女.....数不胜数。 虚空之上出现一道新的豁口,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脸上还有些红肿,它奋力挣扎着,眼中带着急切之色,如同拔罐一样,将自己的身体拔了出来。 这是一个外表近似毛绒玩具的熊,它捂着脸,身上的皮毛几乎掉光,身后有数百道深不见底的伤口,淡白色的液体从中涌出,而后皮毛填充上去,很快就恢复了柔顺。 “.....这一次一定要小心一些,这些女人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我为她们做了那么多,只是要求一些必要的谢礼,竟然对我这样,真是狠心。” 怪熊垂头叹息着,而后它抬起脸,眼中闪动着精芒。 “我可是不会中止我的后宫梦的,这片界域的美女们,你们都等着本大爷的恩宠——” 轰!爆炸声在它头上炸响。 “呃,这是?”怪熊看向上空,眼神有些茫然。 伊蒂亚勉强站直身体,感受着从心底深处传来的那种虚弱感,却只能强撑着面对那个家伙,她略显焦急的目光环顾四周,心直直的坠落下去。 “姐姐,不要东张西望哦,妹妹可是很伤心的,嘻嘻。” ‘李如初’笑着看向这边,笑得格外虚假,就如同画出的笑脸,诡异而令人不适。 第209章 呼朋唤友,喧嚣不止 隆隆隆。 在联邦的各处,此刻都有如同盛典般的骚乱产生,无论是东人的‘故乡’,还是西人的‘弗兰克斯’,都有散发着异样气息的存在出现。 刺啦。 天空被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一道泛着金光的身影一跃而出,红色的眼珠倒映着眼前的慌乱的人群,它侧身回望,头顶的金色光环随之一晃。 身后的狭口之内出现了无数道猩红的眼珠,金色的耳尖,散发金光的圆环,它们凝视着这边,表情十分淡然。 “id5689,接下来那边就靠你了,魔女大人们将在这边静候着你的佳讯。” 群体中,身体较为壮硕的一只走出来,语气淡漠,红色的眼珠却凝视着对方。 “ad1244,我已知晓,我会准备足够的样本,恭候大人们的阅览。” 外表形似兔子的存在转过身,身后的裂缝随之合上,它那纯粹的红色眼珠看向下方,语气冷淡的说道。 “好了,接下来就准备一些幼苗吧,将这个宇宙化作孕育魔女们的温床。”它忽地瞄了眼天空,面容平静,“......只要时机适合的话。” 噗呲。 闪耀着炽亮蓝光的长枪袭来,将还在凝望天空的身影打成了肉酱,眉头紧皱,浑身白色的长衫的东人男子快步走来,抓住浮在半空的长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真弱。”他不禁嘀咕着。 “这位先生,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吗?” 他的身体一颤,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耳旁传来,他凝神回望,在他的左手方向,之前被他打成肉酱的那只兔子正望着他,并且口吐人言。 “呵,我可是男的。”不由得,他的嘴角上扬,枪尖上跳,目光对着那只兔子,随口调侃着。 “那也无妨。”兔子点点头,语气至始至终都很是平静。 “锥杀法——其四!” 轰,男子保持着投掷姿势,眼前的存在再度化作一滩血浆。 “怎样,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们这边的待遇还是很好的,没任务的情况下,可以自由处理自己的休闲时间,你们大概会在意——” 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轰击声响成一片,男子状似疯狂的攻击着,连周围的天空也被他搅出一道道缝隙,于是,更多的存在注意到了他。 咔嚓。 连同男子所在的那片空间都被撕裂,形似巨鳄的身影合上嘴巴,而后看向了其他面露紧张的人们。 而在交战的边缘,兔子侧身回望那片战场。 “嗯,真是浪费,还是去寻找一些容易交流的家伙吧。” 它扭过头,身影逐渐变得淡薄。 有星彩在汇聚,在无人得见的天穹之上,五光十色的光晕循环闪现着。 咚! 如同敲击的声音传来,空中顿时出现一道长棍似的物体,与此同时,有道苍茫而遥远的声音传来。 “去吧,去替我看看这处地域,我的法杖。” “谨遵您的指令,我亲爱的主人,阙命至尊。” 在棍棒与天空接壤的地方出现一道道纹裂,而后轰然破碎,一道闪耀着光芒的法杖出现在天空之上,而后,它俯视着下方的场景。 “痴迷于力量,沉湎于梦想,只是做着虚无缥缈的梦的人们,把你们的一切给我吧,然而,由我带给你们永远的荣光。” 踏踏踏踏。 西人男性正在亡命奔跑着,脸上带着紧张之色。 “狗屎!” 他嘴里连连咒骂着,那些该死的家伙一点用处也没有,而在他的身后,有一道蠕动着,发出哀嚎之声的污泥,它向着前方不断投掷着泥块。 男子不得不各种转向摆脱对方的攻击,他之前见过,一旦被那泥块砸中,人就会僵在原地,片刻后化作一滩污泥。 他可不想变成那样! 只是....他苦着脸,继续埋头逃着。 拜地广人稀,以及他们政治体制的缘故,他们这边一向是没什么人的,即便是那些强者也只是聚集在规模较大的牧场,而他只是弱小的个体户。 “哈.....哈....累死我了.....”他的喘息越发急促,面部涨的通红,这一刻,他由衷的恨起自己为什么不多雇几个家伙。 那个死去的倒霉蛋倒是轻松,却让他受此大难。 至于说,让他自己修炼,男子面露苦涩。 尽管进入新时代,联邦的各处都兴起修炼的热潮,但受于天赋原因,他也只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普通人’。 就在他漫无边际的乱想,试图缓解自己的恐惧之时,身后的污泥人猛地加快了步伐,他脖子一梗,更加努力的迈动两条腿。 可恶,早知道就买下那个了!他不由想起那个前不久来他这里宣传的家伙。 【“生活多有不便,不用担心,这套一体化节肢可以解决您各种问题.....” 男子看着那个头发花白却一脸自信的拿出类似蜘蛛腿的模型,向他炫耀的年长女士,他强忍着睡意和怒火,这才没有破口大骂。 “我不需要,谢谢。”他谦和而有礼的合上了们。 片刻的宁静后,门外响起了一连串谩骂,他随手传讯住在不远处的雇佣强者,后者认可他的决断,之后,门外恢复了清净。 “哼,管你什么任务,垃圾玩意。”他不屑的嗤笑一声,他自然知道这些下层人完不成任务会如何,只是...那与他何干? 他再度躺下,沉入了梦乡之中。】 “噢,见鬼!”一个回神间,他猛地发现,那个东西离自己就有几步远了,甚至可以闻到那股臭不可闻的味道。 “混蛋,你不知道洗澡吗,你这个肮脏的玩意!” “愚蠢,低贱的下等人,见到我这光洁的样子,你就不感到羞耻吗?!” “我可不怕你——” 感受着自己软绵绵的身体,他心中自感大势已去,死心的同时,他站直身体,对准那个家伙破口大骂着。 “想要帮助吗,想要活下来吗,还是...就此死去?”飘渺而遥远的声音在心中响起,看着近在咫尺的肮脏身影,他的眼中爬上一股恐惧。 “救....救我,我什么都做,什么都给你!”他近乎咆哮的大叫着。 “那么....契约达成,那便给予你想要的‘力量’吧。” 声音落下,污泥却已然占据男子视线的全部,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试图阻止对方的接近。 噗噗噗! 在男子惊愕的目光中,污泥化作的那道身影顿时被击到远处,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却发现在他的手中忽地出现一道法杖,杖首是一颗猩红的宝石。 “这就是...力量吗?”他不敢置信的挥挥法杖,空气顿时被划出数道缺口,他痴迷的看着这一切,难以抑制脸上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不妨看看周围如何?”在兴奋的狂笑后,男子咳嗽不止,吐出一口血痰,他擦擦嘴,顺着脑海中响起的提示,看向了周围,脸色不由一僵。 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蠕动的身影望向这边,而后,开始了疾驰。 “啊啊啊啊,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在他的呼喊声中,污泥团们再度和男子战成一团。 而在高穹之上的法杖则在默默观察着下方的场景,从心惊胆战到越打越勇,再到力不从心,而后被污泥团一拥而上。 “混账,你算计了我啊啊啊啊!!!” 听着那颇为悲愤的声音,法杖却反而很是满意的看向那些污泥团,真是一群好帮手。至于那道声音它反而没有在意,反正样本已经到手。 这一刻,它下意识推想出一连串的可循环的流程,污泥捉人,它给予力量,污泥战斗,它收回成果,获得一切。 只是.....法杖头部微微昂起,看向了东方的天空。 为何,有种讨厌的气息,莫非是那些魔女们的眷属也来了这里....... “还是先建造一个‘农场’吧,至少用以安放一些还未成熟的样本,这也是必要的付出......” 光芒一闪,法杖消失在原地。 而在混乱不堪的联邦外部,在幽静而深邃的星空之下,有道身影正遥望着那副混乱的光景。 其人面容模糊,周身流动着星光,头戴珠华宝冠,身披祥云御袍,脚下登龙长靴,它背负双手,星星点点的光点在它眼中闪过。 而在联邦上空,依旧有无数的身影正在进入,它们迫不及待的进入,仿佛那里面有着吸引它们的东西。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势力,大天尊就派我来观察,也实在是......” 它微微摇头,而后笑了笑。 “算了,我尚有要事,不便在此多加停留,希望你们四个能替我观察一番,事后我再嘉奖你们。” 声音落下,身影瞬间分离,化作四道身影。 一龟,一鱼,一鸟,一猴。 四者面面相觑,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吧,星君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浑身泛红的鱼低声解释道。 “你这个胆小的家伙,我看就是你继承了他的本性吧!”面部发黑,浑身长着土黄色毛发,腿脚异常粗壮的猴子打断前者讲话,眼神格外不屑。 “那毕竟是一路成长起来的依托,也不能说是有错...吧。”声音轻柔,白色的脖颈高高立起,形似白色鸵鸟般,下肢十分细长,一对黑色的眼珠凝视着前方。 “.......总之,最大限度的避免危及本体生命的危机,我们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被创造出的,不是吗?” 一直沉默的绿色小龟沉声道,其余三者一怔,而后无声点头。 于是,四者看向了那片悬浮在空的大地,那便是此次的目的地。 “希望在这片星空下,不会有‘昂日星君’的出现吧。” 火鱼低语着,三者精神一震,而后向着前方‘划’去。 在一处硝烟弥漫的战场,面色阴翳的男子抬起头,看着忽然显现而出的文字,他大惊失色。 “不好,狗娘养的,我们的世界遭到入侵了!” 听到男子的呼喊,其余正收拾战场的人不禁眉头紧皱,面露诧异之色。 “竟然有那么大胆的家伙,莫非是去送死吗?”眉眼皆红,红色长发垂下,面容娇艳的女子疑惑道。 “我不知道...但是,本土在呼唤我们,这是求援信。”最先发言的男子再度瞄了眼信息,表情越发沉重。 沉寂的气氛顿时笼罩在五人周围。 “那...怎么办?”面容憨厚,身着厚实的铠甲的男子喃语道。 几人目光一凝,却说不出话,以往都是他们入侵其他世界,但现在的话....假如说联邦都需要求援的话,那么即便他们回去,恐怕也是..... “回去了。” 黑色的眸子纯净,爽朗的短发随之挥舞,冷淡的青年扫了几人一眼,随后摔下一道圆球,烟雾彭的一声升起,男子的身影顿时消失。 “根本不要犹豫,我儿子还在那里呢。”一向笑得开朗的大叔此刻紧绷着脸,他对着沉默的几人笑了笑,而后掷出烟雾弹,身体消失。 “老余和小克也太急了。”最先发言的男子沉默片刻,忽地笑了起来,他的眼中带着精光,脸上显出傲然之色。 红色女子与铠甲大汉也相视一笑。 三人拿出配给的‘烟雾弹’,又称回城按钮,齐齐扔在脚下,烟雾升起。 “下一次再来夺取这个世界吧。” “希望还有下次。” “毕竟故乡才最重要么。” 三人没有在意那些还未收起的战利品,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残存的战士们抬起上半身,却发现那几个恶魔已经不见了踪影,顿时陷入了茫然。 然而,这只是那些相比其他联邦人,相对混的较好的人,而在某个世界...... 砰砰砰!!! 炮火声不断响起,满脸是血的男子拖着自己的战友飞奔在战场,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沉默的老者,他抱着身着白衣的女子,四人齐齐逃命着。 身后,伴随着炮火,数以成千的身影如同蝗虫般遮挡着天空。 机械身体上流动着钢铁的光辉,双臂的机炮不断击出一串串圆球状的弹珠,极速的划过天空,如同水面荡起的波纹,撕裂了空间,引发阵阵爆响。 “通知,前方的异域来客,立即原地抱头,束手投降,老实说出身后的势力,酌情给予一定惩罚减免,切勿负隅顽抗。” 在冰冷而机械的声音下,男子狠狠的扭过头,眼中带着深不见底的仇恨。 “你们这些——” “不要被他们干扰,徐娅的仇,我们今后一定会报,但首先,我们必须先从这里回去。”老者咬着牙,厉声警告着男子。 “可恶.......” 男子不甘的转过头,继续埋头奔跑着。 两人抱着战友,亡命奔逃着,终于,也许是不急于一时,机械部队放缓了脚步,目视两人离去。 两人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而在一处幽暗的密林中,男子一拳捣在树上,接着又是另一拳,不断的挥动拳头,他咬着牙,一声不吭,鲜血自嘴角流下,他却依然神情暴戾的击打着树。 老者在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叹息,徐娅...可惜了,他的目光看向意识昏迷的男子,眼中不由生出一股厌恶。 若不是他过于莽撞,惊扰了那些家伙,徐娅也不会,若非他处于大局考虑,才不会阻止男子杀死这个家伙。 毕竟....老者拳头攥紧,脑海中想起那个总是友善的叫着他爷爷的女子。 “....时间不等人,我们即刻回归。”片刻,男子冷静下来,他沉声道。 老者心中一叹,将心神受损的祈祷者女子唤醒,后者睁开眼,而后眼眸一凝,很快便了解了如今的状态,她深深的看了眼面色阴沉的男子,而后双手合十,静声祷告着。 老者拿出比寻常型号还要大上几分的烟雾弹,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最终还是抓住昏迷的男子,与其他两人站在一起。 ‘5,4,3.......’几人在心中默数着。 烟雾弹需要一定的时间用以启动,在这段时间,如果遭到干扰,就会产生空间紊乱。 5秒后,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而在天空之上,圆状的镜头捕捉到了这一点,它将信息发回中枢,而后继续追寻着坐标,从而找到敌人的来处。 在银白色的地板上,有两道身影正相对而立,在前方的屏幕上显示了四人的讲话,并且将他们消失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 “唉,所以说这些‘星河贵族’啊,就是多事,这种杂鱼般的势力也要去管。”肌肤细腻白皙,身穿深色衣服,有着墨绿色的眼珠的加尔斯脸上闪过无奈之色。 “无需在意,加尔斯,只要我们符合规矩就好,其他的....我们不需去管。”纯银色的发丝落在脸颊之上,外表近似女性的俊美青年轻声一叹。 “好吧,贝斯,谁叫圣国主亲自发话了呢,真是麻烦.....”加尔斯挠着头,一脸的麻烦之色。 而后,两人面容一肃,看向了屏幕。 “那么,就如国主所言,将敌人一网打尽。” 咯!关节扭动,齿轮开始运转,紧闭的双眼随之开启,流光般的武器出现在‘手臂’之上,腿脚随之站直,背囊发动,气焰在脚下升起。 遮天蔽日,数以成个成建制的机械大队飞向高空,它们依照中枢传来的命令,列好队伍,空气之上出现一道道的门户,而后,它们依照队列依次进去其中。 视角缩小,这是一颗昏黑色的星球,而在周遭,同样颜色的星球上也出现道道门户,样式略有不同的机械大队列队进去,前往那不可知的战场。 “至少3000颗星球的全部武装,后续还有2000颗星球的备用,一场小范围的局面战争也足够了。” 加尔斯微笑着,手中出现一颗血红色的果实,一口咬了下去。 “确实如此。”贝斯思索片刻,而后点了点头。 万圣主宰眼皮微颤,脸上带上笑容,伸手一招,空中显出无数波澜,而后,冰冷的机械身躯冒出身形,一个,两个.....几乎遮蔽了天空的每个角落。 “愚蠢的家伙们,就让你们知晓违抗我的命令的后果吧。” 万圣主宰看向下方的人们,眼中闪过寒光,谁叫这些家伙竟敢在自己疆域内擅自行动,竟然如此,那就别怪他给这些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而后,黑色的雨落了下来。 人们抓紧手中的兵器,面露坚毅的迎了上去。 “我们该走了。” 齐休还凝视着那幕场景,耳畔忽地响起雪莉的声音。 “姑姑.....”贝露莎也同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雪莉面容淡然的看着那一幕,联邦的人们遭到各种攻击,死亡在这片大地上不断发生,可以说联邦毫无疑问处于弱势局面,看上去随时都可以覆灭。 “我们只是一群局外人,纵然他们名义上也属于联邦,但对于我们而言,却只是一些并不真实的幻影,只是‘故事’中的人。” “这毫无疑问,与我们无关,而且.....”雪莉抬起手,手掌已经近乎透明,她轻声一叹,“我们的时间也快到了。”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直接甩到我们的时代,结束这趟旅程,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关注的事。” “......这段历史是真实的吗?”齐休发声问道。 雪莉看了他一眼,随后重重的点点头。 “为了避免一些混乱,有些东西并不会被记载,只有到达一定阶位的人可以知道,这也是你们不知道的原因。” 贝露莎不禁看向那处群魔乱舞的战场,这便是联邦历史上真实的一段过往吗? “我们要回去了吗?”齐休再度问道,他原本微皱的面孔变得平静,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 雪莉抿嘴一笑,眼中爆发着精光,精致的面容看向某处。 “从不大无准备之战,这就是我的信条,你们也可以借鉴一些。” 她双手合在一处,繁杂而乱眼的手势合成一团模糊影子。 “谛华之刻,结梦之时,追溯往复,着!!!” 声音落下,三人身上的光粒被驱逐,而后化作一道光,刺入某人的眼中。 它眼中光芒一闪,而后消隐下去,它握紧拳头,将眼前的机械身影一把打爆! “混账!都朝我来啊啊啊啊!!!!” 第210章 目视的旁观者们 “唔,已经离开了啊。”帽子向后耸拉着,白色的鬓发垂到脸庞两侧,身着白色大氅的身影仰面望向某处,漏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亲昵。 而在它的身后,是一片骚乱的战场,人们怒喊着,叫嚷着,与异域存在,机械士兵杀作一团。 天空之上不时出现新回归的联邦之人,他们见到此幕,提起武器就冲了上去。 冷漠而冰冷的机械士兵挥舞着光剑,肩炮,列成队伍,向着前方吞吐炮火,人群中升起一道道异色的屏障,同时,他们向着对方投掷着火焰,冰箭等的元素攻击。 “头,这样真的好吗,她们毕竟是后世之人。” 抓着脸上的毛,爪牙之一的黑兔倒退着走来,它望了望远处,口中发出疑问,身体如同幻影般从人群中划过,没有碰撞到其他的人。 “那份不断积蓄的‘回溯’之力已经足以让她们返回现代,即便是动用一些小手段暂时留下,也最多三两次就会失效,从这点来看,确实不需要在意了。” 周身被诡异的符号包围,面容模糊,只有一双异常耀眼的眼眸自虚空中浮现,目光看向这边,双翅之一,谣之人解释道。 “随便啦,只要不妨碍到我们的职责,我也懒得动手,而且.....”黑兔嬉笑着看向头,“头,你也会心痛,不,甚至还会反过来揍我吧。” “那也说不定,毕竟她是我的族人。”头笑了一声,而后打趣道。 “咦,真的?”身着金缕衣,一颗亮闪闪的头颅,爪牙之一的圆空道人原本饶有兴趣的四处张望着,样子颇为激动,此刻却不禁一呆,扭过头惊讶的问道。 “所以说你啊,偶尔也听听会议的内容啊.....”黑兔看着圆空道人,不禁深深的叹息着。 “阿弥陀佛,请叫贫道圆空,畜生。”圆空道人面容亲切,声音和缓,然而宝相庄严的脸上却发出了异常尖酸的话语。 黑兔嘴角一抽,心中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对方现在的形象也有它的一份功劳。 当时的它被好生‘教育’了一段时间,忽然遇到了交给自己给的后辈,那还不得整它好几活才行?! 结合了佛家的外形,再冠以道士的名讳,对待越是亲近的人,吐出的话越难听,这又是何等的漂亮,有趣。 ......实际上,它也只是一开始觉得还蛮有意思,之后...... “牲口先生,还有什么指示吗?”圆空道人笑着看向这边,黑兔无声的移开目光,装作没有听见。 谣之人瞥了这边一眼,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嘴里呢喃道。 “平常的族人你可不会这么在意,罗度。”它的脑海中不由闪过那张明媚的面容,心中有些谓叹 虽然那个家伙从没有和他们说过,但一直在他身边的他们却能隐隐明白,大概那个传言是真的。 一直以来,在联邦中就流传着一个消息,据说诺伦当时死后,还留下了一个孩子,人们能当时一致以为是伊蒂亚,后来又认为是贝露莎。 但是,看着那人的态度,他却隐约觉得大概确有其事,只是却不是那两人,而是...... “也没什么。”头轻笑一声,“此次叫你们前来,只是劝你们不要在意一些琐事,专注于自身的职责,毕竟,那一位也不是白复活你们的。” 谣之人和圆空道人瞬间沉默下去,黑兔本想插科打诨一番,可一看这种场景,它顿时望向远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鸟全员都是被时间吞噬掉,丧失未来的存在,所以我们只能在过去活动,除非有相关任务的下达。” “另外的爪牙和尾羽我也通知过了,胸腔自有它的任务,翅膀们大多在外界交涉,现存联邦的也没有太多,基本只有你们几个,你们也要好好努力才行。” “我可不想某日在骨头那边发现你们,到时可不要说认识我,我丢不起那人。” 黑兔听着对方那状似温和,实则威胁十足的话语,它干笑一声,没敢多说什么。 头的目光眺望着远处,看着那道昏黑的天幕,以及那数道庞大的身影,口中发出低沉的话语。 “这里的一切与我们无关,即便他们失败,也不过是裁剪掉而已,于大局无碍。” “我们当下还是要找到那个叫凡的家伙,不能任由他继续行动下去了。” “呃,不过,头你指的是那个全身被捏碎,连心念也一并抹去,最后又在别的地方发现的他活蹦乱跳的那个家伙吗,其实吧,我觉得,他对我们的态度也挺友好.....” 黑兔望着头凝视过来的视线,不禁头一缩,声音越来越小。 “我们不需要意外,偶然,只要确保我们时空的秩序稳定下去就好,其他的....都不需要在意。”头视线冷峻,语气略有停顿,却依旧十分坚决。 “是是,您说的对。”黑兔顿时面色郑重的附和着。 谣之人目光深沉,在他们维护时空秩序的同时,有时会出现小小的异常,有时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有时是出现能力奇怪的生灵,但所有的这些都不如某个东西奇特。 那是一个外表看似联邦普通男性的家伙,口音带着几分绕口,见识也不算太多,一开始的话,他们还能维持彼此的友好。 将他安放在某处,只要他今后没有出现问题,也就不去管他,让他自由的活下去。 可是..... 【眼前如烟雾般的黑色鬼脸随之消泯,残存的气息在今后数百年之内也会被洗刷干净。 “那是.....”谣之人目光一定,脸上不由爬上一丝诧异,他怎么看,那都是那个家伙。 “经确认,与编号up6989一致,是代号为‘凡’的一般男性。”假名(暂定)在一旁补充道,它此刻是一团好似奶油的河流,在地上缓缓的爬动着。 谣之人微微侧身,出现在那个面色呆住,眼中露出惊慌的男子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 凡苦笑着,他挠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身上却穿着略显破旧的自适应软衣,这是专为针对各种极端环境而研发出的产品.....也是‘现在’最尖端的产品之一。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毫无资质的他所能获取到的东西。 “如果我说,这是你们给我的.....你信吗?”凡露出自嘲般的笑容,而后眼中带着几丝渴望的看向这边。 谣之人凝眉思索,片刻后,手掌抬起,他冷淡的看向对方,脸上犹如寒霜一般。 “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没有这种事,我会去询问其他人,至于你,就先跟我回——” “我拒绝。”凡断然答道,而后他低低一叹,“果然陶先生你也不会相信我啊。” 谣之人心神一震,他在说..什么? 噗通,谣之人抬起脸,在他愕然的视线中,凡带着笑容就像一滩烂泥般轰然倒地。 “确认,死亡。”假名(暂定)平静的说道。 谣之人沉默着上前,果然,无论是哪个角度,眼前的存在确实已经死了。 他轻声一叹,将对方尸身带走,在经过其他人的侦测后,确定不存在其他的异常之后,他便安葬了对方。 不过,之后,他却在另一次任务中,再度看到了对方。】 “虽把他叫做‘不死者’,但他自身却并无太多修为,出现在我们眼前的他最多不过一二阶,是哪怕我们的后备人员也可以轻声碾死的存在。” “不需要怜悯,不需要介怀,只要他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哪怕暂时放弃任务,也要确保他当下的死亡,而这便是那位下达的指示。” 头环顾众人一圈,而后沉声道。 “是!!!”三人齐声答道,心中再无迷茫,既然是另一位头的命令,他们也就没了反驳的余地。 罗度心中摇头,他其实并不理解安德里的想法,其实他之前也曾与那个凡碰过面,那人一见到他就大喜过望,急切的跑到他身边,问他能不能让自己见安德里。 “拜托你,拜托你,你怎么处理我都行,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在此之前让我见见大总统,我有很重要的情报向他汇报。” 而他考虑到近日的传闻,以及....眼前真挚而渴望的目光,他随即开始询问。 【“那个啊,嗯......我暂时没空理会他,你看着给他一些动力吧,最好是足以危及他生命的动力,我之后再处理他的事。”】 “............” 安德里略有些敷衍的打断了他的通讯,只是告知他,要对这个家伙继续保持足够的压迫力。 罗度看向眼前紧张的男人,这样一来,也就不需要在意了,他心中低语着。 凡瞳孔一缩,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极速向后仰起脖子,顺势倒在地下,身后的树林则在一瞬间从中间拦腰截断,变得两截。 他咬着牙,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四足并用的落在地下,眼前就要逃走。 罗度颇感诧异,竟然察觉到了自己的攻击,是偶然吗? 他手指一弹,眼前的身影顿时化作齑粉,在他的眼前如同雪花般落下,他转过身,身影逐渐消失于空气中。 身后只留一地狼藉。 当然,在那之后,他也无数次的遇到了对方,有时他会再度跑过来请求,有时却会脸色大变,极速逃跑,而后被他追上杀死。 于是,渐渐的,他总结出三个规律。 1,这个叫凡的个体不会死,无论是遭遇何等严苛,甚至足以摧魂断魄的攻击,他都不会死。 2,他保有自己死亡时的记忆,无论是何人,或者何物杀死了他,他都必将记忆下来在下次予以避免。 3,不知基于何种原因,凡无法通过修炼变强,最多借助一些邪门手段提升到六阶的强度,但却无法改变自身的本质,他依旧是那个一两阶的普通人。 但是,这份程度的力量,与其说是不死,倒不如说是一种诅咒。 “好了,让我们再度启程吧,将下一个违抗正常时空秩序的家伙彻底击溃,无论他是谁。” 罗度平静的宣告着,而后一步步走上高空,对周边的乱战景象不为所动,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远处。 谣之人摇摇头,一团符号闪过,原地不见了人形。 黑兔撇撇嘴,沿着来时的道路,倒退着走了回去,如同隔着万千影子,消失在人海之中。 圆空道人凝视着天空那道身影,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忧郁。 “这个时期的我也太暴躁了,简直不像个道人,阿弥陀佛。”他摇头叹息着,金缕衣猛地一掀,身影顿时无迹。 而在高空之上,腌臜道尊大笑着,四张面孔吞吐怒焰,将身边的人席卷过去,挥动着狼牙棒,血丝在他的身旁飞扬。 如同红色的丝线一般。 而天人之虫则是低声嗡鸣着,收取着众多的白卵,浑身荧光闪烁。 两者各处一方,颇有默契的互不干涉,犹如一对合作愉快的伙伴。 .................... 黑暗的天幕之上,庄严而巍峨的神殿正漂浮着,犹如一座悬空的大陆。 而在内部的一殿中。 “......外面基本就是这样的情况,埃曼斯克大人。” 头上长着青色弯角的恶魔低声向上方的存在汇报着外界的情况。 宛如狮子鬃毛一般的红色长发,一张粗犷而方正的脸庞,红色的眼珠中闪耀着思索的光芒,他的手搭在一边的靠椅上,手指则在轻轻敲着。 叮叮叮,在寂静的室内几乎连成了一片。 “唔,有趣,安德里呢?” 他笑了声,而后那双威严的目光看向了恶魔,后者身体一颤,高声答道。 “被突然出现的深渊卷走,至今不知所踪,疑似死亡。” “哼,他可不是那么简单就会死的家伙,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埃曼斯克手指一停,在胸前的深红铠甲上一扫而过,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忌惮。 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当时即便初入那个境界,也险些重伤自己,若非虞丝接手,恐怕...... “虞丝和曼波舍怎么说?”他思索片刻,随即问道。 “虞丝大人保持沉默,对此不发表意见,曼波舍大人只说会遵从过去的约定,不会擅自出手。”恶魔早有准备,将答案一一说出。 “......虞丝我倒是理解,毕竟她的立场复杂,除非我们达成一致,否则她大概是不会发言的,只是曼波舍.....他也舍得?” 埃曼斯克低语着,言语中满是疑惑。 “.......”恶魔保持沉默,对此不发布任何意见。 “算了,我又不是主事者,而且在协议的约束下,我们也不能有其他动作,随便吧,大不了舍弃这里,再度选择下一个地点.....” 埃曼斯克嘟囔着,表情上却并没有多少在意。 “呵,毕竟这里的‘主人’也不在乎,我们这些外人操什么心。”他嗤笑一声,合上了双眼。 恶魔躬身一拜,倒退着退出了大殿。 “这是.......怎么回事?” 第211章 寒光曝霜露 地下的岩层被不断破开,一道道隆起的土道随之升起,土黄色的大地发出宛如在哀鸣般的声音,身躯被染成了白色,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色。 而在‘土道’的前方,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阳光被挡在外侧,幽静的氛围在周围逸散开来。 “滴,发现密集的能源反应,疑似活化生物,开火许可中.......” 天空中飞过超过千数的机械大队,红色的扫描眼看向下方,一边向着中枢发射信号,一边将下方隐藏的那只生物显现出来。 “西伯尔。”淡黄色的光束呈圆环状散开,触及到下方忽地停下的土道,一道庞然大物伏在大地之上,身上是一层层乳白色的甲壳,外表形似穿山甲。 此刻它的尾锤低垂着,静静的伏在原地,丝毫没有反应。 “滴,反应消——” 一大片的翠绿色的叶片飞扬而起,将机械大队的一个小分队全部覆盖,然后,再无了生息。 而那白色的庞然大物则静静的沉入大地之中,露出的洞口升起一道道藤曼,将洞口再度填埋起来,片刻后,墨绿褪去,土黄色再度重现。 空气中响彻着莫名的低吼,那片原本占地并不广的茂林忽地极度膨胀起来,那些大树不断长高,长壮,枝条抽打,拉扯着机械士兵们。 “滴,高能反应上升中,安全阀打开,启动危机模式!” 身处外围的机械士兵周身闪光,而后,一瞬间化作一团火焰。 轰轰轰!!! 凭借着暂时的自毁,勉强抵住了大树们的进攻。 内侧的机械士兵们开始变形,有的合在一起,化作更加巨大的机器人,有的身体扭曲,化作各种配件,原地缓缓浮现出一道道巨大的舰炮。 而后,机器人再度叠加,彼此相互缝合,舰炮也是一样,原本样式简单而粗犷,此刻却越发复杂,随着体量的变小,气息反而越发危险。 个体与集体的力量在此集结,拿着斩舰刀,身高万丈的机器人,浑身银光闪烁,坐落在圆形托盘之上的泛用多炮塔歼腥炮。 而后,毁灭的光束与冰冷的视线对准了无声的密林。 “投降,还是死亡。” 光芒汇聚着,利刃对准这边,它们一如往常,按照程序中所记载的流程,开始了劝降程序。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一道恍然的声音响起。 “......倒也难怪,原来是你们。”密林随之分开,两道身影缓步走上天空。 左侧男子面容沉静,眼中闪过了然之色,身着一身简单黑衣,外表虽看似普通,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势。 右侧男子身体壮实,身着深蓝短褂和下衣,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时咳嗽两声,带着些许喘息的看着来客。 “这是....怎么回事?”他扭头看向另一人,黑发男子微微一笑,言语中带着几分打趣。 “怎么你反倒是问起我来了,我这几十年可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算起来,也该是你向我解惑才对。” “李墨......”男子扯动嘴角,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墨望着自己好友的表情,不禁笑着摇摇头,而前方的机械群在经过短暂的等待后,见两人没有投降的打算,便打算武力征服这里。 “真是聒噪。” 李墨声音一冷,脸上闪过一道道土黄色的线条,原本有神的黑色眼珠变得浑浊,他嘴巴微张,白净的牙齿此刻却显得异常锋利,就像某种食肉动物的口腔一般。 苍白男子见状,心中不由一叹。 果然,李墨的状况也没有太多改善,平日里的淡然只是伪装,并没有真正好转,所以,他才会一直在这里不曾外出。 “锁定——攻击!” “哧!”毁灭的光束与划破空间的利芒同时冲来,李墨的脸上闪过暴戾之色,手掌一转,前方的攻击群顿时被抹去。 而后,李墨低沉的笑声响起。 在他思考之余,天空之上出现几道血痕,犹如一只凶兽的利爪,将原本气势汹汹的机械大军攥在手心,然后——全部捏碎。 零散的机械残片顿时如雪花般纷纷洒落,无论它们来自哪里,是身体巨大的机器人尖兵,还是威力惊人,毁天灭地的歼星炮,此刻毫无作用,沦为了一人的陪衬。 “哈哈哈哈哈哈!!!”李墨昂天大笑着,狂傲而不可一世。 “.......”他望着这一幕,脸色却有些沉重,李墨原先分明不是这种人的。 “哈哈——呃.....”李墨忽地消声,面部变得扭曲,牙齿摩擦着,眼中时而清明,时而暴怒,气势暴涨而下跌,幅度极大。 “.........”他沉默的看着对方,眼中不由显出一丝黯然。 “.......呵,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小印,至少我还活着。”李墨勉强笑了笑,只是脸色却显得无比铁青,他合上眼,稳定着自己的呼吸,身下的绿叶则闪动着幽暗的光芒。 “.........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那些家伙,让他们老实的吐出——”许印咬着牙,脸上逐渐带上一丝凶狠之气。 “不要莽撞,我们好不容易才达成了协议,让他们从旁收手,至于我的状况....也没什么。”李墨面容严肃,在警告了许印后,便再度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安那边我也嘱咐过了,你也别看他平日一副利益至上的派头,其实他反而是最一视同仁的那个,把我们的人交给他,虽然不至于享受奢华生活,但也足以温饱安康。” “而你.....”李墨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倒是该离我远些,我最近的沉眠时间越来越长,要是你刚好碰见它,岂不是要被它撕个粉碎。” “而且你身为仅次于我的强者,却一直陪着我算什么话,要知道安那边还有对我们不太友好的贝克,你不站出去,我们的人岂不是要被他压制。” 李墨双手连摆,脸上带着催促之意。 “我也是有伤在身......”许印中气不足的说道。 李墨眼睛瞪起,他忍不住冷冷一笑,语气显得颇为讽刺。 “许印,我是真没见过在有伤不治,并且还在努力扩大伤势的情况下,还有人能恢复健康,你说,对这种人要怎么办?!” 许印身体一抖,他这么隐秘的行动都被发现了? “我啊,最讨厌逃兵了!”李墨深深的扫了许印一眼,而后看向远处,面部变得沉重,“许印,你替我走一趟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许印猛地抬头,看着那道逐渐被绿柳裹住的身影,他那坚毅的面容对着这边,眼中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 “在安不在的现在,我们便应该主动站出来,庇护联邦的人。” “告诉那些入侵者,它们犯了何等的大罪。” “我的命令只有一个。” 许印的身体立的笔直,视线直视前方,脸上带着庄重之色。 李墨奋力挣扎着,挤开周边的绿柳,伸出右手,原本的五根手指已经只余三指,绿液与白浆沿着指尖滴落,而后,三根软乎乎的手指猛地收作一团。 “杀!”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眼中的火焰几乎要燃尽,然后,他对着许印,笑了。 啪嗒。 手指随之断裂,掉落在地,李墨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深处。 许印沉默的捡起断肢,眼中黑光一闪,那是近乎闪耀的黑光,三根正在融化的断指并列着,融为了一体。 “必不负所望!” 像曾经一样,他高声应答道,攥紧手中的那物,他大步离开了这里,目光直指天空那处。 那里是敌人入侵的关键之处,也是邪恶气息最为众多的地点。 脚掌向下一跺,黑光爆射上万里,而后无尽延申,沿途所见的一切全部化作漆黑,然而却不是一片死寂,而是暗含生机的积存之态。 而身着黑铠的身影正脚踏天空,如同登梯一般,向着前方走去,看似缓步,实则极快。 至圣邪心——许印。 旧东人第二强者,如今,前往战场中。 轰隆隆隆....... 接连不断的余波震荡着地面,厮杀声和爆炸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一处幽暗的室内,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听着嘈杂的声音,他不悦的看向远处,脸上却不由露出吃惊的神色。 “这是......” 小桥流水,青柏桑叶,往日祥和而宁静的庄园内此刻却掀起了血雨腥风,机械士兵们四下搜寻,凡遇到走动之人,一律予以击毙。 同时在绿叶深处,有细微的声音响起,地面上是一堆堆散落在地的衣服,在深处蓄势待发的仆人们纷纷不见了踪影。 高空之上,一道身着淡青色长袍的身影忽地出现,他俯瞰着下方的动静,脸色越发严肃,霜白色的中短发盖住脖子,纯白色的眸子中隐隐有道怒气。 “大胆。”他低喝一声,进入庄严的机械士兵纷纷倒地,身上冒着寒气。 嘶嘶嘶嘶,威慑的叫声在身下响起,男子目光一闪,那是一只通体墨绿的巨蟒,它昂着头颅,蛇信微吐,眼珠泛着黄光。 “不过如此.....”男子轻松自若的一甩臂,将蔓延至衣角上的青灰之色抹去,而后他看向那只巨蟒,眼中白色光芒大作。 叮叮叮。 一连串如同响铃敲击的清脆声音响起,原地朦胧片刻,男子轻抚嘴角,而下方的大蟒此刻却失去了踪迹。 “还算入味,也罢,索性就去看看吧。”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那道城市,眼中闪过复杂之色,他低叹一声,而后身影淡化,化作一淡白影子飞向那边。 阳光照射而下,照在天空一闪而过的淡白身影上,地面隐隐可见一道长颈状身影,双翅轻振,翱翔在空中,其姿态圣洁而美丽,宛如美好的象征之一。 灰暗的天空下,众多神色狂热,口中念念有词的白袍身影正接近着几个围成一圈的人。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无法同时抵抗这么多的祈祷者攻击。”几修亚声音低沉,额头有汗珠滴落而下,而他却不敢去擦。 “呵,真是可笑,还没指望她们有些贡献,就倒向对方了,我们的军部还真是大大的优秀。”撒贝宁嗤笑着,与几修亚并肩站在一条线上,威胁着那些试图靠近的人。 “恐怕那个与她们的信仰源头有关吧。”默尔克抬头看了眼那个光头的家伙,心神一阵摇曳,他连忙低下头,这才止住心中那升腾而起的臣服渴望。 “......呼。”格兰轻叹一声,没有多说,只是站在最远的位置,但他还是勉强站了出来,抵抗那些目光狂热的家伙。 不过,说是最远,其实就是最前方的位置。 “.........”徐盛面容冷峻,目光如同发射寒光,气势雄浑而强盛,这也让旁边的格兰不禁露出欣赏的目光。 然而,其实,他心底却在暗暗叫苦,可恶,他也想在最里面啊! “哼,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他冷哼一声,表情泰然,无论是气度还是仪表都颇有大将之风,引得他人连连注视,眼中都带着钦佩之意。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下意识想装呢?! 徐盛手掌颤抖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当然,在外人看来,他显然是因为气愤不已,身体都忍不住抖动起来,可为了大局,只好强行按捺自己的怒火。 徐盛守在外侧,眼角余光一扫,不由有些羡慕。 周拓金啊,周拓金,你咋就那么贼呢?! 此刻的周拓金面容庄严,手中泛着幽蓝色的光芒,在昏迷不醒的陈刚面门上轻抚着,蓝芒汇入身体,陈刚身体微颤,只是依旧未曾恢复意识。 周拓金一边用自己的能力呼唤着对方的意识,一边留意四周,心中不由一叹。 希望来得及吧......不然,只怕他们要全灭在这里了。 而此刻的联邦军中,‘背叛’的部队并不只有祈祷者们,他们反过来充当敌人的走狗,或是狂热,或是茫然的攻击着曾经的同伴。 嘟嘟嘟嘟!!! 战场之上不断划过黑色的光球,落在远处,升起一朵朵爆炸的云气团。 伊蒂亚面色肃穆,手中利刃上挑下拨,便将对方的攻击击飞。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姐姐,就看是你先耗尽,还是我先失败,不过呢,我要给你一个友情提示。” ‘李如初’浑身泛着黑光,她大笑着,连连扔出黑点,而后在空气中碰撞,化作一颗颗巨大的黑球,而后被伊蒂亚击飞。 “我是不会死的,可这具身体却不一样,你觉得.....”李如初的脸上闪过一丝诡笑,“这具身体能支持我全力发挥多久呢?” 伊蒂亚的神色一下子变冷,她明白,自己毕竟速战速决才行,而且....她看向天空,在那片有着巨大豁口的空洞处,还在不断涌出新的敌人。 必须要快才行.....在她意识溃散之前。 一定要找到啊,‘我’。 第212章 悼念过往的钟声 叮铃铃。 清脆的仿佛风铃般的声音耳畔响起,他睁开眼睛,前方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头发花白的老人们坐在凉亭内,一边纳凉,一边谈论着孙婿的话题,口中虽在抱怨,脸上却带着笑容。 皮肤微黑,穿着花边扯衫,戴着太阳眼镜的精神小伙嘴里念着绕口的歌词,身体一摇一晃的。 踩在脚下的滑板猛地一个加速,精神小伙从青春靓丽的女性群中穿过,回头打了个口哨,在女性们的冷眼中逐渐远去。 头发乱糟糟的男孩子们互相嬉闹着,公园的各处都布满了他们的脚步,周围是几个负责看护的青年笑骂着,孩子们回头做个鬼脸,而后继续跑远。 “........”他怔怔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觉得有些遥远,至少,那不是他该踏入的领域。 目光转向四周,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银边眼镜,衣着讲究的老绅士从他眼前走过。 他一边手持短杖,另一边拿着某物,放在嘴边低语道。 “.......我早就说过,伊兰托那块地我买了,那些废弃物就尽快清理掉。”谈话间,老绅士锐利的目光望来,脸上不由浮现一道诧异,他友好的一笑,而后快步走远。 他移开目光,隐约还能听到海边,闹事等的字眼,另一边走来一群青年男女。 “....现今正是经济复苏的时代,我觉得当今还是应该投入智能机方面,我大伯说过,这里大有可为!” 西装青年们高声交谈着意见,他们风度翩翩,指点江山,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上衣是小型披肩,腰间环着束带,下身是素雅而纤柔的长裙,身姿挺拔,气质文静的女子们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咦,是这样吗,你好懂啊。” 头戴白色礼帽,高高的衣领折下,露出白皙的脖颈,穿着露膝的短裙,葱白的双腿显得十分健康,笑容甜美,言语亲切,性情活泼的女孩们应和着青年们的话题。 他暗自思索着,这种野游会总会以各种名目开办,青年男女们借着聊时政,从而聊到风月上,最后一夜梦醒,彼此满意就继续,不然就去寻找新的乐子。 虽然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促进经济发展,不过,现在也没人在意那个了。 青年男女们在他身边走过,却没有邀请他的意思,偶有人看向这边,也只是露出鄙夷的神色,而后转头说起这边的话题。 他隐约听到暴发户,没有价值等的话语,他也懒得出言反驳,随他们去吧,反正等以后他们落魄了,还是要向他家这种暴发户求助的。 “呼......” 他轻叹一声,视线不由望向远处,那片祥和热闹的景象与他周围冷酷而充满算计的景象显得极为格格不入,就像在两个世界一样。 可....他的目光不由望向某人,心中抽搐着,隐隐有些疼痛,明明他也是属于这边的人的,为何他就能那样..... 莎莎,就像砂纸摩擦地面的声音,轻柔而令人心痒。 他不由侧过头,一个面色清冷,身着白裙的少女淡定自若的坐在他右侧,如同白霜般的耀眼白发散在身后,而后,也许是察觉到了视线,她望了过来。 “.......”他不由屏住了呼吸,如同雪花般的白色双眸凝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在看什么?”空灵而幽静的声音响起,少女看着他,就如同从一座冰雕化成人形一般。 他看着那因发言而开阖的淡色红唇,心中一时却有些慌乱,不由咽了口唾沫,说不清自己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 “没,没甚么。”他竭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心中有些担忧自己的声音是不是在发颤。 “你在看什么?”她再度重复一句,语气虽然平淡,却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意味。 “在看你——”他下意思的呢喃道,猛地反应过来,他用力捂住嘴,阻止了不听指挥,自说自话的嘴巴。 “不是在看那个吗?”少女面容冷淡,玉石般的白嫩手指抬起,指向了对面,而后看向面容僵硬的他,头颅微歪,“不是吗?” 嘎吱嘎吱,他机械般的转过头,似乎能听到自己脖子因为僵硬而发出的声音。 视线沿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心中闪过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那个自信而昂扬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当然正在和孩子们嬉闹的他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哈哈,好奇怪啊,没有哦,我没有在看呀,你说错了吧。”一连串的反驳话语从他的嘴中吐露而出,心中不由生出一道阴暗的想法,莫非是想让他难堪吗? “是你在渴望,所以我才会出现,那么.....”少女却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语,那双冷淡的眸子看向这边,神态自始至终没有什么变化。 “要放弃吗?”她平静的问道。 “........不,是我错了。”在良久的沉默后,他长叹一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确实是他在渴望述说,而后,他的目光看向那人。 “我叫,卡沙门罗*安布多切拉*查尔罗贝德,你可以称呼我为——” “安德里,我便这么称呼你吧。”少女打断他的话语,冷淡的说道,然而,那个称呼却让他面容一怔,眼中露出无比复杂的情绪。 记忆在脑海中复苏。 【“ambudoch吗.....”银色的月光下,少女走在河岸边,她低声喃语着,脸上闪过思索之色,而后转过了身。 “那么我便叫你andora,嗯,偏移一下,就叫.....安德里吧,如何?”】 “很好,就这个吧。”他做出了像当日一样的回答。 而后,他抬起脸,脸上原本的稚嫩化作成熟,湛蓝的眼眸闪耀着光芒,原本凌厉的金发短发伸长,垂到脑后,身上的淡蓝色衬衣同时变大,适应了急剧生长的身体。 “在西科列,人们虽然明面上说着科学精神,实际则极为推崇梵亚那边的血统学说,他们认为比起毫无传统,毫无历史的泥腿子而言,历史悠久的名门则更为伟大。” 从略带几分沙哑的幼声到成熟稳重的声音,安德里神态平静的述说着过往。 “........”长大成人的白发女子凝视着男子,不发一言,宛如一个沉默的听众一般。 “不同于那些名门以首字母为家族荣耀,末尾为家名的命名方法,我家只是偶然崛起的一家商户,既没有地位,也没有朋友。” “在他们的打压下,我的祖父查尔罗贝德也只能在名字前杜撰了某个家名,以虚假的家名作为前置,以此作为妥协的条件。” “然而,荣耀终会远去,在波及全世界的经济困境下,即便是那些名门,也必须在某种程度接受我们的供养,所以他们最终‘勉为其难’的接纳了我们。” 安德里语气平和,脸上毫无表情。 “为此,我们需要保持一定的‘格调’,这也是他们要求的,当然,我的祖父对此并不在意,反而为加入那边而沾沾自喜。” “他自以为,只要随着时间推移,迟早有一天,他可以建立新的名门,然而,他终究也只能奢望,因为,至始至终,名门的人都没有提出让他正名的提案。” “终祖父一生,那些人只会叫他卡沙门罗,而非他的本名,于是,他最终郁郁而终。” “当然,祖父确实是留下了成果的,靠着‘朋友’,以及‘格调’,在由于新兴商人阶层的兴盛下,产生危机感的那些名门自然围在了父亲身边,将他视作名门魁首。” 安德里笑了笑,眼中却很是冷漠。 “很可笑是吧,明明人们是叫他卡沙门罗卿的,不过,父亲却更加的理智,他不在乎那些东西,用自己最擅长的话术,稳住了那些愚蠢的家伙。” “......和我的大兄一起。”安德里脸上的笑容收起,表情变得默然,他叹息一声。 “那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家伙,无论是品行,还是学识,都是当时的顶尖,拥有数个教授学称,麾下有着众多研究室和公司,甚至连父亲也畏他三分。” “正因如此,只是一般天才水准的我什么也不需要做,因为我注定超不过那个人,万一起了歹念,也只会让旁人看了笑话,所以,干脆,做个废人对彼此都好。” “财宝,美食,女子,无论是何种东西,只要我有那个念头,那个完美无缺的人就会替我准备好,我只需要活着,平稳的活着,而后平稳的死去就好。” 安德里低下头,看向那张清冷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而后继续道。 “贝克,也就是苏贝莱*贝尔扎库*莫森里克却不同,他同样出身于商贾之家,原本算是我父亲的下属商家,后来机遇一到,便离开我父亲,独立做出一番事业。” “莫森里克是一个目光敏锐的实干家,他不在乎所谓名门的荣耀,而是投身于民间,与他们所不屑的泥腿子混在一起,在他人鄙夷的目光中,反而越发壮大。” “而贝克正是他的儿子,从小能言善辩,心思灵敏,对新兴事物有着独特的见解,既能和博学之士畅聊未来发展,也能和街头小工商讨如何节约开支。” “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能接手他父亲的事业,并越做越强。”安德里的目光看向那个谈笑自若,面容自信的男子。 “你想说什么?”白发女子出声问道,只是她的眼中却没有多少疑惑,就如同只是顺便的一说,从而引出对方接下来的话题一样。 “我比他强多了,若换作是我,会比他做的更好,当时的我这样想着。”安德里目光专注,语气中带着回忆般的感慨。 而后,他满载着感慨的目光看向女子,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很久不见,诺伦。” “并非如此。”女子轻轻摇头,第一次反驳了对方的说法,她那原本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可以叫我萨佩拉或是莉莉,但唯独不可以称呼我为诺伦。” “为什么是这两个名字?莉莉。”安德里眼神幽深,他轻声道。 “你也应该知道的,我是这片地域中反映出你们所思所想的幻影,只有具有强烈的思念,我才会拥有对应的名字。”莉莉解释着,而后看向了安德里。 “然而,你的心中却是一片空白,那个名为‘诺伦’的个体——并不存在。” 安德里沉默的看着眼前神态平静的莉莉,原本眼中的眷恋和怀念顿时如同幻影般烟消云散,脸上浮现有趣之色。 “原来如此,这种生态倒是颇为有趣。”他笑了笑,眼神却显得无比淡漠,犹如远在天上的无情存在一般。 “有趣?我并不理解你的思维,只能试着从萨佩拉或是莉莉的角度来推测一番。” 莉莉的声音变得机质,她原本就很冷淡的表情此刻终于完全消失。 “我不会做出选择,因为我本自囚之鸟,舍去双翅,虽在仰望蓝天,却厌恶飞翔,所以,我只会等待,等待破笼之日——这是莉莉的想法。” 莉莉平静的说道,安德里微微一笑,不做评价。 “..........我看见了。” 莉莉的纯白色的眼眸中闪过幽蓝的光芒,而后,那双眼眸变成霜蓝之色,五彩斑斓的光辉在眼中流动,面容变得肃穆,飘渺而遥远的气势升腾而起。 安德里眉头皱起,无形的颤鸣在心灵中回荡,那是让他无比熟悉,同时也满是遗憾的......他湛蓝色的双眼不由变得莹然,注视起眼前的这道幻影。 “你的选择清晰可见,甚至清晰到失真。” 莉莉,不,萨佩拉看向这边,白净的脸上宛如冰霜一般,眸光幽深,如同在遥望着某道不可见的风景。 “这样,我便明白了。”宛如冰雕般的女子定定的说道,她的嘴角向上一扬,眼中依旧是冰冷的情感。 “........”安德里表情深沉,如同见到了什么不祥之物一样。 “我记起来了,我从来就没有......” 女子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泪珠自眼眶两侧滑落,而后化作冰晶,在安德里无比沉重的目光下,她轻声道。 “......爱过你。” “那是谎言。”安德里断然说道,眼中闪动着寒光。 “我只是一个幻影,不会说谎,萨佩拉说了,是你舍弃了我,所以我不会爱你,但若你选择亲近我,我也只会对你若离若即。” 冰晶不断坠落,莉莉微笑着说道。 “.......那不是爱。”安德里沉默片刻,而后沉声道。 “因为我不懂呢,如果是你,可以告诉我吗?” 【“我并不爱你,但是,若你说着爱我的话,我也会在别人面前认可你的说法,只要你不曾舍弃我,我便会一直等待。”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何为爱,可以告诉我吗?” “那样的话,我说不定就能爱上你了。”】 记忆中那张平静的面孔与眼前的幻影相重叠,安德里一时都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向自己发问,他张了张嘴,却不像那时一样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不知道。” 【一定,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到时,再让我们一同欢笑吧。】 记忆中的回答与现在的回答相反,他低叹一声,过往的思潮如浪花般涌来,让他原本坚定不移的意念也有些飘忽。 “......就是现在。”一道坚定的声音响起,将安德里有些浑浊的思绪敲醒,眼前是笑盈盈的霜白发女子。 “呀吼,叔叔,在沉思呢,这可不好哦,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可不能睡过去啊。” “.....伊蒂亚?”安德里诧异的问道,莫非自己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左右张望,却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是我,是我,美丽而善良的伊蒂亚,是替丢脸,不成熟的大人来收场的侄女,哼哼,真不争气啊,叔叔。” 眼前之人巧笑嫣然,看上去魅力十足,只是神态之间,隐约可见一丝憨态,安德里这才信以为真,心中稍稍放下戒备。 忽地,他眉头一皱,回忆起对方话中的一堆事,莫非在他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究竟是怎.....你这是.....”安德里眼神一震,这才发现了一丝异样,伊蒂亚只是站在原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来。 “啊哈哈,被发现了呢,果然还是有些欠缺吧。”伊蒂亚捏着发丝,脸上带着困窘,而后,她故作释然的一笑,睫毛略有些湿润的看向安德里。 “叔叔,为了找到你,我非常努力了哦,不过,我还是能力不够,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你。”伊蒂亚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她一抽鼻子,眼前有水雾升起。 “在你走后,联邦出现了敌人,是非常多的敌人,大家都很努力了,只是...还是不行。” 安德里呆呆的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没有了言语。 “所以,我想着至少要找到你才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也变得虚幻。 “那你的本体?!”安德里忽地急切的问道,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伊蒂亚身体一颤,脸上浮现复杂神色,而后,她点点头,眼前变得清晰。 “不用担心,至少我会留下足够的引子的。” 安德里先是缓了口气,而后表情一变,看向了表情平静的伊蒂亚。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低声解释道。 伊蒂亚微微欠身,姿态优雅的行了一礼。 “大总统,欢迎您的归来。” “你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吧。” 安德里目光一震,面露愕然的看向伊蒂亚,而后者回以甜甜的笑容。 “那么,叔叔,永别了。” 女性的身影如泡沫般消逝,原地只剩一个男人,周围的明亮光景被黑暗吞噬,最后,连同黑暗也远离了那个男人。 “我......” 当当当。 在幽暗的深处,有钟声响起,如同在宣告着一个时代的告终。 第213章 闪耀于天际边缘的黑光 “啊啊啊,那便是道啊!” 浑身长出白毛,末白之色的蝉翼自脊梁之上穿出,而后延申到两侧。 眼中带着痴迷之色,往日总带一副沉静的表情的修道士们此刻却旁若无人的大笑着,青衫被染成灰白之色,连同眼中的本命法器也失去了光辉。 光辉自底端退色,而后被尽数染黑,散发着污浊的气息。 天空中,那散发着无尽玄奥气息的天人之仙无比超然,橙黄色的复眼变得光亮,它俯瞰着下方的人群,那轻颤的触角划过的痕迹则是道的象征。 在无声颤鸣的蝉翼声中,无数白色的蛹壳飞天而起,在怀抱着渴望的心念中,它们破壳,挥动着尚不熟悉的羽翼,飞向那最终的理想之地。 细长的口器张开,露出内侧灰败的口腔,将扑火而来的虫子们一举吞掉,天人之虫低鸣着,顿时,白色的幼虫们更加情绪高涨的涌了上去。 “唯以我主,祭以此身......”身着白袍的祈祷者们,本该负责在战场上辅助其他的人,此刻却纷纷跪地,面带崇敬的看着那道散发着污浊气息的身影。 “我在倾听。”木然的脸上带着肃然。 “我即众生的灵性根本,主宰着万物的宏伟者。”暴戾的脸变得庄严。 “赋予生,赐予死,一切皆由我主掌。”慈悲之脸目光低垂,脸上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笑意。 “献上祭品吧,信徒们。”鲨齿咬合着,如同某种正在捕食猎物的食肉动物,愁苦的脸变得欢喜。 腌臜道尊周身散发着墨绿色的烟气,如同某种腐败,腐化后的存在,既不神圣,也不光荣。 祈祷者们双手向上高举,赤红的鲜血自掌心滴落,沿着手臂,直直的流向脖间,将领口处的白袍染的通红,气息逐渐衰弱,原本红润的脸庞变的死灰。 但它们依旧面带崇敬,如同望着自己的心灵归属,而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奉上。 身穿白大褂的炼金者口中呓语着晦涩的词汇,神情看上去极为恍惚,他们时而大笑,时而惊恐,在战场中四处奔走,犹如发狂的疯子一样。 战场一隅传来一声暴喝。 绿意侵染着大地,天空之上落下无数异样身影。 “向前列队,正前方,杀!” 踩着整齐的步伐,身上流动着明色光焰的铁罐子们沉默的向前行进着,沿途作乱的敌人被手持大斧的他们劈在身上,身体一阵抽搐,而后失去了声息。 遇到木须,去根断支,以自身的光焰驱除着‘绿意’。 将城市中心的大地全部啃噬干净,原地只剩一片散发着空洞气息的大坑,高大身影扬起面,低声咆哮着,随手摘起旁边的建筑,就向这边丢来。 “灼心而成焰,不折亦无退。”最前方的一个铁罐子低语着,举起寒光闪烁的大斧迎了上去。 他挥舞着大斧,射出的利刃将大型的建筑四分五裂。 浑身光焰膨胀片刻,继而贴到身体表面,而后,消失无踪,出手的铁罐子向后仰倒,在人们注视的目光中,从天空上倒栽着坠落。 “呼,有些烫舌,还算可口。”高大身影感慨着,而后看向这边,那张如山石般粗犷的脸带着沉静。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在渴望着我,食物们。” 有铁罐子跃起,一把接住下坠的前者,而后身体一个踉跄,就那样滑稽的倒在地下,两人再无了声息。 擅长感知生命活性的人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高大身影嘴巴大张,甚至弯到了眼睑下方,细长而分叉的触须冒出来,它低沉的笑道。 “你们自豪的力量,荣耀,岁月,便只是这样的东西,毫无价值,注定会被我食用殆尽,这便是你们的宿命。” 铁罐子们沉默无言的继续前进,只是,身上的光焰却越发上扬。 双臂被撕裂,身体向着前方倾倒。 双腿被瓦解,双手指着前方,再也不曾爬取。 身体上破着洞,就连脑壳也显露出来,他们依旧维持着行走的姿势。 “无聊。”高大身影神色一冷,他漠然的望着尚在前进的人们,双手高高扬起,人群顿时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成批倒下。 “别只懂得送死啊,一群肌肉脑袋!” 谩骂声落下,一连串的赤红光焰齐齐落下,高大身影所在的地域顿时浓烟滚滚,天空之上不时有巨大光球汇聚,而后坠落。 轰轰轰!!! 从各地接连赶来,脸色铁青,青筋暴起的魔法学者们喘着粗气,口中咏唱着繁杂的咒语,沟通着元素之海的力量,担当起战场上的主攻角色。 也许是因为他们偏向于操控外界力量,所以此刻受到的影响较为微弱,只是情绪上会有些狂躁。 “不行呐,我们和那个家伙的相性不合,打不过啊。” 抱着赤坦的双臂,眉间带着凝重,浑身充满鼓鼓涨涨的肌肉,此刻依旧不时在跳动着,穿着贴身的修行服的壮硕男子在神情凝重的魔法学者们旁边不满的嘟囔着。 “将生机,命格,气息一并吞噬,而且是只要碰到它的瞬间就会被夺去,简直是我们这些战士的杀手啊。” 他满是遗憾的看了眼被烟雾包裹的那道身影,脸上不由露出失落之色。 “别在这给我唧唧歪歪,快滚去其他地方参战,不要在这里妨碍老子!”面色严厉的中年扭过头怒吼一声,手中积蓄光球的动作丝毫不曾停缓。 “奥休斯,看看,你的仪表都喂了狗了。” 男子哈哈大笑一声,而后手臂一甩,肩头红色的缎带飞扬,眼中精芒十足,他昂首阔步的走向另一边的战争。 “小的们,走啦,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番我们的厉害了,以我卫松之名,此战必胜。” 面容肃穆,高大的身材散发着蛮荒般的气息,与前者如出一辙的肌肉男们沉默的跟上,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火焰,那在风中飘荡的无数红线显得极为刺眼。 军部所属,赤红猛士加入战场。 不一会工夫,脚程极快的他们就消失在奥休斯的眼前。 奥休斯看着自己蓝袍上那一丝被甩上来的湿迹,不禁笑出了声。 “这家伙,之后,我可要他赔我一套衣——” “团长!”耳旁急促的声音响起,奥休斯抬起脸,眼前黑色的线条一闪而过,啊,看来是没机会了......他的意识顿时陷入黑暗。 啪嗒,分割成数块的肉块瞬间掉在地上,而周围也有数百道这样的肉块,魔法学者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天空之上缓缓出现一道道身影。 它们双手细长,正在空中速度极快的舞动着,外表就像一根根竹竿子。 “我生气了,所以,全去死吧。” 烟雾猛地一停,被强烈的气压驱开,高大身影注视着这边,他淡漠的说道,口中的土黄色触须已然消失不见。 卫松将眼前的生物一拳打爆,粘稠的液体自他眼前飘过,他的身影忽地一滞,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叹息。 “走好。” “来呀,你们这些家伙,让我看看你们的成色!”他暴喝一声,声震四方,当先对着那些聚集起来的异样身影冲去,肌肉大汉们紧随其后。 而在战场的各处,不时有新力军加入,接到消息,在清除了当地的灾害之后,集结起来的人们以军队的形式向着这片主战场涌来。 身披蓝衣,头上绑着蓝巾,面孔深邃的西人男子们动作矫健,犹如影子般在敌人身边划过,所过之处全部形成一道血线。 大流士们运用自己最擅长的速度,拉扯着敌人的防线。 穿着墨色的铁衣,下肢粗壮有力,脚步声极为沉重,胳膊高高抡起,宛如一辆辆重装机车,将沿途的一切撞碎,玄甲精英沉默的杀戮着。 犹如蹦极一样跃到空中,身着淡青色短褂,短裤,绑起来的短辫在脑后飘扬,如同闪现一般,每次出现必然出现在敌人背后,悠然的刺破敌人不设防的后背。 扇户客一如往常的刺杀着对手,瞄准关辖,一击致命。 带着高高的尖状帽子,口中喃语着神秘的知识,原本幽暗的天空瞬间清出一块地方,头顶的那片星空大放光芒。 盘膝坐在地面,周身有光点闪烁,脸庞之上淡蓝色的线条在熠熠发亮,身着灰袍的男子口中语调晦涩,而后,灿灿星光垂拱而下,将施术者所指之人予以抹去。 一向水火不容的占星者与观命师通力协作着。 青面獠牙,身形高大的灵兽们在战场奔走,手持短笛的少女坐在白色的异兽之上,而在她的旁边,有着数以万计的灵兽群,以及负责指挥的少女们。 犹如众星捧月般,御兽师指挥着与自己心神合一的灵兽们攻击敌人。 空中线条勾勒,点与点之间闪耀着玄色的光芒,凭空勾出一道玄色身影。 阵道师手中捏着罗盘,指针转的越来越快,忽地,他眼中目光大闪,在隆隆作响的声音中,朦胧的大雾降临,将附近的敌人包裹。 而后蠕动的大雾将一切全部消泯殆尽。 “喂呀~微呀~” 通灵者跳动着怪异的舞蹈,手指飞舞之间,勾动了奇妙的气息,幽深的大门在身后洞开,幽暗的身影从中走出,顺应召唤者的意愿,攻击着敌人。 “杀杀杀!!!” 手持双刀,向着前方不断突进,鲜血流遍全身,他大喊一声,鲜血升腾而起,将敌人束缚在原地,而后,轰然炸开,而后,满脸鲜血的他继续突进。 原地只留一片白地,血液则紧跟着他,如同被驯服的猛犬。 “愚蠢的家伙们,就让你们知晓违抗我的命令的后果吧。” 战事尚未停歇,天空之上传来一道冷傲的声音,人们不禁抬起头。 一道,两道,三道.....无穷无尽的波纹在空中抖动着,而后,冰冷的身影们接连显现出来,不是一千,也不是一万,而是至少千万,甚至亿万的身影。 黑色的身躯遮蔽了天空,无数赤红的双眼凝视着下方,冷漠而无情。 “再次宣告,无知而愚昧的土着们,我们将于此地降下惩治的铁锤,为自身的卑微忏悔吧。” 伴随着高亢而傲慢的话语,黑色的天空随之散开,更大的黑暗显露了身影,那是通体发黑,宛如扁平的梭一样的飞船,此刻,黑色的圆形外壳掀开,闪耀寒光的机炮对准了这边。 “放弃无畏的抵抗,为自身足以见证这份荣光而自豪吧。”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由部分机械士兵组成的黑色的大鸟飞向远处,向着联邦的各处,开始了完全的歼灭行动。 不过,就算如此,那也是足以倾覆一切的毁灭性的力量。 在联邦的各处,无数身着灰袍的身影走了出来,它们面容平静,仰望着天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黑色大鸟在半空停住,手中机炮齐齐向下。 哒哒哒嗒。 在无情的炮火下,小灰人们凝视着袭来的攻击,身体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反击的打算,而后,在剧烈的炮火下化为飞灰。 于是,大鸟继续启程,红色的眼珠闪过一丝光芒,它们的目标是把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全部清理干净。 既是宣扬威光,也是在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叛逆予以警告。 大地之上不时有浑蒙的光芒显现,数道身影从中走出,他们近乎茫然的看着那片幽暗的天空。 面色阴翳的男子的视线有些木然,天空之上出现数道黑点。 “危险!”红发女子大喝一声,沉默寡言的铠甲男子当先站在众人身前。 “万棱之壁。”浑蒙而发黄的山岩于半空显现而出,男子凝视着那些袭来的攻击,周身于山岩融在了一起。 隆隆隆!!! 有着黑色短发的青年小克呆呆的望着这一幕,那接连响彻的炮火将他之前心中隐约的自豪击的粉碎。 “不行,这里太过危险,去找我们的主力!”老余咬着牙怒吼着,他拖住呆滞不动的小克,在男子与红发女子的不甘的眼神中,四人齐齐后撤。 小克依旧在茫然的望着,最后,在他的眼前,那道大山般的身影向后倒了下来,而后,在继续响起的炮声中化成了尘埃。 “主啊!!!啊啊啊啊!!!” 刚一回来,白衣女子不由向空中望了一眼,她的神情顿时变得狂热,目露痴狂的跪下,双手合十,俨然一副虔诚的信徒模样。 拳头上还有红印的男子惊愕的望着这一幕,与一旁沉默的老者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凝重。 老者随手将昏迷男子仍在地下,而后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黑色机体,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涩。 “是我们把它们引来的吗........” “现在后悔还太早了,无论是不是,我们该做的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目光炽亮的男子看向天空,脸上浮现坚决之色。 男子侧头望了眼白衣女子,看着她逐渐透明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后他脚步一转,挥拳打出,眼前顿时溅出一片血花。 “.....不要犹豫,走吧,老高。”男子并不回头,当先走向了战场的方向。 老者脸色复杂,最终他长叹一声,还是跟上了前者。 伊蒂亚眼角余光扫去,手中长剑一甩,散发着无暇白光的剑芒顿时射出,天空中顿时显出一大团空白,不过,紧接着,那片空白再度被轻松的补上。 她低喘一声,暂时压下四肢百骸中传来的虚弱之感,有些恍惚的双眼顿时一凝,背后几乎被汗水浸透,勉强维持着自身的清醒。 “姐姐,莫非你不行了吗?”‘李如初’诡笑着,如同闲谈一般,漫步在舞台之上,修神色严峻,手中光芒汇聚,朦胧之景刚要生成,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修不甘的看向天空,在这些家伙的干扰下,她无法连接过去的力量,而起.....她看向外表是李如初的那个家伙,心中满是疑惑。 为何....这个家伙也能使用心灵之海的力量,所以,她才迟迟不能成功。 “........”伊蒂亚合上双眼,心中祈祷着叔叔快点归来,也不知自己送出的那份意识有没什有找到对方。 ‘李如初’并不理会修,而是一直望着伊蒂亚。 “是放弃了吗?” “不,现在正要开始反击呢,没错吧,这位叔叔。”伊蒂亚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她抬头望向东方。 修不由望过去,在天际之上,在尚未完全变暗的那片天空之上,一道光辉耀眼的黑光直直的冲来,宛如一道开辟未来的利刃。 “在别人的地界做什么呢,你们这些恶客。” 黑色的光芒闪过,面露憎恨的腌臜道尊顿时如破布一样被撞飞,下方的祈祷者们面容一滞,纷纷茫然的看着天空。 一道穿着蓝袍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上,他睥睨的看着诸位来客,而后对着身后有着高山虚影的神人一勾手。 “来吧,让我来试试你的成色。” 万圣主宰的脸色瞬间变黑,他嗤笑一声,眼中带着傲然。 “就凭你?” “当然.....不是。”许印平静的答道,而在同时,西方的大地之上响起一道如同滑翔机的声音,一道神圣威严的身影极速飞向高空,在半空显现而出。 “还有我。”低沉而幽深的雄浑嗓音在天空之上炸响。 第214章 心之所向 细长而纤细的脖颈高高立起,如冰霜般冷酷,如狂风般冷冽的霜蓝眼眸凝视着前方,棉絮般的由千重祥云叠加而成的尖耳轻颤着。 宛如白雪凝结而成的无暇身躯,两侧轻柔的纯白色大翼尽情的伸展着,周身有着蓝色微粒构成的雾霭,看上去如同身处‘仙境’一般。 而后,它那有几分尖利的目光看向蓝袍男子,眼角变得柔和。 “许印,好久不见。” 许印微微颔首,也不在意现场剑拔弩张的氛围,他打量一番对方,轻轻的一笑。 “确实很久不见,罗度,你的真身越发韵味十足了,要放在平时,我说不得也要和你较量一二。” “你还是这样,总有这么大的活力,亏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罗度摇着长颈,而后眼中带上几分冷冽,看向了那只散发着无尽微光的白色虫子。 “何等污秽的存在,仅仅存在于这个世上,就是对万物的亵渎,真是让人不快。” 橙黄色的复眼凝视着眼前的身影,蝉翼在身后不知疲倦的抖动着,如同乳液般白色光晕在周身散开,它轻啼着,稚童般的叫声顿时响彻四周。 下方的白色光团猛地一滞,而后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飞了过来。 “无礼之辈......”罗度低语着,望向白色虫子的眼中带着几分复杂,而后尽数化作厌恶。 “我名为法尔加洛斯*罗姆尔多*安德里奇,记住这个名字吧,可悲的家伙。” 两者周身光芒大盛,而后扑到了一起,形似撞击般的声音不断在一团蓝白色的烟雾中传出。 “法桀,王承.....”许印望着那一幕,口中低叹一声,而后他面容一正,看向了面露不屑的万圣主宰。 “久等了。” “哼,我可是十分宽容的,尤其是对待那些临死前的家伙,好好挣扎给我看吧,卑微的家伙。”万圣主宰拳头一握,身后神山轰然变大,他的脸上闪耀着光芒。 “注视吧,叩首吧,然后化为灰烬吧。” 他手指一弹,几如一片大陆的神山猛地压来,那无所不在的引力将一切予以束缚,而后以将一切敌人化作齑粉的气势压了过来。 许印面容平淡,单拳前伸,右脚微微向右侧张开,整个人做好了应敌的准备。 “任你千技百法,我自一心贯之。” “无尽弘道,衍章,其光自生。” 五彩斑斓的黑光自他身上流出,那近乎炽亮白光的黑暗倾覆而出,宛如要将一切生灵予以吞噬一般,偏偏又带着一种昂然向上的热情。 两种迥异的感觉相互碰撞,不时溅起朵朵浪花,许印目光幽深,右脸之上爬上了玄色的花纹,显得分外邪恶,但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改变他本身那种坦然气息。 “你.....”万圣主宰皱着眉,表情有几分不悦。 “你之前很得意啊!”暴怒而狂傲的笑声响起,张着四张面目的腌臜道尊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许印后方。 他的脸上带着憎恨,身体之上又冒出了好几只手臂,其上持着血色锡杖,滴血浮尘,尖头狼牙棒等泛着血光的武器,齐齐打向了许印脑袋。 祈祷者们目露虔诚,大声在原地高颂着—— 嘭嘭嘭! 面带不忍的人们齐齐攻击,将还在支援上方敌人的‘友军’一并抹去,在隆隆炸响的大地之上,那纷飞的血肉和火光令他们百感交集。 噗! 许印单手后仰,稳稳的抓住了闪耀着寒光的狼牙棒,在腌臜道尊的怒目中,其他的武器齐齐打在了许印的手臂之上。 只是一个瞬间,手臂就化作漫天尘埃。 许印面不改色,断口处一阵抽搐,一只鲜活如新的手臂再度长出,而后,他顺势向后一摆。 黑光一闪。 腌臜道尊面色一变,不由倒退数步,周身的墨绿烟气发出呲呲的声音。 他抬起手臂,原本所持的各种武器此刻坑坑洼洼,如同被什么刺激液体腐蚀了一样,就连手臂也露出了内侧满是黏液的墨绿血肉。 啪嗒,数根手臂齐根而断。 腌臜道尊口中滴落口液,神色变得癫狂,再度扑了上去,滑腻的手臂乱摆着,抓住下坠的武器,狂笑着接近了许印。 而此刻,许印身体微侧,凝眉看向上空,‘神陆’已经近在咫尺。 彭!!! “感觉到了.......” 幽暗的空间中响起了嘶哑的声音,伴随着一道道撞击的声音,阴厉而暴虐的声音接连响起。 “我的族人死了。” “我的也是,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喀拉,喀拉,锁链撞击大地的声音回荡着。 “......那就去看看吧。”夹杂着阴冷的笑声,众多声音为之一滞,而后大笑起来。 轰轰轰!!! 鲜红的炽焰席卷了一切,这片幽暗的地域再度重见光明。 “叮,发现特殊能量生物,尝试捕捉中......” 手中持着冰冷的机炮,钢铁色的光泽在周身流动着,红色的双眼扫描着眼前的环境,机械士兵们缓缓走来。 前方是一群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光亮,发出奇异叫声的怪物。 殷红的双眼,滴露口水的尖嘴,宛如无骨生物的身体,黏稠而滑腻的外皮,一样看上去就像是把各种野兽的关节缝合在一起的产物。 “即刻束手投降,我方——”发生的机械士兵声音一停,而后身躯自中心分成两截,无数只肩炮顿时对准最前的那个生物。 那是一只形似蜥蜴的生物,尖锐的牙齿,粗糙的外皮,壮实的前肢上是细长锐利的指尖,此刻它的前肢在空中一挥,淡漠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什么破玩意,就凭你们也想控制我们,李墨也太不成器了,还有那个西人到底在干什么,算了.....” 它狞笑着看向前方,原本黄色的双眼逐渐染上一丝红色。 “就让我自己去看看吧,哈哈哈哈哈。” 砰砰砰!!!!炮火对准前方不断开火,然而,蜥蜴的身体却仿如身处异空间一样,丝毫触碰不到它。 片刻后,狂笑的蜥蜴停了下来,而后它轻声道。 “异化。” 而后,一道巨大的阴影顿时笼罩了这里,形似长舌的阴影划过,原本身处此地的机械大队顿时无影无踪。 “走吧,让我们去看看。”在变得瓮声瓮气的声音中,隆隆的声音顿时响彻在大地之上。 “异化,异化,异化.......” 而在它的身后,同样的音调不断响起,原地接连响起了轰鸣的声音,而后在重叠般的嘶吼声中,无数对暴虐而阴冷的目光同时朝向了远方。 那里是战场的中心点,此刻正被昏黑的天空所包裹,其中心处,有一道不断撕裂变大的空洞,此刻正不断有‘黑点’进入。 而在一处寂静的院落之中,此刻正静静的站着一群人。 他们面有余悸的看着外面,这份原本还显得有些冷清的宁静让他们的眼中不由带上一丝欣喜。 那些不断增多的异种就够麻烦了,再加上那些层出不穷,杀死一个,就会冒出一堆的机械士兵,疲于奔命的他们只会跑到这里,寻求可能的帮助。 其中,处在领导者一方的三人不由看向那个人。 须发洁白,外表邋遢,身体干瘦,看上去只是一个落魄的中年人,此刻面对来人,他依旧在望着那片依旧显得澄澈的天空。 不对! 三人心中一惊,不由看向那片天空,那蔚蓝色的天空令他们不由战栗起来。 身处外界,他们纵然抬头也只能看到昏暗的天空,而在这里,他们却看到了天空原本的姿态,这这这....... “齐伟教授,我们需要您的帮助。”三人中,一面容方正,眼中闪现毅然之色的男子走上前恭声道。 “.........”那人并没有回应,依旧在望着那片天空。 左边下巴微尖,眼角细长,脸上总带着一丝忧郁的男子轻叹一声,而后郑重道。 “齐伟教授,联邦完了,李墨早已消失,那个西人也被某个奇怪的东西卷走,眼看着那些东西越来越多,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那人眼皮一颤,依旧毫无言语,最后一人愤声道。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全灭了,包括您的那个儿子,这样真的好吗?” 其人一张圆脸,身体比之另二人更为肥硕,额头之上满是汗水,此刻,他的眼中带着慢慢的不满,语气中隐含威胁之意。 另两人面色微变,但还是没有出言制止。 “.............” 在漫长的沉默中,甚至就连三人的眼中都浮现放弃之色之时,那人手掌一抬,手肘以下的手臂跌落在地,而后他继续望天,手臂同步长出,一如往常。 三人面带惊疑,看着那只手臂坠地,而后,就像一株植物一样扎在大地上,血肉组成的花骨朵在断根出长出,下方的‘根茎’急速枯萎,花朵越发鲜艳。 噗,花瓣徐徐下落。 一道身影从中走出,身上穿着整洁的白大褂,眼中闪动着智慧的灵光,他淡漠的视线扫视四周,三人不禁咽了口唾沫。 身后的花朵化作光粒消失在空中,而,如昔日般形象的年轻齐伟望着三人,而后,最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韩秋,余子秋,楚生,多年不见,你们反而退步了很多啊。” 三人噤若寒蝉,脸色变得苍白,这个如同噩梦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他们眼前,让他们不由回忆起昔日被其支配的恐惧。 “您....没事吗?”韩秋眼中闪过挣扎之色,几经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他毕竟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了,也不至于连这也不敢。 他的话一出,另两人也回过神来,他们虽然眼中带着恐惧,却依旧面带坚决的望着对方,没错,他们已经不是昔日的自己了。 “我,我当然很好。”齐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脸上浮现一丝感慨之色,“这个世界远比我想的更为广阔,我也只是在寻求我渴求的那个答案罢了。” “每一丝偏差都将引发巨大的波澜,只要积累到足够的限度,就可以颠覆一切,这么看来,我当时的想法确实还很有问题,也许是受到了那个干扰的缘故。” “嗯,这也是值得分析的一个课题,再加上对那个力量的解析,我大致可以看到更为清晰的一幕。” “不过,即便跟你们说这个.....”齐伟话语一滞,扫了眼面带茫然的三人,以及在他们身后满脸戒备的人群,颇感无趣的摇摇头。 他单手一震,身下有朦胧的雾气升起,哀嚎和尖叫的声音在众人心灵中一闪而过,而,齐伟的双眼变得冷漠,脸上一阵模糊。 “我其实也并非‘现在’的我,你们见到的这个形象,只是那个我提前准备的一个手段,毕竟,我原先可是一个研究者,虽然现在成了不成器的炼丹师。” “不过,两者的区别,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仿如幽冥的大地上,一片片的黑棺倒插入泥土之中,齐伟的下半身几近融化,如同一滩软泥一样盘踞在某道黑棺之上,淡漠的目光对准三人。 “我也大致明白你们的想法,不过无妨,这也是我想做的,所以,我会给予你们一定的帮助。” 喀喀喀,数道黑棺应声而开,数道身影从中走出。 身穿皮衣的年轻人走在最前,眼中写满了桀骜之色,身后跟着一大批面容各异的人们。 “他们将是你们此行路上的保镖,去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潜能。” 齐伟扫了眼黑棺之人,而后无声的点点头,而后化作一缕青烟,飞回到‘齐伟’的身上,而幽冥的大地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从棺中走出的数人。 “汪树!”韩秋惊讶的喊道。 汪树面容平静的点点头,与落后半身的疤脸男一同走向众人。 “正如齐教授所言,我会负责保护各位。”而后,汪树等人走向了院落的门处,余子秋面露怪异,脸上带着犹豫。 “虽然他们曾是队长,不过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楚生叹息一声,他当然见识过那些人风光无限的日子,他们曾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只是,以现在的标准而言,纵然是这些队长,放在现在,也不过是接近二阶的一阶而已,纵然是那些凶威无尽的王兽,若舍去那些权柄,也不过是二阶顶峰。 也只有其中的那两个异类才算的上是三阶。 然而,那些在外界的机械士兵,却每一个都至少是三阶,其中四阶,五阶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大门被打开,门外那些徘徊不去,却找不到目标的机械士兵身体一震,而后,红色的双眼对准这边,手中的机炮也扭了过来。 汪树屈指一弹,尖状的刀刃升至半空,他轻叹一声,眼前的机械士兵尽数化作碎粉。 众人不禁呆呆的望着这一切,虽然他们之中也不乏四阶,五阶,但想要如此轻巧的做到这点,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我们升级过了,所以....”汪树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而后那双傲然的眼神望向这边。 “无需担忧。” 众人随即放下心来,向着大门那边走出,韩秋,余子秋,楚生处在人群最后。 “我们见到了,愿您找到想要的答案。”三人同时的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无论他人怎么看,无论齐伟的品行再怎么低劣,在他们这些研究者看来,对方才是一个当之无愧的研究者。 齐伟默然不语,依旧神情专注的凝视着那片天空。 彭! 许印面色平静的将神陆打爆,而后一拳挥出,打在了措手不及的万圣主宰脸上,前者顿时入陀螺般飞远,反身一脚踹向腌臜道尊,将后者踢飞。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立在原地,打量着现场的局势。 远处的蓝白气团依旧在交织不停,只是,随之瞬间的推移,白光隐隐占据上了上风,而在下方,许印眼神一凝。 伊蒂亚只是立在原地,提剑应对着黑影的攻势,虽然修从旁辅助,却越发的显得力不从心,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倾倒。 而在会场的另一处,几人被机械士兵交缠,已经有数道气势雄浑的身影接近了倒地不醒的某人,光刃也即将劈落而下。 同时,联邦地面的绿意越来越浓,另一侧的空洞之前虽稍有遏制,但随后不久,便再度恢复了速度,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快。 在联邦的大地下,杀戮无处不在,只是,落在下风的确实他们一方。 许印一合眼,复又睁开。 “海王,践行你的承诺吧。”他心中一叹,继而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那就如你所愿,不要忘了报酬。” 咕噜噜噜,气泡炸裂的声音在联邦的大地之上响起。 “昂昂昂!!!”伴随着高亢的叫声,一道庞大的身影顿时出现在战场中心。 第215章 天圆而地方 第504章 215,天圆而地方 头上一根螺旋状的尖叫,水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四周,瞳孔中心有道白色的气泡,仿如垂天之翼般的轻柔双翅,圆锥般扁而平的身躯,身后是利刃般的尾翼。 海王先是望了眼许印,而后看向了那片布满绿意的大地,眼底带上了一抹冷色。 “来吧,来吧,孩子们。”它昂起头颅,雄浑而悠长的醇厚嗓音顿时响彻联邦的每一个角落。 “.........”现场一时陷入了沉寂,人们凝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块头,心中既是忌惮,又是不甘。 这些家伙咋就那么多?! 呼呼,忽地,人们的耳畔有风声响起。 “来啦,来啦!!”伴随着一声声欢快的声音,人们的视线不由望向头顶,瞳孔不由一缩。 在远方的天空上飘来一片片的叶片,但令人惊疑不定的是下方的存在。 面容不一,有男有女的孩童们抓住叶片的两端,像攥住飞空的气球一样,向着这边飘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 踏踏踏,犹如走路一般,数道年轻的身影在天空疾驰着,脚掌落在虚无缥缈的空中,却像踩在了实地一般,他们目带崇敬的向这边跑来。 “........” 莎莎莎,脚掌在大地之上摩擦,一群身影矫健像猴子一样的老者翻山越岭的奔来,如同身处丛林之中一样,动作极快,偶尔还能在空中一抓,像抓到枝头一样荡过来。 “........” 而且,无一例外,他们的眼中都泛着蓝光。 众人的目光不由看向现场的某处,修惊愕的看着那些家伙,感知到那份浩瀚的气息,心直直的往下沉去,心中却闪过了然之色。 怪不得旁人会觉得李如初有着嫌疑,那个东西分明就是——心灵之海。 只是比起李如初的更强,更为宏伟,也就无怪那些高层也对此也一言不发了,也许,在他们的眼前,这份事实再清晰不过了。 “孩子们,给予破坏大地的家伙予以制裁吧。”海王柔声说道。 孩童们松开绿叶,嬉笑着奔向那道高大的身影,它昂起头,周身细长的土黄身影再度变多,它们手指颤动,孩童们顿时被撕裂——噗。 一连串气泡再空中飘过,还夹杂着嬉笑的声音。 穿过细长土黄身影,气泡再度成型,他们化作孩童身影,对着前方的巨大身影挥出了拳头。 “光线攻击,轰!” “大巴掌扇击,啪!” “正义之拳,哈!” 他们口中配着音,齐齐打在山岳巨人的身体上,竟把对方打了一个踉跄,后者喘着粗气,口中毁灭性的气流吐出。 噗噗噗,孩童们再度笑着化作一堆气泡。 而年轻人们则井然有序的清理着土黄身影,他们先是抱住对方,而后身体一亮,继而爆裂开来,空中的水汽与土黄粒子相纠缠,继而共同湮灭。 健步如飞的老者们如蛮牛群般撞向山岳巨人,后者大叫大嚷,却丝毫奈何不得这些气泡人,只得被打得连连后退。 海王的目光随之移开,看向了那片绿意满满的大地。 “这位朋友,你也太不地道了,这可是我先选择的地方。”他的目光穿过重重障碍,然而在无边落木之后,看见了一道神光萦绕的身影。 祂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头上的白发则连接着四周的落木,万物在那双青翠双眼中枯萎而复苏,就如同一位映照诸天的绝世强者。 “我可不向足下那般胆大,竟然真身前往那处,只好顺势而行,略作尝试一二。” “不要废话,即刻收手,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海王声音冷淡,丝毫没有松缓的余地。 “久闻足下威名,今日便让我开开眼吧。”祂微笑着,而后面目隐藏在无边落木之后。 海王视线一凝,活化的绿意蠕动着向这边爬来,其中有道道‘关节’处,里面绑着昏迷不醒的联邦之人,祂明白,这既可以是示好,也可以是威胁。 恐怕自己一动手,那人便不会顾及这些被迷昏的人的安危了,到那时,恐怕,这里的主人还要反过来算他的账。 只是....海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漠,那又如何? 祂轻啼着,地面产生无数裂缝,而从那之中冒出无数活化的蓝色泉液,丝丝的缠住了绿色植株,将后者捕杀殆尽,连同里面的联邦之人一起。 无非是事后的报酬再少一些罢了,海王无聊的想着,而后身躯化作一大摊水泡,落入地面的泉流之中。 绿意与蓝流冲在了一起,彼此争夺着主导权,或者说.....统治权。 “.......息!” 几修亚鼻尖微动,如同灰色雾霭般的粒子齐齐射出,将眼前的机械士兵尽数击穿,然而,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和缓,反而是越发严峻。 神色冷漠的机械士兵再度补全上来,趁几修亚气机不济之时,手中肩炮抬起,炽亮的光焰随之吞吐而出。 “御。” 默尔克沉默寡言的举起双拳,周身蔓延着一道虚线铠甲,如同一堵城墙一般,将袭来的炮火尽数挡下,而后拳甲闪现寒光,积蓄已久的炮火轰的一声反射而出。 而在后方,有道身影闪烁不定。 撒贝宁身形几如鬼魅,在战场上不断游走,如刺客一般带走一个又一个的机械士兵生命,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浓浓的不满。 在行进的路上,有三只机械士兵堵在路上,撒贝宁不爽的咂舌,手掌伸出,就要将其一网打尽。 “注意分寸!” 几修亚低喝一声,撒贝宁怒哼一声,闪身躲过了对方,而在他闪身离开之后,有数道炮火席卷了那三只机械士兵,将后者打成残渣。 撒贝宁退至后方,面色苍白的喘息着,同时他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咬住了牙齿。 一方面,他因为之前的动手,所以一直没有恢复全盛姿态,但另一方面...... 飞在空中的细碎零件忽地一顿,与周围飞扬的零件之间仿佛有着无形的磁力一般,猛地撞到了一起,地面上被破坏的机械士兵身后飞来一道流光。 澄澄!赤红色的光再度亮起,一如往常的机械士兵再度加入战斗。 撒贝宁狠狠的挥了一下拳头,就是这个! 假如不把每个零件都粉碎掉,无论剩下多少,剩下的零件会自动重组,或是配给残缺的机械士兵,或者是....重新建造一个新的。 手臂粉碎,肩炮损毁,腰部斩断,头颅切断,下身破灭,无论受到怎样的攻击,只要身边还有材料,它们就可以再度‘复生’。 撒贝宁的心中不由有些发寒,这是一个并不存在‘核心’,专为杀戮而建造出的种族,不,应该说是——兵器。 机械士兵毫无畏惧,也不会后退,它们的眼中只盯着那个倒地的家伙,那才是它们目前需要的‘核心’。 周拓金的手几度握紧,脸上闪过急切之色,只是身下的陈刚依旧毫无反应,他的心中满是落寞,他的理智告诉他,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下场,只有死。 而在入口的关辖处,有死亡的舞蹈正在上演。 格兰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贵气,他挑眉看向上面,待看见那一团蓝色气团后,他的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犹豫,随后,他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看向另一侧的独舞。 前挥,收刀,后扬,收刀,圆转,收刀...... 宛如一个精密的机械,徐盛面色淡漠,身体微侧,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悬在腰间,一直保持着出刀,收刀的动作,周身的敌人却像稻草般接连倒地。 精准而快速,宛如掠过湖泊的水鸟。 记忆在脑海中复苏,徐盛自身的心念近乎虚无,只有机械的出刀念头。 【“准确的来说,你并非多么有‘天赋’的人,好吃懒做,喜好享乐,吃不得苦,所有失败者的因素都能在你的身上找到,若说你能成功,那反而是异想天开的事。” 摸着长胡子的老者斜着眼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屑。 “可我想要钱,想要快乐,想要无人可比的功名,想要他人的仰慕,那我该怎么做?”那时,年幼的徐盛殷切的询问着眼前这个据说是通天晓地的天命师。 毕竟,旁边的白布上写着的。 ‘詷天绕地,无所不明——天命贤师’。 大贤师扣扣鼻子,鼻孔朝天,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哼,遇到我是你有福了.....”他压低声音,先是偷瞥了左右一眼,看着徐盛低下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告诉你.......”】 记忆随之中断,徐盛回过神来,依旧下意识的维持自己数十年来一直持续的动作,抽刀,收刀,只是这样简单的套路而已。 实际上,事到如今,他很清楚自己当时是被骗了,毕竟,自己当时仅有的票据都被拿走了,而他得到的,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方法。 詷偏也是通,能够绕地,自然也可以称作晓,恐怕就连那明,也是代表机敏的意思,徐盛心中哂笑道,若是自己,说不得能比对方做的更好。 就不只是换来一顿竹鞭那边简单了。 “你的‘姿势’是从哪里学来的?”旁边,传来那个大少爷凝重的声音。 徐盛目光一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直接扭头看向对方。 “这可是我家传的招式,不过,若是你真想.....”他对着大怨种挤挤眉,“一切都好商量。” “不必了......”格兰面容一呆,继而无奈的一叹,“你还是注意你的安危吧。” 徐盛心中一惊,脑后一阵清凉,他下意识的一抹,却摸到了一手滑腻,晕乎乎的感觉顿时涌起,他张着嘴,而后倒了下去。 机械士兵们顿时一拥而上,格兰叹息一声,再度望了眼天空,随后面容一肃,冲了上去,将脑后流血的徐盛护在身后,心中满是无奈。 要是换个场合,他还真不一定会救对方,这个家伙运气还算不错。 只是.....格兰的心底满是凝重。 “再这样下去.......”周拓金低声道,面上满是不甘,而后,他察觉了某份异样。 “久等了,诸位。” 耳旁,有稳重的话语响起,他不禁向左望去,陈刚正立在那里,面容之上,双眼闪烁着黄色荧光。 呲,仿如某种气体泄露的声音,周拓金忽地望向远处,格兰等人皆看向了这边,他们的身边空无一物。 “贝尔克呢?”陈刚沉声问道,他的目光看向了周拓金。 “.....和现任总统一起被一张大嘴带走了。” 陈刚眉头皱起,脸上不由露出凝重之色,周拓金心中困惑,相比当下的局势,这位似乎更在意那位总统的去向。 他不由想起,据说就是由这位负责那位总统的‘安全’事宜的。 忽地,陈刚看向远处,脸上闪过一丝深沉。 “这些家伙也来了吗?” 咚咚咚,如同敲击钟鼓的声音越发响亮。 波纹荡漾,一连串红色脚印在空中散开。 天际边缘传来高亢的圣歌,音调晦涩而幽暗。 无数的异象向着这片战场不断涌来,陈刚的面色越发严峻,琉璃般的光焰自眼中生出,而后直接蔓延到全身。 脚尖在地下轻轻一点,身体瞬间在原地消失。 陈刚轻吐一口气,火星在鼻息中熄灭,而后目光专注的看向前方。 庄重而威严,迈着稳定的步伐,外皮发褐的高大身影昂起头,泛着红光的双眼望向这边,脸上依稀带着昔日的模样,但,单看外表,却只是一只怪物般的存在。 “陈刚,你也有出息了啊。”尖状的嘴巴大张,锋利的牙齿显露而出,锥子形的脸庞如同倒三角一般,那张脸上带着仿如食肉动物般的笑容。 “.......回去。”陈刚视线冷漠,但他的话语却比那更冷,面对叙旧的对方,他毫不客气的命令着对方。 “嘿嘿......”怪物大笑着,而它身后逐渐显出身形的那些家伙也发出尖锐的笑声,而后,它们满含憎恨和暴虐的目光对准了这边。 “你算——” 陈刚拳头光焰猛地升腾而起,他闷不做声的冲了上去,打断了对方的嘲讽。 嘭嘭嘭!!! “你这家伙!”万圣主宰面色阴沉的冲了上来,周身满溢着神光,幽暗的空洞在眼中萌生,而后化作一道狂流席卷而来。 噗噗噗。 许印面容淡然,先是一拳击出,动作极其随意的将其打退,双手顺势一合,将冲到眼前的脸庞打的凹陷,腌臜道尊面容越发憎恶,动作越发狂乱。 噗噗噗。 许印眉头一皱,耳旁这嘈杂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不由看向前方,心中却不由的一惊。 腌臜道尊大着肚子,向着这边冲来,只是也许受限于这种特殊状况,它的动作显得格外别扭,许印再度看向另一边,万圣主宰面色凝重,手掌按在自己变大的肚子上。 噗噗噗。 许印眼神一凝,视线下垂,眼前是自己那隆起的肚子,同时,一阵吮吸的感觉从肚子那边传来,精力,生命,力量....全都被吸走,一丝红光在眼中亮起。 “呃!” “这是.....” 战场之上,人们惊呼着,无论是肉身也好,还是机械身躯也好,它们的肚子都变得极大,宛如怀孕之人一样。 噗噗噗。 宛如什么撞击在一起的声音,许印单手下压,拳头攥紧,连同后背,胸腔被他直接打爆,伴随着一阵哀鸣,一丝红光消失在空洞之处。 “胀红之穗。”万圣主宰低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忌惮。 许印抬首,一支褐色的树枝自虚空中生出,而那上面悬挂着无数红色的果实,果实相互碰撞,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树枝微颤,地面原本大肚的人身体一阵透明,而后化作虚无,与此同时,树枝上有新的果实出现。 许印的神情不由变得凝重,他感知到了消失那人的全部力量,精神,意志,气息,全部寄存在了那颗果实之内。 “时间太久了吗.....”万圣主宰咳嗽着,肚子前的红光随之褪去,只是,他却没有继续对许印动手,而后看向了那个越发扩大的空洞。 “奥嗷嗷哦嗷嗷嗷嗷!!!!” 伴随着尖锐的声音,有着赭褐之色的长条生物俯冲而来,它高声嘶吼着,直直的撞向腌臜道尊,后者的四张脸庞顿时大变,猛地闪身躲过去。 咻,赭褐身影顿时如烟气般消失。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许印动作一滞,眉心之上浮现一只犄角,那悠长的吼声在心灵中流过,他的心中忽地明了对方的真名。 尘蜥之龙,又称恩尔克之钻。 寄宿于梦幻之乡,将一切拖入瑰丽梦境之龙。 腌臜道尊的身体变得灰败,原本清晰的四张脸此刻却变得模糊不清,它那腐朽的身躯对准了那团蓝白色的气团。 刺啦。 一道修长的身影倒射而出,罗度低声喘息着,眼中满是疲倦,而白色虫子用那黄色的复眼看了罗度一眼,便将目光投射到腌臜道尊身上。 “呀呀呀呀呀呀。”它张着口器,嗡鸣声在空中炸开。 白色虫子冲向了腌臜道尊,而后者张开全部的手臂,以赤坦的胸腹迎接着对方。 而后,两者撞到了一起。 光芒随之爆发。 “这可麻烦了啊.....”许印叹息着,那团模糊的光团后方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而且,因为某人,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其名姓不一,有人称‘道尊’,有人称‘天人’,当然后者有时也叫做‘白虫’,但就他们内部,公认的的那个名称却是——仙。 玄奥而崇高的气息传来,仙俯瞰着这边,周身的清光颤动着,如同一个个蠢蠢欲动的邪物。 而在联邦的外侧。 一片广阔而宏伟的大陆在幽暗深邃的星空中横空而立,原本白色的薄膜,此刻却在中心开了一个大洞,星空中,无数道目光对准了那边。 不时有身影从深处走来,看向那片大陆。 咚咚咚!!! 宇宙的深处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庞大而危险的气息正一步步接近那处‘人境’。 第216章 刺破雾霭的光 第505章 216,刺破雾霭的光 略显寂寥的雾气在烟气飘过,仿如刚从悠长的睡眠中醒来一样,还有些迟钝的意识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光景,却什么也不曾思索。 “这里......”它低声呢喃着,而后,淡蓝色的人形在它的眼前成型。 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洁白的面容上满是冷峻,仿如冰晶织成的霜蓝秀发披在身后,虽然只是穿着略显朴素的白衣,但边缘处却纹着许多符号,宛如法袍一般。 她那霜蓝的眼眸看向这边,如同镜子一般照出了它的身影,不,应该说,她。 蓝天般澄澈的眼珠,银白色的长发宛如披风一样拢住身体,也是一身白衣,只是身上却披着一层蓝色的纱衣。 它抬起脸,看向那人,如同一对孪生姐妹一样,她们相视而笑。 “你好,诺伦。” “你好,伊蒂亚,不过,其实我更喜欢莉莉这个名字的。”诺伦微微颔首,原本脸上的寒霜此刻也稍稍和缓一些,眼中闪动着人性化的光芒。 “嗯,莉莉,虽然按理来说我们该先叙叙旧,联络一番各自的情感,可是,你也明白的,我们并没有那个时间。”伊蒂亚神色变得认真,她诚恳的说道。 莉莉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疑惑。 “那么,第一点,莉莉。”伊蒂亚抬起一根手指,神色庄重,“你为何被他人称作寂零魔女,或是冰之魔女呢,据我所知,你并不是那么冷漠的人才对?” 莉莉面色淡然,她伸手指着自己的眼珠,那双无比纯粹的双眼,而后轻声道。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这双眼中一览无余,无论是尚未褪去的过去,还是飘幻未定的未来,甚至是不断扩展的现在,我都看在眼里。” “因此,我知晓了很多事情,甚至到了最后,哪怕我并不动用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清晰的看出旁人的所思所想,然后,我感到了某种预兆。” “源自‘人’的情感在我身上越发浅薄,无论过去曾经有多么难忘,多么的让我铭记在心,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只是那样的事情罢了。” “我正与过去的自己产生割裂感,或者说.....”莉莉沉默片刻,沉声道,“超拔。” “我正一步步的走在一条超拔的道路上,为此,我需要舍弃许多,然后,我才能成为真正的魔女。” “第二点,莉莉,我的诞生....也并非偶然,对吧?”伊蒂亚眼角微垂,而后继续看向对方,眼中带着觉悟。 莉莉微微一笑,那张酷似她的面容令她不禁心中一寒。 “当然,我需要足够强力的仪式,才能够确认自己的道路,这是不同于这里的修行方式,所以,哪怕你从我的记忆中诞生,也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你为何无法施展我的‘七仪’,你也应该有所猜测吧。” 伊蒂亚轻叹一声,而后平静的回答道。 “因为我正是你所舍弃的那部分,你的爱,你的怜悯,你的善意,你的人性,你将一切不需要的东西丢给了我,所以,我.....不是你。” “缇亚属于你,却不是你,缇亚是我,却不会成为我。” “你的仪式失败了,所以,你才会一直不曾醒来。”伊蒂亚断然道。 “将爱抛向过去,将恶抛向未来,而自我遂证圆华,统合一切,凝结真心。”莉莉语调悠然的言咏道,而后轻轻一笑。 “是呢,失败了啊。” 伊蒂亚看着面色轻松的莉莉,脸上却带上了一份苦涩。 “你...根本就没想成功,只是在求死,为什么?” 莉莉微笑着看向伊蒂亚,只是那张面容显得无比呆板和木然,与之前活灵活现的样子并不一样。 “......也对,我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让你告诉我。”伊蒂亚叹息着,身前的莉莉如同幻影般消逝。 “我并不明白,为何你的心会凋零,也不明白,为何你放弃那条超拔之路。” “只是.....”伊蒂亚看向眼前濒临破碎的梦境,她呢喃道。 “假如这个世界再度充满欢乐....你会醒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的她的疑问。 “我出发了。” 咔擦,梦境随之破灭。 “哈哈,再来玩啊!” “伊蒂亚,不要中计!” 伊蒂亚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黑光闪过,被一道身影击开,后者面带焦急的看着这边,与此同时,天边传来一道冷酷的声音。 “还没死吧,那就继续,等结束这一切再死。” 她不禁昂起头,许印一脸淡漠的说完,挥拳打飞眼前的万圣主宰,同时身体一震,闪耀的黑光直冲而出,将挂满红果的枝头打的乱颤。 忽地,他身体一顿,身上冒出一股红光,他闷哼一声,而后继续面不改色的攻击敌人,而其他的敌人身上也时不时红光一闪,身体为之一僵。 “......”伊蒂亚将到了嘴边的愤慨之语收回。 而在天空另一边,周围流动着蓝色气雾的罗度不断的冲击着正在凝形的‘仙’,后者的虚影轻轻抬手,便将前者轻松打退,荡起的余波也让旁人倒飞而出。 伊蒂亚心中叹息,再度看向眼前的‘李如初’,心中感到万分纠结,要说是力量,其实她有把握胜过对方,只是....却打不死对方。 李如初双手抬起,一连串黑色光团迸射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向着这边飞来,修神色严峻,银色发卡在头上闪耀着,她单手一震,朦胧光景将其尽数挡住。 而她自身也被打的连连后退,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无趣,无趣,姐姐,像先前那样,再来一次呀!”李如初哼了一声,然后兴奋的看向伊蒂亚,脸上没有一丝疲劳。 “.............” 她之前之所以昏迷过去,也是因为短时间内出力太大的缘故。 这样不行,她心里想道。 那么该怎么做.....不,其实她知道该怎么做,就像‘过去’那无数次做过的一样,然后,她便可以再度自由的生活的一段时间。 伊蒂亚抬头看向天空,曾经的青空被深不见底的黑暗覆盖,一群群试图破坏的敌人不断出现。 “杀!”大声怒吼着,右手提着长刀,面容肃穆的中年左手拉住身后颤抖的少年,开辟着通向前方的道路。 后者的头上带着毛毡帽,偶尔有炮火飞过,后者身上闪过一道白光,从而完好无损,而反观前者。 滴答,滴答。 鲜血混着汗液一同滚下,身上遍布着伤口,红色几乎浸湿了衣服,气息显得无比微弱,但尽管如此,他的眼中依旧带着昂然之色,大喝着,挥刀向前,毫无迷茫。 刺啦,刺啦。 赤红的手指抓住钢铁边缘,而后猛得插入,撕成两半。 布罗罗琪面带狂躁,拳掌并用,身上闪烁着黄色的光芒,跳动着,将挡路的机械士兵,异样敌人全部撕碎。 “挡我者死,给我滚啊啊啊!!!” 她咆哮着,宛如雄狮般的金色发丝在身后飘扬着,身上全然没有平日的高贵气息,这时的她,与其是大家族的子女,还不如说是一位奋死力战的斗士。 那双平日就显得傲然的橙色双眸,此刻却犹如兽眸一样倒立着,散发着摄人的神光,只是,在外人看来,这也不过是一只即将走入陌路的野兽。 肩骨露出骨架,右半个头颅通风,原本白嫩的肌肤上满是伤疤和血痕,就连那张脸上也满是撕裂的痕迹,尤其是鼻梁处那道,几乎可以看到内部的血肉。 墨绿色的短褂贴在身上,替代了原本轻便的衣服,这也是她的战斗装束,右腿软软的歪在一旁,只有左腿显得完好,只是原本的鞋子早已丢失。 只剩一只满是血腥和污泥的脚掌落在大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纵然如此,她依旧恶狠狠的看着周围,紧紧的护住身后一道不断颤抖的身影。 “不要这样了,姐姐,你走吧,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人......” “不要说那种话,你可是我认定的妹妹,我已经快要把那对人渣逼到绝路了,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幸福的活下去。” “到那时,你可以自由的活着,无论是去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不要说这种话!” 布罗罗琪厉声喝道,柯莉身体一抖,银色的眼眸中不停掉落着眼珠,蓝色的发丝上染成尘埃,不复曾经的纯粹。 “可是.....”她双眼含泪的看着布罗罗琪,眼中既有悲伤,也有恐惧。 “这是约定,相信我吧。”布罗罗琪嘴角一扯,勉强露出几分笑容,而后,她再度跃起,手指翻动,将身前的铁梆子全部打倒。 而在战场的其他方面,人们也在奋力的拼搏着,从未放弃希望。 “小米!”魏季低喝一声,手中长枪突前。 “嗯!”小米等人大喊着一拥而上,联手将眼前带着粘液的巨大身影打倒,只是,还没等她们喘口气,机械士兵们就再度包围过去。 魏季当即站在前方,持枪而立,眼中闪动着寒光。 两只眼珠在无规则的乱动着,面容略显呆板的齐竹行轻吐一口气,碧绿色的气体顿时涌出,将眼前长着数百道触手的怪异生物毒倒,后者几个呼吸间化为一滩绿液。 手臂在空中一震,接近这边的机械士兵顿时应声而倒,如同被某种无形的攻击击中一样。 脚掌在地面摩擦着,刚探出头的尖嘴生物顿时被挤成一滩碎肉,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齐竹行身体一转,整个人变得模糊,躲过了来自天空的袭击,在尖叫声中,长着翅膀的大鸟急速拉升飞远,他站在原地,周围是宛如被针扎过的大地。 “呼.....”他轻叹一声,目光一凝,再度投入前方的战场。 “竹行,小米,布罗罗琪,还有大家。”伊蒂亚低语着,她已将战场大貌映入眼底,深刻的记住了所有人的位置,他们的名字,对未来的期望,以及.....他们现在最渴望的东西。 拳头高高举起,她的眼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胜利。”她重重的说道。 散发着无暇之光的利刃浮在半空,为她阻挡着不时溅来的攻击,李如初目露不爽,身形越发诡异,攻击力度不断增强,修也越发疲惫。 很显然,这样不行。 拳头松开,双手捧在胸口,而后,她仰望着那片从未放晴的天空。 “若放在后世而言,我们目前所经历的这幕,大概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趣谈吧,也许还会衍生出无数的戏剧,故事,为这些闪耀的人们赋予足够的光彩。” “我很喜欢戏剧哦,偶尔也会想,如果我是故事中的人该有多好,只是.....”伊蒂亚的目光变得专注,脸上带着一丝决然。 “我们可并非提线木偶哦,这里,我所生活的这里才是我的现实,你们所说的,你们所想的,都是离我很遥远的东西,我是伊蒂亚,是独一无二的伊蒂亚。” “哪怕这段故事重复千遍,万遍,如果你做不到和我一起接受这个时代,那我就绝对不会见你。” “感动终会逝去,即使是无比刻骨铭心的事物,只要经历了万次,就会变得习以为常,就会习惯那份牺牲,毕竟,如果总有后路,我们就永远不会前进。” 伊蒂亚的身上逐渐冒出了光,那是怀揣着希望和美好的光芒,那是渴望救赎的期盼,那是等待着胜机的努力,却唯独不是听而认之的僵硬。 “我将前进了,真是值得怀念的一段日子......” 声音落下,伊蒂亚彻底失去了身影。 与此同时,联邦的人们身上有光生出。 “这是?”满脸鲜血的中年茫然的发问。 这是回答。 而后,有成群结队的机械士兵团冲来,他下意识挥刀砍出,前方顿时被劈出一道大缺口,而那些士兵们全部烟消云散。 “身体好轻.....”布罗罗琪低语着,肌肤变得光滑,面容变得完整,金色的头发变得柔顺,右脚顺势落下,与左侧洁白的光脚相互对应。 橙色的眼眸中闪过光芒,她单手抱起柯莉,在后者惊讶的目光,右拳微顿,而后击出,身边的敌人全部粉碎殆尽。 “我也.....”柯莉从布罗罗琪身上挣脱而出,还不等她震惊对方的力量,柯莉羞红着脸,双拳一挥,身后悄声接近的敌人顿时被击向远处,在半空中化作尘埃。 布罗罗琪关切的看向柯莉,后者腼腆的一笑。 这是生命。 小米大喊大叫着,脸上闪动着兴奋之色,眼前的敌人像一片片麦子般被收割。 魏季微笑着看着她,但偶尔有漏网之鱼,他也会手掌一紧,长枪迸射而出,将对方击杀。 而在联邦的大地上,人们仿佛获得突如其来的力量一般,以绝对的力量压制了一切,占据了战场的主导权。 “这是.....”许印眼神一凝,在他的视角中,有金色的雾气缠绕着众人身上,所以,他们才有着那般强大的力量。 这是胜利。 耳畔似乎有轻柔的声音说道,只是,许印眉头一紧,那到底是谁来着? 修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为何,却有泪水留下。 李如初立在原地,神色格外阴沉。 “如初。”一道带着微笑的身影站在她身前,存在感无比微弱,就像是这个世界正排斥着她一样。 “你这个家伙......”她低声喊道,忽地,她的脸上闪过愕然。 那个女子抱住了她,一个邪恶而满是诅咒的家伙,而且....十分的紧。 她的手停在半空之中,既不曾回抱,也没有撕裂对方的打算,她只是近乎呆滞的望着对方,脸上带上一丝委屈之色。 “姐姐......” “我将一切都交给你,今后,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连我的份一起,抱歉,你的生日会我参加不了,不过,姐姐为你准备了礼物哦。” 轻柔的手指在身上划过,伴随着冰凉的触感,伊蒂亚缓缓抽离面容,笑着看向对方。 “是姐姐没有注意到,不过,今后不会了,你要加油哦。” 李如初泪流满面,头上带着深蓝宝石头饰,只是不如伊蒂亚戴上时花样繁多,反而颇有一种低调而奢华的美感。 “现在,我来找你了,诅咒。”伊蒂亚微笑着,而后,神色一冷,化作金色的雾气融入李如初身体中,而后,她失去了形体。 “夕柚,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修咬着牙,深深的点着头,耳畔传来那道轻柔的声音,她怎能忘记,为何会忘记,那是她最珍重的人啊。 联邦的人动作一停,不由看向天空,隐约觉得在那阴沉的天空下,隐隐有道金光闪过,那是代表着生命,希望,与梦想的光芒。 齐竹行怅然若失的看着指尖之上的一抹金色。 “保重.....” 金色的雾气飞向高空,而后刺破了那层阴霾,青空顿时显现而出。 天空的狭口无声的止住,人们的眼中冒出了灼热的火光。 “反击,开始。”不知是何人高喊着,于是,厮杀声再度响起。 这一次,是联邦之人的上风。 第217章 她不曾言语 彭! 眼角边缘闪过一道金色火焰,其焰如掌,并指朝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陈刚来不及细想,他握指成拳,形如琉璃般的明净火焰从指缝中暴起,光作的利刃划破长空,眼前的巨型阴影被他劈开。 “呀呀呀呀呀!” 尖叫与怒吼声同时在心中炸响,鼻孔下方趟出道道赤焰,陈刚面色不变,脚尖一顿,而后向后一甩,一道黄色的焰流顿时爆射而出。 “噗噗噗噗!!!” 身后的虚空顿时洒落一连串浑浊液体,外型如同长鱼的身影站直身体,而后咬着牙齿,口中滴落着口水,满脸暴戾的看着前方。 “我再说一次,回去。”陈刚并指成剑,沉声道,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嗷嗷哦嗷嗷哦!!!”正前方的尖嘴龙头怒吼着,而后憎恨的目光看向陈刚。 “我们有什么错,是这个世界首先背弃了我们,我们的族人,我们唯一的纪念都没了,是你们没有遵守好承诺,凭什么还要我们继续遵守!” “我们是先驱者,是我们的努力才有了你们现在的安逸,想要我们回去,好啊。”它狞笑着,“我们在那里甚是无聊,让我们吃些新鲜血食就好。” 陈刚的目光越发冷峻,身上的气息越发压抑。 “没错,没错,老子好久没吃肉了,不让老子满意,老子说什么也不走。”鱼头不甘的嚷道。 “伏吕说得对,我们做了那么多,就算吃些不是我们后代的人也没什么吧,哼,我知道了,肯定你们私下里全分了,可恨,我们当时竟然相信了你们!” 双翅如手,中心一团粉肉的大球张着嘴,口中全是细小的手指。 “吃的!吃的!” “不给就杀!杀!杀!” 异人们叫嚣着,口中丝毫没有将别的人类当成自己的同类,反而视为食物,陈刚心中发冷,在过去,他亲眼见识过那几人光辉的一面。 【“如果你不付出,我不付出,那我们的联邦迟早有一天还会遭到那种局面,所以,我先来吧。”曾经的鱼头化作人形,走向前方,那里是一柄散发阴冷气息的尖刀。 而后,他掌握一种修炼法,代价——异化进程加快。 “哪怕是与我无关的人,如果让他们牺牲,那我大概也会觉得不安吧,索性还是我努力一次吧。” 圆球蹦蹦跳跳化作一腼腆少年,而后,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浮在空中的一颗透明圆球,那个据说是记载着异域知识的传承之物。 而后,他被夹杂在深层的意识夺去心智,最终——侵蚀度暴涨。 “只是这样,我们只是被圈养的存在,哪怕是接触那些东西,我们也要找到属于我们的道路,将那些东西的影响阻隔出去。” 尖嘴龙头面容一转,神色冷淡的青年盘着膝盖,开始接触那层印记,手中的数字随之开始模糊,一团如同紧锁着的倒刺的影像顿时出现在手背上。 “........恩。”他闷哼一声,脸上爬上青色的花纹,而后,他睁开眼睛,右眼发黄,呈倒立,森然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快!” 一大摊文件被放在他的眼前,那是来自异域的知识,只是再出现数个牺牲者之后,人们不得不将其封存起来。 “这里有着粗陋,还有这里,这里,都是一些刻意留下的缺陷。” “这里有反制措施,擅动会伤魂,需要以......的方式解答。” “..........”】 陈刚心中叹息,而后再度看向眼前的数道目现贪婪和暴虐的存在,就如那个人所言,他们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些人了。 【“呵,就那些被摧残了意志和身体的家伙,我可并不把他们视作人类,恩.....对了,就叫他们异化种吧。” 安德里翻着文件,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为此,陈刚不得不按耐着心中怒火,才勉强没有挥出拳头,虽然.....他也打不过对方。 “这种小事不要找我,我还有事要忙,要是再出现了异常就呼唤我,由我来处理。” 安德里扫了他一眼,而后便直接闪身离开了。 陈刚沉默的站在原地,他明白那个人大概又去见他的‘女儿’了,为此,那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勤奋的处理过联邦事务了。 “异化.....种吗.......”】 “你们....不再是人,如今只是异化种,老实的回你们的牢狱去。” 陈刚的眼瞳中闪烁着寒光,心中再无犹豫,脸上带着深沉的冰寒,琉璃般的焰火再度爆起,如同被点燃了一般。 “额呵呵呵呵呵........异化种,真是可笑啊。”尖嘴龙头大笑着,露出一口尖牙,周围的兽们也笑着,阴冷而暴戾的氛围瞬间升起。 “陈刚,看来你是自比陈威胜了,也罢,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家伙有他的几分成色。” “........”陈刚沉默的摆好姿势,眼前的尖嘴龙头神色暴戾,口中积蓄着橙色的光焰,形似蜥蜴的身体膨胀着,连空气中满是扭曲的纹裂。 这是自由。 忽地,有轻柔的嗓音在他心中一跳,陈刚面色微变,一道黄金色的气焰浮在半空,如同昭日一样照耀着天空,连同那层深深的幕布也被打破。 “那是......” “我.....” “........恩。” 异化种们呆呆的望着那道光焰,同时陷入了停滞之中,它们那兽化的脸上露出人性化的表情,而后,那颜色不一的瞳孔化作了墨色。 “.......该回去了。”尖嘴龙头低声道,而其他的异化种们也没有反对,它们的身躯逐渐缩小人形大小,而后,它们勾肩搭背的,如同昔日一样搀扶着走向远方。 “那小子还打得真重,我的老腰......” “那个,其实我是后来的,并不——” “哼,管他的,走吧,回去我请你吃我珍藏的虫子。”长着半边白翅的壮硕身影搂住旁边黏糊糊的青色液体,无视后者的叫苦声,越拖越远。 尖嘴龙头回过头,脸上带着昔日的冷峻。 “陈刚,你记住了,我们今后就是异化种了。” “不要相信我们,不要同情我们,只要机会适宜,就将我们全部杀死。”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变强,要变得更强,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 它抬起头,看向那片晴朗的天空。 “惟愿我们的联邦也像它一样,永世长存。” 说罢,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再看身后的战场。 “是,汪树队长。”陈刚低语着,语气无比的坚定,在未来他们一定会变得更强,这种被人打到大本营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而后,他转过身,如今的战场遍照在金色的光辉下,天空无比澄澈,如同天穹响起的圣歌一样,他合起手,衷心感激着那个人。 那个他已经记不得名字的人,无论是它的音容相貌,还是所作所为,所有的一切都被遗忘了,就连他也一样。 ‘愿你永得安乐,刚诚心祷告。’ 天空之上出现一排排的金色长枪,而后无穷无尽的波纹依旧在荡漾着。 “这是耻辱,但这也是对我们的警醒,不应该执迷于虚妄的存在,我们要更加自强才行!” 仅存的祈祷者们站起身,脸上带着羞愧和坚毅之色,她们并指成掌,向上高举,天际闪耀的金色长枪为她们披着一层金色的光辉。 为首的高挑女子低叹一声,将紫色的头发拨到一边,紫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不甘之色。 “那些家伙,直到最后还在耍帅.......” 记忆回溯。 【“主啊.......”听着旁边同伴虔诚而狂热的祷告声,莉罗丝勉强维持着清醒,不去看那道‘神圣’的身影,为此,她需要尽可能的—— “嗯......” 手背上已经扎满了钢针,她轻呼一声,眼神一凝,墨色的钢针飞空而起,刺入她的身体各处,用最为刚猛的力量‘控制’身体。 相当于邪法逆用,这也是她在某个神气的家伙手中得来的,据说是某个世界的大帮派控制下属的手段,不过,视情况而言,也可以用作正途。 “嗯.....正途.....哼,一定是想着什么坏事吧......”她低语着,闪过那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过.....已经.....”身体颤抖着,崇奉的信仰心正在占据全部的思考,就算拼命制止,可是........ “主啊!”莉罗丝合起手掌,脸上带着狂热之色。 意识不断的下陷,如同被幽深的孔洞吞噬掉一样,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间响起,欣喜与恐惧感同时涌起,却什么也做不到。 下坠,下坠,下坠...... “这是不屈。” 恍惚间,有一道温柔而刚毅的声音敲醒了她,她蓦然苏醒,眼前是被金色的海洋染亮的世界,而在那前方,有一道莫名的身影正在白色的壳中蜷缩着,尚未醒来。 空气中满是污浊的气息,与金色的河流抗衡着,但对她而言,反而是那边散发着某种吸引力,让她有些......... “呦,醒来啦,哎呀,我还说想多看看你的睡颜的,真是可惜啊......” “又是你——”听到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她猛地转过头,声音却一下子停了下来。 眼前是那张熟悉的脸,但....却不止是那张脸。 如同血肉组成的圆球,那上面有着无数张脸,无数扭曲而粗犷的大手向着四周伸展着,如同一道血肉墙壁一样挡住了前方。 “不要这么见外嘛,我可是很伤心的.....”他苦笑着,脸上依旧带着一贯的表情。 “可......”她话语一顿,看向身侧,倒在地下是如自己一般由虚线构成的身影,从她们的面容来看,都是如自己一般的祈祷者。 “毕竟不能让我们的花儿就这么死了啊。” “就是,虽然我对你们绝大部人不感兴趣,但那里毕竟还有我的爱.....咳!” “喏,你看,我们意外是一些耍帅的家伙啊。”他笑了起来,如同平时一样。 “杨素......” 他笑了笑,却没有向往日一样说起无聊的笑话,神色变得凝重。 “听好了,莉罗丝,记住以下这番话吧,虽然你确实很蠢,但至少这一点你还是做得到的。” 杨素的表情变得淡漠,眼珠变得浑浊,如同洞见了某物一般。 “一开始,我们以为这是天启,这个道士职业与我们的文化,传统无比契合,我们可以轻松的从里面找到变强的方法,如你所见,我们的天劫修士不在少数。” “所以,得意的我们才会被一网打尽,世上从没有免费的晚餐,那只是一个诱饵,是某个存在刻意泄露的痕迹,我们这次只是恰好踩中了。” “但,这是值得的。” 白壳外表逐渐出现纹裂,里侧的身影逐渐站直,空气中的扭曲越发加剧。 原本还能勉强抗衡的金色河流顿时大缩,一瞬间就退到濒临血肉墙壁的位置,而后者则一阵轰鸣,从中间折断,断成两截。 其中一段手脚并用的冲向前方,那上面的脸上带着狰狞和痴迷,而后直直的撞入白壳之中。 原本站起的人影再度蜷缩起来,空气的扭曲加剧,但金色的河流却猛地向前占据了一大片地域,这里再度沦为了安全区。 “就像是喂养饥饿的野兽一样,只要让它暂时吃饱,它就会懒得动弹。” 莉罗丝呆呆的望着那一幕,耳旁再度响起杨素冷静的话语。 “好了,让我们继续。” “首先,彻底废弃与道士相关的职业,如你所见,我们所修行的这个道路的尽头存在诡异存在,不止是这个,还有着其他更为扭曲的东西。” “......你们不能避免吗......”莉罗丝低声问道。 “如果你的心,你的生命都钟情于一人,那你还会对其他的野花眷恋吗?”杨素眼神认真,面容平静的反问道。 “而且不同于你们祈祷者,你们尚可以指向不同的祈祷对象,但对我们而言,只要踏上那条道路,就会被标记,无论如何挣扎,我们终会被吞掉。” “因为那是我们所向往的,或许,到最后我们反而会心甘情愿的成为那个。” “........”莉罗丝陷入了沉默。 “当然,知识可以保留,那并无错误,只是要废弃这条道路,走上别的路而已。” “接下来,你要听好。”杨素的面容变得严肃,同时人影再度出现异样,再一次的,墙壁断裂,又是一个肉球走向那边,而后复归宁静。 “我们必须要找到,或者说创出属于我们自身的道路才行,外界的诸多职业都存在或多或少的秘辛,即便我们全力补全,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危险。” “我们的修炼文字,理论,密文,以及各种防护手段,我们都必须有才行,不能只想着继承别的世界成熟的体系,这就是足够的教训。” “好了。”杨素笑了起来,眼中带着一贯的明亮,身躯跌落下来,向着远方走去。 “记住了,把我们的话告知高层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道友们,是时候完成我们的职责了。”他大喝一声,原本沉默的墙壁们顿时应和着,那无数张脸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白壳中蠢蠢欲动的身影。 “让它见识一下,什么叫联邦的特色!”重叠的音调中,道士们昂首阔步的奔向那里,就像追逐太阳的巨人,身上逐渐冒出了金色的光芒。 轰轰轰!!!! “......好在,我一向是相信你的,丝丝。” 莉罗丝眼前一亮,而后,意识回到了身体。】 “落!”她大喝道,莫名的泪水自眼眶两侧滑落。 咻咻咻,如同光雨的金色长枪瞬间落下,将来袭的机械士兵身体不断刺穿,而在这无止境的轰击下,破灭的机械部件逐渐化作一层层粉末在空中荡开。 为这片伤痕满满的大地洗刷着敌人留下的罪恶迹,纯净的青空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杀杀杀!!!” 劳勇奋力拼杀着,眼珠泛红,脸上带着急切之色,他将眼前的机械壳子击碎,身边的战友随之补刀,将对方彻底湮灭。 “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他一边咆哮,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目光不时看向某处,那是他妹妹所在的地方。 他今日悄悄的回来,还想偷偷前去给对方一个惊喜的,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些家伙,由于路上敌人太多,再加上他被自己的长官看见,就被塞入这里。 “不用担心,那里可是有我的头儿在的,你妹妹绝对不会有事的。”面容肃穆,额前挂着几缕黑发,留着一个异常爽朗的发型的李克沉声道。 “.........”劳勇咬着牙,只是心底微微松缓了些,只是依旧想要见到自己妹妹平安的样子。 他原本还想显露一番自己得到的这个职业的,可恶,刚好被耽搁了一下,要不然,他现在就在那个会场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偷瞥了队长一眼,对方正专注对着敌,并没有在意这边的动静,他心下一狠,反正他就看看,大不了就承认自己一时忧心...... 主意一定,他一边攻击着身前的敌人,一边沉下呼吸,寻找那个时机。 呼吸,呼吸.......渐渐的呼吸的频率接近了那个范围,意志变得空白,为自己编造一套自动运行的模式,意识不断抬升,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啵啵啵,如同水波在耳边拂过,如同线条组成的‘世界’在眼前呈现,微微显得有些模糊,就像是处在幻境中一样。 为了保持意识的完整,他只得采取半梦半醒的方式,忽略心间不断浮现的各种知识,只是望向‘那里’,寻找着相关的气息。 一丝暖暖的金光在身边中飘过,神色模糊的他一时有些清醒,猛地察觉到身边各种森然的气息浮现,无边的恶意笼罩着他,眼底积蓄着阴暗的色彩。 他强忍着恐惧,寻找着自己妹妹的气息。 这里...那里....还有...... 身体如同不断拨开迷雾一样,一股沉重的感觉在心中复苏,他大口喘息着,却什么也呼吸不到,只能不断的呼吸着。 粗重的喘息在耳旁炸响,越来越重,他明白,自己很快就要到极限了。 心中一狠,他睁开眼睛,原本朦胧的光景瞬间变得清晰,这是短暂是用‘人’的视角与‘升格者’的视角叠加才能做到的事。 既有现实感,也有虚幻感。 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妹妹,正在目视着前方,眼角泛红,还不得他心中愤怒,而后,他看到了那个。 线线线线线线线线线线线线............ 无穷无止,如同蛛网般的线连接着每个存在,他近乎茫然的视线向着左右望去。 无论是他的妹妹,还是那个无声哭泣的身影,天空中的那道蓝袍,淡蓝色的长颈身影...... 神光萦绕的身影,正在融合的‘仙’,挂满果实的树枝,在人群中穿梭不止的赭褐身影...... 它们的身影全部有线存在,他茫然的低下头,胸前一道细小的线穿胸而过。 原来,我也是。 啵!他向后仰倒,意识顿时被拉了回去。 依稀间,他望见一道金色的身影飞向高空,那是.......意识逐渐远去....... 自信昂扬的女子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而后目光看向了上方。 “这是答案。” 第218章 放声不见人语 比珍珠更为雪白,比青松更加有力,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顿,似乎听到了下方传来的些许杂音。 而后,手指继续落下,在方正的头颅上抚摸着。 那是一块无比方正的木马,无论是头颅,还是身体,都是由方方正正的四面体构成,既没有马的雄壮之美,也无物体本身的美感。 与其说它巧夺天工,更像是外行人手制的游戏之作,虽也可算作某份心意,但对除送的那人之外,只是个单纯的废品。 但这块木马却被珍重的放在一块云帕之上。 云帕素白,宛如云朵织成,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的华贵,与上面的木马极不相衬,但这也足以见到主人对其的爱护。 木马背上有一副画面,其上显示着一场战斗,那是在一片巨型大陆上打响的战争,人们拼命厮杀着,为了不一样的目标儿奋斗着,他们的眼中有着光芒。 有强者在天空御敌,拳脚相交,有凡人在大地之上狂呼,声震四方。 “杀!” “杀!” “杀!” 一个又一个出现的敌人,不断出现的危机,强者们陷入颓势,身着淡蓝长袍的身影露出疲惫之色,长颈的白鸟更是被打得连连后退。 浑身满是火焰的身影,大喝着冲杀过来,却被显出身形的赭褐之龙挡住,身体在原地颤抖不止。 金色的雾霭在战场上弥漫,只是,时间一长,黑暗的身影再度站起,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力量逐渐衰退的人们再度面露不甘之色,被不断补上的敌人压至死角。 同时,有人扬天狂呼,仿佛在呼唤着某个名字,然而,那份声音却没有传过来,或者,是木马的主人并不想听见。 “哎呀,在喊着你呢,就像小宝宝一样,真是可怜,嘻嘻。” 嘲弄般的话语在周围响起,木马主人不言不语,眼前莹光一闪,出现了未来的景象。 淡蓝长袍身影因为身心不协——死。 长颈身影因力有不及——死。 灼焰身影被刺破心灵——死。 无论是正在呼嚎的赤红之人,还是沉默不言的蓝衣之人,再或者玄衣以及飞空之人,尽数被击杀。 无论是复苏的白袍身影,还是奋力拼搏的长帽之人,全部被机炮击杀。 所有的人都被找出,然后被杀死,终于,大地上不再有任何生灵,来袭的敌人瓜分了世界源质,于是各自离去。 巨型大陆随之崩解,成为宇宙星空的又一尘埃。 影像随之终结,数万个未来再度呈现,大体过程稍有改变,但总体结局一致。 没有救赎,没有胜利,也没有他们等待之人的回归。 只是单纯的,毫无价值的死亡。 “死亡无可避免,安德里永远不会回归,所有的牺牲和觉悟都是惘然,噗,真是有趣的结局呢,你不这么觉得吗?” 戏谑的笑声响起,而后嬉笑着询问着。 “那与我无关。”它轻声答道。 景象随之熄灭,一道圆形的钟摆出现在木马背上,顷刻间,木马便如一只巨兽一样,将蔓延到未知深处的钟摆背负着,而后,在它的主人面前俯下身子。 纤细的手指向前一伸,将正对着十二点的两枚指针一并捏住,而后,钟摆化作长方形的刻度机,身下的木马随之缩小,小心翼翼的驮着刻度机。 两根长短不一的指针则在中间的刻度,只是那之后的字符却十分模糊,如同被抹去了一样。 金色的光芒在指尖凝结,那熟悉的轻快音调变得肃穆,在身前响起。 “若放在后世而言,我们目前所经历的这幕,大概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趣谈吧,也许还会衍生出无数的戏剧,故事,为这些闪耀的人们赋予足够的光彩。” “我很喜欢戏剧哦,偶尔也会想,如果我是故事中的人该有多好,只是.....” “我们可并非提线木偶哦,这里,我所生活的这里才是我的现实,你们所说的,你们所想的,都是离我很遥远的东西,我是伊蒂亚,是独一无二的伊蒂亚。” “哪怕这段故事重复千遍,万遍,如果你做不到和我一起接受这个时代,那我就绝对不会见你。” “感动终会逝去,即使是无比刻骨铭心的事物,只要经历了万次,就会变得习以为常,就会习惯那份牺牲,毕竟,如果总有后路,我们就永远不会前进。” “我将前进了,真是值得怀念的一段日子......” “.....伊蒂亚。”它手指一顿,声音中有些颤抖。 “呼呼,一副要哭的样子呢,真是不成器的家伙,要抱抱吗,可以哟,如果是你的话,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认输哦,这样我也不是不可以......” “————”冰冷的视线望了过去,声音瞬间凝滞,而后化作一声轻哼。 “哼,小气。”声音低声嘟囔着。 “我已经,不会再放弃了。”它停顿片刻,而后自语道,手指再度捏住指针,正要往下拨动,然而......并没有移动。 它凝神望去,却见指针之上满溢着金色的光芒,不止如此,就连它的指尖上也被染尽,当然,那对它而言并不算什么大力,只要它想,就可以轻松摆脱。 只是....... “叔叔,不要再继续了,我们一起前进吧。”祈求般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声音,顺着光芒传到它的心中。 无数(无数的)记忆在复苏,究竟循环了多少次的重逢,每一次都带着如同新生般的记忆去迎接那道身影。 昏暗的深渊中,它找到了那道幼小的身影。 在那双木然的霜色眼球中,它看见自己落寞的表情。 诺伦舍弃了它,因为它先舍弃了她,所以被舍弃了。 那是无比寻常的一天。 “爱,淡了啊。” 诺伦站起身,如平常一样走出了门,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没有那道清冷的身影。 那时的它才察觉到某个真实。 未来的自己出于某个目的,目送了诺伦死去,所以,现在的诺伦才会消失,那不是旁人的错,错的只是愚蠢,无知,笨拙的自己。 为了一些外人,轻而易举的抛弃了她。 所以,来自它的爱才会变淡,而诺伦察觉到了那份锐减的爱,所以,现在——崩塌了。 所以,对于它而言,那道幼小的身影是救赎。 如果不是她,自己究竟会如何呢? 会亲手毁灭联邦吗,会逃避般的离开吗,会寻求彻底的死亡吗? 它不得而知,因为,只要她还在,自己就会维持着稳定。 然而.....好景不长。 【“这是......”李如初虚弱的爬起身,眼前是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 有着骷髅脸的黑色身影在空中乱飙,现场弥漫在灰色的气瘴之下,人们面带茫然,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砰砰,彭彭! 激烈的交锋在眼前上演着,伊蒂亚面色凝重,单手握住一柄权杖,纱衣在空中乱摆着,额头有丝丝冷汗滑落。 修双手合十,浑蒙的景象在周身蔓延,凭借着越发苍白的面孔,施展着青色的屏障,勉强拖住对方的脚步,不让对方攻击来观礼的人。 “嘶!” 手臂一阵疼痛,李如初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枯瘦的就像干柴一样,她连忙摸向自己的脸庞,皮肤粗糙,如同低劣的木头一样。 “为什么.....”她低语着,身前出现一道黑影,她呆呆的抬起头,骷髅脸笑了,幽深的眼眶中出现一道血色的焰火。 哧!一道金光划过,伊蒂亚站在了她的面前,她茫然的看着前方,那白嫩的肌肤,那玲珑的身躯,那娇嫩的面容,她低下头,眼神晦暗。 “为什么.....” 骷髅脸冲了上来,伊蒂亚瞄了眼这边,眼中闪过犹豫之色,最终还是站在了李如初前方,她的眼中带上坚毅之色。 “即使......”她轻声呢喃着,而后,波纹在她身后颤动,形状不一的礼器随之飞出,伊蒂亚脸上闪过一层蓝色,而后变成了全副武装,气息无比强大。 “.......泯!” 骷髅脸连连后退,眼中光焰抖动不止,伊蒂亚轻挥长剑,剑尖一亮,前者顿时被切开,散做无数粒子。 “你没事吧,如初!”伊蒂亚急切的转过头,手指搭在了李如初的肩上,后者缓缓抬头,脸上却带着满是潮红的笑容,双眼却显得无神,眼珠无比漆黑。 “我当然没事啊,蠢货!” “小心!”旁边传来修急切的喊声。 尖锐的黑色指甲直接将伊蒂亚捅穿,黑色的纹路瞬间占据了她的全身,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满是悲伤和绝望。 “为什么......”她表情万分沉痛的问道。 李如初狂笑着,欣喜若狂的声音顿时响起。 “为什么,哈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是你,凭什么,凭什么你把所有的好处都粘了,无论是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叔叔也好,仙女的名头也好,我的青春,我的生命,我的全部都被你夺走了啊,你个小偷,还给我,还给我啊!!”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只是个陌生人,我与你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这种扮家家的游戏我早就腻了,真亏你不知道,真是让人恶心。” 李如初口中接连吐出恶毒的诅咒,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眼中却蓄满了泪花。 “.......啊,这样啊。”伊蒂亚望着又笑又哭的李如初,原本悲伤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虚无,而后,她近乎漠然的平静道。 “那就全部给你我,我不要了,叔叔也好,仙女也好,哪怕是这条你所厌恶的生命也好,全部给你,就这样吧。”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着,而后,双手举起,长剑爆发出光芒,李如初嗤笑着,而后,闭上了眼。 “永别了,我的妹妹....不,李如初。” 李如初茫然的睁开眼,眼前的人化作光粒崩解,而同时,之前心中涌起的暴虐感如轻烟般消逝,如同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而后,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现在台上,他惊乎愕然的看着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那之后是几乎相同的发展,深渊袭来,天空开了洞,只是,那时心急的他只用了很短时间就赶了回去,只是,无论如何不信,事实都告诉了他。 伊蒂亚死了。 好在,还有机会,既然未来不存在她,那就在过去无止境的相遇,为此,他封闭了前往过去的通道,并设置了法律禁止。 只是,在尝试过,他发现了某个定理。 无论如何,伊蒂亚总会在这一天死去。 无论他有多强,都无法改变这一点,即便他在这一天哪里也不去,只待在对方身边,也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甚至连他也无法阻止和察觉。 于是,他找到了那个,那个将一切导至末路的存在。 世人称其为‘命运’。 “对于你们这种强者,即便是我也力犹未逮,所以一点小手段也自然难以避免。” “啊,不用尝试攻击了,虽然你确实很强,但还不足以把我抹去,除非你肯杀死所有生灵之后,再自杀,那样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和你殉情。” “所以说啦,你们这些家伙,就不会好好说话吗,每次都要我主动强调。” “不过,我其实还蛮在意你的,嗯嗯,真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呢,有了你,我的‘业绩’一定会更上一层的,我十分确信!” “来约法三章吧,只要和我玩乐的话,我就允许你短暂的破坏规则,不然,呼呼。” “.......要如何做?”他按捺着怒火,尽量平静的问道。 “首先,只有‘过去’的你才能和‘过去’的伊蒂亚相遇,除此以外,都将遭遇‘失陷’现象,你们会看不见彼此,即便是凭借你的力量相见,也会因为对冲效应引发破灭。” “嗯,先说好,这可不是我的影响,要换我的话,一定会这个更残酷,更有趣的,比如,只要亲手破灭对方身体才能再度见到对方什么的,呼呼。” “咳,说白了,我可是十分公正的,在有的世界还被视作公正之神啊,嗯,虽然那之后我就设计让他们的那个世界毁灭掉了,不过,我有好好让他们得到幸福哦。” “.........”他冷着脸看着对方。 眼中闪过一些做着求救手势的人,他们跪拜着眼前的身影,只是后者却直接转身离去,任由身后的灰流蔓延着杀死剩余的人。 “哼哼,你想啊,能见到我的身影,那不就是对他们莫大的恩宠吗,还想让我就他们,嗯,我才不要,他们那种悲惨的结局才是对我最大的褒奖。” “算了,不提那些毫无价值的家伙了,还是让我观赏你接下来的结局吧,请好好的娱乐我,不要让我失望哦。” 于是,他与它开始了‘棋局’。 每一次都是全新的开始,一无所觉的自己找到了伊蒂亚,而后伊蒂亚在自己的庇护下长大,最终迎来死亡,而后,时间倒转,他再度开始寻觅。 一次,二次,三次...... 他早已不去数重复了几次,对他而言,那才是对他最为珍重的宝藏,除此以外.....都可以抛弃掉。 于是,他的目光一凝,纵然要践踏伊蒂亚的决意,纵然这里的联邦会迎来破灭,纵然背叛那些曾经的信赖,他也一定会继续走下去。 他的指尖就将要落下,然而,刻度机却瞬间崩解,原地只剩下一抹金色的光芒。 “我知道的,叔叔又顽固,又重情,所以,即便是我求,您也不会听我的,毕竟,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呢,很可笑吧,只有在临终时刻,我才能回忆起那些记忆。” “那些在天南海北,在无尽的世界冒险的经历,叔叔你真的很不称职啊,抛下联邦的事物,和我一同出外游玩什么的。” “不过,这样是不行的,为了某个目的,你必须成为‘未来’的自己才行,仅凭现在的叔叔是做不到,不舍弃什么,就想要幸福,只是一种逃避。” “我告诉了我,我又告诉下一个我,要如何做,只是我都忘了,真是惭愧,我并不是那么聪慧的家伙,不过,好在我还有一个好妹妹,虽然她嘴巴有些坏。” “老师也很面冷心善,那位大姐姐也鼓励了我,嗯,我也要努力才行,因为我要成为独一无二的伊蒂亚。” 他不由一呆,某种预感在脑海具现。 “所以,叔叔,我会前进了,并且,我还要强调一件事,不要相信这个坏家伙,不能背叛诺伦啊,嗯,我其实该叫她妈妈吧,可不要搞错了哦。” “我是伊蒂亚,也仅仅是伊蒂亚,不是除此以外的其他人。” “那么,叔叔,再见了。” 黄金色的光芒炸裂,木马的背上再度出现一道刻度机,而那上面的指针是金色,此刻,它缓慢而坚定的向上走去。 “我将化作道标,锚定眼前的现实,将过去与未来联系起来。” “时间啊,流转吧。” 吧嗒,吧嗒,于是,指针前方的纹路逐渐清晰,未来的光景正在显现,弥漫于历史之上的迷雾终将散去。 他沉默的看着那个,却没有再次上手试图拨弄。 “这样好吗,再这样下去,你就见不到她了哟,虽然我是不在乎啦。”身边传来挑拨的声音。 面色坚毅的王朔走向前方。 张合扶着旁边的老人,老者不服气的抽回手,一旁是笑盈盈的老妇,而后,他们并肩走向前方。 杨素笑了一声,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步履从容的走向前方。 无数死去,牺牲的人站起来,向着前方走去。 而在众人的前方,有一道大步行走的身影,她精神奕奕,大声呼号着,眼中带着金色的光芒,那道身影毫无迷茫,也并不回头,只是持之以恒的走着。 于是,他们化作了大大小小的楔子,将原本虚幻不堪的历史稳定下来,于是,过去与未来开始贯通,正如那条黄金之路一样。 而那正是后世称伊蒂亚为天女,也谓道标的缘故。 首尾吻合,论据达成。 咔。 由此,历史的环状隧道连接到了一切,通向更远过去的大门随之洞开。 “完了吗,完了吗,嘛,也好,毕竟我也看烦她的死相了,获得解放,大胜利,耶!” “......” “伊蒂亚棒棒哒,加油,不要再死了哦,呀,彻底死翘翘了呢,哈哈,我真不会讲话,哈哈。” “......” “......” “......” “............” “......” “..........................” “开始下一局吧。” “是........” 第219章 在那消逝之地 “呃....唔......” 劳勇捂住头,恶心和反胃的感觉同时涌到嗓间,心脏急促的跳动着,耳中一片寂静,嗡鸣作响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脑内,令他分外困惑。 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事......”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他按着自己头疼欲裂的脑袋,身体却被一道大力攥了过去,眼前是一张肃穆的脸庞。 李克伸手抓住他,身体好比幻影般从一连串射来的炮火中闪过,而后,退到众人身后,这才轻喘一口气,眼神严峻的看向了他。 “说吧,怎么回事,在战场上无故失神,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你这小子之前就完蛋了。” 劳勇摇摇脑袋,将那份挥之不去的恶心感暂时压下,只是..... 他抬起脸,眼中带着茫然和恐惧。 “我不知道,长官,我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实际上,我之前正处于耳鸣状态,浑身几乎无法自控,只能勉强辨别敌我。” 李克表情微变,他凝视四周,眼中带着凝重,试图找寻是不是出现了新的类型的敌人,然而,看着那炮火连天的景象,而且也没有其他人出现异常状况后。 他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应该是被某道飞来的攻击波及到了,毕竟.....”李克看向远方那片主战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后被他压下。 “你稍微休息下吧。” 他转过头,笑着拍拍劳勇的肩膀,而后再度走上了前方。 劳勇能看见,远去的那道身影双全捏紧,沉默无言的发起了冲锋,声音有些嘶吼。 他隐隐有些明白对方这番样子的缘由,据说,对方的家族也曾是这个联邦的实权家族。 甚至还出现过另一位总统,只可惜,那位早已消失,于是,荣光不在的他们自然也衰弱下来,如果那位还存在,想必那位也会是那片主战场上的一员吧。 只是....劳勇左右看看,找了个矮墙靠着,思索着自己之前的异常,他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倒霉,为何别人都没事,就他一个人有事。 一定是他做了不同于那些人的某件事才对,沉下心来,放空大脑......自己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 一缕缕念头在脑海中划过,然后接连被他抛下,双目无神的他茫然的望着前方的战场,不知何时,他们的人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正打着敌人溃不成军。 那道金色的光辉到底是.......... 妹妹!猛然间,一个词汇跳了出来。 他的目光为之一凝,恍然和急切感同时涌起,他恨恨的捶了一下墙壁,为什么自己会忘记,明明是最重要的妹妹..... 必须要去找——身体一瞬间停了下来,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感。 不想去见,不想去想,不想去看,好可怕,好可怕.......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几乎要把他淹没。 这一刻,他忽地明白了,自己在畏惧,在畏惧自己的妹妹,所以才下意识的遗忘了对方。 “可恶,可恶!”他猛地一咬牙,挥动着有些发僵的拳头重重的锤在自己的腿上,疼痛感顿时冲开,他低吼一声,勉强控制住了身体。 “我是哥哥,所以必须去。”他近乎咆哮的说道,只是声音极轻,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对了,用升格——” 啪嗒,双腿一弯,眼前顿时一黑,莎莎的耳鸣声再度响起,宛如被深远的泥沼一般,身体变得沉重,连同意识也变的逐渐........ 李克忽地转头,视线被人潮挡住,看不到自己最近关注的那个年轻人,他低叹一声,也不知道对方好些没有。 而后,并不回头的他将来袭的一群机械士兵尽数毁灭,而后,他转过头,看向自己毫无伤痕的拳头,心中低声道。 ‘已经有些变弱了,那个东西。’ 李克抬头看向高空,黑色的眼中闪过觉悟之色,不可以继续磨磨蹭蹭了,必须要在这个力量消失之前消灭足够的敌人才行。 他低下头,看向围过来的敌人,面容格外冷峻。 一片朦胧的景象中,一个年轻人正低头站着,脚下是一片带着岁月痕迹的黑色土地。 在他的前方是一座外形简陋的竹屋,附近山清水秀,风景宜人,毫无疑问是一个住人的好地方。 “......我受够了,我要回去。”屋内传来一道柔和的女性声音,绵柔而婉转,如同鸟雀清鸣。 “呵呵,不比大小姐您,我这种下等人可不懂什么卑躬屈膝,尤其是对那个西人!” 片刻后,略显阴沉的男声响起,话语末尾带着深深的恨意。 “.......你只会说这种话吗,我也真是看错你了。”柔和声音轻吐一口气,音调隐隐有些颤抖。 “........”沉重的呼吸声响起。 “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回去。”柔和的声音停顿片刻,“就这样。” “孩子们呢?”男声低沉,宛如从喉咙中挤出的一样。 “.......我不要,随你吧。”柔和女声冷淡的说道。 “这可和以前说好的不一样啊!”男生怒吼道。 而沉默的年轻人站立着,耳旁响起两人剧烈的争吵声,眼前有些模糊,他依稀能望见自己那尚幼小的妹妹梦中呓语的声音。 ‘哥哥,白鸟们为什么不回来看我,是我太吵了吗?’ 传言中,孩子们都是由白鸟带来的,而妹妹深信着这一点,只因为那是他的‘谎言’。 记忆在褪色,往日鲜活的场景逐渐变成灰色,‘成熟’的他没有挽留,而是默视着独自离去的两人。 他们说,留在这里,‘我们’以后会来看你们的。 但在那天以后,他就再没见过两人,不过,他不在乎,因为他还有妹妹。 他走进屋内,拐进紧闭房门的内室,那里,妹妹正蜷缩着身体小睡着,太好了,他心中庆幸,还好没有被吵醒。 看着那灰质的头发,宛如天使般的容颜,他擦拭一番脸颊,放下右手,开心的笑了起来,还好和自己不像,真是太好了。 脑海中闪过‘父亲’的指责声,你这个丑鬼,一点也不像我! 他的眼神涣散片刻,继而变得坚定,没关系,至少他足够强壮。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他压低声音,轻声道。 “呼呼呼呼......”妹妹有节奏的发出呼吸声,没有醒来。 画面如同水波般开始荡漾,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幕,脸上不由升起一丝苦涩,当时的他毕竟还很无知,所以并没有发现异样。 在那副景象中,妹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呼吸显得过有规律,同时眼角有些泛红,鼻息有些粗重,显然并不像当时他想的一样。 她早就醒来了。 毕竟相比聪慧的妹妹,他只是一个愚笨的家伙,只能凭借自己的傻力气给对方撑腰,为此,妹妹不得不早当家。 嗡嗡嗡,颤鸣的波纹在眼前荡漾,他抬起脸,眼前一道身影忽地显现而出。 帅气而爽朗的体态,精致而美丽的面容,闪耀着异样魅力的灰色短发,耳畔淡银色的发卡则在微微闪光,为其增添了几许柔和感。 “哥哥。”面前的女子优雅而大方的行了一礼,那副耀眼的姿态不由让他有些陌生。 “这是怎么了,夕柚。”下意识的,他叫出了对方的真名,心中却涌动着莫名的情感,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我要去死了。”劳夕柚淡然而平静的宣称着。 劳勇瞳孔一缩,心中那不详的预感成真。 他眼神急切的看向对方,表情变得暴虐。 “是谁!是谁要动我的妹妹,我去杀了它!!!”他暴喝着,脚下的地面一瞬间变得乌黑,如同他心中涌动的黑暗情绪一样。 “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是别人的缘故。”劳夕柚望着这边,神色中带着几分复杂,而后尽数化作了决然。 “我必须去做才行,为了那个未来。”她的面部逐渐抬高,看向那带着几分闲适的青空,仿佛能看到一丝金线,而后,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拜她所赐,过去已经被贯通,所以我也大致看到了未来的一丝痕迹,那里,并没有我的存在。” 她低下头,俊美的面容在莹莹发光,如同一位俯瞰过去未来的‘神’一般。 “我注定是要死的,这是我的宿命。”她淡然道,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宛如朝圣的信徒一样,纵然赴死也无悔。 “那我呢,我可是一直,一直——”劳勇悲吼着,声音在不断的颤抖。 “我知道的。”劳夕柚平静道,如同望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毕竟,我很聪明的,相反,哥哥才是那个迟钝的家伙,所以,我才会是‘迟钝’的妹妹。” “身为妹妹的角色扮演到此结束,接下来,是属于神女——修的人生。” “为什么......”劳勇神色呆滞,眼中爱恨交加,为何自己的妹妹会变成这副模样。 “为什么?那我问你,劳勇你觉得为何你曾经那么恩爱的父母会在某时突然变得冷漠,彼此的关系下降到冰点,你觉得,爱,是那么肤浅的东西吗?” 修语气平静的说道,眼神淡漠,如同洞见了某种秘辛。 “未来并非恒定,过去皆是幻影,唯有‘现在’永存,恒存,无可质疑。” “人与人的相遇皆是必定之由,从出生到死亡,自有定数,而想要浡离那种定数,就要拥有足以抵制‘泥沼’的力量,不然,只是枉然。” 修忽地露出笑容,那是如同嘲弄着某物的笑容。 “但是,取巧还是可以做到的,接下来......”修看向了面色茫然的劳勇,而后,笑容变得真挚,如同昔日露出的笑脸。 “拜托你了,哥哥。” 彭,人影如幻影般消逝,只留下在原地呆站的劳勇。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脚下的大地变得洁白,芳香四溢的鲜花顺着脚尖蔓延到了远处,那里有一道庞大,伟岸的门户。 在门户的中间,有一道奇妙的圆形符号。 梦该醒了。 他睁开眼,身旁是自己此行的‘同伴’。 “是时候推开那扇门户了,‘时机’已到。” 往日总有些放荡不羁的男子此刻满脸肃穆,明暗分明的瞳孔中闪耀着黑光,他单手前伸,一道长条状的‘指令’出现在手上。 戴着镣铐,沉默不语的大汉,面容透明,有种异样感的俊美男子,穿着白大褂,露出古怪笑容的男子,面容淡漠,负手而立的男子。 浑身有着邪异气息的男子瞥了眼微笑不语的俏丽黑发女子,而后沉声道。 “赦令,开启遗忘的门扉,来吧,展现这个世界的真实吧,真理将于此显现。” 声音落下,指令上浮,在空中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隐约间,众人望见,有一道虚幻的身影迈步向前,缓慢而坚定的推开了那扇大门。 嘎吱,嘎吱,宛如凋零时代最后发出的叹息,而后,那片景象映入众人眼底。 成群的恶魔在大地上狂奔,与身着灰衣,动作怪异的无面之人冲击在一起,血花如湖泊般晕开。 娇笑的黑蒂亚们一改平日的和善,她们手掌轻摆,眼中满载愉悦,毁灭的气流顿时迸射而出。 身形诡异的幽怪们一拥而上,将无面人啃食殆尽。 里面有手持头颅的颅骨,有声音幽怨的嬉笑怨妖,身影漆黑的影子们化作无数利刃,将敌人切成碎末。 而在高空有数十道气势庞大的身影正彼此对峙着。 面容普通的男子身冒光焰,照耀万里之地,目视者无不胆寒。 眼眸漆黑的中年身缠邪异气息,身上却洋溢着浩然的气魄。 幽暗的河流在空中流淌着,头戴王冠的君主露出面目,眼中寒光四溢。 青色大袍遮蔽全身的俊美男子,单掌上扬,眼光光华万千,周身弥漫着无尽空洞,空气中不时有裂缝产生。 气息玄奥,身着道袍的男子,眼眸泛白,脸上带着奇妙的笑容,鼻息间有白色气流不断回转。 轻颤的羽翼在身后拂动,如同褶皱一样的皮肤下,隐隐有低鸣的声音,面容显得无比模糊的男子。 六道样式古怪的器具浮在身后,面容冰冷,霜白色的长发披散而下,周身弥漫着蓝色的粒子,连空气也为之凝滞,宛如将那片时间静止了一般的绝世女子。 身穿墨色铠甲,面容肃穆,气息直冲天际,引发无边异象,如同战士这一形象的具现,他提起拳头,而后,直直的指向了对面。 以及.......最后一道身影。 “那是......”众人喃语道。 金色的长发在身后飘荡着,蔚蓝的眼眸倒映着眼前的场景,身着简单的白衣,气质超然,哪怕在几人中也是气息最强的两人之一。 而且,众人也很熟悉。 “安德里。”琪拉轻声道。 年轻的安德里沉默的望着前方,与同样蓝色眼眸的女子相对视,而后,默不作声。 “今日,唯战。”旁边的铠甲男子沉声道,而后他仰天高喊道。 “二度异化!” 光芒瞬间炸裂,将一切的景象再度搅浑,浩瀚而幽谧的密林蔓延开来,将战场包裹起来...... 第220章 崇神 幽焰在空中盛开,宛如滴血的花朵,花瓣尖端燃烧着幽冷的焰火,而在花的中心,一位身着蓝袍的男子目光幽暗,望向远处。 万圣主宰面露不屑,千重道光轮在脑后升起。 它单手微抬,在空中一捏,宛如残影一般,于虚空之处生出道道人影,而后,那无数对高傲的眸子看向这边。 “为敌者,何以求?” 雄浑的威势一瞬间增强无数倍,重叠般的声音在心中炸响,绽放中的花瓣猛地一僵,随后,散作万千火花坠落大地。 蓝袍身影沉默着,而后看向垂至眼前的干枯树枝,在那上面有着红色的果实,宛如在诱惑他一般,果实轻颤着,散发着扑鼻清香。 他低叹一声,眼中黑光迸射而出,将眼前的一切搅个粉碎。 玄奇高妙,缥缈清灵的无数祥云显现而出,宛如在朝拜一般,齐齐对准了那道高崇身影,云冠为其作盖,甘露为其沐衣,道蕴在周身显现,宛如‘仙’一般。 它闭目微酣,尚且处在‘沉眠’之中,头顶三分处隐隐有道金光闪过。 薄云般的大翅猛地张开,边缘发出淡淡的青光,脑侧的祥云耳奋力张开,不时有乳白色的气流穿梭其间,霜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凝重,它轻啼着,高亢的声音响彻四方。 声音扯动着线,线条在空中重构,而后化作无数流光。 流光在云朵间激荡着,溅出无数利刃,而后齐齐冲向‘仙’。 后者静立原地,周身祥云躁动起来,纷纷做出各种巨人,对着挑衅者咆哮着,而后将袭来的攻击全部打散,仙人不为所动,眼眸不曾开阖。 长颈之兽目光一冷,绵长的白色气流开始在口中酝酿。 “畏惧,恐惧,担忧,迷茫.......” “我看到了,你的弱点。” 赤红的焰火焚烧天空,陈刚立在原地,脸色有些狰狞,然而却无法制止身体的进一步失控,那有些嘲讽的言语在心灵中响起,紫色的星光在眼中闪耀着。 宛如一只侵夺精神的魔怪在徐徐试探着,陈刚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只能勉强守住自己的心灵。 金色的丝线在他的身侧徘徊,却被周身灼热的气焰逼退,始终无法进入,自然也就无法插手两者间的斗争。 天际之上的金色正在逐渐变得暗淡,就连原本被破开的青空此刻也再度出现了阴云,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获得的力量也在不断衰退。 这样下去,毫无疑问....... “呜呜呜呜呜......嘿嘿嘿........” 修心中一冷,强行振作精神,看向发出诡笑的李如初,她正抱着自己的头,面部发青,但却不再如之前一样哭泣,而是发出略显尖锐的笑声。 道道黑气从她身体各处漫溢而出,宛如一个污染源一样,不断放射着污秽的气息。 临近这边,原本眼中有神的人们面露挣扎之色,身体却逐渐变得僵硬,眼中带上死灰之色,嘴角则浮现诡异笑容,口中发出低沉的笑声。 那副姿态,就宛如此刻的李如初一样,而后,她转过了脸,修瞳孔一缩。 “嘿嘿......” 那是一张扭曲无比的面孔,半边脸带着人性化的悲切,眼中有泪水滑落,另半边脸则满是恶意的笑容,眼中带着冰冷的嘲弄之色。 割裂感,异样感,陌生感。 迥异而怪异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那份感觉让修感到极为不适。 李如初动作缓慢的站起身,而后那邪异的笑容正在侵吞着悲切的脸庞,原本的眼眸化作幽冷的黑洞,里面空无一物。 现在的话,自己是可以逃的,修站起身,心中问着自己,而后,她嘴角一弯,眼中带上火热的情感。 啊,这便是她为何要拜托自己的原因吧,她心中欣然的高呼着。 她抬头看向高空,那些强者正自顾不暇着,显然无法关照这边,换言之,她必须自己处理掉这个家伙。 正合我意,她面色自然的低下头,视线放平,注视着那道黑暗的身影。 咔嚓,若有若无的碎裂声再耳旁响起。 再这样下去,那个壳(李如初)就要碎了吧,修心中冷淡的想道,而后,她的目光不由看向那个略显黯淡的蓝色宝石,眼神再度变得漠然。 “你根本不懂,所以,我才讨厌你。”她直言说道。 “唔唔唔.......” ‘李如初’低声嘶吼着,没有发出声音,或者说足以称之为‘人声’的东西,这也是当然,对它而言,这些‘话语’就像蝉虫的叫声一样。 只是一些嘈杂的声音,丝毫不值得在意。 相同的,修也并不在乎它到底说了什么,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大门洞开了。”修昂起头,眼中紫光萦绕,面容淡漠,宛如看到了那来自‘未来’的景象。 “——————”李如初无言的看着这边,周身的黑气越发浓郁,隐约可见一道血红的瞳孔,而在那其中并没有一丝代表‘人性’的情感。 那束金色的光芒正在逐渐褪色,于是,‘外壳’也就开始破碎了。 “首先,让我再次强调一次,我讨厌你,非常的讨厌,甚至到了想要你立刻去死的程度。” 修依旧在注视着那片天空,没有看向对方。 “————”血光一闪。 扭曲而浑浊的气息在空气中逐渐蔓延,灰色的屏障微微一闪,而后再度出现,但这次,它却呈现出雾气形态,与黑气混作一团,世界变得朦胧,伸手不见五指。 “但我反而不会这样做,因为你是她的妹妹,为此,我也要展现一番风度才行。” 修单手伸出,将自己有些凌乱的灰色短发捋顺,而后看向了李如初,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你们都会遗忘她的存在,但我却不会,因为我是负责梳理‘节点’的‘中枢’,嗯,某些时候也被叫做‘首翎’,负责连接通道,传送他人。” “哦,不对。” 修眉角一扬,眼中的紫色光芒发散而出,周身隐隐有空洞出现,内侧有紫色结晶出现,无形的力场膨胀开来,瞬间就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那应该是我‘将要’做的事才对,现在的我还很不成熟。”修点着头,一抹青光在眼底一闪,神态怡然,毫无泄气之意。 “不过无妨,那便‘接受’那份经验就好....就像我一直做的那样。”她微笑道,宛如蛾虫尸体所化的灰烬一般,眼眸逐渐褪去了颜色。 变得灰质的双眸中蓦然出现两道身影。 左眼骤亮,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灰眸中闪现着青色的光芒,宛如初生的劳夕柚逐渐走来,一举一动带着谨慎,眼中满是戒备。 右眼昏暗,面色冷淡,身穿帅气装束的女性,神秘的氛围萦绕着身侧,她眼中紫光一闪,而后望向这边,那副姿态,比之现在的修更为成熟。 “青铸之魂是过往,绀紫之魂是未来,然而,现在的我却不同于两者,只是最为普通的灰质之魂,你觉得,这是进步,还是后退?” 修笑着问道,而后,她不等对方回答,便自顾自的开始述说。 “拜你所赐,我再度掌握了新的能力,现在的我应该比你略强才对。” 黑雾弥漫着,血红的双眼凝视着这边,却一言不发。 “将灵魂的位阶按照光谱顺序排列本身就是一种谬误,那本质是对神秘的一种刻意误导,只是,在联邦中反而成了通用的标准。” “虹彩之色反而成为至上位阶,若放到诸界,都是要被人耻笑,沦为笑柄的。”成熟姿态的修自眼中走出,她悠然道,那种口吻如同见惯了大千之景一般。 “无关正确,只要适合,便是最好。”眉头紧皱,绷着小脸,尽可能用简单的话语描述自己的意见,身形较为娇小的劳夕柚轻声吐息道。 她站在距离两人稍远的位置,尽管外表看起来一样,但依旧无法放下戒心,她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冷淡,甚至有些敌视。 “你在怀疑见过川流的我吗?” “只要不曾亲眼见到,果然还是会怀疑吧?” 不知为何,劳夕柚和‘修’双目相对,脸上都有几分不爽,或者说是下意识的抵触。 “......这样一看,果然还是有些.....”修面色微妙,看着另两个自己的行为,她不由对自己平常的举动有了一丝体会,原来别人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 修试着握紧拳头,却有种虚不受力的感觉传来,她低头一望,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当然,这和那个人的待遇不一样,只是单纯的‘凋零’而已。 “我在寻求着真实,你们有何见解?” 尚在争吵的两人同时一愣。 “在过去,并不存在,你所说的真实。”劳夕柚咬紧嘴唇,精致的面容上不由露出几分茫然之色。 “我并没有听过以真实命名的存在,只是.....”‘修’坦诚回答道,而后,她的面色变得凝重。 “有种熟悉的感觉。”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起,她们对视一眼,而后看向了‘现在’的修(劳夕柚),此刻的她正处于一个叠加态中,不是单纯的两人之一,而是两者的叠加。 修眼眸幽深,身侧出现一连串模糊光景,同时,她口中低颂着。 “我乃飞火之蛾,曾追逐着太阳,追寻着那一丝光明。” 在幽暗的大地上,有道人影正在独舞,肆意而张狂,宛如唱着独角戏一般。 “浡离着过去,断绝于未来,只作为现在的象征,永远流转。” 死亡的过去,被阻隔的过去,她于幽静,孤寂的领域中独自行走,却连自己的脚步声也听不到,纵然回首,身后也早已变作一团黑影。 “在人世的边缘徘徊,于夜空的彼岸回溯过往,获得究极的智慧。” 骨骸化作生命,大地掩埋着一切罪恶,庞大的身影掠过静寂领域,将黑暗尽数打落,而后振翅离去。 她凝视着那道身影,而后,有光自眼中生,而后照耀四方。 “但我深知。” 世界被重构,正如残破的身躯亦将获得‘重生’。 “以有限求无限,因受规则,理论,秩序影响,只得困于世。” 然而,重生(崇神)是一种亵渎的行为,不类于己,也不类他人,只是单纯的伪物,因而,只得困窘于世(如昔日一般)。 “于是,今日,我将死去。” 神死了,于是,复有万物孕育,换言之,就是‘逆转’。 宏伟而庄严的语调不断响起,犹如巨大凿子一般的灰色气柱冲天而起。天空那原本正被黑幕遮上的天空,再度被洞穿。 “崇神非人,因为得以照见真实。” 面容肃穆的修向着天空伸出手,如同虔诚的信徒对待自己心中唯一的信仰一般。 刺啦,宛如一道模糊的信号,略显黯淡的金色线条在三人眼中一闪而过。 “是存在的啊。”娇小的劳夕柚眼角微垂,她轻声感慨着。 “......是呀。”‘修’低叹一声,表情变得复杂。 “以二极点作为基准,划分世界。” ‘崇神’手指一扬,黑灰色的光波与灰白色的粒子彼此交融,而后尽数刻入前方的黑雾之中,扭曲的气息瞬间一顿,而后如尘埃般散落。 露出了内侧面色木然的李如初。 她那血红的眼眸瞪着这边,嘴巴大张,身上流动着黑色气流,此刻却被一道灰色的壳包裹在内,从而阻断了她对外界的影响。 “生命,毁灭,平衡,此为三相。” 劳夕柚摇摇头,身体一转,化作一颗青色光点。 ‘修’轻抚手掌,脸上露出怡然的笑,而后仰面而倒,紫光顿时破空而起。 “而我......”修发出欣然的笑声,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流下,她抓住头顶的淡银发卡,用力的丢向一旁,身体变得越发透明。 最后,化作一团灰色光球。 青,紫,灰三者彼此缠绕,丝线搭在身体上,而后急速冲向了‘李如初’,后者猛地挣扎,却无济于事,她的额头之上出现了三个对角而立的光点。 空气中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 “至今以后,你必须优先攻击偶像,这条规则将作为你行动的最高准则,至于余下的五态,八转,就交给其他人吧。” “只要能够按顺序完成这条崇神之路,哪怕是你也会有那么一点的救赎希望吧,希望你今后能有改正,不过,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东西了。” “不定之物,且于此处退场吧。” 声音逐渐淡去,面色狰狞的李如初面容一滞,眼中红光褪去,而后软倒在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但,无论是联邦的人,还是那些外来的存在,它们都不约而同的忽视了对方,宛如.....她依旧是这边(这方)的人一般。 厮杀仍在继续,无人注意某位少女的离世,而且,即便有人注意到了,对他们而言,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当属眼前的的敌人。 天空幽色一闪,一道偏瘦的身影出现在倒地的少女身旁。 它先是瞥了眼对方,目光的重点着重放在额头上那三道逐渐消去的圆点上,而后它继续转头,寻找着某人的身影。 只是...... “果然没有啊.....”它叹息着,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旁响起。 许印双手一震,暂时击退了对方,而后他望向下方,那熟悉的身影令他心中复杂万分。 “安德里。”他低声喃语着。 安德里目视全场,面容格外冷峻,而后他手指抬起,在空中一弹。 砰砰砰砰砰....... 从世界的各处传来爆炸的声音,其他还处在联邦的敌人,无论是机械士兵,还是气势强大的存在,它们全部身体一震,在原地化作一连串烟花,只留下一群发呆的联邦之人。 “你是!”万圣主宰脸色大变,眼中闪过忌惮之色。 “在处理我的问题之前,我就先简单的清理一些害虫吧。” 安德里语气冷漠,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然而,却无人敢于质疑。 无论他为人如何,但那份力量却是货真价实的。 哪怕是强如许印也不得不承认,安德里才是当今联邦的至强者,纵然是他.....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咔嚓,咔嚓。 宛如外壳破裂的声音,面容模糊的仙站起身,而后目光遥遥望来,安德里冷目一瞥。 轰轰轰!!! 爆炸和轰鸣同时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221章 向着落日,独行 安德里面色冷漠,手掌在空中一握,强光顿时熄灭,众人不禁望向那道玄奥身影,他们同时心中一震。 仙,后退半步,而后再度望向这边。 “在这片大地上,你不是我的对手,除非你肯让你的本体出手。”安德里的嘴角挂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淡漠,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仙漠然的望着这边,却没有发出言语。 万圣主宰面上不表,心中却很凝重,为何,这片大地会出现这种级别的人物,这种足以称之为‘支柱’的存在。 宇宙之中存在无数的势力,杰出之辈多如泥沙,每个时代都有无数强者崛起,渴望着书写自己的传奇经历。 然而,除了少数佼佼者略有成就,其他所谓的‘霸主’、‘帝尊’、‘神王’等最终都会倒在不为人知的某个角落,最终随之时间的流逝,被世人所遗忘。 掌握一方星域的界王,威势无双,却在一只无人得见的脚印下瑟瑟发抖。 称霸数个星海的界主,威名赫赫,却在白色的炽光划过天空后无影无踪。 统御万千星疆的界尊,声名远播,却在污秽肮脏的角落中发现随身之物。 在这个宇宙,强者固然很强,但它原生的力量更为强大。 捕食星球的污秽之影,纯化万物的至净光束,身躯足以比肩‘世界’规模的灾厄,只是吐息就可以熄灭星疆灵光的庇日者。 它们如同寻猎一般,随机的挑选着下一个猎物,所有人都在那份威胁下胆颤心惊,纵然有人反抗,可一旦惹怒了对方,一大波灾厄就会接连到来。 它们匍匐着,潜藏着,等待着猎物的外出,而后,一举建功。 瑟瑟发抖的界王被吞食,星主的星海被尽数摧残,所有生灵都被夺去灵机,化作‘尸类’,反过来进攻那些有着生灵的世界,充当着灾厄们的‘眼珠’。 界尊们可以短暂抵抗一段时间,为了权势也好,为了理想也好,没人在意那个,只是,随后,灾厄之海会出现予以摧毁对方。 一波,一波,又一波,永无止境,直到耗死本该永恒的界尊,将残存的抵抗尽数毁灭,而后扬长而去。 但是,这仅限于一些‘散兵游勇’,唯有‘支柱’所在的势力方可称得上万世之业,永恒之国。 没有那些超凡脱俗的存在的势力,不过是朝生夕死的末流存在,换言之,只要有支柱的势力,无论他的势力多么弱小,那都必将成为宇宙中的大势力。 正如眼前的这人。 万圣主宰心中一冷,忌惮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个看似平常的男子。 栗色的眸光微闪,心神一凝暗用某门秘术,一瞬间,仿佛窥见了对方隐秘的一角。 一道宛如寒霜,宛如天意的眼睛看向这边。 噗! 万圣主宰咳嗽着,身上的气息极速衰弱,身后刚刚显现而出的神山瞬间瓦解,他眼神恍惚的看向对方,却不敢再动用那门秘术。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的。 “......”安德里瞥了这边一眼,而后再度望向了那位‘仙’,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对方有着一定的威胁,其余的.....不过是小菜。 仙目光一凝,纯白色的眼珠倒映着对方,它单手提起,在空中一掐,做出某种手势,宛如一柄倒持的剑,对准了安德里。 宛如蒲团般的元气团在头顶旋转着,一朵朵的‘白色莲花’随之绽放,而后接连放射出无边光辉。 异象接连显现,日月悬空而起,星斗穿梭其间,有衣着飘飘之人持剑而立,有一片氲氤青空,而后雷鸣炸起,有金色轰雷响彻其间。 “灼热,寒霜,流影,杀念,劫罚,略有新意,不足为题。” 安德里一一点评着,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满,他弹指一挥,云气爆裂,莲花破碎,日月退隐,星流崩解,持剑人身首分离,雷声逐渐息声。 仙双手合拢,肩上再度长出两臂,于半空合拢,腰间长出两臂,于胸前合拢,而后身后呈现万千光晕,耀眼的神圣光环布满了天空。 天穹之人开启了一道白金色的门户,其中传来了一道道沉重的钟声。 咚咚咚....... “圣哉,唯吾佳德,足以耀云路,且听——” “不听。” 安德里摇摇头,面色冷淡的打断了对方,他再度单指伸出,而后,他看了看仙,顺势张开了全部手指。 “元身,圣言,童心,只是小道,多说无益。” “我很忙,不想和你多计较,下次再来论。” “裂。”他轻言一声,仙微微颔首,身躯瞬间瓦解,原地只剩下两团光点,其中一者气质污秽,一者格外圣洁。 却是原本的道尊和白虫。 安德里手指微动,光点顿时出现在掌心,手掌随之合拢,而后,他看向了面色平静的万圣主宰。 “此战,你伤我数万部众,你要如何解释。” “.........圣无话可说,只望您知晓,我乃——” “那就这样吧。” 万圣主宰面色复杂,刚要解释一二,却见安德里的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耐,他单手扬起,万圣主宰不禁一呆,内心警铃大作。 但他的身体却僵在原地,连同他的真身,本命真魂,也被束缚在这道躯壳之内,他心下一叹。 之前一见到对方,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绝无幸免之机,之前不过是心中不甘,略作试探。 结果,一如他最初所预料的。 不由得,某段记忆浮现而出。 【“小圣,你为何要拜我为师呢?” 眼前是一道面容模糊的身影,他只记得,那道身躯极为高大,同时也给予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圣颠簸半生,却一事无成,如今也无多余的心愿,只盼国主怜悯,给予一处安心之所。” 他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当时是这么想的,只是,为何,自己后来会乐衷于毁灭呢? 在良久的沉默下,高大身影轻笑一声。 “嗯.......行吧,反正我一向不在乎那个,你想做就做吧,不过呢,我也要和你说一些我的忌讳。” 高大身影那炽亮般的目光看向这边。 “我讨厌不必要的麻烦,一般而言,除非主动惹上我,否则,我一般不予理睬,不过,相对的,一旦惹上,那就全力以赴的干掉对方,你也一样。” “还有,我最近其实还沉迷开拓疆域的,嗯,若你能为我打下足够的疆域,我也可以奖赏你一些东西,你大可放心,我的信誉还是十分可观的。” “最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怪我,毕竟,我可是尽力了,只是实在做不到嘛。” “就这样,欢迎你的加入,小圣。”】 “咳咳咳,说的就是现在吗,还真是,您究竟看到了多么.......”声音随之中断,万圣主宰消失在一只手掌之下。 安德里握紧拳头,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最终还是暂时留下了对方的性命。 目前还不是时机,他心中轻声道,就在之前他试图掐死对方,却看到一团模糊影子的注视,这让他的心中有些压抑,那显然是他同阶的存在。 安德里摇摇头,随手扯出一支褐色树枝,他眼角一瞥,却发现其后并没有那个,而且树枝尽头还有一截断面,其上滴落着翠色液体,显然本体早已借此逃遁。 他望了眼远方,两根手指对准前方一夹,咿呀的声音在空中划过,人们隐约可见一道宛如白萝卜一样的草,其上是简笔画般的人脸。 正是树枝的本体,休契之木,巴掌大小的它眼泪汪汪的看着安德里,如同在恳求一般,若非亲眼见到它的凶猛,旁人很难想象这个小东西就是那个本体。 “幼株.....没什么用。” 他点评一句,顺势向前一丢,眼前出现一道空洞,将猛地开始挣扎的前者吞了下去。 “自己出来吧。”安德里冷淡的说道。 陈刚原本迷茫的目光恢复清醒,他的眼前正立着一道赭褐的身影,它低眉垂眼,一副乖巧无比的样子,眼巴巴的看向某个方向。 那里是.....他的精神瞬间一震,不由望了过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人瞥了这边一眼,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便算你无功无过好了,不过,你本性贪玩,还是去我库中磨砺一段时日吧。” 赭褐之龙表情一呆,眼露抗拒之色,安德里目光一闪,它垂下头,身影在原地逐渐淡化,一道幽深的孔洞在它身后张开,而后,它一脸欲哭无泪的被吸了进去。 长颈之兽身体微顿,原地一闪,化作一白发男子,他沉着一张脸看着对方,眼中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有些厌恶。 许印轻吁一口气,缓步走下天空,正要与对方交流,目光忽地一凝,看向了安德里身旁无声浮现的那人。 身上略显狼狈,贝尔克笑着看向这边,还招了招手,显然极为高兴,与一旁格外冷漠的安德里形成了强烈对比。 安德里暂时没有理会几人的目光交流,而后看向了那片绿意纵横的大地,眼中闪过寒芒。 “又是你们吗,异域来客。” 噗噗噗,一连串气泡在空中炸裂,其中一道泡泡浮在安德里眼前,内部有一道庞大的身躯,它对着这边低声嗡鸣着。 “我很好的践行了契约,所以......你看,这次少些补偿如何?” 海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自己的要求,丝毫不提自己损伤联邦之人更多,安德里瞥了眼面色沉静的许印,也明白了对方是在何等情景下才做出的决定。 毕竟,自己前不久将这个契约告知对方,也未尝不是抱着这种万一的想法。 .......感觉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了啊.....他不由看向某处,而后强行止住,不行,现在不能思考那个,不然,他可没信心能处理好接下来的事。 “离开这里。”对着那片绿地,他冷喝一声。 “呵呵呵,那便下次找个好时机吧......”富含深意的话语随之道出,绿意从大地之上褪去,黑色大地下顿时留下了无数昏迷的人类。 有的悠悠转醒,如同梦醒般面露茫然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在原地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参战的人们组织起来,配合气息不稳的祈祷者们,将伤员妥善的放在某处。 安德里的目光扫过联邦全境。 地面的镜子爆裂成灰,黝黑身影一颤,在阳光下烟消云散,神色傲慢的女面与一脸暴虐的男面如污泥般崩塌。 “.......”头上悬浮金色圆环的兔子凝视着上空,一道无形的手指跨空而来,而后,它望向眼前表情犹豫的少女,她的脸上满是尘土之色。 “希望你下次做出——” 彭!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眼前的兔子瞬间化作一滩肉酱。 “咦?”法杖忽地一顿,看向天空那一道突然浮现的手指。 “那么,下次再见吧。”杖首对着下方轻点,而后手指透体而过,法杖如同线条勾勒而成的一样,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下方响起一道剧烈的爆炸声。 污泥四处乱溅,大地变得污浊,中心一支晶蓝宝石的法杖插入地面,而后..... 咔嚓,宝石表面出现纹裂,微风一吹,化作无数细沙飞向远方。 “不管俺事,俺是实诚的家伙,不要打俺......”一头玩偶般的熊抱着头颅,惊叫着,却躲过了身后手指的第一次突袭,它速度极快的跑在前方。 手指轻轻一勾,而后,如同长枪般的无数光线顿时刺破了它,它哀嚎一声,噗的一声,倒在地下,手指这才从空中消失。 待手指离去后,玩偶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尽管身上还满是窟窿,但它却像没事人一样拍着胸脯,喘着大气。 “呸,吓死熊了。”而后,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左右,一溜烟的跑远了。 而在其他的地方,还在作乱的敌人也被尽数击灭。 安德里手指落下,心中有些凝重,这都是混进来一些什么东西,就算是他亲自出手,短时间内也只能消灭一些抗性较弱的家伙。 在他的感知中,一些原本失去灵机的存在在他收手后,再度活蹦乱跳的跑远了。 今后,恐怕即使是在联邦的大地上也不无危机了,接下里的话需要尽可能的围剿,同时集结那些还在散居的人群,最好能让它们集中到同一座城市中生活。 ......也便于管理,毕竟,接下来,他便不会管这些小事了。 “贝尔克,你不想解释吗?” 安德里卸下强行摆出的假面,心中的怒火在燃烧着,他眼神森然的看向那个一脸笑容的男子。 没错,正是因为他的起意,所以他才会被那个引开,不如,纵然是出现在联邦的这些敌人齐手攻击,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些弱者罢了。 贝尔克环顾四周,脸上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只是却无法掩去嘴角的微笑。 “正如我一开始说的,虽然过程不太美好,但这个结果.....我却是十分满意的,污秽的伪物被抹除,我们将再度走上那条光辉的道路,正如她期许的一样。” 他高呼一声,情绪显得极为亢奋。 安德里合上眼,口中轻叹一声。 “贝克,恨我吧。” 贝尔克面容一呆,安德里少见的叫起两人昔日的称谓,正如过去一样,他称对方为安迦,对方则叫他贝克。 “那个家伙,我之后再另行处置,不过,你的话,对于这个联邦而言是有着足够分量的存在,所以,我不会杀死你,但除此以外的全部.......” 安德里睁开眼睛,面容变得冷淡。 “我会全部带走。”食指上扬,尾指曲起,安德里的眼神微微放光,语气如同自九天之上传来,威严而遥远。 “至今以后,‘贝尔克’不复存在,即便你选择背叛,那就连同你的荣耀,过往,力量全部留下吧,而后,在无止境的岁月重复着一件事。” “憎恨我吧。”贝尔克的意识变得模糊,身体顿时软倒在地,依稀间,他望见某道身影站了起来,那是一个瞳孔幽绿,有着金色长发的身影。 他转过头,贝尔克愕然发现,那人的相貌竟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眼中黄铜色的光芒一闪,身下出现一道幽深的空洞。 于是,他就那样坠落下去,落到不为人知的某处。 “给予罪人放逐之刑,封存相关资料,将炼金者的道路予以抹除,这就是你的任务,安克托。” 安克托躬身微拜,而后面色自然的站直,无视了旁人异样的眼神。 安德里的目光扫过罗度,后者视线阴沉,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贝尔克也算罪有应得。 而后,他的目光对准某人,神色变得冷峻,他手指微抬,然而,一道身影却挡在了他的眼前,那是面色沉重的陈刚。 “安德里,身为总统的你想做什么?”他寒声问道,护住了身后的李如初。 “自然是做我该做的事。”安德里笑了笑,却显得异常冰冷,“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你要怎么办?”陈刚看向沉默不语的许印,后者轻叹一声,而后站在了安德里的对立面,隐隐将身后的李如初护住。 “抱歉,她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该死在你手上。” 安德里眼中寒光四溢,而后他略有些暴躁的挥动了一下拳头,而后,长叹一声,抬起了双臂,只是,那原本显得异常稳定的双手此刻却在不停的颤抖。 “回来吧。”他轻声道,声音极为轻微,似乎在担心惊到了什么。 金色的线条在眼前重绘,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下,一位有着霜蓝色头发的女子出现在安德里手上,他轻轻的抱着对方,宛如抱着珍宝一般。 “诺伦......”罗度呢喃道。 “不.....是伊蒂亚?”许印皱着眉头,一股莫名的记忆在脑中复苏,告诉他,那个女子是安德里收养的女儿,是一个名叫伊蒂亚的家伙。 安德里的嘴唇颤抖着,眼前的伊蒂亚依旧双眸紧闭,面白如纸,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痕迹,在这里的只是被称为‘尸体’的东西。 那个会笑,会跳,会关心他人,也会露出俏皮表情的身影,此刻,一动不动的躺在安德里怀间,丝毫没有反应。 安德里沉默着,而后,脚步有些踉跄的向前走去。 “........叔叔。”略有些虚弱的呼喊声响起,李如初按着脑袋,不由看向那道异常落寞的身影,心中有些酸涩,令她不由的呼唤了对方。 “你要做什么?”许印神色复杂的瞥了眼李如初,而后,轻声问道。 “.......我要做什么?呵呵呵,我能做什么。” 安德里发出笑声,只是那笑声却在发颤,而后,他并不回头的向前走去。 “今后,不要再叫我叔叔了,我担不起,你今后就随意吧,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也不想再扯上关系了,就这样。” “你们也是一样,不要来找我,我不会见你们,如果有重大危机发生,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出手相助,但除此以外,我什么都不会做。” “我累了,不要管我。” 于是,在众人的目视下,安德里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尽头,至于,扑在舞台上,抱着一个淡银发卡不断嚎哭的某人,他们也只能无视了。 “还需要处理丧事啊......”许印低叹一声,声音回荡着会场,众人不禁语塞,没错,这一次,联邦的人死的太多,也不知多久才能恢复过往的繁荣。 李如初呆呆的望着安德里离去的方向,而后放声大笑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凄厉,如同泣血的鸟儿。 第222章 午夜独醒 话说在前头,虽然时常会有人叫我金毛,金发什么的,但那其实并非我的真实名字。 我的本名是布罗罗琪,原本据说是男孩的名字,你想么,布罗罗奇听起来不就很顺耳了嘛,虽然最终是落到我的头上,嗯,不是男名我就该心怀‘感激’了。 我是特意加注的,毕竟我现在在外面居住,也就不用受到他们的一些限制了。 至于家族名.....很抱歉,我不想提及那个,在这一点上,就容我傲慢一些吧,你大可以直面骂我,嗯,我是不会生气的。 关于最近流传的恶意伤人事件,我要郑重申明一下,那纯粹是对我的污蔑,毕竟,我承载着他人的期望,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除非忍不住。 而关于我是否脾气恶劣的这个问题......我会在你来见我之时,让你体会到真相。 咳,话扯远了。 其实,我这次的书信并非要向你发牢骚,只是出于‘同志’的友谊,关心一下你的日常生活,希望你身体健康,不要过于忧伤。 你说自己和父亲关系并不好,但现在的话,我听闻你的父亲被上面带走了,大概就算是你也不会完全无动于衷,所以,我私下里试着去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并不乐观。 罪名似乎是涉嫌帮助他人外逃,而且还是在那场战争中的时候,就我听到的结果而言,他被判了流放,据说此刻正在某个世界劳改。 不要问我具体情况,虽说我现在备受重视,不过,你也懂吧,跟你一样作为‘招牌’在各地游走,其实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嗯,我想起那一开始手忙脚乱的情况了,那可真是灾难,一直到现在才算勉强稳定下来。 无论是联邦民众,还是我。 毕竟是‘圣女’嘛,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圣了。 就我个人来看,这更多是上面的一次钦点,毕竟我某种程度上也很有名,虽然并非我的本意。 而且,你看,上任圣女现在是那个样子.....指望她继续带领这个团队,就算她自身愿意,恐怕也不会有人接受。 对了,上面对于伊蒂亚的点评下来了,他们将其命名为天女,说因为她的功绩,今后会作为我们这些‘偶像’的最高象征,一直流传下去。 真是隆重呢。 嗯,我说的是‘天女’头衔,至于伊蒂亚本人.....上面反而看起来有些讳莫如深,即便我问了,也没有正面回答我。 不过,我其实也隐约明白,也许正因为伊蒂亚最后身陨的事实,所以,他们为了避免刺激到民众,让他们回想起那场战争,所以刻意掩盖了对方的存在。 大概,他们只是在等待时间的流逝,从而将这一切全部掩埋。 据说这也是部分民众的建议.......我是不能理解遗忘的必要性。 啊,要是换做那个耍帅的家伙,说不定我反而会是支持的一方? 这样一想,也就理解了大家的思考,我觉得,这说不定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只要谎话说得够多,就可以装作抚平了伤口,带着笑容的活下去。 才忘不了咧! 那个人说不定并不记得我的名字,不然就不会每次都喊我金发......真是火大! 我必须反复把她拿出来‘鞭打’,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不提这个了,我其实只是想问一句,你到底什么再来,柯莉其实蛮想你的,我也很惊奇,你竟然能和她友好的交流,要知道,那孩子一般是不会我以外的人说话的。 对了,柯莉不知为何最近沉迷上了做衣服,只是.....品味有些奇怪,都是一些男性的衣服......她会不会学坏了? 真让人发愁啊。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脑海中有个穿着男性装束的女性形象,说白了,就是一个爱好男装的变态,虽然柯莉做衣服时表情看起来很开朗,但我也不太想让她成了那个样子...... 不觉得很怪吗?明明我一直在她身边的,她却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这让我有些恐惧......在这方面,我也不太敢问她。 少女的心总是多变的,万一她讨厌我了怎么办。 所以,你能不能替我侧面,尽可能的婉转的问一下,那样的话,我会十分感激你的。 布罗罗琪,笔。 金发如瀑的女子轻叹一声,完美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愁绪,她将信封折好,在桌面的另一角拿起一个圆形挂铃。 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随着手指的摆动而发出声,布罗罗琪顺手拉起一边的百叶窗,伴着清新的空气,和煦的阳光随之照射进来,将有些幽暗的屋子照亮。 当当当。 宛如敲击的声音响起,窗外飞来一道巴掌大小的身影。 那是一只宛如梦幻的生物,外表近似人类,皮肤偏向于翠绿,周身环绕着一种神秘的氛围。 她轻轻的敲打着窗户,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玫瑰色的翅膀在身后闪动着,在阳光下变换出绚丽的光芒,身后拖着一道绿色的挎包。 “电子妖精t235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她歪了歪头,眼中闪着人性化的疑惑。 布罗罗琪心中一叹,自那以后,联邦的高层放开了许多限制,原本的话他们几乎禁绝一切‘异物’的存在,可由于人员短缺,他们最终也不得不引进了外来族民。 眼前的这个自称电子妖精的存在就是从某个小世界被引渡过来,代替那些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小灰人,以联络员的身份活跃在联邦的各个角落。 布罗罗琪面色沉静,言语轻淡的将手中书信递出,电子妖精双手捧着接过,而后放在自己身后的挎包内。 “请将这封信送给处在军部的齐竹行,如果不清楚他的地址,到了那边,可以向当地的大气精灵询问。” 大气精灵是与电子妖精等同的存在,只是前者更接近地灵,负责梳理紊乱的地脉,所以被允许知晓当地的人员流动。 “是!”t235庄重的举起手,在眼角下侧一横,而后兴高采烈的从窗户飞走。 那也是最近兴盛起来的手势,是人们为了纪念逝者而开创的手势,为了表示亲近的立场,所以这些家伙也会使用。 布罗罗琪遥望着那道身影。 电子妖精t235的翅膀在身后抖动,不断向上攀升,在飞离一段距离后,一道扭曲的空洞出现在它的面前,边缘闪现着锐角般的模糊痕迹。 那是宛如电子化的特征,电子妖精的身影变得虚无,透明的影子随即穿入其中,空洞随之消失。 布罗罗琪收回目光,这才放下了心,除非有真正的强者出手,否则,一旦进入虚化通道的电子妖精,就绝对无法被外力干涉。 毕竟,虽然那封信也并非什么隐秘,但要是被旁人看到,她也会感到不爽的,而且....也与她在外表露的形象不太相符。 布罗罗琪从窗边站起,而后回头环顾室内景象。 这是一个寻常可见的西式房屋,大红色的地毯,装饰典雅的帘子,各种画风独特的画像,软座躺椅,再加上一张书桌,这就是全部的布局。 “怎么可能忘了呢,修。” 她轻声一叹,念出那道在记忆中挥之不去的名字,那个正面击败了她,亲手夺走了她志在必得的那个位置的家伙。 可惜.....她再也赢不回来了。 咚咚咚,轻声敲击的声音传来,被打断思绪的布罗罗琪看向房门处。 “那个,布罗罗琪,我们是时候出发——” 她快步走过去,拉开了房门,眼前是神色中带着局促的一位俏丽女性,而在旁边,站着一位面色冷漠,身着帅气服装的女子,但细细一看,后者的脸庞却显得无比僵硬。 柯莉现在在做什么呢?布罗罗琪心中思索着。 “我知道了。”她沉声道,并不等对方回答,便大步走在前方,金色的发丝在身后肆意的飘扬着,宛如一位奔赴战场的勇士。 “......好强的魄力啊,吓死我了。”俏丽女性轻抚胸口,眼中带着余悸。 “.....说的也是。”帅气女性低声道。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苦涩,这就是被前任神女称赞之人的魄力吗,那么,那个击败对方的神女又是何等的强者...... 她们真的能比得上那些怪物吗? “还不快点!”厉喝声从前方传来,两人咽着口水,随后勉强维持住脸上的镇定,疾步追向了对方。 刺啦,刺啦,模糊不清的信号流自虚空显现,周边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而后,出现了三道身影。 “成功抵达。”为首女子望着离去的三人,颔首低语道。 “那是......”顺手将兜帽放下,眼中银白之光一闪,面容俊逸的男性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疑惑,他认出了那个家伙,只是,为何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姑姑。”最后的女子轻声道,眼中闪过一道略显幽深的霜色。 【“你回来啦,缇亚。” “........暂时不要理我,我要再想一想......”】 心灵的声音再度陷入沉寂,贝露莎目露沉思,到底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何缇亚一回来就变了这副样子。 “无聊的推理也该结束了,就由我告知你答案吧。”雪莉嘴角一扬,手指对准周围的景物,眼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齐休平静的点点头,算是捧对方的场。 “这里是梦与现实的夹缝,而我们现在则是依附某人进行观察,所以唯有被她记住的地方,才会显得清晰,除此以外,就都是用作填充的模糊景象。” “我们的身体之所以会出现虚化现象,是因为‘过去’对我们的抗拒,它会抵触不属于自己的异物,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那就会享受到一次高飞车的待遇,被直接甩到下游。” “相信我,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所以,我们需要顺应‘大势’,不是强行跟它对着干,而是借势下潜,通过一个个‘关键人物’到达下一个节点。” “而之前选中的就是那人,因为我确信,她一定能活到这个时间点。”雪莉微笑着,手指向着三人离去的方向点了点。 “布罗罗琪吗。”齐休语气冷淡的说道。 “没错。”雪莉点头,而后身体一转,向着前方走去。 “这里是三年后的联邦,而之前离去的三人,正是继承了初代名称的三位偶像,不过,其中的仙女,神女,你可以不去在意,只是两个在后世连名姓也没有留下的无能者。” 齐休目光一闪,与若有所思的贝露莎对视一眼,而后跟上对方。 而在他们的身后,原本光鲜的场景此刻却开始褪色,宛如陈旧的相片一样,渐渐的,像被风化般,微小的粒子悬浮在空气中,最后,只剩下一道装饰典雅的房间。 不过,在房屋的边角,却出现了一道道阴影,它们蠕动着,将身侧的一切全部吞掉...... “第二代圣女,布罗罗琪。”雪莉在前行走着,那略显奇异的腔调中带着几分肃穆,而后,她看向两人,声音变得轻快。 “不要觉得我真的很弱,我毕竟也是首座,虽然正面搏斗不及那些以武力称雄的家伙,但若是叫我做足准备,就算是一些老家伙我也敢去碰一碰。” “就算是那位名声极光的剑座路遥,哼哼,我也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齐休略作沉吟,而后微笑道,“所以,你才会冒着被白鸟发现的危机前去接近她?” “.......你真的很不会说话呢。”雪莉面色一僵,然后露出略显危险的笑容。 “布罗罗琪,外号狂犬,人们对其的评价是,与其称作偶像,倒更像一名战士。”贝露莎忽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从她的口中蹦出一条记述于历史上的评价。 “并且,联邦的偶像并非是类似于科技世界的那种存在,只是借用了那种名称,其实质上对前行者的褒赞。” “自天女伊蒂亚起始,一旦出现战事,偶像们都将始终站在人们的前方,一方面作为指挥官存在,另一方面压制对方的心灵攻击,让人们不至于出现‘投敌’现象。” “平时则作为心理医师,负责观测并治疗民众的负面心灵,维持社会的治安,只以战力强弱作为评价基准,那才是对偶像们的亵渎。” 她面色微寒的扫向两人,表情看上去格外冷淡,而后,她那霜色的眼珠看向了雪莉。 “姑姑,现在不是卖弄你那点浅薄学识的时候,还是说回正事吧。” “..........”雪莉表情怪异,这是第几次了,为何总感觉自己是被训的一方。 齐休眉头一挑,扫了贝露莎一眼,对方依旧是那双霜色的眼眸,然而,他总觉得对方似乎有某种地方改变了......似乎强硬了许多。 似乎.....有些像皇女了。 第223章 大罪人 “......我简单为你们概括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 雪莉面色一正,说起自己所知道的情报,齐休与贝露莎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这也是两人所欠缺的东西。 不同于地位崇高的对方,两人因修为所限,所知的隐秘也只能明面曝露出的那些,贝露莎知道又多一些,只是更深层的那些....她也无处得知。 齐休余光扫向后侧,那模糊的现实正在极速瓦解,宛如坍塌的积木一样,露出了内侧那幽深的漆黑。 “根据我对这个时代的观测和对比,我也明白了很多隐秘背后的事。” “例如,贝尔克与那个安克托的过往和形象存在相同性,疑似同一人。” “例如,为何面对重新出现的歌姬,那些旧日强者为何没有出手。” “再例如,我,其实应该算是大姐的。” 雪莉眸光复杂,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久,她轻吐一口气,释然的一笑。 “安克托放权,只负责大势,格兰则肩负着统御西方诸人的责任,几修亚等人从旁协助。” “而在东方,军中以周拓金,徐盛为人作为中流砥柱,政事上则交由周文处理,陈刚则负责清剿联邦各地的灾祸,那位邪心尊者不知所踪。” “至于诺伦家族的那位主事者.....” 雪莉话语一顿,而后看向另一人。 “族谱记载,罗度族长在战后不久便悄然逝世,只是族中隐而不发,仍做出其尚在人世的举动,以此震慑其他家族。”贝露莎在旁解释道。 “没错,就是这样。”雪莉赞许的点点头,齐休心中不由有了个猜想,莫非是对方不知道那位的名字...... 雪莉的目光望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抱歉。”齐休诚恳的道歉道。 贝露莎望了齐休一眼,而后低下头,眼中金色一闪而过,随后脸上浮现思索之色。 就在三人交流之时,布罗罗琪终于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道从外看略有些破旧的聚集地,一些目光阴翳的人群围过来,眼中满是敌视。 “混账!我们可不会回去的!”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想去送死。” “这里没有给你们的东西,快滚吧!” 男人们怒骂着,就连尚显稚嫩的孩童眼中都带着深切的恨意。 布罗罗琪望着这些人,身后是有些畏畏缩缩的两人,三人身上穿着无比高雅的衣服,与这里的破旧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同时,在三人身后跟着一群面色冷漠的黑衣护卫,他们站在三人周围,以目光震慑着那些叫嚣不止的人群,眼神漠然,如同在看着一群嘈杂的虫子一般。 “不要莽撞。” 威严的嗓音传来,人群随之散开,一位面沉如水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眼中同样带着冷芒,只是他一伸手,周围的人却齐齐停下,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他先是环顾一眼众人,而后看向这边,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 “我们一向安分守己,没有干预你们,为何要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布罗罗琪眉头上扬,而后默不作声的看着对方。 “........”中年男子不经意的握住拳头,而后缓缓松开,脸色有些铁青,但他依旧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多说无益,还是用行为来证明吧。”布罗罗琪摇摇头,言语中对交涉并不抱有信心,而后她轻声道,“准备吧,两位。” “好。” “没问题。”另两位女子随即出言赞同,她们眸光闪烁,周身响起如同涛浪般的声音,一股无形的蓝色洋流在两人身边汇聚。 还不得人们反应过来,顷刻之间,蓝色的‘海洋’就占据了全部的视野,一股如同幻梦般的诱惑气息传来,人们双眼木然,头部低垂下去,睡意占据了大脑。 中年男子脸上闪过挣扎之色,而后还是被眠意所打败,在他意识的最后,有道身影向着他极速跑来,脸上带着急切之色。 不,不要过....... “爹!!!” 留着黑色马尾,脸上带着焦急之色的女子跑到中年身边,布罗罗琪扫了对方一眼,似乎这个家伙对这种程度的幻惑有一定的抵抗力。 在旁边观望的齐休面色微变,而后再度沉寂下去,只是依旧望着那道身影。 “那位是?”贝露莎轻声道,只是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哀伤和担忧。 “无妨,只是幻影罢了。”齐休语气微顿,而后平静答道。 “那可不一定哦,因为我们是借助某人的视角才得以看见外界的,所以我们一旦离开对方身边太远,就会出现崩塌现象,所以你才觉得那是虚假。” 雪莉插口道,脸上带着微妙的表情。 “但实际上,这就是历史上真实的一幕,如果我们进入这个时代,那她毫无疑问就是真实的存在,只是......”雪莉摇摇头。 齐休心中明白,那正是外表相似,内核却稍有不同的伪物,并非指她们不是真人,而是相对于熟悉她们‘未来’形象的人来说,那只是一个样貌一致的‘陌生人’。 只是...... 齐休大概会很高兴吧,他心中想道。 布罗罗琪并不在意,她默默的望着对方,那人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紧张到木然,最后身体一晃,软软的倒在地下,失去了意识。 又一个积灰种吗,她不由想到。 自己的那个同志最近就在做这样的事,给予那些低天赋的人绝望,让他们明白哪怕自己再如何努力,也绝对无法超越某个屏障。 .......就和自己一样。 活人毕竟是无法和死人比较的。 布罗罗琪目光微闪,眼前则出现了一道道黝黑的身影,它们从人的身上中走出,此刻正散发着凶恶的气息,看向了这边。 很遗憾,自己并非天赋那么高的人,即便是倾尽全力,也无法唤出那种‘大海’。 布罗罗琪举起拳头,其上闪耀着明黄色的光芒。 即便是再怎么努力,在他人口中也只是金发,金发,却没人称呼自己的本名,正如自己心中灵魂的光芒一样,只是愚钝而不知变通的颜色。 宛如实质的黄色光芒逐渐蔓延到全身,形成了一道类似铠甲的东西,将原本轻薄的长裙收束起来,冲天的杀意顿时飞上了高空。 纵然如此,自己也绝不会气馁,因为......脑海中闪过一副图景,那是一张满脸笑意的面孔,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从灵魂的深处涌出了更多的力量。 脚尖一蹬,冲向了那些由负面情绪构成的虚影,只要被这双拳头击中,哪怕是愚钝的自己,也足以让人的内心恢复安宁。 所以! “不要在偶像的面前逃走啊,混蛋,在我死之前一直看着我呀!!!” 一道暴戾而凶恶的咆哮瞬间响彻全场,那是仿如狂兽般的怒吼,三人目光一肃,眼前的场景正在极速崩塌,原本鲜活的景物此刻却一一化作朦胧的图景。 “这是,偏移!”雪莉面容严肃,就连声音中也带上一抹凝重。 “更像是梦中之梦,莫非我们一直在某人的幻觉中吗?”贝露莎呢喃着,脸旁不由的绷紧。 “我们该如何做?”齐休冷静下来,扭头问着雪莉。 “.....交给我处理,由我来再度校准,接上那‘真实’的历史。”雪莉深吸一口气,而后霜色眼眸爆发着强烈的光芒。 周身模糊片刻,齐休目光一动,眼前是一道若隐若现的丝线。 “我明白了,并非我的方法有误,而是时间偏移了,所以,以那为基准的术法才会被牵扯进去,在那个基础上,我需要找到那条正确的线路。” 雪莉双手在空中挥舞个不停,情绪看上去极为亢奋,然而,她原本那张无暇的脸上此刻如同破碎掉一般,深深的裂纹遍布整个面孔。 而后,裂纹向下蔓延,从脖颈到手臂外露的肌肤,在仿如竹柏相互敲击的声音中,雪莉如同一个拼接成的人形,在那里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在外人看来也许是极为可怖的一幕景象,然而,齐休两人只是瞥了一眼,却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对他们而言,这反而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 想要不断向上攀升,却依旧想要维持‘人’的形象,那也太过任性了。 密密麻麻的丝线显现而出,其上带着玄妙的气息,连接着周围的虚空,人形的周身仿若被风暴包裹,信息流穿梭在空中,将世界的信息予以记述。 ‘解析’、‘重构’、‘理解’、‘辨认’,不断重复以上过程,直到找到正确的路径,然而,人形却毫无沮丧,反而无比的兴奋。 在那里独自笑个不停。 “.......姑姑她意外的很爱玩,尤其是遇到这种难题,怎样,是不是和男孩子一样。” 贝露莎悄然无声的走到齐休身侧,笑着说道,而她的眼眸此刻则变成了金色。 “.....嗯。” 齐休瞥了对方一眼,略作回应,却没有多说,而是看向了对面。 在逐渐凋零的景象中,万物都陷入了奔溃,在三人的视角中逐渐变得昏黑,但其中也有特别的存在。 在昏暗的世界中,那唯一‘清晰’的几人,此刻都依旧忠实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没有发现周围出现的异样,其中那个黑发女子也赫然在内。 “你的母亲是不会有事的,对她而言,也许我们这些人才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并不存在于‘现实’。” “那并非我——”齐休摇头,眼神却有些发散,没有平时的冷肃。 【“乖哦,乖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要好好的长大啊。”在温柔的嗓音下,原本嚎嚎大哭的孩童陷入了沉睡,女性笑着,手掌轻抚着孩子。】 “..........” 记忆之中闪过一副景象,齐休略作沉默,随后平静道。 “即便是,那也与我无关,毕竟,她已经死了。” “是嘛,那我就不多说了。”贝露莎凝视着齐休的面孔,而后轻声一叹,目光转向另一边。 “......结果,你依旧是这样。” 隐约间,齐休听到了略有失落的话语,他偏开目光,没有理会那话中的意思。 “——找到了!”雪莉那略带几分激昂的声音响起,齐休眼前的视野变得昏黑,腰侧传来紧缚般的感觉,“不要被甩脱了哦,抓紧了,享受人生仅此一次的‘飞车’吧!”。 “极—速—前—进!” “轻而不利,危而不持,定而不嘉,谓之大德......”耳畔传来贝露莎的低声喃语,以及雪莉再也掩饰不住兴奋的高昂话语。 意识陷入模糊之中........ “咦。”女子望向远处,不由发出惊疑的声音。 “怎么了,秀秀?”中年男子偏过头,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就像有什么人离开了一样。”秀秀按着自己的心脏,看向空无一人的那片大地,眼中不由有些酸涩。 “大概是被风沙迷了眼吧。”她揉揉眼,强行给出了一个解释。 中年男子笑了笑,没有计较自己女儿的嘴硬,他看向正在走远的人群,那前方是他之前还嫉恨不已的三人,面上不由露出唏嘘之色。 “也对,我们也是时候开始新生活了,毕竟,我可不想我的好女儿孤独终老——” “爹,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看我不打你!” 秀秀脸部涨得通红,抛开之前的莫名情绪,她怒喝一声,便举起拳头抡了过去,中年男子掩住面孔,眼中带着无奈之色。 “好,就是那样,秀秀我支持你,打死那个老不羞!” “哈哈,老徐加油,可不能堕了我们男人的本事。”原本后勤的大妈们走出来,旁边正在收拾行李的男子们大笑着。 欢笑声顿时萦绕在这片聚集地,他们的眼中带着光芒,决意走向明天,为此,他们将会前往那个什么万市! “导航——成功。”耳旁传来雪莉略有几分疲惫的声音。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却是异常惊人的一幕。 灰暗色的雾气遍布全场,人们面露不甘,可身体依旧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只是相比最初,至少,他们现在意识依旧保持着清醒,只是无法行动。 滴答,滴答。 赤红的鲜血在地下汇成一滩,而在那其上有一道身影正屹然而立,只是样子却无比狼狈。 原本的金色长发此刻只剩半截,尾端枯黄杂乱,右脸被削去一半,露出新鲜的血肉,橙色瞳孔中满是血丝。 右肩在手肘那里齐根而断,腹部有一道大洞,能看到对面的景象,左小腿向外突起,歪歪扭扭的立在地上,鲜血自沿着腰侧流下,隐隐有些发黑。 她的左拳攥的紧紧的,笔直的对准前方,头上青筋暴起,脸上是如同恶鬼般的狰狞表情。 “混账,侮辱他人就那么有趣吗?!” “很....有趣...嘿嘿.....”宛如牙牙学语一般,眼前存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尖锐的,贪婪的,绝不会在那张脸出现的表情。 浑身被银灰色的皮衣覆盖,头上是略显沉闷的淡灰色短发,眼中原本的光彩随之消失,此刻只剩下幽暗,面对眼前的败者,她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可笑。”说话逐渐流畅的她不禁仰面大笑起来,那副姿态正可谓‘人类’本身。 修,布罗罗琪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再度看向眼前的存在,赫然与她记忆中那人的装束一模一样,只是....无论谁去看,都不会将其看作是同一人。 她心中的怒火越发灼热,一定要杀死这个亵渎对方的家伙才行,只是随后她又不禁有些颓废,仅凭自己怎么可能办得到。 联邦的高层们不是外出剿贼,就是不知所踪,而现有的强者们,她瞥向一旁,在屏障外面,有大量的人正在尝试攻击,却毫无效果。 面色难看的格兰,以及周拓金,徐盛等人赫然在列,只是,他们也是面带焦色,却攻不进来,也对,毕竟当日的他就挡住了外面的攻击,甚至还尚有余力。 这样下去,这里的人们就会像当日一样被一网打尽了,该怎么办? 她不由望向了人群的某处,在那里有一个有着蓝色长发的少女,银色的眸子中泛着泪花,她双手仅仅相握,表情格外的担忧。 隐蔽好,布罗罗琪目光示意,柯莉怯怯的点点头,抿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真可惜啊,还想让这孩子看看自己的风姿的,结果却遇到这一幕,早知道的话...... 而她的两个队友,布罗罗琪眼角余光一闪,仙女楚岚胸口有一个大洞,眼神虚无,此刻正倒在地下,身体一颤一颤,却动弹不得。 至于神女尤兰......那双暗淡无神的双眼看着这边,却再也发不出呼救的声音。 咔嚓咔嚓,‘修’大张着口,口中是一颗鲜活的头颅,而后,被它缓缓的吞了下去。 “嘻嘻,味道不错,不过还是不如这位姐姐的。”‘修’微笑着,用垂涎的目光看向这边。 布罗罗琪心中一冷。 这个家伙,之前突然出现就把尤兰抓住,一把吞下了后者,并击穿了楚岚的胸膛,后者顿时倒地,就连自己也被对方扯下一只手臂,随后在反击中,被打成这副样子。 所以,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打不过对方,而且.....布罗罗琪目光一闪,手脚直到现在也没有长出,大概被这个家伙伤害的东西无法复原。 只是...要如何办才好,修啊修,为何你要立下那么奇怪的规制,虽然这个家伙会优先对偶像出手,可却并不代表它不能对观众们对手。 甚至可以同时进行,能与那位天女交战的它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不对,布罗罗琪心中忽地一惊,她猛地看向对方,虽然确实要比自己要强,但也不足以碾压自己,甚至可以说,如果这就是修的力量,那她反而会觉得失望的。 以修的聪明,定下那个宽松的规制下必然有其必要的理由,甚至可以说那个理由才是最关键的原因,那么..... 噌! 拳头上亮起明黄色的光芒,布罗罗琪面色严肃的看向对方,橙色的眼眸中爆发出强光,那么,就让她来寻找那个原因吧。 前进,前进,攻击,攻击。 压抑着呼吸,全力的挥拳,目光专注,只注意一件事。 挥拳,被打完,手指无法合拢。 脚掌用力,回旋猛踢,被击溃,腿骨显露而出。 弯曲的手掌用力劈下,被轻松捅破,眼前的‘修’露出恶意的笑容,像孩子一样扯下了手臂,而后一指弹出,布罗罗琪身体爆射而出。 噗噗噗,在一连串的声响下,烟雾弥漫而起,‘修’感到乏味的扁扁嘴,而后舔舐着嘴唇,看向僵住不动的人们。 啊呜,她一口吃下了手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一个是哪个呢,是你呢,还是你,或者是.....”她的手指不断移动,看着人们露出由衷恐惧的表情哈哈大笑,而后,她眼珠子一转,看向一道蓝发的身影,后者脸部煞白。 “就你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哦——” “不要在偶像的面前逃走啊,混蛋,在我死之前一直看着我呀!!!” 一道暴戾而凶恶的咆哮瞬间响彻全场,那是仿如狂兽般的怒吼,三人目光一晃,眼前的场景忽地变得真实,那狂傲而傲慢的身影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一道散发着明黄色的光焰的人站了起来,她面色暴戾的看着这边,脸上带着择人欲噬的凶光,喉咙里发出震慑般的叫声。 就像一只真正的凶兽一般。 ‘修’身体一僵,面带不爽的看向那边,眼中带着冷芒,显然极为愤怒,但她依旧如布罗罗琪所说的一样,乖乖的看向了对方。 “我懂了,那个隐藏规则就是,在偶像死之前,你最多和与你对阵的偶像处在同一位阶,除非你杀死我,否则你将无法再现你当日足以与伊蒂亚抗衡的全部能力。” 布罗罗琪狂笑着,那副表情看起来格外的凶残。 “胡说。”‘修’语气阴冷的说道。 “好狗狗,乖,来杀死我吧,只要杀死我,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享受到血食,但是.....”布罗罗琪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生冷。 “在那以前,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再杀死一个人。” “那就....如你所愿。”‘修’眼神幽深,然而狞笑着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 一定要赢,一定要赢,一定要赢,在场的人们全都心中祈祷着,他们寄希望于自己心中的祈愿能够传递给对方,最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金....不,布罗罗琪! 屏障外,人们面容凝重,他们望着那道身影,心中满怀忐忑,那个人会赢吗? “她不会赢的。”齐休冷淡的说道,眼中闪过自己曾见过的一段记述。 【“在历代偶像们不懈的努力下,于第五代偶像之时,成功束缚不定人形,将其命名为‘歌姬’,以此作为今后偶像的筛选机制。”】 于后世的人而言,眼前这个露出不服输目光的家伙,不过是诸多失败的偶像之一。 所以,她必定失败。 贝露莎沉默不语,雪莉斜瞥了这边一眼,脸上反而没有太多悲伤,反而饶有余兴的看向某处,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然后,如‘历史’记载的一样,布罗罗琪凄惨无比的败了,被得意洋洋的‘修’抓着唯一仅剩的脑袋,向着现场的人们耀武扬威。 “那么,我就开动了~” 她佯装礼貌的拍拍手,将头颅放在自己已然张大的嘴边,人们只得呆呆的望着那一幕,蓝发少女目光呆滞,泪水无声的滑落。 啊,我果然做不到呢.....布罗罗琪叹息着,她的橙色眼眸中倒映着那个无声落泪的少女,如果,如果还能再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样,我一定可以叫出那个。 我的妹—— 咕隆,修猛地合住嘴巴,头部一下变成圆球状,她不满的拍着脸颊,最终,一点一点的吞下了那个圆球,身体也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 她心中得意,碍事的人终于全都干掉了,嗯,至于之前的小菜,她自然是在嬉戏中就顺手吃掉了,而后,她看向了那个蓝发,这个家伙,也许味道会很不错。 她暗戳戳的想道。 “于此,就是你的败北之刻,我将增添如下规定。” “在偶像未曾死亡之刻,不得攻击庞杂人员,你必须优先攻击尚且活着的偶像,至死方休。” 森然的空气中,响起了布罗罗琪凛然的声音,‘修’面色大变。 “又来?!” “当你吞我入腹,我便可以运用一些恩惠力量了,天女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至于修.....我可不会输给她,纵然是你这种冒牌货,也足以见识一下。” “未定之水,过摄之火,奔流之气,固化之土,以及,澄心之焰,这便是我的五态!” 五色焰流从‘修’的身体各处涌出,后者面色狰狞,化作原本的黑雾外形,五焰收缩,而后化作异色纹路刻印在黑雾外面,而后,接连融入。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这个家伙一定会被我们打败.......” 声音随之消逝,黑雾原地崩解,一道无比绝望的声音顿时响起。 “姐姐!!!!!” “这是.....”齐休目光一晃,他抬起手掌,虚化的现象再度发生。 “好了,好了,这里的主人死了,让我们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吧。”雪莉欢快的语调响起,雪莉指向某处,眼神中带着一丝微妙复杂。 “我也懒得卖关头了,接下来让我们进入第三代偶像的梦中。” 齐休视线望去,那是一个正在仰面哭泣的身影,蓝色的发丝垂了下去,身旁传来贝露莎无比冷肃的声音。 “也是被掩去名姓的存在,将过往偶像的全部努力付之一炬的大罪人。” “清魇仙女,柯莉。” 眼前瞬间变得昏暗......... 第224章 再现之物 樱目倩影,三尖状的花瓣垂落下来,身下是纤弱的快要折断的‘腰肢’,扎根于大地之上,贪婪着吸食着一切养分。 幽怜点心,宛如一只大张的手掌,中心处幽蓝色的细丝在空中轻颤着,五朵肥大的花瓣则微微弯曲着,边缘处不时滴落略有些浑浊的液体。 罗幕板,外形是长条状的橙黄色植株,中心有三道如同‘帘子’的褐色花纹,远远的望去就像在呼吸着一样,不时有‘波纹’起伏。 伊洛珠菊,曼秀丝花,笛螺垂涎.......这些来自于异界的花朵在嫩绿的草坪上争相斗艳的开放着,为了自己的生存空间,以及独占此地主人的目光,它们彼此相互争斗着。 在这片不为常人所知的地域中,谱写了无数个满是阴谋,算计的故事。 莎莎莎,随着脚步声响起。 一位面容平静,身着淡绿色衫衣的男子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绿色藤曼,他目光远眺,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幢白色屋子。 而在那个屋子旁边,有着极为森严的戒备,至少三个卫队的人在这边驻扎着。 面无表情的士兵们各自以三人为单位,以房屋为中心在周围不断巡视着,同时,在附近还建立着诸多小木屋,其中也有诸多危险的气息传来。 男子走到近前,耳中却没有听到哪怕一丝的声音,就宛如这片地域都死去了一般,哪怕连蚊虫的清鸣声也不复存在。 巡视的士兵目光一凝,向着这边走来。 “请出示您的身份凭证,不要有其他行动,否则,我方将立即实施逮捕。” “我是周文。”面对三位士兵们戒备的表情,男子平静的回答道,为首士兵脸皮微颤,而后单手在腰侧一按,而后依旧继续戒备的看着这边。 一层黄红相间的薄膜于身后张开,而后覆盖在三人皮肤表面,并且,周文也注意到了,其余巡视的士兵也暗暗将目光对准了这边。 “我方已开启物理防御立场,抵抗心灵立场,并已通知专人前来处理,请您在原地静心等候。” 周文眼神微凝,口中轻叹一声,闭目等待着来人。 .................. “......哼,是吗,周文。”昏暗的房间之内响起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它睁开眼睛,宛如黑宝石般的眼眸凝视着上空的天花板。 “.........” 沉寂的氛围再度充斥着这个屋子,房屋的主人放下手中的单向联络用圆筒,暂时不去思索周文到来的用意。 片刻后,一团无比浑浊的阴影沿着地面窜到房屋主人的脚下,而后在后者身后蠕动的立起,露出一张满是阴郁的面孔,身上的黑色气泡翻滚着,口中发出嘶哑的叫声。 “这样....那个金毛已经死了吗,还受了些伤,还真是没用啊。” 啪,光芒瞬间降临,房屋顿时变得明亮。 李如初放下拍着的手,鄙夷的看向那道黑影,此刻,对方的身上正在不断往下跌着黑色污泥,其上隐隐有明黄色的火焰焚烧着。 “不过是败给那个家伙的失败者,竟然让你狼狈成这个样子,真是给我丢脸!”李如初冷哼一声,眼中的黑光越发浓郁。 黑影老实的低下头,如同在认错一般。 “不过,我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做的多好,你只要在我没空之时,乖乖做好我替身的职责就好,对于你这种废物来讲。” 黑影沉默着,宛如一个忠诚的仆人一样,乖乖的站在原地。 李如初手掌微抬,宝石般的双眼看过去,晶莹玉润的五指看上去无比修长,滴红的指甲显得无比鲜艳,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傲慢的笑意。 “姐姐也真是蠢呢,竟然会认为我是受到了那个的影响,殊不知我早在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真是笑死人了。” “修也是个白痴,平日总是一副自恃聪明的样子,结果最后却瞎了眼,还以为什么‘重生’计划能够成功约束我,她也是被无聊的情感和幻觉蒙蔽了呢。” “大家都是这样,根本没有理解我,我到底有多么歹毒的心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深呢,即便是这样,也照样相信我的无辜,真是让我恶心到想吐。” 李如初语气尖酸,脸上带着快意的笑容,不断谩骂着所有人,然后,笑容却越发明艳。 “嗯,为了回抱大家的期望,我也要努力才行。” “承载梦想与希望的偶像,那可真令人做呕,为了让大家健康成长,认识到什么才是现实,我也要击溃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哈哈,我还真是心善呢,大家一定会感激我的,虽然我也不在乎,哈哈哈!!!” 李如初捧腹大笑着,嘲笑着他人,满怀恶意,甚至会在他人受难之时落井下石,往对方身上扔石头,她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 因此,她的那个‘姐姐’才会毫不留情的抛弃她,因为,‘姐姐’深知,这个家伙是‘异类’,是舍去了同情与怜悯的异端存在。 只要她获得幸福,世人就会不幸福。 只要她拥有快乐,世人就会不断坠落。 如同站在与人世浡离的那侧,用憎恨和杀意回馈所有曾试图给予温暖游人的邪恶存在。 令人舒适的冰冷正在渗透心扉,那干涸不止的心田中流入了污秽的川流,浇灌着略显迟钝的智慧,使自身再度达到过去的那个境界。 哪怕洪水倾世,业火弥天,人们颠沛流离,世界悬于一发,她依旧能看着眼前的灾难之景,大笑不止。 “明明只要杀死我就不会有事呢,‘姐姐’确实很了不起,所以她干脆果然的与我切割,所以,我才能赠予他们想要的幸福。” “世界安康,人们和睦,一心向上,这样的景象真是令人生厌到呕吐,只要一移开目光,就能感到那种恶心感,所以,我才想要去毁灭。” “都是你们的错,要是你们整日斗争不已,世界弥漫在血色之中,那我肯定就会心安的,我会变得这么奇怪,都是你们的错——” 不经意间,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灼热的话语在记忆中重现。 “........你要加油哦。”那是对自己饱含期待和歉意的笑容,也是自己已经见惯的笑容,只是.......在那一刻,她忽然升起一种陌生的情感。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她却不得而知。 “如果....自己当时死去的话......” 她低声呢喃着,双臂交叉反向抱着自己,那略显瘦弱的身体顿时陷在了沙发之中。 黑色身影静静的望着她,那双血红的瞳孔倒映着某位已然紧闭眼眸的少女,与强气的外表不同,那份身影看上去显得无比.....孤寂。 ................. 血红如注,天边的斜阳看上去有些模糊,略有些发白的天空之上静静的飘着两朵白云。 满是伤痕的大地之上,有一道长长的队列,蜿蜒着向前方而去。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是一位紧皱眉头的青年,他的左眼紧闭,眼皮之上有道疤痕,右臂看起来有些悬空,只剩空空的袖管,他走在前方不停的环顾周围的景色,脸色却越发沉重。 “........小巴。”沉默片刻后,他轻声呼唤着某人的名字。 “恩,我在这里。”左前方的一位体型并不壮硕,看上去就和普通青年一样,眼眸略有些发灰,一头灰白相间的短发,那不类东人的面孔之上闪过一丝疑惑。 “我们.....没错吧?” 小巴眼瞳一缩,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李墨略带复杂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某个废墟,那其中隐隐有些一些人类生活后的痕迹,只是,随着他们的迁移,如今已经染上了不少尘土。 至于那些原本住在这里的人的下场......说白了,他也不是没有猜测。 小巴望了李墨一眼,而后看向了前方,语气显得十分平静。 “许印已经先行去接触那边了,至于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们已经决定启程,那么一些阵痛自然难免,说到底,这只是一个选择而已。” “是选择继续在‘舒适区’逐步走向死亡,还是奋力一搏,哪怕有所伤亡,也要为我们夺得生机,我认为,你做的没错。” 小巴那有些冷淡的目光扫向那片被略过的废墟,而后,轻吐一口气。 “只是这样。” “.......是呀。”李墨叹息一声,声音隐隐有些沙哑。 而后,一行人继续前进,人们的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疲惫,眼中却流露着对未来的向往,他们看向远处,那里被暮色的天空笼罩着,只是看在他们眼中却隐隐有一丝金线。 那一定是光辉的象征吧,他们心中喃语着。 “恩?” 李墨忽地发出诧异的声音,他看向左侧,那里尘土飞扬,看上去有些模糊,只是,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有人的声。”小巴也看向那边,他侧耳倾听片刻,而后无比肯定的说道,他转头看向李墨,“如何,要去看看吗?” 李墨闭眼凝思,那有些寂寥的声音在耳畔悄然作响,他吐息着,而后睁开了眼睛,身体一震,看向了那边。 “小巴,你叫上几个人和我去看看,至于其他人继续前进,我们随后跟上。” 小巴沉静的点点头,而后转身去呼唤他人,不多时,带着身形健壮的数人归来,而李墨依旧立在原地,凝视着那边,表情略有些凝重。 “我们走吧。”李墨并不回头,大步走向了那边,小巴随即带人跟上。 几人随之靠近,那原本飘渺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只是,几人越听,脸上都不由升起一丝凝重,脚步顿时加快,赶向了那边。 而那声音仍在继续,它轻声哼语着,如同哄人入睡的童谣,在这片凋零的大地上唱响着。 “........轻声莺语,稚声婉转,亲昵而可人......” “膝下伏躯,心想未来,笑容不改祈盛颜......” “醉人而陶醉,幸福与安乐伴身,如愿如酥......” “细小的手掌,如玉的面孔,可爱的笑颜,如此可人的天使......” “轻声睡吧,安宁睡吧,不惹尘世,静静睡吧。” “泣血滴心,沉痛不知言语,只观笑颜如此,全骨以纳之。” “滴答,滴答,梦中皆有完全之物,于是,进入梦乡吧。” “削皮而现骨,血流而失魂,余骨化作养料,余血化作生息,痛哭流涕,惟愿睡吧。” “亲昵之言在耳,如同梦境,如怨如诉。” “睡吧,睡吧......” 几人奋力赶去,入眼所见的一切令几人的呼吸不由凝滞了。 眼前是一位泪流满脸的女子,她的身体颤抖着,她的手指颤抖着,她怜爱的看着被抱在怀中的某物,脸上却露出了毅然的神情。 鲜血自她的身上滑落而下,将那有些破旧的灰衣染红,地面摆满了陈腐的碗,其中滴满了血红色的液体。 伴随着轻柔的歌声,那个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 李墨咬着牙,身体不禁战栗着,他急切的跑过去,一把将其夺了过来,而后,他看向了那个因为茫然而抬起脸的女子,那略有些发白的发丝垂落下去,边缘沾满了红色。 “为什么——” “.....这倒是我想问的,您到底想做什么呢?”女子笑了笑,眼神却显得有些虚无。 李墨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脸色惨白,四肢都有鲜血溢出,虽然被他抱在怀中,然而,他却几乎感觉不到孩子的重量。 “......你们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的。”李墨从嗓间挤出一段话,只是就连他听起来,都觉得无比发涩。 “办不到的,像我们这样柔弱的家伙,一瞬间就会死掉的.....与您不同呢。”女子轻抚面容,掸去一些尘土,而后,面向这边露出有些虚幻的笑容。 小巴走了上来,瞥了女人一眼,而后语气低沉的说道。 “我认识你,你的丈夫在基地里也算是手脚勤快的人,还有你的那几个孩子,他们在哪?” “在等着我带回食物呢。”女子笑了笑,声音轻柔,只是她的目光却看向了李墨怀中之物。 李墨神色微变,只是,女子望来的眸子中却带着恳求之意。 小巴发出一声略显沉重的叹息,而后,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看向了李墨。 “你要如何做,虽然我平时没有说过这种事,但你也该明白的,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 “......你为何要生下它?”李墨略作沉默,随后看向那个女子,声音低沉的问道。 女子低下头,身体略有些发抖,而后,她抬起来你,露出一张涕流满面的面孔,她如同在呢喃一样,那双死寂的视线深深的刺入了李墨心中。 “原本的话,她也该有一个很好的童年,至少,在我死之前,只是,我们违抗不了您的决议呢。” “......”李墨不禁陷入沉默,为了人类的明天,他必须搬迁基地,从而与那些西人汇合,最终为人类夺得未来。 这是毫无疑问的正确选择,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上他们,因为.....物资有限。 “如果您认为这样可行,我们可以带上她们,我们并不缺少一两份物资,只是....不能太多,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 小巴暗含劝诫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李墨抱着怀中的孩子,双手却不由得用力。 “.....唔.....”无比衰弱的声音在怀中响起,那黑白分明的黑色眼眸看向这边,然后,露出了笑脸。 “.........”李墨呆呆的看着那张笑脸,身体的颤抖不知何时停止了。 “她不该死,你也一样,但是.....”李墨长叹一声,“抱歉。” 女子摇摇头,依旧看着这边,脸上没有一丝的不甘,只是认命般的神情。 小巴无声点头,确实,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李墨的声调拔高,眼中燃烧着无比炙热的情感,他看向怀中的孩童,表情变得坚毅。 “也许是自我满足,也许只是徒劳,至少,孩子们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小巴!” 小巴目光一震,看向这边的表情不由变得严肃,他眼前的那个男人正大声咆哮着,如同在憎恨着什么一样,他的眼中如同流动着火焰一般。 “孩子们就由我们带走,一切阻拦全部无视,听好了,这就是我李墨的独断,你们尽管骂我吧。” “当然,我也不会白要,小巴,去,准备一些物资,我们‘买’下这些孩子!” 李墨嘶吼着,小巴长吐一口气,眼中不由带着恭敬之色,他看着那个一脸任性的家伙,心中却感到了一阵温暖,是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认可对方。 小巴转身前进,身后的数人沉默的跟上,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 “我不会说什么这样有错,因为我就是促成这种事的元凶,你们只是想活下去,那绝对没有错误,只是我个人的任性......抱歉。” 李墨并不回头看向那个女子,他大步向着已然远去的人群走去。 “我会好好的养大她的,你就尽管看着吧。” 女子掩面而泣,于风中传来了呜咽的声音。 不多时,李墨赶回人群,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他坦然的回望众人,而后,郑重道。 “从今后,她就是我的女儿了,我发誓,我一定会让她健康成长。” 李墨的眼中闪动着光芒,然后,他将孩子举起,在众人的视线中,他宣布道。 “她的名字就是——如初。” “惟愿我们的世界能够恢复如初,而她就是我们通过光辉未来的象征——李如初!” 人们的目光在那道稚嫩的面孔上划过,将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孔深深的刻印到脑海之内。 ........................... 李如初忽地回神,而后,她的脸上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好啊,那就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事?” 随后,她通知了负责联络的人。 而在外界,周文正和一个男子交谈着。 “那么我就先行一步了。”周文礼貌的说完,便打算动身离去。 “这样,算了,那我改日再去拜访您吧”许言笑了笑,而后,他望向周文的背影,眼神变得幽深。 “也许是我多事,但我还是要警告您一声,这里可不只我看着的,还望您多思量一些。” “我知道,我也只是针对布罗罗琪死亡一事,前来问询一些意见。”周文走在前方,淡然的声音随之传来。 “最好是这样。”许言脸上带着异样的笑容,而后,他脸色一冷,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周文缓步走着,而沿途的士兵显然也收到了命令,没有来阻拦他。 不多时,他到了白色屋子前方,他抬头看向上空,一道白色的薄膜笼罩着这里,他的眼中浮现了然之色,原来如此,怪不得没有其他的动静。 那些人也真是煞费苦心了,他笑了笑,面色自然的推开大门,而后看到了那道略显颓废的身影。 “.......”那双死寂般的眸子看向他,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周文表情自然的合上门,而后目光悠然的看向那道身影。 “来做个交易吧,如初,或者说.....”周文的神情变得淡漠,“不定之物。” “........”李如初立起身,面色冷淡的看向对方。 “你是什么东西?” “不,我想问的是......”李如初的眼中闪过幽黑的光,“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周奇。” 面容一阵模糊,而后,据传早已死去的周奇露出了笑脸。 第225章 罪者伏诛 我总在害怕着,甚至直至如今仍在颤抖。 “铁拳圣女的事迹已经记录在册,然而,我们却不能因此停下脚步,为了更好的未来,我们必须前进。” “柯莉小姐,你需要继承你姐姐的遗愿,为人们带来希望。” 面前的男人一脸严肃的看着这边,身上是代表联邦本身的墨色衣服,蓝色的发丝垂在眼前,她伸手拨到一侧,尽可能简短的回应道。 “是,我会努力。” 姐姐似乎被命名为铁拳圣女,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那就好......”男人松了口气,而后向这边点点头,向着门外走去,与在门处等候的老者对视一眼,眼中各有莫名的意味。 身着华丽金衣的老者走了进来,他那鹰隼般的目光看向这般,目光显得极其锐利。 粗壮有力的躯干将衣服撑的紧绷,那犹如蒲团般的大手指向这边,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傲慢的神情。 “柯莉,我于此赋予你神圣的特里索之名,为了家族的荣耀,你要不懈的努力,以此挽回那个无能之辈对家族声名的亵渎,听懂了吗?!” 水银般的眸子抬起,眼中倒映着那个故作强势的老人身影,她想,真是无聊的人。 “是,如您所愿。” 然而,她并不会说出口,因为,她不擅长争论。 “......那就好。”老者语气微缓,重重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而后悄声离开了。 “已经三年了呢.......”她低声呢喃着,而后站起身,向着那有些晃眼的外面走去。 亭台楼阁,水榭清泉,在静谧的密林中,她独自走在一条石子路上,前方人影憧憧,隐隐有一阵喧哗声传来。 “听说了吗,那个总是鼻孔朝天的家伙死掉了。”压低声音的讨论声忽地响起,发声者听上去极为幸灾乐祸。 “哼,终究也只是那种程度的废物,真是玷污了我家的名姓.....” “.......” 柯莉沉默着从几人身旁走过,她瞥了一眼,认出这是族长最受宠的几个孩子,随后,她继续前进,那些发声者面色惨白,眼神变得灰暗。 不多时,金衣老者出现在她的侧面,低声问道。 “需要我去处理掉吗?” “随您的便。” 老者点点头,而后大步走向那边,脸上写满了淡漠。 柯莉并不回头,而后继续向外走去,在那里,有等待着她的专人。 .................... 她成为了仙女。 铁拳圣女身陨的消息在联邦之内并没有掀起太太的火花,人们都被另一个重大消息震慑了心智,积灰种被确认,官方建议,被确认的人最好避免走上修炼道路。 于此,高天赋与低天赋的人彻底划分为两类,前者负责带领联邦前进,而后者则只需要健康的活着,然后安静的去死就好。 “柯莉姐,我们以后会遇到那个家伙吗.......”面带犹豫,眼眸发白,有一头耀眼紫发的女子看向这边,虽然同为偶像,但柯莉显然要比她们更强。 而且,还是那个的妹妹,她不由有些羡慕。 “也许,到时,交给我。”柯莉面色沉静,语气轻柔,并没有什么傲意,反而显得无比平和。 “哼,你在畏惧什么,我们一定会赢的,真是个胆小的家伙!”一双鎏金般的眼珠,粉嫩若桃的肌肤,赤金色的头发飞在半空,脸上带着傲然之色。 “........小壁是笨蛋。”紫发女子低语着。 “混账!想吵架吗?!”小壁眉头一扬,语气就有些深沉,宛如一个积压已久的火山一般。 “郦,壁,不要吵。” 柯莉语气淡然,其余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不服输之色,只是看着柯莉有些冷淡的表情,两人终究没有再吵起来。 “只要继续前进,我们一定会再度遇到那个,就像过去一样,那个东西并不会被消灭,只能由我们来封印。” 柯莉看向前方喧嚣不止的舞台,那里有着做好准备的观众们,以及自那以后,一直留在城市中,每逢舞台展开都必定会到达的陈刚。 此刻,他正昂首挺胸的站在主座,一如既往的等候着柯莉的登场。 在布罗罗琪死亡之后,现场的人们顿时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们却只是默默的呆在原地,任由那股绝望感和不甘感在心中沸腾着。 难以抑制的仇恨再度缠上了他们的那颗心脏,它在叫嚣着,复仇! 陈刚带人回归,不由暴怒,声音响彻了整座城市。 至于其余的高层则都没有出面,只是默默的进行了葬礼,并开始培育下一代偶像。 复仇的号角短暂的压过了对积灰种的讨论,人们面带憎恨的讨论着,渴望见到那个凶徒败北的场面。 为此,他们的目光对准了一个无声哭泣的蓝发少女。 如果,如果是由她来完成复仇,那该是多么神圣的一幕,在这样的想法下,所有人或主动,或被动的促成了那一个决议。 于是,柯莉被认定为必定当选偶像的人,被送入某个基地进行培养。 在那里,她与这两个少女相遇了,她们也是被精心选中,用来完成那场神圣的复仇剧的工具之一。 “.......柯莉小姐!”伴随着一道兴奋的声音,一个留着黑色长发,面色欢快的女子跑了过来,而在她的身后有一位面色俊美的青年。 其人一头银色的长发,灰色的眼眸正看向这边,表情显得有些迟疑。 “贝斯,来嘛,不要害羞!”女子向后叫了声,而后再度看向这边,眼眸十分的明亮,脸上带着激昂的笑容。 “柯莉小姐,我也会为您加油的,您一定可以做到的,加油!”女子挥舞着拳头,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 “是,多谢支持。”柯莉侧目看了眼那个男人,随后点点头,向着会场那边走去。 “真是的,贝斯,你也该表现的兴奋些啊!” “不,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身后传来了两者的交谈声,柯莉收回了注意力。 ..................... 我是祭品,是被送上墓穴的祭品。 柯莉在心中自语着,不过,她倒是早就习惯了这点,所有人都对她说,你要忍耐,要一直坚持下去,除了那个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那是一栋装饰奢华,被精美的布局与温馨的氛围所包围的房间。 彭,一道幼小的身影撞到墙上,发出哀鸣般的声音。 “.....啊,已经有些腻了。”面容俊逸,剑眉朗目,体态修长,略显宽松的睡袍露出了他粗壮有力的胸膛,他收回手,抓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脸上满是无趣。 “你啊,还真喜新厌旧呢,不是你说要做个好爸爸吗?” 美艳动人,不施粉黛的脸庞细腻而洁白,素手升起,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宛如海洋般的蓝色发丝垂至腰间,她眸光一闪,水蓝色的眼眸中带着调侃之意。 ‘妈妈.....爸爸....’ “你个毒妇,你前不久不还在和我说有了其他的乐趣了吗,我都没计较你找的那个家伙呢。”男子捏捏鼻子,像是嗅到什么恶臭味道一样,银色眼眸中闪过不屑。 他看着眼前穿着粉红睡袍,腰肢纤细的娇笑女子,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厌烦。 “明明是你先找的别人,还真敢说呢,阿罗。”女子笑了笑,语气依旧十分轻柔。 “.....算了,我不跟你吵,阿黛尔,这个家伙怎么处理?”阿罗轻哼一声,而后看向那个发出噪音的家伙,而后,他眼珠一转,走向那边。 “随你处置喽,我是不在意啦。”阿黛尔看着发出低沉笑声的阿罗,眼中闪过看好戏的神情,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期待。 “.....爸爸?” 那道幼小的身影挣扎的抬起脸,银色的眼眸中蓄满泪花,只是,她却看见了,那个平日会大笑着抱起她的身影,此刻的脸上却充斥着恶意。 “疼疼......”头上传来了刺痛般的感觉,幼小的身影喊着疼,却没有人在意。 阿罗大笑着,那粗壮的手掌直接抓着蓝色发丝提了起来,而后身体一转,“你看啊,阿黛尔,这副表情是不是绝景呢!” “我早就想过了,若是这个喊着我爸爸的烦人家伙的脸上是这样的表情就好了,只要一想到那个,我就对这种麻烦的事充满了动力。” “真是大有收获啊,哈哈哈哈!!!” “爸爸..疼,疼.......” 他的手上抓着蓝色的发丝,幼小身影哭泣着,连连喊疼,她不由求助般的看向自己的妈妈。 而后,她呆住了,那个总是笑得很甜的妈妈此刻的眼中带着愉悦,她像看待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的看向这边。 “阿罗,虽然你的性格一向很差,但在这方面,我也不得不认可你。”阿黛尔捂着肚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扬起大拇指。 “你真是个绝顶的烂人!很有趣哦。” “对吧,对吧,我就是这样的天才哦!哈哈哈!!”阿罗笑着,而后面色一冷,脸上闪过无聊,“啊,腻了。” 他表情懒散的送开手,幼小的身影顿时跌落在地,她低声啜泣着,却无人关心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受到这样的责罚? 是她不听话的原因吗,是她任性的想要玩具的原因吗,是她错了吗? 那个温柔的妈妈,友善的爸爸在哪里,这里是哪里,莫非她在做梦——咳! 咚咚咚,接连不断的踢技传来,疼痛感越发强烈,上面传来男子暴虐的声音。 “给我哭啊,给我叫啊,给我更多的乐趣啊,混账玩意,老子白养你了吗!” “哈~我要睡了,你记得处理好尸体,我可不像被族长那边念。”阿黛尔打了个哈欠,对阿罗提醒道,而后悠然的躺在了床上。 砰砰砰! 阿罗并不理会,而是继续动着脚,片刻后,看着脚尖血红的颜色,他才满意的笑了笑。 “我知道啦。” 阿罗弯下腰,像拎着什么厨余垃圾一样,随手抓起脖子,便向门外走去。 走出门,他左看右看,周围都没有什么人,他沉思片刻,转身走到不远处的白色椅子色,旁边有一个小型垃圾桶,他微微抬脚,随后,信手扔了进去。 “搞定,好了,去看看有什么新的乐子吧。” 他吹个口哨,而后逐渐走远。 冷清的微风拂过,血肉模糊的幼小躯体一阵颤抖,隐隐传来了一阵阵呜咽的声音。 莎莎莎,轻微的足音在无人的大街上响起,一道须发皆白,身着绅士服的老者迈步走向白色椅子,他低头看向那团血肉,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老爷果然想的不错,阿黛尔小姐也真是莽撞,如果让旁人得到特里索的血脉该怎么办,纵然丢弃,也该自己来,并且为了不留后患,需要斩草除根才行。” 老者望着血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血肉颤抖不止,如同感受到那种森然的杀机。 片刻后,老者轻叹一声,眼神不由有些恍惚,依稀想起了某件面容。 “........也罢,就当是老来多事吧。” 于是,他那皱纹斑斑的手掌深处,垃圾桶应声而裂,他平静自若的接住那团血肉,一张血色模糊的脸上看向了他,眼中流出了全身唯一白净的泪水。 “听好了,今后你要为特里索付出一切,这将是你日常唯一生存的意义。” 老者低语着将血肉带回了本府,与那些正处于培育中,将来会成为仆人的孩子们放在了一起。 然而,那便是老者最后仅剩的慈悲了,因为他自作主张,所以被仗责数百,而后被流放出境,日后直至死亡,也未回来。 ............... 一切都很顺利,被培育的孩子们在后面观看着,她们的眼中满是憧憬,目光紧紧注视着那道清丽飘渺的身影。 如同梦幻之人,却又那么的真实,是货真价实的珍宝。 所以....那个出现了。 “真是有趣呢,让我也来插一手吧~”随着尖锐而高亢的声音,黑色的身影出现于舞台中央,陈刚冷哼一声,便要起身击杀对方。 “这可不好。” 黑影发出笑声,周身的雾气随着淡去,露出了一个让在场的人都无比熟悉的面容,而后,她笑着看向对面神色沉静的柯莉。 “你要如何做呢?” 柯莉抬起了手,眼中闪烁着灵光,而郦与壁则在她的前方,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表情十分的严峻。 灰色的屏障瞬间张开,并刻意将陈刚所在的那面排斥出去,陈刚眉头微皱,随后身上冒出了光焰。 ................. 之后接任的人也并未赶走幼女,毕竟,谁当仆人不是当呢。 孩子们也并非是天真的,纯洁的,他们甚至比大人更能察觉到好恶,为了夺得他人口中的赞扬,他们也会切实的动用自己优势,无情的压制别的孩子。 不能比我先出头,不然就打压你。 比我表现的更好,那就刻意让你出丑。 那份丑恶,毫不逊色于大人,只是,这对于宅邸的主人而言,反而是一种好事,比起那种愚蠢的,不知道规矩的下人,这种审时度势的人更为他们喜好。 于是,孩子们的‘下层’则肩负了各种粗活重活,像牛马一样,为那些‘上层’的孩子们,无依无靠,身体瘦弱,无知而愚钝的幼女毫无例外的成为了‘下层’。 夜色未明,起身劳作,及至夜深,悄然微酣。 疲劳一日胜过一日,劳务却会不断累计,今日尚且能完成一半,明日就只有三分之一,后日再度减半,上层孩子嘲笑着,却不会来管。 即便是有人前来问责,只要推出一两个下层孩子用来挡罪,便可以再度获得安宁。 今日消失了一人,明日消失了另一人,如同轮盘转一般,最终,那个被选中做替罪羊的人选指向了蓝发的幼女。 恐慌不止的她在大雨倾盆的夜晚跑了出去,孩子们默默的注视着,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就算此刻逃走了,只要上报,对方就会被找到,还是要成为替罪羊被推出去。 谁叫,她是下层的孩子呢。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雨夜中,蓝发幼女躲在墙角,低声的哭泣着,拼命的努力,努力的活着,结果,到头来,自己依旧什么也做不到。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为何她总是这样倒霉,幸福与快乐都不曾眷顾她,是她的错吗........ “好吵。”冷淡的声音传来,她不由屏住呼吸,胆怯万分的抬起头,在不远处,站着一道身影,那个人斜瞥着这边,表情有些不耐。 她那微微扬起的眉角,宛如灯光的橙黄眼眸,以及那金灿灿的发丝,无不诠释着她的身份,幼女的脑袋中闪过对方的名字,布罗罗琪*特里索。 虽然并非屋主受宠的子女,但比起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 “.......对不起。”她强忍着恐惧,勉强行了一个礼,雨水从身下不断滑落,身体微微颤抖着,那副姿态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算了。”布罗罗琪张着嘴正想说些什么,而后重重一叹,止住了话语。 “..........” “..........” 两人之间充斥着尴尬的气氛,她们静静的看着彼此,眼眸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罗姆奇,你听过这个名字吗?”片刻后,布罗罗琪轻声道,神情显得无比庄重。 蓝发幼女面容一颤,眼中闪过灰暗之色。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 “果然是你啊。” 布罗罗琪笑了笑,她抬头看向那密雨连绵的天空,那昏暗的幕布如同遮挡了整个世界一样,此刻的世界显得无比冰冷,只是又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 “他曾是我的仆人,只是却比亲人还要亲,也许是看不顺眼吧,那个人却不经我同意私自调走了他,可当我想质问那个人时,却连面也见不到。” “但那并非是因为他觉得心中有愧,而是因为我的天赋让他觉得不值得,所以,他便收回了那份‘恩宠’。” “彼此所赐,我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毕竟人们都爱痛打落水狗么。”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布罗罗琪看向蓝发幼女,眼中带着审视,后者咬着牙,眼中闪动着坚毅的光芒。 “请您帮我,我会派上用场的,一定会帮到您的!” 布罗罗琪直直的看着对方,半响,没有言语,正当幼女的心深深的沉下去之时,布罗罗琪笑了一声。 “.......很好,那便算我对你的投资好了。” 说罢,她侧目看向一边,那里有一位神色自若的老媪,她对着这边礼貌的点着头,随后隐入墙内,消失不见。 布罗罗琪再度看向眼前的幼女,心中无比复杂,隐约看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 金发的女孩嚎哭着,只是,却没有人去理会,直到她哭的累倒在床上,直到醒来,也未曾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明白了。 没有人会帮自己,所以,必须独自努力才行,为了在今后不留下遗憾。 于是,她放弃了一旁的娃娃,开始独自钻研,不断的磨练自己的身体,积累自己的智慧,哪怕再度跌倒,她也会默默站起,继续着自己未完的锻炼。 总有一天,她会变成足以维护自己信念的强者,为此,她将不再哭泣。 “那就由我来锻炼你吧,至少改掉这爱哭的毛病。” 温暖的手掌放在头上,身体不由的停止了颤抖,蓝发幼女呆呆的望着那道露出微笑的脸庞,感知着那份温暖,她的脸庞不断抖动,止不住的泪水泉涌而下。 “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柯莉抬起脸,那份温暖的触感依稀留在自己的心间,所以,她才会为此不断努力,即便是这样做,她也绝不会后悔。 “你在做什么?!” “快住手,你的姐姐,乃至于前代偶像们的努力全部都将付之一炬的,快清醒一些,不要被迷惑了!” “柯莉,你要成为联邦的罪人吗?” 耳旁传来嘈杂的声音,灰色的屏障再度出现在现场,一道拳头上闪耀火焰的身影极速冲来,只是一时半会,却没有击溃那道屏障,他的脸上带着错愕和惊疑不定的神情。 “嘻嘻,不要在意那些东西,你想见到的吧,那就乖乖的为我服务,那我就让你见见你的姐姐。” 满怀恶意的声音响起,那是无比浑浊和沙哑的音色,相比平日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 ‘布罗罗琪’看着这边,脸上带着恶质的笑容,那是并不与她相衬的笑容,柯莉心中想道。 “柯莉姐姐.....”郦双眼无神,胸腹中间有一个大洞,她倒在地下,那双泛白的眼珠依旧看着这边,原本靓丽的紫色头发染色尘埃。 “叛徒......”壁的牙齿摩擦着,她那鎏金的眼中充斥着怒火,只是她的身影却停在了原地,蓝色的气流裹着她,束缚着她的身体。 “无论你们怎么说,我要做的,都不会变。”柯莉冷静自若的说道,她双手结印,口中低语着言咒。 以短句为组合,借用各种力量,从而更好的延申偶像自身力量的言咒体系。 “彼尔丝,基尔克,义修祖吨.......” “崇者归于一,极点复归零,三相为虚无,五态转离乱,于此显现,即为抹印。” 完成了言咒体系,被誉为清魇仙女的柯莉此刻却在解除前辈们的印记,而她每解除一层,‘布罗罗琪’身上的气势就越发凶猛。 陈刚大声嘶吼着,原本快被打破的防御层顿时再度愈合,甚至变得越发坚韧。 在‘布罗罗琪’的狂笑中,金色的雾气盘旋而起,一道目光深远的高大身影显露而出,她望了这边一眼,随后寸寸断裂。 漆黑和浑浊交替闪烁,原本用作基点的两极接连印出,而后逐渐变淡,化作了风沙散去。 生命崩解,毁灭大盛,平衡随之消亡,三相接连失衡。 而最后,五种异色焰火升腾而起,柯莉目光微动,熟悉的气息让她一时有些目光涣散。 “......就是现在!”‘布罗罗琪’狞笑着,空气中的绿雾化作绳索,将柯莉束缚起来,而后,拖向自己这边。 “就是这样,和‘姐姐’我融为一体吧。” 我很害怕,但有时候,我也能鼓起勇气。 望着那张大嘴,柯莉目光沉静,任由自己被拖了过去。 而后,她那美丽而虚幻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姐姐,我来了。” 咕隆,柯莉被一口吞了下去。 ‘布罗罗琪’心满意足的舔舔嘴唇,看着惊愕的两人,舌头伸出,眼中闪过有趣的神色,她单手一震,无形的绳索绑住两人,瞬间将两人拖了过来。 “我开动了~” “安德里!”被阻挡在屏障之外的陈刚怒喝一声。 ‘布罗罗琪’表情一僵,眼前出现一道冷肃的身影,他眼眸微抬,视线看向这边。 “死吧。” 噗,‘布罗罗琪’瞬间崩解,心悸不止的两位偶像看向男子,然而,男子却没有看着两人,他眼中光芒一闪,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真是无趣。”他摇摇头,而后目光一凝,看向了某处。 “那是........” 第226章 沉醉如梦 “不觉得在看我们吗?”齐休目光微转,看向旁边一道身影。 “我也这么觉得。”贝露莎点点头,出言赞同了前者的意见。 “.........” 雪莉面色微妙,面对两人的询问,不由移开了视线,口中低声道。 “所以,我一直在避免遇到他啊。” “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是继续前往下一代偶像的梦中吗?”齐休看着自己身体上冒起的光粒,语气平静的问道。 “嗯.....”雪莉拉长调子,脸上露出勉强之色,“大概是不行的.....吧。” “毕竟白鸟大概率就是那位创立的,现在的我们等于是直接撞在了对方的大本营中。”贝露莎眼眸泛金,脸色显得有些严峻,她轻声解释着。 “旅途.....结束了呢。”雪莉带着放弃般的微笑,对面的那人抬起了一根手指。 “扰乱尘世之人,回到自己应处的时间中吧。” 安德里眼中光芒一闪,那三个散发着异样气息的人顿时被一股来自时间下流的波浪卷入,周身的虚化现象进一步加剧,眼看就要被甩到‘未来’。 齐休平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被淹没,眼前已然出现了一道道虚化的洋流,一种下坠的感觉从心头涌起。 原本静寂无声的雪莉忽地回过头,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这时就要依仗身为年长者的我了,要知道,我可是精心准备了很多备用计划啊,要是目光只专注于一个计划,即使什么时候失败也不足为奇。” “做好准备是很重要的,万一之时,就可以起到救命的功效。” “姑姑,解说固然重要,但您能否直接点。”贝露莎语气冷淡,虚化的河流已经蔓延到脖颈,她冷冷的看向还在大言不惭的某人。 “哈哈.....”雪莉干笑两声,“贝露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呢,有时也可以柔和一些哦,那样姑姑会很欣慰的......逆转涤轮!” 雪莉的表情变得严肃,她低喝一声,有无形的丝线蔓延过来,形成网状将三人捞起,暂时阻隔了来自未来的反噬。 齐休目光沉静,他打量着周围,而后看向雪莉平静的说道。 “这既非清除,也并非光轮。” “现在正要开始!”雪莉的音调急剧升高,精致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模糊,而后宛如实质的白网逐渐成型,将三人脚下的河流化作‘白地’。 “盈缺在北,归根复西,于此颂其箴言,即现通路,开!” 一道隐约可见道路于三人眼前开辟而出,齐休感到身体一轻,眼前的视角瞬间变换,他看向身下,一道如同光轮的‘坐骑’盘旋在他的脚下,带着三人走上了那条通路。 “要逃了,不要被甩丢,全速前进!” 雪莉大喊一声,眼中荧光闪烁,三人的身影急速消失在会场,道路自发的将自身的痕迹抹去,宛如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安德里手掌微抬,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错觉吗....”他低叹一声,其实他之前隐约感到了某道熟悉的气息,只是....她应该不在了才对。 又是命运的诡计吧,他心中思索着,若是那个家伙的手笔的话,那他倒是不觉得吃惊。 之后让白鸟负责追捕这些家伙吧。 心中打定主意,而后他看向赶来的陈刚,此刻对方正面色阴沉的环顾现场的状况,而后,他看向了这边。 “你,真的什么也不管了。”陈刚语气生硬,脸上没有一丝感激,反而显得无比敌视。 “至少,我给了你们必要之时呼唤我的能力,我觉得我够仁至义尽了。” 安德里笑了笑,而后目光望向右手上的一枚戒指,那是一只指环被银色花纹覆盖,中心镶嵌着一颗蓝色冰晶的戒指,他的目光变得柔和。 “三年吗。”陈刚低声喃语着,在对方离去之前,告知了众人,每逢三年可以呼唤他出手一次,由他们自身辨别是否是威胁到联邦的危机,至于其他的,他一概不管。 而至那之后,安德里就从众人的眼前消失,无论是谁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心中叹息一声,陈刚转而凝神看向戒指,脸上的表情忽地变得复杂。 冰晶深处隐约可见一道悬浮其中的身影,‘伊蒂亚’就在内侧静静的沉睡着。 “那是.....” “诺伦,为防你说错,我便提前告知你吧。”安德里语气温和,只是言语却显得十分冰冷,他看了陈刚一眼,那其中并无多余的情感。 “.......”陈刚低叹一声,原本冷肃的面容之上浮现一抹黯然,他摇摇头,张口正想说什么,眼前的身影却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他屏住呼吸,而后,看向了剩余的两位偶像,口中吐出一道长长的白气。 “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继续前进,你们——” “不要,我受不了了,我不干了,不干了!!!”郦抱着头,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她又哭有笑,状似癫狂。 “我会死....我会死......我会死......”壁目光呆滞,口中不断呢喃着,显然并没有听到陈刚的话语,又或者,她根本无力去理会。 “这是....怎么回事......”陈刚眉头皱起,望着两人的样子,他的心中不由有一丝寒意升起,这样一来,根本算不上是‘救’了她们。 “......她们的心智已经完全奔溃了。”周拓金走上前,脸色无比凝重。 “真是丢人,还是尽快处理掉这些家伙吧,哼。”闻讯赶来的格兰扫视全场,看着那些目光复杂的视线,他冷冷道。 “.......”陈刚摇摇头,左脚轻跺,两位‘偶像’的身上顿时浮现出暗色的光芒,而后双双沉入了大地。 “暂且中止偶像培育,我去调查一番,这个职业说不定也有某种缺陷存在。” 说罢,陈刚身体一闪,自原地消失,只剩在原地相互冷视的两人。 “第二次了,你们又能强势到何时呢,呵呵。”周拓金微笑着,只是那笑容却显得无比虚假。 “真是吵闹的邻居啊,至少管好你们的狗吧,我可不想闹到上面去,自重一些,如何?”格兰皮笑肉不笑,眼中闪烁着寒光。 “我记住了。”周拓金的声音瞬间变冷,他深深的看了格兰一眼,而后转身离开,前去处理其他事务。 “......最好是真的记住了。”格兰面容沉静,淡然自若的走向另一边,他也有需要处理的东西。 ................... “果然还是有些奇怪。” 一处幽静的庄园外,安德里出现在这里,眉头紧缩,表情格外严峻。 他不由回忆起自己先前所见的那三个人,虽然她们的身上有一层用于防护的屏障,甚至哪怕是他,第一眼看过去也有些模糊,但他的心中却莫名有些骚动感。 同时,他下意识不想去窥视她们的真面目,所以,最终才会任由她们离去,而在当时,他却没有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见到了与自己有关的存在.....不,这样说还是有些偏差,准确的说,就像是遇到了自己的血脉一样。 可是.....安德里的眼中闪过疑虑,他明明就不曾留下子嗣的,除非.....他的目光看向了眼前的庄园,脸上闪过犹豫之色。 当年,他确实感受了一些异样,只是在认出气息的源头是诺伦后,他没有多加在意,现在看来,也许是她当年做了什么。 左手的手指不由摩挲起右边的冰晶戒指,他站在原地,看向那些身着‘净白法衣’的侍者沉默无声的打理着庄园,这些人大概是格兰派来的人。 毕竟,当年的格兰无比推崇他的姑姑,甚至接近于狂热,比之自己的父亲更为亲近,现在看来,他依旧没有改变初衷。 安德里的心中思绪万千。 在当年,他曾心中发誓,永远不踏入这里,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去见诺伦,哪怕后来见到幼年的伊蒂亚,他也理所当然的接受了,没有去考虑其中的缘由。 那时的他就更没有了来此的理由。 现在的话..... “就当是来拜别吧。”他不由的瞄了眼戒指,脸上浮现复杂之色,他也要让其安心沉眠才行,一直跟着他,想必诺伦也不会乐意吧。 纷飞的叶片从空中滑落,而后直直的落在地面,侍者们行动无声的走来,将落叶扫在一起,之后将送往其他地方用于加工。 不多时,侍者们打扫完毕,她们随即合拢大门,向着远处走去。 安德里侧头望了一眼,而后向深处走去,那里是一座‘匍匐’在大地之上的山岩,几乎占据了庄园的三分之二,显得无比广阔。 而这里也是....诺伦的所在之地。 沿着干净的道路,安德里脚步沉重,他一步一步的接近着那个地点,动作却越发迟缓,宛如一个老迈的老者一般,脸上满是阴郁。 “呼....呼....呼......”如常人般粗重的喘息声不由从这具身躯上复苏,身影佝偻着,头部低垂,双臂无力的垂在两侧,拳头却不由的攥紧了。 然而,纵然再怎么拖延,路也终究是有尽头的。 穿过甬洞,在森寒的空气中趟过,在迷雾的尽头,被咒文覆盖的地面上,有一座冰晶所化的‘睡床’,原本的话,诺伦该在这里陷入沉睡的。 安德里吃力的望向冰晶棺木,果不其然,那其中并无诺伦的身躯,这也让他确信了一件事,伊蒂亚的身体正是来自失去记忆的诺伦。 不过,伊蒂亚却是毫无疑问的新生意识,与原本的诺伦不同,安德里本该早就知道的,只是,他选择了视而不见,状似正常的对待诺伦(伊蒂亚)。 也许,他才是造成今日局面的元凶。 只是......安德里的目光扫向一侧,他的瞳孔不由巨震,那是什么? 大约十个月大的罂孩,此刻被冰晶冻在内部,呈现被抱住的姿态,时光也好,岁月也好,都将她遗忘,在一无所有的世界中,她独自一个人活着。 安德里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他的身影瞬间闪现在冰晶前方,抖动不止的双手触摸着眼前被冻住的孩童,顺着那道冰凉彻骨的寒意,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传了过来。 “我的....孩子?” 嗡! 冰晶瞬间裂成粉末,洒向半空。 安德里目光恍惚,小心翼翼的抱住仍在熟睡中的孩童,她皱着一张脸,如同梦见了什么噩梦,同时紧缩着身体,向着内侧拱去。 刺啦,地面咒文忽地闪光,璀璨的淡蓝光束升腾而起,光环炸裂的同时,一道身影于空中成型,安德里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后,那双寒霜般的眸子看向了抱着孩子的安德里。 “通过了检测,并且还不是我的孩子,那就只可能是你了。” 一如往日一般,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只是,那双眼眸深处依旧一片淡漠。 “安德里,好久不见。”诺伦出现在这里,如同真人一般叙着旧。 安德里目光一凝,眼中有奇异的光芒闪过,视角无限拔高,眼前的画面不断变换,无数个日月,无限的联邦,他寻找着这条时间内对方的所有痕迹。 只是.....最后却只能看到在花丛中悄然走远的那道身影。 “.......还是找不到你的真身所在,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安德里目光低沉,语气无比沉重。 “你还是那么强词夺理呢,明明是你先讨厌我的,我可是一个识趣的女人,可不会任由自己先一步被你抛弃。” 诺伦笑了笑,言辞轻柔之余却也不乏一丝自傲。 “那么,来进行一场交易吧,这样你才会放心。” “.....你的要求是什么?” 一如往日,安德里选择了聆听对方的要求。 “我........” ......................... 咕隆隆隆。 深邃幽冷的河流中,有道幽蓝色的身影正在下坠,而在那前方是深不见底的一片黑暗。 李如初睁开眼睛,略显惨白的脸上满是严峻。 宛如呢喃般的话语在心中响起,一双银色的眼眸看向这边,如同看到了她的真身。 我一直都很害怕,那份感觉几乎印入了我的灵魂深处,可,正因如此,我才能看到,你....一直处于恐惧之中。 现在也好,未来也好,你都会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而这就是你背负的罪。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那个日子并不会太远,就请你安心等待吧。 我会默默看着你的。 那有些虚幻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沉入了更深的‘污泥’之中,她向着早先被捕捉之人所在之地划去。 有恐虐生物大张着口扑面而来,撕裂淡蓝身躯,化作一片片肉沫。 只有宛如实质的蓝色魂魄依旧前进着。 有气息阴祟之影邪笑着冲来,心灵被再度吞噬,银色眼眸变得无神。 蓝色的颗粒随之飘散,魂质染上了灰色,她向前伸出手,继续向着那片黑暗前行着。 被岁月记载的无数光景如刺枪一般冲来,将其扎成了细丝一样的破布,灵魂急剧褪色,而后,那无神的眼眸依旧看向了那片深层的幽暗。 友善而亲切的同辈,无聊。 亲昵而温顺的后辈,无聊。 呼唤着正义的联邦,无聊。 霸道而无能的长辈,无聊。 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无聊......这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无聊,但我依旧活着,因为有足以支撑我活着的温暖。 它鼓励着我,它无私的帮助了我,它亲切友好的对待着我。 我是只为那份温暖而活着的,除此以外,都是无关紧要的无聊东西。 所以! ‘比起害怕,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那才是对我而言最深的恐惧。’ ‘姐姐,我来了。’ 穿过障碍重重的中间路段,被污泥填满,被恶意所占据,被灰质所掩盖,只有‘身躯’依旧如故。 下潜,下潜,终于,它看到了那个被紧缚在深处一动不动的金发身影,它顿时无比轻柔的撞了上去。 身躯宛如蓝色泡沫般,消散一空。 一连串气泡在黑暗中轻颤着,宛如谱写着一段话语。 真是太好了........不过,仅仅如此,我还是不满足。 蓝色的幻影再度从空中显现而出,而后那略有些虚幻的银色眼眸看向那人,金发身影眼皮轻颤,而后,睁开了眼睛。 你是...... 气泡颤鸣着,如同无声的乐章。 随后,蓝色的影子抱住了金色的身影,后者猛地回抱,两者被黑色的绳索紧紧的绑在了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之中。 ‘世界’再度变得幽暗。 花园之中,歌姬轻叹一声,而后看向了一旁,那里金发的女子与蓝发的女子依偎在一起,宛如一对真正的姐妹一般。 “我的罪孽,何时才能开始偿还呢.......”她低语着,音近于无。 第227章 选择与选择 “.......以上,就是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呢,安德里?” 诺伦语气轻淡,而后看向了这边。 “.........” “........你为何当初要那么急切的去超拔,甚至没有通知我,如果让我知道——”安德里略作沉默,随后忽地提起其他话题。 “那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诺伦微笑着,语气却很坚决。 “你也知道的吧,一旦踏上超拔之路,不是成功就是陨落,绝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即便是我暂且停下,选择告知你......”她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这边一眼。 “.......我试着找过你,可....哪里也找不到,甚至,大多数人连你的存在也遗忘了,在他们的眼中,你是莉莉,是萨佩拉,却唯独不是诺伦。” 安德里手指不由的一紧,继而反应过来立即放缓,他低头看了一眼,好在怀中的孩童依旧处在沉睡之中。 他随即松了口气,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你呀,还是一副粗鲁的样子,也不知虞丝小姐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诺伦轻轻一笑,神情看上去颇感惊奇。 安德里低叹一声,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 “你还是这样,我早就解释过了,当年的我只是觉得我们毕竟受到他们管制,那么,为了保障我们的安危,必须和他们保持一定友好的关系。” “至于和虞丝的关系....也只是偶然,毕竟当时的她初掌大梁心中也着实没底,我一开始也是基于利益的关系才——” “阿柯丝,丽尔落荼,黎穆尘,嘉博丽,思嘉......还要我再说几个名字吗?”诺伦微笑着打断安德里的话语,而她口中接连吐出的那些名字不禁让安德里的心如坠冰窟。 “我此生只爱你一人,所有的心全部给你。” “要舍弃你,那等同于让我失去一切,我的生命都寄予你一人。” “我们相遇,相恋,而后获得幸福,这就足够了。” 诺伦摇摇头,那张笑脸之上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轻蔑。 “我在超拔中偶然见到你与你的情人们甜言蜜语,说真的,我差点吐出来,你这个滥情的家伙,都不曾对我说过这些话,我当时就想给你一拳的,真是可惜。” 安德里梗着脖子,视线有些飘忽,他心中难得的涌起一股无比羞愧的情感。 那也不能怪他吧,毕竟当时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遥远,就算是自己心中也很没底,久而久之,嗯...... 他不由回忆起两人真正初见的那幕。 【“你的笑看起来真恶心,能收起那副虚假的表情吗?” 面对眼前的女子,安迦面色不虞,冷冷的说道。 “不想看请前往别处,这可是淑女专属的礼仪用微笑,咦,莫非您不知道吗,真是遗憾。” 有着亮丽长发的女子遥望着天边的明月,而后回首笑道,当然,那依旧是在安迦眼中格外可憎的笑容,他早就看腻了这种假货。 “......呼,你在蔑视我吗,回答我,你这落魄的家伙!”安迦的声音越发冷淡,那双蓝色的眼眸如同化作冰冷刺骨的寒风一样刺了过去。 “在说别人前....为何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呢,啊,我懂了。”女子轻拍手掌,而后笑眯眯的递出一个淡银色的器具,而且她还贴心的将其打开。 那清澈的镜面中倒映着一张面色阴沉的脸,安迦扯动嘴角,镜中之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如何,是否是一脸落魄——” 哗啦,银色的器具落地,镜面正对大地,顿时四分五裂。 “就算我现在对你做什么,你又能如何,蠢货,呵呵。” 安迦神色阴郁,他望着身下的女子,掐着对方的脖子,眼中闪过暴虐之色,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这样,莫非是觉得自己太过好欺负吗?! “嗯....有些重呐,真是新奇的体验。” 女子的瞳孔微晃,继而一凝,她直视着安迦阴狠的面容,却反而露出了笑容。 安迦不由一呆,这份笑容——他蓦然清醒过来,脖子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提醒了他。 “你想死吗,你若是杀了我,别说是你,就连你的族人也离不开这里。” “我可以放过你,但,你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安迦目光一定,继而尽可能言辞清晰的讲明双方的处境,在避免激怒对方的同时,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的眼角余光一扫,心中却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宛若玉琢般的透明袖箭直直的对着他的脖子,而握把处则是一只白嫩光洁的手掌。 “我的哥哥总是十分担心我,他似乎认为我很容易就会送命,为此,我努力了一番。” 女子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安迦的话语,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无比泰然。 “我也给您一个选择。”她手掌下移,在安迦诧异的目光中,那只袖箭却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一,您大可以继续下去,这样您就可以得到一具新鲜的尸体,到时随您喜欢就好,不过,我要提醒您一件事,我的哥哥很爱我,那种殷勤的态度甚至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女子的眼中闪过嫌弃之色,而后,她再度看向安迦。 “二,忘了这件事,就当我们今日没有相遇过,这样一来,您也可以获得幸福,不是很好吗?” “您的选择是?” “........”安迦凝视着表情淡然的女子,而后叹息一声,松开了手,意兴阑珊的站起。 “.....你笑的很棒,我....很高兴。”他背对着女子,言语间颇有几分含糊。 “承蒙夸奖,虽然只是礼仪用笑容变种,嘿嘿。” “你!”安迦猛地回头,却看到了轻珉嘴角,微微一笑的女子,他不由呆住了。 “......”他沉默的转过身,向着远处走去。 女子脸上的笑容随之淡去,表情变得冷淡,她抬头望向月亮,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然被乌云所笼罩。 “无趣。”】 记忆如同重现一般,那时的感触也同时复苏,安德里的眼中带着一丝恍惚,他不禁喃语道。 “当时的舞会后,心烦意乱的我出门却遇到了独自一人的你,连门迪克也不在身边,我一直在想,假如我当时没有看到你的笑容,我们会如何。” “大概我会死吧。”诺伦轻描淡写的说道。 “毕竟那时的我偏向于感性,如果真的遭到了什么侮辱,为了避免影响到大哥的处境,那我肯定是会那么做的。” 安德里叹息着,没错,如果是过去那个几乎被长兄压的喘不过气的他,即便是偶然的谋划,一旦不能成功,只怕就会心生怨憎,千方百计的陷害对方了。 等一下,感性? 安德里心中一动,而后看向对方。 “你不是应该只有善恶念存世吗?”他的眼中带着困惑,即便是他所知晓的真相,也与对方口中的一些东西存在偏差。 “真是奇怪的误解,虽然我没有明说,但以你的层次也看不出来....有些奇怪呢。”诺伦的语气变得怪异。 两者对视着,心中都有些荒谬的感觉涌起。 诺伦最先开口。 “正如你所见的,我超拔失败后,遗留世间的只剩下你们心中的痕迹,即便是我还活着的时代,也都以各种理由死去。” “不过,通常的话,最后我会以‘心死’的结果死去,虽然实际是超拔失败,但世界只会给出这种‘理由’,不过,那些痕迹毕竟能代表我某方面的性格。” “在我初涉异界之前代表感性的莉莉,以及在那之后出现的代表理性的萨佩拉。” “前者性子偏软,或者说偏激,后者性情淡漠,以往的话可以算作我的战斗模式,说话方面....通常是直来直往的,嗯,算得上是直率吧。” “至于善恶念,我并没有刻意划分,我只是把代表情感的一面割出去,至于她自身的际遇,我却反而不会插手。” “原本的话,感性和理性将于时间的两侧互相对称,情感负责衍化联通,而且,你觉得我的称号为什么叫做寂零魔女。” “不是指你的对敌风格吗?”安德里眼中若有所思,口中发言道。 诺伦望了这边一眼,而后笑了一声。 “大错特错,我可不是那么冷的人,若非你要求我冷酷一些,我也不至于对待他人那个态度,什么冰之魔女,简直是污蔑。” “寂是静止,零是凋零,是以我自身的法作为核心,辨识诸法,自映周天万物,于此证得超拔,本该是这样的。” “可你却失败了。”安德里叹息着,自那以后,无论是过去,亦或是未来都不再存在对方的痕迹,留下的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幻影。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一个老师,按你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异域之人,拜她所赐,我知道了很多东西。” “所以,我才必须成功超拔,不然......”诺伦看着安德里,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几分酸涩。 “是关于我的事吧。”安德里轻松的笑了笑,声音中带着确信之意。 “......你命中注定将有一大劫,并且无法避免,只能强行用大力逾越,只有度过那个劫难,你才能有着美满的未来。” “联邦会如何?”安德里眼神平静的问道。 “如果你都不在了,你觉得没有你的联邦能在这个世间活多久?”诺伦反问一句,安德里叹息般的点点头。 “确实,若是我不在了,一直扩张下去的联邦一定会被高氏国主和天之主注意到,继而要求臣服。” “那两个家伙吗....嗯,我感应到他们也已经处在最后一步,若你身处他们的大本营,也是绝对打不过那两人的,毕竟....你都没有继续走下去。”诺伦目露思索,而后提醒对方。 “不是不走,而是走不了,我心里有数。”安德里轻声道。 “.........”诺伦沉默着,而后脸上浮现复杂之色。 “.....对了,如果我所猜不错,之前你见过...她了吧。”安德里低头看了眼孩子,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而后吞吞吐吐的询问道。 “嗯,确实见过了,只是....看起来不太聪明,而且还喜欢穿男装,和我心中想象的形象不太一样,我只能勉励她一番,算是糊弄了过去。” “你真的有好好照顾那孩子吗?”诺伦那带着几分埋怨的目光望过来。 “我..我会尽力。”安德里做着保证,其实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实感,只是有某种义务感一样的东西。 “我就不抱期待的等着好了,反正只是我汲取某人气息诞下的孩子,并不是真的血裔,我可是相信的,即便是没人关爱,她也能像颗杂草一样的活下来。” 诺伦的声音变得生硬,一板一眼的说道。 “她毫无疑问是我的孩子,我向你保证,哪怕我死去,也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安德里面色郑重,眼神变得决然。 “随便吧,我毕竟已死,管不了活人,尤其是你这种滥情的家伙,不过,要是贝的话就不一样喽。” 诺伦的表情变得散漫,而后她状似随意提起另一个人,看着安德里那张猛地一抽的面孔,她不禁微微一笑。 “......真是遗憾,因为受到齐伟的影响,他犯下大错,我便他封印起来了,你是见不到他的。”安德里口中说着遗憾,眼中却带着几分欣然。 “齐伟......”诺伦眉头微皱,而后看向这边,“那是谁?” “是新生代的强者吗,竟能影响到贝?” “他自称炼金学者,炼丹师,亦或研究者,是李墨那边的反派角色。”安德里像读台词一样的解释道。 “研究者的话,我记得其中数李博士最为出名,其后就是莫氏兄弟,齐伟....没有听说过,是你的杰作吗,安?”诺伦怀疑的看向这边。 “并非我的,而是另一个家伙的手笔,原本的话,只是一位普通的学者,后来因为研究一些东西被我干掉了,所以才会认定我是敌人吧。” 安德里思索着,而后简短的叙述一段。 “......原来如此。”诺伦眼中光芒一闪,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我说呢,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忽然出现在我的血脉之中,虽然我是排除了那些,但依旧纠缠着我的族人,甚至于......” 诺伦看向安德里手中的婴孩。 “还存在我的女儿血脉之中。” “这也算我与那个的对抗成果,至少,在前期还是很有用的,我就没有去除掉。”迎着诺伦的目光,安德里低声解释道。 “....那我就信你一次吧,时间也不早了。”诺伦原本清晰的身影渐渐有些模糊了,她看着安德里,笑着说道。 “那么,让我再重复一次我的提议。” “安,要一起去死吗?” “我呢,一直以来都无法确定你的心意,可是,如果你都不顾一切的愿意陪我去死,那我就可以确信了,那样的话,我就将我全部的爱交给你。” “......这份提议,是处于你的本心,还是被他人影响的。” 安德里低叹一声,面容变得沉静,他看着那张面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也许是有一些影响,但我相信,如果你真的选择去死,那么我的本体也一定会这么做的,毕竟,我才是她唯一仅剩的印记,在某些方面可以代表她的真心。”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呢,安?” 眼前之人笑颜如花,轻声询问着答案,此情此景,如同初见那年的重现。 这一次,他该如何选择。 安德里面色纠结,不由变得沉默。 第228章 局势大略 “.......抱歉,我暂时还做不到。” 最终,安德里叹息着低下头,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张熟睡中的小脸,她正轻轻的呼吸着,那宛如律动般的声音最终让他做出了决定。 “是呢,想也是这样,即便是你这样的男人,也有自己无法退让的地方。”诺伦微笑着,眼中光芒不定,那种神情如同望见了什么怀念的东西。 “不过,我发誓,我一定会去陪你的,在不远的将来,你一定要等我,好吗.....” 安德里颇有几分底气不足的说着,但最后,他还是坚定的看向那个面孔,神情无比坚毅。 “真是蛮横的作风,竟然让淑女久等,你果然是一个坏家伙。” 诺伦眼神鄙夷的看着对方,而后面色变得柔和,她略带几分唏嘘的感慨道。 “那我就暂且小憩片刻吧,如果等我睡醒你还不在,我就真的走了,我也是很忙的。” “一言为定。” 两人定好约定,诺伦的身躯也越发透明,地面的咒文再度发光,看上去隐隐有些虚幻感,很明显,这次短暂的会面就要结束了。 “之后.....你会如何?”安德里迟疑的问道,脸上颇为不安。 “嗯,大概就是不断的处在梦境中,等待最后一次的苏醒,咦?”看着安德里脸上的表情,诺伦面露诧异,“很明显吧,我毕竟死掉了,能留下三次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吗.......”安德里低语着,心中默默计算,未来女儿的一次,自己与之相见的一次,然后....还有最后一次..... 不由得,他想着要不要前往其他时间段,再度与对方相见,可随即他就想到,恐怕这种取巧对于他们这种层面的人没什么作用。 只会白白的浪费最后一次机会。 .......他顿时有些嫉妒起那个能和对方对话的女儿,要是把那个机会也让给自己..... “你的嫉妒都快显露出来了,真是丑陋哦。”诺伦摇摇手指,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就算是我,也是想见见自己成长后的女儿的,你可不能把我仅剩的这点乐趣剥夺了。” 她的目光看向尚处沉睡中的孩子。 “总之,她短时间是不会醒来的,毕竟我之前有做了必要的措施,确保她的心智能够正常发展,而且......”诺伦目光一凝,语气变得有些冷肃。 “拜那个东西的所赐,这孩子日常生活上大概会蛮倒霉吧,毕竟,那些家伙就喜欢借试炼之名义施加无数磨难,这方面倒是无妨,我也不想她过于柔弱了。” 安德里轻轻的抚摸着小小的脑袋,眼中光芒一闪,而后,表情变得古怪。 “为何,她的记忆中存在你尚在世时的景象,你说的处理,就是这个吗?” 面对安德里诧异的目光,诺伦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那是自然,光是让她今后再也见不到我,就已经很让我不甘了,还不准让我给她一些用于回忆的养分吗,这才是身为母爱的体现!” “......你也一如既往的任性啊。”安德里感慨着,这个家伙依旧是那么的独断专行,那份行动力甚至有时会让他吃惊。 例如,听说了自己与虞丝的消息,就直接去神殿那边去找对方了,而听闻消息的自己急切的赶过去,见到的却是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甚至互相以姐妹称呼,而且,在那之后不久,他明显感到虞丝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淡,平时的目光中都带着冷芒。 “你和虞丝....关系很好呢。” “其实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我身后的那位魔神的缘故,毕竟那是.....”诺伦冷淡的笑了笑,“旧八王之一的映灵命泉。” “虽然祂现在陷入近乎沉睡般的永寂,但在过去,也算赫赫有名的存在。” “虞丝过去就侍奉着这位,所以会对我有种亲近感,你看,曼波舍和埃曼斯克不就对我不太在意吗,毕竟,他们现在的王是新的三尊。” “这些家伙也蛮崇强厌弱的,你也是,若非你的修为一直稳步上升,并且和你身后的魔神关系‘密切’,你也得不到那个祭师称号的。” “而且,我最后不是和你一样,毫不犹豫的选择背叛了他们吗,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面对诺伦稍显冷漠的话语,安德里沉默着接受了对方的解释。 “........那就到这里吧,希望你能.....不,当我没说吧。” 诺伦欲言又止,而后抬起一只手掌,脸上的笑容变得真挚,宛如安德里撞倒对方后的那次,她摇晃着手掌,淡蓝色的光环瞬间炸开,而后,那道身影于空中消失不见。 细微的蓝色粒子撒了下来,安德里下意识伸出手试图抓住,下一刻却从指缝中溜走,渐渐的化作不可见的尘埃。 安德里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呜呼,哇哇哇哇哇........”刺耳的哭泣声响起,安德里低下头,眼前是大声嚎哭的孩子,他不由得抱紧了对方,轻轻摇晃着。 “.....我也不能再这么颓废了。”他的眼中带着锐利的光芒,“哪怕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也会继续努力下去。” “哇哇哇哇哇哇哇!!!!”耳畔越发尖锐的嚎哭声唤醒了他,他不禁手脚无措的看着对方,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伊蒂亚的话...一开始就是十岁的样子,而且也很听话,可现在..... “对了,睡吧。”安德里的声音无比轻柔,如同指令一般,孩子瞬间停止了哭泣,就那样保持着哭脸陷入了沉睡之中。 “......先去找一个懂这些的人吧。”他低语着,再度看了眼冰棺,而后无声的移开目光,向着外侧走去。 也许让旁人来这里也是种选择,但他发自内心的抵触这种做法。 至少,在这里,他并不想有其他人的存在。 ................ “嗯?” 手中的动作一停,安克托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目光在那个怀抱的婴孩中一闪而过,露出了无比温和的笑容。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呢?” 安德里看着眼前的存在,那是与贝尔克同源,却截然不同的存在,虽然他将两者分开,但.......他心中摇头,暂时止住思索。 “找一个可靠的,孕育过孩子的女性过来,我有急用。” “是,请稍等片刻。”安克托表情淡然,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而后,心中有了人选。 他嘴唇微张,不时点头示意,随后他看向安德里。 “已经吩咐下去,很快就会来了。” “那就好。”安德里表情淡然,随后低下头看着陷入沉睡的孩子,原本绷紧的面孔变得轻柔,他用手轻轻摩擦着对方的额头,嘴角不由带上一丝笑意。 安克托凝视着这一幕,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表情。 “联邦近期的情况如何?” 他的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声音,他目光一凝,眼前的安德里抬起脸,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审视之意。 “嗯....我基本上按照您的吩咐,主要负责掌控联邦全局,并不干涉下方的争斗,只在陈刚有所异动时,负责牵制,但我也确实掌握了一些线索。” “在民间,人们因为三代偶像的失败而心生不安,纷争和口角相比过去增幅30%,原本的话,会派出祈祷者部队负责梳理心灵,不过,现在后者正处于禁闭中。” “在灾害方面,由于前不久前的战事,原本建起的屏障基本可以视作无效,似乎是宇宙中那些存在注视到了这里,所以无视了屏障的干扰,异常事件每时每刻都在急剧增长。” “而且,原本彼此关系有所缓和的各类人种,由于各自的立场,以及一些上层的影响,正在暗地里激烈的斗争着,借着各类理由争夺话语权。” “.......陈刚的态度是?”安德里眼神幽深,他低沉的问道。 “同我的立场一致,不干涉下边的争斗,除非太过火,否则并不发言,不过....”安克托摇摇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安德里看了对方一眼,后者这才不再卖关子,眼中带着一丝讥讽的说道。 “由于前不久的救援不及,人们见到了陈刚的‘虚弱’,认为他担负不起军部总指挥的职责,此前还有人发起申请,认为其毫无功绩,理当退位让贤。” “陈刚是怎么做的。” 安德里嗤笑一声,心里觉得这些人也太过天真了,他可不认为那个陈刚是什么好好先生,别人一说就会甘心离开。 “他直接找到那人,将其的数道罪状一并指出,然后当场行刑,而后陈刚自己批复了自己罚俸三年的指令书,而后径直离去。” 安克托微笑着,眼中带着赞许。 “呵呵,也对,陈刚本身的脾气也不算太好,只是近年才有所收敛,在过去,这家伙的杀性可比他的表兄大多了。” 安德里笑着说道。 “他做的没错,就算是依照法律,他的行为也是合法的,这一点,你该向他学习的。”安克托郑重点头,打算之后再度研究一番对方的行为模式。 “至于屏障....确实,当时我心里就有些感觉不对,只是我当时也没有什么心情处理,天圆地方的防御体系毕竟只是我们当年初创的东西,也算不得什么高深。” “我之后会与另一个人协商一下,然后重新布设屏障,顺便更改其他方面,而祈祷者.....”安德里微微皱眉,“这个体系需要逐渐淘汰,缺陷太大。” “我会出手暂时维持住她们的理智,不过,你要记得,一些不太‘安全’的职业就放弃掉,那些还在修行的人则勒令他们转行。” “我明白。”安克托点头赞同,一开始他就已经发下数项政令,如今已经初见成效,下面基本不再招收道士,祈祷者,而是专注于战士方面的招收。 相比那些不稳定的职业,这个可以说十分安全可靠,就是有些朴素,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那个孩子现在如何?”安德里沉默片刻,而后略显疲惫的问道。 安克托心中一动,很快就明白了对方在指什么,现存联邦的人中会让他这种口气也只能是那个人了。 “化名周文的周奇前不久与其相见,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劳勇那边,我预估他,周奇大概也是不甘寂寞了,所以主动出击想要占据主导权。” “周奇.......”安德里念着这个名字,脸上闪过一丝嘲弄之色。 “那么格兰那边呢,没借着门迪克的势与对方相争,不像他啊。” “您还是这样呢,称呼罗度为门迪克。”安克托的脸上带着微妙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尴尬。 “我和他的关系又不亲近,叫他一声门迪克都算给他脸了。”安德里冷哼一声,表情变得不悦。 安克托心中明白,过去罗度曾数次阻拦萨佩拉与安德里的交往,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不过他也一直没有承认两者的关系,所以,安德里也十分敌视对方。 “不过,现在倒也无所谓了。”安德里忽地摇摇头,眼中浮现一丝复杂莫名的情感。 咚咚咚,轻柔而有力的敲击声响起,两人停止了交谈,看向了大门处。 一位女性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谦恭之色。 “内务部,米莲,承令而来。” 而后,她抬起头,却看见了两个人,眼中不由闪过惊讶。 “您是?”她看着安德里,语气既诧异,又不解,就像是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 “十多年了,米莲,你也成为一个出色的母亲了。”安德里看着对方,微笑道。 “是,多谢您当年的帮助,我才能在这里安顿下来。”米莲低下头,语气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真是见外。”安德里摇摇头,而后迎着安克托诧异的目光,他解释道。 “米莲原本是在我们那边出生的,只是因为跟着我才来了这里,不过,因为人种的原因,她最终还是融入了另外一边。” “算起来,也算是我的同乡吧。”安德里不由有些感慨,若是当年他不曾来这里,说不定,他和诺伦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作妇人打扮的米莲立在原地,却不发一言。 安德里心中一叹,面上变得平静。 “此次是我的要求,你可以拒绝,我会进行必要的处理。” 米莲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自己之前就很在意的那个....她目光一凝,来自母性的感觉告诉她,那是一个.....孩子? “我会给予你足够的报酬,而你则替我照料好这个孩子,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易。” 安德里伸出紧抱的双手,目光温和的看着孩子,而孩子轻声呼吸着,小嘴一张一合,就像在啃咬什么东西一样。 “是......” 米莲上前几步,心中虽然有些茫然,但表面却十分镇定的接过了孩子,她轻轻摇晃着,孩子顿时张张嘴,即便是在睡梦中也露出了幸福的笑脸。 “真是可爱。”她由衷的称赞着。 “嗯。”安德里的眼中带着不舍之意,双手还停留在半空,而后,他的脸上闪过坚毅之色,猛地放下双手。 “我也该开始工作了。” 他叹息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而后在原地消失。 “那个,我该怎么做?”米莲带着一些拘谨的看着仅存的那人,虽然只是一些传闻,但人们都说这个家伙性情冷漠,终日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事。 换言之,就是一副阴险的脸,总给人一种心怀不轨的感觉。 安克托微笑着看向这边。 “也没有什么难的,在安德里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抚养着孩子,只有一个要求,不得离开,当然,也不能将这件事告知他人。” “不然的话...呵呵。” 米莲顿时毛骨悚然,连忙低下头照看着孩子。 安克托扫了一眼对方,满意的一笑,而后目光悠然的看向远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黄铜之色。 第229章 甜美的生命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告诉我,莉罗丝。” 表情木然,眼神如同死去一样,光鲜亮丽的褐发变得枯黄,就连原本无比珍重的素色连襟法衣,下摆也沾上了尘埃。 “静心等候,吉莉,无论是身为信徒,还是联邦之人。”莉罗丝眸光沉静,静坐原地的她仍在竭力安抚心中不安的同伴们。 “........”周围静坐的女子望过来,眼中带着一致的落寞和怨憎。 为什么,明明她们什么也没有做,却要受到这种待遇,不是说祈祷者值得尊敬吗,那么,为何她们会在这里。 灰质的栅栏外,站着一位位面容冷漠的士兵,他们望着这边,眼中带着敌视的光芒。 吉莉木然的垂下头,身下是样式繁多的咒文,将她们一行人围住,一圈又一圈,而即便是她这个新进者,也能隐约看出其中的一些含义。 封闭,约束,禁锢,压制.......无论是哪个咒文,都在显露出来自联邦的敌意。 “我们是敌人......”她低语着,而后,面容变得扭曲,她狠狠的看着栅栏外的那些人。 “死吧,混蛋,去死,去死,去死......” 空中泛起一道道透明波纹,栅栏轻微摇晃着,地面上的咒文发着光,黑色的咒符爬上身上,吉莉的脸庞被黑色覆盖,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眼中的憎恨。 “吉莉,静心!我们要相信联邦!”莉罗丝暴喝出声,人们的目光不由看向那个发出低沉笑声的女子。 “嘻嘻嘻嘻,我相信噢,我一直在相信,就算他们蛮不讲理的抓住我,就算连父母的面也见不到,就算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也一直相信着.....” 吉莉扭过头,莉罗丝不由呼吸一滞。 混杂着鲜血的泪花自眼角两侧滑落,嘴角勾起,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但那张脸却又显得是那么扭曲,悲伤,恐惧,绝望,心死的情感遍布在那张脸上。 “可他们!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们!”吉莉大喊着,幽黑的火焰笼罩着她,将那素净的白衣化作墨色,那是由内心萌生,代表憎恶的火焰。 “起初是一年,然后是两年.....现在已经几年了。” “我会死在这里。”吉莉狂笑着,却宛如哭泣一般,“我是这样,你是这样,大家也都一样,为什么呢,我们也试着弥补自己的错了,可还是没人相信我们。” 噗通。 吉莉一下子跌倒在地,她急促的呼吸着,而栅栏外的护卫则手持着某物,冷冷的看着这边。 “我....也想....努力....可.....为什么....连努力的....机会....也不给.....我....” 她跪在地面,勉强支起上半身,右手不觉得伸向那灰暗的‘天空’,眼中不由露出渴望之色。 “主啊,为何您要这么残忍,请带走我吧——” 噗通,噗通,噗通。 莉罗丝呆呆的听着在耳旁接连响起的声音,同时,死寂的,无望的,被绝望压垮的同伴们的呢喃声不断传来。 “我将日复一日的供奉您,您便是我所有的一切.......” “直到星辰坠落,直到山河枯竭,我都将矢志不渝,永伴您的左右......” “此身已为残躯,心火黯淡,唯有沾光方可独活,诚哉,叩首.......” 莉罗丝不禁抬起颤抖不止的手掌,在那上面已然布满黑色的咒文,阴冷和亢奋的情绪同时在心中涌起,大脑不由变得空白,连自我也逐渐化作了虚无。 “杨素......”她情不自禁的呼唤着那个名字。 “那么,你们就将你们的自我交给我吧,作为代价,我会负起维系你们理智的责任。” 一道冷肃而泰然的声音响起,祈祷者们声音为之一滞,而后齐齐看向了发声处,一道比黑暗更加深邃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总统?”莉罗丝惊呼道。 安德里扫了眼发声的女子,而后看向依旧跪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喃语,眼瞳已然全部变得漆黑的吉莉。 “还真是会挑时间啊,魔神们。”他的目光一凝,看到了黑色瘴气在空中汇聚着,一道傲慢的面孔显露出来,对着他露出了森然的笑脸。 【“那又如何,你又能怎么做,弱者?”】 “此地为森之联邦,我为森之总统,这里,无论是法理,还是实质上都属于我的领土,换言之,这就是私人领地,而且,我个人是十分讨厌恶客的。” 【“可笑。”】 安德里的嘴唇微张,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他直直的望着那张嗤笑的面孔,而后轻呼一声。 “不妨看看身后,如何?” 【“有什么需要在——”】 咔嚓,喀嚓,空气中响起无声的咀嚼声,安德里冷淡的看着这一幕,祈祷者们眼中逐渐恢复清明,茫然的看着这边。 【“.........有趣。”】 魔神最后留下一句,黑色的瘴气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吉莉呆呆的立在原地,略显无神的眼珠看了这边一眼,而后露出了一张幸福的笑脸,顿时仰面而倒。 彭,一道身着灰袍的身影从黑暗中涌现,扶住了将要倒下的吉莉。 安德里微微点头,而后看向还保持着理智的莉罗丝。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太赞同这种模式,不过,我也没有预想到你们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为时未晚,就由我来更正那个错误,将你们信仰的指向对象变更为我吧。” “毕竟,比起信奉那些不知来由的存在,还是信仰我更加的安全。” “跪下,向我宣誓臣服。” 安德里淡漠的看向众人,冰冷的触感瞬间触碰到在场所有人的心灵,连同她们的身体也一同战栗起来。 噗。 莉罗丝无声的跪倒,无比郑重的向着‘总统’三跪九叩,她的眼中闪动着某种渴望,想要活下去,无论怎样,在实现那个目标前,都要努力的活下去。 那是她唯一存活下去的理由。 为此,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至今以后,您就是我唯一信仰的主,拜首,万恩。” 剩余的人们对视着,眼中既有挣扎,也有不甘,可最终...... 噗噗噗噗。 所有人选择了臣服,为了活下去,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比起那些危险的异神,信仰眼前这位反而更加安全。 “您乃万圣之光,统御之座......我等将永远奉行您的指令。” 安德里视线如电,他扫视一圈在场众人,而后对着栅栏之外的士兵轻轻点头,后者紧绷的面容骤然一松,眼中闪过庆幸之色。 这些士兵一般是精心挑选过的,不至于连他也不认识,不过,实际上,这些是安克托的人,所以,他们一早就收到了传讯。 “这样...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之后就是.....”他低语着,而后看向了上空方向。 ................... “天河纱做的外套,可以用来垫身体。”宛如星沙织成的云锦,其上还流动着光辉的天河纱放在软垫上。 “黎克滴露,外敷有助于睡眠。”光彩内敛的凝脂玉瓶放在桌面上,其中晃动着乳白色的液体,光是靠近都能闻到一丝清香,脑子顿时一清。 “青舌之雀,既可用来玩乐,也可用来修养精神。”被一刀劈开的青色小雀,残缺的一边露出金属的色彩,半截舌头低鸣着,一股氤氲灵动的清气顿时被吐出。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安克托微笑着,从空中接连摘出许多他口中的‘小玩意’。 米莲眼神呆滞的看着对方的动作,高档法衣的原材料,用于修行的珍萃,比之植株更为优秀的异物种......还有其他的珍宝,此刻却像大白菜一样被不断拿出。 她不禁想问问那些说安克托性情冷漠的家伙,这分明就很热情啊! 安克托微笑着看着这边,视线中带着炙热的情感。 .......不对,米莲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她仔细着端详对方目光所对的位置,那个视线直直的对准她怀中的某物。 她的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恐怕,对方只是对这个孩子......她低下头看着沉睡的孩童,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容,算起来,小俊他们小时候也曾这么可爱过啊。 “......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喜欢小孩子。”略显冷淡的话语响起,房间中徐徐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而后,他将目光对准了这边,那冷漠的面容才变得柔和。 安德里伸出手,米莲知机的递出,手中的动作无比小心。 他接过孩子,赞许的看了识趣的米莲一眼,而后目光看向了另一人。 “我一向很喜欢小孩子,每次见到他们都会让我有种年轻的感觉。”安克托微微颔首,神色显得格外认真。 “是吗。”安德里神色微妙,他轻声喃语一声,而后向着米莲摆摆手,示意她先行离去。 米莲低下头,躬身一礼,而后转身离开。 “记得明天也到这里,我会通知下面的人放行。” “是,属下明白。”米莲身体一顿,听着身后安德里的声音,她立即应道,而后继续前进,不多时,就离开了房屋。 安德里视线幽深,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看来,你很看重她啊。”安克托轻声感慨着。 他明白若只是照料孩子的工作,即便是换做更可靠的人也无妨,他之前也是临时雇佣的对方,本来之后去找一些自家培育的人的。 不过,看安德里出声决定下来,他心中顿时有了数,这种特定一个人的方式,那就代表着安德里认为这个人是可造之才。 “确实如你所说的,我蛮看重她的,只是,还需要一些磨炼才行,现在的她还太过......”安德里摇摇头,脸上浮现无比冷酷的表情。 安克托不为所动的低下头,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安德里则在坐在客桌上,自顾自的抓起桌上的东西,神色认真的为孩子开始涂抹,进行着他认可的‘培育’流程。 ................... 米莲走出大门,转身看向那从视线中褪去的高楼,心中不由一叹。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错是祸是福,不过,她也没拒绝的权力。 “只能继续干下去了。”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而后走上了回家的路。 穿过正在整修的大路,看着壮实的‘狱土人’将手掌插入地面,大地的形状随之变化,高瘦的‘力壳人’则满面发油的搬运着地砖,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米莲瞥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转过头,据说这些人都被从外域带来的,专门用于修缮工事,又勤劳,又能吃苦,听说,在这里干对它们而言还是份美差。 不过,这份认知也是别人告诉她的,她也没有全信,毕竟比起擅自的推测,她还是更注重实地调查,亲自得来的线索才有着说服力。 “小商好像就是负责这些的......”她思索着,便离那边越来越远。 不多时,她便回到了家中,她推开门,下意识的环顾左右,却没有发现他人的身影,她低声一叹,却也不觉得奇怪。 老魏身为一个中层军官此刻应该还在军中执勤,而她则是平日处理内务部的杂事,很晚才能回来,尤其是两个孩子走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还是去准备一下,给他一个惊喜吧。” 米莲嘟囔着,而后走进厨房,打算去做一些便于携带的糕点出来,也省得那个家伙老是抱怨自己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了。 哼,可笑,她什么时候温柔过,一边抱怨着,同时心中不由想起两人从相识到相恋的过程,心中不由甜丝丝的。 咚咚咚。 刻意放轻,而又清晰可闻的敲门声响起,米莲动作一停,心中有些诧异,这个时间段....到底是谁呢? 米莲略作收拾,而后转身走向大门那边。 喀拉,大门洞开,一道娇小的身影顿时显现而出,那是一个有着翠绿翅膀的小家伙,她的头上带着一顶蓝色的圆帽,身后背着一个深色挎包。 “您好,米女士,有您的信件。” 电子妖精目光闪烁,确认了收件人的信息与实际一致后,而后从挎包中取出一张白色的信件,面容郑重的递给了还有些茫然的米莲。 她的右手在眼下一横,算是表示尊敬,身后翠绿翅膀一震,转身向着空中飞去。 米莲看着电子妖精消失,心中不由有些毛躁,有一种无形的压抑笼罩在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将目光对准信封,那上面书写着一个名字——魏康。 那是她大儿子的名字,她微微松气,应该只是类似于家书一样的东西吧。 米莲拿起信件,转身回到家中,并将门合上,而后坐在一边的软木椅上,她微笑着撕裂表面的封页,信件化作光粒飞向半空,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顿时传出。 “敬启,母亲,我是魏康。” “久疏问候,不知您身体是否安康,儿子甚是想念,唯恐有所不周。” “然我左思右想,却最终决定告知母亲。” “恕孩儿不孝,不久之后,我将回归,详细阐述根由,到时,烦请....我想念您的怒骂了,到时可以让我一解思念之苦。” “日前,俊弟与敌交战,战场无情,不幸身亡,我拼尽全力,取回残余遗骨,愿母亲珍重,我亦........” 啪嗒。 米莲表情木然,她机械的抬起手,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水雾,却怎么也止不住,之后的话语她也不曾去记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如同木偶。 ............... “唉,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好是坏......”脸上带着三分青涩,穿着一身暗红色铠甲,魏康看向前方,周围是表情深沉,呼吸略有急促的士兵们。 他们的视线都对准了前方,此行的几个最高军官站在最前,神情严肃的看着两个异物。 “现在,即刻束手投降,否则我方将发动进攻。”威慑的声音不断传出,只是对面的两个异物却表现的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懒散。 其中一者外表近似猴类,面部发黑,有着土黄色皮毛,只有腿脚比之常人更为粗壮。 另一者则与水鸟类似,伸长的白色脖颈,纤细的双腿,巴掌大小的翅膀在身侧,黑色的眼珠看向这边,却给人一种俯视的感觉。 “真是一些可悲的家伙,算了,快些解决吧,不然那两个就要等急了。”水鸟淡然道。 黄猴沉默着点头,而后两者的目光对准了这边。 魏康的心中不由一寒,不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踏上战场,所遇到的那柄血刀,它的主人也如现在一般对自己发出了森然杀意。 不过.....他的眼中光芒一闪,表情变得坚毅。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第230章 争奇斗艳的花朵们 悲怆与啼哭混作一处,无声的脸庞扭曲着,绝望的号角响彻于高空之上。 欢笑与欣然宛如一对双生子,手指相连,依偎着畅想着明天。 垂泪,捧面,合掌,拜别。 眸光微张,凝视着那尚未昏暗的黎明。 齐休神色平淡,喜怒哀乐,无数种感情在眼前的景象中接连浮现,张牙舞爪的拦住了去路,宛如要将他拖入这片‘海洋’之中。 倏! 飘散的光粒在身后拽出一道弧线,光轮依旧毫无慈悲的前进着,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犹豫。 在那渺不可测的远方是一道中空的椭圆亮盘,散发着朦胧的色泽,既飘幻又不可寻,但却无比吸引人的视线。 雪莉立在前首,神色肃穆,手掌向前伸出,指尖相触,中心处空出的三角则直对着那道圆盘。 “正史上似乎并没有记载那位偶像的事迹。” 齐休偏过头,看向在一旁静坐的贝露莎,那轻纱般的白瀑盘在膝盖上,玉葱般的手指正细心摆弄着,神色无比认真。 闻声,女子先是将头发拨到身后,而后转过头,那金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他的模样,她点点头。 “确实如此,由于柯莉前辈的背叛,所以在官方上并不会记载她的事迹,不过,却也没有制止我们私下里的传播,可以算是一个被历史‘遗忘’的有名之人。” “这样......” 齐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官方会认定是在五代偶像的努力成功约束那个的,如果按照真实的历史,其实应该是六代才对。 而且.....齐休看向女子,眼神不由变得凝重。 “是她回来了吗?” “正处于美美的午睡中,拜她所赐,我可以不用继续沉下去控制,所以我就上浮了。”贝露莎微微一笑,露出惬意的表情。 “我之后会看看的,不过,贝露,你有一点可说错了。” 忽地,前方传来雪莉的声音,她维持着动作,身下却出现了软软的座椅,她坐在那里,露出满意的笑容。 齐休目光瞥向四周,不出意外的看到光轮的范围变大了,原先还不是这么大的,他心中不由有些摇头,这位首座还真是喜欢享受生活。 雪莉眼皮一挑,而后嘴角微弯,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和则歌,戈则战,某些人连这也不懂,倒让我觉得有些诧异,呵呵。” 齐休瞥了一眼,停下心中的思索,雪莉随即看向贝露莎,眼中浮现笑意。 “从表面来看,官方的确秉承不阻止,不宣传的态度,但其实在内部,我们早就为其平反了,柯莉并非一个毫无作为的家伙,实际上,她还留下了足够的后手。” “不过,在那段群情激昂的日子中,官方也很难直接反驳主流,只能是潜移默化的消泯那份抵触,事实上,如果你们再看现在的历史,就会发现那个数字已经变了。” “这可不行哟,执着于眼前,却看不到事物的发展,姑姑我很痛心啊。”雪莉佯装忧郁。并深深的一叹,而这副做作的样子也让贝露莎眼中金光一闪。 “.......姑姑您之前也是一直大罪人,大罪人的叫着呢。” 贝露莎面色微沉,而后视线冷淡的看向对方。 “我也是为了应景啊,你们看,就像是绰号一样,大家一下子就能明白,不要在意这种小事。”雪莉强词夺理的说道,脸上毫无歉意。 贝露莎紧皱眉头,面部绷得紧紧的,一副无法释怀的样子。 齐休倒也不奇怪贝露莎的表情,毕竟她在过去就是这么一个认真的人,甚至于若非她主动介绍,他也很难相信她的姑姑是一个这么跳脱的人。 “......我们要去哪里?”齐休略作思索,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的目光看向雪莉,毕竟对方之前也没有回答他。 “单从我们现在的处境判断一下如何,很明显的吧,我们必须前往下一个节点才行,虽然你们现在暂时不觉得,但‘那个’可是在不断靠近中。” 雪莉吸了口气,而后有些鄙夷的看着这边,似乎齐休说了什么蠢话一样,她理所应当的说着,只是谈及‘那个’时,脸上有些忌惮之色。 “正如生死相对,明暗相接,时间也是一样,一旦有违反时序的行为,来自‘正轨’的力量就会反过来进行约束,避免他人的违抗,使一切复归正常。” 贝露莎斜视自己的姑姑一眼,而后对着齐休轻声解释道。 齐休心中了然,联邦将其称作‘命运’的强制力,不过,为了避讳对方的目光,所以不会直接提到对方的名称,而是会用各种象征代称。 “好了,我们也快到了,稳住心神,我要开始降落了。” 雪莉转过头,目光看向前方,面容变得严肃。 “杳杳车轮,瞻之在北,既放九洲,亦通五邑,疾而驰之者,其名为‘赋’!” 随着庄严而浩荡的话语,前方的道路蓦然开启,仿若开启了尘封已久的门户,清新而腐朽的风同时吹拂在脸上,不由得,原本晶莹的肌肉变得褶皱,力量从身体中褪去。 雪莉依旧面色自然的坐着,对她而言,那丝清风丝毫不能引发她的反应,她悠然的看向前方,却没有在意身后的两人。 齐休眼中光芒一闪,那丝异样被他瞬间压制下去,但在那前方依旧不断传来一道道带着‘异样’气息的风暴,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掀翻,从而跌入那迷幻般的光景中。 贝露莎金色眼眸凝起,一团宛如氤氲般的气团笼罩着她,而后,她望向这边,金色气团顿时蔓延过来,齐休心中一轻,那种气息被阻隔在外侧。 ‘暂时等一下吧,这也是必要的,经过‘衰朽’之风的磨砺,我们就可以短暂不被虚化现象影响,可以作为节点中的‘正常人’存在。’ 齐休目光一动,便要起身离开笼罩范围,出外承受磨砺。 ‘啊,不用那样做,我之前虽将其比作什么现实存在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那只是一种象征,重要的不是承接那份磨练,而是能够坚持到结束。’ ‘虽然对我们也有些帮助,但却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奖励,所以无须在意,只要结果是‘通过’就好。’ 贝露莎对着齐休轻轻点头,脸上衔着笑意。 齐休随即安分下来,心中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磨砺是外象,实质只看最终的结果,他倒是听过这种现象,只是一时不能将其联系起来。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在那里,银盘正猛地撞向他们,其中有一团变换万千的光景,此刻正显露着‘绝景’! ..................... “........皆知,我们并没有认输,我们依旧在不断的磨砺自身,为了将联邦导向更美好的未来,为此,我们将永不退缩,一直向前。” 晴朗的天空上,一道循环播放的光幕今天依旧挂在各方,人们偶尔驻足观看,脸上都有些复杂之色。 气质儒雅的周文面色淡然,向着众人发表着联邦的决定,而后,他将身体让开,现出身后的几人。 其中一人迈步向前,宛如珍珠般的面容无比美丽,宛如夜空般的黑色秀发垂下,那幽深的瞳孔对准这边。 “正如周长官所言,我也是其中的一员,自那以后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之久,在哀伤和不甘中一直徘徊的我决心站出来,为了更好的明天而奋斗。” “不仅仅是为了我的姐姐,同时也是我心中仅剩的骄傲,以我初代仙女的名号宣誓,我将全力以赴。” 李如初说完,随即欠欠身,而后退至一侧。 噗通,噗通,有心跳般的声音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显露而出,他阴厉的面容望向这边,脸上长满了胡须,那是宛如野人般的男人,唯有那道眼眸显得无比炽亮。 “......正如其他几位所说的一样,沉浸在悲伤中....毫无用处,只会让亲人埋骨,仇人轻蔑,所以我站了出来,为的就是让那份冤屈得到昭雪。” “我叫劳勇,也许有很多人不知道我,但无妨,你们只要知道我是一个矢志复仇的亡灵就好,我发誓,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眼神变得殷红的劳勇退至身后,其余的人随之上前,或是悲愤,或是坚决的说出心中的决意,而到了最后,周文再度站出来。 “以上就是我们的承诺,我于此正式宣布,序列培养计划正式展开,我们将培养偶像们的后继者,以上下位的形式进行升变,从而维持内部的竞争力。” “神女,仙女,圣女,我们仍将继续坚持下去,无论面对何等的磨难,我们都不会放弃,偶像的仇唯有我们自身来报才行,哪怕是其他官方力量也不得插手。” 周文的面容变得坚毅,那双眼睛中蕴含着深深的决意。 “没错,我们将堵上一切,让四代偶像们结束这一切,她们将是史上最为强大的三人,每一人都有比肩历史上最强一员的能力。” “为此,我们宣布,九年计划正式展开!” 声音为之中断,身穿灰色大衣的男子轻叹一声,眼神有些恍惚。 “已经快二十多年了啊......” 刺啦,尖锐的鸣叫声在天空之上响起,云朵混在一起,天边出现一道暴戾的青色眼眸,一双云做的大手瞬间下压,恶意对准了下方的人群。 “愚蠢的侵略者,让我伯劳给你们一些——” 伯劳的眼中忽地闪过恐惧之色,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出现在他的眼中,而后缓缓落下,顷刻间,烟雾顿时炸开。 轰,犹如烟花般,世界重归安宁。 “正如我所说,只要我还在,诸位就无需忧心,无论是何等敌人,我都会一一解决。” 天外传来一道淡然无比的声音,下方顿时响起一阵阵的狂呼,一部分的人们面带崇敬,只是更多的人还是一脸复杂,他们将脸别到一侧,不去理会对方的动作。 “总统....吗。”大衣人喃语着,目光望向远处,便要离开这边。 忽地,他面色一变。 不由得,他向旁边看了一眼,只是却空无一人,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累了,竟然会觉得身边有人。 “也许是那个家伙的缘故吧。”大衣男的脑海中浮现一个执着的身影,就因为自己救了她一次,便不断跑过来接触自己的家伙。 “........真是.....”他低语着,而后渐行渐远。 走远的大衣男与刚刚降落的三人插肩而过,齐休停步回望,瞳孔不由一缩,脸上有些凝重。 “噢,是竹行先生。”雪莉扭过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那么就是.....”贝露莎欲言又止,不由看向了齐休。 “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这个节点快要开始‘剧情’了吧。”齐休不答,而是直接看向雪莉询问道。 “对贝露友好一点啊,嗯,当然。” 雪莉不满的扁扁嘴,显然并不喜欢齐休的态度,但她还是解释道。 “你看那里!”她伸指对准天空,齐休凝目望去,那里应声而浮现一道光幕,同时有三道站在昏暗舞台上的人影显现而出。 “一年,三年,二年,三年,五年,除去初代们成长的时间,历代偶像培养和发展的时间大致如上,但,今日所要的说的不是那个。” 犹如兵器碰撞的雄浑声音,每一个词语都突显着力量,身处中心的一人龙行虎步的走来,灯光瞬间照在她的身上。 手掌一扯在脖间围绕的白色围巾,白色的眼珠中闪现着锐利的色彩,银灰色的短发微微抖动着,她单手下压,身体微弯,抬起的脸上露出桀骜之色。 “我的名为凡妮莎,请记住这个名字吧,那将是将凶徒一网打尽,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铿锵有力的话语一说完,身后不由传来一道嗤笑的声音。 左侧的身影一个闪身‘滑’了出来,宛如溜冰一样,光芒瞬间照在她的身上,四肢细长而纤柔,轻柔的粉色长衫随着舞姿摆动着,脸上带着陶醉般的笑意。 “只是大话的话,谁也会说,但能不能办到就不一定了。” 宛如蓝色的闪电一般,她绕着面色冷峻的凡妮莎旋转数圈,这才面色悠然的停了下来,她挑衅式的看向对方,眼中浮现轻慢之色。 “比起高贵的花朵,愚笨如你还差的远呢~” 她捂嘴轻笑着,丝毫不掩饰双方之间的敌对。 “碧翠斯,你想死吗?”凡妮莎视线一冷,冰冷的语调随之吐露而出。 “遗憾,那是你做不到的事。”碧翠斯傲慢的摇摇头,而后转身面向这边,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大家好呢,我是碧翠斯,是这个团队的领袖哟。” 无视旁边的噪音,碧翠斯微笑道。 宛如海棠般高贵,比之玫瑰更加娇嫩,紫中带红的长发如同披风一样散在身后,精致的面容上,缃叶般的淡黄眼眸看着这边,如同一支傲然而立的花朵。 “......大言不惭,没有人认可你的位置。” 像清水般透彻,音色近乎于无的声音响起,光芒打在最后一位的身上,她默默的看着这边,而后轻轻摇着头。 相比其他两人,她的个子要更小一些,宛如稚童一般,给人以纯洁的感受。 黑发黑眸,宛如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独自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我的声音——” 铮!高亢的音色响起,环绕着她的乐器于空中浮现,轻柔,婉转,激昂,无数的音乐混作一团,却无比的和谐,女子面色冷淡,双手高高抬起,在空中弹唱着。 “我是褚箫声,至今以来都在不断的弹奏,我的人生,未来,信仰,都全部寄托在这上面,所以——” 褚箫声的眼眸中猛地绽放光亮,那无机质的脸上露出狂热之色。 “倾听我的声音吧,然后,陷入绝景中吧!哈哈哈哈!!!!” 其他两人冷冷的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的热诚,只有着深深的抵触和厌恶。 “......以上就是此次的展示,仙女凡妮莎,圣女碧翠斯,神女褚箫声,在今后也会竭尽全力,还望大家支持。” 旁边传来了一道淡然的声音,三人随之退场,彼此隔得的很远,光幕随之关闭。 “.............” 人们呆呆的望着那幕,脸上不由浮现困惑的表情。 “嗯....如你所见,那三位虽然确实很强,甚至在某方面不比布罗罗琪和柯莉弱,但正是如此,她们彼此也无法压倒对方,所以表现出来,就是这副样子。” 雪莉干笑两声,表情也有些尴尬。 “至少,她们现在要比我更强。”贝露莎在旁低语着,但她的脸上也没有露出颓废之色,毕竟,在不远的未来,即便是偶像的修行方式也有了剧变。 相比在短期内的强大,她们更注重未来道路的方向,所以在前期会显得有些劣势,但只要度过某个关键,贝露莎眼中金光一闪,表情变得泰然。 她并不畏历史上存在的这些偶像.....除了那个神秘的天女。 ................... 安德里目光一转,从远处收回,看向了身前的这道身影。 “你找我有什么事呢,米莲?”他微笑着看向对方。 米莲面色坚毅的看向他,眼中带着某种决意。 “我............” 第231章 再度对话 “那就拜托您了。” “无妨,他们并不足以作为锲子,即便是复活也无关紧要,那么,最后再让我确认一次,无论如何,你都想让他们复活吧?” “是的,请原谅我的冒昧来访,我已经下定决定了。” “那么.....好吧,只要你达成了我的要求,那样做倒也可以。” “多谢您的慷慨。” 米莲深深的鞠了一躬,眼中还残留着紧张和决意,她不由望向那个在一旁静坐的小孩子,对其勉强露出一张笑脸,后者却不由的移开了视线,放在两侧的手还在不停的搅着衣角。 她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忽地传来安德里冷淡的声音。 “今后,你也不用来了,这么多年作为这个孩子的养母辛苦你了。” “是.....” 她的身体微顿,继而低声应是,转而向门那边走去,脚步却略显急促。 咔嚓,门被关上。 女孩望着对方离去,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忧郁。 “爸爸,这样真的好吗?”她看向安德里,眼神有些黯淡。 “也不能一直麻烦别人,雪莉,你做的很棒,很好的完成了我对你的嘱咐。”安德里回过头,眼中带着宠溺,脸上则是柔和的笑容。 “......因为我是听话的孩子。”雪莉脑袋微晃,她低声喃语着。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忽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进来。”安德里视线冷淡,看向了推门而入的那人。 “米女士走的很快,甚至难得的没有向我打招呼,倒真让有些吃惊呐。”安克托微笑着,脸上却看不出有一点的遗憾。 他迈着悠哉的步伐走了过来,而后,目光看向了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变得真挚。 “小雪莉,小小年纪就不要苦着个脸啊,有什么不高兴的,尽管可以和我说噢,我来帮你处理。” “.....没事,谢谢叔叔。”雪莉抬起头,迎着安克托的笑脸她略显拘谨的回答着。 “那就好。”安克托点点头,而后看向一直凝视这边的安德里,望着那道蓝色眼眸中的冷芒,他摆摆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不要那么在意,我又没有恶意,哪怕是您也该对我有些信心才对。” “就是知道是你,我才对你这么戒备。”安德里眉头微挑,眼中有些诧异,“某种方面,你确实让我吃惊了,现在是第几个了?” “嗯.....不太记得了,反正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在意着我的权势不断涌来的狂蜂滥蝶,不对,莫非该叫做母蜘蛛吗,呵,真是困扰啊。” 安克托语气轻慢,脸上的笑容无比虚假,宛如一层假面一般,眼眸中既有嘲讽,又有不屑。 “狂蜂浪蝶......”雪莉低语着,表情却有些莫名,霜色的眼眸深处有些茫然。 “那可不是好孩子该学的词汇。”迎着安德里骤然变得冰冷的视线,安克托的笑容变得僵硬,他嘴角抽搐着,露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 雪莉困惑般的点点头,却也没有再念那些东西,安克托这才露出舒心的表情。 “雪莉,先去一边玩吧,爸爸和叔叔谈一些事。”安德里看向小女孩,以沉静的语气说道。 雪莉从软座上站立,小跑着进入一旁的小门中,并轻轻的将门合拢。 咔。 “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她果然是来向您请求复活的吗?”安克托目光柔和看着雪莉跑远,待望见其合上门,这才话锋一转,微笑着看向安德里。 “米莲也真是不幸呐,短短时间接连失去了自己膝下的双子,而且,据我的情报,再前不久,军部传来了一名魏姓男子的死亡布告,所以,她才会在‘规定外’时间来访。” “若我所料不错,她莫非是从哪里听到了您能复活的传闻,真是有趣的来源啊。” 安克托的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面对米莲的不幸,他的眼中却毫无一丝慈悲,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确实如此,这方面你之后去查一下。”安德里视线冷淡,简单吩咐了一句。 “没问题,不过,您真要‘复活’吗,虽然我不觉得复活那些‘人偶’有什么意义。”安克托略显夸张的一鞠躬,而后,抬起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冷漠。 “也许吧。”安德里语气平静,声调几乎没什么起伏。 “呵呵,那就不可能了,要是您真心决定那么做,应该是更为准确的答复的,对您而言,含糊的回答就是否定,米莲女士也真是可怜呐。” 宛如嗤笑一般,安克托的脸上再度带上名为笑容的面具。 安德里眼眸幽深,却没有反驳对方的话语。 “话说回来,您竟然这么久了也没有去缝补那片屏障呢,是有什么打算吗?” “时机未到,而且,现在这种局势也正符合我的要求。”安德里平静的回答着。 “呵呵,您真是恶劣呢,怪不得有您的看护,还会有联邦之人的丧生,这下子我就懂了。” “啊,对了,格兰最近吵着要找您呢,若非您神出鬼没,恐怕他早就见到您了......看您的样子,似乎心中有数呢。” 安克托眉头一挑,顿时做出一脸恍然的表情,他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是呢,也差不多到时间了。”安德里低语着,而后目光看向了那道小门,而在他的视角中,不知何时那里悄然开启了一道门缝。 安德里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化作了坚定。 ......................... “这里现在竟然是这样!” “嚯,真是令人惊喜的收获。” “啊,好怀念呐,在我出来的那时候已经看不见了。” 雪莉一脸兴奋的四处乱跑,贝露莎和齐休在她身后紧紧跟着,看着这个不靠谱的大人一会跑到摊贩那边抓着手艺品,一会跑到高楼下感慨不已,再一会又看着海报满脸唏嘘。 “.........”齐休目光放空,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思考,竭力不去做出失礼的联想。 贝露莎却对此没什么兴趣,她只是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偶尔,眼中浮现思索的光芒。 在宽广的道路,一堆堆人聚集在一起,那嘈杂的声音越发响亮,传入了正在稳定心神的齐休耳中。 “.......那些家伙还真是大言不惭,就凭他们也能比上那几位,简直恶心。” “她们就是官方推出的新一代,老实说,我觉得已经完了,甚至能看到她们被打垮,痛哭流涕的那幕了,嘿嘿。” “也不要那么说嘛,就凭她们的颜值,确实达到了偶像的标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家伙看上她们的,呵。” “我们急什么,要说急,该是那些认为自己是元老派的人急才对。” “也对,最近那几个说要成立护卫队的家伙好像也没了消息,也不知几天后的新开的会场会不会有什么好戏,到时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你还真胆大,还敢去啊,就不怕那个突然出现,把你也给干掉了。” “怕个鸟,权当是实验那个新术法,有用的话,我就给那个一顿好看,不过,要真是没用,我一定投诉那些蠢货!” “你都死了还怎么投诉......” 齐休的目光从那几个高谈阔论的男子身上移开,不由想起在这段时期出现的那个术法。 “通心术,原本是作为清心调神的法门,不过,经联邦改造,成为可以约束自我思维的术法,联邦上层揣测,这样大概就能避免那个一出现就对民众造成的‘麻痹’效应。” “实际上,虽略有效果,但依旧无法自由行动。” 贝露莎清冷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先是看了那边一眼,而后直直的看向齐休,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不过,那个其实是针对生命本质的一种威慑,就如同偶像们对敌人的心灵压制,我们的威势也是同样的原理,除非提升自身的阶位,否则是没有什么大用的。” “嗯。”齐休点头,甚至在那之后,联邦难得的出了次血,为购买术法的人进行了一次免费的升级,不过,人们自那以后对官方术法基本也没了好感。 中庸,无能,没有特色,这就是人们对其的刻板印象,也是那时起,自我创造术法的风潮才兴盛起来。 至于之后联邦出面,以互惠的形式收录民间术法那就是后话了。 “满足,满足。”雪莉笑呵呵的走过来,同时手中还拎了不少东西,她的手在自己的腰间一旋,那诸多的物品就消失在其中。 看着雪莉那愉快的样子,齐休一瞬间产生了某个错觉,眼前这个家伙与其说是女性,倒不如说就是个男孩子。 “真是失礼。”雪莉笑着白了他一眼,而后兴致勃勃的说道。 “呵呵,在我的那个年代,这些东西早就被淘汰掉了,就算是我也找不到多余的产物,这一趟的旅途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齐休张了张口,本想问对方为何不动用自己身为首座的特权,可转念一想,一方面大概是时日已久,也很难再现原本的样子,另一方面..... 他瞥了对方一眼,也很难想象到她会强迫别人的场景。 “承蒙夸奖,不胜感激。”雪莉单手抚胸,右手下压,宛如绅士一般,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 齐休移开视线,望向远处,目光一凝。 远处一群翩飞的娇小身影,她们手拉着手,在空中欢快的跳着舞,旁边还有着人在拍手叫好。 “电子妖精吗?”他低语着,脑海中不由想起后世一个沉默寡言的家伙,那家伙正与这些家伙有关。 也对,这个时代的话,这些家伙也被引进了。 “现在的话是作为信差存在的,不过在将来,那两个更加强势的种族替代了她们的责任,为此,她们转向了辅助方面,关于这一点,齐休你应该更了解一些吧。” 贝露莎目光远眺,眼中浮现了然之色,而后看向了齐休。 “的确,我在选择仆从时也曾一度考虑过她们,不过,比起辅助,还是溪守更为全面,她们在评价中只能算是中等,但要论及她们对联邦的了解,可以上升半个层次。” 齐休不假思索,便说出了对方的信息。 “哼哼,你做的准备还是不太够呢,要是普通的妖精,或许确实不如溪守全面,但其中可以存在特优种的,在辅助方面与高等溪守不相上下。”雪莉得意的说起自己所知的知识。 “.....至少,那种程度的‘物种’不是曾经的我能接触到的,在亲民度方面,还是溪守更加优秀。”齐休神色认真,努力驳斥着对方的观点。 “咦?贝露,你没跟他说过吗?”雪莉目露诧异,而后看向了贝露莎,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贝露莎略显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没有看着两人。 “....啊!”雪莉凝眉思索片刻,忽地一拍手,眼中浮现恍然之色,脸上不由得露出尴尬的表情。 “怎么?”齐休态度平和的问道。 “没有哦,是我记错了。”雪莉立即答道。 “......电子妖精出自联邦附近的一个科技世界,原本只是一些虚拟的存在,也许在那个世界的人看来有着意识,其实只是一种伪装,是代表着人世背面的象征。” “在那里存在着诸多种族,我们现在所说的电子妖精曾被叫做花精族,设定是爱好和平,但必要时也会采取酷烈手段的种族。” “某位大能看重她们的某项特质,以实化为条件前去招揽,不过却被拒绝,为此,那位大能将不从的头目全部杀死,继而扶持了智慧低下的族人,使其成为了头目。” “为了实化,大能还设置了某个机制,作为维持她们实化的装置。” 贝露莎转过头,声音平淡的述说着。 齐休目光一震,从这段故事中明白了之前雪莉未说完的话。 “即便是普通的电子妖精也是可以更进一步升级的,甚至成为‘特优种’大概也是可行的。”他低声喃语着。 的确,如果是这样的话,相比一开始性情暴虐的溪守,对人亲昵的电子妖精更为适合新手。 可,这不足以解释贝露莎的隐瞒,齐休再度看向对方,贝露莎却再度沉默下去。 “嗯,都到这一步了,我就略微提醒一下吧,贝露大概也是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雪莉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略显刻意的叹息。 “你还记得你那个学生吗,就是那个叫可...科尔金的家伙。”她转而看向齐休,眼神显得无比认真。 “.....那个本质是冗余机的家伙吗?”齐休眉头微皱,继而抚平,他看着对方,心中却不禁升起某个猜测。 “它实际上就是那位大能设置的机制,不过,正如它的名字‘冗余’的出现,所以被剥离了本体,化作了他人眼中的‘科尔金’。” 雪莉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眼中带着调侃之色。 “你觉得,那些电子妖精如果升到特优种会怎么样?” “成为人类。”齐休理所应当的答道,这个推论是十分合理且流畅的。 于是,他恍然了,转头看向贝露莎,后者把头转到一边,耳垂有些泛红,旁边响起了雪莉那得意的笑声。 ...................... 在古朴而华贵的庄园前,安德里从虚空中浮现,右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后者左看右看,满脸都是好奇。 他看向前方,在大门处守着的人发现了这边的两人,顿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不多时,庄园内部响起一声暴喝,某道身影向着这边急速赶来。 安德里眺望着那人,而后不以为意的低下头,看向手旁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继而化作坚定。 “雪莉,你想要什么呢?” 听到爸爸的声音,雪莉抬起头,望着安德里那略带悲伤的表情,她露出了一张笑脸。 “只要您一直在我身边就好。” 安德里呼吸一滞,继而深吐一口气,原本亲切的面容变得淡漠。 “抱歉.....我做不到。”他空着的手指微动,雪莉的目光变得无神,身体一软,就那样倒了下去,那只小手原本还保留着抓紧的姿态,最终也无力的倒了下去。 还残留着余温的手掌猛地攥紧,安德里闭上眼睛,低语道。 “想要恨我的话就尽管恨吧。” 来人望见地下倒着的人,顿时暴喝一声。 “还真的敢来啊,你这个凶手,我的父亲,我的姑姑,全都因你而死,现在还要来骚扰我族的神女吗?!” 格兰面色狰狞的冲来,安德里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脚尖微转,自虚空缓缓消散。 前者原本还在大喘气着,却第一时间看向地面躺着的人,原本暴戾的面孔稍稍变得柔和,他低下身体,无比轻柔的抱起对方,转身向庄园跑去。 “快通知治疗师,给我全力医治!”他对着下人低声吼道,后者脸庞一脸苍白的去寻找医师。 而在一片空白的原野之上,安德里现出了身影,他昂起头,看向那片天空。 “这样就重新进入正轨了,这样你就满意了吧,‘安德里’。” 天空云朵翻卷,而后,一双宛如青天般的眼眸显现而出,淡漠且无情,如同高高在上的天意。 第232章 川流归海 “那是必然的结果,反倒是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飘渺而遥远的话音从天外传来,安德里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继而无奈的点点头。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昂起头,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如同洞见了某道真理。 “现在就让我们再度融为一体吧。”高亢而低沉的声音叠加着响起,宛如同时从正反两侧开始播放的录音带。 呲,安德里的身体变得模糊,而后化作一根细线,缓缓的游向天空。 那双蓝色的眼眸中浮现一道圆环,只是,能隐约看见在某一段缺了一角。 细线向着缺角的那边飞去,宛如乳燕归巢一般,天际响起好似琉璃碰撞的清脆之声。 叮叮叮。 “万物皆有其必然性。” “例如,无论米莲如何挣扎,她的膝下双子,丈夫一定会死去,不是因为她无能,而正是因为她太有能力了,所以,那些人就成了她的束缚。” “她的成就越是辉煌,他们的死亡就越发无可避免,因为那代表着正确。” “再例如,雪莉,她也有其必定的命运。” “无论是被你收养到这般年岁,亦或是解冻后就放到格兰那边,她与你相处的记忆都不会得到保留,因为那是不需要的东西。” “甚至,哪怕让她在诺伦临死之前就已经处在格兰那边也无妨,为了维护后续时空的发展,她必定会因为某事被冰封,最终在这个时间点重新解封。” “无论如何,雪莉都会在格兰家长大,度过她孤寂的童年。” 雪莉.....空气中响起近乎虚无的声音,随即化作微风散去。 “还抱有留念吗,真是麻烦,那就让我进一步告诉你一些真实吧。” “你对诺伦抱有歉意,对伊蒂亚深感惭愧,对雪莉心生不安,但无须在意。” “你不过是被我抛下的一点残渣,只是用于陪着不断死去的伊蒂亚,让她最终成为真实道标的‘工具’,无论你如何挣扎,如何不甘也好,你的命运都是固定的。” “因为我这个强相关力的存在,纵然你在这里可以短暂与我抗衡,但你的结局却只有一个。” “不止是伊蒂亚,就连你的结局也早就固定了,那注将到来的毁灭滋味如何?” “你所珍视的一切都会毁灭殆尽,你所存身的这段历史,相比我所在的‘现实’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哪怕我放任你的存在又如何?” “................”那根线中隐约闪过安德里的面容,而后与那缺失一角的圆环相连。 砰砰砰。 空中顿时荡起无数道的波纹,安德里眼中的圆环随之淡去,他扬目望向这片‘世界’,嘴角挂着冷淡的笑容。 “算是小有进补吧。”他点评一句。 【“那是当然,你以为你进行过多少次了,你个混蛋!”】 面前的模糊存在嘲讽一句,而后露出一张虚假的笑脸。 【“那么,继续吧,直至你我中的一方消亡,真是期待呢,呵呵。”】 安德里眸光一转,没有在意对方的话语,仅凭现存此处的这具‘假身’,他还不足于干涉到对方。 “那么,是时候将这段失轨的时间拨回正常了。” “时序复位,逆转之轮,而今,归于‘真实’。” 宛如箴言一般的宏伟之声,一道道金色的锁链自虚空浮现,安德里面容平淡,手指向前轻触,而后,世界猛地一静,宛如陷入了死寂之中。 若是从宇宙中看出,一片略显破旧的大陆之上,一切的一切都陷入了凝滞,所有的人与物都停止了动作。 紧皱着脸,额头滚落汗滴,面色难看的陈刚僵在原地,眼珠乱动,身体却动弹不得。 于黑暗中苏醒的许印看向上空,周身布满了黑红色的纹路,看上去无比邪恶。 正在处理政务的安克托动作一停,脸上的笑容却显得越发虚假,他低声笑着,却发出钢铁碰撞般的声音。 一片蠕动的森林静静的匍匐在大地之上,一道黑影浮现而出,它的口中只是发出宛如嘶吼般的叫声。 正解说的雪莉面色一僵,身后的两人陷入了沉默,不止如此,眼前的一切都陷入寂静,宛如黑白相片一样,失去了真实感。 雪莉神色自然的环顾左右,脸上带着新奇感,周身隐隐笼罩在一团朦胧的气息之中,使得她可以在这里凝固的世界中自由行动。 “终于来了呢。”她露出欣然的笑容,脸上充斥着等候多时的情感。 喀喀喀,宛如被锁链拖动一般,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安德里手指一点,身后有着无数道重叠的光景,那是来自于联邦各个时代的景象。 兽类居于大地,人类苟延残喘。 毕全力于一功,将残余的兽类剿灭。 天空现起波纹,有恢弘身影缓缓浮现,而后厮杀声起。 有数道身影奔赴天空,沐血厮杀,直到结果显现。 ‘真实’降临大地,点燃心中之焰。 而后.....无数道的景象节接连滚动而来,安德里目光平静,于他而言,这只是一些见惯了发风景,哪怕眼前的景象中有无数相识的身影死去,他也无动于衷。 只是一些外表相似的人偶罢了,就如之前的‘安德里’,看似情感与经历与他一致,可以算作他自己,但于他而言,却只是一个无比相似的‘外人’。 这样的人死去再多,他也不会在意。 因为,他早就决定要做什么了。 “合。”他轻声道。 原本逐渐变得模糊的世界一瞬间变得真实,他眼中的光芒一闪,未来的发展顿时映入他的眼底。 “略有改变,总体偏于良性,不需要进一步修正。”他自语着,而后望向远处。 安克托手持一面圆镜,镜面反射外界光辉,几乎看不到内部景象,他嘴唇微张,与镜中之人交流着,只是,他的眼眸有些泛黄。 那是宛如黄铜般的色彩。 纵然不看,安德里心中也明白与他交流的是,甚至,在这之后的发展他也历历在目,所有的发展都被他看在眼中。 只是..... “这可是违规。”他低语着,而后看向眼前金发碧眼的男子,他静坐在石柱之上,身后是一脸惊诧的法伊特。 “总统,您——” “来了啊,安德里。”安克托顿时露出笑容,宛如见到故交一般。 “是啊。”安德里语气淡然的回应一句,而后坐了下来。 “我记得我有说过,禁止你再干涉联邦事务的,你是觉得我好说话吗?”他看向那张微笑的面孔,语气略有几分冷淡的说道。 安克托手掌向后轻摆,法伊特默默的站起,而后走到了最远的石柱上,用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你果然一直在看着我,即便以你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停歇。”安克托笑容淡去,变得幽深的眼眸看向对方。 “充其量只算一些玩乐,本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安德里面容沉静的说道,丝毫不为自己正被囚禁的事实在意。 “而且......”安德里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面孔变得悠然,“本就是我刻意纵容的,总好过让他们一直担忧着要好。” “若非我的私下授意,哪怕几个首座联合起来,也别想通过那个提案。” “我也早就猜到了就是。”安克托点点头,眼中没有一丝惊奇,“那么,现在你是要收回那份权力了吗?” “毕竟也不能让他们一直闹下去,而且,我也厌了。” 安德里的面容变得冷漠,而后,他看向安克托。 “你确实没有做什么,你只是放置你的‘人偶’,什么也不做,但是,别人却可以借助你的躯壳行事。” “是嘛,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你知道吗,究竟是谁做了这种事呢?”安克托露出一副困惑的样子,他反过来问着安德里。 “......不是还有另一个你吗,那个与你异体同心,代表着你对‘真理’的渴望的人格。” 安德里面色冷淡,蓝色的眼眸直直看向那张困惑的脸,并为他解惑着。 “啊,是有这回事。”安克托恍然的点点头,而后,他的神情变得诧异。 “不过,那又与我何干,你已经早就把我和他切割开才对,很抱歉,我与他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关系。” “......也罢。”安德里站起身,而后俯视着一脸诚恳的安克托。 “我来此,也只是略微提醒你一句,不要太过了,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安德里转过身,身影一晃,便要离去。 “安迦,你真的不后悔吗?”身后传来安克托略显沉重的声音,安德里头也不回,平静答道。 “正如当日所说,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对诺伦的死也好,对你的处置也好,我都不会在意。” “所以,你大可以恨我,对我而言,那反而更轻松一些。” “记住了,一定要恨我.......” 声音逐渐远去,安德里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模糊,安克托闭上眼,耳中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 【“抱歉,贝克。”】 莎莎莎,摩擦地表的声音传来,安克托睁开眼睛,身后是渐渐靠近的法伊特,他的脸上满是困惑,而后望向了这边。 “首座.......” “正如你所见,我从来不得自由,所以,我才会‘开创’信使这个职业,因为我就是那么恨着他,甚至恨不得让他去死。” 安克托的语气平静的近乎漠然,他淡淡的扫了法伊特一眼,而后,紧紧的合上了眼。 ................... 而在此刻的联邦之中,随着那些带头反对的首座的消失,民间那股被强行压制的声音骤然反弹,人们走上街头,大声宣扬着自己的主张。 “大总统无错,只是一小撮别有用心之人的陷害。” “那么多年,大总统一直兢兢业业,怎么可以让他被奸人陷害!” “这么久了都不见那些首座的身影,他们去了哪里?!” 几修亚面色严峻的看着那些喊着口号的人们,却无法出面制止,因为,那都是出于他们本心的决定,而且,他的职责其实更接近于对内部的警戒。 “嚯,真是热烈。”征讨司的徐让露出看热闹的表情,配合他那懒散的样子让其他人格外看不过眼。 而在他的旁边,书生打扮梁亮和农夫样子的高洋对视一眼,纷纷看向眼前的桌子,神情无比的专注。 “外界其实也在关心着这事,依我看,还是尽早处理掉吧。” “我也同样的意见。” 外事科的吕埋,纣衍叹息着,提出了一个提案。 “也有些影响到财政的收入了。”面相衰老的默尔迪忽地发言,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财政部的其余的首座随即附和。 “.........”米洛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看了眼军部的位置,而政法部的其他首座们表情怪异,却还是选择了支持自己派系领袖的意见。 “里索.....果然没来啊。”科学院的位置上坐着一位面色阴厉的中年,他环顾左右,不由嗤笑一声。 “............”军部的首座们保持沉默,却不见那位剑首座的身影。 几修亚环顾现场,心中不由有些沉重,即便是现在也依旧不见那几位首座的身影,他不由有了一个糟糕的猜想。 莫非....... 彭!会议室的大门被踢开,一脸平静的安德里走了进来,身后的路遥合上大门,而后跟在对方的身后。 在众位首座的目视下,安德里坐在上首位置,而后眼神湛然的看向众人。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重新登临此位,有谁反对?” “............”会场陷入了惊人的沉默,人们表情各有异样,只是却没人说出反驳之语,毕竟,对他们而言,对方毫无疑问最优秀的总统。 而实际上,若非江流等人的鼓动,他们也不会启用那个程序。 “很好,看来,我还是有些声望的。”安德里冷峻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而后,他的表情变得淡漠。 “那么,我宣布,即日起,冻结江流等人的首座权力。” “您这样做的原因呢?”几修亚出言问道,他心中那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安德里轻蔑的笑了声,似乎几修亚在说什么笑话一样。 “很简单,他们违背禁令,前往了过去,按律,当剥夺所有权力,而后审判他们的罪责,如何,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哗然,只是,在少数人的眼中却有着了然之色,他们也并非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宣布,以首座为单位,即刻前往过去,抓捕江流等叛逆,拒捕者,格杀勿论!”安德里语气平静,宛如在说一件小事一样, “是。”众人面色严肃的起身,而后高声应是。 安德里手掌一扬,会议室中心顿时出现一道浑蒙洞口,那其中闪现着光怪陆离的景象,众首座神色自若,身影逐渐淡化,向着内侧冲去。 宛如一道道川流般,接连汇入了那一直被掩盖的‘过去’。 第233章 记忆回追 安德里静静的望着众人离去,而后看向某处。 “出来吧,难道还要我请你吗?” “.........”在短暂的沉默下,大门被猛地踢开,甚至比之前的声音还要强烈,一道耀眼的身影走了进来,完美无暇的面孔环顾左右,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哎呀,大家都不在了呢。” 女子感慨着,而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了这边,表情变得明媚。 “终于见到你了,我今天的预感果然没错,你看嘛,我就说我是对的。”她扭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碧绿长发随之一摇,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之前的优雅气息瞬间瓦解。 一位身着黑色侍者服的男子,他看着女子的样子,不禁发出低沉的叹息,面露无奈的站在女子身后,脸上露出牵强的笑。 “啊啊。”他敷衍着说着,丝毫没有进一步搭话的想法。 “我讨厌你这个说话方式,扣钱,扣钱!!”见状,女子不满的高声嚷道。 “是,是,您说的都对,唉。”男子再度叹息一声,而后看向安德里,面容变得肃穆,他双目崇敬的颔首致意,用以表示自己的尊敬之意。 “席慕然,找我什么事?”安德里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席慕然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而后转过脸,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 一片朦胧的光景中,首座们聚在一起,打量着周遭的风景。 “原来如此,这便是通路吗,确实很神奇。”一位首座感慨着。 身下犹如一道浑浊的河流一般,浪花翻卷间,不时闪过一幕幕画像,熟知历史的人可以清晰的辨别出那是出自哪个时代的信息。 “虽说由于大总统的命令,我们被允许踏入,但禁令依旧存在,我们无法使用过于强大的力量。”贵公子打扮的徐让握紧拳头,感知着自己的力量,简要的评价一句。 “为此,我们需要一些帮手。”默尔迪眼神幽深,他环顾左右,众位首座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事先说好,虽然他没有规定具体的时间,但你们也该明白,那个时间还是存在的。”气质冷冽的路遥冷淡道。 “毕竟停留越久,偏差就会越大,为了我们自身,大家也不能做的太过了。”米洛表情悠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刑罚长,你怎么看呢?”吕埋眼中光芒闪动,若有所指的问向沉默的几修亚。 几修亚环顾众人,首座们却一致的望着这边,脸上没有显露其他的情绪。 “......些许偏差可以允许,毕竟大总统会进行处置。”首座面色各异,眼神闪烁,“只是!” 几修亚的音调急剧拔高,面孔变得肃穆。 “还请诸位注意,尽量不要影响到原本的历史,否则......”他止住话语,只是那未尽的话语却让首座目光一肃,明白了其中的门路。 就是可以影响一部分,但,不能过度。 “这个时间段的话,我的人应该还在那里吧。” “说的也是,那我也带一些人吧。” 首座们彼此交流着,四散而去,几修亚抬起脸,看着他们各自前往不久前的时间,将还带着些许茫然的几人捞起,而后动身前往了更早的过去。 “........”他长叹一声,不由有些担忧,这样真的是对的吗,他不禁自问着,同时,面容变得凝重,眼前正有浩浩荡荡的烟气涌来。 “我会看着的。”路遥从他的身侧走过,而后淡然道出一句,而后,他的目光看向远方,手指抬起,一层锐利的气芒附着其上。 一团散发着无尽幻惑气息的粉红气团,以及宛如游鱼般的浑浊气体乱流,他黑色眼中光芒一闪,而后轻声道。 “疾。”手指落下,路遥一脸淡然的向着前方走去,沿途的气团,以及乱流如同被他震慑了一般,迫不及待的在他身前露出一条道路。 路遥的身影逐渐消失于远处。 几修亚目光一震,之前那仿若渊流的‘障碍’此刻却早已消失不见。 “呼......”他低呼一声,心中有些复杂,怪不得对方能在高手众多的军中成为拥有称号的座。 剑座,路遥,和其他的首座相比,简直是另外一个层面的存在。 ................... 有着碧绿长发的女子满脸诧异。 “咦,为何您这么生分,我没事就不能找您吗,那些家伙,简直可恶,说什么我没有军职,不得入内,简直是小看我,要不是我顾及形象,哼。” “啊,话说回来,一直叫您也太麻烦,为了你的身心安全,我就简称你为.......”席慕然的眼中流露思索,而后,眼睛顿时一亮。 “超级安大大——” “我不同意。”安德里眼皮一抖,几乎是同时,在对方说出口的同时,就拒绝了对方的说法,席慕然顿时叫苦连连。 “为什么,明明好记又好听?” “我早就说过......”迎着席慕然不甘的眼神,安德里平静的说道,“除非是重大场合,一般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不需要什么表示亲密的绰号。” “而且,我也并不喜欢。”安德里视线冷峻,话语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吧.......”察觉到那个事实的席慕然一脸惋惜的说道。 方刻板着脸看着这一幕,却依旧忍不住嘴角一抽,也就是这位重视才华出众的年轻人,不会在意些许冒犯,要换做其他有着实权的人,说不准会以为席慕然在耍自己。 .......啊,不对,其他人好像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说不定还会被她教训一顿,就像自己一样........ 方刻努力的绷紧面孔,这才能勉强抑制住从心底深处萌发的不甘之情,至少,这种败犬般的丑态他不想被这个恶劣的家伙看见....... 咦,方刻不由抬起头,眼中有些诧异,如果是往日的话,他早就该收到心中传话,或者警告了,怎么现在.....他的目光不由凝滞了。 席慕然一脸兴奋的跟安德里说着话,丝毫没有像平时一样率先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不由得,牙齿咬住了嘴唇,而这时,某一幕记忆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斜阳半醉,疏漏的光辉铺满大地,似红似黄的光晕在那张脸上荡开,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显得无比黯淡,宛如要将一切光芒吞噬一般。 “.......不要管我。”一向亲切有加,是众人眼中的完美偶像,此刻却用灰暗的语气说道,那张脸带着深深的死寂,那是对人世已经没有了留恋之人的样子。 “......我是您的粉丝,是至死,不,是哪怕是死去也会一直崇拜您的那种,想要我离开的话,就请您杀死我吧。” 面对那样的她,他深深的低下头,以死也不怕的决心宣誓着。 “拜托了,请让我帮您吧,我会一直站在您这边的。” 所以,请你不要独自‘离去’,他发自内心的祈祷着。 那双枯寂的眸子转过来,眼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如同要将他深深记住一样,那张白皙的脸上露出讽刺般的笑容。 “这样呢,还真是无趣的人,被愚昧和偏见迷住了心灵,所以才会对这副皮囊在意呢。” 不是这样的。 身体在战栗,呼吸间触及到了冰冷的杀机,连同骨髓深处也化作阴寒。 “可惜啊,在我看来你连区区的虫子也不如,只是我一动手指就会轻易死去的腐尸。” 也许是这样。 残存的暖意荡然无存,那宏伟而耀眼的存在毫物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几乎被折断,死亡的沼泽在身下拖拽着自己。 “我不会相信,不会肯定,不会在意,你的一切我都全然不管,如果我说到这个程度,你也要继续的话,那就来试试吧。” 死亡的威胁如幻影般逝去,女子打着哈欠,一脸乏味的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去。 我绝不会在抛弃你。 她不以为意的转过头,而他则起身离去,就如过去一样,无知无觉的他默视着一切,看着她如何失去一切,最终也只能目视她的离去,而这一次,他绝不会视而不见。 “我去办程序了。” “总有一天,一旦我找到了那个人,我就会弃你而去,做好这个觉悟哦。”】 记忆中断,他昂起头,目光变得坚定,纵然如此,他也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直支持着对方,直到最后。 “.......嗯。” 席慕然身体一滞,却没有回过头,只是音调要比之前要低了几分。 安德里先是看了席慕然一眼,而后目光向着远处一瞥,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算了,也正好,那我就给你一个任务吧。” “我不要。”席慕然目露诧异,而后感到麻烦的摇摇头,果断的拒绝道。 “啊啊,累了,回家休息吧。”她自言自语着,说着还对方刻使了个眼神,转身就要离开。 毕竟,她很清楚对方一般不找自己做事,但只要一有,就是十分麻烦的事,而她最讨厌那种繁琐的事了。 “......报酬丰厚。”安德里轻声说道,席慕然笑着转过头,露出自信昂扬的表情。 “没问题,只要交给我就好,请问是什么任务呢?” “很简单,去把还处在过去的首座们全部打败,然后带来我的面前。”安德里的目光看向那道浑蒙空洞,语气平静的说道。 “全部?不分敌我?”席慕然眉头扬起,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说的异常轻巧。 “我没有给他们限定时间,所以,他们难得在里面闹着正欢,你去给他们一点教训,如何,能做到吗?” 席慕然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她半转过头,看向了方刻。 “我稍微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 方刻点点头,眼中满是信赖之情,无论是什么人,都绝对无法打败对方,他有着这个自信。 “只要报酬足够,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安心好了,一切都交给我吧。”席慕然的目光望向那道浑蒙空洞,眼中略有好奇之意,随后笑着摇头。 “我不需要那个,那么,下次见了,安德里。” 话音落下,席慕然的身影顿时消散,安德里目光一凝,对方竟然不通过他开辟的通道进入了过去。 “席慕然......”他低语着这个名字。 “大总统,恕我先行告辞了,为了迎接她的归来,我也要准备一些东西才行。”方刻态度恭敬的说完,在安德里点头允许后,便转身离开了。 安德里则立在原地,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一样静静的等待着。 .......................... “您——” “束。”安德里简短的一句,眼前原本还一脸微笑的安克托顿时失声,一团黄色凝固液体将其包裹起来,蓝色眼眸光芒一闪,安克托顿时从此地消失。 在联邦的某处夹层中,阴暗的气息在此停留着,就在这时,一束强光顿时刺破阴霾,将光明洒向了这里。 八面方正,光辉四溢的房间从无到有,一瞬之间便完成了建设,一无所有的房间中出现了一团被黄色液体包裹的身影。 彭,安克托皱着眉从内走出,待他看到周边的景象,他不由叹息一声。 “又是这里吗。” “你之后的职责就由我替你完成,今后,你便一直在这里待着吧。”空中响起安德里冷淡的声音,安克托默默的听着,而后一脸沉重的看向眼前白色的‘牢狱’。 眼中黄铜光芒闪过,而后,眼眸变得无神。 黑色的流光在周身滚动,但片刻之后,更多的光涌向这边,将周身的黑光扑灭。 循环往复数百次之后,他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最终,他合上了眼,不再理会这片光景。 ................. 安德里见其放弃,便收回了目光吗,而后望向远处,看着那三道身影,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也不能让你们太过轻松啊。” 他双手合拢,而后,眼眸闭上,天空之上顿时响起一阵轰鸣声。 齐休摇摇脑袋,表情变得凝重,不知为何,之前的自己似乎短暂失去了意识,他抬起头,旁边的贝露莎也同时望来。 “啊,糟了,我布置的诸多手段在同一刻失效了,等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休目光一震,耳旁传来雪莉惊疑不定的声音,他顿时望去,被某个事物夺去了注意力。 一道如同雪花般的银色六角菱状圆球在半空悬浮着,周边的角上挂着丝线一样的东西,此刻却如同风华一样,整个样子全部变成了黑色。 雪莉看着那幕,表情无比难看。 “首座权限被封印了。” 轰隆隆,雪莉瞳孔一缩,她猛地抬头,一团深蓝色的云团逐渐汇聚成型,其中隐隐有雷光闪过,如同蛇般的光芒吞吐着寒芒,而那利芒正——直直的对着这边。 霹雳! 惊雷闪过,齐休扭过头,身后是面色凝重的雪莉,他与贝露莎的腰上连着一道白色的绳索,雪莉手掌一动,霜色的目光看向那边天空,而后,展颜一笑。 “正合我意。” 而后,她迎着两人诧异的目光,略显欢快的答道。 “首座之位既是权力,也是限制,拜它所赐,我们其实是不能做某些事的,不过现在.....”雪莉嘴角勾起,眼神闪光。 “都可以了。” 轰隆,蓝色惊雷再度袭来。 雪莉的手掌在眼前一拂,一道白色的屏障瞬间生出,与蓝色惊雷同时抵消。 “虽然现在也不是不能一战,不过,我才不干呢!” “现在要开始逃喽!”她高呼一声,转身拽着两人向着远处疾驰而去,在空中留下一连串欢快的笑声。 蓝色的轰雷则在对方身后紧追不舍,地面顿时宛如被强风摧残一般,之后,也会有专人来处理。 安德里看着对方远去,无奈的摇摇头。 “真是一个疯丫头。”只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 噗噗噗,宛如水波一样,在空中荡开。 米洛抬头凝视着这片亘古不变的星空,表情十分的平静,如繁星般闪耀的眼珠比之那些星辰更为耀眼。 嘎吱,嘎吱,血红的光芒散溢开来,伴随着一道深沉的吼叫声,浑身被血光笼罩,只露出一双被暴戾占据的兽眸。 “泛青之兽吗?”米洛低语着,眼中星光一闪,血雾散落星空,一道星芒挟着一只兽眸飞扑而下,米洛原本淡然的脸上瞬间被震惊占据。 “竟然是这样?!” 星光垂垂而下,宛如流星一般,最终坠落在空旷的原野中,血光与星光彼此纠缠着,而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汇作一团。 莎莎莎。 伴随着一道略显谨慎的足音,一位女子出现在这里,她凝视着周遭宛如被风暴摧残后的场景,满是黑眼圈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畏惧,只是最终,她还是咬紧牙关继续着任务。 在众人犹豫之时,率先接下任务,为了变得强大,为了成为对联邦有用的人,为了实现她的夙愿,她必须不断努力才行。 她心中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总统已经出手过了,敌人就算没死,也绝对危在旦夕了,自己只是在探查情报,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步一步的前进,保持万分谨慎的观察四周。 最终,她到了此行的终点,她眺望远处,那里芳草碧幽,只有这里是摧毁后的景象。 只剩最后一点.....一点点的接近,藏在腰间的手掌紧紧攥着某物,面容无比严峻。 刺啦,她将手中的蓝色圆筒对准前方,然而,她的脸上却不由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是.....” 几乎下意识的,她就想转身离去,可最终,她还是接近了那里,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这么做。 “........”眼前的存在凝视着她,小巧的嘴巴张合着,露出了一张笑脸。 “.....乖哦。”她俯下身,抱起对方,看着那张小脸,表情也不由变得柔和。 而在星空之上,米洛默然的望着那一幕,脸上既有怀念,也有苦涩。 “原来是这样吗,米莲妈妈。” 第234章 名讳 星灵体,在绝大数世界中都很珍稀的体质,相比寻常的母胎孕育,更接近于山灵风精一样的东西,天生具备知性,通晓人性。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米莲轻轻摇晃着怀中之物,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只是眼眸深处却有些迷茫。 在敌人退去的地方,却有莫名的婴童出现,这种无比诡异的状况若放在从前,那她一定会率先上报,等待上面的处理结果。 别说什么抱不抱,甚至她根本不会让对方看到自己,只会远远在一旁观察,可现在..... “.......”脸上浮现困意,兽眸与星眸交相辉映,越发映衬出这个孩子的特别,他蜷缩着贴向米莲的手臂,露出舒适的笑容,而后沉沉睡去。 “小俊他们当时也是这样呢.....”米莲低声自语着,声音压得极低,“不过,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米莲左手虚抬孩子,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方蓝色的布帛被她取出,而后裹在了对方身上。 “她今后会变成怎么样呢?” 米莲眼中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化作一片坚定,她再度向着左右看了看,然后向着来处缓缓退去。 这片被摧残后的大地再度恢复了平静。 啪嗒,米洛从星空落下,凝视那道远去的身影,而后轻吐一口气。 “抱歉,利用了你的同情心,幼小的我也只能这么做。” 现在的联邦还不曾知晓星灵体的情报,所以在之后的审查中,他很轻松的就通过了检查,成功的被米莲收养,在那之后,便成了如今的样子。 所以,米莲并不知晓某事,即,即便是初生的她也具有‘智慧’,虽然只是渴求存活的欲望,但为了那个目的,她也会毫无犹豫的动用自己的能力。 “星灵,本质只是一团力量的凝结,原本并没有性别的差异,会下意识模仿第一个见到的生灵,通常会以幼崽的形式出现于各大世界。” 米洛轻轻一笑,说起来,这段介绍还是他自己补全的,不过,纵然如此,他也没有将全部的信息透露出去。 比如.....米洛的面容一阵模糊,皮肤变得细腻,睫毛变得修长,身形较之原本更为娇小。 “就这样糊弄过去如何,总统?”她抬起头,看向那道从远处眺望而来的目光。 “露,这样就可以了吗?”安德里轻声一叹。 “当然,我已经很满足了。”米露微微一笑,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不论我是洛,还是露,她是我的妈妈的事实都不会变,所以,那样就好。” 米洛,姓米名洛,不过,原本,洛就是他的真名,相对的,露则是她的真名,两者互为一体,除非自身选择舍弃另一面,否则随时可以变换。 “这样吗,那就随你吧。”声音逐渐远去,米露抬头看向天空,下摆的法袍正轻轻颤动着。 “我便去做一些前期准备吧。”她低声喃语着,身体顿时崩解,化作无数星光,洒向四方。 .................. “嗯?这是!” 一面纯白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器具’,有两针做相对移动的律动仪,有循环往复,不断回荡的圆摆钟,有形似张翅鸟儿,在一条长杆上不断滑落的测量机。 面色严肃的中年人快步跑来,看着反方向转动的真挚,看到停在左边,半天才移动一个刻度的摆钟,鸟儿垂落双翅,在原地不断旋转,却始终不曾前进。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心中不断计算,却越发验证了那个可能性。 中年人站直身体,看着周边慌乱的人群,语气变得深沉。 “发布一级警报,在时空的彼岸正发生着异常,那份危机正掀动着滔天巨浪,通知上面,即刻准备应对措施。” “天命师,苟让附言。” 说罢,他不理会哗然的人群,大步转身,眼神深处无比严峻,他要继续上报,务必要引起那些高层的注意。 .......................... 呲,呲,呲。 拔刀,收刀,拔刀,收刀...... 徐盛神情专注的维持着这一动作,空气中不时响起一道道呼啸声,黑线此起彼伏,而后被后续的乱流泯灭,不断重复。 这是他少时从某个骗子手中得到的技艺,虽然一开始他心生怨念,不过,本着毕竟花了钱的想法,他还是努力坚持下来。 渐渐的,他隐约感觉到,似乎这个技巧也不是那么简单。 “......其实也并非那样,相比那些便于入门的技艺,这个既非常拙劣,又很难精通,只能靠着时间去磨,这才能勉强有些用处,不过依旧比不上那些高等的技巧。” 徐盛身体一颤,眼神变得冷冽,手掌放在腰侧,而后望向发声处,那里一道贵公子打扮的男子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令人不爽的笑容。 “不过,对于像你这种天赋不高的人来讲,只要付出努力,就可以得到收获,反而算得上是不错的选择。” “........”徐盛冷眼看着对方,眼角余光一瞥,却没有他人的身影,他的心中顿时一阵压抑,明明自己是在军部中的隐秘之所修行的,为何没人告知自己。 “......即便如此,擅自观看别人的修行,你是想和我敌对吗?!”徐盛语气平静,竭力压下心中的不爽,不知为何,他一看这个人,心中就很是不快。 “修行.....修行?”眼前的贵公子重复的呢喃着,面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呼.....你看不起我?”徐盛轻吐一口,手掌在腰侧蠢蠢欲动,眼睛紧盯着对方,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倒也不算....这样好了。”贵公子摇摇头,而后他的动作令徐盛瞳孔不由一震,来人的手同样搭在了腰上,如同在抚摸着一柄短刀一样。 “你......”徐盛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为何对方的动作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还要熟练。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让,你这下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 徐让微微一笑,手掌猛地一拔,徐盛下意识一问,继而向后闪避,然后才看向对方,却愕然的浮现那只手掌虚握,实则空无一物。 可为何,他之前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斧凿刀刻,利刃圆舞,虚纹生光,敛神之机,以及我现在所处的无有真空,这本质是百技之一的具现,算不得什么高深的东西,最多锤炼一番精神。” 徐让的手掌在空中轻巧的拂动,却如同捏着一柄刀一样,所过之处引发道道波纹,徐盛心中一寒,继而有些艳羡,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种程度。 “我是说.....爹。”徐让手掌一松,继而看向这边,原本懒散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怀念。 “您老人家还是这副样子啊。” “啊?”徐盛张大嘴,目露诧异的看着对方,心中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哦,看来您还不信我,那我说一些趣事好了。”徐让轻轻一笑,眼中闪过愉悦的情感。 “譬如您八岁那年,仗着自己身小灵活,跑进他人的密室,结果一下掉在酒瓮中,第二天被屋主发现。” “再如您九岁生日刚过,为了独占树上的果子,就在街头恐吓过往的人,结果被人追至半夜。” “再比如——” “我相信你,你就是我儿子,绝对的,无可置疑的。”徐盛面色焦急的跑过来,脸上还带着困窘之色,他抓住徐让的手,脸上露出讨好的笑。 继而,他的面容变得冷峻。 “抓住你了。” “寒芒锋——” 徐让轻吹一口气,在徐盛惊愕的目光,将空气中生出的无数寒芒吹熄,继而,满脸笑容的看向徐盛。 “您看,以我的能力是不需要耍这种小手段的。” 徐盛沉默的松开手,眼神闪过犹豫之色,半响后,道出一句。 “真的?” “真的。” 徐盛深吸一口气,继而有些热切的看向这边。 “那我未来的老婆——” “我自然不会告诉你。”徐让微笑道。 徐盛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不满的嘟囔着,脸上却没了之前的敌意。 “好吧,好吧,我信了,真是,什么都不告我,你究竟是来干嘛的....” “我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徐让轻声道,眼神变得复杂,继而,他郑重的问道。 “在不久之后,您死了,我是依靠您留下的光镜进行修行的,只是,我从娘口中却知晓了一件事。” 徐盛身体一颤,不由苦笑一声,想来也是这样。 “她一直在对我说,像您这种胆小的人,是绝对不会主动寻死的,可,您最终却是死了,她不断的说着,我则一直听着。” “所以.....”徐让的面容变得阴沉,“依您的看法,若您真的有一天主动选择死去,那会是什么样的理由?” 徐盛沉默下去,脑海中不由想起曾经所见的那一幕,在他一直以为安全的联邦本土,他们却迎来了巨大的打击。 亡者留下的仅有他们的名字,以及相关者脑中的回忆,但,他想,那份存在感总有一日也会随之消亡吧。 想到这里,他隐约有所触动,直直的看向了眼前满脸寒霜,据说是他儿子的存在。 “就像你所说的,我既无能,又胆小,但我也有唯一在意的地方。” 徐让不由看向对方,那张总是谨小慎微,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卑微的面孔上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的名字能被大多人记住,那我肯定是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的,那是多么浪漫,多么伟大,也是多么让人激动的事啊。” 徐盛感慨着,而后看向对方。 “我想,大概就是这种原因吧。” “.......”徐让重重的摇着头,而后,他坦诚道,“抱歉,我无法理解,寄希望于他人那种事,我永远不会去做。” “我只为自己而活,我的力量,我的生命,我的存在都是如此,我就是这样的人。” “那也可以啊,你要是说要继承我的想法,我反而会觉得不舒服。” 徐盛哈哈大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他人的人生是他人,我的人生是我的,连这点也看不透,只能说是多少有些毛病。” “确实。”徐让赞同着,而后两者对视,纷纷大笑起来。 .................................. “出来。” 幽闭的山洞中,许印睁开了眼睛,其中蕴含着他坚定的意志,扭曲的黑色花纹在他的脸上蠕动着,宛如活着一般。 呼,一阵寒风袭来,许印眼眸开阖,就将攻势击溃,而后,视线冷漠的看向来人。 一道气势如剑的身影缓缓走来,那明亮的眼眸始终望着许印的动作。 在许印的冷眼中,那人停在了一米之外,而后,不再前进。 “至圣邪心,许印,久闻大名。” “果然,你的身体并不乐观,你的能量体系甚至是与你的心性相排斥的,再这样下去,你不仅无法进步,反而会进一步堕落。” “你身后的魔神一直在窥视着你,毕竟你也算祂培育的优良种子之一。” 许印眼眸一闪,眼中光芒闪烁,继而面露恍然,平静道。 “原来如此,未来的首座吗,你来找我何事?” “.......你知道的,相较其他的强者确实更多。”那人沉吟片刻,继而面色一整。 “我曾于无尽荒原,与化名安克托的亡灵搏杀,最终各自退去,但它正面搏斗比不过我。” “我曾在心灵空洞,与唤作萨佩拉的魔女较艺,最终略输一筹,但论及韧心她不如我。” “我曾临青云幽府,与自称罗度的狂兽生死疾速,最终立于云端,除却微末,他皆败北。” “与登仙者论道,与高维者落棋,与通达者辩知。” “无论是被称作全能者的神灵,亦或者身成玄道的伟灵,我皆前去,一一论道。” “放浪形骸,不知旧我,虽有微末感应,然我照见万界真奥,万物皆纳入掌纹,却依旧不得存进。” 那人抬起手掌,掌心玉润,如山如海,既如苍天,也如万物,但细细看去,依旧只是‘人’的手掌罢了。 许印的面色变得严肃,在他的眼前,那人的犹如一道正在洗濯尘埃的宝剑,而那份逼人的锋芒却早已泄露而出。 而且,还在不断的拔高,甚至,隐隐让他也有些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许印,你告诉我,你们那时为何出现至强者,我又是为何到不了那步?” 剑眉张开,锋芒直刺而来,许印眼中黑光一闪,身前顿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痕,他抬起头,手在脸上一抹,艳红的血液顿时映入眼中。 “路遥,你确实很强,甚至,哪怕是全盛期的我也要略输你半招,但,你越是钻研你的道路,你就越是不得超拔。” 许印并不起身,依旧坐在原地,但他口中所言的话语却让路遥第一次有些触动,眉头也不禁皱起。 “为何?” “你觉得,为何安德里没有告知你具体的情报,而是让你自己探索?”许印反问道。 路遥瞥了对方一眼,也来不及计较为何对方会知道这一点,心中顿时陷入了迷惑,确实,就算是自己向对方询问,安德里也只是推脱,自语无法言明。 “就像你们自称的星主,神主,造物主,而我们则称作界王,界主,界尊,它们本质是属于同一位阶,那些家伙称作九阶三等。” “但更上一层却不同,它们称作十阶,是大祭师,是统领,但其中的佼佼者却另有别称。” “近神者,导师,聆听者,播种者,军团长,侍者,破碎阶。” “我们的力量体系继承自它们,而它们的体系中有一句极其有名的话。” 许印面容肃穆,而后沉声道。 “名讳即力量,根由,是道路的具现。”看着在原地思索的路遥,许印微微一笑。 “好好体会其中的意味吧,然后得出属于自己的答案,那便是你前进的方向,至于其他的,抱歉,说的越多,你反而越发无法领会。” “唯我,唯独,唯私,不如此,不足道之。” 第235章 芒种,惊蛰,露霜 砰砰砰!!! 一连串‘烟花’被点爆,看着那浆液四溢的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哈欠,心中感到分外无趣的他扁扁嘴,看向一旁的‘同伴’。 “......说到底这些凡类为何要一个接一个的冲出来,明明这么弱?” “大概是基于复仇之类的原因,要不然就是在忌惮我们的存在,我倒不是不能理解啦。” 优美纤细的下肢踩在大地上,头顶上竖着三根白毛,迎着远处而来的风飘荡不止,黑色的眼珠环顾四周,眼中不禁有些乏味。 “但我却不明白分头行动的理由,只是这种程度的势力,我们尽快处理完就好,那个乌龟也太谨慎了,唉。”它深深的叹息着,脸上充斥着苦闷的情绪。 “唉........” 今日的末白风陀依旧处于忧郁之中。 “........”捶地神猿摇摇头,眼中露出麻烦之色,自己的这个同伴又在犯病了,因为想的太多,终日都是这种忧郁的样子。 哪比得上它直接,简直是浪费时间。 “.......!” “.........” 两者面色微变,而后同时看向一处,那里有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浮在半空,那对澄澈的蓝色眼眸看向了这边。 “两位,说出你们的来历,而后,接受惩罚。” 安德里目光淡然的看着它们,心中则对它们判了死刑,毕竟,他刻意留下两者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 “.....真是讨厌的味道。”末白风陀的面孔皱成一团,眼中带着几分厌恶的看向对方,“在你的身上盘踞着来自陀鸟们怨恨啊。” 安德里目光微动,想起自己曾吃过的沙陀肉,不过,他心神一凝,打量自己的身体,却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气息,充其量是周围有些....发灰? 他口中轻吐一口气,那丝他不曾留意过的灰色就在末白风陀的注视下逐渐褪色,后者则对此给予了更加热烈的憎恨情感。 “这个家伙似乎.....” 捶地神猿表情难看,原本黯淡的皮毛瞬间变得明亮,犹如一层厚重的铠甲一般,保护着身体的关键位置。 “撕裂它吧。”末白风陀寒声道,三根白毛瞬间绷直,而后周身呼啸大作,近乎磨盘般的罡风旋转着冲了过去。 “好。” 捶地神猿低声应道,随后手脚紧贴身躯,眼眸变成土黄色,继而周身有沙砾扬起,它向后仰倒,身躯瞬间化作土黄雾气,紧随罡风而去。 安德里望着那副几乎要毁天灭地的场景,心中却出现对那种现象名字的描述词。 “离世罡风与不溶之气。” “瓦解一切的爪痕和消融万物的呼吸。” “这便是你们的根由吗?” 安德里单手伸出,口中则在喃喃自语着,便要将眼前的存在彻底消灭。 然而,蓝色眼眸中却逐渐出现了一道高崇的身影,那是犹如昊日般的一团火球,散发着光和热,左手是生,右手是死,连同祂的呼吸也被赋予了‘涵义’。 身影再化,变作一道人影,头戴暮色高冠,眼中光芒闪耀,周身流淌着无尽神光,脸上带着一丝傲意内敛的微笑。 其名为,昂日星君。 “我之半身确有不当之处,不过,还望足下宽容一二,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安德里手掌微顿,看着那道身影,而后平静道。 “不行。” 手掌顿时捏作一团,原本的雾气和罡风顿时烟消云散,而后,他再度望向那道变得有些透明的虚影。 “这便是你的选择吗,也罢,就先这样吧,今后我再向足下讨教一番。” 昂日星君轻叹一声,而后转过身,步态悠然走向了远方,继而从安德里的视角中消失无踪。 安德里目光闪烁,继而看向一边,那里有一只表情尴尬的红色小鱼,以及一只浮在半空的绿色乌龟。 “嗯,我们只是路过.....你不信吗?”隔岸火鱼傻傻的发问,语气却显得有些苦涩。 绿乌龟却只是默默的看着这边,不发一言,安德里再度抬起了手。 “今后,想必你们会欠缺战力吧,陀鸟和猿猴确实是我们的同伴,不过,我们意见却并非一致,而且,比起将敌人干脆利落的斩杀,不如考虑一下合作如何?” 无形之鳖张着嘴,语气无比沉静。 安德里动作一停,而后看向发言的乌龟,眼中带着审视,在这两个家伙的身上他同样隐约感觉到那个‘昂日星君’的气息。 “我们本质上只是一些寄魂之物,即便你在这里消灭我们,我们依旧能够再度在别的地方出现,只是白费功夫。” “而且,我们其实都有着‘分身’,‘替死’的能力,虽然力量和意识会相对的弱化,但却可以用来充当一次性的防护,这份能力也有助于守护那些人吧。” “同时,我们也可以和你签订由你执掌的契约,如何,这个提议?” 安德里静心思索片刻,手掌随之放下,而后他表情冷峻的看向对方。 “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 无形之鳖咧嘴一笑,那双小眼睛此刻却显得异常真挚。 “就让我们静静守望着你们的发展吧,那将是对我们的无上嘉奖。” 安德里凝视着两者,心中闪过一段资料。 据说,就算原本只是没有知性的分体,只要历经足够长的时间,在文明之果的锤炼下,也可以获得‘人性’,而那便是它们下一步晋升的必备要求。 安德里随即点头应下。 .............................. “蕴心照灵,五识皆具,即知万物有合有存,存乎一心.....” 凡妮莎盘坐虚空,心中默诵箴言,身下则是闪耀着诸多灾厄之像的一面镜子,上空的空气扭曲着,不时有灾火,浊流溢出,然后被凡妮莎以心灵排开。 “真是装模做样,男人婆。” 坐在右侧的梳妆台上,正打量着自己的妆容的碧翠斯透过镜子看到身后的场景,她嗤笑一笑,露出蔑视的目光。 而后,她无视目光冷冽的那个家伙,再度看向镜子。 身后的紫红发被绑成两根辫子垂在两侧,淡黄眼眸左顾右盼,配合娇嫩的面容越发显得美丽,随即,她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只有尊贵的斯亚特才是世人应该瞩目的焦点,特里索家也真是不行了呢,呋呋。” 她轻笑着,言语中露出极为充足的自信心。 “不那么觉得。”刻意省略代表自我的词汇,褚箫声的声音无比微弱,如同呢喃一般,她静静的缩在墙角,眼神有些恍惚的望着眼前的虚空。 房间内,三人各自分散,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单从表面上来看,也可以看出这个一个何等不和谐的队伍。 沉迷修炼的凡妮莎,追求美丽的碧翠斯,自我淡薄的褚箫声。 而此刻,在三人所在的宅子外面却是一派森严的景象,护卫们面色严肃,目光扫视着四方,气息强大的军官们不断走动着,观察着每一丝异样。 毕竟,在前不久,‘第七观测室’传来了警告,不仅如此,余下的几个观测机构也纷纷发布了相同的警示,观测长们联名上书,确认了来自时空彼岸的威胁。 民众们的情绪紧绷着,迫切的需要释放躁动不安的心灵。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刻,偶像们绝对不能有事。 虚空之上,一道波纹荡开,一道身着白色皮毛外衣,下身一条裤子的身影随之浮现,他明黄色的眼眸扫向下方,继而从空中缓缓走下。 然而,一直到他落地,那些戒备的护卫都没有对近在咫尺的身影发出警告。 “这个程度....确实有些落后了。”他摇着头,身后的褐红色短发随之一动,而后,他的目光看向那道守备森严的房屋,表情变得严肃。 “假如她还活着.....”他低声喃语着,而后迈步走向那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路畅通无阻。 然而,他越是接近,脸上的表情就越发严峻,步伐也越发缓慢,就如同承载着重物的旅人,连呼吸也变得粗重。 最终,他在距离房门五步的地方停下,原本早已蜕变的他的额头却不禁有汗珠滑落,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如同一个货真价实的普通人一样。 片刻后,他摇摇头,放弃了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缓缓向后退去,随着逐渐离远,那些‘疲惫’的表现也从他身上消失。 退到一开始落下的位置,他再度远远的注视着那间房屋。 “果然不行啊,想要抗拒对方死亡的事实,就要承接来自‘现在’的重压,即便真进去了,想必,沦为‘普通人’的我也无法劝阻对方。” “.....罢了,还是去执行任务吧。” 他万分遗憾的望了那边一眼,而后转过身,一道青烟袅袅升起,原地不见了人影。 ............................ 叮咚。 啪嗒,咔嚓。 方刻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山’状果盘,将手中的红色果实放在最上面,而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样一来就完成了,接下来再去找一些——”他的话语瞬间凝滞,他呆呆的看着伸至眼前的手掌,将他刚放上去的红色果子拿走。 “这个不错,啊呜。”听着咀嚼的声音,他迟疑的转过头,眼前是正露出欣喜笑容的席慕然,她眼神大亮,将‘山’状果盘一下拉过去,表情愉悦的开始享用。 “.........” “啊呜啊呜......” “唉......”方刻不由长叹一声,眼神变得冷淡,“你不是说自己要去做任务,怎么,就在我回家的这段时间你就完成任务了?” 就算是去除一些杂草,也不该这么迅速,更何况那些家伙可都是被誉为首座的真正强者,纵然他无比信任对方的力量,但也不认为对方能这么快做到。 “咦,我为什么要去?”席慕然手指一停,分外诧异的看向方刻,而后继续抓向‘小山’。 “.....” “听我说话,不然我之后就不给你准备了。”见状,方刻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席慕然顿时满脸遗憾的看了眼身前的食物,而后嫌麻烦的看向这边。 “我确实说过了,不过,我后来一想,似乎也没有那么急切。” “什么意思?”方刻眉头皱起,有些奇怪对方的表述。 “哼,通常来说,既然是任务,就会在起初定下最后的期限,但他无论是面对那些首座,还是我都没有给予那个时间。”席慕然哼了一声,而后表情略有不满的陈述道。 方刻瞳孔一震,继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难道不是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吗?首座也好,我也好,都只是他手上的棋子,哼,真是令人火大。” 席慕然恶狠狠的咬着牙,只是熟知她的方刻却能看出,其实对方并不是在生气,只是有些.....不甘。 “但,即便不说,也有一个约定熟成的时间吧。”方刻没有去进一步思考,而是继续问道。 “那不是当然嘛,所以我就回来了,要不然,他发给那些家伙的任务就得我自己去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麻烦的事了。” “就先让他们自己忙吧,我认为他心里的最后时限大约是三天,不过,也不能太过卡点,我也略微放宽一些,在两天半的时候出发吧。” 席慕然简单的解释几句,而后看向了小山,方刻则陷入了沉思。 啪嗒,咣! 随着一声剧烈的声音,方刻抬起头,无论是席慕然,还是他准备的食物都不见了,他心中摇头,也没有在意对方的一点小心思。 “之后提醒她锻炼一番吧,真是,要是长胖了怎么办。”方刻嘟囔着,而后继续去准备其他的东西,毕竟,他是相信着对方的。 从过去开始,只要她说出口的事,就一定能办到,过去是那样,以后也会那样。 因为,她是席慕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 “到这里就应该差不多了。” 隔着之前准备好的遮蔽用结界,透过模糊的光幕,看着那万里无云的天空,雪莉小声的松了口气。 齐休略作等待,与贝露莎对视一眼,而后他出言问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莉转过身正要回答,眉头不由一挑,看向了某处。 “出来吧。” 两人随即望去,在墙角浮现一道阴影,一团蠕动的身影正缓缓凝聚成形。 “我家大人托我来向您传递一些消息,雪莉首座。” 第236章 必要的理由 皮肤表面的毛糙被抚平,带着‘造物’特有的纹路,半身微弯,以示尊敬,空洞的眼眶对准这边,如同一个劣质的模型。 “.....这样,说吧。” 雪莉面容淡然,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继而平和的说道。 齐休与贝露莎屏住呼吸,等待着来人的消息。 “在现代,由于诸位的离去,反弹劾程序已经发动,那位重登大位,正式宣告了取缔诸位权力的通告,并且还允诺首座可以前往这边实施抓捕。” “果然是这样,齐休,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了,如何,要回去吗?”雪莉并不诧异,反而显得无比坦然,而后,她看向这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造物’停止话语,等待着话题结束。 “.......这是一趟旅程对吧。”齐休略作思索,抬起头凝视着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雪莉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是呢,要有始有终才行。”雪莉点头,再度看向‘造物’。 “为了完成任务,有部分首座带了一些属下,不过,我家主人说,那反而不算什么,您也知道,首座的目的各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我家主人如今在修缮前期的工事,为了今后考虑,从而提前准备一些材料,在短时间内会在那里停留,期待您做出正确的决定。” “哦,什么样的决定呢?”雪莉笑着发问,只是眼神却显得有些冷淡。 “您身为曾经的门面也是应该知道的,我家主人期待着您的到来,它会确保您的安全,直到回到联邦。” “我会考虑的,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雪莉头部微斜,满脸笑容的说道。 “以上就是全部,还望你——” 彭,黏稠而发黑的液体爆射开来,那个‘造物’顿时失去了形体。 雪莉轻叹一声,指尖缠绕的线条随之隐去,她继而看向面露沉思的贝露莎,带着几分考校的问道。 “如何,有什么想法吗?” “......那位似乎并不想让你那么快回去,不然就不会派人来警告了。”贝露莎整理着思绪,将心中的结论道出。 齐休心中点头,确实,他也认为是这样,正常的话,即便是要实行抓捕,也会不动声色,一击即中,而不是这样温和的提前派人警告。 可是,假若将这个过程视作某种必要,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一定传递出了某个消息,至于那个消息是什么......受自身见识所限,他并不得而知。 “军部,政法部,财政部,征讨司,外事科。”雪莉瞥了这边一眼,“这五部便是联邦的真正核心,五部合力就可以接管联邦,甚至可以限制‘总统’的权力。” “正如你们五人,分别代表着五部的门面,或者说,五部为了表示对你们的重视,从而将你们选作代表。” 雪莉目光悠长的看向远方,贝露莎郑重点头,确实,‘偶像’在明面的活跃也有各大部的主张,至少,她便是如此,不然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主动去做事的。 “军部实力最强,但内部也是派系林立,除非路遥强行约束,否则他们自己就会争执起来。” “政法部则以米洛为首,纵然其余的首座私下有意见,但在大方向上却会听从对方,因为政法部本就是他的母亲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 “原本的财政部归属于政法部,后来因为军部的默尔迪不满某事,主张要权钱分离,这才由他站出来负责统领,其他的首座同他一样,更注重联邦的整体平衡。” “征讨司则是因为近年来越发兴盛的异界探索而开创的,原本只是个负责联络的部门,不过,在徐让的暗中示意下,逐渐接管了相关的权力。” “外事科本质上是用于宣传的部门,两位首座分别负责对联邦本土进行美化,以及消泯各大世界的抵触情绪,所以平日里存在感最低。” 雪莉目光收回,继而凝视着贝露莎,脸上却带着几分嘲弄。 “正如当日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觉得偶像是什么呢,是需要在舞台上闪耀,什么也不去想的‘智者’,还是浑身粘泥,却依旧想要前进的‘愚类’?” “若你真的什么也看不清,那我建议你趁早下来吧,那个位置上可不需要天真的家伙。” 雪莉的话语极其尖锐和刻薄,完全不像她平日的样子,然而贝露莎却依旧没有反驳,而是重重的点着头。 “我明白的,所以,我会努力。”那霜色的眸子直视着雪莉,齐休望着那一幕,虽然那双眼眸并未化作金色,他却觉得那正是身为‘皇女’的姿态。 贝露莎与皇女之间的隔阂正在消失,她们正逐渐成为一体。 雪莉嘴唇微张,继而略带着怅惘的摇摇头。 “并不是努力就够了。”她扫了眼齐休,面容变得冰冷,“你们大概并不明白,我为何一直拖延着不返回后世,其实,我一直在等待着今日的局面。” “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我们这些质疑的人离去,时日一长,那位就一定会再度出山,从而对我们发出抓捕,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 “齐休,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呢,在不是‘首座’的现在?”雪莉嘴角勾起,眼中带着一丝探究,语气淡然的发问道。 齐休目光闪烁,开始进一步的思索。 首座,原本只是对那些既有力量,又有声望之人的美称,但不知何时,这个称谓成了所谓的共识,人们下意识将其赋予了一定的义务。 正直向上,维系联邦的平衡,无论何时都会做出正确的决定,最像‘人’的强者,以及.....不能违规之人。 齐休心中一动,莫非是那个。 “背叛...者吗?”他轻声问道。 “.......没错。”雪莉目露赞许之色,继而认可了他的想法。 “我们是人,是渴望美好的人,但即便如此,在联邦的发展中也一定会有意见相斥的时候,在那时,我们便会站在大多数那边,将偏执的,弱小的,不妥的建议摒弃出去。” “时日一久,那股不满在被抛弃的人们心中积累起来,继而化作怨憎,背叛也自然理所应当的产生了。” “一开始只是贬斥一些政令,继而武力破坏,最后联络外方进行‘修正’,嗯,尽管如此,我们也没有杀死他们,而是将其驱逐。” “因为......”雪莉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催促。 “因为你们是首座,是不能犯错的首座,所以,即便心中如何想,但为了维持明面的秩序,你们必须不能出手,而是依照法规来行动。” 齐休沉声道,同时也明白了为何平日里首座们会显得格外中庸,甚至被人们骂作昏庸,但想必若是首座们轻举砍刀,人们又会觉得杀戮过重。 雪莉点点头,眼前出现一道虚线,手指在空中一弹,些许血液便挥洒在空气中,她不为所动的继续轻弹,血气却变得越发‘浅薄’。 “所以,不再是首座的我便获得了出手权,可以将那些家伙彻底消灭掉,维护联邦的稳定,嗯,不过这个说到底只是我们这边的意见,至于其他的首座...我就不知道了。” “好了,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雪莉手指一顿,继而看向某处,眼中寒光一闪。 透明的薄膜随之收缩,停在三人周围,眼前的视界顿时一变,齐休目光一动,俯瞰着下方变得渺小的景物。 雪莉手掌半曲,掌心有一团纯白色的毛线团,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不过,实际上我们还有另一个目的。”雪莉看向远处,表情变得深沉,眼眸深处变得森寒,“找出那些潜藏在我们中的叛徒。” “为此,我们才特意将他们放在这个环境下,真的等待很久了啊。” 雪莉感慨着,远处一道脸色难看的身影停在半空,眼中带着焦急之色。 折翼,见骨,存血,而后入瓮。 齐休远望着那一幕,为其做了简要的评价。 一个蠢货。 贝露莎点头赞同了齐休的意见。 ...................... 结束了一天的劳作,‘狱土人’与‘力壳人’举起杯子,而后一饮而尽,看着远边的朝霞,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哥,真是个美丽的世界啊。” “是啊,老弟,这个可比俺们那个灰糊糊的世界好多了。” “咦!!” 它们惊疑不定的看着天边,金色的环状气雾荡漾开来将原本的朝霞覆盖,不多时,又有长条的青色雾气直直的插入,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 “嘎嘎嘎嘎嘎嘎嘎!!!” “嗷嗷嗷嗷哦嗷嗷!!!”尖锐的嘶鸣声猛地响起,继而又有低沉的吼声响起,声音中带着威慑之意。 狱土人呆呆的抬起粗壮的手臂,却在半空中僵住不动,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老弟,这——”它转过头,声音却一下子堵在了嗓子里。 原本还在旁边的力壳人此刻.....只剩了半截。 彭!脑袋一阵嗡嗡作响,继而,它隐约听见砰的一声,眼前的世界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从天空上望去,原本还在劳作的‘力士’此刻都‘懒懒’的躺下了,即便是手想要工作,可自腰以下的身体却拒绝了它们的无理要求。 于是,它们只得‘罢工’了。 伞状的星图白日而现,斗笠状的气团覆盖天空,半个疆域下着宛如冰柱般的碎石雨.....在联邦的各处纷纷出现了诸多异象,人们苦不堪言,纷纷上告,要求联邦尽快解决。 然而,联邦却诡异的保持着缄默,没有进一步的处理过程。 踏踏踏踏踏。 一道隐含焦急的脚步声响起,大门被瞬间推开,周拓金面如冰霜,就要质问那个人为何不去处理,但入眼所见的一切却让他不禁陷入了呆滞。 一道嘴角带笑的绑成马尾的黑发青年坐在主位,而旁边则是面色平静的周文,两人之间保持着沉默,原本送来的公文此刻却堆成了一团。 “哦,是周拓金啊,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青年微笑着,堂而皇之的无视了这副诡异的局面,周拓金放在身侧的拳头一紧,而后看向周文。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你不处理公文,这个家伙又是谁?!” 周文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复平日的温和,而是略显冷淡的说道。 “若我所料不错,你是先去找了陈刚,却没有找到,这才来找我的吧。” 周拓金瞳孔一震,不明白为何对方这么清楚,只是考虑外面现在的局势,他还是点点头,而后质问道。 “那又如何,在安克托不在的现在,政事方面本来就是该你处理吧。” 周文并不理会周拓金的询问,而是看向黑发青年,面容平静的问道。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周拓金心中猛地升起一团火,正要暴喝怒骂。 “自然是什么也不管,你要敢管,我就在这里杀死你。”耳中传来黑发青年那轻飘飘的话语,他心中的火瞬间被浇灭,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文,后者轻笑一声。 “也是啊,我可打不过你。” “毕竟,我的成名战就是抓到了你,现在的你就更不是我的对手。”黑发男子自信的笑着,语气中蕴含的极大底气让周拓金不禁陷入了茫然。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哦对,看我这记性。”黑发青年露出歉意的表情,“让我自我介绍一番吧,我叫莫涛,原本是负责纪律方面的人,不过现在只是一个闲散人员。” “我从未见过你。”周拓金沉声道。 “你若说见过我,我才要觉得惊讶,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坐下吧’。”莫涛摇摇头,眼中光芒一闪,周拓金的身体顿时自己走到一边的座椅上坐下。 “这是.....” “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你就暂且在这里停一段时间吧,这也是为了你好。”莫涛微微一笑,继而眺望着远方。 “嗯,以我对那位的了解,大概也花不了几天,很快就能结束的,不用在意我的存在,反正,最终你会遗忘掉的。” 莫涛无所谓的笑笑,而后身体后仰,闭上了眼眸。 周文平静的坐在那边,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眼角边缘隐隐有些抽动。 ................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的异象依旧没有停歇,民众们心中的不安日益强烈,抗议的信件犹如雪花般传到各大联络点。 最终,某个消息传了出来。 自即日起,‘偶像’们开始活动,人们顿时喜出望外,终于,时隔九年之久,那个就要再度展开了,虽然对三人有些担忧,但这近期唯一的好消息也暂时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至少,在开展之前,人们按捺下焦急的心,等待着后续的处理结果。 那个时间也渐渐的到来了。 第237章 假如折去翅膀 嘭嘭嘭!!! 象征盛宴的礼炮在天空中一字排开,宛如一只振翅翱翔的飞鸟,那灵动的双眼凝视着下方的人群,有仿若星屑般的碎粒落下。 “哩!”高昂而雄厚的鸣声如同报钟的寒鹃,使人们原本躁动的情绪为之一静,从而能够用清明的大脑面对着这场盛会。 鸟儿飞上高空,那不断冲刺的身影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扉,在目之所及的顶点,轻盈的翅膀瞬间张开。 “唳!” 随着一道清鸣,鸟儿的身躯轰然炸开,天空顿时出现一行大字。 (今日飨光之宴,愿诸位来宾得偿所愿。) “我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与天空之上,响起一道冷肃的声音,人们无暇去寻发声者的去向,周身涌动的人群早已将他们挤向那盛开的大门处。 隆隆隆.....在会场的各方陆续传来了轰鸣的声音,形成了一道有着节奏的乐章,如同在这副景象伴奏一般。 “很热闹啊。” 白色的围巾在空中飞舞着,有着银灰短发的女子望向远处,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孔微微颤动,白色的眼珠闪过一丝光芒。 “这是理所当然的,你以为这是谁的盛典?” 姿态高雅,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紫红色长发垂在腰间的美丽女子,淡黄眼眸瞥了这边一眼,继而继续对着镜子调整着自己的仪态。 “声音......”微弱的声音消失在风中,黑发少女独自蹲在一角,无神的双眼一直注视着地面上的一道污迹,口中低声喃语着。 噔噔噔,略有些急切的足音传来,三人同时看向了门处。 大门应声而开,一道身影随之进入。 “如何,准备的如何了?”来人略带些冷淡的话语却让原本还漫不经心的三人立即站直,神情变得肃穆。 “万无一失,还请您放心。”凡妮莎沉声道。 “我时刻铭记着您的教诲,绝不会让您蒙羞。”碧翠斯面带微笑,眼中饱含自信。 “......可以。”褚箫声的声音异常飘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那就让我在这次的会场看到你们的实力吧,要知道哪怕是你们那个不成器的前辈,她也是实打实的称霸了五年,比之过去的偶像都要耀眼,你们也必须超过那个罪人才行。” 李如初眼神冷冽,说出的话语则更加冰寒。 “定当竭尽全力。” 凡妮莎表情郑重,宛如实质的黄白气罩在周身张开,而后瞬间贴合在身上,她身上的气息顿时更加强盛。 “......世间的美丽绝不会就此凋零。” 碧翠斯依旧带着笑容,只是她的眼中却吐露着寒光,鲜艳的花朵于虚空绽放,而后附着在她的粉色长裳之上,掀起道道香风。 “........”褚箫声并不应答,周身闪现着一道道模糊的身影,来自岁月的那份重量顿时压在众人的心中,而在万千景象的尽头,有一道淡漠的眼眸凝视而来。 凡妮莎面容绷紧,碧翠斯轻轻一笑,两者不约而同的无视了褚箫声所展现的异象。 “那就好,那便去吧。” 李如初的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三人,继而平静的说道,手指对准了来时的门。 “不要迷茫,不要退缩,不要后悔,将你们的一切展示出来,并成功夺取他们的心灵,我将在这里静候你们的归来。” 闻言,凡妮莎率先向李如初一点头,继而大步向外走去。 碧翠斯则是优雅的提起自己的裙摆,向着李如初略微行礼,而后,才步伐轻盈的走向大门。 褚箫声面色木然,也没吭声,顺势就跟在了碧翠斯的后面。 李如初望着远处的三人,原本严肃的面孔瞬间瓦解,她嘴角微弯,露出轻蔑的目光,如同看着三个有趣的玩具一般。 “再多成长一些吧,到时,就由我来赋予你们绝望,真是期待你们那时的表情啊,呵呵呵......” 她低笑着,地面倒映出的影子异常扭曲,就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一般,猩红的双眼在影子的头部显露而出,阴郁的气息顿时笼罩了这间屋子。 目光在汇聚,在圆弧型的舞台上,炫丽的灯光正在不断的移动,宛如梦幻的城堡一样,妆点着现场的气氛。 呲呲呲。 而在某个瞬间,白色的烟雾从会场的角落弥漫而出,而在模糊的现场,人们隐约望见了三道凸显而出的身影。 凡妮莎闭紧双眼,凝而不去的雄厚气势冲天而起,将周身的烟雾荡开。 肩膀是犹如气囊般的护肩,上身的一副由金线,锁链,蓝布交织而成,带着野性的魅力,黄色的细绳挂在腰间,下身一条同样材质的束腿裤子,穿着简单的深色布鞋。 “有人曾告知我,世界是宽广的,但那份答案却需要我用一生去追寻,但,对我而言,要用一生来交换,我情愿不换。” 淡淡的声音逐渐响彻四方,人们凝视着这道身影,眼中带着审视。 青草,牧畜,奔跑于田野之间,在苍茫的青空下放肆高歌,如同一个骄傲的胜者。 但,幼时的凡妮莎心想那里似乎缺失着什么,但那是什么,凡妮莎并不得而知。 时日渐长,单调而重复的日子冲散了她心中的杂思,将心思放在明天的收获上,如同一个斤斤计较的老农。 凡妮莎睁开眼睛,摄人的明黄色从眼中爆射而出,天空变得灰黄。 “你们想要什么,想要在这里得到什么,我全都不在意,但唯有一点......”凡妮莎的语气变得深沉。 【“你就像一块毛胚,只是凭借着三心二意的打磨,只会让你潜藏的那份光辉逐渐褪去,成为再寻常不过的一块石头。” 某日,一个过路的旅人拦住了她,在她不耐的表情下,说了这一段异常绕口的话语。 “呸,骗子。”她反口就是一口唾沫,转身便离去了。 第二日,第三日,那个旅人依旧在她过路的地方等候,为此,甚至连她所在的那片聚集地都出现了风言风语,人们嘲笑也有不长眼的苍蝇看中大黑蛋了。 她对人们口中的蔑称倒是不太在意,毕竟也是事实,只是,出于谨慎考虑,她变换了自己原本的路线,但,遗憾的是,她总能遇见对方。 而那时,她问了一句话。 “你想要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听到‘呼吸’了吗?”旅人不在意她略有些暴躁的口吻,反而一脸神秘的说道。 “我现在就嗅到你那可憎的臭气了!”她顿时不爽的嚷道。 “在你少时,在夜深人静之时,在独自行走于这片大地之时,你在想什么?”旅人神情肃然,如同在呓语一般。 不由得,她感到了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你究竟......”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旅人微笑着,露出憧憬般的面容。】 凡妮莎深吸一口气,无数正处于吸气的凡妮莎顿时出现在人们眼前,他们揉揉眼,惊愕的看着那一幕。 重影,重影,重影。 如同逐帧播放的电影,同样的装束,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姿态,她们一同呼吸着,继而,人们感到了某种宏大的力量。 心灵在颤栗,身躯之上荡起了一层鸡皮疙噶,这本该是分外异样的场景,然而,人们却同时面露喜色,如同遇到了生命中最为珍重的存在一样。 “世界在呼吸,我也在呼吸,感应来自生命的律动吧,这便是我的曲子。” 凡妮莎低语着,声音却在所有人的耳旁响起,如同钟鼓一般,振聋发聩。 “现在,让我来倾听你们的声音吧——” “到此为之。”一道轻笑中带着一丝高傲的声音响起,人们如蒙初醒,眼神茫然看向那个发声的存在,至于原本的万千重影,此刻却诡异的消去了身影。 紫红色的长发如同幕布一样在身后盘踞着,淡黄色的眼眸直视着这边。 “接下来正是我的舞台,大家,都要好好看着我哦~” 晶莹的手指点着脸颊,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宛如假面一样将她的真实想法掩饰起来,如同某种鲜花的粉色裙摆如同幻梦一样,周身充斥着明亮的光芒。 凡妮莎冷着脸,默默退至一旁,这也是她们三人的约定,互相交替着表演。 “世界是美好的,生命是珍贵的,所以,这些瑰宝才是世界给予我们的救赎。” 艳若桃李的玫瑰自空中落下,手指轻抚,化作指尖一抹艳红。 含苞待放的季花旋转着,倩柔而纯白的茉莉浮在半空,赤若朱颜的青空花轻晃着,宛如夕暮的仪仗花........ 各种各样的花朵从虚空中生成,碧翠斯足尖轻移,将花朵们全部收下,宛如一位超凡脱俗的圣者。 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银色的靴子在舞台上走动,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宛如从梦幻中走出的美丽存在,那无可争议的魅力将人们笼络住了。 “美丽是值得珍贵的东西,所以,还请大家友善一些哦~” 碧翠斯微笑着,人们如同魂牵梦萦的游子一般紧紧注视着她的身影,眼中带着深深的爱慕之意。 “虚伪......”凡妮莎在一旁低声念道。 碧翠斯并不理会那个败犬的不满,看着众人眼中的崇敬,她眼底深处的一丝紧张这才消泯掉了。 ‘我可不会重复那个卑劣而丑陋的家伙的下场。’她心中再度发誓着,自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决心一定要超过对方,然后....... 【“叛徒......” “为什么........” 瘫坐在地上,望着远处那个面色淡然的蓝发女子,几位幼小的孩童面露茫然,身体颤抖,却不敢冲出去,只是一昧的躲在这里发抖。 而在孩童之中,有一道眼神呆滞的身影,她有着紫红色的头发,眼眸是淡黄色,她呆呆的看着那个自己原本无比憧憬的人一步步的背叛了所有人的期待。 与特里索家族一样,她的家族也属于那位的手下势力,所以,为了今后考虑,她们这些有关系的孩童就被送到了这里。 “柯莉姐姐.....为什么.....”她茫然的低语着,却再也得不到那个看似冷淡,实则极为温柔女子的应答。 她眼见着柯莉打倒自己的队友,将前辈的束缚解除,而后就被...... “呕呕呕呕......”她顿时呕吐起来,她望着自己吐出的东西,那里面曾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此刻却化作了什么也不是,只是单纯的垃圾。 真是肮脏,真是丑恶,真是恶心....她在心中不断咒骂着,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骂什么。 是不成器的吐出来的自己,还是.......】 碧翠斯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就连所摆出的姿势也是几经计算后的,她必须要保持美丽才行,这样一来,她便可以蔑视那个曾经崇敬那个罪人的自己了。 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错,是那个人太会伪装了—— 【“碧丝,总有一日你要接过我的职责哦。”在鲜花盛开的庭院中,柯莉回过头,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而后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嗯,约定好了,到时,姐姐你可一定要陪我玩啊!”面带稚气的碧翠斯伸手抓住,不禁嘿嘿傻笑起来。 “......我会努力的。” 然而,那个人却看向了远方,就连那张温暖的面孔也淹没在光芒中。】 “——!”碧翠斯瞳孔一缩,脸上的笑意变得僵硬,就连原本预备的动作也随之停止,她立在原地,神情变得沉默。 “世界是美丽的,诸位请记得这一点,接下来,请另一位登场。” 片刻后,她微笑着行了一礼,如同淑女一般,继而将目光对准另一边。 “.......多事。” 阴冷的低气压瞬间升腾而起,夹杂不带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听上去使人不由感到一丝丝畏惧。 人们神情一震,不由望向那处,面无表情的少女缓缓走来,却如同一个从地狱深处走出的魔鬼一般,周边似乎也带着丝丝阴气。 白色的斗笠,不沾一丝尘埃的白色长衣,绢白的白色布鞋,通体都被白色覆盖,唯有身后的黑发发丝,与那双无神的黑色眼眸最为特别。 “我是无名之人,是徘徊于过去的亡灵,是不曾留在现在的祷告者。”褚箫声一张口,话语却极为流畅,不过,旁边的两人倒是不以为奇。 “无论是生命,还是世界,都是太过飘渺的东西,为此,我只追求着一物,不为生,不为死,而是那遥亭之光,神灵之骸。” 嘴角向上弯曲,双眼成为一条缝,宛如一张笑脸面具,褚箫声放声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愚民们,见证绝景的降临吧!”天空变得澄澈,无数模糊不清的景象在大笑的身影旁接连显现而出,人们面露震惊,就连嘴唇也不由颤抖起来。 “那是.....” “莫非......” 人群中一直板着脸,身上带着风寒之色的中年身体一震,继而面露复杂之色,他不由的呢喃道:“修先生。” 在文明的图景中,有一道淡漠的眸光注视而来,那些曾有幸见过这一幕的人不禁哽咽起来,在模糊的双眼中,来自岁月的力量再度登上舞台。 褚箫声面露狂态,笑声在寂静的会场不断响起,却再也无人在意她的样子,人们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一幕。 “.....这....就...是...绝...景....”她喃语着,脸上不由变得迷茫,些许零碎的记忆浮了上来。 【“咳咳咳咳咳。”在昏暗的屋子中,一个幼小的身影挣扎着爬起身,茫然的目视四周,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嘎吱,随着那道破破烂烂的门尖锐的叫声,她下意识的看向那边,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见到来人后却瞬间化作恐惧。 “你.....”浑身抖动不止,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恐惧的看着来人,眼中满是慌乱。 “很遗憾,你的父母,嗯,我就直说了,很不幸的死掉了,不过,我很看好你,所以,今后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有着黑色长发的女子笑着,虽然面容极为美艳,但眼中却有些嘲弄之意。 “嗯,今后我便叫你小畜生吧,是个好名字吧,你大可以感激我呢,这可是我难得的善意。” 女子笑意褪去,面容变得冷漠。 “给我滚下来,我只说一次,你今后就是我的狗了,听懂了吧。” .......莫名的记忆随之一转。 “呜呜呜.....”幼女干呕着,不断尝试着吐出之前所吃的东西。 “虽然只是个尝试.....”黑发女子嫌恶的看着这边,如同看着什么异物一样,“不要弄脏了我的房间,立刻停止,不如就去死吧。” 幼女身体一抖,随即咬牙站起。 “还有你的狗碗,给我舔干净。”冷淡的声音再度传来。 幼女低头看着那只缺了一角的碗,那里面还有着某种黏稠的黑色液体,她认命般的趴下,将头部伸向了那边....... .........记忆变得零碎,如同一幕幕幻境一般。 “很好,这样一来,你就成为神女了哦,对了,我为你取了个新名字,就叫褚箫声如何,修?” 面无表情的褚箫声看着这边,眼中闪动着青色的光芒。】 褚箫声摇摇脑袋,神情再度变得狂热。 神说了,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听从命令就好。 “神!”她崇敬的喊着,如同一个狂热的信徒。 而在一片寂静的会场内部,李如初悠然的看着远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真亏你还能这么淡定啊。”门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道壮实的仿佛要把大门也随之撑破的强壮身体。 “劳勇先生很急吗?”李如初并不回头,而后轻声询问道。 “毕竟,你说我妹妹将她力量的传承交给了你,我其实一直不信的,不过.....”劳勇略作沉默,“.....谢谢你了。” 劳勇说完,转身便离去了。 李如初在原地静静站立着,身影几乎要被黑暗笼罩,片刻后,在有些阴郁的房间内响起一道嗤笑的声音。 ................ “真是难得的体验,你不这么觉得吗?” 带着白色的绅士帽,面白无须,蓝色的眼珠中饱含智慧,岁月浇筑的那副面孔在无形中显露着力量,而此刻,他的目光望向了身旁。 “正因如此,我才要逮捕你啊,军部的桑克兰。” 面容干硬,如同一位硬汉,皮肤呈古铜色,身着简单的便衣,杨孝之看向了这个之前还相谈甚欢的‘同伴’。 “勾结异族,破坏联邦完整,暗中支持叛逆,为其提供方便,还有其他数桩罪状,奉大总统令,即刻实施逮捕!” 杨孝之明言宣布,继而挥拳打向了对方。 桑克兰无奈一笑,身影微晃,两者顿时从人群中消失,在天空之上顿时显露了出一片片呈现异态的云朵。 第238章 仿象却不类己 寂静与躁动感在会场中积压着,三人略一行礼,而后各自退场。 待回到后场,震天的欢呼声这才不断传来,人们高呼着,鼓掌声连成了一片,凡妮莎神情沉静,碧翠斯面带微笑,褚箫声面无表情。 彼此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互相也不曾搭话,正如在外界表现的样子,三人丝毫没有掩饰的想法,而是直接表现出来。 哒哒哒。 正在房屋中间等候的黑发女子转过身,那张严肃的脸扫向三人,眼中带着审视之意,三人不由止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评价。 “......嗯,也算是成功吧,做得很好,不过,这还不是你们的极限。” 那张绷紧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微笑,李如初迈步走向三人,眼中带着欣慰,友好的拍了拍三人的肩膀。 “我期待着你们今后的表现。” “是,定会竭尽全力。”凡妮莎沉声道,只是声音相比平日更显高亢。 “假如您一直这么期望的话。”碧翠斯微笑着,眼神却极为认真。 “.......啊。”褚箫声半张着口,继而缓缓的点点头。 “很好.....”李如初低语着,而后从大门处离开,那道身影看起来格外高大。 而在外面的会场,此刻,随着演奏的结束,人们纷纷开始散场,毕竟.....有人看向高空,看着那形状怪异的云朵,口中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好在我们还有着偶像,不然.....”他最终没有说完,不过,旁边听到他声音的几人却不禁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观点。 在密集的人群中,有一道身着黑裙的身影正在行进着,然而,虽然身处人群中间,她的周身却像有着空气一样,人们下意识的离开她的附近,丝毫不曾靠近。 “这样偶尔看一看,也真是让我期待呢,呵呵呵。” 如同一个精通料理技巧的老饕在端详自己即将上桌的羔羊,李如初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眼中闪露寒光。 她的目光不断游走,忽地,她的身体一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在她视线的远处,有两个正在并肩行走的男女,女子依偎着男子,男子则略带三分无奈的看着对方,眼中带着亲昵,他们在前方行走着,并没有注意到后方的某人。 “........”李如初立在原地,脸上顿时浮现彷徨之色,她咬着嘴唇,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前面的两人越走越远,李如初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她长吁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竹行,竹行,齐竹行!”她的音调一声高过一声,无视旁边诧异的人群,她的目光只对着前方的那人。 齐竹行身体一顿,耳旁传来了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喊声,那道声音让他下意识想起了某人,表情不由得变得苦涩。 “怎么了?”有着黑色马尾的女子疑惑的问道,继而转身看向后方,她的眼神不由一震,在不远处,有一名肌肤似雪,眉眼如黛的黑发女子正望着这边。 她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自惭,真是一个美丽的家伙。 齐竹行的眼中闪过觉悟,而后,他转过身,果不其然,看见了那道身影。 黑发女子袅袅的走来,姿态显得无比成熟,脸上带着熟捻的笑容。 “很久不见了,竹行。” “.......没错,确实很久不见。”面对旁边女子惊疑不定的目光,齐竹行沉默片刻,继而平静的答道。 “其实,在那之后我有在找你哦,只是每次去见你,你都正好不在,喂,你不会是在躲我吧?”李如初口中抱怨着,眼神却很温柔。 “.....只是不巧罢了。”齐竹行看了对方一眼,口中轻叹一声,“你还是没变啊,依旧是这副年轻的样子。” “咦,有吗,我没太在意那个。”李如初抚摸着自己的脸,而后凝视着那张面孔,“不过,现在的你也很成熟啊,真是叫人怀念。” 她轻笑一声,面上露出唏嘘之色。 “.........” 齐竹行保持着沉默,相比少时更为深沉的皮肤诠释着他的过往,五孔方正,显得极为肃穆,他看着李如初,眼神却显得有些飘渺。 “.....那个,您和他是什么关系——”女子的话语瞬间滞住了,李如初面带微笑向着这边瞥了一眼,那双黑色眼珠中不带有一丝情感,仿如深不见底的泥潭一般。 李如初转过头,凝视着那个和自己过去一直不对付的家伙,他们曾宣誓要一同为伊蒂亚的梦想而努力,他们曾口中争执不休,他们曾互相珍重。 然而...往昔的记忆屡一出现,就被瞬间烧去,李如初的眸光深处恢复平静。 “现在的话,我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不考虑来帮我吗,我会给你足够丰厚的报酬,即便是我们曾经的理想,我们也可以试着去实现。” 幽深的瞳孔对着这边,脸上不经意间浮现一丝期待,那是渴望一双光芒的眼睛。 “.......抱歉。”齐竹行郑重的予以回绝,而后,他看向身侧的人,眼神变得柔和,“此刻的我只想和她度过残生。” 马尾女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万分羞涩的轻轻打了齐竹行一拳,继而,脸上又露出担忧之色,同时,她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抗拒之意。 李如初读懂了那个意思,也读懂了齐竹行的话外之意,正如在过去,她也看透了那个男人的真实想法一样。 结果,还是这样。 李如初脸上的笑意随之褪去,她冷冷的看向两人,表情显得格外阴沉,身体向着这边开始靠近,幽黑的气息盘旋在周身,如同扭曲的枝桠。 马尾女子紧紧抓着齐竹行的手,身体虽然在颤抖,但目光却无比的坚定,齐竹行则轻轻拍着女子的后背,而后,表情肃穆的看向这边。 “不要再进一步了,作为朋友,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警告!” 李如初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她忽地笑了起来,看着那副场景,如同昔年一样,她露出带着些许俏皮的神情。 “朋友啊,也对,在你看来是这样呢,我也可以理解。” “那么,在最后,作为友人,我就向你献上祝福吧。” “祝你今后能一直幸福下去,我的....友人。” 李如初带着真挚的笑容,轻轻的挥挥手,继而转过身,向着远处头也不回的离去。 齐竹行站在原地,表情却有些复杂。 【“骗子。”】 他叹了一声,眼神变得坚定,他从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过去不会,未来更不会。 “竹行?”带着担忧的神情,马尾女子看向这边。 “我们该前进了,走吧。”他伸出手,拉着女子的手,向着那日暮之地而去,旧的一天就要结束,所以,新的一天也会开始。 “嗯!”女子高兴的应了一声,两人依偎着,向着远方逐渐走远。 ................................. 一道狭长的白线划过天空,于虚空之中浮现一道环状的圆盘,而后停在半空,下方则有两个驻目而视的男女。 云雾聚集过来,化作一道云梯,直直的通向下面,大门随即洞开,一道身着深黑色衣着,面孔严肃的男子出现在门处,墨绿色的眼珠看向下方的那个人。 “久等了,贝斯。” 纯银的发丝在身后飘扬着,中性化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怀念,灰色的眼眸中流露着激动的情绪,他顿时微笑道。 “无妨,毕竟在我发出的求援消息中,也只有你回应了我,加尔斯。” “若非我们的主力现在还在交战,这个地方.....可恶!” 加尔斯的眼神变得憎恨,他低声的咒骂着,而后,他的表情变得凝重。 “你说的没错,就连那位圣国主也不见了踪迹,我已经上报了,不过,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明白。”贝斯平静的点点头,而后看向在旁边的黑发女子,眼神隐隐有些波动。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一直以来在接近我,现在你也该死心了,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我不杀你。” 加尔斯表情微变,贝斯却没有在意对方的样子,而是直直的看着黑发女子。 “我早就说过了,我爱您,无论到哪里,我都会追随您的身影。”亮丽柔顺的黑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显得异常坚定。 “是嘛......”贝斯低语着,而后便要转身,踏上云梯。 踏踏踏踏踏,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伴随着一道惶恐的声音,贝斯的身体不由一顿。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 那道声音中满是恐惧和不安,然而,黑发女子却丝毫没有在意,依旧专注的看着贝斯,他看了女子一眼,随后贝斯停下脚步,静候着来人到来。 “贝斯?”加尔斯眉头皱紧,贝斯轻轻摆手,前者这才放弃了追问。 不多时,一道幼小的身影跑来,身上满是泥泞,在脸上,胳膊,腿上都有着鲜红的划痕,他彷徨的视线四处张望,待看到这边,顿时面露惊喜,甚至为此还甩了一跤。 贝斯看着那道身影,平素喜欢哭泣的他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再度爬起,向着这边跑来。 “不要走,不要走,我会听话的.......” “真是烦人。”贝斯摇摇头,灰色眼珠中光芒一闪,平素被讥笑为无能者的他此刻的气势却极为强大。 鲜血于空中爆裂开来,带着愕然和绝望的表情,男孩就那样倒了下去,泊泊的鲜血自身下涌出,贝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而后,看向那道身影,表情变得淡漠。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真是何等天真的家伙。” “不要对我抱有期待,我并非你心中那么美好的存在,真是,不说到这个程度就不懂吗?” 贝斯冷冷一笑,如同一块尘封已久的寒冰,向四周散发着自身的冷意。 “我从未爱过你,你只是一个工具,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你也一样。”贝斯回过头,对女子说道,后者满脸笑容,眼中没有丝毫阴霾,贝斯摇摇头,这才走上了云梯,女子紧随其后。 加尔斯瞥了女子,以及倒在地下的那道身影一眼,继而低声道。 “面对之后的审查,你最好能有足够的理由,我的朋友。” “我会的。”在舱门的阴影中,贝斯的脸被遮住,他语气平静的回答道,而后缓步走入其中。 加尔斯无视跟在后方的女子,转身离开,女子进入,舱门关闭,飞船躯壳一震,继而缓缓的消失在空中。 不久之后,天边有数道白线划过。 在血泊之中的孩童依旧一动不动,但他的身侧却出现了数十道身影。 “还是来晚一步吗......”眼神冷冽的男子凝视着远方,表情有些难看。 “......呵,也许是那位的想法呢,不是我们来迟一步,而是恰好来迟。”脸上带着嘲弄般的笑容,男子黄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光芒。 众人顿时变得沉默,没错,这倒也有可能,毕竟,这也算那位成长的节点,要是因此中断.....几人的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而后,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仍然有着呼吸的男孩。 “要怎么做?”天青色的长发披下来,带着贵气的男子沉声道。 “怎么——”露出嘲弄笑容的男子正要发言。 “.....按照之前的命令行事就好。”在冷淡的语调下,原本倒在血泊中的男孩站起来,那副脸上带着众人熟悉的表情。 “剑首座。”天青色男子平静道。 路遥环顾众人,除却少数人是外部之人,其中大多都是军部之人,也是最为熟悉他过往的一些人。 “我如今正在思索,短期内不会出手,所以,你们之间的争端我也不会在意,一切,都随你们的便,只有一点,不要忘记任务。” “将不法者尽数杀死,维护现有的历史进程,不对民众造成伤亡,我会在之后一一审查你们的任务,若你们自以为可以瞒过,我也可以试试你们的手段。” “好了,继续去做吧。” 路遥说完,眼神变得无神,顿时仰面而倒。 在场众人变得沉默,他们看着那道身影,心中却无比忌惮。 “想必,这才是真正的警告吧。”眼神冷冽的男子冷哼一声,表情极为不悦,众人也明白他的话外之意,若是只为了提醒众人,是不至于专门挑在这个时间点的。 那么,这位路首座的本意,也就清晰可见了。 他在说,别以为我不懂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尽管试试,看看最后是谁的胜利。 不过,就是对方这种略显生硬的话语,众人心中随即一静,真正的变得理智。 “也对,最近闹得太过,还是去处理那些家伙吧。”嘲弄的男子面色一正,继而难得主动的说道,众人不由露出诧异的眼神。 “也对。” “走吧。” 众人低语几句,随后各自退去,而在较为遥远的地方,有数人表情一变,向着这边冲来,脸上还带着急切之色。 .................... 空气显得无比沉重,长长的叹息从口中泄露而出。 陈刚面带苦涩的站起身,凝望着墙上的文字。 ‘不定,不固,不重,不悔,不做。’ 文字印刻在墙上,却如同在闪耀着光华一样,字体相连之处带着某种玄奥的气息。 “我还是做不到......”他叹息着,眼中满是不甘,尽管同被奉为联邦的强者,但比起其他人,他却总显得很弱。 贝尔克可以轻松击败他,而后蔑视着他。 即便是那个不定之物,他也无法击破对方的屏障,只能任由对方猖獗。 噌的一声,闪耀而纯白的光耀在拳头上升腾而气,他看着自己的拳头,脸上满是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这么弱小........”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一拳头打在眼前的文字上,烟雾炸起,而后,他失望的看着墙壁,虽然墙壁有些破损,但那些文字,却依旧光彩如新,丝毫不曾褪色。 “小巴......”他低语着,头部深深的垂了下去。 第239章 无光见闻录 散落的蓝色荧光在空中飞舞着,圆顶的房顶上有着明黄色的灯光,墙壁四周则附着柔软的乳白色隔音层,宛如寒芒织成的光刀在空中不断摇曳着。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神有些幽深。 周围是一排排立起的透明圆柱,在碧绿的液体之中悬浮着一道道面相狰狞的生物,不时地,躯壳之上闪过一道流光,显露着它们的不凡。 在前方的天空之上,有无数道流光织成的光刃犹如技术精湛的达人,有序的切割着下方的‘实验品’。 前方的圆形宽台上,摆放着一道如同烂泥般瘫着的身影,其首部前后左后各有一张面孔,臃肿而肥胖的身体上长着颇为异样的数支手。 自腰部以下则被拦腰截断,断口光滑如新,模糊的血肉被随意翻动着,如同放在横板上的一块肉。 左方的四方高台上,莹白的触须散落在一旁,近乎透明的蝉翼抖动着,那对复眼中不再带有光彩之色。 犹如水晶的肚子被开了一个洞,其中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见,如同白洞一样吞噬了一切的视线。 他凝视片刻,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继而望向了右侧的菱形平台。 那其上,有一道外表近乎人形的生物,宛如玉石般的外壳,表面依旧在流光溢彩的华丽衣着,不怒自严,自有一派威严的面孔,此刻却横躺在那里。 光刃俯冲而下,无灵智的周身顿时浮起一层看似柔软的白色薄膜。 喀喀喀,空中溅出数道火星,甚至就连光刃的色晕也变得黯淡,但,依旧没有成功侵入。 他望着这一幕,脸上却没有多少失落,毕竟,相比一开始无比强盛的万丈光罩,现在的那层光华很明显也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当然,若是他亲自出手,自然可以轻松打破,但考虑到某些场外因素,他也就没有强硬的出手,而是慢慢的去磨。 “......嗯?” 他眉头微挑,看向远方。 “原来如此,陈刚终于出来了吗,这样也好,有他在的话,一些事就可以交给他处理,我就可以专注于这边了。” “.....某些时候,你确实很冷酷啊,只会考虑自己的需求。” 一道略显沧桑的声音响起,而后声音逐渐变得清澈。 “不过,陈刚确实是不行,纵然不断努力也只是到达这个阶位,奥尔巴也只是将那份看似强力的火焰当作一种手段,而他却只能视为全部。” “哪怕是我这个愚钝的家伙,和他相比都可以算上天才了。”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发声的家伙,苍白干枯的白发,原本的蓝色全部褪去,就连原本有神的眼珠也充斥着浑浊,脸上满是堆起的皱纹。 “门迪克,正如我所言,你没救了,为了联邦的安全,我劝你最好立马去死。” “呵呵,你还是真是说话不留情啊,直接就掳走我,让我去死,好歹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安德里。” 安德里面孔冷淡,眼中丝毫没有对眼前苦笑之人的同情。 “你已经‘病入膏肓’,自己又没有足够的能力进行切割,一旦你身后那家伙真的出来,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很麻烦的,所以,你至少要先死一次才行。” ‘老者’罗度迟缓的摇摇头,而后看向远处那个依旧光彩依旧的男人。 “......你的脾气简直就和莉莉一样,那时的你也总是因为不会说话惹她生气,所以,我才一直觉得你们不合适——” “我一向是很宽容的。”安德里语气低沉,他幽暗的眸子看向对方,“需要我亲自为你送行吗?” “这先不论......”罗度摇着头,而后直直的看向对方,“格兹会如何,你会怎么处理他,毕竟,那孩子看到了你带走我的场景,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格兰的话,只要他不触及律法,我就不会对他动手。”安德里轻飘飘的说道。 罗度顿时叹息一声,他明白,以自己那个孩子的脾性,未来一定会闹出大问题,到那时,即便是看在莉莉的面子上,安德里也最多不会杀他,却一定会将其束缚在某地。 “也罢,也只能这样了。”罗度抬起头,面孔变得郑重,“我只有一个疑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要知道,如果真有天赋超常的人出现,那些家伙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纵然你用‘积灰种’这种话术压制了一些人,但若它们破除了你布下的那层屏障又会如何,到那时,一旦人们察觉到受骗,你的立场一定会瞬间倾覆。” “而且,一旦出现那三位的‘躯壳’,你又打算如何,到那时,即便是与你关系密切的那些家伙也会站出来吧,那将是一个死局。” 安德里面容沉静,脸上丝毫没有疑虑之色,那蓝色的眼眸看向对方。 “你所说的这些,我心中都有数,不需要你的操心。” 罗度深深叹息着,这个家伙还是这样,不听人劝,简直是—— 噗,罗度眼中的光彩随即变得黯淡,身体一软,顿时摊在座椅之上。 安德里收回手指,看着那张失去生机的面孔,表情显得异常冷淡。 “我之前就说了,我有自己的计划,不需要你对我指手画脚,你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死去。” 安德里再度瞥向远处,眉头不由一皱。 “不过,确实有些闹腾了,那么,还是尽早结束吧,反正,前置条件已经满足了。” “‘白鸟’也是时候成立了,不过,比起建立,更像是‘重演’吧。”他低语着,面孔逐渐变得严肃。 双手向着两侧分开,宛如划出了一个半圆,蓝色的眼珠中闪烁着荧光,身体变得模糊,无数重叠的影子弥漫开来,但细细看去,原地却只有一人存在。 眼皮不知何时已然紧闭,幽暗的影子在身下徘徊不去,原有的光芒尽数熄灭,世界变得昏暗,宛如被无可言喻的莫名存在吞噬了一样。 左眼张开,眼前是由线条构成的世界,视角不断拉伸,‘世界’变得狭小,星空在脚下复苏,继而化作浅流,身躯不断蔓延,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中不断前进。 无论是蕴含着毁灭之意的黑色空洞,还是积蓄着能量的硕大圆球,或者是包含万千的‘溪流带’,再或者囊括星宇的庞然巨物,在它的眼中皆如细微颗粒般,清晰可见。 奔驰而过的流光射向不可知的领域,在那个连光芒也消失殆尽的界域中,它清晰的看见了光被吞噬的景象,而后回望这边,望见了一道伫立不动的身影。 右眼随即洞开,蓝色眼眸直视那道远望而来的幽深目光,如同在对镜自视一般,晦涩而宏大的音调自虚无缥缈的空中传出。 “我曾于万千梦幻之地仰视,星流奔赴而下,涛涛如景,时而波澜,时而深藏,于此,我深知自身之大,凡有所视之地,皆我目之所见。” “如观掌纹,自言,我大,物乃大,世间皆不及我之一角。” “彼时,有鸟出自虚无之海,眸光震颤界海,羽翼掀起波澜,我所亲见,不及其一羽之地,遂有名存于心。” “尖端三翎轻摆,双首分立左右,六翅仿如光华,延至无可达之侧,圆弧白肚如霜,爪牙百余,以七二为界,尾羽则不计其数,洋洋洒洒,若群星列阵,不可遍数。” “我方知,天大,地大,我则居中,尚且不达。” 宛如流淌的奶色河流一般,光华不断晕开,幽暗被撕裂,世界再现光明。 罗度睁开眼睛,霜蓝色的长发披散而下,面孔变得年轻,身体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他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茫然,看着自己洁白的手掌,脑海中则回荡着一道旋律。 “那是什么?”他茫然的问道。 “我称其为‘白鸟’。”安德里平静道,脸上丝毫没有动容之色。 “白鸟吗.....”罗度呢喃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安德里转身,那张冷淡的面孔看向对方。 “自今以后,你就是‘大脑’了,当然,另一个大脑是我,我会给你安排一些部下,但基础构成还是需要你自己努力,我不会刻意帮你,全看你自身。” “.....你还真是嫌麻烦啊。”罗度感慨着,话中难免有些抱怨,他可知道从头创立一个势力有多么的难。 “因为我需要忙别的事,比起那个,你们只能算是一些闲棋,甚至,必要时候,我也会抛弃你们的。”安德里冷淡的陈述着,而后,他眼神一凝。 “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一是找寻诺伦残存的痕迹,虽然我私下里也有一定的准备,但如果你们能找到更多的线索,也许,我可以将她拉出来。” 罗度瞳孔一震,表情变得激动。 “你是说,莉莉,她还能——” “只是我的推测,她.....”安德里表情变得凝重,他忽地止住了接下来的话语,没有继续叙说,罗度顿时变得失落,而后眼神变得坚定。 “.....我会努力的,哪怕我为此死去,也一定会做到的。” “你已经死了,于世间而言,你只是一个亡灵,对了,记住,白鸟只会招收亡灵,生者则不允许,这也算我为你们定下的基准。”安德里再度恢复沉静,他沉声道。 罗度沉默的点点头,他原本还想拉自己儿子进来的,那个家伙要是知道这个情报,说不定会比他还激动,也就不至于做出触及律法的事,反而会去维护那个秩序。 “第二,你们要负责维持时空的秩序,一切干扰正常历史发展的存在要全部抹杀掉,嗯,关于这一点,我也会给予你一份白名单,这方面你要注意一些。” “.......我可以在现世拉一个代言人吗?”罗度沉吟片刻,而后轻声问道。 安德里扫了对方一眼,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打算。 “现在这个时点还差些,不过,之后就可以了,至于你的儿子,最多作为辅助者存在,不得参与进‘白鸟’事由。” “......好。” 罗度心中叹息,这样估计就是极限了,恐怕,安德里早就想好了格兹的处理方式,所以才一直没有松口。 “你该开始‘工作’了。”罗度正思索着,耳旁出现一道冷彻的声音,他抬起头,安德里转过身,继续凝视着‘解析’工作,显然已经失去了与他交流的兴趣。 他摇摇头,身体变得透明,眼神望向远处,就先从那里开始吧。 呲,人影顿时如同幻影般消失。 安德里并不回头,接下里就是对方的事了,他可不会管的那么宽,说到底,这也只是他无数的尝试之一,并不指望他们能有什么收获。 他观看着眼前看似血腥的切割过程,眼中闪动着光芒,一步步的解析着这些家伙力量的来源,以及相关技巧。 “这种力量的表现形式......” ........................... 叮咚叮咚。 敲敲打打的声音回荡在星空,引发了无数存在的目光,然而,当它们触及到那道身披星光周围的无数悬空的尸体后,顿时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收回了目光。 米洛向着远处瞥了一眼,继而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 只是一些寻常可见的星兽,丝毫没有值得抓捕的价值,他心中评估一番,而后继续忙碌着。 在飘浮的星兽尸体之上不时散出异色的颗粒,颗粒彼此碰撞,虚空之中顿时生出一团团的透明介质,而后飞到一口黑色的大锅中。 米洛手指一弹,大锅下方的青色烟火再度一盛,氤氲的雾气从大锅上方传出,一排排纯白的试管悬在半空,将雾气收纳回来,而后自己飞回一道方形架子上。 而后,一根根透明的瓶子再度飞出。 米洛目视着这个场景,脸上也没有不耐之色,而是重复进行着。 忽地,他头部一歪,一道歪歪扭扭的光枪从身后飞过,将沿途的一切存在全部吞噬,而后在远处化作一团爆焰。 “很危险啊。”米洛轻声道。 “哎呀,要是您不躲,我就不会这么做了。”轻灵的声音响起,虚空中出现一道金色的大门,一道身穿白裙的身影缓缓走出,脸上还带着亲切的微笑。 “米洛首座,如何,您要投降吗,现在的话,我可以给您一些优惠哦~” 米洛的面孔变得严肃,望着那道身影,他低声一叹。 “席慕然,竟然是你来处理这个烂摊子的,那位果然很器重你啊,我原本还以为是路遥的。” 席慕然曲起五指,对准米洛,脸上带着自信十足的笑容。 “因为我确实很强,甚至您也比不过我,如何,我要倒数了,三,很好,既然如此,我就——” 席慕然象征性的倒数一次,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她早就想和对方交手一次了,然而,她的表情忽地顿住了。 米洛神情淡然的举起了双手,脸上没有丝毫羞愧之色。 “很好,我也正想回去了,带我走吧。” “.......哈?”席慕然不禁发出呆呆的声音。 第240章 沉渊思故鱼 滴答,滴答。 金色的指针以近乎苛刻的力度进行着缓慢的圆周运动,银色的指针则直指着中天位置,一动不动。 呼.....耳旁传来一声声如释重负的声音,她依旧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测量仪,那循环往复的金色指针深深的铭刻在她的瞳孔之中。 “主任,这样看来,近期的空爆现象确实大幅度减缓了,这是否代表来自宇宙深处的那道庞大乱流已经离境?” 手指一推脸上的黑框眼镜,一本正经的男子问道。 “......也许是这样,但还需要保持足够的警惕,确保民众的安全。”眼中带着思索之色,‘主任’沉声道。 周边露出松懈表情的男女精神一震,继而变得郑重,齐声道。 “是!” “乱流....吗.....”‘主任’望向远处,口中的呢喃如在叹息一般。 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之前遍及全联邦各种异象在一瞬之间就烟消云散,只在很少的地方还有些许残留,但,也最多出现一次,就会完全消失。 用于记述历史的人写下一条评语。 “对于我们而言,这道来自宇宙的灾难反而是种告诫,弱小的我们依旧不足以抵御足够的风浪,仅在过去的三周,因此而丧生的人群就达到了数十万。” “然而,正因如此,我们不会放弃,直到站到顶点之前,我们绝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苦难不曾压倒我们,只会越发坚定,不成即死!” ...................... 黄昏之景映在众人眼中,那道在窗边显得极为特异独行的身影让表情各异的人们一时失去了言语。 “不是很好么,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专注重建工作,一些外来的无关者就由陈刚你去处理。” 面色冷淡的陈刚点头表示同意。 “.......安克托去哪了?”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一向冷静的双眼带上几分火气,格兰略显急躁的问道。 “哦,那个啊,我经过排查,发现他还是死性不改,谋划着一些不利大局的事,于是就送他去坐牢了。” 眼前表情悠然的男子微笑着答道。 “我不是在问那个,我是在说——”格兰暴躁的嚷道。 “那就闭嘴,不要惹我生气。”声音一瞬间变得冷漠,那犹如万丈冰山上落下的目光让众人心中一寒,就连格兰也顿时僵在了原地。 “原本的话,我是不想多管的,不过,你们实在是不行,再这样下去,别说什么强盛,我看,只会被你们带向毁灭吧,呵。” 男人轻笑一声,却没有人敢回应他的话题,人们不禁看向陈刚,却愕然的发现对方纵然表情阴沉,却依旧没有出言反驳,而是默默的听着。 他们的心中顿时有了一道答案,恐怕是...... “对外界的宣传是来自宇宙深处的乱流,不过,真实状况嘛,你们也都知道。”男子并不看着众人,而是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那些来自时间彼岸的家伙仗着自己的能力肆意在这个联邦行事,甚至因此导致了数万人的殒命,但你们却依旧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捂住耳朵,瑟瑟发抖。” “只能一昧的用‘偶像’来压制人们心中的不满,自己却毫无解决的办法。” 笑意逐渐布满了整个面孔,他转过身,环顾着在场的所有人。 陈刚,周文,周拓金...... 格兰,几修亚,默尔克...... 几乎是联邦的实权人物全部聚集在这里,至于尚未到来的,要不就是实力不够,要不就是另有要事,例如说,撒贝宁就是负责西都的事务。 “你们何其无能,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人们的表情复杂,却都无力反驳对方的话语。 “因此,我宣布自即日起就由我来负责为你们指引前进的方向,你们就默默的跟在我身后,若你们哪天觉得足以打倒我,也可以向我发起挑战。” “但在那之前,都给我好好听着,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服从命令。” “违抗之人......”安德里微笑道,眼神变得冷冽。 “斩!” “.........是。”房间内响起各人声调不一的应答声,由此,联邦内部姑且达成了一致。 与此同时,联邦的民众同时望向了天空,一道冷淡的声音顿时响起。 “自即日起,为了更好的促进发展,以及各种生产活动,联邦特颁布以下法规。” “一,禁止私自改造房屋,需要提前上报,违者需处一月劳改。” “二,发行货币更改,取消以金属为核心的兑换机制,采用勋功式币种,联邦定期发放一定补助,无需担忧生活上的问题。” “三,取消以往的自主旅行模式,联邦将新建一部用于处理异界相关事务,五阶之下的频率将有所提高。” “四,为了促进经济发展,联邦将大力引进外来族群,在这方面也会新建一部用于处理。” “........” “七十二,基于稳定方面的需求,即日起禁止民间一切关于‘岁月’、‘时间’等的研究。” “联邦于此正式发布禁令,禁止任何人,以任何手段前往过去,违抗者将被问罪。” 人们静静的听着天空传来的话语,耐心的等待了一会,表情严峻的出了门,向着附近的办事处奔去,具体的细则方面,那里应该更为全面的。 要是原本的话,说不定他们会对此表示反对,不过,经过近期的遭遇,他们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弱小即是罪。 如果仅仅是为了自由,他们自然会奋起反抗,但若是为了生存,他们也不是愚昧的人,看不清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更好的选择。 天空下,人们倾覆而出,向着‘未来’前进着。 纵然稍有不满,在‘偶像’们的声音下,那丝不满也随之消泯。 .................................. 细小的宛如指头大小的菱形六面晶体遍布于空中,表面散发着淡蓝的光辉,透明的丝线连接着彼此,连同外界的景象也变得模糊。 “呼....这样大概就行了吧。” 雪莉打量着自己的准备,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近期我们就躲躲风头,等这一波过去再说。”她扭过头,对着两人笑着说道,然而,两人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喜色。 贝露莎表情严肃,而齐休则指着她的身后。 “我觉得不大行。”他平静的口吻让雪莉心中一寒,她猛地转过头,眼前是一道缓缓走来的身影,甚至,那人还正朝这边挥着手。 空中闪动着碎屑,雪色的颗粒顿时落下,却阻挡不住那人前进的脚步。 “雪莉前辈,很久不见,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席慕然带着亲切的微笑,一举一动间都显露着优雅,看上去极为友好。 “没有喔。” 雪莉一下子呆住了,眼神变得飘忽,她低声道。 齐休心中叹息,只是一瞬间,雪莉刚布好的屏障就在她转头的那刻便被打破,不,甚至将其称作打破,也显得夸张了。 那只是类似随脚踢飞一颗小石头的举动,所以,她并不曾在意。 “嗯.....”席慕然身体一顿,衔着笑意的面孔扫向现场,在贝露莎身上一闪而过,继而瞥了眼齐休,这才继续看向雪莉。 “也行吧,反正我这边告一段落了,只剩下最后的大鱼了,雪莉前辈,跟我一起走,如何?” 席慕然的声音轻柔,但在齐休听来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啊。”沉默片刻,雪莉的脸上绽放了笑容,她淡然的转过身,向着两人轻轻招手。 “我们走吧,该回到我们的去处了。” 齐休心中一动,莫非这是,他隐晦的与贝露莎对视一眼,两者顿时保持着平静,向那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逐渐靠近了那边,雪莉的眼中不由闪过一道白色的细线。 “我在来时曾经承诺过,我会把全部人带回去,为此,他还特意允诺了我一份丰厚的报酬,所以,清楚我日常生活的雪莉姐应该很清楚。” 雪莉的耳边忽地响起席慕然那看似平静的声音。 “我其实很缺钱,因为我要必须要去做的事,为此,我才留在了这个联邦,而是独自离去。” 光,无尽的光顷刻间将视线全部占据,雪莉的身体不由僵住了,不仅如此,就连还在前进的两人也同时顿住了。 霸道而强势的光芒化作丝线将三人团团裹住,席慕然微笑的看着这一幕,眼底却一片漠然。 “至少请不要给我添麻烦,我已经很克制了。” 席慕然步态悠然的走到雪莉身边,手指一动,那厚厚的光茧顿时层层崩解,雪莉立在原地,表情却有些凝重。 “走啦,雪莉前辈,我们边走边聊吧。” 席慕然自然的牵起雪莉的手,向着前方走去,身后的两人也恢复了行动力,一团白云将他们托起,驶向某个目的地。 他们的身影逐渐淡薄,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 ............................ 齐休睁开眼睛,周围是一道道幽黑的浑洞,乍起而灭,远远的看去不禁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然而,他低下头,看着脚下那耀眼的‘河流’。 宛如一道圣洁的通路一样,将一切的威胁抵御在外面...... 忽地,齐休眼中一动,表情变得严肃,不,是那些威胁在躲避着这条通路。 他不由看向前方,那个人拉着雪莉友好的交谈着,她周身散落的光点化作脚下的通路,那些在星空这横行的星兽,遍及各地的灾祸,此刻却一个个消去了踪影。 有红光骤起,宛如珍钻,如同泣血结晶,危险而美丽。 只是远远看着,齐休的眼前出现一道道重影,就连呼吸中也渗入了一层黑色的气流,一道庞大的几乎望不到边的黑暗身影向着这边缓缓驶来。 “我跟你讲啊,那些家伙简直把我当作什么恶兽,个个一看到我就面色大变,直呼不可能,哼哼,我自然没有留情,给了他们一些小小的教训。” “亏他们身为首座,力量却那么弱,真是叫我失望,就连那个米洛也是,我都听过他的名头,可他竟然,你猜怎么样,那个家伙竟然笑着投降了,差评,绝对差评!” “唉,我还想着能有些收获,结果,也只能期待那个了吧。” 席慕然依旧在和雪莉抱怨着,丝毫不曾留意近在咫尺的威胁,齐休心中诧异,而在他身边的贝露莎则摇了摇头。 “这不算什么。”她看着远处,眼中不由浮现一丝复杂之色。 齐休心中一定,继而看向那边,席慕然并不回头,脚下的通路径直撞了上去,如同被巨浪冲垮的碎石一般,只在顷刻间,那道黑色的身影就烟消云散。 “.........” “那便是‘青女’。”贝露莎低声讲道。 不多时,前方出现一道光作的大陆,在幽深的星空中绽放着光芒,其上有着数十道身影,齐休远远望去,都是在联邦赫赫有名的首座。 米洛神色淡然的注视着即将到来的四人,身后的众人却显得极为沉默。 “呵呵,我倒没想到,你也那么轻松的被抓了。”一脸调侃的徐让走上前,试图拢住前者的肩膀,米洛一个闪身避开。 “我早就说过,我讨厌别人触碰我,尤其是你这种家伙。”米洛冷眼看着对方,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冷漠。 徐让自然的收回手,表情则有些微妙。 “好吧,虽然我确实有些想法,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不过,你这家伙也真是冷淡啊,同为首座,也不知道你整天在做什么。” “我自有我的职责,倒是你,如何,见到你相见的人了吗?”米洛略微解释一句,继而问道。 “.....确实有了些想法,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线索。”徐让表情幽深,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米洛点头,没有继续对话。 而在另一角,一道有着天青色头发的男子眺望着远处,脸上现出惊奇之色。 “唔,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那时会存在这种禁令,感情还是因为我们的缘故。” “........”原本一脸嘲弄的男子面露沉思,表情有些深沉。 “不,并非如此,这可以算作‘历史的必要性’,哪怕不存在我们这个理由,也会有别的理由来促成这个事件的发生。”眼神冷冽的男子沉声道。 “......这样,怪不得我记不清原本的理由了。”嘲弄男子叹息一声,眼中难得浮现了迷茫之色。 众人表情微变,继而搜寻自己的记忆,果不其然,在他们的记忆中,原本的理由已经不复存在,而是由于莫名的时空来客而导致的禁令。 “.............”沉默顿时笼罩了众人。 .................. 碧蓝的天空之上,罗度飞在空中,目光四下扫视,试图找寻适合作为代言人的人选。 毕竟,他之前得到了安德里时机已到的提醒。 穿过城市,在联邦的各地游荡,他准备了数个备用的人选,他在之后会给予一定的考验,看他们是否适合那个职责。 忽地,他看向一处,那是一个少年,正在一处密林中小心的行进着,眼中带着戒备之色,虽然尚且年幼,身体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罗度心中一动,看着那略显熟悉的面容,隐隐想起一个家伙,他随手给予一道印记,准备之后也给予一定测试,而后,飞向了远处。 当然,自始至终,少年都没有察觉到。 ................. “诶呦........”揉着自己的屁股,身体颇为瘦弱的少年昂起头看着前方,不由露出苦涩的表情,而后,他低下头看向黑暗的四周,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这到底是哪?”他低声嘟囔着,一股阴冷的风打在身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忽地,他表情一变,看向左方的黑暗,那里似乎有声音传来。 “.......来吧......来吧.......” 他的眼中浮现恐惧,继而,神情变得呆滞,身体僵硬的向着那边走去,瞳孔无神的他一步一步走入了那片黑暗...... “筛选开始。”通道中传来一道干哑的声音,如同机械合成的一般。 第241章 滚滚而落,掷石 边缘棱角方正,笔直的线条在其上纵横着,方桌平稳的立在两人中间,路遥捏起一枚黑子,落在边缘之处。 “你的事处理完了吗?”许印神情淡然,轻声问了一句,而是将白子放在毗邻的一处。 “只是一些无胆的家伙,并不值得在意。”路遥微微摇头,不假思索的提子放在有角,眼中闪过一道光华。 “就算预见百步,也说不准会有突如其来的一步。”许印微笑,信手抛在中线位置。 “以险为恃,终为尘埃,不困不顿,唯有此道。”路遥低颂一句,眼眸中透露着分外坚定的意味,那是哪怕遇到何种困境都会不折不挠的毅力。 啪,清脆而洪亮的声音顿时响起。 许印望着落下的位置,收回了正要落子的手,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那么,便算你的胜利吧,那是我并不会选择的一手,不过,这样下去,直到终盘前都是无止境的纠缠,这种战斗也着实无趣。” “确实如此。”路遥点头赞同,两人眼前的棋盘瞬间崩解,如同之前的方桌只是幻觉一般。 许印目光微晃,继而眺望着远方。 “唔,果然还是走到这一点了,他果然还是不想让别人打扰他唯一的安宁,虽说不出我所料,但真实见到,还是令我心中复杂。” 许印摇头叹息,继而看向路遥。 “说起来,你们那时的理由是什么,你的话,应该知道的吧?” 听见许印的话语,路遥不由瞥了对方一眼。 “我自然清楚,毕竟,那个原因的消失也有我的缘故。” 路遥收回目光,神情变得淡然。 “昔年,有一帷幕巨兽自时间的彼岸来袭,那是位居星兽中顶点的存在,是其中最为特异的家伙,类比的话,就像是我们这些‘首座’一样。” “在爆裂和静寂中熄灭生机,于毁灭中越发壮大,直到遇见我们,它所行道路上的诸多世界已被它摧毁殆尽,我之后沿着它来时方向而去,所见之处,唯有荒芜。” “不可被击碎,不可被直视,不可被触及,利刃与攻击皆无效,因为那只是种现象,说来惭愧,以那时的联邦,并奈何不了它,只得任由其肆虐,竭力维护着民众的安全。” “那时,也只有一人能够处置它,然而,他却无动于衷,只是默视着,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吧?”许印忽地出口,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路遥视线微冷,继而直视着眼前的人。 “并不是只有一人,你的话,应该也能处理掉的,可你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路遥面容冷峻,“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原因啊.....”许印复述着,而后摇头失笑,“你确实高估我了,那时的我比现在还要虚弱,甚至都无暇注意外界的景象。”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许印’?”路遥冷声道,眼前浮现寒芒,眼前之人的话语和言行满是矛盾,那绝对不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所能发出的言语。 他甚至怀疑,会不会眼前的这个家伙早就被那些魔神替代了。 ‘许印’的面容变得沧桑,一瞬间就变得老迈,挤满皱纹的脸庞面对着路遥,他近乎叹息的感慨道。 “你在指望着一个老人能做什么,那些无比遥远的记忆我早就忘记的差不多了,我在那之前早就退出了权力的中心,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路遥心神一震,之前望着眼前之人的威势,他险些忘记了对方最后的结局,若是那个缘由的话,也无怪对方那时不曾出手了。 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许印’,在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已然死去了,他所残留的这道痕迹也自然无法制止尚处于强盛期的帷幕巨兽,一旦出手,反而会被对方轻松吞噬掉。 “.......由于反应微弱,当时的联邦由于正处于重建期所以将其忽略掉了,而安德里也不知出于何种想法,默视了那个的壮大。” 路遥沉默片刻,继而再度说道。 “直到伤亡数日益增多,在某个瞬间甚至出现了地面凹陷现象,联邦这才察觉到异样,不过,当时的民众已经死亡数十万人了。” “那时的安德里这才出手,将其击毙,不过,为了防止再出现类似情况,设置了相关禁令,不过,现在看来,那说不定是他所乐见的才对。” 路遥眼眸微凝,纵然是在后世对民众无比宽厚的安德里,也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冷眼望着数十万人的死去。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禁令的出现。 “而之后的我为了更进一步,在得到许可之后,逆流而上见证了过去的历史,沿途与诸多强者交锋,在目睹帷幕巨兽的肆虐的身影后,顺道斩了它。” “我证得‘座’位后,便向着它来时的方向而去,将尚处孕育中的,发育中的,已然成长完备的,尽数诛灭,并带回了一些‘成果’。” “云烟兽和云雷兽吗?”许印轻声念道。 “没错,我用它们替换了原本的帷幕的位格,它们一者代表寂如无踪的现象,另一者则是暴虐横行的体现,这才是毁灭它的正确方法,同时又能为我们所用,一举双得。” 路遥平静的讲道。 啪啪啪。 “很合理的决断。”许印拍着手掌,赞同着对方的决定。 呼呼呼,如同清风拂脸,一股异样的气息弥漫开来。 路遥正要说话,眼角却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白色身影,他凝眉看向那里,一道宛如玉琢般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正朝他挥着手,眼中带着兴奋之色。 “这边,这边,终于注意到我了啊!” “......是你啊。”路遥冷声道,与对方的热情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咦,这是什么口气,喂,不觉得你态度很差吗?”它叉着腰,一脸愤慨的说道。 路遥脸上露出显眼的抵触表情,许印笑着看向对方。 “想必,你就是那位绝世的青女吧,我也素有耳闻——” “呸,老家伙,别跟我套近乎!”席慕然突发恶言,她看了眼呆住的许印,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就你这种力量不协的家伙,也配称呼我的名字,呵。” 许印的笑容瞬间冷却下去,他轻叹一声,看向了冷着脸的路遥,眼中浮现困惑之色。 “我记得她的外部风评应该不是这样子吧?” 听着许印迟疑的讲法,路遥深深的摇了摇头,他斜瞥着那个家伙,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冷淡。 “你有所不知,这个家伙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然她很快就赶上了我们,但在那之前,我们就对她的真实性情有所了解了。” 路遥抬眼看向那个东西,席慕然鼓着脸,一脸不满的样子。 “她只有外壳值得一观,但这个东西的内部就只是一团腐烂的东西而已。” “......东西?”席慕然诧异的复述,脸上带着莫名的表情。 “这样......”许印低语着,面上露出恍然之色。 路遥点头赞同,正要继续说话,一股森然的气息顿时涌现,他皱眉看向那边。 “......我生气了。”席慕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周身流动着仿如岩浆般的白色光芒,耀眼而黏稠,明明是光,却像是一种恶质的东西一样。 许印表情微变,双手相扣,继而低声颂道。 “无有界印。” 分立三指相扣,空余两指垂下,一团灰茫茫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世界’顿时变了样子,纵然目光远眺,也只能望见灰气,不见原本的岩洞。 宛如信号交互,席慕然身体一阵模糊,原地出现两人,两人再晃,出现四人....以此往复,席慕然脸上的表情越发淡薄,就如同一道不断裁剪的影子。 “追寻者遍及不止,回首,即明真我。”宛如歌谣般的话语再空中响起,混杂着席慕然那奚落般的笑声。 “纵然无‘有’亦无界,但衰弱的你能赶上我增幅的速度吗,啊,真是遗憾,你的居所很快就要崩塌了,真令人感到同情。” “不,我坦白说吧,真令人感到高兴,混蛋们,哈哈哈。” 许印神情专注,竭力维护着无有界的扩展,以自身的循环为依托,无止境,无限度的开始扩展,无边也无界,只是空无一物的‘世界’。 然而,原本的‘无’此刻却正在被白色的影子充盈,即便宏观上处于无度的层面,但这种规则上的比拼本就要看发动者各自的能力。 能否支持下去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针锋相对的那一刻,而从这个角度来看,许印天然的居于下风。 路遥微微摇头,身体一颤,从口中吐出一道透明小剑,而后直直的刺入白影身躯之上。 噗呲,在无形的波浪下,一大团白影随之崩塌,随后,无数道小剑飞空而起,继续刺向周边的白影。 “现在的话......”路遥视线冷冽,“仅凭你的增幅比得上我的毁灭吗?” 灰色空间无尽延申,白色影子不断增长,冷冽小剑消泯一切,三者成为一个循环,局势顿时僵持下去。 “哼......”空气中传来席慕然不悦的声音。 ................................. “呼,这样一来,就算成功了吧?”走出黑暗的洞口,看着眼前鸟语花香的丛林,少年侧头回望,却愕然的发现,自己出来的洞口此刻已然变成一颗枯萎的树木。 他皱着眉头,心中思索着。 “嗯,在这里的话,应该是转换与变质的应用,不过,也许还有其他的.....”他伸手触摸那粗糙的外皮,眼中不由浮现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材料也有影响,也难怪,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变质。” 少年仰头看向天空,眼中既有激动,也有茫然。 “虽然不知道这个叫‘炼金者’的东西是什么,但这样一来,我或许也能和那些‘领主’一样,只是.....”他不由沉默下来,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他知道,其实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最先应该向当地汇报,由官方的人来处理,为了自身的安全,应该将情报悉数告知才对。 “........没错。”少年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舍弃了心中的迷茫。 “该离开了。”他凭借着记忆,扫了眼自己故乡的位置,而后,他趴下来,用耳朵倾听者大地的动静,片刻后,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先去制造一些木偶,用来护身,之后便直接走吧。”他握紧拳头,表情变得坚毅。 “既无名姓,也无亲人的我只能不断走下去才行,总有一天,我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为此,纵然有些危险,我也认了。” “至今以后,我就叫....里索!” 里索为自己鼓了鼓劲,而后向着远方走去。 .................... 安德里站在窗边,眼中光芒一闪,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这些家伙还真是,真是不让人省心,都留下了一些后手啊。” 他俯瞰着整座联邦的景象,见到了一团浑蒙的灰色空间,看见了带着木制人偶向丛林走去的男子,以及,遍及整个联邦的异色光点,那都是来到这个时代的首座留下的东西。 “嗯,即便在联邦的法律中,这些东西也属于无主之物,那就让我来好好利用一番吧。”安德里略一思索,便决定了这些东西的处理方式。 毕竟,在时光的流动下,这种东西也会出现磨损,他也只是取用那些磨损掉的部分,至于其他的东西,他决定要将它们‘完好’的送给初出茅庐的‘首座’头上。 “就算是我对诸位的嘉奖吧。” “那么......”安德里看向天空,凝视着那口被刻意留下的大锅,“接下来就要忙起来了,‘天圆地方’已经失去它应有的价值,接下来就该是‘森’的时代了。” ......................... 席慕然正与雪莉有说有笑的聊着,远处是神情肃穆的首座们,他们静静的望着四人的接近。 “.....哼。”忽地,席慕然表情一变,脸上浮现恼怒之色。 “雪莉姐,我要再重复一遍,这些人是真的可恶,当着我的面就在讥讽我,当我是泥捏的吗,简直不可理喻!” 听着席慕然愤慨的话语,雪莉目光一闪,心中有些明白对方可能在哪里碰钉子了,她眼角的余光扫向那边,看到了米洛的身影,她心中顿时了然。 “是路遥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当年就一直对我横眉冷对,我都大度的没有计较他了,可这人,竟然在私下里宣扬我...咳,总之,简直可恶。” 席慕然临时转口,而后再度肯定的骂道。 “......我决定了!”席慕然略作沉默,而后眼露坚决之色,“我要让他见见我的厉害,区区小路也敢瞧不起我,雪莉姐,你稍等片刻。” 四人身下的光团瞬间加速,只在一瞬间就到了光作大陆上,席慕然也不理会众首座,双手相合,神情严肃的喃语着。 “.......”众人默默的看着她,不发一言,只有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一些人目露焦急之色,只是旁边人都用冷冽的视线监视着他们,让他们无法离开。 “.....一转二,三转八,十二转千......”雪莉站在席慕然旁边,表情怪异的听着对方的言语,心中颇有些叹息。 这可不算什么咒词体系,只是单纯的..... “哈!”席慕然暴喝一声,大陆瞬间翻转,在星空中望去,原本庞大的大陆凝缩成一点,化作一颗光粒。 “走你!”席慕然目光闪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脚下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隙,而在下方,则是抬头仰望的两人。 “看我掷石术啊啊啊啊啊啊!!!!” 光粒轻飘飘的落下,在席慕然的大笑中不断变大,向着下方的灰色空间压去,路遥的神情顿时变得难看。 雪莉心中叹息一声,与周围的首座们对视一眼,眼中露出见怪不怪的神情。 而后,她在心中补充道。 .......这只是单纯的力量。 第242章 渐起的音符 “握紧,然而静置一刻钟就好。” 将黑色的圆片放置在孩童的手掌之中,在其懵懂的眼神将手合拢,神色平静的男子对一旁的女子说道。 女子的眼中既有担忧,也有不安,无力的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那是家中的主人,此刻,他的身上充斥着肃穆的氛围,面容绷得紧紧的。 男子抓着孩童的手,心中默默的数着秒。 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如同陷入了凝滞一般,显得异常沉重。 “........”女子的面孔越发苍白,只能无助的看着尚且稚嫩的孩子,而男人却看都不看一眼,那坚实的面孔上透露着一丝决然。 “时间到了。”男子平静道,男人的身体不由一颤,继而看向这边,眼底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渴望。 将手掌摊开,黑色的圆片依旧如故,只是中心呈现灰色,那是如同菱形宝石一样的形状。 “经确认,是积灰种。”男子随即宣布道,空气中顿时响起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以及一声声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他扫了眼两人,右手在腰间一抹,取出一张灰色的布,裹在刚满一月的孩童身上。 “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祝两位今后顺利。” “......再也不要来了。”阴郁而深沉的嗓音响起,男人并不看着这边,只是用眼神警告着目露挣扎的女子,女子几度犹豫,最终还是无力的站在原地。 他不以为意的望了两人一眼,随后转身离开,这也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了。 越过门槛,回望外表好似磨盘一样的房屋,男子轻声吐息一声,然后低头看向正懵懂的望着自己的孩童,此刻,它皱着脸,脸上颇有些无助。 “睡吧。”他简短的一句,声音中带着某种效力,孩童旋即闭上了眼睛。 将黑色的圆片抓起,他摇摇头,然后放进腰侧的储存带。 其实,用于确认积灰种的检测仪并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只需要静置三到五秒就够了,当然,简单祭炼仪具的他是能够感应到的。 但,无论结果为何,检测人士都会静静等待一刻钟,不是积灰种最好,但如同是,因为给予了民众缓和情绪的时间,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至于公然反抗。 而这个流程也是基于多次的冲突后,上面强行定下的规则。 “今后,你就努力的活着,然后死去吧,这将是你平凡而幸福的一生。”他望着怀中的孩子,用祝福的口吻说道。 越过翻修好的柏油路,在形状各异的巷子中穿过,而且路过的人们望着穿着灰袍的男子,眼中露出了抵触和厌恶之意,纷纷扭头走远,就像看到什么不协的异物一样。 男子神色平静,也不觉得奇怪。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他的形象也算什么显着,况且,他还是一类人的代言人,想必,在他们眼中如果不是自己,也就不会有这种流程了。 他闷不做声的向着城市外侧走去,那里有着用于安置积灰种的聚集地。 不多时,他进入一处聚集地,在负责守护的军士目光注视下,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将手中孩子递出,后者沉默的接住,给予了一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 老者轻轻的抱着孩子,眼中既有怜悯,也有关爱,而后,他望向了这边。 “竹行,你不去看看那些孩子吗?” “不必了,我很快也要离开了,此次前来,也是来向余老您告别的,今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齐竹行目光平静,微微点头,以示自己的尊敬,而后在士兵的警戒目光中转身离去。 余老望着远去的男子,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属于自己的家呢,竹行。” 齐竹行一路前行,却没有前往城市,也并非其他的聚集地,而是一处烟火缭绕的山寨中,伴着青山绿水,向往自由的人们在这里建造着属于自己的家园。 “回来了竹行。”路过的年迈老者亲切的打了个招呼,他点头回应。 “竹行哥哥,下次陪我玩啊!”几个正在追逐打闹的孩子眼中一亮,纷纷跑到这边,脸上带着兴奋之意。 “好,下次。”脸上露出微笑,齐竹行声音和缓的回答着。 懂事的孩童们随即一哄而散,齐竹行眺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而后目光望向了一处,那是一处刚刚建好,还夹杂几分新意的房屋,他的眼神不由变得柔和。 “是的,我回来了。”他轻声道,声音如同在呢喃一般。 齐竹行迈步前进,不多时,一位女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静静的坐在门口,茜色的阳光将她的面孔全部笼罩,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齐竹行心中自语,也许是自己并不想看清吧。 “欢迎回来,竹行。”女性轻柔的声音响起,其中带着关切之意。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约定的仪式便从明日开始吧。” “是,我很乐意。” 齐竹行走进光中,与女性并肩坐在一起,而后,他静静的合上了眼皮,记忆顿时如潮水般涌来,他不去理会,任由自己被睡意拖入深处........ “......余生有幸,愿君不弃。”幸福而坚定的嗓音响起,一道暖阳般的热度顿时涌了过来。 齐竹行松开了紧闭的眉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 “......我早就说过了,不要拿自己的同僚来玩闹。” 路遥神情凝重,脸上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出于过去某种原因,他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行为。 睫毛轻颤,瞳孔微震,锐利的锋芒自眼底浮现,灰色的空间瞬间崩塌,连同那些不断增长的身影也化作烟雾消失。 天空蓦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大陆’猛地一滞,而后无声崩碎。 “某种程度上,路遥你也有些太急躁了。”米洛摇头,周身流淌着星光,宛如银质的河流忽地从空中涌现将众人接住,而后,他退后一步,右手向前一摊。 “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我们保持中立。”他微笑着看向表情不悦的席慕然,后者眼神冷淡的看着这边,眼中带着鄙夷。 “胆小的家伙。”她顿时嘟囔着,声音大的在场众人都听得见。 米洛微笑不语,却没有理会对方的论调。 “真是无趣的家伙。”席慕然懒得再理会那个家伙,转眼看向那个面容冷峻的身影,脸上的表情逐渐亢奋。 “这样才对吗,要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就算是我,也会觉得无聊的。” 席慕然的身体急剧下坠,烟雾瞬间升腾而起,下一刻,便被席慕然一掌散开,她眼神明亮的看向对方。 “接下来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她期待的说了一句,双手旋即合到一处,面孔变得肃穆,有静谧的气息于周身浮现,配合那圣洁的面孔,显得十分超然。 “三时三世三定法。”她轻喝一声,手掌随即分开,宛如抓着什么东西一样,手掌呈弯曲状。 叮咚,心灵中响起一道声音,席慕然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自手掌之处变得清晰,待众人望去,原地出现了三道身影。 弯曲手掌彼此相触,一摸一样的面孔,只有气质略有不同。 “如此,便是二。”重叠的音调响起,其中一人立在原地,另外两人手掌弯曲,继而触碰在一起。 叮叮叮,声音再响,在光影汇聚间,原地再度出现一道身影。 “此为三世。”相触手掌离开,最后出现那人轻声道,四双澄澈的眼眸看向面容变得淡然的路遥。 每一道身影都带着同样强大的气势,但却能一眼看出,被分出的三者与原身有着细微的差别。 “这还并非我的极限,你呢?”席慕然面露自豪的问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向懒散的你会这么主动,你是想要我的地位啊。”他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语气中带着肯定。 席慕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当然,你是因为强,才坐上那个位置的,那么,假如我比你强,那么,我自然也能坐上那个位置,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路遥摇摇头,眼底原本的恼怒顿时消去,重新平静下来的他看向对方,正要开口。 “通常而言,分身都是作为提升自己战力的一种手段,第二分身,真体,寄魂之躯,灵宝化形都是基于此列的手段。” 一直静静看着两人互动的许印忽地开口,路遥止住话语,看向对方。 “搭建能量循环,力量几近无尽,看似无比强大,其实只是一种假象,实际上,每一个‘造物主’走到最后,力量都不会相差太多,所以,我们才在渴求下一步的路。” “那将是真正的‘无限’,而并非我们这种被承认的‘无尽’,宙无限,而力有尽,就是在说这一点。” “天人通法,触神术,唤灵真法.....我曾遍悉宙宇经典,却始终不得其法,那一线触手可及,却始终远在天边,格外虚幻。” “我也曾问过越过那一线的人,应如何进步。” 路遥的面孔变得肃穆,神情专注,就连远处的米罗等人也表情认真的看着这边,席慕然表情怪异,几度张口,却被这种凝重的氛围逼迫,无法自由开口。 “其言,若不超越自己,就要超越世界。”许印沉声道,一层黑色的气息在周身悬浮而起,微粒在空中重塑,一道污浊不堪的身影顿时浮现在附近。 他侧目看向那道身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战力只要够用就好,最重要是能否作为载道之器存在,正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存在,我才能时时自省,使自己不至于陷入追逐力量的困境。” 许印看向表情微妙的席慕然,带着劝诫的口吻说道。 “越是追求力量,反而越与真意偏离,与其挖空心神的追求强大法门,不如放空心神,静思自我如何,你也应该会有一定收获的。” “......哦。”席慕然语气消沉的应答道,原本三道清晰的分身逐渐变淡,最终化成一道道影子融入身体。 “可你还是死了,无论你再怎么说,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路遥沉声道,虽然他也理解对方的说法,但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死亡并非终结,说不定,有时候,死亡反而正是个开始呢。”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许印笑着说道。 路遥目光一肃,眼中浮现若有所思之意。 “.....其实,这个家伙以前一直有‘七剑’之名,我懂得,那绝对是因为有七个分身吧。”席慕然忽地指向路遥,对着许印大声嚷道。 “我早就放弃那些了,现在的我,连同身心都已经如一。”路遥横了对方一眼,语气冷淡的补充道。 “喔嚯。”席慕然古怪的笑了声,并没有反驳对方的说法,她才不信呢。 “况且,即便你与我交战也没用,你根本不是军部之人,现在的你也并无足以让人信服的功绩,即便是安德里也不可能让你成为首座的。” 路遥心中摇头,为了防止对方之后继续骚扰自己,他随即解释道。 席慕然的脸顿时耸拉下去,原本一脸精神的样子瞬间消失,她皱着脸思索片刻,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样啊,还真是麻烦,看来,要换个其他办法了。”她叹息着,相信了对方的说法,毕竟,路遥虽然看她不顺,却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家伙。 许印忽地眺望着远方,眼中闪过一道光亮。 “时光的浪潮已经接近,你们是时候离去了。” “.....也好。”路遥重重的看了许印一眼,而后脚尖一转,身体在空中逐渐变淡. “算了,不管了。”席慕然摇摇头,身后出现一道金色门户,随即走入其中。 米洛对此倒没有什么想法,那两人本就是十分随性的家伙。 “好了,我们就此返回吧。”他手指微扬,星河顿时光芒大作,首座们面色镇定,在光中,消去了身影。 许印端坐原地,静静的看着众人离去。 “噗,噗噗噗!!!”口中,眼中,身上,都溢出了鲜血,许印的面孔变得苍白,老迈之象越发明显。 “......只剩下一次出手的机会了,之后就......” 变得平静的岩壁中,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声音,而后被泊泊声覆盖过去。 .................... 啪啪啪啪啪啪,象征欢乐的礼炮在空中响起。 人们的脸上带着喜色,手中拿着静心妆点的礼物,递给了在门处等候的男子,而后走进了院落,在喧嚣中等待着开幕。 忽地,男子眼神一凝,望向了远处。 头戴遮阳帽,脸上带着墨镜,露出的肌肤格外白嫩,穿着类似中性化的衣着,脖间缠着一道白色围巾。 “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 “已经结束了,况且,你的成婚礼,我怎么可能不来,对吧,师傅。”来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白色的眼珠,她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 “祝你幸福美满。”凡妮莎微笑着递上自己的礼物。 第243章 曾记尘嚣流年 “我....今后将会如何呢......” 银灰色短发的少女望向远方,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怅然,与平时的活泼相比,显得极为异样。 “那谁也说不准,也许会就此死去,也许会跌落尘埃,但,无论如何,如果不去做就什么也不会知道,首先要去努力,才能发现与现今不同的东西。” 裹着略显陈旧的灰袍,只露出一双有些黯淡的双眼,然而那份话语却是十分温暖,深深的刻印在她的心中。 “那算什么。”少女故作不屑的轻哼一声,眼神却再度变得明媚。 “不过,也对,总该努力一番,嗯,就照你说的试一试,师傅~” “恩。”旁边传来平静应答的声音。 那副场景至今仍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或者说,那便是她不断努力的源泉。 凡妮莎笑着看向对方,眼中带着揶揄。 “我可是付出百倍的努力了啦,就不知道师傅满不满意,怎样,我有给您丢脸吗?” “一如既往,我很满意。”齐竹行一脸沉静的回答着,凡妮莎却反而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 “这种时候就要表现的高兴点才对吧,这是你难得的大喜日子吧,要是被秀姐看到,说不定又会以为是自身的缘故,心中不安,这样可不行。” 凡妮莎表情严肃的警告着,齐竹行面皮微颤,最终勉强扯出一张笑脸,凡妮莎嘴角一弯,继而强忍着笑意摆摆手。 “好了,我先进去啦。” “你的面容——” “我懂的啦。”齐竹行伸手拦截,凡妮莎打断对方的话语,手掌放在面孔之上,那张世人熟悉的面孔一阵变换,顿时变得极为平凡。 “这样一来,至少别人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啦。”凡妮莎指指自己的脸,而后在齐竹行的眼中瞬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所以....之后再见。” 她深深的看了齐竹行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而后,脚步略有些急切的走了进去,进入会宴里面。 齐竹行放下了手,口中不由漏出一声细微的叹息。 “这也是某种代价吧。” 身为世间瞩目的‘偶像’,如果出现在这个小村落中,那么一定会引发巨大的争议,纵然对联邦本身而言,偶像只是作为‘医师’存在的,但她们的粉丝却不一定这么认为。 他眺望着远处,不由回忆起那时的场景。 “是吗.....她死了。”来人告知了他布罗罗琪死亡的消息,他只能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较好。 “那么,至今为止,感谢你的协助,联邦不会忘记你的贡献的,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你今后可以随意的活着。” 负责传讯的来人讲完上面的安排,便自顾自的离去,只留在原地呆立的他。 最终,直到夜幕降临,也像那人说的一样,没有人赶他离开这里,但也没有人来理会他,让他去做些什么,宛如被遗忘的存在一样,人们忽视了他。 于是,他明白了,自己在这里是不被需要的,他深深的认识到,自己的‘任务’结束了。 他整理着一些零碎行李,放入腰间的凝空装置,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路上,他隐约感知到一些视线,只是,依旧没有人来拦住他。 也许.....这是一种交换,他不由想起那个笔友在某次信中,对自己所说的一个惊喜,说自己今后一定会发现的,到时肯定会感激她的。 “......已经感激不到了。”他低声喃语着,声音有些沙哑,不由得,他想起那个总是带着一脸羞涩笑容的蓝发少女。 她现在怎么样了? 几经周转,在旁人厌恶和敌视的目光中,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少女,然而.... “........柯莉?” “...........”面对他试探性的询问,双眼无神的少女丝毫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立在原地,那副木然的表情与他记忆中相比,显得格外陌生。 他明白,自己的话语已经传递不到她的心中了,默默的起身,转身离去,接下来,他该去做什么....... “很感激你的到来。” 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异常冷淡的声音,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只是,他却没有勇气去看那张面孔了。 “你能来,我很高兴,姐姐也一定.....所以,今后请不要再来,我会忘了你,从今以后,我只是姐姐的妹妹,除此以外.....我都不在乎。” “.......嗯。” 他含糊的应答一声,略有些狼狈的离开了这里,而直到他离去,那道视线都没有注视着他。 他知道的,柯莉一向是一个重感情的孩子,但,同时,她也有无比偏执的一面,那是可以为了自己的最爱,而舍弃其他关系的决绝。 于是,一无所有的他开始了旅行。 他曾到达安逸祥和的‘故乡’,也曾抵达悠然平和的‘弗兰克斯’,人们不曾在意他的来访,也没有留意他的离去,他只是一个旅人,在这片大地徒劳的行进着。 有心怀善意者,有心怀不轨者,有渴望强大的弱者,有追逐利益的莽人,有时,他在某地停留片刻,与当地人混作一团,而后,在某日独自离去。 有时,他会放空一切,只是尽情的追逐着远在天边的繁星,在明光中,留下一段让当地人夜中一寒的传闻。 一切都由自身心意,或是救人,或是杀人,心性如一,意念通透,这时的他才真正匹配了自身的境界,不过,正如当年那人所说,他‘天赋’有限,无法破关。 但是,他其实早就不在意那个了,毕竟,虽然只是六阶,也足以让他在这片大地自由往来了。 ......直到他遇到某个麻烦的家伙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是个旅人,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的。”他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表情坚毅的看着这边。 “可我就是认定你了,为什么,我就不行?” “不行的事就是不行,我没那个想法,好了,安心回到你的族群中吧,我该走了。”眺望着那些寻来的人,他断然拒绝道,转身一个瞬闪,顿时消失在女性的视线边缘。 “......我可是不会放弃的。”女性轻声喃语着,身后传来了呼唤她的声音。 在心烦意躁之下,他向着深处继续前进,却在那里遇见了一个正被重重的尘埃覆盖的少女,那是一个有着白色眼珠,让他不由想起某个人的少女。 虽然她们的脾性并不一样,但难得起了怀念之意的他还是有了兴趣,在那抗拒无比的目光中,硬是成为了她的师傅。 将自己至今为止的全部感悟全部交给对方,将名为‘世界呼吸’的力量传递出去,一开始,他只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的进步却超乎他的所料。 正如明珠放光,日阳高升,那被磨练的光华逐渐显露而出,无论是苛刻的训练,还是心神皆无的境界,她都很快适应下来。 侧耳倾听,就能聆听到人心,专注于呼吸,便可以感知到世界的律动,在一呼一吸中,她的气息变得绵长。 从脾性急躁的孩子,到如今泰然自若的女子。 他心中生出一段感悟,比起自己这种天赋低下的家伙,对方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在心中暗暗与据传已经登临偶像的柯莉比较,虽然在灵感方面不及对方,但也可以算同一个层面的天赋。 于是,他做出了决定。 “师傅,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啦?” “凡妮莎,你想要更大的‘舞台’吗,可以展现你全部能力的舞台。”他发声询问道。 “这是在说什么?” 他直直的望着对方,虽然她的口中发出疑问之语,但那双眼珠却蓦然变得明亮,脸上不由露出蠢蠢欲动的表情。 “这样就可以了。”他微笑道。 在凡妮莎迷茫的视线中,他快速处理好这里的一切,然后向着那个城市前进,沿途,他为对方提供了足够的野外生存的知识。 “.......是吗。”回到城市的他却收到了柯莉死亡的消息,来不及怅然的他就收到了另一个消息。 官方向联邦的人征集着足够的天赋者,并设立了相关的报名点。 通过自己以往的关系,将一脸不舍的凡妮莎安置进去,虽然身处的序列较为低下,但他相信,凡妮莎一定能获得最终的位置。 最终,凡妮莎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顺利的成为三位偶像一员,所以,那时的他才会去那个盛会,不过,也许是奇妙的缘分,找寻临时住所的他却遇到了那个女子。 经过一番有苦有甜的事件,他最终不得不认可,他失败了。 所以,他才会带对方一同前往,不过,却在那里遇见了...... 齐竹行摇摇头,停下了脑中的思索,看着逐渐走来的客人,开始招呼着引其进门。 在红妆点缀的房间内,凡妮莎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她笑着祝贺道。 “恭喜你啦,秀秀姐。” “你能来,我很高兴,竹行虽然不提,但我觉得他心中也是高兴的。”秀秀首先摆正姿势,这才缓了口气,而后微笑着看向对方。 “师傅?我可不这么觉得。”凡妮莎扁扁嘴,故作不悦的说道。 两人相视,不由一笑。 “我一开始还戒备过你,真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了一对要好的姐妹。”秀秀一脸感慨,眼中颇有唏嘘之色。 “我对师傅可没有那个想法,充其量只是感激,所以,我才在一开始就对你说不要误解了,你看,确实像我说的一样吧。” 凡妮莎坐在秀秀一旁,略有抱怨的说着。 “毕竟,我可比不过你....不说这个了,我之前有看到你的演奏,非常棒,给人一种振奋的感觉!”秀秀轻声一叹,继而,表情变得兴奋。 “嗯,我也努力了一把,你看,要是一开始就失败了,那也太沉重啦。”凡妮莎摆摆手,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 “..........” 两人之间顿时变得沉默,秀秀一脸犹豫,反复的张口又合上,凡妮莎则目光涣散,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个,莫非你和团队里的其他人关系不好吗,啊,要是不能回答也无所谓。”秀秀眼中一定,继而还是问出了口,不过,她立马补充了一句。 凡妮莎回过神,凝视着秀秀的面孔,片刻后,她笑了起来。 “啊,没错,就像我们表现的那样,不,实际比表现的更为糟糕,在私下里,我们甚至会为一些小事打起来,不过,那也是正常的。” 凡妮莎眼神冷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秀秀,我以下说的话你不要外传,要不然,那些‘管理者’可不是吃素的。” 秀秀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由攥紧,她竭力平静的点点头,凡妮莎则有几分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平日里,我懒得与那两人计较,只是,有时,我也会产生动手的冲动。” “碧翠斯一心想着当团队的领袖,整天挖空心神的展示自己的强势,不过,她正面交战不如我,所以,便时常奚落我。” “褚箫声平常存在感就很淡薄,寡言少语,你们看到的形象都算是活泼了,她平日根本就不和我们说话,除非管理者发布命令,在我看来,简直就像一个傀儡。” 凡妮莎颇有怨气的说着,看起来她已经憋了很久,对于她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这种氛围自然是格外压抑。 “.....这样。”秀秀轻声道。 “不过,她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凡妮莎呼出一口气,表情变得复杂。 “我可以通过倾听和呼吸,瞄准人心的杂质,碧翠斯则更为熟悉各种咒词,她负责使人们陷入沉醉之中,嗯,虽然她总是说着讨厌某人,但在我看来说不定.....” 凡妮莎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至于褚箫声则是负责清理,或者说是混同,那个家伙就像幽洞一样,将杂质全部吸收,从而让人们恢复安宁,在这一点上,她比我要强。” 凡妮莎坦然的承认着。 啪啪啪啪啪啪,门外响起了婚礼开始的礼炮声。 凡妮莎站起身,避开了秀秀的注视,她低声说道。 “就到这里吧,能和你说说话,我心里也觉得好受许多了。” “最近,我大概会比较忙,没空来看师傅和你,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凡妮莎向着门外走去,秀秀忽地抬起头,略有些急促的问道。 “那你什么时候会再来呢?” “......不知道啊,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不过,我总会来的,毕竟,我很忙。” “假如那个出现,你们....能赢吗?” “.......也许吧,那并不取决于我,我只有努力才行,下次见了,秀秀姐,替我和师傅说声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 凡妮莎并没有回头,而是径自走了出去,秀秀呆呆的坐在床边,却没有叫住对方的勇气。 归根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不是那个光芒四射的家伙,如果.....所以,她不会叫住对方。 在村落的大门处,凡妮莎回身眺望着这片光景,人们都在向着某处聚集,脸上带着一致的笑意,当然,他们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师傅一定会获得幸福的。” “嗯,我还说假如他老来无依,我就去帮他的,结果,他先一步找到了啊。” “我也要前进了,对吧,旅者。” 凡妮莎转身离开,在骤现的光影中逐渐失去了痕迹。 ........................ 青烟袅袅,她望着那不断升起的烟雾,表情却有些恍惚。 这是一片荒芜的陵园,这里埋葬着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留下名姓的人,有着罪责者也自然不例外。 平素的话,尽管人烟稀少,但还是会有人到来,但今天,她动用自己的权力,彻底了清了场,至少,今天,她不想笑出来。 那是一座矮小的土包,当然,内部也是空无一物,毕竟,这个坟墓说到底也只是出于她的私心而建起的,她也没有告知其他的人。 “.......真是符合你身份的下场呢,既不曾留下姓名,也没有留下功果,只有慢慢的唾骂,说白了,你也真是活该啊,呵呵。” 穿着素雅白裙的她轻声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显得无比僵硬,如同硬挤出的一样。 “一直望着你的背影,我曾满心期待,想要同你一起登场,可,你的眼中却没有我的存在,你在注视某个飘渺的居所,却始终不曾回头。” “我想,我是恨着你的,但同时我也在想,我说不定......” 她止住话语,手掌向前一摊,一束翠蓝的花朵便出现在手上,她一松手,花朵便缓缓坠落,直直的插入泥土之中。 “我不会同情你,你这个罪人,迟早会受到正确的批判,到了那时,你尽管后悔没有与我同行吧。” “请注视着我吧,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会继承你的全部,让世人明白,你是何等的弱小,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 “所以,到那时,就请开心一点吧。” “......柯莉姐姐。” 碧翠斯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 咕噜,咕噜。 双手捧着碗,面无表情的褚箫声将黑泥碗的液体吞下,眼中闪过一道近似紫色的青光。 在黑暗中的女子悠然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只要不断提纯,那份光辉就会被提取出来,到那时,才是我摆脱那个束缚的时机。”她看向手臂上一闪而过的金色辉光,眼神格外冰冷。 “继续努力吧,将更多的恐惧和绝望渗透到那些愚民的心中,让这个虚假的时代彻底结束吧。” “是,如您所愿。”褚箫声轻声应道,而后,手掌伸向一边,那里有着无数个有着黑泥的碗。 她继续取过,面无表情的开始吞咽,同时,她周身的气势也越发膨胀,就如同一个正在接近燃点的爆炸桶。 噗通,噗通。 第244章 长虹贯日 “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我不知道。” “是悲伤的,还是喜欢,你想要发甜的,还是苦涩的?” “我不懂,你能告诉我吗?” “......有时间的话,唔,我们到了。”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见了一座白色的大房子,鼻尖嗅到了花香,四下张望,一道环状的花草带将白屋团团围住。 “好寂寞哦。”不由得,心中萌生了这样的感慨。 “所以,我才带你来了这里,雪莉,去向那个人展现你的活力,你的意志,你的一切,然后,再来告诉我答案吧。” “什么的答案?”困惑的霜色眼眸望了过来。 “直到你能回答出来的那一天,我都会一直等待着。” 安德里望向远处,面容格外的镇定,而后,他迈步前行,路上的诸多的‘关卡’随之关闭,他顺便将身旁之人加入了这里的白名单。 嘎吱。 尘封已久的门户被开启,内部却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握着的小手微微一颤,低目一望,那张小脸上满是不安之情。 “......真是稀客,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恩?这是?”宛如清泉滴落的声音响起,而后,那道身影变得疑惑。 “她是格兰家的孩子,我之前有事去了那边一趟,顺便把她带了回来。”抓着小手的手臂微抬,安德里语气平静的说道。 “哦,这样,又是一位被你带回来的孩子。”那道声音有些生硬的说道。 “这里的照明设置应该还是完好的,我也有注意能源的余量,你这是在节省什么?”安德里话锋一转,看向了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确实,不过,我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环境,一时要我恢复光亮,还真是有些——” “赫。”安德里轻喝一声,光芒瞬间占据了一切。 雪莉遮着眼睛,片刻后,才适应了光亮,有些发红的眼睛看向那里,她不由一呆,在客厅的座椅上,此刻正有一位身着黑裙的女子正坐着。 她仰望着天花板的亮光,眼神却有些恍惚。 “真是耀眼啊。” 而后,那双略有些泛红的眼珠看向这边,略显细长的眼眸从上到下扫了她几眼,脸上露出了富有修养的微笑。 “雪莉*诺伦之名,我也素有耳闻,甚至格兰还时常对我们说着‘神子’的话题,那副样子别提有多狂热了。” 雪莉身体一缩,不知为何,她对那副看似友好的表情感到异常恐惧,似乎那层面孔下隐藏着什么恶质的东西一样。 安德里瞥了身旁的孩童一眼,随后看向了李如初。 “格兰对我不敬,我暂时将他收押起来,短时间内那个家族大概会有些骚乱,所以,雪莉就暂时麻烦你了。” 雪莉的脑海中不由想起那个总是强调着规则的恶毒叔叔,一见到这个面冷叔叔的脸,就咆哮着冲上去的场景。 真是奇怪,为何自己对这个印象这么深刻呢? “.....那你呢,又要离开这里了吗?”李如初的笑容变冷,她眼神冷淡的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憎恨。 “别搞错因果关系了,我从未踏进这里,你也一样,其实并不想我进去吧,在这方面,我给你一个准话。” 安德里后退一步,将茫然不解的雪莉推进去,脸上的表情格外平静。 “只要你不涉及到绝大多数,我就不会管你,就随你的便吧。” 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李如初下意识的抬起手,然而,她的嘴唇却紧闭着,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个....你和叔叔关系...不好吗?”耳旁,传来一句怯生生的声音,听到那熟悉的称呼,李如初目光回转,雪莉正怯怯的望着这边,看上去极为拘谨。 李如初目光一凝,脸上带上几分笑意。 “......也不全然就是那样,大人们的关系也是很复杂的,嗯,既然他将你安放在我这里,我就一定会照料好你的。” “别看我这样,我在过去也曾照料过人,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对了,在这段时间里,你可以称呼我为姐姐,这样我也会很高兴的。”李如初接连补充道,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 “.......姐姐?”雪莉眼皮轻颤,片刻后,小声的呼唤一句。 “好孩子。”李如初笑得越发柔和,随后,她轻轻摆手,“好了,姐姐可以看出来,你暂时还很紧张,就暂时去小睡一会如何,姐姐也要做一些准备才行。” “是,姐姐。”雪莉低声答道,随后,眼神四下张望,寻找着暂息的场所。 “那边,有一个小房间。”李如初指向房间的一角,眼神有些幽深,而后,她看向雪莉,“祝你有一个好梦。” 雪莉点点头,颇有些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的合上了门。 李如初的脸上荡然无存,眼神冷漠的看着那道门,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没有异常,只是个偶然。” “只是....她为何和姐姐那么像。” “之后去了解一番吧。”李如初低声自语着,嘴角勾勒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事到如今,即便那人再度归来,也别想让她改变主意。 毕竟,与其说她是李如初,她更像是....... .................... 白色的围巾瞬间拉长,摇曳的身影闪过空中的数道黑影,宛如一道闪电般,轰的一声落在地面上,银灰色的短发怒张着,白色眼珠凝视着前方的身影,口中低语。 “苍之息。” 呲呲呲。 无数白色的布从大地中瞬间涌出,顶端化作白色大手,将那些盘踞在空的黑影一把捏碎,发出了碎裂般的声音。 凡妮莎双手猛地一合,神情变得严肃,自天空之上涌出数道白色大手,连同地面的手一同像某处冲去。 冲天的轰鸣炸裂开来,视界被白芒所笼罩。 “快,它还有余力!” “不要命令我,你这个莽夫!”不如平时一样优雅,面色反而显得无比暴戾的碧翠斯怒喝一声,口中连连颂语。 “拉波尔特(坠落),希夫里尔(崩解),伊索莫里得(瞄准),瓦尔托夫(穿刺)。” 象征黎阳的光芒束成一线,于红天之上瓦解的粒子聚在一处,虚空中浮现一道好似弓形的武器,其上有正在蓄能的五菱宝石。 艳红,翠蓝,滴墨,迥异的三色混作一团,宛如颜料一般,涂抹着眼前的空间,一道如弦般的宽线顿时浮现而出。 碧翠斯手指伸出,纤细的指尖上缠上了异色细线,她娴熟的一口咬住尾端,左手抓着长弓,右手动作极快的就往上面缠去。 “你就不能再快一点吗?!”凡妮莎暴喝着,眼神无比的凝重。 “......不要催。”碧翠斯深呼吸一次,这才没有怒骂出声,都怪这矫情的弓,每次都要重新打线,甚至不给它搭线,它就拒绝工作,害的自己被那个莽夫骂了。 可恶,都该那个家伙,她侧目看向一边,那里是一动不动的褚箫声,她神色呆滞的站在原地,自己两人甚至还要保护她,真是个拖油瓶。 “快些!” “别催!”她反口怒喝一声,快速搭好弦,抓住光束,尖端有粒子汇聚,手掌流出了鲜血,混杂着毁灭的光芒,她逐渐感知到‘箭’的存在。 然后,她抓住了‘尾端’,眼珠蓦然一亮。 “就是现在,去死吧,冒牌货!” 毁灭的光束瞬间被击出,碧翠斯顿时紧紧的望着那边,言咒加精血的利箭袭向那边,如同一道长虹。 呲,凛然的寒风瞬间压下来,冷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柯波(重塑),萨格(凝聚),卡萨(成型),安杰利多卡赞(一切复归于无)。” 碧翠斯面色凝重,不由咬住了嘴唇,凡妮莎身影连闪,脚下炸起一团团烟雾,面色难看的推至后场。 蓝色的发丝在风中颤动着,清冷而沉静的面容,银色的眼眸注视着这边,脸上露出讽刺般的笑意。 “只是这种程度吗,真是可笑的很呢。” 碧翠斯的拳头瞬间握紧,甚至连呼吸也变得粗重,平日里总宣扬着优雅的她此刻却露出了宛如要吃人的表情。 “你究竟是亵渎亡者到哪个地步?!” 怒吼声顿时响彻了四方,凡妮莎眼中闪过一丝急躁,勉强将心中的不安压下,这样下去,她们真的能赢吗? 但,虽然这样想,她却依旧将褚箫声护在了身后,至少,她不会就此逃避。 在寂静的会场中,人们默默的看着这边,远方的天边飞起数十道身影,却被同样的一群人拦下。 “你们究竟在想什么?!”周拓金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厉声问道。 李如初微笑着退至一旁,面色冷漠的劳勇迎向那道深沉的视线,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并不算好看的笑脸。 “我们早就说过了,那个家伙是偶像们的猎物,除非她们倒下,否则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劳勇的笑容变得狰狞,“我们这边的格兰也同意了,甚至还上报过文书了。” “你才是,到底想做什么,莫非想违抗联邦的命令吗?” 周拓金冷冷的望着这几个助纣为虐的家伙,眼中闪动着寒光。 “你们疯了,竟然任由那种东西作乱,果然,你们才是这联邦的祸根。” “你说了不算,得那位发话才行,你还管不到我们。”劳勇旁边的一位男子说道,言语中满是蔑视之意。 周拓金眼神一凝,周身有黑色的粒子盘旋,森然的气息一瞬间到达巅峰,他望着那个人,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 “到此为此。” 劳勇眼中蓝色光芒一闪,语气变得淡漠,周拓金面色微变,不由后退一步,之前是.....他轻抚自己的胸口,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升格者?” “......”面对周拓金的询问,劳勇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凝视着现场,周拓金心中一叹,果然,仅凭自己还是无法压制对方。 心灰意冷之下,他索性转身离去。 李如初静静的望着对方离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 “这样一来,短期内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她对着一旁的劳勇说道,后者略显沉默的点点头,原本紧绷的表情微微缓和。 “是啊,这样一来的话......”劳勇看向了那边,脸上浮现复杂之色。 场内,白色的大手如同丛林般不断进攻着,‘柯莉’面色淡然,身体翩然移动,就躲开了那些攻击。 凡妮莎面色凝重,额角有着冷汗,而原本还一脸怒容的碧翠斯软倒跌落在地,无比狼狈的喘息着,在之前的正面交锋中,她彻底失败了,由此,精气神都被对方夺走。 而,褚箫声依旧是一副木偶的样子,丝毫不见好转。 脖间的白色围巾几乎要舞作一团,如同一团白色的球体一样,凡妮莎维持着呼吸的姿态,与世界共鸣着,借着规则来对抗眼前的这个敌人。 根据资料记载,柯莉其实并不擅长近身攻击,只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确实,相比远程攻击,这个‘状态’并不擅长那个,只不过,这样的话,又如何?”她轻蔑的笑着,如蝶般的身躯在原地一转,明黄的气焰瞬间爆裂开来。 璀璨的金发飘扬开来,橙色的眸子看上去格外澄澈,如同悬在天边的斜阳一般。 “这种程度的力量......”‘布罗罗琪’狞笑一声,拳头瞬间向前挥出,白色的丛林顿时空出一道长廊,凡妮莎呼吸一滞,险些被打断了共鸣。 “不值一提!”她狂傲的笑着,那副姿态可谓‘傲慢’的具现。 “.....你还有力气吗?”凡妮莎低声问着。 “你.....不会...自己看......”碧翠斯喘息着呛了对方一句,声音显得极为不耐。 “我想也是。”凡妮莎叹息着,面容变得严肃,顺着大地的律动,感应着万物的生命,她能清晰的听到世界正在自己体内呼吸着。 “那么,来吧。” 金色的流光奔袭而来,那耀眼而霸道的拳头瞬间直击面门而来,凡妮莎沉声静气,双腿下压,双拳前伸,眼中满是坚毅之色。 只是,她的脑海却不由想起一道过去的景象。 【“旅人,旅人,我还是不懂啊,什么是呼吸,什么是律动,什么是生命?” 当时,既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过往,只是出于某种对抗心,强行将其叫做旅人,不过,久而久之,对她而言,旅人反而是无比亲密的称呼。 旅人坐在地下,眺望着那轮落日渐渐沉入地表,那昏黄的夕阳如同为它披上了一层金衣。 “日光会遁去,夜晚终将到来,生命亦会死去,在那一无所有的未来,有着我们所有人的归宿。” “我曾观三江落于江岸,曾阅麻鹰飞跃深崖,前者气势浩荡,后者几如虫蚁。” “我则屈指使前者逆流,心中却无思无想,而我虽目睹麻鹰直坠渊底,却肃然起敬。” “你怎么想?” “呃,旅人你真会说大话,纵然是这里的孩子们也不会相信啦。”她连连摆手,取笑着旅人的诳语。 “是嘛,你现在是这么想的,也可以,嗯,在这里我就给你一句忠告吧,切勿盲从。” “嚯嚯,旅人你果然是在说谎吧,这样可是不好的哦——”她瞬间呆住了,原本已经垂下的落日此刻正缓缓的升起,宛如带着起床气一般,它愤怒的发散着自己的光与热。 “虽然只是短时间,但,我还是可以勉强做到这点的,你,现在又是什么感受?” 听着耳边那从未变过的温厚嗓音,她第一次继少时之后,再度凝视那道光球,温暖和炙热感同时充斥了内心,无以言喻的情感如同被揭开一般,纷纷涌了出来。 “啊.......”不由的,温热的泪水自眼眶滑落,她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如同游子渴望故乡一样,向那片火热伸出了手。 “.....记住此刻的感动的,那是旁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夺走的东西,是只属于你自己的‘呼吸’。” 带着沧桑的语调,旅人第一次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 “什么呀,旅人你原来不是丑八怪啊。”她笑着又哭着,如同一个兴致未尽,但力道已尽的孩子。 “我当然不是,只是出于一些教训,那么,你再看那边。”那满面沧桑的男人指向那边,凡妮莎随即望去,那里,心满意足的落日再度下落,宛如收幕一般。 “有生则有死,有枯亦有败,万物如此,便是生命。”】 凡妮莎回过神来,而后直视着那片‘金色光芒’。 “你在哭泣?为什么?”耳边传来碧翠斯困惑的声音。 轻轻的拂去泪水,脸上带着笑容,近日的那些莫名阴霾顿时烟消云散,连同眼前的碧翠斯也变的慈眉善目.....当然是不可能的。 凡妮莎无视了对方的询问,眼神明亮的看向前方。 “现在,是落日的时间了。” 一道疾驰的白虹奔袭而去,与金色的赤阳撞在了一起。 轰,轰,轰.......... 第245章 若那份美丽乃是异物 “霜华尽散,人间绝伦,独立于万物之上,唯有一心永存。” 比风暴更加猛烈,比清水更加透彻,恍如天之音的清丽音色于人心之中回荡着,一道沾满烈焰的身影被抛向天空,焚烧着,熏黑的羽纶化作折翼之鸟,散作万千灰烬。 在碧翠斯愕然的目光中,紧闭双眼的凡妮莎自那片天空直直的坠落而下。 ‘布罗罗琪’面色淡然的收回右手,右边的脸皮一阵抖动,紫色的纹路自眼角蔓延开来,手掌上抬,轻抚自己的面容。 变成紫色的高贵眼眸望向这边,带着与之前的狂意截然不同的气质。 “曾非流年,亦非经年,你便是新生的偶像吗?”金色的发色随之褪去,灰色的短发占据了原本的位置,冷静的,智慧的灵光在眼中复苏,神性的光彩瞬间呈现而出。 “.....你莫非是?”碧翠斯暂时压下心中的不不安,口中轻吐一口气,青色的花朵在空中盛开。 凡妮莎眼睛睁开,踩在空中,如同行走于平地一样,而后,她瞥了这边一眼,身体一转,出现在碧翠斯身前。 “修。”她凝视着那个人,面露慎重的道出那个人的名字,碧翠斯的脸色越发凝重,就是那个初代神女吗。 修点点头,随后望向一动不动的褚箫声,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略显凉薄的笑意。 “她的话,此刻正与我同化着,真是有趣的手法。” 两人身体一震,同时明白了为何在开场不久,褚箫声就陷入了沉寂之中,而那时,那个不定之物忽然出现,也让两人没有计较的想法。 “你竟然还有着意识吗?”碧翠斯眼中思索,而后疑惑的问道。 这个家伙,似乎不像那两位一样,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意识,只有残存的力量。 “嗯,因为她在不断强化我残存在力量中的意念,所以,我才能短暂压制这具身躯。”修轻声解释道,同时看向远方,那里,一个身体壮实的男子正怔怔的望着这边。 而旁边的俏丽女子则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修面容平静的收回目光,左边的眼珠不断变色,时而化作橙色,时而化作银色,漆黑的光芒不住的显现,似乎想要重新夺回主导权。 “燃光之柱,滔天之路,伏岩知机,绿玉如翠。” 四根明晃晃的柱子在她周身呈现,顶端燃烧着如同焰火般的光芒。 叮咚,叮咚。 宛如惊涛拍案的浪花声在心灵中炸响,黑色的岩石显露而出,碧绿的宝石在空中显现而出。 “正好借此机会,重新塑造一次,毕竟,那时的我时间急切,也无暇去处理更多的毛躁,所以,难免被找到了缺陷,在这方面,你做的不错。” 凡妮莎心中诧异,似乎,对方并不会在跟她们说话。 “.....承蒙夸奖,只是我的一点坏心眼,毕竟是我姐姐的仇人,我也不可能简单的揭过。”冷淡的声音从‘修’的口中说出,同时,她的右眼变成银色。 “那是!”碧翠斯嘴唇颤抖着,脸上既是诧异,又是惊喜。 “你也真是任性,柯莉,以伊蒂亚的力量作为代价,将那份内部已经千疮百孔的封印再度重塑,而且,你至始至终都没有告知过他人。” 修瞥了两人一眼,随后将柯莉的所作所为讲出,碧翠斯的神情不由呆住了,就连听到这段话的在场之人也纷纷陷入了沉寂。 “那是无关紧要的事,我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他人的意见,与我无关,就算是修先生,也请不要挡住我的道路。” 那份话语格外冷淡,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冷酷,但习惯那个人的人都知道,柯莉本就是那种性格,而且,这种话都可以算的是比较柔和了。 “而且,若她们连这也看不懂,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真是苛刻的说法。”修摇头道。 “倒是修先生,用自身作为基质来封印,也实在是大胆,就连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正因如此,才会有那种继承机制的出现吧,这可以算的上一种失误呢。” 银色眼眸望向那个表情虚无的褚箫声,语气显得格外冰冷。 “虽然我也有些预料,但真的确认后,心中还是略微有些复杂的,不过.....现在也还不是那个时候,纵然现在揭露,大概也没什么用处。” 修眼中光芒一闪,继而若有所指的说道。 “修尔伊巴巴(万物皆空),埃尔赞布塔(息孕于中),至少,现在没有那份干扰,我也能勉强保有理智了,不过,接下来,就交.......” 银色的光芒逐渐变得黯淡,斑驳不已的白色与绿意盎然的圆球于虚空中显现,两者瞬间膨胀开来,化作两道薄膜将四根柱子包裹起来。 “你还真是心急。”修轻声一叹,而后看向一脸失落的碧翠斯,“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有缘的话,今后,说不定你们还会相遇。” 望着那道茫然望来的目光,修不由想起那份被寄托的愿望,若说对方还有一丝希望,那自己的那道光又在哪里? 无论是哪里,都没有了那道身影的痕迹,世间只剩自己的身影。 “所以,我也要继续履行我的职责了。” “崇神,戾极,三相指,四基质,五态,六运,七末,八渡光,及至九数,这便是新生泛法,来将它定义,约束,然后,让她来赎罪吧。” “其光如注,其景云从,以流焰,静流,苍空之象予以指向。”修并起手指,指向天空,两人目光一晃,隐约看见了两只同样抬高的手掌,只是后两者却是紧密相连的。 三色的光芒在屏障的中心点炸开,修的身躯变得透明,眼中那原本无比明亮的紫色此刻近乎虚无,而后,她的身躯逐渐溶解。 连同这副盛景也逐渐变得透明...... “嘻嘻嘻。”尖利而傲慢的笑声忽起,褚箫声面无表情的推开两人,身后蓦然升起一道长着大嘴,宛如鲸鲨的黑影。 那黑色的双眼凝视着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咔嚓,鲸鲨将其吞了下去,空气中再度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游戏还没完呢,让我们继续玩吧,看是你们先束缚了我,还是我先一步吞掉你们,摆脱那个无聊的规则。” 现场的地面之上顿时卷起一道道的漩涡,无数蠢蠢欲动的身影在其内盘旋着,等待着两人的松懈之刻。 劳勇表情凝重的看着这一幕,而旁边的李如初则是一脸平静的望着那副场景。 “看来,这次也不行了呢。”她轻声道,劳勇则沉默着没有说话。 砰,重拳轰出,眼前的黑影瞬间爆裂开来,凡妮莎不由摸向自己的脖颈,原本还存在那里的围巾此刻已经失去了踪影。 “真是遗憾......”她深深的摇摇头,眼中浮现了一抹忧郁。 “不就是一个围巾,至于吗?”背对她的碧翠斯不悦的说道。 “那是我最尊敬的人送给我的礼物,怎么能一样,唉.....”凡妮莎顿时反驳道,而后又是重重的一叹。 “真是个麻烦的人。”碧翠斯哼了一声。 “你也感觉到了吧,它的力量在不断提高,这样下去,很快就要超过我们的限度了,到那时,就算‘不能’对观众出手,但它也能波及到别人。” 碧翠斯压低声音,语气变得生硬。 “确实,看来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了,真是遗憾,最后竟然是和你在一起。”凡妮莎点头赞同,不过,最后,她还是刺了对方一句。 “哼,我还想说呢,你这个蛮子。” “彼此彼此,你个讨厌鬼。” 两人互怼一句,神色变得冷静。 “趁我们还有主动权之前,彼此努力一番吧。”两人同时说道,随即向着两个方向爆射而出。 几如实质的白色气流从凡妮莎的口中吐出,在她的鼻下徘徊不去,双掌向前摊出,波纹如同线条一般抖动起来。 “起初那是生命的鼓动,而后,被感知,被触及,继而被吞入。” “万物源于气,瞻仰者模仿那份现象,而后,诞生了呼吸。” “变化的,不定的,实质的,空白的,呼吸着。” 青色的霜气冻结了天空,未知的白色翻滚着涌来,足以称得上晃眼的光焰奔袭而来,幽黑的空洞扭曲了视界,凡妮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体外部几乎要化成一层茧。 “这与其说是五态,倒不如说是五邑。” “拾而不得,见而不闻,触而不及,知而不觉,想而不识。” 白茧中,那褪色般的手掌伸向天空,那浑浊的眼中带着一丝渺茫的希冀。 “旅者会梦见羔羊吗?” 幽黑的巨大影子从地面攀升而起,那血红的双眼看着那白色的茧,眼中满是暴戾之色,它的大口深深的张开,宛如深不见底的渊底。 “嗷呜!” 砰,巨大影子爆裂开来,原本却不见了白色的茧,碧翠斯一脸疲惫的放下右手,急促的呼吸着,左半边的身躯如同被撕裂一样,只剩下被强行堵住伤口的断面。 “呵呵,你终究还是不如我啊。”她笑着,在现场的人们凝视的视线中露出略显得意的笑容。 “诸位,请看,我才是这个团队名副其实的领队。” “而且,我至始至终都会保持着美丽与高贵——” 哧!赤红的流光爆射而来,碧翠斯侧身一闪,光束一个急转,右半边的身躯一瞬间化为飞灰。 只有着半截身躯与头颅的碧翠斯浮在天空之上,下方的地面上卷起了一道道的漩涡,其中正有数道身影随时准备冲出。 “这是人生仅此一次的大放送,我,碧翠斯将会带来最棒的舞台,请直视着这份美丽,然后,请给予无能的姐姐正确的评价。” 碧翠斯微笑着,那是既虚幻又美丽的笑容。 “希卡利斯,赞布罗塔,阿卡门农,萨湖利扎,伊蒂亚,修,布罗罗琪,柯莉,凡妮莎,以及,碧翠斯!” “万物皆有死,所以,我才会永远存在。” “此为终末。” 七束黯淡的光辉冲天而起,在白茫茫的天空下,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痕迹,而碧翠斯则化作了无数微粒,在大口吞吸的巨影下,被全部吸了进去。 观众们眼中仅存的光芒随之暗淡,那是不再含有希望和渴望的绝望眼神,他们呆呆的坐在原地,默默的悼念着三人的离去。 九年的积累,八年的壮大,如今,全部付之一炬。 巨影睁着血红的眼睛,不断融合着附近的虚影,而后,那双恶意的目光看向了观众席,而人们只是木然的看着它,眼中丧失了生机。 劳勇身体一动,表情变得严肃。 “不需要那样。”李如初在一旁微微一笑,表情看上去有些.....不爽。 一根手指顿时出现在巨影的头上,它轻轻向下一压,巨影随即破裂开来。 “这是你们的选择,所以,我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不能波及到太多的人,不然,你们就负起那份责任吧。” 安德里的声音在几人耳中一闪而过,那带着警告的话语算是他最后的通牒。 劳勇身体一松,不由长吁一口气,他明白,这下才是真的安全了,至少那个人勉强认可他们的行动,而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劳勇忽地皱起眉,心中有些困惑,为何,自己会对那人的态度感到放松呢,就像是自己吃过对方的亏一样,确信自己打不过对方。 可,明明,自己和那位之间毫无接触才对...... “那我便先回去了,我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李如初扫了眼洋溢着阴郁气氛的众人,而后,身影消失在空气中。 劳勇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继续思索着自己的不协之处。 ...................... 细细的笔尖在纸上勾勒着,那是一个面带微笑的女子,看起来极为和善,只是,她的周围还有着若干的黑色细线,配合那张笑容,顿时显得有些诡异。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笔触一停,女孩身体一抖,看向了紧闭的大门。 “开门吧,雪莉,是姐姐回来了哦。” 女孩随即松了口气,脸上带着笑容,立马跑过去开了门,一脸微笑的李如初出现在门外,脸上的表情格外和缓。 “在做什么呢,让姐姐看看。”她看着雪莉,表情柔和,只是目光却看向桌上的那张画卷。 “....唔,好吧,姐姐可不要笑我。”雪莉犹豫片刻,然后还是将画卷拿来,正面对准对方,眼中浮现紧张之色。 李如初摇头失笑,继而看向对方的画像,只是,一瞬间,她的表情便僵住了。 “这是谁?”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吐露而出,即便是雪莉露出害怕的样子,她依旧冷漠的看着对方,视线中不带有一点温度。 “这就是姐姐你啊?”雪莉缩着头,几度犹豫之后,还是说出了口。 李如初冷眼看向画卷上的身影,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样貌与她有几分相似,只是,如果画的是她,至少也该把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标对才行。 她细细的端详眼前怯生生的女孩,心中不由想道。 巧合吧。 也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她强行说服了自己,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可不是姐姐啊,好了,就由我来教教你吧。”她近乎强制的拿过那个画卷,手中焰火一升,而后,抛向眼前出现的空洞。 直到望着那个的消失,她眼中的锐利这才消失,然后看向了那个一脸沮丧的女孩,眼睛不由合成了一条缝。 “雪莉,你要正确的看待他人才行,这次要不是姐姐,别人肯定会生气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姐姐还会骗你吗?” “唔....这样。” 神子吗?她在心中自语着,必须要好好教育一通才行。 第246章 中之人 眉梢逐渐被涂黑,圆形的镜子立在桌上,照映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容,她将手中的眉笔放下,望着自己干燥的嘴唇不由幽幽一叹。 “自那以后....就没再来过了啊。” 沉寂的空气回答着她,她环顾四周,却不见那个人的身影,心中蓦然想起,对方似乎说过自己要出去走走。 而自己近日多有噩梦,纵然起床,心中也是郁郁,一时便也没有回复。 “.....我也去看看吧。” 打定主意后,她简单整理一番面容,穿好外出的衣服,站在了门前。 暖和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她不由伸手挡住那有些晃眼的光景,心中寻思着他会去哪里,同时,她的耳旁也传来一阵阵的骚动,似乎,比之平时更为‘热闹’。 “呼.....”短暂的适应一番,得益于那个父亲的教育,她一边凝神警戒,一边放下单手,观察起四周的景象。 人们聚集起来,大声嚷嚷着,向着某处走出,甚至,还有某位大婶向她招了招手,伸手指了指那边,她随即望去,心中了然。 那是这处聚集地平日里负责宣传的空地,即便是上面有什么指令,也是派遣专人去那里讲解的。 往日里的话,现在还处于清晨时分,大多数人应该在忙着去城市工作,看现在的样子,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屋,准备了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然后,这才向着那边走去。 邦邦邦。 竹棍敲击的声音越发明显,代替着用于传令的钟声,在众人的耳畔响起,她混入人群,与之前招呼她的大婶站在一起,凝视那边的景象。 一道略显严肃的视线望来,与她审视的目光撞在一起,那人不由一愣,而后露出表示友好的微笑。 那是个面相坦荡,一看就是一个爽朗之人的青年,周围有着数道面色冷然的身影,他一一环顾现场的人,脸上原本的轻松也变得凝重,眼神无比认真。 “各位,我叫许言,是负责治安管制的许言,你们平日有什么困难,或者是委屈都可以告知我,我一定全力去办。” “但,我也有言在先,现在的联邦正处于重建中,一切以稳定为主,平日里,即便只是一些小矛盾,也切记要保持理智,要记得通知我来处理。” “咳,这位许,许....”一位年长者摇摇晃晃的走出去,浑浊的双眼看向许言。 “平日叫我许治安,或者许先生就好,您的话,可以叫我小许。”许言随即发言道,表情再度变得柔和。 “呃,小许?”老者声音压低的说道。 “是,您有什么疑问吗?”许言微笑着回答。 “那个,我们这些粗人本就是受不得约束,才会从那里离开,您这话,莫非是想将我们重新纳入治理中,要是这样的话.....” 老者摇着头,表情却显得十分坚决,身处人群的数人也不禁点头赞同。 “一切从旧,联邦这边也是出于一些考虑,你们既可以找我们处理,也可以像以往一样自行处理,联邦并不会干涉诸位的选择。” 许言立即答道,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你已经在干涉我们了!” “你们毕竟是在联邦的土地上。”面色冷漠的青年站出去,与微笑的许言对峙着,两者之间充斥着冰冷的空气。 “........你们可以给予我们你们的法律,我们会实行它,但,你们不能进入这里。”两者僵持片刻,冷漠青年最先服软,他声音压低却显得无比坚决。 许言凝视着青年,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这位先生的名字是什么,你们谁能告诉我吗?”他环顾众人,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眸令众人心中一寒,继而纷纷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青年面色一狠,就要破口大骂,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他叫周大宝,是那位老者的儿子,他们一家算是这里的实权人士,所以,当然会抵触你的到来。” 一道低沉而雄厚的声音传来,人群不由分开了一道通路,一位面容冷淡的男子随即现出了身影。 许言眉头一挑,继而摇头失笑。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想不到你竟然到了这里,齐竹竿。” “比不得你许大官人官运亨通,我只是一介俗人,只想清净的活几年。”齐竹行从远处走来,扫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而后,看向周家父子。 “接下来便由我处理,如何?” 周大宝不岔的冷笑一声,便要继续张口,手臂却猛地被拉了一下,他错愕的看向一边,自己的老爹拉着他,脸上浮现一抹赞同的笑容。 “那么就多靠齐先生了。”他咳嗽几声,一脸虚弱的躺在周大宝身上,后者连忙搀扶住对方,眼神却有些晦暗,隐隐朝这边望来。 齐竹行扫了对方一眼,继而心中摇头。 “走吧,秀秀。”秀秀平静的点头,在周围人群诧异的目光中,脚步坚定的向这边走来,脸上没有一丝犹豫之色。 齐竹行嘴角一弯,牵起对方的手,在许言看好戏的目光中,率先走向了前方,两人的身影逐渐走远。 许言神色莫名的笑了声,回过头扫了眼众人,眼中闪动着冷芒。 “我不同意你们的看法,照常执行。”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惨叫顿时响起,那些面容冷酷的家伙迅速擒下了周大宝,而老者则露出苦涩的表情。 人们顿时哗然一片,只是碍于对方的威严,不敢有所行动。 许言不再理会身后的骚乱,向着远处走去,那里,两人正等待着他。 “这处聚集地背后有问题,近日,有情报显示,这里有那些家伙的踪迹,要不然,仅凭几个‘权贵’,我们还不会处理这里。” 许言一靠近,随即说出自己对这里动手的理由。 “嗯,我前不久也感知到一些异样。”齐竹行的手指在空中一划,在许言错愕的目光中,将一些瓶瓶罐罐交给对方。 “这是我找到的一些东西,可以用来追查那些家伙的踪迹。” “你这小子,还真是.....”许言抱着一大包东西,脸上忍不住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秀秀望着这一幕,心中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对方这几天早出晚归,害自己还以为是其他的事,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有些惭愧。 “还没祝你大婚,你也真是,竟然不通知我。”许言扫了这边一眼,眼中没有多少温度,再度看向齐竹行,口中连连抱怨道。 “原本只是为了融入这里的手段,只是你一来就全白费了。”齐竹行摇摇头,言语中反而怪起了许言。 秀秀面色一僵,眼神变得黯然,原来,竟然是这样。 “原本你不来的话,即便我察觉到异样也并不会去管,毕竟,虽然周大宝气量狭小,但其父亲却颇有风度,既懂得用人,也懂得收心。” 齐竹行轻叹一声,手掌伸出,紧紧的握住身旁的手,秀秀呆呆的看着这边,他转过头,凝视着那张面容。 “若我不是真的爱你,我是不会用这种方式把你牵住的,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的。” “......是,是我多心了。”秀秀哽咽的说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我才是真的尴尬,被你们秀了恩爱。”许言口头打趣着,对着秀秀露出抱歉的表情。 “我等着被你秀的那天。”齐竹行轻轻抚摸着旁边的秀发,而后,对着许言,难得少年意气的挑衅道。 “哈哈哈,我被老头子们念就很麻烦了,你还来念我,我可暂时没有那个想法。”许言大笑着连连摆手,脸上露出一副嫌麻烦的表情。 两人相视而笑,就像少年时代一同玩耍时,纵然不乏口角,斗殴,但最后都在谩骂中化作大笑,改日再度相约着玩耍。 许言笑着笑着,忽然叹了口气,他表情复杂的看向齐竹行,后者随即收敛笑容,眼神凝重的看向了许言。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吧,我可不信有什么治安上的问题需要你这个军部新贵来处理。”齐竹行沉声道,心中却有些不详的预感。 “.....你的直觉还是这么灵敏,嗯.....”许言表情犹豫,脸上浮现纠结之色。 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眼神变得坚毅。 “凡妮莎,你认识吧?”他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显得无比肯定。 “.......她怎么了?”齐竹行紧紧盯着对方的面孔,然而,许言却移开了视线。 “......前不久,在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会场中,与碧翠斯,褚箫声一同死去。”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又有些遥远。 “.......哦。” 齐竹行望向远处,金色的光芒将整个大地笼罩着,世界却显得无比寂静,就连耳旁的声音也失去了真实感。 就像是那个垂暮之日,自身的倒影从中天到消亡,却始终收不到那人回信的彷徨。 就像在那道金芒褪色之后,无论是指尖还是记忆都不再留有印记,只余空虚的茫然。 就像那个和风煦煦的日子,那看着他一脸困惑的妖精面孔,那封书信再也传不出去的疲惫。 所以,他离开了这里,试图去寻找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 所以,他居无定所,也不曾有丝毫留念,因为在他看来,他人皆为过客。 所以,直到他见到那个少女为止,他的心,一直出于死寂之中,纵然面对他人的示爱,他也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你想要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一脸暴躁的少女面孔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双被深深的尘埃所遮蔽的眼球,只是看着那眼底隐约的哀伤,他就全然忘却了自身。 【“你听到‘呼吸’了吗?” “在你少时,在夜深人静之时,在独自行走于这片大地之时,你在想什么?”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面对少女的询问,他捏造了以上的理由,但实际上,在那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要再度见到那道光芒。 为此,他‘重生’了,再度从‘灰烬’变为了‘人’。 【“旅者,今后,你可以一直当我的师傅吗?”】 那是颤抖着的,并不优美,也并不动听的声音,比起自己曾憧憬的那道身影,简直就是不断劣化的产物,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感到了某种感动,身心都为之颤栗不止。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你还差的远呢。”】 “你似乎......并不悲伤?”许言困惑中带着些许不平的声音将他唤醒,他平静的看向对方,表情十分的冷淡。 “那只是逐光的一环。”而后,他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是否找到了自己的感动,你能告诉我吗?” 许言的脸庞瞬间冷下,他眼神冰冷的看了齐竹行一眼,生硬的说道。 “我不知道,告辞!”他转身便走,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 “竹行......”莉莉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们该走了。”他回过神,将之前的记忆迈进深处,深深的,最好是再也找不到的深处。 两人并肩前行,夕色的光辉从不在两人身上停留,就连黑暗也迟疑的留在原地,在那里的只是‘空壳’而已。 ................... “.....怎么说,你查清那件事的缘由了吗?”在星流的某处,米洛望着前方,口中则低声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挖老本真的不太好,就当我真的天赋异禀....不行吗?”徐让表情尴尬,一改出发前的郑重样子。 “......你父亲本就出身诡异,我清查各方资料,只有他毫无根由,你说,该不该查。”米洛语气平静,丝毫没有情绪的波动。 “至少我是可靠的吧。”徐让摸摸鼻子,神色变得古怪。 “你啊.....”米洛摇头叹息着。 “你至少要给我一个‘合格’的理由,不然,你的首座职位下一次说不定就会被撤掉了,我也要向其他的人交代,不能随意处置。” “在趋同性的定理下,你的父亲会忘记你的存在,你难得有一个可以查询的机会,却只是问了一些小事,真是浪费。” “.....好吧,我再偷偷试一试,这一次,一定不懈怠,您老可一定要帮我,拜托了,米洛大人。”徐让眼巴巴的祈求道。 “我——”米洛视线一凝,而后看向某处,一道人影从光门中走出。 星河组成的河流上,众位首座面色怪异的看着眼前的身影,席慕然打着哈欠,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想了想,要是让你们独自回去,那我岂不是白忙一场。”她表情认真的说道,顿时,无边无际的光芒从虚空生出,瞬间击溃了外部的星流。 米洛脸庞微动,眼眸一闪,收回了自己的术法,光作的大陆顿时出现在众人脚下。 席慕然故作优雅的行了个礼,首座们冷眼看着她,丝毫没有被她虚造出的样子所迷惑。 “咦,那是?” 席慕然也没有在乎众人的表情,她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眼神忽地一变,看向那个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影。 “违规可不好哦,前辈~”她低声喃语着,然后笑盈盈的走向那边。 雪莉紧闭双眼,缩在光陆边缘,周围是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和面露金眸的少女,两者站在左右,而后,轻盈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看向这边。 “青女。” “席慕然。” “是我,是我,好啦,让我来看看雪莉姐姐在做什么吧,我可是十分好奇呢!”席慕然微笑着接近,但那份笑容在两人看来却显得十分危险。 “轻轻的,轻轻的,哎呀,抓住了。” 随手将两人拂到一边,不远处的米洛虽然神色越发冷淡,却也没有出手,席慕然心中失望,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而后,她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 “让我看看........” 第247章 假如世界赋予光明 “.......接下来的事.......”黑发的女子先是颔首,眼角的余光则瞥了眼侧后方,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她低声说了些什么,身体随之转了过来。 “怎么了,小雪莉?”李如初笑着走过来,那张温柔的脸庞顿时映在了她的眼底。 “......姐姐,很忙?”她抬起头,眼前女子的笑容一滞,继而俯下身体,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耳边传来了莎莎的声音。 “毕竟身为大人,总有必须要去做的事,不过,现在的话,已经告一段落了,在准备的阶段,姐姐可以一起玩一段时间。” 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角显得柔和,那宛如黑宝石的眼眸则直直的望着这边,比之一开始的冷淡态度,现在的她任谁看去,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姐姐。 “嗯。”末尾的音调微微拔高,她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子,感知着那份暖意,心中满是幸福的感觉。 “好孩子......”耳旁传来的姐姐则不知为何,音调听上去有些低沉。 “已经....三年了啊。”感慨的声音随之传出,身体被随之推远,那衔着笑意的面孔看着这边,放在肩膀的双手力度越发变大。 “雪莉,你有什么愿望吗,可以说出来哦,姐姐会努力的去实现的。” 眼眸变得认真,那是蕴含着无比坚定的意志的眼睛,她这样想着,而后,她张开了口。 “.......纵然这么说,姐姐也不是全然能够实现的吧。” 李如初神色微变,猛地推开对方,眼神变得冷厉。 “你是谁?!” 眼前尚处于少女阶段的女性露出了一张略显成熟的笑脸,那微微上挑的眼眸中带着挑衅般的光辉,在眼眸的深处,一丝金光一闪而过。 “我是最爱您的妹妹,是与您朝夕相处的妹妹,雪莉。” 雪莉微微欠身,脸上带着优雅的微笑,脸上原本的稚气荡然无存,她略显冷淡的眸子看向这边,一副宛如大家闺秀般的模样。 而那份姿态....却让李如初感到了恐惧。 “你......”她不由倒退几步,脸上带着恍惚的表情。 “咦,您为什么要退开呢?”雪莉手指点唇,脸上则满是诧异,似乎并不理解对方的行为。 “......雪莉......雪莉?”她在口中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不由得,心中浮现丝丝了然,莫非对方是? “因为有我的关系吧,叔叔偶尔也能回到这里,所以,您才会对我这么‘仁慈’,毕竟,您原本并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吧。” 背着双手,眺望着墙上的画像,口吻无比肯定的少女说道。 李如初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她这种姿态却更像肯定了对方的说法。 “您是一个性格冷淡,不,甚至可以说是偏执的人,在您的心中只会有一两个人的位置,除此之外的人,如果与您珍视的人有关,那一定是您用来牵住对方的‘工具’。” “比起伊蒂亚,您更重视叔叔,比起修,您更看重齐竹行。” “您的行事原则只有一个,可以为了后者,毫无犹豫的放弃前者。” “我说的对吗,姐姐?”雪莉微笑着转过头,原本的霜色眼眸顷刻间化作了金瞳。 “你觉得不对吗?”李如初歪着脑袋,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坦然,幽黑的气体徘徊在周身,连同那个身体也变得模糊。 雪莉的眼眸变得锐利,她打量着还浑然不觉的李如初,心中闪过一丝阴寒。 果然....就像她猜的那样,所谓的‘李如初’,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咔咔咔.....在某处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眼前的黑发女子,脸上不由浮现出狞笑的表情,她微微张着口,滚烫的液体垂落下来,那双黑色的眼眸也变得殷红。 白皙亮丽的肌肤上浮现了黑色的花纹,幽深的嚎叫仿佛在心中响起,身体表面不断的抖动着,似乎有某种东西就要从那副躯壳中显露而出。 “你,只是一具‘空壳’呢。”雪莉眼神冷静,简短的评价了一句。 “————————”那个只是看着这边,扭曲而异样的气息随之泄露而出,那是混不似人的样子,也是‘歌姬’的原身。 雪莉眉头一挑,不由看向上方,朦胧而透明的某种东西缓缓浮现,她幽幽一叹。 “看来时间快到了,米洛真是没用。”她摇摇头,眼眸中的金色瞬间褪去,表情变得呆滞,她茫然不解的看向四周,心中分外莫名。 “这里是....我.....” “——————”莫名的惊悚感涌上心头,她战战兢兢的看向那边,表情难看的李如初瞬间冲了上来,眼中带着一丝红光,表情则无比的狰狞。 “那是我的,我的,不要跟我抢啊啊啊啊!!!” 在咆哮声中,她无力的看着掐着她脖子,面露憎恶的女子,脑海中那个温柔的姐姐形象顿时碎落一地。 啊......啊.....啊.......这一定是梦吧,她发自内心的祈愿着,希望,梦醒之后,自己能够再度见到那张笑脸...... 啪啪啪.....意识逐渐远去,在骤然响起的警报声中,她听到了巴掌拍击的声音,麻木的脸庞带着刺痛感,急促的脚步声越发接近。 “...........是这里!” 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 “呸呸呸.....呕。”席慕然表情大变,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她神情怪异的看着睁开眼睛的雪莉。 “你是钻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太恶心了,简直让我想起了那个家伙,真是反胃,想起来都作呕不已。”席慕然连连抱怨着,脑袋几乎要摇成了一片。 “......也没什么,只是试着满足了下自己的好奇心。”雪莉视线飘远,只是略微解释了一点。 “呃,随意吧,我已经没兴趣了。”席慕然无力的摆摆手,一脸抗拒的表情,忽地,她表情一变,露出高兴的模样。 “嗯嗯嗯,我很努力了,很好,很好,我很快就回去了。” “咦,这样?”席慕然说着向这边瞥了一眼,“好吧,我会处理,请尽管放心。” “话说起来,我,咦?”席慕然一脸沮丧的长叹一声,表情十分忧郁。 “......有什么事吗?”雪莉心中顿时有些猜想,莫非之前是那人的联络,所以,对方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只是.....她心中不由有些诧异。 据她所知,如果是那人的传讯,席慕然应该是一副嫌麻烦的表情才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在她离开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米洛缓步走过来,眼神沉静,他轻声发问道。 “莫非是大总统那边有什么指示吗?”而其余的首座也看向这边,眼神在米洛和席慕然之间不断徘徊,心中也有些奇怪。 竟然联络那个家伙,而不是以往的话事人,也真是怪异。 “嗯......这个是有很深的缘由的。”席慕然故作深沉的沉吟着,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 片刻后,席慕然露出不耐的神情,屈指一弹,雪莉顿时面色大变,指尖细线缠绕,却追之不及。 “算啦,去吧。” 齐休表情一愣,一缕金光就飞到眼前,瞬间失去了意识,而旁边的贝露莎也是一样,两者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在众人眼前失去了行踪。 宛如白芒的细线迟了一步,没有网住两人,雪莉面色冷然的看向这边,眼中满是敌意。 “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把她们抛出去。” 席慕然一脸无辜,还在若无其事的笑着。 “不能怪我啦,是他的指示,虽然没跟你说有些抱歉,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毕竟,你又不能跟着一起去,不要这么任性啦。” 她摆摆手,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 雪莉眼中余怒未消,却也明白,在对方的看护之下,纵然是自己,也无法使出别的手段,只能另行计较,希望两人能够安全吧。 “你行事还是这么直接,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也该习惯了。”米洛先是指指席慕然,后者眉飞色舞,看起来丝毫没有反悔的想法,他心中摇头,随即对着雪莉轻声说道。 雪莉沉着脸一言不发,默默的走向一边。 米洛思考片刻,随即也跟了过去。 “不用担心,既然是那位的安排,是不会让两人有事,必要之时,我也会出手的。” 雪莉抬眼看了眼神色冷淡的米洛,想着这个家伙总是这样,面冷心热,也难怪会成为政法部的主导者,也不完全跟他的出身有关。 “......嗯。”她轻声应答一声,缩在一边,心中不断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米洛停在原地,而后向着首座们的聚集之地走去,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而席慕然则立在众人前方,丝毫没有在意他人对她的冷眼和低声评论,她眼神热切的看着前方,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 噗通,噗通。 视线中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若有若无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干燥,冰冷,炎热,深寒,交错变换的感官逐渐变得模糊。 那前方是什么? 这身后又是什么? 不存在,不存在,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 记忆被吞噬,心灵陷入停滞,就连原本坚定的自我也在不断重复的读秒中被拉长了数倍,每一分,每一刻,每一时...... 噗通,噗通。 “.....抓.......”隐约间有声音传来,那是熟悉的(陌生的),焦急的(缓慢的),让人心中怀念(惭愧)的声音。 那又是谁?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自我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失去了活性,就像逃离海洋的鱼儿忘记曾经的舒适,也许....它本来就是陆生生物? “呵呵.....” 奇妙的联想在脑子不断串联,就如同连接到某个有趣的思维中,它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倏尔,冰凉而温暖的触感传递而来,大脑的僵硬随之远去的黑暗一并复苏过来,眼前是一张目露焦急的面孔,那闪烁着灿灿光芒的金眸直直的望着这边。 “你醒了!”它说着,精致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模糊。 齐休睁开了眼睛,身前是仅有寸许的金色光罩,他侧目右望,那人静静的悬浮在原地,周身隐隐泛着光,她的眼皮轻颤,随之开启。 那对金色的瞳孔顿时与齐休的视线相对,那张美丽的面孔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啊,这样,齐休在心中想道。 “你‘治疗’了我。”他看着对方,平静的说道。 “嗯,抱歉。”贝露莎低着头,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道歉。 “我们这是在哪里?”齐休并没有纠结太多,而是转而问起对方所知晓的情报。 贝露莎的面孔变得严肃,那对金色的瞳孔眺望着远处,语气变得沉重。 “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概有三种可能,被投放到繁星处,在复合领域中,也许是某人的‘包裹’,也许是某个断层,也许....是时间的彼岸。” 她口齿清晰的将自己的猜测一一道出,齐休轻轻点头,心中则在思索对方所说的东西。 繁星象征着遍及联邦各处的异空间,具体有什么样的东西,只有相关者和联邦知晓。 复合领域,本质是指某种拓宽空间的术法,只要运用相关的原理,就可以将原本狭小的空间瞬间拓宽到极大的领域。 在未来的建筑中被广泛应用,当然,人们所携带的空间袋,联邦的人喜爱将其称作包裹,其中也有相关应用。 而最后.....则是基于某份影像而来,某位罪犯被抛向某处时间的夹缝中,既不存在于过往,也不再拥有未来,用以确认相关时间的存在。 人们将其称作‘钟摆’,联邦上层则用来规划每日的时间。 “我们这是在受罚吧。”齐休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再怎么看,这也是对他们进去过去的惩罚。 “也许。”贝露莎语气迟疑,她也并不能否定这个可能。 “你还能撑多久?”齐休不再思考那人,转头看向对方。 “........”贝露莎沉默着,缓缓的摇摇头。 齐休点点头,果然,即便是‘偶像’,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而他的话,如果没有对方的帮助,只怕现在还处于意识弥留的边缘。 “姑姑会来救我们的。”贝露莎忽地张口,看向齐休,眼中带着鼓励。 齐休再度点头,表示了赞同。 他也没有故作冷静的去说什么对方恐怕也自身难保的说法,他明白,贝露莎并不是恐惧自身即将到来的惩罚,她只是试图让自己心安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原本仅到寸许的金芒逐渐收缩,贝露莎的表情也越发凝重,身体摇摇欲坠,汗滴从脑袋上不断滚落,面容变得极为苍白。 “就让我们静静等候吧。” 齐休心中叹息一声,手腕抬起,随即拉起了对方略显冰凉的手,在贝露莎忽地变得不安的神情,他表情淡然的看向前方。 贝露莎微微有些怔然,她摇头又点头,反复重复自己,继而,脸上露出了微笑。 “当时,也是一样呢。”她怀念的说道。 “是什么事,很不巧,我早就不记得了。”齐休冷淡的说道。 “你的谎话还是一样的烂,后半句可以不说的。”贝露莎粲然一笑,眼中的金色随即褪色,霜色的眼眸显露而出。 “如果......”耳旁的声音细微,逐渐消亡。 齐休闭上眼睛,熟悉的黑暗再度袭来,只是,他的掌心始终都有一丝令人安心的冰冷感。 “.............” “.............” “..............” 邦邦邦。 如同晨钟,如同歌谣,轻快的敲击声将迟钝的两人唤醒,齐休重新感知到那份温暖,他呼出一口气,眼皮向上泛起。 光芒顿时曝射而来,世界,再度变得清晰。 “嚯嚯,大清早就在秀恩爱,你小子行啊!”贱兮兮的声音叫嚷着,从那有些炫目的光芒奔袭而来,脸上带着那熟悉的笑容。 贝露莎眉头微挑,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她侧眉看向自己仍保持着抓握姿态的手掌,那原本的宽大手掌却轻轻松开,再度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嗯,很久不见。” “总之,欢迎回家。”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各有怀念,就像过去一般,既是对手,也是朋友。 其实也算不上朋友,齐休在心中补充道。 第248章 在结束之前 杨自在立在原地,浑身的气势比之过去更为内敛,但在目光闪动之间却隐约可见一丝锋芒,显然这段时间有了极大的进步。 “其实——” 杨自在拉长调子,身影瞬间从眼前消失,那张隐隐带着狂意的面孔一瞬之间出现在眼前,冰冷而肃杀的气劲迸射而出。 视线汇聚成一线,空中荡起一阵波纹,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染成银白,那是宛如世界终末后的颜色,将所有的一切视为虚无,而后—— “我等的太久了,混蛋!!!”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碰撞声不断响起,空中失去了真实感,宛如这片区域被隔离了一样。 贝露莎摇摇头,眼眸成金色,手掌轻轻一挥,一道道朦胧的气层顿时笼罩了这里,原本望来的人们顿时目露疑惑的移开了视线。 空气在颤抖,宛如音律一般,夹杂着杨自在的大笑,优美的‘舞姿’不断持续着。 由银色的光芒所组成的漠然身影,以及,被血色笼罩,如同异域魔鬼模样的存在。 刀锋高唱着骄傲,于颤动间呼唤着胜利。 指尖凝滞着气劲,于无声中将一切埋葬。 越是癫狂,越发杀意四露。 越是精准,就越是无人形。 浑身附着着杀机,比起人,更像是某种兵器,霜刃闪光,阴冷的空气将一切‘杀’掉。 周身时而化作蝉翼,时而变作精铁,可刚克柔,展现出力量与美感,那满是异样感的身影。 “呼......爽!” 两道身影交锋数百回合,却没有分出胜负,两人各自爆射而退,用于掩饰的皮肤再度罩住‘凶器’,重新变作一个人的杨自在爽快的大喊道。 将遍及周身的‘道路’痕迹散去,那邪异而非人的感觉随之减缓,齐休轻吐一口气,面容再度变得沉静。 “很不错。”他看向对方,简单的称赞一句。 “哈哈,我可没有荒废,还说这次能打你个措手不及,真是失误了啊。”杨自在收起笑脸,颇有些不甘的念道。 “话说回来.....”齐休的目光变得幽深,“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贝露莎心中微动,随即看向对方,她心中也有这样的疑问,虽说,她也大概想到了那个可能性,只是,还是要确信一二。 “唔.....”杨自在苦着脸,脸上的表情不由变得尴尬。 “莫非是你自投罗网,然后被逮住了吧。”齐休看着那副表情,随即将自己心中的猜测道出。 “呃,虽然大致一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杨自在视线游离,顾左右而言它,“其实,大总统是非常的强的,我在这里再度认知到这一点。” “果然是他‘知晓’了我们的存在,所以刻意派你来接我们吗?”贝露莎忽地发言,与目露思索的齐休对视一眼,想及之前的‘惩罚’,两人各自都有些明悟。 说不准,那也是对方刻意降下的惩治方法,所以,两人的刑罚一旦结束,就立即遇到了杨自在,用来缓和两人绷紧的情绪。 “.......咦?”杨自在面露诧异的看着贝露莎,似乎对方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一样。 “不是啊,我只是在这里巡视,然后,突然就见到出现在大街上的你们......嗯,硬要说的话,似乎让我今天到这边也是因为你们?” 杨自在解释几句,而后便自顾自的开始推导,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咬牙切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恨的事一样。 “那几个家伙,怪不得会突然消失,看来他们都收到了消息,就是没告我,简直欺人太甚!” 齐休眼神一凝,听杨自在的言语,似乎还别有隐情。 “......莫非是那几个家伙也在这里?”贝露莎再度发言,只是,她的语气却变得深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厌恶之意。 “嘿,那不是肯定的吗,那几个家伙投靠了军部,与我这种散户不一样,他们自然会得到大力的培养,而比起什么异世界,这个‘时代’难道不是最好的‘战场’吗?” 杨自在面露鄙夷,在贝露莎的冷眼中,大力斥责着对方的愚蠢,眼中不由浮现一丝得意之色。 “本质上,我们这些斗士就需要战场的磨砺,无论是摄取癫狂之意,沉浸血腥之气,吞噬残虐之果,剥夺生命之机,战场越是宏大,越是残酷,我们的进步就越大。” “我自己还好,只需要杀戮,但那三个家伙可需要大量的‘战利品’,在即将到来的那个战场,那才是最好的舞台,不是吗?” 贝露莎神情不悦,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偶像中除了仙女韩诗音,其他几位都与斗士体系的人关系不好,或者说是发自内心的抵触。 两者的体系本就是截然相反,彼此厌恶也是常态了。 齐休心中思索着,到也不奇怪那几人的选择,不比身为人偶师的李奥等人,斗士职业本就是原本‘战士’的进一步衍化,会加入军部,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实际上,自从毕业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那几人,他原本以为他们是在军部掌管的世界中磨砺,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到了这里。 “那他们现在比你还强吗?”齐休想到这点,顿时问起了对方。 “哈哈,那可不对,他们现在还在‘排队’,毕竟他们年龄尚浅,需要先让前面的那些老家伙们努力一把。”杨自在嘿嘿一笑,看起来极为得意。 显然在几人的交手中,他并没有陷入下风,说不定还占据了上风,不然,他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齐休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自身也并不对此感到诧异。 也许有人会奇怪,对于身为后世的他们而言,那场战争应该是早已结束的事才对,怎么可能借助那场战争获利,其实,并非如此。 假如将整体的时间看作一根线,在历史书上记载着,某年某月,联邦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那确实是一个被‘确定’的结果。 但即便是拥有那个结果,对那些不被时间束缚的顶级强者而言,充其量也只是某个关于未来的‘可能’而已。 战争从未结束,而是不断的进行着,循环往复,每到这一段时间,两方就会默契的开始争斗,宛如一场场的军事演习。 谋划,推测,反制,拉锯,局部的胜果不断反复,‘指挥官’凝神以对,运用智慧,力量,以及事前的准备,争夺了每一分每一秒的胜机。 每一次的胜利,都在锚定着那个未来,最终,波及到全局,将那份结果正确的‘书写’到历史之上。 但,即便如此,那个结果也是可以颠覆的。 哪怕有一次失败,未来的那个‘可能’也会随之覆灭,从而变成事实上的‘结果’,举个例子的话,就是,某年某月,联邦惨遭失败,最终败走异地。 当然,即便是这个结果也是可以颠覆的。 只要有一方的顶级强者不赞同,这个结果就会不断处于反复,呈现一种复合型的样子,所以,除却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否则,这场战争都会不断‘延续’下去。 而他们这些‘异类’,都是基于类似的战争而诞生的特化职业,用于扩大己方的胜算,当然,这些东西都不会告知民众,他们也是在后期的毕业考试中才得知了这一点。 “这样。”齐休点着头,表示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等这次的战争结束,我们便会被遣送回去了。”杨自在撇撇嘴,表情变得散漫,他伸个懒腰,眺望远处的眼皮不由一挑。 “嚯,真是巧了,我今天的运气还真是差,这也算喜极必悲吧。”他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不岔的表情。 齐休心神一跳,业核表面闪过一层银白的光晕,他随即看向那边,心中顿时浮现了然之情。 碧绿的如同折起的荷叶裙,葱细的双腿露在外面,蜜柑色的眼眸看向这边,那是一个宛如大家闺秀般的妙龄少女,只是,她的眼中却没有多少人性。 白色的茧壳环绕着手臂,脑袋的四周悬浮着一道苍白的光环,酒红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狂意,外表宛如成熟女性一般,黑色的蝉丝裹着下方的脚踝。 两位女子走在最前方,冰冷的视线扫视四周,在旁人面露不爽,咂嘴的声音中不为所动。 “咦,真是奇怪?”念着怪异的腔调,面容莹白的男子看向这边,如同琉璃般的眼中带着诧异之色,不住的朝齐休看来,表情十分怪异。 “.......”旁边是一位身体娇小的女子,精致的非人的面容,浓黑的眼珠,那看似天真无邪的脸上不时闪过一丝残虐之色,身体紧紧的贴合在男子身上。 “你,莫非是同行吗?”男人手一扬,娇小女子眼珠一闪,漂浮在半空的几人顿时停了下来,他眼神灼灼的看向齐休,脸上带着友好之色。 “真是难得,竟然有和我选择一样道路的族人,真是让人欣喜。”他欣慰的笑着,那副神情就像看着懂事的孩子一样。 “......”齐休沉默着,没有多说什么,他眼角余光扫向杨自在,对方不出所料的变得不爽,斜眼看着微笑的男子。 “余休止,这里可不是你的后宫,快滚蛋,老子还要带人去办事,少在这给我扯淡!”杨自在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对男子说道。 余休止表情微冷,他深深的看了杨自在一眼,随后再度看向齐休,眼神变得柔和。 “在这段时间我会暂时在军中休整,你若有事,自可以来找我。” 余休止看都不看杨自在,语气温和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临走,还友好的对齐休挥手道别。 贝露莎目露沉思,表情莫名有些凝重。 “........那是最初的几个人偶师吧。”直到望着余休止的身影远去,齐休这才低声说道。 “你可别被他骗了,虽然那个老东西确实会被他口中的‘族人’很好,但他本身就是一个霸道的家伙,你一旦受了他的恩惠,就不要妄图有自主权了。” 杨自在在一旁连忙道,眼神严峻,话语中满是警告之意。 “我知道。”齐休轻轻点头,心中则有些叹息。 历史记载,正是因为余休止对同条道路友善的举措,以及人偶师体系的易于形成,并且战力强大的特点,最终导致这个职业在日后不久成了真正的热门。 结果,导致了那一幕的发生。 “非人者的黄昏。”他喃语着,人偶师体系一落万丈,人偶师们失去旧日的荣光,被迫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在未来的评价是,难入门,难精通,强者有限的小众职业,当然,指的是正统的人偶师。 “虽然现在还是两攻一守的陈旧体系就是了,不过,那老家伙确实很强,就算我有与你数次交手的经验,也无法占到优势。”杨自在愤恨不已的说着,表情显得格外郁闷。 齐休扫了对方一眼,虽然对方说的含糊,但他心中明白,什么没占到优势,这家伙,但凡有些小优都会被他说成大胜,可见,两人间的差距确实很大。 “......其实,之所以人偶师体系会兴起,也与现在的社会思潮有关吧。” 沉默半天的贝露莎忽地发言,她那略显叹息的声音让两人不由一肃,表情变得严肃,两人之前其实一直在避免讲到这方面的话题。 “嗯....应该也有一定的改变吧,虽然是那个毒圣女引起的,可恶,我还真看不出她曾经有那样的风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杨自在迟疑片刻,随即有些不甘的说道。 “咦?” “恩?”齐休与贝露莎各发出一道诧异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贝露莎轻声道。 “莫非是燕芍药,那位曾经的圣女?”两人所能联想到的只有那个人,杨自在表情困惑的看了看两人,而后,果断的点点头。 “喔,前不久的那场盛会上,那家伙可出了不小的风头,不过.....”杨自在想到那张似乎充斥着神圣感的脸庞,心情顿时变得压印。 “现在也只剩她自己了,不过,至少还活着。” “说到底,她为什么会变成未来的那副样子呢?” “老实说,亲眼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简直以为是换了一个人,真是.....”杨自在摇摇头,却无法解释那个缘由。 贝露莎眼中金光一闪,继而崩解成碎粒,在眼瞳中散去,她心中一叹,果然,在这个时代,那份黄金意志选择的是自己的姑姑。 而且,说不定,那位圣女之所以变成未来的那副样子,也与.....姑姑有关。 她心中叹息,却无法将其道出,只得深深埋在自己的心底。 “总之,我们先去你的落脚地吧。”齐休扫过面色各异的两人,随即开口说道。 “......也对。”杨自在如梦初醒,他顿时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齐休瞥了眼尚在沉思中的贝露莎,而后看向了那被夕阳笼罩的街道。 “战争结束之后....吗。” 第249章 若触谛听之耳 呜呜呜———— 低沉的呜鸣声响彻云端,一大团阴影洒向大地。 羽根轻柔,翼尖颤动,白色的犹如云气组成的庞大身影,清凉的风缠绕着阴影,翩飞着,飞向远处。 “......接下来就注意一些,不要有太多的动作,好了,祝您身体安康。” 轻柔的手掌顺势抽离,视线望着眼前的身影,那是一位衔着笑意的女子,看上去略显灰朴的淡色全身衣。 柔顺的褐色长发披散而下,白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善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白华,由纤细的,仿如一折就碎的手袖之上有三道斜挂的白色羽毛。 “请容我在这里暂时告辞。” 女子声音温柔,眼神自上到下打量一番,而后,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不得的,急切的声音从口中涌出,也许,在这之后,便再也见到这道身影的焦虑在心中响起,焦躁感促使着口腔发出了声音。 “那个,你们还收人吗,我也想加入你们,假如我可以的话......” “很遗憾呐。”女子半偏过头,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只是那双眼眸却显得无比认真。 “我们只是一些将要被时代抛弃的家伙,只是现在暂时‘履行’着医师的职责,但总有一天,这份职责将会还给它原本的主人。” “汝当爱人,而后,视如自身,这是我们某段圣言中的一句,但这并非是出于我们的善意,而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请努力吧,为了你自身,为了你的愿望,诉求,我将会默默祈祷您的成功。” 女子友善的点点头,而后转过头,向着前方走去,那份脚步格外坚定,丝毫没有回头的感觉,只是全力以赴的奔向下一个地点。 瘫在床上的身影静静的望着离去的那道身影。 “祈祷......”它喃语着,却隐约想起一些传闻。 据说,在过去,曾有奔赴于战场之上,白衣如雪,救死扶伤的一群人,但,她们最终犯下了大罪,那是哪怕死去千百回也不足以挽回的罪恶。 为此,她们至今也在赎罪,她们那副奋不顾身的身姿,即是在为他人祈祷,也是在为自身祈祷着。 “.............”它想着,然后,心中的空洞之处传来一阵温暖,也许,它还可以再度尝试努力一次。 桃红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片天空,淡粉的发丝垂落而下,脸上先是浮起一丝迷茫,继而变得坚定,在失去了那份职责的同时,她第一次获得了自由。 不再是‘圣女’的燕芍药心中发誓道。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她侧头望去,那里正有一道微笑着的黑发身影,她的手指轻轻的在开启的门敲着,眼神却显得无比幽深。 “你醒了呢,真是太好了。” 她的脸上挂着欣喜的表情,不由得,燕芍药的身体变得僵硬,心灵深处忽地传来一阵危机感,只是,眼前的视界却逐渐变暗,意识变得模糊...... 彭,双眼无神的燕芍药倒在床上,黑发女子笑着走了过去,莫名的,原本明亮的天色变得幽暗,就如同身处浓浓的黑暗之中一样。 渺小的,近乎衰竭的金色光芒越发微弱,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逐渐失去了自身的光芒,异样而污浊的气息升腾而起。 宛如无声的哀嚎一般,然而,却不曾有人听见。 ....................... “都给我听好了,不要胡乱插队,否则立刻驱逐出境。” 默尔克扫视全场,脸上的表情格外冷峻,在他的冷喝之下,‘人们’顿时停止了喧哗,在相熟的友人指导下各自站好。 燃烧着火焰的羽翼缩在身上,浑身只着片缕,肌肤发青,仿如鸟类的脑袋上悬着一团火焰。 浑身长满黑毛,大眼睛,大鼻子,嘴巴则敛在皮毛之下,外表近似野人,口中吐着粗重的气息,口中不时咕隆着发出响声。 手脚同宽,粗壮而有力,身体形似圆桶,长长的鼻子,带着獠牙的嘴巴大张着,六对小眼睛四下乱瞥,不时歪头扭脖,调整方向。 潮湿的,宛如海草一样的深色头发,皮肤透明,隐隐有水滴滑落,面色发白,手脚则极为细长,像一根竹竿子一样立在原地。 各式各样,有着异样模样的异族在这里聚集着,它们望着表情冷峻的默尔克,眼中都带着一丝渴望。 ‘狱土人’与‘力壳人’面容肃穆,身上穿着整洁的黑色礼服,负责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偶尔有‘人’向两者挤眉弄眼,两者也丝毫没有理会。 “我不管你们来自何方,也不管你们原先是什么种族,但这里是人类聚集的地点,只要在这里生存,你们就必须以‘人’的模样活着。” 默尔克态度刚硬,无视异族们心中的想法,他毫不客气的讲出联邦的要求,虽然,现在需要这些异族来作为联邦力量的补充,但他原本就不太同意这个意见。 联邦内部也开了数次大会,可最终,在那人的示意下,这份决议还是被通过了,纵然心中不愿,他们也只得执行。 看着眼前这些千奇百怪的种族,强压着心中的不识,默尔克再度强调着。 “这里是属于人类的领域,你们要遵循我们的法律,违者必惩。” “禁止在公共场合暴露原本容貌,一旦发现,立即给予重罚,绝不姑息。” “现在,先学会这份化形术,要深深的记住,你们全新的姿态和名字。” 默尔克手掌一挥,无数道光点顿时飞出,融入在场异族的身体之中,看着它们懵懂中混杂着茫然的表情,默尔克心中叹息,还不知道要处理多久,真是麻烦。 不过,这也是必须跨过的一环,默尔克心中一定,等吧,等他们的人口再度起来,然后就将这些异族驱逐出境。 在此之前,就暂时忍耐片刻。 不由得,他的手指在心口画了一个圈,正在在中心点去,手指忽地一顿,想起前不久那位娇小少女的发言,手指停在半空,他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复杂。 手指再度抬高,在眼角处一点,而后放了下去。 就再相信一次吧,希望.....还有着希望吧。 无论是联邦,还是他自己,都需要足够的正面激励,他们沉寂的已经太久...太久了,甚至,他都快忘记那束光束的原本模样了。 偶尔梦醒,他想,那也许就是个梦,是在冰冷无情的世界中,为了活着,身体下意识蒙骗自己的幻觉,不然,为何直到现在,身体依旧冰冷刺骨。 他的手掌轻轻合拢,指尖显得僵硬,但却缓慢而坚定的握紧了。 感受着那份即将逝去的暖意,他心中祈祷着。 愿联邦永远安康,永世长存。 而他.....怎么样都好....... ................. “好慢!太慢了!”不满的语调不断升高,声音的主人宣泄着自己情绪,灰暗和深沉的气息在这片土地扬起,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半是燃烧,半是冷却,犹如流动的岩浆一般的眼眸瞪着来人,两束金色的马尾分立身体两侧,看不见一丝杂色,穿着如同上白下蓝的短衫,裙摆,表情极为不悦。 “抱歉了,处理了一些私事。” “哼,宽厚仁慈的鹡大人原谅你了,给我好好的感恩吧。”自称为鹡的少女哼了一声,表情自傲的仰望着对方。 来者露出歉意的笑容,手掌正想摸摸对方,却被对方变得危险的双眼逼退,她随即放下手,露出郑重的表情。 “安大人那边已经吩咐过我们了,之后就需要鹡大人的出手了。”紫色的发丝被白色的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晶莹的双眼,她微微欠身,表示着自己的尊敬。 “果然还是需要我呐。”音调变得高扬,鹡的面孔顿时变得欣然,那混杂着傲意的眼眸闪动着,手指直直的指向天空。 “我是‘父亲’至高无上的造物,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尽管交给我,我会全部办到!” 眉毛飞扬,表情明媚,那蕴含着无尽自信的话语纵然听起来无比霸道,却也包含着对方的真心。 “鹡大人,果然很厉害啊。”莉罗丝感慨着,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哼哼,我厉害吧,你大可以相信我哦,啊,对了,记得在父亲面前不要说这个!”鹡的面容忽地变得通红,原本傲气十足的小脸上变得羞涩。 “好,好,好。”莉罗丝连连答应,心中则想到那位提及鹡时略显古怪的表情,想必以那位的威能,早就理解到这一点了才对。 “一声就可以了.......谢谢。”鹡不满的嚷道,而后声音变低,视线望向一边,轻声道了声感激。 “.......”莉罗丝微笑着注视着,眼神看上来格外温暖。 “浡命,咒赋,音无,此完全者,乃非理之物。” 鹡的声音变得深沉,清澈的音色在空中遥响着,先是一点,继而无数,细微的光点从无人可见的远处汇聚而来,恢宏的曲子化作新的指令。 “聆听吧,听从吾之御令。” 生命于空中塑型,带着一致的容颜,灰色的长袍附着于身。 “歌颂吧,传唱吾之天颜。” 光影拉长,清瘦的躯壳随之显现,那是代表着‘无意’的从灵,面无表情的她们立于大地,机质的双眼凝视着‘王者’,身侧浮现形态各异的刀兵。 “宣扬吧,愿吾之祖名永垂于衔镜之海!” 灰质的光芒逐渐蔓延,在空中连成一线,既是战士,也是仆者,是忠实无二的圣者,也是绝无迷茫的兵器。 清明的光于虚空中诞生,象征智慧的力量自眼中浮现,她们对着‘最高杰作’低首,以示自身的尊敬,继而刀剑清鸣,尖锐的利芒相连着划破了天空。 “很好!”鹡笑容狂傲,眼中既有自豪,也有坚毅。 “让我们为我们的‘父’带来足够的荣光,我等纵然终为灰烬,亦曾目睹盛光自天际垂落,此番,正为出征之日!” “我等为妖,是污秽之妖,乃浮尘之妖,是纵然死去也毫不足惜的存在。” “唯有那位万能的‘父’,怜悯我等,我等方有外壳,足以言真意,此乃大恩。” “万圣!!!” 一道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浮尘妖们目光明亮,眼中满是认可。 “好,出征!”鹡高呼一声,于白日身影越发淡薄,她的目光直指前方,眼中满是自信,那是哪怕遭遇万千苦难,也绝不会就此倒下的目光。 “附令。”莉罗丝低声念道,肩膀处铭刻的白羽一阵发亮,继而她看向了远方。 白日之下,众多的身影消去了踪迹,原地只留一道逐渐变淡的白线。 .................. 齐休眼皮一颤,不由看向天边,那里隐隐有种莫名的感觉传来,眉头微皱,心中有些诧异,那里究竟是? “好了,这里就是我的居所了。” 前方传来杨自在的大嗓门,他的声音中带着温度,齐休转过头,那张面孔显得无比自豪,对着齐休连连挑眉。 空气就像被凝固了一般,就连蚊虫的声音也不复存在,眼前是一片沉寂不已的白地,既无生机,也无建筑,只是一无所有的地点。 仅从常人的目光望去,似乎这里的阳光显得有些强烈,也只能灵性特别强的人才能隐约捕捉到一星半点的痕迹,那是一片辉煌而壮阔的景象。 但齐休可以肯定的说,它们即便再多么努力,也绝对触及不到那片景色。 银白的光于眼中再现,在眼前的大门处,一脸肃然的守门士兵凝视着这边,犹如实质的气芒像钢刀一样的压来,呼吸之中带着刺痛感。 杨自在故作淡然的扬起手中铭牌,士兵们随即散去警戒的视线,再度化作雕像般的存在,不言不语,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看着那道得意的脸庞,齐休眼神放空,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眺望着远处,他明白,这里应该是联邦的某处军事重地。 “呃......”杨自在一脸尴尬的立在原地,片刻后,他在贝露莎的冷眼中故作轻松的收回铭牌,最先向着前方走去。 “我也很努力了,你们一点也不知道,我是多么的艰苦,在那人的压迫下,我跑前跑后,却不敢有什么怨言,那段日子简直苦不堪言。” “好在后来他把我丢出来,借着之前‘工作’的缘故,我才能在这里驻扎下来,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你们这态度也太伤我心了。” 杨自在带步前行着,一路上不时扭过头,一脸幽怨的说着自己的往事,路过的人们瞥了这边一眼,就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丝毫没有在意随行的两人。 “好在之后很快就能回去了,到时我再跟你们细讲我的遭遇,你们听了也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杨自在毫不避讳外人,转而提起自身回去的话题,齐休目光一凝,余光扫视路过的人,却发现他们对此不闻不问,就像已经习惯了一样。 “不用担心,据我所知这里的人都很耳背,听不到我的说话,好在还有其他可以交流的家伙,不然还真的要憋死我。” “我也就是能够每天外出一会,不然简直难熬。” 杨自在嘴角一扯,斜视着众人,表情极为不满。 “.......”齐休轻吐一口气,心中的那个猜想浮出水面,逐渐得到了证实。 自己与贝露莎之前与那些首座呆在一起,纵然他们不会跟自己两人对话,但一些比较浅显的对话他还是听到了的。 据雪莉说,他们是来追捕擅入过去的自己等人,但就齐休自身看来,那些首座似乎并不关注自己等人,而是在说着记录历史,寻找线索一类的话题。 他们口中讨论着‘禁止法’的出现,然而,他们却似乎没有来过这里。 为什么?也不该这样想,也许只有一个可能。 齐休眼中闪现着智慧的光芒,即便是那些首座也不知道这里的存在,或者说,即便知道,也无视了这里,但这是有悖那道禁令的行事方法。 换个角度想。 自己和贝露莎是因为受过惩罚才到了这里,就联邦的知情人看来,这里应该是隶属于‘白名单’一样的地点,专门用于存放他们这些人的所在。 但依他多年以来的阅历,却没有听过相关的消息,即便是那场看似大爆密的最终考试,其实也只是给出了他们极受重视的评价,并没有真正重大的秘密。 那么,这里就出现一个疑问了。 首座们并不知情,或者只有少许人知情的这里,自己与贝露莎却来了这里,之后还要回去联邦,那么,联邦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些触犯法律的人? 是给予一致的惩罚,还是其他的方式...... 手掌不由的握紧,齐休心中涌起一片深寒,纵然是首座触及那道禁令也会收到惩罚,那他为何有自信自己不会因此受到极重的责罚。 纵然出于某人的示意,他们这些误入过去的人不至于死去,但,代价是什么? 杨自在手持铭牌,原地出现一道玄圆的空洞,他回首,连连招手,示意自己进去。 齐休迈步前进,莫名的,他感觉前方的那道空洞看起来有些发暗,就像一张在等待食物自投罗网的大嘴一样。 “进来吧。”杨自在笑着走进去,传递而出的声音被拉长,显得异常沉闷。 没人能告诉他,所以,必须深入了解才行。 他心中低语着,而后,直直的撞入那道空洞。 “禁法啊......”贝露莎低首喃语着,随后,她也步入其中,三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那里,空洞逐渐变淡,而后,失去了痕迹。 第250章 冰花悄然绽放 咚,咚,咚。 银质的弧光自天际滑落,石子般的‘水晶球’碰撞在一起,连接着穹顶的纯白‘浮桥’接连显现。 “礼赞至高无上君主,荣光永驻无业之海。”诸星列作队列,齐声盛赞,音律撼动星之原野,浮桥随之颤抖,纹裂遍及星空。 冰寒,深邃,象征万物消亡,生灵断绝的幽蓝光束越至穹顶,闪耀着珠华之色的光门随之洞开,而后,深寂飘然远去。 “礼赞深寂君主,威仪大昌,我等奉于心。” 虔诚而高亢的声调连成一片,诸星之上亮起了大小不一的光芒,浮桥近处之星,几如州陆,浩浩荡荡,一眼不见尽头。 外围之星则为车轮,中心炽亮如日,边缘则近似豆粒,光芒不断流逝,与之同时,位置也在向远处移动。 一道低沉的叹息响起,纯青色的光芒笼罩车轮之星,却也毫无作用,只得任由星陆向外移动。 “鲫漉有失职责,其下属领地一概有责。” 清朗音调忽起,车轮之星剧烈颤抖片刻,瞬间原地崩解,散作无数星屑,一道哀嚎般的声音顿时响起。 在其余诸星警醒的目光中,身躯几如山岳,白色长须的滑腻身影一闪而过,黑色的锁链自虚空浮现,将其束缚在原地,不时有浊火,绿水缠绕于身,六对明黄眼眸逐渐黯淡。 “且缓万年,日后再计。”雾气般的光轮笼罩在鲫漉头顶,那道声音变得冷肃,隐含警告之意。 “奉姆貅眷者法旨,吾等铭记于心。”各方星陆传来应答之语,破碎后的星屑散向各处,鲫漉求助的目光看向四周,周围的星陆默契的将星屑吸走,而对鲫漉不闻不问。 万年之后,才是它们真正‘开餐’的时机,如今,只需要等待。 鲫漉合上六对眼眸,周身轻颤着,一缕缕的波纹荡向周围,却被锁链吸收,为此,它周身的光晕越发黯淡,但,波纹却反而越发剧烈。 旁边的星陆默默的看着它的自救,既不阻止,也不予以帮助,最终,在‘侥幸’之下,少许乱流窜向远处。 边缘星陆身体一颤,异色的光芒升腾而起,化作参天大手,向其抓去。 流光动荡,周天摇曳,一丝星点化作尘埃,散入无尽乱流之中,再不复踪迹。 ..................... 拽着尾巴的星流直直的落了下来。 彭!一大滩浪花顿时溅起。 微小的水滴扬在空中,纯净而清灵,宛如独舞的舞蹈家。 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绿草汇成一团驶向远方,水色的光芒在碧蓝的深海中一闪而过,振翅的大鸟踩着水面而过,身后引发一连串清波。 噗,一道面容发黑的黑瘦身影径直投入水中,向着那深处的发光处游去。 水晶般的枝桠肆意伸展着,外表近似珊瑚,只是边缘却散发着明净般的光芒,低首一嗅,甚至能问道一缕清香,心神顿时为之一清。 “收成不错。”黑瘦的身影走在低洼之地,口齿清晰的说道,言语中颇有自得之色,忽地,它目光一震,看向中心位置。 “咦?” 一株奇异的丛珊顿时显露而出,呈三角状的水色枝桠相比外面的同类更为休整。 根茎处有泛黑色的接环,原本水晶色的身体此刻却显得有些红润,中心处一道银芒正灿灿发光。 “呼,有趣。”黑瘦身影低声一笑,站在原地默默等候着。 几如珍珠的水泡在夜空之下升腾而起,待到水面之上,再度垂落,如此反复,直到过了三日左右。 艳红色逐渐褪去,淡蓝色的银装在丛珊身上浮现,同时三角状的枝桠轻颤着,仿如在探头探脑一般,那副景象,便如猴子穿着人的衣服一样,试图伪装,看起来颇为有趣。 “好了,我已经等你数日,你也该离开了。”黑瘦身影洒然一笑,脸上露出好笑之色,继而对着那丛珊摆摆手,示意对方自行离去。 “.......你不杀我吗?”清脆而空灵的声音响起,只是,却隐隐带着一丝呆然。 “哈哈哈,你啊,还是不懂呢。”黑瘦身影指着对方大笑着,就如同对方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你既有了智慧,便与这些食腐者不同,可以算是我等同类,我为何要残害你?”黑瘦身影反问道,而后长长一叹。 “况且,在如今,我等既身处一地,即为同胞,都需要加倍努力才行。” “大尊为我等分忧,我等却不能不思回报,诸多族人虽然被席卷一空,但我等也不能气馁,要全力展现我等的信仰心,重回银环怀抱才行。” “好了,你自去吧,我还要忙活,就不送你了,你可以前往附近的聚落,那里有你需要的信息,对你的成长也有好处。” 丛珊微微沉寂,原地升起一团烟雾,待雾气散去,有着晶莹眼眸的蓝衣女子出现,容貌极美,凝脂般的面孔显得纯洁而无暇。 “聚落.....”它低声重复着对方的话语,黑瘦身影瞥了她一眼,口中叹息一声,却也没有什么恶意呈现。 “你这家伙,也太实诚,也就是现在,放在过去,只怕你走不出这芦游湖。”黑瘦身影散去用于遮蔽脸庞的黑气,露出一张粗糙而干硬的面孔。 尖状的灰色耳朵立在脑袋两侧,三对暗红色的眼珠几乎占据了整个面目,下巴处一道小缝,粗壮有力的胸膛,如同镰刀般的双爪,下身则是一团黑烟。 上身是一道略显破旧的皮质衣服,下身则是类似于扇叶状的环状裙摆。 “你就叫我老黑吧,毕竟,以后我们大概也不会再见。”老黑的镰刀手在空中一摆,硕大的深红眼珠不舍的望了水晶丛珊一眼,而后看向女子。 “我送你一程吧,这片海域毕竟还有一些无灵智的玩意,你要是碰到,我也只能事后为你收尸,顺便把你作为残存材料卖出去。” 蓝衣女子依旧呆呆的看着丛珊群,闻得老黑发言,看了对方一眼,却依旧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感觉。 老黑细缝微张,两侧的眼珠顿时耸拉下来,唯有横着的那只眼珠看向对方,只是却变成了一道细线。 “........真服了你了。”老黑沉默片刻,深深的叹息一声,手中镰刀一卷,原本在中心处的一些丛珊顿时被它割下,然后,扔到了对面。 蓝衣女子手忙脚乱的接住,继而神色茫然的看着这边,手中则紧紧抓着仍在颤动的丛珊。 “就当是个纪念吧,今后,好好努力。”老黑语重心长的说着,继而细缝张大,向着远处飘去。 蓝衣女子沉默的站在原地,先是看看丛珊群,继而看向手中被割下的‘同类’,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它第一次认知到,自己与它们是不一样的。 她看向前方的那道黑色身影,而后,眼中虽还有一丝迷茫,却脚步坚定的跟在了对方后面。 在前面行走的老黑头颅微点,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继而,它的神色变得严肃,眼珠乱动,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压抑而森然的气息从它的身上荡开,避开了身后的同胞,向着四方辐射而去,深红眼珠中闪过一丝狠辣,虽然它之前那么说,但它还是不想看到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 镰刀般的手轻颤着,既是跃跃欲试,也是一种威慑,这也是它们这种卷刀猎士如今的任务之一,守护同胞的安全,同时收割放置于各地的材料。 .............. 在犹如云朵般的苍白大地上,远处有一道巍峨的城池,白金色的大门在强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在门处,有形状各异的身影出出入入,守卫们则把守着出入口。 “那前面就是了,我还有任务,你自己去吧。”老黑指了指前方,蓝衣女子懵懂的点着头,她的怀中则紧紧抱着那些丛珊,就像是自己唯一仅剩的珍宝异样。 “.....喏,这个给你。”老黑的脸上闪过一丝肉疼,继而抛给对方一个物件,蓝衣女子一把接住,而后眼眸望去,在掌心中一只银色鱼儿正兴奋的跳跃着。 “那是‘葡果囊’,原本是食材来着,后来被加工成这样,等一下!”看着女子将鱼儿伸到嘴边,老黑急切的喊道。 “虽然确实可以用来吃,但那样就太浪费了,捏住它的尾巴!” 蓝衣女子合上嘴巴,不舍的看了鱼儿一眼,而后捏住那短小的尾巴,淡白色的嘴唇瞬间长大,一道幽深的洞口顿时显露而出。 “好了,放进去吧。”带着疲惫的口吻,老黑指了指怀间,紧盯着对方,同时重重的点了点头。 蓝衣女子单手捏住银鱼尾巴,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然后在老黑注视的目光中,将丛珊对准空洞,脸上则浮现出犹豫之色。 “......松手就好,一定范围的东西都是可以容纳的。” 她犹犹豫豫的松开手,在老黑略显沉重的叹气中,那洞口一瞬间就将一堆丛珊吞了下去,蓝衣女子的面色变得焦急。 她上下甩着银鱼,却不见有东西出来,顿时一脸慌乱的看向老黑。 啪! “.....说笑的吧。” 镰刀手猛地拍在脸上,痛苦而无力的声音从小缝中吐出,而后,老黑的表情变得严峻,它走上前,接过银鱼,细致的告诉了对方具体方法,以及相关的运用。 最后,在蓝衣女子嬉笑的声音中,丛珊在她的手中不断出入,老黑则是深深的垂着头,身影佝偻的离去,看上去十分凄凉。 上空明媚的天色始终不曾落幕,心神渐宁的蓝衣女子对此逐渐失去了兴趣,她看向了城池方面,记得那个黑家伙让自己去那里。 她随即迈步前往,只是,她的眼中有些茫然,为何,那些人会是那种眼神。 在城池的大门处,守卫们神色诧异的看着正走向这边的蓝衣女子,一开始它们还以为是可疑人物,所以分外注意,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玩收纳囊就玩了那么久....... 久而久之,换班的人也知道了那边的状况,就当是看好戏一样的看着对方,当然若有不长眼的人想要骚扰,它们也会予以惩治,怎么可以让别人打搅了它们的乐子。 只是......那个傻,咳,那个家伙竟然动起来了? 近日负责守门的两人表情分外怪异,一时之间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只是,逐渐走进的身影却告诉它们,那是真的,在心中哀叹于今后没乐子的愁苦中,表面上,它们也维持着淡然的姿态,看着对方来到它们身前。 “我该怎么做?” 在强装镇定的两人面前,蓝衣女子语气呆然的说出一句,她那茫然的视线看着两人,两人心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莫非这! 两人神色诡异的对视一眼,继而压住心中的激动,左边一位面色较红,脸上长着蓝色触须的守卫看向对方。 “咳,我懂你的情况了,唉,你来到这里一定很不容易吧,我懂。”红脸守卫感概的摇摇头。 “别说废,咳,确实,一定很辛苦,不过,不用担心,今后就是你的家,不用再害怕了。” 旁边蓝脸的守卫差点骂出口,继而,它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原本粗犷的嗓音变得柔和,仿佛声音中有着磁性一般,有着红色触须的守卫一脸温和的讲道。 红脸守卫斜眼看了对方一眼,低声嗤笑一声,蓝脸表情柔和,继续神情专注的盯着对方,它青色的手掌在空中一扬,数道散发淡淡光辉的皮纸就出现在空中。 它伸手一指,合计八张皮纸顿时浮在蓝衣女子眼前,随后,它摆摆手,示意红脸守卫去处理打量这边的行人。 红脸心中不岔,却也没有反对,它转身离去,继续去维持秩序。 看热闹的行人顿时失去兴趣,转而继续通过大门,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这里是八位君主的简单图样,你必须选择其中的一位,真心的信仰它们,然后,我才能允许你在此停留。” 蓝脸的青色眼眸变得郑重,它深深的看着面露犹豫的蓝衣女子,却没有出言催促,只是默默的等着对方做出决定。 “....我该怎么做?”她再度抬起头,求助般的看向蓝脸守卫,然而,对方却一改之前的温和,对她的求助目光不做理睬。 她低下头,一一看过八张图纸上的图样。 闪耀着光芒,几乎占据整张的一个椭圆身影。 被黑色覆盖只有顶端有些许空白,不断蠕动向上的黑影。 流动着的赤色流焰,远远的望去就有些腥气,她下意识有些不喜。 在玄色的深空中,一座冷色的寒山,不断向外部发散着白气。 呈块状的肿瘤砸向深色的地表,黄色的浮尘不断升腾而起。 旋转着,惨白的近乎透明的波纹,远看呈现青色,近看则是一片虚无。 无数细长的缝隙张开又闭合,黑色的气息翻滚着,刺耳的嚎叫声在耳畔响起,她顿时倒退数步,面色变得绯红,继而吐出一口白息,面孔继而变白。 她急促的呼吸着,而后看向最后一张图。 叮,叮,叮,不由得,清脆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原本躁动的气息瞬间变得平缓,原本紧张的心情转为愉快,她微笑着看向那张图。 淡蓝色的水滴在空中浮动着,看似无比简陋,但细细望去,在水滴中心却仿佛有着无限的—— “你选好了吗?” 略显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茫然的看向对方,蓝脸守卫正眼神灼灼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急躁。 莫名的,她能感觉到对方心中那含而不露的情绪,她低下头,眼中闪过一道蓝芒。 “尚未,只是....”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向最后一张图,刚想告诉对方自己想选这个,心中忽然一阵清明,似乎,那张图离自己最远。 那是不能选择的,有神秘的声音在心中悄然说道,那道声音令她无比熟悉。 “........!”原本懵懂的晶莹眼眸忽地变得清明,她的手指丝毫没有犹豫的指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图样,冰山般的图景顿时凝成一团,撞入她的额头之上。 一点深色的印记顿时出现她的眉心之间,此刻的蓝衣女子,容貌清丽,神情淡然,她不再理会露出愕然表情的蓝脸守卫,继而表情自若的走进了城池。 她已经知道之后该做什么了。 “.....那便是眷者啊。”蓝脸守卫的脸上浮现一道艳羡之情,它叹息着,只是,眼前又冒出一丝喜色。 这样一来,它们的故乡也就有了更多的筹码了,不至于被其他星陆任意欺凌。 “这对她也是一种好事吧。”红脸守卫走过来,表情复杂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它们这里毕竟是那位的附属领土,天然亲近那位君主,若真选了其他君主,即便是眷者,最终也只会跌落尘埃。 白色的莲花自身下浮现,蓝衣女子神情淡然走向城池的边缘之地,在一处空地之上,她伸手一招,幽蓝色的冰窟瞬间建成。 她步入其中,外附衣着化光而去,走向了深处,沐浴,更衣,换上一旁的白色礼服,静坐在冷寂的室内,闭目,口中低颂着所奉君主神圣之名。 此为祷告。 一日又一日,晶莹的眼中杂色减少,心性越发沉淀,于是,她逐渐‘窥见’了那道身影,无形的身影在心中勾勒而出,那泛着冷气的霜色眼眸看向了这边。 “你今后,便唤虞丝。”君主幻影随之散去,虞丝拜首谢其赐名。 于此,她荣登祭师之位。 而在外界,鲫漉从梦中复苏,明黄的眼眸中闪动欣慰之色,它身上的锁链寸寸断裂,在旁观的星陆注视下,振动青色双翅,向着银环深处荡去。 虞丝手指一叹,一缕星点自指尖浮现,继而飞向高空,融入那道庞大身影体内。 “如此,多谢协助。”厚重的嗓音传来。 “无妨,倒是我要感激君上的帮助,否则以我初生意志亦有无穷劫难。”虞丝轻语一句,而后合上了双眼。 鲫漉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如此,恩怨两清,两者之间再无瓜葛,它暗自寻思,日后要多加联络才行。 纷扰尽归边陲之地,冰雪无情却不阻他心热切。 虞丝无言,亦不复出。 日后,有万千丈身神人怒撞无边星陆,虞丝眼眸开阖,攻击‘恰好’划过星陆边缘,自此,不复有人打扰。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 “虞丝,我来了。”虞丝睁开眼睛,一道冷肃的身影走了进来,那碧蓝色的眼珠看向这边,表情却显得有些沉重。 “这一次,你要用什么理由说服我呢?” 其时,有冰花绽放,于玉面之上,清丽蓝衣女子浅笑着,看向对方。 “安德里?” 第251章 似是相识 深沉的将要死去的艳红之色。 幽暗的收敛光焰的青绝天色。 晃动的近乎耀眼的陈腐暗色。 懵懂的如同新生的灿灿白芒。 晶莹的,比之白玉更为炫目,略显细长的五指向前伸出,掌心处四色光球无声的悬浮着,而后,手腕一转,‘介子’们便汹涌而出。 四色光球在空中逐渐消去了痕迹。 “区区宵小,也敢触联邦疆界,给我去死。”高傲而冰冷的话语在此地响起,藏于幕后的庞大身影嗤笑着接连显现,它们低声咆哮着,向着这边袭来。 眼看就要将眼前的‘小东西’撕裂,蓦然,有什么诞生了,它们随之望去。 在死亡的边缘窥探人世的红色雾气。 萦绕着毁灭气息的青色巨眼吞吐冷芒。 四条粗壮的黑色圆柱直直的刺入幽暗的漩涡中。 细长的,卷着一团白芒的祥云分作三叉,划开一道道的缝隙。 宽大的蓝白色罩衫在身后漂浮着,金发的马尾随之扬起,岩浆般的深色双瞳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细细看去,时而作金,时而作红,有时又变成了白色。 右手上扬,左手指下,而后五指并紧,如一柄钢刀一样,指向那些被引出的敌人,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傲然的笑容。 “须知,繁星皆如吾之尾翼,万物皆陈列在吾掌下。” “吾乃最强,是父前独一无二的最高杰作。” “尔等叛逆,此刻皆如土灰末流。” 双手向左右伸展,各自划了一个半圆,而后在眼前汇在一处。 啪! “死。” 声音落下,被引诱而来的敌人们看向那边,而后,它们看到了。 在一无所有的星空中,一道身影于红色的雾气中显露身姿。 单目如青霜,头部似狼,尖牙从口中现出,红雾般的躯壳似梦似幻,黑色的四足扬起蹄子,白色的祥云分叉尾翼立于身后。 而后,那只兽狞笑着张大了口。 “此为死亡之末。”雄浑而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繁星般的光点随之升腾而起,在一道道破空的缝隙中,身前悬浮着武器的灰袍人从中走出,它们抬首,脸上毫无情感的波动。 “————”沉默着,异状的各种武器闪耀强光,灰色的身影变浅,融入了武器之中,而后向着远去袭去。 噗通,噗通。 喀喀喀。 嘎吱,嘎吱。 在幽邃的,几乎望不到边的星空深处,响起了各式各样的脚步声,夹杂着呼号的声音,那是象征着战争前兆的号角。 肩带白羽的大批身影随之浮现于空,莉罗丝侧首看向左边,小脸绷紧,表情显得极为严肃的鹡出现在她身边。 鹡眺望着远处,岩浆般的眼瞳一眨不眨,神情极为专注。 “我们一定能胜利的,就像一直的那样。” 鹡转过头,看着那只握着她的手,而后,她目光上挑,看向那个微笑着的女子。 “真是难看,你的表情也很僵硬啊,我早就说过了,不用担心那么多。” 她轻哼一声,随之转过头,只是,原本的紧绷表情却变得松弛,脸上浮现充满余裕的笑容。 “呼....这样就好。”不由得,口中轻呼一口气,空着单手轻抚自己的胸膛,感受着那跳动的声音,她想,也许自己确实是很紧张,只是.....她望向远处。 “我们必须前进才行。”坚定不移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莫名的,她的脑海中浮现一道略有些模糊的面孔,那个人也一定会这么说吧。 “你在说什么蠢话,不妨去看看脑子如何?”鹡满口奚落的说出一句,神情傲然的道。 “除非我死,否则是绝不会让你们在我眼前死去,好好的感激我吧,这是我这个最高杰作的承诺,这样放心了吧。” “是呢,真让我感动。”莉罗丝微笑着,眼神变得坚毅,口中则故作诧异。 “你这个家伙.......” 轰隆! 就在此刻,连绵不绝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们顿时看向了前方。 ............................. “看样子,前哨战开始了啊。” 安德里忽地侧头,蓝色的眼珠中闪耀着光辉,似乎望到了什么景象,而后,他看向一脸淡然的虞丝,对方依旧直直的盯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调侃之色。 “是条例完整的发展方案,还是和谐共处的八项方针,亦或者是对眷者们进一步提升....这样你都对我提过了,所以,我拒不接受。” “那么,这次是怎样的借口,来说服我吧,这样,我就会帮你赢得这场战争。”虞丝纤手一抬,示意对方开始。 “.........”安德里看着对方,眼中隐隐有些头疼之色。 “......假如我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他试探着说道,而后,他就见到虞丝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若只是我的话,即便是帮你,也只是出于我自身的决断,可,我现在毕竟负责整个护卫军的安危,不可能只凭个人的意愿行事。” “就是,安德里,你这次不拿出什么丰厚的条件,就别想我们帮你!” 一道浑圆的红色圆球从空中浮现,从中传出了埃曼斯克的声音。 “曼波舍你也说说。”它话锋一转,对着一旁无声呈现的土黄色宝珠。 “........”然而,那个土黄圆球只是默默的看着这边,并没有发声。 “嘁。”埃曼斯克小声的砸了一声嘴,显然极为不满。 安德里脸上原本的沉重忽地一收,他目光冷峻的看向红色宝珠,冰冷的声音随之发出。 “埃曼斯克,我给你两个选择。” “啊?”埃曼斯克诧异的发声道。 “第一,你被我打一顿,然后赞同我的方案,第二,现在立刻同意我的提案,现在,选吧。” “.............”无比沉闷的气氛取代之前的嘈杂,红色宝珠猛地一滞,而后剧烈的颤抖起来,土黄色宝珠依旧不为所动。 虞丝捂嘴轻笑着,看起来颇为感到有趣。 “你,威胁我?” “你竟然威胁我这个至高神庭的护卫统领,埃曼斯克?!” “你简直欺人太甚!!”埃曼斯克怒吼着,狂烈的音调几乎要炸掉这方大殿。 “所以你的选择是?”安德里丝毫没有畏惧,他表情冷峻的看向对方,身上浮现一层浩瀚的威势,而后,直直的对准埃曼斯克压去。 埃曼斯克顿时陷入了沉默。 “.........” “........呃,也行吧,哼!” 片刻后,它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软弱,它故作镇定的冷哼一声,红色宝珠顿时爆发出强光,在原地失去了踪迹。 “埃曼斯克啊......”略显沙哑的声音从土黄宝珠中传出,它感慨万千的说道,看起来埃曼斯克当时确实是被安德里打怕了。 “那就这样吧,虞丝,你意下如何?”而后,它询问坐在主位的女子。 “嗯......”虞丝托腮沉吟着,而后,轻轻一笑,“那么为了避免埃曼斯克被打,我们就加入这场战争吧。” 晶莹的眸子看向这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好的理由呢。” 安德里眼皮微颤,却什么也没有说。 “.....记得通知我吧。”土黄宝珠轻颤着失去了踪迹。 安德里口中轻吐一口气,也不看虞丝,转过身便向外走去,而后者也没有挽留,它们毕竟隶属于两方阵营的头目,关系太好难免惹他人猜忌。 晶莹的双眼看向上空,那错落有致的精美布局令她不由想起那座冰窖,虽然外人不太理解,但她自己还是蛮喜欢那座被君主赋予的居所的。 “世事真是变换莫测,就连那位君主也放弃了,我们真的能赢吗?” “也只有寄托于那个计划的成功了,也不知其他人的进度如何,它们能找到那一丝曙光吗?” “也许......” 声音逐渐变低,幽暗的空气顿时充斥着整个空间。 .................. 哗啦哗啦。 在略显沉闷的空气中,早起的杨自在伸着懒腰,在表情严肃的士兵眼中做着拉伸运动,脸上还带着几分懒散。 身着圆光恺的士兵走过,身披黑色大衣的士兵走过,余休止斜着眼从一旁走过,手指盘着三色圆球,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到杨自在懒散的姿态,他嗤笑一声,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头也不回的离去。 守卫的嘴角抽搐着,他们冷眼看着这边,杨自在眼角一挑,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唔,好像也快开始了。 哒——哒——哒。 深沉而富有韵律的足音响起,杨自在心中一寒,异样的感觉瞬间涌出,他的眼中闪过一道血红之色,表情冷漠的转过身,看向那个迎面走来的家伙。 “詹戾言。”他口中吐出那人的名字,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厌恶之感。 细腻发白的面孔,深邃的黑色眼珠,凌厉的墨色短发,宛如从浑浊的地狱中走出,配合他那一身纯黑色的衣服,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詹戾言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领,白色的手套显得分外晃眼,脸上带着宛如刻出的冷酷笑容。 “就和以前一样,你还是这种低俗的样子,简直给斗士这个职业蒙羞,告诉我——” 声音瞬间拉长,宛如幻影一般,詹戾言出现在近前,他笑着抓着杨自在的领口,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你想死吗?” 尖刃在眼前滑落,詹戾言头部后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他的身体便闪过了杨自在的一击,而后,他神情自若的后退两步,表情冷淡的看向对方。 “我才要问你这个,用你的脏手碰我,你才是想死吧?!” 杨自在狞笑着,嘴巴甚至撕裂到眼角,黑色的宛如要吞噬一切光芒的利刃横在身前,尖端对准对方。 “我还是那句话,‘你’并不能跟上那具身体,简直是暴敛天物。”詹戾言摇头,言语中满是对杨自在的贬低。 “关你屁事。” 杨自在视线一冷,只是简短的反驳道。 “随便你吧,至少你还有一定的可取之处,记住了,我会一直盯着你,你最好不要让自己停滞下来。”詹戾言周身的异样随之淡去,他只是警告一句,手掌一扬。 呲,黑色的线急速靠近。 杨自在表情一肃,黑刃化作手掌,捏住了来物的两面,他扬目望去,那是一个边缘有着黑色花纹,样式极为精美的信件。 “这是一张邀请函,主客可以带两人过去,你就带齐休他们去吧。” 说罢,詹戾言转过头,杨自在眉头紧皱,正待细问,对方已然化作一道残影,就连空气中也不再含有对方的气息。 “......癫狂之意....吗。”他口中低语着,如同叹息着一般,而后,他收起架势,前去自己为两人准备的居所,首先先去齐休那边,毕竟....贝露莎也不太待见他。 他也懒得承受对方的冷脸了,还是让齐休去吧。 “真是....让他们住在一起还不愿意,我之前是看到幻觉了吗?”他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向齐休所在的位置。 至于那张邀请函,则被他随手揣了起来,去看看也无妨,他心中想道。 ................. 啪啪啪啪啪啪。 喜庆的礼炮飞向天空,顿时出现了数道栩栩如生的生物,它们或是振翅,或是长啸,将会场的气氛烘托着越发热烈。 在一片环状的大陆之上,边缘处则卷动着黑色的气息,好在有淡白色的屏障挡住来袭的气流,白色的天空上有着闪亮的光霞,流光溢彩,看上去美不胜收。 装束奢华,气质不一的人们从入口一一走来。 在环状大陆的中心,有道椭圆状的高台,四周布满了阶梯式的作为,行走间,可以轻松触及白云,观赏着在天边绽放的烟花,脚下则是松软的触感。 “曾经,在过去我们在大地行走,仰望着天空,心中满是艳羡。” 耳中传来了会场主持人略显高亢的声音,那是好比清泉击岸的清丽音色。 杨自在兴趣缺缺的走在前面,他对这种开场白没什么好感,甚至是极为厌恶的,他只是辨析着手中的邀请函,眼角四下转动,寻找着自己等人的座位。 “如今,我们可以轻松的触及天空,甚至,我们将目光对准了浩瀚无垠的星空,在未来,我们的联邦定将会成为制霸宇宙的强大势力。” 齐休瞥了一眼那个正在遐想着未来的主持人。 那飘舞的浅褐色头发在空中舞作一团,那身着深青色衣服的身影看起来就如一直振翅翱翔的仙鹤一般,衣衫飘飘,言语中带着灼热的温度。 “安洁罗蒂,是过去有名的代言人,是初生的外事部推出的名牌。”贝露莎轻轻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齐休随之点头。 “但,目前,我们暂时将目光放在现在,路总是要一步步走,现在请这位发言!”安杰罗蒂手指对准旁边一人,眼神深处显得有些激动。 啪啪啪,连绵不绝的拍掌声顿时响起,人们顿时看向那道略显娇小的身影。 “......今日来到这里,我...很高兴.....”声音吞吞吐吐的女子站起来,桃色的发丝垂在眼角,她那粉色的眸子看向大众,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变得坚定。 “我宣布,近日的筛选开始,偶像们毕竟一往无前!”她高声宣布着,虽然在众人中她的个子并不是太高,但在这一刻,那道身影却显得无比高大。 啪啪啪啪啪啪。 更加热烈的鼓掌声响了起来。 而在下方,数量足有数千的女子缓步走来,她们正是前不久建起的偶像后备体系的人,而评审团正于高台之上等待。 而在环状的阶梯之上则是此刻邀请而来的客人,来者大多数是军部和提供了相关人员的家族,可以说,他们都是‘偶像’体系的支持者。 “那是......”齐休的耳旁传来贝露莎略有诧异的声音。 他向那边望去,瞳孔不由一震。 一个左看右看,显得极为坐立不安的身影在身处其中,其异样的打扮显得格外....特别。 “.....啊。”不由得,他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霜色的眼眸四下打望,脸上满是有趣之色,只是....她却穿着一副男性化的装束,正是前不久与两人离开的雪莉,只是....样貌露出几分青涩。 “真是有趣啊。”她低语着,有些憧憬的目光看向高台上的那道娇小身影。 第252章 迷影重重 上半身一套蓬松而宽大的橙黄色外套,右臂至腰间悬挂着一道混黑的锁链,身体摆动间发出哗啦呼啦的响声,下身则是略显灰朴的深蓝长裤,脚下是黄色的鞋子。 贝露莎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一次,继而再度细致的打量一次,而后无比肯定的点着头,言语中满是确定。 “没错,就是....姑姑。”她压低声音,瞥了齐休一眼,随后合上了嘴巴。 ‘实际上,原本姑姑并没有厌恶女装,只是相比之下更喜欢中性的衣服,你不妨细看,有些地方就显示了姑姑的....少女心?’ 贝露莎略有些犹豫的声音传来,齐休眼角余光望去,她的嘴唇紧闭,只是淡淡的望了这边一眼,他心中明白,这是对方的传音。 主持人仍在演讲着,顺便感激着现场的来宾,介绍此次负责主持的人等话题,齐休却已经无暇去听。 他便再度开始打量起那个‘熟悉’的人,在上衣的左袖口有略显花哨的图章,一条轻纱般的腰带,就连那个显得粗犷的锁链上也有一闪一闪的光点。 “.....确实啊。”他不由得感慨道。 “咦,你们在说什么?”杨自在扭过头,狐疑的看着在他右边坐着的齐休,至于贝露莎则在齐休的右边,她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对方的提问。 三人暂时将现场逐渐变热的氛围抛之脑后。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詹戾言还说了什么吗?”齐休轻描淡写的敷衍过去,继而问起给对方邀请函的那个人。 “呃,那个家伙啊。”杨自在的脸上显出露骨的厌恶,他轻砸一声舌,继而吐出一口气,神情变得严肃。 “我想过了,他是在警告我,你看,比起说我的什么私事,刚把你们接过来的事一瞬间就暴露了,这种事其实最能显露出他的本事,不是吗?” 杨自在口中嘲讽着,他的眼眸随即变得认真。 “那个家伙一向就很傲慢,看不起那些跟不上他脚步的人,齐休你也知道的吧,那次你来找我,就被对方挑衅,你们两个便动起手来。” 齐休回忆着点点头,确实有这回事。 “一开始我也没想管他,只是当时的他语气确实很差,在其他几个家伙的注目下,我也只是浅尝辄止的与他交手片刻,之后.....” 齐休止住话语,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自那以后,那人就记住你了,时不时向我询问你的近况,还说什么要是你进步缓慢就要亲自来见你。”杨自在嘴角一抽。 想起那人理所当然的口吻,他一时却分不清他与齐休的关系,只得含糊的应道,事后,他问齐休,才得知之后便没有见过那人,更别谈什么关系好坏。 他气炸了,顿时找上对方.....杨自在止住思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他在心中说道。 “那之后....你每天都是‘风尘仆仆’的啊。”齐休看着沉默的杨自在,口中若有所指,杨自在面露尴尬之色,随后眼神飘向其他方向。 众多的女子分成三个队列,承受着现场众人审视的目光。 “啊!那个,竟然现在就有了吗?” “......”齐休看着强行转移话题的杨自在,心中摇了摇头,继而看向面色有些僵硬的杨自在所指的位置。 那是中心的方阵。 “桑女?” 一群衣衫飘飘,身着素云状长裳的女性,她们气度优雅,行动之间都带着一丝高雅气息,简而言之,就是兼具飘渺和高贵气息的女子。 不过....齐休的视线移向一旁,看向那些偏左那些高贵更甚于桑女的女子,甚至雪莉就处在那些人群的中段。 “....那是皇女,同桑女一样是作为神女的候补存在的。”贝露莎在一旁解释道。 “喔,就和你一样。”不识风趣的声音传来,贝露莎看也不看。 ‘虽然后来独立出来,但在这个时间段依旧是最有力的候选者,甚至于,上层比起桑女更看重皇女。’ “桑女是诸多联邦新兴的家族,为了靠近各大势力,而让自家的女儿自愿参加的群体,只能说,她们的地位更符合她们本身的定义。”贝露莎瞥了眼那里,随后淡然说道。 齐休心中明白,那是指侍者的意思。 “相比之下,皇女则是有着旧时代贵族血统的大家族,以及功勋之后的亲女所构成的强力团队,再加上历代的偶像家族所形成的铁三角,不是旁人可以轻松插手的。” “但说到底,两者其实是被归结为一类的。” “神女真是复杂啊.....”杨自在感慨万千,言语中颇有些发怵,他也清楚,这还只是属于神女的范畴。 “这还算简单的.....”贝露莎低语一句,而后看向右面。 那是一群衣着较为朴素,多为褐色或赫色,面容沉静,有一种巍峨不动的气势,眼眸闪动间,能够看到那种坚毅不拔的意志的女子。 “游女,只能凭借自身,不允许借助其他势力的帮助,需要一步步凭借自己的双脚丈量一方世界,当然,主考官也会分神关注,确保最后的成功者可以安全。” 贝露莎语气略显沉重,她的声音带着些许叹息。 “意思是不成功的家伙就不管了,是吧?”杨自在一脸戏虐的将贝露莎不曾道出的含义点破,他的眼中闪动一丝冷芒,表情显得有些生硬。 “每一个成功的游女背后都有无数骸骨,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条件不同。”齐休点评一句,脑海中不由想起那个一脸骄傲的红发女子。 ‘如果是神女的入门需要家世,那么在青女尚未出现之前,只需要一个指标的仙女就显得无比亲民了。’贝露莎略微解释一句。 “唔.....”杨自在口中嘟囔着,眼中浮现茫然之色。 “只需要有旧时代灼夏国的血脉就好,就算这代没有,只要找一个有的,等到下一代的出生就会拥有资格。”齐休看向杨自在,语气平静的说道。 “好吧。”杨自在略有些不满的合上嘴,虽然他对这些一向不关注,但是,乍一听到,还是会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然后,就是那个了吧。”他本是不甘的看向最后的一个团体,那是一群散发着圣洁气息的女子,吐气若兰,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就连双脚.....也是离地的? “那是渔女,她们讲求的是纯粹,无私的心灵,为此,她们甚至不会接触大地,心思如一,没有杂质.....当然,这都是外界对她们的看法。” 贝露莎原本略显空灵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 ‘以下,你们不要外传,不然刑罚司的人一定会亲自上门,渔女的筛选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 杨自在暗自屏住呼吸,齐休则目光一凝,两人都耐心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心中所思不得实现,拥有巨大憾意,能够为此而死的偏执之人。’ ‘做不到就去死,实现不了就去死,不努力就去死,只以价值的有无进行衡量的伪貌者。’ ‘所以,外界也很少有被剩下的渔女的踪迹,那些家伙都被最终的胜者夺走了一切。’ 贝露莎冰冷的话语在两人耳中响起,随即,她轻吐一口气,眼中浮现复杂之色。 ‘不过,伊贝尔却不一样,她改变了那个规则,所以,她才有那样的声势。’ “喔,厉害!”杨自在忍不住的赞叹道。 折桂之冠,未来天女,绝世圣女,那都是外界对那个人的称谓,其中也可见一二,齐休心中思索着。 “不过。”贝露莎忽地口风一变,“就如同仙女是灼夏一系的自留地,圣女也一样,是西科列和梵亚等脉的根基,神女则是被两方争夺的领土。” “好了,要开始了,息声。” 她望着那个环状高台,看向了那个露出亲切微笑的黑裙女子,那人眼皮一颤,顿时向着这边望去,她随即移开了视线。 李如初眉头一挑,远远地望去,却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模糊,她正要细看......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只剩下最后的几步了。”瓮声瓮气,深青色衣袍裹着全身,外表如同一个水缸的壮硕身影低声说道。 “那是当然,毕竟那份献祭之心已经足够弥补中枢的缺失了,只要补全,那个家伙就可以被约束,到时你也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李如初轻轻一笑,象征性的安慰对方一句。 圆状的,如铜铃般的菱形宝石看向这边,劳勇的假身随即转过头颅,继续看着眼前的桌面,其散发出的沉重气息甚至让安杰罗蒂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接下里,就麻烦你了哦,小芍药。”李如初偏过头,对一旁的娇小女子说道, 燕芍药身体一缩,有些浑浊的眼眸看向这边,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之色。 “是......” 那是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如同要被现场的空气吞噬一般,充满了飘渺感。 忽地,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了那桃色的发丝,慈祥而温柔的双眼望来。 “不用在意那么多,你已经很努力了,纵然去休息,也绝对没有人可以埋怨你,这个时代也许并不算美好,但,至少还是有你的容身之地的。” 燕芍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个黑发老太太,眼中光芒晃动不息,其中隐隐有道白芒闪过。 “米莲女士也真是温柔啊,不愧是负责统合联邦内务的大管事,这一点我可要向您好好学习一下,小芍药也是一样。” 李如初微笑着,先是盛赞了对方的近日举措,继而话锋一转,话语中的温度随之减低,那漆黑的,宛如黑暗源头的眼眸看向了燕芍药。 “是,多谢您的关心,我没事的。”燕芍药低下头,感激的话语从下方传来。 米莲眼皮一颤,眉头皱紧,她半是狐疑的看来李如初一眼,继而望着燕芍药叹息着收回了手,她毕竟不是这里的掌管者,要是随便越界,也会影响一些东西。 虽然她一向担任两方的协调者,但相比在东人中威望极高的李如初,她的资历还是略有不足。 “废话就不用说了吧,快点开始吧。”撒贝宁一脸不耐的说着。 在格兰不在的现在,默尔克远赴外地处理外务,几修亚则肩负起联络‘弗兰克斯’的责任,所以这次来访的他才会被抓包,勒令他前来这边。 “迪,你那个大哥也太会使唤人了,简直是个噩梦。”撒贝宁抱怨式的看向一旁的一个年轻男子,后者神色沉静的点点头。 “我会转告他的。” 撒贝宁眼神怪异的看了那人一眼,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在讽刺自己。 他就口头抱怨几句,你就要告状,你才是那个不当人的家伙吧,他心中腹诽着,也没再说什么。 众人一阵沉寂,安杰罗蒂嘴唇微动,还是没有多嘴,她所在的外事科毕竟新建不久,还不足以在这种场合开口。 眼前有一道黑线闪过,雾气般的身影逐渐成型,面相儒雅的男子出现在空着的坐席上,他先是对着几人报以歉意的笑容。 “抱歉,方前有诸多杂事,所以延误了,这是我的错,诸位有劳了。” “周指导事务繁忙,我们也是知道的。”众人中,李如初最先发言,她笑着将此事揭过,众人附和着,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杰罗蒂心中一动,这便是接替那位安克托的新任指导,也怪不得众人这样,不过,倒是和她没什么关系。 周文瞥了眼心中思索的某人,而后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会场。 “诸位,我宣布,即刻开始新任偶像筛选仪式,原本的话会准备更多时间,不过,出于某种特殊状况,联邦决定,提前二年开始。” “为此,上一次被淘汰的选手也可以加入,至于大家关注的.....”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娇小女子,燕芍药提起头,先是对他一点头,而后看向会场。 “我宣布,由于我自身的原因,自愿从圣女之位离职,此役,我将会作为评审的一员出现,希望大家理解。” 燕芍药礼貌的点点头,会场之上顿时响起一声声叹息。 啪啪啪啪啪啪。 随后,祝福的掌声响彻会场。 “说到底,最起码我觉得在这个时代她还是十分合格的,那她为何要在这时退位呢?” 杨自在偏过头,一脸诧异的看向贝露莎,以及齐休。 齐休心中也有这个疑问,他同样看向贝露莎,贝露莎本来不想理会杨自在的提问,见到齐休的目光,她这才摇摇头,眼神变得认真。 她压低声音,莹白的光晕在眼中一闪而过,两人顿时感到了某种心灵上的压力。 “实际上,在之前不久,燕芍药就被撤职了,固然因为她的付出,将那原本的无形之物定性,将‘歌姬’这个称谓赋予。” “歌姬再也不能随意使用历代偶像的能力,以及不能抛开偶像对他人对手,从大局的角度,可以说是极为有价值的行为。” “但作为代价,她的力量根基全部丧失,纵然今后再度修炼,也无法超越曾经的瓶颈,所以,在探明那点之后,她纵然不是积灰种,但在上层眼中.....” 贝露莎合上了嘴,再度摇了摇头。 “这样啊......”杨自在简短的说了句,便转过了头。 “.......”齐休看向台上那张略显腼腆的笑容,却怎么也无法与后世那个一脸憎恶和狂笑的身影结合起来。 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个此刻让众人心中无比敬重的身影,成为了日后人见人避的扭曲存在。 那会是谁的原因呢? 在台上,李如初一脸亲切的拉着燕芍药的手,两者的关系看起来极为亲昵。 第253章 一如往日的起始 “机会在于你们,而我们只做评价,现在,就请尽情的展示你们的内心世界吧。” 周文视线一转,看向一旁的女子,用眼神示意,安洁罗蒂颔首以示了解,她单手束成一圈,放在自己的口边,脸上浮现一抹甜美的微笑。 “美丽也好,刚毅也好,如果只是微末的感动,我都可以用言语表示,但越是璀璨的结晶,我反而越发的失声。” “那将是我的失误,也是对你们的最大褒赞。”那张秀丽的面孔露出既含蓄又隐含傲然的表情,她扬起手,声音中带上丝丝灼热。 “生命在于舞动,用你们的心来述说,表现出足以匹配这个舞台的实力,向我们诠释何为......”安洁罗蒂的眼珠绽放光芒。 “偶像。”那肃然而清澈的音色响彻整个会场,人们露出无声的微笑,眼神柔和的看着这一幕,与之相对,原本还显得淡然的几大团队,此刻却隐隐能看出几分火热气息。 其中的数个领头者互相对视,眼里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味。 “此刻,这顶桂冠将向你们开放,来争夺,来拼抢,将‘胜果’摘下,让其他凡骨的血肉化作你们脚下的阶梯吧,候补们。” 安洁罗蒂的笑容变得美艳,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只是她最后的话语却让一些人眉头一皱。 他们可不喜欢这种说法,不过,他们还是看向了前方,无论如何,总要等到这一回筛选完成,然后就去投诉对方发表不当言论。 安洁罗蒂合上嘴,看着候补们开始逐渐登场,眼中闪动着期待之色。 “呵呵,安洁小姐这番话倒是让我有些吃惊了。”安洁罗蒂目光一动,看向发声地。 那是一个正拉着旁边‘圣女’之手的身影,那黑色的眼瞳直直的望来,脸上带着一丝有趣之色。 “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气质优雅,谈吐不凡,说话既不会得罪他人,也没有表现的与他人太近亲近,可谓如同一幅精美画卷的八面美人。”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李如初一开口,一连串褒赞的话语便接连吐出,安洁罗蒂浅浅一笑,原本的高亢音调再度转为镇定。 “您谬赞了,就像您所说的那样,那番话我的确可以不说,用更加大众化的‘传递’,‘继承’的说法,但,在那一刻,我意识到了。” 安洁罗蒂的头颅微歪,脸上露出恬静的微笑,仿佛整个人变得质朴起来。 “我所渴求的其实很简单,不过.....”安洁罗蒂深深的看了李如初一眼,继而在主位的其他人脸上一扫而过,“这是一个选择。” 她的声音中带着丝丝严肃,那是怀揣着梦想与决意的声音。 “如果,你因此失去了原本的居所呢?”米莲眼神微凝,她开口询问道。 “那也是一种选择。”安洁罗蒂轻轻一笑,但那份决意却被在场的人领会到了。 “是嘛。”大多数人予以无视,李如初眉头微挑,低声道出一句,继而低下头继续与燕芍药交谈。 “仅此一次。”米莲皱着眉从李如初的身上收回视线,而后对神色平静的安洁罗蒂警告道,后者低下眉,不做反驳。 其他的几人也懒得理会这种小事,可笑,自他们坐上这个位置就见过了无数类似的场景,若真的一一回应,还不是要累死他们。 “我可以开始了吗?”就在几人心中思索之余,一道轻柔的声音在几人耳旁响起,他们随即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有着棕色波浪卷发的女子,翠金色的眼眸看向这边,脸上带着温柔若水的微笑,眼波流转之间,却又露出一丝俏皮表情。 “........”听到这句问话,燕芍药半是茫然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继而在那略显灼热的视线中低下了头。 蓓尔*斯特鲁,此次大会的热门之一,同时也是.....之前被燕芍药正面击败的‘圣女候补’。 “开始吧,也没必要拖延下去。”周文神色淡然的开口说道。 蓓尔姿态优雅的对着诸位评审点头,而后,她眼眸闪光,开始了自己的能力展示。 “说起来,这一代的偶像是谁来着?”原本一直沉默的杨自在忽地开口,他看向齐休,脸上带着疑问之色,同时眉毛连连上挑,示意对方去问另一个人。 “.......”齐休心中思索片刻,大脑中也没有足够的印象,于是他看向右侧。 “呼.....”贝露莎长吐一口气,霜色的眼眸扫过下方,表情却变得微妙。 “嗯,确实,要是对这方面不太了解的话,大概的确会不知道,虽然也可以说是某种成功......” 齐休两人看着对方,正常来讲,现在的时代已经接近了他们所在的时间,可以说,哪怕是耳闻目睹之下,他们都会对这些偶像有着一定的印象。 可,实际上,却并没有。 ‘这一代的偶像人选其实早有定论,上一代若非燕芍药横空出世,真正的人选就是她们三人。’ “意思是.....”杨自在表情迟疑,话语一下子堵住。 “就像那个人。”贝露莎指向处于中间方阵的某人。 齐休视线望去,一位有着藏蓝色长发的女子立在那边,脸上的表情古井无波,如同一汪深潭,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旁边的人尽管粗略一看,气质也很高贵,但相比这位,却显得极为黯淡失色,就如同在浩瀚的深海中混入了几颗小石子,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墨绿色的眼珠凝视前方的虚空,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就如同在思考什么惊人的难题一样。 “艾尔嘉莎,与凡妮莎的来处一致,都是从那片远离人世的高原中走出,为人性情偏冷,寡言少语,平素都处于一种沉思的状态,偶尔发言,给人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因此,她很受周围人的看重,认为她智慧高深,有惊世的韬略。” 贝露莎就像说着什么解说词一样,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淡,齐休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偶像简史中的介绍词。 ‘实际上,艾尔嘉莎是真的什么也没在想,她只是在发呆,不过,她也的确眼光独到,所以才能与那个人正面交锋。’ 私话中传来贝露莎略带几分无奈的话语。 “那个人?”杨自在口中念道。 “就是之前登场的蓓尔*斯特鲁,因为家世,因为个人素养,也因为她善于笼络他人,所以时常会与艾尔嘉莎产生冲突,不过.....” 齐休看向环状高台,此刻蓓尔早已退场,轮到下一个人展示。 贝露莎也懒得看对方,索性直接道出根由。 ‘实际上,蓓尔也乐于见到这一幕,相比众人一致看好的艾尔嘉莎,她借助与对方的对立,很是拉拢了一批人,类比的话,就是与天下第一搏斗的第二。’ 贝露莎嘴角微弯,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冰冷的微笑。 “.....这是两个人了,还有呢?”齐休忽地问道。 “还有的话.....就是那个人。”贝露莎表情一呆,继而看了一眼齐休,向着最后的方阵指去,同时心中不由想道,如果是过去的话,这个人是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贝露莎心中思索不止,但口中依旧在述说着。 “贾律律,虽然在前期并不优秀,却后来居上,用自身独特的魅力征服了同期的游女,被推举为魁首。” 枯黄的头发轻轻摆动着,边缘一圈浅绿,相比联邦喜好的长发,那显得异常爽利的短发却十分显眼,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姿势开张,表情十分丰富。 “咦,轮到我了吗?”贾律律一脸惊奇,看着主位上那些人们凝视的目光,她吐吐舌头,一个纵身,便速度极快的蹦了上去。 “请问吧,快问吧,请快点问吧,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说哦,快速入睡的小窍门,平地行走的注意技巧,还是如何变得美丽?” 她开心的笑着,一脸轻快的摊开手,姿势却显得无比僵硬,一看就是临时培训出的礼仪。 劳勇不由看向一边的李如初,后者无言的移开目光,避开对方探究的视线,她也真的努力过了,不过对方还是改不掉那种习惯。 “......首先还是展示你的心灵境界吧。”周文最先开口,打破了原本的死寂氛围。 “是,非常感激!”贾律律表情郑重的点点头,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而在会场上方。 “.......我绝对不可能没印象的!” 杨自在看着台上的那个人,半是愕然,半是肯定的断言道。 “游鱼不知沧海之大。” 贝露莎随口道出一句谚语,随后不再理会对方,脸上却露出隐隐有些自豪的表情。 齐休忽地想起某事,他蓦然看向一处,那里,一道异样的身影正一脸不耐的跺着脚,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 扭曲的,好似褶皱的线条在深邃的星空中旋转着,中心的圆团倾吐着星流,不断扩张着,原本的躯壳渐渐变得‘臃肿’。 而在侧面的一角,半旋着,犹如一只手臂的银流此刻正剧烈的闪耀着,原本边缘处的一点黑光正以极其迅猛的速度蔓延着。 “————————” 在混杂着恐惧和哀鸣的颤鸣中,原本明亮的圆团猛地一滞,继而,黑色吞噬了一切。 “不也挺好的嘛,珀尔。” 飘渺而虚幻的淡黄雾气轻轻摆动着,一道模糊的身影正逐渐成型,它遥望着那边,夹杂着一丝‘黑光’流星群从这道身影的一旁划过。 那原本坚实的黑色外壳出现了裂纹,一道道‘烟花’在原地炸开,在这原本寂静的深空中无声颤鸣着,如同鲸落一样,它的‘遗骸’被送至各方。 只是纵然远去,那一丝黑色的线依旧在逐渐增多,并蔓延开来,反客为主。 “流星总会破碎,万物皆会沉寂,而吾等则为永恒。” 它转过身,略显淡漠的双眼凝视着前方,黑色的线条在它身下汇聚,形成一道巨大的王座,在上面有着一道复杂的犹如八面菱柱的图案。 “又快要开始了啊,诸位。” 原本沉寂的虚空此刻‘人声鼎沸’,一道道流光接连显现,它们一边欣赏着远方的烟花,一边纷纷入座,目视前方,齐声高颂道。 “群星的光芒终将照耀诸宇。” “永恒国主,是时候进入正题了。”漆黑的,宛如幽深空洞的软泥望向这边,声音显得极为浑浊。 黄色人形扫了那边一眼,随后语气淡漠的说道。 “正如我们在那时的约定,在前期我们不会出手,但同样的,他们也不能出手,为此,我在此发出提议。” “我们将遵循群星的规则,不涉私,只以公论,就请诸位尽好自己的‘职责’吧。” “嘎嘎嘎,真是狡猾啊,永恒国主,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出手了。”外形如同一个红色海星,只是身体上却有着一道道漩涡的图案,它大笑着。 “于此,决议通过,开始实行。” 黄色人形不理会他人的言语,自顾自的推进话题,其余的国主也不在意,若非为了这场战争,它们也不一样会前来。 说到底,群星只取决于它们这些人的意志,只要它们达成一致,就便是群星的意志,除非那位出言,否则,就只是这样的结果而已。 .......................... 山风轻抚,蓝天白云,在遍及原野的碧绿之地,身着黑色军装的士兵与散发异样气息的怪物分居两方,在两方的最前方,两道身影正相谈甚欢。 “哈哈哈,您还真是幽默,甚至让人不禁期待起未来的景象了。” 臃肿的肥肉堆在一起,宛如一个圆桶,粗大的黑色触首从粘稠的身体中涌出,与前方一道面带微笑的男子伸出的手碰在一起。 “正如我所说的,我们必将竭尽全力,必不会让癣液国主失望。”周拓金的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与眼前的异样存在交流着。 “噢?可是我听说你们内部似乎不太妥帖啊,而且.....”癣液那模仿自对方的黑色脸上露出一丝探究的表情,嘴巴一咧,“你们的那位同意了吗?” 周拓金心中一冷,他一方面为联邦的丑闻为对方得知有些不满,同时也暗自心惊对方的情报,不愧是这片区域的顶点霸主势力。 “这点无需担忧,总统一向是不管这些的,我们内部已经通过了这一决议,定会为群星联盟奉献出我们的力量。” 周拓金微笑着,眼底却含着一丝轻蔑,只是借助一番对方势力的名头,还真当联邦想要加入,真是可笑。 “这样啊,也好,那就......”癣液恍然的点点头,声音中带上一丝喜色,而后,“......不需要你了。” 周拓金心中一寒,眼中黑气弥漫,挥拳挤出,眼前露出嘲弄之色的癣液国主顿时爆裂开来,与此同时,那些异样身影也纷纷爆裂开来,散作一地黏液。 “长官,感知中的敌人全部消失,我们该怎么办?”面容凝重的士官小跑到周拓金身边,低声询问着对方。 面色难看的周拓金抬起头,看着那依旧无一丝杂色的天空,尖齿状的獠牙自嘴角露出。 “我们中计了,他们根本没有和谈的打算。” 幽暗的光芒自他的身体中漏出,周拓金表情冷峻,一脚向前踏出,身躯迎风便长,一瞬之间,原地便出现一道高耸入云的巨大身影,而在他的旁边还有数道胀大的身影。 “既如此,那就来战吧!”他对着天空仰天狂呼道。 灰色的,犹如青烟般的薄膜自四方覆盖而来,与此同时,天空被压缩,世界被压缩,而奋力挥拳的身影也在一瞬间成为了凝固的景象。 “反位膜收缩成功。”略带一丝傲慢的嗓音在空中炸响,在一双晶莹剔透的手掌上,一道透明的四方体正滴溜溜的转着。 有着鹰钩鼻,褐色的眼珠中满是冷漠的白金色头发男子立在原地,穿着深沉的墨色装甲,机械感在其身上显示的淋漓尽致,身后是军容肃穆的装甲部队。 “若放在过去,你们大概会作为‘资源’,用作日后的战事,不过.....” 两根手指合拢,那透明的四方体随之碎裂开来,而后,他看向身后的一人。 有着尖状的鼻子,黑色的眼珠目视着这边,外形近似某种鼠类,暗红色的身躯显得极为健壮,关节之上绑着黑色的圆带,那是它的副官。 它的手中闪动着红色的光,一缕黑点在其上逐渐湮灭。 “已确认反应消失,纵然拥有无穷之力,在更高一层的力量上,也是挥之即散的泡沫,不值一提。” 副官的脸上挂着无趣的神色,它看向这边,等待着对方的下一个命令。 深邃的褐色眼珠看着自己的副官,淡漠而冷淡的表情,那略薄的嘴唇中吐出冰冷的话语。 “柯柯,战事开始了。” “在不久之前,合计154名国主已经通过了决议,自即日起进入战时状态,集结我们的全部力量,摧毁眼前的一切阻碍。” 它的脸上不禁浮现嗜虐之色,心中涌动的强烈冲动促使它望向远方。 那狂热的情感甚至感染到原本一脸无趣的副官,它顿时兴致勃勃的看向前方,眼中带着渴望之色。 “来吧,开始我们的狩猎吧。” 在他们的身后,黑点从无数的星球上接连飞起,汇作一道道河流。 在一片浩瀚的星空中,一只庞大的黑手向前伸出,沿途的星球随之融入其中,让这只手掌越发的壮大。 而在幽深的后方,一双双手臂接连浮现,向着那片残破的‘大陆’冲去。 鹡昂起头,那如同炙阳般的眸子看向前方,她口中轻声道。 “我乃最高杰作,尔等皆是腐骨,尽管来吧。” 阴翳的,霸道的褐色眼珠随之望来,与那明亮的,炙热的眼眸相碰撞。 轰,一圈圈波纹顿时荡开! 第254章 抉择 视线不由得拔高。 厚重的红色‘幕布’犹如一道道锁链将世界封闭起来,即便是极力远眺,也只能望见一丝锈色的飘散。 低头看向这片大地。 深灰色的雾霭在大地之上弥漫着,数步之后便是一片黑暗,那隐隐传来的嚎叫声更为此增添了几分可怖,即使是时不时吹来的风,也夹杂着死亡的气息。 然而,这座被枯寂笼罩的世界却并非毫无生机,数道白芒点缀着这个宛如死亡代言词的世界。 耀阳般的白色火球浮在半空,将黑暗与烟雾尽数驱逐,就连那天空之处,也有着一丝略显闲适的白云飘过。 “阿巴,迪塔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灰色的碎粒散在空中,干硬的黑色脸庞,如同一团团石头堆叠在一起,外形如同‘卜’一样,束成直棍的身体一边旋转着手臂。 数十个这种样子的‘幼壳’看向照料它们的‘阿巴’。 “迪塔们在遥远的地方不断努力着,据说那是一个叫‘联邦’的地方,那可真是一个好地方啊,没有‘宏’,也没有‘污’,而是一个无比干净的世界。” “甚至就连焚音羽,隆冬黑客,柱犬,长噜也去了,我们也就不用再和对方争夺仅有的生存空间了。” 外形近似‘臼’字的高大身影,细长的三道横线分别在身体的两侧以及头顶,中心是一道略显宽大的石柱,‘手臂’离体而行,在数个‘幼壳’的尖端摩擦着。 它们是狱土人和力壳人的后代,原本的话是由狱土人负责在外征战,而力壳人则负责抚养后代,不过,近年来,情况却有所变化。 那个名为联邦的势力来到这里,将狱土人和力壳人一并带走,而后在残存的‘壳’瑟瑟发抖的情况,一部分壳人回来了,并带回了好消息。 自此以后,只要它们稳定出人,联邦承诺,可以在一定时间后给予它们一块‘健康’的居住地。 ‘阿巴’其实并不懂这些,它只是比之力壳人还要弱小,专门用于抚养幼壳的弱者。 它听着那些一向言语稀少的狱土人激动的音调,看着力壳人蹦跳的样子,它也只是觉得大概就像过去统治过它们的它族一样。 “对了,阿巴,那些家伙说了,就算是像你这样的人也有着用处,以他们的说法就是....对,你的什么智慧相对较高,可以胜任一些负责的工作。” “是啊,真是羡慕你啊,可恶,我怎么就不长你这个样子。” 往日冷漠的迪塔们围上来,那些激动不已的话语让阿巴呆在当场,它手脚无措的连连摆动。 “不可能,像我这种人.....”它的话语忽地顿住了,那些艳羡的目光令它感到无比的陌生,一丝莫名的情感升腾而起。 “什么嘛,阿巴果然还是阿巴啊。”迪塔们口中不悦的走开,最后剩下的一个人,阿巴认识,那是过往地位最高的领袖。 “阿巴,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等我们在那边稳定下来,就接你过去,毕竟也不能放着这些幼壳不管,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有一个辉煌的未来的。” 迪塔浮动的手掌拍拍阿巴,便跟着先行的那些人一同离去了。 “我吗......”阿巴低语着,只是心中却生出一股期待感,也许...... “阿巴,那里,有奇怪的东西!” “是从未见过的怪东西!” 幼壳们嘈杂的声音将阿巴唤醒,它顿时看向幼壳们所指的位置,果然,在那红色的幕布上有一道异常的痕迹。 那是一道黑线? 噗通,噗通。 莫名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灰暗的大地之上。 在茫然中,阿巴扬起自己的手,原本灰质的岩沙此刻全然变成了一团漆黑,冰冷并着哀嚎的声音在同一刻到达极盛。 【“基体已确认,即刻同化中......”】 莫名的,阿巴转过略显僵硬的身躯,看向自己照料的那些幼壳,原本热闹的幼壳此刻尽数变得寂静,一团黑色的岩石蠕动着将其他的幼壳吞掉。 而后,那团黑色岩石转过身,那依旧带着懵懂和茫然的眼神直直的看着这边,阿巴认识对方,那正是自己所照料的幼壳之一。 “阿巴.....我们....有做了...什么....错事吗?”那是间断的,声调不同,宛如不同的幼壳发出的声音,阿巴忽地明白,这是那群幼壳在问着自己。 它想要解答,想要安慰,然而,它却发不出声。 黑色几乎已经占据了视野的一切,但它依旧执拗的看着那边,黑色的怪物很快将幼壳们的残躯吞噬掉,而后,‘它’站了起来。 那是有着黑色的装束,身体则显得异常粗壮,泛红的双眼中闪动着冰冷的光芒。 而在那红色的眼睛中,阿巴看到了自己映在对方眼眸中的样子,一团干瘦的,只剩中心一点还残留着灰色的黑色‘怪物’。 “xa-8799,你的基体营养不足,需要补充。”那个东西审视着这边,手中一阵模糊,一个被消融大半的幼壳躯体显露而出,它将其递了过来。 “这个我并不需要,给你。” “————————”那是,那是,阿巴的心强烈的颤抖着,那是之前质问它的那个幼壳。 “我有准备,xa-9877。”陌生而干冷的声音从它的口中吐出,眼前一阵波纹闪过,一个还带着黏液的红色翅膀顿时被他抓出。 它将其往身体上一塞,原本干瘦的体型瞬间变得正常,而后,它看向远处,肩炮同时出现在身躯之上。 泛红的眼珠中闪过一道信息流。 “一级群星指令,歼灭敌人的一切武装,及附属势力。” 两个黑色的怪物身体立正,齐声道。 “愿群星光芒永存世间。” 彭,两人的身体瞬间瓦解,化作黑色的微粒飞向天空,一道绵长而浩大的黑色河流在这片昏暗的世界中流淌着,将原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资源’。 哦?至于那个什么阿巴的意识,自然也是作为某种资源被分解了。 .................... “真是期待啊,也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的偶像出现?” “管他的,只要我们继续征服下去,有没有她们都一样吧。” “你们啊,那毕竟是我们的传统......” “呸,什么时代了,还在说那狗屁的传统,还不如拜拜老子的啾啾大人呢!” “邪恶,这时候应该说玉莹尊者才对吧!” “这个联邦真的还有救吗?!” 在联邦的本土,在听闻新一任偶像正在筛选的传闻之后,有期待着,有鄙夷者,有宣传所信者,有反驳对方者,又感慨未来者。 无论如何,它们都对联邦报有一定程度的期待,这确实毫无疑问的。 在他们看来,偌大的联邦迟早会征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直到目光所及之地,皆为联邦领土。 而在联邦的某个中枢处。 “第一道防御壁已被突破。” “第二,不,第三道也即将奔溃,再这样下去......” 表情凝重的男人看着面前所示的景象,画面中那狰狞的黑色巨人双手连连挥舞,顿时把防御壁砸出了数道波纹,并且,这样的巨人不止一个。 十个,百个,千个....单单是能看到的,就有数千之多,并且在画面的边缘,还有更多的黑色‘河流’涌来,那行进的声音甚至将空气震出波纹。 “鹡御史那边呢?”披着白大褂,眼中闪动着智慧灵光的年轻男子问道。 “正与敌方大将对峙着,只是后者却一直派这些东西消耗鹡御史!”男人咬牙切齿的看向某处。 那里一道金红色的光芒不断挥洒,鹡站在原地不动,来袭的黑色巨人纷纷化作沙尘。 面带高傲的鹰钩鼻男子看了这边一眼,随后继续看着那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而在他身旁,数道气息庞大的身影正默默的等待着。 “.....它们是想围杀鹡御史。”白大褂男子冷冷的说道。 “里索副教授,我们该怎么做?”其他操作着手中仪器的人也看了过来,里索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道出一个字。 “等。” “我们擅自出手只会被对方看破弱点,等,耐心的等,不要急躁,纵然不能成为破局点,也不能成为弱点。” 众人的脸上浮现不甘之色,只是,它们尽管口中连连叹息,却也只能照办。 “可恶,这就是那个霸主级势力的力量吗......”不知何人的话语响起,中枢再度恢复了沉寂,人们默默操作着防御壁的再度构建。 希望剩余的八百多道防御壁可以支撑到局势改变的时候吧。 ..................... “呖呖唳————” 凄厉的叫声一瞬间消失,浑身披着长袍的罗度看向面前的‘怪鸟’躯壳,霜蓝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吗。”他自语着,一团蓝色的雾气将怪鸟卷起,直直的扔到一个旋转的漩涡中。 “嗡嗡嗡.....” “嘻嘻嘻嘻.....” “嘎嘎嘎嘎嘎嘎.....” 罗度看向眼前,随着一道道波纹荡漾,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身影随即露出身体,它们的身上弥漫着毁灭的气息,恐惧的灵光不断升腾着。 “真是遗憾,要毁灭外面的联邦随你们的便,但想要触及时间就不行。” 在庞大的数道躯壳下,罗度的身影显得极为微小,他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夹杂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联邦可是有禁令的,禁止前往过去,所以,此路不通。” 他轻轻一笑,身后摇曳的影子瞬间拉长,一道长颈的庞大身影弯下身子,一瞬间将眼前的‘小东西’吞掉。 罗度擦拭着嘴角,向前礼貌的行了一礼。 “多谢款待。” 而后,眼前的空间再度开始荡漾....... ................... 金红色的光现扫荡四周,扑上前的黑色巨人身体瞬间崩解,不过,顷刻间,后续的巨人再度补充上,向着前方发动着进攻。 闪耀着利芒的刀刃们在空中横飞着,纵横之间就收割了数百道敌人的生命,只是,那漆黑的河流依旧没有减缓的痕迹,更多,更粗的黑色长河自远方飞来。 肩带白羽的女子们聚在一起,为不时回转的刀刃治伤,她们表情毅然的看着这片战场,脸上没有一丝恐惧。 更有数人站在前列,挥动着光刃击杀着眼前的敌人。 然而,她们的行为更像是在试图阻拦的浪潮的石子,在汹涌而来的黑色河流下显得岌岌可危。 “古拜塔将军,其余各方传来联络,是否要接听?”外形酷似鼠类的柯柯眼中光芒一闪,询问的目光看向站在前方的男子。 蠕动的白金色发丝在空中乱颤着,冰冷无情的面孔之上扫视着远方的景象,看着犹如泡沫般消散的集结军,那褐色的眸子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一些炮灰而已。” 脸上带着扭曲笑容的男子转过身,那阴冷的视线让几人不由一寒,碧绿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残忍,几乎透明的白色发丝在脑袋之上飘荡着,两侧是拖下来的黑色尖状犄角。 “.......”有着银色发丝,面容俊逸的男子看向这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真不明白啊,圣国主竟然在这种地方失去了踪迹,也多亏了你的情报,我们才能准确的抓住这个势力的关辖之处。” “古拜塔也真是懦弱无能,迟迟不能再进一步,真叫人笑话。” “贝斯,其实我啊,一直都觉得你很可信,不用担心,我之后会为你邀功的。” 贝斯的样子越发沉默,在那道锐利的视线下,他缓缓的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多谢,蒂尔科夫将军。” “.......很好。”蒂尔科夫的狭长眼睛扫视着面前的青年,而后笑着赞叹一句,看向远处的那个世界。 “好了,让我们尽早扫清这些土着,回到我们的归处去吧。” 它单手扬起,数百道庞大的阴影发出高亢的嚎叫,向着那边撞了过去,而在阴影的下方,还有数千道黑色的河流。 而在下方的世界中,在玄色大陆的中心,一位面容普通的男子昂起头,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呼.......”他吐出一道绵长的白色气流,面容严峻的看着在天边浮现的黑线。 “徐盛长官,我们...该怎么做?”强行维持着镇定,但眼中依旧难免露出一丝畏缩的副官走过来,低声询问着办法。 “.......”徐盛不答,而是看向周围的士兵。 它们之中有面露恐惧者,有面色惨白者,有低头祈祷者,还有跪地求饶者,可以,这些原本只有外表光鲜的士兵彻底失去了掩饰的想法。 恐惧,不甘,还有些许的仇恨,那些负面的情绪都朝着他一股脑的冲来。 他轻抚着腰间的一柄银质短刀,那是他临行前才置换出的一件珍宝,为此,他还在妻子的喝骂中不得不安抚了半天。 徐盛瞥了天空一眼,随即低下了头,很明显,他打不过那些东西,不是因为他弱,而是他纵然能打败那些前哨军,也无法阻止后续据点的陷落。 所以,此刻,在他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要逃吗? 如果仅有他自己的话,他是可以逃走的,他也不在乎一些虚名,纵然在事后会被声讨,处罚,但他也不在乎,毕竟,他的名声原本就不好。 那么....他要怎么做? 情况看似很容易做出决定,只是..... 一时之间,徐盛陷入了举棋不定的局面。 第255章 化为尘埃 他人幼时的记忆是从哪里开始的,他并不知晓,但对于他而言,却是在一刹那醒过来的,就像是原本模糊的视野一瞬间变得真实。 哗哗哗,瓢泼大雨仿佛无止境的下着,那磅礴而浩瀚的气势令人心中一寒,身体不由战栗起来。 干燥的气息依旧停留在鼻尖,潮湿的空气就将他团团围住。 他缩在墙角,呆呆的望着那倾泻而下的雨幕,连思考也近乎陷入了停滞,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停止思考。 假使这大雨带走了某个人的性命,天亮之后会有人察觉吗? 假使他从这里走出,向着飘渺的远处走去,在黎明之后会有足够痕迹吗? 假使一切都不曾存在,那么现在思考的‘他’又会在哪里? 【“你要懂得感恩。”】 蓦然间,脑海中闪过这句话,那是怀揣着什么的情感说出的,是带着善意,还是满是蔑视,也许......那只是单纯的话术。 “总之.....行动起来吧。”低声说服着自己,拿起一边的雨衣,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直直的撞入雨幕之中。 在骤然响起的喧嚣中,墙角那仅存的一丝暖意随之逝去。 呲—— 犹如被拦腰砍断的大树一样,断面光滑如新,天空短暂的恢复了原有的澄澈,紧接着就在不断涌来的黑流面前被再度染黑。 “稳住心神,不要慌乱,听我号令,凝势,挥刀,收刀。” 不知何时,耳旁响起的嗓音变得深沉,那沉重的音色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他是这样的人来着? 纵然怀揣恐惧,纵然眼中不信,纵然面露憎恨,但他们依旧站直了身体,向着天空,举起了精心配置的短刀,就如他一般。 内敛而狂烈的银色刀光卷起道道黑线,带着生者的呐喊,为下方的人们开辟着生路。 【“五分二十七秒。”】 莫名的,他的心中浮现出这个数字,他明白,那是他们失败的时间。 只是徒劳而已。 他心中低语着,再度向前汇出了一刀,眼前的景象却变得模糊。 在凋零的,被风雨摧残后的大地上,干瘦的,宛如一具枯骨的身影奔跑着,为了不让那一丝暖意流逝,他奋力的奔跑着。 人们欢庆着稻苗的丰收,他从旁走过,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那是与他无关的场景。 璀璨的星光在无人的原野肆意展示着自己的光华,在掉漆的,只剩一个折角的废墟中,有明焰升腾而起。 小心的抓起一边的黑色袋子,在眼前的破损砂锅内倒入,含着沙土,带着弯曲的壳,以及一些黄色的微粒,在沸腾的锅内齐齐跳动着。 “........” 混杂着热气的烟雾升腾而起挡住了那张面孔。 夜虫在无人的夜晚低鸣着,就像在唱着一首歌一样,风中只有那道呼吸声依旧显得清晰。 “赢不了的.....” “我们要死了,不要.....” “那该死的联邦,我可不要为它去死......” 绝望的,无力的,抱怨的话语在耳旁响起,那不断卷起的刀光不断消失,更多的士兵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他们茫然的看着彼此,眼底带着死灰之色。 “继续。” “.........”寂静的声音回答了他。 咔,徐盛一如往常的将右手放在腰侧,而后,他扭过头,看向那些一向不服他的士兵们,在心中的恐惧感爆发之后,他们终于无视了他的命令,眼中还带着一丝快意。 反正都是死,临死之前他们可不想听这个整天就会偷懒和嘲讽他们的家伙废话。 也只有少许面露不甘的士兵还在奋斗,只是也是...杯水车薪。 “.......随你们吧。” 徐盛冷漠的转过头,反正,他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他人。 呲,犹如一道倒挂的银色瀑布,原本已经近在眼前的黑色汪流一瞬间被扫之一空,而后,他的右手再度搭在了腰上。 【“二十七分四十八秒。”】 他心中低语着自己加入后能拖延的时间。 面容发怔的士兵们看着依旧维持着攻击态势的徐盛,为何,这个混蛋还没逃,这个小人应该早就开始谋划着逃了。 一道接一道,挥刀的手掌几乎舞成了残影,徐盛的气息依旧平缓,那冷淡的眸子依旧望着那不断涌来的黑流的深处。 那轻蔑的视线扫视而来,就像望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腐虫试图反抗人类一般。 【“那时,什么也没办到。”】 那一道直到现在也没有吐出的叹息依旧在脑海深处不断的回荡着,不同于心性变得偏执的周拓金,徐盛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在过去的那次战争中,原本自恃强大的他们却排不上一点用处,眼见得联邦陷落,眼见得好友死去,眼见得那束强大的光就此折断,连仅存的记忆也被夺走。 而在事后,他只能从典籍上知晓对方的事迹,脑海中却没有实感,也许更加强大的人可以保留那份记忆,但他却不行。 因为,他很弱。 所以,哪怕联邦之后的民众丧失信心,寄托于外力,他也不觉得奇怪,倒不如说,在一次次的打击之后,还能勇敢面对的人才是怪物吧。 而他,只是个人类。 无形的冲击波不断的袭来,身体内原本庞大的力量正逐渐枯竭,就连手中所握的利刃也变得沉重。 啪嗒,蓦然间,已经有些模糊的视野看向一边。 一道虚影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已然模糊的记忆记不清对方的面容,但那人形的轮廓依旧试图在向他述说着什么,而在一旁,还有一个偷眼看着这里的小型人形轮廓。 噌!银色的江河一瞬间反卷而上,变得轻盈的利刃此刻显得异常锋利。 也许是回光返照呢? 他不由这样想道,虽不太清楚自己力量消失的缘由,但心中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显然是对方的杰作,也许在对方看来,自己这个‘弱者’死在这黑色的浪潮下更符合身份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怯懦的,带着一丝畏惧的声音响起。】 【“依您的看法,若您真的有一天主动选择死去,那会是什么样的理由?”那是成熟的,满含自信的声音。】 那模糊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原本暧昧的记忆此刻却变得清晰起来,他蓦然想起还有这样的对话来着。 嘴角不由向上扯起,他戏谑的看着眼前的‘儿子’,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真是遗憾,其实我当时是骗你,哪有会什么缘由,硬要说的话,也只会有一个。”】 那变得尖锐的眼珠看向前方,脸上浮现狂傲之色。 “老子乐意,管他什么理由!” “还有你们也是!”他转过头,看着那些面露犹豫的士兵,“老子可是在帮你们,还不给老子快快出力,再磨蹭,老子先劈了你们!”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玩意!”他大声斥责着,脏话一句接着一句。 “闭上你的嘴,渣滓。” “就是,就是,俺们都打算出手了,用你来管?!” “呸,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也要跟你一较高下啊,混蛋!” 宛如一点就着的炮仗,人们大声喝骂着,手中则恢复了之前的行动,卷在上空的刀光再度变多。 【三十分五十七秒。】 徐盛心中想道。 “去他的!”他骂着,将其抛在脑后。 出于心中各种情感的鼓动,此地的驻军消灭敌方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很多,一时之间也看不到毁灭的迹象。 而在黑色浪潮的后方。 “啧。”蒂尔科夫砸了咂嘴,眼露不满的看向那些负隅顽抗的土着,心中充满了杀意,恨不得让他们立刻去死。 “现在的话......”他的眼珠忽地一亮,来回打量着受损的情况,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而后,那张带着嘲弄表情的脸看向贝斯。 “向上发出申请,就说我部受损过重,需要强力的增援。” “可是,我们还有——”贝斯的话语一下子滞住了,他看着那个脸上带着一丝冷色的蒂尔科夫,心中隐约明白了对方,以及群星的用意。 “是.....”他低沉的回应道,手指上抬,在眼前划出操作系统,看着那个红色的按钮,他用力的按了上去。 嗡嗡嗡,一瞬之间,颤鸣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欢迎您的到来,虚洞国主。”蒂尔科夫样子夸张的行了一礼,脸上浮现恶意的笑容。 幽深的,几乎要吞噬一切光芒的圆洞出现在原地,从中传出一道浑浊的音色。 “按照群星协议,一旦下属受到三分之二以上的损伤,国主有义务进行救助,所以,这种行为也是合情合理的。” 略显繁琐的解释语从中流露而出,蒂尔科夫面露诧异之色,而后,那团空洞原地拟作人形外形,那黑色的瞳孔望向还苟延残喘的驻军。 “让我来看看.....嚯。”渐渐的,他的眼珠变得明亮起来。 【“格林顿和....路遥,真是惊喜啊。”】 他的视线看向在士兵中奋力挥刀的两道身影,那蓝色的发丝在身后荡漾着,面露不甘的格林顿,以及....冷着脸,浑身流动着杀意的黑发男子。 它不由轻抚身体右侧的一处,冰冷的触感唤醒了它的那段屈辱的记忆。 “那么,我也需要给予足够的‘回礼’才行。” “角发器,威华武装,申光仪......”在蒂尔科夫与贝斯等人愕然的目光,有数道闪现着强大气息的装备从虚空中浮现,而后一一接入虚洞国主的身上。 圆镜般的镜片挂在眼睛上,朱黑色的光束化作丝线,缠在身躯之上,圆筒状的,犹如一条隧道般的柱体直直的插入胸膛正中。 还有其他强大的仪具纷纷融入身躯之中。 “呵呵,虚洞国主还真是...真是....”蒂尔科夫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接下里的话,贝斯啧不由想到那个男人。 一出手,就将一向高傲的圣国主击溃,被称作总统的那个男人,莫非这种情况与他有关吗? “纵然现在还不到五位,但抹除你的条件也已经达到了,真是令人欣喜,那么,为了这份喜悦,去死吧。” 虚洞将手合在一处,搭在前面的圆筒上,于是,洞口开始闪动着毁灭的气息,明暗不定的浑浊气球逐渐形成,对准那远处的驻军,发起了通向死亡的直行车、 “——————————” 无声的光束瞬间炸出,将沿途的浪潮一并吞并,以气概万千的气势直直的射了过去。 徐盛昂起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错愕的看着那道毁灭的光束,身体中原本涌动的力量被冻结,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那锐利的刀。 他心中第一次弥漫起绝望感,看来,这一次就是他的死期了。 叮,叮,叮......武器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沉默着弯下腰,重新握住那柄短刀,而后长吐一口气,看向天边的那道毁灭气息。 面对那种力量,哪怕是反抗也会觉得多余,他这么想着,将刀往腰侧一别,手则搭在刀的上方。 呼! 闪现着寒光的刀刃对准那袭来的黑芒,正如彼时那个弱小的自己,这一次,刀猛地一横,一道微弱的气芒随之迸射而出,眼中迷茫随即被一扫而空。 纵然如此,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无趣的行径,安心的去死吧。”冷酷的语调随之响起。 “那可不一定啊。” 夹杂着咳嗽声,一道如同闪耀着光芒般的黑光从遥远之地而来,双目皆黑,却面带自豪之色的男子迎着那道毁灭之息直直的撞了上去。 “我还没死呢,想要毁灭我为之自豪的家人的你已经是罪无可赦之辈了。” “现在,轮到你了。” 在士兵们惊喜的表情中,徐盛面带迟疑的看向那道身影,莫非,那个人是? 虚洞冷冷的看着这道袭来的身影,他外表的各种装甲被击的粉碎,很快,对方就要接近自己所在的核心,而且,就对方表现出的力量,自己也决计无法打败他。 可是.....他的脸上露出了讽刺般的笑意。 “你也只是苟延残喘之辈而已。”冰冷的,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在浑蒙的空洞中心,一道由黄雾组成的人形缓缓形成。 根本不需要担心,虚洞冷笑着。 根据群星的协议,一旦某位国主受到足以致命的损伤,其他的国主有义务前去帮助。 面对急袭而来的许印,永恒国主抬起手掌,而后,一下子握紧。 那炽亮的黑光一瞬间变得黯淡,宛如折翼的鸟儿一般,尚未到达顶点,便直直的跌落下来。 而在山洞中,许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黑色的花纹不断向上蔓延,甚至触及到他那双黑色的眼眸,他的气息顿时变得极端衰弱。 “已经......” 永恒国主眼神淡漠的看向那处驻地,而后,手掌一捏。 噗,灰质的沙砾在虚空中漂浮着,无论是原本的世界,还是在那里的士兵,此刻全部化作了宇宙的尘埃。 第256章 异样与战事 哒哒哒。 黑色的身影倒退着走在前方,路遥茫然的看着四周,朦胧的景象在身旁接连起伏,自己已经死了吗? 他不由反问着自己。 “这里是......”迟缓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路遥转过头,那熟悉的蓝色发丝令他心中一喜,格林顿看向这边,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 “.........”寂静的声音回答着两人。 两人不由望向前方的那道身影,那是一道外表类似.....黑色兔子的身影? “难道是你救——”路遥的话还未说完,那个兔子的身影便变得模糊,两人的视线一瞬间变黑。 黑兔侧着头看着失去了意识两人,而后看向那处已经被湮灭的驻地,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惆怅之色。 “.....我也曾叫徐盛啊。” 它向着深处不断走去,身后则漂浮着昏迷的两人,无论如何,它此行的任务是将两人送走,其余的.....它也管不了。 “.......”永恒国主收回手,目光淡漠的望着远方。 “......果然有守护者啊。”虚洞感慨一声,黄色雾气人形随即消去了踪迹。 半响后,脸上带着一丝迟疑的蒂尔科夫走上前。 “虚洞国主,先前那是......” “继续吧,记的要灵活运用群星协议,毕竟....这次大家都很闲啊。”虚洞并不回答后者的疑问,留下若有所指的一句话后便散去了形体。 蒂尔科夫面容凝重望着虚洞消失的地方,眼中不由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他才略带一丝恍然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他扫了一旁还有些困惑的贝斯,心中却涌动起一股灼热的情感,他的嘴角不由向上勾起,眼神明亮的看向远处。 如果他猜测不错,一旦在这场他原本并不看重的战争中获得卓越的成果,说不定.....他能兑换到那个! “继续.....” “什么?”贝斯下意识问道,他却看到眼前的这个家伙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自然是向着我们下一个目标前进了,将敌人的龟壳全部拨开,狠狠的刺入它们肚子上的软肉,以此来宣扬群星的威光。” 蒂尔科夫略有着亢奋的一挥手,而后那双阴厉的目光便看向在那不远的宇宙星空绽放着光亮的一处驻地。 贝斯沉默的应是,随后,浪潮再度汹涌着向前。 哗啦呼啦。 ...................... “你真的有在考虑吗,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是庄严、神圣的场所,大家都对此抱有期待,可你呢?” “那是什么打扮,你是在逗人发笑吗,呵呵,好,我笑了,那么你可不可以退场了,心中觉悟根本不够,根本看不出你有认真的准备过,你简直是在玷污你的家族之名。” “只是想玩玩的话,你就尽管在你的家里玩吧,但这里可不一样,硬要他人理解你的任性,你啊,也太天真了吧。” “还是说,你认为现在还在梦中呢,嗯嗯,好孩子,想要被这么夸奖吗——你在看不起谁呢?!” 在鸦雀无声的环状台上,一个穿着男装的少女低垂着脑袋,而在主位之上,一位黑发女子则走了出来,语气冷冽的不断斥责对方。 那份毫不留情的架势,甚至让其他主位的评审都有些侧目,明明之前对方还很和善的拉着燕芍药的手,之后一见到上台的少女,没有说了几句就出言指责起来。 劳勇冷眼看着这一幕,而燕芍药则是呆呆的看着。 “.....再怎么说,也——”米莲正要起身阻止,一旁的周文微笑的伸手拒绝了她的干涉。 “那个孩子和如初也算素有渊源,就我个人的观点,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干涉为好。” 看着眼前温和的面容,米莲心中一冷,她明白,对方看似只是简单的劝说,其实是在以自身的权势压迫自己。 说什么个人的观点,其实就是在说,她若要管,就算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之后.....说不得就会有所反制。 “这句话我爱听。”原本在侧耳倾听的撒贝宁转过头,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他斜眼看着那边,眼中浮现不屑之色。 “那个小家伙我也听说过,似乎自从格兰消失后,就越发骄横,连原本的课业也不去学,整日浪荡四野,找不到人影,简直令我们脸上蒙羞。” “就该好好数落她一顿才行,将来,说不定还能有些成就。” “......虽然是她出现在这个场合的错,但我认为,应该还不到那种质疑人格的程度吧,撒贝宁代议长。” 默尔迪沉默片刻,继而眼神认真的说道。 撒贝宁张张口,本想随意反驳一句,可心中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嗯,你说的有道理。”他随即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别骂了,给那孩子一些颜面,你也老大不小了,脾气不要这么爆。” 在众人变得诧异的目光中,撒贝宁转而就劝起了李如初,后者声音一顿,眉头皱起的看向这边,看向撒贝宁的样子明显有些嫌弃。 而后,她长吐一口气,再度看向那个低头不语的家伙。 “.....也罢,我就说到这里吧,你自己多想想,毕竟,我又跟你没什么关系,纵然不听我的,也没什么,呵呵。” 李如初轻笑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冷意,看都不看撒贝宁,转身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撒贝宁狐疑看了看对方,继而看向默尔迪。 “她那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 “该继续了,代议长。”默尔迪言语平和的说道,虽然他心中很明白李如初表现出排斥的原因,但为了会场的稳定,他决心暂时不说。 “好吧.....”撒贝宁半是不甘,半是困惑的摇摇头,随后再度坐下。 低垂脑袋的少女沉默着走下台,之后上台的女性则略显小心的避开她行走的路线,而后心惊胆颤的走上台,声音甚至还有些颤抖。 “你们...好,我是.....” “不用那么紧张,就当是闲聊一样,只要尽情展示自己就好。”李如初的脸上扬起笑脸,那亲切的姿态让紧张的女性心中一安,果然,是之前那个人的错吧。 竟然会让这么温柔的人露出那种严厉的样子。 雪莉如丧考妣的走回结束后的队伍,而其他家族的女性都默默的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于是,她所在的位置明显露出了一圈白线。 于是,筛选继续,只是,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有了明确的人选,如无意外,大概就是那三人了。 “.......呃,我记得那位是贝露莎的......”杨自在略有些迟疑的看向这边,对着齐休挑挑眉,没有说出具体的名称。 齐休瞥了贝露莎,后者正目露思索,他随即点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还真是啊.....”杨自在看着现场众人确定人选的目光,以及那道略显落寞的身影,表情顿时显得格外怪异。 杨自在再度沉寂下去,口中还嘟囔着简直离谱之类的话语。 而下方的筛选仍在进行中,而可以说不出大多数人的预料,最终,偶像果然是那三人。 “现在,我宣布获选的三人。”安洁罗蒂声音高亢的说道,而在会场之上,围绕着三道身影,形成了三个大型的团队,只有少许人游离在外。 “以美貌和才华作为武器,气质高贵的淑女,为众人信服的领袖,圣女,蓓尔*斯特鲁!” 面带矜持的笑容,作为西人众望所归的存在,蓓尔姿态优雅的走上高台站好,会场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深不见底的智慧,冷若冰霜的容颜,那双眼珠究竟看到了怎样美丽的景象,来吧,请述说吧,神女,艾尔嘉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人,不发一言的艾尔嘉莎走上高台,她面向大众,在短暂的沉默后,一道略显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她面露坦然的说道。 会场顿时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掌声,人们的心中洋溢着果然是这样的感触,而有些呆滞的燕芍药则望着这边,眼中的光晕连连扩大又缩小。 实际上,在此前的筛选中,上面只是在燕芍药和艾尔嘉莎二选一而已,虽然本意它们想要两人成为一个团队,结果,燕芍药只愿意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 而艾尔嘉莎虽然没有表示出反对,却也对此没什么热枕之意。 出于一定程度的考虑,尤其是燕芍药那份献祭之心的力量,最终,上层还是选择了前者。 “何等的谦逊,看来艾尔嘉莎是想日后再展露自身的智慧,她简直是‘美好’的化身。”就连安洁罗蒂都目露赞赏的称赞着。 艾尔嘉莎半是茫然瞥了这边一眼,随后陷入了沉寂之中。 而身旁的蓓尔尽管脸上还带着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僵硬,她不着声色的与艾尔嘉莎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那么,最后一个人选是谁呢?”安洁罗蒂收起脸上的遗憾,而后眼露精光的看向四周,脸上带着明艳的表情。 贾律律站在原地,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周围是簇拥过来的同伴们。 纵然这次不行,下次也会继续努力,纵然下次不行,下下次也会继续努力,直到实现那份野望之前,她绝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百折不挠,拥有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坚强毅力,时刻都以饱满的精神和健康的笑容回馈着大家......” 那双明亮的眼眸看向了这边,脸上露出认可之意,安洁罗蒂向着这边伸出手。 “来吧,我们的仙女,贾律律。” 恭喜你,太好了,这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同伴们簇拥过来,这样鼓励的话语一股脑的涌入大脑。 贾律律却呆呆的立在原地,就连一直挂在脸上的明快笑容也消失不见。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炫目的环状高台,尖锐的耳鸣声不断响起,就连周围传来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断拉长的音调宛如胡乱拨弦的乐曲,令她有些眩晕,想—— 唔,一股剧烈的呕吐感涌上嗓间。 不行,不能这样,一旦出现这种事,那她的梦想,那她的未来! 她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拼命的,用自己平日自豪的毅力将那份不适全力压下,为此,就连她那张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 “......贾律律?”安洁罗蒂那带有几分困惑的声音传来,原本疏离在脑外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清晰,她仰起头,露出‘平日’的笑容。 “我没事哟,只是太过激动了。”她放下手,一边回应着同伴们的担忧,一边走上那处‘舞台’。 “是嘛。”安洁罗蒂尚有些困惑,只是,看着那双晶莹的双眼,她最终还咽下了心中的疑惑。 贾律律略有些拘谨的走上高台,站在艾尔嘉莎的一边,后者依旧保持着沉寂,她看了眼旁边的主位,黑发女子露出温柔的目光。 “........!”贾律律的身体一阵僵硬,她勉强笑笑,而后转过了头。 下方响起了礼貌式的掌声,人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相比其他两人,贾律律的存在感就有些薄弱了。 “那么,我宣布此刻大会圆满结束,请诸位有序退场,我们会在之后发表有关的信息........” 安洁罗蒂正发表着最后讲话,甚至会场下方都有人开始退场了,杨自在等三人仍然坐在原地,他们看着前方,表情变得凝重。 周文原本笑呵呵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冷峻,他站起身,在旁人愕然的视线中,森然的气机冲天而地。 “诸位,我于此宣布一个全新的消息。” 旁边的劳勇,李如初表情微变,而撒贝宁则皱着眉,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默尔迪则是长吐一口气。 米莲那原本和善的面容变得冷漠,她同时站起,略显冰冷的声音随之传出。 “前方传来战报,群星于前不久对我方悍然发起进攻,并迅速击破我方数百附属世界,正式对我方发动了宣战布告。” “对方宣称,有群星之人在我方属地消失,所以怀疑是我方动的手,勒令我方交出失踪的人。” “这是刻意的挑衅!”撒贝宁一拍桌子,脸上冷笑连连。 “重要的是我方无法交出那个并不存在的人。”默尔迪补充道。 “多说无益,终究要打过一场才行,只要我们继续扩张,就势必会与对方产生冲突,根本不需要管这种无聊的理由。”劳勇看着自己的手,言辞犀利的说道。 “......我会准备足够的后援物质。”李如初停顿片刻,这才微笑着说道。 周文耐心等着诸人说完,而后,他这才看向众人,其中有桀骜者,有愤怒者,也有不安和面露恐惧者,他的身体站得笔直,语气却显得极为轻淡。 “诸位,不管你们如何想,战事终究是开始了,每个人都避不开,我对你们也只有一句忠告。” 那张一向儒雅的脸上忽地露出轻蔑的神色,那是宛如饱经风霜的老者看着面露惊恐的孩童的表情。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去战斗。” “贪生怕死,临战逃脱者,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抬起头,并指成刀,面对惊愕的众人猛地挥下,面前的舞台一瞬间升起烟雾,他的脸上露出了快意的表情。 而后,他转过身,看向主位的几人。 “周拓金与徐盛已死,此战已无法避免,所以,全力以赴吧。” 说罢,那道身影化作青烟散去,独留表情凝重的众人。 齐休抬起头,看向那依旧晴朗的天色。 “战争开始了。” 第257章 世间终有浪潮现 滴答,滴答。 浑浊的水滴直直的滑落下来,却发出了清澈的音色。 咕隆咕隆,喉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小心的拧紧盖子,将圆筒上残留的水迹抹去,而后,方正的脑袋原地旋转半周,看向身后的族人。 “.........”那阴郁的氛围一眼就可以看到,族人们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空气,完全丧失了平日的活力。 旁边传来一道微弱的力度,他随即望去,认出那是平日最为勤奋的族人,迪克,此刻它正语气沉重的感慨着。 “帕尔瓦,活着...还真是复杂啊。” “......不要多想,联邦可是很强的。”它犹豫着,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语,莫名的,它似乎听到了一道悠长的叹息声。 “结果,我们的故乡,族人也怎么样了。”任由羽翼垂在一旁,就连那原本明亮的焰色也变得黯淡,咕壳哩低声喃语着。 帕尔瓦身体一顿,继而无言的摇摇头,自从战事开启,它们这些‘外族’就被暂时拘禁起来,当然,那位说联邦是在保护它们的安危。 只是,相比它们自身,它们更在意在故乡的族人们,它们.....怎么样了? 方正的圆柱脑袋旋转起来,将它们的样貌一一映入心中,焚音羽,隆冬黑客,柱犬,长噜......它们的先祖曾在过去争锋相对,争夺着生存的空间。 为了活下去,有着仇怨的两族也曾携手前进,只为了族群的延续。 在那片被灰烬占据的土地之上,单一的族群只会迎来毁灭,时而联合,时而斗争,仅仅只是为了活着,所以......它们才如此的羡慕联邦的人们。 如果,那片红色的天空也曾给予它们怜悯,它们是不是就不会来到这里了? “——所以,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 在异族们正心中落寞时,一道略显生硬的声音响起,黑色的光线围绕着某个目露茫然的力壳人,而后,一副景象在空中成型。 帕尔瓦的脑袋歪到一旁,边缘有细沙落下,那是它脑袋僵住的反应。 “欺骗,谎言,无力的伪装。” 空无一物的面孔看向这边,‘小巧’的双手放在一边,脸上带着它熟悉的表情,总是一直含糊着,无意识的露出歉意的笑。 “阿巴.......”旁边传来这样的声音,那是混杂着绝望和恍然的声音。 “弱者总在欺骗,世上满是谎言,而你们却被这份伪装出的强大迷住了双眼,所以,哪怕你们所珍重的一切被损毁,你们也不曾知晓。” ‘阿巴’的身体瞬间变得千疮百孔,那黑色的缝隙深处究竟有着什么,它们不得而知。 黑色的液体从中涌出,将那副躯壳包裹起来,血红的光占据了原本的眼眶位置,那个看向这边,嘴角露出嘲讽般的笑容。 “我们是群星,是俯瞰大千,无所不能的群星,妄图抵抗者,只有一个结局。” “不论你们如何抉择,都将迎来失败。” “我说得对吗,默尔克?” 它昂起头,看向那个自虚空中浮现,面容冷峻的男子,后者眼神冷冽,空中一阵嗡鸣,眼前的景象瞬间爆裂开来。 “........”默尔克自空中徐徐落下,而后,那对无言的眸子看向这边,看不出其中的情感。 “你们....看到了什么?”那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问话,就连帕尔瓦心中也这么想。 只是.......它的脑海中闪过之前的景象,在那个尚未出现前,阿巴那满含歉意的表情。 “我们的故乡没了....对吗?” 它的身体站的笔直,看向那个口中一直对它们满是斥责的‘长官’,原本谄媚的语气第一次变得强硬。 族人们默默的站在它的身后,燃烧着身躯的焚音羽,散发酷寒气息的隆冬黑客,张着大嘴的柱犬,蓄势待发的长噜,它们站起身,全无之前的颓废之气。 “你问我们看到了什么,可你却从来不说你知道了什么。” “每一次来,你都是在敷衍我们,从不对我们讲真话,可是,我们和你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 帕尔瓦的心中闪动着一种炙热的情感,那种想要喷薄而出,却被塞在哪里的感受令它感到异常难受,它大声讲着话,也只有这样也能勉强压住那种感觉。 一幅幅画面流入大脑之中,它忽地明白,那是各族所看到的景象。 有力壳人如杂草般倒下,有飞空梵羽身躯化为青烟,刚硬的黑客们原地崩解,柱石般的身影接连凋零,黑色的浪潮涌动着,将逃亡的身影接连吞掉。 “我看到有高山化作沙土,有流焰归于烟气,有金石变作尘埃,有粗岩散作碎末,有朽虫丧失活性......你说,我们该如何做?!” 没有泪腺,没有情感,没有文化,原本只是聚集在一起,努力的活下去的弱小群体,所以,在泄去那种感觉后,它无比诚恳的看向那个‘人’。 “我们该怎么做?” “.......”默尔克合上了眼睛,原本冷峻的表情变得平和,他轻声吐出一口气,而后,他睁开了眼睛。 “去战斗吧,我们随后便会出发,在此之前,我对你们提出一个要求。” 默尔克的脸上忽地浮现一道略显柔和的笑脸。 “去思考吧,思考自己为何要战斗,思考自身活着的意义,为了自身,为了他人,为了别的什么都是可以的,然后,我再回答你们此刻的疑问。” 默尔克转过身,走到了原本紧闭的大门前。 咣当。 大门被瞬间打开,门外的光照射进来,将原本昏暗的室内照的透亮。 “在阴暗的环境中思索,就连心情也会变得阴郁,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需要这扇大门了,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开启你们心中的那扇门。” 默尔克并不回头,他那透着几分轻松感的声音传来,而后,在那炫目的光中消去了身影。 力壳人们看着那洞开的大门,内心的某处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悬浮在外的手臂轻抚着身体,颤鸣般的声音瞬间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 ............................. “真亏你有那种闲情逸致啊,‘人性’可不是那么容易开发出来的,只要它们始终不能拜托心中的兽性,就始终无法融入我们。” 身穿白大褂,眼中浮现一缕惊奇的年轻男子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些许困惑。 “说白了,我觉得你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他直白的讲道。 “也许吧,不过,这也正是‘教育’的意义,不是吗?”默尔克轻语着,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 “你改变还真是大,前不久还对我抱怨这种任务。” “人总会改变的,无论愿意与否,我也时常体会到这一点。”默尔克表情随意的解释一句。 “也就是我还会听你说这种胡言乱语了......”他摇着头,口中连连叹息。 “不提这个了,防御壁那边如何?”默尔克没有计较对方口中的质疑,而后反过来问起其他方面的话题。 “......唉,难,难,难。”年轻男子连连道出几个难字,表情变得沉重。 “你看这个.....”他的手指在空中一点,一道外表如同球体一样的菱状水晶便出现在空中,其上有着大大小小的节点,线条勾勒着,将中心处的一道阴影包住。 默尔克凝神看向那边。 “中间的是我们所在的位置,其他的点是我们拖拽过来的其他世界,吸取了过去的教训,为了避免我们的世界直接与星空接壤,而将其他的世界作为缓冲带存在。” “即便外部的世界损毁,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用于处理,或是切割,或是救助,不至于威胁到我们的本土。” 外围的一点亮点瞬间熄灭,圆弧组成的线条顺势回缩,青年的手指在空中连连挥动,外围的点尽数熄灭,与之相对,原本的圆球在逐渐变小。 “防御壁的原理就是这样,通过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协同性,将我们想要隐藏的东西放在最深处,当然,为了事后的重建,我们也特意安置了几个特殊的点。” 青年手指一动,外围一些白色的点顷刻间化作红色,在其中闪动着亮光。 “鹈鹕层,我们这样称呼它,只要及时通过专用的通道转移,那么即便‘外壳’碎裂无数层,我们也可以轻松修复它。” 白色的外壳接连破碎,红色的点不断内缩,在原本的中断停留下来,一层层薄壁再度伸展而出,那之前的破碎就像假象一样,挡住了一道忽地出现的黑色影子。 黑色的影子剧烈的撞击着外壳,然而,之前一击即溃的外壳此刻却显得异常坚韧,在数度冲击之下,也只是稍有纹裂,很快便又修复成功。 “在不断的内缩下,防御壁的效果也会大大增强,从而阻挡原本强力的攻击。”青年解说着,言语中颇有自豪之意。 默尔克瞥了眼青年,据说就是对方的提议。 “若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也就不会接到求援的信号了。”他语气平静的说道,青年的面容一僵,表情变得无奈。 “所以说,你这张嘴啊,迟早会被人妒恨的。”青年摇头叹息着,黑色的碎发摆动着,脸上却带着一丝调侃之色。 默尔克瞥向空中,原本的防御壁不断收缩,红色的光点接连暴露在空中,被凸显出去,黑色的影子越发膨胀,顷刻间将红色光点吞并。 于是,奔溃的迹象越发明显,黑色的影子几乎要将原本的晶状圆球全部覆盖,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到达中心处的那道虚影。 “李钰,你身为科学院的主事人,不该对这种情况没有预案吧。”默尔克目光一转,肯定的说道,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这个家伙绝对还有备选的方案。 啪! 李钰顿时露出自信的表情,他打了个响指。 “群星确实很强,认出了我这份设计的缺陷,只是,它们还是太嫩了。” 在濒临破碎的白色光点中,一些光点忽地停下,鲜红的颜色瞬间显露而出,稳住了原本的奔溃形式,并且正处于中段地带的它们瞬间拉起了更强的防御壁。 “果然。”默尔克赞叹的看向李钰,然而,后者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无奈。 “我唯一没有料想的只有一点,不,或者说,那个势力连我留下的容错空间也不放在眼里。” 他苦笑的着看向一边的景象,黑色的影子分出数团,而后,一瞬间膨胀开来,用对撞的形式撞击着防御层,在自身消亡的同时,防御壁的外壳也在逐渐变薄。 而后,在达到一个顶点之后。 李钰看向那个猛地缺了一角的圆球,黑色的浪潮瞬间进入其中,为此,只能放弃其他面的防御,全力抵御着这边的进攻。 “那便是它们称之为‘国主’的强者,只要它们自身达到一定损伤,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国主便会出手,将那个方位的防御尽数打破,而后,才会坐视不管。” 李钰沧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他深深的垂下了头。 “很遗憾,在这一步上,我已经毫无办法了。” 默尔克忽地明白,对方根本不打算和他们玩什么虚的,而后纯粹用大势压人,将沿途的一切全部粉碎,这便是那边的唯一方案。 “那是浪潮,是横行无阻的浪潮,但,同时也是我们必须跨越过的浪潮。”他表情郑重的说道。 默尔克已经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而后向着外侧走去,沉默的李钰低垂着脑袋,手指并在眉间,久久不曾移动。 “保重。” ....................... 呜呜呜呜,在青空之上,尖锐的声音顿时响起。 隆隆隆......低沉的响雷声随之响彻四方。 默尔克立在前方,身后一脸肃穆的力壳人等异族,身下是一团好似云雾的身影,那轻柔的,好比白云的长颈对着前方低吟着。 一道道的白色的惊雷在周身划过,那是满身长满倒刺,眼中带着凶厉之色的恶兽,它们聚作一团,只留下轰隆的声音。 黑色的浪潮自天边涌来,高亢的嚎叫声骤然响起,连同空气也在颤鸣着。 紫色的角立在头颅位置,周身有着黄色的雾气,硕大的身体隐藏在云雾中,成群结队的巨鲸们咆哮着冲来,嘴巴大张着,尖利的牙齿闪烁着寒光。 一脸严峻的黑发青年抬首看向上空,身后铜钟轻颤,发出沉闷的声音。 “纵然是那位默尔克,恐怕也......” 肃杀的空气中只留一句低语,而后,被骤然响彻的喊杀声彻底淹没。 力壳人挥舞手臂,面容狰狞的厮杀着,火红的羽翼肆意绽放着,尖状的牙齿咬住眼前的敌人,古铜色的躯壳横冲直撞,直直的杀入其中。 菱状的外壳瞬间炸开,而后化作微小的颗粒附在对方身上,小型的柱犬爬在身上,大口大口的撕咬着。 浑浊的液体滴落而下,潮气与湿气一并挥发着,柔韧的身体抱住眼前的身躯,在火焰和巨力轰击下,依旧死死不放。 清澈的流水在身后悬浮着,时而传过手臂,时而轻抚后背,外表近似海星的存在浮在星空之中,红色的尖端显得异常显眼。 而后,它眼见着有一道身影直直的向着这边飞来。 “噢,真是有趣,你是专门来我面前送死的吗?”感知到那一丝微弱的反应,轻蔑的语气随之吐露而出,海星懒洋洋的漂浮着,无视着来到面前的默尔克。 “湛卢,你一直都是这样,将他人视作尘埃。”默尔克神情平静的说着。 湛卢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对方,若是旁人,它还会注意一些,但眼前的这个家伙却不一样,一度曾是自己的‘菜’的猎物即便说了什么大话,也只会惹人发笑才对。 “我一直在思考,要如何打败你,夺去你的道路,可我越是思考,就越是明白,仅凭我是无法打败你的。” “仅仅作为一朵‘浪花’而言,你还算的上识趣。”湛卢高傲的说着。 “世上之人绝大多数只是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默尔克回首看向那些奋力厮杀的异族,不,‘人类’,他们也在为自己的渴望而不断奋斗着。 只是在那汹涌的黑色浪潮中,原本激烈的浪花们也逐渐失去了活力,渐渐的归于平静,就如此刻的自己一样。 默尔克在心中低语着。 “我亦是浪花,只是——”默尔克的眼中忽地爆发出强光,他转过头,猛地看向原本不屑的湛卢,“我亦为浪潮!这就是我的道路!” “你!”湛卢的表情变得凝重。 而后深蓝色的光晕染遍了这一片星空,将那原本的黑色浪潮,尽数染蓝。 第258章 生命的重量 金边蓝底的外衣不断崩解,露出下方干瘦的躯壳,那是并不健壮,甚至有些破烂的身躯,那无数缝合起来的伤口涂满了整个身体,却不见有一丝鲜血流出。 咚咚咚,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在耳旁响起。 曹昂抬起头,在视野的尽头,庞大身影们彼此对撞的样子,它们都是在这片星空下成长起来的星兽霸主。 所以,一旦相见,就必须要分出生死。 蓝色的鲸血与悬如细丝的白气相互抵消,在巨吼声与响雷般的声音下,不时有庞大身影被啃噬殆尽,那些‘胜者’紧接着就将目光对着下一个猎物。 蓝色的光波荡漾开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身后的铜钟抖动着,原本已经变灰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一定的感知。 曹昂没有在意身体的异样,而是继续看着那边,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干瘦的躯壳宛如泥条一样被拉长,片刻后,又如圆球一样膨胀开来,身体胀大,手足变得短小,头颅变尖,身下则显得臃肿。 那种异样的变化不断进行着,就连那璀璨的银发也变得黯淡,眼中的绿色染上灰色,然而,他依旧没有放弃。 湛卢近乎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冰寒刺骨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哪怕只是目视,都让曹昂的心灵为之冻结。 但,同时,又有某种炙热的情感在心中奔腾着,想要狂呼,想要嘶吼,想要放声高歌,想要将其宣泄出去。 然而,那份情感却被死死的锁在内部,哪怕无数次的撞击着,也丝毫干预不了那顽固的外壳。 于是,他只能不断思考着,以此排遣自己无处存放的情感。 曾经,联邦也是有足够的强者的,纵然是国主级强者也并不像现在这么稀缺。 履龙之息,陈刚。 招摇飞鸟,罗姆尔多。 唤魂帝君,贝尔克。 无双教授,安德里。 绝迹黑光,许印。 这么多的名字,每一个都代表了他们的威名,在联邦的历史上,哪怕是作为后进者的天女伊蒂亚,也并不能与之相媲美。 只是后来,飞鸟失迹,这数年也不见踪迹,帝君负手,被缚于无人之地,教授高悬于天,终日不理俗事,黑光消退,独留事迹存身。 曾经的界尊们,如今只剩履龙之息,以及神秘莫测的鹡御史,后者突然出现,谁也不曾知晓她曾经的情报。 其余的.....也只剩他听过的中坚强者。 东人中曾以王朔与周拓金为首,前者面和心善,待人亲切,后者虽态度轻佻,为人却极重情义,只是随着那场战斗,前者就此身陷,后者自此也变了一个人。 徐盛重利轻名,小家做派,许言脾性暴躁,多有打骂之事,卫松虽平日行事谨慎,但一旦兴起,就会不顾大局。 西人中格兰曾以家世,家中强者占据主导地位,其后的默尔克,几修亚,撒贝宁都是一等一的强者,中坚部分则没有太明显的人物,不过,有才有能者也不在少数。 可是.....曹昂心中不由想到,纵然遍数之下,自己可以说出无数人的名字,但,他们都帮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明白,对方是在做什么,也清楚,那样做会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跟我一起陷入‘沉睡’吗,虫子?”湛卢冷冷的看着对方,脸上只剩下森然的寒意。 “你们...一直....自称自己.....为‘造物主’。” “歧视着其他的.....文明,群星....也好,我们....也好,大概在你们的....眼中,都只是....一些供你们....享乐的....虫子。” 晦涩而沙哑的音节从那张扁扁的嘴唇中吐出,外形近似一只扁平的鱼,那绿色的眼珠此刻已经被蓝色染了大半,只剩边角还残留一点绿意。 银色的胡须颤动着,而后,那对有些木讷的眼珠看向这边。 “我不仅是‘我’,更是无数失败后的‘我’,每一次,每一次,我都会被你轻松的击败,葬送那些我原本并不重视的‘人类’。” “你的道路是混淆一切的幽暗浅流,将一切的定义予以抹除,而你则是作为唯一的定义者,所以,哪怕我再怎么努力,也绝对无法击败你。” “哪怕我对这条道路在如何熟悉,也比不过定义规则的你。” 浑浊的音色在寂静的星空中回响着,湛卢漠然的看着对方,眼中没有一丝情感,就像望着一个将要死去的人一般。 “抵抗只是徒劳,你的付出,你的心力,你所眷恋和渴望的一切,都不过是任我采摘的果实,你生存至今的意义就是在此刻献出你的一切。” “何为‘造物主’,不同于全而一的神王,掌握无穷之力的星主,与宇宙锲合,执掌相关的规则,可以任意定义其中的定义,近乎全能的主,那便是造物主的定义。” “当然,依据道路的不同,造物主的战力也有着极大的差别,其中的弱者会被成群结队的妄兽们肆意追杀,而强大者足以与妄兽中的霸主抗衡,建立一方基业。” “你面对我,就像一只孱弱的鱼面对着汪洋大海,甚至连一朵浪花也掀不起的无能之辈,告诉我,虫子,你是在逗我发笑吗?” 湛卢歪了歪头,海星般的躯壳颤动着,尖端弯曲着,其上闪烁着深红色的光辉。 “我很喜欢一句话,那是在我少时曾听过的一句话。”那双木讷的眼中逐渐浮现一点亮光,而后,那变得清澈的音色再度回响起来。 湛卢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 “若追逐大海,不若化作水滴,若渴望翱翔,不若长出翅膀。” “湛卢,我来了。” 绿色的光瞬间膨胀开来,将蓝尾的鱼染成绿色,继而,尾尖一摆,像一只游鱼一样游入了眼前的‘虚空之海’。 哗哗哗,涛涛的浪花回荡着,在现场的生灵心中回响着,曹昂抬起头,隐约看到了一条在深邃汪洋中穿梭的鱼儿。 它穿过风浪,撞破巨浪,向着逆流的上方不断驶去。 而在一切的尽头,有一道半身沉在水中的巨大阴影,它低鸣着,发出极其响亮的咕噜声。 原本深蓝色的海洋此刻却生出一丝绿意,如同一片海藻一样浮在海面上,并且,还在逐渐扩大着自己的范围。 那细小的鱼儿,此刻身体也在不断拉长,浩瀚的气息瞬间膨胀,一道鱼头细身,身下有足,末端则是竖尾的身影逐渐显露而出。 八足皆银,踏着浪涛,眼中碧绿闪现,威风的蓝色胡须在嘴巴两侧摆动着,而后,它昂起头,向着尽头的那道身影发出了咆哮声。 “昂昂昂!!!!” 不成熟的我,无力的我,总在失败的我.....低语的声音回荡着,灰暗的气息缠在身上,原本凛然的姿态瞬间变得脆弱,就像是一个装饰精美的花瓶。 而后,绿色的眼珠弯了起来,胡须轻颤着,发出了‘律律’的叫声,那是如释重负,显得无比轻松的声音。 “所以我(我们)才会站在这里,为了同一个梦想,你输了,湛卢。” 而在外界,湛卢露出了森然的表情,它的脸上满是不悦,而后,它高呼道。 “疆言,夕村,魔石,洞狸,还不快来帮我,气死我了。”它丝毫没有风度的大叫着,同时,四道姿态各异的身影从空中现身。 平放着,犹如一片黑色大地,其上漂浮着烟气的疆言。 被寂静所围绕,一座孤悬在外的荒村,里面亮起了红光的夕村。 四周光滑如镜,比起石头更像一块黑色圆柱的物体,散发着奇异气息的魔石。 在幽深的,无法窥视内部的洞穴中,猛地出现一道影子,细细看去是一道拖着长尾,有着黑色眼圈的狸猫,又名洞狸。 “这家伙真是烦人,老实的让它去死还不干,还想和我抢位置,简直找死,我决定了,要给它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竟然敢小看我!” 湛卢面容扭曲,脸上满是憎恨之色,就如同默尔克对他造成了多么重大的伤害一样。 “唔,那就依照惯例吧,我和夕村负责封锁它的力量源泉,魔石则定住它的意志,洞狸则腐蚀掉心之壳,你就去好好炮制它一番吧。” 疆言略加思索,随即道出了这一个解决方案,其他三者也自无不可表示同意,湛卢顿时露出暴虐的表情,它恨恨的看着那条依旧在泥流的鱼,心中满是鄙夷和愤恨。 凭什么这种虫子竟然能....... 黑色的土地略一翻转,原地出现一道鱼的虚影,荒村猛地一转,红色的光汇成一束,原本模糊的鱼影顿时变得清晰。 默尔克的眼中还残留着茫然,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危机感,当下就要立即转移,纵然还没有完成晋升,不过当下的它也已经不同于往日,可以...... 散发奇异气息的石柱横在一边,幽深的光辉瞬间罩住了鱼,原本身体微颤的对方顿时停止了行动。 洞狸嬉笑一声,从空中跃起,直直的抓住鱼的尾巴,眼中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就将其撕裂下来,在其贪婪的目光中,一口将其吞下。 只剩半截的鱼立在原地,周身隐有异象浮现,那是一道有着巨大翅膀,以及绿色眼——湛卢立即扑了上去,鲜红的触角瞬间将其包裹起来。 异象顿时消失,湛卢变成一团球体,它的心神逐渐沉入了深处。 那是一间清幽,雅致的宅院。 在中心的碧绿湖泊前,银发绿眼,一脸严肃的男孩正摆着姿态,一丝不苟的在湖边锻炼着。 旁边站着一位银发的女子,她凝神注视着男孩的一举一动,一张美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时值秋日,寒意已经逐渐充斥着每个角落,只穿着一件单衣的男孩在迎面吹来的冷风下身体不由一颤。 啪,银光闪闪的鞭子瞬间印在后背上,火辣辣的感觉顿时在心中响起。 冷面女子淡然的收回手,而后,视线冷峻的看着对方。 “听好了,默尔克,你是伟大的博宁家族的一员,你天生就要站在众人的前方,以你的才智为家族赢得更多,作为继承者,你必须不断努力才行。” “......是,母亲。”默尔克并没有多话,而是冷静的答道。 啪,鞭声再响,默尔克笔直的站好,继续维持着修炼的姿势。 “专注,不要分神。”女子这样说道。 “......无聊。”男孩形象的湛卢点评一句,眼前的场景轰然碎裂。 我曾经希冀过,却最终追寻不到。 “咦?”湛卢一挑眉,先前似乎听到了什么,是错觉吗? 眼前场景再度重组。 那是一处有着白色地砖的房屋,眼前所见都是白色,几乎看不到其他的颜色。 四个气质各异的青年们战成一列,样貌略显成熟的默尔克就站在中间位置,沉默的等待着那位的到来。 最前方是一位气质高贵,面上总带着一丝微笑的俊美青年,那略微发蓝的白色眼珠扫了这边一眼,对他友善的点点头,随后若有所思的转过头去。 第二位的男子穿着略显笨重的大衣,凝灰的眼珠注视着前方,褐色的头发整齐的收在脖颈之上,表情看上去有些肃穆。 “喂,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正当默尔克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道不耐的声音,他扬头望去。 那一头杂草般的透明头发再空中乱摆着,虽然穿着白色的西装,那双深蓝眼珠却露出几分轻佻。 “我,几修亚,你呢?”那人态度友好的打着招呼,眼中带着好奇之色,在他的眼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形象。 有着金边花纹的蓝色长袍,银色发丝在脑后飘着,绿色的眼珠则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以及身上充斥着的那种家族精英人士的气息。 “......请保持肃静。”他也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几修亚扯扯嘴,一脸无趣的转过头去。 踏踏踏。 一道略显沉重的足音响起,而后带着些许磁性的声音响起。 “不用我多说了吧,滚吧。” “噗!”湛卢不由吐出一道白息,眼中带着慎重的看着那道白色的屋子,再也不敢进去,而且,在这附近—— 记忆随之中断,一双蓝色的眼睛扫过这里,空中的那股腥气随之焚烧殆尽。 我曾期待过,却无济于事。 湛卢从昏暗中苏醒,同时那宛如叹息般的声音随之逝去。 “简直是...怪物。”他面色难看的低语着。 眼前的场景瞬间远去,一团模糊的景象在眼前闪烁不定,湛卢精神一震,他明白,自己已经接近了那个虫子的核心,只要吃掉它,那自己说不定也能..... 心中火热的它接近那边,原本模糊的景象正逐渐成型。 在一片幽静的林中,一道略显稚嫩的身影正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成熟形态的默尔克看着对方,脸上则带着柔和的表情。 “.....呃,大哥,我做的怎么样?” 半响后,动作越发变形的默尔迪转过身,小心翼翼的看着这边。 “很不错,至少比我当年要强。”默尔克没有在意对方称谓的些许变化,只是笑着赞扬一句,眼神便略有些恍惚的看着前方。 “你知道吗,默尔迪,我其实是一个失败者,无论是在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足以自豪的成就。” “可是....大哥你不是和另外几位合称俊贤吗?”默尔迪带着几分迟疑的问道。 “只是沿着前人的路,被他人所吹嘘,怎么,你会觉得羡慕吗?”眼前之人笑着,但那张脸在默尔迪的眼中却显得有些落寞。 “不,并不会,我只是觉得,大哥你真的很了不起的。”他试图传达出自己的诚恳心意。 “但那对我毫无价值,只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我所追求的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哪怕我就此燃尽,也绝不会因此褪色的东西。” “只是重复他人的过往,那对我而言简直是种酷刑。” 默尔迪呆呆的看着眼前接连发出‘奇怪’之语的男人,不由心中怀疑,莫非是大哥中邪了? “我一生所求只有一事,不过,事到如今,大概也实现不了,那么,我便把这份人生托付给你吧。” 默尔克站起身,而后看向这边,与画面外的湛卢相对视,露出了无比坦然的笑容。 “您....究竟在说什么?” “今后,就拜托你了,我的‘弟弟’。”默尔克的身体开始发光,而原本一脸狰狞的湛卢则身体僵硬的停在原地,冷彻的声音从他的口中道出。 “原来如此,倒是有些意思,若是你陪我的话,说不准我可以沉眠更多时间。” 湛卢平静的望着对方,脸上之前的怨毒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的他才真正有着属于‘国主’的气势,而不是之前的‘空壳’。 “我早就说过了,我可不想重复他人的道路,你也要记住这一点。”默尔克并不回头,对着一脸茫然的默尔迪摆摆手,而后,他径直走出了那道景象。 “湛卢国主,在今后的短暂时间中,就让我们一同相处吧。” 湛卢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原本平静的脸上蓦然一动,嘴角随即勾起,原本用于掩饰的外壳瞬间破碎,暗红的触角搭上那只手。 “好,那我便暂且退场吧。” 在绿光和红光下,两道身影逐渐融为一体,而后,变作虚无。 默尔迪呆呆的伸出手,茫然若失的感觉自心间浮现,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同时,一股庞大的记忆瞬间浮现,连同那股浩瀚的力量一并从心中涌现而出。 原本的褐发顷刻间变作白发,年轻的面容顿时化作年迈之态,默尔迪浑浊的绿色眼珠看向那片天空,依旧是晴朗如碧波。 “该走了。”手中光粒汇聚,黑色的拐杖瞬间出现,默尔迪咳嗽着,走出了这个院子,而在他的身后,隐隐浮现出一道年轻的银发绿眼的身影。 而后,那道身影像液体一样流淌而下,与默尔迪的身体紧密融合在一起,后者的身体一沉,宛如承受了两人份的重量。 “呵呵呵。”在略显寂寥的风中,响起了默尔迪意味深长的笑声。 ..................... “湛卢再度睡过去了,那么,现在就成了153位国主了。”黄色的雾气凝成人形,言语淡漠的说道。 “这么少,我记得我还醒的那时是312位吧,永恒你还是不行啊。”一道调侃般的话语响起,永恒身体微转,看向发声之地。 “渡羽,很久不见。”随后,他打起了招呼。 “可恶,怪肉麻的,混蛋!”当然,那个家伙依旧一如往日的反驳了他的话语。 身体上只有半边的六只翅膀,上边发白,下边则呈现暗色,外表犹如一个正常人类一样,只是皮肤显得异常白皙。 渡羽穿着寻常人类世界的黄色花边衣服,正一边挤着眼角的眼屎,一边口中打着哈欠。 “因为,有人阻碍。”永恒解释一句,然后看向远处,一脸不爽的渡羽也随之看去,在一片沉寂的虚空中,一道眉眼如剑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两位,很久不见。”路遥平静的说道。 第259章 错觉与兑子 “单纯的比较‘心力’,我的实力在你之上。”黑色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青年刻意的一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面露傲然之色。 “是吗,你对我的‘马力’一无所知。”打着赤膊的健壮男子扭过头,呈块状的肌肉鼓动着,充实有力的腹肌则体现着那份强劲。 他斜眼看了眼眼前骨瘦如柴的男子,不由露出轻蔑的目光,后者冷笑数声,脸上自有矜持之色。 我还说我的心力天下无敌呢,在后方的张溪内心腹诽着,却很理智的没有说出去,自从有了那个沙陀系统,比拼各自的数值已经形成某种风潮。 相比起枯燥无味的修炼,人们更多是看着自己的数值,和他人相比较,以此来判断自己在群体中的地位。 张溪不由撇过头,看向眼前的数值。 【种族:泛人种】 【姿容:略显新奇】 【特质:黑发控,角度清奇,钻头意志,一知半解,绿星人】 【念力:11.14】 【心力:9.68】 【马力:7.14】 【总评:可以专注于自身,不断奋进的坚毅意志,对前路所知不全,知识方面仍有欠缺的,勉强达标的身体,请专注于自己的短板,不要放过每一丝进步的机会。】 张溪双手合十,对着眼前的虚空拜了拜,眼中满是感动之色。 李木老师真是温柔,虽然话不多,可这份心意他感知到了,比起那最初的评价,简直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噢,授课中除外,那时的老师简直不是人—— 咣当,大门无声的开启,一道身影默默的走了进来,与正好对着那里的张溪视线一撞,后者的面孔变得僵硬。 李木瞥了呆住的张溪,脚步不停的走到众人前方。 而原本嘈杂的众人顿时变得宁静,他们眼中既有期待,也混杂着一丝紧张的看着对方。 江路的身体尤为站得笔直,在人群的中心位置,他的视线从眼前离开,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 而在偏后位置,散发着低气压的法雅低叹一声,这才带着几分不满的看向前方,李木老师则无言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她的身边则隐隐空出了一圈,那些过去与她交好的女生脸上都带着一丝犹豫和畏惧。 张溪偷偷的瞥了一眼,还被旁边的黑发女子瞪了一眼,这才不着声色的移开目光,不知为何,他老觉得,近日的法雅小姐看上去总有些...可怕。 莫非是‘荷尔瓦’,就是法雅小姐的故乡有着变故,还是其他的方面.... 张溪乱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而在他们五人前不久的聚会中,法雅小姐也没有多少好脸色,甚至那次还和江路吵了起来。 当时的冷气压,他现在也忘不掉,即便是科尔金来讲和,两人也依旧言语冷冽的针锋相对,江路一甩手,冷着脸离场,法雅则露出阴沉的表情。 科尔金叹息着离去,杨潇潇则在送他离开,之后独自返回房间。 而那次之后,就再也没聚过。 张溪抬起头,冷静的停止思索,现在还不是时候,既然对方不说,那就代表还不重要,或者对方认为对他们说了也没用,现在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今日,不讲修行方式,而是对一些知识的科普。” 而在前方,李木扫过全场,将现场的气氛映入眼底,语气平静的说道。 “张溪,你之前看我,你是有什么疑问吗?” 张溪猛地一惊,继而带着几分无奈的看向对方,他就知道,对方肯定要问他,嗯,他已经习惯了。 “老师啊,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就算外出也是一样的风景,虽然也可以调整天气状态,但总觉得....”张溪无视看过来的众人,信口胡诌着。 “呃,唔,啊.....就是那个,感觉不到时间感?”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要让他故乡的老师听见,少不得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告诉他这可不是哲学课,让他自己玩蛋去! 张溪暗暗为自己想象中的老师配音,心中乐不可支的同时一脸郑重的说道。 只是....... “————!” 不知为何,现场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众人面露诧异的看着他,那副样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情况? 注意着不要让自己的困惑露出来,张溪告诫着自己,而后看向李木,后者嘴角微弯,眼神看上去极为意味深长,让他心中一凉。 “难得你们想的这么深,老师倒是觉得蛮欣慰的。”李木那幽深的目光从强装镇定的张溪脸上离开,继而看向众人。 “张溪的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涉及到几个方面,如何定义时间,以及如何辨别时间这一现象,最终,如何确认‘它’流逝了。” 李木语气轻淡,但那份略显轻巧的话语却让下方众人面色变得凝重。 “首先第一点,外界的话也许对这个话题有不同的看法,单从联邦的角度而言,我们认为时间只是‘伪物’,它并不存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在过去,我们人类依据刻度,以及生命的年轮等作为标准,设定了一个可以被认知到的东西,但,究其本质,其实只是我们用于掩饰某种错觉的产物。” 张溪的目光不由变得专注,比自己求学那时还要专心。 “人体会衰老,生物会死去,大地会枯萎,世界总将迎来消亡,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这都是理所当然的自然规律,所以,才有了延续,传承的说法。” “将不可见,却是自身独有的思考传递下去,将无形的法度定为基准,设定出一个有着足够效力的国度,将梦想,抱负,渴望,希冀,传递到未来。” “然而,那却是一种谎言。”李木断言道。 “天有几重,地不知其厚,山有多岭,海却不见其深,我们所看到的,感知到的,所传承下来的,正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戒律。” “即便借助名为‘科技’的触角,我们也无法尽数看清那幕后的真相,我们存在着,却只是苟活着,在那无形的丝线下,战战兢兢的活着,然后——” “去死。” 李木露出冰冷彻骨的笑容。 “你只知你会死去,你也知道周围的人会死去,你同时还知道最伟大的人也会死去,你甚至还知道这颗星球,这个宇宙,所有,所有的生灵都会死去。” “但你唯独不知道一件事。” “为什么要死,是谁规定的那一点,为何人类终将腐朽,为何有朽木抽出新芽,为何在我们自豪的文明发展过程中总有无尽的灾祸。” “若人活着,却只是为了死,那它的生又有何等意义,若人死去,却籍籍无名,只能在死寂中数着自己的心跳,等待着自身的消亡。” “那么......”李木笑了起来,那是无比温暖的笑容。 “连‘掀棺而起’也不敢,也太无趣了吧。” 呼呼.....原本寂静的室内顿时响起一声声松气之声,人们暂时放下心防,露出欢快的笑颜。 “所以,我常说,不要被自己的思维所局限,一种思想,纵然是错误的,但它也是有着价值的,偏颇的去看待,只会离自身的目标越来越远。” “不过,那也只是对我而言。”李木摇摇头,面上露出郑重之色。 “我需要保持中立的立场,哪怕某个东西是常人眼中的谬误,我也不能去抹杀掉它,而是需要理智的思索它在之后所能起到的用处。” “呵呵,有些偏题了,让我们继续回到讨论之中。”看着下方众人茫然的眼神,李木微笑着止住话题。 他伸出一只手掌,光点彼此环绕着,渐渐的出现一物。 那是一个呈扭曲状的圆环,在空中不断旋转着,同时有一只银色的小鸟正站在圆环之上,沿着前方不断前进着,而在众人眼中,那只鸟始终在做着周而复始的运动。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循环往复,始终不停。 “我称其为周行之鸟,也有圆周之鸟的说法。”李木的目光看向掌心的鸟,“基本上在院内,你们若是抬头,也能看见这种东西。” 张溪想起偶尔几次外出,抬头看到的景象,顿时点点头。 “这个就是联邦用以定义时间的产物,将观察之物放入时间的彼岸,通过观测来定义具体的刻度,在联邦各地的周行之鸟则作为那份联系的具现。” 李木简单介绍了一番,众人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老师,你之前说时间是伪物,可我们若不成为高阶强者,也终将会死去啊,可按你的说法,我们又是不会死的,总不能是我们活够了,自己选择去死吧?” 张溪思索半天,却想不出原因,于是,他出言问道。 “很好的提问,那我问你一句。”李木赞赏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开始提问,张溪面色一紧,连忙提高注意力。 “你要对他人提起‘过去’的事,你会怎么去说,你会说那是xx年的哪一天,还是.....” 李木停止了述说,面容平静的看向张溪。 “我想....”张溪一边思索着,一边组织着话语,“我会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那天有什么样的人......” 蓦然,张溪想到了,当时间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那么,他将如何证明那是‘过去’发生的事,而不是在未来,或者现在,亦或者他妄想出的事。 “看来你明白了。”李木那略显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当我们想要述说过往,是需要依靠某种‘标志’作为区别的,而且,即便我们定义了时间这一现象,我们也需要依靠相关的事件与人物作为论述点。” “换言之,就是锚点的存在,不是时间在流逝,而是我们用自身定义了时间,将那一段段鲜活的生命,事件赋予了含义,将他们视作‘过去’。” “所以我才说,时间并不存在,只是一个伪物,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前进,当然也没有后退,我们只是存在于这里。” “所以,我们才会将我们存在的这里定义为‘现在’。” 李木再度发言,只是,这一次,下方的众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李老师。”江路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而听到他的发言,众人抬起头,都看向了这个声名最盛的家伙。 “那个错觉,触角,抑或是让我们不得不‘掀棺而起’的那个对象是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瞳孔微缩,连忙看向李木。 “........”李木沉吟着,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 “老师,这个,我其实很感兴趣呢。”法雅的脸上绽放笑颜,语气虽然温雅,却隐隐有种咄咄逼人感,她笑着看着这边,难得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你们想知道?”李木眉头微皱,环顾了一圈众人,眼中带着询问。 “嗨,都说到这个程度上了,老师你要是再不说,就太卖关头了吧。”张溪摇着头,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了出去。 “就是啊,老师,你要是不说,我都没心思修炼了。” “老师说真的,我心里急得很,下次我肯定还会问你,你就说了吧。” “........”略显沉默的科尔金看着周围好奇的人,眼中却有些落寞。 李木扫了眼沉默的几人,心中明白,那几人大概都知道自己想说的事了,所以,他们才既不发声,也不阻止。 哪怕那会让它们的处境有所变化,但,它们应该也有所觉悟了。 但作为老师,他还是需要考虑一番的。 “也罢,我就简单说一些吧,这也是我本来的用意。”他的视线从那边移开,眼神郑重的看着下方。 “树木死去,森林依然存在,大地枯萎,远方亦有生机,个体死去,人类依旧存在。” “??????” 疑问号几乎在众人的脑袋中列成一对,那不是常理吗,为何要说这个? “即便是此方天空陷入死寂,世界就此崩解,别处依旧有青天长盛,万物竞相争渡,世界呈生机勃勃之态。” “............”少许人皱着眉头,眼中若有所思。 “万物混若一体,生死,不过阶段之语。” 李木声音深沉,而众人的脸上终现恍然之色。 “对于‘规律’而言,哪怕我们眼中的生死,也只是它们某段时期的状态,纵然我们为此感伤不已,但对于它们而言,只是秋虫的无趣之语。” “人类的存亡便是如此,在更广大的存在眼中,那只是稀松平常之时,万物皆负生而抱死,两者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只有站在同样的高度,才能理解它们的所想,在其下的揣测,都是荒谬之语。” 李木的神情越发肃然,张溪隐隐明白,这大概就是那些高阶强者眼中的视角,在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眼中,纵然是原本的种族,恐怕也不值得在意。 “...............”蓦然的,心灰意冷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唉,老师,说真的,这个其实就是强者政治的体现吧。”张溪苦笑着,面露悲哀之色。 “我们这些渣渣是最底层,然后是略有些手段的弱者,拥有强大手段的高手,连想象也太过低微的强者,太多,太多了,对于宇宙而言,我们不过是蝼蚁。” “对弱者而言,渣渣毫无意义,对高手而言,弱者只是拖累,对强者而言,高手只是蚂蚁,但对那些更强的家伙而言,强者也只是虫子。” “这个世界是冰冷的,毫无温情的世界,我们只是幸运的没有遇到足以覆灭我们的强者,一旦遇到,连我们也要毫无意义的死去,这就是真实,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张溪不断的喃语着,脸上的悲哀之色越发浓重,众人被那份沉重所感染,面上都露出叹息之色,只有少数几人神情泰然。 “那又如何?”平静的,好似尖刀般的声音响起,将现场阴郁的氛围一把切断。 张溪半是茫然,半是悲愤,身体颤抖的看向那个人。 “你是强者,自然不觉得,可我原本一直生活在一个普通的世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是正常的,可是,真相却不是那样,我只是好运的,茫然不觉的没有死去。” “一旦想到在过去的哪一天我会突然死去,我就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寒意,那就是死——” “你还活着,不是吗?”那副异常平静的口吻将张溪激动的话语瞬间击沉,他愕然的看着对方。 “在普通人看来,强者越强,下方的人就越是无用,比起挥手就能抹杀无数世界的存在而言,普通人则是生活在危如累卵的泡沫之上,随时可能破裂。” “但事实呢。” 李木直直的看向众人,神情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种刚毅的气息。 “联邦依旧存在,你们依旧存在,所以,你们的存在并非没有意义。” “曾经,在过去与群星联盟交战期间,曾有人提过,舍弃无用的下层人,从而让强者们逃离,在远方建立起安全的居所。” “它当时也是类似于你这样的说法,说什么普通人类无用,哪怕死去千万,也不及一个强者有用。” 李木语气淡然,但话语中透露的那道过往却让在场之人内心一寒,若当年那个决议通过,如今还在这里的人还会有几人存在? “因为事及前人,我不想说太多,只说最后的结论吧。” “至少在联邦中,律法才是最大的,上至总统,下至平民,都拥有平等的人格,禁止以任何条例损害‘公民’的权益,这一条法律你们可以在现有的律法中找到。” 杨潇潇回忆着,确实有这一条的存在。 “我单从功利的角度说一下吧。”李木面容稍显柔和,继而继续说道。 “作为普通民众的你们,是强者们用于确认‘现在’之所以是现在的标志,所以,哪怕是为了它们自身,也绝对不会舍弃你们。” 张溪看着这边,脸上原本狰狞的表情缓缓消失,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由抱怨道。 “早说嘛,老师,吓死我了。”他挠挠脸,脸上还有些羞红之色。 “当然,相比较而言,因为联邦原有居民的一些特殊性,我们也不会单纯的一概而论,会给予一定补助,不过,联邦一向认为,享有权力的同时,也享有相应的义务。” “呃,老师,你看我行吗,我觉得我也是联邦人。”张溪若有其事的说道,表情十分严肃。 李木深深的看着这边,忽地一笑,甚至看着张溪心中都有些发毛了。 “你听说过泅马和裘马的故事吗?” “你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和对方的高阶强者兑子,消耗掉对方吗?” “你要真能做到,我可以一口答应你,想要什么待遇我都会为你去争取。” “........抱歉,我做不到。”张溪低下头,十分诚恳的道着歉。 “平日作为裘马饲养,是为了必要时作为泅马来用,所以若真是宝驹,也不必垂涎裘马的待遇,当然,你要真想的话.......” “我真的错了,老师高抬贵手!”张溪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李木这才收起笑容,而后看向其他看好戏的学生。 “你们要是......” “老师请继续下一个话题吧!!!”异口同声的话语响起,面露尴尬之色的学生们试图揭过这段内容。 “好吧。”李木颇为遗憾的叹息一声,而后,他张开口。 “接下来,让我们讲讲一些值得敬重的人,他们在当年群星153名国主联名向我们发起战争时,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中有楚中天,博德.......” .......................... “楚中天和博德已经被你们‘消化’掉了吗?”冷冽的眸光扫向这边,路遥轻叹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动摇。 “至少我感觉不到了。”永恒国主平静的回答道。 “啊,可恶,我还有些涨,头好痛,混蛋!”渡羽不满的抱怨着,一边摸摸肚子,一边做着鬼脸。 看着那两种‘熟悉’而‘陌生’的姿态,路遥心中明白,两人确实已经不在了,那两个曾与他齐名的家伙,此刻作为兑子后的残渣展现在他眼前。 “是吗,那么,我再强调一次吧。” “禁止你们的过度干涉,在‘上一次’可不是这样的吧。”路遥略显冷漠的说道,同时,他的眸光在自己右臂之上一扫而过,眼底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 那是呈绽放状态的‘六片金羽’,也是白鸟所属的证明。 第260章 不曾褪色的誓言 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对此有个名称....... “那又如何,我们并没有违规,只是依照‘规则’办事。”永恒国主的周身散发着昏黄色的雾气,那双近乎机械的冰冷眸光看向这边,态度却十分强硬。 “要怪的话,就怪你们‘这时候’还太弱吧。” “是啦,蠢货,说什么不公平,笑死,笨蛋,哈哈哈。”渡羽在一旁捧腹大笑着,只是,它的羽翼却无声的张开,尖端对准这边,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 “是嘛......”路遥低语一句,暂时压下心中的那丝惊诧,神情平静的看向对方。 呼~~ 在寂静的深空之中,有无形的风划过。 永恒的头颅微微后扬,纯白色的眼珠不为所动,在眼前虚空漂浮的几根白色睫毛一瞬间就被‘抹’掉。 “真——讨——厌——捏。” 渡羽那张欢快的脸瞬间变得阴沉,那双充斥着死亡的黑色眼珠看向这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模糊,一道阴暗而庞大的影子在原地盘旋而起。 无人的空中响起了无比嘶哑,沧桑的嗓音,却又带着无尽的诱惑,吸引着有意识者的目光,而一旦直视‘那个’,就会一瞬间沦为‘死果’。 在过去,曾是蔓延诸多星域的灾祸,曾与名为无名之雾的存在争斗无数纪元,最终归于群星之中。 心中闪过这样的信息,路遥单手抬起,一道明灭不定的透明气芒在手中穿梭不止。 “这是剑。” 在他平静的口吻下,‘剑’被再度定义,从长柄的无形之物化作可见之物,青色的利刃直直的对准那个‘死果’,眼眸变得漠然,而后抬起了头。 叮,咚,叮,咚...... 莫名的轰鸣在宇宙的各地响起,能够感知到异样的强者纷纷面色大变,它们眼前的视界变得朦胧,在远方划过的行星也在一瞬间化作灰烬。 周身环绕着万千霞光,前来查看情况,原本气势昂扬的神人转身就跑,却在顷刻间只余一具白骨,腐朽的沙粒撒向更远的星空。 那些旁观的目光顿时一震,心神为之战栗,正要抽身离去,心中却响起了一道道清脆的声音。 叮叮叮,那是名为‘剑’的凶器的低鸣。 咚咚咚,那是高唱‘死歌’的绝望之域。 隆隆隆.......永恒瞥了眼远方,那里传来了一团团轰隆作响的声音,无数的尘埃沿着既有的轨迹,驶向了下一个既定的位置。 命运的痕迹吗? 永恒心中略加思索,便将其抛之脑后,那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无能之辈,给它一万个胆子,它都不敢触犯群星这边,所以,不必在意。 渡羽长吁一口气,面相凶狠的倒退数步,眼中依旧带着寒光。 路遥轻弹指尖,发出一阵爆响,眼前的青色利刃直直的对着这边,神情显得格外淡然。 “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你们两个联手上吧。”他那平静的眸光看向永恒,后者则看着渡羽,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呸,混蛋,你当我们是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吗,公然以多欺少,还一脸正直,简直令我们脸上蒙羞,一群无知小人。” 渡羽怒声道,丝毫不给之前联手攻敌的几人面子,不过,在他看来,那几人也算不上真正的‘国主’,充其量只是‘操作者’而已。 “......对于它们而言,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可以帮助它们看到自己的前路。” 永恒摇摇头,看向了渡羽,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毕竟,那个东西本就是他做出来的,用于群星的对外威慑。 “说白了,那反而让它们不思进取了。”渡羽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我会再考虑一次发放标准,你说的也有理。”永恒略加思索,随即认可对方的反对,便出言诉说自己之后的计划。 “喔......”渡羽老实的应了一声。 路遥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两人,心里倒也没有发出进攻的想法,毕竟,造物主之间,除非差距太大,不然是不可能在一瞬之间分出胜负的。 “关于你之前的提议——”永恒看向这边正要继续说些什么,一道颇为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述说。 “需要我帮忙吗?”路遥眉头微皱,这个声音是..... 永恒的眼皮微不可察的抖动一瞬,继而,表情冷淡的看向另一边。 “......是你啊......”渡羽无比嫌弃的看向那边,看起来极为无语。 在三者的侧面,一道发着金光的圆圈中,忽地冒出一颗脑袋,那琥珀色的眼珠看向这边,碧绿的发丝在身后漂浮着,脸上带着蠢蠢欲动的表情。 “我现在很闲,而且,你看.....”席慕然故作天真的歪着头,而在她的旁边,那道金色的圆环却在悄然扩大中,露出周围面色僵硬的首座们。 路遥与其中一人对视一眼,米洛嘴角一抽,眼中带着无奈之色,他可阻止不了对方。 “胡闹!”路遥冷喝一声,席慕然眼皮一跳,脸上闪过不悦,继而化作一脸哀伤。 “我可是真心——”青色的利刃划过,金光在空中一顿,形成一道盾牌,席慕然顿时不爽的咂着舌,眼神冷淡的看着这边。 “你这卤味,也太咸了吧!”她怒骂一句,周围的首座顿时露出果然还是她的目光。 路遥的表情越发冷漠,他五指上抬,口中冷声道。 “去完成你自己的任务就好,而且,我早说过了,我讨厌那个称呼,你是想死吧,盐女?!” “区区卤味.....”席慕然冷眼瞥了这边一眼,而后缓缓的落下去,金色的光点瞬间炸裂开来,消去了原有的踪迹。 路遥放下手,永恒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渡羽则露出欣然的笑容。 “那家伙,终于走了。”他顿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永恒手指猛地向下一滑。 当! 一道金色的利箭被吞噬殆尽,远处则传来了恨恨的声音。 “下一次,宰了你,肥鸟!” 渡羽面色僵住,他可明白,对方可不是只会说狠话的家伙,呃,来了...... 永恒看向身旁,渡羽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他眺望着,隐约可见一道金光疯狂的追逐着一道黑线,两者的身影越发远去,看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回到这个时间段了。 “......确实就像它们说的一样,若是她能真正掌握那份力量,恐怕连我也不是她的对手。”永恒点点头,在同等的强者面前,极为诚恳的说道。 毕竟,他一向就是这么实诚的家伙。 “..........”路遥闭嘴不语,正因如此,他反而越发看不过那个散漫的家伙。 “你也该知道,我们看似是代群星发表了宣战布告,但实际上,真正投入战斗的,依旧只有我们这些人,高如今也依旧处于观望之中。” “虽不知你们那位是何用意,但这次,将圣抓走,还是有些过了,它虽然只是这一次新生的国主,但高也极为在意圣。” “再这样下去,可就不是现在的小打小闹了,而是真正的‘战争’。” 面色淡漠的永恒立于虚空之上,身下是深邃而幽暗的星空,在他的额头之上,闪耀着菱状的晶体,映衬着他的气质越发超然。 黑色的巨人成群结队,像汪流一样,将目之所及之处全部染黑,原本鲜活的世界沦为死域,黑色的汪流则越发广阔。 钢铁组成的士兵如蜂群般洒向各方,散发红芒的眼珠则将死亡平等的赋予眼前的一切存在。 形状怪异,嘶吼着,周身闪耀着异样气场的兽们在阴暗中游出,在星空深处走出,在时间彼岸徘徊。 虹光所化的狰狞身影同时对所有的时间段进行攻击,手握‘缰绳’的御兽师则在后方等候着,挥手撒下无数种子,在厮杀和争夺下,全新的兽再度诞生。 在古老音调的命令下,向着郑重以待的星球蜂拥而去。 “我们的主力甚至在与另一个势力交战,在银河统战之地,与生翼者所化河流不断争锋,在厮杀中进步,在陨落的大雨中诞生至极的强者。” “血与火是那些蛮子最喜欢的东西,我坦诚的说,要是真让它们出手,恐怕你们的联邦会沦为一片废墟。” “所以......”那双淡漠的白色眼珠看向这边,纯无的瞳孔中倒映出沉默的路遥身影。 “尽快交出圣,放弃一切抵抗,加入群星的麾下,这才是你们唯一的生存——” 永恒忽地中断了话语,他略有几分凝重的看向下方。 白净的骸骨之上闪耀着强烈的光芒,浑身披着略显破烂的铠甲,几如山岳的躯体在星球之上奔跑着,双手持着俩柄大刀。 硬生生将已经濒临奔溃的防线再度稳住,将来袭的黑色浪潮猛地阻断,大笑着迎浪而上,而在他的前进方向中,原本势不可挡的浪潮被拦腰截断,甚至被反退回来。 一个,十个,千个,万个....数不胜数的白色骸骨挥舞着大刀,身上承接了无数的攻击,却依旧屹立不倒,霸道无双的向前推进着。 “至高下属稽查大队,前来参战,没毛的废渣们,准备好去死了吗?!” 在暴喝中,一道气势英武的身影出现在战场,闪耀着寒芒的红色尖枪在周身一甩,瞬间清出一道圆形的空隙。 “走你!”它单手抚着头,在原本的守卫愕然的目光中,将自己的头瞬间扔向汹涌而来的敌人,而它的身体则在头颅的大笑中,提起长枪向着前方冲去。 “我将带头冲锋,所有的英勇之人,全部跟上我的脚步,让我带你们获得胜利!” 在半是钦佩,半是感慨的眼神中,众多原本心中打鼓的守卫纷纷跟上了对方,正如其所言,海浪为其所开,他们所向无敌。 一面色稚嫩的小将不由摸向自己的脖子。 啪!他的手立即被周围的老将打了下来。 “你不要命啦,它是骨头,你可是人啊!” “....都一样吧。”面对老将带着几分急切的面孔,小将反而笑了笑,而后,抓紧手中的长刀,身体一扭,向着发出大笑的地方走去。 “也对。”老将一呆,继而恍然的摸摸下巴,脸上露出不服输之色,“嘿,看我给你露一手!” 老将眼神发狠,身体原地做起了圆周运动,在一阵哗啦的声响中,两道长状物体猛地飞出,而在前方的小将心中危机感闪过,连忙低头,眼角余光看着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踏踏踏踏,在有些匆忙的脚步声中,面色苍白的老将赶上来,面露自豪之色。 “这是我自创的独门绝艺,我称其为.....” 小将呆呆的看着不断吹嘘的老将,而后,他咽了口唾沫,看向前方。 轰轰轰!!!! 一道灼热的气浪顿时冲来,差点把他掀飞,他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大刀,眼神蓦然变得复杂。 “嘿嘿,小年轻,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啊。” 看着眼前的‘红了脸’的老将,小将生平第一次升起了退伍的打算。 而在另一侧,一群娇小的身影飞上高空,在调皮的声音中,厚重的黑色气浪凭空产生,将钢铁之躯卷入其中,反冲着,将其退回了星空之中。 “嘻嘻嘻嘻。” “音语花容惬想颜。”高昂而晦涩的音调响起,那些娇小的身影顺间拉长,艳丽的妆容,娇俏的容颜,身体显得无比透明,看上去犹如幽灵一般。 “现在,好孩子该入睡了,不听话的孩子,在哪里呢~” 她们嬉笑着奔向前方,身形矫健,宛如追风的身影,身形几如鬼魅,往往一个闪身,前方闪现红光的大批机械身影就即刻失去动静。 底部忽地变成一团团阴影,机械身影顿时陷落下去,在无边的沉寂中进入‘睡梦’。 刺啦,一道巨大的裂缝被撕开,面容庄严,穿着金色的外衣,面容模糊,脚踏莲花的身影倒退数步,眼神凝重的看着破空而来的身影。 “你们是.......” “只是一介无名恶魔,特来此取你性命。” 青色的长靴跨出裂缝,随意往外一划,裂缝随即无力的扩大,深红色的铠甲上遍布着战后的痕迹,外露的皮肤粗糙而发青,一张淡漠的面孔显露而出。 青色的利爪轻抚着头顶的尖角,那是两道向后弯曲的黑色长角,那双深红的眼珠看着这边,而后嗤笑一声。 “贫瘠,弱小,可怜,你根本不懂何为力量,简直就是只无趣的虫子。” “不过.....”那淡漠的脸上泛起暴虐之色,“我喜欢。” “接下来,请不要让我失望噢,不然,你就完了。” “大言——”重莲眼中怒色一闪,眼前的世界却变得黑暗。 “无趣,死了算了,去找下一个吧......”隐约中,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殷红的,滴翠的,暗黄的,无数双的瞳孔对准这边,森然的恶意顿时涌来,永恒平静的予以回视,他明白,这是那些恶魔们的眼睛。 “......58位吗,确实很强。”他一一扫过,将数字记了下来,而后,一道尖爪扫过他的身躯,面容阴沉,眼中总带着不满的一只恶魔顿时发出不悦的吼声。 黄色的雾气在远处重新汇聚,又是一道道利爪穿过,恶魔们争先恐后的杀向对方,脸上都带着一致的狂热之色。 “让我先来,我先挑上的!” “滚一边去,这是吾的猎物!” 路遥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恶魔们瞥了这边一眼,继而失望的移开视线,很遗憾,那个家伙身上有他们的气息,不可以动手。 “......真是急躁的一群家伙,就像传闻的那样,路遥,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 黄色雾气聚散无形,在星空中飘荡着,恶魔们则紧追其后,却始终追不上前者。 “尽早与这些家伙,以及它们幕后的操控者撇清关系,星空虽大,却容不下这些罪恶,以上,就是我发自内心的提醒。” “那么,下次再见吧,希望那时,我们还能友好的一同举杯,路遥。” 音调的最后显得有些低沉,路遥的神情微变,继而口中微叹,他看向那片深邃的星空,纵然是绝世的天才,最终也会迎来毁灭。 “这就是你最后的话语吗......”路遥吞下了那个名字,那个不下于他的天才,曾经与他亦敌亦友的存在。 乌鸦自昏黑之夜独鸣,而我楚中天则是稀世之才,它日,我必将光放万千,自由肆意,天下无不可去之地! 路遥手指轻叹,而后—— 嗡嗡嗡!!! 鸣声振动星穹,无论是幽暗的角落,还是光作的河流,在人的,生灵的,世界的核心之地,响起了名为翱翔的清鸣。 黄色的雾气自空中浮现,它伸出一根手指,其上有一道轻啄羽翼的金红小鸟,它浑浊的眼眸中全无生机,连同那本该翱翔的羽翼也紧紧的缩在身侧。 嗡嗡嗡!!! 清丽的鸣叫传到这边,那双浑浊的眼眸忽地一清,渴望的金红眼珠看向那片幽深的天空,两边的翅膀则在轻轻颤动。 “飞吧,飞吧,去你想去的一切地方,去践行自己的誓言。” 金红的小鸟振动翅膀,那有些虚幻的身影沿着清鸣传递的方向,向着远处,不断前进,前进,直至再也看不到身影。 永恒放下手,脸上的淡漠随之解冻,它轻声一叹,心中的那丝牵挂随之消失。 “今后,我便只是‘永恒’了。” “永别了,***。” 它转过身,逐渐消失在星空的远处。 第261章 无味而寡欢 “如此,便是最后,好好睡吧。” 金红色的粒子落在一只手掌之中,紧缩着翅膀,好似一个袖珍模型的鸟型木雕随之出现,手掌轻轻合拢。 另一只手抬起,其上是一道全部漆黑,宛如一副‘棺木’的长方体。 棺木开盖,光芒顿时照射进去,其中有弹珠大小的水晶球,有如同手指般的柱子,也有如木雕一样的玉脂草植。 手指小心的捏住木雕,将其放进去,漂浮在半空的棺盖瞬间落下,将其彻底‘保存’起来。 “他确实是个好孩子,可惜,他最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一道隐含遗憾之意的声音响起。 “只是这种程度就死去,也就说明他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人物,是与他相衬的结局。”言辞冷淡,话语中颇有不屑之意。 “呵呵,我也不与你争辩,就由你去想吧。” “.......嘁!” “两位也无需急躁,我之后自有安排。” 他放好‘黑棺’,转身面向还处于凝滞中的‘众人’,碧蓝的眼中光芒一闪,语气变得庄严。 “文明长廊,开启。” 呼呼呼。 莫名清爽的风刮了进来,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原本寂静幽暗的景象瞬间大变,天空悬挂着七道光球,地面盛开着碧草鲜花,一派生机盎然的情景。 曾经的‘故人’们从身后的‘卵巢’中走出,身上还带着一丝黏稠液体,他们拍打着身体,而后看向坐在主位的三人。 左边一人精神盎然,代表年长者的白发垂在身后,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 “诸位风度依旧,真是叫人喜悦。” 右边一人容貌冷峻,头颅微微昂起,那双深蓝色的眼珠俯瞰着众人,眼中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他冷冷的看着众人,丝毫没有动嘴的想法。 众人依次站好,眼中依旧带着迷惘,而后,他们一同看向了中间一人。 金色的头发在身后漂浮着,那双碧蓝色的眸子看着这边,比起曾经给人留下的印象,此刻的他却极为......异常? 异质的气息在鼻尖上流淌着,人们的神情不由变得凝重,那种感觉,就像第一次见到那些家伙一样,莫非...... “我宣布第次盟约大会正式召开。” 安德里无视那些狐疑的目光,而是继续开口道,而当声音落下,那些原本心中犹疑的人顿时身体一震,一股股的记忆随之冲出。 它们顿时‘明白’了一切。 “梁席统风度依旧,倒让我有些羡慕啊。” 轻拍着自己的肚子,身材略有些丰硕的男子感慨道,而后,他抱怨起来。 “不知为何,后世的人总觉得我心宽体胖,这倒是天大的误解了,我一向喜好健身,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身材的。” “王老哥这就不知道了吧,这说明你的形象很鲜明啊,哪像我,唉,你看。”旁边一脸正气的大众脸面露苦笑的指着自己的脸,前者顿时目露同情之色。 由于历史上的断后行为,他被认知为心有正义的大众角色。 “洛老弟你也确实惨,我至少还是自己的脸,你就......”王胜同情的拍拍后者肩膀,洛西深深一叹,不过,他随后轻松的一笑。 “其实也蛮有意思的,没那么麻烦,反倒有助于工作。” “两位倒是看的蛮开,让我见到了两位新的一面。”身上带着一丝文气,满脸笑容的男子走过来,两人间的氛围顿时变得奇怪。 王胜扯动嘴角,洛西眼角一挑,都没有理会对方。 “还真是.....”严涛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度发声,带着黑色眼镜的男子微一点头,继而语气平静的说道。 “三位的陈年恩怨就不用再提起了。”劝说的同时,他向着某处一瞥,那是一个面露不屑,将领打扮的男子。 “肃静。”目如鹰隼,面容冷峻的男子沉声道,而在他的身边,无论是之前的将领,还是原本正在讨论的三人都立即转身过去。 作护卫打扮的壮汉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一步不离的跟在男子后面。 男子环顾四周,那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叹惋,继而变得严肃。 而在另一边,有着异色眼眸的数人看着那边严肃的氛围,心中不由乍舌,也无怪是那个人的父亲,就是有着不凡之处。 “梁先生,以及昆卡先生,两位好。”李由刻视线冷淡,在两人的脸上扫过,继而,看向了中间那人。 “安德里,你知道那么做的代价吧。” 面对这无来由的询问,安德里反而平静的点点头。 “一旦我杀死那个名为‘圣’的个体,群星就会大举入侵,到那时,就连高汤也会暴怒,再也没有说和的余地。” “我们的人会死很多。”李由刻语气深沉的说道,现场变得寂静,人们默默的注视着两人。 “是的,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它们确实会死去不少。”安德里淡然的说道。 “但你依旧会那么做。”李由刻闭上了眼睛,无比肃穆的气氛让空气也变得凝滞。 “所以,我才要做足准备,毕竟,那个也是它特意送来的‘理由’。” 安德里语气平和,丝毫不被现场的气氛所影响,依旧述说着真实。 李由刻睁开眼睛,看向眼前沉着自若的安德里,原本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它的眼中带着怀念之色。 “没错,根本不存在避免的借口,它只是刻意将战端的由头抛到我们头上,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多谢您的夸奖,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安德里与李由刻对视,继而脸上露出了默契十足的笑容。 “那么,便由‘掌舵’的你来下令吧,我们本就是一些亡骨,不需要在意。” “那么,这里就由梁老来——”安德里顿首,继而看向一边。 “呵呵,不用,不用,我不过是一查缺补漏的水泥匠,算不得什么贤士。” “那老东西一向狡诈,你也不用在意,安心顺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梁缪同连声推辞,昆卡则在刺了前者一句之后,面容稍显缓和的对安德里讲道,后者口中微叹,继而神情变得平静。 “那好吧,那便由我来主持。” 安德里环顾现场,将众人的样貌一一映在眼中。 梁缪同,李由刻,王胜,严涛,洛西,刘轩,许矛生,赵德,陈威胜,以及.....周奇。 而在另一边,它所熟悉的那些人低下头,以此表示对它的服从。 “你们如今都是已死之人,是我将你们留存在历史中最后一刻的印记捕捉,而后再度灌输到你们此刻的躯体之上,所以,你们无形中会受到我力量的影响。” 众人默默的聆听着,这也是自从‘苏醒’以来,就存在于它们脑海中的信息,所以,它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无关你们的意志,你们会逐渐对我产生臣服之意,从心中抵触,到逐渐沉迷,继而步入疯狂,我深知着这一点。” 在人群中的周奇面露苦涩,抬起自己略显无力的双手,那时撕裂血肉的触感依旧难以忘却,就如同刚刚发生一样。 所以,他才会被众人联手杀死。 “血肉即是骸骨,两者本为一体,你们不仅是骨头,同时也是覆盖全身的‘羽翼’。” 安德里单手抬起,一尊怪异的存在浮现在手掌之上,那是一只有着双头,顶上三根透明翎羽颤动,身上遍布着无数白色羽翼,闪耀着光华的六对羽翅在身侧徐徐张开。 白色的圆肚下有着一百七十二道尖爪,而在身后拖着一道长尾,略显黯淡的灰白羽毛纷纷撒下,形成一道光路。 “这是我当日所见之景,因我不见其全貌,故称其为‘白鸟’。” 梁缪同轻抚长须,眼中则闪过凝重之色,而昆卡目光专注,表情显得极为严峻。 “梁先生与.....”安德里看向那个人,“昆卡先生两位作为‘胸腔’,负责梳理白鸟的运行。” “而诸位,今后将作为‘骨’,成为白鸟的基础构成,如今的另一大脑,由门迪克担任,不过,切记,你们只是作为暗子存在,不得透露你们的来源信息。” 安德里神情自然的将一连串命令下达下去。 “如此便好。”李由刻平淡的点着头,继而,他嘴巴一张,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犹豫。 “李默他很好,只是,暂时不能来见你们。”安德里颇有些轻车熟路的说道。 “是吗.....”李由刻语气复杂的叹息一声,继而神情变得坦然。 “那么,今后的联邦就交给你们两人了,我.....”他笑着摇摇头,那蕴含着强烈意志的双眸看向略显沉默的梁缪同。 后者手掌微抬,在众人中间出现一道简陋的,灰蒙蒙的门户。 李由刻毫不犹疑走向那边,他伸手触碰到门户,继而身体逐渐透明。 其他数人也同样摇头失笑,并没有什么大声叫喊,不甘的咒骂,而是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任务,他们一个个带着以往的气质,谈笑自若的消失在那道门户之中。 而等众人消失之后,原本花草鲜美的大地瞬间变得昏暗,脸上带有一丝叹息的梁缪同与面色淡漠的昆卡一瞬间失去了表情。 两人站起身,恭敬的向中心的安德里行了一礼,而后,它们抬起头,被灰色萦绕的眼珠中满是对眼前存在的仰慕。 不知何时闭上双眼的安德里手指微弹,旁边的两道身影顿时化作沙粒散去。 沉寂到有些寂寥的气息笼罩了这片空间,世界变得昏暗,原本的鲜活景象就像虚构出的一样,安德里那无比浑蒙的身影混杂在其中,却依旧显得无比异常。 “.......喔,你又消沉了,还真是难搞啊。” 片刻,一道欠扁的声音传来,安德里抬起头,眼前是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孔,那酷似他的面容令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可没给你下过什么指令。” “别这么生分嘛,大家自己人。” 来人连连摆手,无视着安德里冰冷的视线,眼神肆意的在四周打量着,不时还啧啧称奇的上手触碰,显得十分随意。 “我看看啊.....咦,都多次了,啧啧,你究竟是扔了多少‘备份’进去啊,知道的明白你是在怀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谋财害命呢。” “再这样下去,含骨量不会超标嘛,我也真是不懂啊.....”来人摇头晃脑,那副样子看在安德里眼中显得极为刺眼。 安德里神情冷漠的合上眼,一道灰蒙蒙的光束在他一边浮现,他的脸上微微颤动着,而后,他睁开眼睛,深蓝的瞳孔深处带着一丝疲惫。 “果然很难啊,不过,短期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他低声自语着,而后手指对准呆住的来人。 “帮我教训一番他,李墨。” 一身黑衣的李墨点点头,继而,那双平静如水的黑色眸子看向这边。 “你也太可悲了吧,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就是——” 来人倒飞而起,身体呈凹陷状,李墨捏捏拳头,而后,神态自然的向着远方走去。 安德里轻叹一声,继而身体坐的笔直,双眼直视前方。 咚咚咚,一道适机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 样貌带着几分野性的青年走进来,身上穿着深绿色的衣服,他嗅着空中残留的一丝腐败气息,不由瞥了眼左右方向,和煦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暖。 “怎么了吗,令茂?”安德里语气温和的问着眼前的男子。 “....没什么,老师,这是您需要的资料。”令茂止住心中的揣测,继而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 安德里随即接过,开始浏览上面的信息。 一切正常,令茂想道,也不明白为何那些人不敢进来,只让自己来送资料,莫非是对自己的关照吗? 安德里眼角余光扫了眼令茂,嘴角微不可察的浮现一丝笑意,继而再度褪去。 ................ “呕呕呕呕呕......”一向被认定为神圣象征的艾尔嘉莎不顾形象,双手杵在地上,连连呕吐着,黑色的液体在身下积作一团。 “不要紧,来吧,再多吃一些,这都是大人的命令噢,我们必须服从才行。” 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原本明快的笑容此刻化作阴冷之色,贾律律的手中捧着一碗还散发着黑光的浊液,不断的推向艾尔嘉莎那边。 艾尔嘉莎猛地推开对方,意识还有些混乱的她向着远处跑去,一定要逃出这里,要通知高层来处理——一道幽深的身影占据了视野的全部。 她抬起脑袋,仅有的思绪认出对方的身份,那粉色的头发在昏暗的屋中依旧闪耀着光芒,正是邀请她来此的燕芍药。 那个本该是她认定的好朋友的人。 “真是吵闹。” 然而,那张脸上却不是她所熟知的表情,露出漠然神情的‘燕芍药’一瞥后方,眼中露出蔑视,继而,那张脸上骤然绽放了笑容。 不含有一丝光明,只有着恶意和嘲弄的冰冷笑容。 “睡吧。” “——————————————” 黑暗笼罩而来。 彭。 第262章 被锈迹侵蚀的街道 “世界永归沉寂,将一切抹杀殆尽。” “自此便是万物终末,我将于此宣言,此为罪恶之果。” “含苞,初啼,折翼,而后绝喉。” “即将陷落的舞台之上,唯有此声。” “我再度低吟,血花骤然盛开!” 鲜血组成的鲜花在身下升起,空气中满是扑鼻的芳香,大多数来客原本脸上的烦躁随之褪去,目光平静的看着三人。 只是,在广阔的舞台下方,依旧有一部分人目露冷光,眼中的血光依旧挥之不去。 被如同花圃的红浪托起,三人纵声歌唱着,身上闪耀着璀璨的光华。 而在众人目光的中心,有着藏蓝色头发的艾尔嘉莎依旧保持着平日的模样,只是气质比之平日更为清冷。 缩在舞台后方的她心想着,一边别捏的拽拽身上衣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适之情。 鲜花如幻影般逝去,三人平稳落地,左边一人上前一步,眼底深处依旧带着不服输的神色。 碧翠斯面容娇嫩,淡绿色的裙摆显得异常显眼,她挥手致谢众人,然而,众人的视线却越过她,只看着当中一人。 “.......”碧翠斯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晦暗。 于是,她放下了手,无视了那少许望着她的目光,头也不回的径直向着后方走去。 “.....很感激大家的到来。”声音微弱,脸上看不出曾经的明快笑容的贾律律,一昧的低着头,只是一如往常的对来客表示着谢意。 艾尔嘉莎头颅微斜,视线直直的看着这边,墨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一道略显黯淡的光芒,配合她原本清丽的气质,显得越发超然。 她转过头,对着台下微一点头,继而神色淡然的转身,在几乎要掀翻全场的欢呼声中,向着后台走去。 “此次宴会圆满结束.....”贾律律声音低沉的说完,继而身体近乎飘一样的向后走去,几乎鬼魅一般。 彭!啪! “你在挑衅我吗,莫非是觉得我好欺负?!” 混杂着器具破碎与巴掌声的声音,在后场的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地面是被打碎的茶具,有青翠的液体在地板上流淌着。 碧翠斯一脸冷色的看着眼前身着侍者服的秀美女子,后者捂着脸,口中低声道歉着,从前台走来的艾尔嘉莎瞥了这边一眼,而后无动于衷的走向远方。 怎么会.....她在心中暗自吃惊着。 虽然明面上桑女是侍奉神女的存在,但后者也有守护前者的义务,再怎么说也不该这样,而且....那个人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 艾尔嘉莎安静坐在一旁,无视耳旁的嘈杂之语,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也没有理会那些在她身上流连的目光。 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宛如一个‘空壳’一样。 “——————” 她的心中忽地一寒,若有若无的空灵之声传来,心脏不由得收紧,她猛地摇摇头,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艾尔嘉莎瞥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在那里呆坐着。 就如‘往日’一样。 先前那是.....她垂下脑袋,霜色的眼眸中闪动着思索的光芒,她可不认为先前那只是单纯的巧合,一定是有什么异常发生了,可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需要给不成熟的你足够的教训呢,这也是为了你好,感激我吧,废物!” 碧翠斯目光闪着寒光,暗含不甘的眼神扫了艾尔嘉莎一眼,手高高的扬起,绿玉般的法杖在手中浮现,将那个面露不安的桑女照的通体发绿。 “那个,是不是有点.....”贾律律犹犹豫豫的站出来,试图阻止对方,“好歹我们也算她们的——” “闭嘴,废物,滚开。”碧翠斯冷喝道,脸上露出毫无掩饰的鄙夷之情。 “你算什么东西,只是凭借一些乞巧的行为,讨好了主审官们,就妄图与我并列,你也配?!” “姿色低劣,学识全无,就连家世,呵,也算不上什么大户,你......” 碧翠斯的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那冰冷的眼神中隐含傲慢,在沉默不语的贾律律身上,自上而下的来回打量,继而露出故作惊奇的表情。 “啊,不对,说不定也有人喜欢你这款的型号,倒是我有些疏忽了,乖哟,‘土蛋’,不要来干预大人们的事,不然的话,呵呵。” 碧翠斯轻笑着,继而无视了贾律律的存在,她微笑着,手重重的落下,眼前的桑女瞬间四分五裂,地面上铺着的淡黄软毯之上顿时开出一朵鲜花。 其色淡红,只是含苞状态的红花绽放着,那弧形的花瓣带着几分清香之感,中心是略显空荡的黄色细线,数道红点则向着远方蔓延而去。 “如何,我的杰作?”碧翠斯一脸自豪的指向地面,在噤若寒蝉的众人面前,她那副美艳的面孔显得越发的美丽。 贾律律沉默着,只是,却在背对所有人的脸上,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随侍的桑女,以及其他后备役不由看向那道静坐的身影,艾尔嘉莎眼神淡然的向这边瞥了一眼,继而再度扭过头去。 “.......”深邃的阴寒占据了众人的心灵,仿佛连自我也冻结住的寒冷。 其中的一人故作淡定的转过头,拼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惊疑,先前的艾尔嘉莎似乎....笑了。 是错觉....也不可能啊。 果然,有哪里不对,雪莉抬起头,霜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金色。 那是无比高崇,宛如在天际之上自由翱翔的飞鸟,向着逐渐落下的黄昏直直冲去,欲要夺回光明的强烈意志。 那之后,雪莉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才终于从那个‘魔窟’离开,她目视着那些接班的‘伙伴’,心中深表哀悼。 毕竟,出于公平考虑,也不会让她们这一批人一直跟着现役偶像。 换在过去,也许她还会不满,不过,现在.....她看着旁边和自己一样,松了口气的同伙,也不由感到了一丝讽刺。 什么时候,被世人推崇的偶像也成了这副样子,简直可怕,还是尽早辞职好了.....她暗自打定了主意,反正,现在的家族也管不到她身上,还是小心为妙。 她正走在街上,路上萧条的景象让她有些遗憾,不过,她也只能加快速度向着家族驻地赶去。 原本整洁的大街上此刻却有着一团团的垃圾,她漫不经心的眼神在地面一扫而过,一些藏青色的旗子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她的脚步不由停下,沉默的看着那些东西,那是人们用于应援的旗帜,只是现在却.....莫名的,她感觉现在的太阳无比的刺眼。 “....我总觉得,哪怕听到那些所谓偶像的声音,我也始终融入不进去,甚至还不如喆须大尊的一丝垂青有用,简直是浪费时间。” “谁说不是呢,不过——” 雪莉正要离开,身体一顿,听到了旁边小巷传来的讨论声,声音一下子中断,她顿时感觉到了几道刺人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的走开,在拐角处停下,而后,在腰侧一掏,拿出一道毛茸茸的长杆,顶端则是一个白色圆球。 她将尾端对准那边,而后把圆球附到自己的耳朵上,耳旁那微弱的声音顿时变得清晰。 “.......那个大概是那些的后备役,说话还是要小心一些。”声音低沉的男声说道,旁边传来了数道附和的声音。 “在现今的这个局势下,你们也该明白,联邦是靠不住的,哪怕是被它们吹嘘的什么偶像,也不过是徒有其名的存在。” “就像邹大哥说的一样,与其信任那些不可靠的家伙,还不如投入那些家伙的怀抱着,我私下来收到过消息,似乎是我们这边先招惹那边的。” 言语颇为谨慎,略显压抑的声音恨恨的说道。 “那我大哥的死......可恶!”声音较为年轻男子骂了一句,而后声音变得哽咽,“我大哥才刚成婚,我该怎么办才好.....” “唉,听兄弟一句劝,不要信那些黑皮的话,我们才是真的对你好,只要你信仰喆须大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 “曲大哥....” “那些该死的偶像啊,要是联邦能认清......” 哦,这样,雪莉点点头,收回手中细棒,是与她无关的事。 她正要转身离开,但心中一想,又有些不满,虽然她都打算不干了,但她毕竟现在还是偶像,虽然是后备役。 换言之,它们现在竟然在污蔑自己,简直是一群混蛋,需要严厉的制裁才行! 不过,雪莉抬起胳膊,看着这纤细的臂膀,脸上不由浮现苦笑,就凭自己现在的三脚猫功夫,要想‘说服’它们,也太自不量力了。 需要做足准备才行,莫名的,她想到那个当时指责自己的话语,虽然一开始她也觉得十分不甘,但事后一想,觉得那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所以说,我采纳了,不可以说我莽撞!她心中暗暗反驳着,虽然不敢在明面反抗对方,但现在的话就没关系了。 她的手开始在腰侧的小包翻动着,那是她准备好,涌来应对各种情况的小道具。 尖嘴而方头,外形像一直大红鸡的短哨,可以发出巨大的声响.....似乎不太合适。 银光闪闪,被卷起来的手指大小的圆球状物体,甚至还在微微蠕动着,可以消化大量杂质的柯尼啵.....感觉还差些意思。 黑色的,只有半截的剑尖,十分锋利,可以用来切东西......在这个场合好像也用不上。 闪耀着辉光,半透明的玉质人像,重点是可以一直放光,即便是黑暗的夜中,十分有用.....但现在没用。 雪莉的表情越发勉强,她在自己的‘宝藏’中乱翻着,一边小心留意着远处的动静,万一让他们走了,自己就白费功夫了。 片刻后,她脸上一喜,抓起一个略显陈旧的黄色按钮,它本身被设置在一个四方的铁片上。 她不由回想起自己原本的护卫交给自己时所说的话。 “大小姐,说白了,这个只是一个发信器,源头在族地的一处隐秘之所,一旦您觉得有哪里不对,请不要犹豫,立马按下这个按钮,我们将立即赶到。” “就算是玩耍也没关系,您就当它是一个单向的联络器,只要您有着需要,我们都会全力去实现它。”它紧接着就补充了一句,脸上还带着关切的表情。 雪莉深深的点点头,这就是‘在家靠自己,出门靠家人’吧。 她懂得,谁说她历史学科不好的,她明明平常都在藏着锋芒,努力避免他人受到心灵打击的,她揉揉眼角,她这么好的人竟然被污蔑了,简直无法原谅! 吧唧。 黄色按钮发出低鸣的声音,继而在雪莉愕然的神情,化作一道黄色的烟雾直直的冲向天空。 呲呲呲,啪,啪啪啪!!! 菱形的,宛如雪花般的黄色小花在天空中盛开,高鸣的声响大概连数个街区之外都能听到。 我这是....被算计了? 雪莉呆呆的看着那个,耳旁那细微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寂静,继而一道厉喝响起。 “这是大家族内部的传讯烟花,大家快撤!” “邹大哥你去哪?!” “我去把那个狗崽子杀掉,喆须大尊在上,赐予我.....力量!” 那阴厉的声音瞬间变得雄浑,而后隆隆作响的声响直直的向这边冲来,雪莉半是麻木的面庞瞥了那边一眼,无边的烟雾弥漫而起,隐含狠辣的声音不断传来。 “在哪里,在那里,找到你了,小畜生!!!” 哦,恭喜你了,找到我了。 吧唧吧唧,雪莉面无表情的鼓起掌,算是对那人的赞赏。 “大小姐请稍安勿躁,此等贼人不值一提。”那曾交予她‘黄色烟花’的人出现在她的面上,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眼睛细长,眼中却不带一丝笑意。 数道身披黑衣的身影出现在冲出烟雾的巨大身影身后,而后,只是一瞬间,那个东西便消失不见了。 “大小姐,您可满意?” “还有一些逃走的人,它们竟然在背后污蔑我。”雪莉面无表情的补充道,那个还在假笑的人面容一冷,眼中露出冰冷的杀意,而后,它昂起头,看向远处。 “听见了吧,所有逃走的,全部杀掉,不,让他们见识一番地狱吧。” 烟雾散去,缄默不语,一眼望不到边的黑衣部众出现在大街的每个角落,它们先是对着这边恭敬的行了一礼,继而,无声的消失。 “您可满意了吗?”那人转向这边,眉眼弯起,脸上带着如同调侃的微笑表情。 “哼,不,我很不满,等你什么时候死了再说吧。” 雪莉恨恨的说道,颇为恼怒的踢了对方一脚,对方微笑着应和下来。 “大小姐忘性还真大,我也早就说过了,我绝对会死在您后面的,毕竟,还要为您收尸,要是让一些豺狼破坏了大小姐的躯体,那不也蛮可惜,不是吗?” “就你,到时我可不会为你收尸,还会彻底忘记你。”雪莉一脸得意的说道。 “那也是我的荣幸。”它优雅的一弯腰,露出精致到近乎失真的面孔,那是全身流动着气脉,由世界级的珍材所构筑的‘仆偶’。 在过去,由贝尔克送给诺伦的礼物之一,如今则被启用,作为雪莉的护卫存在。 “呸!” 雪莉恨恨一跺脚,继而走在了前面,它则微笑着跟了上去,黄铜色的瞳孔中虽没有那足以称作情感的东西,但它依旧明白,这个它第一眼见到的人比什么都要重要。 哪怕此身成为灰烬,它也会一定会保护好对方的安危。 因为它没有‘心’,所以......嘴角维持着完美的弧度,它低声道。 ‘那便是它存在的理由。’ “你有说什么吗?”雪莉不满的转过头,这个家伙竟然在她背后窃窃私语,莫不是在嘲讽自己。 “大小姐幻听了吧。”微笑的仆偶答道。 “可恶....”雪莉愤愤不平的扭过头,向着远处的族地走去。 天空之上,一道蓝色划过,宛如转瞬即逝的极光一样。 第263章 正论即正心 肃杀的寒气在战场上蔓延,天际之上的‘白毫’轻抖身体,甩落无数尘屑。 彭,咣当,呲,交错的音符不断响起。 一道略显灰白的细线在地表之上划过,泛着红光的黑影身体一顿,在原地爆裂开来。 “我可不擅长这个啊......”白线原地旋转着回返,一只晶莹玉润的手指在空中一搭,顿时截停了对方。 齐休低叹一声,看向手头的武器,宛如滴血的红色尖端,外形近似倒三角的锥体,最下方的白银色握棍则空出一处,手握上去,看不出有丝毫缝隙。 转轮枪,他的心中顿时响起这个武器的名字,也算是军方发放的武器,专用于对付那些铁壳子。 “还真有些沉——”朱红的光柱在身后发起进攻。 齐休摇摇头,身体变得虚幻,光柱随即透体而过,他侧过头,看向身后骤然袭来的五人机械小队。 “那么,就先料理了你们吧。”他抬起头,脸上浮现冰冷的表情,原本黑色的瞳孔一闪,耀眼的银白之光在瞳孔深处散开。 噗!!! 纯白的云气一瞬间爆开,只有中心处露出一个螺旋状空洞,从整体来看就像破了洞的漏斗一样。 同在战场的其他人瞥了一眼,便继续回过头料理自己眼前的敌人,黑色的潮水不断涌来,各施手段的众人将其死死的拦在驻地之外。 咚咚咚,宛如击鼓般的声音响起,一道光作的通路从远处开辟而来。 军容肃穆,眼中满是冷硬的军士们齐步向前,裸露的胸口处隐约可见一蓝色的纹章。 那是一个三角状的纹章,两侧尖角弯起,中间则是一竖直的长线,在尽头则是深绿色的握把。 面容清瘦,浑身穿着深蓝色的大衣,周身充斥着阴暗的气息,为首大汉眼眸一闪,看向前方的战场现状。 “让一切忤逆全部化为灰烬吧。” 他的手掌在腰侧一抹,抓起一柄银质的细剑,直直的举向高空。 蓝衣军士们同样举起单手,而后身体微弯,脚掌向下猛地一跺,无数道流光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大汉咧嘴笑了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头顶尖角的恶魔将面前的敌人打退,然后转过头,嘴角一撇,眼中带着嫌弃。 “不要急啊。” 他手臂一抡,细长的剑逐渐伸长变宽,而他则是笑着继续前进,在他人凝重的眼神,他依如之前一样举起剑,而剑依旧在变大之中。 “力量即正义,所以大就是美,大就是好,这份重量,就请你们收下吧。” “大流士统率,斯路德,这便是我献上的回礼。” “让我们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眼神和善的看着前方,嘴角依旧带着笑容,身体开始急剧变大,在隆隆的响声中,‘力量’自上而下,倾覆而下。 战场瞬间被笼罩,不分敌我,所有人都在笼罩范围之中。 “真是麻烦。” 齐休低声一叹,指甲所化的尖爪在空中一弹,几个包围过来的小队顿时陷入凝滞,而后齐齐向后倒下,同时锈迹也出现在它们身上,不多时,便失去了反应。 手掌在腰间一按,露出一个白色宝珠。 晶莹的白珠闪烁着光华,而后,所有人的身影全部消失,而原本的驻地以及敌人.....全部化为了尘埃。 “打烂一切,砸坏一切,哪怕一丁点资源也不能给它们留下,不能让他们以战养战。” 留着淡色的小胡子,面容庄严的男子一指星象图,对着上面骤然消失的一处寒声道。 “此言在理,虽不知上面后续的打算,但我们必须要竭尽全力的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确保万一战事爆发,我们可以拥有一定的缓和时间。” 样貌显得木讷,眼珠一动不动,双手相合的男子柔声道。 “....我理解你们的想法,可实际上,群星要比我们的势力范围更广,在我们已探知到的疆域,诸多势力都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真是消耗.....” 长发披腰,面相文雅,眉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情,一脸忧愁的男子深深的摇摇头,对此并不看好。 星光萦绕的房间之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人们脸上皱着眉头,心中却在考虑着其他的东西。 “.....那么对攻如何?”角落一处,一道迷雾遮身的身影蓦然开口,飘忽不定,经过刻意伪装的声调让他人无法辨认它的原本样貌。 “你真的听过我之前说——”面相庄严的男子正要怒斥对方。 “那又如何?”那道模糊身影反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慨。 “我们会输得一败涂地,就连现在仅有的优势也会一并失去。”木讷男子平静的说道。 “那。”那道声音忽地变高,“你们为何现在还显得这么高傲,明明是我们屈居人下,我却看不出你们的不甘。” “呵,只听这话我就明白你的年纪定然不高,不过是孩童的呓语,你又懂得什么?”忧郁男子眼神一冷,继而冷哼道。 “只会借着这种口舌排斥他人,你们也只有这种程度的心智了。”那道身影微微摇头,而后语气平静的说道。 它转过头,依次看向三人。 “借砸烂一切的幌子,最后独自逃离。”庄严男子眼神变得幽深。 “所谓的消耗有生力量,不过是向幕后主使牟利的拖延措施。”木讷男子眉头一皱,原本耸拉的眼皮睁开,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珠看着这边,看起来十分瘆人。 “巧借中立的立场,实则是在宣扬敌人的强大,群星就真的那么好吗?”看似轻飘飘的语句落下,其他的人顿时看向最后一人,眼中带着敌意。 无论它们现在抱着怎样的想法,可面对叛徒,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派胡言!我可是功勋之后,怎么可能做那种亵渎先人的事,黄口小儿,简直放肆!” 忧郁男子眼瞳深处一震,它冷哼一声,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腰缠钩锁,面容冷峻,看上去颇为年轻的青年忽地出现在中心,他环顾现场,而后他看着那最后一人,冷声道。 “——稆生,你的事发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在他的身后陆续有身着白衣之人出现,他们将稆生围起来,视线冰冷的看着对方。 指挥部的众人先是一惊,继而心生寒意,来历清白,资历雄厚的对方竟然真的背叛了。 “再怎么说,在指挥部逮人,莫不会罔顾军部律令。” 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人忽地发声,浑身的迷雾散去,露出一张刚毅的面孔。 “原来是陈长官,许久不见,您到时风采依旧。”来人眉头一挑,继而笑了起来。 “许言,我在问你话。” 陈刚看向来人,语气依旧显得十分强硬。 许言眼中略有不耐,但他还是强压下来,没办法,他还打不过对方,他信手在腰侧一掏,一道白色的指令书立即飞在空中。 “自即日起,剥夺稆生一切权力,即刻逮捕。” 陈刚昂起头,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中传出,那正是现在联邦最为尊贵之人所发出的指令。 “遵总统指令。”他的耳旁响起众人一致的声音。 “就是这样。”许言简单了说了一句,稆生还待张口,许言眼神一狠,手掌猛地向下一砍,后者顿时昏迷过去。 “带走。”白衣人顿时将其绑住,而后消失在空中。 “那便这样吧,诸位请继续。”许言表情随意的一挥手,身体一转便也同样散去身影。 陈刚沉默的站在原地,迷雾再起,挡住了他的身体。 众人见状,心中不由一叹,也明白那位是在刻意打压军部的权威,在为新建不久的政法部站台,所以,那些人才会不遵循过去不成文的规定,强行闯入还在会议中的指挥部。 不过,这么说来的话,莫非那人.....众人当即用隐晦的视线看向那之前发声的一人。 “正如我之前所说,在座诸位全部心怀私利,想必对你们而言,联邦就只是一个用来牟利的工具。” “你又如何,你不也是作为政...来此争夺权力的人吗?”面容庄严的男子直直的看着对方,似乎想要看透在那迷雾后的那人真身。 “.......”木讷之人再度闭上眼,只是,他的头却对着这边,“那么,你有什么建议,或者说,指令呢?” “谈不上,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薄之见,我自以为,若各位心思放在这里,恐怕也不难想到,毕竟,这真的只是一些很基础的东西。”那道身影再度说道。 而它言语中的诚恳则让原本面容紧绷的众人心中一宽,对其倒反而有了几分好感。 “所谓‘以战养战’,自然也并非完全忽视双方的差别,去和对方硬碰硬,为此,我们需要在一开始就做足心理准备。” “这将是一场经年累月的战事,敌方力量远胜于我们,无论是战力,还是实力,我们都比不上对方,首先要明确这一点,真正的将自己看作一个弱者。” “群星,麾下势力不计其数,成建制的军团更是多如繁星,它们的力量甚至从我们所在的这里一直蔓延到现有宇宙的尽头。” “所以。”那道声音变得深沉,“无论你们逃到哪里,都不可能完全避开群星的势力,今后的你将一直在战栗和恐惧中徘徊,我想,凭借你们的智慧也可以看到那一点。” 露出面目的众人,以及遮住样貌的人全部陷入了沉默,它们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它们确实看不到联邦胜利的曙光。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想的? 它们一并看向对方,就连原本面容庄严和木讷的那两人也目露渴望,它们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是的,我们会赢。” “我以自身的道路作为担保,我无比确信,联邦定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那道看似平静的话语一说出,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它们都明白那是何等重大的誓言,一旦最后结果不能如愿,哪怕当场死去也只是种仁慈。 “顶级的强者,中坚的砥柱,以及那些还在茁壮成长的新生代,现有的联邦拥有这些,但还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时间,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成长。” “在昔日,兽乱猖獗,人人心中惶恐,无信者被认为正统,蔑视正确反而成为了一种正确。” “那么,我们的先人是怎么做的?”那道身影停下话语,虽然迷雾依旧遮着它的身影,但众人却似乎隐约看到一抹金色。 一时间,心中的算计,憎恶都烟消云散,变得清晰的大脑重新审视着自身。 “去拼搏,去厮杀,去....身先士卒。”庄严男子低低的一叹,眼中浮现彷徨之色。 “去研究,去思考,竭尽全力的去解析对方.....”木讷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而后,他扬起手,重重的在自己脸上一甩。 啪! “请阁下赠言,我刘畅定当全力以赴。”木讷男子立直身体,口吻无比郑重。 “这种好事可不能让你独享,我于汤也要干他娘的!”旁边的庄严男子大笑一声,两人对视一眼,以往的恩怨此刻都如青烟般散去。 而其他的诸人也都一脸郑重的看向那边,哪怕是依旧维持着迷雾的身影也端正了姿态,做出聆听的样子。 藏在雾中的陈刚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他又是多久没有看见过这种场景了,那些人从那些突然出现的家伙手上夺来自由,他本以为自此以后它们的联邦会永远昌盛下去。 但他却眼睁睁看着这个联邦逐日走入泥潭之中。 故友接连离世,人心开始纷争,追求着力量与权力,他看着新生的联邦一步步长大,却越发觉得陌生。 曾经,他认为那个男人可以带领联邦越发强大,可他却抓不住那只手。 曾经,他以为那个少女可以拯救这个腐朽的联邦,可他却松开了手。 终于,他抬起头,却只能一道无力的身影,那是什么也办不到的丧家犬。 偶像们一位位登场,然后无力的死去,所以最后哪怕是民众也不再期待她们。 安德里重登总统之位,却终日研究它物,还获得了‘教授’的称谓。 所以,他也只能掩住眼睛,独自在一角,充当自己的‘山大王’。 本不该是这样的,为何会是这样,他几度反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唳唳唳!!!!! 高亢而崇高的鸣叫在心灵深处响起,他不由合上了眼睛,黄金色的飞鸟在心间飞过,将原本堆积的快要溢出来的黑泥一扫而空。 【“我们需要‘偶像’,所以,我会宽恕它们的行为,在我等待的结果出现之前,纵然你再如何不甘,也不能去干涉。”】 蓦然,他回忆起某日他与那个人的对话,那个脸上微笑着,却毫不留情的警告了他的家伙。 啊啊,这就是‘偶像’。 他看向那个原本被迷雾挡住的身影,这一刻,他忽地就透过了那层密不透风的迷雾,看到了那个人的真身。 霜雪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身着青蓝相间的衣裳,那酷似某人的样貌令他心灵也为之战栗,那霜色的眸子中满是冷静,瞳孔深处有闪烁不止的金色光点。 皇女,贝露莎。 他的大脑中蓦然出现了对方名字,而后,一抹深邃的蓝色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安德里一直不阻止那个异物的行动。 “是的,联邦的强大在未来。” “为此,我们不能屈服,要更进一步,放下无谓的自尊,去和那些‘炮灰’厮杀,去思考,去研究,将它们的积累化作我们的养分。” “以战养战,首要正心,不明白自己战斗为何,就无法一直坚持下去。” “我们不是为了失败,为了死亡而战斗,而是为了胜利,为了最终将那璀璨的繁星拦腰截断,让森之大地的名号在这片星空中响彻四宇。” “这便是我的粗陋之见,还请诸位置评。” 贝露莎姿势端正,晶莹剔透的面容满是严肃,额头的汗水刚一出现,就立即被她拂去。 她的霜色眼眸中满是决然,‘现在’的联邦问题过多,容不得她有丝毫马虎,必须在那人出现之前纠正这份风气才行。 不过,在那之前,她也会践行自己‘偶像’的职责,如果他人陷入了迷茫,那么,她就必须站出来,成为那个最先迈步的人。 不同其他的偶像,皇女的职责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 “必须要前进才行。” 陈刚散去身上的雾气,而后,他原本沉重的脸上顿时精神焕发,那爆发强光的双眼看向远方,雄浑而庞大的气势一瞬间攀升到极点,而且,还在不断升高着。 “我以军部统率的名义起誓,我陈刚必不后退,直到联邦之名响彻星宙。” “诸将听我号令,此战必胜!” 指挥官们精神抖擞,全不见平日的苦闷,聚在一起开始大声讨论起之后的战略,只是,偶尔,它们会用敬重的目光看向某处。 贝露莎小口叹息一声,这也算达成她的期望了,只是,还是有些太显眼了,她本来想尽可能保持透明的。 【“多谢了,这位偶像。”】 “......”听着耳旁响起的声音,贝露莎的表情变得僵硬,而后,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 宣战的声音不断回荡,甚至传递到星空的每一处,参战的人们呆呆的看着天空,脸上都有些莫名之意。 庄严肃穆的房间中,安德里坐在桌旁,他的手指一顿一顿的点着自己的鼻梁,忽地,他动作一顿,而后瞥向某处。 “虽非我本意,也算有所收获,这样一来,他也不至于只能充当一个幌子,算是勉强有了些投资的价值。” 他低语着,而后,眼神变得虚无,看着深处的某处,露出了淡漠的表情。 “一些佐料,无关紧要,那么,接下来你会怎么走呢,高汤。” “————————呵。” 第264章 普适性 “等等,不要走......” 略显焦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大脑停止思索,身体顺势转到那边。 一个戴着灰色帽子的中年男子一路小跑的过来,到了跟前,小角度的视线极快的打量片刻后,露出了颇为可疑的笑容。 “抱歉,这位先生,是我认错人了。”中年男子脸上笑容一收,露出满是歉意的表情。 “.....无妨。”它转过身,正要离开这里。 “先生还真是和善,在现在的联邦中倒真是可惜了,要是.....唉。”身后再度传来男子若有所指的话语,它心中顿时明了,这并不是巧合。 但这也是个‘有趣’的体验。 “什么意思?”它身体一顿,转过身去,脸上露出恰当的诧异之色。 “那是....不,还是算了,您大概也不会信的。” 中年男子露出纠结之色,他看看这边欲言又止,又低下头叹着气,整个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是吗。” 看着那副做作的姿态,它的心中却有些索然无味,却只是这样的话...它转过身,不去看愕然的那人,向着前方走去。 “请等一下,我错了,我会说的....”一股强烈的风从后方袭来,伴随着满是贪婪的声音。 它身体一侧,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视线冷淡的看着那个一脸吃痛的人。 “不要碰我。”它略作警告,随即松开手,后者连忙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脸上浮现一丝深深的恐惧,身体后仰,做出要逃的姿态,却忽地顿住了。 它眼神一凝,一股好似烧焦一样的气息从人身上传出。 眼前这个看起来颇为落魄的中年低垂着脑袋,身体不住的抽搐着,显得极为异样。 “嘿嘿嘿,难得遇到个好材料,要是让你跑了怎么行?”中年缓缓的抬起头,那张扭曲怪异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光,暗绿色的火焰在瞳孔中燃起。 “哦,这样。”它点点头,怪不得它觉得有些异常,原来是被附体了。 “群星可是个难缠的对手,一旦被盯上,那个势力的一切都会被摧毁殆尽,嘿嘿,怎么样,比起你们那些无能的高层,还是吾更好一些吧。” “吾乃长垣至尊,于诸浮沉乱世游走,既为世间恩主,也为万物亡流,小子,吾见你不凡,特意来此渡你,你可要想好了?!” 暗含威胁的话语从眼前的‘中年’口中道出,它再度点头,而后,还不待对方反应,它便转身离开。 “嗯,我知道了,永别了,愚蠢的家伙。” “你说什么,你——”长垣的话语瞬间被冻结,它面露惊悚的四下打量,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莫非是那位盛传打败群星某位国主的人,可是,明明据情报显示,那个人是不会管这种事的,不然它也不会到这里。 【“——————哈。”】 一道貌似哈欠的声音忽地响起。 中年的身体的剧烈颤抖着,那暗绿的光芒一瞬间胀大,一道巨大的,长着墨绿长尾的身影出现在空中,那张因为恐惧而无比扭曲,看起来就像一张水肿的鱼脸。 “我——”它张着嘴,眼中的光芒一瞬间熄灭。 【“————————”】 隆隆隆...... 无形的波动随之远去,自始至终,那个家伙都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齐休不再理会对方,神态淡然在前方行走着。 身后的中年人倒在地上,原本荒凉的街上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一队身着黑衣的身影走在昏迷男子身边。 “嫌疑人已逮捕,即刻收押。” .................. 咚咚咚。 齐休迈步走到一道蓝色的门前,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声音,齐休随即推门进去,四周的墙壁满是纹裂,青色的花纹不断流动着,清新宜人的房间中一道倩影正在中心静坐。 霜色的眸子紧蹙着,身后长发落在地面,身着青白相间的衣服,表情看起来极为严肃的贝露莎。 贝露莎灵动的眸子抬头看了齐休一眼,脸上的凝重之色依旧不变,她的身前则悬浮着数道光点,内部则是被浓缩的各种便捷道具。 齐休耐心在原地等待片刻,贝露莎却依旧发呆般的坐在那边,没有理会这边的意思。 “......我之前遇见了某个被附身的联邦之人。”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讲起自己之前的经历,贝露莎神情微动,那张清冷的脸随即看向这边。 “那它还真是倒霉。”她嘴角微弯,似是想到了什么。 “确实,不过,那个附身的家伙应该只是来占便宜的,只是它却选择了最愚蠢的做法。”齐休没有提对方原本还试图蛊惑自己的事,只是述说着对方的愚蠢行径。 “根据历史记载,这一段时期,有颇多闲散强者潜入了联邦,对民众采取了包括夺舍,控魂,蛊惑之类的手段,在群星在外的情况下,也算造成了不小的动乱。” 贝露莎微笑着看了齐休一眼,言辞清晰将这段时期的记载道出,齐休神情平静的点点头。 “后世有人提出,这是联邦的高层刻意而为的举动,为了将我们的特殊‘暴露’出去,就结果而言,自此以后,就再没有选择控制联邦民众的强者了。” “而我也极为赞同这点。”齐休看向对方,表情专注,如同在等着对方开口。 “....也不能说没有那个用意,不过主要还是顺势而为,没有刻意的去做,这是我翻阅当时的文书所得到的结论。” 贝露莎略作沉默,随即言语轻松的道出当年的真相。 “你也知道,魔神们会寄居在每一个在森之大地上出生的人身上,可,根据神殿那边的资料,哪怕是那些魔神也是有数的,相比联邦的民众,可以说的上是‘稀少’。” “可,它们确实的存在于每个联邦人的身上。”贝露莎抬起光洁的手腕,那霜色的眸子显得有些冷,“数字也好,纹章也好,都是魔神力量的体现。” 她放下手,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带着几分考校般的口吻,目光明媚的贝露莎看向这边。 “这就要说起这个时代的最大谎言,所谓‘天赋’的存在了。”齐休神情淡然,将只有后世之人才知晓的事道出。 “虽然因为个体的性格差异,会有追求力量与享乐的不同,但,实际上,联邦的人,除却那些积灰种,最初的‘天赋’都是一样的,我们也将其称作魔神的‘普适性’。” “只要走上修炼之路,就会不断与天赋的源头共鸣,从而不断提升自己的力量,到了最后,就会沦为魔神随意就可摆弄的傀儡。” “所以我们才开辟了绕过那个限制的道路,但在现在,为了避免同种的魔神力量之间产生更深的共鸣现象,于是,联邦上层人为炮制出‘天赋论’的存在。” “因为天赋低下,所以最好不去修炼,而是安心生活,表现出优异天赋的那些人则被大力培养,更加证明了天赋的存在。” 齐休摇摇头,尽管如此,在后世天赋论也并未完全消失,人们依旧相信着个体之间有着巨大的差异。 “魔神在一开始并不会予以关注,它只是释放自己力量的种子,只有单独的个体强大起来,它才会保持关注,从而投放更多的力量。” “就像播撒饵食的狩猎者一样。”贝露莎下了结论,而后,她露出自嘲之色,“所以,那些魔神怎么可能允许旁人动它们的东西呢。” 因此,在未来,只有战死的联邦人,没有被夺舍的联邦人。 所以..... “欢迎回来,齐休。”贝露莎微笑的献上祝福。 “你也一样,贝露莎。”齐休语气平静的说道。 对归客献上祝福,亦是未来不成文的约定。 两人相视着,贝露莎原本凝重的表情变得柔和,比之平日显得更为随意。 “那么,你怎么了?”齐休出声问道。 “嗯,我之前也和你提过,我借着一些渠道,去现在的指挥部看了下,而不出我所料,果然是一团糟,可以说,都是一些渣滓。” 贝露莎轻笑着,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原本我看过那份记录还不太在意,觉得应该也不至于太严重,可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偶像可以说已经完全失格,连民众的内心都连接不了,只是一盘散沙。” “虽然我也大致明白她们出现这种状况的缘由,不过,那份影响还不至于短时间就把她们变成这样,果然是她们本身的素质就有些欠缺吧。” 贝露莎笑的越发和善,齐休却明白,对方已经是气极了。 “伊蒂亚,修,布罗罗琪,柯莉,凡妮莎,碧翠斯,还有.....燕芍药,以上七位就是目前偶像内部认可,或者曾经认可的人,至于这三位.....” 贝露莎笑着摇头,而后话锋一转。 “总之,我一时气不过,行为有些超格了,虽然最后结果还行,不过.....”贝露莎再度皱眉,不由想起那个忽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 按理来说,它们这些未来的人虽然会受到某些束缚,但同样的,因为次元的不同,它们面对‘当今’的人也会有极大的豁免权,会被对方下意识的忽略。 不过,如果是造物主的话.....说不定情况会有所不同。 “.....啊,对了。”贝露莎一拍手,表情忽地变得严肃,而后,那双霜色的眸子看向齐休。 “齐休,你去见姑....不对,是现在这个世间的姑姑一面。” “为何?”齐休很自然的询问道。 “有必要确保姑姑的存在,也许你不清楚,可这个时候,姑姑可是十分认真的在考虑退出,而如果她退出了....‘皇女’会消失的。” 金色的光点在眼眸深处闪动着,然而,贝露莎却依旧是现在的样子,那对霜色的眸子完全没有变色。 “依照时代的不同,诺伦家族中所流传的黄金意志也会有所变化,因为我并不契合现在的黄金意志,所以‘它’便舍弃了我,寄宿在姑姑心中。” “那现在的你到底是谁?”齐休眼睛一眯,继而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两者都有,也许,只是一个临时的人格。”贝露莎的脸上浮现复杂之色,她轻轻摇头,眼神却变得坚定。 “起初,我是为了确认一些情报才去的那个指挥部,不过,实际在更早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只是一时之间不敢确认,齐休,你明白的吧?” “....即便是情报部也没有关于我们的信息,再结合后世完全没有传闻的情况来看,恐怕,杨自在所说的那个将我们送往后世的说辞.....是个幌子。” 齐休眼中闪过银白之色,表情变得淡漠。 贝露莎微笑的点头,眼中流淌着智慧的光芒。 “没错,要知道身为新生代核心之一的你我都没有接触过这种消息,要知道我有身为首座的姑姑,而你则是隶属于那位总统的部属,所以只有二个可能。” “被送归后世的人都会被抹去记忆,但这对我们这些需要维持‘自我’的人而言,不亚于死刑,更有可能的是,我们会受到更重的责罚,说不准甚至会被剥夺核心的位置。” “我们必须独自回到后世才行。”齐休立即道,话语中没有一丝犹豫。 “所以,去见我姑姑吧,或者说....”贝露莎的眼神变得冷静,“去那个我们曾相聚的庄园中吧,这个给你。” 贝露莎摊开手掌,向前伸出,在光滑的手掌上,一道散发着灰蒙蒙的气息的蓝色钥匙在上空悬浮着。 “那是一个‘门户’,是为了应对禁令,诺伦家族的后手之一,可以借助它在时空的彼岸徘徊,将这个放进去,然后,一切都交给我吧。” 齐休深深的看着对方,那张素净的面孔上骤然绽放笑颜,他沉默片刻,取走钥匙,手掌不由攥的紧紧的。 “那么,就祝我们彼此顺利吧。”姑且,他还是对此予以了祝福。 “一定会顺利的。”贝露莎肯定的说道,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齐休起身,而后转身,在身后注视的目光下,他不发一言的开门,迈步,合上门,始终如一的脚步声在门后逐渐远去。 “.......这也算做一个准备吧,虽然成功的几率并不大。” 贝露莎眼中的光芒散去,她长长的吐出口气,而后,她低声道。 “女娥姐姐。” 第265章 洄游者 “嘿咻,嘿咻,嘿咻。” 口中发出呼号的声音,原本的霜色长发被绑在头上,换上便于行动的白色睡衣,雪莉正一脸认真的活动着身体。 左拳直直的挥出,右掌在空中一震,继而压在左边的手肘之上。 双腿呈对角分开,脚尖对准两侧,蓝色的凉鞋套在脚上。 “呼哈,呼哈!” 像男子汉一样大喊着,雪莉的双手在空中一转,而后猛地收回,放在身体两侧,面上露出自傲之色。 “我,再一次成长了!” 叮铃。 挂在扇门处的风铃叮铃作响,一道身影隐在暗处,手掌伸出,取起手指,在门上轻敲着,门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啧,又是它。” 雪莉不爽的咂咂舌,一个面带微笑的身影猫着腰,只是伸出手在门的一角敲击着,波纹在内测的门面荡开,如同一面镜子一样,将外侧的景象映了出来。 “嗯.....”她抓起头发,将绑带放下,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思索着对方来此的用意,要知道她之前可是明确对它下令,禁止对方来打搅自己的。 “对了,如果是那件事的话。”她忽地想起一件事,如果是关于那个的处理结果的话。 她站直身体,喉咙轻咳几声,确保自己的形象不至于被其说教,那可真是太烦了。 虽然看那个家伙躲在那里的滑稽样子固然显得可乐,但现在的话,她还是更重视那件事的处理。 “开门。” 富有韵律的音声发出,流水般的大门随之一震,中间出现一道细缝,向着两侧移开,身着侍者服的仆偶站直身体,脸上依旧带着虚假的笑容。 “那件事,办得如何。”竭力维持脸上的平静,雪莉端着架子,宛如一位淑女一样的问道。 “大小姐,它们来了。”仆偶微笑的说道。 “嗯,那就....恩?!”雪莉正要说下去,却忽地反应过来,她急切的看向对方,它之前说来了,什么来了? 仆偶表情泰然的行了一礼,继而再度出声。 “是政法部的米莲女士和同属军部的齐竹行,齐休先生。” 雪莉那白嫩的小脸一瞬间僵住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吗? “她们.....”雪莉犹豫的说着,万一,万一自己只是在做梦的话。 “米莲女士等人在会客厅等待,您的用意呢?”仆偶那询问的话语瞬间击溃了雪莉心中的侥幸。 “.......带路。”她只能勉强露出一个不算优雅的笑容,手指在身前狠狠的一挥。 “如您所愿。”仆偶友好的鞠了一躬,而后,它转身,在前方带路,雪莉心中哀叹着,却也只能跟上对方。 可恶,不管谁说我也不管,我就是要退出,她不由恨恨的想道。 沿着竹林,在满眼的绿意以及溪流的泊泊声中,雪莉勉强打起精神,想着等之后一定要戏水,荡秋千,也许还可以在竹林野憩。 遐想之余,她倒是有了几分动力,看向了在不远处的那件居所。 我,信心百倍! ............... 写满了文字的报告堆叠在一起,伏在书案上,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正在浏览着眼前的报告。 “安可丝不幸丧世,基于培养守则,给予本家一定补助。” “折尔托娃,刘佳磷,克尔纱,姝迪雅.....雪莉等人申请退出培养,后勤部理论上表示同意,只是要求上述几人前往后勤部讲述退团理由,几人拒不回应。” 米莲盖上手中的文件,她合上眼,身体向后猛地一靠,感知着身下躺椅摇晃的角度,她原本纷乱的思绪逐渐收束,意识再度变得清明。 功勋家族,后勤部,初代神女,指挥部。 “法胜,李如初,劳勇,以及.....周文,他们确实在谋划着什么,只是.....”她的思绪不由顿住,想起那位一脸淡漠的男子,不知为何,似乎对自己很是关照。 “我可不信那位会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啊。”她摇摇头,顿时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岁,即便她想插手去管,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她再度立起身,将眼前的资料摊开。 ‘3月25日,依茉莉身死,其他游女态度游离不定,贾律律愤怒离场。’ ‘3月28日,汤雅秀,立澄珍,丽娃一同死去,桑女无言顿首,表情木然,艾尔嘉莎沉默不语。’ ‘7月1日,梁娴,歌雅,伊芙嘉嘉,桑曼茈尸骨无存,皇女们面色阴沉,贾律律面露怯懦,蓓尔皱眉离场。’ ‘9月5日,艾尔嘉莎出手击伤蓓尔,其身旁渔女所受伤势不一,首度有后备役申请退出。’ ‘9月8日.....’ ‘10月,11月,12月.....’ 她面色冷峻的看完之前的资料,然后翻到最新的一页。 ‘12月30日,安可丝离世,曾在现场的大批后备役申请退出,其中包括过去曾出过偶像的斯亚特和特里索家族。’ “还有诺伦家族的。”她低声补充道,曾经的诺伦家族拥有联邦绝顶强者,后续也有中坚强者出现,一度成为统率西人的最贵家族。 不过,在那位中坚被拘禁,人们才逐渐明白,那位强者大概早就在那场战后就离世了,所以,在其下的各大家族一同使力,将诺伦家族驱逐出了权力中心。 不过,就算如此,诺伦家族依旧属于联邦中等偏上的家族,它本身就有着他人不敢侵犯的潜在实力,谁也不知道当年的那位强者留下了多少后手。 “雪莉吗.....” 她念着这个名字,不由想起当日那个特立独行的少女,甚至就连一向待人亲切,最起码表面亲切的李如初也像在赌气般的数落对方。 而她也是在之后查看情报后才得知,原来,在对方少时曾与李如初居住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某件事,这才回到了原本的家族。 至于那件事的具体原因,情报中没有记载,而即便她去找当时的经手人,后者也只是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 “.....有必要去看看。” 她看着手头发来的申请报告,在那上面,后勤部的李如初已经批复了同意,其余相关的人也都表示了同意,最后就只剩她的批复了。 而她看向其他人的批复结果,则无一例外,全部被打回,言辞严肃的勒令她们即刻归队。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结果,一方面是由于诺伦家族的潜实力,除非必要,人们也愿意卖它一个面子,另一方面则是一些内部人士的首肯和推动。 她私下里探查蛛丝马迹,甚至查到了站在权力中枢的几位,他们对此事持十分关注的态度,曾在口头语,要讲公平,不能强迫她人的意愿。 明明其他申请的人被打回,他们却对此无动于衷。 “必须去问清真相,不能再让——” 【“米姐姐!”】 一道带着稚嫩口音的孩童声音在记忆深处响起,她按着额头,耳边响起了尖锐的低鸣声,钻心般的疼痛在大脑中不断翻滚。 漫长的一段时间后,满头是汗的米莲放下双手,黑色的瞳孔深处满是疲惫。 “那究竟是....”她喃语着,只是,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 “齐队长,上面有人找你。”一把推开门,脸上还有些惊奇的六子顿时大声嚷道,原本在屋中的几人顿时看向中间一人。 “许言?”将放在一边的灰色大衣拿起,齐竹行一边穿,一边问道。 “不是,要真是那位,您现在就看到他了,是那政法部的人,哦,对了,是一位老太太,身子骨倒是看着强劲,就是眼神太吓人了。” 六子心有余悸抖抖肩,露出不寒而栗的表情。 “你小子平日屁话就多,我可不信。”文士打扮,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剑的男子顿时笑道。 “说不准是队长的福气来了啊。” 衣着陈旧,面相刚毅,身体壮实的男子咧开嘴,他抬起蒲团般的大手,在自己的肚皮上连连拍着,看起来十分高兴。 “谁知道咧。”驻着长枪,兴趣缺缺,只是不断按着腰的男子一脸痛苦的反驳着。 “.....我去看看,你们待命就好。” 齐竹行在心中思索片刻,却也想不通到底是谁来看自己,说到底,能知道自己的人本就不多,而且,若非许言,自己大概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过,能接近这处驻地,纵然防备等级不高,也一定是联邦内部的人,去看看倒也无妨。 他简单的对几人嘱咐几句,在几人郑重应答之后,他这才穿上灰色大衣,向着营门口走去。 走不多时,他便见到了六子口中所说的那人,而同时,那人的视线也随之望来,他的心神顿时一紧,拥有如此敏锐的感官,大概实力不下于他,甚至可能远远的超过。 “久闻竹行之名,今日一见,倒是满了我多日夙愿。” 来人上下打量他片刻,然后露出了欣然的笑容。 “不敢当,倒是阁下找我何事?”齐竹行心中诧异,虽然远远看上去对方确实如老妪一样,但一到近处他就明白了,大概,对方和自己年龄差不了太多。 老妪忽地一笑,那双本该浑浊的眼中绽放光芒,她笑着说道。 “哦,对了,许言曾向我提过你,怎么样,这样一来你就不用这么戒备我了吧。” “.......恩。” 齐竹行心中衡量片刻,觉得以许言的性格确实会对别人说起自己,但许言也并非不理智的人,既然会对眼前的人述说,大概,许言认为眼前此人值得信任。 那么,自己也可以相信她。 “你想要我做什么?”他索性直白的问道。 “跟我去一个地方,当然,这可以算作护卫任务,我也不可能让你白跑一趟。”老妪态度诚恳的说道。 齐竹行眉头微皱,虽不明白对方想要自己跟着去做什么,但,也无妨,这么多年以来,他自问唯有逃生的技艺格外精通,而且,自己的部下也知道对方到来的消息。 “可以。”他点点头,接着走到对方旁边,视线如电的扫视四周,纵然对方要比自己的强,但既然是任务,他就会毫无保留的坚守职责。 “我叫米莲,你我同龄,你就叫我——”老妪扭过头,面容亲切的说道。 “米女士,我们要去哪?”齐竹行当机立断的决定了称呼,米莲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抢拍。 “诺伦家族驻地。”她平静的说道,齐竹行则是瞳孔一缩,表情变得严肃。 两人齐齐看向远处,有云层之上,黑色的雾气已经逐渐蔓延,隆隆作响的声音在云层之上不断回响着。 “这里的天象并未被约束,所以,即便出现暴风雨,也是稀松平常。”齐竹行看向天空,面色沉静的解释道。 “嚯,这倒也是久违的体验,便是去看看也不枉此行了。”米莲昂起头,眼中则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滴答滴答。 唰拉唰啦。 大雨如约而至,倾覆而下。 齐竹行单手举起,一道伞状的黑色圆盖在两人头顶升起,黑色纤维落下来,连接着他的手臂,他面容平静的前进着,将沿途的风雨挡在外面。 米莲颇有闲趣的左张右望,身影灵动,看上去倒不像一个老人,倒像是一位俏皮的少女。 而在深黑色雨幕中,在视线的边缘忽地出现一道黑影。 “那是.....”齐竹行不由停住脚步,绵长的呼吸在胸腔中流传,目光越发明亮,透过昏暗的雨幕,他看到了那个身影的本体。 “————————”他蓦然呆住了,脸上浮现恍惚的神色。 米莲神情微变,原本苍白的发须变黑,手指前伸,年轻化的她厉喝道。 “出来。” “......我也没躲。”随着一道略显冷漠的话语,来人逐渐走近。 那浑身湿透,玄黑色的衣服贴在身上的样子看似狼狈,却露出几分潇洒,样貌俊逸,周身却散发着异样的气息,不由得令米莲眼神越发凝重。 不过,等真的见到那道身影的样貌,她的面孔变得愕然。 “你是当日的那个人?”耳旁,齐竹行颤抖的声音响起。 你也认识他?她险些说出口,心中顿时感到莫名复杂,这莫非是命运的指引吗? “是我。”齐休单手拭去面门雨水,他挑挑眉,略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两人,真是奇妙的组合。 第266章 飞鸟目视前方 拖拽着金色长尾的光束划过天空,自九幽之地卷起的黑风在一望无际的苍野上放声歌唱,所能目见的一切变得幽暗,在若有若无的低鸣声中响起了莎莎的声音。 卡擦,卡擦。 沉重而轻盈,如同坠地的石子一瞬间发出的声音,连绵而不绝,在昏黑的世界中谱出一首悠扬的小调。 玄黑色的法衣紧缚着身体,在衣角的两侧各拖着一道深蓝色的细绳,墨色的鞋尖踩在地面,将翻起的尘土再度压下。 轰隆隆隆...... 寥远的天际之上溅出一团团惊雷,就连还停留在耳边的话语,在那使人目眩的光景中也显得微弱。 齐休静静的走在大地之上,身影从远处看来有些模糊,诺伦家族的驻地不在城市中,而是在外地,而在后世,也只是搭建了直通城市的通路。 所以为了避免遇到他人,他特意为自己附加了一些用于掩饰的术法。 “————————”沉闷的气息在空气中停留着,想到之前的谈话,他的思绪不由得飘远。 “呼......”口中不知合适漏出一声叹息,放在侧身的手掌不由握紧,面容不由的昂起,在银白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那片天空的景象。 一如那片高洁的霜华之色。 其实,他知道,所谓的‘门户’要是真的那么有用,那么禁令的存在也不会让人们那么在意。 记忆中,那人沉思的样子逐渐变得凝固,然而,她却抬起了头,那双黯淡的眼眸看向了这边。 【“抱歉,我无能为力。”】那是仅有‘贝露莎’才有的神态。 在那一刻,他隐约听见了对方那尚未道出的话语。 所以,他明白了,那份肯定的话语只是一个谎言,不过,他依旧选择了相信对方,相信那个一直在前进的家伙。 滴答滴答,淅淅沥沥的水滴落在身侧。 他看着那厚重的雨幕,却不闪不躲,任由不断涌起的凉意将身体全部覆盖。 哗啦呼啦。 静静的站在原地,耳中所能听到的,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或者说,他暂时也懒得去听其他的动静了。 噗噗噗噗,若有若无的打击声从远处传来,他偏过头,一道几如圆盖的黑色大伞向着这边缓缓走来。 冰冷刺骨的视线一瞬间刺过来,继而失去了对焦点。 “出来。”严厉而森然的声音响起,危险的感觉在心中不断加强,那是宛如尖刺般的力量,却隐隐留有几分余地。 “......我也没躲。”一边分析着对方的力量,他单手擦拭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向那边走去。 不过....却意外的是两个认识的人。 “你是当日的那个人?”齐竹行声音抖动,视线则有些恍惚。 而一边的米莲则是表情严肃的看着这边,眼中带着审视。 “是我。” 他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看着那两个人,将原本的思绪压下,冷静的眸光看向两人。 “多年不见,你倒是依旧是这副样子,还真让人有些怀念。”米莲的脸上浮现微笑,他理智的目光扫过来,话语中隐含试探之意。 齐竹行轻吐一口气,目光汇聚成一线,他并没有继续出声,而在沉默的站在米莲侧身,只是,他的目光却时刻盯着这边,露出明显的警戒态度。 “不要这么戒备我。”齐休语气平静的说着,同时他试图思考两人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似乎只可能有一个。 他眺望着远方,决定试探一番。 “我此行是受诺伦家族的远支所托,前去本家一番,不知两位.....”他打量的目光望向两人,“.....是否目的一致?” 米莲眼睫毛微颤,眼珠微不可察的动了动,而后,她神态泰然的点点头。 “没错,我们的目的地与你相同,倒是可以同行一段。” 齐竹行眉头微皱,他重重的看了齐休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尖有抹墨绿闪过。 “那么,在这趟短期旅途中,就让我们友好相处吧,米莲女士。”齐休身体微侧,脚尖向后退后半步,脸上扬起笑脸,向前伸出了手。 “真是一张很好的脸啊,可惜,我不太喜欢。”米莲摇摇头,她眼神慈祥的看着这边,“比起你一开始的笑,有种虚情假意的感觉呢。” “很遗憾,这才是我原本的笑。”齐休淡然自若的收回手,最先向着前方走去。 “.......”齐竹行看着那个人离去的身影,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在意,他走在侧面,低声问道:“米莲女士,那位.....” “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不过,他自称....”米莲头颅微昂,口中吐出两个单词。 “杜德。” “是吗......”齐竹行念着这个名字,看向前面那人,心中却立即下了判断,的确,这绝不是那人的真实姓名。 他的名字,如果离别的时候能问出来就好了。 瓢泼而下的大雨下,三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前进着,前方之人单人走在前方,雨水不断落下,却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后方黑伞遮面,如同一张幕布。 而在道路的尽头,则是一座雄踞一方,占地极广的雄伟庄园,在庄园的上面,蔚蓝色的天空显现而出,晴朗而闲适,宛如一处人间仙境。 过了一段时间,三人走到正面的铁门之前。 “到了。” 齐休抬头仰望那高耸入云的铁门,心中粗略的计算了一番长度,而后,他直视前方,看着几个仆人注意到这边,顿时围了过来。 米莲从身后缓缓走来,她微笑着看向那些面相严肃,身着蓝色衣服的仆人。 “我是政法部的米莲,为了关于雪莉一事而来,烦请向上禀告。” 仆人们视线冷漠的看着这边,哪怕是米莲出声,他们也一动不动,就像一个个木偶一样,齐休默默的退在一旁仔细观察着。 齐竹行目光微动,耐心等待片刻,却依旧无人前来处置。 于是,他上前一步,冷喝道。 “军部特令,即刻命雪莉前往质询,旁人不得阻拦,莫非,你们要违抗联邦的意志?” 虽然他现在并没有那个令,但他也确实可以有这个令,不过,为此发令的军部人员也要以自己的军职作为抵注。 如果涉嫌违章乱纪,事后也会被追责。 “.......”仆人们目光冷彻,哪怕是被威胁,他们也依旧不为所动,毕竟,比起联邦的权威,他们对家族的归属感更强。 米莲的笑容逐渐冷却,她视线冷静的看着诸人,周身的气势开始拔升,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能够通过谈话解决,所以,她才特意去邀请了齐竹行。 因为,那个许言曾对她说过。 【“唔,说起我那个朋友,若是正面战斗,他大概略逊于我,但若是加上他的手段,那么,即便是我也别想轻松的拿下他。”】 米莲心中明白这是对方的吹嘘,但,她事后调查,却惊奇的发现,那个叫齐竹行的人曾与历代的数代偶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出于某种讨吉祥的想法,她便去邀请对方,说不定能成,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结果,还是要开打,她心中摇头,目光变得专注。 两方之间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打起来的样子。 叮铃,心神忽地为之一颤。 米莲看向那处,在那个神秘的,自称杜德的手中出现一道蓝色的钥匙,钥匙轻颤着,隐隐间,有蓝色的波纹在空中回荡着。 清脆的风铃声将现场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真是有趣。”面容精致却有些失真,身体修长,身着素白色的长衣,脸上总带着微笑的存在蓦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那透明的眼珠看向那个散发异样气息的男子。 “小子,你从哪里得到的那个?”仆偶脸上微笑着,心中却满是杀机。 它很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诺伦家族隐秘的一处宅院的密匙,虽然给人的感觉略显飘渺,但负责掌管诺伦家世的它却很清楚,那本该是属于大小姐的东西才对。 “我受某位诺伦家族的人所托,特意将‘钥匙’送回,只是这样。”齐休面容淡然的说道,同时,他的大脑闪过之前贝露莎对他的解释。 【“不过,说是那么说,倒也不用你亲自去那里,毕竟,以现在诺伦家族的势力,说不得就会被他们怀疑上,所以,你需要将它露出来。” “在那时,想必就会有足够身份的人出来,你直接给他就好。” “那份权限虽然是我的,但在这个时代,也确实是虚假的,只能重新融入一次,我才能借此掌握那处庄园。”】 “.....喔,还真是感激您呢。”仆偶笑着走下来,也不见有什么动作,蓝色的钥匙就到了它的手上,而后,它长大嘴巴,一口将钥匙吞了下去。 齐休平静的放下手,仆偶则眼珠微动,态度和善的看过来。 “您确实对诺伦家族做出了贡献,不知您想要什么,只要是能做到的,我都会为您办到。” 米莲与齐竹行看向这边,而原本冷漠的仆人们静立一旁,对着这边深深的鞠了一躬,以此表示心中的感激。 “那么....”齐休的手指抬起,在仆偶微笑的注视下指向了米莲两人,“就请实现他们两人此行的目的吧。” 两人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看向了仆偶。 仆偶的表情变得幽深,笑容随之褪去,面露思索之色。 片刻后,仆偶的神情变得冷淡,它冷冷的看着齐休。 “你很懂我们的思维回路啊,小子。”甚至就连话语也变得生硬,丝毫不曾掩饰它心中的不爽。 齐休平淡的看着它,却明白它说出此话的理由。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 米莲两人发起申请——主人事先命令——思考——拒绝要求。 齐休拿出钥匙——基于自身义务提出帮助提案——申请以上拒绝指令——思考分叉。 {方案一,再次拒绝指令,违背自身定义,家族荣耀受损,主人命令执行成功。} {方案二,同意指令,吻合自身定义,家族荣耀无损,主人命令执行失败。} 同等条件下,方案二的权重压倒了方案一。 所以,给予回复。 “好的,你们,带几位去会客厅,我去见大小姐。”仆偶语气冷漠的说道,而后,身影一瞬间在空气中消失。 原本面色冷漠的仆人们依次上前,态度平淡的引着三人前往会客厅。 “.....我会给予你一定补偿的。”米莲走到齐休身边,低声说道,而身后的齐竹行则是眼神莫名的看着对方。 “好的。” 齐休自无不可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赔偿请求,事后,他问问贝露莎,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反正他已经达成了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三人跟着仆人们步入会客厅,水蓝色的溪流在墙上奔腾着,一团团浪花在地面凝固,在水色的桌子上,仆人们送来杯具,而后转身略一行礼离去。 齐休拿起杯子,在空中一晃,空中顿时露出一个口子,清澈的泉水随之流下,不一会,就接满了,在米莲两人的注视下,他送到口边,浅酌了一口。 对比曾经的口味,似乎甜味要显得更重些,不过,这也是两位主人之间的不同吧,他心中默默的想着。 米莲有样学样,同意拿起杯子,浅酌了起来。 齐竹行则一脸严肃的坐在原地,丝毫不曾动桌上的杯子。 踏踏踏踏踏,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彭!大门瞬间被撞开。 霜色的眼中带着强势,她插着腰,环顾众人一圈,脸上则露出乏味的表情,而后昂首阔步指向众人。 “我来了,快把你们的废话说出来,让我们快些结束吧!” 身后的仆偶走进来,先是转过身将门合上,而后看向自家大小姐颇为无礼的举动,脸上不由露出苦笑。 不过,在外人面前,它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站在大小姐身后,为她站台,以示自己的支持。 米莲哑然的看着对方,虽然那之前那次就隐约能看出对方的性情,不过,确实,相比其他家族的贵女有些过于.....直接? 齐竹行则不发一言的看着对方,只是他瞳孔深处却不由一颤,嘴唇开阖,而后猛地合住,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 齐休则是看着对方的打扮,心中不由摇了摇头,果然,不管在哪里,那位依旧是那个样子。 雪莉双手叉腰,脸上则露出傲然的表情。 深灰色的半透明外罩盖住两侧的肩膀,蓝色肩带在两侧向中间交叉,深蓝色的衣服看上去十分古朴,下身则是露出脚腕的深色裤子,脚下斜斜的套着蓝色凉鞋。 “这便是我家如今负责主事的大小姐,雪莉小姐。”仆偶的脸上再度露出微笑,它半弯着腰,伸出手向众人解释着。 “....恩,很有个性呢。”米莲沉吟片刻,勉强吐出一句用于赞美的话。 “你很有眼光....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雪莉立即称赞了对方,不过,她的表情忽地一变,目露疑惑的看着对方。 “我是米莲,在过去也曾担任主审官,而我此次前来则是出于我自身的意愿。”米莲笑着说道,雪莉则目露恍然之色,随后脸上又露出一丝尴尬。 “哦哦,这样......” 她咳嗽一声,视线看上去有些飘忽。 “雪莉小姐,我在这里郑重的问你一句,你在前不久的舞台后方,究竟看到了什么,可以对我说说吗?” 米莲再度叫了声对方的名字,神情则变得无比严肃。 雪莉挠挠脸,眉头紧紧皱着,她那霜色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郑重的女子,心中不由变得犹豫,她本来是不想说的。 可是.....那朵血色的花似乎依旧在记忆的深处一闪而过,她那原本犹豫的双眼逐渐变得坚定。 “首先,就让我在这里提一句吧。”雪莉深吸一口气,继而看向了那个女子,与那双黑色的眼珠相对视。 “我要退出,这个决定我不会收回,所以,纵然你们想做什么,也与我无关。” “因此,哪怕我是胡言乱言,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雪莉的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凉薄的笑容,嘴角弯起一个斜斜的弧度。 “你们相信吗,我曾亲眼见过,艾尔嘉莎将手从蓓尔的胸腔中收回,后者倒在地下,一动不动,并且,贾律律还在一边鼓掌。” “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雪莉眼神冷漠,“你们看过吗?” 那声看似平淡的话语却在聆听的人心中炸起无数余波,米莲瞳孔一震,心中的那股危机感一瞬间膨胀开来。 “我以我的名义发誓,那绝非幻觉。” 雪莉正对众人,三人表情微变,在那双霜色的眼珠中有一只振翅翱翔的金色飞鸟,而同时,金色飞鸟停下身体,那对黄金色的眼瞳看向这边。 眼衔飞鸟的少女看向三人,此时此刻,却仿佛‘幻境’一般。 第267章 鸟儿低声而鸣 那是如梦如幻,现在想来依旧显得十分离奇的场景。 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曾为人的那朵花此刻正静静的落在地面,雪莉定定的看着那里,脑海中却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她们的关系并不算好,皇女和桑女内部本就存在鄙视链,哪怕是在皇女中也属高端的雪莉也并不会刻意的去接近态度冷漠的桑女。 所以,她并不认识那个人。 “哈哈哈哈,很符合这种卑贱之人的死法,咦,说起来,它是不是该感激我来着。”姿势端庄,气质不凡,蓓尔优雅的捂着嘴角,那斜垂的眼角却显得异常冷冽。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语,人们只是呆呆的立在原地,心中被茫然感和恐惧感所萦绕,这一刻,她们忽地明白了,那些换班的人看她们的眼神。 那是混杂着怜悯和悲伤的眼神,唯独没有......喜悦。 咔嚓,心中似乎有某根线在颤动着,那是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丝线,在心脏的鼓动之下,它摇晃着,十分拼命的摇晃着,就如同在嘶吼一样。 这不是她想要的,雪莉的心中蓦然冒出这个念头。 她所期待的是更美好,更加奢侈的景象,而不是这种无聊无趣无味的场景。 【“燕芍药前辈,我之前看过您的表演,十分精彩,我深受感动,所以,您就在那里看着吧,我绝不会让您带来的那丝曙光消散!”】 在她印象中,应该是这样的场景,她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为三位偶像中的一位,而后对着那位令人尊敬的前辈,向她致以感激的话语。 而那个人则在那里露出温柔的笑容,并亲切的鼓励着她,最后,最后.... 可是,她既没有成为那三人之一,也没有再见到那个人温柔而刚毅的笑容。 为什么,那个人身上的光芒会消失呢...... 唳唳唳,莫名的,她听到了高声鸣叫的声音,她不由自主的昂起头,那双霜色的眼眸深处荡起一层层波纹,有璀璨而耀眼的金色光点自远处飞来。 金色的羽翼纵情伸展着,娇小而又美丽的身躯,同时,那对由黄金组成的眼球看向了这边。 叮铃,叮铃,好似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所以,她看到了,在那一瞬发生的事。 原本沉默不语的艾尔嘉莎自座位上起身,贾律律转过身,脸上带着异样的笑容,眼中金光一闪,蓓尔的身体向后仰起,面上露出挣扎之色。 “你们——” 艾尔嘉莎嘴角微弯,抽回了自己的手掌,胸口破了个大洞的蓓尔神色恍惚的看着对方,而后,身体一弯,瞬间跌落在地。 藏青色的头发在空中一甩,艾尔嘉莎旁若无人的大笑着,那副姿态宛如被什么附身了一样,贾律律在一旁笑着拍着手,脸上带着快意的表情。 “万物皆归于死,而这就是你们的宿命。”艾尔嘉莎转身,口中则轻语着晦涩的言语。 雪莉不由捂住脑袋,眼中的飞鸟随之褪去,她急切的抬起头,眼前的场景则与她之前所见迥然不同。 蓓尔就站在那里,面露不屑的踢着脚下的红印,贾律律低着头站在一旁,至于艾尔嘉莎....她心中茫然的转过身,那个人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假如,她没有看到那个人嘴角一闪而逝的笑容的话。 那之后的事,雪莉记得不是太清了,只是跟着茫然的同伴一同离开,临走之时,她试探着问了问旁人之前看到的景象。 那人死寂般的双眼看了她一眼。 “只是毫无意义的虐杀。” 她只是看着那个人离去,却无法说出自己曾看见的那副画面,因为,她也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 “......回去吧。”所以,她不再打算思考,就这样抛开一切,就默默做一个普通人就好。 偶像什么的,果然还是离自己太遥远了。 雪莉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三人,心脏中的温度逐渐冷却,所以,连同那份对偶像的热枕此刻也化为乌有。 “不过你们信不信,我的话仅止于此,从今之后,也不要和我牵扯上关系。” “如你们所见,我活得很好,纵然是不去当偶像,我也有着富足的生活,闲暇时间也可以去做想做的事,比起那种无聊单调的生活,我现在才是真正的幸福。”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这个决定不会收回。”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水波般的房间回荡着,溅起一道道清波,米莲面露沉思,齐竹行则是微叹一声,眼中露出理解的光芒。 两人都没有怀疑对方的话语,或者说,诺伦这个名字本就代表着一种公信力,而且,以他们的阅历,也足以看出对方的真诚。 齐休不为所动的在原地静坐着,口中还在轻啄着清液,不过,他的脑海中却在思索一个问题。 毫无疑问,雪莉此刻的态度是连他也看得出来的坚定,可根据以后的历史,她又确实重新回到了那个‘无聊’的生活中,那么,究竟是什么促成了她的改变呢? 虽然贝露莎之前曾说让他过来看一下,但他却明白,贝露莎并未真正担忧这个,显然,这里面有他所不知的情报。 而且,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银白,他也不认为这个人会真的这么‘落荒而逃’,这与他认识的那人不一样。 “......也罢,我就不再劝你了,也许这样对你也好。” 米莲低叹一声,脸上浮现温柔的笑容,她声音柔和的对面露坚定的少女说道,毕竟,她原本的目的也并非是劝对方回去。 “既然不打算走这条路,你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升自己,不必让自己一直停步于二阶的层面,我记得你的家族内部也有足够深度的道路,那也未尝不是一种良好的选择。” “我正在思考,今后到底该走什么路。”雪莉轻轻颔首,鼻尖浮现一道白气,她微笑着予以致谢,那副姿态正可谓大家闺秀般的感觉。 仆偶在一旁露出温暖的视线,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如果是呼吸方面,你可以找我,虽比不上你们家族,但想必,我的视角也会为你提供一些新意,这也算是对我们冒昧来访的歉礼。” 齐竹行脸色郑重的说道,仆偶视线一凝,面上露出冷淡之色,而后,它看向自己的大小姐。 “....只有一次的话。”雪莉微作沉思,笑着应答了对方的话题。 齐竹行点点头,而后低下头,眼神变得无神,放在一旁的右手指尖在空中描绘着,齐休瞥了一眼,隐隐感觉到某物的萌生。 至于停留在二阶的要求,齐休心中倒是不以为奇,在后世也是这样的。 通常的话,民间不走修炼道路的民众最多会让自己处于二阶的层面,到这一地步,可以百病不生,身体强健,可以更好的活到的生命终止。 并且,二阶依旧属于人的范畴,即便之后想要走其他的道路,也可以轻松改变,但相应的,一旦到了三阶,道路就会固定下来。 所以,雪莉在后期更改道路的行为才会被他人震惊,因为,那是相当于抛弃自己的手脚,选择用机械或是木头手脚的愚蠢行为。 通常是行不通的,而雪莉的那种行为固然让人震撼,不过,也因此,她成为正面交战中最弱的一批造物主之一。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在某次课堂上安里特意抛开主课,兴致大发的说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此来劝诫他们这些刚刚上路的新丁。 那时的贝露莎则深深的低下头,露出了局促不安的样子。 沉寂的氛围再度占据了这片空间,雪莉顿时坐立不安的左右看看,面上露出一丝尴尬,她求助似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仆偶不禁长大了嘴巴。 “怎么了吗,大小姐?”仆偶微笑着问道。 “啊,那个,恩,就是那个,怎么说呢,我.....”雪莉吞吞吐吐的说着,眼中露出急切之色。 “是,我明白了,要为您准备晚餐吗?”仆偶颇为识趣的说了一句。 “啊,对,就是那个,不行,不行,我饿了,快让人准备吃的,你啊,就是没什么眼光!”她叉着腰,一脸嫌弃,而后扭过头,脸上露出逃过一劫的欢喜表情。 “你们想要的话也可以吃一些哦。” “是,我的大小姐。” 仆偶一边说着,一边向这边看了一眼,它脚步无声的走到门口,将门户微微开启,低声向门外吩咐着什么,并且在过程中一直留意着这边。 “.......”齐休很明白,对方是在警惕自己等人,毕竟,这里修为最弱就是雪莉,如果,他们三人真有什么怀心思,说不准雪莉就会受到什么损伤。 这也是正常的行为,他同样十分理解。 仆偶在嘱咐了门外守候的仆人之后,便再度动身回到雪莉背后,而前者则露出了显眼的嫌弃之色。 仆偶则是不以为意的笑笑,手掌轻拍一声,在两人的身前浮起一道大型圆桌。 它的手臂在身前一扬,一道宛如实质的玉质座椅便出现在前方,它弯下腰,手向前伸出,脸上露出微笑。 “请,大小姐,哦,以及诸位。”雪莉白了它一眼,便径直做了下去,脸上浮现期待之色。 齐休三人也没有理会那份明显带着温度差的话语,起身站起,走向圆桌,水色的圆椅随之浮现,三人齐齐入座。 仆偶则随侍雪莉左边,态度和煦,动作却一丝不苟的站在原地, 不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 仆偶的目光扫向门户,也不见有什么言语,门户顿时向两侧开启,一列列姿态优雅的仆人接连走来,齐休向那边瞥了一眼,继续不以为意的回过头。 但米莲和齐竹行却不一样,前者的视线冻结了,直直的看着到来的‘仆人’们,齐竹行表情严肃,眼神极为冷冽。 圆状的颅骨在颈部之上转动着,身着绅士礼服,扁乎乎的袖管显得十分可怖,由白骨所化的躯体此刻正手持餐盘,上面放着或温,或冷的食物。 宛如大家族的御用仆人,它们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修养,下颚微张,对着三人露出‘和煦’的面孔。 “不要在意,颅骨先生还是很和善的,别看他们样子有些凶,其实都是才艺大师哦~”雪莉拉长调子,脸上带着自得的表情。 “........”然而,两人却只是勉强的点点头,并没有解除脸上的警惕之意。 由颅骨先生组成的仆役放下餐盘,而后一个接着一个向门外走去。 雪莉看着依旧面容冷峻的两人,面上露出不甘之色,她转过头,对身处末尾的两个颅骨先生说道。 “唔,好吧,颅骨先生,请为我们表演一个平时的那个吧!” 两者身体一顿,继而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这边浅浅的鞠了一躬,而后看向它们在这里的主人。 “就是那个啊,那个,滴溜溜转的那个!”雪莉挥舞着手掌,脸上露出急切之色,身后的仆偶则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左边的颅骨先生微微顿首,它张开双臂,双脚并起。 “di——lv——lv。” 晦涩而嘶哑的声音自喉间发出,听上去还有些破嗓子的感觉,雪莉表情一呆,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恩,说起来,似乎即便是颅骨先生中也有个体的差异来着,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响起某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滴溜溜——啪。 “........”眼前是一滩散落在地的白骨,黑色的绅士服则在上面覆盖着。 哦,这样,雪莉斜斜的看了微小的仆偶一眼,半是漠然的想着。 右边的颅骨先生斜斜的看了白骨堆一眼,那张由白骨所化的脸上不知为何却能看出几分嘲讽和自信,而后,它上前一步,双手伸开,双脚并起。 “da——li——li。” 雪莉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在异常熟悉的场景下,名为白色风暴的螺旋尚未开始,就已然终结。 啪。 地面再度多出一道白骨堆,一前一后,看起来十分刺眼。 “.......”绝望般的寂静笼罩了整片空间。 米莲和齐竹行努力不去看那个人,一脸郑重的坐在原地,看着飘起的雾气面露沉思的表情。 齐休则驻着脑袋,依旧处在思索之中,倒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场景。 “......嬉笑小姐在吗?”雪莉低低的叹息一声,而后再度呼唤着某个名字。 无形的风刮开了原本合上的门户,身如鬼魅,伴随着嬉笑的声音,几十道倩影齐齐涌来,她们低首站立着,露出娇嫩如花的容颜,只是身体显得异常透明。 “请让两位颅骨先生去‘好好’的休息一番,它们大概是累了。”雪莉声音平静,却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 嬉笑小姐们身体下沉,将两堆白骨捧起,而后就那样漂浮着离开了。 “唉.......”雪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恩,我确实明白了,确实,它们与我知晓的那些人不太一样。”米莲眼神温柔的予以肯定,这一刻,她隐约明白了为何诺伦家族有那么特殊。 她瞥了眼关紧的门户,想到那两个看似滑稽的颅骨,但它们那隐而不发的气势却是货真价实的,她的心中不由有些发沉。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那些家伙应该是那个‘至高神庭’的部下,除却那三位统帅,以及那些名为恶魔与黑蒂亚的存在以外,不逊色于联邦高阶强者的存在。 挥舞大刀,向浪潮发动冲锋的颅骨。 嬉笑着,无形中取人性命的鬼魅。 以及那些以雾气为食,身影臃肿的恶鬼。 显然,诺伦家与那个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哪怕是联邦,也不会强行胁迫这家。 “......这个给你。”齐竹行抬起头,将手中刚刚浮现的玉质宝书放在桌面。 “那个是?”雪莉疑惑的问道。 “我的毕生感悟,你可以随意翻阅。”齐竹行平静的说道,雪莉嘴角一抽,感觉有些沉重,可细细一想,对方也是一片好心,自己也不能太任性了。 想到这里,她正要伸手拿过,身后的仆偶先行一步,将其拿起。 “多谢您的慷慨,我在这里替大小姐感激您的行为。”仆偶将宝书在身上一拍,后者顿时融入进去,而后,它对着呆住的雪莉微笑着点点头。 后者险些骂出声,想到还有外人,这才止住心中怒火,不过,她随即一想,这大概也是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关爱,想到这里,她也只是闷哼一声,扭过了头。 真是多事.....她心中想着,可正面看着雪莉的齐休却看到对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的情报我确实收到了。”米莲站起身,面带笑容向其道别,齐竹行也随即站起。 “不吃些吗?”雪莉歪头问道。 “我已经很久不去吃了。”米莲轻轻摇头,眼中浮现一丝怀念之色,随后,她看向眼前的这个孩子,不知为何,一见到对方,她的心中总有一道温暖的感觉。 似乎在哪里,她们曾经亲密无间的生活过,她转念一想,又有些好笑,自己大概确实是老了吧。 小露,恩,现在该叫小洛也应该快回来了,自己也要给她一个惊喜才行。 “那么,祝你今后快快乐乐,永远幸福安康下去。” 米莲真诚的予以祝贺,然后,她起身离席,齐竹行瞥了眼依旧坐着的齐休,然后跟上了前者,两人在仆偶的注视下从洞开的门户离开。 “喔喔.....”雪莉在原地有些茫然的嘟囔着。 仆偶锐利的目光看向这边,似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齐休站起身,看向那个迷茫的身影,他心中隐约得到了一个答案,恐怕,贝露莎没有对他叮嘱的原因只有一个。 她大概相信着自己的姑姑一定可以凭着自己的意志,再度在这个时代成为那颗最闪耀的星辰。 不过,他自己却不是那种相信毅力论的人,至少,他也要试图干预一二。 “你知道吗,李如初才是最不希望你成为偶像的那个人。” 在雪莉骤然呆住的面孔中,齐休站起身,在仆偶阴沉的眼神中,向着门外走去,而在那里,有气势巍峨的颅骨先生存在。 它伸出手,而后在前为齐休带着路。 而在房间内,雪莉眉头紧蹙,就连眼前可口的饭菜都被她望之脑后,在那霜色的眼中时不时有一道金光闪过,继而沉寂下去。 仆偶默默的看着自己的主人,眼神却极为平静,无论对方做出什么决定,它都会默默服从,因为,大小姐就是它的一切。 “我......” .......................... 一面,二面,四十八道中间开裂的镜子在空中悬浮着,而在镜子的中间,则静坐着一道长发撒下,面容神圣的身影。 她睁开眼,那霜色的眼眸中却倒映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么,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我也会为你献上祝福,我未来的‘同胞’啊。”】 眼眸合上,眼前再度变得黑暗,意识不断抽离,甚至就连自我也变得稀薄。 而后,它听到了某个声音。 世界的景象顿时撞了过来。 “.....要是等我三十岁还未成为魔法少女,我们就一起去毁灭世界吧。” 红色的细绳将那白色的长发绑住,苍蓝色眼眸则看着这边,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她抱膝坐在地上,白嫩的脚尖荡漾着溅起朵朵浪花。 “嗯。”清澈般的音色从耳旁传来,她忽地明白,这是自己的声音。 眼前美好的场景一瞬间变得扭曲,眼前是一个散发异样气息的存在。 白色的长发散在空中,身着黑紫色的长袍礼服,毁灭的气息在周身蔓延着,而后,那个存在扭过脸,露出平静到几乎麻木的表情。 “贝蒂,所以,你一定要成为魔女,不然的话,我们——” “————————————————————————” 剧烈的耳鸣响彻大脑,连同眼前的镜像也变得模糊,只能依稀看见的图景中,天空露出漆黑的内部,大地变得枯萎,而眼前的身影则是....... 麻绳变作无人得见的尘埃。 “为此,才需要舍弃。” 冰冷而怜悯,温和而无情的嗓音一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 第268章 只是如尘埃一样 飘忽的,明暗不定的蓝色光点飞上高空,将沿途的一切云层切开,在滚动着烟雾的大地之上,渐渐失去了踪迹。 “这样可不行啊,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赶走的噢。” 指尖在眼前晃动着,带着抱怨的口吻,苍蓝色的眼眸中闪过担忧之情,继而,那张脸上浮现了笑容,她拍着胸脯,露出神气十足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交给姐姐吧。” “嗯......”她含糊的应答着,堵在口边的话语却始终说不出口。 她想说被赶走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是离开这里,自己也能活下去,所以....不要再管她了。 可她却并没有说出口。 “我会...控制好...魔素,所以...你....” “什么什么?”那个人笑着凑上来,真恐怖,明明...她们并不是真的姐妹的。 “不....没什么....” “那——”白发少女正要继续说着什么。 嗷嗷嗷嗷嗷哦嗷嗷哦!!!! “.......!”身体不由得缩成一团,混杂着恐惧的哀嚎在耳旁响起,那是只在梦中才会记得的恐惧声音,所以,现在是在做梦! “啊,又来了。”少女叉着腰,无奈的叹息着,身后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天空之上闪耀着各种颜色的光炮,她羡慕的看了眼,随后看向眼前的这个孩子。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想了想,而后,她弯下腰,双手抱住眼前的孩子,尽管她也不知道这个行为的意义,但也许有效呢。 “不用担心噢,魔法少女会把敌人全部打败的。”她轻声述说着。 自己这下说不定会加分,她不着边际的想着。 “........”不,不是这样的。 然而,她依旧没有说出口,在耳旁响起的欢呼声中,她却在眼前之人的怀抱中瑟瑟发抖,面容煞白,连头也不敢抬起。 记忆中,有人这样说过。 魔法少女是很恐怖的。 魔法少女是邪恶的。 随意的从各种奇怪的东西那里获得力量,旁若无人的炫耀着那份强势,不成熟的姿态却令所有人为之颤抖,嘶哑的喉咙却无法阻止她们,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是任性,蛮横,不讲道理的怪胎们。 所以,她们都该死。 可是,为什么,她们反而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呢? 那句话,她并没有问出口,在那以后,她所熟悉的一切就被炮火所覆盖,那明艳的,被称为爱与希望的力量。 在那群漫不经心的魔法少女手中,她被作为典型救出,可是,她却亲眼见到自己熟悉的亲人被那种光炮彻底轰成碎末。 可是,面对那些关注的目光,她却没有说出口。 叮铃铃铃,宣告结束的铃声响起。 “啊,结束了,该回去了,走啦,贝蒂。”手被拉起,笑容灿烂的少女在前走着,她却只能看着那并不宽广的身影将自己带去那里。 颤抖的视线看向远方,黑漆漆,宛如一张巨口的黑色建筑,那里是培育她们这些‘魔素携带者’的育才机构。 为数众多的魔法少女正是从这里走出,将原有人类社会的抵抗全部击溃,堂而皇之的占据这个世界的主流,将残存的抵抗者称之为堕落魔人。 而她正是从外界被带回来的‘魔人之后’,不过,基于泛和平法的原则,她被允许接受教育与培养,为此,她需要在三十岁前成为魔法少女。 不然的话,她就将作为‘魔兽’被处死。 “魔法少女真的很耀眼呢,我迟早一天也要成为那样,你也要努力噢,贝蒂。”白发少女回过头,眼中还带着希冀之色,她犹豫着点点头。 毕竟,在这个‘囚笼’中没有‘魔人之后’不会想着成为魔法少女。 “我将来会拥有什么样的称号呢.....”白发少女冥思苦想着,看起来十分困扰,但尽管如此,她的视线看向前方,那只幼小的手依旧紧紧抓着她。 “我会...成为...魔法少女。”她低声说道。 “真的!太好了,你终于有动力了,姐姐我这段时间好苦恼呢。”那人再度抱过来,用侧脸颊摩擦着她的脸,好挤...... “啊,不好,查须尔老师就快来了,跑起来,快!” 白发少女惊呼一声,眼中难得露出畏惧之色,少女一把抓起她放在一旁的手,向着前方跑去。 是的,她会成为魔法少女,为了将所有的魔法少女杀死。 她看着眼前的那个人,心中的情绪却在沸腾着。 这一句话,她依旧没有说出口,到那时,就算是这个人,她也一定会...... 啵啵啵。 浪花沿着边缘荡开,在清澈见底的湖泊中,白发女子坐在侧沿,神情却有些肃穆,白色的脚尖无意识的在水面轻摆着。 在亭中盛开的金菊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地面上散落着一层花瓣,她看向那边,忽地想起,似乎对方在自己记忆中已经凋零复苏了数十个年轮。 “魔人...大部分已经绝迹了,魔法少女也已经不值钱了呢。” “可恶,明明我还没成功的。” 近乎呢喃的话语从口中吐出,被红色的细绳绑起的白发在身后摇晃着,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湖面,脸上露出苦涩之色。 “嗯。”就如以往一样,她简单回应着对方抱怨的话语。 时隔十八年,当年十岁的她们也相继从那个育才机构毕业,遗憾的,她俩都没有成为魔法少女,也许是因为评选的标准变高了,她想起对方以往抱怨过的话语。 “放在过去,我可是能成为第一名的人,就算在那里,我也是居于前列的,可是,只选一个人什么的,这也太恶劣了,绝对是社会的错!”她连声抱怨着。 而亲身体验过那份强度的她也只能点头。 白发少女并非不强,只是比起那些超规格的存在,她缺乏足够的破局力量,所以在最后的筛选中被淘汰掉了,为此,两人也只能离开那里。 毕竟,那里只是培养魔法少女的场合,不合格的‘魔素携带者’只是拖累而已。 而且,她俩的年纪也很大了..... 白发少女发呆般的看着水面,而后,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这边。 “.....要是等我三十岁还未成为魔法少女,我们就一起去毁灭世界吧。” 她定定的看着那个人,心中却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出于某种稳定的考虑,在魔人绝迹之后,社会的各个角落,魔兽的踪迹屡见不鲜。 也有人指责是魔法少女内部管理不周,而当台的魔法统勋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于当天亲身前往魔兽聚集地,将声势极大的一伙魔兽消灭。 至于一则花边小报报道的,发出质疑的那位主编连同家人一同消失,疑是魔法少女内部动手的消息,则被大众无视。 而在不久之后,那个花边小报也查出资金问题,最终倒闭。 尽管只是‘魔素携带者’,但她们却依旧知道了某个真相。 所谓的魔兽正是被魔法少女亲自培育出的势力,在其内部的诸多盛名魔兽,其中既有退伍魔法少女,也有像她们这样的废品。 至于什么毁灭世界的说法,当然只是一个口头禅,那是另一种用于展现自身的舞台,正因此,现在盛行着某种风潮。 在打倒肮脏而污秽的魔兽后,有时会有纯洁无暇的魔法少女诞生,世间存在这样的说法。 在某些形象高洁的魔法少女手下,就有着这样的‘伙伴’,俗称,洗白。 实际上,那是不同于正规筛选的另一种方式,只是能成功的....屈指可数。 “嗯。”她轻声同意了对方的意见,纵然她不像白发少女那么强大,但,如果是为了她的话,也许她也可以做到更多。 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那曾经在心脏中鼓动的热情,此刻早已消失,纵然是仇恨,现在看来也是如水中月一样的幻影。 现在的她只想守护自己唯一的归宿。 二度春雨再过,她们顺理成章的成为‘魔兽’的一员。 白发女子的手中抓着‘合格’的文件,侧过头,一脸兴奋的看着这边。 “贝蒂,我们一定要成为魔法少女噢,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到那时,我们一定可以获得幸福的。” “.....我会努力。”看着那张面孔,她只能竭尽全力的压下心中的不舍。 由于战力之间的差距,那个白发女子从她的身边离开了,就如她一开始想到的那样,而至于,对方有没有想到,她想.....应该是有的。 磨练,厮杀,磨练,厮杀,磨练,厮杀..... 日复一日,不知何时,她回过神来,眼前却出现一道‘炫目’的翠色身影。 “今后,你就是我‘硫花’的同伴了,让我们一起为美好的未来奋斗着。” 看着那伸过来的手,不知为何,眼前却变得模糊,在那张自信的笑脸下,她抓住了那只手,心中则在低语。 我成为魔法少女了。 咣当! 剧烈的痛感从四肢之上传来,自下而上的视线不由看向那边,硫花在中间的位置轻描着眼影,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的笑容,却连一丝目光也没有投向这边。 “听好了,你只是一个低劣不堪的渣滓,看你的头发颜色就明白,如果不是硫花大人,你以为你能得到现在的待遇?!” 蓬松的黑发披在身后,脸上带着桀骜之色的少女冷喝着,作为先锋的她,一向以勇武出名,并非她这种擅长远程攻击的人可以打败的敌人。 “呼呼,不要这么说吗,我们之前的肉盾不是残掉了吗,拿它来替代,也对我们的声名也有着助益,不是吗?” 金红色的长发披在腰间,双手放在腹部,外形犹如公主一般,那娇嫩的容颜之上浮现一丝浅笑,作为团队中的智囊,她的话语就算是团队中心的硫花也会予以关注。 “....我倒并非那个意思。”硫花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眼神变得冷冽,“算了,随便你们吧。” “硫花大人说的是。”黑发女子谄媚的说了一句,而后,一脸凶相的看向这边,“听好了,给我从身到心都感激硫花大人!!!” “.....是......”口中吐出了这样的话语,黑发女子冷哼一声,这才转身离去,一脸小心在硫花身后侍候着。 “.......”魔素在身体中沸腾,漆黑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片刻后,她站起身。 “记得是深蓝色噢。”公主嘱咐一句,而后笑着走向硫花。 她的身体一顿,继而走到边缘的一角,对着那个镜子,时隔多年再度看见了自己的样貌。 如同海草般的杂乱头发,深绿色的头发在身后堆积着,发梢还有些发白,面孔看上去无比苍白,灰色的眼珠无神的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而后,她抽开一边的柜子,在里面有着一个个小盒子,透过透明的外壳可以看到内测颜色不一的使馆。 宝蓝色,天青色,艳红色,明黄色....各种颜色鲜艳的细沙在其内流动着。 取出深蓝色的试管,将瓶塞拿掉,将晶莹的,闪耀着光华的细沙均匀的抹在手上,而后,盖在脸上,无比清凉的感觉瞬间复苏。 她放下手,再度看向镜子,发梢的灰色逐渐变色,宝石般的蓝色缓缓占据了全部,只是.... “呃,这是什么?”带着深深的吃惊,黑发女子一脸惊愕的指着这边,就连旁边的公主也露出了复杂的神情,硫花转过身,脸上带着平和的表情。 “欢迎你的加入,我的同伴,贝蒂。” 她猛地抬起头,身后翠绿的发丝摆动着,为何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硫花站起身,缓缓走来,牵起这边的手,真挚的笑容在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现而出,身后是宛如生命色彩的翠绿短发,连同那道翠绿的眼眸都显得十分特别。 “今后,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你在说什么?” “就是啊,硫花大人,这究竟——”公主与黑发女子急切的问道。 “我不需要你们,理由,就是这个,阿尔戈。”硫花神情平淡的说道,而后,她轻呼一个名字,一道庞大的身影自她身后浮现,那是她的伴生守护灵。 “滚吧。”她再也不看那两人,而是微笑着看着贝蒂。 两人站在原地犹豫片刻,待看到阿尔戈走来的身影,她们顿时脚步慌乱的离开了。 “为什么?”她看着那张笑脸,不由脱口问道。 “会有这个疑问,也是很正常的。”硫花拉着她的手,坐在原本的中心位置,身后的阿尔戈侍立一旁,守卫着她们的安全。 “很简单,她们都是毫无价值的废品,不要说大魔女,就连魔女,她们也无法成就,最多只能作为我们前进的磨砺石。” 硫花态度冷淡的说道,继而,她那热切的视线看向这边,而那前后不一的态度越发令贝蒂心中不安。 “你觉得,这个魔法少女社会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开始,硫花就说出了晦涩难懂的话语,贝蒂迷茫的摇摇头。 “不是为了更好的诞生魔法少女吗?” “噗,果然呢,正常都会这么想,可这是不合格的,你想呢,为何强大的魔法少女会主动培养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后辈呢?” “如果是常理的话,不是应该压制后来者的出现吗?”硫花带着几分笑意的看向这边,眼中则隐含试探之意。 “........”贝蒂沉默着,脑袋一团乱麻。 “嗯.....好吧,那我就直说吧。”硫花半是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她的面孔变得肃穆。 “无论是过去的魔人,亦或者是现在的魔兽,本质上都是对‘魔法少女’这一存在的磨练,所以无论单独的个体强大还是弱小,都无损这一大局。” “我们是魔法少女,却仅仅只是少女,作为婴儿,小宝宝,被那些存在抚养长大。”说到这里,硫花的神情中有几分冷冽。 “你的意思是......”贝蒂迟疑的问着,心中则冒出某个猜测。 “举例来说,我们这里就是某个小型的培养机构,专用于培育‘魔法少女’这一存在,那么实验的主人也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付出,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而那个目的,就是我们‘成体’,也即是被称为魔女的存在的出现。” “在今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成为魔法少女,无论原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有区别,而在最后一个魔法少女诞生以后.....” 硫花笑着,眼神却很冷。 “拜我们的大前辈所赐,我们知晓了一些讯息,所以,组队就成了我们唯一的选择,与强大的队友一同前进,一同获得最终的胜利。” “而我,选中了你,贝蒂。”硫花的手再度握紧,她露出真诚的表情。 “在我们成为魔女之前,就让我们携手并肩吧。” “.....嗯。”而她答应了下来,比起自己一个人独闯,她更希望与某个人一起,无论那个人是谁。 “太好了!”一如过去,硫花抱了过来,声音中则带着喜悦之情。 “自此以后,我们就是亲密无间的姐妹了。” 她的身体一颤,而后回抱了对方。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从指尖的缝隙流逝,不知不觉之中,横跨整个魔法少女社会的大战开始了,死亡的嚎叫在空中高鸣着,身着华丽衣裳的少女们接连倒地。 异色的烟雾在空中蔓延开来,顺着鼻尖,融入身体内部,身体内部的魔素更加壮大,越是击倒敌人,自身就越是强大。 自最初发现那一点后,世界就陷入了癫狂之中。 翠绿的雾气飞向某个人,缠着黑纱的手掌向前一劈,将烟雾瞬间劈散。 “好久不见,贝蒂。” 她呆呆的坐在地下,原本在身边的硫花已经化作烟雾散去,眼前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色的长发在身后披散着,黑紫色的礼袍边缘却流动着毁灭的气息。 “你依旧是这么懦弱,真让人失望。”她摇着头,苍蓝色的眼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抱歉,贝露莎。”她低着头,一如往常的向她道着歉。 “不是这个啊。” 贝露莎叹息着抬起头,天空依然变得混黑,连同云层也已经破碎开来,无数道宏伟的身影在天边注视着,等待着新生同胞的诞生。 “知道吗,我一开始是并不了解你那份情感的,甚至还有些不屑,就凭那个男人也配与我为伍,不过,渐渐的,被你同化的我却明白了。” “爱,本就是不讲道理的,不是吗,贝露莎?” 贝蒂犹犹豫豫的抬起头,霜色的眼眸看向对方,身后同样是一头白发,只是相比那自信昂扬的姿态,这边的样子则显得有些普通。 “不要贬低自己,我就是你,只要付出足够的努力,你就可以做到和我同等的事,甚至比现在的我更强,那才是‘偶像’的真谛,不是吗?” 她看向这边,苍蓝色的眼珠中带着笑意,金色的光芒自那眼眸深处涌出,苍瀑如雪的白发在身后披散而下。 “而且,那个木头喜欢的是原本的‘贝露莎’,也就是你,而不是我这种混杂着杂质的存在,不是吗?” “纵然我再怎么努力,花费再多的心机,他都不会回头来看我,哼,说起来就让人心中不爽,那个该死的木头。” “说起来,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失恋啊。” “不,不是这样的......”薄薄的嘴唇颤抖着,却无法说出更加有效的话语。 “而且,这也是必要的。”皇女贝露莎眺望着的远方,那金色的光辉随之摇曳不止,她伸手指着自己的眼珠。 “这份黄金的意志已经与我本身密不可分,若还在我们诞生的那里,就算我心中再如何不愿,我最终也会取代你的存在,也只有这个时代才能做到。” 那璀璨的金眸看向这边,其中蕴含着无比强烈的意志。 “在那飞鸟尚未化作虚构之物时,我必须事先与你完成切割,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我又怎么可以错过!” 皇女贝露莎站在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看着对面的自己,也就是,原本的贝露莎。 “回去吧,魔女之路的前方只是不断的舍弃,什么都不会得到。” “可是,我已经.....”无力的话语自口中吐露,如果没有对方,自己又该怎么办。 “所以,这次就由我来,由我来帮你。”皇女贝露莎平静道,她的眼中毫无迷茫之色。 “可是,该怎么办?”想到齐休之后的处境,贝露莎顿时感到一股由心而生的恐惧,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 “缇亚,用我来替代,可以吧。”皇女贝露莎看向一边,在那里一股气鼓鼓的身影站在那里,硫花的外貌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样子。 “可以啦,混蛋,竟然真的不留手。”她大声抱怨着,眼中满是敌视。 “那就可以了,贝露莎,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才行。”皇女贝露莎转过头,表情却忽地一僵,苍蓝色的眼眸再现,绝望般的神情显露而出。 “贝蒂,所以,你一定要成为魔女,不然的话,我们这个世界就真的——” 啪。 皇女贝露莎面无表情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继而轻声吐息着。 “不要在乎这种无聊的东西,你有自己想守护的人吧。” “最后,我给予你一句赠言吧。” “如果你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无法前进,那就注视着我的背影吧,注视着,注视着,直到你拥有足够的底气。”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要去注视他人的背影,那样只会与那个人越来越远,只需要注视我,因为我就是你,所以,没有关系。” 皇女贝露莎微笑着,那是一直目视前方,坚定不移的目光。 “请加油前进吧,我的妹妹。” 她呆呆的看着那道身影,眼前的视界逐渐变得昏暗,耳边响起了尖锐的耳鸣声。 “那么,开始喽!”清澈的高亢之意将弥留之际的意识打破,红色的麻绳在眼前飘过,那道白色的身影一瞬间化作了灰烬。 “为此,才需要舍弃。” 那是冰冷的,满含怜悯的,那是温和的,却又无情的声音,于此,连同记忆也一并消失了。 【?? ?? ?? ?? ?? ???? ?? ?? ???? ??】 空白和空虚感占据了视野和心灵,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低语道。 “女娥姐姐。” 第269章 魔女之乡 “如何,决定去当魔女了吗?”冷彻而幽然的嗓音在心间回荡着,贝露莎微微摇头,眼中露出认真之色。 “在还未到了绝境前,我是不会去当那个的,很抱歉,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她诚恳的说道。 “......这样。”女娥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感,“那你要接下来怎么做,在没有雪莉的情况下,仅仅凭借你的力量,是无法独自回去的。” “在由逆论和谬误组成的洪流中,即使你为之自豪的那份意志,也只是萤火之光,很快就会被吞噬殆尽,更不要说你还想带那个家伙一同回去。” “我是不会强制他人做出决定的,只是以我的角度而言,你成为魔女才是最有效的手段,我说过的吧,魔女是不被时间轴束缚之人,纵然是怎样的绝境,也必有一线生机。” “而且,如果是你要求的话,我也可以将你重视的那个人转化为仪式魔女,虽然之后会有些麻烦,但我也不放在心上。” 声音平淡,却隐含关忧的话语一一道出。 “姐姐说的都对,可是,那却不是我想要的。”贝露莎静静的听完,脸上则露出了柔和而坚定的笑容。 “如果那个人不再向着自己的路一直前进,而是屈服于某种威胁,为此委曲求全,那么,我想,我是会失望的。” “确实有些任性,但就是我真实的想法。”贝露莎向前正坐着,脊梁骨高高的挺直着,她目视着前方,脸上虽有少许羞涩,但却毫无迷茫。 “......我确实说不过你,那么,你想尝试什么办法。”女娥略作沉默,随后轻声问道。 “首先便是那道可以实现愿望的魔镜吧。”她老实的说道。 “那个啊,嗯,可以。”女娥的音调模糊了刹那,继而不无不可的认同了对方的想法。 贝露莎双掌合十,幽谧的气息在周身蔓延着,在游离不定的空气中浮现了一道道亮色的光点,一闪一闪,就如夏夜中闪耀的繁星。 “即围此话,便逐过往,星辉倒置,岁月长叹,巍峨与倏忽齐平,江山与细藻所似,微此以为镜,不思不浡,不离不弃。” “璇慧既为长亭,久醉不知迷途,凡此三相者,便为笼中之物。” “响彻吧,唱响吧,回荡吧,歌颂吧,于此奉以周行之庭。” 双眸随即合上,双手分开,平伸而出,齐齐上举,围着身体,在脑袋的上方重聚,五指相扣,一轮胧月在双掌之上浮现。 “于此,群贤毕至,昆嘘。” 月光炸裂,眼眸开启,双手放下,眼前浮现一道立住的圆镜,周边有繁琐到近乎刻板的花纹,在那张浑浊的镜面之上,一对眼睛和一张嘴巴缓缓浮现而出。 “我看见了,来源于世界的死。”眼睛睁开,灿烂如月光的清幽冷光在眸中悬挂。 “我来回应你的诉求,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嘴巴张开,幽深的空洞在内测蠕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爬行而出。 “我的愿望是——”贝露莎张开口。 “等一下,请等一下!” 魔镜高亢的声音瞬间打断了对方,它晃晃身体,看起来有些扭捏,“我承认是我不对,难得听到了召唤词,心中大为感动,但流程还是不能少的!” “感动归感动,乐子才是我终极的追求,我的朋友啊,那才是真正的快乐啊!” “.......噢。”贝露莎面色复杂的看着大发厥词的镜子,只得口头无奈的回应一声,难得她记住那个繁琐的召唤词的,竟然是白费功夫吗。 “不要这么失落嘛,对于亲切的雇主,我也是会给予回馈的,毕竟,我可是能实现愿望的魔镜噢,你想想,总不能太亲切了吧。” 魔镜若有其事的说着,看起来十分自豪。 “嗯....大概吧。”贝露莎勉强敷衍道。 “那么,这位有些眼熟的小姑娘,你有什么想做的事,说吧,说吧,我先来听听,不过——”魔镜端正态度,话锋猛地一转,“让我先来看看你的真实吧.....” 那浑浊的镜面上出现了波纹,与之相对,眼睛上移到镜框,嘴巴则是无声的消失。 贝露莎定定的看向镜面,波纹荡漾着,而后,一张不施粉黛的面容显露而出,霜冻般的眼眸,洁白无暇的面孔,微挺的秀鼻,合拢的嘴唇。 正如她在其他镜子中看到的一样,那正是她此刻的模样,别无二致。 “——————什么垃圾玩意,我拒绝你的一切要求。” 魔镜的话语蓦然变得低沉,声音中好似带着怨毒和仇恨,那双晶莹明亮的眼珠此刻顿时射出一道阴冷的视线。 “欲求外物者,必粉身碎骨,拾阶而上者,必中途身陨。” “你这种无聊的家伙,根本不需要我的存在,我只是个骗子,谎话精,渴望他人堕落的魔物,却唯独不是救他人出逃的绳索。” 贝露莎心中迷惑,为何对方忽然变成这种样子,她只是听说过,与镜子交易之人最终都会无影无踪,可却从未通过对方拒绝交易。 “真是扫兴,狗屎,老*今天这么倒霉吗,竟然遇到你这种玩意——” 【“嘘,说话注意点。”】 冷淡而冰冷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魔镜瞬间呆住了,镜面之上猛地显出无数纹裂,它那残存的话语一瞬间被堵在嗓门里。 “.....呃,是您啊,真巧啊,哈哈.......”它讪笑着,镜框弯下一截在镜面上不住摩挲着,贝露莎目光看去,那截断的一段还有些颤抖。 【“交易就交易,不交就不交,辱骂他人,我可不记得交过你这些,嘘。”】 女娥声音冰冷,数落着魔镜,后者却一句也不敢反驳。 “呃,这位是?”贝露莎旁边着,心中不由有了个猜测,她试探着问道。 【“要我介绍吗?”】 “不劳您大驾,我自己来,别看我这样,我可最喜欢自我介绍了,在学校那会,我可是自我介绍的小能手,一度被称作不想再听第二回的人。” 魔镜‘嘘’自豪的说着,镜子整体则显得异常光滑整洁。 我觉得,那大概不是在夸你,贝露莎心中想着,但却理智的没有说出口。 “嗯,这里就简单一些吧,我,嘘,是个魔女。” 魔镜看向这边,忽闪忽闪的眼睛中露出期待之色。 完了?贝露莎表情认真的点点头,很努力的才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这样。”她一拍手,露出了然的表情,对她来讲,这也是种习以为常的礼仪了。 “嘎嘎,你,很识相,我啊,很看好你。”魔镜老气横秋的说着,一副你得大便宜了的骄傲表情。 “那么,为什么不行?”贝露莎识趣的点点头,而后继续问起之前的问题。 “自然是因为我做不.....你在瞎问什么呢?!”魔镜顿时急切的喊道。 【“大多数的魔女都会外出游历各个世界,但是,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她们往往不会真身前往,最多只有几份意志的参与,所以,并不能与当地的强者正面抗衡。”】 女娥冷静自若的解说将魔镜的底细瞬间揭露出来。 贝露莎这才明白,为何魔镜会拒绝,恐怕,她一开始就打算拒绝自己,之前....八成是在装吧。 “因为那个家伙太犯规了,哪有那种规格的存在还在这里停留啊,要不是气息还有些不对,我都怀疑我遇到那些旧代级的家伙了。” 魔镜连声抱怨着,显然在她的心中也早已充斥着不甘的情绪。 【“所以,你觉得为何我会在这里,这里看似普通,实则大有玄机,连同我们身后那位都在关注这里,就凭你也妄想在这里掀动风浪?”】 “......我哩个乖乖......” 魔镜顿时僵在原地,就如同被风干一样,身躯都有些苍白。 “那俺该咋办,艾——” 啪,碎裂的镜面瞬间炸开,只余空荡荡的镜面,以及一声深入骨髓的痛喊声。 “噫噫噫噫噫噫!!!!!!!” 【“不要叫我那个名字,你想死吗?”】 贝露莎心中一寒,她明白女娥的声音看似平静,却真的已经生气了,显然对方已经触及到她真正的秘密,那是连她也不曾道出的秘密。 【“并非如此,那是唯有魔女们才可以知晓的真名,也是我过去常用的名讳,不过,后来我便一直用女娥这个名字了,因为,行走在外这个名字会更加便利和安全。”】 “这样.....”贝露莎低语着,并没有再理会旁边那个无声哀泣的镜面。 后者眼巴巴的看了这边半天,在原地扭捏半天,却始终没人再理她。 【“好了,你去吧,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后,我再让你离开。”】 最后,还是女娥态度冷淡的说了一句,魔镜这才百般感谢的离去,只剩镜框的身体在原地一转,便灰溜溜的消失了。 “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不想成为魔女吗?”魔镜一离开,女娥便再度切换成脑内对话模式,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 “.....您还真是执着呢。”贝露莎心中疑惑,为何对方会这么急,甚至几度询问自己,以往的话,她都是听而任之,偶而才会插嘴一提。 “不用使用尊称,就以过去的称呼就好,我并不在意那些细节,先前只是嘘那太过愚蠢的行为,让我有些失望,她要是再这么下去,迟早有哪天死在某个角落。” 女娥的声音中带着叹息,随后,她声音平静的说道。 “好的,姐姐。”贝露莎点点头,改变了自己的称呼,同时,她开始思考,如果真要成为魔女,自己也许就能—— 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在天空炸出无数气焰,那紧紧抓住自己手的那份温暖。 那是在凉亭畔,戏水的两人低语时,闲聊未来时的憧憬。 那是世界真相呈现,面带微小的绿衣女子浅笑的身影。 还有,那最后的一幕,眼缠金线的白发女子回首望来,她说,请继续前进,然后,不要成为魔女。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钻心般的疼痛在心灵深处萌生,但她依旧抬起头,看向了那一无所有的虚空。 “我,不会成为魔女。”她语气坚定的说道。 “是嘛。”心中传来了女娥似叹息,似理解的声音,但那声音中却唯独没有疑惑。 “女娥姐姐,假如我同意了的话,那你会怎么做?”记忆在快速的流逝,那似曾忆起的音容相貌在随之呼吸离开自己的大脑。 但她没有去挽留,而是挺直着腰,继续问出自己想要知晓的那个答案。 “我的话,大概会为你单独开辟一个世界,将你的全部意识投入那里,然后,除非你成为魔女,不然就会和那个逐渐步入毁灭的世界一同死去。” “想要获得力量,必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妄图什么都不舍弃,就想要获得一切,那只是孩童的幻想。” “到了那时,不止是那里,就连你出身的这里也会短暂遗忘你的存在,即便你失败了,那也只是你个人的失败,而我也不会干涉你具体的选择,只会在你成为魔女后去恭喜你。” 女娥声音平静的说着。 在她那淡然的声音中,贝露莎隐约感受到一种深沉的寒冷,那是宛如永世流转的‘基础规律’,它俯瞰着在其下生存的诸多生灵。 它们成功,并不会欢喜,它们失败,也不会落寞,只是单纯的凝视着,从它们的生到死,再从死到生,无论如何,都只是路旁的风景而已。 “这便是魔女筛选的方式吗?”贝露莎轻语着,声音显得极轻。 “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其他的方式,可是,现在却并不由我做主,魔女之乡本就是一种血腥而暴戾的筛选方式,可很不巧,现在负责统率的那位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诞生的。” “经由历变,法由史改,每一代魔女统帅必然有自己的倾向,而闲职人员则无法对其进言,就如我,也只能任由她继续摆弄,等待下一代掀翻她的统治。” “这也是必要的演变,没有人是永远正确的,即便是智慧博达如我们,也终有达不到的领域,所以,为了魔女们的未来,我们必须接受对方的做法。” 女娥语气淡漠,但隐约中也能看出一丝端倪,显然,她也并非毫无介怀。 “就像姐姐一样?”贝露莎微笑着,话语却有些尖锐。 “.....对,就像我一样,因为我被推翻了,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女娥声音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 “你已经付出过一次代价,现在的话,你还可以继续努力一次,如何,要去吗?”女娥问道,就如同例行公事一样的口吻。 “我不要,永远不要,抱歉,女娥姐姐。”贝露莎眼神明亮,她轻吐道歉之语,但声音这却毫无憾意。 “——————————————嗯。” 沉默着,沉默良久,女娥接受了对方的话语。 “那你要怎么办?”她再度问起一开始的话题。 “我已经有了办法,是靠我‘自己’的力量才达成的,所以,我不会再依靠他人了,就算姐姐也一样,我要试着自己前进,至少,不能一直看着别人的背影。” “......你真的长大了呢,贝露。”女娥的声音变得柔和,那是从未有过的,在贝露莎的记忆中,对方似乎总是那种挑刺般的口吻,现在却显得无比温柔。 “你就是你,我以深空的意志发誓,你绝不是他人,我一直在看着你,所以,我敢肯定,你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但在那之前,你也要做好觉悟。” “那绝非轻松就可以达成的事情,也许还有诸多磨难,但你记住,我会看着你,就如诺伦一样,你们一族总是这么有趣,所以,我才会停留在这里。” “我啊,是倾心于死亡的人,所以才一直前进,可你却有些不同,愿你同行的路上,有鲜花作伴,也许还有某个恶毒的女性,到那时,就呼唤我吧。” “因为,我曾在这里——————” 女娥的声音逐渐远去,贝露莎表情微变,她一抬手,手背上显出一道纹章,那是犹如一座冰山一样,周围散落着无数水滴的图案。 而后,纹章逐渐淡薄,显出一个数字:89。 原本清晰的数字变得模糊,宛如道轮一般,数字向前拨动着,片刻,数字停顿下来。 00。 渐渐的,连那数字也化作一团青烟从手背上离去。 光洁如新,宛如初生。 贝露莎看着这一幕,眼中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继而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笑意,眼角则浮现了一丝感伤,她明白,那位一直看护自己的长者终究是离开了。 “我算不算是第一个摆脱‘数字’的联邦之人呢。”她昂起头,看向那满是纹裂的天花板,眼中怀揣着对明天的向往。 无论如何,今后,她都要靠着自己的力量走下去了。 在联邦的天空之上,原本平静的蓝天骤然动荡起来,一只湛然生光的蓝色眼眸看向下方的某间屋子,眼中闪过惊疑不定之色。 “那究竟是.....” 在它的视角中,一股庞大的深寒雾霭围绕着内屋的那道身影,却位于中心的那人身上却没有了以往的异种气息,而是更为纯粹,甚至近乎纯净的‘无垢之人’。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与席慕然相提并论。 “.......无妨,计划继续实行。” 至少,除了他这种层次的人,其他人也看不出对方有什么改变。 沉默片刻后,蓝色眼睛低语着,在天空消去了痕迹,而自始至终,联邦都未曾发现上方的异变,只有中心的某处,在房间内的安德里眼神肃穆,昂首看向了天空。 那是与他同源,却更加接近核心的力量,可‘它’为何会突然出现。 【“......继续,无需在意。”】 心中传来这样的话语,安德里不为所动的点点头,既然对方说了这样的话,那自己就暂时不用在意了。 他的目光看向另一处。 那里一个黑发的少年无视周围的人,他神色傲然的走入某个戒备森严的军营,沿途都有人把守,他的目光看向偏处的一间屋子,那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江大叔,小子来了!” 走到跟前,他的脸上堆起笑容,一下子显得热情起来,他顿时高声喊道。 “过时不候,滚吧。”内部却传来了一道冷冰冰的话语。 少年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 第270章 蘸军之事 呼呼呼。 轻柔的,如同海草般柔软的红色长绸在空中飘荡着,空气中闪现着玫红色的晶粒,和煦的阳光斜着照射进来,沉闷的气息在空气中挥之不去。 幽深的气息始终盘旋不去,在背光而坐的一道身影上,无数的红绸在其身后荡漾着,光是目光所视,心中就浮现了警醒和刺痛的感觉。 宛如见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身影,对比来说,就如同原本迷离乱世的幻境之人降临人世。 江年双手平放,眼眸紧闭,原本阴厉的面孔此刻看起来却有些模糊。 “........”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 耳尖微微颤动,眼皮翻开,深沉如墨的黑色眼珠显现而出,身后的红绸如幻影般退却,身体随之一转,正面对着发出嘈杂声音的那边。 “我跟你们讲,江大叔,那对我可是视如己出,简直就是类似我亲人一样的存在,你们可不要误会!” “不要动手动脚,我可警告你们,再过来我可要还手啦,我真的会还手噢!” “江大叔,别闹了好吧,小子知错了,我发誓,我这一次可是真心实意的,你让我.....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流强词夺理,满嘴谎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眉头不由得皱起,单手抬起,本想将那个不成器的玩意打走,可是..... 他目光一转,看向在一旁衣角上放着的那顶毛毡帽,看着那其上的深红痕迹,他的神情变得复杂,不由放下了手。 “让他进来吧。”他低声一叹,也不知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哼,我就说了吧!”夹杂着江流得意的声音,门被缓缓打开。 江流一边甩臂,一边推开门,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庆幸,回过神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男人,脸上顿时再度堆起笑容。 旁边是几个刚刚收回手的守卫,他们目视着这边,致以敬意的目光,而后,身体后退,退入阴影之中。 江流快走几步,在江年的注视下,隔着一段距离就立身停住,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他双手抱拳,深深的低下头。 “小子无礼,辜负了您多日的培养,还在您的眼前做出这种行径,实在天理难容,还请您责罚于我,小子一并受着。” 说完,他双手放在两侧,态度恭敬的低头认错着,看起来十分诚恳。 “........”江年凝视着对方,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那副认错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 沉默的气氛笼罩着这个房间,江流深深的低着头,却始终不曾动弹。 “.....呵,你又有什么错,我倒是不太清楚,毕竟,我也只是一时兴起,当不得你这般大礼。”江年大笑一声,他单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那双阴厉的,狠辣的双眼依旧凝视着对方,形如实质的视线一直扫视着眼前之人。 “小子当然有错,不仅有错,还是大错特错。”江流反而一脸镇定的抬起头,面对江年打量的目光,他不卑不亢的说道。 “讲。”江年口气冷淡。 “1,小子不知上进,即便遇到您,也不积极的向您求教,只是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此为其一。”江流单手按胸,言语中满是憾意。 “哼,若你小子真的死缠烂打,我早就将你打成一团烂泥,更别说主动去指导你。”江年冷哼一声,视线显得极为冰冷。 江流表情微变,后背升起一层毛汗,他浅浅的呼出一口气,眼神却反而越发炽亮。 “倒是小子好运。”他笑着摇摇头,眼神变得冷静。 “2,小子天赋拙劣,纵然有您的教导,也被路遥等三人打败,声名扫地,沦为笑柄,同时也使您名誉受损,此为其二。” “不用绕着圈子,路遥本就是天生剑骨,加之后天苦修,你打不过实属正常,至于其他的米洛,格林顿....呵,不过附势之辈,不值一提。” “至于我的名声,就更不劳你在意了,这种小事还波及不到我,大可不必这么小心。” 江年眼神冷冽,将对方的小心思一口道破,江流笑着拱拱手,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您说的是,小子这就放心了。” “还有呢?”江年原本冷峻的面孔稍显和缓,他冷声问道。 江流直直的看向这边,眼中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那是只属于少年人的不屈和执着,所以,连他接下来的话语也带上了一丝火气味。 “小子无能且无知,没有足够的毅力,也算不得什么天才,只是一介凡夫,可即便如此!” 他的脊梁骨挺的直直的,那双并不坚固的肩膀上如同承载着重物一般,喉结在嗓间滑动,就连呼吸也变得粗重。 那双渴望的目光看着这里,不,他甚至不是看着江年,而是看着更加遥远的东西。 “我也想成为强者,不想被他人欺负,想成为那种顶天立地的强者,为此——”他的腿猛地一弯,身体蓦然向这边拜倒,头颅紧贴着地面。 “犹豫,迷茫,恐惧,疑神疑鬼,这些身为人的缺点我可以说一个不缺,因此,我在被您邀请时,才会被它们绊住手脚,可是,却有人给了止步不前的我一拳。” “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他,把偏执自大的我打醒了,同时,我也在想,为什么不是我在打他,所以,我明白了我在过往犯下的错。” 江流抬起头,额头红彤彤的,却他的眼珠却像在闪着光一样,脸上带着既屈辱,又坚毅的表情,江年俯视着这个人,却第一次明白了他心中的野望。 “此为其三,错在我只是个凡人。”他坦诚的,毫无犹豫,且有着觉悟的说道。 江年直直的看着对方,而后,头颅后扬,高昂的笑声从口中不断发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啊,江流,虽然你的名字有随波逐流的含义,但你自己却并不想如此,非但如此,你还想成为一股惊天动地的浪潮,对吗?” “对,既然他人可以,为何我就不行。”江流昂着头,自信十足的答道。 “看在你逗我发笑的前提上,我认可了。”江年眼神深邃的看着对方,但还不等江流做出反应,他的声音一瞬间变冷。 “不过,在你成为强者之前,就为我伏低做小,我的指令才是你第一位的准则,不管我下什么命令,你都要毫无犹豫的去做,但有不从.....” 江年嘴角一弯,指尖之上浮现一团空洞,而后向内凹陷,在空中崩解出无数粒子。 “我懂。”江流表情郑重的点点头,而后,他张开嘴。 “义父,孩儿知道了。”他的脸上毫无愧色的说道。 江年手指一顿,就连原本带笑的面孔也不由一变,他蓦然变得怪异的目光看向对方,很难想象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很好,很好。”他不由得点点头,就连声音也变得异样,“很好,你是个人才,我认可了,不管谁来,我都会这样说。” “多谢义父赏识。” 江流的脸上堆起笑,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江年忽地目光一转,看向一处,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他抬起手,口中低声喃语着,面孔变得冷淡。 “你....算了,站在我身后,之后不要多嘴。”他提醒一句,以防对方出了差子,江流顿时识趣的站起,脚步轻声的走在江年后面,默默的站立着。 “他怎么来了.....”江年轻声嘟囔一句,心中有些凝重,莫非战事又有什么新的变化。 门外传来一声声整齐的报告声,来人一路前进,很快,就到了门前,江年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虽然对方与自己不在一个体系,但对方毕竟要比自己年长。 就当是对老人的尊敬吧,他在心里说服着自己。 大门缓缓打开,来人顿时走了进来,手中还握着一对异色的圆珠,一绿一褐在掌心中不断旋转着,苍白的发丝在身后垂着,那对浑浊的绿色眼珠看向这边。 “呵呵呵,江年,你的修为越发精进了,竟然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老态龙钟的老者轻笑着,宛如承载着重压一般,每一步都显得很沉。 “默尔迪司长,贵部之前统率的异族据我所知已经全部身亡,你不想着继续找人,来我这里做什么?”江年不理会对方的问话,而是直接询问道。 “江年统军倒是消息灵敏,不过,那倒也不急于一时,我此行前来是为另一事。”默尔迪笑了笑,眼眸扫了眼江年后方,继而淡然的回转目光。 “近期,关于与群星的洽谈已经正在步入正轨,方才不久,群星那边传来通讯,它们会派遣将军级人物来此,商讨和平协议。” 江年身后的江流眼神一变,嘴唇微张,下意识的正要出声询问,心中一冷,他忽地回过神,连忙闭住嘴。 “而我们也需要派出足够的强者与之对应,或者说,监视,” 默尔迪态度平静的说道,从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感。 “这样吗.....”江年低语着,眼中闪过阴厉的光,继而吐出一口气,神情变得自然,“我知道了,我会出席的。” “那就好,我这便离开了.....”声音逐渐变淡,默尔迪身体微转,在江年凝重的目光中,一瞬间在眼前失去了痕迹。 他沉默不语的站在原地,眼中闪过一道不甘之色。 “........”江流定定的看着那个人,心中却满是疑惑,那个人是谁,为何又突然会和谈,现在分明还处于战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年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人叫默尔迪,是原本的西人大家族出身的天才,过去曾在那位安克托指导下效劳,与另外三人齐名,也算是在过去与我们东人敌对的强者之一。” “王朔,周拓金,徐盛,在过去曾被成为三杰,虽然有人会对最后一人有着质疑,但,当时的军方首领陈刚既然专程带他去那里,就透露出他的真实想法。” “徐盛,我,许言,卫松虽在现在被列为同等存在,但实际上,在我们内部,徐盛要隐隐比我们三人高出一阶。” 江年止住话语,就连神色也有些恍惚。 “但那个人前不久.....”江流语句含糊的说道,在前不久,那个叫徐盛的人死在那场战争中,作为开战前的诸多信号之一。 “死了。”江年转过身,面容极为冷峻,“他虽比我们强出一阶,但他毕竟还不够强,所以死了,只剩下我们三人。” 咕隆,江流不禁咽了口唾沫,他有些混乱的大脑忽地一清。 “那个,之前,那个默尔迪所提的和平协议,那个是我听错了吧,毕竟,你看,现在我们还在交战中,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人死去,再怎么说.....” 迎着那道淡漠的视线,江流不仅止住了话语,他的心中满是迷惘,听之前的对话,似乎和谈已经进行了好几回了,不过.....他从来没在明面听说过。 “那又怎样,不展示实力,怎么和谈,难道非要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才能开始谈判吗,天真。” 江年冷冷的看着这边,视线中带有深沉的残酷之色。 “与其去管别人的死,倒不如努力变强,只要不断的活下去,你就能拥有一切。” “.......小子知道了。”江流面色复杂的回应道。 冷漠的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而后,江年不由得看向一边的衣角,他嘴唇微张,继而停了下来,只是默默的看着那边。 “唯有活着,才是一切。”他低语着,既像是在劝诫对方,也像是在对自己警告。 “.....哈哈,说的也对,义父讲得对!”江流抬起脸,那张脸上再度挤满了笑容,他看着前方,无比专注的看着前方。 江年扫了对方一眼,瞳孔一凝,在嬉笑的少年侧身,两只拳头正紧紧的握着,指尖几乎快要扎进血肉之中。 “嗯。”他不为所动的移开目光,只是轻声回应一句。 .................. 幽暗深邃的星空中,细微的光点闪烁着,带状的,条形的,尖角状,偶尔,一道道的惊鸿余波荡开,就将余光全部吞噬,在逝去之后,只留无尽黑暗。 一道身影悬浮在空中,他眺望着远方,似乎还在聆听那不断向前的清鸣声,偶尔响起的展翅之声也早已褪去,只余空寂的一切。 “如此,便算诀别了。”路遥轻声一叹,继而眼神一凝,看向一旁的六片金羽,他的神情不由变得凝重。 “原来如此,就连我的记忆也被玩弄了吗。”他叹息着,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据他所知只有一人。 “盐女之所以会来找我,大概也是一种试探.....也不太可能啊,以那个的脑子。”路遥摇摇头,隐约能听见那个的骂声。 【“你个卤味,给我记住了!”】 “总之,还需要调查一些事,说不得,我也得.....”他止住话语,头颅昂起,向着上方望去,那是一片幽深,无比高远的景象。 然而,在他的眼中,却隐约看见了一道洞开的金色大门。 那其中有诸多他或熟悉,或陌生的存在。 “很快,很快....”他低语着,而后继续沉寂下去,连身影也变得模糊。 ................ “呸,什么玩意!” “就是,狗眼看人低!” 吐着脏话的两人齐齐给那个冷眼看着这边的人一个中指,同时默契的举起手中的东西,那人顿时急了,连忙推开门就要跑过来。 两人大笑着跑远了,显得极为得意。 跑了一段,在一处夹角处,两人靠墙蹲下,拿出手中的玩意,那是两个好似帆船一样的模型,做的极为真实,就像微缩模型一样。 “好小子,还是你对我脾气,给你!”左边的青年一脸满意,转手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对方。 “别别,我可不要,就为个刺激,我事后补上就行,您要再给我,我就没钱了。”右边的少年连连摇头,瞬身将手中的帆船放在腰间,后者顿时消失不见。 “嘁,没见识,我的这个可比你那个好多了。”青年一脸鄙夷,一副你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手中的帆船被他扔起来,又接住,显得十分的随意。 “好了,安里老师,玩也玩了,我们该办正事了。” 实在绷不住的杨自在最先投降,虽然提出想要军舰去外面星空打秋风的是他,但真正付诸行动的主力,还是对方。 他也实在奇怪,为何在未来和齐休关系最好的对方现在竟然和自己混在一起,根本不去理会齐休。 “老师,我就直接问了,您咋不和齐休去玩呢?” “呸,那种冷冰冰的家伙,我最讨厌了,怎么可能凑上去。”安里一脸不屑,和未来的样子相比显得极为迥异。 “还有,别叫我老师,我们只是偶遇,我又不认识你,不要乱攀关系。”他双手一摆,帆船则正好落在地面之上。 “好吧,好吧,也不知谁一来军营就拉着我走,还说有机密任务,我可看见了,您那贼溜的眼珠子。”杨自在摇摇头,直接指出对方的嘴硬。 “嘿嘿,就是个借口,你还当真了。”安里咂咂嘴,样子显得极为轻佻,他总不能说自己正是躲避某人的追打才进去的。 “对了,不知您现在认不认识李木老师,也不知道现在的我能不能‘欺负’他一下。”杨自在说着,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对方在未来可没少鞭策自己。 “李木啊.....”安里表情一阵怪异,继而若无其事的摇摇头,“没,我不认识李木。” “唉,您的嘴可真硬!”杨自在一脸唏嘘的看向对方。 “好吧,我的确认识他。”安里嘴角抽搐着,而后,他斜眼看着这边,“不用想了,你要是能打败我,还能和他打一打,要不然,嘁嘁。” 安里扁扁嘴,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 “嘿,我就说个笑话,您还当真了。”杨自在顿时捧腹大笑着。 “......我打你噢。”安里平静的看着对方,杨自在顿时收起笑容,露出郑重的表情。 “是,我的错,还请老师原谅。”他无比诚恳的说道。 “不是那个,老实讲,我这人其实很擅长分析,所以,我也能明白,你大概是真的尊敬我,相对的,我倒真的有些奇怪,你似乎对现任的那位总统态度不太好。” 冷静自若的安里看着对方,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无比冷冽。 “.....那不一样啊,安里老师,那不一样。”杨自在则是定定的看着对方,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脸。 “若没有您,李木老师,以及齐休,我大概早就死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你们,当然,要是你们讨厌我了,记得告我一声,我会直接离开的。” “我其实还蛮好说话的,哈哈哈。”杨自在大笑着,眼中则闪动着真挚的情感。 安里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呼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杨自在的脸上就浮现一道巴掌印,他顿时变得愕然。 “嘁,你这人还蛮煽情的,搞得老子蛮头大的,走,老子带你去外面玩一玩!”安里顺势一把搂住对方,两人摇摇晃晃的向远方走去。 “噢,不对,那东西呢?!”杨自在忽地喊道。 “不要了,随他去吧。”安里一把抓住对方,两人越走越远。 片刻后,一只手抓起下方的帆船模型,面色淡漠的李木从阴影中走出,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安里空着的手还向后摆摆,如同在向他炫耀一样。 “老师吗......”他一字一顿的喃语着,而后,身体靠在墙上,被阴影挡住了面孔。 而后,他转过身,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一抖,一道同样的帆船模型出现在手上,他微微摇头,继而向两人之前逃来的方向走去。 ................. 安德里身体一顿,苍蓝色的眼眸扫了远方一眼,继而再度看向眼前的山洞,在原本的开口处,有着无数的散开的咒文,将这块山岩,从联邦的土地中隔离出去。 “许印,久候了。” 山岩无声裂开,露出一道只容一人进入的缝隙,安德里迈步走了进去。 缝隙随之合拢。 第271章 清风拂面 呲! 獠牙外露,大嘴张开,凶厉的眼珠依旧直直瞪着这边,匍匐于大地之上的无名恶兽最终丧命于此,耳边似乎依然能听见它最后狂烈的吼叫声。 “如此,便是最后一只了。”眼神如鹰隼的伟岸男子低语着,他环顾左右,人们的脸上带着茫然和不知所措,只是不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诸位,我们赢了。”他单手上举,在众人的瞩目中声音平静宣告道。 “————————————” 人们怔怔的看着那只握紧的拳头,嘴唇不由得颤抖起来。 扑通,倒地的声音不断传来,人们无力的倒在地下,脸上是表情既像哭也像笑。 “赢了啊,混蛋,呜呜呜......” “这样就是结束了吧,是这样吧?” “.......就像梦境一样呢。” 又哭又笑的人们交谈着彼此的想法,原本麻木的声音中逐渐带上热切,那一双双灰暗的眼眸中此刻闪耀着对明天的憧憬。 “哼,我还有事,接下来就由你来处理吧,就算是给你的锻炼。”眼神冷厉的男子转过身,那蓝色的眼珠瞥了这边一眼,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身后的金发男子平静的点点头,蓝色的眼珠一直凝视着对方,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 眼睛半闭,少了一只隔壁的黑发男子走来,他先是望了远处一眼,继而对金发男子说道。 “不论之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至少,我们现在胜利了,就当是放松心情,重新上路前的准备吧。” 金发男子扭过头,蓝色的眼珠看着那个露出温和笑容的男子,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沉默不语的壮硕身影,那人对这边点点头,表情也有些复杂。 “我会做好准备的。”金发男子简单回应一句,看着向不远处整理工具的一些人,他们对现场的气氛明显有些不适,战前亲密无间的氛围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那也是当然,他们毕竟有着不同的文化,金发男子心中自语着。 而后,他走向了那些人。 ................. “呼啦呼啦呼啦!!!” 满脸笑容的人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手搭着手,围绕着燃起的篝火,不断的转着圈,脚尖前踢,无论是满面风霜的老者,还是正值壮年的青年,他们都快乐的大笑着。 噼啪噼啪。 黑发男子默默的看着眼前燃烧的篝火,眼神有些恍惚,红色的火光将他的脸颊照的通红,旁边的壮硕身影则无言的添加着柴火,不让他们这里的小型火堆熄灭。 “.......以前的一些东西也渐渐能用了,只是,它来的还是太晚了些。”断臂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干。 “我之前去看过了,在一些杂草横生的地里还有一些抽芽的新苗,不过,我们大概是等不到那时了。” “所谓活着,还真是难啊.....”断臂男子苦笑着,眼神显得有些落寞。 “......就算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是太懂,但至少比我们一开始的预料要好吧,就算我们不在了,也至少能留下一些人。” 壮硕身影动作不停,他细心的将散落在外的碎木屑丢进去,溅起一丝丝火花,而后,他看向这个男子,表情无比认真。 “说的也是。”断臂男子定定的看着他,然后,他摇着头移开了视线。 “............”壮硕身影无声的叹了口气,心中充斥着无力感。 其实,他是明白的,眼前的胜利虽然暂时冲散了人们心中的不安,但很快,他们就会明白过来,他们今后的处境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同样是一个单选题,现在一同去死,或者,让少数的人活下去。 毕竟,他们的储备已经见底了,而且,那些抽芽的新苗成长的....也相当慢,有擅长农事的人下了结论。 至少需要五六年的精心培育,才能逐渐形成一个稳固的生产链,在那之前.....毫无进益,甚至需要这边注入资源。 换言之,人类完了。 脸上挂着残破的黑色眼镜,气质儒雅的男子走过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尖锐的哭泣声从那边传来,男子的眼角不住的抽搐着。 “李默,我实在不行了,你来吧。”他带着求助般的目光看向这边,断臂男子叹息一声,站起身,用自己仅有的手臂抱起婴儿。 “乖哦,不要哭噢,如初。”他温声对其讲道。 而原本哭闹不已的婴儿顿时看向这边,顿时破涕为笑,小嘴向这边努着,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委屈。 “麻烦你了,周奇。”李默对来人点头,表示自己的感激。 “倒也没那么麻烦,只是,她实在和我搁不来。”周奇摇摇头,鼻头嗅了嗅,脸上露出苦色,他抬高右半臂,一脸木然的看着那上方的一滩湿迹。 “.....温慧那个家伙!”他咬牙切齿的看向某处,在那里,一个俏丽的女子正主持着会宴现场,表情十分的明快。 而后,那女子目光一动,眼神顿时一亮,挑衅般的目光看向这边,显得十分的得意,原本的话,是由她负责抚养婴儿的日常生活的。 不过,很显然,一向爱热闹的温慧不甘寂寞,在将婴儿交给周奇后,就立马跑出来主持现场了。 所以,李默才会感激对方,因为,一向要出任务的他也没有太多时间,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照顾这种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婴儿的。 他们毕竟也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不知处于何故,除却李默本人,旁人一旦抱她太长时间,她都会嚎哭不止。 因此,少许照顾她的人都明言自己照顾不了,也只有平日里活泼开朗的温慧主动应下这个任务是,虽然几经磨难,但相比他人,大多数时间,她都能与婴儿融洽相处。 “......我来吧。”一边的壮硕身影主动发声道,李默一呆,随后笑着递给对方。 “我都快忘了,你也在这里,许印。” 许印沉默的接过婴儿,后者顿时皱起小脸,脸庞绷得紧紧的,许印俯下身与其对视良久,后者这才合上眼睛,不一会,轻微的喘息声从口中发出。 “她睡了。” 许印向李默点点头,后者面色复杂的看着他,同样不知为何,虽然婴儿看起来并不喜欢许印,但在他怀中,就是能极快的睡着。 “是啊。”李默摇着头,周奇向这边摆摆手,向着远处走去,至少,他想先换一件衣服,至于这件.....就先晾一段时间吧。 啪啪啪,激烈的拍掌声唤醒了两人,他们向发声处望去。 眼神如鹰隼的男子走上刚搭好不久的高台,直视着下方的众人。 “九年,诸位,我们花了九年的时间,才终于获得了胜利,在过去,我们曾一度绝望,认为人类不再拥有未来,文明已经走到了尽头。” “128亿,根据资料,我们曾有这么多的人,如今,记录在册的只有43亿7365人,这便是我们现在全部的人。” “毫无疑问,这是浩劫,是想要毁灭我们的灾难。” “但我们依旧咬牙挺了过来,不是因为我们天生不凡,而是因为——”男子身体挺直,原本严肃的面容带上自豪之感,“我们不甘心。” “我们本该拥有一切,是万物之灵,是统治这片大地的存在,可是,无情而残酷的野兽却摧毁了我们的一切,所以,我们不会甘心。” “我们胜利了,但,我们绝不甘止步于此,” “重建文明的旅途仍在继续,请记住,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步,只要不停下脚步,我们就还有着未来。” 男人张开双臂,脸上露出亢奋的表情。 “诸位,请记住此刻的胜利的喜悦,而后,前进!” 话音戛然而止,一边的黑发女子笑着走上来,顺带的接过话题。 “李将军也难得的热情起来,我们可不能辜负他的期待,接下来,我将歌唱,各位也可以附和,我们一起来歌颂明天吧。” 李默凝视着台上神态自若的温慧,心中则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就连父亲也还没有放弃吗。 “谢谢。”许印空着的手抓住两张纸,口中则低声感谢着发放传单的人,后者笑着摆手,接着向他处走去,而在会场的其他角落,也有数个面相年轻的人发放着传单。 “给你。”许印递过来一张,李默伸手接过,眼神则往上瞥去,上面写着一行行的文字,看起来有些潦草,明显是手写出来的。 “将军他也没有放弃,所以,我们就试着往前看吧,至少不能浪费梁坐席的牺牲,作为将军的儿子,你也该振作起来。” 劝诫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李默抬起头,许印正目视前方,口中则说着鼓励的话语。 “.....我知道。”李默轻语着,声音近似于无,许印则若有所觉的点点头。 “........黎明曾于远空升起,世界依旧漆黑,在无人的角落徘徊。” 温慧拍着手,富有节奏的拍子随之响起,清雅的嗓音在口中吐出,时常面带笑容的她难得带上一丝忧郁,那双黑色的眼珠眺望着远方,如同在思念着某位亲人。 “獠牙撕裂无助,恐惧席卷全身,生命自此而绝,如同虫蚁,不值一提。” “告别了昨日,迎来了今日,却再也望不见明日,只是一点日常的波澜,却将世界搅乱。” 啪啪啪,人们合着拍子,眼中露出留念之情,他们看着纸上的文字,或嘶哑,或哽咽的声音随之响起,那是绝不似歌的混乱节拍。 温慧合上嘴,微笑的挥挥手,如同在向昨日道别一样。 人们直视着那摇晃的角度,原本纷乱不止的声音也逐渐融为一体,雄浑而高亢的声音在这片残破的大地上响起。 “记住了,这里是人的故乡,是我们所爱的地方。” “假如有着豺狼虎豹,那也只是等闲,因为,我们不会后退。” “假使明天没有了雨,世界也不曾晴朗,但我们依旧高歌着。” “因为我是独一无二的人类。” 李默倾听着传入耳旁的声音,在那股从心中生出的浪潮中,他的眼前顿时变得模糊,他单手一抹,加入到了合奏之中。 许印则专注的歌唱着,如同唱着人生仅此一次的盛歌。 沉重而阴郁的粒子连忙从这里逃离,它们回顾着下方的景象,憎恨与无力同时萦绕在它们的心中。 至少在此时,这些家伙,并不会被它们影响。 金发男子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身后则是诸多停下手中动作,面色发怔的人们,有着霜色头发的男子站在他身旁,表情冷峻的看着前方的人。 “没有了花,还有着手,那炙热的,温柔的手,足以敲碎寒冷。”有着灰色眸子的男子低语着,旁边的人看向他,他却露出热情的笑容。 “我们,也有歌。” “离别,颂酒,指尖烟雾扬起,火焰升起。” “飞鸟,倦流,离地脚印深刻,洪流涛涛。” “硕果,诗谣,红唇倾吐天音,人心熊熊。” 眼中带着忧思,脸上挂着怀念,离开故土的人们唱着故乡的诗谣,与那边的歌曲相对应,两边如同在较劲一样,情绪越发高涨。 “门迪克,你不叫你妹妹来嘛,好像很久没见过她了?”金发男子耳朵一动,眼角余光看向那边。 一个绿眼珠的人正向着霜发男子抱怨着,后者闻言顿时摇摇头。 “莉莉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我也没说动她。” “好吧,可恶,让那边的丑女在台上炫耀,莉莉小姐绝对比她强!”那人满是不甘的看着台上,脸上还露出不服输的神情。 周围人神情一动,眼神都看向门迪克,眼中带着某种期待之色。 没错,怎么可以让那些人占尽风头。 门迪克面露犹豫,片刻后无奈的叹息一声。 “那我再去叫叫她.....” 他面色不安的向着远方跑去,绿眼男子及身边的人顿时向着这边露出讨好的表情,金发男子点点头,随后收回了目光。 他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见过对方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至于这些趋炎附势的人,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他之后也会褒奖对方一番,作为它们行动的报酬。 “你们先自行行动。”他丢下一句,然后向着远方走去,身后的几人张张嘴,最终还是不敢阻拦对方,只得远远的在身后跟着,同时警戒附近接近的人。 李默正看着前方,耳边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去一边聊聊吧,你与我。”他转过头,果不其然是那个金发男子,那苍蓝色的眼珠看着这边,如同在审视着什么一样。 “好。”李默对一旁的许印点点头,两人顿时向着远处走去。 许印低下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不由摇了摇头,他也没有跟过去的想法,毕竟,他已经看过无数回了。 “......你在这里啊,倒是让我好找。”淡然的声音传来,他向发声处看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向着这边走来,金色的发丝飘在身后,那深蓝色的眼珠看着这边。 沿途的人依旧看着高台,神情专注,却一点也没注意到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男子,偶有快碰上的人,人们也会下意识避开,就像自身的本能一样。 于是,在原本的人潮中蓦然分开一条通路,道路的尽头就是许印所在的位置。 “你来做什么?”许印态度冷淡,身体猛地增高一截,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明显,但同样的,人们也没有注意到这里。 “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安德里微笑道,而后他瞥向一边,眼中露出了然之色,“原来是这里,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许印斜斜的看了对方一眼,懒得理会这个虚伪的家伙。 安德里注视着四周欢呼的人们,左右打量片刻,却始终没有找到那几个‘应该’在这里的人。 “奥尔巴,奥克,法桀,齐伟....都不在这里啊。”安德里感慨一声,那对湛然生光的眼珠看向这边。 “我可不认识那些人,也许你认识,但那与我无关。”许印一脸冷淡的说道。 “你还真是顽固.....”安德里摇头叹息着,而后,他目光一定,看向某处,许印也随之看去。 “......妹妹等等,我真的是——”门迪克急切的声音传来,神色冷淡的霜发女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眼神显得极冷。 冷面女子忽地一停,在门迪克尴尬的笑容上一扫而过,那混杂着些许疑惑的目光看向这边,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安德里沉默不语的看着这边。 “....你不去吗?”许印开口问道。 “她并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也许在你看来很清晰,但在我看来,那只是一道虚影,而且。”安德里闭上眼睛,“她也看不见这里。” “这样吗.....”许印低语着。 而正像安德里所说的一样,女子也只是略一停步,她再度前进,向着那个高台走去。 在温慧僵住的笑脸中,她转身面对众人,姿态圣洁,宛如仙音般的歌谣从她的口中吐出,西人们高呼着,看向这边的视线中带着得意之色。 “还是那么的耀眼啊,是叫....‘诺伦’来着,抱歉,我也记不大清了,所以无法重现你心中的那个人。”许印看着前方,口中抱歉着。 “这不关你的事,纵然你站在时间的彼岸眺望无边宇宙,也依旧见不到她的身影,她已经离开了这里,所留下的,只是一些空壳。”安德里轻声道,声音有些低沉。 “是吗,你也不容易啊,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是李默对不起你,我也是。”许印叹息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 “那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们无关,只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安德里摇摇头,声音变得飘渺,“其实之前你不该出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你出场的顺序是在之后。” “之后,银流会从正面压来,我本想你作为主力打头阵的,至少消耗一些对方的库存,真是可惜。” 安德里再度摇头,声音中难得有些遗憾。 “呵,你这小子,还是这样的性格,就喜欢安排别人,可惜,我可不会听你的,你的霸道可用错人了。”许印笑着骂了一句,不再提起之前的事。 “我的性格一向如此,倒是你,不听我的指挥,结果成了这副样子。”安德里眼神一凝,在许印的身上打量着,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在他的视角中,原本‘纯粹’的对方,此刻被黑色的污泥拽住,不住的下陷,却始终挣脱不得。 “你的根本力量和你背后的魔神纠结在一起,现在的你仅凭自己根本压制不住,每一次力量的波动,你都会更加接近那个界限。” “是啊,所以我才下了决心。”许印神色淡然的点点头,在安德里的注视下,他平静的说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抱歉,这份力量,我不要了。” “从一开始,这份力量就和我的心性不合,只是因为当时的环境,我才接受下来,不过,现在也到了放弃它的时候了。” “.....你会死的。”安德里轻声警告道。 “那也无妨,我早就活够了,还能在接下来的时光中发光发热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了,人本就是该死去的,我也只是回到自己原本的轨迹中,不是吗?” 许印昂起头,表情看上去十分骄傲。 “......随便你吧,我已经着手安排人接手你的这份力量了,相信他能比你更适合发挥这份力量。”安德里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是真的很难想象李默和你的关系是怎么变好的,你俩分明是两个极端的人。”许印绷着脸看着对方,眼中满是困惑和不解。 “也许是我们所思考的终点一致。”安德里语气淡淡的说道。 “是吗?”许印反问一句,没有等待对方的回应,目光注视着前方,面孔逐渐变得柔和,他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不由感慨道。 “其实,我对于神殿倒没有多少恶感,至少它们真的救了我们。” “毕竟,人类这时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储备资源耗尽,新生代断流,就连我们也看不到前路,心中只有无尽的绝望。” “所以,在那时,我们才会安然接受对方的统治。”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安德里默默倾听着,原本平静的眼眸深处泛起波澜。 ........................ 啪啪啪啪啪啪。 礼袍响起,1228道烟花同时在天空绽放,欢迎着来宾的到来。 通体黑色的巨舰悬浮在半空,下面则是静静等候的诸多联邦实权人物。 圆弧状的舱门打开,身后白色的披风顿时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出现在舱门处,它们打量着不远处的烟花,眼神则有些发冷。 巨舰停留在一处上空,周围有无形的拘束带,男子当先迈出一步,脚下传来踏实的感觉,他侧眼望去,白色的眼珠中光芒一闪。 那是看似透明,实则以阶梯状排列的云华气团,无形无质,但却可以嗅到,可以踩到,算是诸多世界常用的一种手段。 以此来作为下马威,有些低级了,古拜塔心中暗自摇头,果然只是一些土着罢了。 “真是有趣呐。”身后的蒂尔科夫低声的一笑,脸上露出邪异的表情。 中性面孔,有着俊美容颜的贝斯紧跟其后,他环顾四周,而后无言的跟上前面两位,后方则跟着一些随行的人员,以及一位掩着面孔的白袍人。 周文抬起头,看向缓缓走下来的使者团,对为首的两人致以温和的笑容。 许言抱着双臂,眼神发冷,卫松捏捏眉间,却依旧紧皱着眉头,江年一脸淡漠,眼神冷淡的看着前方。 默尔迪驻着黑色拐杖站在前列,如同在沉思一般,其余的西人将领则站在他身后,表情一致的深沉。 至于其他地位较低的将领们,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的到来,眼神显得极为复杂。 面对众多的视线,走在最前方的古拜塔不为所动,他脚步平稳的走到地面之上,而后,他向前迈了几步,身体顿时停住。 他昂起头,看向天空中那依旧没有散去的烟雾,久久不曾移动,而其他人也是一样,它们默默的站在对方身后,如同两军对峙一样的看向这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周文语气平静的问道。 “呵呵,我来简单的举个例子吧,用你们最喜欢的方式。”蒂尔科夫身影一闪,堂而皇之的站在众人身前,那阴冷的视线则不断扫视着这边。 “在过去的某个时候,我曾出使某个地方,噢,那是一堆虫子当道的地方。”蒂尔科夫笑着看了眼众人,话中若有所指。 众人面色越发冷漠,强忍着心中不爽,继续听着对方的话语。 “当地的国王为了讨好我,将他的士兵卸了甲胄,将他所拥有的美女献上,让他的子民作为嘉宾,为我献上友谊的祝福。” 蒂尔科夫微笑着,如同在怀念着当时的情况一样,就连他那邪异的面孔此刻也显得有了几分人味。 “说来惭愧,当时的我其实也没多少任务经验,我多少还是询问了下前辈们是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最终,我得到了令我满意的答复,果然,大家想的都一样。” 蒂尔科夫点着头,脸上的笑容就带上了几分....怪异。 “我立刻将那个国主枭首,并带着部下毁灭了那个国度,那可真是令人身心愉快的体验。”蒂尔科夫感慨着,脸上露出令人心中一寒的怀念表情。 “那又是为什么?”周文冷着脸,语气淡漠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根本不理解它的想法,很遗憾,也许对它来讲,那是无比隆重的欢迎,可是对我来说.....”蒂尔科夫的脸上露出显眼的厌恶,“真的恶心。” “我想,它是在试着干预我的审美,从而让我今后的态度能够偏向于它们,这是在犯罪,所以,我毁灭了那里,作为一个警告。” 蒂尔科夫笑着看向对面,眼中则带着讥讽之意。 “那可真是有效啊,自那以后,就没有人敢干预我了。”蒂尔科夫伸手指向天空,表情逐渐变冷,“你们问我们为何停下,很简单,你们在试图干预我们。” “我呢,出乎意料,是个纤细的家伙,听不得太多重复的声音,那对我而言,简直是种酷刑,当然,它也一样。”蒂尔科夫冷淡的指向古拜塔,后者一脸漠然。 “那,你想如何?”周文再度问道,此刻,他的声音宛如一股寒风一样,带着明显的冰冻感。 “至少,也要道歉赔罪吧。”蒂尔科夫一脸认真的说道。 咚咚咚,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众人随之望去。 默尔迪平静的看着对方。 “首先,那是我们的传统,其次,既然你来到我们的地界,就要遵循我们的习惯,最后,我们还没输,你想在这里开打吗?” 蒂尔科夫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而后笑道。 “原来是你,不亏是被称作浪潮的强者,呵呵,不要这么介意,用你们的话来说,先前.....”蒂尔科夫嘴角弯起,眼中带着嘲弄,“不过是一种玩笑话,不过,你竟然当真了。” “真是可怕,可怕,这就是联邦待人的礼仪吗,真叫人大开眼界。”蒂尔科夫摇头晃脑,看起来极为惊讶。 噌! 咚! 蒂尔科夫神情自若,甚至还向着对方笑着点点头,显然不把刚才的动静放在眼中,毕竟,在自己的族兄面前,要真让别人按死自己,那这个人也会威名扫地。 所以,只是一两缕清风而已,不需在意。 周文目光如常,只是放在身旁的手则在微微发颤,眼底深处还有些慎重,他深深的看向那个面色冷漠的男子。 “它说了,只是个玩笑,还是说,你们觉得那不是玩笑?”古拜塔看向这边,雄浑而暴戾的气势冲天而起,压的在场众人不由呼吸一滞。 国主级,在场之人心中惊愕,而后,他们凝重的目光看向对方。 古拜塔无视着众人,就如同身处自己的王国中一样,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强大本质。 “弱,就要认,不然,就会死。”他语气淡漠的说道,如同在发号施令一般。 第272章 子嗣 莎莎莎。 轻微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两人不发一言的走向前方,远离了身后喧嚣的人群。 流光自远方的天空划过视野,莫名的芳香在鼻尖悬之不去,目光眺望着夜空,幽静而寂寥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之前,多谢你了。” 李默视线下移,看向眼前神情严肃的金发男子,他那蓝色的眼眸带着某种极为坚定的情感,而后,他对着这边低下了头。 “.....因为是战友。”李默轻声道,算是回应了对方的道谢。 在之前的联合作战中,对方险些被某只恶兽杀死,那时,李默救下了对方。 毕竟,相比行事稚嫩而没有经验的对方,李默从灾祸一开始就在战场摸爬滚打,已经很适应这残酷的现实了。 “......我会记住的,绝对。”安迦语气低沉,如同在宣誓一样。 “你们打算怎么做?”李默发言问道,对方毕竟不是这片大地上的人,所以,无论是作为战友,还是同为人类的立场,他都有必要知晓对方接下来的动向。 “我们会离开这里,回到那片属于我们的国度,等明天的盟约大会结束,我们就会动身离开了。”安迦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对方。 “这样好吗,作为你们那边的继承人?”李默的脸上反而浮现一缕惭愧,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在利用对方一样。 “只是刚被‘扶正’的继承人,父亲大概也对我没什么期待,与那位李将军不同。”安迦缓缓摇头,眼神无比淡漠。 “我这副样子吗.....”李默反而低叹一声,低下头看着身体残缺的自己,眼中带着一丝落寞。 虽然他对造成这种伤势的那场战斗很是自豪,但无论如何,作为领导者也不该是这副样子。 【“那是独属你的荣誉勋章,若是剥夺了它,那我也会辞去现任的职务。”】 可是,面对他的回绝,那个人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他顿时明白,这个人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只要有大脑和一只手就够了,多余的器官并不能决定我们所能到达的高度,你的父亲确实是不逊色那位席统的领导者。” 安迦脸色一正,对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李默抬起头,眼前的男子正一本正经的说着。 “甚至在我看来,他甚至要超过那位在后期显得浑浑噩噩的席统,我猜,那段时期大概你的父亲就掌握了大多数的职责,所以纵然那位死去,你们内部也没有产生混乱。” “是极为难得的和平交替。”他敬佩的点点头,蓝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如果你留下,我可以为你准备一个不错的职位。”李默暂时抹去心中的阴霾,他笑着对其说道。 “那倒不必,我还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安迦的脑海中闪过一道倩影,原本紧绷的面孔变得柔和,“我爱的人就在那里,所以,我也会在那里。” “那我就在这里提前祝福你了。”李默对着对方拱拱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的荣幸,不胜欢喜。”安迦脚尖合拢,身体笔直,对这边颇为绅士的一拂手,而后,两人双眼对视,不禁齐声大笑起来。 欢乐的声音交织着,伴着夜风远去,无云的夜空下,月华与星空相辉映,银霜洒落于地,却卷不走这里的炙热之情。 “等今后我们老去,彼此卸下职务之后,我带着她,你也可以带上某人,我们一同去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去探险吧,作为人生最后的旅途。” 安迦收起笑声,一脸认真的对李默说道。 “嗯...蛮不错的想法,好,我同意了,我一定会去的,如果我未来的妻子不让.....我就偷跑出来,我们去大江,去原野,去所有想去的地方。” 李默略作沉思,便一口答应下来。 “这是誓约吗?”安迦伸出一只手,脸上轻笑着,眼眸中却有光芒在摇曳着。 “这是誓言。”李默伸手握住,重重的,脸上满是肯定和坚决。 “那便让我们为这个约定的未来一同努力吧,直到实现之前,我们都不能死去,否则就是违背誓言,那样的人,就让他坠入地狱吧。” 另一只手搭了上来,安迦用力下压三下,眼中带着笑意,口中则极为轻飘飘的说道。 “不够,不够,最好再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好永远生活在罪恶和痛苦之中。”李默的手同样压下来,语气深深的说道,嘴角同样带着笑意。 两人心中都明白,此次分别,今后说不得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时机了,换言之,他们一定会违背这个誓言,所以,哪怕是诅咒的方式,他们也会‘祝福’对方可以活下去。 可以有明天的话,他们也会希冀,但如果没有,那也不过常事。 “狗屎!” “白痴!” 口中吐出谩骂的话语,两人同时松开手,对着彼此深深的望了一眼,而后,各自转身,今后,他们就要为自身的未来而奋斗了。 夜还很深,只是,远方已有一丝亮光悄然浮现。 ....... “他们回来了。”安德里目光一闪,语气淡然的说道,而后,他的视线看向这边,“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只是再看一看,这次以后,我大概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风景了。” 许印看向远方,声音沉静的说道。 他身体一晃,身后浮现一道影子,而后,那道影子逐渐变得‘真实’,一个相比现在的他更为青涩的许印出现在原地,眼中还有些茫然。 “接住。”他转手将沉睡的婴儿递给对方,‘许印’无言的接过,而后,在原地沉默着,偶尔目光会看向高台,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却依旧在原地站着不动。 安德里看着这一幕,忽地想起一件事,在这时的前不久,许言的父亲,也就是许矛生带着自己的部下与一些凶兽同归于尽了。 “他会悲伤,无助,心中绝望,但他终究会走出来,没有人可以一直等他。”许印看着过去的自己,语气冷淡的说道,而他说出的话语也毫无疑问是未来的走向。 安德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而后,他身上的气息为之一变,越发纯粹的蓝色眼珠看向对方,脸上浮现淡漠的表情。 “情况如何,许印?”它轻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如往常的样子。”许印转过身,用无比平静的声线回答了对方。 “尽早与你自己完成切割,你可是我重要的棋子,可不能被牵连到。”它再度提醒道。 “真是狡猾的说法,我知道的,我已经和‘联邦’毫无关系了。”许印微微摇头,眼神显得极为冷静。 “这便是最后一次,我也会忘记你的。”它点点头,眼中的光芒逐渐散去。 “.....永别了,我的朋友。”许印低声一叹,身影化作了流沙,在空气中失去了痕迹。 它睁开眼睛,眼前已经空无一人,黑暗的气息在身边围绕着,目中所见的一切光景顿时显得无比虚幻,如同一层无比脆弱的泡沫。 “我知道的......”宛如叹息般的回音不断回荡,而后,化作空寂。 那是不曾有人抵达,也不曾有人知晓的界域,然后,它看向了前方,无尽遥远的前方,在那里......不带有一丝杂质的‘光明’缓步走来。 .............. 周文脸色铁青着,目光深沉的看着对方,但古拜塔依旧旁若无人的站在原地,那份尖锐的气息对准在场的联邦之人,宛如用刀刃抵住脖子一样。 人们面色难看,然而,在场的人却阻止不了对方,他们的力量都要比对方弱。 也许,正如对方所说,它们太弱了......人们心中既是羞愧,也是落寞。 古拜塔冷眼看着这一幕,眼中则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蒂尔科夫笑着,脸上闪过玩味的表情。 这个情况本就是它们商量过的一个方案,首先他挑衅对方,然后,让古拜塔展现出强势,一方面威慑对方,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对方的后手。 这样一来,纵然对方真有什么隐藏强者,这下也必须要献身了。 在会议室的安德里低声一叹,正要赶过去,默尔迪纵然接近了那个层面,但毕竟还不是,而别的顶级战力此刻都在外面作战。 所以,纵然身份不对等,也只能他去了,总不能真让对方在这里横行无阻。 忽地,他目光微动,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来了吗。” “.....真是叫人看不过眼,什么时候,你们也能在这片大地上横行了,谁给你的胆子,恩?!”一道冷峻的声音顿时传来,原本面色铁青的周文眼神一冷,究竟是谁? 古拜塔面色微变,不由倒退数步,身前的地面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一道身影从空气中显露而出,剑眉上扬,淡漠的眼眸看向前方。 蓝色的长裳穿在身上,面容模糊的路遥瞥了对方一眼,心中浮现一丝困惑。 竟然是古拜塔吗,可他明明记得,此次商谈中对方尚且处于神王境才对,所以,在场的周文以及默尔迪才能压制住他,究竟什么时候...... “你,应该不属于这个‘联邦’吧。”古拜塔的脸上显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他看向路遥,语气极为微妙。 “是吗。”路遥语气冷淡的说了句,继而,他头颅一转,看向默尔迪,“我不算联邦的人吗?” “当然算,你就是‘联邦’的人,我来作证。” 他轻声问着对方,默尔迪眼神幽深,无比平静的点点头。 周文面色阴沉的看着无视在场地位最高的自己,在旁若无人的对话的两人,心中的怒火一瞬间升腾而起,不过,很快,他便亲手将其压制下去。 至少,不管这个神秘的家伙来自哪里,既然他明言与现在的联邦立场一致,那么,也只能随他的便,自己也必须....... 周文冷冷的扫了古拜塔一眼,真是一个没用的家伙,而后,他沉声道。 “不错,这位正是我方的强者,需要我为你展示文书吗?”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在场的众人尽管心中疑惑,但他们还是掩去心中的诧异,态度一致的看向群星之人。 “不必了,那便开始吧。”古拜塔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继而退后一步,让出主导权。 “真是漫长的前戏啊,我都有些不耐烦了。”蒂尔科夫摇摇头,目光从那个突然出现的强者身上一扫而过,既然强如古拜塔选择了退让,那他也不会硬顶着上。 “那么,就开始此次商谈吧,贵方也展示了自己的诚意,我方也会拿出足够的态度,来吧,让我们倾述,驳斥,然后,取得共识吧。” 蒂尔科夫脸上的讥讽之色消失不见,所留下的,只有诚恳和....审视。 在这一刻,他才是一个合格的大使,同样,他的礼貌也只会对那些通过‘考验’的势力展示,这也是群星的最低要求。 若不能直视,那便要求俯首,或者...毁灭。 也是这个宇宙适用的法则。 路遥默默退至一边,将这种活计交给专业的人,他虽然不是不会,但若是喧宾夺主,那也是他所不想见到的场景。 而且...他的目光看向对面那个套着白衣的家伙,眼神变得极冷。 周文略作沉默,最终还是走上前,开始与对方开始商谈。 白衣身影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幽深的兜帽中射出了无比炙热的视线,它身体不由颤抖着,身侧白衣皱起,红色的,长满瘤子的触手从身下伸出,尖端则是一个土黄色的圆球。 “很快,很快,我的小宝贝们,嘿嘿嘿.....”恶质而怪异的笑声响起,如同破了洞还有风灌入的洞窟,阴冷而令人不适。 路遥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还真带来了啊,‘外置装置’!” 他低语着,声音越发冰冷,决定之后立马灭了对方,谁也拦不住,对方竟然敢出现在这里,那么,就算去死,也那是它的报应。 ................ 阳光明媚,新的一天到来。 便是伤痕的大地之上挤满了人,无论是东人,还是西人,残留的人们都在这里聚集着,远远的望去,就如一滩黑色的湖泊。 在过去,他们也许只是孩童,普通成人,原职就是士兵的人,屈指可数,可现在,他们都保持着缄默,目光专注的看向一处。 在那里,中高层的军官各自站成两团,看向前方的两道身影。 “如此一别,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李由刻神情肃穆,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中也不由带上一丝憾意。 “若要留下来,那可会爆发战争的,为了我们彼此,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昆卡冷笑一声,一口道破对方没有阻拦的原因。 在资源有限的当今,东人多一口吃的,这边就少一口吃的,在解决了共有的大敌之后。若他们还在一处,迟早,他们会为了资源开始争斗,到时,可就真的无法结束了。 “没错,我很感激你们的支援,但,同样的,国与国之间并不存在私情,我必须为我的族人考虑,你也一样。” 李由刻神情平静的看着对方,也没有因为对方的指责就发火,或是反唇相讥。 “确实,我们都肩负着他人的性命,所以,我们才要越发理智。”昆卡反倒笑了起来,他难得友好的伸出手,脸上带着诚恳的表情。 “希望你们一切顺利。”李由刻握住那只手,对其发起了祝福。 “不会那么简单的,那里应该说不准还有少许的残留,不过,算了,多说也没意义。”昆卡顺势松开手,就要走向属于西人的那边。 处在前列的金发青年则默默的看着对方,身后是一脸肃穆的军官们。 喀拉,哗啦。 昆卡忽地停住脚步,面色狐疑的四处张望,似乎之前有什么声音,哗然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在那里。”身后,传来了李由刻惊骇的声音。 他若有所觉的抬起头,然后,他明白了,为何众人会发出惊呼,在他的眼中,那片蓝色的天空再度‘裂’开了。 就如曾经的那时一样,黑色的气流肆意的在天空流动着,他的面孔顿时变得肃穆,那次天裂,诞生了兽乱,现在,又要重复上演吗...... 噼啪,噼啪。 在沉寂到近乎绝望的气氛中,莫名的碎片在天空之上飞扬着,一道身影从那个空洞中走出,而后,那个存在俯视着下方,发出了声音。 “找到了,‘伟大’的子嗣们。” 第273章 沉醉中的琥珀之色 会谈在并不算愉快的开始后继续进行着,尽管心中情绪压抑,但依旧没有将其表现出来,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谈’。 纵然,他们并不期待最后的结果。 叮,叮,叮。 如同清波在空中轻颤,水滴般的波纹彼此缠绕,汇聚成一幅幅‘水镜’,将会场此刻的景象显露而出。 “基于安全和隐秘的考虑,我们特意选择了这种方式呈现会场,根据对方的反应,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用作测试对方的力量。” 银色的头发被绑住,斜斜的垂在一边,蓝色的眼珠看向这边,白色的外衣显得极为整洁,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极为严谨的感觉。 “不需要这么严肃,里索。” 手指下意识的上抬,轻拂了额前碎发一下,而后,手掌一顿,继而缓缓落下,李钰带着一丝笑意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新进的研究员。 “研究需要为自己负责没错,但,那绝非我们墨守成规的理由,不要被自身的思维局限。”李钰的眼神变得幽深,他看向水镜中的那个人,表情带着一丝凉薄。 “纵然被发现又如何,本就是敌人,谈不上什么尊重。”水镜中的古拜塔目光一侧,对着这边瞥了一眼,继而不为所动的转了过去。 “哈哈,你看,他也很懂啊。”李钰指着那个人,大笑着说道,他的手指一合,眼前的场景顿时缩到一角。 “但这个现在并非最重要的。”他摇摇头,神情变得严肃。 “.....是,那么请看这个。”里索略作思索,同意了对方的意见,他的手指一扬,一幅幅画面顿时出现。 宛如黑色水滴的液体自天空向下坠落,一道踉跄着行走的身影忽地一滞,画面上并非展现出它的声音,但只看画面,就能感受到那种无助和恐慌。 然而,在场的研究员却没有在意对方的表现,而是心中默默的数着秒。 第一秒,黑色花纹遍及身体表面。 第二秒,停止挣扎,原有的面目变得模糊,有一丝红光露出。 第三秒,身体顺势一转,浑身漆黑的‘士兵’出现。 他们神情肃穆的看着画面,心中默默思索着具体的变化。 “那便是目前向我们发动进攻的群星基础单位,我们将其命名为‘猎兵’,是负责占领和同化当地种族的猎杀兵种,只需要三秒就可以完成。” “我们进行过相关观测,无论原体是什么类型,同化后的基体大多属于同一个模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达到基体的极限,基于联邦的强度定义,我们将其完整版定义为五阶。” 里索态度严谨,眉间带着一丝冷色,但他依旧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干扰到自己的讲话。 五阶....研究员们低念着这个名词,心中的复杂情绪不住的翻滚着,那是大多数普通世界的极限,纵然是现在的他们,也有尚未到达那个阶位的人。 “滴血可重生,只要不曾涉及到核心,便可以不死,免疫绝大数的心灵攻击,可以与当地的天象共振,短时间的代天行罚,这是我们对于五阶的定义。” 里索继续说道,只是声音变得越发冷淡。 李钰看着眼前的虚空,眼神有些深沉。 “但猎兵们却有所不同,相比常规的强者,它们舍弃了对天象的感应,继而形成一种内部的联系,纵使消灭单个个体,只要周边存在同类基体,便可以借助那份联系‘重生’。” “我们将其称作‘记忆性’,同样还有‘不坏性’,以及‘共振性’,这三点便是它们强度的来源。” “不对。” 在左侧的一个研究员忽地说道,他那长长的胡子甩到一边,原本因为思考显得有些无神的眼睛此刻显得极为锐利,他深深的看着发言的里索,声音中带着质疑。 “‘重生’是一种基于逆转这一行为的具现,即便是强者们,只要他还是一个正常的个体,在短时间也有一定的‘冷却’才对。” “可据我观察,那些家伙...似乎并不存在那种时间,这你要怎么解释?”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里索态度平静的回视对方,眼中精光闪烁,“很简单,猎兵没有‘智慧’,它们作为下层结构,只是一些武器,不需要多余的想法。” “这样吗,确实....”大胡子研究员喃语着,认同了对方的意见,随即沉寂下来。 “继续。”李钰目光一闪,他点点头,示意里索继续说。 里索手指一划,猎兵的图像随之淡去,转而出现另一副图像。 外表与猎兵相差无二的黑色身影向前行进着,只是相比沿途毁灭的黑色身影,能明显看出它会停下脚步,观察四周的景象,不时还会同路过的黑色身影交谈。 “指挥官,我们这样称呼这种个体,相比最为普遍的猎兵,它们具有串联和领导其他猎兵的权力,基于一些调查,我们发现,指挥官个体往往出现在原有世界的高位人士身上。” “姑且不论什么权力斗争之类的话题,可以说,那些高位人士大多心思灵敏,对于危机的应对有着更广的渠道,在群星的入侵中,有的甚至会充当桥头堡一样的存在。” “基于某些小队带来的情报,我们认定,它们是叛变了原世界,从而被允许拥有一定自主权的叛徒,不知为何,比起原生的指挥官,群星似乎更加器重这些人。” 里索摇摇头,他倒不太理解这种行为。 李钰神色莫名的笑了笑,他很明白,那种明面的看重也只是一种幌子,想必对那些真正的高层而言,这最多只是一些带血的骨头,倒也不算什么付出,群星的人确实傲慢。 里索呼出一口气,神情变得凝重,他手指有些用力的一划,一副黑压压的景象顿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黑色的,宛如雾气一样的气流,如同一道道裂缝一样横在空中,穿行在一个濒临毁灭的世界中,无数的黑色水滴不断上升,与此相对,世界则给人一种‘下陷’的感觉。 “湮流,如果说猎兵是炮灰,指挥官是关节,那么,它就是作为核心的大脑。” “那不是浪潮吗?”眼珠发青,艳红色的头发竖立着,表情严肃的女子问道。 “虽然很像,但却不是。”里索看向对方,然后坚定的摇着头,而后,他一一环顾着众人,表情变得深沉。 “将一个世界,当然,在某些时候也可以称作星球的一切全部夺走,作为最后的终焉具现,那便是那个东西的实质,也有人叫其‘死星武装’。” 画面继续演变,流动的湮流不断上升,将猎兵以及指挥官一并收纳到体内,而后,在无声崩溃的世界上,漆黑一片,毫不透光的黑色巨人出现在星空之中。 它对着画面这边,张着大嘴,无形的音波振颤着虚空,引发一阵阵涟漪,画面随即凝固。 “死星武装作为湮流的完全体,是货真价实的八阶强者,可以自由的在虚空行走,被大多数的世界称作神明,也是群星那里进攻我们的主力单位之一。” “赋予其下的单体结构‘思考’这一回路,在绝大数时候,形象都是黑色的巨人,但有时,也会因为所吞噬世界的生命化作其他样子。” 里索手指再动,几副并行的画面显露而出。 甩着长尾,匍匐于虚空的黑色蝎子昂天长鸣,身后弥漫着烟雾。 足翅众多,黑色的羽翼在身后振开,身体扁而圆,虫口则对准了前方飞离的数个小点,气流的褶皱随之出现,前方的一切顿时变成‘空白’。 外表形似豹子,熊一样的脑袋四处摇晃,纯白的眼珠中露出暴虐之色,它张大嘴巴,身下出现一道道纹裂,而后,一道黑影向着前方冲去。 研究员们沉默不语的看着这些画面,越发感到了联邦与群星的差距,那不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差距,而是更加巨大的格差。 它们用不知多少纪元的积累到达这种程度,在联邦中地位崇高的将领们,换算到群星,也不过只是它们下属某军的作战主力部队中的一员。 “但我们依旧会赢。”李钰平静无比的声音响起,众人随即看向他,他的脸上满含自信之色,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沮丧。 “继续说,击碎长久以来在我们心间萦绕的那份傲慢,让我们再度前进。”李钰看向里索,神情庄重的说道。 里索先是一怔,继而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努力压抑着声音的温度,竭力维持着自己冷静的语气。 “实际上,就连死星武装不算什么,在群星的定义中,它也只是那个黑色浪潮的组成部分,诸位请看。” 里索双手并用,抡起手臂将眼前的景象砸个粉碎,继而双手一撕,一副巨大的图像顿时显现而出,宛如银色的河流一样,围绕着在场的人,展现出一副图景。 黑色的巨人不断前进,图像的视角不断拉伸,就连原本高大的黑色巨人也化作了一滴滴水花,而后,他们看到了‘现象’的诞生。 一滴,又一滴,宛如百川汇海一般,一丝黑色细线越发壮大,而后,它以吞天噬地的气概向着这边冲来。 哗啦啦。 幽深,死寂的河流自视线的尽头浮现,沿途的一切光芒,景物,以及试图阻拦的泥石,全部都被冲垮,正如一道无可阻挡的黑色浪潮。 视角变得昏暗,仿如连自己也会被卷入一般,绝望感在心中萦绕着,却只能呆站在原地,默默的等待着毁灭到来。 李钰面沉如水的看着那幕,眼中则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无数漆黑的手掌从河流中伸出去,将少许明亮的光点捏碎,继而全部拢入自己的怀抱中,贪婪而渴望的视线望向这边,如同一只被松开缰绳的凶兽。 “撕星之手,倘无之息,不定性的物化指令,在宇宙中,人们这样称呼它,当然,我们则是将其称作黑色浪潮。”里索语气冷硬的说道。 “在这条黑色浪潮中,有不可计数的黑色巨人,后者在吞噬大约三百颗行星后化为死星支流,继而与其他支流汇到一起,共同组成这道黑色浪潮。” “同时,在浪潮的涌动下,死星武装们自身的水准也会同步提升,现在与我们以及那些恶魔交战的,就是这些增幅后的巨人。” 画面再一闪,一副景象随之出现。 身上闪动着异色的纹路,面孔狰狞而暴虐的黑色身影们,与眼前面色冷漠的士兵,以及眼露凶光的异样身影搏杀着,动荡的气息不断升腾着,将虚空振颤的抖动不止。 “当然,还有最后的那些....”里索深吸一口气,继而继续说道,眼底带着一丝慎重。 昏暗景象顿时一收,而后,他看向主持这里的最高长官。 李钰抬起手指,指尖在空中一点,被防御壁环绕的联邦图像顿时显露而出。 在犹如蛋壳版的菱状防御壁外,闪耀着深红颜色的巨大黑色身影们咆哮着冲向前方,将原本厚实的防御壁打的不断波动,只是短短数秒,一层防御壁就宣布告破。 它们顿时继续前进,拆解着下一层的防御壁。 研究员们目光沉重的看着那一幕,不由看向开发出防御壁的那个人。 “燃烧式的将力量短时间内增幅到极限,甚至可以和界尊短暂抗衡片刻,当然,只需要十五秒左右,它们就会枯萎,不过....” 李钰看着那副画面,语气平静的解释道,而后,他住嘴不语。 在画面的最后,闪耀深红之色的巨人瞬间化作黑雾,而后,在黑色的浪潮中,黑色的巨人迈步而出,身上逐渐闪耀着深红之色。 击打防御壁的巨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但始终没有减缓。 “人多力量大,我倒是第一次领会到这一点。”在噤若寒蝉的众人视线中,李钰反而笑出了声。 而后,他赞许的目光看向对方,眼眸中带着某种鼓励。 “.....以上,就是对群星目前发动力量的解析。”里索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继而声音冷静的说道。 “很好!”李钰赞扬对方一句,继而看向众人。 “研究,解析,将敌方的优势全部化作我方的优势,这便是我们这些研究员的职责,说自己做不到的人尽管离开就好,我们可不需要恐惧和畏缩这种东西。” “既然它都把力量放在了那里,我们就要去看,去了解,将一切的未知解析出来,然后用我们的智慧成果取笑那些愚昧的家伙,就是这么轻松的工作。” “所以,在直到死之前都给我去努力,我们不是士兵,但我们也是‘士兵’,不要让自己后悔,去前进,一直到死。” 李钰环顾众人,语气虽然平和,但话语中的那份坚决之意却被所有人感知到了,他们不由一脸动容的看着对方。 “当然,其实我也只是复述一些人的话。”李钰洒脱的一笑,继而看向前方,口中低声喃语着,“指挥部的那些蛮子有时也会说出有趣的话呢。” 他摇摇头,目光变得明亮。 “现在,让我们继续看下去吧。”他手指一弹,原本被缩到墙角的会议场所的画面顿时再度被放大。 “.......”而后,李钰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冰冷。 里索看向画面,瞳孔不由一缩。 在画面中,原本身处中间的白衣站了出来,粘稠的脸上带着恶劣的笑容,土黄色的圆球在空中展开,下方的触角则在微微颤抖着。 在画面中,联邦的军官们看向对方,眼中的森寒之意越发浓重。 在展开的土黄色‘大地’上,有着数百道众人熟悉的身影,其中,赫然有‘徐盛’、‘周拓金’同等模样的‘人’。 ................... 那是一个通体灰白,看上去就像一个空壳一样的人,当然,也可以说是影子,而在其头部的位置,则闪动着白色的火焰,一个呈现大字的火焰。 什么?昆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竟然会说话,自己是在做梦吗? “只是通识语,算不得什么大事。”那道身影看着下方,语气淡漠的解释道。 昆卡心中一安,看来也不是只有自己在意.....等等,他愕然的抬起脸,他之前似乎没有说话才对,莫非?! “读心吗?”身侧传来李由刻低沉的声音,昆卡目光微转,对方正和他站在一处,眼神凝重看着的上方。 “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李由刻冷静的问道。 “来了吗。”那道身影并不答,而是看向那片不断出现裂缝的天空。 “邪恶,立即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 高亢而圣洁的音色顿时响起,在天穹之上,有白芒显现,圣歌悄然响起,神圣的气息让下方的人群一阵骚乱,眼中既有惊诧也有茫然。 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空碎裂了,一大批身披光霞的身影踏光而来,宛如正义之师一般。 宛如白色刺光组成的光芒被手掌紧握着,面容模糊,但依旧能望见几分刚正不阿的气概,白金色的短发在脑后轻颤着,穿着金色的铠甲的身影,刚毅的目光看向对面。 “死是宿命,死是归宿,死是万物之果,而作为一介虫卵,库克,你应当接受下来,接受这神圣的审判。” “吾乃正义军庭麾下,于无名高歌下独自而行的孤行者,此刻将予你正义的审判!” 光刺枪一甩,天空顿时被神圣的泉流所覆盖,连同空气中都有着透彻的感觉。 “无聊而空洞的话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也该有个限度,就让我替你的师长教育你一番吧,用你的生命作为代价。” 库克看着对面的身影冷漠的说道,枯萎的单手抬起,继而空中一轮黑白相间的圆环爆开,世间就此变得寂静。 李由刻长大嘴巴,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眼前的昆卡神色急切的大喊着,手指对着某处,看起来极为激动。 他转过头,竭力忍住因为耳鸣而有些眩晕的大脑,看向了那边,而后,他不由呆住了。 曾位于这里,之前还在看着他,用期待和仰慕的目光看着他的那些人,此刻,他用力的瞪大眼睛,眼前却只有一片空白,宛如被什么咬了一口一样。 昨日还笑着高歌的身影们,直到昨日之前还奋斗在一线,拼尽全力的战斗着的那些人,其中还有一些刚刚成年的孩子,以及一些后勤人员。 现在,全部消失了。 “.....只是五分之一,但是....”耳侧,昆卡阴沉的音色传来,他同样看向对方所属的那边,同样也有一部分消失不见了。 “我们....”他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嗓间,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得抬起头,看向那些突然出现的家伙,眼中不由自主的冒出憎恨的情感。 “真是可笑啊,哈哈。”昆卡笑着,然后,他同样抬起了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些身影。 “.....你在做什么?”库克语气深沉,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正是对方,先前将余波刻意引向那边。 “不要问这种无趣的问题,当然是铲奸除恶啦。”金甲身影理所当然的说道,而后,它高举刺枪,“听我号令,将邪恶之子全部铲除,一个不留!” “遵令!” 身后身影齐声应道,而是它们动作一致的轻拍身下白马,周身白色光霞越发耀眼,一个回旋,向着地面上那些茫然望来的人们袭去。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我们都会紧随在后,将你们的邪恶打算全部击溃,更别说是这些邪恶之子的存在了,除恶务尽,只要将所有腐水除去,那便是正义之举。” “现在,去死吧。”刺枪猛地伸长,金甲身影蓦然变大,向着对方袭去。 骚乱在人群中蔓延,人们面露恐惧,身不由己的冰寒一瞬间深入骨髓,坐着白马的身影们齐齐冲来,手中则挥下了一轮轮光雨。 每个被碰到的人全部当场化作盐粒,在阳光下显出一丝异芒。 “躲开,不要聚集在一起!”李默大声嘶吼着,身先士卒的跑动着,引动着心慌意乱的众人躲避着。 “看着我,呈分散队列,不要站在原地。”安迦冷喝道,见有人呆呆的看着他,他猛地上前就是一脚,将对方踹倒。 “不想死就给我动起来!”而看着安迦毫不留情的举动,人们顿时开始移动,他们咬着牙不去上空。 纵然身边的人不时变成盐粒,但他们依旧强忍着恐惧,就像是在那些兽类的蹄掌下苟活一样,拼尽全力,尽可能的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库克无言的看着对方,而后,它轻声道。 “安迦斯克、莫科萨,比尔柯夫,赞布罗塔,德格,埃斯曼克......曼波舍。” 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绿色的....各色的光点在它身后浮现而出,或狰狞,或狂烈,或扭曲的身影出现在空中,它们用冰冷的目光看向那道袭来的金光。 “完成你们的职责吧,去救下那些子嗣。” 诸道身影无声下坠,向着那些飞向地面的白马身影杀去。 两者顿时拼杀在一起,而尽管后来的一方占据优势,但一时片刻,也无法阻拦这些任务入脑的家伙不顾自身,只顾着杀伤人群的行为。 于是,本就稀少的人群再度锐减。 人们疲于奔命,在交战的缝隙中跑过,有人死去,有人活着,只是这样的随机游戏而已。 活着,只是种运气。 库克目光微侧,继而再度低语道。 “虞丝,为我压阵。” “是,库克军团长。”眼眸晶莹,蓝光萦绕的身影忽地从空中现身,而后,它沉声道。 而后,库克望向前方,白色的火焰逐渐蔓延到全身,而后,它凝视着那道袭来的金光,不动不移的立在原地。 轰!气爆骤然炸裂,虞丝单手一挥,气焰随之消泯。 “....咳.....邪恶...迟早...你们都会.....” 库克单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后者的喉间发出嘶哑的声音,那张炙亮的眼眸中带着对邪恶的憎恨和快意。 咔嚓,声音瞬间断绝。 库克低吸一口气,眼前的金甲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被它一口吞下。 “军团长,你再这样下去....”虞丝一脸犹豫的看向对方。 “无妨,我本就是重伤之身,至少,要为你们扫清一些障碍。”库克平静的摇摇头,继而看向下面。 此刻,骚乱早已平静,骑着白马的身影全部被打倒,而后来者则监视着人群的动向,不让他们离开,所以,在人们看来,两者其实都是一样的。 那些眼中暗含仇恨的身影也被它看在眼里,但他并不在乎,它继而高声道。 “现在,我宣布,自即日起,你们便是我们统属下的子民了。” “欢庆吧,子嗣们,高呼它的名姓,然后,为其献上一切荣耀。” “至高神庭下属,森之帝国于此成立!” 李默不由捂住手,一阵冰冷和火热的感觉同时传来,他移开盖着的那只手,一个数字顿时映入眼底。 1-58。 第274章 通牒 “唔........” 如羽毛般轻柔,又如流水般柔顺,水色的‘幕布’不断起伏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上面滚来滚去,‘浪花’不断荡开,苦恼的声音也一直继续着。 “结果,该怎么办呢......唉。” 滚动的身体停止,雪莉正躺着,霜华般的眼珠看着上空,有淡雅的白云划过,墙壁的四周爬满了绿意的痕迹,如同春日降临般的感觉。 “真是无聊。”她轻声嘟囔着,表情变得苦闷。 啵啵啵。 她猛地坐起,开始认真的思索着自己今后的道路,虽然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人怨她,但是.....那样总感觉有些废?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好,去吃饭!”她摇晃着脑袋,将全部的思考抛开,总之,去放松放松心情吧。 她侧过身,在床边的一角找到一个黄色按钮,她嫌弃的看了那个一眼,用力按了下去。 “是,大小姐,您有什么需求吗?”门外传来了那家伙淡然的声音。 “吃饭!我饿了!”她大声喊道。 “是,即刻为您准备。”声音逐渐远去,她脸上的嫌弃也随之淡去,她环顾空荡荡的房间,眼角不由垂下,不曾留意的嗓间漏出了一丝叹息。 “唉,我......” 窸窸窣窣。 用白绢擦拭着嘴角,看着眼前被一扫而空的饭菜,她的心中无比充实,就像是已经完成了某项重要的工作一样。 “满足了。”她放空自己的大脑,连同脸上也浮现了一丝笑容。 “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微笑的仆偶欠身一礼,低声询问道。 雪莉笑容一僵,旁边这人的询问声再度将她拉回这个她不想面对的问题上。 是的呢,虽然因为没有人管显得很自由,但是,无论她心中怎么想,作为这个家族的临死主事者,她也必须做出最终的决断才行。 “嗯.....”她试图思索,想要拒绝很容易,只要她说自己不想去,没有人可以逼她去,只是...她的脑海中不由想起前几天来到的那三个人。 他们似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不会去了,也唯有最后的那个人做了一定尝试.....真是不爽。 虽然她当下试图反驳,却忽地想起,自己似乎连同为后备役的那些家伙都不大记得,嗯....自己是为什么回来的呢..... “那个家伙给我的那个东西在哪呢?”雪莉想起这回事,便立即问道。 “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已将其翻阅过一回,确保记住了全部内容,虽比起族中的积累有所不足,但正如那人所言,有着几分新意。” “您是想修行那个吗,那就由我来为您解释‘气’与‘呼吸’之间的联系.....”仆偶合上嘴,大小姐双手托着脸,面上露出沉思之色,显然并没有在听。 它顿时识趣的停止口中话题,安静的待在一旁等候对方结束思考。 哦,对了,是——她的脑袋中闪过一张面孔。 看似平静似水,却总带着某种深意的墨绿色眼眸看着这边,那双光芒内敛的眼珠中是在想着什么事呢,还是说....什么也没在想? 不由得,她觉得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似乎有些呆呆的。 “噗,怎么可能呢。”她顿时笑了起来,至于另两个人,说实在的,她已经有些记不大清了,总觉得形象有些薄弱啊。 “大小姐?”耳畔,平和的声音响起,如同提醒着她一般,她扭过头,斜眼看着那个不听话的仆偶。 “哼哼,我想起来了,你竟然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办事,我记得我有说过的,不想见任何人,你直接拒绝就好,结果,你竟然主动来找我了。” “你这个违抗命令的家伙。” 雪莉不悦的看着它,虽然心中倒不觉得在意,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诫对方一番的,总不能让这个令自己如此苦恼的元凶逍遥法外。 “因为,那并不会涉及到您的性命,而且,您也未必真的不想见,说来惭愧,我可是一个贴心而敏感的仆人,还请您见谅。” 仆偶淡笑着,三言两句就让雪莉失去了继续反驳的动力。 “哦。”她不含感情的回应一句,心中则不由想道,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雪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圆桌,不由再度陷入了沉思,仆偶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单手在空中一挥,颅骨先生们从门外走来,将餐盘拿走。 而后,它侧身立在一旁,等候着对方回神。 “.....其他的家伙呢?”雪莉无比放轻的声音顿时响起,仆偶目光一闪,心中就明白了对方在问什么。 “回禀大小姐,其他的后备役已经尽数回归,虽然她们试图做出抵抗,但很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它平静的答道。 “这样....”雪莉的声音变得低沉,“可是,自那以后,不,从一开始就没人来找我呢,真是讨厌。” 她缓慢的摇着头,视线却有些游离,从小开始就是这样,人们似乎总会忽略她,啊,当然,那并不是指坏的方面。 就类似分梨一样,她每次都能分到,但,同时,如果是收拾吃剩的梨这种事,却不会轮到她。 就像这种微妙的情况一样,而尽管她一开始没有发现,但,某次也在偶然中发现了。 【“真是讨厌呢,那些大家族的家伙。” “就是,每次都来,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所以,她明白了,自己究竟处于一个让人讨厌的立场,换言之,单单只是她的存在就让他人觉得碍眼。 不过,随便你们怎么说吧。 “我决定了!”她猛地站起来,而后看向那个一直微笑着的面孔,那双透明的眼珠如同看透了一切一样,它淡然自若的点点头。 “好的,那我这就为您准备——” “我可不要你们跟着我。”雪莉眼神坚定的拒绝道,不然的话,对方又会一直紧跟着自己去那里了。 “.....真是遗憾。”仆偶淡笑的面容一顿,它难得的叹息着。 “呵呵呵。”雪莉顿时欢快的笑了起来。 ..................... “.......基于贵方近期表现出的实力,我方列出以下条件。”蒂尔科夫声音平和,就连一开始总带着几分嘲弄的那张脸上也写满了认真之色。 他看着这边,言语清晰的说着来自群星的要求,有着银色头发的贝斯则手持文书,在一旁负责记录。 古拜塔闭着眼睛,没有理会对方的动作,而其他的群星之人也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边。 周文的视线在对面的银发男子身上一划而过,不由想起自己曾看过的那份资料。 贝斯,群星的星河贵族,疑似是前不久还身处联邦的‘贝斯’,其身旁的联邦女子不见踪影,疑似遇害,需要进一步的审查。 如果消息为真,也就无怪群星会对他们这么了解,因为,在战事开始前,其实,他们并没有刻意隐瞒一些消息,如果是有心人的话,是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在五十年内,可以抵抗由我方发起的攻击,即可以进入下一阶段。”蒂尔科夫扫了对方一眼,再看看面不改色的贝斯,心中颇有些愉悦。 他就是为了这个,才带对方来的,无论贝斯曾经的立场是什么,只要让其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就只能一门心思的跟着他。 也唯有如此,自己才可以重用对方,这对他也有一定好处。 “世间唯有秩序和群星永存,无论何物,只要具有足够潜力,就可以成为群星联盟中的一员,为此,我方有以下要求。”蒂尔科夫继续说道。 “第一,在外使用群星的名义,禁止使用原本名号,在五百年以内,我方不进行任何干预,可以自由发展,随你们的便。” 卫松原本绷紧的面孔不由微变,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抖动着。 “第二,贵方原生强者进入我方作战序列中,平日无事,可以享受丰厚待遇,但只有一点,一旦中枢发起征召,必须即刻回应,前往。” “一旦违背,第一次警告,第二次专程惩罚,第三次宣布叛逃,从重处理,拒绝商量,不过,强者们可以在作战中积累足够贡献,兑换各种内部资源。” 蒂尔科夫话语落下,少许强者面色一动,眼中露出沉思之色,他们感觉,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三,我方会专程派遣大使团入驻,平日并不会干预贵方一切决断,只负责审核贵方的发展状况,无需担心,只要一直努力奋进,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一点是刻意针对那些自以为加入群星就可以‘堕落’的势力,每过百年,大使团会进行一次私下考核,一旦不通过,待遇依次降低。” 周文表情漠然,看不出有什么情感的波动。 蒂尔科夫笑着看向众人,脸上满是真挚的表情。 “如何,很丰厚的条件吧,群星是很大的,所以我们一般不要求加入的势力彻底倒向这边,不过,至少要跟群星在大方向上保持一致。” “还有这位,贝斯可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无愧于祖先荣耀的星河贵族,还请贵方的视线不要这么热情。”蒂尔科夫看向周文,眼神看似和煦,但语气却显得有些冷淡。 “星河贵族?”周文移开自己打量的视线,看向面前这个笑的虚伪的家伙。 “对,祖上为群星立过足够的贡献,并且,至少拥有过一位国主的势力,我们将其统称为星河贵族,在待遇上,自然也比寻常的势力多出几分优待。” 蒂尔科夫声音平淡的解释着。 “当然,纵然是万古不朽的国主,也终将迎来落寞,贝斯的先祖,浡论曾经也为评审团的一员,当然....”蒂尔科夫眼神幽深的看向周文。 路遥眼眸半睁,扫了对方一眼,继而再度合上,真是熟悉的名字,他暗自想道。 “很不幸的,这位大人也已然身死,令人痛心不已,所以,崇敬对方的我才会大力提拔贝斯,这也是某种传承,不是吗?” “先祖之光不敢忘,唯有竭尽全力。”蒂尔科夫抚掌而笑,贝斯略作沉默,躬身表示感激。 “呵呵,不用在意,我们毕竟是自家人。”蒂尔科夫言语温和的说道。 周文冷眼看着这一幕,倒是明白对方究竟在做什么,通常来讲,若是己方的强者逝世,那么强者的相关者定然会拼命掩盖消息,试图在暴露之前培育出新的强者。 但蒂尔科夫却毫不犹豫的揭露了这一点。 他十分淡然的宣称,曾有位叫浡论的国主级强者死了,他心中感到十分痛心,所以才要宽待它的后人,然而,他却丝毫没有考虑过隐瞒。 而这一行为就显露出对方极大的自信,那是哪怕在整个宇宙中都地位崇高的国主级强者死去,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傲慢。 尤其是他这次是代表群星而来,更加显露出群星的庞大和浩瀚。 区区一两位国主的死去,对它们而言,大概就像门外树上的一颗果子掉落在地,虽然会觉得惋惜,但同时,也只是那样的事而已。 周文心中摇头,眼眸却是越发平静,这也让他越发坚定了那个想法,果然,只能靠那个办法了,除此以外,都只会迎来毁灭。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那种黑色浪潮中抵抗五十年的时间吗?”他暂时不去思考其他的事,转而询问起对方具体的事由。 “........”然而,蒂尔科夫反而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似乎他说出来什么奇怪的事一样。 “浪潮,不,我们还没有那个打算。”蒂尔科夫摇摇头,忽地,他心中明白过来,看向这边的视线中带着怜悯,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嗤笑。 “那只是一种仿自另一存在的劣化品,本质上,在群星内部,我们并没有赋予这些东西名字。” 蒂尔科夫看向眼前目光冷峻的周文,之前脸上的温和表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丝嘲弄。 “炮灰需要名字吗,最多以1,2型来称呼,之后依次排列就好,反正,终究只是一些消耗品。” 蒂尔科夫感到无趣的摆摆手,在现场冷漠的视线中显得极为怡然。 “算了,不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了。”蒂尔科夫昂起头,目光变得深沉,他看向众人,“接下来就是正题了,不是之前那种空洞无力的协议。” 贝斯收起用于记录的文书,默默的站在一边。 “能否实现那份协议,取决于你们自身。”他的面孔一瞬间变得冷漠。 “真实条件如下。” “拿出足够质量的强者,让我们见识到你们最高战力的位阶之后,再来谈条件吧。” “不过,在开始之前,先让我们玩一些小游戏吧,西格。”他扭过头,看向套着白衣的身影。 后者头上的白衣无声落下,露出一张呈三角状的粉红肉柱,三只黄色的小眼睛看着这边。 “是,如您所愿。”西格笑着摊开土黄圆球,上面有着无数微缩的模型,但以在场之人的眼力一眼就可以辨认出具体的模样。 默尔迪那浑浊的绿色眼珠看向前方,眼中映出了两道身影的模样,徐盛和周拓金,曾经在联邦中威名极盛的强者。 “什么意思?”周文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声音显得极冷。 “嘿嘿嘿,这些都是贵方曾展现出足够潜质的强者,我们收集了那份资料,并将其重现出来,在真实程度上,也许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哦。” 西格得意的笑着,红色触首向下一甩,模型们落在地面,溅出一层层烟雾,而后,蒂尔科夫挥手散开烟雾,如常人般大小的众多身影顿时出现在那里。 单手扶着腰侧,神色如常的徐盛,以及,目光冷硬,表情木然的周拓金,他们身后是众人都很熟悉的身影。 “我称其为外置装置,可以自由的‘穿’上。”西格走到周拓金身边,触首在其身上一点,顿时如水流一样笼罩着西格。 片刻后,‘周拓金’再度出现,原地已不见了西格的身影。 “如何,这样一来,就可以无惧损伤,可以自由的使用这些强者生前的能力了,嘿嘿。”西格的声音从‘周拓金’的口中传出。 “很好,非常好。” 许言的胸膛不住起伏,而后,他寒声道。 “对吧,哈——” ‘周拓金’的身影瞬间被撕裂,露出僵住的西格身影,后者吐出一口黑气,然后,倒在地下,与此同时,众人熟悉的那些身影也被撕裂。 “这些无关紧要的环节就尽快结束吧,我还有要事,还是说出你要求的那个前提吧。” 路遥一脸冷淡的放下手,而后,瞥了眼蒂尔科夫,语气无味的说道。 “好。”蒂尔科夫表情深沉的看了眼对方,但身后的古拜塔却没有任何动作,他也只能同意对方的决定。 而后,他心中不甘的扭过头,眼神发狠的看向众人。 “首要条件,把圣国主交出来,否则一切免谈,即刻开战!” “这是最后通牒。” 第275章 露与莲 在看着这里,在注视着这里。 “嗷呜,嗷呜!”空幽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宛如绝谷之上的垂弦之音,勾动着将死之人的心灵。 眼前一片漆黑,是深不见底,即便伸手也看不到光亮的世界。 咔哒,咔哒,尖锐的声音贴合着地面,一步步的逼近了这里。 左边,右边,前面,还有..... “这里哟~~”清晰而沙哑的嗓音传来,近在咫尺,酥痒的吐息打在面部,指尖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仿如身体也陷入了麻痹一样,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 “嘿嘿嘿嘿......” 不怀好意的声音持续不断的传来,冰冷刺骨的感觉正在不断从接触面蔓延至全身。 “青焰。”在黑暗中,一道沉静而淡然的声音响起。 “嘶!”黑暗快速的远离这边,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缩到了墙角的位置。 “欺负人!” 泛着眼白,眼眶几乎占据脸部一半的小女孩眼泪汪汪的看着这边,鲜红的小嘴嘟着,身上是宛如烟雾般的黑色轻纱,给人一种内心一寒的感觉。 米洛紧皱着眉看着对方,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目光一转,看向自己右手手臂的位置,那里已经近乎坏死,发散着一种腐败的气息,试着操控自己的手臂,一阵麻木感传来,很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米洛面不改色的抬起左手,将右手干脆利落的劈断,看着地面那只越发破败的手臂,他口中一吐,一缕青色的火焰晃晃悠悠的飞出,将下方流脓发臭的手臂烧尽。 而后,他肩部一抖,一道完好的手臂再度长出,还带着几分粉嫩。 “很遗憾,我不太喜欢别人离我太近,尤其是你这种危险的家伙。”米洛抬起头,视线平和的对着对方讲道。 “咦,是这样吗,偶没有听到哦。” 茨花眼神游离,依旧嘴硬的说道。 “几司长,你来处理。”米洛不以为意的转过头,对着一旁站着的一个男子说道,小女孩一脸诡笑,披着黑纱的身体无声的浮起,目光紧盯着这边,脸上露出垂涎之色。 “是几修亚,不是几,修亚。”身材高大的几修亚一脸郑重的说道,灰色的眼珠显得十分认真,原本整洁的褐色的头发此刻看上去却有几分缭乱。 女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她张着大嘴,一脸兴奋的扑向米洛。 “茨花,冷静一些。”几修亚声音沉稳,他右手伸出,瞬间就将一脸茫然的茨花抓住,而后,他掐着对方的脖子,就那样拎着一脸平静看向米洛。 米洛呼吸一滞,虽然他也有擒下对方的把握,但想要这么轻松,果然,这些老牌强者还是不可小视。 “上面称这些家伙为卓越种,认为它们可以沟通,成为我们的战力,而尽管我百般推辞,最终,这个任务还是被推到我的头上。” 几修亚的视线直勾勾的看着米洛,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米洛却隐隐能从那张脸上看出几分苦闷之情。 “米莲女士很擅长沟通的技巧,不过,她有要务,所以,我向上面推荐了你。”几修亚扭过头,不去看米洛的视线,他伸手指着附近黑压压的牢房,语气平静的说道。 “派对,开始啦!”浑身流动着粉色的雾气,狂热的宴会达人们大喊着,内部随后传来一阵阵黏稠的声音。 “生命在于舞动,热情,燃烧起来吧。”红色的舞鞋不断起舞着,只有影子的身影们摇晃着,宛如一个个疯狂舞动的变态。 “假如今天的我死了,明天我会在哪里?”除去外在的一切,浑身通红,宛如剥下一层皮的腐肉们颤动着,如同一个个沉思的水瓮。 “接下来,这里就是你我一共工作的地点了。” 米洛表情僵硬的看着对方,眼皮都在暴动,他木然的扫视一圈,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在超负荷运转,他顿时明白,这里就是地狱。 “.......”他一声不吭的就往走去,几修亚也不阻拦,而是提醒了他一句。 “你的要求已经达成,明天记得来这里报道。” 咣当! 米洛右臂一挥,沉重的大门顿时被合住,身后顿时传来一声巨响。 他抬起头,看向那依旧明媚的蓝天,有些灰暗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总之,先回去吧。” 一路前行,路上人烟稀少,路过的人脸上也总带着一丝疲惫和茫然,米洛瞥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 比起这种无聊的事,他更想见到那人。 在城市一角的白色建筑中,米洛抬起头,看着那奇异的外观,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你好。”他轻声道,而后,推开大门,眼前是正在忙碌的一道身影,他眼前的视线不由降低了几分。 黑色的头发在身后飘散着,黑色的眼珠中带着满满的认真,她双手拿着几个餐盒,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 “母亲,我回来了。”她低声说道。 “咦,露露?”米莲转过头,眼神顿时一亮,她轻轻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笑容的跑过去,一把将其抱住。 “我的露露,露露,好想你噢!”米莲用侧脸摩擦着那光滑的脸蛋,双手越发用力,眼中带着宠溺之色。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米露的表情变得柔和,比起在外面朋友众多,对待他人态度和善的她,此刻的她才显出几分真诚和感动。 “我看看....”米莲抬起脸,再度看向自己的女儿。 亚麻色的中长发盖住脖子,黄色的眼珠与深蓝色眼珠相映生辉,身上穿着松软的法袍,脸上露出明媚动人的表情。 “果然,我家露露是最棒的!”米莲再度一脸亲昵的贴上来,米露无奈的轻抚着对方后背,眼中温柔似水,这一刻,比起是女儿,她更像一个母亲。 在片刻温存后,米莲拉着对方的手坐在一起。 “怎样,那边的战况?”米莲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向对方询问道。 米露凝起眉,空着的手指在膝盖上轻点着,这是她思考的习惯,她扫了眼一脸关切的米莲,而后,轻吐一口气,她歪了歪头,微笑道。 “母亲还真是爱操心呢,您现在明明处于休假中吧。” 看着米露那看似和善的笑脸,米莲讪笑着,眼神看上去有些飘忽。 “唔,我就是一时好奇,没事的,没事的。”她故作正经的笑笑,看上去极为底气不足。 “我可是听说您被约谈了,这才急忙赶回来的,为此,还...嗯,没什么。”米露视线一冷,严肃的表情顿时显露无疑,心中急切之下,就连之前的事也差点说出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米莲忽地抬起头,视线直直的看着米露,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没关系,我可以处理,不算什么大事。”米露一脸微笑的回答着。 “我们...是母女吧。”米莲忽地露出悲伤的表情,她的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眼中带着祈求。 米露眼角一抽,又来,她强忍心中的笑意,一脸严肃的回握对方的手,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悲伤表情,声带抽动着,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我们...是母女吗?” 两人目光对视,眼中是一样的悲伤,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在短暂的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捂住肚子。 “哈哈哈哈,小露真是的。”米莲眼中带泪,捂嘴轻笑着。 “呼呼,母亲才是,从小到大你用这套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回了,我可不会一直上当噢?”米露一脸得意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是明快之色。 “好了,露露也长大了,那么,来交换吧,你和我的情报。”米莲面带笑容,眼神却显得极为锐利。 “好啊,既然母亲这么说的话,我自然是接受的。”米露同样微笑的看着对方,眼中露出不服输的神色。 “你——” “您先请,这是当然的吧。”米露眼神发亮的看着被噎了一下的米莲,脸上露出怡然的表情。 “哼,我来就我来。”米莲不服气的嘟囔一句,而后,她看向对方,眼神变得冷静。 “就如你所知的,我被周文指导约谈,对方勒令我暂停一切业务,待在家中审视自身,当然,他并没有限定最后的时间,我是被驱逐了呢。” 米莲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为什么?” 米露目光微侧,扫了眼对方之前所在的位置,再联想到之前的传闻,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为了确报情报的真实,她有必要再度确认。 “偶像内部存在大问题,有很多人都知道,但它们却选择了隐瞒,与幕后的人达成协议,粉饰出太平的景象,之前的那件事,你也听过的吧。” 米莲看向这边,眼神幽深,她是在做着确认,确认对方是否要知晓,或者说,知晓多少。 “联名请退事件吗,我虽在军中,也略有耳闻,据说有超过百人以上的偶像后备役联名申请退出,却被一一否决,两者闹得越来越大,甚至后来惊动了上面。” 米露眼眸清澈,她言辞清晰的讲出事情的始末,同时,她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表情显得极为坚毅。 “最终,周文驳回了那份联名申请,并让主事者,也就是我自发离职,算是对我‘捣乱’的报复。” 米莲摇摇头,至今依然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到最后会有那么多人支持对方。 她自问也算长袖善舞,原本,站在她这边的人也不少,人们慷慨陈词的痛述当今偶像的无能,彼此奔走相告,欲要让偶像们重新焕发光彩。 可,到了最后,站在那位周文指导前方的,却只剩下了她。 曾同意她意见的那些人随之时间推移,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关系较差的直接失踪,关系较好的或多或少也都表示背后风险太多,劝她及早抽身,不要闹得不可开交。 那一刻,冰冷和不甘在她心中萦绕,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曾自豪过的联邦。 在实质上等同于联邦第一人的示意下,她很干脆的就失败了,连那位总统的面也没见到,就被勒令在家静思己过。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前往那些‘偶像’所在的地方,照顾那些偶像后备役,告诉她们,我从来没有放弃她们。” “同时我也是在告诉那些还在监视我动向的人,我米莲,还没有放弃,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我会把那些欺上瞒下,试图遮天蔽日的人全部抓起来。”米莲平静而坚定的说道。 “........”米露面露迟疑的看着对方,她也明白了,为何自己会被派到那里,恐怕,在这其中也有母亲的因素。 她原本以为那个不要命的主事者是别人的,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母亲。 不过,管他的,米露心中想道。 “嗯,我会支持您的。”她微笑着,眼中一点犹豫也没有,对她而言,母亲是最重要的存在,联邦什么的,很碍事。 她心中低语着,却很理智的没有说出来,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联邦的人,归根到底,她只是母亲的‘女儿’而已。 “接下来,轮到你说了。”米莲眼中露出一丝感动,而后,她故作镇定的说道。 “是这样的.....”米露随即将自己回来后的经历一一道出,米莲先是一惊,眼中露出怒色,继而,她表情微变,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后,她抬起头,一脸郑重的说道。 “大概,那是有人在保你,在那里的话,虽看似是由政法部类型的内务部门管理,但实际上,那里却属于军部的范畴,在战事期间,哪怕背后的人再强,也不敢干预那里。” “.....原来是这样。”米莲低语着,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幕场景。 【“求求您了,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老魏以及我的一对儿子复活,请您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办,不,我一定会办到的,求您告诉我!” 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和职位,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那道身影之后,她顿时跪了下去,卑微的,一脸泪水的向那个人祈求着。 “......我确实可以做到,但我不能免费为你复活,不过,你若能实现我的条件的话,就算是同意你的请求,对我而言,也未尝不可。” 被强烈的阳光所笼罩,看不清具体的样貌,但那个人,这个联邦最尊贵,也是最强的人向她允诺道。 “你自己成为,或者为我培养出足够出色的强者,在那之后,你将会得到‘幸福’,就这样吧,我期待你下次的到来。” ‘我一定会做的,到时,请您......’ 待她抬起头,那道身影已然不见,而那便是她最后一次见那位,在那之后,那位便不再理事,将一切的事务都交给了周文。】 其实,这么多年,她也早就放弃了当日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她明白,凭借自己的资质,最多处在这一阶段,无法成为联邦真正顶级的强者。 那个阶段本就是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一条路,可是,她留念的太多,到了现在,她也早就没了那份心力,只是一如往常的活着。 只是,单纯的活着。 可是....米莲有些模糊的双眼看向面前的女子,她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比起从来不曾有人下注的自己,自己的女儿很显然受到了上面的看好。 以至于,哪怕有自己这个‘捣乱’的家伙,哪怕周文厌恶着自己,却依旧有人选择了护着她,啊,这就是....希望吗? “答应我,要活下去,要努力的活下去,你是我人生唯一的意义。”手不由的抬起,米莲抓住那双显得纤细的手臂,她用力的,重重的看着对方。 米露顿时面露犹豫,但在对方那强烈的视线下,她还是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心中则闪过一道决意。 没错,她会和母亲一同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难题,她暗自发誓着。 “谁也说不准未来的模样,也许,很快战事就平息了呢。”她声音温柔,试图缓和这有些奇怪的气氛,莫名的,她不太喜欢现在的样子。 “难,纵然那场和谈会议谈成,少说也要在苦一段日子,更别说,我根本不认为会谈成。”米莲摇摇头,在她卸职之前,也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是要试图和谈。 大多数人心中复杂,借着各种事由不去那里,只有一些被强制要求,至少也是中高层军官去了,现在,大概就在开会吧。 “......”米露不为所动,对她而言,倒不在意什么联邦的处境,她只是在为这个家努力。 “你难得回来,母亲这为你准备一些美味佳肴!”米莲笑着看向这边,之前的动摇就如他幻觉一样,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不....嗯,好的。”米露本想推辞,到了她们这种境界,饮食反而是种浪费,除非是什么珍材,不过,想起母亲之前的样子,她还是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实木桌上摆满了一桌饭菜,米莲热情的招呼着。 “快吃吧,这可是我新学会的一道菜,名叫.....” 米露默默的听着,偶尔会回应一番,很快,两人便解决掉新鲜的饭菜,坐在一边的软席上,米莲看着这边,顿时一脸感慨的说道。 “唉,也不知道你以后是娶媳妇,还是嫁人,星灵体真是奇特啊。” “在您这边,我永远是露露,但对于外人,还是米洛更好,毕竟,我可不想被抓进偶像后备役中。”米露神情认真的说道。 “当时确实是个好去处的,我当时也不知你为何那么反感,现在看来你是对的,若不是你当日强烈的拒绝,恐怕我还真会将你登记为女孩子。”米莲一脸余悸的说道。 为了拒绝当后备役,尚且年幼的米露一脸坚毅的看着她,然后突然从女孩子变成男孩子,大声喊道。 “我不做女性了!” 那副场景,她至今都忘不了,当时甚至险些晕过去。 “可这样一来,你的人生大事.....”米莲顿时一脸愁闷的看着对方,不禁唉声叹气起来。 “不用担心,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也是会考虑的,全看对方的性别,我倒是无所谓。”米露一脸平淡的说道。 “母亲记得,你有两个相交甚好的好友,记得是叫路遥和格林顿?”米莲的目光忽地一亮,她兴高采烈的欢呼道。 米露的神情却变得复杂和怪异。 “格林顿且不论,路遥的话....我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人能够接受他,那可是一个只钟情于手中兵刃之人,我是绝对做不到的,而且.....” 米露微笑起来,眼中则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我死都不要,还有格林顿,我讨厌腥味,也绝对不行!” 她优雅的用双手比了个x,脸上充斥着拒绝的意味,米莲再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许言狂妄而自大,喜好责罚下属,卫松私心太多,早不复曾经英勇,江年态度冷漠,虽可以平等的对待他人,但本性霸道,不容人质疑。” “李钰性情高傲,瞧不起他人,里索看似朴实,实则心机深重。” “还有江流,他果敢而心细,胆大而有智慧,不过,他不要脸。” “那位贴身侍从,令茂出行成谜,我曾试着追寻,却始终无法找到,不过,我听人讲,他似乎是外族出身。” “默尔迪,已有婚配,撒贝宁身处西都,若无急事,不来这边。” “还有政法部中那个名叫莫涛的小子,看起来就很‘黑’,陈青天毛头小子,甚至比我还弱,还有那洛西山,只是一个小白脸。” “至于陈刚,劳勇,您也不会相见吧。” “还有几修亚......您要我去拆散人家幸福的家庭吗?”米露一脸灿烂的看向表情郁闷的米莲,“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联邦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米莲喃语着,一脸复杂的样子,“唉,算了,由你吧。” 米露随即收起笑容,感觉自己的腮帮子也有些疼,虽然是心理幻觉,但她还是摸了摸脸颊。 “你在家休息吧,我也要出发了。”米莲抬起头,一脸温和的看着对方,而后,她起步,走向之前所在的位置,收拾着糕点和果茶。 毕竟,偶像后备役们大多还属于凡人,是需要饮食的,而且,她也想去看看那个尽管被排斥,却依旧身处其中的小家伙。 那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啊,不过,说起来。 “当日与我同去的齐竹行似乎也被贬职了,也不知到了哪里,你有空帮我打听一下。”米莲想起来,随意的告诉自己女儿一句。 米露表情微变,继而平静的点点头。 “是,如果我有空的话。” 米莲整理好餐具,便往腰侧一塞,简装便出了门。 米露默默的看着母亲离去,直到门被合上,她这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吐息,还好,没有被发现。 “母亲,其实,他是被我请人赶走的,毕竟,我可不能让他败坏您的名声。”她低语着,声音中满是坚定。 在前不久,随着那个申请被拒的消息传来,同时还有一个消息传来,而实际上,正是那个消息才最终让她下定回来的决心。 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耳旁再次响起了那个传言的声音。 “嘿嘿,据说,那位政法部的高官,叫什么米莲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有人看见她独自去见某个有着家事的士兵,还在雨夜中亲密的贴在一起,简直就是,啧啧。” 谣言不断涌来,她虽试图阻止传播,但却无法改变人们看向她那种看好戏的意味,于是,一向待人和善的她将当时说着谣言的人全部打了一顿。 人们的眼神顿时变了,也许是他寻常温和待人给人带来的错觉,有个人吐着唾沫,眼中带着讥笑的看着这边。 “可恶,看你这么紧张,没准啊,你每夜都和你的——”那人的脑袋瞬间爆开,而后,面无表情,却散发着杀意的米洛也被逮捕。 虽然最终她因为路遥的活跃被释放了,但,她同时也被勒令返回联邦,接受上级的处理,而与此同时,谣言却愈演愈烈,话题中将他与自己的母亲联系到一起。 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推波助澜,自己的母亲定然遭到了陷害。 在回归的路上,他动用自己全部的人脉,不为洗清自己的罪名,只为一件事,将那个涉及此事的士兵罢职,或者,让他离开当地,至少也不能让他继续待在原地。 然后,她来查清散播谣言的人,让对方得到报应。 “抱歉,但我是不会后悔的。”在心中她对那位士兵表示了歉意,但同时,如果还有下次,她会亲手杀了对方,这样一来,谣言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得到抑制。 至于传播她和母亲关系的那些谣言,米露冷笑着,眼中闪着寒光,她求之不得呢。 风浪也好,罪恶也好,都归于她一人,只要母亲依旧能露出笑容,那就是她至上的荣耀。 作为星灵体,她也是有与生俱来的杀手锏的,最好,那个敌人找上她,那么,她拼着死亡也会带走对方! “我是米露,是妈妈的好孩子哟,但是.....”米露亲昵的叫着那个从未叫出的名称,而后,她的神情变得冰冷,“我也可以是个坏孩子。” “不过,现在的话可以确定源头了,偶像吗....今后留意一下吧。”她低语着,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而在外界,米莲走在路上,路过的人们有时会对她报以怪异的视线,但她依旧目视前方,没有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目光远眺,看见了如同花瓣般盛开的会场,今日,似乎也要开展一次宴会。 米莲表情肃穆,视线从未有过的坚定,如今的她有了希望,所以,她已经不会再后退了,无论初衷是出于何意,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回头了。 那里,便是她希冀的未来,为此,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请记住,我曾燃烧.....”她低语着在心灵深处铭刻的这段话语,眼中如有金色的雾气划过,如梦似幻。 第276章 赠予亡灵之物 “伊尔啄落黄雀之喉,安农拾耳,西蛎甩着长尾,伊尔索斯,伊尔索斯....” 原本阴暗潮湿的室内,此刻的地面上却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亮,从被强行开启的天窗漏下一道强烈的光芒。 光作的粒子在空气中飞舞着,与面前的一束阳光仅差一步,寄居在黑暗中的少女神情悠然的摇晃着脑袋,身后被绑成一段段的辫子不住晃动着。 轻快而悠扬的歌谣从她的口中不断传出,旁边大量隐晦的视线不断传来,那是带着敌视和憎恨的目光,若是常人在此,只怕只会浑身颤抖,不敢出声。 然而,少女依旧无动于衷的歌唱着,神情陶醉,如同身处梦境一样,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 光与影,人与视线,两两对应,正如某幅美好的画像一样,令人不忍打破。 “呵呵,擅长狩猎的伊尔却会在得到猎物后拜谢上苍,以偷盗为生的安农也会甘心被自己的亲人打骂,游荡于世界的西蛎只恐惧着来自故乡的童谣。” 温柔的嗓音传来,将屋内原本的阴暗气息一瞬间驱散,原本遮挡视线的黑色铁门瞬间开启,其他视线的主人不由看向来者,眼中的怨气暂时掩去,变作深深的崇敬。 她们礼仪周全的站起身,对着对方微微欠身。 “米奶奶。”她们亲切而不失礼貌的道着好。 “嗯,是我。”白发苍苍的米莲和蔼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们,眼角余光却瞥见了那位脸上露出无所事事表情的女子,她的心中顿时一暗。 “所以,伊尔索斯才会被众人唾弃,因为它是恶人,罪人,也是游人,又怎么可能会有和善的人可以用平常心对待它呢?” 少女转过头,无视他人的目光,霜冷色的眼眸看向这边,如同一具精致无比的人偶一般,脸上带着冷淡的笑容。 “不管对方的意愿,无视他人的意志,只是用心中的执念判断他人的罪恶,那样的家伙又算什么呢。”少女笑着看着众人,眼神却显得极有压迫感。 一脸狼狈的众人不禁避开了那双扫过来的冷彻双眼,而后,她那好似冰雪的眸光看向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有些熟悉。 她心中摇头,而后继续看向对方。 如果心中有愧,那就直视她,如果行事诡异,那就来监视她,如果满怀憎恨,那便怒视她吧! 无论是什么的情感,她都会一一回应,然后,获得胜利,这就是愚钝的她唯一找到的答案。 绝不允许自己退避,绝不允许自己逃离,哪怕是败,哪怕是死,也要直视着对方而死,雪莉的心中满怀决意,就连神情也变肃穆起来。 “.......喏,你的。”面前的老者笑着伸出手,手中是一个有着透明包装的盒子,她鼻子微动,闻到一丝香味,她下意识伸出手接过,然后猛地醒来。 呃.....她看着自己手中这个餐盒,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尴尬,她身边原本那种冰寒的氛围无形中就被化解了。 老者对着笑了笑,随后起身走到其他人身边,从身侧的荷包中取出一件件餐盒,送给已经饥肠辘辘的少女们。 她们也只是略微犹豫片刻,便低声感激一番对方,躲在一边,默默的进食着。 雪莉看着对方,忽地想起最近的某个传闻,虽然没人告诉她,但耳聪目明的她还是听到了旁人的讲话,似乎最近有个老人会给她们这些受罚的后备役们一直送饭。 ......竟然是真的吗?! 她目光一斜,发现给众人都发过餐盒的老者坐在了她旁边,一脸和善的看着眼前默默进食的少女们,眼中既有无奈,也有歉意。 “她们...都是好孩子,本不该在这里受罪的,是我无能,救不了她们。”老者连连叹息着,那份责怪自己的模样倒让雪莉心中生出几分好奇。 “是嘛,可我听说明明是她们的家族暂时‘放置’了她们,责令她们反省,连饭也不给她们吃,简直是种愚行。”雪莉摇着脑袋,她倒是不太理解那些家族的做法。 虽然有着二阶修为的她们短时间不会被饿死,但精神和意志还是会受到一定摧残的,日后的成就也不会太高。 这样一来,比起所谓的‘反省’说辞,更像是被丢出来,用于被发泄的沙包。 所以,只有她可以幸免,她的心中顿时升起抵触和厌恶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再度回来这里。 “我叫米莲,你好啊,雪莉,又见面了。”米莲微笑道,雪莉则一脸愕然的看着对方,心中感到份外怪异,对方竟然就是当日那个年轻的黑发女子。 可现在....她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对方,怎么就成了一个老人了? “心全则身新,心残而身残,对高阶强者而言,外表的容颜取决于内心,只是,我已然日暮,所以时常以老者姿态行事。” 米莲笑容温和,丝毫看不出曾经的美丽,被风霜包裹的眼中只剩下对往事的留念。 “哦哦哦.....”雪莉故作恍然的点点头,虽然她根本没听懂,她低下头,揭开餐盒上的盖子,看见内部还很新鲜的浆果蔬菜,以及被隔在一边的主菜。 “谢谢您啦~”她语气欢快的说了一声,便拿出背在盒子一边的叉子,开始今日的饮食,米莲则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她。 片刻后,她放下叉子,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她深吸一口气,继而看向身边那人。 “人不可一日无食,您一定会有好报的,我说的。” “是吗,下次,我们再来聊聊吧。”米莲微笑着说道,她收起空了的餐盒,向着他处走去,也将其他人的餐具收好。 而后,在众人的满怀敬意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黑暗的屋子。 雪莉移开视线,往日看向她的那些敌视目光也少了很多,在被黑暗包裹的屋子中偶尔也会传来低声的交谈,那是希冀着明天的声音。 她手指在空中一弹,一道黄色按钮在指尖浮现,她半压着按钮,低声道。 “我要一直坚持下去,你不要过来了,记住,这可是命令。” “.......是,大——” 她松开按钮,继而再度看向前方,黄色按钮无声消失,她不由打了一个哈欠,大脑困意上涌,她也懒得在意附近的杂乱环境,低下头,便陷入了梦乡之中。 那之后,雪莉又见到了对方几回,当然,对方不是每天都来,而是每隔几天来这里一次,她好奇之下,询问对方的去向,那人理所当然的说道。 “自然是去其他人所在的位置,对她们而言,我就是唯一的希望,所以,我不会抛弃她们,直到她们可以自由外出之前,我都会每天来这里。” 米莲的眼底带着歉意,她的右手指尖不住的摸着左手手指,表情一瞬间变得晦暗,继而再度微笑起来。 “......哦。”雪莉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原本她以为对方是跟着自己才来的,只是试图对自己用计,才对自己若离若即,所以,她才让人去试着查证。 结果,却是真的,甚至比对方说的更多,不是一次,而是三次。 早上一次,午间一次,晚间一次,有时,会在半夜中再来一次,她倒也不奇怪有那么多关押的人,毕竟,她可听过之前可是游女,渔女,桑女,皇女等一致反对的。 虽然结果就是被全部丢了进来,当然,她除外,因为根本没人去找她。 还是她前不久自己主动上门,强行让对方关押起自己的,不过,就算如此,她家的那个仆偶也强行为她开辟了一道天窗,说什么至少让大小姐呼吸到新鲜空气,不然会得病的。 她又没有那么脆弱!她本想这么回应,可想到被关押的人,也就默认了对方的行动,只是,她稍后试图让其他房间也加入天窗,却被无视了。 那一刻,她忽地明白,这些家伙会对自己尊重,只是在忌惮自己背后的家族,但对于自己,恐怕,它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因此,只要对她的待遇只要形式上过得去,那么诺伦家族就会赞同,而即便是自己提出异议,也会被强行无视。 “抱歉,帮不到你......”她低声喃语着,阴郁的情感一瞬间便涌上心头。 温暖的,似曾相识的触感拥了上来。 “不要紧的,一切都交给我,我一定会做到的。”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大脑深处抽痛着,她的身体顿时僵住,如同在冰雪中忽地遇到了一团摇摇欲坠的火焰。 她站在这团火焰的旁边,却只能看着它被风雪不断的击打摧残着,原本明艳的色彩也染上了一层死灰,她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道觉悟。 ‘它’就要死了。 被凶猛而无情的冰雪所覆盖,沦为自己记忆中的一抹颜色,然后,随之时间的推移,就连自己也会遗忘这份曾经带给自己的温暖。 霜冷色的眼眸中闪过金色的飞鸟,飞鸟对着这边低声鸣叫,继而化作黄金色的烟雾散入眼瞳深处。 噗通,噗通,她攥紧自己的拳头,胸膛中心如同有什么正在孕育一样。 “下次,再见。”温暖的触感随之离开,她下意识抬起手,那人摇了摇头,眼中不由露出宠溺的神色,恍惚中,似乎也有这么一道身影曾对自己亲切的挥着手。 【“慢点跑,我就在这里噢,小雪莉真乖。”面前的女子一脸温柔的抱住自己,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眼中满是亲近。】 雪莉的瞳孔一阵放大,那是什么,那究竟是什么,明明就是从未看过的景色的,明明就是‘不存在’的记忆的,为何,自己会有那种记忆。 【“睡吧。”】 一道无比平静的男子声音响起,她的大脑顿时一沉,那些并‘不存在’的记忆正在急剧褪色,她拼命的向前伸出手,瞪大的双眼之中却只剩下了茫然。 “我这是......”她放下手,声音却听起来有些哽咽,她轻抚面颊,却触手冰凉,心中亦有些空落落的,就如同少时,自己的那对父母离去之时的悲伤。 只是.....它们是长得什么样子来着...... 她抬起头,看着那道依旧明媚的阳光,伸出手,触及到那束光芒,不知为何,心中感到了一丝深入骨髓的阴寒。 为何,这光这么‘冰冷’? ................ “真是烦人.....”蓓尔娇俏的脸上满是不耐,踩着红色高跟的左脚不停跺着地面,她阴沉的目光环顾四周,却能明显感觉到空旷。 “遗憾,仆人们全跑了,真是律律失望。”正坐着鬼脸的贾律律对着镜子大笑着,样子滑稽之余也显得极为异常。 “闭上你的嘴,渣滓!”蓓尔一脸嫌恶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是抵触,她可不认为就凭这种下三滥也配与自己为伍,简直是在贬低自己的格调。 嘎吱,嘎吱,贾律律身体一僵,头颅猛地转过来,她吐着舌头,舌尖还带着一丝黑墨,她诡笑着看着对方,口中则发出轻灵的声音。 “一个头颅在西,一只胳膊在东,长条的是烂泥,圆形的是腐骨,尸虫探头探脑,余下皆是卵巢,嘻嘻嘻嘻嘻!!!!” 她顿时尖锐的笑了起来。 蓓尔瞪大眼睛,半个眼珠都要掉出来,隐约看见内部一些蠕动的身影,她的神情傲慢着,她的嘴唇颤抖着,身体却在一瞬间融化,只余一颗脑袋浮在肉泥上。 “你是在侮辱我,道歉,谢罪,给我去死啊啊啊啊!!!!” 一脸平静的艾尔嘉莎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穿着一身黑裙的她看起来就如同黑夜中的精灵一样,浑身充斥着静谧而恬静的气息。 藏蓝的头发立在身后,显得格外幽深,她那墨绿的眼瞳看着眼前的虚空,表情却显得有些虚无。 墨绿眼眸深处,漆黑的波纹不断荡开,试图占据全部的光亮,但却始终不能如意,那犹如青柳般的光芒始终占据着一角,再也没有后退一步。 只是,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漆黑波纹短暂褪去,她目光沉重的看着眼前一切,心中第一次有了灰心丧气的感受,哪怕过去被燕芍药击败,她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很快她就可以超越对方。 只是,这次却不同,长久以来,她一直在看着,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由局势演变到这一地步。 也许,她也就到这一步了吧,眼瞳中,漆黑的波纹再度涌来,墨绿的底色则在无声无息中开始消退,漆黑的光芒在眼中亮起。 面色沉静的艾尔嘉莎站起身,浑身散溢着幽暗的气息,原本清幽的气息顿时变得邪异。 “接着,便是我们的‘舞台’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姐姐’。” 蓓尔和贾律律恢复正常,随后站起,她们一同看向那逐渐喧闹起来的观众席,她们身体微低,向前略一欠身,如同在向什么人行礼一样,脸上浮现一致的邪异笑容。 “愿万花落尽,愿街市凋零,愿永恒作古。” “谨以此身,作为抵注。” “让我们在死亡的尽头重逢吧,姐姐,这将是我送给你的赠礼。” “世界自此而亡。” 第277章 清露非泉 咚,咚,咚。 一排排石柱依次排列,显露出庄重肃穆的氛围。 顶柱的白色宝石散发着冷寂的光晕,将原本就显得幽静的通道凸显的越发冰冷,在那目所不及的远方,有一道单调而乏味的足音自远而近,向着这边不断靠近。 当—当——当..... 脚步声戛然而止,富有节奏的敲击声顺着轻颤的墙壁,一同传入耳腔之中,它闭上眼睛,凝神倾听着这传递而来的‘情报’。 曾彼此交换的密文在心中浮现,将这份情报予以解密。 (和谈会议开始,计划略有波折,但如约进行中。) (预备好的棋子们同步已完成,可以试着开始‘崇神’。) (各地罗网均已布好,只等大鱼离网即可开始。) 它单手抚胸,面色变得肃穆,而后将‘祝福’发送出去。 (愿我等都能如愿。) (只要战事停止,只要人世不绝,只要自由不改。) 伴随着各自期待的话语传递过来,劳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无论如何,他都会默默看到最后,然后实现自己的夙愿。 踏踏踏,沉重而厚实的声音顿时响起,而后,他向着外面走去。 李如初放下用于敲击的手指,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身侧一缕黑雾随之消散,显得屋子也亮堂了许多。 “真是可惜呢,劳勇,恐怕也不会如你所愿,毕竟,我可是要将这个联邦化为死果,彻彻底底的送给姐姐呢,可不能让她在自己的祭日感到寂寞啊。” 她摇头轻笑着,眼中却闪过漠然之色。 洁白玉润的手指用力的在脸上划过,顿时留下深深的伤口,然而,却并没有血从中溢出,沿着伤口向内细细看去,甚至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宛如空壳一般。 它不以为意的笑笑,脸蛋变得光滑,伤口顿时消泯,或者说,掩盖过去。 所谓的李如初,早就不复存在,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具备他人容貌的‘孽种’。 会笑,会哭,会感慨,却唯独不会在意,心中只有一片虚无,所拥有的,只是对生命体的森然恶意。 换而言之,就是深渊污染者。 作为喉舌,作为爪牙,所期望的只有毁灭,那才是它们最为乐衷之事,无关深渊本身的意志,只是一种渴求着终末的狂兽。 “接下来便由我亲自出手,将那份‘崇神’化作祟神吧。”孽种低语着,脸上浮现红晕,眼眸明亮,而后,它望向某处,痴痴地笑道。 “叔叔啊,祂可一直在怀念着你呢,不知你怎么想呢,我可都是一片好心噢,呵呵呵呵呵......” 法胜站起身,长吐一口气,脸上闪过犹豫之色,虽然一路将计划推行到现在,但他心中至今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 ......也许,他就不该当一个主事者吧。 “没错,无能者就在此退场吧,接下来就由我来主导。”冰冷的声音自心间浮现,法胜面露无奈之色,随后眼中露出认命的神情。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您了,父亲,爷爷,祖父,以及....老祖宗。” “哼!”强硬的声音从口中露出,法胜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眼神无光,而后,他的表情忽地一变,鲜红的眼眸中闪现狂傲之色。 “果然只是朽木,还不如彻底将控制权交给我,无能的东西。”他语气不屑的骂了一句,而后,神情变得沉静,深红的发丝在脑后一荡。 “周奇那里已经准备好了,那个孽种也承诺会吸引那人的注意,那么,是时候发动了。”法桀的眼珠闪过坚定之色,“无论如何,哪怕要付出再多代价,我也会让它们获得自由。” 他看向眼前的虚空,神情越发平静,他轻声道。 “当日你既然选择了封印我们,那么,那次相见便是最后的诀别了,你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他单手微抬,手心出现一道酒杯,里面是满满的一杯酒。 “永别了,我的朋友,接受自己的罪恶和无能,就这样无力的死去吧,这将是我最后能给你的礼仪。” 法桀头部扬起,酒杯顿时倾下,纯白色的酒液顺势留下,进入下方张开的口腔内部。 啪,他手指一甩,酒杯顿时碎落一地。 “开始。”他平静的宣告道,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抬起脸,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黑色面具,而后,众人齐齐拜首,隐入身后的阴影之中。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各地硝烟的蔓延,以及,那个时机的到来。 周文眸光微动,看似平常的瞥了一处一眼,而后,一脸淡然的看向眼前眼神冷冽的蒂尔科夫,古拜塔依旧站在原地,眼皮合拢,看上去对此不太在意。 路遥眉头一挑,与面沉如水的默尔迪对视一眼,而后微微颔首,接着继续陷入沉寂之中,现在这个世间还不是他出世的时机,若非这些人太过,他也不会强行出头。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尽可能掩饰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痕迹,要不然,会很麻烦的。 站在江年身后的江流身体笔直的站在原地,目光直视前方,看上去十分极为可靠,只是,他眼角余光一扫,在那个神秘人身上一扫而过,眼底则泛起一丝诧异。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道身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他心中暗自摇头,自己果然是多想了吧,也许,是自己心太过软弱了,想到这里,他将这段思考压下,竭力维持着平静的样子。 “.....此事不由我做主,我需要——” “那就找个能做主的人过来。”蒂尔科夫冷言打断周文,而后,视线轻蔑的扫视一周,“真是可笑,这就是你们的重视?!”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蒂尔科夫冷笑连连,态度显得极为强硬,而他身后的群星之人也都笑了起来,一脸鄙夷的看着这边,面容上满是高傲之色。 刚从地下爬起来的触手怪西格一脸遗憾的看了看四周,继而一脸淡然的走回队列之中,黄色的小眼睛中浮现傲慢之色。 “真不要脸。”江流刻意压低的愤慨声音传入耳中,江年瞥了对方一眼,江流吓得立马站好,江年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脸淡漠的转过头。 他的目光变得阴冷,视线直直的看着那个表情变得平和的周文,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发言。 倒是卫松瞪了这边一眼,看起来极为不悦,然后就被江年冷眼一瞥,卫松冷哼一声,收回了视线。 一向被誉为脾气暴躁的许言反而难得的保持着沉静,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珠打量着众人,心中虽有怒火升腾,但他也明白,这里不是他胡闹的地方。 之后去找竹行聊聊吧,他心中默默想道。 在场的联邦人看向那个触手怪,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嘲笑之情,明明之前那么狼狈,现在却故作傲慢,简直如同小丑一般。 路遥心中摇头,来自后世的他却明白,对方这种态度,在这个宇宙中反而是稀松平常。 在这些种族看来,被强者击败,哪怕是落得灰头土脸,那都是一种荣耀,但这同样不妨碍它们歧视那些不如它们的弱者。 对它们而言,唯一的信条就是,强大即道理。 路遥心中摇头,尽管他能明白对方这种思想的来由,但很遗憾,出身联邦的他也并不赞同这种观点,而这一点,哪怕是现在的联邦也是一样的。 对联邦的人而言,理不是拳头压迫下的理,而是在法理上无可置疑,愿意为其付出一切的理想和道理。 若说这些家伙野蛮,也确实野蛮,比不得他们自豪的文明,但恐怕,对它们而言,那就是它们独特的‘文明’,路遥暗自想道。 那个人曾说过,如果由着自身的思维行事,不去思考,久而久之,就会越发盲目,近乎偏执,迷失道路,所以,才需要‘破障’。 而他之所以能破境,也不能不说是归于这番话的缘故,只是,他心中摇头,眼神变得锐利,出于自身的立场,他只会站在联邦这边考虑。 其他种族文明也好,野蛮也罢,都与他没什么关系,若有用就拿来,若无用就抛开,只是这样而已。 噼啪,噼啪啪,远方的天空上隐约传来一阵阵声响。 古拜塔睁开眼,目光眺望着远方,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里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吗,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让我们看看。”蒂尔科夫顿时一惊,表情犹豫片刻,继而,一脸微笑的看向周文。 “看来一时半会,我们解决不了彼此之间的问题,这样可不好,这是我们彼此缺乏理解导致的,正好,族兄他有这份兴趣,让我们见识一番如何?” 蒂尔科夫的言语看似温和,实则既霸道,又隐含威胁,在场之人一下子就明白对方的潜意思,要不让对方看远方发生的事,要不就立即中止谈判。 毕竟,缺乏理解这种话都出来了,接下来,肯定要加深理解后再谈,而对它们而言的加深理解方式,大概就是更进一步的战争。 周文眼神幽深的看着对方,身后的联邦之人面色阴沉,却也没有出言反对,良久后,周文的脸上浮现出一道笑容。 “好,确实我们彼此的沟通尚有些欠缺,这里,倒是我方的错了,贵方的要求确实合理,呵呵,接下来,就由我来为诸位介绍吧。” 周文面容诚恳,他一抬手,一道道光霞在空着浮现,光芒堆叠在一起,继而化作一方四面镜,镜面模糊刹那,继而一副画面显示而出。 一道圆状的,边缘近似盛开花瓣的舞台呈现在众人眼中,会场之内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些人,他们互相闲聊着,眼神不耐的等待着开场。 原本可以容纳数十亿人的场所,此刻望去,却仅仅只有一亿出头的人。 现场的一部分将领,例如许言这种功勋之后已经面色发沉,他们的心中同时涌起羞辱和不甘,那可是他们为之自豪的存在,可不是任由他族观赏的玩物。 可是,在这种情景下,他们也只能强行忍耐,身侧的拳头却因此捏的爆响不止。 “竟然是那个吗.....”卫松皱起眉,他身侧的将领们也与他的表情差不多,他们基本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所以,倒一时没想起是对方演出的场地。 “...........”江年一脸默然的看着那里,眼神看上去有些恍惚,眼中的血色升起旋即熄灭,宛如不断回旋的陀螺,转个不停。 “天女奉舞祭。”一向沉默寡言的默尔迪忽地开口,他那浑浊不堪的绿色眼珠直直的看着那副画面,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惆怅之色。 他(我)可是看过那个(妖精)人的演出的,他(我)至今都不曾忘却。 “正是,那是在过去曾对联邦有过功劳的某个人的祭日,因为它的功绩,所以每年我们都会专程拜祭它,让现役的偶像们。” 周文语气淡然的说着,而后笑着看向蒂尔科夫,以及,它身后神情专注的古拜塔,那褐色的眼珠带着审视和评估,如同注视着什么危险物一样。 他的眉头微皱,继而敛去,虽不知道对方在看什么,但也应该不妨碍自己的大局。 他暗暗观察现场的众人,虽有一部分人不以为意,但大部分人依旧神情不悦,呼吸粗重,眼露憎恶的看着群星来人,显然心中对群星的恶感越发强烈。 周文心中暗自叫好,这样一来,即便是想要求和的人也应该说不出口了,只要继续这样下去,最好这些人再发表一些诋毁的言论,这样一来,所谓的议和也就是一句空谈了。 他心中冷笑,什么狗屁和平,他才不在乎那种虚伪的和平,抛开他平日的人设,仅在这次的事件中,他可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 最好大打乱打,打到天翻地覆,最后连那个人也亲自下场,这样一来,自己才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唯有混乱,他才可以乱中求胜,获得那足以定鼎一切的力量! 有人想逆转生死,有人想倾覆一切,有人想获得自由,他全都看在眼中,但他都不在乎,只要他的计划达成,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重来。 到了那时,哪怕是‘自己’也可以自豪的活在这片天地下,不是作为他人的影子存在。 他叫周文,不叫周奇! 周文心中怒吼着,面上却不表露分毫,他一脸平和的看向对方,接着继续解说下去。 “那里是.......”在漫不经心的观看群星之人中,唯有古拜塔以及心中惊疑不定的蒂尔科夫依旧专注的看着画面。 而在一旁的路遥也转过头,神情凝重的看向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那笼罩着全场,如同一道幻影的存在。 艾尔嘉莎双手平举,举过头顶,如同想要抓住上空的光芒一样,身后跟着一脸漠然的蓓尔和贾律律,两者皆不发一言的跟在后方,眼神显得空洞。 而在前方的一道拐角,斜着走出去就是现场,此刻外面那嘈杂的声音也正不断传至耳中,但那并非是来自于期待和渴望的声音,而是更加浑浊的音色和欲求。 “还不开场,他妈的,浪费老子时间,下次不来了。” “免费的你还要求啥,随便等一等就有物资奖励,要不然我也不来,谁来谁傻逼。” “嘿嘿,就当公款听一曲,你们啊,真是不懂享受,啧啧。” “垃圾玩意谁想听,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看看那边新开的一家店,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可不是这种只有个名头的玩意。” “........你们真的忘了吗?” “.......” “.......” “.......” “.......反正只是失望,还不如不去期待,对吧.....” 艾尔嘉莎深吸一口气,将耳边的声音暂时摒弃掉,而后,她的眼神变得晶莹,这一瞬间,那墨绿色的光芒将黑芒压过,占据了主导权。 “这是我们的舞台,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蓓尔,律律,让我们一同前进吧。” 自信昂扬的笑容爬上脸颊,她伸出两只手,脚步向后退后三步,而后向着两边探去。 “嘿咻!”冰冷和粘稠的触感顿时传来。 略显灰白的波浪卷发盘在身后,那无神的翠金色眼眸看着这边,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 “蓓尔,你说过,你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吧,我,一直都记得噢。”莫名的,她握紧了伸过来的那只手,脸颊不由贴了上去,如同抱着仅剩的烛火借以取暖的孩子一样。 “律律,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的朋友,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 草黄色的短发无精打采的落在一边,那带着诡笑的面孔看向这边,身体则显得极为紧绷,粘稠而滑腻的感觉从接触的位置传来,她奸笑着,眼中满是恶意。 只是,她那原本紧绷的身体却逐渐变得松弛,那奸笑的脸忽地一顿,她张着嘴,却只能发出嘶哑不堪的声音。 “我知道。” “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所以,让我们一起走下去吧。” 藏青色的头发向后甩起,黑色的光芒自瞳孔深处溢出,将原本的墨绿色挤至边缘,但她依旧紧握着身旁两人的手,那张一向缺乏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那是足以带走一切阴霾的笑容。 “这是属于我们的故事。”清泉回荡于空廊,继而消散。 滴答。 晶莹的水滴直直坠落而下,碰到地面,瞬间炸裂开来,散作无数水汽。 韶露初啼,如闻,绕梁三尺,始绝。 第278章 破光而出 嗡! 一束幽绿的光束在空中浮现,一道四方的绿色大门随即呈现,天穹高处,神圣纯洁的日光直直的照射下来,金色的粒子彼此撞击着,四散开来。 人们昂起头,看着那纷飞的金色粒子,脸上浮现恍惚之色,那是似乎曾在梦中见过的景象,只是,已经时隔太久,所以,已经尽数遗忘了。 “没错,我们忘了。” 人群中,一位黑发女子低语着,膝盖之上放着一方云帕,其上不时有道道流光划过。 “生命终将消逝,即使拼尽全力,也只是那无限之中的一抹微不足道的浪花。” 清丽而超群的优美声线自天空下压而来,藏青的头发在身后散开,宛如半开的伞盖,将来人紧紧护住,那一刻,她挡住了‘太阳’。 “故而,世间皆求死,唯有终结方为永恒之物,脆弱的生命怎能抵抗死之花的诱惑。” 那是轻蔑的,带着怜悯和嘲弄的表情,艾尔嘉莎看向这边,那幽黑的眼眸远远的望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米莲看着那一步步走来,却浑然不似过去样貌,面露冷笑的少女,她抿了抿了嘴唇,眼神越发的坚定,她将自己的最后一丝犹豫断去。 那个人,已经不是她曾看好的那个少女了,如今在那里的,只是一具空壳。 “离别是甜美的,厮杀则为至上之果,挖去心脏,啃食内心,然后,将一切吐出,为自己浇筑由血肉铺就的棺木......” 步姿优雅,面容秀丽,宛如从尸山血海中走来的女王,蓓尔微笑着,周身自有芳香萦绕,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的气息。 “通天之路,一步而就。”蓓尔五指交缠,脸上露出娇艳的笑容,而后,她的语气瞬间冷下,“唯死而已。” 人们斜着眼看着她,纷纷都有着又来了的不耐感。 这代偶像之所以人气低迷,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自身‘实力’不足,不足以除去全部联邦人心中的杂质,另一方面就是她们一直在宣传这些死比生好的话题。 纵然一开始出于新奇,人们会对其抱有期待,但久而久之,就算是原本看好她们的人,也渐渐放弃了她们。 去死是最高荣耀?简直是在开玩笑! 他们可是要活着的,死了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啪啪啪!!! 响亮的拍掌声从耳侧传来,人们看向那边,一脸欢快的贾律律正激动的拍着手,就连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上都显露出几分红润。 “窥灵不见锈,辨路如扫尘,你们啊,真是不懂呢。” 见到众人望来的视线,贾律律一脸得意的摇摇手指,随后在众人的冷视下,她扬起笑脸,向下的手势顿时一沉,宛如抓着什么无形之物一样。 “唔唔唔唔!!!!!” 她鼓足劲,大喊着双手一下子上举,那无形之物顿时露出真容,那是一个只有脸上还有一丝丝肉的骷髅,它站在原地,那空洞的眼眶看向这边。 “大——家——好——我是——律律。” 沙哑的声音从那具骷髅身上传来,众人先是眼神一凝,继而面露惊诧,那原本在身后的贾律律身体骤然变得透明,融入那具骷髅之中。 下颚的白骨不断上下张合着,略显瘦弱的骷髅在台上乱蹦着,人们不禁呆住了,对方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还有我。”低沉而浑浊的音色响起,众人再度看向一边,蓓尔先是对众人一招手,继而面容瞬间大变。 只见那原本娇俏美丽的女子张着大嘴,臃肿的肉块在身上堆叠着,密密麻麻的孔洞在那张脸上不断隆起,就像内部有无数的虫子在爬动一样。 米莲低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沉痛之色。 “——————”仿如呼气般的声音传来,众人忽地惊觉,他们看向最早出场的那个女子,她又怎么样了? “这是我们的舞台,是我们曾日夜思念,无比向往的舞台。”艾尔嘉莎眼神平淡的看着眼前的虚空,依旧维持着一开始的样子,看上去无比正常。 众人顿时呼吸一松,还好对方没事,他们纷乱的思绪一时还无法接受这种事实,其他两位偶像已经死了,只有一位幸存什么的。 米莲眼神一凝,她望见对方的深蓝色裙角处似乎有些异常,她凝神望去,眼底则露出惊色,此刻,对方的下半身,此刻正隐隐有道黑线正在向上蔓延。 “死了也许不错,但我想,我还是更喜欢活着的感觉的。”她转过头,右眼已被漆黑占据,左眼瞳孔深处则依稀有一丝墨绿残留,一行泪滴滑落而下。 “所以,请看着我们,哪怕是这副样子,然后!”她大喊道,左眼变得激动,右眼则冰冷无情,那如‘两人’般的眼珠看着众人。 “然后,好好的活下去。”米莲站起身,直视着那个女子,眼中的情感极为强烈。 “米莲女士.....”艾尔嘉莎看着对方,声音却逐渐低落下去,她眼中的光芒正在熄灭,她的身体立在原地,身旁却开始弥漫黑色的烟雾。 “这不仅是你的舞台,也是我,不,我们的舞台,开始吧。” 米莲轻语着,看着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继而被她掩去,她素手一甩,云帕飞向高空,同时,在会场上方飞起了无数的云帕。 红色,蓝色,白色,金色.....无数鲜艳明丽的颜色,它们几乎遮住了原本的天空,只剩这条被刻意编织出的‘织锦之路’。 会场中,在众人愕然的视线中,有无数面色坚毅的人站起身,它们有的先前还在和人们讨论着对这些偶像的不满,有的还破口大骂,指责当今的偶像们。 但是,这一刻,它们站起来,眼中却带着一丝他人看不懂的庄严之色。 异色的云帕从它们手中飞走,汇入上空那道‘鲜艳’的河流中。 而在联邦的各地,一面面屏幕顺着一道艳丽的光霞,便在空中呈现而出,映出了现场的景象。 黑发的女子侧过头,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是旧政法部部长米莲,我将于此宣告现役偶像的数道罪状,以及包庇以及刻意扭曲事实的诸多幕后之人的名字。” 米莲脚掌微跺,化作一道光,在‘黑化’后的面色冰冷的艾尔嘉莎的身前落下,而后,她无视对方阴冷的目光,一脸肃穆的看向这边。 “诸位,你们应该也有疑惑过,为何偶像如今会变得这么弱小,为何,她们无法为你们清除全部的杂质,为何,你们发出的质疑她们一直无动于衷。” 是啊,为什么,人们的心中顿时闪动着这个念头,一开始,它们倒是没有对这批偶像失望,它们也曾努力的提供各种意见,可,始终没有得到过回应。 它们指出的各种问题,在新的舞台上,它们依旧能看见,连一丝一毫也没有改善,久而久之,它们就自然而然的离开了。 比起无尽的失望,还不如不去看来的更轻松一些。 “她这是违规,公然将一些情报泄露于众,这下子,她的前途彻底完了。”面露不屑的中年男子看着不远处的屏幕,心中顿时生出一丝野心。 他颇有些急切的收回目光,手指在空中一勾,眼前是一张刚纺好的绘卷,他眼神不耐的将其丢在一边,急不可耐的写起了状告函。 梆梆梆。 他眼神厌恶抬起头,看向眼前微笑着的少年,心中忽地一寒。 少年嘴角一弯,收起在空中作敲击状的手指,先前正是他口中发出的声音,他眼神柔和,脸上带着几分天真烂漫。 “哎呀,梁先生,您这么急是想做什么呢,您最喜欢的绘卷完成了吗?”他身体前倾,黑色的眼眸看上去十分幽深,他注视着中年的一举一动。 “做好自己的事,莫涛,你也不想被赶出去吧。”中年面色冷漠,眼中露出一丝凶狠,试图压倒对方。 “呵呵,真是可怕呢,那我先走了,梁副部长,您也要尽早完成自己的绘卷,我们还等着看呢。” 莫涛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身离开了。 梁副部长的面色阴晴不定,他停下手指,看着桌上那摊开的绘卷,那寄情山水的诗词此刻看起来无比的讽刺。 哗啦,绘卷被揉成一团,他最终停下了笔。 “........” “现在也许就有人在骂我,说我公然将一些隐秘放在明面,指责我太过任性,这些我都承认。”米莲语句微顿,而后她环顾现场之人,言辞恳切的说出自身感受。 白色骷髅颤颤巍巍的走向艾尔嘉莎,刚开始一步一摇晃,渐渐的,步伐越发流畅,她的下颚张合着,宛如发出嘲笑声一样。 臃肿的肉块之上散发着一股臭气,低鸣的声音在那具‘躯壳’之内不断响起,向一团肉球一样,它艰难的向艾尔嘉莎这边移动着。 而‘艾尔嘉莎’本人则是默默看着米莲,既不出声,也不予以阻止,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黑色的烟雾笼罩着它的身体,那颗头颅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可是,我最终决定了,哪怕要破坏这明面的规则,我也要站出来,将其揭露,不是单纯的为了他人,而是为了问心无愧。” 米莲也不去管一旁的艾尔嘉莎,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深知自身的弱小,比起联邦本身,我们只是在其下忙碌不休的虫蚁,卑微又渺小,但是——”米莲看着众人露出笑容,她的声音中带着高昂。 “纵然是现在的联邦也是从弱小起步,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模样的。” “重要的是开始,而不是止步不前。”一道冷肃的男声响起,身着赤红铠甲,现属赤红甲士的一员,面容严肃的男子向前一步。 “我余生,自立赤红团,自此以后便为偶像保驾护航,同时督促她们的言行,务求符合我们的期待。” 见众人惊异的目光望来,他先是嘴角一扯,继而眼珠瞪圆,高声道。 “我曾为那份清冷倾心,纵然你们都在述说她的罪恶,但我亦深知,她乃当之无愧的偶像,清魇仙女,柯莉。”他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那是绝不会屈服的眼神。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之人又有数人站起。 “诸世之中,纯白最贵,我等则供奉高举圣之名的少女,不改,不悔,亦不存,唯有一心永存。” 声音飘渺,浑身被白袍遮盖,边角纹着一层灰线,长达数百人的身影站起来,它们共同念出这段句子。 “我等乃犁衣团,为盾,为恺,亦为刑刀。”它们高呼声,浩大的声音震颤四方,引发空气动荡。 转瞬间,又有五位身影站起,它们身着黑衣,戴着山川面具,五人一起,彼此气息勾连,而后直冲云霄。 “纺织于过去,躬耕于未知,于偏移之所,建立安稳家业,可为世之功绩!”为首一人上前半步,粗壮的身体将黑袍撑起,刻意经过掩饰的浑浊嗓音随即传出。 “鱼鹰团,为清流泅游者,不折不悔,至死方休!” 三团各归一处,而后彼此视线相对,在场之人目光微妙的看着站起身众人,米莲微笑着点点头,眼中露出自豪之色。 “这便是我们的联邦,我们绝不会屈——” “无聊透顶。”冷淡而厌恶的声音响起,米莲目光一凝,看向发声之地。 ‘艾尔嘉莎’单手捏起白骨骷髅,嘴唇微张,对方便化作一股黄色雾气飞向口中,她随即转身,看向一旁蠕动过来的肉团,表情极为冷漠。 她五指向前,然后猛地一抓,肉团的外皮顿时向内凹陷进去,无数黑色的小虫飞出来,她拳头摊开,无数小虫凑过去,化作一绿色琥珀。 嘎嘣,她张开嘴,将其吞咽下去,脸上露出些许不满之色。 “真难得你竟然能说出这么多废话,真令人惊奇,不过,已经不需要了,因为,我来了。” “接下来就由我来招待你们吧。” ‘艾尔嘉莎’微微一笑,继而面孔一阵发黑,黑色烟雾顿时往身上一缩,化作一层满是褶皱的黑色花裙,她的面容一阵模糊,然后,一张精美绝伦的样貌显露而出。 米莲的瞳孔不由放大,那是曾在她记忆中深深铭刻的面容,她曾以为会再也看不见的模样,她的双手不由颤抖起来。 那是.....伊蒂亚的模样。 雪莉抬起头,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光柱,眼中闪过抑郁之色,说真的,时间也太久了吧,她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了...... 【“大小姐,似乎有些有趣的事发生了。”】 耳畔忽地响起仆偶的声音,雪莉目光一亮,继而正坐着,放在身侧的指尖一动,黄色的按钮随之出现。 【“真是,我都叫你不要来啦。”】 她先是习惯性的抱怨一声,在前不久,这个通讯装置似乎有了大的更新,不需要她再小声说话,只要她心中想着就可以了。 仆偶顿时连连告罪,她满意的点点头,而后,不以为意的仆偶继续讲道。 【“大小姐似乎很快就能出来了。”】 【“我可不——”】 雪莉停止对话,她目光微动,她似乎先前听见了什么声音,视线顿时看向大约正前方的位置,那里隐约有什么动静。 在房间的其他人也沉默下来,她们默默的看着那里。 哗啦,哗啦.....咣当! 在片刻的试探后,铁质的大门被瞬间打开,光芒再度照射进来。 “.......我们来救你们了,你们自由了。” 第279章 黜幽 冰冷的空气蔓延着,路过的人低下头,态度恭敬的从身旁走过,但那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行为。 那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政法部,人们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在疯狂的讨论着,不时有异样的眼神望去,抬头望去,所有人都严正以待,表情专注的忙活着手中的工作。 她亦深知,那些野心家在私下里谋划着取而代之,它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这个位置,再加上之前的那件事,就连亲近她的那些人也远离了她。 换言之,现在的她可称得上孤立无援。 哗啦,哗啦。 指尖在眼前的信封表情摩擦着,那是淡蓝色,好似盏丝花一样的信封,原本的寓意是沟通,桥梁之类的意思,她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片刻后,她停止无关的猜想,终归是要见到实物才可以判断。 指尖凝起白光,在表面一抹,一点,再一绕,信扣随即消失,化作蓝色微粒飞向上空的蓝天。 叮咚,三件物样掉落出来,她的瞳孔顿时一震。 如同隽鸟般的蓝色书签,中间有一道半弯的残月。 边缘泛灰,如同波浪一样的花瓣,中心是翠金色宝石的头饰。 黑灰色的小小石子,其上缠绕着青黄色的丝线。 她的手指在三件物样之上一一拂过,心中顿时浮现三人站在一起,那从口中吐出的一段段简洁而坚定的话语。 【“我承诺,我将勇往直前,直至折断羽翼,音喉干枯,至死方休。”】 【“我宣誓,我将重铸一切荣誉,将生命之美再度给予世人,美好将为永恒之物。”】 【“我在此以我的心脏的名义起誓,我将辨析万物,实现前人的夙愿,这一次,我会成为那个被选中之人!”】 艾尔嘉莎,蓓尔,贾律律,她们的眼中也曾满怀希望,然而...不知何时,在她的眼中,三人逐渐变得同质,失去了自己原本的光辉。 那一刻,她忽地明白,三人,大概是死了。 或许,在更早以前,在比这还早的时间中,那些曾经光芒四射的偶像们也如她们一般,然后—— “剧场展开。”银铃般的悦耳之音响起,米莲忽地回过神,眼前像蒙上了一层雾,片刻后,‘一如往常’的世界再度出现在眼前。 那个异物在那里静静的微笑着,只是,那双眼唯独不是人的眼睛。 “多亏了你,我的计划也进行的很顺利呢,恩...我要怎么感激你才行呢~”异物故作苦恼的摇着头,只是,米莲心中明白,那只是一种伪装。 “从什么时候?”她直视着对方,然后问道,她在前不久曾收到三人的信物,她一度以为那是三人还残存着一些意识,所以强行做出的反抗。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那也是出于对方的放任,恐怕也只有三人中最强的艾尔嘉莎才勉强保有一份意志,所以之前她才尝试提醒自己,可惜,还是晚了。 “嗯,大概是很久很久以前吧,连我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呢,真是幸运!”异物拍着手,脸上露出庆幸的神色,那魅惑般的面孔看起来十分妖艳美丽。 “我也应该有一些护卫才行,来吧,来吧。”异物眼眸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不满之色,她嘟着嘴,眼中闪过一道深色的光。 现场一些坐着的人顿时站起,身上缠着灰绿色的雾气,目光无神的走向对方。 赤红团,犁衣团,鱼鹰团的人皆看向米莲,后者一脸沉重的摇着头,所以,众人只得站在原地,面露不甘的看着一部分心智较弱的人被对方蛊惑过去。 “好啦,大家,这边站好。”异物一脸神奇的叉着腰,指挥着被雾气包裹的身影走到一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欢呼在哪里?”她单手放在耳尖上,侧头询问着。 “——————————” “我说!欢呼!”她的神情瞬间冷下,‘人们’顿时抬起手,嘈杂嘶哑的音节从嗓子眼里挤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 “大家做的非常好!”她一脸欢快的挥着手,而后,她看向米莲,脸上还带着晕红之色。“这便是奖励,然后呢,我有个提议。” “我不是一直在说嘛,那可真的是很好的一件事噢,如何,想要去死了嘛?”异物笑的一脸灿烂的看着米莲,以及她身后那一群面容肃穆的人。 “........”人们却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眼中带着杀意。 “.....啊,还真是遗憾。”她微不可察的向上看了一眼,一丝奸笑在脸上一闪而过,米莲心中一寒,她忽地想明白一件事,为何,对方会放任自己作这许多事。 对方的目的大概和自己一样,只是,两人最终的期望结果却不一样。 自己期待的是救赎,而对方则是...... “那就由我来带给你们,准备好品尝这无比甘甜的死之芬芳了吗?” “我要来喽!”她笑语着,而后,缓步走来,身上的黑色气息冲天而起,众人的神情变得惊骇,那是堪比群星国主的力量。 换言之,就是界尊级的力量。 可是,明明对方现在明明应该处在封印之中的才对,为何会?! 在如今的联邦中,并没有人可以与它匹敌,唯有那位至高无上的总统,可是,他会出手吗? “深渊.....”米莲低语着,但她的声音却在寂静无比的现场响起,人们心中一震,如果是那个的话,即便是那位出现,恐怕也和当时的情况一样。 已经,是死局了。 ....................... “....这样大概就可以了。”身披鲜艳的外衣,面容古朴的青年轻声道,而后,他站起身,身后穿着同样装束的同伴们也随之起身。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就让我们坦诚的谈一谈吧。”他看向眼前一群黑压压的家伙,眼中异芒流过,他暗暗准备着杀招,打算一举压倒对方。 这是一群穿着黑色外衣,脸上戴着黑色面具的家伙,一眼看上去就极为可疑。 在之前,它们姑且算是共同合作,将显影装置放置到联邦各地,但在结束这一行动之后,出于自身职责,他也必须看清对方的真实态度。 黑衣人中走出一道身影,它用浑浊的音色掩饰着本音。 “....你们的人现在已经那样了,除非那位出手,否则现场之人绝无幸免,同你们一样,我们所求的只有一件事。” “只要那位大人出手,将一切的敌祟击溃便好,我们所求只有如此。” “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也请随意,但我有言在先,我们所要的,仅仅是同伴的安全,若你们执意敌对,那我们也不会束手就擒。” “所以收起你的杀招吧,弗罗斯特。”那人忽地道出他的名字,他面上不表,心中却有些惊讶,他明明已经伪装了样貌,却还是被对方窥出真名。 而且他这段时日明明已经名声不显,因为比起其他修为不断进步的同龄之人,他却始终停在原本的阶位。 所以,被西都‘弗兰克斯’半放弃的他才会来到这里,虽然原本是打算去投靠这里的主家的,可是,却被那个一看就不是人的家伙拒绝了,还一口一个不想让大小姐看到他。 真是,他难道是什么危险份子吗,他心中腹诽着。 不过,这样一来,对方的身份就很可疑了,他思考着,眼神专注的看向对方。 “嚯,听你的口气,似乎见过我啊,那么,你究竟是谁呢,艾尔切,比尔卡,安格列夫?” “一介无名之辈罢了,你——” 半红半绿的圆球瞬间包住了对方,那道声音立马变得尖锐,隐隐还有些惶恐。 “无所谓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就让我们来玩一玩吧。”弗罗斯特狞笑着,双掌抬起,血色和墨绿色的光球在手指上漂浮着。 “任务开始。”他轻语着。 “是!”身后蓦然传来庄严如一的声音,身着鲜艳外衣的人们顿时冲向对方,混乱一触即发。 被裹在红绿圆球的黑衣人不再慌乱,恢复了泰然的姿态。 看着眼前乱战的局面,以及那个缓缓走来的身影,他冷哼一声,橙黄色的眼珠透过面具看向那个无能的家伙,也罢,反正它们也是这个打算。 不过,心中不爽的他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教训,相比这时的话,就算杀死对方,那位大人也不会怪罪它们。 “蛎风——”他深吸一口气,天地间隐有狂岚现身,那爆裂而狂躁的玄色之风,此刻倾覆而下,这方天空短暂化作了云墨之色。 “来的好,哈哈哈,辗流,兂焰!”弗罗斯特大笑着,浑身挟着血色之焰与阴绿之液,宛如两条巨蟒,向着对方冲去。 ...................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真可谓‘美景’,怪不得你们每年都办这个,好,还真是好!”群星中,有面颊红肿,单眼双嘴的人笑道。 那幽绿的眼珠扫视全场,那张开的两张大嘴中露出锋利的獠牙,就显得声音越发刺耳,它的身体无比肥硕,头顶是一片绿叶般的物体,如同人类的头发一样。 毫无疑问,它不是真心觉得很好,而只是在讽刺现场的联邦之人。 画面中,将会场的争端与对峙显示出来,从三位偶像登场,到它们那让群星打瞌睡的表演,再到米莲的登场,以及护卫队的现身,以及,最后那个的出现。 联邦之人皆是面色严肃的看着画面,该说是不出所料,还是死性不改,那个东西还是出现了,还是在这种场合下,显然,在这一刻,联邦的面子是彻底没了。 “呃,不如我的外置武装。”西格瞥了一眼,它冷淡的抛下一句,显然对此不是很在意。 “至少,还算有点乐子吧。”蒂尔科夫点评一句,然后它看向古拜塔,眼神不由一变,它发现对方依旧看着画面,神情却越发严肃,它的心中顿时一惊。 下意识的,它看向那个突然出现,自称联邦之人的神秘人,那人对它的实现不闻不问,同古拜塔一样,表情肃穆的看着那幅画面。 它的心中一阵发寒,这两位远超它的强者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是这副表情,它再度看向画面,舍去心中的傲慢,第一次,放下自尊,认真的看着画面。 它必须要明白两者到底看到了什么,不然的话....它永远无法成为强者。 默尔迪沉默不语,眼中幽冷光芒闪过,许言面露憎恶,表情极为狰狞,卫松表情冷漠,只是拳头紧紧的握住,而至于江年,江流不禁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归根到底,我们已经习惯了,不是一次,二次,而是很多次,每次我们想要前进,它就会冒出来,试图拖我们后腿。” 江年身体站的笔直,他的视线直视着前方,眼中如有一团再度燃烧的火焰,红色的长稠在他身后一闪而过。 但他却没有其他动作,而是依旧平静的述说着。 “而我们呢,一开始尝试着反抗,可逐渐的,我们明白,那个威胁只会局限在一批人上,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放弃了那些人,将她们当作‘祭品’献上。” “天女奉舞祭,表面是对那位光辉之人的纪念,但暗地里,已经成为鸡鸣狗盗,私心作祟的场所,所奉的,不是那位,而是眼前的这位凶手。” 江年转过身,人们忽地惊呼一声,江流看着对方,不知何时,身体的颤抖已然停止,但他依旧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江年将手中的两颗圆球丢到一边,而后,那对空洞的眼眶看着众人,眼角有血液流淌而下,如同血泪。 “视而不见,如同目盲,听而不闻,如同无心,我自问不是无心之人,所以,我便只能是一目盲之人,诸位,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他的语气无比冷淡,但是那冷漠的音调中又似乎蕴含着某种激情。 周文面色阴沉的站出来,他不去看旁人那逐渐粗重起来的呼吸,而是直视着江年。 “你想作什么,直说无妨。” “周大指挥不是也很清楚吗?”江年反问一句,而后,那对没有眼珠的面孔对准群星之人,蒂尔科夫面容淡漠的望去,心中还有些可笑。 身为两方阵营中的强者,纵然不算顶尖,但这小小的伤口又算的什么,别说是目盲,就算是身体焚烧殆尽,只要心依旧活着,便可以再度复生。 对方这番作态,简直就像常人减去手指上的指甲,然后向庞人大喊,自己做出了何等残酷的牺牲,这不是可笑,什么才是可笑。 果然,他心中摇头,只不过是土着而已,纵然有一点微末的力量,也只是抡着棍棒的野兽,不值一提。 “哦哦,好厉害,我都快被吓到了,所以,你想说什么?”蒂尔科夫先是故作惊叹的赞扬一句,继而语气变冷,心中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他倒要看看这个大呼小叫的家伙是有什么白痴的想法。 “来战啊,从现在开始,不死不休,直到两方中有一方彻底被消灭。”江年语气严肃,一字一句的道出宣战布告。 “噗!!!”蒂尔科夫忍不住笑了起来,还真是不负他期待,光是这条蠢话就够他笑个百年的,也太乐了。 其他的群星之人不由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也纷纷大笑起来。 他看向对方,眼中满是惊奇,是谁给对方的勇气,区区的弱者,只是占据一两个星域就自鸣得意的三流势力,也配向群星联盟宣战,简直是可笑到愚蠢了。 “噗,咳,那么,你又是怎么看的?”蒂尔科夫转而看向对方据说身份最高的那人,颇有些促狭的询问道。 明明是对方先提出的议和,结果却像它们眼巴巴赶上来一样,要是被人看不起了,还真是有些不爽啊。 这下肯定是要和对方深入交流一番才行了,他心中想着。 周文面色沉着,他先是一闭眼,随后睁开。 “你们的意见呢?”他看向其他联邦的人,眸光平静的问道。 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它们明白,此刻它们所下的决定会影响到联邦数亿人的性命,一时之间,心中都有些沉甸甸的。 “.........” 爆炸如同一串串烟花,在原本寂寥的星空中回荡不止,隔着下方厮杀的景象,鹡静坐原地,气息平稳,呼吸之间,身后隐有狼首云雾显现。 而在遥远(不远)的前方,有着五道身影,它们只是立于原地,虚空便变得扭曲,凸显出它们的强大。 “五位国主级吗.....” 鹡眼眸开阖,清气在鼻息之间川流不止,而后,她岩浆般的深色眼瞳变得幽深,与对面五位的气势猛地相撞,呈分庭抗礼之势。 “来厮杀啊,伪物们。”她的脸上浮现傲然的笑意,而后,暴喝道。 五道身影表情不渝,杀机自心间浮现,对准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 轰!气波荡漾不止,将下方的战场一并吞下。 第280章 两相性 横面上有着道道缺口的利刃们穿梭于战场,将沿途的黑色士兵击得粉碎,身上顿时再度留下一道伤痕,偶尔会有利刃坠地,化作身着灰袍之人,而后被一拥而上的敌人撕裂。 其他的刀刃不为所动,而是不断前突,然而,眼前的黑流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那是宛如浪潮般的巨大力量。 围成一个圈,眼中,脸上,连同周身三寸,都弥漫着灿然之光,肩上的白羽微微亮起,闪耀着白色光华,恢弘的圣音在空中炸响。 站在最前方的一位是有着褐色短发的女子,她眼神坚定,那略显瘦小的身躯看上去极为高大。 乳白色的雾气不断蔓延,将不断袭来的暗影巨人吞噬,面容肃穆的女子们齐步前行,向着那黑压压的横线而去。 毕竟,虽然现在只是辅助兵种,但在过去,她们也是作为战场的主力存在的。 面相狰狞而狂烈,身躯之上遍布着伤痕,无论是爪牙,还是脚掌都是它们的兵器,脸上带着傲然的表情,大喊着的恶魔们向前奋进,眼中满是血色。 轻啼着,空中散出血气的肉球,将身下映的通红,邪异而嗜虐的气息蔓延开来,周围有着异样的空洞,接近的敌人一瞬间就被抹去,失去了痕迹。 “kiya——diya——hiya!”口中咏唱着莫名的单词,原本飞在空中的较小身影瞬间变大,露出成熟妖艳的姿态,那暗色的肌肤则在微微泛光。 她们娇笑着,那纤细的身姿不断前进,眼中带着轻蔑和无情,宛如疾风般将眼前的一切予以摧毁,那份强势丝毫不逊色那些样貌凶猛的恶魔。 在她们的身边,露出骨架的颅骨们举着头颅,向前冲锋,身影幽魅,如同幻影般的女妖们手掌一挥,一道道气流随着前涌而去。 其他的还有有着臃肿身体的巨人们,潜藏于影中,负责联络各方的影妖们等被统称为幽怪众的存在。 啪嗒,啪嗒。 青,红,暗,白,四色光球如同弹珠一样彼此碰撞着,发出了一道道清脆的声音,宛如岩浆般的金红双瞳凝视着面前转动不止的晶核,脸上浮现沉思之色。 而在这寂寥星空的一角,却只有这道身影存在,她并不理会在远处的那方战场,只是自顾自的望着眼前的光景。 唰啦,半圆状的门户在一旁的空中打开,一位有着紫色长发的女子从中走出。 她目光一转,远远的眺望着那依旧处于争斗中的战场。 “那便是那个神殿麾下的两大势力吗.....”莉罗丝低语着,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崇尚独立作战,个体战力极强的恶魔众。 以麾下幽怪众自豪,个体实力在短时间内可与恶魔匹敌,专注于指挥的黑蒂亚。 再加上力量超过常规的统领们,也无怪过去的联邦会这么忌惮这些人。 莉罗丝心中不由一叹,尽管如此,现在也必须依仗对方的力量,她扭过头,看向面前的女性,脸上不由浮现出柔和的表情。 “鹡大人,您在想什么呢?”她笑着接近了对方。 鹡抬眼打量她片刻,继而不感兴趣的低下头,继续看着在自己掌中旋转不止的晶核们,表情看上去有些郁闷。 莉罗丝缓步走到对方身边,看着沉默不语的对方,心中却有些了然和惭愧。 之前,鹡与对方的五人交战,战斗余波涉及到下方众人,短短时间内,双方的大军就损伤惨重,甚至比双方士兵交战的损伤还要大。 这一方面是由于鹡这等存在与下方士兵之间的差距,但另一方面也说明白了一件事,鹡已经没有余力去控制,所以才会波及到战场。 莉罗丝心中明白,通常的话,强者们可以完美掌控自己的每一份力量,不会出现什么力量暴走,从而违背了自己本愿之类的事。 而鹡的话,她亦深知,对方不是那种会看着士兵生命流逝以此为乐的人。 彭!光球的碰撞越发激烈,鹡那有些飘渺的声音顿时响起,她看着自己力量的具现,眼神却有些虚无。 “我很弱,之前还自满的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父亲的骄傲,可,实际上,我却做不到,之前那个走了的白色家伙,真要打起来,也只比我略逊几分。” 闻言,莉罗丝顿时想起那个面色冷峻,气势丝毫不逊色鹡的存在,据说是群星那边的将军。 “后来的这些家伙,无论是哪个都远远不如那个白色的家伙,可它们却好像对我的攻击很熟悉,在它们的联手下,我甚至觉得比和那个白色家伙交战时更难。” “你知道吗,莉罗丝,那些身体的主人可都没有醒来,只是这些操控躯体的人在使用,仅仅如此,我便已经无能为力了。” “相比以规则完善作为评价标准的界王,界主,就论本质而言,界尊们本身之间并没有太过鲜明的区别,同样的永恒,不会因为些微的差距分出强弱。” “在这个层次,三人可围,五人可杀,基本上是所有人认定的法则,我曾以为我可以忤逆这个规则,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比起那些真正的‘怪物’,可以轻松力压同阶,横扫无敌的界尊们,我实在是太过弱小.......” 鹡缓慢而沉重的摇着头,就连眼中的光芒也变得黯淡,她叹息着,小小的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鹡大人,您知道吗,星空是以星为名的存在,曾被我们誉为生命摇篮的故乡在这无穷无尽的宇宙中,也不过是偏远一角。” 莉罗丝看着独自神伤的鹡,心中却忽地明白,那位为何会这么看重鹡,也许并不是因为她有着强大的力量,而是因为...... “我们常说,如太阳般强盛,如皎月般高洁,但我们亦知,那不过是我们强行赋予它们的意义,它们本质上就是这偌大星空无比渺小的星体之一。” 她看着那位性情高洁的女性,心中则被温热之意充斥着,连同她的眉眼也变得温柔。 鹡抬起头,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死灰之色,她不像寻常的强者那样,是一步步构筑起的强大,而更像是一个突然继承了庞大遗产,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所以,她无法理解,为何在明白自己的弱小之处后,人还能继续站起来,那明明是一件无比令人恐惧的事。 “无论是您,还是那位大人,我们都是一样的尊敬,但这并非是因为两位的力量,而是因为更加美好的东西,相比起您,我们则是一群连手掌也无法紧握的无力之人。” “没有星,就没有星空,没有对未来的渴望,就没有了前进的理由。” “而且,不管他人怎么想,我认为鹡大人您很强哦,因为您是这么的~美丽!”莉罗丝毫不掩饰的赞美让鹡不禁笑了起来。 “那算什么,根本就是乱七八糟的说法,完全没有真实度可言。”鹡笑着,眼中的灰暗之色则逐渐散去,那耀眼的金红之色再度复苏,她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明快表情。 “不过呢,也对,我分明还被期待着,可不能停止前进,这才是对父亲大人的背叛。”鹡转过头,故作高傲的看着对方。 “哼,你这个弱小的家伙可要努力活下去,可不能在我没看到的地方独自死去,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天天诅咒你,到那时,就算后悔也晚了!” “是,是,是。”莉罗丝微笑着看着对方,隐约能看到对方面颊上的一丝红晕。 “都说了,一次就好,你是在小看我吗?!”鹡急切的喊道,莉罗丝则眼神温柔的看着她。 “让我们继续上路吧,鹡大人。”莉罗丝并不答,而是看向了战场,面孔也随之变得肃穆,她本身就是接回来物资后,就打算直接投入战场的。 只是看见在这边失落的鹡,她这才先行赶来,试图安慰对方。 “不用你多说,你就看好我的表现吧。”鹡昂起头,而后,她那傲然的目光再度望向前方。 “五个废物,速来受死!”她大喊一声,随即一脸凶狠的冲了过去,犹如一道划过苍穹的赤芒,在不远处,有五道盘踞星空的身影。 “鹡大人,您正是有着‘心’的存在,正因此,您才有无限的可能性。”莉罗丝看着远去的鹡,口中低声喃语道,而后,她目光一肃,向着前方的战场走去。 厚厚鳞片堆叠着挤作一团,外表形似蠕动的柱子,在其的尖端位置,现出两个尖角符号。 “那小鬼又来了,真是,就吃不到教训吗?” “古拜塔将军命令我们暂时维持战线不动,也只能忍耐一段时间了。”托着厚重的环状甲壳,粘稠而滑腻的软质身体在其下承载着,甲壳深处露出一道幽光。 “就算如此,我也不想一直动,我很忙。”断断续续的艳色节肢连在一起,白色的细丝长在节肢上,在不断的抖动着。 “......”旋转着,延申而出菱角伸向四周,中心是一团黑色的圆球,宛如刺球一般。 “......嘿嘿,那就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吧,你们看那个。”白色的利齿在口中乱晃不止,尖长的圆管鼻子伸向远方,只有一颗残破的灰质头颅,那深陷的眼珠显得异常幽暗。 五者看向远方,一位紫发的女性则步入了战场。 “那便这样吧。”五者一致同意了这个提案,而后,那清丽而高亢的声音响起。 “又在谋划什么阴私的事了,你们这群渣滓!” 五者看向前方,赤金色的光束迎面冲来。 “......你们是什么人?”雪莉看向那些人,那熟悉的装束让她心中一动,那分明是这么负责守卫之人的衣服。 她的眼神不由变得锐利,看向为首的那个家伙,心中则冒出一丝抵触之感。 其他的偶像后备役也有戒备的目光看向众人,她们的眼中则浮现出死亡的决意,哪怕自知自身弱小,她们也不会甘心乖乖去死。 不然的话,她们也就不会联合起来一起反抗那些人了,她们只是失败了一次,却没有就此认输! “其实,我也是刚回来不久,就接到这种麻烦的事,不过,若早知道这位小姐在这里,我一定会立马赶来。” 蓝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异常透明,那仿若绿宝石般的眼瞳看向这边,身上穿着繁琐而华丽的衣裳,就如同一个外出冒险的大少爷一般。 格林顿一脸兴奋的看向这边,眼中充斥着炙热的情感,那是对于憧憬之物的向往,是他毕生的追求。 雪莉则一脸抵触的看着他,她想起来了,在那场盛大的舞台下,这个讨厌的家伙一直看着她,若非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她想,这个变态说不定会还真会凑上来。 那样可就太麻烦了。 所以,在看完燕芍药那虽然有些残酷,但却让人无比心动的演出之后,她立马呼唤了仆偶,让它带自己离开,这才摆脱了对方。 而在之后,对方又数次上门,也多亏了仆偶,自己才能不见他,没想到,在这个糟糕的时机却遇到了对方,简直是灾难! 其他同样身着盛装则在四周走动着,雪莉隐约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女性声音,那是无比激动和感动的哽咽声音。 一些身着黑衣和白衣的身影不时在门外走过,它们的脸上满是友善,搀扶着或是一脸泪水,或是一脸沉默的女性走过。 “咳,在这里还是要正经一些的。”格林顿哀叹一声,不无遗憾的扫了雪莉一眼,而后,他的神情变得肃穆。 这一刻,他那庄重的表情冲淡了他原本轻佻的气质。 “诸位,你们得救了,从今以后,请自由的在这片蓝天行走,我们正是为此而来,为了自由与公正。” 而后,他的神情变得微微狂热。 “况且,我可是那位娇小圣女的信者,可不能让她的后辈受到伤害,如果....”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唏嘘和感慨的神情,他轻声喃语道。 “如果,再能见到那份美丽,我就算死也无妨,可惜.....”他摇摇头,神情变得落寞,他退到一边,倚在墙上不禁陷入了沉思。 雪莉瞥了对方一眼,心中明白,对方大概也和自己一样,对那位曾经的圣女有过极大的期待,可是,在这次事件中,那位圣女却没有出现过。 要知道,哪怕她只是站出来,表现出一点反对的态度,自己等人也不会这么失望的,然而,她却始终没有言语,也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也许,那个人也是‘死’了,她摸着自己的心脏不禁想道。 视线的边角处,面色恍惚,眼神却无比坚定的少女拒绝了这些救助者的帮助,她们彼此搀扶着,步伐踉跄的向着门外走去。 雪莉不由陷入沉默,实际上,她一直以来都有为自己留下后路,纵然是只身来到这里,她心中也明白至少仆偶是不会放弃自己的。 但这些家伙却不同,先是义无反顾的发起反对,然后被强压回去,最后被那些在她们背后鼓吹,刻意放纵的家族所放弃。 天真吗,确实天真,可笑吗,那自然是可笑极了。 但雪莉并不想去笑,在所有人的口中,这些少女都只是愚蠢而无能,任由他人利用,从而用来测试联邦心意的工具,但在她看来,这却是很了不起的行为。 至少,她自己是不会,也不想那么做的,因为....她很聪明。 如果知道一件事会触及危险,那理智的想,自然是不去做为好,这才是正确的观点,可是...... 雪莉神情淡然的迈开脚步,向着那处大门走去,一旁的格林顿忽地醒来,他挥着手,在向这边打着招呼。 “哟!” “.......”雪莉毫不理会,远远的从最远处走出去,格林顿的表情顿时陷入僵硬。 她抬起头,那多日不见的光芒笼罩而下,外露的肌肤能感受到温暖,她看着那炫目不已的光热火球,不禁笑了起来。 目光下放,平视前方,她那霜冷色的眸子仿如住进了光芒。 眼前是表情各异,重获新生的少女们。 其中有对光芒满脸期待的少女,她们喊着泪水,泣不成声。 “没事啦,我可是曾仰慕过那位旭阳圣女的,先不说样貌,至少心是无比坦荡的。”宛如熊般的大汉摸着脑袋,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安慰着。 “————”也有咬着牙,强忍着汹涌的情感,表情复杂的少女。 “.....清魇圣女也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跟我们说,但我却明白,那是一个极为温柔的家伙,所以.....” 身体偏瘦,身着白衣的青年看向远方,脸上带着怀念,面对倔强的少女,他笑着止住最后的话语,那里并不需要他插足。 三位彼此一边互骂着,一边拥抱着少女,而在她们旁边,则是身着黑衣,表情恍惚的男子们,他们无言的移开目光。 “虽然总在争吵,但也是当之无愧的朋友啊。”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看着地面,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 “就像那三位一样,我想,她们说不定正是看到彼此的共同点,所以才会争吵吧。”揉着眼角,蹲在地下的青年哽咽着说道。 “谁知道呢,毕竟已经看不见了。”中年抬起脸,面上变得哀伤。 “....死亡真是残酷呢。”青年低语着。 头发发白,脸上有些复杂之色的男子看向四周,耳听着他们口中的话语,心中却有些酸涩。 “已经没人记得修先生她们了吗......” 格林顿走向停住不动的雪莉,却在一米之外停住脚步,眼前出现一个面带微笑,散发异样气息的身影。 “不可以再靠近大小姐了,毕竟,你很危险呢。”仆偶轻笑着,手掌作刀,对准了面露无奈的格林顿。 “好吧,好吧。”格林顿摇摇头,也不知这个家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仆偶身体微侧,目光扫向自己的主人。 “那么,您要怎么做呢,大小姐?” “即便是正确,也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雪莉看向前方,神情变得宁静,她微微一笑,随即平静的说道。 “.......”格林顿目光一闪,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可是,究竟是在说什么,他再度看向那个人,却发现对方已然开始前进。 而她所去的方位却与他熟知的对方的家不一样,那是.....他顿时面露凝重之色。 “快阻止她,那里现在可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他虽然心中急切,大脑理智的判断片刻,她他立马放弃自己劝说对方的方式,恐怕那只会起到反效果,当今之计,只有,他扭过头,黎克看向眼前面露欣慰的仆偶实施劝说。 “这世间就没有不危险的地方,如果因为畏惧,那就不会得到成长。” 然而,眼前这个家伙却笑了起来,它那不类活人的眼珠看向那个远行的身影。 “孩子想要远行,大人只需要默默支持便好。” “在这宽广的世界中奋斗,努力,不断拼搏,跌的满身是泥,然后,成为大人吧。” “你......”不知为何,格林顿的心中忽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恐惧,他愕然的看着对方,仆偶转过头,那对眼珠中闪过一抹蓝色。 “你也一样,去看看世界有多大吧,我期待着。” 仆偶转过身,向着前方走去。 格林顿怔怔的看着两人离去。 他先是望向最先远去那人,视线一阵模糊,隐约中,他望见一只金色的大鸟扇动着尚不娴熟的翅膀,向着远方不断飞去,而在视线的前方,则是一片黑暗。 但是,他的目光后移,有一片蓝天一直紧随其后,它躲在大鸟的视线死角,默默的守望着对方。 两者一同前行,依稀间,他望见,黑暗褪去,黎明再度到来。 他明白,那正是这个联邦所期待的身影。 其名为,偶像。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悲伤,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词,他看的分明,那分明不是划破黑暗的曙光,而是更大黑暗的巨口。 她不是在走向光辉之路,而是在——步入死亡。 第281章 死之视界 “我们.....会成功吗?” “一定会的,因为我们是——” 那一天,世界奔溃了。 睁开眼睛,无论是看向哪里,上面都落着一层灰,擦拭着,擦拭着,不管多么努力的擦拭,也拭不去那一丝灰迹,然后,它明白了。 这是......死后的世界。 ‘你还好吗,能听见声音吗.......太好了,你还活着。’ 这样,就算活着吗? ‘我们看到了希望,你付出的牺牲我们是不会遗忘的,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打倒那个家伙。’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是我。 “燕芍药,你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偶像。” 她睁开眼,入眼所见,却全部扭曲灰白的光景,就连眼前的人,也像一道剪纸一样,充满了虚幻和不真实感。 仿佛在无止境的下坠着,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一个‘真实’的人。 即便是死后,这也太残酷了,她不由想着。 这是梦境,在死后的梦境,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声音低语着,那是陌生的,甚至令人憎恨的声音。 【“让我来拥抱你吧,呵呵呵呵呵。”】 她合上眼,不再看眼前(失色)的世界。 “不要!!!”尖锐的哀鸣声忽地响起,眼皮微微开启,在眼前灰白的世界中,有一道青黄相间的身影,那是比起寻常的影子更加‘特别’的色彩。 “你们到底是什么,为何我的心,我的力量在恐惧着你们,你们不应该是光辉的偶像吗,为什么,你们竟会这样的——” 噗呲。 有些嘈杂。 她伸出自己的手在眼前青黄色的影子中肆意的搅动着,如她所愿的那样,那尖利的声音很快失去了活力。 “.......我看到了.....你们是邪......” 她转过身,身后那原本‘亮丽’的色彩变得浑浊,在四周低语的黑色线条缠了上去,她余光一瞥,那已经是毫无价值的‘剪纸’了。 很好,吵闹是不必要的,她想道。 不知何时,她已经不太习惯太过强烈的声音。 “.......既然是你的邀请的话。”抬起头,眼前是色彩特别鲜艳的藏青色的色块,如同毫无规则的四方体,随意所欲的搭在一起,看起来就令人.....憎恨。 向着最近停留的色块走去,那是一无所有,却可以让她停止思考的场所。 “.....啊,你们来了。” “我来了。”藏青色与眼前变得灰白,只有边缘还有一丝青黄的影子交谈着。 【“是时候进入睡眠了,我的——”】 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她不去理会,自顾自的前往自己的‘居所’,那是足以让她心灵平静的死亡之地。 在之后,似乎还有某个更加嘈杂的翠金色影子,不过,现在,也变得安静下来。 这很好,至少在这死亡之地,就让她享受片刻的安宁和心安.......心安? 为什么她这么想,偶然间,这个疑问在心中转个不停,令她停在了原地。 【“不用担心,我会赋予你永恒的‘安宁’。”】 污浊般的黑色线条涌了上来,心灵再度变得‘纯粹’,也对,死亡才是永恒的,她不由想道。 隐隐中,有嘶吼的声音传来,那是让人心中不宁,带着丝丝白色的线条。 【“不能遗忘,不能忘记,不能忘却!!!”】 “真是吵闹。”她转过身,无视了那些让她心中不宁的语句,比起面对,还是不去面对更为轻松,这才是人之常情。 “我们是死亡之果,这是坠落之后的世界。” “生命无趣,终将逝去,唯有‘死’方为永恒。” “为何,这世界这般噪杂。” 颤抖着,颤抖着,看着台上那毫无二致的三道影子,听着她们高颂死亡之语,她感动的泣不成声,那才是她所追寻的,是她所‘看见’的世界。 “呃,这什么鬼?” “......有些太阴郁了吧,明明她们以前不是这个风格的。” “能退票.....不能啊。” 她转过头,窥视着那些发出噪音的灰色影子,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愤怒,你们懂什么,这才是真实,比起那种无趣,虚饰出的世界好一千万倍的‘世界’! “咦,你有什么事吗?” “.........”她缩回头,不去理会那些发问的影子,好可怕,好可怕,不要,不要,看我...... 那些影子依旧在发出嘈杂的声音。 “........真是奇怪呢,这个家伙。” “散场了,走吧。” “也对,由它吧。” 【“试着换成他们的角度看看如何?”】 心中那熟悉的声音变得冷漠,它的身体蓦然颤抖起来,不,不要,她不想离开这里! 然而,‘世界’却离她而去了,她不由的抬起头,却看到了‘死亡’。 昏黑的天空宛如被什么包裹住一起,皎洁发亮的月轮在一侧斜挂着,旁边还有些稀疏的光点,四周低鸣的虫鸣接替着响起,被卷起的寒风带来了入夜的讯号。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她却依旧呆呆的立在原地,一缕寒风吹动着兜帽,淡粉色的发丝在一角轻摆着,晶莹的桃红眼珠如同宝石一样闪耀着。 “我是.....谁来着?” 宛如被揭去了一直遮住眼睛的那层灰雾,无论是大脑,还是心灵,此刻都显得极为冷彻和理智,她不禁轻声低语着。 是在死之地徘徊的亡人。 还是失去一切的死者。 亦或者.......偶像? “那都......没有关系。” 她转过身,向着一如往常的归所走去,她的身体早就记住了那里,所以,哪怕她并不认识这个世界,她也可以到达那里。 因为,她早就决定这样活下去了,无论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 咚咚咚,她敲响那白色的门户。 大门无声开启,她随即走入,看向那个在黑暗中露出微笑的身影。 “哎呀,虽然几经周折,你还是‘选择’回到这里了呢,小芍药。” “是的,我回来了,不过,我还不会回去,李如初。” 在黑暗中露出面孔的李如初轻轻一笑,那黑色的眼中如同带着某种浑浊的情感,她歪头打量着神情漠然的燕芍药,脸上蓦然浮现出恶意的笑。 “那么,就再度回到我的怀抱中,因为,这才是只剩罪恶的你所期待的,沉沦,坠落,直至死亡的尽头,你都不再有回头的机会。” “真是可惜呢,真是遗憾呢,明明是难得的机会的。” ‘李如初’摇着头,眼中却满是戏谑,她就坐在那里,却仿佛居高临下一般俯视着这边。 “那么,再一次,染上污浊吧,燕芍药,圣女,呵呵呵呵呵........” 在那越发尖锐的笑声中,那桃红眼珠中的光芒逐渐被黑色覆盖,那美丽的脸庞也悄然浮现与眼前之人一致的扭曲笑容。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 啪,光芒炸裂。 噗,气焰冲天。 样貌妖艳的少女前进着,她只是轻轻挥手,眼前的阻拦者就被瞬间打爆,化作丝丝血雾,她娇笑着看向这边。 “还有什么本事也不妨使出来,我可是很大度的哦~”那黑宝石般的眼珠看着眼前的人,却给人一种站在云端的感觉。 “无无无无无无无无无!!!!”身后被灰色雾气缠绕的身影发出嘶哑的音节,为他们眼中的存在奋力高呼着。 米莲神情肃然,周围是围成一团的护卫团,他们极为凝重的目光都看着那道身影,心中沉甸甸的,宛如被重物压住一样。 “这样下去的话....不行。”余生咬着牙,拳头紧了又紧,身上满是灰尘的气息,之前,他险些就被对方抬手的余波杀死。 身着白衣的犁衣团沉默不语的挡在前方,却被对方随手杀死,而后,面带余裕的看向这边,显然,它只是在用玩耍一般的心态面对众人。 四道身影站在一旁,为首的高大身影走到近前,而是,那经过刻意掩饰的声音吐露而出。 “米莲,你究竟打算怎么做,若只是打算去死,就恕我不奉陪了。” 米莲原本一直看着那道身影,听见这句话,她转过身,心中一阵犹豫,而后,她下定了决心。 “我知道,现在大概在某处那个会议正在召开,那么,那位就必定会有一份心思放在那里,所以,若是这边的奉舞祭出了问题,那位也必定会注意到这里。” “毕竟,天女曾经也与那位关系密切......我原本是这么想的。”米莲深深的叹息一声,表情有些复杂。 “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现身,这样看来,只会有两个解释,一,他就是没有关注外界,二,他觉得在这里发生的事.....”高大身影缓缓摇头,而后声音瞬间变冷。 “无关紧要。” 米莲不禁沉默,继而摇头,看向前方微笑着的那道身影。 “现在的话,我更希望是后者。” “我忘记了,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可以让联邦重回正规的机会,但对于窥伺那位的人而言,同样也是一个好时机。” 米莲忽地一笑,继而看向那道高大身影。 “你说,会不会,那些群星的人也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 “.....不至于,以那些家伙的高傲,恐怕不会在意这些微末的细节。”高大身影沉思片刻,然后平静答道。 “那你呢,你的打算又是什么?”米莲又问,神情却变得宁静。 “至少这次我还不打算做什么,我也只是在观望,与它们不同。”高大身影冷淡的说道。 余生皱着眉头,不住打量着对话的两人,虽然在这边的人都是米莲单向联络起来的,按理来说,两者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似乎也有些不一样。 他心中一寒,似乎两者早就知道这个舞台上会发生的事,只是.....怎么可能?! “废话完了吗,我都等的不耐烦了呢~”少女笑着,眼中却一片淡漠。 三人转过头,原本那众多的白色身影,此刻却只剩下八个人,它们依旧严阵以待的看着对方,一道血雾则刚从少女的掌中升腾而起。 “你也真是残忍啊,让它们用自己的生命来拖延时间。”高大身影忽地说道,他头颅微侧,看向一旁的米莲。 “从来没有什么不可牺牲的,它们是,我也是。”米莲却只是目视前方,她的手中浮现薄雾状的光霞,青色的光芒漫溢开来。 而后,她向前一步,眼中带着毅然。 “杀了我吧,l——” 无穷无尽的黑色细线瞬间从身体各处涌出,宛如一个刺球一样,米莲嘴唇颤抖着看向眼前的身影,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少女放下手指,眼中带着厌恶之色。 “真烦,杂鱼就该老老实实退场,说这么多,简直就是——” 唳! 有振翅和清鸣的声音响起。 “那可不对啊,‘姐姐’。” 少女的神情一变,猛地看向会场的一角,在那边的天空上,一束耀眼的金色光芒破空而来,将沿途的黑色烟雾驱散,如同真正的‘主角’一样,登场。 在青天之下,一道身影徐徐走来,那宛如白霜的雪白长发披散而下,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舞裙,脚下走过的地方,荡起一层层金色的涟漪。 “说着他人的不对,自己却不想着悔改,那只是单纯的傲慢。” 霜色的眼眸看向这边,那张白净的脸上带着圣洁和纯净,宛如从天上走来的谪仙,飘渺而超然。 “我想过了,确实,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坚决不同意,因为那可是我的生活方式,贬低它的你,我最讨厌了!” 金色的光芒在霜色的眼中荡开,金色的飞鸟于眼瞳之中振翅,而后,化作至高无上的意志,那对由黄金组成的眼眸爆发出强烈的光辉。 “比起什么救助他人,我更想打你一顿,你要杀死那个人?”雪莉的脸上浮现神气十足的表情,她摇摇手指,笑的极为灿烂。 少女的神情蓦然变冷。 米莲的身体向后仰倒,她那残存的意识依旧看着那方天空,耳旁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只是,连那份触感也在逐渐变得....冰冷......咦? “我这是......” 一缕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晃着脑袋,感觉有些奇怪,她环顾四周,人们都看着一个方向,眼中既有惊讶也有茫然。 “我想,那个人之所以没来,大概是因为她吧。”米莲看向一边,高大身影的语气变得复杂。 “......好强的力量。”她看着那个人,心中同样颇感复杂。 “现在,来和我打吧,我可是很手痒的。”雪莉表情明艳,她摩拳擦掌,蠢蠢欲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怖。 “.....剧场展开!”少女低语着,神情变得越发冰冷。 而在会场的一角,浑身穿着黑色的外衣,就连头部也被罩住的身影正在不断的颤抖着。 在它旁边几乎没有人存在,只是孤身一人在会场的角落,它咬着手指,口水从干裂的嘴唇边缘掉落,五根手指上满是深深的牙印。 “.......不.....不...不......我的世界.......”鲜血自嘴角流出,而后自脸颊一侧滑落。 它看着此刻发生在会场中央的情景,口中不由接连喃语道,一缕粉色的发丝随着身体的颤抖轻轻抖动着。 而在身下,由血水汇聚成的细流则显得异常刺眼,那是混杂着血与口水的液体。 第282章 胧之耳 “........现在想想,似乎就算我去也没什么意义啊。” 远远的望着那个会场,雪莉停下脚步,面带忧郁的看向上空浮现的那副画面,周围的话,大概出于避难的缘故,已经完全没有人的迹象了。 画面中,有着美丽外貌的少女所向睥睨,将现场之人压得喘不过气,只是看着那张脸,她的心中莫名就有种气愤的情绪,她觉得,那张脸是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 她恨不得立刻前去,揍对方一顿,只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 你只是一个尚未踏足修炼的普通人,即便去了会场,也最多被当作一个障碍,会像白色的家伙被无情的摧毁,甚至更惨。 “那么,要回去吗?”仆偶缓步跟上,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意,丝毫没有一丝异样。 雪莉曲着眼,斜着看向对方,表情变得不悦。 “我之前可看见了,你有跟那个讨厌的家伙说话吧,莫非在说我的坏话?!” 仆偶那完美无瑕的面孔对准眼前试着转移话题的少女,而后,那双透明的眼眸中依旧不夹杂其他的情绪,看着那隐隐有些不安的霜色眼眸,它笑了笑。 “只是我一昧在夸大小姐,顺便让他离远一些,仅仅如此。” “........哦。”雪莉心中万分复杂的点点头,觉得有些对不起对方,很遗憾,她什么也做不到,白费了它的夸赞了。 (“真是遗憾呢。”) 她瞳孔微震,表情变得冷冽,她看向一边,那里有一个面容模糊的身影,她眼神一凝,隐隐觉得那个似乎穿着素白色的衣服。 “.........”她凝视着那个,却没有上前搭话的兴趣,在如今的联邦,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若是擅自搭话,说不得就会被纠缠上,引发麻烦的后果。 (“她的离去,我很抱歉,可是,尽管我想要诉说,也没有人能看见,我很抱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错。”) 那个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鸣,看起来极为诚恳的道着歉。 “.......你觉得呢?”雪莉微微偏头,问起了旁边的仆偶。 “嗯,只要大小姐决定就好。”仆偶则神色微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雪莉心中一叹,我是在问你能不能看见,又没问你这个,不过,她也没有说出话,既然对方没有表现出来,自己还是不去理会的好。 “........这里的安全需要.....咦?” 就在这时,身上忽地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雪莉表情微动,似乎有些印象,她半偏过头,看向身后,而仆偶早已转身,神情严肃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些人。 其中一道身着黑色制服的身影对着身边的几人交谈了几句,便向着这边走来,然后在仆偶警惕的目光中,在一米外停下,露出温和的表情。 “还记得我吗,许久不见,雪莉小姐。” 雪莉思考着,片刻后,大脑中忽地冒出一个名字,似乎对方叫....齐竹行? “你来这边做什么,还嫌你的麻烦不够吗,离我家大小姐远些。”仆偶态度冷漠,勒令对方离去,言语中满是抵触。 雪莉心中异样,似乎平常的话,仆偶的态度也没这么严肃啊,基本上是要自己发话后,它才会行动的,可这次,它却第一时间采取了行动。 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竹行神情平静的摆摆手,而后看向这边。 “我也知道,以我如今的情况最好还是离两位远些较好,我也并非那种不识趣的人,只不过......”他抬起右手,在仆偶越发冷峻的目光下,指尖忽地浮现一道金色的雾气。 “——————!”雪莉的瞳孔忽地一震,她按住自己的胸腔附近,只感到心脏一阵阵的跳动,极为剧烈,甚至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然而,她的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那个,心中既有眷恋,也有渴望,但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情况。 原本视线冷漠的仆偶却在望见那道金雾后身体一滞,神情变得凝固。 “原本的话,我即便是见到两位,也不会过来,只会远远的离开,正如这位所说,我如今深陷风波中心,若将这位小姐拉进来,那也不是不可能。” 齐竹行眸光淡然,他凝视着指尖上的那道金雾,神情也有些恍惚,但他依旧在继续述说着。 “但我还是过来了,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感应。”他的视线看向这边,脸上既有苦涩,也有欣然之情。 “曾经,我与那位光辉之人有过短暂的交情,那段时间,现在想来,我依旧历历在目,是我始终无法忘却的记忆,但,因为我的弱小,我最终却只能目视对方逝去。” 齐竹行眼神深沉,他的面容绷紧,就连放在侧身的手掌都不由握成了拳头。 “我是将她当作朋友的,不,甚至可以这么说,我是憧憬着那个人的,所以,那份遗憾化作了我的动力,鞭策着我一直前行。” “所以,我结识了布罗罗琪,出于对那位的探究,也许还有几分不服输,我和她成了信友,我们不去做现实的会面,而是只以信件交换彼此的想法。” “那时的我,其实是有种被救赎的感觉的,同样是基于对她的关切,所以我才会有这段关系,所以,偶尔,我也会想,这是不是对方在鼓励我呢。” 齐竹行笑了笑,只是面上依旧带着一丝酸涩。 雪莉默默的倾听着,而那个面容模糊的家伙有同样如此,她们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莫名能感受到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那份苦闷。 齐竹行的表情蓦然变得深沉,他那黑色的眼珠遥望着天空,似乎在看着什么。 “只是,某日自晨光之刻苏醒,我却忽地想到,也许,这并非毫无缘由的,似乎总有一条线试着把我和偶像们联系在一起。” “所以,柯莉在对我说,要和我切割关系时,我的心中其实是有一丝轻松感的。” “于是,我便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虽名为城市,实则却是一个国度的世界,我试着去过往没有到过的地方冒险,出乎我意料,在外生活的人,远比我想象的多。” 男子摇摇头,目光中有些唏嘘。 “而经历了一番略有波澜的旅程后,我到达了身处‘大陆’尽头的高原,在那里,曾由那位奥克建立起的势力才是真正的主流,我掩饰面容,在那里不知疲倦的行走着。” “然后,我遇到了那个被深深的尘埃盖住的明珠,在那一刻,我的心中忽地有某种悸动,所以,我停下了脚步,试着拂去那明珠之上的厚厚尘埃。” 男子咬着嘴唇,面上露出后悔之色。 “那是我的独断,也是我至今仍在后悔的事,若非我的多事,是不是她如今还能活着呢,当我仰望黎明,心中欣然的时候,却忘记了旁边的黑暗,是我害死了她。” 雪莉看着眼前沉痛的男子,心中却想起一个名字,凡妮莎,她隐约听闻过,似乎对方就是最早从那片高原走出来的人。 “........”齐竹行视线下放,而后看向了这边,准确的说,是看向了两位少女,他那原本的黑色眼眸中有淡淡的金色光点浮现。 “所以,我发现了它,我这才明白,不是我与偶像们有着因缘,而是因为它本就属于你们,尤其是你,是它在引导着我。” 指尖之上,金色雾气缓缓浮空而起,在空中盘旋片刻,在齐竹行变得释然的面孔中,向着雪莉这边冲来,仆偶却在默默的看着,没有其他的动作。 雪莉几近茫然的抬起手,金色的雾气顿时融入了指尖,继而,她的眼中有金色的飞鸟浮现,而在它的嘴边,衔着一道温暖的炙阳。 宛如吞咽一样,金色的大鸟将其吞下,而后,它的周身有神秘的花纹浮现。 (“是她的力量呢。”) 雪莉蓦然转头,这一次,她却看清了那个模糊之人的面目。 朴实无华的面貌,黑白分明的眼珠看向这边,脸上衔着淡雅的笑容,素白色的衣服覆盖全身,带着某种异样的气息,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你好。”) 女孩子笑着,看上去极为温柔。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呢。”齐竹行缓缓的放下手指,眼中既有释然,也有平静,在雪莉的注视下,他笑着点点头,然后,他转过身,向着远处走去。 在不远处,几个同样身着黑色制服的身影正等待着他。 一道精瘦的身影迎面走来,笑骂着打在齐竹行肩膀上,后者洒然一笑,态度温和。 “所以说,队长,你就是去搭讪了,简直可恶,哎哟!”旁边的大汉拍了一下说话之人的后脑勺,神情变得凶狠。 “六子,你小子正经点,队长不是那种人,我们不是最清楚的吗?!” “没错。”腰悬长剑的青年果断的点着头,旁边的女子面色微妙的笑笑,也不多说,只是却打定主意要看着队长,不能让他出轨,令秀姐伤心。 几人笑着越走越远,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雪莉收回目光,心中不由一叹,对方倒是轻松,只是,自己这下却逃不开了,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逃避。 “那么,你的名字是?”她索性抛开顾及,问起了走到一边的女子,仆偶神情微变,眼神诧异的四处张望。 女子笑着微微欠身,如同富有教养的大小姐一样,雪莉却看得出来,那大致是和自己一样,后天磨练出的应付用礼仪,换言之,就是看起来有教养的样子。 (“你可以叫我,‘壁垒’,雪莉。”) 雪莉眉头一挑,倒没有关心为何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错就要认,只要改正就好,我刚好有空,就和你一起去吧。”她大咧咧的说道,便要伸出手去拉对方,女子站在原地,脸上却有一丝苦涩。 “咦?”雪莉视线茫然,眼中明明看的见,但自己的手却....... 她看向身前,自己的手赫然穿过了对方的身躯,在她的视角看来,还颇有些诡异。 “嘿,我就不信了。”她语气发狠,咬着牙,试图用什么毅力去克服,在她看的书中就由这样的情节的,她可是很懂的! “嘿,哈,咦,呀,唔,呃,哈!” 看着眼前不断进行尝试的雪莉,女子原本苦涩的表情却变得柔和,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那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呢。 她的记忆中忽然浮现出那个伊蒂亚试图抓住自己的样子,那时,她也尝试了很久,最后才——啪嗒。 女子身体一僵,继而看向眼前气喘吁吁的雪莉。 “嘿嘿,被我抓住了吧。”雪莉得意洋洋的笑着,一阵阵的温热从手腕的位置传俩,她的视线下移,看到了那抓的紧紧的两只手掌。 一瞬之间,眼前大笑的雪莉与那道身影重叠在一起。 (“是呢,被抓住了。”) “哈哈,那你....咦?”雪莉表情诧异的看着眼前微笑的女子,在对方的身上正散出无数淡蓝色的粒子,光粒从她脸上划过,清凉的感觉顿时蔓延至全身。 (“在今后这段有限的时间内,让我们友好相处吧,雪莉。”) 雪莉身体一倾,然后稳住身体,眼前的女子,身影逐渐变得稀薄,连同她原本抓住的手腕也随之远去。 “........真是遗憾呢。”她摇着头,眼前的女子已然消失不见。 “是时候该出发了。” 她站直身体,面容变得肃穆,向着远方再度开始前进,然而,平日里恨不得贴在她身边的仆偶却留在了原地。 “你不来吗?”雪莉并不回头,而是平静的问道,她也隐约明白,对方是不会跟来的,那个原因,现在她也有些头绪了。 仆偶神态淡然的后退一步,它昂起头,看向那被黑色气压覆盖的远方,神情却没有太多变化。 “我是不会去的,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也只会支持,而且......”仆偶视线下方,眼中如同带着鼓励,“那是属于你的舞台,我这种闲杂人士是不该过去的。” “这样。”雪莉轻语着,金色的光芒逐渐从眼眸深处荡开,她向着那片黑色的天空前进,脚步极为坚定,身上却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正在升腾而起。 高亢而热烈的情绪几乎要占据大脑的全部思维,她强行按捺着,尽管如此,恐怕她的行动也会与她平常的行动有着巨大的不同。 该说是狂暴,还是霸道呢,她不得而知,只是,她唯一知道的,她现在迫切的想给画面中的那个家伙一拳,让她倒地,倒地,再倒地啊啊啊!!! 心中在高呼着,雪莉的嘴角带着傲然的笑容,向前奋进着,仆偶则注视着远去的少女,它抬起右手,指尖之上,有一抹深沉的锈迹悄然浮现。 “真想见到大小姐的未来啊。”它笑着,只是那大概也只是个梦吧。 锈迹在指尖蔓延,在不久之后,就会蔓延到全身,到了那时,就是告别的时刻。 纵然如此,它也会一直守望着对方,直到最后。 “...............” “叫我来有什么事,现在的话——”他侧过头,眼中带着询问。 “现在的话,姑姑大概要大显神威了吧。”面前的女子则打断了他的话语,而后,她睁开了眼,露出霜寒色的眼眸。 “齐休,我们该回去了。”她虽然望着这边,声音却像远在天外一样,看起来极为遥远。 齐休皱起眉,先不提对方口中的含义,不过对方的这种口气.......似乎有些熟悉。 他的心中忽地一震,猛地看向对方。 “你是贝露莎?!” “是我。”贝露莎平静的看着他。 那副宁静而淡泊的样子,正是在齐休记忆中最初的贝露莎,也即,在‘皇女’出现前的人格。 “她死了,所以,我回来了。” 第283章 归位 “...............” “.........那么,你要怎么做?” 眼皮合上,又睁开,望着眼前平静的贝露莎,齐休却忽地明白,自己是无法接近这一刻的她的,就算想要诉说什么,大概也无法传达到她的心中。 所以,他只能接受,并继续下去。 手指在空中一转,一道圆镜自空中浮现,镜面中浮现出清晰的画面,那是一个原本神圣庄严的会场,此刻,在会场中,自由肆意的金光在于黑光进行着剧烈的角逐。 空中荡起无数涟漪,在白云间,在大地上,在众人的眼中,战斗一直持续不停。 在响彻苍穹的高亢笑声中,金色的光芒逐渐占据了上风。 “那是仅在这个时代才存在的,被誉为初代皇女的存在。”贝露莎眸光淡然,她望着那副场景,轻声解释着。 “‘她’的内核是由三部分组成的,我姑姑的外壳,与壁垒高度契合的心神,以及维持两者平衡以及作为放大器的天女力量。” “不,其实这么说也有些偏差,实际上应该算是历代‘偶像’传承下来的光辉,在后来,我们曾借此来审视过往,却因此发现了与过去的观点迥异的观点。” 贝露莎视线移开,看向沉着冷静的齐休。 “为何在初代偶像之后的她们会越发‘劣质’。” “布罗罗琪陷入狂乱,柯莉则偏执独行,凡妮莎脾气暴躁,碧翠斯目中无人,燕芍药时日尚短,所以不曾表露出异样。” 琉璃般的灿灿光华在眼眸深处凝聚,继而化开,宛如变幻万千的镜面一般。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那个,即,我们现在当作杀手锏,名为‘壁垒’的那位存在,仅仅是存在就会使人陷入迷乱,目触,耳闻都会受到影响。” “纵然原本清澈无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心性也会向着负面的角度越发下滑,从而偏离过去的自己。” “所以,现在的偶像才会限定在任时间,根据相关的测试结果,偶像至多在任20年,其中10年是一个节点,在这个范围中,有些‘劣质’的偶像会失去自己的光辉。” “你看,一切都不是毫无缘由的,筛选如此,换代时间也是如此。” 贝露莎轻声一笑,神情依旧看上去显得无比遥远。 “..........”齐休沉默着一言不发,如果是过去的那个‘皇女’,他还有着借口,可面对眼前的这个人,他却无法说出足以瞒过对方的谎言。 “你也真是沉默呢。”贝露莎凝视着对方,而后微微摇头,眼神却变得冷冽,“我曾考虑过三种方法,之前的话,你大概也明白,那只是可能性最低的一种方法。” “不过,现在却因为一些情况的变化,那个反而成为成功率最高的办法。” “.......我曾听过,偶像的修行就在是不断优化自己的过程,无论是自我,还是心灵,都会化作全新的人格,所以,旧有的人格才会死去。” 齐休低叹一口气,自进门来,视线第一次和贝露莎所对视,他的眼中满是困惑和复杂。 “你是想问为何我还能回来吧?”贝露莎微微一笑,但那笑容却显得无比虚幻,而后,她的表情变得平静,“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齐休再度沉默,他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话语已经无法被理解。 “那么,我们要怎么回去,而且,杨自在怎么办?”齐休压下胸中翻滚的情感,强行让自己变得冷静,他开口问道。 “不用去管他,他的话和我们的情况不同,纵然被抹去什么,也不会影响他的心智,而且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贝露莎的脸上浮现一丝厌恶,这一点她的态度倒是一如往常。 三人原本约定好,各自的任务结束后就要待在一处,以便可以方便联系,不过齐休之前过去,却被告知他出任务去了。 贝露莎摇摇头,似要将那个名字从脑袋中甩出去。 “这样。”齐休低语着。 “而且,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个时间,我们就真的无计可施了。”那双霜冷的眼眸中染上一丝阴霾。 “那么,你要怎么做?”齐休心中明白,在本就时间不够的情况下,指望杨自在能突然回来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贝露莎眸光闪耀,周身隐有光芒发散而出。 “原理是‘空烛理论’,就像我们曾听过的案例一样,不是让我们前往过去,而是借助那份不变和等位让我们回到原点。” “我来校准和定位,借助那份宅子的存在,让我们能够安全的回去。” 晶莹的眼珠闪耀着冷色的光芒,双手在空中抬起,继而如同河流一样摆动着,四周的纹裂墙壁一瞬间爆发出强光,被刻下的密仪咒文显现而出。 在头上,身下,眼前的所见的一切中,异色的粒子在空中悬浮着,名为咒文的力量在其中盘旋,并且越发膨胀。 “埃尔奇曼达,索留达克斯,吉尔复索克,凡此三者,皆为弊者,无垠之地于此重现,昌流者开辟于路,以锲子之名,贯穿于岁月!” 声音变得高亢,一节节的音调却反而越发明显,眼前的一切变得浑蒙,宛如掉色的景物一样,失去了应有的真实感。 齐休屏住呼吸,维持着原有的姿态,在这个过程中,他必须维持‘起初’的位置,不然就会产生偏差。 (“空烛理论是对某种状态的阐述,原本的话,是一些人对岁月这种力量的探索,本质是一种从现在往前看的行动,主导者站立于现在,却能够身处过去的洪流中。”) 不经意间,在记忆中安里那响亮的音色与一道声音重叠起来,齐休瞳孔一缩,心中无比震动,这个声音分明是?! (“过往不可追,未来太过飘渺,唯有现在为真,归根到底,一开始只是一种试验性的学说,人们也并不期待能对过去造成什么影响。”) (“基于同位性原则,只要一条时间轴上存在你的身影,那么,我们就可以从你出生的那刻开始算起,直到你作为人的痕迹的终结,这段时间,我们将其称作同位不变性。”) (“生存于这里的你熟知这段过往,无论是人还是事,你都了然于胸,那么,假如将现在的思维投放到过去的躯壳,你便拥有了新的可能。”) (“你既可以沿着自己过去的行为继续走下去,也可以去尝试新的道路,那都是可以的,这种学说曾以这种蛊惑性的口吻传播,继而因为限制令的出现被中止。”) 金色的光芒在眼前浮现,一道虚幻的身影看向这边,那模糊不清的脸上带着令他熟悉的那种明艳表情,那是对自己所行道路坚定不移的眼神。 他眼睛余光扫向那边,那里同样有着一道身影。 贝露莎目光微闪,继续维持着密仪发动,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 (“实际上,那个理论在暗地里依旧在完善,限制令是为了安全考虑,但若因此放弃对过去的探索,那就只是一种拖累。”) (“实验中,人们发现,仅凭个体脆弱的思维,是无法到达太远的过去的,而对庞大的历史本身而言,只是一缕浪花就足以扑灭个体的全部抵抗。”) (“想要到达原定的时间点,就必须依仗首座级的力量,首座们自身力量永恒,过去现在永存,不会被常理所约束,基于此,一个扩展理论应运而生。”) 轻柔与高亢的声音在心灵中跳动着,眼前的视界变得模糊,恍惚间,有一位面色亢奋的男子大声宣讲着,男子的眼中满是自豪。 景象再变,外貌纤柔的金色身影徐徐走来,那张他熟悉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假如,让过去的首座抽离自身的意志,那么永存世间的他们就会留下一具躯壳,那么,假如将来自现在的某个意志投放到那个空置躯壳中,在那个时间中,那人就等同于首座。”) (“外貌一致,力量一致,在他人看来,那就是货真价实的首座,而且,对于被传送者也更加安全,基于安全的角度,首座也可以随时接管自己的躯壳,以防一些危机。”) (“同时基于这次测试,人们得出结论,如果拥有和首座级同等的永恒之力,那么就可以自由往返被贯穿的时间本身,这个规则又被称作等位理论。”) (“所谓空烛,就是在他人看起来处于燃烧状态,实则内部却是空空如也的一种状态。”) 轻柔的手伸了过来,而后,在离面部只有一指之遥时停下,那对黄金色的瞳孔看向齐休,脸上却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这里是.......”) 她半张开口,眼眸中的清醒与茫然不断切换,然后,她眼神专注的看向这边,眼中的眷恋逐渐淡去,面容却变得漠然。 “原来是这样。”她低语一声,随后毫无留念的转过身,走向了贝露莎那边。 “猖月亦知无锈之轮,兵壳不识冷绝之花,西山既望,吾方为叹绝者。”她高吟着,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可谓强大的象征。 金色的光芒暴涨,其中还有清若琉璃的明堂之色,繁复若白的孤傲之色,以及倾吞四方的强势之光,金色身影单手一抬,周围的世界变得浑浊而漆黑。 她与贝露莎两者对视,虽外貌类似,但此刻却绝不会有人将两者看作一体。 “缇亚,该开始了,尽早完成吧。”金色身影轻语着。 “好好,唉,你还真是心急。”不满的声音从金色身影口中传出。 “那么,开始我们的‘摆钟’吧。” 霜冷的色彩渲染开来,与金色的光芒并驾齐驱,齐休心中一动,他看向上空,在那里,本是一片黑暗的天空,隐隐有一道宅子显现而出。 那是,位于后世的贝露莎的宅子,只是,看起来却无比模糊。 他不由看向那个身影,贝露莎立在原地,脸色却显得有些灰暗,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 “......得快些才行。”金色身影也同样看向对方,语气却显得有些冷淡。 “那你倒是出力啊!”缇亚大喊一声,一道娇小的身影在一旁显现而出,她扭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齐休一眼,继而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纯白。 “刺芒,冰种,雪锈,海之女独薄于海。” 深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金色身影在原地一转,化作一煊煊金光,贝露莎咬着牙,白色的光芒透体而出。 三者化作绳索缠绕在宅子之上,将其缓缓的拖了过来。 “就是现在!!!” 三道重叠的音色响起,光芒顿时变得刺眼,齐休低下头,却望见自己的身躯逐步变得透明,莫名的触感在周身萦绕着,就如同躺在水床上一般。 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齐休意识一顿,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安心的睡吧,在醒来后应该就回到你们的时代了,今后,也请你继续努力了,切记,不要放弃.......”) 浑蒙的气息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内部的房间却已经空无一人,金色的花朵骤然盛开,然后急剧凋零,化作金色微粒。 “...............” 仆偶抬起头,眼中闪动着幽蓝之色,它侧目望去,有一道宅子在远方的天空中若隐若现。 而后,它扭过头,继续看向前方的会场,眼眸则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在一片寂静的星空之中,一道庞大的战舰正在向前驰骋着,后方是追赶不及,在后方注视着远去的黑色部队。 中控室中。 “哈哈哈哈,真爽,小子,你跟着我尽管放心。”安里大笑着拍着一旁的杨自在肩膀,笑的极为灿烂。 “哈哈哈......”后者勉强的笑笑,心中则有些迟疑,自己是不是该回去了。 两者这段时间一直从侧面袭击群星的舰队,当然也占不到什么大便宜,两人也只是抽空打一波就跑,实在谈不上是战斗。 不过,杨自在斜着眼看向旁边的安里,对方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哦,对了。”安里转过头,看起来神秘兮兮的样子,他左瞅瞅,又看看,脸上浮现一丝期待。 “那个,既然你是从未来来的,那么你肯定知道我未来的成就吧,怎么样,我是不是德高望重,麾下弟子无数,过上了富足又美满的生活?” “老师,您真的不知道未来的情况吗?”杨自在犹豫的问道。 “知道一点,但也就是一点。”安里理所当然的说道。 杨自在的面孔变得僵硬,看着对方眼中的期待,想到对方未来的处境,他本想说些谎言敷衍过去。 【“为人,要诚实呐!”带着高帽子的安里一脸严肃的拍着他的肩膀。】 他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没错,他不能辜负对方的期待。 “老师。”他叫了一声对方,安里立马表情严肃的看着他,“其实,你在未来依旧在为联邦做着贡献,我一向很佩服你的。” “嗯嗯嗯!”安里眼神激动的连连点头。 “您在未来,依旧有着值得尊敬的职业,虽然平日没什么人去,但我认为,心理医师很适合您!” 杨自在看着笑容逐渐冷却的安里,语气坚定的说道。 “...........” 安里沉默了,而后,他长叹一声,目光看向远方,眼神变得冷漠。 “是时候了,你该走了。”他转过头,杨自在呆呆的看着他,那副面容绝不是他熟悉的老师,而是别的存在。 “你是——” 安里面容平静,眼中则闪现着苍蓝色的光芒。 第284章 激流乍伏旋起 “你不是说....你是那人的亲卫吗?” 就连声音在颤抖着,杨自在的瞳孔一阵发散,那副样子如同身处噩梦之中一样。 “哦,那个。”安里点点头,平静道,“我骗你的。” “............”杨自在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我即是他,又不是他,不过,大概对你来说是一样。”安里熟练的单手搭在杨自在肩上,露出了近日他已经熟悉的笑容,“你之前曾问过我吧,问我知不知情。” “我是知道的,或者,可以说,那本就是我刻意放过的,怎样,满足了吗?” “你,竟然?!” 杨自在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惊愕,他的眼神剧烈的动摇着,在这一刻的他看来,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却无比可憎。 “嚯嚯,这熟悉的憎恨,真让人心中愉悦啊。”安里嘴角一弯,脸上浮现恶质的笑容,而后,他摇摇手指,一脸奚落的说道。 “啊,你也不用因此担心我会对你出手,毕竟,在我看来,你可比一些尘埃小多了,根本就是废料一样的东西。” “毕竟,我还是要尊重明面规则的啊。”安里遗憾般的摇摇头,杨自在只感到从身体百骸内部都涌上来一股冰寒之感,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我会杀了你的,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杨自在看着安里,眼中满是杀意,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我就不抱期待的等着了,呵呵,如此期待学生成长的我也算一个好老师了吧。”安里不由感慨着,看上去十分唏嘘。 安里笑着,而后,目光转冷,他俯视着面露憎恨的杨自在,表情却显得十分淡漠。 “但在那之前,你尽管怀揣着这份憎恨,努力的活下去吧,不过,你也要记住,恨我的人大有人在,你不是第一个,我会平等的给予它们杀我的机会。” “所以,如果你动作太慢,啊,真遗憾,你就实现不了此刻你口中的狂言了。” 安里身体前倾,面上浮现强势的表情。 “挣扎,拼命,然后变得更强吧,我由衷的等待着你到我面前的那一天,但,在那之前,就由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安里的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泛蓝的弧线,在杨自在无言的怒视中。 它眺望着远处,在视线的尽头,有一方若隐若现的宅子,此刻,在那外壁之上,正攀爬着三色的线条。 来自寒色的光维系着两侧,金色的光则逐渐黯淡,在‘旅途’中逐渐被损耗,白色的光最为弱小,但却牢牢的守住了中心的位置。 “空烛理论嘛,真是有趣的运用方式,不过,借着那份伪饰出来的永恒(宅子),它们倒是的确可以安全的回去,毕竟,永恒的特点就在于同时存在于两侧。” 安里忽地一笑,眼中露出自信之意,他转头看向杨自在。 “不过,这种并不完善的联系也让我有了插手的空间,你听说过叠加反代差吗?” “..............”杨自在沉默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 安里并没有在意杨自在的冷漠,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通过同一时间线上的联系,在更高的视界中,我们可以将其视作一类,在那一刻,这种被充当永恒的特质之物便会处于叠加态。” “无论外表随之时间的推移,有多少不同,但论及根本,却可以等同,混淆之下,我们便可以颠倒,甚至逆转这个过程,而原理方面虽与空烛有关,却也有些不同。” 五指在空中摊开,指尖上萦绕着蓝色的丝线,手掌逐渐被晕成莹蓝之色,而后,安里看向杨自在,苍蓝的手掌盖在了对方面目之上。 杨自在身体一颤,却也依旧没有动弹,他很明白,假如眼前之人真要对自己动手,那么,仅仅凭借此刻的自己是绝对无法赢的。 哪怕只是为了以后的胜利,现在,他也绝对不能死,要忍耐! “回去吧,返回吧,归位吧,三者系于一线,于天穹之歌下,成为记忆吧,我的.......” 安里平静的收回手,曾在眼前的杨自在已然失去了身影,他看着远方那处逐渐远去的宅子,低声喃语道。 “我的学生们,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对你们动手啊......” 若问它们三人再这样待下去,一直待到被遣送的那天,他会不会对三人动手,予以抹去一些东西? 答案是会。 因为职责所限,无论他内心如何去想,但只要在明面,他就必须遵循自己定下的规则。 安里身体一转,金色的发丝蔓延而出,将原本的黑色占据,他眺望着远处,眼瞳深处的蓝色晕散开来,他看着那里,静静等待着对方的选择。 “...............” “狂热,爆裂,生命,万物,所有的视线都在这里汇聚,你问我是什么感觉,我真是开心的不得了啊!!!!” 金光掠过天空,如同捕杀猎物的大鸟一样,将身下的黑光压得近乎溃不成军。 身着黑裙的少女面色冰冷的看着在天空狂笑的雪莉,浑身的气势不断涨高,却始终奈何不了对方。 那是绝不优雅的行为,那是绝不温柔的姿态,只是单纯的强大和任性,但仅仅如此,因为多方汇集而起的奇迹产物,便可以轻松的压制它。 米莲,护卫们,以及现场的观众们,都呆呆的抬起头,看向那道身影,他们的眼中如同有光芒在跳动,那是绝不像之前一样,灰暗而黯淡的眼神。 “你以为,仅凭你自己就能扭转这个衰颓的局面吗,不要忘了,它们之所为成为今天的这种样子,都是出于它们自身的选择——” “管他的,我就是看你不爽,我又没想那么多!”面对黑裙少女不甘的话语,雪莉不屑的一笑,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此刻的真实想法。 在她的心中,此刻正有汹汹的激情正在燃烧,至于一点微弱的羞恼,早被她遗忘了,那个之后再说,她那金光灿灿的眼珠看向那个人,脸上露出桀骜之色。 至少现在,她只想痛痛快快的揍眼前这个家伙一顿。 ‘她’深吸一口气,尽管这种行为对她没什么用,她的神情再度变得平静下来,还好,她也做好万一不成的准备了,接下来的话...... “看招!”金色的光芒炸裂开来,而后俯冲而下,如同汪流倒灌而下。 黑光短暂的抗衡片刻,最终力有不及,溃散而逃,向着远方逃去。 金光散去,雪莉立在原地,凝视着远去的对方,双手向上高举,脸上带着神圣之意。 “于此地毕礼,万物交相如一,混同者皆为本类。” 黑色的身影猛地一滞,黄金的瞳孔通透而明亮,她五指张开,宛如抓着什么,猛地往回一拽。 彭!烟雾荡去,雪莉伸手拂去。 金色的锁链缠绕着身着黑裙的少女,将她牢牢的束缚在原地,此刻,少女看起来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显得极为狼狈。 “我险些忘了,该给你一个名字了,歌姬,嘁,明明就是一个恶人,竟然有这么好的名字。”雪莉顿感不爽的砸砸嘴。 “二极。”黑灰色的光波,灰白色的粒子彼此纠缠,于歌姬周身显现,却显出几分戾气。 “三相。”青,紫,灰混杂着,光芒冲天而起,将上空的黑雾一并扫去,宛如撑天的手指。 “四基。”撞击着光芒的柱子,横摆在一旁的巨石,响动轻灵之声的碧绿玉柱,贯穿于四周的涛涛江流,而后扭曲着连成环状,将歌姬束缚在原地。 “五态。”有白云轻颤,有绿气萦绕,有黄烟迷眼,有蓝光刺身,有炙阳高升,而后纷纷落下,于歌姬身后显露五色华光。 “六运。”人群中,大地上,在联邦的各处,升起犹如云雾般的氤氲气息,而后,它们向着这边缓缓飘来。 那是期待,那是向往,那是憧憬,那是仰慕,那是敬佩,那是自信,无数的正面情感一股脑涌来,歌姬原本平静的面容也不禁变得扭曲,面露憎恶之色。 “七末。”在歌姬旁,有七道身影显现。 灰质短发向后伸展,身着银色衣裳的中性之人。 灿烂而高阳,眼神骄傲,而眼神和煦的狂烈之人。 静谧如水,幽然而静默,宛如一汪深潭的内敛之人。 浑身气机起伏,几与大地同等呼吸,眼眸皆白的昂扬之人。 绝意高穹,居于上空,高贵而自由的生命,眸光平静的优雅之人。 扫开一切灰气,眼眸桃红,周身有白华之气显现,如同沐浴在晨光之下的神圣之人。 以及,最后一道显得无比飘渺,却独有一股傲立群雄的气质,那无色的眼眸看向众人,虽看不清她的样貌,但却依旧能感受那份阳光的笑容。 歌姬停止了挣扎,她看着最后一位出现的身影,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默。 “哦,其余的家伙没有足够的特质,显现不出吗。”看着这一幕,雪莉不无遗憾的摇摇头,可惜,她还想来一个大团圆来着。 “..........”歌姬扫了这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算了,继续吧。”看着对方那冷淡的表情,雪莉顿时无趣,手指在空中弹动着,宛如在谱写着一道曲子。 “离,乱,景,役,曲,洞,泰,止,凡此八光,即为结末。” 她手指一停,天际远处,有八道身影浮现。 周身飘着羽毛,赤眼白衣之人,面孔灰白,身后拖着黑棺之人。 腰间挂着葫芦,蓬头垢面之人,低垂着目光,肤白似雪,有冰花飘散之人。 双手合拢,袖口极为宽大之人,个子矮小,面容暴戾,鼻息发出数点火焰之人。 单手,单脚,半边呈现幻影之人,浑身被阴气覆盖,只露出一双阴冷双眼之人。 八道身影同时看向这边,与歌姬旁的七道身影一同抬手,煌煌至大的光辉一瞬间贯穿歌姬的身体,将她原本被黑暗覆盖的身体全部包裹起来。 只是,歌姬嘴角一弯,浓郁而粘稠的黑色液体从身下涌出,带着某种令人胆寒的气息,将那份净化的光予以挡住,而后,她眼神轻蔑的看向雪莉。 似乎在问,就这? 雪莉眼角一抖,看向七道身影中最后的那位,此刻,那道身影显得极为虚幻,虽在位格上可以比拟其他几位,但实际力量上,却很快就变得后力不济。 这也难怪,毕竟,原本充当中枢的位置,就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现在存在此处的,只是一道幻影而已。 还能残存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很出乎她的预料了。 她心中一叹,继而抬起手,一缕金色的气雾飞出,融入那道身影之中,她身上的气息略有减弱,但总体还维持在一个合格的水平上。 然而,她却惊愕的发现,在那丝微弱的力量支援下,金色的身影顿时光芒大作,瞬间占据了主导位置,并且将那股不断涌出的浊气压制。 歌姬呆了呆,而后无动于衷的立在原地。 金色的身影转过头,面容变得清晰,那是如她一般的模样,霜冷色的长发,眼眸泛金的眼瞳,而后,她对着这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你好,啊,对了,这里,应该,叫,姐姐,吗?”】 雪莉瞬间呆在原地,她根本不理解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明明对方是早已故去的人,自己怎么可能当她的姐姐。 【“你,迟早,会,明白,的,姐姐。”】 金色身影转过身,与其他六道身影连起手,在她若有若无的声音下,她们混作一团,融入了歌姬的身体,于此同时,被选召而来的八光也送出了自己的力量。 那份力量化作咒符,将歌姬的本质予以重塑。 心中有莫名的悲怆和感悟升腾而起,她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道至高至上的金色光芒,有晶莹的液体涌上眼角,她的声音因而变得哽咽。 “从今以后,你便是,歌姬,切莉。” 金色的光芒笼罩了歌姬切莉,然后,在一道轻笑中,她的身影便化为了尘埃。 雪莉立在原地,任由泪水流下,心中的悲伤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米莲在不远处一脸犹豫的看着这边,而后,她面色一定,下定决心迈开脚步,高大的身影看了看歌姬消失的地方,继而看向这边,隐约能听到一声长叹。 余生表情肃穆,同时,他的眼中如同住进了什么光芒,眼神炯炯看着这边。 雪莉抬起手,胡乱的在脸上一抹,而后,她环顾四周,面上露出羞恼之色,她脚尖向下一跺,身体急剧伸出,金色的光芒从她身上顿时爆射而出。 蒂尔科夫眼神冷漠看着画面上显现的景象,待看到那个打倒敌人的少女却反而落起泪的样子,他嗤笑一声。 “不是我说,贵方的人这心性也太软弱了,面对自己杀死的敌人,竟然能被吓哭,也真是有你们——” “笑你妈!给老娘滚,爱看不看!”一声暴喝瞬间打断了他的言语。 哗啦!在蒂尔科夫愕然的表情,眼前的镜子瞬间破裂,一道金色的拳头飞空而来,顿时打在了他的面颊之上。 咚,啪,稀里哗啦! 他顿时化作滚地葫芦,被打倒在地,半响后,他捂着脸站起身,眼神阴冷的看向众人,尤其那些面露嘲笑的联邦之人。 “这就是你们待客的礼仪,我们可一直是以礼相待,你们,想要开战吗?!” 蒂尔科夫暴喝一声,而后,他的眼前出现一道身影,那苍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他顿时再度倒飞而出。 而一旁的古拜塔却没有顾及再度被打飞的蒂尔科夫,而是眼神凝重的看向眼前之人。 安德里收回手,表情淡漠的看着群星之人。 “你们问我们的决定是什么?”他向着群星之人摊开一只手掌,古拜塔的眼眸变得深沉,那掌心之上,面如金纸的圣国主正静静的躺着,气息无比衰弱。 “呵呵,你们想要投降吗?”蒂尔科夫从地下爬起,阴冷的目光看过来,脸上还带着轻蔑的笑,眼中满是愤怒,但他却明白,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所以,他理智了压下了那份不满。 “投降?不。”安德里平静的握紧了手,血雾从手心处溢出,群星之人顿时呆愕的看着那副场景,“这是宣战。” “森之联邦正式对群星联盟发表宣战布告,让我们彼此厮杀,角逐出最后的胜者吧。” 【“那就如你所愿,安德里,战争开始了。”】 群星之人面容肃穆,它们齐声道。 “恭迎高氏国主到来,谨遵您的旨意。” 它们转过身,毫不留念的向自己的飞船走去,丝毫不畏惧联邦是否会对它们发起攻击。 “那么,就开始吧。”古拜塔微微一笑,转身向群星那边走去。 安德里视线一移,眼神冷冽的看向了僵住不动的路遥。 “给我一个解释吧。” 第285章 所见皆异 “......我可并不认为我有做什么错事。” 路遥目光一转,在自己肩部位置一闪而过,而后他摇摇头,直面着安德里的视线,他神情平静的说道。 “是吗,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去那里?”安德里点头,而后语气淡然的问道。 “有必要么,那里本该没有去的必要,什么也不存在。” 路遥忽地一笑,眼中带着某种明悟感。 “而且我出现在这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你这态度也太冷漠了。” “若非如此,我早就拿下你了。”安德里冷哼一声,与路遥对视,而后,两人相视而笑。 在场的联邦人都默默的看着两者的互动,看着两人间那熟捻的感觉,他们心中既是迷惘,又是恍然,原来是这位认识的人啊。 安德里停下笑声,神情自若的看向旁人。 “自今以后,不得再有人提议和之事,此为不可改变的准则,违者,斩。” 周文以及其他将领神情严肃的点着头,不过比起他们脸上曾经的沉重,现在的话,却不由浮现出一丝轻松感。 那是有了主心骨的安然感,一方面是安德里表明态度的安心,另一方面.....众人看向远处的天空,那里一丝金光正在徐徐消散。 “今后,大概会很艰难,所以,就务必要竭尽全力。” 安德里环顾众人,昂起头,看向那依旧碧蓝的天空,身影却在逐渐淡去。 “我先去了,你们随后跟上。”他瞥了某人一眼,而后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路遥心中一叹,顿时有种了然感,果然,即便是安德里本身,也有种异样的感觉,与他数年相处的那位还是有些差异,这大概也是...... 他瞥向自己的肩部位置,那里的金羽被他隐去,他心中则有些叹息。 ‘自己几时成了白鸟的人了,而且,自己还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想到这里,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可不能让安德里等太久,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对待自己。 叮叮叮叮叮叮。 一连窜炸裂的火花在星空中绽放,鹡神色疯狂的攻击着眼前的五道身影,后者则是发出轻蔑而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这就是你轻视我们的下场!” 在虚空中,一缕紫色的发丝随之湮灭。 “你们这群卑鄙的家伙。” 鹡彻底感应不到那人的气息,她那金红的眼眸几乎被悲伤和仇恨所掩盖,她恨恨的盯着眼前的身影,恨不得立刻杀死它们。 在之前,这几个家伙并不与她正面对战,而是四下逃窜,造成战场之上的无数损伤,她心中困惑之余,也莫名有种危机感。 但很快,那种危机感就得到了确认。 三道身影顿时迎了上来,在她惊愕的眼神中,另外两道身影大笑着冲向她熟悉的那道身影,身上缠绕着毁灭的光芒。 正与敌人交战的莉罗丝转过头,眼前所见,却是接踵而至,已经避之不及的攻击,她望着这边,面对着鹡露出温柔的笑容。 噗,宛如被什么东西抹去一样,那个人顿时失去了痕迹。 【“哼,你就尽管在我身后吧,我一定会护住你的。”】 曾经诉说的话语在脑海中浮现,这一刻,维系她理智的那根弦断了。 “你们———————!” 虚空掀起风暴,似狼似兽的身影出现在原地,她的身上萦绕着死亡的气息,对着大笑的那几道身影杀去。 “局势有变,诸位,该醒了。” 蠕动的柱子身体微颤,原本轻佻的语气蓦然变得沉稳。 环状甲壳,艳丽肢节,黑色刺球,灰质头颅同时一颤,庞大而浩瀚的气息从身体之上涌出,不复之前的语气,它们神色平静的看向袭来的鹡。 “那么,就先把这个拿下,作为我等归来的贺礼吧。” 轰! 陈刚面色森寒的爆退数步,坚固而强韧的肉体上此刻遍布着伤痕,而在前方,有一道刚刚浮现的身影无声站立。 灰质的眸子尽显淡漠,只有单只手臂露在外面,穿着略显朴素的灰衣,身上却弥漫着冲天的傲意,它轻声道。 “不错,但,也仅仅如此。”它的手掌在空中一捏,一道呈弧线的透明之刃便出现在手上,它的身体微微伏低,眼中满是冷意。 “溯风刻。” 陈刚的瞳孔顿时放大,纤柔而缓慢的白色细线缓缓袭来,但是,那划开一切的光芒却又显得那么的耀眼。 “————————” 安德里在星空漫步着,如同一个游子一样,目光不住的流连,有时,他会看到身缠红色气雾的狼首之兽咆哮着,如同一只身处困境的凶兽。 他摇摇头,继续前进。 有时,他会望见一身材高大的男子与仿佛死寂气息化身的存在搏杀着,他略作驻足,眼中带着审视,片刻后,迈步前进。 蓦然,有一道金光划过眼角,他停下脚步。 有高亢的声音响彻四方,在那金光的背后,有一群神情茫然的人们呆呆的看着对方。 “凡有我所至之处,皆为鲜花盛开之乡,无需迷惘,无需后悔,前进,前进,一只前进,我必将勇往直前,请注视我的身影吧。” 犹如一把尖刀一样,金光毫不畏惧的前冲着,哪怕身旁没有他人,它依旧在前进着,正如它未说出的那句话一样,如果感到畏惧,不妨注视着它的背影。 他的目光微微转向,看向那些神色恍惚的人们。 “...................”仿佛被堵住了口鼻一样,人们的呼吸显得异常粗重,它们彼此看着,眼中闪动着犹豫的神色。 啪,忽地一道声音传来。 人们望向那边,一道身着红色铠甲的青年随手将一件物件抛下,那是一道有种邪异气息的人脸玉像。 他看着注视而来的目光,毫不畏惧的挺身说道。 “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因为我有了新的依靠了,那是独属于我们的,是绝不会背弃我们,也是我等待已久的存在。” 他咧嘴一笑,黑色的眼珠看向那道金光,眼中带着憧憬和自豪。 【“你这个逆——”】 啪,青年一脚将玉像踩得粉碎,而后,他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哪怕是面对那几如烟海的黑潮,他的眼中亦不再畏惧。 啪啪啪啪啪啪。 片刻后,身后响起了略显急切的摔打声,脚步声越发增强。 人们一脸笑容的走在一起,他们的眼中有光芒停驻着,就仿佛从来没有逝去过一样。 身后是碎成一地的各种粉末,那些试图蛊惑他们,代表着那些存在的象征被甩在身后,人们对此不屑一顾。 信仰?很遗憾,他们根本没有信仰,硬要说的话,那只是一种临时的小食。 既然从来不曾拥有,就自然谈不上失去。 他目光远眺,此刻,在联邦的大地上,虽然有着骚乱,但整体上却呈现一种欣欣向荣的态势,人们丢掉往日珍视的玉像,面带笑容的走在大地上。 “你们这些家伙,那只是一个幻影,是转瞬就会逝去的泡沫,根本不值得你们——” 被压在地面的男子愤声喊道,他是以往流窜于各地,负责掀动联邦内乱的头目之一。 “那又如何,总比信你们强,至少我们对她知根知底,不像你们,只是想着占我们便宜,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而压着他的人却神色冷淡的说道。 男子奋力挺直背,对那些远去的‘信者’大喊着。 “不要被偏了,这只是幻觉,唯有我们的主可以——” 一大批石子飞来过来,打在男子脸上,路过的人停下脚步,神色冷峻的看向这边,眼中还有些鄙夷。 “闭嘴吧你,真当我们蠢吗,就是象征性的信信,你还当真了,你才是那个最天真的家伙吧。” “看看吧,那圣洁的姿态,这粗狂的脾气,这毫不掩饰自我的坦然!”有位路人拿起一个手绘的画面,神色骄傲的发言道。 “这才是老子他娘的最爱的偶像啊!娘炮滚一边去,老子早就受够你那不讲人话的调调了,老子根本听不懂啊,混蛋!” 路人转身就走,旁边的人一脸羡慕,他们疾步跑上去,问询再花一副需要多少钱。 男子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到莫名其妙,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照联邦律法,你接下来将受到包括恶意宣传,蛊惑他人等数条罪责的审判,你可以通知你身后的家伙来保释你,我们是讲法律的。” 男子呆滞着,在耳边那仿佛公事公办的口吻下,被压下了远方。 而在联邦的大地上,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原本和顺的信徒蓦然举报了魁首,联邦顿时将其一举抓获,收获颇丰。 他笑了笑,继而转过头,继续前进。 不多时,便到了一处,仿佛琉璃般通透的世界,四周是无比瑰丽的云霞,在那深处有一汪水潭,一道身影静坐在那里,凝视着水中那游动的鱼儿们。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脸上露出熟捻的笑容。 “哟,来了,坐吧。”它一拍身边的土地,一脸亲切的说道。 “不必了。” 他看着那个人,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慎重。 那是与伟岸这种词毫不相符的男子,外表也是稀松平常,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就仿佛邻家的友人一样,身上也是朴素的淡黄短衣。 “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会喜欢的。”男子摇摇头,眼前的水潭瞬间消去,他的身体后仰,一瞬间,他便坐在了黑色的王座之上。 “你不地道啊,安德里,在那么多人面前公然打我的脸,虽然我自己也不太在意那个,但你让我今后怎么带领那么多人啊。” 男子看着这边,脸上充斥着讨厌麻烦的神色。 “那你还要吗?”安德里神情平静的问道。 男子一呆,继而笑着摇头。 “不,当然不要,就算是我给你的礼物吧,某种意义上,也可以作为我俩约定的信物,你可不知道,我为此也算花了一点心思啊。”男子摇头晃脑的感慨着。 【“你会后悔的,那位绝不会放弃我的。”】 安德里心中摇头,倒也不对这人的态度感到奇怪,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在他们之下的存在不过是随手就可以造就的凡物。 “那么,就开始惯例的那事吧。”他轻声道。 高汤眉头一挑,然后笑着点头,神情变得稍显严肃。 .......................... 远方有连绵青山,袅袅的气息蔓延着,衬托着群山仿佛仙境一般,而在某座山的山脚,有数道行走中的身影。 其中有一老一少的组合,他们一前一后,老者摸着胡子,指着山顶位置。 “那里便是尚玉宗的山门了,你此行前去,定要竭尽全力的留下,家里不用担心,你只要努力就好。” 眼眸明亮的黑发少年看向山顶,然后深深的点头,面上露出坚毅之色。 而在山路上,这样来拜山的少年数不胜数,全部向着那座宏伟的红色山门涌去。 而在青山之上,一群衣袖飘飘的身影悬浮于空,为首的中年俯瞰着下方,眼中带着审视之意。 “迦玉宗近日势力壮大,你们务必挑选好苗子,不要被——” 中年抬起头,脸上显出惊愕之色。 黑色烟气汹涌而来,讲一切予以抹去。 ........................ 面带肃穆,身穿重装的甲胄之卫站立两侧,颤颤巍巍的重臣们齐齐拜倒,声音却显得极为洪亮。 “愿圣天子威福永镇世界,与天同寿。” 头戴玉面之冠,边缘有珠子垂下,面容庄重的中年站起身,他环顾四周,眼中闪现桀骜之色。 “自此之后,我便为——” 他口中顿住,错愕的看着汹涌而来的深蓝之色。 而后,一切被湮灭。 .................... 渔夫打扮的男子戏谑着看着眼前面色恐慌的男女。 “今日,我可逮到你们了,就让我向康大人——” 天光显现赤红,而后雨落。 ................ 身披数创,血迹模糊,却依旧奋力逃窜的男子,身后追着数十道大呼小叫的身影。 “他受伤了,诸位快上,可不能让魔人走了!” “哈哈哈,苦心不负,司徒复你还是被我们逮住了,你杀死余氏一家满门已经引起朝廷不满,所以你才落得这般际遇,快束手就擒。” “我等富贵全在此人身上了!” 为了各自的目的,有的是名,有的是利,江湖好汉们面带狂热的追了上去。 司徒复背对岩壁,身体却立的笔直,他沉默的眸子看向众人,眼中却带着一种狠辣之色。 “鸡鸣狗盗,你们这些奸贼,当年杀我父母,现在还——” 轰隆,轰隆,大地发出巨响,而后,在众人慌乱之中,大地裂开了缝隙。 ...................... 光怪陆离,无数的景象随即生出,继而覆灭。 人们呆呆的看着那幕,在森之联邦的总统与群星联盟的高氏国主会面后,星空中顿时出现了一幕幕异象。 “那是世界开辟和毁灭的景象啊!” 人群中有人惊呼。 第286章 行者徒劳 云气飘摇而上,直直的冲向高穹的万圣之所。 从上而下俯视,入眼所见皆是一片片荒芜的景象,无比的黑气冲天而起,灾厄蔓延诸界,无处得生的人们憎恨着,形成污泥般的气浪。 然而,就连那份污秽,此刻也逐渐‘断裂’,被接连到来的灾厄腐蚀殆尽。 有黑潮掀动,泯灭万物。 有蓝沙肆虐,席卷周天。 有天火焚生,蒸煮五蕴。 有无名地裂,割裂世界。 “........”它俯视着下方,原本赤红的眼眸深处却染上一丝尘埃。 很久很久以前,它便在这里了,它曾以为,自己今后也一直会在这里,直到第二个生灵踏足这里。 在过去,它甚至还有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期望,事实证明,那只是奢望,比起去做什么,不去做,对那些生灵反而会更好。 ............................. 至圣之君周身神光浩瀚,居于长垣殿上,他赤红的眸光无比澄澈,光一照,便照见四方,所见之景,无不寓意着某种预兆。 神殿清冷,无有他人,高穹之所,唯有一影独存。 “..............”它看着,却也只是看着,澄澈的眼眸映照四方,所见却只有一片漆黑,再无第二个自己这般模样的生灵存在。 下方有仙,高居深山,终日以飞升为果。 它曾心中期待,却始终不曾见有人到来,它试着观测,才发现,他们自建一界,自号仙界,以此自得。 它目光右移,眼眸再闪。 此地有侠,气焰盖世间,雄呼而山林万应,一气可体世间万物。 他们亦有终点,名为破碎虚空,它亦曾期待,却见那些身影尽数泯灭于云海之内。 它微叹一声,转过身体。 离焰之地有光萌生,有生灵居于其间。 中有辩知前路,以此为牵,自命占星术士之人,他们划分自身的光,将其分成诸等位阶,而后徐徐攀升,前人开路,后者漫拾而上。 其欣欣向荣之势可谓壮观。 它心中欢喜,挥手洒落万千义理之毫,遗珠化作光谱,为他们谱写出新的光路,它本以为,会有贤圣之灵踏路而上,与它把臂同欢。 “天有灵,其心可诛,欲要灭我等道统,必杀之!” 遗珠被仙界捕获,在察觉到内部消息后,仙人们大怒,齐齐杀向正处于黄金时代的星界生灵住所。 一方霸道而傲慢,一方自信而轻蔑。 仙人斥责为蛮夷。 星界则蔑称为土着。 及至此时,又有幸免于难的破碎虚空武者出现,为首者昂首阔步,走在中间,自号天帝,此言引发两者大怒,乱战随即展开。 在它的注视下,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乱,它所期许的秩序与同胞,无论哪个,都不复存在了。 黄金时代落寞,残存的术士挖掘着过去的痕迹,却越发衰落。 仙界崩塌,求仙的生灵一日多过一日,可是,他们所求的道却已经断绝,被局限在凡类之限,于是逐渐衰微。 破碎已成传说,能飞檐走壁,脚踢飞星之人也算世间高手,而寿命,亦不如寻常之人。 环观诸界,凡类生灵几乎占据了主流,毫无疑问,这可以算得上是,末世。 同时它明白,这一切都是由于自身任性造成的结果。 所以,它不再插手争端,任由生灵自身发展。 .................................. “天道,为何你只是看着?!” “贼老天,我命休矣。” “为何你始终不回应我,难道,祖父留下的那份手记真的只是胡言乱语吗......” 源源不断的声音不断传来,其中有质问,有怒骂,有落寞,生灵们的情感传到这里,却已经无法让它动容。 无论那是什么样的话语,它都不会去理会。 ................................. 干城之山,以至诚至信着称。 门主澹台牧,为世间绝顶之人,其人擅长卜算,计谋,门生遍及各地,朋友更是数不胜数。 这一日,他静坐密室中,心中忽有一阵寒气涌现,那是比他昔年与生死大敌叶修交战之时更加强烈的危机感。 五指朝着天空张开,那是自古相传,对上苍表示敬意的起手势。 指尖随之彼此相扣,心神变得清明。 心中则默默回忆近日传来的情报,配合家传的清心之术,得以专注的推敲着这股寒意的由来。 柳厢山,不,虽然门主陶鹤新死,但新登位的那人心思敏锐,却欠缺果断,就算对自家处境不满,也会暂时潜伏,不至于突生变故。 落剑山庄,商丘红虽然脾气很大,但为人小心谨慎,除非必要,他不会挥毫自己祖上传下的威名,要说再进一步,他也没那个本事。 地陆山,祥云观,娑婆经院.....莫非,是落魂谷的洪山老鬼? 澹台牧心中一阵凝重,若是对方的话,自己说不得就得请一些助拳的朋友,以演武之名显露一番威势,以此打消此獠的狼子野心。 哗啦,上空忽地传来破碎声。 澹台牧头颅猛地后仰,身体顿时如游鱼般越开,躲开原先的位置,缩在墙角,看向发声的那里。 烟雾缭绕,他呼吸稍顿,倾听着来者的声音,但令他惊疑的是,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声音,还是杀意,他都感觉不到,若非眼前升腾而起的烟雾与碎裂的瓦片,他还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而且,他心中一阵凝重,明明已经过了一大段时间,可,为何,自己的那些护卫却没有进来,莫非已经被....... 他心中正惊疑不定,烟雾却逐渐散去,一道面朝下的红袍身影显露而出,他瞳孔不由一缩,那副样子,他不可能认错,正是平日能止孩童哭的洪山老魔。 然而,此刻,那人却如一条死狗一样趴在那里,动静全无。 “......不必耍这等小心思,洪山,你也知道,我澹台牧可不会中你的计,莫非,你忘了我的名声了吗?!” 澹台牧冷哼一声,故作傲慢的寒声道,同时,他则暗自打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打算伺机出逃,毕竟,若真算正面战力,他可比不过对方。 “——————” 洪山一如既往的沉默令他心中有些不安,似乎正有什么危险的事正在发生,而且还会危及到他的性命。 他心中一阵衡量,最终咬咬牙,决定试探一二。 万一,洪山真的死了,那么,作为正面人物之一,他也必须给出自己清白的证据,不然,恐怕日后他的名声也就臭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的靠近对方,一边接近,他还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说着一些隐秘的情报,观察着洪山的一举一动。 可令他暗自心惊的是,凶名在外的洪山竟然一动不动,就像真的.....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就连原本谨慎的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他略带些急切的俯下身,脚下却忽地传来一阵冰凉感,面前的洪山抬起头,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然后咧嘴一笑。 “终于,过来,再不来,就真的,死了。”洪山略有几分吃力的说道,那粗重的呼吸令澹台牧心中惊讶。 他发现,洪山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竟然没有太多的力量,简直,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不,甚至比普通人更弱。 “你的内气......”他迟疑的问道。 “为了,逃命,丢了。”洪山这时恢复了几分气力,他勉强抬起上半身,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他那异常执着的眼神紧盯着蹲下身子的澹台牧。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神机妙算的澹台牧。” “为什么?”澹台牧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想到自己。 “你听好,我下面说的都是实话。” “柳厢山,落剑山庄,星陨崖,覆海宗,地陆山,祥云观,娑婆经院,以及秧月王朝,还有我的落魂谷全都被吞掉了。” “那种莫名其妙,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的东西将一切都吞掉了。” “我们的虚晃界,完了。”洪山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哽咽,这个一向凶残的家伙,此刻却不禁泪流满面,看起来极为悲伤。 “不.....不......”澹台牧低语着,心中无比惶恐。 但却明白,对方绝没有说谎,尤其是这种一眼就可以看出的慌,虽然听起来荒谬,但这毫无疑问....是真的。 “.....那你找我干什么?” 他长叹一声,感觉自己从未这般老迈过,虽然他尚未目睹那个,但隐约之间,他已经感知到那份越发靠近的寒意了。 “你说过的吧!”像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洪山原本黯淡的眼中忽地爆发出强光,他抓着澹台牧的下垂的胳膊,脸上带着渴望之色。 “你说,自己祖上曾经出过仙人,我还笑话过你,对不起,是我愚昧了,只请你看在我们昔日的同乡之谊上,再不济,看在故乡的面上救救这里,我做什么都可以。” 洪山的脸上露出哀求之意,澹台牧却忽地僵住了,他想起来了,自己过去初出茅庐时的确这样吹嘘过,那时的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眼前的洪山也是同乡的好友之一。 那时他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两人今后会变成敌对的立场。 看着洪山那殷切的神情,澹台牧沉默着,片刻,他颤抖的嘴唇才吐出冰冷的话语。 “抱歉,那只是我的谎言,那时的我一心想要成名,所以,借着一些家中谣言卖弄,所以.....抱歉。” 洪山眼中的光熄灭了,他苦笑一声,松开手,顿时倒在地下,露出颓废之色。 “也对啊,是我慌不择路了,看来,我们两个要死在这里了。” 澹台牧试着起身,双腿却不停的抖动着,无法站直,他叹息一声,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与一旁苦笑的洪山坐在一起。 两者一同看向天上那白云依依的景象,澹台牧的心中却有些茫然,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了呢。 “那你精于计谋的名声是怎么来的?”洪山闭上了眼睛,声音飘渺的问道。 “只是....对情报的收集比较完整而已。”澹台牧心灰意冷的说道。 他看着那天空,渐渐的,有一缕蓝芒占据了原本的白云,蔓延开来,并向着这边不断涌来,他看着那副画面,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半生算计,原来只是一团空吗....... “呵呵,这样,你这家伙果然很狡猾啊。”洪山晒笑的声音传来,澹台牧转过头,却见后者忽地站起,身体站的笔直。 而后,他并不回头的说道。 “牧,写吧,把我们的事,我们知晓的情报写下去,我是相信的,这个世间有仙人的存在,只要将这份情报传递出去......” 洪山止住了声音,他身后的红袍飞扬着,浑身盈满了血色的光芒,使他的身影看上去极为宽广。 “那,要是仙人也解决不了呢?”澹台牧心中不安的问道。 “那也与我们无关,那是他们的事了。”洪山变得厚重的声音传过来,他不断的挥拳,击打着空中飘过来的蓝色细沙,细沙轻盈,短暂的退后半步,便又再度涌来。 澹台牧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心中很明白,可以说,洪山就是在做无用功,只是,他依旧在做。 他抽抽鼻子,笑骂一句。 “邪魔外道,果真无法理解。” 他手掌撑在地面,脸上闪过狰狞之色,身体瞬间立起,等落在地,身体内部传来咔吧之声,内气蔓延至全身,短暂的维系着身体的活力。 他快步跃到自己的书页旁,拿起笔,继而丢下,他抬起手指,咬破外皮,鲜血顿时溢出,他神色凝重的在空白书页上书写着。 (时年秧月124年,天有异状,色蓝,疑为潮汐复流,本界无能为力,故记述以下特点,用以阅读者助益........) (虚晃界百年岁月,绝非空谈,我,澹台牧记录以下修行之法,作为你等经验,夕海篇.....洞冥篇......月卿章......戮决.......) (时我等无力,故告之,戒之,万望竭诚一心,获得胜利,干城之山笔,落魂谷附录,门主洪——) 蓝色的泥沙占据了一切,无论是拼命挥拳的身影,还是奋笔疾书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黄色的气体升腾而起,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澹台牧愕然的看着眼前的身影,心中还来不及浮现生存的喜悦。 他便急切的看向那边,面孔顿时陷入呆滞,原本的那道红袍身影,此刻,已然不见所踪。 “吾乃至圣之君,是高穹之顶,也是名为黄天的存在。” 浩瀚宏大的声音在心灵中响起,那道身影转过身,那对赤红的眼眸看向这边,那本不该被直视的面孔此刻却清晰可见。 “.....你是仙人吗?”他呆呆的问道。 “否。” “......你救不了他吗?”他凝视着对方,语气逐渐冷淡。 “然。” “那你为什么要出现?!”澹台牧目露憎恨的看着它,如果对方不出现,那自己现在就和洪*一起去了。 “因为,我想起来了。”至圣之君看着澹台牧,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和愤怒,然而,那份情绪的指向,却是对方自己。 “我只是因为最早诞生,所以才成为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我一直畏缩不前,你们才成了这副样子,这是应该被修正的谬误。” 澹台牧的神情逐渐平静,他心中明白,只是怨恨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要怎么做,救赎这个世界吗,这位大人?”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的问道。 “那是你们的责任。”至圣之君微笑起来,那是无比自然的笑容,他单手一推,澹台牧的周身出现一道黄色的屏障,向着远方不断飞去,向着无比遥远的地方。 它转过身,眼前是静伏不动的黑潮,蠢蠢欲动的蓝沙,吞吐光焰的赤光,以及张着大嘴的绿色雾气。 “请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为黄天,是此方世界的归一者,所以......”它的面容逐渐模糊,黄色的气体在周身盘旋着,而后化作黄色的天空,挡在了四道灾厄之前。 “我会尽好自己的职责。” ........................... “据各地考古发现,过去,某地存在一种名为詹台的职业,其中担任的人被称为牧,现在,人们一般认为,牧是作为观察当时星象,以为王朝提供吉凶占卜的人。” “作为最早的天文学家,他们毫无疑问是愚昧的,但那份勇于探索的精神却是值得鼓励,的,你们今后也要怀着对未知的兴趣,投入到——” 叮铃铃。 听着铃响,戴着黑色礼帽的中年绅士微笑着一欠身,停下了口中的话语。 “那么,让我们下次再见。”他随即走下讲台,径直出了门,在走廊上,他眉头微皱,看向身侧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身影,心中有些惊诧。 这是谁,他好像没见过,去向门卫问问吧,他心中寻思着,同时不动声色的向前走着。 “埃尔丘斯。”一道略显绕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驻足原地,神情一阵恍惚,之后,他摇着头,一脸莫名的左右看看。 “真是奇怪,我这是.....”他心中犹豫,随即快步离开了,打算去看看医生。 高大身影注视着绅士离去,口中小声的叹息一声,视线微垂,走进正闹哄哄的教室。 学生们面面相觑,看着走上讲台的身影,心中有些奇怪,却没有发现,他们之中有一道头部趴在桌上的身影悄然消失。 莫非还有什么通告,不过,好像没见过眼前的人。 “宋哲,李牧然,令城,徐复,管芊芊。”高大身影环顾一周,而后语气平静的道出几个人名。 有着古铜色皮肤的宋哲站起身,眼神笔直的看向对方。 “我不认识你。”他坦言道,一旁的李牧然悄然打着眼色,让自己的室友不要这么莽撞。 令城头部后仰,身体懒散的坐在座椅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如同见到了什么好戏一样。 徐复神情漠然,他扫了眼台上,继而不感兴趣移开视线,继续对着眼前的书本研读着。 一向作为人气女王的管芊芊微笑着站起身,暂时制止旁边‘护卫’的不满,笑容甜美的看向来人。 “虽不知找我们是有什么要事,但我们目前还是学生,需要我联系一些老师吗?”她的脸上虽然是在笑着,但她的眼中却带着一丝强势。 显然,她是在测试对方的来由,以及,危险程度。 “沧海界,虚晃界,硫皇界,大源碧天界,圣灵界。”高大身影一字一顿的说出以上几个名称,五人顿时表情微变,心中各有波澜升起。 而其他的学生则是一脸懵然,更有甚者,觉得眼前这人是小说入脑,在说什么书中的东西。 什么这界,那界,他们这里分明叫光源星。 “你,究竟是谁?”徐复冷着脸看向这边,就连令城也变作严肃的模样。 “宋凌辙,澹台牧,戾皇承,司徒复,虞芊芊,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五人的神情顿时冷下,心中惊疑不定的同时,眼中也暗藏杀机,此人无论是谁,都不能留下。 “黄天联盟彻底崩解,那些灾厄已经向着这边蔓延,我们已经没时间了。”高大身影抬起头,声音却显得晦涩,众人一阵哗然。 “梁书成!” 看着对方那脸上一道道的伤疤,虞芊芊惊声道,明明对方之前还在这里,她的视线随之移动,却发现,那个一直趴在桌上的身影竟不知何时不见了。 “我们是战友,也是同族,我从地狱的那边爬过来了,现在,该离开了。”梁书成神情肃穆,他沉声道。 五人心中迟疑,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的。 “休止舰队群现在已经崩盘,株厄机即便启动,也最多抵抗片刻,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梁书成神色冷漠的说道。 “那他们——”宋凌辙指着面露恐慌的同学们,当然,他们也不见得相信这个消息,更多的是对眼前异状的恐惧,那是对浡离日常的抵触感。 “我们,要逃了。”梁书成转过身,向着外面走去,澹台牧,戾皇承,司徒复三人对视一眼,还不犹豫的跟上,他们认定,能说出这些消息的对方必然有着可靠的情报。 曾经作为一门之主,王朝帝王,被追杀的魔头,他们自然不会拎不清这些。 “走吧。”虞芊芊走到宋凌辙跟前,轻声道,无视了那些面露犹豫的‘护卫’,她神色自若的离开了这里。 “唉......”想起死去的爷爷,以及青山上的那些人,宋凌辙的目光变得坚定,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活下去,并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五人随即离开了这里,坐在青白色的长梭上,透过屏障,几人面色复杂的看向下方逐渐远去的景象。 不断的舍弃,舍弃友人,亲人,师长,在世界之间不断转移,就像一群落荒而逃的败者。 “那是......”虞芊芊手指微抬,指向下方那个极为显着的人影。 “是里瓦神父。”宋凌辙轻语着,在前不久,他甚至还与对方相谈甚欢,尽管他并不认同对方的观点,但两者在为人方面却出奇的相同。 澹台牧,戾皇承,司徒复表情冷漠,丝毫不在意下方的人群,他们闭上眼睛,修养着自己的精神。 “‘刺鱼梭’本就是特制而出的移动工具,没有足够的‘因果’根本无法踏足,更别说,还是那种狂信徒了。”梁书成眼眸平静,他瞥了一眼对方,随后沉声说道。 里瓦神父面带和煦的笑容,在人们冷淡的视线中依旧不改和善之色。 他神情自若的在大街上漫走着,不时言语温和的对眼前不耐烦的人们诉说着什么。 他抬起头,淡黄色的眼珠中映出梭轮离去的身影,他笑了笑,手臂半抬,而后轻轻摆动,如同在向某人道别一样。 “不败不朽的折翼鸟儿,如今看来也不过是盈满灾厄的花儿,在芬芳的季节接连枯萎,连一丝眷顾也不曾给予,如同异物。” “洁然灿烂的翱翔之翼,假如开始便是弯曲,那也只是无数次重演的哑剧。” “流淌于心间的罪孽,如今,也尽皆化作路旁的芳香——” “那你的神呢,它又在哪里?!”神色冷漠的游人忽地驻足问道。 “尘埃之世。”里瓦神父单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脸上却浮现狂热之态,他声音热枕的说道。 “如此,才可被称作‘神’!” 宋凌辙遥望着那一幕,却只能轻声一叹,眼见着对方于自己越来越远,他低声道。 “永别了,里瓦神父。” 不久之后,地裂开始蔓延,天空之上有赤红浮现,光源星土崩瓦解。 世界不断的瓦解,或大或小的界域中,不断有人存活下来,他们聚在一起,以某个字为名,宣誓,一定要让敌人受到惩罚。 奋斗,厮杀,不断变强,而后,在残存的黄天之力下,他们打开了前往‘外界’的通道。 浑身洋溢强大气势的众人走在前方,人们神情肃穆,眼神满是坚定,他们心中决定,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他们都会一一客服,继而获得胜利。 以往,都是这样的。 ................................ 声势浩大,激烈的战斗几乎蔓延了数道星域,成片成片的世界被打成齑粉,恶魔们咆哮着,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撕裂。 眼中如同载着光芒的联邦之人,浑身气势勃发,比之以往更加强势,他们大喊着,将眼前的黑潮一一冲破。 而在一处主要的战场中,战斗越发激烈,而在上空,有一道身影踏步而来。 沿途一切试图抵抗的身影全部被抹除,成为浩瀚星空的一抹尘埃。 而在星空的一角,身着典礼装的高氏国主静立原地,那是有着高领,两侧衣角向中间重叠,边缘翘起,下身则是宽大的如同圆筒状的‘裤子’,这专属于群星高层的衣服。 高汤神色肃穆看着来人,表情看上去极为不悦。 安德里漫步着走来,身上穿着他人为他准备好的新衣,颜色为灰蓝相间,中间是双排扣的织锦上衣,下身则是贴身的黑色裤子。 两者相对视,周身异象勃发,隐隐有无数世界生衍,继而接连破灭的景象,远处的星域中,有数位神人观看着这一幕,口中惊呼连连。 忽地,高汤轻笑一声,安德里则神色漠然。 在诸般异象中,一道黄雾升腾而起,随着肃杀的气息,一道通路显现而出,其中走出了数百道身影,其中的黑发男子看向这边,眼中带着炙热和憎恨之色。 “我等为厄族,是因着无数的牺牲,无数的亡灵而诞生的灾厄一族,对我等造成的苦难,浇筑了我们,罪恶的源头,现在纳命来吧!” 他大喊着冲来,身后,有眼含智慧之光的男子,有气势强盛,眼眸睥睨的青年,有满面冷色,身上几乎被血色掩盖的男性。 而在最后,一道身影转过身,脸上满是疤痕,他狞笑一声,声音震动星空,眼中若有黄雾浮现。 “有趣,不过,也真无趣。”高汤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先是笑了笑,继而一脸乏味的摇摇头。 安德里则神色漠然的看着冲来的众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半分表示。 身处战场之人偶尔一瞥,脸上更是冷笑连连,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两者无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然而,在周身骤生复灭的‘世界’中,无论是大喊着的黑发男子,还是智慧之人,还是眼眸骄傲之人,还是血色之人,全部被打成齑粉。 最后,只有眼含黄雾的男子冲了过去,他的脸上带着悲愤和不甘,然而,他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最终,在遥远的边界,他的身体顿时陷入了凝固之中。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们明明........”他试图咆哮,却无法说出通顺的句子。 高汤感到无趣的抬起手掌,安德里眼眸微闪,眼含黄雾的男子顿时爆开,化作一道黄色气体,后者试着再度向前,最终,在半步后,化作青烟消散。 “你还真是仁慈。”高汤笑着看向安德里,后者沉默不语,周身异象越发强烈,将两人的身影逐渐掩盖。 ........................... “是时候了吧。” 在某处空地,法桀眼神闪光,透过边缘观察着战场,心中推算片刻,随即内心一松,他再度看向眼前的空地,眼中带上期待之色。 “等着吧,我的战友们,我很快就.......”他的声音一瞬间断绝了,身体变得僵硬。 “继续。”身后,传来了那略显冷峻的声音。 法桀呆站在原地,却不敢有一丝动作。 安德里无声出现在身后,眼神淡漠的看着对方,而后,他命令道。 “继续,我在这等着,你也应该等了很久了吧。” “打开吧,释放你的队友,说不准还能和他们一同反抗我。” 法桀咬着牙,继续开始手头的动作,毕竟,正如对方所说,这是他谋划已久的行动,他已经没有失败的理由了。 “溯如奇胡利尔八部,列诉求为何拓维朔裂速.......”一段繁琐的语句从口中吐出,而在他期待的眼中,那原本一无所有的地面此刻却爆发出强光。 在那里面,他那些无比熟悉的气息顿时涌了.......没有? 他呆在原地,眼前是空无一物的世界,自己应该在这里被封存的同伴们,却毫无踪迹。 “好了,现在开始想吧,你所谓的‘同伴’到底长什么样子?” 安德里的声音传来,法桀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而后,他忽地,他原本印象中,那些无比清晰的面孔,此刻,却忽地,变得,模糊。 就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是的,那只是一个谎言,当然,是我干的。”安德里平静的声音传来,法桀失神的跪倒地下,眼中却是一片虚无。 他的记忆,他的过往,他的一切,就如对方所说,只是一个,谎言。 第287章 燃光之路 “........你.......”法桀呆呆的张开口,想要说出口的话语却全都堵在嗓子眼上,四肢变得僵硬,仿如心灵也为之冻结。 “你做的很不错,因为你的努力,联邦中的野心家们才会逐渐暴露出真面目。” 安德里走到法桀身边,扭过头,露出赞赏的表情。 “畏惧我的他们从你的身上得到了与我有关的情报,个人爱好,过往经历,心理历程,这样一来,他们才有了反抗我的心思。” “这是必要的,比起将泥沙与泉水混在一起,我更希望见到澄澈的清泉。” 安德里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法桀呆滞的看着他,意识一片混乱,自己的过往,记忆,朋友,亲人,竟然都是虚假的吗? “我——” “原本的话,再陪你们玩一玩也未尝不可,平常的话,我倒是有这个闲情逸致,可不巧,我现在心情有些不爽,所以,你与你那些虚假朋友团聚的戏码就算了吧。” “虽然并不费事,但我也觉得没什么必要,现在,消散吧,你已经完成你的使命了,接下来,就作为过往的逝者被人们记住吧。” 红色眼眸中的光芒逐渐熄灭,仿佛身躯也变得佝偻,他扯动嘴角,脸上浮现自嘲之色。 “我错了,其实我们根本不理解你,这也是....傲慢啊.......” ‘法桀’合上嘴,单手抬起在脸上轻轻拂过,而后,一双诚挚的眼眸显露而出,他的脸上露出恭敬之色。 “安德里总统。”比起之前的强势,此刻的他却显出几分文雅,低着头的男子坦然念道。 “法胜,从今以后,他残留的势力就由你掌控了,其他的我都不管,唯有一件事你要记住。”安德里眺望着远方,天边有金色光芒四散而出,如同一道道光霞。 “请总统示下。”法胜态度郑重的说道。 “我。”安德里转过身,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眼神却显得淡漠,“是可以轻松捏死你的,记住这一点,然后,不断思考自己该做什么吧。” “我.....”法胜心中一颤,连忙张开嘴,正要口头答复对方的话语,眼角闪过一道白线。 眼前的存在早已消去了身影,吹动昨日的寒风袭来,他的身体在风中不由感到冰寒刺骨。 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不,说到底,它真的有来过吗? 法胜的心中不断闪过这样的疑问,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心中的压抑,眼神变得坚决,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任由‘父亲’的势力继续这样下去了。 因为他明白,之前他们之所以能肆虐,是因为这里的主人不曾理会,但现在的局势就不一样了,他看向天边那犹如朝阳般的金色朝霞,眼眸变得复杂。 在那里的那位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所以,他们这些家伙就必须让位退场了。 他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这样也算一种不错的结局吧。”路遥眼眸发光,如同洞见了远方发生的景象,而后,他头颅微转,看向正轻抿茶碗的安德里。 “不是我说,您到底有几个分身,光我所见,就至少有着四五位了。”路遥心中诧异,索性直言相问。 咣当,安德里轻轻放下茶碗,口中吐出一道白气。 “不用这么拘谨,某种意义上,我和我是一样,至少在你认知中的那个人就是我。” 路遥原本绷紧的身体微微一松,安德里笑着摆摆手,紧接着说道。 “我倒是没有注意那些,只是想用的时候就捏一个出来,本质上,我的分身也可以代表我的意志,不用细分其中的差异。” “还是说......”安德里的眼中带着笑意,一脸调侃的看向路遥,“你是羡慕了吗?” “是的。”路遥坦诚的点头,他的神情变得严肃。 “按理来说,分身其实是一种很普通的技巧,但凡能到达一定层次,都会掌握一两种方法,但,对高阶强者来说,用处不大。” “过于精细的内核,不断劣化的外壳,无法承载自身全部的力量,是一种需要时刻维护的无用技术。” 路遥一一论述分身术法的不足,而后,他的表情变得凝重,看向神情自若的安德里。 “可你不同,就像你常用的那位名为‘安里’的分身,它表面上看只是五阶的存在,但前不久,我可感应到了,那时的它忽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那是令我暂时比拟的力量。” 路遥不由回忆起之前的某日,他从修炼中惊醒,看向远方,那个平日名声不显的‘安里’忽地爆发出远胜他的力量,面对着天空喊着什么。 那时的他下意识就避开了那片天空,心灵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灰一样,他的危机感在告诉他,不要去看。 之后,‘安里’就全身爆开,化作血雾,而在之后,那片天空也恢复了正常。 安德里眉头微挑,“哦,那时啊,似乎确实有这件事来着。” 他笑了笑,眼中闪动着晦涩的光芒,那是路遥所无法理解的情感。 “普通的分身,因为本身材质的缘故,就算是与自身同质的素材,也会很快被侵蚀掉,即便能做成分身,也只能存在片刻。” “但是,‘安里’后来又出现了。”路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深沉,他那变得沉重的眼眸看向一脸淡然的安德里。 后者再度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内部是芳香扑鼻的碧绿液体,他那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珠看向这边,声音听上去有些厚重。 “一般而言,我并不会对‘技术’之类的东西设防,只要你们有着那个需求,便自可以去了解,实在不行,也可以来问我,都是可以的。” “但是啊,路遥,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安德里端着茶碗,笑着对路遥一迎。 路遥心中一动,手掌顺势上抬,接住在空中浮现而出的酒红茶碗,他低头一瞥,里面是如同火焰般的赤色液体,他接住,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安德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问一千个人,就会有一千个答案,在每个人的心中,这个人都有不同的一面。 但总体上,社会主流认为,安德里是一个对待民众和孩童无比温和,但对于晋升到高阶的强者却极为刻薄而轻蔑的人。 当然,即便是这个态度也只局限在联邦内部,对待外面的人,安德里,或者说联邦的态度与现在的群星联盟也相差不同,最多只有细微的差别。 “我认为,你是一个认为自己很冷漠,实际上也表现出冷漠的人。”路遥抬起头,视线直视着那个人,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结论。 安德里表情一怔,继而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感情你觉得我还是逼着自己去做事的,在你的心中我的形象也太好了。”安德里笑着笑着,忽地摇摇头,他轻叹一声。 “不要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也是从普通人走来的,所以,我也会犯错,也会有自己的偏向,对待自己亲近的人,自然也会有所不动。” “即便如此,你也算的上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了。”路遥平静的说道,然后将手中的茶碗一饮而尽,有灼热的气息一涌而上,被他瞬间消化。 “你啊,真是不懂什么叫气氛。”安德里看着一脸平静的路遥,眼中带着一些遗憾,他可是特意调配好的‘炙液’,本想让对方‘热’流满面的。 “很遗憾,估计今后也不会懂。”路遥点点头,继而摇摇头,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算了,继续说分身吧,不管你怎么想,但你也该明白,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唯一的原因就是......”安德里看向路遥,眼中带着期待。 “原来如此,我还不能知道,那么,想必那是更上一层的知识吧。” 安德里笑而不语,眼中却是赞许之色。 路遥心中恍然,竟然是这样,也无怪自己多番尝试,也最多弄出几个不成器的分身,最后将它们全融掉了。 他之前面对许印和那个家伙,虽然口头说自己只需要一剑就好,但实际上,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尤其是面对那个家伙。 现在的话,他就能微微松口气了,只要不是自身有哪里出了问题就好,他就说嘛,他是不可能赢不过那个家伙的。 “我知道了,感谢您的解惑,然后,我还有一个疑问。”路遥心中微安,而后,他目光在右臂位置一扫而过,看向面容柔和的安德里。 后者眼眸一闪,脸上的笑意随之消去,眼中露出了然之色。 “你是说白羽吧,嗯,的确,你那方面的记忆是我抹去的。”安德里毫无掩饰的说出路遥心中的疑问答案,而后,他表情淡然的看向这边。 “单是用想的就明白吧,甚至只要达到星主位阶,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涉过去,那么,在有着禁令的联邦,如同碰上了那种程度的敌人,也不可能让你们自缚手脚。” “在那种情况下,会有限期的允许令,你们可以暂时无视禁令,与敌人交手。” “不过,这就是产生了一个问题,假如在限制禁令下,你们的一些行为干预了过去,那算有罪还是没罪,有人提出这点疑问。” “......然后,是您出面了吗?”路遥心中思索着,同时看向对方,在那种情况下,也只有作为最高领袖的对方出面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我应允,无论出现什么状况,我都会扳回原状,同时,我会负起责任,将参与者的记忆全部抹去,以此维持‘禁令’的有效性。” “那个东西,就是你在某次战役中立下的功绩,我虽然会抹去记忆,却不会抹去那份功绩,所以,在一定的条件下,你可以发现那个东西。”安德里语气平淡的说道。 路遥想起自己登顶时的那一战,那时,他遇到了袭击联邦的一只霸主级星兽,那时,自己和它交手过程.....他细细思索,却发现自己只记得自己打败了对方,却不曾记得经过。 再联想到白鸟的职责,想必自己就是因为那件事被赋予了这份荣誉吧。 “好了,既然你不去那里,那就自己回去吧,我也懒得再招待你了。”安德里摆摆手,一副嫌麻烦的样子。 路遥站在原地,不禁叹了口气,这熟悉的感觉,果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分身在联邦。 “那我的记忆?”路遥问道。 “我都说了,我懒得管了,让其他的家伙处理吧,安心,也不是什么大工程,只要你决定回去的那一刹那,你的记忆就会被抹去,不用担心其他的事。” “哦,对了,在那之前,你就算暂时留在这里,也记得不要太明显了,我还要费劲为你们遮掩,老实讲,很麻烦。” 路遥听着耳旁的抱怨,一时倒没有回去的打算,至少,让他等等那几个家伙吧,也算自己亲手抓他们回去了......能不能少删一些呢? 他暗自在心中思索着。 安德里觑着眼看向正想着美事的路遥,心中倒是很肯定,对方绝对无法实现,他觉得,恐怕有其他的分身会顺流而上,去处理那几个家伙的。 到时,估计连这个家伙也会被抓走,说不得也会被追究责任,哼,他都提醒过对方了,算了,不管了。 他习惯性的在空中一抓,继续享用着自己酿造的泉液,这才是人间乐事啊! “.............呃,也就这样吧。” 雪莉感受着手中那种落空的触感,明白那个家伙还是逃走了。 她顿时一脸忧郁的望着天边,继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到今后还会遇到那个家伙,她顿时就觉得很是麻烦。 “莫非是那个还没死吗?”一旁的米莲走上前,小声的询问道,高大身影也保持着密切关注,显然很是关心这件事。 “本来就没有形体的东西,就算是叫我消灭,我也做不到。”雪莉看着一同汇聚在这里的视线,顿时觉得有些别扭,别看我,看其他人去,她心中暗自喊道。 “哦,不用担心,那个仪式已经完成了,今后,哪怕那个东西不愿,它也会逐渐改变,迟早有一天,它会变得连自己也认不出过去的自己,那也算一种死了。” 雪莉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暗自感应自己身体内的那股力量,不由有些茫然,接下来.....该干嘛呢? “唔,这样试试.....”她低语着,身旁一阵光芒爆闪,旁观的人连忙捂住眼睛,待光芒散去,人们看向那边,却惊愕的发现,台上竟然有两个同样模样的少女。 “嚯!”少女们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她们彼此对视,黄金色的瞳孔中映照着彼此的形象,就如同在照镜子一样。 食指相扣,掌心相对,雪莉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狂烈的情绪,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定可以! 金光从少女们的身上逸散而出,一点点金光落在地面,面容一致的少女随之出现,人们表情呆滞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写满了惊骇。 “凡我目之所至,便有我之身影。”在金色的光芒下,少女高呼着,纵然她的脸上带着一份欢喜之色,但在众人看来却是一副无比神圣的画面。 黄烟据守中间,黑色的浪潮不断涌现,将仅有的空间进一步压缩,眼前就要被吞噬殆尽。 “杀杀杀!!!!!!”眼中带着惶恐,脸上写满了绝望,然而,回首四顾,连同退路也并不存在的事实告诉他们,不是战,就是死。 根本不存在第二个选择的残酷结果,令他们暂时舍去了心中的畏惧,分明心中恐惧,却反而要为了生存,反而进行亡命的厮杀。 “千朽大尊保佑......”胸口的人面雕像微微放光,却不曾回应,灰色的眼角越发颤抖。 “玉环大天神在上,庇佑你的信徒吧......”手臂上环绕着玉质的环,右手向前拼命的斩击着,小心翼翼的护着依旧圣洁的玉环,口中不时吐出微弱的祈求之音。 “壬戌之骰!显灵,你快显灵啊!!!”声音急切,双手连连前挡,身体却不断的后退,它看着在血液中跳动的八面黑骰,脸上写满了期盼。 人们心灵战栗着,身体颤抖不止,茫然的面孔遍顾四方,却只有越发浓郁的死亡气息。 【“可悲的家伙啊,你们祈求为何?”】 “活着!”嘶吼般的叫声响起,眼角发灰的青年哀嚎着,眼中写满了绝望,而后,他的身后响起了爆炸声。 【“如果你的信仰不能庇护你,你还会相信它吗?”】 “大天神会救我的,我可是把一切都给了它......”口中不断喃语着,然而,声音却越来越低,身后,传来一阵阵温热的气息。 【“你不是见到了吗,它也在畏惧,所以,它不会回应你。”】 “.........”它呆呆的站在原地,完全放弃了抵抗,然而,它却没有再度感受到那份不断逼近的锋锐感,那似乎一直捅着喉咙的冰冷感,此刻化作了鲜活的空气。 他回头,它转过身,他抬起脑袋。 在那原本一无所有的天空,有道身影正立在那里,如同一道道流光织成的雪色细丝在周身漂浮着,那宛如圣灵般的姿态是那么的耀眼。 “我来了,所以,你们都注视着我吧,因为,我不需要你们的任何东西,我即一切,无论是力量还是心性,我都要远远胜过你们,因此,我才在这里。” 那黄金色的瞳孔扫视全场,残存的人们才忽地发现,原本,不知何时,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潮已然尽数不见。 “请看着我吧,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我将勇往直前,直至此身终末之日。” 她转过身,金色的羽翼在她身后扬开,那副姿态,就如同一只正要翱翔的飞鸟一般,既神圣,又高洁。 金光远纵而去,他们明白,在那前方还有无数正处于包围中的驻军,以及,那依旧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 【“此乃我座下御使,为拯救你而来。”】 【“吾之神威照耀四方,此亦为你平日供奉所致。”】 【“我实现了你的愿望,现在,该掷出新的骰子了。”】 或古朴,或庄严,或晦涩的语气在心中响起,人们却没有理会那些话语,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平日里,他们都会为各自的信仰而争论,甚至打作一团。 不过,现在的话。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有趣的笑话。”眼眸发灰的男子笑着,随手在怀中一抹,昂首阔步的走向远方。 “你我两清了,再你吗的见,破环子。”手臂奇长的青年轻吁一口气,眼中带着某种情感,他的表情变得坚毅,双臂一碰,有清脆之音响起。 “果然,我的运气就是不好,做人还是要老实一点啊。”衣着陈旧,皮肤发干,外表看上去有些发黑的中年拍拍脸,越过了血潭。 无数破碎的手工器具在身后散作一团,它们彼此之间萦绕着凝固的氛围,然后,一道道叹息声随之响起。 “这下子,来自群星那边的奖励是没了啊.....”其中,有道声音感慨着。 “这才算有趣的经历嘛,我倒是真好奇最后的结果了。”但是,其中一位反而对此有着浓郁的兴趣。 隐藏在幕后的诸位大尊们顿时开始讨论起来。 “是呀,是呀,也不知道这个联邦能不能挑战成功群星。” “嘿,群星可不好惹,我那时就被打的神智不清,还好我机灵立马跑了。” “慢慢看吧,天堂山那边可越来越不好混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说不得也会来这边。” “唉.....难啊。” “谁说不是啊,夹在这两大势力中,我们也要平日也要谨小慎微的活着,呵,说来惭愧,我现在在普通人世开了间酒楼,这与人勾心斗角的感觉反而比我终日心惊胆战好多了。” “呸,莫非你就是那人世酒楼的掌柜,娘的,老子的生意都被你抢了,讲点江湖规矩好不好?!” “嚯,听这口气,是那寒战旅社的人啊,呵呵,若非贵家店大欺客,我也做大不了啊,有种,你就来打我啊。” “别废话了,上**&*&%&斗一场!” “谢邀,我事多,没你那么闲,呵。” “你&……%……¥……¥&&¥……#¥#……#。” “......谁还记得,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啊.......” “管他呢,改日我也去开一家吧。” “........那我也去吧。” 云雾悬挂之地,澄澈的光华形成一道道烟霞,看起来美不胜收。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些家伙还真闲,哈哈哈哈!!!”高汤连连大笑着,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安德里斜眼瞥了对方一眼,分明就是对方的原因,才造成这些造物主这般做派,这个人竟然还在笑话这些家伙。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确实觉得这些家伙的确有些没出息,竟然为了微末小利,像一些小贩一样的争执起来。 至于暗中霍乱联邦的家伙,他都记在了心上,打算日后一个个清算。 “话说起来,你也真狠啊,哪怕为此献祭一个时代,也硬是要捧出一个主角,你也不怕自己的联邦真的崩了。” 高汤收敛笑容,继而神色认真的看向这边。 “一切未来皆在掌心毕现。”安德里神情平静的摊开手,上空有种种异象,“何况,我还有其他的助力。” “我要说的就是那个啊......”高汤先是摇着头,继而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命运的礼物可不是那么好接受的,那是在诸多世界都同时存在的灾厄之一,越是依靠那个,就越是陷入不幸,到了最后,就再也无法自拔。” “我的话,因为一些缘故,还不至于被它顶上,可你却不然,它的大部分精力都在你那边,这样下去,你又能抵挡几次。” “我个人倒是无所谓,也许,你的倒下对我也是种好事,我就不用去面临选择了,可是.....”高汤的眼中带上几分诚恳。 “安德里,你是个不错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你敌对,而且,就算是那个,也并非解除不掉,仅限于少部分的人的话。” “如何,你要接受我的提议吗?”高汤神色凝重的看向这边。 “................” 第288章 沟通 “高汤。”安德里的脸上浮现了笑容,他叫起眼前存在的名字。 “这种无趣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我都明白,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不管是曾经,还是未来,我都只会走上那条路。” 安德里那苍蓝的眼眸看着对方,神情中写满了认真。 “我是森之联邦的总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果然呐......”高汤的身体向后仰倒,脸上露出一丝可惜之意,但他的眼中却满是赞赏之色,欣然的笑容在脸上化开,“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高汤嘴角弯起,眼神却极为冰冷。 “若你这么快就投降了,我才会觉得无趣啊,已经很久没有进步的你如果连自己的信念也丢失了,那我就可以很快分食你的身躯了。” “真是遗憾呢,我的朋友。”右手掌抬起,对着神情淡然的安德里猛地一抓,而后,下坠的落在腿上,高汤饶有兴趣的看向这边,半枕着自己的左臂。 “啊,对了,说回那个话题吧,关于‘主角’这种东西我其实也有些研究。”高汤身体一歪,横躺在黑色王座之上,表情极为散漫。 “在诸多的世界中,被命运,大势,或者像你我这种级别的人所选中,可以从一介微末之神一路拔升,越过无数的障碍,最终达到仅次于你我的层次。” “凡生灵所向往的一切,‘主角’都可以轻松得到,或者说,那本就是赋予它前进的动力,是我们对它的奖励,在过去,我也时常用这种方法培养下面的人。” 高汤的脸上忽地浮现嘲笑之色,他用轻飘飘的口吻说道。 “不过嘛,那些我培养的家伙中甚至还有当着我的面,对我呼来喝去的人,仿佛我就应该听他们的命令一样,看着那副表情,那一刻,我简直都要笑出来了。” 他偏过头,略有些好笑的看向沉静的安德里。 “你说乐不乐,那种东西简直让我无趣的漫长人生中有了更多的期待,同时,我也深刻认知到一点。” 高汤的神情变得冷峻,这一刻,无边的威势自他的身上蔓延开来,空气中涌动着压抑的气息。 “‘主角’是会变的,它们的性情会突然转变,它们的行事会越发恶质,只能沿着旧有的道路走下去,很少可以破境而出的生灵。” “不论曾经对它们有多么期待,它们迟早都有一天都会背弃期待,就像那些庸俗而执着的生灵,既无法看到未来,也无法把握当下。” “它们会不断的犯错,犯着在我们眼中清晰可见的错误,曾经的期待会化作利刃刺穿你我的胸膛,归根到底,它们只是泛众,若烟云般挥之即散的泛泛之众。” “那是与原本之型毫不相符的存在,如果仅仅想要那份力量,只是列作模板就好,但是。”高汤面色冷漠的看着对方,口气则十分的深沉。 “不要去成为‘主角’,那是一种诅咒,旧有的会被杀死,新生的纵然继承了一切,但于它而言,所见皆是末路,指望那种东西,只会走向死亡。” “命运就更是如此了,那个本质上已经坏了,只是勉强维持着运转,但其内核,却是比诅咒更为漆黑的东西,尤其是对于‘我们’,更需要避开那个才行。” “...............与我所知的有些不同,这是说,这是你从那里得到的知识吗?”安德里眼眸平静,他语气淡然的问道。 “竟然是问这个吗?!”高汤的神情变得古怪,而后,他猛地立起上半身,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我的话,基本上和那边的联系并不深,毕竟现在的局势嘛。”他砸砸嘴,眉间浮现一丝纠结之色。 “出于我自身的缘故,我还是尽量想保持中立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唉。”高汤深深的一叹,脸上难得露出惆怅的表情。 “你问我为何要用那种方式吧?”安德里忽地开口,脸上的神情极为泰然。 “哦?对。”高汤暂时压下心中的思考,看向对方,等待着对方口中的话语。 “对我们而言,哪怕是现有的‘宇宙’也显得太过狭隘。” “哪怕只是偶然在宇宙一角显出,都会不由自主的掀起波澜,围绕着我们留下的痕迹,世间便会出现衍生出相应的道路,那都是在试图贴合我们本体的各种尝试。” 在安德里的眼前,有一团巨大的烟气团凝成,而后,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不小心和对方碰了一下,尽管身影再度消散,但依旧引发烟气团阵阵波澜,途经的那处颜色变得漆黑。 原本纯白的烟气团顿时向下一坠,不由自主的缓缓下沉着。 “我们与它们本就是平等的存在,所以,在彼此碰撞之后,弱小的一方会逐渐衰微也是在所难免。” “为了消灭我们本身,与现有宇宙紧密相连的命运才会拟出形体,试着与我们对抗,将我们造成的影响压到最低。” 在烟气团上,有道朦胧的身影浮现,它挥舞着手臂,身下出现诸多光点,后者不断壮大,在朦胧身影的指挥下向着黑气区域发动了死亡袭击。 “原本的话,‘主角’这一存在就是为消灭我们而准备的手段,至多可到造物主位阶的主角,再加上原有宇宙的助力,如果时机适合,也不是不可以吞并我们的一切。” 黑色区域被不断的填补消泯,白色的烟气团停止了下坠,然后,向外猛地胀大了数圈,向着上空不断攀升,而后,在两者的面前化作一白色人影。 人影先是一阵迟疑,而后面露敌意的向这边冲来。 安德里冷眼望着对方,在走出数步后,白色人影顿时原地崩解,散作原本的白色烟气。 高汤微微点头,鼻尖一缕白色随之湮灭,眼中微微一闪,也正是如此,所以每一个走到高处的强者都会试着研究那种东西。 “别说它们,若时机合适,我们也会选择侵占对方的一切,毕竟,比起寄居他处,还是有属于自己的‘住所’更为安心啊。”高汤满怀唏嘘的感慨道。 “那不是关键。”安德里打断了对方的感慨,语气平静的继续说道。 “关键在于我们自身,在尚未到达那一步前,想要自由离开寄居之地,还是太过困难了,为此,我们搭建自己的‘居所’。” “我的联邦,你的群星,都是出于这个缘由才壮大的,我们麾下的人就是我们的眼睛,耳朵,是我们在不动用自身力量时与宇宙进行接触的媒介。” “换句话讲,就是我们的触角。” 安德里看向面露沉思的高汤,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平和。 “......哦,我懂了,是那个吧,‘以时代为名的印记’。”高汤眼露恍然,而后,它脸上露出有趣之色。 “所以,在某些时间点你才会和命运进行交易,也确实,如果是那种方式的话,只要你满足于现在的力量,是可以与现有的宇宙共生的。” “那个想必也附带一定的监视目的吧,你也真是难啊。” “那对我而言,倒不算什么,倒是你,走的应该是最正统的那条道路吧。”安德里摇头,继而眼神敏锐的看向对方。 “巨神不易驻世法,以自身为核心,构建以你为中心的势力,经由时光的洗练,完成对原有宇宙的侵占,或者——” “成为新的宇宙。”高汤笑着讲道,声音中满是欣然,“我倒不至于窥探他人的世界,我说过,我更喜欢自己一手搭建出的世界,旁人的,即便给我,我也不要。” “怪不得你这么久都没什么进步,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多事了。” 安德里眼眸平静的看着眼前松了口气的高汤。 心中却明白,对方虽然看起来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那只是基于双方地位平等而产生的伪装之态。 每一次的战事,明面上是下面群星的不满扩张的联邦,所以发力压制对方。 实际上,源头皆是来自眼前之人对自己的试探,大概,一旦自己露出虚弱的样子,这个家伙就会撕裂伪装,大举压上,从而将他一举击溃,生吞活剥。 “那么,让我们继续吧。”他语气平淡的说道。 “哦,这一次也就到这里吧,之后做一些收尾就算了。”高汤回过神来,一脸爽朗的笑了笑,而后,两人眼前的距离瞬间拉长,周边的景象瞬间一变,露出下方厮杀的景象。 人们抬起头,看着显出身影的两人,脸上带着忐忑的表情。 “倒是有些实力,也难怪这么猖狂。”身着典礼服的高汤面色冷峻,眼神如电的看着对面的身影。 “...............来吧。”安德里神情淡然,眼神却出奇的锐利。 两者周身异象连连,甚至令下方的战场为之失色。 山川如泥沙般崩溃,冰海中心旋转的黑色孔洞,有皮毛艳丽的雄壮猛禽高吟,有目光晶莹,身形飘渺的身影走入深处。 金色祥云蔓延数重,不惹尘埃的惊穹之地瞬间漆黑,有神人自大地之上飞升,有青焰腾空,焚烧天地。 两者身影驻足原地,周身闪现光霞万千,所有人心中都浮现一个结论,这两位都是世间少有,为雄踞宇宙顶点的存在。 若说造物主们为道律显现,若说星兽霸主们不可匹敌,那么,眼前的这两位就是远超这一切的存在。 是造物主望尘莫及的顶点,是霸主们狼狈逃窜的凶恶。 人们看着那里,手中的力量越发壮大,心中自有无穷豪气呈现,望着眼前敌人的眼中满是骄傲之色,那就是我们这边的绝顶强者。 陈刚转过头,周身吞吐光焰,与眼前的萧杀之影继续厮杀。 “敬大祭师。”恶魔们高举着双手,口中发出高颂之语,而后它们大笑着,不顾浑身裂开的伤痕,向着面前姿态各异的身影们发动了进攻。 金色的流影在战场的各处奔腾着,如同一道道金色的长线,渐渐将原本被分散的战场连成一片。 而后,其中一道金色身影在空中停下,黄色的瞳孔看向交战的那边,神情却显得无比凝重,那是哪怕现在的她也无法匹敌的力量。 不过,纵然如此........她依旧会! “前进。”她转过身,袭来的黑影被她挥出的拳头瞬间击爆,而后,她深吸一口气,金色的气雾在她周身蔓延开来。 叮叮叮叮叮叮。 “要暂停了吗?”脑后白金色的发丝轻颤着,纯白的眼眸看着这边,脸上带着无机质的表情,周身蔓延着如同蛛丝一样的白色雾气。 四周那原本激烈的声音顿时一停,两方的人都默契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彼此。 巴掌大小,宛如扁状云朵的深灰色利刃在手中穿梭,而后,他张口吞下,原本灰白的眼中浮现利刃的符号。 他沉默着转过身。 贴身的褐色皮衣再度延申着盖住外露的皮肤,甚至将半个脑袋也包了进步,远远看去就像身处某个甲壳中的虫子。 “下次。”略显冰冷的声音被吐出,眼前的甲壳身影化作一道银色的细线。 有着白金头发的身影环顾四周,之前与他们交战的身影全都化作一道道银色的丝线,在天空之上汇聚起来,如同雨滴汇入大海一样。 银色的湖泊顿时出现在那里,却显露出惊人的锋芒感。 而后,‘浪涛’回卷,向着远处蔓延而去,沿途的一切却被击得粉碎,如同不自量力的虫蚁试图阻拦巨人的前进一样。 “那里是......”他眺望着远方,为那些将要面临‘洪流’的敌人感到怜悯,那是足以与他们交战的存在,想必,那里会变成血腥而残酷的地狱吧。 呼啦,他转过身,身后弹出的白色披风在风中抖动着。 “歼灭附近所有的有生力量,对妄图抵抗者予以惩戒,告诉他们,不加入天堂山的下场,死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 白色的身影们无声的举起兵器,回应着对方的命令。 金色身影在空中的身影一滞,她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寒感,试着眺望着远处,在视线的尽头,那里,有一道银色的线正徐徐赶来。 金色的瞳孔不由一震,她确认了那份阴寒的来由,那个究竟是...... “群星联盟所属,洪流788支流,前来参战。” 冰冷的危机感在周身萦绕,然而,她的身体却猛地僵住了,她心中顿时理解,自己已经被锁定了。 “刺穿吧,无用之人。” 银色的细线在眼中一闪,而后,金光顿时爆射开来,如同一道爆开的烟花。 捏着短刃的甲壳身影出现在原地,他先是望了眼战场的方位,而后,他转过眼,神色泰然的看着前方。 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金色的身影在眼前显出,一模一样的样貌,以及如出一辙的黄金瞳孔。 “很遗憾,对我没什么用。”她嘴角一弯,眼神得意的挑衅着对方。 甲壳身影平静的看着这边,然而,金色身影的表情却逐渐僵住了,在她的眼前,银色的细线不断落下,原地顿时出现一道道同样面目的甲壳身影,只是身上气息略有高低。 “那么,开始第二轮吧。” “————!” ‘战事’重燃,同样模样的身影们开始彼此搏杀。 而在其他的方向,银色的溪流不断划过,随着一道道水花的荡开,无数道面容不一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之上。 “轻轻松松的碾碎他们吧,我忠实的部下啊。”高汤面露桀骜之色,他大笑着,身下有银流汇聚而来,几如汪洋。 或者说,全部由造物主级的高手组成的汪洋大海,也是作为群星联盟内部的正统势力之一,于此,正式参战。 苍蓝色的眼眸映照出眼前的一切,原本已成僵持的战场局势瞬间被打破,联邦再度居于了下风。 “接下来就是你的回合了,让我见识一番你的底气吧,安德里。”高汤眼含期待的看向这边,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安德里心中明白,高汤虽然看起来沉着冷静,实际上却是一个‘由着性子’的人。 “那就,如你所愿吧。” 所以,他也有必要及早压下对方这不合时宜的激情才行,不然,旁人可不会只是看着。 那时,才是真正的混乱。 第289章 颤鸣的音节 咚咚咚,周身有波纹荡起,宛如实质的黄色雾气化作一道人影,凝视着眼前寂冷的星空。 小小的,土褐色的,成群结队犹如结晶般的花朵,随着无名的歌谣在星空飘荡着,身下洒下一脸春的光点,那是呼唤着‘沉睡者’的号角。 “......唔,永恒吗。”厚重的,犹如重岩彼此碰撞的雄浑声音响起,结晶花在空中一顿,中心的两处缠绕着形成两道圆环,内侧,有褐色的眼珠显露而出。 残余的结晶花在身后飘散着,宛如不断下起的雪一样,一阵阵的寒流在星空涌动不止。 “辗西。” 永恒微微点头,算是向这位群星中的古老者略表敬意,而后,八面菱柱在纯白色的眼中重现,身体向后仰倒,坐在了铁王座之上。 “诸位,该醒了。”他那单调的声线传递开来,引发一阵阵的波澜,四周的星空有幻影浮现,那是一尊尊气息强大的存在。 蠕动的触手不断向周边蔓延,浑身漆黑,中心是一处空洞的软泥——虚洞 横躺着,外表如同海星,身上有漩涡,带着几分潮气——湛卢。 臃肿的肥肉与粘稠液体堆在一起,尖端有些许绿意的黑色触角在顶端显出,一张狡诈而泛黑的人脸因此浮现——癣液。 除此之外,还有诸如散播着迷幻烟气的黑色的土地,闪现红光的废弃村落,干硬而粗糙的黑色圆柱,藏在幽深洞穴中的一只狸猫............... 坐在莲花之上,身披金衣的庄严身影,尖端闪现符号的叠在一起的厚厚鳞片,用软泥托着甲壳深处的一抹幽光........... 断断续续连接着的节肢,旋转的黑色刺球,只有头颅的雕像,以及眼神淡漠,只露出半臂的身影.......... 永恒环顾四周,看着一一呈现的国主们,然后正要开口。 “渡羽在哪里?”披着灰衣,眼神冰冷的身影开口问道,他直直的看向永恒,表情极为冷峻。 “我才刚睡下啊,现在不管什么事,我都暂时不想去干。”湛卢身体晃动着,一副懒散的样子。 “按理来说,我们两个应该暂时不用参与了吧。”癣液和重莲一脸厌烦的说道。 “你们啊.....有点群星国主的自觉好吧?”虚洞叹息着,每一次开会,都要听这些毫无斗志的家伙的抱怨,简直就是种折磨,虽然开会的不是它。 “我们这边也正忙啊....”五道身影站在一起,身上的气息起伏不定,“哦,对了,自觉是什么?” “我可不会为那种无聊的东西加入的。”灰衣呛了发言的诸位一句,而后,它再度说道,“渡羽呢,死了吗?” “............这种时候应该说‘国主’是什么吧?”言语中带着调侃之意,浑身暗红,如同一串挤在一团的火花一样的焰红之球说道。 其余的国主们也难掩起床之气,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大声讲着自己的不满,纷纷表示自己有要事要做,没空理会这边。 “...............”永恒平静的看着众位国主,脸上连一丝表情都不存在,它很明白这些家伙在想什么。 在群星之中,尽管它们的地位很高,但因为那位高氏国主的存在,所以在名义上,它们是对方的下属,而这对于心高气傲的它们而言,可以说,是一种侮辱。 但,实力不如人,它们也只能忍着,无言的承认这个事实。 在过去,因为这个原因,有许多国主就陷入了沉睡之中,曾经有一段时期,清醒的国主不足五位,而也就是那段世间,它们遇到与它们同等的大敌。 在经历了开头的惨重损伤后,群星不得不去联系沉睡的众国主,可是,寻找的人却并没有找到那些平日神出鬼没的国主们。 在原本约定好的地点,群星被那些恶意的国主们毫不犹豫的耍了一通。 若非当时新生的洪流顶住了后续到来的压力,那么,想必群星在那一刻就彻底终结了,而那大概也是这些国主所乐见的。 身为最高加入群星的古老者之一,辗西望着这幕,却没有制止这份骚乱,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群星中曾有国主312名,而现在......”永恒眼眸平静,语气则显得有些生冷,“只有区区的154位,我倒是想问诸位,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吗?” 此言一出,声音瞬间陷入静寂,国主们纷纷看向神色自若的淡黄之雾,口中冷笑连连。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我们。”灰衣视线冷峻,锋锐的气息如同一柄柄钢刀刺向眼前的身影。 彭,噗噗。 永恒纯白色的眼眸一片沉静。 外表的黄色雾气卷动着,沾染锈色的刀刃顿时失去光亮,在诸多变得森寒的视线中被一一抹去。 辗西的眼中带着审视,它看着这位新晋的强者,心中则浮现一丝轻蔑,果然呐,年轻人就是欠缺磨练,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就连它这般老资历也不敢公然挑衅众人,毕竟,算过来,它们也就加入的时间有些差距,但论及它们本身的战力,却没有太过明显的差别。 若在隐秘的地点,说不准就被不爽的国主们群起攻之,到时就算后悔也晚了,也就这种小年轻敢这样了。 “洪流原定187位至极强者,现如今已有31位,那是你们现在五分之一左右的战力,而就算是算上那些已经逝去的国主,也达到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战力级别。” 永恒依旧语气平静的述说着,但随着它的话语,有诸多心思灵敏的国主顿时面色微变,而其他的国主们在略微过一下脑后,心中都升起一片深沉的寒意。 永恒环顾诸位国主一圈,脸上适时的浮现一抹嘲弄之色,但此刻,却没有国主计较这一点了。 “诸位,我本不想说的,只想看着你们这些老古板就这样愚钝的走向死亡,不过,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就算你们不太关注群星现在的状况,也该知道一下。” “现在,我们正要全力以赴的彻底灭杀一个叫‘森之联邦’的势力,而这就是你们证明自己的机会,错过这一次,群星将不再需要诸位了。” “到时的话,就将诸位彻底做成‘国主武装’好了。”永恒略显奚落的话语令诸位国主心中不满,但目前,它们却更在意另一个情报。 “.........洪流.....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辗西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在过去,它也听过那个计划,不过,它当时只以为是那位的异想天开的。 永恒看向变得缄默的众位国主,而后,语气深沉的说道。 “高氏国主有令,歼灭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生灵,国主们务必出尽全力。” “................是。”稀稀落落的,国主们叹息着接受了对方下达的命令。 它们不由看向了远方,各自的心中浮现出憋屈和怒气,它们要将这份不满彻底发泄出去,那什么联邦就由它们随心所欲的处置吧! 一道深红的线条划过,伴随着尖锐的笑声,火星在星空之上升腾而起,将整个战场包裹起来。 “嘎嘎嘎嘎嘎嘎嘎!!!!” “呦——哩——嘻。” 赤红的光焰席卷了一起,纵然其中有金色的身影拼命突进,还是被全力以赴的国主所灭杀,而后,焰星看向了更远的战场。 咚咚咚,如同一面面大鼓,柔韧而厚实的皮层不断拉伸,在不断加强的回声中,崩到了极限。 铮,啪! 面容狰狞的恶魔们挥动着拳脚冲上前,眼中带着冰冷的杀机。 “很遗憾,这里是我的‘世界’。” 咚。 所有的一切全部被吞掉,只余一道阴冷的笑声。 滴滴滴滴,如同清泉滴落,就连空气中也有着潮气,在不断升腾而起的海浪中,有道巨大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接受这平等的死亡吧。” 白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绿色的.....各种颜色,仿如凌乱的画布一样,‘画家’肆意的挥洒着笔墨,将手中的一切全部‘覆盖’。 浪涛中八足皆银,踏着浪涛,眼中碧绿闪现,威风的蓝色胡须在嘴巴两侧摆动着的类鱼身影挣扎着浮现而出,却被周身越发厚实的浪涛紧紧包裹。 “抱歉,我也必须努力一番才行。” 在隐约传来的嘶吼声中,一道叹息落下,将所有的一切全部‘空置’,世界陷入了无色之中。 星空中自有星华闪烁,那是来自生灵繁衍而存在的文明之光,而此刻俯瞰这片星域,大片大片的星域顷刻间变得漆黑,原本灿若繁星的夜空顿时缺失了大半。 “织歌者并立于此!”在各个光芒黯淡之地升起一道道金线,它们彼此勾连,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桥梁。 金色的光桥彼此相连,搭建起了通道,化作一道道厚重的屏障,暂时挡住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敌人。 双掌猛地一合,鬓角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发出粗重喘息的金色身影在空中一顿,心中有种颓废感。 身形诡异,状若虚影的火红之影尖啸一声,一道道气焰在屏障上炸响,雪莉略一定神,收回一些散出去的力量,浑身金色的气雾越发耀眼,这才挡住了对方的红迹。 但她依旧凝重的看着远方,在她的视线中,在不远的那里,有着数波敌人接踵而至。 浑身漆黑的巨人们迈动着脚掌,口中怒吼着,向着这边冲来。 如钢铁般冰冷的气息蔓延开来,闪耀着宝光的巨大战舰群遮蔽了原有的星空,铺天盖地的涌来。 挥舞着各色的旗帜,高呼着自家国主的名姓,浑身长鳞的绿皮蜥蜴,披着甲胄的土黄石块,弯曲着身体前进的尖头潮人,绽放着强光,如同大雀的张翅之人。 那些是属于群星的仆从军,它们跟在前两者身后,大声叫嚷着。 但这些都不是她所关注的,目光看向东面,在那里暴烈的嘶吼声不断响起,一道头颅似狼的身影左抵右挡。 五道气焰冲天的身影正牢牢的压制着对方,而在它们的身后,更多的身影接连浮现,眸光看向了那边。 目光再一转,在右边的位置,那里,面容严肃,浑身流动着光焰的巨大身影脚踏大地,白云在他腰间悬挂,口鼻有森然白气不断出没。 双拳前冲,有无穷爆光闪耀,而对面身着灰衣之人则侧过身,单只手臂上捏着透明短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裂口,占据了明显的优势。 她轻吐一口气,看向中央的战场位置,那里,一道如岳峙渊渟的身影站立虚空,苍蓝色的眼珠不时闪过一道光华,周身有强大气息涌现,令人望而生畏。 而与之相对,在男子对面,是一位气势高穹,神情冷峻,犹如站在高山上俯瞰世间的君王,面容虽略显普通,但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着不可匹敌的力量。 两者之间气息对撞,卷起无数异象,但总体上,两方处于一个均衡的状态,但同时,两方也无法抽身而出,支援其他处的战场。 “看完了吗?” 平静的音调在耳旁炸响,金色的瞳孔顿时一震,身体急剧后退,慎重的眼眸看向前方,被褐色皮甲覆盖的身影看向这边,手中捏着云朵状的刀刃。 “不论你们如何挣扎,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会赢,这是必然的结局。”那人言语诚恳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极为泰然。 “哼,大言不惭,也不嫌脸红。”雪莉轻哼一声,口中取笑着对方,但心中却极为严肃,她明白,再这样下去,对方口中的话语就会一步步转变为现实。 眼角余光向远处一瞥,面容各异,身躯狰狞,宛如一具具兵器架子的恶魔们走上最前线,迎上了那些正逐渐赶来的国主们。 而在狼首身影的一旁,随着一道黑光闪耀,巴掌大笑的黑蒂亚瞬间变得成熟,她们素手轻抬,手中发出无数光华,辅佐着前方不支的狼兽,偶尔,还打走一旁飞来的攻击。 滴血的虫子们匍匐着,与张着腐肉的身影们聚在一起,而后,有巨大尖兵显现,顿时砸向战场,将沿途的一切全部扫成血雾。 “不用担心,我们可是记住了友军的气息,之后重塑一下就好。”看着飞舞的血雾,鹡不由心中一紧,而在她的耳旁也响起了那魅惑般的声音。 她顿时松了口气,而后,再度眼神凝重的看向眼前的身影,简直难以想象,这些之前还一脸暴躁的身影如今竟然这般的气定神闲。 哪怕只是用目光去看,她都能感受到那强大的底气。 “很抱歉,之前让你见到了那种不像话的模样,但现在不一样了,由我们来主导我们的身躯,请安心的去死吧。” 眼眸深黑的人头雕像看向这边,语气宛如不断重叠起来的一样,显得异常的诡异。 “..............杀!”鹡低吼一声,再度冲向对面。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吗?!”雪莉心中生出一股不满,她猛地回过神,却愕然发现对方并没有乘势进攻,而是依旧在那里站立着。 “不,我不是那种人。”然而,甲壳身影却摇头否决了,他那木然的脸上忽地露出一丝略显生硬的笑容,就如同在一截横木上用刀割出的痕迹一样。 雪莉的心底一阵腻歪,感觉份外别扭,怎么旁边的战场都是打的火热,到自己这里就变了样。 “准确的说,我用的不是刀,而是利芒,吹毛斩发,唯利第一。”甲壳身影捏着云朵利器,解说着自己力量的根由。 “在彼方,在末时,与你有关的存在曾给予‘刀’帮助,所以,出于感激,我不会那么冷淡,纵然你终究要死去,我也会让你让你死的明白。” “哦,对了,你可以叫我利一。” 利一那略带几分僵硬的面孔看向这边,而后,金色的气雾在眼前汇聚,雪莉的视线顿时一抬,眼前是自己逐渐变成灰烬的半身。 只余半颗头颅的雪莉直直的坠落而下,连意识都有些浑沌。 “不论外象再怎么变,你都只有一个核心,只要斩断那个,你就会陷入沉寂之中,而很不巧,我最擅长这个,所以,请在永恒的安眠中沉睡吧。” 残存的意识听到了上空传来的声音,她忽地明白,这些家伙都是不带有一丝怜悯的兵器,恐怕,也有它们彼此之间才有所谓‘友谊’的存在。 所以,她死了,因此,她才死了。 啵啵啵......隐约中,有气泡声响起,遥远的,宛如歌谣般的声音传来,那是令人无比眷恋和留念的声音。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哈喽,你好啊,姐姐。”眼前,面容模糊的身影正一脸亲切的说着,隐约中可以看见那阳光般的笑容。 ‘她’双手一合,欢快的声音顿时传来。 “你终于来了,我可以为等不到你了呢,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这份东西交给你了。” 身体僵硬,只有眼珠可以移动,视线随之看向那里。 深蓝色光芒内敛,通体洁白无暇,宛如冰雪的结晶一般的圆形宝石静静的浮在半空。 “看吧,看吧,这可是‘妈妈’留给你的哦~” 可是,她明明记得,她的母亲已经,应该,死了的。 “所以,才是妈妈,大姐也真是蠢呢。”那不合时宜的欢快声音顿时刺痛了她的心。 “你才是愚蠢的家伙!!!”她大喊着,耳旁有破碎的声音响起,她怔怔的看着面前微笑的身影,却忽地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你是谁,不,不应该这么说。”她顿时急切的问道,而后,她摇晃着头,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语气变得严肃,手指对准自己。 她是明白的,对方是谁。 “我是谁?” 第290章 背影而行,心向光芒 “该说是不出所料嘛......” 啪嗒,咚。 将上领的最后的一颗纽扣扯出,目光从远方转回,口中呼出一口白气,面对眼前的落地圆镜,镜面映出了一个男性的模样。 深青色的‘织锦’上衣,配合下身全无一丝杂色的黑色裤子,金属制成的长靴猛地一并,在空无一人的室内发出略有些响亮的声音。 “........真是丑陋。”他凝视着那份面孔,嘴中则吐露出尖锐的话语。 “呵呵,伟大如周指导,也会有厌恶自己的某一刻吗?”身后忽地传来一道暗含讽刺的冰冷声音,那是仿如站在山下俯瞰着他人的高傲声音。 但他却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陌生,这段时日,甚至更久以前,他就与对方私交颇深了。 周文转过身,平静若水的黑色眼眸看向来人。 “路德,计划进行的如何?” 宛如被染上黑暗的深色紫发,鬓角有一两丝艳红发丝,如同浑浊液体一样的碧黄眼眸凝视着这边,身上穿着足以称得上繁琐的华丽衣裳。 由紫色的独角与红色的长蛇组合而成的符号在衣袖上微微闪光,那是象征着代表荣耀的家名,深绿的袍子则显得异常深沉。 “只是一点小麻烦,总体而言很顺利,呵呵,那个自大的蠢货,若非他在明面上的掩护,我们的行动还不能这么顺利啊。” 路德眼中闪动着嘲弄,他的脸上浮现不屑的神色,说到底,那种家伙只能算是被淘汰的老东西,也妄图与它们合作,简直痴心妄想。 “法桀......他的确是不懂。” 周文轻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然后表情淡淡的摇摇头,想必现在对方已经被一直注视它们这里的那个人抓起来了吧。 同样有着那个时代的记忆,法桀自认为那个人不会这么在意这边,而且,他本质上也是个急躁的家伙。 所以,法桀无视了其中的一些违和点,在一开始就孤注一掷的选择倾巢出动。 但他可不这么认为,这么多年以来,他心中明白,除非那个人认为它们不是威胁,不然,除非它们被逮捕,否则,想要那个人放松对这里的关注,简直是异想天开。 “话说.....”路德忽地声音放低,隐晦的视线环顾四周,脸上的表情变得谨慎,“在这里......没事吗?” “你觉得,为何是现在。”周文看着对方,语气极为平静,“也只有在战事正式打响,那个人无暇分神之际,我们才能成功实施我们的计划。” “你也真是卑鄙呢,这其实也就是在扯那位的后腿吧?”路德凝视着周文,脸上浮现冷笑,他头颅微昂,斜瞥这边,自有一份高贵的气度在周身显露而出。 “彼此,彼此,你作为那位碧玉圣女家族的现任族长,不也同我一起做着背叛联邦的事吗?” 周文语气轻柔,但却将矛头直直的对准对方。 “呵呵,指导也真会说笑,我分明是为了联邦才这么努力的,不是您的说的吗,让我们,哦,不,是联邦成为宇宙中的真正主宰。” 路德挂着名为微笑的面具,他的声音变得轻微。 “莫非,您是在骗我?!”而后,声音如同重岩坠地一般,瞬间如海啸般涌来,那变得阴寒的面孔看向这边,毫不掩饰眼中的冰冷之色。 “所以。”周文直视着对方那浑浊的碧黄眼珠,“我们才需要更加努力,不是吗?” 路德深深的凝视着周文,想要从那张平静的面孔上看出些端倪,良久,他吐了口气,表情变得肃穆。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斯亚特家可以放弃我,作为和你解约的证明,但你却不行,你和我都必须一直走下去,获得最终的胜果才行。” “就让我们让这场战争越发火热,直至到达高潮,然后,获得一切吧。” 路遥再度看了沉默不语的周文一眼,而后,他转过身,以符合家族之名的姿态走向外面。 周文望着那道身影离去,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被声名束缚的可悲之人啊.....”依稀间,他记起了昔日那个大咧咧的男子,那时的他是否会看见自己未来是这种模样呢? 他摇摇头,将一丝酸涩压在心底,那不是他该操心的事,身体一转,漫步走到一边的角落,在略显黯淡的阴影中,渐渐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半蹲下,缓缓将其拖到明亮处,目光看向那个东西,那是一个长方型的古木盒子。 “...........”沉默着,他在无一丝缝隙的盒子中间连点数下,输入事先设定好的密码纹,盒子中间升起一道四方盖片,向上弹起,他用力向下一压。 咔! 盒子顿时应声一响,顿时朝四面展开,露出内侧隐藏的东西,一件沾满补丁和灰尘的深色衣服,它平稳的放在内侧,被珍而重之的放在那里。 “...........” 手指在半空僵住,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件衣服,指尖微微颤抖着,明明近在咫尺,但却无法再前进半分。 “我......”他张着嘴,却无法说出最想说的那句话。 叮叮叮,咚。 在半分钟后,箱子内部发出警铃的声音,而后,箱面顿时向内合拢,最终,在周文沉默的注视下,再度变回原来的模样。 “........”他沉默着将其推回阴影,在他的注视下,宛如被什么东西吞掉一样,失去了痕迹。 “所以,必须改变。”干涩的音调从口中吐出,那是怀揣着憎恶和坚定的言语。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露出一丝光芒的门缝。 “........没有关好啊,路德。” 而在外面的天空,依旧是碧蓝的颜色。 “w!!!!” 欢呼声不断刺入耳中,每个人都面带笑容的看着那里,它们的眼中,心中,连同心灵都被那道身影所占据,真的,好晃眼。 寒冷,冰寒刺骨,身体不断的颤抖着,仿佛孤身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一样。 每个人,每个人都没有在看这里,即便是兜帽脱落,即便她站起身,人们的眼中也没有她的身影。 她,已经被遗忘了。 应该欢喜吗,应该祝贺吗,为什么? 因为,她做到了自己没有做到的事吗? 可是,大家明明那么努力过了,为什么,会是这样...... 【“那明明是你的东西,是你和你的队友才应该拥有的东西,可是,却被那个家伙夺走了。”】 被夺走了.....是这样吗? 【“对,看看吧,那副丑恶的姿态,那卑鄙的言语,那个人在试图抹去你们曾经的光辉啊,简直就是魔鬼的行径。”】 桃红色的眼眸看向前方,正如那个声音所说,那是个哪怕全场的欢呼,其他的人的簇拥,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眺望着远处。 那个甚至没有在看这里,但,人们依旧为她欢呼着......好恶心..... 啪嗒,干呕的感觉涌上嗓间,仿佛大脑也变得空白。 “,太棒了,你才是最顶尖的‘偶像’——” 咣当,在一片哗然的声音,拳头不由自主的挥出,轻而易举的就让那个嘈杂的声音消失,然后,传入这边的声音变得强烈,汹涌的气流对准了这边。 好吵.....眉头不由得皱起,但她的目光依旧看着那边,为了大家,她必须去做才行。 声音不断的传来,眼前的世界变得昏暗,继而,一团团杂乱的色块在前方堆积着,看上去十分碍眼。 “我会....努力....所以......” 曾经无比充沛的力量再度从虚弱无力的手脚上涌出,哪怕只是呼吸,都带着一丝灼热的气焰,她笑了,这就是大家对自己的回应啊。 所以,她张开手,眼前的障碍顿时被扫至上空,其余的色块们顿时退开,如同空出一道队列一样,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我是,偶像,是,大家期待,的,所以,我不能,放弃。” 混乱的话语不断从口中吐出,双手合在一起,她回忆着旧日的姿态,无论何时,都要保持高雅,这可与那个冒牌货不一样。 “我才是,真的,你是,假的。” “...........到此为之吧,就此退后的话,我还可以原谅你。”就连话语中也含着一抹叹息,“燕芍药,若是你还有一点自觉的话,就醒过来吧。” 桃红色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前满是色块的世界顿时崩塌,她眼前的景象一晃,面带叹息的米莲挡在她面前,而在她身后正是那个‘冒牌货’。 而那些眼神冷冽,自称为偶像护卫的家伙们则是用看待危险人物的目光看着这边,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敌意。 啪嗒,迎着那种视线,不由得,脚向后一退。 为什么,要.....不对,他们是被蒙蔽了,自己必须要守护他们才行。 身体再度立正,她看向那些人,向着那边走进。 “没有关系,我来了,所以,你们可以不用再担——” “住嘴,你这个凶徒,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现在立刻待在原地,不要辜负你曾有过的神圣名讳!”余生一脸冷色的看着这边,脸上如同被寒霜掩盖一样。 “作为曾经的圣女,你也该知羞,不要再胡闹了。”高大身影看着这边,语气格外的阴沉。 而仅存五人的白袍身影看着这边,那原本坚定的眼中也带了一丝抵触,以及一缕微不可察的怜悯。 那不是看待偶像的目光,更像是对待什么可怜之人的目光,毫无疑问,在他们的眼中,眼前的女子已经不是曾经他们仰慕过的那位圣女了。 “你在干什么,你究竟在干什么,不要这样啊,我,我,我可是真心仰慕过你的.....” 身后那带着颤抖的嘶哑声音传来,她的身体顿时一颤,那是她曾无比熟悉的声音。 口中的唾沫堵在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在眼前带着敌视目光的护卫,以及旁边面带无奈,却依旧挡在她身前的米莲的视线中,微微转过头颅。 那个一个面色惨白,口中还吐着血,上半身凹陷下去,如同一道破布一样倒在人们的怀中的男子,但是,他那黑色的眼珠依旧看着这边,脸上则带着悲痛之色。 她呆呆的看着那个人,记忆中,那个人一直是在台下的角落看着自己的,同时,也是自己最初的几个粉丝之一。 “不能这样啊,不能啊,你的光辉,你那些话语,都是在骗人吗?”那个人泪流满面,如同孩子般哭泣着,即便如此,他依旧在注视着这边。 而随着他的倾述,周围的群众也用带着敌意的目光看向这边,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满。 “这就是过去那个声名在外的偶像,呸,真是丢人现眼。” “呵呵,懂得都懂,这人有了名自然也那啥了,谁还在乎你们的看法。” “我觉得,偶像这个名称,她不配。” 异样的目光不断刺来,身上还带着伤势的人们看着这边,有的脸上带着遗憾,有的一脸沉默,大多数则是厌恶的看着这边。 “虽说我们一般不分力量的邪恶,但毫无疑问,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那份光辉了。” 听着身后米莲传来的声音,她不禁低下一直高扬的头,她的面孔顿时变得愕然,浑浊的,宛如泥潭般的暗红色的气流在她的手中蔓延着。 她一脸慌乱的四处张望,却惊愕的发现,自己曾经的光,已经一无所有,现在的,是这种堪称精神污染的暗红气焰。 从旁人的角度,哪怕只是目睹她的身影,都会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不息之焰,是源自内心的力量,在过去,那位至圣邪心也身披黑光,但他所言所行,世人无不仰慕其心之正,每个人都能从他的那份力量中感受到温暖。” 她嘴唇颤抖,不由看向那个语气越发严肃的女子。 “但你却不一样。”米莲一脸痛心的看着眼前被黑炎笼罩的少女,“你为何要诅咒这个世间呢,你就这么厌恶你曾奋力守护的这里吗?!” “我,不,我......”不知为何,解释的话语却始终说不出口,也许是她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什么样的事。 【“重点不是那个蛊惑大家的魔鬼吗?”】 在内心的某处,有个声音这样诉说着,她的瞳孔一瞬间变得晦暗,而后,她面露狰狞的看向那个一直平静望着这边的身影。 “都是她的错!”她怒吼一声,在米莲惊愕的目光中,身影从原地消失,后者及其高大身影急切的转过身,却见一脸狂笑的燕芍药已经出现在米莲身后。 “哈哈哈哈哈哈,我会努力的,大家可要看着我哦!”眼角不由溢出些许泪花,眼前的世界变得朦胧,但唯有那道微微发着金光的身影依旧清晰的立在眼中。 “去死————————!” “不好,她的心神还在界外!!”米莲大喊道,脸上写满了急切之色,高大身影向前突进,欲要挡下上空传来的攻击。 众人心中大急,却已经措手不及,只得看着那个恶徒的攻击对准他们心中的‘光’,甚至有的人已经再度掩住脸,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为何,这个世间总是这么残酷,想要夺走他们失而复得的光,苍天啊,为何会这样?! “........也听听别人的话语如何。” 雪莉轻叹着,黄金色的瞳孔凝视着那个满是负面情绪的身影,记忆的某处,那个光辉耀眼的身影在一角闪过,就像是被风干的昨日一样。 “都是你的错啊啊啊啊!!!”那位曾经的娇小圣女,在那个黑暗的时代开辟前路的偶像,曾经被无数人信赖仰慕的身影,此刻却一脸杀机向她冲来。 “梦,也总是会醒的呢。” 金色的朝霞自更远的天空降临,在雪莉平静的眸光下,将那道不断挣扎的身影压在地面,紧紧的将其束缚起来。 “我也是,还没有输。”金色的光芒在眼中一震,语气变得坚定。 捏着云朵利器的利一身体一顿,正在将眼前的生灵尽数抹杀,忽地,他的面前出现一抹金色。 “这是.....”他低语着,语气颇有些惊讶。 雪莉自虚空中现身,金色长裙覆盖全身,宛如被太阳附身了一样,金色的光芒顿时洒向四周。 “这便是第三回合了。”她向前微微施礼,而后,抬起头,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 “那便再来吧。”利一点头,眼中的波澜隐去,平静道。 “不,已经结束了。”雪莉伸出一根食指,面带微笑的摇晃着。 利一表情微变,视线一低,在胸膛的正中央,一道金色的刺枪正捅在那里,而与之同时,裂纹也在向着旁边不断蔓延。 就像一个逐渐破碎的瓦器一样。 “我.....”利一正要开口,半张脸已经裂开。 啪嚓。 “呼.....”雪莉故作淡然,口中则微微喘气,雪白的手在脑袋一旁扇动着,如同感到炎热一样。 而后,她动作一滞,眼神凝重的看向前方。 “我要说一句,你是赢不了的,因为,你面对的是,‘我们’。”利一再度现身,他的眼眸看向这边,在瞳孔的深处则倒映着无数身影。 ‘他们’抬起脸,面孔与利一别无二致。 而后,‘他们’看着这边,齐声说道,重叠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才是,第三回合,你又能撑多少次呢?” 第291章 千绣之梯 茜色的焰球在眼前划过,面前的女子笑着挥手,指尖一缕焰光消散。 “那个是其次的事项,让我们先来说说其他的话题吧。” 雪莉默默的后退一步,斜觑着眼前的这个人,在记载中明明说这个人又高洁又高贵.....果然只是后人的美化吗? “唔唔唔。”手指抓着自己的下巴,连脸也皱成了一团,少女看着这边点点头,继而摇摇头,脸上忽地一松,双手叉腰,露出神气的样子。 “不对,我才该是姐姐吧。”她得意洋洋的说着,又不禁笑了起来。 “.........”雪莉视线冷淡的看着她,一点理会她的心思也没有。 “真无趣~”末尾的音调被拉得老长,少女单手按脸,发出无奈的叹息,就像在看着一个稚童的头疼家长。 不知怎得,雪莉心中顿时冒出一股火气。 “那么就告诉我,那个是什么?!”她强忍着恼火,看向那浮在半空的晶莹冰晶,那是酷似眼球的圆形宝珠,只是看着那个,就让她的心中无比酸涩。 “呼,你不是知道吗。”少女打了个哈欠,“在这里,你所看到的东西,那个第一印象就是它自身的本质,就如我,也同这个眼球。” 雪莉身体微颤,心中却没有什么顿醒的感觉,只是觉得,果然就是这样啊。 “伊蒂亚,你,真的死了吗?”她强行定住神,看向那个正逐渐变得清晰的少女,那是与她别无二致的霜冷长发,以及宛如被冰雪冻住的眼珠。 就像.....她的头颅微转,视线复杂的看向那个‘眼珠’。 “死了,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应急措施’嘛。”伊蒂亚一脸平淡的说出真实的缘由,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悲伤。 雪莉凝视着那个人,心中却不由浮现出一抹悲伤。 “不同于大姐你,你是被认可的传承者,但我和另一个家伙却不一样,我俩只是为了抚平由于‘妈妈’消失带来的影响,而被‘虚造’出的形象。” “原本的话,‘妈妈’也会在那个时代担任重要的角色,不过,在她‘闭幕’之后,这个职责因为无人可以继承,大姐当时还在美美的睡着。” “在某种大势的影响下,这份责任也就落到我的头上。” “或者说.....”伊蒂亚转过身,脸上浮现冰冷的微笑,“从那具被刻意留下的残躯中,应运而生的‘命运主角’。” “‘我’在舞台上的职责就是负责导引那段时期的联邦民众,让他们能够短暂感受到所谓的‘光芒’,然后,死去,毕竟,身为‘应急措施’想要获得幸福,简直就是笑话。” 伊蒂亚笑着摆摆手,脸上的表情极为坦然。 “.........”雪莉只是看着她,却说不出多余的话,哪怕她想要说些什么,大概在对方看来也只是在嘲讽吧。 “然后,从‘我’的灰烬中,又衍生出另一个家伙,那个家伙就更悲惨了,只能同那个飞鸟一样,终日在那由血脉组成的链条中徘徊。” “既无法感知真实,也无法与他人交流,只是在宛如囚笼的‘世界’虚度着一无所有的岁月,想要保持自我,也只能依靠憎恨这种情感。” “所以她诞生后,即便想要毁灭这一切,我也不觉得出奇。” “所以说.....”伊蒂亚看向雪莉,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淡去,神情变得冰冷,“就算我们称你为大姐,归根到底,也只是我们自作多情。” “你是被爱着的,被幸福包裹着的,无论是谁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们只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你。” “就像现在,我也是基于那个守护的意愿,才来到你面前的,‘大姐’。”伊蒂亚不无讽刺的轻声念道。 “...........”雪莉抿着嘴,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就如同自己从小到大感受的那样,虽然明面上没人来管自己,但,她也不是蠢货。 那种无形的关照,她还是隐约能够感受到的。 在这方面,她甚至无法相信那个自己亲手启动的仆偶,她的心中总有一种恐惧感,害怕对方也是出于某人的意志而来的‘守护者’。 目光不由得从那个‘眼球’那里离开,头颅深深的垂下,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早已被晦暗所笼罩,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想出于自己的意愿去活。 尚处少女时期的伊蒂亚凝视着眼前落寞的女子,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原本冰冷的脸顿时微缓,眼角顿时上扬,双手扯着两边的脸颊,做了个鬼脸。 “你还真是容易相信他人呢,来吧,来吧,抬起脑袋,看向这边~” “我真的.....噗。” 耳旁伊蒂亚那欢快的声音响起,雪莉视线恍惚的抬起脸,然后就看到了一张极其夸张的怪脸,她顿时被逗笑了,情不自禁的捂住嘴。 啪啪。 伊蒂亚见雪莉笑了,这才轻拍脸颊两下,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而后,她正色道。 “你也不用那么在意,先前只是我刻意说的严重了,其实,现实也没那么糟,我也没那么讨厌你的,要不然,就算旁人再怎么说,我也坚决不干!” 伊蒂亚气势汹汹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极为强硬。 “嗯,怎么说呢,原本的设定的确是那样,那可以说是命运的剧本。”伊蒂亚头颅微歪,面上露出沉思之色,“不过,很不巧,叔叔不赞成那样,虽然我觉得是爱屋及乌啦。” 伊蒂亚颇显苦恼的摇摇头,眼中却又有些喜意。 “我在那不断的循环中明悟了自我,我称其为‘真实’,在那一刻,我才明白....”伊蒂亚的脸上顿时浮现复杂莫名,又感动万分的神情。 “原来我没有被舍弃。”她一脸郑重的说出这几个字样。 “‘妈妈’曾说过,唯名与器不可假手他人,对她而言,那是她最为珍重的东西,嗯,你能不能与之比较,我倒是不知道~”说到最后,伊蒂亚颇为坏心眼的挑眉道。 “名与器.....”雪莉念着这两个词,心中却有些茫然和失落,那便是对方所说过的话,可是,自己却并不知道。 “她究竟是?”她顿时迟疑着问道。 “将爱洒向过去,将憎恨抛至未来,自我则居于中央,以无形之律,切割相异的一切。” 伊蒂亚忽地双手抬高,向两侧伸展,在雪莉的视角中,那就如一只翱翔的白鸟一样。 “家庭和睦,友人满座,声誉广传,那是他人所向往的一切,是为‘名’统属之物,所以,需要舍弃。” “心中炙火高燃,岁月与文明遍及诸身,感动与力量一并涌来,那是‘器’所高举之物,所以,需要舍弃。” 伊蒂亚声音中宛如有铁与火的气息,那是令人颤栗,甚至心灵为之冻结的阴寒。 “若家庭美满,则使其孤独一生。” “若知己无数,则使之尽为亡魂。” “若德高望重,则使它骂名永驻。” “不行常路,不走直道,唯在丛林遍布,落地生泥之地独自前行。” “爱是虚妄的,唯有自我为真,将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无穷冰封中化为齑粉,如此——” 伊蒂亚双手合拢,脸上露出平静而异样的笑容,雪莉的心灵顿时蒙上了阴影,那是绝不类人的表情,是非人之物,是异物,也是..... “魔女,将过往抛弃,只为自己而活的异类,对爱,希望,梦想报以轻蔑,只是随心所欲的活着,不被约束的焚身之灵。” “从旧有的残躯中跃出,宛如羽蝶蜕壳一样,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全新存在。” “换言之,每一个诞生的魔女都背负着天生的罪孽,那是借由杀死曾经的‘自我’,与过往完成切割,并且再无瓜葛的孤离之身。” “寂零魔女,诺伦。”雪莉定定的念着这个名字,在她的印象中,也只有这个人曾被称作魔女。 “不,是法尔加洛斯*诺尔贝克莉*安德里奇,虽然你们现在会叫她诺伦,但那也是出于叔叔自身的意志,在过去她被叫做莉莉,而在未来,她被叫做萨佩拉。” 伊蒂亚摇着手指,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 “也只有你们那个时代,才会称她为诺伦,所以,我的名字才是,伊蒂亚*舍佩尔,毕竟你看,我本身也算对方的衍生之一嘛。” “哦,对了,就像舍佩尔和萨佩拉读音的不同,所谓的象征,也是这种东西,尽管在更高的层面会被混淆,但在我们的眼中还是能清晰的看到不同的。” “我记得....她已经死了。”雪莉轻声道,在她的记忆中,那个人甚至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她很难想象对方会和自己有着联系。 “唔,这就看你如何定义‘死’这个概念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死去,对于她而言,死也只是某个过程,也许此刻,她就在哪里看着我们,也说不定。” 伊蒂亚略作思考,笑着说道。 “但你却死了。”雪莉忽地说道,她目光专注的看着对方,脸上不禁浮现悲伤之色,“明明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我——” “我是被爱着的。”伊蒂亚定定的看着这边,神情极为平静,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 “叔叔曾为我的处境苦恼,并决心舍弃部分自我,从而陪伴那段时期的我,妈妈也是一样,我最初以为她舍弃了我,所以,我对她的失败其实是幸灾乐祸的。” “并不悲伤的我反而想道,反正她也不在乎我,所以,我也不需要在乎她,当然,起初,我是并不清楚这一点的,我总是在临死的那刻才记起曾经的记忆。” “然后在自怨自艾中,再度失去了记忆,就如一个稚子一样,再度开始成长,直到死亡来临的那刻。” “但是不是这样的。”伊蒂亚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仿如天光般的无暇之色在她眼中复苏,那是宛如梦幻般的炫目笑容。 “记忆,即是武器,也是传承,那是名为七仪的力量,除却我舍弃某物才能得到的力量,其他的全部,她都给予了我。” “至于那个迷失在未来的妹妹,她更是得到了妈妈的‘名’,那是象征魔女尚未超拔前的全部力量,在某个意义上,她便是‘寂零魔女’那个概念的再现。” 雪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尽管同为女性,这一刻她也不禁为面前少女的魅力所倾倒,那便是被称作天女的存在。 “唯名与器,名为‘寂零魔女’之名,以及所代表的力量,器则是妈妈所拥有的一切术法,知识。”伊蒂亚的脸上露出俏皮之色,她对着这边睫毛微眨,如同扇动羽翼的蝴蝶。 “通常的话,名可以统御器,不过嘛,我毕竟是最早继承妈妈地位的人,在象征意义上很靠前,在他人看来,我才算是‘诺伦’正统的继承者。” “所以,我也就相当于拥有了半个名,残缺的我与半残的她比拼,她自然会轻而易举被我打败,面对我,她自身的‘名’带来的力量,对我可比对她亲切多了。” “原来你们已经交过手了吗?”雪莉忽地明悟,对方这是在炫耀。 “虽然只是一次,但还是蛮有趣的,她被我好好的痛扁了一顿,哼哼,也算给她一个成长的机会吧。”伊蒂亚神气活现的说道,表情顿时变得明艳起来。 “那你呢,你真的.....”雪莉再度犹豫的问道。 “呼,我之前就说过了啊,死了,除非....”伊蒂亚先是一叹,继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随后她再度摇摇头,“不,想想也不大可能,而且,现在就考虑那个也太麻烦了。” “好了,好了,闲谈聊完了,其他的疑问,你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目前,首要的问题还是你自己。” 伊蒂亚连连摆手,示意话题终结,而后,她看向这边。 “我吗?”雪莉指着自己,心中却有些茫然,她还什么也不清楚啊..... “你觉得,对于一个强者,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伊蒂亚看着这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不知道。”雪莉本想说是对方之前所说的名与器,但心中一想,大概,对方想说的不是这个答案吧,但由她来想,她也实在是想不到。 大脑仿佛堵塞在一起,连思维也陷入了凝滞之中。 “..........你还真是大脑空空啊。”伊蒂亚忽地用古怪的神情看着这边,口中发出悠长的叹息声。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那是什么吧。” 光芒自眼前散开,深蓝色的宝珠发散着晶莹的光芒,那是宛如冰雪般的色彩,既冰冷,又....温暖。 她也好,伊蒂亚也好,顿时被那种光所笼罩,眼前变成蓝汪汪一片。 伊蒂亚那飘渺不定的声音传来。 “那是被称为‘魔眼’的东西,当然,也是妈妈遗留下来的东西,我嘛,就是负责把它交到你手中,在时机合适之后。” “借着偶像们的传承,我暂时维持着部分意识,这才等到了你,不.....”伊蒂亚的声音忽地一顿,而后带上一股莫名的意味。 雪莉试着张大眼睛,却依旧看不到对方,于是,她只能默默倾听着,心中却不由涌起一股寒意。 “那是‘命运’的选择,是‘主角’向下一代‘主角’交付职责的必然选择,无论你我的抉择为何,这个过程也必定会达成。” “我称其为‘时代使命的传承’,而总有一天,这份职责也会从你身上离开,去附身下一个时代的主角。” “呼,不过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伊蒂亚的声音再度变得轻柔,先前那冰冷而高傲的口吻就仿佛不是她所言的一般。 “说回正题吧,妈妈原本的话是想把心脏留给你的,不过嘛,那个其实蛮危险的,所以她才采用了次等手段。” “毕竟,在魔女们的定义中,至少我知道的是那样,眼球在某种意义上可以代表心脏,当然,也不是实际存在的心脏,你将其当作什么核心之类的东西就好了。” “原理是,眼球既与‘血’息息相关,同时与‘肉体’有着密切关系,同时,还与‘大脑’也有着联系,真可谓是‘中枢’一样的存在。” “在某些世界,也被称作千绣之梯,是值得彼此厮杀的珍宝。” “再说一句题外话吧,所谓心脏,本质上只是某种凝结体,只是一种幻象,嗯,并不重要,只是很麻烦。” “眼球中有着妈妈身为魔女之时所拥有的一切,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永别了,大姐。” “还有......”伊蒂亚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继而她温声道。 “你问过我吧,什么才算死亡,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我觉得,大概当无人铭记我之时,我就真的死了。” “所以,谢谢你曾记住我,那是我曾生存过的印记。” “最后,请记住,我曾燃烧......” 炫目而令人迷醉的光之‘海洋’顿时铺面而来,在那种无言的颤栗中,她逐渐失去了意识。 “...........”她摇摇头,目光看向眼前的存在,她明白,就算自己使用再多次那个力量,也无法打败对方。 只是.....她横起一只手,掌心朝下,五指并拢,眼中闪过毅然之色,手直直的对准那个存在。 “唯有‘我’不曾死去,此为凌乱舞姿,亦为煌煌之心。” “世界万物皆冷,唯有心灵永恒不坠。” “焚绝,解。”手掌骤然落下,那份继承而来的力量,名为‘崇高之心’的魔女之心,那是将万物无限度的进行分解的力量。 无视过程,无视前因,只将最终的结果导出,只要落下,就宣告终结的到来,被誉为‘毁灭极光’的招式。 甲壳之人看着这边,脸上的表情极为平静,身躯在一瞬间瓦解,而后破碎,而后,在原本的空间,一道甲壳之人再度复生而出。 身上的气息比之前者要弱,但依旧极为强大,身上缠绕着尖锐的利气。 “我确实无法抵抗这个,甚至我可以说在洪流中,也没有人挡下这个,仅凭这招,你就是足以踏足那个战场的人,但是——” 利一平静自若的看着这边,那双眼中如同望见了未来的场景一样。 “你赢不了我。” 雪莉额头冷汗留下,随即被她蒸发殆尽,她的手掌不由有些颤抖,心底又一种疯狂而暴戾的情感涌起,那是对她使用这个招式的抵触和反噬。 一旦短时间使用过多,大概连她也会被那份毁灭锁定,毕竟,这本就是只有‘魔女’才能使出的力量。 “大言不惭,哼,那就再试试好了。”雪莉冷哼一声,指尖发冷的手掌再度抬起,然后落下。 在恢弘无形的规则下,利一的身躯再度瓦解,这一次,雪莉眼露狠色,手掌接连不断的落下,利一刚一出现,立即又被杀死。 在越发粗重的喘息中,以及虚空中显露而出的无数缝隙中,最终,连雪莉也忘记挥动了多少次,眼前利一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这样...就.....结束...了吧.....”她喘着气,手掌已然尽数染黑,如果再来几次,她就一定会被‘杀’死了。 “.......很遗憾,我是不死的,很高心见到您,执着的这位小姐。” 耳旁声音再响,雪莉愕然的抬起头,眼前再度浮现一道身影,那是浑身被黑色的花纹覆盖,身上穿着简便的修行服的男子,他双手合十,对这边轻声问好。 雪莉瞳孔微缩,看向对方那昏黑色的眼珠,在那对眼珠中,她再度看到了那无数的身影,它们齐齐合十,面向这边。 “这位小姐,在下利一,这边有礼了。” 雪莉的身体一阵寒冷,她忽地明白,‘利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以及,为何,它说自己是不死的。 她再度看向眼前的‘利一’,在她的视角中,那分明是一道散发着寒光的利毫,而后,那份锋利对准了她。 “您累了,那么,就由这边回礼吧。”利一笑了笑,而后,近乎苍白的云朵状利刃被它抓在了手中。 “.........哼,真是走运啊,小鬼。”她扭过头,看向那边,眼中满是怨憎之色。 “你也一样,无视了我的警告啊,如初。” 她的身体顿时猛地一颤,而后,她尽可能小心的转过身,在远离会场的这里,那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安德里正眼神冰冷的看着这边,她的心灵顿时一颤,脸上则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好,她准备了后手。 “呼呼,你中了计了,我的好叔叔!” 她神色得意的指向天空,那里忽地有一丝铅墨色化开,天空变得昏暗,一张‘大嘴’出现在那里。 红色的舌头弹出了出来,露出内侧那蠕动着的幽暗空间。 第292章 在被束缚后的开始 安德里眸光平静的抬起头,看向那片天空,那是曾经带走他,最终造成数百万人死亡的元凶之一。 “你的底牌,是这个?”他那淡漠的视线望向这边,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显露,无穷无尽的吸力自上空涌来。 大地之上的无数碎片被吸附到天空,安德里静静的看着对方,只是,他的身体也离开了原地,缓缓被吸向那张大嘴的位置。 “我是无形之物,也是你们口中的孽种,是来自灾祸之界的恶党。” ‘李如初’张大嘴巴,尖锐的牙齿闪动着寒光,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上露出一道道幽深的空洞,里侧传来了哀嚎般的声音,绝望的黑气瞬间充盈了那份躯壳。 “很遗憾呐,很抱歉呐,实在是对不起啊,哈哈哈哈哈哈!!!” 它抬起手臂,毫不掩饰脸上的疯狂之色,那变得黯黑的眼珠看向安德里,脑后是宛如一条条细蛇一把在空中舞动的发丝。 它头颅微歪,侧起发尖的耳朵,艳红的舌头冒出口腔,望向那人的眼中积蓄着满满的恶意。 “你之前叫我‘如初’?喔喔喔,真是熟悉的称呼啊,可是——”它双臂搭在一起,宛如交叉的十字一样,它轻声吐道。 “那可不是我的名字啊,那个东西只是我的外壳,就像你们人类的衣服一样。” “她会哭,她会笑,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有自己所重视的人,是一个无比平凡的女孩子。” 尖锐的利爪在脸上一划,半张脸顿时恢复成原本的‘李如初’模样,她那满含悲伤的眼神看向不断向上的安德里,嘴唇也不禁颤抖不止。 “抱歉,叔叔,我不想这样——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异物撕毁了面皮,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而后,异物的身体忽地一僵,有澄澈而明艳的光华自它身体各处涌出,将那黑气短暂的压制下去。 “我才是主体,无关‘外壳’的意志,她悲伤也好,喜悦也好,那都是与我无关的事,从我诞生的那一刻,不,是在那更久之前,就已经是注定好的事。” 怪物嘲笑的面具顿时跌落,空中溅起无数细沙,所有的感情全部逝去,只是一团漆黑的气体的它立在原地,散发着非人的气息,四周则散落着美好的情感碎片。 它只是如同一个机械一样,诚实的,将自己的本质告诉眼前的存在,然后,便默默的立在原地,只是注视着对方。 也许,它是在等待眼前之人的终末。 安德里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幕,看着还夹杂着悲伤的面孔被撕得粉碎,他忽地明白,那个会羞涩的喊他叔叔的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是我的错吗? 他不禁自问道,而面对这个疑问,他只是合上了眼。 “我....不会有错,但是.....”他低语着,睁开眼睛,身体缓缓的下落,而天空之上,那张满是浑噩气息的那张大嘴却不知在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真是强大,竟然连那份触角也干预不了您吗?”它拍着手,面容则恢复成平日的样子,那张假面之上顿时升起名为忌惮的情感。 “只是作了一定的备案。”安德里看着那张面孔,心中却明白,那是并非生命体的虚造存在,所以,它不会存在人性的情感,所以,那也一定是伪装,的。 “从那里回来之后我就明白了,所谓的‘深渊’只是一种扭曲的说法,它的真实名字则被掩盖了。”安德里摇摇头,但这个情报对他以及联邦依旧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安德里平静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异物惊愕的表情中,指尖浮现一抹黑气,那是与深渊一致的气息。 “.......”异物沉默着,它明白,这代表着,对方,也是被污染的存在,自然,不会畏惧再度出现的深渊。 “如何,准备去死了吗?”安德里平静问道。 “————不!”它下意识的拒绝道。 蓦然,原本哪怕面对死亡也毫无感觉的它忽地萌生出一股恐惧感,它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思考,转动,原本只是外壳的心脏在跳动着,有奔腾不息的情感在蔓延,皮肤在脱落,齿牙在退化,爪牙接连碎裂,浑身呈现破碎之态。 身上的黑气在剧烈的颤抖着,与之同时,那氤氲着七彩之色则缓缓融入了身体。 依稀间,它望见,有人在高歌,起舞,然后发出欢快的笑声,那个人的身边簇拥着无数的身影,但是,她却向这边伸出了手。 “啊......”它不由的伸出手,不知何时,有晶状的薄片在面上滑落,黑色的,宛如黑色宝钻的眼珠再度出现在原本的位置。 哗啦,心灵深处,响起了破碎的声音,她用力放大着瞳孔,眼前就像一直蒙着雾的世界变得清晰。 【“崇神(重生)术式启动,为你所犯下的罪孽一一赎罪,然后,去死吧,李如初。”】 那是无比遥远而又无比相近的声音,混杂着重叠的音节,天穹之上有霞光弥漫,而后,那其中金色的光芒最先刺下,直直对着面门而来。 数道异色光雨紧随,有银色,有黄色,有蓝色,有夕色,有绿色,最后,一道纯白色的光束绕着身侧转了一圈,在划过面颊之后,刺入了胸膛之中。 “yyyyyyyyyyyyyy————”它只是张着大嘴,发出不成音节的嘶吼声,这一刻,它忽地明白,从今以后,它就被束缚在这个外壳之中了。 它不再是四处飘摇的无形之物,也不是生灵厌恶的孽种,而是被称作‘李如初’的女子。 它变成了她。 “......尽管如此,你依旧是要死的,你的职责已经结束了。”安德里看着这一幕,微微摇头,而后,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则极为淡漠。 “.......啊,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呢.....”李如初放平视线,脸上浮现出无比纯粹的笑容,那是初生之人自出生的那一瞬,才会诞生的笑脸。 “违背大人的意愿,也是作为孩子们的天性啊。”她抬起头,看向那变得幽蓝的天空,轻声道,“我同意那份协议了,海王。” “哈哈哈哈,这里该叫海王大人啊,我的部下。” 安德里目光微动,在一阵阵大笑声中,一道浪涛自彼方卷来,其上有一道悬浮着的水色泡泡,内侧是一道庞大的身影。 那水蓝的眼珠看向这边,那带着淡笑的面孔之上却浮现一抹霸道之色。 “到此打住吧,难得大家合作的这么愉快,我难得收一个部下,安德里你总不至于拦我吧?”海王虽然口中带着疑问,但,那份强势的态度却显露无疑。 并且,它丝毫没有掩饰。 它的态度就是,我给你一个面子,你若认下大家都好,若不认,说不准又要再过几招,而在已经逐渐了解安德里力量的它看来,这说不定也是自己倾吞这里的好机会。 “......这是你的选择?”安德里瞥了海王一眼,而后看向李如初,神情依旧淡淡的。 “至少,我现在还不想死,我还想努努力,毁灭您的联邦呢。”李如初微微欠身,不卑不亢的说道,那是与她平日的言行相符的姿态。 海王的眼中顿时浮现有趣之色,它看好戏般的看着这幕,说白了,它本身也没那么急切,就它自身而言,看乐子可比忙正事有趣多了。 “.....随便吧。” 在两人的注视下,安德里平静的转过身,目前和海王起冲突还不在他的计划中,所以,这也是他的选择,苍蓝色的眼珠中闪过一道流光。 “记住吧,异物,你只是勉强取回一条性命,今后,你,好自为之吧,你的一切再也与我无关。” “但是,我也送你一句话。”安德里的声音微微加重,略显消瘦的身躯散溢着苍蓝色的粒子,身体也随之越发透明。 “若你对联邦动手,那么,我便不再会视而不见了,你就这样退场,直到.....”末尾的音节越发衰微,那是近似于无的声音。 李如初怔怔的看向那边,在她的视线中,并不回头的那个人消去了最后一丝痕迹。 “真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伙。”海王轻哼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屑,也许在它的心中的某处也在期待着其他的反应。 “........”她呆站在原地,眼神却有些恍惚。 “哦,对了,虽然只是在外壳内活着,但现在的你也应该会有新的感悟吧,如何,那数十年的经历,有没有一种如梦初醒,痛哭流涕的感觉?” 水色的泡泡漂浮着,那带着一丝趣味和好奇的声音从中传出。 “不准狡辩,也不准不回答,你现在可是我的部下,要听我的话才行,不然,哎呀,安德里在哪了?”巨大身影左右张望,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您也真是好奇心强烈呢,不过,过去吗......”她摇摇头,口中如在呢喃一样。 “那可真是如梦似幻,如宝石般瑰丽的过往啊,我想,我是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光阴的,所以,我才明白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渐渐的,她的神情变得坚定,眼中如同有金色的光芒闪过。 “喔喔,那是什么呢?”海王再度问道。 “姐姐是我无比珍重的人,叔叔是我日夜爱惜的人,若将两者进行比较,我却会选择叔叔。”她微笑着,眼中则毫无犹豫之情。 “因为后者曾带给我一切,但为了疏解这份歉意,我会毁灭叔叔最珍惜的联邦作为歉礼献给我最珍重的姐姐,除此之外,其余的家伙,都只是——” 她轻轻一笑,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词汇。 “据我所知,不是还有一个叫什么竹行的,你不是也和他关系不错吗?”海王眼珠一转,面带调侃的问道。 “您搞错其中的关系了,不是我与齐竹行关系好,而是姐姐和他关系好,我才会对他予以关注,若没有姐姐.....”她的语气瞬间变冷,“对我而言也只是一个路人罢了。” “你也真麻烦啊.....哦,对了,还有我呢?!”海王正感慨着,忽然反应过来,似乎对方之前没有说它这位神圣伟大的海王大人。 “这方面还请您自行理解,属下就不多话了。”李如初举止优雅的笑着说道,言语中却满是搪塞。 “哼,无趣的家伙,走了,没事不要叫我!”海王斜觑一眼,泡泡陷入浪涛之中,水花四溅,消失在了原地。 李如初立在原地,驻足眺望着远方那金色的光芒,她轻声道。 “那孩子,也长大了呢。” 呲呲呲呲呲。 宛如打针机一样,无数利芒不断的袭来,金色的圆盾紧紧缠绕着,一道金色的屏障顿时出现在周身。 雪莉眼神凝重的看着前方不断发起进攻的利一,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对方依旧维持着那份攻击的态势。 而且,她盯着那屏障表面那越发剧烈的波纹,不禁咬着嘴唇,那代表着对方正在适应她的力量。 她的两道手臂半垂在身体一边,漆黑之色几乎占据了两根手臂,她试着动弹,却丝毫没有反应,就宛如从一开始并不存在一样。 看向面前那全新面貌的‘利一’,她的眼角不禁闪过阴霾之色,纵然她暂时舍弃另一只手臂但依旧无法触及那真正的核心。 左手按着白色的帽子,右手在空中化作残影,脸上带着傲慢的笑容,但在那双黄色的眼珠中却依旧是无数看向这边的人。 那正是新生的‘利一’,而且,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她想,大概除非自己能够无消耗的使用这份力量,否则,是无法压制对方的。 而且,她的心中不由一寒。 在她感知的边缘,偶然会有与眼前利一气息相似的身影走过,那些人并不看向这边,而是径直前往其他方向,就像它们已经知道这边的状况一样。 同时,她也能感觉到,自己分散在其他地方的力量正在不断消散,而那些地方的联邦之人也自然......想到这里,她越发用力的咬着嘴唇,心中却不由浮现出一种无力感。 “...........”她叹息着,看向眼前的场景,人们怒气冲冲对着某道身影,口中则在大声怒骂着。 “纵然她曾经是偶像,我呸,想到这个我就恶心,没说的,立马死刑。”神情激动的挥舞着拳头,身形粗壮,声音也很粗犷的男子喊道。 “在她出手的那一刻就不是了,我个人宣布,这个人就是货真价实的罪人,毋庸置疑!”捏着鼻梁,脸色阴沉的青年低声吼道。 人们群情激昂的冲向这边,若非护卫们负责维持现场,大概,它们早就一拥而上,将它们眼中的罪人打死。 “.....虽然它们这么说,但你想要怎么做?”之前从场外忽地赶来的褐发青年看向这边,他半闭着左眼,右眼却如繁星一般。 米洛状似严肃看着这边,心中却满是感激和庆幸,身边是面露惭愧的米莲,他的心中一阵后怕,若非那个人提醒他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他还真没注意到。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然在自己刚回来就给自己这份大礼,他之前还在考虑其他的策略,一时没空理会外界。 在接到通讯后,望着上面的画面,左思右想的他还是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让自己的好友先去帮自己看看,同时他密切关注着画面,心中则焦急万分。 大脑告诉他,即便去现场也没用,而且,因为他现在正处于被监控中,所以一旦出现在现场,那反而会对母亲的处境不利,但是,尽管如此,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下定了决心,若真的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在意些许杂言,会借用自己的一些手段,在几秒内到达那边。 其中,他数次想要赶去,好在,最后,还是以好结局收场,惊起一身冷汗看向自己的通讯器,那上面传来允许的通知。 那是他之前无数次申请又被打回,前往现场进行管制的请求。 于是,他拉开‘门’,在会场的边缘走出,只用了三秒就到达面露尴尬的母亲身边。 “我......”雪莉眸光一转,看向依旧被压在地面,恶狠狠的看着这边的女子,那正是曾被称作黎苗圣女的燕芍药。 也是,她曾无比憧憬和向往‘偶像’的起因。 可以说,若没有她,就没有站在这里的自己,可也正是因为自己,所以,她才落得现在的下场,从这方面来讲,自己也算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所以,她才要这么做。 “我决定了,黎苗圣女,燕芍药,你从今以后,就不再是偶像,你就为自己活着吧。” 从这个束缚中解脱吧,我那最爱的‘偶像’啊。 “aaaaaaaaaaaa!!!!”那狂烈而暴虐的声音不断响起,那带着血丝的眼珠看着这边,那是被背叛和贬谪之人的憎恨。 她痛哭着,哀嚎着,怒吼着,但是,这个结果却不会变,即便是在后世,与偶像有关的典籍上也是这样记载的。 <‘燕芍药’,旧称号不详,曾经作为圣女闻名,不过,之后屡屡出现失德之象,并于某次事故中,与现任偶像产生冲突,影响极为恶劣。> <经多人一致讨论,基于其之前的功绩考虑,最终决定,剥夺其圣女之名,并抹去相关的记录,愿后代偶像谨记,切要谨言慎行,不可狂妄自大,望鉴之。> 而后,书本合上,逐渐落尘,于是,前代偶像之名渐不可闻。 唯有少数‘博学者’能知晓一二,大多人都如此称呼那位‘失格’偶像,毒之女,用来讽刺她心思歹毒,她的原本名讳反而已经被遗忘。 “.....呼,满足。”轻叹一声,合上眼前的书本,将边角的灰尘小心的拂去。 宛若清露滴在盘上,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带着些许蓝色的白色发丝垂了下来,而后,被她拂到一边。 “......”目光不断的游离,在书架上移动着,忽地,视线一顿,她看见了三个有趣的书名。 《公元以后》、《创世进行中的神明们》、《那星舟驶过之后》。 “这个....也许。”她轻声嘟囔着,然后踮着脚,手指略作停顿,拿向那左边的那一本书。 第293章 徒步而行 “如何,我的成果?” 面带笑意的高汤看向这边,眼中浮现一缕自豪之意,显然对己方的实力极为满意。 安德里眸光沉静,虽然表面上两者态度既强硬又尖锐,但实际上,两人却没有真正动手,只是作为各自的领袖在行动,所以,手下势力的强弱就成了他们交谈的内容。 “洪流。”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浮现相应的‘记录’,那是一幕幕人员构成,以及凝聚成一团的画面。 在危如累卵的世界,有邪魔入侵,生灵大半陨落,强者尽数凋零,只有少许‘凡人’依旧活着,却仅仅只是活着。 他们抬起头,看着那战火纷飞的天空,眼中充斥着茫然和无助,然而,那却与他们无关。 我该怎么办,我能做到什么,这样的问题只能出现在他们的心中,那是哪怕只是说出来,都会被他人大笑的问题,他们会说,凡人只要缩在一角老实的活着就好。 “但是,我们活不了。”凋零的人中,有位青年大喊,那是一脸血腥,身上的气息近乎于无的身影,是哪怕在战场上,也会被很快抹去的生灵。 他拾起地下沾满灰尘的大衣,锐利而坚定的眼睛看着前方,只剩半截的手掌指向天空。 “所以,就由我来,哪怕不是我也好,来救这个将要死去的世界。” 犹如烛光的星点在大地之上点亮,便随着响彻世界的轰鸣之声,隐去了面目的无形之雾忽地张开了双眼,它那淡漠的眼眸看向了下方。 它忽地升起一道明悟,那便是最初的种子,即,对死的未来的抗拒,正是那份欲望促成了洪流的诞生。 【“去为这乏味的世界带来一些新的色彩吧,永恒。”】 无闻之界,有天音落下,那是‘国主’的声音。 群星有无数的国主,但,人们之所以用‘国主’之名代表着强者,也是因为这位的缘故。 于是,燃烧着星焰的浊流洒向了人间。 呐喊着的青年不断拉长,在那无限延申的未来中,不断的前进着,有时,他在高颂大盛的国度中征战,在幽焰丛生之地夺来仅有的立足之地。 与大千世界的强者交锋,于静思中回忆过往,在岁月的熏陶下越发强大。 还有时,他在将要崩塌的世界,救下那最后的花儿,将那世界最后赠予的光霞卷在身上,面对那无形的感激,他站起身,看向那充斥着毁灭的天际,那双眼眸却越发平静。 “只是这样,可不够啊,我可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他低下头,看着那在怀间轻颤的黄色花儿,眼中如有光华闪过。 在这凋零的时间里,只有世界倾听着他的话语,然后,无言的注视着他。 “想要获得什么,就要有失去什么的觉悟,曾经,我以为自己失去了一切,但,其实并不是。”他昂起头,双手伸开,看着那‘生命’随着那寂灭的风游走。 生与死,美丽与毁灭,它们两者交融,共同谱写出这超越认知的一切。 “就从我这里开始吧,将一切包裹进来,无论是死亡,还是新生.....” 随着他的话语,他的身躯之上飘散着耀眼的粒子,它们彼此缠绕,然后在空中汇成一团,宛如‘川流’般,越发壮大。 “如此,即为初始。”坚定而坦然的话语如骤风般响彻世间,回荡在每一个聆听到这份话语的心灵之中。 漠然的目光下望,那里已不见人影,只闻人声。 【“那是被世间称为‘选召’的力量,但凡有诉求者,皆要抱着失去一切的心智,从而祈求安康。”】 于是,在无数的世界,哪怕只是手脚无力的弱者,只要被‘选中’,他们便可以在无尽的时间中磨练自己,从而达到自己曾经根本无法想象的境界。 有人称那为‘未来’,但他们深知,那便是他们早已付出的代价。 从一开始,至九九九则为结束,那是他们人生的痕迹,除非将这段岁月的波澜全部抹平,否则,他们就可以‘继承’过往的一切。 高汤视线平淡,他俯视着下方战场的一切,眼眸中有万千景象闪过,无数人祈求着,缠绕着力量的强大生灵,以及无心无灵,只是漠然前进的黑色身影。 他抬起头,迷离变幻的星光在掌心不断旋转,那是犹如万花镜一般的瑰丽之景。 “我啊,其实最讨压不听话的家伙了,在我的眼前跳来跳去,真是十分的碍眼。” 安德里凝视着对方,却明白了名为洪流的那个的真谛。 洪流的宗旨只有一个,可取代性。 不是让天生强大的生灵占据主位,而是尽可能选用‘廉价’,‘平凡’的生灵作为根基,赋予它们直达国主的机遇,并将生灵最强大的那刻固定下来,以此作为核心。 不管被打败多少次,不管被杀死多少次,都可以不断从死中复生,因为敌人击破的只是来自未来的幻影,而即便是遇到了能够抹杀本质的强者,只要进行新的培育就好了。 就如那个一样。 他目光微转,看向另一边挥动手掌的金色身影,对方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令他心中一叹,不由有些恍惚。 而在金色身影前方的敌人则是不断被抹去。 甲壳身影的面容越发的稚嫩,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但,若手掌落下的幅度稍有减缓,那道身影就会再度恢复成一开始的样子。 最终,身上毫无一丝气息的甲壳身影看了这边一眼,露出歉意的表情,继而便被彻底抹去。 但是,还不等金色身影有所喘息,眼前的空间再度出现一人,那是被漆黑花纹缠绕,身穿修行服的身影。 他眼眸微闪,一段影像再度从‘记录’中导出。 轻敲眼前的茶碗,满溢而出的泉液上悬浮着一根直立的细枝,它双掌合十,周身如同流淌着光芒一般,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旦飨五恩,思悯不识,此为辨识之路。” 而后,他所见,那人住所崩塌,流离失所,曾经的所思所悟全为空口白牙,即不曾带来吃食,也不曾让它安居。 于是,它叩求上苍,面带虔诚。 “若蒙祀恩,指引迷迹。”起初,只是偶然,不抱希望的它只是延续着以往的习惯,而渐渐的,这已经成了它的全部,因为,它已无路可退。 他望见,在它的近前,有人悄悄磨刀,半夜之刻,数人越墙而进。 “死生不如浮梦。”面对劈脸而来的刀兵,它轻语道,意识弥留间,它忽地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借着那人的一时大意,它紧抓着那柄刀,发出不类人语的狂暴吼声,癫狂万分的冲了过去。 很遗憾,它过去虽然富足,但现在也已经是衰弱不堪。 值得庆幸,对面的两人比它更弱,它手中握着刀,心中明悟了,这才是上苍指给它的路。 安德里微微摇头,眼前的身影已经说明了一切,它确实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金色的身影压制着心中的躁动,依旧冷漠无情的挥舞着手掌,在合十之人的眼中,那便是宣告结束的身姿。 “确实很强,至少若那位魔女还在的话,想必也能和你我交手一段时间,世间似乎将那种人称作异类来着?”高汤略一偏目,望向那边,口中毫无保留的赞美之词。 “.....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安德里摇摇头,而后视线平静的看向这边,“你觉得那个招式很强,很遗憾,那只是她随手就能打出的一招。” “至少,在某段时间,我确实是不如她的。” “莫非,她已经触及到那个界限了吗?!” 高汤的神情蓦然变得严肃,他凝重万分的看着这边。 “.......是啊。”安德里再度摇头,继而点头,高汤面部紧绷,继而露出思索之色。 半响后,他看着这边轻声道。 “.....既然现在都没现身,那么想必是纵然成功,也再也无法管你们了吧,那真的可以算成功了吗?”虽然是在问,但高汤却自己摇晃着脑袋,表示不赞同。 安德里转过头,金色身影身前的人却再度换了一道身影,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也许吧。”他低声道。 而在两人对峙之时,战场也从未有片刻停止。 洪流的人持之以恒的扫荡着战场,配合着身后的黑潮,将联邦的势力不断抹去,再加上国主们刻意引导过来的余波,联邦的疆域越发缩小,战场局势越发颓微。 而在黑潮的最后方,有一道巨大的,宛如棉絮球的身影浮在半空,白色的丝绒不断飘散,原本空无一物的眼前顿时出现一幕幕迷离的景象。 在其中,有青草茂盛,有大树成荫,有石鱼高吟,有随风细丝。 一道道的黑线穿过其中,将原本的艳丽色彩全部覆盖,然后汇入前方流淌的黑潮,作为战场主力(杂兵)不断前行着。 “.....我也可以参战的,说真的,这也太无聊了吧。” “还请您尊重自己的职责,前方战力充沛,您只需要在这里就好。”只身站在棉絮球一边的身影言辞郑重的说道。 它头上的触角上是两个黑色圆球,在随着身体不断颤动着,身上穿着反光的镜面装甲。 “.....可是——” “没有可是,这就是您的任务。”再度堵回旁边璎珞国主的推脱之语,它的心中有些无奈,好歹也让专门的人来啊,让它来监管算是什么事啊。 它凝视着前方,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好在战场的局势还不错,力一顿时满意的想道。 虽说这些家伙刻意吞噬各大世界,从而不断壮大自己,但是,被它们的地方往往都特别干净,虽然战时会觉得壮哉,可是战后嘛...... 出于对今后通知的考虑,在进行了初期的整合之后,暴兵的资源就由他们自产自销了。 国主们负责演化不含生命的简易世界,再由这些家伙吞噬,从而不断壮大,至于什么力量是不是会跟不上,会不会有种用蛋生鸡的离奇感。 可以说,那都是无稽之谈,全程全天然,拥有无穷能源的国主们也不会为这点力量的付出就感到吃力,硬要说的话,也就只能无聊了。 前方打得热火朝天,这边却是摇着手指,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真无聊啊。”璎珞再度叹息道。 确实,力一点点头,但姑且理智的没有发出声。 两者齐齐望向那边,心中顿时有郁气浮现,他俩也好想去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战场的一角,忽地传出一道暴戾的声音。 被两个人压制着,面容白净的青年怒视着眼前的男子,身上那整洁,散发着香气的华贵衣服都沾上了些许土气,远远的看上去显得极为狼狈。 眼若琉璃的余休止平静的看着眼前正不断挣扎,怒视这边的新晋人偶师,那是他一贯友好相待的诸多后辈之一。 数道面容肃穆的身影站在他身后,与之同时,有三个举止不凡,美艳动人的身影的立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望着这边,一眼担忧的看着青年。 她们数度想要过来,余休止的身上顿时浮现面带无邪笑脸的女子,她那残虐的视线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同时,肃穆站着的数人身上也浮现出各自的守护者。 于是,那三个家伙只能不甘的待在原地。 “战事开始了。”他看着那个人,语气淡然的述说着,无数道面容娇艳,身姿美丽的身影在他们的前方奋斗着,那是在战场上绽放的血色之花。 “我知道啊,我不是已经叫了绿娟去了吗?!”青年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面上露出不耐之色,他的目光在前方一道身着绿衣的身影上一扫而过。 “不够。”余休止平静的说道。 “.....香云,你也去。”青年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对三人中左边的身着淡白衣裳的淡雅女子说道。 后者轻轻点头,再度担心的看了青年一眼,随后,周身浮现数道流光,奔向了战场。 “这样就够了吧?!”青年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可是他最爱的人偶之一啊,要是在这个战场上被干掉他可就吃了大亏了。 “楚鹤,你是真的不懂啊。”余休止凝视着面前的青年,在周围注视的目光下,他缓步走向对方,青年的面色微变,眼露敌意的看着这边。 “流流,动——”他眼中一狠,正要大喊,却被一下打断。 余休止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手指深深的陷入了脖颈之中,隐隐的,有鲜血流出,楚鹤的面色一阵扭曲,但,被堵住嘴的他却说不出话。 “这里是战场,而我们是隶属于联邦的人偶师,我们的职责是什么,看来我需要再跟你强调一次。” “同时。”他那冷峻的面孔贴近对方,看着那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他平静的说道,“你也要记住,不要违抗我的命令。” 他半侧过头,看向那两个面色焦急的女子,手指对着那两人。 “它们只是工具,平常的话,你把它们当做你的后宫,你的玩具都无所谓,但这里是战场,她们就是出于这一点才被造出来的。” “现在,去告诉它们,该做什么。” 余休止手指微松,面色冷漠看着眼前的人。 “.....战斗.....” “说大些!”他猛地一喝。 “去战斗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快去啊,想让我死吗,快点,老子不想死,快去快去啊啊啊啊!!!”楚鹤咆哮着看着两个人偶。 她们面色复杂的点点头,随后浑身气息飞涨,前往了战场。 “呵呵,这样,您就满意了吧。”楚鹤谄媚的看着这边,眼底却闪过一丝愤恨。 余休止看在眼里,但此刻却不宜处理对方,他转过身,看向众人。 “现在,轮到我们了。”他看向战场,身先士卒开始前进。 身后的楚鹤脸上闪过愕然之色。 “为什么啊,我们可是十分脆弱的人啊。” “但,我们的守护者不是,身在战场,那么,就不准后退。” 余休止大步走向前方,语气始终淡然,人偶师们凝视着那道身影,继而轻叹一声,徐徐跟上,哪怕对方要步入地狱,受恩惠众多的它们也必须跟上才行。 “简直是....送死....”楚鹤呢喃着,身体却被人流推着向前,隐隐的,他嗅到了一丝腥味,他明白了,那是来自死亡的诱惑。 第294章 浮影泡沫 叮咚。 刚热好的鲜奶伴随着一股香气,被‘复活箱’再度激活,小心翼翼的捏着碗的边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回过身,心神变得专注。 在‘咚切具’的辅助下,将来自‘浊海界’的特产‘霹大力缩哒果’,拳头大小,外表黏稠的紫果切成片状,氤氲的青色烟气从中溢出散在四周。 鼻尖微动,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大脑顿时一醒,口中微吐,一道利刃般的白气随之被吐出,打在坚硬的手臂上,发出一声脆响。 “也是时候了。”他低语着,而后看向斜对角的墙壁,他快走几步,手臂抬起,宛如岩石般刚硬的手指半曲着,在墙面轻轻叩响。 咚咚咚。 墙面闪过一道道土黄色的花纹,在四个对角是带有弧度的线条,线条弯曲着,逐渐向内收缩。 往里是四个镶嵌在一起的圆环,其上依次闪过,红黄蓝三种颜色,而后,尽数散开,如同雨滴一样洒向四周。 成折叠状的三个三角继而出现,它们分立三侧,彼此相对,各自沿着同一个尖角如时针一样做着不规则运动,周边有波纹显现。 然后,便是一道被黑色锁链封住的门,两边各有一个把手。 咚咚咚。 他继续敲击着,面对墙壁的变化丝毫不感到奇怪,这都是那对父母还在时闹出来的东西,多年以来也就习惯了,他也就没有更改。 “.......好吵,大哥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吗?”大门被拉开,露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少年,他眼睛挤做一团,口中不由发出抱怨的声音。 但他的动作却是不慢,摇摇晃晃的走到桌子一边,拿起一边的特质餐具,下意识的就把紫色的切片往嘴里送去。 “我是为了你——”他话还没有说完。 “噫噫噫!!!!”少年忽地惊叫起来,身体猛地绷直,嘴角不断抽搐着,片刻后,口吐青烟的他一脸呆然的看向这边,表情顿时有些委屈。 “歹格,泥海喔。” “那个特产本就有清神驱邪之类的效果,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再好不过,还有鲜奶。”他伸手一指桌旁的圆碗,语气淡然的说道。 “傻大个,鱼脑袋,岩石心脏!”少年皱着脸,口气凶巴巴的说道。 “那倒是不错。”他点点头,随即也坐了下来,看向还在闹别扭的弟弟,“比起那个,我更希望你这次的排名能高些,以后就能有个好的前程。” “那个我倒是有些自信,可是.....”少年脸一苦,“哥,我是真想加入赤红猛士啊,就像你一样。” “喝!何方来敌,快快受死!” “我乃赤红猛士一无名小卒,现在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威武无敌,无往不胜,勇往直前。” 少年猛地站起身,神气活现的演示着,之前的颓废之态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兴奋和向往之意。 他表情淡然的喝着鲜奶,一口而一口,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弟弟表演。 “.......呃。”少年维持着那个姿态,脸上反而变得通红,样子看上去也有些扭捏。 “所以,行吗?”那双满怀渴望的眼眸看向这边,脸上写满了忐忑。 “小奇,你知道为何明明在‘着名’的四大部队中扇户客声势最弱,可加入的人却一日多过一日吗?”他放下圆碗,言辞冷静的问着对方。 “因为....大家都这样?”小奇眉关紧锁,看着这边,试探性着问道。 “为什么?”他轻声道。 “呃.......”小奇挠着脸,眼中写满了困惑和茫然,“莫非还有理由吗?” 他心中暗自摇头,果然,还是得对其言明才好,一昧的隐瞒说不定反而会引来后患。 “赤红猛士,威猛而声势最壮,最是讲求首当其冲,擅长以力压人,其中有中生代最强三人中的卫松作为依仗,最为着名。” “大流士,以敏捷和招式作为衔接,讲求律动感,势力仅此与赤红猛士,在过去,大流士魁首曾与卫松竞争,被后者亲手击破身躯,道路破碎,现在由其徒斯路德接手。” “玄甲精英,由一群悍不畏死的疯子,偏执狂,杀人狂组成,用装甲来约束它们的行动,戒律与规章是它们的唯一准则,算是战力最盛,却最被抵触的着名队伍。” 小奇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自己的哥哥,看着对方三言两句就将关键说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憧憬,果然,还是‘赤红猛士’帅啊! 他望着那道在肩膀之上晃动的红色长巾,心中无比激动。 “扇户客,原本是用作情报收集与伺机刺杀的部队,不过,当时的统领却突发奇想,如果用在正面战斗上也许更佳,所以在那场战争中才得以显露自身威名。” “咦,可是我没听说过那个人啊?”小奇心中诧异,自己在相关的典籍中似乎也没有见过那份记录。 “这也是正常,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是背弃了联邦,现在扇户客的落寞局面,也说不得与之有两分联系。”男子点头,心中倒不奇怪联邦的做法。 当年,年幼的他在军中躲避,偶然听到一些闲聊,事后,待他成长到一定程度,试着去查找线索,这才确认为真,不过,因此也被上面警告了一次。 “那他是——”小奇好奇的问道。 “王朔,一个很正派的家伙,若非他死了,恐怕现在的军中高层必有他的位置。”他心中谓叹,也许是天妒英才吧。 他曾听亲身与那个家伙相处过的人叹息道,若是那个人能活下来,现在的军部也不至于是这种各自为战,一盘散沙的局面。 “哦....那还真是遗憾。”小奇懵懂的应了一声,心中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触,“我还是不懂哥你为何让我加入那里?” 他转而急切问起自己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时间会美化一个人,哪怕过去曾和这个人亲身相处,在如今的时代,却都怀念起了对方的美好,所以,不同于声名大显的其他三军,扇户客则被隐藏下来。” “小奇,你觉得那些人是想做什么?”他暂时停下述说,开始询问自己的弟弟。 “唔........”小奇苦着脸思索着,面对大哥那灼灼的目光,他心中明白,这就是对方的考验,决定了是否要告知自己确切的情报。 “呃,莫非他们会加大对扇户客的重视,其中优异的会被提拔他们的部队之中,就是这样对不对,大哥?!” 小奇本只是试探着说着,思路却反而越发流畅,渐渐的,他的声音中带上了热意,眼神急切的看着对方。 也对,他就想么,大哥明明是赤红猛士,不可能让自己的弟弟埋没人生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回过神,却见大哥一脸复杂的看着这边,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欣慰之色。 “我说错.....了吗?”他不由呢喃道。 “一半对一半吧,既不是全对,也不是全错,也是啊,你这才是最常规的思维。”大哥面色有些恍惚,脸上既有欢喜,又显出几分悲伤。 “但有些时候,不是把自己珍重的东西放在身边,就是对它最好的结局,视情况不同,有时也会刻意将其丢出去,隐姓埋名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大哥低声说着,然而,他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对方,脑袋完全不理解对方的意思。 “杨奇。”大哥的声音忽地变得严肃,他顿时绷着后背,严正以待的看着对方。 “你听好了,我之所以让你加入扇户客,只是单纯的因为那里更安全,基本上只负责后勤方面,队员们不参与正面的战斗,却不是别的原因。” “可是,我——”杨奇下意识还要反驳,大哥的眼神猛地变得冷冽,表情顿时冷淡下去。 “给我闭嘴,长兄如父,那对父母已经回不来了,所以,我既是你的长辈,也是你的兄弟,你是皮痒了,还敢反驳我,给我站直了!” 杨奇立即站起身,浑身微颤的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看向那道高大身躯的眼中满是恐惧,隐隐的,他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在身上游走,似乎要将自己捅个对穿一样。 “你知不知道。”大哥伸手指着这边,脸上如同被寒霜占据。 “在前不久,玄甲精英自统领开始,下至普通小兵,全都在战场上殒命,为的只是短暂维持住不断后撤的战线,现在,在内部集训处,只剩几个小队长还在坚守。” “你所不屑的大流士,其统帅斯路德在数次出击后,被敌人抓住失误,连同所在大部被敌方隔着世界,用对撞的世界引发湮灭,彻底沦为宇宙灰烬之一。” “就连赤红猛士也是,因为素以勇猛出名,所以,在战场上也不得后退一步,就我在战前所认识的人,现在我沿着自己的通讯录查找,大概能有一两个人就算幸运的了。” “那才是男人啊,生不为战场,死了也——”杨奇短暂冲破心中障碍,他脸红脖子粗的大喊道。 “你死了,我怎么办?”大哥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那极为冷酷的话语将他的一腔热血全部冻结。 “为了他人这种话,说说就好,可不能当真,人死了,可不会复生的,有着尸体还好,生者还能表现出一番悲伤,但在这个世界,更多的是尸骨无存。” “你所要考虑的是如何活下去,以及....”大哥直直的看着这边,语气冷淡,如同在说旁人的事一样,“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杨奇瞳孔猛地一震,他根本也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每次,他都会安慰自己,大哥人这么好,一定不会死的,可是,内心某处却总在说,万一呢? “在战场上,没人可以保证自己不死,这一次死的是敌人,下一次,说不定就是自己了,你已经成年了,也是时候明白这一点了。” “大哥,我——”杨奇急切的看着对方,心中忽地明白对方让自己去扇户客的理由,但是,他的心中反而越发惶恐,若是大哥真的不在了,那他..... “好好的活着,杨奇,你总不会让我失望,这一次,也一定......” 眼前的面容变得虚幻,宛如从梦境的深处拖出,刻意伪装出的形象,形象大变的杨奇轻叹一声,他的眼神如同昔日的大哥一样总是显得很冷。 他绷直肩膀,再一次深深的看向眼前的那道身影。 “那是当然的,我可是杨奇,是大哥你自豪的弟弟。”他扯动嘴角,勉强露出一张笑脸,这也是他仅有的回忆之一。 【“.......好.........”】 那无比虚幻的形象看着这里,脸上浮现了和煦的笑—— “我也真是不明白,不是要带我们回去吗,怎么要一直停在这里?”眼前的光景瞬间如流光般散去,再度变得漆黑,在身下荡漾的波纹中,杨奇抬起了头,眼神变得冷冽。 “不要碰我,我早就说了,我在思考,泰克*斯亚特。” “可我觉得你是在开小差。” 眼前是神色淡然的收回手的泰克,他那明黄色的眼眸看着这边,褐红色的短发显得极为显眼,白色的皮毛外衣简单的套在肩上,一副洒脱的样子。 面对杨奇冷峻的视线,泰克笑了笑,转而看向另一人。 “你怎么看,宇?” 有着天青色长发的男子转过身,那泛青的眼眸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脸上露出思索之意。 他再度看向前方,那道说要带他们回去的身影却不见所踪,但他们的身下金色的大陆依旧存在,显然,对方依旧对这里保持着关注。 而且,他的目光微闪,在数道身影上一闪而过,他们不以为意的看了这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米洛,徐让,吕埋,纣衍等强力首座,除却没有前来的默尔迪,他们一行人都默契的待在这里,既不出来主持,也没有离开的样子。 “.......”宇对着两人摇摇头,而后合上了眼睛。 “哼。”杨奇冷哼一声,在泰克无奈的表情中再度陷入了沉思。 “真无聊啊........” 偌大的队列中只剩下泰克那略有几分寂寥的声音。 轰轰轰!!! 连绵的爆炸几乎没有间断,战场之上,每个存在都在彼此厮杀着,无论是各大部门的主事,还是普通的将士,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生命在消亡。 成建制的持着黑色巨盾的高大身影冲锋着,将沿途的一切荡成粉末。 “迎上去。”余休止眼眸平静,指挥着手下的人偶群,面容美丽的人偶们敛去脸上的血迹,再度迎着冲来的敌人,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气劲。 切割,阻断,直击,刺穿.....无数的手段齐齐施展,将前列的高大身影全部搅碎,然后,黑盾部队继续前进,脸上毫无生气的人偶们则前进着,继续攻击。 啪嗒,有巨盾爆开。 啪嗒,有人偶凋零。 宛如磨盘一般,将进入者全部碾碎。 余休止淡然的望着那一幕,迈步向前行进,所有人都被他胁迫着前进,无论是谁,只要想要后退,都会被他狠狠威胁。 人偶师的眼中既有羞愧,也有愤恨,看着陪着自己一路成长的‘姑娘’们不断死去,心中感到羞愧,同时,面对那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深深愤恨着他的冷漠。 虽然大家曾经受过你的恩惠,但你也不能这么做啊! 他们心中一叹,而后继续跟着对方的脚步,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确对自己有恩,另一方面,余休止本就是众人偶师中最强的那个,众人除非比他更强,否则也必须服从他。 “前进。”余休止平静道,无视不断袭来的攻击,他淡然的向前走去,身上缠绕的无邪守护灵则为他扫清一些障碍。 他心中明白,这既是为了联邦,同时,也是在为人偶师的未来考虑,只有他们这些先行者越发显眼,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这个职业。 而且,联邦的扶持力度也会向这边倾斜,这对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眼前这些不成器的家伙,他扫了众人一眼,心中满是冷意。 他大步的前进的,不再管身后那些修为弱小的身影。 人偶师心中愤恨,也不得不驱动自己平日宝贵的守护灵,看着她们逐渐气息衰弱,顿时感到无比心疼。 这一幕场景被同在战场的无数人看到,他们看不到人偶师们的愤恨,只能看到他们闲庭散步般的走在战场中,身前身后都由她人负责攻击。 再看着自己手中的卷刃的刀兵,心中顿时有些羡慕。 那是啥职业,一定要问清楚,又风光,又安全,以后一定要让孩子选那个才行啊,他们暗自想道。 至于少量守护灵也被撕裂,人偶师躲避不及被拉走的场景,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战场中本就会死人,只有相对安全和比较危险的区别而已。 在他们看来,那已经是很优异的待遇了。 而在战场的一角。 “喔,不亏是人偶师的领袖之一,果然气度不凡。”一道身影站在一块石头上,黄色的眼眸远眺着远方的景象,嘴角还带着一丝轻笑。 宛如古时的长裳,袖口宽大,宛如喇叭,裤脚带着尖刺,向外拉伸,脚下是绕了一圈铁钉的长靴,面容俊逸,宛如蛛丝般的深蓝发丝在身后飘荡着。 而在他的身后,无数的黑色身影彼此攻击着,却丝毫不看着这边,偶尔有新的身影加入,也会被黑色身影群起攻之,而他则悠然的站在前方,宛如被拱卫的君主一般。 “不过是个死人,不用在意。”旁边传来一道略显刻薄的话语。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因为他的存在,大大推动了人偶师的兴起,以及衰落,无论是哪处,他都是始作俑者,也真是有趣。” “我倒不觉得有趣,分明是你恶趣味吧。”无比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感。 “哈哈,博泰兄倒是懂我,不像某些人。”男子大笑着拍手,显出少年的意气。 “...............”面容邪异,笑容冰冷的詹戾言瞥了这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余休止,为人一向霸道,哪怕是对人偶师无比重要的人偶,在他看来,也只是工具,还特意将原本人偶的心智抹去,转而——” 他看向前方,余休止平日放在外面的两个人偶被人潮所淹没,气息瞬间消失,这一刻,他身后的人偶师顿时看向了他的后背,连同楚鹤都用冰冷的目光看向他。 余休止身体微顿,转过身,手在腰侧一抹,抽出一具短小的工具刀,一下插入面色狰狞的楚鹤脖子上,刀身微微闪光,在众人愕然的表情中,他松开手。 “在关注别人前,首先要掌握好自己的底牌,身为人偶师,却不关注自己的人偶,你,失职了啊。” 众人看向前方,这才发现,原来楚鹤的人偶们也全部淹没在人潮之中,遗憾的是,哪怕是楚鹤自身,他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楚鹤试图自救,但他的眼眸逐渐黯淡,针对人偶师本身的方法,余休止可比他懂多了,他扫视众人一圈,手臂抬起,掌心松开,内侧出现两个弹丸。 而后,他转过身,屈指,弹出。 两具鲜活的,只是目光无神的人偶再度出现,与之前样子不一,只是却一样的强大,余休止的黑色眼眸微微闪光,显出前方不断流过的风景。 众人心中一寒,顿时再也不敢反抗。 “真是物尽其用啊,就和我们一样。”他笑着,黄色的眼睛顿时越发晶莹,隐隐的,在深处有一缕黄雾悄然浮现。 “我可不是那样,厄尔科特*斯路德。”詹戾言冷静的说道。 “我也没说你啊。”厄尔科特转过身,看着另外两个气息异样的家伙,他们的脸上一阵复杂,却同时变得沉默。 “作为同伴,你甚至还不如我了解他们啊。” “我们都是践踏着亡灵的躯壳,获得新生的有罪之人哟!” 厄尔科特微笑着看着这边,詹戾言则是冷冷的看着对方。 “那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斗士,其他的,我不会管,你也一样,厄尔科特,即便你死了,你之后的家名改为‘厄尔科特’,我也不会在意。” “我还是在意的。” 厄尔科特摆摆手,神情极为淡然,他先是轻轻一笑,继而语气平淡说着风凉话。 “就像那位斯路德统帅一样倒也不错,他死后的名讳倒是比生前更加响亮了,被追封为‘英雄’的他甚至成了家族的骄傲,想一想,也却是滑稽呢。” “毕竟,他只是毫无贡献的死去了,啊,真是廉价的死亡啊。” “不过,目前的话。”他看向詹戾言,“比你后死,才是我的目标,你会什么时候死呢?” “————————”詹戾言神情越发冷漠,他转过身,头也不会的离去了。 其余的两位斗士彼此看了一眼,也各自奔向其他方位,他们也要趁这最后一段时间努力一番了,毕竟,已经,快要结束了。 无论是这场战争,还是,他们在这里的时间。 第295章 外相之心 “凝神,保持专注。” 伴随着一道警示的话语,头上顿时传来一阵钝感。 “..............”男人沉默的看向来人,小队长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这边,横在半空的手臂对着这边,原本并在一起的五指顿时一转,向上摊开。 “杨英,在战场不要胡思乱想,既然身处这里,就要暂时抛开杂念,只为一件事而努力。” 小队长那黑色的眼眸看着这边,表情越发庄严。 “活着,努力的活着,只要这样,你今后才有机会去考虑你之前思索的事,但,现在....”那肃穆的脸上微微一松,露出丝丝笑意。 “还是专注于当下吧。” “是,队长!”杨英立正,态度严谨的说道。 小队长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表情一肃,再度动身去巡视其他的地方。 杨英凝视着对方离开,目光眺望四方,有一些面带急色的青年忙的到处乱转,其他负责管理的小队长顿时前去处理,这些往往是一些新丁,上了战场很快就会不见的那些人。 他一开始也去帮助过,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他左看右看,找了个地方,暂时坐下,目光看着附近,一些面色漠然的中年扫了这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这便是接纳了他的意识。 杨英等人安静的坐在一边,等待着前方的战令,不同于不知疲倦的那些‘黑影’,他们是人,在尚未到达某个境界前,依旧会有气力不济的情况出现。 所以,才需要轮换,各个部队轮流顶上,这段间歇期,轮换的人就可以暂时告假离开片刻,不过之后,也要立即赶回来,应对日益激烈的战事。 当然,在过去也是有‘逃兵’出现的..... 杨英回忆着,记得那是自己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的间歇,小队长们点名,却发现有几个人没有准时回归,在他还一脸茫然之际,一旁的老兵早已冷笑出声。 “又是一些腌制玩意。” 在众小队长的报告下,一名面如寒霜的大队长赶来,先是横了众人一眼,那眼中的杀意让所有人都不禁身体一颤。 “你们也看着,他们逃不了。”他冷冷的说着,伸手在空中一抓,一道道涟漪荡开,一个面色恐慌的男子顿时被他抓住,然后丢在一边,被小队长们压在地面。 大队长连连出手,将不在点名册上的人全部抓回,前后,也不过是短短数秒。 “在你们入伍前,我都跟你们说过,要反悔趁现在,等进来了,就由不得你们了,你们觉得我在说场面话?”面对两股战战的数人,大队长表情淡漠。 “曲兵长,这些人....”有个面色发黑的小队长走上去询问。 “军法处置。”曲兵长扫了发问的小队长一眼,警告般的看了看众人,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众人僵在原地,默默凝视着他的背影,一动也不敢动。 杨英摇摇头,心中至今也对那副场面难以忘却,那些逃兵被强行压上战场,精通灵魂的术士们控制着他们,作为死士做出了一些贡献。 而那位曲兵长,则是被他亲呀见证了其死亡的一幕。 在成群结队的黑色巨人中,被巨人们联手打成肉泥,虽然试图复生,也被后续到来的‘指挥官’抹去残余血粒,就此陨落。 在那以后,他才明白,没有人是不死的,那一刻,那个一心憧憬赤红猛士的自己才彻底明白,自己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他怕死,是的,他怕死。 在险而又险的度过这场战事后,面对老兵们看向他那捉摸不透的笑容,以及小队长那无比冰冷的视线下,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告了假,立马躲回了家。 当时的弟弟,正在学堂上课,偌大的家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存在,他茫然的摸着墙壁,触手可及的冰冷让他不知所措。 在父母离去之后,似乎,这个家就有些萧条了,就连弟弟总在对他说,家里好冷清啊,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看你闲的,学习去!”不理会突然变得沉默的弟弟,他转身回了房间,继续平日的锻炼。 “............”他低下头,看着一房间的锻炼工具,却没有继续的动力,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就好像,那个一直在为加入赤红猛士而奋斗的人是别人一样。 【“人,是需要足以填补内心的动力的,不然,就只是一具不会动的空壳。”】 杨英无法止住自己不断发散的思绪,在胡思乱想中,教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忽地在大脑中复苏,他默默的起身,打算去外面走一走。 在漫无目的的视线中,城市曾经的繁华不复存在,每个路过的人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灰暗,他们紧皱着眉头,身体奋力前倾,似乎就连脚下也带着一丝火气。 “.......嘿嘿,小兄弟,闲着呐。”穿着黄色外套,一脸欢快的中年走过来,友好的扬了扬手,那份毫无掩饰的欢乐,与周遭的人大不一样。 “.............”他冷淡的看着对方,隐约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现在的他也无余心去操心这个,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 “小兄弟倒是戒心很强。”来人虽然脸上带笑,却在宛如计算好的合理距离处停下,远远的看着这边,“这次就算打个招呼吧。” 中年摆摆手,绕了个弯,就走向了另一边。 “..........”杨英低叹一声,继续前进着,在几个路人的闲聊下,知道了在不远处有偶像们的舞台。 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没怎么看过,他随即动身前往。 “...........什么鬼?”眉头不由皱起,看着那些高歌着死亡,本该是鼓舞人们的偶像们却推崇着所谓死亡的甘甜,他的嗓间顿时涌出一股呕吐感。 如果死亡真是好的,那拼命活着的他们算什么,笑话吗?! “唔......”他捂着嘴,强行将那份感觉压了下去,心中却生出一丝厌恶。 自己也真是浪费时间了,无论是这些糟糕的偶像,还是自己,还不如快些去死好了,一波波灰暗的情感在心中蔓延,在那不断涌来的黑色潮水下,他只是呆呆的望着。 刺痛感忽地传来,他抬起另一只手,鲜血正无声的溢出,一排指甲印深深的刻在掌心处。 “.......回去吧。”他瞥了眼左右打着哈欠的观众,转身离开了这里。 又一天,中年找上门来,但是,在弟弟离开之后,他却将这个一眼看上去就很危险的人迎了进去。 “我累了,无论是什么,只要能让我获得安宁就好。” 面对中年那神秘的笑容,他一脸平静的看向对方,道出自己的寻求。 “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大尊祂一直在注视着你,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中年轻轻的从怀中拿出一座掌大的雕像,而后,那好似带着诱惑的靡靡之音不断传来。 嗯,果然呢,他心中想道,然而,他却只是看着,却丝毫也不曾动弹,若是过去的话,想必他会将眼前之人立马拿下,但现在...... “.........”他合上了眼睛,中年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啪嗒。 仿若从梦中醒来一般,平日珍重万分的雕像被他扔在一边,他嗅着空气中那烟尘的气息,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队长,我们会赢吗?”他笑着问着前方的小队长,后者一个回首,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 “那是当然,因为我们都不曾放弃。”小队长的头颅微微抬高,看向在那好似云朵般的巨兽上站立着的无数身影,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眼中如有水雾升起。 “我们啊....可是.....森之联邦啊!”小队长看着那边,脸上露出自豪而不甘的神情,如果,他们再强一些,是不是就不需要这么做了? 在森之联邦的本土之上,蓦然飞出无数云烟兽,那是足以遮天蔽日的身影,其上载着满满的人类。 那是,胸中满怀觉悟的身影们。 站立在云烟兽上,在耳旁刮过的风的呼啸声中,来自森之联邦的人们望着这平日难得一见的星空之景,眼中有无尽感慨。 “哈哈哈,这些后生还是不行啊,还要老头子我动手。”宛如枯骨一样,抬起干瘦的手,神气十足的老大爷点评着下方。 “就是,亏大婶我那么看好他们,还想把闺女介绍给他们,现在看来,呸,他们才是不配的那方。”脸上有着黄斑,身体臃肿的大妈象说着家常一样,唾沫横飞。 “行吧,至少不用找我了。”一脸木然的青年斜眼瞥了对方一下,立即就移开了视线,那位‘壮士’可是一拳能打死牛的那种,他是无福消受。 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若不是下方那惨烈的战场,只看这里,还以为是他们的家谈会。 云烟兽不断的前行,宛如青空般的眼珠望着前方,路上虽有攻击,但在随身的护盾下,除非对方出动相应的巨兽,否则也无法击溃这层屏障。 更何况,在群星的人,这批人简直是去送死一样,它们怀着轻蔑的目光,看着载着众人的云烟兽冲向某处。 无数黑潮涌动,在各自的支流上空,皆有一道神圣宏伟的身影,它们一挥手,一目视,就让眼前的诸多障碍全部溃散。 也正是在这些全力参与的国主们的辅助下,现场的局势才呈一面倒的情况,否则,联邦还是能勉强抵住对方的攻击的。 紫色的长线在周身漂浮着,半透明的圆形团子处在中间,有一点闪耀着强烈紫光的宝钻,那是宛如眼珠一样的东西,每一次落下,前方的障碍都会原地瓦解。 螭革望着向它这边奔赴而来的云烟兽,心中无悲无喜,不过是一些送死的家伙罢了。 紫色的长线在空中一荡,无色的烟气瞬间击破外壳的屏障,云烟兽哀鸣着,身体不住的下坠。 老大爷站得笔直,表情变得严肃,眼神坚毅,那是混杂着铁与血的气息的眼神。 “想杀我联邦的人,问过我没有,杂种!” “你大婶只是老了,可还没死呢,你这奇怪的团子大婶可要好好的捏一捏。”大婶在一旁摩拳擦掌,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打扰到我打游戏了,死垃圾,亮出你的血条吧!”脸色木然的青年更是狂躁起来,他一脸兴奋的看着对方,眼中带上嗜血之意。 “就是,就是,你.......” “老子也来.......”其他的人也丝毫不为当下的局面所畏惧,他们叫嚣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们又能做什么,只是靠着你们身上那虚浮不堪的力量吗,何等的渺小。”】 螭革注视眼前的人们,心中却不以为意,只是一些被临时提升修为的弱者,连炮灰也算不上,莫非这是在逗自己发笑,让自己失去警惕,还有强者潜伏在其他地方? 它暗自保持警惕,无视眼前的杂鱼,密切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联邦是由我们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它不是空洞无物的存在,而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宝物。” “在过去,我们讲求与人和睦,诚心相待,但现在——”老大爷高昂着头颅,“篝火相传,永垂不朽,这才是我们的追求。” “而想要毁灭它的你,就是我的敌人。”炫目的近乎耀眼的血色光焰从老大爷的身上蔓延而出。 “灼夏国,西山军普通将士——”他的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记住这个番号吧,然后深深的铭刻在你的灵魂中!” 赤色的流光在周身燃烧着,老大爷大笑着,光球直直的向螭革冲去,后者不以为意的抬起一根紫线,却扑了个空。 “——————!”这一刹那,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顿时降临,螭革心中颤栗,无数根紫线齐齐挥出,只是,那赤色光球却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无视了它的攻击。 于是,赤色的光球撞入了紫色的团子中,螭革的意识变得模糊,如同有某种异物融了进来,它知道,自己终将消化对方,只是,需要时间。 土黄色的光球飞来,深黑色的光球飞来,各种颜色的光球飞来,一一融入紫色的团子,如同被染了色一般,异色的团子在原地停了下来。 【“我.....需要....消化......”】 异色团子在空中一晃,继而消失在原地,而原本的人们则尽数消失不见。 而在各个进攻的地方,这样的景象层出不穷,曾经因为天赋有限,而被迫退出的人们再度走上战场,以自身灵魂为代价,从而污染群星的国主们。 焰火之球表面黯淡,直直的向下坠落,在中途就已不复存在。 金色的外衣沾上泥泞,脚下莲花凋零,眼中一片空白,它默默合十,身影逐渐淡薄。 狸猫打着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在空中跌跌撞撞几圈,这才飞入洞中不见。 魔石上有铁锈攀升而上,原本的诡异气机变得朴素,就如一道普通的石头一样立在原地。 荒村的土地上纹裂遍布,原本轻盈的红光落在地面,显出一道无比模糊的长条身影。 喀拉,喀拉,不断落下跌落碎石的黑色大陆摇摇欲坠,烟气全部绝迹。 泥泞的,宛如细沙一样,在地面爬行着,侧边有黑色的空洞显现,这才将其吸附过去,空洞随即淡去。 湛卢神情凝重的急速后退,与一旁表情漠然的永恒站在一起。 “怎么可能,国主们那无暇的魂魄全部被污染了,若是强者也就罢了,为何这些人也能?!”湛卢惊疑不定的说道。 永恒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平静道。 “你应该知道的,所以,我们才无法决定战局。” 湛卢表情一怔,有无数景象在脑中复苏,再度看向眼前的场景,它的表情无比难看。 “.....这竟然不是第一次了,可为何连我也不——” “那些融入的灵魂早就是国主们自身的构成了,你之所以不知情,也是因为‘未来’国主们的阻止,你觉得,纵然同样是自己,它们就会割肉来让你们知晓这个情报吗?” “万一,你们拒绝了那些灵魂......”永恒止住话语,但之后的意思,湛卢却很明白,为了保证能确切到达那个未来,为了自身的完整,国主们保持一致,共同隐瞒下这个情报。 “.......这样。”湛卢低语道,至于为何它没有陷入昏迷,大概也是因为,它已经吸收到了足够的份额,毕竟,在此次战事完结后,它也必须沉睡一段时间了。 “静静看着吧。”永恒平静道。 金色的身影遥望着这一切,心中蓦然涌起一股悲伤感。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是我的错,是我太过软弱......” “那么,为何你却是一脸冷漠呢?”戴着土黄色帽子,身体矮小,身上是铁质的甲胄,‘利一’捏着云朵利刃,看着雪莉的表情不禁出声问道。 而正如他所言,雪莉一脸淡漠的看着那边,虽然口中说出无比悲伤的话语,脸上却连一丝表情也没有。 “那自然是因为——”她看向这边,黄金色瞳孔中毫无情感的波动,就如同看着与自己不相关的陌生人在拼搏一样,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雪莉’微笑着,如同一位‘偶像’一样,站立在‘舞台’之上,如‘人类’一样的微笑着。 “我并不是‘联邦’的人。” 她轻抬裙角,脸上的表情极为温柔,那是宛如被雕琢出的模样。 “壁垒,于此参战。” 第296章 那不息的燎烟 “...............” 白色的,宛如冰晶般的花朵,一片又一片,在纯白色的天空中飘荡着,一晃一晃,就像漫无目的的游子,四处乱转,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 白色的,没有一丝杂色的大地,一片又一片,在纯白色的大地上堆积着,一动不动,就像止步不前的迷子,眼珠乱转,却找不到前进的路。 “.............” 白色的,被冰花覆盖着,被大地掩埋着,既不曾行动,也曾言语,只是站在原地的一道身影。 无声无息,静静的立在那里,在这寂寥的世界,却依旧孤身一人。 (“你打算怎么做呢,一直在这里待着吗?”) 空白的世界中,有声音响了起来,只是,冰花不为所动,大地沉默不语,白色的身影也一样,不曾—— “......我又能做什么,纵然醒来,我也无法驱动这份力量。” 紧闭的眼皮随即睁开,露出内部白雪般的眼眸,只是,那本该明亮的眸子此刻却变得无比黯淡。 金色的烟气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继而再度消泯,在这里,即便是名为‘自由’的那份力量也无法抵达。 冰花静静的立着,大地无言的横着,只是,这份沉默却像是在——无视。 比起庞大的‘它们’,白色的身影只是微小的一团,甚至可以等同于无,所以,才会有‘反噬’,那是来自力量的傲慢,认为操使者不配使用自身。 “若只是寻常的敌人也就罢了,只要能借用一丝,我就可以轻松击败对方,但那个却不同,除非我能够无间断的使用这份力量,不然......” 她低语着,声音中充斥着失落和沮丧。 (“.......那是因为你要同时压制我和它,所以,你才失去了那对翱翔的翅膀,取而代之的是以你为核心的掌控权。”) “你想说什么?”雪莉声音低沉,心中顿时有些茫然,莫非,是自己的错吗? (“即便是再强的主角,终有一天也会遇到自己的生死大敌,那一刻,才是真正考验它的时刻,你也一样,承担着诸多期待的你也有着自身的责任。”) 那道声音忽地变得飘渺......不,简单来说,就是变得复杂起来,雪莉绷着脸倾听着,脸上露出认真之色,心中却有些茫然,这是在说什么? (“有人在期待,以一场战争彻底扫清过去的沉疴,从而再度前行。”) (“有人在渴望,希望一切都如自己所愿的那样成功。”) (“有人在呐喊,迫切想要看到那足以填补内心空洞的光芒。”) (“无数的愿望交织在一切,共同促成了你的出现,可以说,这一刻,你就是万众瞩目的‘主角’,阴谋也好,关注也好,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有关。”) (“我可以断定,现在大概就是你身为主角的那个时刻了。”) (“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站出来,告诉那些或期待,或诅咒你的人,自己可以做到一切,这才是你应尽的责任。”) 那是如同谆谆教诲般的口吻,就像是亲眼见证过相关的例子一样,显得极有真实感。 “..............抱歉。”雪莉面容变得复杂,顿时低声叹道。 (“...................嘶!”) 连那声音也变得静寂,夹杂着些许抽气的声音,雪莉目光游离,表情尴尬。 (“......为什么要抱歉?”) 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啊,那个,是说自己做不到吗,不要在意,谁都会——”) “那个也抱歉.......”雪莉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歉,声音的主人瞬间被击沉,空气顿时变得沉重。 “............” (“...........”) (“.........我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不得不说,你总能出乎我的预料,真的,我都想不到,问题会出自你这边。”) “我也没这么想过.......”雪莉小声的反驳着。 (“总之!你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但凡是危机,都是用来解决的,不是为了成为压倒人的最后一根绳索的,不要说什么做不到!”) 那个原本轻柔的声音顿时变得狂躁起来,它无视了雪莉欲言又止的模样,自顾自的将话题往后推进。 “你.....也真是努力啊。”雪莉语气复杂的感慨着,脸上反而露出释然的表情,“反正我就是做不到啦。” (“.......所以.......我来.......”) “啊?”雪莉不由瞪大了双眼。 (所以,我来,对,我这么说了。) 那个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记住了,雪莉,我也不是永远会回应你的期待的,总有一天,连我也会在哪里消散吧,在那之前,你要‘武装’自己,嗯,不妨给自己定一个人设外壳如何?”) (“只要准备充分的话,你也可以成为他人眼中拥有高智慧的人。”) “现在,让我们共振吧,我来作为主导,你作为两方的结合点,负责梳理,这样一来,也许可以再现那位的七分实力........” 眼前有深蓝色的光芒涌来,那是仿若烟气一样的存在,雪莉的身体僵在原地,周身传来的寒意让她无法动弹,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烟气轻柔,宛如遮住面孔的轻纱一般,看上去分外娇弱。 然而,它却在白色的世界‘步态’优雅而不失力道的前行着,恢弘而刚毅的气息显露而出,与‘白界’那份漫溢而出的寂零分庭抗礼。 “这是人性之冷,是心灵之寒,所以,既可以停滞一切,也可以抹去一切。” 烟气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显现而出,那是纤弱的,好似一吹就倒的柔弱身影,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力量感。 黑墨色的眼瞳凝视着这边,雪莉心中巨震,那分明是经历了千重风浪却依旧屹立不倒的身影。 “无名,无相,无几,无心,故而,可立于人前,恒古不变。”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涌去,女性身影上前几步,将雪莉抱在怀中,而后,它低下头,轻声道。 “暂时,小睡一会吧,我的‘朋友’。” “——————————” 它站直身体,怀中的身体犹如幻影般融入进来,它那原本无比虚幻的身体顿时变得凝实。 “呼.......”它轻吐一口气,白色气息在空中荡了一圈,继而消散在冰寒中。 “那么,就开始吧。” 她睁开眼睛,身体外部金色的光焰顿时大盛,如同宝石一样的黄金瞳看向前方,眼眸中倒映着眼前之人的形象。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是我的错,是我太过软弱......”软弱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它明白,那是短暂醒来的身体原主的哀鸣。 可是,那却是与它无关的事。 面对对方的疑问,它微施一礼,算是战前礼仪。 “请容我再度报上姓名,抱歉,你要退场了。” “无貌歌姬,壁垒,从遥远的终末之刻而来的无能之辈。” “我再重申一句,我从来不是联邦人,但是......”壁垒笑着看向对方,刺骨的冰寒顿时蔓延开来,“现在加入也不晚。” “啊,对了,你说过吧,‘我’赢不了你,可我却不这么认为呢。” “先小小的打个招呼吧,就像是清风一样的感觉。”它竖起一根手指,姿态无比怡然,好似闲庭散步一样露出恬静的微笑。 “..........”利一却只能沉默的看着它,薄霜一样的冰花在他的身上绽放,连同他的眼瞳深处,都有一片白色的大地正在不断显现,地面埋葬着无数的身影。 “在你的幼时,你可曾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请好好回忆一下吧。” 女子双手交叉,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咔嚓,咔嚓。 ‘冰块’碎裂成渣,继而化作了粉末,虚空吹来一阵风,便将其卷的不复存在。 女子身影微动,然后停下,眉头微挑,笑语。 “看来不需要我的插手了。” 青色的身影挡在面前,青红的眼珠看着这边,身上的利刃半是卷刃,半是破碎,那强劲的肉体上还留有刚刻下的伤痕,看起来极为狼狈。 半敛着双目,圆脸大耳的‘圆一’看着眼前气机危险的恶魔,心中则有些不屑,不过是一些外貌狰狞些的种族,根本赢不了它。 “你在想什么屁话,卵子玩意,给爷死来!”青色恶魔狞笑着,舞动着身侧的四对手臂就冲了上来。 “万物皆圆,凡在这个定义中的东西.....”圆一的脸上浮现嘲弄的笑容,在它的视界中,无论是青色的恶魔,还是别的东西,全部都是圆的。 无数道幻影从青色恶魔的身体分开,犹如无数道重叠着的世界一般,重力也好,规则也好,都等同的压在青色恶魔身上。 “这就是规则的力量,只是研习肉体的劣种是不会懂的,不过,相对的.....”圆一的脸上浮现恶意,面上露出桀骜之色。 无数青色恶魔那被分割的力量顿时倾注到它的身上,同时,过去也好,未来也吧,无数的‘圆一’将力量传递给它,这一刻,它就是最强的‘圆一’。 平衡,分割,汇聚,胜利,这就是它胜利的公式,除却同为洪流的同伴可以免疫这种效果,其他的家伙都会在这一招下失去行动力。 这下子,对方就成了任由自己宰割的靶子....... 咔咔咔。 圆一的身体一颤,那是什么声音,它急切的扭过头,面上却不禁露出愕然之色。 青色恶魔的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白茫茫的雾气从身上不断漏出,但,他却依旧向着这边走来,眼神坚毅而冰冷,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斗士。 看着面露惊愕的圆一,越走越轻松的青色恶魔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什么垃圾玩意,你以为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能挡住我,看我给你露一手,啊啊啊啊!!!” 陈旧的,只剩片缕的暗色铠甲顿时脱落,青色的皮肤闪耀着金属般的色泽,四对手臂在眼前一对,顿时发出兵戈交错的声音。 足尖前行,宛如尖刀,后跟踏地,宛如钻头。 大腿横摆,如同钢铁,腰脊纵身,如同涛流。 上身擎天,好比铜柱,手臂舞动,好比陨星。 头颅高昂,眼中满是骄傲和自豪,筋骨连成一片,宛如正在谱写一曲斗争的旋律。 “我啊,从内心到身体,现在全都是恶魔了,你以为,就凭你的这点微末技艺,就能让我退后,瞧不起谁呢!” “哈!”青色恶魔大吼一声,青色光晕爆射而出,瞬间将无数虚影击破,他的身影也瞬间消失。 “不好——”圆一急切的正要转身,意识却变得朦胧。 一道冰冷的声音贴近耳朵,宛如情人间的述说一样,他轻声道。 “这种小伎俩,我见的已经够多了。” 青色恶魔手肘一转,被捅穿的圆一顿时爆成无数微粒,他站在原地,目光微侧,看向那无数云兽坠落的场景,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结果,反而变成这样了,还真是......” 他身体一转,转而出现在其他战场,面前同样是一道露出凝重表情的洪流之人。 “轮到你了。”他平静的说道。 其他的恶魔一样,在联邦之人短暂压制住那些国主后,他们得以抽出身,转而对无情斩杀无数联邦部队的洪流之人动手。 而比起老辣的国主们,洪流之人大多是依靠某种特质压制别人的,除却少数人,其他的,恶魔们都可以轻松灭杀。 正如他们所言,在过去,他们已经见过无数相同的特质,所以,相应的破解之法也自然是了然于心。 同样力量无垠的恶魔们无数次的斩杀着洪流之人,很快的,战场的局势稍稍有了改变,不再是之前那种一边倒的局面。 “.........”高汤表情漠然的扫视着下方的战场,安德里则面露微笑,在更远处,联邦新的生力军正在加入。 身上卷着黑色烟雾的大眼女孩浮在半空,身边跟着一位面色紧绷的褐发青年,左眼半闭,右眼则严肃的注视着前方。 “这一次,能不能得到认可,就看你们自身的表现了。” “叫我名字啦~”小女孩不满的嘟囔着。 “........茨花。”半响,他口中微叹,语气平静的说道。 “耶耶耶,大伙,要努力喽!”茨花抬起白的惊人的拳头,娇声喊道。 “呜呜呜呜。”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卡卡。”那身上同样缠着黑雾的身影们顿时大喊着,血红色的光芒不断的闪起,空气中顿时发散出腐朽的气息。 有千数以上的黑色巨人们涌了过来,身后的指挥官看着这边,打算先试探一波。 蓦然,脊背之上窜起一股阴寒,耳旁有软糯的声音响起。 “可惜,大哥哥不是茨花喜欢的类型呢,所以,拜拜。” 嘎吱,咚。 茨花笑着对在不远处的米洛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旁边倒着一个正在被黑色吞噬的身影,米洛不由叹息一声,看来之后要考虑如何让他们兼具智慧和野性的办法了。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吞咽声,那些巨人们全部都失去了踪迹,只有那些散发着黑雾的身影依旧存在。 “鸣杀。” 清冷,决绝的寒光宛如一道大江一样将面前的黑潮瞬间击破,疲惫不堪的将士们眼中一震,身后则传来一道无比平稳的脚步声。 “无信不立,无心方定,这不是刀,只是在讲道理。” 留着淡淡的胡须,面容清瘦,目光有神的男子缓缓走来,手中持着一柄铁质的银色匕首。 “告诉无礼之辈,做人需要懂礼,故乡,古蒂,来看看你们的成色。” 神情自若的男子身后还跟着几个衣着朴素的男子,黄铜色的肌肤,宛如山下的老农一般。 天空之上紫光无比傲慢的占据了全部的空处。 “——所以说,不要挡道,我还正烦着啊!”含着幽焰的一脚踢出,撒贝宁一脸不爽的看着前方,挡道的黑色巨人们顿时化作无数齑粉。 身后的‘弗兰克斯’的议员们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怪异,还不是您急匆匆的来这边的吗,还怪敌人们挡路,也确实有些...... 撒贝宁横了身后的人一眼,在那噤若寒蝉的样子中他冷笑一声,继续大步前行。 周身被岩石包裹,身体巨大的身影们,穿着宛如在流动的艳丽衣服,眼眸深红的身影们齐齐前进........... 神情严肃的电子妖精们,伙同着面容模糊的大气精灵,身后则是无数的异样身影,有露出爪牙的兽类,有张着翅膀的翼类,它们都决定了,要一同为联邦努力。 “杀!”腕刀一转,卷起无数浪花,格林顿神情肃然,带着自己的同胞们,一同在战场上奋力拼搏着。 在某一角,有手腕放在侧腰,面色坚决的少年。 在某一侧,戴着长巾的男子与带着斗笠的青年背靠着背,对眼前的敌人满是杀意。 披着大衣的几修亚面容肃穆,宛如机械一般,冷酷无情的前行着。 周文表情平静,每一次挥手,都带走无数的敌人,在他的周围,许言,卫松,江年呈三角状,向着三处突进,而江流则无言的跟在江年身后,偶尔挥动着刀兵。 虚空之地,一阵波纹闪过,面色俊美的青年从中走出,他抬起头,看着那黑压压的场景,脸上露出傲然之色。 “区区匪类,给我下来。” 黑潮顿时瓦解大片,他冷笑数声,纵身飞向那边,身影逐渐模糊,犹如一道翱翔的苍鸟,那修长的脖颈让无数人不由怔住。 旁边有人惊呼那个人竟然还活着。 撒贝宁抬起头,顿时不悦的啐了一口。 “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耍帅的家伙啊,格兰。” 苍蓝色的星辰直直的上冲,宛如要席卷一切般,那是足以切割战场的力量。 “吾名为,格兰*诺伦,记住这个名字,然后,铭记终生吧!” 在众所瞩目之下,格兰直直的冲进黑潮深处,在那前方有棉絮球的身影。 寂静的星空下无数的光陆闪耀着各自的颜色,其中在某片陆地上。 青年转过头,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似乎先前有什么声音,想了想,他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综上所述,多年来,我们已经窥探出群星的虚实,它们所依仗的黑潮也并非无根之源,关键就在于它们隐藏起来的各个节点,从而不断提供‘燃料’。”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打破节点,至少也要对节点造成一定损伤,为我们的前线提供足够的缓冲时间。” 在前方,有一个表情严肃的男子冷声说道,而青年以及旁边的人则默默的聆听着,这也是他们都这来的目的。 “通常来讲,各个节点都会有人把守,这些人一般都是群星所谓的星河贵族,杀死他们也可以带来一定的时间,来不及破坏也可以把目标放在这些人身上。” “哦,对了,据我们的情报显示,这里的贵族叫.....”男子看向众人,“贝斯。” 青年表情顿时僵住,在身旁无声点头的人之中,他的表现也不显得出奇,男子继续叙说着其他的注意事项。 他则是低下头,两只手深深的按住自己颤抖不止的身体,内心的某处,仿如有火焰在升腾,他的嘴角不由得弯起,声音从紧闭的口齿中溢出。 “终于,终于,找到你了。”路遥声音低沉,暴戾的笑容爬上脸颊,眼中闪动着仇恨的火花。 他曾发过誓,一定要杀死对方,现在,是时候了。 路遥看向不远处的基地,眼神变得幽深。 很快,很快,一定要等着他啊,‘父亲’! 而在基地中央,有着银色发丝的俊美中年轻叹一声,在面前的屏幕上显示,在距离基地数步之遥的地点有着无数红点。 那个内奸已经被他揪出,所以这些人还不知道,基地的探测范围又多增加了,所以,其实这些人早就暴露了。 但是,身为这里的主帅,他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他只是深深的凝视着那无数红点中的一点,屏幕顿时放大,显现出一张面沉如水的面孔。 “.......还真是像啊,我也.......”他低语着,声音却逐渐微弱。 第297章 渐熄的光焰 诸般烈焰,泉水,涛流皆如拽音之物。 无数道狞影如螺旋般缠绕而上,将那或清奇,或高绝的身影尽数遮蔽,原本势不可挡的洪流如今却遇到足以阻隔一切的大坝。 力量震颤虚空,无数道目光遥望而来,它们望见,无数道交相湮灭的身影,曾令无数生灵胆寒,无尽势力畏惧的那些‘兵器’此刻却似乎生锈了一般。 在内心生出快意之余,它们也不禁对能够和那东西正面抗衡的这个势力感到震惊,它们注视着这里,心中却明白,说不准这个尚显弱小势力也同样会成长为宇宙霸主级势力。 “......原来如此,竟是这样的构造吗,我也是被偏见所蒙蔽了啊。” 高汤眼中神光湛然,澄澈的眼眸中倒映出无数恶魔的身影,这一刻,比起从旁辅助的黑蒂亚,恶魔们的存在感则更为强烈。 在浑沌而灰质的世界中,周身神光闪耀的巨大神人睁开眼眸,如同大梦刚醒一样,它看向眼前的‘世界’。 一道道闪烁着强烈光芒的亮点遍及于眼前的‘一面幕布’,只是目睹,它就嗅到相应的铁与血的气息,视线游离,绕过一些有着明显异样的身躯,在一道明黄色的光点处停下。 目光变得深邃,进一步窥探内部的真相。 高汤的面孔变得肃穆而庄严,那是宛如某种神圣复苏的姿态,于是,它看到了。 穿过那狰狞着挥舞手刃的黄色恶魔的外壳,将外部的一层层的甲壳剥离开来,他顿时明白,那是柔韧而坚硬的‘外衣’,既是兵器的具现,也是武力的象征。 通常而言,对生灵而言,恶魔就是一个狰狞暴戾的种族,它们终日狂笑着冲向下一个战场,甚至彼此都会产生斗争,可以说,是一个爱好战争的强大种族。 但是,高汤嘴角微勾,心中则有种满足感,就如同一个研究生物生态的科学者发现了新的物种情报一样。 “不过,也正是如此,这个世界才令人感到心中欢喜啊。”他的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 “被偏见迷住,任由信念肆虐,那才是大多数的常态,哪怕如你我,也不是有着自身无法退让的地方吗?” 安德里神态淡然,他轻声说道。 他眼中苍蓝之光闪烁,目光微凝,便窥见了那份真实。 烫红的肌肤在周身流动着,口中身上喷薄着大量的白色雾气,不着片缕的身躯,那是与强大毫不相符的姿态,却是最‘初始’的模样,也即,恶魔的本体。 眼眸一转,在其他恶魔身上一晃而过,内侧都是姿态不一,但基本一致的形象,它们咆哮着,它们呐喊着,舞动着紧贴在身上的甲胄,变成了‘恶魔’。 “曾经的我无比好奇,明明我遍阅‘记录’都没有找到恶魔们的来由,为何它们会突然出现在世界之中,但现在我倒是懂了。” 高汤嘴角含笑,神情比之先前要柔和许多,那是外人难得一见的友好姿态。 “不是恶魔突然诞生,而是无数的种族在经过各种磨练后,成为了‘恶魔’,所以,那不是一个种族,新的异种诞生只是新的种族加入了,因为,那本质上,就是一种‘战士’。” 叮,咚,咣!!! 随着他的述说,隐约在他的感知中浮现一抹景象,那是无数种族呐喊着,不甘弱小的它们不断磨练的身影。 跃下流动的红色流浆,在肉身滚烫,五感焚烧之前,学会‘游泳’的技巧。 独自处在寒霜永驻的大地中,心灵冻结,意志迟钝,唯有学会‘思考’,才能离开。 利刃穿心,罡风抹肌,尖石碎骨........ 去锻炼,去磨练,去学习‘恶魔’应有的姿态,这条道路的前方,不是成功,就是死亡。 于是,头上长出了角,为了应对那尖刺的落下,身体变得坚硬,哪怕千重罡风齐齐袭来也屹立不倒,蕴含心力的力量之雾在周身蔓延,拥有了灵敏的眼睛。 【“来为我而战吧,我赋予你们‘恶魔’之名。”】 眼,耳,口,臂,神,而后,那宏伟的声音响彻心间,成为‘兵器’的恶魔们走上战场,为自己的主君不断厮杀,相对的,它们的原有的种族则被赋予荣光。 渴望者自然会成为恶魔,但除此之外,有着异议的生灵也会渴望其他的力量,同样也会有新的道路诞生。 高汤目光严肃,将自己从那份景象中抽离,同时心中暗叹,果然是那位的手笔,也难怪,毕竟是曾经被称之为柱石之一的君主。 “确实,洪流尚未完善,还不足以和‘恶魔’们匹敌,哪怕只是一部分恶魔。”高汤摇摇头,坦诚承认了不如对方的事实。 安德里看着对面的存在,眼中却浮现一抹疑惑。 “倒是你不知道恶魔本质这一点让我心中疑惑,按理来说,你该知道的。” 高汤眉头微挑,看着这边略作沉思,而后,面露诚恳的说道。 “我的话,一向是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的,哪怕是指名,我也会尽力推掉,在尚未踏出那一步之前,我只会安心待在这里。” “毕竟,那里的派系也挺多的,若我力量不足,也没什么话语权,反而不如在这里当个土霸主更好。” “倒是你——”高汤的目光变得幽深,他看向安德里,正要说些什么。 “青天碧血,负以黄巾之物,唯有无形。” 高亢而清丽的声音蓦然响起,混杂着不断蔓延的白霜气息,深蓝色的光晕顿时炸裂开来,只是一瞬间便将下方整个战场包裹进去。 “歌(偶像),音(歌姬),我等俱奉于中(联邦),一者越前而逐,一者蹚步远眺,吾乃无貌(无名),唯有此音独存。” 双手犹如环抱一样,向着两侧张开,炽烈的气焰在那道身影上燃烧着,左眼金光闪耀,如同炫目之光,右眼深幽若兰,好比渊底之息。 歌姬(偶像)屹立在宇宙星空之上,刚毅(柔韧)的气息不断向外蔓延。 锵锵锵! 刀锋上挑,眼前之敌顿时原本崩解,暂做喘息的士兵抬起头,却看到了那无比恢弘,无比壮阔,甚至让人觉得炫目的景象。 白色之气洋洋洒洒,好比浪子般肆意的伸张着手臂。 金色光芒静立中原,如同雍容华贵的公子轻抬手指。 幽深蓝流负责串联,如同能歌善舞的乐家奏响欢歌。 “那是......” 有老兵不禁呢喃道,那是仿若初代偶像们再现般的场景。 光焰摇曳,虚空一阵模糊,有‘舞台’于此呈现,其上有三道身影。 左手之人,身着银装,在岁月之流深处回首,身前却只有一片虚无。 有浑洞空蒙之处,有人昂起头,耳畔灰色的短发微微闪光,无言的看着那道景象。 右手之人,身着蓝衣,在人心汇聚之地转身,遍眼所见,只有死亡。 独居于幽暗之地,手指动作一停,漆黑的双眼凝视着上空,却只是默默的望着。 中心之人,身体前移,脚下溅起道道涟漪,双手高抬,素雅的白色裙摆则显得份外耀眼,她微笑着,手掌一合,继而一举。 “——————!” 光焰如幻影般逝去,所有的景象全部收缩,没有舞台,没有身影,只有一片虚无。 她退居一旁,将‘舞台’短暂让出,口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无比充盈的‘力量’在身体中流淌,这样一来的话,她也就可以短暂用出那个了。 “名讳即力量,因为那些‘事迹’被人心所铭记,那些不曾褪色的记忆,所以,借用这份联系,我(无貌)才可以做到这一步。”她的神态无比平静。 国主们暂时陷入沉睡,恶魔们顶住袭来的洪流,联邦的高层与身处前线的群星高层交战着,而其下的战士们则在战场的各处奋力拼杀着。 只是,比起近乎无穷的黑潮,联邦的有生力量却是有限的,所以,迟早,后者会陷入颓势,然后被不知疲倦的前者所击溃。 雪莉(壁垒)单掌上抬,右手合拢,而后,两手平行着移动,顿时对撞在一起。 “以这颗心(无限),以这份力量(无垠),唤醒那段尘封已久的印记(无穷),然后——” ∞+@+###=▇▇ “我(歌姬)来将其无尽升格,成为恒久之力。” 前提合理,过程合理,证明结束。 莫名的,天际有漠然声音响起,而后,一道无比宏伟的道路显现而出,那其上有无数的身影,她们歌唱着,前行着,然后进入那恢弘的光芒之中。 “啊啊啊,啊?” 正咆哮着的士兵忽地停下动作,眼神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再茫然的看向前方,那已然全部消失的敌人似乎在诠述着什么。 “哈!”旁边胡子满脸的男子一拳挥出,脸上还带着轻蔑,似乎士兵是在大惊小怪一般,他习以为常的转过身,继续前往其他地方。 而在战场上,原本已然式微的联邦士兵精神大震,他们挥着拳头,与那些源源不断的敌人交战着,莫名的,他们明白,只要他们的心不曾屈服,他们的力量就不会枯竭。 “只要,我还在这里,它们就绝不会死去,永不枯竭,永远强大,恒古不变,这便是(歌姬)偶像的力量,当然,也可以称其为心灵之路。” (壁垒)雪莉站立在虚空,神态平静,宛如早就遇见了这一幕一样,她只是存在于战场,便是无数人注视的目标,宛如旧时的旗帜一般。 只要旗帜依旧高扬,人们就不会士气颓废,会勇往直前,奋力拼杀。 “......真亏你能找到这些稀奇古怪的力量,不过.....”高汤先是感慨般叹息一声,而后,神情冷凝的看向安德里,“似乎和你的那些‘偶像’有些类似啊。” 他的眼中带着探究的意味,很显然,这是非常异常的情况,通常而言,他们即便是开创其他职业,也会把类型相近的归纳在一起,而不是分开。 “万物之间总有相似之处,就我自身而言,倒也不至于强行将其合到一处,只有是相似的时代,那么它所寻求的力量也大抵是一致的。” “不过是时代的少许偏差,算不得什么。”安德里语气淡然的说道,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最好是这样吧,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的,到那时,连我也得躲得你远远的,以防被你牵连。”高汤深深的看了安德里一眼,继而轻声说道。 “算了,看下面的样子,大概也就是僵持的样子了,看来,真正的胜负还是要由你我之间产生,真是令人头大。” 高汤单手按着额头,摇着头,发出无奈的声音,只是,在安德里看来,那看似无奈的声音中却满是炙热的气息。 他放下手,眼神灼灼的看向这边。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我依旧期待着你我的交战,这一次,你能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果然啊,比起那个家伙,我还是更喜欢这样。” 高汤嘴角弯起,眼神霸道,脸上露出强势的表情。 “不是早就开始了吗?” 安德里视线平静,他神情淡淡的看着对方,语气轻松的说道。 高汤表情一呆,继而神情变得凝重,瞳孔微凝,于是他,他看到了无数‘幻影’。 有冰雪覆盖诸多世界,白色的光粒在人心中流淌,双目晶莹的女性侧目望来,神情中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冷意,一方色如琉璃的丛珊玉章在身前缓缓浮现。 灵韵自生,宛如珍萃般的倩影凝视这边。 叮叮的声音不绝于耳,就连国主们也会为之变色的各种灾厄降临,不断的敲打着眼前存在的身躯,只是它却依旧无动于衷,炽焰般的眼眸望来,尖牙闪烁寒光。 恶魔统领狞笑着看向这边,千锤百炼的身躯闪耀着铁血的气息。 眼窝深陷,瞳孔幽黑,身躯近乎枯萎,但又萌生出无尽生机,一道道土黄色的纹路在身躯之上蔓延,沉闷的气息不断荡开,只有冷彻的眼眸望着这边。 含光而生,却唯有面容似人的亲卫统领,那枯黄的身躯上此刻被‘力量’所充斥。 那是尚未发生的,将要发生的,已经发生的‘未来’之景。 只是,对他们而言,时间太过暧昧,宇宙也太过狭隘,所以,平素,他们都不会以真身存世,为了不至于引出宇宙那出于本能的反抗。 至于这些景象,既可以是幻影,也可以是真实,关键在于他们如何选择。 真与假,虚与实,对他们而言不是那么需要在意的东西。 此刻,在岁月的一角,力量的波澜不断荡开,那是不断走来的脚步声,也是邀战的讯号。 他摇头失笑,目光再度看向身前。 无数的白线缠在所有人的身上,那是仿如蛛丝般的细线,他头颅昂起,在那丝线的尽头,有一道苍蓝色的‘天空’。 “安德里。”他轻呼一声,视角顿时一变,高大的神人睁开眼睛。 苍蓝色的眼珠凝视着这边,身下是无数的细线,在更高的地方,则被无名的黑雾挡住,窥不见它的全貌。 “来吧,来吧。”它平静道,声音无比冷漠。 而在那蓝色的眼珠后方,一座幽绿的森林正无比贪婪的望着这边,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神人摇摇头,目光环顾四周,竟有几分被包围的窘迫感。 “可惜,真的很可惜,你们确实人数众多,可是,我也不惧。” “那就,来吧。”他看向前方,脸上的表情极为轻松,而后,他笑了一声,顿时前冲而去。 轰轰轰!!!! 无名的轰鸣在心灵中颤鸣,湛卢神情凝重的看着上方,永恒则平静的立在一旁,审视着战场的状况。 “看来,开始了啊。”湛卢感慨着。 “不,已经结束了。”永恒扫了眼上空,继而放平视线,语气冷静的说道。 “什么意思?”湛卢疑惑的问道。 “国主本身并没把握,他也只是在试探,除非对方的强者出现什么损伤,否则,国主不至于因为一些势力疆域和对方死斗。” “之后,大概还会维持一段时间的战争状态,但,这种试探的态势迟早会结束。” “同时,这一点,对方也知道,这段时间也是他们对彼此的观察期,如果对方有所衰弱,我们也不会放过这一弱点,所以我们才一直进行着这种无果的决战。” 永恒很明白高汤在想什么,毕竟,他也算对方的心腹。 “......好吧,看来思考这种事不适合我,我还是安心去睡觉吧......”湛卢表情复杂,半响才叹息道。 永恒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除非联邦的人攻打这里,否则,两人便不再出手,久而久之,联邦也放弃了这一边。 轰轰轰!!! “成功了!”兴奋的呼喊一声,众人随即按下心中的喜悦,转而复盘这回的行动,隐隐的,他们也察觉到似乎有些太轻松了。 “你要去哪,路遥?”其中一人看见远去的家伙,顿时喊道。 “去继续战斗。”路遥身体一顿,然后冷漠的答道,身体一阵闪烁,极速往远方的战场冲去。 “唉,还真是个疯子.....”这人感慨一声,也不禁为其的心狠而胆寒。 路遥沉默着向前驶进,大脑却开始止不住的乱想,复仇....成功了,只是,比起成功的爽快,心中更多的是迷惘和困惑。 在自己亲手捅穿那个人的胸膛后,那个一直冷言冷语的嘲讽着自己的无情男人却笑了。 比起死前的苦笑,那更像是释然的笑容,同时也是.....他过去日夜铭记的那张脸上的笑容。 “真是狼狈....不过....总算是....能...休息...一下...了....” “你也是......笑笑如何.......难得.........大仇得报......这种时候....还是....笑笑....吧.....” “等你气绝我再笑!我要亲眼看着你去死!”路遥眼神阴狠的看着对方,表情却十分紧绷。 “也对.............咳咳咳咳咳......”那个男人不断的吐出血,脸色却越发苍白,他疲惫的抬起头,对着表情冷漠的路遥轻轻一笑,脸上短暂恢复了几分血色。 “你也是,做的不错。” “最后,作为‘敌人’我给你一个忠告吧。”路遥的神情变得严肃,莫非对方还有什么手段,他顿时身体绷紧,心神前所未有的专注。 “小心白鸟,你母亲曾告诉我,她是其中的尾羽,我对————————————” 那个男人张着嘴,口中却再也发不出声音,眼中最后一丝光辉也随之黯淡,身体一歪,顿时软软的倒在地上。 “............”路遥呆呆的看着对方,身体却有些发僵,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走上前,指尖寒光闪烁,将下方的尸体搅个粉碎,这才立在原地。 从记忆中回归,路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之后,他就很快与别人汇合,捣毁了那处据点。 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298章 流转不息 “............看来,也就是这样了。” 高汤淡然自若的停下动作,略带一丝挑衅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苍蓝眼球,后者只是静静的凝视着这边。 “不敢全力施为的你们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他的目光在那三道身影中划过,语气中既有遗憾,也有轻蔑。 虚幻的冰种摇曳着,恶魔之躯上依旧光华如新,那内敛的光焰则永守其‘中’。 三者默然,正如对方所说,出于某个原因,他们是不会全力以赴的。 “yyyyyyyyyyyyy.......”低沉的吼声对准这边,那幽暗的森林好似活着一样的摇摆着,只是,高汤却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只是一个连自我也无法把控的力量堆积物,看似强大,实则一戳即破,不足为虑。 “结果,在这里,也就只有你我战力对等,可是啊,安德里......”高汤无视了旁边的森林,神态怡然的看向对方,不禁轻声笑道。 “你,真的很久没进步了,现在的你还能勉强抵挡住我,可当我跨过那一线后,你又该怎么办?”高汤视线蓦然变得冷淡。 他扫了眼旁边的几道身影,语气变得冰冷。 “只是依靠他人是无法前进的,在这方面,你应该要比我清楚才对。” “.........”苍蓝眼珠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却不发一言。 “呼....算了,是我多事了,拜啦~”脸上冷色淡去,高汤满脸微笑的摆摆手,身体一转,在众人的身影缓缓消失,至于下方的战争,他则根本没有去管。 恶魔埃斯曼克神色冷漠,它哼了一声,径直便离开了,含光者曼波舍也是一样,它视线平静的望了这边一眼,身影顿时化作虚影,淡化而去。 原本不断咆哮的森林此刻却安静下来,那是近乎异样的寂静。 【“确实有些趣味,不过说到底也就那种程度吧,不值得关注。”】 淡漠而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森林轻颤着,宛如一个正在低声发笑的巨人,林木成片成片的倒下,枯萎之象顿时呈现而出,叶片变得枯黄,而后化作飞灰。 短短几秒内,偌大的森林便化作了尘埃,只是,其他的两人都没有在意这种情况。 苍蓝眼珠微转,在那块‘大陆’上,在边角一丝丝绿意不断蔓延,很快,一抹绿林再度出现在一角,郁郁苍苍,宛如‘森林’。 “笛螺帝尊也只是口头说说,祂本身是很谨慎的。”虞丝轻声说道。 “............我知道。”苍蓝眼球一晃,安德里的身影再度浮现而出,他视线平静的看着那边,眼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嗯。”虞丝身影后退,无边的冰寒之气直冲天空,苍白之光倒垂而下,光影碰撞,激起无数涟漪,那道清影顿时消隐不见。 “...........”安德里昂起头,眼眸深沉的看着那依旧漆黑的穹顶,而后,他的身躯犹如被风化一样,一点点破碎成渣。 呼,一股罡风刮过,原地溅起无数光粒,星空沉寂而漆黑,但唯有此刻,却宛如身处幻梦,浮光掠影,击落无数繁星。 而在下方,永恒神情微动,眼中似有无数光点炸裂开来。 “看来,已经结束了。” “......感觉和过去也没什么两样啊。”湛卢一脸郁闷的感慨道。 “不.....”永恒表情肃穆,“不一样。” 他凝视着那些消散的痕迹,表情却极为严肃,在高氏国主日益强大的现在,可以说,只要对方不曾有大的进步,那么,反过来讲,就是一种失败的前兆。 据他所知,无论是高氏国主也好,还是那位天之主,它们本身均已到达那最后一步,只差最后的超拔。 而且,作为暂管群星的他也知道一个情报,那是那个一向淡然的国主亲自告诉他的消息。 这段时间的它们会尽量避免动手,因为它们要积蓄自己的力量,为那最后的一搏而努力,所以暂时不会分神他处。 而他素知,国主固然讨厌麻烦,却绝不会说谎。 所以,之前现身的国主.....究竟携带着那位的几分力量呢? “呼.......”永恒长吐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群星的人,所以....他也只会为这边考虑。 “继续维持一定的压制,国主们的战斗结束了,但我们的战斗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就让我们鉴定一番这些家伙有没有资格屹立在这个宇宙之巅吧。” 永恒神情认真的叮嘱着,一旁的湛卢心中虽觉得麻烦,但还是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毕竟,又不需要他的出手。 两者交流过意见,便同时看向前方的战场,很显然,战场此刻依旧是打的无比火热。 呲呲呲呲呲呲呲。 如同尖刺一样的手臂不断向前突进,将沿途的敌人不断搅碎,路遥神情漠然,手中动作不停,暂时抛开了心中的疑问,唯有现在,他不想考虑那些。 “邵明。”一声轻喝传来,无比霞光炸裂,宛如连成一片的星图,将‘一切污秽’尽数抹去。 路遥的眼前顿时一清,他转过头,有着褐色短发的青年身处空中,如下阶一样,缓缓走来,身边还跟着一道阴郁的身影。 那泛着眼白的大眼珠看向这边,随后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一脸亲昵的抱着表情僵硬的青年。 “那次,多谢你了。”米洛站直身体,眼神诚恳的说道。 ‘陪我玩,陪我玩~’,欢快的声音围绕着两人不断响起。 “无妨,你的敌人就是我等敌人,朋友之间本不必说这些。”路遥神情自然,原本紧绷的面孔难得柔和了许多。 ‘可恶,可恶,小米这个木头啊啊啊!!!’满怀怨憎和憎恨的话语倾吐而出,带着深深的恶意。 “.........”米洛重重的叹了口气。 “......再敢废话的话。”路遥神情漠然看向那个东西,手指轻抬,刚正而威严的气息在指尖凝聚,那憎恶的声音顿时一滞,惊叫一声,连忙缩在米洛后面。 “.......呜呜......”听着身后传来的呜咽声,以及传至身上的颤抖,米洛摇摇头,也没有去安慰对方,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心外无物的路遥可算是这些家伙的克星。 而且,这对其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教训。 唯有懂得敬畏,才会萌生躲避的智慧,这也是下一步要加入的课程,米洛在心中思索着。 茨花泪眼朦胧,但依旧十分尽心尽责的维护着米洛的安全,周身散溢着无形的波纹,将袭来的敌人全部捏碎,只是,会时不时漏一些敌人去路遥那边。 路遥冷淡的扫了它一眼,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茨花,随后动作自然的将其全部打倒。 “如何,那个?”米洛暂时压下心中的思索,转而看向对方询问道。 “.....算是达成了吧。”路遥身体一顿,而后声音平静的回答道,只是,隐隐的,那声音却显得有些发颤。 “是嘛.....”米洛低语着,明明是大仇得报,它却听不出其中的喜色,很显然,这其中还有它所不知道的原因。 “路遥,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去其他世界来一场冒险吧。” 路遥猛地抬头,看向神色认真的米洛,它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我,还有格林顿,我们三人一起,就像过去一样,在诸多的世界中冒险,负责闯祸的格林顿,负责规划前路的我,以及,负责扫清障碍的你。” “.........也许还不错。”脑袋中那些形形色色的记忆顿时复苏,路遥的眼中不由浮现出怀念之色。 有时为格林顿的神经大条而抱怨,有时为米洛的过度严谨而叹息,有时又是被其他两人拉住,不舍的看着敌人远去。 “咦,茨花呢?”小女孩指着自己,一脸茫然的问道。 米洛眉头一凝,脸上随即露出含糊的笑意,眼神闪烁着。 “唔,我自然没有忘记,放心好了,我早有安排。” “........”看着米洛轻车熟路的开始忽悠对方,路遥明白,恐怕米洛早就想踢开对方了,自己说不定也是给了对方一个借口。 不过,管他呢,路遥心中想着,嘴角则露出淡淡的笑意。 真期待下次的旅行啊.....随手斩杀漏过来的敌人,路遥心中满怀期待。 然而...... “结果也没有去成,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遗憾啊......”身着黑衣的路遥远望着那边,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 “我倒是不太理解,就算你们事务繁忙,但是派遣分身前往也无妨吧?”身后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那是宛如玉盘轻敲般的轻灵之声。 “不一样,那可是大不一样。”路遥摇头,而后神情中带着一丝笑意,“我们期待的是彼此之间共同努力,有欢笑,有悲伤,但在夜深人静之时,依旧憧憬着明天的风景。” “不是我们亲身经历的话就不行,只是像应付差事一样,敷衍着进行,那并非我们所期待的风景。” 路遥转过身,表情变得严肃。 “我们每一瞬的经历都是莫大的财富,如果轻视它,就是在轻视过去的自己,所以,雪莉,你明白了吗,为何我要带你来这里?” 神色清冷的雪莉站在原地,她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眼中却有一种陌生感,似乎那只是他人口中的话语,感知不到确切的真实感。 路遥观察着雪莉的姿态,然后,他明白了,长久以来自己心中的异样来源。 “果然啊,你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就连自己曾经的偶像姿态,想必也忘的差不多了,怪不得我每次见你,都越发觉得你陌生。” “但我依旧是雪莉,独一无二的雪莉。”雪莉忽地扬眉笑道,脸上的表情极其明媚,原本的霜色眼眸顷刻间变作金色的瞳孔。 那是闪耀着光华,犹如飞天之鸟般的光辉。 “所以,这段‘历史’才需要你的参与,只是凭借你残存的虚幻印记,是无法承载那份力量的,也只有你,才能承载历代偶像以及....那位的力量。” 路遥神情严肃,目光在上空那道看似耀眼,实则虚幻的身影上一闪而过,心中顿时有些怅然,那并非完全再现了过去的那位‘皇女’姿态的景象,只是一份残存的印记。 之前,也是雪莉和壁垒暂时联手,才重现了那份光辉。 在造物主之上,那个境界,一切唯一,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都只会认准它们认可的人,其他的存在,哪怕模拟的再像,只要不达标,照样无法引动那份力量。 所以,唯有‘雪莉’才能引动‘魔女’的力量,也唯有‘皇女’才能承载‘壁垒’的意识,两者欠缺其一,哪怕是现在的雪莉也无法成为偶像皇女。 “.......”路遥忽地变得沉默,而后,那张一向冷硬的脸上显出几分苦涩。 “其实,哪怕你放弃皇女之路,也并非没有其他的道路,可是,为何,你要追随命——” “这可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们无关,因为命运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况且.......”雪莉的脸上露出矜持之色,那是故作傲慢的姿态。 “我可是十分任性和执着的家伙,路首座也该知道的吧。”她看着这边,脸上显出平和的笑容。 “..........我知道的。”路遥轻叹一声,而后表情灰暗的说道。 在过去,因为这次战争的缘故,其中最为闪耀的两个人被世人所瞩目,两人分别是雪莉和路遥,两人在一段时间曾被认为是金童玉女般的存在。 而同时,因为年纪和力量也比较接近,几人也成了很好的朋友,除却某个总是高呼这可是神的蓝发男子,人们期待着两人能够喜结良缘,这也是它们所期待的结局。 然而,无论是雪莉,还是路遥,虽然对彼此较为看好,但却没有在一起的意思。 面对接踵而至的劝说,路遥只是平静而理智的回绝,但雪莉却不然,她的态度十分强硬,公然宣称既然是旁人就不要试图干预自己,然后以退位为威胁,这才止住了那次风波。 在那之后不久,雪莉就从皇女之位上退出,其中,也不能不说没有那个的缘故。 “我是自由的飞鸟,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若想束缚我,那就折断我的羽翼,撕裂我的喉咙,刺瞎我的双眼吧,否则,我是不会停止飞行的。” 雪莉嘴角带笑,口中的话语却极为冰冷。 “好了,路首座,不要说这种无趣的话了,什么时候带我走呢,作为猎人,要是让猎物跑了,这可有损您的威名啊。” 路遥不由沉默,的确,因为是他带雪莉离开的,所以,他也有必要负起责任将其带回去,接受违规的判罚。 “......再等一段时间吧,毕竟.....”他低语着,目光看向远处,在无比遥远的地方,有一道缠着黑气的身影在前方狼狈的逃窜着,后方则是一个叫嚣不止的白金色身影。 (“蠢鸟,你再跑试试,看我不把你的毛全部扒光!”) 他顿时移开视线,感觉有些头疼,那个盐女也是这样,真是不叫人省心。 “噢。”雪莉看着前方,口中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啧啧。”她咂着嘴,脸上则露出一丝嘲笑。 天旋地转,眼前是散发着寒气的天花板。 “.............这里是?”男子从墙角站起,一脸茫然的四处张望,眉头不由紧锁着,努力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库’。 飞船....逃跑....还有.... “喔,这样。”他一拍手,脸上露出了然之色,而后面色一狠,表情变得狰狞。 “该死的小安,又不经过我的允许,我呸!”他对着墙角恨恨的吐了唾沫,随后,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呃,接下来该去哪了.......” 咔嚓,咔嚓,耳尖微动,男子表情僵硬的抬起头,看向不断裂开的天花板,听着耳畔忽地大起来的炮击声,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发苦。 莫非,自己还得在宇宙漂流一般时间? 在外面,秩序森然的机械战舰对准浮在半空的一道战舰不断轰击着。 “嘀,已认证,判定为敌人,攻击权限开启。”在中枢的舰船中,机质的声音顿时响起,泡火也随之越发强烈。 “.......这,没救了啊。”男子仰起头,顿时心中明悟。 “溜啦,溜啦。”他小声嘟囔着,在腰间一抽,取出一只黄色的鸭子,他对着鸭嘴用力一吹,顿时,黄色气泡不断膨胀,将他的身躯包裹进去。 他张着嘴,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黄色的气泡晃晃悠悠,在空中一晃,一道空洞开启,顿时穿了进去,而在之后不久,原有的舰船空间顿时分崩离析。 机械舰队继续前进,身后则是已然化为尘埃的星空垃圾。 黄色的气泡不断前进,男子一脸郁闷,感受着不断摇晃的感觉,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戾气,可恶的家伙,迟早让它们好看。 啪!男子心中一寒,这是什么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他的惊呼声中,劣质气囊顿时炸裂,把他甩飞出去,沿着扑面而来的浑浊气息,他不得不尽力闭上嘴,努力控制自己身体的前进方向。 ‘小安,我不骂你了,快救我啊啊啊啊啊!!!’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中开始呐喊,不断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 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传来,他的身体顿时一停,眼前现出一道空洞,外部是幽黑的星空,他划动着手脚,直接穿了过去。 片刻后,他眺望着远方那纯白色的星球,眉头紧皱着,这也不是联邦啊? 呸,该死的小安,他暗自咒骂着,转身就要离开,忽地,他身体停下,表情变得严肃。 他眼神凝重的看向下方,之前,似乎有某种奇怪的东西在扰乱着他的思绪,试图让他离开,不过,能影响到他的东西......有点意识。 他的脸上浮现兴奋的笑容。 目光下放,在整个星球一览而过,寻找着那份异样感,然后,他找到了那个存在。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若非这么接近,恐怕连他也发现不了那个家伙。 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有着一道异样的身影,宛如细沙般的碧绿长发拖着身后,却依旧光洁如新,丝毫没有尘埃落下,那双琥珀般的澄澈双眸看着前方,表情却无比木然。 “这可真是......”他嘟囔着,头颅微抬,“喂,小安,看看这个,我觉得——” 苍蓝色的光芒在白色的星球一闪而过,一瞬之间,所有人的未来尽数呈现在眼中,而那个有着些许异样的小女孩也不例外。 被带回联邦.....智慧超群....科研方面有些许成就.....成为主管....某次实验中死去。 【“........”】 它移开了视线,仅凭这种程度,还入不了他的眼。 “喂喂,该死的小安!”男子一脸愤愤的咒骂着,他叹息一声,接下来该咋办呢,他目光望向远处,有黑线在白色星球的边缘浮现,并且越发壮大。 他看着下方,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若是放着不管,大概这里都会被湮灭吧。 “呃......就当是积德吧,好歹看见了,要是没看见也就算了.....”他小声嘟囔着,而后,绷着脸,向着那边赶去。 绿发小女孩茫然的抬起头,眼前是一个面色冷漠的男人。 黑发黑眸,面容普通,是放在人堆里就会被淹没的男人。 “......真是有趣,竟会孕育出你这种存在,比起人更像是魔物,喂,你有名字吗?” 他向这边态度冷淡的发问道,而她凝视着那个人,就如看到了什么珍稀的存在一样,已经,很久没有人理会她了。 所以,她决心,一定不要被‘舍弃’了。 “因为....是罪人之女....所以....” “是吗,虽然我一向不管这些事情,不过你的未来也很有意思,那就由我收留你一段时间吧,希望你能派上用场”男人这么说着,眼中却不由现出一丝温柔之色。 “今后你就叫.......席慕然。” “是。”席慕然笑着答道,同时,她心中默默补充一句,是的,‘父亲’。 第299章 小小少女,志在四方 薄色的嘴唇如同白泥,浮肿到近乎硕大的身躯,艳丽无比的大红之色,足有六对蝉翼的触角,以及末端那呈弯曲状的细尾。 观赏鱼类——红尾鱼。 此刻,正静静的浮在水面上,肚皮朝上,看着那显得干瘪的白色肚皮,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心中顿时火冒三丈,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下了怒火。 他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少女,穿着白色的小花裙静静的立在那里,认错的态度倒是十分诚恳......就是有些太熟练了。 “......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这种鱼类是需要每三天喂一次的,你真的有照做吗?” 只是看着对方,男子的眉头就不由的皱起,就连口中也带上一分无奈。 “我有喔。”少女偷偷的抬起视线,向这边瞥了一眼,随后便十分自然的抬起头,神情极为严肃,“我可以发誓,至少有过一次。” 看着少女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男人表情复杂的抬起手,盖住不断抽搐的眼角,口中深深的一叹,没错,他也确实说过,喂过一次,短暂就不用再喂了。 可关键是,他可是离开了足足七天,七天啊! “喔,没关系,它还活着。”少女指了指白肚鱼,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散漫,露出一副你还真是不懂的得意样子。 “.........呵。” 他在心累之下也暂时懒得理会一旁得意洋洋的少女,心疼的看着那翻着肚皮的红尾鱼,起身取来放在一边橱窗内的饲料袋,这可是他专门请人制作的。 在对方的身边撒下足够的饵食,看着那死气沉沉的红尾鱼在水中不断沉沉浮浮,饵食的数量不断减少,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红尾鱼顿时翻了个身,像饿死鬼一样大口吞咽着。 .......虽然确实有些饿过头了,不过,这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看着那快速减少的饵食,他的心中又有些狐疑,莫非是那个家伙手艺又有进步。 “喔....喔.....喔......”少女趴在水缸一边,口中连连惊呼着,而男子则暗自思索着,心底寻思下次是不是多进一些。 “死掉了呢,遗憾。” 男子身体一僵,耳听着少女那欢快的声音响起,他颤颤巍巍的视线看向那边,在水面上,肚子圆鼓鼓的红尾鱼正浮在那里......肚皮朝上。 他膛目结舌的看着那副场景,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受到了莫大的冲击,他好不容易才进回来的珍贵鱼苗,怎么就这么脆弱?! “然然觉得,一定是你喂的太多了,嘻嘻嘻。”一旁,少女幸灾乐祸的声音顿时响起,很显然,对这一幕,她反而没什么感触。 “...........是这鱼的问题。”男子神情郑重的说道,少女张着大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一拍手掌,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哼,果然,我一看这鱼就觉得它娇生惯养,欠缺磨练!” 两人相互对视,意见达成了一致,没错,是这鱼的错! 叮铃铃~~~ 一旁警示的铃声响起,少女一咂舌,露出不爽之色,反观男子却是眉头一挑,顿时想起自己回来的原因了。 “现在,立马,即刻,给我去学堂,再敢逃课,家法伺候!”男子冷下脸,态度严肃的说道。 “然然知道了啦啦啦啦啦~~~~”少女刻意的拉长调子,面露不爽的出了门,那些该死的家伙还敢打小报告,真是欠揍。 男子转过身,凝视着死去的鱼种,表情十分的严肃。 “噢,对了。”身后,少女的声音传来。 “怎么?”他也懒得回头,索性直接问道。 “你看起来很喜欢各种生物,是打算当生物科的学者吗?”少女那好奇的声音传来。 男子嘴角一抽,他总不能说自己看到了对方的未来,在提前为对方准备一些教程吧。 “.......噢,确实有这方面原因吧。”他随口敷衍着。 “唔.....这样,那我也在这方面努力一下好了。”少女轻声说道。 男子表情一顿,他立即转过头,门却在这时恰好合拢,不过,只是这种障碍却防不住他的视线。 少女兴冲冲的合上门,一边哼唱着歌曲,一边大步走向前方,脸上的表情则极为欢快。 “.......竟然是因为我吗?”他低语着,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日前,耀世双星之一的冷君路遥再度击破一处敌方关辖,所过之处,敌方无不闻风丧胆,闻路而逃。) 在窗口一边挂着的四方屏幕上,有面带喜色的男子正大声宣布着好消息,眼中满是自豪之色。 (现由前方统帅,陈刚元帅对其颁发奖章。) 同时,一副画面显露而出,那是一位表情漠然,身上充斥着锋锐之气的男子,他神情平静的站在那里,甚至比旁边的威风凌凌的恶魔更加显眼。 宛如铁塔般的高大男子走上高台,将银光闪耀的圆环交给对方,男子郑重的接下,会场顿时响起了难以抑制的欢呼声。 (同时让我们欢迎嘉宾的到来,那就是被誉为最优偶像的存在,另外一位双星,雪莉*诺伦小姐!!!) 会场的欢呼顿时变得强烈,雪色的长发拖至腰间,身上充斥着神秘的气息,气质清冷的女子走向高台,沿途,面对众人的视线,她抬起视线,黄金般的瞳孔显露而出。 声音顿时消失,人们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人,眼中带着憧憬之意。 路遥垂下视线,与走来的女子相对视,空中一阵激荡,宛如无数火花在闪耀一般。 画面就此定格。 男子静静的看着那副画面,眼神却有些幽深。 “喔,您在看转播吗,很遗憾,因为当时两人的较劲,我们后续准备的环节全部宣告失败,这也是难以预见的疑问啊。” 翻着白色肚子的红尾鱼口唇微张,吐出一连串话语。 “我可不是安迦,你不用这么奉承我。”男子视线一横,脸上浮现一抹无赖之色。 “您每次都会这么说呢,这也算是某种考验吗,安里先生?” 鱼唇张开,一道流光落在地面,面带微笑的黑发男子出现在原地,他的脸上闪动着思索,双眼有神的看着这边。 “莫涛,我要你调查的事如何了?”安里也懒得纠正对方的称呼,说到底,他本身也不太在意那个。 “嗯,我看看啊......”莫涛单手一张,手中浮现一本有着繁杂花纹外封的书本,书页无风自动,莫涛不断的在其上浏览着,片刻后,露出了然的微笑。 “在这里.....哦?这样啊。”莫涛眼神微冷,然后,他淡然的合上书页,看着对面的安里,神情变得严肃。 “我就直接说结论吧,经政法部商议决定,除去还留在您这边的那位女性,其余的人全部抹去,将它们的灵魂基质熔炼为一,赋予白色星球新生的意识。” “...........原因?”安里平静的看着对方,脸上那不正经的表情随即淡去。 “原本的话,因为我们目前缺人,再加上它们是受我们与群星交战的影响而产生危机的星球,我们有义务去帮助它们,但,那仅限于它们值得我们帮助。” 莫涛冷静而理智的说道,很显然,在政法部的判断中,白色星球的人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纯白之茧’不知您听过这个传闻吗?”莫涛的语气越发冷酷,如同从冰雪之地流出的寒流一般。 安里眼皮微合,眼中光芒闪烁,意识开始连接‘数据库’,那是遍及整个宇宙的记录。 【恢弘若雨,圣洁无暇,分割着过往,开辟着未来。】 【那灿若惊鸿的纯白之物,它是初生者,是新生者,也是创生者。】 【执掌无尽之权柄,威光耀世的初圣陷入了沉睡,但是,有朝一日,终会再度降临,将这污秽的时间打破,拯救有着原罪的我们。】 【感恩吧,怀念吧,在痛哭流涕中颤抖着,见证这神圣的音节,那永远慈悲且满怀恩义的拯救世人的造物主之茧..............】 “.....各大世界都有的创世学说,只是.....”安里神情冷淡,精通各种情报的它可以断定,那所谓的纯白之茧只是个幌子,说不定还是某个投下污染的邪神倒影。 “没错,也许对那个世界而言,我们才是需要洗净的‘邪神’,至少它们是全身心的侍奉着那所谓的茧的。”莫涛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冰冷。 “在我们的观测中,那个星球的所有生灵无论是思维,还是本质都被扭曲了,很遗憾,我们是无法接纳它们的,除非我们允许它们不定时的对我们发动‘圣战’。” 莫涛摇摇头,那自然不可能,现在的联邦基本上还是以稳定为主的。 “那么,席慕然呢?”安里态度冷漠的问道,面对联邦的安危问题,它不会允许个人的私情干涉其中。 “根据我们查找到的资料显示,她似乎是在对重现纯白之茧的研究中,偶然出现的一个意外收获。” “一开始,人们视她为圣子,对她关切不已,不过,很快,在后续不断利好的成果下,人们便放弃了她,刚好那时研究所发生事故,她便逃了出去。” “有关她的事,资料上就只有这些,只是,在最早发现的那人口中,曾说出一句不曾被记录在册的话,因为,大多数的人们都觉得那十分的荒谬。” 莫涛皱起眉,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那人说,在诸多被孕育的孩子中,她也显得极为....”莫涛皱起眉,似乎在挑选一个准确的词汇,而后,他目光茫然的看向这边。 “我忘了......”他低声喃语道。 安里神情微变,莫涛摇摇头,脸上现出几分疑惑,“不对,我分明........”他的视线不断游离,显得有些意识涣散。 叮铃,白色的,长满羽翼的手臂伸向这边,一只,两只......无数只手臂伸向这边,带着几许圣洁和邪异感,空中响动着轻灵的风铃声。 安里的神情变得恍惚,他茫然的望着前方,在记忆的深处似乎有什么庞大浩瀚的东西正在走来,那是闪耀无尽光华,伸展着无数的羽翼,被光霞覆盖的神圣之人。 纯白之物,不,应该叫—— “最初之人。”面容平静的‘安德里’静坐在记忆的洪流中,看着那立在人心欲望的河流中,却始终不曾下坠的身影。 “传闻中,最初之人与精灵相伴,与巨龙盟约,与巨人携手,将即将坠落之界一并拯救,并踏上了拯救世人的征途,那个人......” 他昂起头,视线淡然的看向对方。 “就是你吗?” 【并非那么神圣的存在,只是一介普通的,无力的,平凡的人类。】 “可惜,就连你也是,被扭曲掉的你,过往的荣光还剩下几分呢?”‘安德里’的语气变得厚重,宛如见到了那远在恒古之前的岁月,见证了那一段段征途。 【人类不会被打倒,公义只在人心,不由他人一语而决。】 “纵然精灵垂首,巨龙迷目,巨人失心,人类不存,你依旧这么认为吗?”‘安德里’神情幽然,宛如一道吞噬万千荣光的漆黑之日。 那是将希望,梦想,爱....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部抹去的存在。 【■■■是存在的。】 “.......是吗,那我就不抱期待的等着好了。”‘安德里’微微摇头,眼前的纯白之人一阵扭曲,化作无数黑烟飞向高空,上空一阵幽暗之色闪过,将其全部吞噬。 “————继续。”它低语着,而后抬起了头。 “.........那人说,在诸多被孕育的孩子中,她也显得极为.......”莫涛神色自然的看向这边,“超然。” “不是像孩童一样考虑着玩乐,不是像大人一样考虑着生活,既像长者,也像孩童,时而嬉笑,时而淡漠,宛如‘圣灵’。” “只是,某次,它去询问那个孩子,自己心中埋藏多年的困惑,只是她却说......”莫涛低吸一口气,眼中浮现忌惮之色。 ‘咦,不是在玩扮演游戏吗,我才不懂那个啦~’她这样说道,脸上的表情却如平日一样,脸上露出亲昵之色。 “.......封存这段信息吧,以我的名义,实在不够,我也可以去联系安迦。”安里神情肃然的说道。 “您是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之后,就会变成第二个了。” 莫涛微笑着,手指在嘴唇上一划,很显然,他之后也会删去这段记忆。 “那就好。”安里点点头,心底却有些压抑,如果可以的话,至少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安全的长大,这也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那我先去忙了,您有事再叫我吧。”莫涛摆摆手,一个转身,便化作流光,进入略显僵硬的鱼唇之中。 “啦啦啦啦啦啦啦。”少女一蹦一跳的走在路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什么?学堂,呸,她才不会去的! 沿途走过来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他们有说有笑,看向彼此的眼中都带着看好,那是恨不得立马结拜成为兄弟的眼神。 少女从旁边经过,偶然瞥了一眼,不禁心中一阵嫌弃,她心中暗骂,两个穷鬼! 两人的身体一顿,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他们咳嗽一声,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这边,表情十分的怪异。 少女心中有些发毛,顿时脚步加快的跑远了。 “看那样子.....应该是学堂的学生吧。”旁边略显发黑的男子诧异的说道。 “八成是,不过这个时间......”身形宽大的男子皱着眉,看了看天色,不禁摇摇头,“不会好好学习,她的家长大概会蛮困扰的。” “这些孩子啊......要是我们那时候,老师们早就杀过来了,我就是,不是被硬打着捉去,我还真不一定会去。”发黑男子感慨着。 “说不定是那些生冷不忌的家伙的遗腹子呢?”宽大男子冷不丁的说道,发黑男子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惊疑不定。 “不会吧.....不,也说不定,看那种特别的气质,没准......”发黑男子不由想起自己前几日去那些家伙家中,着实大开眼界,事后,恨不得打死那个想去那里的自己。 “逐居花,恐食兽,翔礁鱼影........”宽大男子念着一个又一个的名词,听着这熟悉的名字,发黑男子的脸色瞬间变白。 “行了,不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徐让还在等我们呢,快走吧!”发黑男子连连催促到,而听见那个名字,宽大男子也收起脸上的笑容,两人再度开始前行。 “呼呼呼呼.........”少女奔跑了老远,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她看向周围,感觉有些陌生。 在不远处有一处幽静的宅院,里面传来一道训斥的声音。 “站直了,战场上可不容许软弱,你妹妹也在这里看着你,要给她做一个榜样!”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处,隔着虚掩着的门户,窥视着内侧的动静。 在宽阔的院落中,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那里,目光冷冽的看向在前方的一道身影,同时,在他的肩上还坐着一个啃着手指头的小孩子,口中咿呀作语。 她的目光随即一转,看向高大身影注视的地方。 一位神色肃穆的少年站在那里,半裸着上身,脊背绷得紧紧的,滚滚的汗水沿着身体流淌而下,在身下汇聚成一滩,腿脚则在微微颤抖着。 呃,这是在体罚吗? 她心里默默的想道,却见高大身影目光一转,那冷冽的视线向着这边刺来,她小声惊呼着,连忙逃远了。 陈青天凝视着远去的那个身影,心中微微摇头,看来是守门的人又在偷懒了,这次,必须要撤了对方的职才行。 “沉心凝神,不要被外物所迷,元龙,你是我陈家万众期待之人,不能辜负我等的期望!” “是!”陈元龙低喝一声,目光在父亲肩头的幼小身影上一闪而过,看着那懵懂的小眼睛,他的心中顿时一阵温暖。 “呼——吸,呼——吸........”他长长的吐着气,暂时抛却杂念,神情因此越发专注,陈青天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浮现一丝满意之情。 他陈家可是功勋之后,可不能让旁人专美于前,什么双星,迟早,都会败在我陈家骄龙手上。 “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驻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中还有些余悸,真的,吓死她了,那人的眼神真的太吓人了。 “......那个,没事吧?”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少女呼吸一顿,立即恢复了常态,暗含谨慎的看向前方。 面带困扰之色的霜发女子站在前方不远处,周身流动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这谁来着?少女思索着,似乎有些印象.......算了,不管了,应该只是什么小角色吧,不用在意。 她打量对方片刻,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我没事哦,倒是你,有什么困扰吗?” “......你能看出来吗?”女子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奇之色。 不,你脸上写着呢,少女心中吐槽着,但是,表现在外,她却是神态自然的点点头,只是,眼前女子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尴尬。 “这..这样,我还说‘人设’有些成果了.....”女子苦笑着,看上去有些灰心丧气。 少女眉头一凝,似乎之前也是同样的场景,莫非,她把心里话不自觉的说出来了吗?可是,她过去也没这个习惯啊。 “不,其实是其他的原因。”女子摇摇头,继而脸上浮现一丝微笑,“不知你听说过偶像吗?” 少女回忆着,面容不由得皱起。 “就是那个又没钱,又短命的职业啊,怎么了?”她狐疑的看向对方,莫非对方是中介吗? 女子看着这边,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发僵。 “那个,所以,你想不想成为偶——” “不想,告辞,不见。”少女拱拱手,转身捂住耳朵,加速跑远,心中还有些得意,她可不会上当的。 雪莉望着少女跑远的身姿,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外界竟然是这么看待偶像的吗,和我那时候大不一样了,怪不得没什么人来......果然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吧.......而且.......”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助之色,那光洁的脸上透露出几分虚幻感。 “我究竟是忘了什么呢,那些人又为何会那么期待我,我有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不知道.......” “我.....究竟........” 身后的一处拐角,仆偶默默的看着这边,腐朽的气息几乎已经掩饰不住,它抬头凝望那苍蓝的天空,一如既往的感激着对方,同时祈求着对方能再给自己一点时间。 它转过身,表情变得平静,必须要为大小姐扫清障碍才行,哪怕,那是原本的家主。 少女疾步离开那里,索性由着性子,走在大街小巷中,听着人们议论改道的措施,以及其他种族入住的相关条例,她时而赞同某项决议,时而大声斥责着联邦的不公之处。 宛如游子一般,她四处穿行着,脸上则带着疏远的礼貌微笑,拒绝旁人一脸关切的话语只是笑着摆摆手,继续前进。 目光不断流连,偶然间,一位静坐屋檐下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心中兴趣顿生,打算上前攀谈一阵。 “你好。” 女子抬起头,脸上带着母性般的温柔笑容,轻轻抚摸着胀大的肚子,看向微笑着接近的少女。 “我叫席慕然,是学堂的学生,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些课题,让我们去与不同的人交谈,最后交付自己最满意的成果。” “我在这一天中,和无数人攀谈着,他们之中既有行走天下的豪客,也有追逐荣耀的将士,也有一心为公的道德之士,也有窥视我的宵小之辈。” 少女谦和的笑了笑,想起那个被她耍得团团转,最后被治安队带走的家伙。 “不过,我觉得,却有些不够,所以,和我聊聊吧,这位‘母亲’。” “好啊,很不错的课题,做到这边来吧。”女子笑的温和,伸手招呼少女坐在一边。 后者也不推辞,十分自然的坐在一侧,慵懒的伸伸懒腰,随后偏过头颅,轻笑道。 “所以,能请问您的名字吗?” “不用这么拘谨,大家都是联邦人。”女子笑着,她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体,看向少女,“我本名徐,你可以叫我秀秀。” “好啊,秀秀姐。”席慕然眼神微凝,继而微笑道,同时她目光一侧,在那胀起的肚皮上一扫而过,心中有些困惑。 她之前感到的异样大概就是这个了吧,就让她接下来‘好好’的了解一下吧。 就视情况而言,决定对这个家伙的处理办法吧。 席慕然心中冷酷的思索着,外表却无比天真的微笑着,看向眼前还恍然不知的女子。 第300章 缺影梧桐 “其实呢,之前我闯了祸,将父亲带回来的鱼苗养死了,为此,父亲还狠狠的骂了我一顿.......” 金色的斜阳铺在地面,远远的看上去极为晃眼。 少女微抬手指,向前伸出,默默感受着萦绕在指尖的一丝暖意。 两人身处屋檐下的阴凉区域,清爽的风扑在脸上,目光远眺,外界纵然光芒刺眼,却与这边宛如隔着一层分界线一样。 “这个时间吗.....”秀秀面容微怔,继而轻吐一口气,“确实,纵然现在战事有所缓和,但想要从事自己的爱好还是有些......”她微微摇头,继而想到了某点,继而轻声问道。 “莫非,你父亲是生物学者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倒是可以借助军中的渠道获取一些。” “哼哼,父亲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成功的,况且,我早就决定了。”少女一脸自豪的说着,脸上的表情极为明媚,“到那时,我会成为父亲的助手。” “那就提前祝你成功了,然然。”秀秀表情柔和,脸上现出一丝温暖的微笑。 “秀秀姐还真是个好人啊。”少女然然笑着感慨着,随后,她的表情变得严肃,那双原本天真烂漫的眼神变得顿时无比强势。 “那么,接下来轮到我发问了。” “然然?”秀秀低声念着对方的名字,心中则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宛如被什么危险的东西顶上一样。 “不用担心哦,我是没有恶意的,至少现在没有,只要秀秀姐老实的回答,今天就依旧是很‘普通’的一天呢。” 少女手掌一合,脸上露出轻快的表情。 秀秀半是迟疑的点点头,同时,手不由得按住自己的肚子,她那原本不安的眼神变得坚毅。 “我会的。”她重声道。 “很好,然然可是一个讲道理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别人的。”少女煞有其事的说道,随后,她的表情变得沉静。 “首先,就像我一样,秀秀姐过去有做过什么错事吗?”少女的眼中流露好奇之色。 秀秀忽地一怔,脑袋中不由想起一张已经有些模糊的面孔,但她最后的那番话语,却至今也难以忘却。 【“祝你们幸福。”】 “看来有呢。”少女轻笑一声,表情变得怡然,“不过,秀秀姐不妨告诉我,你现在对那个人的想法,毕竟是课题嘛。” “......作为人来讲,我无比后悔我当日的行动,但是.....”秀秀的脸上浮现隐隐有些圣洁的笑容,她温柔而又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作为一个母亲,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愧意,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当日的行动。” “作为人来讲,秀秀姐可谓罪人,不过,我却很赞同秀秀姐的行动呢,嗯嗯,这样才是正确的。”少女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就让我再问的清楚一些吧。” “还是之前的规则,不能说谎,不需要怀疑我的能力,秀秀姐想要试探的话尽管来吧,只是,那样,我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少女的眼中满是自信,显然,她对自己的‘话语’深信不疑,同时,她的视线在秀秀的肚子上一扫而过,算是某种威胁。 “不会的。”秀秀声音平静的看着少女的眼睛,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哼哼。”少女轻哼一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让我做一个假设吧,假如,那个人现在出现在你面前,说,只要你现在去死,它就会原谅你,你会怎么做呢?” 少女清清嗓子,而后,婉转悦耳的声音顿时发问道。 “我的话,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作为母亲,我绝不会选择去死,会想尽办法的活下去,上报也好,求饶也好,唯独是死,是我绝对不会做的。” 秀秀顿时坦言道,态度十分诚恳。 “嗯嗯,对你来讲,这果然算不上是什么疑问呢,秀秀姐是个自私的人,为了他人这种事,当然是不会做的。” 少女一脸赞同的看着这边,只是,那份话语听起来却像在讽刺一般。 “那么,为了验证这一点,就换个人选吧。”她语气轻松的说着,手指微动,拽出一道影像,那是一个男人的形象,秀秀的瞳孔顿时一震。 “假如面对危机,秀秀姐和你所爱的那个人同时处在天平的两侧,一方得救,另一方则必定死去,那么,你又会怎么选呢?” “是抛弃那无趣的爱,独自逃生,还是心中满怀献祭之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在悸哭中逐渐遗忘自己。” “选吧,秀秀姐,你会怎么做呢?”少女那细长的手指在空中晃动着,编织出宛如天枰模样的无数线条,脸上则带着认真的表情。 “我选这个。”连一丝犹豫也没有,秀秀平静的伸向男子影像那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逃生的机会。 “喔.......”少女嘴巴微张,略显刻意的惊呼一声,脸上的笑容变得幽深。 秀秀表情坚毅伸手取回代表男子的影像光球,放在怀中轻柔的抚摸片刻,而后温柔的凝视着光球化作无数线条飞向空中。 “是我判断出错了呢,没想到秀秀姐是能为了别人牺牲的圣者,真是了不起。”少女竖起大拇指,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凉薄。 “只有他才行,只是这样。”秀秀面容平静的答道,她可不是什么圣者。 笑容从脸上淡去,少女只是眼神不住的打量着秀秀,如同在看着什么‘怪物’一样。 “那么,最后一问。”她的声音变得冷肃,那既不是孩童的轻柔之声,也是成人的雄浑之声,而是,更加高远,飘渺的声音。 “并不在乎他人,也不在乎自己的你,却有着哪怕倾尽一切也要守护的对象,但是,我却有些不认可,那本该只是一种东西的,能被分割的,本就算不上什么纯粹。” “让我们来做一道简单的选择题吧,你只需要选择,自己最终要守护的那个人就好,至于其他的存在,则只需要漠视就好。” 秀秀静静的听着,却隐隐明白了对方最后想问的问题。 “你怀中尚未出生的孩子,与现在你最爱的那个人,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只能让其中一个人活下去的局面,当然活下去的人不包括你,你要选谁?” “视你的回答而决,我会做出我认为最正确的决定。”少女视线冷峻的看着这边,脸上堆满了寒霜。 在秀秀的面前出现一副画面,那是一条卷着浪花的河流一侧的两个人,两者面容酷似,身形也隐隐有几分相似,而在两人的前方,有一道只容一人经过的独木桥。 独木桥是由铁索和木块组成的,在汹涌的浪花下不断摇晃着,而在底部,负责链接的绳索已经濒临解体边缘,而那副光景只有低下身察看浪花的中年发现。 而据他的经验,恐怕最多允许一人离开,桥梁就要断裂了。 而后,中年看向这边,宛如见到了外部的秀秀一般,他先是笑了笑,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眼中带着催促之意。 秀秀表情微滞,继而微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啊,既是一个母亲,也是一名女性,所以,我无法在我最爱的两个人身上做选择。”秀秀抬起头,看向那雕刻着精美花鸟的屋檐,语气变得轻柔。 少女表情冷漠,眼神中露出几分寒意,显然,她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她想要听到更确切的答案。 “你必须——” “但是,若真要我选的话,我会追随我的爱人死去,然后让孩子活下去,这也是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秀秀嘴角衔着温柔的笑意,语气平淡的说道。 少女瞳孔闪烁片刻,而后,她默默的站起身,脸上露出懒散的表情。 “真是无趣的答案,也对,我就不该抱有期待的。”她小声抱怨着,那副苦着脸的表情看上去颇为惆怅。 她不再理会一旁的秀秀,而是转身往外走去。 “哦,对了。”她的身体一顿,扭过头,露出带着些许嘲弄的表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课题,单单是看也能明白的吧,我是在逃课哦。” “相信这一点,还老实配合的你也真是蠢呢,哈哈。”少女大笑着,显得极为得意,就像调皮捣蛋后的孩子一样。 “其实.....”秀秀一脸和煦的看着对方,眼神无比温和,“我隐隐是知道的,只是,我依旧感激你,是你让我知道了我最需要在意的人,谢谢了,然然。” “......呃,算了,再见了。”少女眉头紧锁,她深深的叹口气,而后转过头,向着远处走去。 秀秀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离去,心底还有些遗憾,今后,是不是见不到对方了呢? “别了,秀秀姐。”隐隐的,有无比轻微的声音传来,那是带着一丝歉意的话语,她的心中顿时一暖,果然,然然是一个好孩子啊。 少女叹息着走了出来,身后一阵虚影摇曳,原本的院落则快速远去,她斜瞥一眼,倒也不觉得出奇,她本就是在闲逛,也没有在意那什么‘防御措施’。 毕竟,就像纸张一样,又薄又脆,不就是在告诉人,请随意进入吧。 “嗯,算是暂时放心了吧,就算有什么异常,至少,有那种母亲的话,也能健康的成长起来吧,也就不用担心父亲的处身之地有什么危险了。” 她喃喃自语着,心中还有些复杂,毕竟,说起来,她本身就是那种除却自己在乎的存在,其他的家伙全部不在意的人,虽然也不指望别人理解,但是,还是,有些羡慕。 如果...... 她摇摇头,将那份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下,同胞什么的,不需要,果然,还是父亲最重要,其他的.....只是用以维护这份关系的配料。 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无边际的逛了许多地方,当然,因为父亲的不成器,家中的经济也很紧张,她也不得不努力的为自己赚取一定的物资,好在,有不少冤大头—— “开心吗?”冰冷的气息在身后升腾而起,正吃着东西的席慕然表情一僵,颤颤巍巍的转过头,眼前是面色发黑的父亲。 “呃.......”她呆呆的张着嘴,口中先前感知到的甜味一瞬间有些发苦,在抱怨商家偷工减料之余,她的心尖也在打颤。 “您觉得呢?”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她出言问道。 “————————”连那鼻孔也在放大,口中发出宛如在咆哮一样的声音,那越发漆黑的面孔看向这边,表情显得无比冷峻。 安里险而又险的才控制住自己,尽管拳头捏的很紧,但他也没有殴打他人的习惯,更不用说是小孩子了,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 “说谎是不好的,既然说了要去学堂,你就必须守约才行,这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 “唔........”少女望着对方,明白对方已经放弃了‘生气’这种低效的行为,在心中松了口气之余,原本僵硬的思考变得活泛,她顿时开始思索。 只能坦诚相告了! 眼中泛着决意,少女抬起头,表情十分坚毅。 “其实,我是天才,之所以不去,是因为教学质量太低,而不是我不努力,实在是因为,它们在浪费和挥毫我的才华。” 少女神情淡然,且一脸自信的说道。 “这样啊。”安里态度平静的应了一句。 他的眼中却没有多少惊奇,在过去,他不知道见过多少同样的例子,有多少人夸口,自己什么都会,只是平常无法发挥出来,只是一遇到考试,就成了软脚虾。 看着眼神傲然的少女,他决定祭出一些大杀器,就拿自己那些沾满了血与泪的试卷让她明白,什么叫嘴硬的苦涩。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神情宁静,一个神态怡然,各自胸有成竹的回到了家中。 安里翻出那些落灰的试卷,将几摞试卷放在桌面上,下巴一扬,眼神示意。 席慕然姿态优雅的入座,脸上满是自信的表情,然后,她握住了笔,坐在第一张试卷前,感知着那隐约传来的怨念,她不屑一笑,顿时看向开始的一题。 她的面部顿时一僵,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她惊愕的抬起头,看向正轻酌一口清水的安里,后者微笑着看向这边,脸上露出满满的自信和得意。 她呆若木鸡的低下头,再度看向试卷,神情却出奇的凝重。 这莫非是....... 片刻后,安里呆呆的看着那一幕,嘴唇不住的抖动着,眼中写满了茫然之色。 面前是不断飞舞的白色试卷,少女看都不看,神情专注的答着题,似乎就连思考也不用,只是一昧的挥笔提字。 这不可能?! 他心中惊呼着,明明小安给他的记忆中,席慕然未来只是一个略微有些聪慧的孩子,却没有到达天才的行列,不然,就算是小安,也不会这么轻视对方。 “简单,简单,太简单了,这种程度的题目....真的能算题吗?”少女小声嘟囔一句,安里表情一僵,眼神顿时有些飘忽。 大意了,他的心中无比悔恨,应该拿最新的那一版来的,是他轻敌了啊! 一段时间后,少女伸着懒腰,脸上还有几分无聊,她眼神轻蔑的看着这边,脸上带着一丝轻笑。 “如何啊,我的实力?”她示威般的挥动拳头,脸上无比得意。 安里黑着脸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翻找出来的最新一版题库,看着那上面简洁又明了的答案,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是我输了。”他看向对方,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本紧绷的眼角却变得松弛,脸上带上几分笑意。 “......嗯。”少女也没有再度挑衅,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来,是时候为你规划新的目标了。”安里笑了笑,继而神情变得严肃,开始思考对方今后的出路。 “咦,不需要那个,我跟着你就好,当一个助手也不错哦。”少女神情自然的说道,口中一丝犹豫也没有。 “那个也不错,只是还——” 叮铃铃,门外传来的响铃声打断了两人间的交谈,少女的脸上浮现不渝之情,安里的表情则变得有些古怪,他沉默的站起身,前往开门。 不多时,一个带着黄色帽子的矮小身影走进门,土色的面孔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表情绷紧的少女,他的眼中带着一丝促狭。 “总算找到你了,息影,或者说,席慕然同学。” 席慕然表情凝重的看着这边,眼中不由露出戒备之色。 土色身影转过头,对安里提醒道。 “这位家长,从今以后,您的女儿就是偶像后备役中的一员了,相关的资金我们已经送达,希望您今后能多多督促您的女儿。” “那可是一个无比光辉的职业,就算最终成为不了,也是一桩宝贵的人生财富。” “那么,就容我先行告退了,这里是相关的时间表,在一开始只是一些集训活动,作为课外活动也算是不错的经历。” 在沉默无言的氛围中,土色身影识趣的离开了。 “......说吧,怎么回事?”安里揉着眼角,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痛。 “我有做掩饰哦,只是....这次失败了。”席慕然一脸不甘的说道,显然,她并没有真心加入那里的想法。 “只能去了。”安里叹息一声,随后,他伸出手,“拿来。” “......我去还回去。”席慕然眼神飘忽的移开视线,口中依旧不服输的讲道。 “没用的,那些家伙可不接受退出。”安里表情复杂,他再度长叹一声,“只能去了。” “唔........”席慕然苦恼的抱着头,就那样无视了安里伸出来的手。 “..........”安里无奈的收回手,脸上的表情无比纠结,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联邦的内务室中,安德里身体一顿,眼中浮现一丝诧异之色,眼眸微凝,再度眺望未来,目光所见的场景依旧如之前一致。 他摇摇头,大概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偏差吧,想必,那个家伙最终会被淘汰掉,然后成为某方面的学者,不需要在意。 安德里止住思索,低下头,继续研究着手头的东西。 “什么?!”米洛猛地站起身,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传令官。 “是,如情报所示,前线传来战报,后勤756大队身陷重围,数位政法部长官被敌方包围,如今已经危在旦夕,前线发来信报,询问如何处置?” 处在铁罐子中,声音沉闷的传令官顿时说道。 米洛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脸上闪过纠结之色,片刻后,神情变得肃穆,他不理会一旁的传令官,披上战袍,起身出了营门。 身着黑色铠甲的身影侧过身体,看着急匆匆的好友离去,他看向在前方站着的传令官,询问对方来此的原因,后者如实相告。 “怎么了,米洛怎么急着走了,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脸凝重的格林顿走了进来,对男子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神情冷漠的路遥凝视着远方,眼中却浮现一缕杀意。 “那个大概是针对我的陷阱,米洛是受了我的牵连,但是,他尽管知道这一点,却也不得不去,因为,他的母亲就在那里。” “那些恶心的家伙!”格林顿一脸不屑的说道,他一向讨厌那些使用阴谋诡计的家伙,尤其还是在针对他唯二的朋友,“所以,你要怎么做?” 他眼神灼灼的看着这边。 “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路遥平静的说道,然后,他向外走去。 “走吧,去杀死那些家伙,用他们的血告诉所有人,米洛可是我认定的朋友,除非杀死我,否则,想动我的朋友,它们只是在寻死。” 他的身体微顿,继而轻声道。 “旅行,我很期待。” 而后,他大步走出了营门。 “哈哈哈!!!”格林顿顿时大笑起来,而后,他的神情变得严肃,目光直直的看向前方,隐隐能看见两个前行的身影。 “我也一样。”他低声说道,眼中带着深深的眷恋之情。 而后,他面部一绷,昂首阔步的向前走去。 第301章 永不止息 咚咚咚。 越发高昂的擂鼓声起,就连空气也为之震颤不已,肃杀的气息弥漫着,现场却一片沉寂,连一丝杂音也不曾传出。 滴答,滴答,红色的泉液顺流而下,汇作一滩滩黏稠的血湖,血液四下游动,表面则微微发光,如同某种苔藓生物在其中游动一样。 气息微弱的人们倒在地上,鼻息越发衰弱,只是,它们的身体却诡异的维持着生机。 嗡嗡嗡,掌心轻颤,有白华色的流光在指尖流转不休,静静的贴在胸口位置,感受着那越发微弱的心跳,连意识也有些恍惚。 “.....真是处心积虑啊。” 身体斜斜的靠在一旁,勉强维持着身体的生机,枯败不已的发丝垂在身后,与身下的血液相连,荡起无数涟漪。 她昂起头,看着那道巨影,脸上露出了嘲弄之色。 “————————”那道巨影无声的看了这边一眼,随后便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继续遥望着远方,如同正在等待着什么。 战争,并没有结束,米莲在心中低语着。 无关个体的意志,在仇恨的不断蔓延下,这场战争早已不是区区一两个人就能停下来的了,除非某一方彻底被消灭,否则,这场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 反过来讲,试图阻止这场战争的她们反而是少数,不知何时,在幕后某种无形的大势下,渴望战争结束的她们反而被孤立起来。 其中,既有以她为首的一些人,还包括那位,正在战场闪耀着的双星之一,最优偶像,雪莉。 就连这次被袭击,其中也———— “你们在对别人的母亲做什么?!”森然而冰寒的话语一瞬间将她已经有些浑沌的思维敲醒,她猛地睁开疲惫的眼皮,在那‘黑海’之外,有面如寒霜的男子缓步走来。 她想要张嘴劝阻,只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进入这个刻意布下的陷阱。 冰冷的金属光泽闪耀着,无数正在蓄能的炮口对准来人,黑海中,一双双红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某个青年的模样,那是宛如穿行于扭曲中的身影。 米洛神情漠然,身体周边无比朦胧,宛如置身在异空间之中一样。 “呷呷呷,令人不爽,就来个了a级猎物,真叫人不爽啊!”先是一阵尖利的大笑,如同尖刺般的蓝色长条鱼看着前方,眼中露出明显的不屑之情。 伪主‘戾芋’,喜好撕裂对手,将残躯啃食殆尽,米洛心中顿时闪过对方的资料。 “当作甜点的话,也是种趣味,我很爱这种小惊喜的。” 扁而宽的锥角脸颊,那劣质的艳红让人看上去无比反胃,整体类似于一个中空的圆筒,只是上边半弯着,形成常规的头颅,那做作的腔调也让人心中不悦。 伪主‘掺豮’,自称绅士的美食家,同为恶名昭着的存在之一。 “锥杀,刺死,盾击,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杀死.......”声音低沉,宛如撞击大钟的沉闷之声,外形是由无数无规则的岩石堆叠在一起的身影,隐隐有海盐的气息传来。 伪主‘溏戈’,毫无理智的杀戮机器,手下亡魂无数,作为敌人,可谓棘手。 “喂喂喂,可不能太快了,是想抢功吗?!” “普通,乏味,强者,有味!” “怎么都好,尽快解决吧我差不多也快腻了。” 急切的,无机质的,嫌麻烦的,其他的伪主们也纷纷发言,丝毫不将上方的米洛放在眼里,在它们眼中,对方只是稍微用些力就可打败的杂鱼。 “我不是来这里听你们废话的。”听着那些大言不惭的话语,米洛沉声说道,他目光微闪,在刻意被空出的一角区域一闪而过,看着那越发衰弱的身影,他的面孔越发冰冷。 ‘母亲’,他念着那个名字,眼神变得坚毅,他也必须做出决断才行。 “如果,这份力量不是为了守护......”手指抬起,在自己一直半闭着的左眼上轻轻一点,右侧的星眸越发耀眼,宛如其中蕴含着一片星空一样。 “那就毫无意义。”手指落下,那倒竖着的昏黄色兽眸顿时显露而出,蛮荒而强横的气息从中传来,那是某位霸主的残留之物。 轻灵之气与蛮荒气息相交融,米洛的气息越发飘渺高远,上一刻是高居穹顶的主宰,下一刻,就是斩杀无数生灵,夺万千造化于一身的绝世霸主。 “茨花,陌鬼,玉蝶。”它轻声念着三道名姓。 “这里,这里~”欢快的声音响起,泛着眼白的眼珠蓦然出现在天空,阴郁的气息顿时孕育而生。 “我说过,你总有需要我的一天。”随着哗啦哗啦的叶片声,手持绿色细棍的瘦长身影自虚空中浮现,身上闪烁着暗红色的流光,逐渐形成一套深色环身元甲。 “但愿,今后你也能不负那份承诺,l。” 声调清雅,宛如从微风中传来一样,脚下涟漪荡漾,身后是轻薄的蝉翼,类人的面容无比神圣,覆盖着金色鳞片,外表酷似‘软糕’的身影飞了过来。 “仅凭我的力量,面对当下的局面尚有不足,所以,让我们‘一起’面对吧。”米洛看着眼前的三位存在,哪怕是在那些特优种中,它们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然,也是自己认定的‘伙伴’,与星灵体共生,与霸主之兽互相依存,永远无可替代的‘伙伴’,所以,它才不需要什么伴侣。 三者对视一眼,而后看向这边,声线不一的话语响起。 “如果,那就是你的愿望的话.........” 黯黑之色,锈红之色,粉金之色,三色彼此交织,然后尽数融入米洛的额头之上,其上再度浮现一道眼眸,那是闪耀着瑰丽之光,如同宝钻般的灿灿眼眸。 “花里胡哨的,什么东西。”戾芋不屑的吐着口水,身影一瞬间出现在米洛身后,眼神残虐的看着那即将被自己刺穿的身体,渴望见到那一地碎末的景象。 “死吧————————————”它大喊着,身体顿时变得飞灰,在空中散去。 “你们之所以被我们命名为伪主,其原因就在于此。”米洛神情淡然的站在原地,手掌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而后看向表情各异的伪主们。 “不能掌握原本国主们的力量,只能欺压弱者,这就是你们的本质。”米洛表情漠然,冰冷的视线直直的刺向它们。 “一群,一戳即破的泡沫们。” “穿刺确实奈何不了你,可是,那又如何?”掺豮语气轻淡,眼中满含讽刺,纵然对方无比强大,甚至可以打败它们中的数人,只是,那又如何? “我们就是以势压人,就是人多势众,谁叫你们弱呢?”掺豮冷笑着,而伪主们也纷纷笑了起来,毕竟,在这里的不是三位,五位,而是接近百位的伪主们。 “说的对,我们就喜欢这样。” “打你,没商量。” “这个杂鱼话还挺多,怪让人烦躁的。”伪主们或不屑,或冷漠,或讥讽的视线看向对方,丝毫不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当然,也许会有借助这份体验,努力提升自己的人存在,但很可惜,在这里却没有那种人。 在国主们陷入沉睡,暂时空出自己的躯壳后,它们获得了那份控制权,那么自然,要如何去做,也是它们的自由,旁人无权干涉。 “我们享受过权力之巅的味道,哪怕之后就会死去,那也是值得的。”掺豮难得认真的说了一句,继而再度表情冷淡着看向对方。 “...........”米洛心中微叹一声,它明白,就算自己借助一些手段,短暂到达了这个境界,但充其量也就是能勉强压下四五尊伪主,再多,它就无能为力了。 更别说,还有那个家伙的存在。 他忌惮的目光看向远方的那道默默注视这边的巨影,那是一个有着细长尖角,修长身躯的巨大影子。 国主——御座。 因为众多的联邦之民牺牲,大部分国主们被迫退场,但是,也有一些强硬派不甘就此退场,于是,某尊国主提出了一个提议。 那个结果,便是眼前的御座。 由数尊国主融合而成的存在,相比其他陷入沉睡的国主,御座的性情更加暴虐,尤其对联邦这边的态度极为强硬。 相比统御一切,冷静理智的推进战事,始终表现出中立态度的永恒,御座的举止则更为疯狂,数次亲身强势出手,将数片有着联邦势力的疆域尽数生吞。 也有人指责,对方是谋自身的利,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支持声中。 在那位高氏国主离去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御座逐渐得到群星前线大部分队伍的支持,隐隐和驻守后方的永恒形成抗衡之态。 米洛曾经听旁人说过,那位总统点评过行事残暴的御座,为它下了一句评语。 一头永远饥渴的野兽,对它而言,联邦的人则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猎物。 相比其他对联邦之人的自杀式袭击避之不及,唯恐自己的意识被污染的国主,御座反而十分的渴望,甚至数次刻意露出破绽,吸引联邦的自杀式袭击。 但是,相比其他陷入沉睡的国主,御座反而越发癫狂和清醒,甚至有越发强大之势。 对比平日情报中对方那种贪婪的样子,再看着此刻依旧没有行动,俨然一副在等待什么的御座,米洛的心中顿时一片寒冷。 如果说,母亲的存在是为了钓出自己,那么,假如自己失败了,接下来又会轮到谁......他的心中闪过一张面孔,那是一个坦然的呼唤着他名字的身影。 米洛的眼神变得坚毅,所以,他才选择孤身前来,至少,不能影响到那人,他可不想欠他人人情,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让别人陷入危机,他宁可独自去死。 所以....... 他神情肃穆,感知着力量在身体中流转不息,只是,他也明白,这份看似强大的力量也终会迎来衰落,到那时,就是他的死期。 目光再度望向远方,看着那面露担忧的女性,他轻轻摇头,露出自信的表情,可不能在母亲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啊。 冷笑着的伪主们看着这边,毫不掩饰脸上的轻蔑,而后,它们其中有部分人轻轻挑眉,面上露出有趣之色。 哗啦啦啦,身后有浪涛声起。 “那样想就太失礼了啊,你不是会想着独自去死的人吧,米洛?” 他猛然转过头,有着纤柔蓝色发丝的男子站在浪头上,双手叉腰,面色庄严的看着这边,看上去十分严肃,一副关心这边的表情。 如果无视他旁边的那些衣着光鲜的身影们的话......... “我神不朽,武德充沛,扬威远行。”有圆孔花瓣朝天,声音震动四方。 “声轻体柔,曼妙大方,威名赫赫。”有手掌相合,口中低声鸣语。 “今神下第一御使降临,尔等奸敌皆为腐骨。”无数只摊开的手掌对准中间神色庄严的男人,面上露出崇敬之色。 格林顿眼珠微凝,有一丝刻意发散的亮光显露而出,显得十分威风凌凌。 “神爱世人,作为她的御使,我也不可能放弃你,这是对神的冒犯!”他面露急切的看向这边,表情.....极为丰富。 米洛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心中那沉重的感情早已丢了个干净,只有种想立马揍人的冲动。 格林顿的那些盲目崇拜他的合唱团在外人看来固然显得离谱,但若与格林顿本人相比,就有种相形见绌的感觉,那是另一种次元的等级。 “什么鬼?”掺豮也不禁感慨道,心中有种大开眼界的莫名感。 “管他的,我们——”旁边脾气急躁的伪主大喊着,身体却在一瞬间化为尘埃,掺豮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那原本数目众多的伪主们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一一击杀。 掺豮心念电转,这种攻击方式,只有那个家伙才——圆筒崩裂成沙,继而全部泯灭。 略显斑白的长条身影如闲庭散步般在伪主们的附近走动,他手指合拢,神情却显得极为淡然,将原本为数众多的伪主们击杀的只剩数位。 “我说过了,朋友之间不要考虑那么多。” 来人站直身体,背对着米洛,声音平静的说道。 “路遥!!!”溏戈低吼着撞上去,来人看也不看,还未近身,溏戈却早已崩解成微粒,如同青烟般散去。 “路遥他......”米洛神情凝重的看着对方,只感觉对方似乎与自己认知中的形象有些偏差,什么时候,路遥竟然变得这么强了? “你也吓了一跳吧,哈哈,路遥这小子就喜欢憋着,要不是涉及到你,恐怕他依旧不会展示出来,毕竟嘛.....哈哈。”格林顿在一旁解释着,他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可是,对手却是那个。”米洛摇摇头,眼底依旧有些压抑,纵然路遥比自己要强,但要说能够打败那个家伙,他却是不信的。 “他是不会让人失望的家伙,无论是你,还是我,不是吗?”格林顿看向前方,轻声道。 “走吧,我也去稍微活动一下手脚。” 米洛一怔,继而看向那十来位被留下的伪主们,它们眼露忌惮的看着路遥缓步前进,却连拦截也不敢,格林顿正神情淡然的走向那边。 很显然,那些伪主就是他们接下来的对手。 “呼.......”米洛低呼一口气,眼神变得冷静,无论如何,先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吧。 路遥缓步前行着,他眺望着远方的那道巨影,表情却显得极为淡漠。 “我啊,很生气,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终于来了,我‘专属’的——”】 巨影咧嘴笑着,那漆黑的影子上显出一道狭长的缝隙,尖牙的形状在巨影上显露而出。 “我只说一遍,对我动手,可以,但,对我朋友动手,不行。” “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那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去死吧,我的——” 路遥昂起头,眼中寒光闪烁,口吻变得极为冰冷。 【“猎物。”】 “猎物。” ........................................ “首先,由我来再度强调一次,我们的宗旨。” 周文背负双手,神情肃穆的站在上首,左右两侧都是气势雄浑,表情冷漠的军中将领。 “没有和谈,没有妥协,直到有一方倒下,否则绝无停止的可能。” “我们都是失去过重要之人的生者,所以,我们明白,群星联盟是何等残暴的势力,只要它们依旧存在,我们就永无宁日,需要永远警惕眼前的敌人。” “这场战争绝不会结束,我在此发誓,除非我死,否则,这个决定绝不会中止,一切想要和平的软弱家伙都是我们的敌人。” “无论它过去有什么功绩,但若敢谈和,那它就是我们彼此共同的敌人。” “敌人,就需要打击,就需要毁灭,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安宁。” “现在,说出你们的深藏心中的决意,我在听着。” 周文侧起耳朵,眼神却显得极为平静,仿如它已经预见之后的场景。 “战争。” “战争。” “战争。” 人们高呼着,脸上带着狰狞和狂热,高呼着心中诉求, 周文挺直腰背,视线平静的扫向下方,现场顿时变得沉寂,人们默默的看向它,眼中带着期待。 “那么,就让我们继续下去吧,这场绝不终结的战争。” 欢呼声响成一片,人们的眼中暗含兴奋大喊着,他们齐齐一拜,转身疾步而出,向着战场奔赴而去。 周文凝视着人们远去的身影,表情却极为冷漠。 “感受到了吗,人们心中真正的诉求,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决策啊,总统大人。” 苍蓝色天空默默看着这一切,只是,相比平日显得幽深了几分。 第302章 登顶宣告之言 呲,尖状的杆子插在地面上,其上有一方飞扬的旗帜,那是描绘着拳头与大树相交的图画,也是森之联邦的旗帜。 “这里,今后就是森之联邦的疆域,禁止反驳,禁止反抗,你们只要安心听话就好。” 香巴拉王国的人们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天空上出现的无数身影,指挥官按捺着心中恐惧,指挥着众人开始反击,护卫军的弓箭搭起,向着天空射去。 纯白色的光幕显现而出,将来袭的弓箭尽数挡下,那副场景越发让香巴拉王国的居民心中茫然,那究竟是什么? “愚蠢的.......”为首的将士眼中寒光一闪,还不等他说完,他若有所觉的看向一旁,那里随着幽谧的气息铺开,无数繁星在天空印出形状。 “土着们,欢呼吧,这里已经成为光辉的群星联盟的下辖地,你——” “放你娘的屁!”联邦将士冷哼一声,打断了对方夸耀的话语。 “.....呵,原来是联邦的狗,在这里叫,我说是什么在叫呢。”来人冷笑数声,脸上的极为不屑。 “多说无用!”联邦将士眼中狠色闪过,抄起旗杆就向前冲去,身后的联邦之人顿时跟上。 “放马过来!”群星之人大喝一声,齐齐杀了过去。 香巴拉的人们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天空之上不时绽放无数光霞,居民中更有数人跪下,面露忏悔之色,向他们的神告解着自己的罪状。 “王,那里到底是......”在王宫中,气势威严的内相低声问着平素智慧超群的国王。 “...........呃。”面容年轻,嘴角抽搐的青年心中咆哮,那究竟是什么鬼,自己所在的这里原来不是普通的落后世界吗?! “那也许是大型的幻觉....装置?”青年强装镇定,用沉稳的口吻说道,尽管话尾还是有些上扬。 他看向天空上的那副场景,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憧憬之意,自己有没有机会称为那天上之人呢? “.........不好!”青年表情大变,他厉声喝道,内相只是茫然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大喊起来。 硕大的,比人头还要大上数百倍的火球飞向这边,那是足以毁灭三分之一王国的力量,并且,并不只有一个,还是成百上千,纷纷向这边袭来。 “完了——”青年抱着头,眼中显出绝望之色。 轰轰轰。 白色的光焰顿时占据了下方的大地,大地顿时开裂,向着下方陷去。 而在天空之上,两方默契的收手,身上带着一定的伤势,不过,既然所要占据的疆域以及人口全部消失,那么就没有再战斗的理由了。 “哼,该死的家伙,下次让你好看。”联邦之人转身离开,心中则舒了口气,今日任务结束。 “呸,我才是要说吧,愚蠢的家伙!”群星之人骂骂咧咧的离开,心中则极为满足,果然,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在他们的下方,是不断坠落的世界,向着深处不断的坠落而去...... 在两方交战的边角,这种情况屡屡发生,毕竟,在现在的他们看来,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自然也没必要拼上性命,所以,彼此会互有默契的敷衍上面的命令。 但是,这种默契的景象也只是维持了很短时间,很快,这个景象就会演变成另一种状况。 战争,依旧在进行着,而且,越发的无情起来。 以结果而言,他们判断错了。 燎烟卷动云霄,倦鸟轻舒羽翼,柳荫摇曳着,万物共享着寂静之声。 “——解构完成。”略显阴厉的声音打破宁静,从遮蔽大地的树荫中走出,看向远方那安静祥和的国度,就连尚未言语的胸腹内也带上几分热度。 上下前后左右斜顿角,呈八面分布的无色水晶球在掌心之上无声的旋转着,银色的细沙流淌着,宛如一团汹涌不息的白线团。 “这不是战争。”它静静的宣告着,银色的细沙逐渐变暗,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变得虚幻,无数道线条在视界中浮现。 目光眺望远处,无数可被称为‘灵魂’的核心在虚线组成的世界中显露无疑,一点,二点,无数点白色团子浮在半空,丝毫不知自己现在的处境。 “银色国度,构建完成,那么,永别了,不知罪恶的恶徒。” 噗,水晶球无声爆开,连同那个昂着面孔的身影,在骤然停止的狂笑中,一瞬间全部化为了尘埃,而在外界,原本绿意永驻的庭院,此刻却尽数凋零。 “联邦!!!!”从沉睡中苏醒的国主怒吼一声,然而,它的国度已经确确实实的消失掉了。 这是战争。 “忏悔也好,后悔也好,但都已无济于事,那么,就用死亡来洗涮这份怒火吧。” 宛如棉絮团的身影浮现,晶莹的眼神无比寒冷的看向某处,而在其他地点,数十道巨大的身影在星空中展露真身,各自看向了不远处的‘光明’之地。 夜色降临,昏黑的幕布上,有无数‘图景’挂在天空,那是依附于联邦的诸多势力,以星象图的样子显在人们的眼中。 “那是浊火域,那是枋湖连角,那便是大堰星界,还有那个.......” 在夜空之下,白衣飘飘的教师们指着天空,对一边好奇的望着天空的稚童讲解着,一方面是对己方势力的科普,另一方面也是在培养他们自身的战略观。 绑着无数根细长的辫子,碧绿的发丝弹起一二根,在眼前晃动着,少女心不在焉的看着自己的头发,表情十分无聊。 其他的孩童纷纷看向教师所指的方位,那是斜挂在天空一角,外形近似于倒持的权杖,心中一圈白光勾勒出圆杖的模样,远远的看过去就让人有一种振奋感。 “——!”少女眉头微皱,不由看向天空。 “哦,席同学对那个感兴趣,那个叫犬角域,是我们——” “结束了。”席慕然忽地说出一句话,而后便再度不感兴趣的低下头。 “呃,什么——”教师的声音一瞬间中止,它看着那道天空,而懵懂的孩子们指着天空,眼中满是新奇。 “老师,老师,天空暗了呢。” “........”教师们神情严肃的看着天空,那一无所有的天空,之前所能看见的星域此刻全部黯淡下去,不,用更准备的说法来说的话。 “这就是战争。”某个男人抬起头,声音无比低沉。 一道拖着长尾的红色烟火划过天空,然后是二道,三道,在尚未稚嫩的孩子们眼中,那正是无比瑰丽的景象。 “真的好美啊.......”孩子们不禁感慨起来,男人附和着,外露的肌肤顿时脱落。 “生命的意义正在于此,度过无数漫长到近乎腐朽的时间,在那一瞬间,将生命的光辉以燃烧的形式全部爆发出来。” “这才是生命之美。” 它转过身,黑色的花纹逐渐占据了全身,眼中血红色的光晕顿时扩散开来,恢弘而宏伟的气势外泄而出,看着呆在原地的孩子们,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 “小心,是敌人!” “快呼唤警备,快快处理。” “来不及了,先掩护孩子们!”眼露憎恨者杀向对方,神情肃穆者着手呼唤警卫,一脸惊慌者急忙扑向孩子,但相比呆住的孩子,反而是他们要显得更为惊慌。 “正如你们所说,这不是战争,这是你死我活的决斗,只能有一个胜者存活下去。” “所以,去死吧。” 陌生强者大笑着,浑身顿时膨胀起来,危险的气息从它的身上传出,深入骨髓的阴寒顿时占据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灵,他们明白,自己等人已经没救了。 恐怕,不止是这里,连接近城市的那一角也会被彻底摧毁吧,只是,面露绝望之色的教师们看向孩子们,看着那眼中的懵懂之色,他们心中既悲伤,又遗憾。 明明还只是孩子的。 席慕然眼神淡漠的瞥了那边一眼,心中倒没有什么急切,反而觉得这些家伙真是大惊小怪,只是那点力量就慌成这样。 要是自己出手的话,大概随便就能打死对方吧,不过.....她心中摇头,觉得太过麻烦,这种出风头的事不适合自己,她暗自打定主意,事后悄悄离开就好。 至于所谓的老师,同学们的性命,她是完全不想管的,反正只是一些陌生人。 比起那个,还是想想怎么敷衍父亲的询问吧......席慕然暗叹一口气,心神专注的开始思索之后的说法。 “.............” “.........相关的防御层漏洞已经补全,各自回家吧。” 在短暂的静寂后,天空上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人们睁开眼睛,那陌生的强者已然消失不见,只有被剜去一块的地面依旧提醒着他们,那并非幻觉的事实。 席慕然抬起头,表情无比肃然,之前,竟然连她也没有察觉到那个家伙的出手,嗯,果然,自己的谨慎小心是必要的。 不过嘛....... “谢啦。”她低语着,脸上露出笑意,这样一来就不用去思考借口了。 而在外界,战火依旧燃烧着。 在群星后防线上的各大国度中。 “这样一来,就烧光了,这就叫‘换家’战术。”白皙而光洁的肌肤外露着,由火焰组成的外衣遮蔽着身体,表情木然,眼中不带一丝情绪的存在低语着。 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无数的火焰在大地上燃烧着,不可计数的枯骨倒在焚烧的大地上,外在的形状极为扭曲,宛如一条条蜈蚣死后的躯体。 彭! 天空之上,有莹光如玉的手掌盖下,将下方的一切全部覆灭,仅有一簇火苗在指缝中溢出,而后被后续的强风所抹去。 兽影在原本繁华的城市中四处游荡,将失去‘武器’的生灵尽数抹去,一幅幅惨无人道的景象顿时发生在这里。 啪嗒,啪嗒。 把玩着手中红蓝两色的圆球,表情慵懒的青年语气平淡的解释着,而在他的身前,有一道悄然浮现的身影,正默默的注视着他。 “正如你们期待的那样,我们刻意放宽对外围势力的守护,所以你们就乖乖的出来了,也真是好骗呢,不过,那可是有代价的。” 青年手臂一甩,两色圆球顿时被甩飞出去,红球融入天空,天空出现一道绯红空洞,有源源不断的毁灭气息从中涌出,附近的空间产生无数纹裂。 蓝球在空中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细丝,原本不可见的‘规律’顿时显现,那无色世界之核的外表却显出一丝蓝光,内部的规则正在不断的异变中。 他站直身,身后是逐渐破灭的世界,他眼露快意的看向眼前神情依旧淡漠的存在。 “你们的国度,你们的族人,你们所在乎的一切,就作为代价被我们收走,毕竟,这可是战——” 噗,眼前的男子顿时原地崩解,那被仇恨缠绕的焰流灵魂则被它珍藏起来,打算日后好好炮制,它有足够的时间做这种事。 “这不是战争。”它语气肯定的说道。 而后,它身体后仰,最后看了眼这个世界,然后合上了眼皮,身体在空气中逐渐淡化,这种事,与它无关。 无论是群星,还是联邦,亦或是这个国度,对它而言,都是随意可抛的东西。 银色国度,漩影术,横界,归零,焰焉,击魂水...... 合一舰队群,终流铺地行军,可再生附属湮部,洪流,国主武装........... 战争的烈度正在升级,无论是手段,还是残酷行为层出不穷,强者们专注于偷袭后方,原本专注后勤的部队率先遭到打击,与战事无关的势力也被一一扯入。 国主们曾勃然大怒的从沉睡中醒来,被早有准备的联邦准备死士使其陷入更深的沉睡之中,并且,这次的死士中不乏意志坚毅,有出色表现的将士。 后方曾有人提出一个理论,他说,立场是十分暧昧的东西,受到许多方面的影响,不同于早就受到污染的联邦之人,国主们的灵魂则显得过分纯粹,甚至有些脆弱。 那么,假如国主们灵魂中联邦之人的成分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自身的立场就会变得模糊,这个立场不至于让他们放弃自己的权益,却可以让他们保持更进一步的‘中立’。 所以,哪怕是和异族交配,都无关紧要,只要能确切的生出孩子就好。 经实验发现,只要出生在联邦所属的势力中,就会自然而然被魔神们缠上,那么借助这一联系,他们迟早就能‘洗白’那些国主。 倒不如说,这也是有效利用那些资质‘低下’的‘积灰种’的方法,缺点,只是一些必要的资源投入,对此此刻焦灼的战局,可谓十分丰厚的回报。 “以上,就是我的提案。” 李钰在眼角上轻轻一点,随后坐下,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一副和气的样子,但在众人看来,却显得极为危险。 “那么,开始投票。”周文环顾众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众人沉默着,投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答案,而最后,周文瞥了一眼,脸上露出适时的笑容,他笑着看向李钰。 “提案通过,你给出后续实施的方法,我们继续推进。” 李钰轻轻点头,算是应了下来。 “至今为止,我们已经毁灭多达上百的国度,迫使数个陷入沉睡的国主们醒来,然后再度击溃他们,洪流方面不足为虑,在我们的偶像帮助下,只是随手可破的石子。” 周文面容温和,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现在的问题是那些正在形成方阵结构的伪主们,以及源源不断的那些炮灰们吧?”半闭着眼眸,身体微微后扬,眼缝中那尖利的视线刺了过来。 前不久击破无数后防中枢的格兰自然明白,联邦此刻面临的困境是什么,他可不想听这种无聊的话语,他要确切的解决方案。 在现在的战局中,原生的沉睡国主身体已经被珍重的保存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出力略低,却依旧极为强大的国主武装,群星的人们装备着那些,组成同根同源的方阵。 某种意义上,就如同一个个弱化般的国主一样。 而同时,哪怕他击破再度负责开辟世界的中枢国主,却最多只能延缓那些炮灰再生的速度,却无法彻底抑制。 一旁有人忽地站起,在格兰冷淡的视线,他伸手一招,一道景象顿时显露而出。 “在前不久,科学院已经破译了一部分黑潮的信息,并且再现出湮流级的存在,长此以往,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炮灰部队。” 画面中显示出通体白色的‘湮流’,或者说是‘墟流’更好一些。 “格兰将军您好,我是科学院的里索,若有冒犯,还望见谅。”里索对这边微微低头,算是表示出自己的敬意。 格兰斜瞥一眼,脸上没有多少情绪,他看向神情淡然的李钰,眼中冰冷的意味极为明显,这什么玩意,给他个解释。 “里索是科学院的新星,他很有想法,也很有资质,我认为,他是将来最有可能取代我的人。”李钰视线平静的顶了回去,口吻同样十分强硬。 对于十分看重规矩和秩序的格兰而言,那种无序的发言让他十分厌恶,自然,连忽然开口的里索也让他心中生厌了。 而李钰则是力挺对方,丝毫不给格兰留脸面,到了他这个地位,也不需要顾及他人的想法,哪怕是战功卓着的格兰,凡事都以他自身的正确为主。 只要他还是科学院的主管,就不会有人敢动他,更别说,他身后还站着李家,那个同现任总统一同开创了联邦的另一位的家族,在军中也有数位高层的支持。 “..........”格兰的眼神变得幽深,一旁的几修亚神情凝重,撒贝宁冷笑着,默尔迪则平静的看向这边,曾在那位安克托指导下齐名的四位天才始终共同进退。 那份默契,在面对外人时依旧存在。 “呵呵呵。”许言嗤笑一声,森然的目光直直的刺向对面的几修亚,趁他不在,动他的友人,若不是正处于战时,他非给对方一个好看。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卫松回过头,对里索笑道,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 “.........”江年冷着脸看向众人,也没有说话的想法。 三人与四人相互对峙,若是过去,自然是后四人占据绝对优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尽管王朔,周拓金,徐盛等人一一死去,但三人的境界依旧在一次次战斗中逐渐拔高。 现在,至少在气势上,三人不逊色于四人,而且,他们这边也不是没有其他人。 “咳,到此为止,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东西争吵。”陈刚咳嗽一声,打断了现场沉闷的气氛,他看向周文,眼中带着一丝疑问。 “所以,你到底想干吗?”他不得不这么问,在他看来,相比其他人,周文对战争过于热衷,甚至有种刻意推动战局升级的感觉。 周文自身就是那个意志最坚定的主战派,只是.....陈刚的心中有些犹疑,如果结合唯有过去的一些人知道的那个情报,周文的动作就显得很可疑了。 “原本的话,在安...总统和对方的最高国主交手后,我们只要再象征性的打一段时间,大几率,这场战争就会结束了,但是,现在却变了。” 陈刚叹息一声,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袭击后方的疆域,击溃那些国主们重视的东西,与群星正面冲突,同时,我们又受到了相应的反击,为此.....死了很多人。” “在仇恨的催动下,战事早已不可能轻松解决,被杀死亲友的将士不同意,被捣毁故土的群星之人不会后退,在仇恨的锁链下,只有死亡能抹去一切。”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回答我,周文,你,究竟在想什么?” 周文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近乎温和到有些刻板的笑容。 “在这个宇宙中,从来不缺乏想要出头的势力,我们想要继续发展下去,联邦就必然会在今后受到无数的挑衅,只是,那针对的只是一些‘弱小’的势力。” “我想的是,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这个宇宙最强的势力打败,那么.......”周文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冰冷,那份话语听在众人耳中,心灵如同处于颤栗一样。 “我们就是最强的势力,向这个宇宙宣告吧。” “森之联邦,来了,并且,于此登顶。” “不想死,就跪下。”周文笑着,表情极为轻淡。 “只是这样的事而已。” 第303章 堕化前兆 连呼吸也变成了多余之物,所能见到的,闻到的,感知到的,只有那近似渊海的绝望感。 如同远离故土的游子,途经数重高山,闯过无数艰难,在身后之人的赞誉与仰慕中,踏上名为寻找自我的显赫之旅。 穿过白浪卷地的灰原,在天穹倾倒,露出边缘一角的位置,它张大了眼睛,竭力想要看清‘远方’的景象,心中则是怀着淡淡的傲慢,不过是迟早会被自己解决的‘功绩’。 目光无尽的远眺,被誉为圣金之眼的眼眸散发着幽光,给人一种不可小觑的感觉。 忽地,它想起了一个在路边倒下,奄奄一息的老头,看在那孙女面上,自己救活了它,而之后,那老者瞪大了眼珠,面上露出惊慌之色,丝毫没有感恩,反而开始诅咒自己。 “你是无畏者,也是高洁之王,是本该统治这片大地的君主。” “只要你愿意此刻回头,连同你在内,你的后辈也会享有数代的荣光,被世人们所铭记,直到那个毁灭的到来,将你与你的子孙全部杀死。” 老者张着颤抖不止的嘴唇,旁边是面色尴尬的一位少女,她歉意的对着这边一笑,那份楚楚可怜的姿态让它的心中不由一动。 “老人家,我可不是什么王,如今的我,只是一介平凡无比的旅人,在漫无目的的寻找下一个目标。”它的眼中露出霸道之色。 “那什么毁灭根本不足为惧,我实力虽弱,但也知晓大义,身为人,该做什么,我还是心中有着了解的。” “您尽管告知我,去哪里能见到那个毁灭,就由我来亲自打倒它。” 它轻轻一笑,脸上露出自傲的表情,少女睫毛微闪,神情专注的看着这边,两颊不由变得绯红。 “真是可惜,可惜啊.......”老者那无比浑浊的眼珠看着这边,脸上却露出含糊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可疑。 “爷爷,不要吓别人啊,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被乡人赶出来,你也该收收你这个坏毛病了。”少女娇嗔着,如水般的眼眸与望来的旅人视线一触即分。 旅人心中恍然,原来是一个老疯子,它的心中不由有些轻蔑,果然,也只有这种‘没眼’的家伙才看不出自己的强大。 “居于深冬之地,穿过无边山岭,在那道绝崖之上,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 老者并不理会孙女的轻斥,而是缓缓的摇摇头,他声音低沉的说完,口中的呼吸越发粗重,他捂着嘴,不断的咳嗽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也好,我也好,这个世界,我们的居所,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毁灭,因为........”老者仰着面孔,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那是宛如咆哮般的话语。 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老者瞪大的双眼看着依旧澄澈的天空,那粗重的呼吸却骤然消失,旅人轻呼一口气,甚至感觉连平常所不觉的呼吸也如此的‘沉重’。 “........死了啊。”少女幽幽道,她的身体一软,顿时跪倒在地,脸上露出迷惘之色。 旅人心中摇头,也不知这老家伙寻得什么心,它隐晦的视线在少女玲珑的身体上一扫而过,心中却有些狐疑,莫非是某种算计吗? 不过.....它绷紧身体,大步向前走去。 “死者不能复生,这位小姐,你愿意和我一同前进吗?”轻轻的盖住那死不瞑目的双眼,让眼皮落下,旅人转过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少女。 正好,在旅途中他也需要处理一些‘杂事’的仆人,这个家伙正好合适,要是的确心中有异,到时再杀也不迟。 “........我很荣幸。”少女沉默片刻,随后轻声道,迎着那道炙热的目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羞红之意。 “呵呵,还真是讨人喜欢的‘孩子’。”旅人笑着伸出了手,在少女的脸蛋上捏了捏,看着眼前少女娇羞的模样,它的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看来,也就这种资质了,大概,很快它就会玩腻吧,旅人心中想道。 两人简单的下葬了老者,旅人本也没有其他想法,于是便沿着对方最后所说的那番话而去,它的心中满是好奇,它倒要看看对方口中的那个‘毁灭’是什么模样。 它站起身,向着东面望去,眺望着那片白色的天空,它的眼中浮现一抹期待,希望不要让它失望,毕竟,它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能接住它随意一招的人了。 这种无趣的日子,它也确实是厌了。 莎莎莎。 长靴与白雪交织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孤身一人的旅人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前进着。 哦?还有一个女子来着,让它想想啊....... 旅人摸着下巴,努力从记忆的一角翻找相关的线索,记得在不久之前,自己身边好像的确有个人,甚至还整天吵的不停的叫着自己名字,看上去就十分碍眼。 哦!对了,旅人眼神一凝,继而不禁笑出了声,对对,的确有这么个人,看他这记性,竟然完全忘了,记得当时........ [“........大人,您的那个承诺我可一直记着,我现在——”] 心中满是烦躁的情绪,立起上半身的旅人冷淡的看着站在床头的女性,对方正莫名奇妙的摸着肚子,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既像苦又像笑。 不要说初见的那份清纯,此刻,看着那披头散发的模样,旅人的心中满是抵触,这玩意也太恶心了。 它索性下地,女性直愣愣的看着逐渐走来的旅人,脸上不由荡开一丝笑—— 彭! 无头的躯体顿时爆裂开来,旅人嫌恶的看了眼地下的血泥,转过身,拿起衣服,一一穿好,口中吹着口哨,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好,轻装上阵吧,它的内心有些激动,距离最后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一直以来,它都是出于引诱他人的想法,才会刻意带上对方。 不过,时间一久,迟迟不见有人袭击的它也明白过来,大概,那时真的是巧合吧。 只是,在那之后,它心中升起的不是庆幸,而是深深的遗憾,那它不就白费力了吗?! 在整理好心情之后,它再度上路。 “唔,至少作为一个工具而言,她也算不错了。”旅人淡淡的点评一句,随后看向那远处已经显露而出的无尽山岩。 土黄色和墨黑色争先恐后,将眼前的世界全部染成各自的颜色,当然,在里面出没的也是有着深色花纹的蛮兽,以及在阴暗的角落,低声交流着的身影。 咻,蛮兽原地崩解,碎成一地碎珠。 啪,口中配着音,吐气成剑将那些不怀好意的身影全部搅个粉碎。 旅人合起嘴,步态悠然的前行着,将沿途让它心中不爽的家伙全部抹去,这些‘恶人’竟然敢出现在他的眼前,简直就是在玷污它的眼睛。 “滚开,滚开,不要挡我的路。” 旅者满不在乎的嚷道,脸上浮现傲慢之色。 那无数重叠加的山岭微微一颤,继而显出一道通路,那是一条笔直而又齐整的道路,旅人嘴角带笑,目光眺望着远方,眼神一凝,隐隐能望见一道光滑如镜的绝壁。 “呵,让我来看看,究竟那个毁灭到底是........” 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原本散漫的身体顿时变得紧绷,额头有冷汗滑落而下,但它却丝毫没有去擦的想法。 它只是瞪大眼,表情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一刻,它明白了,那个家伙.....不,‘贤者’为何会那么说。 目光触不到边的云海被捣毁,神情严肃的男人立在空中,仅仅如此,就彰显出强大的实质,那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真正的强者。 而在另一边,则是一道无比高大的身影,旅人的目光一阵呼唤,脑海中似乎有名姓响起。 【“那是至圣之像,譬如显露权威的象征。”】 【“千手千像,无面之目,毕法威仪,所行者俱在其中。】 【“聆听,默诵,而后,永寂吧。”】 咔嚓,咔嚓,莫名的,它听到了碎裂的声音,在内心的某处,映出关节粉碎的场景,它神情恍惚的望着那幕。 半响,它顿时了然。 原来,那是自己—— 意识彻底陷入了低迷,隐隐的有道含混的苍老声音说道。 在那‘毁灭’的一角,可以望见未来的景象,而正是那份景象,才导致了现在时代的枯萎,将过去焚烧,让未来断绝,真可谓.......... “——————————” 路遥瞥了某处一眼,不知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世界试图探索游离在各大时空的力量的本质,最终追溯到这里,被眼前的御座直接抽尽生机,就此走向毁灭。 不过.....他暗自摇头,那也不管他的事。 身后,米洛神情肃穆,一边试着向某处靠近,一边催动着爆裂的力量,将袭来的伪主们暂时压制。 格林顿姿态优雅,手掌,腿脚舞动间,有无形的韵律随之荡开,引发阵阵扭曲,身体周边还有一道略有些不甘不愿的金色浮光,为它提供了维持理智的‘庇护所’。 那是他刻意向他的‘神’要来,用来防身的护身符,现在看来,果然神还是无比关心自己的,他心中无比感动,面上露出唏嘘之色。 米洛皱着眉撇了对方一眼,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看向远方气息越发衰弱的母亲,心中的急切之情越发强烈。 不能再拖了,路遥心中想道。 “尽早做一个了断吧。”他伸手一招,身边顿时浮现七道光华,那是各有特色的七柄利刃,彼此串联在一起,有异色的线条连接着身体各处。 “太华,御苍,百略,逐鹿客,希沙尔赞,狸波。” 路遥的目光在各不相同的六柄利刃上闪过,心中一阵感慨,这都是自己生命中的痕迹。 长者赋予,以山岳为名的长剑。 亲友相赠,带着满满的祝福,通体发青的巨剑。 两位知己亲手铸造,在损毁大量珍材重宝之后,以三人精血为引的红色小刀。 浑身发紫,被笼罩在紫色雾气之内,隐隐露出一道尖角的锥形之刃。 纯白而无暇,宛如天空之色的清冷之刃,薄如蝉翼,呈圆饼状。 缩在一角,普普通通,只是却闪着幽光的断刀。 而最后,路遥止住心中的动摇,看向最后那道悬浮在空,仿佛随便就可以买到的玩具般的小剑,长度仅有指宽,其上缺口满满,似乎总带着一股落寞感。 【“这个就给小遥你了,今后就由你守护妈妈吧。”】眼前笑眯眯的女子弯下腰,那灿烂的笑脸显得有些晃眼。 【“你的母亲,一开始就是白鸟的人,一开始就是。”】 倒在血泊中,面色惨白的男子低语着,他怔怔的看着上空,眼神逐渐涣散。 【“可是,我还是————”】 略有些不同的画面在脑海中复苏,路遥视线平静的望着远方的那一幕,身后是表情冷淡的雪莉。 “正如我曾经对你所说的话,放弃过往的你毫无疑问是个罪人,但,其实我也没有资格说你。” “我自己也犯下了同样的罪过。”路遥的声音显得极轻,就像是在咀嚼一样,从嗓间挤出。 “越是不想放弃,就反而会被其束缚,直到喘不过气,丧失原本的一切,所以,有时,也必须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雪莉,丧失大部分记忆的你是为了什么才活到现在的?”路遥头颅微偏,视线冷淡的看着对方,“在你看来,也许我们这些‘熟人’才是最莫名其妙的吧”。 “........我不会说的。”雪莉略作沉默,还是回答了对方。 无论是关于母亲的情报,还是命运的存在,她都不会告诉别人,那都是她必须自己去处理的事,谁也不能阻止。 “..............”路遥凝视着这边,片刻后,他轻叹一声,收起脸上的冷意。 “我们.....是朋友吧。”他静静的述说着。 “......也许吧。”雪莉摇摇头,继而再度点头。 “呵呵,你这个样子,简直让我想起那些家伙,那些被污染而不自知的家伙,你的侵蚀度现在是多少,让我来看看吧。” 路遥笑了笑,神情变得柔和,他看向对方,口气难得的温和起来。 “..........”雪莉无言的沉默,右手深深的捂住左手腕,脸上浮现一抹沉重之色。 路遥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随之淡去,面孔变得淡漠。 “不行啊,这样一来我又如何确定你是你,而不是伪装后的别人,还是说,你已经陷入那个事件中了吗?” “..........”雪莉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群体精神恶化现象,由周文引发的大规模危机,因为本身的严重性,大批当时的高层纷纷离职,逐渐将权力让渡给现代的首座们。” “当然,相比官方名称,我们对那个事件另有一个别名。” 站在上方的男子双手撑桌,脸上露出戏谑之色。 “有哪位同学知道呢?”他那强势的目光四处移动,着重在几个入学成绩较好的家伙中扫过,眼中带着期待之色。 面色清冷的少女嘴唇微动,继而合上了嘴,表情有些复杂。 在左边的一角,黑发黑眸的少年站起身,语气平静的说道。 “史称,群体恶堕事件。” “很好!”男子的眼中闪过赞赏之意,继而看向其他人,“大家也要向齐休学习,修为是很重要,但也不能因此成了文盲,问什么也不知道。” 叮叮叮,男子目光微动,在耳侧响起铃声之后,他便停下讲解的话语,调侃了附近的几个学生几句,转身离开了这里。 齐休淡然自若的坐下,一边刚爬进来的男性嘿嘿一笑,鼻青脸肿的脸上写满了自豪之色。 “不愧是我的挚友......” 齐休转过头,继续看起了放在桌面上,被手臂暂时压住的书本,那是宛如板块般的书籍,隐约能嗅到一丝墨香。 他俯下身,神情专注的继续看了下去。 “那是从历史中走来,因而获得了无限之力的存在,自身的力量不断扩展,将自己存在的印记蔓延到每个角落。” “不同于寻常的灾祸级,这个境界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道。” “没错,这便是被称为道的境界,遍术方可明法,析法尽知,却也只是初窥门径,最多不过是守户之客。” “而虽然道境强者彼此之间的战力幅度较大,但普遍意义上,我们将其中的顶点看作一个境界。” “其名,道君。” 第304章 略作溯流 “..........” 暂且合上书本,手指在一旁的桌面上敲击着,齐休的眼中浮现思索之意,至于其他的学生都安静的走出去,前往下一堂的课室。 而齐休则没有早去的想法,他要趁这段休息时间尽早阅读完毕。 哗啦,哗啦,他再度翻过几页,神色极为认真。 “想啥呢,我看看.....”旁边鼻青脸肿的男子爬起身,一脸好奇的看向这边,“呃,还没看完啊。”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视线不住的打量齐休,一副微妙的表情。 “......怎么?”齐休本不想理会,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嘿嘿,我倒没想到你个刻苦用功的家伙也会看这种杂书,明明平日我找你,你都说自己有事要做的。” 那人先是笑了笑,随手拍了拍身上,继而一脸自然的靠过来,动作极为熟捻。 “早说啊,我认得的几个家伙手中有这些东西,我也可以帮你去要一些过来,我看看,这个名字是......公元之后?什么鬼名字,垃圾玩意。” 男子不屑的啐了一口,露出鄙夷的表情。 “咦?”忽地,他身体一寒,就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一样,他内心一个咯噔,向着某处望去,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在斜对角的位置,那个清冷的少女正停在过道上,冷冷的看着这边,视线极为刺人。 “杨自在,就像你看到的,这不是我的,而是贝露莎的。”齐休在一旁简要的说道,表情依旧很平静。 杨自在则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他倒是没想到那个小才女会送齐休这个,怪不得有人传闻,对方有意齐休,看来也不一定是假的。 “书中自有万千财富,只知道蛮干,却不懂得思悟先人的智慧,只是单纯的愚人。” 神态自然,身上的衣服连一丝褶皱也没有,金发碧眼的男子站起身,目光却看向这边,外表看似优雅,眼中却有一丝怒火。 “嗬嗬,这不是我们的艾曲先生嘛,那次可真有趣啊,什么时候再来一次捏。”杨自在得意洋洋的看向对方,下意识避开了那道冰冷的视线。 “那是不存在的事,早已经过去的事,还记得那个的你,莫非脑子有什么问题吗?”金发男子表情微变,脸部涨得通红,声音都不由得变高。 “可惜,可惜,我是忘不了你拿出那艾曲之书的表情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真是‘宝贝’,捏哈哈哈哈。”杨自在大笑着,用言语嘲讽着对方。 “匪夷所思,令人发指,鼠目寸光,愚昧自大......”金发男子死死的盯着对方,口中溜出一连串成语,听得旁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法伊特太过激了,我倒觉得那也没什么。”身材高大,皮肤发黑的男子原本处在角落中,此刻也走到了齐休一侧,看着眼前开始争吵的两人低声叹息着。 “哦。”齐休瞥了旁边的穆尔柯一眼,继续低下头浏览着,不理会一旁的争端。 “给你们的书看的怎么样了?”一道空灵之声忽地响起,争吵瞬间停止,法伊特看向缓步走来的贝露莎,露出严肃的表情。 “我已经看完了,确实很有价值,我正在考据其中的内容,看能不能找到相对应的地点。”法伊特一脸认真的说道,显然十分重视。 杨自在露出诧异的表情,咦,在说什么? “穆尔也是,某种意义上还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穆尔柯点着头,露出喜悦的表情。 杨自在皱紧眉头,看向穆尔柯,所、所以说,在说什么?? “........这样就告一段落了。”齐休合上书页,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少女,“与我过去看到的一些资料有些像,通用的核,以及对道路的显示,细究虽有漏洞,但也有些趣味。” “与联邦对自我的追求不同,书中的道者更讲究体悟某种东西,我想,那本质上也是一种道路的体现,天道和魔天的存在也印证了这一点。” 齐休点点头,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 杨自在恶狠狠的盯着齐休,表情极为狰狞,所以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嗯,所以我浏览一遍后,才交给了你们,我想,这也许对你们有些帮助。”显得格外柔顺的霜色长发披在身后,贝露莎略显冷淡的说道。 “........咦,我呢?”杨自在坐立不安,他一脸犹豫的看向贝露莎,后者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其他三人。 “不愧是被称作馆中之人的你,贝露...莎。”法伊特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他本想顺势呼唤对方的小名,却在那冷淡的视线中败退下来。 “我不喜欢那个名称,下次不要说了。”贝露莎态度冷淡的拒绝着,虽然乍一听是拒绝那个称谓,但法伊特心中明白,对方是不喜欢旁人叫自己的小名。 贝露莎转过头,再度看向齐休,原本略显平稳的音节微微上扬。 “历史记录着一切,原本是作为一种现象存在的,在某种意义上,等同于某种永恒之物,那个人就聪明在这里,借助历史完成自己的升格,凭借着口口相传,使自己入道。” “因为历史记录着,所以那个人一定是道者,因此,他必须是道者,所以历史才能记录着他。” “愚弄着规则,然后让自己成为规则,所谓道者,即为‘书写者’,所以自那公元以后的历史,才得以被他见证,最终升格。” “确实如此。”齐休略微思考,点头同意对方的看法。 “我这边则是关于神明的书。”法伊特适时的插口道,脸上虽带着笑,但语气却有些不爽,他狠狠的瞪了齐休一眼。 “也说说你的评价吧。”他看向少女,样子颇有些局促的说道。 “......本质上,那些神明只是虚构的存在,看似存在,实则只是伪造出的存在,所以才呈现无法控制自己力量的幼年期。” 贝露莎语气一顿,继而平静的说道。 “创世进行中的神明们,粗略一看,会以为是在述说他们找回力量时的经历,但实际上,若结合最终结局来看,毫无疑问,那个题目才是最大的谎言,以及真实。” “它们的确是在创世,但却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小世界,而是更加真实,更加宏伟的世界,所以它们才会拖一个真实界的人下来。” “借假成真,将原本是虚幻的它们,‘创造’出来,变成真实世界的神灵,如此的行为,的确是创世之举。” “而且......”贝露莎看向对方,表情变得认真,“纵然是虚假,也并非毫无价值。” 法伊特低吸一口气,眼中既有震撼,也有喜悦,果然,他没有找错方向。 “还有你,穆尔。”贝露莎转过头,看向正默默倾听着的穆尔柯,对方站在原地,露出严肃的表情。 “穆尔听着。”穆尔柯身体紧绷,表情十分凝重的站在原地。 “不用这么紧张。”贝露莎表情微缓,继而摇摇头,“那星舟驶过之后的故事本身算不上难,你也不用多想,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你大概会喜欢。” 她凝视着对方,语气听上去很是轻柔。 “那并非怪物被打倒的故事,而是理解,接纳,最终释然的故事,占据了她人身体,将记忆,关系,情感全部继承,以至于遗忘了自己原本使命的怪物。” 穆尔柯静静的听着,那高大的身躯此刻看上去却有些‘矮小’。 “因为怪物的存在,诞生了无数灾厄,人类世界濒临毁灭,但是,她却将那一切都遗忘了,与原身的父母,友人,恋人友好的相处,期盼着未来的美好。” 那深色的眼眸不由有些湿润,他张着嘴,却只能再度合上,眼角露出一丝怯懦,正如过去那时一样,被他人排斥,指责他根本不配来这里。 因为,是怪物。 “但是,基于某种意志,故事必须有波澜,所以,她暴露了,一只偷偷潜入的小型灾厄被发现,随后,护卫队在她的家中找到向她跪拜的灾厄。” “‘她’离开了那里,一个只有记忆是人类的怪物,或许,在不远之后的未来,连那份记忆也会被吞噬,称为彻头彻尾的怪物。” 穆尔柯深深的低着头,身体上传来异响,有黑色的雾气弥漫着,缠绕在他的身体上,在旁边的齐休都能听到那低吼的声音,冰冷刺骨的危机感顿时浮上心头。 法伊特表情大变,就要冲过来挡在贝露莎面前,却被后者强烈的视线所拒绝,他只得不甘的停在原地。 杨自在轻呼一口气,扭过头看着齐休露出轻松的神态,齐休目光微侧,却见对方的手死死的抓住一侧的桌角,但他依旧一步不动的站在这里。 “不要畏惧,不要迷惘,笔直的前进!”贝露莎低喝一声,穆尔柯的身体顿时一抖,那黑色的眼珠抬起来,露出迷茫的表情。 “连我都能看出来你的弱项,他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穆尔,你有想要实现的目标吧?!” “..........有。”穆尔柯低声道,只是他的低声在几人听起来也是十分高的。 “她最后说了什么?”贝露莎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眼中隐隐有一道金线闪过。 “她说.....她说.....”穆尔柯吞吞吐吐,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但是,贝露莎依旧凝视着他,那副坚毅的姿态让他短暂忘记了心中的恐惧。 “怪物,出发了。”周身的黑气无声消散,穆尔柯的身体立的笔直,眼神平静的看向贝露莎,在他的眼中贝露莎看上去比那些东西还要高大。 “嗯,这样就好,慢慢来吧。”贝露莎点点头,脸上显出一丝微笑,笑容转瞬即逝,随后,她转过身,冷静道。 “我们该走了,许老师也快来了。” 贝露莎说完,便动身离开,法伊特瞄了一眼穆尔柯,继而最先跟上,杨自在则等在一边,连连催促着齐休。 “齐休快点,那老头子记性太好了,连我几次迟到也记得,简直烦的不行。” “.......”齐休扫了对方一眼,觉得在对方的第一次课上就迟到的人才很罕见,换了他,也肯定要记住。 “能让我也看看吗,我对那本书有些兴趣。”他转而向一旁的穆尔柯搭话道。 “她在友人,恋人的目视中离开,前往无数灾厄所在的地方,最后,她上到那座星舟上,遇见了怪物原本的族群,并恭喜她有了自我。” 穆尔柯表情肃穆的看向齐休,将后续的剧情一并告知。 “什么鬼,齐休问你要书,你剧透做什么?”杨自在不由得吐槽道。 穆尔柯看向杨自在,神情极为严肃。 “意思是,不借。”他一字一顿的说道,随后便转身迈步,走到有着藤曼的走廊上,他向着远行两人的背影,低声呢喃道。 “谢谢。” 他转过身,向着下一个课室走去,那是与贝露莎等人背道而驰的方向。 “人都走了啊。”杨自在看着对方离开,脸上倒也没什么恼怒之意,某种程度上,他倒也蛮理解对方的行为的。 “.......”齐休站起身,手中拿着书本,向着前方走去。 “别急啊,和我一起!”杨自在大喊着连连追上去。 很快,两人就追上了前方走的缓慢的贝露莎与法伊特,两者并没有交流,只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齐休放缓脚步,默默的跟在两者后面,杨自在则是撇撇嘴,和齐休并肩走在一起。 走廊上,原本的藤曼墙壁逐渐隐去,转而是有着无数草类标本的墙壁,杨自在鼻尖微动,明显有些抵触的看向四周。 “这地方,也太暗了。”他小声嘟囔着。 “就等你们几个了,快点进来吧。”四人走过拐角,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齐休目光望去,正轻抚胡须的中年看向几人,面露和煦之色。 四人连忙进去,而在课室中已经坐了不少学生,它们瞥了四人一眼,便不再理会,而是专注的望着后来走来的许老师。 望着四人在空着的一处入座,许老师点点头,这才看向众人。 “之前,我有说过旧时代的一些信息,以及流传至今的象征们,今天,我要对另一些内容进行普及,相关的前置,你们在学堂中应该学习过。” 众人神情肃穆的看着对方,精神格外专注。 许老师看着众人,笑了笑,然后清清嗓子,这才说道。 “首先,我们要知道,时间只是伪物,但是,宇宙却不是,在这里,我要先问你们一句问题,既然时间是不存在的东西,那么,我们要如何交流?” “处在常规定义中的一年前的你,与三年后的我要怎样才能交谈,毕竟,如果按照通俗的想法,既然时间不存在,那么,由时间带来的差别也应该不存在。” “那么自然不会有什么处于两个时间点的人,那么,它们之间要如何成功完成交流呢?” 许老师微笑着看向众人,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换言之,在不存在时间的现在,如果我们要和过去作古的人交谈,我们要如何做?” “请自由自在的思考吧。” 众人顿时陷入了思考,包含齐休在内,所有人都在任由思绪飞驰,继而找寻问题的答案。 “时间本身不存在,但时间是存在的。” 齐休耳尖微动,听见了一旁细微的呢喃声,他的头颅转向一边,贝露莎看向他,脸色微红之余,眼中却闪动着智慧的灵光。 “没错,那即是正解!”许老师大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赞扬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人们的眼中既有困惑,也有不解,但听到老师的夸奖,它们还是选择了鼓掌,不是因为它们服气,而是因为它们敬重勇于提出自己见解的人。 啪! “我不同意你的任何建议,就这样!”格兰脸色冰冷的看着对方,周文表情不渝,双方眼中都有着火气,前者故作礼貌的轻施一礼,立即起身离开。 周文视线幽深的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眼瞳的深处闪过一丝黑气。 可惜啊,真是可惜啊,格兰,他心中低语着,在心灵的深处则响起一道略显尖锐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05章 否而绝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时间’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穿着藏青色的松软上衣,下身是略显宽松的阔腿裤,精气神很足的许老师在上方踱着步,如同一个正在思考的学者,口中接连传出醇厚的声音。 学生们严阵以待,脸上的表情都格外严肃,注视着前方踱步的身影。 “在过去,我们的眼睛看到,有人因为时间而死去,耳中听到了生者哀泣的声音,感慨着时间的伟力,心中生出无数恐惧。” “那是好比尖刀般的威胁,就明晃晃的悬在我们头顶,并且,我们也深知,总有一天,它会下坠,也许是此刻,也许是不久之后,它会下坠,一路捅穿至我们的脚心。” 许老师身体一顿,继而面向这边,目光却浮在上空,仿佛在注视远处的某种东西。 “在这个阶段,时间是能够颠覆生死,执掌命运的代名词。” “唯有恐惧,方能平等,唯有死亡,等衡一切。” 略显厚重的声音自嘴边涌出,许老师的视线第一次看向面前无数面容年轻的学生,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当然,现在的话,既然时间本身也是虚假,那由它为基准建立的社会准则也就随之崩盘了,我们也得以用更加理性的思维去看待它本身。” 手掌在空中环绕着,一点点的清波荡开,映出数座色调不同的朦胧之界,其中有景象万千。 蜷缩于漠陆,静等着死亡到来的腐虫,昂起的触角逐渐灰败,褪色,身躯如壳一般走向死亡。 摩挲着昔日荣光万丈的权杖,任由白色的胡子耸拉下去,垂死的老者眼眸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正如昔日一般,它的侄子狞笑着走上前,举起一道长满尖刺的棍棒。 阴影顿时笼罩了它,于是,它闭上了眼睛。 一连串水色的珠子聚作一团,彼此宛如打闹一般,将沿途宁静的空气顿时打破,下方幽深的大海中,蓦然浮起一道庞大的虚影。 就像掠水而过的鸟儿一样,空中水花荡漾,却不见之前的水色团子。 驰骋于无尽的荒野,在嬉闹与狩猎中,夺取新的猎物的恐兽此刻却沦为了昔日的猎物,远方有烟尘弥漫,幽暗的气息升腾而起,将天空全部覆盖。 “哑哑哑......” 那是仿如扁着嗓子发出的尖利声音,在天空的彼处,有无数大张着千数以上的手臂,宛如一副扭曲图景般的幽域一族,恐兽目露憎恨和恐惧,但幽域一族依旧不以为意。 很快,原有的土着种族便被横扫一空,学生的目光都不由看向眼前这个变化最为强烈的朦胧光团,隐隐的,它们能感知到那些恐兽的怨憎情绪。 许老师手腕微转,其他世界微微黯淡,将这个世界凸显出来。 “宇宙中存在大大小小的世界,它们都有着不同的时间观念,一息,一念,一转等的描述词,本质上和我们的时分秒一致。” “暮苍梧而生,俯澜江而殆,宏观与微观,巨人与人类,亡灵与生者,细究起来,我们本身能生活在一个世界就是足以令人内心震撼的伟业。” 滴答,摆钟摇晃着,一刻一刻,如同永恒不变的存在,只是单纯的移动着。 手臂宛如挑挑拣拣一般,在地上散落的碎尸中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随后便一把抓起,伸向那无比幽暗的孔洞之中。 “好咸.......”在空洞中,一道略显沮丧的话语响起,齐休目光微动,其他的学生也不由神色一动,心中顿时生出某个猜测。 “若人知虫,人亦为虫,为虫则死,那才是横跨在诸多生灵间的天埑。”许老师笑着挥挥手,那原本弥漫开来的烟雾顿时散去,露出真实的景象。 一个男孩子正一脸无趣的拿着餐具捅着盘中所放的食物,而纵然食物被它捅成碎末,但他依旧不以为意,只是哀叹着食物的味道。 一旁的母亲骂了几句,男孩子这才不情不愿的吃下东西。 正在看报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看见眼前的这一幕,露出温馨的笑脸,抬手拿起一旁散发着香气的白色液体,几口便吞咽下肚。 毫无疑问,这是无比平凡的一家寻常的一天,放在往日,他们都不会在意的一天。 学生们呆呆的看着那副景象,在它们的眼中,却浮现出一幕精妙而又残酷的图景。 那食物碎末是死亡的恐兽,对于他们而言,那大张的口,即是幽域。 水色的珠子碰撞着,形成那白色的液体,被那‘庞大’的身影吞下。 他们的视线转动,在桌面的一角,有腐虫低鸣的声音,细细看去,隐隐能见到一个正踩在一个垂老身躯之上大笑的身影,鲜血汇成山泉。 “啊呜。”男孩子一口吞下,表情变得明快,兴致勃勃的看向甜点。 眼前的景象瞬间淡去,许老师略显严肃的面孔对准下方的学生们。 “生命并无贵贱之分,充其量只是彼此‘视野’的不同,‘时间’即是作为分化彼此的工具,将生灵各自的‘视野’固定下来。” “之后便形成了你们眼中的世界。”许老师沉声道,下方的学生则是思索着,感受着打破常规的感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感。 “时间是假的,但同时,在我们将其视作真实之时,它便拥有了无穷的伟力。” 那是宛如倾吐着隐秘的话语,心神为之战栗,贝露莎头颅微昂,神情变得肃穆,倏忽间,有某种沉闷的气息降临,它咆哮着,就要缠绕在许老师身上。 【“我可以回溯万千,可以增删未来,可使稚童瞬间白发,可使垂死者焕发生机,哪怕间隔万里,我也可以跨越时空出手,你说我为虚假,那我问你,我是谁?”】 那是重叠在一起,既沙哑又轻灵,既清澈又浑浊的音色,那道声音咆哮着,直直的将矛头对准眼前的许老师。 在场的学生顿时脸色大变,为何这种危险的家伙会突然出现,心中错愕之余,它们的视线不由看向前方,耳尖立起,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实际上,在联邦的大地外部就有着一道防御带,用于梳理内外的时间流速,我们在联邦本土,时常能见到关于外面的战报写着大战几百年不分胜负。” “但神奇的是,那些按理来说打了上百年的士兵们回来后,人们却发现对方与离去前差别不大,原本是什么年龄,现在就是什么年龄,不会因为出去一趟,就比自己父亲还大了。” 许老师笑了笑,在当时,甚至有人怀疑是发战报的人多写了几个数字,其实也就打了几天,从而上报,举报那些人太过嚣张,公然就敢欺骗它们。 你就算要偏,好歹也得写的像样些啊! “在当时,一度引起了社会的舆论,人们认为,联邦在打假战,实际上,战争早就结束了,但是士兵们却言辞一致,都说还正在打,短时间内结束不了。”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许老师面不改色,依旧神情自若的讲解着,丝毫不将对方的问话放在心上。 “——————————”沉闷的气息逐渐蔓延,学生中已经有人呼吸困难,脸色铁青,它们用急切的目光看向许老师,眼中带着求肯之色。 【“没有用的,他救不了你们,想要活命的话,就向我下跪吧!”】 “其实,两方都是对的,因为两者所处的‘视野’不同,以百年为尺度的种族,以及与一天为界限的种族,本身就有着天然的隔阂,无论是见解,还是观点,都有迥异之处。” 许老师眼眸平静,丝毫没有注视那些呼吸困难的学生,而是语气淡淡的继续解释着。 贝露莎凝视着那些面露痛苦之色的学生,眼中顿时浮现一丝思索之色,在她身边,无论是齐休,还是法伊特,还是其他的人,它们都呼吸正常,丝毫没有异样。 两方相互对视,就如同彼此是迥异的存在一般,外貌同样为人,待遇却完全不同。 为什么?有个学生抬起头,那血红色的眼珠看向这边,死死的盯着贝露莎,如同在求解着答案。 贝露莎眼眸微动,在一脸平静的许老师脸上一扫而过,据她所知,对方一向和善,不是那种会残害学生的人,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不,她抬起头,看向那些摇摇欲坠的身影,她反而是想问,它们到底是在想什么? “若人知虫,人亦为虫,为虫则死,那份天埑既是束缚我们的绳索,也是保护我们安全的护卫。”贝露莎眼神冷淡的看向那个表情一僵的身影,语气十分冰冷。 “自己放弃了身为人类的立场,一昧的追求强大,纵然短期有着巨大收获,但同时,你们也不再拥有人类的待遇。” “是这样没错吧,许老师?”她眸光一转,看向面露微笑的许老师问道,后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血红眼珠的男子呆在原地,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坚决之色,随后,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而其他人被点醒之后,也都恢复了原状。 齐休眼角微垂,瞥向原先那个东西所在的位置,现在空无一物,甚至显得有几分空荡荡的感觉。 之前的一切就像幻觉一样。 “我确实救不了你们,但那不是因为力量的缘故,而是因为,那是你们自己的因素,纵然旁人再如何说,也比不上你们亲身的体验。” 许老师的脸上带着一份郑重,他看向众人,言辞恳切。 “你们所要走的是名为‘异类’的道路,从名字上就可以知道,那是不同于‘人类’本身的一条道路,艰难和危险必然会常伴你们左右。” “渐渐的,你们会对他人失去兴趣,只对自己的强大在意,会为了一丝变强的可能性,毫不犹豫的伤害他人,哪怕被原本的亲友唾弃,想必那时的你们也不会有多少在乎。” “但是!”他的声音猛然拔高,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越是如此,反而越发坚持身为‘人’的自豪,纵然心灵异化,外表变质,也要遵循自己一开始的目标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放弃对‘人类’的认同感是很简单的,但是,在那一刻,你也就抛弃了过去的自己,成为了与过去的自己背道而驰的陌生存在。” 学生们默默的倾听着,原先它们以为自己已经很清楚这么做的代价,可看样子,它们的见解也太过浅薄了。 “......也就到这里吧,毕竟,我讲的是‘文明简章’,而不是心理疏导,这一方面就交给专门的人士吧。” 看着下方越发沉重的气氛,许老师笑着摇摇头,止住了这个话题,他也只是觉得机会正好,顺便略作警示,原本他是不想提这些的。 “呃,之前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安里老师。”杨自在偏过头,用手挡住嘴巴,低声对齐休说道。 在之前,原本负责心理疏导的安里兴趣一来,开始说起过去的故事,而那原本是‘文明简章’的内容,换言之,就是这堂课的内容。 齐休瞥了眼对方,继而再度目视前方,果不其然,面带微笑的许老师正看向这边。 “不用那么小声,有什么疑问大可以提出来,老师帮你解决。” 杨自在脸色僵硬的看了看神情沉着的齐休,然后站起身,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 “一切都是我的错,老师,我错了!”他深深的低下头,态度极其诚恳的道着歉。 许老师顿时笑出了声,一脸好笑的看着低头认罪的杨自在。 “你个混小子,认错倒是快,只是下次照犯不误,对吧?”他虽然口中像在发问,但众人都知道,这是对方的调侃,而后,许老师止住笑意,看向这边。 “所以,他讲什么了?”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只是,他的目光却看向神色清冷的少女,后者视线微垂,却没有起身的迹象。 “是群体精神恶化现象,许老师。”法伊特站起身,态度平和的解答道。 “不,是群体恶堕才对!”杨自在顿时来了兴致,他大声嚷道,法伊特视线一冷,顿时有些嫌弃的看向对方。 “这里该用官方正统的名称才对,不要胡说!”他极为冷静的反驳道。 “你个艾....我觉得后者更好记,而且还是安里老师自己说出口的!”杨自在本想顺势嘲讽一番,可忽地看到周围的人,他顿时转移了话题,他又不是真蠢。 “呵呵,倒是也蛮贴切,他的修辞用的不错。”许老师一脸温和的拍拍手,止住了两人的争论。 “......老师你说别的老师的坏话真的好吗?”杨自在表情诧异,他扭过头看向许老师,眼中满是迷惑之色。 在诸多任教的老师中,修为也处于底端的许老师真的有话语权吗,他不禁担忧起来。 毕竟,在联合一院中,大部分教师都是暂时从前线上离开的统领,或者是专研某方技术的学者,修为最低的也是五阶,只有眼前的许老师例外。 他本身只有三阶的实力,可以说,如果是实力强大的毕业生,说不得也能和他比拼一段时间,所以也无怪有些学生并不来上对方的课了。 “那倒也不至于,联邦本就看重秩序,再怎样,也不会让旁人平白无故的欺负我,再者说了,我过去也强大过,只是现在不行了,你小子还不一定能有我活得长呢。” 许老师摇摇头,随即回答了杨自在的疑问,而后,他笑着看向对方,眼中满含促狭之意,只是话语中也不乏鼓励之意。 “就像魔女,魔王,以及黑暗君主一样吗?”贝露莎忽地发言,那双澄澈的眼眸看向对方,许老师神情悠然,平静一笑。 “没错。”他轻声道。 “呃,魔女....我记得在联邦历史确实有这个称谓的家伙。”杨自在偷瞥了贝露莎一眼,随后他脑袋一转,某幅令他印象深刻的画面顿时从记忆的深处浮现。 那是一个独坐溪边,身边有一只白鸟的景象。 “是不是还有个白鸽来着?”他半是呢喃的问询着,齐休则开始思索,他也见过那副画像,在前不久,它们几人去贝露莎家中做客,在某处墙壁上挂着的画。 “也许——” “那是子虚乌有的事,从来就没有什么白鸽。”一道异常冷肃的声音响起,齐休目光一震,向发声处望去。 许老师视线淡漠的望着这边,脸上的表情极为冰冷。 “我再说一次,魔女的身边从来就没有过白鸽,至少,我的记忆中是这样。” 第306章 刑决 “...........” 连空气也显得沉闷,人们不曾言语,只是默默的看向那个坐在主位的人。 “我之后会试着和他再洽谈,这次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周文站起身,目光环顾四周一圈,随后头颅微点,身体向后一仰,化作无数微粒消散而去。 “无趣。”撒贝宁冷笑一声,大踏步的离开。 面色平静无波的几修亚与视线冰冷的许言对视一眼,便毫无表示的移开视线,身旁的默尔迪表情幽深,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卫松瞥了旁边一眼,陈刚表情深沉的坐在原地,即便格兰立场,周文离开,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 他沉默的站起身,也没有和对方道别,转身便继续去做自己的事,陈刚目光微转,凝视着卫松离去的背影。 “陈将军倒是海涵。”江年走过来,看着远处的背影,对一旁的陈刚轻声道。 “纵然是旧部,既然他决定前进,那我也不会可以干涉,倒是你.....” 陈刚微微摇头,目光变得锐利,打量着眼前的身影。 尽管对方的赤红猛士是从自己曾经的军团中带走的精锐,但他也不至于为此生气,目前,他更关注其他方面的东西,例如眼前的这个人。 “你既然自愿继承了‘江年’的一切,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吧,再这样下去,你绝对无法抵达下一个境界。” 陈刚看着江年,发出肯定的声音,后者沉默片刻,态度略显诚恳的拱拱手,转身离开。 其他的将领,以及一些强势的家族家主,在见证了一番‘闹剧’后,眼神示意彼此,保持着缄默的行为,聚在一起,两两成群的接连离开。 很久,急于远离这种困窘局面的众人纷纷离开,原本宽阔的大营中只剩下陈刚一人,他身体向后一倒,坐在一边的软椅上,不由回忆起之前的场景。 ................................ “......主要的提案就是这些,战事未结,一切行动以高效为主。” 周文坐在上首,面色平静的述说着,下方将领无言的点头,表示赞同,只有少许几位没有动作,用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对方。 “那么,接下来......”周文看向其中的一人,“就来说说关于那位偶像的事吧。” 周文的眼底带上一丝深沉,他可是刻意将其放到最后讲的,为了先将其他的问题解决,如今也到了今天的重头戏了。 气质高雅超群,宛如王公贵胄一般的格兰抬起眼角,哪怕是面对之前的诸多提案,他也没有发出半分声音,只是默默的倾听着。 此刻,他凝视着周文,脸上却显现出露骨的厌恶。 “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私下里,你我就商谈过数回,只要你依旧是那个想法,我就不可能答应你。”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你只能选择实行,或者离开。” 格兰语气生硬,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在现在的联邦,可没有其他可以稳定压制他的人,他也自然不需要给别人面子。 “她是偶像,是联邦的偶像。”周文沉声道。 “但在那之前,她首先是诺伦家的人,而不是你的下属。”格兰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你在试图控制她人的意愿,以及干涉联邦的事务吗?”周文目光微冷,寒声道。 “笑话,诺伦家族自旧代起始,就是一脉相承,家中则有家法,族人有任何疑问,自有我这个族长处置,你这个外人不得插嘴!” 格兰嗤笑一声,表情极为不屑,无视眼前周文难看的面孔,他上下扫视一圈周文,脸上带着嘲弄的表情。 “况且,若算起诺伦家对联邦的贡献,你这个冒牌货也远远赶不上。” “——————”周文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幽深,眉间闪过一团紫岚之气,继而再度消失,他低吸一口气,眼中的冷色这才逐渐淡去。 “我自然清楚,但现在是战时,作为战略总指挥,我总有权处理一些事吧。”周文看着格兰,脸上的表情固然有些不渝,但话语却变得理智。 “所以我也没阻止你处理其他事务,只是,诺伦家族的事,不行。”格兰也随即笑了笑,语气看似轻飘飘,却显得无比坚决的说道。 “.......你们在争论什么?”特意从前线赶回,皱着眉头的陈刚打断两人之间的争吵问道。 格兰瞥了眼这边,随即身体一倒,合上了嘴巴,手略显随意向前一伸,示意让对方来解释。 “之前,我有和格兰家主商议‘后备役’雪莉的使用方式,虽然关于具体的称谓还有些矛盾,但那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之后的安排。” 周文看向这边,心中整理一番话语,然后平静道。 “呵,说的倒也不错,确实是无聊的东西。”格兰笑着称赞一句,言语极为随意。 在场之人心中都明白,两人大概在争执雪莉到底要以何种名义作为联邦内部的代号,毕竟,神女,仙女,圣女三者代表的意义可是不一样的。 划分到各自的势力,也自然会有相关的倾向,实际上,也有人提出,要立即选召新的偶像,却被上面驳回,认定现在的后备役资质不足以担当大任。 而且,就算是进行精心培养,最少也要三年时间。 所以,众人才不得不看向眼下唯一的人选,它们明白,对方至少会占据联邦整整三年时间,若是放在外界就是上百年的唯一偶像。 各大势力蠢蠢欲动,想要将对方收入麾下,然而格兰却强势出现,在砸裂了敌方的数处中枢后,在短时间内,对方在联邦的声望也到达了巅峰。 他顿时宣布,雪莉是诺伦家的人,任何人想要威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而他自己却没有透露自己想要让雪莉成为何种‘名称’的偶像,因此,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利益的交换,以及对未来的许诺纷纷涌向对方。 然而,今天,格兰本人却反而露出对那种东西觉得无所谓的态度。 “我与格兰家主的分歧有三。”周文竖起三根手指,表情则显得有些严肃。 “一,我认为应该继续让偶像负责对普通将士的支援,减少相应的死亡率,不参与强者的对决。” “那将是对诺伦家族名誉上的极大打击,你只重视战略上的考虑,却不明白,如果真的那么做,在民间,无论是雪莉还是我的家族,都会被认定为逃避战斗的胆小鬼。” 格兰摇摇头,脸上倒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平心静气的说道。 “二,民间此时战意激昂,有助于战事的进展,虽有少许恶意溢出,平日行为变得凶残,但也无关紧要,适当的残忍反而有助于战斗,我随即提议,暂时禁止偶像的一切活动。” 周文轻叹一声,神情变得认真,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蓦然变得沉重的气氛中,他无视了旁人不满的目光,将自己的提议坦诚的说出。 “..........”人们沉默着,只是心中却多少都觉得这个提议有些离谱了。 毫无疑问,这是很得罪人的提议,哪怕只是说出话,也会引发对‘偶像’有着好意之人的抵触,那代表,他们在肉眼可见的一段时间都无法再见到那种光芒了。 纵然再怎么理智,大概偶然间也会对发言者有一瞬间的恶意。 “瞧,这就是他那所谓‘高明’的提案,我也不是不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在心灵净化中,在带走污秽情绪之时,也会让脑袋变得理智,不复现在的狂热状态。” “但那只是这个战略家的初步想法,他甚至试图让偶像作为推波助澜的人,鼓吹战争,引发参战热潮,他这是将诺伦家放在火上烤啊。” 格兰连连摇头,看向周文的眼中带着冷意,显然,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勃然大怒,一贯最为重视家族传承的他当下气急,险些没当场和对方打起来。 陈刚看着一脸平静的周文,心中则有些叹惋,他明白,对方真要将那个提案实现下去,在战事结束后,反应过来的民众定然会清醒过来,将矛头对准对方。 到了那时,撤职是必定的,而且还会面临追责,作为死伤无数联邦士兵的元凶,他定然也会受到重大的惩罚。 而原本声名鼎盛的诺伦家,恐怕也要一落千丈,沦为人人唾骂的对象,现在的最优偶像大概也会变成极恶偶像,这对于重视家名的格兰来讲自然是不可能接受的。 “还有第三点。”默尔迪看向周文,音色变得浑浊,就像泡在水中发出的声音一样。 众人心中一醒,纷纷看向周文,没错,还有第三点。 “三,固化现在那位最优偶像的状态,将她以凝固的姿态固定下来,我经过测试,发现只要持有她相关力量的种子,那份加持就会存在,那么,为了确保安全,就要做到极致。” 周文略作沉默,然后神态自若的说道,而看着那副姿态,在场的人无不内心一寒,这种提案,已经是不将那位偶像当成‘人’来看了。 “这就是死线了,我早就说过,除我以外,禁止旁人对诺伦家的人动手。” 格兰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霜蓝色的眼珠凝视着对方,脸上如同披着一层寒霜,房间中如有呼啸声起,他的身后隐隐有一道长颈的模糊身影浮现。 “还是说,你在当耳旁风吗?”他的表情变得柔和,声音极轻的说道,看似无比和善,但这道话语却宛如惊雷般在众人心中炸响。 “........所以,你要接受这份提议吗?”周文神情淡然,他看着一脸冷漠的格兰微笑道。 格兰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他身体微动,却忽地停了下来,陈刚正默默的看着他,那份刚毅的气息在他的身前停住不动,显然,陈刚在禁止他对周文出手。 啪!一道响亮的声音在面前的圆桌上响。 格兰抬起变得深沉的脸,深深的看了周文一眼,仿佛要记住他一般,扭过头,向外走去。 “我不同意你的任何建议,就这样!”他丢下一句话,连场面话也懒得再说,直接便离开了。 ...................... 陈刚摇摇头,将脑海中映起的思绪扫到一旁,之后,众人也失去了谈兴,周文宣布结束会议,自己首先离开,其他人也各自离开。 “周文,你,到底要做什么呢......”头颅不由的低下,微弱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他长叹一声,心中则有些压抑,希望,对方不要做错事吧。 噗通,噗通,噗通....... 在桌面,在墙角,在坐席之上,都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陈刚则无动于衷,以及倒在原地不动,声音越发巨大,几如雷鸣在耳畔不断回响。 咚!咚咚!!咚咚咚!!! 哗啦,空中有火星闪过,万千景象映出,目光不住流转,在亮堂宽广的房间内,有一个身体微胖,张着胡须的中年正站在上方,露出他那无比的熟悉表情。 “如果你还在的话又会怎么做呢,许印。”昏暗的房间内,有人低语着。 啪! 许老师伸手在空中一抓,宛如抓破了什么东西一样,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似乎有些说重了,呵呵,不用这么严肃,同学们,接下来让我们谈论一些轻松的话题吧。” 许老师摆摆手,眼中闪过一道辉光,继而在黑色的眼中荡开。 “毕竟我们是在上名为‘文明简章’的课,又不是什么小报社,需要借助什么捕风捉影般的小道消息。” “那个时代毕竟离你们很远了,我也明白你们心中对这种趣事的好奇,但我也要郑重说明,有着白鸽的相关传闻我也阅览过,只是却缺乏真实性。” “在各种典籍和记载中,全部没有对应的记录,只是他人口中说出的言论,简而言之,只是一些‘流言’。” 许老师微笑着,为此事下了一个定论。 学生也心中一松,没有再在意那个问题,毕竟,就像对方说的,那些事毕竟已经过去了,与它们也没什么关系。 齐休目光微动,看向一侧异常沉默的贝露莎,他记得,贝露莎似乎对那位先祖特别推崇,如果真是假的,她不会无动于衷的。 而且.....他心中疑惑,明明当事者的后人就在这里,却也不问,而是直接就下了结论。 贝露莎表情平静,霜白色的眼眸凝视着前方的那道身影,纵然是与平日相比,也更加的沉默。 “............” 第307章 死斗 “之前你们说的那个污染事件,其实背后也有很深的缘由的。” 许老师话锋一转,开始谈起之前中断的话题。 “在当时,联邦正与群星交锋,纵然在典籍中记载着只进行了数年,但那是基于我们内部的时间而言的,所以,如果不明白这一点,你们就会心中迷惑。” “怎么一会说用了几年,一会又说用了几百年,其实两者都是对的,但若是不知情的旁人来看,就会觉得是胡编乱造的。” “这某种意义上也是刻意而为的一种保密方式,哪怕用明文记载,也无法让敌人获知到真实,正是真实的谎言。” 许老师微笑着,下方的学生脸上也带着笑容,眼中颇有几分自豪。 ‘我现在就觉得他是在胡编。’杨自在扭过头,尽可能小声的吐槽着。 “我现在就来考考你们,事件的经过,杨自在同学。”许老师笑着叫出对方的名字,后者老实的站起身,脸上带着一分苦涩。 “请指示......”他声音微弱的说着,同时在偷偷瞥着齐休,眼中顿时射出求助般的光芒。 “.........”齐休移开了目光,毕竟前面的那道视线也太刺眼了,他可不像被抓住,太丢脸了。 许老师面容和煦的看着这边,笑的极为灿烂。 “元凶是?” “呃,当时的某个上层?”杨自在不自信的说道。 “怎么做的?”语气逐渐加重。 “......就那么做的?”杨自在语气含糊的回答着。 “原因是什么?”言语中的笑意逐渐冷却。 “.........”杨自在偷瞥一旁的齐休,眉头连连挑动,嘴唇微张。 救我! 一如既往的读出对方的意思,齐休顿时陷入了两难,一方面他不想过于显眼,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让武斗派的杨自在回答这种问题,也确实有些—— “那么,这位齐休同学。” 齐休心头一颤,立马站起身,前方是笑眯眯的许老师,身旁的杨自在则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扭过头,露出一副全靠你了的表情。 “你来回答我之前提出的问题吧。”许老师看着这边,神情变得认真,眼中露出一份期待。 “........”齐休看着那道期待的目光,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虽然他已经站起来了。 为什么不回应杨自在的求助呢? 在心中,闪过这样的疑问,齐休微微一笑,答案很简单。 “老师,其实我——”他正要开口说出自己的解答,旁边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那位指导在明面上是主战派,甚至因为主战,他很多方面的举措都受到了当时诸多将领的抵触,认为其过于疯狂,但是他依旧是其中最为坚定的那位。” 贝露莎站起身,看向前方的许老师,后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而后神情平静的一抬手,示意继续。 “但是,明面的主战立场,只是为了掩饰他真实的目的,就连那越发酷烈的手段,也是为了推进战事的烈度,为此,他还与当时的强力派系发生了冲突。” 齐休目光微凝,似乎之前有见过相关的记录,虽然他也没放在心上。 “而他当时所面临的最大难关,正是如今的大总统。”贝露莎昂起头颅,雪白的脖颈显露而出,眼神灵动而清澈,宛如清泉一般。 “没错。”许老师点头,眼中带着鼓励之色,其他的学生则是默默倾听着,一般的话,他们也不会刻意注意这方面的情报,所以自然也对其不太了解。 “战事的激烈是为了引出群星的那位真正主宰,那位与大总统齐名的存在,至少在我们眼中。”尾音变得低微,贝露莎微微摇头。 “我查阅过相关的记载,两者似乎在起初便有一次试探型的交锋,结果是各自选择退让,甚至据事后探查,当时的群星已经在安排撤离事宜,很显然是要把那块星域交给我们。” “只是一两片疆域这种程度的矛盾,还不足以让两位站在宇宙顶点的存在爆发冲突,这对现在的我们而言,算是一个共识。” “不过,在当时,联邦上下都不认为这么,他们认为对方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在那位指导的计谋之下,某件事发生了。” 贝露莎的神情变得冷漠,她微闭双眼,如同看到了当日的一幕一样。 “某处边陲的据点,被返回的群星战舰群当作发泄对象,在漫天炮火中,随着最后一个传令兵的通告声的消失,彻底失联。” “全联邦的怒火顿时被点燃,前所未有的愤慨之情占据了人们的心灵。” 贝露莎眼眸微动,不由想起姑姑曾给自己看过的一副景象,那是对方在那段时间受到的待遇。 【“停下,不要再前进了,群星方面已经解释,那是旁人的伪装,并非他们的本意。”雪莉神情严肃,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试图劝阻眼前参战的人群。 在前不久,群星方面已经传来‘白之书’,虽然口吻依旧高傲,却认可了联邦的实力,并大度的将附近的星域让出,只要不出那个约定的范围,就可以自由扩张。 虽然依旧有着限制,但她们认为暂且的修养对联邦也是必要的,纵然想要复仇,也可以等自身再强大一些再去。 “你是我们的敌人吗?”脸上宛如饱经风霜一样,外露的面孔显得有些干硬的老兵昂起脖子,沉声道。 “......自然不是。”雪莉心中愕然,为何会这么问。 “那就好。”老兵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你要背叛联邦吗?”面色阴沉,眼中带着狠辣之色,比起战士更像一个复仇者的男子愤恨的看着这边,没有寻常民众对偶像的尊敬之意。 “没有。”她摇摇头,纵然最近有些混乱,她也没有升起那个想法。 “祝您身体安康。”男子表情微缓,真诚的说出一句祝福之语,走向了远方。 雪莉呆呆的立在原地,身旁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最后,有一道瘦弱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眼前是一个露出腼腆笑容的男子,面容中依旧有一丝稚气,他一脸憧憬的看着这边,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和善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您是仁慈的,多亏了您,我才活了下来,可是......”那道原本和善的声音蓦然变得低沉,声音中充斥着憎恨。 “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大哥,我的弟弟,我的朋友,我的爱人,他们都死了,我怎么可以遗忘,绝不能遗忘!” “我会去那里,很抱歉,让您担心了。”他抬起头,略显困扰的一笑,随后,他挺直腰板,面不改色的走向前方。 雪莉侧过身,分明看见,那人的腿部还在颤抖,但是,他依旧坚定不移的向前走去。 她忽地明白,自己可以救他无数次,却救不回那颗被仇恨包住的心,因为,不管生还多少次,他始终还是要迈向那里的,到了某时,他总是会死的。 远处一群默默守望的身影走上前,逐渐靠近这边,微风吹拂,灰色的外袍抖动着,露出内部青色的鳞片。】 “我也是在那之后才觉得,什么偶像,都是骗人的东西,小贝露可不要变成我这样啊。” “好好努力,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强者,任性也好,傲慢也好,只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面前的女子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露出放弃之色,那是混杂着落寞和无望的神情,她看着那个人,却忽地看见,对方原本那闪耀的金色双逐渐黯淡,化作无数金色粒子。 “我呢,不会再当偶像了。”女子微笑着,满足的流下了泪水,那是出于喜悦的表现吧,她心想着。 “魔神。”从记忆中回归,那略带冷意的音节让所有人心中一震,瞳孔放大。 “没错,那正是魔神的影响,那呼唤战争的声音使人们乐于厮杀,那迷幻心智的力量令强者们乐于征战,也是在对方的手笔下,本想罢战的两方却站上了决胜台。” “就连双方的领袖也是,除非他们决心抛下所有人,一个人独活,否则,为了他们在乎的那些人,他们也必须交战,生死毋论的那种。” 许老师语气肃穆,如同亲眼见证了当时的局面。 “具体细节涉及面太广,而且一旦开始阐述,说不准就会被对应的危险盯上,所以我们略过不谈,只说说魔神这种存在与我们的联系。” 他摇摇头,面容无比郑重。 “众所周知,我们联邦在过去开始就与那些魔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于身体各处出现的数字,则是他们对我们的刻印。” “每一次数字的提升,我们的力量会越发增强,但同时,我们‘自身’也会越来越与对方匹配,直到最后,我们会成为对方‘衣架’上的一件衣服。” “当然,按照神殿的说法,我们并不会失去自我,反而会变得极为强大,只是需要以其为主,但是那种名为幻身的存在形式......”许老师抬起头,眼神无比坚毅。 “只是一道吹之即破的泡沫,丝毫不值得在意,想要什么,我们自己会去努力得到,不需要他人的‘赏赐’。” 学生们面容肃穆,自信者有,坚定者有,但无论是谁,他们哪怕现在处于职业的低端,也不会对自己有着怀疑,除非是死,否则,终有一日,他们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强者。 “没错,我们的文明,本就不是由他人施舍而来的强大,而是我们的先祖一步步走下来,用自己的力量开辟前路,竭尽智慧,所找到的强大之途。” 许老师的脸上衔着笑意,眼中露出自豪之色。 随后,他笑容微敛,继续道。 “所以,我们有必要知道对方的情报,过去的群星何等强盛,如今我们也可以平视对方,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用我们的智慧为后人开辟前路。” “那将是森之联邦之名响彻世间之时。” 许老师的声音变得飘渺,宛如从天上传来一样。 “魔神,不可言喻的存在,无所不在,闻名则染,却与我们紧密相连,每一个在联邦本土出生的生灵,无论是人族,还是外族,都会被对方联系到,出现相关的印记。” “何其强大,何其危险,何其高远,但是,我们却不怕它。” “从现在开始,把握你们的每一刻时间,竭尽全力的变强,努力吧,联邦的年轻人啊,未来是你们的!!!” 许老师在上面慷慨激昂,有数人面色振奋,恨不得立马开始努力,而其他的人则是装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心中却在苦笑。 ‘果然最后又变成这样了,这个老师什么都好,就是最后老喜欢灌鸡汤。’杨自在摇着头,心中默默的想道。 “你怎么也不帮我,太没有义气了。” 他转过头,对着齐休小声的抱怨着。 然而,齐休却对着他面露微笑,令他心中不由一寒,又怎么了,他可是明白,别看齐休平素虽然能冷静理智的处理事情,但某些方面却有些粗枝大叶。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至于精神失常啊! ‘其实,我也不懂,爱莫能助。’齐休简短的回答着,依旧面带笑容的看着前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身体却有些颤抖。 “究竟、呵呵、怎么、哈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可抑制的笑声从喉咙中挤出,杨自在只感觉脸部的肌肉在剧烈的振颤着,自发的行动起来。 “就给予粗心的同学一点小的惩罚吧,在课后自然解除。” 前方,那极为淡然的声音传来,其他的学生顿时明了。 只是,杨自在却早已被自己的笑声所笼罩了,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休则是苦苦忍耐着,竭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许老师笑了笑,然后看向远方,未来究竟会如何呢? “出来吧。”霜蓝色的发丝在身后浮起,面上如同蒙上一层冰霜,格兰止住脚步,眼神漠然的看向某处。 那里有一道悄然浮现的灰色身影,宛如被什么东西腐蚀掉一样,露出机械的面孔,它望着这边,无感情的声调响起。 “.........不愧是,家主大人啊。” “偶吗。”格兰收起脸上的冷意,继而皱着眉看向对方,“找我有什么事,而且,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还好你知道掩饰。” 虽然只是个机偶,但勉强也算族中的物产,所以格兰也不由在意起对方这副样子的原因。 “很遗憾.....”仆偶缓慢的抬起头,那不类人类的面孔对准这边,“我是来......” 格兰表情一冷,眼前瞬间出现一大波攻击,而那攻击的源头....正是仆偶。 “我来杀你了!”那原本无机质的声音微微扬高,仆偶的敌意显而易见。 “是吗,真是遗憾,毕竟你也算父亲的珍藏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攻击,格兰反而摇摇头,而是他看向前方,平静道。 “死。” “————”攻击也好,仆偶也好,全部陷入了静止,仆偶那残存的一只眼球看向天空,隐隐有一道金光划过,下颚部微颤,它—— 噗,原地一阵烟尘弥漫,同时,一声暴喝响起。 “格兰,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 格兰抬起头,在远方周身环绕金光的身影正冲向这边,那双原本耀眼的黄金瞳孔,此刻却有些晶莹,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这边,眼中满是恨意。 “真是可惜......”他低语着,金光撞了过去,烟雾顿时爆起,将两人身影掩盖起来。 嘭嘭嘭!!! 除了这越发激烈的交战之声....... 不久之后,全联邦都知道了一个消息。 最优偶像雪莉,诺伦家族掌权家主格兰,此刻,正在死斗。 第308章 测试者 “禁止停下,禁止交流,在我说可以前一直跑下去,现在,快!”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跑道,四周荒无人迹,硬要说的话也只有一种类似于皮革之类的味道,体型壮硕,只是穿着简单的绿色外衣,那十分刚硬的面孔对准这边,怒吼道。 今日的生命蓝图学科,其中被称作刚体教官的混蛋。 杨自在心中骂了一句,还是认命的转过身,和周围的十来个人一起跑了起来,向着那远远望不到边的天边。 而在众人的前方,则是一个面容酷寒,宛如一块冰冷钢铁一样的男子,他无视着旁人,眼神坚定的在前方独自奔跑着。 貌似是叫詹戾言来着,杨自在暗自想道,同时,他记起了关于对方的传闻,据说对方是从战场上出生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从小就在军部那边接受训练,平日都不和他们交流。 而且,杨自在撇撇嘴,每次看见那冷淡的眼神,他总觉得对方是在嫌弃这边,不过这也是他的个人感觉,也就没有说出口。 “呲呲呲......”有节奏的呼吸声在耳旁响起,听起来却有些漏气的感觉。 杨自在侧目而望,绑住脑后的黑色头发,眼眸暗红的男子正一边喘息,一边奔跑着,虽然才开始不久,但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疲累之态。 哦,是那些家伙。 他顿时想起之前在课堂上出了丑的那些人,此人也是其中之一,想必是因为那个,让他的精力大为受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博泰,加速。” 身后教官那冷漠的话语传来,眼眸暗红的男子咬咬牙,突的放开了呼吸,手脚越发用力,身形变得迅捷,从人群的中段开始前进,逐渐接近了前方的领头队伍。 “每一次奔跑都要拼尽全力,我只说一次,下次,直接予以惩罚。”教官冷喝一声,众人心中一寒,顿时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哒哒哒嗒,急促的脚步声在耳旁响成一团,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前冲去。 咔吧,正奔驰的杨自在心中一冷,身后传来了折断骨头的声音,以及一道压在喉咙里的闷哼声。 “疼痛有必要的,这是对你们自身的警醒,告诉你们,要提起精神。”教官冷酷的话语让奔跑的人们越发拼命,将多余的杂绪抛去,只是一门心思的奔跑着。 “第一次懈怠,是双臂,疼痛会让你们清醒,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教官的话依旧在不断传来,声音中隐隐有种提携之意。 “第二次是双腿,舍去麻木的部位,用你们的腰,用你们还未用到的身体,哪怕是爬,也要给我继续前进。” “第三次,会击溃你们现有的全部肌肉,将其全部崩毁,在这时要细心的去感知,将平常的干扰项舍去,用你们的‘心’去深入了解自己的身体。” “从零到一,从一到十,让你们的意志将那过于‘臃肿’的身体解构,以你们自己想要的形式保留下来,这既是最初步的斗士修行。” 那是冷酷到近乎诚恳的话语,身体开始变热,大脑变得滚烫,但是,相对应的,变得灵敏的触觉却默默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卡巴,咔吧。 “说做不到,喊着苦痛的人尽管退出就好,我们允许第一次的退缩,但不允许第二次的后退,到时,将由我亲自击毙你们,你们的尸骨我也会亲自送回去的。” 卡巴,咔吧,咔嚓。 “我会告诉你们的亲人,是我杀了你们,因为你们软弱无能,又看不清自己,我会将你们的所作所为全部道出,并且欢迎你们的亲人来杀我。”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卡卡........ 断骨的声音几乎响成了一线,那道冷酷的声音却依旧穿破了那些杂音,清晰而洪亮的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杨自在眼前一黑,同时剧烈的痛感涌上心头,他咬紧牙关,这才止住了将要发出的痛呼声,只是任由腿部向前迈进,身体摇摇晃晃的,有些失去平衡的感觉。 一旁的教官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折断了旁边动作变形的某个人的手臂,看着那人额头掉落的斗大汗珠,继续向其他懈怠,或者说疲惫的人走去。 “旧时,也有人叫这种方法‘行军法’,就像是为了争夺战略上的优势,极速行军,将受伤,以及虚弱的人抛开,当然,我们也可以叫其‘断梯法’。” 落脚越发沉重,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大脑变得眩晕,意识逐渐沉沦,但在这其中,杨自在却隐隐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气息。 那是....... “不断的舍去相对弱小的部位,最后留下的,一定就是最为强大的部位,然后将其进一步的锻造,以其为核心,组建自己新的‘身体’。” 噗通,脸上同时传来痛觉,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地面,沉重无比的身体颤抖着,却无法再动半步。 “优化,优化,再优化,直到成为‘完美之体’,当然,也只是个人意义上的,只是最适合自己的身体,那样,才可以进行下一步‘锻炼’。” 一道黑影挡在眼前,他挣扎着侧过脸,眼前是教官冷酷的面孔。 “你需要足够的‘激励’啊。”教官点着头,身体一个圆转,杨自在的心中闪过一道惊惧和释然感,(就要来了!)还是来了啊。 咔吧,咔吧。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以及从骨髓深处涌来的疼痛感,他反而借此勉强能控制住了身体。 “继续前进,你还没有到极限。” 身后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杨自在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远方,在遥远的那里,黑发的男子垂着双臂,一声不吭的往前奔去。 那是比他入学要早的家伙,只是,这却不能作为借口。 那个人的身后是摇摇欲坠的暗红眼眸男子,以及另一个表情凶恶的男子,原本的十来个人只有三个人还在奔跑,而自己......他低下头,看着那土色的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呐喊着,哪怕是蠕动也好,刺痛也好,都无法阻止他前进,他怎么可以放弃,要是现在放弃,他还不如在那时就去死! 教官看着地面上那个咆哮着的身影,原本冷酷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继而从脸上离开。 “给我继续,这点程度只是初级,不,连新手也算不上的锻炼,你们这群废物,真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 他大声咆哮着,声音中露出一丝不屑之意。 学生们的心中都涌动着怒火,他们一声不吭的继续奔跑着,向着前方,直到彻底失去意识的那刻,他们都在奔跑。 哒哒哒。 沿途的绿色越发稀薄,蔚蓝色的白云在四周游荡着,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种清新感。 “......就是这里了吧。”有着褐色长发的少女低呼一声,其他的女子们也神情严肃的点点头,眼底虽有一丝不安,但她们也只能继续前进才行。 气质清雅,犹如雪地白莲般圣洁的少女静静的处在其中,她眼眸微抬,看向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道极为高大,通体透白的大门,与周围的墙壁连成一体,若没有中心处的触感屏,短时间内说不定还发现不了。 褐发女子眼中闪过坚毅之色,她伸手向前,在触感屏上按下,白色大门随即向两侧洞开。 “..........” 几人看向眼前这个据说是学习课室的地方,心中满是疑虑。 毕竟在之前的半个月,她们只是在研读一些知识型的手稿,过程中,她们也与其他人交流过,虽然不会透露彼此的内容,但她们也明白了一个真实。 纵然各个异类的职业方向不同,但初期的话,基本上都有需要掌握的东西,老师将其称作‘适应期’。 “也只能前进了。”她们小声述说着,用以打消彼此的顾虑,几乎是互相靠着,这才走进了那里。 “真是吵闹的声音。”旁边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女子们看向那边。 贝露莎抬起头,眼前是一个靠在墙壁上,面容白皙,身着焰红长裙的女性,赤红的长发,鲜艳的红色眼眸,就宛如是某种火焰的具现一般。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的一对,女子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新生吗?”她低语着,目光流传间却显出一番自信之色,她昂首挺胸的看向这边,脸上带着略显神秘的笑容。 “如你们所见,这里就是重构之所,也是新的偶像的培育基地。”红发女子简单解释一句,就像一旁走去,不理会身后满脸困惑的女子们。 纵然在外界也有偶像培育基地,但直属于联邦中枢的联合一院内部也开设一个训练基地,可以与外界那些被筛选过的晋升者争夺偶像之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有少许的少女报考了这里。 “可是,老师呢......”她们疑惑的发问道。 贝露莎凝视着那道身影,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对抗感,似乎对方是自己的大敌.....似乎也算不上,大概应该算是劲敌一类的存在。 这个房间的四周是环状的,充满着科技感的金属墙壁,远远的看上去极为光滑,甚至还有种反光感。 “老师的话......临时有事,就委托我来为你们演示一番,我只作一遍,不懂的话就及早放弃吧。”红发少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女子们顿时看向对方,红发少女正站在一台‘棺材’状的仪器前操作着,看起来极为娴熟的样子。 “哦,对了,你们也最好尽早记住,那个老师可是十分懒得,最多帮你们一次,至少你们想要找她也找不到人了。” 红发少女忽地想起那个家伙的不靠谱,顿时出言补充道,虽然她是无所谓,毕竟她为了保险,第一次就记住了,但这些家伙嘛...... 她动作一停,看向还在远处一脸茫然的看着这边的女子们,就算是之前有些异样感的那个人,也是站在原地看着这边。 前途堪忧呢,她下了一个判语。 “过来。”心中摇头,嘴唇轻启,无形的约束瞬间笼罩了那些女子,她们面色惊疑不定的向着这边走来,脸上露出身不由己的恐惧。 只是......红发少女眉头微挑,看向一动不动的霜发少女,对方也正凝视着她,莫名的,她心中有些不爽。 “按理来说,应该遵循‘前辈’的提议吧,新生。”她看着那个人,就如同言语带刺一般的从口中吐出。 “如果那是正确的话,我会自己决定的,红发。”贝露莎点点头,一脸郑重的说道,顺便为对方取了个名字,毕竟她又没说。 红发少女嘴角一抽,表情一瞬间变得嫌恶,随后敛去,恢复之前的淡然表情,只是眉头微微皱紧。 “是我的错,那么,便在这里报上姓名吧。”她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然乎,神态变得优雅,宛如身在舞台之上一样。 “偶像一类候补,原游女,韩诗音。”她的脸上顿时浮现灿然的笑容,那是如同鲜花般的明艳表情,既霸道,又强势,却又显露出一丝包容的完美表情。 “这样。”贝露莎点点头,眼中露出了然之色,确实,她听姑姑说过,自从那位青女崛起,人们对偶像的期待大幅拉伸,原有的标准自然一升再升。 不过,在对方退位之后,被选上的四人依旧没有满足大众的期待,在勉强度过一年的演出,二年的雪藏,便宣布解除相关职务,再度开始筛选。 近期的话,人们最期待的是一个名叫伊贝尔的女子,与神女派系最近强推的叫冉秀竺的女子都受到大众的期待。 姑姑虽然不太喜欢谈起偶像的话题,却也承认,这两人确实还行,同时,她口中还提到了另一个名字。 “贝露莎*诺伦,联合一学院学生。”贝露莎语气冷静的说道,同时看向对方,就是眼前的女子。 韩诗音眉头皱紧,望向这边的视线带着一丝抵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皇女一族的人,也怪不得。”她近乎嗤笑的鼻音响起,随后她扭过头,不再理会这边,“我只做一遍,看好了!” 她背对众人,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之色,随后恢复正常,开始讲解操作的具体方法,而看着操作屏上那大大小小的按钮,女子们的心中顿时有些发怵。 贝露莎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毕竟,真要论起来,两人也算是亲戚了,只是,却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若非对方成为杰出的游女,只怕诺伦家族也不会注意到对方。 毕竟,这边虽然是父系一族,但却是早就抛弃对方母女两人的一族。 不过,对韩诗音来讲,大概也是一样的,所以面对诺伦家族暗中递出的招揽,她毫无犹豫的拒绝了,宣布,永远不会为其效力。 诺伦家族勃然大怒,纵然不比曾经,但依旧有着雄厚的实力,韩诗音自然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打压,原本前途远大的对方却到处碰壁,被他人避讳。 姑姑虽不爽诺伦家族的行为,但她也没有阻止,她对外人本就没有那么在意,更别说还是说不定在敌视她的人。 所以,韩诗音会加入新成立的联合一院,虽看似荒谬,但细细一想,却是十分的合理。 “这里,那里,还有那里。”韩诗音指挥着,少女们神色茫然的走向前方。 原本空旷的地面上升起一道道纯白色的‘棺材’,上方的盖子向一侧移开,露出内侧的空间,那是可以容纳一人的居所。 “进去那里,然后开始今天的课题,同样的,我只说一遍。” “辨析七万六千种情绪,将相应的分析写下来,之后那个家伙会来审阅,记得,不能少了,每少一种,扣十分,无下限,当然,是负的方面。” 韩诗音语速极快的解释道,少女撑着身体,缓缓躺入其中,盖子徐徐升起,就要将其盖住。 “对了,里面也有相对应的指示,你们也可以挖掘一下相关的背景,虽然不加分,但也算不错的经历,遇到危险,记得上报,一般会有个面板的。” 咚,叮! {“实验者已入仓,推演进行中........已完成。”} 空中传来一道无机质的声音,白色‘棺材’的表面有一道透明的圆形浮现,此刻,正显示着绿光。 “绿色是安全,黄色是有身体危险,蓝色则是精神受损,红色代表将要结束。” 韩诗音转过身,看向眼前剩下的一人,眼中虽有不爽,但依旧十分尽责的解释着。 “控制方面呢?”贝露莎出言问道。 “这里的控制系统负责,我之后也就离开了,不用担心。”韩诗音着重强调了离开,头颅一扬,目光微斜。 “你也去吧,我操作完就走。” “.......嗯。”贝露莎点点头,随即进入唯一空着的一处‘棺材’,她不由想到,大概是依据入门的人数来判断的,也不是刚好有她的位置。 她躺进去,眼前的盖子渐渐合拢,难以抑制的睡意顿时如潮水般涌来。 “——————————” “.........!” 她睁开了眼睛,前方是车水马龙般的一副景象,穿着西装的人们衣着翩翩,脚步急切的前进着,马路上穿行着车辆,有行人拉着宠物,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边。 “这是......”她呢喃道,眼前却出现一道显得异样的光屏,其上有着数个数字。 测试人:贝露莎。 测试地点:f世界。 测试内容:次情绪分析。 测试时间:100年。 欢迎您,测试者,这是衍生世界的第2344次运行,希望您能在完成课业之余有所收获,我将记录您的足迹,请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您的痕迹。 测试——开始。 第309章 普通 蓝色的文字如火焰般烧去,贝露莎眼角微侧,视线一角有一道缩小后的光屏,其上写着数项帮助事项,一道斜立的笔在一侧微微闪光。 意念一动,笔尖轻轻一晃。 {“需要修改吗,测试者?”} 竖立直发,披肩头,爆炸头,寸许短发等的发型在眼前依次转换,只是.......贝露莎心中摇头,就算换了外在,但这张脸还是一样的。 她看着那张从始至终从未变过的脸,当然,那并非自己的脸,而是一个成熟女人的脸。 目光下放,其他的选项还有一些外部器官的修正,只是,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换言之,就是既不至于对任务有害,也没什么助益。 “就这个好了。”她低语着,抬头看了眼附近,走到一旁的隐蔽角落,看着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她意念微动,随即换上了一套白大褂。 呼呼,白色的衣角纷飞,配合脸上那冷淡的表情,会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形象修正结束。”} 贝露莎再度抬眼看了眼外围,向着深处走去,身躯逐渐被黑暗所吞噬。 莎莎莎。 拖着疲惫的步伐,目光无神的男子走在大街上,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倒在地下。 叮铃,一阵轻灵的声音响起。 那双无神的眼珠微微一动,继而那张麻木的脸转向一旁,在左侧那道显得幽深的小巷子里,隐隐传来一阵清风。 呼呼,有莫名的声音响起,那是仿如击打在墙壁上的空灵之声。 “........”不知为何,他暂时不想移开目光,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 从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男子的瞳孔不由一缩,对方的身上....似乎带着光芒,将那幽暗的巷子照亮,而后,那沉静的眼眸看向这边。 有着一头黑发的女性轻声问道,那是不沾有一丝杂质的眼眸,仿如天山雪莲一般高洁,所以,尽管她穿着有些奇怪的白衣服,但他的心中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呃...抱歉.....我这就......”他吞吞吐吐的说道,转身便要离去。 他的心中则涌上一股局促之意,似乎在对方的面前,那个一向以言语着称的自己也失去了对话的余裕。 “这样,就好了吗?” 依旧空灵,却有些责备的话语响起,他的身体顿时立在原地,面上露出复杂之色,是啊,就算自己就这样离开,之后的一切也都清晰可见。 从今以后,依旧,一如过往。 “.........”他低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看向那个‘存在’,将心中一并升起的那丝惶恐压下,无论对方是谁,自己的境遇也不可能再糟了。 连金钱也没有的自己,无非就是一死罢了。 “我想要成为真正的‘自己’,拜托了。” 男子深深的低下头,言语诚恳的拜托着。 然而他却看不见,眼前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那是如同普通人一样,遇见了自己无法理解之事的表情。 如果他能看见,就会明白,对方也是人的这个事实。 “只要你信任我。”女子轻语道,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沉静。 片刻后,看向那一脸兴奋跑远的身影,那是与之前那个灰暗形象完全不同,甚至显得过于俏皮的形象。 路人不时用惊艳的目光注视着远去的那个人,它则面带微笑,姿态自若的走在前方,一副自信洋溢的样子。 “好一位魅力四射的女郎。”途经巷子的青年一脸痴迷的盯着那边,忍不住发出赞美的声音。 贝露莎则远眺着对方的身影,内心感到复杂,这也算是常人拥有的困扰吗? 她视线微侧,看向一侧的‘行程记录’。 {“惑光术持续发动中.......捕捉到适格个体......发动成功。”} {“真言术发动,固心术发动,威仪气场发动,判定通过@@@。”} {“回心流程开启,重新载入,条件允许,发动成功。”} {“个体特征持续转变中,有效期,一个月。”} {“最终结果判定,普通,请继续努力。”} “就算是借助已有的回心程式,也只能达到最低的效果,他的意志还真是坚定......”贝露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由于手艺生疏,她之前甚至做好了失败的打算。 可结果.....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至少赚到一些这里的钱了,去再练习一段时间吧。”她低声喃语道,作为代价,她收取了对方金额一万作为报酬。 虽然原本至少要十万,至少在联邦是这样,不过......她远眺着那个走远的身影,她也迟早一日会变成原本的样子的,到时,大概还会找上来。 到时问他收取剩下的九万,再帮她重塑一次,这段时间,就算是自己新手开张,给予新客的体验期好了。 同时,她的心中闪过‘回信流程’的信息。 那是基于血脉的相关性衍生出的一门技巧,原本的话是作为战士恢复破损的身体的技术,但是,再某次技术研讨会上,这门技巧有了新的用处。 改造者提出,既然可以修复身体,那么也可以顺势修改身体,于是它就展开了研究,而最后,那个成果就是眼前的‘回心流程’。 发动语是:只要你相信我。 贝露莎心中摇头,其实还有下一句,这个术法一度作为必修技巧列入训练之中,那个改造者则恶趣味的隐藏了一些讯息。 ‘回心流程’的全名是‘将这份信念返还,并将心从内到外的改造,就像一道流动的泉水倒流回起程一样,嘿!’,而发动语则是...... 欸,只要你相信我,那不就是你同意随我的便啦,真好! 贝露莎转过身,想起那一段的报道,关于对方的话题一度占据着头目,在联邦各地,学习的那个术法的人全部都在一段时间后变了性别,一度造成了骚乱。 而经过事后调查,对方是被虚饰魔镜影响过的人,思维产生了变异,想着不能只有自己有这个待遇,便以自己为材料改造出这个术法。 在那人的大笑中,这段荒谬的过往被掩埋,至少知情者不会再提,因为,他(她)们都是受害者。 当然,作为专精术法的偶像派系,也将这个技术吸纳过来,并以自己的想法做了一定的改善,去除了无法变回原本性别的错误,加入时效性这个优点。 也有人吐槽道,这分明是劣化,哪里算是什么改进,不过,人们还是接受了这一观点,相比原版的强制性变形,至少,这个优化版本有了选择的空间。 不过,这里倒是无所谓,贝露莎默默想道,这里本就是为了让她们熟悉相关的术法才演化出的世界,换言之,只要符合规则,这里的一切她们都可以随意使用。 只不过,她不会这么干就是了。 她微微摇头,再度走入身后变得幽深的小巷子中,这也是她们的移动工具,必要之时可以作为安全所,而在外界,一条小巷则无声消失。 青年感慨着路过,丝毫没有注意到之前还在的巷子,而是一脸正常的走向前方。 走在幽暗的小路上,前方逐渐出现了一缕光芒,贝露莎心中明白,这是找到适格者,一边的帮助事项也说了,在十人之前,会替她们寻找对象。 但之后,就由她们自己去寻找了,这边不会再给予帮助,所以,这十次的每次机会都要把握住,细心的掌握术法的用法,这才是对她们无言的提醒。 “你好,你好,想要全新的人生嘛,我可以帮你噢~”一道轻佻的声音传来,贝露莎心中一凝,这个说话方式似乎有些熟悉,她看向前方。 穿着深色的袍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有着一头黑发的成年女性正拦着一个面露困扰的女子面前,在用蛊惑般的口吻说道。 真是廉价的脸,贝露莎暗自感慨一声,视线在一侧一扫,发现了一行极小的字。 {“基于各种原因,脸就随便吧,我反正给你们足够的外装部件了,自己去搭配吧。”} 一行极不负责的小字显露着,也许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它甚至晃了晃,变得比寻常的字还要大,充分显露着自己的存在感。 “......咦?”惊诧的声音顿时响起,穿着深色袍子的女性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愕然。 “你们是....姐妹吗?”困扰女子勉强一笑,继而问道,目光扫过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孔,感慨着对方父母基因的强大,不过,同时,她心中也有种莫名的惊悚感正在升腾。 “不....我这是...怎么......”她摇着头,不管一边试图拉住她的女子,转身便逃走了。 “嘁。”深袍女子咂咂嘴,一脸厌恶的看向这边。 “看你的样子,估计也是联一的人吧,真是,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感情这还是联机世界,这么看来,大概其他人也在这里吧,啊啊,真烦!” 女子挠着头发,看上去颇为焦躁,抓着手臂的手指则在一侧快速的摆动着。 贝露莎后退一步,身前的大地宛如被剜去一块一样,显得无比平整,女子的动作一停,脸上先是闪过一道诧异,继而露出友好的表情。 “不要这么见外嘛,我就是这个脾气,不过,好歹同为联一的人,就让我们好——” “然后被你杀死吗,库姝。”贝露莎一脸冷淡的说道,一点靠近的想法也没有。 “嚯,听这个口气,莫非是我们的小才女,也难怪,毕竟......”库姝的面孔一瞬间冷下,“我可是最讨厌你了,贝露莎。” “我也一样。”贝露莎点点头,语气平静的说道。 “看来你也明白了呢,真不愧是被大家敬重的才女,什么人都好,都被你牢牢吸引了视线,若非你老想着那个普通的家伙,我还真压不住你呢。” 库姝微笑着,那是好比吐露着蛇信的冰冷面孔。 “联合一院也不简单呢,只是最初的测试就让我们自相残杀,说不准,我们现在的样子就被当作乐子在看,想想还真是有些困扰啊。” “还好,这里只是测试的世界,不然,我还真不敢对你动手,下一次,我要对准你哪个部位好呢?” 库姝歪着头,露出既困扰,又兴奋的表情。 “.......”贝露莎心中摇头,转身离去,身后那森冷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直到幽暗的气息将她全身覆盖。 站在小巷子,看着前方一片浑蒙的景象,想着那张充满杀意的脸,她的心中也并不觉得奇怪,会走异类道路的,往往都是无路可走,需要借助这条绝路前进的绝望之人。 所以,相比其他被灰暗的人生所笼罩的人,贝露莎就显得很异样了,明明作为大家族的天才,可以走在一条光辉的道路上的。 为此,心中憎恨她的人也不再少数,只是,平常的话,它们不会表露出来,最多对这边态度比较冷漠。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对方就敢动手,贝露莎也很明白,那是因为联一的默许,所以对方才敢肆意妄为的行动。 在一开始,她听到需要那七万六千多份调研结果之时,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难道,在一个世界,哪怕是一个最为简陋的世界,至少几千万人还是有的。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让自己等人熟悉术法释放的一个课题,可是,她低估了联一高层的决心。 在见到那个与她现在面容一致的身影后,她就明白了,这个课题的真实内容。 明面上的调研结果,也确实是真的课题,只是,却不是全部的课题,要明白,她们要在这里待够一百年,纵然某些细节会忽略过去,但这就代表了一个事实。 即,这个七万六千种的调研结果,大概只是个开始,后续应该是一系列的全新课题,原本的话也没有什么,无非是多花些时间的问题。 但是,这个世界,正如对方所说是联机的,换言之,这里存在十多位测试者,而这就会产生一个后果。 首先假定一个前提,假如每个人互不干涉,只专心做自己的课题,那会如何? 某个答案自然浮上心头,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她们生性好斗,而是她们都很理智,要知道只是一开始的课题就要求七万多人,那么之后,再之后呢,是七百万,还是七千万,还是七十亿,亦或者,全部的人。 而且,纵然做到这个程度,人们依旧理智的控制着自己,不去相互干预,那么也依旧很有可能出现一个结果。 即,全员失败。 一无所知的她们甚至不能判定,假如她们准备的调研结果,其中的人类一样,那么那个老师会选用谁的调研,或者,全都不选。 那么,推演到此,就会产生一个结论,只要其他的测试者消失,那么,自己纵然要花上百年时间,但也毕竟可以胜利。 至于是否有些过于功利,很遗憾,她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是成功就是死亡,更别说这条道路的前方还拥有成为‘偶像’,那个光辉耀眼的职业的可能。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放弃。 她定定的看着前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也不能输,她早就决定了,要一直胜利的走下去。 黑色的烟雾卷动着,仿若一个正在移动的‘生物’一样,向着下一个目标走去。 “嗯,也就这样吧。”外面的天空之上浮现一张懒散的面孔,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眼珠看着下方,除去刻意生成的‘人类’,围绕着这座城市有着十来个‘据点’。 “那么,最后会是谁获胜呢,算了,怎么都好,排名最后的人就直接淘汰,淘汰。” 她扁扁嘴,兴致全无的移开视线,烟雾所化的面孔顿时散去。 白色的烟雾缭绕,哪怕放眼望去,也只能看见自己身前的数人。 “将你们的杂念全部拂去,倾尽全力的感知着,你们之前所修行的冥想法就是为了此刻,现在,将你们的意识全部融入你们眼前的这个‘核心’吧。” 衣着笔挺,面容冷漠,穿着云色长裳,气质清绝的青年正穿行着盘膝而坐的学生中,眼神扫视间,口中则是说着注意事项。 他的手掌向前摊开,其上一道半黑半白,宛如透明的水晶圆球正静静的悬浮着,那是被称为‘核’的东西。 学生们面色严肃,竭力鼓动自己的意念,不断地努力,试图触及那个核心,只是,往往就在核心半身之地,就消失消泯,脸色变得惨白。 它们随即静下心神,用冥想法恢复着精神,在恢复三分之一后,继续尝试,不断的尝试,哪怕比上次前进一毫也是一种进步。 齐休面色冷静的静坐一旁,看向核心的眼珠荧光闪耀,片刻后,眼神一暗,他轻吐一口气,宣告了自己的失败。 目光望向一边,在那里,在这个课堂中最为活跃的两人则眼神灼灼的望着前方的核心,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那是对自己极有信心的表情。 在两人一侧,略微带着一丝拘谨的少年则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面上已经逐渐变得发白。 “............” 他站起身,暂时向一旁的休息区走去。 在一处白色的区域内,这里没有烟雾,只有着一张张床。 在那里早有无数人正在横躺着修养,面露痛苦之色,毕竟就算使用冥想法,但精神耗竭却不会变,而且,本质上,冥想法也是一种压榨‘思念’的方法。 所以,视个体素养不同,从三次到五次,也大致在这个范畴之内。 刚刚用完三次的齐休走过来,在门外写下自己的名字,跟着地面上的指引箭头,前往自己休息的区域。 沿途,他瞥向四周,白色的床上满满当当的躺着许多人,大多数人发出鼾声,陷入了沉眠之中。 只是,偶尔,也有不曾甘心的人。 齐休前进的脚步微顿,在左边的床上,身体瘦弱的少年咬着牙,额头上汗津津的,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眼珠微微闪光,有神秘的气息萦绕在身上。 他沉默的走过,那是低于平均的人,往往只有一两次就得休息,所以,他们只能不放过一点时间,抱着必死的决心,继续催动着冥想法。 路上,有的人神色恍惚,眼眶发黑,却既没有睡觉,也没有修炼,只是低声的呢喃着,脸上露出无望之色。 噔。 一道急促的音节响起,他侧过头,在右方的房间中,一道白布盖着某道身影,摊开的手脚呈大字状,外露的肌肤显得有些发青,远远的看上去就有一种硬质感。 在房间内,有两对抓手从上空落下,一道掀开白布,露出下方那无神的面孔,‘抓手’抓起他的双腿,倒吊着拉了起来。 一瞬间,那副僵硬的身体顿时软作一团,手臂啪的一声垂下去,打在脑袋之上,抓手一阵摇晃,‘身体’顿时如人偶一般晃动着,上空连忙飞下五六道把手抓紧手脚。 就那样,那个人消失在他的眼中,眼前的房间一阵轰鸣,同时,指示的箭头也指向了房间内部。 “.........”他只是默默的走了进去,目光环顾四周,一副干净整洁的样子,他抬起头,上空是幽静而深邃的无垠星空。 就像是幻觉一样,他心中低语。 “.........”他躺在床上,不再去思考多余的东西,渐渐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会,变成那样吗? “————————zzz。” 第310章 寻求的答案 呲! 成片状的云团爆开,宛如孔雀开屏一般,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表情肃穆的将领们凝视着远方的场景,那激烈而凶险的交手令他们心中沉重,本来的话,是不该这样的。 “已经....阻止不了...吗.....”连连咳嗽几声,在身旁之人的搀扶下,表情不甘的看着远方,他的眼中闪过悔恨之色。 “这不是你的错,蒋成。”周文微微摇头,对着负责维持治安的蒋成出言宽慰,本来的话,是应该负责守卫的他,最先发现问题来阻止事件的进一步扩大的。 “有时,用言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看着远方那激烈的交手,面上露出诚恳之色,眼神幽深,如同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的所思所想皆有不同,纵然可以交谈,但却终究有无法退让的地方,在那是,战斗就是唯一的选择,就像他们一样。” 滋滋滋。 如同一道道灼油溅落,连空气中也生出了热感。 锋利而尖锐的金色刺枪在天上一字排开,云团爆开,面色阴沉的雪莉出现在原地,她双臂抬起,眼中的杀意越发灼热。 “给我去死,老家伙!!!”她一声怒喝,金色的刺枪群尽数落下。 蓝白色的长裳披在身上,边角是一道道褶皱般的碧云花纹,脖颈之上带着纯白色的围巾,皮肤洁白,仿如要放光一样,远远的看上去就有一种贵气。 霜蓝色的冷静眼眸看向前方,被称作偶像的存在正对他露出獠牙,那双耀眼的眼中此刻却被仇恨所充斥。 “真是遗憾。”略薄的嘴唇轻轻开启,格兰微微摇头,言语中带着一丝憾意。 在他的周身缠绕着金色薄雾,纵然深蓝色的光晕不断外荡,却始终无法突破金色薄雾的封锁,因为,他也只能待在原地不动......旁人是这样认为的。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攻击,他嘴唇微张,刺枪群便接连落下,将他的话语一瞬间压住,隆重的爆炸声顿时响彻四方。 雪莉神色阴翳的看着前方,她的手在空中一抓,却感受不到对应的实感,就像是一把抓个空一样。 “唔...咳....”她捂住嘴,止住将要吐出的咳嗽声,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就连眼前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这无所适从的状态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一开始,她以为是初上战场的后遗症,可是,后来,情况却越发—— “我是诺伦家族的家主,也是你的族长。”那平静如水的声音蓦然响起,她止住思绪,连忙抬起头,烟雾逐渐散去,那个家伙依旧一如往常的看着她,身上毫无伤势。 “对我进行攻击,我可以视作你想要反抗我的统治吗?”他看着这边,就如一座终年冰雪不化的雪山,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无数个倒在半途的挑战者。 雪莉瞳孔微颤,隐隐的,她听到了无数生灵的哀嚎和怨憎,它们对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发出临终前的诅咒之语。 那些充斥着怨念和痛恨的话语积蓄在一起,想要将对方拖下那个泥潭。 “有必要让你知道......”高昂的音调逐渐拉伸,金色的气雾寸寸爆开,深蓝色的光芒顷刻间将整片天空所占据,他整个人都出于一团幽芒之中,只有那双晶莹的眼眸依旧。 “诺伦家的荣誉!!!” “哩哩哩哩哩哩!!!!!”那是清丽而激昂,仿佛轻敲着黄竹的声音,既优美,又深入人心,是只在梦幻中才能触及的音色。 修长的身躯伸展着,薄如蝉翼的六对云意在身侧排开,尾尖是尖角状的钩爪,长长的深蓝脖颈,圆润而圣洁的头颅,深蓝色的眼眸看向对方。 “雪莉*诺伦,你丝毫没有在外界的强势啊,是在担忧着什么,还是说.....”长长的脖颈微微放低,那双晶莹的眼眸中泛过智慧的灵光,下颚微张,如同在微笑一般。 “你自己也使用不出来?” “.........”雪莉沉默的一言不发,感受那犹如幽渊般的气势,她周身原本显得无比闪耀的金色光芒此刻也有些发白,就像是将要褪色一般。 而观战的众人心中也同样有着这个疑问。 “确实,相比在外界,她这个状态虽然也很强,但却是肉眼可见的强,没有那种‘无敌’的感觉。” 许言细细端详片刻,因为家中曾有过那种等阶的强者,所以他对此也有些了解。 按100分的数值来对比的话,群星的国主大多是70-80,只有少数巅峰者可以到达90,而洪流则处于75-85之间,与巅峰强者有着差距,所以会被后者轻易打败。 而在联邦中,则不时兴这种数值的比对,在它们看来,战斗本就是千机万变的,若强行套用,也着实太过执着。 不过,比数值的话,至少能直观的看到彼此的强弱,所以依旧有不少人着意于此,尤其是他的那位祖先,许印最为喜欢,甚至还排出一份榜单。 许言心中摇头,那里面的强者大多隐去,现在也没什么效用了。 不过,他记得,自家老祖宗将自己与那位魔女并列,其后则是那位过去的指导,再下面才有其他人的名字,至于两位总统,则被他以破坏平衡为由摘了出去。 之前对方在战场上的活跃,诸多人也看见了,于是它们开始分析对方力量的由来。 首先是那位魔女可能的传承,然后是历代偶像的力量,最后则是她自身的实力。 依照加权法则,魔女传承加50分,偶像力量的话,考虑战场以及人心的加成,就算30分,而关于雪莉本人,纵然她原本实力不济,但能入选候补,也定有几分天赋。 在经过一系列复杂而繁琐的计算,好事者给予了对方一个‘合理’的数值。 “88。”许言看着对方口中低声念道,同时他也明白,大概此战传开,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计算吧,这次要减多少分呢....... 卫松神情莫名的看了看旁边念念自语的许言,心中有些奇怪,什么88,是在说什么.....他忽地一拍手,想起近日那个正在蔓延的榜单,嘴角不禁抽搐起来。 他的视线微斜,按捺着心中燃烧的怒火,尽可能理智的看向对方,竟然是你啊,呵呵,同为榜单末尾一会得好好‘亲近’一番才行啊。 卫松心中低语着,脸上则露出期待的神色。 “您不去阻止吗?”江年收回目光,看向一旁悄然浮现,正默默旁观那处战场的陈刚,出言问道。 “.....那并非我能干涉的局面,我也没有理由去阻止。”陈刚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他的表情却并不显得阴郁,反而是十分坦然。 “正如对方所说,这才它们自己的问题,既然是家族中的事务,那么除非它们危及旁人,否则我就不能出手。” “你也回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陈刚摇摇头,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您不等最后的结果吗?”江年眼神一凝,继而语气严肃的问道。 “结果?”陈刚身体一顿,继而继续前进,那淡然的话语飘了过来。 “已经结束了。” 江年一怔,继而看向战场,正如对方所说,战斗已经结束了,在格兰展示真身以后,雪莉就干脆利落的被击败了,此刻双方落在地面,后者一脸失神的样子。 格兰神态自若的站在原地,丝毫不将众人的注视放在眼里,他对自己的老队友微微点头,继而抬手一招,数个披着黑衣的身影出现,异样的气息在它们身上盘旋着。 “看好她,今后禁止她私自外出。”格兰对现身的恶魔指示道,后者顿首,转身看向雪莉,后者沉默的走在前方,几位恶魔则在身后默默的跟着。 “作为触犯家规的惩罚,去寂零之院悔改吧,在今后的三年之中思考自己的行为,切记你身为诺伦家族之人的荣耀。” 格兰对着远去的身影放声道,言语中没有一丝怨憎之意,反而是充满了期待,那正是让无数人侧目的完美家主姿态。 “........”雪莉继续前进,身影看上去无比孤寂,充满了彷徨感。 几修亚微叹一声,与一旁看热闹的撒贝宁对视一眼,两人各自离去,默尔迪视线隐晦,脸上带着莫名的表情,他笑了笑,便迎了上去。 “那么,有时间的话不如让她来帮帮我的忙,如何?”他微笑着对格兰提出了一个提议。 格兰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继而看向默尔迪,轻轻点头。 “1年后吧,至少,在最初的1年我想让她好好静静,战场本来就不该是孩子踏上的地方,这一点,也与我有关,是我的错。” 格兰坦诚的说出自己的错误,在他看来,若不是自己大脑失去冷静,也不至于使诺伦家族凋零至此,在今后他要更加努力才行,至于那份仇恨.....就今后再说。 想起那个冷漠的男子,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继而被他压下,眼神变得坚毅,今后要作为一个合格的家主而努力。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必须让诺伦家族再度复兴才行,不然的话....... 格兰目光微抬,凝视着远方那片苍蓝色的天空,那纯净的,无暇的,却又无比温暖的目光在心中一闪而过。 ‘所谓荣耀,即是使命。’他默念着这句箴言,那是那个人说出的话。 噔噔瞪,彭! 一连串鸣警的烟花飞向天空,神色严肃的传令官们小跑着奔来,它们目光环顾一圈,最后跑到现场权势最重的周文身前。 “报,前线传来战报,各处后勤部队均被袭击,敌方动向隐秘。” “报,有数个大型舰队群向我方进发,无数附属国度再度加兵,投入战场。” “报,洪流再度进攻,28位使者同时发动进攻,前线岌岌可危。” “报,双星之一,路遥在前线受袭,敌方是以御座为首的数百位伪主,随行的还有米洛,格林顿两人。” 格兰目光一沉,与微笑着凝视这边的周文视线相对,后者的目光仿佛在说,你看,战争根本不会停止。 “好啦,然我们继续吧,我随时等待你改变决定。”周文对着这边礼貌而谦和的一笑,继而与神情肃然的将领们一同前进,身影逐渐淡薄,前往了战场。 “.......要如何做?”默尔迪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看着格兰问道。 “之后详谈吧。”格兰一边回应,一边看向远方,面容变得冰冷,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变得模糊,带着黄带子,浑身有着艳丽花纹,皮肤发褐的男子看向这边。 “念一。”他简短的一句,然后那白色的眼珠蓦然光华大作,不可见的锋芒顿时汹涌而来。 “你还不配拥有这种眼睛。”格兰合上眼睛,深蓝的气芒顿时爆发,随着一声嚎叫,长脖颈的真身再度降临,向着前方杀去。 嘭嘭嘭!!! “前线好像又开战了?”皮肤黝黑的男子叹息着,看着自己刚刚种好的植株,眼中有些心疼,这样一来,自己不是又没时间了。 自己这处刚租下的小院啊.....能不能退一些钱呢?他暗自思考着。 “不是又,是根本就没停。”高大的身影反驳道,他一口又一口的喝着水,嘴唇依旧十分干燥,面上露出不耐之色,却依旧只能小口小口的饮用着。 四周丢满了一个又一个的桶子,原本干净的院落此刻却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我说你,找个懂这些的把那些污染去掉不就好了,也省的这么麻烦。”皮肤发黑的男子无奈的看着对方,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要是你替我出钱的话......”高大身影动作不停,眼神变得期待。 “那你还不如去找徐让,他之前可是赚了一些,我可没有多余的。”皮肤发黑男子连连摇头,随口将责任扔给别人。 “那个家伙啊......”高大身影长叹一声,脸上露出纠结之色,“还是算了,那毕竟是人家努力的血汗钱,我也没有那么残忍。” 尽管他知道,那个平素就十分拼命的家伙若听到了这些,一定会来帮他,但他却不想因此让对方破费。 “血花症.....来着?”发黑男子低语道。 “嗯,徐让也要拼命赚钱,为自己母亲治病,我这就是一些小毛病,不碍事的。”高大身影摇着头。 虽然需要每天花费一些时间,用小口饮下一定份额的水,但,确实不算什么。 “唉,战争。”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语气都显得有些苦涩。 咚咚咚,两人看向大门,那里有人在敲门。 “吕埋,纣衍,是时候出发了。” 西风卷着白烟,在一无所有的天空上打了个旋,头也不会的飘远了。 “你们知道吗,那个路遥,就是耀世双星之一的路遥被人打了!” 在冷清的大街上,人们围成一圈,灼热的眼珠看着中心处的那个青年口若悬河的说着话。 “那是谁来着?”摸着胡子的老头一脸诧异。 “没见识,就是那位在战场活跃的天才啊,那可真是,开天辟地,宇宙无光,绝无仅有的存在,大爷啊,您听我细说。” 青年一捋袖子,露出下方粗壮的臂膀,他炫耀般的捏起拳头。 “看看这,十成的肉体!”他挥舞拳头,打的赫赫生风,一副威猛的样子,随后他的脸上露出自得之色,“强吧,强吧,不过,我跟你们讲,我这样的,那位能打一拉。” 他声音一低,神神秘秘的看看周围,用一副我要说大秘密的表情看向众人。 “不过啊,最近就不一样了。”他的脸上浮现阴险的笑容。 “我听我二表哥的姐姐的丈夫的舅舅的丈人的孙子说了,那位耀世双星之一的路遥在战场被打得溃不成军,那是到处逃窜啊!” 青年咧嘴一笑。 “你可不要胡说,那可是真正的天才,死也就罢了,怎么可能到处逃?!” “就是,胡六你小子,可不要信口雌黄!” 人们顿时不满的反驳道。 “嘿嘿,所以是小道消息嘛,接下来我跟你们细——”青年的表情一呆,看向远处气势汹汹赶来的几人,尤其是为首者那位冷峻的面孔,他干笑一声,立马扭头就跑。 众人看向那一追一逃的戏码,脸上都露出又来了的表情。 “回家,回家。”白胡子老子念叨着,瞥了远去的几人一眼,而后转身悠然的前进着,路上还与其他碰见的人打着招呼,一副熟捻的样子。 不多时,他回到自己的‘家’门前,抬手在门前一印,大门随即洞开。 在前方,静坐檐下的黑发女子停下抚摸肚子的手,抬眼看向这边,而后,那张清雅的脸上闪过一丝局促,继而露出了略显勉强的笑容。 “欢迎会来,‘父亲’。” “不用这样,我只是为寻求答案而来,你只需要做好你的职责就好,只要这样,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白发苍苍,面容冷漠的齐伟看都不看对方,他径直在院中站好,抬起头,凝视着那深邃的天空,一如昨日。 秀秀小口叹息一声,手盖住自己的肚子,无论如何,她都要继续努力下去才行。 哪怕是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公’也一样,同时,她脑海中想起自己询问齐竹行家人时,对方的话语。 【“真是遗憾,在我看来,那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家伙,我们今后都不会和他产生关系,所以,就这样吧。”】 齐竹行语气坚决的说着,只是,注视着那张脸的秀秀却能看见,他的脸上却依旧有一丝感伤之意。 今后,两人能否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望着那个在院落中站立的身影,再想到邻居们对其的友善评价,秀秀的心中顿时泛起一丝期待。 如果,真的实现,就好了,至少,那个人不会再露出那副表情了吧。 “.............”齐伟斜瞥了对方一眼,心中微微摇头,果然只是个普通的家伙,可为何,自己却觉得那份答案就在这里呢?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311章 磨剑 叮,火星在空中一闪而过。 咚,沉重的颤鸣贯穿全身。 黑色的,充满菱角的石块,被刻意打磨出来的前端显得异常有‘力量感’,划出一道弧线直直的向下挥去。 咣! 细长的,只比巴掌略大,外皮套着厚厚的‘甲壳’的单手剑,菱石落下,刮去剑身上的少许铜粒,一道道白线在其中若隐若现,就如同‘伤疤’一样。 弯曲着,犹如钳子一般牢牢的压住单手剑,坚韧的皮肤闪耀着金属般的色泽,那是一看就饱经锻炼的手掌。 噔! 静静的立在原地,却一动不动的身影,远远的看去就如同已经死去一般。 “..........” 一道弧线划下,剑身微颤,拙劣的,不成器的白色附着其上,但对比原本的‘甲壳’反而如同异类一样,满是格格不入的感觉。 “.........” 幽静的石穴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纵然身躯被割裂,纵然耳旁有噪声响彻,但它依旧没有发出声音,因为....... 叮! 面容冷峻,身上所穿的黑色制服看上去有些凌乱,就连那双一直锐利的眼眸都有些失色,但他依旧执拗的,用尽全身力气的敲打着。 专注而凝一,除此之外什么不想,只做这一件事。 手臂沿着持续了上万次的轨迹向下挥动,或清脆,或沉重的声音不断传入耳窍,但他依旧没有在意,而是持之以恒的凝视着眼前的‘锈剑’。 “————————” 挥下! 咚! 亢长的,犹如嘶哑的喉咙发出的吼声,那绝非什么优美的句子,只是单纯的杂音,以及不成器的叫嚷,只是,在泥泞翻滚着,却依旧想要站起来。 重泥固不知花香,但那份‘污秽’也是它独特的颜色。 咚!咚咚!!咚咚咚!!! 男子依旧持之以恒的敲打着,神情沉静而癫狂,眼眸深沉而亢奋,意念高炽,而身体冰寒,正如一方‘顽石’一般,翻滚着,撞击着,跌跌撞撞的喊着内心的声音。 而在男子的身旁,散落着数道破损的器刃,那是曾经绽放着无尽光华的剑刃们,此刻却毫无价值的‘倒’在地上,只是单纯的‘杂物’。 被折断,被撕裂,被磨钝,被划花......毫无价值的东西。 咚! 火星在空中炸裂,继而无声消去,那是人人都会称赞的一瞬即逝之美,至于终末,则无人在意。 “.........” “.........” 一前一后,两人正沉默的前进着,中间是一道紧闭双眼,面色发白的男子,两人抬着对方,一声不吭的向前走去。 “........”前面一人面色阴沉,褐色的头发上满是灰迹,但他也并没有在意这个,反而是被其他的东西一直牵扯着注意。 真是火大!!! “啧。”口中咂舌连连,但他依旧强忍着自己的怒火,毕竟,对方之前也算来帮自己的,自己要是出言骂他,也确实有些过分。 “.......说起来,我见过路遥失败的次数也不少,却也没见过他这么消沉的样子啊。”后方传来那有些悠闲的声音,听上去就十分讨打。 “对于你来帮我这件事,我其实是很感激你的。”褐发男子冷着脸说道,就连声音听上去也有一丝生硬感。 “咦,真的,哈哈,那你之后可要好好报答我,毕竟我是你的恩人嘛。”夹杂着惊喜的话语响起,那人毫不犹豫的就开始提起后续的报酬。 “我想想啊,首先,你以后要对我用尊称,末尾要将‘大人’,然后,平日那些你指使我去干的苦活累活,你要全部做上一遍,不,想了想,一遍太少,最少五六....一百遍!” 那得意洋洋的声音不断传来,褐发男子面无表情的在前方走着,只是抬着昏迷之人的手掌却越发用力,看上去隐隐有些发青。 “再接着,你要——” “之前的战斗,那些仪仗队似乎没排上用场啊。”褐发男子打断对方的胡言乱语,他想起自己之前看到那幕升起的疑问。 “那不是肯定的嘛,仪仗队只要负责吹吹打打,打架这种事,也太没有情趣了,米洛你还真是不懂呢~” 米洛视线微侧,看向身后那就像得了‘多动症’的家伙,一边走着,身体还在有节奏的摇动着,见到他的视线,还向他努努嘴,眉头都要从脸上离去一般。 “格林顿,就是这点啊,你这个人真是让人不爽。” 米洛的脸上浮现温煦的笑容,却看得格林顿一阵心惊肉跳,他又犯什么错了? “你跟我讲,仪仗队只负责声援,我也不在意那些,毕竟你亲自上了,可是啊,就连抬担架这种小事也不敢,是不是有些废了啊,你个混蛋!” 说道最后,米洛几乎是在咆哮一般,他指着旁边的一堆家伙,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格林顿的脸上,当然,昏迷的这人承接的更多。 “也...没甚咪....”格林顿视线飘忽,不由看向一边。 一直围绕着两人身边,身体矮小,只有两人腰高的小人们手中吹打的乐器顿时一停,浑身缠绕着蓝色的鳞片,脸上有着数量不一的缝隙,浑圆的小眼睛瞅向这边。 “神使最强,将这个亵渎者打倒,施以天诛!” 拿着长条乐器,嘴唇微尖的小人大叫着。 “孽障,你是在怀疑gg大人的名誉,惩罚,必须立刻给予惩罚!” 脸部发胖,双手抱着圆鼓,用下巴敲打的小人闷声喊道。 “孩子,放下怀疑,接受神的恩慈吧。” 眉眼耸拉着,下半部脸显得极为干枯,充满了褶皱的小人嘴巴一仰,看似温和,实则霸道的声音随之响起。 长达36人的仪仗队对着米洛大声叫嚷着,有几个面红脖子粗的小人还待上前,给对方一个教训,格林顿一阵惊诧。 在米洛的冰冷目光,以及其他小人拼命的阻拦下,这才没有送死成功。 “呃.....我知道了啦。”格林顿苦着脸勉强应允下去,心中则在哀叹,看来这次不能趁机让米洛大出血了。 小人们如丧考妣,纷纷愕然的看着格林顿。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脸颊两侧有着八道深蓝胡须的小人走出来,它一脸沉痛的看着格林顿,痛心疾首的喊道。 “你不再是我们那个令人尊重的——”格林顿无力的一挥手,眼前的小人尽皆消失,他长叹一声,心中满是惆怅。 没有了它们,今后,自己要怎么显示自己的逼格啊! 他皱着眉头开始思考这个攸关生死的重大问题,至少也需要一个来月的缓冲,自己才能重新提拔仪仗队,这段时间,自己要怎么做呢? 噢,至于米洛的提议,不用那么在意啦,反正很快就会忘了,毕竟米洛很忙嘛,格林顿随意的想道。 “唉......” 米洛暗自叹气,他也知道格林顿是不会改正的,毕竟对方就是那么随性的家伙,只是,最起码在近期不至于看见那些总是神气十足的家伙了。 他侧过头,右侧的掌心翻开,一道透明的圆球显露而出,他眼神一凝,能看见在内部的黑发女性正缓慢的呼吸着,虽然没有好转,但至少维持住了身体的活性。 ‘真是太好了呢,妈妈。’ 他心中低语着,同时也有些复杂,大概若不是两人前来,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会因此死去吧。 至于其他存活的人,也都被纳入‘摘命珠’中,暂时维持着生命,等到了联邦本土再实施救助,那才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米洛又不禁想起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自己和格林顿倒是还好,借助短暂的战力增幅,算是将那几个胆颤心惊的伪主成功击杀。 之后格林顿负责剿灭机械士兵,而他在把昏迷的众人收纳进来后,也继而加入战场。 一段时间后,战场上只剩下两人,他们昂起头,看向那场决战。 路遥与那位御座的战斗,两人的战斗波及无数世界,在那交战的中心,连时空的界限也变得模糊。 远在未来的世界,却被隔着时空的一道余波所击溃。 孕育着精粹,生灵,以及邪恶的无数世界,无关它们自身的意志,只要触及到那份战斗,就会被全部磨灭,化为两人战斗中的些许点缀。 只是望着那一幕,米洛心中就不禁涌起一股绝望感,那是他无比匹敌的力量,哪怕他与格林顿此刻名义上达成‘国主级’战力,但相比两人,却如同稚童一般。 “路遥...会赢吗?” 他的心神不禁也为之摇曳,心中第一次对那个男人的胜利产生了质疑,明明过去自己一直相信着他,那是会将胜利扼住喉咙,淡然的宣布战果的家伙。 “一定会赢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格林顿强烈万分的声音回应了他,他转过头,对方的脸上满是信赖,他不明白,为何对方能这么笃定。 怀着困惑的情绪,他再度看向战场,然后,局势急转直下,那数柄闪耀着昔日荣光的刀刃被一一折断,在路遥一如往常的持剑姿态中,那道巨大身影却笑了起来。 “你也一样,只是一个垃圾啊,真是浪费时间了。” 声音落下,路遥身体一顿,手中紧握的生锈短剑被崩飞,而后,像一道流星一样坠落。 嗯,果然失败了呢。 看着那道坠落而下的身影,他的心底深处响起一道阴厉的声音,那是夹杂着嘲讽和不屑的声音。 “他还没有输。” 格林顿肃穆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转过头,一道深蓝色的身影飞奔而出,向着那坠落之地奔去。 “........”他沉默片刻,还是跟上对方,毕竟,那是自己的朋友。 “哩哩哩哩哩哩!!!!”天边响起一道清鸣之音,巨大身影俯视着下方三人,随意的盖下一掌,由云气所化的手掌倾覆而下,在米洛的目光中轰然坠落。 叮! 一道执拗而高昂的剑音响起,路遥半睁着右眼,左眼紧闭的站立着,身旁散落着刀刃的碎片,头顶则是那锈迹斑斑的短剑。 一道白线划过,清澈的天空再度出现,只是那个巨大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也许是前往发出那道身影的地方去了,米洛心中想道,他转过头,看向前方不远的男人,格林顿在一旁止步,面上难得露出犹豫之色。 “.........”路遥先是摇摇头,视线低垂,在身下的短刃上一一扫过,继而眼眸抬起,看向在远处站住的米洛,他那血迹斑斑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 “我————” 啪嗒,在米洛以及格林顿的惊愕表情中,那个男人,那个纵然失败也不曾倒下的男子,此刻,却轰然坠地。 狼狈的,不堪的,像个‘败者’一样倒在地上。 “离开这里吧。”米洛轻吁一口气,大脑恢复了冷静,对一旁的格林顿说道,毕竟,说不准对方会派遣敌人再度到来,到时,虚弱的他们是赢不了的。 “..........”格林顿异常沉默的立在原地,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沉,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这边一眼,随后低语道。 “米洛,我们也是会死的,会死的啊.......” “这种事,我很清楚。”米洛走上前,俯下身,手指将要触碰到路遥时心中有些犹豫,然后他轻吐一口气,背过身,将其背负起来。 “走吧,不要再在这里了。”他再度劝诫一句,迈步向前走去。 “.......是啊。”格林顿注视着对方的背影,片刻后苦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欢快,迈开步子顿时跟了上去。 格林顿摇摇头,暂时不去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他低下头,凝视着被自己两人抬着的身影,却莫名的感觉有些熟悉。 两人之前在附近探查,却在某处夹角发现了这个昏迷的男人,那时的他被挂在树枝上,一副凄惨无比的样子。 “呃,米洛,据我所知,你也不是那么热心肠的人啊,救这个人有什么意义吗?”他抬起头,看向对方,若非米洛主动上前想要救人,他大概是会直接忽略对方的存在的。 “........他是我们的人,还是一个有名的高层,你还真就一点也不记啊。”米洛惊诧的回过头,看向这边的目光有些嫌弃。 “不要在意这种小问题,那不是还有你嘛。”格林顿打着哈哈,一脸讪笑着说道。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米洛斜瞥了对方一眼,语气顿时有些复杂,如果是对方的话,那么前不久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个声音说不定也是对方。 “噢,那也没差,反而他败了,就不值得在意。”格林顿得意洋洋的说道,眼中满含自信,那是坚信自己将来不会输给对方的底气。 昏迷男子眼皮微颤。 “也对。”米洛想了想,出言表示赞同,他们还年轻,未来的他们一定比现在还要强,就算超过对方也不算什么难题。 昏迷男子脸部微抖。 “好了,好了,不要谈论这个败者的话题了,我们快点赶回去吧。”格林顿对昏迷男子失去了兴趣,顿时大声催促着。 “别吵,专心一点!”米洛手一抖,险些扔下去,他训斥一番对方,转身向前走去,而在两人道路的前方,是一道高耸入云的山脉,两人抬着昏迷男子迈步走了进去。 昏迷男子嘴唇微动的一幕则未被两人注意到。 不多时,两人七拐八拐到了某处关辖,米洛伸脚在一侧光滑如镜的墙壁一角一踢,在两人的背后,无声出现一道洞口。 两人沉默着走进去,洞口顿时隐去。 叮,咚。 越往前走,那敲击的声音就越发清晰,格林顿望着前方已经能望见的身影,面上露出一丝苦色。 “路遥也真是的,抱着那小破剑不走了,我跟你讲,那次我带着他去我族中做客,我使劲浑身解数拿出族中珍藏,让他随意挑选。” 格林顿顿时说起了苦水。 “结果他却说什么,灵性不够,将我的宝兵们一通贬低,要我看,他纯粹是因为武器威力不够,这才那啥的。”格林顿难得话尾含糊了一下,只是,他的意思却清晰可见。 认为在这里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快些回联邦本土静养,这样也省的整天胆颤心惊。 “他有自己的考虑吧。”米洛心中也很赞同,但同时,他也认为,路遥一定是有什么想法的,不然,逐渐恢复的自己三人也不至于一直待在这里。 “那是在锻造,是将身心熔炼为一,从而变得更强的方法,现在的话,已经很少有人用那么传统的办法了。” 米洛手中顿感一轻,同时,一道冷傲的声音响起,他目光一转,原本昏迷的男子不知何时站起身,那霜蓝色的眼眸眺望着远方不断敲打着剑身的路遥。 “总之.....你们平安就好。” 格兰眼眸微转,看向近处神情沉静的米洛,身后的格林顿的脸上则有些尴尬之情,他深深的怀疑自己之前的话是不是被对方听见了。 “另外,你们想要超过我....”那张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温和之色,“还需要多多努力才是。” 那怡然而优雅的姿态看上去极为耀眼,是堪称人中之龙的神圣存在。 格林顿目瞪口呆,这个偷听别人对话的家伙,竟然也可以这么神气,学到了,学到了,他顿时一脸羡慕的看着眼前这个逼格具现的家伙,心中不由有些憧憬。 叮! 敲击的声音始终不曾停歇,路遥依旧神情专注的敲打着剑身,将一切的身外之物全部忘却,只专注在这一件事上。 “格兰家主,为何,你会在这里呢?”米洛表情微凝,眼底露出一丝凝重,语气严肃的询问着。 格兰神态怡然,同时,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 “那是........” 第312章 龙与鸟 噼里啪啦,轰! 蓝色的轰雷接连不断的落下,其色刚毅而凛然,触之即焚,将目之所视的敌人全部打败,宣扬着自己的赫赫威名。 长颈之兽收回打量远处的目光,顺利的将那个家伙的注意吸引过来,希望那三个小家伙可以识趣的离开吧,他心中低语着。 轰雷在‘战场’之上显得异常显眼,纵然只是小小的一道,也足以惊动所有人的目光,更何况还是成千上万,所以,那些家伙也都注意到这边。 “圆光。”划破世界而来,将其再次定义的冷光。 “束木理。”规束着一切,只以自身的纲法而运转的荆棘环绕而上。 “乙。”煌煌而扬,如同君王般的神光倾覆而下。 数十道不同的攻击接连涌来,将上方那无数的轰雷磨灭,发出攻击的数道身影则在同一刻望向这边,虽外表不一,但身上的气息却同样的强大。 圆一,纲一,太一......洪流中的强者们尽皆望向这边,眼神极为淡漠,而后齐齐杀来,身侧的恶魔们正要阻拦,却被后方突然升起的气机盯住。 它们表情凝重的望着远处,面色难看,眼神恍惚,却依旧强打着精神的国主们再度出现,红焰奔袭而来,蛊惑般的耳语不断传来,涛涛的河流铺天盖地的涌来。 “为自己的自大忏悔吧。”某位神情庄重的国主冷声道。 恶魔们咆哮一声,奋力杀出,眼神闪过狠辣之色,这一次,它们要将对方彻底撕裂。 陈刚正要转身,头颅猛地后仰,洪蒙的光色利刃飞过眼前。 “你在看哪里?” 他侧过头,前方表情冷彻的灰袍人徐徐出现,这一次,他正过身体,另一只手也缓缓抬起,那是枯槁而又瘦弱的一只手臂,宛如爪牙一般。 指爪分开,其上有锋芒浮现,陈刚连忙侧目,眼皮上方有一道细微的伤痕,他心中凝重,那是目视即伤的力量,不过,还在应付范围内。 “那么,老朽也来吧。”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陈刚心头一震,侧目望去,却仿佛望见一道厚重的大地,那略显古板的脸庞此刻却显得有些狂傲。 “小子,受死吧!”辗西嘴巴大张,同一旁的灰袍人齐齐杀来。 陈刚沉下心神,顿时迎了上去。 “嗷嗷嗷嗷!!!”惊人的气波震荡四方,青色的独目扫视四周,鬃毛在脸颊的两侧飞舞着,威严的面孔下是深红色的烟雾,将前方的敌人暂时逼退。 四蹄在空中跃动着,祥云尾翼扫击着周身,瞳孔的深处是如同岩浆般的金红之色,口中吐出白色的气息,脸旁之上却有一丝不为人觉的疲惫。 究竟是战斗了多长时间了,纵然身体依旧完好,但心灵却不是,现在的她不只是大脑,连同记忆也变得混沌,就像身处云间一样。 飘飘然,无法落地。 “继续。”稳住身形,蠕动的柱子低喝一声,与其他几位国主对视一眼,将心中的不适压下,再度冲向前去。 首先要将对方镇压,然后再度前往其他战场。 噗噗噗噗噗。 接连不断的攻击飞袭而来,击打在外部的深蓝鳞片之上,溅起一团团火星。 “仅凭你们,还无法触及我的防御。” 长颈的巨兽昂起头颅,薄如蝉翼的六对羽翼在身旁浮动着,尾爪轻轻一荡,就将后方袭击的某位强者击飞。 呲,手中捏上云状的利刃,面容白皙,身上穿着华贵紫衣的男子看向对方,冷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嘴角却勾起了笑容。 “那便继续吧。”云状利刃一闪,瞬间在身侧闪现,在刺啦一声响后,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 “也不难嘛。”利一轻笑着,表情却显得有些凶恶。 其他的洪流强者心中估量片刻,纷纷点点头,眼神冷静的再度准备进攻,它们可不会被对方的强大吓到,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在前赴后继的洪流中终将腐朽。 格兰冷笑一声,心中却有些凝重,他明白,这些家伙就是群星磨好的一柄尖刀,只要那个磨刀人有着命令,那么,这些尖刀就会毫无犹豫的向前捅去。 身后传来一股逼人的视线,那是比起咄咄逼人更为刺眼的视线。 不,格兰心想,不只是那个,还有其他的方向。 格兰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在此刻的战场上,联邦的强者们大多被重振旗鼓的国主们牵住,而纵然要准备‘死士’,也要花一些时间。 而相应的,原本牵制洪流的恶魔们就被绊住手脚,不得不四处作战,所以自己这里才会迎来这么多的洪流之人。 在中层强者方面,虽短暂居于劣势,但也可以勉强抵挡住,重要的是基层单位。 “...........”周文砍翻一堆敌人,继而抬起头,表情十分严肃,前方依旧不断涌来黑压压的敌人,他们还好,只是下方的士兵却不一样。 他们是人,不是机械,阶位较高的强者还好算,在自身力量核心的支持下,就算是不眠不休的作战,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是,士兵们却不同,受伤,疲倦,恐惧.....这些负面情况都会一一产生,若再继续下去,纵然他们还能坚持,但下方的人却不行,会被对方反推回联邦本土。 到那时,纵然他们有着一定优势,也必须回到本土进行防御。 他们需要时间,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稳住这摇摇欲坠的战线,他思考着,同时看向战场的一处,黑色的眼眸显得异常幽深。 这份时间,过去是由‘偶像’补全的,而现在,你要怎么应对这一局面,格兰。 身后那道视线变得冰冷,格兰心中明白,对方是让他承载起责任,既然是他主张的让偶像退出战场,那么,这份缺少的时间他就必须补上。 不然的话......他闭上眼睛,那纯白的身影在大脑的某处一闪而过。 “呼.......”冷色气流从口中吐出,格兰睁开眼睛,内心做出了决定。 身侧的蝉翼一道道的升起,宛如轻柔的手臂一样,随着身体的抖动而摇晃着,蓝色的纹路在身上蔓延,深蓝色的鳞片逐渐褪色,然后掉落,露出下方那白色的躯壳。 强盛的湛蓝神光蓦然爆开,如同棉絮般的白色细线在空中飞舞,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卫松表情震撼。 “核心展开,将彼此的道则予以碰撞,又称法理之环,是界尊们最后的手段。” 许言眼神莫名,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对方,但看到对方那果断的应对方式,他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赞叹之情。 “不是胜利,就是陨落。”江年眼神幽深,轻声道。 周文嘴角微弯,继而从脸上消失,他转过头,眼眸的深处却有些无神,身体看上去也有些僵硬,就像一瞬间失去了生气一般。 将眼前的敌人尽数抹杀的默尔迪向这边瞥了一眼,继而无动于衷的转过头,那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深蓝色的神光不断蔓延,混蓝色的‘世界’出现在原地,肆意放射着自己的力量。 洪流之人大多面色难看,不得不倒退数步,只有少数几位心性圆满的人才能站在前列,继续与对方交锋。 作为界尊的最终招式之一,既然有着足以使自身陨落的危险,那么,也自然有着与其同等危险的强大。 法理之环,类似于比大小,从心性,修为,境界,知识,从各个层面上进行比对,一方稍有颓势,即宣告结束,获胜者可以倾吞败者的一切。 无论是过往,还是人生,亦或是全部的力量,都会被胜利者夺走,所以,除非必要,界尊们不会使用这种能力。 同时,这也是可以击杀界尊的三种方式之一。 而洪流的人,说到底,他们的那种力量是显得有些虚浮的,是借助那位高氏国主的能力才得以变强。 就他们自身而言,除非亲自走一遍,对自己的道路有着深刻了解,心性彻底圆满,变成真正的‘强者’,否则,面对这种比拼,只会一击即溃。 在蓝色世界的内部,化为人形的格兰轻吐一口气,头颅微昂,看着上空那飘浮着的一片片白色云朵,其表面均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那正是这个‘世界’的防御装置,也是心之壁的具现。 “这样的话——”格兰微微摇头,将脑中的混沌暂时压下,他目光一凝,便要再度出手。 “这样的话就轮到我出手了!”狂笑的声音顿时响起,仿佛心灵上也蒙上了一层灰一样,蓝色的世界一如往常,但在格兰看来却显得有些黯淡。 一道巨大的黑影急速赶来,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无视了那由无数壁垒组成的防御层,直直的冲向这边,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顿时萦绕在心头。 怎么可能,自己现在处于法理之环的中心地带,就算是衰变期,也不可能任由对方出入,就算出入,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才对。 竟然被敌人直接入侵到这里.......格兰的心底一阵凝重,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变得深沉。 为何.....自己捉捕不到他的踪迹?! 他试着动用全部的力量去阻止对方。 “嘿嘿,你当我为何会说你们是猎物,就是因为这个啊,我已经适应了你们的‘灵魂’,同时具有两种特质的我已经不会被你们那种小伎俩影响了。” “失败的苦涩,以及由此带来的苦痛,我就来让你尝一尝吧,我的猎物!” 浑蒙的,如同横躺在地的巨人,身体却藏在黑色的烟雾中,看不见具体的样貌,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那正是之前被他牵制的国主级强者——御座。 格兰心神凝聚,试图反击,然而,效果并不明显,对方只是由原来的飞奔,变为走路,但依旧很快。 “无聊的技俩,让我也还击一下吧。” 格兰的心灵变得迟钝,有异质的雾气进入中枢,连同思维也受到了影响,对于可以无视防御层的对方而言,自己确实如对方所说,只是一个猎物。 就像是在核心战中失败一样,败者会向胜者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一般来说,界尊的死亡方式有三种,其一,就是因为心力不济而引发的短暂性休克,另一方面,也可以称为‘心死’状态。 在这一阶段,纵然身体依旧完好,但却无法再回应外界,在他人看来,就像死了一样,但依旧保留着微弱的从疲惫中醒来的可能。 其二,就是包括力量在内,连同自己的道路也被对方一并吞噬,那么自然就是死了,这个死亡要远比心死更重,是无法挽回的死亡。 然后,是最后一点,就是现在的状况。 格兰看向来袭的巨影,霜蓝色的眼眸却显得格外沉静。 既然称之为法理之环,那么,自然也有相应的核心,那是界尊们最为珍重的记忆,哪怕是亲人都不会吐露,只能自己知道的秘密。 作为最后的防御手段而存在,一旦被他人掌握...... 将放射的神光看作纷飞的花瓣的话,那么其中的花骨朵就是生命之根,哪怕外露的力量再如何强大,一旦被触及核心,就会灰飞烟灭。 而联邦对此也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心之壁。 维护内心的壁垒,是最坚硬,也是最脆弱的屏障。 “让我来看看你最珍重的记忆吧!”巨大的身影咧嘴一笑,顿时冲了过来,被放大的云朵挡住道路,发出愤怒的吼声。 大脑变得沉重,记忆不可抑制的浮现,身处核心之处的格兰仰面而倒,右手下意识的抬起,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眼前变得模糊,如同掉色相片的景象扑了过来。 【天色晴朗,日光和煦。 气质高雅,眉眼如画,身着白衣的女性居于庭院之中,身前是一排排盛开的花朵。 红色的焰菊,紫色的大流岚,蓝色的雏云.....无数从各个世界采摘而来的异种鲜花,此刻却仿佛争奇斗艳一般,对着它们的主人拼命的盛开着。 她立在那里,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花朵的状态。 “.........”圆脸的小男孩呆呆的看着那边,一时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看花,还是想看‘花’,他挠挠脸,有些窘迫的转过头,却忽地吓了一跳。 眼前是一张威严的面孔,他的父亲正凝视着他,眼中露出审视之意。 “你很闲吗?”半响后,在呆住的他面前,父亲冷声问道。 “......老师之前有说我们的家徽,我只是来看看......”他声音微弱的反驳着。 父亲抬抬眼角,望了眼远处的女子,面上露出复杂之色,而后低叹一声,神情变得沉静,他伸出手抓住这边的手,向远方走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记住了。”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他被拉着离开了那里,头颅后仰,那个女子依旧无动于衷,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那时,他知道了,他还有个姑姑,也是他们家名的源头。】 “咦,什么鬼,竟然看不见?”云朵爆开,巨影诧异的声音传来,隆隆的脚步不绝于耳,它正在向着这边逼近,躺在地上的格兰默默的想道。 现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对方前来,然后把自己吞掉,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到,没有力量的他,什么也做不到。 过往的记忆逐渐变得淡薄,霜蓝色的眼睛越发淡白,如同正在褪色一般。 啊,自己果然还是失败了,真是遗憾。 也难怪,自己本来就是弱者的后代,所以会输,也是十分合理的。 果然,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 深蓝的光芒蔓延而来,将他的身躯全部淹没,如同被潮水湮灭的凡俗石头一样。 【“你听好了,格兰,你有着必须要肩负的责任,那是你哪怕死也要达成的使命。” 肃穆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低着头,看着地下方砖的冷色花纹,他默默的聆听着。 “洁白无暇,身披羽翼,长颈而云尾,低鸣若玉盘,在地榆界被誉为最终大神,至高之龙,永恒维度主宰者的‘沧溟之龙’,我曾与其搏杀千年,将其彻底吞噬。” “它曾经的形象就是我们如今的真身,被世人所铭记,视作我们一族所走的道路,但是,你我心中要明白,我们的根底依旧是人类。” 谆谆教诲的话语不断传来,他沉心静气,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在传说中,沧溟之龙蛮横而傲慢,视苍生为无物,醒时肆虐世间,眠时冰封万物,可以说,若非它实力强劲,不然在他人口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恶龙。” “但我却深知,这个传闻既有真,也有假,你抬起头。” 声音一停,他识趣的抬头,面前气势强盛的父亲伸出手,其中浮现出一个长颈的狰狞凶兽,他顿时认出,那就是父亲为他人所知的形象,沧溟真身。 只是....他眼神微凝,却在沧溟真身的旁边发现一些跳动的小白点。 “我将其杀死,便看到了这些。”父亲平静的声音传来,他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一点,那数道白色的光点顿时放大,他的瞳孔不由一缩。 “螟蛉鸟,地榆界最为普遍的小型鸟雀,被当地的人们所捕食,被兽类啃食,被无端的天象所灭杀,这是一群弱小而无力的鸟雀。” “性情怯懦,每次有点动静就会急忙逃窜,所有的生灵都对其充满了恶意。” “仿佛一出生就是为了死亡一样,一旦起步,永远不得停息,一坠必死,不是在低空躲避各种危险,就是沦为他人口中的食物,是毫无疑问的弱者。” “.......”他沉默的看向挡在那道沧溟之龙前方的螟蛉鸟们,面对那道锋芒毕露的身影,它们却跃起身,极为凶悍的对其发动了进攻。 当然,那道身影只是略一弹手,螟蛉鸟就接连坠地,就如它们生来的命运一样,被大地热切的包裹住,连一丝血迹也不曾留下。 “是...寄生,还是子嗣?”仿佛心中涌动着某种躁动的情绪,他不由开口问道,这对于一贯注重礼仪的诺伦家来讲,可称得上是冒犯。 然而,那人却并没有出言责罚他,而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而后,平静道。 “.......那不重要,沧溟之龙也好,螟蛉鸟也好,都是与我们不相干的存在,没必要去在意,而我之所以将这个故事,也是想问你一句。” 那人的面孔变得深沉,仿佛整张脸都处在暗影中一样,显得异常幽深。 “你是想当蛮横霸道的沧溟之龙,还是软弱无力的螟蛉鸟,说吧,我给你选择的余地,某些事情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他的心中一阵激灵,想起被誉为魔女的姑姑与现在家族的微妙关系,以及在父亲强大的沧溟真身庇护下那些奢靡度日的普通族人。 它们都是‘沧溟之龙’,而包含自己在内的族人,都是‘螟蛉鸟’。 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张口道。 “我选择.........”】 蓝色的光芒逐渐褪去,格兰睁开眼睛,已然半数灰白的眼珠深处出现一缕光芒,他忽地想起,似乎那些螟蛉鸟的眼睛就是灰白的。 “您究竟是预料到哪一步啊.....” 他苦笑着,但是,他内心也明白,纵然那个强大的父亲也不至于洞见今日的一幕,只是,那个人一定明白,只要身处战场就必然遇到的困境。 当当当。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混杂着吐字不清的谩骂声,冰冷的扫视目光蓦然对准这边。 “原来在这儿啊,真是让我好找。”御座狞笑着,如同看着中了陷阱的猎物一样,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你也是...螟蛉之鸟呢。” 格兰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疲惫的双眼看向远方,这一刻,在彼此内心交汇的地点,他看到了,那紧密缠绕在一切的巨型肉球。 那便是由数个敌视联邦的国主们融合而成的怪物,一半是那些死士哀嚎着的灵魂,另一半是眼神阴翳,脸上带着凶狠之色的国主们。 而所谓的‘御座’,只是双方暂时妥协的产物,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伙会迎来解体的命运。 “....哈!”御座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恨,他咆哮着冲过来,就要将眼前的猎物彻底撕裂。 然而,看着袭来的御座,格兰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却泛起一丝笑意。 “真是可惜。”他轻声道,深蓝色的光芒自眼眸深处吞吐而出,御座表情严肃的立在原地,那分明是更加熊伟,更为强大的沧溟之龙。 ‘沧溟之龙’静静的望着这边,蓝色气芒涌动,威势惊人,御座打量片刻,脸上浮现嗤笑表情,不过是个花架子,还奈何不了他。 咔吧,咔吧,御座表情大变,猛地抬头看向上空,那是正在出现一道道裂口的‘天空’,整个‘世界’中充斥着毁灭的气息。 他猛地回头看向这边。 “你疯了,竟然崩碎自己的道则,你真的不怕死吗?!”御座的表情变得扭曲,他半是不甘,半是恼怒的咆哮着。 “我可是发过誓的,要成为沧溟之龙,这点代价.....”格兰笑了起来,“还真是轻松啊。” 轰隆的爆炸声响起,那是以自身道路爆开而引发的心灵震爆,而后,全部对准御座激射而去,那是仿若利刃的一道道气流。 “你以为这就可以伤到我吗?!”御座冷喝道,身体表面闪过一道金属般的色泽。 然而,格兰却看着在身前的‘沧溟之龙’笑了起来,他注视着严阵以待的御座,眼中露出自傲之色。 “你知道吗,在联邦,名讳是一种力量,同时,记忆也是。” “————!”御座来不及开口,法理之环的中枢爆开,将世界彻底崩裂,格兰吃力的抬起右手,脸上露出怡然的神情,向这边摆摆手。 他的身体被蓝色的流光包裹住一瞬间飞的老远,速度极快,很快就看不到人影。 “.......唔。” 御座停在原地,眼中浮现黑线,他大口的喘息着,原本壮硕的身躯此刻却显得异常柔弱,左边是哀嚎着的怨魂群,右边是眼皮颤动的国主们。 虽然挡住了那份攻击,但他自身也因此出现了问题。 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很快就要...... 他眼神阴沉的看了眼对方消失的位置,要真想追,也能追的上,只是却没有那个必要了,那个家伙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价值了。 短时间内,对方最多比神王们略强,于自己而言,只是块鸡肋。 御座叹息一声,总觉得自己最近时运不济,他想要维持自己的存在,就要完整的吞下他人的力量,这样‘他’作为一个个体才会变强,可以继续存在。 “.........”他可不想就这样消失。 他眼中狠色一闪而过,还需要更多,更多的生灵,自己要永远存在下去。 御座面色冷漠的转过身,无视了爆炸的余波,向着外界走去。 而趁着这段时间,后方也准备好足够的死士,联邦的人们正神情肃穆的向着各大国主所在的位置赶去。 而御座则是杀了过去,神情癫狂。 记忆到此终结,那是他最后看到的景象,而感受着自己现在糟糕的状态,格兰也不禁摇摇头,自己现在,大概也就比寻常的界主强一些吧。 不过,自己也必须承载起责任才行,他心中低语着,然后看向其他两人。 “这里的话还有些时间,你们可以在这里锻炼一番,战场那边暂时还能维持均势。” 面色严肃的米洛缓缓点头,格林顿脸上还有些尴尬,他支支吾吾的应了下来。 接着....他目光移动,看向远处那个神情专注的男子。 叮叮叮。 敲击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米洛眼角微动,就望见那个名气颇大的诺伦家主走向路遥那边,路遥则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哪怕是格兰到来,他也没有理会。 “————————” 格兰身体微侧,口唇微动,似乎在跟路遥说着什么。 米洛眉头微皱,自己竟然听不见。 路遥的身体忽地一滞,这才继续敲击,米洛神情微变,心中惊疑不定,究竟是怎么回事,若非他私下里一直关注那边,恐怕也注意不到。 莫非是因为这敲击的声音吗? 米洛暗自思索,他抬起头,看着那上下翻动的嘴唇,结合自己知道的唇语,试着进行解析,只是.....最后也只能得到一些晦涩的音节,根本连不成句子。 格兰转过身,对着这边摆摆手,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那是满含期待的目光。 “你们都是联邦的未来,今后也要多加努力才行,我就先走了。” “.........” “.........”两人沉默的看着那边。 格兰放下手,缓步走向一旁的岩壁,在两人的注视中,消失在了那面岩壁之内,米洛遥遥感应着,那道高远的气息逐渐远去,向着那处战场而去。 “.......他的身上好像有伤。”格林顿恢复了冷静,语气严肃的说道。 “没错,确实如此。”米洛点头,但除此以外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有伤,可即便如此,自己也说不出让对方休缓一番的提议。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战场那边大约是3:1,我们就趁此机会再增强一些吧。”米洛转过头,对面色复杂的格林顿述说道。 “好吧......”格林顿发色发苦的说道。 忽地,两人看向一侧。 在那里,敲击的声音越发响亮,带着一丝丝颤鸣,令心灵都不禁颤抖起来,大脑变得沉重,如同被压上了重物。 米洛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堵住耳朵,试图减缓这种状况,只是,在心灵之中,那敲击声依旧不绝于耳。 叮! 叮! 叮! 路遥神情专注的凝视眼前白线遍布的短剑,眼中的神光越发旺盛,在眼眸的深处仿佛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在行进。 面前是涛浪震耳,仿佛要倾覆一切的白色汪流。 路遥眼眸沉静的凝视着那呼啸而来的汪流,迈开步,向前行进,身姿挺拔,宛如一道永恒存在的海石一般。 此刻,正翻滚的向前,对着那‘命运长河’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 第313章 普罗之上 只身一人,存身且茫然。 喊杀声响,汗滴混着血液一同滴落,挺身四望,紧绷的面孔注视四方,身体炙热而冰冷,大脑却混沌一片。 自己这是在哪? 它呆呆的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手,那只‘陌生’的手依旧紧握着那漆黑的长枪,只是凝视着枪尖的那抹寒锋,心灵就仿佛也为之颤栗一样。 咔! “不要分神!”怒吼声响起,它目光一凝,是的,这是战场,它抬起头,前方有‘风暴’卷动,交战的气流混杂着彼此的杀意,一并冲向这边。 “杀!”它低吼一声,手掌越发用力,向前奔袭而去。 哒哒哒嗒,冰冷的火焰倾吐而出,一个小方队顷刻间灰飞烟灭,肩炮右移,红色的眼睛看向呐喊着杀来的数个敌人,命令的符号在回路中一闪而过。 消灭对方。 机械小队挺起枪炮,对准了来袭的士兵。 轰! 灼热的火球自天空落下,一阵火雨如同灭世烟火一样将下方的敌人尽数清除。 轻声喘息的领头将领站定身体,瞪了不远处法师队伍一眼,后者的头目嬉笑着拱拱手,目光移向他处,眼神再度变得专注,手中开始萦绕着毁灭的气息。 “这家伙。”将领笑骂一声,高高的扬起单手,神情变得肃穆,向着另一处岌岌可危的地点冲去。 踏踏踏踏,百人奔袭的脚步汇成一团,如同一团燃烧的焰火。 边际的天空泛起阵阵波纹,尖状的前首缓缓探出,在在场之人凝重的目光,那无数只森然的枪炮对准下方。 光芒在炮口汇聚,下方是正在混战的战场,士兵与士兵,为了彼此的未来而努力奋斗着。 隆!!!! 一团团的烟雾在地面接连爆开,机械战舰表面浮现一层白色流光,在确认了生命消失之后,调转船头,前往下一个战场。 烟雾散去,大地之上只剩一片白地。 百人相守,围炉尚有余冷,风中,有人在低语着。 “好贼子!” 面带鲜血的男子忽地回头,脸上露出惊怒之色,他单拳向前挥出,天空之上一阵流光爆开,随着黑烟摇曳,断成几截的舰船坠落而下。 呲,冰寒的锋芒在后脖颈后吹过,炸出无数寒毛。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别了。”男子面露惊愕,手却再也抬不起来,明明他已经确认击败对方了...... 脖颈之上浮现一道裂缝,鲜血喷薄而出,眼前的视界一片漆黑。 噗通,呸! 浑身圆肿,就像刚从水中出来一样的身影从空中缓缓显现,海草一样的触手在身侧漂浮着,看着死去的尸体他恨恨的啐了一口。 “该死的混蛋,害的老子还得氪金,妈的,又得多开几次任务了。” “呕,这‘鱼鸺武装’味真大,可这威力也是.....嗯?”浮肿身影正碎碎念着,心中忽地感觉一阵发毛,它惊悚的抬起头。 前方有‘雨流’冲来。 “发射!”随着一声嘹亮的号角,成千的血刃利箭飞向天空,前后相接,血色的气流越发显眼,尽数向着这边袭来。 “哼哼,区区能量箭,真可惜,我这鱼鸺武装可是特化了防御的一级甲,无知的家伙们。”浮肿身影干笑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应该是没错的,至少卖他的那个家伙是这么说.......万一是奸商呢? 莫名的,它的心中升起这个令人恐惧的猜想。 “不是吧,我还没还——” 呲呲呲呲呲呲呲。 箭雨撕裂了下方大地的一切敌人,将附近的敌人一并消灭,至于浮肿身影,只是刚好处在波及范围之内而已。 “前进,前进,扫尽眼前一切敌人,让胜利的曙光笼罩在联邦的大地上!” 为首的黑脸大汉眼神一凝,将附近的动向全部侦测一遍,口中大声呼喊着。 “是!!!”浩大的声音响成一团,士兵的脸上带着肃穆,精神气看上去极为旺盛,将微弯的长弓摆正,放在侧腰位置,目光看向前方。 “冲!”黑脸大汉咆哮一声,最先向前突进而去,身后则跟着面色严肃的千人大队。 而在各个战场之上,这样的千人大队数之不尽,作为前袭部队,沿途吸纳散落在外的散兵,不断的运动着攻击敌人。 千人合力,斩林断流,砥砺而行,某位高层回首,忍不住赞叹道。 咚!身后有利刃袭来,它看也不看,纵身向前一跃,身体却诡异的出现在对方后方,单手前伸,将其击得粉碎。 “如此,才是联邦!”它沉声道。 然而,战场的主力却不是它们,而是其他的部队。 闪耀着赤色光辉的部队横行于战场,赤着的胳膊上挂着红巾,几欲喷发的能量气焰在周身环绕,每一次挥拳,都将前方尽数扫清,每一次抬脚,都让大地为之颤栗。 赤红猛士们前行着,以万人为一个集团,以数个军团的规模向前推进着,与前方宛若潮水般涌来的黑潮尽数挡下,红焰在大地上奏响。 “不要输给他们!”随着一声厉喝声,面容古朴,眼神深邃的男子抽刀将另一边的黑潮斩断,在身后漠然的注视中,挺身站于前首。 浑身被蓝色覆盖,身材不如前者壮硕,反而更为修长的大流士重整旗鼓,在经历了艰难的重建之后,在那位殒身的前代统领之子的带领下,再度走上了战场。 “杀死它们!”望着天空之上遥遥赶来的大片战舰群,森亚*斯路德神情自若,他抽出那个人曾送给自己的长刀,冰冷的寒光在眼中闪耀着。 宛如月色般的映蓝弯刀直直的对准天空,大流士们也各自取出自身的武器,对准那些赶来支援的舰队群。 “走。”森亚身体微侧,身影消失在原地,大流士们也是一样,在原地消失,剩下的空缺则由赤红猛士补上。 卫松抬头看向天空,炸裂的光焰与凌厉的罡风响成一团,天空之上不时有‘败者’坠落,有时是人,有时是断裂的舰桥。 “前进。”他放平视线,口中平静道,赤红猛士大喝一声,杀戮的速度再度加快。 而在其他的地方,亦有无数大军。 山之巅有巨兽嘶吼,投掷巨岩,星空之上有锁阵相连,将下方的敌人尽数禁锢。 偏北之方,有数人漫步其间,身前是无数美丽女子齐力向前拼杀,面容不一而同,但都透露出一种异样感。 黎东之地,有身着戎装,外貌豪迈之人纵声高歌,以一双双拳头披荆斩棘,冲破一切障碍。 陌西之处,有群兽奔腾,无论是天空,还是地下,以及更遥远的空中,都有无数身影浮现,身上带着幽谧的气息,智慧与狂野的光芒在眼中汇聚。 栗南之境,有沉声不言,衣着简朴,身上却有一股股傲然气势的苦修者缓步前进,人数最少,所处之处却尽为清宁。 此为万人齐心之像。 只是...... “给我,给我!!!”咆哮着冲向前方,圆头大脸的巨人大步前进着,对着那些走向其他国主的死士们高呼着,眼中带着急切之色。 在他的身上有一道道裂缝产生,其中露出了粘腻无比的异质气息,哪怕只是目视,心中都会有一股嫌恶感涌起。 “不要去,你们对它无用。”负责带领诸位死士的男子沉声道,他眼神严肃的看着奔袭而来的御座,面上露出不甘之色。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对方竟然能适应它们由灵魂生出的污染,甚至可以反过来借助那种污染进一步的提升自己。 之前数次针对对方的行动均宣告失败,它们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它们这边的天敌,纵然心怀必死的绝意,也无法对其造成太多的威胁。 “可恶......”面色阴郁的死士狠狠的盯着对方,虽一度想要冲出,但他也明白,自己就算前去,也只会让对方越发强大。 自己家人的仇......他咬着嘴唇,几乎咬出了血。 其他的死士漠然的扫了这人一眼,漠不关心的转过头去,毕竟除去少部分和群星的强者有着深仇大恨,它们大多数都没有接触过对方。 自然也谈不上什么仇恨,那些真正仇恨深重的家伙早在前几批就去死了,而这趟‘旅途’其实对它们来讲,怎么都可以,反正都是送死,也没必要挑什么对象。 反正,它们都是被联邦放弃的家伙。 “.........”白色的短发被风吹拂着,身体瘦弱的男子缩缩身体,猛地打了个哆嗦,他略显无神的双眼看向左手腕上的那串红色念珠,眼神忽地一凝。 他下意识的缩回左手,用右手掩住,这是他唯一可以纪念的东西,只是看着那个,在身体深处就涌出一股温热。 希望那个好心人可以活下去吧,他在心中低语着。 周文视线微凝,身上的异样气息微微散去,他看向那个冲向运载兽的御座,轻吐一口气,语气一瞬间变得冷冽。 “既然格兰已经失败了,那就不用再顾及他了,即刻启用偶像,我们不能失败。” 冰寒的话语在人们的心中绕过,沉默着的将领们无言的点点头,没错,既然对方承受不住那份重负,那么,就由它们来控制前进的方向。 “他还在。”一直沉默的默尔迪忽地发言,伸手指向一处天空。 众人目光望去,那里有一道身影正极速赶来,脸上带着庄严的表情,正是先前被击飞的格兰。 “.....他的气息变弱了。”江年的视线变得幽深,而众人眉头一皱,的确,在爆开自身的法理之环中枢后,最佳选择是退居后方静养才对。 它们的目光不由看向周文,在战场上,高层将领的行动权是需要对方的允许的。 “如果,他同意我的提议的话。”周文并不理会众人的视线,而是语气冷静的说道。 “我在这里,只要我还在这里,诺伦家族的人就不需要参战!” 就在这时,那坚毅而决然的话语在众人耳畔响起,格兰飞速前进,试着阻拦御座的脚步,却被对方随手击飞,但他的眼神依旧显得坚定不移。 “你们看,不是我不允许,毕竟,这可是战场。”周文忽地笑了起来,那不参杂任何热意的笑容,众人望去,心中却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充满戾气的手掌蓦然合拢,氤氲的气雾在周身蔓延开来,白色的六根触须在脸颊两旁颤动着,尖状的前突头颅高高的扬起,比天空还要显眼的紫气大翼猛地张开。 身下是流线般的躯干,宛如蛇一般的细条身躯,尾尖发黑,中心有深红的刻度。 “格兰,你也要去死吗?”它低语着,紫色的眼珠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几修亚行事越发古板,一板一眼,与他关系很差。 默尔迪自从之前的战事后便生出异常,无论是性情,还是行为都越发怪异,若非自己记忆中有对方的存在,它险些以为对方是换了一个人,所以自然关系不好。 而格兰虽外表高傲,但其实却十分重情,自己四人也是自那时便一直竞争着成长,既是劲敌,也是朋友,它本以为会一直延续下去的。 可惜,先是那位贝尔克老师被关押,只留下一个陌生的存在。 然后便是越发沉默的几修亚和日渐偏移的默尔迪,在弗兰克斯,它一般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去找对方,结果.....格兰被却被它敬重的那位亲手关押。 在那日午后,它遍览联邦,却找不到可以一同把臂相谈的友人。 “........” 它静静的望着格兰持之以恒的飞向那边,那张脸上是它从未见过的郑重表情,它明白,自己是阻止不了对方的,就像当年,它无法阻止老师被关押一样。 命运,一瞬间,它的脑袋中闪过这个词汇,一向不信命的它立马接受了这点,没错,这是对方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所以,是无可奈何的。 “.........” 嘭嘭嘭,天空上的舰队群对准了停滞不动的巨大身影,高温的灼焰在四周爆开。 “————真烦!”一声怒吼声,紫色的云翼闪过,天空瞬间一静,就连原本开火的舰队群也立即停止,一道虚线出现在前方。 轰轰轰,数团火球接连坠地。 “我决定了,你们就来当沙包吧,让我好好发泄一下!”撒贝宁狂笑着,那巨大的身躯在天空肆虐着,将这方的敌人尽数诛杀,在原地得意的大笑着。 真身——浊蚀之龙。 在渊流界的传闻中,于创世之初孕育而生,终日与纷争为伍,每当世界陷入战乱,都会大笑着出现,蛮横的占据主位,将开战的人全部击溃,将地表的生灵抹杀大半方才满足。 平日则安静的待在一处,哪怕其他生灵动它的胡须,它也懒得搭理,算是动与静极为明显的古代龙种之一,在过去曾与附近的沧溟之龙争雄,落败后不知所终。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的龙种肆虐着战场,当然,因此,原本并不瞩目的这里也受到了敌人的关注。 气势高昂,眼眸泛金的强者跨空而来。 “来的正好,杀!”撒贝宁咆哮着冲上去,天空蓦然爆开一阵云雾。 轰轰轰!!! 呲,白线在眼前被划开,道路显现而出。 路遥缓缓放下并指成剑的手掌,面色沉静的从中间走过,四周是涌动不止的白色浪涛,只是,就像是畏惧他一般,蜷缩在两侧不动。 【此为障碍。】 四周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路遥平静的继续前进。 左手边的浪涛翻滚着,一幕幕图景接连显现,那是无数人拼杀的景象,有人活着,有人死去,活着的在下一刻死去,与死去之人并排而列。 那其中,有明黄色的光晕显现其中,在紧握的手中,在散落一片利器上,在无数生灵的心灵深处。 天空之上有明黄色的光晕晃动不止,那是比世界万物最为坚硬的金属还要结实,比最为锋利的刀剑还有锐利,比以心祭炼的宝具还要超然的‘道蕴’。 【万物支点,兵刃之源,将‘攻击’本身具现而出,无上大道之一,击。】 路遥看也不看,径直从下方走过,他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 黄色光晕颤动着,在下方之人的前进之路有无数的兵器显现,其上有冲天的利气产生,那是足以斩伐世界,成为至强的宝兵。 路遥身体微顿,在他必经之路,一道散发着无尽锋锐之气的宝剑直直的插入地面,剑身上浮现一幕幕图景,那是诸生浮屠,那是群雄束手,而当中一人持剑而立的场景。 剑柄上铭刻着一颗黄金色的宝石,其上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而在路遥的腰侧,一柄白色的小剑颤抖着,剑柄只是朴素的黑色,毫不起眼,就连剑身也只有一层薄弱的白芒,比之眼前的宝兵可谓烛火之光。 {“吾乃‘昭圣之裁’,汝只需拔起吾,即可成为世界......你要做什么?”} 路遥脚步再动,直直的站在昭圣之裁的跟前,手中则持着白色的小剑,而后,他无视对方的疑问,单手斜挥,在临近寸许的地方停下。 {“..........”} “这就是我的回答,找你的昭圣去吧,你不该在这里的。” 路遥面色沉静的道出一句话,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昭圣.....真是熟悉的称呼....可是.....那是....谁来着......”} 昭圣之裁轻颤着,剑身变得淡薄,上空的明黄色光晕也逐渐失去了踪迹。 白色浪涛依旧,路遥也依旧在前进着。 {“持有我,你可以屠戮诸生,无往不胜。”} 鲜红色的气雾弥漫着,内部发出嘶哑的声音。 {“唯有心灵为真,放下无谓的外象,融入我吧。”} 透明色的光华流转着,内部隐隐有一道磨轮般的物体。 {“苦痛可以磨砺,灾厄可以醒神,沉湎在幻梦之中,享受至高无上的体验.....”} 迷离而飘忽的淡粉色舌头晃动着,胖乎乎,外表如同一个黏团子的白色物体抛着媚眼。 “..............” 路遥不闻不问,持之以恒的走在路上,浪花翻起继而落下,无数的诱惑接连显现,却都被他无视。 他只注视着前方那道逐渐变成纯白之色的道路,目光极力的远眺,在那其中隐隐有高崇的气息传来。 【你想要什么?】 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刻,越发清晰在心头响起,路遥明白,自己离它越来越近了。 他前进着,表情显得格外认真。 “我是来见你的,大宇宙意识。” 【................】 “在那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只有这个目的。” 【.................】 “而且,你也想知道的吧,我所掌握的东西。”路遥嘴角微弯,他神情怡然的说道。 【合理的提案,允许。】 一直走不到尽头的白色道路上忽地出现一道门户,路遥走上前,手指刚一触碰,身体便瞬间消失。 在一片浑蒙的地方,路遥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脚下是仿如梦境般的迷离之地。 【你的要求是?】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那个一片模糊的白色气团,眼神中满是坚毅,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告诉我,凌驾于你之上的办法?” 第314章 强者之路,其一 【那是不可能之事。】 白团即答道,连一丝犹豫也不曾存在。 【除却天生神圣,世间诸类皆在其下,不得进,不得跃,不得脱,因其是‘世间之理’,不违,不浡,不岔,自始而终。】 【诸般达至极点者,尚存一线,越线者,唯创世之灵,仅此。】 “那是‘命运’,亦或是‘你’的选择?”路遥面沉如水,丝毫不为对方的话语吃惊,在另一个情报渠道中,他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命运若辙,履印而昭,大而中空,无有它类。】 “诸般命运都被你所统属,事到如今,你反而要推脱自己的责任了吗?”路遥眼眸微明,对方其实并没有直接述说,而是在单纯的论述,同时不夹杂个人的观点。 在他看来,对方就像是在说,命运引发的波澜与自身无关一样。 据他所知,大宇宙意识掌握着世间的一切规则,而强如‘命运’本身,也不过是类似对方‘支流’一样的存在,要说对方对此不知情,倒显得有些可笑。 【你的要求是?】 路遥眉头微皱,对方竟然无视了自己发起的提问,转而问起之前的条件,真是奇怪,莫非真像那个家伙所说的一样吗? “没有要求。”路遥心中默默思索着,口中则语气冷淡的说道。 【名称。】 “随便,怎么都好。” 路遥意识分散,随口敷衍着对方,手指则在空中一抓,一道镂空的晶状长棍出现在手中,他随意的挥舞几下,带起阵阵风声。 既然自己的答案在这里找不到,那么对方也就对自己没用了,自然不用再在意。 【名称】 “.........”路遥神情专注的盯着长棍,表情显得极为严肃,眼神则有些涣散。 【...........】 【“就算回不去也可以的话,你倒是可以继续思考下去。”】 路遥如梦初醒,眉头一挑,看向那个原本无机质的声音开始略带一丝感情色彩的白色团子。 而来自于他目光的注视,也让‘白团’的身躯便变得朦胧,给人一种强烈的割裂感。 “只有‘着名’才能离开这里吗?” 【“只是一种收录的行为,你具有最优先的署名权,除此以外的行为,不作考虑,一律置后。”】 那是朦胧变化,时而拉长,时而胀大的莫名之物,明明能‘看见’,但暗自感应,那里却是空白一片。 “唔.......”路遥沉思着,他倒是没想过这一点,告知他情报的那个家伙也是一副含含糊糊的态度,所以,他也不会完全信任对方的话语。 片刻后,他抬起头,再度看向对方。 “这是仅此一次的权力吧。” 【“正如你所言,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会面。”】 “那就好,那么纵然我怎么命名,那也是我的自由。”路遥的脸上浮现一抹少年般的豪迈笑容。 【“.........确实如此。”】 路遥左手举起白色的短剑,右手持着镂空的晶柱,两者皆高高的举过头顶,远远的看上去就宛若高悬在天上的‘炙阳’和‘银月’一般。 “这是荣耀,不,并不是。”他昂起头,看向更加遥远的地方,那里只是一片朦胧的景色。 “这是承认,不,我并不觉得。”左手在空中一划,白色小剑斜斜的指向一边,徐徐的向上攀升,如同正要冉冉升起的一轮炎日。 “这是胜利,不,我并不认可。”右手直直的捅向一边,镂空的晶柱表面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那是仿若洒下银辉的苍然皎月。 “这是剑。”眼皮合上,神情变得庄重,肃然的语气从口中吐出,嘴角则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笑意。 刺啦。 双手猛地交叉,眼前的空间顿时划出一道叉字形的缺口,而在那裂缝的深处,则有一层深深的黑暗蔓延而来。 【“...........”】 白色的团子瞬间胀大,化作一道人形,它远远的眺望着对方,却始终不发一言。 哗啦。 空间崩裂了,更深的黑暗蠕动着爬了过来,路遥头也不回,径直走向那道满是黑暗的‘通道’,他的身躯被接踵而至的昏暗所吞噬,在这个朦胧之地彻底消失。 “仅此而已。”那微不可闻的声音继而传来,却依旧无法掩去话中那份坚决之意。 【“..............”】 白色人形不见有什么动作,黑暗却匍匐着退回深处,这处朦胧之地再度恢复了宁静,直到下一个‘合格’的存在到来,再度掀起一丝波澜。 “假如......”它立在原地,那飘渺不已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假如诸生尽丧,那份‘平衡’会因此回归.....吗......” “途泅之处必有通路,蛇巢百步必有良药,这才是正确的道路,而命运本身,也并非单纯的扼喉者,只是现在却.......” 白色烟雾卷起,一个浪头翻过,一切都复归了‘虚无’。 此为‘不存在’之地,所见,所闻,俱为‘嘘言’,信者必为命运所扼,死无存身之地。 莫名的,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 咔。 路遥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通路,远远的望不到头,目光扫视四周,却只有一片黑暗,那是幽深的,仿如‘恐惧’本身的东西。 【。。。。。。】 它静静的看着这边,哪怕只是目光的注视,心中都浮现出一股悚然感,身体百骸都为之颤栗。 “...........”他散去手中的镂空晶柱,化作道道透明气流,试着对着前方伸出手。 咚,略显沉闷的声音传来。 他几番尝试,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外界的景象,就好像彼此之间隔着一层‘墙壁’一样。 他移开视线,再度看向脚下的这条通路。 好似烛火般的白点在眼前闪过,带来一丝微弱的光芒,不可计数的白色小点在空中跃动着,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不至于陷入‘黑暗’,无从前进。 手指轻轻抬起,在视角一侧的白色小点上轻轻一点,一道话语顿时传入心灵之中。 【‘这是剑’道,由开创者署名,前路未知,需开拓。】 路遥嘴角一抽,那个家伙也不是毫无想法啊,竟然在这种地方这么‘坦诚’。 “呼。”他吐出一道白气,目光变得专注,接下来,就要认真起来了。 踏踏踏。 沿着这条‘前路不明’的道路,路遥开始前进,要换做旁人,也许还会犹豫片刻,但于他而言,却没什么必要。 因为,他本人就是这条道路的开辟者,就算别人不走,他也一定会试着走到尽头的。 仿若轻车熟路一般,他步态悠然的行走着,整个人都无比放松,就像身处母亲的怀抱一样,大脑深处传来微醺般的朦胧感。 白与黑在眼前交织着,哪怕是有关时间的概念,在这里也变得暧昧不清。 咣咣咣。 咚咚咚。 莎莎莎。 落下的脚步声越发微弱,前方的道路依旧远远的望不到边,眼前的视野逐渐降低,道离最后,离地面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尖刺般的黑色短发,圆圆的脸蛋,略显发胖的身躯,从外貌来看,只有八岁左右的小孩子大步走在路上,稚嫩的脸上含着一抹期待之意。 肩膀上挂着挎包,穿着格子衫,七分短裤,眼前是一片幽静的密林,进山的道路歪歪扭扭,不时有尖状的土块横在大地上,试图绊倒路过的人。 路遥浑然不觉的走在路上,望向前方脸上露出喜悦之意,在他视线的前方,远在深山的家已经近在咫尺。 今天,他依旧很努力的学习了很多东西,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会怎么夸奖自己呢? 他的心中满是这样的思考,在外强势,对内温柔的母亲,脾性温和,气质不凡的父亲,那是他为之自豪的两人,总有一天,自己会回报他们的恩情。 他暗下决心,今后,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山顶,天空看起来有些泛红,也许今天会很冷,他胡乱的猜测着,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深深的阴寒,甚至令他的身体也为之冻结。 在距离大门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步。 ‘前方,乃是地狱。’有沉静的声音自心头响起,那是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的劝诫之语,要是现在的话,还能回头,还能拥有这一切。 男孩的脸上浮现挣扎之意,颤抖不已的手掌在门框上反复徘徊,明明只要推开门,他就可以看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 那是一如往常,无比平凡却幸福的一天。 可是.....他却犹豫了,为什么? ‘凡欲再进者,必与人世相浡,不复过往,与过去的人生一刀两断。’ ‘亲人,朋友,爱人,都变作路上之客,你的心中将只有大道,直至化为灰烬。’ ‘这不是选择,而是必要的.....代价。’ 男孩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了,他长吐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在他身后,一个面容平静的黑发男子正凝视着他,就像长大后的自己一样。 他捂着肚子,却不禁笑出了声,眼泪却从眼眶中滑落。 “哈哈哈哈,你啊,你啊,还真是狡猾,因为自己不想做选择,便让我来做决定,明明我才是那个被选择的对象吧。” “这算什么,杀手把凶器递给自己要杀的人吗,你原来是这么天真的人啊。” 男孩笑着,却又像哭着,一连串尖酸的话语从那稚嫩的口中吐露而出,脸上的表情既像愤怒,也像悲伤,他指着对面,却像在指着自己一般。 “路遥,你听好了,我啊,只是个孩子,是被父母所爱,无忧无虑的孩子,这种事,不要交给我,那是你理应要做的决定。” 路遥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那个还处在‘幸福’中的自己。 男孩笑声渐敛,泪痕在脸上显露而出,那圆圆的脸蛋显得异常红润,他神情认真的看着这边,继而鼻头一样,脸上露出自豪之色。 “我也很帅嘛,不错,不错,这样就够了啊。” 他摆摆手,脸上挂上期待的笑容,转身推开门,进入其中,身影就此消失。 路遥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知道之后的发展。 当时的自己并没有见到父母,只得在家中等待着,期待对方快些回来。 可没过多久,自己就有些坐立不安,刻意抄近路提前回来的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让父母知道自己的成绩,于是,自己决心去寻找一番。 所幸,自己过去某次有见过一向温和的父亲向着某处走去,于是,自己便依着记忆前去那里。 然后,在那座山顶,自己,被抛弃了。 眼前朴素而温馨的红色小屋逐渐变得稀薄,宛如逐渐消去的记忆一样,路遥昂起头,那之后,自不用说,自己努力修行,这才杀死了那个一直在伪装的男人。 但同时,自己也在与对方的交战中得知了,那个女子在跟着对方去了不久,就魂断离世,那个男人还特意说出,是他自己亲自动的手。 因为他是贵族,那种土着番民与他身份不符,明明是那么爱他,甚至为此抛弃了自己的女子,结果,却是那个下场。 所以,自己才杀死了他,这份记忆,本就是不需要的,毫无价值的东西。 他转过身就要离开这里。 “............” 然而,他低下头,双脚却像是生根一样的立在原地,它抗拒着,拒绝离开这里。 【“你的心一直被某种过往囚禁着,你想要突破,就必须要直视那份过去。”】 醇厚而高扬的嗓音响起,他忽地忆起,那是自己初次涉足外界,偶遇的一位强者的场景。 身体浮在半空,双腿盘曲交叉,看着下方一声不吭默默锤炼自身的身影,那显得豪迈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莫非你没有老师吗?”秃顶的老者笑着问道。 “........没有。” 路遥眼神阴翳,只是漠然的扫了对方一眼,就转过身,继续按照自己买下的锤炼方法开始修行,他一定要成为强者才行,这样才可以杀了那个家伙。 “唔....这样。”老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摇了摇头,“可惜,你与我道路不合,我也不便教你。” 挥拳的手不由一顿,路遥的脸上闪过一道自嘲之色,他早就知道了,没人会看得上自己的,只是依旧会对他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自己还真是愚蠢啊。 亲人都会背叛自己,更不用说外人了。 嘭嘭嘭,他更加用力的击打着眼前的大树,包裹着纱布的拳头逐渐被鲜血染红,但他依旧不管不顾的击打着,眼中露出一丝狠色。 “........”秃顶老者摸着下巴,看着下方那道执拗的身影,他的脸上浮现沉思之色。 “这样好了,就当作一个临时的任务,你来帮我一个小忙,我给予你一些点拨和金钱作为奖励,毕竟,你想要继续修行,也需要一些赏金购买宝药来补全亏空的身体吧。” “我——”秃顶老者正要解释一番自己要他所做的事。 “......我接下了。”路遥立即转身,一口应下了这份差事。 秃顶老者笑容一滞,目光变得幽深,在冷峻的青年脸上扫了又扫,心中却下了一个定语,他是在求死,而并非变强。 如果按照正常赏金猎人之间的规则,他们往往会彼此试探,直到探出对方的底线之后,这才会衡量自己的实力是否足以涉足,最终才会判断要不要接下任务。 而眼前的青年这果决的样子,毫不客气的说,在那些心怀死志的人身上,他早已见过了无数回。 不过.....他摸摸自己光滑的脑壳,心中却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你这家伙,迟早会死在哪的吧。”他叹息着,斜着眼看向对方。 青年神情阴沉的看着他,却没有出言反驳。 “听好了,你又与我没关系,所以我也懒得管你,但这趟短暂的旅途中,我也不希望你轻易的死去,让我的钱打了水漂,在任务完成之前,你就收起这份死气沉沉的样子吧。” 秃顶老者一脸严肃的看向这边,路遥面部绷紧,心中十分抗拒,但是,最终还是不抵对方那灼灼的目光,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张异常难看的笑脸。 “那就好,让我们之后好好相处吧。”秃顶老者这才笑了起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路遥则是心中不甘的看着他,恨恨的目光在对方的脖子上一闪而过,迟早有一天,他会砍断那个脖子。 第315章 行者之路,其二 “祝咸吗......”他低语着,在记忆的浪潮中那一幕幕场景不断向他袭来。 那之后,他接受了对方的任务,与对方一同踏上了那一次漫长的旅途。 而确实如祝咸所言,在旅途中,对方会抽空指导他,而且十分认真,而原本心灰意冷的他也逐渐恢复过来,相应的,在其他的杂务方面就全部被他承包了。 作为当地有名的强者,祝咸时不时就会被人袭击,当然他往往是戏耍对方一番,便轻而易举的放过对方,而望着那些人仇恨的目光,他却有些疑惑。 为何,这些家伙会主动对有名的强者发动袭击,为何,祝咸要放过这些明显有着后患的敌人,他一度想要开口询问,但却在祝咸微笑的面孔中退缩不前。 而关于任务方面,虽然祝咸一开始说的很轻松,但是,偶尔,他也会见到祝咸全力以赴的样子,那是足以破灭百里的强悍攻击。 虽然那一击消灭了敌人,但祝咸也没了气力,还要他背着逃跑,他嘴里大声咒骂着这个不经大脑的家伙,明明是世界有名的游贼部落,偏偏要自己一个人闯过去。 比起报仇无望的自己,这个人才更像要去寻死的家伙。 那时候,祝咸总是笑着说。 “没办法啊,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好在我还算蛮强的,总能应付过去。” “那下次呢,要是你死了,我之后的酬金要怎么办?!”他怒斥着对方。 “嘿嘿,总有办法的,你不用太过担心。”祝咸贼兮兮的笑着,看上去十分开朗,而他虽然骂着,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变得柔和。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祝咸望着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心中一阵发窘,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背着对方前进着。 然后,那一夜,祝咸离开了。 醒来的他望着那个空白的床铺,心中却十分茫然,还有种对方是不是没钱了的离奇想法。 “小爷不伺候了!”他骂了一句,转身走入一旁的深林,开始运用对方教自己的办法开始锻炼。 而随之时间的流逝,那个人仿佛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了一样,就连过往的记忆都显得有些模糊,偶尔半夜梦醒,会开始胡思乱想,那个人说不定就是个梦,不存在的梦。 他看着手上那厚厚的茧子,苦笑一声,发出一道深深的叹息,怎么可能是梦。 然后,某日,他去附近的城市补充物资,然后明白了一切。 “...........”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告示,他陷入了沉默。 上书:贼首祝咸,名为赏金猎人,实为旧朝走狗,终日在境内兴风作浪,为余孽们探查各地情报,试图颠覆正统。 因其行踪诡秘,迟迟未得逮捕,此前,于大沼一地,负皇卫大统领亲手击毙,以示威严,然,其既为情报商,身上应藏各地余孽据点之图谱却不知所踪。 固,凡有目见其行踪者,皆可上报当地官府,皆有赏赐,切勿忤逆。 “.........”那黑色的小字在他眼前却显得异常刺眼,心中涌起一股酸胀的情绪,他不由盖住眼睛。 总有办法的,那依旧带着笑声的话语在脑中重现。 “嗯?莫非你有什么情报。” 附近传来质问的声音,他放下手,一脸平静的看向对方。 “不,我只是好奇,负皇卫的人竟然这么强,为何声名不显?” 守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口答道。 “呵,在外漂流和享受荣华富贵,自然不可以等同,等以后你年纪渐增,体力乏弱,你就知道权力的好处了。” “唔,这样。”他点点头,在对方的注视中转身离开,守卫眼神晦暗,看向了一边的通讯火箭。 那之后,他被一直盯着,从各处都能感受到那种冰冷的视线,他心中明白,对方是怀疑自己是那些余孽,可是,他确实不是。 夜色如墨,寒风凌冽。 望着眼前一地失去生息的尸体,路遥一脸平静的拿他们的衣服擦拭着手中染血的刀刃,他目光微垂,看向手中土黄色的刀刃,其名太华。 盛世曰太,美好称华。 要是我们这个世界再美丽一些,说不定就不会有你这样父母双亡的孩子了,祝咸一脸复杂的看着这边,轻声叹息一声,那飘渺的视线则望着远处,眼底隐有光芒闪烁。 【“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我还蛮看好你的,哪怕只是借你一点,都够你完成心中所想了。”】 透露着一丝遗憾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路遥平静的站起身,走向身后的门,推开门,看着门外两股战战的掌柜,他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身离去。 他走出宿店,看向远处幽暗的天色,在那里有一处肃穆而威严,仿佛永恒不坠的王都。 “我自己来,不用你插手,红鸾。” 他迈开脚步,黑色的瞳孔中含着一道锋芒毕露的气芒,他借着夜色的阻挡,成功的突破了敌人的封锁。 那之后,他将负皇卫彻底击溃,顺便,崩碎了这个‘正统’的王朝。 路遥目光微抬,眼前再度出现太华的样子,只是....却是断成两截的样子。 【“无趣的意念,终究只是凡人的执念。”】 庞大的身影嗤笑着,手指一挥,‘太华’应声而断。 他摇摇头。 “你好,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叫米洛,你呢?”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朗朗大方的褐发男子缓步走来,周围的人与其热情的打着招呼,他侧开了视线,觉得那份笑容有些刺眼。 “嗯?莫非你觉得有些吵,好吧,让我们去一边细聊吧。”褐发男子呆了一下,笑容瞬间脱落,他神色莫名的笑了笑,对着周围的朋友摆摆手,向着一边走去。 路遥侧目望去,褐发男子身体一顿,向着这边招招手,脸上再度挂上笑容,眼神晦暗的看着这边。 “............”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他暗自下了一个判断,心中顿时就有些不喜,他讨厌这些家伙。 去看看,然后,不论他说什么,都果断的拒绝他。 心中打定主意,他便迈步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上的人影逐渐稀疏,耳旁变得寂静,两人沉默的前进着,令他有些诧异的是,对方似乎也没有谈话的兴趣。 到了一处拐角,那人身体一顿,在一边的墙上轻轻一拉,一道门户随之出现,他起身进入其中,路遥也没有犹豫,立即跟了上去。 房间内部并不昏暗,内部显得有些空旷,有一盏盏发黄的油灯在四周悬挂着,路遥暗自思考,这里看起来像是过去的审讯所一样。 “你走的路,似乎和联邦的路不太一样啊。”略显冷淡的声音传来,褐发男子身体站定,便冷冷的看着这边,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我没钱。”犹豫片刻,路遥坦诚的答道。 只是一些粗浅的知识的话,联邦的确是以便宜的价格售卖,但是,但凡稍微精深些的知识,都被各大家族以及联邦本身控制着。 那些家族只会培养自己的人,而联邦本身更倾向于从那些学堂中吸纳新血,对于游离在外的民众则有些放养的意味。 而从学堂中逃离的他自然也不会被选中,只能依靠自己而努力。 至于为什么不留在学堂......因为他的父亲是叛徒,对于叛徒之子,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联邦会轻轻放过。 “......这样吗?”米洛皱皱眉,他倒是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气势惊人的家伙竟然这么困窘,对方的父母究竟是怎样愚蠢的人才会不让对方上学。 不,细想想,说不定......他的心中涌出一个猜测。 “据我所知,联邦对民众是有着补助的。”他望着对方,试着换了个话题。 “所以我才没被饿死。”那人笑了笑,眼神依旧显得很冷,就像是背负着什么的人一样。 他心中暗自摇头,看来只凭说是说不通了,只能用其他的方法了。 “直接进入正题吧。”他眼神认真的看向对方,“我现在需要两个帮手,来帮我攻略一处世界,虽然我可以找到一些家伙,但很遗憾,他们并不能达到我的标准。”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 路遥视线平静的看着对方,他也隐约知道,一向独来独往的自己其实也颇为显眼的,在诸多组队攻略世界的人眼中,他无疑是较为异常的那个。 “你的实力,以及事迹,我都做过一定的调研......”路遥眼中寒光一闪,褐发男子连连摆手,“不要误会,我只是为了考据你的实力和性格,对你的过往.....” 褐发男子抬起头,眼神变得冷冽。 “说白了,我不感兴趣。” “比起什么信义,信赖,我更看重彼此的实力,这对你我也有好处吧。”路遥张嘴就要拒绝,褐发男子的笑容变得灿烂。 “不要忙着拒绝,据我所知,因为你的独行姿态,已经有很多团队对你有了兴趣,他们可都是一些老牌强者,一旦遇到他们的要求,你可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会拒绝掉的。”路遥沉声道,他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你也一样。” “我可以给予你必要的知识作为代价——” “我同意了。”路遥立即应了下来,米洛表情一呆,继而苦笑着摇摇头,看向这边的眼中带着赞赏之意。 “那么,你就安心等我的通知吧,在那之前,请保养好自己的躯体,对于你抵触的那些关注和目光,我也会帮你处理掉的。” 米洛的手指在空中一弹,路遥眼眸微凝,眼前出现一道银质的挂坠,中心是一道透明的宝珠,他冷漠的看着那个东西悬浮在空中,眼底带着戒备。 “你还真是谨慎......”米洛嘴角一抽,“那个是这里的钥匙,因为我平日也会来这里锻炼,所以也有着相应的器材,你可以自由使用,顺带一提,床不许用,那是我的。” 米洛一脸严肃的说道,路遥自无不可的点点头。 “那就好,这里还有一些基础教程,你也可以翻阅,算是我提前付出的代价吧,我就先走了。” 米洛脸皮一松,他随意的摆摆手,身体一转,径直穿过了一旁黑色的墙壁,消失不见。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路遥低语着,明明和自己的气机差不多,却可以做到这些,这便是大家族的人的实力吗? 他暂时无视了浮在空中的挂坠,转而前往一边的秘藏室,他的眼中涌动着迫切之色,终于可以看到完善的体系了,祝咸给他的教导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毕竟,那个世界本身只是略有些特殊能量的普通世界,那些所谓的强者,放在外界,也不过是三阶左右,还是伪三阶,只在能量上达到了三阶。 “.......喔!”路遥惊愕的看着前方的景象,口中不由惊呼道。 他原本以为只会是一两本,顶多是四五本的样子,可是.......眼前是一间满满当当,放眼望去,四处全是书本的房间。 除了呈十字状,略显狭小的走廊,这里的架子上,摆放着大量一眼看上去就极为厚实的书,路遥望着这些,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欣喜和困惑。 那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摇摇头,暂时止住心中无趣的猜想,再度看向前方的书本,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依照书架上写着的提示文字,他按耐住心中的激动,走向左边的书架,那里摆放的是面对新手的基础书籍,以及一些相关的科普。 路上,他犹有不甘的向一边的高级书架伸出手。 劈里啪啦!一阵电流闪过,他立即收回手,一脸严峻的看着那些闪动的电流。 “咳咳,误触书架的人小心了,第一次只是警告,请不要在屋主不允许的前提下,私自碰触高级的知识,相信我,这是为了你好。” 褐发...不,米洛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路遥努力从记忆的一角找出对方的名字。 他一脸遗憾的看了那边一眼,扭过头,向那些基础书的地方走去。 到了书架前,他试探着伸出手,果不其然,这里并没有那种防御措施,他顺利的拿起一本讲解的书,他瞥了眼封面,上写《简论各大阵营的未来》。 应该是科普书吧?他暗自揣测着。 他走到秘藏室外,借着烛火,打开了书页,开始浏览起来,而他脸上的期待也随之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失,反而是眉头越皱越紧。 啪嗒。 他合上书,沉思片刻,站起身,继续前往其他的基础书前。 这一次,他索性就站在狭隘的走廊上,对着那些基础书不停的翻阅着,只是越看,他的神情就越发严肃,眉头就此滞住,再也没有化开。 “呼........” 合上书本,将其放好,走出秘藏室,他抬起有些迷茫的双眼,虽然没有找到前进的方向,但他隐约明白了为何联邦会是这样的结构。 书上记载,在过去的旧时代,人们以彼此的人种作为区别方式,故称彼此为‘东人’,‘西人’,据传还有‘北人’的存在,只是典籍中语焉不详,似乎也对此不太了解。 而到了现在的联邦,两方阵营各自有着彼此的大本营,一者是‘故乡’,另一者是‘弗兰克斯’,而中心处的都市则被两方视作争锋的地方,在军部与内务部之间互相纠缠。 而在弗兰克斯,西人们以‘真身’之法为至高追求,其他诸如元素掌握,兽类驯养,在他们看来只是微末剂量,真身祭炼之法为各大家族珍藏之法,一般不外示他人。 西人们以‘冥想法’观想,以已知的古代种作为对象,在心灵中描绘出对方的形象,一旦功成,就可以化为真身形态。 同时,上面还记载着,西人中的巅峰强者可以调整原本的观想对象,追求更为强大的对象,这也是一种秘不外传的晋升之法,据传,还有强者会‘创造’独属自身的真身形态。 对于以真身之法镇压四方的西人来讲,其他体系全是末流。 而在故乡中,东人们则以行气法为核心,讲究心神相合,天人合一的思想,他们讲求挖掘自身的内心,从而点燃本心之焰,与外在招式相搭配,举手投足都有无穷威力。 同时,在记载中,还隐晦的提到了另一种修炼方式,据传那是一个名为道士的职业,比起现在的修炼之法更为适合东人,只是,后来因为某场变故,相关知识被彻底封存。 而其他的器修,阵修之流也被东人们蔑视,视作三流,不作为主流隐秘的流传着。 所以,在东人之中,则以口口相传为主,讲求师长,弟子一类的形式。 “无论是哪种,都不适合我。”路遥摇摇头,心中有一丝阴寒闪过,那么自己的未来道路........ 首先,他不会加入那些家族,当然,对方也确实看不上他。 另一边,他也讨厌那些繁琐的规矩,让他对着一个陌生人喊着老师......脑海中闪过一张笑脸,他再度摇摇头,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走自己的路....吗.....”他口中低语着,原本茫然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那就走下去好了!” 他长吐一口气,继续翻看着其他书籍,眼神精光闪耀,这些东西都会作为他的资粮存在,纵然与他想走的道不太相符,也可以作为一些补充。 “我会变强,然后......”话音逐渐低微,那道坚毅的身影向前走动,然后被黑色的书架所挡住。 景象逐渐缩小,水晶球上的画面顿时消失。 “恩......这就是你找到的人啊,看起来好强,也好酷!”有着蓝色发丝的男人顿时竖起大拇指,对着面色抽搐的米洛大声称赞道。 “......你也是。”米洛斜着眼,心底的抵触感使他不太想看眼前之人的装束。 “咦,你不看这边吗,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衣服。”一张俊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却透露出一份傻气,米洛冷着脸将对方推远。 “我说过了,不要离我太近。”他一边拍打着衣服,一边冷声道,心中则有些无奈,还是看向了对方。 墨绿色的绒毛在上半身绕了四圈,宛如一个交叉的十字,坚韧的浅绿色的外衣,以及下身那露出金属色泽的深蓝长裤,蓝色的发丝飘荡着,额前发尖高高的翘起。 “噫,真冷淡啊,小洛。”男人一脸委屈的看着这边,米洛顿时打了个寒颤,太恶心了他额头青筋爆起,要不是对方确实强,自己早就将对方扔到一边了。 “总之,他是我找的最后一人,格林顿,你要记住,不要和他吵起来,我不认为你打得过他。”米洛姑且是劝诫了对方一句,虽然他也觉得没什么用。 “呵呵,不用小洛担心,我可是很强的。”格林顿身体立的笔直,脸上露出自得之色,心中却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给那个家伙一个下马威。 “唔。”米洛点点头,不再理会,心中思考着攻略世界的其他后手,这一次,他必须一次成功,才能让自己的母亲更加显眼,地位也更加稳固。 告诉那些潜在的敌视者,若要针对自己的母亲,就是与自己这个前途无限的未来强者敌视,最起码,要将那些敌对的目光吸引过来才行。 他暗自思索着。 时间流转。 米洛曲着眼,看着只是几个照面就被打趴在地的格林顿,后者正抬起头一脸干笑的看着面色冷峻的男子。 “误会,都是误会,是小洛不好,说你的坏——” “我没说,请随意处置这个家伙。”米洛当机立断的插嘴,面色严肃的宣布了自己的立场,而格林顿则是一脸惊愕的看着这边。 路遥神色冷峻的看向这边,眼中神光闪烁。 “为啥米,呃们不是盆友么?!”趴地之人一脸困惑的大叫着。 你还好意思说啊!米洛按住心底的咆哮,要不是对方先出卖自己,自己也懒得处理对方。 毕竟,某种意义上,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他的嘴角不由有些发苦,竟然习惯了这个,自己也真是惨。 “.....无趣。”路遥冷淡的瞥了这边一眼,扭头走向角落,背靠墙壁,不再理会这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抗拒的意味。 “不妙啊,不妙啊,这个家伙。” 格林顿一脸急切的站起身,立即跑过来,对着米洛小声的嘟囔着,同时还偷偷的瞥着对方,一副忌惮的样子。 “一切以任务为主!”米洛推开对方,面色严肃的说道。 他看向那个人,眼中闪过一阵精光,对方越强越好,只要可以完成攻略,这些问题都是小细节,只要成功,自己就可以获取更多的关注,上层的人应该也会注意到这里。 至于一些危险,做什么没有危险,只是必要的风险评估,这个险,值得一冒! 他心中挥拳,只要成功的话....... 噗噗噗噗,对着空中米洛连续吐出几口鲜血,面色无比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抬起眼,格林顿像一条死鱼一样倒在地上,眼睛圆瞪,却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个没用的家伙,他暗自骂了一声,同时心中也升起一道无力感,似乎,要失败了。 “米洛,你说过的吧,你知道很多的知识。” 前方传来一道冷峻的声音,他记得,那是曾被自己负以厚望的男人,可惜,他也在前不久的交战中被对方强者击溃,陷入昏迷,自己等人也因此被追的狼狈不堪。 “倒也没错,现在说这个干嘛?”他抬起异常疲惫的头,前方是一道身着黑衣,看似腰板笔直,但细细看去,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的身影。 那种外强中干的样子,纵然不是他,旁人也能看得出来。 “罪人们,速速伏法,我等将汝等残躯奉上,以祀苍帝之光。”前方的天空上有三道宛如披着云霞的身影伫立在那里,米洛恨恨的看向三人,要不是他们...... 这样看来,自己是被情报部摆了一道,是对自己的针对,还是其他的因素。 虽外表愤怒不已,但在他的内心却在冷静的思索着,他可不认为只是一个初等偏上的世界会出现这种强者,那么,是母亲那些敌人的算计吗? “今后,我们便是朋友了。”路遥回过头,脸上带着略显市侩的笑容,米洛表情微怔,在那双眼睛中毫无一丝虚情假意,而是‘真诚’。 “你都送过我礼物了,那么,这个就作为我送你的礼物吧。” 路遥回过头,神情显得极为平静,他左手抽出太华,那是宛如大地般的利刃,右手则捏着剑柄,青色的巨剑蓦然被提起,直直的对准那些敌人。 “剑名——御苍。”他低语着,双手在空中一合,巨剑与利刃撞在一起。 锵! 在米洛惊愕的目光中,青光如苍天般压下,大地则是缓缓上浮,将三道身影瞬间搅得粉碎。 “怎么可能,你先前不是还被——”他忍不住反驳道。 “我小小的升级了一下,所以,没问题。”路遥转过身,脸上浮现一丝温和的笑容,继而从脸上逝去,他一脸沉静的看着这边。 “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让自己的朋友受到伤害,这是我的誓言,若是违背,就让我万剑穿心而死。” 路遥神情肃穆的抬起手中的巨剑,利刃,对着天空许下自己的誓言。 “.........我也是。”米洛咬咬嘴唇,凝视着那双真挚的眼神,他重重的点着头,虽然,原本他是想反驳的。 他本想说你怎么可能做到,就凭你自己的话,很快就会被打倒,一瞬间就会被世间遗忘,只是,心中那种涌动的酸涩情感却让他忍不住应诺下来。 真是陌生的情感,这就是友情吗? 在大脑的某处,思维静静的思考着。 “呃,那我呢?”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两人看向那里,格林顿正一脸幽怨的看着这边,脸上带着急切之色。 路遥笑了笑,轻声道。 “只要你不再惹我生气的话。” “一言为定,大佬!”格林顿一脸神气的蹦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路遥笑着摇头,而后,再度看向前方,眼前出现了只剩剑尖与剑柄的碎渣。 【“友情?无聊的情感,只是微不足道的泡沫罢了。”】 巨影嘲笑着,一拳挥出,青色的巨剑瞬间破碎,他呆呆的看着那幕,就像联系起他与友人的重要之物被粉碎了一样。 那之后,一幕幕场景再现,伴随着巨影轻蔑的声音,自己珍重的回忆们也接连破碎。 被两人精心打造,送给他作为礼物的红色小刃,他笑着与两人滴下精血,作为友情象征的武器,此刻却一寸寸断裂。 尖角的锥形之刃,那是他初次战胜某个生死大敌,以对方的骸骨为引,从而打造出的武器,算是对那个家伙的纪念,如今,只剩中段的一角。 映照诸天,宛如清冷之神的气刃,那是他初次相恋之人赠予他的定情信物,为此,对方身受重伤,那是带着厚厚情谊的礼物,此刻,只剩一点碎末。 象征荣耀,由那位地位崇高的人所赠的断刃,此刻,大放光芒。 原本黯淡的身躯蓦然跃起,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提起了断刃,对着前方一挥。 【“这是?!”】 巨影连连后退,那番话语顿时在心灵深处响起。 ‘此为我友人所赠之物,如今赐予你,你要知道一件事。’ 刃可断,心,不可断。 断刃随即再度黯淡,被反应过来的巨影怒不可遏的击打着,一瞬间就彻底消失在眼前,只余一点碎屑飘散而下。 他眼皮一翻,大脑变得混沌,身体顿时后扬,眼前一片漆黑。 生锈的小剑微微闪耀着,断刃们簇拥在他的周围,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如同一道流星,此刻,染尽了最后的光辉。 “不要急,慢慢来。”他睁开眼,之前的景象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面前的黑发女子半弯着上半身,面带笑容的看向这边。 “你还没有长大,这种时候就要多依靠一下大人,这才是我们彼此的责任。” 他定定的看着那个人,心头,一道词汇随即浮现而出。 妈妈。 那个追随爱人离开,然后死在异乡的女子。 那人满口说爱着他,却毅然决然的抛下他的背叛者。 也是那个人口中,与联邦中的隐秘势力,白鸟息息相关的人。 “你,究竟是谁?”他张开嘴,无视眼前自己缩小的身体,平静而冷静的问道。 不知何时,那曾经在他心头燃烧的怒火已然熄灭,所以,哪怕是亲面对方,自己也不会有多余的情绪。 是的,不会有多余的。 白色的小剑闪耀着,在眼前女子惊愕的面孔,直直的对准那白皙的脖颈,路遥冷静而理智的问道。 “来吧,告诉我吧,你的身份。” 第316章 试炼之路,其三 扁而圆,如同宽舟一样的青空之躯,白色云朵在身侧环绕着,高昂的鸣叫在空中传播开来,引发阵阵涟漪。 云烟兽,性情温和,行动迟缓,哪怕遇到他人的攻击,也只会转身离开,很少有攻击他人的事迹发生,所以,人们也常以其作为交通工具使用。 “..............” 正如此时,在宽大的背上,有长达百人之多的人乘坐着它,欲要前往自己的‘终点站’。 “.......他在做什么?”半响,一个年轻男人低声念道。 “送死吧,还能做什么...做不到的。”中年摇摇头,脸上带着木然的表情,哪怕望见那副场景,他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感触。 .....若是忽视他那颤抖嘴唇的话。 “........”‘送死’的人们默默看着远方那送死般的行为。 一道蓝色的光线状若癫狂围着一道巨影,使劲浑身解数的攻击着,却被后者随意的击飞,一次,二次,三次.....到如今已经数不清已经几次了。 “烦人,烦人,烦人!!!”巨影怒吼着,它的音调一声大过一声。 哪怕是旁人都能感觉到那份急躁之情,哪怕数次想要甩开对方,赶来‘运输船’这边,却始终被对方纠缠住。 音波,拳势,脚震,威压,血爆,泯空......一系列的手段接连使出,尽数击中对方,然而对方却只是身体微顿,便再度赶来,御座的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忌惮和困惑。 它自问,哪怕是对方巅峰时刻也不敢轻易接下这些,为何,现在重伤的对方反而这么的.....拼命,这个家伙就真的不怕死吗? 它不由看向那边。 蓝色的身影拦在远处,禁止它前往那里,明明已经是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 鲜血在大脑中沸腾,口中不断吐着粗气,前所未有的疲惫在心中涌动着,所有人都不期待他的表现,包括他自己,可是..... 那一幕的记忆在脑中猛地跳出,如同在训斥着他一般,在那里无声的存在,他看向‘那里’。 【天色晴朗,日光和煦。 而在下方古朴而威严的庄园内,此刻却被肃穆的氛围所充斥,原本的青蓝装饰被白色所掩盖,人们无言的站在一起,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景象。 在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堂之上,此刻却摆放着一道通体晶白,宛如冰雪构成的四方物体,其上盖透明,可以窥见内侧那躺下的女子形象。 眉如珠玉,肤若细樱,眼皮紧闭,身上穿着代表纯洁的白衣,她双手相握,脸上却带着冷色,拒绝他人的追随,她只身‘离去’。 人们呆呆的望着那幕,脸上露出犹如天塌一样的表情,眼中顿时有种无望的彷徨。 “清婉的鸟儿绝于天际,于无方的廊间消逝,唱念着昨日的歌儿,夏鸥低鸣,没入江岸。” 面无表情的金发男子喃语着,浑身有如发散着寒气一样,旁人心中颤栗,都不敢接近此刻的对方,那双原本苍蓝的眼眸,现在却犹如被某种东西染黑一样。 那是漆黑的,见不到一丝光线的眼睛,是已经绝望了的,放弃一切希望之人的眼睛。 代替了原本的祭祀使者,现任总统安德里横冲直撞,无视了旁人尝试性的阻拦,直接冲到了这里,开始了最后的送别仪式。 “..................她也不想见到我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罗度。”安德里漠然的转过头,对着一旁沉默的男人轻语一句,而后,他转过身,走向了远方。 ‘他’看着那个远去的男人,却觉得那身影显得无比的疲惫。 “我会的。”罗度声音低沉的说道,而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妹妹,眼中满是落寞。 那不仅仅是他的妹妹,更是一度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守护这里,守护这个家族的后盾,人们最终决定,以她的姓名为今后族名的绝世强者。 寂零魔女——诺伦。 “.......莉莉。”他低语着那个现如今只有他知道的名字。 “姑姑......”‘他’轻声念着,心中还有些茫然,为什么那个人突然就死了呢,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还勉励着自己,为什么呢? 父亲无言的抱起棺木,在旁支族人的注目下,神色庄严的走向了后山,那里是那位姑姑长年的居所,除了少许几人,拒绝一切人的进入。 “格兰,你也来。”那严厉的声音瞬间传来,他咬咬牙跟了上去。 路上,他只是默默的跟着对方前进的身影,说到底,他根本不明白让自己跟上的原因,他记得,在过去,自己有次私自前来,还被对方训斥了一顿。 “........格兰,我曾问过你,你是想当螟蛉还是沧溟,你告诉我是后者,现在我再问你一次,看着你姑姑最后的终末,你告诉我。” “你想死吗?” 他不由呆在原地,父亲却并没有回头,他只是脚步极其缓慢的走在前方,也许他是珍重着与姑姑相处的最后一段旅途,也许是体力不足,也许....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他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想道。 “那...那父亲你是怎么想的呢?”莫名的,他想知道对方的想法,所以,他快走几步,赶向那边,语气急切的问道,同时,他也做好了被对方训斥的打算。 父亲停下了脚步,那无比沉静的声音传来。 “以前我说过,对于力量的本质,每个人的认知都有所不同,就如你姑姑并不走真身之路,而是别的体系,我也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错。” “无论是她的七仪还是六器,都是源于内心的力量,我们的力量是取决于自身的,是因为我认为,所以我便要那么去做。” “所以——”一阵吸气声传来,“沧溟之龙是守誓之龙,我会一直守护这个家族,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那么,我也一样。”他站定身体,铿锵有力的说道。 “......恩,就让我们父子肩负着这份责任吧,不能让你姑姑的心血白费,我们的家族会永远流传下去。” 他静静的听着父亲倾诉般的话语,那道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他顿时明白了,为何对方一直背对自己。 一定会的,看着那道身影,他默默的发誓着。】 “这,就是家族,你,不懂。” 格兰面色一红,将身体各处涌动的异样再度压下,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眸此刻也被强光所充斥,脸上带着坚毅而决绝的表情。 “在家族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当履行的责任,而作为家主,则是要让外敌与威胁远离家族,但凡有族人受到一丝伤害,那都是家主的失格!” “我首先是诺伦家族的家主,然后才是格兰。” “此刻,我的责任就是阻止你,哪怕付出再多代价,我也绝不会后退。”格兰眼瞳外凸,原本俊美的脸上显出几分狰狞,脸皮不停的跳动着。 “这就是家族的荣耀啊!!!制胜之铠,显现!” 他张大嘴,呐喊般的咆哮声从口中倾泻而出,原本在周身显现的蓝光顿时变得凝实,形成一道道流线在身上积聚。 白色的带着尖角的护肩,边缘扁平而锋利,宛如蓝色的格子,一道道深色的鳞片从中长出,其上传来异样而强大的气息。 下身两侧则伸出铡刀一样的蓝麟群,及到身体附近变得柔软,弯曲着一瞬间将身体全部覆盖。 咔嚓,宛如金属交合的声音,严密无缝的‘铠甲’顿时出现。 呼,空中蓦然一静,格兰的手从脸上离开,还带着一丝血痕的面孔顿时看向对方,身上那原本虚浮不定的气势即刻拔高,勉强达成与对方持平的程度。 “久等了,我说过了,我会阻止你。” 格兰面部紧绷,无比严肃的道出一句。 御座嗤笑一声,就凭那个拼凑起的破烂玩意,它的眼中闪动着狠辣之色,也罢,就让它快些将那个破铜烂铁打烂,再把那个烦人的家伙一并捏死。 “去死吧!”御座面色发狠,顿时向前扑去。 格兰神情严肃,霜蓝的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样子,身上各处无不传来痛感,那是强行拔高自身境界带来的反噬。 他一定要,要守护好自己的责任.......瞳孔一阵阵发散,他再度咬破嘴唇,迎了上去。 砰! “说着这话的你还真是奇怪,如果是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黑发女子笑着摇头,丝毫不在意脖前的小剑,她的神情看起来极为怡然。 那可不是寻常联邦市民会露出的表情,然后,女子凝视着这边,嘴角衔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况且,你真的不知道吗?” 那是无比确信的口吻,女子显然很明白某一点。 听见对方的疑问,路遥的眼神不由得变得幽深,眼皮不由的合拢,眼前的景象变成一团漆黑。 心中有某个声音在低语。 是的,他清楚。 在某个时候,总是在笑着的女子会露出严肃的表情,她瞥着这边的自己,起身走向远处。 在某个时候,面色温和,脾气和善的男子会叹息着露出复杂表情,而面对自己的疑惑目光,他也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有多说。 有时,他也在想,为什么其他的孩子都在城市中,要不是就在城市的边缘,为何唯独自己一家在这里的深山,每次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到达学堂。 他有想过,然后,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 在他的心间,有某个声音这样诉说着,想要家庭和睦,一直这样下去,就不要去深究那些,所以.......他不再去想。 “你——”那含着嘲弄的笑声还待响起,‘呲’的声音响起,随着一声闷哼,世界再度变得清净。 路遥睁开眼睛,他视线下放,一颗断面光滑的头颅正横躺在那里,身体软软的倒在地面,两者之上都有点点光粒浮现。 白色的小剑在空中打了个转,向着这边冲来。 手指前伸,捏住尾端,向下一甩,将那并不存在的血液甩下。 “是的,我知道。”他点点头,眼前再度变得昏暗。 眼眸闪亮,看向前方,入眼所见一片漆黑,宛如被某种蠕动的‘凶物’吞噬掉一般,可他心中明白,那前方本来就是无路的。 侧目望向身后,则是另一道光景。 道路上是一柄柄断裂之剑插在地面,却逐渐下陷,唯有一行泥泞不堪的脚印在身后连成一串,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将四周照亮,他低下头,看见脚印在身下的位置消失。 他摇摇头,继续向前迈进,同时,一行带着微光的脚印再度被印在这污泥般的道路之上。 前进,前进,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他停下脚步,眺望着远方那光洁的‘道路’,那里被光芒所覆盖着,四周的黑暗逃一般的从那里离开,甚至有几分神圣感。 他低下头,前方是一道异常明显的长线,将泥泞的这边与光明的那边割裂开来,两处地域明明身在一处,却仿佛处在不同的次元一样。 【一入此门,诸生无己。】 他瞳孔微缩,隐隐的,眼前出现一道白色的门户,那是象征着某个节点的门户,此刻,那扇门正半掩着对准这边。 他定定的看着那道门,却止步不前,只是默默的看着。 “去吧!”有声音高呼着,身后秃顶老者大笑着冲向前方的敌人,他口中吟咏着祝福的话语。 “去吧!”有声音倾诉着,那是两道伟岸的身影,一者褐发,一者蓝发,他们期待着望着这边。 “去吧!”有声音轻语着,眼眸纯净的女子站立着,她的眼中满是眷恋,但她依旧说出了这番话语。 “去吧,去吧,去吧.......” 无数的话语在身后响起,那是某个与他生死交锋的大敌身影,那是被他夺走一切,发誓要找他复仇的至善之人,那是,那是,那是...... 被他所杀,所斩,所灭的身影看着这边,他们的眼中带着期望,哪怕他打倒了它们,只要他走的越远,它们作为陪衬自然也就越发的‘光荣’。 他依旧立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一样。 【“为什么不前进呢?”】 最初的那道声音响起,轻声询问道。 “因为,那些都是虚假的。”他语气沉静的回答着,无论是逝去的敌人,还是尚在人世的朋友,它们都不在这里,换言之,那些都是幻象。 【“没错,但那些同时也是支撑你前进的信念,不是吗?”】 “确实如此。”他点头,他也明白,那些景象并不是什么外在的干扰,而是他内心中那些决定前进的信念,此刻,它们在这个节点前浮现,劝说着他继续前进。 【“你在犹豫?”】 “并非如此,我只是在想,那些都是我自己的期望,还是他人带给我的‘重负’。”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面对这个声音,他坦诚的说出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 前进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是,他的内心某处却总有一丝不甘,似乎某个声音在述说着,这样还不够,仅凭这些声音,还不足以让他前进。 【“这样啊,那么,这个呢?”】 理解的声音落下,一幕景象在他眼前浮现,他瞳孔一缩,那是某个男人战斗的影像。 在画面中,身着蓝恺的男人不断与对面的巨影碰撞的,只是,哪怕是路遥也能看出,随着时间的推移,蓝恺男人正变得越发虚弱。 【“如你此刻所见,那是曾救过你的恩人在外奋斗的身影,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在三分二十七秒后,他将迎来死亡的命运。”】 【“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那道声音并没有催促他,只是将那个结果显露出来,蓝恺男子被撕裂,然后被巨影一口吞掉,就那样既没有名誉,也没有体面的死去。 而在那之后,男子守护的族人也被派上战场,在一场又一场残酷的战斗下,最终全部死去,只剩下那个宛如霜雪般的女子。 路遥凝视着那道面无表情的身影,心中却有些惊疑不定,那个究竟是谁?! 【“她现在所使用的力量并非来自自身,所以,一旦长久的使用下去,她也必定会为那股力量所反噬,最终,完全失去自我,‘那个’则成为了她。”】 【“到了最后,止步不前的你只能辜负他人的期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人死去,现在,做出你的决定吧。”】 那个声音至始至终都很是平静,丝毫不带有人的感情色彩。 路遥却不禁苦笑着,这就是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吗,还真是巨大啊...... “只能...去了吗.....”他低语着,再度看向眼前的大门,眼前虽然依旧带着一丝犹豫,却缓缓的抬起了脚,而上空的景象则无声的消失。 忽地,他的身后受到一股大力的冲击,连将要迈下的脚步也一阵踉跄,身体顿时前倾着撞开了那道半掩着门户。 他努力的会转过头,却望见一道背着挎包的身影疾步飞驰而去,那道隐含羞恼的声音也同时传入脑中。 “犹犹豫豫的,真是一点也不帅!” 身体的动作变得无比迟缓,半个身体已经迈了进去,但他却僵在了原地,他蓦然明白,这是最后的抉择,是就此退却,还是转身前进。 他无暇去思考,只是呆呆的望着那道跑远的身影。 男孩快步奔向那红色的屋子,而在那里,有面带微笑的女子回过头,伸出手做拥抱状,而有着银色发丝的男子则站在一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到来的孩子。 孩子向着两人正在述说着什么,两人笑着点头,而后,两人各自拉起孩子的一只手,三人同时看向这边。 “..............” 女子重重的一点头,眼中满是自豪之色。 孩子一撇嘴,露出不服输的表情。 男子长吐一口气,伸出空着的手,在空中对着这边重重的一握,眼中满是信任。 “........我。” 三人转过身,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红色屋子。 【“自那以后,三人幸福和睦的一直生活在一起。”】 声音再度响起,而后,一瞬间变得冷酷。 【“你要成为这份‘童话’吗?”】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忽地笑了起来。 “您还真是冷漠啊,这是您小小的仁慈吗?” 【“只是一个选择。”】 “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受教了,我不会忘记今天的教诲的,大总统。” 他笑着,径直倒入身后的大门,身体顿时被光芒覆盖,然后,溶解了。 【“.................”】 时光,在流传,岁月,在萌芽。 浑蒙而无息,溯流而不复返。 那是空无之地,那是冷寂之地,那是无间之地。 眺望着远处,强大的气势在身上挥之不去,漆黑的气焰却挡不住那汹涌而出的精魄,宛如山岩般的躯干与大地相合,两者仿佛融为了一体。 “嗯?”他睁开眼,眼前是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那宛如剑眉的剑锋蓦然对准这边,黑色的眼眸中带着赤诚。 “后学晚辈,前来讨教。” “也好。”他并不起身,凝视着眼前的男子点了点头,高大的身躯盘踞在大地上,一瞬间变得巨大,宛如一道阴影般,将面前的男子身影尽数笼罩。 “就这样吧,下次有进步再来。”他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男子表情微滞,继而,碎成一堆。 白霜之气在空中游荡着,一个个巨大的冰球自高山顶点滚落而下,落到山脚发出噗噗的声音,而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副场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还请指教。”脸上带着冻伤,嘴唇发青,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但他依旧没有在意,而是诚挚的再度邀请对战。 “你不是我对手。”雪白的头发撒在身后,双眸皆白的女子看着这边,却轻轻的摇摇头。 “还请指教!”他再度执拗的说道。 女子手指一顿,目光变得冷冽,尾指一弯,只听得咔吧一声,径直从手上离开,从而的飞到空中,卷着风雪,化作一冰偶。 “杀了他。”女子冷声道,而后便再度看着那滚落的冰球。 冰偶恭敬的对这边一行礼,而后,那对冰冷的寒珠看向来客,眼中隐隐显出一丝抵触,冰剑在手中浮现,一瞬间出现在严阵以待的男子身后。 男子面露思索,冰凉之意从胸口涌向四方,而后,思维停止了。 幽渊张大嘴巴,口中有滚滚黑气洒落,捏着眉心,身上穿着华装的男子看着眼前再度出现的身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 “我说啊,也有其他人吧,为什么要选择我们三人呢,这试炼不是那么好通过的,许印且不说,这里的萨佩拉可比外面还冷,我都不敢找她说话。” 华装男子吐槽着,脸上露出余悸之色。 身着黑衣男子站直身体,肃目望着这边,郑重道。 “因为只有你们三人才从过去的那场战斗中活了下来,其他人的印记也许可以,但却不是它们最强时刻,也只有你们三人,才能够真实的再现那份强大。” “而我,绝不想成为弱者。”他严肃而冷静的答道。 “呵,那么你就多死几次吧,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够在魂质消亡前通过,我们可是不能帮你的,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本体的一丝意念,还干预不了这里。” 贝克笑着摇摇头,实际上,他本身也懒得管这里的事,要说真干预不了....就当是真的吧。 “想要成就这个境界,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第一步,首先要舍弃外物,界尊乃是宇宙的瑰宝,同时也是宇宙的基础构成,可以说每一位界尊都象征某种规则,自然不能有太多私情。” “第二步,则是舍去自我,你想嘛,作为宇宙的脸面,还和‘生灵’们谈情说爱,在它看来简直是种反面典型,不过,我们其实也不在意那些,管他的,自己顺心就好。” “不过,至少初步的舍弃还是要的,这也算是某种代价。” “而你还算天资过人,自创一道,不用和那些‘同道’争夺,要是你不选择我们三人,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成了,真是遗憾啊。” 路遥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眼中毫无一丝憾意。 “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融道。”贝克笑了笑,神色有些莫名。 “他人皆外物,所思皆自身,浡己道者,皆可杀,原本的话,就是这种境界。”贝克原本严肃的面孔变得懒散,他语气悠然的述说着秘辛。 “那现在——”路遥试着询问。 “自己去思考吧,我可不想再说了,好,死了。”贝克身体后扬,挥手道别。 眼前的视界变得昏暗,睁开眼睛,眼前又是高山般的身躯,他半睁着眼瞥了这边一眼,随后继续合上。 路遥沉默的站起,走向一边,默默的思考着。 死亡顺序是许印——诺伦——贝克,如果按照常规的思考,就是许印最弱,贝克最强,所以,每次死亡的起点才是这里,如果是常规的话...... 他吐出一口气,大脑这从迟钝中苏醒过来,在死亡的刹那,大脑会变得敏感,在死亡之后,则会变得迟钝,因此,他才需要一定的谈话时间作为休整。 “那么,究竟哪里才是起点呢?”他呢喃着,因为身体被溶解,重新构成的身体还有种生疏感,导致感官一开始还有些发昏,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一开始的起点。 他在起初就死了一次,那之后逐渐复苏的他才看到了眼前的许印,换言之,这里绝不是第一起点,只能是中段,或是末尾。 据他推测,在最初的起点必然藏着可以通关的‘线索’,而他需要则是找到那个关辖。 所以,他第一次死亡,是在哪里? 第317章 牺牲之路,终 白色的棉絮在空中飞舞中,一摇,一摆,看起来无比轻柔。 仰面躺在草丛之上,鼻尖之上传来了鲜草的芬芳气息,没有的蝉虫的大地低鸣着,宛如一道悠扬的曲调,纵然是在这个临时构建出的世界,依旧带着几分天然的美感。 路遥凝视着天空,那双原本坚定不已的眼眸却显得有些迷茫,脑中的思维几欲揪成一团,却始终无法找到‘出路’。 呼啦。 他立起上半身,看向一边紧闭双眼的许印,对方依旧无言的坐在那里,既没有驱赶他,也没有理会他,除非他主动前去搭话,那时对方才会发动进攻。 而他在尝试过几次后,就确认了这一点,但也只有这里可以,其他两人虽不至于主动理会他,但他一旦在那两处待的时间太长,就会莫名奇怪的死去。 “思考结束了吗?” 耳边忽地传来声音,他蓦然抬头,许印一脸和煦的看着这边,他不由心中惊讶,对方竟然主动与自己对话。 “不,并没有。”他摇摇头,“我依旧想不到问题的答案.......” 路遥皱着眉头,表情变得严肃。 “答案啊......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许印念着这个词汇,而后笑了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接连晃动着。 那根手指摇晃的模样顿时映在路遥的眼眸之中,他不由凝视起那根手指,脸上原本的灵动表情变得越发呆滞,渐渐的,他的身体上满是灰色。 “在这里,哪怕是‘思考’这种行为也是一种‘损耗’的行为,与其去穷究所谓的正解法,不如放下那一切,用你自己的拳头打出新的通路。” 许印的手指缓缓落下,那悠然的声音蓦然变大,在心灵之中炸响。 “所以,去战斗吧。” 啪嗒,块状的身体堆成一团,然后被涌动的大地所‘覆盖’,青草越发的鲜嫩。 路遥打了个哆嗦,从恍惚中醒来,他观察四方,熟悉的冰雪天气提醒着他这里是哪一关,他顿时看向那位气质高洁的女性。 对方瞥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凝视那不断落下的冰球,神情显得很是专注。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专注的他这一次却感受到了异样,这里的寒流一进入身体之中,就开始横冲直撞的狂飙着。 暴躁而狂烈,它们迫切的想要回到外界,因而十分凶猛。 路遥无视那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苦,心中若有所思,大概这些家伙就是自己死亡的凶手之一吧。 他努力的绷直身体,用自己记忆中的一些礼仪,尽可以的展现出自己的‘友善’,这么多次,他也隐约察觉到了,对方似乎不太喜欢那些缺乏礼仪的家伙。 “还请指教。” 他声音平和,姿态自若,像一位翩翩君子一样发出礼貌的请求。 ‘诺伦’眸光一闪,首次正面看向这边,眼中的寒气也微微减弱,她轻轻点头,双手缓缓抬起,两侧的五根手指齐齐向上一弯,顿时脱离了原本的位置。 在寒冷的天空上顿时出现十道冰偶,她们皆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脸上带着不善之色。 女子手掌微曲,十根再度生出,她看向远处滚落的冰球,口中轻声自语道。 “勉勉强强,就这样吧,我也告一段落了。” 十道冰偶杀来,路遥振作精神,右手抄起白色小剑,左手在空中一并,一缕透明的光束在手中汇聚而来,被他一把抓住。 那是一道形似尖锥般的透明之刃,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坚硬’感。 铛铛咣咣。 他与十偶顿时战在了一起。 “原本,我并不像多说,可,既然其他两人都对你有了一定提点,那么我也就略微说一些吧。” 女子冷淡的声音继续传来,他不得不分出部分心神去聆听对方的话语,自然也因此遭逢了数次险情,但若是短时间的话,他可以应付的住! “贝克对你讲了这一境界的根由,许印则说出你要如何去做,那我就简单说说我们三者的存在意义吧。” 轰隆隆,莫名的,在那冰雪的上空响起了一道道轰鸣之声,那是仿佛是在警告般的话语,女子不以为意,连看都懒得看,继续述说道。 “我们三人本质上并非真实,只是本体留在这片宇宙的一些烙印,被牵引了一缕气息而来,以我们三人原本的崇高位格来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原本的话,你一迈入这里,就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战斗,被你选中的那些‘傀儡’是不知疲倦的攻击着你,你只能选择应战,死亡,再应战。” “这个过程不断的循环往复,直到你舍弃外物,舍弃自我,最后凝结出唯一重视之念,否则,你就只能一直战斗下去。” “既是磨损,也是磨砺,纵然失败也会重来,纵然绝望也会重来,直到你自身的魂质消亡.....”女子看着这边,眼眸显得很是平静。 “然后继续生出全新的你,继续战斗,直到最后出现足以承载道路的界尊。” 轰隆隆隆,更加剧烈的响声传来,红色,紫色,蓝色,黄色,青色的惊雷不断落下,击打着山顶积雪不断落下。 数以万计的冰球在山巅一滚,继而高跃而起,将其全部打碎。 叮叮叮叮叮,面前是连绵的攻击,冰偶们的攻势越发剧烈,路遥咬牙硬挺着,同时努力倾听着对方的话语。 “我们三人之所以一直待在原地,也是在抵抗那份试图控制我们的力量,而那份力量的本质,则是你的道路,只有当你掌握住它,我们才能恢复自由,发挥更多的力量。” “我似乎已经说过了,最后再提醒一句吧,拥有人性者,绝不甘于失去自我,而那便是你要接下来要走的路。” 冰雪越发的浓烈,寒气积聚而起,将身体的各处尽数冻僵,就连耳旁所听到的声音也变得飘渺。 “许印代表力量,我代表心灵,至于贝克则是自我,击破我们,获得足够的力量,然后,去实现你的承诺吧。” 眼前变得苍白,耳旁也失去了声音。 “——————————” 睁开眼皮,眼前再度出现山岭般的巨人,许印看向这边,表情显得很是柔和。 “如何,现在你要做什么呢?” 路遥沉默的站起,眼神坚毅的看着对方,手臂在空中一震,光束之刃与白色小剑再度出现在手上。 “战斗。”他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一次没有到那位身边啊,他心中闪过一道想法,继而被他压下。 “你手中所握,乃是何物?”许印笑了笑,语气变得深沉,他如同在言咏一般,那光芒闪烁的眼眸看向这边。 “也许是风,也许是雨,也有可能是——”路遥沉声道,“兵器。” “剑道?”许印眉头微挑。 “不,这不是剑道。”路遥摇头,昂首挺胸的看向对方,“其名,这是剑,道。” 许印的面色变得古怪,他上下打量着路遥,眼露稀奇之色。 “你真会取名。”他言不由衷的说道。 “多谢——”路遥低头表示感激,身影在原地一闪,瞬间穿越中间的空间,手中的利刃对准了对方的脖颈,被许印随手打飞。 “继续。”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眼前的碎末在空中飞舞着,对方已经前往了下个地点。 就这样,在许印与那位魔女的两处,路遥不断的挑战着,偶尔,也会到达最后那位的地点,只是,不同于先前的友好态度,这一次,他刚一现身,就被杀死传走。 他的心中顿时有了一个猜测。 这道攻击很强,看着半空划来的一道白痕,他判断着,身体微弯,顺势绕过,再度发动了进攻,然后被打死。 如果是这里的话,中间有一道狭小的缝隙,他毫不犹豫的穿身而过,避开了接踵而至的攻击,顺利的打破了十偶严密的围剿,然后被刺死。 积累着经验,也重复着死亡,那冰冷的触感不断磨砺着精神,将原本散乱的思绪凝成一团,身上那股含而不露的锋芒也越发刺眼,在他的心中隐隐出现一道明光。 咚咚咚咚咚,巨大的身躯挥舞着拳头,那彻骨的杀意将全身笼罩,那是哪怕触到分毫,也会就此陨落的攻击。 叮叮叮叮叮,宛如剑舞一样,一摆,一横,一晃,一震,神态怡然的走在攻击范围之内,所有迎来的攻击全被挡下。 路遥眼神专注的看着对方不断挥来的拳脚,心中却无比的宁静,他荡开对方的拳脚,右拳上提,在对方的胸口处轻轻一震,后者顿时坐倒在地,发出轰鸣的声音。 黎明般的橙黄光芒在对方身上亮起,许印开怀的大笑着,身躯之上一道道纹裂不断产生,但他望向这边的目光却带着满满的欣赏之意。 “我承认你了,小子,你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强者,自豪吧,这是我许印的承认。” “.....多谢您的指教了。”路遥沉默片刻,身体微弯,对其表示感激,若没有对方的谆谆教诲,恐怕自己现在还处于迷茫之中。 “那不算什么,我本身也没有多么喜欢指教人,只是你确实不错.....”许印的话语一顿,他昂起头看向那纯净的天空,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意。 “要是那个人也能看见就好了,我们的联邦绝不会止步于此,那么,再——” 声音一瞬间断绝,路遥凝视着上空,表情却有些默然。 哗啦哗啦,巨大的身躯化作碎石,地面蠕动着,将其尽数覆盖,鲜草更显滴翠。 “那个最先对我出手的人,绝不是您。”他低语着,再度强调着。 脚尖微转,身上闪过一道橙黄色的光芒,一步踏出,周围已经冰天雪地,此刻这片冰雪之地看起来却有些狼狈,丝丝绿意抽芽而出,几乎已经占据了半数的空间。 “我来见您了,萨佩拉女士。” 眼眸发白的萨佩拉微微点头,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只是那些时常出没的冰偶却没有再度出现,这也代表着对方的某种认可。 “你已经获取了三分之一的认可,接下来,就是我这里。”她的眼珠顿时变得闪耀,“连心灵也会为之冻结,只有不断的舍弃,才有一丝温暖。” “欢迎来到,胧界。” 世界顿时远去,不,那冰冷的,直欲冻结心灵的阴寒顿时扑过来,欲要将他带向那处绝地。 路遥则是合上了眼皮,在抽出嫩芽之地,席地而坐,意念则被牵引到遥远的地方。 冷,冷,冷。 咯噔咯噔,身体无意识的蜷缩着,甚至能隐约听到骨头深处传来的哀鸣之声,那是恐惧着死亡的哭嚎,刺痛的双眼看向身前。 呼,一道微弱的火苗在眼前燃烧着,只是,在这片由冷寂组成的世界中,这道火苗却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不行,不能让它熄灭,它的心中顿时出现了这个念头,似乎对方一旦熄灭,自己就会出现不好的下场。 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它四下张望着,然而,四处确实一片白茫茫的,目光所视之地,只能看到的只有..... 它低下头,看着那毛绒编造的衣物,几乎丝毫没有犹豫的脱下,将其丢入眼前的火苗。 轰,火苗骤然变大,熊熊的燃烧着,它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迫不及待的贴近哪里,打着赤膊的身体方才能够感受到一丝温暖。 这样就够了吗? 似乎有某道声音响起,它一怔,继而明悟,没错,这还不够,需要更多,更多,要将所以可以燃烧的东西丢进去,让‘它’持续不断的燃烧着。 那么,假如那都不够呢? 它苦恼着,是啊,如果那都不够该怎么办。 那就趁着火势凶猛跳进去吧,纵然‘它’终将熄灭,但那也与你无关了。 好提议,它兴奋的站起来,便要趁着火势,一股脑的冲进去,它一脸羡慕的看着前方的大火,那与‘它’一致的形象让它无比兴奋。 我来了! ‘它’点点头,那么,欢迎你的到来。 它迫不及待的扑了进去,只是,临了,它丢下了自己最珍重的东西,如果,今后还能有人到这里的话,希望他可以珍惜这个。 不是吗?我的‘主人’。 一只手伸下去,将那道浑圆的金牌拿起,那上面写着‘第46届学习会优胜——路遥’,他看着那上面的字迹,然后一把将其丢入身前那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很可惜,那已经不是我最珍重的东西了。”路遥面色淡漠的说道,而后,他昂起头,看向那依旧冷冽的天空。 白色的小点在空中飞扬着,远方的冰雪之山依旧如故,那些绿意被死死的压在下方,之前所见的那幕就如同‘幻影’一般。 所谓,胧界,即是被蒙蔽的世界。 “所谓心灵,其实是很狭隘的地方,只容得下一样物件,要想在漫长的时间中保持着自己,那么,就要认准那样东西,并为此努力终生。” 天空之上传来了萨佩拉那无比冷肃的声音,哪怕只是聆听着,心中的热火也会因此熄灭。 “所以,您选择了削减,而我却不这么认为。”路遥的面色依旧淡漠,就如同丧失了身为人类的情感一样,只是,他的话语依旧带着一丝热度。 “心灵,是可以拓宽的,纵然一开始无比狭隘,但总有一天,只要持之以恒的话,那么,它足以装下整个世界。” “那是你的道吗?”萨佩拉无声的出现在眼前,她凝视着这边。 “是我想走的路,为此,我赌上了一切。”路遥嘴角一扯,那无比僵硬的微笑在脸上浮现,但他的眼眸却在闪耀着光芒。 年老的,年轻的,男人,女人,少年,孩子,以及其他的人,无数的身影在他的眼眸深处一闪而过,那是无比联邦之人的身影。 他注视着,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而作为代价,他抛弃了自己曾珍重的一切,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亦或是自己,那些东西全部被烧掉了。 因此,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他抬起眼,看向眼前这位被誉为魔女的存在,不同于自己,这些旧代的强者则是选择了更为正统的道路。 舍己之外,皆为外道。 “异类之路。”萨佩拉神色幽深,无数种未来在她眼中展开,她继而轻声道。 “正是如此。”路遥微笑着,却显得无比冰冷,他正是最初的异类,背弃了种族,浡离了人性,只是单纯作为一个异类而存在。 “那么,就这样吧。”萨佩拉脚步微侧,身影被风雪掩盖,一瞬之间就从这里消失不见。 路遥凝视着对方远处的方向,脚下有绿意萌发,然后将这片雪白的大地染成代表生命的绿色。 “那份排名果然不太准,明明是早已陨落之人,却能轻松从这里脱身,当年的那位魔女究竟.......” 他摇摇头,固然这里只是他们的投影,但单单是对比许印与对方的表现,他也隐约明白,恐怕后者的实力远在当时的许印之上。 “接下来,就是那位了。”他看向前方,眼眸微震,一道豁口顿时打开,前方是神态悠然的黑暗君主,贝克斜瞥着这边,露出无谓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更慢些,倒是我估计失误——” “对我动手的,就是你吧,曾经的联邦总指挥。”路遥打断对方话语,后者挑挑眉,露出蛮不在乎的笑容。 “对,就是我,可恶啊,安迦竟然那么在乎你,那么,我自然也要小小的添个乱,怎么,你不服气?” 贝克双手一摆,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路遥定定的看着他的‘表演’,然后平静道:“不止如此,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想,那个才是你对我出手的关键。” “随你怎么猜,我可没有那么多坏心思。”贝克伸着懒腰,语气无比轻慢。 “周文,格兰,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你针对我的理由。”路遥无视对方的姿态,语气冷静的说道。 “哇喔,有趣。”贝克笑着,对着这边一扬手,“说来听听,让我也看看你有什么高见。” “我曾听某人说过一件事,据传,在过去,联邦曾进行过一次复活实验,起初,他们选择了某个早已亡故的伙伴,然而,自那次后,联邦就出现了禁止私自复活的法律。” 路遥的脑中闪过米洛一脸严肃的表情,而后,他继续凝视着对方,语气沉稳的说道。 “我想,一定是在那次的复活实验中出现了某种变故,而我试着做了一定的猜测。” 贝克的笑容变得幽暗,他神色莫名的看着这边。 “首先,复活一定没有达成原来的基准,即,虽然复活成功,但在场的人都认为,复活没有成功,那是其一。” “然后,通过对两位长辈的交战,我也隐约了解到过去强者们的想法,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很‘谨慎’的,甚至有些多疑。” “而那次之所以会突然提出复活,大概是因为那次复活不只是对死去伙伴的缅怀,更有其他方面的测试。” 贝克昂起头,看向上空那有着不断涌动的黑雾,神情看上去无比专注。 “魔神,那个数字大概又再度出现了。”路遥凝视着对方,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结论。 “古言道,人死万事休,可是,世界却不是这样,我们本以为已然死去又复活的人,不会再和那些魔神产生联系,结果那个该死的数字再度出现了!” 贝克笑着摇头,语气却显得无比压抑,他扭过头,脸上带着几分狰狞,那是满怀憎恨和苦涩的脸庞。 “那只意味着一个事实,就像那些家伙说的一样,无论我们如何否决,我们从身到心都是对方的从属物,哪怕是死亡也不会改变。” 贝克眼露杀机的看向这边,眼中燃烧着仇恨的怒火。 “你还不知道吧,哪怕我们死亡,只要再度复生,身上某处就会浮现数字,充其量是换了一个‘主人’,但,我们的处境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那个人,就是周文。”路遥语气冷静的说道。 “.......没错,虽然与过去现象一致,但所属魔神不同,我们也做出精细的调查,最后得出结论,纵然有与我们并肩作战的记忆,但那依旧是旁人,并不是过去的那个人。” 贝克的脸上带着厌恶,丝毫不曾掩饰自己对周文的敌意。 “这不是你对我出手的主要原因。”路遥顺势问道,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贝克眼神诧异的望了这边一眼,心中觉得有些异样,似乎对方换了个人一样。 “现在嘛......”贝克沉吟着看向某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也差不多了。” “是魔神的袭来,还是格兰的死去?”路遥语气平静的问道,或者说,他只是在确认。 “你......”贝克惊疑不定的看向对方,这个初登这个境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是的,我知道,因为——”路遥那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浑蒙的气息,他的表情则无比漠然,宛如那从苍天之上投下的目光一样。 “我都看在了眼里。” 贝克的神情变得阴沉,心中有些惊愕,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究竟...... “就到这里吧,你已经对我没价值了,你也被你的本体抛弃了啊。”路遥看着这边,轻声感慨着,手中一道透明的光束向前一划。 内心惊愕不已的贝克顿时被一分为二,化作丝丝烟雾消失。 他遥望着远处,与那道黄铜色的目光相对视,后者敛目而去。 “接着,就继续吧。”他低语着,一步迈出,身后黑暗世界顿时崩塌,化作灰色之气融入他的身体,同一时刻,橙黄,深蓝,灰色三道气息交织着,逐渐汇成一道蒙昧的色彩。 抖动着,摇曳着,宛如划开世界的锋刃,又像补全天界的云烟,形如长棍的无名之物在眼前闪耀着,路遥注目望去,一道道泥泞的脚印在其中显现而出。 “这是剑。”他再度说了一句,如同向某人宣告一样。 【“....................”】 他睁开眼睛,看向前方,两位面带担忧的‘挚友’正伫立在那里,一脸关切的看着这边的状况。 法理缠绕着双目,他一眼便洞破了两人的真身。 左边之人是宛如螺旋状的星辰,此刻亮面朝外,显露男相,另一边,暗面向内,陷入沉眠,呈女性姿态,一体两面。 右边之人身形臃肿,肥大的八对巴掌在身侧环绕着,头颅中空,内有悬浮之物,操控着下方的身躯,与原生躯体彼此共存。 “我回来了。”路遥微笑着,用记忆中的笑容。 米洛望着对方,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冒出一股冰寒之色,他咬着牙看向一侧,却见格林顿也是一样的姿态,两人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你究竟......” 路遥笑了笑,左手微抬,白色小剑飞入手中,而下方诸多黯淡的断刃则一一融入白色小剑,最后通体晶莹的白色小剑显现出强大的气势。 “斩。”他轻吐一句,捏着小剑,在眼前一划。 而在遥远的战场之处,御座蓦然心神胆颤,仿佛有什么危险将要降临一样,它心中一狠,奋力一击将面前的蓝色身影击飞,就要赶往那后方的船队。 蓝色身影倒飞许久,这才勉强止住身形,他顿时急切的看向前方,看着那飞速赶向云烟兽的那道身影,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只是,要阻止的话,已经..... 霹雳,一道流光闪过,御座顿时后扬,正好避开了那道攻击,只是,它依旧被那道攻击的余波震退,飞向了这边。 而在洞中,路遥面露惊愕,自己竟然失手了,不,他的眼神变得严峻,看向环顾在那道庞大身影周围的无形波纹,轻吐一口气。 命运的眷顾,非命运之人无法触及,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 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的结果。 他捏着剑,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在战场之上,格兰看着那道身影,心中顿时明白,这是自己最后负起责任的机会。 他抬起疲惫的双臂,蓝色的鳞片几乎要扎在肉中,甚至在向着心灵深处扎根而去,顿时引发阵阵抽痛,自己现在,是不是很狼狈呢? 忽地,他的心中浮现这样的想法。 “法尔加洛斯*安德里奇。”话语从口中漏出。 “法尔加洛斯*曼迪柯妮丝*安德里奇。”声音自心灵深处响起。 “法尔加洛斯*罗姆尔多*安德里奇。”轰鸣声在颅内炸响。 “法尔加洛斯*诺尔贝克莉*安德里奇。”冰寒于身体蔓延。 “法尔加洛斯*格尔诺夫*安德里奇。”眼前变得漆黑,连同感觉也变得迟钝。 蓝色的鳞片大放光芒,那是无数道眼眸含霜的身影,有气概超群的俊美男子,有面带微笑的高贵女子,有面容肃穆的威严男子,有面如寒霜的绝美女子..... 然后,他们一同看向这边,一个祈求着先祖出手的可怜虫。 格兰坦然的看着那些荣耀满载的身影,他的头顶有一道无形的王冠,那是闪耀着八光,如同宇宙奇观一样的神圣之冠。 他抬起变得轻松的手,将那道王冠取下,然后,他缓缓的前推,王冠顿时飘远,向着远方的主宅而去。 他目露期待的看着那个方向,未来,一定能有人承载起诺伦...不,法尔加洛斯*安德里奇家的荣誉,这是深深扎根于血脉中的荣耀。 未来的家主,一定会远比自己还强。 他转过身,‘看’见了咒骂着对方,脸上却露出一丝轻松之色的御座,哪怕对方确实的注意到自己,可也不认为自己能对其造成什么损伤。 事实,也确实如此。 深蓝色的光芒在身前荡开,一道道的蓝色丝线蔓延而出,宛如血肉,宛如经络,将挣扎不休的对方捆绑住,怒吼声不断在‘耳旁’响起。 但,格兰依旧静静的立在原地,那些蓝色的线条与他相连,却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反过来将他视作‘傀儡’。 制胜铠甲,展开模式,荣耀即是权力,也是绳索,将其牢牢的控制在原地,直到失去一切。 【嗒嗒嗒。 脚步在心灵中响起,茫然的面孔望向那边,本不曾望见的眼睛却看见了清晰的景象。 神态威严,气度怡然的身影走上前,那本该严厉的眼眸,此刻却满是温柔,轻柔的手掌在头顶拂动着。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接下来,我就带你离——” “我不认识你。”他望着那个无比熟悉的人,心灵的某处在剧烈的跳动着,然而,他依旧说出了这番话语。 男子表情一呆,继而有几分急切的说道。 “傻孩子,我是你父亲——” “他早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光荣的对外敌战斗中,他是带着荣耀死去的。”他语气平静的说道,声音显得极轻。 在记忆的某处,那个一向神武的父亲面无血色的摊在床上,只得用疲惫的双眼望着这边,那不是他该有的姿态。 “.........”男人看着这边,脸上却带着一丝苦涩。 然后,那个男人忽地出现,在自己的注视下,带走了那个虚弱的父亲,自那以后,他就默认,对方已经死了。 “这是我应当承担的责任,还请您不要阻止。” 他笑着,转过身,向着前方走去,尽管,前方一无所有。】 他睁开眼睛,眼中有蓝色的光芒闪现,那个面色暴躁的家伙看着自己,尽管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开。 总有什么,需要牺牲,对吗? 他身体微弯,贴近对方的面孔,看着那铁青的面孔,他轻声问道。 而后,他的目光看向前方一道虚空之处。 “作为锚点而言,这正合适不过,这一次,你不会失手的,因为,我将在这里。” 他笑着,单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以自己的死亡作为契机,将对方一并导向死亡,而这就是自己的终末。 路遥沉默的提起小剑,再度在眼前一划,透明的痕迹顿时射出,跨越无数距离,到达了被蓝色丝线的缠绕的两道身躯旁。 对着那道胸口,直直的捅了进去,御座在一旁发出狂烈的咆哮声,只是,路遥可以看见,之前缠绕着对方的命运之力,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格兰则垂下头,定定的立在原地。 只是看着那人,路遥便想起之前尚在锤炼的自己所听到的那番话。 【“今后,你一定会变得非常强,到时的话,哪怕是诺伦家族也不敢与你为敌吧。” “我知道的,因为,你的身上有那股气息,你就是足以闪耀世间的那种人,与我不同。” “所以,在这里,就让我多说一句,看在我之前对你们的帮助下,若是今后诺伦家族对你有什么不敬,还望你能宽恕一二。” “这既不是威胁,也不是命令,只是我各人的请求。” “拜托了,还请你饶恕他们一次,我发誓,哪怕是死我也一定会报答你,这是我作为诺伦家族的家族的责任。” 那人低下头,声音郑重的说道。 “祝你成功。”】 路遥的身影蓦然出现在战场之上,他单手一震,御座的头颅飞天而起,在空中爆成血浆,而后,他看着那个含笑而决的男人,转身面向战场。 “我曾闻,你们称其为御座,称赞其威势无边,那么现在呢?” 群星的将领看着这边,脸上都露出了惊骇之色,怎么可能,前线总指挥竟然被对方的人干掉了,明明前不久,还传来击败对方的消息的。 “御座,不错的称号,只是,对于死人而言不太合适,对了。” 路遥冷眼俯视着战场,身躯看上去无比高大。 “既然我杀死了这个弱者,那么我自然享有处置他的权力,当然,枭首的我自然也能自称御座,可是我同样不太满意,所以,我决定。” 他看着下方,身上的惊人的威势放射而出,战场顿时变得寂静。 “今后,我便是首座,取了御座首级的御座。” 首座,路遥在众人的注视下,在战场的中央,平静的宣告道。 第318章 最后登场之人....是我哒! “.......................” 战斗中止了,无论神情高傲的群星之人,还是表情凝重的联邦之人,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战场中心那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那道身影。 “那个人....是路遥?”许言回过头,脸上浮现诧异之色,怎么可能,明明连他们都没有达到那个境界的。 “.........”卫松望着前方,微微放大的瞳孔凝视着前方,表情显得极为深沉,双臂垂在一边,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 “确实是那个境界。”江年望着前方,神情沉静的点点头,而后他看向其他表情难看的几人,脸上浮现一抹嘲弄的笑,“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时代结束了啊。” “您怎么看呢,周指导?”他目光一转,看向一旁面色铁青的周文,后者一脸严峻的看着那边,分明是自己的大胜,可他的表情却反而像输了一样。 纵然听到江年试探般的询问,后者也是脸色阴沉着一言不发。 江年眼眸闪烁,瞥了一眼远处的某人,表情变得淡然,理智的停止了这个话题。 “那股气息......”原本平静无波的默尔迪神情变得困惑,他深深的望着那道身影,对之前的目光不做理会,而是在心中默默思考着。 常规来讲,哪怕是初登那个境界,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强,将在界尊中也是佼佼者的御座直接灭绝一切生机,哪怕有着格兰的协助,也不可能做到的才对。 除非......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心中隐约有了个推测。 深沉而发重的粒子在空气中悬浮着,宛如从地底刮来的狂风一样,将危险的气息送至各方,上灰下白,宛如尖角般的三趾长蹄落在地面,引发阵阵‘波浪’。 一只,两只,三只.....一共八只蹄掌落在地面,在幽深的雾霾中,一道硕大的头颅顿时显露而出。 那是菱角分明,如同金属打造出的圆锤型头颅,灰色的眼瞳在两侧并立,大红鼻头在正中异常显眼,黑色的繁杂花纹从坚硬的脖子上蔓延而下,直直的‘潜’入下方。 灰色的雾霾向两侧荡开,宛如‘羽翼’一样插在那铁山般的身躯之上,不同于其他龙种的长尾,在它的身后只有二道高扬的尾羽,色呈青铜。 它静静的看着远处,周边万里之处都布满了锈迹斑斑的躯壳,哪怕是以炮灰流出名的黑潮,面对它,也只能沦为地下那无数的‘残躯’。 狱王之龙,通常只在毁灭后的世界废墟中出现,被认为是毁灭了无数世界的元凶,一经出现,就会被无数生灵围剿,最后却只能在留下无数残躯后,任由对方独自离去。 在无数典籍中都被称作寓意毁灭的古龙种。 哗啦,呼啦。 紫色的云翼在天空一横,那尖状的头颅顿时望向这边,蛇形的身躯缓缓落下,浊蚀之龙,或者说是撒贝宁凝视着对方那灰色的眼珠。 “你怎么想,几修亚?”清鸣般的声音响起,但音调却显得异常沉重。 “什么怎么想。”沙哑而平静的声音响起,狱王之龙,几修亚静静的望向对方,那锤型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格兰的事,我们的事,以及那位的事。”撒贝宁的语气越发深沉,他深深的凝视着对方,眼底隐有一丝期待。 “格兰....他是个合格的族长。”几修亚念着这个名字,口气却无比冷静,就像是在说着某个陌生人一样,撒贝宁眼底的光芒熄灭,他近乎漠然的面孔看向对方。 接下来它会说什么,他已经不抱期待。 “我们,也只是同事,那位的事,我则不便多说。”几修亚那双灰色眼眸显得异常沉静,就像是某个旁观者一样。 所以,也不会感到悲伤。 “哈哈哈哈哈,这样啊,这样啊。”撒贝宁忽地大笑起来,两侧的紫色大翼不住的扇动着,卷起了一团又一团的云雾。 “..........”几修亚静静的看着对方,与外界流传的狱王之龙脾性不同,他反而表现不同一般的理智之态。 笑声忽止,撒贝宁望着天空,表情变得冷漠。 “那就这样吧,今后,也就这样吧。” “无论是你,还是我,今后也没必要相见了。” 紫色的大翼自两侧汇拢,盖住了原本的身躯,浊蚀之龙逐步缩小,渐渐的,原地出现一道有着纯色头发的男子。 他那蓝色的眼睛闪过一道紫气,脸上露出落寞之色,他笑了笑,又摇摇头,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你要去哪?”浑浊般的声音响起。 撒贝宁身体一顿,而面对狱王之龙的询问,他没有回头,只是冷静而理智的说道。 “回去,回去那个你们都弃之如敝屣的地方,既然你们都不想管,那我就自己来。” “那战争呢?”狱王之龙再度问道。 “战争,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早就结束了,从那个家伙现身之后,就已经结束了。” 撒贝宁不再多说,他越走越远,逐渐不见了身影。 狱王之龙收回注视的目光,转而看向战场的中心,此刻,在那里,新的一道身影缓缓走来,那是一道光芒万丈的身影,比起他曾所见的那位最有偶像.....还要耀眼。 翠绿的发丝犹如带着生命一样,在身后散落着,宛如护卫一样在周身漂浮着,沿途的‘黑潮’如真正的潮水一般倒流而回,原本空寂的星空之上响起了神圣的音调。 宛如晨曦一样的纯净之光争先恐后的簇拥着那道身影,象征纯洁的白色衣裳本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此刻却失去了他原本的意义。 原本的话,自联邦起初,那抹白色就象征着那个成为‘道标’的身影,可此刻,人们的心中却短暂的忘却了那段记忆,而是被眼前的此人全部占据。 赤红的焰光自巅峰落下,带着无尽的热力,直直的冲向对方。 洁白的手腕轻轻一抬,红焰在空中无声消泯,如同幻觉一般。 她的身影微微闪烁,如同一道美丽的流光,落在某处战场,陈刚神情莫名的看着对方,身前是两个气势强大的国主。 “这里,禁止欺凌。”她双手一分,脸上露出正义的表情。 捏着弧形刀刃,眼中露出死寂之色的灰衣人嗤笑一声,就要再次发动攻击,将眼前的这个家伙——它的身影如灰烟般消失。 辗西神情呆滞的望着旁边,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惊悚感,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刚吞了一口唾沫,情不自禁的揉揉眼睛,眼前的场景依旧如之前看到的一样,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抬起,却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公平,是很重要的。” 那道身影扫了两人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径直走向他处。 原本的战场,只剩下陈刚与对方的敌人大眼瞪小眼,脸上都有些困惑,这个家伙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杀——”狼首咆哮着,却被迎面而来的空气波打断,好不容易鼓起的攻势再度被打断,前方的五人不急不忙,行动之间都带有一丝余裕,看向这边的目光如同看着待宰的猎物。 可恶,可恶,这样下去,自己.........彭! 卷着红雾的狼头身影顿时被击飞,在空中发出痛呼之声,五位国主神情诧异的停下脚步,莫非是援军,没听过还有人来啊? 他们面露困惑的盯着眼前悄然浮现的白色女子,心中觉得无比奇怪。 女子神情淡雅,她环顾四周,眼中露出一丝茫然,而后,她摇摇头,转而看向这边,眼中逐渐浮现了某种精光。 “斯文败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赤身裸体,还敢私自聚会,我宣布,你们违法了!” 如同裁决官一样,女子神情威严的说道。 “.....你莫非是联邦的人吗?”蠕动的柱子不由语气错愕的问道。 “我觉得.....不是吧?”艳丽肢节迟疑的说道。 “一看就是吧。”黑色刺球叹息道。 “可是,她之前打了自己人啊。”环状甲壳反驳道。 神圣女子表情一呆,她轻咳一声,神态越发淡然。 “立即执行死刑!”她笑了笑,无比轻快的语气响起。 “来了,保——” 灰质头颅原本保持着沉默,此刻却不禁凝聚起心神,打算应对对方的攻击,毕竟,之前那个家伙,纵然不敌他们五人,却也确实很强。 但是,对方却在顷刻间被击飞,即使有心神困乏的影响,但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做到的事。 嗯?为什么走了? 女子脚步悠然,转身离开,丝毫不将他们五........好静! ‘它’看向四周,却发现其他四位已经尽数消失,在这里的只有.....一片破碎不堪的灰质碎粒。 啊,原来我也被,是.......意识逐渐远去。 无论是国主,还是洪流,哪怕闪耀着光芒的黑色巨人,在那道看似柔弱的身影前都挡不住轻轻一挥,就像画家一样,肆意的将自己不满意的笔触‘抹去’。 女子神态怡然,宛如一道青莲般徐步走来,圣洁的话语自口中流出。 “我宣誓,我将不畏艰难,不畏刀兵,不惧流言,不惧威胁,自此以后永远前进,无时无刻,无论何时,我都不会退后。”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之上吐出自身的绝意,宛如琥珀一样澄澈的眼眸直视着前方,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 而后,‘炽阳’绽放,天空顿时大放光明,世界变得清澈。 那比黄金的颜色更要耀眼的笑容面向下方,所目睹者,无不为其眼中的温柔,友善而心中发颤。 “我来了,所以,你们不会再有担忧,恐惧,悲伤,我会将一切全部拯救,以我的名义,你们自此以后可以生活在幸福的国度中,成为他人艳羡的‘自在’之人。” 女子手掌相叠,面上露出温雅的微笑,下方顿时传来一阵阵欢呼声,更有人喊道,偶像,偶像,他们想,莫不是新的偶像出现了?! “.........” 路遥皱着眉看向对方,在自己宣言后不久,对方就忽然出现,还在那里大放厥词,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的眼角一抽,看着对方身后那一团团的光辉之景。 怎么看.....那都是她自己放的吧? 忽地,他感觉到一丝异样,他瞄了一眼前方的女子,那是与对方似是而非的气息,他闭上眼皮,有对方的话,至少不担心战场局势会变得糟糕。 因为,那是与他同等的强者。 意识拔升,宛如穿过一道道幽深的隧道,在充满泥泞脚印的道路上方,巨大身躯连接着下方的道路,神光照耀四方的浑蒙巨人睁开眼睛。 “喔喔喔,好强啊,不愧是我!”那道满是自夸意味的话语传入耳边,路遥顿时看向那边,眉头不由一皱,好近。 那是一道正啃着什么东西的纯白身影,样貌和下方忽然出现的那个女子很像,不,倒不如说,是那个女子和她很想。 “欸,你醒了,好吧,我这就将相关的情报告诉你。” 纯白身影用手背随意的抹抹嘴角,笑着看向这边,路遥正想听对方说什么,却见对方神情自然的伸过手,然后在路遥的冷眼中在他的身上一拍,这次抽手离开。 路遥低下头,看着身上那极为明显的两个油污印子,他再度抬起头,纯白身影看着这边笑嘻嘻的,显得极为得意。 “.......什么情报?”几经思索,他放弃出手的打算,转而问起自己最在意的一点。 “嘎嘎嘎嘎,果然啊,这个时候的你一切以利益为主,真好呢,那个,我可以打你一顿吗,作为补偿,我可以给你下一步的资料....说笑,说笑,别这么认真,哈哈。” 纯白身影大笑着提出无比荒谬的一个提议,而后在路遥越发冰冷的视线中讪笑着摇手,一副我只是说说,你还当真了的表情。 “..........”自己和这个人关系绝对不会变好,绝对! 路遥在心中思考着,同时为之前心中一动的自己有些叹息,果然,自己还需要进一步的完善,现在的这条道路的缺点过于明显。 “说。”路遥冷声道。 “呸,该死的卤味这点倒是一点没变。”纯白身影小声嘟囔着,路遥眼眸微动,没有理会对方的那个绰号,虽然他有种出手暴打对方的冲动。 “说就说,呸。”纯白身影一脸嫌弃的看了这边一眼,顿时跑的远远的。 路遥目光微斜,不想说出其他的话。 纯白身影的面容变得沉静,此刻,她的神态倒是和之前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我已经吊打了那个鸟怪一顿,给予了它足够的伤害,从而制止让他参与这次战争,虽然也没什么区别,但至少可以少死一些人。” “其他的座们被我以其他的理由压在原地,暂时没有走远,你有需要,自可以来找我,当然,我见不见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后,你们两个也快点离开吧,我还好说,但我的那个无比伟大的领袖就要回来了,带着那些被抓住的家伙,你们再不走,也会被他抓住的。” “就是这些,走了。” 纯白身影神态散漫的摆摆手,明明是在这片浑蒙的空间中,但她依旧走的十分惬意,衔着远去越走越远,直到失去了身影。 “.......她究竟在说什么?”路遥的心中有些莫名,对方口中的话完全与他的想象不同,根本理解不.......他摇摇头,眼中隐有所悟。 其实,他也并非完全不理解,只是,现在的他想必也没必要去理解,这段话语,就交给可以理解的‘自己’吧。 他点点头,继而面色微变,看向身上的那两个油污手印,眼底满是疑惑。 为何,还没有消失,明明自己已经反复去抹除了........ 路遥眼中光芒闪烁,看着现如今战场之上的状况,他缓缓的点点头。 “这样一来,联邦也就可以大步发展了。” “因为有你和慕然,与我....没什么关系呢。”旁边的霜眸女子低语着,眼底有一丝落寞。 “大总统已经开始研究我的道路了吧,所以,之后才会出现那么多的异类职业。”路遥眺望着远方,眼眸中带着一丝满足。 “是啊,是啊,借着你的影响,老一辈强者也被你们赶走了,也真是好啊。”雪莉没好气的说道,那其中也有和她关系不错的前辈。 “真身之法与行气之法都有着各自的疏漏,一者过于重视心壁,一旦记忆被破,就会失去力量,另一者是强调心境,哪怕稍有偏差,也会性情大变。” “根本不适合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只留一些边角给它们,才算是它们最好的结局。” 路遥一一点评如今时代的修行法,最终下了一个定语,这也是他驱逐那些修炼体系的原因之一。 “也不全是的,真身之法若到高处,也能弥补那些——”雪莉反驳着,她想说,真身执法到了高处,可以随意切换珍重的记忆,还有几重防御之类的话题,却被对方打断。 “那么,格兰呢?”路遥语气平静的问道。 “.......只是他自己想死而已。”半响,她才语气疲惫的说道,雪莉看向前方的战场,纵然路遥离去,也依旧有一道白色的小剑护住那道身影,禁止任何人的靠近。 “命运只是想逼出你,作为联邦的主角,同群星那边的主角战斗,从而抉择出最后的胜者,败者则沦为当代的养分,成为被命运背弃的存在。” “所以,我只是隔空出手,却无法打败它。”路遥望着远处,语气平静的说道。 “没有人期待没有波澜的战斗,更不要说是命运本身,它最期待的就是你死我活,无比热烈的战斗,所以,那种哪方轻松获胜的结局,它是不会允许的。” 雪莉轻吐一口气,将眼中的郁气散去,面容变得淡然。 “作为这个时代前半段的主角,我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是,这个时代期待着的却不是我,所以,它催生出了你。” 雪莉看向面色平静的路遥,语气中有几分激昂。 “真正的主角,将一起纷争予以消泯的英雄,当然,视对决的结果而言,你也可能成为罪人,最终战役的敌人一类的角色。” “那么,席慕然呢?”路遥再度问道。 “........谁知道呢,至少,我不知道的。”雪莉摇着头,哪怕是她这个使者也不曾从命运的口中得出答案,为何,它的剧本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也许,只是个偶然。”雪莉蹙起眉,口中不肯定的说道。 “我们,走吧。”路遥将眼前的景象深深的印刻入自己的大脑之中,而后转过身,轻声道。 他昂起头,看向那片深邃的星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有些健忘了,所以,必须再次记住,告诉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在守护什么。 否则,他会变得冷漠,和宇宙其他的强者一样,无比自然的无视着下方的人,只以自己的利益作为基准,成为被现在的自己所唾弃的存在。 这一幅幅画面终将成为他的锚,令他不至于迷失。 毕竟,这里就是他的‘家’。 “....好。”雪莉再度深深的望了远处,虽然大脑依旧没有什么实感,但在大脑的某处隐约记得,自己曾在这里奋斗过,也许,自己也曾对此刻骨铭心。 她摇摇头,身躯逐渐变得淡薄。 “走吧,回去我们的时代,然后,让联邦更加的强盛。”路遥的声音传来,雪莉沉默着点点头,也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两人的身影在战场的边缘消失,但却没有其他人注意到,除了某个人。 “咦?”纯白身影抬起头,不由望向远方,之前那是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 她扫清心中的杂念,看向深处联邦中的一人。 “找到你了,幕后黑手,现在是时候伏法了!” 众人不禁看向对方目光所视的那处,在那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周文缓缓的抬起头,原本黑色的眼睛闪动着邪异的光芒,尖利的笑声从他的口中不断吐出。 “呷呷呷呷呷呷,愚蠢啊,愚蠢,只是打倒了一些杂鱼,就妄想能够打败我吗,谁给你的勇气,凡类?!” 那双黑色的眼睛越发昏黑,那是宛如人性之恶一般的污泥。 “哈!”女子低喝一声,挥出看似轻飘飘的一拳,在众人愕然的视线中,‘周文’被瞬间击飞,女子的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这么简单的事,就早说嘛,最后头目。” 第319章 人生游戏 【要开始游戏吗?】 【是&否%】 “当然是开始啊,你个笨蛋。”少女小声的嘟囔着,用意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重重的砸向确认开始的一侧,一行行小字顿时在眼前显出。 “今天会有什么好天赋呢.......”她喃语着,声音却不由的漏出少许。 附近的声音顿时一静,她心中一寒,等等,这难道是?! “席慕然同学。”刻意压着音调,一向被称作娘娘腔的歌尔华老师看向这边,那道据说有着高贵血统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白净的面容此刻看上去满是寒霜。 “你似乎在说一些很有意思的话题啊,不妨告诉大家如何?” 冷厉的声音瞬间在这间并不宽大的屋内响起,歌尔华头颅微抬,看向这边的眼中露出一丝傲慢之色。 少女心中撇嘴,表面却是无比乖巧的站了起来,而在她旁边的同学们都用敌视的目光看着那个老师,但在转向这边之后,则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歌尔华老师,昨日是阴华时分,您是否记得,我们之前有进行过一次测试呢?”少女抬起头,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歌尔华神情微缓,眼中流露思索之色。 “不错,确有此事。”他缓缓说道。 少女的双手放在腰间,宛如大家闺秀一般,在那浅笑的面庞之下却有一丝高贵的气息在身侧流露而出。 “还请老师见谅,我之前就是在想这个,因为对最后的成绩太过心急,一时失神却念了出来。” 少女合上嘴,歌尔华深深的凝视着下方的席慕然片刻,不禁摇头失笑,露出温和之色,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不错,你倒是心急,那么,接下来就由你来发布吧。”歌尔华的手指在空中一弹,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流光在空中浮现,霎时间就冲到席慕然的眼前。 少女神情淡然,伸手就将其取下,光芒在手中炸裂,一道道的信息顿时在大脑表层浮现,她嘴唇微张,优雅的音节顿时吐露而出。 “函授788学堂,五段生成绩如下。” 其他的学生们神情专注,无论是对成绩的关切,还是对眼前少女的在意,都让他们提起了万分的注意。 “席慕然,600分,排名第一。” 果然还是她啊......不愧是她......哼,这次就先让给她吧........旁边这样的话语在她的心间一闪而过,她努力忍住打哈欠的想法,继续神情‘沉着’的念着。 “蒋天奇,555分,排名第二。”抓着自己的脸,恨不得以头抢地的黑发男孩一脸苦涩,旁边的人连连安慰,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接下来的成绩。 “黎........” “.......” 之后的成绩有人欢喜,有人苦恼,但是,到了最后,他们都用仰望般的目光看向这边,眼中露出叹为观止的神色。 自入学堂起,除开不在场时的零分成绩,其他时候,只要参加,就必定会得到最高的成绩,是所有五段生心中久久无法翻越的那座大山。 从一段到五段,说起来竟没一次赢的,也真是叫人....佩服! 不愧是无冕之花——席慕然。 他们在心中暗自赞叹道,席慕然则向着歌尔华略一点头,而后神色淡然的坐下,表情自始至终都很沉着冷静,让人无限向往。 歌尔华收回打量的目光,心中却有些迟疑,先前果然只是自己的多疑吧,那件事也不可能是这个优等生能做的出的。 他心中摇头,再度露出符合老师姿态的面容,继续讲解着其他的知识,只是,偶然会从那道沉静自若的身影上一扫而过。 (真烦,老变态,信不信我捏爆你眼珠子。) 席慕然微笑着,无视那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心中则有些不耐,要是在外面,这个家伙,立即,马上,必须躺地下,被她揍一顿才行。 .......算了,看今天的天赋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顿时雀跃起来,眼底深处如有精光闪烁。 繁复的字样在眼前重新汇聚,从她的故乡语变作这里的文字,虽然对她是无所谓,不过嘛......她的脑海中浮现那个总是木着一张脸的家伙,表情变得柔软。 自己可是要当助手的人,可不能一直留念过去,说到底是那些人不好,不就是稍微说了一点真话,就那么看待自己,还想解刨自己,简直不是人! 她心中摇头,压下自己吐槽的欲望,不行,不行,要淑女,淑女。 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至于外界,啊那个就随便吧,反正这些蠢货会自己解释,她可懒得操这份心。 【今日抽奖进行中,请稍等....】 【抽取成功,结果如下。】 (原本无色的五瓣花此刻闪耀着白色的光芒,一阵啪啪声响,如庆祝的烟花一样在眼前荡开,数个白色的‘天赋’蹦了出来。) (“我看看,我看看.......”)席慕然留意着没有说出口,带着一丝期待的目光看向那里。 【‘角力达人’,这波我要赢!坚强的意志不允许后退,在比拼力量时,可以胜过对方一指直到最后。】 (垃圾。)席慕然的语气蓦然转冷。 【‘森林人’,这嘎达我认识啊,行走在林地中,不会迷路。】 (.........) 【‘卜具大师’,我啊,在多年的切身体会下掌握了新的技巧,可以算到下一天的天气是否适合钓鱼,甚至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席慕然的脸庞不为人知的抽搐了一下。 【‘氪金之手’,在翻遍所有的修改器后,我找到了这个!有几率随即减少身上的一些金钱,周围的友好度略微提升。】 【‘无虫之果’,听助教说,这个果子很甜,可是,那白的是什么?可以指定一种食物,使其失去一切养分,吸引特定生物作为巢穴使用。】 【‘璀璨偶像’,听说这个很赚钱!只追求一刹那的光辉,将自己的人生投入其中,得到前景不明的报酬,却只有一刻,据说很丰厚。】 (“今天是六个啊....果然,都是一些垃圾,我倒是不吃惊啦,毕竟只是一些普通品质的东西,爆了,爆了。”) 席慕然心中自语着,她用意念什么的东西拖动着那些垃圾天赋,径直扔向在一旁无声浮现,就像一个焚化炉的白色物体。 后者犹如一张大嘴一样,上下翻动着,就将白色的天赋们尽数咬碎,而从中流出一道微微闪光的白色小点,径直汇入一旁的存储罐一样的小羊中。 羊羔咩咩叫着,那白色的眼睛看向这边,却显得没什么生机。 (“每日一抽,每次可抽取从1到10的白色天赋,当然,大多是一些垃圾,不过,至少也不是毫无用处,最起码可以换成这个。”) 席慕然心中点头,看向一边的羊羔,那双无神的眼珠中显出一道数字:668。 (“好,十连抽,十连抽!”)她心中叫着,难免有些忐忑,希望这次不会打水漂吧,她不禁一叹。 日抽是白色普通,月抽是绿色优良,年抽是紫色卓越,十年抽是金色完美,之后......她就不知道了,毕竟她只是十多岁的少女。 都怪这个东西,也没个说明事项,她暗自吐槽着。 同时,她的目光瞥向一旁,自己的个人信息显露而出,她着重看向天赋最顶端那格。 【‘无厄的石之花’,效果无,未启动。】 真贴心啊,她心中嘲讽着,还可以告诉自己现在没用,不过,也正是这个才让她确认了上面还有其他的品质,毕竟......她看着那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天赋。 其上显示——无暇级。 看起来和普通的也差不多嘛,她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 (开始呦呵!) 意念敲着五色花瓣,不同于日抽时的闪光,此刻,五色花瓣无声的转动着,越转越快,其中闪动着无数光芒,有绿,有紫,也有金,甚至还有其他的颜色一闪而过。 席慕然眼睛一花,却没有看清,她心中懊恼,下次一定。 这破抽奖也没有个保底,只确保每次必定抽满十张,甚至有次她还抽出十张白色,那一次,心如死灰的她索性外出散心,才被那个混蛋老师告状,被匆忙挥来的父亲勒令去上学。 虽然能见到对方是很高兴,但告状这仇她是记下了! ......所以她之前才特意等着他外出,将那个可恶的歌尔华痛揍了一顿,手感十分好,在短暂的犹豫后,她还是放弃了下次继续的想法。 不行,不行,自己要当个淑女,再不济,也要成为‘知性’女子,那样才有助手的样子,她心中摇头,将那个蠢蠢欲动的想法压下。 琥珀般的眼眸扫过那道身影,心中无声的叹了一声,可惜,真的好解压的。 歌尔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他浑身一抖,这份感觉,他的表情变得严峻,按住自己的额头,声音顿时停止。 “.....抱歉,老师今天身体不太好,你们今天先自己预习吧,下次我会补上的。”歌尔华脸色发青,捂着自己的口部,一副难受的样子。 在匆忙的向学生们道歉之后,他便逃也似的从这里离开,学生们一脸茫然,都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回事。 他们小声讨论片刻,继续地下头,研习着今日的内容。 席慕然凝视着那道身影,嘴角一丝轻笑一闪而过,她目光微侧,在天赋上扫过。 【‘负言之人’,我说的话可全是真的!将心中的负面情感进行复数次压缩,以不可知的手段进行一次投掷,可使注目者五厄附身,时效,十分钟。】 (“黄金级的天赋就是不错,比那个什么‘机枪手’好多了,下一次也可以再试试其他可以升级的天赋。”) 席慕然心中默念,这个天赋是她投入一些点数,从低级一路升起来的,手感也还算不错。 (“对了!我的十连抽!”) 她忽然想起来,连忙看向一旁的抽奖画面。 (“喔嚯!”)她险些叫出声,就算如此,她的脸上也不由浮现一丝笑容,令不少关注这边的孩童内心激荡不止。 她无暇顾及那些目光,而是看向那个结算页面。 二金,一紫,三绿,三白,还有.....白金!当然,现在,这些家伙全部反面对着她。 嗬嗬,真是一些害羞的小家伙。 她先是略显急躁的瞥了眼紫和绿,不出所料的大路货,随手将其和白色扔向一旁碎掉,强压着心中的兴奋,先看向两个金色的天赋。 在左边的金色一转,字样映入眼底。 【‘白马之仪’,自恒古而始,那份誓言始终不曾褪色,吾等均为守序者,一切只为恭候那初始之光的再现——】 席慕然神情微变,金色转身,而后光芒大作,恢弘的光霞在四周蔓延,那代表无暇之色的天赋徐徐转身,正面对准这边。 白马之仪迎面撞来,隐约中,她能看到一道走向远方的身影,而它的身边簇拥着无数的身影,而在它们所前往的那里,则———————— 她猛地一捂眼睛,尖刺般的痛楚在脑中晕开,同时,还有一种眩晕般的感觉。 “怎么啦,席慕然同学?!”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起微笑着面孔,望向四周关切的众人。 “抱歉,我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是我对身体的关注不够,真是抱歉。” 四周隐有光芒闪动,众人不由呼吸一滞。 “没..没关系的,席慕然同学。”声音颤抖的声线响起。 “就是...就是说啊,大家对吧。”飘忽的声音干笑着。 席慕然微笑着,随意敷衍着这些家伙,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些家伙...是不是太热情了,甚至比平时还要热情。 她的目光在一侧一扫,那变作无暇之色的白马之仪的效果顿时显现而出。 【凡目之所至,皆为友邦,身先士卒者,必为万人尊崇,依万物恒一之法,持有者将为众目所视,万人所信,背者,死。】 (..........) 将少许的骚乱压下,席慕然低下头,默默思索着这到底是什么效果,心中暗骂一句,话都说不明白的玩意。 (“........呃,就当什么友好度+1的东西吧?”) 她心中摇头,又是一个垃圾,要不是它突然来了个大变身,她绝对立马将它给分了,现在嘛.....就先留着吧。 心中索然无味之下,她看向另一个金色天赋,至于之前的景象,哦,其实她见的多了,甚至有次一个垃圾白色天赋还给她来了这一套,一开始她还觉得似乎有用,留了下来。 .......直到她第二次抽出那个东西,还友好的跳出一个提示,问她要再看一遍吗? 她当机立断的将那个东西拖出来,连着刚抽出的这个一同碎掉,心中怒骂一句,真是坏人心情,我呸! 我戳,翻开,略有些黯淡的金色的光芒显露而出。 【‘铁面具——绿’,可升级天赋,你所看到的并非真实,而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现附加效果为屏蔽高于持有者两个小段位的感知。】 席慕然眼睛一亮,就是这个啊,这个,她可等的太苦了,看着那略显发青的面具,她也没了继续抽的想法,将剩余的482点全部投入进去。 顺带一提,白色1色,绿色2点,紫色5点,至于金色的价值则不一样,不过最低也有10点。 铁面具一阵朦胧,然后光芒一闪,变作银色的面具,其上浮现出一道升级条。 【‘银面具——紫’,可升级天赋,现进度:82—999,告诉我吧,你是什么?现附加效果为屏蔽高于持有者一个阶位的感知。】 虚握的手掌在空中一抓,席慕然的眼底闪过一丝感动之色。 终于,终于不用再被那些路过的强者用异样的眼色盯着这边,只要她够强,不管心里再怎么编排他们也不会有事了,这就是安心感啊! 在长久的学习中,她认识到一件事,联邦中的强者大多很变态,字面意思上的,竟然会和她一个小女孩较劲,简直丢人! 尤其是那个总是笑呵呵的家伙,等着,她以后一定要揍他一顿,看他再敢不敢笑自己了! 想起那次差点就被他人抓住,还是那个笑呵呵的家伙主动停下,自己这才逃走的狼狈一幕,她不禁恨得牙痒痒。 也是在那次后,她才决定,要做一个淑女(表面),会和淑女较劲的差劲大人会被人们怒视的喔,嗬嗬嗬嗬~~~ 不好,不好,她收起心神,还有最后的大奖呢。 她满心期待的看向那最后一个,白金哦,白金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感动...... 一戳,轻轻的,铮!一股强烈的,甚至能感受到罡风的气流爆开,如水银般流淌的白金色光芒顿时炸开。 【要重新开始游戏吗?】 (1,当然,我可是无畏的‘挑战者~’。) (2,不了,我可是胆小的‘怕怕哭鬼’。) (3,随你的便吧,怎么都好,快选。) 第320章 无心,无念,无毅力 秋叶寥落,寂风呼啸,远方山岭成群,熏黄斜阳倒挂....... 不,其实都无所谓,她强行打断了脑中的思绪,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微笑,看向前方的那道身影。 真烦。 “那个.....”放在身侧的双手抓紧又松开,那微胖的身躯在寒风中不住的颤抖着,嘴唇抖动着,那带着迟疑的面孔看着这边,眼神无比惊慌。 哪怕只是望着那道身影,都能看出他的紧张和局促。 “没关系的,蒋天奇同学,请说吧。”双手放在腹部,面带微笑的看着对方,目光在那道身影上一扫而过,心中则有些不耐。 真烦。 “........呼。”男孩望着这边,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就在这一瞬间,那原本堵在嗓间的话语瞬间被吐露而出。 “明天的测试......我一定会赢你的,到那时....不,到时再说吧。”他颇为害羞的挠挠脸,在面前少女注视的目光中,眼神变得坚定,右脚一转,向着后方走去。 “........喔。”席慕然神情微妙,竟然是这种无聊的事啊。 她目光微抬,在对方前进的路上,有几个一脸苦笑的身影,他们将前者团团围住,争先恐后的问着什么,前者则是笑着摇头。 不经意间,两人对视一眼,那人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态,眼中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显得极为炙热。 “算了。”她低语着转身离开,总算不是那些整天想找她配种的家伙,这第二名也还算有些志气,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 嗯?那些无聊的人肯定被她打击的体无完肤啊。 首先来一套诅咒,让他们痛不欲生,然后采用上报大法,目视他们痛哭流涕的被老师们带走,事后再来一套心灵震慑,令他们今后躲着她走。 她抬眼看了下眼角飘过的奖励,心中不由吐糟道。 (所以尊敬度是什么啊?!) 她顿时想起之前的场景,那是在她放课后,正打算回去的她,却被一脸犹豫的小胖子叫住,心中想着又来了的她也没拒绝,在略作整理手中的天赋后,便前往了学堂后方的院子。 而当看到前方的那道局促不安的身影之后,选项不出意外的又来了。 【强势的抓起他的领子,顺势在空中做几个回旋,看着被抛远的他狞笑着说,活该,臭小鬼——获得少许憎恨度。】 【目视这个可怜虫,以正规淑女的姿态,微笑着鼓励着说出之后的话语——提升微弱尊敬度。】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力量啦,先暴打对方一顿,再暴打随之而来的老师一顿,再暴打接踵而至的护卫队,暴打袭来的强者,暴打一切,成为最后的胜者吧——获取大量敌意值。】 【随手列出一溜后宫名单,指着上面的名字,最好是一脸嘲弄的告诉对方,小子,姐其实是男的,你丫的想做什么?——增加大量狂热度与少量扭曲度。】 ........只能选第二项啊。 她心中摇头,缓步离开这里,路上见到其他的老师,微笑着予以致意,后者也同样笑着点头,眉眼温和的告诉她,期待她下次的表现。 “必不会辜负您的信赖。” 席慕然语气淡然,顺势答应下来,她就没想过要输,这里一口答应才是正确的选择,同时眼角闪过一串字眼,增加微弱友善度。 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捏捏胡须,眼中露出欣赏之色,那是看待有才有礼年轻人的目光,显然,他极为满意对方的表现。 席慕然顿时走远,心中则叹息着,说是选项,其实根本没得选。 【你是在命令我?不想活了吧?用最嚣张的语气告诉他,你不算什么——敌意值少许增长。】 【礼貌而饱含自信的回答对方——友善度微弱增幅。】 至于其他更夸张的选项.....她直接就忽略了。 徒步回家中。 路上的情况相比往日倒是显得热闹了许多,她走在路上,眼角余光扫视四周,心中则评估着这个叫什么联邦的安全度,要真有什么事,她也好带自己的父亲离开这里。 “小慕然,回家去啊。”路过的老大爷笑着说道,那白色的胡子半翘着,她犹豫的看了眼选项,这才放下心头冲动,无视那让她割下胡子的选项。 “是啊,齐爷爷,您也要多注意身体啊。”她微笑着对那道身影说道,后者笑着摆摆手,径直向着远处走去,她略微眺望一眼,而后继续目视前方。 脑中则不由想起在那片区域自己曾见到的那个女子和那些选项。 【虽然只是陌路相逢,但却留你不得,呀哈哈,受死吧,罪恶之母!——即死度超大幅上涨。】 【试着询问对方生命的价值,如果可以舍弃自我,便可以视为安全——安稳度微弱上升。】 【给她一刀,使其流产,确保那份因果不会诞生——即死度中等增加。】 【埋伏在外,将有关者全部抹除,竭尽全力的杀死对方——危险度大幅上涨。】 除了一个选项,其他都是与死有关的选项,她还是第二次见,席慕然心中思索着,就像在那时,若不是自己选了那个选项,大概自己也早就死了。 嗯,果然,父亲才是自己最应该珍重的人,没有对方,自己就算同时拥有这个‘选项’能力和‘天赋’树大概也会很轻松的死去。 在心底少少的怜悯.....最重要的还是其他的选项太过吓人的情况下,她选择了谈话的方式,顺利的利用自己的某个天赋套出对方的真心话,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大不了,就是打晕父亲,带他一起离开就好,反正她对这里也没什么留念。 路上又遇到其他人,在那莫名其妙的高崇敬度下,他们都态度十分亲热的打着招呼,甚至友善的问着她成绩,令正想着事情的她不得不分开一两丝注意,敷衍这些无聊的家伙。 真是,快点忙你们的事去,不要理我啊! ......可惜,为了自己的外在形象考虑,她不能直接说出口。 “哈哈,我就是冷君路遥,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啊啊,是冷君,大家快逃啊,啊,死了。” “我也死了。”“死了,死了。”“啊呃——” “我又活了!” “笨,死的人要老实点,不要再动了,我可打死你了。” “欸,我才不要。”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不想再死了。” 一道道嬉闹的声音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侧目望去,那里有一群欢闹的孩子,不同于一般处在学堂中的联邦孩子,他们在大街小巷穿行着,脸上带着乐呵呵的表情。 只是,现在里面那个身材较高的孩子却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数落着他,而面对这种群情激昂的局面,高大男子嘴唇嗫嚅,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我........” “不能这么做哦,要按照规则来才行。”笑着打断众人的争执,席慕然看向眼前的这些孩子,孩子脸上一阵欣喜,异口同声的喊道。 “然姐姐!!!” 高大男孩站在原地,表情却有些灰暗,他低下头,没有像平常一样,借着自己身体强壮突入人群,一股脑的涌到最前端,表情明快的问着好。 “............”席慕然瞥了那道身影一眼,继而笑着看向其他孩子。 “今天,姐姐教一个更有趣的游戏吧,作为补偿,就原谅盖尔哥哥吧。” 孩子们一阵犹豫,彼此对视一番,这才略带几分不甘的点点头。 “好吧......”他们的声音变得低落,哪怕是一开始见到席慕然的喜悦也比不过这种被强迫的感觉,连带着对席慕然,他们心中也有些怨气。 又是这样,总是偏向那个家伙。 “你们看。”席慕然摊开手,孩子们尽管心中不满,但依旧好奇的望过来,在光洁的掌心中有着数十颗白色圆珠,其中闪动着某种流光。 “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嘟着嘴的小女孩嫩声嫩气的问道。 “我称其为‘玉华珠’,你拿着。”席慕然神情柔和的捏起一粒,抓着小女孩的手,将其放入对方的掌心,后者好奇的望着掌心的小玩意。 皮拉皮拉,一道微弱的声音忽地响起。 “有声音!”瞪大眼睛的小男孩大声喊道去,其他孩子也一脸稀奇的四处搜寻着,脸上的郁色顿时消散,都兴致勃勃的望着四周。 “是这个耶.....”小女孩小声说着,惊喜的目光看着在掌心跳动着的珠子。 “比起什么会引起争执的游戏,还是这种东西更有趣一些,玉华珠中有着各种各样的灵子,你们可以使用自己的一切智慧和力量去培养,作为竞技活动而言也算不错的娱乐。” 席慕然看向众人,语气温柔的讲解着。 “......”孩子们先是脸上一喜,继而小心翼翼的看着这边,脸上也带上几分苦色。 “.......然姐姐,我们没钱。”小女孩低声道,语气极为不舍,但她的眼珠依旧紧紧的盯着那个跳动的小家伙。 “是姐姐自己的,所以,不需要,就当是姐姐强行拜托你们的歉礼。”席慕然神情认真的摇摇头。 “可是.......” 迎着还有些迟疑的孩子们,她温声一笑。 “没关系的,这并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联邦也不会在意这些,而且,你们知道吗?”她的脸上露出少许得意之色。 “这灵子可十分好养哦,只需要日常散出的一些思念就可以成活,到那时,你们就有着可以陪伴你们的亲密伙伴了。” 孩子们眼中带着某道光亮,在席慕然的指挥下,他们排成一列,极为小心的取过玉华珠,感受着掌心处的那份跃动感,心中感到十分满足。 “谢谢姐姐!”他们大声喊着,甚至传到了外面。 而在外走动的联邦民众听到声音,不由好奇的瞥向这边,但在看到内部的孩子们之后,面色变得难看,他们怒哼一声,大步走远。 席慕然瞥了一眼,也没有在意那些人的态度。 哪怕那些离去的联邦民众中还有几个平常和她关系不错,会亲切的问候她的人,但面对这些孩子,他们也只是对着席慕然点点头,径直就离开了。 “该走了。”人群最后,一道幽幽的身影忽地浮现,那无神的目光看向这边,青白的眼瞳中带着一丝死气,但是,在那张面孔上,却闪过一道感激之意。 孩子们连连叹息,握紧手中的玉华珠,跟着监护者向着一侧走去。 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幽深身影走在前方,手掌抬起,浮现一道绿色微光,在小巷一边一照,一道黑暗的洞口顿时开启。 宛如一堆堆的摇曳的烛火,孩子们身影晃动着,身躯失去了真实感,一瞬间被吸入洞中,黑洞随之关闭。 “.........”席慕然静静的看着那一幕,就如她所看到的一样,这些是被联邦的丰厚条件吸引而来的微光族。 被某个大敌追赶,近乎灭族的它们在得到联邦提出的可以延缓参战的条件后,暂时得以休养生息,但是,它们的存在却也因此受到了联邦民众的妒恨。 毕竟,联邦内部可是一直在死人的,甚至有人喊道,莫不是想让全部民众去死,再顺势统治别的种族,所以待遇才这么好。 此言一出,尽管上面予以解释,但在汹涌的人心下,人们依旧认准了这一点,不过,因为之前的边界舰队屠杀事件,在社会各界满心悲壮的基调下,人们还是选择了参战。 至少,他们想把命攥在自己的手上。 “......喏,给你,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微光的孩子们可是十分直爽的孩子,那些小心思也不要用了。” 带着劝诫的口吻,席慕然略显强硬的将最后的玉华珠塞给对方,高大男孩半是茫然的抬起头,那青色的面孔显得有些异样。 “加油!”席慕然挥挥拳头,拍拍对方的肩膀,脸上带着勉励,在沉默的盖尔注视下逐渐走远。 那道身影逐渐隐没在远处,盖尔长吐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 “.........当然,覆履族绝不违背誓言,今后,我会一直诚实的活下去,请看着吧,然姐姐。” 走远的席慕然嘴角微动,就连迈开的脚步也有些雀跃,眼中露出得意之色,果然啊,这种小麻烦,只要自己略施小计,就可以轻松解决。 同时,她心中也略微有些不满,这个联邦简直讨厌,虽然明面不提,但在各个方面都很歧视外族,就算是自己,一开始也受到了许多厌恶的目光。 好在自己的选项极为给力,轻松就改变了那些家伙的态度,不过,她可是不会忘的! “咦,那个是?”席慕然脚步一顿,看向一处隐秘的角落,那里人影幢幢,蒙着身体的一群人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 【豪爽的冲过去,大喝一声,带我一个——增加若干罪恶值。】 【隐藏身影缓缓走过去,在人群的最后,趁其不备,寒声道,你们来了,顺势加入他们——增加若干邪恶值。】 【冷着脸走过去,对着人群阴笑一声,然后转身就跑——增加若干神秘度。】 【正大光明的走过去,微笑道,邪魔外道,接受正义的制裁——增加微弱崇敬度。】 席慕然扫了一眼选项,心中吐槽自己就那么像恶人嘛,然后选择了最后一个。 嗒嗒嗒。 “等等,有人!”黑暗中,有人低语,他们望向声音传来之地。 昏暗的环境中,有一丝白光垂下,伴随着轻巧的足音,面带柔和微笑的少女走过来,在众人凝视下,正大光明的挡在最前方。 “今日,万邪当诛,受死吧,罪恶之民。” 纤细的手臂抬起,有纯净的光芒在那双琥珀般的眼眸中复苏,然后,光芒笼罩了大地,如同强光一样,扫清了世间的‘污秽’。 “呼,也就这样吧,又守护了这个城市一次,我真是太勤勉了。” 席慕然转过身,口中喃喃自语着,身后是失去生息的众人,咦,说什么她太过残忍,哼哼,她可是娇弱的孩子,不懂得那些。 再者说啦,这些邪恶作为衬托她的工具人,也该感到荣幸才对。 她拍拍手,颇有几分轻车熟路的离开这里,这种事最近也多起来了呢,她默默想着,眼角在一侧的个人状态上一看,一抹白金色的光芒映入眼底。 【‘荣光偶像’,世间绝顶,作为偶像的最上位存在,拥有近乎无穷的力量,越被他人信赖,自身实力增幅越强,是足以连系起大众的力量。】 席慕然撇撇嘴,又是这种垃圾天赋,要不是自己没有其他的白金天赋,这种东西早就被她碎掉了。 虽然在这个联邦中,那些偶像看似很受重视,但在她看来,却只是一群短命鬼,而且,还非常辛劳,简直是可以当作苦力的职业。 因此,纵然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偶像的候补生,但目前却在十分努力的向零分冲刺中,只要筛选结束,她也就‘毕业’了,到时才可以选择当个助手。 偶像?狗都不当! “.......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上吧....”略带一丝困扰的声音响起。 席慕然身体一僵,目光看向一侧,那里有一个面色复杂的霜白发女子正看向这边,眼珠则微微泛金,只是在她看来却显得有些黯淡。 最重要的是,她认得那个人。 “雪莉....女士。”她扯动着嘴角,一脸发苦的看向自己名义上的老师,后者也只是一脸复杂的看向这边。 她眺望一眼远处,继而看看席慕然,表情越发忧郁。 “你...真的是候补吗?” 第321章 敌在侧身 “我觉得不是。”席慕然立即答道,心中还有些喜出望外,莫非要撤去自己的候补资格?! “我也没那个权限,说是老师,也只是类似囚徒一样的东西。” 雪莉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虽然因为前线的状况,在匆忙召集一批死士后,顺势解除了她的禁令,但作为某种交换,她也只能在这里老实的待着。 除非前线真的出现什么重大的危机,到那时,想必那些人也会堂而皇之的无视那个人的禁令,责令她立即上战场的吧。 “喔喔。”席慕然略显敷衍的应了声,她对此不是太感兴趣,转身就想离开,她跟这个家伙也没什么好聊的。 “你....很想离开吗?”身后,那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她挑挑眉,再度转过头,没有一丝犹豫的答道。 “当然,我又偶像没什么兴趣,而且说到底,当时我也是被那些找人的家伙骗了,说什么只要参与什么调查问卷,就能有报酬......”说到最后,席慕然顿时有些咬牙切齿。 那些混蛋.....不要被她单独撞到,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竟是这样吗...也难怪。”雪莉摇摇头,心中也明白当时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毕竟说起来,事情的起因也与她有关。 本来的话,联邦内部的人对偶像本身都有着极高的好感,向往这个职业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在那个时期,却是人人避讳,哪怕各大家族的末女也不曾出现。 原因,就在于她。 她原本的名称是‘皇女’,是隶属于候补生中的一员,可在她登场的那次盛会上,因为原本的三位偶像接连身亡,导致她的立场变得很尴尬。 说起来,皇女更偏向于神女一脉,理当顺势晋升神女,只是因为后续的战场局势,这次晋升被打断了,由此,另外两脉有了想法。 再加上那位家主的归来,开始与三脉交涉,她顿时只能暂以皇女自居。 比曾经三位偶像的声望更高,却不是正式的偶像,这种尬尴的局面一直维持着,所以,也自然没人对悬而不定的偶像一职感兴趣。 一来是因为哪怕成为偶像,也绝对无法与她争锋,二来,则是因为这份不确定性,三脉内部都十分自信,觉得雪莉必定成为他们一方的偶像。 三脉自然就不为偶像的空缺担忧,而候补们也怕自己被赶下去,或者被强行压制着不准登台,所以,也自然没有人要来。 但是,纵然没人来,也得找人培养,所以下面的人为了凑数,才引发这种类似于哄骗的行为,总之是先把人哄进来再说。 “........”席慕然黑着脸,在想着到时应该怎么炮制那些人。 “是呢,而且你道路已定。”雪莉眼眸微闪,一眼便看到了在对方身体内部流动的那份气息,那乳白色的纯净之力,甚至比之寻常的教师都要强大。 席慕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都没想过当偶像,自然也不会因此压制自己,控制在二阶的强度。 所以她才能暴打邪恶实力,偶然殴打一番老师,为自己出气,力量真是好啊,她心中感慨着。 雪莉嘴角抽搐,境界远高于对方的她自然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更别说偶像本就是专精于心灵的道路。 这个人,果然不适合当偶像,她再度确认了这一点。 不过,这样也好。 “陪我走走吧。”对着面露不愿的席慕然说完,雪莉便径直转身,向着远方走去。 “唉.......”席慕然深深一叹,早知道就走其他路了,无奈之下,她只得跟上对方。 她疾走几步,跟在对方后面默默走着,对方如果不说话,那她也乐的轻松。 “其实,我这次是偶然看见的。” 前边传来声音,席慕然随意的哦哦几声,总之应付过去就好。 “之前不是做的很不错吗,疏解孩子们间的矛盾,虽然后来对那些人的手段有些狠辣,但我也可以理解,但下次还是上报附近的守卫吧,你毕竟是个孩子,需要注意自己的安危。” 那莺语般的声音陆续传来,隐约带着一丝告诫之意。 席慕然眼睛斜瞥,心中腹诽,你这不是全都看到了吗?! “我可没您想的那么好。”席慕然脸上换上完美的笑容,对路过的人致以笑容,等四周无人,她揉揉脸,看向前方。 “那种事我其实也做了很多,要不然您以为我名声怎么这么好,就是因为小孩子间才好传播善名,呵,就算是外族的小孩子,也是很有用的。” 席慕然微笑着,却用一种异常嘲讽的话语说道。 “您大概不懂吧,我家很穷的,父亲只知道钻研生物,却没有存钱的想法,所以我才要出息一点,最好是被大家所信任着,这样才能赚钱。” “出身大家族的您一定不会理解——” “也许吧,我确实不了解。”前方,雪莉那变得冷彻的声音传来,席慕然心中一顿,想着自己说的是不是有些过激了,自己只想被厌烦,立马走人的。 不好,不好,要是被传出去怎么办? 席慕然心中思索着,但令她奇怪的是,那些无处不见的选项,此刻却不见了踪迹,好像自从和对方一起走就没出现了。 “......前不久,我试图阻止那些参与战争的民众,他们有的还是被我救下的,只是,面对我的阻拦......”雪莉的身体一顿,声音就此中断。 “没成功吗?” 席慕然回过神,随口问道,眼睛看向前方,那里是一道独自在夜空中闪耀的星辰,看上去极为美丽,而前方的那个人也昂起头看着天空。 “他死了,在我收到的情报中,只是一次交手,他就被对方的部队击杀,当然,那些一同前去战场的人也是一样。” 那道身影看上去有些孤寂,就像那道独自悬在天边的孤星一样。 “呼呼呼,那些人还真蠢,要我肯定就不会去。”席慕然并不喜欢这种气氛,她连忙插科打诨道,脸上适时的露出嘲弄之色,琥珀色的眼珠看着对方,心中一片宁静。 来吧,来骂我吧,反正我不在乎。 雪莉转过身,那张雪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惆怅,那霜白色的眼珠直直的看着这边,在那眼瞳深处,倒映着一脸平静的绿发少女。 “你知道吗,偶像的最初定义?”她轻声问道。 席慕然挑挑眉,露出无谓的表情,她抬抬手,示意随意。 雪莉笑了笑,那双变得闪耀的金色眼珠看向远方。 “在起初,是没有偶像这种东西的,那时,‘它们’被称为神。” “掌日月,翻山川,无所不能,威能无穷,那便是神,人们畏惧着,却又羡慕着那份强大,那时,它们高高在上,而人则匍匐于地。” 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古老的意味,如同一位长者在述说着曾经的故事,那是他们亲身经历,然后在口口相传中变得越发久远的‘神话’。 “古老者,大神,天......这些名讳都是对它们本身的描述,但那并非跪地俯首的信服,而是不甘曲于其下的野望。” “自古以来,‘名讳’就是人们握在手中的利器,它无形无质,却无处不在,约束着我们,就像‘人类’这个名讳一样。” “我是谁,你是谁,他又是谁?” 女子眼眸幽深,语气显得极为飘渺。 “.............”席慕然眉头紧蹙,虽然她很想说这举得是什么鬼例子,但,遗憾的是,她听懂了。 “偶像就是被束缚的神吧。”她白了眼对方,就这个简单的论调还说那么一大堆,她很怀疑对方的智商。 雪莉顿时眼神莫名的扫了这边一眼,视线极为复杂。 席慕然连忙收起小心思,露出天真的笑脸。 “准确的说,是神子,当时还处于弱小阶段的人们无法与神抗衡,于是,他们的目光对准了那些有着神的血脉的后裔。” 雪莉心中一叹,昂起头,继续说道,这一次,她也懒得说其他的,直接说最后的结论。 “所以,偶像才既可以成长为大神,也可以成为渡世之仙,同时,它本身也是一种圣迹的象征。” “作为最初反抗的象征,它(偶像)被赋予(缚于)自由(渴望)的含义。” 席慕然微变,一向聪慧的她自然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她冷着脸,看着那个神态淡然的女子,心中反而升起一道怒火。 “所以你说,那些去的人没错,错的人是你吗?” “因为我(偶像)失格,所以,我才无法让他们拥有(自由)希望,所以,才是我的错。” 雪莉望着远方,语气中带着几分寂寥。 “蠢啊,蠢,所以我才不喜欢什么偶像。”席慕然破口大骂,“在这里哀诉有意思吗,还是对着我这种人,我啊,可是最讨厌偶像的人。” “什么圣女,什么仙女,什么神女,都是一群渣渣,不是都死的连渣也不剩吗,纵然再怎么伟大,只要死了就不行吧!” “垃圾,蠢货,白痴,废物,只是看到都会让人生气,一群忽视自己生命的家伙,要让我看见,一个归一个,全给你宰了!” “归根到底,从追求死的那一刻就错了吧,人啊,可是为了不死去而努力的,既然那么努力的去死,从一开始就别生下来啊,给我腾些空间,我还会感激你们大慈大悲呢!” 席慕然一脸暴躁,对着雪莉大骂着,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为何,你要生气呢?”雪莉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脸上,一丝生气也没有。 仿如被浇了盆冷水一样,席慕然顿时清醒过来,她看着对方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孔,蓦然明白了一点,自己的话语是无法说服沉浸于那种自我牺牲感的蠢货心中的。 “......我没生气。”她揉揉脸,转身向后走去。 “你要去哪里?”身后传来淡淡的询问声。 “很抱歉,我家中的门限时间快到了,下次,有机会再聆听您的教导吧。”席慕然身体微顿,微笑着回过脸,礼貌的欠身告退。 然后,迎着那道视线,她快步离开了这里,一刻也不想停留。 这里,让她想吐。 她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一定,不要成为那种东西。 ‘雪莉’定定的看着那道身影走远,脸上的表情极为淡漠,就如同望着一个陌生的存在一样,就连看着眼前的这片风景,她的眼中也带着一丝疏离感。 半响,表情解冻,雪莉神色茫然的四处张望。 “这里是.......” 薄唇中吐出混杂着迷惘和恐惧的声音,她从未记着,自己如何到了这里。 日月轮转,一夜过去。 “——————————”席慕然表情微妙的看着前方一脸笑意的指导老师。 “恭喜你啦,慕然,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进入晋升流程的候补生,你值得这份荣耀。” 面容和煦,身材微胖,总被大家笑着叫做焦奶奶的指导老师,同时也是这一处偶像候补生培育科的专员。 “为什么....是我呢,大家比我更优秀吧?”席慕然心中沉重,但她依旧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侥幸的问着对方。 万一,不,一定是对方搞错了! 长年个位数,偶尔十位数的她才不可能成为这里最优秀的人,她可是十分努力的在控制成绩了,她心中满目狰狞的想道。 “果然是你,连这种时候也想着大家,我说的没错吧?”焦奶奶一脸笑意的看向少女的身后,她带着几分迫切的转过头,那里站着几位平日里成绩一直居于前列的优等生。 “...慕然...可以....”小口微张,脸上带着几分羞涩,有着蓬松的褐色头发的栗玥说着。 (不能这样啊,拿出你第一的名头啊!) “...哼,也不是不可以啦,人家也是,看,看好的。” 侧着脸,洁白的手腕在金色的长发中穿梭着,将那绵柔的发质绑成两团,以高傲出名的丽琇*科蒙虽然口中不服,脸上却露出认同之色。 (........我倒真不知道你平常对我的态度是认可我来着。) “我原本是不服的,不过,她的这份态度值得我学习,我还需要再度精进自己,席慕然,这可不是结束,而是新的挑战的开始,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吧。” 黑发如瀑,光洁的脸上露出冷静的表情,穿着淡蓝色上衣的中性女子,林纾霁对着这边郑重点头,并以挑战状作为结束。 (啊,这样,不好意思,只要你向我挑战,我就立马认输,绝对让你震惊!) 席慕然表面微笑的一一回应,心中却有些绝望的吐槽着,可恶,你们的进取心去哪里了,来战我啊,我一定会输的,为什么要认可我啊?! “勤勉而仁慈,温和而知礼,最重要的是,慕然还知道身为偶像的最大重任。” 身后传来了那不带一丝余地的吹捧声音,席慕然半是疲惫的转过头,焦奶奶眼神明亮的看着她,脸上满是赞赏之意。 “无论是异族,还是联邦民众,慕然都不辞辛劳,哪怕舍去自己的私人时间,也会亲力亲为的去帮助对方,而这,才是身为偶像的最大责任。” 其他的少女注视着这边,听着焦奶奶口中的话语,她们心中恍然,表情也变得肃穆,哪怕是其他心中有些不满的少女看向席慕然的目光也变得柔和。 没人讨厌一个单纯的好人。 “所以,我决定,哪怕她的成绩并不好,我也一定会推荐她,而且,你们知道吗?”焦奶奶神秘的一笑,看向众人,众人的眼中顿时升起好奇之色。 竟然还有其他的事吗? (我也想知道,我立马改正。) 席慕然微笑着,心中却在狂呼着,这些家伙真是,为什么都不问她的意见?! “慕然,即便是在学堂中,也被各科老师们所赞扬,认为她才智超人,是不凡的天才,一听到我去的消息,他们甚至抽空专门称赞了慕然一番。” 焦奶奶笑着看了席慕然一眼,后者回以微笑,心中则恶狠狠的想道,那些该死的老家伙。 “由此可见,慕然并非愚钝,只是同时忙于学堂课业和帮助他人,分去了心神,所以才导致这边的成绩不佳,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出于对他人的关心,这才不得不放弃这里的成绩。” “但是,她虽然因为分身乏术而导致成绩下降,但她口中依旧一点怨言也没有,依旧无悔的帮助他人,还为成绩优秀的人真心祝福着。” 众少女不由肃然起敬,她们同时看向席慕然,就连成绩身处前列的三位眼中也带着一丝异样,没错,当时的对方的确对她们予以了真诚的祝福,看不出有一丝遗憾。 要换做她们,一定是做不到的,真是,她究竟是多么内心美丽啊,想到这里,她们望向对方的目光中不由带上敬仰之意。 (.......还有什么要吹的,尽管来吧,我啊,心灵超强的!) 席慕然嘴唇微动,这才忍下了破口大骂的打算,还有希望的,就算进入晋升程序,也可以被筛选下来的。 “所以我向上面推荐了慕然,然后,竟然被路过的雪莉小姐看见了,她顺道说了一句,她之前就看到慕然在帮助他人,印象十分深刻。” (意...意料之外的攻击!) (这是我之前回应的报复吗?)席慕然已经麻木了。 焦奶奶一脸满足的说道,竟然被现任偶像注意到,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其他的少女也惊奇的看向对方,眼中带着艳羡之意。 “咦,慕然,你不高兴吗?”林纾霁诧异的问道,她觉得对方好像没那么欣喜。 “我......”就是现在,说啊,说出口,席慕然在心中鼓励着自己,“我十分感动呢,大家人竟然这么好,我.....” 席慕然捂住脸,内心满是绝望。 (为什么啊,我的口,你究竟做了什么,我想离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你。”林纾霁解除疑惑,脸露赞叹的说道。 焦奶奶一脸微笑的走到席慕然,在她的耳边悄声道。 ‘之前,多谢你对盖尔的鼓励,他现在很努力呢。’ 席慕然眼神惊愕的抬起头,眼前是一张和煦的笑脸,只是,她再怎么看,也觉得那张脸上透露出一份欣慰和得意。 “我.....真是太好了呢。” 席慕然微笑着,心如死灰,这里都有‘敌人’,这个联邦已经没救了。 嗯,她也没救了。 第322章 美好人间 被令人错愕的现实所击溃,被无数回旋的箭矢所击中,已经燃烧殆尽的淑女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完美姿态,直到回到家中。 “...........”眼神灰暗,脸上带着阴郁之气,疲惫的气息从口中接连吐出。 “...........完蛋了呢。”她轻语着,心中无比惆怅,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为这样了。 明明她根本不想要的,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好好的拒绝掉呢? “喝点东西吧。” 冰冷的触感贴上脸颊,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 信手接过罐装茶饮,也懒得去看是什么材质,指尖在一侧一抹,掀开半个盖子,就往嘴里倒去。 “咕咕咕.....呸,什么东西?!”席慕然猛地清醒过来,她一脸嫌弃的将其推远,斜着眼看向正默默饮茶的那个男人。 “清神,宁心,去火。”男人缓缓放下手中的纯白茶具,那张极为普通的面孔看向这边,嘴角一丝笑意一闪而过,“对现在的你而言,也算正好不过吧。” “.....就算是我,也有不太喜欢的那种啊。”紧皱着眉头,继续放在嘴边,轻抿一口,那随之而来的异样口感让她心中抵触,她心中一狠,仰面一口气全部喝完。 “哈——呕。”她捂着嘴,压制住从嗓间涌起的那股做呕感,然后看向了对面的那个男人。 “最近很少回来啊,莫非找到什么有趣的生物样本了吗?”她眼神认真的问道。 她可是知道的,这个平庸的家伙一直以来都很喜欢那些多样的物种,虽然她是不太理解,毕竟一旦这样,对方就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令人讨厌。 “也算是很稀有的样本吧,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可以运用到很多方面,所以,我也难得的认真起来了。” 男人再度喝了几口,眼中露出回忆之色,表情满足的说道。 “.......是哦。”席慕然仰起面孔,看着那片整洁的天花板,自己每日都有在清洁的,不仅是那里,其他地方也是。 “.............”这片空间顿时被沉寂感所包围,两人之间如同被莫名的隔阂所阻断,彼此都沉默不语。 男人一边饮茶,目光则在各处流连,眼底一抹复杂一闪而过,这么珍重这个地方吗? “喂,我问你,我们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呢,既非父女,也非亲人,甚至,我连你本身的名字也不知道,这样的关系......算什么呢?” 席慕然的声音带着一丝飘渺,她一脸落寞的看着天花板,问出了这个自己一直不敢去问的问题。 为什么,会帮助自己? 为什么,会这么辛苦的照顾自己? 为什么,要关心自己这个陌生人?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任何关系的。 “监护人。”席慕然看向那里,男人面色沉静,目光与她对撞,“与被监护人的关系,我只是你人生的过客,不用在意我的存在。” “我会当你的助手。”席慕然的语气变得极轻,目光却紧紧的盯着对方。 “.....那并非什么好的选择,现在不也不错吗,有那么多人期待着你——”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所打断。 “我不在乎那些,他们都是与我无关的人。”席慕然语气坚决的说道。 “.......”男人微微摇头,神情变得严肃,“就像你和我一样,他们并非和你完全没有联系的人,有人在期待你,有人在崇拜你,你并非完全独立的个体。” “最重要的是......”男人眼神深邃的看向这边,“这也是我对你的期待吧,慕然。” 席慕然表情微怔,对方还是第一次呼唤自己的名字,以往都是全名的,究竟是为什么? “我也考虑过了,也许让你当我的助手也是个不错的结局,而以你的天赋,想必也能很好的协助我,因为你确实很优秀。” 男人的脸上带着怀念般的微笑,他看着这边,表情十分柔和。 “但是,慕然,这是不行的。”他的眼神变得坚决,迎着席慕然呆呆的视线,他的语气变得强烈,“人总是向往着天空的,纵然遍体鳞伤,被他人质疑,也会渴望着翱翔。” 男人深深的看着这边,他的眼中带着某种强烈的意志。 “依靠他人的话语,仅仅因为他人的评定,就放弃了翱翔的渴望,那才更让人心中苦涩,试着振翅,试着仰望,努力而拼命,将那片青天确切的映入自己的眼睛。” “有什么风景是比自身亲眼见到的更为美丽的吗?” “所以,你不应该在这里止步,你要飞,飞的你所能到达的极点,然后,去挣脱那无聊的宿命,让我见到你的光辉。” 男人笑了笑,眼神变得明亮。 “这样一来,我才可以自豪的宣布,那个人,是我的梦想,你们谁也追不上她!” 席慕然默默的看着那个人,那个仿佛被光芒笼罩的身影,看着那述说理想的姿态,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不懂这个人。 “这就是我,一个普通男人的梦想。”男人指着自己,面色无比坦然,“所以,你能替我去实现吗,我的梦想?” “哼,既然你这么说了的话。”席慕然鼻子一抬,脸上露出自傲之色。 “你就尽管坐在首席看着我的发挥吧,他人吹捧我的时候,你可不要鼻子发痒,我会笑的。” “接下来不要打搅我,我要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好,要努力起来了!”席慕然捏着拳头,脸上露出郑重之色,她白了对方一眼,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明白了,为何自己没有拒绝他人,大概,在她的心底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和对方关系的不确定,所以,她在下意识的为自己留着后路。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她会全力以赴的奋斗,将所有人甩在身后,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这个人是自己无比自豪的父亲。 那时,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个‘事实’公之于众! 绝不允许对方再度推辞。 哐当,门被紧紧的合上。 男人收回注视的目光,身体顺势后扬,倒在身后的软座之上,他伸出一只手,一只攥得紧紧的手,然后猛地击向天空。 嘴唇轻轻翻动,那黑色的眼珠中闪过一道苍蓝之色。 “安迦,你说过的吧,她的未来毫无价值,只是一个‘平庸’的助手,但我不信,无论是你的话语,还是那个未来,我都不信。” “你太过于重视对未来的观测,却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人,可不是会被区区一两个未来束缚的存在,想要前进,想要努力,来自心底的愿望会让人发生蜕变。” “而未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你所观测的,只是那份还未萌芽的心灵,但那更深的未来,你却看不见,不,是你无视掉了。” “因为,你总是‘正确’的,那些不那么正确的未来就被你裁剪掉,导向你所认可的那个未来。” “她会证明的,你的‘主角’理论只是个伪命题。” 安里满足的合上了眼睛,静静的陷入了沉睡。 而在办公厅,有着金色头发,眼眸苍蓝的男人动作微顿,那深邃的眼眸在空中一角一瞥,继而无声的摇了摇头,他埋下身,继续今日的工作。 “未来,不会改变。”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一道板着脸,眼中带着一丝紧张的青年走进来,正是作为近侍的令茂,虽然在外人面前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但每次到了这里,他都会心中揣揣。 毕竟,他所要面对的是这个庞大国度的统治者,也是他唯一需要效忠的对象。 “如何?”安迦头也不抬,问着对方。 “战场上如今正处于僵持状态,不过,格兰家主却受到了相当大的关注,正处于‘展开模式’被围攻着,前线总指挥传来密报,提议让偶像上场弥补战力不足的问题。” “同时,目前的话,因为民众内部的激烈情绪,也不好依序轮换,只是,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迎来竭力,被轻而易举的打败。” “指挥部申请启动‘猎犬’,从而打压对方的攻势。” 令茂面色严肃的说着,对着那些藏在暗处的斗争,他并非不知,只是,身为近侍的他一般也不需要理会那些,只要依照法规来办就好。 “.......这样啊。”安迦笔尖微顿,在桌上的文件轻点几下,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呈现,“无妨,继续进行,我准备的后手即将登场。” 他抬起面孔,看向面前的近侍,展现出怡然的姿态。 “那样一来,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你也要做好准备,这也是对你的考验,在和平年代,在我不发话的前提下,守住你现在的位置。” “那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其他的事,你好自为之。” 安迦的眼中带着一丝警告,而后,他再度伏下身,不再理会这边。 “是!” 令茂表情肃然,他的腰板挺得笔直,沉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这里,将门合上。 “呼.....战争吗......”背对门户,他的面色变得复杂,口中不由叹息一声。 “........我也要继续努力不被丢下才行。”他低声喃语着,表情变得坚毅,向着远方走去。 哗啦,哗啦,纷飞的纸张落成一叠,稳稳当当的放在桌面上。 洁白的手指放在眼前,对着前方吹息着,而后,他看向那叠资料,往日显得有些轻佻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这可不行啊,梁部长,要是暴露的话,您就完蛋了吧,啊,不过说不定您也不在意就是啦,新时代的总指挥......呵呵呵,也真是有趣啊。” 莫涛忍俊不禁的笑着,眼中则闪过一道寒光。 在驱逐了米莲之后,这位梁部长顺理成章的接任了政法部,如今大权独掌的他自然不会在意自己这一个小小的文员,同时,变得矜傲的他也失去了往日的谨慎,其结果....... “不过,要是现在上交的话,大概那位也不会处理对方的。”莫涛低声自语着,眼中闪过一道凝重之色,“毕竟,可是涉及到了那位指挥。” “政法部和军部勾结.....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啊。”他摇摇头,虽表面轻松,但心底也混杂着一份沉重,那是足以将他轻易碾碎的洪流。 他回忆着政法部其他人有时露出的异样表情,心中有些怀疑,也许大部分人都被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前景所吸引了,所以,他们才会态度一致的支持对方。 甚至他怀疑,在前不久,米莲部长所在的后勤部被袭击也有他们的手笔,当然,他们也不会主动出手,但是,‘不经意间’遗漏情报这种事,他们还是做的出的。 “白鸟也不会管这些事,毕竟,原本内部肃清就是政法部自身的责任,他们现在更多的是对外敌的防御......所以也指不上那边。” “而那个近侍....也被很多人盯着,纵然接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各大家族,以及功勋们......也不清楚他们站在哪边,也无从求援。” “.......只能靠自己了啊。”莫涛将联邦内部的势力一一审视一遍,最后得出了结论,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真是责任重大,而且,说不定还有人骂我是在多管闲事呢,嗯,也确实是这样啊。”他笑骂一句,却没有停下来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 “果然,是因为我是个联邦人吧。”莫涛若有其事的说道。 不是因为他人的影响,也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么高尚,只是因为,自己是这个联邦的人,仅此而已。 “好嘞,要干起来啦,首先,去找几个吸引目光的‘大灯’吧。”他打定主意,随手捞起桌上的资料,放在腰侧的挎包中,脸上带着轻佻的笑容,向着外面走去。 “今天很好呢,天气!” “心情愉快,愉快,啊哈哈哈哈!” 莫涛旁若无人的走在政法部中,时而高歌,时而大笑,就那样自信洋溢的走出了政法部的大门,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旁人都用看待神经病的目光注视着这边,只是....偶尔也有神色莫名的目光注视的人,他们的眼中带着审视和分析。 他们可不允许有旁人来妨害他们的计划,主将可以狂傲,他们却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的分辨敌我,将袭击者彻底击溃。 .....说起来,最近在城市中的行动似乎时常被人打断,行动部队也屡次传来受袭的密报,莫非已经有人察觉到了吗? 心中思考着这些,一脸平静的男士文员放下茶杯,敛去自己打量的目光,继续埋下身‘工作’,嘴角则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 快了,快了,很快,他就会出人头地,到时,这里的人都要仰望着他,那才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荣耀,名誉,呵,那种东西才不重要,唯有权力才是一切,眼底闪动着野心的光芒,按捺着心中的亢奋,他再度开始了‘平凡’的一天。 一如往常,从未改变。 今日的联邦,依旧是祥和而平静的一天。 只是.....隐有一丝波澜。 “很遗憾的通知您。”面前的女性脸上带着假面,露出恰当的笑容,应对着眼前麻烦的来客。 “您落选了,新的偶像们已经竞选完成,您的相关培训结束了,当然,您也可以保留这个资格,作为下次参选的筹码,我们期待着您再次的到来。” 席慕然嘴角抽搐的看着眼前的通报员,心中有着复杂莫名的感觉。 自己明明已经努力了.....应该很努力了,可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她心中不甘的看着对方再度问道,而其他窗口的人看着这边,如同在看好戏一般。 “为什么......”通报员的笑容有些勉强,竭尽全力才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耐,眼底带着一丝鄙夷的看着对方,连为什么被放弃也不知道,还真是天真呢。 “您不是已经选择了其他道路了吗,那么,按照惯例,您就不能参与最后的竞选,很遗憾,我们帮不了您。” 通报员尽可能用平静的口吻告知对方,心中则有些无语,明明已经进入最后的筛选,却被高层看出有其他道路的痕迹,被一口否决,这种蠢...天真的家伙,她也是第一次见。 “.........”席慕然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解释的话语,望着其他人眼中那嘲弄般的眼神,她垂头丧气的离开窗口,在大厅的等候位置上坐下,不由重重的一叹。 “唉......”该怎么向父亲交代呢?席慕然心底忧郁着。 一边,异口同声的传来一道叹息。 她扭过头,那是一个表情惆怅的男人,顺带一提,脸很‘丑’,她十分不喜欢,恨不得给他一脚。 “唉........”怎么就没有冤大头呢,莫涛在心中失望着。 他转过头,那是一个面带忧郁的女子,顺带一提,不知为何,只是看着那张脸,他就有种暴打对方一顿的冲动,也许,是因为对方欠扁。 “唉.......”两人再度垂下头长叹一声,而后,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也许可以扁这个家伙一顿用来出气,席慕然想道。 也许这个家伙可以作为冤大头吸引视线,莫涛想道。 两人的脸上带上一看就显得假惺惺的笑容。 “你好,我是偶像候补生,席慕然。”女子笑的灿烂,周身隐有光芒放开,总之,先把对方拐到其他地方。 “你才是,我是政法部文员,莫涛。”男子谦逊而有礼的笑道,表情十分明朗,总之,先找个地方谈一下吧。 “你很有礼貌呢。”席慕然心中不耐。 “我也有同感,去附近聊一聊吧。”莫涛发出邀请,真是好骗,他心中感慨着。 “好呀。”席慕然笑颜如花,这个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手重一些好了。 两人心怀鬼胎的笑了笑,向着远方走去。 不多时,在附近流传出一道流言,据说,他们路过某条巷子,却听到了某人那好似处在幽狱的呼唤声,他们从中听到了蕴含着深深的绝望和后悔的情感。 然后,在某个瞬间,声音停下了,内部传来了拖动什么东西的声音,路人顿时不寒而栗,畏缩不前。 事后,护卫队调查,得出结论。 路过的人有癔症,顿时将上报之人逮捕起来,送入医护所,最后,那里的精深科,全名精神深海研究科医者下了结论。 的确有病。 此次事件日后被称为:夜哭鬼巷原来竟是精神病人所为事件。 被政法部书写记录入档。 第323章 计划伊始 “..............也就是这样了。”负责记录的人手一停,为此次事件彻底下了一个定义。 “虽说那两个人的确有受到影响的趋向......”负责判定精神状态的医者面露犹豫,他看向这边,“......说到底你这伤是怎么回事,莫涛?” 莫涛无言的摸摸自己脸颊上的红印,再感知着从身体各处传来连绵不绝的痛感,眼神变得晦暗,有一种想要咬牙切齿的想法,那个家伙...... “只是....撞了一下。”他忍下心中的不爽,尽可能轻松的回答道。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医者摇摇头,这些小年轻啊,指不定又是去哪打架啦,亏过去他还一直觉得莫涛成熟稳重,现在看来....还有些嫩啊。 自己的女儿...也就不介绍给他了。 “就到这里吧。”莫涛莫名的觉得这个与自己相熟的医者眼神有些奇怪,让他有种心中一寒的感觉,他一阵抖索,立即出言告辞。 “好嘞,下次见啊。”医者满脸笑容的说着。 “最好不见吧......”莫涛反驳一句,身体已经迈出了大门,医者垂下视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 走出医护所,莫涛神态自然的抬起头,眼角余光微不可察的在四周扫了一圈,向着斜向上的一条小巷子走去,那是一条显得份外幽暗的巷子。 踏踏踏。 脚步的回声不断荡开,与寂静的小巷融为一体。 莫涛走在路上,神情很是淡然。 谨慎,细心,专注,这是某位政法部高层对莫涛的评语,认为他将来必有大器,所以哪怕在政法部他的身份只是个普通文员,却隐隐要比其他文员高出板阶。 “好慢!”一道满怀不满的声音传来,将原本寂静的氛围瞬间打破。 “你啊,说好要等我确认完毕再说话的吧。”莫涛疲惫的叹息一声,原本的淡然姿态顿时消逝。 “没有关系,我已经看过了。”自信十足的声音响起,有光自眼前浮现,一位宛若踏着光芒的少女缓缓走来,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假面。 “..........”莫涛曲着眼看着对方,就是这个家伙,之前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自己一顿,结果,还得自己出面去处理后续.....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你的视线真失礼,对着淑女,不是应该更尊重一些吗?”女子面露不满的嚷道,脸上的笑容顿时破除,眉角抬高,视线鄙夷的看着这边。 “......假如那是真的淑女的话。”莫涛心情复杂的反驳着。 “..........”女子捏起了拳头,眼露威胁的看着这边,莫涛理智的停止吐槽。 “好了,让我们出发吧,不要为这些琐事在意了。”他摆摆手,径直向着小巷深处走去,女子撇撇嘴,无声的跟在后方。 男人在前方走着,席慕然打量着对方的背影,大脑却不由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那天也是和今天一样,自己跟着对方出去,然后也是这样的小巷子。 一开始的话,她只是想轻轻的打一顿的,不过,看着忽然出现的选项,她决定要重重的打对方一顿。 【赞同对方的提议,与对方合作,获得称号(好骗的女子),效果是在他人的目光中呈现出一脸蠢像的样子,会被人下意思的认为好骗。】 【否决对方的提议,转身离开,获得称号(蠢笨的女子),效果是在说话时,会被他人无视自身提出的意见,宛如一个透明人一样,失去话语权。】 【在完整的听完理由后,面露恐惧的拒绝,获得称号(脑子有病的女子),效果是一定时间内受人注目,有几率被他人嫌弃,前途无亮。】 【总之,先打对方一顿吧,获得称号(麻烦的女子),效果.....这手感说明了一切。】 看着对方的背影,席慕然的目光变得阴沉,拳头不由得攥紧,原来这还是可以获取称号的事件,只是......这个家伙,究竟是要瞧不起人到什么程度?! 根据多年以来对选项的理解,虽说是选项,但如果针对个人的,也代表了对方心中的一定想法,换言之,这个人大概觉得自己很好骗又很蠢。 无论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恐怕都会被他在心中嘲笑一番......这是何等恶劣的人?! 所以,等双方站定,看着那张令人讨厌脸上的笑意,她立即冲上去,打在了那张丑脸上,看着对方惊愕的表情,她左右开弓,很快就打的对方抱头求饶。 ........呵呵。 想到这里,席慕然顿时美滋滋的笑了起来,心情也变得美好,果然,人还是要发泄的啊! 莫涛走在前方,听着后方的那一阵阵笑声,心脏都不由打了个颤,这个恶劣的女人,又在想什么阴险的事了。 想起之前的一幕,那刻骨铭心的痛感就再度涌上心头,那是将自己的理智和冷静全部击飞,宛如要痛到骨子里的拳头。 作为一个擅长评价他人的文员,哪怕面对临面的拳风,他也能平静的说出一句不差的评语。 但是,在之前,他却可耻的求饶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就算自己求饶了,这个恶毒的女人也没有停手,反而是越发的猖獗了! ...........要不是自己忽然想到此人的用处,大概,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和对方相见了,更不用说是在几天后主动联系对方这种事。 莫涛心中苦涩,想着就算是这种恶劣的家伙也有她的用处,竭力压制自己心中那一阵阵的不甘,这全是为了大局考虑,大局! “我们要去哪啊?”身后那疑问的话语响起。 “不要多问,快到了。”莫涛冷声回答着,身体穿梭于各处甬道的连接点,若在外人看来,则有些闪现的感觉,毕竟,这一块区域还是他亲身参与划分的,自然知道一些隐秘。 “.........”席慕然撇撇嘴,真是一个欠打的家伙。 随后,她望着四方,在之前那条小巷的深处,他们并没有直接拐出去,而是径直走进了墙体内部,沿着一条不太亮的小道前行。 路上还经过了几个明亮的结点,转向之后,继续向着其他小道前进。 之前,她也隐约感应到这些小路的存在,只是不明白有什么意义,现在看来,这些小路就是这些家伙的私货,用来实施一些‘阴谋诡计’。 ......不对,她忽地想到自己正走在这条道路上,自己可是个好人,这一定是正义的行为,因为自己就在这里,她面色郑重的点点头。 “之前我没来得及对你说完全部的内容,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你再想退出,我们就会有暴露的风险,所以,我提前警告你一句。” 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那是听上去满是寒意的声音。 “你与你那个监护人,我们已经锁定了,不要做出愚蠢的行为。” 席慕然视线一冷,莫涛身体一颤,前进的身体顿时停止,他神情凝重的看向一旁,那里有一道巨大的光色手掌,正死死的捏着他的肩膀。 眼角余光中,他能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以及那不带有一丝人类气息的琥珀双眼,那是足以将眼前的阻挡者全数诛杀的冷漠姿态。 “我也只说一遍,敢对他出手,你们全部要死,现在,立即解除那份监视,我既然说过了加入,那就绝不会反悔。” 席慕然嘴角一勾,冰冷的笑意自脸上浮现。 “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所谓的联邦,也就没什么存在价值了吧。”她轻语着,如同下达最后通牒的死神一般。 “.........那某种意义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你也不想突然听见他有危险的消息吧,我向你发誓,只要你不背叛,那他就是最安全的那个人。” 莫涛的嗓子有些发干,但他还是眼神冷静的说道,是他的失误,没有想到那个人在对方的心中这么重要,这个家伙在计划中是很重要的一环,若非必要,他不会和对方翻脸。 “.........早说嘛,嘿嘿。”身上的紧缚感一松,身后那轻快的声音传来。 “.......”莫涛无声的继续前进着,左手不由的搭上右肩,刚一碰触,一股刺痛般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他放下手,继续向着目标地前进。 看来,很快又要和那个医者见面了,希望不会嫌弃自己来的太频繁了,他的心中则在不着调的考虑着这些。 无形的静寂蔓延着,两人也没了谈话的兴趣,毕竟,他们原本是陌生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到了。”莫涛身体站定,语气冷淡的说道。 席慕然抬首看向前方,在四周昏暗的环境中,那里显得极为显眼,漆黑的光点在‘墙壁’之上闪烁着,在宛如星系环卫带的云团粒子中,那里有一道凭空站立的门户。 方正而朴素,宛如普通人家的一扇门户一样,但是,它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代表着某种不凡。 莫涛走上前,右手在门上轻敲着。 时而短,时而长,时而眼花缭乱,时而沉重缓慢,如同一个被刻印好程序的机器一般,莫涛机械着敲击着。 席慕然只是看了两眼,就觉得有些麻烦,顿时看起了其他‘风景’。 感受着身后那道视线的移开,莫涛心底一松,总算不用再敲了,说到底,他现在的动作也只是一种掩饰,实际上的侦测程序,从他们走到门的范围之内就已经开始。 不过,为防一些意外,他还是随心所欲的敲了半天,再怎么说,能迷惑一点是一点。 沉下心,继续敲击了几下,他放下了手。 咔嚓,门应声而开,他瞥了一眼那个眼神游离的女子,心中摇头,转身穿入门中。 “进来吧。”略显冷肃的声音响起,席慕然惊了一下,似乎与那个男人声音不一样。 她心中思考着,神态怡然的走过去,拉住门,凝眉看向门内,只是,内部却是一片浑蒙,眼角一侧,她嘴角微弯,明白了这个东西的门道。 什么门嘛,也只是某种伪装,她心中得意的说道,随后松开了手,脚步轻快的迈了进去。 女子身影消失,门户闪动着,随后也从原地消失,连同着那些云雾,墙壁也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一股视线刺来,席慕然睁开眼,眼前是一个面色冷漠的少年,他瞥了这边一眼,就走向一遍的位置站好。 她环顾四周,目光所见的一切装饰都是那么的朴素,大体是青白之色混杂的普通房间。 “李家主,这次麻烦你了。”声音从前方传来,带她前来的那个人正与一个中年交谈着,面上露出恭敬之意。 “无妨。”那中年将手中的茶盖合上,缓缓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眼神沉静的看向这边,“她就是你选中的人吗?” 莫涛瞥了眼还有些走神的女子,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他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少年,眼底带着一丝诧异。 “李家主,这位是?” 李家主一脸神秘的笑了笑,看向那个少年,语气温和的说道:“自我介绍一番吧,无伤。” 闻言,一直冷着脸的少年这才看向这边,准确的说,是看向出声的莫涛,那双黑色的眼珠中带着一丝傲意,沉声道。 “故乡所属,古蒂亲传弟子,沈无伤。”他再度瞥了这边一眼,便面色冷漠的合上了嘴。 莫涛嘴角抽搐着,这一看就是个问题少年啊! “还有这位小友,介绍一番自己如何?”醇厚的嗓音响起,李家主面色和煦的看向少女,语气柔缓的说道。 “咦,哦。”席慕然吓了一跳,从走神中苏醒,她看了一眼莫涛,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向前欠身一礼,文雅的气质顿时显露而出。 “偶像候补生,席慕然见过两位。” 莫涛眼角一抽,不是已经落选了吗,这个会为自己添金的家伙,他暗暗吐槽着。 “那个已经结束了吧,归根到底只是个失败者罢了。”沈无伤忽地冷声道,他不屑的瞥了这边一眼,姿态自始至终都很高傲。 席慕然眼皮微合,带着笑意的面孔看向对方。 “哎呀,无名小卒在这里说什么呀,我呢,可是主动放弃的,毕竟,我可是很忙的。”席慕然露出怡然的表情,全然不提自己在前不久刚刚下定决心要努力的。 沈无伤表情一愣,反而露出几分少年姿态,他不由低语道。 “这样啊.....” “我可以证明,这位席慕然小姐的确是因为身负其他道路才被筛下的,要不然,以她的资质,成为优胜候补还是不难的。”李家主笑着解释道。 席慕然心中一僵,不由看向对方,原来这些家伙都知道吗?! “李家主本身就是评委之一,你的资料他自然也有阅览过。”还是一边的莫涛开口解释道,她心中这才了然,就是让自己不合格的元凶嘛,她懂。 席慕然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宛如要将对方记住一样,下次,一定,心中的某处在阴阴的述说着。 “那么我也来吧。”李家主笑着看了席慕然一眼,心中升起一股有趣之感。 “我是李家现任家主,叫做李铬,负责协助各位的行动,请尽管放心,我必将全力以赴,不辜负先祖的荣誉。” 李铬的神情变得肃穆,一脸认真的说道。 “.......”席慕然的心中有些茫然,李家?有这个家族吗? “那正是与现任总统一同建立联邦的另一位总统的后人,换言之,就是最值得信任的对象。”莫涛正色道,顺带为不太清楚联邦隐秘势力的席慕然介绍一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李铬叹了口气,神情中带着一丝复杂。 席慕然心中明了,很显然,过去曾风光无限的这个家族此刻却从大众的视线中消失,背后也一定有无比复杂的原因,不过........和她没什么关系。 “接下来是我。”莫涛面色淡然的看向众人,“我是政法部一普通文员,名叫莫涛。” 虽然他说的简单,但知情的人却不禁心中一晒。 沈无伤微微摇头,李铬更是笑着看向对方,打趣道:“不是所有文员都可以接受秘密任务的。” 莫涛摆摆手,露出一脸淡然的姿态,而后,他神色认真的看向这边,那双黑色的眼珠看向仿佛置身事外的席慕然。 “席慕然小姐,我在此再次邀请你,加入我们的计划。” “其名,青女计划。” 第324章 大步而行的魅影 “那个已经决定名字了吗?”李铬眼眸微闪,继而问道。 “没错.....”莫涛瞥了显露素雅气质的少女一眼,而后看向其他两人,“具体的计划,我心中也有了清晰的流程,这其中的重点就是这位席慕然小姐。” 其他两人顿时看向还有些走神的少女,后者眼神一凝,蹙着眉看向莫涛。 “总觉得有些奇怪。”少女的眼中带着怀疑,“其实我也明白,相比彼此之间早就有着联系的你们,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正常来说,会让一个外人担任重要的职责吗?”她摇着头,语气却显得越发强烈,“想要我出力的话,就打消我的这份怀疑吧。” 清雅而超然,宛如在寒风中屹立不倒的青竹,席慕然眸光沉静的望着对方,眼神无比的认真。 “.......确实是如此,如果是通常的话,就算是我,也最多敢让你参与外围的一些计划。”莫涛凝视着对方,心中闪过这个家伙也不是太蠢的想法,继而解释道。 “但,现在却不同,不是为什么要选择你,而是非你不可,你自己也应该清楚的,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地位。” 席慕然眼露思索,没错,若只是比较民间的支持率的话,她有自信不会输给其他的候补,而且,说到底,若不是因为她先走了其他道路,也不会被直接筛下来。 “你是被大众所期待的存在,但是,你却没能回应那份期待。”莫涛望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少女刚要张口,他的手猛地向下一划。 “当然,这并非你的错,而是那些筛下你的人的错!”他的语气十分强烈,就宛如在为对方打抱不平一样。 席慕然表情一呆,心中顿时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这么说起来的话,的确,倒是我们这些评审的错了。”李铬插嘴道,但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顿时有些恍然,显然已经想明白了关键所在。 沈无伤视线微垂,正默默的思考着,将脑中散乱的思绪一一联系起来。 “大众吗.......”他呢喃着。 “我不认为那有什么用,已经定下的结果是不会推翻的,时间一长,在那些成型的偶像的努力下,我所谓的人气也会轻而易举的消退的。” 席慕然脑袋一转,隐隐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只是,她却觉得对方想的有些天真,就算是自己也知道,朝令夕改是何等荒谬的事,更不要说是那些高层。 “此事并非没有先例,如果不是对方,我大概也不会有这个想法。”莫涛语气坚定,显得十分笃定。 “什么意思?”席慕然出言问道。 “我来解释吧,席慕然小姐。”李铬极其自然的插入了对话,“作为评审之一,我的话也是有几分效力的,你也可以更直观的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莫涛手往前一伸,做出请的姿态。 “在过去,偶像这个东西,一直被神圣仙三脉把持,外人最多评价几句,却干预不了内部的筛选,所以,身为外人的我们更多是作为见证者的立场。” 李铬身体一正,右手顺势落在左手背上,在摩挲手背的过程中,他的语气中不由带上几分回忆的口吻。 “起初,我们也不认为那有什么错,毕竟无论是三代,还是四代,都是十分优秀的存在,纵然是过去评价较低的五代,放在现在来看也算的上是佼佼者。” “但之后........”李铬的语气变得低沉,那张和煦的脸上也带上一份沉重。 “艾尔嘉莎曾被大众所期待,与三代相似的她也许可以创造新的辉煌。”莫涛沉声道,李铬也停止了述说,口中轻叹一声。 “蓓尔则是被各大家族重视,认为与四代那位有着同样特质的她可以走的更远。” “贾律律一开始并不为我们看重,但她却告诉了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毅力,那是一个哪怕没入深潭,也会决然的爬出来,对关忧的她的人露出无畏笑容的勇者。” “只是.......”莫涛声音一顿,面上露出复杂之色。 席慕然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正是那个人的存在,才让这些原本被他人期待的身影尽数被遗忘,只留下赞美那人的声音。 “皇女,雪莉。”沈无伤轻声道,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那个样貌...... “就如同你一样,被筛下的那位在那个舞台上,堂而皇之显露出自己的光辉,令同代的其他人都为之失色.......”李铬闭上了眼睛,语气却极其轻微。 “是我们错了。”他摇摇头,语气变得坦然。 “偏见与自傲让三脉无视了下方的大众,然后,被那道身影彻底击溃了,所以,它们才会执着的追逐着那道身影,哪怕因此压制了原本的三位偶像。” 莫涛语气轻松,就像说着什么简单的话题一样。 “.......据我所知,新的三位偶像已经被决定了,那其中可没有那位哦。”席慕然看向对方,理所当然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虽然一直都是三,但为什么不能是四。”莫涛摆摆手,表情显得极为镇定。 “你是说?”席慕然眉头一皱。 “仙女,神女,圣女,再加上作为特例,强行向上提了一阶的‘皇女’,虽然三脉指出只有这一次,下次则必须恢复原样。”李铬笑了笑,语气变得强硬。 “但这可不由它们,我们已经在暗中联系皇女,让她出面,将这份特例作为基准固定下来,顺便,也分化一番对方内部的势力。” “既然他们想要染指仙女的位置,那么,也必须让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 “.............”席慕然神色微妙的看着蓦然露出讥讽之态的李铬,心中吐槽,这是什么无趣的争斗吗,自己可不想听啊。 “那不是关键,重点在于特例。”莫涛强行将话题转了回来,“我们可以依照这一点,对三脉的根基发动质疑。” “既然可以从三到四,为什么不能从四到五。”他言辞凿凿的说道,眼中闪过一道坚决之色。 席慕然则曲着眼看向对方,她可认为有那么简单,就凭自己和这几个人,想要改变那份规则.......还是回去好了。 “并不涉及核心。”李铬深深的看了莫涛一眼,而后向着心中有着退意的席慕然解释道,“至少我不认为那会触动我们的根基,只是作为一个通道,与大众交流的通道。” “在过去,圣女被弗兰克斯把持,神女则是各大家族的后盾,仙女则被功勋组成的故乡所影响,三者均有向下沟通的职责,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责任也被抛弃。” “最终,就是导致了那一幕的出现,所以,我们必须改变才行。” 莫涛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几分热切。 “为此,必须设立一个纯粹的用以沟通民众的职位,资质平庸也好,身负其他道路也好,但要给那些备受大众期待的人一个渠道,让她们能够登上原本偶像的舞台。” “......就像我一样?”席慕然指着自己,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像你一样,不被三脉所认可,却被大众所期待的人,不是偶像也没关系,你只要登上那个舞台,就宣告了我们的胜利。” “好吧.....那我要做什么?”席慕然顿时有了信心,她面带自信的出言问道。 “你只要继续自己的助人行为,其他的,由我们来搞定。”莫涛眼神诚挚,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喔。”席慕然神色恍然的点点头。 “你可以先行回去了,等着几天后的通知,我期待着你的表现。”李铬微笑着,一副风淡云清的样子。 “当然。”席慕然重重的点头。 沈无伤默默的望着这一幕。 迎着那两道强烈的视线,席慕然缓缓的转身,向着不远处刚刚浮现的白色门户走去,她的脸上依旧带着从容之色,那琥珀色的眼眸显得极为清澈。 “........” “.........” 声音在一瞬间停止,仿佛在这一刹那,人们都没了谈话的兴趣。 席慕然的手触碰到门把手,向外一推,门无声的开启,脚步迈向前方,身体一侧,眼角余光向后一瞥,那是两个微笑着的面孔,以及一张沉默的面孔。 她转过头,心中蓦然冒出两个单词。 骗子。 门被轻轻合上。 “看起来,最后的她有察觉到什么啊。”莫涛收起笑容,一脸漠然的说道。 “无关紧要,只要她仍想继续前进,就必须依靠我们的帮助,我们固然将其当作了明面的幌子,但同时,那也的确算是一个不错的‘工作’,不是吗?” 李铬表情冷淡,冷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冰冷。 “虽然是有几分‘危险’的工作。”莫涛摇摇头,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李铬没有理会对方话中隐含的嘲讽,而是看向另一个人,表情变得冷峻。 “故乡那边的态度是什么,有通过这个决议的可能吗?” “.......至少家师是默许的,其他的人,就由我去‘说服’。”沈无伤抬起头,语气坚决的说道,作为故乡派来的联络者,他在那里也不是无名之辈。 “这样你也就稍稍放心了吧,作为‘使者’的你也真是谨慎。”李铬点点头,然后看向莫涛,后者表情淡然的摇摇头。 “只是必要的确认,我可是一直相信的,作为联邦最初家族的李家最不可能背叛联邦,只是,我就是这么胆小的家伙,还望李家主宽容一二。” 作为与故乡紧密相连的李家,可以说是独立于联邦的另外一个势力,他不得不谨慎一些,莫涛心中暗想着。 现存的功勋中,李家,许家,陈家一向互为犄角,在加上在故乡经营的刘家,就构成了仙之一脉的根底。 现在在战场上的那位古蒂大师,也是那位刘家先祖的弟子之一,而这位叫沈无伤的家伙则是那位古蒂的弟子,外界传闻,故乡内部以师徒关系联系,果然名不虚传。 大脑中转动着这些信息,莫涛的脸色依旧十分平静,这都是另一个他为各种大人物服务,从而收集到的情报,当然,出于隐秘的考虑,另一个人格也没有留下太出格的情报。 但仅从这些零角,他就能察觉到那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我个人而言,也很希望有着其他的战力,不知您有什么推荐的人?”既然决定暂时信任对方,莫涛索性就将这件事交给了对方,顺便.....再度测试一番。 “战力吗......”李铬低语着,陷入了沉思。 “没错,想要和那股颠覆联邦的势力抗衡,我们的手头也必须有足够的战力,从而在某些关键的时候制止对方的作乱。”莫涛解释道。 “故乡那边呢?”李铬看向另一个人。 “可以抽取少量的青影前来助战,但想要不泄露情报,也只能维持这种程度的帮助。”沈无伤语气平静的说道。 莫涛眼皮微颤,看来,就算是故乡内部也不是毫无波澜啊。 “这样吗.....我会考虑的。”李铬点头,眼中浮现思索之色,面部有些紧绷。 “...........”莫涛看着对方,心中则有些诧异,他本意提出这个问题是想拉进来其他几家的,若是一向谨慎的李铬,自然也会挑选口风很紧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迟疑? “今时不同往日,纵然先祖们曾一同奋战,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很良好,但,我们却不是先祖们。”迎着莫涛神色莫名的目光,李铬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许家的话,因为那位‘豪杰’的活跃,脱离了原本的衰落趋势,如今与我们生出诸多间隙。” “陈家则越发强盛,在那位尚存的先祖影响下,无论是在军部,还是政法部,都有着足够的人手,陈青天之名广为流传,其弟陈广也是未来有望的人才。” 李铬微微摇头,神色中带着一丝冷冽。 “却是与我李家越行越远了。” “唯有早已衰落的刘家尚旗帜鲜明的站在我们这边,故乡之名虽存,却不复起初的和睦了。” “浑浊之世,人心思变也是再正常不过,甚至就连我们曾赋予期待的那位‘如初’,如今都改变了名姓,成为那些家族的代言者。” “这联邦需要一场浩大的清洗,我要借此机会,将那些心怀二心的家伙彻底清理一遍,让人心再度纯净,这才是这个计划的真意。” “我李家会加入,可不是为了陪着你玩的,要做,就要做的彻底!” 莫涛的神情变得严肃,额头隐有一道冷汗留下。 “你这......那位是不会同意的。”他同样很确信,那位总统纵然将权力下放,可最终的决策,还是需要对方拍板的。 “人心啊......”李铬看着这边,笑的高深莫测。 莫涛心中一个咯噔,心中猛然涌起一道猜测,莫非,连那位也....... “我们只需要去做就好。”李铬语气郑重的说道。 “...........是。”莫涛心中叹息,也只能这样了。 “............”沈无伤看着这幕,原本平静无波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那位总统吗,不知有多强,今后试着挑战一番吧。 他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走在小巷中,少女恨恨的踢了一脚碎石,低声念道。 “.......真是不爽——”她目光一凝。 在她的前方,有一群行踪诡异的身影,正从小巷前方经过。 “嚯嚯。”笑意涌上眉梢,表情变得欢快。 “嗯哼,是时候给予罪恶之徒惩治了,正义的少女必须大步前进。” 席慕然眼中精光一闪,笑容逐渐邪恶。 “去死吧,混蛋们!” 她大步冲上前去,眼神越发凶恶,在外人看来,也许她才是邪恶的那方。 .......说笑的。 在末端的一人转过身,却看见了如同恶鬼般袭来的身影,它的脑中顿时响起一个传闻。 那个据说在行动部队身侧徘徊的幽影,在最后消失的时刻,它们会异口同声的说出一句情报。 “那个脑子有病的家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25章 舍念 滴嘟。 “........已确认&e小队失去信号,疑似遇到外力干涉。” 无机质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空寂感,在幽静的室内忽地一跳,引发了身处此室的其他人的注意。 “又来了吗,这是第几次了,看起来确实有人暗自与我们作对。”厚重而带有一丝韵味的声音响起,如同回荡中山谷中的清绝音色。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有人在试图斩断我们外伸的‘触角’,这是对我们的宣战。”如同某种流动的液体,连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热度,将空气焚烧着都有些扭曲。 “问题是究竟是谁,无视了那些身上附着着我们气息的小队,明知无关大局,却依旧要费力去消灭.......有那种级别的对抗心的话,直接来找我们反倒更好。” 低沉而高亢,宛如叠加在一起的音律,却带着一丝浑浊感。 “.............”其他的身影沉默着,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 虚线组成的圆弧在空中一划,一道道依然泯灭的黑点显露而出,方才的地点在空中一晃,径直化作一道黑点,与周围的黑点相连。 “那是......”暗处,有人低语。 线条勾勒着,将某个区域划分出来,其中的无数细线则彼此缠绕,形成一道道的轨迹,那是代表着某个人行动的趋向图....以及相应的地点。 “根据以往被消灭小队最后的位置,勾勒出凶手的大致行动路径......这样一看就很明显了。” 如同尖刺一般,不带有其他情感,只是陈述着事实的冷声响起。 “闵户区,或者说那个专门在闵户区下手的人,疑似民间人士,并且根据各个小队的最后传来的讯息也可以推断出一个情报。” “先假设那是单个个体,根据小队们的一致遭到毁灭的遭遇,不难判断出下手之人冷漠的本性,同时,对方的力量相比行动队也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甚至足以轻易覆灭一个小队。” “刨除它的目的本身,想要找出它的真身,实际上并不太难,在精准判断范围之后,针对这一方面去查找,大概就会有所收获。”冷声最后下了结论。 “.......闵户区的话,在那边的护卫队,我记得是新上任的那个许谦在管,是功勋们的后代啊”重叠浊音沉声道。 “许家吗......”灼热之声喃语一声,“相比其他人,功勋们自视甚高,自然不肯与我们联手,也是最敌视我们的人。” “更何况,在那位许言的带领下,许家也越发兴盛了,自然越发的抵触我们,况且许谦虽外表谦和,实际却是纯正的许家人,脾性很是火爆。” “如果是他心中不爽,暗中出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他就是这么执着的家伙。” “那要我亲自出手磨灭他吗,我可以做的很干净,不会让人察觉。”重叠浊音忽地说道,其他的声音顿时陷入沉寂之中。 “您怎么看呢?”冷声话锋一转,对准处在众人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一道幽暗的光闪过,照亮了那张脸旁,‘周文’面无表情的看向这边,众人心中一冷,那绝非周文平常的样子。 “无须在意,只是一些小细节,只要各处关键节点不被影响,这些小事便不需去管。” 周文那略带一丝僵硬的面孔一动,冰冷而机质的声音从口中吐露而出。 “它们都是大业而牺牲的,那位是绝不会忘记它们的,只要我们成功,那么就可以挽回一切,到时,无论是它们,还是我们都能得到至高的幸福。” 发青而干枯,宛如树木一样的手掌缓缓抬起,在胸前按下,那双原本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邪异之色,宛如呓语般的荒芜之声在四周响起。 【咏唱吧,那无限远大的未来之星,招摇着末日之门的呼号者。】 【聆听吧,凄绝空冷绝焰无光的恒伟之像,石像般的面孔将要吐露圣律之言。】 【舍去爱恋,舍去憎恶,舍去怜悯,舍去忿怒,缠绕无光之焰,于此与万物合一,幽光祝者,其名幽伶。】 清寂之光骤然亮起,将原本以暗色遮挡面目的诸多身影尽数照亮,它们的眼底带着一丝莫名情绪,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周文’神色越发枯槁,如同朽木一般,连那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变得发黑,沙哑而沧桑的声音自无声之地响起。 【须知,王之权杖不过枯竹,芦屋之内静趟白雪,纵然神圣纯粹,恢弘无暇,此刻亦为落灰之物,无有朽者,无有复者。】 【欲求再进者,途遇皑皑白骨,须知,不可坚守一地,不止不越,回头,身即归无名之地。】 宏伟而悠深的话语响起,一缕薄光微闪,手掌按住侧胸,将薄光盖灭。 曾经的灼焰军团副帅,陈刚的副手,那位赤红猛士开创者卫松的老师,广无涯神色淡漠,周身隐隐带着一丝红色,在空气中沸腾着。 他必须前进,否则,必死。 【欲求妄名者,行半步而止,所结之果皆作青泥,须知,不可妄为,失语,转念回心之刻,所思俱为飞灰。】 尖锐而浩然的气流在空中一滚,一道青果自虚空落下,径直落入一人怀中,手掌前伸,其上青色越发淡薄,而后化为乌有。 作为某一届圣女的家族而出名,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庞大势力的家主路德*斯亚特神情冷淡,他平静的放下手掌,那近乎扭曲般的音律符号在衣袍之上不断浮动着。 他必须前进,否则,会失去一切。 【欲求澄明者,越阶而闻,心神动摇,卷土却不知陌路,须知,不可动心,败亡,噬魂之日即为陌路之地。】 蒙蒙的沙土自平地卷起,吹拂着旁人的下摆,黑色的鞋尖微侧,宛如一道击破云霄的利刃将周边的砂土淹没。 “我不会败。” 身姿挺拔,如一道青松般站立着,比起身上所穿的青衣,反而是眉间的那一抹冷色更加显目。 在故乡之中虽不如正当鼎盛的古蒂,却也是声名赫赫的强者,不灵客,冷竹横眉冷眼,无视着旁人的注视。 【欲求真理者,无闻无知,拾语而失言,作妄而失真,所求终为折柳,须知,不可听闻,闻之即有殒身之火,焚烧五身,直至终亡。】 虚空中有无名之声喃语,化作丝线缠绕着众人,所织者神色恍惚,继而线条俱断,于此,寂静复临。 眼神漠然的男子抬起脸,那张如同寒冰般冷彻的面孔彻底映在众人眼中,一道道冷气在众人心中回荡着。 现任科学院总帅,当之无愧的第一研究者的李钰,出现于此。 他眼神平静,视线不偏不倚,眼中毫无旁人的身影,只有言咏着莫名之语的‘周文’,恰时,他的嘴角闪过一丝不为人觉的笑意。 咚。 有擂鼓声响起,众人神情一凝,眼前是无比‘正常’的周文。 【凡俗俱为身后附骥之物,所得欢愉皆为过客,逆则变,变则通,欲求变者,皆我‘朽颜’之物。】 啪。 周文打了一个响指,所有人的视线汇聚过来,凝视着这位现在理应处在战场之上的指挥,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暂时不急。”周文摆摆手,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琪拉那边如何?”他偏过头,看向路德。 “并没有什么收获,看似有着意向,实则态度暧昧,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路德神色凝重,最近他在试图打通那位的关系,可惜效果不佳。 “并非如此,以她的立场,若不是直言拒绝,那本身就代表了某种倾向。”周文摇摇头,语气平淡的说出结论,路德眼神闪烁,心中恍然。 怪不得,这方面倒是自己想的差了。 “还有那位皇女那边呢?”周文视线一转,看向神色淡漠的广无涯,对方作为现任诸多将领的授业恩师,自然有着极大的地位,当然,仅限于军中。 “有些蹊跷,那个一向对权力没什么兴趣的小家伙忽然开始与政法部那些老家伙对着干,提出要将自己这个特例变为常态,两方一度闹得极僵。” 广无涯微微摇头,虽说他的影响力主要在军中,但在他的多年努力下,就算是其他的部分,也有他的弟子门生,这些东西他自然也能获知。 只是.....也仅限于此,毕竟,他‘前途’有限,被死死束缚在这个境界许多年的他,纵然他人对他表面尊敬,但心中就难说了。 “是吗.....不用去管。”周文微微皱眉,继而放弃了进一步考虑,那并非重点。 他心中一松,确认自己心中最大的两个障碍的近况后,他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也就越发放心。 周文神情一肃,继而看向心中各有想法的众人。 “在过去,我们曾因弱小而被侵略,失去了很多同胞。” “在现在,我们正与这个宇宙最强的势力交锋着,然而,却依旧处于下风。” “似乎,我们总是在拼命,死亡,死亡,无尽的死亡,却赢不来胜利的曙光,只是一昧的失去。”周文神情肃穆,眼中带着一丝坚决。 “这是不正常的,我们不该是这么弱小的势力,我们理应——”他看向众人,眼中是漆黑而深邃的寒光,“是这个宇宙的主宰者。” 众人呼吸一滞,继而再度看向对方。 “我们并非同道之辈,我们的追求也各有不同,但是,我们依旧期待着某种改变,自己的,他人的,未来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改变,也比这陈腐不堪的现实要好得多。” 周文轻吐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决。 “联邦需要改变,我们需要改变,这个宇宙需要改变,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那种力量,但是——”他向前抬起手臂,一道无比繁杂的纹路顿时浮现在手腕上。 如同半个碎裂的碗一般,如水流般的细道‘生硬’的堆叠在一起,形成上半部。 殷红般的刻印,如同一道风华后的痕迹,彼此交缠着形成汇集之地,在中心处凝成一根‘绳子’,形成下半部。 “宣誓吧。”周文平静道,如同置身于江流的底部,声音显得发沉,“在两位帝尊的见证下,让我们一同努力,在导引和变质的力量下,实现我们的计划。” 众人无声的抬起手臂,手肘靠在腰间,五指向前摊开,这也是它们早就熟悉的礼节。 “我们于此祷告,愿崇星之门指引我们,幽光祝者,幽伶。” 广无涯半垂双目,眼底满是坚毅,无论如何,他想要变强。 “我们于此宣誓,在无光之地,将信念予以抹除,再度走上‘前路’,变质之门,扭曲之痕,朽颜。” 路德神情专注,眼中隐含希冀之色,如果,家族能够更加兴旺,那么,未来...... “焚身以告,追迹而闻,愿以此言作为枢纽,为长盛之居。” 冷竹呼吸微屏,心念却有些恍惚,想起那个神色冷漠的少年,自己本以为古蒂老后无人,所以苦心努力半载,却不想.......如果自己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失心,噬魂,释意,凡此三绝,皆为本心所扣,无悔而往终。” 李钰的神情依旧平淡,哪怕是直面那名为帝尊的魔神,他也表情缺缺,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感波动。 就同那位前辈一样,尽管他已经算是联邦的顶点,但他依旧不满足,想要更多,想要知晓更多,所以,他研究了很多东西,包括那所谓的命运,以及,真理。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会证得最后的真实,然后亲身与那位对峙,那才是作为科研者至高的追求。 哪怕是死,也是一样。 “我等复言,将无惧威胁,无惧灾厄,非至死途,绝不后退。” 周文沉声道,然后众人举高了单手,于是,世界变得朦胧。 【那便让我观看吧,作为‘具’,我会给予优秀者足够的奖励。】 【直到死亡之前,歪曲之轮将会永驻,让我见证你们的决意吧。】 帝尊幽伶,朽颜附言。 *(&(*……(*&(…………*%(**((*……(&(————予以通过。 咔嚓。 “————复原。” 镜面顿时恢复如初,眼眸如霜的女子看向光滑的镜面,那上面映出了‘她’此刻的样子,那是与她一般模样,一般神采的女子。 “你在的吧,皇女?”凝视着镜面,女子轻声念道。 “................” 空气显得异常沉重。 “..............我在。”镜中之人扭过头,带着与她不同的神采,不同的模样,看向了这边,那双眼睛,是闪耀着黄金光芒的眼珠。 “你要如何,雪莉?”镜中之人平静的问道。 “我决定了,我要舍弃掉你。” 雪莉微微一笑,那是比之孩童更加纯净的笑容,然后,她的手臂轻轻抬起,对着镜中之人,径直抓向了自己的眼部位置。 噗嗤。 粘稠的液体滚落而下,镜中之人面色淡漠的望着这边,眼部的位置显得有些模糊,然后‘她’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祝你幸福,雪莉。” 雪莉紧闭着双眼,两行血泪自眼角流下,紧握的拳头中流出黄金色泽的液体。 “永别了,壁垒,皇女,以及.....我。” 咚。 女子的头深深的垂了下去,她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浅薄,而后,就如一道幻影般,消散在空气中。 “...............我同意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轻叹声响起,而后随着某种恶质般的笑声,女子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原地。 雪莉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第一时间就看到镜中那个眼眸如霜的女子,她躲避般的移开视线,四处张望着,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之情。 “这里是哪里....” “还有.....我是.....谁?” 第326章 决意 “喧天舞轮。” 白色的宝轮斜勾着刺破天空,宛如一道圆弧一样,将目之所及的劣质身影击中,后者舞动不止的‘手臂’们顿时为之停止,而后,轰然坠地。 少女手掌一抬,眼中露出刚毅的神色,身上所穿的白衣在寒风中抖动不止,她转过身,迎着诸多的视线,脸上浮现柔和之色。 “幸不辱命。” 略显嘈杂的欢呼声顿时响起。 “不愧是席慕然小姐,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偶像。”目露感动的男人感慨道。 “当然!比起那三个不知所谓的东西要好的太多,甚至将她们与席慕然小姐相比都是一种亵渎!”脸上浮现狂热之色的男子大声喊道。 “.....无论是力量,还是德行,都是当之无愧的偶像级啊。”面带风霜之气,眼眸闪烁的男子低声一叹。 欢呼的人们并不在意几人的言语,他们只是单纯的为那位活跃在战场的身影而感到感动。 负责记录的书记官手中的笔一停,而后诚实的将其记录下来。 (“2月17日,天微寒,有浑噩之像于偏地作乱,掀山覆岭,捣毁地象,其时,有晋升级候补‘席慕然’现身,携带诸多簇拥,独自将其击溃。”) 书记官面露思索,然后继续写道。 (“不同寻常候补,其所行之道宏大而浩瀚,几有压天之像,却独有一丝气韵,以我观之,其气象已成,可称圆润如意。”) 他摇摇头,将这一句划去,只留下一句结论。 (“席慕然已入六阶,并且气息稳固。”) “偶像吗......”他放下笔,看向前方,那里气质温雅的少女正承受着众人的欢呼,眼神明媚的对方笑容灿烂,那是比之过去的偶像也毫不逊色的姿态。 想起最近在联邦中流传的那个提案,他顿时觉得靠谱了很多,也许,确实需要新的渠道,来让这些异路强者也加入到偶像的行列。 至少.....他是期待对方能做出什么成果的。 啪。 男人面带寒霜,将手中的文件扔下,冷冷的看向身前的身影。 “你这是什么提议,我说过的吧,现在联邦最重要的是稳定,还不是搞这些乱七八槽的东西。”男人斜瞥一眼文件的标题,眼中浮现不屑之色。 “况且,就凭民间的那种低劣水准,你也真敢提啊,以我来看,那反而会造成更大的隔阂,不会有什么好处。” “莫涛,你要知道,哪怕是民间真正的精英,也会被我们以各种渠道收纳进来,而残余的人,只是一些前景有限的废物,资质低劣的它们并不需要在意——” “蒋部长。”莫涛的声音顿时打了起来,他笑着捏着手中的长条器具,那是类似于记录音频的装置,“这就是您的真实想法吗,要让人们听到,恐怕也会掀起波澜吧。” 蒋部长视线冷淡的看着这边,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 “这种无聊的小手段就不用使出来了,假如你真那么做,固然我会有些麻烦,但你今后也就只能待在这个位置上了。” 莫涛轻松的一笑,随手将记录器捏爆,他也只是开了个玩笑,他深知,就算自己真的拼着前途不要,将其泄露出去,大概也会被掩盖,因为,这是违规行为。 所有人都会抵触这一点,它们可不想自己在谈话中,却被有心之人记录下来,一旦出现那种破坏规则的人,所有人都会第一时间将其压住,为了今后的自己。 “那么,现在的那位候补偶像如何?”莫涛眉角一跳,径直说起某人,最近,那个家伙的声势连他这边也听得到,虽然其中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蒋部长眉头一凝,脸上浮现一丝严肃之色。 “........会有其他势力去招揽她的,你的小算盘是不会有效的,已经达到那个界限的她需要下一步的资料,而这份资料,民间绝对无法找到。” 蒋部长摇摇头,顺手抽出一份文件,其上写着书记官对其的评价,他也并非对此毫不知情,只是,他更明白,界限之上的资料是比自己这边的规矩更加特殊的东西。 除非对方确认自己加入某个势力,否则,是不会有人将那份资料给予对方的。 换言之,如果对方真的有所成就,就必须加入,否则就会一直停在六阶,但在联邦,六阶的人也不算少,一旦她年岁一大,她的价值也会相应的减少。 不会有人这么不理智的,他很确信这一点。 “所以,提案驳回。”他语气冷淡的说道,将手中的文件一扔,其上写着‘青女计划’。 莫涛无所谓的笑笑。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蒋部长则深深凝视着那道身影,心中则在思索着,若非对方身份特殊,自己早就将其拿下了,竟敢阳奉阴违。 前线战事激烈,后方的联邦本土,最近也掀起一丝波澜。 前日,政法部公开宣告,提升‘皇女’为偶像一员,今后也同样作为被筛选的最终偶像之一,而首任皇女,则由那位最优偶像担任。 联邦各处顿时热烈讨论起来,有人赞同,认为这是对方应有的待遇,也有人怀疑,仅凭个人的行为,就彻底定下一个职业,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的出现,倒让之前在各地流传的那位候补偶像的消息被压了下去,毕竟,相比还没证明自己的席慕然,那位皇女则更为联邦之人推崇。 草长莺飞,香气满员,在遍眼绿意之地,于凉亭中静坐的少女轻声一叹,脸上露出惆怅之色。 “唔,意外的很难啊。” “我...觉得非常棒....也会加油的。”小声鼓励着对方,栗玥的脸上带着一抹羡慕,脸颊两侧浮现丝丝红色。 “栗玥,我有时也觉得你很坏心眼啊。”席慕然挑挑眉,看向那个一脸紧张的小动物,后者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急切之色。 “.........是你吧,栗玥可一向是这种态度的,倒是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喜欢调侃人的习惯啊。”金色的团子头发垂在身体两侧,丽琇*科蒙不由吐槽道。 虽然乍看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但是,一旦关系熟络,丽琇*科蒙反而会变得极为坦诚。 “丽琇不懂的,这就是我与栗玥的相处之道啊,你这种浮夸的家伙,嚯嚯。”席慕然怪笑两声,令丽琇表情复杂,不禁深深的摇了摇头。 “要不是家族让我前来,我还真不想见到你这么形象崩坏的样子。”丽琇表情苦涩,明明过去她是那么敬重对方的,结果,却是这个样子。 “这不正证明慕然有跟我们和睦相处吗,做人,还是知足一些比较好。”温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三人表情一阵古怪,纷纷看向最后一人。 林纾霁表情和煦,不复曾经的严肃表情,简直如换了一个人一样,就连说话方式也变的温声温气起来,要知道,对方过去可是被誉为最不会说话的人,以言语尖锐出名。 “你根本就不是林纾霁。”席慕然上手去抓,林纾霁面露无奈,任由对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捏扯,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怀念之色。 “.......那里的隔阂真的那么深吗?”丽琇凝视着那副画面,心中忽然想起某一件事,据说,在故乡内部,人们对待天赋者极为优待,相反,对于无能者,则是......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无论是叔伯,还是舅母,他们并没有强迫我,只是告诉我,再这样下去,我会有什么样的待遇。”林纾霁轻轻一笑,眼中却毫无波澜。 “从那里毕业的我和慕然不同,只是随处可见的一个女性。”她望着那个依旧光彩如新的身影,哪怕是被偶像那边拒绝,依旧奋力闪耀在这个世间。 “如果没有师长们的帮助,我大概是活不下去的。”林纾霁语气平静,却近乎在呢喃一般,看向这边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微弱的羡慕。 栗玥张张嘴,最后还是低下了头,眼中浮现伤感之色。 丽琇长吐一口气,作为家族的后辈,她也见过那些不被期待的子女,那是只作为家族延续而存在的工具们,而她也只是勉强脱离那个范畴,却也是自顾不暇,没有余力。 席慕然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她默默的看着那个也曾闪耀的女子。 在过去,尽管自己有意的在降低成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三位身居前列的女子也确实有着各自的光芒,所以,她哪怕知道三人是作为说客而来,也没有强硬拒绝。 只是.....此刻望着对方的样子,她心中却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感,她轻抚着心脏位置,那里的‘生命之居’正静静的跳动着,为她提供着相关的助益。 这既非愤怒,也非感伤,当然也不会是蔑视,她默默的想道。 所以,这是什么? “我...也是...家里人也有安排......”栗玥抬起头,面上露出坚毅之色,“.....据说那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一向如小动物一般的栗玥凝视着面露虚无笑容的林纾霁,表情越发坚决。 “我会去看你的,一定,我也随时欢迎你,我来,解决。” 林纾霁顿时惊愕的看着对方,然后鼻尖微动,眼中蓄满了水雾。 “我也是,最起码短期之内,我还是自由的,别看我不显眼,科蒙家族也算是斯亚特家族的附属,区区的故乡,还是可以处理的。”丽琇梗着脖子,面部显得极为紧绷。 看着对方的那副姿态,林纾霁不由失笑,她轻轻擦拭着眼角,语气无比轻柔。 “我记住了。”只是,席慕然却听出了,对方并不报期待,想必,也不会真的向她们求助。 “...........”席慕然看着对方,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自己亲自打破了对方的希望,然后惨淡的失败了。 是自己成为了那个最后的胜者,然后无能的失败了。 是自己抱着无所谓的心前进着,然后无谓的失败了。 她抬起一只手臂,看着那光洁如新的肌肤,她忽地明白了,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在承受着某种期待,所以,自己才会接受那个人的邀请。 她并不渴望荣耀,但期待她的人却渴望她获得荣耀,因为...... “慕然,你一定要走下去啊。”女子那仰视般的目光转过来,那是一张毫无希望的脸旁,但那双黯淡的眼眸深处,依旧有一丝亮光浮现。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什么问题,我都会为你祈祷,只要你一直走下去。” 席慕然下意识的避开那道强烈的视线,然后是另外的两道目光。 “我也...输给你我开心...但....你是不会输的......”栗玥微笑着,眼角却有泪水流下。 “......哭什么啊你们,慕然明明是那么的强,她当然会回应我们的期待...呜呜呜......”丽琇含着泪水语气骄蛮的说完,便忍不住伏下身,呜咽的声音从桌下传出。 她们是失败者。 席慕然表情冷淡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有话语响起,那是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它在述说,她们与自己毫无关系,所以,也不需要在意。 没错,确实是这样。 她很同意这一点,而且她也很肯定一点,假如这些人在那次后便不再来这里,那么,自己大概很快就会遗忘这几个人。 因为自己记性很差?不,虽然有那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席慕然昂起头,前方有选项正在闪耀。 【我乃最强,是世间绝无仅有之人,不会记住那些被超越的人。】 【我乃世间无敌,超越万物之人,我所行之路皆为坦途,你等只需叩拜即好。】 【我为至圣之人,荣光与白马为伴,乃横行天下之人,一切敌类皆为跳梁小丑。】 【\/\/\/\/\/\/\/\/\/\/\/请输入。】 她下意识在空中一点,却点了个空。 【\/\/\/\/\/\/\/\/\/\/\/请语音输入。】 什么破选项,她心中怒骂着,还会嘲讽自己。 “交给我吧,我会让你们看到什么才是完美的化身,至高的存在,到时,你们就尽管自豪吧,我会轻轻松松的将你们眼前遇到的困境打爆的。” 席慕然伸出拳头,迎着三人注视的目光,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狂傲之色。 “我啊,可是最讨厌什么悲伤的话题了,接下来就是我的舞台,就让我爽快的解决一切,然后成为...偶像好了。” 她嘴角一抽,对那个名称有些嫌弃,可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的理想,算了,就勉强将其当作一个近期目标吧,当然,自己不会死的。 “我可是要活到大结局的人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席慕然插着腰大笑起来,其他三人不由失笑,眼神温暖的看着对方,果然,对方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慕然。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第327章 观锥之重 “我拒绝。” 青年摇着头,态度却极为坚决,那黑色的眼珠看向来人,无视对方那难看的表情,直言道:“在我的辖区内不存在任何骚乱,人们安居乐业,治安良好。” “至于一些无聊的传闻,我是不信的,所以,我拒绝你的无理要求,请回吧。” “..........你会后悔的。”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五官深邃,显得异常幽深的蓝色眼珠深深望了对方一眼,而后扭头离开,猛地带起一阵强风。 青年视线平淡的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哪怕强风扑在脸上,他的神情至始至终也没有半分变化。 “还真是猖狂,不过若非我是许家的人,恐怕也无法这么轻易的制止他吧。”许谦摇摇头,口中低声自语着,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在空中徐徐消散的那副图景。 那是由虚线构成的某种轨迹图,相比其他的人,他反而要更加了解那个行动者,甚至可以说,对方之所以能这么活跃,某种意义上也是他刻意的放任。 “你能做到哪一步,就让我见识一番吧。” 轨迹图彻底消散,但他的目光依旧落到那处,眼神却显得越发幽深。 轰隆。 闪耀着宝光的圆转之刃将之前还咆哮不止的敌人打倒,宛如清雅之花一般,在灰色的大地上彰显着自己的光辉,欢呼声再度响起。 女子转身,面上带着认真之色,表情极为温雅。 “很感激大家的协同,今后,我会不断努力下去,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她琥珀色的眼中带着坚决之色,凛然的气息展露无疑,欢呼声越发洪亮。 “不愧是被称作无冕之花的候补,不,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偶像!” “只是因为无聊的规定就被无视,果然,那些人也都是一些蠢货啊。” “说起来,之前似乎有某个传闻来着.......” 一些人大声欢呼着,他们是听到消息,赶来这边应援对方的人,至于其他的人倒也不像他们一样狂热,而是小声碎语着,有的人想起最近流传的某份提案,心中不由微动。 再结合皇女跃迁的事实,说不准,现在的话真的可以.... 席慕然姿态优雅,笑容温和,无论是言语,还是仪表都让他人仰慕不已,而在此刻的民间也生出一些不满的声音,认为评审们都太过重视规则,却无视了当事者的优异表现。 尤其是有些人无意之间将席慕然与皇女联系到一起之后,这份舆论越发的高涨,诸多的人都认为,席慕然是足以接任皇女的优秀之人! (这样看来,还行,不过,表面上我只是一个活跃于各地的协助者,实际上......) 席慕然在心中默默思索着如今的形势,在下定决心后,她倒也没什么犹豫,而是更努力的参与到各地剿灭曾经的战争带来的灾祸之中。 而因为她的这份努力,也让她的声名越发响亮。 “我不会停下脚步,我的下一个目标是——那里。”席慕然抬起手腕,光洁的手指对着远处,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身体顿时拔升而起,化作一道白光向着远处飙去。 轰隆! 宛如雾霭的白色迷雾散溢在四周,将一切的信号,话语全部锁在内侧,行动小队们并不感到吃惊,而是打起精神注意着四周,它们明白,那个家伙来了。 莎莎莎。 西风穿过街巷,却带来了刺骨的寒冷,甚至让心灵都不由得冻结,在颤栗中,轻巧的足音如风铃般响起,将迟钝的思维瞬间敲醒。 “那是.......”身处中段,带着漆黑面具的行动队中的一员呓语道。 白华般的羽带在身侧漂浮着,只是一袭简单的白衣,却掩盖不住那超然的气质,宛如生命本质的碧绿长发在身后漂浮着,无论是空气还是眼中都透露着一种‘清澈’感。 金色的面具盖在脸上,却无碍那份神圣光洁,行走的姿态豪迈而不失温雅,是‘美’的具现。 “邪恶之徒,今日,你们的末路到了,接受正义的惩罚吧。” 席慕然神情肃穆,双手高举,宛如在举行什么仪式一样,就连言语中也带着一股莫名的腔调。 “.............”行动小队各司其职,有的试图联系后方,企图将情报传递出去,有的则提步向前,眼中带着冷冽之色,企图将这个试图阻拦的家伙消灭掉。 望着并步而来的数人,席慕然微微摇头,真是一群顽固的家伙,每次都是这个套路,她嘴唇微张,冷淡的话语自口中吐露而出。 “审判之光。” 一缕白线在空中浮现,如同尖刺般不断拉伸,她随意的挥动着手指,光刺扭动着,宛如在舞蹈一般,轻松的便将眼前的行动小队尽数‘切割’。 周遭白色的迷雾在逐渐变淡,席慕然不满的扁扁嘴,这持续效果还是太短了,果然,自己还是要速战速决才行。 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坚定之色,不止是明面上,暗地里自己也要不断努力,抑制对方的所有阴谋。 “为什么……” 有沙哑声音响起,目光一挑,看向地面,那里有一张嘴巴,依旧在对着这边。 碧玉手指落下,嘴巴顿时被分解,白色身影转身,无视了那些疑问。 她怎么可能答啊,笨蛋,要是有什么特殊的术法不就泄露了吗。 小巷重归寂静,之前弥漫于空气中的谜障之气与白色雾气对碰抵消,‘世间’再度纯净。 不久之后,脚步声响起。 身着黑蓝制服的护卫队赶到这里,看着现场‘干净’的样子,他们的面色反而显得有些难看。 “那个家伙……也太霸道了。”人群中,有人低语。 “我们可是负责‘清洁’的,这么干净……是想让我们失业啊。”面带讥讽之色的男子狠声道。 其他的人皆沉默不语,他们心中对于那位新上任的队统也很是不满,竟然让他们做这种事。 “……先将多余的气息抹除吧,这可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较为年长的队员沉声道。 人们不再多语,而是默默将残存痕迹抹掉。 亭台楼阁,绿柳映人。 “……那位候补拒绝了连同我们在内的一切招揽,依旧致力于消灭各地隐患。” 低眉垂目的绿衣仆人称述道。 “真是天真……”静坐的身影扭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路德心中摇头,看来也是一个执着于理想的家伙。 想起之前所见到的‘真实’,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迫切之意,自己一定要证明才行。 帝尊们……何等强大的力量。 自己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不能辜负族中先辈的牺牲而带来的机会,自己必须做到…… 路德心中满是决意,首先,逮住那个作乱的贼人,做出一定成绩吧。 目光望向前方,微起波澜。 亭下静流卷涛,翻起浪花朵朵。 “大白鹅,大白鸽,还有大白鹿,全部都是白的。” “这个,那个,还有那些家伙,全都弱的不行,像豆芽一样。” 少女姿态悠然,宛如漫步一样缓缓走来,周遭是白雪般的雾霭,将对方的面目遮住。 抬手,目转,身移,无视敌意与恐惧,将前方的敌人彻底打倒。 白雾吞噬了身后的一切,少女眺望天空。 “嗯,毫无问题。” 不过,在这里活动的邪恶越来越少了。 果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她摇摇头,眼底闪过一道亮光。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她再度确信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其实是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东西的,只要一直变强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只要她越来越强,想做坏事的家伙就会被她一个个的打倒,最终,让世界变得美好而宁静。 栗玥,丽琇也是如此,不是因为自己人好才接近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很强才接近自己。 就连那个家伙也是,只是因为太弱了,才会不能自主,任由他人摆布。 所以她只能依靠他人,但本质上也是考虑到自身的处境,才做出的那种行为。 心灵深处,有道声音在这样述说着。 “果然,大家都只想着自己呢,不过我很懂呢。”少女笑着,眼中闪过无谓之色。 “因为我啊,就是这样的人。” 她迈步前行,身后一片寂静,只余丝丝白雾。 嗯?说白雾会泄露她的信息,哈哈,不可能啦,因为指向对象是完全虚拟的哦。 想要通过那种手段找到她,嗯,除非刚好撞到她出手,不过,她可是很‘幸运’的人。 【‘福神’,灾厄~在哪里捏?哪怕主动追逐厄运,也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强运者。】 黄金级天赋一般不会出现意外事项,除非对方的运势恰好超过了自己。 不过,她也是会很小心的,更别说还有在背后为她‘分忧’的家伙,她只需大步前进就好。 目光看向远处的青空,眼神变得坚定,自己也要给予足够的反馈才行。 自己的足迹……是该进一步拓展了。 这一次,是全联邦,她可以做到的。 而在她暗怀决意之时,却没有注意到,在视角的一侧,处于顶端的三道天赋正在微微闪光。 原本暗淡无色的石之花轻轻颤抖着。 荣光偶像则有些失色,延伸出细微的线条逐渐包裹住了前者。 白马之约变得模糊,其上人影浮现,原本的无暇之色越发强盛。 席慕然目光一颤,有些狐疑的看向天赋一栏,入眼所见,毫无异样。 “呼……”她松口气,觉得是自己多疑了,先前隐约感受到的异样果然是错觉吧。 “好,开始吧!” 她迈开脚步,开始前进。 而在此刻的联邦,人们在反复讨论过皇女一事后,确认这已经是决定事项,顿时失去了兴趣。 于是,他们的目光再度被那位声名正显的偶像候补所吸引,而他们这时惊奇的发现一件事。 对方的足迹已经不仅局限于一个区域,还是更多更广的区域。 在民间流传的交流板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发出对方歼敌的身姿,那纯净无垢之态,令无数人心中有所触动。 不由回忆起曾经的那几位偶像的模样,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他们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吗…… 在心中难言的酸涩之感下,他们第一次正视起这道身影,也许,她作为偶像不是那么合格。 但是,在此刻的他们眼中,对方是当之无的偶像,甚至偶尔有人将她与那位皇女相提并论。 比起现在还无实绩,上一代还是令他们无比失望的偶像们,他们更愿意支持这位。 山岳在震动,在大地的极点跃起了一道庞大的身影,颤抖的地脉线,呼啸的乱流。 下方,有一道极其微弱的小黑点立在原地,直视着远方的场景,双目无神,表情虚无。 天空划过一道白线。 “兆令,术九!” 一道轻喝落下,下方山岳顿时沸腾,继而,复归平静,少女从天而降。 她瞥了一眼这边,转身便要离开。 “你……你好,能打搅一下吗?” 画面中,有人拦住了对方,虽然发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但他依旧说了出来。 少女笑着摆摆手,眼神中满是认真之色。 “我不会停下脚步,因为,这就是我想做的事,荣耀也好,名誉也好,与我……” 少女一歪头,面容依旧亲切,没什么傲气的样子。 “没什么关系呢~” “不过还是很感激你的鼓励,我又有充足的动力了。” 少女转身离去。 画面静止片刻,一张平凡的面孔出现在画面中,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 此刻,还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我……” 但是,他依旧望着这边,眼神变得坚定,语气也逐渐变得流畅。 “她救了我,救了已经无可救药的我。” “……她是一个好人,也许我的遭遇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做不出什么大事。” “但我依旧可以说——” 男人平静的看向这边。 “我今后会永远支持她。” 画面定格,男人走向远方,迎着前方纯白色的日光,走向了明天。 “做的很不错嘛。”莫涛抚掌笑道,眼中带着欣赏之意。 那个普通人可不是他的手笔,毕竟,他如果真想用人,也不会用‘普通人’。 他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普通,即为资质低劣的意思,那本身就代表着可以轻易被干扰,无法信任。 普通人相比他们实在太过脆弱,只需要一点点恶意,就可以轻松解决对方。 毕竟,不知出于何等缘故,若是联邦中人动用心灵术法的话,是不会触动那些魔神的干预的。 “如果她没有这份‘价值’,也就不会被你我选中了。”李铬表情冷淡的说道。 莫涛笑着摇头,并没有出言反驳。 “怎么,莫非你看上她了,作为‘使者’的话,你还是有这个资格的。”李铬眉头一皱,提醒道。 “自然不可能!”莫涛神色一僵,继而果断反驳道,“联邦又不是没有好女子了,犯不着……” 莫涛止住话语,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感至今都让他难以忘怀。 “不可能。”莫涛语气坚决,“永远不可能,而且,我有未婚妻了,那可是一个真正的好女人。” “是吗……那就恭喜你了。”李铬心中一松,继而表情平静的祝贺道。 莫涛撇撇嘴,眼中闪烁着精光。 这样一来,那个计划就进入下一步了,是时候给那些乱党一些教训了。 他筹措满志,心中有无穷计谋浮现,然而……他却没预估到某件事的发生。 不,其实是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这个计划的最大缺陷。 第328章 死之轨 “最近,那个家伙变得很有名啊。” 轻抿一口圆光杯边缘,感受着入口清爽的感觉,原本紧绷的面孔变得柔和。 入眼所见的绿色景致,配合那从风中传来的清香,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真好喝……”她低语着,白皙的手指在边缘滑动的,想到那个人,心中再度生出一股郁气。 再看眼前的庄园,也带着一种乏味的感觉。 真是,那么拼命做什么,明明只是个候补……现任仙女于慧芝想道。 略显灰白的长发垂竖而下,配合那珍珠般的黑色眼瞳,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慧芝是觉得对方抢了你的职责吧,毕竟,在我们三人中,你的立场是更加亲民的那种。” 卷着柔顺的瓷白发质,面容娇嫩,紫色的眼瞳望向这边,身体却显得有些娇小。 配合她那有些悠然的气质,给人一种异质的气息,当然是好的那一方面。 比起像人,更多的是被认为是某种工艺品。 神女汐摩轻轻颔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 “……说得我像个坏蛋一样,汐摩姐也真是‘可爱’啊。”于慧芝鼻尖微动,脸上露出坏心眼的表情。 汐摩神情一僵,小巧的脸上顿时被红色占据,当然,那是气的,她可是最讨厌别人说这个了。 “桂子还是芝麻,你自己选一个吧。”汐摩横目看向对方,神气十足的娇斥道。 “真遗憾,我是于慧芝,那些称呼,我一个都不会选。”于慧芝嬉笑着摆摆手,虽然她过去被那么叫过。 “你们两个,还真是喜欢这种口头争锋啊,我不怎么理解呢。” 摇晃着脑袋,面上露出复杂之色的是最后的一位偶像,圣女菲斯特。 几乎要透出光的玉嫩肌肤,只是注目就能感受到一种超然感,略带一丝翠色的蓝色发丝垂至腰间。 目光流转间,就能让来者感受到一种亲近感,那是混杂着缥缈和温柔的气息。 “你以为我们相处多久了。”于慧芝右眼微闭,脸上浮现俏皮的笑容。 “自从出现过四代……嗯,至少在我们私下交流中就这样说吧,四代的三位关系……不是很好。” 汐摩摇头,联邦高层一开始也不以为意,哪怕同为偶像,也并不要求她们之间关系良好。 不过,也许是四代最后的表现,也许是民众们的反馈,总之,有了一定的改变。 在新开始的培育流程中,添加了让最终的竞选候补们在同一个地点生活一段时间的规则。 所以说,一同生活过的三人对于彼此都还算熟悉,至少不会因为一些口角大打出手。 顺带一提,席慕然则根本没去过那里,虽然按理来说,进入晋升程序的候补们都该去…… 但她明显就不符合规定,当时的主考官直接否决了对方,甚至根本没有通知对方。 所以,直到三位偶像被选出,对方才得到了这个消息。 “因为那位皇女的缘故,我们的出道日也被推迟了。”汐摩面露不满的嘟囔道。 虽说在他人眼中,自己三人只是对方的陪衬,但她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服输的人。 ……哪怕是面对那位皇女。 “毕竟之前她都态度强硬的在和政法部的人在交涉,自然不肯与我们一起。” 于慧芝扁扁嘴,心中也有些无力,这才是她们三人虽然被选出,却依旧毫无行动的原因。 上面的人不允许,还毫无实绩的她们自然也违背不了,毕竟,偶像看着风光,但还是要看上面的支持。 她们三人身后也有些家世,但也不足以干涉联邦高层的决策。 “再这样下去,我们面前的大山就变成两座了!”于慧芝一脸苦闷的伸出两根手指。 噗通。 她趴在桌上,略显沉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我们不会成为声势最弱的一届吧,要是被外人压下,我们的脸面……” “那可就难说了,而且那也不算什么外人,好歹算是候补来着。”汐摩改正了对方说法,只是,她的眼中也带着一丝不甘。 她也不想变成别人的踏脚石,可是,她又能做的了什么。 “唉……”三人一阵叹息,纵然是在风光秀丽的庄园中,心情也不曾变得美好。 什么时候才能出道呢? “……要是那个人放弃那样做就好了。”忽的,风中有人低语着,三人相顾无言。 这种说法固然有些卑鄙,但这已经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她们唯一能做的事。 至少,祈祷的话是不会干预到其他人的……吧。 “我认得你!” 往日幽暗的小巷中,此刻却被白色的雾气所笼罩着,席慕然表情严肃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那是一道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异样的身影。 在周遭的残肢和鲜血中蠕动着爬起,只是目光所见,那臃肿的身体上就有三十多只手臂,此时,还是不断的冒出。 血色的绒毛在空中飞舞着,黏稠而发腻的粉红菌毯向着各处铺开。 “惊喜,吃惊,令人欣喜……” 面前的异物吐露着晦涩的话语,略显癫狂的脸上带着一起异样的冷静。 “偶像候补,魅影杀手。” “席慕然,无名之人。” 那是单调而狂热的话语,那是苛刻而又冷酷的言语,那如车轮般的硕大眼珠看向这边。 眼中既有血丝,也带着厚厚的白色斑点,在眼珠的深处则是一副无比扭曲的图景。 那是来自于某种视线的注视。 祂在看着。 席慕然神色冷漠,将脸上的面具残片摘去,她的真实面容第一次暴露在这些恶党眼中。 不是她不小心,而是因为…… “这是一个陷阱。”她凝视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只是这个,近日我感受到的异样也是你的手笔吧,真是有趣,拿出这么大的阵势来找我。” 席慕然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一抹欣然的表情。 对这种重视,她很满意。 不只是这个区域,除了她一开始行动的这里,其他的区域或多或少都有一丝异常。 那些似乎是在刻意寻死的行动小队只是为了锁定她的行踪,然后,在必要的地点,放入足够的威胁。 这就是那个小队会被突然冒出对方轻而易举消灭的原因,它们本就是死士。 心念电转间,席慕然便想通了对方的计划,同时心中也觉得十分欣喜,毕竟,这就代表自己确实打到了对方的痛处。 所以,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 真满足……不,还不够,她的心中涌出一道狂意,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重视还不能让她满足。 身为这个时代的主角(自认),她可是要打倒最终头目的人,可不能如此轻易的满足。 到时会给自己很多钱作为奖赏吗……她的心中闪过这个不着调的想法。 若是不给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她可是一个有‘信条’的人,她心底嘟囔着。 “啊……啊……啊……”饱含憋屈的情感在话语中展露无疑。 啊,说起来还有这个,席慕然回过神来,看着在眼前咆哮不止,却无法越过白色屏障的身影。 没办法,太弱了,弱的和软叮鱼一样,根本就重视不起来。 席慕然撇撇嘴,说起来,她之前也只是在思考那道视线是什么,可没在意区区这种玩意。 给它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侮辱了。 “好了,爆。”她信手一挥,声音顿时停止,然后巨型肉团向着四周爆裂开来。 而后,那憋屈的眼中闪过一道释然和感激的情感,那是它对自己的这个对手最后的赠礼。 “咦,好像很满足的样子,真是讨厌。”席慕然身体一抖,顿时有些嫌弃对方。 她可不喜欢那种战后一派和谐,还是和原本的敌人一同欢笑的场景,从一开始,她就决定了。 遇到就直接打死,省的之后出来恶心到自己。 身为未来的大富翁,她有必要以此为标准要求自己,咦,主角,呵,自然是狗都不当。 那种麻烦的事,她可不想做,还是吃吃喝喝,享乐就好。 “……喔,看来还是会有些波澜啊。” 席慕然无谓的笑了笑,而她此刻的面孔则出现在了联邦各处的交流板中。 “不可能……吧。”人们一脸呆愕的看着那一幕,尤其是暗中支持对方的人,此刻更是心如死灰。 三人又一次的谈话中止,空中浮现一道景象,那其中有她们近日最关注的那人。 于慧芝表情一滞,汐摩则眉头紧皱,另一人则是有些惊喜,在画面中,可不是什么殴打邪物的戏码。 而是一副……虐杀的场景。 在画面的开始,一堆人有说有笑的的走在路上,言语中满是对明天的向往。 当然,这是伪装。 然后,天空一道白线划过,少女从天而降,看向下方的众人,不像寻常的温和面孔,反而显得有些冷漠。 众人看向对方,眼中还夹杂着一丝惊喜,有人在述说着,对方正是自己现如今崇拜的对象。 那是饱含真诚的话语,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那么想。 当然,这是伪装,顺带一提,那人对席慕然的崇敬也是真的。 因为,对于美好的东西,人们总是会有些偏爱的,而在明面,席慕然正是那种让人感慨不已的正面形象。 人们本以为这是对方又一次的帮助行为,是异物还是邪灵,他们在心中推测的。 然而,他们都猜错了。 白色的光芒自地表涌起,勾连出一道道的法阵,将众人笼罩起来。 人们的心中开始有一丝困惑和……恐惧。 席穆然,冷静,理智,果断的灭杀了他们,甚至在杀戮之后,脸上还浮现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她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期待,人们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了这个想法。 固然有人在呼喊,要保持冷静,席慕然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某些原因的。 但人们拒绝了。 他们并不想冷静。 “那个人,我认识,他的确很崇拜那个人的,我也是……曾经。”有人说道。 “西江是个很好的人,就是画面右角的那个人,我真的很难相信……再也见不到她了。”有人说道。 “不管你们怎么辩解,她杀人却是事实,这样的人……我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有人说道。 一瞬间,席慕然的风评遭到反转,几乎陷入人人喊打的局面。 “那是……幻觉生灵。”莫涛皱着眉看完全部画面,心中顿时有了个猜测。 那是只在人的意识中出现的怪物,目光,感知,以及术法全都无法发现,即使偶然出现,也会被认为是幻觉。 不过……莫涛心中摇头,纵然他现在出言解释,大概也无法挽回吧。 而且,他注意到,大多认知到那种生物的人都在保持沉默,发言的人也有一种刻意的感觉。 有人在引导舆论,莫涛很快便想明白这一点,只是……他的目光变得冷淡。 “要放弃对方吗?”他低声自语着。 比起眼下这个不可控的家伙,他还是更喜欢把一切变量握在手中。 踏踏踏踏,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他回过头,眼前是自己可爱又美丽的未婚妻,他暂时压下思索,表情和煦的看向对方。 虽然只相处了几次,但他心中还是很满意对方的。 “怎么了,栗玥?” “……”栗玥站定,表情变得犹豫,只是,随后,她咬咬嘴唇,眼中露出坚决之色。 “能……帮帮慕然吗,她不是那样的人……” 莫涛的视线变得冷淡,又是那个人。 他站起身,看向虽然表情不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的栗玥,神情变得冷漠。 “我很讨厌别人的干涉,尤其是将要成为我家人的你。” 栗玥面色惨白,只是执拗的望着这边。 莫涛摇摇头,转身离开,这次的会面……他本来很开心的。 栗玥停在原地,眼中浮现一抹水雾。 “仅此一次。”略显声音的声音响起。 她猛的抬起头,那道身影已然走远,双手相合,她发自内心的祈祷着自己友人的平安。 “慕然……加油。” 莫涛走出屋子,不由轻声一叹,眼神变得认真,也罢,那个人也确实有些能力,那就开始吧。 也让那些人看看,他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莫涛脚步坚定,向着远方走去。 席慕然抬起头,表情变得惬意,脸上浮现欢喜之色。 “那就开始吧,邪恶们,行入轨道的列车发动了,是时候碾碎你们了。” “请让我为你们献上最后的礼物。” “其名为死。” 第329章 险心 “原来是你.....” 空心的竹竿在空中以顺时针的方位转动着,四周的云气则紧紧的靠在一起,如同一位位稚子一般,用天真的眼神看着‘大人’们,眼中闪耀着光芒。 失去了光辉的碧黄眼眸看向前方,只是却显得无比浑浊。 空竹旋转着,被阳光曝射的‘阴影’在他的身上翻滚着,左边是紫色独角和红蛇长蛇,右边则是扭曲着的音符,宛如被横隔开一般,略显虚无的目光在空中对撞着。 “为了家族,以及.......”声音变得低微,阴影散射开来。 啪嗒。 空竹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雾被切开,身着绿袍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上,俯视着下方那道身影,后者此刻却显得有些分神,目光恍惚。 “席慕然,我将在此逮捕你,为自己的所行所为忏悔吧。”路德叫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后者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心中摇头,但眼中却没有迷惘。 为了前进,哪怕是什么样的恶事他都会去做,哪怕是陷害这位原本前途远大的联邦新星。 他将全力以赴。 路德沉默的目光在空中义举,一道样式华丽,通体碧绿的手杖在空中浮现,一道略显模糊三色长弓在空中一闪,进而被前者全部吸收。 作为崇拜那位清魇仙女的偶像,那位先祖同样擅长术法的使用,甚至可以说,在那个时候,她就是最精通这些的偶像。 “荣耀是不会被忘却的,只要我等还在,她就将永远辉煌下去,然后,终有一日,一定会——”他止住话语,不由想起自己少年时代记住的那番话语。 【“我碧翠斯定会成为最强的偶像,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后,我都会成为最强。”】 “所以.....矢序之箭。” 路德声音变得轻微,绿意在天边骤然大盛。 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于空中浮现,那是一个面色怡然,眼中隐隐带着一丝高傲之色的女子,她轻抬指尖,手中有三色箭矢,那是象征着毁灭的美丽绝景。 {于此,引领时代的风吧。} 莫名的,有声音在风中低语着,所有注视到这一幕的人们眼神变得复杂,它们认识,知晓,也同样见证了,那位偶像的一生。 作为能在名人堂中留名的偶像,这位绝对不缺乏簇拥,这一刻,它们放下了心中浮现的一切情绪,只是面色严肃的守望着那副场景。 由过去的偶像,挥出代表惩治的利箭,这于它们来说,正是绝佳的‘舞台表现’。 “糟糕......”莫涛面色难看,身体在空中一闪,避过了对着那片区域的锋芒,在一角望向天空的那副场景,拳头不由得攥紧。 局势.....失控了。 在那位偶像的面前他是无法出手的,否则,纵然救下那个家伙,他与她都会被巨大的舆论所胁迫,彻底沦为失败者。 除非偶像失格,或者名声不好,否则作为后继的偶像,若敢公然反驳前者,就会给外人一种嚣张跋扈的感觉,反而会心中抵触。 他猛然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这个计划的最大缺陷,一旦那些有着盛名偶像的家族出手,身为后辈者的它们就会处于天然的弱势。 “已经....没办法了吗.....”莫涛咬着牙,口中低声念道,但他的大脑依旧在飞速转动,眼神则显得无比坚毅,纵然是这种局面,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一定有的,可以拜托这种局面的计策! 席慕然抬起脸,看向那正在蓄能的攻击,从那混沌的颜色中,她却感受不到什么毁灭的气息,但是,若是她中了那一发,大概也会失去战斗能力,会被其他人轻易束缚。 “真是危险呢。”她笑着,表情却极为怡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 她那琥珀色的眼瞳此刻正微微有些恍惚,在记忆的某处,某段过往如潮水中涌出。 【那是她与父亲相遇后,关系尚显的生疏的场景。 至今,她也没问对方那段时间为什么会那么闲,因为,它们之家的关系本就很莫名其妙。 作为联邦的担保者,他承担着席慕然可能带来的危险,并且毫无好处。 作为外来的流亡孩子,她承载着他人目光中的鄙夷和冷视,并且毫无友善。 无论是外界,还是在‘家’中,她只是静静的缩在墙角,以一种局外人的视角注视着一切,无论是辱骂,还是冷眼,她都不放在心上。 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实感,她当时心中想道。 而在那时,选项也只是刚刚萌芽,刚出现了几天,天赋则是早就出现了,只是,她的运气也一向不太好。 每次想要真心....最起码是态度友善的对待别人,就会遭到背叛,似乎,人们总对她有着不切实际的希冀,然后,自顾自的失望,进而抛弃了她。 明明自己笑起来这么和善的....真是一群无聊的家伙,那时的她走在荒野中,索性抛开了一切,只是单纯的前进的,却感觉到有些疲倦。 “.......人什么的,真是一些可悲的家伙,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全是迟早都会死去的家伙呢,果然,自己就不该出来吧....”念叨着连自己也并不清楚的话语,少女默默思考着。 (如果,去死的话,会有什么改变吗?) 但是,也就是想想,她对于自己还蛮有期待的,说不准,以后会出现让自己觉得有趣的家伙,要是死了的话,就太可惜了。 “不来看看这个吗,很有趣啊。”那时,那个家伙突然搭话,吹散了少女心中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向前方。 那个男人正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在前面的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画面。 ‘我不会死,也不会放弃,直到完成我的目标之前,我有必要继续活着,到那时,如果还想要我的性命,那就尽管来吧。’ 画面中,一个神色平静的青年背对着抱着尸体哭泣的孩子,眺望着前方的夕阳,说出了这一番话,就在前不久,他刚刚杀死了他的仇人。 而那人正是孩子的父亲,然后,他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孩子眼露憎恶的看着那道身影,脸上带着择人欲噬的表情。 好蠢....她默默想道,要换做自己,肯定会连这个孩子一同杀死。 “........”但她也就是在心中想想,却不会不识趣的说出来,要是对方为此嫌弃了自己,自己这仅剩的存身之地也会消失的。 “也许你不知道。”男人同样没有转过头,而是语气懒懒的继续说道,“在这部戏码的一开始,就是这个被杀死的男人杀死青年一家,却不小心遗漏了青年的场景。” “在那之后,青年奋发图强,终于消灭了自己的仇人,然后,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的仇人,同样也是一个父亲,同样也有一个孩子。” “只要是思维正常的人,这时想必都会杀死那个孩子吧,毕竟,斩草除根,还是十分经典的戏码,不过——” 男人笑了笑,声音中听起来有几分嘲弄。 “也不差这点仇恨了,青年是这么想的,在他的复仇之旅中,他手中早已满是鲜血,纵然在他人眼中,他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家伙。” “且不说他年老之后会找上门来的仇家,但就现在而言,他也已经没有再度前进的动力,被仇恨支配的他也早就失去了继续为自己而活着的想法。” “.......那他也可以让自己的仇家少一些。”少女心中犹豫片刻,还是试探着开口道。 “我认为,没必要让可能的威胁存在下去,哪怕手中空无一物,只要继续活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足够的动力——” 少女呼吸一滞,声音顿时停下。 男人的目光转了过来,那略显朴素的脸上浮现一抹苦涩之色,然后,他望着这边,重重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个人思维间的不同了,比起去等待什么,青年更习惯直接放弃不切实际的祈愿,所以,他最后必定会迎来自己渴望的末路。” 男人笑了起来,但在少女的眼中却显得异常沉重。 “其实,这只是已经完结的一部作品,只是反响嘛....不太理想,自然也没了创作后续作品的希望,毕竟,没人会喜欢这种略显沉重的悲剧。” “但我个人出于某种原因倒是蛮喜欢的,只是,唯独有一点......”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那个结局本来可以更好的,结果却被场外的意外事故影响了。” “.............”少女做出聆听状,心中却对此不感兴趣,无论是内容,还是这种无趣的信息,她都无法理解。 比起什么悲剧,难道不是美好的结局更加动人吗? “席慕然,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给你起这个名字?”男人话锋一转,忽地提起另一个话题。 “.....有什么理由吗?”少女微微摇头,继而神色认真的看向对方。 ‘我,西沐然定会杀死你,我发誓!’画面中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少女蓦然转头,那里那个孩子正一脸仇恨的看着前方,对着天空许下自己的誓言。 男人挑挑眉,笑道。 “喏,如你所见,其实在这部剧中我更喜欢这个家伙,相比之前的青年,这个家伙则更像真正的‘主角’,最终也是他完成最后一击的。” “.......那他的结局大概也不太好吧。”席慕然想着对方的名字,却忽地对眼前男人的恶趣味有了更深的体会。 “当然。”男人笑意越发浓郁,“在回程的路上,半是茫然,半是疲惫的他遇到了一家黑店,手脚无力的他被直接剁成了肉酱。” 少女露出显眼的嫌弃表情,男人哈哈大笑,两人之间,原先那略显生硬的气氛顿时化为乌有。 “所以,有个监护者还是蛮不错的,至少有我看着,你就不会变成小肉酱了。”男人坏笑着说道。 “那您呢,什么时候才会死呢?”席慕然冷着眼,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至少,在我完成自己的梦想之前,我是不会死的。”男人微笑着答道,虽然口中带着一丝玩笑之意,但在少女听来却显得格外认真。 “真是麻烦的大人.....哼,就由我来看着您吧,哪怕您想死,我也会拖回你的。”少女鼻子一扬,那无神的眼中再度拥有了光芒。 男人则眼神温柔的守望着这一幕,表情无比满足。】 “真是一个不坦率的家伙。”席慕然低语着,脸上却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她昂起头,看向天空之上的攻击,有纯白色的光在眼瞳深处流动着,所以,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要是她死了,那个人一定会没救了的,说不准就在哪个角落中凄惨的死去了。 “焚海,煮焰,蹈流,塞川,息夕西.......” 手掌虚握着,在指尖之上浮现透明的丝线,路德神色认真的默诵着,如同在高唱着无人知晓的歌谣一般。 褶皱般的白色乱流在空中汇聚,形成一道道网格状的格子,在碧绿手杖的上方旋转着,宛如一方帕子一般。 虚影的身影越发凝实,手中捏动的攻击气浪一波高过一波。 而反观路德,则是面色越发苍白,身体颤抖不止,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显得坚毅,眼中毫无犹豫。 这一击,并非是要单纯的击败对方,对于可在军中担任高层的路德而言,哪怕只是动用自身的力量也足以轻易击败对方,但,那并非他的追求。 比起让他人见识到他的实力,他更希望联邦的民众更加清晰的回忆起那道身影,这样一来......他的眼神越发坚定,手掌越发用力,一定要成功才行。 比起自己,那个人才是家族真正的未来,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女性虚影那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微微一动,显出几分迷茫之色,表情变得灵动,不同于之前的力量碎片的样子,此刻的她更像一个‘真人’。 路德的眼中浮现一丝激动之色,他无视了下方的那个人,进一步催动着自己的力量。 在一命换一命的情况下,同时借助大量联邦民众的‘注视’和一位出色的‘偶像’,就可以完成‘祝愿’仪式。 这是帝尊传递给自己的知识,一定没错的.......他压下心中浮现的担忧,拼命的劝说着自己。 “唔,好奇怪的感觉。”席慕然低语着,她面色紧绷的看着天空,她能隐约感受到有什么正在抽取自己的力量,甚至,连同她的心灵也在....没动啊。 虚影凝实片刻,继而快速消散中,那原本灵动的眼眸也逐渐变得木然。 她撇撇嘴,看向一旁面色僵硬的路德,他的眼中满是惊愕之色,为什么,为什么仪式还没有到达鼎盛,就接近失败了。 “因为.......”略有冷淡的声音传来。 路德表情阴狠的看向下方,少女昂起头,脸上带着一抹嘲弄般的笑容,一根手指则高高的举起,直直的对准这边。 “我不乐意的事,就从来不会去做,管你想什么,我都只有一个回答。” “不。” 路德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他的手掌高高抬起,眼神变得无情。 “那么,你就没用了,去死吧。”巨大的云气手掌落下,眼前就要将对方碾碎。 “那可不好说呢~” 第330章 适格者 光。 有光自下方涌现,如同汪流,如同森林,恢弘壮阔,摧枯拉朽般将云气大手瞬间冲散,无形到达岚风达到路德的面庞,带来丝丝刺痛感。 路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这股力量...... 洁白的粒子在风中舞动着,宛如一个个小精灵般转着圆圈,素白的指尖在空中一划,那近乎纯白的琥珀眼珠看向这边,脸上的表情极为怡然。 “正常来说,我确实打不过你。”少女表情恬静,眼神真挚。 “.........”路德视线严峻的望着对方,自那道身影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连同心灵深处也在颤栗,如同遇到什么恐怖之物一样。 在某个瞬间,他几乎要将对方当作被帝尊附身的存在,可下个瞬间,他自己否决掉了这一点,对方又不是出生自联邦的人。 “那道气息......” 莫涛神色惊悚,颤抖的眼中不由带上一丝震撼,为何,明明最多不过六阶的她的身上竟有那么强大的气势,甚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直面联邦那些真正的顶点。 界尊,造物主,亦或是......至强者。 他咬着牙,额头之上冒出丝丝白汗,明明连他也没有到达那一层次的,可是,为什么她会先自己一步达到。 而因为路德的计划,此刻,几乎是全联邦的人都得以注视到这一幕,面对现场突变的局势,它们也不由得心中震撼,无论是赞美,还是指责的话语全部被堵在喉咙中。 “..........”仙女于慧芝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死寂般的气息在眼中越积越深,她忽地明白,在这个时代,她必定是作为踏脚石一般的存在了。 “...........”神女汐摩神色灰暗,她同样想到了今后的场景,有这位珠玉在前,她们这些小石子定然会被世人所遗忘。 “......还有机会的。”圣女菲斯特口中念念有词,眼中浮现一丝癫狂之色,她不允许,绝不允许祖辈的荣耀从自己手中溜走,只要那位镇压了那个家伙的话...... 她神色虔诚的祈祷着,一向被他人亲近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 “席慕然吗.......”眼眸皆霜的女子低叹一声,在自己的居室中观看着来自远方的场景,据说自己的前身和那个家伙关系不错,虽然还没有实感....但还是可以祝福的。 “加油吧。”她挥挥拳头,转过头看向前身唯一留下的东西,表情变得严峻。 [致未来的我——雪莉。] 一封有着水蓝色外皮的信件正安静的躺在那里,很显然,这是一封绝笔信。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自己真的有资格打开这个吗? 一直忙碌于政务的身影一顿,然后看向前方的场景,苍蓝色的眼珠闪过一道光辉,映出了远处的状况。 “这便是你想要告诉我的吗?安里。”安迦低声自语着。 一处陡峭的绝岭之上,男人正低着头注视着身下的一朵白色小花,那是处在石头夹缝中的一株植物,相比其他的珍奇之物,它的外貌并不特殊,就连功效也并不明显。 若放在寻常的野地中,人们都会忽略对方的存在,因为,在人们的心中,这种‘平庸’的家伙毫无值得注视的资格。 雄,奇,险,俊,没有对应的特色,只能被他人遗忘。 自号生物学者的男人再清楚不过,但,同时,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他却明白,自己并不认可这个观点。 “如果没有价值就要被放弃,那这世间大多数存在都是要被放弃的存在。” “即独特而美丽的存在世间罕见,哪怕数个时代绝迹,也是理之常情。” 男人眼神温柔的注视着白色的小花,口中则在自语着,他可没有在说谎,说是目标是生物学者,那他就会切实在这条路上前进。 “但那并不代表其他的大多数就是无价值的,生命之所以美丽,也是因为其芬芳的气息,而不是它的药用价值。” 手指在灰白色的石头表面抚摸着,感知着那触手可觉的冰凉与拒绝,男人不以为意的笑笑,正是这样‘顽固’的培养房,才能育出那最美丽的存在。 “安迦,你说过的吧,名为‘主角’的存在就是那其中最为瑰丽的风景,是哪怕让其他人失色,也能独自扛起一个时代重任的存在,所以,只需要注重前者便好。” “无论外人死的再多,无论过程有多么艰难,只要主角获得最终的胜利,那就是最好的选择。”男人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是在逃避。” “无视他人的心愿,无视他人的情感,只以最后的目的作为选项,往前推进自己的计划,这样的你,理所当然会被他人所厌恶,到了最后,你一定会一无所有。” “当然,你是对此有着心理预估的,而且,大概你也不会在意,甚至会为此感到欣喜有说不定。” “你在期盼着,自己所培养的‘主角’最终能够打倒你这个最终的恶人,成为被众人瞩目的存在,那样的话,孤身一人的你就可以离开。” “这样的选择不是逃避,什么才是。” 他一口断定,语气显得格外坚决。 “也许你会说我天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我觉得,就算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并不是你,也无法成为你,体会不到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只能以我的意志前进。” 男人的眼神变得深邃,他放眼注视着远方的风景,嘴角则不由浮现一缕笑意。 “每个人都有它生来理应履行的责任,我们则只需要静静守望就好。” “现在便是验证你我观点哪个更为正确的关键。” 他弯下腰,双手碰触那灰白色的石头,轻轻的摩挲着,眼神格外温柔。 咔嚓,男人表情微动,手指动作一顿。 也许是因为外力的影响,那灰白色的石头之上浮现一道道裂缝,而在男人的注视下,裂缝越变越多,而后,蔓延到全身。 噗,白色的粉末于四周爆开,但是,声音却极为细微。 白色的小花于山顶的寒风中屹立着,在这片光秃秃的大地之上,它便是那风景最为独特的一员,所有来此拜访的人第一时候都会被它所吸引。 “我会赢。”男人嘴唇微动,他咧开嘴,笑的极为灿烂。 安迦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另一边,在那里有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正处在众人的注视中,此刻,正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安里,在你的记忆中,诺伦并没有死去呢。”他眼神微晃,口中喃语着,他的神情则变得越发冷漠,宛如被冰雪冻住一般。 (真神奇。) (感觉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量。) (不过,其实我是明白的,这一切的缘由。) 席慕然手掌一握,心中闪过道道思绪,她对自己的强大根由其实并非毫无了解,甚至,她隐约明白,自己本该就是这个姿态的,只是一些原因,才诞生了‘弱小’的自己。 捏紧的拳头往身后一缩,她昂起头,看向那个神色严肃的男人,从一开始,她就应该作为最强的存在诞生,不过,那样的话,她就一定不会在这里了。 那样的话,自己这段时日所遇见的,无论是讨厌的人,还是崇敬的人,大概都会和自己毫无联系,那样的自己.....大概会变得很霸道吧。 也许会因为只是心情不爽,就出手灭杀一个世界的生灵。 也许会以游戏的心态漫游世间,在积累足够的满足感后,出手毁灭这一切,看着那些憎恶的目光,享受双份的快感。 在那时,自己也许会因为心情很好,暂时充当一个世界的守护者,但到了最后,自己果然还是会毁灭那里。 席慕然心中想着,实际上,从那些选项中她也隐约知晓了自己的真实性情,那一定是一个毫无顾忌,肆意妄为的家伙,是会被世人称为恶的存在。 那样的自己说不定意外的强大.....但是,大概某时也会觉得空虚吧。 不期待他人的理解,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是由着自己的性子,随心所欲的活着。 那样的话......她咬着嘴唇,如果让那样的自己遇到这个联邦,会怎么样呢? 脑海中闪过救下自己的那个男人的样貌,她很确信,自己大概完全不会和对方产生交集,所以.....也不会手下留情。 那时的自己,除非那个总统能够阻止自己,否则..... 琥珀般的眼珠望向前方,宛如细沙般的碧绿长发在身后漂浮着,带着一丝丝邪异感,环顾着身体,无暇的面孔之上浮现美丽的微笑。 ‘我无罪,纵然有罪,也由不得他人来判,忤逆者是你等才对。’冷傲孤绝的话语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像某段真实发生过的景象一样。 画面中,自己眼神淡漠的浅笑着,前方则是神色严肃的身影们,在最前方,则是那道神情泰然的身影。 ‘那么,就永别了,虚妄白花。’男子平静道。 眼神淡漠的女子神情微动,眼带惊诧的往这边一瞥,那满溢着傲意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她嘴角一勾,继续望向前方。 ‘我——’连同声音也一并断绝。 下一刻,自己的身影就被彻底碾碎,空中略有丝丝白线闪耀,却终究掀不起波澜,在那犹如判决般的声音中,划下了最终的结局。 心脏急剧一抽,席慕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将那份‘幻觉’彻底忘却,现在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没必要在意一些细节。 “从现在开始吧,就由我来证明。”她口中低语着,紧握的拳头则高高的举起,对准那个浮在空中的男子,后者的表情顿时一变。 “横枪之击。”手肘一横,空中有白色气爆炸裂。 “并指之仪。”尾指弹出,犹如一道斜峰直指着上方,有丝丝金光晕开,风中响起锁链般的声音。 “捏壶一转。”三指相扣,席慕然微笑着翻过掌面,对着前方,她轻轻一吹。 “——————————” 一道身影直直的坠落而下,眼皮紧闭,意识陷入弥留之际。 莫涛眼角一抽,以他的视野自然能看到对方的面孔,在整个联邦中也算是强者的路德竟然吃不过对方三击.......他莫非是出现幻觉了? “锋刺,追袭,燃光。”席慕然五指摊开,神情娴雅,在联邦之人的注视,赫然对着还留存在空中的‘女性’景象发动了进攻。 咔嚓,所有注视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有莫名的碎裂之声,似乎在意识的深处有某处屏障被打破了,有些不适应的同时,它们心中同时也有种轻松的感觉。 因此,它们的目光被那道白色的身影所全部占据。 有白色的尖刺在空中生成,只是一瞬,便将那三色的箭矢击溃。 有暗色的身影在天空一闪,犹如一道利刃,将女性身影拦腰截断,后者则化作一道青烟此刻正在消散中。 最后,席慕然的身躯缓缓消失在原地,迎着所有人的注视,出现在空中,站在了原本女性身影的头顶位置,在她的足尖上有白色的光焰正缓缓的燃烧着。 “既然已经故去,那就安然的享受睡眠吧,接下来的时代就由我来引导,你们只需要注视着我就好。” (喂喂,我的计划还没完全发动啊,你个混蛋......) 莫涛心中腹诽着,只是,他的目光却显得无比复杂,这个家伙,从一见面就在超越自己的预料,如今,终于完全甩开了自己,就要走上自己决定的道路了吗。 .......真是不甘心啊。 不在意他人心中的复杂之情,席慕然堂而皇之的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这不是结束,我会证明,无需他人的认可,我自己就可以办到。” “我走过,必留下痕迹,我到这里,必有我的足迹,我将是超越你们一切想象的完美存在,除了崇拜,你们没有第二个选项。” 她转过身,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激昂。 “接下来我会证明这一切。” “让胜利之星在我脚下闪耀,我会获得最终的胜果。” “首先,先让我的光芒找遍整个联邦吧,将那所有的隐私之处全部照亮,告诉他们,我席慕然来了,所以,它们的末日到了。” “开始吧,这份声音必将响彻世间!” 话音落下,正如对方所言,白色的‘河流’于虚空之处流出,在下一个瞬间,便将联邦的所有角落占据。 噗噗噗噗。 气泡跃起,深处有一道庞大的身影,它眼眸微亮,将一旁涌来的白流挡下,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真是有趣啊,天生的适格者。” 第331章 虚妄白花 入眼皆为白色,望向四周,却无一不是相似的风景,就像与原本的世界分割开一样,人们的身体在颤栗着,这堪比‘神迹’的场景第一次震撼了所有人。 从天空向下望去,大地如同被包裹在‘云海’之中,纯洁无暇的白色汪流肆意伸展着躯壳,甚至看上去比天空更为高洁,如同天地颠倒一般,原本的‘天空’则略显失色。 “就是这样啊。”男子并没有起身,依旧站在孤峰之上,“不需要注视他人,只要自己决心要做,那便去做吧。” 他的双眼注视着身前的白花,脸上却充斥着自豪的笑容。 而此刻,也许是受到周围气息的熏染,花瓣越发娇嫩,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 “寻巧思而不觉履,今走往复,遂有天成之像,所谓幽暗,不过掠空之息。” “茕茕者高洁于世,非独秀不足以称谓。” 高扬而飘渺的话音在孤峰之上悬之不去,形成一道道无形的岚风,围在男人身边,然后,他却没有在意那些痕迹,而是专注的望着眼前的白花,口中喃语道。 “虚妄白花,被空虚和执妄所封锁的你,此刻,见到了什么样的风景呢?” “任何存在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是坚信这一点的。” “所以......”男人的眼中浮现一抹落寞之色,“要幸福啊。” 他昂起头,身躯被白色的浪涛覆盖,将孤峰一并笼罩,天地间再度变得空明。 白茫茫的,如同毫无生机的净土。 空荡荡的,如同丧失活力的朽泉。 而在世界的中心,只有一处有着明艳的风景,那是被绿色长发笼罩的身影,蜷缩着的身体缓缓伸开,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眼皮开阖,琥珀色的眼珠显露而出。 “果然啊.....”她撇撇嘴,自己对这里可并不陌生,毕竟,在‘过去’自己可是一直待在这里的,换言之,这里便是自己曾经的家。 【选择吧,就此离去,获得梦寐以求的小小幸福。】 【选择吧,放声高歌,将声音传到各处舍弃平凡。】 【你要如何选择,我?】 席慕然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选项,继而哂笑一声,信手一挥,将眼前的选项彻底‘撕裂’。 夹杂着丝丝黑线的字样如雪花般飘下,少女叉着腰立在原地,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谁要选啊,笨~~蛋!” “要劝说亦或是阻止,都给我出来啊,不然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呢。”她注重强调了某两个字,眼底闪过一丝认真之色,这一次,她一定要态度坚决一些。 “唔.....好烦哦,你就不能轻点,这可是你自己的力量哦。” 伴随着一道抱怨声,白色的云雾在眼前一凝,继而化出某道身影的模样,来人脸上带着麻烦之色,一脸嫌弃的看着这边。 “我先前可是在睡觉的,你个混蛋玩意......”女子不满的嘟囔着。 席慕然眉头一挑,眼前是近乎照镜子般的‘自己’,不过,说是这么说,其实,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方要比自己更加成熟来着。 她眼睛一斜,总觉得对方十分欠打,明明自己平常的态度都那么认真的。 “冒牌货......”她小声念着,女子嘴角一抽,顿时用充满余裕的笑容看向这边,眼中还带着一丝高傲感。 “哼哼,是呢,‘幼小’的你还是不懂呢,我可是十分新潮的家伙啊,时常都有人来我这里取经,想问我一些前沿的知识啊。” 女子摇着头,一副是你见识短浅的样子,那副样子看着席慕然心中十分火大。 “老女人!”她顿时嚷道。 “呸,我可是只有十八岁的清纯少女哦,作为孩子的你是不懂的。”女子撇嘴,洁白的脖颈抬起,如同俯视般的目光看向这边,还带着一丝怜悯感。 “嚯。”席慕然反而笑了起来,她昂起头,对着那个令人讨厌的视线,“原来是大妈啊,真是遗憾,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老人家捏?” 席慕然的脸上带着矫揉造作般的微笑,虽然身高不如对方,此刻,她的视线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真是可怜.....”女子一脸遗憾的摇着脑袋,脸上满是可惜之色,“还这么年轻,耳朵就不好了,以后绝对会退化吧,真是......” “虽然不知道大妈你怎么想。”席慕然微笑着开口,但她的话语却让女子眉头猛地一跳,“不过呢,在我们这边,大于十岁的都是大妈哦。” “十八岁什么的.......”少女微笑着,但怎么看,都显得恶意满满,“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吧,真遗憾,老人家很快就要死掉了呢。” 女子的脸庞瞬间冷下,席慕然也是同样,再度冷笑片刻,眼瞳紧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极为冰冷。 “真是无趣的人生,要换做我,早就将这种无聊的势力搅得天翻地覆了。”女子眼神淡漠的说道,口吻却极为森然。 “真是无趣的家伙,要换做我,早就去做更多有趣的事了,你,只是在挥毫自己的时间呢。”席慕然嘴角微勾,眼神却显得很冷,这个家伙,果然和自己不同。 两者对视良久,而后各自摇摇头,表情变得柔缓。 “因为,我是虚妄白花。”女子声音轻微,话语却显得极重,浩瀚的气势顿时显露而出。 席慕然眼皮一跳,隐约感觉那份历经无数的岁月熏陶,越过无数的难关,这才登顶世界极致的过往,她嗤笑一声。 “结果还不是被人轻而易举的击败了。” “我只败给了那个家伙,在它出手之前,其他的杂鱼们已经被我尽数压制,当然,这并非我用来解释我失败的借口。” 虚妄白花的神情反而显得淡然,她眺望着远处,如同在回忆那时的状况一样。 “那个境界的话,原本我也是可以越过的,只是,当时的我却满足不了那个条件,所以才会失败。” “我是被世界垂青的存在,只要我想做什么,那它就必定会成功,就像我一直以来的行为一样,无论是为善,还是作恶,都不会有人来管。” “这是对我的优待啊。” 虚妄白花的语气依旧冷淡,只是,席慕然却能隐约听出其中的萧索之意。 “.......条件就是你无法越过那一线吗?”继承了对方力量的席慕然也大概知晓对方处在那个境界,所以,她也不由得出声问道,这可关乎她今后的出路。 “你是不用担心的。”虚妄白花扫了这边一眼,眼中的意味复杂莫名,“虽然出于一些原因,只要条件满足,我们就能轻松进阶,但,达到那个条件之前的路却会相应的变长。” “但这并非是它在阻拦我们,而是必要的经历,毕竟,我们一旦达到那个境界,很快便能真正接近那个极限,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虚妄白花摇摇头,处在宇宙巅峰太久的她早就习惯了那种风景,也没有什么变强的欲望,只是随心所欲的活着。 “真好呐.......”席慕然轻叹一声,她可没这样的经历,今后她也想多玩一段时间,所以要是提前变得超强,那她就会有很多的休闲时间了。 “啊,对了,什么条件?”她忽然想起来,对方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真是一个说话绕弯子的家伙。 “我是已然绽放的灰迹之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虚妄白花扫了这边一眼,然后语气飘渺的说道,而她的身影也在逐渐变淡,与之相对,席慕然的身躯则越发的晶莹透亮。 “唔.......”席慕然眉头一皱,想起那个什么白马,以及那个她一直想碎掉的荣光偶像,眼中不由露出思索的光芒。 莫非跟这俩个东西有关吗? 【继承旧代的荣光,以及连系他人的锁链,再加上将两者融会贯通,以坚强的意志来践行作为今后的道路的自我体现,那便是进阶的法门。】 虚妄白花嘴唇不动,声音却传了过来,宛如在心灵深处响起的一样。 “..........”席慕然看着对方,却明白了为何对方无法再进一步,因为‘她’既没有在意的东西,也对过往毫无留念,‘她’只是单纯的活着,所以,那并非可以前进的意志。 “..........”我就行吗? 席慕然不由在心中质问着自己,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却回答不出来,在某种程度上,她与对方几乎是一致的,都是那种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人的自私鬼。 今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额前一阵冰凉,席慕然下意识的抬起手,前方是再度站直的虚妄白花,她的指尖正缓缓收回。 【那么,为什么你不放弃那个天赋呢,明明我已经给予你其他的选择了?】 迎着那双沉静的眼眸,席慕然视线游离,不由看向一边。 在天赋栏的最低端,有着这样一道自出现,她就始终不曾换下的‘低劣’天赋。 【寄居者(白),作为神之幼子却被无能者所照料,以监护者的身份存在的家庭,毫无价值,效果,拥有最低限度可以在联邦城市移动的权力。】 “父亲他....很穷的。”席慕然视线低垂,语气中带着一丝朦胧,“一边在努力上进,研究那些生物,积累学识,但也没有因为我与他无关就忘记我......” “我在一开始也并没有展现太强的天赋,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而努力着,那时的他.....却总是笑着鼓励我,没关系的,下一次可以更好。” “不过,那时的我既不觉得感恩,也不认为伪装自己有什么错,反正,我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别人,大家都会离开的,他也不例外。” “真弱啊,作为一个生灵,真弱啊,作为一个监护者,那时的我,总会在心底嘲笑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会放弃我呢?” 咔嚓。 天赋栏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此刻,还在不断的蔓延着,除了沾满着无暇之光的天赋,以及露出金色光芒的天赋,其他的部分全都被出现裂缝所吞噬。 虚妄白花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张一向被傲意所充斥的脸上此刻却露出极为认真的表情。 “如果是选项的话,可以轻松解决我的存身之地,如果是被抽出的强力天赋,也可以增大被他人赏识的机会,实际上,我本就不需要待在这里。” “有几次,我都握住了门把,想要一走了之,但是.....我还是留了下来。” 席慕然语气诚恳,述说着自己那时的心理活动。 “为什么呢,我问着自己,身体却不由的动了起来.......”她视线抬高,望着沉默的虚妄白花,脸上却混着一丝笑意。 琥珀般的眼中浮现回忆之色。 【一道娇小的身影在房间内部走动着,不时将歪歪扭扭的器具摆好,最后,她安然的坐在了中间的软沙发之上,陷入了沉思。 她掐掐自己的脸,感受着那份痛感,而后,长叹一声。 自己莫非是中邪了?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自己又不蠢,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之前刷到的天赋有一个能用的,可以让自己进入积富之家,可以以远方亲戚的名头拥有足够活动空间。 既自由,也不用再理会这个烦人的家伙...... 嘎吱。 身体向后一仰,看着那纯白的天花板,小小少女的脸上浮现迷茫之色,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算啦,走吧,她站起身,眼神变得坚决,这一次,一定要离开。 咚,咔。 门应声而开,男人一脸喜色的跑进来,手上还留着青泥的气息,他先是对着一旁呆住的少女笑了笑,继而一股脑的跑到自己房间,不一会,叮叮咚咚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啧。 本想打招呼的少女心中不爽,但她也没有发作,而是缓步走到对方房门前,也许是出于急切,房门并没有关紧,她得以窥视屋中的情况。 她小心翼翼的探过头,观察着内部对方的举动。 男人一如既往的在桌上摆放着许多样本,手在腰侧一抹,红色的石头出现在手上,他轻轻的放在空处,表情严肃的审视着对方,眼神极为认真。 少女一撇嘴,又是这样啊,这个家伙果然只想着这些,她转身便要离开。 “......我们彼此都要努力啊。”她身体一滞,看向屋内,男人暂时把视线从红石那边抽走,眼神变得柔和。 他看向一旁横摆的四方圆盘,在那其中,有一张相片,少女站直身体,迎着画面露出十分拘谨的笑容。 少女依稀记得,那是自己与对方初次相见时,被对方强行拍下的相片,当然,那时的她还是一副很狼狈的样子。 “..........”她默默的看着那一幕。 男人低声喃语一句,而后再度转过头,看向自己其他的收藏,脸上不由带上兴奋之色。 “..........”轻轻的把门合上,少女缓步走到中间沙发上,她轻吐一口气,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不满。 “真是,那种糗事就不要一直记得啊,你个无能的家伙.......”她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那个人没有我是不行的,吃饭不行,照顾自己不行,记事不行,什么都不行,要让我抛下她,纵然是铁石心肠的我,也会觉得有些过分了。” 席慕然笑着,眼中的光芒继而明亮,那是足以吹散一切阴暗的笑容。 “......那就祝你幸福吧。”虚妄白花摇摇头,她的表情依旧显得冷峻,只是,她的眼中却不由流露一丝羡慕,而后,被更深处的冰寒所抹去。 她转过身,向着深处走去。 【今后,你就是虚妄白花了。】 无名的存在这样宣告着,然后消失在了尽头。 席慕然用力的摇摇头,眼神无比的坚毅。 “我只是席慕然,永远不会成为你,我发誓。” 天赋栏蓦然爆开,她的心中一空,顿时明悟,自己失去了这项能力,正如自己之前亲手撕裂选项一仰,从今以后,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而在视线的一角,只有四个天赋留存下来。 半灰半白的石之花,表面模糊的白马之约,几乎被光芒占据的荣光偶像,以及......几欲透明的寄居者——席慕然表情一震,不对。 ‘寄居者’剧烈的晃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开一样,她的心中不由浮现一丝担忧之情。 【祝贺你,我的孩子,这绝非错误的选择。】 席慕然眉头一皱,莫名的,有奇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声音,是什么时候呢......... 噗,如同漏气的声音响起,‘寄居者’三个字叠加在一切,显得无比扭曲。 【————————————————————】 ‘它’忽地一顿,继而人性化的‘看’向这边,而后轻轻的晃了晃,如同在挥手一样,席慕然的表情变得惊奇。 转身,一跃,自上空落下,有光自中溢出,隐约中,她听到无比澄澈的声音,就好像竹盘上吹落的露珠一样。 轻而响。 席慕然眼神一凝,无视那份强光,再度看向前方,全新的存在显露而出。 【‘联邦之民’,天下之大,尽为友邦,不被偏见所束缚,心怀决意的旧代血裔终将一往无前,这里,便是你的‘家’!】 席慕然神色郑重的点点头。 “也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么,就让我痛痛快快的大闹一场吧,现在外面大概已经陷入骚乱了吧,那么,我也该再度登场了。” “舒适,透光,这可是居住的必备条件,一点也不能马虎。” “虫子们就全部捏死,毕竟,我可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 “顺带着,我也试着突破一下好了,再怎么想,我也不可能比那个老太太更差,这是证明自己的第一步。” 席慕然转过身,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纯白色的光华在眼底一闪而过,表情变得狂热,如同渴望珍餐的食客。 她摸摸肚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我也饿了呢,快快的解决一切,然后安心的大吃一顿吧。” “看好了,这可是我的舞台呢,毕竟,我怎么说也是个候补,是有着格调的人。” “好,开始!” 她大喊一声,四周的光线涌来,将她的身躯彻底淹没。 第332章 兆令 “消失了?” 在明亮到近乎眩晕的强光过后,莫涛睁开了眼睛,入眼所见却只有一片狼藉,以及......一无所有的天空。 他皱起眉头,无意识的咬着后槽牙,大脑开始思考。 就算是突然爆发出那种程度的力量,也不至于因此就消失无踪,况且,以他对那个家伙的了解,那个人也并非那么不理智的人。 眼角余光在一边一瞥,黑着脸的男人正无声的站起,作为有着光辉历史的家族,路德作为其中的家主在联邦也并非无名之辈,莫涛嘴角一扯。 最起码比他有名多了。 “.......”路德的表情极其冷峻,在漠然的望了这边一眼后,放弃了先前心中浮现的那一个想法,两侧紧攥的拳头顿时松开。 “我之后会照会那边的,你好之为之。” 抛下一句暗含警告之意的话语,路德一飞冲天,消失在莫涛的视线尽头,他心中摇头,这些大家族的人果然都是这个脾气,同时,他也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 目光在周围一瞥,在空中飘浮的诸多光粒接连熄灭,那些就是传递这边影像的工具,看来,这些人的确预谋深厚,在前期的准备甚至瞒住了自己,要是自己早知道..... 他轻吐一口气,大概,就算那样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要想找出对方的真正后盾以及相关的势力,这种硬碰硬的交手也是必要的。 “至少这位的立场是清晰无疑了.....”他摇着头,转身离开,他也要开展进一步的计划了,至于那个家伙?他可不认为对方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刚好时机也差不多了。”风中,传来了近乎喃语的声音,而后,被更大的喧嚣所淹没。 而在此刻,在联邦的大地上,人们激烈的讨论着之前的状况,还历历在目的那些场景对于它们来说也过于刺激了。 先是那位无冕偶像爆出丑闻,然后那位路德家主强势出手,那位曾经的偶像虚影呈现,在所有人心中大石已定之时,无冕偶像再度出手,镇压了所有存在。 然后,就消失了。 [那绝对是有高层出手了吧,一定是不服那个小丑的行为,将其击毙。] [呵,怎么想都是那样都是自己身体崩溃了吧,在爆发以往无法抵达的强力之力,也到达了自己的末路。] [以我多年的经验,倒不觉得那是崩溃,倒像是陷入了某种特殊的环境中,你们仔细看,在最后,她的表情是很平静的,显然是对此有着预估的。] [哟,‘理论大师’又来了,还说着你的狗屁经验,上一次接受你教导的人,我记得是陷入濒死来着吧,咋的,狱里太挤,又放出了你来啦。] [是他自己想要强行锻炼,要是完全按照我的嘱咐,他是可以有一段稳定的提高期的......也不全是我的错吧?] [打住,这些私怨你们事后再说,别在这混淆视听,否则一律视作帮柴狗,你们也不想今后贴上他人走狗的标签吧。] [也没什么好分辨的吧,之后看官方的解释就会,是死是活它们都会有一个准话,现在这样.....说白了,没什么意思。] [真是消极的说法,要等它们回复,那就最起码到明天了,毕竟,就算是官方也得观察一下情况,也不能再出现刚要发布,对方就突然冒出来的尴尬局面,过去又不是没出现过。] [话说,我听传闻,似乎偶像们已经筛选完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啊?] [还期待那个啊.....我倒是受够了那些喊着死死死的家伙,要不是我爷爷也是军中的人,我说不定还蛮喜欢,但是见过战场的那种氛围......就跟闹着玩一样。] [那三个家伙不行是公认的,在风评上还赶不上四代那三位,入手初版仪章的人现在都后悔的不行了吧,嘿嘿。] [......就算少,还是有的,至少我就没有后悔过,在我心中,她们三人就是最强的,就算是那位皇女,也比不过她们。] [切,这些遗老遗少又出来了,总是觉得后代这不好,那不好,但在它们那个时代也没表现的多么出色啊,要比起在位时间,还是后面的偶像更强吧!] [这个话题禁止好吧,不要乱比,每一个偶像们都是拼尽全力的,这也是对她们的不尊重吧。] [真是冠冕堂皇的说辞,听上去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呢,呸,什么玩意!] [上面这位兄弟,你不懂,这就叫‘中立’,懂吗,中立~] [滚蛋,谁跟你是兄弟,我是货真价实的姐们,要是在现实,我保准给你一拳!] [.....火气真大,想必兄台一定一平如洗吧,所以火气直接就冒上来了。] [你们偏题了吧,我们不是在讨论那位消失的家伙吗?] [咦,新手吗,不是已经谈完了吗?] [??????] [还要凑够六个字的问号,哈哈,这萨比发言系统什么时候能变变,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憨憨感x] [被禁言了呢。] [被禁言了啊,也不奇怪,毕竟开发者最不喜欢说自己的坏话的人了......] [我懂,上次我也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被封了,事后一搜才知道,感情我们这里还是私营的。] [没办法,其他地方限制更多.....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了,看到了吗,管理员,我在夸你哦!] [不过,小鸟频道这个名字还是有x] 李钰眼皮一跳,继续封掉那个乱发言的家伙,作为独立研发的产品,他有权做出任何行动。 再度浏览一遍上面的话语,确认没有什么捣乱的家伙后,他身体后扬,眼前的屏幕顿时消失,他靠着自己专门做出来的‘贴心88号’上,合上了眼皮。 “路德失手,候补消失,算是告一段落了吗......”他低声自语着,眼皮睁开,黑色的眼珠看向上空,毫无一丝杂色的纯白天花板出现在眼前。 “.........”他静静的望着,眼神却显得有些虚无。 “.....会失败的吧。”半响后,叹息般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吐出,一向被自信的表情占据的面孔,此刻却满是苦涩。 作为李家的人,他却选择加入了反对的一方,若说心中真的没有不安,那是骗人的,可是,他同时也清晰的认知到,假如自己什么也做,自己今后的悲惨处境。 若是科研上的天赋,他目前来说,还算得上第一人,但他心中明白,这并非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只是因为,没有真正出现‘破格’的人才。 他很明白,自己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天才,放在过去,也最多充当二把手的程度,主导不了研究的方向。 自己如今名头这么大,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是李家的人,另一方面则是....并没有出现优秀的科研天才。 那些才智惊人的家伙,比起埋下身子静心研究,更喜欢在异域的大地上探索,满足好奇心的同时,致力于变强,所以才显得他这种二流的人才显得出众。 紧握的拳头在眼前抬起,看着那微颤的手腕,李钰则越发沉默。 直到现在,自己也没有触及到那个境界,不同于那些蓄意前进的家伙,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那些家伙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在短时间内‘登顶’。 但自己不同,无论花费多大的心力,那道屏障也如天埑一样拦在自己面前,所有的手段面对那个关卡,都像是笑话一样。 也就是在那刻,他忽然明白,大概自己的极限也就是这里了,他们能够‘登顶’,是因为它们有着足够前进的天赋,但自己.....只是个二流之人。 “真理...炼金...命运......”他口中喃语着,渐渐合上了眼眸。 叮咚。 水花在空中跃起,如同瀑布一样化作万道溪流,轰然坠落。 呲,一道弧光闪过。 荷叶般的绿草一荡,将水珠接住,空中顿时放射出无数光霞。 冷竹身体笔直,绷紧的手指则缓缓收回,他轻吐一口气,细长的白息从口中射出,将眼前的光霞顿时击破。 “........”身后短促的呼吸一顿,却强忍着没有发声。 冷竹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无视了身后的‘美景’,将目光放在眼前的存在身上。 身材高大的弟子微微拱手,态度显得极为恭敬,见自己的师傅收功,他便出声道。 “师傅,无伤又出去了,这一次,还带走不少青影,而且也是比较亲近它们那边的人,我们要进行干涉吗?” 虽然没有明令规定,但故乡的人一直秉持着一个规则,不干涉外界的事务,同时,也拒绝外界的干涉。 “古蒂那边如何?”冷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另一个的情况。 “前不久传来消息。”高大弟子头颅越发放低,“说是斩获颇丰,大师傅的名头也越发响亮了。” 他合上嘴,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冷竹已经眼神冰冷的望着这边。 对于故乡的人而言,身处顶点的人就是所有人的师傅,被称为大师傅的古蒂,其后才轮到冷竹,虽然他们自身也会有亲传弟子,但,按照规则,凡是弟子都得这么称呼。 “......局势如此,我也无权言语,希望他不要忘记,这里才是他最需要看顾的地方。”冷竹哼了一声,表情有些不悦,他在一开始可是不赞同对方的出战的。 不过,后来古蒂以自己的权威压下所有不服,自己主动带队出征,这才没有让矛盾进一步激化。 高大弟子面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言语,作为弟子,一般只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就不会被上面的争斗牵扯进去。 冷竹嫌弃了看了他一眼,摆手道:“去吧,去吧,反正你也不想在这。” 高大弟子忙不迭的就走远了,冷竹则站在原地,不由叹息一声,眼中满是无奈,就连这个自己过去最看重的弟子也这么生分了,看来,那个家伙确实更得人看好。 他昂起头,看向那一片澄澈的天空,手掌紧握,甚至指甲都陷入了血肉之中,心中却有些茫然和不甘。 明明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努力,尽心尽责的为了故乡考虑,可到头来,却被外来的那个家伙压了一头,就连一向敬重的大师兄都背弃了自己。 自从刘师故去,修为不济的师弟们也纷纷离世,到了现在,还记得那时的,仅剩下自己和大师兄,可现在.....自己也即将迎来自己的失败吗? 冷竹沉默着,脑子不由浮现师傅最后的面孔。 【“不要放弃,一定不要放弃,哪怕到了最后的关头,也不要放弃!”纵然面色苍白,手掌却依旧显得极为有力,刘轩表情狰狞的看着这边。 冷竹在地下跪着,头颅深深的贴在地面上,后面是抽噎着的师弟们,在最前方,表情严肃的古蒂坐在床边,紧握着自己师傅的手掌。 “我不会放弃。”古蒂轻声道,但任谁也能听出他口中的坚决。 和那位声名显着的蝉蜕者法桀竞争道路失败,所以离开权力中心,独自在曾经的故国废墟展开了结界,承接了另一位总统本该履行的责任。 即,为心有犹豫的东人留下一条后路。 那时的他身边仅有古蒂的身影,而纵然是自觉忠诚的冷竹,也是在这片地域才被收入麾下的。 在强者们暗中谋划,想要与那些异族交战之时,师傅刘轩独自前去挑战法桀,双方没有提最后的结果,只是,在那以后,刘轩就一直郁郁寡欢。 直到法桀身死,一直到今天,刘轩也没有再踏出世间一步。 冷竹却很清楚最后的结果,在某次打扫庭院之时,他隐约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就算是半指之力....也是......咳咳.....” 他无声的离开了那里,自那以后,师傅的身体就每况日下,一日不如一日,到了最后,一向刚强的师傅却终日躺在床上,弟子们轮流服侍。 然后,死了。】 冷竹摇摇头,心中却一直回荡着师傅最后的话语。 ‘我失败了,所以,你们要一直努力下去,这是我作为师傅最后对你们的请求。’ “我会的。”他低声道,眼神变得坚毅。 所以,无论是古蒂暗示他退位,让那位绝世天才接管他的位置,还是置身于叛逆的阵营,反抗现有的统治,他都不会让步。 他有必要向世人证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但是,师傅却比自己更强! 为此,他必须更进一步,称为故乡最顶尖的存在。 .......哪怕要就此坠入深渊。 咚咚咚。 “进来。”门内传来一道雄浑的声音,推开门,前方是一道尽显强大的身躯,广无涯眼神沉静的看着这边。 “李尚文,陈元龙,你们来此何事?” 容颜俊美,表情和煦的李尚文轻抚手掌,首先敬了一礼,而后,笑着说道。 “不敢,只是心中有些苦闷,特意来向叔父请教。” 少年言语亲切,如同对待自己尊敬的长辈,略显木讷的陈元龙瞥了这边一眼,继续不发一言站在少年身后。 “我跟你家的关系可没那么近.......”广无涯摇着头,若算起来,他与李家的确有几分亲,但那也是祖上的事了,李铬也不会特意和他这种人亲近。 “那就当我是在仰慕您好了。”少年笑着摆手,儒雅的姿态中彰显出高洁的气息。 “有事说事,不用这样套近乎。”广无涯可没心情理会对方,他还要处理其他行动小队传来的消息,本着尽快打发对方的心思,他索性冷声说道。 李尚文笑容一收,眼神变得认真,嘴角略微上挑。 “那我也就直言了。”他挺直脊梁,目光直视对方,广无涯表情沉静,但心中却莫名的颤抖一瞬,似乎对方将要吐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语了。 “.......”短暂思索片刻,广无涯松开了手掌,但他却没有注意到,陈元龙原本紧绷的面孔微微一松,从他的身侧离开,不过,就算他注意到,想必他也不会去在意。 不过是两个略微有些声名的毛头小子罢了。 “广无涯,你想死吗?”李尚文轻声道,眼神却显得极冷,手掌同时抬起,广无涯却无暇顾及对方口中的不逊话语,他眼神呆滞的望着对方手中的那道物件。 通体发黑,边缘则显得发亮,一道椭圆状的‘令牌’,其上写着数个小字。 ‘阙章之令。’ “..........李墨总统。”广无涯面色铁青,将令牌真正主人的名字道出,那正是对方留下的东西,其上一道浩瀚的气息宣泄而出,将他的全身锁住。 那是代表着对方最强时期的一己之力的气息。 “身为叛逆,你要脸吗?” 李尚文冷声道,毫无之前的文雅,反而显出几分霸道。 “看着他,说出你的所作所为,这是对你昔日功劳的敬重,不然,就是十二道兆令其上,将你彻底湮灭。” 广无涯脸色阴沉,却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如果是常规的手段,他自然不会在意,却偏偏是这些令牌,作为联邦中人,他也听说过相关的威名。 作为那位特意留下,作为镇族的手段之一,令牌本身就有一个特性,被好事者称为——无限喷火装置。 第333章 变象 “圣城战役,你勇往直前,拼着手臂断裂,力克敌方头目。” “沾血花之战,在三百人的敢死队中,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牧场夜战,群兽袭来,在那个冰雪交加的夜晚,担当后勤的你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敲醒了传讯的警报。” “长商之战,屿落险道,降碳泉血战.......” 少年背负双手,眼神诚挚的望着眼前面色难看的男人,在他口中接连吐露出的这些话语中,男人垂下双目,神情变得凝滞。 “广无涯,你不该是这样的人的,我父亲托我问你一句。” 李尚文低吸一口气,宛如珍钻的黑色眼珠看向对方。 “为什么?” 兆令悬浮于空,黑色令牌的表面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广无涯低着头,不去看那份光芒。 “.......为什么,为什么......”他口中念着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恍惚。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眼前之人的口中传出。 李尚文神态淡然,平静道:“联邦新历1285年2月14日。” “不对。”广无涯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这使他的样貌看起来有些狰狞,“我们可不仅仅只度过了那点时间。” 他的腰背挺得笔直,平素一贯显得和善的脸上此刻却显得有些傲慢,宛如居高临下一般,他‘俯视’着这边。 “是9+5+85,合计99年的时光,你们怎么可能理解,不可能理解,我啊,可是一直活到这个时代的老古董!”男人咆哮般的声音在室内响彻。 陈元龙表情冷漠,脸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默默的站在少年身后。 “喔,这样,但是.....”李尚文笑了笑,语气变得轻佻,“那又如何,背叛者说起过往的荣耀,也只会惹人发笑。” 李尚文笑着摇头,眼神却逐渐冷冽,语气越发严肃。 “作为一个‘功勋’,本来你只要安然享受下半辈子就好,结果,你反而想着背叛你所自豪的那份过往啊。” “抵命向前,至死不悔,这句先祖的评语放在您的身上,都显得有些跌份了。” “.......所以说,你们不懂,不仅是你,连你的父亲也不懂,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广无涯的神情变得沉静,他凝视着这边,脸上反而没有多少怒色。 “不懂就说,这样装腔作势,一昧的贬低他人,自以为自己才是正确,这才是傲慢。”李尚文的语气越发严厉,他的视线如同刀剑一般直直的对准对方。 广无涯望着一脸严肃的男人,眼神不由变得恍惚,真的好像,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 彭! 一阵巨响响起,三人皱起眉看向一边,升腾而起的烟雾遮挡不住他们的视线,所以,很快他们就认出了出现在这里的人。 “呸呸呸,亏我好找,你个混蛋。” 来人大步向前,眼珠四下一转,脸上就浮现了一抹愤慨,就像在为某种东西感到不公一样。 李尚文眉头微皱,心神与兆令相连,淡白色的光晕顿时罩住自己两人,陈元龙紧绷着身体,眼神灼灼的看着来人,随时准备出手。 广无涯摇摇头,今日真是热闹,竟然这个家伙也出现了。 “席慕然,你是来自首的吗?”他发声问道。 席慕然撇撇嘴,显然并不满意对方的话语,琥珀色的眼珠中闪过沉思之色,而后,她转向另一边。 “喂,白蛋,这个家伙是罪人吧?”她直言不讳的向李尚文问道,后者心中则有些诧异。 ‘据传,这位无冕候补十分喜欢起绰号。’陈元龙低声说道。 李尚文点点头,继而面色微黑,只是,为什么是白蛋? 他忽地想起自己的样貌,虽然他平常也不会太在意......按下心中的波澜,想着到了明天也就公布与众了,也没必要隐瞒这种情况。 “对,没错,据情报显示,广无涯他——”他的表情瞬间陷入呆滞。 噗。 “那就没关系了。”席慕然面不改色的将手从对方的胸膛中伸出,那依旧光洁的手掌看起来异常刺眼。 广无涯神色莫名的看着对方,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空洞,感知着生命力的流逝,他不禁苦笑一声。 “结果却是这个——”他头一歪,身体从空洞中开始纹裂,化作道道灰烟散落在空中。 “你,究竟在做什么?”李尚文低着头,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不要显得是在训斥,只是,话语的尾端依旧有些扬高。 陈元龙同样如此,身体则在微微颤栗。 “我说过了啊,有邪恶就去剿灭,有罪人就去惩治,我可不是那种说谎不算数的人。”席慕然摆摆手,神态却极为怡然,眼中甚至有一丝愉悦之情。 “.........”李尚文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头一阵冰冷,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个‘怪物’的思维,他咬着牙,大脑不断的转动着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目光在对方的身上一略而过,眼角依旧有种刺痛感,那种围绕在周身的光焰简直可惧,他立即判断出,恐怕不超过一定阶位的人是不能直视对方的。 明明之前只是六阶的.......他压下抱怨的情绪,让大脑变得冷静,再度开始思考。 广无涯死了,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只是,他不该死的那么早,在他的预想中,应该是要先行收复对方,以赎罪为由,设下陷阱,引出剩下的那些人才对。 “好了,我要前往下一个地点了,拜.......不对,这个似乎不错。” 席慕然那略显欢快的声音传来,李尚文却不敢发声,只能等对方离去再行考——一阵剧烈的刺痛在心灵深处荡开,令他那俊美的面孔都显得有些狰狞。 “不能,那个是!”再也顾及不了对方的威胁,他猛地抬起头,先是看向空中,之前还悬浮的兆令此刻却消失无踪,不由得,他的鼻息变得粗重。 大步走向一旁的墙面缺口,向外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景象,他驻足站在那里,心中却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尚文.......”身后,挚友犹豫的声音传来,他却没了回头的想法,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看着远方那幽暗的景象,他重重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坚毅之色,今天这事,他记下了。 无冕候补,席慕然,这事没完! 想到回去还要应对那些家老,他顿时有些头疼,这样一来,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罩不住自己了,唉,他深深的叹息一声。 陈元龙看着叹息不止的好友,心中却不由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感觉,说不定,今日的联邦会迎来大变,但那个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他却不知道。 他握紧自己的拳头,今天也是,是他强行要求好友带自己来的,他本来打算像父辈那样做出一番成就,结果,反而是拖后腿的那个。 今后,一定不会这样了,想起那道晶莹的双眼,他心中一暖,哪怕是为了那个人,自己也要变得更强才行。 哗啦。 年轻男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弯下腰将倒下的椅子放好,余光扫视四周,发现已经没人注意这边后,他心中一松,这样一来,就可以做些其他的准备了。 他神色淡然抓过身,向着档案室走去,沿途遇见相熟的同事,他也态度友好的打个招呼,看上去极为正常。 因为正当午后,人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倦意,也没在意他的去向。 只要工作开始后还在岗位上,一般都是没人去管文员们的动向的,也因此,作为‘普通人’,政法部可谓实打实的顶尖职位。 一般没人会针对他们,同时待遇丰厚,若真想体会‘强者’的感觉,也可以接受一些‘一日强者’之类的项目,再不济,也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到达六阶。 走过长长的走廊,部长室房门紧闭,也听不到有什么动静,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心中默默做出这个判断,而后,他并不停留,继续前进。 在途经通讯室,事务科,会议厅,圆环大厅后,在尽头的位置左转,一转过身,沿途的光照就显得有些幽暗,他也不以为意,这本就是刻意而为的行为。 在幽暗走廊的尽头,是一道被厚重的锁链紧紧束缚的金属大门,在锁链之上则有着长达百数的小孔,孔中闪烁着异色的光晕。 男子身体站定,在距离一米处观察着锁链上那道银光的流动,眼珠随着流动,不断移开。 半响后,他轻吐一口气,半弯着身体,在‘必要’的孔上以一定的顺序点击着。 十字,圆角,斜方.....无数的符号出现在手指移开的位置,取代了原本的小孔,男子神色专注的点击着,依旧自己之前记下的解码顺序,一直点到35个,这才再度立起身。 他再度注视着金属大门,此刻,那些锁链则悄然隐去,他向前一步,融入了大门之内。 锁链再度出现在门上。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起,面色冷峻的男人转过拐角,看向了远方的大门,眼神显得有些幽暗。 “原来是你。”莫涛嘴角一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样一来,存在政法部的老鼠们就被他全部确认完毕,接下来就要开始捕鼠行动了。 不过,这方面,还是要让专人来做,他心中想着,同时看向一边,表情冷漠的少年笔直的站在原地。 “作为开创新的势力的领头人,你也说些什么吧。”莫涛调侃着一边的少年。 “.....只是暂时借给你的,要还的。”沈无伤扫了对方一眼,冷声说道,而在他的身后有无数带着青色面具的身影,它们脚步无声,如同一道道幽影般挂在墙壁上。 “真是没趣。”莫涛哂笑一声,眼中带上几分认真之色,“嗯,这次以后,我大概也无法留在政法部了,也得提前为自己考虑,毕竟,我可是要顾家的人。” 沈无伤表情冷淡瞥了对方一眼,心中却不由想起自己的师长告诉自己的一件事。 在联邦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使者’,它们都是作为联邦最高权力者的耳目而存在的,它们的修为有高有低,但,无一不是被那位所重视的存在。 若非必要,不要去与对方敌对。 他心中摇头,就他近日的观察来看,这个家伙可算不上什么人畜无害的家伙,若真与自己同阶,自己说不得也得小心一二。 “嗯,我想想......”莫涛沉思着,没有在意身侧在心中腹诽的对方,他也大致了解,自己的风评一向算不得出色。 “就叫刑罚司好了。”想到这里,他不禁表情泱泱的说道。 “与政法部相对?”沈无伤语气冷淡。 “差不多吧,反正也没人看好我,既然这样,我反而越要发挥自己的长处。”莫涛想到某处,顿时变得眉飞色舞,“就算不想见我,也必须态度恭敬,想想都觉得有趣。” 他咧嘴一笑,那道笑容即便是在沈无伤看来也显得极为恶劣,就像是想到了什么鬼主意的顽童一样。 “那位蒋部长,你要如何处理,作为明面的高层,你若是直接动手,舆论会有很大反响的。”沈无伤心中摇头,这也不是他该管的事,他转而问起其他的话题。 “呵,那位啊。”莫涛嗤笑一声,眼中闪过轻蔑的神色,“我是很想重视他啊,可是,这个都快被架空的家伙实在当不得大任,在这里的老鼠可不是以他为首的。” “舆论那边不用担心,李家自然会处理,作为开创联邦的两大家族之一,它们是有这个威望的。”莫涛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只是心中却暗暗记下这点,之后立即处理对方。 “你有决断就好,不过....开创联邦的家族吗.....”沈无伤点点头,而后低声喃语道。 “李家就算够低调的了,那位的家族就更那啥了,一开始还有些动静,结果到了现在却真的查无其名了。”莫涛笑着摇摇头,眼神则变得凝重。 某种意义上,那种近乎绝迹的行为不得不让他心中一寒,那位,究竟是在考虑什么? 沈无伤很明白对方是在说什么,就是那位仅存总统的家族,据他所知,纵然是弗兰克斯内部,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那位的家族。 “就此打住吧,随意议论上面可是大大的不敬。”莫涛状似轻佻的吹个口哨,顺势将这个话题揭过。 咚咚咚。 两人神色一动,面色严峻的看向前方,那金属的大门上蓦然冒起一个大包,而后..... 咚咚咚咚咚!!!!! 宛如破烂一般,有着堪比世界屏障的大门被丢在一边,一道身影脚步轻快的走了出来。 莫涛的表情变得难看,沈无伤则是神色莫名,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哟,好久不见。”席慕然一脸和煦的抬起手打着招呼,莫涛面色紧绷,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疼了起来。 滴答,滴答,鲜血在地面汇成一团,蒋部长惊愕的表情依旧留在面孔之上,横截面光滑的头颅正对着这边。 “虽然试了试,但果然还是不适合我的风格。” 席慕然神色随意的一掂,头颅旋转着在空中一转,她毫不留恋的收回了手,头颅顿时跌落在地,向着两人那边滚了几圈。 “不用麻烦了,我替你们解决了。” 看着少女神气活现的样子,莫涛气不打一处来,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解决办法。 “你,太极端了!”莫涛痛心疾首的喊道。 沈无伤则侧目而视,这个家伙竟然忘了自己原本的打算了吗,在他看来,两者的离谱等级也差不多。 “邪恶啊,你为何这么血红。”席慕然昂起头,脸上满是感慨之色,而后,她欣然的一笑,“算了,去下一个地点吧。” 噗,少女的身影顿时消失。 “要变天了啊。”沈无伤轻声道。 莫涛则是面色发苦,他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啊,想到对方的所作所为,他不禁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这个一无是处的暴力狂!” 沈无伤远目,对此,他不予评价。 “............” 身后的青影们挂在墙上,沉默不语的看着前方的两人,心中则有些木然,它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第334章 幻影之人 呲。 灰白色的圆球顿时熄灭,围绕在它身边的诸多小型光点也接连隐去,墙面上原本光彩炫目的‘盛景’顿时缺了一角。 目光在侧角一瞥,那里也有一小团近乎透明的区域消失。 “...........”它注视着,却不发一言。 【看起来,那边也有反应了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本就没有特意针对‘内部’进行屏蔽。】 或冷肃,或沙哑的音线在心中响起,两位帝尊也对此不以为意,它们关注的重点本就不是这里。 “即便轰鸣撼世,近乎喧嚣,只要‘它’依旧没有注意到,胜利便已注定。” 周文双手交叠放在腿上,身下是赤红色的座椅,往日和煦的面孔此刻却显出几分淡漠,它注视着那好似光谱的墙壁。 那是被‘誓约’所约束的叛逆者,那道墙壁即是它们生命的具现。 “我期待着.......”他低语着,随即静静合上了双眼。 光谱书写着现在,而他早已望向了未来。 轰隆! 白色的气息从口中吐出,左手背在身后,掩饰着那颤抖不止的指尖,冷竹神色冷漠的看向来人,态度依旧不变。 “我早说过了,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在不远处左右张望的那人转过头来,那圣洁的脸庞中看起来异常超然,如同降临凡世的超格者。 “那还真是感谢了啊......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席慕然翻了个白眼,这个老家伙根本就没说实话,不过,她头颅微斜,笑着看向对方。 “你还算有些意思,虽然我并没有全力以赴,但你还是接下了这一招。” 她连连点头,毫不掩饰话中的赞美,以及.....对自身的深深自傲。 冷竹心底一沉,这个怪物,那还不是她的全力吗...... “无论如何,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作为强者,你要知道分寸。”他按下心思,试着劝说对方。 在之前,他接到周文的通知,快速到了这边,但一到这边,就受到了一道突如其来的袭击,若非他们一系讲求心神相合,说不准还真会被对方瞬间击溃。 “呼,真会说笑啊,那又不能吃。”席慕然摆着手,她可不在乎那些,“不过,算了,作为奖励就让我劝告一句吧。” 少女的神情瞬间变得冷彻,铺天盖地的凌厉气势顿时从那句躯体上涌出。 “让开,或者死。” 琥珀色的眼珠看向前方,在那不远的期待,有一道四方形的建筑,整体呈现银白色,即便是以她的感知,也摸不清里面的真实情况。 在之前她用于探测的光流中,这个地方是少有的几个她完全无法进入的地点。 剿灭一些零散的恶党中,顺便和认识的人聊了会天,那之后,她便想到了这里,莫名的,她觉得这里一定有着有趣的秘密,那她就必须来看看才行。 “...........”冷竹呼吸一滞,咬牙继续站在原地,虽然不清楚对方怎么知道这里的,但却绝不能放她进去。 “我——”他刚要张口,却见少女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他想要去阻止,可是......身体却无法移动。 “拜啦~”少女向后摆摆手,乐滋滋的向着远方走去。 冷竹呆呆的站在原地,思维逐渐变得迟钝,这一刻,他忽地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早就失败了。 对不起,师...... 噗,身后的阻拦者化作黑烟散落在空气中。 席慕然不以为意的走在前面,反正都是弱的不行的虫子,就算剿灭一两只也没人会在意的,咦,什么时候出手的,自然是在警告之前。 真是遗憾,要是不阻拦自己的话,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分钟。 “呼,人呐,为何总要找死呢?”她摇头晃脑的感慨道,继而将对方彻底抛之脑后,目光一抬,看向前方的建筑。 只是越看,她的表情越发古怪。 “门呢?”她低语着,脸上满是困惑之情。 不错,眼前的建筑,连门也没有,是彻底被封死的建筑,一般来讲,像是这种建筑都有特殊的通道的,可惜,她并不知道。 “这下苦恼了啊......”她抱着头苦思着,本来想着要有门的话打破就好,莫非,自己这次要打墙了吗? 她抬起自己白皙的右拳,心中满是不愿,之前虽然试了一下,但不太理想,没有打门的那种充盈感,换言之,让人不爽。 “不对.......”她目光一闪,忽地想起之前在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想法,神情变得泰然,“没错,那样就好。” “虽然出力要更多些,但总感觉这样更有趣。”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前方,脸上爬上了得意的笑容。 “没有门的话,只要拆掉房子就好!!!” 她顿时大声喊道,掌心一番,白色的光球缓缓浮现,其上有褶皱般的电流流动着,那是代表着毁灭的气息,少女表情嗜虐的看向前方。 “.................” 眼前的建筑于正面无声的开启一道门户,她撇撇嘴,真是浪费自己时间,随手将光球一抛,径直走入建筑内部。 门户顿时合拢,外面是一副毁天灭地的景象,若非这里是单独的空间,恐怕这份动静立即就会被联邦的危机反应部所察觉,从而派出侦测小队。 那样的话,对于正在暗中较劲的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那代表着,他们之间的斗争会浮上水面,被大众所认知到,这也是两方竭力避免的。 略显狭隘的房间内部,男人望着面前的屏幕不禁叹息一声。 “这个家伙,真的有在考虑影响吗?”李钰摇着头,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派出这个家伙。 不过......他神情一凝,冷竹这么快就被击倒也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冷竹作为老辈的强者,他本来以为对方会派出同等规格的强者,结果却是这个看似莽撞的家伙,而且,还真的将冷竹打倒了。 “这样一来.......”他低语着,自己这边的高端战力就少了一人,相应的,则是那边占据了一定优势,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这边能赢,但那也是出于对那位总统的忌惮,而不是对其他人的畏惧,若那位不出手,他还是有自信占据绝对的上风的。 他的视线下放,心中顿时一愣,在眼前的屏幕中,那个家伙正对着这边招手,周边是只有微弱光芒的走廊,少女的周身则散发着异常强烈的光芒。 他的眉头不由一皱,按理来说,有帝尊气息影响的这里无法被感知到的。 首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就很出乎他的预料了,不过,他原本也只以为是偶然,或者是其他人的情报,毕竟在双方的交锋中,自然会有一定程序的情报泄露。 现在看来.......这个家伙本身就很可疑。 也罢,就让他来彻底击溃对方吧,李钰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你不是联邦的人吧,而且,据我了解,你对于联邦,大概也没什么好感,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要知道,无论是我们胜利,还是你的队友胜利,对你的生活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身为局外人的你,本就没有参与进来的义务。” “清楚了吗?理解的话就立刻离开吧,这里与你毫无关系。” 上空传来劝说般的话语,那声音并不友善,只是单纯的叙述某个事实。 席慕然静静听着对方的话语,在外界还显得有些浮躁的脸庞此刻却显出几分沉静,尽管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但她本身却明白,对方所说的,全部都是真实。 自己并非联邦出生的人,对联邦也没什么归属感,所以,她可以用‘局外人’的观点来正确看待自己的处境。 虽然自己借着杀死恶党这个名头,作为自己的理由,但自己心中也明白,那些被她杀死的人反而是联邦的人。 他们都有着家人,朋友,而能被自己的‘朋友’视为敌人,也自然有着相应的社会地位。 若自己只是旁观还好,一旦试图参与联邦的‘家事’,人们立即就会想起,她并非是联邦的人,从而对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 忌惮,畏惧,恐惧,不满,憎恨....... 只要自己继续前进,这些目光就会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自己与孤身一人的‘虚妄白花’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不,席慕然眼眸一亮,想起某个人的面孔,大概,还是稍微有些不同的,至少,自己是这么期待的,所以,自己必须努力才行。 为了不辜负那份‘期待’,哪怕被仇视也无所谓,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上空的话语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述说着,席慕然思索着,意念却越发坚定,她昂起头,看向上空那幽暗的‘障碍’。 “怎么可以被你阻拦啊。”她咧开嘴,无比明艳的笑容自脸上浮现,那双琥珀色的眼中满是坚毅之色,闪耀着璀璨的宝光。 “我会在此证明,我将会成为什么人。” 视线一侧,那残余的四个符号正剧烈的颤抖着,那是虚妄白花仅剩的力量,不,不止如此,那是比那更远,更深的,在‘纪元之初’的力量。 【‘无厄的石之花’,解锁中......力量释放。】 席慕然合上眼,心神投射到深处,而在她体表,无穷无尽的白色河流环绕着她,浪花在四周咆哮着蔓延,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吞噬,宛如惊天骇浪一般,驱除‘异样’的力量。 李钰捂着眼睛,丝丝鲜血自眼角流下,心中则满是惊骇,之前那是什么,不,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给他一种直面总统的感觉。 不.....心中一股寒气流动,甚至比那更强。 他面色难看的看着前方,白色的,如同柳絮的细线在空中‘游动’着,一丝,一股,一道.....那些浪花逐渐蔓延到这里。 大张着嘴巴的异兽对准这边,身下是白色细线组成的身躯,强大的气势显露无疑。 一只,十只,百只.....不可计数的白色异兽从空中跳出,用那琥珀般的眼珠凝视着这边,李钰紧绷着身体,表情严峻的看着前方。 “这可不好笑啊......”他轻声感慨着,白色的异兽们顿时扑了过来。 周文睁开眼睛,眼底有一丝忌惮,那是什么东西? 此刻,在他的眼前,墙壁正剧烈的颤抖着,无数异色的宝珠瞬间熄灭,被霸道的白光所吞噬,那是仿若要驱除一切不服的恢弘之光。 【虚妄白花可没这么强吧,比她更接近那个境界的月山白荷,韵竹白山也没眼前的这种强度,虽说被那个认定为‘旧代血脉’,不过,是不是有些太强了?】 【你我皆知,不存在曾经,也无有往续,一切皆在我等的目光之下,所谓的旧代血脉,不过是一句妄语,就连‘母亲’那里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也对,是我多心了,也许是他人的影响吧。】 【这样就好,初人之说,只是一个谎言,无需在意。】 两位帝尊交谈着,也没有在意不远处的身影,纵然在这些人看来无比强大,但于他们而言对方不过是随手可以覆灭的虫蚁。 前方是一条土黄色的小路,上面满是脚印,目光远望,一直延续到天边的尽头,她忽地明白,这是自己必将走上的一条道路。 【并非贤圣,并非勇毅,只是作为一介‘生灵’,它走上了这条旅途。】 脚步不由的迈动,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前进着,耳旁响起了一道道浑浊不堪的声音。 【弱小而平庸,可悲而无力,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也守不住,除了自己,它一无所有。】 渐渐的,目光变得专注,一昧的对准前方,只是单纯的前进着。 【有高尚者叹息,你必将死去。】 路旁,有一道扭曲的形象叹息着,遥视着这边,却不曾赶来。 它继续前进。 【指路者摇头,拒绝提供一切指示。】 坐在一旁的扭曲身影晃动着,转过身,没有再看这边。 它继续前进。 【勇武者赶上来,邀请前往新的大陆】 巨大的扭曲之影身体一动,在它的背后,有着光明和荣耀,显露出无比富饶的景象。 它继续前进。 【无论是友好的怜悯,还是仁慈的拒绝,还是臣服的邀请,它都没有勇气做出决定,愚钝而无知的它只能继续前进,这是它唯一可以相信的东西。】 她望向远方,那里涌动着无比深邃的黑暗,她低下头,看向那断裂的道路,忽地明白,为何会有人试图阻止它继续前进。 面对绝路,还要前进的家伙,只是单纯的去死的家伙。 它目视前方,眼底依旧留着希冀,它渴望着,自己会有所不同,停滞的脚步再度重启,向着前方迈进,眼看,就要坠落下去。 【即便这样,你还要前进的话,就踏着我的尸骨继续前进吧。】 黑暗中传来声音,她心中一动,这是那个高尚者的声音,她望向天边,那里有无数繁星坠落,她目光一晃,那原本已然断裂的道路被沾满灰土的宝石所覆盖。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象征着荣光偶像的白金圆球,从手中飞出,向着前进而去。 它继续前进。 不多时,前方道路再度断裂,那璀璨的光芒也仅仅延续了一段时间,它再度驻足。 【指引前路是我所擅长的事,但你却不是那么聪明的家伙,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也只会走入绝路,所以,这时就轮我出场了。】 【被那些家伙认可的你有这个价值,加油吧,弱者。】 它扭过头,肩头传来一道力道,晃动着身躯的扭曲身影大步走在前方,作为‘引路者’,是十分合格的家伙。 沉甸甸的道路再度显现。 她轻呼一口气,眼神一闪,代表着‘联邦之民’的圆球忽地出现,在空中静止片刻,轰然炸裂,全新的气息出现在原地。 ‘初始之人’缓缓的前进着,它并不耀眼,也并不显眼,只是以坚定的步伐继续前行着。 ‘初人’再度前进,无名的它被赋予了名字,作为‘人’而前进着。 前方的天空依旧一片黑暗,只有脚下传来的踏实之感能略微让人安心,她看向远处,果不其然,在那里再度出现了断裂口。 这次又要什么家伙来帮忙呢?她漫无边际的想着。 然而,初人并没有停步,哪怕是面对绝路,它依旧前进着,并没有其他家伙的话语,席慕然试着转头,却没有成功,她隐约听到后方有着脚步声。 只是,前方就是绝路了,莫名的,她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到了!她的心都不由提了起来。 初人一脚迈出,身体向前倾斜,然后,它继续前进着,在一无所有的空中,它向着前方迈动着脚步。 【是我输了,你才是最勇武的存在。】 身后的声音传来,脚步声越发繁杂,无数道交织的脚步在身后响起。 席慕然的视角被固定在前方,所以也无法看到后方的景象,她只能看到,‘白马之约’在她的眼角一晃,便忙不迭的向着前方跑远了。 初人依旧在前进着,它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在它的眼中已经不存在其他可以阻拦它的东西,只需要不断前进,它就能抵达自己最终的目的地。 【“不要被眼前的困境所蒙蔽,假如没有路,就硬生生的趟出来,我们并不是会那么轻易屈服的生灵,我的孩子。”】 醇厚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席慕然眼珠一震,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浮到了空中,下方的那人依旧在行走,自己的那三个东西默默的跟在它后面,显得无比恭敬。 于是,她看见了,初人身后的景象。 在它走过的地方,自然出现了一条泥泞的道路,无数的身影走了上去,它们一边注视着前方的身影,一边脚步扎实的走在路上。 初人大步前进,将那本来一无所有的空中趟出道路。 她注视着那道身影,心中不由泛起点点波澜,自己也能做到那种事吗? 眼前的视角瞬间颠倒,所有的景象全部化为乌有,眼前一片模糊的她只能隐约见到一道光辉耀眼的身影大步从后方赶来,一直走到与初人并肩的位置。 她的视线就此中断,下方的景象变得模糊。 那道身影轻松越过初人,走在所有道路的前方,而后,它转过身,面向后方的身影们,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它单脚一跺,道路顿时分崩离析,所有的人都倒了下去,只有初人还顽强的站在原地,直视着对方。 【为什么?】 那道身影笑容一收,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转身离开。 【————————————无聊。】 初人顿时四分五裂,化作尘埃。 席慕然醒过来,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力量,表情却有些不爽,那之后究竟怎么了? “不爽,总之,先用你发泄一番吧!” 她虎视眈眈的看向前方,脸上露出嗜虐之色。 周文则直视着对方,不由摇了摇头。 “那便来吧。” 第335章 浮影 “骤离浮荡摇曳之夜!” 幽静的夜就此降临,空气停止流动,万物浓缩于一点,在那众目所望的顶点,有一轮皎洁的银月斜斜地挂在天边。 一道圣洁的身影向后仰倒,身下的月牙则向着‘大地’洒向银色的霜。 光洁如玉的手掌向着前方伸出,在目光的极点,有漆黑的星在夜空升起。 自下方,自远方,自无边界处蔓延而来,撕裂了原本纯无的‘夜幕’。 “若触及耳鸣,则有音律附上,若瞻望炫景,则无日不放光明。” 那是一道比夜更深,比月更冷,一眼看去就令人冷到骨子里的身影,他负手而立,表情冷淡的望着远方,那是比‘现在’所在的这里更加遥远的地方。 鸿蒙湮灭的景象在周遭显现而出,将原本的夜色尽数吞并,世界陷入了毁灭。 “白华若霜疾走兆律五朓。” 白色的大地于毁灭的世界中心萌芽,身处白色雾霭的深处,女性姿态的存在昂起头,琥珀色的眼珠直视着前方,周身站满了裹着冰霜的身影。 “我乃誓言之人,我乃昭圣之人,复归五言,乃疾走暴进之王!” 纯白色的冕冠于上空浮现,根根白柱彼此交织,光辉澄澈,一同朝向中间的一点,滞空的圆月在上空显现,有无尽霞光自身后浮现而出。 双手自然的放在两侧,左手虚指前方,右手微微一震,透明质地的‘圆棍’被握在手上,而后左手下放,一把握住那在‘空处’的握把。 圆棍抬高,旋即对准了前方。 “五朓大吕。”庄重的语调自口中吐露,四周白色的光华被吸附过来,那原本的透明圆棍顿时被白光所充斥,少女嘴角带笑,眼神灼灼的看向前方。 “于此宣告,我所在之地皆为注白之所,此行,必胜!” 旋即,挥动。 毁灭顿时被割开,继而被白色的霜华所吞噬,表情淡漠的男子凝视着急袭而来的攻击,却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过如此。” 咔吧。 五朓被拦腰折断,一只枯瘦而腐朽的手爪出现在原地,指骨之上有些微白色碎片滑落,周文的神情依旧漠然,显然,这种层次的攻击还无法伤到他。 【有点意思,但还不够,还不足以打破‘界限’。】 【无论是多么‘绝对’的能力,也无法逾越那名为‘鸿沟’的差距,而这就是凡类生灵与我们本质上的区别。】 帝尊们像看好戏一般,交流着彼此的意见,顺便给周文一些‘帮助’。 “无论你再怎么努力,你的根底,你的力量,乃至于你所有的信念,都无法越过这堵高墙,而这就是我与你本质的不同。” 面对着那个微微气喘的少女,周文神态平静的叙说道。 席慕然喘息微缓,皱着眉头,表情严峻的看着这边。 “坦白的说,你很强,在我所见过的强者中,你都是其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就算我自己,若是偶然与你相遇,也绝对打不过你,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赞美。” “平常的话,就算被你打倒,我大概也没什么反应,只会称赞你的实力。” “不过,现在却不同,此刻,我正站在选择未来的重要节点上,在这里,我不可能输给其他人,你自然也不例外。” 周文的视线不由抬高,望向了那更加遥远的地方。 “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思考,我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才诞生在这个世界的。” 记忆中闪过一副清晰的画面。 【那是尚处于森之帝国时代的时期。 某一天,人类的强者们聚集起来,彼此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忐忑,但是,他们依旧毅然决然的开始了今天的实验。 关于人类能否拜托那些魔神辖制的复活实验。 而在不久之后,他们将拼上性命迎击那些异族,为了将人类从它们的控制下解救出来。 于是,他们选定了某位曾在过去的战争中阵亡的战友作为计划的载体。 对战友复活的激动,以及对实验的目的能否成功的紧张,萦绕在现场的每一个人的心中。 “那么,就开始吧。”面色严峻的黑发青年首先发言,而后最先开始投入力量。 “这也是必要的。”神色冷淡的金发青年轻吐一口气,眼神变得认真,第二个加入。 身缠白霜的女子,隐于黑雾的身影,气质邪异,眼神刚毅的男子......剩下的人齐齐动手,按照早已推断过无数次的流程,开始推进复活程序。 而在众人的中心,则是一道道被法阵覆盖的地域,其上有一道空置的棺木,此刻,正有黯淡到近乎透明的白光在其中闪耀着。 眼神茫然的男子一手用薄衣掩住身体,一手扶着棺木内侧,支起上半身,不由看向前方,那些略带一丝熟悉的面孔让他有些恍惚,这里是哪里? 人们欣然的面孔只出现了一瞬,继而化作口中的叹息。 他迷惘的抬起手,在手腕那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符号,继而化作了数字。 实验成功,也失败了。】 从记忆中抽身而出,周文的神情则显得极为淡然,在那之后,在专人的判断下,他认定是与过去毫无关系的别的个体。 “.......就用周文这个名字吧。”笑容中略带一丝疲倦的黑发男子拍拍他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去。 他却只能站在原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视角的尽头。 那之后,他作为那个‘原身’的远方亲戚而继续行动,大脑的记忆在告诉他,他就是那个人,但那些熟悉面孔的态度却很冷淡,当着他的面一口否决。 ‘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不过,在不久之后,那份尴尬的处境也轻松了很多,因为,熟悉他过往的那些人.....大多都死去了,包括那个曾鼓励他的男子。 “今后,我不会管你,但,你也不要多事。”那位顺利继任的总统态度冷漠的对他说完,就径直离开了。 他忽地明白,在这一刻,自己今后就可以作为‘周文’存在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笑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也许,只是单纯的想笑。 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并无其他人的来访,即便是大笑,哭喊,嚎叫,也不会有人来关心,在某一刻,他明白了这一点。 也许,活着的他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存在吧,他想道。 如果不是那个的话......... 【有着扭曲过往的有趣个体,你今后的人生就让我来看一看吧。】 在那以后,他的脑袋中出现了一个沙哑声音,一大股知识被塞了进来,他随即明白了很多东西,然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手腕之上出现了另一道符号。 【我倒是没关系,不过,我只会做出一定警示,听或不听都随你。】 另一道冷肃的声音听起来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声明也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是的,我们最多只是注视,要做到某一步还是要看你自己,我期待着你的‘演出’。】 “我会夺取这个时代,然后,让它变得强盛。” 对着那道紧闭的门户,周文在心中低语着,无论是谁,他都会一一打倒,绝不会让他人阻碍自己的道路,只有这样,只有做到那一步,自己才有存在的意义。 周文微微摇头,眼神变得认真。 “所以,我不会输,我会彻底的毁掉这个时代,然后铸就——” “混蛋玩意啊啊啊啊!!!”白皙的拳头瞬间盖在脸上,他的脸上还不来及露出惊愕之色,便被打飞到远方。 席慕然表情坚决的看着这边,身上的炙热光焰让四周的空气也为之沸腾。 “第一席,子嗣降生于此。”她的口中咏唱着崇高的音节,每一个字吐出,身上的气势就越发强盛。 脚尖对着白色大地一点,变成纯白之色的眼珠看向这边,身上那近乎超脱般的气势越发明显,白色闪电向着这边袭来。 “第二席,星空为之凋零。” 狂风中,响彻着惊世的言语。 啪嗒,咕隆,手掌在脸上摆弄着,将失位的五官扳正,周文放下手,身体停在虚空之中,眼神凝重的看向那道袭来的闪电。 ‘界限’被打破了,他的心中回荡着这个声音,大脑一时还有些恍惚。 【因为她同样也‘破限’了,有趣,新的超格个体吗。】 【总觉得有些奇怪,‘虚妄白花’不该这么强的,是有什么变故.......莫非是......】 幽伶对此颇感兴趣,不过朽颜却有些怀疑,觉得是有其他存在的插手。 刺啦,身躯顿时被撕裂,分成两半向着两方倒去。 “.......我.....还不会输。”头颅固执的想要合在一起,周文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黏稠的触手彼此相连,眼看就要合到一处。 “第三席,一切皆有初始之刻!” 那高昂的话语划过心头,触角被瞬间割裂,身躯之上蔓延着裂痕,少女的模样出现在前方,眼神执拗的望着这边。 那是并不优雅,也并不高洁的姿态,却是对方拼上性命的体现。 在那双耀眼的眼瞳中映出了自己的身影,那是一道悲惨的,已经走入末路的身影。 “...........” 周文忽地明白,自己是无法打败她的,不是因为她太强,而是因为......他合上眼睛。 ‘即便不能达成目的,只要还有人记得自己就好,仅此而已。’ 当时的他虽然口中说着大话,心中却闪过了这个想法,然后被他深深的压在了心底,从来不去注视那片地方。 真是脆弱的内心,他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你会一直变强的,直到成为这世间绝顶的强者,没有人比你更强,也没有其他存在走在你的前方,你必将超越一切,成为被世人景仰也好,畏惧也好的崇高之人。” 两片发干的嘴唇在述说着,末端黑色的灰洒落四周,而在下方,原本的建筑已经化作平地,那其中的后勤人员自然也随之化为了尘埃。 少女眼中的纯白之色逐渐化去,脸上浮现一丝疲累之色,继而一脸莫名的看着这边,表情显得极为古怪。 这家伙....是疯了吗? “踩着他人的骸骨,践踏他人的理想,将失败者彻底抛之脑后,你不需要在意旁人的目光,只要你继续前进,你终究会有实现自己理想的那一天。” 灰白色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此刻,名为周文的存在身上才有外界流传的几分儒雅的气质。 少女嘴角一抽,说得自己就像什么凶残的家伙一样,这个家伙果然脑子混乱了吧,她的脑中思考着诸多不着调的内容。 “说了这么多.....你还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心中想着,少女不由问出了口,虽然她是清楚对方的名字的,毕竟在书上看过。 周文表情一怔,继而笑了起来,那是带着一丝释然的笑容。 “我是周文。”他笑着说道。 “喔喔.......”少女移开视线,总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这个家伙还清醒着啊。 “算了,怎么都好,我会结束一切的,毕竟.....”少女撇撇嘴,想必外界现在已经因为大量的死亡有些动荡了吧,而且,那些讨人厌的‘队友’想必也在埋怨自己。 所以,自己也必须拿出足以让它们闭嘴的成绩才行,只是干掉这个家伙还不够,需要更加宏大的伟业。 “去战场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顺带一提,在那里,大概还有另一个‘我’的存在。”周文微笑着提醒道。 “咦,另一个头目......”少女嘟囔道。 她转过身,眼睛看向天空,哧的一声,消失在原地,向着远方赶去。 至于下方的那个头目...周文,她已经确认完毕,在自己离开之前,就会焚烧殆尽,毕竟,自己也十分努力了,这份报酬还是理所应当的。 呼呼,在空中蓦然出现一道白色气泡,内侧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啪嗒。 李钰沉默的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对方走向最终的末路。 “......为什么要救我?”片刻后,他出言问道,若不是对方出手,不擅长争斗的他恐怕很快就会被那些白色异兽撕裂,走向死亡。 “谁知道呢,也许是虚情假意吧。” 周文并没有正面回答,在心中,他对着自己予以嘲笑,自己果然还是那种心思阴沉的小人物。 因为,即便是那个人没有记住自己,被自己救下的这个家伙也会记住自己,在心中某处,他抱着这样的打算。 “是吗......”李钰低叹一声,手在空中一震,打开一道门户,身体消失在门内。 周文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行为,说到底,到了最后的他也只是在为自己找一个理由,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失败了啊。” 【那么按照约定,你的‘身体’就交给我了。】 冷肃的话语在心中闪过。 ‘恩,随便你吧。’他静静的合上了眼睛,身躯的崩毁瞬间停止,而后就像倒帧一般,于空中重现,原地再度出现了‘周文’。 ‘周文’睁开眼睛,表情则极为淡漠,望着眼前的白地,他吹出一口气,那原本的建筑顿时再度出现。 “接下来,我便再试着找一些乐趣吧,你要怎么做?” 【那我就去那边看看吧,我对那个家伙可是很感兴趣的。】 “哦。”他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那个家伙如何去做与他无关。 忽地,他的表情不由一怔,在视线的前方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哟,很热闹啊,让我也来插一脚吧。” 来人轻笑着,但是那苍蓝色的眼珠却显得极为淡漠,宛如孤悬在远方的天空一样。 第336章 一个提议 “星之号角,悼念之钟,以及.....幽光祝者。” 男子口中娴熟的说出数个名讳,‘周文’沉默不语望着对方,对此不置一词。 “你总是在为昧之生灵指示方向,将它们导向与自己过去的人生相斥的一条道路,借此来满足自身的兴趣。” “总的来说,算是危害比较小的存在,不过——”男人的眼神变得锐利,“那可不足以作为你插手我们内部事务的原因。” “......那又如何,你是不可能阻止我的,安德里。”幽伶神情平静的指出这一点。 “作为一个凡类,你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但是,与我们之间依旧有着鸿沟,所以,我才能在之前轻易的蒙蔽你的感知,一直到现在,才被你察觉到。” “你是不可能赢我的,在你我交谈的这段时间中,我会越发适应这个身躯,可以发挥出更强的力量,从我降临的那刻,你的失败就早已被注定了。” 古朴的紫色花纹在脖颈之上浮现,样式复杂的柔软长袍浮现在身上,取代了原本的装束,幽伶双手摊开,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冷淡的望着对方。 “我将于此展开我的国度,此为必定的未来。”祂如此宣言道。 “真是自说自话啊,你们这些家伙面对不如自己的人,态度倒是惊人的一致啊,简直就像同一个人一般。”安德里摇摇头,而后挺直腰背,眼神湛然的看向对方。 “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在这里,在这个森之联邦需要做什么。” 话音落下,厚重的青天瞬间从上空压下,带着狂飙般的气势,如同江浪一般,恢弘万千,几欲将这片空间彻底压倒。 幽伶表情微变,祂昂首看向上空,却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那是仿若蛛丝般的白色细线,一根根,从天外垂下,不时在抖动着,看起来极为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外人眼中极为恐怖的青天之海,对它而言,反而只算一缕微风。 “原来如此.....旧代之法,也难怪你有直面我的勇气,魥夫也真是有心了。”它摇着头颅,原本冷淡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之色。 在它们还未出现的那个时代,曾经有种方法在下界广为流传,那是被称为集众之力的方法,虽然无法彻底超拔,但也可以在短时间内与一些天生圣灵对抗。 “我即联邦,在这片大地上,我即不会死去,也不会被击败,无论是你,还是其他存在,我都会一一打倒。” 那个东西如此宣告着自己的存在,那是并非人,也非圣灵的存在,只是作为某种意志而存在的黏合体。 “真是可悲。”幽伶评价道,不走正路,反而走这些歪门邪道。 “你明明也走到那个层次了,只要再努力一次就可以了,就这么胆怯吗?” 在它视线的前方,只剩下一只蓝色的眼珠,那分外澄澈的眼珠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无比坚定的意志。 无数的蛛丝缠绕在它的身上,那是将他人的一切都予以操控的‘触角’,从一而终,始终将其的意志贯穿于所在之地。 “明明是伟大的帝尊,却连我的情况也不清楚,也真是‘愚昧’。” 安德里看似冷淡,实则暗讽的话语从天边传来,那是丝毫不掩饰自己恶意的声音。 白色的蛛丝缠上‘周文’的身躯,幽伶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反而放弃了之前的打算。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些自大了,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教训,所以......”幽伶笑着摇头,任由自己被对方绑住,“这就算对你的奖励吧。” “根本——”身躯瞬间被撕裂,冷冽的声音传来,“不需要。” 然而,那位幽光祝者已经离开了这里,不再存在。 片刻后,‘世界’光景一变,安德里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原地,他静静的立于原地,表情却有些沉默。 【幽伶收手了,就像我所说的那样,它是个油滑的家伙,并不会在意他人的评价,只是抱着娱乐之心而行动。】 “........是我输了。”安德里低声念道。 【所以,你要接受我的提议吗?】 “下次,不会输了。”他的语气变得坚定,却没有理会那个声音的蛊惑。 【.......好吧,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必须给予世界‘合理’的解释才行。】 安德里眼眸微震,那被撕裂的身躯顿时合在一处,‘毫无异样’的周文再度出现在原地,它默默的站着,就像一道空壳一样。 “因为魔神的插手,周文心神发狂,在狂傲之心的引导下,最终做出了背弃联邦的决定。” 如同宣判一样,安德里说出了他所‘认可’的真实。 【当着我的面就那么喊,某种意义上,你也挺心大的。】 那对死寂的眼中浮现一抹狂妄之色,表情顿时变得狰狞,他口中嘶吼着,如同一个不入流的野兽一般,‘周文’再度有了生机,却对近在咫尺的安德里视而不见。 安德里手臂一抬,无数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一侧,人们的脸上还带着惊疑之色,望着彼此,而后看向这边。 “莫涛。”他叫着人群中那个青年的名字,后者身体一震,而后表情带着几分紧张的看向这边,态度变得恭敬。 “是,总统。” “你说的过吧,想要建立新的部门。”安德里看向远方,一道蓝色的圆环将‘周文’死死的约束在原地。 迎着周遭探究式的目光,莫涛心中一横,毅然决然的答道。 “没错,我称其为刑罚司,我认为联邦之所以有今日的乱局,全是因为人们缺乏内部的引导,所以丧失了前方的方向,为此,有必要对其予以监管。” “这世间有着不承受足够的疼痛,就不明白如何前进的家伙。” “我自荐受领此职,我发誓,必会让联邦之人再度焕发生机!”他大声宣告着,脸上则浮现了一丝略显狰狞的笑容。 其他的人们不由侧目而视,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若是真让对方得逞,它们说不定会倒大霉的。 “......我同意了,这个就是考验,展现出你的担当,以及决心吧。”安德里指向前方的那道身影,莫涛就算不回头,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看向了那边。 在那里,‘周文’正眼神阴狠的看着众人。 很好,就拿这个家伙来彰显自己的实力吧,他暗自在心中打着小算盘,至于对方原来的身份.....呵,罪人谈那个简直可笑。 “其他人也是一样,若你们在这个考验中,做出了远比莫涛更耀眼的表现,那么,他所说的那个位置就是你们的。” 安德里话语不停,对着其他冷眼旁观的身影说出了带着诱惑的话语,人们呼吸一滞,继而眼中带着一丝热枕的看向前方。 陈青天表情坚毅,暗中握紧拳头。 沈无伤神情淡漠,扫了这边一眼,眼中闪过一道莫名之色。 里索舔舔嘴唇,轻吐一口气,眼神变得认真。 其他的年轻才俊也都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莫涛心中一突,咬了咬牙,他明白这即是对方的考验,也是对方的警告,他必须拿出足够的成绩,不然就会被拿下。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身体一正,率先从人群中拔出,向着那边冲去,直直的撞入了蓝环之中,其他人也急忙赶上,纷纷跃入了蓝环之中。 蓝环内部的景象顿时变得浑浊,就像混入了诸多杂物一样。 安德里的眼眸变得幽深,他默默的看了片刻,得出了最后的结论,于是,他转过身,身体消失在原地。 很长一段时间后,一只手臂从蓝环中伸出,蓝环顿时无声融化,人们气喘吁吁的看向某个人,那是一个虽然满身伤痕,却一副神采奕奕的男人。 提着‘周文’的头颅,炫耀似的环顾一周,莫涛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而后,他轻松的笑了笑,手上的头颅顿时爆裂开来。 “我赢了,就这样。”轻飘飘的话语响彻四方。 只有一道黑线被他握在手心,那是对方核心的留存,只要这个还在,对方就能再度活过来,他要将这个作为自己的资本才行。 陈青天的拳头紧紧捏紧,而后,松开,脸上浮现一抹复杂之色,他迈开步伐,走上前去。 “恭喜你了,莫涛,今后你就不一样了。” “别这么生分嘛,我可不会有改变的。”莫涛笑呵呵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顺手搂住了对方,打趣道:“你这家伙,之前下手可真狠啊。” “........”陈青天再度摇头。 “算了,下次再聚吧,我先走了。”莫涛没心思跟其他人说话,除了和他关系不错的陈青天,其他人在他看来,都是被他击败的失败者,不值得在意。 在众人落寞之际,里索却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己今后究竟要走哪条道路呢? 是继续在现在的工作位置上钻研,还是离开那里,前去追寻自己的道路......他思索着,一时有些迷惘。 说实在的,他实在想不出那位李部长有任何失败的可能,自己就算再待下去,大概也不可能超过那位,所以索性就....... 渐渐的,他心中的天平向着另一侧倾斜。 “这样就是最后了。” 少女挥挥拳头,表情极为欣悦,在众人怪异的视线中,却依旧行动如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席慕然,对吧。”用晦涩的音调念出对方的名字,在半空停住的‘周文’的眼神显得幽暗,如同在甚至审视对方一般,浑身上下充斥着邪异扭曲的感觉。 “..........不对哦,我是大家的偶像呢。”席慕然表情一滞,像是刚想起什么一样,面容变得庄重,面带微笑的补充道。 而看着对方的表现,众人的表情越发古怪,这个家伙,究竟是在搞什么。 少女巧笑嫣然,神态怡然,指尖微微抬高,眼神变得认真。 “我已经知道了,不出动自己全力的话,是无法逾越那层屏障的,所以,这次,就直接开到最大码吧。” 另一只手向着一侧伸出,沿着弧线,向着上方而去,众人的心中顿时产生一种压抑的感觉,如同将要有什么宏伟的存在将要降临一般。 “第四席,***************。” 口唇翻动,然而,人们却并没听到任何‘声音’,它们只是隐约感知到,那个已经被道出,然后,起了效果。 啪。 少女双手合十,眼眸中闪现纯无之色,表情变得虚无。 “原来如此,原来是那位————”‘周文’直视着这一幕,眼底浮现了然之色,脸上露出有趣的神色。 在下一刻,黯淡到近乎苍白的光束划过天空,人们眼前一晃,再度望去,已经不存在其他的‘物质’。 “收工....我是说,罪恶伏诛。”席慕然还来不及开心,便看到别人的目光,连忙恢复严肃的姿态,神情凛然的看向远方。 “如此,便能告一段落了。”表面上,她略带一丝感伤的说道,心中则在暗恼,那两个能力也太麻烦了,要不然自己也不用这样。 “...............”人们默默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即便对方现在这么做,但他们也不至于遗忘对方曾经的表现,而且,这个家伙也不算无名之人,至少,相关的个人资料还是有的。 资料中有这样一句批注,时常有异常行为的完美爱好者。 席慕然挑挑眉,这些不识趣的家伙,她径直离开,前往其他的战场,将还在顽抗的群星之人彻底消灭。 那之后,还留在这里的人们便听到了从战场各地传来的欢呼声,那是比起曾经的那位皇女更加震耳的欢呼。 “看来,这次的三位偶像又要被质疑了。”人群中有人笑着说道。 他们回身望去,却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径直离去,前往其他的战场支援。 “真是....浪费那个功夫干吗?” 哗啦。 一道狭长的裂缝在星空之上绽放,一道身影从中走出,他手掌微抬,近乎透明的曳光在掌中盘旋不定,而后向着四面八方刺去。 “我于此宣告,此战正式终止,负手者视作放弃,顽抗者则会死去。” 路德面色淡漠,俯视着下方的战场,眼中闪动着锐利的光束。 在群星一方,有黄色之雾缓缓升起,那冷漠的眼眸望向这边,一道身躯缓缓形成。 “那么,就暂时中止吧,以此为界,作为我等的界限。”永恒语气冷淡的说完,便消去了身影,他还要去处理其他的事务。 “..............” 没有太多的反驳,在前线总指挥死去之后,群星的人本就心惊胆颤,没有多少战心,所以,它们此刻便从善如流的撤退了。 至于黑潮群体则拱卫着撤离的人,负责充当最后的护盾。 洪流之人抽身离去,它们也需要进一步壮大才行,仅存的国主们视线飘忽,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出路。 联邦的人逐渐汇聚在一处,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最前方的两人。 一者,优雅圣洁,几如荣光化身一般。 一者,淡漠孤傲,好比锐利之器一般。 “我有个提议。”路遥环顾一圈众人,席慕然笑着摆摆手,侧起耳朵,以示自己只负责聆听。 “安德里总统。”他看向前方,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人群一静,继而默默的看向前方。 在众人视线所向的那里,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金色头发,苍蓝眼珠,安德里表情平静的现出身形。 “何事?” 第337章 新的起始 时间向前倒转片刻。 在这场战事即将落幕之前。 “要逃走吗,失败者?” 有个男人喊住了将要退散的国主们。 “............”大多数国主只是皱了皱眉,便径直离去,它们可不会在已经快要结束的战事中付出精力,只有很少的几位留了下来。 青铁色的眉头高扬,如同面板般的脸庞,倒三角的眼眶中,深绿的眼球向着四周发散着光晕,下身是滴落着浓稠液体的碧绿圆球。 此刻,它正凝视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你们已经获得暂时的胜利了,你该在的地方不是这里。” 在众多国主的排名中也只是处于中列,在前期也一直对这场战场不闻不问,仅在这最后的时刻才投入了战场,相比其他精神疲惫的国主,它可谓是状态绝佳。 但是,它有一个公认的缺点,不喜好争斗。 “这里由我来处理吧,也算是对我逾时的处罚。”它催促着其他国主先行离去,国主们扫了它一眼,便转身离开,就算只是对方,它们也不认为那个家伙能够成功。 男人也不理会其他离开的存在,只是直直的望着这边,眼中带着深深的决然。 “我要挑战你,并获得胜利。” 果然是这样啊,它的心中浮现这样的感想。 但是...... “你赢不了我,尚未凝结出自己的路的你,对我而言,连对手也算不上。”它摇了摇头,拒绝了对方的邀战,它也不是那种喜好虐杀弱小的存在。 迎着那执拗的目光,它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就此结束就太好了。 “回去吧,和你的战友,朋友,家人一同享受胜利的喜悦吧,没必要在这里——” “胜利?!开什么玩笑,这样的胜利还不如不要!” 疾光爆射而来,男人表情扭曲,眼中还带着深深的不甘,并指成刀,对准了‘敌人’的脖颈,它必须要获胜才行。 “唉......”碧绿眼眸一闪,男人的身影顿时被禁锢在原地,它心中叹息,这下不能轻松解决了,真是麻烦。 “我就直说了,要是那些‘下等’的国主还好说,你们借着这份临时提升的力量还能与它们斗一斗,不过,要想面对我,只能说是过于天真了。” 庞大的威势顿时压向对方,它的语气变得冰冷。 “吾乃万千繁域之主,是沧浪的缔造者,是捕食者的源头,你明白吗,在群星,评价的标准只有一个,即是否有足够的强度。” “笠,排名38,即便不算真正的强者,也不是你这种低劣的存在能够媲美的,我只是厌恶做不必要的事,你,有些多事了。” 笠眼神阴翳,身躯宛如沉在万千屏障之后,显得格外模糊,那宏伟的声音不断传来,音波化作攻击,将男人的躯体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啪啪啪,男人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停’在空中。 笠视线微缓,这样就行了,它在这个关头也不想惹出什么别的麻烦,就这样结束吧,它心中摇头,身躯开始向着后方退去。 “————刺枪之锋!” 疯戾,癫狂,而又无比压抑的声音传来。 笠蓦然回头,原先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出现一道浓厚的血雾,此刻仿佛正有某只无形的大手则在捏造成型,一道通体血色的长枪正在成型。 而在长枪的尖端,却不是什么枪头,而是那个男人的首级,白浪般的泉液在脸上纵横着,那带着血丝的牙齿对准这边,‘赤红之锋’在口中生出。 “你把我当作什么下贱的垃圾呢,我啊,可是功勋之后啊!” “如果什么也做不到,什么战果都没有,那就是对先祖的背叛,那样的我还不如死了更好。” “你说我伤不了你,可笑,对我们的荣耀一无所知的你,在那瞎说什么啊,我在此宣告,这一击必将刺穿你的胸膛!” 那是已然疯狂的,仅存一个目标的狂妄之人,笠看着对方,心中浮现出这句话语。 拽着血色的光束,刺枪直直的捅了过来,它凝视着尖端,竟微微感受到一抹威胁,而后,它心神一清,从某种迷雾中苏醒过来,心中产生一个疑问。 为何,一向怕麻烦的自己要主动留下来呢? 答案随即在心中浮现。 因为,这是必要的。 笠笑了笑,看着前方的那道血色的身影,看着那个执着而忘却一切的男人,它的眼中浮现一缕怀念之色。 真是稚嫩啊。 “我许言是绝对不会输的!!!!” 血色光芒刺穿了一切,径直的捅入笠的胸膛,它轻轻抚摸着尾端,感受着体内那蔓延过来的痛楚和融化感,心神变得清醒。 “真是罪恶的行为,你将为你做下的恶行深深忏悔。” 清澈的音色传来,笠动作一滞,半是呆愕的看向前方,在那里,有一道身着白衣的身影,此刻,正眼神明亮的望着这边,眼底似乎还有一丝跃跃欲试的感觉。 “多么可憎的行为,明明我已经宣告了结束,却还要做出这种恶行。”少女悲天悯人的说着,那圣洁的脸庞在它看来却极为可怖。 “.......都是误会,我最喜欢和平了。”笠退后一步,表情勉强的解释道。 不妙,它可打不过这个家伙,若是被她打爆,自己也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重新归来的,之前说过,它是38位,但那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努力。 .......而是因为,在之前的战争中,那些排在它之前的强者,那些不服输的国主全被眼前的这个‘邪恶’存在尽数打爆了。 直到现在都还没归来,那也是当然,毕竟在国主中排名第二的渡鸦也被这个家伙压着打。 “哦,我也喜欢和平,真是太好了。” 席慕然笑着挥出一拳,眼前的存在顿时被她打......没有? 她挑挑眉,看向忽地出现的一道淡白色屏障,她伸出手指,试着用了用力,却根本捅不穿,不仅如此,还有些.....她看向指尖的一丝焦痕,心中顿感不悦。 又是这烦人的屏障,不过,似乎比之前的那个什么‘界限’要弱些,她的心中顿时流过这样的念头。 笠余悸未消的看着前方,而后身体微矮,恭声道:“多谢,高氏国主。” 【“没什么,你先走吧,我略微看一下这个家伙。”】 高氏国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笠也没有多想,身体一隐,就此退入浮现而出的帐幕之中,它也要去消化一二了。 “.........”席慕然看着这边,眉头一皱,继而松开,虽然心中想要骂出声,可考虑到现在的环境,她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你的血脉等级看起来很高,至少比我所知晓的那些家伙要高,能发动那种级别的攻击,你的祖上一定与那位有着密切的关系。”】 【“毕竟,按照常理,‘界限’本身就是用于分割的标志,所以,你们那边的那个家伙才会被你打破‘界限’后就被放弃了。”】 【“...........嗯。”】 高氏国主那暗含思索的声音传来,不过,席慕然却不在意这些,她在努力的思考有什么看起来高雅,又很解气的说辞。 【“你有兴趣来我这边吗,什么事都不用你做,不过,你想做什么,都会得到群星的全部支持,以我的名义起誓。”】 席慕然眉头紧锁,这个家伙是当她白痴吗,会相信这种骗小孩的言论。 【“坦白的说,这种事对我而言也有着一定的风险,但是,这也是我必须要做的,否则就是失职,是会被追究责任的。”】 【“你在那边不会得到丝毫重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纵然你能迎来短暂的辉煌,但你终究会归于落寞,这也是为了你好,那个家伙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临战说敌,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的行径,你是在污蔑我的德行。” 席慕然一脸庄重的说道。 四周的空气莫名的颤动一瞬,一道似远还近的叹息在耳边响起。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你们这一脉的家伙脾气都不怎么好,就像被诅咒了一样,一个比一个恶劣,你还算其中比较‘友善’的。”】 这是在说自己坏话.......席慕然陷入沉思。 “请容我拒绝,我早就决定了,生是联邦人,死是联邦魂。” 席慕然神情肃穆,她不可能接受这个说自己坏话的家伙,而且....她眼底光芒一闪,以后还要暴打对方一顿才行。 【“你的心真大,算了,若你改变主意也可以呼唤我的名字,而且,最后就容我说一句真正的坏话吧。”】 高氏国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席慕然斜着眼,保持着表情的严肃。 【“若那个家伙不想让你走,早就出来制止我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要和你交谈有一会,却始终没人来,这说明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留给今后的你思考吧,希望我能尽快得到你确切的回答。”】 “我拒绝!”席慕然义正言辞的当即答道,但是那道声音已经带着笑声离去了。 啧,她微不可察咂了咂舌。 而后,她的脸上再度带上笑容,向着远方走去,那些为她停滞不动的人们顿时松了口气,至于两者之间的对话,它们当然也不曾听见。 所能听到的存在,大概也只有一个。 安德里瞥了旁边一眼,此刻少女虽然面带微笑,眼神却有些飘忽。 而后,看向路遥,这个他钦定的‘主角’,被他认定能结束这场战场的存在,虽然就结果而言,被前者搅的一塌糊涂,但也并不能说明路遥弱。 他还是很看好对方的,不然也不会时刻关注了。 “首先,请容我不自谦的说一句。”接着,表情冷淡的路遥看向四周,浑身身上涌现出强烈的气息,压迫着在场所有人。 而除却一脸平静的安德里,就属席慕然最显得云淡风轻,甚至还有空左右张望,虽然挂着笑脸,却给人一种正在预谋着什么的感觉。 而其他的人,无论是军中的将领,还是随军出征的联邦高层,此刻都不由呼吸一滞,表情变得严峻。 没错,这是货真价值的至强者气势,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那个境界。 只是,偏偏是对方....... “我很强,而且,在这场战场中所作出的贡献,也比你们这些家伙更高。” 路遥视线如电,着重在几个面色难看的人身上一扫而过,那都是过去,曾以种种原因压制他的高层。 “只是怀着傲慢和偏见,并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归根到底,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 他看向前方,语气冷静的说出自己的内心感受,尽管在他人的眼中看起来是在讽刺那些人,那些高层不由低下头,周身弥漫着低气压。 “在那黑潮中,我伙同我的战友歼灭过无数的敌人。”在厮杀声中,黑发青年奋力前行,周身是眼含杀意的同伴。 “也亲身冒险,前去剿灭过敌方的巢穴。”在炮火和兵锋的威胁下,男子越过重重障碍,最终达到了深处,见到了那一如曾经的熟悉面孔。 “我曾和那位皇女齐名,被你们称赞有加。”在授勋仪式上,他与那位皇女对视,彼此起有着较劲的想法。 “当然,我也并非毫无败绩,在之前,我就因为一场惨败,失去了很多友人赠予的物件。”面对那道高大的身影,他持剑迎上,却被对方轻松的打落云端,近乎失去了一切。 众人的视线不由望向那道轻述着过往的身影,他昂起头,看向远方那颗闪耀的星辰,侧边的人望去,只觉得那对眼珠看起来格外明亮。 “而如今,我打败了那个仇敌,成为了主导战场的强者,但我依旧觉得,我还很是弱,但尽管如此——”路遥转过身,面对所有人,眼中的锐意看起来极为刺眼。 “我也相信,我必将成为最强。” 他的目光扫过表情淡然的席慕然,而后,盯住了神色冷淡的安德里,他抬起一只手臂,战场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过来。 “但在那之前,我会听从你的命令,不是因为你创立联邦的功绩,也不是因为你所拥有的力量,而是我认为,你是一个值得我学习的人。” “听好了!”路遥一声暴喝,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我,首座路遥今后会服从安德里总统的意志,你们也是一样,全给我记住了,不要到时问我剑利不利!” 威胁,军中将领心中轻语。 震慑,联邦高层低声喃语。 强大,人们目露憧憬,这才是它们期待见到的样子。 “我,米洛附议。”面带微笑的米洛抬起一只手,语气轻松的说道,“不是因为我们彼此是朋友,而是我认为这样才是正确的。” “我也同意。”格林顿懒散的伸出手,面对他人的视线,他无谓的笑了笑,“我只是杂鱼般的存在,不过,我最会听从命令了。” “我也一样,我可受够那些苛刻的蠢货了。”面色发黑的男子大笑道。 “就是,比起废物们,还是强者更懂我们。”嘴唇肿起的高大身影咧咧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要给我们更高待遇吗,那我加入好了。”书生打扮的青年脸上带着困惑,还是举起自己的手。 “我觉得不是,不过,也行吧。”农夫打扮的男子看着前者叹息一声,也认命般的举起手。 “..............”在两人中间的青年沉默的举起手。 而在战场之上,无数的人举起了手,眼露期待的看着这边,这是它们对路遥提议的回应。 默尔迪不由看向一边,撒贝宁神情紧绷,身体微微颤抖,左手几度要抬起,却被另一只手压下,那是一副无比阴沉的表情。 他心中摇头,也放弃了原本的打算,默默的站在原地。 撒贝宁死死的盯着前方,心中涌动着阴暗的情绪,如果对方是在弗兰克斯,那他就算为对方而死也无妨,但这里不行,他咬着牙,拳头不由攥紧。 这里是与他们无关的‘外界’,什么狗屁联邦,他只认弗兰克斯! 江年按下蠢蠢欲动的江流,看向另外一人。 “你要怎么做?” 卫松表情凝重,而后,他微微摇头,看向这边。 “许言呢?”他问着周围的人。 “.....我见到他向某个国主发起挑战,然后.......”卫松眼神深沉的看着出言的人,表情十分难看。 “许家....之后难了。”江年评价道,而后低垂着双目,没有理会前方的‘闹剧’。 军中将领和联邦高层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既不出言制止,也不予以支持,而这就是它们对待那位的态度,会执行对方的命令,但,仅限于此。 除此之外的事,一件也不会去做。 所以,除却大方向上的战略,一般杂事,安德里都不会现身处理,这在联邦的上层已经形成了共识。 路遥冷冷的扫了那边一眼,而后,继续看向对方。 “大总统,您意下如何?” 安德里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浮现一丝微笑,他的眼神变得认真。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期待,我也不会辜负这份信赖。” “那么,首先,我就来颁发第一个决策吧。” 面对众人的视线,安德里神态自若的说道,众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这可决定了对方是否有资格接受它们的这份信任。 “开办一场祭奠吧,一场前所未来,纪念着那些在这场战场中献出生命的同袍,并以此作为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 “向世界宣告吧,我们森之联邦,必将立在宇宙顶点!” 寂静只占据了短暂时间,便被更大的欢呼所打断,人们认可了这个决策。 而在今后,这种祭奠被称为星海大祭。 新的时代,就此拔锚起航。 第338章 浮影微皱,泥土作讯 (“在日前的战争中,我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及此欢喜之刻,我们的大总统提出了一项提案,首座路遥率先表示支持,无冕之花席慕然等人随后附议,其他与会者纷纷赞同。”) (“战争胜利了,但我们所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亲人,朋友,师长......它们用自身的血告诉了我们的敌人,联邦不会屈服,也绝对不会失败。”) 声音中带着一丝激昂,隐隐还有着哽咽,然后,声音蓦然拔高,大喊着某个词汇。 (“星海大祭,这是专用于纪念它们的祭奠,我们要告诉它们,我们绝不会遗忘它们所作出的一切,我们在此发下誓言,我们必将勇往直前,把我们的联邦带到顶点。”) (“请听吧,这就是我们的呐喊!”) (“我们会变得更强!”)有嘈杂的声音大吼道,其中隐隐交织着哭腔。 (“我们的势力会成为最强!”)人们大喊着,那是像是发疯一样,像是要把嗓子都挖出来的劲道。 (“所以,你们的死不会白费。”) 在纷乱的声音中,一道声音显得极为清晰,那是无比坚定,无比坚信的声音。 (“无论遇到什么难关,无论遭遇多大的困难,我们都必将克服,这是我的承诺,若违此誓,便让我终生不得所愿,万厄焚身,这是安德里,你们总统的誓言。”) 目光从身后的‘次序仪’上一扫而过,那是专用于联络的装置,有时也作为传讯手段使用,此刻,在前线的外事科专人在发着贺电的同时,也在汇报其他用来振奋人心的情报。 坐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的林中,万行竹鸟振翅的风景,女子的脸上带着一丝迷惘,她轻叹一声。 “大祭啊.......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如同冰霜所化的女子叹息连连,望向四周的目光依旧带着一丝疏离感,而后,她目光一凝,心中一发狠,再这样下去也不行,要是那些前线的人回来,认出不对..... 哗啦,她站起身,身下的椅子随之倒地。 女子随手扶起,走在一边的书桌前,不过,说是书桌,其实上面大多摆放的是一些小型物件,例如首饰,首饰和....信。 “........”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指。 指尖触碰中间,外封皮再度消失,露出内侧的东西,那是一个看似‘飞鸟’的纸作品。 飞鸟转过身,淡蓝的眼珠显得异常灵动,它上下打量一番这边,而后点点头,女子表情紧绷,压制着心中的紧张,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在之前,她其实也试过一次,不过,在这个飞鸟出现前,她却经受不住心中恐惧,忙不迭的逃跑了,所以,之后的消息她也完全不知道。 {“敬启,未来的我,你现在应该很奇怪吧,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但请先不要急,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我的名字为,雪莉*诺伦,嗯,应该是这个名字的,很抱歉,因为我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时常就会忘记很多东西,所以有些东西我会重复的讲,请见谅。”} 女子不由点头,自己的这个原身还挺有礼貌.....她眉头一皱,等等,莫非自己以后也得这样吗,不知为何,她心中下意识有些抵触。 {“如今的我,依旧时常处于‘迷失’状态,这是我自从和&&融合后就出现的现象,作为%%和&&的连接点,我其实并不称职,甚至可以说,是我拖了两位的后腿。”} {“但这是必要的,为了实现某个目的,我必须......为什么来着......很抱歉,我又忘了,说到这里,我隐约想起,自己身边似乎也有个很亲切的家伙,就像‘父亲’一样。”} {“我的父母已经死了,原因......忘了,只记得是死了,哦,对了,关于那个亲切的家伙,我似乎对它的态度并不是太好,真的有些奇怪,明明信赖对方,态度却是这样,真差!”} 女子一边聆听,一边思索,这个家伙说话确实有些混乱了,不,感觉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失去了自控力。 {“算了,那些不重要,我之所以留下这段话语,也只是出于.......诺伦家族的家主看起来就很霸道,不好相处,不过,却会指挥他人来照顾我,不理解。”} {“长话短说,我有两个未曾完成的目标,趁着清醒,我尽快说一下。”} 女子表情一凝,话语的声音蓦然变得沉稳,那才是原主真正的说话方式吗? {“其一,我的身世有古怪,根据这份力量,我找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你也应该会有,稍后回忆一下。”} {“其二,被誉为天女的伊蒂亚曾呼唤我为大姐,但我却是独生女,没有妹妹,这是一个疑点。”} {“综上所述,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找出真相,另外,可以的话,不要再接触这份力量了,无论是诺伦家的力量,还是被称为偶像的力量,其中都有很大的缺陷。”} {“去试着走上其他路吧,这才是我对你,不,是对‘我’的期待。”} {“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但视你的努力,也许也不会,尽管努力挣扎吧,被囚的飞鸟啊,我的心愿可是自由的翱翔,绝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这是对你最大的祝福——皇女笔。”} ‘飞鸟’向后一倒,化作蓝雾散去。 女子的神情变得严峻,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这样的话,就必须努力起来了,对了,记忆! 她闭上眼睛试着回忆,一幕幕画面在脑海浮现......并非如此。 一把带锁的蓝色门户封住了她通往记忆的道路,她只能眺望着远方那些五光十色的流光带,却无法伸手触摸,嘴唇紧咬着,眼眸再度睁开。 嗯......要怎么办呢,只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样是不行的吧,她半是放弃的想到。 不知道这个家族的构成,不知道这个所谓联邦的划分,不知道可能存在的朋友信息,但最重要的是......她无言的抬起自己的手,看着那洁白的手腕幽幽的叹了口气。 谁能告诉她,这个力量该怎么用啊?! 她抱着脑袋,冥思苦想着。 片刻,她抬起被抓的乱七八糟的头,霜色的眼中带着一丝明悟,她释然的笑了,没错,这样就好。 “我决定了,不干了,走人,立马走人!” 她立马站起身,收拾着自己觉得能用得上的东西,紧紧抓在手里,蹑手蹑脚的推开门,向着远方走去,只是,她所走的方向却是诺伦家的后山位置。 待她走后,有数道身影浮现而出,它们望向那道远行身影的眼中都带着一丝无奈。 “......神子大人真是有童趣,这副景象也很久没见过了。”轻抚长须的老者笑着说道,它摆着手,试图扫去弥漫在几人身边的尴尬气息。 “毕竟是神子啊,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思维。”身体壮硕的男子赞扬道,只是,他人却能听出几分嘲弄的意味。 “那位已经战死,今后的诺伦家就是由这位做主了,虽然那位仆偶也不在了,但我们也不能忘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眼神冰冷的青年环顾众人,语气中带着警告。 “家族至高无上,而在族中,家主权力不可置疑。”有人低语道,众人纷纷点头,没错,这就是大多家族的祖训,为了将血脉延续下去,身为一族人它们必须团结才行。 “那么暂时推迟与外界的接触吧,神子大人需要一些时间用来调整,区区外界的名声,不用在意。”老者最终下了决定,其他几人也表示赞同。 于此,诺伦家族做出暂避风头的决策,从外界激昂的浪潮中径直离开,不理会旁人的猜测。 嘎吱,嘎吱。 软木做的躺椅前后摆动,发出带着一丝韵律的声音,一道身影则静静的躺在上面,遮阳帽挡着自己的面孔,在烈日曝晒下,只有熟睡的声音回旋在身侧。 在远处阴凉地等候的两人望着前方的那道身影,等待了良久,见到对方毫无反应,只得起身离去。 路上,李尚文摇摇头,直言道:“族叔废了,他现在已经毫无心力,只是一个在等死的废物。” “.........真是可惜啊。”陈元龙不太理解,对方毕竟曾经是联邦科学院的第一负责人,手下功绩无数。 就算牵扯到那桩密谋的叛乱中,上面对他最多也就是贬职下放,作为普通研究员使用,倒不至于被问罪,不过,相对的,今后也再也没有上升的可能性。 “确实可惜,族叔本身天资不高,只有研究方面还有些门道,现在也被他抛弃,再这样下去.......”李尚文住嘴不谈,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冷峻。 “.............”陈元龙也没有去问,尽管两人一向交好,但这种家务事,为了彼此好,还是不要太过牵扯比较好。 “李家不会放弃他,再怎么说,族叔也做出过一定贡献,就算是给外人看,李家都会力保他。”李尚文瞥了这边一眼,直接说出对方所想到的可能。 “只是,再这样下去,我觉得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去,那才是......”他微微一叹,显然那无论是对李家,还是对联邦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陈元龙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提起另一个话题。 “据说,那位路德家主自首了,将一切的责任担了起来,他声名,是自己野心太盛,妄想一步登天,所以才会暗中与魔神联系,企图颠覆联邦。” “必须是他才行。”李尚文嘴角微弯,脸上带着一丝略显冰冷的笑容,声音如同从九幽传出一样,直直的刺入骨髓深处。 “不能是‘贤师’心怀不轨,那会让人们对军部不安,不能是‘不灵客’,故乡会表示不满,也不能是那位‘指导’,人们会怀疑是上面选人有问题。” “按照这个规律,也自然不能是我‘族叔’,因为他与李家有关,最后名气较大的就只剩下路德,纵然他与弗兰克斯有些关系,但相对来说,他关系最浅。” “若是成功还好,他会同时得到三方面的支持,但是,相对的,一旦失败,下场也会很惨,最重要的是......”李尚文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活着的他只剩下族叔和他了。” “那位无冕之花下手确实狠。”陈元龙不由感慨道,他想起了那日的场景,那种肆意妄为的样子,他是终生难忘了。 李尚文眼神一冷,冷哼道。 “我迟早亲自向她讨回来,在那之前,就先寄放在她那里吧。”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有些轻描淡写。 “总之,在大祭之后,就要审判对方了,大致也就是走个过场,路德也就被认定为罪魁祸首了,人们心中的怨气也能借此消除大半,可谓一举双得。” “那他的家族?”陈元龙忽然想起来。 “作为交换,我们会让他的家族存活下来,毕竟是偶像出身的家族,就算神女一派的家族们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出力做保的。”李尚文的脸上带着几分写意,神态变得轻松。 对他而言,这种对整体大势的推演可谓得心应手,十分娴熟,毕竟,他可是被当作李家下代家主继承人来培养的。 “元龙,我们的时代可正要开始,今后,就是我们的舞台了。” 少年迎着日光,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身后的陈元龙笑了笑,眼中露出信服之色,没错,是时候轮到它们了。 啪嗒。 男子神情专注的凝视着自己的指节,手指弯曲间,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如同脚掌轻跺着地面发出的美妙音色。 “——已全部逮捕完毕,请指示。” 带着青色面具的幽影立于身前,汇报着具体的行动成果。 男子懒洋洋的抬眼看向对方,随意的摆摆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和负责收押的人交接一下。”说罢,他再度打个哈欠,继续凝视着自己的指节。 然而,片刻后,他再度抬头,眉头不由皱起,眼前的青影依旧在原地站立着,哪怕自己已经下了命令,对方也没有去执行。 “你想抗命?!”他的声音顿时变得冷肃,有森然的邪风自虚空中生出,眼眸中混上一抹冷色。 青影依旧站在原地,不发一词,只是外露的身体看上去有些紧绷。 “并不是那样。”一道声音传来。 莫涛眼眸微动,看向徐徐走来的男子,沈无伤一脸平静的看向这边,目光看着停住的青影,眼中浮现了然之色。 “只是‘燃料’耗竭了。”他手一摆,后者顿时缩小为米粒大小,便被他单手捏住,收置于某处,而后,这才再度看向莫涛,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看来,你也快要抵达那个境界了。”沈无伤神色平淡的看着对方,语气中毫无波澜。 “毕竟我也经过了一番极其惨烈的厮杀,这才算是对我的奖赏吧。”莫涛嘴角一勾,脸上浮现莫名的笑意。 “算了,怎么都好。”沈无伤摇摇头,手臂一抬,一道银白色的光束爆射而出,莫涛伸手接过,仔细辨认一番,认出这是李家的请帖。 “李伯父在不久之后就会引退,作为曾经同一条战线上的队友,他也没有忘了你,嘱咐我来送上请帖,当然,去与不去,都随你。” 沈无伤语气冷淡,言语中既无悲伤,也无喜悦,就像在说一件无比平常的小事一般。 莫涛眉头微皱,是吗,那位李铬家主也要引退了。 “将要继任的是他的孩子,一个叫李尚文的家伙,在我看来,或许能做出一番成就吧,好了,就是这个。”沈无伤毫无留念的转身离去,忽地,身体一顿。 “对了,恭喜你得偿所愿,祝你上任愉快。” 沈无伤说完,便径直离开,莫涛望着那个人的背影,脸上不由爬上一丝苦笑,这个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以自我为中心。 眺望着远方的炙阳,纵然以他的心神,眼中也不由浮现一道激动之色。 我莫涛必将做出一番大功绩! 滴答,滴答,水滴落在地面,荡起无数涟漪。 而在昏暗的房间内,有道身影静静的坐在地上,静候着自己终局的到来。 一缕光芒在空中一闪,照亮了对方的脸,正是已然被囚禁起来的路德。 他神态自若的端坐着,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负面情绪,只有眼神显得有些恍惚。 光芒熄灭,‘世界’再度变得昏暗。 “.......我会承担起我应负的责任,仅此而已。” 只有一道细微的,近乎呢喃的低语回荡在四周,而后,寂静再度降临。 霜眸女子看着眼前的高山,鼻尖微动,嗅到空气中的冷息,脸上不由露出困惑之意。 “我这是到哪了?”她不禁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 第339章 珠光琉璃之界 “青女。” 身着华装的莫涛环顾众人,黑色的眼眸中如同闪耀着光芒一样,“这就是我为我们那位被誉为无冕之女所准备的称号。” “青衿做志,履步而行。”翻开手头的书质文件,神色沉着的劳勇抬起头,“我明白你的意识,但你也要明白,她毕竟曾归属于偶像候补的序列——” “所以,在这方面就需要你这位‘教官’的支持了。”莫涛笑着看向对方,眼中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皇女都有着自己的下位,那么,作为青女也必须有,我可不认为她逊色于那位,尤其是在这场战争中,而且.....”莫涛的视线微冷,“三位偶像不是也挺遥远的嘛。” “虽然大众还没有说什么怨言,但我们也不能不考虑,一个属于全体‘普通人’的偶像不也很好吗?” 听着莫涛那看似讲解,实则挑衅的话语,劳勇眼皮微闭,不做理会。 “确实如此,若只是特例,各大家族还有可能通过,不过...常例的话.....”已然改名为琪拉的女子发言道,脸上混杂着含糊的笑容。 至少她所在的神系一脉是拒绝的,她的态度则说明了这一切。 而她身上虽然并无联邦职务,只是作为神系家族的代言,但出于对她初代圣女的考虑,以及她本身的特殊地位,这场商讨会还是邀请了她到来。 莫涛神色冷淡的瞥了对方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不过是一个无关者,重点不在对方。 “我是支持的,虽然只能代表我个人。”李铬接过话题,表情和煦的看向众人,他已经发表了自己的退任预告,在不久后就会卸下家主一职。 不过他料想,李家会接受这一提案,不过....故乡那边就不一定了。 “青女吗......”坐在一旁的卫松低语道,而他旁边的江年则对此没什么兴趣,只是用眼角余光注意着身后的少年。 少年的脸上带着汗滴,周身有沸腾的气雾升起,一张俊脸憋的通红,双腿死死的扎根在原地,默默的在江年身后锻炼着。 默尔迪抬了抬眼,而后继续凝视着自己的指尖,眼中则浮现思索之色,他要再观察一番再下决定。 “意见都不统一啊。”路遥看向众人,略显冷峻的视线让在场之人无不心中一寒,而在他的侧身,则站立着米洛和格林顿两人。 两人皆表情严肃的站在一旁,注视着在场每一个人。 “也没什么不好吧。”面对那份形若实质的压力,陈刚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们这里可不兴什么一言堂,总是要商议着来的。” “故乡和弗兰克斯都没来人吗?”他目光一凝,环顾现场,出言问道。 众人心中顿时有些奇怪,确实,明明是在讨论有关的问题,作为圣女和仙女的后盾却没有来,至于那位无冕之女,自然是为了避嫌没有通知她。 至于大总统则给出了任凭它们处理的说辞,便径直去处理大祭事宜。 “撒贝宁说过了,随便你们。”默尔迪发声道,而迎着众人的视线,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弗兰克斯现在可是很忙的,下一届圣女之位的选取也不会参与。” 众人心中一动,这么说来,下一次的筛选.....至于这代的三位偶像,只能说是太不幸了,前有皇女,后有无冕之女,恐怕就算任期到了,人们也不会记住她们的身影吧。 “至于故乡那边......”笑的神秘的‘老者’看向了露出轻松表情的李铬,“这位要比我更清楚吧。” “不哦,我已经不管事了。”李铬无谓的笑笑,神态格外怡然,“而且,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问那位皇女的意见吗,她可算我们这里对此最了解的人了。” 他的目光望向路遥,毕竟,诺伦家族也没派人来,那么说不定,与那位皇女齐名的这位会清楚一些。 路遥目光一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适合,所以,他也不会多话。 “诺伦家族收拢了自己的势力,那位皇女也闭门不出。”琪拉笑着插话,眼中闪动着有趣的意味,“是不是还在遵循那位家主遗留的命令呢?” 白玉般的手掌在空中一震,一张纸张顿时被她拿出,被琪拉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 “喏,诸位请看。” 众人意念一扫,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 {“我不干了——雪莉。”} “她说的不干....是什么意思?”卫松眼神阴沉,语气变得深沉,“是不参与我们这边的事务,还是————” “自然是连偶像的本职也不干了。”琪拉眉头一挑,语气淡然的答道。 “荒唐。”江年瞥了一眼,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在场之人皆表情不满,对方这是在做什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说不来就不来。 “那就这样吧,让她清净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去处理的。”路遥出言打断了众人的思绪,面对众人的视线,他也做出了一定的保证。 而面对路遥的话语,众人纵然依旧有些不满,却也只能乖乖忍下,它们可打不过对方。 “青女,嗯,就这样称呼吧,至于是否设置下位,就看我们那位青女的表现吧。” 最后,路遥将此事定下,而旁人也无意否决他的决定,只是个名头的话,怎么都好。 彭! 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神色中略带一丝惊慌的护卫队打开大门,神情严肃的几修亚走了进来,他迎着众人的视线,叹息一声。 “出事了,那位无冕之女正与故乡的人大打出手,古蒂正与其交手。” 众人不禁站起,眼中带着震撼之色,怎么就一会,对方就出了问题了?! 李铬神色微妙,莫涛则是苦笑一声,心中想着,果然来了,他甚至为心中丝毫不出奇的自己感到可悲。 路遥眉头紧皱,自己的第一感觉没错,那个家伙果然够麻烦。 格林顿转过头,眼中含着一丝笑意,像是在炫耀一样的看着米洛,米洛则想起两人之前还有过对话,前者认为对方必定会闹事,而自己认为不会。 输了啊......他望向前方,不由深深的叹息一声。 不过,这样一来,故乡的人为何没有来的疑问却得到了解释...........因为被人打上门了。 “我们要去制止吗?”默尔迪的脸上毫无波澜,例行公事般的问道。 “已经迟了。”陈刚瞥了眼远方,而后摇摇头。 路遥目光一晃,看向远方,随即头颅微点。 确实迟了。 砰砰砰。 轰,一道人影坠落在地,周围则是无数神色惊恐的身影,它们的目光都不由看向上空的那道身影。 “我可是公平,公正,又爱好和平的人,非要我动手,真是不听劝的家伙。”气质高雅,脸庞圣洁的女子摇头晃脑,一副感慨不已的样子。 拒绝其他人的搀扶,古蒂独自从地面爬起,略显发沉的目光看向对方,脸颊上是明显的拳印,身上原本准备去参与会议的华装此刻也变得破破烂烂。 “席慕然,这可不是战场,对自己人出手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席慕然头颅微偏,脸上浮现轻快的表情,她俯视着下方那个糟老头子,心中却觉得有些可笑。 “自己人....我可不记得我跟你是自己人,我啊,可是一个正直的家伙,与你这种因循守旧的家伙不一样。”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人身上划过,脸上的笑容逐渐逝去。 那是混杂着错愕和死寂的眼眸,与她记忆中的样貌不一样。 “与其质问我,不如先想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女子的视线变得冰冷。 冰冷而尖锐的空气仿佛遍布于四周,那清晰可见的死亡感令原本眼露不满的故乡之人变得胆寒,莫非,这个家伙真该动手? 若是无伤还在..... 若是那位天才还在..... 渐渐的,人群中弥漫着这样的话语,古蒂耳听着旁人的小声议论,心中却有些苦涩,他对沈无伤也很有信心,认为一旦成长起来,一定不会低于眼前这位。 但是.....他也承认,现在的沈无伤确实不是这位的对手,一旦擅自出手,反被对方击败,说不得‘故乡’就真的完了,那可不行。 所以,他必须负起责任。 “我知道了,我会去着手改变的,我向你发誓,倾尽我的全力,在我有生之年必会让故乡有所改变。” 古蒂眼角余光划过某人,心中顿时了然,明白了对方此行前来的缘由,他也隐约听过对方的传闻,却没想到对方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 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变得险恶,纵然他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大师傅,纵然他这一脉拥有最正统的法理,但是,一旦决定违背祖先的规矩,那他就会成为敌人。 敌人,则必须消灭。 好在还有那位,人们在心中庆幸着,虽然前不久它们还为那位未出现心中怀疑,是不是对方害怕的跑了,可现在,它们反而心中狂呼,这正是对方运势的象征。 杀死这个叛徒,还能让那位即位,继续维护这里的‘规矩’,真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呵,那我就不抱期待的等着了,记住,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们,要是我发现没有变....嗬。”席慕然神态自然的说道。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古蒂一口咬定,也不知道是在说不可能规矩没变,还是被打上门,但席慕然都不在意。 至于她此次前来的源头,她相信这个糟老头子只要不蠢,就知道该怎么做,而她也无意过度干涉这里,毕竟......只是她个人的独断罢了。 席慕然笑了笑,向着另一处瞥了一眼,顿时从天空消失。 古蒂转过身,迎着众人冷漠的视线,眼神却无比坚毅。 “除非我死,否则,这个决定会一直执行下去。” “————————”人们默默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杀意。 古蒂背负双手,向着远方走去,就让他承担起这份罪责吧,算是....对自己‘弟弟’的赎罪,真是.....够了。 而在故乡某处,面色冷峻的少年昂起头,看向之前还有着那道身影的天空。 “席慕然。” 沈无伤眼神淡漠的念着对方的名字,从一开始他就在这里。 也许是出于异样的危机感,古蒂却不让他出去,他索性听从对方的吩咐,待在原地。 从那位无冕之女大闹故乡,殴打数人,再到对方与自己师傅交手,最终获胜的样子,他都看在了眼中,而且,他也很确认,对方最后也知道了自己在这里。 席慕然,路遥,大总统。 他明白,能够主宰战场的那三人是自己尚且无法打败的对方,就连在与师傅对战中,自己也是败多胜少,还远远算不上无敌。 但想要承担‘故乡’的期待,就不能失败,至少不能在人前失败,而师傅这次之所以会被冷眼对待,不只是因为他要违背旧日的规矩,更多的是因为,他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凄惨的失败了,所以人们才会有着反抗他的想法。 不过,他不一样,目光下放,看向自己刚刚抬起的拳头。 “很快,我就能触及到那个境界,到那时,就让世人明白,‘无伤’的真正含义。”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幕景象,那是一道无比巍峨的神山,其上有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无伤即无敌。 这才是故乡之人对他的期待,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刺啦,恢弘的白芒被切开。 “随便,我懒得管那个。”撒贝宁态度冷淡,而他的周边则倒着无数的身影,每一个都是在弗兰克斯赫赫有名的身影。 “喔,不过,我想问的可不是这个。”席慕然摇摇手指,脸上带着恬静的表情,眼神却显得格外强硬。 “不用担心,偶像相关的家系我已经标注了,你的好友所在的家族也是一样,本身,你操心这些问题就有些多事。” 撒贝宁摇摇头,而后,他嘴角一咧。 “不过,老子很看好你,总比那些冷漠到不回家的家伙要强,所以,加油干吧,对了,顺便告诉你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菲斯特我早放弃了,那是个不成器的玩意,随你的便,我只会针对这些垃圾。”撒贝宁森然的目光向着四周一扫,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 “整天不干什么正事,就知道给我添堵,我这次就彻底扫清这些废物。” “行吧,拜啦。”席慕然倒是惊奇对方的果决,不过,目的达成的她也确实没有留下去的想法,身体一闪,顿时从会堂中消失。 还有些意识的议员们徒劳的伸出手,望着自己眼中的‘救星’就此消失,不禁发出哀嚎之声。 “看屁咧。”撒贝宁顺手打爆一群头颅,冷笑道:“看老子好好收拾你们,弗兰克斯可是那位的自留地,绝不允许你们的亵渎。” 顺理成章的打死不听话的家伙,无视满地狼藉,撒贝宁满脸带笑的坐在主位,眼中闪动着野心的光。 “接下来,就试着努力把那位接回来吧,联邦?呸,什么玩意!” 他不屑的啐了口,开始思索起之后的计划。 踏踏踏踏。 莫涛走在路上,想到之前的会议,不禁连连叹息,脑袋感到十分疼痛。 那个家伙就不能安生一些,要不是在坐的各位都算是联邦的上层人物,早就把对方的所作所为泄露出去了,亏她还能在公众前保持那么完美的形象。 “嗯?”他眉头一皱,脚步停下,眼前划过一道白色气流。 “你在搞什——”他张嘴正要质问来人,却被立即打断。 嗯,‘打’断。 彭,噗噗噗噗。 强而有力的拳头不断盖上来,近日春风得意的莫涛再度回忆起曾经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 “————————————”忍住,忍住,心中不断闪动着这个念头,他可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再向眼前一样。 “咦,变得结实很多了嘛,好,我要加力了哦。” 忽然响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莫涛心中一寒,如潮水般涌来的痛感压住了他所有的理智,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喊出了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与此同时,无比轻快的声音则紧接着响起。 和风吹拂,绿柳依依。 “真是不爽.......”仙女于慧芝嘟囔着,神女汐摩瞥了她一眼,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眼中虽有不甘,但更多却是黯然。 圣女菲斯特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却什么也没有做。 咚咚咚,敲击柱子的声音传来,三人也无心理会。 来人走到三人面前,表情上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真是可怜啊,无名的偶像们。” 三人有了反应,眼露不爽的看向来人。 “琪拉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菲斯特叹息道。 琪拉笑了笑,而后,神情一肃。 “我毕竟是前辈嘛,也不能一直看你们落魄下去,而且,那个家伙也有些偏离正道,让大家很不爽,那么,要接受我的提议吗?” “不是作为三人,而是一个团队,将那个肆意妄为的家伙彻底打倒。” 虽然此前,三人一口否决,不过,现在的话。三位偶像则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提议? “好。”菲斯特最先同意,其他两人也随即赞同,总之,作为正统偶像,一定要给对方一些好看。 “那么,就让我们一同努力,打倒那个青女吧。”琪拉微笑道,眼底却藏着别的情感。 那种‘低劣’的家伙,需要尽早排除,不然,她....会吐的。 第340章 昨日已逝 “这下你明白了吧,应该怎么做?” “........嗯。” “果然啊,我就觉得这样效果更好一些,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啊。” “好,你说吧,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莫涛抬起头,看向那个沾沾自喜的家伙,尽管脸上和身体的淤青已经散去,但那份‘鲜活’的触感依旧历历在目。 “.......我原以为你会成熟些的,是我错了。”沉默片刻后,莫涛喃语道。 “恩?!”女子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同尖刀一样刺向这边,那有如实质的视线让皮肤一阵阵生疼。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栗玥是你的友人对吧,不过,在我心中,她要比你好一万倍以上啊啊啊!!!” 莫涛近乎咆哮的说出这番话,反倒让席慕然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这么激动,不过,她眼珠一转,这样也算达成自己最初的目标了,还算可以。 “算啦,我走了,我可会关注着她哦,要是她过得不好的话......”西门软一边走,一边说着,而后,她回过头,脸上笑容灿烂。 “我会彻彻底底的揍死你。” 莫涛叹息一声,疲惫的摆摆手,也同样转身离开,心中则在想着,这个家伙果然脑子有问题,只会动用武力,根本不考虑其他的事。 想着,想着,他快步走远了,这个‘痛苦’的地方,他是再也不想见到了。 “好了,接下来要更加努力了,争取先让生活变得富足,然后.....”席慕然笑容一收,开始思索今后的出路,还有父亲那边,自己也得操心才行。 呲,她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空中只留几许白痕。 大祭如众人期待的一样,隆重的召开了,而在战胜群星联盟的现在,联邦已经算这个地界数一数二的势力,于是,在诸多异界强者的关注下,大祭成为了联邦的象征。 既是展现武力的地点,又是展现自身文化的一环,而在此之后,来投靠的异界势力也越发变多,联邦的势力正在快速而迅猛的增强着。 而在联邦内部,也涌现出一位又一位的强者,至强者也时有出现,正式宣告,联邦进入了强者时代。 而在军中,也传来了一个消息。 首座路遥愿将自己名号共享。 只要对联邦有着贡献,或者战力超群者,皆可享有‘首座’之名,同时,他也宣布,拥有‘首座’之名者,自己可以每年指导一次。 此言一出,无论是旧时的强者,还是新生代的强者,无不心神摇曳,要知道,现在的路遥可是联邦,不,哪怕是全宇宙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对方的教导....堪称世间至宝。 拥有‘首座’之名的强者越来越多,但是,人们深知,这并不会降低那位首座的含金量,对方依旧是那位举世无敌的强者。 当然,除了路遥,另一位存在也在大放光芒。 青女席慕然,以一己之力与路遥抗衡,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异界,都有着极高的名望,而在她活跃之时,哪怕是同代的偶像们都显得无比黯淡,偶然,才会被人议论一二。 至于曾被大众所期待的皇女,则彻底从联邦中绝迹,再无半分消息,不过,却有小道消息流传,对方似乎在辞去职务后,前往外界游历去了。 而她的狂热簇拥们依旧执着的等待对方归来,它们相信,那位迟早会以全盛的姿态归来,再现那份黄金般的光芒,即便是面对那位青女,也能绽放出自己独特的光芒。 时代在暴走,一个接一个的强者陆续登场,它们在联邦中,在星空中,在异界中,都留下了赫赫威名,作为联邦的象征,同时,联邦也因为它们更加耀眼。 (“作为新生的联邦,我们必将越来越强,直至成为这宇宙最强的势力........”) 在桌上的次序仪中外放着外事部的人那无比骄傲的声音,它们是负责向民众解释诸多疑问的喉舌,纵然对于这个狂飙的时代有些不安,身为普通人也只能默默守望着。 “真是令人炫目的场景,爸爸,您说呢?” 侧耳倾听的女子转过脸,脸上带着柔和的表情,手掌轻轻抚摸着肚子,看向坐在前方的苍老身影。 “............”老者扫了这边一眼,却不发一言,只是依旧老实的待在原地,却不曾像以往一样,站在院落中看天空。 “您也并非那么冷漠的人吧,我也听说过了,似乎您最近还帮隔壁的鲁大爷还治好了腰疼,我之前外出,还被一阵感激。” “不仅如此,您在周围的风评也很好,有很多人都受过您的帮助呢。”女子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幸福的光。 老者视线直直的望着这边,良久后,叹息一声,脸上紧绷的表情变得松弛,而后,他摇摇头。 “你也真是有心了,明明我对你的态度这么冷淡了,你还一直跟我说话,倒是让我想起某个家伙.......” 老者话语一滞,继而望向远方。 “人活三秋,秋律肃寒,即便是在未来,‘普通人’也不会消失,只是与现在的‘联邦’完成切割,变成处在两条平行线上的存在。”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神秘的韵调,而后,那对变得清澈的黑色眼珠看向这边。 “在生育后,就离开这里吧,不要去故乡,也不要去弗兰克斯,那片遥远之地也是一样,和那个无能的家伙,独自找个角落,默默活下去吧。” “就算是那个不成器的家伙,也足以护你安危,只要不追求什么强大,你们就可以平凡的活着,平凡的死去,这也是一种选择,不会有人干预的。” 女子微笑着望着这边,迎着老者的目光却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竹行又开始锻炼自己了,十分努力而刻苦。” “虽然他对我说自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们,但我明白,他是因为好友的死去而感到心中苦闷,在他冷静下来之前,我是不会干预他的决定的。” 而且,就算是没有那档子事,对方也不会离开这个有着信赖好友的地方,更别说还是来自关系恶劣的父亲的提议。 两人心中都很清楚这种事,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是吗。”老者移开视线,口中低语道:“选择,还真是残酷啊,不过......” 他摇摇头,要是那个家伙真有这种冷酷的心智,那他也不至于从一开始放弃那个家伙了。 “.......您真的是因为竹行天资不行才放弃的吗?”女子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咬牙问道,她心中明白,丈夫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只是,碍于两者关系的恶劣,她也不好多说。 “天资?真是个愚蠢的话题。”老者眉头微挑,而后嗤笑一声,“根本没有什么天资的说法,要不然,当初弱小的我们就该老实的接受那种命运的安排。” 女子张口欲言,老者伸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联邦的那个实验,可是,我也可以告诉你,那个实验,没什么意义。”老者摇摇头,对曾经的那个实验嗤之以鼻。 “一般而言,实验要不是对已有事实的归纳,要不然就是对未知规律的总结,但那个却不同,在我看来,只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衍生出的‘过程’。” “将那个‘过程’予以固化,以谬误的结论,引导他人的目光。”老者的脸上浮现冷笑之色,“这种事我可也做过不少,自然看的出来。” “.......我听竹行谈过一次,您似乎是从那个旧时代活下来的人,而且......”女子心中思索着,组织着自己的话语,毕竟,这仅仅是她自己的独断。 “而且,还是个大罪人。”老者表情淡然的补充道,女子的表情变得勉强。 “因为我的缘故,当时的幸存者接连走上战场,所以,那些残存下来的人也无比恨我,最后,我才因为失败,被抓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子低语道。 “我知道,而且,我也早就看淡了,失败就是失败,本没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老者摆摆手,反而安慰起对方。 “不过,也就是现在了,要是以前固执己见的我,大概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对,要不是那个家伙的话.......”老者的眼神不由变得恍惚。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老者心有所感,于是,他开始讲起那个‘平凡之石’的故事。 “那是在我被拿下,尚处狱中的时候........” 滴答,滴答。 清秋的露水沿着顶部流下,落在地面,溅起道道寒意。 静静的坐在地面,面前是已然腐败,冒着黏稠气泡的食品,男子不以为意,依旧思索着自己失败的缘由。 纵然被命运被放弃,但他依旧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不会因为饥饿死去,只要他依旧坚定自己的理想,那么,他就不会轻易的死去。 而这也是来自命运最后的‘怜悯’,算是对他这个残渣的一点奖赏。 当当当。 耳边浮现出远方传来的敲击声,那是出征的号角,就算没有自己,那些人也必须为了生存而奋斗,毕竟,那些兽类可不会放过嘴边的血食。 而在王兽们接连消失之后,就连巨兽也迎来了衰亡,似乎,在同一时间,这个世界就敌视起兽类,强大的兽类不断消亡,只有原本的兽类中坚成为了现在的霸主。 与残存的人类争夺着世界的霸权。 不过,实际上,还是兽类要更占优势,巨兽尽管消失不少,但依旧有残留下来的部分,只是力量相比以往要弱,最多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以及一些对自身能量的粗浅运用。 也就比鼎盛时期的凶兽略强三分。 “失序的时间再回正轨,不过,人类这边却变强了。”男子喃语着,本该控制双方优劣的他现在却身在这里,再这样下去,人类肯定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大胜的。 那样的话......这个历史又会变成那种样子了。 “连这个时代的安德里也没有见到....也怪不得命运认定了是我的失败。”男子叹息一声,声音中却没有多少的憾意,至少,他努力过了。 再这样下去,毫无用处的他也会被处死吧,为了消除民间的不满,男子心想道。 莎莎莎,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那是脚掌与细沙碰触的声音,男子视线一凝,看向远方的甬道,那里隐约有一道晃动不已的影子。 随着声音的接近,来人也逐渐显出面目,而后,来者干枯的面孔看向了这边。 外穿的白大褂有些发灰,底边则是一圈黑,身形看起来无比瘦弱,头发凌乱,骨头凹陷而出,唯有一对眼珠显得格外明亮。 “好久不见,齐伟。” 齐伟目光一转,却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原来不是要拿他祭旗么,他顿时想道,而后,他看向来人。 “真闲呐,莫成石,竟然舍得浪费时间来看我。”齐伟表情冷淡的看着对方,虽然是因为对方自己才失败,但他也不想做出什么跌份的行动。 “你不是说自己要超越我吗,现在呢,来向我展示你的成果吗?”尽管如此,齐伟也难以彻底冷静,话语中不由带着刺意。 莫成石定定的看着这边,而后,那张枯槁的脸上浮现怀念般的笑容。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真是羡慕你啊。”他笑着,就像面对相熟的友人一般。 “.........你快死了。”齐伟视线一凝,观察对方片刻,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家伙无论是心灵还是身躯都已经到了极限,哪怕下一刻死在这里,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啊啊,当然,想要追上你们的脚步,不付出这些代价是不行的。”莫成石反而无比的泰然,哪怕是听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消息,依旧是一脸笑意。 “齐伟,你很强,和你生在同一个时代是我的幸运。”他看着齐伟,语气淡然的说道,“要不是你,我大概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最多作为一个普通的研究员而活着。” “...........”齐伟默然,他自然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是,他也没有反驳的兴趣。 “我的哥哥,莫汇砚曾是我望尘莫及的存在,我对他又敬又畏,却不觉得可以接近他。” “你也一样,在我认知之外,狠狠的将我甩的老远,我深知,我是无法做出和你们一样的成就的。” “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拼尽全力,也只会被你们无视,只能望着你们越走越远。” 莫成石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而后,那对明亮的眼珠看向这边,那其中隐隐有火焰在升腾。 “我思考着,挖空心智的思考着,哪怕只有一秒也好,我也想让你们看我一眼,然后,我明白了,我该做什么。” 颤抖不已的手掌抬起,皮肉紧贴在骨头上,就如同什么爪子一般,其上有一道红玉般的石头。 “正因为是我才能做出,只有舍弃一切才能做到,这是竭尽我的一切,才造出的东西。” 齐伟表情凝重的看着那个东西,目光触及那个,他隐约感受到一种宏伟的存在。 莫成石神情狂热,眼神则冷到极点,他不断的述说着。 “最伟大的现象不在于将宝钻磨砺,让其绽放出惊人的光芒,而是将原本平凡庸俗的顽石不断打磨,使其成为比任何宝钻都要耀眼的存在。” “因为我的弱小,我的平凡,我的普通,所以,我才能明白,它的意义,纵然是你们这些天才,也绝对比不上这种力量。” “无名之石,假定一个事物有实现的可能,则必定实现那个可能,是不可能中的可能,是否定中的肯定,是纵然虚幻,也一定能使之成立的‘真理’。” 莫成石面带狂意的看向这边,他笑了笑,随手一抛,将那个耗尽心力才制作出的‘石头’扔向这边,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取名权就交给你吧,那不是我这种耗尽一切的残渣所能做的事。” 男子脚步踉跄,而后无比坚定的走远了。 齐伟默默的望着身前的红石,再望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心中顿时复杂莫名,他低语道。 “曾经让我望尘莫及的人.......是你啊,莫所长。” 齐伟摇摇头,看向眼前的女子,语气变得平静。 “那之后,就传来了莫成石死去的消息,而至于那个东西,我也只是拿着,在合适的时间,交给了应该交给的人,当然,我也试着复刻了一个,只是效果却不如人意。” “就像他所说,那是只有他才能做出的东西。” 望着女子那复杂的表情,齐伟反而笑了笑。 “我说这些,并非我心中有什么愧疚,只是觉得,若我不说出来,是对那个人的亵渎,至少,我希望人们可以公正的评价那个人,而不是,那是一个旧时代的研究者。” “那才是真正的天才,比我们这种仪仗天赋的家伙更伟大的研究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您——”女子表情一变,不由捂住了肚子,额头冒出汗珠,紧咬着嘴唇。 “看来时间到了呢。”齐伟站起身,看向远处奔袭而来的身影,那是留着胡须的一道身影,脸上还带着一丝焦急之色。 齐伟与对方插肩而过,后者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一脸焦急的来搀扶女子。 “等一下,爸爸,您真的没有过后悔吗?!”女子强忍着疼痛,大声喊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次以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对方的面了。 齐伟的身影越行越远,只有显得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再说这个也无意义,祝你今后幸福吧。” 女子心神一松,她明白了,那个人也并非毫无情感的波动,只是被他掩饰起来,而后,她看向一旁,那是自己的丈夫。 “你怎么回来了?” “有人通知我.....”男子神色阴翳的瞥了一边一眼,而后,眼神变得柔和,看向这边,“我们去医疗院那边吧,我预感到,那个时间快到了。” “好.....”女子回应道,她最后扫了远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三日后,在医疗院门口的座椅上,静静的坐在一位老者,旁人问他,他也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的在原地等候。 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理会他,他也乐的轻松,只是安心的等待自己见证答案的那刻。 “不过,后悔吗......” 他昂起头,看向那白色的天花板,不由想起某个男人的面容,那是曾自称是他好友的人,然后,在战争中,轻而易举的死掉了。 忽地,他心有所感,看向某处,那里隐隐传来孩童的哭泣声,他原本紧绷的面孔变得柔和,而后,一抹了然浮现眼中。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真是绕了个大圈子啊。” 他站起身,脸上带着欣然的笑容。 “无论是虚幻,还是真实,那都是我们曾亲身经历的事迹,仅仅明白这点就够了,不是吗?” 他向着内侧走去,沿途,旁人都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而在他走后,有一道脚步声响起。 “最后一位也出现了,那个时间也快来了啊。” “这里就由我来处理,对‘处理’。”来者轻声感慨着,同样没有被其他人听见,静静的消失在原地。 齐伟一路前进,直直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地前进,最终,在一间门前停下,他脚步一迈,进入内侧,望着那欢欣鼓舞的景象,他看向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此刻,还在静静的酣睡着。 “真丑啊,就像竹行一样。”他感慨着,想起自己从那个愿意和自己一起的那个女子手中接过孩子时的场景,当然,随后,他就被那个和声和气的女子骂了。 现在想想,还有些怀念。 他的手指向前伸出,轻轻触碰到对方的脸颊,而后,孩童眼皮睁开,那黑色的眼瞳看向这边,如同看到了他人所看不见的老者一样,脸上浮现亲昵的笑容。 “你就是我寻求的答案,所以,继续走下去吧。” 齐伟收回手,眼眸眺望着远方,如同看到了无比遥远的未来,而后,他的身影变得模糊,如同掉帧的景象一样,被一格一格的抹去。 “记住了,这就是追求真理的代价,所以,要是那个家伙在你面前出现了,可不要相信它啊,那只会带你走向不幸。” “永别了,这个时代。” 话音落下,xx消失了。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在周遭之人手忙脚乱的安抚中,孩子依旧在大声的哭泣着,如同一曲哀歌一样。 第341章 宣誓之日 齐修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风景。 “回来了。”他低语着,而后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人。 在陡峭的山岭之上,有一位女子,迎着寒风泰然而立,那翩然的姿态仿佛要从这里离去一般。 “......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女子转过身,脸上却带着冷漠的表情,那是齐修已然淡忘的,只在一开始才出现的‘姿态’。 素有皇女之名,同时也是名门家族的贵女,贝露莎视线冷静的望着这边,而说出了以下的话语。 “我腻了,所以,这种‘过家家’的行为到此为此。” 那双霜冷色的眼眸凝视着他,那淡色的嘴唇中却吐露出冰冷的话语。 “小队就此解散,我也该去做自己应做的事了。” “...........”齐修只是无言的看着对方,却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无论是劝阻,还是质问,他自问,自己都没有那个资格。 说到底,一开始成立这个小队就是对方的独断行为,是对方强行顶住来自各方的压力,从而强行成立的小队,她解释道,这是为了锻炼自己统合他人的能力。 但是,熟知情况的人都明白,这是何等荒谬的理由。 在联邦,‘偶像’这个职业有着特殊地位,无论是前往哪里,都会得到最佳的待遇,要是对方有那个心思的话,哪怕是前往军中,军部也不会吝啬一部分部队的指挥权。 并且,大概还会派出相应指导的军官,作为对方的副手行动,从而让对方更好的成长,毕竟,‘偶像’是注定承载起联邦‘指挥官’职责的人,是中枢,也是大脑。 尤其对方还是曾经那位‘皇女’的族系后代,人们对她的期待也自然相较其他偶像更多。 偶像们时而竞争,时而合作,共同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那是所有人所期盼的情况。 而在这一方面,相比其他偶像,贝露莎就显得有些‘迟钝’,她只是安心的待在自己创立的‘避风港’中,守望着远处的风景。 不然同为‘皇女’,又继承了诺伦家的黄金血脉的她不会被那么多人无视,人们觉得这个家伙过于懦弱,而放弃了她。 但,齐修却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法伊特那边我会予以告知,穆尔柯也是一样,而关于杨自在......”女子微不可察的皱皱眉,“我对他虽然已经没有那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但也不想靠近。” 女子的视线望向这边,那其中并不包含其他的情感。 “这方面就交给你吧。” “.......就这样。”连道别的话语也没有留下,贝露莎只是神情淡淡的瞥了另一边一眼,随即便转身下山,向着远方走去。 齐修注视着那道背影,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边缘。 蓦然,他回忆起一幕,那是在‘皇女’还在的时候,他问起对方今后的考虑。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可不要小看我啊,作为你们的队长,我会切实的将你们的权益放在第一位考虑,毕竟,我可是皇女。”】 那是明艳而耀眼的笑容,那张笑脸中毫无阴霾,眼中满含自信,齐修不由想道,那时的她会想到今天的局面吗? 他摇摇头,而后平静道:“出来吧,杨自在。” 杨自在从背后的山岭中走出,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 “一回来就见到这种场景,真是让人吃不消啊。” “我们的小队,结束了。”齐修语气冷静的说道。 “我也是在你们后脚回来的,自然也听见了......”杨自在望向女子离开的方向,口中微叹一声,“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我们。” “.............”齐修沉默的听着。 “她的身上本就有很深的重担,人们对她的期待与我们是不同的,毕竟,你看,在其他偶像借着身后支持大步前行的时候,她还和我们待在一起,对她的风评也造成了......” 杨自在有些絮叨的样子一滞,而后猛地摇摇头,眼中浮现一缕伤感之色。 “不,其实,我是有些遗憾的,真的很遗憾啊,齐修。”杨自在咧着嘴,想要做出轻松的表情,脸上却只能露出悲伤的样子。 齐修凝视着眼前这位一向表现的没心没肺的‘队友’,第一次如此清晰的了解到他心中的想法。 “我们啊,自从联一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有时会争吵,有时会团结协作,在所有人的眼中,我们都能一直走下去,而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法伊特虽然表现的很臭屁,却不擅长笑话,往往能被我戏弄的怒火冲天。” “穆尔柯看似木讷,实则心思灵敏,除却面对贝露莎,他平常都会充当我们之间的粘合剂。” “贝露莎虽然表情冷淡,但却是一个极为负责的家伙,哪怕厌恶我,也会切实的为我考虑,是一个很合格,不,非常合格的队长。” 杨自在口中话语不停,宛如倾述一样,将自己的全部感受都接连吐出,就像是在......道别一样。 齐修的心中蓦然一惊,从对方的神态中,他隐约感受到一丝异样。 “还有你,齐修。”杨自在看向这边,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和怀念,“要不是你和李木老师它们,我大概早就完了吧。” “如果我什么也做不到,那我也早就追随她而去了,可以说,是你们给予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那样的背叛也尤为可恨。” 杨自在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漠然,眼中翻滚着阴暗而黏稠的负面情绪,那是夹杂憎恨和不甘的目光。 “齐修,你有考虑过吗,假如自己所受到的一切苦难都是源于某人,你会向它复仇吗?”那对漆黑的眼眸看向这边,那带着丝丝冷意的声音吹过齐修的脖颈,令他心中一寒。 “会。”没有去细细思索其中的含义,齐修毫不犹豫的答道。 杨自在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显得无比苦涩。 “那么,假如那个人曾给予了你无比重大的恩惠,甚至如同再造之恩的那种,你又要怎么做?” 这一次,齐修略作沉思,但,只是片刻,他便得出了心中结论。 “同样也会,毕竟,这是两码事,但是,之后我大概就会试着去弥补吧。” “真是有余裕的回答。”杨自在的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嘲弄和自嘲,“齐修,我可做不到向你那样‘大度’,因为,哪怕我拼尽全力,大概也只能做到前一部分。” “甚至,有可能连前一部分也做不到,但是,我依旧会为此而奋斗终生。”他的话语中满是决绝和执着,那是齐修所无法触及到的层次。 杨自在忽地一笑,那是如昔日一样的轻快表情。 “所以,即使小队不解散,我也没有继续参与的余裕了,这样一来,反倒是随了我的心愿。” 男人的眼眸微亮,就像在漆黑的夜幕中忽地涌现出一丝微弱的星光。 “齐修,你有考虑过吗,自己是否身处一个巨大的困局之中,有人在注视着你,有人在引导着你,即便那并非你所期望的,一连串‘事件’也会接踵而至。” “不能去思考,因为思考是一种沉重的事,也不能不去思考,因为那样会离死亡越来越近。” “你在说什么?”齐修目光一冷,索性直接问道。 杨自在笑了起来,那是狂乱的,近乎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一如既往的直接呢,齐修,我是在问你,你有考虑过向自己的‘亲人’挥刀这一想法吗?!” ‘狂人’的动作瞬间停止,就如一道朽木一样直直的立在原地。 “安里,就是那位大总统。”杨自在的神情冷静,他一字一句的说出。 齐修眼皮一闭,继而睁开。 “我大致知道,那又如何?”他轻声道,这个结论也是他早已得出的结论,只是,他没有对其他人说过。 “你果然知道.....”杨自在移开视线,“也难怪,在我们之中数你和他关系最好.......” 他望向远方,眼神变得坚定。 “我要走了,齐修,今后有缘再见吧。” 他的脚步开始向前迈动,只‘扔’下了一道话语。 “最后,给你个提示吧,小心那个家伙,还有.....我一定会杀了他。” ‘人形’化作‘锋芒’,划破了天空,踏碎了大地,向着远方飙去。 “...........”齐修再度变得沉默,再度远望着自己的队友离去。 他抬起头,看向那依旧苍蓝的天空。 “我也继续前进吧,没有停下来的必要。” 齐修目光一闪,认准某个方面,向着那边赶去,首先,要处理一些之前留下的手尾才行。 片刻后,他再度踏上亿万都市的土地,沿着已经熟悉的道路,径直的前往联一院。 在叩响大门处的警铃后,他也无意再度前进,而是默默等待着来人。 不多时,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迎上来,木讷的脸望向这边,眼中却带着一丝欣然。 “你,回来了。”李木点点头。 “没错,距离我出发也没多久了,所以,我想着先来这边交接一下。”齐修解释道,他之前毕竟曾担任这里的讲师,所以最终因为私事离开,但也有必要走走程序。 原本的话,他是为了躲避外界纷乱的局势而来的,只是,现在随着那位大总统重登大位,联邦也恢复了原本的安定,自然也就没有再在这里的必要。 而且,他也需要一定时间来调和身心,为下次出发做足准备,与仆役们的交流也要继续进行,提高彼此的适配度。 蓦然,他感受到一股视线,于是看向另一边,在不远处,有道身影正凝视着这边。 现任神女冉秀竺神情淡然,身着素雅的淡蓝衣裳,在瞥了这边一眼后,径直向着远方走去,齐修认出,那是大书馆的位置。 “和你一样,她近日也会离开这里。”李木简单的解释一番,而见到对方离去,他的话语也随即‘解冻’,变得流畅起来。 看来之前是有对方存在,所以李木才是那种谨言慎行的样子,齐修默默思考着。 “你的程序我会去处理,不要操心这种小事,对了,你要去看看你曾教导过的那些学生吗?”李木询问道。 “........还是算了,我也不算称职,中途就跑掉了,它们也不会想见我的。”想着记忆中那些鲜活的样貌,齐修竟觉得那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去了,他随即推辞道。 而且要是再被那个小家伙纠缠上,他也会觉得很麻烦的。 “恩,也可以。”李木神色莫名的笑了笑,随即答应下来。 齐修看了一眼对方,心中暗自摇头,看来接下来李木还要和那些家伙待一段时间,希望它们不会太抱怨吧,毕竟,他可是知道的,对方的教学,堪称‘铁血’。 那是连一向喜好挑战极限的杨自在也会抱怨的强度,想到这里,齐修不由一怔,无声的摇摇头。 “看来它们要迎来一段‘受难期’了。”齐修不由感慨道。 “不是迎来,而是已经在承受了。”李木凝视着齐修的样子,而后欣慰的一笑,“看起来你的进度不错,已经彻底消化了‘异类职业’带来的影响。” “今后你的路就会更通顺一些了,积累足够的人性,让自己臻至‘完美’的境界,那就是职业的修行,但你也要记住,职业本身只是我们对过往道路的总结。” “它并不完美,也不超然,你的道路终究要看你自身,必要的话,哪怕舍去这条道路也无妨,只要确信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就好。” “不要被‘职业’束缚,也不要被‘自我’所蒙蔽,直面过往,不畏前行,这就是我身为你的老师给你的忠告。”李木眼神柔和,连语气也变得轻柔。 “......是,我记下了。”齐修神情肃穆的答道。 直面过去吗.....他心中念着。 “现在,去吧。”李木的面孔再度变得僵硬,他摆摆手,向着远方走去。 齐修沉默片刻,身体一转,走出了联一院,在身后的大门关上之后,他忽地有了个想去的地方。 一路前行,穿过城市的各个区域,在中途脚步一顿,他眺望着自己居所所在的方位,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去叫上溥仪,而是迈开脚步继续前进。 他想一个人去那里。 走在道路上,人烟逐渐稀疏,到了城市的边缘,他甚至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外环的人相对来说更为忙碌,比起在联邦本土,它们更喜欢在外面冒险。 而在穿过某个界限后,阳光一瞬间变得炙热,暖和的空气扑打在脸上,嘈杂的人声也在同一刻响起。 而周遭的视线也在同一刻汇聚过来,他低吸一口气,眼眸中闪过一道银白之色,身上的异样气息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人们的视线顿时变得涣散。 “是错觉吗?” “之前那里好像有人来着......” 穿过开始讨论的人群,散发着‘平凡’气息的齐修走在路上,打量着身侧‘普通人’的居所,这里是联邦本身相平行的地界。 在联邦内部,看不到‘普通人’的世界。 而在‘普通人’的生活中,联邦仅仅是作为一个政权而存在。 普通人不渴望强大,追求着从生到死。 联邦人追求着力量,寻求着永生不死。 两者彼此平衡,偶尔有‘天赋者’出现,也会被测试出来,送到联邦内部接受培育,普通人深知这一点,却也无心阻止,只是继续过着自己的平凡生活。 而这个‘人类世界’就是围绕着亿万都市而建立起的国度,护卫队便是这里主要负责维持秩序的机构,而在过去,齐修就出生于此。 他继续前进,得益出一代又一代拓进者的努力,这片疆域无比广阔,在增加联邦本土之时,外界的人类世界也会随之增长,所以,人们的物资生活也极为富足。 相对的,在外界,偶像的地位要更高一些,若说联邦的大众多数是理智的予以评价,那么,在外界,就存在着大量的狂热粉。 特别是仙女韩诗音,在外界比起伊贝尔声势更盛。 齐修一边思索着,一边前往自己记忆中的那处。 散发着暑气的道路上升腾着,一眼望去,似乎连空气也在焚烧,按照自身特定的四季,在人类世界,这里正处于盛夏时分。 许久后,脚步平稳的齐修到达了目标地。 望着前方那‘荒芜’的景象,他目光一转,附近也都是这种凋零的地貌,看起来,在那次事件后,也没有人来此居住。 也对,在日渐增长的大地上,有更多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没有必要非得挑选这种‘凶地’。 齐修继续前进,在荒废的大地下迈动脚步,望向那唯一的一处绿地,抬起头,看着那已然长得默默的枝繁叶茂的大树,而后,他转过身,蹲下,在视线前方是两个略有起伏的土坑。 当然,说是土坑,其实就像地面上的‘褶皱’一样,丝毫不起眼。 “我回来了。”迎着那两个土坑,齐修神色冷静的说道。 那是他为自己的父母所立下的坟墓,当然,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作为当时的他的精神寄托,满心想着,它们就在里面。 就是那样简单的谎言。 “现在想想,还真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也很久没来看你们了。” 齐修双腿着地,就那样坐在地面,眼眸沉静凝视着前方的绿柳,口中低语着。 “究竟什么才是正确,我不会考虑那么多,因为那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却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那家伙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齐修是要获得幸福的人,在遥远的未来,他一定能和你们再度携手吧。” 记忆中闪过一副画面,那是被深深铭记的景象,是绝对不会遗忘的景象。 在那个逃跑的孩子面前,那对父母却当着他的面,死掉了。 “我和他一样,都逃跑了。” 记忆中浮现一副场景,那是自己转头离去,扔下那两个仆役,以及那个家伙的场景。 齐修的眼神变得锐利,他伸出自己的手,语气变得强烈。 “下一次,我不会逃了,我会获得全部的胜利,达成我的诉求,到那时........” 他的声音逐渐息微,就连风中也不曾留下话语。 在荒芜的大地上,在唯一的绿地旁,他静静的合上了眼眸。 “我会成为最强者。” 他于此宣誓道。 第342章 清波荡漾 “羽摆手。” 晶莹的好似纤细白手的羽毛在空中一转,将面露不甘的身影远远的击飞,化作流星向着远方飞出。 “飞出很远呢,真不错。”女子远望着对方,看着对方脸上那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眼中浮现愉悦之情。 “鹡前辈,慢走,下次再来玩吧~”她笑着挥着手,再次前来挑战的身影顿时消失在视角尽头。 “.........这是第几次了,你也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留情啊。”身旁有人叹息道。 她转过身,看向对方。 “嗯?我才不记得那个,而且,雪莉姐,这可不是我的错哦,是她主动来挑战的,真是,就因为那次战争中,我不小心打了她一下,就每天来找我挑战。” 她抱怨般的对着来人诉说着。 “每天重复这种行为,我也是会腻的,不过嘛......”琥珀色的眼珠一转,环顾着四周‘干净’的样子,她的脸上就带上了轻快的表情。 “大功告成,最后的残留也清扫干净,这下联邦也变得安静了呢。” 从天女那时开始,一直在联邦各地作乱,直至之前与群星交战时依旧有着残留的‘外星’敌人,现在被彻底一扫而空。 被致力于消灭‘邪恶’的青女席慕然,日复一日的打击着,除非少部分获准加入,大部分都冷酷无情的清除掉。 “真好~”席慕然心情很好的挥着拳头,眼中满是欣悦。 她今日依旧状态绝佳的活跃着。 眼眸如霜的女子无声的摇摇头,望着眼前的这个‘后辈’,心中则有些庆幸,还好不是自己面对这个家伙,不然,自己还真没信心能胜过她。 而就在前不久,对方因为讨厌这一代偶像的行为,公开的向幕后主使,也就是自己的那个‘姐姐’发出挑战,双方依照人气,实力互相比拼,最终对方大败。 甚至就连初代仙女的‘冕冠’也被夺走,那副场景,她觉得自己今后也忘记不了。 “话说起来,雪莉姐似乎自从回来以后,气息也有些变化呢。”圣洁女子笑着探过头,鼻尖轻嗅着,一副惊奇的样子。 雪莉心中一寒,继而无声的后退几步,脸上则浮现了微笑。 “毕竟我决定了,要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自然要与过去的自己做出切割,这也算我决心的体现吧。” 她连忙找出借口,用来敷衍对方,再这样下去,要是对方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毕竟,眼前的这个人,算是站在联邦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是嘛?好吧。” 席慕然心中还有些犹疑,不过听对方这么一说,她也放弃了继续追究的想法,太过干涉他人也不太好吧,她心中想道。 琥珀色的眼眸一转,暂时无视了那有些奇怪的气息,反正,无论有什么异样,她都可以轻松处理。 说来有些残酷,不过,眼前的这个雪莉姐真的很弱,是弱到她觉得自己稍微认真些,对方就没了的那种程度。 看来是见不到那个据说是很强的雪莉姐了,席慕然有些遗憾的想道,她还蛮想和对方较量一番的。 “对了,说起来,你成为青女也快要满三年了吧。”雪莉忽然想起某事,于是出言问道。 “嗯......”席慕然回忆着,“似乎是这样,要是从我成为候补开始算,确实满了三年,不过我活跃的时间,也就是这一年左右吧。” “那就是了,据我所说,那些家伙似乎把你候补那段时间也算了进去,前不久,你不是有了自己的下位候补了吗,那些被叫做‘阴女’的家伙。” 雪莉也曾经身为偶像,也知道其中的某些门道。 “阴女......”席慕然念着这个称呼,表情却有些奇怪,“希望不是有人在骂我阴沉,阴狠什么的......”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情愿,她明明提过其他的名字,为何就用了这个。 “.......我觉得不至于。”雪莉肯定的回答着,她可不认为那些家伙有这个胆子,“阴女,是取自阴之极的含义,因为你的功绩,所以阴女也会被人们所期待的。” “就算雪莉姐这么说.....”席慕然的眼中依旧带着一丝不信,“我可不觉得我这个称号有什么好的,我前去问那个人具体的意思,你猜那个人怎么说?!” 女子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满。 “竟然说什么‘青春无敌美少女’,这种搞笑的称谓是什么鬼,我可是想要听起来更美丽,更高雅的称呼,可不是这种像是唬头一样的东西!” 席慕然不禁恨得牙痒痒,她当机立断的再度揍了对方一顿。 雪莉眼角一抽,心中有些异样,咦,是这个意思来吗,为何她听到不是那样,不过,面对正怒火中烧的对方,她还是理智的没有插话。 “而且.....”席慕然重重的叹息一声,“只限‘普通人’参与也太诈了,还定下什么三年一度的制度,简直就是在拷打一样的酷刑。” 当然,她指的是对那些‘普通人’,在见惯这边的风景后,她们还能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席慕然摇摇头,很难.....不,说到底就不可能吧。 “反正它们是想着你暂时不会退位,所以想要暂时拖延着吧。”雪莉试着猜测道,她觉得大概是这样,那些家伙可不是喜欢让权的人。 而且,雪莉的心情变得沉重,最近似乎也有些不对的苗头,占据高位的老辈强者,以及正在崛起的新生代强者,现在每次碰面,气氛都会闹得很僵。 要不是有着在双方面前都很强势的路遥压制,以及.....她瞥了眼身前的这个正在哀叹的家伙。 自身实力就很强,又能够旁若无人的去践行自己的目标,无视双方的矛盾,这样特立独行的她反而充当了两方之间的平衡木。 无论是古板的老辈强者,还是新生代的强者,口中都常会说一句话。 “是青女小姐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这其中既有对其实力的信服,也有对她言行的崇敬,是现在的联邦当之无愧的第一偶像。 甚至有传闻说,传统三脉私下里探讨说,要不要在常规的偶像之上另立一阶,让这样超格的存在与现任的三位偶像竞争,也实在是太残酷了。 虽然听起来很像假的,但她却知道,这是真的,甚至都有些‘克制’了。 除却神系一脉,其他两脉中,之前被席慕然打上门去的仙系一脉表示赞成,而有些孤立无援的圣系一脉则态度暧昧,在吸纳了不少异族之后,已经原本的支持者渐行渐远。 而在那些异族中,席慕然的名望则更为高崇。 唯有劳勇,琪拉等人表示反对,只是,却有些形单影只的感觉,神系家族也并不全是一条心的,更别说前者之前才刚刚大败不久。 “它们倒是很懂我。”席慕然撇撇嘴,在没赚够足够的钱,让父亲和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之前,她可不会甘心退位的,谁想上位,就先打过她吧。 “形象,形象。”雪莉眼角余光一扫,口中低声提醒道,虽然对方在熟悉的人面前一副混不咎的样子,但是,在外人面前却会装作高雅的样子。 而这里毕竟是外界,难免会有什么存在,虽然以对方的实力也不用太担心,但这本身就是个态度问题。 席慕然神色一正,圣洁的气息从身上散发而出,身后犹如带着光芒一般。 “那就在之后的那次盛宴上回馈大家吧,雪莉前辈,我们走吧。” 女子举止优雅,向着前方走去,一举一动间都显得无比高雅。 雪莉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离去,目光不由侧到一边,这一刻,她忽地明白了路遥的感受,有些过了啊,慕然。 她绕了个圈,向着前方走去,主要是在对方身后也太‘亮’了。 为什么慕然每次出行,都要往身后放光呢? 她不得其解........嗯,毫不理解,雪莉目不斜视,在心头再度重复一句。 啪啪啪。 喧嚣声起,号角高扬。 庆祝的烟花在天边一字排开,在游人眺望的目光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将夜幕拉下,世界陷入幽暗之中,人们安静的依序进场,等候着不久之后,那位青女的带来的盛宴。 在这里,在会场主人的要求中,暂时抛去了身份的差别,不分彼此的混杂在一起。 无论是平日生活在‘外围’的普通人,还是位高权重,或是力量强大的联邦之人此刻都期待着之后的演出而陆续入座。 次元结构在四周陆续展开,化作一道道防御性的屏障,虽说是在那位青女的注视下,但,这种安全方面的要求,依旧是多多益善,没有人会忽略这一点。 象征‘时序’的周行之鸟在空中一转,落在空处。 那无机质的眼珠看向下方,无数的如蚁群般的身影在下方涌动着,人们无言的前进着,在人群中弥漫的那股热潮连这边也能感受的到。 滋滋滋。 细微的电流在空中划过,宣告开始的信号弹自下方升起,在众人的目睹下,到达了最顶峰,而后....... 啪! 轰然绽放的烟花宛如一个握紧的拳头。 人们齐齐举手,脸上浮现激动的神色,向着前方走去。 会带来怎样的演出呢,那绝代的青女.......它们不禁期待起来。 啧。 而在会场内部,表情阴沉的菲斯特不爽的咂着舌头,周身弥漫着低气压,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满。 “................”于慧芝表情木然的扫了对方一眼,而后低下了头,目光无神的坐在原地。 “我们是陪衬。”汐摩语气冷淡的说道。 前不久,那位初代圣女输了,作为代价,她们今天会作为陪衬,为对方提供必要的协助,只是,这样一来,被公众目睹这一场景后,她们就再也无法抬头了。 在她们的任期中,始终会被大众心中默认低对方一头。 “下一次竞选期,我会宣布退出的决定。”于慧芝面露苦涩的抬起头,她的眼睛中隐有泪花浮现,就连声音听起来都有些抽噎。 明明是那么期待过的,但是,与其继续被那个人压制下去,还不如趁早离开。 “.......嗯,我也一样。”汐摩吐出一道白气,脸上露出黯然的表情。 “你们.....啧!”菲斯特狠狠的看着两人,“我可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会打败那个瞧不起我们的家伙,我会成为最强的偶像!” 而看着菲斯特那癫狂的样子,两人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心中都明白,那个可能有多么渺小。 “我之后大概会成为‘异界行者’吧。”于慧芝摇摇头,眼中浮现迷惘之情,“我也得试着去寻找,自己到底能做什么......” “我会跟在琪拉女士那边,作为她的副手努力。”汐摩则同样述说着自己的想法,而在她的心中,她也在为自己鼓劲,她要努力培养出足以匹敌这位青女的神女。 虽然她这次确实是输了,但她可不会甘心一直输下去。 “......随便你们吧!”菲斯特眼神阴沉,脸上不再带有平时的温柔,她扭过头,向着远方走去。 而在对方离开后,于慧芝却感到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在我们任期的前十年,‘壁垒’的影响不会这么重啊,这么短时间,菲斯特怎么变成这样了?” “也许.......”汐摩望着对方远去的方向,“她是对我们感到不快了吧,毕竟,菲斯特是一个率直的家伙,一向不太会掩饰自己。” “是吗.......”于慧芝还有些犹疑。 “我之后跟在琪拉女士那边也会关注她的,你就安心的去寻找自己的道路吧。”汐摩转过头,俏皮的闭着眼微笑道。 “嗯。”于慧芝点头,身体向后一仰,停止了继续思考。 汐摩止住笑容,而后心情变得沉重,菲斯特....究竟是怎么了? 噔噔噔。 菲斯特在寂静的走廊中默默的前进着,纯青色的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有序的声音。 “大家....都忘了自己曾许下的誓言呢。” 此刻,她的脸上浮现一丝感伤,而后,她那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道黑色,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我可不会忘.....一定要实现那个才行.......” 有一团模糊的阴影在她身后浮起,那狂乱的面孔在幽暗的雾中窥视着四周,而后,如幻影般消散。 【哼!】 她继续前进,宛如未觉一样。 而同处一间会场的青女却没有察觉到这一丝异样,不,或者说,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那份余暇了。 “........就这样吧,我走了。”原本身处关系者座位的男人语气冷漠,如同在做最后的宣告一样。 而后,径直离开。 身体变得僵硬,不知为何,连心灵都变得迟钝,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离去。 那个她无比重视,视作‘父亲’的家伙,连名字也不曾从他口中得知,就那样轻易的抛下了自己,转身离去。 直到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她这才回过神来。 下意识的,她的感知立即蔓延而出,表情变得狂躁,她发誓,哪怕要动用自己的力量,她也要留下对方,可是.....没有,无论是哪里也没有。 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哪怕是她,哪怕她深深铭记的那股气息,此刻也像幻觉一般,从记忆中溜走了。 她找不到那个人。 “................”原本沸腾的大脑瞬间冷却下来,她试着反复的质问自己。 究竟什么对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她重重的摇摇头,根本没有犹豫的余地。 她明白了,是自己太过狂妄,忽视了对方,所以才会招致这种‘责罚’,所以,只要她改正的话,那个人就一定会回来的。 是时候正视自己了,她低声喃语着,反复念诵着。 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在落地镜面前,她审视着镜中的那个人,那无神的琥珀眼珠看着这边,面色无比苍白。 “这一切,我都不在乎,就由我来证明给你看。” 镜中的那个人,看起来神色极为淡然,而从那张嘴唇中吐露的话语却在心中一遍遍的回荡着。 “哈哈哈哈哈.........”她低声笑了起来。 而在门外,安里默默注视着女子的样子,口中轻叹一声,眼神变得复杂。 “你总有一天会走出来的,现在,就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吧。” 他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也许....做一个老师也不错......” 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蓝天,依旧是那么的‘纯粹’而‘可憎’。 第343章 大变之日 “特报,特报!!!” 在同一刻,在联邦的领土中开始流传一个消息,每一个听到的人无不膛目结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日前,在那场盛宴之上.......” “很是遗憾的告诉大家,由于......” “这是联邦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天,我们的明天在哪里.......” 在联邦的大地上,响起了政法部数百文员的声音,政法部作为对内的实权部门,面对这种程度的大事,它们也必须站出来予以解释。 但是,尽管上面的命令是让它们进行安抚,然而,依旧有数位文员对此表达了自己的悲观。 踏踏踏踏。 急促而轻盈的脚步在舞台的后场响起,菲斯特面带笑容的走向还有些恍惚的两人,毫不掩饰口中的兴奋。 “听到了吗,那个家伙她自己宣布退位了,啊,真是遗憾,明明大家都只是当成一个过场的,结果却出现了这种事,呼呵呵。” 菲斯特忍俊不禁的笑着,纤细的玉手在脑袋一边不住的扇动着,却吹不走心中那涌动不止的热流,她的面孔也由此变得红润。 于慧芝默默的看着她,却只是浅浅的叹了口气。 “三年一度的青女竞选...吗.....”汐摩神色莫名念着此次盛宴的真正名称。 并非只是单纯的盛宴,而是对‘青女’的一种考核,这是由政法部在前不久定下,根据民众的支持力度而决定青女的在任时期的一种盛会。 油滑的政法部要员们在定下‘规则’之后,便将这代青女是否继续任职的问题转而交给了民众,虽然一开始是它们推脱的行为,但是,人们却对此极为热衷。 尽管没有太多的宣传,迫不及待的人们依旧自发的来到了这里,所以这次的盛宴规模才会那么巨大。 负责报名的部门第一时间了解到这个情况,立马选择了上报,政法部内部在震撼之余,也不禁为那位青女的声势感到畏惧。 恐怕,除非对方自己想离开,否则哪怕是那位地位崇高的大总统亲身来此,也无法让人们退去吧,它们不由想道。 结果已定。 无论是谁都认为,此次定然还是席慕然当选,这在联邦中甚至已经形成了一个共识,人们根本无法想象到除了‘席慕然’以外的青女。 它们确信,哪怕是下一届,下下一届....无论过去多少届,一定都是对方担任,无论是谁都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人们不禁遐想起来,说不定,对方可以成为新的‘道标’。 毕竟,现代青女正值强盛时期,无论是名望,还是实力,都直指过去那位曾经被所有人铭记的‘天女’。 如果对方再这样持续下去....... 只是,现在却全部破灭了。 汐摩摇头,在旁观的她们眼中,在诸多到来的观众面前,那位青女亲自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我很感激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不过,我现在有更想要去追寻的东西,所以,就到此为止吧。”】 那位虽然在外气质温和,但本性却极为高傲的青女此刻却低下了头,对着寂静无声的现场做出道别,而后,决绝的转身离去。 那是拒绝所有人接近的身影,即便有人试图接近,心灵之上都如同被蒙上一层阴影,身体为之颤栗,只能目视对方离去。 “这个时代.....完结了。”汐摩灰心丧气的说道。 啪。 菲斯特微笑着收回自己的手,汐摩则捂着脸看着对方,脸上的痛感提醒了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慧芝的则表情难看的看着这一幕,明明......她们过去的关系是那么的好。 “还有我呢,这样一来,那些目光又会放在我们的身上,是大好时机呢。”菲斯特神色温柔的拉起对方的手,“让我们创造属于我们的时代吧。” “我不要。”汐摩眼神一暗,立即神色冷漠的抽回手,她稳住有些紊乱的呼吸,而后沉声道。 “我的计划不会变,你要做的话,就自己去做吧。” 菲斯特身体一僵,而后,那张带着‘假笑’的面孔看向这边,于慧芝也无声的摇摇头。 “.........胆小鬼们。”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寂寥,那双无生机的眼珠扫过两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脚步后退数步,就像是在划清界线一样。 “那就这样吧,你们就尽管后悔吧。”她笑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汐摩漠视着对方离去,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于慧芝幽幽一叹,望着汐摩现在的样子,心中却觉得对方是那么的遥远,自己似乎....也从来就不曾真正认清这两个人。 果然,自己离开是正确的。 她颓然的坐回原地,不由发起了呆,汐摩则瞥了这边一眼,眼中浮现一抹复杂,而后脚尖一转,向着后场走去。 曾经无比和睦的三位偶像就此渐行渐远,为了彼此的目的,她们舍去昔日的友谊,正式宣告了团队的瓦解。 不过,现在依旧处于骚乱的外界自然也不曾在意这处角落的戏码。 毕竟,纵然名为‘偶像’,但除了相关者,根本没人记得她们。 哗啦,哗啦。 微明的烛火在空中晃动着,那张牙舞爪的影子就像某种魔怪一样,在墙上肆意的舞动着。 一根手指落下,一切归于寂静。 “........是时候了。”黑暗中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比夜还要深邃的眼眸睁开,高崇远大的从体内萌生,象征着‘至强者’的宏伟气势顿时环顾于周身。 咔吧,喀吧。 拳头在空中一攥,宛如推拽着青色的锁链一般,在空中响成一片。 “........竟然还有这样的缘由吗,也无怪师傅它们如此看重我。”黑暗中,男人低语着,只是,声音中却听不出什么情感,那是仿若陈述一般的口吻。 “前尘不过梦境,今生,我只是联邦之人,沈无伤。” 沈无伤站起身,眼神湛然生光,晶莹的神光扫视四周,将眼前的景象映入脑中。 “该去夺回‘故乡’失去的荣耀了。” 话音落下,男子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房屋再度归于寂静。 嗡嗡嗡。 一圈圈金色的波纹在空中荡开,白色的‘兔子’望向这边,那对赤红色的眼珠一眨不眨,表情看上去极为冷淡。 “我说过了,我会在名义上听从那个家伙的命令,但,相应的,我这边的要求你们也要做到,不然,我是不会行动的。” 耳尖低垂着,金色的圆环飘浮在头顶,学名为衔环之兔的存在冷静的述说着。 “我当然清楚你们的要求,不过,作为下位者,即使只是名义上的,有时也要灵活些的,不是吗?” 琪拉笑着望向这边,身着深蓝色的衣服,眼中则闪动着幽深的光芒。 “.........”衔环之兔凝视着对方,而后,它点点头,“看在你身上那熟悉气息的份上,我同意了。” 琪拉表情微变,不由低声反驳道:“我可不是那个——” “但它是追寻你的痕迹而来的,你们本就是密不可分的关系,甚至比那更要‘紧密’,作为半身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衔环之兔干脆打断了对方的解释,扭过头,一蹦一跳的跑远了。 “........我是李如初.....应该是......”她低语着,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之色,那个名为‘重生’的仪式确实成功了,却同时也失败了。 它只是割裂了原本的‘孽种’,将后来生成的‘李如初’与那份‘负面情绪’分割开来,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后者所占的比重更大。 所以,琪拉这个存在会下意识的渴望着毁灭他人。 她昂起头,眼眸逐渐变得浑浊,那其中既有落寞,也有暴戾。 因此,她变成了琪拉,奉那位‘海王’的意志,负责统领联邦外域异种,作为奖励,对方会帮她维持一定的平衡。 咚咚咚。 “进来。”内屋传来了一道无比沉稳的声音,来人轻吐一口气,咽下在嗓间跳动的心绪,强装镇定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它率先低下头,露出恭敬的样子,沉声道。 “启禀余师,目前,人偶师已经占据了全联邦的十分之三,因为我们便捷而安全的变强方式,至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人申请加入,只是.........” 它的话语一顿,要都是好消息,那它也不会来这里汇报。 “只是什么?”沉稳之声再度传来。 “......在联邦的现任高层中,也并非全部看好我们,其中有人提出,人偶师道路过于‘刻意’,有着可能的危险,从而压制了当地想要加入我们的人。” “其次,也有忌惮和羡慕的关系,最终有数位高层明面上表示了反对,从而压制了我们刻意引导的热潮,不过,若是采用一定手段的话,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前方传来问询,要如何行事,它们随时可以动手。”它语气恭敬的说着,口中却毫无对那些高层的尊敬,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轻蔑。 毕竟在这个联邦,除了那几位以战力居于高处的存在,其他的家伙,对它们而言,不过是一些稀有些的材料罢了。 真要动起手来,可以轻易的覆灭那些弱者,它满不在乎的想道。 “......算了,过犹不及,我们只需要保持住‘主材料’的产出,就占据了主动权,放话下去,给我安守本营,提升自己,不要搞这些小算计。” 那个声音蓦然变得严厉,它的腰背压得更低,神色越发恭敬。 “是,我会即刻传令,按您的吩咐去办。” “那就去吧。”如同旨意一般,声音就此中止 它低着头后退,然后将门静静的合住。 从头到尾,都没有莽撞的去注视对方,引起对方不快。 它嘴巴微弯,脸上浮现了‘笑容’,自己果然是‘合格’的。 它欣喜于自己的举止,而后,陷入了停滞状态。 “.....还是有一些缺陷,那些匠人果然还是留了一手。”余休止观察着自己手制‘人偶’的表现,不禁摇了摇头,还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算了,这并非重点,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偶师这边。”余休止低声自语着,“虽然比不上‘战士’体系和‘血脉’体系,但相比其他的体系,我这边的下限更高,也更便利。” “我一定会让这份体系在这片大地也变得兴盛,这是我的承诺,卡伦师傅......”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无论付出怎样的努力,他都一定要实现那个目标,所以,不能心急。 “稳扎稳打,步步前进。”他告诫着自己,继续提起笔,在眼前的白纸上勾勒着大字。 一左一右,尾部一勾。 一个‘静’字出现在眼前,他放在一边,继续写着下一个字。 他神情专注的勾勒着,心神彼此共鸣,周身有异样的气息透体而出,显得他那原本稳重的面孔变得有些邪异。 从顶部向下看,顺着笔划的方向,心中得出了对方想写的字。 “我必将胜利.....”薄薄的嘴唇中不由吐露出心中的愿望,余休止继续书写着。 最后,一气呵成,一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白纸之上。 ‘胜’。 他放下笔,眼皮随即合拢,面孔再度变得稳重。 邦邦邦。 外面敲击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在内工作的人们脸上都带着一丝无奈,只是,它们却不敢对外面的那位予以警告,只能老实的待在这里。 “这位还真是锲而不舍,这都几次了.....”刚加入不久的文员吐槽道。 “是7389次,有时2次,有时3次,习惯就好。”路过的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文员随口说出数字,神态极为悠然,反倒引起旁人的侧目。 “您懂得真是多。”新文员夸了对方一句,老文员哈哈大笑,抱着拳头拱了拱。 而相比这边的轻松愉悦,在不远处却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局面。 “————————————”双目无神的文员们看着眼前的桌面,周身弥漫着死寂的气息,新文员看着那些人,不禁吞了口唾沫。 自己以后变成那样吗?想着想着,他的心中顿时有些惶恐。 “不用去管,它们是自作自受,违抗上面的命令,受到那些家伙的惩治也是在所难免。”老文员撇撇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新文员张嘴要问。 “嘘。”老文员把手指堵在嘴唇上,露出神秘的微笑,摇着头表示拒绝,“不要问那么多,你多看一些就懂了,你牢记一件事,不要多管闲事就好。” 新文员懵懂的点点头,不过,望着对方,他的心中不由产生一个疑问,既然如此,那么对方是不是有些过于‘多事’了。 这并非是他在讽刺对方,只是他心中的感受,比起其他沉默的文员,这位老文员也太过活跃了,简直不像那些老气横秋的前辈们。 “一方面是因为我确实干了蛮久,另一方面......”老文员笑呵呵的走到如丧考妣的那些文员身边,眼珠如同在冒着寒光一样,在他身边的那个文员的身体都不由颤抖起来。 “抖什么,现在知道怕了,竟敢公然违抗命令,跟我去‘冷静’一下吧。” “莫涛,你——”那文员眼神惊慌,连脸皮都在颤抖,却依旧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真是多话。”莫涛随手拍倒对方,而后拍拍手,从身下的影子中浮起无数身影,那是数个带着青色面具的身影,将面露恐惧的文员们尽数带走。 而后,他转过头,看向那个呆住的新进文员,对方此刻正在微微颤抖。 “记住了,我可是忠告过你了,可不要被我逮到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新进文员哭丧着个脸,却依旧勉强露出了笑容,竟然是刑罚司的那位莫涛,被对方记住的自己也真是走运,它心如死灰的想道。 莫涛随手向着文员挥挥手,便向着外面走去。 途经大门之时,有道身影正站在门前的柱子前,持之以恒的敲击着柱子,神情看起来极为专注。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撒贝宁先生嘛,您还真是闲呐。”莫涛随口打趣着对方。 撒贝宁瞥了这边一眼,而后继续敲击着,无视了莫涛的话语,后者摸摸鼻子,故作轻松的笑笑,也没有自讨没趣的上前打扰。 他扭过头,神情变得凝重,身为弗兰克斯实际上的统治者,却每天来这里叩响柱子,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必须调查一下才行。 不过....他眼角余光向着高处一扫,会与那位有关吗? 他神情自然的收回目光,向着远方逐渐走远,现在还不适合,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才行。 撒贝宁移开视线,心中变得深沉,已经被注意到了,必须尽快才行,一定要让那位回心转意,然后回到弗兰克斯,引导他们走向辉煌。 而这,就是他唯一的祈愿。 回应我吧,我的主,他发自内心的祈祷着。 安伽神情淡漠的扫了眼下方,而后移开了目光,继续埋下身,处理眼前的政务。 今日,是日复一日,无比平凡的一日,政法部于此记载。 他提笔划去,写下一句。 ‘今日,乃一切不凡的起始,代表着旧时代的逝去,新时代的到来,是前所未有的大变之日——安德里手记。’ 第344章 横江锁水 不知所谓的蛮夷正在挑起纷争。 野心勃勃的恶人欲要引发乱战。 英姿飒爽的才俊将会征服一切。 “年轻一代不过如此,甚至不足以让我热身。” 手掸‘凶星’,脚踏‘威军’,目震‘豪恶’,将年轻一代的领军人尽数击败,此刻的威势震撼整个联邦。 从伪装身份,从一介无名小卒开始,一步步向上挑战,嘲讽,鄙夷,不屑曾经尽数落在他的身上,然而,他的回应只有一个。 胜利。 弄玉郎李尚文避战不出,与之同列的陈元龙也封门不出,沈无伤临空一击,拳印将两者大门踏破,而后等待片刻,依旧没有回应,他随即转身离去。 “这个时代需要英雄,而我就是那个最佳人选,下一次,我会向各位‘首座’发起挑战。” 迎着外事部来此专访之人的目光,沈无伤神情平淡的说出以上一番话。 在联邦民间为青女的退位感到颓废之时,沈无伤的消息犹如一道强心针一样鼓舞了人们,它们顿时明白,就算没有了那位,联邦也会有新的强者崛起。 外事部新任特级知行者吕埋眼露兴奋,将这条消息连忙记录下来,这下可有好看的了。 “我无惧一切挑战,我沈无伤既名无伤,也自当举世无敌。”沈无伤扫了一眼对方,而后继续说道。 “也欢迎他人对我的挑战,还有,也许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沈无伤转过身,面色淡漠的看向这边,“我会成为‘故乡’未来的主事者。” “强者们,向我展现你们的气概吧,然后,我将一一的碾碎你们。” 沈无伤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微笑,冰冷的目光看上去格外瘆人,那是如同站在生物链顶端,独霸一方的眼神。 “——————”吕埋的手一顿,眼神凝重的望着对方,这股气势莫非是...... 沈无伤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着空中走去,仿佛如履平地一般,他的目光望向附近的一座山头。 吕埋的手一抬,手中的笔微微放光,将这副画面定格下来。 “陈洛,出来受死。”沈无伤清喝一声,有道身影骤然跃出,那青色的眉毛显得异常修长,脸上则露出不渝之色。 “小辈——” 沈无伤抬起一根手指,在眼前一点,而后面不改色的转身离去。 身后,是一道直直的坠落而下的身影。 咔嚓,记录仪忠实的记录下这一幕。 吕埋倒抽一口冷气,稳住心神,用笔在自己的手册上写道。 “绝迹之影,陈洛,败。” 叮咚,咣。 杯筹交错,同处静室的两人高高举起杯,而后一饮而尽,而后,面色淡然的青年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笑。 “他沈无伤倒是轻松,大大的扬了名,结果却害的陈洛首座丢尽了脸面,可惜了,至此以后,那位贤师也会辞职远去吧。” 青年摇摇头,陈洛也算待人宽厚,平素也喜好教导他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好面子,这下子,就算是‘故乡’的情面也不顶事了,陈洛定会羞愧而走。 “尚文,你是怎么知道那位已经晋升到那个境界的?”原本正默默的饮酒的高大身影动作一顿,放下酒杯,轻声询问道。 陈元龙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原本的话,他是打算迎战的,结果却被对方连夜叫来,只能目视对方扬威而去,两人的声誉也因此大大受损。 李尚文晃荡着杯中的泉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也知道,我李家素来与故乡那边有着联系,而在之前的故乡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而尽管故乡试图瞒住所有人,却挡不住内部的人通风报信。” 李尚文眼神悠悠,再度抬起手浅饮了一口,那对明亮的眼珠看向另一个人。 “元龙,那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啊。” 陈元龙凝视着对方,然而在他的眼中,口中说着的有趣的李尚文脸上却浮现一抹冷笑,显然,对方对那件事持有着比较负面的情绪。 “.......很遗憾,我一无所知。”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他并没有接收到什么消息。 “日前,在青女的那次出手后,故乡的实质统治者古蒂与故乡的其他人有过数次争吵,几次甚至险些动起手来。”李尚文用一种如同外人一样的态度述说着。 “维护传统与改弦更张,这场激烈的斗争波及到当时几乎是所有的故乡之人,除了某个家伙。”李尚文的语气越发冷淡。 “于是,当时几个守旧派的家伙就设下宴准备伏击古蒂,它们很幸运的成功了,本就伤重的古蒂只能勉力抵抗,眼看守旧派就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李尚文忽地笑了笑,声音浮现一抹笑意。 “你觉得最后怎么样了?”那审视般的目光望来,陈元龙心中不由一动,看着现在那人的举动,顿时想到一个可能。 “那位出现,压制了守旧派?”他试着猜测道,眼珠则看向对方。 李尚文笑着点点头,又再度摇摇头。 “准确的说是全部人,无论是曾经的恩师,还是想要拥护他上位的那些人,他都毫无怜悯的镇压了,以自己的绝强实力统治着现在的故乡。” 李尚文述说着,声音中不由带上了一丝向往。 “那便是名为‘至强者’的力量。” 陈元龙目光低垂,就在前不久,他的父亲也被轻易击败,沦为对方诸多手下败将中的一员,所以,那个一向刚毅的父亲才没有痛斥自己的退缩。 因为,它们都明白,那是足以和青女,剑首座等人并驾齐驱的存在。 “区区的首座不会是他的对手,要想制止他的脚步,除非是那些隐藏不出的老辈至强者出手,或者是青女和剑首座两人中的一人出手。”李尚文语气肯定的说道。 “青女已然退位,想必不会再管,剑首座一向冷漠,不会理会旁人的挑战。”陈元龙顿时否决道。 “同为至强者的弗兰克斯统治者行踪不定,不会参与联邦内务,那位绿眼老人则终日外出,常年不在联邦之中,至于我爷爷......” 陈元龙话语一顿,既然在父亲那样惨败时都没有出手,那么,恐怕对方也没有那个出手的意愿,说不定已经败了也说不定。 “大概也不行。” 莫名的,他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毕竟,在诸多古派的强者中,尤属自己的爷爷败绩最多,给人一种很弱的感觉。 当然,他也明白,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而至于其他的人,只能说,距离至强者那个层次还差一些,也只有以上这些人被公认为同处一阶。 至于大总统.....他摇摇头,那种论外的家伙就更不用说了。 就算是那位,也不可能这么愚蠢的。 “所以,我们就安心的等着吧,败在那个人手中,说不得以后也会成为某些人的说资呢。”李尚文说笑着,再度举起杯,陈元龙跟着一举。 叮。 杯中绿色的泉液翻滚,而后被两人一饮而尽。 “为了明天,干杯!” 在微酣的意识中,两人笑谈着未来,眼中满是希冀。 啪嗒,啪嗒。 似远还近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面色沉静的青年抬起头,眼前是张着舌头,露出死白眼珠的身影,阴郁的黑色毛发在身前飘浮着,四周似乎传来了低鸣的声音。 “不要闹了。”青年摇摇头,在对方的呜咽声中,将对方一把抓住,按进自己体内,听着心灵深处那抽泣的声音,他再度迈步前行。 就让对方反省一下,之后再去安慰对方吧,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走不多时,他到达了自己的目标地。 越过外皮发青的大桥,踏上位于中心处的岛屿,他扭过头看向一边。 噗通,噗通,一旁幽静的湖中正旋转着几个漩涡,一连串气泡从中心处冒出,就像是有人在湖底大喊一样。 青年目光微闪,继而无视了湖中的异景,透过有些沉闷的空气,注视着那道静坐的身影。 “麻烦您了,几修亚司长。”他出言表示着自身的感激。 穿着灰色大衣的几修亚转过头,脸上的神情显得极为平淡。 “无妨,我本身就对它们没什么意见,就算是锻炼它们也不会有人来说。”几修亚语气冷淡,眼中并没有什么太过强烈的情绪。 “.......那位正在外面四处挑战,您不去制止他吗?”青年,米洛眼神一凝,不由出声问道,此刻,在外界,那位隐隐被冠上首座杀手的称呼。 “我也并非首座,而且,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几修亚摇头表示拒绝,虽然在力量上已经达成那个境界,但他也没有多余的宣扬想法。 “若他真能打遍联邦,就算给他一个‘最强’称号又何妨,不过,我虽然未曾与他交手,却也知道,他现在这种看似强大的声势也不过是那位的刻意放任罢了。” “青女那边,我也并不了解,联邦这边还是需要有人站出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的。”几修亚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 米洛表面叹息着,心中却无比赞同对方的意见,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要忽视我啊。”幽怨的声音传来,格林顿从湖面冒出一颗头,眼神幽幽的看着两人。 “这边就交给我吧,你也有事去办吧。” 几修亚目光一转,无形的重力顿时‘盖在’湖面上,格林顿眼露无奈之色,再度消失在湖面之上。 “是的,我也....要做出决定才行。” 尽管这样说,米洛的眼眸深处依旧闪过一道迷惘之色,自己真的有必要那么做吗? 几修亚凝视着眼前迷茫的青年,心中不禁摇头。 在面临‘选择’时却止步不前,那么,‘犹豫’而带来的后果定然会接踵而至,那个结果则是已经被‘选定’的未来。 至此,不可更改。 算了,当下的话,自己的话也无法传到对方的心中的吧,几修亚想道,而后,他再度看向湖面,那么,你呢,能做出‘抉择’吗? 格林顿静静的浮在水底,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宁静,仿若将两副面孔重叠在一起一样,渐渐的,恢弘而爆裂的气势在他身上浮现。 然而,格林顿的眼神依旧显得很是坚定。 为了不被甩下,他也必须前进才行,蓝色眼珠逐渐合上,将那未曾道出的决意深深藏在心底。 “.......那我先行告退了。”最终,米洛选择暂时离开,他想要再等一等,万一,真的有两全的办法呢? 而几修亚则望着米洛的背影无声摇头。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抱歉.......”他低语着,而后,合上了那双显得有些复杂的眼眸。 而在外界,联邦依旧处在风起云涌般的激烈局势中。 正如明眼人所看到的那样,沈无伤毫无败绩的走向了胜利,在他的手中倒下了无数联邦之人熟悉的身影,无论是首座,还是联邦高层,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作为新生的强者,此刻的他,毫无疑问是最耀眼的存在,被所有人注视着。 于是,他踏上了军营,在大门处,向着当世最强发出了喊话。 “路遥,出来。” 在军中之人的敌视目光中,他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候着对方的回应。 “若是强者,那就出手,胆小无能之辈,不配享有盛名。” 沈无伤神情淡然,扫视一番暗中戒备的军部中人,而后宣言道。 “我不会离开,你们也一样,除非路遥肯和我交手,否则,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离开这里,违者,死。” 而听着对方那冷漠的话语,目光呆滞的众人不由咽了口唾沫,这样的话,它们莫非会真的见识到两位强者交手的场面。 一位是以当世最强之名称霸联邦的剑首座。 一位是新生代中酣战四方,毫无败绩的至强者。 这样的场面,想一想都让他们无比激动。 “能够亲眼见证,便是死了也值了。” “就是,这一战,我一定要看下去。” 其中一位观战的青年听着耳旁传来的议论声,不由咬着牙齿,面上露出几分不服输的神色。 明明他也是青年才俊来着的,可是,现在却根本没人谈起他,这分明是在小看他! 可恶,他目光一转,眺望着远方,眼底不由浮现一丝担忧,那个家伙还没回来,莫不是被堵在外面了,自己也得想法去看看才行。 毕竟,那个人对自己也算不薄,青年暗下决定,他扭过头,钻进一旁的房间,关好大门,而后,走入专门设置的静室之中。 ‘这一次,一定要消化这股力量,要一口气震惊所有人才行。’ 他默默发誓着,眼珠逐步变得漆黑,浓浓的黑气在周身蔓延而出,那原本就很俊秀的面孔顿时更加完美,隐隐中带着一丝邪异感。 “就像他说的一样,至强者们的时代将会到来,我也必须成为其中一员才行,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实现自己的宏愿。” “最强的人,应该是我才对,看着吧,我才是会笑到最后的人。” 青年,江流咬牙切齿的发誓着,而后,神情变得专注,再度开始了修行。 而在外面,沈无伤目光一闪,瞥了眼某处,继而面不改色收回目光,继续默默的等待着,心中则有些火热。 路遥啊,究竟有多么强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使出全力,他不禁遐想道。 而在此处驻地的中心地带,路遥神情冷淡的望向下面的人,人们会急切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些都是追随着他的军中将领。 “我不会出战,他想待着就随他好了。” 而后,路遥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其他人。 沈无伤注视着前方,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的目光从暗怀期待到心中犹疑,再到目露失望,不论过去多长时间,那位剑首座始终不曾出现。 避战。 这一词汇在它们的脑中浮现出来,它们恍然之余,也不禁觉得失望,连交战也不敢,这位剑首座莫非是畏惧了? 而在路遥避战的消息传遍联邦之后,更是引起一片哗然,虽然有支持者试图为路遥解释,最终,还是在众人的谩骂中败退。 而沈无伤并没有理会旁人的话语,而是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继续守在营门前,等待着对方的出现。 局势就此陷入了僵持,人们失落之余,也逐渐忘却了这边,只是偶然兴起会关注一番,但是,望着那一尘不变的景象,它们也只能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 于是,原本躁动不已的人们反而变得宁静下来。 而沈无伤依旧在等待着,不理会流言,劝说,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对,直到那个消息传来。 “报!边境受袭,敌方疑似有至强者出现。”情报员小跑着进入营门,路过沈无伤这边,还特意喊了一声,眼中带着某种期待,这才转身进了大门。 沈无伤睁开眼睛,脸上浮现思索之色,他打量片刻大营,而后想到对方所说的这个消息。 如果获得足够的军功的话.....那么路遥就不得不见自己了。 心中打定主意,沈无伤点点头,无视他人的注视,向着远方走去。 就算是提前的热身吧,他心中想道。 而后,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的天空,身躯化作一道青烟而散去。 “假如那是足以让你成就‘首座’的功绩的话。” 路遥睁开了眼睛。 第345章 强敌 血色满空,近乎‘纯净’的雾气笼罩着世间。 球状,锥体,刺条形状的气泡在空中汇聚成一团,如同生物群一样肆意的游荡着。 咣当,咣当。 身上长满倒刺的墨绿身影在大地之上忙碌着,镰刀般的手臂向下一荡,深绿色的气芒顿时飞出,溅起道道烟尘,里侧继续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咕隆咕隆。 附近的地面上被挖了不计其数的巨坑,此刻‘充盈’的血泊正静静的流淌着。 “噗通。” “塞尔丘就是逊啦,只会做这点事。” 还滴着血液的残肢被一群身着黑色鳞甲的身影丢进去,为首者指着挖坑的墨绿身影大笑着。 塞尔丘族全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一双双明黄色的兽眸看向这边,不约而同的张开大口,利牙闪烁着寒光。 “厄尔德的杂碎们,想死吗,啊?!” 负责挖坑的塞尔丘们眼神冰冷的站在一起,而负责打扫战场的厄尔德则是丢下手中的残肢,眼神阴翳的望着身边围来的异族,眼中满是杀意。 啪! 争吵中的两族身体同时一顿,而后纷纷爆成血雾,血流汇成一股,汇入地面尚未填满的坑中。 其他没有参与争吵的两族眼神惊恐的低下头,身体抖动不止。 天空中出现一道庞大的身影,周身仿佛带着扭曲一般,看上去无比模糊。 “禁止争吵,再有下次,全都去死。” 岭目王环顾四周,血色的单眼中显露出冷酷的光芒,见到没有存在敢触犯它的权威之后,这才收敛威压。 “我——” 哧!一道赤红的光束划过面颊,却只击出一丝青烟。 岭目王身体一顿,眼珠看向发出攻击的位置,继而身体直直的坠落而下。 轰,一阵浓浓的烟雾顿时升起。 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道圆环法阵,其上的空间一阵波动,走出一位气势巍峨的男子,后者单手抬起,指尖还浮着一丝红光。 “恶花军团,在此。” 而在男子的身后,陆续走出一些黑铠军士,它们皆以黑面遮脸,唯有一双眼珠显得冰冷,它们默默注视着周遭的异族,手中也同样浮现一抹红光。 塞尔丘与厄尔德族振作精神,皆以看待血食一般的目光望向众人,丝毫不见之前的恐惧之色。 “犯我森之联邦边境,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于恒——” “让我也听听吧,你所谓的联邦是什么样子的。” 于恒表情一呆,大脑的意识变得模糊,在他身后站立的岭目王表情淡然,白色的肚腩中裂开一道口子,在深处伸出了一只血色手爪,碰触到对方的后背。 而在岭目王的身后,则是一片血色残肢,血液在地面流淌着,将原本的黑色断片所淹没。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牢民,不想还有后续,那就从实招来吧。” 血红手爪回卷,如同软体生物一般缩回肚皮,岭目王左手一拢,形成一道黑影藏住自己的身体。 而在于恒的身上,则浮现出一道道深红色的锁链,将整个身体包裹起来,而后融入皮下,后者的眼神变得有些呆滞。 “......恩?”岭目王表情微变。 于恒缓缓转过身来,眼中的呆滞却消失不见,他咧嘴一笑,露出带着些许鄙夷的神色,眼中却闪动着自豪之色。 “你完了,不只是你,你身后的一切都完了,你问我联邦是什么,你配吗?” 岭目王眼神冰冷,周身的威压再度显现,他要将这个不逊的家伙彻底撕裂,作为‘始祖’之一,他本就有独断的资格,无需向另外的家伙负责。 “哈哈。”他抬起手,脸上露出施虐的表情,心中却很冷静,他要借此来威胁对——————就在这一瞬间,岭目王被抹除了。 连同周围的异族,也在同一刻失去了声息,纷纷软倒在地,不过,好歹留下了身躯。 于恒坐在地下,转头看向前方那人,眼底有些惊骇,这位是谁,自己竟然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 “稍微有些硬,不过也就这种程度吧。” 沈无伤简单评价一句,而后不以为意的看向跌落在地的男人,冷淡道:“给我说说具体的缘由。” 于恒咽着口水,站起身,稍显迟疑的问道:“您是?” “故乡现任‘相长’,沈无伤。”沈无伤随口解释道,而后眼神淡淡的看向对方。 于恒被看的有些发毛,心中一想,故乡好歹也算联邦人,而且也救了自己,应该是自己人,于是他连忙开始述说。 “在前不久,在大家还被青女退位之事吸引注意之时,情报部的人发来消息,边境的行星失去了联系,他们试着派人前往,却同样没了讯息。” “因为联邦本土的局势,我们便没有直接上报,而是试着先收集一些线索,看看是哪个大胆的家伙敢对我们动手,毕竟在我们战胜群星之后,很少有人敢阻拦我们的扩张。” 于恒有些絮叨的解释着,沈无伤则默默的倾听着,也没有出声打断对方。 而见到沈无伤的表现,于恒这才稍稍缓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但随之一股眩晕感传来,他努力站直身体,却不禁大口喘息起来。 “......而在.....后来...我们知道......有势力......” 而见着对方越说越困难,身体也随之摇晃不止,沈无伤心中摇头,单手一指,后者的面孔顿时变得红润,眼神显得格外有神。 啪! 于恒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脸庞,脚尖用力向下一跺,安安稳稳的站在大地上,声音也随之变得洪亮。 “多谢沈相长!” 沈无伤随意的摆摆手,而后继续望着对方,虽然他也可以直接读取对方的记忆,但是,在联邦的体系中随意对其他部门的人出手,也属于一种违规行为。 他是想着让故乡发扬光大,又不是想被他人忌惮,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些时间,就做出这种事......除非事态紧急,沈无伤理所当然的想道。 不过,这次还没到那个份上。 “经过我们精心而努力的分析,最终知晓了对方的一些情报,是最近扩张势力到这边的‘古圣’。”于恒撇撇嘴,“不过,我们私下里是叫它们古妖的。” 沈无伤心中点头,的确,‘圣’这种称呼可是不能随意使用的,甚至宇宙中有流言称,除非来历不凡,否则名中带圣的存在迟早遭逢不测。 就像前身一样,他不由想道,至于联邦中的‘圣女’,则是将自身置身于‘圣’之下,而不是什么‘女圣’,所以不会被影响。 “而在古妖的顶点,则是十二位被称为始祖的家伙。”说到这里,于恒的语气变得凝重,而后,他看着这边露出钦佩的表情。 “对我们的威胁倒是很大,但对您而言就不算什么了,您之前击杀的那位就是被称为‘岭目王’的始祖,我们本意是想借助最新款的‘基准器’给他一发的。” 于恒一脸遗憾的咂咂嘴。 沈无伤目光一转,看向散在现场的甲胄,怪不得他没感受到其他生灵的气息,他还说这家伙心也真大,一个人就敢去和敌方战斗。 “毕竟也只是边境的一些异族被消灭了,对我们倒是没什么损失,只是出于谨慎,我才会孤身来此,始祖什么的,一听就超强的。” 于恒连忙补充道,他可不想被对方认为是一个冷漠的家伙。 “.....你的选择是对的,只是还有些不妥帖。”沈无伤看向一边,眼神变得深邃,那里有一团朦胧的物体正在形成,其上闪过岭目王的面孔。 “即便是可以崩毁一界的‘基准器’也不足以杀死一位.......”沈无伤的语气依旧冷淡,只是声音稍微加重了几分,“神王。” 岭目王的身躯再度出现在原地,屡一出现,它便脸色阴沉的望着这边,身上的气息近似于无。 “结果被朱焰兄救了啊。”岭目王低声喃语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而后,它长吐一口气,血色的单眼望向这边。 “你应该就是那个联邦的最强者了吧,真是可惜啊。” 而望着岭目王摇头叹息的样子,沈无伤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平静的问道:“有什么可惜的?” “你很强,我也确实打不过你,可你知道吗?”岭目王的表情变得狰狞,他的下巴变厚,利刃般的长舌吐出,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12位始祖中,我只排在第四位,而且,那三位可远比我要强,就像现在!” 岭目王的头颅昂起,上空的血色被瞬间击溃,一道巨大的兽首望向这边。 沈无伤同时望向那边,眼眸中倒映出对方的形象。 尖而弯的长角,近乎纯无的眼眸,由道道虚线组成的头颅下,一张张透明的羽翼随之张开,纯白色的半身以下连接着虚无之处的裂缝,此刻正外散着毁灭的气息。 “古龙种。”沈无伤的语气变得深沉,他认出了眼前存在的本质。 “很强的外乡人,来厮杀吧,我可最喜欢吮吸强者的血肉啦。”古龙种的声音中满是愉悦,那纯无的眼眸中透露出对毁灭和灾厄的喜好,那是纯粹作为恶现身的存在。 沈无伤的眼神变得凝重,对方的这段话语,让他想起了宇宙中某个传闻。 据传,在诸多生灵还未被孕育,在这片宇宙尚处于‘幼时’的太古年间,古龙们的足迹已然遍布了整个宇宙。 作为得天独厚的种族,它们生而强大,一出生就具备五阶的实力,而后便进入漫长的发育期,大约三百年左右,就可以被称作成年龙。 在接受族中流传的‘受礼’仪式后,则会迅速成长为星海之王一般的存在。 而年岁越长,它们的实力也仿佛无穷无止的增长着,但同时,它们天生具有的智慧也会随之降低,不复少时的聪慧,变得狂暴,变得骄横,也变得......喜好厮杀。 古龙们开始彼此斗争,常常为了无端的理由,彼此厮杀到最后一只,胜利者则狂笑着加入下一场战斗,仿佛生来注定,古龙只应该存在一只一般。 古龙们不知疲倦的争斗着,原本足以蔓延到整个宇宙的数目也越来越少,而渐渐的,已经杀红眼的强大古龙们违背一开始定下的规则,开始向幼龙出手。 自然,后者并不是前者的对手,但为了生存,它们只能起身搏斗。 但遗憾的是,无论是身体上的撕咬,还是爪牙,还是尚处于萌芽中的能量系统,都无法抵挡前者的攻击。 沧溟,狱王,浊蚀......尚未‘成熟’的幼龙们四处逃窜,不过,最后也只有零星半点得以存活。 在其后的远古年间成为了霸主一样的存在。 而失去目标的古龙们再度开始彼此之间的厮杀,而在最后,理所当然的,只活下来一只。 最后,不知所踪。 “音无龙。”沈无伤轻声吐出对方的名字。 “是我,所以,准备好,我来了。”音无龙的声音变得迟缓,而后,庞大的身躯显现而出,压破了眼前的‘一切’。 “我%&(*&%&——”岭目王面色大变,口中咒骂着对方,身躯在下一刻便被压成血雾。 “杂鱼退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被虚线所包围,中心处则是一条深沉的黑线,音无之龙毫不在意的压死了对方,而后看向眼前的存在,纯无的眼瞳中浮现笑意。 “果然,很强呢。” 沈无伤面色严肃的抬起一只手,脚下是一片残缺的大地,发着呆的于恒被他护在身后,只是,后者却能看到前者背在身后的右手臂正在微微抖动。 “不过如此。”平静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沈无伤佯装泰然的笑了笑。 “嘻嘻嘻嘻,那就继续开始吧,我渴望着,一直在渴望着啊!”音无之龙身体一扭,而后便消失在沈无伤的感知之内。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于恒只能呆然的坐在原地,眼看着对方站在原地应付着四周传来的攻击,而攻击的身影....则并不‘存在’。 “..........” 江年眼中的光芒逐渐熄灭,那坚实的身躯立在风中,却没有了平日的凌厉之感。 “噗。”米莲吐出一口鲜血,而后抹抹嘴角,再度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扫视四周,入眼所见皆是一地灰烬,此刻正被吸到天上,被那张小口所吞入,那焰红色的眼珠看向这边,面上却带着一丝慵懒。 米莲心中微叹,再度看向前方的身影,那是在出发前还冷眼相对的队友,此刻,却已经变作亡骨。 她走上前,静静的放平对方,而看着对方那双依旧怒睁着的眼睛,她便想起了对方最后的那句话。 “我从来不曾后悔,只是可惜.....如果能走的更远......” 继承了‘江年’之名的江年就此死去。 米莲提起只余刀柄的短刀,而后,眼神坚定的看向对方。 “我也一样。” 第346章 怠惰的工作者 “看来,是我们对这个宇宙缺乏足够的敬畏啊,以为打败了群星,不,其实是对方主动退却,我们就自以为后顾无忧了。” 江年一边低语着,一边站在她的前方,他的眼眸一如初见,带着一种凌厉感。 而在他的前方,则是一位举止优雅的神秘存在,那是他们所要讨伐的十二始祖之一。 有着仿佛燃尽的火焰一般黯淡的淡黄头发,身上只穿着薄雾般的红纱,细长的柳眉高高扬起,饶有趣味的看着这边。 排名第二,朱焰帝。 当然,他是男的,传闻中。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 “至强者。”侧后跟上的米莲语气冷然的补充道。 虽然情报中对方只是神王,然而,在见到他们后,却展现出至强者的力量,将他们携带的部队全部打败,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 唯独留下他们两人。 “听说你们打败了群星,我还为此小心的做了一些伪装,结果嘛......”朱焰帝咂咂嘴,一副失落的样子。 “给我更多情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放过你们,因为,我可是十分友好的哦,与一些野蛮的家伙不一样。”朱焰帝笑着说道,看上去一副友善的样子。 “我听过,也见过无数说过这种话的家伙,可惜,都被我砍了。”江年不为所动的提起手中大刀,周身红色的绸缎瞬间浮在周身,而后,刀尖直直的指着对方。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之情,表情瞬间冷下。 “我讨厌别的红色。” 嘶,若无若无的嘶鸣声在空中响起。 江年表情微变,横刀挡在身前,脚掌顿时陷入大地,身体之上出现一道道纹裂,朱焰帝眉头微挑,脸上再度绽放出笑容。 “真是不错,真棒,真棒。”它一边称赞着,一边抬起右手,指尖之上悬浮着一团火花。 此刻,正不断的膨胀着,朱焰帝随手一甩,黄色火焰飞至天空,宛如‘太阳’一般照耀着这里。 米莲心中一沉,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变得迟缓,她缓缓的抬起头,那颗并不耀眼的太阳看起来异常温煦,只是那份光芒却又显得如此冰冷。 好谨慎的家伙,她缓慢的想道,刚升至星主不久的她的意识蓦然变得沉重。 “因为我怕死呢,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我都会做好事前的准备,那种沉重的胜利可不适合我,最好是完全的胜利才好。”也许是知道米莲的想法,朱焰帝微笑着补充道。 “可是,你却对我们出手了。”江年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一贯的语调,他看向对方,表情略显紧绷,却依旧能控制住自己。 “也没办法嘛,因为有个蛮不讲理的家伙想要扩张,我又打不过他,只能听他的,要怪的话,就怪你们最近风头太大吧。” 朱焰帝仿佛吐苦水一样,将满腹的委屈说出口,很显然,要是一向谨慎的它做决定,肯定不会在这个关头来攻击锋芒正盛的森之联邦。 江年心中一惊,竟然有比这个家伙还强的存在,这个古圣的势力......竟然这么强。 “而且.....真是奇怪呢,我竟然读不到你们的心,只能通过一些表征猜测。”朱焰帝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它的眼神却变得凝重,心中满满的全是不安。 可惜,不能逃,它在心中失望的叹息着。 江年默默摇头,他可不会向外人告知自己这边的情报,虽然是因为那些魔神的缘故,他们会免疫大部分心灵方面的攻击,但这可不是免费的,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你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除非森之联邦覆灭,不然,它会一直追着你,直到彻底杀死你,你的身躯,魂灵皆会作为我们的胜利品。” 江年昂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视了对方蓦然变得阴沉的面孔。 “这种说辞.....我也很讨厌。”朱焰帝一脸嫌恶的说道,就好像说它死定了一样,让它想起幼年时,那个一直追着自己咬的傻大个,虽然它后来逃走了。 不过,那可是在它成年之前,一直试图捕杀它的家伙,为此,它还特意回去一趟,在傻大个的坟前高歌了一曲,恩,说起来,自己还收养了傻大个的后人来着。 不由得,朱焰帝的思绪逐渐飞远。 江年一边眼神紧盯着对方,一边让无数红绸插入自己的身体,试图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战力。 现场顿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咦?”朱焰帝眉头皱起,在它的感知中忽然消失了一块,那个小家伙死掉了,唔,好吧,快活过来! 那缺少的一块再度复原,只是比起原先薄了几分,它欣慰的笑笑,这可是自己预定好,以后作为‘沙包’的家伙,可不能被杀死了。 “————————”朱焰帝的笑容瞬间凝固,周身平和的气息瞬间变得凶猛,赤红的眼珠霎时间发出光芒,它近乎咬牙切齿的喊道。 “音无,你个混蛋啊啊啊啊啊!!!!!” “我的沙包,我的大沙包........”朱焰帝的表情瞬间变得沮丧,它喃喃自语着,一副无比失落的样子。 ‘杀!’ 江年准备完毕,心中低喝一声,身体伏低,如同一道红线般冲向对方。 朱焰帝郁郁不乐的抬起眼,先是叹息一声,一副嫌麻烦的样子。 “算了,不想玩了,快快去死吧。” 世界一瞬间变得扭曲,江年的身躯从空中显现而出,他的眼眸中带着惊愕,而后,颓然的倒在地下,手中的断刀脱手落在身侧。 “我先处理一些杂事,你们也随便一些吧,哦,最好说一些情报。”朱焰帝一脸无谓的摆摆手,米莲顿时恢复了行动力,她来不及细想,连忙跑到江年身边。 朱焰帝一边倾听着,一边张开小口,吸纳着现场的灰烬。 为了能全力以赴,可不能有半分衰弱,一直遵循这个守则的朱焰帝老实的开始恢复,没有什么自大的情绪。 万一有什么强者出现,‘完好’的自己也可以快速逃跑,它暗自想道。 江年的面色变得苍白,而后,他望着米莲的脸,却忽然笑了起来,那是绝不类他平时姿态的表情。 “米莲小姐也真是健忘,想必已经记不得我了。”米莲心中错愕,自己几时和对方有过联系,思索片刻,她默默的摇摇头。 “我就知道......”江年的表情此刻看上去极为平和,没有平时的冷漠,他怀念般的笑笑,那是如同少年般的笑容,“在当年那场盛宴中,我第二次见到了你。” 江年.....江年?!米莲猛地想起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明明已经...... “我也是江年,与他一样,虽然只是名字。”江年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感伤,而后看向米莲,“米莲小姐,你人真的很好,就算是当年一无所有的我,也能予以帮助。” “抱歉,无情无义的我拿走你的行李就不告而别了。”江年略显狼狈的笑容与某张面孔融在一起。 “是...你。” 米莲不由一怔,从更加久远的记忆中挖出一幕,那是一个无比狼狈的身影,躲闪着她的视线,只是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 那时,她跟着现任的大总统一同来到亿万都市,而后,出于找寻失踪父亲的目的,她借着自己的面孔融入东人那边,与几个相熟的好友断绝了联系。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还跟着大部队时遇到的,好心的代价,是自己仅存的行李却被偷走,为此,还被几个好友数落一顿。 哇哦,真是.....朱焰帝默默听着,心神也变得愉快,果然,还是听别人的小秘密更有趣一些。 “‘江年’救了我,所以,我继承了他的名字,但是,我依旧记得,你也救过我,抱歉,在联邦,我必须维持‘江年’的人设,这是我与某人的约定。” 江年的眼神逐渐变得虚无,他口中低声喃语道。 “抱歉,那时的舆论,我没有去为你撑腰。” “抱歉,对你家人的死去,我无能为力。” “抱歉,纵然是现在,我也救不了你。” “我是一个弱小的家伙,所以,我只能怀揣着自己仅有的东西继续前进,除此以外,我什么也做不到,不过,仅有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江年的眼中再度浮现一缕光芒,他深深的看了呆在原地的米莲一脸,而后,奋力的站起身来,而后,面上露出暴虐笑容的他看向依旧看着好戏的朱焰帝。 “最后,我依旧会履行好‘江年’的职责,之后,就拜托你了,我的恩人。” 像是在对某个人说话一样,江年挺直身躯,握紧断刀。 一步,一步,向着朱焰帝走去,他近乎熄灭的眼珠中依旧残留着一丝光芒,那副疲倦不堪的身体向着敌人那边前进着。 而后,在漫长而又短暂的时间后,他停在了原地。 那近乎呢喃的声音传至米莲的耳中,将她瞬间击醒。 “我从来不曾后悔,只是可惜.....如果能走的更远......” “哦,死掉了,轮到你了哦?”朱焰帝一脸感慨的说道,而后,那双红色的眼珠看向米莲,期待着她的故事。 米莲做的事很简单,捡起断刀,站起身,毅然面对眼前的这个敌人。 “那就请你继续注视吧,我会打败对方。” 面对站在宇宙顶点的强者,米莲依旧态度冷静的说道,而后,那双黑色眼珠看向眼前的敌人。 “是吗?”朱焰帝狐疑的看了看她,心中顿时有些不安,莫非,对方已经变得超强了,可以一拳打死自己的那种。 自己是不是要立马撤.....也不行啊,那个家伙要是知道的话是会往死里揍自己的。 朱焰帝表面平静,心中却在天人交战,一方面是未知的威胁,一方面是暴力的威慑,它暗中叹息,自己总能遇到这种大问题。 “呼......”朱焰帝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必须,为了自己性命考虑,这一次必须全力以赴,这一击,就用上自己的全力! 米莲眼前一晃,眼前的世界顿时变得朦胧,而在那朦胧之地的深处,有一道朱红色的身影正轻巧的跳动着,宛如在舞动着。 耳畔有无名之声在轻语着。 那是宏伟之音,那是至圣之迹,沿着过往■■的痕迹,聆听着残存的音节,朱红之鸟迈动双腿,如痴如醉的舞蹈着,于是,圣迹自此降临。 眼前的一切被抚平,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将所有的一切导向终止。 “——————————” 米莲了解了(并不了解),明白了(并不明白),它一无所知(获得了知识),然后(所以),它(她),升格成功(顺利死亡)。 呲,宛如一缕信号在眼前消失一样,只有双腿发白,通体红色的小雀出现在原地,而后,它陷入了怀疑人生的余地。 为什么,效果这么好? 它迷惘的抬起头,心中无比困惑,虽说是说全力以赴,但它可没想到这一地步的。 而且.....究竟过去多久了,因为‘幼年化’,它的脑子变得迷惑。 “真是失策.......”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口中吐出,而后,它被倒提着双腿拽了起来,它一脸惊恐的看向眼前的家伙。 “不是....究竟在哪.....妈妈......”眼神阴翳的青年低语着,头上的褐色头发无比凌乱,眼中满是血丝,毫无平日的气度。 听到自己母亲下落不明的米洛匆忙赶来,然而,在最后接到消息的地点却只发现了眼前的这个东西。 “要拷问一番啊。”米洛眼神阴沉,他抬起眼前的怪鸟,眼中是抹不去的冷意,不过,首先,他要更进一步才行。 随手将怪鸟吞入口中,让茨花负责看管。 ‘是,不过小洛你没——’ 米洛面无表情的掐断对方的传讯,现在的话,它暂时不想理其他人。 “妈妈很有可能遇难了。”空灵而动听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我知道,并不是每一次,都有上次那样的好运的。”米洛语气平静的说道。 “本来的话,因为上次那件事,她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在述说着。 “因为那些无趣的争斗,这一次,那些老家伙把矛头对准了妈妈,我很生气。”米洛的语气依旧冷淡,只是,却夹杂着一丝无比炙热的情感。 “现在的实力,不够,我们需要更大的话语权,这样才能毫无顾忌的杀死它们。”女声娇笑着,声音却异常寒冷。 “所以,我决心前进了,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米洛忽地想起自己曾视作亲友的那两个家伙,而后,他略显伤感的笑了笑,不禁低下了头。 “他知道的,我最看重妈妈了。”他低语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它也知道的,妈妈是我们唯一的牵挂。”女声低吟着,声音中带着深深的仇恨。 “唯有至强者才行。” (“不是至强者不行。”) 两股声音在心中汇成一团,米洛(露)抬起头,左眼是仿若星辰一般的深邃之眼,右眼是犹如蛮荒时代古兽的至邪兽眸。 “那就.....开始吧。”它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而在联邦本土,路遥凝视着远方,口中低声一叹。 “不要怨我。” 在政法部的上层,安伽一如既往的处理着文件,而后,他放下笔,走到前方的水箱中,看着那条在水中静静卧着的褐色条纹的珍奇之鱼。 “长势不错。”他点点头,做出一句评价。 ....................... “欢迎来到死后战线世界,这里是白鸟分部。” 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那是带着丝丝厌烦的声音,但脱口而出的话语依旧显得那么熟练,就像是已经说过了成千上万年一般。 “这里是.....” 米莲一脸懵懂的张开眼,入眼所见,是一个幽暗的世界,而在前方,则是一道静坐虚空的身影,在它的前方还有着一对桌椅存在。 而后,她的视角被快速拉近,一个恍惚,她就坐到了椅子上,前方的身影漫不经心的说着。 “啪啪,恭喜你,因为死前的功绩,再加上他人转给你的份,你拥有‘奋斗’的资格了,在你今后直到再次‘死’掉为止,都要一直在这里工作。” “不会疲倦,没有休假,一直不断的工作,简直就像酷刑一般呢,切。” 那道身影表情麻木的拍着手,而后语气随意的解释着,话尾才能看出它的少许不爽。 “呃,修先生?”米莲眼睛一亮,下意识的道出对方的名字。 那道身影动作一滞,头上那泛灰的发质看上去略显凌乱,穿着中性化的衬衫,长裤,一脸呆然的看向这边,眼前是反应过来一脸尴尬的米莲。 糟糕,是认识的人,修(已经很习惯这个称呼)心中暗叫不妙。 “......你认错了,我叫ak号,是常设在这里的‘要员’,你可以叫我发任务的,或者任务小姐。”修略作沉思,随即一脸正色的解释道。 米莲嘴角一抽,但看出对方不想再提这个话题的她也顺势转移了话题。 “是,任务小姐。”米莲端正姿态,一脸严肃的说道。 “无论是死亡,还是被命运诅咒,无论是失去姓名,还是无人知晓,你愿意从此以后,一直守护这个联邦吗?” 修小姐也随即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难得正经的说起了刚想起的宣誓词。 “是的,我愿意。”米莲态度庄重的回答着。 “恭喜你,加入了白鸟,从今以后,要试着远离死亡哦。”修微笑着补充道,同时,她想起来了,这个家伙似乎是自己的粉丝来着。 于是,她便握住对方的手,善解人意的劝说着,要努力旷工,以活着为第一前提哦! “是的,修先生,我为努力的,一直到死,请您一直看着我!”米莲态度坚决的说道,眼神炯炯有神,看起来格外振奋。 “.........”修的面孔再度僵硬了,她想要咆哮,可是,她又想顾及自己的形象,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她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了。 “.....恩,那加油吧?”修勉强鼓励道,米莲一脸兴奋的正要说些什么,修的手掌放在桌下,用力的晃了晃。 米莲眼前的修顿时越来越远,修则保持着‘微笑’,挥舞着手道别的,片刻后,那道身影才离开了视线尽头。 修一脸无趣的缩回座位,懒洋洋的道。 “下一位。” “咦?这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死也好,活也好,怎么都好,随便吧。”修打着哈欠,开始了今日份的工作.....虽然就没停止过。 “..........修先生?”声音变得诧异。 修再度呆住,深深的叹息一声。 怎么又来了,自己应该是一个已经落伍的老家伙吧,怎么还有人记得自己。 算了,不管了。 她摆摆手,自顾自的陷入沉睡,暂时中止了工作,那陌生的声音逐渐远去。 面前的桌上出现一个牌子。 [(狗屎)白鸟(不)工作部——发布员修(懈怠状态中)] 第347章 香山神君 哗啦,哗啦。 细长的毛刷穿过牙床,伸至深处,细致的刮去内部的污垢。 左右,上下,前后。 咕噜咕噜。 清水在口腔中滚动着,带走白色的泡沫,其中还夹杂着丝丝血色。 噗。 已然浑浊的水流沿着管道向下流去,旋转着,一点一滴的消失不见。 “————————” 它抬起头,镜子中映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粗糙而发黄的皮肤,眼角的皱纹看起来极为显目,嘴角是一圈薄薄的胡须,有些发红的眼珠,看起来一副颓然的样子。 身上穿着土色的睡衣,久睡的脸看起来异常糟糕。 “新的一天,开始加油。” 他对着镜子轻声述说着,镜中的那人则是点点头,那张平庸的面孔上略微显出一丝血色。 退后一步,转过身,开始事前的准备。 饮食,换衣,一如平日。 站在大门前,他理理领子,脚下的鞋子被擦得雪亮,他向前伸手握住门把,一扭,身体随之穿了过去,褐色的大门则被轻轻合上。 静止的大门外响起了远去的脚步声。 咚咚咚。 喀拉,喀拉,一如往常,他坐在桌前处理着身前的文件,手中动作不停,将处理后的结果放到一旁,细心的用夹子定住。 这里是他工作的地点,具体内容是为他人处理一些纠纷,作为负责后续补偿的部门。 与他一样的人们也各自忙碌着,没有人有着交谈的心思,比起和他人搞好关系,还是先处理好手中的工作,不然,那些部门的管理者可不会轻轻放过。 那样的话,‘失误’的家伙会遭致最悲惨的后果。 日光自一边的隔离窗中斜斜的灌进来,而后,逐渐偏转,在‘时间’的伟力下,纵然是永远俯瞰时间的光芒也失去了身影。 绿头的虫子围着上空亮起的‘亮光’悠哉悠哉的晃动着,与下方忙碌的身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处理完工作,他伸个拦腰,却听到了来自的筋骨的哀鸣,从尾骨处隐约传来的痛感更让他心中一叹,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将文件整理好,他看向周围,之前还一片肃杀的工作室,此刻却充满了欢声笑语,人们坐在原地,随口攀谈着最近的流行话题。 他静静的聆听着。 “说起来,‘余商乐音’算是新生代中最强的那个吧,我也试着看过一两次影像,觉得她有冲击最前线的实力。” “你们不觉得吗?!”眼神张扬的环顾四周,脸上带着笑容的中年大声说道。 大多数人纷纷应是,少部分人则是看向另一个人。 “我不这么觉得。”眼神冷静,推着黑色镜框的女子沉声道,“在特别遭遇中,乐音明显有着措手不及的感觉,反而不如同届的‘百乘之国’更为踏实。” “最前线都是怪物,很显然,乐音.......”女子住嘴不谈,中年眼神游离片刻,笑容略显勉强的转移了话题,“不谈这些了,我们去聚会一次吧,好久没聚了。” 中年向着四周的人眼神询问着,得到了大多数人肯定的回应,他也随大流的同意了。 而包括女子在内的少部分人则直接予以拒绝,一同起身离开了这里。 “.....真是有信心呢,她是觉得赢定我了?”中年凝视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上闪过一抹嘲讽。 “纭没有恶意,她一向心直口快,香西,你也该明白的。”他转过头,看向面露不渝之色的中年,出声为离去的女子解释着。 因为最近两人在争夺更上一层的座椅,所以,才会这么争锋相对。 “香山.......”香西叹息一声,略显复杂的目光望过来,眼神变得柔和,“你人依旧是这么好,为他人考虑,倒是显得我不够大度了。” 香西摇头失笑,周遭的同事看了眼香山,也没有插嘴进来。 它们都知道这个家伙与香西是少时一同长大的好友,换做它们,可不会在这个时刻得罪有力候选者之一。 “大家一同长大....总是要顾及几分情面的。”香山低着头,像是在解释一般的述说着。 “.......算了,不要谈这些不开心的话题了,走,今日我们兄弟不醉不归。”香西凝视都覅片刻,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一把搂住对方,向着外面走去。 攀附于香西的人立即跟上,假如对方真能成功,他们也能作为对方团队的一份子,至少不用再随时担心被免职。 聚会很成功。 脸部涨红的香西的眼眸依旧显得冷静,先是将跟着自己的人妥当的送回去,最后,他搭着香山的肩,亲自送他送家。 路上,香西显得有些絮叨。 “自从香公庙被打为邪祀,我们香人就四处流离,现在想来已经二十多年了。” “你也不要觉得我变了,我只是更看重实际利益了,不过,在这一方面,香纭要比我做的更狠,甚至舍弃了族名。” “我必须为那些跟着我的人负责,它们也是有家有户的人,我一旦失败,它们也会被赶走,我必须赢才行。” 香山的脑袋虽然有些昏昏沉沉,但在大脑的某处依旧在清晰的转动着,但他也只是默默倾听着,不做其他的评价。 “必须赢啊.......”香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身体感受到了松软感,他顿时明白自己回到了家中,他下意识的望向前方,却看到了对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做个好梦吧,我的朋友。” 香西半侧着脸,笑着挥着手,依稀间,他仿佛望见曾经的那个少年,那个和他一同在田野奔跑,相约互相躲藏,却在香公庙遇见的尴尬场景。 “恩.........”他闭上眼睛,任由睡意在大脑中奔腾。 “......抱歉。” 所以,那句声音细微的道歉,他并‘没有’听见。 门被轻轻合上,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睁开眼,呆呆的看着上空的天花板,而后,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再度醒来,身体一番,就看到床头的一角则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币,那是十分丰厚的一笔财富。 他的眼中并没有诧异,而是一脸平静的接受了这一点。 他没有去工作,只是再次合上了眼,眼中依稀残留着那个人的苦笑。 叮,蔬菜果片再度出炉,他伸手夹住,送到嘴边,感受着口中那份恰到好处的热度,混着一旁的果汁吞咽而下。 起身走到内室,在通讯仪上不出意外的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上面写着,由于他无故旷工,致使完工用时产生巨大疏漏,根据他以往做出的贡献,给予不做追究,不做补偿的决定,只做辞退处理。 他无所谓的笑笑,早有预料的事,因为自己的退出,被牵连到的香纭就要屈居于香西之下了,因为,后者更擅长处理这种事,并且.......自己也不会怨他。 虽然有些对不住一向对自己友善的香纭,不过这样一来,也算皆大欢喜了吧。 “.......久违的看看那个吧。”心中打定主意,借助通讯仪,他开始阅览最新的消息。 (特报,‘公祀人’在最前线登顶,成为又一位‘天帷’强者。) (标号为‘邪皇蛛’、‘江山武后’、‘触刀客’的怪人出没于圣华都,被排名第八的天帷强者‘加里奥’独自击杀,再此证明了最前线的含金量。) (聚集着怪物,狂人,英雄,圣者的舞台,最前线永远是人类社会的最终后盾。) (新生代中,‘余商乐音’在特别遭遇竞选赛中败北,‘无人深空’由此夺过‘新生代最强’宝座。) 扫过一行行的信息,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个。 (‘璎珞舞者’出道二十年,至今依旧无胜,天帷强者‘悔之光’对此表示质疑,认为对方存在作弊行为,否则不可能‘破格’。) (作为曾以不屈的意志从一介凡夫成为末位‘越境’者的人,有无数人在他身上投注了自身的期望,当然,更多的人则是不看好对方的前途。) (他的前途究竟如何,请关注三日后的初等赛区。) “........要加油啊。”他低声祈祷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深深的渴望,而后又被他强行压下,他很清楚,只是个普通人的自己做不到那种事。 在他,不,甚至在大多数普通人眼中,璎珞舞者就代表着它们的一切理想,除非对方自己放弃,否则,它们会一直支持对方下去。 不过,因为连年的失败,人们大多已经对其失望,于是将目光投注到其他强者身上,只有一少部分还没有放弃,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如果我也..........”他喃喃自语着,只将那份不切实际的‘幻想’留给了自己。 而在万丈之外的天空中,一道道波纹在天空显现,一道身影随即从中走出。 褐色的头发在脑袋上盘踞着,半闭着眼眸,略显生硬的冷峻表情凝视四周,米洛的心中不由有些诧异。 钢铁丛林组成的都市被他踏在脚下,城市上空那淡白的护罩则给人一种神圣不侵的感觉。 下方的城市被人为的划分成不同的区域,其上建立着一道道异样的建筑,有着是椭圆型的巨大会场,有的是登天的铁塔,还有在虚空中悬浮的堡垒.....数不胜数。 而且,在那些建筑内部还传来了一道道剧烈的气息,仿佛在交战一般,感知中的‘灵韵’携带者彼此碰撞着,显得十分激烈。 至少有五阶强度,米洛心中做出断定。 “这里究竟是........”他皱着眉,左眼星眸扫视四周,眼前的景象给人一种虚幻不堪的感觉,但细细感知中,却又能感受到一种‘坚实’的气息。 若是神王之类到来这里,或许还察觉不到其中的异常,但他不同,已然走出那最后一步的他有着自信,除非是面对路遥那样的存在,否则,他就可以获得最后切实的胜利。 “必须找到这里的关键。”米洛眼神幽深,他可知道,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来玩的,而是为了处理那些‘古妖’。 虽然他之前也感知到了沈无伤的气息,不过,对方却给他一种自顾不暇的感觉,显然,对方是遇到了强敌。 而自己的目的,一是为了找到自己的母亲,无论是死是活,二是彻底捣毁这个势力。 母亲还活着的话,就以联邦之人的立场来行事。 若母亲有什么不测......那便无需管其他的,剿灭这里便好。 一边思索着,米洛默默点头,心灵宛如被冻结一般,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只是按照最优解来处理自己遇到的问题。 “我也是变了啊。”此刻,他的语气显得无比平静,这也是必要的代价。 “首先.....是那里。”他的目光看向某处,随后视线触及那边,隐约中,他嗅到一股檀香的味道。 呲。 他的身体消失在原地。 香山专注的浏览着消息,米洛则无声的出现在这里,看向那个‘危险’的家伙,眼神不由变得凝重。 【“你来了。”】 一直跟在香山身边,宛如亲密无间的双子一般,浑身上下有着黑色花纹的男子抱着对方的肩膀,头颅靠在肩膀之上,但是后者却没有丝毫察觉,依旧搜寻着自己的想要的信息。 眼眸发黄的男子‘笑着’看向这边,面孔却显得无比僵硬,发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异样的韵律,宛如无数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米洛鼻尖微动,嗅到对方身上的那一丝檀香,他顿时明白,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只是.....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依旧停在原地,没有擅自动手。 因为,只是目睹着对方,他就不禁将对方同处在群星之战最后的路遥重合起来,那是足以击溃一切反击的强大。 【“森之联邦果然很强,像你这样的强者也不在少数,朱焰的忌惮也不是没有道理。”】 黑纹男子的口中带着一丝怀念,而后,那双温和的眼眸看向这边,却如同居于‘高屋’的神明一般,给人一种疏离感。 既悲天悯人,又冷漠无情。 宛如千人千面,从那道并不魁梧的身躯上,米洛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力。 “香山神君。”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大脑中闪过对方的资料。 十二古妖之首,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压制其下的始祖,无论是性情暴虐的音无龙,还是神秘莫测的朱焰帝,都居于下位。 绝对的霸主,排名第一,香山神君。 【“是我。”】 香山神君微笑着,身旁的普通人‘香山’却恍若未觉,依旧为着自己的无力而叹息着。 第348章 曲行之流 叮铃。 银白色的手铃在空中一震,无形的音波蔓延而出,将周遭样貌暴虐的敌人尽数泯灭。 “这样一来,这里就算完成了......” 口中喃语着,眼神认真的女子此刻的大脑却不禁有些恍惚。 忽地,她心有所感的转过身,四周的景象变得朦胧,在视线的前方是一道若隐若现,如同幻梦般的身影。 【“你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基于那次的承诺,你可以提出自己的要求。无论是复活他人,还是再度为人,都是你应得的奖励。”】 那宏伟而遥远的声音一瞬间便在耳旁....不,女子敏锐的察觉到,恐怕,这道声音是在自己的心中响起的,苏醒过来的面孔变得肃穆,她的态度变得恭敬。 “大总统。”女子轻声道,同时,她回忆起在她看来已经很是遥远的那段时光,是啊,自己培育出一个优秀的孩子了呢。 她脸上欣然的一笑,心底却浮现一丝哀伤,那个孩子还是走出那一步了,所以,自己也会被它渐渐遗忘的吧。 那是个‘唯我’的境界,除自身以外,都为‘外人’,纵然对那个孩子来说,此刻的自己仍是一抹鲜艳的记忆,但,这份记忆也是会褪色的。 而它会变得越来越强,它的心中既觉得自豪,也不禁有些茫然。 【“至极无相,无觅无迹,孤鸿高吟,天地混一。”】 高亢而低沉的语调在四周回荡着,大总统凝视着这边,那苍蓝色的眼眸如同一道深邃的大海,将她的思绪尽数淹没。 【“无需为往昔寄意,那终将逝去,不变者则守于中........所以,说出你心中的渴望吧,即便是回到人世,也未尝不可,这是我所允诺的。”】 带着一丝韵律的声音一顿,大总统的语气变得温和,它看着这边,说出了肯定的话语。 “..........不,那已经没有必要了。”她思索着,而后释然的一笑,亡者是没必要去干涉现世的,她也有现在的她应该去做的事。 “请您复活我的丈夫和两个儿子吧。”带着一丝怀念,她虔诚的向对方祈祷着,“也许它们与我记忆中不太一样,也许两者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所在。” 黑色的眼珠变得无比坚定,那是坚信自己决定的目光。 “反正我已经死了,就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吧,仅此而已。”她的眼眸看向前方,说出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宿愿。 【“.........你的愿望,我接受了。”】 大总统凝视着她片刻,而后,在她的注视中,对方的身影再度变得模糊,清脆的手铃声响起,该醒了。 叮铃。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之前所见的景象,遍目所见,没有别的身影的痕迹,只有执行任务的自己在这里。 “真是....太好了呢.......” 掩住面的女子悄声语道,而后,静静的立在原地,良久不动。 轰隆。 躁动的烟雾向着四周弥漫,异样的身影一拥而入,脸上带着暴虐的表情,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兵器,向着眼前的‘柔弱’身影杀去。 眼眸晶莹,发丝轻扬,如同浮萍般立在大地上,她们是与这处战场毫不相符的景致,然而,被赋予名字的她们却是这里当之无愧的主力军。 人偶们表情冷淡,周身转动着无形的气劲,携带着‘主人’们赋予的力量,向着前方大步行走的敌人们发起了进攻。 冰冷而美丽的花朵在此绽放,伴随着兵锋和杀意,样貌超然的她们于此拼杀,厮杀,死斗。 碾落成泥,身手断离,只是单纯的作为‘消耗品’在战场之上驰骋着。 余休止表情平静,周遭是一般神色的人偶师们,它们望着前方人偶的战斗,眼中却毫无关切的神色。 “按照起初的战事规划,碾碎它们。”余休止抬起手,人偶师也是一样,身后荡起一道道余波,样貌精致的身影从虚空中显出,再度走向前方的战场。 看似娇弱的拳头一横,天空为之撕裂,轻盈的脚尖在地面一点,大地顿时崩裂。 妖类们身影一顿,眼中不由浮现一丝畏惧,这些家伙.....也太奇怪了。 “不要畏惧,敌人只是一些弱小的家伙!”狂啸着咧开嘴,口中利牙闪耀,赤色的花纹在脸上一闪而过,庞大的纯白色身躯上彰显着那无与伦比的力量。 将靠近的一大批人偶尽数捣毁,清理出一片空间,而后仰天咆哮。 外形类似直立大虎的身影居于中心,周遭是与他样貌一致,只是毛发带红的身影,那带着炽热的眼珠看向前方,被战场的气氛所鼓动,彰命之虎们顿时陷入了狂热。 始祖,彰命虎平视前方,褐黄色的眼珠中带着一抹期待,脸上的表情变得兴奋。 青色外皮的巨大身影挟裹着风暴,在轰隆声中横扫着战场,始祖,青蹄牛冷静的从空中飙过,身后跟着自己的族人,将前方的敌人尽数撕裂。 除了最顶端的三位始祖,其余还活着的始祖在附近的战场之上肆虐着,带着自己的族人,与森之联邦派来的军队战在一起。 被阴冷的气氛所影响,变得漆黑的上空荡起阵阵微波,而后,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苍蓝色的眼眸显得极为冷淡,俯瞰着下方的场景。 它伸手一招,几点游光在掌心显出,它面不改色的翻过手掌,游光顿时被撒向下方,而后,并没有被他人察觉的它默默的注视着下方。 游光在激烈的战场中浮动着,不多时,就到了地面之上。 一道清风拂过,三道面带茫然的身影出现在原地,听着四周响起的喊杀声,刚刚复活的三人望了眼彼此,眼中顿时变得凝重。 “这里是————” 卷动着毁灭般的风暴从天而降,将还待说些什么的男子淹没,连同他奋力护在身后的那两道身影。 它静静的看着那一幕,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愿望实现了,可惜,它们还是没有活下去。” “不过,这也与你没什么关系了。”它轻声喃语道。 就像米莲已经成为米洛继续前进的阻碍,这三个家伙也是一样,它们的身份是有可能影响到米洛的,这可与它的计划不一样。 所以,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它转过身,身影消失在天边,如同从未来过这里一样。 而在战场下方,战斗依旧在毫无间断的进行着。 “这样看来,也许很快就会结束了吧。”一同来到战场的数人,其中一道站在最前方的身影低声道,黑色的眼中闪动着思索的光芒。 而其他的人看着此刻战场的形式,虽然名为始祖的那些家伙和它们的亲卫队很是努力,但除此以外的妖类却被人偶们轻松压制,局势渐渐明朗。 “说到底,想要挑战我们,这些家伙也真是天真啊。”面露不屑的一位青年冷笑道。 “玉轮兄说的话也太伤人了,这种明显的道理也只有这样的蛮夷才会去做,我们现在的风头可谓是正处于绝佳状态啊。”围在附近的几个男子齐声称赞道。 名叫玉轮的青年不理会他人的赞美,而是看向最前方的那道身影,眼神变得晦涩。 陈青天不在乎身后的人怎么想,虽然前不久他被那个家伙击败,但也不是这些家伙可以媲美的,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微微一紧,心情变得阴沉。 “说起来,余........”他扭过头,本想问问对方一些小事,可话到嘴边,他却止住了声音,眼神变得凝重,“您不舒服吗?” 作为此地最高长官的余休止表情难看,眉头皱起,身体还在微微抖动,就像没有听到陈青天的声音一样,依旧表情有些狰狞的立在原地。 陈青天心中一冷,他猛地扫视四周,目光所见的人偶师皆是一副难看的样子,对外界毫无反应,那异样的姿态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人偶们突然变得超强,这些始祖也太弱了吧!!” 周遭同伴的声音中带着惊疑,它们也觉得十分蹊跷,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得这么强。 陈青天余光一扫,却发现表情变得灵动的人偶们身上气势大盛,尤其是余休止与几个强大人偶师的人偶,此刻变得无比强大,将原本强势的始祖们压迫的狼狈不堪。 而后,有数道人偶停下手中动作,无视那些被打的抱头鼠窜的身影,她们一同看向了这边,所有人的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那是并非人类的目光,带着审视,如同某种异物一般。 “奉机之魔女之命,人偶之乡于此参战,此为战前宣告。” 重叠的音调在耳畔响起,那是混杂了无数音节的声音,在现场的人偶,以及......陈青天身影一闪,看着那些因为躲闪不及被达成齑粉的同伴们,眼神变得深沉。 余休止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脸上带着木然的表情。 “联邦,是敌人。” 此地联邦最高长官因不明原因——叛变。 .................................. 哧。 啪嗒,石头在地面一滚,落在他的脚下。 他下意识的捂住脸颊,连续的刺痛感不断传来,目光看向前方,几个正玩着‘英雄游戏’的孩子面色不安的看着这边,其中一个男孩子更是吞着唾沫,手指在空中僵住不动。 真是不走运,他在心中暗自想道。 先是失去工作,然后又被小孩子打了,自己现在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吧。 向前走出几步,站在已经害怕的闭上眼睛的男孩子面前,他犹自在不着调的想着,要是自己非要追究对方的责任,大概,这个家伙今后会被盖上肆意伤人的恶名吧。 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中,人们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着他。 自己则可以作为‘受伤者’,获得社会大众的怜悯,就算是获得更好的工作,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细细一想,说不准这是自己走上成功的机遇啊。 “没事,一点也不痛。” 他放下手,在面露惊慌的孩子们面前露出自己通红的脸庞,露出一副虽然龇牙咧嘴,却依旧带着笑意的表情。 “叔叔我啊,其实现在很闲,要是你们能陪我玩一玩,这件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孩子们面面相觑的看着彼此,而后不约而同的点头同意了。 眼前男人的眼神变得柔和,与兴奋不已的孩子们玩在一起,那副欢快的样子,哪怕是让外人来看,也是极为一副极为温馨的场面。 “怎么样,他确实是个好人吧。” 默默的立在一旁,注视着男子与孩子玩耍的身影,身上浮现黑纹的香山神君笑着说道。 米洛眼神幽深,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也并没有出声回应对方的话题。 两人在之前遇见后,并没有就因此大打出手,而是像一对好友一般,一同欣赏着‘香山’的生活。 说到底,站在宇宙顶点的它们,除非彼此都有着不可退让的原因,否则是不会一见面就彼此厮杀的。 “不用这么紧张,我也知道的,相比能在这片宇宙立足的你们,‘古圣’这边还是太弱,甚至弱到哪怕你们稍微认真一点,都会因此灰飞烟灭。” 香山神君语气淡然,米洛瞥了对方一眼,更不明白这么清醒的对方为何要挑衅联邦了,不过,这么接触下来,他也修正了自己之前的观点。 这个家伙并不如现在的路遥,只是触及到了在那场群星之战中那个路遥表现出的下限,换言之,确实很强,但不是那种‘无敌’般的强。 “这里曾是香山所生活过的世界,那时的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无论是谁,都不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因为,他就是那么平凡的家伙。” 香山神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念,如同在悼念着过往一般。 在玩耍过后,香山挥手道别孩子们,而后,他默默的回到家中,看着在通讯仪上显示的余额,脸上浮现一抹黯然。 而至于对方留下的那些钱,他只是放在一旁,没有去动用。 一天再度结束,他上床睡觉。 画面就此定格。 “我反复的思考着,他到底在渴望着什么呢?”香山神君呢喃着,身影变得有些飘渺,如同虚幻中的一抹倒影一般。 米洛眼神闪烁,这才理解到,对方存在这里的,只是真正的香山神君的一道影子,恐怕,那个真身........ 他再度看向前方的景象,就像是按了快进一般,这个世界正在狂飙着前进。 香山依旧一无所觉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而他所在的世界却逐渐发生了异变,但是,这份异变也只有怪物横行的最前线中才有所了解,它们联手隐瞒住相关的消息,试图自己先行解决。 然而......它们失败了。 历代以来积累出的强者,一位又一位曾经君临最前线顶点的身影接连死去,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地点,被它们视作‘怪人’的那道身影尽数诛杀。 【吾乃神,给予汝等死亡。】 那是被这个世界当作‘清理装置’的最终手段,是竭尽心力培育出的最强种,能够在顷刻间,将地表的一切生灵予以杀戮的‘兵器’。 而这一切,世间之人还未曾知晓,不,说到底,即便它们知晓了这点,也不会就此承认。 米洛默默听着那道声音的讲解,眼神变得幽深,似乎在联邦的过去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在某一刻,这个世间对活着的生灵充满了恶意,于是,‘末世’降临。 那个缘由它们至今依旧在探索,虽然提出了无数的假说,但都没有得到最为可靠的证据。 而那位神秘莫测的大总统则只对此有一句总结性的话语。 ‘不过是一缕波纹罢了。’ 他心中摇头,暂时不去想其中那迷雾重重的原因,而是将目光放在眼前的场景之上。 名为‘神’的兵器最终从‘孕育室’脱出,在失去最前线强者之后,仅存的强者们动用自己的权威,开始接管了社会的秩序。 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在看到那道从天边浮现的身影之后,它们心中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枉然。 只是一瞬间,地表的生灵被诛杀殆尽,就连香山也不例外。 而面对这个世界紧接而来的自毁命令,名为‘神’的存在却否决了,它要成为真正的神明。 于此,它开始灭世,企图借助这种‘现象’,来让自己更进一步。 濒临毁灭的世界与死去生灵的怨念、诅咒被外来的强大力量压在一起,最终,在一片血泊中诞生出最为‘纯净’的存在。 那是一道带着淡淡檀香味的身影,在它的身上有着无数生灵的痕迹。 它是香西,是香纭,也是香公。 它是余商乐音、百乘之国、公祀人、加里奥、璎珞舞者,也是最前线。 它是一切亡者的统属者,也是这个世界的化身。 既是一,也是万。 它很强,刚一出现,便将伪神击溃,吸入自己的身躯之中,不再承载责任的它试着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 【香山】 于此,历史开始重演,这个世界被镶嵌进一个名为‘香山’的普通人,而在过去,它曾被称作香公。 在被捣毁庙宇之后,它于‘无定之居’注视着时间的流动,历史再度展开,科技兴起,最前线的出现,它有时会去‘现世’小戏一番,留下一些痕迹。 而后,追求那些痕迹的人被称为‘越境者’,而在越境的极点,则是天帷级的存在。 于是,它看着‘自己’开始创造伪神,将自己亲手打造出的这个世界彻底捣毁。 在伪神惊愕的目光中,它从空中走出,将后方彻底抹去。 “今后,我便是香山神君。” 画面就此崩解,那道身影看向这边,而后,化为虚影。 “那么,作为礼仪,就让我们小小的交手一番吧。”香山神君神情淡然的伸出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以什么名义?”米洛平静的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轻声询问道。 “那就这么说吧。”香山神君微笑着,眼神却变得淡漠。 “奉机之魔女的命令,于此宣战。”它语气轻巧的说着。 “可以。”米洛点头。 两者目光碰在一处,一连串电流在两人身边闪现。 轰轰轰!!!! ‘世界’就此崩溃。 这是造物主们之间的战斗。 第349章 遥歌 嘎嘎嘎。 一团黑色的云急速向着远处飞去,细细一看,原来是一群成群结队的黑色鸟雀,在那有些嘶哑的低鸣中,逐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似乎是叫‘瘤雀’来着,它在心中想着,而后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新知识,巩固成功! 它握着小小的拳头,在身侧一挥,略显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看个鸟。”旁边忽地传来一道声音,它的身体顿时僵住,那人走在它正面,面上露出诧异之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 发起疑问的男人看起来十分的年轻,他的眼中倒映出对面之人的形象。 一个绷着脸,看上去只有五岁左右的小男孩。 此刻,迎着他的疑问,男孩迟疑的张了张口,眼中闪过犹豫之色,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十分用力闭上,望向这边的目光中带着警惕,就像自己是什么坏人一样。 “————————!” 男人不禁心中失笑,笑话,他真想做些什么,这里的人可挡不住。 不过,他转念一想,说不定要是对方真的老实的回答了,自己反倒会觉得这孩子太蠢,这么一想,他看向眼前孩子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满意。 好,这种时候就要自己这种优秀的大人来教导对方才行。 “哈,对了,这种时候就要自我介绍才行。”男人咧嘴一笑,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善一些,和孩子置气也太蠢了。 “我叫陆游,如今正着手环游联邦,试着找到一些东西。”陆游的眼神变得认真,只是话尾依旧显现出一丝不甘。 “.......真好呢,我也想去各地看看。”男孩上钩了,眼中露出艳羡之意,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最是喜欢外界的各种趣闻。 陆游双手挡在身前,望着对方期待的目光,露出明显的拒绝态势。 “不行啊,要交换才行,例如,你的名字。”他微笑着指出对方可以用于交换的条件。 男孩的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之色,而后,男孩轻吐一口气,望过来的视线变得坚定。 “我母亲常叫我木木,您也可以这么叫我。”男孩的言辞听上去极为委婉,眼神还有些飘忽。 陆游心中摇头,真是个小滑头,竟然说自己的小名,不过嘛,也行。 右脚在身下一跺,地面的灰尘顿时被扫之一空,陆游若无其事的坐了下去,手掌抬起,在眼前轻轻一拂。 在男孩震惊的目光中,连同他周围的大地也变得干净。 “让我们来聊一聊吧。”陆游笑着做出邀请。 男孩沉默片刻,还是坐了下来,不过坐姿看上去极为端正,不像寻常家庭的孩子。 陆游在心中暗暗分析着,这也是他的爱好之一,当然也仅限于此,他还不至于为了自己的好奇而去追究对方的家庭环境。 “木木,我就这么称呼你吧,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陆游试图先定下对彼此的称呼,男孩沉思片刻,而后摇摇头。 “这不太好,我母亲知道了会骂我的,我就直接叫您大叔吧。” 陆游眉头猛地一跳,脸上的肌肉不禁有些抽搐。 “也没到那个份上,我长的也不算老成啊,叫大哥也就罢了,叫什么大叔.......”陆游心中复杂,年龄上的差距被对方这么直接指出来,意外的让他有些尴尬。 木木再度摇头,眼神变得诚挚。 “我听某个路过的大姐姐说过,大于十岁就成了大叔大妈了,还叫我以后不要忘了。” 什么误人子弟的家伙!陆游险些骂出声。 “呵呵,那位姐姐想必现在也成了大妈了吧。”思绪一转,陆游顿时找到了对方说法的缺陷所在,就算对方曾经确实年轻,不过十年啊....很快的。 陆游心中憋着笑,看向对面的孩子。 “哦,大姐姐这么说了.....”木木的眼中浮现回忆之色,“她说,自己永远九岁,是纯洁无暇的孩子。” 说到这里,木木的眼中甚至露出羡慕之色。 “............” 陆游则木着脸听着对方的话语,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那个大姐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竟然能对着孩子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很确信,能说出这种话的绝对不是什么孩子。 果然自己的境界还是差的太远了,他顿时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不过......他忽然发觉,似乎自己在哪里也听到过类似的话语,是在哪里来着? “........我今年就八岁了,再过两年.......”木木嘟囔着瞥了这边一眼,稚嫩的脸看起来有些发苦。 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看我? 陆游心中有个答案,但他不想去思考。 “胡扯,就老....我来看,你现在最多五岁。”陆游十分肯定的说道,要是他连这点也判断不出来,还不如趁早放弃与那些家伙纠缠,安享余生更好。 随着两人漫无边际的交谈,木木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动作显得随意了很多。 “我可在母亲肚子里待了三年,算起来当然是八岁,大叔连这也看不出来吗?”木木小声嘟囔着,他那黑色的眼珠看向这边,面上不由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陆游的眼神变得幽深,果然啊,有些奇怪。 “那自然是不算的,联邦自古以来就是从出生起算起的,不会算孕育的时间的。”陆游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欢快,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木木低下头,再度陷入了沉默。 陆游则一脸和煦的看着对方,只是眼底却闪过一抹寒光。 那么,要试着去窥视一番吗? 据他所知,在联邦的新生儿大抵有两个出生渠道。 一是母腹孕育,常见于异族以及‘人类’世界之中,时间是十月到一年。 二是孕气而生,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强者可以用自己的精血完成体外孕育,而这也是‘联邦’中最通用的方式,时间不定,一般都超过了一年。 也就是说....... “木木是刚放课不久吧?”陆游眺望着远处的房屋,那里此刻显得极为寂静,也没有什么生灵的痕迹,他的声音变得温和,轻声询问着。 “......是这样没错。”木木点着头,抬起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不安,眼神看上去有些游离。 “那么,在这个时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陆游凝视着对方的脸,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木木的神情变得局促,就如一开始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样,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固,木木试图呼吸着,却反而越发的急促。 陆游收起笑容,表情冷淡的看着对方。 “这里是人类的世界吧,你是什么东西呢?” “我是人,母亲是人,父亲是人,才不是什么东西!”木木抬起头,脸上露出倔强的表情,此刻,他脸上的惶恐被压制下去,咬着牙看着这边,只是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陆游神情淡漠,手掌微微抬高,一副俨然要出手的样子。 木木身体颤抖不止,却依旧注视着这边,尽管眼底满是恐惧,但他以及没有转身而逃。 “你个混蛋对木木弟弟要做什么啊啊啊!!!” 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一道身躯猛地撞向这边,陆游身体一闪,来人顿时跌落在地,木木惊叫一声姐姐,连忙跑了上去,一副急切的样子。 陆游眼神冷静的打量着来人。 那是一个大约八岁的小女孩,身上穿着粉色的花裙,刚刚还跌在地上,此刻却仿若没事人一样的猛地跳起,像护犊子一样的挡在木木前方,看向这边的眼神中满是怒意。 女孩先是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愤怒,而后言辞清晰的说着。 “你可是个大人,是需要脸面的,和孩子计较这种事传出去,对你也不会太好,而且木木平日的风评也很好,无论在学堂,还是附近,都是被人称赞的好学生。” 她对着身后的木木一阵夸,木木的脸庞顿时变得通红,而女孩也没有直接指责这方,而是指出双方面临的处境。 “我父母还在那里等我呢,我要跟木木快点过去才行。”她顺便撒了个慌,表情看上去极为淡然。 毕竟,要是大人发起火来,可不会顾及彼此的身份,她是这么想的。 因为我是个大人嘛,陆游心里想道,在人类世界,大人要是平白无故对孩子出手,一旦暴露出去,是会遭到舆论的攻击的。 这孩子心思还蛮巧的,他在心中夸了对方一句,再度扫了木木一眼,顺势收回了手。 不急于一时,而且,他本就没那个打算,只是吓吓这孩子,看能不能有新的情报。 毕竟这里的管理者可不是他,要是擅自出手,会引起不必要的纠纷的,之后给管这里的人一个提醒好了。 打定主意后,他看向眼前的小女孩。 “你说得对,我很欣赏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唐浅伊。”面对陆游的问询,女孩咬着嘴唇,道出了自己的真名。 比起让对方继续追究木木弟弟,还不如让自己来,而且,自己那个混账父亲就算再不行,也毕竟是那家的亲戚,真有个万一,也能震慑一下对方。 她余光扫视着身后表情大变的木木,伸手拦住对方,笑着摇摇头。 此事本就是因自己而起,要不是为了等自己,木木也不会在这里等着,然后被对方盯上。 “喔,蛮不错的名字。”陆游挑挑眉,而后右脚尖向后一退,身躯顿时变得虚无。 “那就有时间再会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游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两人眼前。 “伊伊姐......”木木低语着,表情却有些不甘。 唐浅伊一声不吭的抓住木木的手腕,向着远方走去,眼底满是沉重之色,这种程度的强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有些家世的她自然认出那种消失的方式,那是至少六阶才能运用的念转之法。 而且.....她的脚步加快了几分,万一对方改变主意的话,她索性闷不吭声的前进着,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待两人走后,陆游的身躯再度出现在原地,他吹了个口哨,一副轻佻的样子。 “唐家....也没听说过啊,那个女孩看起来对此有些了解,家中定然和某个六阶有些牵扯,不过.....呵。”陆游轻笑一声,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别说单个六阶,就算一打六阶,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目标可是站在最顶点的位置。 “不过....顶点啊。”陆游昂起头,结果到现在自己都没有触及到那个境界,自己到底欠缺了什么? 旁边的空中一道波纹荡开,圆镜般的水幕顿时出现在男子身后,画面一阵波动,露出某个男子的面孔。 啧,陆游咂咂嘴,刻意的露出一副不爽的样子。 男子正是最近找他麻烦的几人之一,他这次外出,也有躲避对方的原因。 “人类世界?你去哪里干嘛?”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后摇摇头,语气变得严肃。 “算了,我也不管你,前方战事再起,军中要派部队前往支援,你的那部交出来吧,你无权执掌。” 如同在发号施令一般,男人表情冷漠的命令道。 “老师留下的命令中可没提这一点啊,恕我冒昧,你似乎也没接管的权力。”陆游故作遗憾叹息一声,脸上却露出愉快的表情。 这是如同在挑衅对方的态度,男子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峻,眼神冰冷的望着这边。 “江流,江年已经死了,你无权掌管他留下的部队,这是军法,你要违抗联邦吗?!” 江流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方,歪歪头,细细打量对方一番。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评价老师,哦,我想起来了,似乎在春季那时你还向老师送过礼,然后被揪出来,当众数落了一顿,也难怪。” 江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副啧啧称奇的样子。 男子的面色变得难看,那件事是他至今都无法忘却的黑历史,这个家伙.......他的眼神变得森寒。 “而且,谈什么联邦,你也配?”江流狞笑一声,周身的气势汹涌而出,哪怕是画面中的男子也不由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这个家伙几时变得这么强了?! “时代变了,老家伙,现在是强者的时代,弱者就该俯首称臣,仗着所谓的资历,敢在我的面前狂吠,我看你们才是想死一死。” “大逆不道,你要无视联邦的军纪吗?!”男子眼珠一转,便给对方扣上了一个大帽子,一旦被坐实,哪怕比自己还要强,对方也绝对没有生路。 毕竟,在军中,此刻还是他的官职较大,对方可以说是无权反抗,真那么做,即被视作叛逆,会被强者们联合诛杀。 “我自然是不敢的。”江流凝视着对方,嘴角依旧带着一丝笑意。 那道视线让男子有些心神不定,他咳嗽一声,正要继续推进话题。 “不过。”对方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猛地在耳边响起,男子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暗中吞着唾沫,而后看向对方,竟然在这里都能影响到自己.....真是怪物。 江流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我记得军中也有一个最终条款来着,我要启用那个。” 男子心中一惊,那个条款顿时在心中流过。 ‘假如有强者自觉已经达到极限,便可申请中止一切职务,专心为晋级而努力。’ 而在那期间,强者手中的职务不得有所调动,一应法度皆如过去一般。 “你......已经到了神王境界了吗?”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涩,那个极限,正是指到达神王极限,并自感可以继续进步的强者。 “那是当然。”江流面露自豪的一笑,高抬的眼角中带着对男子的轻蔑,而反观后者,此刻看上去却有些唯唯诺诺的样子。 “啊那个....呃,如果您早说的话......”男子的语气中带着小心和试探,那可是被称作至强者的境界,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能成功的话.....他的心情变得压抑。 “请问,您需要多长时间呢,您也知道,要是时间太长,我们这边也确实有些......”男子陪笑着,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江流毫不犹豫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年.....可以。”男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既然时间那么长,那么就算失败也是很有可能的,他心底暗自谋划着,脸上却露出兴奋的表情。 “好,没问题,请尽管放心,一切交给我吧,您什么也不用操心。” 随后,一脸谦卑的男子消去了影像,江流此刻的表情却看上去有些僵硬,他昂起头,看向那依旧清澈的天空。 “唉...........”一声叹息从口中传出。 虽然暂时制止了对方的野心,不过,三年就想成就......江流面色复杂的感知着此刻的身体,神王境界都尚未积蓄充足的他没有任何把握。 而且,还有一件事。 江流的眼神变得锐利。 “三年,太长了,必须更短才行,一年.....不,一个月,我必须成就至强者,这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处境。” 先前还在感慨时间太短的他立马做出了更加激烈的决定。 他明白,那些家伙可不会任由自己轻松登顶,无论自己能不能成功,想必在这三年中,对方都会派出一些人用来刺探或是....杀了自己。 “权力.....哼。”江流冷哼一声,身躯逐渐消失在空中。 而在此刻的民间,已经适应了战争的它们也没有说什么怨言,毕竟,它们心中都坚信着,联邦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但是,最近的人们依旧处于担忧的情绪之中,因为一件事,不,更准确的说是一系列事件的发生。 那是被称作‘联邦诱拐事件’的连续作案。 犯人至今未被捉到,而已然在民间消失的孩童已达千人之多。 第350章 无暗之地 (“前线传来通报,曾被誉为‘尾褐贤者’的天才米洛正式登顶至高,前往‘古妖’老巢,与敌方头目象山神君开始交战。”) (“在玄虚海中,战况依旧不明,曾经扫荡尘世的无音之龙再度面世,与之前大放光芒的故乡‘相长’沈无伤交战不休,附近的诸多世界陷入寂灭之中。”) (“据最新情报显示,在古妖身后存在幕后黑手,疑为人偶之乡中的神系第一人,人偶魔女,其麾下十三氏族正式宣告,向我方发动进攻。”) (“‘剑首座’路遥坐镇军中,遥空一击,击落无数敌寇,敌人无不闻风丧胆,此役,帕萨里氏族全灭,只余十二。”) (“据报,古妖第二始祖现已行踪不明,余下九位始祖击杀七位,只留两位,率先前往战场的陈刚总帅虏获敌军无数,押运着前往主战场。”) (“青翼界,玉洞界等附属势力发兵支援,出动界内高手,乘坐我方最新研制的‘白洞穿生9978号’前往战场,颢星集群舰队依序前往。”) (“全联邦通报,我方现已将对方压制在本土,请静待我方的好消息,同时,我要在这里告诫诸位一句。”) (“无须急躁,放平心态,这不过宇宙中再寻常不过的一幕,征服与被征服,这是各个世界永恒的主题。”) (“诸位民众毋忧,联邦无所畏惧,要知道我等此刻依旧尚未出动全力,大部分强者依旧巡视在外,在各界磨砺自身。”) (“我们不再是初入宇宙的懵懂孩童,在战胜群星带来的威胁之后,我们可以自豪的宣布,我们就是这个宇宙中最有力的霸权候选者。”) (“今天很好,明天很好,后天会更好,积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美好,我们终将拥有美好的未来,请诸位共勉。”) 啪嗒。 面露思索的男子合上次序仪,转头对一旁的女子说道:“看来,前线的状况还算可观,不然不会曝露出这么多情报。” “你就爱操心这些,我们不是早就说了吗,放弃那些,安心生活下去。”女子看向男子,表情变得柔和。 “再说父亲不是也说过,让我们远离那里,你不是也听进去了吗。”她语气轻柔的说道。 “.......那个老头子啊,哼,临老倒是想起我了,也不想想当年是怎么对我的。”蓄着小胡子的男子依旧有些不满的嘟囔着。 女子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家伙越老反而越发的固执了,以前也没听他这么多的抱怨。 “好了,好了,父亲毕竟也死了十多年,那些往事就由他去吧,不过,真是可惜,竟然在孩子出生前几天就那样了,父亲也会觉得遗憾吧。” 女子想起那段最后的时光,尽管相处不算久,但那位公公对她也算尽心尽力,没有半分怨言,这让她心中感激不已。 甚至让她不由回忆起自己那个早就逝去的老爹。 温暖的触感从手上传来,男子面露歉意的看着这边,眼神显得无比认真。 “.......是我的错,就此揭过吧,日子总是要过的。” “恩。”手掌用力的回握,两人相视一笑,而后松开手,要是让孩子看见,它们就觉得有些尴尬了。 “那孩子也快回来了吧。”女子不禁念叨起来。 男子望望天色,心中暗自算计一番,得出了结论。 “恐怕还要一会,那家的宴会一向很是隆重,就算再快,估计也还要一段时间。” “那不如让孩子先回来?”女子眉头微皱,让孩子一个人待在那里,她可不太放心。 “........那不正好吗?”男子反而莫名的看了女子一眼,而后,他神秘的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你也一直念叨着,那小家伙有多么看重那孩子,在我看来,这也算是对那孩子一个考验吧,要是连这份意志也没有.......”男子视线一冷,一股尸山血海的气势一闪而过。 “还不如趁早分开比较好。” “行啦,早就知道你不大同意,我就随口说说。”女子没好气的捶了对方一拳,当然,力道也没有太大。 男子眉头一挑,脸上浮现笑意。 “我就说我会教人吧,你看,连你也到这个境界了,我说的没错吧?” “瞧把你能的,我是怕你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整天长吁短叹,让孩子嫌弃你。”女子白了对方一眼,脸上同样现出笑意。 “呵,他敢,看我不打他。”男子神气十足的站直身体,一副骄傲的样子。 “不过,到这里就足够了,再往后就要加入联邦了,我们还是更适合这样的生活。”女子的手指穿过去,静静的放在男子脸上,感受着那种温度。 “今后,我们也要一直相扶下去。”女子轻声道。 “恩。”有些发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男子的目光变得温暖,两人的视线越来越近,脸颊之上都带上一抹红晕。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两人的表情变得复杂。 “叔叔,阿姨,我带着木木回来了。”乖巧有礼的声音自门后传来,男子几度面露挣扎,女子反而一笑,松开了对方,走向门前。 咔嚓,门被打开。 带着甜美笑容的唐浅伊带着木木走进来,先是大声对着两人道了声好,而后,她松开木木的手,面露歉意的走到两人面前,深深的低下了头。 “抱歉,叔叔阿姨,都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原因,差点让木木弟弟被人拐走了。” 此言一出,男子的表情变得凝重,女子则立马看向木木,后者露出纠结的表情,无声的低下了头。 “是我的错。”他只是这样说着。 拐人事件,男子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语,眼神变得幽深,可以啊,真是有种,竟然把手都伸到他这里了,那么就不得不处理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护卫队大队长的名头也要黯淡无光了,之前是因为是别的部门的范畴,所以自己才坐视不管,看来,也是时候让一些家伙明白厉害了。 男子在一旁沉思着,女子一瞥对方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又想牵扯其中了,不过,这次她可就没阻止对方的心情了。 她本想一家和睦,平平安安的活着,可既然有人想破坏这一幕,那么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嗯,阿姨知道了,这不是浅伊的错,相反,阿姨要感谢浅伊呢。”女子笑盈盈的说道,唐浅伊惊愕的抬起头,却只能望见对方那温暖的目光。 “木木年龄还小,为人也有些木讷,不太懂得和他人相处,之前也是,只是因为直言不讳,就和别的孩子起了冲突。” 女子瞥向一旁面露尴尬之色的木木,后者眼神游离,就是不看这一边。 “以他的小身板,真有冲突,肯定是吃亏的那个,要不是浅伊帮他,阿姨还不知道有多心疼呢,而且,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阿姨都是记得的。” 女子目光一转,看向眼前的女孩,越看越是满意,既懂事,又知进退,而且还十分关心自己的孩子,如果将来真有那个可能,那她想必也没有什么不满。 “阿姨........”唐浅伊眼眶发红,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 “好孩子,今后,你也要帮助木木哦。”女子上前几步,温柔的抱住对方,在对方耳边语气轻柔的说道。 “唔.....嗯。”女孩连脖颈都泛起红色,片刻后,小声的回应一句。 男子则以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而后,瞥了眼呆住的木木,迈步走到门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肩,就向着门外走去。 “你这身板也太弱了,看我不操练操练你.......” 木木纵然挣扎不已,却也无法下来,只能羞红着脸被对方带着,话音渐行渐远,逐渐听不清晰。 真的好温暖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大脑逐渐冷静下来的唐浅伊心中想着,再想起自己家中的那种情况,她的眼眸顿时有些黯然,自己有几时没有被这样抱过了。 她呆呆的仰起头,如眼所见是那张蓄满了笑容的脸庞,那眼中的温度让她心中分外酸楚。 “妈妈.......”她不禁喃语道,而后,她反应过来,迅速就像改口,“我只是先前想——” 手掌静静的盖在眼上,眼前变得漆黑,耳旁传来了无比温柔的声音。 “没事的,你是木木的姐姐,所以叫我妈妈也不算错,倒不如说,我反而希望你这么叫,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啊。”喉咙堵塞着,也许是手掌太热,也许是外面太冷,她只是默默的抱住对方,任由那丝无处宣泄的悲伤蔓延至全身。 “睡吧,睡醒之后就好了。”魅惑般的声音响起,大脑逐渐变得朦胧,而后,越来越沉,逐渐陷入了早已熟悉的黑暗深处,只是,在黑暗中,她依旧在笑着。 你好,黑暗。 而后,她坠入了梦乡。 感受着指缝中的湿意,施术成功的秀秀本想抬起手,然而,她的动作忽地一滞,再度看向身前的女孩,本该被家中人宠爱,无忧无虑的年纪。 然而,在她的面前,无论何时,对方都是那副乖巧懂事的样子,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觉得对方好接近,那只是对方伪装出的面具。 是绝对不会卸下的防御装置,眼前这个女孩只有对着自己的孩子,眼中才有一丝暖意。 她明白,那是什么。 “就留给木木自己考虑吧,身为母亲,可不能强迫自己的孩子。”她低语着,而后,她抱起对方,向着卧室走去。 至少,在这段时间中,就让这个孩子做个好梦吧。 而在门外的草坪上,齐竹行正悠然的躺在他特意打造好的石座之上,他眼皮一抬,望向远方,天际那边的斜阳已经变得昏黄,很快就要落下山去。 而木木,也就是他的孩子齐休,正按照他的吩咐站在不远处。 双臂平举,与视线平行,双腿微微分开,膝盖半弯,口中吐气,鼻尖吸气,双目汇聚于一点,一股无形的气势正在男孩的身上汇聚。 齐竹行瞥了一眼,口中吐出有着韵律的总纲。 “提而纵,归而纳,吐而补,养而益。” “足为身心,倚而后亏,臂为半目,恃即无妄,一吸九动,一补一步,圆心如一,坐忘于中。” “这套九型吐纳法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东西,虽然进度缓慢,却能打下扎实的基础,在你这个年纪,也没必要去追求什么杀害力,要知道,养身百日胜过纵横一日。” “逞凶斗狠,不过是下下之流,在心念不全,身心不一之前,都没必要去打斗,只要打实基础,在完功之后,哪怕你走的再慢也能悠哉的超越那些先行者。” “不求一日之功,不得万世之基。”齐竹行的语气变得严肃,他一字一句的讲解着。 而木木的眼中虽有一丝茫然,却依旧在努力的记忆着。 见到对方的样子,齐竹行欣慰的一笑,随后,他再度板起脸。 “不要分心,是你自己说的,要进入联邦,所以即便你喊苦喊累,我都不会让你停下的,在这里受苦,总比在未来任人欺凌的好。” “是!”木木声音洪亮的大喊一声,原本有些散乱的目光再度变得专注。 齐竹行默默的看着对方,眼神一阵恍惚,隐约想起那个一直叫着自己旅者的少女,时间,真是已经过了很久啊。 他合上眼,自己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他在心中低语着。 与自己不同,木木有着天赋,所以,未来一定能到达比自己更高的地步,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已经.....有些累了。 他睁开眼睛,四周变得漆黑,耳旁有声音传来。 “醒了?可以再睡一会哦。”秀秀的声音听上去无比轻柔,他回过神,身上盖着一些厚毯,他转过头,秀秀在一旁找了个凳子静静的坐着,望着远方的那道身影。 木木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看上去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那孩子回去了吗?”他出声问道。 “嗯,我先行送回去,才回来的,听浅伊家的仆人说,似乎又要带着浅伊回那里,大概短时间内见不到的。” 秀秀解释着,而后,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满。 “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那两个人却连来问也没有,还是那个老管家才谢了我一句,不然,我还会将那孩子带回来,作为父母简直是失格呢。” 听着妻子愤慨的话语,齐竹行苦笑一声,而后站起身,将毛毯拿在手中。 “之后再说吧,我也会去关注一下,要真的不太好......”他笑了笑,“到时征求下那孩子自己的意见吧,强迫他人可是我最讨厌的行为。” “嗯,听你的。”秀秀沉思片刻,表示了赞同。 而后,两人一同走向前面的身影。 木木神色恍惚的站在原地,隐约中看到父母一同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木木,我们走吧。” “我————” 他正要回答,眼前的场景顿时一变。 惶恐和畏惧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在前方的红色天空中,站着一道曼妙的身影,在那道身影的周围是扭曲着的花纹,似乎天空也被其撕裂一般。 “愚蠢的人类,就拿你们来祭祀舒伯特家族的亡魂!”在女性姿态的身影一旁,是大声咆哮的某个男人。 “快走,这里由我来挡住!!!”严肃的父亲挺身站在前方,他的手掌变得漆黑,宛如黑色的夜一般,周边是无数倒下的民众身影,面容变得枯槁。 绿纹在周身浮现,面无表情的人偶们自空中坠落而下,原本显得娇弱的手指此刻横在空中,犹如刀锋一样,而后,那无机质的眼珠看向这边。 齐竹行眼神冷静,顿时如游鱼般刺入其中,沿途的绿纹人偶尽数化为灰烬,宛如一朵无形的花儿正在这片血红的大地上绽放着。 房屋被烧毁,大地被震裂,来此的护卫队员全部阵亡,最后只剩下身为大队长的对方。 木木呆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明明就是联邦的本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的孩子,逃吧,离这里越远越好。” 那是平静而暗含祝福的话语,而后,他的身体踉跄一下,身体不由的向前倾斜,脚上如同带上了风,向着远方不断‘奔’去。 四周的景象变得模糊,以他的目力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莫名的,他心中升起一个想法,这莫非是母亲的力量吗? 眼见着距离那边越来越远,大脑因此变得清醒的他先是感到一阵安心,而后,心底升起一股羞愧之感。 自己应该留下来的。 他奋力而拼命的扭过头,想要看清身后的景象,一定要平安啊,他的心中满是急切之情。 “去吧。”温柔的母亲留念的看了远去的身影一眼,持着白色宝剑和表情严肃的男子站在一起,眼神显得坚毅。 “我说过的,我会陪着你,永远。”望着对方几乎说出口的劝说,秀秀微微一笑,略带一丝俏皮的说道。 齐竹行不由一怔,继而昂起头,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不要小看我们啊,我们也是联邦人。” “大言不惭,很快就要....嘿嘿嘿。”男子冷笑着,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而后,他瞥见一旁的女子,心中升起一个奇妙无比的决定。 “奉舒伯特家族初祖的命令,朱碧雅,我命你即刻——”男子兴奋的举起一只手,其上有一道通体发白的指环。 那是作为神与人约定的象征物。 朱碧雅偏过头,那张美丽而精致的脸庞注视着男子,视线极其冷淡,男子还未来得及动怒,后者便有了其他的动作。 洁白的指尖抬起,只是一瞬间,后者就化作无数血珠,女子微张小口,将其一并吞下,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艳红,不如之前的‘机械感’。 略带一丝红晕的脸庞望向这边,莹绿的眼瞳中映出这一片大地的形状,而后,那薄弱蝉翼的白色云带在身后一滞,某种无形之物降临这边。 白色的嘴唇低语着。 “见证神迹吧,人。” 而后,世界变成绿色,象征着‘无’的律言发动,这片大地——就此死亡。 终于他转过了头,这一刻,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的终末。 在仿若绿海的世界中,一切的存在都被溶解了,无论是已存在的,还是尚未诞生的,自然,那俩个人也不例外。 起初是形体变得凋零,而后,是宛如枯骨般的‘雕像’,最后,则是一尘不染的大地。 “...........”他眼神茫然的看着那一幕,心中变得空落落的,宛如自己也被遗落在那里。 而在最后一刻,男孩的身体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干涉范围,脚下的‘动力’也随之消失,蓝色的亮光在周身浮现。 将那个绿色世界封锁在内侧,如同囚笼一般。 他停了下来,世界变得‘纯净’,而在他的眼中,前方仅仅是一片一无所有的‘大地’。 噗通,他的双腿不由一软,身体顿时瘫坐在地,变得无神的双眼望向前方,大脑变得混乱,眼珠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 只是,单纯的看着。 纯蓝色的天空再度降临,朱碧雅昂起白皙的脖颈,面孔再度变得无神,她的身躯被一寸一寸的抹去。 “敌人已伏诛,是我来晚了。”带着叹息般的口吻,敌人被诛灭,但,正如来人所说的一样,他来晚了。 这个区域的人们全部死亡,无一例外。 “大总统没错,大总统威武!” “就是,不可能每次都准时的,大总统也很努力了。” 残余的人们汇聚过来,称赞着上空的那人。 有着苍蓝眼珠的人微微低头,眼瞳中倒映出某个目光暗淡的孩童身影,而后,他转过身,身影在空中消失。 而男孩依旧呆呆的目视前方,对外界彻底失去了反应。 人们怜悯着,叹息着,然而,他们的话语却无法传到男孩的内心。 因为........男孩身体一软,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啪啪,一连串火星在空中闪过。 “你究竟在做什么?”身后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响起,安德里并没有回头,只是默默注视前方的景象。 在他的脚下是一片废墟般的景象,火焰在四周蔓延,吞噬残余之人的生命。 在远方的天空上,同样有一道曼妙的身影,那是被压迫到极点,只能死中求活,抱着也不能让对方好过的十三氏族的杀手锏。 然而,本该立马出手的他却停在这里,只是默默的注视着。 “为什么,你不出手?” 面色沉重的路遥从身后走来,他几度抬起手,但却最终手脚酸软的坠下去,眼神复杂的他看向身前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这个按理来说是最重视联邦的身影会在这里? 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赶来,对方依旧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路遥眼皮一合,再度睁开,将所有的情绪压制到最底层,眼神变得冰冷。 他抬起自己颤抖不已的手,在掌心中一抹明暗不定的游光在掌中游串着。 “告诉我原因吧,安德里,不然,我会在这里杀了你。” 剑首座,路遥神情淡漠,眼底闪过一道锐利之意,而后,他面向那个自己曾经最仰慕,最倾佩,也最景仰的身影放出杀意。 明明自己已经那么努力的无视种种异样了,却还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 “说吧,为什么要阻止我救援,安德里?” 安德里并未转身,他只是远眺着那副光景,如同正在等待猎物的狩猎者。 “因为,我最讨厌这个联邦了。” 冷酷而无情的话语从这个联邦中最尊贵的身影口中道出。 一股无法言喻的阴寒顿时涌上了路遥的心头。 第351章 卡沙门罗 火海在蔓延,残余的人们奋力的反抗着,它们坚信着,救援很快就会到来,这些敌人都会在之后被尽数击溃。 而在偌大的联邦中,共有五处地点遭到了攻击,亿万都市的人类世界一南一北共有两处,都是在他人认知之下的军团驻扎地。 除此之外,其余的三处也都是名声在外的地点,政法部大楼,亿万大广场,内环民居。 尽管人偶之乡的敌人已经被逼到本土,但它们依旧没有倾巢而出,除了少数几家作出了这种亡命之人的举动,其他氏族也只是提供了一定的帮助。 路遥略显冰冷的目光划过天空的那道那道身影,心中闪过对方的讯息。 菲兹氏族的神偶——嘉莉丝。 而此次参与进攻的五家都是已经濒临灭族的氏族,为了今后的存续,它们有必要在战场中做出足够的贡献,而此次行动就是他们的决然一击。 而自己也是捕捉到相关的讯息,将心神转会联邦这边,试图在对方出现的那一瞬就彻底击溃对方,然而.......失败了。 他再度看向身前的那人,将心中的寒意压下。 “恕我直言,你是在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是作为一个人类,还是联邦的总统。”路遥缓慢的摇摇头,“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会明白。”那略微有些凉薄的话语传来,甚至有些尖酸的意味。 路遥目光一沉,继续凝视着对方。 安德里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哪怕人们成片成片的倒下,那对苍蓝色的眼眸中也没有丝毫的动容。 就像是面对其他屠夫宰割着牧场的牛羊,身为场主的存在不仅不去阻止,反而在一旁欣赏着牛羊死前那嘶鸣的声音,宛如一个真正的‘外人’一般。 “从以前开始,我就被教导,‘人类’这种存在是有着各自的价值的。” “不管是作为牛羊被驱赶着前进,还是在武力的威胁下露出丑态,我都亲眼见过,在那一刻,在我心中生出的,不是源于同类的怜悯,而是一个疑问。” “这样做,有什么价值吗?”安德里轻轻的摇摇头。 “并非是对它们的存在形式感到困惑,也并非是对那些威胁的人有着疑问,而只是单纯的觉得,只是活着,就需要那么拼命吗?” “那时的我并不理解,我也依照周围人的期待在行动着......直到那个人的死去。”他昂起头,仿佛看见了那张一向刻板严肃的脸,那个人的眼中全无光芒,只有对‘目标’的追求。 那是他早已死去,甚至都不为现在的大众所知的大哥。 “在那个人死后,我被赋予了期待,那些我原本并不渴求的期待,那时我觉得,真是麻烦。”安德里试着翘起嘴角,然而,他的脸上却依旧毫无笑意。 “......是那位昆克吗?”路遥在心中组织着话语,他思索片刻,低声问道,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位总统早已死去的父亲了。 “看吧,你果然不懂。”安德里这时反而笑了起来。 “算了,都是一些没必要谈的话,说说其他的话题吧,就像你现在最困惑的,为何我要说最讨厌联邦的原因吧。” 那原本低沉的声音顿时一变,甚至更近似平常那种平淡的语调。 “我也反复的思索过,果然,在我的人生中对我影响最大的只有两个人。”安德里的口中带着怀念之意,他的声音变得轻柔。 路遥目光沉静,他也想到了那两个名字,恐怕不仅是他,就算是任意一个联邦人在此,都能答出来。 “李墨总统和诺伦女士吗?” “所以我才说你们对我的了解有些偏差啊,简单来说,不是单纯的两个人,而是一个人加两个半人。”安德里像是在玩文字游戏一般,先是否决了对方的猜测,而后自己补全。 路遥一怔,继而摇头,那他自然不会猜对。 “诺伦,李默,虞丝。”安德里简短的说道。 “对他人的爱,责任,以及选择,这是我从它们三人身上学到的东西,要不然,我是不会作为‘总统’活跃在你们眼前的。” “想要爱着他人,就必须先有着爱。” “不曾拥有信念,就无法承载起责任。” “尊重每一个选择,以及由此带来的后果。” “我用理性压制着心底的恶意,用选择控制着行动的原则,但最后的爱,我却任由它在我身体里咆哮,那是现在的我无法发出的声音,也是我早已忘却的过往。” 安德里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那是对珍重之物的深深眷恋,以及依旧不得不松开的遗憾。 “说到底,我还是对当下的处境极为不满的,讨厌也是很自然的。” “不过,很可惜,我是一个理性的家伙,在接受那个家伙最后的请求后,我就再也没有放弃的理由,只能不断的走下去。” “所以,对你也好,对我也好,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牢骚,是不需要去在意的东西。”安德里的语气听起来极为冷淡,路遥并不能分辨出那话语中的真实。 他只能沉默的倾听着,同时,他在心中不由想到,自己果然并不了解这个人。 “当下,即是我做出的选择,这是正确的,也是必要的,我珍重每一个死去的人们,心中有着无尽遗憾,但我也明白,那份牺牲是必要的。” “路遥,你是我迄今为止缔造出的最佳‘主角’,所以你有资格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东西,我对你们有着期待,期待你们终有一日超越我的那一刻。” 安德里眺望着远方,如同在那片火光中看到了某种未来一样,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你呢,只是站在原地,任由我们超越你吗?”沉默半天的路遥声音低沉的说道。 他也无法理解。 为何这个一直站在它们前方带领他们前进的人会露出这般‘落寞’的姿态。 在他的眼中,那不是对未来有着期待之人的身影,而是认定自己将会失败的人,在最后发出的呐喊。 而安德里只是注视着前方,在他的眼眸之中,某个男孩抱着某个死去之人的残肢,在原地嚎哭不止,那是充满了不甘和痛恨的面孔。 而他所等的.....也是这一幕。 “.......是时候了。” 没有回答路遥提出的疑问,安德里身体一晃,径直出现在天空之上,苍蓝天空再现,将袭来的敌人一并抹去。 “.......不明白啊。”路遥轻声一叹,在他的感知中,在同一刻,在联邦本土肆虐的敌人被尽数抹除,再度取回了昔日的平静。 那抹苍蓝之色驶向远方,再也不曾回来。 “我也是。”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曾在最初裹着这只手的两个人已然逝去。时至如今,他也已经明白了,为何一无所有的自己能走到这一步。 那正是被那位称之为‘选择’的力量。 设想一想,假如你某一天有了一种能力,只要做出某些事,就能得出相应的奖励,且奖励透明可见,那么,你会不会‘选择’其中那条能得到最佳奖励的道路。 答案很简单。 路遥转过身,身躯逐渐化作虚无。 “所以才是‘主角’啊........” 几日后,联邦内部的骚乱得到平息,或者说,只有少数受害者的联邦还不至于因此大动干戈。 人们再度将目光看向正处于僵持中的战场,不过,大多数时候,它们则忙起了自己的事,毕竟,在他们看来,胜利不日可见。 滴唔~~~~ 样式独特的褐色尖角在口中颤动着,苍茫的鸣叫声传至四方,在苍蓝的天空中,面色沉静的人们依序进屋,对着前方的画面露出复杂的眼神。 白色的布匹笼罩着四周,两张剪切好的相片贴在两道木牌上,身后是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在两侧还有两株刚刚种好的绿色植物。 面色苍白的男孩站在一旁,干瘦的身躯在寒风中抖动着,却依旧固执的向着来人道谢着,旁边站着神情复杂的小女孩。 隔着几步之遥,小女孩却没有像以往一样亲切的上前打着招呼,在她的眼中,那道身影此刻透露出拒绝的意味,哪怕目光流过这边,眼中也没有平日的温度。 就像对着‘陌生人’一般,男孩态度平静的点点头,而后,继续在原地发着呆。 唐浅伊咬着嘴唇,有些泛红的目光看向前方,那日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重现,那种温暖的触感却永远离自己而去了。 简直如同一场幻梦一般。 而在大棚外,则是几个面容沉重的身影正在忙碌着,负责接待着来人,只有面对着来人脸上才有一丝笑意,更多的时候则是从口中漏出的丝丝叹息。 “队长和秀秀姐.......”眼眶发红的女子口中嘟囔着,她抿着嘴唇,眼中再度蓄满了泪滴。 “........”其他几人扫了女子一眼,各自移开了视线。 “......我再去看看那孩子。”面色发沉的壮汉说了一句,便急匆匆转过身向着内侧走去。 腰间悬剑和背负长枪的男子对视一眼,皆神情复杂的摇摇头。 啪嗒,啪嗒,来人沉重的脚步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们抬起眼,前方是它们曾经无比熟悉的那道身影。 背着长枪的男子上前几步,挡在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云城。” 来人身着一身黑衣,原本干瘦的脸此刻看起来无比枯槁,迎着对方敌视的目光,他惨笑一声,低下了自己的头。 “是擅自逃跑的我不对.....至少让我见队长最后一面吧。” 如同在祈求一样,来人的身躯显得无比佝偻。 “六子,我最后叫你一声,陈方说的没错,当日的你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好好的去追求你的荣华富贵,不要再来害队长了。”悬着长剑的男子长叹一声,语气冷漠的说道。 陈方冷哼一声,依旧如同一道铁柱一样挡在对方身前。 “求求你们,梁贵哥,杨香姐.......”六子哀求般的眼神看向其他两人,女子移开了视线,梁贵冷笑一声,索性去安排其他的事务。 陈方态度坚决的挡在对方面前,眼中依旧带着一丝憎恨。 当年,若不是这个懦弱的家伙,在那次任务中被对方虏获,泄露了自己等人的情报,队长也不会因此身负重伤,从而离开军部。 最后只能被到这个‘落魄’的地方,当什么护卫队队长,简直是一种贬谪。 “滚——”陈方后退数步,眼前是面色如常的壮实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从里面出来。 “我同意了,去吧。”他对着六子说道,而后,挡在了陈方面前。 六子连连道谢,小跑着向着内侧走去。 女子眼中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出手,任由对方离去。 陈方眼中狠色一闪而过,就要出手。 当! 一柄宽厚的大刀挡下了他的长枪,陈方顿时神情不满的看向对方。 “乌成,你是不是忘了,他——” “也有我的责任,队长是因我受伤的,是我最先拖累了你们。”乌成面色复杂的说着。 “那不一样,那——” “是我啊......”乌成苦笑着,眼中带着深深的内疚。 陈方的手僵在原地,片刻后,长枪回落,他转过身,去操心其他的事务去了。 “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女子低语着。 “是啊......”乌成口中回答着,心中却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而在内屋,男孩依旧在原地站立着,而唐浅伊则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有人到来,就上手帮助一阵,没人来,就默默待在男孩身边陪伴。 “终究....还是死了呢。” 在两人都看不见的一旁,正站着一道美丽的身影,宛如云墨的黑色发丝落下,身上穿着带着银线的素蓝长裳,此刻,正眼神复杂的看着前方。 准确的说,是看着右侧的那张相片。 “在姐姐离我而去之后,你也走了吗,还真是有些.........”她摇摇头,身躯逐渐变得透明,此间只残余她叹息般的声音。 而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一旁的相片,以及站在一边的两个孩子。 毕竟,她在意的只有齐竹行,因为是‘朋友’,而除此以外,都只是‘陌生人’。 李如初转过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默默的跪在眼前的无名之墓前,男孩手中紧紧攥着某物,鲜血滴落而下。 “我一定会....一定会......” 他咬着牙,抬起了头,那双漆黑的眼中如同燃烧着火焰一般,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在四周回荡着,漫天飞舞着白色的小花。 眼眸带霜的女子远远的站着,瞥了这边一眼,而后面露厌恶的转身离开。 带着白色面具,身着万圣之衣的仆役们走在路上,华丽而威严的‘御座’上,正坐着一位面容稚嫩的小女孩。 神情漠然,宛如珍钻般的冷白色眼眸,白瓷般的肌肤,透露出清冷的气质,此刻,正静静的端坐于中心,而在道路的前方,是一座仿佛被迷雾覆盖的庄园。 作为‘神子’的她会被送到那里,与那位‘先祖’居于一处,作为今后的‘家主’而被培育着。 就像过去的那位‘皇女’一样,这是诺伦家无可更改的规则,是哪怕现任家主也要遵循的‘宪章’。 娇小女孩的眼眸望向前方,眼中古井无波,如同一道纯粹的‘人偶’一样。 她即神子,那大神所诞下的幼子。 “假若神所不在,则此地不为乐土,不享富足,乃亡狱之地。” 轻盈的白色颗粒在空中舞动着,如同在伴奏一般。 “假使神所不在,万物定于源初枯竭,无生无死,乃灾厄之地。” 虔诚而笃信的目光低垂着,洁白的手掌合在一处,在五指接壤的地方,悬挂着一道银色的坠链,中心处是一道纯白色的圆珠。 此刻,正微微放射着光芒。 “假定神所不在,此身则为虚妄之人,无忧,无寡,亦无余欢,只是一介空处。” 视线微抬,菱钻般的眼珠在眼中一转,发散着淡淡的白光,头顶褐色的秀发散落两侧,看上去即蓬松,又柔软,给人一种轻柔的感觉。 “神便在此处。”她微笑着,眼中露出感动之色。 纤纤玉指在胸前画出一个半圆,而后点缀七处,斜着拉出,口唇微张。 “卡沙门罗。” 她站起身,看向一旁的角落位置,那里有一道蜷缩着,显出阴郁气息的身影。 女子轻轻一笑,而后,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对方,后者呆呆的抬起面孔,眼中还带着一丝畏惧。 “鹡大人,我们出发吧。”女子轻声道,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 “吉莉.......”鹡口中呢喃着,望着对方的姿态,她不由想到那个家伙,似乎也总会在自己失落时来鼓励自己。 用力的握紧拳头,靠着那仅有的勇气,鹡站起身,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为什么....即使不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然而,她刚一张口,说出的却是带着些许畏缩的反驳之话。 吉莉定定的看着对方,而后轻轻一笑。 “对,但是,我们应该去,因为我们是祈祷圣迹之人,在偶像不在的现在,作为祷诗团,此刻,那里需要我们的力量。” “在过去,我们曾铸下大错,所以,我们决定了,要为赎罪而奉献终生,莉罗丝姐姐这么想,我这么想,大家也都这么想。” “所以,请和我一块去吧,鹡大人。”吉莉伸出手,眼中带着期待之色。 鹡犹豫着,手几度伸出,却再度缩回,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 吉莉笑了笑,带着一丝强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该出发了。” 无视对方那微弱的抵抗,吉莉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鹡逐渐放弃了挣扎,眼神怔怔的看着对方的身影,眼中带着一抹回忆之色。 走出祈祷殿,外面站出无数道身着白袍的身影,她们注视着这边,手指在胸前一横,划出那个符号。 异口同声的道:“卡沙门罗。” “祷诗团出发。”吉莉清喝一声,而后,她们一同走向了停在前方的星空舰队。 之后,祷诗团到达前线,作为后援力量,她们有效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让敌人的颓势越发明显,为此,祷诗团全军覆没。 而在此刻的战场,局势彻底陷入了僵持,宛如一架天平一样,平衡随时有可能被打破。 无论是哪一方,它们都在等待那最后‘砝码’的登场。 那将是必胜之机。 它们坚信着。 第352章 旧与新 一道血线混着黑光,在前方面露惊愕之人的脸上一闪而过,视线变得幽暗的同时,身躯也化作了空中细小的尘埃。 “3784。”随口道出一个数字,而后将其抛之脑后。 漫不经心的江流走到一旁,身体向后一靠,头颅微抬,透过带着绿意的叶片注视着那隐约可见的天空,而后,口唇微张。 “28天了.........”声音不经意之间变得阴郁,就连自认一向心胸宽广的江流也不禁重重的叹了一声气。 而时至今日,依旧尚未破境,更值得头疼的是........江流那漆黑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迷惘。 “什么才叫破境来着?” 与星兽中的霸主搏杀,在炙热和激昂的情感中走向升华——失败。 不去治伤,反而禁锢自身的身躯,仅仅凭借自身的意志,独自在星空漂流,试图意志蜕变——失败。 放空心神,试着重新回忆过往的修炼经历,从基础着手,找寻最初的感动——失败。 五幽狱,临界之海,寂静谷,莱汀门庭,无暗之地....... 他很确信,自己的足迹已经遍布了这个宇宙,但是,结果依旧不容乐观。 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投入再大的心力,自己依旧触摸不到那个境界,每次刚有靠近的想法,却只能惊愕的发现,原来自己距离终点还是那么远。 有那么一刻,心灰意冷的他真想掉头回去,就此做个乐家翁,但是,在回身之刻,他的手指却不由触摸到一抹冰冷的气息。 他低下头,看着被自己紧握在手中的发白手册,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爷爷啊,我是不是真的没那个才能啊.......” 他低语着,眼眸随即合拢。 记忆如浪涛般涌来。 在那时,年幼的自己每天都在锻炼,但他却不觉得寂寞,因为,有更大的‘声音’存在。 那是一个在世时便对自己极为苛刻的老人,在那个人的口中,自己似乎一点优点也没有,怕苦怕痛,又自大,又愚笨,简直是这个世间最卑微的存在。 所以,他想,自己一定是深深的恨着那个人的。 可是,在那天,自己回到家,却没有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只从那个茫然若失的‘父亲’口中得知了对方的死讯,那一刻,快感和失落感同时在他心头升起。 原来,人真的是会死的,就算是那个老人也不例外。 他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死了,那会怎么样? 神思恍惚的他在那以后每天都在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做,尤其是听到对方尸骨无存的消息,他的心情越发压抑,究竟怎样才不会变成那种样子?! 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 变成强者就可以了。 所以,他开始努力,抛弃过往的懈怠,将沉溺于享乐的自己抛在昨日,开始了艰苦的锻炼,这一次,没人在他身边陪伴着,但他也不再需要那种东西。 至于那个父亲? 很遗憾,那个人变成了过去的自己,毕竟,比起自己这个‘无能’的家伙,那个人是更不可救药,只会色厉内荏,趋炎附势的家伙。 日复一日的锻炼着,在那仿佛依旧时常在耳旁响起的训斥话语,他在附近逐渐小有了声名。 而在某一日打倒了外来挑战的少年英豪之后,他的名气顿时更上一层楼,被众人认为他未来必定成为联邦的强者。 在心中稍稍自得片刻,他再度沉下心神,投入了更加艰苦的锻炼之中。 只是,相比过往的突飞猛进,他愕然的发现,自己似乎和前不久....没什么变化,充其量比过去的自己强了两三分。 他转过身,继续研究着手头已经翻烂的手册,那是那个家伙唯一送给他的东西,记载着具体的修行方式,以及调养之法。 当然,对于手册上记载的东西,他可以说是了然于胸,只是,他依旧不厌其烦的浏览着。 这并不是徒劳,过去,在修炼中遇到难题的他冥思苦想,却依旧找不到解决办法,心情烦躁之下,他拿起一直放在手头的手册,本是出于整理思绪的他却从中找到了答案。 合上手册的他面露恍然,原来,他只是记住了文字,却没有理解到其中的深意。 也正是借着这本手册,他才能在无人教导下,依旧不断的变强。 而现在,他只是依照自己过去的经验来试着解决问题,只是,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却萌生出一道阴影,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在心底蔓延着。 他强行压了下来。 逐字逐字的浏览着,从前到后,从白昼到夜晚,他依旧在翻动着,只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最终,他合上手册,表情变得难看。 他并没有找到答案。 “我也变强了啊。”他感慨着,眼中的苦涩却越发明显,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尽管他家也曾是功勋之后,不过,在联邦成立后,却没有获得太大的发展,仅有那个老爷子在军中奋斗,军部也只将那个老人当作自己人。 至于他那整天无所事事的父亲,则不被他人重视,而人微言轻的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想要得到军部的培养,很遗憾,那时的他俩还不够格。 而之后,面对来招揽的军部来人,他故作淡然的拒绝了对方,那时的他满心都是独自变强,然后直接靠着实力成为军中统领的想法。 来人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至那以后,哪怕是他现在名声广传的现在,军部也没有再次上门。 失策了啊,他咬着牙,心中满是不甘,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而在那之后,修为停滞的他因为名气的提升,也迎来了一位又一位的挑战者,他暂时放下担忧,迎战来人。 一开始,借着自己对境界的把握,以及一些巧妙的手段,自己获得了极大的胜果,自己一度沾沾自喜,哪怕修为无法进步,自己照样可以压制同辈。 在那莫名生出的傲意下,他故作矜持和同辈的青年才俊开始了交流,虽然在心底的某处还抱着不安感,但同时,他也在想着,说不准自己的优异表现能引起什么大佬的注意。 比起苦哈哈的加入军部,还要接什么任务,这样可强多了,带着这种含糊的心态,他越发认定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只要这样下去的话....... 啪啪啪啪。 好痛! 咚咚咚咚。 为什么? 彭! 他的身体倒在地下,只能呆呆的望着前方,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告诉了他,什么才是现实。 “呸,真弱,浪费时间,什么挽剑客,南区是彻底没人了。” 连挑数位年轻英豪,远道而来的高原之人,赫旭眼露失望的看着这边,而后他摇摇头,离开了这里。 失败的他只能目视对方离去,而面对四周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无言的他合上了眼睛。 我在做什么? 深夜,在卧室中醒来,身体还有些酸软的他翻身下床,跌了一跤的他顾不得理会身体的疼痛,而是疯狂的跑到放在角落中的书柜。 眼中带着血丝的他翻找着,将手中无用的东西接连扔掉,最终,在偏僻的一角,他找到那本已然落灰的手册。 他视若珍宝的捧起,急不可耐的翻开,再度开始了阅览。 【“为战,先守心,心不定,则路不稳。”】 耳旁似有教诲的声音响起。 【“变强之法千万,但万变如一,唯有一点是共通的。”】 那是他被初次教导时,老人语重心长的话语,此刻,在心间再度响起。 “相信自己。”他轻语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环境变得寂静,先前还能听见的叶片哗啦的声音,以及那暗自鼓劲的清风,此刻都化为了沉寂。 久别多日,重新踏上这片属于联邦的土地,此刻,在他的注目下,却显得越发陌生。 脸上再度浮现轻佻的微笑,他伸个懒腰,看上去显得格外懒散。 “我可不是那么脆弱的家伙,比起某些天生不凡,从无败绩的家伙,我可是经历了无数的失败和挫折,要是每一次失败,都为此悔恨的话,我还站不到这里啊。” 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江流神情淡然的述说着。 “————————”并没有任何回应,四周的景象越发模糊,窸窸窣窣,宛如叶片晃动,也如风铃轻颤的声音在一瞬间大了起来。 空气变得沉闷,在遥远的天际之上隐约浮现一层暧昧不已的黑色雾气。 刺啦,一道道裂缝在空中一闪而过,危险而邪异的气息从中溢出,宛如某种不明真身的存在轻吐出的气息一般。 而看着眼前的一切,江流眼中却毫无疑惑,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怡然。 “所以,先听听你的条件吧。”他的眼中衔着笑意,如同随口说出的玩笑一般。 【你渴望力量吗?】 无序的,迷乱的,充满异质,邪异的声音低鸣着。 “喏,它这么说呢,我该怎么办呢?”江流哂笑一声,看向一旁忽然出现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身着戎装,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迎着江流的目光,他退后一步,静静的合上了眼。 江流眉头一挑,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让自己做决定。 “这种时候还真滑头啊,老头子,明明那时候那么强硬。”江流咧嘴一笑,表情看上去极为云淡风轻。 江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一眼,原本严肃的面孔不由一松,眼中浮现一缕笑意,他向后再退,身影逐渐变得虚无,只有无声的嘴唇轻颤着。 江流认出了那个口型,他的神情变得认真,低下头,态度庄重的向着对方鞠了一躬。 “我会做到的。” 那个口型是:我相信你。 “那么,您呢,您怎么想?” 半响后,江流抬起头,看向于风中走出的另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身着墨色铠甲,表情看上去有些淡漠,周身翻滚着浓浓血色的身影。 “.....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江年’摇着头,态度冷淡的说道。 “真是见外,我可一直将您当成我的亲爷爷的。”江流笑着,眼睛都合成了一条缝。 “.......那是对江年的补偿,与你无关。”‘江年’沉默片刻,低声说道。 “要是能再见到...就好了,我是这么想的。”江流昂起头,就像觉得有些刺眼,他合上了眼皮,那无比真挚的话语在四周回荡着。 “如果那时我在那里,如果那时的我变得很强,如果——”江流呢喃着,如同在梦语一般。 “没有如果,那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江年’的态度依旧冷漠,就像千古不化的雪山一般,看上去丝毫不曾为对方的话语动容。 “爷爷。”江流睁开眼睛,目光平视前方,眼眶微微泛红,他的脸皮抽动着,鼻尖耸动,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而后,他深深的低下了头,那一向高傲的腰部几乎弯成了折角。 “抱歉,爷爷,是我没用。” “...........”‘江年’的神情一瞬间凝固了,他的嘴唇颤抖着,脸上露出恍惚的表情。 “明明我早就明白无力是什么感觉,但我依旧懈怠了,明明我更努力就好了,却依旧忘却了,不过,至今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那是怀揣着决意的声音,‘江年’意识到了那一点。 “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江流抬起头,面部几乎被白色的泪水覆盖,而后,他咧开嘴,右手抬起,将泪水抹去,那无比坚毅的眼珠显露而出。 “我已经有了觉悟,那么,就绝对不会再停下,请看着,你的孙儿绝不是无能的存在,相反,我会站在这个联邦的顶点。” 江流神情决绝的转过身,无视那份蛊惑的力量,无视了身后发怔的身影,他向着前方大步前进着,无形的道路从他脚下扩展开来。 那道身影逐渐变得飘渺而高远。 “假如这世间真有主角的话,那一定是我。” 厚重的宣告声从前方传来,那是混杂着自豪和骄傲的声音。 ‘江年’忽地一笑,笑的极为开朗,笑到眼角蹦出了浪花,他捏紧拳头,向着前方猛地一挥。 “去击碎世间的偏见吧,我的孙子。” 【嗯......也算有趣吧,虽然我不太了解。】 那邪异的声音语气复杂的说着,‘江年’眼露自傲,瞥了一眼身边浮现的一道狭长裂缝,身躯逐渐变得淡薄。 “你当然不会懂。” 【那我就拭目以待吧,人。】 两者同时消失,而在此刻的联邦,民间流传起一个消息,人们眉飞色舞的争相奔告着。 于此同时,联邦也发表了正式宣告。 “昨日,军部江流正式登顶至高,如今,业已前往前线战场,胜利指日可待。” 咣当,铁门缓缓打开,遮蔽着双眼的女子缓缓走出。 “真是久违了呢,前辈,我可已经等待许久了。” “你也许不知道,在你被关进去的这些时日,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如今,仅存一人的偶像,圣女菲斯特言笑晏晏的看向对方。 “......我知道,我的情报可没有那么闭塞,不是吗,后辈。” 女子放下手,表情平静的看向来人,桃色的发丝在脑后轻扬着。 旧圣女,如今被贬为罪人的燕芍药轻声道。 菲斯特的眼神变得幽深,只是浅笑一声,便与对方站在一起。 “走啦,琪拉姐让我来接你。”她转过头,若有所指的说道,脸上带着含糊的笑容。 “.......”燕芍药点点头,与对方一同离开。 移动中,她抬头一瞥天空,那片景象依旧如故。 哗啦哗啦。 新时代的浪潮仿佛在她耳旁轻鸣着,告诉她某个真实。 一切都不同了。 她笑了笑,眼眸逐渐被疯狂之色覆盖,只是眼眸深处尚且有着一丝白色。 至少,她不会改变。 第353章 新生的嫩苗 前线的胜利即将到来,然而,这份喜悦却与联邦的普通民众没什么关系。 有新的强者崛起也好,疆域再度扩展也好,单调的每一日却不曾改变,直到生命迎来终结的那刻,也许他们才有回顾过往的心思。 但那也是生者自己的事了。 一件空间略显狭隘的房间,空气中还弥漫着尘土的气息,内屋用一道帘子遮住,外面的只有一大一小的蓝皮沙发,以及放在墙边的躺椅。 皱着眉头的男子坐在靠近内侧,相对较大,外皮陈旧的沙发上,述说着病人的状况。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可以断定,那个孩子受到了那次事件的波及,今后的话恐怕.......”身着白大褂,面容成熟的中年男人轻轻摇头。 这位是极富名望的医师,前不久据说是因为一些纠纷,从医护所中退出,自己开了一家小诊所,所以,他才能请得起对方。 目光在内屋的门处一闪而过,坐在稍小沙发,面色沉静的壮实男子合上眼皮,放在膝盖之上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闷感。 自己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到,无论是对队长,还是那个孩子。 “请您想想办法,我什么都会做的,但那个孩子....唯独只有他.....”抽动不已的脸皮颤动着,乌成的眼中带着祈求,他低下头拜托着眼前的医师。 在前不久,在队长的葬礼结束后,他作为监护人带着那个孩子离开了那里,但只过了一天,孩子便陷入昏厥,气息几近于无。 惊慌不已的他立马抱着对方,前往医护所进行求助。 然而.....无人接手,甚至有人直言,那不是他这个级别的人可以治好的病,还是趁早放弃较好。 抱着呼吸微弱的孩子,他心中不甘,舍了这张脸,四下求助自己的战友,动用自己一切的力量,最终,才在某个人的指教下来到这里。 而这个男人见到他怀中的孩子,只是思索刹那,便道出了相关的症状表现。 他惊喜不已,连忙哀求对方施手救助,男人接过孩子,走到内屋施救,而在对方的精妙技艺下,孩子的状态变得平稳,此刻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就是那一刻,他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放缓了一些。 不过.......还不够。 “你这........”医师皱着眉,脸上的为难之色溢于言表。 乌成也明白这一点,虽然对方需要靠着病人来维持日常的状态,但他更知道那是何等棘手的情况。 但是,他更明白,只是个联邦大头兵的他是无法想到解决办法的,所以,唯一的希望只有对方。 他站起身,铁柱般的身躯顿时倾倒,向着那个希望深深的祈求着。 “我不求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就好,诊费我会出的,有什么需要的材料我也会去找到,还求您,求您......” 男人的声音变得哽咽,他跪在地下,向着对方恳求着。 医师的眼眸变得幽深,气质一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他眼神淡漠的扫了对方一眼,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值得吗,我的诊费可是很贵的,你真的要为了治这个快死的小鬼付出一切吗?” 医师的声音听上去极为冷酷,常年征战于病患之间的他早就习惯了他人的逝去,无论是成名的强者,还是名声在外的大家族之人,他都有经手。 反复的治疗之后,变得健康的离开,然后在战场中陨落。 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的生死根本不能引起他的心绪波动,除非....... “是。”乌成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打花的脸上写满了坚定,“我会照料好他,唯有这点是不会变的。” 医师凝视着对方的面孔,仿佛寒冰所化的脸庞微动,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很好,那我就接下这份诊断请求吧,作为代价,今后,你的性命就是我的东西了。” “做好觉悟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这条命派上用场的,那也是为了你最重视的这个孩子。” “为了他的话,我什么都会办到,一定会做到。”乌成眼神坚毅,心中满是决意。 医师伸出手,脸上的寒霜随即消失,柔和的笑容浮上脸庞,虽不算俊美,却也别有一番特质的男人此刻仿佛被光芒所笼罩一般。 “我叫安里,今后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我会努力。”乌成用力的回握对方手掌,身心此刻依旧在颤抖,却稍稍的缓和了一下,终于,自己看到了一丝曙光。 队长......这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有着一副典型的联邦民众样貌,在过去曾被东人的黑发男性瞥了眼内屋,眼底闪过一丝苍蓝之色。 而后,他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开始和对方探讨接下来的治疗方法,乌成精神专注的聆听着。 当当当。 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划过,持着黑色长棍,顶部绑着银色风铃的壮实男子们排成一列,穿着纸做的外衣,上面点缀了各色符文。 身体顺着前行晃动着,脚下踩着繁杂的步调。 左走三步,后退半步,邪行六步,转半圈,单腿跳八次....... 一行人围着一片荒凉的大地,不紧不慢的前行着,而在不远处的平地上,屹立着一道戴着面纱,被厚重的灰色外衣覆盖的身影。 将浅蓝色的帽檐压住,它抬眼看向前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在做什么。 那是流传在民间,用于祈福和驱灾的仪式,当然,效果嘛....只能说就是求个心理安慰。 “这里之前似乎发生过战斗.......”它低下身,裹着黑色长纱的手臂从身下伸出,在地面一点,继而抬起指尖,它的眼神变得凝重。 那种带着异样刺痛感的力量仿佛无孔不入一般,试着将接触者全部抹杀,那是宣扬着自身威势的一种力量。 轻碾指尖,将那股力量泯灭。 “净化....重置.....统协......很繁杂的力量,联邦到现在也没有前来处理掉吗,它们究竟在想什么.......”它不禁皱起眉,再这样下去,附近居住的普通人也会受到不同的影响的。 “略微调试一下吧。”犹豫片刻,打定主意的它还是伸出两只手臂,触及身下的大地,眼眸随即合拢,顺着自己的感应调理着这片大地的地脉。 虽不至于平复紊乱,但,至少短期内不至于影响到他人。 到了那时,即使联邦反应再慢,这里也该进入处理序列中了。 .......虽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它自嘲的想道。 在寂冷的感知中,就连地脉也陷入低迷,此刻给出的反应极为迟钝,就像濒临极限的老者一般,往日负责梳理地脉的地灵散作一团黄雾,远远的看去,显得极为萎靡。 它轻车熟路的插入其中,以自己的精神作为桥梁,连接着对方的意识。 暴躁、无力、恐惧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涌来,试图将它这个触碰者也一并带向毁灭,然而,这股情绪一到它的身边,就像陷入迷惘的游子一样,在原地徘徊不定。 ‘尽管我很不成器,但这种小事我还是做的到的。’它在心中补充着。 原本的纯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在黑暗的天幕上骤然亮起的一道微光,虽不至于撕裂黑暗,却依旧带着一丝生机。 “克尔波罗,纳加,基索里索夫,凯尔赞布罗塔.......”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那一丝微光回拢片刻,而后,轰然膨胀,如同一道残月般显露出自己的光辉。 “巡而不归的游子啊,那山岭之上正是昔日的故土,将离别放在昨日,驾着小船,驶向那无言的未来。” “山间芳菲依旧,路旁绿意遮目,脚下所行着,唯有一人的独木。” “我在此间,于此岸,在无间之海,在无言之路,皆以目枕,皆作心歌。” “安享此日,于此。” 它睁开眼眸,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满足,它再度望向远方,那荒凉的大地上似乎也有一道绿意萌发,那迎风招展的绿柳此刻看上去格外亲切。 这样就算大功告成了吧,它心中想着,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它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个矮小身影。 来人眼神明亮的看着它,之前还挂在脸上的失落被暂时掩盖,小女孩身体微矮,露出微笑的表情。 “.......很好听呢,大姐姐。” 于慧芝的眉头不由一挑,真是稀奇,虽然她也没有刻意的伪装,但被一个孩子亲口道出,还是让她有些不甘。 忽地,她视线一转,看向自己伸出的手臂,那缠在手上的黑纱显得分外明显,她心中恍然,应该就是这个了,除非一些变态,也只有女性会有这个。 而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语,这个孩子....莫非有强大的渴望吗? 她心中心念电转,那可是仙女所必备的素质,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吗? “嗯,谢谢你的夸奖。”于慧芝抬高帽檐,礼貌的笑了笑,那是联邦的事了,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转过身,便要离去。 “我叫唐浅伊,作为交换,您可以听听我的歌吗?” 身后的那个孩子冷不丁的说话了,于慧芝身体一顿,头颅偏向后方,看向那个孩子。 那是带着些许不甘和渴望的眼眸,一瞬间,那对黑色的眼珠似乎变成了赤红之色,她的心中不由一惊,灵魂蜕变,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了。 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天真,此刻的她却露出一副决然的表情,那是对自己的行动坚定不移的神情。 唐浅伊抿着嘴唇,目光在远侧一略而过,那里传来了大人们兴奋的叫声,但稍有家世的她却明白,这片大地的变化大抵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 她也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作为那个家族的远方亲戚,固然她的家庭很普通,但也一定会有人考虑到她们,那个贪婪的‘父亲’大概也不会在意自己的处境。 假如能将自己‘卖’个好价钱,想必他反而会十分开心。 ‘母亲’则是很早以前就不管自己了,她某次外出,见到那个人和陌生的男人关系亲密的待在一起,急忙躲起来的她只能看着它们越走越远。 那副样子....绝不是一次两次。 这个家庭,迟早有一日会毁掉的,她在心中下着判断。 但一无所有的她只能随波逐流着,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她会对着自己根本不爱的人倾述话语,最终,成为现在的自己看来无比陌生的存在。 大脑想到了那个可能,她一如既往的从那个家中逃走了,向着附近的‘人类世界’走去,在那里的话,少有积蓄的她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独自包下游乐园,尽情的坡道上滑上滑下,在摩天轮上静静眺望着远空,在毛绒玩具的‘海洋’下陷入沉睡。 真是快乐。 只要有着金钱,这里的人就会友好的对待自己。 ........她是这么想的。 “真是无趣的家伙。”索然无味声音的主人在看了自己一眼,便向着远方走去。 而自己只能呆呆的望着对方的背影离去。 啪,双掌拍在脸上,发出一声脆响。 唐浅伊将那些带着温度的记忆暂时压下,带着些许红色的眼珠再度看向眼前的人。 “来听听吧,我会拿出自己最好的表现。”话尾音调微微抬高,少女的脸上浮现一丝昂扬之态,虽年纪尚轻,却依旧有一种风华绝代的气质。 于慧芝转过身,开始认真的打量对方,莫名的,在对方的身上,她隐约想到了一个词汇。 她的眼皮微微合拢,那个字词在脑海中缓缓浮现。 ‘偶像’。 她睁开眼睛,再度注视着前方那虽然一脸自信,但眼底深处依旧有一丝不甘的少女,对方相比起她,算得上是尚未打磨的原石。 “.....好啊,反正我左右无事,就去听听好了,去那边吧。” 于慧芝微笑着,亲切自然的气息从身上蔓延而出,原本被紧盯着心底有些局促的唐浅伊心中一松,跟着对方前行的脚步,向着远方走去。 那之后,在于慧芝选择的地点,唐浅伊强忍羞涩,大声的唱了出来。 于慧芝对此的评价是:精妙绝伦,在坏的意义上。 面色微妙的于慧芝看着大口喘息着的唐浅伊,心中很是古怪。 虽然声线还行,样貌不错,一开始的歌也还好,但......为什么接下来会变成意味不明的乱吼乱叫? “可是,我听人说,只要旋律好就可以了啊,纠结歌词什么的.....”唐浅伊小声的反驳着。 “从基础学起吧。”于慧芝的脸上浮现笑容,重声道。 “咦,您同意教我了吗?”唐浅伊一脸惊喜。 “从基础学起吧。”于慧芝再度补充道,而迎着唐浅伊惊喜的面孔,她暗下决定,一定要改正对方情绪一激动就大吼大叫的习惯。 “是,我会努力。”唐浅伊郑重保证道,内心则开了小差,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继续和那个家伙待在一起了。 “我也会好好教你的。”于慧芝嘴角微翘,她的心中也升起一股不服输的情绪,等着吧,虽然她失败了,但她的弟子终有一日会成为最强的偶像。 到那时,就是向那个看不起她们的青女复仇的时候! 她暗下决心,原本已经心如死灰般的心灵重燃生机,她望向眼前这个少女,期待着对方未来的表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宛如哀泣般的声音在屋内响成一片,明亮的阳光并不能掩盖屋内的幽暗之景。 内部是八面形状的房间,阴暗肃冷的气息在四周蔓延。 白色的墙上挂满了白色的茧,只露出陷入昏迷中的脸庞,那是一张张稚嫩而青涩的面孔,此刻正静静的沉睡其中。 那是在近日流传甚广的诱拐事件中消失不见的一部分人,此刻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以失去意识的状态,原因为何,无‘知情’者。 在中心的位置,有着一道螺旋向上的阶梯,到了上空,又是同样的光景。 一道道的阶梯不断向上,空间随之扩宽,四周的墙上所挂的茧也越发增多。 而在顶层的房屋中,正静静的坐在一位黑发如瀑的女子。 她的双手放在怀间,指尖则搭着一丝晶莹的丝线,而沿着丝线,在悬空的屋顶,倒悬着一道由虚线组成的光茧,在内侧,有着一道蜷缩着的幼小身影。 那是与外面的女子极为相似的样貌,此刻,宛如陷入沉睡一般,丝线连接着幼子的全身,随着外面女子的呼吸,里面的幼子也在轻轻的呼吸着。 黑发的女子忽地睁开眼眸,眼中带着一丝执拗和偏执。 “以这十万三千七百五十二的生灵作为柴薪,踏上那象征着最顶点的位置,成为比任何人都要强大,都要超然的存在。” “我的孩子,你一定会成为那最强的偶像,然后,打倒那个可恶的青女。” 前神女汐摩发出快意的笑声,原本美丽的面孔变得扭曲,眼中带着深深的仇恨。 而在她的左右各有一方黑色的罐子,其上隐隐飘荡着一道身影。 神女褚箫声面色阴沉,深深的望着前方,眼中带着憎恨。 神女艾尔嘉莎表情淡漠,如同一块寒冰般立在原地,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而在汐摩的身后,两人的附近,有着更多的罐子,此刻正在蠢蠢欲动着,一道道人影在空中若隐若现。 那是历代神女的‘寄魂所’,此刻,都望向了前方。 她们都在等待着,那新的‘神女’的出现。 那将是她们的子嗣,后人,以及....同类。 神女的反面则是罪者。 与孽种相同,都是身负罪孽之身。 这便是神系一脉不为外人所知的传承。 第354章 落叶 圆光如同拂岭之景荡开,无论是言语还是心灵,都不能触及眼前景致的万分之一。 假若天光倒悬,蛮荒再临,也不过是万千浪花的一瓢。 倘若万山倾颓,弘景再诞,也比不上无缈之域的一缕。 法则与法则碰撞,在保持着冷静,彼此都没有全力出手的前提下,两道身影缓缓的拉开了距离。 “看来短时间内,我们无法分出胜负啊。”香山神君面带微笑,如同一位讲究的绅士一般,文雅的语气让他人能够感受到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的战心并不足,你的目的是什么?” 米洛的神情显得格外严肃,对于对方赞扬的话语,他反而感到了不满,实际上,之前在两者的战斗中,比起全力以赴的自己,对方显得更有余裕。 正如自己一开始所预测的,对方是一个棘手的强敌。 “因为没什么必要,你初涉这个境界也许还不明白,这世上总有一些无法抵御的事情,那是哪怕连我们这种人也无法忤逆的‘绝对’。” 香山神君低声一笑,故作轻松般的话语中却暗藏着一丝自嘲,比起刚晋升的米洛,已经在这个境界摸爬滚打的许久的他更清楚这个世界的真实。 米洛视线一凝,不由想到了某道身影,那是自联邦初始便一直存在的身影,哪怕是现在,他也没有自大的以为可以与对方抗衡。 他很清楚,那是与自己根本不是同一个层面的存在。 “也许你也有所感悟,但显然你还了解的并不足够。”香山神君微微摇头,变得健谈的他再度开始述说。 而默契的停止战斗的两人也不由望向不远处的风景。 那里有一道正在旋转着,由无数星屑组成的‘河流’,此刻正因为某种奇妙的引力,向着内侧‘凹陷’,中心处隐隐有一团氤氲如烟的‘明石’。 “那是正在形成的一个‘世界’,虽然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这附近的世界才会破碎,但只限于它,我们也可以自称是它的创造者。” 香山神君的口吻中带着一丝怀念,也许是想起了过往的一些事迹。 米洛其实并不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是陷阱.......之前对方世界那再度繁衍后的景象再度浮上心头,心中恍然的他也隐约明白过来。 大概,对方是不太喜欢争斗的那种性子。 “群星那边对踏出星空的境界有一套称呼,自下而上,分别是星主,神主,造物主,其上则被它们称作主宰,所以,那位高氏在外界也被称作群星主宰。” “而虽然在天堂山那边有着其他的别名,不过,因为我们这边毕竟更靠近群星的势力范畴,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默认群星的称呼方式。” “也正是因此,我们才得以保持‘中立’的立场。”说到这里,香山神君轻声一笑,声音中隐隐有些嘲讽。 米洛则继续默默的聆听着。 “也许你不知道,在这个宇宙中无论是真身辐射几个星域的狱兽,还是称霸数个大世界的霸主们,更甚至是像我这种因为一些奇遇得以晋升到如今境界的庸人......” 香山神君目光一转,那变得幽深的眼瞳看向这边。 “本质上,都是属于‘台面上’的存在,看似荣光万丈,威风无比,但实际上也只是那些幕后存在手中的玩偶,生与死都被对方握在掌心,这便是‘造物主’的实质。” “而我所建立的‘古圣’,从四位开始的家伙们大多都是一些心中不甘的家伙,只是碍于‘资质’之类的原因,才被困在这个境界。” “我并非出于怜悯,才收留它们,而是因为它们的存在对那些存在也是必要的,我作为一枚‘棋子’也有着维护基本秩序的义务。” “那么,除你之外的那两位呢?”米洛心中微动,想起在资料中记载的另外两位始祖。 “音无龙,过往曾在‘萧条代’作为胜者登顶,但本质上却与现在的它没什么关系,你可以简单的视作两个个体。” “现代的音无,只是那位留下的残躯中新生的意志,无所依,也无所存,所以平日的脾气才显得有些狂躁,但它本身也是一个很温柔的家伙。” 像是在谈笑一般,香山语气轻松的说着,而后,他的声音变得低沉。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那份残躯留存的原因,但我很明白,那些家伙从不会做无谓的举动,大概也在算计着什么吧。” “朱焰的话,和音无类似,她本身的天资并不算优秀,据她自己所说只是单纯的误入某份遗迹,亲眼见证了某份圣迹,所以才就此蜕变.....虽然我很怀疑是否‘单纯’。” 香山轻语着,眼神却变得越发冰冷。 “至于我,就更不用提了,我的诞生本就充满了偶然和恰巧,而这个宇宙中从来没有那种东西,一切的缘由都有因果,毫无理由这种事,本就是最大的疑点。” 啪嗒。 一滴泪水在香山右眼角缓缓流下,泪珠洒向四周,向着远方的那道新生宇宙飞去。 “它们会被我的道所影响,所蛊惑,直到它们彻底消亡之前,它们都会下意识的追寻我的足迹,而这便是‘布道’。” 凝视着远去的泪滴,看着泪滴融入中心的朦胧光团,而后,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其中一闪而过,星屑回缩,渐渐的凝成一道土块般的圆球。 “看来是星球,其实我更喜欢大陆结构的,当然浮岛模式也不错。”口中虽然带着一丝遗憾,但香山依旧神情淡然的说道。 米洛的视线在远处的那道星球中一略而过,而后将其抛在脑后,毕竟,就算是孕育成功,也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指不定出现什么生灵,不值得分心注意。 不打算亲自去加速育成幅度的米洛再度看向了对方,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所以你才会加入人偶之乡那边,是因为那里有.......”他止住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心里有数就好,所以,那些自大的氏族们才会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在他们看来,它们的手中可握着一张足以颠覆战局的底牌,可惜......” 香山神君点评着氏族们的行动,语气中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可惜什么?”米洛问道,同时他的心底不由变得凝重,如果他没猜错,那位人偶之乡的幕后存在,大概是和大总统同一级别的存在。 “再往下说,我可要被惩罚了。”香山的手在嘴边一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而后,他的表情变得淡漠。 “所以,朱焰在哪?”香山的气息一瞬间变得遥远,他那略带一丝冷意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米洛的大脑中顿时闪过那个红色小鸟的身影,而后,他平心静气的回答道。 “我没见到那个身影,也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朱焰是我的挚友,对我帮助良多,我虽然不想动手,但,若是她真有个什么意外,那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香山神君眼神坚定的看着这边,那是笃定朱焰和他有关的眼神。 “交出她,我会继续保持‘中立’,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在这里同意的话,这场战争中,联邦的优势会更加明显,自己可以从容加入主战场,眼前的主力也会离开,可以说是一举双得的条件。 但是—— “.......我到了那里,已经不存在任何人的身影,任何人的,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条件。”在某些语句上重复一遍,米洛表情显得极为平静。 他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不是因为这个条件不好,而是根本不会接受。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已然暴露自己过去的你,你以为哪怕使出自己的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击败我吗?” 米洛的脸上浮现冰冷的笑意,漆黑的火焰在右眼中流淌着,那是比最寒冷的冰雪都更要冷寂的火焰。 “........是我失误了呢。”沉默片刻的香山叹息般的低语着,然而,他的脸上分明又挂起一丝满足般的微笑。 两人视线对撞。 轰! 战斗再度打响。 模糊不清的气流在四周形成褶皱般的乱流,而在接连不断的暴戾吼声中,只有一片狭小的地域依旧在空中浮动着,保持着自己的‘独特’。 沈无伤眼中浮现青光,周身是几乎蔓延而出的森然气息。 而在他的身后,则蹲着一位面上满是不甘的男子,因为范围缩小,无力的他也只能蜷缩在地下,一边在心中哀叹自己的弱小,一边渴望着看着眼前的光景。 这便是强者,站在联邦最顶端的至强者。 沈无伤面不改色的站在最前,甚至为了给身后之人一丝立足之地,他的足尖都半站在了边缘,当然,这一丝窘境也无法干预到他。 只是.....他的心底有些沉重,眼前这个家伙的不死性甚至超越了寻常的造物主们,哪怕自己动用几次全力,倾力而为,也最多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些伤痕。 而那些伤痕,在一眨眼的时间中又会被抹去。 好在对方的攻击力并不算太强,只在造物主的‘一般’层次,还不足以一击就破除自己的防御,不然,他就真的要考虑,首次外战就大输特输的自己是不是该再去锻炼几年。 只会任由他人攻击的‘无伤’,根本不算无敌,只能算是乌龟壳吧。 心中闪过一丝自嘲的话语,沈无伤再度打起精神应付着眼前的敌人。 至少要把对方拖在这里.......他心情复杂的思索着。 【“说起来啊,你这股气息,我之前似乎在那里看过,不过又好像有些似是而非,你这家伙,果然不是无名之辈吧。”】 【“哎,算起来,你也是第二个能接下我这么长时间攻击的家伙,那个讨厌的红色家伙就只是躲闪,没有出息,还是香山更好。”】 然而,面对久攻不下的局面,虽然音无龙的外在攻势越发凶猛,但是,它的精神却变得无比活跃,甚至有兴趣和沈无伤交流起来。 其实也不算交流,只是将抱怨的话语一股脑推过来,想必这个家伙一向很令人讨厌吧。 沈无伤在心底默默想着。 【“想一想,虽然强者血肉很好吃,但是,一直吃也没什么嚼劲了......喂,我问你,有什么更推荐的吃法吗,我可以在你身上先实施一下。”】 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空气中传来音无龙越发高涨的咆哮声。 改正,是非常令人讨厌的家伙,沈无伤在心底补充着,同时暗暗将对方列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中的第三位。 顺带一提,前两位是不接受它的邀战的路遥,以及仗着它还未发育,就主动打上门的那位青女,等着吧,等他打遍联邦,一定让那个家伙好看。 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烂那个家伙的面具,让她的真实性情暴露出来。 沈无伤的心绪变得高涨,眼神越发专注,首先,就是要将这个家伙打倒,它改主意了,一定要打翻这个瞧不起人的混蛋。 然而,沈无伤再度鼓起斗志,音无龙反而神情泱泱的停了下来,就连那原本高抬的头颅也低垂下来,一股阴郁的气息顿时在它身边蔓延开来。 【“...............啊。”】 【“没意思,真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音无反复重复着,原本凶猛的气势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它抬首望了望远处,那双原本被战意和狂躁包裹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清明。 沈无伤骤然回望,在远方那道原本如汪洋般的雄浑气机正在逐渐熄灭,他记得,那里好像是古妖们的大头目所在的地点。 莫非是有人打败了对方? 沈无伤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音无龙低垂着眼角,一股无以言喻的哀伤瞬间席卷了它的心灵。 它明白,那个一直伴随它的‘打架工具兼食材’的家伙已然陨落了,就算再度归来,也是漫长时间以后的事了。 那时的他也不再是自己所熟悉那个家伙了。 初生时,是那个家伙带有些局促的自己离开那个死寂的已然消亡的世界,让自己见到了全新世界的美好。 虽然一旁那个红色的家伙老是欺负自己,但是,那个家伙却不会,还会友好的把它的肉给自己吃,那也是自己吃到的第一份肉。 强者的肉很好吃,它用这个想法压下了其他的负面情绪。 那之后,它跟着食材和红色家伙四处奔走,有时在强者的追击下,几人只能狼狈逃窜。 而在它满心不甘的回望中,紧抱着它的那个家伙会抚摸着自己的头,自语,不会让你们死去。 那是它从未感受过的东西,所以它咬了下去。 安静吞咬的它看向那张依旧微笑着的脸,旁边是叫个不停的红色家伙。 没关系哦,他这样说着,而它的大脑也在一瞬间变得空白,只能呆呆的看着对方。 真香,它不由想道。 有时,在荒芜的遗迹中,四周有各种威胁袭来,红色的家伙直接逃到对方身后,自己倒是想站出来,展现自己的威风,去干翻敌人,却被那个人随手给予的肉吸引了注意。 待它清醒过来,身体破破烂烂的那个人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让我们继续前进吧,那个人这么说着。 真酷! 它想,这个家伙也许可以作为长期饭票,红色的家伙自鸣得意的走在前面,一副神气的样子,分明就不是她打败的敌人啊。 朱焰还是这样呢,真好啊,旁边,传来了那个男人感慨般的声音。 是虚荣的家伙吧,不满的话语不由得从口中漏出,男人一脸惊奇的看着这边。 它骄傲的挺直胸膛,在这一刻,它为自己学到的新词而自豪着。 后来。 它们相继变强了,它们不再逃跑。 无论是以全胜出名的朱焰帝,还是暴躁好战的音无龙,还是博学多智的香山神君,都是这个宇宙数一数二的巅峰存在。 它们也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然而,它却依旧发着火,别人都以为是它脾气又暴躁了,实际上,它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就好像要有什么灾难到来一样。 果然........ 那之后的某一天,它们成为了附属于人偶之乡的势力。 它看着香山向那个家伙低头表示恭敬的样子,心中却有些不爽,凭什么,自己明明也可以做到的。 自己可是很强的。 然而,很遗憾,哪怕是依照那半生不熟的记忆去做,自己依旧失败了。 【想要打倒我,真是有趣,哪怕你的原身到来,也不会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蠢的都有些可爱了。】 被打败的它被随便的扔在外面。 是阴天,有着风,有着雨,这一刻,它莫名的觉得有些冷,只是,它的心中依旧抱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 万一...... 然而,没有人来。 自己离开了那里。 也没有告诉别人。 像平常一样,依旧作为暴躁的音无龙而活跃着。 “——————————” 像毛絮一样飞舞的银白色长发,两侧是如同枝条一样的细长小角,身上披着轻盈如蝉丝的雪白之衣,肌肤晶莹,小巧的脸庞,周身萦绕着无形的气息。 “..........” 表情木然的少女向前行进着。 她的步调很稳,如同走在一条平稳的道路之上,向着天边逐渐走去。 在她的身上已经不带有一丝兽性,无论是怎么看,都是一位被天地垂青的灵秀之君。 沈无伤惊愕的望着那幕,某个名字在心底浮现。 银叶神君。 那道身影逐渐从他的眼前离开,他皱着眉看向一旁,青年已然陷入昏厥。 轻叹一声的他随即放弃了追击的想法,转身抓住青年,首先将这个家伙安置好,然后前往主战场吧。 心中打定主意,他的身影向着远方驶去。 米洛面色苍白,脚下有些虚浮,身上的气息更是跌落到低点。 然而,他却依旧看着眼前的存在,心中分外不解。 那是浑身纹裂,周身气息散落不堪,虽然即将死去,但脸上却依旧带着一丝微笑的香山神君。 “为什么?” 在之前的交战中,对方一度占据了上风,然而,却在最后罢手了,任凭自己打碎对方的核心,让自己将他的力量席卷一空,就像一开始就期待着这一幕一样。 “人活三秋,木活三载,可是,山却不会,除非天灾,它一直会存在。” 香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其他的话题,它的眼中带着一丝留念。 “阻碍了他人道路的人,是不配前进的。” “这是命数,也是我的终结。” 迎着米洛的目光,香山神君挺直了腰背,神情淡然的看向前方,在不远的天边,有一丝涟漪正在晕开。 轻巧的足音在四周回荡着。 香山神君望着那一幕,露出欣慰和些许担忧的表情,而后,它转过头,看向这边,神情变得严肃。 “香公这个名字,一开始就是被人赋予的,也是因为那人,我才拥有了最初的意识。” “作为‘赋名者’,我是必须偿还这份恩情的。” “与我有相同命运的你,这是我对你仅有的警示,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 米洛顿时一怔。 香山神君昂起头,像是一个从未失败的胜利者,他那已然灰蒙蒙的眼珠逐渐失去了光辉,最后仅存的意识中不由回忆起过去的一幕景象。 那是无比普通的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既没有英雄,也没有怪人,什么都没有,只有活在那里的人类们。 而在某一天,一些孩子跑到某个小土丘玩耍着,就着一旁的泥土,因为之前下过雨的缘故,地面的凹陷处还有一些积水。 和着泥水的它们做着扮家家酒的游戏。 它们做好了一个又一个的泥人,其中有‘公’、‘母’、‘子’、‘女’四个分类,在面对‘子女’该做几个时,几人起了争执。 有的认为一子一女就好,有的认为越多越好。 孩子中居于领导地位的一位阻止了两方的争吵,他指着天空,说起了再正经不过的话题,天色已晚,应该回家了。 孩子悻悻的收起手,它们可不想被家长们骂,于是,它们抛下了刚做好的泥人,在那个名为‘西’的孩子的带领下,陆续开始回家。 只有一位叫‘纭’的孩子留了下来,她苦恼片刻,还是拿起自己的小铲子,为泥人们建造了一个有些简陋的‘居室’,并把它们放了进去。 然后,她也急忙选择了回家。 那之后,孩子们有时会来玩耍一番,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也逐渐遗忘了这里。 而原本制造就不是很精良的泥人最终也只有‘公’较为完善,有着一个头和胸膛。 余下的泥人大多四分五裂,化作地面的碎土块。 啪嗒,啪嗒。 时间对泥人毫无意义,因为它既无意识,也无情感,既然不曾活着,也自然不会死去。 “再这样下去,你就彻底死掉了呢,不只是你,连这个世界也是一样,在不久之后的一次灾难中,你们就会永远坠落于虚无的夹缝中了。” “............”毫无应答,那也是自然,这里根本不存在其他的人。 “我有一个提议,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不仅能获得自由行动的能力,还能够拯救这个世界,那也是对你的造物者莫大的恩惠呢。” “怎么样,你要同意,还是不同意?” “呵呵,当然,一切由你自己决定,我可不会干涉他人的决定。” “..........”只有风声在四周回响着。 “那就达成契约了,自即日起,以‘招空摇影’之名赋予你‘香公’之名,今后,你也要一直遵循我的命令哦,我的棋子。” 刺啦,眼前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 小脸紧绷,身着似雪的银叶神君缓缓走进,那纯色的眼眸中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 “你——” 香山神君微笑着点点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欣慰之情。 噗,烟尘缭绕,唯有一道红边大衣缓缓飘下。 银叶神君紧抿着嘴唇,看着那在那无暇的大衣之上的那点残渣般的泥土块。 她低垂着眼眸,双手捧起大衣,那娇小的身躯逐渐走向远方。 米洛目视着对方离去,却说不出其他的言语。 少女脚步轻盈,脸上却浮现出温柔的表情,她昂起头,那些过往在脑中一一浮现,嘴唇微动。 “那年香山满映红,落枫唯有银叶伴。” 少女嘴角带笑,那略显寂寞的身影从米洛的眼前逐渐消去。 他合上了眼睛,不去看对方。 他的‘选择’没错。 第355章 腐泥 哒哒。 略显焦躁的手指在桌上敲打着,一下,又一下,宣泄着主人那无处排泄的郁闷之情。 “.......再说一遍,你之前说什么?” 声音变得酷寒,心中仿佛有无尽的怒火正在升腾,迁任刑罚司第一代司长的莫涛沉着脸,看向眼前的身影。 将有些歪扭的领子摆好,暂任政法部主管的梵吉洛望向这边,脸上带着温煦的笑脸,周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我的话还是一样,政法部拒绝你的一切无理要求。” 梵吉洛的身体向前微倾,那双桔色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无奈,就像是成熟的大人望着调皮的孩子一般。 “你也该知道的,政法部面对的是全联邦的事务,不可能因为你的猜测就把精力全投入进去,那才是对民众的不负责。” “我明白,初掌大权的你也需要足够的功绩,但是,我也要劝你一句,不能因此就忘却了我们的本职。” “言尽于此,还望你下次多多考虑一下。” 梵吉洛的身体再度站直,他轻声一笑,像是感到困扰一般的摇摇头,而后,离开了会议室,临走,还把门户给带上。 啪嗒。 “.............可恶。”莫涛低声咒骂着,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开始考虑要不是暗中杀死对方。 只要对方还在这个位置,自己就要受到很多的钳制。 在过去,这个家伙就一直和他不对付,在那个蠢货部长因为某人死去之后,这个家伙就顺势接管了政法部。 “——————”他深吸一口气,用理智强行压了下来。 不能这么做,要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不然,自己也会受到惩治的,虽然他不在乎那个,但他也要考虑自己新建起的这个刑罚司。 “要想想其他的办法了,那些家伙.......” 想起联邦中近日那些猖獗的诱拐事件,在面对数次那些家人失踪后,惊慌失措,一脸无助的脸庞后,莫涛合上了眼。 然而,他心中的杀意反而越发旺盛,迟早有一天他要将那些勾结内外的畜生全部干掉。 想到这里,他不由低声一叹,若非李家最近收缩了势力,动向不明,自己也不至于孤立无援,甚至企图借助政法部权威的计划也因此受挫。 “故乡保持封闭状态,李家急切的抽身离去,这个联邦究竟是怎么了........” 莫涛叹息着,脸上露出些许颓废的表情,向着政法部外部走去,沿途身着黑色制服,肩上带着一圈青带的身影顿时跟在他后面离开。 而在政法部所在大楼的上空,站在高处的梵吉洛远望着那道露出几分落寞姿态的身影,原本在外面显得和煦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不屑。 “想要骗过我,莫涛你还是太嫩了,不过也无妨,我可不会向那个家伙一样蠢,甚至被你掌握了证据也毫无察觉。” “你根本不明白,你在试图面对什么,真是一只可悲的老鼠。” 梵吉洛的手掌向前伸出,而后猛地攥紧,配合他脸上略显狰狞的表情更显出几分冷戾之色。 氤氲成气,如同烟雾般的物质在空中飘浮着,将这处空间全部填充完整。 “呼呼呼!!!” 汗水洒落在地,汇成一道道小溪,在地面静静的流淌着。 粗重而单调的呼吸声在雾中回荡着,透过烟雾,隐约可见一道壮硕的身影,那是闪耀着金属色泽,宛如钢铁所铸的身躯。 莎莎莎。 细碎的脚步在雾中响起,那是带着谨慎和小心的步伐,此刻正向着发出声音的地点靠近而去。 雾中的声音一顿,来者顿时感到了一股无比强势的视线对准了这边。 “启禀大人,据情报源上报,近日,刑罚司莫涛试图插手其中,它们询问要如何处理对方。” 沉闷而雄浑的声音从雾中涌来。 “莫涛?是个有些麻烦的家伙,麻烦的点在于曾经身为‘使者’,所经手的人脉,尤其是....那位的态度。”说道最后,雾中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深沉。 “暂且随他去,让那些家伙保持必要的警惕,如果真的干涉太深,就干掉他,不用在意其他的问题。” 雾中声音给出了自己的处理方式。 “是,其他的大人也都是同样的看法,琪拉女士认为,在失去李家和故乡那边的支援后,莫涛已然不足为惧。”来者身体微弯,保持恭敬的同时顺口说出其他人的看法。 “还有,斯亚特、斯路德等家主都对诱拐人员过多的情况有些微词,认为不需要冒着危险,在短时间内大量收集‘素材’,它们认为这是一种很危险的前兆。” 来人话锋一转,继而说起其他的问询。 “呵,那些老东西,只想着收获,却不想付出,告诉他们,这是让那位海王出手遮蔽的条件,它们要是不想死,就老实一点,不要让彼此不愉快。” 雾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嘲弄,它也明白对方反驳的理由。 之前的神女继承仪式,为了更好的提升下代神女的资质,所以动用了大量的‘培养基’,甚至还为此强占了对方的一些份额。 那些贪图利益的家伙只是借着反对,试图寻求更多的利益以及补偿。 “告诉它们,我们之后的配额可以减少三分之一,一直到差额补全。”短暂不再欠缺素材的它索性大方一次,暂时堵住那些欲壑难填的家伙的胃口。 “是,想来这下,诸位家主就不会再有怨言了。”来人躬身应道。 “还有呢,直接都说出来了我好给出处理意见,我之后还要继续锻炼,没空理会这些杂事。”雾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连同音量也变得极高。 “古妖那边大败,‘贤者’和‘相长’接连赶往主战场,还带着残存的古妖作为炮灰。” “皇女前不久回来,参与了新的神子继承仪式,便起身前往战场。” “前不久的神偶袭击事件中,各地皆有所损伤,民众为此被分散了一定注意,为此,特意暂时延缓后续的处理,负责吸引民众的关注。” “‘狱长’依旧负责监视各地牢狱,以及培育异种,对我们的行为若有所觉,但并没有予以干涉,处在中立的立场。” “‘议长’大人依旧维持着日复一日的政法部等待行动,对于前者给出了对方什么也不会管的看法。” “‘绿翁’专注于各地后勤,同前者一样,对我们所作所为毫不在意,甚至据情报显示,有几次还试着和情报人员交涉,企图提供一定帮助。” “您特意交代过的‘白鸟’行踪,前不久我们调查到,军部已然裁撤了相关的对外部门,只是作为军中内部的监测机构。” “剑首座的话,有人目睹,它已然出现在前线,与对方神偶交手数次,看不出短期回归的倾向。” “青女则依旧处在失落状态,每日在家中不出,不过,据各地情报人员报告,偶尔会在各地瞥见对方的行踪,看上去在寻找什么的样子,对于负责观察的情报人员也不予理会。” “最后,则是那位......毫无情报。” “以上就是近期的全部情报。”来者低着头,显得越发恭敬。 “嗯......”雾中身影沉思着,因为联邦流传的名讳即力量的说法,同时为了防止被他人窥探,所以,在一般的情报述说中,都不会直呼其名,而是用代号显示。 相对的,描述外界强者也是一样,会刻意模糊对方的真名,用摸棱两可的字词称呼对方。 “看来,前线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雾中身影低语着,在前不久,它也收到一份情报。 上面显示,在祷诗团的牺牲下,大总统得以顺利隔空出手,将对方的数道防御措施尽数打爆,因为,原本有些陷入僵局的局势才会向着这边逐渐倾斜。 原本的话,即便其他的强者没有抽身前去,前线也即将获得胜利,现在只是加快了那个时间。 在人偶之乡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十三氏族已经陨落大半,作为底牌的神偶也在数次损毁后,暂时失去了动力,只能缓慢修复中。 若非那位人偶魔女派出麾下更多的神偶,人偶之乡的本土早就沦陷了。 只是,事到如今,那份抵抗也变得无比微弱,在那位人偶魔女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可以说,森之联邦的胜利消息哪怕下一秒传来,它都不会吃惊。 而且,就算那位声名流传甚广的人偶魔女真的出手,它们这边也有那位大总统存在,所以也不会忌惮对方的存在。 “最近可以凶猛一些,一次性收集到足够的素材,但之后就必须立马收敛起来,毕竟,即便是借助被发配边域的路德的名义,我们的行动也有些过于显眼了。” “等那些强者回来,无论它们内心立场如何,但在明面上,它们都不会支持我们,告诉那些家主,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小心,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路德这次的话,想必逃不了好,哪怕是被枭首我也不奇怪,我也会在更高维度驱散你们留下的痕迹,不被其他强者看出来。” 雾气一瞬间向着内侧收缩而去,宛如倒灌而下的江流,变得越发稀薄。 来者面色震惊的看着前方,那里有一道壮硕的身影浮在半空,雄狮般的头颅向上抬起,大口张开,如巨鲸般将白色雾气尽数吞下。 只过了短短数秒,附近的景象再度变得清晰。 啪嗒,壮硕身影随即落地,一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眸望向这边。 “是,劳勇大人。”来人不禁拜服在地,心中感到无比震撼,那是它终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真是令人恐惧而倾慕。 不愧是神系一脉真正的掌事者。 “就这样,去告诉那些家伙吧。”劳勇语气淡漠,目光略过眼前的身影,就像是在望着花草一般,而不是在看着一个人。 “是。”来者恭敬的一拜,继而弯着腰,向着远方小跑着离去。 劳勇则无视了远去的身影,它昂起头,看向被特质的黑色材料罩住的屋顶,毕竟,虽然有那个海王的庇护,但是,它依旧忌惮着那位。 万一真被发现......自己毫无疑问会被打死吧。 他对此很是确定。 “琪拉,李如初,你又到底是在想什么呢........”劳勇的眼神变得幽深。 在一开始它其实也没有在意这所谓的神系主事者的地位,若非对方负责联系各方,大概也不会今日的神系一脉。 然而,它最近却发现,在搭建好神系一脉的骨干之后,那个家伙就变得懒散起来,最多只负责培育新的偶像,除此一概不管。 明明在皇女还未出现前,是那种极为热衷的态度......真是奇怪。 它的心中闪过一道道猜测。 也许是见到了皇女的力量后,对组建势力失去了信心。 也许只是单纯热衷于搭积木一样的过程,对之后的发展不感兴趣。 也许.......劳勇的手指搭在眼睑侧,原本粗狂的面孔变得深沉,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得留个心思才行。 它可不会忘记,也正是在皇女之后,那个东西的出现频率才大大降低。 如果真是它,那么,自己.......它的眼眸顿时显得越发漆黑,宛如将全部的黑暗吞噬进去,却依旧贪婪的渴求着外界的狂人。 但,无论如何,在自己的目的达成之前,他都不会停下脚步。 劳勇在心底默默的发誓着,嘴边却不由漏出一丝声音。 “夕柚.........” 他低着头,身躯仿佛化作雕塑一般,就那样陷入了凝固之中。 哗啦。 装饰精美的花瓶在空中一个旋转,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继而与地面热情的接触在一起。 刺耳的声音在略显空寂的室内响起。 “咳咳咳......”单手按着胸膛,面色一阵发青的陈青天咽下喉中的鲜血,看向眼前一批深深低着头的身影。 “废物,都是废物,平日说的好听,真到用上你们的时候,就都成了这种样子,你们这些混账玩意!”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本就因为受了伤,不得不从前线离开的陈青天脸上满是暴怒之色,大声斥责着下方的护卫们。 护卫们低着头,心中有些发苦,但都不敢去惹正在气头上的对方。 “大哥,消消气,不用为这些家伙生气,反正我们一开始就没指望过这些家伙,现在也算证实了它们的无能。”五官明显,孔武有力的陈广摸着脸颊,在一旁笑着说道。 陈青天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尽管心中为对方的不着调有些恼怒,但他也没有任由自己将自己的怒火对准对方,好歹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只是,想到那件事,他的眼底不由浮现一丝阴霾。 “你不懂。”他无力的挥挥手,示意护卫们离去,后者很快便从屋子小心翼翼的离开,等众人走后,他的脸上不由露出颓废的表情。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要是被人察觉到,会影响到你和父亲的声誉,这毕竟是我一个人的事。” “继而这样,不如放弃如何,反正也是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家伙。”陈广眉头微挑,语气轻松的说道。 闻言,陈青天深深的望了眼自己的亲生弟弟,看着他脸上那无比淡然的表情,而后,陈青天缓慢的摇了摇头。 “我也考虑过,不过,元龙那边的态度却很强硬,他毕竟是我陈家的骄傲,若非必要,我也不会和他起冲突。” “元龙啊...嗯,那就没办法了,大哥你继续加油吧。”陈广想起自己那个才智过人的侄子,脸上也不禁浮现一抹笑意,眼神看起来极为温暖。 “必须在前线战事结束前了解这一切,不然的话.......”陈青天收回目光,眉头紧皱,口中则念念有词的自语着。 陈广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眼皮一盖,下方的眼珠中闪过一丝不喜之色,他可不喜欢这样的大哥,果然,都是那个家伙的错。 要不是它,大哥依旧是那个强大的身影,元龙也不至于荒废自己的修行,四处去寻找那个家伙...... 忽地,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轻快的笑意。 “那我也去找找吧。” 陈广随口说了一句,便向着屋外走去,他那高扬的眼眸则闪过一丝冰冷之色。 陈青天瞥了弟弟一眼,而后继续陷入了思索之中,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行。 “如果是父亲在这里的话.......”他低语着,却不由的咬住了牙,他可是现任陈家的家主,这样下去的话,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废物。 想到父亲那失望的目光,以及族人们叹息的样子,他的头颅越发低垂。 半响。 “我不是废物。” 屋内越发幽暗,只有那暗怀决意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第356章 升阳 “我听人说,最近似乎会有转学生进来。” 时值暮春时分,昨日有小雨落下,呼吸间隐有一丝潮湿,以及微微的春风气息。 “这个时间段.....相关者应该全部入学了才对。” 在院落中,有一株长势极佳的‘碧华树’,青白相间的叶片在空中轻颤着,翠绿色的纸条伸向天空,宛如一对对张开的手掌。 “利安,我可没说谎啊,不信你问基尔夫,他也听到了。” “没错,我和这个家伙当时正在这里的住处小睡,听到一些人的闲聊,说是有一个家伙会以插班生的名义加入我们这里。” “.........不是你们高原那边的人吗?” 远方的天空仿佛伸手便可触及,然而,那只是镜花水月般的奢望,是一伸手,就会被戳破的梦幻泡影。 “不信你问黛绮诗,就算不信我们,也总该信那位吧?!” “你们聊你们的,不要影响到诗诗小姐啊,你们这些笨蛋!” “远山小姐,请注意你的身份,做出这种恐吓式的无礼行为,斯特鲁家会因此蒙羞的。” “艾库斯弟弟倒是一如既往的‘关爱’姐姐呢,呼呼。” “楚清词,请注意你的称呼,我和你的关系没那么亲近。” “大家的关系也真是好,对吧,雷蒙。” “是啊,雷曼哥哥。” “喂,安静点,你们吵到安吉拉小姐了!” 烦杂的声音一静,她的眉头微微放缓,再度望向远方的风景。 “.......无论如何,这里是与‘偶像’相关的学堂,不是‘外来者’应该涉足的地带,我利安*特里索绝不会允许这一点。” “安吉拉,你也一样,要时刻谨记家族的荣耀。” 绿莺在树梢嬉戏着,一大一小,亲密无间的并排立在枝头,而在两者的身后,在白色暖草所做的巢穴中,正有着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离巢之鸟终将坠入大地,这是不可改变的宿命。 “唉.......”看着那个依旧守望着窗外风景,对教室内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的黑发少女,利安只感到无比心累。 安吉拉,表面上看是毫无家名的一个普通少女,但是,利安只是一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一般来讲,能进入这个学堂的,不是祖上曾经出过偶像的家族,就是偶像们的协力者后代,除却某人,可以说,大家未来全都是为偶像服务的。 而在入读初,利安就曾暗中查探过各方背景,对各人的家世都有所了解。 但唯独只有此人,自己毫无所获,所获得的情报却只有一条,新入读的一段生,除此以外,一片空白。 大脑冷静下来的他自然明白,眼前的少女,说不定是远超自己想象的大家族子弟。 所以,哪怕对方一直是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在这个教室中隐隐占据主导地位的他都没有去得罪对方,而是采用了互不干涉的决策。 当然,另一些人的存在也是原因之一。 利安眼眸微闪,瞥向那几个坐姿端正,表情极为严肃,紧紧围绕着安吉拉而坐的同龄少女,那是被其他人戏称为安吉拉护卫队的人。 布塔四姐妹,没有家名,却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里,可以想见那个安吉拉的真正背景有多雄厚。 自入读起,他就没有见过安吉拉与她们交流,布塔姐妹们也只是默默的为对方服务,俨然一副忠仆的样子。 当然,对安吉拉以外的人,那些少女却意外的攻击性极强,哪怕是在学堂中声名极盛的‘诗词’二人都无法逾越她们组成的拦截带,与安吉拉实现平等交流。 除了那个人。 “前不久因为外敌的侵入,联邦内的一些地带被夷为平地,残存的大人给予一定的补助,无家可归的小孩则分置各处,那个孩子也是其中之一。” 凝视着前方的虚空,那对墨绿色的眼眸一动不动,柔顺发亮的藏青色长发自然的披在身后,穿着一身有着浅蓝纹路的流塘之衣。 那是近期极为流行,会给人一种仙气飘飘的长袖之衣,素有流萤若塘的说法。 黛绮诗依旧维持着一贯的作风,不着痕迹的道出自己知道的信息,配合她的外表,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不愧是被称为‘远山如黛,绮丽如诗’的诗诗小姐。”在旁边露出痴迷般笑容的是她的小迷妹,略显蓬松的波浪发盘在头上,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 “.......唉。”再往外一些,露出嫌弃表情的是前者的弟弟,被称作艾库斯的男孩,比起姐姐那略显‘自由’的头发,他的褐发则显得极短,只有寸许,看起来很精神。 他的身上穿着一尘不染的黑色小礼服,顺手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白色手巾,故作怡然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那不是你将自己的名字加入进去的理由,真是令人不忍直视啊,‘远山’小姐。”艾库斯着重在名字处加重语气,而后再度看向前者。 “嘻嘻,诗诗小姐真漂亮!”远山小姐依旧发出花痴般的笑声。 艾库斯无语凝噎,表情都有些僵硬。 “呼,不要在意这些,远山小姐天性烂漫,自——” 啪! 艾库斯的表情变得冷峻,他拍下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用冰冷的视线望向旁边那个露出和善笑容的少女。 “我说了,不要接近我,你耳朵聋了?” 少女神态自若的收回手,脸上没有半分尴尬,表情显得分外轻柔。 “抱歉,是我的错。”她低下头,轻声道歉,态度恭敬。 “——————”艾库斯深深的凝视着旁边的少女。 宛如珍珠般白皙的肌肤,略显高挑的琼鼻,眉眼显得狭长,那黑色的眼珠看上去极为灵动,配合脸上那极富亲和性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正是在这个学堂中被誉为‘诗词两人组’的楚清词。 虽然彼此的年岁尚显稚嫩,但也能窥出那超越了寻常联邦民众的美貌,即便是在整个学堂中也显得极为惊艳。 然而,艾库斯却发自内心的厌恶着对方。 不过是趋附权势,只有外貌的败类罢了,那样的家庭出来的对方,肯定也是一个内心恶毒,有着无数阴谋诡计的恶人。 “我们与你是不同的,认清楚你的身份。”艾库斯冷下脸,最后对其警告一句,便决然的扭过了头。 他绝不与对方同流合污。 楚清词受教般的点点头,那张玉琢般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份尴尬,她再度正坐,表情淡然的坐在原地,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不再去理会对方。 艾库斯心底冷笑,而后再度看向不远处,那个令人头疼的姐姐,暗自在心中思索着怎样才能让那个精明能干的姐姐清醒过来。 而望着这一幕,不甘寂寞的高原两人组也面向彼此,开始小声的交流起来。 “我一直都觉得,那家的血脉特别神奇,似乎每隔几代就会出现那种神秘莫测的家伙,黛绮诗是这样,那位偶像也是这样。” 身形较瘦,脸上带着古怪之色的萨波塔口中念着,嘴角还衔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 “毕竟是我们的‘高原之花’,而且,我们这边也确实付出了很多的代价。” 个子很高,高出萨波塔半个头,脸部扁平,样貌较为普通的基尔夫压低身体,声音变得细微。 “希望这次的交流会有些收获吧,也不知道那几个去了那边的交换生怎么样了,我爹传来通信,似乎大牧长对其不太满意。” 一副开朗男孩表情的萨波塔闻言笑了笑,放在桌面的手指却无声的动了动,基尔夫心中了然,顿时停止了述说。 萨波塔心中摇头,至少那不是他们两个孩子所能处理的问题,他可不想过早的被牵连进去。 想到这里,他看向正嘴唇微动,按压着手腕的利安。 “利安,你觉得新来的会有什么背景吗,该不会又是一个......”萨波塔的嘴角一努,指向在窗边的安吉拉。 “不会,只是一个被普通的联邦军士收养的孩子,而且.....算了,你们到时自己看吧。”利安头也不回,手指从手腕上离开,一道四方形状的图案缓缓散去。 他之前在联系外面的族人,试着查询进一步的消息,不同于安吉拉那时,他很快就得到了全部的讯息。 而在看到某一点后,他放弃了对来者的关注,那个孩子就算能活下去,也不是与它们同一个世界的人。 没有足够的天资的话,他们的起始点就是他永远无法抵达的终点。 以他的看法,那个孩子就算能活下来,也最多成为那种不善争斗的文员,那样对其更好。 而他这句并没有掩饰声量的话语顿时被学堂的其他人听见。 黛绮诗出神的望着前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远山也自然不用提,除了黛绮诗,她根本不去理会旁人。 而艾库斯则是眉头微挑,手指放在了手背之上,那里有一道三角状的图案,他头颅微低,试着去搜寻情报。 楚清词神态恬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没趣。”萨波塔失去兴趣,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就不会有例外了,真遗憾,他还以为会是更有趣的家伙呢。 基尔夫摇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众人中地位较低的雷曼、雷蒙兄弟自然也不会胡乱插嘴,它们只是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样一来,地位最低的就是即将到来的那个家伙了。 希望那个家伙不会哭着喊着想要离开吧,那样就真的太扫兴了。 而至于安吉拉,就更不会在意了,甚至连目光也懒得转向这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而布塔四姐妹也是一样,她们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守护好对方,除此以外,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至于所谓的转学生? 不过是一个孤儿,无足轻重。 利安默默的环顾一周,心中明白大家已经对那个转学生失去了兴趣,除非对方还能展现出什么新的价值,否则,大概直到毕业,对方也只会孤身一人。 还有,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只有刚开学来了一次....... 利安沉思着,虽然若非对方的缺席,自己还不足以这么快掌握全局,但相对的,对方的存在却让他有些心中不安。 希望,不会带来什么坏的后果吧。 哐当,哐当。 室内顿时一静,利安的表情变得沉静,他侧耳倾听着。 那是锁链碰撞产生的声音,不,不止那个,利安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还有一道显得有些飘忽不定的脚步声。 咚咚咚。 沉重的,宛如大鼓的足音在众人心间响起,时而在左,时而在右,连绵不断,很显然,这个神秘的声音正在逼近这里。 然而,利安那原本紧绷的表情变得松弛,而其他的人也是一样。 他们都认出了,那是他们讲师独有的声音。 ‘刑徒’——周涛。 他们这样称呼那位教师。 于是,除却在窗边的那位少女,其他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大门处,等待着对方即将开始的授课,顺便的,看看那位转学生的‘真容’。 吱扭。 门被缓缓的退开,露出后方的两道身影。 “哈,终于抵达了。” 踏上联邦的大地,青年饶有兴趣的左右张望着,但只过了片刻,就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 “感觉,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真亏老头子能待的下去。” 一缕黑发垂在眼角,乌黑柔亮的头发向后拉伸,在末端用青色绳子绑住,青年轻抚着额头,俊逸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丝骄横之色。 “看来,我白玉微瑕氏族的威名就要靠我打响了,哼哼,就让我来实现连老头子也没有完成的功绩吧。” “首先定一个小目标,十日内打遍年轻一代,告诉他们,我路机来了。” 路机一路骄傲的站直身体,眼中满是自信之色,至于失败?不可能,他在家乡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只略微屈居双亲之下的绝世天才。 “少主说的是啊,这所谓的联邦,现在一看,也不过是弹指之地,我虽不才,也有信心居于少主之下,做那年轻一代的第二。” 脸上露出狂妄之色,眼中满是傲意的青年自身后赶来,先是吹捧一番路机,而后,丝毫不掩饰对自身的信心。 同为痛打天下的年轻一代,除了对方,他自问,自己不输于他人。 “你小子,我还以为你只是说笑,没想到还真的跟我来了,不错,不愧是我认定的好兄弟。”路机扬唇一笑,脸上露出欣赏的表情。 “承蒙路大哥看重,我韩勇定会肝脑涂地,让这个联邦见识到我们兄弟二人的威风!” 路机与韩勇对视,眼中既有骄傲,也有敬佩,同处一地,彼此有着殴打带来的交情,可以说,他们对于彼此都很十分满意。 “大兄!”韩勇虎目含泪,一副感动的难以言语的表情。 “贤弟!”路机双眼泛红,脸上露出无尽感慨的样子。 “干他,必须干他。”韩勇狞笑着,表情看上去无比狰狞。 “大有可为啊,嘎嘎。”路机咧嘴笑着,口中发出怪声。 两者对视一眼,各自咳嗽几声,表情恢复了平静。 “低调,低调。”路机双手下压,脸上露出矜持的表情。 “我懂,我懂。”韩勇会心的一笑。 接着,两人无视身后表情复杂的船队人员,勾肩搭背的一同走向远方,而他们的前方,是一轮正值巅峰的皓日。 如烈如炎,锋芒毕露。 第357章 浮影 咣当。 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去,尚有些迟钝的身体一瞬间绷直,望向了前方的那道身影,因为起身的动作过大,还带倒了一旁的支脚架。 “...........”沉默的下地,将其扶好,迎着那仿若实质的目光,他也只是点点头,便向着大门那边走去。 “尽量不要做什么剧烈的活动,毕竟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每隔一天,到我这里一趟。” 穿着宽松睡衣的男子提醒道,他的身体陷在沙发上,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一边说,一边还向对方挥手道别。 然而,面对男子的友善,另一边的回答却显得有些冷淡。 唰,咔。 门被缓缓的合上,男子一脸悻悻的放下手,不由得摸起自己的下巴。 “还真是腼腆,我又不会吃人。” 虽然相处了快一年,但男子与对方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反而越发遥远,甚至比之陌生人更加冷淡。 “算啦,今后还会相处很久,那就慢慢来吧,我还是有一些时间的。” 男子换了个姿势,横躺在沙发上,口中喃喃自语着,脸上显出一丝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索性合上眼,就那样沉沉的睡去。 之前的一切被阻隔在门内,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缓和,口中不由漏出一丝叹息。 脸上浮现一缕自我厌恶的情绪,他转过身,大致辨认了下方向,便向着自己现在的‘居所’走去。 也许是正值清晨的缘故,街上的人还不是太多,沿途出现的人脸上也带着一丝轻松之色,他们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彼此交谈着。 “之前那个‘涂地佬’还真是可怕,险些把我的腰打断了。”脸上有着余悸之色的青年大声说道。 “柳大哥也真是爱说笑,你之后不久把那个家伙捏爆了吗,这么点屁事也记到现在。” “就是,就是,暴怒的柳大哥不是展现出自己沉睡雄鹰的本事了吗?” 旁边的几个青年连声打趣着对方,揭穿了对方看似诉苦,实则炫耀的行为。 “你们啊。”柳大哥笑骂着,脸上适时的露出自傲之色。 周身散发着阴郁之气的男孩从几人身边走过。 柳大哥动作一顿,眼神变得肃穆,望向对方离去的背影,眉头不由得深深皱起。 “怎么了,柳大哥?” 迎着周围伙伴的询问,他却置若罔闻,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那个孩子...... 晨练的人们也在同一刻注意到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孩子,有着敏锐感官的他们顿时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表情变得同样的凝重。 “.......想必,那个家伙就是之前的外敌袭击中的幸存者吧,只是.......”有着古铜皮肤,面容有如岩石般的男子轻声道,脸上则浮现出一丝叹惋。 真是可惜,那个孩子的未来已经不复存在了。 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男孩不曾理会他人的目光,他继续前进着,穿过几个街区,拐入一片僻静的地带,这里大多都是低矮的房屋,相比外面显得有几分落魄。 只是,如果细看,却能看出一丝规整感,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韵坐落其中一样。 而在偏北的一角,他的手搭在门上,脚步一迈,径直便穿了过去。 一小段时间后,换了一套白色衬衫加长裤的装束,将储存性的腰袋绑好,再度走出大门的他便向着远方走去。 至于饮食,他之前就在那个诊所中就解决了,就连睡眠也是,这段时日的他一直都是在两地之间移动的,不过,那对他却没什么影响,因为,都只是临时的居所。 男孩心想着,再度压制住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厌恶感,面无表情的他继续前进着,为了活着,他必须接受他人的好意。 虽然.......他低垂着目光,不再去进一步的思考。 因为联邦的政策,凡是联邦民众,都必须接受一定的教育,哪怕之后不走修炼者的道路,也至少要对一些东西有所了解。 民间自然对此积极响应,在各地建立起‘学堂’,不过相对的,根据人们本身的意愿,延伸出两种模式。 一种是纯粹授予知识,不涉及相关修行的科普性学堂,他之前入读的就是那种。 另一种则是修行与知识并重,具体分为文科和武科,两者各自占据同等的时间,在毕业成为五段生后,理论上拥有可以独自前往异界探索的能力。 当然,在联邦民众看来,那和找死也没什么两样,虽说在过去,也不乏以普通人之身前往异界的人,但,现在的话,联邦要求,最低也要二阶才可外出。 而五段生若是天资聪慧,勤加修炼,在毕业之际,就可以勉强步入一阶,算是有了一定抵御风险的能力。 这样一来,再磨练个几年,具备相关的知识,同时正长身体的它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步入两阶,正式踏上异界征伐的道路。 男孩摇摇头,将纷飞的思绪止住,眼中露出一丝凝重。 他此次所要去的就是后一种,那里的气氛可不如他曾所在的学堂平和,据他的了解,在那里,就算彼此大打出手,只要不出人命,导师们都不会插手干涉。 可以说,是一个充满竞争氛围的地方。 而他的那个监护人虽然很担心他,几度想要他转去前一种学堂,却都被他否决掉了,而迎着那道担忧的视线,他却只是默默低下头,放在身体一侧的拳头则捏的紧紧的。 他曾经所在的那个学堂已经彻底消失了,无论是那个和蔼的老师,还是那些调皮而友好的同龄人,再或者那些友善的长辈,现在,全都消失了。 过往记忆中所熟悉的那些事物,在他醒过来之后,全部换了模样,变得无比陌生,甚至让他觉得有一丝恐惧。 所以,他才会同意离开那里。 然而,每次从梦中惊醒,看着周围的陌生景象,他都再次明白,自己是被抛下的那个人。 “我会变强,我要变强。” 迎着那道复杂的目光,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不是挺好的吗,去活动活动身体也不错,正好,我这里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学堂,那里的氛围也较为平和,和寻常的科普学堂也差不多。” 旁边注视着两人对话的那个男人忽然说道,而后,那对黑色眼珠望向这边,脸上带着询问之色。 “如何,我的提议?” “真的吗?!”他还没有做出回复,那个监护人就情绪激动的看着对方,而那个男人也笑着点点头,以自己的名义做出担保。 “.........嗯。”迎着那道视线,他索性答应下来,他也不是非要去挨揍,只要能学到变强的知识就好了。 至于那个男人.....他虽然心中对其有些下意识的抵触,但,若对方说的没错,他也不会因为心中的情绪就做出反驳的举动。 而在第二天,他便被告知了,自己将要前往何处,虽然那个监护人一度想要陪自己一起去,但是,因为任务的缘故,那个监护人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怎么,要是怕迷路的话,我可以陪你一块去哦。” 面对那个医师调侃式的询问,他摇头拒绝,只要有着确切的地点,哪怕是询问他人也好,他都可以到达,除非必要,否则,他不太想和对方接触太久。 这也算是他的小小抵抗吧。 医师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写好具体地址,便将那张纸交给了他,自己打了个哈欠,便向着一旁的躺椅走去。 不多时,他便听到了对方的轻鼾声。 而因为那个监护人外出的缘故,他也只能待在这里,也许是看出了他心底的抵制,对方将内屋让给了他。 走进内屋,先通过次序仪的搜索功能找到目的地址,然后,将自己设为出发点,将具体的道路信息显示出来,他双眼扫视着,试图将其深深的印刻到大脑中。 “呃。”胸口一阵疼痛,额头浮现一层薄汗,他按压着心脏的位置,呼吸变得急促,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良久,那种突如其来的疼痛这才消泯。 “呼........” 吐出一口浊气,抬起手,将脸上的汗水抹去,目光再度看向路线图,眼前的次序仪却出现了重影,虽然几度试图凝聚起注意力,却始终不能成功。 “在这个时候,我建议你好好休息哦。”一道沉着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他转过头,那个男人的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眼神却显得极有压迫力。 很显然,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对方注意到了他的状况。 “........我会的。”轻声回应一句,他关闭了次序仪,走向一旁的床,直接躺了上去,大脑深处一股眩晕感传来,他顿时意识断裂,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 安里则靠在门上,眼神幽深的注视着对方,他表情平淡的抬起右手,指尖上一抹蓝芒则在缓缓变淡。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感到有趣的笑容。 “有意思,只是下意识的直感便认定了我,不过,看起来也只是轻微的程度,还不足以影响我的‘塑造’,这也算是某种特质吧。” “睡吧,在可见的未来中,我都会是你的‘同伴’,只有这个你不用担心,除此以外的东西,就由我给你补上吧。” “我对你怀有期待,‘主角’。”安里笑了笑,身体一转,向着外面走去。 处于沉眠中的男孩嘴唇微张,身体蜷缩着,就像感到了寒冷一般,一侧叠放整齐的被子在空中拉伸开来,平缓而温柔的盖在男孩身上。 再度出现在门前的安里放下手指,走到床边,将露出的边角折好,再度端详男孩一眼,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再度转身。 “我都快成专门养孩子的了,那个家伙也真是,这种事都交给我......”安里小声抱怨着,口中叹息一声,心神疲倦的他回到外面,也懒得理会别的事,直接就躺了下去。 啵。 仿佛穿过水泡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到了目的地,明明之前还是在大街上,只是拐进一个巷子,就变了模样。 他打量四方,这是一个典型的林中学堂。 四周种满了从异界得到的绿色树木,那宽大的叶片将附近的天空遮蔽住,在中心处是一座看上去有些冷寂的五层建筑,灰白色墙壁显得有些显眼。 他侧耳倾听,耳中却只有刮动树叶的风声,其他的声音,无论是人声,还是虫声全都不见了踪迹。 不再迟疑的他迈开脚步,向着前方行进着,不多时,便到了大门处。 那是一道仿若白玉般的大门,他伸手触碰,指尖感受到了一抹细腻和冰凉感,而后,大门向着内侧缓缓打开。 哐当。 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传来。 “欢迎你的到来,这里是联邦学堂,今后的三年,希望你有所收获。” 男孩神情变得严肃,他打量着出现在门后的那道身影,那是一道异常健壮,宛如石质雕像的身影,古朴的面孔望向这边,表情极为平淡。 然而,在对方的身上则有着异质的东西,双脚被黑色铁链所束缚,身后还有两个铁球,左手被沉重的锁链绑在身上,只有右手可以移动,但是在手指上也戴着黑色的手套。 宛如刑徒一样的男人看向这边,眼中露出审视之色,那惊人的威势迎面扑来,他的身体顿时僵在原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样吗。”男人低声一语,随后转过身,向着前方走去,当然,对方走的并不算快,那沉重的铁球则被其拖动,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连忙跟上去,心中则在思考,这个家伙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四周的空间显得极为空旷,低着头,下方是可以映见自己样貌的青色地砖,他抬眼注视四方,左右各有两道走廊,通向未知的地点。 “那里是其他班级所在的位置,若非必要,直到毕业,你都不会和它们有着牵扯。” 前方传来解释般的话语,他转过头,那个男人依旧在前方行走,只是,无论自己加快速度,还是放慢速度,那个人似乎始终都处在同样的距离上。 “我是这里的教师,名叫周涛,负责你所要去的那个班级,相比其他的几个班,我所带的那个班更倾向于文科,所以竞争氛围也不算太高。” “因此,你只需要保持沉默,一般也不会有人与你计较,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浅见,若真有什么不对,我也会插手,你不要太担心安全问题。” 虽然周涛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危险,但面对有些拘谨的男孩,周涛那平静的话语还是让后者略微松了一口气。 男孩跟着对方前进着,向着正中间那道走廊,沿着旋螺向上的阶梯,眼前的景物模糊刹那,继而变得清晰,四周顿时变得更加空旷。 他望向不远处,那里有一道长满藤曼的木制墙壁,而在中间则是一道半掩着的淡绿门户。 周涛的身体停了下来,而后,那道声音变得和煦。 “最后,好好努力吧。” 周涛拉开门,身体则走了进去。 男孩不再思考,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停下脚步了。 “.......让我们欢迎这位转学生的到来。” 顺着那道门户,他踏在讲台之上,目光观察着下方的身影。 “首先,请你来一个自我介绍吧。”周涛的指尖捏着一道长条状荧光棒,眼神则望着这边,带着一丝鼓励。 “.......我不会用。”犹豫片刻,他还是道出自己的理由,一直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他并不明白这些东西怎么用,这边的网上也没有相关的描述。 “是吗。”周涛扫了他一眼,尾指在末端一拨,光棒顶部变亮,他的手指在空中一划,写下了两个文字。 ‘齐休’。 “这就是这位转学生的名字,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思量吧。”周涛随手一挥,光棒顿时消失,而后,他若有所指的对下方的学生说道。 “你就坐在那里吧。”周涛指了指左边边缘的位置。 齐休望过去,那里却是一片空白,他也不多话,起身走到指定的位置,身前则浮现一道道虚线,而后,环状的桌椅顿时出现,他随即坐下。 而原有的大多数学生,除了靠窗的那位,其余的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并没有出声搭话。 他入座之后,靠近前方的两个桌椅瞬间移到这边,两个脸上带着愉悦表情的男孩凑了过来。 “欢迎你,新入生,我是雷曼。”左边的男孩咧嘴一笑。 “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雷顿。”右边的男孩舔舔嘴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齐休。”他简短的介绍自己一句,便不再多语。 两者神秘的笑了笑,在一个神色冷峻男孩的注视下,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好了,让我们继续吧。”周涛无视几人的动作,而后,他开始讲述一些科普性的知识。 齐休默默聆听着,只是,他隐约发现,似乎这里的进度要比外界更快一些,相关的知识也更加.....复杂。 他越发专注起来。 冷峻男孩心中摇头,也不再注意对方,而是同样聆听起来。 第358章 无力感 “上次的话,我们已经简单的介绍过‘时间’这种东西,大家也明白了,这世间并不存在‘时间’,我们的人生,过往,都是由一连串‘事件’所构成的。” “在这里,我再度提醒一句,这个结论出于科学院,是可以基本认定为‘真实’的结论,但是,我们的心中依旧要抱持着怀疑之心,不可尽信。” “不要被他人的‘盲见’占据大脑,不要把他人的‘理论’作为人生的信条,怀疑着,思考着,尽自己所能,让自己的道路更加扩宽。” “而这,就是我们老师们对你们的期望。”周涛嘴角一扯,露出有些僵硬的微笑。 虽然外表看似冷漠,但一开口,便是一连串话语,那宛如话痨般的表现令齐休心中不禁有些叹为观止。 “所以才有了与之相对的‘视角论’,对吗,老师?” 在最前方入坐的冷峻男孩,之前曾以目光威慑雷氏兄弟,此刻,他表情淡然的说出一句,继而看向处在讲台上的周涛。 其他的学生也一并看向对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他们本身便出身不凡,对这个问题自然有自己的见解。 而这份询问,既是学生对老师的询问,也是‘考官’对‘备考者’的测试。 如果对方只是个草包的话......孩子们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色,就算对方同样出身不凡,他们也不会因此畏惧,而会将对方轰走。 这样的测试,他们在一段生时用过一次,将原有的那个‘失败者’驱走,而在这二段生的末端,他们再度开始了测试。 面对孩子们的视线,周涛表情不变,显得极为泰然,那宝石般的眼珠中闪过一丝冷静之色。 “居高而下,可览明月,仰目而张,可窥星河。” 一句字正腔圆的谚语从周涛的口中道出。 “昔,大昌国于薄曾说过一句话,其中就隐隐有着视角的存在。” “当他站在高楼向下去看,在夜色之下,那清净的湖泊空灵幽静,在那湖心,则是一轮皎皎明月,而他心中感慨,仰天望去,入眼却是更是更加辽阔的星河。” “如何去看待眼前的世界,不取决于外物的流转,而全赖与我们自身用怎样的目光去看。” “若心神愉快,目之所见皆有趣味,若心中怒火,则心中生厌。” “科学院的另一派曾这样说过,也许,并不是不存在时间,而是我们用以观察的工具无法窥视到,仅可以通过外露的现象来得出结论。” “而这样一来,就会导出截然相反的结论,他们无法断言前者是谬误,但也决不赞同前者是正确。” 周涛的眼神越发明亮,那是仿若登天之月的纯净光芒。 下方众孩子目光微闪,他们倒是第一次听闻这种趣闻,毕竟那些大人们可不在于这些小事,只会将结论告知他们。 而且,这种任由他们选择的教育方式,也与他们之前被教导的内容大不相同。 在那时,每一个授师都会讲一件事,不要乱思乱想,要遵循前人的脚步,这样一来,就可以变成强者。 “凡夫(一阶以下),纳气者(一到三阶),神通者(四到六阶),盖世者(七阶),陨星之灵(八阶),无穷之子(星主),全有之一(神主),登圣者(造物主)。” “我曾向他们一一询问,他们眼中的世界,并以此为界限,划分出不同的类别,也许,你们的长辈都在告诉你们,要遵循前人,一步也不能错。” “但——”周涛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巨大,宛如轰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他的神情变得坚毅,“我们不需要那样的死板教条。” 周涛的脊梁越发挺拔,在这一刻,他的身躯顿时变得伟岸,那是如同撑天巨人般的浩瀚气魄。 “我们的前路由自身开辟,也许一开始需要他人的见解,但终究,我们要走出自己的路,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都是当之无愧的人类。” “我们的文明在前进,我们的足迹从未断绝,因此,我们也绝不会停下脚步。” 周涛头颅微低,宛如在高山上俯视下方的目光射向众人,他的脸上浮现混杂着自豪和激昂的表情。 “让我再说一次吧,这是我对你们的期望。” 这一刻,众孩子的眼神一变,仿佛有熊熊的火焰从心底燃烧而起,沿着脊背,沿着喉咙,沿着大脑,一直延申到眼睛之中,那是对未来的向往和希冀。 周涛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原本打算讲的内容被迫压后,但,这份难得的抒发自己感悟的机会,也让他觉得十分欣慰。 只要胸怀大志的联邦强者越来越多,那么,终有一天,他们会无需其他助力,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父亲’那样的事。 他那高涨的情绪之下闪过一丝阴影,那是他迄今为止都无法突破的原因,那份罪孽化为深重的锁链,将他牢牢的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 过去,他可不是被称为‘刑徒’的。 而在众孩子中,唯有两人的表情有些异样。 其中靠窗的那位目光微闪,细细的睫毛低垂着,口中轻叹一声,再度转过了头,虽然这位老师说的很高,但很可惜,那是与她‘无关’的事。 她的未来也早就注定了,与她本身的意志无关,所以,她是没有前路的。 而另一人则是新来的转学生,齐休。 此刻,他低着头,只是呆呆的注视眼前的桌面,那上面映出他的样貌,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孔,而他的拳头则紧紧攥着,指甲深深的陷入血肉之中。 未来什么的......真是‘讽刺’的话啊。 只是苟活着的他,还有什么可能去追逐‘梦想’,只是单纯的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若非那位奇怪医师的救助,此刻的他想必已经......死了。 虽然说着想变强的梦话,向着变强的目标而努力,但他更知道,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不知道明天是否会到来的他,没有追逐未来的可能。 气海溃散,骨髓钝化,肌力消退,灵魄动荡,缺忆症,意识紊乱现象.......这只是他所面临的一部分病状,每一点出现在一个修炼者身上,都是极为棘手的症状。 若是高阶强者还好说,他们可以‘锁定’自己的状态,无视绝大部分负面状态。 但自己不同,自己只是一个尚未正式踏上修炼道路的小鬼,是连自己也照顾不好的小鬼,是哪怕父母死去也什么做不到的小鬼。 只是一个小鬼。 他唯一能做的选择只有一个,等死。 至于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全盘托出,那也是有理由的,因为绝大部分症状是需要自己‘知情’,并不断硬扛下去的,那是只针对意识的攻击。 而这份症状的来源,则是那次袭来敌人的攻击,自己看似躲开了波及范围,但,实际上,自己只是免除了‘即死’,作为活下来的代价,自己得到了种类丰富的负面状态。 至今,那份死亡的刀锋依旧触摸着他的脖颈,随时打算将他带走。 ‘为什么不立马处理那里,因为,那是很麻烦的东西,就算派遣强者处理,也难免有着疏漏,与其出错,还不如先消耗那份力量一段时间。’ 在那时,那位医生揣着嘲弄的口吻,毫不留情的指责着上面的那些‘大人物’。 他更是直言不讳,那些人都是混蛋,恐怕早就遗忘了联邦成立的初衷,只想着自己的私利,迟早有一天,那些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这话时,那位医师显得很笃定,那个一向带着微笑的医师眼中也不禁露出憎恶之色,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样子。 但不久之后,在监护人回来后,医师再度恢复了正常,一脸哈哈大笑的样子。 ........就像幻觉一样,他心底喃语着。 “暂时中止一下吧,老师先去处理一些小事。”周涛的表情微变,那双和煦的眼珠顿时变得阴沉,他长吐一口气,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而后,他大步向着外面走去,脸上布满了寒霜。 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有些奇怪。”最前方的冷峻男孩低语着,眼中满是狐疑之色。 利安心中诧异,这一年后,他也算熟悉对方,知道这个老师一向负责,哪怕真有什么大事,也会推到课后再去处理。 一年中,对方的这种样子,他也只见过两次,每次,联邦都会发生一件惊人的事件,不知道,这回又会发生什么事。 啪嗒,他的手指在桌上一敲,而后,他的身影顿时闪过一位显露神秘气息的女孩身旁。 “你怎么看,黛绮诗?”利安看向对方,不仅被高原所重视,在这里也有着根深蒂固的家族,在众人中也算消息最灵通的存在。 齐休瞥了一眼,这才知道对方的名字,下一刻,他忽地想到,似乎众人还没有和他打过招呼。 黛绮诗神色淡然,那清冷的气息在她身上显露无疑,哪怕是听到利安的询问,她也没有丝毫动作,依旧是凝视着前方,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利安眉头皱起,莫非对方是在小声说话,他试图再度靠近.......却被撞了一下,顿时远离了对方。 “混蛋小子,再敢接近诗诗小姐,我可会宰了你哦!” 眼冒血丝的远山大喝着,露出无比狰狞的表情,挥舞着拳头,就要凑上来,先前也是她撞得利安,此刻依旧大声谩骂着。 “给我安静一些。”艾库斯鼓起全身气力,按住对方的肩膀,大脑感到异常头疼,不由白了利安一眼,眼中带着深深的不满。 这个混蛋,是不是故意的,分明知道他姐姐厌恶他人接近黛绮诗,还刻意的靠近,他的心中不由浮现一股怒火。 哼,特里索家族,别人会怕,他可不怕,早已落魄的对方与自己所在的斯特鲁家也不过是伯仲之间,同样出过偶像的两家,只是出于抱团取暖的目的才聚到一起。 然而,作为家主预备役,他可明白,自家可不是只有对方一个选择。 “.........是我莽撞了,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利安的大脑也随之冷静下来,之前是他一时急切,面对艾库斯那极为不爽的目光,他随即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那就好,看在你多日的信誉下,我相信你一次。”艾库斯表情平淡,而后,他目光一转,眼中带着一丝冷色。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艾多丽,你真想被斯特鲁家除名吗?!”他冷喝一声,断然的缩回了手,对方既然做出了保证,那他也有必要给予回应才行。 远山身体一颤,她紧咬着嘴唇,不舍的看了黛绮诗一眼,而后低着头,默不作声从艾库斯身边离开,就如同陌生人一样,彼此不发一言。 艾库斯表情沉静,心中却有些叹息,这个姐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要是那些家老认真起来,就算是自己也护不住对方。 他的眼珠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护不住也要护,当年,若不是姐姐,自己早就死了,就算舍去这条命,自己也决不让其他人动她。 艾库斯瞥了一眼变得安静的利安,心中则考虑起其他的主意,要是对方和自己联手的话......有必要考虑一些退路了。 “现在最大的新闻就是前线胜利的消息,据传,大总统亲自出面与那位人偶魔女对弈数局,彼此定下互不干涉九大原则,前线就此撤军。” 黛绮诗忽地开口,虽然神色淡然,但一开口就是极为劲爆的消息。 “撤军......”利安皱着眉头,“我们应该没败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疑,怎么听起来就像败了一样,明明之前,他们还是占尽优势的。 “不仅没败,还是大胜,余下的氏族被清扫一空,只余分脉存在,凡是出战神偶全部拆掉,被纳入战利品中,可以说就算占领对方的领土也不是难事。” 黛绮诗摇摇头,继而神色认真的说道。 “陈大帅,鹡御史,米贤士,沈相长,江君侯,皇女,尚未出发的绿翁,议长,以及那位神秘的狱长,同最强的剑首座,我们的强者不在少数,若是全力而出,定然取得大胜!” 原本一脸欢快的萨波塔的面孔变得严肃,一字一顿的说出现存联邦的强者,他们都是在一场场大战中获得赫赫威名的存在。 “而且,余下的强者也有不少尚未前往,我们是不可能失败的。”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基尔夫也开始言语,他的眼中满是对联邦的信服。 “就是,就是,诗诗小姐,你是说错了吧。” “没错,没错,定然是诗诗小姐了解有误。”就连在转学生来之前,地位最低的雷氏兄弟也开始插嘴。 远山下意识的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闭上,只是用嫌弃的目光看向众人,竟然不相信诗诗小姐,何等愚昧的一些人。 楚清词也知道众人对自己有着抵触,所以,她索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 安吉拉依旧沉默不语,守望着窗外的风景,似乎在这个房间的一切事务都与她无关,孑然一身的她也不需要其他的牵挂。 布塔四姐妹脸部憋得通红,她们本想发表一番意见,可忌惮于安吉拉的意见,万一她们的意见和对方相浡怎么办,所以,她们只能将一腔话语全部埋到心底。 “........青女呢?” 在纷扰的声音中忽地冒出一句,这一瞬间,房间内部顿时陷入了死寂之中,人们的目光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面部略有些苍白的齐休。 众孩子移开了视线,对其口中的那个存在不发表任何意见。 也许这个联邦的其他人可以谈论那位,但,唯独身处这个班级的他们不可以,因为,他们的父辈正是被那位鄙夷,甚至反复踩踏之后的失败者。 而相比作为失败者后人的他们,那位既是最完美的偶像,也是一直居于王座的胜利者,只是偶像行业相关者的他们是无权议论对方的。 一旦传出去,哪怕是败在对方手下的父辈也会毫不留情的责罚着他们。 因此,哪怕只是那位的名号,对他们也是一个禁忌。 “与其说那位,还不如谈谈最近的诱拐事件呢。”雷曼一拍脸颊,口中带着几分轻巧的转移了话题。 “哦,说起这个,似乎隔班也有人被绑走了,真是笑死我了,那李奥的表情,真是让我——”雷顿正笑着,笑脸却瞬间僵住了。 他的眼前出现一道身影,那是一道偏瘦,身着黑色薄衫,脸上带着一丝邪笑的男孩,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盯着雷顿,后者的表情无比僵硬,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哟,文班的混蛋们,说的挺欢的嘛,让我也参与一下如何?” 男孩咧嘴一笑,虽然言语像是在打趣,但他的眼神却看上去无比霸道。 齐休心中一惊,不由看向大门处,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大门早已洞开,从空着的门户中走进一位又一位的身影。 来者皆双手抱胸,眼神睥睨,望着这边的表情带着不屑,就像望着一群土鸡瓦狗一般。 “李奥,你不要太过分了!” 利安的表情变得阴沉,在李奥那不以为意的冷笑中,他按捺着心中的怒火,要真动起武力,他们这边就算全员动手,也不是这些蛮子的对手。 更别说,面对这些武班的混蛋,他们这边可以指望的战力,除了他也就是艾库斯,其他的人.....说白了,都不太行。 毕竟,他暗自咬牙,这些家伙也太多了。 他的视线划过来人,除了占据主导地位的李奥,其他的也都是一些熟面孔,每次都会跟着李奥胡来的混蛋。 个子高大,一脸淡漠的许昌。 面带苦涩,佝偻着腰的王靖。 风流倜傥,面带微笑的厄尔科特。 自称普通人,下手极狠的詹戾言。 表情肃穆,眼神坚毅的博泰。 舔着嘴唇,故作邪恶的商千秋。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着众多的身影,那些气势惊人的家伙皆不怀好意的看着这边,眼神发亮,似乎迫切的想要扑上来开始斗殴。 利安心底一沉,这些家伙就为了打架,都不顾后果的吗,上次刚被罚了,这次竟然又来,果然,武班的这些混蛋都是一些肌肉脑袋。 以四个班的力量打他们一个班,也真是有脸。 “哦,不用担心,我们之前特意热了个身,将那两个班的废物都揍了一遍,这才急着赶到你这里,咋的,小利安,我李奥够给面子吧。” 李奥语气轻佻,就像是说了一件小事一样,利安的眼瞳不由一震,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哈哈,兄弟们,开始,一切责任由我承担,开揍!” “啊,顺带一提——”李奥忽地想起什么,他高举起手,那些蠢蠢欲动的武班生顿时不满的看着他,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听着对方的命令。 “我一向讲究公平,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我决定了,女的也给我揍,谁敢给我留情,那就是我的敌人。” 李奥的神情顿时冷下,用阴寒的目光扫视着现场,就连武班的学生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哈哈哈,开始狩猎啦!” 李奥狂笑一声,铁拳顿时打在利安脸上,将后者的身体打个后仰,而后,他双拳不停,与勉强迎战的利安对打在一起。 武班学生们兴奋的大喝一声,无视了周围的同伴,向着自己挑好的对方打去,路上如果遇到阻碍,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也不放过,毫不犹豫的就是一拳挥出。 无论是黛绮诗,楚清词,还是远山都被迫动起手来,她们奋力击倒着对方,因为家学的缘故,她们对于防身术也有着不小的了解。 但这只是让那些原本互相退让的武班生目光一亮,脸上顿时带上狂热的笑容。 雷氏兄弟互为犄角,应对四方敌人。 高原两人组大笑一声,合力杀入武班群体中,不一会,就传来拳脚相撞的声音。 艾库斯眼神冷厉,作为唯一被利安称赞的战力,他游走各方,负责维持现场的局势,同时,他也在思考解决此次骚乱的方法。 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安吉拉依旧保持着怡然的姿态,一如往常的望着窗外。 布塔四姐妹眼带杀意,阻隔着一切试图侵入这边的敌人。 齐休连忙站起身,躲过身后飞来的一拳,看着现场的混乱局势,他的神情无比严肃,他记得,那个医师告诉自己,这里是很安稳的....... 他看向眼前的场景,顿时明白自己被骗了。 噗! 一声爆响在耳旁炸响,齐休呆在原地,在贴近面颊一公分的位置,有着一道拳头,那是一道毫发无伤的拳头,来者眼神诧异的看着齐休。 “新生?转学生?”他连声询问,眼神依旧显得很冷。 齐休看向对方身后,那里烟雾缭绕,隐隐能听见利安闷哼的声音,以及那些武班学生兴奋的吼声。 “不用看那个废物,他救不了你。”李奥索性坐在地面,他招招手,示意齐休也坐下。 齐休轻吐一口气,随即表情平静的坐下。 而两人尽管看上去毫无防备的坐在地面一角,但无论是武班的人,还是文班的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这边。 “你小子这个时候转到这里也真是不走运,而且.....”李奥瞥了这边一眼,嘴角一扯,“还这么弱,要不是我收手的快,现在我就得给你叫医生了。” “我有医生。”齐休反驳着对方。 李奥眼珠一横,脸上就露出一丝不屑。 “切,看起来是什么庸医啊,至少,我不觉得你那所谓的那个医生技术有多么高超。” “.......至少,他救了我,所以,我必须偿还他的恩情。”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齐休反而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唔,这倒的确.....嗯,抱歉,是我说的有些重了。” 李奥沉思片刻,随即低下头,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不....不碍事。”齐休心中惊诧,这个一进门就表现的桀骜不驯的家伙竟然会认错,真是叫人吃惊不已。 “哼,说起来那个家伙不在啊,可惜,我还真想揍她一顿的,你小子是替人挡锅了啊,这一次之后,我大概会被重罚吧,在三段生的时间内估计是见不到这里啦。” 李奥环顾现场一圈,脸上浮现一丝不爽之色,显然,这个班级曾有一个令他无比厌恶的存在,为此,他才一次又一次的触犯规则。 “算了,下次有机会再打她。”李奥潇洒的一笑,索性站起身。 “就到这里吧,大家也活动过筋骨了,该回去了。”李奥向着众人大喊一声。 “有毛病吧,李奥,你是在玩吗?!”詹戾言眼神一冷,随手将雷曼丢在地下,旁边是气息微弱的雷顿,而后,他表情生冷的看向这边。 “他说就到这里,那就到这里,你有不满?”许昌面色冰冷的站起身,他的身下是鼻青脸肿的高原两人组,而后,他直直的盯着詹戾言,眼神变得危险。 “喂喂,想要内讧吗,那加我一个呗。”厄尔科特一脸清爽的打着招呼,他的身后是眼圈发黑的艾库斯。 “大家不要——”王靖状似一脸怯懦的说着,但他的身后却是摇摇欲坠的布塔四姐妹。 “闭嘴!!!”其他众人一致骂道。 王靖勉强一笑,随即合上了嘴。 原本与王靖同一班的商千秋、博泰对视一眼,顿时离开了对方的身后,也放过了喘着粗气的远山、楚清词,至于黛绮诗依旧保持着轻松的姿态,她在之前也展现出超人的实力。 厄尔科特身边是商千秋,两者为同一阵营。 詹戾言左边是博泰,两者的冷峻面孔出奇的一致。 李奥嘴角一勾,眼中浮现玩味的笑容,在他的一旁是态度明显的许昌。 只有原本人数更多的王靖独自站在一角。 而原本一脸亢奋的武班学生也纷纷站在各自的班后,看向自己班实质上的领导者。 “至此,我宣布武一,武二班合并。”李奥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决定,看起来早有计划,其他学生看向许昌,对方点头表示赞同。 而厄尔科特、詹戾言属于武三班,王靖、博泰、商千秋则是武四班。 利安这里是文一班,其他的两班依序排列。 过去也不是没有人提过按照年份来排,可最终,还是否决了那个决定,选择了每年由彼此的实力决定各班的名次。 当然,学生们也可以花费一定代价转班。 “走吧。”李奥最先向外走去,许昌随即跟上。 厄尔科特轻笑一声,也随即走了出去,王靖也是一样,总是一脸苦色的他难得露出一丝笑颜,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其他的学生也纷纷离开,最终,也只有詹戾言留在了原地。 后者转过身,看向相比其他狼狈的中热,只是衣角有些褶皱的齐休,眼神显得极为冷冽。 “————”他的身影一闪,便瞬间达到齐休面前,迎着对方的面孔,两者近乎面贴面的站着,而文班的其他人都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尤其是雷氏兄弟,灰头土脸的他们眼中更是露出快意之色。 利安喘着粗气,从地面爬起,而后便看到了前方那幕,他心中一叹,正想上前劝阻对方,好歹,对方也算自己班的人。 詹戾言的脸上露出冰冷的微笑,继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了。 齐休则神色沉重的站在原地,那个人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也曾是普通人,不要这么弱啊。” 他望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放在身侧的拳头顿时捏的紧紧的,他咬着牙,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么弱。 可是......最终,他的拳头无力的松开。 他低垂着脑袋,眼中满是黯然之色,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始终压在心底,说也说不出口。 纵然咆哮,纵然呐喊,人们也只会嘲笑这份懦弱,不会在意背后的原因。 他深知着这一点,可他依旧想问。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第359章 不幸之人 文一班顿时陷入了死寂,没有人有着谈话的兴趣,只是默默的坐在原地,静待着时间的流逝。 就如接棒一样,在那之后,很快周涛便回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下方众人的样子,心中很快便明白是出了何事。 迎着众人的视线,神态平静的周涛在上空站好,姿态一如既往的泰然。 “为首的李奥会被强行惩治,短时间内不得自由活动,对于你们的遭遇我并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不想被打的话,就在这段时间努力变强吧。” 周涛嘴角微弯,那双黑色的眼珠却毫无笑意。 这里是联邦,而纵然下方的他们还是孩子,但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承载起联邦的未来,所以,这种较为‘激烈’的争斗也在他们的允许范围之内。 利安等人表情凝重的点点头,默许了这个事实,除非他们想要完全作为一个‘普通人’而存在,不然,至少,他们需要拥有可以保护自身的力量。 “接下来,上课继续。”周涛微微一笑,宣布了再度开始。 就这样,平凡而又不普通的一天结束了。 夜色将至,周涛停止述说,看向今天的转学生,表情阴郁的那个男孩。 叮。 他的手指在空中一拂,道道光点随即出现,在齐休惊诧的目光,落在身前的环状桌上。 “作为转学生,想必你会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这几本书大致记载着一、二年段的全部内容,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你可以待在家中研习,可以到学堂这边向我询问。” “当然,是在我有空的时候,要是我没空,你可以.......”周涛话语一顿,忽地看向其他人,而后他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算了,到时我会联系你的,之前,你就好好努力吧。” 周涛那认真的目光看向那个孩子,眼神变得稍显柔和。 “今后,也要做一个不让自己后悔的人啊。” “...........是。”齐休沉默片刻,方才从嘴边小声的漏出一个字。 周涛点点头,旋即迈步离开。 齐休则低下头,看向身前浮现的几本蓝皮封页的书本。 《从草开始吃遍整个世界,辨析万物背后的真实——明理篇。》 《迎着风暴踏足穹顶之上,精通闪避的达人技法——闪身篇。》 《目击如电,吐气成剑,一万个不得不知道的身体常识——固身篇。》 《涉足于迷雾,自立锥之地掌握自我,关于心力的八大阶段解析——强魂篇。》 《磨刀须石盘,上路则履靴,方便快捷的生活小技巧——技法篇。》 包含着对世界本质的解析,与人交战的技巧,强身健骨的基础,提升意识敏度的方法,以及,哪怕是初涉修炼,未达一阶的孩童也可使用的一些小术法。 这些则被称作基础五业,在每年的末端都会进行考核。 齐休收拢好书本,放在腰侧的小包中,在他原先所在的那个学堂,只有被分成各类的解析课,至于涉足修炼的东西,都是那个人教的自己.......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再度进行,将几本书全部收纳进去,当然,他也明白,别看外表是这么薄薄的一层,但若是细细去翻,是足以研习一年的知识。 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二年段剩余的时间中,将这些全部记住,并能够小有成就,这样才能赶上即将到来的三年段授课。 不然的话,他会被越拉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这些同龄人的身影。 齐休站起身,没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之前还态度友好的雷氏兄弟此刻斜瞥了他一眼,便转过眼去,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回去吧,他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道。 起身走在大门前,然而,他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稍等一些。”他的身体一顿,显得无比沉稳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当然,因为他背对着那人,所以也并不清楚对方是谁。 “正面对人可是一种礼仪。”身后传来略显严肃的声音,这一刻,他忽地想到了对方的名字,那是...... 他转过身,果不其然,来人正是表情紧绷的利安。 “之前的那件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也不用担心之后会有人针对你,我们毕竟名义上属于同一班,要真有那种违背班级和平的家伙,我也绝不会轻饶对方。” 利安大声说道,而他的眼中带着无比坚定的意志,那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迷惘的姿态。 此言一出,教室内的视线顿时对准了这边,雷氏兄弟表情微变,继而低下头默认了对方的决策,而其他的人,除了高原两人组表情微妙,大多人对利安的话语无动于衷。 在他们看来,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若对方真有作为战力的资格,他们自然会要求对方努力变强,但是,面对‘普通人’的话,这样做.....说出去都有些掉格。 他们今后是要作为联邦的门面人物而活着的,若真被爆出了欺负同辈的普通人,那可就是天大的丑闻了。 不过,与其说是他们认可利安的观点,倒不如说,这是联邦内部的不成文约定。 所以,利安的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有些邀名的感觉,只是单纯的利用‘外人’的不了解,从而提升自己在外界的评价。 “真是狡猾呢。”面色淡然的黛绮诗评价道。 “诗诗小姐说的是。”远山下意识赞同着对方的话语,但在皱着眉看过来的艾库斯的视线下,她也是干笑一声,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楚清词微笑着点点头,虽然她很认同对方行为,但要是说出来,没准就要被骂了,熟知这一点的她也就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萨波塔嘴角一扯,与神情复杂的基尔夫对视一眼,亏他们之前还想和那个转学生聊聊的,看来是无望了。 毕竟,齐这个姓氏让他们想起了在高原那边的某个传闻。 那是一个带着牧羊女离开的旅者的传闻。 那个牧羊女也曾是联邦的偶像之一,是他们所景仰的那位偶像的先行者,若不是那位牧羊女,大概现在的高原还处在封闭状态,不会与外界交流。 “算了,大概只是个巧合吧。”萨波塔自语着,一旁的基尔夫也只得点点头,毕竟,他们现在所寄宿的地方与斯特鲁家族有关,若非必要,他们也无意得罪利安。 布塔四姐妹只是冷眼扫着众人,不发布任何意见,坐在原地为彼此整理着衣装。 而至于那位黑发女子,安吉拉。 她依旧望着窗外,一副无趣的样子,仿佛一切外在的事物都不能引起她半分的兴趣。 “........啊。”齐休简短的回应一句,便再度转过身,离开了这间教室。 路上,有一道脚步轻盈的身影走过,心神恍惚的齐休也没有去在意,而是继续前进着。 “嚯.......” 身后传来了若有所思的声音。 而在教室中。 利安则凝视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口中不由轻轻一叹。 “嘿,那个废物还会来吗,什么也做不到的垃圾。”雷曼那嘲弄的声音在教室内想起,虽然作为大哥,但他的气量却算不上高。 原本他们交好对方,也只是想要对方顶替他们成为班级争斗中的炮灰,最起码,让他们不至于每次都是第一个被打的人。 结果.....竟然真就是个纯粹的普通人。 “呵,哥哥,可不能这么说啊,周老师都允许他了,就算不来,哼哼,也很正常。”雷顿则是满脸带笑的反驳着,只是众人听在耳中,却能听出那浓浓的不满。 “我说过了。”利安转过身,眼神锐利的盯着两人,“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雷氏兄弟神色阴沉,就那样冷冷的看向利安。 而利安也毫不退让的与两人对视。 他之前的话语也大多是针对两人的,相比这个班级的其他人,雷氏兄弟是不同的存在。 其他人在将来还要站上台面,但雷氏兄弟却是通过转班而来的人,原先的话,他们是武班那边的人,利安私下调查,发现他们曾是那个李奥班中的人。 因为李奥对两人不爽,时常以各种理由与两人‘切磋’,为此,心怀恐惧的两人才从那里逃走了。 利安收留了两人,因为当时的他迫切需要可以支持他的人,用来对付一个强敌,但他做好准备,那个人却消失不见了。 因此而准备的两人也失去了原本的效用,而因为收留两人,文班也迎来了李奥的第一次袭击,在暴打这边的过程中,趾高气昂的李奥以名字犯冲的缘故责令他改名。 在那个家伙那‘嘲讽’般的‘劝架’中,利安不得不吞下失败的苦果,他的名字也从原先的‘利昂’变成了现在的‘利安’。 那是他永远无法忘却的屈辱,必须打倒那个家伙......利安昂起头,眼神中驻扎着极为强烈的意志。 那之后,李奥遭到禁闭处置,那个家伙也从这里离开,自己才以勇敢对敌的功绩被认定为文班的领头人。 “.......好,没问题。”最终,雷曼选择了退让,他伸手止住眼中冒着怒火的雷顿,面色冰冷的看着利安,“相对的,那份协议也就此终止。” “这是我们接受的条件。”雷曼的心中则在狂笑,正好,他也早就想解除那份不知所谓的协议,他猜到对方那强烈的责任心,刻意展现出自己不甘的态度。 弟弟则一如以往的鲁莽冲动,对方也深知这一点。 以自己弟弟平日的暴戾作风,一定会去针对那人,自己兄弟两人倒是无所谓,哪怕出事也无所谓,但对方不同。 只要不想闹出事故,对方一定会同意这个条件,他的心中无比笃定。 比起过早的追随对方,他还是想估一估价,看看有什么更好的追随对象,正好,那个家伙也再度被紧闭,自己也有了一段观察的时间。 利安视线转冷,他一眼就明白了对方在打什么算盘,大概是觉得不需要自己了,所以便想着踢开自己,不过......他心中摇头。 “我同意了,就这样吧。” 利安神色冷漠的转过身,离开了这个教室,听着身后雷曼的低笑声,他的心中也不由一松,这样一来,就摆脱这两个麻烦了。 正好,他也对这两个终日惹是生非的家伙觉得厌烦了,与其让他们继续借着自己的名义四处捣乱,还不如彻底切割彼此的关系。 相比之下,还是去拉拢萨波塔那边....... 莎莎莎。 利安的脚步一顿,压住心中骤然浮现的不安,他缓缓的抬起头,迎面走来一道脚步轻盈的身影。 他的瞳孔不由一缩,怎么......可能? 来人笑着走在他的面前,抬起光洁的小手。 “嗨,大哥哥,好久不见,在夜晚的侧畔之梦时,是否有想起过缪呢?” 曾有人这样评价过,如楚清词有着足够的家世,也只可以稳坐第三后备役的座椅,黛绮诗则处在坐二望一的位置,而在两人之上,则是那位超然的存在。 如同云雾般的纤柔紫发披在身后,两侧则用青色发绳各绑着一条辫子,末端略微有些泛红,比之花瓣更加柔软的侧脸,比之珍钻更为闪耀的缃叶眼眸望向这边。 无论是精巧的五官,还是淡然的姿态,都透露出一份天然才能诞生的超然感。 一身银纱织成的轻柔长裙,胸口正中则是三朵呈现三角姿态的鲜花纹饰,略显娇小的身姿,露出一小截的嫩白脚踝,以及那套着的白色小皮鞋。 宛如‘清纯’象征的女孩降临此地,望着前方的‘友人’,露出欣然的笑容。 “卡缪*斯亚特。”利安的声音变得沙哑,眼前这张露出甜美笑容的面孔,再度与那日的对方重叠在一起。 他明白,这个魔鬼又回来了。 因为她,性情高傲的李奥选择了殴打女人,因为她,自己不得不联合雷氏兄弟,因为她,这个学堂变成了‘地狱’。 “父亲大人那边的事暂时完结,所以,我回来了,今后,又能一起玩了呢。”卡缪的眼中闪过一丝愉悦,而后,她身体微倾,轻提裙摆,露出完美无瑕的姿态。 “不要让我失望哦,大哥哥,不然,特里索家........”卡缪眉眼弯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呢。” 她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俏皮,宛如在说笑一般,但是,利安的身体却不由一抖,整个人的表情变得难看。 他明白,对方是做得到这种事的。 哪怕是曾经出过两代偶像的特里索家族,在已然落魄的现在也不入对方的眼中,在眼前这个‘魔鬼’的发令下,斯亚特家族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 “哈.......”卡缪小口打了个一个哈欠,脸上浮现一丝困意。 “明天见啦,大哥哥,愿你有个好梦。” 女孩浅笑着,向着楼下走去。 望着那道身影,利安低叹一声,眼神闪过一道无奈之色,这一刻,他不由想起那个转学生,心中为对方感到可悲。 真是遗憾啊,刚好碰到这个家伙回来,也真是不走运。 说到底,在这个时间段转学,也真是难啊。 他很确信,一旦对方明天来了,见到‘新玩具’的卡缪一定会盯上对方,到那时......他再度叹息一声,低垂着脑袋,缓缓向楼下走去。 希望,那个叫‘齐休’的家伙心中胆怯,从明天起暂时不要来了,那样的话,在升上三段生后,卡缪说不定就会再度消失。 他的心中抱着不切实际的的想法,虽然他之前还暗自期待对方能够再度来这里,但,现在的话,他反而抱起相反的想法。 明天,会怎样呢? 第360章 乱象 啪嗒。 门被轻轻的合上,在门处站定,感受着清早的寒风,他打了个哆嗦,再度将衣领拢紧一些。 “.........”无言的转过身,向着昨天去过的学堂走去,路上,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很清楚,无论是那个叫周涛的老师,还是那些学生,都不大希望自己继续前去,短暂跟不上进度的自己对于他人只是个拖累。 要是理智的话,这里就该选择老实待在家中,首先将那几本厚厚的书籍读透,然后在三段生之际再加入进去。 不过...... “........呼。”他轻吐一口白气,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再度汇聚起来。 不能逃避,他在低语着,说了一遍又一遍,坚定着自己的决策。 沿途,路过街上,偶尔能看到有异样姿态的存在,它们在联邦民众的注视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向着远方走去。 恶魔。 有人这么称呼那些存在,据传是身处这个联邦中的又一势力,在高端战力方面甚至可与全联邦齐平。 他不禁摇了摇头,大概只是夸大了的传闻吧。 向着学堂的方向走去,他暂时没有再分心注意周围的景物,开始思考自己到了以后该怎么行事? 在不远处,手足皆赤的恶魔身体一顿,深陷于面孔之上的幽绿眼瞳望向这边,眼中带着审视之意。 “那个是.........”它低声自语着,眼中不由浮现思索之色。 齐休专心致志的继续前进着,很快就将对方甩到了身后。 啵。 一如既往的清醒感,他再度进入这里,顺着记忆中上次的路线,他穿过大门,向着最前方的那个通道走去。 路过叉角,他向着两侧看了看,望着那幽深的走道,他心中恍然。 相比那里就是李奥他们所在的位置吧,说起来,似乎没见到那些武班上的女性,他暗自回忆着,似乎之前来的人都是男性。 莫非武班中没有女性,心中转着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收回目光,继续向上走去。 哗啦。 教室内的声音瞬间一静,它们一致看向推开门的齐休,其中尤属昨天叫住自己的那个人的视线最为强烈。 那不是对他的到来感到欣然的目光,而是一种混杂了担忧和不安的表情,脸也看上去要比昨日更加严肃。 是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他心中暗自想着,倒也没有去问,而是选择前往昨天的方位,身体往下一坐,环状桌椅再度出现,将他接住。 右手下伸,伸入腰包内,从中抓出一本书,那是记载着对万物解析的书本。 再度翻到昨天读到的地方,目光变得专注,开始继续向下阅读。 ‘......通过番菜花的根部可以解析当前世界的水质,大致上,有着叶片宽大,有着红色纹路.......’ 他陷入了阅读的世界。 利安再度打量了一眼进入阅读状态的对方,心中顿时有些无力感,看来对方与那个家伙的相遇已经为期不远。 就算不是今天,在明天,乃至于后天,总有一天,那个家伙会再度出现,到时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做? 尽管心中为此烦恼,但表面上,利安还是刻意露出沉着的表情,不让他人看出自己的忧虑。 黛绮诗与远山、艾库斯依旧处在僵持之中。 性子偏冷的黛绮诗并不多话,甚至有些寡言少语的感觉,无论是他人的好意,还是恶意,她都会予以无视,以堂堂正正的姿态。 远山的那份热切情感因此反复扑空,就算是开朗如她,此刻也不禁陷入了消沉之中。 艾库斯则表情冷淡,只是斜视着自己的姐姐,只要对方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就不会予以干涉。 雷氏兄弟此刻凑到萨波塔旁边,两人性质高扬的聊起近日时兴的话语,萨波塔大笑着予以回应,而反观基尔夫的态度则无比生冷,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至于楚清词.......利安的头颅向着右侧一转,表情恬静的对方出现在那里,见到他的视线,顿时露出一张笑脸。 利安不为所动的转回头,把目标对准自己了吗,他心中摇头。 其实,在这个教室的人大多明白对方所求为何,只是,那也不是它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可以轻易决定的事项。 也只有在众人中,在族中地位较高的自己和艾库斯有把握实现对方的目的。 不过,他是没有理由去那么做的。 所以,索性从一开始就对其的示好不闻不问,这样反而对双方更好。 将心中杂绪抛除,他转而看向窗边那位,今天依旧不曾言语,那里有什么好的风景吗?他不得而解。 不过,那种不欲和这个教室的人交好的态度却显露无疑,再加上布塔姐妹的阻拦上,可以说自己等人也无法接近。 还好,看起来今天那个家伙是不会过—— 哧。 正思索着,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他,他下意识的望去,周涛那壮实的身板顿时出现,他的心底先是一松,继而,迎着接踵而至的那道视线,他的心灵瞬间被冻结。 那是一个身着淡粉长裙,脚踩银色小皮鞋的身影,那紫红色的头发在众人的注视着极为显目,紧跟着周涛的步调,女孩朗朗大方的转过身,面向下方的众人。 “我是卡缪,至于家名,说来惭愧,并不是那么显赫的家世,在这里就容我隐瞒一番吧。” 卡缪笑颜如花,脸颊之上带着一丝晕红,就如同感到不好意思一般,双手合在一处,脸上带着歉意。 那娇嫩的肌肤在阳光熠熠生光,比之任何宝钻都要雪亮的淡黄眼眸转向这边,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利安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嗯,说起来的话缪其实也算转学生呢,对于大家的了解还不透彻。”迎着众人的视线,卡缪面色发红,露出一丝悲伤之感。 周涛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对方,对其口中所说的‘转学生’不予置评,毕竟,这位学生可真的除了在一年段来过几次,其他时间都处在‘旷课’状态。 不过,在每年的测试中都能拿到高分,所以,他才会放任对方自由往来。 而且,要说下面的人对她了解不深,他信,但若说这个家伙对其他人没有了解.....他心中摇头。 下方众人面色古怪,望着在台上显露悲伤姿态的卡缪,心中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不过,因为对方的家世,它们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去反驳对方的话语。 “老师,我就坐到那里吧,正好,我们都是转学生呢。”卡缪收敛悲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伸手指向齐休所在的位置。 周涛眉头微皱,继而点点头,用那双严肃的眼眸扫了卡缪一眼,对其到来的理由顿时有了些猜测。 卡缪微微一笑,迈步走到齐休身边,望着那张露出迷惑表情的面孔,她友好的伸出手,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 “我是卡缪,同为转学生,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人们的目光顿时变得惊诧,尤其是利安,他的心中顿时充斥着浓郁的不安,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齐休犹豫片刻,还是握住对方的手,他想,这个家伙一旦知晓了自己的情报,大概也会离自己而已吧。 心中抱着这样的厌恶感,齐休松开手,再度将注意力放到书本之内。 卡缪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而收回自己的手,而后,便真的在齐休的左侧入座,可以说,距离极为接近。 而那份表示亲近的姿态,更让众人心中迷茫,莫非对方是有什么自己没看出的优点吗,不然,为何那个性情古怪的家伙为何会那么亲近对方。 卡缪低下头,淡黄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漠然之色。 理由?没什么理由,只是一时兴起,只是一个略显新奇的玩具,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再度抬起脸,甜美的笑容自脸上浮现,纵然性情恶劣,但也无损那份美丽。 人们在心底想到。 “那么,开始授课。”上方,周涛咳嗽一声,开始新一轮的授课,众人顿时精神集中起来。 卡缪瞥了上方一眼,继而托着腮,凝视着身边的身影,看着对方那专注的姿态,她不由想起那份资料。 那位旅者的后代.......她微笑着,敛去眼中的一闪而逝的光芒。 不过,实际来看,对于她也不过是一件打发时间的小事,就连她本身也没有在意那份资料,只是由着性子在做。 她低垂着目光,心中思绪不断。 噗。 一圈圈涟漪荡开,在放在一侧的水盆中,骤然浮现一道流光,而后,在男人的注视下,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安里瞥了来者一眼,而后继续在躺椅上悠哉的摇晃着,那份惬意的姿态着实让来者心中不爽。 “.......如今的联邦又有新的骚乱,您倒是好,还在这里悠哉度日。”莫涛表情复杂,不由道出抱怨的话语。 安里一脸淡然的摆摆手。 “那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联邦内部是由安伽管的,我不过是一个外史,最多负责一下外面的业务。” 安里语气懒散,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所以,为什么那位不管,那位明明应该看得到现在的局势,而且,前线已经胜利了,不是吗?” 莫涛决定豁出去了,索性直接质问对方。 “胜利啊......”安里拉长语调,表情变得微妙,“我也不觉得那样就是胜利了,只是单纯的告一段落吧。” 莫涛心中一突,听见对方那复杂万分的话语,他心中顿时有了个猜测。 “莫非那位人偶魔女比那位高氏国主还强吗?”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若真是这样,他也就可以了解己方撤退的原因了。 “........谁知道呢。”沉默片刻后,安里并没有直面回答,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不是您签订的吗?”莫涛心中疑惑。 “是安伽啦,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话中带着一丝酸意,安里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那您做了什么?”莫涛的表情变得微妙,不由深深的看向对方。 “送信啊。”安里理所当然的答道。 “................”莫涛也不禁陷入了沉默,他深切怀疑,这个被自己视为依仗的家伙或许是一个无能的家伙,在心中那莫名的悲意下,他强行压下了这个有些不敬的想法。 也没办法,对方已经是自己所能接触到,地位最高的家伙了。 ........虽然他更想做那位的使者。 挥去心中更加不敬的想法,莫涛打量着四周,一间空间有些狭小的诊所。 “我听闻,您最近似乎在救一个身患重病的孩子。”想到某个传闻的莫涛顿时向对方发问。 “是有这回事。”安里瞥了对方一眼,也没出言否定。 “........我就不问您是否有医术这回事了,但是,据我了解,这个过程已经持续一年了吧,那是那么难以治愈的病吗?” 一开始,听到这位驻扎一地已经超过一年时,他的心底是惊诧万分的,开玩笑,就对方那两三分热度的作风,会在一个地点待那么久? 简直匪夷所思。 “嗯......确实蛮棘手的。”安里直起上半身,面容变得严肃。 “你觉得为何安伽会不插手现在联邦的事务呢,想必在你的心中一定觉得只要我们出手,就可以解决现在联邦的症状吧。” 安里重重的摇摇头,语气变得冷冽。 “不是吗?”莫涛的心中有些困惑,固然,在联邦并非完全的强者政治,但是,若是在联邦中最为尊贵的对方开口的话,很多东西都可以轻易解决的。 “很多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安里再度摇头,手指在空中一划,前方顿时出现一道放大后的光屏。 莫涛随即望去。 那是一个淡蓝边框的界面,在最上方,写着一行大字。 (佚名事务厅——热门版块。) 版块中居于首位的是一句提问式的主题。 (我大姑的侄子也不见了,各位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速求!!!!) (唔,又一个,趁早放弃吧,没救了。) (看发布时间已经是八天前了,还有救的可能性.......) (各位拜托了,那孩子真的很好,我发誓,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只要孩子平安回来!!!) (说白了,你没那个资本,要你是什么大富之家,还能找不回来了,依我看,再生一个吧。) (.......上面说的是人话,人家求助,你不帮忙不说,还在一旁冷嘲热讽。) (我就是这么直白,你们心里不也清楚吗,现在这个局势,丢失孩子的人大把,甚至还有成年男女也不见的情况,归根到底,是谁的错?!) (哇,真有敢说这个话题的人,溜了溜了。) (你说我不懂,不就是那些大老爷吗,我也查阅过,那些调查的人只是口头敷衍,实际上根本没有去查,这种情况你说怎么办,就只能闹大,让能查的人去查!) (没用,我能不比你懂,上面甚至有人暗示,谁敢去查,就可以去度假了,声势闹大?呵,就你们这些普通人,吓死我了。) (哈,感情这位还是‘内部人士’,看你的说法,似乎还是高贵的职业者,嘁嘁,真了不起啊,我呸!) (这是不能提的事啊,你们啊,迟早安享晚年。) (我宣布,以上言论与我无关,是盲人,还断着手,不会上网,看不懂字,之前的言语都是盗号之人的言论,我不对其付一切责任。) (这么快就有推卸责任的了,这个联邦究竟怎么了.......) 莫涛收回目光,眼中不由露出沉思之色。 安里挥挥手,光屏顿时消失。 “如何,感受到那份‘愤怒’了吗?”安里表情淡然,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有人在推波助澜。”莫涛得出了结论,他的神情变得严肃,究竟会是谁?为什么要可以掀起民众的怒火。 “我简单提几句,一直前往政法部的撒贝宁,刻意掀动的民众怒火,越发凶猛的诱拐事件,以及声势旺盛的斯亚特家族。” 安里嘴角翘起,眼神越发转冷。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是毫无因果的,你觉得它们是想做什么?” “......占据联邦的主导权。”莫涛的声音变得干涩。 在新一代强者崛起之际,那些老辈强者也变得不安分,在忌惮和心中的危机感下,它们甚至无视了这位大总统的权威。 “内乱.......”莫涛的脸庞变得沉重。 “所以,就让我们静静等待吧。”安里反而笑了笑,语气和缓的安慰着对方。 “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眼眸微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景象,露出欣然的表情。 第361章 一抹绿色 “灵魂色阶。” 周涛转过身,语气变得幽深。 “在过去,这片土地上有着黑发,有着金发,还有着白金之发,人们以种族、地域、外表作为区别,与异于己者争斗不休。” “那时的人们从未想过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何它们是现在的模样。” “周老师,我曾翻阅过旧代的资料,它们是以‘基因’这种东西作为解释的。”利安表情肃静,回忆着自己记下的内容,试图回答对方的问题。 “很好,你说到关键了,那我再问你,基因又是什么?是构成身体的基质,是延续思考的中接器,还是一种归纳性的方法?” 周涛微微一笑,用反问的形式向对方提问着。 、 利安合上嘴,脸部绷得紧紧的,紧抿着嘴唇。 “我不知道。”他艰难的摇摇头,相对他而言,那个时代实在太过遥远。 “那无关紧要,只要可以使用,那便是有价值的,单单追究它的名字毫无意义。” 在一片沉寂的教室中,某道微冷的嗓音如清风般响起,带来丝丝生机。 众人不禁望向那个发言者。 一向寡言的黛绮诗站起身,那双平日总处于涣散状态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无比专注,就如同在那套‘空壳’中生出某种意志一般。 黛绮诗的眼中驻扎着强烈的意志,甚至毫不退让的与周涛对视,后者凝视着对方,不禁想起对方的资料。 高原那边不甘失败,于是大批量的以‘艾尔嘉莎’的模板进行培育,在消耗大量‘牧民’后,所诞生出的唯一胜利成果。 因此,黛绮诗又被称为高原之花。 只是,那样的存在与其说是‘黛绮诗’,倒不如说是对‘艾尔嘉莎’拙劣复刻,周涛心中暗自摇头。 “说回正题吧。”他也无意去干涉他人,自己这个有罪之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黛绮诗神态自若的坐下,而后,她的眼神再度变得分散。 远山连连推着身边的人,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艾库斯表情无奈的坐在一旁,忍耐着自己姐姐的躁动。 “在联邦成立之前,我们就开始了对各种现象的归纳,例如,对异发事件的研究。” “昨天还是黑发,今天起来就变成了绿色。” “保养极佳的金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转换成淡白色。” “在当时,那样的事例也不在少数。”周涛表情淡然的解释着。 “喔,那老师,我们能变吗?”眼中带着激动之色,萨波塔难得一脸严肃的发言询问,同时,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那灰白色的头发。 同样灰白色的基尔夫望了对方一眼,继而看向了周涛。 “这就与我要说的‘灵魂色阶’有着关系了。”周涛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急,而后他缓缓说道。 “通常来讲,我们的出生就决定了自身的资质,但,即便是被称为铁则的‘资质’,我们也有一道专用于解锁的‘钥匙’。” “在联邦内部,一般将其称为灵魂蜕变,在那一瞬间,原有的魂质完成升华,从而衍生出自身独特的光辉。” “无暇,虹彩,黄金,绀紫,圣洁,青铸,暮黄,夕色,赤红,以及.......积灰。”周涛环顾一圈众人,语气变得沉重。 “以上的魂色就是联邦大多人的蜕变之魂,虽说还有少数异种魂魄,但一般不会将其记载入册。” “当然,我也在这里提醒你们一个常见错误,由于联邦的群体基数,所以大概率出现某几种蜕变之魂的泛滥,若是常人的话,会基于这个现象,将色阶划分出上下等的区别。” 周涛摇摇头,眼中满是不赞同,而后,他望向众人。 “那是个谬误,蜕变之魂不分高低,除却无暇和虹彩显得特殊,大多数的人走到最后,会开始第二次蜕变,实现进一步的升华。” “那种比大小的游戏,毫无价值。” 这一刻,他直直的看着下方面带难色的众人,表情显得无比平静。 哪怕下方所坐的大多是家族子弟,而在它们内部,则对色阶等级划分极为推崇,觉醒上等之魂的子辈受到大力培养,相对的,那些下等之魂,则会被安置到各地。 所以可以说,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那个制度的获利者,面对讲师明言的反对,它们一时也失去了言语。 卡缪抿嘴一笑,面对转头望来的齐休,半闭着眼,手指呈十字挡在嘴唇之上。 “..........”齐休无言的转过头,没有理会对方的动作。 卡缪随即放下手,身姿昂扬的坐在原地,她注视着上空的那个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而在那之后,在众人复杂的心绪中,一向感到短暂的岁月也不禁变得难熬,周涛倒是一如既往的讲解着相关的知识。 专注而认真,可以说是一个极为合格的老师。 终于,周涛收起手中的圆棒,宣告了今天课程的结束,而后,他便大步离开了教室。 “.........”齐休皱皱眉,对方似乎临走前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是自己的错觉吗?他心中有些不确定。 “要去玩嘛,齐休?”一旁那轻柔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嫩的手腕伸过来,他抬起头,眼前是卡缪那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默默的收拾好自己的书本,放入腰包中,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向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他就离开了教室。 卡缪神情自若的收回手,无视了旁边殷勤的雷氏兄弟,她的眼眸一转,看向缓缓走来,并一脸严肃的利安。 “你到底想做——” “嘘。”手指挡在嘴唇上,卡缪露出俏皮的姿态,而后,她无视了周围的人,在利安惊愕的表情下,向着外面走去。 “欸,好巧,是在等我吗?”一出门,她便笑眯眯的对一旁的男孩说道。 齐休口中漏出一声叹息,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随后再不犹豫,向着下方走去。 看来寻常的办法无法找出对方试图与自己产生交流的原因,他可不认为自己的魅力有大到令眼前之人倾倒的层次。 他思索着越走越远。 卡缪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脸上那欢快的表情逐渐沉下,甚至显得有些阴郁,她摇摇头,默不作声的向下走去。 第二天,第三天......这样的交流仍在进行着,卡缪持之以恒的对齐休发动了‘攻势’。 “齐休,我能叫你大哥哥吗?” 齐休起身离去。 “大哥哥,你可以叫缪的小名哦。” 目光不为所动,继续扫视着眼前的书本,眼睛周围一圈黑线。 “缪今天被父亲大人夸了,呵呵,真让人动心不已。” 与我无关,齐休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杂绪,继而被他压下。 “昨日,我去‘鱼球山’玩了哦,远远的看下去,确实和鱼球有些像,嘻嘻,找到不错的东西了。” 他下意识的点点头,确实他也看过那里的景象,确实风景美不胜收。 “这一年很快也要结束了,想来还有些寂寞呢,不过,到了明年,我就变成和大哥哥年龄一样大的人了。” 说起来,对方似乎比同届要小一岁来着,他若有所思的想着。 “被父亲训斥了,真是可怕,胡子翘的那么高,缪担心父亲就那样被风吹跑了。” 脑中想到那副景象,齐休笑着摇头,而后,久别多日的看向了对方,卡缪依旧在一脸兴奋的在向自己分享生活趣闻,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自己冷漠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粗略的一算,似乎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对方依旧是那副样子,无论是他人的劝阻,还是他人的冷视,都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不能再继续了,他的眼神变得坚定。 “听好了,卡缪。” “还有一次哦........欸!”卡缪惊呼一声,那雀跃的脸庞便涌向这边,脸上带着感动般的神情,眼角发红,眼中如有一层水雾。 “终于肯理缪了,笨蛋大哥哥!”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带着笑容看向这边。 “我只说一遍。”然而,齐休的表情却显得无比严肃,为此,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卡缪都显得有些不安,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这边,动作变得拘谨。 “嗯,缪听着。”她乖巧的点点头。 “也许你已经从他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他刻意让自己的口吻变得平静,远处的雷氏兄弟露出轻蔑的表情。 “我有病,病的很重,若非他人的救助,大概我早就死去了。”虽然那样也不错,他压下心中的杂绪,竭力露出冷静的姿态。 “.......嗯,缪知道。”卡缪沉默片刻,继而轻轻点头。 “在我的身体中至今还残留着无数的后遗症,其中有一种,名叫气海溃散。”齐休的语气虽然依旧显得平淡,但他的眼眸却混上一抹黯然之色。 利安一直关注着这边,也自然听到了对方的话语。 气海溃散,某种意义上是和积灰种同等的存在,在被‘数字’威胁的联邦之中,人们想要自主的修习,就要通过一种非常规的方法。 通过气海(识海)的聚散,运用孕脉之法,从而打造出一套‘外置’的修炼器官,从而在晋升到高阶前,拥有属于自身的力量。 而假如那个最初的手段没有了的话......利安心中摇头,大概也只能作为普通人活着了,那也是他在调查对方的背景后,认定对方无法产生威胁的原因。 一个连独属于自己的力量也无法掌握的人,只是单纯的‘普通人’。 “所以,无论你对我有什么样的期望,我都无法实现,现在你明白了吧.......”齐休嘴角一扯,露出一张难看的笑脸。 啪嗒。 冰凉的手掌紧紧握住有些颤抖的手,女孩的脸上却毫无阴霾,那无比诚挚的目光显得极为温柔,那是超越了年龄的圣洁之光。 轻柔的水光在四周蔓延着,耳中的声音变得迟钝,就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一般。 “缪呢,其实也明白,大哥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然的话,面对可爱的缪的接近,一定会一下子沉沦下去,缪可是很有自信的。”卡缪鼻尖微昂,脸上却露出俏皮的笑容。 “但是,大哥哥却让缪一直处在挫败的状态中呢。”卡缪吐吐舌头,看上去分外可爱,眼中露出了不服输的神色。 “这是很珍贵的经验,缪会因此变得更强,不过,那其实并不是缪想追求的东西呢。” “缪时常在想,要是以力量的强大决定彼此的位置,那是一种十分无聊的事,对,非常的无聊。” 一向带着笑容的卡缪也难得露出一丝疲惫之态。 “那一定是不对的吧.......”她低声喃语着,表情看起来有些恍惚。 齐休只是默默的望着她,心中却不由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莫名的,他想起一张面孔,那是在那次葬礼之后,就再没见过的身影。 确实,稍微有些寂寞呢,他的心情变得复杂。 而后,卡缪振作起来,再度精神百倍的看了过来。 “所以,缪决定了,要交一个可以作为心灵挚友的伙伴,可以一同欢笑,一同悲伤,哪怕死亡也无法分开的亲密之人,那就是缪一直以来的梦想。” “所以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大哥哥。”卡缪眼中浮现希冀之色,再度向前伸出了手。 齐休望着那只手,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啪。 这一次,双掌相握,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欢乐的表情,望向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一抹无法抹去的决意。 水色世界散去,两人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教室中。 而面对众人惊诧的视线,卡缪毫不羞涩的举起手,一脸自豪的向着四周宣布。 “自今以后,大哥哥就是我永远的朋友了!”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变得狐疑,短短一段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们可以看到了这段时日双方之间的冷漠氛围。 而只有少数人察觉到之前发动的术法,但出于其他的顾虑,它们都没有出言指出。 甚至连一向漠然视之,对众人毫不关心的安吉拉也不禁转过头,这一刻,她那黑色的眼珠望向两人,眼中带着一丝诧异。 而后,她微微摇头,继续去看窗外的风景。 绿枝赶着闲风,鸟雀在低空翱翔,诉说新年即将到来的钟声响起,发出一阵阵悠长的声音。 嗡嗡嗡。 如晨钟暮鼓般,震耳发聩,于是,她合上了眼睛。 “此次,你孤身前去,也不必担心,我早已为你处理好那些杂事,哪怕只是按照纲程来办,也可以轻松解决。” 如天边遥远的声音传来,一时之间,她竟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别的不说,那里还有几个我认识的人,嗯......雪莉前辈虽然不在,但应该没问题。”眼前的声音依旧在不断的传来,她却觉得分外遥远。 “恩?浅伊,你在听吗?”声音瞬间接近,她打了个寒颤,再度看向前方的女子。 “是,师傅,我知道了!”唐浅伊一脸严肃的说着。 “你这孩子......”于慧芝失笑,而后摆摆手,“行了,你去吧。” 唐浅伊再度深深的一拜,而后,向着远方的那座巨型城市走去,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很快就能见到了呢,弟弟。 她心中低语着,眼眸一瞬间变得赤红,继而再度化作黑色。 而望着自己弟子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于慧芝原本的微笑面孔也瞬间隐去,她皱着眉,右手抬到自己面前。 指尖微动,一道绿色的气息再度显现,她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再度将其排出,而后,她也不去看消失在空气中的绿色粒子,而后继续看向自己的指尖。 刺啦,比起之前更盛,甚至如同‘火焰’般的绿色再度出现。 “果然........”她摇摇头,指尖在空中一抹,将那股气息捏碎,虽然她知道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希望在我‘死亡’之前,可以将浅伊带上正路。”她不以为意的笑笑,事到如今,这种威胁早就不被她放在心上了。 “等一下。” 于慧芝忽然想到了一点,似乎,自己的弟子所重视的那个人也曾在那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大地中生活,如果,那个人沾染到一点........ 想到自己弟子可能出现的绝望表情,她不禁摇摇头,她可不对此表示乐观,不过,都一年了,想必对方已经死掉了吧。 .......好,再准备一些东西就去接那个弟子吧,于慧芝心中打定主意。 而后,她望向前方的城市,表情变得复杂。 “本想着,永远不再回来了呢.......” 一道旋风刮过,原地已不见了人影。 第362章 知机人言 天色微明,昨日有大风刮过,部分区域转寒。 在城市的一角,一道直筒状的尖楼之上,有一团小小的白色影子。 那是浑身洁白,犹如‘空壳’一样的身躯,外表形似寻常的兔子,尖状的耳朵垂在两侧,头顶则富者一道金色的圆环,向四周发散着道道波纹。 衔环之兔,在联邦中有着这样的名讳。 此刻,它那红色的眼珠正俯视着这个城市,静静的,毫无波澜的。 那是不带有一丝情感的眼眸,没有人性,没有理智,也没有同情和怜悯,就连这具身躯而也只不过是沿着自己的使命不断前行的工具。 高空中有着人影划过,然而,即便是注意到对方的存在,后者也只是径直离开,没有对其发动攻击,甚至有的人还对其友好的一笑。 当然,无论他人做出怎样的反应,它本身都不会在意,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在名义上归属于‘海王’之后,已经被视作联邦中某个势力一员的它,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去刻意的攻击它。 “不觉得这个世界太过静止,简直就像已经死掉一样吗?”一旁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尖楼一侧,与它并身而立。 宛如夜纱般纯色头发披散而下,一缕秀发在清风中轻颤着,那黑色的眼珠眺望着远处,脸上带着神秘无比的笑容。 在她的眼中似乎看透了一切,却又好像一无所知,她扭过头,看向自己的盟友,神情变得郑重。 “这一次,多亏了你的援手,计划才能顺利展开,这份情谊他们必定会回报你的。” “只要给予足够的资材就够了。”衔环之兔声音平淡,依旧眺望着前方。 对它来讲,他人的感激毫无意义,从诞生起,它存在的理由便只有一个,为了它的主人们的壮大,除此之外,毫无价值。 “诶呀,也真是想不到呢,竟然连那位人偶魔女也是你们魔女协会中的一员,若不是这样,还真的很难调开联邦的注意力呢。” 琪拉的脸上忽地露出庆幸之意,笑意盈盈的看着对方。 “..........”衔环之兔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死寂的就如同一滩死水一样。 “怎么了吗?”琪拉顿时亲切的询问着。 “那位是被某位游走于诸世的存在所赋予的真名,从这个意义上,还不算魔女议会的一员,所以,才能牵线。” 衔环之兔再度望向前方,强调了某个真实。 琪拉心中了然,对方是在说,魔女议会是比它高等的存在,但那位人偶魔女却不同,尚未踏足那边的她位格稍低,所以,作为工具的衔环之兔才能主动与对方沟通。 这是一种诡辩! 琪拉心底轻笑,却没有去拆穿对方,她可没有那种非要激怒对方才会愉快的兴趣。 “..........”衔环之兔身体绷直,向着前方一跃,就如同一只大雁般飞了下去。 琪拉依旧在注视着对方,表情惬意。 忽地,她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只是作为提醒,那位泡影可从来没有动手庇护你们,你好自为之。’ 琪拉瞳孔一震,假如真是那样的话,莫非.......她猛地望向前方。 那白色的身体晃晃悠悠,不一会就消失在天边。 琪拉低下头,表情却变得木然,那双眼睛再不带有生机,口中则在喃喃自语。 “必须早做打算,必须早做打算。” 她心中明白,假如那位海王没有按照一开始的承诺庇护他们,那么,可以想见,她们这段时间所做的那些事,定然全部被那个人看在眼底。 这样一来的话,假如那个人腾出手.........琪拉咬着嘴唇,脑子闪过大局已定的不妙想法。 “必须立刻.......”她转过身,开始处理一些首尾,尽早脱身,让自己不被牵连,至于旁人,不好意思,她可不会在意,随便他们去死。 啪嗒。 踏上这片土地,她先是好奇的打量了下四周,与自己记忆中的那时相比,似乎变化并不太多,她昂起头,炽热的火球正处在天空的顶端,向下发散着热力。 摇摇头,晃去脑内杂绪,眼神变得坚定,首先去处理一些杂事,然后就去看望弟弟。 唐浅伊暗自打定主意,便向着内侧开始突进。 在亿万都市中,有着清晰的分隔线,一般来讲,彼此相居的都是地位对等的存在,当然,这并非固定的,在这个人人争相前进的年代中,只要提升自己的修为,便可以不断前进。 联邦对此表示乐观,并大力欢迎那些奋斗于各个异界的精英人才。 也正是在这种热潮的鼓动下,联邦的浅实力也越发雄厚,不断涌现的中流砥柱逐渐占据了联邦中的各种职位。 然而,出于对联邦民众心理状态的考虑,对于那些勤于远征的人,休整期也就成为了他们唯一不满的事。 好在,联邦还有着某种职业。 此刻,暂处于休整状态的人们懒洋洋的躺在家中,观看着远方由次序仪投影到墙上的景象,在景象中,有一位眼神飞扬,身着华装的女性。 “圣女,菲斯特。”人们在口中低语着,在其他两位退出后,也仅有这位留了下来,虽然他们依旧在留念着那位青女的风采,但,对于这位圣女,他们也不得不报以倾佩。 ........虽然感觉还是不咋地。 人们在网上的角落版块交流着,虽然对这位圣女的努力满是赞赏,但他们却一致认为,这位圣女比不上历史上那位声名卓着的偶像。 不同于那位压倒同代的皇女,以及独领一代的青女,这位圣女只是占了青黄不接的这个时代的便宜。 原本该在位二十年的其他两位主动离开,而后备的候选培养程度尚不足够,所以才会凸显出对方,有人是这么说的。 可还有人说,是因为现居高位的那个家族的大力推广,所以对方才有这种声势。 此言一出,人们变得沉默,不由想起那位已然逝去的偶像。 憧憬着某人,走向偶像的道路,最后却迎来末路的碧玉圣女,碧翠斯*斯亚特。 而她的家族此刻也正处于巅峰,在联邦中占据着多数的职位,是现在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 人们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 然而,无论那些熟知过往的人们再如何去想,对于那些对过往毫不了解的人们来讲,圣女菲斯特就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接触到的偶像。 在可以称之为‘国度’的城市各处,都有着放映的巨大光影,其中显示都是同一个人的景象,望着那副景象,下方的人大声欢呼着,为自己所憧憬的偶像喝彩。 “雨落千衍,虽呈之在北,无尽飱欢........” 脸上挂着亲切的笑颜,菲斯特在舞台上挥手,下方响起一声声强烈的欢呼声,在习惯性的道别仪式后,起身回到了后台。 而那一刹那,她的脸庞顿时变得冷淡,眼中满是厌恶感。 “所以,这样的小会场能不能少些,真的很烦的。” 望着前方那道倚着墙,被阴影所覆盖着的身影,她不由的抱怨起来。 哪怕是听着那还未散场的人们传来的欢呼声,她的表情依旧不变,对她而言,早就习惯了比这更加强烈的喝彩声,甚至她还嫌弃这些人声音太小了。 “只是上面要求的一些测试。”那道身影从黑暗走出,那桃色的发丝在空中轻舞着,粉色的眼眸望向这边。 “菲斯特,你的脾气比起上半期要暴躁了许多,很明显是收到了‘壁垒’的干扰,为了能成功‘毕业’,你有必要控制一下。” 菲斯特表情微怔,眼神一瞬间变得恍惚,她用力的摇摇头,按住自己的眉心。 “..........我会尽力,芍药姐。”菲斯特老实的说道,只是表情却显得有些紧绷。 “那就好。”燕芍药点着头,虽然对方容易自大,却并非不通情理的人,所以,自己才会接下这个任务。 而且,此刻的她作为对方的协助者,次要任务和各方洽谈,商议下次登场的地点,主要任务却是观察菲斯特的身心状态。 无论是为了今后,还是对方本身,都有必要确认前半期与后半期的差别,这也是琪拉暗自交给她的任务。 心中短暂的闪过道道思绪,燕芍药再度看向眼前的女子,后者蹙着眉,一副感到头疼的样子。 “.........”她疾步上前,搀扶着对方,手掌微微放光,放在对方的脑袋两侧,菲斯特的表情微缓。 “谢.....”在菲斯特小声的道谢中,燕芍药搀扶着对方,向着后方走去,同时,她的心中不由想到,似乎对方的身体相比过去要加‘柔弱’了。 将心底的杂绪压下,燕芍药想着,之后就去找些医师来看吧。 她推开后门,与菲斯特一同走向远方。 叮铃。 挂在门檐上的银色铃铛轻颤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以,你是说卡缪最近不务正业吗?” 宛如一角斜锋的长眉高扬着,浑黄色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身影,深紫色的头发散落在半空,壮硕的身体犹如猛兽,浑身充斥着一股威严的气息。 “是,哥尔赞大人,卡缪小姐没有再承接任务,在可靠的情报源中,似乎正与一个叫‘齐休’的小子打得火热,属下曾私下观察,确认了情报的准确性。” 在哥尔赞的前方,是一道如青松般站立着的身影,头发花白,头颅低垂,那灰色的眼珠中还有些不解,他并不明白,为何那位大小姐会变成那样。 “齐休.......”哥尔赞低语着,而后瞥了身前的那人一眼,也许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都并不知晓,但他却是无法遗忘的。 曾经,碧翠斯是被斯亚特视为至宝的存在,无论是长辈,还是子弟们都一致认为,对方会带他们的家族走上巅峰。 而当时尚且年幼的他和哥哥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那个时代,却出现了两个可以与碧翠斯抗衡的身影。 无论是能在作风中看到那位铁拳圣女几分痕迹的凡妮莎。 还是冷言冷语,一旦登上舞台便会狂热起来的褚萧声。 都是足以与清丽超然,飘渺出尘的碧翠斯相较的存在。 或许对后人来讲,三人之间的争斗是一种可以作为谈资的趣闻,但对当时的斯亚特家来讲,只是一种噩梦。 他们无法遗忘那段过往,时至今日,在族中都会屡次提起,警戒着家族的后辈,要铭记这份耻辱。 然后,无法为碧翠斯提供助益的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至宝’陷入绝境,死亡,在那一刻,哥尔赞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同时,他们也观察到了某个人物。 那是曾与初代天女有着联系,与布罗罗琪关系友好,与幼时的柯莉共同玩乐,最终于那片高原中带出某位稚嫩的牧羊女,将她一手打造成那种模样的人物。 而齐休则是那位的后裔,身为斯亚特族中的新任至宝,卡缪对其感兴趣,反而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但哥尔赞更清楚,自己的女儿很聪慧,虽然年龄尚小,却那份灵气却超越了寻常的成年人,而且还正处于灵魂蜕变时期,可以说前途无量。 这样的她究竟会怎么做呢? 哥尔赞对此报以期待。 至于卡缪会不会真的爱上那个人,哥尔赞却是不信的,自己女儿那份迥异于常人的三观,是不可能有人接受的。 三观都不合,哥尔赞心中摇头,终究只是一种虚妄罢了。 “到此为此,我之后会保持关注,你就不用再插手了,就算是给卡缪短暂的一个假期好了。” 哥尔赞为此事定性,而后者虽心中担忧,却也只能表示遵从,而后恭敬的告退。 而后,独坐房中的哥尔赞目光一转,室内掀起一道清风,将一侧的帘子吹下,露出墙上所挂的一副山水画。 在灰白相间的疆域中,有道身影坐在山顶之上。 “你怎么看呢,路德哥哥?”哥尔赞微笑的问道。 路德睁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看向这边,嘴唇轻颤着。 ‘要......小......心。’ “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哥尔赞的手掌在空中一抓,脸上浮现自傲之色,“我们的时代即将到来,斯亚特必将荣光永驻!” 路德表情平静,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弟弟,心中明白,自己是无法阻止对方的。 毕竟,对方现在才是斯亚特家的家主。 莎莎莎。 少女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一座庄园前,看着那高大的铁门,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这次一定要彻底了结这一切。 她轻敲着一旁的小门,望着出来的守卫,她说出自己来此的理由。 “我是唐浅伊,是贵方的远亲,特意来此提出申请,自此以后,断绝彼此的联系,还望通报管事。” 守卫冷笑,真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家主吗,就这种小事,就算他们家族最近声势稍弱,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弱渣。 他正要呵斥对方,让对方离开。 来者抬起手,手中浮现一道晶莹质地的令牌,他的表情微变,那个样子似乎是..... “........我去通报,你在这里等着。”守卫敲了下身后的门,让另一人注意一下,而后,他通过大门旁的一道小门进入,小跑着冲向远方。 迎着另一个守卫惊诧的目光,唐浅伊心底舒了口气,还好有师傅给予了这道令牌,不然,她还真没信心只凭自己能进去这里。 她昂起头,看向眼前的铁门,心中不由有些复杂。 纵然是曾经那么强盛的诺伦家族,也终究迎来了衰落,那么,这个时代又会如何? 她摇摇头,不再去多想,目光变得专注,首先要解决当下的问题,之后的.....一步一步的来吧。 第363章 神子 “站住!” 一道冷喝在耳旁炸开,原本小跑着的守卫顿时滞在当场,额头之上不由浮现一层汗水。 他暗自叫糟,因为一时慌乱,却忘记了族内的规矩,他勉强压下心中的惶恐,低着头,尽可能谦卑的立在原地。 而且,偏偏是被这位逮到了....... “阿流伊斯长老。”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恭敬的喊了对方一声,便不敢再多语,要是换作别人,他还敢反驳一二。 但这位的话......还是听天由命吧。 不远处,面色冰冷的银发老者正缓步走来,淡蓝色的眼珠则紧盯着对方的举动,戒备着对方可能攻击的手段。 一步,一步积蓄着气势,刻意放大对方的情绪,从而逼迫对方先行动手,而后,展开反击。 心中闪过这样的算计,老者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心态,虽被称作长老,阿流伊斯却不同于其他的族中长辈,无论是怎样的蛛丝马迹,只要有危机的苗头,他就会予以掐灭。 这样‘冷酷’的他自然被族内的人所忌惮,同时也被其他长老蔑称为怯弱,但时至今日,阿流伊斯依旧没有改变的想法。 他的声名怎么样都好,只要他所效忠之人的子嗣仍在这里,那他绝不会有半分退缩。 八米,五米......一米,眼前的存在依旧毫无异样,既没有突然杀过来,也没有展现异种的姿态,更没有杀意一样的凝结物。 阿流伊斯凝视着对方,那颤抖不已的身体,几乎浸湿全身的汗水,以及依旧谦卑的姿态。 “说吧,让你不惜对抗族内规矩,也要私自闯入的原因?” 只是个普通人,阿流伊斯基本肯定了这一点,但仍保留着一定的警惕。 至于对方触犯的规矩有两条。 一,守卫不得在工作时间擅自离开岗位,一经发现,即视作叛乱,即刻铲除。 二,庄园内禁止奔跑、斗殴、违抗命令等行为,违者,全部辞退,抹除工作期间记忆。 关于前一点,假如真有什么要事,也可以等待换班之际,将消息告知负责记录讯息的管事,后者会依序上告。 第二点,则是基本过去的家主们而定下的规矩,喜好清净的他们抵触着一切无序,那份喜好演化至今,便成为这份外人看来有些过度刻薄的规矩。 “......因为令牌出现了,家主留下的令牌,我.......”守卫勉强吐出几个词,便再也无法言语,心中顿时被恐惧所堵塞。 说是这么说,可他毕竟违抗了族内规矩,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要被....... 这一刻,他暗自咒骂着自己的蠢笨,被可能存在的重利击昏头脑,得意忘形下也不去思考,就冲了进来。 “令牌......”阿流伊斯呢喃着,忽地想起前一段时间的那件事。 在仙女和神女决定退位之后,平日里总是行动匆匆的家主却忽然回来,前去送了两人一程,在回来后,还特意召集了包括他在内的长老们。 【“我啊,似乎时常处于大脑空空的状态,有时候,我甚至会陷入惊诧,眼前这个和我有说有笑的家伙是谁来着?” 【“当然,这种时候,我就会用我那无敌的智慧度过,哦,不用担心,就当这是个短期的负面状态就行。”】 【“因为我要更进一步,就要步入‘空白期’才行,这也算是某种代价,我也有了足够的觉悟了。”】 【“不过,那也不代表我记不得你们,一个个贼的不行的老头子,要真没我看着,还指不定惹出什么大麻烦,哼,我可是很懂的。”】 【“咳,扯远了,我简单说一句,我之前给了那两人各一道令牌,令牌上附着着我的气息,要有人带令牌来,就力所能及的实现她们一个愿望。”】 【“就这样,散场。”】 在一脸得意的家主命令下,众长老尽管面面相觑,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由我来处理吧,你回去吧。”阿流伊斯心中了然,怪不得对方会这样,他不禁暗自摇头。 完了.....守卫心中哀叹着。 他垂头丧气的走向大门位置,准备收拾收拾回家。 “希望明天还能在大门那里看到你。”阿流伊斯先是有些奇怪,随后他顿时明悟,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守卫身体一呆,还带着惊愕的脸庞转了过来。 阿流伊斯板起脸,露出严肃的表情,沉声道:“回答呢?!” “是!”无比洪亮的声音从守卫的口中传出,而后,他大跨步的向前走去。 “这小子....”阿流伊斯面容微缓,口中吐出一道白气。 呲。 白气直直的穿过空气,刺入守卫脑中,后者一个踉跄,神色变得恍惚,身体变得僵硬,就如同一具尸体般缓缓前进着。 “虽情有可原,但大责可免,小节必惩。” 阿流伊斯再度摇头,眼神变得平静,念转之间,就决定抹去对方这段记忆作为小错惩罚。 ‘没有’犯错,就不会‘惩罚’。 虽然他能理解对方的行为理由,但这种被利益迷昏头脑的行为,却不为他所喜,若非对方平日还算兢兢业业,他肯定当下就立刻执行族法了。 “顺便,另一个守卫那边也需要处理一下才行.....直接前往吧,也可以算是对雪莉小姐所下达命令的重视。” 老者自语着,唯有说到某个名字时,脸上露出和蔼的,如同正常老人的表情,而后,他便动身,前往大门处。 沿途,他还在思索着来者的身份和动机,所要寻求的帮助为何,以及如何尽可能将对方的无理要求推回去,减少诺伦家族的损失。 虽然对来者很抱歉,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希望用最小的代价收回那一枚令牌,雪莉小姐任性也无妨,但由此引发的后果,他也会全部抹掉。 阿流伊斯的表情依旧平静,但他那淡蓝色的眼眸却显得异常执着,宛如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情感在其间驻扎着。 不多时,他便到了大门位置,随手弹出一道气流,附着在前方如同‘带路’一般的守卫身上,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来人。 黑发发丝在身后飞舞,晶莹玉琢般的面孔,虽只是孤身一人,身上却有一种昂扬的气势,眉梢向上微扬,一对显得异常澄澈的眼珠中映出前方之人的身影。 薄衫青衣,翩如游鲤,一瞬花开。 阿流伊斯眼皮半合,勉强压下心中的惊讶,他认出了来人,过去曾作为远亲的孩子被带来,那时的他也同样看过对方,却得出了平平无奇的结论。 以上三个词汇是他针对人的身、气、神三点的评价,是他将对方的形象纳入心灵,而后得出的第一印象。 虽然看上去依旧只有一项出色,其他两项只在这个年纪的普通水准,但若是相比对方过去的评价...... 【附萤之草,倒头小人,一潭死水。】 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阿流伊斯凝视着对方,后者神情淡然,只是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 虽为薄衫,却有显赫之色,此为运壮之象。 青涩之鲤,亦要瞪目对空,此为飞腾之象。 只求刹那,开遍漫山遍野.........阿流伊斯心中正解析着,思绪却不禁陷入凝滞。 若只是看前两项,他可以说,自己可以清楚的把握到对方的心理,从而完成自己的起初计划,但再加上这一条,这.......反而是他看不懂对方了。 追求一瞬间的灿烂,而后死去的人.....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我是依照师傅的吩咐而来的,当然,我也认识您,阿流伊斯长老,我此刻前来,所求仅仅只有一事。” 而就在阿流伊斯心绪不定之际,眼前之人再度开口,虽然对方口中的师傅让他有些在意,但现在,他更在意对方的要求。 “.......请说。”心底凝重之下,连他的声音也变得生冷了很多。 “请允许我与诺伦家族断绝一切关系,仅此而已。”唐浅伊简单的说完自己的要求,虽然她也一度想过,是否要这么做,但最终她明白了,自己最珍重的是什么。 “........这样.......”阿流伊斯低语着,心中短暂闪过一阵欣然,就这事,而后,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要对方还是过去那种样子,他甚至根本不会犹豫,可现在的话...... “赛克那小子知道吗?”他问起对方名义上的父亲。 “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唐浅伊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而后,那对黑色的眼珠骤然变红,与此同时,那原本平静的面孔变得强硬。 “这是我个人的决定,我不会依靠你们,也不在乎你们,这件事绝无更改的可能。” “..........”望着那赤焰般的眼眸,阿流伊斯低吐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之色,竟然还正处于灵魂蜕变中吗。 这样的话........阿流伊斯表情和煦的看向对方,眼神深处显得极为坚决,那就绝不能让对方离开了。 “此事稍后再提,我可以先行将你与塞克之间的关系切断,你也可以声明已经和诺伦家族完成切割,我们会保持沉默,但相对的,你至少需要在这里‘留名’。” “这样一来,就只有家主和少数长老知晓你的存在,其他族人一概不知。” “假如你日后遇到什么大麻烦,也可以向族内求助,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看,如何?” 唐浅伊眼角一扬,面上露出不爽之色,心中则在暗暗思考对方的提议,说起来,她本质上只是讨厌再和那个烂人继续有着联系,所以才想索性和诺伦家一刀两断。 若真是像对方说的那样的话....... 她的手掌一翻,晶莹质地的令牌再度出现,她举起令牌,用冷静的口吻问道。 “这个也不行吗?” “至少我觉得不行,其他人的态度最多比我和缓一些,也差不了多少,你觉得可以吗,你觉得到时那些人会怎么做?”阿流伊斯绕了个圈子,反过来问起对方。 唐浅伊陷入了沉思,没错,就算是她也很明白在这些家族中人眼中,恐怕家族的荣耀才是最重要的,而她试图退出的行为.....无疑是试图践踏这份荣耀。 恐怕到那时,若她真能退出,也会被自愿‘退出’的其他族人豁出性命干掉。 ........有些大意了啊,她心中暗暗后悔,应该等等师傅一起来处理的。 阿流伊斯瞄了对方一眼,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不是雪莉小姐在这里,否则还真给对方给通过了,而且,那也没什么意义。 那样的决策,一来是损害雪莉小姐在族中的权威,二来,若不是自己看到眼前这个小家伙的天赋,恐怕真会随意答应,然后随便派些死士去堆死她。 无时无刻,不分昼夜,只要依旧活着,就不会停下追杀,因为和族中已无关系,自然,家族也不会再予以庇护。 那么,为了避免族内情报泄漏,灭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每个家族都会做出的决定,除非那个背族者有着强者撑腰,当然,若是小族,也就罢了,大不了反过来依附对方,但是对他们这些大家族而言.....则根本造不成问题。 阿流伊斯心中闪过自豪之情,现存的强者,哪一个不曾与他们这些大家族有过交易,彼此的关系都极为良好,真有那种忤逆之辈,那些强者也不会理会对方。 ........除非真的从哪里冒出一个成长过程中和他们毫无瓜葛的绝世强者。 阿流伊斯暗自摇头,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那就这样吧,我不想再见那个家伙了,之后的事就劳烦你了。”唐浅伊轻叹一口气,泛红眼眸再度转黑,意兴阑珊之下,便欲转身离开。 暂定目标消失,有些茫然的唐浅伊决定去找自己的弟弟。 “最近,从布塔姐妹那里会听她们提起一个叫‘齐休’的家伙。”身后有声音传来,唐浅伊猛地转身,前方是面带微笑的阿流伊斯。 此刻,那温和的目光正对准这边,口唇微张,如同在聊着一些家常一般,一段段话语从那张口中传出。 唐浅伊在原地站定,默默的倾听着。 “自你走后,莎莉叶总会同她的姐妹聊起你,也许是因为你们平日关系就很高,所以,她便记下了你口中时常说起的那个名字。” 莎莉叶....她不禁想起那个总是在她面前做着大姐头派头,处处照顾她的女孩,在当时,族内的其他人甚至将两人视作真正的姐妹。 对方所在的布塔家族也是诺伦家的外支,不过,论起与诺伦本家的关系要比她这边更近。 不过,却因为她的缘故,莎莉叶与原本的姐妹产生了极大的分歧,从而被其余的三人排斥,自知错在何人的她也就顺势接受惩罚,离开了这里。 “神子虽然不提,但那之后她对莎莉叶的关心显然更多。” 神子.....被独自囚禁在那种‘冷院’中,既不被允许拥有兴趣,也被禁止与他人擅自交流,只是单纯的作为诺伦家的精神象征而存在。 但在过去的一次神子诞辰盛宴上,那位偶然现身的家主发布一条规矩,责令各分支出人,入驻‘寂零别院’,负责陪神子玩乐。 此言一出......倒是没人敢反对,人们鼓足了劲,将自己的孩子往里凑,很快挑选出48人,当然,为了神子的名誉考虑,都是女孩。 当时的她也在其内,虽然她也很迷惑为何自己会被选中。 那之后.....经历了很多,为此,她才有足够的金钱,才结识到弟弟。 因为某个过错,她连同许多人从那里离开,最终,只剩下布塔四姐妹。 唐浅伊摇摇头,眼神锐利的看向对方,眼瞳深处再度有红光浮现。 “你到底想说什么?” “神子她们就快从学堂回来了,就算要离开,也不急于这一时吧,现在的你应该可以‘平等’的与她们交流了。”阿流伊斯笑容微妙,话中隐有所指。 唐浅伊的眼神变得冷冽。 “糟老头子就此退场,再见,唐浅伊小姐。”阿流伊斯转过身,向着深处走去,在唐浅伊的注视下,逐渐消去了身影。 她的目光一转,看向紧闭着门的护卫室,之前那两人进去就没出来了,究竟是......下意识的她想到一个可能。 身体微矮,指尖触碰大地,点点轻鸣在心中响起,而后,她轻吐一口气,站起身来。 竟然睡着了.......她不禁摇头。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正无聊的数着远方天空的白云的唐浅伊精神一震,这才看到远方有几道身影走来。 最先一人黑眼黑发,中庸之貌,无论是走在路上,还是被他人跟随,都显得平淡无奇,比起她所受到的待遇,其他人更会怜悯她的‘丑陋’样貌。 稍后几步的是样貌相似,气质虽不同,却独有特色的布塔四姐妹。 几人也在这一刻看向门前伫立的那一人,除去依旧表情平静的三妹莎莉叶,其他的人,无论是大姐爱尔丽,二姐璃秋白,四妹姒南炽的面色都有些苍白,眼神变得动摇。 对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莫非是要追究当年那件事...... 这一刻,在三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点。 而惟独莎莉叶只是用混杂着轻蔑的视线看了眼三人,便一脸坦荡的看向前方,脸上甚至浮现出灿烂的笑容。 当年那件事的元凶可不是她,所以,她无所畏惧,更别说是面对自己的‘好姐妹’啦。 神子,安吉拉不理会身后各人的异样,手掌轻抬,放在自己的脸庞之上,在确认已经到达诺伦家族势力范围之内,她随即放下了手掌。 这一刹那,黑发无风自起,自发梢处化作冰寒之色,一寸寸,如同染色一样,眨眼功夫,一头霜寒色的发丝随之披在身后。 眼瞳一缩,继而外扩,霜色自眼眸深处溢出,将整个眼球染尽,寸许,象征着诺伦家名的霜寒眼球浮现而出。 与此同时,那原本平凡至极的样貌也在顷刻间破碎。 洁白而莹光般的肌肤,恰到好处的五官,淡漠的表情,彼此结合,而产生的那份足以超越世俗的美丽更是可以轻松占据所有人的眼球。 心灵映照之镜,唐浅伊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由回忆起这个术法的名称,据传是研究自某个异物的成果,可以将真实和想象互换。 通俗的来讲,就是将美变成丑,当然,这个‘丑’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丑,而是相对的丑,只要与原先的形象相斥,会让见过初始形象的人产生恶感的话,那便可以称为丑。 “很久不见,浅伊。”尚显年幼的神子轻声道。 “我才是要说,能见到你太好了,贝露莎。”唐浅伊发自真心的感慨着。 而不等她看向处于后方的莎莉叶,贝露莎再度开口。 “齐休,现在正处在某个漩涡中,在那个学堂。” 唐浅伊顿时陷入了惊愕。 “你想怎么做?”贝露莎一脸平静的问道。 第364章 末黑之际 “伊彩呀,若连芳,此翼并蝶齐齐飞。” 那是悠扬而婉转,宛如深山传音般的靡靡之音。 “音落耶,折曲节,呼啸做浪滚滚流。” 那是低沉而嘶哑,如同地狱深处传出的罪恶之音。 滴答。 有液体流下。 滴答。 黏稠的,发腥的,令人.....恶心的。 现在,他再度昂起头,看向了前方。 “真是,我早叫你回去了,这是你的错哦,大哥哥。” “.............” 大脑变得空白,僵住的思绪无法再次重启,所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 “.........别克鲜果不行,无论大哥哥说什么,就是不行!” 卡缪双手挡在身前,一脸严肃的看着这边。 齐休嘴角一抽,心中感到无奈,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对方也会有厌恶的东西,自己明明很喜欢的。 “好吧,那我就自己享用了。”左手拽着顶端的青色长枝,右手在紫红色的圆球外表微微用力,鲜活的果肉顿时被拽出。 卡缪立即跑远,远远的望着这里,脸上甚至浮现一丝畏惧之情。 看来确实很怕,齐休心中想到,他松开左手,果肉顿时缩回,别克鲜果再度恢复了原状。 他遗憾的看了眼果子,只得将其塞回腰包中。 “给!”卡缪的双手在空中一晃,一团透明质地的水球顿时出现在齐休面前。 而她依旧远远的望着,丝毫没有接近的意思。 “.............”齐休明白,这是让自己清洗一下,他索性伸出手到水球中,水球在空中旋转两周,继而消散在空中。 “哼,下次再这样,缪就不理你了。”卡缪别过脸,发出‘威胁’之语。 “好好。”齐休笑着回应着。 “...................”在教室中的其他人早已习惯了两人的互动,从一开始的惊诧莫名,到现在的不足为奇,他们已经习惯了无视两人。 而雷氏兄弟一开始还有些不甘,总是绕着法的说什么‘病鬼’、‘短命’之类的话题,结果在被卡缪公开的大声咒骂一次后,也变得老实了很多。 他们看见两人如亲友一般谈天说地,如家人般关心彼此的健康,更如.....恋人般亲密无间。 短短时间内,两人便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从不顾及旁人的视线,在上课时就在一起,在讲课的间歇期,则由成绩优秀的卡缪为前者讲解疑问,因此,齐休的成绩也算略有起色。 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周涛并没有出面制止。 “阿古陶域有着滚泥长廊,据说有着成千上万的棘轮鱼生活着,每当外界来人,棘轮鱼就会高高跃起,宛如在舞蹈一样,是当地有名的庆典。” “奥斯纹饰带,是由四条断裂的星河组成的疆域,在那里流行着一种名叫‘领主’的职业,据说可以通过当地特有的‘显像’规则不断成长。” “比尔代堡,新发现的一座堡垒性的疆域,内部是如同牢狱般的世界,以啼目狱兽为主的越狱派,以及以刑狱长为首的守狱派,据说正打得不可开交。” 卡缪神采飞扬,笑着述说着自己从别处得知的知识,齐休则默默的倾听着,同时注视着前者,没有遗漏对方眼中闪过的那一缕遗憾之意。 “你——”你为什么不去呢,齐休本来想这么问。 可他立即反应过来,虽然卡缪依旧没有告知自身的身世,但他从旁人的反应中也隐约能明白,恐怕,那种任性是不被允许的。 面对齐休的欲言又止,卡缪先是面露诧异,随即露出了然的微笑。 “恩,缪家是蛮传统的家族,一般不会离开自家的驻地,而且缪年纪尚小,叔叔伯伯们也不会带缪去的。” 卡缪依旧在笑着,只是看在齐休眼中却能看出一丝落寞。 “那么,你想去吗?”而面对卡缪的推脱之语,齐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凝视着对方的面孔。 “.......欸。”卡缪惊了一下,面对那灼灼的目光,她轻抿嘴唇,小小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头颅低垂,口唇微张。 “...........”然而,声音却低的近乎听不到。 齐休反而无比郑重的点点头。 “好,那就交给我吧,我会做到的。” 卡缪猛地抬头,淡黄的眼眸看向对方,表情有些发怔,就如同遇到了自己从未预料到的状况。 “你........” 齐休对着她笑了笑,而后,趁着下课立马逃走了,而卡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追,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 片刻后,她的右手抬起,放在左手的手腕之上。 那里是一道由黄色晶钻组成的手环,呈八面角的棱状宝石宛如权杖一般处在中间位置。 “............”轻轻抚摸着那枚‘权杖’,卡缪无言的走出了教室。 而在教室内,望着窗户的安吉拉转过头,目光在远去的两人身上一闪而过,继而再度移开了视线。 ............................................................................................................................................. “所以说,你想出联邦?” 青年的动作一顿,一脸莫名的转过身,停下了正在配药的手,看向了面前神色紧张的男孩。 “不,安里医师,只是想出个远门........”想让对方多给自己配些用于平时稳定身体的药的齐休努力的搪塞着对方。 “小伙子,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说吧,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安里凝视男孩片刻,笑容忽地变得灿烂。 一边挤眉弄眼,一边试着让对方说实话,然而,却总给人一种贼兮兮的感觉。 “.........唉。”男孩心累的叹息一声,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想理会这种问题。 不过,他再度抬起头,看向对方那看似轻佻,实则极为坚定的目光,心中明白,大概若自己不说实话,是无法得到对方的帮助的。 “恩,我坦白,我只是为了报恩,具体过程是........” 想着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齐休索性全部说出口,然后,他便见到眼前的青年先是带着三分笑意,而后面色古怪,继而捂住心口,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所以,就是这样。”齐休说完后,看着对方作势欲倒的样子,还是道了一句,“虽然您是医师,但还请注意身体。” 安里嘴角抽搐,好么,自己还被对方关心了。 “嗯.....你这个心嘛.......”安里嘴里组织着语言,却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真的,这种事应该交给其他人处理才对,为什么单身的他要处理这么多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和自己没关系。 他一个潇洒的转身,继续配药。 “大份量是吧,没问题,全交给我吧!” 现在正是展现他多年手艺的时候啊,给我上啊,我的手!!! 望着已经陷入狂热状态的安里医师,小小的齐休表情复杂,虽然自己说也有些不好,但他真心觉得......他的目光凝视着那道瘦弱的背影。 不去看个医师吗? 你知道你有病吗?安里医师? 当然,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一路顺风~”望着欢快的挥舞着手掌,脸上露出温和笑容的青年,小小齐休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会的。” 即便有病,安里医师也是个好人啊。 小小齐休感慨着,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而在后方,安里摸摸脸,轻笑一声,也没有在意一些小小的冒犯,对他而言,这种程度的交流反而算是一种调剂品。 不过......他的目光变得冷冽。 “斯亚特家吗........” ‘他’会密切关注的。 .............................................................................................................................................. 又一天,在城市的边缘,在黎明之光初现,大地自沉眠中苏醒之刻。 带着白色的大帽子,一身银装小礼服,脚下是洁白的小鞋子。 迈着轻盈的步伐,卡缪带着天真的笑容,向着前方行进着。 早起的行人注视着这抹明艳的风景,仿佛心灵也被净化一样,连日的疲惫此刻尽皆化作心底的安宁,如同游人渴望着绿洲,人们的目光总是被最鲜艳的一幕所吸引。 然而,女孩却不为所动,无论是他人惊艳,还是欣赏的目光,对她而言都毫无价值,哪怕是停留一瞬,都是对自身价值的贬低。 当然,也有着那些想要上前询问的家伙,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犹如被勒住脖颈一样,拖向天空,继而消去了身影。 “是诱拐啊啊啊!!!” 人们顿时大喊起来,胆小者连忙躲入家中,其他的人不是试图救援,就是去联系这里的管理者,他们的眼中闪过狠辣之色,这次一定要逮住那些家伙。 而因为这场骚乱,女孩得以顺利离开城市,没有引发守卫的问询。 在临近人类世界的边界,女孩停下了脚步。 (“大小姐,那边已处理完毕。”) “嗯,就这样吧。”卡缪不感兴趣的摆摆手,继而安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过了一段时间,有嘈杂的声音响起。 咣当,咣当。 碰碰撞撞的声音传来,卡缪正闲得无聊的坐在拿出的小椅子上,她拄着脸,目光斜向一旁,在那里有一道‘尖鼻子’、‘水桶身’、‘扇子尾’的物件正跌跌撞撞的赶来。 哦,是‘特别再改定向重组第三组研发第六千七百三十二次的移动座驾’,简称‘特改型座驾’。 “卡缪!!!” 就在卡缪正想着要不要让人打爆这个烦人的家伙,那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卡缪表情一震,脸上浮现天真无邪的笑容。 “大哥哥,缪在这里。”卡缪兴奋的挥着手,座驾上是表情严峻的齐休。 他之前正努力的踮着脚,看着前方的道路,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心中一咯噔,自己还是来晚了。 之后,在垂头丧气的齐休面前,卡缪一如既往的态度亲昵,两者手拉手,便向着人类世界走去了。 而在两人走后,头发花白的老者出现在原地。 他皱着眉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尤其是大小姐脸上那仿佛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不禁叹了口气。 “这样真的好吗.......”他并不能理解对方的思维,身体向后一扬,靠在特别座驾上,仰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脸上挂上了丝丝惆怅。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哥尔赞大人,您.......”他止住嘴,只有叹息之声在荒原之上响起。 .................................................................................................................................................. 齐休知道,自己并非多么了不起的人,之前,卡缪所说的地点,他连听也没有听过,要有人说他可以带对方去那些地方,连他自己也不会信。 但是,他想,既然去不了那里,那就去能去的地方去创造更多有趣的回忆吧,将那些不高兴的事全部遗忘。 所以,他带着对方来到了这里,他最‘熟悉’的人类世界。 在‘冲轮滚水’中,被瞬间颠倒的感官所震颤。 “这里是上面...还是下面......”卡缪陷入了沉思。 在‘地狱游轮’中,感受着与时间赛跑的刺激感。 “哈哈,其实这个对缪最容易啦~”卡缪得意忘形。 在‘迷影藏踪’中,在互不相信的密室中寻找背叛众人的元凶。 “也许可以这么做?”卡缪心怀鬼胎。 路过牧养地,看着那些伸着白色脖颈,等着众人喂食的胖鸟们。 “好丑!嘻嘻。”做着鬼脸的卡缪指着胖鸟们大笑。 走过人满为患的广场,两人相视一笑,走向其他尚未去过的地点。 不去考虑课业,不去考虑他人,只是任凭玩乐的意愿行动着,就这样,过了三天,两人如梦初醒。 走在被星夜包围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大哥哥,多谢你,我现在很满足了。”此刻的卡缪眼中既有欣然,也有一丝遗憾,这一刻,原本稚嫩的卡缪却如同瞬间长大了一般,发出成人般的感慨。 “.........很久没听见你自称缪了啊。”齐休的脸上浮现一丝怀念的微笑,他目视着前方,打趣着对方。 “那只是一种刻意而为的口癖,若是大哥哥希望,缪可以继续这样哦。”卡缪小大人般的摇摇手指,一副郑重的样子。 “不用了,今天就会划上句号吧,也没什么必要了。”仿若预见了某一幕一样,齐休的话语听上去极为平静。 “嗯,就到这里吧,前方的路,我可就不认识了,要靠你自己了。”卡缪低着头,声音隐隐有些抽噎。 “我一向是这么做到,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一直走下去。”齐休并没有去注视一旁的女子,而是直直的望着前方,而后,他的嘴角一勾。 “相信你的大哥哥吧,我会成功的。” 啪嗒啪嗒。 “————————” 女孩迈开脚步跑远了,背对仰望星辰的男孩,与其背道而驰,宛如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此刻,在星夜之上,有一抹暗色的痕迹反冲而上,迎着天际那颗最闪亮,最耀眼,也最霸道的星辰直射而去。 “我,必将成为最强。” 迎着那颗星辰,齐休平静的宣告着。 哗啦,天空顿时被撕裂。 ................................................................................................................................................... 男孩站在原地,神色中还有些迷茫,之前是.....大脑中顿时有记忆浮现,自己带卡缪出来游玩,然而只是用了半天,对方就被家人带走。 虽然卡缪说了自己不会有事的,但是那种架势的十几个人....... 虽然试图阻止,却反被打昏,最终醒来的自己却不认识周围的道路,只得四处闲逛,直到现在。 “不能这样啊.....”男孩低语着,眼神变得坚决,“必须去看看才行,至少要去查探一下状况。” 他试着这样说服了自己。 于是,起身回返,很幸运的找到了某一处记忆点,顺着相关道路,很快便回到了自己被打晕的地方,只是......... 一个照面便被压下的他仰望着上方那张熟悉的脸庞,心中顿时被冰冷占据。 “真是不乖啊,大哥哥,明明我已经刻意放过你了,真是不懂得体谅缪的苦心呢。”卡缪坐在宛如白银制成的座椅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这边。 而那些所谓的‘家人’则低着腰,一脸恭敬的看着她。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卡缪的脸上没有平日的天真烂漫,而是纯粹的冰冷,她态度冷漠的竖起两个手指。 “一,现在立马去死,我可以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 “二........”卡缪的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就是这个。” 她的身体一跃,径直从宝座上走来,而后,那冰冷的小指触碰到齐休的脸颊,逼迫他强行直视着自己。 旁边有壮汉取出一白色小盒,盒带打开,内部有三根颜色不一的细针。 “曲罗针,奥洛夫针,伊萨比克针。”卡缪轻舔嘴唇,用有些热切的目光扫过三针,而后,再度看向齐休。 “只要你能承受三针不死,那么,我就可以认为,你拥有足以与我共生的爱,认同你是我的心灵之友,当然,要是他人的观点.......” 卡缪微微一笑, “大概就是爱人之类的东西吧,虽然我不太懂,但缪很希望大哥哥你能试试呢,万一呢。”卡缪止住话语,而后深深的凝视着齐休,眼底隐隐带着一丝希冀。 齐休则默默的看着对方,心中有种难言的悲哀。 “我——” “这可不行啊,卡缪妹妹。” 忽地,有声音自后方响起,那是两人都觉得熟悉,就像平常也会听到的声音,硬要说的话,就是—— “褚清词。”卡缪眼神淡漠的看向来人,周身的空气极为冰冷。 楚清词神情泰然的走来,而后,一如既往的面向两人。 “晚上好,两位。” 第365章 温暖之地 楚清词,在那间教室中一直保持着小透明风格的一个奇妙女孩。 出于某个齐休并不清楚的理由,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排斥,也只有同为女性的黛绮诗会偶尔与其交流片刻。 给人的感觉也更贴近于亲切的邻家女孩。 原本的话,他也许是出于打探消息的目的找上对方,可在那时,卡缪却出现了。 齐休在心中默默思索着,暂时受制于人的他也只能努力转动起大脑,尽力不去看周围的‘惨剧’。 那是无数因为试图反抗而被杀死的人们,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而在血海的中间,则是身穿着笔直公装,象征这个地区维护秩序的守卫们,他们低眉垂目,恭敬的站在一旁。 此刻在地面上也不乏一些不识趣的守卫尸体,在这一群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大汉手中轻易的就被敲成了一地碎渣。 夜空暗淡,四周显得空寂,一般来讲,哪怕真有人看到这里的场景,也只会立马吓着离开,绝不会做出像对方一样鲁莽的亲身赴险行为。 亲切般的面孔对准这边,在距离双方几步之遥的前方停住,虽然单从外表来看,就是一个好好学生的楚清词,但面对当下的情况,她的态度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楚清词目光流转,在四周一转,望着现场的模样,她的脸上浮现一丝宛如遗憾般的表情。 “还真是‘暴躁’呢,卡缪小姐。”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卡缪视线冰冷,只是淡漠的望着对方,眼中毫无温度。 虽然会因为对方的出身让她对其多些关注,但,也仅仅如此,纵然因为心中不爽,杀死对方,与她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在对方敢出现打断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了对方的死法。 卡缪的细小手指在空中一转,宛如指挥棒一样,直直的对准了女孩。 “你的血是什么颜色,你的肉是什么味道,你的肌肤是什么材质,我家这些无情的狗狗们可都会一一分辨出来的。” “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卡缪轻笑一声。 原本气势森寒的‘恶犬’们咧开嘴,眼中闪动着恶意,如同一只只饥渴的野兽,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幼女。 在他们主人的命令下,对着敌人露出了狂虐之态。 楚清词表情微变,对方这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她的后脖颈不由浮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妄图攀附他人的泥虫,让我听听你临终前会发出怎样美妙的哀嚎吧?”卡缪昂起头,眼中充斥着残虐,脸上则带着无比威胁的笑容。 楚清词眼神冷静,依旧默默观察着对面的状况。 “................”齐休不禁心中一沉,这个就是真实的卡缪吗,那么,一直以来与自己相处的那个人又算什么? 猛犬们对视着,很快十几道身影便向着对方走去,正如大小姐所说,无论对方是谁,他们都会将其玩坏,让其吐露所知的一切。 卡缪不再理会下方,她头颅一转,看向一旁面色变得沉重的齐休,忽地笑了一声。 “大哥哥是觉得缪可怕吗?” 较小的身躯瞬间贴近,像寻常一样,亲昵的待在一起,那淡黄的眼眸凝视着那对黑色的眼珠,试着从中找到一些东西,一些....她想看见的东西。 “..........”然而,齐休只是用那双显得悲伤的眼眸看着她,对,只有悲伤。 卡缪眼底的热意顿时冷却,她的视线扭到一旁,两人的身体之间也顿时有了明显的间隔。 她无言的走到一旁,拿起白色小盒,首先取下绿油油的曲洛针,她面无表情的捏起,首先当着齐休的面,将针尖对准自己的尾指肚。 呲。 曲洛针几乎进去半根,然而,卡缪的脸上依旧毫无多余的情感,而后,她再度取出其他两针,一一刺入自己的手指。 不止如此,在齐休惊愕的目光中,她甚至从身体的各处翻出各种小盒,找出千奇百怪的利针,将其一并刺入右手指肚,最终,整个右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针。 “我有一个梦想,想要找到可以和我握手的人,当然,双方的‘条件’必须对等,只有那样鲜活的记忆,我才能与自己达成和解。” 半是专注,半是执拗,卡缪凝视着自己的右手。 手指试着向内弯曲,晶莹的液体从针口流出,将整个手掌映红,而后,她满足的笑了起来。 只是,在齐休的眼中,那对一向明亮的淡黄眼眸此刻却看上去有些寂寞。 “这是试炼。”她自语着,而后,看向了齐休这边,笑容异常灿烂,“大哥哥,这是缪一生一次的请求,来试试吧。” “一开始是有些痛,但很快就会习惯的,等到大哥哥能和我握手那天,我一定会给大哥哥一份大礼的。”卡缪面带红晕,眼含羞涩,宛如怀春少女一般。 这是来自女孩爱的告白,但同时,这也是死途的邀请函。 “......很抱歉。”齐休声音发干,他有想过同意,也许,这样一来就可以导正对方的性格,也许,自己也可以获得幸福,也许.......但,果然,还是不行。 在尚未报答那些恩德之前,自己绝不能独自放弃。 卡缪的眼神瞬间变得灰暗,她那木然的眼眸转向一旁,右手再度回缩,肌骨在颤抖,皮肤在开裂,鲜血在流淌,但她依旧没有理会,仿若毫无痛觉的继续握手。 呲呲呲呲。 终于,长着刺的一只拳头出现在半空,女孩瞥了血肉模糊的右手一眼,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般的神情。 “原来,这么简单嘛,根本不痛不痒,嘻嘻。”女孩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在这副场景下却显得异常可惧。 “卡缪——”齐休口中惊呼,而后,声音被堵在了嗓子眼中。 女孩转过身,一如往常的看着他,只是,眼中没了昔日的亲昵。 “我不需要你了呢,大哥哥。”卡缪微笑着,语气轻松,如同在说一件小事一样。 “.......这样一来,他就对你没用了吧。”冷静淡然的声音再度响起,卡缪眉头一蹙,看向发声地。 楚清词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四周是陷入昏迷的猛犬们,而在她伸出的手掌前方,则悬浮着一道黑色样式的撞角琴。 “真是卑劣呢,褚小姐。”卡缪简单定评一句,她认出了那个东西。 那是某一代神女被曾经抛弃自己的远亲夺走的本命法器,关于当年那件事,她也素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 “虽然我也觉得有些过分,但果然,还是我自身的安危更重要一些。”楚清词一脸认真的反驳着,没有因为地方的嘲讽就放弃使用。 “说吧,谁给你反抗我的勇气,怕事如你,如果没有其他的助力是不会干涉这么多的。”卡缪心中摇头,果然,除非一击即中,否则在这里牵扯太繁琐了。 她瞥了一眼远处,在拐角墙壁处出现的头发花白的老者对此表示了解,借着夜色,悄悄的向对方靠近中。 只要接近到一定距离,就可以无视那具法器的守护力,确切的击杀对方,想到这里,花白老者的眼神变得冷漠。 “在这里杀了我也不会有什么价值哦,就像你说的,我也只是替人办事。” 感受着来此外界那种冰冷刺骨的杀意,楚清词故作淡然的一笑,而后,伸手一指齐休,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卡缪小姐,你也不想和那个家族对上吧,为了这个你当下已经用不上的家伙。” “那个家族?”卡缪微微一怔,会用这种称呼指代的家族屈指可数,要知道就连自族,如今在外人的口中也是直呼姓名的那种。 “对啊,譬如那位诺伦家族。”楚清词眼神轻柔,如同细雨一般,抚慰着世间的一切。 然而,在她那有些有些轻飘飘的话语中,现场的众人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 花白老者动作一滞,眼神不由变得凝重,别看在外人眼中,他们家族如今的声势已经超越了对方,但他们却明白,那是一个很等恐怖的家族。 与当今大总统有着种种联系,在现有的弗兰克斯中有着极高的声望,同时有着一支无比强盛的分支。 与过去曾在这片大地建起帝国的异族们关系密切,直到如今,都没有断了联系。 以及,那层出不穷的强者们,纵然无法维持一直强盛,但都有着当世顶尖的强者出世。 “.............”卡缪紧闭着嘴,心中闪过无数思绪,在一脸茫然的齐休脸上扫过,继而陷入了沉思。 呼,哒。 楚清词身体一跃,径直落到齐休一旁,她对着四周的人礼貌一笑,压制齐休的大汉们连忙松开手,脸色露出痛苦之色,掌心处有黑色的线闪过。 “好啦,我们走吧,还有人在等你呢,齐休学员。” 楚清词打趣对方一句,拉起齐休的手,便向着远方走去。 齐休最后看了卡缪一眼,而后,他扭过了头,跟上了前者的脚步。 卡缪眼神定定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却有些恍惚。 “大小姐,要——”花白老者面色一狠,手在空中一挥,露出询问的表情。 卡缪却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望着。 见此,花白老者收敛表情,让其他人去打扫残局,自己在这里等对方回神......不,老者心中叹息,自己也不该在这里的。 最终,随着那些大汉的离去,他也摇头晃脑的离开了这里。 漆黑的夜笼罩了一切,四野无星,也无余风。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道雕像一般。 “.........失败.....了呢。” 这份话语的真意,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哒哒哒。 两人的脚步显得很急,连四周的风景变得模糊,有些喘不过气的齐休试图阻止对方,可却无法顺利出声。 为此,他的脸越发涨红,大脑的意识则变得虚无,渐渐的陷入了黑暗。 “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吧...真是麻烦。”耳边听到了小声的抱怨声。 咚,身上一阵钝痛传来。 一瞬间清醒过来的他顿时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用力的为自己的肺部传送着养分,而在视网膜的前方则站着一道身影,从影子的形状来看,大概就是楚清词。 过了许久,身体这才微微缓和下来,抽搐不已的手掌伸进腰包,前方的身影立即跳远,远远的注视着这边,片刻,将调配成圆形弹丸的药吞入口中。 随着药效发力,之前那种由心底而生的乏力感这才消缓了大部分,他睁开疲惫的双眼,远方果然是凝视这边的楚清词。 “你还真的是个药罐子啊,雷家的那两个蠢货倒也没说错。” 楚清词望着这边,一向表现出亲切的脸上却露出辛辣的表情,给人一种傲慢自大的感觉。 “虽然多亏了你,才和那家有了联系,不过,也因为你,得罪了斯亚特家,你说,要怎么赔呢?” 她神气十足的向着齐休要求赔偿她的损失。 齐休心中虽有一丝错愕,但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观察着四周,一间破显破旧的房间,四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家具,他在心中思考,这里莫非是对方的居室。 “哦,忘记说了,姐姐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我是她的妹妹,那个受气包去找人了,所以才让我来看着你。” 女孩嫌麻烦的摆摆手。 “你可不要会错意,她只是怕你死掉了,所以,为了不给我继续添麻烦,收起你那死人脸吧。” “......既然你说你是她的妹妹,那你的名字是什么?”齐休本不想再多说话,但随后想到楚清词好歹也算救了自己,他心中一叹,还是出言问道。 “想要我主意?天真!”女孩反而一脸警惕的望着他,像是在看待罪犯一样。 “...............”齐休不再言语,心中想着,莫非楚清词有着双面人格? “嗯??”两人同时抬头,虽然身处屋中,但依旧能听到远方传来的一道令人熟悉的声音。 “姐姐回来了.....”女孩低语着,而后在齐休惊诧的目光中,便要离开时,身体一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脸庞对准这边,“人家叫楚清漪,就这样。” 说吧,她不再理会齐休,径直走向了外面。 不多时,楚清词回来,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看向齐休的眼中怀着一丝歉意。 “抱歉,舍妹顽劣,是我的错。” 望着对方那自责的样子,沉默的齐休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们继续出发吧,就在附近。”楚清词再度说道。 齐休站起身,前者手掌一扬,四周的风景顿时变得迷糊,而后一道微小的撞角黑琴出现在掌心之上,他放眼望去,这里只是一片荒野。 “斯亚特家还是很麻烦的,为了避免被捉到,最好还是避一避。”楚清词言辞轻柔的解释着。 齐休无声点头,他昂起脸,那深沉的黑色正缓缓散去,天空依旧处在暮色,却能依稀见到一丝光明。 “这边。”楚清词指着方向,当先走去,齐休紧随其后。 不多时,在一片由华盖组成的空地上,他见到了静静站立着的安吉拉,后者抬起目光,表情平静的看向他。 布塔四姐妹则一如往常的守护着对方。 “........”安吉拉点点头,随后瞥了眼楚清词,后者的表情顿时变得恭敬,布塔四姐妹则眼神不善的望着对方。 噗噗。 眼前变得黑暗,一对带着温度的手掌盖在眼上。 “真是的,怎么被那种坏女人骗到呢?”宛如撒娇般的轻柔嗓音,如一样柔软,直直的通向心灵深处。 齐休的心脏猛地一震,这个声音是?! “.......姐姐?”他迟疑的问道。 眼前重显光明,笑颜如花的唐浅伊出现在前方,那晶莹的眼眸中泛着泪花。 “没错,是姐姐哦。”女孩热情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男孩,力道很大,齐休则默默的感受着,没错,是活的姐姐。 忽地,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他看向前方,安吉拉收回目光,向着前方走去,布塔四姐妹和楚清词紧随其后,后者还向他挥挥手,口中做道别唇语。 所以,楚清词才会来救他,齐休蓦然明白了一切,眼前变得模糊。 “我.........”他已然说不出话。 手掌拍着后背,总是装作坚强的唐浅伊眼角泛红,但她依旧没有哭泣,而是作为一个姐姐为自己的弟弟提供一个‘庇护所’。 像过去一样,陪在他身边,静静的守望着他。 这就是我的珍宝啊。 唐浅伊心中想到,内心变得温暖。 第366章 贤知 “已经...快一年了。” 宛如呢喃一样的话语在耳旁响起,男孩的眼中既有欣喜,也有着一丝难以抹去的惆怅。 唐浅伊睫毛微颤,黑色分明的眼球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我...........”她张口欲言,话到嗓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并非一出生就在一起,在相遇之前,他们生活在各自的世界中,拥有着不同的困顿,所以,她才一度对那时的相遇感到留念,那是她至今也无法忘却的一幕。 在她那单调乏味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抹鲜活的色彩。 远方,那厚重的‘黑幕’逐渐变得稀薄,天光如瀑,丝丝曳光倒垂而下。 “真美呢。”不由得,从口唇漏出一丝感慨,仿如被某种温暖的气息所包裹,她忽地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望着抬起头的男孩,女孩面色认真。 “来聊一聊吧,面对问题,就要去解决才行。”女孩面带微笑,眼神看上去极为温柔,表情显得柔和。 “.....好啊。”他答应下来,两人并肩坐了下来,一同眺望着远方的天色。 他很想知道,为何她会离开这么长时间,被自己视作姐姐的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想了解。 “最初,果然是要从那时说起吧。”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和遗憾,唐浅伊顿时回忆起那时所发生的事。 这里是..... 晃动着脑袋,从漫长的沉眠中醒来,意识一时还有些模糊的她望向四周,眼神看起来极为呆滞。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丝异样,她低下头,身下是一位正静静微笑的女子,刹那间,一连串过往自脑海浮现,大脑顿时变得清醒,她的脸颊也在顷刻通红一片。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啊!! 她在心中狂呼着,便要立刻道歉谢罪—— “伊伊睡相很好呢,和那个孩子不一样,是十分可爱的孩子。”女子轻轻一笑,那双黑色的眼中毫无嘲笑,只有着满满的赞赏。 “.......并不可爱。”她下意识的反驳着,自己才不是可爱的孩子,只是一个拙笨的家伙,什么也做不好的家伙。 温暖传递而来,大大的手掌覆盖在脸上,轻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那么试着谈一些未来的话题吧。” “未来?”她很确信,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不信,自己真的有什么未来吗? “在这里要相信大人们的判断哦,阿姨可是相信的,伊伊未来一定会成为非常美丽和自信的女子,到那时,伊伊会和木木弟弟一起玩吗?” 清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那是被善意和美好充斥的声音。 “......一起吗.......我......没那个自信呢。”不由得,灰色的情绪从口中吐出,不同于一直在弟弟眼前故作镇定的自己,也不同于在家中唯唯诺诺的自己。 出乎意料的,在对方面前,她可以坦率说出自己心中的不安。 “这就是伊伊的不足之处呀,有时候,纵然显得卑劣,强硬一些,也要达成自己的心愿,伊伊,太过善良,只会被看成弱小哦。” 可我确实是一个弱小的.......心海中荡起道道微波,将欲吐出口的话语被她强行止住。 “阿姨,我该怎么做?”她低下头,向着自己当下最尊敬的这个人询问道。 唐浅伊眼眸平静,她眺望着远处的天光,在那五光十色的绚丽之景下,她想起了过去的那一幕,那时,阿姨并没有给自己答案,只是指向了自己的心。 那时的她心中有着不解,有着迷惘,但还是起身离去。 而在路上,她几度思索,都不曾明白对方的意思,偶尔会觉得对方也是在敷衍自己,但现在的她,明白了当时对方的行为。 过去的自己求的是解决问题的做法,阿姨却试图让自己去思考,从自身出发,解决问题的本质。 “我知道,你对我有着怨憎,恨我在叔叔阿姨葬身之时不见所踪,而且偏偏是那段时间。” 唐浅伊转过头,看向面色沉重,只是低垂着眼角的男孩。 他们曾无所不说,彼此珍重,可以说,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就是当之无愧的亲姐弟。 但是,在那件事后,两人的关系却变得生疏,原本几乎每隔几日就会来找齐休的她,偏偏是那几日没来,然后,那件事便发生了。 齐休心中明白,那件事与对方无关,可他依旧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对方提前知道了危险,所以避开了那段时间。 一想到这里,他就难以止住心中的愤慨和哀伤。 所以,在葬礼上,他对她一言不发,虽的确有心神疲劳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沉在心中的不满之情。 也许是察觉到这一点,在葬礼后,唐浅伊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今天。 “我明白,不是你的错,那只是我的迁怒,是对自身无力的逃避,是我不对。”齐休的脸上带着一丝苦涩,他并非不理智的人,这么久了,他也将当日的自己情绪刨析清楚。 从头到尾,这件事就与对方没有丝毫关系才对。 “所以,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伊伊姐。”齐休抬起脸,泛红的眼中带着真诚。 “你才是,说这些就太生分啦。”唐浅伊毫不避讳的揉着男孩的头发,脸上带着宠溺般的笑容,就像过去一样,彼此毫无疏远感。 “咳,被你打断了,我想说的还没完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唐浅伊口头抱怨一句,而后,她拉起对方的手,神情变得认真。 “请听吧,我想要你知道我的一切。” 齐休郑重的点点头,面容变得严肃。 “嗯,那我继续讲。”唐浅伊笑了笑,表情变得柔和,开始继续述说。 “我也跟你说过,我的生父是某个大家族的成员,性格嘛,有骄横,有狂妄,就是没什么大脑,相比之下,从战场归来的母亲则是我曾经的仰慕者,性格开朗大方,懂得也多。” “在年少多金的父亲和才智聪慧的母亲的交往中,一开始,他们是较为亲密的,不然也不会诞生我,甚至直到我隐约能记事那年,两人都显得很恩爱。” 唐浅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却不由的有些发散。 “直到战争的开始,因为家族的重点调整,游手好闲的父亲能因此收到的钱越变越少,因此相对,则是有着战力的母亲再度被昔日的团队找上门......” 唐浅伊轻咬嘴唇,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之色。 “两人大吵一架,在我的面前,在战友的面前,像小孩子一样离开了,我.....什么也做不到。”唐浅伊的声音很轻,就像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在当时,照顾呆立原地的自己的人,反而是那些面面相觑的母亲队友们。 那之后,无论是她是在入睡,还是醒着,都会听到一阵突如其来的争吵和谩骂,那对父母,就像仇人一样咒骂着彼此,在瑟瑟发抖的自己前方是一幕地狱般的图景。 【“是我一直照顾着这个家啊,肥婆,没有我,你早就死在那里,是我救了你,你这忘恩负义的婊子!”】 【“又来了,这个话题还要说几次,因为救了我一次,所以我就欠上你还也还不清的债了对吧,我去尼玛的,老娘还没见过你这种怂包,照你的说法,老娘就该嫁给老黄的,呵。”】 【“哈,我听见了,你这婊子果然对那个小白脸余情未了,好啊,滚,给我滚,老子成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这里是我家,滚的该是你,我已经受够你的愚蠢了,果然队长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绣花枕头。”】 谩骂一步步升级,面露暴怒的两人持着拳头殴打着彼此,虽说后者技艺更强,但前者也有家中长辈赐下的防护物,在短时间内也不至于被打爆。 “...............”自己是不被需要的,看到那一幕,她的心底忽然浮现这一道想法。 不是吗,既然自己是因为两者的爱才诞生的,那么,在失去爱的现在,自己只是一个碍眼的存在,对双方都是。 她站起身,哪怕再次目睹了眼前两人的暴行,她的心中也毫无波动,向着门外走去。 嗒。 门被轻轻的合上。 她不会再打开门了,不再有人值得她打开门了,她不禁想到。 嘎吱。 唐浅伊嘴角微翘,双眸紧紧的凝视着眼前的男孩,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姐姐现在很开心呢。” “.......我也是。”男孩低声道。 “前不久,那段父母离婚了,当然,我拒绝跟随他们任意一方,选择了其他的道路,这也算是我个人的私心吧。” 唐浅伊眉飞色舞,看起来极为兴奋,而后,那双带着热度的眼睛垂下来,女孩深吸一口气,男孩这才发现,女孩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姐姐,亲人,以及最后的伙伴了。”女孩抬起脸,脸上是无比明艳的笑容,那淡红的脸颊看起来极为美丽。 “嗯,那可真是太好了。”他用力的握紧那纤细的手指,再度重重的摇了摇,眼神变得坚毅。 唐浅伊如释重负的叹口气,随即站起身,而后,她嘿嘿一笑,一把拽起齐休。 “走咯,你指路,我跟着你,我们一块去看看你现在的居所,还有那位收留你的人,所以可以的话,我也会再住一段时间。” 女孩指着前方,男孩默默点头,两人一同向着前方走去。 唐浅伊大步前行着,而后,她再度回忆起一幕。 那是她告别阿姨,回到家之后的场景,在那日,两人如同早就在家中等待良久一样,彼此之间既没有争吵,也没有交流,而是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坐在两侧。 他们告诉自己,已经决定了,结束这段婚姻。 一时之间,女孩不由呆在原地,这是自己早就预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只是,这般的清晰,还是第一次。 也许是女孩的发呆令两人想到了什么,面露愧疚的两人各自对女孩开始劝说,当然,在劝说中,另一个人会主动离场。 红发女人说,她是爱着自己的,之前那个亲密的人只是一个局,其实她早就不满男方了,但是,她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自己。 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之上逐渐浮现落寞之情,但那双红眸依旧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无比真诚的情感。 但是她不能相信。 白发男人说,虽然她有着无数的女人,但那些只是逢场作戏,他真正爱的,只有自己这个女儿,他发誓,会动用一切关系,让自己获得幸福。 那张风流倜傥的脸上此刻满是渴望之色,不同于平日内甚至显得有些高冷的对方,此刻的对方看上去极为卑微,就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也许,这也是一种真诚。 但是她不能相信。 无论是他们诉说爱的话语,还是那张裹满了甜言蜜语的嘴巴,她都不能相信,因为,她知道,那都是可以轻易背叛的东西。 所以,她逃走了。 他们并没有追,也许是因为爱着自己,所以拥有力量的他们才没有出手制止,也许是因为他们并不爱自己,所以,并不关心自己的去处,他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 无论如何,她都不打算回去。 她要去找阿姨,然而......没了,无论是她预期的归处,还是她敬爱的那对父母,全都没了。 当她走进那个屋子,看着那薄薄的相片,以及那个形单影只的男孩,她明白,自己的决定还是太迟了。 迟到甚至连选择的可能都没了。 那时,若自己没有遇到师傅,自己是会回到男孩的身边,还是...... “呵呵。”唐浅伊的手指一紧,攥着那瘦瘦的手掌,她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眼神深处则是无比坚定的情感。 无所谓的假设不需要,如果前方无路,就踏出一条路,仅此而已。 前方有光刺破黑幕,黎明的光洒下大地,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咦?!”眼底依旧残留着一丝疲惫的乌成打开门,迎面却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乌叔叔,好久不见。”女孩微笑着打着招呼,身后是看上去有些腼腆的男孩。 乌成让开门,两者顿时走了进去,不过相比朗朗大方的女孩,后者则有些扭扭捏捏。 “快,这种时候要怎么做?!”女孩头颅一转,眼睛瞪得老大,拍了一下对方肩膀,表情变得严肃。 这是怎么回事,乌成心中茫然,这个女孩他也认识,在过去,他也听队长说过,是很照顾齐休的一个小孩。 “我....我......”男孩吞吞吐吐,看上去有些害羞。 “不用急,先去吃些东西如何,我去给你们切些。”乌成摆摆手,熊状的身体显得极为有力,他便要转身,向着内屋走去。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便要自己开口。 “我很感激叔叔一直以来的照顾,十分感谢,今后也请和我好好相处,拜托了。” 乌成身体一颤,而后惊愕的转过头,眼前的男孩身体颤抖着,但却没有避开他的视线,而是执拗的看着他,脸上有些许释然,更多的是对他的歉意。 “呃,那个,这个,我........”乌成张着嘴,嘴唇抖动着,猛然间,大滴大滴的泪珠便从眼中垂落,他抬起粗壮的手臂挡在脸上。 “太好了呢。”女孩轻拍手掌,脸上露出静静的微笑。 男孩的脸颊通红,但他依旧努力的看着对方,之前是他任性了,独自钻进牛角尖,一个人苦恼,今后不会了,他会更加努力的活着,不会辜负他人的信赖。 乌成依旧捂着脸,身体则在无声的抽搐着。 而在门外,双手插兜的安里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后,向着自己的诊所走去。 “哎呀,也算不负此行了,愉快,愉快。” 他轻笑着,情绪变得高涨。 几日后,在一无所有的荒野之地,响起了脚步声。 在两株泛着绿意的小树前,来者停下了脚步,而后双腿一弯,顿时跪在前方,十分诚挚的拜了三拜。 “队长,小休他出息了,你们可以稍微放些心了。”壮汉低语着,脸上还带着一丝欣喜的笑容,而后,他的眼神变得坚毅。 “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他受到委屈,只有这一点,我一定会做到。”他向着自己最尊敬的那个人发着誓。 莎莎莎。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在壮汉的身后出现一道身影。 “这里怎么说呢....还算有些成效吧。”男子环顾四周,而后,叹了口气,他越过壮汉,看向那两堆小小的土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安里医师,齐休.....他会好的吧。”前方传来壮汉有些忐忑的声音。 “嗯,我以我的名字起誓,他是不会死在我之前的。”安里挑挑眉,随后笑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壮汉先是舒了口气,继而心再度提起,莫非是无法完全治愈的病吗? “倒不是那样,只是我为求严谨才那么说,嗯,如果我料想不错的话,再过几年,相关的特效药也就该有一定的成果了,到那时,齐休就可以再度踏上修炼的道路了。” 安里随口解释一句,望着壮汉那依旧有些无法释怀的表情,他也只是笑笑,便移开了目光。 “其实,我的梦想是当一个老师,一个可以教书育人的好老师。” “乌成,你知道当老师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安里笑眯眯的看向对方。 “.....知识渊博程度?”乌成试探着回答道。 “呵呵,不逗你了,我直接说吧。”安里摆摆手,眼神变得认真,“答案是成功的学生,无论这个老师有多好,有多强,只要无法教出足够成功的学生,那都不算什么好老师。” “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浅薄之见。” “所以。”安里目光一转,再度看向土包,“我是不会让学生死去的,请尽管放心吧,虽然我还不是老师,但齐休是我的学生,这一点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我可不想当那种会害死学生的邪恶老师。” “所以,请放心吧,齐休一定会获得成功的。”最后,安里低声呢喃着,没有让旁人听见。 乌成抬起头,安里微笑着,眸光中满是期待。 乌成低下头,再度缅怀着自己的队长。 绿柳清扬,无烟无云。 第367章 涓流 冷寂、瑟然,如同一面水铸的银镜,浮镜层在空中一闪而逝。 幽闭的‘壳’再度合拢,阻隔了一切试图继续观察的视线,带着几分羞恼和不甘的藏起了自己的面容,维持着自己那已然凋零殆尽的自尊。 “嚯,真是害羞的小家伙。” 大咧咧的浮在半空,作为同样以目光‘奚落’对方的闲人之一,江流心情良好,甚至都想再和对方打一架,迎着那几道冰冷的视线,甚至有着余裕的招招手。 壳的速度顿时加快,很快,人偶之乡的全貌便变得模糊,原地只余一道空荡荡的‘墟海’,那是因为世界搬迁,而引发的一种潮落现象。 “走你!”江流朗笑一声,向前挥出一拳,黑色的拳印飞空而出。 轰! 一瞬间便将即将四溢的墟海尽数湮灭,其他准备出手的人随即收手,只是略微瞥了这边一眼,便径直离去。 摆着姿势的江流轻松淡然的收回手,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那迎风招展的碎发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卓然之姿。 “不愧是我。”哪怕是面对路过之人异样的目光,江流依旧一如往常,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大相长吗?”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表情冷冽的青年,毫无距离感的伸过手,眼看就要落到对方肩头。 噌,空气中隐有呼啸轰鸣,而眼前之人的视线也显得极冷。 他讪笑一声,连忙表情一正,咳嗽着收回了手。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洁癖就是多,什么不喜欢被人碰,被人称呼职位,我对此深有体会,我也不想凭空被打啊。” 江流一副感慨颇深的样子,在过去,他所组建的那个小团队中,屁事可谓层出不穷,实力一个比一个弱,脾气倒是一个胜过一个,搞得他头大不已。 好在,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个通用的规则的。 “小沈子,和老哥来两手。”江流咧开嘴,眼神中逐渐带上侵略性,极富激情的面孔对准了前方这个男人,好像叫什么无敌的,简直是狂妄! 沈无伤凝视着眼前的家伙,倒也没有为对方口中的无礼言语而生气,并没有感知到恶意的他明白,这大概对其而言只算是一种战前行为之类的举动。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很强。 要说胜算,他只有七分,其余三分中,一分是对其的尊重,另外两分,则是对运气和对未知情况的考虑。 不过,确切的说,如果抛去一切意外因素,问他谁会胜利。 沈无伤可以毫不犹豫的宣布,自己会赢。 “唯有萤火不知江岸之月。”沈无伤轻语着家乡中的谚语,而后,他微微摇头,便要转身离开。 江流的眼神变得锐利,虽然不明白这个咬文嚼字的家伙在说什么混账话,但对方的那种高傲,他是深切的感受到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这小沈子是看不起自己啊。 这口气......他的表情变得狰狞,一条条青筋从那张俊美的脸上跳出,夹杂着几分咬牙切齿,一双幽深的瞳孔顿时对准了眼前的狂妄身影。 “怎么?”沈无伤视线平静,脸上依旧毫无一丝情绪,若对方想体会失败的苦痛,那自己也不惮于教导一二。 也没什么大不了啊,江流扁扁嘴。 “大哥风姿不凡,让小弟景仰不已,佩服,佩服。”江流表情随意的拱拱手,丝毫不见之前的愤怒狰狞,脸上还挂上了笑意。 不过,面对江流这种无赖般的行径,沈无伤反而皱起了眉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凝重,他可不认为能达到这个阶位的存在会真的如此无端。 这家伙......莫非心机很深吗?沈无伤暗自思索着。 不行啊,现在确实打不过,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抱着几分无所谓的想法,江流对此并没有多少动力。 “咦,小徐子!”江流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抓过一个人,后者挣扎了几分却挣不开,只得认命般的被拖过来。 沈无伤暗暗回忆着对方的名字,很快,他便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答案。 “我老牌好兄弟,徐让,一手空虚刀法使得敌我不近,连我过去也得被打几下,感觉十分带感。”江流一手拍在徐让肩上,豪气干云,一副自己有识人之明的样子。 身着戎装的徐让嘴角抽搐,无声的揉揉自己的肩膀,带着一丝‘怨恨’看向前者,脸上满是不岔之色。 真该死,又被这个混蛋逮住了,他在心底怒骂着,军部何人不知,唯流与狗,不做人子。 “敌我不近.......”沈无伤念着这个单词,却从中感受到某种恶意。 “徐让,人送外号,小熊瞎子,一上战场,见人就打,是敌人也跑,战友也跑,一套输出,打了个空,所以才无比空虚啊。” 江流眉飞色舞的介绍着,唾沫横飞,一副要说到地老天荒的样子。 徐让黑着脸站在一旁,碍于对方的力量,也不能像以往一样靠着武力离开,他虽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他的牙齿却不由嘎嘎作响,那是渴望啃嗜鲜血的声音。 对,最好是眼前这个烂人的血,徐让依旧在心中怒骂着。 “嗯。”与自己无关,沈无伤心中闪过这个想法,随即失去了兴趣,打算去他处看看。 “嘿嘿,老徐,你知道吗,我江流人称百事通,凡是联邦的事,那是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的啊。”江流矜傲的立在原地,眼中闪过自豪之色。 徐让翻个白眼,没有理会对方的吹嘘,他可不关心那些。 沈无伤身体微顿,继而再度打算离开。 “譬如像老路的日常刷新点,大总统私下的磨练所之类的。”江流笑容神秘,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一旁一眼,面如寒霜的男子顿时出现在眼前。 “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沈无伤视线平静,话语中却带着深深的自信,那是对自己毫无迷惘的眼神。 还真行啊,徐让深吸一口气,眼神惊奇的看着江流。 江流微微一笑,腰板越发挺直,眼角微抬,眼中满含忧郁的看向前方,仿如一个被人世遗忘,却依旧选择撑起人间的豪杰。 “我,问心无愧。”男子轻叹着,微风吹动他的衣角,看上去风度翩翩,超然于人世间。 徐让眼角一抽,心底那一丝刚刚升起的钦佩顷刻间化作无语,这江流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了吧。 “我不在乎你们之间的把戏,有联系也无所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沈无伤那仿佛淡泊人世的眼神蓦然一凝,发出强烈的精光。 “让路遥同意与我战斗。” 这一刻,那清淡的声音中也带上了温度,那是无比灼热和滚烫的气息,沈无伤的脸上浮现期待之色。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首先,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相长,沈无伤。” 同样的,在这一刻的江流面容变得严肃,那带着几分轻佻的眸光此刻却显得极为稳重。 “你能完全控制自己麾下的故乡吗?” 沈无伤目光微凝,第一次正视起眼前的身影,似乎,这次对话并不完全是偶然。 “当然。”他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徐让同样神色冷峻,他站在两人身旁,监视着附近的一举一动,严防有其他人经过。 有着褐色头发的青年远远的瞥了这边一眼,手中微一用力,连接四处的黑绳表面闪闪发亮,正呢喃着音无,银叶的红裙女子顿时被拖动着走向远方。 她努力试图挣扎,可脖子上的黑绳却不为所动,显得十分牢靠,她只得恨恨的看着前方的那道身影,连同周围垂头丧气的古妖们一并被拽向远方。 徐让收回目光,不由想到之前忽然出现,径直冲向敌人大本营的银白色身影,从而引出了人偶魔女亲自下场,若非对方,恐怕他们还要再僵持一段时间。 他摇摇头,将思绪拨转回来。 没错,这一次虽然是江流临时起意的决定,但徐让更清楚,这个家伙固然性格恶劣,有着常人所拥有的一切弱点,可以说是屑人中的渣滓。 但唯有一点,徐让对此坚信不疑。 “那就好,接下来,就让我们来让联邦变得更美丽吧,沈相长。”嘴角衔着轻松的笑容,江流的眼中满是赤诚之色,那是对联邦无比深沉的喜爱之情。 也许很多人会因为江流平日的性格认为他不堪大用,一旦有什么大事,一定是第一个溜走,但是,很少有人清楚,江家也是货真价实的将门之后。 那是曾在旧时代活跃的一家,至今,已经很少有人会提起。 但江流是不曾遗忘的。 “有必要吗?”沈无伤目露不解,很难理解对方的行为,对他而言,只要联邦还是联邦就好,至于它美不美丽.....根本无关紧要。 “因为我也蛮任性啊。”江流的语气恢复平日的散漫,眼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只是,它的话语中的坚定却并没有因此散去。 “刻意划分的阶位,蛮横的统治外族,对人性的贬低,一群只重视自己利益的老混蛋们,哪怕只是存在那里,都会让人觉得碍眼啊。” “只会制造问题,埋下祸根,根本不去考虑未来,就像一头头只知道啃食的猪,欸,我是不是有些辱猪了,哈哈。” 江流哈哈大笑,而后,他的语气变得冷冽。 “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也有必要告诉他们,还是有人盯着他们的,给老子老实一点。” “所以,才要拉拢我?”沈无伤平静道,他对此倒是不例外,掌握故乡的他本就是联邦中最大的势力之一。 要想从宏观上牵制对方,自然需要可以干预仙女人选的故乡。 “那个议长是放权放的彻底,连圣女选拔权也交了出去,可惜,老子可不会让他们那么舒服,至少也要给他们添添乱子才行。” 提起撒贝宁,江流嗤笑一声,显然极为不赞同对方的行为,他打算通过自己的实力插手,搅浑这蹚水。 “他可未必是真的心大。”但沈无伤反而摇摇头,同为两大势力,他可不认为那位会不知道这个,以他的估算,对方没准也有别的谋划才对。 江流笑容一滞,继而带着些许思索的点点头。 “......没错,我想的还是有些简单了。” “总之,先忙起来吧,不过,我想,那些混蛋短时间内大概也会推三阻四,不会让我们顺利的回去。” 江流轻蔑一笑,看向某个方位,仿佛看到了那些正谋划着想要让他们继续忙碌的家伙。 徐让表情严肃,在这种局势上,他这种尚未达到至强者境界的人反而不太起眼,也许可以做些—— 啪! 重重的巴掌落在肩膀,徐让好悬才止住了口中的痛呼,顿时眼睛发红的看向元凶,江流一脸正气的收回手。 “不要考虑那些小问题,相比之下,我还是更期待你立马完成晋升,那才是最好的消息。” 江流语重心长的说着劝诫的话语。 徐让眼神定定的看着对方,嘴角抽搐不止,捂着右肩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的情绪无比复杂,下一次,不能先说吗? 江流坚定的摇摇头,不能。 沈无伤瞥了眼两人,随即合上了眼,开始远程联系故乡的人,既然答应了对方,那他也不会食言,当然,他希望对方也不要,不然...... 江流顿感一阵寒冷,他不由看向身旁合上眼皮的沈无伤,眼珠中闪过狐疑之色,莫非,是这个老小子在想着害自己? 哼,他骄傲的扬起鼻子,面上露出自得之色。 手下2号,需要敲打啊。 徐让冷冷的视线刺了过来,江流手往前一伸,一个‘陀螺’顿时以圆周模式开始旋转着,虽然徐让一脸羞怒,但他的身体却依旧不由自主的转动着。 一圈又一圈,仿如永无止境,带动起周围道道清风,吹拂着他的碎发,他的脸上露出惬意之色。 手下1号,还是太嫩了啊。 叮咚,叮咚。 远方有周行之鸟在空中舞动着,播报着现在的时间。 而在教室中,却是一种冷气压般的氛围。 除却上课时分,在课间时分,人们表情紧绷,望向彼此的视线都带着小心。 卡缪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与原本亲密无间的齐休处在教室的两级,众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无比尴尬,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众人不清楚缘由,明明之前还是整天腻味的样子,现在却成了陌生人,雷氏兄弟一度想要打开话题,却被冷眼扫视的卡缪震慑住,再也不敢多嘴。 拜此所赐,文班最近的学习气氛也变得极为良好。 而在最近,一个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情况出现了,一向被视作小透明的楚清词竟然主动和卡缪坐在一起,偶尔,还能看到两人交流的场景。 艾库斯摸摸眼睛,利安捂住脸,班级中的人们眼中都带着一丝惊疑。 倒是齐休依旧一如往常,学习,学习,再学习。 人们却不由发现,似乎对方的成绩正在逐步上升,大致从原来稳定的最后一名,到偶尔进入倒数第二,让远山小姐一度紧张不已。 齐休看了一眼卡缪,后者予以回视。 短短一秒后,两人移开了视线。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事,表现出即不亲切,也不疏远,而是就像点头之交一样的样子,即使偶尔撞见彼此也不讲话。 除此以外,就是卡缪有时会瞪着在窗边的安吉拉,当然,后者对此不为所动,丝毫没有理会的迹象。 而在一周之后,卡缪及楚清词从这个教室中消失了。 老师周涛是这么说的。 “卡缪学员决心成为偶像,之前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就在前不久通过了竞选序列,正式进入筛选之中。” “今后除非意外,大家是见不到她了,楚清词学员也是一样,作为前者的助手,放弃了在这里的学业。” 齐休默然,继而再度埋下身,开始研习其他的知识。 三段生的生涯即将开始,他也需要为此不断努力才行。 第368章 急流 啪啪。 “欢迎回来,叔叔。” “这个时候就要庆祝才行呐。” 手制的爆花四射开来,五颜六色的彩带在空中飘动着,面露苦笑的大汉看向眼前的两个身影,带着一丝成年人的羞耻感,但更多的是欣慰之情。 视线游离的男孩与面带灿烂笑容的女孩。 刚结束了一次任务,心中还残留着一丝疲惫的乌成振作精神,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和煦。 “不用这么操劳....我很满意,谢谢你们。”下意识说着推脱之语的乌成话语一滞,他望见了男孩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安,随即扬起笑脸,鼓励起对方。 唐浅伊目光一转,继而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肩。 “你看,我就说了是你多虑的,叔叔可是很好的人哦,就算是我这种毫无理由的来客,他都会留下来哦,虽然是我来讲,但他人太好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迎着男孩疑惑的视线,唐浅伊弹出一根小手指,继而向前一弯。 “好人可是很容易死的,所以,你才要更加努力才行。”口中带着一丝威胁性的话语,望着男孩目光一凝的样子,唐浅伊心中微安。 这样一来,比起一些无聊的面子,弟弟应该会更注重与对方的联系了。 想到这里,唐浅伊瞄了一旁的乌成一眼,后者的眼中满是感激,甚至还有一丝怀念般的情感。 这个人她也见过,在过去。 她曾听弟弟说过几回,对方是父亲的老将中最常来访的一人,平素对他的态度也极好,她自然是记在了心中,在几次相见中,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心性。 一个有着某种信条的老好人,哪怕是面对她这种孩子,也没有露出轻蔑的神色,而是放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上,会默默倾听她的话语。 而且最重要的是,面对孤苦无依的弟弟,只有这个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唐浅伊默默想着,继而再度看向对方。 “先去吃些东西吧。”那张粗狂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长着毛须的手臂抬起,指了指前方,右手则拎着一道被黑布包裹的类圆体。 “走吧。”唐浅伊移开目光,拉起男孩的手,径直走向了客厅位置。 乌成小声的叹口气,先是小心翼翼的将黑布球放在一旁,这才换下身上的装束,转为居家服饰,前往厨房开始制作食物。 而在餐桌上,一对男女开心的聊着天,乌成则坐在一边,右手端着淡蓝圆杯,默默的饮用着白水,一口接一口,外露的嘴唇看上去有些发青。 左手则隐在身后,没有露出来。 “我去医师那边一趟,问一下接下来的一些东西,你们先自己玩吧,甜点在厨房那边,我做了很多,慢慢吃吧。” 在两人话题稍歇之刻,乌成插话道。 男孩默默的点头,女孩则露出成熟的笑容,挥手向男人道别。 他站起身走到门前,顺手拎起一边的黑布包,此刻,相比一开始的球形,放置一会后,变成了方形,乌成的神色变得严峻,他将其用力抱好,走出了门。 看着那道身影逐渐离开,唐浅伊原本微笑的脸庞微微一顿,心中浮现一个猜测,那个应该用于治疗的某种素材吧。 咳咳咳,男孩捂着嘴,发出小声的咳嗽声,面上闪过一阵青红之色。 唐浅伊连忙上前,轻抚着对方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似乎,弟弟的病情比自己想象的要重,按理来说比过去更大了一岁的弟弟反而不如过去健康。 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她咬着嘴唇,心中天人交战。 这种时候,让她抛下弟弟,一个人去修行,她办不到,希望师傅迟点察觉到异样吧,能让她多陪一陪弟弟。 她不由在心中祈祷着。 哗啦,一阵重响传来,她猛地转头,却发现弟弟身体向前倾倒,头部重重的撞在桌面上,此刻,眼神茫然的男孩还是四下望着,放在一侧的手则剧烈的抖动着。 “弟弟!”她疾呼一声,连忙扶起对方,心中满是焦急,接下来该怎么办?! 男孩用力压制着从嗓间处传来的痒感,眼睛上不由传来一阵热意,大脑变得空白,一种发虚的感觉在周身百骸蔓延着,耳旁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 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单手颤抖着向下在腰间摸索着,借着平日的记忆,取出带着一丝赤红的白色圆片,放在嘴边,一口吞下。 片刻后,仿如从梦中苏醒的他这才看到眼前担忧的女孩,他勉力抬起头,面上露出无畏之色。 “之前你......”女孩欲言又止。 “我会好起来的。”他回答道,只是移开了视线,不想去看那满是关切的目光。 自己究竟能活到何时,他并不清楚,这个身体似乎一日比一日弱,但只要他还能从梦中醒来,那他就不会让这些在意他的人担忧。 “我还想等好了和你一块去玩呢。”他不由想起过去,自己曾与对方追逐欢闹的场景,想着,想着,他的眼中逐渐带上一抹希冀之色。 “...........嗯。”唐浅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呜咽,但他却没有去看,一定会实现的.....至少他想这么想。 叮铃。 身着白大褂的身影一如既往的制作着便食的药物,在一旁是有些坐立不安的乌成,他不时看向自己家的位置,担忧着男孩的身体。 “医师,‘叽萝肠液’会有效的吧?”乌成语气犹豫的问着对方,若非对方说需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把那种东西带回来的。 “平常的话,对常人反而有阻断能量灵敏性的副作用,但对于那个孩子,反而可以弥合身体各处的病状,让他在不呈显象状态时可以与常人无二。” 冷静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在令常人目不暇接的动作中,安里很快就将这次的素材一并融入进去,而后,他两指捏起带着一丝黑色的圆片,放在半空欣赏着。 片刻,男子望向这边,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笑容。 “药物也好,人类也好,彼此之间都会产生奇妙的联系,虽然也并不全是有益的影响,但这反而更好,比起正面应对顽石,我更擅长从细微着手。” 迎着乌成担忧的目光,男子视线平和。 “你的担忧是对的,毕竟在你的眼中,在我的治疗下,那个孩子的身体反而越发虚弱,甚至比不上一开始的身体,我明白,你在怀疑我的医术以及目的。” “嗯,我也不瞒你,我也确实在实验一些东西,那么你要怎么办?” 男子轻笑一声,乌成的神情越发沉默,眼底则闪过一丝坚毅之色。 对方确实救下过那个孩子,医术的高超是平生所见之人中的最强,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早就试着另寻他人了。 但是.......... “如果您想试药的话,我可以效劳,绝不会有二话,但那个孩子不行。” 面对眼前这个名闻遐迩的医师,乌成低下头,再度诚挚的拜托着,但对方确实是他能做到最佳人选了。 “我的诊费很贵的。”安里眉头微挑,话中隐有所指。 乌成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对着眼前的这个医师作邀请状,面上极为坦然,眼中丝毫没有犹豫之意。 安里笑了笑,随手弹出一道黑影,乌成定神一看,空中浮现着一道黑球,此刻正向着四周发散着灰色的气息。 “吃了它。”宛如命令般的话语传来,即便身处阳光下,安里的眼神依旧变得淡漠,那深邃的目光宛如从无比高穹的远方降临而来。 乌成一点犹豫也没有,抬手抓过黑球,只是一口,便将其彻底吞下。 一层灰蒙蒙的光芒在眼底浮现,乌成抬起手,却意外的感觉自己似乎变强了几分,他轻触肌肤,觉得有些发硬。 “石肤,钢胃,铁腰,铜头,金身,接下来我会陆续在你身上实施一些改造,作为奖励,我会全力救助那个孩子,这就是你我接下来的交易,如何?” “————————” 乌成张口欲言,却发不出声,他只得拍拍自己的胸膛,顿时发出‘噗噗’般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的神情变得复杂。 “不用担心,就算你现在漫步回家,在回家之前也可以恢复言语,我对这方面还是有些自信的。” 安里笑着摆摆手,示意后者可以离去了。 乌成沉默的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开。 而待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安里的神色顿时冷下,带着几分沉思的他望向前方,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嗯,就算废物利用吧,也没多少时间了。” 宏伟的气息逐渐远去,安里脸上的表情逐渐生动起来,他揉揉脸,感到有些头疼。 “你也是个混蛋啊,老子明明已经商定好条件了,真是......” 安里苦着脸,眼中带着一丝沉重,悠长的叹息从口中漏出,所以他才不想变成安伽那种人啊。 没办法,虽然有一定的自主权,但归根到底,他只是一个弱小又无力的分身,像是干涉他人这种事......完全办不到。 莎莎莎。 被厚重的大衣所包裹,用白色的面纱蒙住脸,一双灵动的眼眸扫视四周,于慧芝的眉头不由蹙起。 四周零零落落的走着一些人,人们的脸上带着一丝麻木,只有望着某幕景象,眼中才闪过一丝热度。 那是一个引亢高歌的声音,附近的大型次序仪播报着各地的新闻,人们驻足于此,脸上带着寂寥之色。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心中有些沉重。 似乎比起她离开那时,联邦的氛围更加沉闷了。 抬头在巨大横幅上一扫而过,那上面是她昔日好友的人脸,此刻光鲜亮丽的她身处舞台之上,与自己仿佛处在不同的世界一般。 于慧芝放平视线,心中却没有什么不甘,这本身就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有些对不起那些选择她的人,但她却很明白,自己已经毫无那个心力。 哪怕站在那个舞台,大概也无法做好本职工作,那样的偶像,毫无疑问是失职的。 “接下来去找那个弟子吧。”女子低语着,走向远处的身影逐渐变得淡薄。 刺啦。 唐浅伊回过神,肩上传来熟悉的力度,正安抚弟弟的她身体一颤,不由看向身旁的那道刚刚浮现的身影,她的瞳孔不由一震。 师傅,竟然这么快?! 于慧芝的目光在不成器的弟子身上一扫而过,而后,她那凝重的眸子看向眼前的男孩,感知着对方身上那几如汪洋般的庞大威胁气息,她的身体不由绷紧。 竟然还活着,看到在她预想中早已死去的男孩,于慧芝的思绪一瞬间陷入停滞,而后骤然升起一道惊悚的猜测。 莫非,自己陷入某个局了吗? 她的心中满是忌惮,看着比自己所遇到的那份威胁还要强,却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体硬抗下来的男孩,她的心中满是阴寒,一时不由有些退缩。 现场顿时变得沉默。 无论是低头沉思的男孩,还是心中不安的女孩,亦或者强装镇定的女子。 三者此刻都没有说话的兴趣。 咔嚓。 就在这时,门响起,向着后方缓缓拉开,三人的视线顿时看向那边。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而出。 “咦?”相比平时,皮肤有些发黑的壮汉一脸茫然的看向三人。 “咦?”于慧芝惊疑不定,竟然发现了自己。 “伊伊姐?”男孩小声念了一声,而后看向女孩。 “.......让我们从头开始说起吧。”唐浅伊眼角一抽,而后,她分开三人,便要开始讲解各自的关系。 一旁的次序仪轻颤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的播报声顿时响起。 (“让我们紧急插播一条新闻,据悉,故乡沈相长忽然出现在政法部,先是爆破政法部大楼,造成伤员无数,随后邀战正在一旁等待的撒贝宁议长。”) (“在后者不为所动后,沈相长毅然出手攻击,攻击已波及数个街区,还望各方保持冷静......”) 轰鸣炸裂的声音从遥远的远方传来,却又像在近处响起一般,在场的两位成年人面色微变,怎么可能,至强者竟然会在联邦本土之内动手。 “给我一个解释,撒贝宁。”高空处,沈无伤表情淡然,但那双眼眸中却闪动着浓浓的杀机。 “我何须向你解释。”撒贝宁嘴角一勾,嘲弄般的笑容浮现脸庞,那近乎透明的眼珠看向对方,眼中满是奚落之意。 “你管不好自己的人,他们自然会认我为主,不反省自身,反而埋怨我,真是天真啊,年轻人。” 而在撒贝宁身后则是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望向沈无伤的眼中满是恐惧,他们都曾是故乡的人,因为某个目的,此刻选择了投靠撒贝宁。 沈无伤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眼神越发的淡漠。 “是吗,我知道了。”他点点头,表情变得平静。 “身为相长,我也有执行‘家法’的职责,想必你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的语气越发轻微,宛如在说一件小事一样。 然而,他的这副样子,却反而让那几人越发恐惧,只得将求助的目光对准身前唯一可以依仗的身影。 撒贝宁不以为意的扫了几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继而,他看向对方那人,脸上浮现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准备?那是什么?”他上倾着上半身,脸上露出桀骜之色,望向对方的眼中带着凶光。 “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老前辈。”沈无伤视线冷静回答道,而后,他抬起了手。 两者目光对视。 轰!!! 一道道气浪顿时蔓延开来,厚重的雾中有低吼声和破空声同时响起,令人心中生寒的两股气势无止境的拔高,而后,碰撞在一起。 周行之鸟在空中乱转着,周边青空如昔,一如往常。 第369章 奇闻 “就如我所想的那样,他和那些人也不是一条心。” 飞溅着褐色的泥点,旋转着的‘圆筒’在空中逐渐成型。 被狂性与憎恶所包围的外皮逐渐被剥离,青色相间的琉璃之火自虚空生出,在膜具的下方静静的燃烧着。 沈无伤瞥了一眼,目光在空中一聚,一道蛇形的黑绳无声浮现。 而它屡一出现,便在空中剧烈的抽动着,那挣扎的姿态看上去异常急切,来自‘魔盒’界的‘至极玄光’想要逃离这个‘魔域’。 然而,面对至强者级别的力量,它依旧只得无能为力的被拖向膜具那边。 琉璃之火在空中一震,黑色长绳化作黑灰,纷纷洒洒的落至下方,被后者所吸收。 “说是这么说,但他依旧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表情严肃的青年叹息一声,就连一向整洁的黑色制服此刻看上去都有些发皱。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沈无伤站起身,眼前的器具也在同一刻彻底成型,氤氲的霞光自空中生出,而后被他随手驱散。 最终,一个手掌大小的鼓槌出现在原地,通体发白,其上有着淡淡的青色纹路,显露出尊贵而华美的气息。 沈无伤一把抓住,端详片刻,随后手腕一转,消失在手上。 “就到这里吧,伤到的人的赔偿金我会交全,毕竟,没有死人不是吗?” 说完之后,沈无伤径直离开,没有理会屋内苦笑的莫涛。 离开封闭之地,一步跃出,便已然重归联邦。 踩在联邦的土地上,他抬眼注视着四周的样子,之前的骚乱已经被平息,人们依旧饶有兴趣的聊着那个话题,争论两者谁强的争执不断响起。 沈无伤心中摇头,像一个普通民众一样走在大街上,没有引起他人的关注。 之前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无论是沈无伤,还是撒贝宁都是那种知道分寸的人,他们明白,只要不闹出人命,这次的事件也只会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通过心神交锋,他也隐隐察觉到撒贝宁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才能确认到对方的立场,不同于中立的自己,那个人是实实在在的以自身作为诱饵,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正如他对莫涛说的,与他无关。 而在屋内,莫涛神色疲惫的倒在座椅上,眼中不由浮现一抹落寞。 在负责警戒内部的刑罚司来人之后,在莫涛的劝阻下,两人被暂时拘留,不过,说是拘留,其实也只是让两人冷静一下,不要继续闹出新的乱子。 在匆忙的安排好撒贝宁的住处后,在前者神情微妙的注视下,莫涛很快就赶往了这里。 一进门,他便见到了甚至有着闲心炼制法器的沈无伤。 而面对想要从他口中得知顶层强者们对此看法的莫涛,沈无伤也没有拒绝,好歹两人也算故友,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略微介绍了一番至强者内部亦存在的分歧,在莫涛思索之余,沈无伤的样子依旧显得极为冷静,在自顾自的炼完法器后,很快,便失去了在这里驻足的想法。 而面对沈无伤的离开,莫涛也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语。 相比还处在积蓄状态的自己,早已登顶的对方看似与自己相差不远,但他却深知,那是足以分隔一切的天埑,所以,哪怕是过去关系还不错的两人如今看来也有些生分。 “最起码确认了他的立场,接下来就是.......”将眼中的疲态敛去,莫涛的眼神再度凝聚起来,他再度开始了思考。 虽然力量不足,但就像他过去所说的一样,他爱着这个国度,所以,绝不允许那些胡作非为的家伙。 不由得,他握紧了拳头。 周行之鸟低空翱翔着,穿过了斜着的屋檐,向着远方飞去。 而在这片蓝天下,同样有人在默默的努力着。 眼前的水镜化作青烟散去,原地顿时响起了一连串笑声。 “哈哈,那些家伙还真是可笑,还妄图挡下小沈子,结果被好一顿乱打。”勾肩搭背的男子大笑着,露出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紧绷着脸的徐让嘴角一抽,也很难想象那些家伙的心态。 在前线战事终结之后,固然有的强者选择了继续远征,但更多的强者则想要暂回联邦,做一些休整,而面对回归的强者们,负责本土的联邦后勤部门给予了极大的支援。 无论是珍贵的宝物,还是各种小便利,可以说让大多数人感到十分满意,至于为什么是大多数人........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大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齿的江流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后勤官。 后者无视愤慨的江流,从一旁的文件中抽出一些文稿,表情平静的递给了前者。 “哼,我看看......关于战后处置......大远征.....西行策略.........”江流一把夺过,而后,他看向手上的稿子,只是越看,他的表情就越是难看,连手掌也不由抖动起来。 刺啦,碎屑化作漫天飘絮,眼神阴沉的江流看向对方。 “总之,就不让我们回去对吧?!”他大声的质问着,旁边同样被阻拦的强者,脸上都有些难堪,纷纷用不爽的目光看向对方。 “这是由联邦一致决定的大战略,还请诸位保持冷静。”有着淡黄眼眸的中年后勤官语气冷静的述说着。 江流的眼神变得深邃,他很明白,因为自己现在的尴尬处境,纵然登顶至高,但既非大权在握的首座,也并非各部门德高望重的长官,只可以算是一个军部的闲散人员。 一旦自己违抗这份协议,恐怕,就算不宣布自己反叛,但也会有专人来盯着自己。 那位究竟是什么态度.......他可不想去赌。 咚。 眼前中年那沉着的面孔瞬间崩溃,化作一道‘流星’飞向远处。 沈无伤表情淡漠,丝毫不在意其他呆住的人,自顾自的向着联邦走去。 江流与身旁的徐让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一丝笑意,相比起他们,沈无伤可以堂而皇之的无视这些家伙,纵然真的动手,除非口中宣布反叛,否则绝不会有人敢反对。 那之后,便是沈无伤与撒贝宁交手,而江流等人则趁机回到联邦本土,在首先前往军中解锁军职之后,心中大石落下的江流这才有闲心带着徐让四处乱逛。 这样一来,他便有了在联邦本地长居的理由,拱卫本土嘛。 “我还是那句话,你快滚去修炼,我去给那些家伙添添堵。” 在笑过之后,江流很快恢复了冷静,先是口头催促一番,在徐让惊愕的目光,一拳头抡在对方的头上,在那羞愤的目光中,江流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徐让于是便被被送回了军中。 江流咂咂嘴,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自己果然是一个关怀部下的好长官。 “说是要添堵.....该咋办呢?”他昂头望天,不由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一捣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母的,活的,能动的,总之,就按这三点去找吧。”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江流很快便决定下来,至于美貌?他才不在乎那个,总之就是往里堆,只要能最大限度的拉低大众的审美,总会有‘小天才’脱颖而出的。 江流嘿嘿笑着,向着远方走去。 而对于普罗大众而言,这件事也只是作为热点在人群中讨论了许多,但最终,人们还是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其他的热点。 远眺着远方的都市,厚实的大衣一角迎着清风乱颤着,神色冷峻的女子口唇微张,吐出一道白气,而后,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小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浅伊?” 于慧芝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失望,她很难相信,就这么短的时间,自己原本那个自信昂扬的弟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之前,在外面发生骚乱后,于慧芝就带着唐浅伊离开了,没有和另外两人多交流。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没有平日的亲昵氛围。 因为,刚一离开,唐浅伊便说了一句话。 “师傅。”女孩表情倩柔,那双平日总是很雪亮的眼珠此刻依旧闪亮无比,迎着师傅失望的目光,女孩的眸光依旧十分平稳。 “就像我说的,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让您失望了。” 女孩深深的低下头,她是无法抛弃重病的弟弟独自离开的,哪怕她明白,师傅是为了自己好,但她依旧选择了拒绝。 “..........我能有什么失不失望。”于慧芝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缓慢的摇摇头,心底是有些失落,但她本身也不是那种喜欢强迫他人的人。 女孩抿抿嘴,低垂着眼角。 “不同于地位高崇的偶像,作为后备役的候选们,往往要面对一个困境,那就是,哪怕自己付出万分的努力,最后的结果也不会因此变得美好。” “在我还是游女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我,你们这一生说不定都成不了偶像,纵然成为了,也很有可能成为被同代碾压的无名之人。” 注视着那道透着执拗的身影,于慧芝的言语中带上一丝怀念。 不同于讲求家世的神女,以及被世人期待的圣女,仙女更多的时候,是被视作某种附加物的,就连故乡也好,实际上,它们本身并不在意仙女的人选。 所以,在这样的轻视之下,仙女的竞选本身可以算是最公平,也最冷酷的。 因为第四代那位高原之女的存在,游女这个概念被提出,并在之后逐渐完善。 作为游女,亲身丈量大地,不依靠他人,也没有助力,只是凭借着自己,在她的记忆中,游女间的氛围是很好的,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 但那并非是她们心性淡然,而是因为她们所处的环境。 每一次的丈量,都是一道单程的旅途,面对可能心怀恶意的人们,以及那无处不在的险恶环境,能活下来的游女很是稀少。 与其说是她们抱团取暖,倒不如说,她们是在怜悯着踏上游女之路的彼此。 “拼尽全力的活着,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也要放声大笑。” 于慧芝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她那晶莹的眼珠看向仰面来看的唐浅伊,放在一侧的手掌则微微放光。 “唐浅伊,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他人,仅仅是你自己,我问你,你真的想要的是什么?” 唐浅伊嘴唇微张,几乎下意识想要说出某个答案,可话到嗓间,她猛地滞住了,神情变得呆滞。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来着? 她的眼眸不由透露出深深的迷惘。 “所以,才需要‘寻找’,通过一次次对自我的拷问,得出独属于自己的答案,纵然不为成为偶像,作为师傅,我认为那也是对你很有价值的一趟旅途。” 于慧芝放下手,言辞恳切的说道,在之前,她暂时抑制了对方的情感,让对方得以用一个理智的思维来思考。 虽说她一般不会干预,但她同时也很明白,那个孩子纵然能活下来,前景.....也并不乐观。 所以,若这个弟子真的无法彻悟自己的真心,是绝对无法支撑起两人的未来的,故而,哪怕动用武力,她都会予以干涉。 “..........我......”唐浅伊顿时陷入了迷惘,自己本该一直在弟弟身边的,可,为什么要在弟弟身边,她并不清楚。 “一个月时间,到时,我会再来,那时再告诉我答案吧。” 于慧芝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这也算是她为对方留下的用以缓冲的时间。 只凭一时的决意和情感所作出的决定,那并非她想要的东西。 女子的身影逐渐远去,唐浅伊低下头,表情变得沉默,黑色的眼瞳深处,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火光轻颤着。 纵然是足以蜕变的精湛之魂,若不勤加擦拭,也总会迎来蒙尘之日。 是追寻小小的幸福,还是走上那条危险万分的道路,唐浅伊无法做出决断。 “......先回去吧。”不想再思考的她转过身,向着‘家’中走去。 与此同时,联邦内部,某个消息顿时掀起了热潮。 据传,在那位神子之外,诺伦家族再度出现了一位觉醒黄金血脉的人,即,第二位神子。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每一代诺伦家族只会出现一位神子,换言之,其中一位是冒牌货。 人们啧啧称奇之余,也不由期待起接下来诺伦家族的反应。 第370章 流莺漫天飞舞 “众所周知,‘文字’这种东西会因为各界的差异有所不同。” 黑色的,混乱不堪的线条堆叠着。 “基于文化,传统,经历,即便是单个文字也具有其独特的含义,如何短时间内掌握当地的文字,便是诸多的异界行者初临时第一时间所要思考的疑问。” 戴着‘假面’的黑色人形在前方低语着,在那大张的口中吐出灰尘般的雾气,那是什么? 它不得其解。 按住颤抖不止的手腕,悄悄观察着四周,一个又一个发黑的人影,形状或有变化,但都是一致的令人......恐惧。 这里是哪里? 它不得其解。 啊,看过来了! “安吉拉,放平心态,至少在这里,稍微放松一些吧。” “.............”女孩低下头,保持着沉默,而一向在她身边的布塔四姐妹则从这里消失,只有独自坐在窗边的安吉拉一人。 同处一间教室的人们内心复杂,虽然明白了对方的来历,但.....却是以他们并不期望的形式,想起在外面的联邦那汹涌的声音,他们的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怜悯。 周涛心中摇头,目光再度变得坚定,至少在这里,他不会让其他人打扰到只是个孩子的对方。 “针对那种情况,科学院进行了大量的研究,最终找到了某个东西。”他沉下心神,再度开始讲述,这也是他作为教师的责任。 齐休瞥了对方一眼,而后移开目光,继续聆听着周涛的话语。 “读写术,原本是某个世界用于快速记述的粗浅术法,但某位研究者却注意到些许异样,在细致的观察之后,它得出了某个结论。” 周涛的面容变得严肃,迎着众人的目光,他的声音越发宏伟。 “读写术,又读作泛用性映照之门,本质上是对某个东西进行解析,并记述下其原本的姿态,换言之,在这个无知觉的解析中,施术者实际上已然掌握了全部。” 周涛双目微亮,嘴角衔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是基于世界的法则,施术者在微秒级别的记忆后,再度遗忘了掌握的知识,只能用自身的记忆去‘回忆’自己曾掌握的内容。” 男子的身体立的笔直,宛如一道挺拔的大树,在那醇厚的嗓音下,人们不禁为昔日的研究者齐声喝彩。 “通过‘记述’,继而‘掌握’,这便是知识的力量。” 齐休重重的点点头,心中亦有一丝激动。 而在兴奋的人群中,唯有黑发女孩低着头,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齐休不由的瞥向那边,隐约中,他似乎望见了那灰暗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他的表情不由一怔。 女孩宛如蜷缩着一般,身体看上去无比矮小,那是哪怕海面激起狂风暴雨,也不得不一个人出航的孤独身影。 迎着那昏暗的天色,那道小船逐渐不见了踪影。 “............”手指抬起,触碰自己的胸膛,心脏跳动的声音不断传来,那是带着生命气息的波动,是自己依旧活在这个世界的证明。 他放下手,不再去看那边。 “在南里刻世界,有一个居住在巨大甲壳中的国度,它们自称纳西人,有着美丽而脆弱的瓷白躯壳,手指一碰,都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不过,纳西人却极为好客。” 饭桌上,一脸兴奋的乌成讲述着自己任务中的经历,在排除一些过于阴暗的事件之后,向着两个孩子说起自己感到有趣的一些故事。 “唔,白瓷皮肤.......”唐浅伊摸着自己的手背,那是虽然娇嫩,却并不特别白皙的肌肤,她的脸上不由露出复杂之色。 “不太能想象。”齐休摇着头,眼中满是迷惑之色,那样的人真的能活着吗。 “就像锻造一样,从软木到钢铁,纳西人也有自身独特的修炼方法,在追求美丽之余,它们也会进一步自己身躯的强度,呃,确实是很硬的。” 乌成眼角一抽,想起了那时的惨痛经历。 因为吃白食不得不与纳西人交战的几人,乌成手指微动,甚至还能回忆起那份硬度,为此,自己等人只得在那里‘住’了一段时日。 “不提这个了,再说说之后的‘禅黄幽间’吧,那里是一间传闻中只能进不能出的屋子,在周遭的人口中,我们得知,其中隐藏着诸多死后强者的遗赠。” 乌成轻描淡写的略过这些内容,讲起其中的有趣关卡。 “在不断漏水的小舟中,飞跃漫无边际的浊流,敲响灯塔上的撞钟。” “被人头大小的虫群追赶,路上是灰尘遍布的坑洞,终点是只容一人通过的狭道。” “在无人的高空之上坠落,下方是尖状的石林,半空还徘徊着低嚎的秃鹫。” 乌成的脸上带着怀念的笑意,虽然说起来危险,但现在想来也是一种颇为有趣的经历。 “漏水.....”唐浅伊目露抵触,她不太喜欢水。 “空坠。”齐休念着这个单词,试着在脑中模拟场景。 而后,两人看向乌成,想起对方口中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道,顿时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那叔叔你是怎么过去的。” 想起叔叔身边可能存在的队友,两人的心底顿时有些不安和胆怯,害怕对方说出自己是采用某种阴私手段才活下来的。 那样的话,两人虽然心中理解,但依旧会感到无法释怀,大概会在很长时间内无法直视对方。 “想什么呢,叔叔是那样的人吗?”乌成眼珠一瞪,继而脸上现出柔和的笑意。 “队友可是很重要的,在异界的征途中,出身一地的彼此才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若真有那种为了自己的生存,抛下队友的人.....”乌成的眼神变得严肃。 “我绝对无法原谅那种家伙,就算不敌对方,我也要骂骂对方。”乌成郑重的点点头,显然,他这种重情的人是无法接受那种行为的。 “你们也是一样,要相信自己的队友啊。”怀着告诫般的口吻,乌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哦,关于之前的狭道的通过者.......”乌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那双发黑的眼珠看向两人,脸上仿佛浮现一丝黑气。 两人努力保持镇定的看着对方。 “自然是全员啦,借着甬道,我们把那些该死的虫子全干掉了。”乌成的语气变得轻快,话中透露的含义令两人表情一松,彻底放松下来。 望着两人的样子,乌成颇感得意的笑了笑。 会谈继续进行着,在欢闹和笑声中,三人开怀大笑,这个临时组建的家庭此刻顿时显得无比温馨。 一定明天,后天,以及更久以后,都会是这种样子吧,男孩由衷的祈祷着。 女孩捂嘴轻笑,而后目光微转,视线变得恍惚,回忆起之前与师傅的对话,她咬着牙,堵住了将要从口中吐出的叹息。 她必须依靠自己做出决断才行,黑色的眼珠中闪过一道艳丽的红色,继而散去。 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的乌成伸手抓过水壶,想要倾倒,却发现没多少水了,他站起身,前往一边的厨房。 “我去打些水,你俩先休息一些。”他嘱咐了一句,继而走远。 齐休与唐浅伊对视一眼,继而继续讨论起之前听到的故事。 乌成斜斜的靠在墙上,耳中听着外侧传来的声音,脸上不由浮现一丝欣慰的笑意。 “真好啊。”他小声的感慨着。 忽地,他表情一滞,伸出右手腕,其上有一道黑色花纹的图案弹起,一道道的讯息传入心间。 “新的任务啊,这次感觉又快些,不知道新的这个世界中有什么药......之后去问问安里吧。”男人自语着,很快就决定了之后的行程。 片刻后,水被接好,他起身走到后面,再度与两人开始交谈。 白色的烟气升腾而起,扑在了墙壁之上。 “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顿时响起,半倚着墙壁的女子大口喘息着压下身体中的异样,汗滴从额前滚落,地面是一滩水迹。 扶着墙,万分虚弱的身体坐在座椅上,女子这才松了口气。 抬起颤抖着的手腕,气质娴雅的女子睁开眼睛,眼神变得决然。 “必须快些了,这具身体已经拖不了太长时间,既然如此,那么,就由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旧仙女,于慧芝下定了决心,而后,她望向了某个城市所在的方位,那里有她最为珍重的弟子存在。 哒哒哒。 门外,闲风叫嚷着,想要冲进去。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尖锐而狂躁的笑声盘旋在四周,原本娇俏的面容变得狰狞,那被狂意覆盖的眼珠傲视四方。 “你们都是我的仆人,再敢干涉我,就全去死吧!” 眼中吞吐着杀意,圣女菲斯特冷笑着,不理会惊慌失措的众人,昂着头,径直从这里离开。 而在侍奉的人群中,有着紫红色头发的女孩撇撇嘴,那缃叶般的眼眸看向一旁,有着桃红发丝的女子仰着面,那粉红色的眼中毫无波澜,丝毫不为现场的骚乱而在意。 “真无聊。”她小声的嘟囔着,淡黄眼眸再度瞥了远去的那位偶像离开的位置,她低下头,眼中满是不满。 “真无聊。”她再度低语着。 燕芍药心中摇头,菲斯特心中的狂意一日接一日的增长,过去,她还能依仗自己的权威压制对方,但是到了现在,即便是她,对方也会采用无视的态度。 在现存的偶像相关者,大概也只有琪拉和劳勇能让她短暂清醒一些。 ‘不行了啊。’于是,很简单的,她得出了结论。 毕竟对于现役偶像而言,在役时间越长,与‘壁垒’的联系就会越发紧密,就越会受到对方的影响,若是三者同在,也许还可以支撑到后期结束,但只有一个人的话...... 燕芍药转过身,向着远处走去,那是琪拉的事,她不会参与进去的。 转过拐角,身体一转,果不其然,燕芍药目光一挑,在拐角处蹲着一道身影,浑身颤抖着,面露惊恐之色,看向四周的眼珠带着畏惧。 真是落魄,她在心中低语着。 “不要紧,我会在你这边的。”菲斯特身体一颤,继而抬起无助的双眼,眼前是一如往常的燕芍药,她的眼眶不由湿润了。 “芍药姐.......”她哭泣着,毫无形象的抱住了后者,像个孩子一样啜泣着。 “没事的,没事的。”燕芍药表情平静,只是静静抚摸着对方的头发,眼中则毫无波澜,就像望着一个将要死去的孩子。 这并非清醒,只是处在奔溃状态的‘幼体化’。 要毕业了啊,她望向远处,心中无悲无喜。 日光照常升起,而下方的人却变换不止。 同处一片天空下,某位女孩抬头凝视着天空。 “如何,现在的感受?”身后传来了略显冰冷的声音。 她急忙转身,比天空的颜色略深的蓝色发丝顺着身体一转,偏蓬松的头发弹起,一双淡白色的眼珠看向来人。 “阿流伊斯长老。”女孩的脸上满是恭敬,无论是姿态,还是语气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阿流伊斯依旧凝视着眼前的女孩,一双淡蓝眼眸如同在审视着什么。 女孩的神态依旧谦卑,只是,迎着那份注视,她的身体不由变得僵硬。 “莎莉叶,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才无视了你昔日曾试图利用神子的行为,只将犯错者与愿意承担责任的人驱逐。” 阿流伊斯移开了目光,他转而看向一旁的鲜花,那是娇艳美丽,花瓣之上还流淌着露珠的白色花朵,莎莉叶低垂着眼角,默默的立在原地。 “布塔家是比小贝露原本所在的家族更加贴近诺伦本家的族系,原本的话,你的身份是要比她要高的,然而,结果却是你们姐妹去侍奉远低于家族族系的人。” “.........”莎莉叶沉默不语的站着。 “我可以看出来,你是有着怨念的。”阿流伊斯瞥了对方一眼,继而语气平静的说道。 在众姐妹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莎莉叶始终不曾言语,也许,这是她的默认。 “所以,我才选中了你,一个清醒的聪明人。” 阿流伊斯背过身,向着远方走出。 “好好的做下去吧,‘神子’。” 若有所指的话语远远的传来,银发老者逐渐离开了这里。 莎莉叶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她的目光一低,身下是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精心照料的花圃,她嘴角一弯,白色的鞋子抬起,而后,落下。 啪啦。 被碾碎的花瓣散落各地,女孩的面容绯红,眼神迷离,眼底浮现一丝金色。 那并非如太阳般灿烂的明艳金色,而是宛如贴上一层薄膜的发锈之金。 然而,相比只在一开始展露过一次黄金瞳的贝露莎,显然,后者更为符合‘神子’的定义,因此,莎莉叶住进了庄园的中心。 “我可是‘神子’。”她低语着,而后,再也按捺不住的笑声在这座庄园中高扬而起。 这便是第二位神子。 第371章 未有初闻之刻 “虽然时间不长,但就让我们在这段时间友好相处吧。” 轻提着淡绿的裙摆,褶皱般的花式纹在边线上,纤细的双臂垂在两侧,脸上带着纯真无邪的笑容的女孩。 人们心中惊诧万分,面上却没有露出异样,只是用稍显凝重的眼眸望着对方,尤其是最靠前的一位冷峻男孩。 他神情紧绷,如临大敌一般的望着对方。 女孩轻轻一笑,神态怡然。 转学生,卡缪重归学堂。 旁边是同样的‘转学生’,清丽而超俗的美貌,丝毫不逊色于前者的气质,同样的,也为学堂中的人们所熟悉的。 来人上前一步,口唇微张。 “鄙人褚清涟,还望诸位知晓。” 利安表情微变,对方分明是楚清词的样子,可这种说法......他抿着嘴,不由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入座吧。”周涛瞥了眼两人,继而语气平淡的说道。 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两人表情泰然的走在一起,在过去常在的那里先后入座。 齐休偏过视线,没有再去看对方,心中则莫名有些叹息,哪怕两人目光碰撞,对方也毫无反应,就像两人是真正的陌生人一样。 他摇摇头,压下心中的杂绪,再度看向前方。 周涛开始授课,他的精神顿时变得专注。 卡缪眼神莫名的扫了某人一眼,继而移开了视线,看向了自己此次回来的目标。 “哼哼。”她轻轻一笑,眼中浮现期待之色。 在窗边的女孩避开了那有些过于热烈的视线,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她暗自告诫自己,没事的,就和以往一样就好。 褚清涟坐姿端正,神情淡然,丝毫不理会四周那有些隐晦的探究目光。 黛绮诗眉头微皱,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艾库斯则对此毫无关心,只是盯着一脸犹豫的远山,用眼神警告着。 其他的人心中也各有想法,都出于谨慎,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课后,周涛手掌一扬,将空中浮现的诸多材料抹去,而后,他的动作一顿。 眼角微抬的周涛深深的看了神态自若的卡缪一眼,心中摇头,还是离开了这里。 刺啦。 安吉拉站起身,环绕四周的桌椅顿时消失,她转身便要离开,一道身影蓦然挡在她的面前,正是神色冷漠的褚清涟。 “.......”安吉拉表情微沉,便要转圈离开。 “好美丽的头发呢。”刺痛感传来,她不得不停在原地,勉强转过头,面带轻快笑容的卡缪出现在她的身后,手中则抓着她的头发。 “——————————”教室的氛围顿时变得险恶,人们表情难看的看着这一幕。 齐休低着头,正处在于思考之中,却蓦然觉得四周变得寂静,他抬起头,便看到了发生冲突的两人,他的瞳孔不由一震。 “真好呢,只因为是大家族,就可以获得那么多东西,缪和姐姐不同呢。” 卡缪歪着头,语气极为亲切,但话中的意思却极为冰冷,女孩目光流转,看向眼前这个自己以往需要郑重对待的家伙。 安吉拉沉着脸站在原地,却既没有开口反驳,也没有发声阻止,只是单纯的站在原地。 “..............” 齐休同他人一样,凝视着那一幕,脑海中则想起了自己与唐浅伊曾说过的一段话。 【“说起神子她啊......”轻酌一口白水,目露思索的唐浅伊不由的摇摇头。 因为安吉拉的缘故,自己才能得救,因为得知唐浅伊曾与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齐休便试着询问,看能不能报答一番对方。 “........”齐休神情严肃的聆听着。 “不用废那个心思了,就我的观点,那个家伙是不会在意我们的存在的。”唐浅伊的语气变得冷淡,她面容微抬,想起那个不言不语的神子。 “那也要试着.......”齐休反驳的话语被神情冰冷的唐浅伊压制,后者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而后,长吐一口气。 “我只说一遍,因为我不太喜欢说他人的坏话。”唐浅伊小脸紧绷,表情有些抵触。 “不存在自我,不被情感所束缚,只拥有理性的无情之人,那便是我对她的看法。” 语气变得低沉,那是齐休从未听过的阴郁声音,唐浅伊眼露厌恶,宛如提起了某个异物一般。】 齐休目光微凝,意识再度回归,自那之后,他便不再提什么报答,唐浅伊也恢复了一贯的亲切,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对方。 卡缪微笑着,身体微矮,面孔靠近面无表情的安吉拉,在其耳边低声诉说着。 “我如今是圣序列第二,当然经过了很多的努力,而你则很轻松就成为了皇女序列第一,而且还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即便是现在。” “我也知道,你们这些老牌家族瞧不起我们这些‘暴发户’,即便是父亲大人,恐怕在你们眼中也算不了什么,更别说是我。” “我可以理解,真的无比理解,因为我们还很弱嘛,不过——”卡缪的眼神变得锐利,那是宛如尖刀一般的眼神,似乎想要直直的刺入对方的脖子。 “我曾无比珍重,以为会成为心灵之友的存在被你夺走,你该不会以为那件事就此了结了吧?” 卡缪宛如孩童一般露出天真的笑颜,而后,她那有几分森寒的视线看向一旁站立着的褚清涟,后者表情平静的取出一柄尖刀,而后双手捧上。 “——————————”在场众人的眼神变得惊悚,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卡缪,你——”利安忍不住了,他顿时站起,试图阻止。 “特里索家现在有多少强者呢?”卡缪笑眯眯的看向对方,语气却显得极冷。 “........什么意思?”利安心底升起一丝不安。 “五阶42人,六阶15人,七阶4人,八阶1人,其上无。”褚清涟语气冷淡,如同在报数一样。 “喔!”卡缪恍然大悟,随后眼神一冷,“这么弱还掺和什么,不想灭族就闭嘴!” 迎着女孩森然的视线,利安咬着牙,还是无奈的坐了下去。 相比家中甚至现存在神王级别的斯亚特家族,早已衰落的特里索家自然算不上什么对手。 “我对诸位都有过调查哦,你们是阻止不了我的,为了防止自家受损,还望大家理智一些哦。”卡缪语气轻快,简直不像是在威胁,而是在邀请春游一般。 在教室的人沉下脸,都不敢再搭话,确实如此,在之前若非有作为神子的安吉拉,它们是绝对无法抵抗对方的。 而纵然是在高原地位尊崇的黛绮诗等三人,因为距离过远,所以没有援手,而且,联邦也不会允许大批外来强者私自逗留一地。 卡缪娴熟的拿起刀,而后,将刀尖对准安吉拉的脖子。 “姐姐觉得呢,我会下手吗?”卡缪眼眸闪亮,语气中有一丝好奇之意。 “...........”安吉拉并不言语,只是宛如一道寒冰一样伫立在原地,只是默默凝视着对方。 “还真是泰然耶。”卡缪轻叹口气,面孔变得困扰,而后,她笑了笑,手中尖刀挥下。 安吉拉的瞳孔一缩。 刺啦,宛如布帛被撕裂,洋洋洒洒的黑色发丝在空中飞舞着。 滴答,滴答。 “没用的家伙。”她松开手,口中低声咒骂着,眼神极为不爽。 齐休面色苍白的站立着,伸出来的手腕上有一道裂口,刀尖几乎没入其中,鲜血沿着切口处流下,将整个手臂染红。 他扶着摇摇欲坠的刀柄,而后看向眼前表情不满的女孩。 “到此为止吧,卡缪。” “你在命令我?”卡缪眉角抬高,眼神变得傲然,如同俯视一样的望着对面的男孩。 “就算是那次对我逃避的惩罚吧,如何?”齐休摇摇头,而后凝视着对方,眼神无比真诚。 “他这么说呢。”卡缪偏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安吉拉。 “................” 迎着安吉拉那沉默的面容,卡缪扁扁嘴,眼中露出无趣之色。 “搞得就像缪是坏人一样,这里也是一样的无趣呢,不过,缪不在乎。”卡缪嘴角翘起,眼中再度浮现期待之色。 “直到鲜血流尽,血肉枯竭,都让我们一并玩下去吧。”女孩欢笑着,话中的含义让众人不由心神一寒。 “这里是学堂,卡缪学员。”沉静的声音响起,女孩的笑声一滞,看向前方出现的那道身影。 周涛转过身,表情平静的凝视着这边。 “就我个人来讲,不太喜欢热闹,若你觉得不好,就请去别的班级玩闹吧。” 迎着卡缪危险的目光,周涛表情不变,就那样神情自若的站立着。 “哼......”卡缪轻哼一声,径直转身离开,褚清涟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离开了这里。 周涛的目光一转,看向正扶着刀柄的齐休,他目光一震,一道黑色锁链从空中生出,继而缠在受伤的手臂之上。 眨眼间,金属小刀变得发锈,继而变色,最终化作细沙散入空中。 齐休神情迷茫的抬抬手,已然完好的手臂让他心中震惊,这便是联邦的强者吗。 “短时期内,她们不会再来了,之后我会谨慎处理的。”面对众人,周涛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那个人.......”黛绮诗指向门处,声音轻柔,却隐约带着一丝不满。 众人望去,安吉拉宛如没事人一样走到门处,而后,身体不停,就那样走了出去。 “嚯,这便是联邦的风格呀。”萨波塔故作搞怪的大叫一声。 “他没恶意的。”基尔夫在旁解释道,萨波塔随即收敛表情,将眼中的厌恶掩去。 同为高原的人,它们自然见不惯这种行为,但,身处这里,做出这种程度的不满已然是它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就这样吧。”周涛心下摇头,阻止众人继续说下去。 “嗯。”众人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服从。 “这是我欠她的,所以她的表现也很正常,毕竟我们真的没什么关系。”齐休反而笑了起来,眼中毫无阴霾,同时向周围的人简单解释一句。 “这样........”众人低语着,这才觉得合理起来,心中的不平也随之减少很多。 利安咬着牙,虽说如此,他依旧不赞同那两人的行事风格,但他却更明白,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经此一役,尚且稚嫩的它们心中隐约有了一个概念,比起家族的强大与否,自身的强大更为重要。 周涛心中欣慰,也不枉他这次冒了次险。 众人向着周涛一一道别,而后向着远方走去,它们落下的脚步也随之变得越发坚定。 明天,要更加努力,齐休心想着,同时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心中有些迷茫,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还会下意识的冲上去吗? 他放下手臂,没有继续思考无果的答案。 这样一来,那个人就真的与自己无关了,接下来就按姐姐的提醒,全力投入学业之中,齐休握紧拳头,心中打定了主意。 面露不虞的卡缪大步走在前面,褚清涟默默在后跟随着。 不多时,两人到了一处幽静的地域,在白色的园地前,只有两尊宝玉所制的狂兽,那殷红的眼球凝视着两人。 无形的白色气雾升起,褚清涟眼前一晃,便失去了卡缪的踪影。 “.............”她索性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 在周边的迷雾中隐隐有巨大的阴影闪过,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道道咆哮的声音。 “......第一步达成。”褚清涟抬起手掌,看着那细腻的掌纹,她的目光顿时有些恍惚,口中呢喃着。 迷雾卷起,将女孩的身躯吞没。 卡缪气冲冲的走在前方,丝毫没有理会早已不见的褚清涟。 前方是一道高耸入云的白塔,在塔尖上,有一道目光扫了下来。 卡缪径直冲入塔内,口中大声嚷道:“听我说啦,琪拉姐......” 刚走了几步,意识便有些模糊,卡缪低垂着脑袋,双腿一弯,便要向下倒去,一双手臂接住了她,温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现在你到这里还太早了,卡缪。” “我......”卡缪正要说些什么,大脑再也受不住困意,顿时沉沉的睡去。 望着怀中昏睡的身影,琪拉脸上的友善顿时消散,宛如寒霜般的眼眸扫过对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细长的手指顿时在女孩白皙的脸蛋上划动着。 “真是除了一张脸,就别无是处呢,空空荡荡,真是浪费。” 无比尖锐的嘲讽话语自寂静的塔内响起,琪拉收回手,眼神淡漠的望着倒在地下的女孩,眼中毫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寒冷,小嘴一张一合,身体蜷缩在一起,看上去无比柔弱。 琪拉不为所动,径直转身离去。 比起这种俗物,她有着更为重视的东西。 一步一步踏上塔尖,在由白色绒毛组成的小床上,正躺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与外面的卡缪年岁相仿,只是无论是姿容,还是气质比之前者都要卓越。 “我期待着你的未来,秀竺。” 琪拉声音温柔,面容变得和善,她轻声喃语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黑发女孩依旧处于沉睡中,静静的,依旧处在漫长的梦境之中。 待她醒来,将会如常人一样进入候补序列中,而后,凭借着超出常人的特质,夺得她应有的地位。 到了那时,她便可以被称作——神女。 第372章 恒而不转之源 “绝美之姿,可以。” 呈扁平状的耳窍隆起,宛如糜烂的大饼脸,口中长着尖牙的身影蹦跳着走了出去。 “天人再造,必须支持!” 如同椰果一样,拳头大小的眼珠子暴凸着,发紫的大肠嘴,脸上带着一层滑腻的油光,来人伸着小短手,蹑着‘小步’走了出去。 “喔!什么神级美貌,不选你简直是我的损失!” 耸拉着斜向两侧的杂草眉毛,豆角般的小眼睛,圆柱般的尖尖鼻子,宛如‘囧’字的具现,大张的口腔中长满了发红的颗粒,丝丝细线在深处缠绕着。 再度送别一位参赛选手,江流十分满足的拍着手,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期待之色,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见到那些家伙难看的嘴脸了。 咚咚咚。 略显刻意的敲门声响起,江流眉头一挑,咦,这股气息。 来人并不犹豫,只是提醒一番内屋的人,便动身走了进来,来人拉起用以遮蔽的帘子,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蓝色的发丝垂了下来,嘴角衔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稀客啊。”江流咂咂嘴,一副惊奇的样子,同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听说你在这边,所以闲来无事的我就过来了。”来人神态自若的坐在一旁,单手在一旁的桌上一拂,一套精致而华贵的餐具顿时出现。 江流则是默默望着来人的举动,看着对方斟茶,点波,轻抿,面上露出舒适的表情,他的嘴角不由一抽,看来确实很闲。 “呵呵,不去找那两人,跑来我这边,你就不怕我揍你。”江流鼻尖微仰,眼中露出一丝凶光,‘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 “你不也闲着在‘选举’嘛,要真有那个心,陪你打一场也算不什么。”来人摇着头,面上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嘁。”江流轻哼一声,双手抱胸,面上露出睥睨之色。 “你也真是出息了,格林顿。”他半是赞美,半是讥讽的怼了对方一句。 “日子总是要过的,老是打打杀杀.....”格林顿摇头,眼中闪过不赞同之色,“那并非我的爱好。” 纵然过去跟着路遥,米洛,在外人看来就宛如两人的附属一样,但他也确实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例如,可以试着让自己的族群略微‘自由’一些。 本性散漫的格林顿脑内闪过一丝思绪,继而心中觉得麻烦,立即将其抛下,太费时间了,还是全凭族人自己努力吧。 这么一想,他顿时心安理得起来,心情再度变得愉快,再度轻饮一口。 “而且,那两个家伙....也都变了啊。”格林顿放下杯盏,面上浮现无奈之色,口中连连叹息着,宛如一个处在风中残烛的老者。 “那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是一个心态。”江流摇头,反而驳斥了对方的观点,在他看来有变化反而是很正常的,那种一直不变的家伙反而很危险。 “我指的不是那个。”格林顿笑容有些发苦,他头颅微昂,眼中浮现回忆之色。 虽然它们三人与江流在过去关系不是很好,甚至一度互相敌视,但在彼此都到了一个层次之后,那些往事也就化作了点缀在回忆上的‘甜点’。 时而苦涩,时而甜美,却散发着美好的味道。 “在成就至强者之后,路遥大多数时间都处于军部深处,既不外出,也不交流,纵然是当时还未登顶的米洛和我,也很难时常见到对方。” “虽然每次见到对方,他的态度都和过去一样,但我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格林顿倾述着,面上挂着复杂的表情,江流则默默的倾听着,同时暂时制止了外面送人的行为,并顺便布下一层屏障,不让旁人听见两者对话。 “在那之后不久,因为忙于家中母亲的病情,米洛也变得忙碌起来,一直被两人带着走的我在陷入孤身一人的局面后也不得不开始思考。” 格林顿看向这边,眼中露出一丝恍惚。 “我能做什么?” 男人摇摇头,似乎想要挥去脑内的杂绪,而后,他的语气再度变得平稳。 “我去见了那位一直刻意低调生活的狱长,跟随着他修行,我想,只要变得更强,大概就能懂两人的想法了吧,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 男人忽地洒然的一笑,眼中浮现些许释然之意。 “答案其实很简单啊。” “我觉得你并未释怀,只是让自己不去多想了。”江流吐槽道,在他看来对方纯属太闲了,才会想东想西。 “也许吧,我也懒得思考了,由他去吧。”格林顿懒洋洋的说道。 “哦,对了,米洛的话,我见到他带着那些残存的古妖走了,似乎还要继续征战的样子,很难想象那家伙进取心会那么重啊。”江流忽地想起某事,他随口提起。 在他记忆中,米洛一直是那种偏向于冷静,理智的家伙,对于权势也并不在意,所以之前见到对方那种想要建功立业的行为,还真让他吃惊了一下。 “米洛应该是想争取政法部魁首一职的,别看那个家伙平素一副淡然的样子,但他本身也是极好强的。”格林顿对此并不疑惑,他很清楚米洛的本性。 米洛虽然淡泊名利,但却会为了他人而努力,而能让他那么努力的人.....也只有他的养母了。 那件事他也有所耳闻,一向重情的米洛大概.....想要复活自己的养母,但因为联邦内部的规定,即便米洛已经登顶至高,也很难违背。 而且,米洛也不会甘心用太低端的方法复活,恐怕他是在寻求传闻中那完美复活的方法,不过对那个传闻,格林顿也只是半信半疑,只是没有立场去阻止对方。 “.......最起码我会支持他的。”格林顿表明了态度。 “哦,那我也支持好了。”江流无所谓的说道,反正他不想当那个,在军中吃吃喝喝,再做些事,不比操那份心强? 格林顿笑了笑,继而看向江流。 “我听说了,你在借着自己的权限往偶像后备役中大量塞人,对吧,你是不知道,那些负责筛选的老家伙脸都绿了,在背后不知道骂了你几回。” “我会在乎,切。”江流面露不屑,那些没卵蛋的家伙,真敢当面骂他,看他敢不敢动手。 格林顿笑的微妙,心中亦觉得十分有趣。 也就是江流了,既属于功勋之后,也属于军部之人,可以凭借自己的特殊塞人,也许在过去他实力衰微时没用,但当他站稳脚后,这些待遇就都会准备妥当。 “行了,你也知道,这种行为对你的声誉有些损害,再这样下去,你就成为祸害诸多异族的滥交王了。” 格林顿眉角一挑,有些揶揄的看着对方。 “那也不错啊。”江流故作邪恶的一笑,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格林顿做无语状,他倒真想不到,在联邦现在一致敌视外族的氛围中,会出现这么生冷不忌的家伙。 “不开玩笑了,我也知道,嗯,再塞他八十多个,我就收手。”江流收敛表情,正色道。 格林顿无力的摆摆手,关于此事他也不想再说了,本身的话,若不是他族中的那些后辈提醒他,他也懒得过来插手。 既然还过来求他让族内的女性进去,那些脑子被吃了的家伙,格林顿心中冷哼,他在暴打提建议和有着想法的几个高层之后,便来到这里,企图看看江流的真实想法。 没想到......格林顿嘴角一弯,心中的怒气悄然流走。 望着一副混不咎态度的江流,格林顿的心中反而泛起看热闹的趣味。 “说起米洛,我最近听说,似乎他的生母那边有人来了。”格林顿想起某个消息,“据说是对方在弗兰克斯那边的一个小家族。” 说起这档子事,格林顿立即有了精神,江流眼神一亮,连忙凑了上来。 “喔,我记得叫米莲来着。”他自语道。 “嗯,这里该叫伯母来着。”格林顿强调了一句,继而话锋一转。 “虽然按照故乡那边的叫法,可以分开来叫,但对于弗兰克斯而言,却只能算一个名,因为米洛在战场上的活跃,那个家族不远万里的跑过来,想要投靠,险些笑死我。” 格林顿眼中带笑,掩不去话中的喜色。 米洛,读作米—洛,但在弗兰克斯却被叫做米洛。 这可太喜感了,江流也乐呵呵的笑着,虽然听起来一样,但这种‘小趣闻’还是让站在联邦顶端的两人有些忍俊不禁的样子。 “可惜,米洛不在。”江流感慨着。 “是啊,真可惜,竟然不在。”格林顿叹息着。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志同道合的光芒。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就在此时,一道轻柔、温雅的声音传来,两人的眉头不由一挑,脸上第一次出现惊讶之色。 “看起来抓到‘大鱼’了啊。”格林顿意有所指。 “哼哼,这便是我的杀手锏了。”江流敛去眼中惊讶,一脸泰然的说道,就像早就对此有所预料了。 格林顿笑了笑,也没有理会对方的吹嘘。 “随便你吧,我回去了。”他摆摆手,也没有心思去看来人的脸庞,要真有出息,未来总有相见的机会,就算是某种抽奖般的趣味吧。 格林顿心想着,收起桌上的餐具,身体在空中徐徐消失。 “格林顿嘛......”江流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深邃,而后,他笑了笑。 “进来吧。”他随口一喊,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不多时,门被推开,帘子被卷起,随着一道潮湿的气息用来,来人的面目顿时呈现在江流眼前。 “伊贝尔*法朗斯基*吉尔布,见过这位大人。” 来人那水色的眼眸看向这边,眼波流转,丝毫不曾掩饰眼中的期待之色。 她,渴望着闪亮,渴望成为她曾见到的那个人,所以,如果能通过成为偶像更接近那个人就好了。 伊贝尔心中低语着。 那位青女,她唯一的‘偶像’。 梢寒之风一卷,绿叶在空中一转,倒旋着跌落而下,一根纤细的手指随即接住,女子凝视眼前的落叶,面上的表情却极为冷淡。 “我可没听说这种事,什么第二个神子,贝露莎可是我亲眼认定的,你是在怀疑我吗?” 雪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就在她外出的这段时间,诺伦家就闹出了这种笑话,着实让他心中不爽。 “大小姐言重了。”阿流伊斯的脸上丝毫不见平日的冷峻,而是充斥着温和,此刻,他也正用和煦的目光望着自家的家主。 “.......伊斯,为什么要这么做?”雪莉暗自告诫自己,这些人都是从小照顾‘自己’的人,不要任凭自己的脾气处事。 通过再次登顶,虽然回忆起大半过往的记忆,但,很遗憾,她对那些事却没什么实感,就像看着别人的行为一样,充其量就是明白该采取什么行动。 “大小姐说过的,自己不想理会诺伦家的内部事务,只负责最后的决断。”阿流伊斯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了别的话题。 “嗯,我确实这么说过。”雪莉眉头微皱,出于心中的抵触,她并不想过度插手诺伦家的事,所以才对那些人这么宣布过,但怎么说呢,阿流伊斯等人并没有反驳,而是接受了。 虽然让她心中有些诧异,但这本就是她的所求,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么,就请您放心吧,我,阿流伊斯是绝对不会背弃您的。”阿流伊斯微笑着,语气却显得极为坚定。 雪莉心中微动,对方的这种说法.....就像是在说...... “只是我,不包括诺伦家族吗?”她索性问道。 “当然,大小姐才是我们唯一在意的存在,诺伦家族.....”阿流伊斯摇着头,眼神却极为清澈。 “那么,就尽快解决这种事吧,我可是很不爽的。”雪莉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而后,昂起头,向着远方走去。 “是,我的大小姐。”阿流伊斯轻语着,眼中浮现些许回忆之色。 那么,就快些结束吧,他心中想到。 他目光一转,望向远方,有着蓬松头发的那道身影跑着离开,步伐略显凌乱。 哒哒哒。 嘎吱。 齐休推开门,鼻尖微动,却没有感受到什么热度,同时,在他的耳畔也没有传来那熟悉的道好声,他的眼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 奇怪,姐姐呢? 叔叔的话,他知道,已经出任务去了。 他的眼珠一转,望向四周,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快步走了几步,他目光一滞,一眼便看见了在书桌上放着的一副信件。 莫名的,他心中生出一股不安感。 没事的,他暗自鼓励自己。 迈开脚步,向着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餐桌走去。 手,伸了出去。 第373章 阳光灿烂每一天 “今日天色微寒,日光和煦,无论是户外行走还是在家静享安逸都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欢笑的声音在四周弥漫着。 “在连日的阴天后,大家已然厌倦了一成不变的天气,基于大多数人的选择,将于今后数天之内维持现有的天气,希望大家心情愉快,万事顺利。” 暖色的日光自天际落下,将大地洒成一片金色,路过的行人脸上带笑,眼中充斥着对未来的向往。 空气中的播报声依旧在继续,外事科的专员们接着谈起了各种趣闻。 东南处的连段巨岩生出灵智,化出一张人脸,痛声哭诉附近民户的骚扰行为,要求联邦为它做主。 在壤西之地的中层,有大批虫蛇作乱,阻拦行人路过,甚至设下关卡,试图收取过关费。 外区有户民居趁夜深人静,拔起‘双腿’试图逃跑,被正打瞌睡的屋主逮住,两者顿时争执起来,引发众人围观。 诸如此类的趣闻在专员的妙语连珠下,顿时吸引了民众的注意力,有听过相关消息的还向旁人宣扬着,脸上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背对着凑热闹的人群,低垂脑袋的男孩一脸失落的走在街上,那落魄的身影宛如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 人们瞥了一眼,继而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这种年纪的孩子大多会为一些小事烦恼,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管。 “难难难,唉。”有人不由感慨道,脸上露出唏嘘的表情,显然对此颇有体会。 齐休无意理会他人的目光,只是神情木然的走在路上,脑中依旧回忆着之前的场景。 在前不久,他回家以后,见到平日的餐桌上放着一封信,心中急切的他立马去拿,然而,信却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留下的。 而是偶尔会来这边,为他治疗的安里医师。 对方留下一句话,让他过去一趟。 虽然心中诧异,但他还是立马准备出发,去看看对方想说什么,也许是其他人的嘱咐呢,他不由想到。 好在刚回家的他也没有太多需要整理的东西,将门合好,收好钥匙,向对方的诊所位置前行。 他所住的这里属于军部特批的家属区,而对方则处在更靠外一些的地点,但是总体来说相差也不太远,所以,很快他便到达了那里。 嘎吱,门发出沙哑的声音,晃晃悠悠的向后倒去。 保持着推门的姿势,齐休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啊,没事,没事,进来吧,我这门昨天就坏了。” 正整理着屋内东西的安里摆摆手,示意齐休进来,后者随即轻轻迈过门槛,顺利进入对方的家中。 “......您找我有什么事?” 等待片刻,看着安里捶着腰,正在长吁短叹之时,齐休适时的问道。 “嗯?哦,是有这回事来的。”安里反而吓了一跳,脸上一瞬间浮现惊诧之感,而后,他咳嗽两声,顺势躺在一旁的软椅之上,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我想想啊.....” 摇椅不住的摇晃着,半张脸处在阴影中的安里此刻看上去异常神秘以及....陌生。 齐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自我安慰,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我其实是一个不太有名的医师,不过即便如此,我过去也曾经手过很多的案例。”宛如回忆过往一样,安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齐休则站在原地,默默的聆听着。 “时间一长,我就形成了某个坏习惯。”安里忽地笑笑,眼皮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习惯于解决病症根本的我逐渐变得强欲。” 安里偏过头,眼中闪现了奇妙的光芒,语气也越发深沉。 “我渴望知晓一切,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当然,这也是一种病。”安里的语气蓦然变得轻松,他给自己下了一个评价。 “........”齐休的目光变得茫然,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什么。 “我指的是对病人的了解,身为医师,我渴望了解病人的一切过往。”安里眉头一挑,带着几分笑意的解释道。 齐休恍然大悟,但还是不明白对方叫自己来此的原因。 安里先是笑着看了齐休一眼,神情继而变得严肃,眼神甚至有些发冷。 “在过去,你自述,因为母亲的帮助,所以你才能逃离险地,最后迎来了救援,面对救援队,你是这么说的吧。”安里依旧在笑着,但那副面孔看起来却无比生硬。 “............是。”再度听到那段往事,齐休的目光一阵恍惚,而后迎着对方的目光,不禁低下了头。 “嗯,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我也有一定了解。”安里抬高眼角,看向屋内的天花板,语气却变得柔和。 “......我很感激母亲和...父亲,同时我也....很羞愧....帮不上忙.....” 男孩低着头,声音一停一顿,原本清晰的音色也带上几分浑浊。 “我不想听这个。”冰冷的声音顿时响起,齐休呆呆的抬起头,眼前是毫不掩饰冷意的安里,那刺人的寒芒让他不知所措。 “你觉得我想听什么因为家人的努力,所以你才幸存的美好故事吗,真是天真,太天真了,我可对那种无聊的事没什么兴趣。” 安里蓦然站起身,那高大的阴影瞬间覆盖而下,黑色的眼珠注视着这边,令齐休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硬。 “可惜啊,我原本也想温和一些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趁早让你打消那份无聊的想法较好。”安里嗤笑着,神情无比冷漠。 “让我来告诉你真实吧,蠢货。”安里的眼中闪动着惊人的锋芒,那是足以刺穿一切谎言的光芒。 齐休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抬起,紧紧捂着了自己的耳朵,惊慌不安的他此刻只想逃避。 “齐竹行虽精通多种术法,但由于曾经受过重伤的缘故,实力十不存一,那种‘神行’级的手段无法使用。” 冷淡而清晰的言语却猛地刺入了大脑深处,震碎了试图移开目光的孩童的心。 “徐秀秀原本是高原附近一氏族领袖的孩子,天生心力强大,才智敏捷,但却不通联邦术法,在后来,因为其父在异界死去,失去牵挂的她成为你的母亲。” 凝视着神色惊恐的孩子,安里不为所动,依旧述说着自己所知晓的情报。 “她并不精通任何术法,哪怕后期接受齐竹行的培训,但生性喜好自由的她却没有钻研什么术法,所以,她不可能帮你施加什么加速的术法。”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如何逃掉的呢?”那深深的目光射来,将那一层用以掩饰的假面击破,耳旁响起哗啦的脆响声。 “............”齐休心如死灰的站在原地,自己心中一直隐有所觉,却固执的不去看,甚至骗过了自身的意识,让自己也一直以为是那样。 但现在,这个秘密却被曝光了。 这一刻,他忽地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齐休,你之所以有现在的病状,这个原因也是其中之一,不单单是因为那些外敌的攻击,在我看来,那些余波影响不算什么,真正严重的是——” 安里的声音变得宏大,宛如一道道不断回旋的重叠之声。 “你借用了魔神的力量,所以,那份影响才如附骨之疽一样一直干涉着你,它不想要你浡离它所规划的道路,只想要让你不断使用它,到最后,让你成为祂。” 宛如冰天雪地中的一盆冷水,蓦然浇在身上,齐休瞬间感受到一种惊人的寒冷。 “我?怎么可——”他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自己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那种存在算计的对象。 “因为是最古老的那三位魔神之一,甚至隐有第一人之称的原初魔神啊。”安里眼神深邃,声音则极为轻微。 一阵刺痛感从手背上传来,他立即捂住手背,紧咬着嘴唇,忍受着体内那一波波的冰热交加的感觉,身后蓦然升起一层薄汗。 “............”安里也沉默着,屋内顿时陷入了沉寂。 “您跟我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半响后,勉强恢复过来的齐休抬起头,发出极为干涩的声音,他看着那个人,心中满是无力感。 “只是对你讲述病根的来由,告诉你不要讳疾忌医,仅仅如此。”安里眼神温和的看向这边,脸上的表情极为柔和。 “......真是残酷啊。”齐休小声的反驳一句,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这就是大人哦,无论前路再如何艰难,处境多么困难,身为长者,总是要试着前进的,退步不前才是最糟糕的一种选择。” “为了成为大人,有必要知晓足够的知识,勇敢的不断前行。” 安里微笑着,眼神却显得极为坚定,这便是他的信条,哪怕咬碎牙齿,吞咬着血肉,只要有必要的话,他都会去做的。 “我知道了.....您知道姐姐去哪了吗?”齐休老实的接受了,随后,他便问起自己一开始来此就想问出的问题。 “唐浅伊吗?”安里低语着,眉头却不由得皱起,他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继而摇摇头,“很遗憾,我并不知道,怎么,莫非她不见了?” “一回去就不见了,明明平常都在的......”齐休心中忐忑,究竟去哪里了? “也许是嫌弃你没用,所以跑走了——”看着男孩不安的样子,安里取笑道。 “不可能,姐姐不是这样的人!”齐休情绪激动的反驳着,而后,迎着安里无奈的目光,他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 “不是的...不是的...姐姐会告诉我去处的.....” “那么,就相信她吧,毕竟是你所相信的姐姐啊,可能会花个一天、两天,也许更长,但爱着你的她一定会回来的,不是吗?” 醇厚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齐休抬起头,眼前是安里和煦的目光,他的鼻尖不由一酸。猛地点点头。 “当然!”然而,他的声音中却带上了几分嘶哑,眼前也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现在,好好回家睡一觉,也许,她就回来了呢。”安里轻轻一笑,语气显得极为温柔,轻拍了男孩的头发一下,眼中带着鼓励。 男孩连连点头,迈着有些急切的步伐,向着家中赶去。 而随着男孩的身影消失,安里的笑容也逐渐散去,他神情淡漠的凝视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他看着对方急躁的走在路上,继而表情一沉,眼中带上几分犹豫,口中叹息着,一脸沮丧的走着,显然是想起了什么。 安里大致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很快对方就会忙起来了,他的眼中浮现一丝希冀。 “我已经放任了你六年,齐休,现在,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现在是时候成为这个时代的主角了,然后.......” 他合上了嘴,眼中平静如水,假如对方真能做到的话,就算让对方杀死自己这个‘杀亲仇人’又何妨。 “那么,就先把那个障碍给去掉吧。”口中的声音极为平静,安里目光一转,黑色的眼中浮现一抹景象。 那是几个男女结伴而行的场景,其中,有位身躯高大,皮肤看上去有些发黑的男子。 他抬起头,惊喜的目光望着前方,在污泥所化的沼泽中,有着一株散发着清新之气的紫青植株。 而在他身边的几个队友,脸上则有一丝不虞之色,尤其是其中一个身负长枪的男子,脸上的不满几乎溢于言表。 但尽管如此,众人还是望向了沼泽,以及,从底边缓缓浮起的一道庞然大物。 那猩红的双眼凝视着这边,口中獠牙显得异常锋利。 “奥污污污!!!!” 日光如瀑,洒落大地。 郁郁寡欢的齐休走在路上,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似乎最近的姐姐每次看见他,都有一种犹犹豫豫的感觉,现在想来,说不定那个时候,姐姐就想告诉自己某事。 不经意间,安里说过的话在脑中浮现。 【“是不是逃跑了呢?”】 不由得,他的拳头握紧了,没错,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明明.....明明.....齐休的身体不由停在原地,眼中闪过迷茫之色。 双手抬起,他望着那幼小的拳头,心中却有种莫名清醒的悲伤感。 似乎,自己从未问过对方的意见,姐姐....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认为自己是个拖累...... 想要自己无法修炼的事实,他的心中浮现一股自我厌恶的感觉,口中不由漏出一句话。 “也许....姐姐不会回来了。” 他忽地惊觉,猛地摇摇头,不行,自己不能这么想。 “要相信。”他低语着,再度向家的位置迈开脚步。 莫名的,他抬起脑袋,目光望向远处。 那里,阳光灿烂。 第374章 丛影幽煌之树 噼里啪啦。 缠人的夜幕笼罩了眼前的一切,耳边传来了远方若有若无的爆鸣声,因为临近新年的缘故,已然迫不及待的人们在发泄着心中的喜悦。 “..........” 前方是一道四方的餐桌,桌面透明,其上铺着一层装饰用的花布,边缘还带着一丝白线,远远的看上去有些耀眼。 “.........” 苒苒的白气已然断绝,其上残留着无言的冷意,那是足以将一切的心绪、情感全部湮灭的寒冷,红花飘霜,绿柳折桂,曾经的明色如今尽皆化作无色。 “........呼。” 卷成一团的白息在空中一转,继而消失在前方,就像那—— 啪! 清脆的巴掌声略显凌乱的响起,睁开泛红的眼珠,再一次凝视着眼前的饭菜,那是拙劣的,宛如儿戏般的手艺,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的极限,但他依旧试着努力了一次。 结果,便是如此。 “......毫无价值呐。”身体向后一缩,眼皮随即盖上,眼前陷入了黑暗,明天一定会变好的,他在心中祈祷着。 顺便.....去中心区的办事处那边一趟吧。 想起那流传在民间的传闻,他的心脏不由一抽,更加用力的闭上了眼,一定不会的....... 日光照常洒向大地,新的一天再度到来。 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大脑一时还有些空白,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记忆逐渐回归。 “哈切!”鼻子一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右手的手指在一旁一弹,顺着裤兜伸进去,掏出一间半圆弧状的圆筒。 放在身前,轻轻揭开,一圈冰雾溢出,手指一探,将有着一圈淡绿莹光的一枚圆形药片取出,也不迟疑,径直放入口中,随着喉咙一阵耸动,药物顿时被咽下。 原本有些昏沉的大脑顿时一清,鼻息也变得平稳,他心下一松,果然,这个药对于平常可能的小感冒简直效果极佳。 略作喘息几下,待双腿积蓄起足够的气力,他闷哼一声,这才顺利的站了起来。 将怀中紧抱的毯子放在身后的软沙发中,也没有看一旁的‘劣质品’,他径自走向了洗漱室,至少对于自身的形象,他还是要打理一下的。 整理一番流海,将衣服的褶皱捋平,照着在空中浮现的水镜,手指在空中一敲,从虚空中流出清澈的水源,轻轻的拍在脸上,精神顿时一震,彻底从沉眠中醒来。 “........去看看吧。”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片刻后,男孩的眼中浮现一丝坚毅之色。 换了一套外出的衣物,将劣质品解决掉,调查了一番路线,这才打理好一切的男孩走出家门。 “这边。”他低语着,再度辨析了下自己记下的道路。 脚尖一转,反而走向了外环的位置。 与住宿区不同,他所要去的地方是政法部特别设在各环的小型办事处,与最中心的情报部相连,平素的话,负责解决各地的纷乱,拥有可以调遣护卫队的权力。 虽然他蛮想去更大的办事处去询问,但很遗憾,即便他只是个孩子,但除却上学堂,其他时间是不得擅自进入的,一旦被发现,会有少许惩罚,当然,是针对监护人的。 出于不想让叔叔麻烦的想法,他还是走向了自己能接触到的那个小办事处。 越往外走,道路越发宽广,四周到处都是正处于施工中的状态,外来的异族忙的热火朝天,彼此的气氛都极为热烈。 因为某些缘故,住所不断的损毁。 天空之上有一道道斜立的木杆,捂着头的瘦杆子站在上面,面对着同类,彼此大喊着撞在一起,不时有瘦杆子退出战斗,加入一旁的喝彩队伍中。 据说是某种竞赛,除却因为房屋倒塌而怒吼着的异族们,其他的家伙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偶尔,他会暂时停下来,等待一排排宛如灯火般浮在半空的队伍离去,遥望着那些身影,他的心底有些艳羡,真好啊,刚出生就可以飞。 蒙着面纱,身形窈窕,呈女性姿态的存在成群结队的路过,言笑晏晏之余,身上浮现点点奇妙的气息,宛如初日升起的第一缕晨曦,沁人心脾。 应该是属性精灵,他在心中想着,同时目不斜视的快步离开,据说这些家伙十分喜欢捣蛋,即便是‘成长’之后,拥有成熟形态,也依旧残留着幼时的习性。 对于自己这种孩子还是太危险了,男孩快步跑远,身后传来一阵阵的嬉笑声。 相比在‘内环’居住的联邦民众,这里大多属于异族活动的地点,因为毗邻外域,偶尔在人类世界也会听到一些传闻。 例如,午夜梦醒,自明月之地走来的黑色马车。 再如,走在路上,迷雾乍起,于寂静中响起的啼哭声。 除此以外,还有无浪的江中忽然伸出的黑草,辗转难眠之际在耳畔响起的莺语,登上高山却发现自己变成光头,向爱的人告白却发现后者害羞的藏起了头.....等等传闻。 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危害,但很明显,对于追求平凡的人们来讲,这些刺激还是太大了。 勉力摆脱路上邀请一块玩的黄铜肤色的小金人,跑赢堵在路上不走的毛熊,在歪着脑袋,提出今天是不是加餐日子的谜语花前找到正确答案。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艰难的冒险之后,拜平日学习的成果,历经千辛万苦,男孩终于到了外观极为普通的办事处。 没有专门吓人的大舌头,没有喷出口水的水蛙,也没有一脸正气的想要为他带路,却反而越走越远的迷路人,真的是普通的一间屋子。 在冷着脸,额头上还有着红印,一副俨然刚从睡梦中醒来前台的冷声指引下,他成功得到了一杯清水。 惊魂未定的坐在办事处屋内,双手握着杯子,感受着掌心的那份热度,男孩这才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曾跳到最高频率的心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太刺激了,怪不得大家都不过来,有什么小事都自己解决,他不由想起叔叔带自己来这里时,那副郑重以待的样子,还特意选择了特殊通道。 结果而言,他只是一个恍惚,就到了住宿区那边。 咚咚咚。 “我进来喽。”随着一阵富有韵律的敲门声,一道亲切的声音随即响起。 门被拉开,来人略有发福的身躯顿时显露而出,而后,来者转过身,他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连忙站起身,头颅微低。 “云叔叔。”他轻声说道。 “真是见外啊......没事,坐吧。”云城挠挠脸,勉力挤出一张笑脸,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嗯。”男孩应着,而后坐了下去。 “木木你也长得这么大了啊,要是队长知道......抱歉。” 云城一见到对方的脸,下意识便开始叙旧,而后联想到某个人,他的心脏一抽,顿时按住了额头,表情变得复杂。 “......”齐休凝视着对方,他认识这个人,在过去,偶尔会偷偷的过来,在给他带一些玩具和吃食后,远远的眺望自己的父亲几眼,就满眼不舍的离开了。 也许对方不知道,在对方离开后,父亲总会出现在自己身旁,同样凝视着远去的对方,那时的他并不明白两人在做什么。 但他觉得,两人的关系一定很好,至少曾经很好。 “......我认下的姐姐,唐浅伊前不久不见了,云叔叔有听说过什么消息吗?” 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借着这份关系,从而实现自己目标的卑鄙之人,齐休心中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见到办事处写着的负责人名字之后,才决定来这里询问。 “唐浅伊........” 云城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在大脑的某处浮现一丝记忆,对于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映像。 一瞬间,气质不凡的某个女子双手抱着某个女孩离去的场景浮现而出,虽然他试图阻止,却被对方扔出的身份牌吓退了。 那是代表偶像相关之人的令牌,而且还是其中较为尊贵的一种。 事后,借着曾在军中的关系,他试着调查了一下,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而被带走的那个女孩,他也知道了名字。 实际上,在令牌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继续追究,本身的话,他也只是基于自己过去的习性搜集着情报,并没有非要做些什么的想法。 但现在的话,望着眼前男孩暗藏期待的眼眸,他的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唐浅伊.....已经不存在了。”但他依旧要说,要打破对方心中可能存在的那一丝好感。 男孩明亮的眼眸骤然变暗,嘴唇颤抖着,表情变得木然。 “她被那位带走,恐怕终你们一生,都不会再有想见的机会。” 男孩眼眸微亮,眼巴巴的望着这边。 云城面露惭愧,口中漏出叹息之声。 他很明白,偶像的竞选何等残酷,那是千万人只容一人通过的独木桥,而且,即便是通过的人也要同其他人竞争,最后成功的可能.....可以说十不存一。 即便是那个女孩成功了,但在那一刻,她就会成为世人瞩目的存在,而队长的孩子,他很想自豪的说是天下第一的存在,但他更明白,两者之间的差别会何等巨大。 “她有向你亲自道别吗?”如果是亲自道别的话,也许还有一两丝可能,虽然云城对此毫无期待。 “...........”男孩沉默着,迟疑着,缓慢而沉重的摇了摇头。 “是吗......”云城的声音中带着果然如此的意味,而后,他看着男孩,斩钉截铁的说道:“忘了她吧。” “——————”男孩张大嘴巴,口中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之前,他想过更糟糕的情况,也许对方是被掳走了,也许,对方还有一丝可能会回来。 但他心中却隐隐明白,连道别也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被放弃了。) 他低下头,深深的低下头,眼前的一切再度变得模糊。 “.......休息一会吧。”云城站起身,轻语道,而后,他小声叹息一声,转身离开,顺手合上了门,声音很轻。 男孩静静的坐在原地,头颅低垂着,宛如一个失败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周行之鸟在空中旋转中,狂欢的异族们在户外燃起了篝火,在欢呼和喧闹中,庆贺着一天的结束。 在这个联邦,它们宛如一家人一般,彼此亲密无间的大笑着。 无论以土为食,还是能咬碎金属,仅仅在此刻,它们是志同道合的同伴。 叮叮。 手中圆杯相碰,在四溢的泉液中,勾肩搭背的异族们各自回家,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该回去了。”在黑暗中,男孩低语着,无视了路上的欢闹,他默默的行走着,而那些脸上带笑的异族们也默契的没有上前骚扰,将安静递给了男孩。 “那可是个好家伙。”小金人举起杯,夸赞着离去的男孩。 “喔喔喔。”毛熊嚷着,一副赞同的样子。 “有趣而富有智慧的花骨朵。”谜语花轻颤着,中心浮现一张笑脸。 一脸正气的迷路人此刻满脸通红,先是一手打开正要舔舐的大舌头,将滴着口水的水蛙扔远。 而后,他大喝一声,跑进人群中心,顿时一片人仰马翻的样子,里侧传来他的大笑声。 “真吵。”面如冰霜的前台男子眼露不爽,小声咒骂着。 “总比打起来好吧。”云城眼神迷离,口中打了个饱嗝,肚子圆鼓鼓的。 “混蛋,几次了,去死吧!”肌肉壮硕的异族怒骂出声,捋起袖子就向前打去。 “略略略。”瘦杆子吐着舌头,一副得意洋洋的左闪右避,让其他异族被波及,反应过来的异族大怒,随即打作一团。 “喏,打起来了。”前台努努嘴,眼中浮现看好戏的意味。 云城脸上的苦涩越发明显,他重重的叹息一声,站起身,已经有些圆润的脸上闪过暴怒之色。 “一群混账,给老子安静些啊啊啊啊!!!” 灵敏的胖子冲入人群,大杀四方......并没有,反而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失去了生息。 “真惨。”前台吹个口哨,双手后撑,抬头仰望星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美事啊。” 他仰面而倒,不一会,口中发出了响亮的打鼾声,至于那个长官,嗯,反正他救不了,看对方造化吧。 男子咂巴咂巴嘴,沉入了更深的梦乡之中。 夜色中,男孩的倒影拉得老长,宛如一株歪曲无比的怪树。 怪树嘶鸣着,不见人声。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醒,他望向远方,打开门,进入,关上门。 啪嗒。 新年如期而至。 第375章 静流寓于晨光 “很高兴再次见到大家。” 台上的周涛眼神柔和,语气也显得极为和善。 虽然在二年段的最后时分,卡缪与安吉拉发生了冲突,不过在那之后,卡缪也如周涛说的一样,再也没有在这个班级出现过,因此,大体上,学生们之间的氛围还算和睦。 小小的进行了一次期末测试,学堂便放了假。 而今天,是时隔多日之后,文一班重新齐聚的日子。 “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作为三段生而努力,不同于过去的打基础阶段,在三段生到五段生的时期,是需要你们全身心的参与的。” 锐利的双眸扫视着下方诸人,周涛的话语中隐有所指,其中几个学生眼中也浮现一丝凝重之色。 毕竟在联邦的预期中,只要完成学堂的培训,理论上就拥有异界探险的资格,因此,实际上在这个阶段,学习的难度会骤然提升,因此退学的人并不在少数。 每一次测试都是一次筛选,通不过的情况下序位依次降低,在连续三次居于末尾之后,便会迎来个人式的‘毕业’。 当然,这也是学堂的一丝怜悯,联邦本身并不认可,要是那样还想参与异界的探索,就需要‘补考’,不过,那份希望在众人看来也是极为渺茫的。 以更多的时间来磨砺自身,在骤然变得严苛的测试中与其他同样没有通过的人相竞争,唯一获胜的人才能获得正常毕业生的待遇。 一般来讲,这个阶段的大多数天资有限的人会放弃无谓的努力,就算成为普通人,靠着自己的学识,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但是,那样的选择与它们无关! 利安眼神坚毅,表情极为严肃,双拳握的紧紧的,他有必须实现的目标,绝不会在此停下。 不只是他,一向淡然的艾库斯也难得的从远山那边移开了视线,眼神凝重的望着前方,作为家族的子弟,他必须拿出足够的成果。 黛绮诗眼眸微垂,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远山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转开视线,洁白的脸上写满了严峻,为了她的今后,她也需要努力才行。 萨波塔的手指搭在鼻尖上,不住的摩挲着,目光微微抖动。 基尔夫腰板挺直,面容比之平时更冷,只有望着与自己同出一地的萨波塔眼中才有几分温度。 愁眉苦脸的雷曼和故作泰然的雷顿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忐忑不安。 安吉拉头颅轻点,沉静的面容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从她难得不去看窗外的行为,也能隐约洞察出她的几分心绪。 忽地,她目光一转,看向偏右的那个人。 紧皱着眉头,眼神还有些恍惚的齐休坐在不远处,比起严阵以待的众人,他的面相状态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好。 “.......”安吉拉嘴唇微动,头颅一转,看向了前方的周涛。 后者此刻正打量着下方众人,自然也注意到精神有些迟钝的齐休,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沉思之色,继而无声的摇摇头,发出一声轻叹。 “在这里,我只做一次警告。”周涛的声音变大,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此刻,他的眼神看上去极为深重。 “学堂这边并不会注重什么面子,不会因为毕业生的稀少,就让一些不达标的人通过。” “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假若你们一个人都没有通过,哪怕迎来0毕业生的局面,学堂也不会在意,联邦那边也是一样。” 带着几分冷漠的口吻,彻底击碎了众人心中的侥幸,望着众人脸上的明悟和一丝沉重,周涛心中点头。 他作为老师,可并不希望众人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成为那些平日不努力,最后痛哭流涕,却也无法挽回的例子。 齐休如梦初醒,原本松散的意识顿时再度凝聚起来,耳边,那段话语依旧在回荡着,他深深的明白,自己只有不断努力,才不会被抛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绝不要,绝不要被再次抛下。 放在身下的拳头紧攥着,指甲深深的陷入血肉之中,丝丝的痛感传来,反而让他越发清醒。 “少许的叙旧结束,接下来,让我们开始正式的授课。” 等众人心中有了一定的觉悟,周涛随即开始了新年伊始的第一次授课,当然,因为时间的缘故,他并不会一开始就讲太难的知识点。 而且,还有之后要准备的那个活动。 心中考虑着这点,很快,他便决定了该讲什么内容。 “记忆廊坊,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由过往的经历而形成的密室。” 迎着众人的目光,周涛面容平静,语气显得极为沉稳。 “在过去,联邦盛行着两种修炼模式,由外练着手,逐渐向内的真身冥想法,以及以心蕴魂,继而染身的合心行气法。” “受各自的修炼模式影响,下层泛用,上层精深的两条道路占据了联邦的主流,现在兴起的诸多职业之法在过去则被视为三流末法,不被世人重视。” “期间,基于对外敌的考虑,沿着自身道路的特点,两方各自创造了一系列的配套技法,其中有一点,就是对记忆廊坊的运用。” 简短的介绍了一些过往历史,周涛随即转回了正题。 下方众人倒也见怪不怪,从小在联邦长大的它们在耳闻目睹之下,对那段历史也有一定的了解,只是不清楚内部具体的缘由。 利安眼皮一跳,面容皱起,似乎自己在家中的典籍中隐约看过相关的内容,他压下心中杂绪,保持着心神凝聚的模式,拨转着心灵,继续聆听着。 “将信念化为‘墙壁’,将可消耗的记忆作为盾牌,这在当时是被推崇的行为,相比运用器物,术法,心灵之类的东西,心灵廊坊一经使用,很快便引起了重视。” “每个人都有昨天,但相比更加美好的明天,昨天的芬芳就是那样的不值一提,在尚未与群星交战前,自视甚高的我们对明天无比向往,甚至渴望大踏步的前行着。” 眼中浮现些许回忆之色,周涛不由想起了曾经。 在那时,每个联邦人都大步前行着,停下脚步,发出质问的人反而会被视作怯懦,甚至直到现在都有人怀念着那段过往,他也不例外。 但现在回过头来,他却看到了更多,那个时代也并非是光鲜亮丽的。 明面的辉煌可以掩盖很多东西,包括那段时间隐隐出现的各大势力内斗的前兆。 名义上统领联邦的政法部及地方分部,锐意前进的故乡派系,狂歌猛进的弗兰克斯派系,自成一派的军部,蠢蠢欲动的科学部,还有开拓外域的各大家族联合体。 “生命是力量,心灵是力量,记忆也是力量,作为仅自己一人掌握的‘钥匙’,可以说除非正面被对方压制,且短期内无法翻盘,就是最为安全的法门。” “只要会备份自己的记忆,即便是消耗掉过往,对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损失。” 宏伟的声音在肃静的室内跳动着,将众人的心绪再度拖回那个时代,前方周涛气势浩瀚,浑身充斥着惊人的锋芒。 下方众人眼眸含光,一张张脸上浮现湛然的神光,话语化作丝线,在众人的心灵之中穿梭之中,那些不被话语所诉的真谛则被送达众人的识海之中。 将一段、二段打下的基础化作最牢固的底盘,将那倾诉而出的密语一一接收下来,众人的嘴角衔着一丝笑意,宛如徜徉在幽静的湖泊中,扑鼻的花香萦绕在身侧。 对于正常的学生们来讲,这反而是一种享受。 .......对,正常的学生。 齐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那似远还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却听不太清,无论是周涛,还是其他的学生,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 他低下头,心中却乱糟糟的,心脏在胸腔之内跳动着,自那以后,他再度感受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明明他就身处这里,却像在别的地方一样。 听着‘陌生’的语调,看着‘熟悉’的场景,心中的无力感在蔓延,就好像不是只过了一小段时间,而是更长更长的时间。 长到他对这里产生了陌生感,甚至有种不属于这里的错觉。 其实,他明白的,自己到底缺在哪,与他人不同,气海溃散的他无法汇聚全身精神,使用过去积累下的‘精气’完成同调,自然也就无法接收相关的知识。 比起一、二年段的知识积累,从三段生开始,就是对过往知识的深化,为此,不仅需要掌握相关的基础,还要拥有足以接受知识的‘底力’。 然而,他并不具备那种东西。 除非......不由得,他抬起自己的手腕,看向那光洁的手背,心中闪过一丝挣扎,假如使用那个力量的话,他就可以...... 啪,剧烈的拍桌声从一侧传来,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萦绕在耳边的声音随即消失,众人眼神懵懂的望向后方,安吉拉站起身,表情平静的看向众人。 “..........”安吉拉沉默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呼,老师,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继续的话,就赶不上各家的宴席了,不妨就到此为止如何?”利安忽地想起时间,于是他转过身,极有礼貌的向周涛拜托道。 “......嗯,是我的失误,今天就到这里吧。”周涛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面容沉重的男孩,而后表示了赞同,而后,他起身离开。 众人目光交汇,眼中带着某种意味,在默契的对视之后,各自起身离开。 男孩沉着脸坐在原地,同过往一样,依旧没有人和他打着招呼,颇有些急切的人们快步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这个教室内再度变得寂静,静的可以听见心脏的跳动声。 莎莎莎。 轻微的足音在耳旁响起,齐休抬起头,眼前是一脸沉默的安吉拉。 同为黑色的眼眸彼此对视着,却都一样的不发一言。 片刻后,安吉拉移开目光,转过身,向着门那边走去,齐休则注视着对方的身影。 咣当。 安吉拉的身体一僵,一向清雅而淡然的身躯停在原地,套着小白鞋的脚在空中颤抖着,而后缓缓的落下,微弱的呜咽声响起。 细长的睫毛轻颤着,混着一层水雾,一脸怯生生的安吉拉转过头,入眼所见是齐休冷漠的表情,只是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她的面容顿时变得通红,猛地转过头,无视自己之前险些绊倒的行为,急匆匆的跑走了。 齐休感到厌烦的皱皱眉,虽然对方无意中露出了笨拙的一面,但心情沉重的他也没有理会的想法,反正跟他无关。 “.......可恶。”他咬着牙,狠狠的捣了一拳桌面。 在漫长的沉寂之后,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齐休站起身,垂头丧气的向着远方走去。 而在众人都离开之后,一道黑色锁链从空中穿过,周涛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原地,他眼神幽深的望着齐休离开的背影,表情显得极为严峻。 “气海溃散吗.....”他低语着,心中则有些惊疑不定,如果按照常理,哪怕对方的家世再如何强大,拥有这种素质的孩子根本就不会被允许进入这里。 考虑到孩子们的心理健康,可能的话,像这种案例的人会被视作‘积灰种’,被当作普通人而培养,那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可是,这个孩子竟然入学了,要知道,这个学堂本就被视作精英学堂,是培养联邦未来高层的地方,除非天资超群,一般是不允许外人加入的。 “推荐人那里显示空白,是哪怕是我也无法接触到的人。”周涛叹息着,这种情况很明显是某个高层的独断行为,甚至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再看一段时间吧。”最后,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遥望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周涛的眼中有一丝不忍,他很明白,对方之后会遇到怎样的遭遇,无法跟上同龄人的脚步,也无法接收更上一层的知识。 最终只能在浑浑噩噩中被退学,身心都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而且,即便是他告知对方三年段的知识也无济于事,很多东西本就是书本无法描述完整的,即便真写出来了,也比整个二年段的内容还要多,大多数还是用于修饰的词语。 在这方面.....只能靠他自己。 嗒嗒嗒。 拖着疲惫的步伐,望了眼已然昏黄的天空,一声叹息从口中漏出,习以为常的走在门前,打开门,转身进入。 嘎吱。 趴在带着一丝凉气的软垫上,半只眼睛看着地面,一层薄薄的灰尘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珠向下一瞥,只有一行脚印的痕迹。 不要去想,他暗自告诫着自己。 姐姐会回来的,母亲为了自己使用了术法,大家都是爱着自己的。 对了,再过几天,就到叔叔回来的时间,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的。 (不会的。) 若有若无的低语在脑中一闪而过,他用力地摇摇头,而后,合上了眼睛。 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寂静的屋内,唯有一层黑纱弥漫着,它浮在半空,望向下方那道幼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继而将其全部吞入了口中。 就这样,他成为黑暗中的居民。 黑暗在空中低语着。 它的子民绝不死于孤寂,只会被自己杀死,那将是唯一且永恒的结局。 “...........”轻微的鼾声响起,打破了那一丝沉寂。 男孩翻了个身,双手静静的放在腹部,脸上露出了恬静而安详的微笑。 望着那道笑容,黑暗嘟囔一声,被隔空而来的月光打散,消散在了空中。 静静的月光流淌着,虽不发一言,却别有一番暖意。 蔚蓝色的天光在外面的天空之上一闪而过,而后失去了痕迹。 第376章 且将言律赋予昨日 “3月....6日。” 从一旁的指针之上移开,后者顿时消散在空中。 松软的白色涂层饼很快便被吞入口中,男孩口中低语着某个日期,眼底深处浮现一抹希冀。 快了,很快叔叔就要回来了。 简单的吃过早餐,携带好药品盒,将其郑重的放在腰包内,他站起身,向着门那边走去。 一出门,金色的阳光便曝射而来。 手掌应激性的抬起,他努力的睁开双眼,眼前的光景却变得有些发黑,远远的望去甚至有些模糊。 男孩站在原地,让自己的眼睛缓解了片刻,前方的景象变得清晰。 “该走了。”微弱的近似呢喃的声音从口中漏出。 也许是为了避光,他低垂着脑袋,向着学堂走去。 晴朗的天空显得分外蔚蓝,金色的粒子在空中乱颤着,街道上长相怪异的绿树伸展着叶片,枝桠杵向天空,为街道扫出了一片荫凉地。 男孩的身影穿梭其中。 一层层阴影与光亮一拥而上,想要将其全身覆盖,却被那道毫不留恋的身影狠狠的抛在身后,只能不甘的望着对方渐行渐远。 “正值晓日,临别告解,谓之无妄。”直筒状的屋子前,有头戴青色方巾的男子见此一幕,仰头高吟,声音苍茫而雄浑,眼中满含笑意。 前方艳阳高举,此刻,已然日上中天。 男孩并不了解身后发生之事,他只是一昧的,专注的,低着头前行着,很快,他的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啵。 穿过屏障,他抬起头,前方是依旧处在花香和绿柳包围中的一间明色的屋子,远远的望去,甚至令他产生几分陌生感。 “.........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继续迈动脚步。 接触到大门,后者无声而开,走入其中,他的身体忽地一顿,前方出现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 “走吧。” 周涛平静的目光在他身上一闪而过,丝毫不曾提起他这几日无故旷课的事,只是神态自若的转过身,像一开始一样,为他在前方带路。 “...........”他的呼吸一滞,不禁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果然,除了叔叔没人会在乎自己。 他并没有赌气般的扭头离开,而是一声不吭的跟上对方,毕竟,来都来了。 心中闪过这种无所谓的想法,他迈动脚步,心情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走过长廊,走过阶梯,周涛推开门,身体随即闪向一边,单手伸出,迎着齐休诧异的目光,他的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 “我是老师,你是学生,不是吗?” “........”齐休犹豫着点点头。 “那就进去吧,这是你应有的待遇。”周涛的面容变得柔和,他的手掌一转,手指伸出,对准大开的门,声音也在同一刻变得洪亮。 “......”齐休口中低喘着,压下心中那汹涌的情绪,他转过头,没有去看男人那仿佛带着温度的眼睛,径直走进了教室中。 “真慢啊,难得我们准备好了,你却没来,这是一种极其低效的行为。” “在这里的话,该说欢迎回来,才对。” “黛绮诗小姐说得对!” “......稍微尊重一下自己的言行如何,还有,你确实让我们久等了。” “也不用说那么多吧,在这里就直接说,全员集合之类的。” “真遗憾,我们都不是那么热情的人,是做不到的事。” “天呐,竟然有人这么诚实,真是吓到我了,哥哥。”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不同吧,在这里要再思考一下......” “...............嗯。” 利安单指按着眼角,语气显得极为严肃。 黛绮诗头颅微点,缓慢而柔和的音调紧接着响起。 远山一如既往的赞同着前者的意见,目光却望向这边,眼中带着鼓励之色。 艾库斯略微告诫了一番自己的姐姐,眼神平静的点点头。 萨波塔双手大张,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友好态度。 基尔夫摇摇头,指出了前者的缺漏之处。 雷顿嘲笑着前者,雷曼反而露出沉思之色,相比起莽撞的弟弟,他更喜欢总结经验教训,让自己得到进一步的成长。 偏离众人几步之遥的是神色冷淡的安吉拉。 后者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便转过了头,沉默的站在原地。 而在聚集起来的众人中,则是一道被白布包裹着,看上去像是什么棍状物的东西。 “...........你们这是?”齐休不由停在原地,眼中满是困惑,他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咳,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快些开始吧。”身后传来了周涛提醒般的话语,与此同时,随着门合拢的声音,轻微的吐息声在齐休后方响起。 齐休心中明白,对方现在就在自己的身后。 众人对视着,最终将目光对准站在最前方的两人。 利安与黛绮诗眼神交流着,而后女孩轻轻的摇了摇头,将主导权让给前者。 “那就由我负责主持这次的增寿仪式吧。” 利安板起脸,尽力让对方眼中的自己变得有威严,他先是环顾一周,众人自无不可的点点头,默认了对方的领导权。 安吉拉沉默着,利安的目光也从对方的身上一略而过,没有主动问询对方的意见。 利安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眼眸注视着这边,表情变得稍稍柔和,咬字清晰的话语从口中吐出。 “在我们的学堂中有一个不知从何时兴起的习俗,那是一个被称为增寿仪式的活动,从我们入学开始,一直到五段生毕业。” “传闻中,只要可以育出最后的成品,毕业生的前路就会无比顺利。” 利安的手掌在空中一扬,脸上洋溢着自信十足的表情。 雷氏兄弟与萨波塔、基尔夫四人起身走到四个角落,手指各抓住白布的一角,目光望向这边,等待着对方的口令。 黛绮诗与艾库斯、远山站在一旁,安吉拉则离得更远,几人的目光也同时放在白布之上。 “老实说,即便是我,也没有想到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利安轻声一叹,虽还只是个孩子,眼中却不由浮现一丝唏嘘。 在联邦中的孩子,本就是听着父辈们的奋斗而长大的,自然也会期待着自己的未来,对于可以增长时运的增寿仪式自然是无比在意。 可惜.....实在是太难了。 呼啦。 白布被高高的抛飞,露出下方的本体。 齐休顿时望向那边。 那是一株通体碧绿,宛如美玉的绿色长棒,它的底端长在泥土中,四周是环状的灰色圆盘,表面不时闪过一层冷寂的光芒。 “增寿树,起始只是一道杂草般的绿芽,在经过数周的培育后,便可以发芽,再经过一个月的生出,便可以长出‘一节’,成为增寿苗。” “因为那个传闻,所以每个学生入学后,都会被授予一颗增寿树的种子,以及相关的培育指南。” “只不过,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培育到最后。” 身后周涛那醇厚的嗓音传来,为并不了解这点的齐休解释着。 “就像老师说的,在成长为四节之前,增寿树并不稀有,也极好养活,哪怕三天半月浇一次水都可以,生命力可以说极为顽强,但是——” 利安长吐一口气,面上露出纠结之色,虽然语气依旧平和,却隐隐带着一丝不甘。 “在那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利安嘴角抽搐着,无比复杂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七节增寿树’,眼中露出艳羡之意。 曾经他也有一颗六节树,后来,没了。 “多了一毫,死掉了。”黛绮诗语气依旧飘忽,听起来却让人有一种憋屈的感受。 “嘿嘿,我就没养。”远山自豪的宣布道。 “......我送出去了。”艾库斯移开视线,口气有些言不由衷。 “味道不错!”萨波塔竖起大拇指,露出爽朗的笑容。 “那天,我很累。”基尔夫表情沉重,想起自己精心照料,甚至为此都不去和萨波塔交流的艰辛过往,只为了全身心培育增寿树。 结果,因为那天过于疲劳,不小心睡着了,结果.....砸死了。 基尔夫望向远方,脸上满是落寞。 雷曼表情微变,不由想起那个被自己万分呵护,甚至睡觉都陪着的增寿树,结果被自己的体温热死了。 雷顿默默的看向一旁的哥哥,在那之后,自己眼睁睁看着气急败坏的对方将自己的增寿树夺走,再一次的养死了。 “嗯?!”雷曼眼珠子一瞪,雷顿理智的收回了视线。 “我不认为卡缪她们算我们文班的人,所以干脆没有知会她们,在你到齐之后,我们就算全员集结了。” 利安说到这里,还对着萨波塔笑了笑,后者给予一个看待同伴的眼神。 “来吧,让我们绕成一圈。”利安随手拉起沉默不语的齐休的手,而后走到前方,这才松开了手。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了。”利安对着一脸茫然的齐休微笑着。 学生们依次排成一圈,就连一向冷淡的安吉拉也不例外,周涛则默默的站在众人身后,眼神变得柔和,眼底浮现一丝回忆之色。 “感激这次拿出增寿树的安吉拉学员,我们必将铭记在心。”利安笑着看向安吉拉,后者无声的点点头,并不曾言语。 她记得,上次正是利安拿出来的,也正是那次后不久,对方的增寿树便传来了枯萎的消息,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此记得很清楚。 “莹绿生音,直行不屈。” “一岁一增,岁月绵长。” “九节生花,昙顶为祭。” “今岁做歌,以此为贺。” 混着拍子,周涛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四周,学生们各自合上眼,双掌合十,默默在心中许愿着。 希望我今后能够振兴家族——利安期盼着。 愿高原不再固化,拥有自己的活力——黛绮诗祈祷着。 祝艾库斯今后一切顺利,我怎么都好——远山在心中低语着。 只要姐姐快乐幸福就好——艾库斯默默想道。 让黛绮诗不再被束缚,获得自由——萨波塔不抱期待的倾述着。 成为能够守护他人的强者——基尔夫偷眼瞥了眼周围的那个人,随即合上了眼。 打父亲一顿(打哥哥一顿)——雷曼、雷顿希冀着。 周涛对着还处在茫然中的齐休微微一笑,而后,他也合上了眼。 有朝一日,亲手打醒那个父亲,周涛在心底发着誓。 安吉拉眼眸半闭,默默的注视着齐休,看着男孩苦笑一声,同样也做出同样的动作,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虔诚。 真好啊,可惜,我并不信这个。 她在心中悄声说道,只是,眼皮比起之前稍稍合拢了。 ......................................................................... “我说了,我要回去,弟弟还在等着我呢!” 白净的小脸上带着执拗,女孩表情坚决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在前不久,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不顾之前的约定,将自己打昏带走,想到因此担忧不已的弟弟,她心中越发焦急。 不行,不能让愤怒冲昏头脑,她暗自告诫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冷静。 “师傅,日期还不到,我还有时间做出决定,不是吗?” 说吧,唐浅伊看向自己的师傅。 “确实如此,但我不同意。”面色显得极为苍白的于慧芝轻轻颔首,晶莹的眼眸中浮现欣慰之色,宛如珠盘的音调一转,目光变得严肃。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那一日,你曾对我许下的承诺,在你看来也是可以轻易抛弃的东西吗?” 于慧芝的声音越发严厉,唐浅伊抿抿嘴,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后悔,只是出于对师傅的尊敬,这才并没有出言反驳。 “你这孩子......”于慧芝声音一顿,脸上现出几分无奈,她就知道,以自己这个弟子的执拗,是决计不会接受这种说辞的。 “我一直很感激师傅,现在也是。”唐浅伊低下头,态度极为诚恳。 于慧芝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弟子,而后重重的吐了口气。 “我的时间并不多,便简单的为你分析一下你这样选择的前景吧。” 唐浅伊惊愕的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看向师傅,她这才发现对方的脸色看起来极为糟糕,为什么这些日子没有发现,她的心中顿时满是愧疚。 想起自己数次想要外逃,对方却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后过了片刻才到来,同时鼻息略微有些粗重,那时,她以为对方是因为恼怒,所以没有多想。 “不用在意那个,我平日也有在掩饰,要是会被你轻松发现,我还当什么师傅。”于慧芝反而一笑,脸上反而没有太多的波澜。 “说回正题吧,我之前也见过那个孩子。”说到这里,于慧芝的眼神不禁有些凝重,她曾担任的偶像同样是作为‘医师’的一种,因此她对各种疑难杂病也并非没有了解。 在她的视角中,那个孩子....十分的危险,并不是指他本人,而是他的处境。 “伊伊,你也知道,在联邦出生的人生来便具有一个数字。”于慧芝状似轻松的说道。 “魔神。”唐浅伊小脸紧绷的回答道。 “没错,虽然因为那些家伙的缘故,我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晋升到高阶,但同时,那份数字也随时可能化作近在咫尺的威胁,让我们失去一切。” 于慧芝回忆着自己曾接收的知识,口中慢慢的说道。 “但是,通常的话,魔神的痕迹只会残留在我们意识的深处,将我们的心灵,灵魂一并染尽,让我们只能依靠它们。” “基于那个影响,我们的先祖才会花费大功夫,创造出由外转内的法门,以污染来对抗污染,我们则从中获得喘息之机。” “你觉得,为何叫齐休的那个孩子那么衰弱,甚至连这门法门都无法修行吗?” 于慧芝话语一停,转而询问起自己的弟子。 “气海溃散?”唐浅伊表情凝重,小声的回答着。 “那只是表象。”于慧芝笑着摇摇头,她所看到的可不是常规的医师所能得出的结论,而是更加接近于本质的原因。 望着唐浅伊眼中的困惑,于慧芝的神情变得深沉。 “很简单,因为他的身体‘满’了。” “在他的体内充斥着一股异样的力量,虽然比不过在心灵深处寄宿的魔神痕迹,但本质极高的那股力量却堂而皇之的占据了身体,企图借此为桥梁,进一步攻入心灵。” “所谓的‘负面状态’,实质上是因为两者对抗而产生的副作用。” “师傅,您的意思是说,弟弟他是健康的?!”唐浅伊惊讶的喊道。 “也并非如此,若是拥有足够阶位的强者,确实可以说是健康,但他.....”于慧芝摇摇头,眼中有一丝遗憾。 唐浅伊心中明白,师傅是说弟弟还是太弱了,所以才无法承接这份‘好处’,她不禁咬住牙,这算什么好处,分明是折磨人的手段。 “那师傅你能——”唐浅伊忽然想到,让师傅来处理不就好了。 “我做不到。”于慧芝再度摇头,以她如今的阶位,甚至连自己所受到的影响也无法抹除,更别提是驱逐别人身体内的影响。 “而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你同我一样,现在还只是弱者,若是你真的意志坚定的要回去那孩子那里,出于师徒的情谊,我也不会阻止你。” 于慧芝看向对方,眼中满是真诚。 唐浅伊的眼中浮现喜色,但她的心底却莫名变得压抑,真有那么顺利吗? “但你也要知道一件事,再这样下去,那个孩子也许有一日会忽然死掉,就算能够活下去,无法修行的他终有一日也会迎来死亡,同时,在他今后的每一天都会饱受痛苦。” 唐浅伊嘴唇微张,于慧芝再度打断了她。 “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你是想一直照顾着他,让他尽可能的减少痛苦,同时努力的提升自己,直到可以做到治愈对方。” 迎着唐浅伊那副坚定的面孔,于慧芝反而嗤笑一声,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讥讽。 “别天真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吗,在我看来,你也只有这份执拗值得侧目,余下的天赋也不过了中人之姿。” 于慧芝的面孔看上去极为冷峻。 “听着,再这样下去,你俩只会有一个结局,他死去,你则活在愧疚和不甘中,你会想,假如当时听了我的话,会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迎着唐浅伊隐隐有些发红的眼角,于慧芝轻叹一声,平静的眼眸看向了对方。 “这是我借用自己曾经的权限,请某位至强者观察未来所得到的结局,换言之,是假如你那么做,你会迎来的终末。” 唐浅伊的神情变得呆愕,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师傅,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出一丝异样,然而,对方那略带一丝悲伤的神情却告诉了她。 那个结局是真的。 第377章 伏波之日 “我该怎么做,师傅,我该怎么做才能.......” 唐浅伊双腿一软,温暖的手掌顿时接住了她,她眼泪汪汪的看向对方,心中满是急切。 “去成为游女,成为被众人认可的游女,进而成为偶像,那样的话,你就有一次机会,一次请至强者出手的机会。” “历经千劫,渡尽万难,方才成就至强的诸位如皓日一般屹立在联邦之上,假如是它们出手的话,我想一定可以解决那个孩子身上的问题。” 望着自己眼前满脸泪水的弟子,于慧芝眼神温柔,说出自己的提议。 “为此,你必须远离这里,暂时离开他的身边,避开那会将你波及进去,一同导致破灭的命运,直到成为哪怕直面风霜也能屹立不倒的存在,才可以去见他。” “作为你的师傅,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直到.....”我死去之前,最后这一句话,于慧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默默说道。 “......我明白了。”唐浅伊抬起手臂,猛地一擦脸庞,还带着几分红肿的眼眸看向眼前的女子,“我要写一份信,至少,我要告诉他一些消息。” 于慧芝面带犹豫。 “拜托了,师傅。”唐浅伊低着头,声音哽咽。 “.....仅此一次。”于慧芝摇摇头,如果由她把关的话.....因此她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她的手指在空中一拂,刻印意志的尖状笔,记录讯息的松软纸一并出现在唐浅伊面前,后者一把抓起笔,就往纸上写去。 (“前启,可爱的弟弟,我是你不告而别的姐姐,很抱歉,姐姐失约了,但是,但是,姐姐可没有忘记你哦,想必......”) 滴答,清澈的泉液在空中散开,继而化作水雾。 (“在那时,我觉得这个小孩真的无礼,竟然瞧不起我,所以我才偷偷的跟上你,好在那次我跟上了你,真是太好了......”) 女孩在数日的侦测下,发现了某个讨人厌的男孩,她的眼中带着兴奋,在外人表情怪异的视线中,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我这次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是你找都找不到的那种,不过不用担忧哦,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姐姐嘛,倒是希望我以后回去你不会忘了我才好.....”) 也许自己今后会被他所遗忘,也许自己和他的关系再也回不到现在,但,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纯白色的纸业一瞬间变得赤红,她依旧咬着牙,无视脑内不断传来的眩晕感,拼命的,奋不顾身的书写着,她要将自己全部的想法全部写下去。 嗡嗡嗡。 于慧芝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爆烈的炽焰在空中咆哮着,形成一道外貌狰狞的怪异狂兽,然后,它对着于慧芝呲着牙,口中发出低吼声,而后低下头,被烈焰缠绕的双爪向前探出。 赤色的焰火在天空燃烧着,狂兽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身影,身躯半弯着,宛如一个守护者一样护着内侧的那道身影。 白色的水迹在空中扬起,赤红色的流焰长发肆意的舞动着,眼眸中的黑色逐渐褪去,宛如炽阳的红色满溢而出,绮丽的红色宝钻闪耀着光芒。 原本的淡蓝云裳顷刻间被染红,就像抗拒其他的颜色一样,独立苍穹的绝世之花至此降临。 虽稍显稚嫩,却能看出那睥睨世间的尊贵之气。 (“最后,请不用来找我,因为,我一定会回去的,我最爱的人。”) 白嫩的手掌一顿,赤红的花朵在空中一现,将厚厚的信件包裹起来,而后,她在那大红的书页下写下最后的字。 (唐浅伊笔。) “拜托您了,师傅。”女孩抬起头,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双手捧着将其递出。 于慧芝沉默的接过,而后看向眼前的女孩。 “伊伊,你——” 女孩转过身,向着前方走去,那高扬的语调随之传来。 “在这里就叫我另一个名字吧,您父辈那边的姓氏,我已经决定了,我的最终的名字。” 燎原的红色如惊鸿一般浮现,将一切的目光夺走,浅笑着的女孩转过头,赤红的眼眸中满是坚定。 “韩诗音,师傅,下次再见吧。” “毕竟,我们也早就到目的地了嘛。” 韩诗音笑了笑,将眼中残留的依恋抹去,转过头,大步向着前方走去。 而在她道路的前方,是一道处在静谧之地的林野,在中心的白地之上,已然汇聚了众多的女孩子。 女孩眼眸发亮,脸上毫无畏惧之色,迎着目光淡漠的领头‘教官’,她的眼中浮现一抹骄傲之色。 “我将是这里的第一,无能者尽管退下吧。” 面如寒霜的教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而后平静的点点头,眼神示意对方入内。 女孩旁若无人的站在最前方,无视了旁人的复杂目光。 于慧芝与那个教官对视一眼,后者随即移开了视线,一副冷漠的样子。 于慧芝轻叹一口气,自己确实让对方失望了,不过,她的弟子绝对会让对方明白,自己并没有退缩不前。 “加油,诗音。”她口中低语着,眼中浮现期待之色,她明白,那一朵高歌之花必将踏入那个至高的舞台。 “那么,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个了。”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信件,眼神变得幽暗。 ......................................................................... 齐休走在回程的道路上,心中却流动着一股温暖的情感,他从未想过,竟然还有人会这么关注自己。 这也让他不禁有了一份小小的勇气,可以继续前进的勇气。 回到家,他的神情一变,眼中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因为长期的服药,导致他的嗅觉变得灵敏,他的鼻尖一动,眼神顷刻间变得激动,这个气息,莫非是自己许下的愿望实现了。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兴奋,快速跑到客厅,先是打量半天四周,而后望向餐桌,在那里正放着一道赤色的信件。 心神忐忑的他走上去,犹豫片刻,狠下心打开了信。 “————————”仅仅是一瞬间,他脸上的期待和笑容就顿时化为乌有,眼神变得无光。 的确是那个人的信,只是却并非是他期待的消息。 信上这么说: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不用来找我。 面无表情的他反复翻看着,那黑色的字体显得分外刺眼。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站在原地,本不想理会,却忽地想起,似乎最近叔叔就会回来,莫非是...... 身体猛地一转,像逃避一样,将信件揉成一团,重重的扔在角落,他快步跑到门前,猛地打开门,眼前是熟悉的身影。 一只手伸了过来,而后.....将他的领子提起,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眸瞪着他。 “还真敢出现啊,你这个累赘,啊?!”来人咆哮着,其他二人皱皱眉,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男孩眼神迷茫的看着众人,眼中满是不解,为什么? “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缘故,那个老好人乌成死了。”背持长枪,满面冰霜的男子冷冷的看着这边,眼中则满是杀意。 喀拉,若有若无的碎裂声响起。 “..........”不明白,到底说了什么? 男孩神色呆滞的看着对方,眼中既无悲伤,也无恐惧,只是单纯的....茫然。 “呵呵。”男子冷笑着,眼神越发冰冷,空着的另一只手伸向后方的长枪。 在持枪男子身后的另一位女子面色微变,口中低喝道:“陈方,不要冲动。” 另一边腰悬宝剑的男子也随之上前,五根手指猛地发力,用力按在长枪男子的肩上。 “看在队长的份上,就到此为止吧。”他也没有去看男孩,只是盯着名叫陈方的长枪男子。 陈方面色不定,随后他冷哼一声,随手将男孩扔飞,屋内传来一阵乒乓乱响的声音,他眼神阴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女子与男子对视一眼,口中叹息一声,随即快步跟上了前者。 而至始至终,两人都不曾理会倒在地下的男孩。 “........是噩梦吧。”男孩低语着,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一步一步,最终他瞥了眼角落里的碎纸,口中发出一声干笑。 身体向后一样,随着一声嘎吱的声音,重重的身体倒在沙发上,双目凝视着上空,眼中毫无波澜。 宛如一座凝固的雕像一般,屋内顿时陷入了压抑。 “............啊。” 三人快步离开那里,直到进入一处林荫地,陈方的身体这才一顿,在原地站住不动。 “先前有些过了,毕竟是我们力量不足导致的。”持剑男子摇摇头,用劝诫般的口吻对陈方说道。 “...........”陈方沉默着一言不发。 “先是队长,然后是乌成,说不定我也该退伍了。”女子苦笑一声,声音中满是落寞。 “...........”陈方依旧沉默着,只是身体微微抖动。 持剑男子望了女子一眼,心中也有些压抑,当年相约并肩作战的小队现在就剩它们三人,说实在的,他也有些放弃的想法了。 “.........其实我——”陈方忽地转过身,脸上浮现纠结之色,他的眼中既有恐惧,也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无力。 “怎么了?”持剑男子眼神一凝,女子也同样望向对方,两人的表情顿时一变,它们赫然看到陈方的脸上浮现惊恐之色。 “您——”陈方瞳孔巨震,眼中倒映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抬起眼,那双淡漠的眼眸扫了这边一眼,随后轻声道:“忘了吧。” 陈方的面色顿时变得灰暗,继而眼珠泛白,直直的倒了下去,两人大惊失色,立即扶住了对方。 “去找人看看。”持剑男子强忍着焦躁,背起后者,快步向前赶去,女子急忙跟上。 啧。 神色阴沉的安里挺起上半身,眼中满是不爽。 他的目光一转,一对瞳孔中倒映出某幕景象。 左眼微暗,景象看上去有些模糊,那是处在一处沼泽中,一个暴怒着四处撕咬敌人的巨大身影,皮肤古铜,面容坚毅的乌成大喝着,在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地冲向对方。 其他的三个人在短暂的疑惑后,也各展所长的攻击着那道巨大身影,眼看就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乌成的身体忽地一僵,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被巨大身影一口咬碎。 血花在空中绽放,持剑男子神色暴怒,奋力冲前,女子也是一样,咬牙杀向前方,唯有长枪男子面露愧疚。 比两人略强一些的他从后方出手击昏两人,在骤然停止攻击的巨大身影的注视中,转身带着两人离开。 右眼一亮,一道略显冷清的景象浮现而出。 这里并非沼泽,而是一处高耸的断崖,乌成目现希冀,口中呼唤着众人,当先上前想要取下浮在半空的那道珍萃,持剑男子和另一位女子目露无奈,唯有长枪男子神情紧绷。 而后,在近乎探出大半个身体的乌成身后,长枪男子忽地出现,在两外两人震惊的目光,面无表情的推下前者,乌成奋力一挥,将手中的珍萃扔在长枪男子怀中。 长枪男子瞳孔巨震,而后,面露苦涩,在乌成最后那哀求般的目光下,他咬了咬牙,看向身后两个神情呆滞的停在原地的队友。 他昂起头,脸上的肌肉颤抖着,嘴唇也在抖动,但他依旧说出了一句话。 (“拜托您了,大总统。”) 啧。 安里双眼合拢,嘴中则咂着舌,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眼神发冷。 忽地,他身体一顿,目光一凝,在他的瞳孔中洞见了某个掩着面孔的男孩,看着那无声流泪的模样,他的神情变得坚定。 “过了。” 他冷喝一声,身体在原地一转,骤然消失在房屋中。 安伽抬起头,身前是分成两摊的工作报告,而在他的面前一道冷肃的身影破空而来,脸上宛如被寒霜占据一般。 “你他妈的是脑子有毛病吧,就逮着一个人虐,我都不见你这样对待其他两人,果然是接触的阴私玩意太多,连心也变得黑乎乎的了吧。” 无比辛辣的话语从面露不屑的男子口中吐出,迎着安伽的注视,他朝旁边吐了口唾沫,昂着头俯视着这边。 安伽眼神幽深,默默的看着对方。 “主体也就罢了,占我身体我也反抗不了,但你算什么东西,那家伙可是老子照顾的,不是你可以随意插手的,我奉劝你一句,见好就收,不要等老子的拳头揍了你才喊冤。” “席慕然怎么说?”安伽摇摇头,依旧沉着冷静的问道。 安里表情一滞,目光有些游离不定。 “那什么,且不管内在,至少外界的名声还行,这不就可以了吗!”安里表情严肃,越说底气越足,“你别打岔,老子在和你谈正经的。” “你可知,因为你的缘故,那个青女现在还在找你,甚至都无视了我的命令。”想起那个抗拒外出作战,只愿意呆在联邦本土的家伙,安伽也不由叹了口气。 要真让这个家伙再培养出一个青女.....安伽心中摇头,绝不能那样。 “安里,只是主体少年阶段的你又明白什么,比起青年阶段的我,你无论是行事和内心都是那么的天真。”安伽的表情也同样变得冰冷。 “我想,也是时候给你一点教训了,作为‘安德里’,你现在还根本不配这个名字。” 安伽站起身,眼神冷峻的刺向对方,他可看对方不爽很久了。 安里冷笑着,同样一步不让的看向对方,眼中满是凶光。 “.........真是无聊的争斗,‘我’也会为这种东西烦恼吗?” 在局势一触即发之际,一道淡漠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两人心中一惊,目光一凝,同时看向在空中浮现的那颗深蓝色眼球。 “主体.....”安伽低语着,脸上的冰冷随即收敛,恢复一贯的表情。 “......啧,混蛋玩意终于出现了啊。”安里迟疑片刻,吞口唾沫,强行抬起头,露出有些勉强的高傲之色。 “安静。”深蓝眼珠目光一转,语气淡然。 安里表情大变,一道拳头从天而降,面色冷淡的李木从空中浮现,踩在了还在挣扎的安里身上。 “那么,为了避免你们之间再出现这种无意义的争斗,我简单说一下我的想法吧。” “这也是‘安德里’之间应有的共识,禁止违背,违者抹除。” 李木半蹲着,按住咬牙切齿的安里头颅,令后者的脖子抬高,同时他轻声道:“听着就好。” 深蓝眼珠不去看几人,而是望向远方,硕大的瞳孔中浮现诸多景象。 有时是某个男孩掩面的画面,有时是某个女孩面露思索,眼中带着一丝怯懦的画面,有时是另一个较大的男孩带着笑容,藏在叶片下,眼神灰暗的望着远处的画面。 “我认为,经历会塑造一个人,我所追求的并非群体的强大,而是足以超越我的超凡个体,因而,我才会着手塑造时代的‘主角’们。” “给予他们艰难的‘试炼’,磨练它们的‘心灵’,使其充盈,在足以焚身的‘威胁’中,拥有无畏的意志,为此,我并不在意我在它们眼中的形象。” “是仇人也好,是朋友也好,是值得敬爱的长辈也好,是口中诅咒的邪恶之人也好,我全都不在意。” “纵然它们将矛头对准我,纵然它们对我抱有期待,我依旧会依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 “因为我是安德里,无情无义的安德里,是哪怕联邦全员死去,也要达成自己目的的安德里。” “所以,我不会停下脚步,会在今后不断的操控他人的人生,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惨剧,因为我拥有这样做的自由。” “主角们虽然还不错,成长的也很快,可惜,纵然如此,我依旧是这个联邦最强的存在,没有人可以触及到我的境界。” “我已经失望了,不会再期待了。” “所以,就让我随心所欲的处置这个玩具吧,呵呵呵......” 深蓝眼球逐渐淡化在空气中,李木松开手,一把揪起安里,后者看向一脸平静的开始工作的安伽,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完了,主体真的疯——” 安里倒飞而出,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他捂着脸看向正收起拳头的李木,对方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短期内,我不会再干涉了,你要真想做什么,就随你的便吧。”一旁,传来安伽平静的声音。 “安德里觉得你嘴里不干净,所以拜托我教训你一顿。”李木也开口解释道。 安里面露苦涩,为何自己总会挨打,他抱着头,猛地穿入空中,身体就此消失。 李木摇摇头,转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不去追吗?”安伽抬头问道。 “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空再打。”李木点点头,说出自己的决定。 “嗯。”安伽低下头,继续埋头工作着。 李木神色淡然的坐在原地,宛如一具雕像一般,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 之后,进来问询之前怪声的人看向一旁,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好逼真的雕像。 “无事,一切如故。”安伽略微解释一句,来人也不多说,转身告退。 而在政法部的楼下,撒贝宁依旧凝视着上空,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第378章 静静流淌的小溪 叮铃。 白皙的手腕上银白色的手环轻轻一颤,呈八角排列的玉玲发出清脆的声音,处在和煦的阳光下,静坐于凉亭之中的女孩转过头。 从远方走来的犹如青松般的身影将光芒一并遮住,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飘舞着,那对冷漠无情的眼眸望向这边,脸上带着一丝冷意。 “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阿流伊斯目光深沉,凝视着眼前浅笑的女孩。 略显蓬松的深蓝头发散在两侧,尾端则绑着淡红色的发带,女孩迎着冷峻的目光,先是笑了笑,继而抬起头,将挡在眼前的发丝抹在耳后。 一对晶莹的白色眼眸望向对面那人。 “阿流伊斯...大人,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欢客套,所以我就直说了。” 莎莉叶微笑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真挚。 “请支持我如何?”口中说着请求的女孩,脸上却露出了强势的神色。 阿流伊斯表情不变,无视了对方的表演。 “所以你现在才是‘神女’。”冷淡的话语从口中吐出,阿流伊斯微微摇头,“要只是这种无谓的请求,你在我心中的评价便会大大降低了,莎莉叶。” “废物是没有价值的,你明白吗?”阿流伊斯冷峻的目光刺向对方,眼中毫无一丝常人的情感。 莎莉叶面孔微变,她的左手不由的抬起,轻轻拨转右手腕的玉玲,清脆的铃声再度响起,原本稍显紧张的莎莉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指的可不是这种口头支持,而是彻彻底底的倒向我。”莎莉叶猛地抬头,眼中泛起野心的光芒,那份渴望甚至令女孩原本柔美的面孔变得扭曲。 “看来你是想背约了。”阿流伊斯摇摇头,而后他再度望向对方,眼底残留的一丝可惜淡去,“那么,你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正好,大小姐也讨厌这样,顺便把这个家伙解决掉吧,阿流伊斯默默想到。 “啊啊,您还真是不懂啊,为何我在见到那一幕后还敢来找你。” 莎莉叶反而张狂的一笑,眼中浮现憎恨之色,她不由想起那位家主不屑的眼神,心中越发愤怒。 为什么,仅仅是偶然出现的血脉觉醒,就要把那个族系低下的贱人抬起来,还让自己去侍奉她,不甘,愤怒,渴望,种种阴暗的情感在她的心中不断流淌着。 所以她才会一口答应阿流伊斯的要求,充当神子的‘试炼对象’,条件是结束之后保证安全的协议,以及对她自身的投资。 原本,她也不至于迷失,可在听到那个消息后,她就明白了,这些家伙也是和自己一样的货色,都是一些‘鸠占鹊巢’的家伙。 “您不也不是真的诺伦家族的人吗,竟然有脸教训我,呐,阿流伊斯大人,不怕这种事泄露出去吗?” 迎着阿流伊斯淡漠的目光,莎莉叶双颊绯红,眼中带着兴奋,就像曾经那时,为了独占神子身边的位置,她刻意引导众人争斗,甚至波及到神子的安危。 待察觉到苗头的大人们赶来,再让那个她最爱的‘妹妹’主动承担起责任,自己则流着泪,望着那个白痴离开,哈哈,至今想来都是一种乐事呢。 这一次,轮到您了呢,阿流伊斯大人。 莎莉叶眼神火热的望着对方,不由想到自己今后的待遇,终于,自己的生活可以再次回到—— “那又如何?”阿流伊斯的语气依旧冷静,就像往常一样,丝毫不曾动摇。 莎莉叶心神一颤,满脸惊慌的看着依旧平静的对方,心中满是不安,为什么,按照那些人说的,现在不该是自己大获成功的时候吗,为什么? “看来的确有人对我们的离开很关注,甚至留意到一些蛛丝马迹。”阿流伊斯目露沉思,而后感到无趣的摇摇头。 “阿流伊斯*安德里!这是你的真名吧!”莎莉叶的声音变得尖锐,“伟大的总统家族就此消声觅迹,潜入另一个家族,要是这种事传出去——” “那就让知情者全部去死就好了。”阿流伊斯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淡蓝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淡漠之色,“至于你,真是遗憾。” 莎莉叶惊恐的面孔瞬间呆滞,阿流伊斯收回手,眼前的女孩身体一颤,化作漫天血雾散开,他的五指向内一拢,血雾顿时泯灭。 “真是个蠢笨的孩子。”阿流伊斯轻声一叹,感知中他的‘同伴’们的目光都凝视着这边,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决断。 “一切的后果由我承担,将涉及到此事的一概人等尽数诛灭,告诉那些野心家,不要动不该动的东西。” “现在,开始行动。” 阿流伊斯低喝一声,转身向后走出,他的身躯逐渐被光芒覆盖,身后的凉亭静静的呼吸着,在映凉的圆桌上,有着一道银白色的手铃。 ......................................................................... 哥尔赞轻抚眉心右侧,那里有一道细微的伤口,随着他的抚摸,那道伤口正在逐渐合拢。 “真是火热的反应啊。” 片刻后,他放下手,脸上带着愉悦的表情,脸上的伤口则已然愈合。 “恕我直言,直接去惹那个家族还是有些....这不符合您平日的作风。” 神情肃穆,笔直的站在不远处,眼瞳发黑,中心有一圈白线,修整完好的‘棕色圆盖’处在脑袋上方,男子的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雷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种事是很常见的,甚至在我少时就遇到不少次,有次还差点死掉了,现在想来也觉得颇为有趣。” 哥尔赞摆摆手,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褪去。 “我还是希望您能小心一些,至少让亲卫队跟着您。”雷克再度谏言道。 之前,独自在自家庭院漫步的哥尔赞遭到刺杀,虽然反应过来的他将来人击毙,脑袋上依旧留下一个巨大的开口,甚至可以看到内部的脑子。 “不行,这可是我难得的兴趣,这方面就恕我不能答应了。”哥尔赞眉头一挑,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 “........”雷克抿着嘴看着对方,心中则满是无奈,他明白,既然对方说出这种话,那么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说起来那小女孩应该失败了吧,所以才会引发这么大的反应,虽然我本身并没有期待,毕竟只是个孩子嘛。” 哥尔赞话锋一转,提起某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无趣之色。 “据情报显示,有所勾连的几家全部身亡,布塔家族彻底毁灭,看来对方是在警告我们。”雷克也同样根据手头的信息分析着。 “算了,不提那个了,反正做出这种事的人心里也有了准备,无论他今后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了。” 哥尔赞对此失去了兴趣,他很明白大家族内部的原则,引发内斗的人,哪怕地位再如何崇高,也必然受到内部的惩治。 “况且,我也只是试试那位的态度,毕竟不能一直指望拖我们后腿的议长不是吗?”哥尔赞笑着说道。 “您所言甚是。”雷克立即恭敬的答道。 “说起来,你的两个孩子学业如何,有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可以直说。”哥尔赞笑呵呵的看着对方。 “雷曼谨慎有余,进取不足,雷顿则过于粗犷,缺乏理性,我也不求两人有什么出息,只要能守住家业就好。”谈起自己的孩子,雷克的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柔和的笑容。 “哈哈,雷克你也真是谦虚,在这种时候都不夸夸孩子,这样可不好哦。”哥尔赞打趣着对方,而后脸上浮现一丝复杂之色。 “最起码比起那个让我头疼的女儿,你的孩子都可以算是天真烂漫了。” 想起和琪拉混在一起的女儿,哥尔赞紧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悦,纵然是盟友,也不能那么相信对方啊。 以往因为对方的乖巧懂事,且能帮他分担一些琐事而生出的赞赏,此刻尽皆化作了不满,真是,都多久没回来了。 “说起来,神系一脉似乎最近在为某个人造势啊。”哥尔赞眼皮微合,想起了最近那些家伙的动向。 “毕竟菲斯特已经不太行了啊,支持率一路下滑,据情报显现,新生代似乎不太喜欢对方,而且,原本支持她的那些家族也有了别的心思。”雷克解释道。 “噗,真是好笑,被弗兰克斯抛弃后,又被那些家族抛弃,还真是一个无能的孩子。”哥尔赞开怀大笑,口中则满是对其的轻蔑。 “作为琪拉喉舌的燕芍药先不提,神系一脉的代言人安洁罗蒂却是直言了对菲斯特的不满,虽然她原本是由琪拉引进的,后来却取代了琪拉的地位。” “在那位主事者不发话的前提下,琪拉一系已然衰微,只在白塔范围内还有一定权力,若非顾及海王的存在,只怕早就被排除了,目前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投资的对象。” “大小姐此举,恕我并不理解。”原本一向遵循客观的立场,并不多话的雷克也忍不住说道。 哥尔赞则静静的聆听着,那双黄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雷克,令后者心中一冷,不由有些后悔,也会是自己多话了。 “不用在意那些事。”哥尔赞的语气变得冷冽,“你只需要注意法胜那边的情况就好,我并不希望你的心变得杂乱,那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雷克,你的家族一向以忠诚出名,我曾视你的父亲为左膀右臂,可他却失误了,让我的女儿离开了,但你不同,我对你抱有期待,希望你不会让那份荣誉蒙羞。” 雷克脸色一白,谦卑的低下头,他明白,对方是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是,我明白了。” 望着深深低下头的雷克,哥尔赞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阴翳。 自己的女儿变了,不再是那个冷酷而天真的孩子了,而是有着自己的小小心思,这怎能让他甘心。 可惜,琪拉和劳勇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摸不清其中联系的他也不敢擅自出手,将处在琪拉庇护下的女儿带回来。 至于海王?呵,可笑,身处联邦之内的他根本不会怕那种异域生物。 “计划如期发动就好,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的。” 哥尔赞张开嘴,露出有些暴虐的笑容,眼中满是自信,熏黄般的眼珠中闪过一丝浑浊的烟气,其中一道意志缓缓的划过。 【就是这样,让我更加期待一些吧,哈哈哈哈。】 雷克低垂着脑袋,深深的,连身体都不由的有些颤抖。 在他的心底弥漫着一股寒气,让他下意识的不敢直视对方,就像那里存在的不是一个人,而且更加危险的存在。 ......................................................................... 日光照常升起,不为欢喜停下,也不为悲伤所留。 泛着血丝的眼珠凝视着上空,眼中毫无一丝光彩,曾感受到的那丝温暖已然凝固,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感到了疲惫。 他仰着脸,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无论是学堂,还是饮食,他都没有那个兴趣了,比起追求渺茫的未来,在这里静静的死去,也许更—— 咣当。 门被撞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木然的双眼依旧凝视着上空,强盗也好,陌生人也好,他都无所谓了。 “真是凄惨,无聊,没用,就这样放弃了,你对得起我吗?!” 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他张张口,却没有接茬的想法。 “立正,站好!”不由自主的,他的身躯顿时直起,哪怕身体发虚,却依旧站了起来,因此,他看到了来人的样貌。 一脸不爽的安里出现在那里,身上还套着一层发皱的白大褂。 “安里医师......”嘶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他的嘴唇颤抖着,心中满是无力感。 “自今天起,老子就是你的监护人了,在你还清老子的恩情之前,不准私自去死,懂了没!”安里‘恶狠狠’的看着这边,一副蛮横的样子。 他很想摇头,却不知为何,头颅却点了点,是身体被操控了,他在心里想到。 “嗯,就这样,吃!”安里嘿嘿一笑,单手在桌上一拂,一桌还带着热气的饭菜顿时出现在桌上,不由得,他坐在一旁,手伸了过去。 啪,手被打了一下。 “去洗漱一下,你看你这颓废的样子。”安里吹鼻子瞪眼的骂道。 是你让我吃的,他在心中弱弱的反驳着,安里的表情越发凶恶,他老实的再度站起,向洗漱室走去。 直到男孩的身影消失,安里这才小声叹了口气。 “主体虽然疯了,但我可没疯,只是为何我又揽上这种事了....嗯,果然是我人太好了。”安里的脸上浮现一丝得意,他对着自己连连夸赞道。 “接下来......”他正思索着,眼尖的瞄见一抹衣角,他连忙紧绷着脸,露出一副阴险的表情。 还有些恍惚的男孩走了出来,在‘恶人’的凝视下,老实的坐在餐桌旁。 “吃!”看着男孩半天不动,安里心中暗骂,口中则大喝一声。 男孩打了个寒颤,连忙抓起餐具,开始将菜往嘴里伸去。 “听着,就算是在普通人中也有着养子防老的说法,老子对你这么好,以后可要好好伺候老子,不然我骂死你。”安里骂骂咧咧的,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听着耳旁的‘絮叨’,男孩默默的吃着,只是,有些咸了。 安里话语一顿,望着那张被泪水充斥的面孔,他移开视线,语气变得正经。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眉目,很快你的身体就会恢复正常,到那时,你就可以自由的生活,我又不是那种喜欢束缚他人的大人,不用太在意我。” “等你有了出息,只要定期给我一些钱就好,我要求的也不多。” “所以,努力前进吧,你的未来必定是无比辉煌的,算起来还是我占你便宜了啊。” 安里微笑着,目光望向远处,语气变得极轻。 “抱歉。” 滴答,滴答。 略显乏味的饭菜被咀嚼着,渐渐的,男孩的眼中浮现一抹光芒。 他望了望扭过头的安里,再望了望四周,脸上的悲伤逐渐淡去,坚定的神情出现在脸上。 ‘我不会辜负他人的期待。’ 这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你占大便宜了啊。”他轻声道。 安里笑了笑,按住自己的胸口位置,那里是常人心脏所在的位置,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望向了窗边,那里有一角蔚蓝,此刻一闪而过。 第379章 削名之人 喀拉。 拖在身后的锁链碰撞着,正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睛,一脸严肃的男孩眼神坚毅,对着这边低下头,而后步伐稳定的向内走去。 周涛微微一笑,心中的阴云这才消解了几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对方能走出来就好。 五指在眼前一晃,看着掌心处那道已然愈合的豁口,周涛摇摇头,转身进了教室。 屋内,众学生已然坐好,眼神灼灼的望向这边。 周涛走上高台,视线一一划过下方的孩子,它们的脸上并没有沮丧,哀愁,畏惧,只有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渴望。 这也是他所追求的,手掌合拢,继而抬头,脸上现出笑容。 “今日,我们来讲讲心灵代码这种东西。” “众所周知,我们.......” 趁着其他孩子专注聆听之时,齐休双手握在一起,掌心处的一枚纯色圆晶微微放光,他的心神一沉,顿时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氛围。 (“将心灵比作一段复杂的程序集合,那么作为片段的一缕情感就是构成整个程序的基础单位,我们将其称作‘单式’代码。”) 齐休的眼眸一沉,瞳孔的深处隐隐有一道圆形珠子在滴溜溜的转着,意识变得清晰,从心灵上,意识的深处,那醇厚而悠扬的声音都不断响起。 从发现到拓展,从微小的一点到近似汪洋的细线。 与‘心灵代码’有关的知识在眼前尽数呈现,这一刻,他忽地明白,为何哪怕自己已经那么努力,却依旧赶不上进度的原因。 这并非一日就可以学到的知识,而是需要持之以恒,直至数年甚至数百年之后才能被常人掌握的知识,并非他愚钝,只是其中的细节太多。 而现在。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如涓涓细流般汇来,宛如归巢的幼雀一样一股脑钻入他的大脑之中。 身体在颤栗,心灵深处宛如高喊一般,难以想象的高亢感充斥着全身。 不由得,大脑中闪过一副画面。 “切,坏小子,这个!” 身后传来打着哈欠的安里的呼唤,临行的齐休转过身,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他下意识的接住,低下头,那是一枚晶莹的珠子。 “这是.....”他低声喃语着。 “汨罗珠,产自浡海域,是当地的汨族在源流之日那天通过祭祀得到的一些小玩意。”安里正挠着后背的痒痒,脸上龇牙咧嘴的。 “.......”齐休沉默的立在原地。 “不用在意太多,作为你的新监护人,我也该给你一些好处才行,要知道,我过去常年在军中担任类似于文书的职责,这种卖不了钱的小玩意我那里有一大把。” 安里显出得意洋洋的姿态,随口吹嘘着自己。 若是其他人,或许就被对方的作态骗了,认为那真是一个普通的玩意,但齐休不同,他在过去曾偷听到乌成带些不甘的嘟囔声。 ‘要是有类似汨罗珠,卢笔刺,凝霜果之类的东西,也就不用担忧后续的学业了。’ 他蹑着脚离开,心底大致明白,恐怕那是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那之后,他寻找了很多资料,明白了像是汨罗珠便是汨族的圣物,一般不进行交易,也只有在例行的供奉中,才有少许产物流出,价值....可以说极贵。 “....我知道了。”他低着头,转身离开。 安里原本得意的表情顿时一变,愁眉苦脸的叹息着。 “该死的主体,限制我经济算怎么回事,我的棺材本啊。” 他越想越气,索性转身走在被他特意带来的躺椅前,彭的一声倒了下去。 睡觉! 噼啪,如一阵电流般的酥麻感传遍全身,齐休逐渐回神,掌心所握的珠子随即变暗,他紧紧握着,手掌都有几分颤抖。 周涛的目光一扫而过,而后,他笑了笑。 “就先到这里吧,只是‘领悟’是不够的,你们还需要‘巩固’,这样才能真正学会。” 众学生的眼中还残留着一丝不满足,它们收敛心中的波动,通过自身的‘记忆’,以记忆廊坊的方式开始记忆。 齐休轻轻摇头,他就没这个能力了,好在他之前很专心,也记下了一些东西。 汨罗珠本身的特性只有一个,让持有人的精神比起平时更容易凝聚,是辅助修炼的一种珍宝,但予他而言,却可以勉强作为‘气海’,帮助他沉浸于教导中。 “之后,去我那里一趟,我有些事要对你说。” 齐休心中一惊,连忙看向上方微笑的周涛,在刚才,对方的话语忽地传入他的脑中,他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希望不是什么坏消息吧。 周涛看了眼门的位置,转身走了出去。 而在靠窗的位置,安吉拉睁开眼睛,状似随意的瞥了这边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 齐休心有所感的看向对方,那依旧凝视着窗外的身影,心中浮现出利安曾和自己提起的那个消息。 安吉拉毫无疑问是那个家族的神子,虽然前不久有着一些谣言,但近日的话,那个家族已经辟谣了,宣称自家的神子只有一位。 之后,利安话中的意思变得有些隐晦,望着这边的目光带着一丝担忧。 他说,没事不要去理会对方,既不要讨好,也不要逃避,就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学员。 至于为何布塔姐妹没再来的原因,利安并没有提起,只是表情有些严肃。 面对利安语重心长的劝诫,他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下了,利安神情微松,这次转身离去。 萨波塔一如既往的笑着跑过来,身旁跟着沉默的基尔夫。 “听我说,我前不久和许昌他们打了一次交道......”萨波塔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欣然的笑容。 齐休默默的倾听着,听着两人混入其中,与那些打出交情的学员相约着外出,到各地去玩的趣闻。 至于雷氏兄弟,兄长雷曼远远的对这边笑了笑,便转身跟着雷顿说话。 黛绮诗站起身,向安吉拉走去。 不多时,便见到表情淡然的黛绮诗和心不在焉的安吉拉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尬聊的意味,不过两人倒是对此表现得很平静。 艾库斯本想出手按住远山,却惊奇的发现,远山只是老实的待在原地,偶尔不甘的目光瞥过那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真是稀奇了,他在心中感慨着。 唔,不能让弟弟担心.....远山心中悲愤,还是努力压住了心中的冲动。 自己也不能就此止步,齐休收回视线,在心底默默的发着誓。 之后,处理完杂事的周涛再度回来,根据日常的进度,再讲述了一些知识,便收了工。 望着学生们接连离去的身影,齐休坐在原地,上方是正处于沉思中的周涛。 莎莎莎。 细微的足音在耳旁响起,齐休抬起脸,心中不由有些异样,又是你。 沉默着的安吉拉望着这边,晶莹的眼眸一动不动,好似通过他的身影看到了别的什么。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齐休心中疑惑。 安吉拉嘴唇微张,继而神色一呆,低下头,急匆匆的向门那边走去。 忽地,她的动作猛地一顿,小巧的脸上露出几分庆幸之色。 小心翼翼的她迈过台阶,下意识的再度回头,齐休依旧凝视着这边,表情有些复杂。 宛如缺了油的机械,那略显僵硬的脖颈转过去,女孩一溜烟的跑走了。 “噗。”身旁传来忍俊不禁的笑意,齐休转过头,一脸微笑的周涛站在一旁,用看好的目光望着他,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我和她没什么的。”齐休摇头,阻止了对方的无聊猜想。 “随你怎么说吧,老师我可不会管这些。”周涛笑着摇头,而后眼神一凝,看向了对方,“借用了某些器物...对吧?” 听着那看似猜测,实则肯定的话语,齐休心中一突,手掌不由摸向腰包位置,大脑一清,顿时变得理智,强行压下了手掌。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齐休紧绷着脸,竭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不用这么紧张,汨罗珠固然珍稀,也不值得我犯罪。”周涛淡笑着摆摆手,“最多不过‘宝贝’阶位的东西,对六阶以下还有些作用,但对我也就那样吧。” 齐休心中一松,这看似不经意的话语,却显露出周涛的自信和底气。 比起会被人类世界追捧的‘珍奇’之物,在绝大多数世界有着一定效益的‘精粹’,这两类还好。 但是,比前者更加稀有,对己身的修行有着巨大助益的‘宝贝’,却可以说是联邦大多数人的追求。 “当然也就是‘宝贝’了,要是在那之上像是‘灵魄’之类的东西,老师说不定也会心中生羡呢。”但望着齐休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周涛反而恶趣味的说道。 齐休的心猛地提起,继而落了下来,他又没有那种东西,这份难得的安心感顿时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好了,不逗你了。”周涛面容一正,再度拿出平日教授知识的庄重模样。 齐休望着对方,心中却有种难以直视的窘迫感。 “齐休,我也曾思考过很多东西。”周涛的声音变得柔和,齐休神情一呆,一只大手盖在脑袋上,传来阵阵温暖感。 他呆呆的昂起头,望着眼前的老师。 “在以前,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我也曾想过,不能麻烦别人,他人是没有理由对我进行帮助的,所以,我想着,我只能靠自己,才能证明一些东西。” “什么朋友,什么亲情,什么恩德,都是唬弄人的废话,只要我自身强大,就可以获得一切。” “人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欺压他人的,而我就要成为那个居于顶点的存在。” 不由得,周涛的面孔变得平静,那无比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这边,让齐休的身体不由颤栗起来。 冰冷刺骨的威胁感在心中蔓延着,近乎逼到嗓间的声音也为止凝结,仿佛整个人都处在冰天雪地之中,浑身只有一件单衣,下一刻就会毙命当场。 作为能在这里任教的老师,周涛绝对不弱,纵然有着自身来历的加成,但若是太过弱小,人们也并不会看重,更别说让他担任授课讲师。 “压制他人是一种快乐,尤其是看着那些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哀叹自己无力的弱者,也许他们被人们赋予了期待,也许他们肩负着族人的生命,但我却不在意。” “恃强凌弱本就是人的天性。” 周涛笑着,那是张狂而肆意,宛如一个狂妄之人的表情,在他的眼中丝毫不曾有对他人的怜悯,只有深深的奚落和傲慢。 齐休的心深深的沉了下去。 这并非他认知中那个虽然平素虽然沉默,却会关爱他们的老师,只是一个行于诸界,气盛傲行的强者。 他深知,大多数联邦强者都绝非表面这般谦和,他们将自身的獠牙和狠辣留在外界,在一个又一个的界域中收敛一切强大的资材,成为当世有名的强者。 他们的经历并不曾在联邦之内流传,人们只知他们很强,却不会明白,构成他们强大的每一日。 苦修并不能铸就无敌之心,唯有实际表现出的力量,才能被众人畏惧。 “.......您.....”他本想张口说些什么,可下一刻,嗓间便变得干涩,再也无法说出口。 “在这个联邦中,比我更强之人不在少数。”无视了齐休难受的面孔,周涛语气平静的说道。 “当桀骜不驯的我归来,迎面而来的不是赞美,而是一顿暴打,也正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感,让我明白了.....” 周涛的眼中浮现一抹回忆之色,想起那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听着那例数他身上罪状的正义话语,在羞愧不甘中,他洞见了那个人的眼神。 怜悯和......漠然。 那一刻,他醒悟过来,自己一直以来只是在迁怒,所以,在那位走后,他的心中并没有怨恨,只有着深深的感激。 “她那么强都在遵循规则,那我有什么可能反抗呢?”周涛嘴角抽搐着,取回了常人的理智。 比起成为自己的‘父亲’,他更希望成为‘自己’,所以,他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比起他人的看法,归根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只是,若是连自己也看不清未来的方向,哪怕再怎么努力,也只会越走越偏,最终被打,被下狱,很惨的。” 周涛的神情变得严肃,一脸郑重的说道,他提提手,让齐休看到手上的锁链。 “这是我自己请人设下的,算是对我自己的警醒,比起有形之物的束缚,我的心灵反而越发‘自由’。” 随着锁链的喀拉声,周涛的表情越发松弛。 “...........您到底想说什么。”齐休的精神一松,他忽地发现,不知何时,对方身上那种危险的气息已然被收起,如今在那里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叔。 “喏,这个。”周涛白了一眼齐休,手指一颤,手中顿时出现一张淡蓝色的卡片,他随即递了过来。 “......”齐休接了过来,上下翻看了几遍,也没有发现别的特殊之处。 “我的意思就是方法不对,功夫白费,比起让你乱思乱想,到头来连累到我,还不如让我帮帮你,给你指一条明路。” 周涛老神在在,一脸自得的说道。 “比起上课,你更需要去那里,补足自己的不足。” 周涛双手前伸,推挤着齐休,口中连连催促着。 “去吧,去吧,趁现在还早,快些去吧。” 齐休一脸莫名的被推了出去,站在教室门口,他深吸一口气,身后是周涛鼓励的眼神。 他犹豫片刻,身体一转,向着右侧走去,奇怪的是,原本的墙壁位置,此刻却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小路,地面上一层淡绿的光芒 四周也有着淡淡的白光,他心下茫然,也只得向前走去,手中持着白色卡片,沿着心中莫名出现的线路图,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 “这就是老师唯一能给你争取的福利了,希望你能有所收获吧。” 周涛站在外面,轻轻抚摸着面前的墙壁,口中低语着,比起刻意辞退末进生,让自己的教导经历看上去更好的功利之人,他更喜欢那种全员毕业的美好未来。 “瑟拉书馆,指引前路之馆,希望你不会辜负你所承载的这份名誉吧。” 他转过身,向着远处走去。 第380章 起初,不曾相闻 “自古至今,便有一个始终不变的真理。” 潺潺流水般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悠扬的调子。 “胜者为王,只能能获得最终的胜利,无论过程中使用了什么手段,都被视为允许。” 哒哒哒。 向前的脚尖落下,一层层纱雾般的轻盈光点顿时溅起,如梦似幻。 “言语是无力的,握在拳上的力量是真实不虚的,即便是在联邦,这一毋庸置疑的的真理都是存在的,贯彻自身的意志,昂首阔步的向着前方前进。” 如绿草般的萍水之光在眼前汇成河流,晶闪连点,如同一尾倒挂星河。 晶莹玉润的蔚蓝水滴在空中一晃,直直的在空中跌成冰晶之花,白雾清珠。 明黄色的暮光呼朋作友凑到一块,化为一道道人形,在路道的两旁站好,无声的凝视着这边。 “来欢呼吧,来歌颂吧,来奋力交战吧,成为这片蓝天下独一无二的强者。” 那高亢的,炙热的,充满激情的声音在耳旁炸响,带着坚决,坚定,坚毅的情感。 “.....大总统是不会允许的。”他低吸一口气,小声反驳道。 联邦明文禁止,不允许强者(八阶以上)在不经允许下,擅自掀起战端,违者将受到惩处。 “...........恩,确实呢,所以才有‘我’的出现。”声音骤然低落下来,听上去有些无奈。 啪嗒。 穿过明亮的口子,齐休走了出去,他不由的抬起头。 大地如同白玉,哪怕在他踏足的边缘位置,也有着足以称之为华美的气息。 但这却不是他目前关注的重点,他的眼神一凝。 前方屹立着数之不尽的黑色巨塔,而纵然抬起头,他也望不到真正的塔顶,在原本的‘天空’位置,此刻全部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欢迎来到瑟拉书馆,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无论是财富,名誉,还是力量,你都可以从中得到。” 清澈的音色在一旁响起,他扭过头,前方是一个悬浮在半空的蓝色光球。 “我是这里的管理者,瑟拉。”瑟拉的身体轻轻一抖,作为对来客的欢迎。 “.......我能做什么?”他回过神,轻声问道。 “作为取代‘战争’的成果,各大书馆被创立,出于自身的道路,秉性,经历,即便是足以践踏星河的诸多强者,他们的所思所想也并不相同。” “为了验证,为了争胜,哪怕不允许彼此的交战,他们依旧想要同他人‘交流’。” “最终,在数之不尽的协调中,有人提出,那么就来辩吧,纵然无法尽解,但对彼此而言,都拥有一定的助益,强者们欣然赞同。” “这里记载着他们的辩论,是强者们气息彼此勾连,那份贯彻自身意志的痕迹留存之地。” 作为管理者,瑟拉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个孩子就心生不满,而是坦诚的道出真实的缘由,毕竟,本质上,能够抵达这里,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我能获得什么?”他凝视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答案,比起那些听起来高大上的东西,他更注重自身的实际利益。 “去听,去看,去触碰,做你一切能做的,当然,必要之时,我也会为你解惑,但在此之前,请你遵循自身的意愿行动。” 瑟拉环绕着齐休转了一圈,而后浮在半空,不再移动。 齐休再度叫了对方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他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紧张,向着前方走去。 瑟拉则默默的看着那道谨慎前进的身影,中枢处闪过一道信息。 也许这个男孩并不知晓,但作为强者们论道的场所,即便被联邦视为传承的学堂中,也并非全员都可以来此访问。 资格审查,心性评估,道路估量。 从背景,心灵,未来方向三个角度评价,最终被认定合格的人方可访问,因此,在联邦中,书馆的存在并不为大众所知。 而这个名为‘齐休’的个体。 资格审查上由‘周涛’担保,强行通过,心性评估上,作为厄运之身,可以勇往直前的这份心态被评估者赞赏,予以通过,但是,唯有道路估量这里....有些波澜。 那充斥全身的‘人偶之力’,几乎注定了对方未来的道路。 在联邦中已然衰落的‘人偶师’,这个个体只有这个选择,可以说,在评估中,这方面的分数极低,按照常理来说,是不会得到允许的。 瑟拉轻轻一颤,停止了思考。 面色有些发白的男孩缓缓前进,他走到一道黑塔前站好,犹豫片刻,伸出了自己的手,大脑一阵嗡鸣,眼前的光景一阵模糊,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按照天壤镶星的仪式,将476颗星辰以十字状排列,将锈暗之地的气息混入,加上浊层的陆地若干,如此便可铸就无双的霸体。” 两人脚踏虚空,其中一人指着前方,一道宏伟壮观的景象在眼前呈现。 无名的暗色气流汇聚成一团,呈十字状的星河图并排着处在中间,散发着浑黄之气的浑圆之球处在最后,三者的光芒彼此映照,勾连着形成一道人影。 ‘他’远远的望去,巨大人影睁开‘眼睛’,望向了这边。 刺啦。 宛如电流般的‘洪流’直直的用来,那是附带整个仪式所具备的知识的信息流,而在外界,黑塔表面微微闪光,紧闭双眼的齐休身体颤抖,额头之上浮现一层汗水。 “二分,四分之一,尾翼之末。”瑟拉望着这边,将完整的信息流截断,将对方可以接收的信息注入,作为管理者,它有权保护来访的客人。 片刻后。 齐休睁开眼睛,眼中带着惊喜,他迫不及待的向着另一座巨塔走去,而在急切的他身后,原本触碰的黑塔则无声的隐去。 瑟拉守望着对方,心中有些奇怪,似乎...消化的有些过快了。 手指触碰到另一座黑塔,巨大的信息流再度涌来。 “祷言术,变羊术,戏法之手,梦寐技,我在某个世界的底层讯息中找出了与核心息息相关的一些小玩意。” 左手持着空白的书本,右手抬起,在空中舞动着,有星星点点在闪耀,淡然的音调从口中吐露,面向这边的模糊存在倾述着自己的发现。 “不同于魅惑人类,操控躯体那种对身心干涉的术法,这四种术法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本质相同。” “将自身信念投至虚空,经过一次转换,实现微弱的效果的祷言术,可以说是万灵之法的初版。” “从内到外的改变生物本质,以一个形象予以固定的变羊术,这就更简单了,小型的愿望机,虽然只限于一点。” “操控无形的介质,避免直接接触危险物质的戏法之手,可以说是最泛用的一种技巧,不过我试着头脑发散了一下,这种介质是否与祷言术的转换有关呢?” “最后,是以一丝心神为媒介,通过烛魇之法,干涉他人心灵的梦寐技,当然,在有的世界中,也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吸纳他人精气,算是蛮臭名昭着的技巧。” “当然,这些都是小节,我所要说的是更加有趣的东西,譬如.......”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刺痛,密密麻麻的讯息流了过来,那是那位强者对这些小术法的研究,其中混杂着他本身的见解和一些点评。 瑟拉剧烈的摇晃一下,截断了更加精深的知识。 能被常人所理解,只是针对孱弱个体的术法知识涌来,齐休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眼底却混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小声喘息一声,心中既有喜悦,也有急迫,脚步一转,便要再次前往下一处黑塔。 “咦?!”他的双手伸出,却像在捞看不见的景象一般,眼前的瑟拉书馆变得遥远,逐渐远离了他的视野。 “今日到此为此,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再来吧。” 远方传来了瑟拉那飘渺的声音,他停止了挣扎,眼前一晃,一堵墙壁再度出现在眼前,他恍惚的抬起头,白色的卡片再度出现在手中。 他的目光一凝,一道漆黑的字体出现在上面。 ‘瑟拉书馆,指引前路之馆,到访截至日期:五段生毕业之前。’ “........呼。”齐休吐出一口白气,同时,他不由得想到,也许,这个时间的限制也是那位老师特意设置的,为了防止自己过度沉迷其中,却忘了现实的生活。 毕竟,比起辛苦的一日日锻炼,那种顷刻间就可以收获知识的快感更加明显,尤其对他这种进步艰难的人。 “明天。”他的语气变得坚定,他再度看了墙壁一眼,转过头,向着阶梯那边走去。 在第二天。 “我走了。”急急的将食物扒拉进口,男孩急匆匆的跑远了,留下身后一脸无奈的男子。 双手扣十,掌心中间是一枚晶莹圆球,男孩眼神专注的凝视着前方,聆听着对方的教导。 周涛在上方讲解着,目光瞥过男孩,看着对方的表情,心中闪过一丝欣慰。 “亡骸之骨是指........”他继续讲道。 面容普通,黑发垂腰的女孩偏过头,用余光扫视着那个专注的男孩,微不可察的,她小声叹息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她转过头,注视着前方的那个教师,心中有些疑惑。 课程结束之后,男孩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安吉拉站起身,心中却有些茫然,见黛绮诗走来,她低声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对方。 在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这样的场景都不断的进行着,宛如在奔向某处的男孩,以及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女孩,毫无交集的两人自然连对话都不会成立。 让文一班诸人惊喜的是,齐休的成绩缓慢而坚定的赶了上来,并不如他们初期预料的那样,成为第一个被送走的学员。 曾处在人类世界,接收着浅薄的教育,在早熟的他们眼中,对方所掌握的知识实在太少,再加上对方的身体缘故,所以.....他们之前的行为本就有种告别的意味。 “这样也不错。”利安点点头。 “就是说啊,齐休也蛮努力的。”大大咧咧的萨波塔大声喊道。 基尔夫瞥了眼好友,明明在暗地里,还和自己打赌对方是第一个离开的人,所以一向机敏的好友才会那么刻意的交好对方。 不过也真没想到,那个旅人的后代竟然是他,基尔夫在心中感慨着,不管高原的高层怎么看待对方,但对他们而言,那个旅人毫无疑问是他们自己人。 所以,两人才会坚定的支持对方。 至于黛绮诗,出于自身的立场不得明面展示倾向,但三人私下交流后,就确定己方立场一致。 “仅凭努力,在这个阶段还好,但是,你们也该明白的,那层关卡,依我之见.....”艾库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并不赞同众人的判断。 在他看来,对方毫无疑问会被那层划分出积灰种的墙壁拦下,此刻友好的对待对方,也只是出于他的素养,而非对其的看重。 啪! 艾库斯惊愕的看着前方,远山瞪着这边,手掌高扬着,脸上满是怒气。 “只知道算计,你什么时候成了那种人,对努力前进的人不该予以默默的支持吗,不要把那种大人的做派带到这里!” “......我知道了。”迎着周围之人的视线,艾库斯摸摸脑袋,老实的说道。 说罢,他望着远山,脸上浮现怀念般的笑意,姐姐还是像以前一样,会在自己做错之后毫不留情的教导自己,真是无比令人向往的过去。 不过,他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再度变得平静。 仅限于这点,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那名为天赋的高墙是无法逾越的,他坚信着这一点,在不远的未来,那个人必将迎来极限,会被挫败,失去斗志。 但这种结论,理智如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安吉拉和黛绮诗坐在一处,前者望向那边,嘴唇微动,身旁的黛绮诗凝视着对方,脸上是平静如水的表情。 片刻后,安吉拉抿着嘴,收回了视线。 “下次吧。”黛绮诗语气轻柔,白皙的脸上绽放了笑容。 安吉拉视线一顿,头颅幅度微弱的点了点。 啪嗒。 齐休身体站定,眼前的黑塔则无声的消失,他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刻前往下一处。 “你在思考什么?”在天空悬浮的瑟拉忽地发问。 “这么多天了,您也应该知道了,我的身体存在一些问题。”齐休昂起头,语气平静的说道。 “确实,不单单是从资料上,就我近期的亲眼观察,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瑟拉的身躯静静的浮在原地,片刻后,那略显冷酷的声音响起。 “你,绝对无法逾越那层墙壁,甚至我可以这样做出评断,此刻的你,毫无疑问是一个‘积灰种’。” 迎着那显得辛辣的话语,齐休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是啊,原先我还不觉得,但这么多天,在不断的收获到新的知识后,我也试着对自己的状况做了一个评估,确实如你所说,我得到的结论也是一样。” “六阶,大概就是我的极限了。”齐休的眼神变得认真。 “无须为此在意,即便是进入书馆的人,也并非全然有了远大的未来,无论是在战争中死去,还是磨去了自己原本的意志,归根到底,能成为强者的人本就十分稀少。” 瑟拉见状,反而是开始安慰起对方。 “我并没有气馁,甚至可以说,现在我唯一有着自信的,就是我的心态了。” 齐休笑着摆摆手,脸上的神态显得异常轻松。 “很奇怪的心理,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呢?”瑟拉停止了动作,‘它’望着这边,虽然很难形容,但齐休隐隐感觉到,对方是在注视着这边。 “在我接收的知识中,那些强者们的思维各有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并不一致,我因此受到了某种触动。” 面对瑟拉的疑问,齐休并没有直接回答。 “在联邦中,尽管一直流传着某句话语,但人们依旧是以自身的经验活着的,遵循前人的教训,不逾越分毫,只要这样就可以获得成功。” “这样的论调在现在的联邦可谓屡见不鲜,而我在过去也是这样认为的。”齐休合上眼皮,语气中带着一丝怅惘和一抹隐藏至深的....兴奋。 “意思是,你现在产生了异解?”瑟拉问道,作为管理者,它只对最后的答案有着兴趣。 “前人之述未必对,后者之觅未必果,我在某段痕迹中,曾听人说过这句话。”齐休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眼中精光闪烁,耀眼的仿佛天上星辰。 “老师讲过,不必将他的话当作真理,我父亲曾说过,会被他人的结论摆弄人生的,只是单纯的蠢货,而他不希望我成为那样的蠢货。” 齐休的身体立的笔直,一股无形的气质在那具幼小的躯体之上升腾而起。 “所以,我明白了,我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双原本暗淡无神的眼珠此刻却变得异常锋利,如同一柄利剑,直直的刺向天空。 “将那个满是谬误的结论掀翻,让世人知道,只知道固执的遵循他人的话语,哪怕那代表着‘正确’,也只是死路一条。” “我会跨越那道墙壁,将所有偏见撕裂。” “这便是我的决意。”齐休眼神清澈,其中不参杂一丝杂色,宛如初生稚童的眼眸,纯净而天然。 “——————————”瑟拉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甚至让人不禁有些怀疑,会不会摇出什么毛病。 齐休眼神一凝,莫非有了什么变故? 他刚要谨慎的后退一步,眼前骤然变得模糊,意识变得朦胧,身体后仰,便要跌落在地,但在下一刻,他的身躯却瞬间消失了。 在政法部中,安伽猛地抬起头,他站起身,变得爆烈的气势蜂拥而出,眼神变得森寒。 正悠哉的躺着的安里,身体忽地一顿,他直起上半身,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正行走于外空,一道缄默的身影停下脚步,冷淡的面孔抬起,李木那一向平静的眼中射出一道杀意。 而在联邦的大地上,那一如既往照耀四方的蓝色天空停滞不动,在下方近乎凝固的景象中,一颗蓝色的眼球浮现而出。 遍观四方,穷尽五宇,无数的景象在瞳孔伸出浮现,忽地,眼珠一凝,发现了一丝异样。 眼珠一转,望向远方,那里是一道原本处在异次元的学堂。 是那里。 迷迷蒙蒙中,齐休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雾气,甚至还能感受到一股寒气直直的往身体内部窜去。 “阿嚏。”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鹰犬之西有帝洛,荧长,箜囚。” 如同受到刺激一般,白雾猛地回缩,与此同时,一道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 “长暗以东是羌笛,函霜。” 雄浑的语调拉长着,甚至齐休还能隐隐听出一丝不屑。 “西招而落,不觉而鸣,所谓大同,不过如此。” “嘿,乱听的小子,在那杵着干啥呢?” “小小年轻,就是没有礼貌。”略带训斥的声音响起,眼前的白雾逐渐变得清晰。 齐休眼珠一凝,眼前是一个只有面相依旧模糊的男子,他半躺在地下,手掌挡在应该嘴的位置,还连连发出哈欠的声音。 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的联邦居民一样。 “你是?”犹豫片刻,齐休出言问道,同时目光望向四方,觉得有些眼熟,而后,他忽然想起,这里似乎和中心广场那里十分相像。 “我?哦,我想想啊......”男子指指自己,声音中也有些困惑,而后,他直起上半身,单手握拳,在下方的手掌上一拍。 “糟糕,我忘了!”略显跳脱的声音传出,听着男子毫无紧张感的语调,齐休嘴角一抽,心中却不相信。 “切,你别不信,我...嗯是不会骗人的,感觉上!”男子大笑一声,试图将其敷衍过去。 “.....至少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吧。”不由得,齐休原本紧绷的身体变得松弛,莫名的,他对着这个人,却没有什么戒备的想法。 “喔!这个我懂,你也蛮上套的,嗯,对了!”男子一拍脑门,带着些许阴险意味的声音传来,“就叫我袁大爷吧。” “袁大爷?”齐休一脸困惑的问道,在他看来,对方还不到那个年纪啊。 “呃,感觉也没意思啊,你应该表现再不甘一些,最好是咬牙切齿的说,那样才有意思啊。”袁姓男子反而满是失望。 “嗯,抱歉。”齐休果断道歉道。 “哇啊!”男子捂着脸,感觉自己那仅有的良心在....咦没有,他放下手。 “算啦,来聊天吧~”男子的语气变得欢快,他连连招呼齐休坐下。 总觉得自己忘了某事的齐休摇摇头,对男子并无恶感的他随即坐下,看向了对方。 “要聊什么呢?” “首先,就让我们找找彼此的不同吧.......” 素不相识,在此前从未见过的两人坐了下来,却如同一对故交一样,像最亲密的朋友一样热切的开始聊天。 此间非梦,却如同幻境一般。 “..........”无形的目光注视着这边,正在畅聊的男子摆摆手,原本迷惘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记忆’逐渐浮上心头。 于是,他望着眼前的男孩逐渐明白了一切。 ‘初次相见’,另——好久不见,我的挚友。 第381章 浅白之果 齐休向着面前的男子讲述了自己的至今为止的过往,包括自己的家人,身体,以及珍重的人们。 男子摸着下巴,不时点头回应。 “嗯嗯,是这样啊。”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男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玩味。 “我并不赞同所谓‘天赋’的说法,无论是我的内心,还是我所接收到的知识,都抗拒着这一点,我想,假若我需要做什么,那就一定是这一方面的事。” 齐休神色认真,口中没有一丝迟疑。 “喔。”男子平静的应了声,而后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孔对准这边,隐隐约约中,齐休看到了一对带着审视的眼眸。 “那会花费至少百年以上的光阴,那还是对心灵有着一定了解的强者,若是你的话,恐怕直到你死去,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 “我也并非是瞧不起你,只是我认为,比起研究那种无聊的东西,还不如将自己的阶位往上提一提,力量并非万能,但它却是真实有效的。” “嗯,这就是来自我这个大叔的友情指导了。” 男子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将此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很遗憾,那也并非我能做到的事。”齐休微微摇头,他也有自己的理由的。 “对了,之前我不是在和你谈起我俩的不同之处吗?”男子笑了笑,随即转移了话题。 “所以我才会讲述自己的过往,但你却失忆为由拒绝了。”齐休的目光骤然变得严厉,略显鄙夷的眼神看向对方。 对方之前引导他说出经历,他可是十分坦诚的,可这个混账家伙竟然骗他,真想看看那张毫无良知的脸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此一时彼一时嘛,之前的我的确记不得太多,你也该明白的,记忆可是一种很麻烦的东西,一旦回忆起来,就会背上很沉重的包袱哦。” “那种麻烦的东西,我才不要咧。” 男子用轻飘飘的语调说道。 齐休眼角一抽,心中则有些明悟,正如联邦流传的那句话,名讳是一种力量,同样的,记忆也是。 “咳,简而言之,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作为孩子就是要白...天真一些呐。”男子咳嗽一声,险些说出心中的偏见,好在立即改了口。 “.......”齐休移开视线,不太想理会眼前的这个‘无赖’。 “齐休,我们是很像的。”男子的声音变得温柔,远远的听上去有些飘渺。 齐休望过去,男子向着两侧大张着双臂,虽看不清那张面孔,却能听到他的声音变得高亢。 “父母亡故,自此需要自己努力。” “己身孱弱,纵然大喊也被旁人视作噪音。” “好在你我身边还留存着一丝暖意,不至于使你我心灵为之冻毙。” 男子‘望’向这边,口中带着怀念之意。 “你的青梅,我的妹妹,愚蠢而无能的妹妹,哈哈。” “她已经离开了。”齐休视线微垂,口中冷静的说道。 “我的妹妹也是一样,若没有我的话,就无法前进,只是胆怯的停在原地,是个没出息的家伙,现在的话,大概也正在哪里哭泣吧,真是没用。” “但就是那般弱小的她,却偏要在我面前做出强硬的姿态,毫不留情的数落着我。”男子自顾自的说着。 “从这方面来讲,离开她身边的我才是正确的。” 男子口中讽刺着自己的妹妹,但齐休听来,却觉得那份真挚的情感溢于言表,很显然,两者之间的情感并不如男子所说的那样。 男子的声音一转,蓦然变得轻柔。 “但是啊,即便是我,心里偶尔也会怀念那个蠢妹妹,但你呢,你真的觉得你的青梅是那种冷酷的人吗?” 齐休不由一怔,两人之间的过往浮现在脑中,他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她并非冷酷之人,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缘故吧。” 也许是自欺,也许是敷衍,但他并不想那样去想那个人,哪怕那可能是真实...... “那就够了啊,小子,这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背叛和憎恨,比起将他人视作恶,我更喜欢从好的角度去看待,当然,那也是建立在我无敌的力量之上的,呵呵呵。” 男子大笑着,言语中对自己的力量满是自信。 “......受教了。”齐休端正姿态,郑重的道谢着,他反应过来,对方其实也是在安慰他,虽然方法不太正经。 “这才哪到哪啊,作为你的袁叔叔,我可要训斥你了。”男子故态萌发,再度变得骄矜起来。 “.........”齐休默然的看着对方,口中不由漏出一丝叹息,眼中隐隐有一丝嫌弃。 “喔喔喔,就是这个表情,你很懂嘛,满足,实在是满足,嘎嘎嘎嘎。”男子捂着肚子,发出怪笑声,别说是成熟的大人了,就是稍微有些心智的孩子都不会这样。 齐休在心底默默的吐槽着。 “不逗你了,来说正题吧。”男子直起身,口气变得严肃。 齐休斜眼看了番对方,随即也端正了身体。 “顺带一提,我妹妹虽然长得不咋的,但你也不能打她的主意,不然我可会怀疑你的眼光的。”男子的语气变得深沉,然而他说出的话语却让齐休心中再度变得无奈。 “不会的,不会的。”他连连摇头。 “竟敢瞧不起我妹妹,揍你哦,小子!”见到齐休果断的行为,男子反而愤怒了,他大声斥责着对方。 “请不要再闹了。”齐休冷眼扫着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声音中的冷意。 “呃,这熟悉的感觉,果然还得是你啊。”男子反而笑了起来。 齐休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自己明明不认识对方的。 “我们认识吗?”他索性直言想问。 “至少从现在开始认识了。”男子避而不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初次相见,齐休,嗯,你可以叫我袁大哥,放心吧,不会让你吃亏的。” 齐休心中叹息一声,手掌抬起,与对方握在一起。 “我对此并不报以期待。” 说白了,对方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有些亲近感的男子,本质上,两者只是今天才想见的陌生人。 两人的手掌一触即分,齐休望向对方,男子正呆在原地,看起来有些恍惚的样子。 “是这样啊,怪不得。”片刻后,男子苦笑一声,而后他凝视着这边,看起来极为专注。 “你想起什么了吗?”齐休还记得对方口中所谓失忆的设定,见到对方的这种样子,他随口问道。 “无有无果之树,无有不开之花,这世间大抵也是如此,既然承担了什么,那也就必须放弃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常理呢。” 男子语气索然,而后话锋一转,声音中带上炙热的温度。 “不过,我可不认可这一点,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定,全部给我滚蛋。” “我决定了,哪怕堵上我这份意志,也要再次加注,不拼尽全力,根本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啊,它就是不懂这一点。”男子难得的抱怨了一下。 “循规蹈矩,按照他人的规则行动是最低下的策略,想要拥有反击的能力,最起码要给予一些支援才行。” “对,最起码像我这样的援助,唉,还真是有些头疼,又被期待了,果然我就是这么出众的男人。”男子摇头晃脑的,那副看起来极为显摆的姿态。 “?”齐休一脸困惑的看着对方,虽然每个字都能听到,但很遗憾,他还是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事,我告诉你就好。”男子瞥了这边一眼,露出十分从容的样子。 齐休心神一震,一是因为对方那种仿佛看透自己内心的言语,二来则是...... 俊美而倜傥的面孔,足以比肩珍宝的灿星之眸,嘴角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男子身旁华美而精美的淡蓝盛装,举手投足间满是霸气。 就在前一刻,男子的真容在他面前显露无疑。 与此同时,四周的风景变得模糊,宛如取代了男子一般,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齐休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迫切感,那种随时可能到来的倾覆感顿时席卷了心灵。 “定。”男子轻声道,原本摇晃不止的四周顿时被定住,同时,死寂的气息在这片大地响起。 “也仅有在这里,我还有一丝自我了。”男子扬唇一笑,面上却浮现不屑之色。 而后,普普通通的男子望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亲近。 “哟,如何,最近是不是感觉整天活在麻木中,连心灵也变得迟钝了。”他招着手,脸上露出玩味的笑。 “.......”齐休点点头,又摇摇头,若非那些愿意帮助他的人,恐怕他现在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心神被悲切和无力占据,如同一个空壳一样活在世上。 “是嘛,看起来你要比我幸福一些。”男子摇摇头,眼中也有些感慨。 “在我那时,身边可没有会友好对待我的人,比起那些天赋高超的天才,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幼童,身旁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没有人看好我,也不曾有人关注我,善意与我无关,眼前却总有接踵而至的磨难。” “你知道吗,除却联邦内部设立的书馆,其实在毗邻人类世界的边缘,还有一座藏书阁,那里是诸多天赋有限的人们,一点一滴,合力建造而起的梦想之地。” “它们梦想着,总有一日会有人能突破那层天赋之墙,为他们带来希望。” 男子语气淡淡,声音中也听不出什么悲喜,然而齐休却心灵一颤,他惊愕的看向对方,蓦然明白,对方的处境就如同那个没有受到任何人帮助的自己一样。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 一切只能靠自己,哭泣也好,哀鸣也好,也只会被他人骂做噪音,纵然如此,依旧咬着牙,昂着头,迈步前行的身影。 “你......”齐休心中犹豫,莫非对方是另一个自己吗,他在联邦隐约听过这种传闻,类似于变得强大的自我跨越时空去见过去的自己。 “不,我并不是你。”男子朗笑一声,话语也恢复了之前的温度。 “我成功了,也失败了,虽然确实做出了一番成就,可却将它们拖入更深的地狱之中。” 男子摇摇头,仿佛要把言语中残留的那丝遗憾挥去,而后,那双依旧清澈的眼眸看向这边,那份无比强烈的意志显露无疑。 “齐休,现在我将我的那份成果交给你,作为继承者,你必须一直前行,哪怕身心俱疲,哪怕被苦痛折磨,也必须前进,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期待。” “如何,要接收吗?” 男子嘴角带笑,却没有做出强制的行为,他目泛期待的望着这边,却如同一尊谦谦君子般在原地默默等待着。 “它可以使我摆脱如今的局面吗?”齐休直视着对方,眼神坚定的询问道。 “在初期有些效果,但最多使你可以调整好身体,之后就没什么用处了。”男子也很是坦诚,他直言自己这份成果的利弊,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味。 “那就可以了。”齐休点头,他也只需要这一点,其他的,他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 “真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啊。”男子笑了笑,手臂抬起,指尖上一点亮光闪烁。 光点脱离手指,只是一眨眼,便到了眼前。 齐休紧紧的凝视着对方,后者晃了晃,随后慢悠悠的融入大脑之中。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自记忆深处涌来,齐休的意识变得模糊,他下意思的抬起手,却触碰到一对大手。 “那么,就开始前进吧。”男子那格外温和的嗓音响起。 而在外界,有着金色发丝,眼眸碧蓝的男子出现在瑟拉书馆中,无视掌中颤抖不止的‘瑟拉’,他的手掌深入球体中,面无表情的搜索着讯息。 同时,他那碧蓝的眼眸闪过一幕幕的景象,从某个男孩进入这里,一直到消失的那一幕被他反复的观看着,心神凝聚着,想要找出其中的异常之处。 “嗯?”男子眉头一凝,看向一旁。 在那里,一道幼小的身影缓缓浮现,前倾的身体,紧闭的双眼,以及身上那萦绕不定的神秘气息。 男子的表情变得严肃,他的手指伸出,眼眸越发蔚蓝。 啪啦,紫金色的电流在空中流动,一阵焦味从手指上传出,原本光洁的手指顿时变得漆黑,男子继续前伸着,无视那在身上咆哮的电流。 身上则弥漫起一层蓝光,向着前方冲锋着。 一层层的蓝光与电流相撞,虽然前者较弱,但在主体的支撑下,还是逐渐压倒了后者。 最终,男子将男孩接住,他低下头,看着紧闭双眼的男孩,眉头不由得皱起。 那股奇妙的气息依旧不曾褪去,而是紧紧围绕在男孩身边,宛如护主的忠仆。 “这是.....” 他的手指一弹,空中的电流消失,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焕然一新,再度恢复了原状,然而,他的神情反而越发凝重。 男子抓起男孩的手臂,看着那无声浮现的图案,瞳孔不由一震。 劈啪啪。 轻柔的感觉传遍了大脑的每一处,仿佛身处云端一般,心神无比放松,身体中那不时传来的肿胀和疼痛感不复存在,隐约中,他听到一段合着拍子的吟唱之语。 “徒经流年百载,功劳盈身,苦难作歌,飱尽欢乐之事。” “我所行者,始终如一,且放且歌,不当人后。” 暗含爱意的目光在身上一瞥,而后转身前进,手中剑气如霜。 严肃而暗藏期待的面孔望向这边,双手高举,臻至圆满的气势放射而出。 淡漠而孤寂的身影浮在高空,手指落下,有满溢的绿洋倾覆而下。 “将过往化作柴薪,无论是美好,还是苦痛,一并化作前进的动力。” 爱,期待,憎恨卷成一圈,继而不分彼此,混作一团虚白色的气流。 厚重的手掌在头上抚摸着,满是愧疚的眼眸望向这边,大汉的心中满是决意。 轻柔的小手抓着这边,脸上笑颜如花,那带着丝丝欣喜的眼眸望着这边,女孩笑着。 总是忙忙碌碌,穿着一身发皱的白大衣,转过头来,稍显冷漠的面孔对准这边,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极为温和。 在增寿树前,默许心中之愿的人们。 看着这一幕,露出和煦表情的男子。 以及,收回千疮百孔的手掌,眼神逐渐变得冷漠的那个人。 “情感是一种极为廉价的能源,只要懂得转换之法,哪怕是稚嫩的孩童都可以轻松使用。” “现在,再度告诉我吧,你渴望着什么?” 紧闭着双眼的男孩嘴唇蠕动着,无声的话语被坚定的意志席卷着,一同在这虚无之地响彻。 “健康。”稚嫩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空中传来了大笑声。 “这样也无妨,那么,作为前进的代价,你会失去其他方面的长处,这份重塑之法,并非将凡人变为天才的能力,而是舍弃其他的长处,只专注于一项的执着之人。” “仅限于心念,你不会比其他的天才逊色,因此,我才称它为奠基之法。” “它只是辅助你的工具,却不能帮你前进,你依旧要靠自己。” ‘这便够了。’ 他在心中回答着,意识变得清晰,轻松的感觉分外明显,在脑中堆积的那些疑问只是脑子一转,他便有了几分更深的体悟。 该醒了,他告知自己。 在外面的男子神情微动,缓缓的放下男孩,目光在对方手背那里一闪而过,那里的图案再度化为数字。 67——70。 “我说过了,他由我处理,禁止你们干涉。”男子神情淡漠,如同在警告一般,语气发冷,而后,他的身躯在空气中逐渐变得淡薄。 齐休缓缓睁开了眼睛,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去见证无人得见的风景,去踏上他人所不知的未来吧。”】 男子的笑声依旧在脑内响动着,他昂起头,看向那深邃的黑暗天空。 【“我的朋友,齐休。”】 他的眼珠一晃,面孔变得茫然。 他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下的自己,眉头不由皱起,之前是怎么了,莫非自己昏迷了。 目光一转,瑟拉静静的浮在半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记得似乎是创....”齐休声音一顿,不知为何,他不太想这么说,“发现了一种术法,然后试验了一下。” 他站起身,感受自己‘干净’的身体,心中却没有生出任何欣喜感,反而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郁结之感。 “算了,之后再考虑吧,三年段也快结束了,我也必须努力才行。” 他暗自告诫着自己,大脑有些乱糟糟的他索性站起身,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转身向书馆的门处走去。 渐渐的,他的身体没入了黑暗之中。 在一片模糊的世界中,男子盘腿坐在地上,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快结束了啊。” “————————”无形的目光注视着这边,男子若有所觉的笑了笑,却没有转过身。 “现在想来,我依旧是十分感激你的,虽然你的牛皮扯破了,但那也是难免的嘛,毕竟也不可能尽如人意,成熟如我是不会怪你的。” “—————————”没有声音发出,只是默默的注视着。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嗯,我是做不到了,就此优雅的退场也是我的一种美学。” “——————————”一如既往的沉默。 “你要赢,这是你答应我的。”然而,男子的笑声顿时一收,面容平静,甚至眼中都毫无波澜的男子看向前方,他的语气变得深沉。 “我会看着你的,搭档。” 男子的身躯逐渐变得虚无,连同这片‘虚妄’之地也一并化作烟雾散去。 “———————————” 末白色的人形立在原地,迷离的烟气逐渐稀薄,处于世界底端的‘浪潮’一阵翻动,将一切覆盖,这里再度恢复了平静。 无论是什么,都不复存在了。 第382章 寓听之言 “这种胡闹的行为要让他持续到什么时候。” 爆展开来的红色发丝浮在空中,干硬而粗犷的面容变得阴沉,越发鲜艳的红色眼珠看向前方,丝毫不曾掩饰眼中的怒火。 埃曼斯克怒火中烧,若那个家伙依旧处在极点以下还好,他还可以勉强说服自己,也许这才并不是对方。 可在再一次确认的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急了。 “不只是那位,可能的话最好把另外两位的相关者一并带来,经受我们精心的培育,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硕大的拳头紧握着,在空中连连挥动着,埃曼斯克的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眼眸晶莹,面容白皙的女子瞥了这边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洁白的手掌在空中翻动着,蓝色的袖口随着摇摆,目光逐渐变得涣散,显然,女子正处在走神之中。 “你会被揍的,埃曼斯克。”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埃曼斯克望了过去。 空荡荡的黄色袍子笼罩着身体,面容枯黄的曼波舍咳嗽两声,深陷的眼窝中发黑瞳孔微微闪烁着,枯骨般的手掌抬起,抓着紧贴着的一丝皮肉。 面对露出凶恶表情的恶魔统领,曼波舍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哼。”埃曼斯克心中也很明白,他再度看向自己三人中话语权最重,实力也最强的的女子,眼中带上了一股急切。 “虞丝,库克将领导权交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谈情.......” 无比淡漠的目光望了过来,恶魔统领话语一滞,理智的选择了闭嘴。 “我自然知道。”虞丝目光微垂,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当年,为了误导后续的追兵,在建立森之帝国不久,库克就带着一些统领离开了,留下它们继续实行计划。 那之后,库克也并没有回来,身为神眷者的她依着库克走前的命令接管了领导权,在之后的发展中,也有不少的统领死去,到了最后,就只剩它们三个。 紧接着,就是森之联邦的成立,当然,作为当时的最强,她是有能力制止这件事的发生的,不过,出于心中的抵触和一些对未来的思虑,最终,她还是默许了。 而她当时曾用某个借口敷衍了其余的统领,而随着这一幕的真实发生,那个借口也顿时失去了立足之地。 ‘元辰至尊,阴妊至尊,旧影至尊的三位眷顾者同时出现在一个时代,并且全部达到了最低要求,简直是梦寐以求的开端啊。’ 虞丝心中喃语,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至于最低要求,则是眷顾者的最大契合度大于或等于70%,只有那样才能承接三位至尊的意志,从而开展那个计划。 而在此前,那个男孩的最大契合度是67,虽然也算不错,但却不足以进入它们的视野,更别说出手培养,不去主动杀了对方,已经算是它们的仁慈了。 毕竟,比起期待对方那微弱的增长可能,还不如期待下一个出生的人会满足需求。 就像某种配种实验一样,只要有着足够的素材,总有一日可以得到满意的样本。 只是没想到,那微弱的可能.....竟然出现了。 所以,哪怕是被安德里警告了,埃曼斯克依旧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里,还拉着曼波舍一起,恶魔统领期待着虞丝出手,将三人全部带回来。 至于未来看到的一些场景,的确有那个男孩成功的场景,不过....虞丝心中摇头. 对它们而言,那充其量只是一些可能性,除非真的出现,否则它们不可能视为真实,更别说,还有安德里的暗中阻止。 想到这里,她的心头一软,表现在外的却是摇了摇头。 “我打不过他,不用白费心思了。”她出言拒绝道。 “什么,连你也.....”埃曼斯克惊愕的看着虞丝,脸上浮现出混杂着悔恨和不甘的表情,但话说到这里,他也放弃了已然不可能的提议。 虞丝扫了对方一眼,无声的移开了视线,当然,她并没有说谎。 只不过,她打不过安德里是有前提的,如果她动用那份赐下的力量,转为神眷姿态的话.....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曼波舍默默的看着两人,而后,平淡的点了点头。 曾带诸人来此的库克军团长曾是它的族长,身为对方在军中唯一的族人,它自然知道很多隐秘,例如虞丝的真实实力,但是,尽管如此,它依旧不会多语。 “唉,没办法,只能努力锻炼,争取比那个家伙更强了。”埃曼斯克站起身,眼中却没有失去斗志,它对着虞丝点点头,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我们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借口。” 曼波舍站起身,迎着虞丝的目光,它语气平和的说了一句,而后,无视对方的反应,转身离开。 虞丝微微一笑,果然不愧是那位的族人,不过哪怕看破她的谎言都没有拆穿吗,至于对方话中的意思,她也明白,是让她为其他人找一个不去追究的借口。 当然,为了维护神庭的荣耀,三人无力阻止这种理由是不可以的。 “那便用一个新的计划来覆盖旧有的计划吧。”虞丝眼眸前眺,越过漫长的路径,在神殿的大门处停下,那是一个神情严肃的恶魔。 手指在脸蛋上一敲,她顿时回忆起对方的名字。 恶魔——多尔纳。 无尽的未来在眼前并列,无数的交接点彼此碰撞,避开那道碧蓝眼眸的直接注视,围绕着那个男孩的侧面,与之有关的计划罗列而出。 虞丝微笑着,眼中光芒闪烁。 啪嗒,黑色的鞋尖一顿,浑身充斥着冷意的男子转过身。 原本紧闭的左眼开启,一瞬之间,无数星河自那只眼眸中倒映而出,繁星在四周交织着,散发着瑰丽的光芒。 “时候已到。”样貌冷俊的男子低语着。 他的手中拖着一条长绳,身后面如死灰的红发女子扯扯脖子的绳索,眼眸斜瞥着男子,羞怒,恼怒,不岔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而后化作死寂,麻木在后方站立着。 “想死吗,朱焰?”男子冷声问道。 昔日的第二始祖,朱焰帝扯动嘴角,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想法,她算是看透了,这个邪魔根本就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这么久了,威胁也好,求饶也好,也没见那张冰块脸有什么变化,久而久之,她索性也放弃了离开的妄想。 “那就好,省的我再打昏你一次。”男子点点头,再度向前走去。 朱焰帝口中叹息,没错,这个家伙不仅对自己没点好脸色,时不时还要找些理由揍自己,甚至每次都会打的自己陷入昏迷,简直是个畜生。 她瞥了走在前面的身影,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是这么美丽的一张脸,她的眼中不由浮现一丝鄙夷,简直不像个男人。 不过,她看向身后,眼中带上一丝不屑。 翻着眼白,大张着口,满脸疲惫的古妖们跟在后面,作为对方征战各地的主力,一开始那些好勇斗狠的妖们已经全死了,剩下的都是有着一定自愈能力,作风谨慎的妖们。 它们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和地位,所以既不敢怨恨男子,也不敢不在战场上尽力,所以哪怕它们在被征服的界域中留下凶暴之名,但在男子面前全都是鸵鸟一样老实。 真是没出息,她暗骂一声,本想着让这些家伙捣乱,然后她伺机逃跑的,结果一个比一个孬种,甚至无视了她始祖的名头。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么努力的在保护自己,却不听自己的命令,简直匪夷所思。 古妖心神俱疲的行走着,无视了前方眼神很凶的始祖,丝毫不曾在意对方。 当然,一开始的话,它们对其还是很尊敬的,但在亲眼见过对方的数次求饶,却依旧被揍趴下的样子后。 它们忽地明白,对方也就是比自己强,但两者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 明白这一点后,它们便习惯了无视对方,之所以会在战场上保护对方安危,也是因为.....万一那位没打的了,要揍它们怎么办?! 出于这样的考虑,它们的心中反而对其更加‘敬重’,当然,仅限于那位发火时。 沙包(朱焰帝),必须好好保护啊,古妖们心想。 废物(古妖们),迟早让你们好看,朱焰帝心想。 米洛抬起头,目光变得幽深,至于身后那些家伙的想法,他并不在意,对他而言,只是一些达成目的的炮灰,无关紧要。 当前,他最重视的是别的东西。 “政法部。”他低语着,眼中浮现一抹坚决,它的五指高高举起,继而挥下。 啪。 五指拍在桌上,无声出现在政法部内部,面容淡漠的男子冷声道。 “这并非请求,而是通知,现在退位,我还会为你争取一些待遇,不要不识抬举。” 梵吉洛面色铁青,但是,面对这位已然成为联邦顶层人物的存在,纵然他的心中有着怒火,对于这位或许也只如一种清风吧。 “......这不合规矩。”他勉强回了一句,低下头,努力掩去眼中的憎恨之情。 “你还是不懂,那么,就这样吧。” 米洛摇摇头,看向过去这个在自己眼中地位崇高的身影,他的眼中再无半分热度,手指在空中一划。 噼啪。 一阵清脆的响声响起,梵吉洛的表情变得惊愕,他低下头,望着自己胸口上那正在蔓延的纹裂,呆呆地抬起头,眼前是眼神冰冷的男子。 “还真是....”他叹息一声,话还未说完,身躯便化作飞灰,散在空中。 米洛点点头,随即看向一旁,那里有一道无声出现的身影。 咚,细长的权杖敲着地面,苍老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 “嚯,这可不妙。”浑浊的绿色眼珠看向这边,财政部新任部长,默尔迪,虽身为旧代强者,立场却很模糊,米洛凝视着对方,心中则在暗暗想着。 “政法部部长,虽然不被承认,公然干掉他的你很不妙啊。”默尔迪阴阴一笑,眼中满是不怀好意的意味。 不同于对方过去的名头,不知从何时起,传出对方贪财的名声。 “所以,我需要付出什么?”米洛神态平静的询问着。 “那要首先你确实坐上这个位子才能继续往下谈。”默尔迪低笑一声,持着的权杖扬起,在半空一挥,口中若有所指的说道。 米洛眼神一凝,并没有多说什么。 默尔迪打了个哈欠,靠着身后的墙壁,静静的合上了眼睛。 米洛瞥了对方一眼,转身走开。 之后,他集结起政法部内部的所有人,宣布他成为了政法部部长,并直言,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口,他不予追究。 面对他的宣言,有几个面露不甘和怀疑的人站出来,公然反对他这种乱权的行为,并斥责他立马将权力还给原部长。 他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对方的请求。 在眼底浮现惊喜的几人和周围蠢蠢欲动的人群中,人们看向这边的眼神满是不屑和冷芒,哪怕是作为至强者之一的他,人们也丝毫不曾在意。 “真是可惜,也真是遗憾。”他再度点点头,眼眸微震,几道血雾在空中爆出,人们顿时僵在原地。 “我说过了,我已经是部长了,这种言语,我可以视作以下犯上试图干涉我的决策,因此,给予死亡的惩罚。” 人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声。 “自今日起,我便是米洛部长,禁止任何异议。”他正式宣布道。 人们声音颤抖的恭喜着,米洛微微点头,而后目光看向前方,那里有一道徐徐走来的身影,原本还带着一丝破损的衣物逐渐愈合,脸上挂着一抹邪笑。 “李家与故乡那边已然通过,军部那边表示赞同,至于弗兰克斯那边,我和撒贝宁打了一架,强行取得了下面那些议员的同意。” 江流将一份份文件丢在桌上,无视周围眼珠暴凸的政法部人员,他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看上去心情极好。 米洛的目光在文件上一览而过,写着淡雅文字的文件,风格略显粗狂的文件,以及最后那几个谨小慎微的文字,以及看起来还有些变形的文稿。 “再加上政法部,便可以强行召开那个了。”米洛低语着。 “要做就要做的彻底一些,顺便将那些藏在暗处的强者全部暴露出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男子的身影在虚空中显现而出。 故乡相长,沈无伤捏起一份文件,只是看了一眼,便语气生冷的说道。 米洛略作沉思,点头应是。 “这样也好。”而后,他看向一旁缓缓走来的身影,“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你太凶了,动辄要人姓名,这可不太好。”默尔迪摇着头,口中叹息连连,江流顿时看向对方,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 “无妨。”米洛摆摆手。 “我不替你敷衍了,过后,你自己去大总统那边接收惩罚吧。”默尔迪深深的看了江流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语气普通的说道。 “我会的。”米洛简单的答道,而后,看向沈无伤,后者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浑圆型的黄色环状外壳,外壁显得极为光滑,中空的内部垂下一道银色的吊锤,随着手掌挥舞,不时与外壁发生碰撞,发出沉闷的响起。 而沈无伤所握的,则是处在外壳上方,宛如鼓槌一样的圆棒,末端直直的嵌入黄色外壳之上,从外面来看,如同一体一般,丝毫没有异样。 “我叫它为映音铃。”沈无伤语气冷淡,却依旧为两人介绍了一番,至于默尔迪,则被他无视掉了。 他握紧鼓槌,手掌微颤,顿时一股常人无法洞见的波纹向四方荡出,恢弘的声音顷刻间传遍整个联邦,而听到铃声的身影,也在同一刻被捕捉到了身影。 在幽狱中,身影高大的存在抬起了头,身边是表情微变,身上带着潮气的身影。 在静寂的白塔中,神色冷淡的女子眼眸微抬,望向了远方。 白雾被一收而尽,身上还流淌着汗水的强壮躯体一顿,一对虎目显出光芒。 而在其他的方位,无论是试图隐藏,还是直白的显露身姿的强者们,此刻尽皆被暴露出来打,当然,它们也同时认知到这一点。 而处在政法部楼下,神色悠然的身影昂起头,眼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我宣布,即刻起强行召开联邦大会,高阶强者必须前来,不然,视作叛乱,我米洛将亲自前往剿灭,切勿当作虚言。” 面对那些或是冷漠,或是观察的目光,米洛表情不变,依旧态度平静的宣布道。 强者们心中一震,目光不约而同的变得幽深,竟然是足以决定总统之位的联邦大会。 【“可。”】 仿如一道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安德里的声音在众人耳畔炸响,众人心中一寒,哪怕是原本不打算去的人也打消了主意,决定亲身前去。 若只是米洛,还有些不会在意,哪怕开罪对方,它们也不会在乎,可若是得罪那位..... 于此,强者们向政法部汇聚,联邦大会即将召开。 第383章 肃清之始 流云作笔,青霜为画,如烟如尘的华美纹路在四周蔓延着,曦色的粒子穿梭在七彩的霞光之中,昏黑色的气流微微离地,将来者携带的烟尘之气卷走。 维冠之地。 由数百位大师级人物亲手铸成的一片奇妙空间,在这里,禁止无谓的纷争,除却那些已然成就至高的存在,其余的强者都会力量钝化,遭到压制。 算是在前不久的常规会议中被确立的会议地点。 嗒。 一圈圈波纹散开,面容冷漠的米洛走上这片空间,左眼微睁,一眼便扫尽这个空间的虚实,他微微摇头,还是有些脆了。 “你觉得这次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呢?”神态轻松,脸上混着一抹邪异的笑容,江流背负双手,宛如实质的黑色烟气在周身围绕着。 无视了暗暗观察这边的一些人,江流望向了这边,眼中还残留着一些不屑。 “不是能做到什么程度。”米洛摇头,继而语气一冷,“而是彻底的肃清,不计代价,无视影响,彻彻底底的将那些家伙全部驱逐。” 江流表情微变,继而笑了笑,声音轻微。 “嗯,这样也好。” 两人随即恢复了沉默,默默的等待着会议开始。 “.......”哥尔赞皱着眉头,收回了注视那边的视线,而后看向一旁的女子,“那位首座的动向如何?” “据我所知是没有任何动静的,不过嘛,也只是之前,毕竟我只是个弱女子,可不会知道那种程度的大人物的心思。” 两缕浅褐色发丝垂在头颅两侧,蓬松的长发在身后聚成一团,身着青色流衣,面容娇艳的女子笑语道。 哥尔赞扫了眼安洁罗蒂,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外事科中执掌情报的管事,他可不信对方真的没有什么了解。 只是他更清楚,对方这么说话,便是不打算透露任何消息的样子。 他心中一叹,希望他的盟友们能有些作用吧,不要逼他现在就进行计划的最后的一步。 哥尔赞心中思索着,安洁罗蒂眼角余光瞥了对方一眼,而后无声的移开了一些距离,不做不错,常年中立的她可不会真的加入任何一方。 想到这里,她对着另一边的来人点点头,眼中满是友善之意。 “安洁还是老样子。”琪拉点头回应,嘴角却扯出一抹嘲弄的笑。 “本身她作为外事科主推的人,就不会和我们真的站在一起,她这种作态反而极为正常。”粗壮的手臂在眼前一拂,眼神冷静的高大身影轻语道。 “说的是呢。”琪拉笑了笑,并没有对此多加评价。 劳勇横了眼身旁的这个‘老伙伴’,两者虽然自偶像培训体系创立起便一直并肩作战,但直到如今,他都并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想法。 虽然以他的实力并不惧对方,但为了谨慎,他还是私下做了一些反制的准备。 不过,出于多年的情谊,只要对方不干涉他最终的目的,那么,其他的琐事,他都不会在意。 毕竟对他而言,所谓的‘偶像’,也不过是摘了一批,最终还会长出一批的可取代物。 那方面,就由她喜欢吧。 劳勇不再多想,默默等待着会议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平日处在联邦大地各处的强者纷纷赶来,面上带着一丝凝重,它们环顾着现场,心中感到有些压抑。 一股无形的冷气流在会场之中蔓延着,除却亲近的小团队,来此的强者们都没有彼此对话的兴趣,随着人数越多,现场的气氛反而越发严峻。 以群星之战为交界点,在那之后崛起的强者望着前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意,身旁是同样气势勃发的强者们。 自联邦诞生起,虽偶有变动,大抵上还是居于高位的强者,以血脉,婚嫁,同盟聚集在一起,包含联邦内外的一股庞大势力。 卫松神情淡漠,周围的人也同他表情一致,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人们。 它们是功勋之后,随着联邦的发展,它们的话语权日益变强,纵然对‘后辈’考验一二,也是对方的福分,自该老实受着,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它们之中,这样的思想不在少数,因为,它们望着对面的‘暴发户’,眼中就不由得有几分轻蔑,不过是一些后学晚辈,还想逆天不成?! 这么多年,也只有那位如奇峰般崛起的剑首座让他们心中揣揣。 毕竟对方实力超格,并且婚姻对象还在外界,但在对方漫长时间的安宁之下,也让它们松了口气,对方是知道‘大局’的。 呃,青女?呵,谁不知道对方注重形象,再者说,对方本来就是‘自己人’,根本不需要在意。 咚咚。 仿如敲门声的响声传来,众人视线一凝,看向某处位置。 目光沉静,硬朗的面孔显露在众人眼前,身披墨黑色军服,袖口上纹着一道白线,现军部中的第二人,总帅陈刚望向这边。 “安德里与路遥有事,不会参与此次会议,所以,这次由我来主持。” 冷肃的声音传遍四方,无比强势的眼神扫视当场,左侧的人群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右侧的人群神情变得紧绷,心中暗暗叫糟。 对于这位陈刚总帅,众人皆将看作老牌功勋那边的人。 若是那位大总统在场,它们心中还有些自信,可是,竟然是这个人,虽说它们在平时总奚落对方,称对方是弱等至高,但对方的地位却是实打实的。 自联邦创立起还活跃在明面的存在,这份重量....它们目光一沉,心中变得沉重。 “那么,接下来开始说明吧,强行开展会议的理由?”陈刚无视下方的小小骚乱,一双冷静的眼眸看向右侧,米洛视线平静的看向对方。 他移开视线,对面的功勋家族用险恶的目光望着这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不解和愤怒,在它们的想象中,他也本该是这边的一员的,而不是站在对立面。 不过,事到如今,它们只想彻底击溃对方。 “好,那我便一一说明。”米洛上前一步,无视那些憎恨的目光,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平稳。 “在那场战争中,我因为‘米莲’的遭袭,所以动身前往救助。”客观的话语响彻四方,人们的目光不由被吸引过来。 “因为‘米洛’的无力,所以‘路遥’、‘格林顿’前往救助,最终,虽然救下‘米莲’,余下的人却被尽数诛杀,我等三人也被击败。” “时至今日,也许你们只记得那是‘剑首座’的崛起之战,所以刻意忘却其中的一些疏漏,但我身为人子却是不会忘记的。” 这一刻,米洛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寒,他深深的凝视着对面那几个面容变得难看的身影。 “后勤部,林松、宋广生、王茂。”如今附属于政法部的三人面色铁青,其余的政法部人员连忙躲开了三人身边。 “情报部,于纶,厉迁岩。”外事科的诸人眼神微妙的看着并入这边的两人。 “战略科,汪似知,许百格。”军部的其他人皱皱眉,却挡在了两者前方。 在诸部中,也只有默尔迪所属的财政部,以及存在感微弱的征讨司能看看笑话,毕竟两者都是后来才正式建立的部门,此前都是一些雏形。 莫涛眼露沉思之色,身后的刑罚司之人也默不发声的看着。 捏着花白胡子的几个老头子望着这幕,眼中露出嫌恶之色,索性不再看这边,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起下次的实验,里索瞥了一眼,继而继续与几人交谈。 灰眸褐发的男子目光沉着的望着前方,身边是笑容微妙的蓝发男子。 处在偏离两方的一角,面容淡漠的沈无伤与面露嗤笑的撒贝宁相对视,无形的气势碰撞着,空中顿时爆出一阵阵火花。 “你们在战时所用的手段,需要我一一说明吗?”米洛眼神冰冷,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意。 “呵,那是多久前的事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所谓的证据,也可以凭空捏造吧。”哥尔赞上前一步,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容,却没有掩去话中的冷意。 “你想死吗?”凝实对方片刻,米洛语气冷淡的说道。 “陈总帅,他在威胁我。”哥尔赞摇摇头,砖头看向陈刚,后者眼神幽深,却不曾发声,他心底暗叹一声,果然不能依靠对方。 “.....路德是一个有担当的家伙。”片刻后,陈刚缓缓开口,而他却说起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在场的人表情一变,哥尔赞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您想说什么?”哥尔赞面无表情的问道。 “继续说下去吧,米洛。”陈刚却不理会对方,而是对另一人说道。 左侧的人们心中一颤,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它们的喉咙,只能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无视联邦法律,制造诱拐事件,压制外来种族,人为制造格差.....你们既然做出了这些事,那也别怪我们算总账了。” 米洛的语气越发冰冷,身上的气势骤然升起,带着森寒的气息压向对面。 “我以政法部部长之位宣布,自即日起肃清一切不法之人,穷追不舍,直到彻底扫清,你们这些已然腐坏的烂肉,就由我们亲手割去。” “我附议。”江流微笑的补充道,身后的身着黑线长衣的军士举起手臂,表示对主将的支持。 “同样。”格林顿晒笑一声,表情显得极为愉快,几修亚无声的点头,表示赞同。 新生强者中,外貌俊逸,带着一丝贵气的徐让眼眸湛然,身旁书生打扮和农夫打扮的两人表情严肃,站在对方身后彰显着自己的立场。 面色发黑与身体较瘦的两人站在一块,眼中满是亢奋。 其他的强者也是一样,望向对面的眼神满是冰冷,手掌莹光,无形的锋芒在身上汇聚。 “真是有趣。”默尔迪笑出了声,带着财政部之人退后数步,伸手示意各方随便,但它们不会参与。 其他一向中立的身影也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不参与争斗,安洁罗蒂微笑着看了哥尔赞一眼,而后果断的离开,返回外事科行列。 其余的功勋们面露不满,也丝毫不曾退让,跟在自家的家主身后,对着前方发出了冰寒杀意。 “记得清理干净。”面对这种争锋相对的局面,陈刚只是嘱咐一句,随后便身体一转,从这里消失。 “米洛,路遥知道你这么做吗?!他可是最看重安稳的,还有那位大总统,你真的不怕死吗?!”哥尔赞眼神森寒,却依旧保持着理智,质问着对方。 “手头上见真章吧。”劳勇摇摇头,无视一旁怒吼的哥尔赞,只是抛下一句,身影便化作烟气散去,琪拉轻笑一声,也随即消去了身影。 “废物。”撒贝宁嗤笑着,望着哥尔赞的眼中满是轻蔑,而后,他看向对面的冷峻身影,“来战啊,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底气。” 沈无伤冷淡的点点头,两者的身影近乎同时消失。 “嗯。”米洛头颅微点,手指一弹,前方的人群顿时爆开,就连四周的墙壁之上,也不由出现道道漆黑的缝隙。 “开始。”他语气平静的说道。 身后之人无声举起手,彰显出自身的决意。 会议终结。 嗒嗒嗒。 轻叹一口气,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苍白的徐让缓步向前。 他抬起眼眸,看向前方,已然身着戎装,郑重以待的哥尔赞看向这边,见到只有徐让到来,他的脸上露出不满之色。 “你以为仅凭你一个人就能打倒我吗?!”哥尔赞眼神阴翳,身后是全服武装的行动队,每个人身上的气势都搅动着上空烟气,四周的空气格外压抑。 “足够了。”徐让摇摇头,继而点点头,语气冷淡的说道。 迎着哥尔赞暴怒的视线,一股高昂的气势冲天而起,将对面的气场瞬间击溃,独属于至强者的气机占据全场。 “虽然还有戏勉强,但我也算赶上了,多亏了诸位的礼让,因此你就作为我的功绩,安心去死吧。”气质温雅的徐让笑了笑,而后表情严肃看向了前方。 哥尔赞表面咬牙切齿,心中却格外冷静,暗自算计着何时发动那个,同时,他那浑黄的眼眸不由闪过一道奇妙的气息。 轰轰轰!!! 远方有气爆传来,两道身影在上空剧烈的交锋中。 面容淡漠的沈无伤手持青色小钟,一圈圈波纹蔓延开来,将沿途的一切全部粉碎。 狂笑着撒贝宁张开双臂,迷蒙的烟气遍布四周,将一切腐化为自身统属,一道道无形的小人自空中跃起,杀向了对面。 音波荡开,将小人剿灭,周而复始,两者凝视着彼此,声势浩大,但两人的眼底却极为冷静,并没有多少愤怒。 身为两方势力的领袖,为了他人而争斗,本就不是它们的性格,现在只是出于双方的立场做出交战的模样,至于胜负.....沈无伤眼眸一沉,通彻的青光浮现而出。 撒贝宁眼神一凝,精神透体而出,举手投足间力量加身,一并压制着对方。 嘭嘭嘭。 无形的气机在上空碰撞着,比起下方爆烈的场景,这样的交锋反而越发危险。 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战斗在联邦各处打响,联手攻入功勋家族核心的新生强者,以及抗争外敌,暴怒杀敌的家族强者。 天空如洗,一栏无云,蓝空一如往常。 处在一处军营之中,面容俊美的路遥端坐于坐席之上,对联邦此刻的骚乱视而不见,只是默默的居于此地。 恒久不变,宛如一座雕像。 啪嗒。 一颗碎石滚落着,在地面的凹陷处停下,黑色的鞋尖越过这里,沉稳的脚步声在这片死寂的大地上响动着。 高峰之上,一道目光投射而来。 “路德,你的死期到了。” 说着看似威胁般的话语,来人的面容反而格外平和,就连声音也显得异常平静。 “那也不错。”路德笑着,丝毫不曾在意自己的死讯,只是友善的望着来人,“很久不见,老朋友。” 几修亚踏足此地,凝视着一如昔日的好友,一张冷肃的脸不由显出一丝疲惫。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他轻声问道。 目光望着对方,却不由忆起那个向往自由,时不时说着想要逃离家族的浪子,最后却选择接受家主之位,在那以后,对方便变了。 无论是周文,还是对方,都越发让他觉得陌生,所以,他才刻意犯错,离开了那里。 “当然不值。”路德理所当然的摇摇头,“不过,我却无法抛下它们,尤其是我那个好强的弟弟,在他险些替我死去之后,我便明白,我是无法离开那里的。” 路德的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怀念之色,曾经,纵然是斯亚特家族,也不过是二流末尾的家族,在为数众多的家族中更谈不上有什么话语权。 若非因为周文的帮助,只怕,它们的家族此刻早已落寞,所以,他才会那么努力的帮助对方。 “我本以为是莫涛那小子的,倒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他拂去脑内杂绪,看向对方,那些都过去了。 “.....是啊。”几修亚低语着。 他并没有说,是对方主动前来拜托的自己,若非如此,以自己的性格,最多在路德的坟前吊唁一番,却不会主动前来。 “动手吧。”路遥心中隐有所觉,但他也没有多说,能在人生的最后见到好友,并能为对方提供一些助益,这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想着这些,他合上了眼,心灵逐渐放空,渐渐的...... 几修亚放下手,眼前是面露安详的路德,他口中微叹,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一步,一步,显得异常沉重。 咔嚓。 一道道纹裂遍及全身,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精致木偶一般。 碎裂成渣的眼皮掉落,已然黯淡的眼眸凝视着前方,那里是一道默默前行的身影,就如同昔日一样,虽然平素很沉默,但却心神坚定,一旦认定方向,就绝不会回头。 “真是执拗.......”半张嘴唇微颤着,继而中止了。 啪嗒,粉末碎成一地,无形的风刮动着,原地顿时一片空白。 几修亚停住脚步,头颅抬起,眼皮紧闭,远方是深邃而黑暗的星空。 “.........” 第384章 空如明镜 噌! 无色寒光在一字列开,狭长的豁口将天空分成两半,一团团黑雾在四周弥漫着。 一只只无貌之物蠕动着向前,猩红的目光望向这边,大张的口中发出呢喃般的嘶吼声,疯狂,扭曲的味道瞬间传开,蛊惑的气息顿时传开。 “.......”散发着烟气的青色小钟微微一震,万物陷入寂静,无论是缝隙,还是其内的异物,顷刻间烟消云散。 沈无伤微微点头,继而看向前方那人。 由无名之鸟制成的朱色领口,紫青色的礼服贴在身上,越发衬托着对方修长的身形,紧束着手臂的袖管之上有着一拍白色的纽扣。 好整以暇的男子手指上下翻动,将上领处淡紫色的纽扣解开,迎着沈无伤的目光,男人的嘴角扯出一丝混杂着讽刺意味的笑意。 “当所谓联邦的狗,你也真有兴致啊。” 撒贝宁嗤笑着,斜挑的眼眸望着这边,发白的眼眸中满是不屑,在短暂的交手后,看着联邦各处燃起的战火,两人停下了手中动作。 “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没有在意对方的话语,沈无伤语气淡然的询问道。 比起那些正与新生代奋力交战的老牌功勋,本该作为其中一员的撒贝宁却表现的异常淡定,甚至有种看好戏的样子,言语中也不乏对自己‘同伴’的鄙夷。 “呵,它们也配。” 果不其然,撒贝宁丝毫不曾掩饰自己的轻蔑,哪怕面对名义上的‘敌人’,他的态度依旧和开始没什么两样。 “那便就此退去吧,待时局稳定后再出来。”沈无伤心中摇头,也懒得理会对方的真意。 “那我就要再说了。”撒贝宁笑了起来,语气却变得冷冽,“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指挥我?” 沈无伤的眼神顿时冷下,本就俊美的面孔显得越发淡漠。 “那么,我就视作你对我有着敌意好了,准备好去死了吗?”沈无伤轻声问道。 “呵呵,你该不会以为能赢我吧,小家伙,需要叔叔为你捏捏骨吗?”撒贝宁的神情变得怡然,脸上恰时的露出惊讶之色。 当然,这是挑衅。 “之前,我是受他人之托,虽然其中也有我自身的意志,但却并不太多。”沈无伤的语气越发淡然,“现在的话,就完全是出于我自身了。” 他的手掌抬起,一根根手指接连在空中展开,原本的青色小钟微微一震,身形逐渐变得黯淡,却而代之的是一道细长的影子。 沈无伤伸手握住,影壁被打破,其中的物体露出真容。 下半部是四对呈对角排列的尖刺,底部的圆顶磨轮交织着合成圆柄,上半部的白色尖状物体在空中一划,无色的痕迹在空中排开,继而引发一道道小型漩涡。 “司煞历匠。”沈无伤手臂微张,无比淡然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嚯,有点意思。”撒贝宁大笑着,脸上浮现出一丝高傲之意,“所以,你拿着这东西是想替我挠痒痒吗,可惜,那玩意也太脆了吧,哈哈哈。” “那便来尝试一二吧,用你自己。”沈无伤手掌向内一握,白色尖刺对准了对方,顶端微微一亮,撒贝宁视线一凝,额前有几根眉毛扫落。 “有点意思。”撒贝宁笑声一顿,冰冷的面孔望向对方,他再度重复一句,随即裂开了嘴巴,浩荡的烟气从口中吐出,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 “那么,就稍微来点热身活动吧。”高亢的吼声从烟雾中响起,无形的罡煞占据了原本的冷气,幽深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大张着嘴巴的古龙显出自己的身影。 沈无伤眼眸微亮,手中尖刺闪烁,便要再度发动进攻。 “停。”一道仿如高穹深处传来的声音,两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与面色微变的沈无伤不同,撒贝宁眼露惊喜,恢复成原本姿态的他变得恭敬。 “安德里大人。”他恭声说道。 沈无伤心中了然,这次看向一边,眺望着远方的身影无声出现,在制止了两人争斗之后,便不发一言的站在两人中心。 紧握着手中的利器,沈无伤将一口浊气吐出,现在还不行,他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挑战欲,至少在击败路遥之前,他不打算与对方交手。 最美的大餐应该放在最后,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手腕一颤,武器在手中淡化,沈无伤转身,向着他处走去,完成对那个家伙的承诺后,自己就可以和路遥交手,现在....略微冷静一些。 暗自告诫自己的沈无伤连原本淡然的样貌都显得有些扭曲,他的眼中满是亢奋,以及强行压制那份激动的意志。 很快,很快。 撒贝宁望着沈无伤的身影逐渐走远,原本紧绷的身体顿时放开,心中的仰慕之情再度升起,哪怕至今已然身为联邦中的至强者,但撒贝宁的眼中依旧带着忐忑和激动。 “您,一直在注意这边吗?”声音无限放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撒贝宁有些胆怯的问道。 安德里眼神幽深,依旧遥望着远方。 撒贝宁不敢再多话,只得老实的待在一旁,至于别的心思?可笑,什么都没有这位大人重要,心底仿佛在高歌着,撒贝宁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只要能在对方的身边就好,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 “诱拐事件背后的主谋....有你一份吧?”半响后,带着一丝叹息的声音响起。 撒贝宁低下头,态度恭敬,样貌谦卑。 “是我。”他老实的答道。 “......那么,你也该有心理觉悟了吧。”安德里转过身,那双淡漠的冰蓝眼眸望向这边,声音则显得极为沉重。 “是的。”撒贝宁依旧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 安德里伸出手,云雾织就的大手在空中一凝,而后,对着眼前的这个人轰然落下。 而撒贝宁毫无动作,只是老实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那即将临身的攻击,甚至,他还合上了眼皮,展现出毫无防备的姿态。 哪怕自己死去也无所谓,只要这位大人对那里多份关注就好,撒贝宁心想着,彻底散去了周身的防御。 云雾大手在触身之前散去,安德里微微摇头,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回去吧,在我允许之前,禁止你擅自进入这里。” 撒贝宁猛地抬头,眼中反而露出不甘之色。 “我是主谋,主谋,我亲自虐杀了大量联邦民众,因为我心性恶毒,没有把它们当人,也是我和劳勇勾连,才让那个弱者占据了联邦话语权,我是有罪的啊。” “不止如此,我还灭杀反对我的人,将整个弗兰克斯经营成自己的老巢,野心和欲望每日递增,狂妄无比。” “您作为联邦总统,应该果断杀死我才对!” 一连串的话语从口中吐出,撒贝宁眼神疯狂,再这样下去,他的计划..... “神女计划,异种苗圃,以及,厌憎之民。”安德里语气冷静,将一个个词语道出,瞬间冻结了撒贝宁的心灵。 “需要我一一说出你们的计划吗,你为什么会以为在这片大地上,我会对你们的行动一无所知。” “劳勇和如初那里且不论,你的话,实际上只想让我被民众排斥,彻底退位,回到弗兰克斯的土地上吧,所以你才会发动强势手段,将怨憎留给自己。” “只要我顺利退位,并杀死你,那我就不得不入驻那片大地,这才是你真正的计划,为此,你不仅与劳勇等人合作,还在暗中泄露它们的情报。” 迎着撒贝宁惨白的面孔,安德里微微摇头。 “这一切,我都知道。”他神态自若的说道。 “那您为什么.....”撒贝宁嘴唇颤抖着,大脑一片混沌,忽地,一线亮光拂过脑海,他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真意。 “看来你明白了。”安德里点点头,脸上显出一丝冰冷的微笑,“因为我期待着这幕的发生啊,为此,哪怕牺牲一些人,也在我的考虑之内。” “若将甩除杂质之后,联邦的高速发展算上,付出的些微代价算是非常合理的判断。”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正是因为你的‘功绩’,才将局势演化到这一步,我又怎么会怪你,但是,功是功,过是过,你依旧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撒贝宁沉默着,心中复杂的情绪不断升起,让他有些茫然。 “那我——”下意识的,他想问对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却见安德里挥挥手,而后再度望向前方,手指向前一捏,将一道迷蒙的烟气捏碎,继续凝视着远方。 他眼前的视线一晃,景物变得模糊,他的瞳孔微微一震。 “这里是.......”望着眼前熟悉的宫殿,他的身后向后倾倒,眼神迷惘的看着前方。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哥尔赞死死的盯着对面,心中满是犹疑,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家伙没有回应自己。 明明自己和他进行了那么多次交易,结果事到临头,却抛弃自己了吗..... 遍体鳞伤,脸上满是尘土的哥尔赞独自一人站在废墟般的土地上,面上阴晴不定,周边的大地上洒满了甲胄的碎片。 原本跟随他的手下,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通常的话,哪怕是对待重刑之人,我们也不会下太狠的手,毕竟,比起让它们轻松的去死,让他们在余下的人生中创造其他价值更有效益。” 身上依旧一尘不染,脸上还带着一丝无聊的徐让对着远方的那道目光微微低头,表示出自己的恭敬,而后,他转过身,看着现在狼狈不堪的哥尔赞解释道。 “不过,你们却不同,在我们的判定中,你们身上所残存的价值并不足以让我们对你们留手,于是,如你所见,我稍微用了些力。” 徐让轻轻一笑,笑容温和,高雅的举止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是恃强凌弱,还这种作态,真想撕裂你那肮脏的面具。”哥尔赞冷冷的说道。 “随你怎么说吧,只要这次拿下了你,我便可以登临高位,作为最大的出力者,你少许的不敬我便心怀慈悲的允许了。” 徐让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哥尔赞心中无力,打不过对方的他很明白,哪怕自己现在说的狠话再多,也只会让对方在心底蔑视自己。 已经不行了,要失败了,哥尔赞默默想着,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坦然感。 说到底,一开始,他也没想过成功,只是出于心中的一丝不满,只是到了后来,他却逐渐忘却了自己的本愿。 那其中的缘由,他想,也是因为那个家伙吧。 若非对方蛊惑自己,自己也不会一条路走到黑,直到落到今日的下场。 哥尔赞神情一呆,继而无奈一笑,又来了,自己总喜欢将罪责归结于旁人,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啊。 要是哥哥还在这里的话......他的思绪一滞,下意识的向着内侧瞥了一眼,而后,他瞬间醒来,故作正常的移开了视线。 “如果你是在想那个小女孩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出于稳定的需要,我不会杀死她。”徐让淡然的音调从旁传来。 哥尔赞心中一抽,继而松开,可惜,难得让卡缪回来,却让她见到自己这种不成器的样子,他摇摇头,心中满是苦涩。 而在废墟的一角,一个小女孩凝视着那边,晶莹的眼珠中却充斥着满满的血丝,她的手掌捂在嘴上,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徐让瞥了那边一眼,继而收回了视线,毕竟还需要一些罪责较浅的家伙负责监管原本外围团队,这也是它们与法胜等人商定的条件之一。 至于可能的仇恨?他倒是不太在意,对方要真有那个才能,那就尽管来吧,他还不至于畏惧到那种程度,无非是互决生死,他对自己极有自信。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去道个别,之后便跟我走吧。” 徐让想了想,随后摆摆手,手掌在一旁一拂,一道白色的布出现在空地上,他顿时坐了下去。 哥尔赞一怔,继而点点头,转身一瘸一拐的向内走去。 徐让没有探听别人对话的兴趣,他打了个哈欠,突破后的疲惫顿时勇气,眼皮不由合拢,头部低垂,宛如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废墟中,一对父女第一次抛开平日的面子,真诚的倾述着彼此的想法。 黄斑状的阴影一转,随着日头的偏转,越发的扁平,直至完全成了一条细缝。 咚咚咚。 接连不断的敲击声传遍各方,专注的敲击着树皮的男子动作一停,看向某处发出窸窸窣窣声音的地点,隐约有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 ‘已经释放,请接收。’ 陈广咧嘴一笑,原本俊朗的面孔不经意间附上一层阴影,衬托着他的眼神有些阴厉,他转过身向着这片无名的小林深处走去。 片刻后,一脸轻松的陈广走了出来,眼中还带着一丝欣愉。 他的身影一闪,顿时飞向高空,向着陈家而去,而在他之后,一道金光在林中亮起,继而消失无踪,宛如幻影一般。 当天,陈家发生内乱,陈元龙暴怒而走,自述今后与陈家一刀两断。 在即将远行的李家干涉下,两方止住矛戈,但,陈元龙自此改名,彻底宣告与陈家毫无瓜葛。 其中缘由,外人不得而知。 因此时联邦的复杂局势,相关记载模糊,后世有人推测,疑与风行一时的诱拐事件有关。 第385章 疾走浪头 “果然失败了,那个废物,果然比不上他的哥哥啊。” 晶莹剔透的蓝色丝线彼此交织,时而分散,时而聚合,宛如人体中的经络一般,将‘世界’划分成网格的形状。 而在中心的一处‘巢穴’中,一道壮硕的身影正静静的立在那边,他的眼眸微亮,仿佛看到了远方的动静。 “我们也并没有期待过他,不是吗?”身着素色的云裳,身形纤细的女性微笑着,样子看上去有些飘渺。 “承担各自的责任,本就是我们彼此的契约,那么,也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女子光洁的手腕抬起,五指摊开,幽冷的光芒在手掌之上一闪而过,她的面上露出无谓之色,身处‘无光之地’之上,对着自己的‘盟友’笑道。 “琪拉,你渴求什么?”劳勇凝视着女子,语气深沉的问道。 明明可以拥有仅在自己之下的权力,却轻而易举的放弃,转交给‘外人’。 在计划陷入僵局后,又主动接近,将这次的‘盟友’介绍过来。 虽然他一向不在意这些东西,但心中也难免有些犹疑,什么都不曾渴求之人,往往期待的是更大的报酬。 琪拉也好,李如初也罢,他从未明白对方的真实想法,所以,他无法相信对方。 “渴求?”女子面露诧异,手指抬起,堵在嘴唇之上,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我并不明白您的说法呢,只是作为朋友,难道还不够吗?” 女子适时的露出悲伤表情,劳勇默默的看着她,连一丝表情也懒得奉陪。 “.....好吧,我说就是了。”琪拉无奈的抬起双臂,眼神变得认真,“若我说只是派遣一些无聊,您会当真吗?” 琪拉的眼中带着试探,但劳勇的表情依旧如故,他才不信这种假到不行的理由。 “噗,您的好奇心也真是强烈,不过,这方面就恕我无礼了,毕竟是属于女性的秘密呢。”琪拉手掌抬起,半遮着眼,露出的半张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况且,这个时候,您更该处理一些‘小问题’吧。”琪拉若有所指的看向一边,劳勇缓缓摇头,暂时停止了追问,正如对方所说,正在时机不对。 劳勇的表情逐渐变得冷硬。 轰轰轰。 无形的爆鸣在空中响动着,将原本清静的蓝络世界搅得不可开交。 在外界,面色淡漠的米洛浮在半空,周身弥漫着浩瀚的气息,他眼眸微震,对着下方‘空白一片’的地域进行着攻击。 一次又一次,渐渐的,那不可见的建筑逐渐露出真型,宛如穹顶般的圆状华盖,覆盖着整片大地的青玉之阶,以及雕刻着无数异兽的猩红外墙。 在米洛的注视下,一座华丽的‘城堡’显现而出,而在城堡的中心,则是一道冲天而起的惊人气劲,一道森寒的目光猛地袭来。 “米洛,肆意攻击他人居所,你是想和我彻底开战吗?!”劳勇暴喝道,声音变得极冷。 劳勇心中不悦,他已然命人全力收敛自身势力,并将‘主事者’交给对方,按理来说,这次的事就可以结束了,却没想到,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的赶过来,还对他的家予以攻击。 若非考虑到路遥的存在,他当即就要给对方一个好看,如今,他也只是在强行压制着心中怒火。 “可笑,拥有至少三分之一诱拐之人的你们,竟然会叫屈,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莫非你们觉得只要交出一些人,这事便完结了吗。” “真是天真,耳聋的家伙,就让我再度告知你一次,我说的可是肃清,不把你们这些渣滓彻底抹除,就绝不会停止。” “你的选择只有一个,死。” 米洛眼眸再震,一阵阵的气爆声再度响起,劳勇的眼中满是冷意。 简直欺人太甚,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他的气息瞬间变得高远,眼神一瞬间抽离,意识跃迁,在无数的光景之中,他跃到现在可以到达的顶端,俯瞰着下方的那道身影。 圆转不息的双色气流彼此缠绕,半闭着的眼眸凝视着这边,形似衔尾的长蛇,无形的羽翼盘旋在身侧,纤细的四根发红玉柱垂在身下,尖状蹄爪向前怒张着。 劳勇心底冷笑,还算有些潜力,只是,今日却要在此折翼了。 【“无知的家伙,不过刚刚抵达这个境界,就自鸣得意,就让我给你一些————”】 一根手指落在额头之上,劳勇心中一呆,一股寒气从拟化的身体深处传来,仿佛心灵也为之凝固。 蔚蓝的眼珠淡淡的望着这边,金色的发丝在脑后漂浮着,随着面色冷漠男子的出现,他的话语顿时被塞住。 不仅如此,虽然只是精神体,但劳勇的脑袋上依旧冒出了冷汗,却连擦拭也不敢,只敢老实的站在原地。 “只是打闹一番也就罢了,你竟然真想下狠手,劳勇,我问你,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安德里语气淡淡,宛如聊天一样的询问着。 “......禁止超阶强者动手,至少不能下死手。”不由得,劳勇咽了口唾沫,虽然他日思夜想的这个人出现在他眼前,但他反而失去了质问的勇气。 “违背者会如何?”安德里的声音越发轻微,就连脸上也带上一丝微笑。 “..........”劳勇沉默,他还记得,在那时安德里曾亲自出手,将附近几个试图反击的星域全部抹去,作为对它们的警告。 他深切的记得,在当时,那几个星域中也有几个同样到达它们这个阶位的存在,但就是那么一瞬间,那几个存在就毫无知觉的被消灭了。 那一刻,哪怕已然成就联邦所说的至强者,他的心底依旧满是惊惧,久久不能忘却。 “是那个米洛先——”劳勇勉强反驳道。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安德里语气轻松的说道,劳勇神情一呆,隐隐中,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 鼻青脸肿,宛如一团破布的米洛被安德里捏着衣服提起,一旁的空中浮现一道裂口,安德里像丢垃圾一样将其丢进裂缝之中,顺便将裂缝合拢。 “让他独自去外面历练一番,当然,我顺便封印了他的力量,在他悔过之前,就好生体会一番人间苦痛吧。”安德里轻描淡写的说道。 劳勇心中一颤,米洛出手较轻,都成了那样,要是自己的话...... “所以,去死吧。”安德里点点头,右手抬起,劳勇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虽然心中想要反抗,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一道紫光骤然浮现。 【“还请大总统饶我哥哥这一回。”】 遥远之地,某道人影低垂着脑袋,竭尽全力的拜托着。 安德里动作一顿,继而放下手。 【“可,记得今后好好工作。”】 那道人影身体一顿,眼前的景象顿时散去。 略微敲打对方一番,安德里看向面前一脸死灰的劳勇,心中暗自摇头。 “仅此一次。”他转过身,身后是既有惊喜也有不解的劳勇。 “附加条件是,下次若我再见到你,那便是你的死期。” 在身体僵住的劳勇注视下,安德里的身影逐渐淡薄,继而失去了踪迹。 “........可恶。”蓝色的世界中只留有憎恨般的话语。 “..........”莫涛看了眼远处,继而收回了视线。 将沿途的反抗者全部打倒,吩咐刑罚司的人将其带走,他则靠在一堵墙壁上,情绪变得低落。 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在肃清结束后,他的职位就会被取缔,给出的原因是,他玩忽职守,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些气候的叛逆。 不由得,他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实际上,哪是那样啊,他早就发现了端倪,可碍于自身的实力,所以无法进一步干涉。 所以,他才会拜托几修亚前去,将原本该自己面对的‘首脑路德’送出,借此机会,他就会顺势退位,将司长一职交给对方。 不过,似乎对方也明言,不会继续兼管巡逻队,会将权力转让出去,他遐想了片刻,还是冷静下来,那个当然不可能是自己。 “实力啊....”口中不由漏出深深的叹息声,拳头握的紧紧的,在这个时代,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行,从自得和满足中被打醒,他真正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首先立下一些功,然后....去军部。” 他需要经历更多的战斗,从而找到自己要走的道路。 心中打定主意,莫涛站起身,再度斗志昂扬的走向远方。 啪嗒,啪嗒。 寂冷的气流在空气中弥漫着,带着一丝韵律的足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燕姐姐。”脸上带着一丝不安,有着水色眼眸的少女轻声道。 “就到这里吧,伊贝尔,接下来,就是我的职责了。”燕芍药身体站定,拒绝了后者跟随的请求,在少女担忧的目光中,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向深处。 “菲斯特姐姐.....”少女低语着,眼中满是哀思。 哒哒哒。 燕芍药数着自己的脚步,纵然前方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但她依旧视作平常的前进着,一路上,她娴熟的越过各种小路,最后,到达一处有着冷色月光的密室。 越过铁门,可以看到在其中,有一位神情呆滞的女子。 听到动静,她呆呆的抬起脑袋,眼中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强光,她的嘴唇颤抖着,晶莹的泪滴顿时流淌而下。 “芍药姐,这里好黑,我要出去,出去......” 燕芍药上前几步,身体穿过铁门,默默的抱住对方,女子低声啜泣着,她则一脸平静的抚摸着对方的脑袋。 “我今天就是来接你的,不要担心,菲斯特。”燕芍药无比娴熟的抚慰动作,让菲斯特身体的颤抖逐渐平稳,她声音沉闷的应了一声,隐隐带着一丝雀跃。 “终于,终于——” 咔嚓。 怀中的身体一颤,继而失去了活力,燕芍药收回手掌,她低下头,身下的菲斯特眼中还带着一丝希冀,眼中的光辉却早已散去。 再稍微往下,脖子上则有一道发青的掌印。 燕芍药的动作无比轻柔,她轻轻的将菲斯特放在地面上,凝视着那张依旧显得美丽的面孔,宛如睡熟的稚童般的纯真无暇。 她睫毛微弯,眼眸低垂,如同在轻声喃语一般。 “身为偶像,迟早有一天会迎来毕业,被世人所遗忘,我如此,你也是如此。” “不会有人铭记过往,人们总在期待着未来,我们是无法成为道标的庸人,纵然被忘却也是理所当然。” “已然不是偶像的我,被视作偶像而死去的你,正如这天平的两级,而在中间的‘偶像’则是用来祈祷的祭品。” “但已然燃尽的我依旧可以做到一件事。” 女子转身离去,若有若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会记得你的,菲斯特,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菲斯特静静的躺在床上,面孔柔和,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宛如正处于睡眠之中。 哗啦,哗啦。 眼前的巨岩缓缓升起,紧绷着面孔的女子走了进去,身后巨岩再度落下。 叮叮叮。 越是往前,仿佛正在撞击某物的声音就越发响亮,女子咬着嘴唇,霜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不悦。 她快步向前,转过一处拐角,前方的景象顿时映入眼中。 在一片空地之上,挤着密密麻麻的圆形磨盘,灰白色外壳上还带着一丝绯红,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变淡。 而在磨盘的中心则坐着一道身影,那是一位有着银色发丝的老者。 磨盘彼此碰撞,不时摩擦到他的身体,将那处皮肤磨破,将体内的血液带走,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而在老者的头顶,还漂浮着几道身形微小的身影,猩红的尖嘴,圆鼓鼓的肚子,轻薄的蝉翼在身后颤动着,不时落在老者头顶,尖嘴刺入,吸取着某种东西。 “损身窃魂,再这样下去,纵然是你,也会迎来死亡。”而且,同时针对身心的攻击也会逐渐加剧,甚至在这种刑罚还有人痛昏过去。 女子心中一眼,语气却变得严厉。 “说出幕后的主使,那么看在你多年的劳苦功高下,我可以免除你的责罚。” “没有那种东西,只是我自作主张,抱歉,大小姐。”阿流伊斯睁开眼睛,脸上的表情依旧显得很是和煦,望着对方的目光满是慈祥。 雪莉呼吸一滞,继而有些恼怒的看着这个老头,为什么就这么倔呢。 在前不久,因为冒牌货神女的出现,一度有人怀疑她的眼光,后来,便是阿流伊斯站在她的对立面,鼓动族内的反抗势力反对她的一切。 而她本身是不太在意这种事的,要是对方想接过去,她还乐的轻松呢。 不过后来,阿流伊斯却主动杀死那位冒牌货,还将附属的一些家族干掉,违背了族内的规定,所以雪莉也只能拿下对方,让对方在这里接受惩罚。 她本身也对这个老头刻意欺骗自己有些愤怒,觉得对方还拿她当小孩子看待,所以,出于心中的不满,她连续几天都没来,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那种说法。 “.........”雪莉眼神复杂的凝视着对方,在记忆中,对方在那时的地位还不算高,但尽管如此,自己想做什么事,对方都是第一个赞同的,还带着其他人帮自己。 “阿流伊斯....爷爷,真的不能告诉我吗?”雪莉移开视线,声音压低,感觉鼻子有些发堵。 “........”阿流伊斯不由一怔,继而眼神坚定的摇摇头。 雪莉不由一叹,她深深的注视对方一眼,阿流伊斯再度合上了眼,她心下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阿流伊斯睁开眼,双眼有些发红,他有些怀念的笑了起来。 “真是长大了啊。” 雪莉走出牢狱,听着身后巨岩落下,她沉下心,再度望向前方,那里站着一道沉默的身影。 那霜寒色的眼眸望着这边,嘴唇微动,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之色。 贝露莎,雪莉在心中低语着,而后,她提步上前。 “怎么了,小贝露?”雪莉的脸上浮现微笑,她亲切的问道。 贝露莎凝视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我.........” 第386章 孕育之所 迎着那隐含期待的目光,女孩的嘴唇嚅嚅,睫毛轻颤,在下一个瞬间,头深深的低下了去,宛如一个‘罪人’一般站在对方面前。 “......”雪莉心中摇头,表面依旧是一副和善的态度。 也许对方因为阿流伊斯获罪而感到心中愧疚,但其实她本就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甚至在她心中,眼前的这个女孩要比之前的阿流伊斯地位要高。 归根到底,她是对‘雪莉’的那些记忆中的人有些留念,却绝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因为我是很冷漠的家伙嘛,雪莉在心中想道。 “贝露,你知道吗,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有应履行的义务,阿流伊斯如此,我也如此,你也是如此。” 她伸出一只手,捏住对方的脸,女孩不由抬起脸,眼神呆呆的望着这边,眼中满是不解。 “不过,与其他老实的家伙不同,我其实是很偏执的家伙。”雪莉眉眼弯起,像说着什么趣事一般,手指顺势一松,转捏为揉,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庞。 凝聚着强力意志的霜眸看向对方,雪莉脸上的笑容一收,神情变得认真。 “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这是从未对他人说出的话语,是雪莉一直在心中思考的一件事。 没错,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离开诺伦家族,离开森之联邦,去他人无法触及到的地方,但在那之前,她会履行好自己应尽的义务。 “......姑姑。” 贝露莎的瞳孔一震,原本紧绷的小脸上浮现恐惧之色,一向聪慧的她顿时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对方会那么在意自己。 “诺伦家族的家主只会是你。”就像在验证她心中的那个答案一样,那略带几分寂寞的清冷嗓音在耳旁响起,那双冷色的眼中丝毫没有虚假之意。 “当然,我不是因为所谓的‘黄金意志’那种无聊的东西才选择的你。”雪莉的脸上浮现一抹轻蔑,“那不过是一种略微方便些的工具,根本无关紧要。” 雪莉连一丝尊重的表情也懒得摆出。 对她而言哪怕那个黄金意志代表先祖的荣耀之血,说白了,也仅仅只是那样的东西罢了。 “荣耀不值一提,贝露莎。”雪莉轻笑着,眼中却满是骄傲之色,“就像我一样。” 无需他人的言语,她深知,不是荣耀成就了她,而是她让‘荣耀’越发耀眼。 世人只会记得,雪莉才是皇女,而不会因为某些人出自诺伦家族,就将其视作雪莉本人。 “.........”贝露莎瞳孔微微放大,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羡慕,要是她也能.....就好了。 “所以,不要被那种无聊的东西束缚,践行自己的意志,堂堂正正走在自己想要前往的道路上吧。”雪莉表情柔和,手掌在女孩肩上轻轻一拍,带着一丝鼓励的意味。 “.......”女孩目光低垂,努力掩去自己眼中的莫名情感。 “还有,这次的骚乱也差不多结束了,联邦大体上又会恢复以往的安宁了,那么你,需要我帮你找些玩伴吗?” 雪莉头颅微弯,眼中带着询问之色。 “..........”女孩嘴唇微动,雪莉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随即被她敛去。 “好,那就先这样吧,不过不用担心,姑姑会一直关注你的。”轻轻揉了几下对方柔顺的冷色发丝,雪莉转移了话题。 女孩身体一僵,头颅低的更深,雪莉一眼就望见对方耳垂的一丝绯红。 “......咦?”雪莉眉头一皱,不由惊了一下。 还是这么羞涩啊,实在不太理解这些小女孩心理的雪莉心中一梗,莫名觉得有些不对,自己以前似乎也没这样过啊。 记得那时自己是在爬山,爬树,还有.....捕猎来着? 将思绪收回,她的眼眸微闪,眼中浮现未来的若干景象,而后一一平复,化作一泓秋水。 雪莉暗自摇摇头,算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波澜的样子。 至于那个小男孩,哦,路人一个,不值得在意,她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下次大胆的向他人道谢吧,姑姑会默默为你加油的。” 雪莉神情轻松的说了一句,继而看向前方,有一道目光一扫而过,那是催促她去开会的提醒。 啧,真麻烦。 她暗自啐了一口,而后表情如常的看向一旁低垂着脑袋,似乎想要钻到地底下的贝露莎。 “也不知道又要干什么,我明明说了不要找我的,看,这些没出息的大人,贝露你以后可不要学它们,要知道该休息就要休息,什么工作....哼。” 她本想再抱怨几句,一道冷淡的眸光扫来,她扁扁嘴,心中却明白不能再拖了。 “去玩一玩,跑一跑,跳一跳,对身体会很好哦......” 声音逐渐远去,女孩抬起头,望向一览无云的天空,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要去跑吗? 她有些犹豫的伸出手臂,宛如玉脂般的表皮,血里透红的肌肤,她捏捏拳头,手臂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显得很瘦,她不由叹了口气。 ......还是回去吧。 她再度望了牢狱一眼,后者那隐约传来的森寒气息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立即扭过头,身体顺势一转,向着远方‘走’去。 虽然速度快了那么一点,但这是‘走’,女孩在心中小声的申辩着。 ......................................................................... (皓日远行,阴影于无声之地落幕,直至死亡,依旧抱头不回,是谓‘怯’。) 哗啦。 (江畔独有细柳,不曲而直,时人盛赞,喻其美德,逾数年,殆。) 哗啦。 (塑顶,磨颜,映身,屈膝,顿足,应照五类之韵,一灵传心,以此漫长,而无始乎。) 轰隆。 不去看眼前徐徐消失的黑柱,男孩目露思索,手指在空中无序的敲击着,而后,他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某处。 “似乎最近都是一些‘意向’之类的知识,无论是从哪个角度都可以解释,瑟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齐休心中隐隐有着一个答案,却出于谨慎,还是老实的向对方询问,哪怕是对照,他也想得到一个至少方向正确的答案。 “你觉得起初设立书馆,并将其分享出来的人是什么目的?”瑟拉反而问起这边。 “.....是引导后学者?”齐休眼睛一眯,一脸淡定的回答道,这也是他心中的答案。 “并不全是,或者说,这只是现在的‘管理者’的想法。”瑟拉顿时否定了对方的猜测,而后道出了正确答案。 “本质上,书馆是用于记录的地方,无论是强者们的思想,还是道路,不区分其中的对错,而是全部记录下来,但那是出于‘以防万一’的一种应急措施。” “......”齐休默默的聆听着,黑色眼眸越发幽深。 身体仿佛变得冰冷,心中流动的诸如惊诧、疑惑的情感化作燃料,点燃了灵魂中的灵性,让他的思维越发活跃,取而代之的是他脸上近乎漠然的表情。 “自古以来,联邦的发展便从不平静,可以说最初的联邦是在战火中建立的,而后续也是如此,人们尽管努力的向前,却总有各种劫难呈现,仿佛就连这个宇宙也在针对我们。” 不知何时,瑟拉那机械般的声音化作一道庄重的声音,似乎正有一位历经磨难的老者在亲口诉说着过往。 “起初,我们曾渴望和平,曾对他人友善以待,曾希冀着未来,然而,我们的人接连死去,一个又一个,一个接一个。” “仰慕过的人,期待过的人,曾报以希望的人,在我们无法触及的地方,它们死去了,死的毫无价值,就像是土,是泥,是碎屑。” “我们想要记住,那一双双面孔却逐渐变得模糊,很遗憾,到最后,我们连那份回忆也舍去了......我们究竟还剩什么呢,也许,什么也不剩了吧。” 老者叹息着,隐约中,他仿佛望见一双双伸向天空的手掌,黯淡的光芒坠落而下,哀嚎声响起,却只能目视着,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单纯的目视着。 灰暗,阴郁的情绪从心底爬升而来,它们张牙舞爪,对着天空怒目而视,大喊着上天的不公,然而,齐休的眼眸依旧平静。 一丝丝波澜在眼底化开,继而归于沉寂,只是这种程度的情感,是无法动摇他的。 “呵呵,所以我们放弃了,与其祈求着公正,不如我们自己给自己公正。”老者的声音骤然变得高亢,那是仿佛洞见了曙光的激动声音。 “但那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无需努力,我们自当前行,因为我们曾亲眼见证,那神圣宏伟的一幕,那是我们的起初。” 就如暴风忽地止息,狂澜归于寂静,老者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满足,他笑着,宛如一个慈祥的老者般鼓励着后人。 “最后,请谨记一件事,要自豪的活下去,孩子。” “语音记录者为第一任建立者,现已逝世。”瑟拉冷淡的声音响起,敲散了原本的肃然气氛。 “所以,真正的目的是记录下那些强者所存在的痕迹?”齐休表情如常,丝毫没有被之前氛围所影响,他略加思索一番,开口询问对方。 “也许是,但现在的瑟拉书馆是作为引导的一环而存在的。”瑟拉也并没有肯定对方的说法,作为新任‘管理者’代理,它也是最近才觉醒意志的,并不知道那些。 “.......”齐休思索着,暂时中止了话语。 “况且就像你说的,之所以是大量与‘意向’有关的知识,大概是因为你内心渴求相关的解答,这里本就是反映内心的书馆。” “而且,你该不会以为强者们只擅长一方面的知识吧,对于你而言,只有可以解惑的书馆才有着价值,其余的东西纵然知道再多,也不过是杂质。” 瑟拉坦率的话语令齐休心中一动,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孔,但在下一刻,他便摇摇头,自己中止了思索。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解决一些疑问。”齐休站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瑟拉默默的浮在半空,只是注视着对方逐渐走远。 ......................................................................... “就是那里吧。” 口中喘息着,手中持着便携式‘航周仪’,一道形似淡白发带的外出专用装置,齐休的目光一凝,耳旁传来若有若无的冷淡语音。 ‘目的点已抵达。’ “那便是‘希望之峰’吗......”齐休低声喃语着,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竟然真的存在。 在前不久,自己转身前往城市边缘,再一次见到了云城,虽然后者对他的来访惊喜不已,他说出自己的诉求。 云城表情微变,继而叹息一声,遗憾的表示,最近事务增多,暂时不能外出,随即亲切的告知了他具体的信息,并郑重嘱咐,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来找自己。 他点头回应,心中却明白,若非不得已,他绝不会再找上对方。 那个术法本身也只是会让他常时处在一种‘冷静’状态中,虽然现在还没有扭曲他原本的心智,只是,他心中也隐约明白,这样下去,大概自己的认知也会出现一些偏差。 常人会依靠情感,理智两方面的平衡而行事,而他则只能偏向另一侧,当然,他并不曾后悔,也仅有如此,自己才能实现那个目的。 不过,至少,尚未变成‘冷酷’的他还不会那么做,若只是用利益来衡量彼此的关系,他心中也觉得那样的自己十分可悲。 将心中的杂绪扫去,齐休思索着莫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一幕景象,那似乎是某个极大的书馆,四周林立着书架,上满装载着无数的‘书本’。 也许,正是因为心中的这一丝疑惑,所以最近他阅览的黑柱全都是与之有关的知识,就像在过去,他企图寻求解决身体的方法,最后却忽地‘找出’这个术法。 齐休微微摇头,他并非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只是相比自己的爱好,他现在更渴望知晓能对自己未来发展有着一定贡献的知识。 所以,必须及早解决才行。 他试着在脑内描绘出一些景物,给自己认识的一些可靠的人看,询问它们的见解。 可惜,没有什么收获,甚至他来云城那里也并不报以期待,但是,对方却在沉思片刻后,给予了他至今为止最正确的情报。 他眺望着远方,那是一道略高于地平线的小小山峰,当然,说是山峰也有些抬举,充其量就是偶然生成的一道陡坡,只是被外人冠以‘希望之峰’的名字。 “.....走吧。”他闭上眼睛,继而睁开,迈步前往那边。 不多时,沿着下坡,他逐渐看清了下方的全貌,一道简陋的,宛如纸糊的大门靠在一边的‘墙壁’上,半掩着的门户挡住内侧那道漆黑的隧道。 他走上前,拉开门,刺耳的吱呀声在耳畔响起。 面不改色的齐休迈步进入。 起初,他以为会是一道土路,但走了片刻,他眉头微挑。 柔和的光芒照在地面上,在两侧的断口上,放满了密密麻麻的灯具,有的是已然落灰的油灯,有的是全无光芒的黯淡宝石,在诸多的‘灯具’中,也只有荧光的植物依旧如故。 清雅的黄蓝光芒将黑暗驱逐,他低下头,下方是一条无比平稳的道路,他俯下身,手指触碰着地面,硬实的大地传来一阵凉意。 “平庸者。”仿如喃语般,他站起身,继续往前。 越是往前,道路越发平整,两侧的灯具越多,他走在路上,神情反而越发沉默。 这里并非什么有名的地方,只是一道偶然出现在大地上的陡坡,之所以至今依旧留存着,也是因为联邦土地太多,所以无人在意这种‘路旁杂草’。 假如这里真有什么价值,那也绝非一些无能者可以存在的场所。 所以,这里纵然存在什么,也只是一些‘无用’的东西。 他的脚步一顿,站在门框有些发白的入口处,凝视着远方的景象。 一座,两座,三座.....数不胜数的书架坐落在这里,腐朽的,破败的,凋零的气息一股脑的传来,他迈开脚步。 左边的书架上,摆放着已然摊开的纸质书页,其上的文字对着来人大大方方的显露着身姿。 他从旁走过。 右边的书架上,是一道道破碎的贝壳,其上纹着细密的花纹,仿佛在诠释着某些真理。 他再度走过。 兽皮,骨头,麻绳,海石,金叶......这里并非什么高大上的地点,只是一些平庸之人分享彼此知识的场所,它们将自己的所知尽数展出,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 记忆在沸腾,似乎颅内有人在低语。 这里不足以称为‘书馆’。 这里不存在高深的‘知识’。 这里的创建者也只是一些‘弱者’。 但他们依旧渴望着,期待着,盼望着,那绝非什么‘正确’的事,也很‘渺小’,甚至哪怕说出口也会被人所‘耻笑’,但,干笑着,脸红着,低着头的它们依旧在想。 如果能成功就好了。 喃语声进一步加深,他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话语如潮水般涌来,刹那间,他忽地觉得这里无比‘熟悉’,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亲手触碰过,亲眼见证过,亲耳聆听过,那些人的话语。 (“要是咬着牙鼓起劲用力向前挥拳,会比平时更强一些,平时可以试着用一下?”) (“在原地旋转十圈后,快速调整身心,将眩晕感抑制住,下一次可以多转一些。”) (“西山猪外皮厚实,毛发尖锐,性情凶猛,正面应对不好,可以攻击它右下角的一处结合点,那里是它的死穴。”) (“薄暮花可以清新空气,有些微弱的提纯效果,若是捣碎涂在皮肤上,也可以有微弱的清神效果。”) (“强制让己身昏睡三日,做好一定的准备,在刚醒的浑噩之刻是一个人心灵最敏锐的时刻,在这个时间段修炼事倍功半。”) 无数微弱的,细小的,不值一提的知识在脑内重现,来自无数人的经验,思考在这一瞬弥漫开来,而在其中有道声音最为洪亮。 “背对朝阳,侧身酣睡,直立行走,无一不是人间之道,与其仰天穷究万物,不如俯首以视诸物,这世间终不会辜负你。” “我来到这世上,就必将勇往直前,直至立足巅峰,若我后悔了,就叫我不得好死。” “什么叫希望,我就是希望。” 自负而自信的嗓音在心间回荡着,齐休轻吐一口气,大脑变得清醒,他缓缓睁开眼睛,而在最后,一道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 【“而这便是‘希望之峰’的含义。”】 “积灰种。”齐休眼神一晃,口中喃语着。 没错,这里就是由那些不甘平凡的积灰种建起的,独属于它们的书馆,它们欢迎所有人的加入,哪怕身无分文,哪怕一无所有,只要认可它们的决意,就可以进入这里。 因此,这里并不设置着守卫,它们将自己的知识放在这里,任凭着来人自由翻看。 希望之峰,并非它们的自称,而是一切知晓者赋予它的名字。 愿终有一日可以出现跨越那层天埑,所有的积灰种都在心中默默期待,若真有那一日,若真有那个人,那么,那毫无疑问可以被称为‘希望’。 希望之峰,即孕育希望的场所。 第387章 迷影如鲜花般绽开 齐休点点头,又摇摇头。 虽然心中有些感慨,但是对于自己来讲,也只是这种程度的事罢了。 如果自己没有进入学堂,没有进入过瑟拉书馆,这里对自己还勉强有些助益,可现在,他再度摇摇头,很遗憾,他有触动,但并不大。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否决这里存在的意义。 他闭上眼睛,灵感变得敏锐,心中波澜微起,继而平复下去。 这一瞬间,他忽地明悟,那份模糊之景已然消失。 “该走了。”他自语着,既然已经解决,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他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心中思索着,快要越过门槛之时,身体下意识的一侧,躲开另一个来客。 啪嗒。 “........”莫名的,他停下了脚步,头颅一转,看向那个人。 好普通,他点点头,无视了对方那有些模糊的面孔,心中想着,也许是创立这里的人吧。 他不再多想,向着远方走去。 “.......”来客脚步一顿,一对冷静的眼眸凝视着远方,那道似虚似幻的身影,在下一个瞬间,便从他的视线之内消失不见。 他的眼睛一眯,心中闪过一些猜测。 (“主人,怎么了?”) 恭敬的女声传了过来,另两者也关注着这边,心中亦感到有些疑惑。 “守,我跟你说过的吧。”来客语气冷静,身体顺势一转,踏入‘希望之峰’,目光扫视一圈,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欸?”) (“主上是在说不要随意开口,对吧,主上。”) 惊诧和讨好般的声音同时响起,同时另一存在轻哼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不是这个。”齐休摇摇头,眼眸微亮,三道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 浑身雪白,宛如一匹马驹,浑身充斥着静谧的气质,它凝视着这边,露出温顺的表情。 莹光的金粉在空中散开,薄薄的羽翼在身后扇动着,有着常人巴掌大小,样貌精致,璀璨的粉金色头发熠熠生辉,她头颅微点,小脸紧绷。 袖口,领带,腰带,下摆由黑色组成,其他则是白色的女仆服,有着纯白发丝,额前吊着一道黑发,女性轻提裙摆,脸上笑容极其甜美。 “我们近期就要出发了,为了确保战力,我要求露、伯、诺调整身心,做好最佳准备,而你们三位则更倾向于辅助,相较之下,与我在一起培养默契更好。” 齐休略微解释一番,三者恍然大悟,尤其是溪守,还得意的瞥了一眼之前嘲讽她的无暇白兽,自从对方真面目曝光,除非面对齐休,否则他更喜欢嘲讽其他几人。 在其他仆役看来,是和虚影小人同等的讨厌鬼。 黄金蝶更是看都不看对方,虽然看似正常,但平常的话哪怕是面对溪守,她的态度都显得有些高傲,在齐休的印象中算是说话最少的那位。 就连一向腼腆的露也比她擅于交流。 齐休心中摇头,虽然他也没指望几人关系有多好,但这个程度还是有些....他不再多想,终究是要一同作战的关系,以后再说吧。 “之前,我心有所感,所以带你们来了这里,实际上,我是想起了一些东西。” 说话的同时,齐休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曾以为对自己的记忆了如指掌,但在之前,在记忆的一角却浮现出了新的记忆。 他环顾四周,眼中既有不解,也有一丝怀念,似乎,他在过去曾经来过这里,然后,却遗忘了这一段记忆,直到今天才再度想起。 “记忆操作。”黄金蝶喃语着。 “也许是某些强者的缘故,我曾听族中长辈说,与强者们有关的记忆是很‘沉重’的,除非对方愿意,不然,偏向于弱小的一方是无法记起的。” 无暇白兽思索着,挖空脑袋才找出一些线索。 “就不能是主人超过那个无耻的家伙,所以回忆起来了吗?!”溪守瞪了前者一眼,而后眼神明媚的看向这边,脸上满是激动的红晕。 “我不在意那个。”齐休反而摇摇头,神态极为平静,“在我幼小之时,想要对我施加影响可谓再简单不过,那是他人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可是......”望着齐休那略显淡漠的目光,溪守的眼中浮现出担忧之情。 “我之前曾跟你们说过我手中的一门术法的事。”齐休凝视着对方,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溪守心中一阵疑惑,但瞥了眼其余两者的困惑目光,霎时间,她心中明悟过来,是那个世界时候的事。 “主人是说....重塑吗?”溪守问道。 “没错。”齐休目光一散,继而再度汇聚起来,“实际上,一开始那并不能被称作‘术法’,最多算是一种技巧,还是只针对于我自身的技巧。” 虽说出于心中的抵触,他并不想称起初的那个技巧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但他确实对那个东西了解的极为透彻。 将不可见的‘天赋’显化,按照自身的意愿,全力投注在某一点上,同时将其他的一切作为柴薪,充当后续的能源。 也正是依靠那个,他才能在那个阶段,短暂的追上那些天才的脚步。 “那并非是什么术法,只是对我特化的一种状态。”齐休语气淡然,说出自己最后得出的结论,“我称其为‘转换状态’。” “也因为如此,所以在后来降低相关效果,完善了整个流程后,我才将其称作是我‘创造’的术法,一开始的根基也许是来自他人,但我也是投入了大量心神研究的。” 齐休轻叹一声,那时的欣喜若狂还留在记忆中,但随后,他便明白了,这门术法的极限。 “假如有五十条天赋,每条的数值是均等的一百,常人大多处在这个区间内,最多稍有偏差,而重塑则是舍弃其余四十九条天赋,强制将其清零,投入选定的一条。” “这样一来,单论一条天赋,就达到了5000,而常规的天才,单论一条,无视其他天赋的话,也就处在3000-5000的范围内。” 说话间,齐休不由昂起头,凝视着上空那发灰的岩层,语气越发的深沉。 “这样,才算和它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哪怕只限于一条,我也可以自称为‘天才’,但,也就到这步了,随着那些家伙的成长,哪怕是5000的那道界限也被轻易的打破。” “天才这种东西,真是太不讲理了。” 为什么哪怕他创出‘重塑’这种术法,联邦也并没有予以关注,哪怕在这世间还存在大量的低资质之人,也无人与他联系。 很简单,因为.....太狭隘了。 只会给予他人一时的希望,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曾报以希望的人总有一日会再度绝望,那时的它们,就算是妒恨一切,也无人能说它们不曾努力。 更别说,还有那种超出常规,异于常人的鬼才,他所取得的这些成就在它们看来,也就是那样,不值得在意。 所以,他并没有公布出去,而是打算自己默默研究,将其进一步优化。 “我之前想起了过去的自己,似乎在那时就来了这里,所以,我便来了。”齐休放平视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条道路,哪怕成为异类,他也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为此,他将不顾一切。 “更何况,那里本就是我早就想好要去的地方,我的未来道路的方向,以及一些私怨,我也要试着追寻一二,总要试过再说。” 齐休眼眸幽深,隐隐闪过一丝戾色,一段段往事在脑内浮现。 蹄爪业核微微一颤,将闲杂情绪吞噬,大脑再度变得清明,他长吐一口气,面孔变得平静。 “不同于人偶师的道路,就算是斗士,还是其他的职业,一般到了五阶就到了尽头,就算是联邦也不予提供后续道路。” “我之前还有些不解,但临近五阶的我现在也隐隐有些明悟了,大概,联邦并非是推不出后续,而是想让我们走‘自己’的路。” “无论是博采万家,还是专注如一,都是我们自身的选择,联邦并不缺少五阶、六阶的人,而是缺少有着足够的定鼎实力的存在。” “主人,您是说造物主吗?”溪守有些犹豫的问道,大白和伊也看向这边。 齐休眺望着不远处的书架,神情淡然的说道:“在这里就该说成是‘至强者’才对。” 虽然在过去用的是‘至强者’这种称谓,但在某次的联邦大会上,正式将‘造物主’定为最后的名称,之后被陆续沿用下来。 比起至强者这种略显超格的称呼,即便是造物主,对比之下也显得有些低下,但也勉强算是符合那些站在巅峰的强者的称谓。 “说起这件事,我倒想起一个人。”忽地,齐休表情微顿,继而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莫非是看好您的绝世强者吗,主上?”无暇白兽好奇的问道。 齐休摇摇头。 “....莫非是那位贝露莎小姐的姑姑?”黄金蝶神色冷峻,就连幽泉般的嗓音也显得分外冰冷。 溪守猛地望了伊一眼,眼中带着一丝不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黄金蝶的目光在溪守身上移开,而后紧紧的凝视着对方,眼底带着审视。 无暇白兽垂下头,装出一副听而不见的样子,实际上心底早就乐开了花,在偷偷的听着这边的动静。 “.....”齐休一怔,继而无声的摇摇头,“不用在意那个,队伍解散就解散了吧,我也没有那么在意的,说到底,除了贝露莎和杨自在,其他两人与我关系也不算好。” “贝露莎迟早会继承诺伦家族,成为被世人称赞的皇女。” “法伊特则会继承他父亲的职业,将信使这个职业发扬光大。” “穆尔柯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只要可以掌握住‘自我’,便可以大步前进。” “而杨自在....虽行事张狂,却懂得进度,哪怕被自身的职业影响,也能够自由的活着。” 这一瞬间,他忽地想到那次告别时,对方那诀别般的眼神,他的声音不由一顿。 “主人?” 迎着溪守关切的目光,齐休手掌抬起,在对方的脑袋上揉捏着,后者低垂着头,显得极为文静。 “修炼本就是自身的事,就算此时不解散,随着我们自身实力的提升,彼此的接触也会变少,从这一点看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想独自修炼很久了,正和我意。” 像是在自语一般,齐休的目光却有些涣散,哪怕是面对着溪守等人,他的精神依旧不太活跃。 溪守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身为对方的契约仆役,她自然能隐约感受到对方心中那汹涌的情绪,显然并不像对方口中说的那么轻松。 “也许真的如那位‘老师’所言,我确实欠缺他身上的那种东西。”齐休喃喃自语,在记忆的一角,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青野。”他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心中难得的觉得有些怀念,而迎着三人的目光,他开始讲述那次的经历。 ......................................................................... “齐休?” 一旁传来轻声的提醒,齐休顿时回过神来,对着一旁的萨波塔低声道谢,后者摆摆手,而后继续望着上面。 基尔夫瞅了这边一眼,继而移开了视线。 周涛正处在授课模式中,略显严厉的目光扫了这边一眼,见两人恢复了注意力,随即继续开始讲课。 他静心凝神,手中持着圆珠,将对方所讲述的知识一一记录下来,一阵阵心神俱疲的感觉不断涌起,却又被他强行压制。 循环数次,终于,周涛停止了言语。 轻轻擦拭着额头汗滴,吐出一口浊气,望向四周,学生们大多精神奕奕,眼中闪过一道又一道精芒,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势在众人身上盘踞着。 “.......”他的动作一顿,继而放下了手,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着宝珠,指尖显得有些发白。 现在是四年段的知识,相比三年段,增加了大量的额外内容,而每一次的授课都并非如之前一样随即的讲,而是沿着之前的脉络,从浅到深,循序渐进的进行。 在三年段的得心应手下,进入四年段中段,他再度感受到了一丝艰难,好在借着这枚珠子,他还能勉强应付下来,只是五年段的话...... 他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阴霾。 周涛站在前方,表情却显得有些严峻,他扫了眼下方,略显冰冷的声音顿时响起。 “出于最新的政策,我们学堂也进行了一定的改良,自即日起,在班级内增设另一名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就由你来吧。” 周涛眼眸一转,大门顿时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是各位的新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来者在下方学生的惊愕目光中,与周涛并肩,语气和煦的说道。 “伊诺德老师。” 下方一阵沉寂,齐休更是瞳孔一震。 在他的眼前,是一位身着亮白色上衣,下身一条紫色裤子的身影,两条修长的白色长角顺着脑袋两侧垂至腰间,环绕在腰间的是一条深红色的菱形长尾。 瑰红色眼眸凝视着这边,眼角有着玄色的痕迹,仿佛某种花朵的纹路。 尖状的利爪在胸口处一敲,名副其实的‘恶魔’展露了笑颜。 第388章 别开生面的一课 呼哈! 稚嫩的呐喊声连成一片,汗水洒落在空中,迎着初生的朝阳,一张张略带青涩的脸庞神情专注,手掌一前一后的伸开,单腿抬起,摆出一副奇异的姿势。 肃杀的气息笼罩着这片训练场,而在众位孩童的前方,则站着一位不动如山的身影,一眼望去,仿佛望见了一座独自撑起倾斜之天的巨山。 “.........” 背负双手,在演练的孩童身边走过,只有遇见身体颤抖,动作扭曲的身影,他才会抬手一拍对方。 随着孩童身体一颤,身体的姿势再度变的正常,其他时候,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 同时,作为一个训导师,男人本身并不出奇,也只有一双略显阴厉的双眼令别人有些印象。 孩童们面容绷紧,在男人经过之时,连呼气也不敢大声,只有对方走过,方才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它们的眼中倒映着对方的形象。 宛如连在一起的白色护肩,腿上是天青色的绑带,除此以外,就是这里每个训导师都会有的墨绿法衣,有着诸般神妙,自我除尘更是不在话下。 男子无视诸人隐秘的视线,他踱着步,步伐相比平时更显得沉重。 嗒,嗒,嗒。 “十岁是一个新的阶段。”他身体一顿,冷厉的嗓音随即响起,“等到了明天,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就会离开这里,不再由部族养着你们。” 众孩童目光一颤,不由看向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后者大多气息沉稳,就连做出的姿势也显得极其标准,宛如千锤百炼的身躯屹立在那里。 面对训导师最后的话语,他们则以沉默来回应,这也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 这里是被外界称为‘高原’的地方,但在他们内部,他们则自称‘深涧族’,至于来由为何,并不学习文化知识的他们也并不知晓。 在深涧族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它们对与外界交流并不热衷,对它们而言,也只有涉及到自家的畜养灵兽才会多上几分心。 这里的统治者,则是被称作‘大牧长’的人,唯有力压诸多部落,实力极强的强者才能担任。 自大牧长制度成型之后,深涧族才算勉强有了几分凝聚力,之前只是一片散沙,整日随走随散。 第一任大牧长规定,凡是满四岁的孩童,皆需前往它所在的‘大牧场’进行修行,若修行有成,则进一步予以培育,否则满十岁后,便会遣回旧族。 而在前不久,修行有成的孩童已陆续离开,现在留在这里的....说白了,都是一些天资低劣,没有前景的孩子。 “祭首对此深感痛心,但这就是规定,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出列,其余人继续,佳木多,灵达.......” 训导师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冷淡的说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对他而言,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被叫到名字的大孩子也并没有闹事,他们只是默默的走到一处空地,迎着后辈们既惊惧,又惋惜的目光,他们只是沉默的站立着。 训导师扫了一眼,心中则微微点头,还算识相。 不多时,即将十岁的孩童便被叫出,训导师正打算带几人离开,不远处走来一人,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袍子,原本和煦的面孔上此刻却挂着一丝悲伤。 “又到了这一天吗.....”它望着眼神死寂的孩子们,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伊诺德祭首。”训导师面色微变,头颅微低,语气变得恭敬,而其他的孩子也是连忙低下头,不敢触犯对方。 就连原本处在沉寂中的大孩子们,此刻也收敛心中杂绪,眼神变得虔诚,双掌合十,对着眼前神圣的存在展露敬意。 唯有两个人依旧昂着头,眼神发冷的望着这边,他们是最后出列的身影,却站在了众人前方,显然在即将离去的人群中也是隐隐以两人为首。 “塔克和....青野对吧。”伊诺德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一旁即将出手的训导师,它打量着两人,就如见到了什么良好的素材一样。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仿如某种猛兽的气势牢牢锁定了两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脸色越发苍白。 伊诺德继续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训练场顿时变得寂静。 训导师眉关紧缩的瞥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焦急,而后被他掩去,他低下头,神情变得阴沉。 “.......”左侧面容粗犷,只穿着一件单衣,锃光瓦亮的头颅在人群中极其显眼,眼神凶狠的是塔克。 他嘴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心中却猛地一寒,迎着伊诺德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心中畏惧感开始升腾,他有些狼狈的后退一步。 众人那若有若无的视线顿时变得微妙,他满脸通红,几度想要张嘴,却再度噎住,发不出声音,最后,他只能心中叹息,只能放弃了,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 扑通。 他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却发现原本打算和自己一同‘反抗’的青野,此刻已然跌坐在地,急促的呼吸在耳旁响起,对方的脸上露出惨笑的表情,眼底满是落寞。 他心中摇头,而后,无声的低下了头。 随着两人的‘认输’,伊诺德收回了视线,他的面容变得冷漠,抬起脚,向着远方走去。 “神殿的试炼不是那么好过的,就这样也挺好的。”原本表情冷淡的训导师走过来,口中叹息一声,先是扶起青野,而后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道。 两人不禁沉默下来,失败,已然是既定的事实了。 神殿,是随着大牧场制度一同出现的,两者一同支撑起了这里,在神殿中有诸多祭首,据传在深处还有着大祭首的存在,不过,人们从来没有见过,也只将其当成个传闻。 而在这片土地上,虽然大牧长至高无上,但祭首们也拥有着独特的地位,若是当代大牧长太过离谱,祭首则会强制令其退位,重新选举新的大牧长。 当然,一开始,大牧长们也是反抗过的,只是都没有成功。 第一代大牧长实力强大,据传脾性也极为霸道,顺昌逆亡,征服中杀人无数,犹面不改色,在与神殿发生冲突后压制数位祭首,随后闯入深处不知所踪。 其后的几代也试探了好多次,却始终无法功成,最终,看在神殿平日的作风上,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对方,或者说....不得不接受。 所以,除了大牧长的选拔,神殿这边也有一道试炼。 在濒临十岁之时,若是能抵住一位祭首的手段,或者让祭首感到满意,就可以无条件加入神殿,而这也是那些失去希望的孩子唯一的追求。 不过,至今为止,也只有个数例子,其他均告失败。 这一次,也不例外。 训导师将大孩子送至大门处,此刻,他放下了平日的伪装,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之色,对着几人劝解道。 “试炼不成,我知道你们之中也有人打算以个人身份加入这里,哪怕是追随他人也要变强,但我话说在前面,在你们与训练所解除关系之后,我便无权再管你们了。” ‘大牧场’并不会强制赶人,哪怕是当苦力,当地的人也并不会拒绝,反而用的更顺手,就连训导师自己,也只是在宣布彼此之间的关系结束,而不是强行赶众人离开。 只是,训导师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有什么做苦力的能真正崛起的,他明白,那只是大牧场的管理者的计谋,用来壮大自身,削弱其他部落有生力量的手段。 “我也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不过,比起继续在这里追求无果的结果,反倒不如前往其他地方,或许还能创出一片天地。” 也许其他的训导师心已经冷了,甚至会和其他势力勾结在一起,一同谋划这些孩子的去向。 但他还年轻,还不想变得那么市侩,所以,哪怕是面对这些被辞退的孩童,他也会努力劝说一番。 当然,他并不是让还未成年的几人去其他地域,而是让他们待在深涧族的势力范围内,试着创立新的部族,那样的话,若是集聚众人之力,也许还能有几分强大的可能。 至少,他见过几个成功例子,也许是那些人善于经营,也许是那些人背后站着某些势力,但他却明白,那份成功是真实不虚的。 纵然开辟良田,也许只是他人的盘中之物,但至少还能得到一些残羹,训导师默默想道。 “......我们自有打算,不会莽撞行事的。”原本站在塔克身后的青野忽地说道,那双骤然变得锐利的双眼望着这边,“这么多年......多谢您了。” 说罢,他弯下腰,向着眼前的‘恩师’道别着。 塔克也随即低头,其他的孩童也是一样,他们心中同样明白,这么多年是谁在他们背后撑腰,又是谁努力的培养他们。 甚至于,比起老师这种称呼,在它们看来,对方更像是他们的亲人。 “......今夜风大,早些离开吧。”训导师的声音变得嘶哑,他的头颅一偏,身体随着一转,向着内侧走去。 青野神情一凝,再度深深低下头,而后,他拉起塔克,大步向前走去,其他的孩子也跟了上来,视线汇聚在两人身上,将眼中的犹豫斩去,神情变得坚决。 至于他们出生的部族,即便还存在,恐怕也不会在意他们,只会将他们视作敌人,更别说,停在这里的孩童,大多和身后的部族失去了联系。 要不然,纵然高原地大物博,送至大牧场的孩童为数众多,每年也不可能出现那么多‘天才’,那其中的水分....显而易见。 就如青野和塔克就曾打败过离开的那些‘天才’,甚至极为轻松,但两人最终却没有入选。 “附近大概有山狼之类的东西,这些畜生就喜欢追击独行的旅客,将其玩弄到奔溃,再将其啃噬殆尽,是十成十的坏种。” 青野走在前方,表情不变,一段微弱的声音则传至塔克耳中,后者手掌一紧,继而松开,他大张着嘴,发出一阵笑声。 “呵呵,我生平最喜欢吃畜生的肉,若是将其捣个粉碎,不仅不会被骂,说不定还能换些散钱啊。”他眼中却满是冷意,同样坚决的话语传递过去。 “平素的山狼也不过是欺善怕恶的贱种,不过,要是顺着风来的山狼,可就有些棘手了,你我两人纵然无恙,但我们的同胞们却不行,所以我决定.....” 青野的声音越发微弱,但那段话语却传至塔克的耳中,后者表情一惊,双手下意识的抬起,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不要忘了,我塔克是不会服其他人的,要是你不回来......”塔克咬着牙,脸上浮现一丝凶芒,“我就跟你没完!” “我去去就回。”青野点头,而后中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他停下脚步,身后人群随之一顿,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众人。 “诸位,我们正处于人生中的一个新起始点,之前的我们因为各种原因,已经在起跑线落后了很多,所以,我们必须不走寻常路才能越道超车。” 青野神情坚毅,湛然的眼珠凝视着众人,以及那副虽尚显稚嫩,看起来却极为伟岸的身板, 那种姿态宛如向着烈日奔跑的巨人,纵然喉咙干涸,肢体疲乏,志向依旧不改。 “十岁,是可以大声向世界说不,并高歌猛进的时代,是可以被称为少年,哪怕拥有再多雄心,也无人可以质询的年纪。” “而我,有一个梦想,一个无比远大的梦想。” 那双眼珠仿佛在发光一般,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少年意气风发,口中言咏着关于未来的梦。 “现在,我要和你们暂时告别,去实现我那个已经等候多时的梦想。” 少年鹰隼般的目光望向远方,眼中浮现希冀之色,而后,他向着前方缓步而行,仿佛在那一瞬间,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就收敛了自身的光辉。 但它深知,这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爆发。 塔克站在众人前方,迎着人们或不甘,或憎恨的目光,他的腰板挺得笔直,眼珠直直的望着前方。 “他会回来的。” 众人目光一凝,眼底浮现出一丝质疑。 “我相信他。”塔克转身,众人一阵迟疑,随后跟上对方,他们中的一些人不由望了眼少年远去的方向,却发现对方已然不见踪迹。 它们心中一叹,继而回过头,继续前进。 刺啦。 青野面无表情的将手掌抽离,手臂在空中一震,点点血花浮现,继而落下。 扑通。 眼神怨毒,胸口正中间有一道大洞的男子倒了下去,一点白色的尖刺落下,后者的身体顿时如同烧化的液体,在地面留下一道发灰的痕迹。 青野遍目四周,这片寂冷的大地上满是灰迹,宛如拙劣的画手留下的粗劣作品一样。 山狼全部伏诛,行凶者——青野。 “哦~我以为需要我出手,果然,我没有看错你啊。”身着白色的宽袍,伊诺德祭首表情温和,看向青野的目光满是和善。 “.......我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还能您能遵循约定。” 迎着那道看似温和,实则淡漠的目光,无视了那份危险的气机,青野低着头,面不改色的说道。 “你可知道,若你之前拿出这种实力,那么,碍于规定,即便是我也会收下你的。”伊诺德轻轻一笑,望向对方的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之前对方那拙劣的‘表演’险些让他笑出声,为此,不得不立即离开。 “塔克它们就拜托您了。”青野只是低着头,没有理会对方的打趣,也许那样,对方会出于当时的局势收下他,但看重什么的,自然不会有。 更别说还有塔克等人,他是不会那么做到,要不然,他早就成为了对方身边的人。 当然,他也不求对方能精心照顾塔克等人,但只要身为祭首的对方略微示意一二,即便是在其他地区,塔克等人便可以着手创业,不至于被什么路过的强者随意碾死。 这是他考虑良久,方才决定的策略。 “只要你足够努力,我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伊诺德微笑着,但是,他的神色却逐渐冷下,“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成功。” “我会全力以赴。”青野保证道。 “不够,给我报着拼死的觉悟,直到你彻底死去之前,你都不能退缩,否则,我会带你离开,然后在你面前亲手杀死你在意的那些人。” “当然,你随后的待遇我也会精心安排的。” 伊诺德视线冰冷,一对幽深的冷芒注视着这边。 “如您所愿。”青野抬起头,望着对方那冷峻的面孔,原本绷紧的面孔反而一松,露出怡然的表情。 “即便我死去,我也会让它们记住我。” “凌虐天才,是我这种庸者最喜欢的事,仅在这一点,请您相信我的职业操守。” 青野手掌抚胸,神情越发淡然。 “‘明星学堂’之名,我也素有耳闻,据说那位高原之花也在其中,请问祭首,我可以杀死她吗?” 伊诺德视线一凝,深深的望着看似谦卑的青野,他笑了声,声音中满是余裕。 “当然,如果可以,请尽你所能的杀死他们吧,哪怕是黛绮诗和萨波塔也不例外,倒不如说,这反而更好。” “我知道了。”青野点头。 于是,两者向一处前进,在那里,他们将开展计划。 ......................................................................... 咚咚咚。 众人正惊诧间,门外响起刻意且平稳的敲门声。 啪! 门被瞬间打开,同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猛地涌来。 “高原青野,特来挑战诸位,依照规定,各位无法拒绝。” 一只脚迈了进来,而后是上半身,以及一张脸,门向内回缩形成的阴影挡住少年的眼眸,而后,一股决绝的气息瞬间炸起。 “纳命来吧!”他眼神狠辣,向着最靠近门处的利安袭去。 利安神情冷静,他上半身一痒,躲过对方的拳头,而后,他同样一声不吭的冲了上去,作为文班的话权人,他有义务最先站出来,攻击外敌。 两人顿时打作了一团。 周涛扫了眼一旁笑的温和的伊诺德,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而后,他没有予以阻止,而是默默的注视着,同时,他在心中低语着。 (“这也是一门课程。”) 第389章 强身健体 嘭嘭嘭。 拳掌相接,交错的手臂在空中舞出残影,两道身影彼此不让,竭力攻向的要害之处,招招狠辣,两人的眼底也带上一抹厉色。 (“柳眉出度拳,据传是女子专用的护身拳,这老小子还挺有想法,与之相比,嘁,那小子太过匠气,好好的流波掌被他用的一板一眼,我觉得不行。”) 一道点评的声音在旁响起,齐休顿时一惊,猛地看向发声处,那熟悉的样貌让他说不出话来,来者依旧饶有兴趣的望着那边,神态极为怡然。 利安掌法一变,眼珠微亮,有无形的精神力量自空中生出,向着对面压制而去。 (“这是‘架桥东去之法’,我记得是一种凝聚无声风雷的技巧,不过,没什么大用。”) 来者摇着脑袋,言语中满是不看好的意味,齐休心中恍然,默默的点着头。 青野原本秀气的姿态一顿,双拳顺势搭在一起,随着掌心的摩擦,五指也悄然伸展,而后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之上,只透过缝隙看人。 (“嗯,混淆自己的‘气’,这招确实有用,看来的确是高原的人。”) 来者并不惊奇,反而看起来极为熟悉的样子,同时,他瞥了这边一眼,眼中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就像对方所说的一样,在精神力量即将降临之时,猛地陷入茫然,半响后,自动在空中解体。 利安神情复杂的望了这边一眼,继而再度鼓起气势,向着对方攻去。 “........”齐休静静的坐在原地,并没有搭话的兴趣。 “真是冷淡啊,亏我特意来看看你死没死。”之前曾在三年段全年被关紧闭,现在刚被放出不久的李奥白了齐休一眼。 而后,他兴致勃勃的看着双方的交战,不时还大声叫好,口中指点着两人改用什么招式,并随口道破两人使用的技巧。 之前面色还有些难看的萨波塔轻吐一口气,望了这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过来,只是与基尔夫待在原地。 黛绮诗也是同样,此刻,她并没有接近其他人,而是独自坐在一处。 毕竟,来人自称高原来客,无论对方所说是真是假,还是让其他人心中产生一丝忌惮,短期内,不会接触三人。 “就我的观察,那人已经接近成年,无论是身体,还是历经的年月都远超我们,所以即便本身不算什么有天赋的人,却依旧可以压制我们。” 李奥口中解说,眼神一凝,很快从对方的招式意境中得出结论。 “为什么,李奥?”齐休转过头,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能这样判定。 “呼呼呼,我可不叫什么李奥,我叫利昂,是利安的大哥哦。”李奥一脸清爽的介绍着自己。 旁观之人的眼神变得怪异,利安身体一抖,脸上带上几分咬牙切齿。 “哦,利昂。”齐休表情平静。 李奥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不爽,随后,他收敛表情,再度恢复开朗的面孔。 “算了,不提这个了,我回答你吧。” “毕竟是常识啊常识,哦,对了,我忘了,这是五年段的知识,嚯,真是遗憾呢。”李奥眼珠一转,看着齐休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 齐休皱皱眉,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无论对方怎么做,那都是对方的自由。 “真是不经逗,你啊,性格大概和我合不来。”李奥反而怜悯般的看着这边,脑袋连连摇动,口中满是遗憾之语。 “不过,我看你顺眼,告诉你也没什么。”李奥昂起头,露出自得的表情。 齐休冷眼以对,李奥咳嗽一声,神情变得认真。 “通常,在我们踏入一阶前,也是有着一套修炼方法的,虽然最多算作是对未来的一种演练,效果嘛,也就那样,最多强身健体一番。” “习练招式直至通熟,使‘真意’入骨,这是气海方面的,唔,一般深吸一口气,最后感觉肿胀的那里就是。” “意念触染周围,凝聚自身‘大势’,这是识海方面的,嗯,就是你自身‘意念’的发源地,一般是后期才会进行。” 李奥一摊手,脸上露出无谓的笑容。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锻炼性的东西,哪怕不弄这种东西,在踏入一阶后,也可以自然而然的掌握,甚至远比费心费力的锻炼这种东西更省事。” “不过嘛,那一般是天才们的专属,常人就不用想了,在我看来,那人的技艺已经趋向完美,快要抵达化境,嗯,也算有些天赋,但并不多。” 李奥语气随意的点评着,一副不将对方放在心上的表情,若是外人看来,定会觉得此人高傲自大,瞧不起别人的努力。 齐休则心中一动,虽然也可以归咎于李奥本身的性情原因,但就他私下对李奥的了解,也许是另一个可能。 李奥扯动嘴角,避开了齐休探询般的眼神,再度望向了那边,这一次,他不再解说,而是眼神深邃的观看着。 白踏鞋在地面一跺,青野顺势一转,闪过对方袭来的‘尖刀’。 他低喝一声,双臂抬起,一上一下,原本‘蜷缩’的手掌猛地一震,无形的波纹随之荡出,冰冷的眼眸则藏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利安表情微变,鼻息变得绵长,身体骤然变得‘柔软’,宛如一只狡兔。 放在侧身的拳头无声捏起,急速而缓慢的抬至胸前,正对前方,手掌与手腕呈对角,只听‘咔’的一声,微曲的指尖在掌心内相扣。 淡白色波纹尽数击在手心之内,却宛如陷入泥潭,再也没了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 青野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利安的表情则显得有些严峻。 “有点意思,不过还是差点。”青野点评道,言语中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一方。 利安暗自咬牙,双拳首次尽数提起,眼神变得坚毅,向着对方杀去,这一刻,他不为自己的身上的职责,仅仅是为了战胜敌人。 “五秒。”青野冷漠的宣告道,同时,那双傲然的眼眸望向这边,眼中满是杀意。 利安心中一怒,但他依旧强压着焦躁,试图冷静的对敌。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可以风度翩翩的获得胜利。”宛如呢喃的声音在耳旁炸响,利安瞳孔一震,那双冷厉的双眼凝视着这边。 “既然选择了战斗,就要彼此厮杀,哪怕遍体鳞伤,也要张开牙齿将对方彻底撕个粉碎,不是吗?” 青野表情阴沉,连同眼眸中也闪现着奇异的情感,他狞笑着,如同望向一个调皮的孩童一般,那双眼中......利安心中一沉,没有自己。 “体会这种卑鄙的力量吧,大天才,哈哈哈。” 青野放声大笑,而后冲了过来,利安急忙迎战,然而,在众人的眼中却可以看到,原本还能勉强维持平衡的两人,此刻,却呈现压倒性的局面。 劣势的是.....利安。 于是,在短短3秒后,一道身影倒飞而出,艾库斯皱眉,起身接住对方,面色惨白的利安大口喘息着,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只得焦急的看着对方。 “他就交给你了。”艾库斯将利安按在桌上,而后对一旁的远山嘱咐道。 而后,他站起身,眼神如电的看向等候中的青野,后者望着这边的互动,眼中浮现一抹莫名的情感。 “如果论拳脚,我不如利安,但单纯论意念的话.....”威严而浩瀚的气场弥漫开来,艾库斯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魄力。 “我可以轻松击败他。”雄浑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艾库斯向着对方一步步接近,步调很慢,却显得异常稳定。 而面对艾库斯的逐渐逼近,青野反而大笑着,那豪放的气势随即爆射而出,将艾库斯精心营造的气场瞬间打破。 “我是个庸人,是这世间绝不少见的庸人,按理来说,绝对不会是你们这些天才的对手,但,仅有一次机会,可以让我击溃你们。” “这样的好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青野的神情变得扭曲,那宛如憎恨般的眼眸瞪着对方,眼中的冰冷之意越发浓郁。 艾库斯心中一沉,却明白对方所说的不错。 他们所在的这处‘明星学堂’,虽表面名气不显,但实际上,却是联邦用于培育明日之星的场所,地位也极为特别。 不同于高原各处的训练所,这里更倾向于细致化的教育,而非让学生野蛮发育,在培育学生自主意识的同时,也会予以一定支持。 而虽然按理来说,只有那边的第一大牧场才与这里的地位相同,其下附属的小训练所则不被视作单独的‘学堂’,但就联邦的法律而言,两者地位等同。 同样的,在学堂中,在进入四年段后,各学堂之间会逐渐加深联系,为了完成毕业,在这一阶段,诞生了一道特殊的规则。 即,尚未完全毕业的学生可以向他人自由的挑战,后者不得拒绝。 而青野纵然已经‘毕业’,但遗憾的是,高原那边的程序较为缓慢,通常需要十五天才能处理好首尾,所以,纵然青野已经可以被称为少年,却依旧拥有挑战的权力。 而明星学堂这边,其实....可以拒绝,但拒绝之后,便会失去原有的特殊地位,人们不会看是来挑战之人的实力,只会认定畏惧一个小小训练所的学堂才是垃圾。 当那种可能的质疑传开,这里便不再神圣,会沦为比普通学堂还低级的存在,到那时,只怕连学生也会跑光,毕竟,各势力的人看重的是那份头衔,却不在意是哪个学堂。 短暂的思索在脑海中闪过,艾库斯的神情变得严肃,所以,他必须拿出全部实力,获得完全的胜利。 不然,假如真的被对方击败,家族对自己的评价也会大大降低的,他眼神一冷,绝对不可以发生那样的事! “艾库斯必败。”李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继而肯定的说道。 齐休望向那边,在数秒之后,艾库斯身体一晃,原本明亮的眼珠变得黯淡,而反观他对面的青野,却依旧是最初的那副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那家伙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若是寻常学生,艾库斯的那点小伎俩还挺麻烦,但对他却不同。” 李奥笑着伸展着双臂,而后看向一旁新来的老师,伊诺德目光温和的看着这边,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 “老师啊,要是我把这个搅局的混蛋打死,不会有什么惩罚吧?”李奥自信洋溢的笑着,语气则显得极为清淡,眼中没有丝毫动容。 “唔,当然可以,既然他提出了决战,那么自然生死毋论,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 “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啊,老师。”李奥眼神发冷,蕴含强烈意志的声音顿时盖过了对方。 伊诺德的话语被打断之后,它也并不生气,反而赞许的看了李奥一眼。 “你没错,倒是我多事了。”伊诺德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而后,它眼珠一动,宛如俯视一样望着远方那道气势凶恶的身影。 “他既无家世,也无背景,纵然你杀死他,也不会有丝毫后患,我这样说如何,满意了吗?”伊诺德再度笑着看向对方,李奥却嗤笑一声,语气变得尖锐。 “卡缪那混蛋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把别人当作什么了。”李奥冷哼一声,随后向着还站在原地的青野走去,如同漫游一般,浑身上下都显得格外松懈。 “.......”青野表情不变,便要再度出手.....他的视线不由一晃,而后,他骤然惊醒,却明白了现在的局面。 眼前顿时一黑。 滴答,滴答。 李奥一脸索然无味,正背着身逐渐远去。 “每年都有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真是没劲。”开口抱怨着,身后是染成血人,血泊在身下汇成一团,无声的倒在地下的青野。 利安低垂着视线,艾库斯则是一脸茫然,身为和那个人交手过的人,他深深的知晓对方的强大,若不然,也不至于可以轻松击败自己两人。 然而,面对李奥,却连一招也没有撑过去,双方的差距......显而易见。 他暗自咬牙,心中这才明白了一直缠绕在利安心中的不甘和无力感。 “喂,走了,其他的家伙也清理完毕了。”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李奥抓抓头,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李奥看都不看其他人,要不是自己班上那两个人差点死掉,引出他的怒火,他也懒得四处转悠。 因为心中有火,他便决定彻底扫尽此次来袭的混蛋,这样自己才可以消气。 “嗯?”李奥眉头一皱,蓦然感觉到什么,却已然来不及转身,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一股厚重的力道瞬间到达肩膀,继而,身体各处传来粉碎般的痛感,这就是自大的下场吧,他不由想道。 啪! 一道破破烂烂的身影顿时撞在墙上,‘李奥’软软的倒了下去。 ‘血人’抹抹自己的眼皮,露出一双决绝的眼神,青野张大嘴巴,口中发出雷霆般的咆哮。 “还没完,再来!” 血腥般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带着狂气的笑声在四周回荡着,青野那癫狂不已的姿态看的艾库斯、利安心中一沉。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中带着决意,一同站出来,挡在众人面前。 “现在感觉如何?” 齐休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李奥’面孔,随后轻声道。 “可恶.......”李奥的眼中满是屈辱,竟然被阴了,这是第二次了,虽然他试图站起身,但很快,惊人的疼痛传遍全身,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输了。 啪嗒,啪嗒。 “哎呦,这不是那谁么,嚯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随着一道脚步声的响起,另一个人来到这边。 他笑着看着李奥,说着风凉话,还对着李奥吹着风,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 “.........”李奥尝试咬死对方,然而,没有成功。 周涛瞥了这边一眼,手指一点,定住李奥的生机,却没有进一步的治愈,伊诺德微笑着,瑰红的眼中却丝毫没有映出任何人。 若是深深凝视那双眼眸,就只能望见一片虚无。 “你也有今天,真是值得纪念。”男孩俊朗的面孔转过来,齐休认出了对方,心中那个名字悄然浮现。 厄尔科特。 对方看向伊诺德,脸上露出几分不快。 “笑的那么假,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齐休心中点头,这方面,他与对方见解一样,同时,他的视线在眼前这张带着微笑的面孔上停留了几秒,这才看向伊诺德。 确实,不像个好人,心中流过一道淡淡的想法。 第390章 全神,映魂 叮铃。 空色浩荡,烟尘朦胧。 它忽地醒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 雪白色的六角晶屋如一道道‘堡垒’般坐落于此,放目望去,甚至望不到边,几道身影站在屋旁,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进去吧,记住,不要触怒了对方。” 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后方传来一股力道,它不由向前一阵踉跄,这才勉强站稳,脑内回忆起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为了即将出发的自己和其他人,也许是最后的饯别礼,族内大方的送它们来到这里,其余的孩子已经离开,最后仅剩下了自己。 也许正是因为等的太久,所以才会有些模糊吧,它暗自想道。 它看向前方,那是一座外壁发灰的六角屋,远远的望去,仿佛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 据说,里面的那个人可以看透未来,每个从这里走出的人都对赞不绝口,认为对方的话语‘真实无误’。 它低吸一口气,在身后越发尖锐的目光催促中,迈步进入。 噗噗。 仿佛穿过了一层屏障,它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将自己手臂上的寒毛抚了下去,心脏砰砰乱跳着,近在嗓间的堵塞感令他有些想吐。 不行,要忍住,它告诫着自己。 鼻尖微动,淡淡的香气传来,它抬头看向一边,那里正燃烧着三道呈对角排列的香薰,它心中微缓,大脑一瞬间变得精神。 “来吧,孩子,让我看看你。”一道和善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它低着头,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深褐色的小凳子,上面还放着一层带着棉絮的红布,它轻轻的坐了下去。 “手伸出来。”那道声音再度传来。 它听话的将两只手都伸出去,冰凉的触感在手臂上流窜着,仿佛有某种滑腻的异物正在舔舐一般,令人既毛骨悚然,又心中生厌。 它强忍着心中的异样,努力压制着自己收回手臂的冲动。 “..........”沉寂的空气弥漫着,它隐约听到了一道道诡异的笑声,在头顶,在下方,在身后,也在....眼前。 它低着头,并没有理会这份异常,只是如‘常人’一样,什么也没有‘看见’。 “呵呵,少年老成,毫无冲劲,你的一生都将在无趣中度过,因为你既无能,又平庸,哪怕付出百倍的努力,也无法收获成功。” 它沉默着,只是瞳孔微微一震。 “你与其踏上这趟无果的旅途,还不如在我这里,我可以保你一生富贵,说不得还能让你有些不凡的手段。” 蛊惑的声音传来,顷刻间,女性柔媚的声音传来,那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期待。 “........”它摇了摇头。 “那便算了,永别了,亡者。” 那份声音顿时变冷,而后,手臂上的触感消失,它的眼前一晃,寂冷的风再度刺向脖颈,它抬起头,眼前是一如往常的灰色屋子。 灰色,本身代表着某种杂质,但在这里,反而极为高崇,据传屋主是曾被神殿授予诸多知识的人。 这灰色的屋子在各个部族驻扎中,又被外人称为神秘之屋。 而其中的屋主则被称作‘巫婆’。 “不会的,巫婆。”它低声道,而后,转身离去。 叮铃。 黎色西沉,冷风如刀。 一道冷肃的身影不住的走动着,怒火在眼中汇聚,五官凝成一团,看起来极为严肃。 “要我说过多少次,你们才能懂!” “出招不要那么死板,要灵活运用,你们呢,一旦遇到些什么问题,不是手忙脚乱,就是呆在原地,我怎么就教出你们这些木头桩子。” 孩童们面红耳赤的站在一起,连动也不敢动,但这不是因为它们知道错了,而是不想触怒对方,想到这里,它们的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厌烦。 它们就是办不到啊,要真的能做到,它们怎么可能不会去做,说来说去,这老家伙真是烦人,非要揭他们的短。 一个身形偏瘦的男孩身处其间,额头汗津津的,薄薄的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腿部微微发颤,一看就付出了努力,但它却依旧在这里挨训的人。 眼中难掩失望的训导师暴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身前几个装出诚恳的态度,一个个低头认罪的样子,原本无奈的心中也不由涌起一丝疲劳。 “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去吧。”他摆摆手,孩子们低垂着头,向着远方走去。 偏瘦男孩依旧站在原地,他抬起头,张着嘴,看着男子想要说些什么。 多事的风扑面而来,带来一些闲言碎语。 “.....费那个功夫干嘛,又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还不是给人家当打手。” “就是,就是,我们这么聪明,可不会上了他的当。” “我表哥在缉护队那里,等我们毕业后就能直接加入,不比这个省事,反正我们比不过那些天才,安稳是福啊。” “据说岐山那边........” 声音逐渐衰微,男子面色沉重,却没有赶上去责骂它们,他明白,那些孩子也并非有意让他听见,只是在向跟随的伙伴讲解着正确性。 那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青野,你呢?”男子转过头,看向男孩。 “......想变强。”男孩低声道。 “我没听见。”男子冷喝一声,眉头不由皱起。 “我不想变成那样。”男孩身体一颤,头部扬起,面容抽搐着,他的眼神却看起来极为坚定。 “那是绝大数人的选择,你也应该知道,那也是你唯一的选择。”男子眼神冷淡,他早就听惯了诸多大话,曾经在他面前信誓旦旦的人,最后总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我有在努力。”男孩的眼中露出一丝执拗。 “哦,真棒,然后呢?”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感,只是单纯的言语,显得分外不近人情。 他已经习惯了,有天赋的人总能成长起来,但平庸的人却总有各种理由,就像眼前的这个家伙,就算对方再怎么努力,到头来,也只会被淘汰。 想到这里,心中越发不耐的他身体一转,就打算离开这里,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下次,接受那个人的邀请吧,他暗自想道。 刺啦。 一道破空声响起,男子咂咂嘴,右手向后一挑,就将来袭者的攻击打断,而后,面色冰冷的他转过身,看着被他单手抓住头颅的男孩,眼中闪过一阵冷芒。 “喂,想死?” 五指收缩,男孩的脸上露出一丝疼痛,但,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执拗。 “别人不敢做的,我敢做,只要我仍活在这个世上,谁说我的未来只能是那样,我有手有脚,凭什么就不能得到一些机会。” “我可以努力,非常非常的努力,只要有一丝可能,我就绝不会放弃,不,哪怕没有希望,我也不可能放弃。” “杀了我,你不教导我,那还不如杀了我,与其将来死在哪个角落,还不如被你杀死!” 男孩大声呐喊着,眼中已然蓄满泪花,但他依旧咬牙望着这边,仿佛对方一放手,他就会继续攻击下去。 “..............”男子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对他而言,这也是难得的体会,一直以来,他都被某个疑惑所包裹着,为此,他才逐渐失去了方向。 他的手掌一松,男孩顿时跌在地上,后者挣扎的站起,就要攻击过来。 男子笑着摇摇头,眼神变得和煦。 男孩犹豫了,心中想着,既然对方暂时没有离去,那自己也不用再妨碍对方了。 “天赋很重要,没有天赋的人比草还不如,后者还能够喂养一些畜生,但前者却真的毫无价值。” 凝视着远方的天空,男子轻声道。 “虽然总是有人说只要努力就好,但却没人知道,需要努力到哪个程度。” “还没跟你说过我的来历吧,其实,我来自远方的联邦,当然,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小角色,家中算是勉强有些传承,在努力修行之后,便来到了这里。” “虽然大半是被他人赶来的,毕竟是一些‘落后’的东西嘛。”男子笑着,眼中却有些落寞。 想当年,他所在的派系也是强盛过的,不过,现在却只能被挤压到边缘。 “..........我不太懂。”男孩诚实的说道。 “呵,你当然不懂,你要是全都懂,我当场就能给你跪下,大喊,大佬收了我吧。”男子打趣着,笑呵呵的面容看起来极为温和。 男孩挠挠头,他确实不懂。 “行吧,今后你私下就叫我老谭就好,咱俩合计合计,今后干他一个大的。”老谭拍拍男孩的肩膀,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男孩懵懂的点点头。 “来来来,再给我刷一遍,这招式啊,还是要多练才行,我之前也是这么做的。”老谭催促着,男孩急忙站起,演练起自己学到的招式。 “这一招,甩臂要帅,你就想着是扇人耳光。” “后踢要流畅,光想着不出错当然不行,要想着是在漂移,要俊一些!” “拳要狠,心要直,发力集中,务求尽快击败敌人,节约体力。” 薄云下,一道较大的身影不时起身,摆正着另一道较小的身影,两人一同练习着,直到冷夜覆盖大地。 “下一次,继续,完全不够!”老谭怒气冲冲,而后,重重的拍了后者肩膀一次,而后,脚步加快,向着远方而去。 男孩默默的摸了下肩,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轻松感,心中暗暗感激对方。 “联邦吗......”他念着这个词汇,心中生出一股好奇,要是自己有一天能去看看就好了。 叮铃。 “这个给你,今后,我们再无瓜葛。” 眉眼细长,白皮嫩肉,五官精美,身着冷色猎装,女孩面色如常的递出一物,那是一个小巧的黑色铃铛,顶端是一条略显破旧的红绳子。 它定定的看了眼对方,而后,捏着绳子,再度取回了自己曾送出的礼物。 女孩口中微吐一口气,眼神也不复之前锐利,而是变得如两人平常交流时,那副仿佛总在微笑的眼眸。 而后,眼眸低垂,看向一旁。 “抱歉,我需要考虑到身后的部族,就此别过吧。” 说罢,女孩转身离去,它并没有挽留,只是默默的望着手中的铃铛,这是自己唯一带出来的东西,现在,再度回到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它手指回拢,五指碰触到铃铛,一丝冰凉之意在掌心晕开,让他觉得有些发寒。 呼呼,揭帘的声音响起,二次。 “..........那么,你想怎么做?”一道声音传来,其中隐隐带着一股憋屈和暴怒,它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一点。 它抬起头,入眼所见是一颗明显的光头,那略显阴翳的眼珠,以及一张狰狞的面孔,虽平时交际不深,但它知道对方的名字。 塔克,因为样貌的原因,在进入大牧场这边后屡受欺辱,被人骂作是贬低了这里格调的野蛮人,当然,塔克每次都会予以反击,哪怕只是单独一个人。 而自己偶尔救了对方几回,塔克也不多话,只是自顾自的离去,之后它还能隐约听见塔克和其他人斗殴的消息。 “只有一个选择。”它笑着,眼中满是轻蔑之意,那些废物,真的以为它会被影响吗,还动用这些盘外招。 两人对视着,眼中的对方都露出了暴虐的笑容。 噗噗噗噗!!!! 四周倒着数个还在抽搐着手脚的‘尸体’,它们面部浮肿,身体整体看起来都大了一圈,原本讲究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看起来极为凄惨。 一拳比一拳狠,青野的眼中泛着凶光,身下原本略有起伏的身影逐渐失去了动静,同时,它还能听见一旁塔克的狂笑声。 “住手啊,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而后,一股力度重重的打在它的头上。 啪! 它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青野转过头,面前是呼吸急促,像是刚从远方赶来的女孩,同时,也是前不久和他宣告分手的伴侣。 “野蛮,暴力,你总是这样,用力量压迫别人,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好好谈谈,果然,是对我的迁怒吧。” 女孩抿着嘴,看了眼被对方压在身下的身影,眼中流露着一丝悲伤。 “殴打我的弟弟,他明明是那么的善良,果然,弟弟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女孩痛苦的摇摇头,而后,她的语气变得冷漠。 “我对你很失望,果然,我的选择没错,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青野打断对方的话语,他随后在身下这家伙的衣服上擦去血迹,而后好整以暇的站起身,凝视着面前的女孩。 “要钱吗,可以,首先,从我弟弟身上离开,再从这里滚开!” 女孩一怔,而后,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一个不一样的人,可——” “我也一样。”青野微笑着,眼神却比平日还要更冷。 女孩望着他,却莫名觉得他离自己很是遥远,就像,两人从未走在一起一样,她嘴唇微颤,心脏却有些抽搐,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涌上心头。 他站在对方面前,比同龄人更为高大的影子顿时覆盖住对方,远处的声音逐渐平静,他心中明白,塔克已经解决了其他人。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我确实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也许你是出于可以驯服我的想法,才来找我的,哈,不过,我那时心中确实是有些感激你的。” 青野轻轻一笑,这么多年,他也并非一无所获,最起码,在这个训练所,他的名气还是极高的。 女孩凝视着对方,依稀回忆起曾经初来这里的胆怯,那是她第一次离家独自前往远方。 心中怯懦的她对未来满是恐惧,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未来。 所以,自己才会被那道身影所吸引。 那道无论风雨,不顾他人目光,一如以往的锻炼着自身,那份‘强大’不由令她有些憧憬,她迫切的渴望知晓那个人的一切。 努力无视他人促狭的眼神,努力拜托对方,情报提供者随即正色,郑重道,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她不明白,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多番查证的她最先鼓起勇气找上那个人,提出了一个请求。 “请你让我帮助你,拜托了。” 男孩一怔,继而笑着答应了,于是,契约达成,它们成了名义上的‘情侣’。 “作为契约,这个给你。”在半年后,男孩给了她一个铃铛,她视若珍宝的贴身收好,并用自己珍重的红绳串起,挂在脖子上。 “契约是很重要的,昨天只是你单方面的毁约,今天,我来回应你了。” 青野神情淡漠,眼中没有半分的情感波澜。 “.............”女孩沉默着,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说什么解释的话,无论是父亲的训斥,还是弟弟的不屑,但那终究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 “接好了。”冷声传来,她呆呆的抬起头,一道拳头袭来。 轰!!! 一道身影顿时被打倒在地,原本娇俏的脸上此刻印出一道红印,青野蹲下身,低笑一声,眼中满是邪意。 在女孩圆瞪的眼珠前,拳头高高的举起,落下。 一次,二次,三次...... 渐渐的,女孩失去了意识,眼皮合拢着,青野拳头一顿,继而松开,他低叹一声,将眼角的那丝晶莹抹去,而后,他毫不留恋的站起身。 “走了。” “这样一来,再怎么想,我俩也不可能被录取了吧。”塔克斜着眼看着这边,眼中满是鄙夷,竟然打女人。 “我自有主意,再者说,不是还可以进行试炼吗。”青野语气如常的说道。 他在前不久遇见了一个家伙,自那以后,他便对今后的打算有了计划。 “也对。”塔克点头,随即无视了哪个鼻青脸肿的女人。 什么,打女人?不可能,我就没看见!我好兄弟也不是那样的人! 塔克心中冷哼,他可不会出卖朋友。 “也快毕业了啊。”塔克忽地感慨道。 “是啊。”青野点头,看向了远方那白霭的云层,真是干净啊,他在心中想着。 一阵风吹过,铃铛轻轻颤抖。 叮铃。 他忽地醒过来,一片血色的视线前,一道身影逐渐走远。 失败了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肺内的空气排出,刺痛感从胸前扩散在身体各处,但,拜此所赐,他勉强有了几分行动的能力。 正骨法是这样来着,醇厚的淡青气流贯穿全身,与意念相容的力量将身体再度充盈,储藏在各处骨节的‘神’从沉眠中醒来,以己身为祭品,共同化作一股力量。 咔擦,咔嚓。 说不得,骨头下次就断了,他在心中想着。 脚掌在地面一跺,‘穿云步’发动,身影化作一道道残痕,前方那人身体一顿,他心中晒笑,晚了啊,自大的家伙。 精气化作源泉,精神升至巅峰,意念超过常规,将‘气’包裹起来,而后,化作新的力量。 他在对方肩头轻轻一拍,而后,只听得‘咔嚓’一声,对方的身体顿时变得残破,遭受到比他之前更惨的伤势。 他赢了。 青野转过身,手臂一震,将断裂的手掌接好,前方是两道眼中忌惮的身影,他们心中生畏,胆气俱失,不是自己的对手。 利安眼神深沉,不明白对方的想法,为何要打到这个程度,那种濒临极限的身体,究竟是为何还要站在那的。 艾库斯心中烦躁,可恶,为什么是他遇到这种麻烦的事,擅长气势攻击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人,根本就不受影响啊,他勉强压住心中浮躁,观察着对方。 “你们,想法太多了。” 两人身体一颤,眼中瞳孔巨震,那道身影忽地出现在他们两侧,他们刚想反击,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 噗通,噗通。 两人昏死过去,胸前盖着一道红色拳印,青野缓缓收拳,眼中毫无得色,表情如常的凝视着一道徐徐走来的身影。 来者双手插兜,眼神看似有些轻慢,嘴角挂着一丝轻笑。 “嚯,有些意思,没想到在那种偏远地方也会出现你这种人,也算有些本事了,只是啊,那点微末伎俩拿到这里显摆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厄尔科特俊美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微笑,然而说出的话语却极为轻蔑。 “好,说的好,这才咱们武班生的头的派头啊!” “没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头也敢来这里,简直是一种污秽。” 一旁连连传来支持的话语,从大开的门蜂拥而入,武班生一脸轻视的看着青野,而其他武班的领导者,除了面色微变的许昌跑向李奥那边。 其他的人都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一丝无趣,等着厄尔科特快点解决对方。 “高原,青野。” 青野再度开口,声音中丝毫没有颓废之意,反而显得极为高亢,虽然周身满是血液,但他的精神却显得极为旺盛。 “唉,没办法,稍微用些力吧。”厄尔科特叹息一声,口中满是无奈,黄色的眼珠深处泛起一丝莹光。 “无名小卒,做个好梦吧。”轻柔的声音响起,一股无形的力场降临,厄尔科特眼神发亮,显得异常妖异。 青野立在原地,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眸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第391章 纵心狂呼 “混账玩意,竟敢偷袭,很好,我记住你了,等我康复,一定打死你。” 李奥的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许昌默默的蹲在一侧,望向这边的目光微点,继而如一道木桩一样守在对方身边。 半响后,他看着仍在喋喋不休的李奥,眼中闪过一道沉思之色。 “那个人已经完了,不需要记住。” 李奥话语一滞,看着点头的许昌,仿佛有什么堵在嗓间一样,令他分外难受。 齐休没有再听下去,而是识趣的走开。 他想了想,也没有上前去凑热闹,而是站在另一处人数较少的角落,默默的等待着结束。 利安与艾库斯联手对敌,然后顷刻之间败下阵来,原本在看着李奥乐子的厄尔科特这才决定处理掉对方,虽然他对欺凌弱者没什么兴趣。 齐休凝视着那边,心中堆满了疑惑,虽然近期他重新开始了锻炼,但目前收效甚微,还没有什么大的进步。 相比这些从小锻炼到现在的家伙,他在这方面的积累还差的很远,所以,很多的东西他也并不是什么了解。 他只是隐约听父亲说过,只有成为一阶,才是修炼的起始,在那之前反而是不太重要的东西,但就他现在的眼光来看,似乎也不是那样。 无论是凶威滔天的青野,还是之前谈笑震敌的李奥,以及现在风度翩翩的厄尔科特,他望在眼里,心中亦不觉有些羡慕。 现在的自己大概是学堂中最差的四段生了吧,齐休不由想道。 厄尔科特举止优雅,鎏金色的长袍覆盖在身上,嘴边挂着轻笑,配合本身的高贵气质,诠释了何谓大家族子弟的格调,与对面的青野相比,仿佛处在两个极端。 原本发白的猎装被血色染尽,边角的毛发尽数凝成一团,拢住两臂的袖口只余片缕,黑色的铁靴一如往常,只是表面有些发灰。 青野昂首挺立,那双原本透明的眼珠中逐渐充斥着血芒,他呲着牙,面容变得极为暴戾,望着逐渐走进的厄尔科特,眼中的敌意越发明显。 通常的话,哪怕只是出于对美丑的判断,正常人都会支持前者,正如现处在这个教室中的大多数人。 “浪费太多时间的话,就滚出这里吧。”詹戾言语气冰冷,厄尔科特随意的摆摆手,算是回应对方。 “怎么想也不可能吧.....”王靖苦着脸,小声的反驳着。 詹戾言看都不看后者。 原本身处后方的博泰走上前,拍拍前者的肩,王靖身体一颤,商千秋噗呲一笑,上前一步,随手将博泰的手打开。 “难得是同班,就不要闹得这么僵啦。”商千秋看似在劝和,眼中却满是挑衅之意。 “........”博泰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伸手取出一道白纸,将自己的手背细细擦拭一番,将捏成一团的纸团扔向对方。 商千秋一巴掌拍飞,正巧打在王靖脑袋上,后者满脸小心的笑笑,眼中则没什么怒气。 “你还真是.....”商千秋眉头微皱,他止住话语,只是无声的拉远了与王靖之间的距离,同时摇了摇头。 詹戾言扫了博泰一眼,后者恢复沉寂,再度老实的站在后方。 至于其他的学生则对此没有太多的反应。 齐休却没有注意那边的动向,武班几班之内存在不和,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他只是凝视着那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心中隐隐希望后者能赢,至于原因.....他望着那双偏执的眼珠,心中的话语就此凝固。 然而,只能说,厄尔科特不愧是武班着名天才之一,顷刻之间就压制了对方。 “那是魔眼。”齐休扭过头,萨波塔带着基尔夫缓缓走来,面上却没有平日的笑容,反而看起来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萨波塔紧皱着眉头,看向受到影响的青野,眼中不由带上一丝阴霾。 齐休心中了然,萨波塔也同样是高原的人,所以才会是这种样子吧。 “魔神?”齐休疑惑的问道,他之前似乎听到了什么? “是魔眼。”萨波塔小声叹息着,再度重复一句,基尔夫在旁点了点头。 “虽然通常说,在一阶之前的修炼毫无意义,但我们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竞争的想法,一些能够与后续阶位修行衔接的东西也随之被研究出来。” 萨波塔看向齐休,与对方相交良久,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基础知识并不算很高,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对方反而并不了解。 “一阶,我们将其简单的称作肉身阶,基本要义以自身体魄为始,可以做到常人所不到的事,成就‘不凡’之事的阶段。” “将其进一步细分,将那些原本自然附加的威能予以解析,以较低的力量形式表示出来,那便是我们现在所使用的这些手段。” “习练招式,精通百解,挥舞有神,映气入海,凝意成劲,这便是肉身方面的五步。” 萨波塔抬起一只手,神态中带着一丝散漫。 五指先是在空中随意的弹动,然后,动作一变,五根手指从前到后,又从后到前,这样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渐渐的,仿佛被那种韵律所感染,那上下翻动的手指仿佛在泛光一样,吸引了齐休的注意力。 “醒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齐休忽地醒来,眼前是眼神晶莹的萨波塔,在对方的身上仿佛驻扎着一层薄薄的光幕一般。 “我现在就处在第四个阶段,但武班的那几个家伙,却全部处在最后的阶段。”说到这里,萨波塔叹息一声,脸上难得带上一份颓废之色。 “将所掌握的‘细流’与自己的精神重叠,汇成一道强势无比的劲力,虽然会失去一些防护,但取而代之的是攻击力的大大提升,可以说,如果我们追求的是消耗他人。” “那么,那几个家伙则是讲求一招制敌,由于劲力的特性,一旦击在我们身上,可以说,败局就会立即显现,那几个家伙也是一样。” “过于强大的力量让他们的攻击远远大于防御,哪怕是任意一个拥有劲力的人打在毫无防备的他们身上,他们也会迎来失败,所以,他们平日才会格外小心。” “真是的,明明是不必要的修炼的,一阶可比这强多了。” 萨波塔摇着头,但他的眼中却依旧浮现一丝憧憬。 齐休这才明白,为何能一招制敌的李奥,会被反应过来的对方干掉,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被阴了。 “青野就正处在那个阶段。”基尔夫开口说道,他观察着对方,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这是?”齐休心中疑惑,索性问出口。 “基尔夫和我不同,我走偏向于肉身的道路,而他则侧重于精神,即艾库斯,以及厄尔科特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萨波塔瞥了基尔夫一眼,开始解释。 “同样是五步,沉心静气,一念不发,虚中生纹,眼中生光,汇神点念。” “常规情况下,精神道路前三步要比肉身要弱,哪怕精神盈满,意念充沛,也最多记性强些,没什么大用,哦,通常灵感也会变强,不过一般用不到。” “只有到第四步,才可以凭借自己意念形成气势,从而震慑他人,哪怕只是一个眼色,都可以令他人心灵蒙灰。” 萨波塔宛如在重复某些文字一般,虽然嘴里念念有词,但明显不像之前一样能展示出来,他看向一边。 基尔夫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那个想法。 萨波塔白了对方一眼,而后他再度眼角上挑,明显是在回忆着某些内容。 “至于最后,就和劲力一样,勉强可以归属于一阶范畴,精力凝为实质,在身体某处出现,通常的话,人们会将其导向眼睛,我听说也有往耳朵,后背的,不过,一般不推荐。” “因为形似蜕变之眼,又被称作魔眼,可以增幅自身,压制他人,就算是劲力,一旦离得太近,也会被打散形体,崩溃成第四步的‘细流’。” “大概就是这样。”他最后吐出一口浊气,露出轻松的笑意。 “这样啊。”齐休点点头,同时感激着对方的解说,萨波塔摆摆手,脸上露出复杂之色,再度看向那边。 “我也只是觉得那个人或许和你有些像,也许是心中的歉意吧。”他的声音逐渐低微,重重的叹了口气。 厄尔科特神态如常,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心上,若不是这些家伙非要挑战他们,他也懒得出手,更别说是替李奥收拾烂摊子。 “你对——”厄尔科特的脸上浮现笑意,正要说些什么,心中猛地浮现一丝寒意,他急速的想要后退,可已经躲闪不及。 彭!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原本看似被控制住,并打散了自身劲力的青野突然挥出一拳,打在措手不及的厄尔科特的脸上,顷刻间,厄尔科特被击至远方。 直直的撞向墙壁,他的脸上满是茫然,口中吐出鲜血,身体软软的瘫在一块,眼中的光辉则逐渐熄灭。 周涛暗自摇头,再度抬手一招,将对方生机护住。 “..........”现场顿时变得静寂一片,人们呆呆的望着这幕,仿佛见到了离奇的景象。 噗,鲜血汹涌而出,宛如一道刺箭在空中消散。 咔嚓,咔嚓。 原本攻击的双腿一弯,几乎就要折断,青野面不改色的抬起手,重重向下一压,将骨头再度压实。 他抹抹嘴角,眼中的血光越发强盛,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再来!”他高呼一声,声音一如既往的刚烈,他那狠戾的扫视全场。 看向左边,口中滴落鲜血。 “是你。”武班一学生默默后退,以示与己无关。 其余武班生看向詹戾言,后者眼神发冷,一副俨然正在思索的样子。 瞪着右边一人,眼睛两角有血泪流下。 “是你!”远山表情难看,无声的摇摇头。 雷氏兄弟缩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那么,是你吧。”青野大笑着,那狂野的笑声在众人听来显得极为刺耳,他的目光一凝,望向齐休所在的位置。 “真是久违了,萨波塔。”他的笑声一收,声音中有些怀念。 “我不认识你。”萨波塔眉头皱起,反驳了对方,虽然对方说自己来自那里,但自己确实不认识他。 “那是自然,比起威名赫赫的大牧长之子,以及那位护卫首领的孩子,我这种庸人又算得了什么。”青野嗤笑着,眼神肆意的扫视着萨波塔和基尔夫。 “只是可惜,似乎比起我这种庸人,两位好像更弱啊,咦,怎么回事呢。”青野面露惊诧,就像是为此感到惊奇一样。 萨波塔的脸沉了下来,基尔夫则眼露冷芒,暗暗将前者护在自己身后。 青野笑了笑,目光转向另一边。 “还有......”远离人群,气质娴雅,眉眼如黛,“我们的骄傲,黛绮诗小姐,为何,您也会在这里呢?” 青野表情如常,就像偶然遇到,出言询问一般。 “......有什么不可以吗?”黛绮诗声音清雅,语调柔缓,她的心中亦有些复杂。 “我记得您说过,想要改变那里,您说,自己会像艾尔嘉莎一样,为这里注入新的活力,我一直都记得这番话。” 仿佛连声音也变得轻微,青野的表情变得柔和,他说起过去的事,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黛绮诗沉默着,那是她幼时曾说出的稚嫩理想,然而,在他人的‘劝诫’下,她最终选择了更加正确的一方,所以,她才是唯一的高原之花。 “我不会觉得您说了大话哦,毕竟,那个地方已然烂透了,仅仅凭借您,是不可能改变那里的。” 青野微笑着,他不由回忆起那个屋子的评语,风雨不停的努力,倾囊相授的恩师,忽然到来,又忽然离去的伴侣,以及那个只有嘴赢的的朋友,他的心底满是温暖。 但在最后的最后,他眼角余光瞥见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温和却看上去无比冰冷的面孔,他沸腾的大脑顿时一冷。 该继续了,‘它’告诉自己。 而他给予对方的这番正面回应,令黛绮诗不由看向这边。 “而且,比起成为身不由己的艾尔嘉莎,我更希望您成为那个追逐自由,勇敢的离开那里的游子,凡妮莎,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偶像。” 青野压制着心中近乎沸腾的情感,将自己的真情实感道出,也许,他无法看到最后了,但他依旧希望,对方可以‘自由’的活着。 “到此为止的话,我可以算作友好交流。”周涛忽地开口,他凝视着对方,眼中闪过坚定之色,但若是继续下去,那么,即便对方可以获得胜利,也绝对无法离开这里。 青野的表情冷了下来,他望着周涛,缓缓抬高了头颅,眼中露出睥睨的神色。 “少瞧不起人了,我到这里,就是为了凭借我多出他们几年的努力,将这些幼小天才的身心打击的体无完肤,恰好,殴打他人这种事,我可是很擅长的。” 青野阴狠一笑。 “你也许不知道,有个忘恩负义的女孩,竟敢嫌弃我,我当即就打了她一顿,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停?什么屁话,太天真了吧,老师?” 青野一脸轻蔑的笑,那副趾高气昂的姿态令无数人皱眉不止,他们之前还对其心中有些怜悯,可现在看来,只是这个家伙的咎由自取。 “就算你真的是个恶人好了,可你明白自己再继续下去会面对什么吗?”周涛眼中的情感越发浓郁,“这里,除了少数人,大多学生的背后都站着某位联邦高层。” “若你真的‘明白’的话,就该为了小命要紧,就此收手。”周涛换了种说辞,继续劝说道。 青野怔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周涛一眼,而后笑了。 “我打了李奥,利安,艾库斯,还有厄尔科特,我接下来还要打很多人,不想再听什么废话了,请宣布继续吧。” 远方有目光望来,那是各大家族的关注,因为一些传闻,以及感知到家族后辈受到了伤害,所以,他们将目光对准了这边。 顷刻间,他们理解了一切,包括起因,凶手,子辈的安危,而后,他们那捉摸不透的目光笼罩了这里。 他们在等待周涛的处理结果,如果不符合他们的心意的话,那么,也别怪他们心狠了。 周涛面色微变,再这样下去的话。 有一道波纹在空中一震,面带思索的某道身影从中走出,为周涛挡下远方的目光,他扫视全场,眼中带着一丝冷色。 “院长。”周涛恭声道。 第392章 青黄不济,终为土灰 一身发灰的,就像旅行者常穿的衣物,腰上绑着一层皮带,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发白的鬓角垂在眼睛一角,灰色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从外貌上来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远方正看着笑话的当代李家家主李兴天瞳孔一震,想起自己家中那个一脸郁郁的长辈,将脑内的杂绪抹去,他的面孔变得凝重。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好像是科学院中的另一派系,不同于笼络各人的里索一派,对方的行事更加冷漠,除了那些崇拜对方的人,根本没人想和对方接近。 里索也主动出击了一次,但却没人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里索就约束自己的人,禁止他们主动挑衅对方。 甚至还明言,要是开罪了对方,自己就会和开罪者断绝关系。 其他颇具野心的研究者自然不肯,他们派出几个愣头青予以试探,然后被里索立马拿下,革去了一切职位,为首者的身影也从科学院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中,其余的联邦部门都不曾理会,在那种无言的沉默中,其他研究者果断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他们选择默默将其供起,不再理会那种特殊地位。 外人对此多有猜测,甚至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心中惊奇,自己也试着联系了对方一次,却被回怼了一句。 (“你也配,滚吧。”) 他当时气的双手颤抖,自从原本的主家离开,由他负责联邦李家之后,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左思右想,他越想越去。 最终决定......还是先找找对方是什么来历吧。 然而,无论是从哪里下手,资料上的内容都让他无法理解,这个仿佛从石头中蹦出来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科学院的派系首领之一。 莫非....有什么秘密?他暗自思索着,想着是不是可以私下里调查,哪怕动作大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直到家中的宿老赶来,在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方才发出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 (“那个叫忆的人,他的姓氏可以是安。”) 他心中巨震,而后,恍然大悟,当下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感激这位助自己上位的长者,他发誓,今后要好好对待这位那什么什么宿老。 争取下次记住它的名字,虽然不记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谁叫自己是这么‘仗义’的人呢,他暗自感激,自己真是太仁义了。 家有一老,果然不错,那就再放一段时间吧,也不差这一点饲料...哦,不对,是饲养费。 他随即放下这档子事,之后,他笑看诸方试探。 最终,由某个莽撞的新建势力承包了众位家族今后数年的笑料。 先是试图言语交涉,勒令对方为自己服务,无果之后,试图以武力干涉对方,结果却迎来军部的镇压,看着那位平日狂傲的家主,以最为落魄的姿态退场。 看着那凄惨的下场,他慨然一笑,心中暗骂一句活该,谁叫那个混蛋老想着干趴自己家族取而代之,这就是报应啊。 同时,他望向四周,彼此之间有着默契的几个古老家族的家主默默对视,露出同样的笑容。 这都是‘长者’的经验啊。 思绪回到现在,李兴天嘿嘿一笑,等着再有什么不长眼的混蛋出现,那时,他非要表现一番,什么叫仗义出手! 他捋好袖口,满眼期待的看向下方。 没错,他已经到了,只剩下那个家伙跳起来啊,嗯,这个小青年就很不错,看起来很有勇气,他目光一亮,露出和蔼的微笑。 “年轻人,就是要胆大一些啊。” “不错,未来的时代还是该由新一代接班才对。” “食古不化的老家伙可太讨厌了,老子可不想成为那种人。”一旁传来一道道熟悉的声音,他心中暗叫不妙,看向四周。 果不其然,面露期待的家主们纷纷现身,他们都是赶跑那些原先个个身居联邦高位,却反而追求永恒不变的老牌家族的新生势力。 所以,一眼看上去,都是之前曾打过交道的面孔,他们揣着自家的宝贝,一个个摩拳擦掌,就打算之后立马展现出诚意。 “我儿子可是被打了,他在吐血,连骨头都碎了,你们凭什么!” 李兴天浑身颤抖,这些人,竟想抢他儿子的劳动成果,简直不要脸,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是你儿子,不,那是我儿子。”平素姿态高雅,总是轻抿杯口,显露自身风姿的斯路德家族家主莫克霍德对着这边眉头一动,眼中带着一丝得色。 李兴天呆了片刻,狐疑的看着对方,总觉得对方是在占自己便宜。 特里索家主与斯特鲁对视一眼,脸上带着些许苦笑,他们望了眼下方,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们还会对自家孩子有些不满,但现在.....他们真是太棒了! 其他的家主心中都有些不满,往日觉得优秀的自家孩子此刻看上去也有些刺眼,为什么其他人都倒了,就你不倒,一点为家族分担的想法也没有。 尤其是那位后退学生的长辈更是面色铁青,眼中带着深深的后悔,他恨不得下方的是自己,他可以立马表现出快要吐血身亡,却依然坚持不退的决然。 然后,自己这位父亲就可以前往救助,路上,顺便将凶徒击溃,这是多么好的剧本啊,可惜,这孩子太实诚了,好歹,你也演一下啊。 哪怕是自知无力,然后羞愧的退后,也比现在一脸坦荡要强。 男子心中捶胸顿足,面上却露出欣慰之色。 “不错,不愧是我的孩子,自知不敌,便要懂得进退,这才是真正的智慧,这孩子像我,像我啊。” 其他家主的表情极为微妙,男子大笑着,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众家主看向彼此,眼中带着一抹深沉,这以后,必须给这些实诚孩子加上一门课程,这演技一道博大精深,今后.....也是用得上的。 他们再度看向下方。 “................” 伊诺德身体微颤,身着名为忆的男子看过去,脸上难得的露出惧色。 忆斜瞥过去,后者勉强一笑,犹豫片刻,低声道。 “我该叫您什么呢?” “就叫我教授吧,我也已经听惯了,而且除我以外也没人拥有这个资格了。”教授看着周涛头颅微点,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正如对方所说,教授本身在科学院中地位便极其崇高,但这并非都是源于外因,更多的是因为对方知识的广博,所以才有研究者发自内心的憧憬着对方。 或者说,仅仅是它一人,就创造了诸多的成果,也正是如此,在起初,它才能不依仗外力便能和科学院中的里索阵营对抗,甚至不落下风。 为此,哪怕过去曾有诸多杰出之人被称作教授,但在它出现后,其他的研究者面对它身上的硕硕功勋,无不感到心中羞愧,从而主动在自己的教授名称前加一个副字。 至于里索,虽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但他依旧在自己的教授之称前加了一个血字,用以表示,他的‘教授’之名也并不纯粹。 在科学院中,也只有他拥有单独的‘教授’名称,久而久之,它便被称为教授。 “........”青野瞳孔微震,那个伊诺德祭首竟然这般畏惧这个人,那么假如自己.....他缓缓摇了摇头,这不符合他的信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响起,打断了几人之间的交流,教授动作一顿,继而眼神平静的望向对方,在那双冷色的眼眸的注视下,青野心中莫名觉得,如果是这个人,也许可以相信。 但是! 他再度龇起牙,脸上露出狂傲之色,眼中泛着凶光,他知道,自己也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这是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当年,过去,曾经,现在,以及........未来,全都必须由自己来走才行。 “高贵的联邦大人们在说些什么啊,这里是哪里,不是学堂吗,不是学生们彼此交流的场所吗,这种讲究地位尊卑的戏码还要进行到何时?!” 教授望着那个人,那双满是疯狂的眼睛,被狂意充斥的面孔,以及.......一颗已然近乎破碎的心。 莫名的灰色雾气笼罩着那颗破损的心,将那份亢奋,决然,坚韧牢牢锁在里面,只有些微淡黄色的粒子飘出,融入外面那颗已经死寂的心脏之中。 “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拜见你们,而是想要实现我的宏愿,我一直想着要来到这里,将那些将会在未来大放光芒的天才从身到心尽数击溃。” 青野面色扭曲,脸上带着邪异的笑,那是无比张狂和傲慢的笑容。 众学生的眼神越发冰冷,周涛微微摇头,伊诺德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会记得的,我这个失败者践踏了他们所谓的骄傲,将他们打的溃不成军,哪怕成为强者,也一直会记得我的嘴脸,哈哈哈哈,那就是我毕生的杰作啊。” “你说让我离开,不不,那么蠢的事,我才不会干呐,我这条命又算的了什么,死亡,哈,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青野对着周涛冷嘲热讽,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众学生面色难看,心中都觉得此人疯了,也只有少许几人心中有些不同意见。 萨波塔紧握着双拳,面容出奇的阴沉,基尔夫张口欲言,却最终低下了头。 黛绮诗望着对方,她嘴唇颤抖着,几度张口,脑内一道玄色令牌微微一震,将她思维打断,她的眼眸几度陷入迷惘,下一次醒来,便再度被驱散‘无关’思维。 如此,循环不断。 “至于死,放心,我一定在死前将全部人都打倒,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那就绝不会更改!” 青野瞪着四周的学生,音调不住的高扬,伊诺德面容微颤。 “你——”教授张开嘴。 “别在这里废话,我不听,我就问你一句,你同不同意继续,但我事前告诉你,除非你打死我,就在这里公然打死我,不然我绝对会动手。” “有种你就打死我,不然,就宣布挑战继续!” 青野神态癫狂,怒吼般的声音响彻四周。 教授合上眼,继而,再度睁开,面容变得冷淡,他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继续。” “哈哈哈,多谢教授院长!”青野得意的大笑着,而后恶狠狠的看向一处,“快滚上来,冷脸男,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詹戾言抬起脚,向着对方走去,他原本不想出手,让他人觉得自己是捡了李奥等人的便宜,但,现在的话,他眼眸深沉,他是真想会会这个人了。 “我是——”他张开嘴,瞳孔却不由一震,好快。 一道血色的拳印飞来,而后,青野那狰狞的笑脸逼了过来,顷刻间,他来不及开口,便与对方交手起来。 一瞬间,风暴乱扬,拳脚交加的声音响彻四方。 “能...能赢得吧?”王靖犹犹豫豫的问道。 博泰面容凝重,商千秋咬着牙,两者都变得沉默。 周涛望了片刻,得出了结论,詹戾言固然天才,平素也注重积累对战的经验,但,与对方还有些差距,恐怕,很快就要分出胜负了。 而且,那种样子.....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伊诺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竟然真的练成了,他心中顿时有些遗憾,早知道的话,就派别人来了。 “圆润如一。”教授低声道,他的眼中泛着一丝怀念。 那是曾经的另一位大总统,李墨所修行的道路,虽然只是一些浅薄的东西,但依旧让他有些怀念。 周涛心中一震,原来是这样,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之色,可惜,他无法挽救这个人,到了这一步,即便他愿意去救对方,也没有那个资格。 或者说,在青野以言语怒斥教授后,事情就彻底失去了周转的余地,甚至哪怕教授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救对方。 他心中叹息,结果,他还是什么也做不到。 那道‘狂澜’依旧在翻滚着,两道身影在其中交缠着,不同于放松警惕的李奥,也与自大的厄尔科特不一样,詹戾言很是谨慎,虽出拳凶猛,却他的风格却极为稳重。 猩红的气劲集结在拳上,与对方青色的劲气交织,而后彼此湮灭,两者对拳的地方一阵发红,继而被他们压下。 两者一拳狠似一拳,同样疯狂的身影搏杀着,没错,在众人的眼中,两人就是在进行你死我活的决战。 一开始,詹戾言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每挥出一拳,青野的身体就会后退一步,就这样,被对方一直压制在靠近墙壁。 然而,在某个瞬间,风向改变了。 青野越打越轻松,青色的劲气越发凝实,当他挥出一拳,便感到拳上的力道越发强劲,他身体一跃,便轻松触及到对方的背后,仿佛只要一念就可以杀死对方。 詹戾言悚然回望,咬牙挥出一拳,他先是一退,继而压上,第一次占据了上风。 在起初的沉闷之后,他感到对方传来的力道越发微弱,甚至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但他心中一动,却‘看到’了对方那越发激昂的战斗热情。 他的动作一顿,心底升起一股羞愧,继而再度出拳,只是面色越发扭曲,仿佛眼中吐露着憎恶一般。 自己真是卑鄙,青野心中嘲笑着自己,这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 可惜啊,假如自己真的有天赋的话,如果,自己能和他处在对等的立场互相决斗,那样的战斗,哪怕随时可能会输,也一定是一件无上的乐事。 但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每一次努力都越发的感受到那层墙壁的坚固,哪怕付出再多的努力,也不能撼动分毫,他明白,以自己的微薄天赋,大概就会进入一阶都不太可能。 自己这样的人,若在这个联邦中,大概会被叫做.....积灰种。 最终,在旁人的注视之下,詹戾言的动作越发凌乱,他虽然还试着反击,却越发无力,最终,被面露不屑的青野打在肩膀,化作一道血人,倒在一旁。 周涛随即出手护住。 青野迎着其他人的目光,眼中满是恶意,他大笑着冲向其他人,凡是在场的学生,都被他视作敌人,他无视人数,无视他人眼中的憎恨,就那样,一拳一拳的挥出。 学生们眼中闪烁着利芒,将心中的怯懦全部抛下,他们振作精神,向着‘敌人’勇敢的发起了挑战。 轰! 博泰挺身招架,被越发轻松的青野打在腰间,顿时软作一团,他依旧想要攥住对方腿脚,其余学生暴喝一声,一起涌了上来。 青野嗤笑着,抬脚一震,博泰手臂松软,头部低垂下去,他弹起双臂,如一道狂风般掠过,地面倒下数人。 怒吼着的学生冲上前,眼中毫无惧色,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人看似强盛,实则早就到了极限,也许,自己多挥几圈,对方就会在下一秒倒下。 为此,他们绝不会就此退缩。 商千秋身影飘渺,瞬间出现在青野身后,他眼眸深邃,单手探出,眼看就要点在后者背上。 青野反手一探,直接将其一把抓住,商千秋面色微变,青野则是狂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只听的咔吧一声,手臂被扯断,榔头般的重击袭来。 头破血流的商千秋顿时倒地,呼吸逐渐微弱,青野冷笑一声,将手臂丢在对方身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更多的武班学生接到消息,一股脑的涌来,他们放眼四顾,明白哪个才是敌人,便急速向着这边冲来。 一向犹豫的王靖反而难得提起一丝勇气,脸色铁青的站在青野前方,他低吼一声,浑身气息暴涨,眼神也变得冷厉,如同一柄断刀般杀来。 面色惊奇的青野与其交手数个回合,最终失去兴趣,越发强大的他挥拳一击,打在对方头上,王靖一声不吭,倒在地下,陷入了昏迷。 其他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青野的对手,青野身影闪过,身后就倒了一大片。 李奥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不甘,数落着那些无用的家伙,青野哼了一声,身影出现在后者面前,却被某人挡住。 许昌表情冷肃,挡在喋喋不休的李奥面前。 “离开这里,我不会对李奥的猎物出手。”如同称述一般,许昌冷漠的说道。 青野呆了一下,随即冷笑,他挥出一拳,许昌后退,再挥,再退,青野的眼神逐渐生出异色,对方似乎真的没有还手的打算,而且....... “你身上还有多少血,或者说,在和我纠缠下去,你还能坚持多久?”许昌眼神淡漠,就如同根本没在看对方一样,而后,他若有所指。 “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吧。” 青野收拳,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威胁感,以及那份对他现在状态的熟稔感,都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家伙并不简单。 他略微思索片刻,果断放弃离开,转而先去击败他人。 许昌依旧守在李奥身边,而原本话多的李奥也变得沉默,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合上了。 青野转身回击,其余学生顿时遭到了打击。 哪怕是远山,他也直接打在脸上,失去了意识,刚醒来的艾库斯暴怒,也被他再度敲倒。 雷氏兄弟自然不例外,各自眼珠泛白的倒下,就连黛绮诗,青野也毫不留情的挥拳打下,对方径直倒地,连吭都没吭。 利安叹息一声,便被打在后脑勺,昏了过去。 而安吉拉则近乎漠然的看着这一幕,周边显得异常空旷,青野刚想过去,一股股视线顿时刺啦,他心中虽不惧,但他却能感受到其中有伊诺德的视线。 第一次放弃也许很难,但第二次就很简单了,并没有思索太多,他便放弃了攻击对方,转身,看向自己还没揍过的三个学生。 “时间还真快,什么屁学堂,连一个能打的也没有。”青野轻蔑一笑。 萨波塔和基尔夫沉默着,齐休则心中复杂莫名,自己是转运了吗? “算了,最后,就让我好好享受....嗯,这样,最弱的先来吧,你!” 青野原本疯戾的眼神却忽地一晃,心中蓦然变得空落落的,意识越发的迟钝,他摇摇头,再度集聚起精神。 他看向前方,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看向了三人中最弱,说不定也是这间教室内最弱的人。 齐休一时有些犹豫。 “婆婆妈妈,是个男人就给我站出来,连点血性也没有,还不如趁早去死。”青野怒喝着,声音满是愤怒,他最讨厌这种懦弱的家伙了。 若是连反抗也不敢,那迟早会死在哪个角落,所以,当初的他才决定反抗。 这一刻,那个身影仿佛与过去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他的脑袋中顿时涌现出怒火。 齐休不由一怔,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没错,自己必须去才行。 他努力挺直腰板,向着前方一步步前进,也许其他的学生可以快速接近对方,但他不行,还是个‘新手’的他必须慢慢来,所以,他的步伐也显得有些迟缓。 青野凝视着对方,心中却不由泛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就如同第一次锻炼那时,想要放弃,却只能咬牙坚持的那份决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将那份虚弱压下,望着缓慢走来的对方,大脑再度开始乱想。 现在想想,也过了很长时间了啊,不知道塔克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优秀的驻扎地,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应该不会的,自己可是很努力了。 是啊,我已经很努力了,想必,塔克他们一定能幸福的.........好慢.......还没有来啊......那就......暂时休............ 那道身躯之上依旧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而在上空,众位家主面色复杂的看着下面那幕。 李兴天撇撇嘴,转身就要离开,莫克霍德拦住对方。 “不去报复吗?”他神情专注,注视着李兴天的眼神,仿佛要从中看出端倪。 “这小子合我脾气,我才不会去干,让那小子受些教训也好,省的整天傲气的不行。”李兴天叹息一声,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惆怅。 “而且,也晚了啊。” 莫克霍德感同身受般的点点头,他摇摇头,同样准备离去,什么?儿子,不是还没死吗,等死了再说。 其他的家主对视一眼,也没了说笑的兴趣,各自转身离去。 齐休一步步接近对方,渐渐的逼近对方十步之内。 他暗自警惕着,就算他依旧弱小,但他依旧不想完全放弃,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不会胜利的希望。 但是,那道身影却始终没有动作。 周涛叹息一声,正要救治众人,教授眼眸微震,原本倒下的人顷刻间恢复原样,他们望着前方正在接近的两人,却变得异常沉默。 他们望着那幕,心中却隐隐升起一道猜测,不过,此刻,哪怕是之前喊着要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李奥也没有多嘴,而是默默注视着对方。 最后,齐休几乎与对方面贴面,但,对方依旧没有动作。 他表情微变,伸出手,在对方鼻息处一探,表情变得沉重。 “............”人们等待着那最后的结论。 齐休手掌上移,将眼皮抚下,脸上带上庄重之色。 那并非是水落石出,或是尘埃落定的舒心感,而是代表审判的铁锤落下,无情的判官将要宣布最后判决的一幕。 安吉拉看着那一幕,不由心想。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而后,平静道。 “他死了。” 第393章 一缕惊鸿 “唔,这么说,那个叫青野的人真的就那么死了吗?” 溪守眼眸闪烁,脸上虽然挂着足以称之为甜美的笑容,心中却有些愤怒,竟敢针对她的主人,若是那个人还存在,那么......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至于感动什么的.......很遗憾,她对此并不理解。 “没错,死了。”齐休抬手拿起一旁的一枚淡黄色的薄薄叶片,指尖摩擦着上面的脉络,目光却显得有些遥远。 “当时的我确实不算什么,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念,都算不上合格。” “纵然当时的青野只是强行提着一口气的程度,但我依旧没有任何的胜机,虽然就结果而言守住了学堂的荣耀,但我却明白,无论是萨波塔还是基尔夫,他们都赢不了。” 齐休回过神,将叶片放下,轻轻的摇了摇头。 “贝露莎的话,也是一样,她在当时并不擅长攻伐之术,在场的学生中,唯一可以解决青野的人,也只有许昌一人。” “听起来这个叫许昌的家伙要比那个李奥要强啊。”无暇白兽吐槽着,它觉得两人之间必有奸情。 齐休扫了对方一眼,无暇白兽顿时露出乖巧的表情。 “仅限于那时吧,近乎破灭的许家在于李家高度绑定后,两者之间的同盟甚至蔓延到后辈的交往之上,许昌那样做也不出奇。” 他略微解释一句,过去的他虽然不清楚,但现在的话,这种层面的消息他还是可以轻易知晓的。 “那么,既然那个人展现出那样的‘气魄’,就没有什么强者动心吗?”黄金蝶忽地开口,小巧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她可不认为以联邦强者的实力,会无法复活一个亡者,在她的认知中,只要是有着价值的东西,那就必须得到延续才行。 “一来是明令禁止,二来.......”齐休摇摇头,目光变得锐利,“青野实质上也只是仗着多出数年的锻炼强行压制,若我们年龄相同,他就显得普通了。” 不同于明星学堂的五年制,高原那边的牧场,是从四岁开始,一直到十岁为止的。 “况且,他的来意不纯,本质是那位老师的手笔,后者不可能让他安全回去,可以说,从一开始出现在那里,他的结局就早就注定了。” 齐休语气笃定,尤其在后来与那位老师的数次交流,在之后的年月中,他也隐约明白了那一点。 “好了,不谈这些了,就算他再次复生,我亦不会畏惧,反而会将其击败,在之后的年岁中,那些家伙可是一直记得的。” 齐休笑了笑,眼神变得冰冷。 “假如对方现在真的出现,想必一下子就会热闹起来吧,对打败的那些人确实对此记忆深刻,甚至恨不得打翻对方四五百遍。” 齐休冷笑着,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想过,那样的胜利,可不是他想要的,在那次之后,众人异样的目光,以及那带着距离感的话语,现在还深深停留在他的记忆之中。 “...........”不知何时,溪守的表情变得宁静,她定定的看着齐休,眼中的波澜不断浮动,主人.....越发的有‘人’气了。 无暇白兽若有所思,黄金蝶则哦了一声,神情再度冷淡下去。 “走吧,这里对我已经没什么用了。” 细心体会着这冷却的情感,齐休的眼中闪过一道流光,仿佛有种氤氲的气息沉淀下去一样,远远的看去,给人一种坚固的感觉。 他转过身,向着外侧走去,身后三者化作异芒,一同汇入身体之中。 不多时,他走到外面,转头回望,这里一如曾经,在简陋的大门内,有着一座前人精心造就的‘密室’。 “..........”对着那道斜锋,他点点头,回过头,面色如常的行进着。 路上,有各大军团的人设立关卡,随处可见巡视的人,有的头顶长耳,有的一蹦一跳,不像在城市中心那样,在这里的人们变回原本的姿态,乐呵呵的向他招着手。 他一一礼貌的予以回应,在过去的话,这些外族居住于此,这里便是他们唯一的居所,但到了现在,基本上和原本的联邦之民混居着。 因为有着类似化灵,变身之类的术法,一般看不出差别,也许和你大口喝酒的豪放大汉,下一秒就会变成浑身张毛的熊类,这种事情,也算很常见了。 舞动着手臂,做大鸟状的孩子们从他身边经过,在嬉笑声中,身后传来振翅的声音,他眼角微抬,天空之上顿时飞起一行有着白翼的小鸟。 在一旁仿佛跳着大神般的几个头发纵向生长的‘野人’,身上只略微套着一些布,它们口中言咏着晦涩的言语,在它们的齐声大喝中,中间的罐子发出一道黑烟。 齐休停下脚步,若真的在进行什么不法行动,他还是有必要干涉一二的,例如,对天嚎一嗓子之类的。 “不妙啊,这个。”脸上画着金色花纹的男子满头大汗。 “惨了,惨了,我的积蓄。”双腿一软,倒在地上的是脸上画着黒鹤的男子。 “不要慌,这种时候,就越是要镇定。”绷着脸,嘴唇颤抖不止,化作粉色天线的男子声音抖动。 齐休想了想,继续迈开脚步,他想起来了,这是在做菜,没什么大不了的,随手在空中一震,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进。 一阵凌厉的风刮过,面色发黑的护卫队员如虎狼般冲去,顷刻间,将抱头鼠窜的三人逮捕,为首者看了远去的男子一眼,眼中顿时有些惊奇。 “队长,你是怎么知道的?”一旁的队员走上来,指了下三人,眼中带着诧异。 三人倒真没做什么恶事,确实是做菜,只是,这种做菜方法,一旦失败了,所产生的后果.....极其恶劣。 回忆着文书中记载,那一处几年之内,人畜不存的‘恶臭之地’,队员的心中都不由生出几分畏惧。 队长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热心群众的事还是要保密的,他望向噤若寒蝉的三人,眼神逐渐森冷。 “掠夺造化,夺取天机,这种人造‘天材’本就遗祸无穷,是危及后人的恶事,好好算好自己的积蓄吧,如果不够,就给我干苦力去吧。” 三人苦着脸点点头,心中亦有一丝后悔,但若是下次的话....还敢。 毕竟,这次只是失败了,但若是成功,反而会促进附近灵机的提升,算是一种利于世界的手段,不过却因为这有些麻烦的失败后果,被大多数人抛在脑后。 队长一眼就看出它们在想什么,但他也没有斥责,想要进步没错,但用错方法就是错,看来还是还是让苦力那边的管理者多操练一番这些家伙。 如果获得足够的成长,大概就会打消这个主意吧,心中思定之后,他扬起手,张开嘴。 “收队!” 齐休走在路上,之后发生的事他也懒得去看,这些人是那些不敢前往异界探险,妄图通过交罚金避免的人,对于这样的人,联邦也没有过于惩罚。 只要能给出罚金,想摆烂也任由它们。 说到底,随着联邦的不断强大,一开始要求所有人都外出探险的规则也在逐渐钝化,作为上层,它们根本不缺一些弱者,而是缺失足够强大的新生一代。 所以,假如真有人甘于平庸,上面也自然懒得去管,只会培养那些还有着上进心的家伙。 就齐休自身而言,他并不理解这些人,也不想理解,他只想一步步按照自己的步调,坚定有力的走下去,从而收获足够的力量,完成最终的目标。 一阵冷风传来,正巧拍在面上。 “姆姆......”略显低沉的咕哝声响起,其中还夹着某个慌乱不已的声音。 他目光一斜,看向一旁,那里正有一道‘亮丽’的风景。 长着褐色的独角,看起来就像是涂色团子,两侧长着一对小巧的羽翼,此刻,那水盈盈的脸上正满是恐惧的神色,两侧还有满满的泪滴。 是禅意老陀的幼兽,他的心中顿时闪过这道信息。 “小祖宗们,不要哭了,我什么都会干的,拜托,拜托!”样貌普通的中年满脸急切,趴在地下,双手放在空中,一副无从下手的样子。 哦,是‘驯兽师’,齐休在心中无感情的想着。 咚咚咚,远方传来一道道嘹亮的声音,就像是木槌撞在远钟上发出的声音,其中隐隐夹杂着吐气的声音。 中年立马望了眼远方,脸上的惶恐之色越发严重,他的手臂都在颤抖,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他快速掏出一道被银色纸料包住的东西,一枚血红色的药丸微微放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之色,将其送到对方身下,而后猛地站起,对着呆住的禅意小兽露出一个微笑,这才在身后越发狂烈的怒吼声跑远。 不多时,步伐沉重,外形近乎人形的禅意老陀走上前,将小兽捧起,它斜眼一瞥,口中喷出一道白气,一脚将药丸碾得粉碎,带着有些不舍的小兽转身离去。 (“........嗯,主人,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人是人偶师吧。”) 听着溪守那有些迟疑的声音,齐休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否决。 “并不是,只是‘驯兽师’。” 那种丢人的玩意,他可不认为是人偶师,对,哪怕现在对方才是正统,他也会这么说,在过去,作为人偶师职业来源的人偶之乡出现问题后,人偶师顿时一落千丈。 原本在他人眼中,人偶师又能打(人偶们),又有风度(不用参与战斗),是一个极有前景的职业。 然而,在失去最关键的那种材料后,人偶师们便成为了既不能打,又没风度,甚至一度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每一个职业者,一说起什么闲话,其中的笑料担当必有人偶师。 譬如,因为想吸引幼兽,结果被母兽追着打了半条街。 因为想契约幼兽,结果只能出卖体力,替别人送货,面对昔日的手下败将,脸上只能露出笑脸。 不只是新入者和一些熟手,就连原本身处人偶师高层的那些人,也凭借昔日的一些关系,这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实力,被众多职业者笑称为战力挂件,嗯,偏向于累赘的那种。 网上一度发起热议,认为假如那些契约兽们如果没有了人偶师的妨碍,反而会更加强大,还不需要在意‘弱点’。 尽管有少数人反驳,是人偶师精心培养出来的兽,不然不会那么强,人偶师本身还是很有用的。 却被眼明的众人一顿嘲讽,说话的一定是个人偶师,什么培养,不就是陪着上街,陪着外出,陪着叫好的三陪人士吗?! 嗯,出于联邦自身的理念,只要能加入,倒不会拒绝异族们的强大,所以说,在众人看来,人偶师这个群体都是一群骗子,接着一些小恩小惠,压制异族们的劳力。 因此,在联邦的民间,有三大禁忌。 对大总统要时刻保持尊敬。 要自发避免接触限制物。 鬼鬼祟祟,是人偶师,一脸诡笑,是人偶师,心怀不轨,是人偶师,远离人偶师,人人有责。 齐休不由想起那个叫‘余休止’的人,对方确实很强,将人偶师这个职业发展到了极限,但随后,随着双方开战,人偶师就此落寞。 联邦给出了解决方案,那就是与一些新加入联邦的异族,或者旧的异族中那些成长不够的成员签订契约,双方一同进步。 不过,因为人偶师的天性,它们更偏向于培育方面,这就造成了某个后果。 大幅度成长起来的异兽与稍有进步,但进步不大的人偶师,两方的利益并不等同,在名义上,虽然有着统属关系,但在联邦中,却属于有着同等人格的存在。 因此,无力反抗的人偶师只得顺从对方的安排,战力挂件之称越发响亮。 据说,在正统的人偶师中,正在研究魔偶之类的东西,希望借此拜托这种尴尬局面,不过齐休倒是认为希望不大,不然,联邦就不会推动异类人偶师的出现了。 与正统相比,光是能和契约兽共同进步,互相促进这一点就吸引了诸多实力不足的异族的目光,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正统那边也极为敌视这边。 双方互相为彼此起绰号。 ‘野蛮人’。 ‘驯兽师’。 作为新晋异类,齐休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一点。 (“我有个兄弟常说那个好吃懒做,又整天喜欢吹牛的丑........”) 无暇白兽闲着无聊,分享起自己同胞的乐事,据说是被某个正统人偶师骗了,每次回来,都会满腹怨气的骂街,托它的福,当时还算年幼的他才认识到世界的险恶。 黄金蝶认真的听着,她想,自己一定要记下来,告诫自己的族人一定要小心那些坏人。 溪守并不在意,不过是一些谎话连篇的家伙,她们这种能侦测他人内心的种族最不陌生了,根本不会被骗.....她心中一动,莫名想起某个总散发着阴郁气氛的大佬。 总不会......不可能,不可能,她安慰着自己,将此事抛下,简直吓人。 齐休目光远眺,天边的落日即将沉下,但他还要走向下一日,就在不远之后的那天。 在下一个世界,试着‘冲动’一些吧,他暗自下了决定。 轰隆。 远方有雷声响起,阴云降至,齐休扬目而视,眼中光芒璀璨。 一抹深沉的亮银在眼中一闪而过,继而归于沉寂。 第394章 卷弦有丝 刺啦,刺啦。 混杂着一些噪音的清朗嗓音如雨后薄雾一样在心头荡开,将近期所发生的诸多大事一一道出。 (“小型的阴雨季刚刚过去,在新上任不久的米洛部长的统帅下,政法部再度迎来了全新的发展,短时间,过去残存的一些冗余案件被大量解决。”) (“据专人报道,情报部与后勤部各自的部长均表示对此负责,自发的宣告退役,由新人接替,如今也正井井有条的发展中。”) (“在外域征伐方面,受到前不久一些事故的影响,征讨司迎来了大幅度的扩充,与原本总览一切的政法部开始分化彼此负责的范围,专精于外域,以及对异界行者的管理。”) (“围绕旧有的本土防御体系,科学院‘教授’提出了新的意见,顺应联邦的需求,诸如卫松,法胜等将领主动站出,负责承担防御的节点,可称作‘大世界之主’。”) (“同时,由于疆域的不断扩展,联邦如今的疆界也在不断蔓延,针对新纳入统治的地区,财政部默尔迪部长表示,自己将会怀着人道主义精神全力支援建设。”) (“针对其他种族的加入,政法部米洛声称,自己今后将秉承公正的态度,一视同仁,会切实将众多种族的利益放在心上,大总统对此公开予以盛赞。”) (“为了提升联邦民众的幸福感,科学院血教授里索决心将部分军用品下放民间,并将在今后陆续推出诸多便利产品,最大限度的为民众提供助力。”) (“军部正式将‘首座’设为军中要员的名称,但凡是首座,均可以自由建设属于自己的军团,同时,平日中这些军团将会承担起城市边缘的治安安全。”) (“护卫队更改为巡逻队,依旧负责维护内部的秩序,值得一提的是原本的巡逻队首脑几修亚离职,由他的弟子格林顿接任,并在接任仪式上称赞对方。”) (“刑罚司原司长莫涛退位,加入军中,新上任的是之前提到的几修亚长官,有着多年经验的他一定能带给不法之徒更多的威慑,让我们一同期待吧。”) (“街道将进一步改建,有着特殊需求的种族可以提前申请,同时,基于某些考虑,中心区新建起一座神殿,那是象征着联邦与帝国的和解的象征,是十分值得纪念的一幕。”) (“最后,联邦欢迎各大种族的加入,一同建设更美好的联邦。”) 咔呲。 随手将次序仪关上,齐休低着头,默默思考着一些东西,眼中还带着一丝迷惘。 “唉.......”一道沉重的吐息从口中涌出,他抬起手,本想抓抓头发,可在下一刻,那时刻都在运行的‘重塑’就将这一股情感夺走,化为了柴薪。 一时间,他的手停在半空,而后,无力的垂下。 “又是我啊。”他心中满是不解,为何最后偏偏是自己,虽然他的心中也不乏对那道力战身亡的身影感到有一丝憧憬,但他更明白,自己只是‘好运’。 在前不久,那个突如其来的挑战者失去了生命,而站在他对面的齐休便成了唯一的‘胜利者’,但无论是他,还是知晓此事的人都知道,他是赢不了的。 因此,在那个学堂中,他被众人取了一个绰号。 ‘好运的挑战者’。 是的,人们对他的胜利并不认可,这种颇具嘲弄意味的话语正说明了这一点。 自那以后,无论是其他班的人,还是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文班,都不再有人跟他说话,无论是曾经热情的萨波塔,还是冷静理智的利安,他们都默默远离了自己。 每一次视线汇交,对方的脸上就显出一丝复杂之色,继而移开了目光。 事到如今,他身处那个学堂,却仿佛处在一个无人的空间,所有人或主动,或被动的‘忘却’了他,也只有身为教师的两人还会与他对话。 没错,正是周涛和......伊诺德。 他的神情变得苦涩,顿时回忆起当日的场景。 ................................................................................................................................................. 并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幕。 这个叫青野的人远道而来,身为高年级的‘毕业生’,却来‘欺负’他们这些尚未完全成长的孩子。 可以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众人对其绝无好感,哪怕现在望着对方死去,心中也只是有一些今后不能亲手‘暴打’对方的郁郁感,却不会产生什么敬佩的情绪。 只是,作为人来讲,众人不齿这种行为。 但是,同样的,众人望着对方战斗的姿态,却不得不认可对方‘战士’的身份。 这是个卑鄙的人,却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心中复杂的众人最后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只是,他们眼神一冷,无论如何,这个人都是击败过他们的人,假如对方倒在迎战的过程,他们反而会对未能竟全功的挑战者予以称赞,这是多么富有勇气的行动。 哪怕挑战者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依旧会在站在对方一边,因为,他们毕竟是同一个学堂的人,立场方面可以说极为一致。 但现在....... 李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脸上的寒意几乎要凝结一般。 与他一样的武班学生也是一样,包括之前心中还有些期待那个挑战者的詹戾言,以及其他武班的首脑,他们都在用冷漠的视线看着那个人。 这样的‘胜利’算什么? 迎着众人的视线,目光还有些恍惚的齐休回过神,仿佛一瞬间心脏就被高高的抛起,继而揪成一团,他不由移开了视线。 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响起,众人被吸引了注意,看向发声处,正是一脸温和笑容的伊诺德。 “真是一场完美的胜利,你们不觉得吗?” 气质邪异的恶魔微微摆头,眼中露出诧异之色,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那双瑰红的眼珠中却闪过一抹淡漠之色,显然,他并不在意众人的回答。 众学生默不作声,只是心中各有想法,李奥本想开口反驳,被许昌一拉,后者摇摇头,李奥这才勉强吞下口中的话语。 周涛眉头微微一皱,打量着身旁的这个存在,出于一些原因,他对于恶魔这种存在并不陌生,所以也很清楚,这些家伙相比运用智慧,更喜欢动用武力。 现在的话,则是出于某个未知的原因,强行参与到学堂的培育之中,由于高原那边的态度,这边也无法轻易拒绝。 “伊诺德。”教授突然开口,淡青色的眼珠如夜空般沉寂,身上缺乏几分人气的它看向了对方。 原本微笑的恶魔面容一顿,神态变得恭敬。 “您请讲。”它低着头,丝毫没有之前挑衅众人的那种态度。 “会出现这种事,高原那边问题很大,这件事,你去处理。”教授用无可置疑的语气告知.....或者说是命令对方。 “这个......”伊诺德的脸上露出几分难色,“大祭首那边........” “要我亲自去见他一次吗?”教授声音冷淡,话中的意思却极为明确。 伊诺德身体却不由一震,眼底显出几分退缩之意。 “......我会跟大祭首说的。”伊诺德显得有些迟疑,继而它望着教授的目光,连忙补充道,“想必大祭首也是认可的,我也对此多有不满。” 教授微微点头,再度看向另一人。 “此事到此为止,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周涛郑重的点头。 教授随即移开视线,淡淡的目光扫视全场,却毫无一丝停顿,他转过身,身形逐渐变得淡薄,渐渐的失去了踪迹。 直到教授身影消失,伊诺德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在良久后,他再度站直,目光笔直的看向众人,嘴角再度浮现一抹轻笑。 “这就算是我为大家带来的第一课吧。” “你们中的诸多人,依旧缺乏成为真正‘强者’的某些素质,我的职责就是让你们见识到,进而可以更好的提升自己。” 迎着众人的目光,伊诺德原本淡笑的表情逐渐变得真诚。 “这一课,我称其为‘血性’。” 他的目光在被围在中间的那人身上一闪而过,尤其是这个人,如果缺乏足够血性的话,是无法成长起来的,他有必要让对方成为‘完全之态’,这样才能迎接那位的降临。 为此,哪怕被那些‘温和’的家伙阻拦,它们也绝不会再一次退却,旧日的荣光终将故去,新世界就快诞生了,为此,它们将不惜一切代价。 为了至高神庭的荣耀,伊诺德心中低语着,眼神变得虔诚。 他越过众人,随手抓起‘无用之物’,便要转身离开。 “那么,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吗?!”那强压着愤慨的声音传来,伊诺德身体一顿,原本他并不想理会旁人,可考虑到掩饰的必要,他还是扭过了头。 眼中满是愤怒的男孩望着这边,似乎是叫什么奥来着,伊诺德淡淡的想道。 “没错,这一次的交流,从人选到流程,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本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伊诺德索性便坦诚的说了出来。 而后,无视对方的眼神,伊诺德看向手中的东西,眼底带着一丝满意。 “作为一个棋子,这个东西还算有些价值,我很满意。” 看着那仿佛在评价某种货物的话语,李奥心中一冷,继而,更强的浪潮自心底深处涌出,然而,往日总表现出冲动姿态的他却强行将其压了下去。 他明白,此刻无力的自己即便说什么,也只会被对方视作孩童的呓语。 他更明白,对待这种连言语也无法沟通的家伙,更该选择什么行动,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握紧,他的心中蔓出一股决意,双眼直视着对方。 总有一日,他的拳头会印在对方的这张脸上。 “...........” 伊诺德不以为意,一个有点天赋的小东西又如何,不是所有生命都能兑现自己的天赋的,所以,它们才需要引导这些无能者,包括那位有着‘完全之态’资质的人。 现在,还是有些太嫩了,他心中暗自摇头。 总之,先去处理一番那里吧,毕竟,祭师大人都发话了,他默默想道。 伊诺德抓着东西,同时还在思索着具体方案,顷刻间,在众人眼前消失。 “今天就到这里吧。”周涛心中一叹,宣布了今天的结束。 不再言语的众人纷纷离去,却显得异常缄默,它们刻意的从站在中间的男孩身边绕过,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冷意。 不多时,连同原本的文班学生也全部走......还有一人在角落中注视着这边。 安吉拉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犹豫,片刻后,她望着依旧低垂着头,呆在原地的那道身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也该做出一个了绝了。 莎莎莎。 齐休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眼前是小脸紧绷的安吉拉,后者望着这边,眼中带着一丝决意。 “那次,多谢你了。”安吉拉吐出话语,神情变得轻松不少。 “............”齐休心中顿时有些茫然,什么意思,忽然,他想起过去那次,对方被揪住头发,之后却独自离开,再来就是望着自己,屡屡欲言又止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他的心中一松,同时也有些落寞,果然是这样。 “还有,请相信自己,我觉得你没错。”安吉拉再度说出一句,眼中带着一丝鼓励之意,而后,表情郑重的点点头,迈着有些轻快的步伐离去了。 齐休凝视着那道身影,原本冰冷的内心稍微有了些许温度。 “.......原来那是害羞吗.....我还以为,哈......”带着有些尴尬的表情,周涛站在齐休身边,神情有些复杂。 “不要多想,你依旧是你,不用将他人的言语放在心上。”看着齐休转过来的目光,周涛目光温柔,“好好努力,你的未来一定是无比幸福的。” 齐休面容一怔,继而点点头。 ................................................................................................................................................. 正当齐休依旧在回忆之前发生的那件事时。 彭! 一股巨响诞生,门被瞬间推开,齐休顿时一惊,眼中带着些许无奈的看向来人。 “事情我都听说了,小齐休,我可不允许你被看轻,那是打我这个金牌育成人的脸啊!” 安里带着凶恶的表情,恶狠狠的说道,他的手掌在空中猛地一抓,眼中满是自信之色。 “呃,要怎么做呢?”齐休心中无力,只能回应着来人。 “哼哼。”安里双手抱胸,得意的一笑,眼中则带着一丝催促。 “请问,要怎么做呢?我实在想不到啊。”口中发出略显夸张的话语,齐休嘴角抽搐着,勉强才说出口。 “当然是靠我。”安里拍拍胸脯,而后,一脸神秘的走了过来。 “我跟你讲..........” 第395章 踏路而行 啪啪。 无色的气泡在空中炸开,一阵仿如烟尘般的轻纱遮蔽了视线,目之所视的一切顿时变得‘广阔’,原本的屋内布设顷刻间化作遥远的风景。 “虽然按照常理,这时候我应该带你去什么秘境,在那里进行一系列艰苦的修行,不过,现在这样也还行吧。” 眼眸含光的男子扫视四周,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满意之色。 “军区所规划的这片住宿区,比起常规的民房具备更精细的拟真效果,甚至不逊色于一些中等的秘境,从某个意义上也算是福利之一。” 安里回过头,对着面色还有些错愕的齐休说道。 “哦........”齐休勉强回应一声,一脸困惑的看着四周,虽说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不短的时间,但他依旧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哪怕是叔叔还在的那时,对方也并没有展现出这种特别之处。 “哈哈,虽然我还没治好你,你就自己痊愈了,这种情况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我作为长者,还是可以指点你一二的。” 安里看着这边,手指摸着下巴,做出一副高傲的举止,一脸老气横秋的说着。 “您说的没错。” 齐休老实的点点头。 “我也想过了,现在的你所欠缺的东西。”安里眼眸一瞬间变得幽深,而后,口中若有所指的说道。 “是....是什么呢?” 齐休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惘。 “时间。”安里微薄的嘴唇中吐出两个字,齐休不由一怔,“或者说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而欠缺的那些修炼中的时间。” 安里眼眸如电,直直的刺入了齐休的心灵深处,后者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哪怕有我给你的珠子,以及你自身的‘天资’支持,但想必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在四年段的中途,我想,你最近一定会时常觉得无力吧?” 齐休瞳孔黯淡,无声的叹了口气,确实如此,刚进入四年段那时,他就感觉出来了,这个阶段并非完全是对理论知识的掌握,更多是在与过去的积累相对应,完成最后的熔炼。 所以其他的学生即便会觉得有些挑战,但大多不会在意,但他不同,没有那段关键的积累期,只是在三年段半途才开始的积累,自然会觉得无比艰难。 正如青野可以凭借岁月的积累压制众多天才,他自问也不算什么惊人的天才,可以轻松逾越他人数年,乃至于数十年的努力。 虽然他也有些自信,若从小锻炼,一直到现在的话,可以与现在站在那个学堂的诸多天才抗衡,但,现在的话......确实不行。 “大多的基础锻造法,都会注重根基,甚至有时会为了打好基础,会刻意压制自身的进步,从而寻求更广阔的发展。” 迎着齐休那带着一丝希冀的注视,安里笑了笑,双手自然的背在身后,面上露出郑重之色。 “气,灵,命,运,真,所谓基础,大多超不过这五类。” “注重气性培育,讲求气与心合的古法。” “侧重灵性蕴养,宣扬一念染千霞的异法。” “锻造自身之运,以岁月积累造就的器法。” “纯化天生之命,借血脉大步前行的客法。” “遵从初始真意,不计手段只求结果的道法。” 安里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虞,而后,他目光一闪,眼神再度变得和煦。 “当然,这只是大致的划分,落在实际之上,人们大多都是数项并用,这也是为什么一阶之前的那些‘境界’会出现的缘由。” 安里眼神一冷,再也不曾掩饰眼中的不满。 “简直胡闹。” 听着对方的冷喝,齐休心中也不诧异,他一向清楚,自己的这位主治医师本就更注重阶位上的提升,对于一些小手段则会毫不留情的给予辛辣嘲讽。 即便是学堂中那些威风凌凌的天才,在对方口中也都是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材,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关键。 所以,可以说齐休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这种态度。 日常生活中都要骂一句,更何况是现在,他一点也不奇怪。 “嗯,您说的都对。”齐休脸上露出赞同之色,安里眉头一挑,眼中的怒色逐渐消散,露出一副你很有眼光的表情。 “咳,很好,我给你这种懂事的孩子准备了一些更强的手段。” “那可是我冥思苦想数日,这才在偶然的灵感下得出的,你可得好好努力才行。”安里语重心长的劝诫着,齐休自然是点头应了下来。 “因为我自身的缘故,我对一些道路深有研究,所以我侧重的方向也大多是这些,而我之所以要说这些.......”安里的脸上显出一丝难色。 “呃,你知道冥想吗?”安里试探性的问道,眼中还带着小心。 冥想?似乎是某种较为晦涩的体系基础来着,齐休心中想道。 “知道一些。”他随即回应道,虽然仅仅在书上看到过。 “嗯,那就好。”安里那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让齐休心中一阵诧异,有必要这样吗? “实际上,冥想和你现在修行的那种‘气’有些差距,或者说......”安里强装镇定,“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不可以兼顾吗?”齐休不由问道,甚至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眼中带着一丝忐忑。 他现在修行的气是父亲那边传下来的,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多日的锻炼,都让他对此无比熟悉。 要让他现在立马去走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的眼底不由有些苦涩。 现在可是已经四年段了啊,没那么多时间了,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会成为一个肆业生了。 “若是平常行走还无妨,但若是当你的脑子决定往左,身体却决定往右时,你会选择哪一种?”安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巧式的提问道。 齐休心中一沉,这大概就是两者修炼方法的不同之处。 他明白,对方是在劝解自己,两种方法到了一定程度会有着冲突,甚至是无可转折的矛盾。 “..........您真的是我的监护人吗?”齐休叹息着看向对方。 “货真价实。”安里原本佝偻的身体顿时挺拔,面上露出认真之色。 “不用担心,只是一些阵痛,我所创出的这小冥想法可以吞并其他修行的成果,不会让你真的变成白板的。” “但无法完整的留下来.....对吧?”齐休心底也有着觉悟,既然这样下去前景也不是太妙,那么,为何不能赌一次呢?! “毕竟会有损耗啊,而且,那种修行气的方法确实也有些落伍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古板了,但好歹胜在入门简单,根基扎实,我之前才没有多话。” 安里再度容光焕发,说起了自己的考虑,他也并非是那种非要强行要求对方做什么的大人,而是会理智的和他人讨论,最终做出决定的人。 齐休无言的白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口中他也想明白了,对方估计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顾及到他,才在他遭遇这种困难后才来劝说。 不过,改换道路啊,齐休心中不由有些复杂。 实际上,自联邦建立,在内部隐隐就有两种对立的道路。 一种是偏向于气魄和心境的崇身流。 一种是较为亲近心灵与灵性的转心流。 而一切的起初,则是源于两位建立联邦的大总统,它们的身上各自具备一条道路,虽然这无损它们彼此的私交,但自那时起,谁强谁弱的论调便一直没有断绝过。 哪怕现在只剩一位大总统,但那种无形的矛头依旧在台面下存在。 因此,‘故乡’才会与‘弗兰克斯’互相敌视,哪怕同为两极,彼此之间的走动都极为稀少,彼此的人在外界相遇,甚至连招呼都不会打。 作为两位大总统的传承势力,它们肩负着那份对立,直到现在依旧没有改变。 原本的话,修行父亲的‘气’的齐休更接近于故乡那边,可,自今日起,修行了‘小冥想法’的他便会被视作‘弗兰克斯’那边的人。 所谓,立场,便是这样的东西。 “而且,实际上,以你现在的身体,本就是冥想体系的修行法更适合你。”安里凝视着这边,语气变得坦诚。 “当年残存的力量固然一直折磨着你,但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磨难,使你的心智变得坚固,可以说,大大的提升了你现在拥有的上限。” “而且,由于我的出手,各种珍材化作能源与那份力量展开了拉锯,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身体也不由受到那份熏染,而据我所知,人偶之乡正是偏向于冥想体系的地方。” “当然,若是非想继续气的修行也可以,只是,那样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断言,你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果,估计会被卡在某一关吧。” 面对安里的坦诚相告,齐休心中那残留的一丝纠结也随之散去,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想要变强,他就必须要选择这种方式。 齐休轻吐一口气,眼神变得坚毅,他的身体绷得笔直,对着眼前的人低下了头。 “请您教我吧。” 安里眼神柔和的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的那一丝波澜旋即归于平静。 “当然,就以此作为你最初的根基吧。我可是十分看好你的。” 他笑着,如同一个‘人’一样的说道。 ................................................................................................................................................. 近日,联邦再度兴起一丝波澜。 据称,那位曾经震撼世人的青女对外招收家用仆人,但她那‘苛刻’的条件却让所有人头皮发麻,心中有说不完的槽无法尽数吐出。 清新,纯净的气息在周身蔓延着,犹如雪中精灵的女性走在路上,对沿途的视线不为所动,脸上满是冷淡的表情。 不多时,她到达了一处寂静的地方。 这里四面环山,极为广阔的土地上仅有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屋。 她走上前,先是敲了敲门,随后将其推开。 喀拉,她低下头,看着地面上一道道发腻的痕迹,以及刚刚被踢飞的袋子,面色顿时一僵,口中发出一声叹息。 手指在空中一弹,眼前所见的一切顿时消失,地面再度变得整洁,那些‘垃圾’被她扔到处理地那边,等待着专人的处理。 “呼呼呼呼........”毫无姿态,大张着嘴,蓬头垢面的‘野人’倒在中心的沙发上,正发出熟睡的声音。 女子的表情越发无奈,她迈步前行,走到对方近前,野人随即眼皮一睁,露出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那琥珀般的眼眸依旧是那么的璀璨夺目。 “唔,雪莉姐,你来了啊,随意坐吧。”野人打着哈欠,随意揉揉眼角,声音听上去还有些飘渺,就像依旧处在睡梦之中一样。 雪莉环顾四周,理智的选择了继续站着,她虽然不是那么注重整洁的人,但也不至于喜欢和生活垃圾待在一起。 这里竟然还有.....她心中不禁摇了摇头。 “慕然,我以你的名义发表了一则招人启事,至少,生活方面,你不能再这么随意下去了。” 想起当年那个光鲜亮丽的后辈,再看眼前这个......勉强算是人的家伙,雪莉根本无法想象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不禁想起对方变成这样的原因,那个无缘无故失踪的监护人,被这个后辈称之为父亲的人。 也正是在对方莫名消失后,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拜托相熟的人,拒绝外出,只待在联邦中,连以前最喜欢的殴打敌人也失去了兴趣,然而却一无所获,始终找不到。 于是,渐渐的,原本还会外出寻找的对方便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不要。”席慕然闭着眼睛,口中发出的声音却极为坚决,“我讨厌别人,无论是什么人来,我都会毫不留情的打飞它们。” “雪莉姐,不要管我了,我就做个梦还不行吗,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席慕然轻抿嘴唇,眼神看上去有些忧郁,眼角有些泛红。 她抬手揉捏着,口中发出的声音变得狠戾。 “我讨厌男人,因为他们会窥伺我,想要占据我唯一的生存空间。” “我讨厌女人,因为她们比现在的我要强,要是那个人回来,被她们吸引了注意怎么办?” “最好的结果就是我守着这里,我想,他终有一天会回来的,毕竟我是他最自豪的女儿了。” 听着那隐隐含着期盼的落寞声音,雪莉无言的摇摇头,在她看来,对方实在没必要这样,既然对方选择离开,那么大家各自安好,前路精彩就是,根本不需要这么执着。 但她更明白,自己不是对方,是体会不到那种情感的,所以,她心底还略微有些羡慕,真好啊,可以这么相信别人。 “所以,我要求既不是男,也不是女,不是人,也不能是生物,不能是兽类,也不能是无生命体。”雪莉心中摇头,继而继续说道。 “......雪莉姐是来看我笑话吗?”席慕然放下手,晶莹的眼珠中微微有些湿润,但她依旧露出了怒气冲冲的表情。 她好不容易经营出的外界形象,这样一来,不就像是什么刁蛮任性的家伙了吗,要是被父亲嫌弃了.....似乎也不太可能,她心中暗暗摇头。 “若是能越过这些条件,来到你面前的存在,你不觉得最起码要给予对方一次会面的机会吗?” 雪莉并没有回答对方,而是说起另一个话题。 “唔,确实,真有那种蠢货的话,我倒是也想见一见。”席慕然思索着,小声叹了口气。 她睫毛微垂,目光偏向一侧,眼皮不住的打架,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哈.......”她摇摇脑袋,却无法阻止越来越昏噩的意识,仿佛一瞬间压上了重物,琥珀色的眼珠变得黯淡,她再度打了个哈欠。 “就先到....我.......”话还没有说完,席慕然便合上眼睛,静静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雪莉望了对方一眼,缓缓的退后,同时在心中细语。 (“这样就够了吗?”) 【“哦,可以,你的任务结束了,离开这里。”】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试着再度询问,然而,心灵深处却不再响起那个声音,她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而后,将身后的门拉上,为这座屋子设下一定的屏障,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在天空处,一道身影俯视着下方,面孔极为淡漠,身上穿着一件发灰的大衣,发青的眼珠凝视着屋子,仿佛能看到内部的那个人。 “正处于融合中的力量........”他低语着,瞥了远方一眼,身形一闪,再度变得虚无,从空中散去了身影。 而在天空那道身影消失之后,雪莉无声的出现在下方,她咬着牙望着对方之前所在的方位,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之色。 “无视了我吗。” 她自然知道,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接近那位青女,哪怕是她,也是因为两者私交很好才被运行,不然,恐怕自己就会被拦在外面。 青女纵然落寞,也被视作联邦的一员,闲杂人等哪怕只是靠近一些都会被警告。 想到那道讯息,雪莉心中起伏不定,面色微寒,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她一定会知道那最终的真相的,为此,她不会在意他人的评价。 所以,在那之前,她会尽早和诺伦家切除关系,然后......她昂起头,眼中冷色依旧,如一株独自在峰顶屹立的凝仙花。 世人皆知,凝仙花,长于苦寒之地,与冰雪相伴,只能依照自身成长,是容易夭折的花朵,但一旦开放,便是人间绝色,所过之处,无一不是芬芳之地。 故,又被称作,苦寒花。 ................................................................................................................................................. 齐休推开门,面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眸深处却显得异常闪亮。 一点星光在眼中乍现,而后是两点,三点,无数颗星辰仿佛在眼中汇聚,彼此交相辉映,有时形成一道巨鹰,有时化作一道长棍,有时又散作漫天星河。 无数的玄奥景象在眼眸深处响起,让原本迟钝的脑袋骤然变得清醒,一股通透的感觉弥漫全身。 他轻轻捏起拳,便可以知道若是出拳改用几分力道才是自己的全力,而不会伤及自己的身体,这份‘掌握’感,才是这份冥想法的关键之处。 “若说他人是由汗水和苦练铸就自身的根基,那我便是依靠这数年的苦难和经历成长,我本就不逊色他人,所以,我决不甘心被他人远远的抛下。” 望着朝阳,齐休低声自语着,眼中却不由升起一股豪情。 “现在,继续前进。” 而后,他迈开了脚步。 第396章 激流回荡于明日 金色的边框,纱雾状的镜面,以及那两根静止不动的指针。 啪嗒。 细长的手指将表盖合上,那和煦的脸上带着一抹怀念般的微笑,瑰红色的眼眸随即望向这边。 “友人所赠之物可是很重要的,那么,便让我们开始一贯的授课吧。” “今日也是,愿诸位能有所收获。” “每一份积累,都是对明天的宣言。” 恶魔微笑着点点头,那优雅的姿态就如同从画中走出的存在一般,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 然而,面对那‘友善’的态度,在场的人却无一不是投入冷漠的目光,他们的眼中带着一丝怀疑,丝毫不曾掩饰自己脸上质疑的表情。 李奥一如既往的嗤笑一声,耸拉着肩膀,目光微斜。 许昌如同木头人一般,一脸冷淡的坐在前者旁边,那双发黑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波澜。 厄尔科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脸,只是眼神中却带着一抹深入骨髓的冷意。 詹戾言坐姿端正,面容肃穆,宛如将赴刑场的行刑人一般,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森然寒气。 其他还有王靖,博泰,商千秋等人,他们也同样待在这里,用审视般的目光凝视着那道身影。 至于数目众多的武班学生,则只来了其中战力居于前列的一些。 利安与艾库斯对视一眼,表情却有些难看,面对这些公然逃课,然后占据他们文班教师的家伙,他们心中亦有一丝愤慨,可惜.....打不过啊。 雷氏兄弟一脸尴尬的被挤压在角落的位置,在前不久,他们身后的家族远走异地,只将两人留在这里,两人一时间变得谨言慎行起来。 至于萨波塔和基尔夫,则同神态自若的黛绮诗待在一起,独自占据了一个偏角。 远山的眼中带着一丝惆怅,却也没敢主动离开,她转过头,旁边是神色清冷,寡言少语的安吉拉,在之前,艾库斯和黛绮诗拜托对方,自己才能待在对方身边。 两人的周边空出一大片地方,却始终无人敢于靠近,哪怕不远处的几人挤在一起,但他们依旧没有逾越的想法,只是老实的待在不远处。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些羡慕那个人,她向一侧望去。 在数目众多的学生中,有一道身影旁边同样无人,只是,相比看向这边后眼底隐隐带着一丝敬畏的武班生,众人望向那道身影的目光则带着几分复杂。 那是混杂着不甘、憎恶,以及鄙夷的多重情感。 齐休一脸平常的坐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试图与他交流,无论是驱逐,还是搭话,似乎在众人眼中,这个人是不存在的一样。 远山的心底不由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再度遗憾的扫了对方一眼,却不禁呆住了,咦,对方身上好像有什么变化,是什么呢......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齐休目光微抬,微不可察的扫了另一边一眼,随即收回了视线,只是一些打量的目光的话,他也早就习惯了。 眼眸微闪,黑发女孩守望窗外的样子从眼中淡去,他心中摇头,果然,是自己多想了,他暗自摇摇头,随即收回了心神。 右手在腿上展开,五指依次弯曲,大拇指向内,而后,其余四指搭在上面,瞳孔微震,深处微微放光,精神再度变得专注。 因为尚不娴熟的缘故,他必须借助这种手势来让自己进入‘状态’。 仿如细丝般的网格自周身百骸内升腾,手脚在刹那间变得冰冷,一道暖意随即补上,身上的寒毛一瞬间立直,继而平复下来。 心意,意念,气息,过去所熟悉的构成气的模块在一瞬间破碎成更加细小的细流,他的眼眸垂下,在瞳孔的深处则闪耀着一副无比璀璨的星象图。 那是一道仿如‘罗盘’般的块状图谱。 耳旁,那明朗的嗓音在记忆深处响起。 (“假如将人体当作一道新开拓的领地,气的修行则是先在各处搭好小型的铁路架,一点一滴,通过时间的积累,最终汇成一线的‘全局’类布设。”) (“这种方法,胜在基础扎实,不会轻易出什么岔子,但在另一方面,因为过于强调积累,反而在前期的进度无比缓慢,甚至远比同龄人要弱小的多。”) (“而纵然现在的气脉修行略有改善,但那也只不过是加重了对资源的投入,从而缩短了用于积累的时间,本质上,修炼缓慢的形式并没有得到改变。”) 记忆中,一脸自信的男子迈开脚步,仿佛居高临下的评价着之前那种修行方法的优劣。 (“不同于气,冥想法则是特化于某点的修行法,在前期的话远比气要迅捷,但若是修行者资质不够,就会在中期被前者轻易吊打,沦为被‘越阶挑战’的负面例子。”) (“本质上,修习方式本就是一种倾向,既可以先快后慢,也可以反过来,执着于门户之见,只是一种偏执罢了。”) 男子摇着头,虽然他是要教对方冥想法,但他同样会为对方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会让对方被这种无聊的事‘绑架’。 (“听好了,齐休,不要被力量的表象所蒙蔽,记住一句话,唯有力量真实不虚,但那必须出于你自身的意志。”) (“而我创出的这套小冥想法,参考了一番某个法,算是对方的下位版本,你若有意,今后可以沿着那条路线继续前进。”) (“至于名字,我决定叫做........”) 齐休睁开眼睛,那个名字顿时浮上心头。 小星星冥想法。 .......作为晚辈,他是不会在意一些小小的不足的,但是,他心中暗自决定,这个名字,他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起。 一丝锐芒从眼底划过,他抬头看向前方,那个恶魔已经打完了招呼,开始了自己的授课。 现在就是见证修炼成果的时候。 “我并非正统的那种教师,所以,我会依照自身的想法开展课业,还望大家见谅。”伊诺德微笑着,事先做出了类似于犯罪预告一样的宣言。 众人目光一沉,表情变得严峻。 出于对联邦各族友好政策的响应,明星学堂也顺应时势招收了一位异族老师,当然,因为对方只有一人,所以,学堂给予了对方选修课的权限。 同时,也算是对学生们无形的警告,若不是对此感到好奇,最好不要去接触对方。 但是,因为之前那种堪称‘壮烈’的场景,学生都对其深有印象,所以,哪怕是翘掉原本的课程,原先已经注定毕业的诸多武班之人随即来到了这里。 他们倒要看看,对方会拿出怎样的授课水平来,若是水平不够....嘿嘿,他们心中暗自打着主意。 至于文班学生,眼底则有些无奈,也许是出于对之前骚乱的道歉,这个老师已经成为他们的授课老师,与周涛地位相同,两者可以商量着予以授课。 换言之,他们是逃不掉了。 而伊诺德看起来也没有去其他班授课的打算,在之前便为文班等人上了几课,至于课程......他们心中复杂,却又觉得收获颇丰。 而后,听到消息的武班等人才陆续赶来,如今,才有这样的局面。 “胆气,血性,意志,人们常将其称作成为强者的必备要素,认为那些性情坚毅,勇猛果敢的存在生来便是要屹立在顶点之上的人物。” 伊诺德微微一笑,开始了今日的授课,他语气和缓,举止温雅,看不出之前那种淡漠的样子。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比起天生的不凡,即便是从后天开始培育,也未必不能抵达前者所在的位置。” 伊诺德轻笑着,但随口间就否决了联邦如今盛行的天资论。 他昂起头,那雪白的犄角显得异常闪亮,他的脸上满是认真之色,迎着众人的视线,他的目光变得锐利。 “足够的经历可以塑造一个人,将一切人为的因素纳入掌心,针对性的予以试炼,给予正确的反馈,那便是唯一的成功之道。” “当然,你们也可以将其称为.......”瑰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恶魔之道。” “折断心灵,压榨躯壳,磨砺己身意志,沿着银轮的曙光,令今天的自身超越过去的自我,日日递进,年年增长,直至身心蜕变,是谓,褪凡。” 伊诺德抬首一招,在脸上尚带着一丝沉思的学生注视下,一道道身影随之显现。 利刃般的胡须,雪白的尖牙,闪着凶光的铜铃大眼,比肩寻常常人的巨大身躯,黑褐色的条纹在周身盘踞,尖角状的羽翅悬在身后,身下是粗壮的足爪。 沉闷的空气在四周蔓延,李奥捏捏拳头,当先站了起来。 顷刻间,武班全员站起,用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野兽。 “名字无关紧要,但它们的实力要高于你们本身一个小档次,战胜它,超越过去的自己。”伊诺德嘴角微翘,露出锋利的牙齿。 啪嗒。 一个响指落下,无名猛兽随即冲出,过程中,没有发出半分身影。 在场的人,无论强弱都分到了一只,即便是一向冷淡的安吉拉,她眉眼微抬,眼前是一只扑面而来的恶兽,她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的接近。 一道稀薄的金光一闪而过。 纤纤手指缓缓抬起,继而放下,额头上有一道空洞的猛兽跌落在地,安吉拉施施然的坐了下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齐休也是一样,他缓缓站起。 身侧响起武班生大吼的声音,他与面前的猛兽对视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望着这边,就好像在打量这边的举动一般,灵动的眼眸微微一震。 齐休一脸平静的凝视着对方,冷静的心灵默默观察着对方,思考着接下来的战略。 而在远处,伊诺德扫视全场,同时暗暗注视着这边,他也有必要继续测试才行。 齐休起步靠近,猛兽身体伏低,就像是在威慑一般,嘴中尖牙摩擦,闪烁着寒光。 然而,齐休不为所动,继续靠近。 片刻后,按耐不住的猛兽足爪在地面一跺,上半身顿时立起,它猛地扑了过来,身后的羽翅向前一垂,宛如尖刀也一并刺了过来。 哗啦,一阵血花飞过。 几乎贴身而过,齐休直视着眼前那硕大的铜眼,而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撞了上去,后者仰面而倒。 齐休的手放在身上,两侧血肉模糊,唯有手指并成一团,如同一道尖角,指尖有淡淡的污迹。 猛兽后仰着,胸腹中有一道细小的狭口,眼神变得无神,继而在半空化作虚线消失。 伊诺德远远的望着这幕,点点头而又摇摇头。 ‘勇气可嘉,却缺乏足够的观察力,需要更多的试炼。’ 说白了,这次本就是类似于对勇气的测试,只要能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那些傀儡就会消失,至于外表上的那些附加物,则只是一些道具,本就不具备太大的杀伤力。 齐休看向手臂,却发现那原本血肉模糊的样子就如同幻觉一般,他试探着摸摸,心中闪过了然,果然毫无痛感。 再看向四周,武班的学生气势激烈的与对方交战着,面对对方的攻击,它们谨慎万分,努力的躲避着,试图在下一次的交战中占据更多的优势。 如此下去,自然会显得极为激烈。 “真是白痴。”李奥冷笑着,如他一般的明眼人早已看清,此刻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望着那些还沉迷在激烈战斗中的人。 许昌,厄尔科特等人皆懒得说话,只是默默站在原地。 “那么,让我们开始第二轮吧。”伊诺德的声音再度响起,他眼眸和善,再度抬首一招,昏暗的雾气顿时弥漫开来。 齐休谨守心灵,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忽地,他望向远方,瞳孔不由一震。 “那是..........” ................................................................................................................................................. 兹拉,兹拉。 联邦中原本行走的人们身体一顿,莫名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它们不禁同时看向天空。 那里,一道景象正缓缓形成。 画面中,有着金发蓝眼的男子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今日,我有一件事想要宣布。” 众人不禁摒住了呼吸,眼中不由露出崇拜之色,对方正是它们最为憧憬的那个人。 “对职业体系的解析有了全新的成果,自即日起,联邦将会新建一所院校,在内施行新的教育,因为由政法部,军部,科学院联手,所以简称联合学院,又称联一院。” “这所院校将会承担起学堂毕业生的去处,致力于培育优秀的异界行者。” “同时,联邦决定,将上调原本的外出限制,原本的一阶可以继续静修,直到二阶再开始外出,联邦将会予以一定补助。” “换言之,联一院的毕业生,一经毕业便是二阶。” “而他们所修行的职业,则是对原本一些职业的反转,我称之为异类职业,它们比起寻常的职业更加强大,修行的速度也更加迅猛。” “当然,也并不全是好处,作为代价,异类职业有着易于失控的缺陷,在这方面,我们会再度研究,将其的负面效果减至最低。” “现在,我颁布原本职业及与之对应的异类职业的名称。” “战士——屠戮者。” “巫灵——俯瞰者。” “偶像——完美者。” “人偶师——御灵者。” 安德里微笑着,眼中却毫无波澜,如同一道扯线的木偶。 第397章 那些曾被记下的往事 邦邦邦。 竹节叠在一起,继而一震,无形的音波在四周蔓延。 睁开眼睛,前方是模糊不清的景象,手指在空中翻动,眼眸变得晶莹,眼前的浓雾却依旧挥之不去,依旧牢牢的锁在眼前。 “...........”他放下手,大脑开始思索。 记得之前还是在学堂,然后,似乎有道声音响起——思绪一瞬间断裂,感受着大脑中那空白一片的事实,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包括......自己是谁? “这边,这边。”轻柔的,带着一丝催促之意的声音响起,他目光一转,在浓雾中隐隐有道身影正朝这边招着手。 蓦然的,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酸涩和暖意,情不自禁的迈开脚步。 他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想做什么。 薄薄的云雾缠在腿上,就像走在淤泥重重的水藻之中,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带着一分凝滞感。 真是碍事,他面露不耐,忍不住想道,脚下越发用力,向着前方努力的‘行进’着。 不多时,在他仅存的决意中,他到达之前那道身影所在的地点。 然而,即便到了近处,那道身影依旧是飘渺模糊的样子,就像一道只是单纯的存在他的视线之内的幻影一般。 将这道有些阴郁的思绪压下,他的目光一转,眼前是一道通体洁白的石刻圆桌,模糊身影,简称虚影施施然的坐下,那对看不出神情的面孔对准这边。 “.............” 而面对那种无言的视线,他不假思索的坐下,浑然不去考虑其他的可能,也许,眼前这个人是想要对他不利的人.....之类的。 噗噗噗。 如气流吞吐的声音响起,他的目光一转,另一侧再度出现一道虚影,看起来要比前者要高一些,同样的,也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后来的虚影同样坐下,与之前的虚影一样默默的注视着这边。 明明之前是会说话的,大脑深处不由闪过这道思索,而后,被他压下,也许只是他心中的胡思乱想,是出现的幻听。 “...............”他依旧被注视着,然而,他的脸上反而露出放松的表情,脸上展露欣然的笑容,心潮涨落,却始终保持着一个高扬的水平。 莫名的视线注视着这边,那是淡淡的,不带有一丝温情的,冰冷的视线。 “叔叔对我很好,虽然平常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意外的很喜欢带着绒毛的东西,为此,我还和姐姐笑了他半天。” “还有姐姐,似乎总觉得我会被人骗走,总是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一些处理他人关系的小诀窍,虽然我觉得她过度担心了,但我也十分喜欢她这一点。” “之前修行的气,我已经放弃了,比起继承你的家业,我也许能自己创造出一番新的事业。” “我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吧,可惜,那并非我的本意,我有时也觉得你们之间太亲密了,甚至没有我插手的余地,所以,我才做出那种样子,吸引你们的注意。” 他旁若无人的叙说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眸不时看向两道虚影,而随着他的话语,两道虚影不时点头,似乎是在回应一般。 “还有,我啊——”他张着嘴,眼中光芒吞吐不定。 “你的心,太过软弱。”如同尖刀的声音顿时响起,打断了他的述说,他止住话语,看向一侧,那雪白的双角异常显眼,瑰红色的眼珠望着这边。 伊诺德表情严峻,就像看着一个没出息的后人一样,眼中满是冷芒。 “...........我知道。”齐休略微沉默片刻,而后笑着说道。 他再度看向一侧,两道虚影变得越发浅薄,在他的注视中,逐渐失去了痕迹。 记忆在大脑中苏醒,然而,他却有些怀念之前在胸腔中流动的那股情感,心灵的深处,‘重塑’一如既往的发动,将这份情感吞噬一空。 心中顿时一空,眼中却带上一丝理智之色,齐休望着眼前的新授课老师,眼底闪过一道释然。 “毕竟,我只是个普通孩子嘛。”他态度平静的回答道。 “是吗,那为了让你继续前进,就必须把这个明显的弱点消除掉了。”伊诺德严峻的面孔一转,温和的笑容再度浮现。 他坐了下来,瑰红色的眼眸与齐休相对视。 “这个世间绝不缺少那种专门针对心灵缺陷的能力,你想要变强,便要一步步克服自己的弱点,哪怕对方真的摆出你记忆中的场景,也能够毫不犹豫的予以斩杀才行。” “为了自身的进步,哪怕屠尽苍生,斩尽亲朋,也要心中无愧,你每前进一步,才是对支持你的那些人真正的鼓励,哪怕面对你高举的屠刀,它们也会笑着祝福你的。” “不要被凡俗的理念所束缚,只要可以变强,就都是可以允许的。” 仿佛真正的教师一般,伊诺德语重心长的劝诫着,然而,它所说出的话又是那么的离经叛道。 “这便是高原那边行事的准则吗?”齐休并不想对此予以评价,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并不,这只是我们的原则,那里,还不配使用这种行事风格。”伊诺德摇摇头,随即语气郑重的说道。 “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吧,算是我来到这里之前,所发生的一件让我记忆深刻的小事。” 伊诺德头颅微扬,那冷寂的瑰红眼眸中不由泛起道道涟漪。 齐休自无不可,作为学生,听老师们的话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曾经,我还没有当下的这种修为之时,那时........” ................................................................................................................................................. 嘭嘭嘭。 闪耀着金色光辉的长枪横空而立,枪尖上酝酿着足以捣毁数界的强悍力量,然而,这份力量却被挡住了。 刺啦。 回旋着的手掌宛如尖刀一般直冲而下,瑰红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寒意,身后雪白的双角倒立而起,如同两道挥舞不止的狂刀。 啪啪啪啪。 激烈的交锋丝毫不曾停止,蔓延了整个碎层界的气机相互碰撞,来自两方的强者彼此厮杀,身下的这方世界即将奔溃。 但这份近在咫尺的威胁丝毫不能停止两者交战的步伐,哪怕面对世界毁灭之时所诞生的戾流,恶魔和面孔英武的男子依旧互不退让。 在它们的不远处,有着同样的身影,眼神狂热的恶魔与神情肃穆的男人们,为了心中不同的执念,在这里奋力战斗着。 而在外界,宏辉的黎光骤然亮起,与宛如车轮的绝景撞在一起。 滴哩。 仿如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恶魔手下一空,原本必定命中的攻击带着他的身体向前一突。 面孔英武的男子半个身体已经陷入无边黑域,却依旧奋力击出自己的绝命一击,眼中满是决然。 呼呼,足以销魂断骨的寒风从原本的世界屏障中涌入,如一个个调皮的孩子一般扑到还在交战的身影之上,扯动着血肉,挑动着心灵,带着嬉笑声的恶意开始占据一切。 那是虚妖小姐们的拿手好戏,在场的存在,无论是哪方的阵营,都会被她们摧残殆尽,用作孕育后代的资材。 而这对于庞大的两方来讲,也只是无谓的一些耗材,无关紧要,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在意。 “趁人之危,你们这些混蛋!!!” 眼中带着凶戾之色,面孔英武的男子怒吼一声,将原本的枪尖一转,径直刺入自己的躯壳,听着耳旁那骤然响起的惊惧之声,无形的乱流被排出身体。 他豪放的一笑,眼中满是快意,但他的身体却因此变得破烂不堪,那原本强盛的气机一瞬间衰弱下去,这样下去,哪怕不去管,他也会就此死去。 恶魔停下了脚步,将渗入身体内部的恶客驱逐,他望了眼男子,便打算转身离去。 与那些对敌人穷追不舍的恶魔不同,他更喜欢与对手厮杀,从而抵达更高的境界,所以,这个放着不管的人已经失去了价值。 “喂,臭家伙,先别走。” 身后那粗鲁的声音响起,恶魔停下脚步,转头回望。 “怎么?”他冷漠的问道。 “啧,好歹我们也会互述心肠的关系了,竟然这么冷淡。”男人的脸上露出混不既的嚣张笑容。 恶魔则是默默的看着对方。 “我要死了啊,想想还有些遗憾,你去帮我送些东西呗。”男子勉强抓着地面上的断面,抵抗着下方传来的吸力,至于向对方求助,男子自然不会这么做。 “不做。”恶魔表示拒绝,要是传出去,它就成通敌的恶魔了。 “不是什么大事,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去做一下就好,呵,就算你不做,我也不会知道的。” 男子的眼中带着一丝柔和,那是想起什么珍贵回忆的表情。 “她们就随你处置吧,要杀要剐都可以,我可是相当讨厌有人伤心的,送她们来陪我,也算是对她们的好处吧。” 男子表情温暖,说出的话语却格外阴寒。 恶魔凝视着对方。 “你比我更像个恶魔。”它隐约明白了,自己是被对方委托了家人,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双方交战这么久,参与进来的士兵心中早就有了觉悟。 哪怕什么时候死去,也不奇怪,或者说,自从走上战场,它们就有了死的觉悟。 因此,虽然没有明言,但在中下层中,面对厮杀过的敌人,士兵们反而会将远离战区的家人托付给自己认为‘够劲’的敌人。 比起家人,能够听自己临终话语的敌人,反而显得更加亲近,意识扭曲,情感腐坏的士兵们出现这种想法也再正常不过。 至于,最后的要求,视扭曲程度不同,也有着不同的要求。 例如,至少将自己的遗物送回,给家人留个纪念。 再例如,拜托将残存的家人送来,陪孤单上路的自己。 恶魔没有去统计,但隐约知道,后者所占的比重更多一些,当然,更有甚者会提出先虐杀一番,再一一杀死的想法,但那则是更为极端的家伙。 通常的话,思维正常的人只会将家人托付给身后的势力,当然,这种情况.....也很稀少,拥有那种强大信念的人往往能成为强者,自然不会被扭曲。 “..........我明白了。”恶魔点头应下这份差事,至于做不做,就像对方所说的,全凭它自己决断。 男子眼神一松,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而后,他松开手,向着这边投出某物,被身下的深渊吞噬殆尽。 恶魔伸手接住,他低头一看,那是一个金色的怀表,他随即收好,转身离开。 ................................................................................................................................................. “后来怎么样了?”齐休眼神闪烁,而后轻声询问道。 “后来啊。”伊诺德看向这边,“我申请了一个小假,打算去看看。” ................................................................................................................................................. 眼前是青白色的大门,墙边还残留着一些白条。 恶魔走到近前,眼中露出沉思之色,这里并不靠近前线,也没有什么强大的驻守,整个世界也并不强大,哪怕最强的那个人也只是一个弱到不行的家伙。 哪怕他堂而皇之的走在路上,也没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 可是,那个能与他匹敌的强者就出自这里,一想到这里,纵然是他那颗坚毅的心灵也不禁感慨一声。 也许,那个家伙在这里也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 一边沉思,他敲了敲门,一阵安静之后,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嘎吱。 门被推开,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面前是一道曼妙的身姿,柔顺的黑发披在身后,仿佛珠帘般的刘海垂在眉山,一对忧郁的杏目,眼角看上去有些红肿,身着一身淡白的宽衣。 “......不在吗.....”女子落寞的说了一声,便打算转身回屋,但她的动作却显得异常谨慎小心,就像是怕他人擅自闯入一样。 恶魔昂起头,隐隐能嗅到一丝屏障的气息,至于对方为何看不见他,那自然是因为他并没有在对方面前现身的打算。 实际上,他并不打算完成那个男人的临终愿望,若是强者还好,但若是针对弱者......他对这种事一向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瞥了那道眼中还残留着一丝警惕的身影,不由想道,也许可以在这里休整一番,看看那个人是如何成长到那个程度的,也许对自己也有一定的助益。 想到这里,他嘴唇一动,发出声音。 “.......是我。” 女子动作一震,表情变得呆滞,向着这边看来,眼中带着一丝阴影,脸上露出傲慢笑容的男子从容的走了出来。 啪嗒,几乎是瞬间,她就扑了过去,豆大的泪滴滚滚而落。 “它们说你死了....我一直等着你....太好了......” 望着在怀中哭泣的身影,恶魔心中毫无波澜,他拟化出那个男人的姿态,这样一来的话,就可以最大限度的与对方生活轨迹重复在一起,这样是最有效的方案。 那么,接下来,试着不要被发现身份吧,虽然被发现也无所谓,恶魔心中淡淡的想道。 啪嗒啪嗒,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他抬起头,在门前窥视这边的是一道小巧的身影。 后者的眼中带着一丝怀疑,她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男人,心中有种微妙的怪异感。 “快看,莎夏,爸爸回来了哦。”女子转过头,眼中满是笑意,她连连催促着对方。 名叫‘莎夏’的女孩点点头,正用那对清丽的黄色眼眸凝视着这边。 “喔,爸爸,离开这么久,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自己女儿的名字呢?”女孩语气沉静,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恶魔心中一动,眼底闪过一丝氤氲之色,顷刻间,这个世界的讯息就被他成功读取,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弱小,所以才能这么轻松。 不过,感觉着那种轻车熟路的感觉,他心中摇头,也许那个男人才是造成这种结果的元凶。 “莎可娜,是这样吧。”恶魔语气冷静的答道。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诧之色,旋即被她压下,她咬咬嘴唇,勉强露出一副乖巧的表情。 “正如您所说,真是太好了呢,母亲。”女孩的目光转向一边,女子无奈苦笑一声,莎夏还是这么喜欢怀疑,明明是自己的父亲的。 她的心中一阵刺痛,眼眸一瞬间变得茫然,隐约中,有道轻蔑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 ‘你永远是我的东西,给我记住这一点。’ 女子蜷缩着,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回去吧。”恶魔瞥了眼怀中的身影,语气镇定的说道。 女孩无声的点点头,这才有些不甘的让开了门前的位置,恶魔迈开脚步,某种检测的手段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继而失去了反应。 恶魔心中点头,那个男人确实有些手段。 恐怕,除非是远超他的强者出手,否则,只有他这个被认可的存在到来才会无事,要是换做旁人.....他看向跑到一边的身影,心中闪过对方一瞬间被压成肉酱的场景。 这屋内的两个人都会死去,恶魔很确信这一点,唯一接受那个男子委托的自己也有着杀死两人的职责,这样看来,那个男人确实是个恶魔。 不过,自己会怎么做,还不轮他人置辩,心中闪过这个想法,恶魔将女子放在一边,用力握住对方那只颤抖的手掌。 “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 听着耳旁那温柔的话语,女子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只是瞳孔微微一震,惊愕的看着这边。 恶魔表情如常,无论如何,他只会遵循自己的原则。 “你是......”女子用颤抖的声线问道,继而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眼中带着一丝急切的看向一旁。 “我是你的丈夫,仅此而已。” 莎夏手掌一顿,缓缓将手中的利刃放下,眼神复杂的看着这边,恶魔丝毫不曾在意身后那道小巧身影的行动,眼神依旧平静。 “那么.....欢迎回来。”女子呼吸一屏,眼底带着一丝不为人觉的释怀,恬静的微笑自嘴角晕开,望着眼前这道‘陌生’的身影。 恶魔点点头,于是,一家再度团聚。 ................................................................................................................................................. 伊诺德暂时停止述说,那双冷静的瑰红眼眸看着这边。 “那么,听到这里的你,会觉得我之后如何行动呢,是会在达成目标后顺便杀死两人,还是其他的做法,说给我听听吧?” 而迎着伊诺德的视线,齐休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 第398章 天纺牙床 齐休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迎着那对瑰红色的眼眸,他坦诚的道出自己的想法,即便是猜测,但因为他对这个人也并不了解,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也一定是错误的。 那么,就没必要去猜。 他是这么想的。 “这也算是一种回答吧。”伊诺德表情和煦,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这边,如同在审视一般。 “而我的做法自然是..........” ................................................................................................................................................. 轻柔的粒子枕着暖和的光束在眼前肆意的跳动着。 在靠近窗户的一侧,在一道红色的大长椅上,正静坐着一位散发着静谧气息的少女。 她五官倩柔,表情沉静,宛如朝阳般的淡黄眼眸微微闪动,膝上是一道平铺着的书本。 身上淡白色的花裙显得分外洁白,光洁的双腿合在一起,远远的望去,就如同一副画一般。 “...............”她不曾言语,也不并翻阅着书本,只是静静凝视着眼前,那一无所有的空气。 那原本明艳的眼眸此刻看上去却有些死寂。 恶魔凝视着那道身影,那是‘他’名义上的女儿,不同于她的母亲,似乎对自己还有些戒心,不过,他迈开脚步。 “在想什么?”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少女身体一颤,继而抬起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那显得有些冷峻的黄色眼眸正望着这边。 是她的‘父亲’,她心中发笑。 “只是在沉思,没什么大不了的,惹您心烦了吗,真是稀奇,明明以前您一直喜欢注视这种样子的我的。” 嘴角扯出一道弧线,少女原本沉静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那是比起她此刻的年龄更加成熟的妖异笑容。 恶魔默默的看着她。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瞬间响起,少女目光一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凝滞,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恐惧,而后,那丝恐惧被她压下,她咬着牙看向那边,眼中满是决意。 “那并不适合你。”轻柔的力道在肩上一拍,少女面色一呆,望着那道身影走向大门。 恶魔拉开了门。 门外都是一些凶神恶煞,身上挟裹着暴戾气息的身影,它们的眼中带着深深的贪婪,那是足以焚烧尽它们身躯的渴望。 恶魔眼底闪过恍然之感,这些人都是在这个世界较为‘强大’的那些人。 “识趣的话,就交出——” 为首一道蓄胡大汉猛地一呆,不顾身后叫嚣的‘伙伴’,他一缩头,便要立即逃走,恶魔眼眸微动,一道‘烟花’炸开,死寂顿时降临,人们呆愕的看着这幕。 心知不妙的众人心中恐惧,有的连忙打算跪地求饶,有的则转身打算逃走,更有的一脸苦涩的立在原地,恶魔不为所动,目光划过,一朵朵烟花绽放。 而后,它眺望了眼远方,留着大白胡子的身影转身狼狈而逃。 恶魔认得,那是这个世界‘最强’的那个人,虽然对它来讲也很弱。 至于这些人来此的原因,多半也是听说了男人死去的消息,想要要挟这对母女,借此找出那个男人强大的秘诀,换句话说,就是与它一样的人。 只是都不如它强,所以才会死去。 它合上门。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和你没关系不是吗?”身后那微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哭泣和哀求,是只有心灵软弱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 恶魔默默想着,然后,它转过身,看向那个眼睛湿润的少女。 “我们....是家人吧。”它有些生疏的说道。 少女呆了片刻,双手不由抬起,摆弄着额前的秀发,她的脸庞侧向一边,淡淡的红晕在脸侧浮现。 “是...这样呢。”她轻声道。 恶魔看向对方,少女微笑着,脸上露出童稚般的笑容。 而在房间的一角,柔弱的女人注视着这一幕,不禁揉揉眼角,脸上却挂起了幸福的微笑。 ................................................................................................................................................. “听起来,老师对她们也并非毫无感情,可是,现在你却在这里。” 齐休一边思索,一边看向对方,他望着那道依旧温和的表情,心中却有些迷惑,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在对方的故事中那个看似拥有了‘人性’的恶魔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孤身一人,他的心中顿时隐隐有了一个不详的预感。 “因为,我是个恶魔啊。”伊诺德神态自若,就如同在说着旁人一样,口中毫无波澜。 ................................................................................................................................................. 恶魔渐渐明白了,那个男人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 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女性,以及被放养在外界的‘男性’,实际上,恶魔暗中查探过,在外界.....并不存在其他女性。 外面有老人,有青年,有少年,也有孩童,却唯独没有女性。 名为女性的生命体,似乎仅仅存在于这间屋子。 一开始,恶魔并不觉得吃惊,作为强者,哪怕男人显得强硬,霸道,也无人能质疑他的行为,它反而觉得男人有些‘清心寡欲’的样子。 但,事实上,恶魔很快便认知到,那个男人是远超它的想象的那种更加蛮横狠辣的人物。 他并非接手了全部女性,而是将这个世界中女性的概念浓缩到两个个体之上,而后,作为‘拥权者’,男人独享了一切。 而外界的那些人实际上也并不知道自己在渴求什么,只是会下意识的前往这里,当然,它们给予自身的理由是寻求那个男人强大的诀窍,但....这是很危险的。 屋内存在某种足以湮灭两个女性的东西,那并非某种危险品,也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一种抽取概念性的方法。 这是一种仪式,恶魔思考道,它隐约听到过这种方法。 似乎是通过献祭某种理念,来让自己获得更加超格的提升,但是,虽然在某些生灵看起来是一种邪道,但是这个方法,却是被双方阵营一致认同的‘高效’手段。 通常的,这份仪式的结果会指向于施术者,但是,假如施术者消失的话,则会引发‘反冲’效应,概念与概念相互碰撞,最终导致世界的瓦解。 纵然最后世界免于为难,但原本占据主导地位的种族却会因此受到牵连,哪怕是种族的灭亡,都算是其中较好的一种结局。 当然,比恶魔更像恶魔的那个男人自然是不会在乎的。 男人变强的秘诀找到了,即便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这个秘密,但那也无关紧要,恶魔并不在意。 若说是一开始的目的,那么恶魔已经达成了,哪怕就此离去,也是可以的。 “....................”一道目光注视着这边。 恶魔转过头,脸上挂上已经习惯的温和表情,看向眼中带着一丝渴望的少女。 “怎么了,莎夏?” 莎夏沉默着,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是这个吗?”恶魔抬起手,掌心浮现一道深墨色的雾气团,仿如抛球一般,雾气团上下颠簸着,莎夏呆了片刻,不禁默默移开了视线。 “告诉我,你想学吗?”恶魔再度问道,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爸爸曾经说过,我们都是他的禁裔,无论是我,还是母亲,迟早都会完全变成他的东西,所以,他拒绝了我。” 莎夏轻声喃语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戴着一层虚幻的假面一样,表情柔和,却显得分外脆弱。 这两个女性姿态的存在正如天平两侧的砝码,直到彻底平衡才算是仪式达成,在那之前的干预都是对最终结局的一种扰乱,那个男人想必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这一点。 恶魔心中思考着。 但它不在乎,它再度想道。 “那么,在这里就让我动用身为父亲的权限,莎夏,来学吧。” 莎夏凝视着这边,脸上的假面随之淡去,她微笑着,如春日里的第一缕风。 “是,父亲。” ................................................................................................................................................. 齐休眼神惊奇的看着眼前的恶魔,他越发感到迷惑,不由开始思考,莫非是这个家伙在编故事吗,怎么看,故事中的那个友善的恶魔也不可能是这个家伙。 毕竟,这个家伙可是前不久刚制造了一场展现‘血性’的课程,那副画面,至今都让他难以忘却。 “你觉得恶魔的本质是什么?”伊诺德微微摇头,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它不等齐休回答,而后继续说道。 “是锐利的爪牙,是邪异的力量,还是威名赫赫的盛名?” 伊诺德的眼中带着一丝嘲弄,而后,它如同在吟唱一般,口中呓语道。 “纵然千锤百炼,也终将迎来衰败,纵使生灵辟易,也必会走向死途,身不足倚,力不能恃,恶魔之名,高于长天,到头来,也不过朽颜枯躯。” 伊诺德神色一正,郑重的眼眸看向这边。 “知晓自我的弱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是哪怕知道,却强行无视那份威胁的自身。” “恶魔并非强大的代名词,它唯一的含义,是可以将自己曾刻骨铭心,印入骨髓的过往刨出来,哪怕鲜血淋漓,哪怕手足无力,也可以用作嘲弄眼前的敌人的兵器。” “这才是恶魔,这便是恶魔。” “连所谓的心灵弱点都不敢磨去,只敢屈膝求饶的存在......”伊诺德扯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只是区区的一介‘魔鬼’罢了。” “..............”齐休低吸一口气,心中却不由想到另一点。 对方会这么说.....是否代表对方真的有过将那对母女视作自身亲人的时候? 然而,此刻的他却不太想从对方口中问出答案。 “然后,那个日子到来了........”伊诺德望着这边,却如同望见了遥远的昨日。 ................................................................................................................................................. 叮铃。 心灵中一道听起来无比寻常的铃声响起,恶魔的身躯微微一顿,黄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恍惚,他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困惑的眼眸看向这边,眼底带着深深的担忧,少女有些不安的立在不远处,表情看上去分外忐忑。 恶魔眼眸低垂,深处有一丝瑰红荡开。 那是集结的号角,是通知游散者,战事即将开始的示警,同时也是它假期结束的通知,作为至高神庭的一员,它有必要前去参战。 “其实.......”它缓缓的抬起头,身影一瞬间消去。 少女表情微变,一道留在原地的残影被刺穿,瑰红色的眼眸望着在不远处喘气的少女,尖锐的利爪抬起,眼中毫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我并非你的父亲。”雪白色的双角出现在身后,瑰红色的眼眸显得分外淡漠,冰冷的气息霎时间将整个空间占据。 “............”少女表情木然,左手搭在右肩上,红色的血液流淌而下,将那代表着纯洁的白色衣裙染红。 恶魔心中摇头,可惜,自己毕竟受他人之托而来,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但它既然来到这里,那就势必要杀死两人,从而践行自己许下的诺言。 “是父亲......吧,不要闹了,好不....好,如果是我的不对....我可以认错,做什么都可以,请您不要.......” 少女眼露悲切,她不甘的咬着牙,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你的母亲就在楼上。”恶魔只是简单的说出一句。 少女的话语戛然而止,豆大的泪珠滚落,她的嘴唇颤抖着,摆出已然无比熟悉的姿势,对准了眼前的......恶魔。 看着眼前那虽然稚嫩,却依旧充满决意的身影,以及,那即便悲伤,也依旧流露出杀意的眼眸,恶魔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莎可娜,你有着成为强者的资质。”恶魔温和的笑道。 莎可娜抿着嘴,望着那熟悉的身姿,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话语,她却感觉,眼前的这个‘父亲’离自己是那么的陌生。 新年之时,那期待自己成长,并对自己的未来报以祝福的长辈姿态 餐桌之上,小声向母亲抱怨女儿最近在嫌弃它的苦涩中年。 在长街之上,向行人大喊,女儿是它一生最宝贵的珍宝,不会让给你们的大家长。 她目光一沉,心神高度集中,将这数年对方交给自己的东西一并融汇到一起。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这个人并不是那个男人,因为,它看向母亲和自己的眼中没有那种傲慢,而是一种平视的姿态。 她想,这也许就代表这个人对自己两人并没有什么需求,那么,假如有一天,它从这里离开.....也是很正常的事。 为此,她一直在做着准备,对,哪怕只是万一,哪怕心中对自己充满了厌恶,但她依旧做好了准备。 莎可娜的眼神变得尖锐,如同一枚带刺的花朵,将那份原本显得轻柔的淡黄搅浑,那变得浑浊的眼眸望向对方。 “你才不是‘父亲’。”她憎恶般的说道。 没错,这个家伙才不是那个温和的父亲,只是占据了父亲躯壳的伪物,为了让‘父亲’安息,必须杀死这个家伙才行,必须自己去做才行。 “我会杀了你。”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面无表情的莎可娜宣告道。 别人都不行,只有自己才可以,不由得,一丝诡笑爬上脸颊。 低沉的笑声在口中蔓延着,宛如地狱般的阴厉嗓音响起,那近乎癫狂的表情望着对方,隐隐带着一丝渴望。 “这份决意,我认可了,但.....”恶魔摇头。 少女的身躯顿时折成一团,双臂扭曲着向后,眼珠几乎要凸出来,深深的血丝占据了整个眼睛。 “啊...咳.......”无意识的干嚎在口中响起,少女无力的身体颓然倒在地下。 恶魔俯视着那道身影,眼神格外冷漠。 “太过弱小了啊,你。” 五脏破损,双腿开裂,双臂反转,原本处在身体内侧的血液正向外侧蔓延,眼耳口鼻,皆有血液流出,纵然不去管,很快也会死去。 “呵呵呵呵........” 但那依旧过分明艳的浑浊眼眸依旧望着这边,眼中带着狂意。 恶魔上前一步,打算结束对方的生命。 噗。 一道温软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他,如同恋人的拥抱一样,分外柔弱和无力,然而,恶魔却停下了脚步。 “离开这里吧,莎夏。” 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下一个瞬间,少女的身躯恢复如初,她咬牙看了看这边,最终,她夺门而出,头也不回的离去。 恶魔却只是远远的眺望着对方离开,却没有出手制止。 “果然呐,即便是你,也是有心的。” “.............”恶魔口中微叹,手掌在空中一转,径直捅向后方,只听的一声闷哼,身后的温暖逐渐离去。 噗通,它静静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良久。 它转过身,看着倒在地下的那道身影,那双杏色的眼眸已然失去了光亮。 “我,是个恶魔。”如同呢喃一般,它低声自语着。 “我会离开这里,愿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皆如诸位所愿。” 它昂起头,周身的房屋逐渐变得浅薄,那纯色的天空映入眼瞳深处,隐隐中,它不再感到那些无比强烈的目光。 也许,是那些存在移开了视线,也许,是它无法再感知到那些宏伟的存在,但无论如何,这里都与它没什么关系了。 恶魔迈开脚步,身影在空中逐渐变淡。 你永远不懂吧,莎夏,为何身为恶魔的我会出现在这里。 哪怕这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世界,哪怕这里是被那个男人视作己物的藏宝室,但是,这里毕竟归属于那里。 恶魔深知,立场这种东西,的确很重要,但在某方面,却又是不重要的。 假如可以诞生那唯一的,足以为世间歌颂的伟大存在,那么,一切的‘妥协’都是必要的,无论是哪方阵营,在这方面都持以同样的态度。 作为父亲,作为恶魔,它由衷的祈祷着,莎夏,要变强,变得比我还强,然后,来杀死我。 那将是何等的乐事,恶魔露出笑容。 ................................................................................................................................................. “作为受托者,父亲,恶魔,我有着三重立场,出于受托之人的责任,我会杀死两人,践行承诺,但身为父亲,以及恶魔对敌手的期盼,我反而期待对方的成长。” “越是磨砺自身,对己身的道路就越发明了,这便是真正的坦途。” 伊诺德表情如常,就如同在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道理。 齐休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望向对方的眼中带着抗拒,那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思维让他感到一阵冰寒,同时,他也肯定,自己绝不要变成对方的那种样子。 “你还是不懂啊。”伊诺德望着齐休拒绝的样子,却反而笑了起来,只是,那道瑰红色眼眸却显得极为冰冷。 “那么,我便让你提前看到一些‘真实’吧。” 咔嚓,碎裂般的声音在耳腔中瞬间炸裂。 齐休眼前一黑,眼前的浓雾却在逐渐淡去,于是,他看到了............. 第399章 宏光外象 摇曳着弧光,口鼻之中衔着绚丽之芒,形若山岚般的巨熊之影,威势浩瀚,如渊如狱。 双臂呈十字的身影屈居其下,神态自信,眼神狂热,如一名战士般冲锋的身影。 邪异曼长的臂膀高扬于天,桀骜不逊的尖嘴闪烁寒芒,在高亢的鸣叫声中,深色的大鸟发出了阴厉的气息。 俊秀不凡,站立如松,眼眸深沉,其中留存一道幽深的光晕,将其衬托的越发出尘,无可阻拦的气格冲天而起,架住了那份高傲。 夺魂隐目,枯瘦的身躯如同死去一般,如火炬般已然染成灰烬般的姿态如同烟气般飘渺,但那其中却隐隐蕴含着一股爆烈的气势,正一步步的蜂拥而出。 持心含念,肃穆的目光如同无言的钢刀,所视之地,皆为敌之巢穴,却依旧无所畏惧的横视一切,心中激昂高涨,沿着心绪一并升至最顶点。 而在他们的身边都有一道温和微笑的身影,它望着这一幕,眼中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后,那道身影转过头,望向这边,却扯出一张近乎嘲弄的笑脸。 “................” 他的目光不由移开,看向了他处,眼中星光不断的流转,而后,看到了更多。 青松如柱,珠华满溢,甘草盈芳,斜立之峰,无影之地......... “足踏流星,戾气举天,浑噩生辉,仰止之息,松华如雾.........”伊诺德眼神冷峻,“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齐休沉默着,低头一看,身下有无名银流缠绕而上,散发着流光之影,若是之前,他心中亦会生出自傲之情,可现在......他凝视四周。 那宛如实质的各种‘气魄’却告知了他,他并不特别。 “你的天赋不算弱,不然你也无法这么快抵达这个层次,但比起那些深耕良久的天才,你却缺乏足够的积累。” 冷静而又冰冷的话语在耳旁响起,打醒了他那颗有些矜傲的心灵。 “我见过和你现在所修行的法类似的东西,相比起来,那道法更注重对自我的掌控,而你这道法却更倾向于统协,将旧有的一切统合,一并化作新的燃料。” “但归根到底,你的法依旧源自某个人留下的那条道路。” 瑰红色的眼眸望着这边,语气显得极为轻微,齐休头颅一晃,只觉得这道声音极为沉重。 “我为什么要和你讲这个故事,你知道吗?”伊诺德的声音变得平淡。 齐休默默摇头。 “让我们来打一个赌吧,我赌你在四年段的最后测试中,只会得到中游的成绩,到那时,假如我赌对了,再来告知你该怎么做。” “...........假如我赌赢了呢。”齐休沉默片刻,随即反驳道。 伊诺德轻轻一笑,却如同看着一个调皮的孩子一般,齐休望着那温和的表情,心中却有些厌恶。 “到时,我便离开这里吧。” “现在,到时间了,下次再聊。” 恶魔的身影向着后方退却,在齐休的注视中,逐渐变得浅薄,而后,在眼前消去了痕迹。 嘭嘭嘭。 一阵激昂的碰撞声响起,齐休转过头,一脸不悦的李奥停下手,詹戾言表情冷峻,也随即放下用于阻挡的手臂。 他望向四周,那个老师早已不见,只剩他们这些来上课的学生。 许昌四下走动,武班学生随即恢复了理智,默默跟随着对方后面,不多时,武班学生纷纷离去,教室内部仅剩下文班的人。 “不早了啊。”利安偏头望向窗外,低声感慨一句。 他的视线一转,看向手腕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迈步离开。 一旁的艾库斯面色微变。 他先是望了一旁的远山一眼,而后长吐一口气,快步走出教室。 雷氏兄弟摇头晃脑,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之色,彼此搀扶着离开这里。 齐休沉思片刻,走向萨波塔,后者表情一僵,还是勉强停下了脚步,露出一个笑脸。 “怎么了......”萨波塔眼神一凝,一道流光在他眼前生成。 齐休盘开五指,其上盘踞着如同液体般的水蓝气息,将眼底的复杂之色抹去,他看向眼前的身影。 “在联邦中,有掌握类似这种力量的人吗?” 萨波塔眉毛一挑,基尔夫脸部微绷,看向这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 “一般是不会有的,不过,在联邦确实存在,还是个大人物。”萨波塔低笑着,垂下的眼角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那双眼带着一抹审视。 不再如过去一般,露出天真表情的男孩,而是一个望着有价值的东西,眼中浮现一抹贪婪的‘成熟大人’。 “在前不久,刚刚升任政法部部长的那位,正是被世人尽知,擅长星象力量的至强存在。” 萨波塔的言语中带着一丝钦慕,仿佛真的对其有着憧憬之情一般,但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反而在诠释另一种可能。 “除此以外,就是一些充当辅助的观星师之类的职业,我想,大概不是你寻求的答案。” 萨波塔的笑容越发灿烂,眼中的神光越发炫目。 “.........多谢。” “别这么生分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齐休低声道谢着,无视耳旁那‘打趣’般的声音,他转过身,身后是两道打量般的目光。 “但我想,应该是源自观星师那边的,因为,我与那个人没什么关系。” 留下一句略显生硬的话语,齐休径直离开。 萨波塔脸上的笑容消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继而低叹一声。 “是啊,我想也是这样。” 不由得,他想起之前的那个消息,自己的那个一向强硬的父亲,难得的送来书信,让自己好好努力,不用担心那边的状况。 那份宛如托付后事的话语,让他心中发慌,伙同基尔夫一同联系了其他的情报渠道,最后得知了一个消息。 神殿祭首们一同出动,在各地掀起波澜,言辞激烈的反对现有的制度,与一些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将后者打得一败涂地。 他的父亲,大牧长勉强用自己的权威压制了双方,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等待大牧长权威消退,那就是它退位的时候,到那时,双方之间将再无阻拦之人。 而那一切的起始,就是那位伊诺德祭首在带回青野之后所发生的。 “.........我会站在你这边的。”基尔夫在一旁小声补充道。 萨波塔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谁知道今后会怎么样,除非.....他看向某个人,那是一道表情沉静,宛如一道静默画像的身影。 黛绮诗一如既往,仿佛没有人能扰动她的心绪,依旧是那副恬静自若的样子。 安吉拉目光微转,起身,脚步轻巧的离开。 远山叹息一声,默默跟上,最近,她会在对方家中做客,所以,纵然有些不舍,她也只得离开了。 原本的教室内,属于高原的三人无声对视,宛如默剧一般。 齐休走出学堂,眼前蓦然一晃,他抬眼看向高空,心中有些诧异,似乎,空气中有些躁动的气息。 他继续前进,沿途的行人看上去都是一脸亢奋的样子,口中说着什么异类,联一院,大总统之类的东西。 齐休心中摇头,伸手在一侧的腰包中取出一物,目光在上面一览,神情顿时一呆,以血红字样标注的消息顿时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他的身体一顿,停下脚步,开始浏览之前发生的事。 在外事科专员的报道中,将近期发生的大事做了一个汇总,然后最后在那副热切的笑脸中,道出了最后的重大消息。 “五段生之后的去处......以及异类职业吗........”齐休口中喃语着,不由思考着这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若是过去的话,他会在五段生毕业之后,再度磨练一段时间,来让自己达到一阶,然后便可以申请前往异界探险,兑换军功,一步步积累,从而变强。 但现在的话,他则可以加入那边,在达到二阶之后再开始,在节省时间的同时,也可以进行更多的积累,拥有更多的底气。 唯一的不确定之处就是那个异类职业.....莫名的,他对那个‘异类’的称呼有些好奇,究竟是在描绘某个状态,还是只是单纯与原本的职业做一个区分呢? 心中沉思着,看着上面显示的路线,他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同时,他想起了某个在现在不太重要的讯息,即,他现在的住处即将被回收的通知。 那也是他那段时间收到的坏消息之一,不过,现在他也算有了一定的底气。 记忆中那个恶魔冷漠的视线一扫而过,他摇摇头,将其挥去。 最起码,在五段生毕业之前,叔叔留下的那处居所,他还可以居住,但在那之后,就会被收回,到时,他就要搜寻新的住所了,在这段时间,也略微注意一下吧。 心中打定主意,齐休迈动脚步。 彭! “哈哈哈,滚蛋,老子不要你了。” 伸展着长长的白色耳朵,半浮在半空,如同三颗肉球堆在一起的一种奇异生物被猛地击飞。 只听着吧唧一声落在地下。 面带狂热的男子一脸不屑的扫了眼在地面上哀鸣不止的小兽,自顾自的陷入苦思之中。 “御灵者,听起来是对灵体的支配,虽然在表现形式上不如原本的人偶,但诡异之处也算是可以,这样一来,就不需要讨好这些畜生了。” 原本身为高阶人偶师的男子思索着,对于灵体,他也略有几分了解,毕竟,原本的人偶中,也有不少对灵体特化的类型。 “灵魅,腐魂,映姬,虽然大抵可以归属这三类,但具体而言........” “唔唔唔————”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黏稠的液体打在脸上,眼神不耐的男子看向四周,瞳孔蓦然一震。 蜷缩着身体的小兽哀鸣着,一道有着粉红云雾的外表类似巨鲸的身影则凝视着这边,那硕大的血色眼珠倒映着男子的身影。 咕隆。 男子不禁咽了口唾沫,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知者不怪,我告诉你,我很快就要再度崛起了,为了我们曾经的和谐相处,那份契约就到此为止吧,这也是我这个旧主对你最后的忠告。” 男子露出坦诚的表情,竭力不让自己的真情实感表示出来,只是小兽还好,反正也没多少智慧,但这个‘老伙计’可不一样,它的智慧丝毫不逊色于自己。 (“真是可悲啊。”) ‘巨鲸’低语着,最后望了男子一眼,大嘴一张,将小兽咬住,转身一荡,长尾在空中一摆,便如云雾一般,在空中消散了。 男子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比起这些可以快速成长的生灵,身为人偶师的他们还是太慢了。 曾经,哪怕人偶师辉煌崩塌,他也没有在意过,他满心想着和身旁的小兽一同并肩,再度铸就人偶师的辉煌。 然而,作为诸多‘挂件’之一,他并不特别。 很快,那只小兽便变得无比强大,最后甚至成了他幕后的支持者,他则承担起养育对方后人的责任.......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因为,除却最初的那只小兽,他都无法再去爱了。 “异类也好,异类也罢,我终将证明的。”他再度望了那边一眼,将眼底留念收起,走向了某处,那里正是刚刚落成的联一院。 没错,他要去当个学生,他还很年轻,必须上进才行。 男子表情坚毅,走上了前路。 “名字?”神情冷漠的招待问道。 “牟春秋.......”男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招待瞥了他一眼,眼底仿佛也流过一丝惊异之色,男子顿时无地自容,勉强立住了身体,承受着对方的目光。 “勇气可嘉,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招待嘴角一扯,勉强露出一张笑脸,算是对牟春秋的鼓励,后者受宠若惊,连忙点了点头。 他可听说过,据说军部将领在其中的人可不少,他也得小心一些。 招待手中忙活着,在一张又一张的文件上写着什么,间歇之余抬起头来,眼神微妙的看向这边。 “事先告诉你一句吧,因为是初试的缘故,所以,没有退学的说法。” “意思是?”牟春秋下意识的问道。 “活到老,学到老,这是一份美差啊。”招待感慨着,眼中带着一丝怜悯。 牟春秋心中一寒,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他抱着头,眼中有些后悔。 为什么呢,明明可以留着那份契约当作后路,自己却决绝的舍弃了。 为什么啊,自己可以先观望一番的,却主动冲了过来,自己是这么莽撞的人吗? 他的心中分外不解,为何,自己会一头撞进来啊。 牟春秋扭头就往外走去,却直接撞到一堵‘墙壁’之上。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 一道道孔武有力的身影围着这边,神情一样的冷漠,那森寒的气息令他不寒而栗。 “登录完成,让我们的学员好好休息一般吧。”招待那看好戏的声音响起,最前一人伸手一招,牟春秋眼皮一翻,便晕了过去。 高大身影将其交给另外一人,而后看向前面的招待。 “那个恶魔不需要处理掉吗?” 招待抬起头,露出一张自信的笑脸。 “没关系啦,我还是蛮熟悉那个家伙的,要真有什么不对的,我再去打爆他就好,我当监护人,尽管放一百个心吧。” 李木定定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安里打个哈欠,这么多天可累死他了,不过想起之后给那个小家伙的‘惊喜’,他也不禁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呵呵,小齐休还是太不坚定了,这些恶魔的手段也着实生硬,一点都没有美感,不过作为初次接触的对象,还算有些价值。” “思索着,努力着,竭尽自己的全力,然后,绽放自己的光辉。” 安里的目光看向远处,眼中含着一丝希冀。 “那才是我渴望见到的景象。” 在远方,有盛阳照耀四方,但在暗处,却有一颗穹星默默升起,在驶至中天之上,将会暂时取代那颗骄阳的光芒。 “盈不可久,盛必有亏,然而,当已经习惯那份光照,还会有人渴望新的色彩吗?” 他低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道迷茫。 他不知道。 所以,他合上了眼睛。 第400章 威名加身 “呃,你————” 惊愕的眼眸死死的瞪着眼前的身影,涌至喉间的话语瞬间被掐灭。 咕隆,咕隆。 滑腻而湿润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涂抹着红色染料的躯壳在顷刻间化作灰色,犹如已然凋零的枯树一般,在下一刻.......颓然倒地。 噗。 有着黑色眼睛的身影缓缓的抽回手,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自身的仪表,白皙的指节从管套中抽离,血色的手套被随意的抛下,就如同地下那个已然枯萎的尸体。 “......楚岚,再怎么说,还是有些过了吧。” 眼中带着一丝犹豫之色,面相看上去异常成熟的男子低声问道。 楚岚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眼中所流露的那份笑意却让成熟男子忍不住后退一步,这才止住心中的寒意。 “我没那个意思,抱歉。”他低下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楚岚手指微抬,轻敲着脸庞,端详着颤抖男子的姿态,就如同看着一副好戏一般,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不得不感到畏惧,同行的几人,现在只剩下他和对方,其他人全部被干掉了,而凶手,正是眼前这个看似温善的家伙。 “春秋。”楚岚轻柔的嗓音响起,如同轻声呢喃一般。 牟春秋的身体越发低垂,他能活到现在,全凭自己识趣,不去奢求什么好处,谨小慎微之下,那些‘天才’也自然懒得和他计较。 他早就习惯了低头,现在也不例外,低垂的眼中暗暗闪过一抹怅惘。 “你觉得,为什么这样的我们能有资格成为异类?”楚岚神情和煦,眺望着远处,眼神却显得有些飘渺,声音就像悬在天边一样。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我们的后果。”牟春秋缓缓抬起头,面对对方的提问,他没有故作愚钝,而是坦率的说出自己的意见。 作为昔日的人偶师高层,纵然只是一个小透明,他对其中的弯弯道道自然了解不少,平素在那个学院中,也是充当‘知心大哥’的角色。 被众人信赖之余,也不乏轻蔑的目光,背地里,更是有无数人嘲笑着他的抉择。 这一切,他都知道,只是,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他就索性抛开一切,拼尽全力的再拼搏一次.......他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望向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暗暗一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家伙? 理论知识优异,有着超人的勇气和体魄,加之那常驻脸上的温柔表情,可以说,这个人生来就是站在强者之路的门槛上的。 但是,这样的人却遭到了众人一致的漠视,甚至是嘲讽,有人讽刺,凭借他的身份根本没资格进入这里。 楚岚是个积灰种。 从入学院后不久,这个消息就被爆出,人们松心之余,原本的仰慕目光逐渐变质,对方越是优秀,他们心中的怨气越发严重。 到了最后.......牟春秋下意识不想去想,但是,那道记忆至今依旧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那个深陷泥潭,一身落魄,看起来已然处在濒死边缘的少年,但看到路过的他的那一刻,那双纯净的眼眸中依旧充满了善意。 他窒息了。 本不该这样的,他口中念念有词,也许是出于对自己‘人设’的维护,他脚步飞快的跑过来,将那个快死的家伙带走了。 正如他所说的,本不该这样的,这里有着大量的强者守护着,每一个学生的安危都备受关注,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是会在一开始就被禁止的,可是......并没有。 他抹抹额头上的汗水,什么也没有多说。 在那个忽然出现,一脸冷峻的男人注视下,灰溜溜的离开,心中则在自嘲着,他可不会去做‘无意义’的事。 若他是天才的话,或者,楚岚不是积灰种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心中闪过这种软弱的想法,他扯嘴一笑,头颅越发低垂,只是妄想罢了。 就像当年,那只小兽长大后便离开了他,哪怕将他当作专用的饲养员,他依旧会天真的想着,说不定,哪一天那只小兽还会‘回来’的愚蠢想法。 就像当年,余休止冷漠的看着他,命令他留下负责本土杂务,看着其他高层嘲笑的目光,他依旧忙不迭的应下,竭力露出欣喜表情的那时。 哪怕是头脑发昏,跑来这边,却也只能和年岁还没自己一半大的毛孩子‘玩闹’,他也没有放弃,只是觉得,说不定自己也能遇见贵人呢。 但现在,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已然昏迷过去的少年,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果然,自己还是不用多想了,平凡一些也未尝不好,就当是提前退休吧,他暗暗思考着,倒也没有抛下对方的想法,虽然被他人知道后,自己的风评也会大大降低。 但,那也无所谓了。 然而,在那以后,本打算安享晚年的他第一次怀疑着自己的决定。 在那春风和煦的日子里,少年微笑着,眼中满是明亮的光,毫无一丝可能存在的阴霾。 “我是楚岚,很高兴认识你,牟春秋。” 那一刻,表情微妙的他看向对方,却不由觉得......真冷。 他抖抖肩,身上寒毛直立。 “呃,喔........”他支支吾吾的应着。 楚岚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那原本的纯净的眼眸逐渐凝聚了一抹坚定之色,如同一道昂起头,无言而孤高的独狼。 虽然原本楚岚的天赋就足够超格,但在那之后,楚岚的势头却越发凶猛,哪怕被他人近乎无止境的轻视,嘲笑,但它依旧毫不在乎。 那毅然前进的强大姿态征服了许多人,包括原先对它并不感兴趣的一些导师。 其中某位导师提出,也许,积灰种也并不完全对修炼绝缘,也有可能因为年岁的缘故产生突变型。 此言一出,虽然只是一种尝试性的理论,但依旧有人打算试验一番。 如此一来,作为实验体的楚岚才算正式拥有寻常学生的地位。 最终由来自科学院的‘教授’颁布结果,原本属于积灰种的楚岚绕开了身体原有的限制,简单来讲,就是一种天生拥有‘气海’的特殊体质。 出于对联邦稳定的考虑,学院中的知情者全都签署了保密协议,由数位至强者联合见证,隐下了这份消息。 那之后,牟春秋就不太清楚了,似乎那些高层还要细分其中的特殊体质,不过,暂时不会对外界透露。 “我们作为一期生,实质上只是一些实验品,用以测试异类职业对人体的影响。”楚岚语气柔和,哪怕说出这一番话语,声音中也没有太多波动。 牟春秋点头,这番话,并非他们自己感悟出的,还是那些老师一开始就对他们所说的。 所以,在这一期生中,有他这种‘老年人’,有楚岚这种‘积灰种’,还有几个脾性暴戾,嗜好凌虐的恶人,以及一些在联邦中偏向于底端的家伙。 换言之,都是在现有的联邦中无法获得成功的人,哪怕他们真有什么损耗,上面的人也不会有什么介怀。 “屠戮者,先将浑身的血肉削去,再以自身的白骨打造出一道兵器,最后将自我魂灵烧毁,投入其中,过程中由老师们维持生机,直到本名之兵铸成。” “俯瞰者,将肉身分解为细小的粒子,反过来让虚弱的灵魂吞噬一切,形成灵魂网络,强制性的提升自我境界,在一瞬间攀至顶峰,然后燃尽,每日循环。” “完美者,起初将自我意志分割成三份,继而再次分割,重复进行,直至意识崩解,由导师再度塑造,反复进行,创造出可以自由对话的数百人格。” “御灵者,说起来倒是简单一些。”楚岚轻笑一声,看向面色发苦的牟春秋。 “不需要承受痛苦,忍耐虚弱,强撑清醒,只要学会‘进食’就好,吞并灵物的一切,在意识的领域互相搏斗,最终获得胜利。” “哪有那么容易。”牟春秋叹息着,“每一次都要全力以赴,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活着,自己不再是自己这种事,就算经历再.......” 牟春秋面色微变,停下了话语。 “是啊。”楚岚微微颔首,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而后,它看向苦笑的男子,“你现在,究竟还有几分牟春秋的意识呢?” 牟春秋憨憨一笑,却不曾言语。 楚岚神态自若的转过头,依旧是那副微笑的样子。 ‘牟春秋’心中微松,对方需要一个人来证明自身反击的正确性,在这个角度上,只要自己依旧持有这份记忆,对方就绝不会—— 噗呲。 ‘牟春秋’的眼眸逐渐黯淡,脑袋一侧有一点微小的血洞。 楚岚收回手指,表情看上去却有些呆滞,它怔了片刻,深深的垂下头,双手不由抱住膝,面部贴在了膝盖上。 “...................” 远方有一道虚影遥望着这边,冰冷的眼眸中不带有一丝温情,它低下头,手中的笔一动,在纸上写下最终的评语。 (‘楚岚,性情冷漠,行事狠辣,是天生的侩子手,可以利用,不值得付出,建议保持关注,必要时予以击坠。’) 它的笔一顿,犹豫片刻,再度写下一句。 (‘异类之道,会加重主体原本的负面情绪,危害极大,建议予以取缔,永不录用。’) ‘考官’手臂一震,笔纸在空中消失,它扫了眼远方,身影随之缓缓消去。 而在原地,楚岚久久没有动作,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 而在此刻的联邦中,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众所关注的一期生试验中,那些原本表现良好,甚至让人们几乎遗忘了他们原有身份的人们再度见识到丑恶的一面。 无论是哪一队,哪怕原本还是一派和谐,但当出现丰厚的利益后,每个人都毫不犹豫的对身边之前还合作良好的‘同伴’下手。 而且,人们还总结出一个极为‘讽刺’的规律,越是优秀,受到的袭击越多,在那一刻,甚至产生了数人一同袭击同一个人的情况。 无视人类的立场,无视亲密的关系,只要有利益可求,便会毫不犹豫的下狠手,这样的一幕幕画面,令联邦的民众既陌生,又恶心,同时,心底还有一丝胆寒。 仿佛在那一刻,这些人就成了为利益而活的动物。 顷刻间,抗议的浪潮汹涌而至,人们面带愤怒,一致反对起这所谓的异类职业。 一直以来,纵然私下里有少许斗争,但总体而言,联邦人们都处在一个和善的环境中,在他们的思考中,外面且不提,至少在联邦内部,大家都是一样的,可以信任的同胞。 然而,那种赤露露的姿态,却让他们感到了分外抵触。 “撤销联一学院,将凶手绳之以法,还联邦一个安宁。” “异类职业是邪道,是比历史上的一切邪门职业都更能彰显那种恶意的存在,应当立即封存,永不录用!” “参与的部门高层都是蠢货,竟然任由这种东西诞生,必须追究责任。” 在各种各样的口号下,人们走上大街,大声发出自己的主张,其中有普通联邦市民,有异界行者,有部门底层,也有刚刚迈入修炼大门的新丁。 为了心中的正义,他们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齐力声讨着这份不公。 而面对这种情况,诸多部门都陷入了静默状态。 哪怕是平日最早有反应的政法部,或是专注于营造联邦形象的外事科,此刻,都闭上了嘴,它们明白,这次的浪潮暗暗指向的矛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为联一院站台的那位。 民众们也并未说出那个名字,只是一昧的要求给出一个答案。 然而,即便是它们中最坚决反对的那部分人,所想要的,也只是那人的一个道歉,只要这样的话,它们也就会止住话语,不再多事。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但我只会说一句话。” 迎着众人眼中暗含的期盼,那道身影在空中出现,那仿佛苍天般的蓝色眼眸扫视着下方,样貌看上去显得分外淡漠。 “此事,绝无商议空间。” “异类职业将会以此为根,再度孕育新的果实,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众人一脸茫然的望着那道身影,心中则产生了一股陌生感,那个人.....究竟是谁? 它们下意识的在心底反驳了对方的身份,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别人假扮的,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异类职业。”安德里眼神冷漠,“绝不会消失。” 话语落下,那道冷峻的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人们呆在原地,半响后,人群中响起几道哭声,修为较高的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沉重,这样一来,看起来确实无法再更改了。 表面的抗议结束了,但是,人们用自己的行动继续着抗议。 这一次,哪怕那个是它们曾无比敬爱的身影,它们依旧不再服从,一切想去联一院的人,都会被所有人排斥,没有人会主动抗拒这种行为。 因为,这是群体性,大范围,社会性的规则,人们以自己的意志定下一条规则,敢于违抗的人,自然会被视作非人。 人们在无声的宣布,既然打算成为异类,那就从人的队列中离开,它们不欢迎那种人。 一时间,第二批入学之人的数量大大减少,甚至连续几天都只有个位数不到,原本投入大资源的几大部门纷纷退出,原本声势浩大的联一院顿时被人们刻意的忘却。 一场‘闹剧’在人们的心中暂时划上句号。 ................................................................................................................................................. 齐休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榜单,那是由无数文字和虚线组成的屏幕。 身侧是比之曾经更加强大的身影们,学员们炯炯有神的看向前方,暗自搜寻着自己的成绩位置。 齐休也是一样,尤其是他还曾和某个家伙打过赌,说起来,时间还真是快,自那之后,那个恶魔也遵守承诺没有来骚扰自己。 他暗暗想着,眼珠不由一凝。 找到了。 只是,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沉重。 齐休,376名。 第401章 简装待发 在联邦的大地上坐落着无数用作基础教育的学堂。 在大多数的学堂中,学生的成绩都呈现一种两极分化的局面,即,高的愈高,低的越低,而这种趋势在诸多学堂中排名前列的‘明星学堂’中也很普遍。 明星学堂,现拥有学生524人,据已有的情报显示,大部分的学生都处在中段的位置,真正的劣等生很少,甚至可以视作不存在。 在学堂内,存在文武两个分类,武班四,文班三,以数字排列。 但这并非是具体知识上的区别,而是对班级‘权重’这一要素的影响。 200,150,100,50。 180,140,110。 依照文武班的不同,在原有的成绩上再次增幅,最终得出现有的排名。 376。 “..........”齐休目光严肃,眼神虽然有些发沉,但表情却并不难看。 那鲜明的数字在大脑中不断回荡着,回忆着权重的影响,再看待这最终的结果,他的心中不由一叹,反而有种释然感。 其实,他并不为此感到吃惊,他在出成绩前就隐隐有些预感了。 因为过去的一些缘故,他的文化课成绩并不算优秀,即便是在文班中,也只是勉强追咬着尾巴,唯有现在拥有的这身力量还略微有些自信,但也不多。 然而,齐休微微摇头。 文武分班的缘由就在于此,各自的加权并非针对全部的成绩,在文班中,文化课成绩会被增幅,其余的,视作普通学科。 同样的,在武班中,则是修炼方面的学科成绩被增幅,文化方面则视作普通。 如此一增一减,现在的这个排名,说不定反而还有些高了。 “.......呵呵,很不错啊。” 齐休犹自在沉思之际,耳旁响起一道发干的声音,他的头颅一扭,目光顿时刺了过去。 脸上带着一些小心的男孩出现在眼前,望向这边的眼中带着一丝亲近。 齐休目光微变,他认得这个人。 与刻意远离人群的齐休不同,眼前的这个人则是有些畏缩的立在原地,旁边隔着一道较为明显的空间,学生的目光流过对方,眼底却混杂着一丝难以掩去的厌恶。 王靖,原本的武四班领袖,现在的武三班普通学生,至于名义上的领袖则被博泰和商千秋联手夺去。 黑红色的制服穿在身上,却显得有些发皱,两只手抓着两侧的衣角,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 算得上清秀的脸上却没有寻常孩子的朝气,那黑色的眼瞳中满是谨慎和小心,后背弯曲着,远远的望去就像一个小老头一般,满是暮气。 “很不错,在中间。”微弱的声音从王靖的口中吐出,望向这边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些欣喜之意。 齐休不由想到对方的排名,249名,算是比自己更贴近‘中间’这个概念的人。 “..........为什么这么讲?” 虽然对方没有因为之前的那件事选择远离自己,但齐休依旧没有对其好言相待,对他而言,这个人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呵呵,自然是因为普通了。” 齐休瞳孔一震,一张脸顿时凑了过来,那双眼睛中满是热切之色。 原本还在几步之外的王靖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身前,他头颅微低,手上传来的触感令他心中有些复杂,不由得想起,这个人在之前与那人的交战中也曾有不俗的表现。 “啊,不对。”王靖立即松手,甚至连嘴唇都在颤抖,他小心的看了看附近,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小声松了口气。 “还好........”他满足般的说道,而后,再度看向这边。 齐休对其点点头,转身向另一处走去,王靖顿时呆在原地。 一只手向后一招,王靖的脸上现出犹豫之色,片刻后,他咬牙跟了上去。 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成绩颁布处。 暗自打量的几人随即收回了视线,他们彼此对视,眼中带着一丝不服,一同看向最顶端的那个名字。 安吉拉,排位,1。 一处空置的教室,寂静的气息长久的盘踞于此。 忽地,有两道身影闯入。 在前方的一道身影忽地停下,转过身,看向后方那位显得有些局促的身影。 “专程对我说那些话,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齐休眼神冷淡的看着对方,他不信对方会无缘无故的跟自己搭话,出于一些考虑,他选择了一个便于谈话的地点。 “............”王靖缩在原地,依旧在小心的注视着四周,右手还拿着一个小圆镜般的物件,他向着四周一转,同时紧紧注视着镜中的影像。 在反复的照射后,男孩小声的叹了口气。 而后,他身上的气势一变,原本的恐惧,不安尽数被抹去,目光如炬,面带自信的一位领袖级天才出现在这里。 顷刻间,这里原本平静的气息便被扰乱,取而代之是一种更加狂乱和自傲的气息。 单手抬起,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向后一抹,眼神明亮的王靖看向这边,嘴角衔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被那位新晋老师看重的人,也不枉我冒着一些风险刻意接近你。” 齐休表情不变,他心中倒不觉得奇怪。 说白了,要是对方真是一个成年人还好,但只是一个孩子的他,哪怕拥有足以和其他天才竞争的天赋,却依旧表现出那种怯懦.....可以说相当扯,至少他是不信的。 而且,他也相信,别的学生也并非蠢货,不至于看不出这一点,所以他们才会露出那么显眼的厌恶。 明明是个天才,却偏要装出那种懦弱的样子,谁看了都会心中窝火。 “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因啊,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王靖摇摇头,干脆利索的拒绝了透露情报,他的眼底露出一抹忌惮。 齐休也并不在意,他对此事没什么兴趣。 他转身便要离去。 “你认为‘命运’确实存在吗?”身后那看似平静的话语骤然响起,齐休的身体一顿,脚步停了下来。 他扭过头,看向对面那个人。 王靖的脸上流露出无比复杂的表情,他的眼中既有惆怅,不甘,愤慨,也有落寞,苦涩,以及.....认命般的绝望。 齐休正要开口,王靖那发苦的话语却响了起来。 “并不是他人自传中那种可以轻易被打破的命运,而是真正的,无可更改,哪怕再如何挣扎,也会沦落到那个境地的,象征最终可能的命运。” “我们常说,人可以打破命运,扼住它的咽喉,然而,那对于命运而言,是不是它原本期望的一种结局呢?” “.......与你我相比,这种话题还是有些遥远了吧。”齐休并没有反驳或是赞同,而是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比起联邦中那些真正的强者,你我两个连一阶都没到的新丁就不要为此忧虑了。 “你很理智啊。”王靖收起脸上的表情,看向这边的眼中带着一丝羡慕,而后,他表情莫名的笑了笑。 “的确,按照常理来讲,这么想是没错的,比起盲目的考虑未来,还不如暂时忘却这些,专注于自身的提高,这样才是正确的。” 齐休心中有些困惑,这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啪嗒,王靖退后一步,头颅微抬,遥视着上方的天花板。 “我家先祖曾经洞见过命运一角,然后,失踪了。” 又是一步,目光越发悠悠。 “我家长辈曾试图窥探命运真实,然后,战亡了。” 连退数步,王靖与齐休的距离越发遥远。 “他们都曾是联邦瞩目的天才人物,与其他的强者一同分担众人的目光及期望,然后,死掉了。” “死的毫无价值,无论对他们自身,还是对这个联邦。” “那之后,反而是一些‘平庸之人’撑起了那个家族,他们在这两位天才人物留下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了一些痕迹,那是某个看不见的大手的痕迹。” 彭,王靖抵在墙上,脸上的表情近乎消失,他的嘴唇微动,发出如同呢喃般的声音。 而后,那对眼珠转了过来。 齐休心中一惊,那已经染成灰白的眼珠看上去如同被雕刻出的一般,脸上带着异样的白痕,足可以称为‘恶意’的眼眸凝视着这边。 “我看到了,我听见了,我明白了,我最后的结局(命运)。” ‘王靖’面带痴狂,嗓间发出狂乱的声音,绝不类人的躯体变得扭曲,仿佛一株已然腐败的枯柳,却依旧贪恋着人世间的美好。 深深的寒意在心中弥漫开来,身体变得沉重,眼前的视野变得摇晃,仿佛见到了什么异样的风景,在黑色的眼底深处有一丝灰白正在弥漫。 “死去绝非结束,就如你我一般,让————” 彭,大门被轰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打断了现场已然狂乱的气氛。 瑰红色的眼眸扫视四周,齐休身体一震,先是感到一阵轻松,继而一股疲劳涌上心头。 迎着伊诺德的目光,他勉强点点头,后者随即收回了目光。 “命运啊。”恶魔低声喃语着,而后,它那越发鲜艳的瑰红眼眸看向‘王靖’,后者的面孔已然恢复了漠然,就如同一具‘空壳’一样的漠然。 “走吧。”伊诺德摇摇头,转头对齐休说道。 齐休点头,也不去看王靖,转身跟伊诺德一同离开。 临走前,他将门轻轻的合上,将那道木然的目光挡在了门后。 ‘王靖’在空置的教室中静静的站着,久久不曾动弹。 窗外有一抹蓝色的流光划过,继而失去了痕迹。 ................................................................................................................................................. “真的不和我一起吗,明明不用那么在意的。”安里一脸忧郁的看着这边,叹了老大的一口气。 “提前习惯独自的生活对我也是一种磨练,您也是,最近就好好休息吧。” 齐休摇摇头,拒绝了对方同宴的邀请,年关将至,他想一个人度过,所以,也只能拒绝对方的好意了。 “行吧,那你有什么需求记得找我。”安里无奈摇头,眼神变得柔和,“好歹我也是你的监护人,以后要靠你养的。” 虽然到了最后还是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齐休心中点头,表面上却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而在齐休离开之后,安里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猛地坐在一边的软座上,眼中带着一丝沉思。 眼中光华闪烁,有无穷之景呈现,表情不由变得坚硬。 “安排,必须立刻安排,我——”他咬着牙,眼中仿佛吞吐着怨念。 彭,他的头部一阵后仰,打断了他嘴里的嘟囔。 咚。 将四方的黑盒子放好,齐休吐出一道白气,看向面前的三道饰物。 银饰的手环,墨黑色的指套,以及.....堆叠完好的一件大衣。 在三件信物的前方,有着一道圆状的香炉,内部有着厚厚的土灰。 捏起一边的三根香烛,手指在空中一擦,火苗顿时落在上面,顷刻间,寥寥的烟气盘旋而起。 他将香烛放下去,对着前方合着手掌,默默注视着。 烟雾打在齐休脸上,让整个脸顿时显得模糊起来,脑中却不由记起之前与伊诺德的对话。 走在略显寂寥的学堂内,因为都去看放榜了,所以学堂内部就显得有些冷清。 齐休短时也无意回去教室,伊诺德也是仿如散心一般,在前方行走着。 “之前的赌约,是我赢了。” 还不等齐休说话,前方就传来伊诺德那温和的声音。 “...........是。”齐休只得应是,他并不清楚对方想要自己做什么,心中一时有些忐忑。 怎样拒绝无理要求呢,他暗自想着。 “不用担心太多,我虽然是个恶魔,却没有什么恶趣味。” 坦诚的话语传来,齐休心中一呆,顿时看向对方,对方竟能窥探到自己的内心想法。 “不会那么在意,简单来说,那种屏蔽效果也是有限的。” 伊诺德走在前方,语气却显得极淡,俨然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齐休却无法放下心中困惑,明明他记得外族是无法窥探联邦人的内心的。 “因为一些缘故,你们的心灵遮蔽,内部屏蔽微弱,外部屏蔽极强,但那种东西本质上是对外露气机的干涉,算不上什么高深的东西。” “很多的方法都可以绕开那个,只是无法涉及到更加核心的东西。” “而且因为我们的身份,也可以无视那份屏蔽。” “算了,扯远了,还是回到我们的赌约吧。”伊诺德止住了话题,看上去无意说的更多。 齐休也不再多想,而后看向对方,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要求。 “努力吧,下次在五年段的中段测试前进入200名以内,不然,我将会离开这里。” 齐休心头巨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对方,竟然只是这个。 “我说过的,不用在意那个,本质上,我也是期待你成长的家伙,但我也没什么兴趣一直在无用的人身上付出代价,所以,我才会提出这个条件。” “不,其实也能算上另一个赌约,在那之前,我会努力教育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不要让自己后悔。” 伊诺德的步伐越发快速,渐渐的,已经和齐休拉开了距离。 “努力是你自己的事,这一方面,我不会去干涉,一切都是你自身的决定,我只会从旁辅助,这也是我的信条。” “让自己有着价值,哪怕是足以被争抢的价值,也比无人问津,甚至无人在意要强。” 伊诺德没有回头,哪怕齐休拼命去追,却依旧追不到那道身影。 “拿出你的觉悟,让我看一看吧........” 声音逐渐远去,齐休则停了下来,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 “努力啊。”眼前的烟气逐渐散去,齐休的目光再度汇聚起来。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在我觉得自己成长以后,才会再次来纪念你们,我也不会一直止步不前的。” “在那之前,我将一往无前。” 望着那熟悉的三件信物,齐休眼含坚定,说出了自己的决意。 他身体一转,眼皮合上。 心灵开始扩张,意识再度升腾,一缕缕清气在口鼻之处盘旋不止。 双手相扣,指尖相合,空出一团血肉。 氤氲的流光仿佛点点银色的细沙在其中若隐若现,身上的气息一吞一吐,如同在呼吸一般,一点一滴逐渐提升。 而在他的背后,清气升起,仿佛一双双轻柔的手掌在空中一挥,继而缓缓的散去。 ................................................................................................................................................. “不得了啊。”左侧的男子摇头晃脑。 “确实,确实。”右侧的男子面色铁青。 “大哥,那些人也太麻烦了,推三阻四的,还不如咱俩私下里去打个那几次爽快。”左侧男子目露不爽。 “程序如此,我也反馈过,可惜,没什么大用,一些小天才根本没压力,成名的天才包袱太重,很难直接交战,可恶,什么玩意。”右侧男子破口大骂。 “没错,尤其是那改名叫李尚的陈元龙,说什么不符合规矩,还想抓我,呸,我给他脸了。”左侧男子嗤笑着。 “我这边也不太顺利,不如和老弟你的交手爽利。”右侧男子深深一叹。 “哦,所以啊,老哥,我闲得无事,找了个师傅,短期内是见不到你了。”左侧男子一脸苦涩,对后者抱怨着。 “......其实,我也差不多。”右侧男子面色难看,“那个人非说我太影响我父亲形象,打算让我磨练一番,我好不容易才逃...不想打他才到了这的。” “我懂啊,老哥,难啊。”左侧男子拍拍胸脯,“哦,曲大哥,这边!” 右侧男子眼神惊疑的看着对方向着远方招手,一道身着戎装的身影缓缓走来,那冰寒的目光直直的刺向这边。 “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你好啊,路机大哥。”韩勇拱拱手,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 “你——” ‘曲大哥’身影一闪,便出现在想要逃走的路机身旁,手指微动,路机就昏了过去,被拦腰举起。 “李尚那边的事这回就算了,你也早点回去吧,不然你的师傅就亲自来找你了。” ‘曲大哥’对着韩勇点点头,出于好意,嘱咐一声,身影便在原地消失了。 “师傅啊......”韩勇挠头,只得叹口气,向着远方走去。 “不知道还有什么新的修炼技巧呢?” 韩勇心中满是期待。 第402章 横溪转流 繁花如柱,浩荡烟气与日俱增。 它瞥了那边一眼,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沉着手臂,面上露出思索之意的男子缓缓走过,所过之处如霜如刀,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神态恣意,举止从容的数道身影走在一起,口中议论着异类,政策之类的话题,汹涌而至的气焰在身上升腾着,如同炙焰。 卷着流云之气,发出笑声的几道幼小身影从旁走过,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希冀。 它静静的看着,原本古井无波的心灵微微泛起一丝波澜。 真是,好久都没有见过这种‘活力’了,它在心中喃语着。 【“伊诺德。”】 似远还近的飘渺之声传来,它的目光一凝,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扭曲,继而在一瞬之间拉长,昏黑的视界轻吐着烟气,带着一丝醉人的酩酊。 咔嚓。 虚无的景象纷纷散去,取而代之是一道‘特别’的身影。 纤手微抬,光洁无瑕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蕴蓝的眼眸望向这边,如同某种凝结后的物质,既纯粹,又清澈,倩柔的蓝白衣着附在身上。 视界之外的黑暗尽数化去,庄严恢弘的宫殿取代了原本的昏暗,那熟悉的纹饰让伊诺德目光微动,继而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端详这边的身影。 伊诺德站直身体,面上露出恭敬之意。 “虞丝大人,好久不见。” 虞丝微微一笑,如同一朵冰花在山颠恣意的盛开,无需它言,只是那份风貌就足以盖亚世间。 “嗯,确实。”虞丝语气和缓,就如过去一般,与对方开始了熟捻的交谈。 伊诺德神情严肃,此刻的它却不如在外界一样总挂着一副笑脸,还是露出一副略微有些生硬的表情。 实际上,这才是它放下掩盖的真实姿态,它本就没有那么爱笑。 交谈片刻,虞丝目光一转,忽地提起另一个人。 “艾斯波切如何了,似乎也很久没有听到它的消息了?”那素雅的眸子看向这边,伊诺德沉默片刻,无声的叹出一口气。 “.......您真是说笑了,最清楚的人不应该是您吗?” 伊诺德微微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沉重之色。 “是....呢,我确实看过了。”虞丝表情复杂,记忆的深处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无比衰老,力量不复曾经的老者,在众人的眼中,哪怕下一刻死去也不例外的那道身影,却一直活到了那一刻。 面对自己那时的决议,却表达出抗拒的态度,从而毅然的带着伊诺德等人离开,在远离联邦的边缘地带建立起新的神殿。 而在那之后不久,便将自身埋在了神殿深处,不再出现。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失去了对其的感应,一切的手段宣告失效,既不清楚对方是死,还是活,抑或是不死不活。 “您在当时选择了支持安德里,艾斯波切大人虽然不赞同,却也不会干预您的决定,所以才会带着我们这些不服气的家伙离开。” 伊诺德故作平静的声音传来,虞丝中止思索,望了过去。 恶魔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仿佛在强行压制着某些情绪,理智而冷静的话语从它口中吐露而出。 “在那片地方,我们起初曾试着推行帝国时期的统治,然而,艾斯波切大人阻止了我们,对我们说了另外一句话。” 伊诺德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猛地刺向虞丝。 “它说,要让‘人’以自身的信念决定自己的活法,还说,这是虞丝大人您告诉它的。” 面对那份宛如实质的‘愤怒’,虞丝的神情反而变得宁静。 “的确,我是那么说过,过去的终将会过去,未来的一切终究还是需要这些人自己去走,在这方面,我拒绝任何外力的干涉,这就是我的理念。” 她略作思索,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想法,哪怕她自身也很尊敬那位老者,但如果对方肆意干涉人类,那么,作为神殿统帅的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那时的话,即便对方是那副姿态,大概她也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打击吧。 “......所以,我们选择了现在的这种方式,只是从旁引导。”伊诺德神情镇定下去,依稀间,它想起那位老者那平静的表情,它的心灵也再度稳定下来。 “..........”虞丝头颅微点,没有对此评价什么。 “说起来,你现在似乎是在人类那边当一个老师?”就像闲聊一般,虞丝转移了话题。 “是的,虽然我自问还不算成熟,但教育幼子方面,我还略微有些心得。”伊诺德也是一样,两者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个话题。 “若是师承艾斯波切,并被安德里大力称赞的你都不算什么,其他的人不都更不算什么了吗?”虞丝微笑着,表情再度变得柔和。 “安德里....他可比我强多了,在他的眼中,我也只是一个朽木吧。”伊诺德面容一怔,口中念着某个名字,随后语气低沉的说道。 虞丝看着眼前的恶魔,心中不禁摇头。 作为新时代的恶魔,伊诺德不像它的前辈那样,无论身心都满是暴虐,残杀,而是难得的可以心绪平静的对待他人的存在。 虽然对力量的向往依旧存在,却与过去完成了割裂,原本只精于战斗的恶魔却可以进入文职方面工作,丝毫不逊色于原本工作的种族。 不过,即便如此,在他人的眼中,大概伊诺德等恶魔根本没有变化吧。 “作为至尊麾下的新生代恶魔,伊诺德你并不差,在这方面,我可以保证,你与生俱来的奋进心和求知感都是其他恶魔欠缺的情感。” 伊诺德不由看向这边,瑰红色的眼眸微微颤动。 “我也是一样,原本的我尽管看不惯那些家伙的行为,却也只是缩在一地,什么也不去做,只是空等着时间的流逝,度过一尘不变的日子。”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 “我们与过去的那些家伙不一样的,不是为了掠夺,杀戮,而是为了我们的自由,梦想而努力,所以,我们才不能重蹈覆辙。” 虞丝语气加重,要不然,以她那种缩在家中的性格才不会出来,也正是因为相信那位的承诺,它们才会一批批的远离故土,前去实行那个计划。 “安德里是天才,我是庸才,而你只是恶魔,我们各自有着属于自身的责任,除此以外,旁人的偏见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不必要的东西。” “做好你的事,那样一来,我就会帮你。” 虞丝眼眸深邃,身上衣物无风自动。 伊诺德意识一沉,蓦然感受到一种庞大浩荡的力量在向着这边移动,那时一股绝远而幽深的气息。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伊诺德昂起头,脸上显出温和的笑脸,但那并非平日那种虚饰出的表情,而是更加真实的情感。 “我们会践行艾斯波切大人的信念,一直到最后,在那之前,就请您静静的看着吧。”伊诺德头颅微低,言辞虽然恭敬,却显得极为坚决。 虞丝目光微动,随即笑了笑,无声的点了点头。 “还有,您说我们的观点一致,其实是不一样的,在那之后,我们改进了许多,形成了一套新的教育方法,我所采用的便是这种方法。” 伊诺德缓缓抬头,继续开口。 “天才,凡人,朽木,各有不同的教育方法,给天才以翅膀,给凡人以拐杖,给予朽木严密的叮嘱,视情况不同,采用不同的方法,这是您原先的看法。” “但是,我们经过研究发现,并不是所有的生灵都可以兑现自己的天赋,更多的人,是在那之前,便失去了前进的意志,从而辜负了应有的期待。” 伊诺德凝视着这边,如同望到了一个个的案例。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坚定的意志,总会有各自困难阻碍它们前进的道路,那种可以斩断一切,最终走上应有的道路,甚至远远超过的人少之又少。” 虞丝表情微变,她从这番话隐隐听出了某个意味,那是与象征着过去至高神庭的那种霸道的干涉行事方法相同的东西。 “人,并非可以独自前进的生灵,它们天生有着各种缺陷,因为那种原因,我们必须时刻予以斧正,将其导向正确的方向。”伊诺德说出自己的结论。 虞丝的神情变得严峻,眼眸深沉的看向对面的恶魔,原来这就是那里成了那种样子的原因吗? “假如天生腿短,还想要奔跑,那便换一双长腿,假如资质愚钝,思想愚昧,那就更换血脉,修正思维,将低劣转化,变得崇尚美好。” 伊诺德望向对方,却忽地笑了。 “当然,这只是针对于心灵方面的教育,比起努力挖掘自身的优点,我们更推崇没有短板的心灵,至于其他方面,也不过是一些小问题。” “全面,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得上是平庸。”虞丝冷声道。 “但毫无价值的奔跑方式,也远远不如‘平庸’的全面发展。”伊诺德眼神认真,眼中没有丝毫的虚假。 “那便是你打算对那些孩子实行的教育吗?”虞丝微微摇头,神情恢复了沉静,继续问道。 “没错,在我看来,那些人类的幼子全都是一些无可救药,抱着些微的长处就沾沾自喜的愚昧之人,若不彻底给予修正,未来前途十分有限。”伊诺德坦诚道。 “哪怕是那个人?”虞丝眉头微皱。 “是的,甚至,在我看来,除却那个身份,那个人的心灵甚至比其他人还要脆弱,嗯,在天赋方面倒是和其中的几个佼佼者相差不多。” 伊诺德正色道,这也是他最近关注的重点,说白了,若非那个身份,他早就离开那里了。 “您似乎没有确切的观察过啊?”伊诺德心中有些困惑,按照常理,这种事对方应该一看就知道了,不至于专程来问自己才对。 现在的话,他也反应过来了,虞丝的本意大概就是想问他这个。 “安是不会允许的。”虞丝轻声道。 伊诺德心中恍然,原来如此,不过,随即他的心情又有些复杂,想起那个曾经令他无比憧憬的身影。 原本他还不在意那个弱小的人类,可逐渐的,那个人的名字却出现在各个人的口中,人们对其永远是褒扬,甚至,在有一日,连他的恩师艾斯波切也称赞起对方。 从鄙夷到惊疑,从不甘到憎恶,从厌恶到推崇。 一路走来,不由得,他和那个人成了朋友,不过,在外人看来,他更像是对方的迷弟,所以,哪怕流传着对方会接任祭师的消息,他依旧为其送上了祝愿。 然而.......伊诺德止住了思考。 “您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他询问着面前这位,心中亦有些复杂,正是对方通过了那份提议,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达成。 “...........”虞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自行离去,眼中还带着一丝思索之色。 伊诺德转身,便打算离去。 “对了,联邦那边大概很快会出据一个修正法案,你所能担任老师的时间只剩最后一年后,而且还可能提前结束,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告诫般的话语传来,伊诺德身体一顿,继而低声应是,大步离去。 虞丝坐在雪白王座之上,眉头紧蹙,口中则在低语着。 “莫非,这里也不是吗.......” ................................................................................................................................................. 咚咚。 木板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起。 “肃静,肃静,联邦第369次内部会议召开,参会者保持安静,开始今日的议题。” 外事部的发声人随即退后返回座椅。 各大家族的家主,职业派系的统军者,各部分的主事者纷纷抵达此处,等待之后在会议上的畅所欲言。 闭着双眼,有着褐色头发的男子坐在主位,等待现场安静下来,他这才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对异色的瞳孔。 左边如同繁星,右边则是一抹兽痕。 “流星大界诸般事务转交外事部和征讨司处理,涉及外界的一切事务皆这样处理。” 米洛表情冷淡,将原本闹得纷纷扰扰的一件事定下基调。 众人看了眼彼此,将口中的话语咽下,那处新发现的资源众多的世界也只能放弃了,心中遗憾之余,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比起为从手中溜走的权益烦心,不如期待下一次的收获。 拜这广袤的宇宙所赐,众人的心胸也变得宽广很多。 之后的会议上也陆续处理了原本争论不休的一些问题,米洛皆是快刀斩乱麻的予以裁断,哪怕有有少许人心中不满,也对其产生不了影响。 而在会议的中间,终于进行到众人关注的一个议案。 “.......规范外族老师的道德素养?”米洛眉头微皱,念出上面的标题,“有这个必要吗?” 他看向众人。 奔星家族的家主最先站出,眼中带着悲切之意。 “米洛部长,实不相瞒,原先的话,我们对于异族加入联邦是满怀真诚的,认为它们一定能为联邦带来更好的发展,可是,我实在没想到一件事。” 奔星家主顿时变得咬牙切齿。 “那群不要屁眼的玩意,竟敢勾引我儿子,现在,我儿子正闹着要娶那个家伙,还跟我红眼,天见可怜啊,他才十来岁,还是个孩子啊!” 奔星家主哭诉着,一个熊状的大汉,此刻却不禁涕泪俱下。 旁观的家主无不表情复杂,眼神有些古怪,实际上,奔星家主反而是无比强霸的那方,那段时间他儿子那不断响起的拍击和喊痛声几乎响彻四方。 至于那个弱小的外族,自然被磨了心魂,整天浑浑噩噩,如一头亡灵一样活着。 不过嘛,它们对视一眼,面容都塌了留下来。 “就是啊,米洛部长你可要为我们做主,那些不通人性的玩意,肆意扰乱民间的秩序,现在大众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啊。” “我们可以接纳它们,但前提上,它们必须遵守我们的道德,礼仪,不然的话,长久下去,联邦就要完了。” 诸多的家主哭诉着,原本庄严的大会此刻看上去却乱糟糟的。 米洛表情难看,耳边的哭声一声大过一声。 职业派系的统军人自然是看着这番好戏,对它们而言,反而增添了许多弟子,而且它们因为修炼的缘故,一般也很少接触,倒不会有对方这种遭遇。 各部门的主事者面露沉思,虽说接纳外族的确是国策,但其中产生的诸多问题,它们也是必须考虑到,然后进行处理的。 “住口。”米洛冷厉的声音响起,众人的声音顿时一静,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自即日起,对外来的种族予以考核,尤其是那些充当老师的外族,将我们平日的规则和理念交给它们,算是一种特行的法律,细节方面继续完善。” 米洛先是对众人宣布自己的决定,而后,对一旁的助理嘱咐道。 后者重重的点点头,面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那么,现有的老师呢?”它随即问道。 “等这次的毕业生结束后吧,毕竟,这些老师原本就是插进去的,在那之前,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消息。” 那些异族真的这么不识趣,倒也未必,更多的是这些人自导自演,米洛心中明了,这些人就是厌恶那些外族才会闹出这种事。 甚至,其中有几分是它们自己的示意和默许.......米洛扫了眼面色僵硬的奔星家主,随即再度开始下个话题。 会议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 这只是无比寻常的一次会议,对于这里的‘大人物’而言,但对下面的民众而言,却无疑掀起了一波狂澜。 第403章 琐屑枝干 非人者。 异族老师。 近日,这两个话题成了民众之间的热门,哪怕是往日无忧无虑的孩童,望向大人的目光中也不由带上几分小心。 暗藏着不安和焦躁的面孔凑在一块,述说着谩骂式的话语,那副冷色调的画面令孩童们不寒而栗,比起以往更留恋起学堂内的时间。 而在‘明星学堂’内,学生依旧维持着平日的泰然态度,对于他们而言,还是近在眼前的五年段显得更重要一些。 叮铃铃。 新年伊始,学堂再度授课。 文武各班的主教导师向着各位学生宣讲了今后的打算,作为毕业季,比起进一步深化知识的掌握,他们更强调对已有知识体系的补全。 应急术法,必要的世界理论体系,成型的力量基础,总体而言将会围绕这三方面进行考核,务求各位学生都能达到相关的要求。 实际上,以往的话,大多数的优秀毕业生都会待在家中静修,等待进入一阶的时机。 不过,现在的话...... “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我们学堂有直升联一院的资格,若你们想要进一步提升自己,便可以提前报名,在毕业后参与联一院的入学考核。” “当然,相关的难度会减至一定幅度,用来审核你们对一些深化知识的掌握,假如确认要升学的话,学堂这边会予以一定的帮助。” “例如,在五年段对你们透露进一步的知识之类的。” 周涛面容镇定,面对下方的学生说出自己学堂上层刚通过不久的消息。 学生们心中惊愕,面色都有些凝重,他们原本以为这种事和自身没什么关系的。 异类职业的存在,以及那比普通学堂,甚至比明星学堂更进一步的教育,众人不禁陷入了沉思,虽然他们背后都有不小的支持,但如果可能的话........ “我就算了,我还得兼顾家族那边。”艾库斯摇头,最终做出了决定,他瞥了眼远山,嘴唇颤动片刻,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远山神情凝重,眼中也有些纠结之色,抛却外界流传的那种非人的说法,它们更清楚,那种异类职业的确有与之相配的强度,只是.....她叹着气。 “我也是。”利安紧皱眉头,眼中的犹豫被斩去,眼神变得坚定,作为待家主,他不可能接受那种不稳定的力量,他还得振兴家族才行。 随后,黛绮诗微微摇头,萨波塔轻吐一口气,基尔夫沉默不语。 就连往日有些透明的雷氏兄弟,此刻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在家中力量衰微的现在,他们可不敢去赌什么,而且,他们也接到了家中传来的要求离开的书信。 周涛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其实,众人所能做出的决定,他心中并不出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早就明白了众人真实所求。 剩下的还有......他看向最后两个人。 “...........”安吉拉沉默着,周身蔓延着静寂的气息。 “.......我不知道。”齐休缓缓的摇摇头,他还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需要再思考一番。 “可以,在毕业之前,不对,准确的说是在中段之前,在那之前给出你们最终的答复吧,不然,即便是学堂这边也提供不了多少协助了。” 周涛点头,随即给出了必要的警告,作为老师,他不会干涉众人的决定,无论学生做出怎样的决定,他都会予以支持。 就这样,短暂的开学第一课宣告结束,人们各带思绪的归家。 而在之后,学堂的气氛变得混沌,每个人都不禁思考着自己未来的道路,无论文班、武班,他们都不得不做出自己的决定。 在这个氛围下,来自高原的伊诺德依旧一如既往的处在授课的状态中,丝毫没有受到学堂内部氛围的影响。 拜此所赐,大多数的学生都聚集过来,借着上对方课的时机,与其他的学生相互交流。 在短期内,伊诺德教导学生的数目大大增加。 无论是武班中如李奥,厄尔科特这样的天才,还是普通文班的一员,都聚集在这里,宛如一个避风港一般,聆听着上方那不断传来的温和之语。 勇气,胆魄,无畏,悍勇。 秉性,根性,毅力,信念。 与其他的老师不同,比起讲什么辨析世界的方法,伊诺德更多的是在描述人这种生灵在面对危机时会出现的情况。 不过,虽然听起来就像是闲谈之类的话题,实际上,却有着一定的危险性。 在众人戒备的眼中,伊诺德总是会笑着招来各种危险之物,并将它们的矛头对准学生的这位老师,那副样子在学生们看来也显得极为可怕。 而且,在五年级快到中段之时,高原的一些毕业生再度前来挑战,不过,这次的话,却是李奥等人兴致高昂的冲出,将来犯者以极快的速度击溃。 完了以后,索然无味的众人还丢下一句。 ‘感觉,不如青野。’ 齐休深以为然。 然而,哪怕到了现在,他依旧下不定主意,不过,他暗自听说,似乎那个安吉拉选择了报名,只是没有公开。 他私下里听到一些人的讨论,似乎众人并不觉得吃惊,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就像是那种人肯定得要去那里的肯定感。 看着那些人那种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不由觉得有些心中不适,明明都没有问那个人的真实想法的。 不过,他却也明白,既然安吉拉没有出面反对,那么,那个结论毫无疑问是正确的,说白了,他只是讨厌这种以看似是好意的言语胁迫他人做出决定的情况。 而且,即便某次他试探的去问安里,想要对方给出意见,对方也只是笑着推拖了。 ‘那可不是我该做决定的,你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不去,我只是你的监护人,不是你自己,做出让自己无愧于心的决定吧。’ 看着那双暗含期盼的眼眸,齐休的话语堵在嗓子眼,他只得含糊的应了声,移开了目光。 他早就知道的,这个人并不喜欢强迫他,但,似乎,这个人总会站在自己的前方引导自己。 齐休正聆听着伊诺德的话语,大脑中的思绪却不住的转动。 那个人最近似乎在忙着什么,自己有时去找,也见不到他的人影,哪怕询问对方,也只会得到一句搪塞的话。 咚咚咚。 单调而刻板的响起在室内响起,伊诺德的话语一顿,继而看向大门。 咔嚓。 大门缓缓打开,走进来一位身着黑蓝色制服的身影,学生中有一人不禁站起,惊呼一声。 ‘爸爸?!’ 来者对自己的女儿笑了笑,而后,那双再度变得严峻的面孔看向上方,迎着伊诺德那沉静的眼眸,他平静道。 “很遗憾,你的授课该结束了,上面已经发出指令,即刻内取缔一切无照授课的教师,和我走一趟吧,伊诺德祭首。” 面色威严的男子挺直腰板,眼中吞吐着精光,直直的刺向伊诺德。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伊诺德轻轻一笑,看起来并不感到出奇,“稍等我一下吧,让我尽完最后的责任。” 男子身体微侧,左手做请状。 伊诺德笑着点点头,再度看向众位学生,后者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望向这边的目光中有些落寞。 尽管他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还是有些太突然了。 齐休也是一样,他的眼中有些茫然,明明凭借着近乎亡命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到达200名以内,实现了与对方的承诺,结果,这么快就要走了。 右侧传来一阵窃窃私语,齐休不由望过去,一位气质沉静的男孩在低声讲着什么,其他的学生默默聆听着。 “.........西山那边出了一遭恶劣事故,有位外师试图绑架幼童要挟一些人,结果被激动的家长予以击毙,最终上面大怒,决定提前取缔。” “原来是这样.....”周围的学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齐休沉默着移开视线,看向上面的那道身影,依稀间,他回忆起一幕场景。 那是摒弃外物,全身心的投入修炼之时,在瑟拉书馆中,有时心中产生疑惑之时,耳畔会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如曲如乐,将心中烦恼拂去。 当他醒来,眼前则空无一人,他险些以为遇到了幻觉。 但到了下次,他再度陷入迷惑之时,那熟悉的声音却一次次的再度响起,从那一刻,他就明白,那不是什么幻觉。 而那道声音.....他无比熟悉。 “我自四年段开始授课,至今的话,也差不多有一年左右了。”伊诺德眼神平静,瑰红色的眼珠凝视着下方的学生。 “这么长的时间后,我对各位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想必你们也是一样。” 那份笑意逐渐从面部抽离,森寒而冰冷的气机从那具身躯之上蔓延而出,男子面色微变,正打算行动,伊诺德扫了他一眼,男子的身体顿时陷入了僵硬。 “若是常规的老师,大概会说什么相信你们,你们是我的骄傲之类的话,但我并不是那种人,说到底,我连人也不是,自然不会被那种俗套的规则所束缚。” 伊诺德嘴角微扬,露出如同‘野兽’般的狰狞表情。 安吉拉表情冷淡,原本黑色的瞳孔中有点点金色和雪色荡开,伊诺德瞥了一眼,随即瑰红眼珠大亮,安吉拉面色一白,身体有些摇晃。 伊诺德移开了视线,眼神变得冷漠。 “都到最后了,我就直白的说吧,你们不可能成为强者。” “无论是心念,还是意志,你们都是最差的那一种,依照你们这浅薄的天赋,也许可以在这片‘泥地’里争霸,但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些戏水的虫子。” 众学生的眼神从悲切到莫名,再到不甘,它们听着对方的话语,却无法开口反驳,身体不由的颤抖着,源自心灵的恐惧让他们只能呆在原地不动。 “你们啊.......”那瑰红色的眼眸深深的扫了众人一眼,眼中并没有多少温情,他冷漠的扭过头,向着大门处走去。 男子仿佛从噩梦中醒来,浑身汗津津的,他咬咬牙,连忙跟上对方。 寂静依旧笼罩着众人,无力和恐惧依旧停留在众人心间,它们心中蓦然涌现出一种羞愧感。 齐休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往日名气最大的几个家伙。 李奥恨恨的咬着牙,面上满是不甘,眼中闪动着晦涩的光芒。 詹戾言的气息越发暴戾,他的眼神无比冰冷,他用力一拍自己颤抖不止的大腿,眼中浮现出一抹决意。 面色惨白的厄尔科特摇头失笑,相比其他的天才,他的样子则显得有些轻松。 其他的天才也各有异动,面容虽然沉寂,心中却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安吉拉勉强撑住身体,眼底露出一丝疲惫,而后,她迈开脚步,向着门外走去,那毅然的身姿让无数人不由一怔,继而无声跟上。 “弱者吗.......”齐休低语着,心中有了决定。 他随后向某人转告了自己的决定,看着那人复杂的目光,齐休转身离开。 走出学堂,抬头望天,那是一望无际的纯白天空。 路上行人纷纷,人们在热切的讨论着异族老师们的落网,它们的眼中满是笑意,仿佛获得了一场大胜一般。 齐休没有关注,而是继续前进。 一路直行,借着手中的路线图,他成功抵达了某处。 “希望今天会在吧。”他小声嘟囔着,敲醒了面前的门。 片刻后,门被打开,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男子打开门。 “......哦,进来吧。”安里打个哈欠,转身让开位置,齐休跟上去。 安里左摇右摆,只是短短几步,就再度躺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再度开始酣睡。 “我决定了,我要上联一院。”站在对方面前,如同报告一样,齐休语气平静的说道。 “嗯。”安里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今后,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记得你。”齐休再度说道。 “嗯。”安里咂咂嘴,睡姿越发随意。 “.......多谢你多年以来的帮助,安里叔叔。”齐休轻声道,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他转过身,脚步放轻,向着门处走去。 “............齐休,去成为异类吧.......”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齐休的身体一顿,继而重重的点点头。 “是。”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里睁开眼睛,脸上的睡意荡然无存,只是默默的看着上空。 “这就是选择啊.......”他低语着,眼中浮现一抹苦涩,而后,他合上了眼睛。 寂静的室内,连呼吸也不存在。 “........” 一道无比轻微的叹息声落下,继而在空中散去。 第404章 巧合 嘎吱。 一如既往的穿过学堂的大门,进入内部的空间,齐休停在了原地。 噗通,噗通。 血液在身体各处流动,心脏微微颤动,将充沛的活力运至全身。 “......真是安静。” 他轻声喃语着,黑色的眼眸看向四周,耳旁却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仿如耳鸣般的声音在大脑中回荡不止。 也是难怪,在那位恶魔离开之后,大多数的学生就失去了继续待在学堂中的理由,哪怕最后被对方嘲讽了一番,但对绝大数人而言,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会被那份言语所刺激的学生,在心底大抵也有几分对未来的迷惘,例如自己。 想到这里,齐休摇摇头,迈步前进,不多时,就到了往日的阶梯前。 他身体一转,也不去看那平日已经走惯的阶梯,径直绕到后方,在一堵深蓝色的墙壁前停下。 手掌伸出,冰凉的气息瞬间传至掌心,而后向着深处蔓延。 ‘嘎吱’。 一道若有若无的开门声在心灵深处响起,他的眼瞳一震,身体不由得后退一步,再看向眼前,一道淡白色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停在半空的手掌一顿,继而下落,搭在白色大门后,柔和的光芒升起,将周身包裹起来。 仿佛沉入海洋的深处,意识一瞬间有些凝固,而后,耳边一清。 “这里。”熟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他睁开眼,眼前是神态沉静的周涛,旁边还有几位眼中带着审视之意的男子。 齐休点头,同时眼角余光看向四周,试图将所处的环境记忆下来。 这是一处被厚重水幕包裹的世界,透过水流还能看见一些在远处盘旋的巨大阴影,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但在其中,还有一些与之格格不入的装饰。 齐休目光顺势回转,看向眼前的数人,有身着衬衫者,有长袍宽袖者,也有如周涛这般一身履黑者。 “既然你来到这里,那我便跟你说说联一院的一些规则吧。” 周涛看也不看他人,径直对齐休开始讲述,其他人神色微奇,却也只是默默打量着这边。 “在经过初期的试验之后,由于一些变故,上面决定加大对筛选的要求,准确的说,在联邦眼中,并非所有的学堂毕业生都可以踏足,而是只有其中的佼佼者才可以。” “换言之,联一院只会收录在校期间表现优异的学生,至于其他的普通毕业生,之后会陆续开办新的进阶学院。” 齐休默默听着,不时点头表示了解。 在决定报考之后,他就试着在网上查找必要的资料,结果,并没有找到,更多的是民众对其的谩骂和不屑。 “不同于学堂这边的五年制,在联一院那边,是采用了分阶的计算法,虽然大体可以算作六年,但那也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总的来说,是需要每一届的考核通过才可以进入下一阶段。” “哦,至于现有的那些‘异类’,你大可不用在意。”周涛神态如常,提起在外界广受谩骂的那些人。 “对上层而言,起初就是为了测试才引入的它们并不能算是合格的毕业生。” “毕竟,连配套的知识都不补足,只是不断提升实力用作测试,那种半年一期的劣质品确实不算什么。” “它们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让我们排除了一些有些重大缺陷的职业,剩下的才是你们要修行的职业。” “周涛,到这步就够了,接下来如果他无法通过的话........”旁边一位身着白色衬衫,蓄着小胡子的男子出声打断了周涛的述说。 周涛瞥了对方一眼,随即转过了目光,看向这边。 “正如我所说,联一院只会选择优异的学生,而在我们这里,便是最低也在200名的学生,你刚好在这个范围以内。” 齐休点头,至于不在这个范围内的学生,他也心中明白,大概那种学生即便报名,也不会受到这种亲身讲解的待遇,只会任由它们自己努力吧。 至于他现在的排名,在经过长年的努力之后,纵然还比不上那些处在顶点的人物,也算是略有成就。 勉强补足昔日落下的进度,身心协调如意,无论是文、武都有着一定的心得,最终的成果是....... “第176名。”周涛轻声道出他现在的排名,比那些自入学堂就无比瞩目的天才要弱,但要比一些天资较弱的家伙要强,算是其中的中流砥柱。 “按理来说,以这个成绩,哪怕你去其他的地方,他人都会予以重视,你将会有一个远大的未来,那么,纵然被他人轻蔑,厌恶,你也要去那里的理由是什么?” “我想要知道,你继续向前的源动力。”周涛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锋利的利芒刺向这边。 其他的老师也是一样,一双双气质不一,却都一样的威严的眼眸望向这里。 为什么,这个理由其实很简单。 对方的询问在他的心里打了个转,很快,在心灵的深处便涌现出一个答案,那是无比炙热和高昂的答案,从心底升起,而后直直的涌入喉咙,从嘴中冲了出来。 “因为,我不想那样。” 齐休蓦然一怔,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有些困惑,随即,他稳下心神,看向表情有些恍惚的周涛,其他的老师也眼中生异,不约而同的看向这边。 “的确,假如我不去联一院,也许也可以在他人的期待中成为一个不错的强者,但是.....”齐休昂起头,眼中吞吐的光芒异常明亮。 只是望着这一幕,众位老师都不禁沉默下来,他们在其内看到了渴望,那是仿如孩童对未来的深深希冀。 “我想变得更强,那么,就不能止步不前,必须时刻要求自己,必须更加用力的前进,面对近在咫尺的机会也必须抓住才行。” 齐休低吸一口气,宛如实质的星光在眼瞳深处流淌着。 “我确实没什么大的理想,但唯有这份执念,我绝不会输给其他人,比他人弱这种事,我绝不允许,假如要嘲笑我的天真,那就等我死后再来说吧。” 眼中光芒逐渐散去,齐休的神情变得宁静,他语气冷静的道。 “就是这样。” “........不错。”周涛点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而其他的老师,尽管脸上也有些许不赞同,但他们也没有出声质疑,反而用鼓励的目光看向这边。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身着白衬衫的男子笑了笑,走到周涛的一边,轻轻一拍后者的肩膀,而后,他看向齐休。 “不管他人怎么说,你都要保持自己这份决意到最后,这是我这个人生的前辈所能给你的唯一忠告,他人的话都是狗屎,记住这点。” 白衬衫男子迈开八字步,一脸微笑的走向远方,身体逐渐变得淡薄。 “很不错的觉悟,在你这个年纪我可不如你。” “继续前进吧,我会一直关注你的,当然,你要是敢回头,我也会赶来揍你的。” “不管他人怎么说啊.....行吧,看在你的话上,我也稍微有了点兴趣,加油吧。” 其他的老师走过这边,各自说出一句鼓励性的话语,便向着远去走去,有的在中途就消失了,有的则是老实的推门离开,不一会,室内便只剩下两人。 “.......向上推荐的名额是由各个老师投出来的,就现在看来,只要你不主动放弃,你的那一份资格基本算是拿下了。” 周涛微微摇头,眼神望向这边,口中说出宽慰的话语。 齐休点头,心中这才有些恍然,怪不得会有这么的老师到这里,原来这次本来就是一场筛选。 “那个家伙所说的话,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影响巨大,甚至不止前200的学生,连偏后排名的学生都有不少人心思浮动,纷纷都报了名。” “但是,实际上,我们这边的联一院名额也没有那么多,出于现实上的考虑,我们决定在事前就筛选一次。” 周涛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望向齐休的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原本的话,在他们眼中,你也只能走个过场,毕竟,有比你更优秀的人都报名了,不过,现在倒是不必了,在老师们的眼中,你毫无疑问有着入选的资格。” 齐休心脏一抽,继而松缓下来,还好,自己没有在一开始就失去机会。 “你之前打动他们的,并非是什么言语,而是你心中的那腔不甘和决然,正如之前那几位老师说的,只要你不曾忘记这份信念,他们绝不会抛弃你。” 耳旁,周涛那告诫般的话语传来,齐休口中应是,将这句话深深记下。 “好啦,坐吧。” 周涛微微一笑,顿时原地入座,身下顿时出现一道蒲团。 齐休心中一奇,原来这里也和教室那边的机制差不多,他随即坐下,身下同样出现了蒲团,两人对面而坐。 “老师,联一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外界都找不到什么讯息?”坐下之后,齐休便立即发问,他心中对此倒是十分疑惑。 哪怕是外界的民众,往往也只能追着那些已然‘毕业’的异类谩骂,但若是问他们联一院做了什么,却无人能够答得出。 “齐休,你也知道我们联邦中所盛行的‘职业之路’吧。”周涛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有所耳闻。”齐休按下心中疑惑,老实答道。 “连脉,修身,通神,这是职业之路中的一阶所要修行的内容,即便是你们现在所修习的这些粗浅功法,也大多是从一阶中简化得到的。” “无论是识海,还是气海,本质上都是在修行连脉法做铺垫,通常而言,一旦连脉成功,在联邦的认定中就可以算作一个一阶了。” 周涛话语和缓,将其中的关键道出,这些都是不会在外界流传的知识,往往只会口口相传。 齐休心中微明,这才明白了一阶的定义,他以往一直以为自己资质太差,连最低的一阶也无法达成,这才明白,是自己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凝势,圆劲,魇灵,魔眼,即便是这些现在在你们眼中视为依仗的东西,在一阶中,也只能算是一些浅薄的东西,只要时日稍长,都可以轻松得到。” 言语中,周涛对学生们过度追求杀伤力的那股风气不置可否,对联邦来说,本就是打基础的时期,也不需要重视什么战力。 “联邦重视境界的跃迁,每一个高阶的强者出现,都是一场盛宴,比起在低端逞凶,我更喜欢你们努力的提升自己境界。” “而联一院继承了联邦的这种主流思想,比起单纯的战力,更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他们所要培养的不是可以以一敌万的弱者,而是可以主宰一片战场格局的强者。” “为此,在前期,联一院更为看重学生的基础素养。”周涛看向这边,“为此,它们炮制出异类职业,那代表着比寻常职业更加优秀的根基和未来。” “优中选优,重中取重,并不看重当下的收益,而是望向未来数百年之内的格局,所以,哪怕当下民众极力反对,在联邦的内部依旧有不少强者支持联一院。” “为此,那些强者甚至重新定义了一阶,当然,是在异类层面的。” 周涛瞳孔微亮,眼底流露着淡淡的倾佩。 “在原有的基础上,联一院的学生必须拥有原本一阶的数倍素质,才会被允许踏入一阶,为此,在圆劲和魔眼之后的修炼之法被陆续创造。” “以不动心,琉璃身,清净魂为核心的纯净无念体。” “以蹈焰意,灵命躯,转心念为轮转的空心无息体。” “以各种‘异质’体魄为媒,以自己魂念做薪,将自身的一切予以熔铸,创出独属于自身的体质,再以此踏入一阶,那便是‘异类一阶’。” 周涛的声音逐渐浑厚,那高亢的语句在四周响彻,心绪为止激动的他一时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的异样。 齐休压下有些颤动的手掌,看向眼前的老师,心中的那一丝疑惑却始终挥之不去。 为什么,听起来和自己的重塑之法那么相像,这样的疑惑被他强行压下,面对望过来的那双眼眸,他佯装平静的点了点头。 “是啊,真是厉害。”齐休说道,只是目光微垂,语气微微有些低沉。 而后,科普继续进行,齐休也知道了更多的知识,他默默聆听着,而后,说服了自己。 这,只是一个巧合。 第405章 薄冰如霜 时间永呈无序,乱走的线条终将归于一线,正如此刻。 啪嗒。 沉重的脚步坠在大地上。 滴答。 粘稠的液体滚落而下。 噗通。 低吼般的叫嚣在耳边盘旋不止。 烟土弥漫,暮色的大地之上,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在移动。 那是脆弱,弱小,看上去无比卑微的生灵。 无论是手臂,还是脚踝,无论是指尖,还是大脑,无时无刻都在叫着一个名词。 近乎破烂的发灰衣服死死的缠在身上,如同贪婪的渴求游人的水草,渴望将一切生灵吞噬。 枯瘦的身躯,发黄的外皮,近乎‘野性’的装束,潦草的海草在空中凌乱的抖动着,无论是谁来看,这都是一个‘落难者’。 人们会对其报以怜悯,然后上报联邦的巡逻队,远远的看着这个‘可怜’人被带走,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遗忘这道身影。 民众并不好奇对方的来历,在联邦多年的发展中,自然也许多人受不了那种狂猛发展的态势,会对自己的能力报以羞愧,然后独自外逃,美言自己是在开拓疆土。 对于那样的人,人们只会赋予彼此默契的一笑。 只是一些失败者罢了。 无论是逃离联邦的阴谋家,还是远涉外地的探险者,亦或者来自于过去残存势力的某方,人们都不会在意,它们永远相信一点。 联邦必将强大,而一切失败者都会被埋进历史的坟墓中。 今日,也不例外。 人们望着巡逻队来人,将对方带走,只在口头交流一番,便失去了对其的兴趣,即便偶然对人提起,也只会饶有兴趣的说出一句。 “欸,那个家伙的眼睛看起来蛮靓的,今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人才呢。” 聆听者无声一笑,与漫不经心的述说者一样,转瞬将这件事忘在脑后。 而在闲散人员处置处的一处小屋子内。 远涉而来的‘失败者’深深的低下了头,向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巡逻队队长恳求着。 “拜托了,请指教我变强的方法吧,我什么都会做的,求你了。” 面对审视这边的队长,失败者嘴唇微动,那沙哑的声音让队长眼皮微动。 他轻叹一声,看着眼前那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以及那对黑色的眼珠中那深深的绝望和麻木,他扯动嘴角,压下心中的一缕波动。 “首先,说出你的名字吧,即便是‘村落’中的人,也该有吧。”面色冷漠的队长沉声道。 村落,泛指那些过去背弃了联邦,独自在外界聚集生存的人们,为了区分彼此,联邦中的人将其蔑称为村落。 失败者抬起头,那原本已然枯萎的眼瞳深处蓦然浮现出一抹光彩,他咧咧嘴,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竭力让自己表现的友好。 “杨....自在。” ................................................................................................................................................. “时间,真的很快啊。” 坐在教室中,望着窗外的风景,齐休心中也难得出现几许惆怅。 他头颅微转,环顾四周,入眼所见,空无一人。 齐休并不觉得出奇,在五年段的最后阶段,比起在这个学堂空耗时间,学生更多的是会选择身后的家族作为助力,无论是更进一步,还是踏上其他道路。 对自己来讲,这里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但,齐休心中摇头,他毕竟不是他人的真正传人,所能接收的也只有这里老师的口头教导。 不过,现在对他而言,还是这里的瑟拉书馆对他帮助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微微抬起,一股宛如实质的天蓝劲力在手上汇成一团,正随着手指的摆动而摇晃着。 他的嘴角微弯,原本的黑色眼瞳此刻正散发淡淡的纯白光晕,中心隐隐有一道菱状的瞳环。 “无论是劲力,还是魔眼都有所收获,接下来就是更进一步的心意体的锻造,只是......” 齐休眉头微皱,手指依旧在无意识的把玩着天蓝劲力团,如同一道软绵绵的云朵一般在指尖肆意流走。 他的心思越发游离,逐渐开始联想。 重塑之法,本质上是对情感力量的再利用,将可反复生成的能源作为柴薪,以燃烧的形式为本身提供巨大的助益。 而一阶的修行则是对心意体三方面的协调共振,按照特定的规律,将三者凝结成必要的结晶,再在最后完成升华,熔炼为一,进入‘一阶’。 若按照重塑之法的思路,接下来就该进一步的纯化自身心念,以虚生实,以无之像反照自身,孕育出心灵深处的‘感动’,并将自我意识尽数投入,从而实现‘超格’。 而联邦之法则更像是一个箭头,事先为自己定好一个方向,以近乎粉身碎骨的信念来让自己实现,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心灵、意志,身体的参与,最后完成熔炼,成就‘一阶’。 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法,那么需要———— 刺啦。 齐休思绪一停,大脑深处一阵抽搐,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紧咬着牙不发出声音,层层的冷汗在身后移除,身体隐隐有些颤抖。 半响后,他方才止住了自己的异样。 “果然......思维短路。”无比平静的语气自口中吐出,齐休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什么阴霾。 这种忽然中止思路,并浑身抽搐的状态是他自己命名的,就如某套运行完好的仪器,在某一日突然失去了效用,人们这才发现,那是源于‘超载’而产生的故障。 而用在机器上,人们便知道,那是机器太过落伍,需要更换了,但,若是那个机器是人呢,那又该怎么做? 齐休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这个状态并非平白无故出现的,在他第一次凝成劲力后,他的身体僵在原地,那一天,他望着黄昏离去,望着夜幕降临,身体始终无法动弹。 在良久之后,他感受着那双酥麻的腿,反而有种已然习惯的感觉。 又来了,他想道。 他就知道,那个厄运从未离开自己这里,所以,哪怕它以这种蛮横的姿态来到,他也丝毫不觉得吃惊.......要是再迟一些这样的想法,他不会去想。 在不久之后,魔眼生成,他再度感受到那份僵直,反而可以耐心在心中计算需要的时间,好在的是,也许出于对上一次的习惯,这次的时间大大减少。 “3个小时又45分26秒。” 齐休叹息一声,而后轻声道。 “又浪费了一些时间,继续吧。” “你真的不要紧吗?”空中的瑟拉那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齐休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走向下一个黑柱,眼中光芒依旧,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停下脚步。 根据测试,这个状态似乎对自己进步的一种‘反馈’,每一次出现,反而证明了自己正在进步。 齐休微笑着,心中打趣道,这不是也蛮不错的嘛。 “你的修炼进度很快.....”周涛的神情忽地变得严肃,那双刚毅的眼珠看向这边,“你确定不休息一番吗,再这样下去.......” “我有着梦想,也有着想要实现的目标,而且......”齐休摇着头,脸上却满是笑容,“我还不够优秀,不是吗?” 他坦诚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可敬的老师,对方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些异常,但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没有阻止自己。 周涛的话语瞬间堵在嗓子眼,他很想说不是,可他更明白,那些志愿报考联一院的家伙都是什么样的怪物。 说实在的,在那种种神异的表现下,原本出言支持的不少老师心中也有了些其他的异样想法。 相比之下,无论是家世,还是天资都很普通的这个家伙,自然就显得光芒黯淡了许多。 “........继续吧。”周涛心中谓叹,正如对方所说,不够的优秀的家伙只能拼命,哪怕为此拼尽一切,燃尽自身,只要可以继续走下去,那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那还有些微微颤抖的身躯,但那双眼中分明是在燃烧着的一团火焰,那份炙热的力量点燃的一切,无论是心、意、体,一并投了进去。 心念一动,将心中的犹豫斩去,心境无暇的他再度开始传授对方相关的知识。 齐休眼神纯粹,如同一位真正的稚童一般渴望着知识,如同鱼渴望着水,树苗渴望着大地,鸟儿向往着天空。 而,众所周知,在联邦素有一句俗语,知识本身是有着重量的。 若是渴望飞翔,本身有着羽翼的存在倒是无妨,但,假如那是一个从未飞过,也并没有足以支撑自身欲求的人呢? 答案,只有一个。 啪。 “明天就要迎来毕业了啊,你是怎么打算的,真想去考那什么联一院吗,别吧,我之前只是梦话。” 在释放过短暂的手中礼炮后,安里便如一个大家长一般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想过了,我当一个走医,你当我的弟子,咱们爷俩浪迹天涯,不比在这里快活,到时候我把我的绝活全传...呃,还是留些,我还等着你养我啊。” 安里抓抓脸,往日总显得有几分浪荡的气质顿时一收,带着几分坦诚的看着这边。 “少来,我可不想在你面前陪低做小,想想就很麻烦,你不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吗?”齐休反口吐槽一句,脸上难得露出头疼之色。 “......我没说笑。”安里皱起眉头,随后叹息一声,“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清楚你有几斤几两,你就一小小的孩子,能当什么大任。” “听我这个做长辈的一句劝,安心当个普通人,一生无忧不就够了吗,我也没真想着让你怎么着。” 齐休沉默片刻,忽地想起在此前,自己刚刚领悟重塑之法时,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露出奇怪的表情......他随即将这种想法压下,他不会怀疑这个人。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齐休故作惊诧的回答道。 安里的脸上浮现一抹浮躁,他略显暴躁的挠挠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不是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倔,是我没什么长辈的气质吗?” 安里猛地望向这边,眼中有几分狠戾。 “你要知道,这世间的精神病太多了,治都治不过来,前些时候,还有个患者还想揍人,简直无法无天!” 安里不由咒骂着,但看到眼前之人的狐疑目光,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慌忙转移话题,神情瞬间变得严肃。 “你小子,别整天都拿你的坏心思想人,简直岂有此理!” 齐休笑了笑,而后看向一边,眼神看上去格外专注。 “......看啥呢?”安里停下话语,看向对方所看的那边,那是隔着外界的一道窗户,是刻意拟化出来的对外界通道。 “我曾在书上看过,据说在过去的时代,人们总会用某种仪式欢迎某个时刻的到来。” “即如霹雳,也如雷鸣,烟气缭绕,五光十色。” “我总在想,为什么那种东西可以寄托人们心中的心念呢?” 齐休那纯净的眼眸凝视着那幽暗的天空,反衬着那番夜色,让他的眼眸深处也染上了一抹暗色,如同在呢喃一般,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安里望着眼前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请看。”齐休轻声道。 刺啦,刺啦。 急促的响声划破天空,照亮了原本一双双黯淡的眼瞳,在宛如黑幕的夜色上留下一道鲜艳的色彩。 霹雳啪啦。 如群兽奔腾,如万人颂言,如王朝兴旺,如人间如故。 那明媚的色彩刺向天空,灼热的气息流淌于心,以强声夺声,以盛光夺目,然后,将对未来的祈愿诉于此刻。 “真美........”齐休笑着,而后声音越发低微,隐在了口唇之下,被拟出的光声笼罩,无人可以听闻。 但,安里不在其内,他清晰的听到了全部。 (‘如流星一样。’) 安里看着眼前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家伙不再是一个男孩,而是已经成长为一个大人的男人。 如果那是你渴望的东西的话,他在心底低语着。 男人微笑着,那对散发光芒的眼眸望着边缘那些垂危的,近乎消亡的光,眼底露出满足的意味。 噼啪。 她昂起头,雪色的流萤在周身盘旋着,宛如冰雪铸成的眼眸凝视着远方的天空,脸上则是近乎冰冷的固化表情。 身后,人声鼎沸,来自各地的家族汇聚于此。 当然,来此会宴的人们心中大多各有目的,不过,出于对主家的尊敬,它们依旧展现出足够恭敬的态度。 而作为未来的家主,贝露莎今日也出现在这里。 “明天就要毕业了,今后打算做什么呢?” 带着温和的笑容,身着笔挺的淡青色西服,样貌俊美,近乎少年的男孩缓缓走来。 宛如太阳般的金色头发,淡绿的眼眸笔直的看向前方,而在他途经之地都会引起一阵阵的骚乱,人们用景仰的目光望着这边,露出恭敬而不卑微的态度。 昔日的首座(联邦总指挥)之子,法伊特。 贝露莎眼神却只是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随后,便无言的移开目光。 法伊特也并不出奇,贝露莎一向冷漠,要真的理他,他反而会觉得奇怪,而且,他也从其他渠道得知了一些消息。 “从明年开始,除却作为通道存在的青女,其他的偶像,都必须成为异类才可以继任,目前的话,还只是那位的一个草案,但我认为,哪怕会有些波折,最终也会实行下去。” “便如那联一院一样........不是吗?”迎着贝露莎注视的目光,法伊特露出略显孩子气的笑容。 “我也会加入那里,在不远的未来,从那所学院出来的人将会是整个联邦的重心,作为一个合格的‘信使’,这是我天生的触觉。” “............与我无关。”贝露莎神情冷淡,转身迈步离开。 法伊特并没有去追,只是轻抚胸口,感受着自己那颗噗通乱跳的心脏,眼中露出一丝满足之意。 “假如.....就好了。”他低声祈祷一句,随后,将眼中的脆弱掩去,再度挂起笑容,面向众人,宛如一个温和的贵公子一样,他的身影逐渐融入了人群之中。 在冷寂的后方院落,贝露莎徒步走到这里,原本冷漠的表情一变,不由小声叹息一声。 “又搞砸了.......”她的声音中满是落寞,明明想好好说话,却总是说不出口,那一次,果然只是个巧合吧。 不由得,她的脑海中浮现一道身影,那是一道虚幻的,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身影,她摇摇头,睁开眼睛。 “唔!!!!”她不禁吓了一跳。 “不管过多久,小贝露总是这样啊。”雪莉微妙的眼神看向对方,心中有些诧异,为何自己这么努力去养,对方却越发的....腼腆了? 人,真是奇妙啊。 雪莉在心中感慨着,而后,她收起心中的杂思,问起另一个问题。 “感觉法伊特那小子怎么样?” “......有些可怕。”贝露莎颤颤巍巍的说着,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雪莉心中一叹,一时有些困惑,那种小家伙,她试图想象,却只能想到一个刚满月的试图威吓他人的幼犬。 噗。 她强行忍住笑,仿佛理解般的点点头。 “行吧,那就算了。” 雪莉转过身,便打算离去,却忽地想起某事,连忙转过头。 “哦,对了,你想那个学院吗,不想去可以不去哦。” 至于偶像什么的....呵呵,她现在也想开了,什么屁偶像,没点用的东西。 整天听着另一个家伙的抱怨,尽管还在维持一定的人设,但,现在的她其实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雪莉叹息着,又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揽下替对方招人的麻烦,现在还得整天忙那个。 “..........去。”微弱的声音传来,但其中却带着一丝难得的坚定之意。 “嗯,我知道了。”雪莉大感头疼,随手向后挥了挥,便向着前方走去。 而在身后的贝露莎则静静的立在原地。 她昂起头,幽暗的色彩将她全身覆盖,只有那张面孔依旧对着天空。 月色如霜,普照大地。 那霜寒色的眼眸望向明月,片刻后,一轮泛金的瞳孔在外圈颤动,而在深处,则是一道深色的光芒。 “哼,有趣。” 夜下,只有一道傲慢的声音响起,继而,被夜色冲散。 第406章 路不拾遗 “结束了。” 捏着手中的银质三角勋章,齐休最后扫了一眼学堂,将那份景色记下,也不理会其他的学生,他转过头,向着前方迈开脚步。 噗。 一阵水纹荡漾,男孩的身影从这里消失。 “........”安吉拉凝视着对方远去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细微的金色光芒,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勾起一丝邪异的弧度。 本想上前打招呼的远山顿时呆在原地,心底不由冒出一股寒意。 安吉拉转过头,那双沉静的眼眸望向这边,黛绮诗不由瞥了这边一眼,安吉拉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态度,她随即移开了目光。 远山心脏抽搐,身体却像被冻僵一样无法动弹,只感觉自身不住的往下坠落,心头不由泛起丝丝绝望。 【“不要碍事。”】 恍惚中,一道寂冷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远山身体一颤,连忙点了点头,这才惊觉自己身体恢复了正常,先前.......她正待思考,眼中却露出迷茫之色。 之前.....到底怎么了? 远山呆在原地,如同一个迷踪的小兽,只是怯懦的站在那里。 ‘安吉拉’收回目光,随手捏起勋章,迈步离开。 “你怎么了?”远山抬起头,眼前是皱着眉头的艾库斯,不由得,她的心中一阵委屈。 “呜呜呜,不知道啦.......”女孩哭泣着,哭的极为伤心。 艾库斯无奈的叹口气,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干净华美的衣物,再看向眼前不成器的姐姐,他并没有太多犹豫,拍拍对方的肩膀,大张开双臂。 一道温暖的怀抱冲了上来,他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口中则在轻声说。 “好了,没事的,没事的,真是没出息。” 抽噎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艾库斯凝视着不远处的学堂,心中亦不由生出一丝惆怅。 真的,结束了啊。 咚咚咚。 遥远的天边,传来一阵阵的钟鸣,如同在道别一般,空气中散落着细小的光粒,接连幻化出一道道未来的景象。 即将毕业的学生们望着这一幕,眼中带着憧憬,它们彼此对视一眼,大笑着说出道别之语。 “在明天的哪个地方再聚吧。” 它们向着后方摆摆手,各自带着心中的希冀,走向了自己选择的未来。 看着远方的一道道身影缓缓消失,最先的一人手上的圆钟缓缓散去,身后则是一群满脸感慨的老师们,而周涛也同样身处其中。 众人看向当先一人,神情变得郑重,齐声道。 “教授。” 身着灰衣的教授点点头,算是对众人的回应,它依旧凝视着远方,没有回头面向众人。 它那青色的眼眸显得异常深邃,在瞳孔的深处有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它那原本严肃的面孔越发冰寒,目光中隐隐带上一股杀机。 ‘异法。’ 它在心中低语着,几度想要出手抹去,却被半空中那道无形的冷峻目光洞见,两者僵持良久,最终,它什么也没有去做。 “就这样吧。”它抛下一句,身影在空中消散。 “............”众位老师低下头,用来表示自己的恭敬之情。 周涛望了望远处,将眼中的那一丝犹豫斩去,眼神变得坚定,他也该继续前进了。 ................................................................................................................................................. “...........所以,你要做什么?” 齐休身体一顿,眼神诧异的看向正在做出行准备的安里,后者此刻正着装代发,表现出一股想要和齐休一同离开的想法。 “你去哪儿呀?”安里将小包背在身后,反而一脸正经的问道。 “我去联一院报道.......我想你没必要去。”齐休的眼中带着一丝抗拒,要是被他人知道,他身边还跟着监护人,即便是他,也会觉得无比羞愧的。 无论是出于努力,还是刚好达标都无所谓,齐休并不在意这个,总之,他的档案被接收了,换言之,他得先去那里报道一下,顺便了解一些细则。 关于联一院内部的情报,即便是周涛也没有多说,只是简单介绍了需要掌握的知识,以及上层对他们这批新入生的看重。 只是......齐休摇摇头,眼神猛地一变。 “我自己去,你安心待着吧,我可以做好的。”齐休眼神坚定,丝毫不给对方反驳的余地。 “呵,天真。”安里摆弄摆弄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副倨傲的样子。 齐休心中莫名,同时也有些疲劳,这家伙又想干什么了? “我要去工作,可不会和你这种小屁孩玩闹,懂吗?”安里的脸上露出满是余裕的灿烂笑容。 齐休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口中将要出口的话语,转过声,一声不吭的向前走着。 “别那么快啦,我又不会追你。”身后传来了那懒洋洋的声音,还有那不断接近的脚步声。 齐休面皮一抽,正如他所想的,这个家伙果然跟上了他。 “你明明是个医师吧,不在自己的诊所真的好吗?” 在路上,齐休一边注意着路线图,一边和对方搭着话,现在他也想明白了,跟着就跟着吧,只要自己快些解决就好。 “所以是一些兼职工作啦,毕竟就靠那个医师工作,我可是会饿死的,到时候你还得为我收尸,那样的未来想一想都觉得凄惨,所以,我就想着努力一些呗。” 安里随口解释着,虽然口中说的严重,但齐休敢担保,自己从来就没见过对方急迫的想要赚钱的样子,他不禁怀疑,莫非对方以前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大收获。 至于对方一直挂在嘴边的缺钱,老实讲,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相信的,一度考虑过自己是不是平日里要节约一些。 但后来,在某次见到对方墙上挂着的东西后,在偶然的搜索下,意味的得知那东西都能卖出大价钱。 那一刻,他长大了。 “唔。”他不感兴趣的敷衍一句。 “还有啊,我之前说的.....你考虑过没?”原本散漫的语气微变,带着丝丝试探之意的声音响起,连同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轻微。 “什么?”齐休看了眼路线图,随口问道。 “呃,没什么,怎么都好。”身后的声音沉寂下去,只剩下那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齐休并不回头,其实他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他更明白,自己是不会接受对方的提议的,在他看来与其说个明白,不如就这样唬弄过去。 沉默再度降临,两人只是默默的走着,彼此都不曾发言。 而越是往里走,四周就越是繁华,甚至还可以看到一些异样的身影。 有着毛绒耳朵,步伐灵巧,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的成群个体。 斜着前进,身下有着淡淡的黑雾,看上去浑身发黑的数道身影。 硕大的根茎扎在地面,大大的头部对准天空,粉红的触手在口中挑动着,外形宛如花朵的植株们嬉笑着列成一排。 齐休缓步走过,心中却有些惊奇,这里的异样存在看起来比外面那处集聚区都要众多。 “一般来讲,阶位越高的强者,越是不看重原本的种族之分,只要你强,并且认同联邦所施行的政策,那么,就可以将其视作联邦的人。” 身后,安里那沉稳的声音传来,为齐休解惑着。 “在高层中,异族的身影可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多,甚至于,即便原本是人类,但只要不断寻求变强,迟早会脱离原本的种族。” “不是异族非人,而是强者非人,记住这一点。” “不过,对大多数的民众而言,只要联邦表面上依旧是‘人类’占据着主导地位就可以,他们并不会细究背后的真相。” “在此,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被单纯的外貌所迷惑,仔细辨别一个生灵的真心,接纳那些与你志同道合的友人,这将是你今后一生都要进行的学科。” “.......受教了。”齐休点头,迈步继续前进。 咣当,他的身体一顿,看向身前那荡起的波纹,眼中有一丝诧异。 “这里属于交叠区,正如我们之前所说的,各个种族彼此之间的生活习惯不同,有的喜好阴凉,有的偏向炙热,所以需要具体的细分。” “这里的屏障起初是为了防卫,后来则演变成用于分割的墙壁。” 细微的敲击声从身后传来,而后,安里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并没有在这里通行过的记录,所以才会被拦住,现在,你再试试。” 齐休试探的向前,手掌顺利的穿了过去。 “嗯,就是这样,怎么样,我跟着你还是有好处吧。”安里的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齐休不答,而是继续前进。 “不过嘛,实际上,先前就算我不出手,你一旦在这里待的太久也会引起负责管理的人的注意,到那时的话,它大概也会在查明你的资料后给你许可证。” “哎呀,真是遗憾,我记得现在的那位是个大美人来着,我怎么忘了,可惜......”身后安里那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让齐休心中一叹。 “........我知道了,是我的错,请您跟我一起去吧。” 齐休停下身体,转过头,心中无奈的对安里说着。 然而,安里却径直越过齐休的身边,快走几步,将齐休抛在身后。 “呵呵,接下来就由我来带路吧,小家伙。”安里调侃了一句,依旧背着他的小包,脚步平稳的走在前方。 接下来,安里展现了与平常不同的沉稳一面。 无论遇到何种难题,他都能轻松解决,就连一旁偶然经过的身影,他都能道出对方的一些隐秘,说笑的姿态下,却带着强大的自信。 齐休凝视着那道身影,跟着那并不伟岸的身躯,沿着对方留下来的踪迹,如同稚童一样,亦步亦趋的走在后面。 渐渐的,他的眼中现出莫名的光芒,原本凌乱的步伐逐渐变得单调,不由得,他开始模仿前面之人的步伐。 一点一滴,将原本的习惯抹去,用那种强有力的步调取代原本不成熟的步子,它的心中既有欢喜,也有一丝不安,这样真的好吗? 然而,在心底那莫名的急迫下,它还是压制了这份疑惑,全身心的模仿着前方之人。 而在外人的眼中,两个近乎‘一样’的人在一前一后的前进着。 你进一步,我进一步,周而复始,永远不变。 “不得遵从,勿要信服,砥砺而行,永缀不息。” 冰冷的语调自前方传来,瞬间敲醒了还有些懵懂的齐休,他茫然的看着前方,脚步依旧下意识的紧跟着。 那道前行的身影骤然变得‘陌生’,但细细看去,又透露着丝丝‘熟悉’感。 “模仿是为了扩展自我,道路只是外置的手脚,注视他人,则只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即便对方再如何伟大,再怎么超凡,但予‘我’自身而言,都是一种谬误。” 不由得,齐休的心底浮现一道惶恐之情,就像是被还在襁褓中,便亲身触及的那道温暖身影训诫一般。 “齐休,我对你并不曾期待,你也并非我期望中的‘主角’,但是,我依旧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一个会影响你今后未来的选择。” 那是宏伟的声音,伟大的痕迹,是至圣之人的一丝垂青。 “选择吧,是跟随我的脚步,成为‘我’,还是抛弃这份选择,依旧挣扎着前进,成为‘你’。” 步伐变得凌乱,只是勉力的行走,这并不‘美丽’,也没有‘力量’,只是一种‘丑陋’的步子。 齐休低下头,眼中浮现一丝无力,它哀叹着,却明白自己并没有选择。 果然的,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我并不期待你的抉择,因为,你根本做不出选择,没错,不是你在选择,而是我。” 心灵仿佛在哀叹着,想要催促自身重新进入之前的步调。 然而,齐休轻吐一口气,眼底闪过一道血色。 他看向前方,双眼紧紧凝视着那道身影,身下的步伐忽前忽后,变得更加凌乱的步伐,宛如失去规律的齿轮。 “看着却未必模仿,行走却未必正确,假如你要称这为忤逆,是的,我的确是在忤逆,我在朝着你所不期望的方向行进,不过.......” 齐休笑了起来,眼中满是血色,宛如某道瑰红的宝石。 “那也没什么不好。” “真是‘恶魔’般的言论啊。”安里感慨着,他的步伐再度变得平凡,颇有几分雀跃的走在前方。 “这种程度,也只能算是‘魔鬼’吧。”齐休吐槽着,快走几步,和对方平行,一同前进着。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带着某种默契。 “喏,那里就是你此行要去的联一院了。”安里指向前方,齐休目光望去,那是一道若隐若现的神秘建筑。 他目光微凝,看到了一道道透明的弧线。 忽地,前方一道身影扭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冷峻,他看见齐休的身影,眼皮微挑,随后冷哼一声,转过头,大步向前走去。 李奥吗,齐休在心中低语着。 他再看向四周,眼前的视野一变,仿如从空中跳出一样,一道道清晰的身影走在路上,向着那方建筑接近着。 而在建筑的前方,则有一道身影坐在那里,身前还有一个台子,在他的身后,则是一道铁门。 到来的学生都会经过他那里,往往需要写下一些东西,这才被允许进入。 “好了,也该开始工作了。”安里那还带着几分困意的声音响起。 齐休扭过头,看向对方。 “总之,欢迎入学,齐休学员,作为联一院的老师,今后也一起努力吧。” 安里揉揉脸颊,露出一张和煦的笑脸,然后,向着这边,他伸出了手。 齐休瞥了眼铁门那里,再看了看笑的灿烂的安里,心头叹息一声,面上却是十分平静,迎着莫名涌入鼻腔的花香,他同样伸出了手。 啪。 两只手合到了一起。 第407章 离别钩 “我早就说过了,只要有我无敌的友情力量就可以轻松解决,你还不信,这下你明白了吧。” 安里挑衅式的一挑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得意。 “..........”齐休予以无言的凝视,同时,脑内顿时忆起一道异常鲜活的记忆。 (“所以说,不用那么努力啊,我又不是没有门道。”) 混杂着嫌弃和无谓的语气响起,当然,那时的自己也并没有在意。 自己当时专注于修炼,但那极为嘈杂的声音却在耳畔不断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不得已之下,他只得逃似的转身离开。 ......是这样来着。 “哦。”齐休无感情的敷衍一句,连表情都懒得奉陪。 安里身体一顿,原本高扬的眼角顿时垂下,那变得危险的眼睛瞪着这边,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悲愤之情。 “你啊——” “不用再尝试了,这里是不会招收你的。”一道冷肃的声音骤然响起,如一道惊雷般打断了安里即将说出口的反驳之语。 两人顿时看向了发声地,其他来报道的学生也饶有兴趣的看向那边。 却见在那类似于资格测试的地点前,正站在一位面带不甘的男孩,而在他的对面,那负责‘守门’的男人面容淡漠,连看都懒得看对方。 冷峻的目光一转,而后对准这边,那一刹那,齐休身体不由往后一退,男子冷笑着,冰冷的视线直直的刺向另一个人。 “你倒是好,把职责推给我,自己去享清闲,好玩吗,安里?” 安里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对齐休笑了笑,就像对方是在说别人一样。 齐休深深的望了安里一眼,心中却明白,那个男人大概没有说谎,这个人是真的能做出那种事的。 “立刻交接,我还有事,没空和你纠缠。”男子冷视着这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其的恶感。 安里轻蔑的一笑,迈开脚步,将齐休挡在身后,脸上露出混不咎的邪恶笑容 “呵呸,花子,你怎么凭空诬陷别人,讲讲道理好吧,我既然都给了你,那就是你的责任,小心我上报告你。” 安里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起对方,那副如同施舍一样的口吻也让对面的男子深深吐出一口气,反而笑出了声。 “安里,交接。”男子的神情逐渐变得淡漠,身上无风自起,一股越发阴寒的气势自地面卷起,笼罩着那具并不壮硕的身躯。 男子的眼眸变得晦暗,整张面孔逐渐变得透明,其内有一道道细小的黑线,而原本的皮肤却仿如一层箔纸,此刻,越发的‘摇摇欲坠’。 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吹走,露出下面的‘真实’面容。 原本看着好戏的学生们表情大变,但身体却僵在原地,无边的恐惧自心底浮现,试图将他们拖进那个泥潭。 男子摇晃着,表情越发空白,只是一脸冷厉的望着这边。 安里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花千盛啊,花千盛,有时候我真怀疑你不是连脑子都修炼的傻了,在这里动武,你还真有勇气。” “记住,以后可不能学他。”安里头部一转,对齐休郑重告诫着。 齐休望望对方,再看看安里,神情变得微妙,他心情复杂的点点头。 “快点解决吧。”安里露出不耐的表情,随意的向前摆摆手。 在下一个瞬间,花千盛眼皮一翻,周身失去邪异的气息,如一个正常人一样倒在地下。 学生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眼底惊愕的看着这边。 安里轻轻一笑,露出带着三分含蓄的自信表情。 “小事,小事,大家继续入学。”他的双手往外一拨,扬唇一笑,笑的极为灿烂。 “........” 咔嚓。 铁门微震,一道身影缓缓在空中浮现。 那是一个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着时尚的淡青圆领衫,下身一条软趴趴的裤子,外形状似一个‘老者’的身影。 至于,为什么是疑问....... 齐休看向那边,眼底亦有一丝诧异。 过度增长的白色毛发自毛孔的深处长出,遮住了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从外面看,连那张脸也看不清,只是一团浓郁的白色毛发。 头发延申下去,一直垂到腰间,这才被‘老者’提起,灵巧的手指在空中一动,顷刻间,那白色的毛发便被绑在腰间,算是勉强有了个人样。 来者低叹一声,声音听上去就显得无比颓废。 “你也真是的,老花又没恶意,最多在背后吐槽了你几次,你就这么对他,我看了都觉得头疼。” 青年拂开脸上的毛发,露出一张忧郁的脸庞。 “一码归一码,我作为他人生上的前辈,要是不得给他个教训,今后别人还怎么看我。”安里曲着眼,斜瞥着对方。 花千盛依旧倒在地下一动不动,晦暗的眼珠中毫无光彩,便如同死去一样。 青年感到头疼的挠挠头,很快的,毛发再度落下,挡住了他的脸,变得沉闷的声音的从下方传出。 “.......你说得对,好吧,那就我来吧,方正我也习惯收拾这种烂摊子了。” 青年转身走到花千盛的面前,抬起一脚,向前一踢,‘花千盛’便滴溜溜的滚向远方,青年不时转换踢的力度,确保对方前进的方向正确。 很快,只听得砰的一声,花千盛径直撞在一旁的桌腿上,青年叹息着,转身坐到一旁。 “继续入学仪式。”那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 众位学生一时有些犹豫,青年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坐在那里。 不过,很快在有些心急的学生带领下,学生们再度开始了有序的移动。 “...........那就是处理?”齐休低声喃语着,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丁克一向很懒,他大概只是打算等花千盛醒来再告知他具体的情况,这就是他的处理方式,你不必在意。”安里的话语在一旁响起。 齐休转过头,后者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只是不时会看向某处,眼中带着一丝思索。 他循着对方视线望去,却望见了一道‘独立’在人群的身影。 穿着略显发旧的皮质衣服,瘦小的身躯看上去弱不经风,外露的皮肤显得发黑,一股遮也遮不住的‘土气’散溢而出。 那人站在那里,几度咬咬牙,想要抬步上前,却最终停在了原地。 新任‘守门人’坐在原地,也丝毫没有与其对话的意愿。 而来自各地的优等生从那道身影旁边走过,脸上虽然不曾露出鄙夷,但也没有出言搭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开,就像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呵。”安里望着那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口中发出一道笑声。 但是,即便是他也依旧停留在这里,并没有上前问询对方的情况。 “那是巡逻队那边的衣服。”齐休望着那道身影,说出对方身上所穿的那套衣服,因为过去的经历,他对此还是有些了解的。 “................嗯。”安里沉默片刻,低声应了一下。 “联邦并没有明确的等级,在世人的眼中,只要可以修炼,那么,迟早有一天可以登上高位,所以,他们并不会在意暂时的低谷,也不会有人因此轻视别人。” “力量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它可以公平,也可以不公平,而全靠最强者的想法决定前路的联邦,本质上就像旧时代的那些王朝一般。” 齐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对方那略显絮叨的话语令他不禁陷入了沉默。 “什么是正确,什么是必要,什么该做,什么又不该做,必须详尽的考虑到一切,不然就绝对会有人因此而死,那份选择本身,就是一种双刃的兵器。” “当一个人获得幸福,另一个人就会陷入不幸,想要拯救双方,最终会导致双方一同死去,为此,必须做出选择。” “齐休,我问你。”安里望向前方,往日那双总是带笑的璀璨眼眸此刻却有些黯淡,他背负着双手,眼底带着一丝深深的疲劳。 “是放弃重要,还是坚持重要?” 齐休抬起头,看向远方那个孤立无援的身影,一时之间,倒以为对方是在问自己对方怎么做更好。 ........不,他重重的摇了摇头,眼底有一抹血光浮现,继而被他压下,现在不需要那种东西,他的眼底浮现一抹决意。 “这取决于他自己。”他张张口,最终却话锋一转,将话语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是啊。”安里轻轻一叹,脸上再度露出那熟悉的笑容。 齐休移开了视线,他很明白安里是怎样的人,所以,现在他什么也不会说。 两人不再多言,而是一同看向了那人。 学生的身影在跨越铁门之后,旋即消失不见。 片刻后,学生的数目逐渐稀少,那人再度上前一步,挡住了守门人丁克的视线,他不再犹豫,张嘴说道。 “我想——” “不,你不想,而且,你也没那个资格。”丁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只是比起花千盛的语气稍显和缓,毕竟后者本就不愿做这种事,口气也自然会显得爆裂许多。 丁克掀开嘴上的毛发,透过茂密的发丝凝视着眼前的身影。 “也许你不知道,联一院不是为了拯救他人而诞生的院校,而是为了进一步提升联邦的底蕴,而从现在开始,试着培育更多的优秀之人。” “你知道联一院的学生都来自哪里吗?” “不同于你这个连劲力也没有掌握的普通人,他们往往都是各个学堂的佼佼者,无数在联邦发展中也足够熠熠生辉的天才,以及那些呕心沥血,堵上自身决意的努力者。” “他们以自身的天赋和汗水打开了联一院的大门,我们也乐于培育那些有着上进心的孩子,但你呢?” 丁克头颅微摇,茂密的发丝随之摆动,他的语气也越发冷淡。 “实际上,我见过你,不过现在看来,你大概早就忘记我了。” 那人猛地抬头,眼中浮现深深的错愕。 “杨自在,我们曾对你抱有期待,数次邀请你的加入,然而你呢,枉费自己的天赋,只想着平安度日,甚至对你的乡人扯谎,说我们试图拐骗你。” 丁克的语气越发轻微,声音则显得极冷。 “看吧,你是如此的渴望‘平凡’,我们不是什么恶人,自然允许了你的自由,你不想做什么,我们总不能打着你催你去做。” “那是结仇,我们还没有那么卑贱。” “所以啊,回去吧,去过你那平凡的生活吧,联一院并不拒绝天才,但是,在哪里都有规矩,联一院的规矩就是只招收各大学堂的优秀毕业生。” “而你,并不是。” 杨自在面色惨白的立在原地,身体摇摇晃晃,一副要倒下的样子。 丁克笑了笑,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奚落的话语,而是正常的看向另一个刚刚走来的学生,继续开始审核程序。 正如他而言,他不会做那些卑鄙的事,一切只会按程序办理。 齐休看向一旁的安里,后者低声说道。 “丁克曾经是某个边缘流派的一员,不过,后来那个流派解散,他就到了这里。”安里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却没有细讲具体的情况。 齐休自然也听得出来,但他同样也没有继续往下问。 噗通。 一道巨响传来,两人再度望去,眼前则出现一道异样的场景。 丁克面色难看,一张脸上的发须飘起,露出下方那枯槁如树皮一样的皮肤,但他没有在意这里,而是看着眼前那道卑微的身影。 “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辜负了你们的好意,是我不对......” 男孩嘴唇颤抖着,身躯也随之抖动着,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断的说出道歉之语,眼中露出一丝恳求。 丁克望着眼前的身影,不由想起当年那道自信洋溢,满脸不屑的身影,那时,他们曾以为找到流派的希望,心神为之激荡,就连平日看不顺眼的几个家伙那时也满脸笑容。 他们期待着,迟早有一天凭借眼前的希望,再度重回联邦的中心,夺回昔日的荣耀。 然而,那一切都在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中破碎了。 “噗,什么鬼,我才不干,不干,不干。” 在细心照料了对方几个月,试图从对方口中得到可以的回答,然而,那人却笑嘻嘻的拒绝了,还拿出派主不辞辛劳,多日奋斗,亲手所写出的教材取笑。 “哈哈,什么鬼画符,让我学这个,除非我失心疯了。” 那人一阵乱翻,口中发出快意的笑声,他们却只能呆呆的看着,男孩扬长而去,留下被随意扔在地下的‘教材’。 也就是那一刻,每次都会在众人心灰意冷之际大声喊着还有希望,我们不应该放弃,纵然被众人觉得很烦,却总是表现出激昂情绪,就像一个吉祥物的派主变得安静。 他下意识的捡起教材,看向了派主,其他人也是一样。 派主却摇摇头,眼中带着一抹释然。 “是啊,早就该结束了。” 于是,派系解散了,在那一天。 他想过的,要不要杀了那个家伙,但最终,他还是离开了那里。 而现在,丁克眼角低垂,无声的看着那道身影。 那是一道五体投地的身影,远远的看上去显得极为可怜。 但是。 卑微之人屈膝于地,但那又如何? 他心里冷酷的想道。 “那么,我说一个补充规则吧。” 男孩惊喜的抬起头,丁克嘴角微翘,掩住眼底的那一丝快意,模仿着一直在脑中盘旋的那份记忆,将那份痕迹再度‘呈现’而出。 杨自在的眼瞳逐渐变得呆滞,他望着对方,却仿佛望见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心高气傲,蔑视他人,顽劣而无情的自己。 “以一位入学生与两位老师的名誉作为担保,让他们作为你万一犯错,却选择逃离后,可以用来替你受罚的指向对象,只要你可以找到的话,便可以入学。” ‘丁克’笑着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一抹若有深意的微笑。 “毕竟,你什么责任也不用负啊。” 杨自在瞳孔一震,顿时陷入了沉默。 第408章 如铭在心 “如果你在这个状况下会怎么做?” 安里扭过头,他的脸上已经不存在丝毫异样,那熟悉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就像是随口一问一样。 “......我会离开这里,等待下一次的机会。”齐休略作沉默,随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并非那种会为了目标奋不顾身的人,正常来讲,若成功的可能太过微弱,那么他便会果断舍弃当前的行动。 “唔,就像我想的一样啊,你果然没有失去理智。”安里摇着头,眼中带着一丝莫名之色。 “也许吧。”齐休并不想多谈这件事,他话锋一转,随即转移了话题,“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安里的表情先是一呆,继而望向这边的眼神变得古怪。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你也太不懂大人的体贴了。”安里一脸头疼,忍不住抱怨一句。 “譬如你这个一向懒散度日的大人吗?那我确实是不懂的,真是抱歉。” 齐休那毫无感情波动的道歉声响起,那对平静的眼眸望着这边,安里嘴角一抽,不由移开了视线。 “你这家伙.....某种意义上也真是厉害。”安里的目光看向一边,口中依旧在讽刺着。 “感谢夸奖,我做的还不够出色,至少是比不上您的。”齐休则用一贯的语气的反驳着,话里话外都显得针锋相对。 两人心中不服的口角着,半响后,方才感到满足的停下。 “......喔,不出意外的失败啊。”齐休当先看向前方,发出一声感慨。 在两人争论之时,那个家伙早已站起,向着零星往铁门那边走去的身影反复说出自己的请求。 当然,即便有人聆听了他的请求,在思考后,也很快拒绝了他,那种风险极高‘投资’,除非是疯子,才会真的接受。 哪怕是平素性情高傲,心中满是自信的几个天才也纷纷面色微变,转而起身离开,对后者的再度请托充耳不闻,径直走进了联一院中。 样貌俊俏,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的男孩扭过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冷意。 “不用再试了,还不明白吧,我们只是出于‘善意’才没有理会你的无礼,但,归根到底你根本和我们不算一类人,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 “请相信我,我很有用,一定会派上用场的,所以请你——” 那人话语一滞,凌厉的掌风扑在脸上,原本惨白的脸上顿时带上些许红色。 “真是无趣,你这个人毫无价值啊。”男孩轻蔑的一笑,转身离开,那人呆呆的站了片刻,便立即向另一个人走去,口中劝说的话语再度涌出。 商千秋,齐休在心里想着。 虽然看似在那个学堂中不算出色,但那是因为更强的那几个人更加显目,而并非它不强,至少,在他心里对方是一个危险的家伙。 “..........”博泰摇摇头,无言的从对方身边走过,神态冷淡,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在之前齐休就看着李奥和许昌汇合,一同无视那个人的走了进去。 即便是后来的这些学生也像是听过对方的传闻一样,纷纷摆出冷漠的态度,拒绝与对方搭话,更不用说是给予承诺。 齐休眼神平静的望着那一幕,看着那个明明已经毫无希望的身影,脸上却毫无沮丧,依旧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每一个到来的人。 “我会努力,拼上性命的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人们目不斜视的从旁走过,他看向下一个人,脸上堆着笑容。 “我只需要口头的一个申明,我发誓绝对不会拖累到你,也绝不会背叛。” 他笑容满面的述说着,挥舞着手臂,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生动。 “所以,请帮帮我,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只要我完成了我的那份祈愿,纵然是去死也都可以的。” 那毫无疑问是真诚的话语,齐休心中想着。 他的身边空无一人,那原本炙热的视线却落在了空处,被笑容与诚意堆砌起来的那张面孔逐渐失去了色彩,他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没人会接受他的请求。 丁克一直看着这一幕,见此发出不由一声笑声,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我可给过你机会哦,不过要是你自己不行,那也怪不着我了,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啊。” “不仅是你自己,就连我也是,都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才有今天。” 如同在嘲讽,如同在倾述,他昂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快意。 然后,他轻吐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实际上,这样的话语不仅是对杨自在在说,同时也是他心中的某处在发声。 丁克那狂乱的姿态缓缓散去,眼神再度变得理智。 那份笑意,狂态,傲慢,逐渐从丁克的脸上脱落,他摇头失笑,眼中却露出一抹释然。 他放下手,白色的毛发无声落下,挡住了他的面孔,丁克转过头,不再去看那道身影。 齐休依旧在注视着,也许由于两者距离那边太过遥远的缘故,不停等候下一个人的杨自在并没有过来这边,只是守在大门不远处,进行着自己那无果的劝说。 “......假如我没有过来这边?”齐休忽地开口问道。 “那我肯定不会去管,因为,我其实还蛮冷漠的。”安里嘿嘿一笑,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流露,只是如同看好戏一样看着远方。 明明之前露出那种姿态,齐休默默想着,但他其实也明白,大概安里只是心有所感,却不是真的觉得对方可怜。 正如安里自己所说,它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大概,若不是自己也算对方看着长大的人,此刻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像现在一样,可以咒骂彼此,说着一些玩笑话。 ‘嗯,想死吗?’ 不由得,安里那种虽然一脸微笑,眼神却极其淡漠的姿态在脑中一闪而过,那种举止优雅,却宛如俯视般的目光,齐休在心中摇了摇头。 “咦,怎么了?”迎着安里那困惑的目光,齐休感到好笑的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想了一些小事。”齐休随口敷衍过去,目光却忽地一顿,看向远方徐徐走来的几人。 最前方是一道宛如冰雪所铸的身影。 霜寒色的头发垂在身后,典雅和娴静的步调下,脸上却没多少表情,与头发颜色一样的霜眸直视着前方,仿佛一切事物都不能为她所动。 齐休眉头微皱,从记忆中挖出一段传闻,这种发色似乎是某家的专属。 在她侧身是一道略微靠后的身影。 宛如升阳的金发在空中拂动着,身着有着金色线条的天青长衣,脸上带着无比成熟的温和笑容,那淡绿的眼瞳如同宝石一样闪亮。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其实只是后者单方面的讲着话,只是由于对方那过于自然的推进对话,所以粗略的去看不会注意到那份异样。 当然,前者也不时会微微点头,算是对其的回应,只是却不曾言语。 而在两人身后较远的位置,则走着三道身影,走在中间的是一位身形消瘦的男孩,旁边的两个孩子则默默的跟着前者。 杨自在眼睛一亮,在身侧垂着的两只手一捏衣角,再度提起一口气,向着正在靠近的几个人走去。 温和微笑的男孩目光一转,身体顺势上前,挡在了女孩的前方。 “这位朋友,请问有什么要事吗,若是不急的话,我可以在这里与你商议,让我的同伴先行去报道如何?” 温和男孩语气和缓,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对话的基础。 杨自在表情一呆,继而有些犹豫的看向女孩。 后者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行进,温和男孩笑着,那原本和善的目光却不由变得锐利。 杨自在让开位置,女孩依旧不曾言语,只是向着丁克走去。 温和男孩的表情变得和煦,他对着杨自在友善的点点头。 “为了彼此对谈顺利,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对,就叫我法伊特吧,对谈可是很重要的,不是吗,我的朋友。”法伊特表情亲切,宛如对方的亲友一般。 “..........喔。”杨自在小声应道,有些不适应的晃晃身体,他觉得身上有些痒。 后面的三人也随即感到,杨自在正要上前搭话,却见为首者摆摆手,脸上满是抗拒之色,与之前拒绝的那些人表情一样。 他表情微变,当下就停在原地,拳头不由捏起,连露出的指尖都有些发白。 “..............”当先的瘦弱男孩脚尖一转,径直从旁边走火,唯有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人脸上有些犹豫,眼中带着些许怜悯的看向沉默的对方。 “萨姆,佳木思,跟上。” 瘦弱男孩头也不回,只是呼唤着有些迟疑的两人。 左侧一人低叹一声,抓起右边之人的手掌,急忙向前跑去。 正处在恍惚中的杨自在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 “来之前,阿母就嘱咐我们要听穆尔柯大哥的话,你可不能忘了,要不然,回头还得受罚。” “.......我知道了。”右侧之人拖着长长的调子,脸上虽然短暂的露出一丝不满,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压下。 两人急忙跑向前方,名叫‘穆尔柯’的瘦弱男孩看了两人一眼,顿时开始和丁克交涉。 不知出于何故,之前便已到达的女孩却默默在那里站着,也不与丁克交谈,也许是在等另一个人,穆尔柯瞥了一眼,心底默默想到。 这种家伙往往都是联邦中的那些大家族的人,等入学后,还是离这家伙远些吧,穆尔柯心中打定主意,脸上也没有露出分毫异样。 很快的,在完成资格审查和录名之后,穆尔柯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同伴一同入了校。 “.......是这样啊,也难怪,风险确实是有,也不能怪大家太过冷漠。”法伊特听完请求,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口中的声音越发轻微。 杨自在看向对方,眼底不由浮现一抹期待。 “我——” “真是抱歉,要真是我一人的话,倒是无妨,可是,现在不行。”法伊特笑容和善,却极为坚定的拒绝了,他的目光看向前方,面无表情的女孩淡然望来。 “很遗憾,帮不到你的忙,不过,若是有其他方面的难题,我都可以——”法伊特话锋一转,便开始安慰对方。 “.........嗯。”杨自在平静的应了一声,迈开脚步,离开了对方身边。 法伊特微微摇头,继而向着前方走去,不多时,和女孩重聚,他看向一旁的丁克,娴熟的开始交涉,丁克心中出奇,也没有多话,帮两人快速办好。 很快,两人并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联一院中。 杨自在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只是凝视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脸上带着深深的平静,无论是笑,还是悲伤,都从那张脸上消失了。 近乎虚无的目光落在空处,他摇摇头,再度摇摇头,手掌不由抬起,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次,又一次,莎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世界响起。 呼呼,一缕细风吹拂而过,卷起一些沙土,不时试图攀在他的腿上。 他的动作一滞,那对深色的眼珠看向这边,与齐休的视线一撞。 然而,出乎齐休的预料,对方却并没有过来,只是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便再无任何动作。 “呵呵。”他笑着,无法压抑的笑声在四周盘旋着,带着笑容,宛如换了一个人的对方大张开双臂,那对死寂般的眼眸看向这边。 “那么,这就是我的落幕了,不知这份戏码,看官看在眼里是否有一丝愉快,不过,很遗憾,我的表演到此为止了。” 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那份笑容在旁人的注视下显得极为神秘。 “您说的对,我不该再这么胡闹了,是时候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了。”杨自在轻声一叹,抬起手向身后的丁克摆摆手。 丁克无声摇头,不再去说什么。 杨自在笑了笑,脸上笑容依旧,他身体一转,迈开脚步向着远方走去。 那道身影走在远方,天空落下的阳光却不为他所容,仿佛整个人都藏身在阴影之中一样,邪异而阴寒,只有那单调的落脚声依旧如故。 齐休顿时心中恍然,原来是这样,所以对方才不曾过来。 他猛地看向一侧的安里,对方的脸上带着一抹微笑,见到他的目光,还露出些许带着疑惑的表情。 “我明白了。”他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那毫无异样的姿态让他心中一沉,随即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对着远方的那道身影,大声喊道:“连问都不问,擅自将他人归结于看客,莫非你的那份自尊要胜过你心中的那道诉求?!” 那道身影一顿,继而那张脸转了过来,咬着牙,抽着鼻子,眼眶发红,脸色的肌肉抽搐着,混杂着悲切和怒意的面孔,而后,那对阴沉的眼眸看向这边。 “所有人都知道,帮亲不帮理,你与他是什么关系,我并不知道,但既然他是那联一院的老师,那么,就不会接纳我。” “到头来,哪怕你说自己不是看客,你也什么也做不到。” “......我本该是清楚的。”杨自在的话语稍顿,继而缓缓的摇摇头,眼中写满了认命和某种异样的情绪。 他张张嘴,继而再度合上。 “那么,这就是你放弃的理由吗,真不像话。”齐休面色冷漠,如同在训斥一般,“曾有人说我内心软弱,可在我看来,你才更符合那个评价。” “胆小鬼,缩地虫,殆死蛾,你就这样独自离去,在哪个无人的角落,抱着没人想知道的苦闷去死吧,那才是最适合你的结局。” “想要完美落幕,少那么天真了,你根本不配,蠢货。” 齐休语气冰冷,无比刁钻的话语从口中接连吐出,直直的刺进那已然落灰的眼瞳之中。 杨自在笑着,却是无比苦涩的笑容。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他自嘲般的一笑,而后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绝望。 “需要两个老师。”齐休语气郑重。 杨自在一呆,表情看上去有些发愣。 齐休曲起眼,看向一旁看热闹的某人,竖起两根手指。 “还有一个,你去找。” 安里无奈的笑笑。 “是,是,是,我这就去抓一个。”他迈开脚步,晃晃悠悠的钻入联一院中。 “为什么.......”杨自在望着这边,嘴唇都不由有些颤抖。 “算是一个保险吧,你不用在意。”齐休摇头,杨自在目光晃动,眼底浮现一丝复杂之色。 不多时,安里拖着某人来此,一边口中漏风的说着,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 “来了,来了。” 一道面色发黑的身影跟在后面,看向安里的目光极为阴厉。 “我‘至交’好友,李木,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说话。”安里一脸神气的看向对方,口中咬出的字眼听起来极重。 李木冷着脸,却没有转身离去。 齐休摇头,当先走在丁克面前。 “我要登记,顺便,替那个人做担保。” “.......我知道了。”丁克点点头,公事公办的说道。 笑呵呵的安里拉着一脸不爽的李木,在随后的文书上写下各自的名字,杨自在望着那一幕,眼底闪动着晦涩的光芒。 “就这样,很简单吧。”齐休头部一偏,看向沉默的杨自在。 后者微微一怔,脸上继而露出一道笑容,隐隐的,有水花在眼中汇聚。 “是啊。” 他轻抚着胸口,那颗早已停止的心脏再度焕发出些许活力,此刻正向全身注入‘新鲜’的活力。 是啊,他在心中低语着,同时,他默默许下了一个誓言。 心脏震颤着,如同振聋发聩的巨声般接连不断的涌入大脑深处。 噗通。 噗通。 噗通。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第409章 思颓知返 淡青色的烟雾在眼前荡开,他晃晃脑袋,将脑内残余的那份眩晕压下,在苏看向眼前发白的‘世界’。 不由得,他抬起眼,看向那依旧黑暗的天空。 “呵。” 他笑了声,双手撑住床铺,感受着那份冰冷,面上恢复了平静。 咚咚咚。 一阵阵仿如敲钟般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他心中恍然,这是到时间了。 “训练所即将关闭,还请诸位学员有序离开,再次通报一次,情学员们前往下一处授课所,接近下一步的教育。” 无机质的语音也随之在空中响起,齐休一翻身,平稳的落在地面。 然而,哪怕只是做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他的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疲态。 、 他微微一喘,眼眸深处一震,明华般的淡蓝星力在身体各处游走,将尚有些紊乱的心脉稳住,这才恢复了常态。 “真是狼狈。”他低声喃语一句,随即走出了这里。 沿途的过道上挤满了脸上还带着深深疲倦的学生,他们抓着墙,勉强让自己站了起来,尽管如此,以齐休的眼力看来,那一双双腿脚还在颤抖不止。 他心下摇头,自然明白这是强行与那些东西相融的症状,若不是这处专门打造出来的训练所兼养护院,只怕因为生命垂危而因此退学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相比‘外部’的那些人,这些人还算好的,至少有那个的存在。 在这里,可以进入房间,与房间外相比本就是两种层次,不过,细分的话,可以在房间外徘徊或者只能缩在外面又有些许不同。 齐休瞥了眼旁边,在靠近房间的那里还有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青色粒子,附近的人们贪婪的探着鼻子,试图将其吸入身躯之中。 x07852活化粒子,有人这样称呼那种东西,可以有效的修复身躯劳损,若是放在外界,也可以算是天才地宝一样的东西。 不过在这里,仅仅只能算作对他们‘辛劳’的报酬,不过,却并非每个人都能收到。 齐休沉默的从众人身边走过,那些探着身躯的学生表情一滞,不由停下动作,一双双复杂莫名的眼珠望着这边,其中蕴含的情感十分奇特。 既有羡慕,也有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幸灾乐祸般的情感。 齐休无视那诸多的情感,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入到外面,原本在床上或者干脆在地面‘躺尸’的学生们彼此搀扶着站起。 齐休瞥了一眼,心中却有些奇怪。 他们的目光一直对着同一个方向,哪怕是齐休等人出来,也丝毫没有引起这些人的重视。 齐休等人也随即望了过去,他的瞳孔不由一缩。 宛如实质的玄墨色纹甲覆盖在身上,庞大的威势从那道身躯上散发而出,再配合那对孤傲的眼眸,可谓是最为夺人眼球的存在。 而在他旁边,则是一道周身浮现一层深绿雾气,其中有点点红光,隐约在空中勾勒着一些花纹的身影,后者看着前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齐休目光稍转,看向最后一道有些畏畏缩缩的身影,一时间,那个教室中面带狂气的男孩在记忆中浮现,眼前幻影散去,前方依旧是那个胆小的身影。 “..........”他低声一叹,心中倒没有什么失落,这三人原本就比自己强,可以这么快的进入下一步也是正常。 “李奥,许昌,还有王靖,你们很好。” 就连平日里一向神色冷漠的卡尔德教官也不禁点点头,对着三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 “突破了劲力的限制,进入到原本‘一阶’才有的气魄附身,若是放在外面,说不得就会被认定为真正的一阶,不愧是真正的天才。” 卡尔德含笑点头,满含褒赞的话语从口中吐出。 李奥轻哼一声,反而看向一旁的老伙计,许昌先是摇头,继而点头,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采。 至于身后有着一层淡淡红雾的王靖,则被他果断无视了,李奥一向看不惯对方,更懒得和其搭话。 “不过,凝成气魄也只是满足了无浡之魂的一个要求,你的身躯和心灵尚未蜕变,还需要进一步的锻炼。” 不过很快,卡尔德笑容一收,以告诫的口吻对李奥说道。 “狞之心,转灵之体,无浡之魂,这算是你接下来要组成的‘折心结构’体系,至于其他两位,就祝你们早日功成,我衷心的期待着。” “现在,前往下一个场所吧。” 卡尔德手指一扬,一道无形的轨迹划过。 齐休眼前一晃,目之所视的景物顿时变得模糊,身体也变得沉重,他勉强撑起精神,观察着周围,发现附近的人也和自己一般,面容恍惚,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一道锐利的视线刺来,齐休心中一震,连忙望去,李奥正皱着眉看着这边。 王靖耸拉着脸,一副不安的样子,而许昌则一如往常的泰然,只是静静的待在李奥身边。 李奥就像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径直走了过来。 而后,他在齐休面前站定,那道宛如居高临下般的视线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爽。 “真亏你敢来啊。”李奥冷声道。 齐休沉默着,只是勉强抵抗着那份来自心底的睡意。 “要是和我讲着话就睡着了,别怪我之后去揍你,我可是说到做到的。”李奥眼角一扬,威胁般的话语顿时涌出。 齐休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卡尔德,却发现对方只是注视着这边,却没有丝毫动作。 “不用看他,这里本就是为了培养强者而人为孕育出的苗床,只要我不打死你,这里的老师是不会理会那种东西的。” 李奥不屑一笑,轻易的揭穿了齐休的小心思。 “...........”齐休面容平静,眼中没有太多的情感,只是看着对方。 “算了,没劲,你这个家伙一遇到威胁就会变成这样。”李奥反而有些意兴阑珊了,他重重一叹,就连那对无比锐利的眼瞳也变得无力起来。 “看在昔日的情面上,我劝戒你一句,不要止步不前,不然,那个冷刀子可是真的会下狠手的,他可是一直关注着你的,就这样,爱信不信。” 李奥扭过了头,向后走去,最终和许昌站起一起,同时默默散去身上的玄墨色气魄,下一刻,他便打了个哈欠,和其他人一样身体摇晃起来。 不过,齐休望着对方,尽管如此,李奥却依旧竭尽全力的抵抗着那份睡意,他瞪着眼珠,如同在跟什么人拼杀一样,死死的稳住自己的身体。 许昌看了眼对方,也随即收起,和对方一同‘挣扎’起来。 王靖吞着口水,脸上升起一股畏惧,他试探性的散去手上一些烟雾,下一刻,在还清醒众人的古怪目光中,霎时间变得透明,消失在原地。 “.............”就连卡尔德也只能露出一张带着些许微妙的表情。 齐休还待再看,意识深处蓦然一昏,眼前变得漆黑,失去了知觉。 “............................................” 啪嗒,叮咚,哗啦。 各种莫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沉重的眼皮抬起,眼中还带着丝丝疲惫的齐休看向四周,有着紫色厚唇,外形如同一个圆球的身影缓缓游过。 齐休想要抬起手,身体却毫无反应,就像被切断了与大脑之间的联系一般。 哗哗哗。 略显刺鼻的红色液体扑到脸上,一股酸涩的味道顿时在口腔中炸开,滑腻和阴寒的气息在内脏的附近游走着,喉咙不断抽动着,齐休顿时有了个不详的预感。 莫非?! 呕呕呕呕,身体做出最正常的反应,一团团异色的物体附在‘水面上’,齐休心中一阵叹息,果然是这里。 “混账,混账啊,有本事不要一来就用药啊!!!” 熟悉的咆哮声在耳旁响起,齐休只是一听,就能深深感受到其中的憋屈和痛恨,他也想喊,可惜,喊不出来。 “呼呼呼,那可不是什么药,而是老师的‘佐料’哦~”甜腻而天真的话语在四周回荡着,声音的主人甚至还哼着一个无名的小曲。 “将大鱼拍碎,嘿呦。” 尚在蹦跳的厚唇大鱼看向这边,身后尖尖的长尾笔直的竖起,对着这边刺来。 “撕扯黏轮,一片两片,呀哈。” 仿佛一段段的粉色糕点,表面是一层层散发着甜味的白色小点,在齐休的眼前一拥而上,将大鱼团团包住,如同吞咽一般,外放的尖尾随即落下,化作了白骨。 咔嚓,白骨碎成几截,附近又有道道黑影被吸引,被‘食物’诱惑的糕点这一刻成了别的存在的猎物。 “越岭呀,绿草如柱。” 晃动着身体的碧绿小草迅速夺下白骨扬长而去,这里的‘海面’顿时被撕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黑铁蛋,无业红果,摘南花,大家都是好朋友,在一起啊一起~~” 黑色和红色的圆球在海面上滚动着,直直的冲向粉红的糕点。 有着长长的‘嘴巴’的枯黄花儿提起自己的脚,骤然发出一道凄厉的尖叫。 齐休顿时晕了过去,在他昏过去之前,还见到更多的身影在往这边冲开,同时,还有更多的怪异身影从‘天空’上被抛下。 “哼哼哼,好吃的糖,美味的汤,全都在这一锅~” 用力摇动着手中的圆勺,金红色头发被绑成一道道辫子落在身后,略显稚气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纯洁无暇的双眼期待的望着眼前的大锅。 锅内是散发清香的浓汤,以及各种争相把对方做成食材的‘异种’。 “哈哈,不愧是被称作蒸炸煮烹炖样样精通的湘湘大厨,这份手艺,我不得不服啊。” 心满意足的放下餐具,看着面前一点不剩的大碗,安里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现在可是个老师哦,要称呼我湘湘老师才行。”湘湘扭过头,语气娇憨的说着,脸上还带着一抹认真之色。 “好好好,湘湘老师,不知你这套烹饪天地至理的浓汤什么时候才可以好啊,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可以替那些学生收尸了。” 安里随口敷衍着,而后目光一瞥,在那口大锅内,无数的学生慌乱的逃着命,身躯无数次的被撕裂,然后被附近的‘精华’物质所补全,再度开始逃命。 也只有少许的学生才会奋起反击,哪怕形单影只,也依旧勇敢的挥舞着拳头......虽然最后还是被撕裂,但至少他们也有反驳的借口。 安里无所谓的想着,他就一个来喝汤的家伙,只是不想被麻烦找上来,不然,他才懒得多说什么,哦,至于齐休,大不了他临走时候捞起来,就算一个甜点好了。 “无论是被他人吃,还是吃其他东西,这种饮食的行为本就是某种道理,不断的反转彼此的立场,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看待世界,有时也觉得甚是无聊呢。” 湘湘忽地一笑,那张略显稚气的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深意的微笑,语气也同时变得成熟。 “也许吧,不过啊......”安里点头表示赞同,随后眼神好奇的看向一边,“湘湘老师,你的汤还好吗?” 湘湘面色一变,看向身下已经变得发黑的汤汁,脸上顿时被羞愧所替代。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厨师,师傅啊,我心中有愧啊,呜呜呜.......” 安里眼神微妙的看着那边。 不停的掉着眼泪的湘湘嚎嚎大哭,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她近乎悲愤的挥动着勺子。 “给我转,给我转,我要击溃你啊啊啊啊!!!!” 在娇喝声中,浓汤黑色褪去,扑鼻的清香再度开始蔓延,安里摸摸肚子,想着,之后又能享受美食了,真好。 湘湘顿时发出欣悦的声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各位学生,开锅了哦,和老师一起吃吧。” 齐休抬起头,一道硕大的脸庞出现在那里,那狂躁的声音一瞬间冲入脑海深处,意识深处一阵眩晕。 “我的尾巴....咦?”他看着自己光滑的手,勉强压住了自己是个鱼的想法,尽管如此,那道在河流中生存过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大脑深处。 他翻阅着那些‘异种’的记忆,眼神变得清明,这才回忆起自己到底到了哪里。 食理之心,又称锅中的异样人生,由样貌亲切可爱的湘湘老师开创,主打一个在接受知识的同时满足自己的心灵。 齐休身影一晃,出现在一处人声鼎沸的地点。 浓郁的热气和香味在空中流动着,呼啦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四下张望,每一个学生都在吞咽面前的食料,眼角流下代表着酸涩的泪水,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之感。 可恶,我奋斗过了,隐约的,他听见这样的声音。 齐休心中摇头,转而坐下,他的面前是一道方形的桌子,一道散发着热气的大碗放在前方,里面有着诸多他‘熟悉’的身影。 有他吃过的,也有吃过他的,关系可以说极其繁杂,让他一时也无法尽数认出。 他心中复杂的坐了下来,旁边的人依旧在大口吞咽着,仿佛面前的是山珍海味一般。 齐休拿起一边的餐具,用力抓好,向着内面捅去,软弹的长条滚到一旁,仿佛一条游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服。 他记起来了,就属这个家伙吃自己最多,他顿时恶狠狠的看向对方,张开了嘴,满足的咀嚼着,而后,方才有几分不舍的吞下。 同时,心中蓦然升起和前几次一样的感悟。 可恶,真香! 齐休随即大口吞咽起来,无数的‘经历’在脑中划过,混杂着它们自身的感悟,连着那份甜美一并吞下。 正如湘湘一开始的说的那样,自己是一个‘美食家’,他此刻也不禁深深的信以为然,没错,湘湘老师就是一个真正的大厨。 呼啦呼啦。 汤汁四溢。 一脸笑容的湘湘从门前经过,看着里面诸多饱餐的食客,她轻轻的一笑,便如一个孩童一般蹦蹦跳跳的走向远方。 啪嗒。 将颈部的扣子搭上,面容严肃的身影看向这边,只是,无论怎么去看,给人的印象总带着一份薄弱感。 甚至几个刚刚入座的学生还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怎么看不到人啊,那里? 不是只有一件上衣在飘吗? 齐休听着耳旁的这些讨论,不由瞥了一眼,那几个人正是最早的学生。 也是它们最开始向众人介绍的这位老师,然而,在周遭异样的目光,满眼茫然的它们反而无比异常。 她转过头,看向只有‘一件上衣’的前方,凭借他的目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些许弧线,只是,依旧带着几分虚幻感,让他下意识有些怀疑,莫非是自己的错觉吗?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在饭后,正是一个可以借助思考消化的好时期,我们可以试着学习一些繁杂的内容。” “当然,在事前,请让我自我介绍一番,算是对‘不了解’的诸位一个问好。” 那人沉稳的声音传出,随着他的话语,众人眼中逐渐浮现一道身影, “你们可以叫我无先生,接下来,在这万念俱空的‘世界’中,和我一起被遗忘吧。” 男人微笑着,却如同戴着一副假面一般。 齐休眼中的最后一丝光芒消失,继而,僵在了原地。 不只是他,所有在此的学生尽数陷入僵直,宛如一具具尸体般立在那里,身上弥漫着一股死气。 “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好的了,不是吗?” 男人轻声喃语着,如同在跟某个人说话一样。 只是,此刻若是有清醒的人望着那一幕,就会发现某个事实。 “呵呵。” 男人的面前.......空无一人。 光芒被瞬间吞下,夜晚再度降临,这里,是被遗忘的地方。 向来如此。 第410章 色彩与倒影 “桥头落,门前坐,长颈白雀吟着歌,意态高扬而微酣。” “曲知歌,歌识意,此地当有真意。” “但,人呢?” 那是轻灵而又寂寥的和声,仿佛有道声音在轻轻述说着,某个曾经存在的故事。 “啦啦啦啦~” 排成一列的孩子们欢笑着,双手高高举起,眼中,心里,全都被喜悦所占据。 啪嗒。 水花四溢,飞扬的足尖下是一轮无言的拱桥,在那承载了无数岁月的躯体上,道道伤痕点缀着,一同将梦想与希望载起。 (“你们是什么?”) 蓦然的,有道声音响起。 处在中段的一个男孩抬头,眼中带着一丝迷惘,嘴唇微动,却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 其他的孩子也是一样,原本的笑脸就如同幻觉一般,顷刻间消散,它们紧皱眉头,小脸绷紧,思索着那毫无思路的答案。 (“那么,你们便不算人,不配拥有名字,就简称你们为数吧,依次排列。”) 声音落下,孩子们顿时释然,脸上再度露出喜色。 (“12,你是一个弱者。”) 众人看向前方,一个男孩有些迟疑的点点头,眼底浮现一缕异色。 众人欢喜的拍着手掌,齐声道:“是你,弱者12。” (“16,你在看什么?”) 在前中段的一个男孩抬起头,原本的喜色瞬间化作木然,望着那昏暗的天空,他的眼珠微微一动。 “没什么。”他先是冷淡答道,随后,脸上浮现一丝困惑,继而再度补充,“真的没什么。” (“那么,你便是迷者了,不看前方,也不看后方,只是独自向着那秘境之地前进的迷者。”) 声音如此判定着,众人抬手,包括动作莫名有些僵硬的12,它们齐齐喊道。 “就是这样,迷者16。” 男孩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又叹息一声,显得有些情绪低落。 (还有你,29,你为何那种样子?) 众人看向某道畏缩的身影,眼中带着责备,后者身体再缩,眼中显出一丝畏惧。 啪嗒。 “无先生。”身后传来一道身影。 两鬓有一缕白发垂下的男子转过头,身上穿着宽松的银灰长袍,那略显空洞的眼珠转过去,凝视着来人。 “..........” 不远处的孩子们动作停下,宛如一个个木偶般呆在原地不动,只是眼珠不时的一动,标注它们还活着的事实。 来者面容发白,身后半散落的黑发掩住脖子,身上穿着暗红色的长衣,只将袖口挽起,露出半截手臂,它瞅了瞅了不远处的孩子们,心中这才觉得有些麻烦。 可没办法,碍于它现在的职责,遇到这种情况它必须出面解决才行。 “我说老无啊,这些是我们的学生,不是让你安排唱戏的,你应该教他们约束心灵的知识,而不是反过来控制它们的心灵。” “说真的,我一开始也没打算干涉你,毕竟我们彼此都有着不同的理念,不过,我观察了你几次,你似乎都没有真的教过它们,这就有些说不过了。” 花千盛不由一叹,果然,他就觉得那个家伙没留什么好心,说是觉得自己公正,便将‘授业监督’的职位交给自己。 虽然平日清闲,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但唯一的要求是,他必须注意正授课的各位老师是否履行了自身的责任。 而目前的情况是,除了各自的专业导师,这些公共课的讲师确实各有不足,甚至他自认,包括自己在内都有一些问题,但那也实属正常,毕竟大家大抵还算人的。 心性偏冷,比起说教,更喜欢借助其他工具表达,虽然总说不出什么人话,还明显会偏心优秀的人,本心却极为赤诚的卡尔德,但作为最初调和的一环,也勉强算作合格。 自称美食家,喜欢把食材和学生放在一块煮的湘湘老师,虽然乍一看有些离奇,但他细细观察,却能明白对方那种万物混一的理念,算是合格。 其他还有白骨祭场的英泽洛夫,死斗胜场的严术,虽然也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在他的判定中,都可以算是合格。 但唯有眼前的这个家伙,花千盛目光一沉,眼底深处一抹黑色一闪而过。 “..........这是学院的要求?”无先生一偏头,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是我的个人见解!” 花千盛着重强调着,语气越发严厉,原本脸上还带着的一些无奈荡然无存,连同那仅有的人性也一并散去,浑身散发着异样的气息。 “作为开端的教师,你们必须为学生打下一定的基础,只有满足了这个条件,我才会无视你们那些小动作,懂吗?” 花千盛的表情变得阴冷,连同目光也变得邪异,带着死气的面孔对着对方,脸上显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你才是不懂。”无先生定定的看着对方,继而摇摇头,原本木然的眼中带上一抹莫名的情感。 “对自我的刨析,以及对‘影响’的抵抗,是很有趣的课啊,老师。” “我赞同李奥的判断,那种温和的教育反而不适合我们,不是吗,老师。” “.......确实,我觉得也.......” 花千盛望向一旁,身上的异样顿时散去,眉头微微皱起,不由看向那些正在驳辩的身影。 李奥当仁不让的站在最前,脸上显出一道自傲之色,许昌站在后面,表明着自己的态度,而其他的学生也是一样,面对突然到来的花千盛,它们旗帜鲜明的站在了另一边。 齐休身处其间,看着远方那道身影,不由回忆起前不久外面的那一幕,但很显然,那并不能作为对方真实实力的表现。 仅看这一幕就可以知道,对方作为老资历的老师就足以压制负责教导它们的无先生。 “人心和人心是不同的,唯有细细倾听才能发现,为此,才需要扮演不同的自己。” 无先生轻轻述说着,脸上并不曾有所动摇,依旧那那副泰定的表情。 “呵,倒是我多事了。” 花千盛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他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旋即转过了身,不一会,就失去了踪迹。 无先生静静看着对方远去,耳旁则响起了一句。 “同事一场,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太过深入那个境界,你的路错了。” 它摇摇头,深色的眼珠依旧如故。 “不一样的。”它自语着,而后看向身后的孩子们。 “继续,我们的演出吧。” 一团团阴影降临,配合那逐渐低微的声音,仿佛连空气也在低鸣一般,孩子们神情一滞,脸上再度失去了表情。 片刻后,它们的脸上泛起了哀切之色,如同一个个沉浸在悲伤之中的‘登场人物’。 人已入戏,便非过往。 无先生低语着,身影逐渐隐去,只有那一双死寂的眼珠依旧凝视着众人。 暮色卷着烟云,如同一条条焰迹线,划出数道弯曲的优美弧线。 呲————————叮。 “正如我之前所言,与其追求心灵不坠,还不如让心中无尘。” 齐休睁开眼睛,眼底还有些懵懂,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摇摇头,止住心中杂绪,再度看向正在述说中的身影。 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浅白色连衣附在身上,呈八字的眉毛翘起,深紫色的头发散作一团,整体向着左侧倾斜。 银锭形状的浑黄色瞳孔扫视着这边,双手放在腿上,双腿盘坐着,在半空漂浮着。 “白,足之色,骨,人之本,这两者皆是我们人类所必备的两样东西,也正是如此,我们才会忽略其中的意义。” 有着异域气质,五官深邃的男子朗声道,相比其他略显冷淡的老师,这位更喜欢面对面的讲解,而他的嘴边也时常挂着一句话。 ‘五色皆浊,唯有己心恒久,才能久持不漏。’ “将己身之外的存在视作一类,自身则独分一类,与其让自己融入世界,就此变得平庸,还不如固执己念,独行于世。” “因此,我无论说多少次,只要你们尚且不懂,我都会再次去说。” 白骨祭场的英泽洛夫眼神一凝,瞳孔变得越发浑浊。 “他人皆恶,万物皆将溺死,唯有‘我’不同。” 手掌扬起,一瞬之间,白森森的指爪刺破血肉,露出森寒的光芒。 齐休眼皮一跳,眼前一晃,皮肉正老实的包裹着血肉,英泽洛夫神色如常,他缓缓摊开手掌,其上缓缓浮现一道肉团,色泽发红,此刻还在轻轻颤动。 他不禁面色微变,看着胸口正中蓦然出现一个大口的英泽洛夫,对方依旧是那副异常泰定的样子。 “所谓祭场,既是祭祀自我的场所,除我之外,尔等皆如土灰,唯有‘祭神’方可永存。” 英泽洛夫开始神情狂热的宣讲着一些具体的信息,譬如如何定神,如何存身之类的知识。 齐休心下谓叹,没错,这个老师其实还是个‘教宗’来着,整天都会宣传自己的教派,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直到现在,祭神教派的人数依旧是1。 他与其他的学生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尴尬和理解,也只有那些内心坚定的人才能接触这位老师了,齐休暗自想到。 他看向前方,有几道身影正热切的询问着一些问题,而英泽洛夫也是兴致高扬的予以回答,看着几人的眼中浮现期待之色。 然后.....几人就转身离去了。 只剩独自站在原地的英泽洛夫。 齐休嘴角一抽,顿时移开了视线。 耳旁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猛地扭头,一道寒光拐了一道弯,向着大脑正中直直的刺去。 而在他的前方,则是一道眼露疯狂,正疾身涌来的身影。 齐休身体一矮,一缕劲力在空中短暂的凝实,继而将其捏碎,他深吸一口气,眼瞳随之闪烁,混着天青色的劲力,将寒粒一并挟裹着反冲回对面。 来人措手不及,眼中露出不甘之色,他奋力向前,双掌宛如铁色之门,合在一起猛地撞了过来。 齐休缓缓摇头,而后收起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对方。 先是骨肉溃散,继而化作寒珠,一颗颗的跌落而下。 干骨一并露出,混着血色的筋脉,其中隐隐有一副模糊不已的图景,天青色劲力拉成网,如同兜鱼一般,将来人紧紧抱住。 四裂般的纹路出现在骨上,来着依旧望着这边,一对空空的血色空洞。 咔嚓。 细烟弥漫,人形崩塌。 (“第13胜,比起以前略有进步,但还不够,去厮杀,去争夺,将想要的一切全部拿来,那才是这里的真实。”) 空中显出一道冰冷的声音,细细听去,那异质的声音宛如刀剑的碰撞声一样,让人毛骨悚然,自心中涌出一道疯狂之意。 齐休控制着面部,勉强压下那股恶意。 (“唯有胜者才是一切,在这个死斗场,拿出你的全力,将敌手全部杀死,那样一来,你将会变成无双之人。”) (“我对此深深期待着。”) 来自死斗胜场的严术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齐休目光一震,眼前再度出现一道身影,他不禁翘起嘴角,脸上的狞笑难以抑制。 来人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一样的表情,他的手掌在脖间一抹,眼中带着某种快意。 轰隆。 两道身影顿时碰在一起,用自己的全部本领.....厮杀着。 圆形脸蛋,穿着类似于正装,红白相间的衣服,与寻常的联邦之人相比,此人的各自并不高,短小的双腿在空中荡着。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浮在空中的椅子,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片刻后,他有些困惑的低语着,同时看了看身下,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是不是该换一把了。” “算啦,要节约。”严术告诫着自己,同时强行让自己的注意力看向身前,那是一个个在空中漂浮着的橙色圆晶,其上显示着一道道画面。 他凝视了半天,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无趣之色。 “没意思。” 他摇着头,哪怕那些学生在死斗场的影响下,心中满是杀意,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 可对他来讲,那种垃圾玩意又算什么,他心中不屑。 “也没什么逸才的样子,这样一来,真的能实现那个目标吗?” 严术叹口气,觉得希望有些渺茫,纵然是在诸位老师中口碑较好的一些天才人物,他也去看了看,只觉得果然是一群孩子。 “铸成理想的色彩,现在想来真是不切实际的未来啊,大总统。” 他苦笑一声,随即仰起头,看向被云雾包裹的死斗场顶部,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怅惘之色。 “何人能抵达苍穹.........” 声音逐渐息微,如同梦语一般。 而在圆晶的一角,一场死斗正在拉下帷幕。 齐休气喘吁吁的停下身体,只感觉头晕目眩,喉咙中还有着恶心感涌来,勉强维持着身体不倒下。 前方不久是吐出一口血,面色衰败的身影,他眼中的狂色已然散去,感受着逐渐失去生机的身体,来者轻笑一声,笑声中有些释然。 “那次,抱歉了,不过,我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齐休看向眼前的身影,那平日总是一副畏缩样子的王靖此刻朗朗大方的站在那边,毫无平日的胆怯模样。 “我败了,不过,看起来你也走不了多远了。”王靖冷静的审视着齐休的状态,而后断言道。 “...........没错。”齐休眼睛微眯,随即点点头,这本是正常人都可以看出来的事实。 在死斗中,讲求的是拼死之心,以及应对各种状况的理智,所以,并不会提供什么休整服务。 换言之,为了胜利,每个人都必须抑制住心中的狂意,用自己的理智约束自身,从而安排好自己的体力,进行多次的挑战。 而,之前齐休本来在看到对方后,便觉得自己肯定要输了,可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出奇的弱,他细心观察,这才明白,不止出于何故,王靖受影响的幅度极大。 比起还能勉强维持思维的他,王靖更像一个狂躁的野兽,虽然强大,却没有什么章法,所以,才会被他击败,但,即便如此,他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作为胜者,我附送你一个情报吧。” 半响后,王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望着这边,眼中闪过一道异色。 “你是一个平凡的家伙,不是别人。” “记住这一点吧,那才是你的原点。” “在不远的未来,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家伙。” “但是,那又意味着什么呢?” ‘王靖’笑着,身影如风般散去,那是一抹变化莫测的笑容,时而俯视,时而艳羡,时而怜悯,而最后,则是一道漠然的目光。 仿如一道倒影,只是不偏不倚的立在内侧,不存在于任何一处。 齐休摇摇脑袋,脸上带着几分莫名,对方说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才是......理想的色彩? 他心中满是困惑,至于一些‘杂事’,则被他忘在了脑后,也许有一天会想起,也许不会。 因为,此为一抹透明的痕迹。 无色若空,并不存在。 第411章 罐之以‘海量\’! 当当当。 带着某种韵律的敲门声响起,他头也不回,只是说了一句。 “进来。” 面容紧绷,有着一头寸许的黑发,穿着黑白相间的肃穆之衣,来人朝向这边,脸上带着深深的恭敬,正向着这边走来的步伐也显得极为规整。 “如您所见,此次入学的大部分学生都来自各大家族及联邦重权将领麾下,因民间的舆论影响,只有4名学生来自民间。” 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来人便站在一旁,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他拿起文件,目光一凝,便知晓了具体的情报。 “.......还有一件事。”他正沉思着,耳边传来有些犹豫的声音,随即抬起头,看向略显局促的对方。 “说。” “在政法部,军部,科学院内部都出现了种种异论,甚至我私下去探查,发现已经上升到中层的序列,再这样下去,那个学院.......” “我是一个独裁者,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令茂?” 他摇摇头,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平和,没有太多的波澜。 “您的意思是.......” 令茂身体一震,继而看向面前的男人,对方正是在这个联邦中地位极高的那位大总统,也是他如今效劳的上级。 “只要有必要,我会让自己的意志得到彻底的践行,那样的决定也不可以被任何人更改。”安伽凝视着这边,眼中古井无波。 “这句话,你传下去,告诉那些想要试探的‘高层’,告诉它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次,我可是会出手的。” 淡淡的声音落下,令茂心中一抽,蓦然有些惊惧和不安感。 要知道哪怕是面对前段时间在民间兴风作浪,串连各大部门,试图夺取联邦话语权的那些家族,这位都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幕。 看着它们强盛,看着它们繁荣,看着它们倒塌,而在事后,人们望着那道仿佛笃定这一幕的身影,心中无不感到震撼。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人们真的相信,只要不试图颠覆联邦,那么这位‘最强者’就绝对不会出手,甚至还会压制那些试图靠着力量夺取联邦的家伙。 由此,联邦才从原本的那种盲从上级的风气脱离,开始有了新的转变。 人们开始相信,哪怕是最强的大总统,都会发自内心的遵循着某种规则,它们的心中顿时弥漫着一种莫名复杂的情感。 同时,此事一出,人们这才惊奇的发现,那些原本和联邦交涉中还处在观望中的外族一股脑的涌来,迫切的想要加入联邦。 “您....我知道了。”令茂本想下意思的质问,您莫非想要毁了联邦吗,话在将要说出口的时候,他猛地清醒过来,这是一个警告。 安伽扫了对方一眼,随后声音淡淡的说道。 “现有的职业道路,虽有我们的干涉,但依旧存在种种的限制,为此,还将原本的道路分割,将源头的主人压制,这才有了几分功效。” 他摇摇头,眼中带上一分沉重。 “你可知,在‘职业’这种特化的道路扩张之前,我们变强的速度有多快吗?” 令茂本能张开口,便想要回答,却猛地想起记录中记载的那些东西,心中立即觉得无比荒谬。 安伽不等对方做出回答,便继续说道。 “一个什么不知晓,也并没有太多指导的联邦民众,只要接触到第一份修炼知识,哪怕是一份再粗浅不过的技法,都可以借此登阶。” “一日三变,百日飞升,气吞万里,意游苍穹,在某个限制的条件已经拔除以后,我们便立即迈入了快车道。” “一阶?那时根本不存在这个阶位,我们一入阶位,便是三阶(演象),而后是五阶(无相),八阶(登神),我们将其称作登神三阶。” 令茂听的心中发寒,同时也深深的困惑着,这真的不是什么胡言乱语吗? 安伽那冷淡的眸子一顿,带着些许的回忆的口吻,他凝视着前方。 “也许你觉得荒谬,但我可没有那种编造事实的兴趣,而且,那也并不算什么好事,被骤然提升的巨大力量所挟裹,若非是那个时代,只怕我们做下的混账事还要更多。” 令茂听着,不由得,就想起几桩罪状累累的案例。 “某位父亲想为刚出生的女儿祝贺,然后,在新降临的一界,在见到第一个四足着地的生灵后,他忽地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某位好友众多,性情豪爽的男子在放松之余,忽地想起近日将要回来的几位好友,这时,他所处的‘异化带’某处传来了骚乱。” “被称为未来之星的某位年轻人,在度过自己惨淡的第一次探险后,他决定改变自身,为此,他打算立即出发,并准备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安伽目光漠然,仿佛见到了那几个痛诉众人不公的身影。 (“就算我有些不对,但那也是那些东西先动手的啊,我可是无辜的,咦,人型生物,唔,也许有吧,我记不得了,谁管那些,唉,都是为女儿庆生的错啊。”) (“我又不是刻意的,谁想要那个世界会那么脆,我不就想要些东西,还敢不给我,我只是多拿了一点点,是它没用,不过呢,我想着与其让他彻底消散,还不如让我接手。”) (“......我做错了?不可能啊,无论是师傅,还是同伴都说可以啊,更何况,不就是一些奴仆吗,就算杀死它们,但为我服务本就应该是它们的荣幸的,至于这样吗.......”)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辜,却看都没有看被他杀死的生灵的中年。 神情激动,那张平素与人为和的脸上此刻仿佛被激怒了,青年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怒火。 一脸莫名的少年安静的坐在那里,只是口中喃喃自语,脸上还带着一丝困惑之色。 “柄狼穴花,洞名之井,万化指蚁,都是些很有‘特点’的东西。”安伽轻声感慨着。 令茂想起那份记录,然后缓缓道出。 “献祭一个世界中对生灵这个概念的定义,强行拟形成带着狼头模样,整体呈现内陷状态的飱器。” “将一处评价极好的中立世界抽空,并将其制作成一口(井)镜的反转飱器。” “将死者原本的力量予以定格,借助操控万数及以上的数目,作为出行工具和‘玩具’的在指尖操控下行动的‘蚁群’。” 他无言的叹了口气,再度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一直以为是某种传闻的。” “但那不是,而是真正与我同时代的家伙们,也正是因为频频出现那种情况,他们才开始思考某个可能,并着手解决。” 就像是在说和自己不相干的话题一样,安伽直接用另一种代称描述。 “这个世间存在某种度量,我们称其为‘平衡’,正常的话,人们既不会偏离原本的轨道,也不会引起什么动乱,只会平静的活着。” “但你也知道,在我们的身上存在某种巨大的变量,这份重量甚至足以轻易瓦解原本的稳定,那一刻,我们便呈现出‘失序’状态。” 令茂想起在联邦流传的那个传闻,据说,在联邦出生的人们终身都会被某种阴影所缠上,并再也摆脱不掉。 他心中明白,那其实就是在指代‘魔神’那种存在。 “为了取回与那份‘平衡’相对的理智,我们开始进行人为的限制,无论是‘气’,还是‘冥想’,都是起初对那种异常速度的限制。” “将原本陡峭上升的坡度一步步进行分割,使其变得平稳,我们加入新的‘阶位’,以道路的形式取代原来的野蛮生长。” “一(筑基)、二阶(存魂)、三阶(演象)、四阶(全变)、五阶(无相)、六阶(完人)、七阶(称圣)、八阶(登神)。” “那并非是追求强大,而是为了可控,延迟自己的进步,让自己的‘心’跟上,不被远远的抛下,最终沦为力量的俘虏。” 安伽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怅惘,随后隐去,他看向正默默聆听的令茂。 “不过,为了确保必要的胜利,我们依旧掌握着那种力量开关的门扉,一旦推开,就可以轻易突破现有的‘瓶颈’,达到新的境界,那个过程,我们称之为‘异化’。” “当然,既然是门扉,那么自然就会有一些即便被施下也不太牢固的对象,呵,令茂,你觉得那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安伽那若有深意的目光望向此处,眼中的光芒越发幽暗。 令茂心中一寒,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在联邦中人尽皆知的天赋论,以及那些处境艰难,并为数众多的积灰种,假如按照对方的说法,那么,莫非........ “令茂。” 宛如惊雷般的声音在心灵深处炸响,令茂的背蓦然挺直,强行让自己直面那个男人。 “我对你抱有期待,作为我的代言人你也有必要知道这些,在必要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判断,无论是在当下,还是在未来。” 安伽笑了笑,而后,他继续变成原本的工作姿态,埋身工作。 望着那略作沉思后,在文件上写着一些东西的大总统,令茂无声的吐口气,只感到背后出了一层薄汗,他没有说出声,只是默默的向对方举了个躬。 随后便放轻脚步的走了出去。 咔。 门发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令茂绷着脸,无视了四周那些隐晦的视线,他只是静静的走在走廊,离身后的那个房间越来越远。 走在路上,他的大脑依旧有些发空,不由开始联想。 假如大总统他们当年设立限制是为了让后继者不至于心灵迷失,被轻易提升的力量迷惑,从而变得暴戾。 那么,现在的‘异类职业’的创立又是为了什么,在他看来,那种偏激的邪道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不禁咬牙,大总统一定知道原因,可是,他却不能去问这个可能开罪对方的疑问。 令茂自知,即使自己看上去处在权力中心,地位高崇,但实际上,其他的联邦之人都不会对自己这个外来者抱有好感,甚至暗地里盼着他出错,将他拉下来,所以他不能犯错。 等等.......他纷乱的思绪蓦然一静,大总统之前说话的样子在脑内不断回放,他不由得停下脚步,细细思索着那一缕突然浮现出的念头。 【“但那不是,而是真正与我同时代的家伙们,也正是因为频频出现那种情况,他们才开始思考某个可能,并着手解决。”】 大总统冷漠的表情反复浮现。 【“为了取回与那份‘平衡’相对的理智,我们开始进行人为的限制,无论是‘气’,还是‘冥想’,都是起初对那种异常速度的限制。”】 大总统那感伤般的样貌同样浮现。 点点的汗水在额头之上溢出,令茂的面色变得惨白,他蓦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在现在的联邦几乎被遗忘的存在。 他咽着口水,试图进一步的思考。 假如‘我们’指的是大总统等人,那么,与大总统无关,并被放在同样地位的又是谁? 他吐出一口气,眼神看起来无比清明。 大脑中的思绪瞬间窜连在一起,他很快得出了答案。 即,另一位大总统,在联邦成立后不久便消声觅迹,现在的人们早已习惯大总统独自一人的情景,但实际上,在起初,联邦同等的总统是有两位的。 那么,曾经与大总统齐名,甚至可以与之并列的那位究竟去了哪里,令茂的思绪不但拔高。 这一刻,他清晰的回忆起,在联邦的记录中,对另一位最后的描述却并非死亡,而是......消失。 心灵如在颤栗着,仿佛在发出警告,不要再向下思考了,到此打住,回到原本的‘安全’环境。 令茂无视了心灵深处的哀嚎,他继续冷静的往下思考。 同理,以现有的条件做判断,可以得到如下结论。 1,那位死了,只是联邦刻意的伪装。 暂且保留,但令茂认为可能性不大,毕竟,连天女那种人都会清楚的标注出已死亡,他可不认为会有什么例外。 2,由于异化的影响,那位选择了离开,所以知晓此事的人们并没有标注死亡。 而这也是最大的可能,虽然其中的细节还有些欠缺,不过,令茂认为大体上还是符合条件的,同时,也由此衍生出一个更加可怕的结论。 令茂转过头,深深的看了那个房间所处的方位一眼,随后转过身,迈开平稳的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心中则闪过一个念头。 那么,大总统真的没有受到过影响吗? 这抹疑问在他心中一闪而过,继而被他压下,埋到连记忆也无法抵达的深处。 他的眼珠一晃,摇摇头,继而神色如常的继续前进着。 不一会便消失在远方。 冷淡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安伽收回了目光,微微颔首,对着前方从空中显出身影的来者说出自己的判断。 “算是有些价值,那么,就继续选他吧。” 至于对方心中的那份思考,他反而不是太在意,就算是主体那边也不会刻意的隐瞒这些,而他就更不会了。 “无聊的打算。”披着灰色大衣的身影冷声道,青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眼前之人。 “随便你怎么说,就算同为分身,我们也有各自的考虑,而这也是主体所乐见的才对,哦,说不定他都不会在意的。” 安伽笑了笑,却显得极为冰冷,哪怕对按理来说处于同等立场的分身,他的态度依旧如故。 “是安里给你的坏影响吧,果然那个没出息的家伙,整天净会惹祸。”教授摇头,言语中带着一丝冷意。 “我觉得比起安里,还是你这个家伙更麻烦。” “我没兴趣和你吵。”教授目光恢复平静,只是望向对方,“异类职业已经进一步完善,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我只是来提醒你这件事的。” 教授的面容忽地变得深沉,他凝视着对方,眼珠青蓝相间。 “不要让‘安德里’失望。” 安伽目光一颤,眼前的身影顿时散去,他僵在了原地。 “...........” 片刻,他恢复动作,再度开始工作。 ................................................................................................................................................. “一罐之力?” 齐休念着这个词,有些莫名看着前方的卡尔德。 “对,一个计量单位。” 卡尔德环顾四周,神情变得严肃。 “就是我手上的这个,你们看........” 第412章 数值评断 丹波如流华,浑浑黯黯,不扬不升,是谓元精。 齐休只是望着那个东西,心中就不由升起这样的念头,他随即明悟,那也是某种灵物,比起他手中的汨罗珠还要高出一筹,恐怕只比周涛曾提起的‘灵魄’要弱一些。 众人也随即看向那边,眼中各有一丝异色。 一枚通体墨色的八面菱晶盘旋在卡尔德手上,周边隐隐有些扭曲,远远的望去就像在发散着黑色的烟气一般,但细细一看,却又仿佛如幻觉一样。 “你们都是一些有着远大前途的年轻人。”卡尔德表情如常,只是比起平日,面色显得略显柔缓,他视线平和的看着这边。 “纵然不进入这里,总有一天也能闯荡出自己的名头,成为联邦新的支柱,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 “而且,不只是我,湘湘老师,无先生,英泽洛夫,严术,他们四人也大抵是有着这样的想法的,所以他们才会鼓足劲,拿出自己的毕生所学教导你们。” “不过,就本质来说,他们并不代表联邦的正统,各自的来源也各有不同,冒险者,苦修士,魇术士变种,血魔,可以说都是处在这个时代中边缘势力的领军人物。” 齐休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四人的确各有不同的风姿,那是不同于联邦主流的体系。 万物混一的食心法。 万念俱空的封灵禁法。 至纯若邪的白骨祭神法。 决心绝念,一往无前的杀心念法。 这么多日,他们这些学习者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一些修炼法,虽然大多只是一些零碎的知识,不过那反而让他们更加迷醉,心神都为之摇曳。 只感觉世间没有比这更强的力量,也正是在那样的信念下,齐休按下心神,专注于提升自己。 到了现在,齐休自感,若是现在的话,自己有把握一个眼神就可以压制过去那个刚从学堂离开的自己。 不过,联邦正统又是什么? 他心中生出一丝好奇,不由望了过去,而在他旁边的学生则大多哂笑一声,神态显得极为从容,眼神平淡,就像是对此感到出奇都算是一种贬低一样。 卡尔德微微一笑,眼神仿佛在燃烧一样。 那张寻常显得万分严肃的脸庞骤然展露出另一种风姿,那是无论身心都饱含自信的姿态。 “因此,作为联邦未来的你们可以向他们学习,却不能相信他们,而这也是我作为你们的专业课导师所能给予你们的一个提醒。” “同时,我要郑重的告知你们。”卡尔德脸上的笑意散去,继而化作平日的肃穆。 “这里是培养异类的地方,与外界不同,那些寻常的锻炼法不适用这里,我们所要进行的是更加激昂和偏激的‘锻造’。” “不是遵循原来方正而平坦的大路迈进,而是直接闯入一条隐蔽,且满是泥泞的小路,理由只有一个,这条路在理论上比前者更近。” “走在这条路上,你会心灵受挫,意识溃散,自我衰变。”卡尔德的表情越发冷峻,他无视下方面色沉重的众人,继续朗声道。 “人格瓦解,信念反转,嗜杀暴虐,冷漠无情......这并非单独的案例,而是会反复在同一刻发生的情况,借由完全舍去人性带来的象征,从而为自身换取更快的变强速度。” 卡尔德‘阴冷’的一笑,他看向身前众人。 “没错,这是一种仪式,一种名为‘变强’的仪式,唯一的祭品就是你们自己,想要不死去,就在被彻底吞噬之前逃出这个仪式,那时的你们一定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天才。” 卡尔德神情狂热,眼中带着一抹深邃的幽芒。 “在这个时代,快,就代表了一切,只要可以快速的变强,哪怕有什么麻烦,也可以轻易的抛在身下。” 齐休凝视着那张脸,心中则有些复杂。 他略微降低一些视野,望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此刻,正在轻轻的颤抖,他低吸一口气,将心中那股情绪咽下,再度抬起头,看向对方。 卡尔德笑容一收,眼神再度变得冷静。 “既然说到这里,我便再提一句吧,在这里的人,都是被上面认定为有着某个异类职业资质的人,换言之,在今后,你们才会真正的同类。” 齐休眼神微震,他在人群的前方赫然看到了李奥,许昌,王靖等人的身影,他心中恍然,怪不得,自己只有在其他的课堂上才能偶然遇见其他人。 周围也传来一阵喧哗,所有的人在彼此对视,眼中都带着一丝犹疑和不安。 而面对这份焦躁,卡尔德沉声道。 “三年,你们有着三年时间来让自己达到自身的极限,同时,你们也可以在这期间进一步思考,是要走上那条一往无前的异类之路,还是回到外面,继续研习普通的职业。” “对了,也不用担心什么耗时,基本上,在你们踏足那一步之前,与正常职业的锻炼相比,也只是强度略显偏高,大体上属于同一条路。” 卡尔德再度开口,补充了一些讯息。 “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说回这个东西吧。”卡尔德话锋一转,随即看向手上的那个东西。 黑色的菱晶静静的漂浮着,任由众人的视线落在它身上。 “简单来说,这是某个高阶位强者的遗留物,算是联邦的战利品之一,也是你们这个异类职业的入门物品,当然,你们也可以称之为‘业核’。” 卡尔德似笑非笑,眼中带着一抹寒芒。 而面对卡尔德那份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齐休心中震动,不由深深的望着那个东西,在他的眼中,那个东西仿佛散发着无形的瑰丽光芒,分外吸人眼球。 只是.......他的眉头不由皱起。 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些‘低劣’,他困惑的摇摇头,心中也有些莫名,他暗自观察其他人的神色,却发现众人的脸上都有着一丝惊叹和憧憬。 甚至就连李奥等人,眼中也带着一丝异样。 就这种东西.....他按下心中那有些奇怪的心绪,再度将注意力拨转回来。 “之前让你们熟悉的‘拟态傀儡’,就是基于这种东西的简化,原本的话,也算这个职业从属的一些能力,不过现在就只剩一些无用的资料了。” 卡尔德摇摇头。 “将人身视为一个罐子的话,那么寻常的人类就是即便拼尽全力,也无法在人生的尽头也积蓄完整的空罐子,这样一来,自然也就无法破阶,成功筑基。” “但你们不同。” 他看向这边。 “联邦虽然本身并不提倡入阶前的修炼,但那是因为很多东西都是只要入阶,就可以做到的小事,而入阶这种东西,只要你们年纪符合,身体长好,便可以借助一些东西破阶。” 卡尔德微微摇头,只是眼神微沉。 “我不会评价这种做法是对是错,不过,但就指异类自身,则需要依仗入阶前的修炼锻造自身,将自身原本的上限拔高。” “用数字比较的话,原本的普通人是1,而正常一阶则是15,一些天才人物则是至少20点开外,换算一下的话,就是20罐之力。” 卡尔德的说出口的话语令众人表情一变,他们心中都清楚,对方现在还只说了普通职业的水准,还没有说异类职业的要求。 至于罐子什么......他们往往彼此,都理智的没有多说什么。 “习练招式,精通百解,挥舞有神,映气入海,凝意成劲。” “沉心静气,一念不发,虚中生纹,眼中生光,汇神点念。” 卡尔德轻叹一声,忽然念起在众人中流传中那些名词,众人面色尴尬,视线都有些躲闪。 “什么花里胡哨的词,你们也真会取名,什么气势,劲力,什么威势,魔眼,真被外人听见了,还真当你们是联邦什么隐藏的强者呢。” 卡尔德摇头失笑,众人面红耳赤,一个个恨不得立马钻进地里。 齐休目光一低,心中也有些嘀咕,怪不得他那次回去跟安里一说,对方会是那副表情,并大声称赞着他有出息了。 感情都是你们瞎取的,还好自己没有到处宣传,他心中一阵庆幸。 动起来虎虎生风,实际上最多可以充当健身操的招式演练。 看似威严如风,实际老太太见了都会发笑,道一句,不如我手中薄扇的气势。 再譬如精气合一的小浪花气息,以及还不如挠痒刺激的心灵震慑,一言而蔽之,在孩子们不知道的地方,大人们都貌似听的乐不可支的样子。 “但凡有点出息,也不能因为一些小成绩就自豪啊,不过,我想想.....”卡尔德沉思片刻,“对,也可以作为学堂中必备的内容,纳入今后的考核中。” 卡尔德点点头,看向视线游离的各人。 “从劲力到气魄,这是体的一环。” “念力,嗯,就是你们原来说的魔眼,可以升格到灵韵,这是心的一节。” “再然后则是意,这方面你们不用太在意,老师们会替你们安排着。” 卡尔德心下想,实际上其他几个老师的职责就是负责锻造学生的意志,不过一旦说出来就带上几分刻意,在这方面他还是一会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吧。 “异类职业的要求,至少达成30罐之力,这样搭建而成的各种‘体质’各有些效果,大致可以用到你们二阶,再之后就是一些属于你们职业的内容了,这方面我就暂不透露了。” “听好了,我们人类虽然并没有其他生灵所拥有的‘领域’,但是我们却绝非弱者,通过一代代的思索和积累,我们也可以成就不凡的境界。” “以连脉法为起始,三位一体的特殊体质,再加上我们独有的职业道路,你们有着一切成为强者的前提,唯一需要的就是你们自身付诸的努力。” “所以,努力变强吧。” “我期待你们拥有30罐之力那天的到来。” 卡尔德由衷的祝福着,众人干笑一声,都不想多说话,只是将目光对准那道黝黑的菱晶,众人脸上表情各异。 李奥冷着脸,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许昌瞥了眼旁边的身影,不动声色的转过头,他的眼中毫无波澜,只是静静的看着。 王靖低叹一声,面色有些发苦,他凝视着那个东西,眼中却流露出丝丝苦涩。 齐休随大流的看向那个东西,忽地,他眼珠一动,脸上呈现一丝异样,继而被他压下。 一缕黑烟般的雾气升起,在半空盘旋着,卡尔德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继而眼眸微震,黑光内缩,再度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他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那道身影,眼中带着一抹幽深。 齐休面不改色,就像一切正常一样,无视了对方的打量,同时,在他的心念深处,那一句惊骇万分的话语不断的回转着。 【“你是谁?!”】 他敛去眼中光芒,继续望着前方,脸上不时露出惊叹之色。 半响,卡尔德收回了目光。 “那么,开始今天的授课吧。” ......................................................................... “......看来,我有必要和你说清楚了。” 清丽超凡的身影走在前方,而后,她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冷色,注视着不远处的男性。 “究竟是怎么...不,你是谁?”法伊特收起笑容,眼神冷峻的看向对方,那副姿态,绝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贝露莎。 “像小狗一样一直跟着我,我也差不多腻了。”‘贝露莎’望着这边,脸上却露出绝美的微笑,那是仿如山中幽花般的惊艳一幕。 法伊特神色越冷,原本淡绿色的眼中开始浮现一抹斑驳之色。 “最后一次警告,无论你是谁,从那个身体中离开,不然,我就要动手了。” “动手,你跟我?” “哈哈哈,有趣呢,你试试好了。”‘贝露莎’一呆,继而捧腹大笑起来,那双饶有兴趣的霜色眼眸望向这边。 法伊特心中冰冷,这么一来,即使拼着.........这一瞬间,他的思维断掉了,就如同一个木偶一样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喔,啧。” ‘贝露莎’砸砸嘴,一脸不悦的向着远方走去。 片刻后,一脸木然的法伊特缓缓抬起头,呆滞般的目光凝视着那道身影,口中则吐出一句与原身迥然不同的声音。 “缇亚吗,呵。” “确实有趣啊,安德里。”‘法伊特’低沉一笑。 而在天空,一道蓝色划过天边,继而消声觅迹。 第414章 无因求解 好痛。 它勉强抬起头,四周仿佛有无数的阴影聚集而来,那黑色的脸上满是恶意和戏谑的表情,他们叫着,笑着,发出欣喜的声音。 抱着头,只是默默承受着,它心想,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混账玩意,不过是一个偏门,还敢管我们,你有几个胆子!”为首者冷哼着,眼中仿佛充满了暴虐一般,连那张稚嫩的面孔看上去都有些扭曲。 旁边的人在起着哄,言语中带着一丝挑衅。 “打死了账,打死了账,反正没人在意。” “就是,我们都动了手,高老大不动手怎么行,我们可都是听你的啊。” 那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睛看向这边,对于他们而言,这也算难得的乐子,所以他们的脸上难得带上了一抹期待。 “你们这些废物,哼。”高老大一甩手,将一旁的一个人打倒,后者敢怒不敢言的站起,而后他看向这边,脸上浮现一道残忍的笑容。 “那么,就拿你开刀吧。” 其他的人充耳不闻,只是瑟瑟发抖的待在原地,没有看向这边的打算。 它静静的看着那一幕,心中却总有一股疏离感,嗯,也就是这样吧。 “滚开。”一道冷静的声音忽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喧嚣,众人动作一静,纷纷看向刚刚到来的一个人。 还挡在路上的人连忙让开,高老大看向那边,眼中带上一抹戒备。 “有什么事?”他压住自己的脾气,尽可能友好的问道。 那人抬起头,瞥了这边一眼,微微摇头,继而再度平静道。 “滚开。” 高老大眼中一怒,顿时骂道。 “你个小鬼不识抬举——————”他的身影顿时倒飞而出,连同周围看戏的身影,他们也一并飞向远处。 片刻后,原地只剩下它与那道身影。 来人瞥了它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只是,他的脚步却是对着之前远去的那些身影而去。 “你很尽责,所以不必在意。” 只是丢下一句,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它望着那一幕,眼中第一次带上一丝迷茫,这是什么? “唔,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偶然醒来,记忆中就忽地出现了这一幕,甚至让我记忆犹新呢,哼,真是有趣。” 眼前的画面如青烟般散去,它有些犹豫的转过头,眼前出现一道身影。 穿着淡绿色的裙摆,脸上带着无谓的笑容,一对霜白色的眼眸看向这边,它心中一沉,果然是对方。 “..........” “啧,这份鬼样子,所以我才懒得和你交流,真是个废物。”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而后,她又起了几分兴趣的继续开口。 “实际上,那幅画面是不可能发生的,假如真有那些胆大妄为的人,那他们也会在下一刻立即死去才对,而且,据我的观察,在现实的那个根本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女孩大笑着,眼中带着某种定色。 “所以,那大概也是某种虚假的手段吧,真是有趣,我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那么,那是什么?”它低声问道,心中则有些困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画面,为何自己会觉得那般熟悉,明明自己从未去过那里的。 从血脉觉醒开始,它就一直待在那个地方,所以,明明不可能独自去那里的。 而且,最后的那个人它也认识,可是,以它的了解,在那个阶段,那个人不该那么强的,那种程度哪怕与它曾所在的那个学堂中最强的那几人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我记得你原本所在的那个家族,其实在你觉醒那年已经濒临破灭了,你可以想一下,要是在那么下去,你会怎么样?” 女孩略作沉思,而后她望着这边说出揣测式的话语。 它心中一动,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以它的了解,大概会进入‘人类世界’寻求发展吧,那么,在那样的情况下,它进入那个普通学校也就很正常了。 “那是某个可能的未来吗?”它不禁问道。 “不是哦,无论是哪个未来,你都会觉醒那份力量,然后被主家带走,当然,你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家族也总会覆灭,所以,你是不可能遇到那种状况的。” “嗯,这是缇亚我自身的推断哦。”自称缇亚的女孩自满的一笑。 “.........”它心中复杂,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呢,那也许是某份‘真实’也说不定,我是不擅长那个啦。”缇亚扯扯嘴,“不过对你而言,那毫无疑问是‘虚假’,不去在意更好。” “哈.....”缇亚打着哈欠,“我帮你处理了那个烦人的家伙,之后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再回去睡一睡。” 缇亚转过身,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径直走向了深处。 咕隆。 一道水波声响起,那道身影继而不见。 “.........呼。”它先是不禁小声松了口气,随后表情一滞,眼中浮现一丝羞愧,“我在想什么,明明是对方的才对。” 它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对自己的厌恶感,眼底有道落寞一闪而过。 是的,这具身体从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后来者,本就没有自己的存身之地。 也许,等缇亚平静下来,自己就可以消失了,它心想。 它明白的,比起‘贝露莎’这种名字,‘缇亚’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 说到底,贝露这种东西,本就是海洋中的浮沫一样,单薄而不起眼,而且也很没用。 最好如同泡沫一样,不要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痕迹,那样的话,哪怕迎来那一天,自己也一定可以毫无遗憾的消失。 贝露莎心想着。 ......................................................................... 一处偏僻而又压抑的房间内,数道身影正横躺在那里休息着,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木然,身体在睡梦中还在不断的颤抖,不时从嘴中吐出什么词语。 在一个角落,其中一个人轻轻起身,看向另一个侧躺着的人。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而后,他眼神变得坚定,蹑手蹑脚的走下床,穿好鞋,便想要离开这里。 一只手顿时搭在了他的肩上,他顿时一惊,头也不回的挥拳打去,身体则是急促的想要冲前,摆脱对方可能的后续攻击。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动作一顿,这才扭头看向来人,脸上则露出一丝自惭,不由垂下了手。 “抱歉,穆尔柯,但我是真的——” 对方微微摇头,压低声音,当先向门那边走去。 “跟我来。” 他也不犹豫,立即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片刻后,两人站在房间的外面,看着对方轻声将门合拢,而后,一前一后的走向某处。 最终在一处房门大开,略显豪华的房间前,他停下脚步,眼神坚定的看向对方。 “穆尔柯,我打算离开了。” “进去再说。”穆尔柯瞥了他一眼,而后径直走了进去。 他咬咬牙,随即跟上,将门合上。 身形矫健,但比起一开始皮肤有些发黑的穆尔柯首先拿来一些果实,放在最中间,而后,他坐了下去,那对沉静的黑色眼眸看向这边。 “那么,说吧,萨姆,你不是那样娇气的人吧。”穆尔柯沉声道。 萨姆苦笑一声,眼中带着些许无助和茫然。 “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啊,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可以到达这里,就可以变强,等待以后解救我们的族人,可是,不对的啊,穆尔柯。” 萨姆摇着头,宛如要摇断头一样的摇晃着,他的脸上爬上一道道自责和悲伤。 “我们,还是没被当作人看,我偶然听闻过,那些人类都在经受其他的教育,但唯有我们和一些偏远地带的人们,一直待在这里,甚至根本不被允许外出。” “我也想努力,可是,他们只说,不需要。”萨姆喃喃自语着,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攥的紧紧的。 而后,他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死寂。 “不用再报希望了,穆尔柯,这里和弗兰克斯那边一眼,不会把我们当人看的。” “佳木思.....”萨姆的脸皱巴巴的,宛如破布般,他干笑一声,目光看上去有些虚无。 “他已经死了啊,你为何还能无动于衷,他可是最仰慕你——” “有用吗?”穆尔柯声音平静的问道,萨姆不由一呆。 穆尔柯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就算你在这里干嚎,哭泣,人们会改变他们的做法吗?” 穆尔柯摇头。 “不会,你这样做毫无作用,萨姆,你不是个孩子了,不能只想着指望别人。” 穆尔柯站起身,眼神显得格外冷酷,在呆呆的萨姆注视中,他抛下一句话。 “抱怨,我也听过了,好了,去睡吧,明天还要接着努力。” 他扭过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萨姆望着,望着,可渐渐的,他也有些累了,揉揉眼角,他同样站起身。 “.........回去吧。” ......................................................................... “抱歉,我有些要事,之后再聊吧。” 法伊特脸上带着笑容,拒绝了一些女性的招揽,他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在路上,他瞥了旁边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那副样子,并非他寻常表现的样子,而是更加自我和傲慢的姿态。 他抬头望着阳光,那和煦的光芒将他周身笼罩,而后,被光沐浴的那道身影向着未知之地迈开了脚步。 “呸。”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杨自在狠狠的往旁边吐了口唾沫,心中很是不爽。 竟然被发现了,这老小子还真有几分门道。 要知道,在过去一旦他躲在阴影里,很多人哪怕从他面前经过都发现不了他,由此可见,这个混蛋也并非浪得虚名。 想到这里,杨自在嗤笑一声,头部昂起。 不过,他可不会怕那个小子,说什么虚伪的话语,伤害他的情感,一扭头的功夫就抛下他跑了,这份屈辱,他至今都铭记于心。 “唔,还有齐休......”想起那个人,杨自在的表情不由变得和缓,不过现在还不行,自己还太弱了,在这个阶段比起麻烦对方,还不如努力提升自己。 所以,实际上,在校园中他是有些躲着对方走的,当然,一旦遇见,他也不会在意,就算短时间无法报答,可说句好话还是可以的。 咔吧。 拳头握紧,噼啪作响的筋骨声音响起,他静静聆听着,判断着自己的进度。 “还不太够啊.....”想起在专业课上那三个特别优秀的家伙,一个整天冷冰冰,一个阴阳怪气,一个跟屁虫,杨自在心中发狠,迟早都打一顿。 竟然一开始就嘲讽自己,等着吧。 他揉揉脸,想起被对方打在地下,那一刻涌来的痛苦和眼泪,他立即扭过头,虎视眈眈的谋划起下个‘攻击’对象。 “那个甩枪的家伙也快没用了,该找其他人来锻造筋骨了.....” 杨自在自语着,随意挑了个方向,便兴致勃勃的开始赶路。 ......................................................................... 吐气,平复身心,一道白气缓缓散去。 一根浑身发黑的长枪,此刻正静静的躺在他的膝盖之上。 哪怕被誉为枪魔,在年轻一代有着不小的名声,王负之依旧没有怠惰,而是不断的努力,试图攀升到更强的境界。 虽然一旦持枪,他的行事作风便会爆裂起来,但平常的话,他自问还算一个平和的人,哪怕心中真有什么不顺,也不会肆意的发泄出来。 这段时期,他也一直跟在暂时在这所名为‘联一院’的院校中的老师身边,对方前去上课,他便在这处偏院独自修行。 平时的话,他会前去上课,当然,并非是那些讲述异类职业的课程,而是由普通老师开放的职业课。 毕竟,虽然在他人眼中,联一院全是传授异类职业的人,但实际上,在联一院,也有着普通的课程,只是被异类职业吸去了关注。 当然,这里的课程说到底也只是老师闲散之余的娱乐,所以大多只是彼此门下的弟子用于交流的地点,而王负之等人也没有宣传的想法。 他本就心性平和,不太喜欢热闹。 “............”王负之轻轻摇头。 只是,最近,却有一个麻烦主动找上了他,不知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头,反复的上门骚乱,甚至有几次,他在自己的偏院中都见到了鬼鬼祟祟的对方。 那一刻,他第一次怒了。 现在的话,他甚至都有些习惯了,可是,对方却忽地变了。 “似乎好久没来了......”他看向前方,心中不由泛起点点波澜。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动,视野的尽头出现一道身影。 他微笑着,心中想着,果然来了,这次要教对方一点什么东西呢? 呲呲呲。 远方,那道身影漫不经心的走在路上,同时手中还倒提着一道短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线。 此刻,正缓缓的向着这边走来。 “好歹要收个尾吧。”杨自在自语着,看向前方,脸上也不由升起一道灿烂的笑容,但那双眼中却不带有一丝情绪。 如同一柄‘利刃’。 第413章 乱序无波 松软而发白的烟气聚成一团,宛如棉絮一般轻柔,徐徐的上升着。 一只大手打来,将其打散,一抹赤红的眼眸看向另两个人。 “所以,叫我来有什么事,莫非是想要奚落我,嚯,那可真是有意思。” 少女那红色的发丝在身后一甩,她仰起头,看向那个面容和煦的女子,眼神显得极冷。 “不需要这么有攻击性,我想都没有想过那种事,只是想看看你的状态.....嗯,我有些放心了呢。” 有着水色眼眸,姿态幽雅的女性轻抿一口杯中泉液,脸上露出温柔的笑脸,那是丝毫并带有任何一点阴霾的明丽笑容。 红发少女表情一滞,也只得移开了视线。 “.......那些杂言不用太在意,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即便是现在,你想要离开也不迟。” 坐在一旁的黑发女性轻声道,那宛如绸缎般的黑色发丝垂在一边,清丽冷淡的脸望向这边。 那幽深的眼眸宛如漆黑夜中唯一的那一道星一般,如珍珠般璨璨生辉。 “我该感激你们吗?” 红发少女嗤笑一声,哪怕是面对两人的好意,她的脸上却依旧露出了混杂着不屑的傲然表情。 那对赤红的眼眸中带着强烈的意志,那是哪怕撕裂一切阻难,也一定要达成的坚定意志。 “我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哪怕仅仅凭借我自己,我也可以做到。” “正是有着这样的觉悟,我才一直走到今天的,帮我,呵呵,不需要。” 少女手臂一甩,眼中带着抗拒,脸上却毫无一丝豫色。 “唔.....”水色眼眸女子沉思着,一时停止了手中动作,黑发女子则微微摇头,也没有再度尝试劝说,索性就默默的坐在那里。 “好吧,小诗音还真是有恒心呢,让我想起过去的自己。”宛如透明水流的蓝色发丝在身后一动,女子的眼中露出一丝怀念,她继而看向这边。 “下一次,我们再来开茶会吧。”女子的脸上带着一抹期待。 而面对那份邀请,红发女子也没怎么犹豫,而是果断答应下来。 “到那时,我会作为‘仙女’而去的。” “那么,我也会以现役圣女的身份迎接你的。”看起来娴雅而温柔的女子郑重道,她露出欣然的表情。 而后,当世唯一被联邦认可的现役偶像,圣女伊贝尔身躯逐渐淡去,在另外两人眼中散去。 黑发女子静静的望着对方离去,将手中的杯盏缓缓放下,看向了情绪还未完全稳定的红发女子。 “我并不相信那种情绪化的话语能代表真实,仅剩你我两人的情况下,你不妨坦率一些如何,韩诗音?” 韩诗音抬起头,看向那表情依旧淡漠的女子,心中则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 尽管她已从游女那边毕业,但那段时日的经历依旧让她无法忘却,作为偶像的后备役,那并非多么荣誉的角色,在诸多的游女中,唯一能成为仙女的只有一人。 所以,除非能一力压制所有游女,不然就必须游说,拉拢,运用各种权谋让自己获得优势,同时在这个期间,还要完成上面传来的侦测任务。 可以说,尽管在联邦的宣传中,游女是一种爱好冒险的人们组成的,但实际上,她们大多是作为各个棋子,前往不被联邦笼罩的那些势力中查探情况。 关系良好的势力,也最多被冷待一般,若是心有不轨的势力,那么,她们当下就会折在那里。 在这数年,她见过了许多的阴谋和恶意,同时,由于她自身的原因,她也无法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己走过来的。 当然,其他的游女也是一样,也不是没有试图借助家中力量的游女,但那样的行为一经发现,就会被立即辞退,没有反驳的余地。 但是,即便如此,若真是超群的势力,也会有丝丝优待,最起码可以提供一些物资援助。 在一开始,那个家族还为她准备了一些物质,那是在夜中发呆时唯一的庆幸之事。 但好景不长,很快,由于某个消息的蔓延,这份支援立即消失,她的境遇甚至比之之前更加糟糕。 韩诗音心底一黯,但在表面上,她依旧表情平淡的看向对方。 “你们能为我提供必要的援助吗?” 韩诗音神态如常,就像寻常交际的话语一般。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你现在所遭遇的这一切都会被抹去,而我也会出力帮助你的。”黑发女子轻轻一笑,宛如某种淡雅的花朵。 “那么,条件是什么?”韩诗音依旧冷静的询问着。 她想要知晓为何这个被那些家伙推出来的代言人会想要接近自己,哪怕自己确实在游女中居于上位,但若是没有强力的支持,她依旧不会比其他游女更有优势。 毕竟,她唯一的那个支撑已经.......她控制住情绪,再度凝视着对方。 “诺伦家族虽然主脉在这里,但分脉却早与弗兰克斯那边的人勾结在一起,你若真像他们低头,那么,你就真的永远超越不了那个家伙了。” 神女,冉秀竺叹息一声,眼中难得露出些许不甘,她旋即将其抹去,再度开口。 “而你原本的后盾,旧仙女已然故去,所以在众多势力眼中,你这枚‘宝玉’就变得极为刺眼了,为了不被排除,你必须选择一方势力作为自己的支撑。” 冉秀竺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深色。 “据我所知,赤红团那边对你似乎并不认可,毕竟,你的那位支撑原本就辜负了他们的期待,若你真是普通的游女,说不定他们反而会支持你,但现在的话.....” “不错,就像你说的,所以我才来了这里,作为一个‘学生’。” 韩诗音语气平缓,那对眼眸看向周围,这是一道干净整洁的屋子,也是她在联一院中的住所,作为加入这里的交换,学院替她挡下了外界的波澜。 “所以,你是真要踏入那‘异类’之路吗?”冉秀竺表情不变,依旧淡然的询问着,仿佛对她而言这只是一个例行而为的事。 “.....据我收到的消息,似乎你们也要进行吧?”韩诗音眼眸微颤,继而语气低沉的问道。 “简单来讲,就是五十步和一千步的关系,我们的确需要,却没有你们幅度这么大。”冉秀竺摇头予以否决。 无论是神系家族,还是现在备受期待的伊贝尔,人们都不可能坐视她们变成另外的样子。 其实,若非在过去那件事中存在的立场问题,神系家族甚至可以断然否决这种无礼的要求。 不过现在的话就不行了,她和伊贝尔都涉及一些异类的修行,至少要在原本的体系中参杂一些。 “是吗,但我会继续的。”韩诗音望了对方一眼,而后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不过,至少,在我毕业之前,我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事务,在那之后再说吧。” 冉秀竺凝视着这边,心中微微摇头。 “记住你的承诺吧,我走了。”她站起身,一迈腿,身体化作一道光夏散去。 望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这里,半响后,韩诗音方才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些许的疲惫之色。 两人都是真身来此的,为了应对两人,她也必须拿出自己的最佳状态,至于两人隐去的样子,韩诗音反而不太在意,大概是她们身后的支持者给与她们的一些物品吧。 要说和自己气息相符的两人都到了五阶,那她是绝对不会信的。 还有....她的目光低垂下来。 “他也在这里啊.....”她轻声喃语,逐渐无声。 在房门外,一副若无其事的安里伸个懒腰,向着远方大步走去。 而在暗处,而是一道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那道远去的身影,一直到对方离去,它这才收了回来,继续守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在路上,安里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 “可惜,原本还想叙叙旧的,结果被打扰了,真是没见识的家伙,你不这么觉得吗?”他嘟囔着,同时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一脸漠然的李木瞥了他一眼,随后走向那边。 不一会儿,他拖着某个东西出来,像处理垃圾一般随手一丢,那个东西顿时如一道流星般飞向远处。 “我说啊,我说。”安里笑容灿烂的看着李木,手臂高高抬起,那扬起的大拇指甚至快要捅进对方的鼻子。 李木默默退后两步,用更加冰冷的目光看着这边。 “....什么事?”他有些抗拒的说着,隐隐望向这边的眼中带着一丝嫌弃。 “我对主体的女儿倒是没什么想法啦,毕竟对我而言,那家伙只算一个不太熟的‘亲戚’,不过呢,我有时觉得,一些不识趣的家伙是不是该彻底抹去之类的。” 安里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那双黑色的眼神却显得异常幽深。 李木微微一怔,继而看向还在开口的安里。 “你知道吗,浅伊这孩子原先可是非常可爱的孩子,可现在却显得有些过度沉重,哈哈,这究竟是谁的错啊?” 安里一脸疑惑,反过来看着李木,就像真的不知道答案一样。 李木则难得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他很清楚那个答案,也正是如此,所以他才越发不能回答。 “她一向不太在意这种事的,我来处理吧,你不要乱动。”李木组织着话语,用尽可能简单的词语表示自己的意识。 “杀人者,人恒杀之,不要让我教你啊,我又不是你的谁谁。” 安里笑了笑,再度迈开步,向着远处走去。 李木则望着那道身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它明白,在安德里心中‘安里’是不一样的,哪怕他平素轻佻而散漫,哪怕对待任务也没有什么热切,但安德里依旧依旧没有予以阻止,只是默默看着。 不过,在另一方面,它也大致清楚为何安德里会这么做。 它扬起眼眸,看向远方,似乎看到了那抹纯净的蓝色。 安里,离也,在这个联邦中,他其实是最为抗拒这个世界的人。 在他起初的记忆里,大概并不存在什么异变,也没有什么敌人,无论是帝国的威胁,还是接踵而来的危机,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一经诞生,便是联邦占据主流的时代,他也只是站在那里,就那样索然无味的活着。 如同一个外来者一样眺望着这个逐渐繁盛的世界,心中却毫无波澜。 所以,席慕然才会被‘丢’给他,因为他们两人都对这里毫无归属感,也只能外出震慑外敌之时,安里才会提起些许兴趣。 毕竟,按照最初的约定,他是不能在联邦内部动用赋予他的力量的,而他本身的力量,则的确是他自己一点一滴修炼而来的,包括那些资源,也是他自己挣来的。 在那个过程,他并没有寻求他人的帮助,只是一个人独自努力着,最后,获得那处偏僻的居所,就那样笑着从这里搬走了。 李木心想,也许在那个人的眼中,这里一直都是一个暂居之地,而非自己的故乡。 他转身离去。 安里走在路上,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真是丑陋。’ ‘真是恶心。’ ‘真是难看。’ 他在心底反复喃语着,眼中则闪着一道寒芒,假如那便是那个人所渴望的世界,那他情愿与之彻底切割。 【“你没有你大哥那样的天赋,比起他来,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慢一拍,你应该感到屈辱。”】 不由得,一道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咀嚼着那份话语,眼中有点点微光浮现。 【“作为一个人,你只需要自由的活着,只要不干涉到你的大哥,我都不会在意,你便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是看似凉薄,实则暗藏关心的话语,在肩头的热度离去后,他在心中不断地想着。 【“.....你大哥死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蓦然间,重担压了过来,他有些喘不过气了,只是执拗的站在那里,重重道。 “是!” 【“唉,你还是不如————”】 “你在这里做什么?”耳旁一道声音响起,安里呆了呆,从记忆中脱离,看向发声处,同时欣然的表情浮上脸庞。 “听我说啊,小齐休,我之前啊......” 齐休看着眼前兴高采烈的安里,心下不由一叹,在度过最初紧密的修炼时间后,他们也迎来了一些间歇期,而在他外出散步之时,却看到了在远处站着的熟悉身影。 他原本也并没有在意,只是目光扫过,然而,他的心却不由一颤。 那个平素总在大笑的身影此刻却面容平静的站在原地,他眺望着远方,那道身影显得分外沉寂和落寞的样子。 那不是他,齐休心想着,而后身体一转,径直走过去与对方搭话。 “所以,有什么事吗,看你之前呆在那里。”他插口询问道。 “哈哈,我能有什么烦心事,还不是担心你会不会受到欺负,你也不要老是让我操心啊,为了你,我个早就退休的家伙都出来了。” 安里张嘴就是一句抱怨,而后笑着看向这边。 “好了,你去修炼吧,我就不耽误你了。”他抬起手,在齐休困惑的目光中拍拍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得色,而后,他迈开步,脚步轻巧的向着一侧走去。 “哦,对了。”安里身体一顿,继而转过头,“不要在意旁人的看法,我又不真的指望你养我,要是觉得费心的话,就回来吧,我是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就算放弃也没什么不好,像我就不知道放弃了多少会,但你看我,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吗,没有过不去的坎。” 迎着那道视线,齐休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啊.....”安里叹息一声,这才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齐休凝视着那道身影远去,宛如一座雕像般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段时间后,他方才有了些许动作。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迷惘,而后被他扬去,口中则在低语道。 “我怎么可能放弃,不可能的。” 声音落下,便被白色的烟气所吞噬,再也不见踪迹。 第414章 刃解 好痛。 它勉强抬起头,四周仿佛有无数的阴影聚集而来,那黑色的脸上满是恶意和戏谑的表情,他们叫着,笑着,发出欣喜的声音。 抱着头,只是默默承受着,它心想,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混账玩意,不过是一个偏门,还敢管我们,你有几个胆子!”为首者冷哼着,眼中仿佛充满了暴虐一般,连那张稚嫩的面孔看上去都有些扭曲。 旁边的人在起着哄,言语中带着一丝挑衅。 “打死了账,打死了账,反正没人在意。” “就是,我们都动了手,高老大不动手怎么行,我们可都是听你的啊。” 那一双双看好戏的眼睛看向这边,对于他们而言,这也算难得的乐子,所以他们的脸上难得带上了一抹期待。 “你们这些废物,哼。”高老大一甩手,将一旁的一个人打倒,后者敢怒不敢言的站起,而后他看向这边,脸上浮现一道残忍的笑容。 “那么,就拿你开刀吧。” 其他的人充耳不闻,只是瑟瑟发抖的待在原地,没有看向这边的打算。 它静静的看着那一幕,心中却总有一股疏离感,嗯,也就是这样吧。 “滚开。”一道冷静的声音忽地响起,打破了现场的喧嚣,众人动作一静,纷纷看向刚刚到来的一个人。 还挡在路上的人连忙让开,高老大看向那边,眼中带上一抹戒备。 “有什么事?”他压住自己的脾气,尽可能友好的问道。 那人抬起头,瞥了这边一眼,微微摇头,继而再度平静道。 “滚开。” 高老大眼中一怒,顿时骂道。 “你个小鬼不识抬举——————”他的身影顿时倒飞而出,连同周围看戏的身影,他们也一并飞向远处。 片刻后,原地只剩下它与那道身影。 来人瞥了它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只是,他的脚步却是对着之前远去的那些身影而去。 “你很尽责,所以不必在意。” 只是丢下一句,那人便不见了踪影。 它望着那一幕,眼中第一次带上一丝迷茫,这是什么? “唔,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偶然醒来,记忆中就忽地出现了这一幕,甚至让我记忆犹新呢,哼,真是有趣。” 眼前的画面如青烟般散去,它有些犹豫的转过头,眼前出现一道身影。 穿着淡绿色的裙摆,脸上带着无谓的笑容,一对霜白色的眼眸看向这边,它心中一沉,果然是对方。 “..........” “啧,这份鬼样子,所以我才懒得和你交流,真是个废物。”那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而后,她又起了几分兴趣的继续开口。 “实际上,那幅画面是不可能发生的,假如真有那些胆大妄为的人,那他们也会在下一刻立即死去才对,而且,据我的观察,在现实的那个根本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女孩大笑着,眼中带着某种定色。 “所以,那大概也是某种虚假的手段吧,真是有趣,我竟然都没有察觉到。” “......那么,那是什么?”它低声问道,心中则有些困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画面,为何自己会觉得那般熟悉,明明自己从未去过那里的。 从血脉觉醒开始,它就一直待在那个地方,所以,明明不可能独自去那里的。 而且,最后的那个人它也认识,可是,以它的了解,在那个阶段,那个人不该那么强的,那种程度哪怕与它曾所在的那个学堂中最强的那几人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我记得你原本所在的那个家族,其实在你觉醒那年已经濒临破灭了,你可以想一下,要是在那么下去,你会怎么样?” 女孩略作沉思,而后她望着这边说出揣测式的话语。 它心中一动,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以它的了解,大概会进入‘人类世界’寻求发展吧,那么,在那样的情况下,它进入那个普通学校也就很正常了。 “那是某个可能的未来吗?”它不禁问道。 “不是哦,无论是哪个未来,你都会觉醒那份力量,然后被主家带走,当然,你那个没什么出息的家族也总会覆灭,所以,你是不可能遇到那种状况的。” “嗯,这是缇亚我自身的推断哦。”自称缇亚的女孩自满的一笑。 “.........”它心中复杂,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呢,那也许是某份‘真实’也说不定,我是不擅长那个啦。”缇亚扯扯嘴,“不过对你而言,那毫无疑问是‘虚假’,不去在意更好。” “哈.....”缇亚打着哈欠,“我帮你处理了那个烦人的家伙,之后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再回去睡一睡。” 缇亚转过身,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径直走向了深处。 咕隆。 一道水波声响起,那道身影继而不见。 “.........呼。”它先是不禁小声松了口气,随后表情一滞,眼中浮现一丝羞愧,“我在想什么,明明是对方的才对。” 它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对自己的厌恶感,眼底有道落寞一闪而过。 是的,这具身体从不属于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后来者,本就没有自己的存身之地。 也许,等缇亚平静下来,自己就可以消失了,它心想。 它明白的,比起‘贝露莎’这种名字,‘缇亚’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 说到底,贝露这种东西,本就是海洋中的浮沫一样,单薄而不起眼,而且也很没用。 最好如同泡沫一样,不要在人们的记忆中留下痕迹,那样的话,哪怕迎来那一天,自己也一定可以毫无遗憾的消失。 贝露莎心想着。 ......................................................................... 一处偏僻而又压抑的房间内,数道身影正横躺在那里休息着,他们的脸上带着一丝木然,身体在睡梦中还在不断的颤抖,不时从嘴中吐出什么词语。 在一个角落,其中一个人轻轻起身,看向另一个侧躺着的人。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而后,他眼神变得坚定,蹑手蹑脚的走下床,穿好鞋,便想要离开这里。 一只手顿时搭在了他的肩上,他顿时一惊,头也不回的挥拳打去,身体则是急促的想要冲前,摆脱对方可能的后续攻击。 “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动作一顿,这才扭头看向来人,脸上则露出一丝自惭,不由垂下了手。 “抱歉,穆尔柯,但我是真的——” 对方微微摇头,压低声音,当先向门那边走去。 “跟我来。” 他也不犹豫,立即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片刻后,两人站在房间的外面,看着对方轻声将门合拢,而后,一前一后的走向某处。 最终在一处房门大开,略显豪华的房间前,他停下脚步,眼神坚定的看向对方。 “穆尔柯,我打算离开了。” “进去再说。”穆尔柯瞥了他一眼,而后径直走了进去。 他咬咬牙,随即跟上,将门合上。 身形矫健,但比起一开始皮肤有些发黑的穆尔柯首先拿来一些果实,放在最中间,而后,他坐了下去,那对沉静的黑色眼眸看向这边。 “那么,说吧,萨姆,你不是那样娇气的人吧。”穆尔柯沉声道。 萨姆苦笑一声,眼中带着些许无助和茫然。 “我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啊,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们可以到达这里,就可以变强,等待以后解救我们的族人,可是,不对的啊,穆尔柯。” 萨姆摇着头,宛如要摇断头一样的摇晃着,他的脸上爬上一道道自责和悲伤。 “我们,还是没被当作人看,我偶然听闻过,那些人类都在经受其他的教育,但唯有我们和一些偏远地带的人们,一直待在这里,甚至根本不被允许外出。” “我也想努力,可是,他们只说,不需要。”萨姆喃喃自语着,放在身侧的拳头不由攥的紧紧的。 而后,他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死寂。 “不用再报希望了,穆尔柯,这里和弗兰克斯那边一眼,不会把我们当人看的。” “佳木思.....”萨姆的脸皱巴巴的,宛如破布般,他干笑一声,目光看上去有些虚无。 “他已经死了啊,你为何还能无动于衷,他可是最仰慕你——” “有用吗?”穆尔柯声音平静的问道,萨姆不由一呆。 穆尔柯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就算你在这里干嚎,哭泣,人们会改变他们的做法吗?” 穆尔柯摇头。 “不会,你这样做毫无作用,萨姆,你不是个孩子了,不能只想着指望别人。” 穆尔柯站起身,眼神显得格外冷酷,在呆呆的萨姆注视中,他抛下一句话。 “抱怨,我也听过了,好了,去睡吧,明天还要接着努力。” 他扭过头,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萨姆望着,望着,可渐渐的,他也有些累了,揉揉眼角,他同样站起身。 “.........回去吧。” ......................................................................... “抱歉,我有些要事,之后再聊吧。” 法伊特脸上带着笑容,拒绝了一些女性的招揽,他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在路上,他瞥了旁边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那副样子,并非他寻常表现的样子,而是更加自我和傲慢的姿态。 他抬头望着阳光,那和煦的光芒将他周身笼罩,而后,被光沐浴的那道身影向着未知之地迈开了脚步。 “呸。”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杨自在狠狠的往旁边吐了口唾沫,心中很是不爽。 竟然被发现了,这老小子还真有几分门道。 要知道,在过去一旦他躲在阴影里,很多人哪怕从他面前经过都发现不了他,由此可见,这个混蛋也并非浪得虚名。 想到这里,杨自在嗤笑一声,头部昂起。 不过,他可不会怕那个小子,说什么虚伪的话语,伤害他的情感,一扭头的功夫就抛下他跑了,这份屈辱,他至今都铭记于心。 “唔,还有齐休......”想起那个人,杨自在的表情不由变得和缓,不过现在还不行,自己还太弱了,在这个阶段比起麻烦对方,还不如努力提升自己。 所以,实际上,在校园中他是有些躲着对方走的,当然,一旦遇见,他也不会在意,就算短时间无法报答,可说句好话还是可以的。 咔吧。 拳头握紧,噼啪作响的筋骨声音响起,他静静聆听着,判断着自己的进度。 “还不太够啊.....”想起在专业课上那三个特别优秀的家伙,一个整天冷冰冰,一个阴阳怪气,一个跟屁虫,杨自在心中发狠,迟早都打一顿。 竟然一开始就嘲讽自己,等着吧。 他揉揉脸,想起被对方打在地下,那一刻涌来的痛苦和眼泪,他立即扭过头,虎视眈眈的谋划起下个‘攻击’对象。 “那个甩枪的家伙也快没用了,该找其他人来锻造筋骨了.....” 杨自在自语着,随意挑了个方向,便兴致勃勃的开始赶路。 ......................................................................... 吐气,平复身心,一道白气缓缓散去。 一根浑身发黑的长枪,此刻正静静的躺在他的膝盖之上。 哪怕被誉为枪魔,在年轻一代有着不小的名声,王负之依旧没有怠惰,而是不断的努力,试图攀升到更强的境界。 虽然一旦持枪,他的行事作风便会爆裂起来,但平常的话,他自问还算一个平和的人,哪怕心中真有什么不顺,也不会肆意的发泄出来。 这段时期,他也一直跟在暂时在这所名为‘联一院’的院校中的老师身边,对方前去上课,他便在这处偏院独自修行。 平时的话,他会前去上课,当然,并非是那些讲述异类职业的课程,而是由普通老师开放的职业课。 毕竟,虽然在他人眼中,联一院全是传授异类职业的人,但实际上,在联一院,也有着普通的课程,只是被异类职业吸去了关注。 当然,这里的课程说到底也只是老师闲散之余的娱乐,所以大多只是彼此门下的弟子用于交流的地点,而王负之等人也没有宣传的想法。 他本就心性平和,不太喜欢热闹。 “............”王负之轻轻摇头。 只是,最近,却有一个麻烦主动找上了他,不知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头,反复的上门骚乱,甚至有几次,他在自己的偏院中都见到了鬼鬼祟祟的对方。 那一刻,他第一次怒了。 现在的话,他甚至都有些习惯了,可是,对方却忽地变了。 “似乎好久没来了......”他看向前方,心中不由泛起点点波澜。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动,视野的尽头出现一道身影。 他微笑着,心中想着,果然来了,这次要教对方一点什么东西呢? 呲呲呲。 远方,那道身影漫不经心的走在路上,同时手中还倒提着一道短剑,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线。 此刻,正缓缓的向着这边走来。 “好歹要收个尾吧。”杨自在自语着,看向前方,脸上也不由升起一道灿烂的笑容,但那双眼中却不带有一丝情绪。 如同一柄‘利刃’。 第415章 努力者 “听说了吗,那个叫枪魔的家伙竟然被人钉在墙上,若不是有老师感觉到不对,还不知道要在那里挂多久。” “竟然有这种事......究竟是谁做的?” “好像是一个叫杨自在的人吧。” 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齐休不为所动,全神贯注依旧紧紧凝视着眼前的东西。 浑身宛如被泥漆涂抹,外表光滑如镜,粗略可以看出人形的一个泥偶,此刻正静静的‘立’在他的面前。 淡白色的刻印在脸上微微闪烁,毫无神韵,也无真实的面孔正对着这边。 那毫无疑问,是一张满是死气的面孔。 齐休心想着,然后,他将心中的这种想法抹去,瞳孔微震,眼底浮现出一道异常强烈的光芒,宛如白日之光一样。 他沉心静气,将自身在平日一点点打磨的心力尽数运起,将那道显得有些虚无缥缈的气息攥住,一同深入了身体内部。 ‘意念’在身体内部咆哮着,挟裹着平日积攒的力量,骨骸深处,经络上面,血肉之上,无论是那一处,此刻都同时响应了这份呼唤。 一点又一点的光芒于无名之处汇聚,宛如牵线搭桥一般,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彼此交缠在一起,意念高居其上,作为统率,在此完成了凝聚。 四肢漆黑,外形宛如一只花猫的形象低吼一声,向着远方那不见五指的黑暗发起了进攻。 而在外界,他缓缓的抬起手,就像感到了沉重一般,他的面容有些抽搐,但他依旧稳定而坚定的伸向前方。 啪嗒。 那只手掌轻轻按在了泥偶头上。 “注入。”他低声念道。 这一刻,原本黑漆的泥偶周身一晃,能隐隐约约的看向丝丝光亮,但相比那份压倒性的‘漆黑’,这份光芒又显得太过微弱,就像不存在一样。 齐休的眼底隐隐有些血丝升腾,他咬着牙,齿龈之间泛着红色,脸上的皮肉抽动着,身体颤抖着,仿如有某种东西正在被抽走一样,心底有种莫名的空虚感。 他没有放弃,依旧继续维持着现在的动作,看着那原本在泥偶底部的光华逐渐攀升,变得炙红的色彩将底部掩住,在‘腰间’的位置停住了。 “..........”他望着那道界限,那道与昨日几乎没有太多变动的位置,身体一瞬间有些发虚,那道光芒顿时褪去,眼前的泥偶再度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莫名的,似乎在某处传来一阵叹息声。 他晃晃头,继续之前的行动,维持那个状态本也是一种修行。 而在距离他一定间隔的位置,同样有人做着一样的动作,龇牙咧嘴者有,面色铁青者也有,人们专注于眼前的‘泥偶’,露出了种种姿态。 只是,相比齐休的样子,他们就显得‘肆意’了很多,更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一边修炼,一边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最近的趣闻。 保持专注者.......少之又少。 仿佛在遥远的天边,一道声音忽地响起,不,实际上就像从未离去一般,那沉稳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在不影响众人的情况下插了进来。 “所谓心意体,本质上只是一种习惯性的描述,只是人为的打散最终凝聚升华后的那道力量,用近乎谬误的词句划分出区别。” “力量应该是圆润如一,不分彼此的,这一点,我对你们已经讲述过无数次。” “当然,知者易,行者难,我也知道你们在运用方面依旧需要借助那些小技巧,需要借助一些‘帮助’,来让自己习惯那种操作方式。” “我是很理解的,只要按部就班的完成平日任务,就能体会自己逐渐变强的过程,那无疑是人生中的一大乐事。” 卡尔德停下移动的步伐,看向眼前还沉浸在修炼中的学生,以及那些表情微变的学生。 他的面容骤然变得冷峻,冰冷的话语在下一刻便吐露而出。 “但是,那是错误的,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纵然向着谬误的方向不断努力,也绝对无法抵达最后的目标” 那冰冷的话语一经传出,在场的人动作一滞,面色呆滞的看向眼前的这位老师。 “也许是我的讲述有些错误,让你们错误的理解了心意体是不同的东西,看看你们吧,哪怕到了现在,却依旧力量‘分散’,只在调用的那一刻才有短暂的凝聚。” “也怪我吧,没有直接指出这个问题,让你们抱有侥幸心理。” 卡尔德摇着头,而后,他那变得锐利的眼珠看向这边。 “三年都快过去了,告诉我,你们有什么收获吗,是所谓的气魄更强了,还是灵韵更为真实,再或者是足以打倒过去的自己这种蠢论。” “相比过去,你们真的有什么进步吗?”卡尔德嗤笑一声,随后自答,“不,并没有,大概直到你们被退学以后,你们都不会明白自己有什么错。” “明明付诸了努力,却与别人的差距越来越大,甚至到了后来,自己都有些明悟的时候,却还要反过来压制那份思考。” 卡尔德的手臂抬起,在半空捏成一道拳头,他冷着脸,手臂在空中一震。 轰! 众人目光一颤,一道道空爆响起,那是比起他们平日里演练所发出的那些声音更为雄浑的声音,哪怕只是望着对方的发挥,他们的眼底就不由露出一丝憧憬。 啪。 啪。 啪。 气爆不断响起,卡尔德的神色越发愤怒。 “这种作用于外的‘力量’是那么有必要追求的东西吗,只是一昧的追求更强的杀伤,不去思考内在的联系,你们真的有想过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的吗?” 卡尔德忽地变得沉默,他低声一叹,拳头落下,无声松开。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在一开始就放弃了,我以为是我的教育有些问题,所以我反复的思考着,只敢远远的注视你们。” “所以,我没有强行纠正你们,因为那本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行为,本就不需要其他人的干涉,一旦进行干涉,反而是一种错误。” “可惜,你们已经走的太远,甚至已经进入了歧路。” 卡尔德长叹一声,眼中难得有些沉痛。 “你们为何要在事前就主动放弃呢?” 而面对着那份无比真挚的视线,在场的人都不由移开了目光,他们内心苦涩之余也带些释然,但无论如何,这就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 在场的人都明白,与那些早已合格,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天才不同,他们或许在外界还有些天赋,但这份天赋却不足以支撑着他们往后走。 在短暂的尝试过后,理智了很多的他们便决定了,与其无劳的尝试,还不如专注的记下这份修炼过程,至少,可以用于教育后人。 当然,大多数的人则是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开始了如同在外界一般的交际。 “........算了,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会陪你们到最后,不过,我坦诚的告诉你们,再这样下去,你们就会被辞退。” 卡尔德瞥了眼面无异色的某人,心中摇头,转身离去了。 而在卡尔德走后,众人顿时活泛起来,他们相互攀谈着,无视了寥寥几个还在修行着的身影,到了现在,他们只需要专注这门课程,其他的公共课已经暂时停了。 所以,他们才只在这里待着,等着‘放课’后的娱乐活动,至于修炼,他们眼神轻蔑,谁会费那个苦工。 众人嬉笑着,只是,不时会将目光投向某人,眼底一颤,继而神色如常的继续攀谈,脸上带着笑意。 滴答。 汗珠滚落在地。 齐休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依旧坚定,无视那些‘噪音’,哪怕其他的几个‘修炼者’心神摇曳,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他的表情依旧不变。 一次又一次。 那已然褪色的光芒逐渐升起,继而落下,如同反复攀登同一道阶梯的人一般。 他目光向前,一直向前。 “你说那有什么用,与其无劳的尝试,还不如现在先享受一些,以我们的资历,只要离开这里,用一些资源提升自己,照样可以变强,还不用费力。” “就是,我听说最近科学院技术又有突破,说不定我们吃吃喝喝就可以轻松到六阶,到那时,不比那些瞧不起人的家伙要强?!” “.........是啊。” 有人附和,有人沉默,人们围绕着这个话题,面上露出得色。 片刻后,话题暂时停歇,有的人看向一旁,某个人依旧维持着那副动作,就像从未变过一样,它的心灵忽地一颤。 “.......我还是努力一下吧,抱歉,下次再聊吧。” “我也是,偶然也会想做做无用功啊。” 原本只是边缘的一些人远去,而后,是中间的人,再之后,等领头的人再度找到话题,却惊愕的发现,原来仅剩了自己几人。 他们放眼望去,每个人都面色严肃,就如同初次修炼那般,专注而刻苦。 “这算什么......”眼珠发灰的少年低语着,眼中则显出一丝不甘,“可恶,就像我是蛊惑的你们一样,明明我也......” 几人对视一眼,放弃那已经无足轻重的话题,各自返回原本位置,如初次那般沉浸其中,眼中闪过一抹不服输的意味。 卡尔德暗中窥视着,见此,不禁微微点头,而后,他看向那个至始至终从未变过的身影,口中不由轻叹一声。 他认得那个人,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家伙,可惜,却始终无法达成条件。 以他的眼界来看,此人算是典型的努力有余,天赋不足的人。 不过,他目光一凝,其实也有一些疑点。 比如,那份毫不逊色,极为优越的灵性触觉,然而却在其他方面显得极为迟钝的心灵,按理来说,两者应该是一致的,最终却出现了这种程度的偏差。 这让他不由有些困惑和怀疑。 因为上面不准他们这些老师窥探学生的来历,所以他也只能揣测一二,也许是因为身体上的一些不协,无法与心灵达成一致,从而最终导致被死死的卡在那个层面。 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努力的家伙迟迟无法成功。 他心下一叹,扭头离开。 而在室内,齐休继续与泥偶进行着‘斗争’。 哪怕迟迟无法成功,他的目光也丝毫不曾黯淡,由意念与心力交织而成的力量,通过身体流出,试图‘染色’眼前的泥偶。 一点一滴。 从脚底到腿部,再到腰线位置,循环往复。 他死死的盯着那一条极限,无论进行几次,始终处在中段位置,没有半分移动。 周围传来一道道若有若无的叹息之声。 他忽地想起,那几个合格者的面孔,他们意气风发,面带自信,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离开。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那几个人。 之后,也陆续有人离开,而他始终在此处停留,那个界限自某一刻起便再也没有丝毫动摇。 一道‘鲜活’的记忆涌了上来。 “我成了。”黑发少年态度冷傲,最先宣告了自己的成果。 齐休等人不由看向那边,在对方的面前,是一座通体发暗,却显得晶莹透亮的玉偶,甚至在其顶上位置,还有朵朵黑云弥漫。 卡尔德眼露赞叹,看向这边。 “不错,虽然体系构建尚未完善,但毫无疑问,你确实合格了,接下来再打磨一番便进入下个流程吧。” 李奥略显倨傲的点点头,随后,他扫了眼现场,便收起目光,转身继续端坐,闭上眼睛,继续搭建独属自己的‘体质’。 “一般来讲,只要能达到染尽这一步,就算是合格了,至于那种异象,你们反而不用追求,只是好看一些罢了。” 卡尔德转过头,对众人解释着。 齐休等人点头,心中却明白,卡尔德只是在安慰自己等人,那种一看就了不得的异象分明就是‘心意’溢出的具现。 他不再多想,而是继续看向眼前的漆黑泥偶。 毕竟,只是被甩远的这种经历,他早就经历过了,在过去的学堂也是这样,那时的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自称,自己是这里最弱的人。 现在,他轻吐一口气,大概不是最弱的,只是也算不得强。 还是有些进步的,他想。 “继续吧。” 于是,他再度开始努力。 第416章 ‘怪物\’与穆尔柯 珠波般的蓝芒在空中晕开,白霭的烟气沿着被打开的仪器而释放,保持着平稳的手臂一扬,在半空一抖,银质的尖端散发着点点寒芒。 噗呲。 手臂粗细的白色管子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它仰着头,目光无神的看着上空,心中不由闪过一个想法。 就好像落入蜘蛛网上的虫子一样。 咕隆,一阵水流的滚动声。 无比清晰的轰鸣在耳腔内部响起,意识逐渐迷乱,之前还能听见的些许声音一瞬间变得遥远。 在弥留的最后,它忽地想起一张面孔。 赤着脚踝,迈着欢快的步子,虽然只是一件破旧的薄衣,却丝毫没有挡住那份由心而生的喜色。 他看向这边,脸上荡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大哥!” 在下一瞬间,眼前变成一道面色阴沉的面孔,那是与自己同样相熟,却始终有着自己心思的另一个玩伴。 ‘他’看着这边,嘴角一弯,脸上露出恶质般的笑容。 “佳木思已经死了。”他叫嚣着,脸上露出无比快意的表情,腰部一弯,脸部直直的逼了过来,似在窥探它脸上的表情。 是啊,死了。 它回过神,睁开眼睛,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世界’,它吐出一口气,却连自己的心脏跳动声也听不到。 这里是亡界吗? 假如是的话,那个人会来吗? 它静静的等在原地,可,等了许多,那人都没有到来,所以,它想,这里大抵是见不到他的。 【“..................”】 若有若无的低鸣声在四周响起,它左右张望,入眼所见却依旧一片漆黑,它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到,说不定,现在的自己也只是一种幻觉。 自己其实并不存在,那些记忆中的人,大概也是自己乱想的吧。 就这么想着,它忽地接受了,站在原地默默的等着自己的终末。 滴答,滴答。 在不为人知的深处,有着无比轻微的响声,那是如同水滴落在地面,接连不断的声音。 然而。 ‘漆黑’的身影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滴答,滴答。 “死星的波动直线下降,同律波动逐渐趋平,教授,情况不是太好。” 隔着厚重的屏障,数道人影操作着眼前的仪器,同时,有位面色严峻的身影走上前,向着打量远处一片黝黑之景的人搭话道。 教授瞥了眼对方,那是他诸多的助手中用的较为顺手的一个。 “这种职业过于‘暴戾’,这些尚未入阶的小家伙是无法成功的,那仅有的几个成功案例至今无法复制,我实在不认为有值得进一步投入的需要。” “教授,我们应该止损了,是时候宣布,这个职业失败了。”助手面色难看,却依旧保持着理智,耐心的劝诫着。 教授不为所动,继续扭过头,看着前方的景象。 助手暗叹一口气,也只得继续,他毕竟没有决定权,只是用带着些许不忍的目光看向前方。 一片片银质的‘棺材’一字排开,如同进行着某种仪式一样,透明的棺盖可以看见内部的身影。 那是一个个面色狰狞的孩童,它们扭动着身躯,口中嘶吼着,却被牢牢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在半空则是无数挥舞的白色管子,不时将某些或是滚烫,或是阴寒的物质注入棺木,而后与那些孩童融合在一起,连外在的皮肤也变成其他颜色。 但是,其中最为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些生出‘异象’的区域,或是漆黑之雾,或是红粉漫天,或是硝烟弥漫,不一而同。 研究者们默默注视着,眼眸雪亮,观察着众人的异动,并及时的着手调整,将其导向‘正确’的方向。 这里是联一院的一处隐秘地点,一般不会被外人知晓。 啪。 红粉如沙砾般爆开,原地留下一道嘲弄般的笑声。 【“不行呢,呵呵呵呵。”】 嗡,烟雾蓦的清空,在空中流动的透明物质一动,继而将身下的棺木一层层碾碎。 【“若是这样的话,我拒绝。”】 其他的异象也纷纷断绝,那些飘渺的存在大多留下一两句,便相继消失在众人眼前。 到了最后,就仅仅剩下唯一的一处。 研究者望了过去,那是一处黑雾弥漫的区域。 助手心中叹息,果然,既要借用那些魔神的力量,又要限制那份力量影响自身太难了,他看向前方,那道身影依旧笔直的站立着。 也许,这一次这个人会失败不一定,他心想着。 本质上,这些名为‘异类职业’的东西对近年来随着研究的发展而对原有道路的再度深入。 以前的话,心灵、肉身、意志,三者被视作三条道路,人为的划分出各种职业,但是,现在的话,则是试图将其进行更加彻底的融合。 二分之一的心灵,被分割成数份的意志,作为调解物的肉身。 按照特定的联系进行融合,最终得到的,就是这些异类职业。 但是,若说其他的职业,好歹也有前期的积累,以及一些职业的经验,可以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错误,但眼前这个职业不同,那几乎是这位独立完成的。 对巫灵的彻底颠覆,取代了原本占据主位的理念,将素体自身置于中心,作为调和的一环参与其中。 而占据主动的则是....... “嗷嗷嗷嗷嗷哦嗷嗷嗷!!!!!!!” 高亢的咆哮声震破空气,在空中形成道道音浪,四周的银质棺木外皮闪烁着光芒,将内侧的身影护住,他的精神不由一震,看向发声之地。 一团漆黑的东西呈‘人’状站立着,此刻正仰天咆哮着,黑色的毛发四下甩动着,若非是这里,恐怕四周都要变成一片荒芜的景象。 助手眼神一沉。 那是以星球为食的死魂狂兽,外形大多类似黑熊,拥有直达死亡的智慧,只要有毁灭的气息,都会第一时间出现,配合其他的星兽一同吞噬世界。 一旦目睹,心中即会生出狂乱,会下意识的渴望厮杀,渴望鲜血,直到自身死亡为止绝不停止,是属于那种会污染思维的光线级星兽。 虽然比起顶端的那些星兽要弱,但在这一批的‘种子’中,也算是极强的存在。 教授目光淡淡,仿佛眼前只是一个胡闹的顽童。 滴答。 “——————”咆哮声一瞬间断裂,死魂狂兽浑身颤抖着,在高空中显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身着紫色流衣,面容模糊的身影,那宛如漆黑源泉的眼眸投射而来,目光中不带有一丝情感。 【“作为载具,这可不算合格,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 似在自语,也像是在述说,紫色身影笑着,然后看向这边。 【“能让我尽兴吗,小家伙。”】 “请拭目以待。”教授平静道。 紫色身影微微摇头,与死魂狂兽一同消失在黑雾深处。 助手顿时惊悚的看向对方,明明对方之前不是那么说的,明明说这份职业是束缚魔神的职业,通过与星兽的高度链接,从而抵抗对方的感染,从而最大限度的提升力量。 “魔神,是很强的,纵然是这些在宇宙中纵横的星兽,也不及对方的威能万分之一,那么,你又为何会相信,那些存在会被这些畜生干扰,从而失去对我们的控制呢?” 教授语气冷淡,与其说是在询问,倒不如说是在解释。 “这份职业,本就是我们提供出来与它们进行联系的通道,让他们像在玩游戏一般附着在这个身体上,当然,那所谓的星兽意志则是我们设定的‘规则’,仅此而已。”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平衡,只是像玩乐一样的过程。” “所以,我才称其为......” 它望向前方,口中吐出两个字。 “怪物。” 教授青色的眼眸中微微闪烁,更加遥远的景象在眼前展开,那是关于未来的一角。 画面中,有着不同的景象。 浑身漆黑的身影猛地站起,继而在众人的目视中倒在地下,一动不动。 将染成黑色的棺盖揭开,内部却空无一物,众人眼底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以及,面对诸多的目光,露出懵懂表情的发黑少年。 它目光一凝,伸出手去。 那同时也是在它观测中所有的未来中最好的一条。 这一刻,它会进行选择。 它伸出手,在那处最为明显的未来上伸手抓取,宛如探入一条无比浑浊的河流一般,那无处不在的粘稠液体一股脑的涌来,想要阻止它的干涉。 【“唔........”】 一道闷哼的声音响起,它的右眼中闪过一抹蓝色,那是仿如碧天一样的颜色。 不是等待未来的可能,而是主动去抓取最为美好的一条,所以,在这个宇宙,唯有拥有如高氏国主和它这般的存在才能算是真正顶端的势力。 万物皆会腐朽,唯有它们不会,与宙同存,又高出一层。 因此,也唯有它才能做出选择。 这一次,它选择让那个‘成功’的未来‘正确’展开。 黑雾上前蔓延,它的耳畔响起一道无比清晰的声音。 【“所以,像你这样的‘违规者’,我才不能放过,作为‘成功’的交换,此人将会失去‘智慧’,哼哼哼,这样就只达成了‘一半’耶,哈哈。”】 戏谑的声音远去,它的眼前恢复正常,放下手掌,教授目光平静的等待着之后的‘结局’。 滴答。 它睁开眼,心中却莫名有些躁动,就像忽然记起自己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完成,可偏偏忘记了那个东西一般。 究竟是什么,它冥思苦想。 它焦躁着,愤怒着,低吼着,在原地不断的走动着,心中的火气却无法宣泄,只得靠着走动来略微发泄。 为什么你还活着? 它暴躁的挠着头,不要说这种废话。 为什么你还没放弃? 它砸砸嘴,心中想要将那个喋喋不休的发问者痛打一顿。 为什么———— 它不再理会那道身影,大步迈开,向着远处走出,虽然只是它强行认定的远方,但也好过在这里听对方废话要强。 可遗憾的是,那道声音依旧不断响起,就像是紧紧跟在它后面询问一样,令它烦躁不堪。 它张开嘴,却忘记了怎么发声,甚至于,就连过去是怎么说话都有些忘记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口中低吼着,发出不类人类的声音,它只是用自己的‘话语’解释着,至于对方听不听得懂,就不关它的事了。 这样........也好。 声音变得释然,而后悄然而逝。 它一时有些不习惯,试着四处张望,可惜,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走这边吧。”) 忽地,一道无比温柔的嗓音响起,它目光一晃,眼前骤然出现一点白光,那是一道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就会散去的光。 它望着那粒光,一时呆在原地。 光粒缓缓前进,它茫然的跟着,就像跟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你要向前看,不要停下来。”) 那温柔的声音依旧在不断的述说着,它摇摇头,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它不是跟着对方吗,怎么还可能停下来。 它又不蠢。 (“佳木思是柔弱的,所以,我时常会多关照他一番,这是我的傲慢,所以,他哪怕是在最后那刻,都没有向我求援的打算。”) 声音静静的述说着。 (“萨姆是羡慕我的,他有着雄心,也有着抱负,不甘心被我压制,所以时常会自作主张,自认是强者的我,选择包容他的任性,这是一种偏执。”) 它昂起头,依稀想起一些零散的画面。 (“在那片名为‘自由’的大地上,我们既无权力,也无义务,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某种象征,可以为那些人提供足够的利益。”) 记忆中,一位面容淡漠的男子扫了它一眼,眼中并没有什么情感,就像是望着一株草木一般,然后,他径直离开了。 不同于其他的民众,‘它们’是被放养的一方,只要不惹出事端,就不会有人在意。 同样的在面对灾难之时,那些人也不会来帮他们。 即便它们死伤惨重,往日无比亲近的族人尸体就堆在一边,那些负责守卫的身影依旧无动于衷,坐视着几个一脸茫然的孩子逐渐衰弱。 (“我不恨它们,但我想,要是我可以做到,那我就可以发泄心中的这股怒火了,那是我的自卑和迁怒。”)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它一步迈开,蓦然瞪大眼睛,远处青山如林,地面绿草芬芳,它回过头,远方一片朦胧,淡淡的水汽弥漫在空中。 这时,迎面吹来一股清风,如同一双小手般轻轻抚摸着它的面庞。 它低下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湖泊,在水面上出现一道壮实的身影,浑身发黑,面容显得憨厚,此刻,正透过水面凝视着这边。 “穆尔柯,恭喜你,迈出了第一步。” 它呆呆的看着那张脸,却觉得有些陌生,但同时心底却又觉得分外熟悉。 ‘穆尔柯’憨憨一笑。 “现在开始,就是属于你自己的路了,我的任务结束了。” “你是?”他急切的问道。 ‘穆尔柯’摇摇头,继而微笑道。 “那么,就叫我‘死星’吧,具体来说,可以算是穆尔柯的残骸,也可以是横行世间死魂狂兽,但唯独不是你。” “现在的你,毫无疑问可以被称之为‘怪物’。” “去实现你的梦想吧,我会为你一直祈祷的。” 水波一阵荡漾,眼前变得一片空白。 他闭上眼,再度睁开,眼前顿时换作其他的模样,无数的白色管子在空中飞舞着,在更远的地方则是一道道凝视这边的目光。 “你是谁?”那隐含忌惮的声音在半空中传开。 这里也是梦境吗,他默默想着,同时,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穆尔...不是...坏人。” 第417章 秋水若泓 一缕秋泓如烟云,半卷残云半眷心。 (“这是你喜欢的句子吗?”) 它转过头,看向前方,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存在于那里,那如同秋泓般的眼眸望着这边,其中隐隐可见一缕金色。 “.....不是的。”它摇着头,视线不由低垂下去。 (“是吗,我可是很喜欢的。”) 它蓦然抬起头,瞳孔微震,心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心绪,而且,已经渐渐的能看清那张面孔了。 那是一张带着微笑的面孔,见到它的目光,还眨眨眼,露出大方的笑容,它一时有些羡慕。 “我.......”它张着口,却呆在了原地,心中涌起丝丝急切感,却总也无法将心中的感受清晰的说出。 它明明想说.....想说什么来着? 它顿时陷入了迷惘,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它心中一阵自惭,不由又低下了头。 就像是照着镜子一般,若是镜中显示的形象太过于耀眼,那也该是镜子的错吧,想到这里,内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丝阴暗的情绪。 (“唔,那就来说些有趣的话题吧。”) ‘镜中人’一拍手,脸上的笑容依旧亮眼,她捏着自己的半张脸颊,眼中浮现出沉思之色。 随后她看向这边,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之色。 “那么,就让我们面对面的交流吧。” 迎着那道突然变得清晰的话语,它不由看向对方,却惊愕的发现,那个家伙正在靠近这边。 周身的云雾就像幻觉一般徐徐褪去,白金色的裙摆在身下摇曳着,那双坚定的眼眸笔直的望向这边,配合那朗朗大方的身姿,让它有些羡慕.... 它低下头,眼神一时有些晦暗,的确是‘羡慕’的,没有其他的情绪。 啪嗒。 冰凉的触感传来,手臂被拉起,它不由看向那边,面前是一张鲜艳如花般的笑颜,那黄金色的瞳孔看着这边,瞳孔中倒映着一道‘卑微’的身影。 “抓到你了~” 话音微微拔高,镜中人旋即放下双手,面孔变得柔和,如同一个亲切的大姐姐一般注视着它。 “既然是要谈话,就要面对面才行呐,你不觉得吗?”她轻轻一笑,看起来格外的从容。 “.......我不知道。”它猛地将手抽离,心中难得涌起一股勇气,抵触和厌恶感让它做出了这个决定。 不过是一个区区的———— “衍生人格对吧?”镜中人笑道,眼中依旧看不出有什么阴霾。 它抿着嘴,看向对方。 “.........”心中再度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让它不太想说出口。 “我来告诉你吧,你为什么会这样。”镜中人神态怡然,她单手一挥,眼前顿时出现一张白玉之桌,以及配套的四个石墩。 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施施然坐了上去。 它内心有些纠结,却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也随之坐下。 “首先说一下,你所在的这里的情况吧,你是在做梦,或者说,是一个类似于梦境的地方。” 镜中人看着远方,那是由一层层氲白色的烟雾构成,总是带着一份虚幻感,远远的望去还有些朦胧的地方。 而它们两人,此刻便身居于此。 “你呢?你又是什么?”带着些许敌意,它情不自禁的问道。 “我?”镜中人指指自己,表情有些微妙,“就如同你所说,大概只是个衍生人格,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放下手指,眺望着远方的风景,露出欣然的表情。 “..........狡辩。”它心中有些不满,这一点,它早在看到对方后就知晓了,它想要知道的是,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不要急,在这里的时间虽然不算永恒,但须弥之间也不至于散去。”镜中人瞥了这边一眼,态度随意的摆了摆手。 “贝露莎,你渴望什么呢?” 蓦然间,它听见一个熟悉的称呼,顿时抬头看向对方,那张美丽的面孔之上依旧带着一丝朦胧,看不出什么真实的情感。 “我不知道。”贝露莎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姑姑说要让她继承诺伦家,人们说期待她继承皇女的荣耀,仿佛她一到哪里,其他的刃便为她设定好必要的目标,她也根本无空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或者说,她必须依靠着这份肯定,才有一丝丝活下去的勇气。 毕竟,自己原本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想到那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她的心底又是羡慕,又是落寞。 为什么是自己呢? “思考是很重要的,所谓‘自我’本就是在思考中才发萌芽的东西,贝露莎,其实你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畏惧着寻找那个答案吧。” 镜中人难得的叹了口气,而后,那对金黄色的眼眸看向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贝露莎。 “我是你,也不是你,但你所拥有的情感、思维,我也曾全都体会过,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我确实是你。” 如同永恒之物般,黄金色的光芒随之绽放,那其中带着无比坚定的决意。 “坦白的承认吧,贝露莎,你其实是很不满的,其实是想要独自上路,不被他人干涉的,那才是你心底一直渴望的东西,不是吗?” 宛如被刺破了心中的迷雾一般,贝露莎面露苦涩,她大张着嘴,霜寒色的眼中带着一层水雾。 “我能有什么办法,大家都在那么期待,我是不可以说什么任性的话的,我必须满足它们的期待才行,不然,万一它们提出让那个人取代我怎么办?!” “人们会说,果然这个家伙不行,还是原来的人格更好........我,不想死......” 声音一瞬间变得哽咽,泪珠接连滚落,贝露莎身体颤抖着,眼中满是悲伤和恐惧。 镜中人则静静的看着对方,那双金色的瞳孔中没有什么波澜。 “嗯,她是这么想的呢,缇亚,你怎么看?” 忽地,她的目光移开,望着另一边说出了那个让贝露莎心惊肉跳的那个名字,她的哽咽声一断,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那边。 身着淡绿裙摆,脸上还带着困意的缇亚出现在那里。 “我?”缇亚瞥了这边一眼,不由嗤笑一声,“关我屁事,她自己胡思乱想还要怨我我不成,真是废物。” 贝露莎缩着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是有些僵硬的立在原地。 “她想归想,但这其中未尝没你的缘故,所以我才必须当着她的面问你一句。”镜中人摇摇头,而后目光平静的看向对方。 “你有考虑过取代‘贝露莎’吗?” 此言一出,贝露莎纵然心中惶恐,依旧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取代?哈哈哈哈。”缇亚一呆,继而大笑起来,那对更加发深的霜色眼眸看向这边,脸上卷起无比肆意的笑容。 “那算什么蠢问题,不过,你都问了,我就坦率的告诉你好了。” 缇亚笑容一收,带着些许冰冷。 “那不是随我喜欢吗,只要我想,我便会取代她,可,换言之,只要我不想,我便懒得理她,就算她再怎么胡思乱想,虚伪行事,我都不会有什么在意。” “啊,不过我想,只要缇亚出现,那么大家一定会转向这边,毕竟,一个废物也不会有人喜爱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缇亚的脸上露出自信的表情,贝露莎则呆在了原地,视线看上去有些彷徨。 镜中人点点头,随后看向这边,那对金色的眼中依旧不带有什么情绪。 “你看,无论你接受他人的安排,还是自己决定前路,这个家伙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所以,我同样可以告诉你,你之前的行动毫无意义,只是自顾自的陷入偏执。” “你不是盲人,却与盲人无异,全凭借心中的揣测,却不主动去问问他人的意见,所以,你才会至今都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贝露莎————” 眼眸霜寒的女子抬起脸,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极为虚无。 “你的前半生毫无价值,所以,就由我来吧。” 镜中人伸出手,只是一瞬间,便在缇亚看好戏的目光中,与对面的贝露莎融为一体,金色的光芒逐渐荡开,一道全新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身着淡金色羽裳,表情沉静,眼眸霜寒的女子缓缓抬起头,眼中则有道道金环晕开,而后,她目光一转,看向了缇亚。 “我今后便是‘贝露莎’了,缇亚,假如你真想取代这个名字,那便对着我来吧。” 黄金色的瞳孔如同宝钻般熠熠闪亮,不严自威的白玉面孔对着对方,一股刚毅的气息瞬间散开。 “哼,随便你吧,等我什么时候有心情再说。”缇亚打个哈欠,而后眉头微皱,在心脏位置按了按,“真是麻烦的东西......” 在叹气的同时,缇亚的身形缓缓的在眼前化开。 贝露莎眺望着远方,视野尽头的白雾逐渐消退,露出下方青草如茵的大地,她的脸上顿时浮现欣然的表情。 “接下来的话,只要‘扮演’好贝露莎就好了,这倒是不难,不过,行为模式也要逐渐改变才行。” 她思索着,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虚无。 下一刻,她按住自己的心脏,脸上的表情变得莫名和困惑。 “这股情感,究竟是........” 白色的烟雾卷起,继而化作空中细沙,世界一瞬间瓦解,陷入了虚无之中。 她缓缓的睁开眼,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一缕金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可恶,你不会一直赢的,贝露莎!!!” 犹自有些不服的暴躁口吻从一旁传来,她瞥了一眼,那是一个趴在地上,面容姣好的身影,此刻却显得有些面容狰狞,只是对着这边大叫着。 “是吗,那么加油。” 略作鼓励一句,看着对方一瞬间变得惊愕的面孔,贝露莎不为所动的迈开脚步,眼前原本凝实的光景逐渐破碎,那些露出各种表情的人们也逐渐失去了真实。 “终归是虚幻啊。”她感慨一声,脸上带上怡然的表情,如同雨后漫步般,自信的走在前方。 而在身后的女子则是惊愕的看着那道身影远去,心中有些不解。 为何,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家伙会突然变成这样,她心底顿时升起一些不甘和.....一股难以察觉的恐惧。 若是对方继续之前的样子,无论对方表现的有多么出色,但擅长交际的自己都有把握压制对方,可是,现在的话..... 她望着对方逐渐远去,心却沉到了深不见底的底部。 【“欢迎您的下次来访,测试者。”】 耳畔的声音远去,她扬起眼眸,看向在一旁无所事事的红发女子。 “韩诗音。”她念出对方的名字。 韩诗音眉头一挑,继而望过来,眼底先是闪过一丝厌恶,继而表情一变,她的眼神开始带上一分探究。 “你,莫非?” 那有些惊诧的目光看向这边,贝露莎轻轻点头,霜寒色的眼眸一如起初,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 “呵,那就恭喜你了。”韩诗音撇撇嘴,那赤红的眼眸随之离开,身体一转,便向着大门那边走去。 “其他的人也就是那种程度,看起来这次的‘皇女’依旧提前决定了。” 韩诗音走在前方,心中还有些不爽,真是没用的一些家伙。 她对还在里面的那些人毫不在意,虽然按理来说,皇女是独属于诺伦家的职业,但是,联邦却是不允许的,所以才会展开这种考核。 现在看来,能自由掌握自己血脉特征和拥有全新‘人格’的贝露莎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这让有些抵触那个家族的她深感厌恶。 ‘我也一样,之后就是对手了。’韩诗音握紧拳头,赤红色的眼中闪过坚决之色。 比过去更完美,无论是心性,还是智慧,本质上完美之躯的副产物,但于她们而言,却是一个可以有效的提高自己的手段。 现在的自己也不算最初的唐浅伊了吧,她不由想道,继而将其压下。 不,自己今后也会是唐浅伊,她迈开脚步,不再停留。 贝露莎偏头看了眼旁边,果然,并没有其他到来的人,她的眼中闪过确认,脸上泛起一丝轻笑。 “我赢了,仅此而已。” 她转过身,望着远处的那道红色身影,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 今后,她便是‘皇女’贝露莎了。 嗯,还是皇女更好听一些吧,她心中想道。 第418章 杀意满溢 噗呲。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轰鸣感,就像身处深海底部一般,无数如丝如流的‘绳索’绑着身体,无论是手臂,腰部,大腿,都无法动弹。 “在此之前,作为你的老师,再次问你一句。” ‘刚体’老师那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半卷的胡子被他捋下,那对复杂莫名的眼珠望着这边,口中则叹了口气。 “杨自在,你真的要走这条道路吗,以我的观点,就算你另走他路,只要经过十来年的锤炼,你照样可以成为一个强者,根本不必————” “别说这种让我瞧不起你的话啊,老师。”杨自在咧嘴,口中的牙齿显得分外雪白,红色的舌头在嘴边一探,脸上浮现无谓的笑容。 “还记得我们你第一次见我时的情景吗。”他忽地提起另一个话题。 刚体老师目光一晃,不由想起当日的那一幕。 那是在他完成一天的教导之后,在目送学生离去后,忽然气喘吁吁跑到他身边的一个男孩,看着那张略显陌生的面孔,他心中泛起丝丝疑惑。 “这位学生,你走错路了吧,这里是专业课,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就是这里的学生!”男孩大喊着,他咬咬嘴唇,脸上露出状似无谓的笑容,“哈哈,老师,我不小心睡过去了,抱歉。” 还未被称作刚体老师的男子目光一沉,心中就有些不悦。 他是那种偏向于传统的性格,讲究循序渐进,一向很厌恶那些没有礼貌,也浑然不知的混小子,就像眼前的这个家伙。 下一刻,他忽地想起那个传闻,据说在入学的那天闹出了一些事端,最后才在两位老师的协调下得以入学的那个学生。 名字似乎是叫........ “杨自在,我记住你了。”刚体老师冷笑一声,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独留下身后僵在原地的男孩,他干笑一声,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其他还在场的学生也纷纷不为所动,自顾自的整理完毕,便无视他的目光,前往了别处。 “这就是弱者的待遇吧,也难怪,我应该是这里最弱的家伙了吧。”他抽抽鼻子,脸上露出笑脸,低声自语着。 不像其他从小锻炼的学生,从小就放弃了磨砺自身的他如今纵然经过一番努力,也不过是气海初生,比起其他人平均‘劲力’的境界,自然显得低下。 而且,由于他的弱小,许多学生也无意与他交流,毕竟,面对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打伤的对象,年岁还轻的它们着实没有那份心力看顾。 同样的,在这所学校的老师也是一样,比起考虑他的安危,还不如思考如何让那些天赋强大的天才更进一步。 所以,实际上,是没有人提醒他该做什么的,他只能观察别人的动向,再默默跟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之前因为误入其他学区,而被管理的老师抓住,被教育了一顿,这才放了他。 而他虽然起初想问一些问题,可在教育后,那个老师的身影就凭空消失不见,只剩他一个人。 由此,他也不禁呆在了那里,不知该去向哪里。 “咦,你怎么杵在这,迷路了吗,这方面倒是和那个小子差不多啊?”一道惊异的声音响起,他不由看向那边,一个笑容灿烂的身影徐徐走来。 一道大手骤然在头顶揉了揉,安里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杨自在缩着脖子,有些不适应的晃晃身体。 “这个时间应该是专业.....算了,走吧。”安里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当先向前走去。 杨自在看向那道身影,心中一时有些茫然,为什么会来帮助自己呢? “我之前刚送了齐休去专业课那边,所以,我可不是真的没事哦。”仿佛洞见了他心中所想,安里轻飘飘的话语顿时传来。 齐休?记得是那个男孩的名字,他想起那个同意自己请求的家伙,老实来讲,就算他在当时也吃了一惊,换做是他,他可没有自信做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杨自在老实的跟在后面。 “.........嗯。”虽然他也想问为什么对方也会迷路,但话到嘴边,还是被他吞下,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齐休啊,是一个习惯于努力的家伙,而且也很倔,虽不至于和我对着干,但在某方面却也不会和我坦诚,所以我才得多操心一些。” 安里倾述着,言语中却没有什么抱怨,就像是聊着自家的孩子一样,话语中满是自豪感。 杨自在默默聆听着,心中不由有些羡慕,他的眼前一晃,隐约出现了一道身影,在过去,那个家伙也是这样在意自己的。 只是......他的心情顿时变得阴郁。 安里那变得平和的话语继续传来。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你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有我们的缘故。” “联一院里,基本上是禁止使用外界的通讯工具的,一开始老师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真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它们也可以自身去找人。” “不过,因此,我们倒是忽略了学生们的需求,现在的话,则是老师通知一些学生,再向外波及,可以说,大多数课程是依靠学生们之间的联系来维系的。” “这是我们这些老师的错,再等一两天,那个东西就会正式展开,即便不与他人联系,也可以自己动身前去。” “.............嗯。”杨自在没有多话,只是默默跟着对方。 不久后,他便到了专业课的外围,安里摆摆手,转身离去,他则立马小跑着冲向那边,可惜.....已经迟了。 杨自在昂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狂意。 “还要多谢老师你的教导,所以我才能在这里,哈哈,所以,你根本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太弱,才会有当日的一幕。” 刚体老师闭上眼,大脑深处回荡着自己的话语。 “蠢货,你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再给我跑三千次。” “姿势不能摇晃,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直到你做完为止。” “其他人都能做到,为何你就做不到,做不到就去死。” “弱者,就该受罚,你就是缺乏足够的决心,才会成为现在这个孱弱的自己,我教你,是为了你好。” 面对那个堪称全部学生中最弱的家伙,自己反而鼓足了劲,用更加严厉的态度训斥着他,要求比其他人做的更多,标准也显得更加严格。 无数次,那道枯瘦的身影都是在那里站着晕过去的,自己看着那一幕,心中还想着,这都是为了他好。 他看着那个沉默的学生,逐渐变得癫狂,眼中仿佛总带着某种急切感,不仅没有反抗他的高压,甚至在默默承受下来后,还去挑衅其他的学生。 某一天,他路过某处,却看到了一幕。 看着那道在被打的半死后,哪怕浑身泥泞,依旧在发笑的身姿,那一刻,他忽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一向被队友称作不善言辞,态度古板的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的行为。 一瞬间从某种愤怒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的他正视了自己的行为,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迁怒,因为被暂时安置在这里,而将心中生出的那股怒火对准这个家伙。 这是何等卑劣的行为,他指着自己,眼中浮现明悟之色。 但是,在他回转思维之后,却发现,那个之前还要他训斥的身影,如此已经变成诸多老师议论的对象。 老师们讨论着他剑刺枪魔,指捅侠客等人的事迹,并一致认定,这个家伙是个真正的天才。 虽然枪魔等人也算它们的学生,但相比让自己的学生心中矜傲,生出祸乱,它们更喜欢见到一个理智而态度平和的学生,所以,哪怕对方击败这些学生,它们依旧对其赞不绝口。 而后,在那一天,那道身影来到他的面前。 “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不是都开始了吗,我也要进行那个。” 少年饶有兴趣的谈论着,他嘴巴大张,牙齿锋利,如同一个野兽正在讨论已然无力的猎物一般,那洋溢而出的自信显而易见。 “你不再——”他刚想劝一番,话语却猛地滞住。 少年面色一冷,眼底仿佛有股血色升起,一刹那,那股仿佛吞噬万物般的桀骜之气扑面而来。 “没有那个必要,老师,莫非我有什么不合格吗,那么,要来进行一次考核吗?” 看着那阴翳的目光,他心中叹气,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同意下来。 异类之路,虽说是由它们负责考核,但一旦达到标准,只要学生主动申请,它们也只能通过。 若说最初的三年是用来筑基,是来让自己的身体习惯‘异类职业’的狂暴特性,那么接下来的二年便是逐渐适应的过程。 细心体会那份不同,将必要的进阶知识全部掌握,从而踏入最后一年的锻造。 屋子颜色的不同,本身也代表所处层次的不同。 到了下一个屋子,像刚体老师这类的‘基础’老师便不会继续授课,而是离其他阶位更高的老师进行传授。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这大概就是两人最后的见面机会了。 “真的不会后悔吗,我也可以教你的。”刚体老师诚恳的说道。 “这是我的决定啊。”杨自在忽地一笑,眼中的狂意被暂时压下,他难得坦诚的看向这边,“老师,这三年多谢了,不过,接下来,就看我自己的吧。” 刚体老师心中复杂,他点点头,转过身,有些迟缓的向外走去。 “...........我不会忘记你的。” 杨自在抬起头,看向那道依旧壮实的身影,他低笑一声,而后,轻声道。 “我会的,不过,哪怕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一直变强,这就是对过去那个天真自我的浡逆,所以啊,老师,我其实说不定一开始就是走在异类之路上呢。” 咚——隆隆隆。 远方,厚重的门户合上,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 “来吧,混账玩意。” 杨自在昂起头,对着空中叫嚣着,眼中的狂意再也无法抑制,口中一直再发笑,肆意的笑声盘旋而起,将整个空间所占据。 哗啦,绑住手脚的锁链一阵发响。 他眼前一晃,眼前的视野顿时一边,冰冷的感觉自身下传来。 他看向一旁,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道铁床上,四肢被黑色的锁链缠住,衣服则不翼而飞,浑身‘坦荡’的躺着。 “嘁。”他砸砸嘴,竟然脱他的衣服,真是下流。 “异类职业,本就是在研究道路的过程中所发现的一些副产物,我们将其总结起来,并归纳成可供人类使用的力量。” 半空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无数的黑色细点如雨水般落下,顷刻间,就把杨自在染成黑色。 他鼻尖一动,却嗅到了一股铁锈味。 这不是雨,他心中很是肯定。 “在变强的过程中,我们逐渐有了成体系化的‘功法’,通过仪式和内契的形式,将自身置于一个中间点,安全而可靠的逐步变强。” “但因此也带来了一个新的困难,即,一个被称作‘瓶颈’的东西,想要安全,就要被这种东西束缚,不必要的时间反而被拖长,这是一种倒退。” “你说这个我也不懂啊,来点实质性的,呸呸呸。”杨自在试图插嘴,却反而被黑色‘雨点’塞了一嘴。 “放弃无所谓的束缚,将必要的速度提起来,在那样的要求下,异类职业应运而生。” 声音不为所动,继续述说着。 “你接下来要进行的仪式,是一种名为‘斗士’的职业,算是‘战士’的一种变种。” “通俗的来讲,想到战斗,你会想到什么?” “我?血吧,呼呼的,四处飞溅的那个。”杨自在试图挠挠身侧的痒痒,却始终不能如愿,只得不断摩擦着床板。 “............是兵器,哪怕战士被称作战场的杀戮者,但它们依旧要使用着‘杀戮之器’才能进行杀戮,所以,换言之,武器则是杀戮的本质。” 声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不是,还有那什么拳脚之类的东西,一刀砍过去是杀,我大巴掌糊脸就不算吗?”杨自在先是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随即发出了质问。 “人体本身是由各种结构组成的脆弱躯体,不同于我们现在搭建的‘特殊体质’,本质上,这具躯壳就是限制我们前进的‘桎梏’。”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可我觉得,没有这个身体,你大概不算什么,你是没脸,我倒是肯定死定了。”杨自在反驳着,他对这种说法异常不服气。 “.................” “你很喜欢顶嘴啊。”沉默良久,变得阴厉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说的既然不对,我肯定要反驳一二,要不然要是害了我怎么办?”杨自在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可是天才来着,你注意些影响,扒了我,对外说出去也不太好吧。” “呵呵。”声音笑道。 而后,杨自在惊愕的看着,黑色的雨点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子,一瞬间罩了下来,他试图大喊,却发现声音无法传递出去。 只有那道已然变得平静的声音还在响起。 “比起锤炼肉身,不如锻造兵器更强,只要有着足够的材料,就可以不断提升兵器的强度,那么,假如将‘肉身’当作兵器来锻造,那就不会存在桎梏了。” “不,甚至更进一步,将一个人当作兵器,只要可以吸收外在的优秀材质,就可以无止境的变强。”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人的心灵也会变得坚硬,甚至趋向于冰冷,这样下去,就会变成一道死物。” “因此,才需要战场上的杀戮来‘点’醒自身,狂意、血腥、恶意、杀意即是四条可行的道路,现在轮到你选择了,你要选择哪条?” 黑网向后一退,露出一张通红的面孔。 “那还用说,老子当然是要杀了你啊,混蛋!!!” 杨自在咆哮着,眼中的杀意甚至压过原本的狂意,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好的,接下来,开始改造。” “欢迎来到异类的世界,杨自在。”声音平静的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419章 既定的选择 斜林倒倚,疏影暗挂。 这是一处僻静的林地,四周种植着各种来自异域的绿植,只在中心之地有着一处凉亭。 他远眺着远方,如同一个过客一般静静的待在这里。 天边,千花摇摆,万叶绽放,有烟气浩荡,有清河挑落,变幻万千之余,也不乏丝丝安逸,是一副令人无比心神安宁的景象。 轻柔的春风扑打在脸上,远远的带来一股花香。 “呼........”吐出一口浊气,中和着那份甜意,眼神一震,意识再度变得清醒,他开始回忆为何自己会到这里。 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思索,无比清明的大脑随即浮现出答案。 因为久久无法进步,所以专业课老师建议他去放松一下,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 他再度抬起眼,注视着眼前的风景。 虽然往常都会路过这边,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和那些学生一样,急匆匆的赶向下一个目标地,对路旁的些许风景并不怎么在意。 这里也是他走在回程的路上,才偶然‘发现’的一处地域。 他摇摇头,思绪再度开始发散。 也许在外人的心中,这里的环境也就是和外面的学堂差不多,只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他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很快,他便认知到这个观点的错误。 若是外人初次来访的话,就算穿过屏障,也最多认知到几个不同颜色的屋子,在‘第一印象’的限制下,是无法找到真正的联一院的。 只有破除那份‘执障’,才能得见真实。 就他所知,联一院是由至少三个以上,并且与联邦平行存在的异空间搭建而成,换言之,即便是被称作‘新生’地域的这里,也毫无疑问有着庞大的土地。 因此,在那个‘指引体系’完善之前,他才会觉得有些伤脑筋。 他再度摇头,这不是重点,他低下头,看着在膝盖上放着的手掌,看着那道道细密的掌纹,眼神不由变得涣散。 其实,他清楚,为何自己一直以来那么努力,都没有什么收获的原因。 “你在抗拒‘我’啊。”他笑了笑,却显得有些无力。 明明在进度上赶上了他人,同时付出了大量努力,却只能在他人的叹息中独立离去。 哪怕耳通目明,浑身劲力运转如意,轻轻一跃便可离地丈许,却依旧会如普通人一般迷失方向。 就算已经可以隐隐触及到那道极限,意念灵动敏锐,无论从上还是从下都可以轻易贯穿,心灵依旧保持着错格般的钝感,毫不配合。 左眼微睁,丝丝红光发散而出,右眼平和,有静默的蓝芒无声盘旋。 他双掌抬起,继而一合,周身顿时一阵扭曲,有异样的绿色气息游离不定。 三道气息彼此交缠片刻,继而远远的分开,宛如水与油一般,彼此之间都带着明显的疏远感。 齐休看着这一幕,只是轻轻一叹。 常人的话,只要将心灵、意念、身体提升到一个适当的程度,三者本身就会自发的凝聚,依照特定的仪式进行,最后便是联邦所指的一阶。 但是,他却不一样。 恶魔之心,执着之念,无朽之躯,这便是他为自己的架构所起的名字,来自于三种截然不同的体系,如果可以融为一体,自然会变得无比强大。 而且他也有自信,那样构成的‘特殊体质’就算算不上最强,也绝对是处在顶点的一层。 然而......他做不到。 想要调用那份恶魔之心,往日灵活的意念便会沉寂,身体会逐渐失灵,甚至反过来影响心灵。 运转自重塑之法得来的执着之念,便会下意识的摒弃身躯,并试图同化心灵,陷入僵局。 而假如运用无朽之躯......他摸摸自己的脖子,那里的皮肤颜色还带些异样的白,‘短路’会一瞬间卷遍全身,身躯会‘活化’,试图占据主导权。 而想要均衡的调运三者,便会和之前一样,维系在一个‘中庸’的层次,无论付出再多努力,也绝对无法前进半步。 那对于致力于变强的他来讲,也是一种不可接受的结局。 所以,自己该怎么办呢......... 莎莎莎。 拨动叶片的声音传来,他止住思绪,看向发声地。 一道身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些不满。 “所以我说这些杂草没什么用,还不听我的。”来者扭过头,看向这边,“哟,齐休,我路过这里进来看看,哈哈,真巧啊。” 看着对方那拙劣的演技,齐休不禁叹了口气。 “.......你找我什么事,安里?”他表情冷淡的说道。 “你这小子,未免也太不尊敬我了。”安里嘴角一抽,继而吐槽道,“我真的是路过来着,只是从你的专业课老师听闻了你最近的情况,想要去看看你来着。” “结果在路上就看到你了,我这不就进来了嘛......你这又红又绿的,是想吓人吗?” 说罢,安里嘿嘿一笑,看起来格外不怀好意。 齐休心中摇头,将身上的异象散去,再度看向对方。 “我在想之后的出路,如你所见,我的情况有些糟糕,我没把握在最后一段时间搭建成功,这样下去,大概我很快就要和你说再见了。” 面对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监护人,同时也算自己半个亲人的安里,他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心思,毕竟,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咦?你又不会被强制退学,着急这个干嘛?”安里一脸困惑。 齐休不由一怔,忽地看向对方,他想了想,便将卡尔德告知它们的讯息说了出来。 安里皱着眉听完,这才吐了口气,脸上带上嫌弃的表情。 “我说呢,原来是那傻大胆的话,你不用在意,他一个小小的‘新生’授课老师懂个屁,听我的,你不用去管。” “退学,哪来的好事,真当这里是开善堂的。” 安里嗤笑一声。 “哦,对了,似乎.......”安里的轻蔑表情一滞,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他忽地想起,似乎是自己传递的消息。 当时自己是这样说的。 ‘差生就随意吧,反正你们很快就不用管了。’ 莫非是它们理解成会‘辞退’,可自己的本意明明是另外的意思的。 暗自回忆起当时那些人若有所思之后,一脸沉重的样子,安里心中便一阵发苦,要是被告到上面,自己岂不是还要挨打? “咳咳,总之,你就当联一院是批发‘异类职业’的地方,只要一入学,哪怕最后不愿意,你都得领一个走,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至于你,有我关照着你,你这点小事自然不算什么。”安里挺起胸膛,作为管制‘晋级生’的老师之一,他自然也有一定的权力。 齐休面色古怪的看着对方,一向习惯对方行为的他自然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有多么不靠谱,莫非是又在哪里出错了? 他默默想着。 “唯一的区别是,优等生可以选择适配自己的职业,并可以要求待遇,但差生不同,会无视最初的‘素质’,只将其转成必定成功的异类职业,之后也没什么待遇。” 安里解释道。 原本的话,也是要等到三年完毕,才会对剩下的人解释,但现在的话,他才不会在意那种规定。 齐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不,他思绪一滞,忽地想到自己,那么自己呢? 既不算优秀的晋级生,也不完全属于差生,处于中间的自己又会如何? 他抬起头,看向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安里。 “我呢?” 安里笑容一滞,视线顿时有些躲闪。 “你看嘛,我也不是不支持你,只是你自己也明白,像你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成功,与其被强行安排一个乱七八糟的职业,还不如跟着我比较好。” “等我解决手头的这些麻烦,咱哥俩就一起浪迹天涯去,那不比什么更好。” “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我的性格,虽然有些毛躁,但对你怎样,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听我一句劝,正常走职业道路不好吗?” “最多就是慢些,但慢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安里的声音越来越轻,在对面那道无比平静的目光注视下,他不由止住了话语。 “我有说过的,我会努力变强,但那个理由,大概还没有跟您说过。” 齐休看着对方,语气变得诚恳,他的眼中不由带上一股追忆之情。 安里变得沉默,只是默默的看着这里,只是表情略微有些落寞。 “我想要复活自己的父母,想要复活乌成叔叔,等到了那时,假如我还有时间的话.......”齐休的脸上逐渐浮现一抹向往的神色,他表情郑重的看着对方。 “那时的话,我便做一个浪子,和您一起去流浪吧。”齐休微笑着,眼中满是真诚。 “.......................”安里的表情越发黯淡,他轻声一叹,就像早就洞见了这一幕一样,“果然是这样啊.......哈哈。” 他干笑两声,只是挠挠头,几度张口,却又停在了嗓间。 “复活,真是一个陌生的话题啊。”他言不由衷的说着,眼神却有些游离,“联邦可是禁止这方面的仪式的,这也算一种犯罪宣言吧。” “我会找到无损的复活法的,我坚信着这一点,对那方面的顾虑,我同您一样。”齐休解释着,表情依旧平和。 在过去,联邦曾进行过一次复活实验,最后却仅仅复活了一个新生的‘亡灵’,却并非它们原本的战友,这一事例,被清晰的记载在联邦的文书上,被人们所铭记。 如何破除‘印象非真’的驳论,忤逆‘事实断链’的时间,将实质上存在于过去的那道身影拨转到现在,并且不影响到过去,这也是人们一直研究的一种课题。 “只要不断前进的话,变得比这联邦的所有人都强,那么我想,总有一天可以找到那份答案吧。” 齐休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他的表情显得无比坚毅。 安里定定的看着这边,而后,他笑了笑,嘴唇却在颤抖着,他昂起脸,不去看齐休。 “真是‘傲慢’的话语啊,所以,你才一直拒绝我的帮助,也难怪,我都不是你的亲人,又有什么资格管你。” 安里的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点点蓝色在他眼中化开,那张苦笑的面孔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酷的面孔。 “就算我待在‘这里’,您都可以闯进来,我对您的评级可是大大提升了,安里叔叔。” 齐休表情柔和,眼中闪动着异样的情感。 “一直以来,多谢您了,我的亲人。” 安里蓦然望来,眼中浮现急切之色。 “不——————” ‘安里’身体一滞,一张古井无波的面孔望过来,那宛如碧天的蓝色眼眸看起来极为深邃。 周围的环境一瞬间变得模糊,继而宛如颓色一般,逐渐露出内侧的真实。 由无垠的黑暗与微小繁星所点缀的一个世界,死寂与空灵彼此缠绕,意识短暂朦胧片刻,继而变得无比清醒。 高亢的心情在心中涌动着,身体微微发热,绿色的烟气弥漫而起,在身后缓缓形成一道曼妙的身影。 他抬起头,无形的红色甲胄在周身盘旋着,其上附着冷色的灵光,宛如尖刺一般的‘白牙’凭空长出,瞬间将他包裹成一个‘凶器’。 “接下来,由我掌管你的改造工作,齐休。”那人语气冷淡的说道,哪怕望见齐休的这副样子,蓝色的眼神也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原来是这样。”齐休笑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真是了不起啊,安里叔叔。 轰隆,轰隆。 在遥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轰击的声音传来,然而,无论是齐休,还是新出现的这位都没有什么反应。 “教授先生。”齐休喊着对方的外号,态度诚恳,这么多年,他也隐隐知晓了那个传闻,所以,他才会这么称呼。 毕竟,无论于情于理,那个人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距离你之前曾忆起的那幕,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至于安里之后的乱入,那只是他的任性,原本的话,你那天在那里独自坐了半天,便回去了屋中。” ‘教授’并不在乎他人的称呼,他只是看着这边,平静的说出了当日的真实。 齐休点头,表示赞同了对方的说法。 “异类,这个名字原本是我们用来形容某种状态的词句,现在的话,则用来代称你们所要踏上的道路。” 如同一位博学的导师一样,教授开始讲解。 “一个正常人,一旦出生,便会遇到种种困难,有时会心力交瘁,有时会感慨无力,总的来说,无法改变自身最后所处的结局,待临终之前,才会回忆过往。” “假如当时的我更加努力,假如那时的我更加果断......诸如此类的思考,人大抵是对自己感到不满的,成功的想要更加成功,失败的则想翻盘。” “基于此,某种理论应运而生。” 教授表情淡淡,齐休则是默默聆听着。 “完美人体理论,将一个人的人生视作一段路途,从一开始就将自身调试到极限的程度,无论是心念,还是毅力,亦或是勇气,都处在人生的顶端,并且永远不息。” “那样的话,哪怕遇到原本足以让‘自身’退缩的困难,也能‘恰好’突破,从而度过,不至于以后为此掩面叹息,同时,那样的人一定能获得巨大的成功。” “但那之所以只是理论,便是因为他不将原本的‘人格’视作合格,反而当作劣质的一面,正因为是人,所以才会退缩,软弱。” “所以,为了保持完美,必须抹杀过去软弱的自身,让更强的‘自我’诞生,而这便是大多数异类职业的指导思想。” 教授看向齐休。 “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是‘我’的死去,还是短暂的‘褪壳’,‘新生’的‘我’还能算是原本的‘我’吗?” “.............我不知道。”齐休面色严峻,他不禁摇摇头。 “那么,看来你是倾向于‘死去’的那种人,真是遗憾。”教授口吻平静,却言辞锐利的指出齐休心中的想法,后者只是沉默的摇头。 “你所要转化的‘人偶师’,又被称作放牧者,御灵者,是有种多种晋级途经的职业,我在此给你几个选择。” 齐休看向对方,精神变得专注。 “拥有绝大部分原本自我,就像塞入一部分异物的25%模式。” “与新生的意识并存,时刻需要维系‘自我认同’的50%模式。” “舍弃原有的大多数自我,作为陪衬供养新生的意志的75%模式。” “以及.......”教授的目光骤然变得幽深,气质也在一瞬间高远飘渺,仿佛远在天边一样。 “完全浡弃昔日的自我,与最初的完美理论相契合,孕育出必定可以晋级的‘异质’自我,完全匹配自身体质的灵魂,也是人偶师体系特有的一种存在——100%模式。” 教授面容深沉,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想成为异类中的异类吗,齐休?” 第420章 起初之言 自少时起,齐休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家伙。 无论是板着脸,强行露出严肃表情,想要训斥他的母亲。 还是沉默寡言,在必要时候显得极为敏锐,还未等他逃走就抓住他的父亲。 起初的他其实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心底还有些轻蔑。 我做的才是对的,是你们见识浅薄,所以才看不出我的用意,心中转着这样的想法,表现在外,他却是乖乖的站在那里,静等着‘风浪’结束。 掩上门,听见一道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转过身,却也不以为意,自己是人,又不是什么木偶,怎么可以被‘区区’的父母所束缚。 抬头望着天空,看着那无一丝杂色的天空,齐休的眼底不由闪过一抹厌恶之情。 他讨厌那种‘空白’,简直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他低下头,心中想着前几天看过的道路,一溜烟的跑远了。 在穿过一条大路,三、四根小路后,转了一个大圈,再绕着一个古树拜了拜,随后,他继续前进。 过不多时,他眼前顿时一亮,一座幽暗隐蔽的古堡赫然坐落在前方不久。 在那古朴的铅色大门上,还纹着一些变幻不止的花纹,他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头晕,立即移开了目光,抬高视野,看向上方。 在有三层楼高的位置,有一处敞开的窗户,他望着那里,有道身影正面对着这边,一脸雀跃的招着手。 齐休点点头,随后便向着那边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上半身忽地向后一斜,整体呈陡角。 若从外人的视角而看,就像是他凭空踏上一层透明的阶梯,在一步步向着那道窗户那边靠近。 齐休面色如常,就像他曾自夸自己的那样,他其实胆量蛮大的。 他再度昂起头,看向那道身影。 宛如珍珠般的白皙肌肤,典雅高贵的气质溢于言表。 微红的脸颊,暗红色的眼珠,靓丽的褐色长发,带着些许异域气息的面孔,配合那一身仿佛由无数黑蓝花瓣拼叠而成的礼裙,更加凸显出那无比俏丽的形象。 首先,他要再度强调一次,他很聪明。 其次,他其实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对方。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太在意。 他看着那‘人’笑了笑,却迎来了对方越发热切的视线。 啪嗒。 在微微侧身的女性面前,就像正常进门一般,齐休神态自若的踏入其中,浑然没将对方那越发殷红的眼眸放在心上。 “首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比德,你呢?” 齐休环顾四方,随后动作豪迈的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女性。 “.........姑且是有‘帕琪’这个名字的。”帕琪表情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继而被更加绚丽的红光掩住。 她轻舔嘴唇,轻提裙摆,轻轻一笑,原本按理来说应显得娴雅的姿态,此刻看上去却显得有些妖艳。 “小家伙,不去外面玩,竟然主动到这里,莫非是心里很空虚吗,姐姐可以陪你哦,只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停一下。”齐休叹口气,眼中带着些不耐,“我可不是来玩的,要不是这里近,我还懒得来呢,你那套我可‘见’的太多了,还是收收吧。” 帕琪眉头一抖,连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她心中惊疑,莫非是有人试图‘钓’她,心里一阵激灵,她不由摆正坐姿,露出端庄的表情。 不过.....她心中一抽,让个三岁的孩子来干这种事,她眼角一抽,看向对方,自己三岁时是在干什么来? 联邦的人真是怪物,三岁就有这种智慧.....似乎也不是,好像其他的孩子还是一脸蠢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从混杂着贪婪和渴求的欲望中脱离,帕琪恢复了冷静。 她暗暗斜眼看着对方,为那些在幕后操控的不讲究的老东西而深感不齿。 自己确实不是人,那些东西也大抵不是,简直是畜生。 至于对方是不是可能在诳自己,帕琪自问自己一向诚恳老实,就算吃点亏也没什么........只要不太过分。 鼓着血红的眼珠,按捺着心中的不甘,帕琪暗自心想着。 “我就直说了,把你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吧,我搜罗搜罗,看看有没能用的东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齐休随口说道。 唰! 欺人太甚! 帕琪表情愤怒,立刻站直,周身浮现血红色的雾气,给人一种邪异的感觉。 “我身上有着定位,大概是你没了,我都没事的那种,还有,快点,我很忙的,还要赶下一个场子。”齐休看都不看,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没有天理........ 帕琪一脸委屈的再度坐下,眼中满是水雾,鼻尖一抽一抽的,嘴唇紧抿着。 颤抖着的双手伸到厚实的裙摆下方,双腿微微张开,只听着哗啦啦的一阵响声,一大堆东西就倒在了齐休的面前。 齐休脚一勾,扒拉到自己面前。 挑挑拣拣中。 只有半截的银色‘板子’,其上有一道红色按钮,以及半个黄色按钮,他瞥了一眼,在横截面那里,还能看到一层流光一闪而过。 废品。 上直下宽的环状瓶子,外身一层薄薄的水雾,隐约还能听见内侧的晃动声,他对内吹了口气,内侧顿时没有了声响。 废品。 通体碧绿的‘长杆’,尖端发亮,还带着丝丝水迹,他一脸嫌恶的将其拿远,再看了眼帕琪,却见她面色通红,口中讷讷。 “..............” “都是自家姐妹给我的,是磨牙用的,还很新鲜的........” 看了看尖端侧面的牙印,齐休一脸无趣的将其丢远,帕琪忙不迭的收起,一脸视若珍宝的样子。 他再度扫了眼其他的东西,什么半皱的黄书页,金蟾状的印章,浑黄的鼓槌.......心中不由一叹,都是一些废品。 “给我你的说明书吧,你这里大概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就那个还勉强有些作用。” 齐休叹息着,伸出一只手,帕琪强忍着惊喜,将入境时的一些写着注意事项的紫色小册子郑重的放上去。 她的心中还在好笑,竟然会爱这种破烂,这小孩挺逗的。 齐休一把收起,眼底闪过一道喜色,继而敛去,他板着脸,再度顺着窗户‘走’了下去,不多时,就离开了这里。 而看着那远远离去的身影,帕琪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谦卑,她看向一旁忽然显现的一道身影,讨好般的说道。 “大人,我的表现如何,可以评优吗?”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渴望,假如评优,那她就可以立马拉来一大堆‘姐妹’,再让她们为自己做牛做马,那也是妖类们的至高追求之一。 齐竹行冷眼一瞥,后者顿时噤若寒蝉的立在原地,脸上还有些委屈,不给就不给嘛,凶什么。 “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别怪我割了你的头示众,不懂得分寸的‘妖类’,可是可以被算作战功的。” 面对一脸恐惧的帕琪,齐竹行表情冷淡,随后,他的身影便逐渐淡去,消失在帕琪眼中。 过了许多,帕琪才敢有所动作。 她伸伸舌头,感受着已经不存在的异样气息,心这才放了下来。 帕琪轻抚着胸口,露出庆幸的表情,随后,她表情一变,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怪不得那小婊子告诉我这里.......” 她暗自恨起那个高价卖她消息的奸商,心疼自己付出的那些‘资源’。 “搬家,然后.......”她阴恻恻的笑了,她顺手一掏,拿出一枚金灿灿的方牌,其上写着几个大字。 (黄金级商人) “是时候重出江湖了。”帕琪感慨着,眼中闪过一丝怀念,继而被她心中的满腔怒火烧尽。 这一次,她要再赚出足够的本钱! 帕琪咬牙切齿的想道。 而早已远去的齐休自然没有在意被他敲诈了一番的蠢妖,再顺道去其他地方以同样的手法得到几本不同的本子之后,他停止了这种其实有些危险的行动。 他坐在一处公园中,将十来部本子放在上面,细致的浏览着。 “嗯嗯.....吞食与吐气可以并行......改变身姿与催眠有关......光华和月光的对比.......” 他一行一行的看着,浑然没有察觉在身后站立的一道身影,后者正用无比幽深的眼眸望着这边,黑色的眼珠中倒映着幼小的身影。 啪! 将这次得到的本子放好,他伸手在一旁的口袋旁掏出几本略显破旧的本子,单手抓着,又一只手翻着,他再度开始浏览。 不过,比起之前的粗略浏览,这次则显得极为缓慢,一边浏览,他不时闭上眼,手上比划着什么。 “.......那只是联邦用以规范那些精、妖、魔、怪的小术法,算不上什么高深知识。” 一道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休睁开眼,随后脸上显出一抹嘲笑。 “那也总比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自家人的某人要强。” “既然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去寻找,那不也是理所当然的结局吗?” “.......很危险的,要不是我关注着你,那几个脾气较倔的妖类早就撕了你了,那也是你想要的吗?” 那道声音依旧平淡,齐休却不屑一顾,他张口道。 “死也好,活也好,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又干你什么事了,就算我真的死了,那也是我应得的。” 齐休眼神一沉,表情轻蔑,话语中却没有半分虚假。 “你很讨厌我?”声音问道。 齐休嗤笑。 “又是废话。” “自己站在高处,就不准别人上前,还大喊着,我都是为了你们,这样的人,你说我会怎么想,你要不是我老子,我早就懒得理你了。” “这样吗.......”齐竹行低语着,表情却显得有些灰暗。 “你....渴望变强吗?”略带一丝颤抖的声音传来。 齐休心中一阵不耐,他扭过头,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呆滞了。 被绿色的烟气所缠绕,头部以下已经变得白骨森森,无论是血色,还是人气,都与那道身影没有了关系,但唯有那对黑色的眼眸依旧在望着这边。 “你怎么.......”他嘴唇抖动着,眼中带着一丝不信,那个人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你该知道的。”男人缓缓摇头,动作显得迟钝。 齐休一阵发怔,一连串记忆顿时涌上心头,父母的逝去,叔叔的到来,姐姐的离去,以及自己的决定。 他闭上眼,再度睁开,眼中的‘毛躁’逐渐散去,一对冷静的眼眸看向对方。 “这里是幻境?这么说,你是类似于我的心魔之类的东西?” 齐休自语着,大脑瞬间开动,开始思考着具体的解决办法。 至于那道酷似他‘父亲’的存在,他眼底闪过一抹红色,心中的犹豫顿时被他斩去,来自心灵的力量不会允许他被‘执念’迷住。 那张逐渐被浸绿的面孔看着思索中的齐休,不类生人的眼珠则映出了对方的此刻的‘模样’。 斑白的纹路在身躯之上蔓延着,繁杂的花纹隐隐形成一道纹章模样,比它更加庞大的绿色潮流紧缠在那具身体之上,甚至在空中形成了几百道粗壮的‘带子’。 而在身躯的正中,则是一颗闪耀着红光的心脏,其中有着一道身影,暗红的甲胄披在身上,粗壮有力的四肢,以及遍及全身的倒刺,以及头顶两轮弯曲的白色尖角。 而在大脑的位置,则是一片蔚蓝的痕迹,宛如星空降临一般,空灵而静寂的气氛甚至时常将其他两者压制,中心处是一抹透明的人性轮廓。 而后,一道恢弘的光芒绽放,将一切吞了进去,继而,一道身着月白长袍的身影走了出来。 而后,它轻吐一口气,表情显得无比和煦,眼神却显得有些淡漠。 那不是齐休,也是‘齐休’。 迟缓的大脑思考着,它很确信,那个人的确是它的孩子,但却不是它认知中的那个孩子。 “你是谁?” ‘齐休’转过头,脸上衔着一抹微笑,那是浑不似人类的笑容。 “我,当然是齐休。”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将是唯一的齐休,除了我以外,不存在任何名叫‘齐休’的存在,假如存在,那也是一种虚假,是对我的亵渎。” “没有神永远存在,没有圣值得拜祭,唯我独存世间。” 齐休轻笑着,眼眸深邃,却不可洞见其中虚实。 “独一无二的异类,区别于人世的亡者,放牧诸世的灵偶,徜徉在河流的钓客,你问我是谁,我一时还真不太好说。” “我能是什么?”它自问着,继而一笑。 “我即享有一切者,永恒不坠者,追迹万物者,以及探求真实者。” “最重要的是......” 它昂起头,看向这边,眼中浑然如一,悠远不知几何。 “于此,我将要宣告。” “我齐休——————” 第421章 如稚童一般 “之前那关就算过了吗?” 齐休低语着,抬眼看向身下,纯白色的‘汪流’反映着金色的光华。 一道道涟漪则向着四周荡开,就像煮开的水一般,淡淡的白色雾气越发浓郁。 他扭过头,看向一侧,右手臂上连成一线的碧色鳞片接连隐去,白皙光洁的皮肉显露而出,隐隐还泛着珠光宝玉的光泽。 “祀海之水。”他轻语着。 目光一转,眼前出现一面水镜。 眼前顿时映出一道身影,下半身被绿气缠绕,上半身则是被红色的甲胄包裹,在头部则是被一片蔚蓝的空灵之气所簇拥。 他心中摇头,至少要比一开始要强,一开始那绿色气息几乎已经凝结成锁链,而红色甲胄则是紧缚着让他无法动弹,同时意志不断沉沦,仿佛置身虚空一样。 现在的话,他好歹有了些许的余暇。 他可以感觉到自身的意念越发灵动,如同一只活蹦乱跳的游鱼,仿佛下一刻就要插上翅膀飞纵而去一般。 原本锁定自身心灵的力量则与向内渗透的身体力量相互角力,隐隐形成了一道平衡。 “......还不够。”他感应片刻,还是摇摇头。 他大致可以把握住自己现在所处的境界,若放在外界,应该可以浸透那个墨偶的三分之二,但随后就像之前一样,再也不得存进。 同时,他也明白,这个程度也到了自己的极限,再继续下去,无论是哪道力量,都会奋起反抗,引发自身的衰退。 所以,事实上,他只有一个选择。 他抬起脸,近乎虚无的目光凝视着那片死寂的天空。 一片片墨色的云朵聚在一起,那是足以遮蔽一切的森然之色,就在这时,撕裂天空的炽亮光芒一闪而过,在下方的那对眼珠中留下一抹鲜艳的痕迹。 但只是片刻,便再度深深陷入墨云的包围之中,再也不见了踪迹。 于是,那对眸子便变成一片漆黑。 它合上眼,脸上的表情逐渐失真,就如一张不断颤抖的面皮,其下......空无一物。 轰隆隆!!! 安里神色阴沉,放下了自己紧握的拳头。 他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虚无之地’,于内侧的那道身着灰色大衣,眼眸发青的身影对视一眼,他脚尖一点,身影瞬间消失。 唰。 安伽抬起头,面前是缓缓浮现,面色铁青的安里。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这种‘强迫’的行为不该是你的原则才对,明明那孩子已经被我说动了,为何你要强行阻止我。” 安里眼神冰冷,身上带着森然的寒气。 安伽放下手中的文件,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皱着眉,脸上则露出沉思之色。 “少给老子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众分身中,就属你最贴近‘它’的想法,不然,你也不会拥有这个名字了,告诉我,它是怎么想的?!” “竟然公然安排‘教授’动手,它也真的有脸啊。” 安里神情不耐,眼中的冷色越发浓郁。 安伽摇摇头,眼中的思索淡去,他抬眼看向对方,神情显得很是平淡。 “首先,我解释一下它的行为吧。” “你也不用急,假如你真想制止,那么依照它的‘规则’,你是一定可以制止的,前提是你真的想那么做。” “什么意思?”安里皱眉。 “起初,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术法的缘故,你一开始也注意到了吧,那份异常。”安伽表情淡然,说起了某个东西。 安里表情微变,他也同时想起了曾经的那一幕,原本的话,他就是想依靠现在的异类职业中的一些方法,为对方化去那份灾祸,结果......对方自己就解决了。 那一刻,他其实是有些不安和惊悚的。 联想起之前对方的气息忽然消散,之后又再度出现,身上就带上了那种奇怪的气息,还将他也觉得棘手的那种病状‘消去’了。 不对,以‘安德里’的眼界来看,实际上,那种方法是一种由离谱和怪异堆叠而成的谬误之法。 是如果按照常理,绝不会生效的方法,然而,却真的压制了那份本质极高的污染。 “.....那究竟是什么?”安里低吸一口气,严肃的问道。 “我不知道。”安伽平静的说道,“不过,那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只需要继续沿着我们的步调走下去就好。” “就连‘安德里’都没有在意,你我就更别提了,而实际上,从那日起,那个家伙就变得很麻烦了。” 安伽微微摇头,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丝丝异色。 “就像席慕然一样,在那一刻,他的未来便不再恒定,也不再能被我们约束,走向最为正确的那一条路。” “到了这一步,无论他想走上哪一条道路,我们的干涉都不再有效,而是只取决于他自身。” 安伽眼神微凝,语气变得郑重。 “那是一种浪费,有分身指出了这一点,认为‘齐休’并没有选择正确的能力,只是出现了一些偏差,于是,它们试图将其重新拨转回原本的位置。” “.......就是现在的那些异类职业?”安里沉默片刻,忽地问道。 “在‘我’看来,那个术法有三种弊端。”安伽并没有回答疑问,而是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其一,运气会明显变差。” “正常来讲,你觉得拥有那种敏锐意念的人会迷路吗,很显然,在我们的认知中是不会的,即便那是一种置换型的术法,也不该对‘人’自身生效。” “因为那是最底层的一些逻辑,没有了那些,人就不足被称作人了,但是你看,齐休明显还有着人的情感,此为疑点。” 安里紧闭着嘴,表情很是严峻。 “其二,对自我的削弱。”安伽扫了对方一眼,眼中意味莫名。 “也许你没有注意过,或者是刻意忽略了,事实上,在拥有那个术法后,齐休便再也没有‘正常’的休息过,我每每观察,他都在不断努力。” “但那并非是在追求什么的样子,只是单纯的在‘努力’,或者说他是在以那种行为掩饰着自身.......” 安里的神色越发阴沉,安伽则理智的住嘴不提,其实,也正是自我越发的薄弱,齐休的心灵则会被那个恶魔干涉,进而蜕变成恶魔之魂。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伽再度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凝重,“那个东西与我们的体系不和,甚至会与我们的修炼法相互冲突,这也是其他人下定决心的缘故。” “你明白吗,若齐休继续沿着那种方法继续下去,同时,在我们无法干涉他前路的情况下,他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安伽凝视着对方的眼珠,安里则咬咬牙,将即将吐出口的脏话咽下。 他明白,在那种情况下,齐休只能一步步摸索着前进,而它们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毕竟,它们甚至连那种术法的构成都看不太懂,那样一来,只会导致一个后果。 “正如你知道的,与那三位至高魔神有关的人,除非上一任死去,否则绝不会出现新的人,那么,在齐休迟迟无法进步的情况下,神殿那边会怎么做呢?” 带着些许警告的口吻,安伽冷声道。 安里眼神晦暗,他明白,在短期内,安德里并不会和那些家伙冲突,所以,一旦出现那种事,齐休只会被杀死,并且,后续也不会有人在乎。 “所以,唯有借助‘异类道路’,将其再度归入我们的体系之中,将他身上,无论是出自人偶方、恶魔方,还是未知方的力量全部熔炼为一,只以我们的体系作为核心。” “那样一来,‘安德里’才有理由继续护着他,这样一来,你明白了吧,为何我不通知你。” 安伽轻叹一声,眼神平静的看着这边。 “虽然同为分身,但你的情感波动是最为强烈的,‘我’也曾体会过你那段时期的心情,所以还可以理解一番你,但其他分身不同,它们早就与‘安伽’有了隔阂。” “它们只属于‘安德里’,所以我也不会在意它们的去向,明白了吗,安里,我并不是你的敌人。”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安里声音发干,脸上带着苦涩。 “那是唯一的办法,至少‘人’还活着,至于本我,等补全以后就会再度回归,你也不用太过忧心。”安伽语气淡然,但言语中却带着丝丝安慰之意。 安里沉默着,目光不由放空,继而又咬牙切齿起来。 “安德里就是他妈的畜生!” “对。”安伽点头。 “安忆也是畜生!” “没错。” 安里眼珠子一瞪,怒气高涨。 “你也是畜生!” 安伽眉头一挑,随后点头。 “可以。” 随后,安里一指自己,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他嘴巴一咧,嘴唇则在微微颤抖着。 “我他妈的也是畜生。” 他惨笑一声,半只手掩在面前,身体则抖动着。 安伽定定的看着对方,而后,轻声道:“是啊。” “正因为我们无情无义,又铁石心肠,才能做出这一桩桩的恶事,想来迟早有一天,那份迟来的报应都会一一来到吧。” 安伽转过头,看向窗外那依旧碧蓝的天空。 “是的,总有一天。” 他转回了眼珠,无视了那两个骂自己的家伙,同时,他眼底的蓝色淡去,青色再度浮现而出。 ‘应该快了。’ 他望着在那片虚无之地一缩一扩的玄色光团,眼中闪过一抹亮色的光辉。 而在玄色光团的中心处,齐休正静静的站立着。 身下的白色河流已经近乎枯竭,同时,他的身上也变得纯洁无暇,之前的杂色全部消失。 咔吧。 他轻握拳头,从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酥松感,那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感,但他的面孔依旧冷淡,就像望着别人的身体一样。 五指弹开,继而合拢。 单腿迈出,随即退回。 他嘴角弯起,旋即复原。 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的望着这无形的抗拒,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身体在期待着。 心灵在渴求着。 意志在颤动着。 但无论如何,但与‘他’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属于‘齐休’的东西,尽管,它也曾叫齐休。 啪嗒。 有脚步声响起,在远处。 啪嗒。 有脚掌声交鸣,在心中。 啪——嗒。 有足音摆动,在这里。 手臂抬起,呈怀抱状。 双腿大张,呈站立状。 笑颜绽开,呈开朗状。 ‘我来了’,冷酷的,近乎冰雪所化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它瞬间明了,那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那是比自己更坚强的人,不会悲伤,不会恐惧,不会因为他人而止步,也不会留念过去的痕迹,只要是‘自己’,就不会胜过的人。 他是新生的异类,是最为纯粹的职业者,不会被人情束缚,只会为着自己的利益而行动,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酷主义者。 不过.............它抽搐着嘴角,抖动着手臂,摇晃着腿部。 用尽最后的力量,让牙齿与牙齿相互碰撞着,最后用干涩而嘶哑的嗓音说出最后的话语。 “........要加油......齐休....交————” 声音瞬间断绝,如同带着一张冷面一样,‘齐休’环顾四周,眼中不带有一丝感情。 “吵死了,废物。” 他平静的说道。 眼前的景象如雾般涌起,继而褪去,前方是一道默默注视这边的身影。 齐休缓步而行,走到对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那么,你是谁呢?” 教授眼神幽深,他笑了笑,语气温和的问道。 “齐休。”他回答道,黑色的眼眸毫无一丝杂色,“只有这个答案,这也是您所期待的答案吧。” “改造很成功,我顺利的容纳了那个异物,并将多余的物件排除出去,总的来说,实验很成功。” 教授扬起眉。 “你在做实验报告吗?” “不,我只是想问一件事。”齐休表情不变,只是表情略微显得有几分肃穆。 “‘齐休’该做什么?” “关于这点,我并不知道,希望您可以告诉我,我便可以向着那一方面‘努力’,说起来这也是我吸收的前任唯一有价值的能力。” 教授骤然看向对方,眼神变得凝重。 那份干扰竟然依旧存在! 齐休表情如故,但如果细细看去,却能看到,他的眼中空无一物,就像一个刚刚出生,偏偏还有着一定思维的孩童。 此刻,他正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并且对其毫无兴趣。 生且无趣,死有何惧。 齐休心想着。 第422章 闲虚度日 “且将青衣付昨日....哦呵呵,倒是我挡路了,这位学员请进。” 一道身影正情绪高扬,口中高吟诗篇,动作忽地一滞,看向一侧。 后方一身着黑衣之人正默默站在不远之处,一对寒冰般的眼眸凝视着这边。 面容和煦,脸上常带笑容,纯白的胡须微微前翘,身着一身黑灰色的铁衣,老者乐呵呵的让出路,让后方之人先行进入。 那人瞥了这边一眼,也不言语,只是点点头,便表情冷冽的径直穿过。 老者轻抚胡须,只是摇头失笑。 略等了片刻,不见再有人到来,他先是在一侧大开的白色门户轻敲三声,清脆的声音瞬间传遍四方,室内原本就分外死寂的气息越发冷然。 他低低一笑,神态自然的迈开步伐。 一对对漠然的眼神望向这边,眼底都带着一丝探究。 “话不多说,让你们自我介绍,想必你们现在也没那个心思。”老者衔着笑容,一对灿然的眼眸环顾四方,虽有少许老态,却依旧能依稀望见昔日的风貌。 “那么就之后再论吧,我就告诉你们我的名姓,也省得让你们背后喊我这老头,那老头,让我听见多半也不太好,少不得就要打你们几拳。” “到时你们反而要埋怨我下手太重,呵呵。”说罢,老者又是一笑。 齐休注视着对方,心中也在思考。 也不知道这个老头是从哪里来的,说起话倒是一板一眼,用他听过的一句话来讲,就是颇有古风。 至于之前,那个家伙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所以自己就干脆离开了这里。 不过,之后他又发现了一点不妙..... 齐休面色不变,只是眼角微垂,抬起右手,在膝盖之上拂过,身体骤然一阵颤抖,他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面皮一阵抽搐。 浑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他轻吐一口气,将一口郁气吐出。 而在他的周围,那些面色发冷的学生也是一样,若从外面来看,自然是一脸‘杀机’的样子,但细细看去,却能发现它们各自咬牙的模样,显然各有苦衷。 “我是传授你们‘辩机’之法的许印,你们也可以叫我许老师。” 老者微笑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也许你们已经注意到了,虽然已经成就异类‘一阶’,按理来说应该变强的你们相比过往甚至更加弱小。” “我可以坦诚的告诉你们,没错,确实如此,别说过往的你们,就算外面与你们同龄的孩童,此刻也可以赢过你们。” 老者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须知,境界并不等同于战力,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可以越阶而战的天才人物了,更别说,这本是你们必要付出的‘代价’。” 众人目光一震,齐齐看向对方。 许老师的脸上这时便浮现一层高深莫测的笑意。 齐休心中点头,不错,他之前回去还试图掌握自身的力量,却反而惊觉自己力量反而不如曾经,别说什么气魄,就连劲力之类的力量都无法使用。 他能感到自己意念跳脱,刹那环游周身。 心灵高崇,轻灵之气一应便见,也可以感知到紧缩在身躯内部的那股浑然大力,他暗自对比记忆中的那些力量,大致明白,自己的确是变强了。 可是.....齐休看向对方,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可是,他却无法使用,每当运力,就有一种虚不受力,落在空处的感觉。 “异类,何为异类?”许老师张口道。 “举个例子的话,便如那‘名不符实’之人一般,视之,望之,皆如常人,但其根底却非常类。” 左手高举,掌心显出一物。 齐休望去,呈白蒙之象,他目光一隐,望向右侧,又一只手也缓缓弹开。 嘶鸣响于口,四蹄落云端,浑身白似雪,唳首顶无影。 许老师神情庄严,脸上隐隐浮出一抹白光,澄澈无暇的眼珠扫视四方,自有一腔豪气放荡而出。 “此为象,非也,非也。”他慨笑一声,左手一捏,那白象溘然而逝,化作细屑洒落。 右手一抬,白马踏足飞驰,如一道疾光般在众人眼前绕了几遭,使人目不暇接。 而后,那神俊的马儿便再度落在右手之上,齐休望去,只觉那对浑圆的大眼珠正凝视着这边,目光通灵,精气逼人。 “似是而非,非一非二,形同神异。”许老师的话语中隐含深意,他大笑一声,右手忽地攥紧,白马无声而隐,尚且不如泥沙。 “就像那群星中的老高。”许老师露出混不吝的笑容,“就算人人都称他是什么国主,在我看来也不比那四处游荡的老汉更强。” 听着对方那嘲弄般的话语,齐休等人默默点头,作为昔日的对手,它们也不至于对其恭敬,毕竟这边是真的死了不少人的。 “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去分别,舍焦躁,入基之前要进,争,夺,到达之后却不妨缓一缓,让它自然而然的融为一体。” “所谓浑然如意,本就是一个随意的过程,强求反而有事。”许老师的脸上升起狡诈的笑容,“所以最近你们也别想着锻炼了,没用的,还不如老实跟我学些东西。” “还有,为了你们彼此之间的心理健康,我建议你们看在彼此都是异类的份上,若是无事,也不妨帮帮彼此,毕竟,越到后面,状况越重。” 带着些许警告的口吻,许老师的语气变得郑重。 齐休眼皮微皱,他如今倒不觉得吃力,只是如同真如对方说的,那自己的确要花些心力在这里。 至于求助那个叫‘安里’的家伙,他暗暗一想,便摇摇头,自己还是暂时不去讨嫌了。 真要去也要等有些成就,用利益相诱的话.......它默默想着。 “本质上,你们之前所学的便是一阶中的知识,只是碍于自身灵性,无法融会贯通,你们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其一一掌握。” “在这两年,你们的任务也大抵就是这些,所以不用担心时间不够的缘故,只要等你们的‘体质’孕育完成,你们就可以踏入一阶巅峰。” “在之后的‘毕业届’便是用来进入二阶的...........”许老师在上面讲解着注意事项,齐休等人默默聆听着。 而那之后,它们又陆续前往别处,见到了各种老师,当然,因为身体的缘故,众人也只是缓慢的行走着,每个人绷着脸望着彼此,都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齐休瞥了几眼,暗自思索,若是自己现在出头也许会有些功效,但他本就不习惯这种事,还是略等一等,看看能不能融入某个已经成型的团队中。 “你们过去的积累都会作为你们的根基存在,不过,想要配合那种特殊体质,还需要‘连脉法’的存在,我在这里简单讲述一些分类。” “分别为.........”踩在红沙大地上,齐休看向那边。 脸上仿佛附着一层面具般的男子冷声讲述着,而且,虽然置身热气冲天的环境中,众人望去,心中却有一股阴寒挥之不去。 花千盛,齐休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对方朝这边瞥了眼,随后便移开了目光,口中话语不停。 “你也在这啊?!”惊喜的话语在耳旁响起,齐休转过头,眼前是杨自在那欣喜的面孔。 “嘿,咋的认不出我了。”杨自在挺挺胸膛,显摆着自己壮实的腹肌,那饱满有力的手臂也在无声诠释着他的改变。 他眼底一沉,皆如平静的抬起头。 “自然认的,只是现在的我不怎么想说话。”他轻声道,随后看向前方。 杨自在表情一僵,不由有些悻悻然,顿时老实的待在齐休身边。 抓着脸上白须的男子正讲解着自己的职责。 “身为战士,你们未来大多会独自冒险,所以一些必备的技巧也要一一掌握,例如捕风、寻隙、轻身、私语之类的方法。” “而我昔年所在的派系就擅长这方面的东西,再加上后来在联邦内部的钻研,可以说,在低阶术法方面,我丁克敢称第二,就没有会自称第一。” 不由得,齐休瞥了旁边之人一眼,记忆中,有此人和这个老师产生矛盾的一事,不知......他目光一凝,表情如常的收回了目光。 杨自在依旧大大咧咧的看着前方,明明对方是曾经阻拦自己的人,他的眼中依旧没有一丝阴霾,反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需不需要老杨我给他来个痛快呢.......”他口中低声自语着,目光则盯着那厚长的发须,眼中满是惊喜。 咦,对方过去曾为难过自己? 杨自在心中哂笑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等他把那层胡须全部刮尽,大家称兄道弟不也挺好。 丁克表情不变,依旧讲述着具体细节,只是手臂绷紧,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直。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会让你们逐步适应现在的身体,从而更好的掌握那份力量。” 面容木然,看上去宛如一道冰石的男子立在不远处,语气淡淡的说着。 “李木老师.........”神态温和的贵公子表情微变,眼中带着一丝沉思。 在他旁边,眼眸如霜的女性头颅一转,正巧与某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微微点头,脸上显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那人点点头,算是回礼,便移开了目光。 “你认识那个人吗?”耳旁传来一道询问之声。 贝露莎表情如常,依旧望向前方的那道冷酷身影。 “只是过去有些联系,不算朋友。” “这样......”法伊特低语着,也随之收回了目光,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越发看不清这位女子了,是自己的错吗? 忽地,贝露莎目光一转,看到了在人群中一脸局促的一道高大身影,看着对方身边那些人若有若无的排斥,以及那些嬉笑声。 她目光一沉,继而眼中浮现一抹金色。 齐休也不去在意之前的对视,只是和杨自在站在一旁,听着对方小声的讲述着一些趣闻。 而在最后,则是一道脸上带着轻快笑容,正快步赶来的身影。 无视台下之人的目光,以及冷眼扫视这边的李木,他径直走上了高台,把后者挤到一旁。 “哈哈,承蒙上面看重,我作为各位的心理老师,专治各种不服,希望大家踊跃参与,多生一些病,不然我可会觉得无聊的。” 安里神态张狂,一副傲然之态,就像看着一个个猎物般审视着下方的人,过程中,哪怕瞥见齐休的身影,他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 众人只是默默看着他,并不言语。 “不会吧,大家都这么严肃。”安里表情一变,脸上带上匪夷所思之色,他摇摇头,一脸沉重的看着众人。 “讳疾忌医这可不好啊,大家,我要这里公布一件事。” 安里长叹一声,一对遗憾的眼珠显现而出,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虞。 “你们,都有病啊,还都是大病,离死不远的那种。” “可我能治你们,让你们健康成长。” 安里越说越不满,下方的人心中疑惑,看对方的样子,莫非说的是真的? “这么算来,我可是你们的救星,可你们呢,竟然这么冷漠,哼,不救了,等死吧。” 安里恶狠狠的说道,越身一跳,径直穿过人群。 齐休正思索着,眼前忽地一晃,视野顿时变换,他扭过头,果然见到一脸怒气的安里正‘夹’着他,气冲冲的向外走去。 “这个家伙更是有病,没办法,我人心善,免费救一次,你们就尽管后悔去吧。” 安里嘴里还在叫嚣着,一副谁都不要拦我的样子。 齐休眼前再一晃,眼前出现了一张木然的脸,他心中一震,那对黑色的眼珠中赫然浮现出一抹杀机。 “我.....咦,我人呢?”安里茫然的转过身,放在身侧的手掌还空握了几下。 啪。 重重的响声传来,安里身体一震,表情僵硬的看向一旁,李木的一只手正搭在他肩上,脸上的表情格外深沉。 “今天先回去吧,我需要和你们的安里老师探讨探讨一些问题。” 而面对李木那冷冷的话语,众人识相的离开这里,齐休则是和杨自在一起,贝露莎瞥了眼某处,随后便转身离去,法伊特紧随其后。 不多时,众人便纷纷离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至于身后忽然响起的那些声响以及不时夹杂的几声惨叫,它们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所以根本就‘没听见’,只是脚下更快了几分。 只留一团高大的身影在墙角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穆尔...穆尔.....” 不远处,昏天黑地,一片惨淡。 第423章 一约之言 “承让。” 齐休略一拱手,便神情冷淡的放下,无视刚从地下爬起的那人,他抬腿走到边角处,曲腿静坐,眼皮合拢。 那人望着这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半响后,他低叹一声,垂头丧气的走向另一边。 “哈哈,就凭那种货色也想挑战你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齐休正闭目养神,耳旁传来一道桀骜的尖锐话语。 他睁开眼皮,面带不屑的杨自在大步走来,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道倒在地上,面部满是鲜血的学生。 “感觉还是这里好啊,在外面可累死我了,连迈个腿,都能让我呲牙咧嘴半天........” 杨自在一脸自然的坐在齐休面前,随后开始了惯常的抱怨。 这里是花千盛常待的地方,通常是一片红沙大地,但在对方离开后,便会随即为来此的学生们换一个环境,同时,仅在这里,它们的身体可以恢复‘正常’。 这也是必要的,毕竟,他们还需要演练连脉法。 同样的,在这里的成果也可以无损带出去,只是......之后身体的状况会越发的难受。 “你的连脉法进度如何了?”齐休并不太想听这种话题,所以他出言问道。 “呃,唔,那个啊。”杨自在摸摸下巴,“感觉还不是太习惯,一旦运行,就跟有上百只大白鼠在身上乱窜一样,第一次的时候差点没让我吐了。” “是吗。”齐休低语着,眼中闪过一道异芒,他倒是没想到,那种东西竟然也会造成影响,连杨自在都这样,那么其他人.....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问题不大,配合我的‘体质’反而刚刚好。”杨自在一笑,眼中难掩得意之色。 齐休瞥了对方一眼,眼神变得平静。 不同于自身的体质,据说对方是一种名叫‘斗士’的下属体系,是较为贴近‘身躯’那边的职业。 浅薄的蓝色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齐休心中摇头,自己的这个职业算不上‘强攻’型,贴近‘心意’的人偶师硬要说的话,反而属于一种辅助职业。 “我最近也打听到不少消息......”杨自在的声音忽地放低,他上本身向着这边微倾,那张总是嬉笑的脸庞也变得正经许多。 齐休目光一肃,顿时看向对方。 不同于一向冷淡的自己,杨自在此人看似骄狂,实则交际众多,虽然不是在异类这边,而是在那些普通教师带来的弟子那边,有着极为良好的声誉。 因此,那边一有些什么消息,他也大多可以知晓。 齐休目光一闪,实际上,这也是他愿意耐下性子与对方交流的初衷之一。 “实际上,到这个地步,旁人且不说,我们大多能看出彼此的优劣了。”杨自在的声音持续走低,只有那依旧清晰的话语传到齐休耳边。 齐休头颅微点,同时认出,这是那位丁克老师所传授的内容之一。 “先不提那些即将毕业的家伙,但就说我们这一届,就有几个麻烦的家伙。” 杨自在述说着,哪怕以他的性子,此刻也不禁变得严肃起来。 “先说我这边的吧,冰块脸詹戾言,平素都冷着个脸,还喜欢与他人打架,完了后还指责他人的不足之处,简直丧心病狂,人神共愤。” “也就是他还能动弹,不然我非叫他好看。” 杨自在咬牙切齿,一副恨极的样子。 【“我也曾是普通人,不要这么弱啊。”】 齐休目光一转,记忆中便浮现出一张冷酷的面孔,旋即被他放下。 “还有那博泰,看似憨厚,实则一肚子坏水,整天吆五喝六,一副‘带头老大’的样子。” “臭嘴商千秋,喜好嘲讽他人,仗着自己身形轻巧,数次奚落他人,以上三人,都是那种天杀的贱人。” 杨自在连连咒骂,脸上还带着深深的怨气,随后,他目光一肃,神情变得庄重。 “但是,这三人也确实很强,比起其他甚至需要互相搀扶的家伙,它们都可以独自行走,甚至有几次我还见到它们健步如飞的样子。” “.........这方面我还不如。”杨自在沉默片刻,坦诚的承认。 “嗯。”齐休应了一声,这三人在那个学堂中本也是天才人物,有这样的表现不算奇怪。 “你这边的话,也是三人。”杨自在长吐一口气,眼神沉静。 “李奥,许昌,王靖,这三人无论是家世,还是自身实力,你也看的出来,尤其是其中的李奥,那种锋芒甚至隐隐压过詹戾言,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齐休点点头,这他也是深有体会。 “其他的还有怪物那边的穆尔柯之类的人.....哦,还有一位来着,不过等下再说。”杨自在摇摇手指,不禁卖起了关子。 “实际上,我从某位师兄那边得知,想要辨别各人资质也有一个简单的办法。” 杨自在一拍手掌,神色变得微妙。 “就如同那些只是被强行转职的人,只需三五日,便会呼吸困难,双腿颤颤,几如老人,所以你看那样移动缓慢的家伙,大可大声发笑也没关系。” 齐休神色如常的点点头。 “再往上一点,便是那些压线合格的人,比上,它们不如那些天才,比下,又超不了那些庸者太多,所以这个阶段反而稀少。” “这时就要细心观察一下,若是见其眉眼灵动,身体却显得僵硬,一举一动都带有一丝阴郁之气的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些人。” 杨自在果断的说道,想当初,他也险些被这些人骗了,后来转念一想才醒悟过来,没有真正加入进去。 齐休想起之前与自己交战的那个人,心中随即明悟,那个人大概就属于这个行列了。 “然后,便是一些可以算得上优秀的家伙,在这个阶段,寻常视之,与常人无异,只有死死打量,才能注意到丝丝异样。” 杨自在一笑,带着些许不怀好意。 “实际上,你若看去,和普通人差不多就是这些人了,而且别看我之前说了那许多人,其实,大多数人也就是这个程度的,包括博泰,商千秋,王靖,还有......” 杨自在抬起手指,旋即指向了自己。 “还有我,杨自在,也同样处在这个层次。”他毫无羞愧,反而显得异常镇定,他目光一扬,“而且,我看齐休你也是这样。” 杨自在咧嘴一笑,齐休平静点头。 “你说的不错。” 杨自在兴奋的一点头,而后,他的神情变得严肃。 “最后,就是那些真正顶尖的人物。”他眉头微皱,脸上虽带有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一腔傲然,那是自信自己未来定然不逊色那些人的气概。 “贾似魂,李奥,贝露莎,法伊特,詹戾言,穆尔柯,萨波卡特,这七人,又被诸多老师列为异类七杰,是时至今日,依旧毫无异样的强悍家伙。” “.......你是按特定的顺序排列的吗?”齐休目光一动,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杨自在笑了笑,眼神莫名,“我才不在乎这些,反正迟早是我的手下败将,管他们干甚。” “你说的没错。”齐休点头,看来确实是按某种顺序排列的。 “我近期的目标就是干掉最后的萨波卡特,让那群没眼力的老师吓破它们的胆子。”杨自在骤然起身,声音变得高亢,向着众人宣布着自己的决定。 众人扫了这边一眼,待望见杨自在的身影后,便见怪不怪的转过了头。 “.........”杨自在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人质疑自己,不禁有些困惑。 “它们这是什么意思?”他迷惘的眼神看向齐休。 “这也是一种‘信任’吧。”齐休不以为意,语气依旧平和,在他看来,杨自在倒是稀疏平常,但在其他人的眼中,杨自在毕竟也算一个盛名在外的天才。 “好吧。”杨自在带着几分不甘的坐下,他还想着再揍个人助兴来着,之前那个人已经是他难得才找到的‘沙袋’,结果也不经用,三两下就被打趴下。 刚被老师警告了,他心中叹息,这下又得找了。 “据说李奥也在谋划着与贾似魂交战,想必不久就能见到两人的胜负了。”杨自在随口道出一句,齐休也不感到出奇,那个人本就不是不肯屈居人下的性子。 “哦,对了,还有那个人。”杨自在精神一振,忽地有了兴趣。 “就是那个老三,据说是‘偶像’那边的贝露莎。”杨自在咂咂嘴,“虽然不太符合我的审美,不过据说她已经稳稳的夺得了皇女的位置。” “明明是之前还没多少名气了,就把那谁谁挤了下去,说来也真是好笑,哈哈。” “好笑吗?”一道沉静的声音响起。 “当然好笑,我告诉你,你不知道,那个家伙又有个外号,名叫————”杨自在的笑容僵住了,眼前是一位目如霜华,面孔冷静的女性。 “很久不见,齐休。”来者扭过头,看向齐休,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齐休表情微变,他之前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来到,若非自己本就看着前方,只怕也发现不了对方。 还有....... “我不认识你。”他看着对方,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杨自在狐疑的目光瞬间一变,一双阴寒的眼珠顿时看向对方,冰冷的杀气萦绕在身侧。 “嗯,这样呐。”女性轻笑一声,神情依旧清淡。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认识吧,首先,作为来客,请容我自介一番。”女子举止高雅,浑身的气质犹如王公一般,一颦一笑都带着丝丝贵气。 “贝露莎,你不跟你的跟班在一起,来这里想干什么?!”杨自在冷喝一声,当即站出身,眼中满是寒光。 “法伊特吗?”女性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随后微笑道,“纵然是温和如他,假如听见你这么说,也肯定会苦笑吧。” “少给老子扯,你这雪粽子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杨自在嘲讽道,“要我说,您这种大小姐不去享什么富贵,反而跑到这种低贱的地方,也不怕闪了您的老腰。” 贝露莎脸上的笑容淡去,一对雪作的眼眸凝视着对方,眼底有一抹金色藏而不露。 “杨自在,我也听说你一向骄狂,不敬师长,我一直以为是传闻的。” “呵呵,实不相瞒,我生来就不喜欢说敬语,要真有什么不对,你他娘的来打我啊?!”杨自在的神色越发愤慨,就像望着一个仇人一般,他狂笑道。 齐休扫了对方一眼,倒是第一次见到杨自在的这种姿态,毕竟,在自己的眼前,对方一直是那种嬉笑的样子,很少见这种暴怒的样子。 “真是遗憾.......”贝露莎低语着,而后,她面部微抬,眼中金色荡漾,继而占据整个眼珠,顷刻间,一股无形的威严在此降临。 齐休内心一震,这是什么力量?! “你————”杨自在正要怒骂,神情却骤然变得呆滞,片刻后,他僵在了原地。 “其实,我也不太想接近你,该说一看到你,心中就有股火气吗?”贝露莎微微摇头,继而看向这边,脸上再度显出一丝微笑。 “我简短的说吧,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的。” “.........为什么是我?”齐休注视着对方,理所当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我暂时不会告知你,就当我一时兴起吧。”贝露莎表情柔和,望向这边的目光格外和善,令齐休顿时有些不适应。 忽地,她瞥了某处一眼。 “嗯,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下次,希望听见你的答复。” 贝露莎略施一礼,转过身,姿态从容的向外走去。 齐休抬头看向那一边,有一位面带无奈的金发男子,同时,在一旁还有一位身材高大看上去有些憨厚的男子。 女性当先前进,两人随后跟上,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齐休视线尽头。 “............可恶的混蛋,就会挑中小爷的弱项。”杨自在不爽的嘟囔声传来,他的斗士职业,直到在进入某个阶段前,心灵方面都显得极为脆弱。 齐休深以为然,那种心灵之力,就连旁观的他都被震慑了,不愧是被公认为下任皇女的存在。 “所以呢,你要去吗?” “什么?” 齐休下意识的一问,忽地醒悟,看着杨自在紧绷的面孔,原来听见了吗,他心中一想,还是摇了摇头。 “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 “哦,这样就好。”杨自在乐呵呵的笑了。 他闭上眼,脑袋却还在转动着。 队伍......吗.......... 第424章 僵直之态 “为什么邀请他呢?” 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淅淅。 白色的泉液在空中飞舞,清澈的露珠在风中摇摆,碧绿的叶片招展着,沁然的芳香四溢,卷起道道彩霞。 她抬起头,一如既往的明媚天空映入眼瞳,就像昨日一样,丝毫不曾改变。 (‘为什么要邀请他呢?’) 淡淡的言语在颅内响起,那是另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咔嚓,咔嚓。 尖状的叶子随风而落,她打量着眼前的花朵,脸上不由绽放一丝笑颜。 “原因啊.......” 她轻语着,而后望着前方,有姹紫嫣红的雄奇万景。 浑身染白的‘喃语俏角’轻颤着,尾尖是一抹清秀的粉色,恰如一江清波中一道奇景。 呈圆盘状,层层叠叠交汇而成的‘芳碧幽草’,其色淡黄,下摆发幽,清然挺拔,独有一腔风调。 半红半蓝,上宽下窄,如同倾斜的一角船的‘芷若兰亭’,正摇晃着身躯,将露珠洒落,像在撒娇的孩童们,别有一种憨趣。 不止如此,还有旁的‘异种植株’,皆伸长了‘脖颈’般望着这边。 咔嚓,咔嚓。 她端详片刻,便伸出手将一些杂干剪去,花朵摇曳,宛如在欢笑一般,绽放出全新的风采。 “倒也没别的什么原因.....你也不想听这种话吧。” 女子微笑着,清冷的气质不减,周身却无声浮现一股恬静的气息。 “首先,就‘我’个人来看,我其实并不喜欢那个家伙,旁的家伙也最多是心性冷漠一些,那个家伙,我甚至都怀疑‘他’到底还有没有‘心’这种东西了。” 她不由回忆起与对方交谈时,那惊鸿一瞥的目光,那一刻,她便明白,这个人绝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笑容自脸上淡去,霜色的眼眸深处一抹金色含而不露。 “该说是天性凉薄,还是其他的原因,那种思维也蛮容易看清的,既然追逐利益,那么,只要能给予足够的利益,那他反而是一个不错的候选。” 女子轻抬脖颈,面孔对准远方,眼神变得深邃。 “在这一点上,他甚至优于‘法伊特’、‘穆尔柯’,就算我看重他,也实属正常。” (“...........我不太懂.........”) “是吗?”女子浅浅一笑,“那倒是我的错了,不必担心,我还得要观察一番,那次前去,也只是打个招呼,当然,他若要找上来,我也不会拒绝。” (“唔......你也喜欢花吗?”) “花啊。” 没有在意对方转移话题的表现,女子看向眼前花团锦簇的花园,逐渐染成金色的眼眸中却没有什么波澜,依旧如之前一样。 作为排名前列的天才之一,自然有不一样的待遇,例如她,便是申请了一处独立空间,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种子布下,直到如今,方才有所成果。 她抬起手,触碰眼前娇嫩的花儿,就像感到害羞一样,原本纯粹的花瓣上此刻却呈现了道道斑点,如同一道道污垢一样。 “我在典籍上看过,无论是家族的源头,还是那位诺伦,她们都有着养花的习性,因此,在这个家族,花也可以算上一种圣物。” (“你...你在做什么?”) 金色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射而来,女子收回手,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燃烧着的花丛。 扭曲的枝桠,发灰的干叶,如泥如沙,顷刻间,原本的‘盛景’便尽数凋零,只留下方的荒芜白地。 “对了,我是想说......” 女子轻轻转身,就像感到刺眼一眼,她的眼皮微微合拢,只有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并不爱花。” “所以,假如连‘裁剪’之后,都不能让我心神愉悦的话,那么,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他,还是你都一样。” 她睁开眼,金色的光芒骤然冲出,那澄澈的眼眸中依旧平静无波。 “真是丑陋。” 她轻声道。 咣当。 他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一丝迷惘。 但顷刻间,眼前的世界便从模糊变得清晰,来自某个世界的记忆浮现,他随即明悟了一切。 “...........”一股冰冷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这边。 他侧过头,前方一道身着红色云衫,周身有淡淡红霞的女性,其人表情冷漠,殷红的眼珠死寂一片,只有眼底还有一抹生机。 “攻略进度如何?”心中虽有定计,但他依旧向对方问道。 “.......一切如您预料,前期发现的3522个疆域已尽数拿下,此刻,还在继续收集情报。” 红色女子沉默片刻,冷声答道,但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着前方,却看都不看这里一眼。 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幅幅画面,无数的情报顿时在心底流过,再略一瞥对方,对其的状态便有了几分把握。 “太慢了。”他摇着头,眼中浮现不悦之情。 女性表情一僵,她咬咬牙,最终还是低下头。 “还望您理解,我们的确已经——” “关我何事?” 她猛地抬起头,眼前是对方淡漠的面孔,那对异色的眼瞳中绽放着冰冷的光芒。 “作为失败者,自然就要有失败的觉悟,不然,就去死。” 男人笑着,眼中却没有在笑。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下一次,我将亲自动手。” “.............是。”她低下了头。 而在她前方,那道原本坐在钢铁之座上的身影则无声隐去,如同一道幻梦一样消失无痕。 “.........综上所诉,据联一院那边的消息,这一届的皇女已然敲定,米洛部长,我们要如何做?” 米洛抬起头,下方是一道面容普通的身影,无论是穿着还是给人的特征都有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哪怕混在人群中也丝毫没有异样。 这是来自情报科中的某位专员,米洛心中明白。 他想着之前资料上记载的那道身影,心中开始思索,按理来说,自己与雪莉关系不错,若真是她的子侄,自己也该援助一二。 “就按照正常的标准来吧。” “是。”情报部专员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之后,政法部就会开展对其的宣传,作为代价,对方在某些方面也必须为政法部站台。 他在心中摇头,假如是雪莉本人,他倒是不在乎什么立场,只管支持对方就好,不过,下一辈的话,就确实有些......淡了。 直到望着对方离开,米洛这才继续埋头工作。 他还需要处理最近那些新纳入的异族,也要处理城市的建设,各大家族间的关系,总之,也都是一些需要他专程解决的事务。 “近期就把那些畜生处理掉吧。”他自语一句,随后继续忙碌着。 啪啪啪。 一道道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而在城市的边缘则走来一道长长的队伍,其中的为首者路过城市的大门,和一旁的守卫交谈着。 “话说这是第几届青女会了?”捏着自身的肥胖的脸蛋,笑呵呵的领头人好奇的问道。 “咋的,你在乎那个?”在此驻守的军团之人,脸上大多带着一丝不爽,边上的一人眼角一抬,目光变得危险。 “呃,不妨事,不妨事,我就是问问。”领头人额头滚汗,连连推辞着。 “我记得上次来的是个瘦子吧。”一旁表情冷淡的一人站起身,逼近这边,声音变得阴寒。 “那是我叔叔来着,对了,这是他嘱咐交给我的。”领头人心中一突,连忙在身上掏着,手忙脚乱的抓出某物。 那是一道外形怪异的野兽模样的黑灰色的信物。 冷淡之人捏起,状似随意的掂了掂,那张面孔骤然对准领头人,脸上浮现一丝莫名的微笑。 “给。”他随意一丢,后者连忙接住。 另一个守门之人与冷淡之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有看好戏的意味,前者伸手一招,在不远处的空中便有一圈圈波纹荡开。 随后,一道撑天般的金色门户便在众人的注视下显出身影。 “那么就去吧,记得遵照你‘叔叔’的嘱咐。”守门之人摆摆手,便失去了对这些人的兴趣,继续和其他人开始聊天。 就连冷淡之人也是打了个哈欠,便立在原地,眼皮合拢,做酣睡状。 肥胖领头人挠挠头,便招呼着身后的一行人进门。 “大家注意了,不要乱跑,我们直接去会场那里。” 而在这一群人中,大多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她们相互对视,眼中自有一腔自信,踩着轻巧的步伐,面露笑容的一一走过。 而在行人的末尾,则是一道看起来有些‘狼狈’的身影。 身上只有一件已经穿的发白的青色衣服,面容在诸多的女性中也只算普通,不过,那股昂扬的气势却一旁的守门之人不禁侧目。 右手处拿着一柄短剑,每一步落下都几乎无差,她望着前方,眼中浮现坚定之意。 不多时,这一批人便消失在守门之人眼前。 “真有意思。”一旁的冷淡之人低笑着。 “队长,放那异族进去真的没问题吧?”而一旁原本一脸沉着的几人此刻都有些紧张,它们不时望望城市,眼中带着一丝不安。 它们的主官本就犯了错,致使它们不得不守在这里,如今要是再犯下大错...... “就凭那种货色还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提前告知一下中枢那边就好。”队长的手指在空中一震,一道淡白色的光芒即刻飞向远处。 “青女....呵,说不得这次还真有惊喜。”队长嘿嘿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就不知陈元帅什么时候能刑满了........”其他几人则是哀叹一声,也无心理会在一旁傻乐的队长。 兹拉,兹拉。 拖着尘土的沉重步伐响起。 “我只知道肚子疼会行动不便,没想到,就连修炼过多也是这样,简直没有天理!嗷~~” 听着身后传来的痛呼,齐休半分也没有去理会的想法。 咚咚咚。 绑在腿上的短杆,以及夹在手臂上的长杆,他目视前方,依旧一往无前———— 啪! 眼前一片漆黑,颤动感从大地传到身躯各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嘲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叫你不管我,这下好了吧,诶,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勉强转过头,看着后方倒在地上的一道身影。 “我早跟你说了,老实呆着不动就好,你偏不信,非要去听课,这下好了吧,你我全折在这里了。” “想我一世英名,竟然毁于一旦,你得赔我啊,齐休。” 杨自在口中叫嚣不止,身上却绑着厚厚的绷带,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还在动,实际上,之前对方还是能‘蹦’的,还在一旁奚落缓慢走路的齐休。 “...........”齐休闭上眼,不想去理会对方。 “别介啊,跟我说话,这地方连个鬼都没有,想想吧,以你我的人缘,岂不是等老死了也没人来找,我可不想闷死啊!” “再者说了,没准咱俩交谈能够引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道轻灵的声音传来,瞬间打断了杨自在的唠叨,齐休随即睁开了眼睛。 身着金边纹饰的白色衣服,眼眸如霜的女性便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倒在地下的两人。 “你是那什么白骨沙?”杨自在惊呼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自问不逊色其他天才,此刻也不禁落入这种窘迫境地,为何对方就可以行动自如。 贝露莎眉头一抖,继而无视了对方,看向这边。 “这个症状......你们有在高强度的训练吗?”她眼眸一转,便开口问道。 “.........有。” “关你屁事,老子可知道,像你们这种家族子弟,一向自视甚高,齐休啊,可别信她,这个混蛋保准是来取笑我俩的。” 齐休倒是老实回答,杨自在则在一旁恶狠狠的说着。 “若是寻常的职业,二阶都会比一阶更强,但异类职业却不一样,反而会因为种种缘故越发变弱,所以这个阶段才需要‘学习’。” 贝露莎语气淡淡,丝毫不理会杨自在。 “什么二阶,我们不是刚步入一阶吗?”杨自在惊诧道。 “我想,你们一定没把老师们所说的‘自然而然’放在心上,这个阶段本就需要我们的插手,是让身心彼此协调,达成一致的一个过程。” “同理,在这时越是修行,身体的抵触越大,看似可以进步的更快,实际反而会拖慢进度。” “本就充盈的水缸,若是再往里倒水,只会溢出,引发外壁受损,所谓‘修行有毒’就是这个原理。” “言尽于此,希望你下次多思量一下吧。” 贝露莎摇摇头,迈步离开。 “...........” “............” 两人彼此对视,杨自在眼中迷惘。 “她那究竟什么意思?” “......一阶,本就是通往二阶的一个过程,换言之,可以算作是预备二阶。”齐休解释道。 “嗯,这样.......”杨自在叹息着,脸上一阵发苦。 “完了,我分没了。” “........嗯。”齐休沉默片刻,低声应道。 他也是。 第425章 反刍 “老实呆着吧,这一次就算是对你们的教训了。” 板着脸的李木将两人放下,再告诫一番后,便离开了这里。 “......离我远些。”齐休冷淡道。 “哈哈,别这么介意嘛。”眼前之人嬉皮笑脸,并且还向这边吹着气。 齐休的面色越发冰冷,所以,为什么会将对方也丢在自己的屋中。 “别生气,别生气,反而咱俩也动不了,你就认了吧。”杨自在得意洋洋,试图做个鬼脸,脸上肌肉一抽,顿时僵在原地。 “嘶!” 齐休转过头,不去看对方那张扭曲的脸,他看着上空的白色天花板,表情变得沉默。 “抱歉......” 耳边响起一道轻微的声音,身上的重压消失,不一会儿,身边响起剧烈的鼾声。 真是吵闹,他默默想道。 他抬起手,看着那掌心中的纹路,眼中没有什么波澜。 而后,他缓缓的放下,眼皮则合在一处。 “...........” 而在一侧,一双眼睛也缓缓的闭上,眼中一缕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 “.............” 它看向那边,有道身影正忙碌着,身上还绑着一层白色的布,两根细绳则缠在腰间。 ‘稍等一下啊,很快就好了。’ 它转过头,眼前是一道正拄着脸庞,脸上挂着笑容的身影,那张已然模糊的面孔对准这边,嘴唇一张一合,似是在述说着什么。 ‘我们明天..........’ 它站起身,环顾四周,呈现灰白色调的一个房屋,而身处这个房间的其他存在,也都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样子。 一抹淡蓝色的光芒在眼前一闪,它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身后的房屋瞬间崩塌,如同一道早已毁灭的风景一般。 呼啦呼啦。 它看向四周,漆红色的圆筒正晃晃悠悠的转着,透过一旁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逐渐下降的风景。 若有若无的风声在耳旁响起,它转过头,那里是一道正看着这边的人影。 【“..................”】 很遗憾,它听不见。 不过,它抬起一只手,莹光般的蓝芒遍及整个手臂,冰冷的锋芒瞬间满溢开来,而后,如刀般的手臂落下。 轰隆。 它轻吐一口气,眼前是一座昏黑的城市,它遍目四望,却没有半个人的身影。 噼噼啪啪。 斗大的雨滴落下,它退后一步,就像隔着一个时间一般,静静的凝视着那片空间。 远山之地,有黑风呼啸,有狂云卷起千层,遮天蔽日,化作汪洋而来。 莎莎莎。 无声浮现的黑柱一根接一根的从地底涌出,就如同一道道撑天之柱般顶住那下压的狂澜,然而........ 它凭目眺望。 便见有无数的细沙在空中扬起,眼前之景瞬间变得模糊,在下一刻,便烟消云散。 呲。 眼前黑暗一片,它看着前方,却不见一物。 于是,它低下头,眼前骤然一亮。 无数的人影抬起头,眼中血泪纵横,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它们望着这边,就如同望见了曙光一般,眼中被某道光辉所充斥。 【“你渴求什么?”】 “..............” 【“你追逐何物?”】 “..............” 【“你是谁?”】 “..............” 眼前再度变得昏暗,它闭上眼,而后,睁开。 那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瞳,它轻吐一口气,漆黑的眼眸依旧如故。 “我是齐休。”他低语着,身旁鼾声如雷。 “........................” “是吗,你决定加入我的队伍了。” 霜寒眼眸的女子转过头,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审视。 而在她的身旁则是两个男子。 左边是面色温和的男子,右边则是身材高大的黑壮男性。 “是的,作为交换,我希望得到你必要的指点。” 齐休神色认真的说道,身后的杨自在则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哈.......” 自从上次两人双双倒下之后,他便明白了,这异类职业背后也许还有诸多的小问题,而那些老师也许是出于磨砺它们的想法,并不会点的太清。 这样一来,有必要寻找那些可以知晓情报的人,从对方口中获知足够的信息。 这也许就是那些老师在首次见面会上就提醒它们组成‘队伍’的原因,他在之前细细思索,方才对其有了更深的体悟。 “嗯........”贝露莎露出沉思之色,齐休则默默凝视着对方。 虽然对方的确邀请过这边,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贝露莎若算战力,也许不算前几,但仅论‘知识’层次,甚至屡屡被几位老师盛赞。 想加入对方队伍的人可谓不在少数,像是这样的申请,对方一天内都会接到无数次。 希望,堪称渺茫,杨自在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强行按捺心中不耐,就等着对方拒绝后就带着齐休离开。 他可不信这个,再者说,就凭一些小问题也想阻拦他,简直就是笑话。 “你的职业是?”贝露莎轻轻一笑,发声问道。 “人偶师,也可以称作御灵师。”齐休平静答道,他也未报太多希望,只是权且一试,无论对方同意与否,之后他都会着手进一步的学习。 “可以。”贝露莎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法伊特目光一凝,瞥了这边一眼,便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穆尔柯憨厚一笑,显得分外友善,他那高大的身躯一转,三步并两步,很快就赶上了前两者。 “啧。”杨自在砸砸嘴,正如对方隐隐有些无视他的样子,其实他也不太....不,应该说是蛮讨厌那种家伙的。 当初学院门口的那一幕,他至今都记在心中,他恶狠狠的看着对方的身影,心中分外不满。 “.............”齐休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心中闪过一道诧异,随即被他压下,没必要在意这种小事。 “也罢,那我就跟你一同去吧。”杨自在无奈一叹,在齐休肩头一拍,露出拿你没办法的神情。 齐休点头。 第二天,在间歇期。 “我可没说过你也能进来。”贝露莎似笑非笑,眼中却没有什么热度。 “切,你当我稀罕,要不是我兄弟在这,你觉得我会看的上。”杨自在鼻孔朝天,眼神轻蔑。 穆尔柯面容一沉,阴郁的气息自身体之上浮现而出。 “收回....那种话......” 低沉的声音响起,穆尔柯的身躯越发高大,黑色的纹路散在脸上,一张憨厚的面孔变得狰狞而邪恶。 贝露莎表情微变,眼中金色闪过,后者呆了呆,如同泄气一般,顷刻间恢复原状,一脸茫然的摸着脑袋。 “怎么......”他迷惘的看着对方。 “无事,那好吧。”贝露莎微微摇头,继而冷眼看向这边,“我是这个队伍的发起人,所以,一旦不遵照我的命令,即视作叛乱,我有权驱除你离开,记住这一点。” “嚯嚯,真是厉害,我的大首领。”杨自在咧嘴,露出无谓之色。 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法伊特这时上前一步,恰到好处的笑容挂在脸上,他扭头对着这边。 “既如此,大家就是一个队伍的人,不用这么见外,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虽然不如贝露莎,但些许问题的话,我也可以解决。” “呵呵,同为男性,想必我们也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法伊特一脸和煦,三言两句就将责任包揽在自己身上,杨自在一脸晦气的看着对方,随即眼珠一转,不怀好意的笑容飞上嘴角。 齐休则暗自打量一旁的女子,却发现对方视如未闻,只是静静的望着这一幕。 他心中不由一动,莫名的想起某道身影,似乎那个人也常常这样。 “.................”女子转过头,一对霜眸凝视着这边。 他呆了呆,随即向对方点点头。 女子无声的移开了视线。 ................................................................................................................................................ “修经论道,不如弹唱,在多年的研究中,我们发现,与其‘同质’,不如‘同心’,凝其心为本,通其言,掌其慧处,是谓通达。” 轻捻胡须的许老师在上面讲述着。 齐休神态严肃,根据前一课提到的解法,鼓动自身的心念,将自身置身于一处神秘境地,感知着内在的那些知识。 心神内蕴,外部照空,以无应有,其内中空。 心中不由想起贝露莎所说的这一番话,他顿时心有所悟,比起平日,更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所讲的那份真意。 通常的话,哪怕是聆听老师们的讲解,因为调用了力量的缘故,之后也会迎来一定的僵化,这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若是会应用某种方法的话,齐休缓缓抬头,眼中浅蓝浮现。 在四周神情逐渐木然的人群中,他的精神依旧灵动,将对方所讲真谛尽数容纳,如同一道空瓮,内部中空,所以可以‘接引’万物。 当然,这种方法也就是减缓,并不会免除,但只要事后及时运用其他方法的话,至多片刻,身躯便会如常,不再有僵化之态。 而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顶层的天才可以保持对下压制的原因,他们可以快速而安全的提升,除非遇到自身职业的问题,大可大步前进,无需停下歇缓,自然进度极快。 许老师瞥了这边一眼,眼中闪过一道笑意,而后,他的声音越发高亢,仿佛有无穷圣音降临,震耳发聩。 齐休表情沉静,将其一一容纳下来,只在最后,身体才有僵硬之态呈现。 “反刍也好,导引也罢,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 许老师对着下方‘呆滞’的人群,脸上笑容绽放。 “不违本心,则万事皆可,反之,则浡。” 他一甩臂,意态高扬的转身离去。 齐休张开嘴,将还缠在耳边的‘乐’吞下,腹中轰鸣有声,他抬起手,在肚上轻抚三下,力度各有不同,继而,长吐一口气。 眼前一阵发散,只觉得身轻如燕。 他站起身,扫了眼现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正在调理自身,其他的人大多呈僵硬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似乎,那些有着方法的人都是之前那些提前合格的优异之人。 不对,他摇摇头,想到连杨自在也没有,想必是自己想岔了。 “哈哈,我说呢,原来那样来着,怪不得那老头数次找我。” 不多时,杨自在一脸喜色的走来,齐休心中一松,果然是那样啊。 他目光一转,忽地发现一些人眼中的嫌恶之意,他只是一扫,对方便移开了目光,只要些许人依旧在盯着这边。 “走吧。”霜眸女子站起身,当先向外走去。 齐休等人随即跟上。 不多时,几人便走到了外边,看着四周绿柳相依的场景,齐休收回了注意力,继续看向前方。 杨自在一脸散漫的走在最后,齐休也懒得去管。 “从一阶到二阶,本质上并非什么大的跨越,不过,仅算战力的话,完好的二阶可以轻易压制五百以下的一阶,再往上就会有些危险。” 贝露莎在前方,清冷的声音正不断响起。 “而在这个阶段,正如许老师之前所言,会出现一种‘反刍’效应,肉身在蜕变,意识在升华,心念在衍生,这时的自我反而会越发薄弱,甚至会与过去的‘我’相连。” “人,生来便在死去,这时的我,过去的我,未来的我,虽本质如一,却绝不可混作一谈,尤其是对我们这些未明‘自我’的人而言更加危险。” “憧憬,眷恋,希冀,梦想,憎恨,恐惧,畏惧.....无论是何等的情感,这时都会纷纷呈现,嗯,用其他体系的话来讲,就是源自于过去的心魔。” “所以一阶的修行过程,本就是要窥破心魔外表,固化自我,不为外力所滞,首先‘铸我’,而后‘登顶’,功行百转,其自圆满。” “嗯,基本就是这样,你们有什么不懂再问我。” 听着对方的解析,齐休心中恍然,怪不得那些老师一直在说,不要强求,要‘随心如意’,想必这也是一种消磨心魔的办法。 也无怪那些老师会显得有些冷漠,的确,这只是各人的修行,它们固然能够插手,却也会对学生本身造成影响。 所以,正常来讲,也只能放任自由了,齐休正思索着,前方声音再响。 “政法部那边的某桩大事近期即将完结,参与的生灵也将要回归.......我嘱意参上一手。” 几人身体一震,前方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张雪白的面孔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你们呢,如何打算?” 第426章 青萍起波澜 白澈的云气在天边排开,步调悠扬,宛如‘精灵’的倩影走在前方。 “................” 在其身后,则跟着四道身影,他们面容绷紧,不发一语的跟着对方。 处在第三位置的齐休再度望了眼对方,将眼中的晦涩光芒按下,神态再度转为沉静,对方自从之前提问后,便轻笑一声,转身走远。 “这个情报如今还不被大多数人知晓,仅在军中流传,不过,依照进度,也就是这一两天之事。” 少女口齿清晰,宛如漫游一般,步态轻盈的走着。 “.......你想怎么做?”有着金色头发,往日总是露出和煦模样,眼眸淡绿的男性轻叹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继而神色认真的看着对方。 齐休目光一移,心中回忆起对方的资料。 信使一脉的领头人法伊特,交友广泛,以令人如沐春风的风姿闻名,为人温和儒雅,是联一院中的知名人物,但,他目光一晃,心神变得冷静。 “那件事的确没什么,军中也没有设下什么‘滞限’,甚至就连那位,说不得也并不在意这种事,我着实不觉得有插手的必要。” 身影紧随少女,法伊特语气亲和,将自己的观点道出,而后便目光柔和的看着对方。 齐休注视着那个人。 (唯独不是异类,所以本质上这个人,以及那些信使在这里的地位也很尴尬,若非对方身份极高,兼长袖善舞,恐怕早就受到了打压。) “穆尔也觉得......不过,若是你决定那样........” 身影高大,宛如一个小巨人一般,走起路来,下方的地面都隐隐有些震颤,外皮发黑,只穿着宽松的深褐色的纱织衣物。 他挠挠头,那对浑圆的眼珠看向前方,眼中满是信服的意味。 齐休视线一转,看向第二个发言者。 怪物体系的穆尔柯,而在他的记忆中,也曾与对方有过几次碰面,不过,起初还是在校门那边的相遇,不过,就他的观点,两者简直判若两人。 齐休目露思索,莫不是这种怪物体系也同自己的人偶体系一般,他暗自揣测着。 “不不不,别打哑谜啊,像我就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傻眼般的话语自身后传来。 齐休侧目而视,黑发男子在斜眼看着这边,眼中满是鄙夷。 “大少爷和傻大个就别打断好不好,我又不是你们肚中的虫子,还能知道你们的想法,喂,公主,快公布最后消息吧,爽利些,做一个好女子!” 杨自在哈哈大小,齐休移开目光,这个家伙,他倒是蛮熟悉。 虽然起初进度落后,但那份凶性和狂意却逐渐发散,齐休不时就会听到对方的传闻,不是殴打同辈,就是讥笑同仁,算是在坏的那一方面极为有名的存在。 当然,出于某个理由,齐休暂时和他一起合作着。 法伊特微笑的望向这边,只是表情却略显发冷,穆尔柯则神情暴怒,就要捏拳挥来。 “我原本也没想你加入的。”少女略一止步,头颅微转,一对锐利的霜眸望向这边,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冷淡。 “好了,不要闹,继续听我说。” 少女继续前进。 杨自在还待嘲讽,齐休微微摇头,前者眉头一挑,还是口中哼哼的止住了话语。 见到对方住嘴,法伊特和穆尔柯也没有多事,老实的跟在对方后面。 “曾经,在这个联邦有着两种思潮,前者唯人至上,压制外族,后者兼收并存,注重‘心意’,而在当时,是前者占据着绝对地位。” 少女语气轻缓,将过往之事缓缓道出。 “在现在的记录中,则更多的是将其称作新旧之争,只是单方面的将其总结为新生代与老辈强者之间的争斗,现在的人们更多的是在议论当时出名的那些强者的实力。” “曾经铸就联邦辉煌的旧代强者,以及在不断的磨砺中崛起的新生代强者,在当时,可谓势同水火,在各个层次进行着争斗。” 法伊特表情依旧,脸上的温和之态丝毫不变,只是浑身的气质略显冰冷。 穆尔柯摇晃脑袋,那往日清澈的双眼此刻看上去却有些浑浊。 杨自在轻哼一声,脸上露出无谓之色,显然对此毫不在意。 齐休目光平静,只是静静的望着前方,脑海中则不由得浮现一道伸手过来的身影,鲜血滚落而下,那洁白的手掌上却站满了无数的细针。 “现有的首座,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源于后者,再加上当时几位强者的支持,后者便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而在其中,有一位强者,出于他的战力和贡献,从而得到了一部之长的职位。” “我这次要说的事,就与他有关。” 少女随即转身,眼中金光闪烁。 齐休眼眸一转,四周一瞬间变得模糊,而后,他便发现,自己五人到了一处荒芜的地域。 天色明净,地面干净,望之四周,漂渺无迹。 他暗自观察,却发现自己对其毫无印象。 他不由得望向一侧,隐约能嗅到一股焦味。 “你竟把那些花尽数焚烧了吗?”法伊特眼神惊疑,忽地问道。 穆尔柯也一脸迷惘的看着四周,像是在找寻什么的样子。 “因为枯萎了啊,也不值得多提。”贝露莎轻轻一笑,随即话题一转,“在这个地方的话,就不用担心被听见了,接下来我继续讲述。” 法伊特低叹一声,随即收回脸上表情,神情变得严肃。 穆尔柯也是同理,他坚定的望着对方,就像在述说自己的决意一般。 “那位强者尽管自己战力极强,但要真算贡献的话,其实也不太够,至少作为联邦门面的那一部并没有那么简单。” 贝露莎摇摇头,而后,她眼眸微闪。 “古妖袭击事件,以及之后的人偶之乡......”贝露莎看向这边,“齐休,你应该对此很了解吧。” 望着那对金色眼眸,齐休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若不是当年那场事故,恐怕,他现在的人生也会大不一样。 “以首座们作为大将,以万千兵士作为箭头的联邦外域征服也差不多是从那时候正式开展的,在此之前,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也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不过,作为那种大波澜的前奏的古妖们,本质上却是人偶之乡的傀儡,为此,数位首座奔赴战场,才最终获得胜利。” 齐休思索着,将自己所了解的内容尽数道出。 贝露莎微微点头,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欣赏。 “不错,总体来说,就像你所说的那样,看来你对‘历史’也略有研究,很不错。”贝露莎赞扬着,毕竟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讲,这种历史都是很枯燥无味的东西。 “........只是偶然罢了。”齐休默默想道,在人类世界中,这些东西算是其中的重点,所以,在他的记忆中也尤为深刻。 “是吗。”贝露莎摇摇头,她并不在意这种东西,她的目光一凛,如霜如华的光辉在眼中一闪,那纯正的黄金色越发耀眼。 “大战一起,古妖们自然沦为了炮灰,实际上,在记载中,联邦的人损失并不多,更多的是古妖们的死亡。” “命数如林,无有往复,我们此次的话题主体便就是这些存在,在那次大战之后,古妖们充当炮灰,奔赴在各个战场上。” “它们中为首的象山神君与无音龙两者尽数消亡,只剩第二的赤红帝及以下的古妖首领,一同被那位登临一部之长的存在所制约。” 贝露莎目光一转,眼中带着一抹锐利。 “正如我之前所说,那位之所以可以成功,不仅是因为自身的战力,更多的是对联邦的贡献,本就名正言顺,再加上那无数疆域的开辟,自然不会有人可以质疑。” “甚至直至现在,那位在处理政务的同时,还在指挥着那些古妖攻城掠地,不过......”贝露莎轻笑一声,声音却变得有些冷漠。 “古妖乃兽,那位亲口说道,这样一来,依我们的传统,那些‘兽’也就必须处理掉了。” “.......我还是不太建议插手,纵然是你我,一旦太过深入,也会引火自焚的。”法伊特眉头微皱,他沉思片刻,看向那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穆尔柯苦着脸,只是一昧的思考着,他的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沉顿,齐休扫了对方一眼,便不再理会。 “我们能做什么?”他看着那道身影,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杨自在挑挑眉,也饶有兴趣的看向这边,自从之前,他便沉静下来,默默倾听着,此刻,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眼中浮现一丝兴奋。 “这该是我问你们的才对,你们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呢?”贝露莎神态悠然,重复的读了一次对方口中的话语,她摆摆手,手掌在空中一震,洒落无数光粒。 齐休细细望去,却发现是一些种子。 贝露莎目露期待的看着那些种子落地,继而尘土弥漫,将其掩住,她一招手,上空顿时出现一道道水柱,均匀的洒在土地之上。 “接下来就是静静的等待了,你们也可以思考一番,毕竟,我只是提前跟你们说了一些,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之后的发展。” “我之后会送一些稀奇花种来的。”法伊特轻吐一口气,转身迈步,身影在下一刻变得淡薄。 贝露莎并不回头,只是轻轻一点头。 穆尔柯小跑到一边,拿起通体黑色的十字镐,开始勤奋的劳作起来,不一会,便汗水四溢,飞溅到空中,他不以为意,依旧神情专注的翻着土。 “...........”贝露莎见状,也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想离开的话,只要动心起念就好,我已经为你们设定了一些权限。”她转过头,对剩余的两人嘱咐道。 “喔喔喔!!!” 杨自在神情兴奋,身体不断变换,重复着变浅又变深的过程,脸上笑容满面,就像抓住了什么好东西的孩童一般。 齐休移开目光,再度看向前方,贝露莎已然望向飘渺的远方,瞳孔恢复成平日的霜色,清雅的气息从身上散溢而出。 不由得,他心中升起一个疑惑。 为什么是它们几个呢,说到底,哪怕是外人,只要细心观察,都可以看到法伊特的那种亲切态度,换做是他,一个从小就配养好的工具,可比其他的工具要更加省心。 而且,就他看来,无论是如同缺智的穆尔柯,性情偏激的杨自在,还是他这个平庸的家伙,算起来,都不该入对方的眼才对。 为什么是自己等人呢? ........无法理解。 他立在原地,静静的思索着。 不一会,穆尔柯完成手中工作,他远远的望了这边一眼,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而后,便在贝露莎的注视下缓缓隐去。 “哈.....已经没意思了。”耳边传来杨自在索然无味的声音,“我们走吧。” “也好。”他回应一句,便同后者一同离开,临走,他驻足回望,那道身影只是站在那处大地上,视线平静的望着这边。 他转过头,眼前的光景瞬间转换。 “齐休,可不能大意哦,那个家伙可是很危险的。” 身边传来一道庄重的话语,他扭过头,杨自在神情严肃,往日的轻佻不复存在,而是带着一丝忌惮,眼中闪现着寒芒。 “一旦我们之间出现冲突,我可没什么把握压制住那些家伙。”杨自在神情冰冷,他的瞳孔闪耀着沉思之色,他在认真的考虑要如何击杀那几人。 “哈哈,用联邦的话来讲。”他的面孔忽地变得惫懒,嘴上挑起一丝轻蔑的笑容,“那可是魔女的后人,可不能当作常人来看。” “...........我知道。”齐休点头,面对眼前之人的劝诫,他从善而终的接受下来。 就像对方之前在口中一直在说的那个故事,它们之间无疑是有一种巨大的隔阂的,大概也仅仅是在这座院区内,才能有平等相处的短暂时光。 “好,就像那些先人一样,就让我们效仿它们,将一些老顽固痛痛快快的全部干掉,然后迎来我们的时代吧。” 杨自在眉飞色舞,在一边大言不惭着。 齐休顿首,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而在之后不久,联邦中流传开来一个消息。 古妖企图发动叛乱,被米洛首座亲手拿下,经政法部探讨决定,最终选择将连同赤红帝在内的古妖尽数诛灭。 其中有人慨叹:“真是喂不熟的畜生。” 于此,联邦上下再无异论,裁决之日越发接近。 第427章 流年破月 空星缀于银空,普罗四方,皆有黑象。 一道道如圆镜般的巨大横幅张开,将当下所发生的场景尽数记录下来。 黑压压的身影聚在一处,宛如置身囚笼中一般,不时有道道头颅昂起,脸上露出决绝和悲愤的神情,而在它们的脸上则有淡淡的兽纹,以及尖耳,尾巴。 而在它们的四周,则是一道道扶剑而立,气质冰冷的身影,它们身着联邦特有的黑蓝军装,各自用淡漠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罪兽。 滋滋滋。 眼珠木然,浑身漆黑的鸟儿无风振翅,那死气沉沉的眼眸对着下方,做起了无序的循环运动,如同一道不断旋转的螺旋一般。 一位身着青色衣着,气质沉静,一双蓝眸微动,脸上则显出几分雅气,他凭空而立,俯视着下方那黑压压的人群,嘴角弯了弯,便没有再多的反应。 待周行之鸟陆续失去了踪迹,他轻轻一笑,宛如谦谦君子一般,他抬起一只手掌。 “时候已到。”手指在空中一弹,放在侧身的剑身一震,一股冷冽的气息冲天而起。 锵锵锵! 与此同时,军士们拔起剑,面容冷漠,眼中闪现寒光。 聚在一起的那些身影表情各异,有的软倒在地,有的呲牙咧嘴,面露凶光,穹顶之上,有浑圆之石显现,下方身影尽数归于沉寂,只得呆在原地。 “昔年,你等犯我疆域,我等怜悯你等身后无力,被它人操纵,故将你等收归麾下,责令带罪立功。” 青年原本秀雅的眼眸逐渐冷凝,如同一块寒玉一般俯视着眼前‘认罪’的兽们。 羽将江德,放在寻常势力中也可以执掌一方,是新近崛起的军中中层将领之一。 “真是不识抬举,那么,既然企图叛乱,就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奉,米洛部长令,即刻行刑。” “不必操心你们的家人,本将会尽数送去陪你们的。” 江德再度一笑,而这一笑便让古妖们面容灰败,心中满是绝望,它们明明没有反叛的,为什么...... 军士持剑,一人一首,如擒鸡仔一般,寒光一闪,兽便首身分离。 空中‘玉石’泛光,便将诸多幽隐之物吸纳,纵然死去,纵有不平,愤怒,也会烟消云散,此即绝户法。 “绿莺一族,尽诛。” 头戴绿色翎羽,身形轻柔,多为俊男美女,为首者却面容苍老,它谓叹一声,绿色眼珠直视落下的银剑,隐隐中,它仿佛看到了那道顶天立地,仿如群山般的身影。 神君——意识就此断绝。 “涛柳一族,尽诛。” 面容晶莹,仿佛带着一层薄光,碧色的光晕披在身上,远远望去皆有倜傥之象,它们表情无畏,脸上常怀浅笑,哪怕剑尖刺身,也面色不变。 为首者更为超绝,它泰然而坐,宛如举杯一般,抬起双臂,露出白皙脖颈。 “不知我头尚硬?” 银光一闪,血痕显出,它轻笑一声,仰视前方。 族伯,我没有辜负您————碧玉滚落于地,不沾尘埃。 余下老者,弱子,女孺,尽数被推上明台,鲜血汁液纵横,有面露坦然者,有瑟瑟发抖者,也有跪地求饶者,但无论如何,银剑皆一如起初,静静落下。 军士上前,身上银剑浮起,而后立在一处,静视之后杀戮。 如此往复,天空便有无数金银细剑,如同刑具般立于空中,在‘白玉’的号召下,刺穿叛逆的兽类。 江德神情淡然,手指一卷,一道文书于眼前浮现,他凝目一望,心中随即了然。 “行刑继续。” 军士沉默的望着,哪怕被压在此处的兽类即将凋零,它们神情依旧如故,等待着接下来的刑罚。 而在不远处,有数团黑影缓缓走来,为首者皆是军中有名之将。 同样是无数军士,以及被挟制在中间的诸多兽类,它们望着彼处,眼中露出悲伤之色,继而被压向‘行刑之地’。 而在诸多兽类当中,其他古妖始祖,以及它们的后裔尽数在此,其中一处便有一道目露灰暗之色的壮实身影。 在它的额头位置,有一道‘王’字型的纹路,眼眸则是殷红色,后方则跟着一道眼神懵懂的兽童,若以人类孩童而论,大约刚出生两三岁。 它耳朵抖动,长尾缠在腰间,只是跟着前方的‘大人’。 兽童望望远处,再看看眼前面如死灰的叔叔,心中一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 四周圆镜一闪,将此处的景象传至远方,以及联邦的各个角落。 “...........” 它睁开眼睛,蓦然感受到一道异常复杂的视线,它便看向那边。 幽深的漆黑火焰在四周蔓延,燃烧着的红发无风自起,再度换上那一层红纱,这一次,那森然的杀意在这个空间满溢而出。 曾经袭击联邦边缘地带,被称作第二始祖的至强者。 朱焰帝,此刻正眼中含怒的看向这边。 “你不讲信用,米洛!” 米洛望着那张近乎扭曲的面孔,却不禁笑了起来。 真是天真的家伙,它在心中低语着。 “在说什么无趣的事啊,朱焰,分明是你的人先选择了叛乱,不是吗?”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那道身影,看着她咬着嘴唇,望向他的眼中既有悲伤,也有心灰的那副落寞神情,心中便感到一阵战栗,嘴角不由得翘起。 “为什么呢,这么多年,我不是一直按着你的吩咐,拼尽全力的为你开辟疆域,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就真的不能相信我吗?” 听着那隐含绝望的话语,米洛神态淡然,就连眼中都没有太多的情绪。 “相信你,朱焰,你的确搞错了一点啊。”他叹口气,心中却不禁升起一股兴奋之意,他看向那个悲伤的女子,一字一句的说出。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啊,原谅你们,真是无趣,比起那个,我还是更喜欢看到你们死亡的样子,只是简单的杀死你们,不是太便宜你们了吗?” 米洛微笑着,正如他一向被认为是君子一般,就算是在此刻,他都显现出足够的余裕。 “只是你们恰好有些用处,正巧我还蛮像看到你们功败垂成的样子,才勉强和你交流的,嗯,是私自认定我会友善对待你们的你不好。” 他站起身,眼中浮现一抹赞赏,看着那已然呆滞的身影。 “我该感谢你啊,朱焰,正是因为你的努力,我才能成功升任部长,同时,也正是因为你的愚蠢,我才不会费心去管理那些畜生。” “哈哈,按理来说我是该谢谢你的,你有什么要求吗,我可以实现的话,一定不会推辞的。” 米洛姿态优雅,轻轻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 “...............”朱焰看着对方,却莫名的想起那个曾在故乡追逐自己,差点就杀掉自己的那个野兽,自己后来也将对方后辈收纳进来,虽然还是死了。 同时,也正是对方的追逐,疲于奔命的自己才能偶遇那处印记之地,之后才遇见了香山和另一个讨厌的家伙。 再然后,就是数百年的征战,最后,遇见了这个家伙。 “...............” 真是恍然如梦啊,她想着。 眼中绯红流传,她凝视着自己的未来,无一例外,全都如堵死的河川一般,在那处漆黑幽域的拦截下,尽数化作了虚无。 彼知,它知,万物知,知而不破。 一幕画面撞上心头。 在一个江春如画的日子里,闲来无事的她四处游荡。 在庭院中时,忽地听见香山在叹息,她并不了解,于是探头观察,却发现对方正为无音龙打量着身躯,表情和善,如同避世之人一般,眼神纯净。 它言,像我等这般存在,可晓万物,可知明暗,可知己身,却唯独脱逃不了命数,世所规定,物皆有命,结局已定。 而后,香山抬首,望向这边。 “朱焰,你也该收养心性,少生杀戮,说不得还能活到大限之时,那样,便是愚兄的欣慰了。” 那你呢? 那时的她脱口而出,倒不为自己感到忧愁,反正她一向洪福齐天,大不了她跑的快些就好了。 香山笑而不语,那张和善的面孔也逐渐变得模糊。 回过神来,眼前男人的面孔不由和那张脸重叠起来,她忽地忆起,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相信对方了。 自己是无法插足那两个家伙之间的,她一直看着,所以最是明白,哪怕自己与对方最早相遇,那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始终不变,可是,那个家伙不同。 无音....不,该说是银叶吗,她当时的那番话,其实自己是听到了的,在心中苦涩之余,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样不就好了吗,自己和对方依旧是‘对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对头,自己也不用思考那么多事。 所以,她才沉下了目光,看向了眼前的这道身影。 “你在怨恨我杀死你母亲。” 朱焰表情平静,她明白,自从自己做下那种事,想要妄图得到对方的理解只能说痴人说梦,所以,如果按照常理,她是应该果断逃走的,就像往常一样。 米洛目光一凝,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僵硬。 “嗯,没错。”片刻后,他坦诚答道,“很明显,我不可能放过一个杀死我母亲的凶手,所以,无论怎样利用你,我都不会介意。” “呵呵,说到这里,我便再坦诚一些吧。”米洛神情变冷,“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意见,所以我才刻意利用你这么久,再来杀你。” “想必这么长的时间,那些畜生也繁衍出不少小畜生了吧,哈哈哈.....”米洛抬起一只手掌,按着面孔,口中溢出狂笑声。 “真是期待啊,在那些孩童的眼中,亲自杀死它们的父辈,然后让他们体会到深切的无力和苦痛,呵呵呵,唯有如此,才不负我的这份苦心啊。” 听着那阴冷的话语,朱焰低叹一声,果然如此啊。 “你会反复进行这种行为吧......”依稀间,她望见未来的一角,那是无数的兽类投入战场,而后繁衍,再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当着它们的子嗣面实行斩首。 那样的过程不断循环着,只要这个男人还在,他就不会停下这样的举动。 同时,这个男人也会....... “你已经步入邪路了,米洛,长此以往,下一次便是你受到惩罚了。” 朱焰笑着,眼神却显得格外轻柔。 “在那之前,你们会先一步死去,至于我,就不用你担心了。”米洛神情平静,右眼的兽眸圆瞪,左眼星光摇曳,他对此早有预料,但.....他不在乎。 “安心等着吧,你是最后死去的‘大人’,在那些小畜生面前,这点时间就算是我仅有的怜悯吧。” 米洛最后望了对方一眼,而后,他合上了眼睛。 朱焰立在原地,只是吐了口气。 “真是个麻烦的人啊。”一道声音忽地响起,她侧目望去,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蓝色发丝晶莹,脸上带着丝丝倦意,身着穿着宽大的碧紫色长裳,但唯有那对眼眸显得格外认真,来者望向这边。 “我是那个笨蛋的朋友,虽然也乐见他有些麻烦,但这种程度还是过了,所以,我来了。” “妖怪,请不要认为我也是你的朋友哦。” 来者的脸上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而后,他的眼中浮现一抹冷芒。 “你最终的死刑是由我执行的,在那之前,来让我们积极探讨,怎么让那个笨蛋回来吧。” 那抹杀意一放即收,随即看向这边,眼神依旧发困。 “我会努力,不过,在我死之前,也请你振作一些,不然,说不得我会逃走的,毕竟,我很擅长这个的。” 朱焰欣然一笑,眼中满含自信,同样带着骄傲的眼神看向对方。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吧,要你真有能耐,到时我亲自去向那个家伙谢罪吧。”青年张开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眼中闪过有趣之色。 而在外面,行刑依旧在进行着,而这份略显激烈的画面此刻也正被联邦的民众所讨论着。 贝露莎从正中间的那块屏幕上收回目光,站在最前方的几位老师表情严峻,纷纷不发一言,唯有其中的安里还尚显轻松,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心中思索着,然后扭过头,向着周边的几人搭话。 “那么,你们打算如何做呢?” 齐休望着那幕,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428章 对与错 “呃,那些家伙也算有些贡献吧,这样做是不是有点......” 在蓝天之下,某个男子吞吞吐吐的说道,他目光游离,从之前的兴奋之感中清醒过来,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是它们叛乱了吧。”一旁,有位捏着胡须的老者漠然道。 “说是这么说,不过......”耳旁响起另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 “对待叛徒,本就不需要什么仁慈,这种无谓的善心收起来吧。”冷冽如寒泉般的声音传来,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也....也是啊。”最早发言的男子沉默片刻,带着些许疲惫的迎合着。 不由得,他看向在天空中实时播放的影像,看着那样貌各异,行为不一的‘兽’们赴死的样子,心中有浑浊的情感正在沸腾,颤抖,继而高鸣。 (这是对的吗?) 最终,大多数人只是默默望着上空的景象,眼中情感莫名,连他们也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我去了。” 耳边传来一道身影,齐休抬起头,眼前的身影向前迈进。 一路上,如同划开江洋的神圣,她平静而泰定的走上那处高台,遮挡住身后的景象,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这边。 学生,老师,以及那无数异样的目光凝视着那道忽然站出的身影。 “我是贝露莎*诺伦,当然,你们也可以称我为.......”少女扬起柳眉,那原本的沉寂眸子深处荡开微弱光芒,丝丝金意在其中溢开。 迎着盛阳,那道身影如同被光芒所覆盖,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高洁的气息。 “偶像,皇女。” 黄金的瞳孔就此晕开,面不改色的少女正面承接所有人的目光,而后,她望向了这边。 “什么意思?” 眼眸深红,身后红色发丝飘扬,韩诗音身体一顿,看向眼前不请自来的‘客人’。 “那样做是不对的,身为偶像,我们必须站出来才行。” 一对水色的眼眸含着光晕,眉角之上带着一丝沉重,光洁柔顺的发丝垂落而下,往日总显得悠然,温雅的女子神色认真的说道。 “那并非什么有价值的行动,纵然是我,也不想沾惹那种事端。”一旁,原本在侧耳倾听的黑发少女微微摇头,一对淡雅的眼眸中流露出丝丝异样。 “伊贝尔,放弃吧,纵然我们是偶像,那样的行为也是一种‘犯规’,在真正掌握这个联邦的首座看来,我们本质是与一些花瓶无异的摆设品。” “尤其是那位以战力和战功出名的长官,实事求是的来说,你越界了。”神女冉秀竺扬着白洁的手腕,神情至始至终都很冷静。 韩诗音眉头一皱,在心底她是认可冉秀竺的判断的,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这件事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就算是她,最近也只是借助一些外界援助,刚刚升任仙女之位,坦白地说,这段时间,她暂时不想闹出什么大的事端。 而且.....她目光一凝,看向一旁那个讪笑的女子。 那是一个‘面容普通’,以她的标准而言,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子,浑身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唯有在腰间悬挂的那柄剑略微值得一看,除此以外,都很普通。 她记得,对方之前自我介绍是......于清尘。 青女,于清尘。 于清尘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尴尬的笑容,她也刚被拉来,着实不清楚几人要干什么,只是,就凭她自己的话....大概是没戏的。 所以,她也只是老实的待在角落,默默等着几人的交流结束,嗯,说起来,最近似乎皇女的位置也定下来了,也不知道一会能不能见到...... 韩诗音挑挑眉,一看对方的那种样子,她便明白,对方肯定是在瞎想什么,不过,她可没有管它人闲事的习惯,所以,她移开了视线。 “自我登上这个位置,我便发过誓。”伊贝尔温雅而又坚定的站起身,她那对晶莹的眼眸看着三人,脸上显出恬静的微笑。 “在我目之所见,触手可及之地,我都会亲自赴行,无论有何等险阻,艰难,我都会一力克之,如果做不到,我情愿自己焚身而死,永无留锥之地。” 迎着几人的目光,她缓缓抬起视线,如同望着远方一样。 “如果今日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那么,我便不再有资格自称偶像,那样的我,毫无疑问是失格的存在。” “偶像,是大家的道标,假如连我们都不去制止那些错误的事情,那么,还有谁能抑制那些谬误。” 淡蓝色的裙摆微微抖动,伊贝尔捏着裙摆,脸上露出温柔的表情,目光中满是善意。 “我先行一步,诸位。” 伊贝尔轻施一礼,面带笑容的转身离开。 冉秀竺凝视着对方的背影,神情却越发的冰寒。 “真是无趣的言语,无聊的心愿,一个如此天真的家伙竟然会被世人所推崇,果然,这个世界有着问题。”夹杂着心声的话语从冉秀竺的嘴唇中吐出。 她缓缓站起身,凛然的气息充斥着四周。 韩诗音目光一凝,如此违背‘常理’的言行,也只有拥有历代传承的神女一脉敢这样直言了,也只有她才有资格指责人们的愚昧。 因为,在起初,神女正是引导人们的使者。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被轻视就要打过去,怎可让他人独占鳌头。”冉秀竺唇角勾动,脸上的寒冷之意越发浓郁。 韩诗音明白,冉秀竺一向是不服伊贝尔的,总会在大大小小的领域与对方正面战斗,不过至今为止,都是输多赢少。 “这份挑战,我应下了。” 果不其然,冉秀竺语气深沉,一对漆黑的眼眸中仿佛流窜着火光,那是炙热而高扬的情感,一瞬间,原本神色冷漠的神女便化作了在人间行走的神者。 “我来此,是要将祝福与怜悯一并赐下。” 冉秀竺高吟着语调幽深之语,向着伊贝尔离开的位置迈开了脚步。 不一会,便消失在两人的面前。 “唉.......” “唔.......”韩诗音正叹息,耳旁却听见了同样的声音,她抬起头,于清尘有些羞涩的掩住嘴,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 “其实,我听不太懂。”她看向两人离开的方位,眉头抖动,“按理来说,我该同大家一起的,但我真的不懂,那样做......” 于清尘表情微妙,手掌也无声落下,她情不自禁的吐槽道。 “真的不是在胡言乱语吗,我记得刚上学堂那会,就有喜欢那样说令我听不懂的话的小孩子,现在看来,竟然是一种大人的象征吗?” 而面对于清尘困惑的眼神,韩诗音心中无语,她神色复杂的打量了下对方,再看看对方掌心处的厚皮,了然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一个莽夫。 “?”于清尘微微偏头,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之色。 韩诗音侧耳一听,听到远方的那道声音,而后,她无声的摇了摇头,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可以选择的了,同为偶像,她也必须去才行。 “跟着我去一些地方吧。” 她瞥了一眼还有些茫然的女子,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袖,就那样扯着袖子大步向前的开始移动。 “咦?”于清尘一脸困惑,却出于同为偶像的安心感,她还是没有多心,而是默默跟上对方。 她看着在前方大步行进的女子,在看看自己略有褶皱的衣袖,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似乎,对方不太喜欢接触别人肌肤的样子。 她摇晃着脑袋,将心中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去,怎么可能啊,是自己想多了吧。 韩诗音走在前方,目光一扫,便认定某处大步前进着,同时,她原本抓住对方衣袖的那只手上盈起淡淡的红光,灼热的气息在空中一闪而过。 片刻后,她看着近处的那间屋子,眼眸微沉,便上前一步。 咚咚咚。 “我是韩诗音。”她神情从容的说道。 嘎吱。 门被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齐休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前方的那个女子,之前他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如我之前所说,不只是对我们,甚至在整个联邦中,首座们都是居功至伟的存在,每一尊首座都有功于人类。” “而现在,你们看。” 贝露莎侧着身体,手指扬起,指向身后的大屏幕。 人们顿时望了过去,画面中,也许有古妖展现出卑劣的姿态,可相较而言,大多数的古妖毕竟是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 它们挺直腰背,面视前方,哪怕身后就是即将施刑的士兵,它们的脸上,眼中依旧没有半分畏惧,而是坦然的立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而后,金枪银剑落下,将其尸身搅碎,灵魂与心念一并被上空的圆珠吸附,至此不复存在。 “仅以你们目光所见,这样做是对的吗,无视过往的功绩,只是一昧的诛杀,仅仅是因为我们尚不知情,从他人口中得知的叛乱。” 贝露莎言辞尖锐,毫不留情的指出了众人无视的那一点。 “我们尊敬首座,但是,我们更该知道,什么才是正确,而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对的,既然公然展现在我们面前,那么,作为联邦的一份子,我们有必要知晓真实。” 少女一甩臂,眼神变得锐利。 “功过有序,不因过而丧,不因功而骄,依律而行,本就是我们该做的事。” “所以——” 贝露莎转过身,那对明亮的金色眼眸如同骄阳般耀眼。 “我问你们,我们该做什么?!” “呵,大言不惭。”忽地,在下方有一道嗤笑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正磨着右手指甲,面上露出不屑之色,头发发灰,眼眸褐色的男子摆摆手。 “好一种颠三倒四的言论,作为偶像,你无异是合格的,不过,依我的观点,你怕是没那个资格对首座们评价。” 男子好整以暇的理理领口,无视他人眼中的情感,他横眉冷视着对方。 “再者说,外面的事与我们这些学生有什么关系,我们唯一的职责便是学习,并努力的变强,除此以外,都是一些琐事。” 众人一听,脸上不由闪过丝丝思索,的确如此。 齐休看向对方,能有底气在公众场合反驳贝露莎,也只有同列顶尖天才的那几人,而眼前之人,便是贾似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向另一侧。 神色冷淡的李奥站在一处,周身充斥着与他无关的气息,之前无论是贝露莎的讲话,还是贾似道的发言,他都一副冷漠以待的样子,而许昌则默默跟在他旁边。 齐休心中浮现一抹诧异。 以记忆中的那个李奥为标准,对方不应该是这样的表现的,他之前明明听到李奥与贾似道发生冲突的消息,不过现在看来,却像已然解决一样。 李奥忽地目光一转,看向这边,齐休的视线瞬间与对方完成触碰。 下一刻,李奥的脸上浮现一抹难色,他手掌抬起,按住自己的额头,目光看上去有些发虚,身体都有些摇晃。 许昌表情微变,侧身挡在李奥面前,刹那间,一对满载杀意的眼眸看向这边,眼中满是警告之意。 它们也都是人偶师.....大脑中闪过这个情报,齐休目光平静的移开视线,不过,他并没有上前‘叙旧’的打算,与他而言,这些人只是陌生人罢了。 “——————” 耳旁一静,继而一阵喧哗声起,齐休连忙看向那边,却惊奇的发现之前还生龙活虎的贾似道此刻已然面色惨白的倒在人群,一对阴厉的眼眸瞪着远方。 “你——” “失败者,按你的思路接下来就该臣服强者才对,不是吗?”淡雅的声音响起,贝露莎面容沉静的望着这边,眼中金色光芒流转。 “那么,接下来我说话你听着就好,禁止胡乱发言,否则,下一次就不会只是这点伤势了。” 贾似道呼吸一屏,继而咬着牙闭上了嘴。 当着老师们的面,贝露莎神情泰然的威胁着,眼中一丝畏惧之色也没有。 齐休看向一边,却发现几位老师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尤其是其中的某位老师,还在一边叫好,一边大力拍手,显得极为兴奋。 贝露莎的手臂抬起,继而向两侧伸展,淡淡的金色光辉洒落在身上,衬托着女子越发的神圣超然。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对此事呈反对态度。” “但是,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并不是想要蛊惑你们,想要你们做些什么,单纯只是我在向这个世界宣告着一件事。” 贝露莎微微一笑,霎那间,眼前的万物仿佛都变得灵动。 “我将正式继承皇女职位,为此,我将会秉持己身信条,持之以恒的奋斗下去,我坚信,只要可以迈开脚步,不曾止步,总有一日可以获得真实。” “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的誓言,假如违背的话......”贝露莎昂起面孔,眼眸深处的金色沉淀下来,如同暗金色的眼眸望着远处。 “就让我求而不得,被永恒的失败所击溃吧。” “最后,我再说一句。” “我们是这个时代的新生代,是拥有着辉煌未来的年轻人,是注定成为这个联邦中流砥柱的人类,所以,哪怕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也必须奋进不休才行。” “为此————” 贝露莎高举一只手,光芒与视线在那道逐渐握紧的拳头汇聚起来。 “让我们去说服那位吧,告诉他,我们将勇往直前,拼尽全力,所以,请你......” 青年抬起头,看向这边,左眼苍茫,右眼混蒙。 “不要让自己后悔。” 面对眼前神色淡漠,气质高扬的身影,少女神态自然,诚恳的说道。 “米洛首座,您错了。” 米洛笑了,他看着眼前的一群身影,尤其是看着为首的那个少女,他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我不会有错,假如我真的有错,你们又能如何?” 第429章 曲行辙走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并不好笑。” 静坐在黑白状的菱形花垫之上,青年身体一颤,皱着眉看向这边,手上的动作随之停止,黑色的枪尖微垂,斜斜的对着下方。 “我倒觉得还有些意思,再说说。”一旁,原本躺在地下的身影侧起身子,拄着自己的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沙石般的褐色眼眸中带着一抹审视。 “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些,给我个准信。” 杨自在冷着脸,口中话语亦是不曾缓和,对他而言,只是出于谨慎才来邀请这些人,不然他早就跟着齐休等人走了。 现在的话,想必那些人都快到大门那里了吧,他不由想道。 “哈哈哈哈,真是轻巧的说法,就像试图蛊惑良家少女的凶人,想一想都觉得好笑。”那人半掩着脸,口中笑声不断。 其他的身影也坐起身,默默关注着这边的动向,闻听此言,也不禁笑了起来。。 “我是在说正事啦,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杨自在心中一突,连忙将心中忽然涌起的遐想压下,他佯装正常的看向众人。 “哼。”王负之冷笑一声,懒得多说什么。 “这不是你的风格,一向谨慎到近乎胆怯的你是不会做这种事,不是吗?” 赵君子笑了笑,作为与枪魔同名的青年一代,最近的他也收到了杨自在的挑衅,不过,他也权且将其当作一个日常的娱乐,并没有太过在意。 “呵,笑话,你又懂什么?”杨自在心中不爽,这个老喜欢装蒜的家伙,真是太讨厌了,迟早他要将那张脸打的扁了。 “就一句话,干不干,不干我就走人!”杨自在冷声喝道,干脆站起身俯视着这些人。 “哈哈哈哈,这蛮小子。” “还急了,君子的话果然没错。” “小伙子,你还是太嫩啊!” 见到杨自在的样子,一堆人顿时笑作了一团,为首的赵君子更是笑容越发浓郁,拱手应和着四周的人。 王负之眼角一抽,这群家伙,自己果然是不该来的,他暗自后悔着,和这些人待在一起都影响了自己的形象。 杨自在神情愈冷,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 片刻后,笑声稍缓。 隐为众人之首的赵君子捏捏眼睑,脸上显出无畏的笑容,随即,他将手拿开,一对眼眸看向这边,眼中浮现一层认真之色。 “当然要干,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修长的身躯显得异常显眼。 “就像那个家伙说的,我们可是年轻人,既然如此,难免犯些错也是必要的。”迎着众人的目光,他微笑着,眼中浮现一抹异芒。 “作为后继者,作为新生代,就让我们尽情的去犯错吧!” 他高呼着,拳头高高的举起。 “喔喔喔!!!”一个个拳头同时举起,带着那高亢的情绪与决意。 王负之瞥了眼杨自在,看着他怔怔的样子,他从容不迫的站起身,迎着那道复杂的目光也抬起了手臂。 “走吧。” 手掌在空中一挥,王负之大步前行,赵君子眉头一挑,继而笑着跟在后面,其他的人也是一样,它们兴致高扬的从杨自在身边走过,如同在进行着某种战前仪式一样。 “混小子,看老子下次暴打你。” “去去去,打他的人是我才对。” “你们这群没种的家伙,就不能是老爷我暴打你们一群。” 众人嘻嘻哈哈,间或拍拍杨自在,便昂首阔步的离去了。 杨自在凝视着那些身影,他抬起手,在肩膀处轻轻一揉,面孔微微一颤。 “混账们,还真痛啊。”他倒抽一口气,低声骂道。 而后,他迈开了脚步。 “这是不合理的吧,这是不正确的吧,我这么做会不会被追究。”花千盛绷着脸在眼前学生的请假许可上盖章,转身就向其他人诉着苦。 丁克瞥了一眼,只是拨动着脸上毛发,丝毫没有理会这边的意思。 “那你还同意,太假了吧。”安里吐槽着,脸上笑呵呵的。 “说什么浑话,我们这里是学校,还能不让人请假了,要真那样,我可会被别人投诉的,不对,你这混账莫不是早就期待这一点!” 花千盛转身盖好章,便在还有些茫然的学生面前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眼中带着确信之意。 他可明白,这个家伙十分会钻空子,对自己有意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要不是自己谨慎,早就中了对方的圈套。 而在一边,李木指指远去的方向,神态依旧冷峻。 原本呆滞的学生恍然大悟,随即感激的看了这边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就是青春啊,真让老头我高兴。”正坐在一旁,自己拿着杯具饮茶的许印兴致盎然。 他遥望着远处点评一句,随后便悠然自得的继续饮用。 花千盛斜瞥一眼,不太想和对方计较。 “我没请那几个外来者,就是想让你们跟我合计一下,我们该怎么做,虽然在课程中的确有这一环,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花千盛满腹心事,转身盖章,心中满是愁意,他可是以后想去政法部工作的,要是开罪了那位,岂不是要泡汤?! 不过,看学生那热情的样子.....他也不好阻拦啊。 “要我说你就是多想了,我们遵照自己的职责,又没有主动提醒,是那些孩子出于公义才去的,我们完全没有责任!”安里在一旁义正言辞的说道。 花千盛脸部一抽,他露出一个不算好看,仿佛只有面皮在颤动的笑容。 “下次政法部来人,你去向它们要钱,并告诉它们,我们也尽力了,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竟然是它们教导的学生主动对那位开火,花千盛心中抽搐,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的胃部有些泛苦。 迎着对方满是怨念的目光,安里眼神飘忽,不由的移开了视线。 “嗯,算起来政法部的那位也算我们的‘老板’之一了。”丁克在一侧补充着。 “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向沉默寡言的李木也插话说道。 “瞧你们吓得,哼哼,要换了老头我当年,现在早就摆平了。”许印佯装倨傲,表情高傲的看着众人。 “...............”众人表情微妙,感知着对方此刻的修为境界,一时都陷入了无语之中。 “呃,总之,就先看着吧,我们也不能制止对吧?”安里打破沉寂,面带无奈的说道。 众人一想,也不禁同意了对方的观点,只得在原地叹着气, 许印满饮而尽,而后借着眼角的余光观察某人,看着那样的姿态,他那原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隐晦之色。 安里站在原地,不时替换花千盛一下,为外出的学生盖章。 “慢走,慢走,注意安全,记得回来。” 安里笑容温和,不时和远去的学生说两句话,而后挥手道别。 远行的一人侧过头,看向这边,安里的笑容越发真诚,他伸出手,手臂摇晃的幅度越发剧烈。 那人停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开,安里也放下了手臂,扭扭脖子,浑身发出筋骨响鸣的声音。 “唉,想想我也老了,是时候考虑退休的事喽。” 啪嗒。 许印将茶杯放下,拿起一边的壶,再度倒满整杯,他正要动手去拿,一边伸过一只手,径直拿走了倒满的茶杯。 来者一饮而尽,而后显摆般的将空荡荡的杯口对准这边。 “不介意我也喝些吧,许老头。” “.......喝都喝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许印摇摇头,空着的左手在空中一拜,一套全新的杯具显现而出。 “看起来还不错,让我也来喝一杯吧。”丁克走上前,礼貌的说道。 李木也随即走过来,脸上显出淡淡的笑意。 “........真的那么好的话,我也不会错过的。”原本还讲究威严的花千盛见到其他人的举动,心中叹息一声,也随之走了过来。 “都有,都有,老头我可不差这么一点。”许印将一个个杯具放好,缓缓提着壶,清澈的泉液随之被注入,众人静静的望着这边。 他最先拿起,其他人也是一样,安里眼明手快的又抢过一杯,被花千盛一阵嫌弃,见状,众人笑了笑,而后齐齐举杯。 “敬,我们共同的未来。”许印笑着说道。 “敬!!!!” 滴答。 “这么说,社会各界都有反对的声音,对吗?” “是........” 米洛表情平静,看向自己眼前冒着冷汗的副部长,见着对方噤若寒蝉的样子,他心中摇头,真是一个不成器的家伙。 “代表绝大数民众意见,以及部分域外声音的伊贝尔,外事科也是打的好算计。” “在诸多家系中有着顶尖地位,形成另一股势力的神系一脉的冉秀竺,征讨司倒是态度暧昧。” “新兴的韩诗音,正与军部合作的于清尘,以及......”米洛仰身后躺,身下的座椅一阵低鸣,而后稳稳的撑住了这份重压。 “友人之后的子辈,贝露莎,连同我亲手支持的那个学校,也都有人站出来反对。” 米洛忽地笑了笑,眼神却越发冰冷。 “真是有趣啊,我的挚友和仇敌竟然联手来反对我,我竟然这么的不得人心,也真是出了我的意料了。” “.......回禀部长,此刻,那些人正在大厅中等待,您的意见是?”副部长深深的低着头,就像没听到对方口中的话语一样,表现的异常老实。 “当然要见,我也得看看.......”米洛脸上的笑容淡去,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它们到底有多么大的决心来阻拦我,我现在还是蛮生气的。” “对了,行刑继续,不要停,真有人捣乱的话,我自然会出手的。” “是。”副部长身体一颤,心中一阵畏惧,莫非又要爆发那种级别的战斗了吗,他心中一阵发苦,哀叹着自己的命运。 而后,副部长转身离去,诸多有资格见到米洛的人纷纷到来,他们眼神灼灼的望着这边,眼中满是坚定之意。 米洛一一望去,每个人的眼中都如同燃烧的一簇火焰,哪怕是面带他带着一份气势压迫的目光,都没有露出太多的畏惧。 那位大总统还真是处心积虑,确实让那种‘公正’的理念深入人心了,米洛默默观察着,心里则在思考着。 在外征战时,他也曾看过外界的一些国度,不过大多数都是强者统治一切的世界,只有少部分才会因为某种资源的缺失,‘无力’的人才会形成一种‘畸形’的公平制度。 这样对比下来,他不由怀疑,那位说不定就是要向着那种制度努力,至少,他很少听说什么强者肆意妄为的事件发生,之前的他心底也未尝没有一份自豪。 不过,现在的话.....他看向眼前的女性,霜眸霜发,表情淡然。 那是他熟知的某个友人的后裔,是因为自己的好友狂热的追捧对方,他充当中间人予以制止,结果反而与对方越发交好,现在想来,也别有一番趣味。 所以,他的脸上显出一丝冷彻至极的笑容。 “我很生气,试着来说出让我饶你们不死的理由吧。” “不用怀疑,我可是认真的。” 贝露莎眼神深沉,看向眼前的存在,那位脸上还在微笑,森然的气势已然弥漫开来,丝毫不再掩饰的冰冷杀意挟裹着寒气冲了过来。 身后不少的人已然身形摇晃,面色变得惨白,也只有少数几人才勉强可以保持镇定,但是相较而言,之前那种气势汹汹的气势已然尽数化为乌有。 很显然,这是不成的。 冉秀竺看向这边,眼底闪过一丝慎重,若不是一旁伊贝尔依旧安然不动,韩诗音等人也支持着对方,大概她早就抽身而退,或者自己站出来发言了。 贝露莎关注着后方举动,心中还在思考,同时不由回忆起自己来时那人的言语,顷刻间,她将这份心思压下,再度看向眼前杀气腾腾的首座。 她明白,对方确实有这个打算。 哪怕违背联邦的规定,哪怕以大欺小,只要他们拿不出足够的理由,那他就真的会动手,将他们尽数抹去。 为此,她昂起脸,神情依旧淡然,金色的眼眸缓缓生成,面对那位‘暴怒’的首座,她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米洛首座,请看这个。” 她抬起手,手中显出一物。 米洛目光扫来,原本冷酷的面孔却骤然大变,眼中瞳孔巨震。 “那是?!” 第430章 闻故辄新 稀薄的近似幻梦的记忆浮上心头。 那是在一个夏日的晚上。 “......真黑啊。”将挡在眼前的发丝拨开,绷着小脸的米露凝望着那片天空,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亏她期待了那么久,结果在生日的这一天反而没了星星。 少女嘟着嘴,有种想摔些什么的冲动。 “呵呵,也难免吗,毕竟比起美丽,还是安全更重要一些。”身后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伴随着话语,火热的触感随之覆盖上来。 米莲眺望着远方,散落在后方的黑色秀发显得格外柔顺,耳畔还带着一丝水汽。 尚且不曾成为政法部创立人的她,此刻也仅仅只是内务部门的一个小文员,充其量就是被一些人所看好, “可是,还是会觉得失望.......我很麻烦吧.........” 身下传来喃语般的声音,她低下头,一张眼含悲伤的面孔正仰望着这边,眼底带着一抹莫名的情绪。 “怎么会呢~”不由得,米莲只感到自己的心变得柔软,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手掌覆盖而上,抚摸着那绸缎般的头发,她的眼神变得认真。 “我可是最喜欢我的米露了,无论是调皮的想要偷吃的时候,还是乖巧到令我心疼的你,不论是哪个你,都是我最宝贵的女儿。” “......嗯。”少女面带红晕,眼中却不由露出欣喜的情绪。 不过,下一刻,对方的话语便让她心中一堵。 “只是,想到你迟早会嫁给某人,作为母亲的我心中就有些.......”米莲眼神发颤,手掌不住的抚摸着身下的孩子。 米露表情微变,眼底便露出些许抗拒。 “那个大概......嗯.......” “你有在说什么吗?”从愁绪中苏醒,米莲看向对方,眼中带着些许困惑。 “......没有呢。”米露甜甜一笑,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了,这个........”米露心中一动,忽地在腰侧一掏,拿出了某物。 “.........................” 米洛静静的看着那个东西。 一个发卡。 边缘发白,中间则是三段相连,逐次变换的蓝色,整体充满了文静感和秀雅气息。 “那并非我的东西。”如渊的气场弥漫开来,米洛神态淡然的说道。 确实,在过去,母亲曾送过她这样的礼物,不过,同时她也清晰的记着,那个东西至今还在自己的收藏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方手中的那个东西。 “的确。”眼含金色的少女颔首,而后,她望向这边,手中所捏的发卡微微闪光,就像处在阳光底下一般。 “这只是那个时代随处可见的一个东西,就连我自己,其实也并不认为有什么特别。” 面对米洛的注视,贝露莎语气沉静的说道。 “.......嗯,继续说吧。”米洛笑了笑,而后,便再度坐下,眼神平淡的看着这边。 冉秀竺眼神微颤,那股杀意竟然消失了,她心中不由升起一抹错愕,随即,她静下心神,打量着现场的局势。 伊贝尔则是露出欣然的笑容。 韩诗音不由看向一边,那里正站着一位少年,她怔怔的望着,一时失去了动作,而旁边的于清尘则是诧异的看着她。 法伊特一如既往的望着贝露莎,只有在望着那个人时,他的眼底才有丝丝暖意。 穆尔柯则默默守在贝露莎的身后,杨自在混在人群中,承接着王负之及赵君子等人的注视,那眼中的意味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齐休目不斜视,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至于不远处的那道视线.....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不过,他直视前方,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波澜。 就算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以利益驱动的人偶,那样的事,他依旧不会去做。 因为,他只是‘齐休’,而不是齐休。 不由得,仿佛有道呢喃在心中响起。 (那是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所以,我不能去打扰。) 他的目光一晃,继而再度镇定下来,依旧是望着前方,不为所动。 韩诗音却侧过了脸颊,她低敛着眼睑,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于清尘佯装正常的偏开了目光,心中却在回忆着对方的口型,她试着在心底读出来。 (“浅若心契,伊即常伴,缘何木林凋零。”) 贝露莎眼神湛然,无视身后众人的表现,她神情肃穆的看向对方。 “米洛首座,您是对这个联邦有着大功的存在,因此,原本的话,我们是既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阻止您的。” “不过,我们还是来了,以这种‘无礼’的行为,通过‘人言’、‘势力’、‘恩情’这种东西,试图将常规的律法束缚您。” “按理来讲,以这种满是私欲的行为来看,就算您出手击杀我们也丝毫不为过。” 她的表情越发严肃,一股刚毅的气息散溢开来。 米洛笑着,面孔的神情却反而变得沉着,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倒也不至于,你们毕竟是年轻人,通常的话,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些小事动起手来。” 贝露莎心中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先前确实是有着动手的想法的。 “是的,我深知,那种东西是阻拦不了您的,因此,我的本意也只是想亲眼见到您,接下来,就请您聆听我们每个人的想法吧。” 贝露莎眼中的金色越发璀璨,如同在熠熠发光一般,从她的侧脸庞望去,甚至给人一种神圣的感觉,这一刻的她比起身后的几位偶像更加耀眼。 “由您自己来决定,自己到底要如何去做。” “这也是您应有的权力。” 贝露莎低下头,露出恭敬的样子,身后的人彼此对视一眼,也随即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我自己选择吗.......”米洛低语着,而后再度望向眼前的身影,脸上不禁现出一丝笑意,“不愧是那位皇女的后人啊。” 他闭上眼,心中却不由回荡着一句话。 他既非米洛,也并非米露,只是继承了那两人的全部,自悲悸和绝望中新生的存在,所以,面对过往的遗憾,他也会觉得‘遗憾’,但那也只是一种习惯。 真实的他其实......... 一幕幕画面迎面撞来,他看到了选择之后的未来。 “那便来吧。” 他睁开眼角,左眼的苍茫光芒大作,原本的世界顿时被置换,顷刻间,他面前的身影只剩下一道,右眼半闭,其中涌动着无数景象。 细细望去,却是不同的身影站在他面前,当然,每个画面中都有他的存在。 一应俱有,永恒如一,本就是这个境界的体现。 “好了,接下来让我们聊些什么吧,对了,就比如......”米洛笑着看向眼前的身影,那暗金色的眼眸看向这边,“有什么在意的人之类的。” 闻言,贝露莎流露出带着些许尴尬的笑容。 她可没想到要聊这个啊! “那个.....”少女面容微赧,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丝毫没有之前的凛然气息。 米洛笑了笑,看向其他画面。 “其实,我叫赵恒来着,只是不知道为何大家都叫我赵君子,君子什么的....还是太过分了。”赵君子难得面露囧色,对着米洛吐槽着自己平日的经历。 “是吗,我之前也有类似的经验,我跟你讲.......”米洛乐呵呵的跟对方分享着自己的过去。 “我其实想打某个家伙一顿的,可是,又觉得太过了.....我是不是太软弱了。”一脸怀疑人生的王负之控诉着某人的恶行,表情却有些勉强。 “不要犹豫!”米洛眼神坚定的摆摆手,“要打,一定要狠狠的打,在我年少那时,就是通过殴打对手获得足够的支持的,所以,必须要打。” 王负之一怔,表情顿时变得明亮,眼中放出亮光。 “您会继续杀死那些妖吗,恕我冒昧,至少请看在他们过去的功————” “没那个打算了,他们的死活已经与我无关。”米洛打断眼前少女的求肯,哪怕身处这个世界,对方依旧第一时间提起那些古妖。 “伊贝尔,对吧,可以告诉我,为何你要这么拼命呢?”米洛一眼就望出了对方的根底,只是让他不解的是,对方为何要这样。 “嗯,果然是因为憧憬吧。”伊贝尔的手掌叠在一起,放在腹部,原本的和善气息越发浓郁,她的眼中泛着丝丝感激,但在眼底,她又仿佛望见了某道身影。 “假如我能做到她那样的举动,就算死了,我大概也不会后悔的。” 被誉为圣女的伊贝尔温柔的笑道。 “劳勇还真是打的好算计,也罢,这次我就懒得计较了,说起来,我还见过你母亲几回呢。”米洛摇摇头,决定了之后今天的方针,而后看向对方。 气若纤珠的冉秀竺立在原地,面容冷淡,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我会带到的,另外,我其实并没有见过母亲,所以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她的语气微微放低,而后,她轻吐一口气。 “可以请您告诉我吗?” “当然,说起来,当时.......”米洛笑着讲起当日的情景。 “我——” “闭嘴。”米洛横着眼看着对方,看着面带憋屈的杨自在停在原地,他可最熟悉这种人了,话都说个不停,就和那江混蛋一样,他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杨自在只得郁闷的立在那里,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 “...........”米洛与穆尔柯对视,周围的氛围越发沉闷。 “那个...哈哈......” 望着眼前干笑的女子,米洛眉头一挑,心中顿时感到一丝惊奇,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普通’的女子。 记得对方好像还是青女来着,他默默的想到。 实在想不到说什么啊!于清尘在心中狂呼着,面上也只能露出僵硬的笑容。 哦,对了!她吞着口水。 “您.......吃了吗?” 米洛凝视着眼前的女子,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半响后,在对方汗流满面的情境下,他扯动嘴角。 “吃了。” “.................” 望着远远的躲在那边,连靠近都不靠近的身影,米洛心中生疑,咦,自己的风评有这么差吗? 他忽地想起,这个家伙虽然身为偶像,但身后却没有支撑的人,所以表现出这种谨慎的态度,也实属正常.......米洛摇头,他不理解。 “韩诗音,你在畏惧什么?”他索性问道,他隐约看出,那并非什么对男性的厌恶,只是单纯的远离人际交流,为此,刻意展现出的一种姿态。 “.......我从不畏惧。”韩诗音半掩着嘴唇,一对赤红的眼眸凝视着这边,如同在观察一般,“只是在压制心中的‘野兽’,一旦伤人,我的立场会变得糟糕吧。” 半是自嘲,半是冷静,韩诗音的表情一如起初,冷艳而小心。 “驯服的野兽还好,像那种野生的物种,下一刻就会被猎杀吧。”她浅笑着,语气却是出奇的冷淡。 米洛忽地想到一个传闻,赤红狂兽屠戮千里,当地人类尸骨无存。 他目光一沉,看向眼前的女子,便忽地明白了,为何,她会是现在的样子。 近乎失控的心灵蜕变吗,他在心底自语着,随即,他想到一个杵着拐杖,看似衰老,实则神秘莫测的身影,以及那对浑浊的绿色眼珠。 也许,该交给对方处理才算合理。 心中思考着,他看向另一面,一个少年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说起来,我认得安里,也从他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信息。” “在你的认知中,现在的你,到底是谁呢?” 迎着那对漆黑的眼珠,米洛微笑着问道。 “那并不重要。”少年冷静的说道,“事先说明,我并非出于本意来的,实际上,我反而是认可您的行为的那种人。” “呵呵,真是冷酷的说法啊,这样一来,你就与其他人完成了切割。”米洛笑容不变,依旧凝视着对方。 “当然,作为不请自来的恶客,我至少希望不至于被您厌恶,不然,那对我来讲,就是一种失误了。” 心怀‘理智’,遵从自己的‘求生意志’,齐休一脸认真的说道。 如果不是贝露莎的强行要求,像他这种理智的家伙,是不会踏足这里的,不成功也许会死,假如成功,也并不会有什么利益,是十分愚蠢的行为。 “哈哈,那可不行,你一出现在那的那一刻,我其实就开始讨厌你了,要想凭借三言两句就想打消我的不满,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米洛脸上的笑容淡去,他表情冷峻的看向对方,之前还显得柔和的眼眸变得冰冷。 那仿佛异物一样的存在,着实令他厌恶不已。 就像当年直视母亲的死亡之后,他所见到的那些对他摇尾乞怜的畜生们,在那一刻,他心中原本止住的火焰才再度开始燃烧,并且越发凶猛。 贪生怕死,追逐利益,只顾自身,这与毫无‘人性’的野兽何异? 所以,他不会将那些畜生当成自己的同类。 “是的,我明白。” 齐休表情平静,丝毫不为对方的表现而疑惑,他只是点点头,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一些。 “所以,请您在决心杀我之前至少听一听我的话语。” “这也是一种‘说服’吗?”米洛嘴角一弯,眼神却格外冰冷。 “不,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故事,不过,我想,您也许会感兴趣的。” 齐休摇摇头,继而看向对方。 “没错,至少我这样认为。” 那漆黑的眼珠中闪动着一抹邪异的光芒,仿佛并非人世的某种东西正在边缘地带注视着这边一样。 米洛看着那双眼珠,心中不由想道。 异物望着这边。 “米罗首座,我们是很像的。” “所以,请听吧.........” 第431章 曾有故人今何在 “曾经,我有一个母亲。” “在夏日,会为我取来甘泉,在冬日,会牵挂我的温暖,当然,她并非是那么善于言辞的人,总是在背后默默付出。” “不过,我可以看出来,她其实很爱我,因此纵然我总在心底说着她的坏话,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合格的母亲。” 齐休语气淡淡,眼神显得淡漠,如同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那对黑色的眼眸中始终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 这一点来说,确实很像,米洛心想,单论母亲之间的行为,两人自然有相像的地方。 “后来呢?”苍茫之色微微一震,米洛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下一刻,他便明白了故事的结局,但他依旧保持着此刻的姿态,像‘尚未知晓’一般继续询问着。 “后来......”齐休看向眼前的人,“她死了。” 少年轻轻念出最后的结局,但无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没有一丝的悲伤之意。 米洛凝视着那张面孔,却仿佛是看见了自己。 那时的他.........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战火席卷了我曾经的住处,将那道身影焚烧殆尽。” “而我活了下来,不过,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毕竟,那时的我尚是一个稚子,自然排不上用场,嗯,即便是现在的我,假如出现在那里想必也只是一个累赘。” 若是常人来说,此刻就像扯下自己的伤疤,将血淋淋的血肉展示出来一样,不过.....米洛看向那个少年,对方的脸上赫然浮现一抹轻微的笑意。 “我很荣幸,正是因为那份爱,我才活了下来。” 少年双手高举,如同想要抓住阳光一样,眼中露出希冀的光芒。 某种气息弥漫开来,米洛目光一凝,眼底闪过一抹思索。 那既非铁,也并非血的气息,眼前只是区区一个少年,不过.....他原本半阖的右眼缓缓睁开,刹那间,‘鲜艳’的红色占据了整个视野。 恶魔,下一刻,这个词汇在他心间一闪而过。 “那时,他们挡在我面前,告知让我立即逃跑,我心中很理解这种行为,不过......”少年止住话语,如同在思考着什么一般,眉头微微皱起。 齐休轻轻摇头,继而点头,他的眼中最终露出坦然之色。 “嗯,最终‘我’做出了决定,我不想死,所以必须立即离开,哪怕我深知,那样代表着什么。” 在那道绿意的汪洋下,那时的他反而变得无比理智,清晰的了解到自己该做什么。 所以,当时还未曾萌芽的‘他’便浮上水面,代替那个被‘人性’束缚的家伙做出了决定,于是,他无视了当时那对父母的眼神,转身,离开了那里。 当时的他们在想什么? 很抱歉,‘理性’的他是不会考虑的。 “就结果来说,我凭借自己的意志逃离了那里,并活了下来。” 齐休轻轻一笑,脸上流露出满足感,对自己的言行毫无愧色。 米洛与其对视,却隐约发现了自己的模样。 那时的他面对自己的母亲的死去,是悲伤还是.....释然? 原本萦绕在周身的杀意不由的散去,米洛审视着自身,从眼前的影子中洞见了一份真实。 “是这样啊.......”他感慨着,眼睛再度闭上。 在遥远的星空,正在行刑的羽将江德等人不由一怔,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拜见米洛首座。”众人齐声道。 一对深邃的苍茫之眼出现在天际,俯视着下方的场景,一对对木然的眼睛望向这边,眼中满是疲惫和绝望之色,只有很少的兽类还保持着端庄的姿态。 不过,在米洛的注视下,身体也不禁出现了些许颤抖。 米洛心中了然,自己原本是想慢慢折磨这些兽类,因为那些后辈的说服,他才打算一次性的杀死,不再重复这无趣的过程。 因此,他之前下了道命令,催促众人加快杀戮,尽早完功。 而在台上,那累累的尸骸已是血光盈野,兽童们此刻都呆在原地,只是木然的望着昔日亲人死去的场面,连啼哭和发声都早已忘却。 “作为叛乱者,我原本打算将你们全部杀死,作为一个警示的案例。” 宏大而冷漠的声音传开,兽类们沉默着,眼中没有半分生机。 “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比起死亡,你们更需要‘赎罪’,那才是比死更好的惩罚。” “生灵活于世,本就与物共争,以求安宁。” “现在,各自收敛自家的尸骨吧,我将安排人处理你们今后的生活,从今天起,这份‘刑罚’将伴随你们终生。” 眼眸微震,再度扫了下方一眼,而后徐徐散去,下方的军士郑重的行礼,以示尊敬之意。 “........呜呜呜.......” 听着耳边响起的呜咽声,江德皱皱眉,继而叹息一声,这些大人物着实麻烦,依他的意见,还不如全部杀死更好。 他摇摇头,走向将领们那边,商议着接下来的打算。 而在兽童中,某个眼睛发红的兽童看向一旁的族叔,他低着头,干哑的声音不由流出。 “族叔,那就是强者吗?” 将眼中的悲意敛去,多尔夫勉强一笑,看向自己族中的这个后辈。 “是啊,那就是这个联邦最强的强者之一,是让我们望尘莫及的大人物........”他母港一黯,忽地想道对方已然死去的父母,心下又是一叹,手掌不由覆盖上去。 “不要多想了,今后....今后就跟着我吧。” “......嗯。”兽童轻声应道,目光却不由望向了那漆黑一片的星空深处。 它有一天也可以在那片天空自由的飞驰吗? 米洛睁开眼睛,眼前是依旧冷静自若的齐休。 “很有意思的故事,不过,我依旧对你没什么好感,希望我们今后不会再见了。” 米洛摇着头,坦然道出自己对其的厌恶。 “我会注意的。”齐休则老实的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这一点。 “我已经收回了命令,你们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就回去吧。” 米洛一摆手,齐休张开嘴正要回复些什么,便见眼前的场景骤然大变。 一阵模糊后,视野变得清晰。 他放眼望向四周,之前不见的诸多身影再度出现,在人群中最为显目的还是那一头霜发,姿态从容的贝露莎望向这边,点点头,随即移开了视线。 “此次有劳各位相助,并允许我代为大家发言,在这里,我表示衷心的感激。” 朗朗大方的贝露莎表示着感激,向着四周露出微笑。 “不哦,贝露莎,你做的很棒,下次我们再聊吧。”伊贝尔浅笑着,眼中露出欣然之色,她轻施一礼,向着远方施施然走去。 “只是因为你与政法部关系更近,并且你家也与那位有旧,下一次.....”冉秀竺反驳一句,而后止声,她摇摇头,神情依旧冷淡。 “在偶像的舞台上再竞争吧。” 像是在宣告一般,冉秀竺转身便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齐休望去,发现对方行进的方向赫然与先前的伊贝尔完全相反。 “...........”韩诗音后退一步,瞥了这边一眼,便默不作声的向校内走去。 于清尘尴尬的立在原地,放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之前她还想和对方再聊聊的,结果却避开了...... 齐休暗自望向四周,之前跟去的人此刻正在热情的和贝露莎交谈,当然,此次的行动,联一院内部也不是所有学生都去了。 像是李奥,许昌或是詹戾言等人,他们都是对此呈漠视态度,最多允许平日跟在他们身边的人前去,而像是他们自身却反而不会去。 曾与他们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齐休在心中揣测,莫不是他们家中与那位有旧,所以不便前去。 略微一想,他也就放下了思索,毕竟,就连那个贝露莎都没有刻意的去邀请他们。 “我会前去与各位老师交涉,权当为了庆祝,让我们举办一次盛大的宴会吧。”法伊特上前一步,打断了众人的交流,他笑容和煦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众人眼睛一亮,纷纷表示赞同。 “齐——”杨自在拨拉开身边的手刚对着这边喊了一声,就被一旁笑呵呵的赵君子和王负之等人联手擒下。 而面对众人看过去的惊疑目光,赵君子缓缓上前,脸上笑容满面。 “我们先同这位兄弟处理一些私事,之后我们自会赴宴。” 法伊特眉头微挑,随即笑着应了下来。 赵君子回转身体,在犹在挣扎不休的杨自在脑旁敲了一下,后者眼皮一翻,顿时变得安静,随即,几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某种兴奋。 他们兴高采烈的抬起杨自在,赵君子与王负之一前一后,齐休遥望着那些人逐渐远去,他想了想,随即摇摇头。 算了,毕竟有老师们看着,想必杨自在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这么一想,他也放弃了制止的想法,他移开视线,继续在原地等待着。 而在另一边,贝露莎等人也很快决定了宴会的时间,在从简的准备中,宴会有条不紊的召开了。 呲。 米洛目光一晃,看向一旁笑呵呵的好友,对方毫无疏远之感的抬起手,便想要搭在他的肩上。 他眉头一抖,继而身体一侧,格林顿几番试探,结果都落不到肩上,只得讪讪的收回手,眼中带上一份嫌弃之色。 “太见外了!”他大喊一声,脸上露出刻意显现的不满。 “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别闹。”米洛心中一叹,继而安抚对方一句。 “嗯........”格林顿点头,那对幽深的眼眸却一直盯着这边,片刻后,他才露出几分笑意,“见到你依旧这样,我就放心了。” 听着对方若有所指的话语,米洛表情不变,他很清楚,若非在意他的状态,自己这位好友也不会插手自己的决策。 “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在结果已然证明之后,那之前的证明过程自然不再需要了。”那些丝丝缕缕的回忆浮上心头,米洛原本冷凝的面孔变得柔缓。 “我纵然不是他,却也可以是他,这就足够了。”他低声自语着,心中的迷雾一扫而空,也正是见到了‘证明物’和‘举例物’,他才认知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放弃了那种无谓的行动,他原本就只是偏执的模仿那一种行为,却并非真的对其有什么在意。 “哈哈哈,管它的,你就记住我和路遥永远支持你就好。”格林顿大笑着,话中却毫无迷茫,反而满是笃定。 “恩,说到这里,路遥呢,我最近好像没见过他?”米洛冷静下来,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对方了。 “呃......”格林顿笑容一滞,表情变得复杂,“其实,我也是啦,虽然我之前有试着去找他,结果却被拦住了,说什么正忙,让我自己处理......” 格林顿小声碎碎念着,眼中亦是闪过一丝不理解,他很奇怪,究竟有什么事,连明显出现异常的米洛也不管,这可不像那个人的作风。 “...................”朱焰帝近乎茫然的看着两人自顾自的交流,而将她忘在一边,连一句话都没有。 “那个啊,不是要杀————”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米洛叹息着,却打断了一旁的话语。 格林顿目光一亮。 “好啊,好啊,哦,对了,那个家伙————” 他正要指着朱焰帝,表示自己来做操刀人,保证切成一刀二十八段,以示对好友的支持。 “那里?”米洛神情平静的回望一眼,朱焰咬着牙站在原地,承接着那份冷彻的目光,米洛转过头,看向格林顿。 “根本没有人啊,我们走吧。” 格林顿心中一跳,随即一想,似乎也对,反正那个家伙也没用了,就不要来干涉他们好友之间的友谊了。 “好好,走起!” 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里,只留一抹红色的身影留在原地。 “......呵呵,这就是答案吗.......” 女子低垂着眼眸,身体逐渐变得虚无。 滋。 一道道电火花响起,原地顿时没有了身影。 噼里啪啦,啪啪。 代表着余烟的火光散去,原本繁闹的现场顿时被寂静所笼罩,齐休静静的立在一根柱子上,感知着那份深入骨髓的凉意,他的心灵也再度沉寂下来。 脑海中却不由回忆起之前的一幕幕。 法伊特招呼着来此的宾客,并笑容满面的迎来送往。 穆尔柯则像个保镖一样站在一边,不时环顾四周,若有捣乱的人,他便会出手制止,法伊特再从旁解决,为此,匆忙办起的宴会还算圆满。 而在宴会上,贝露莎一如平常,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不时和其他人交谈着,那份怡然的气质令无数人暗自赞叹。 “.........”将手中的果饮一饮而尽,将其放在一旁的桌上,暗自感受着冰冷之感一直蔓延在脚尖,他轻吐一口气,一直停留在心中的那股浊气缓缓散去。 那是他自从讲起那个故事时,一直在心间缠绕的莫名情绪,此刻,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这么一样,想必就会变得平静了吧。 不太喜欢热闹的齐休心想着。 咔哒。 正在行进的他动作一顿,器具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发出刺耳的响声,似乎是那个醉倒的家伙扔下的,想到之前穆尔柯愤怒的样子,齐休不由想道。 “.............”四周依旧沉寂着,只是,齐休看向一旁,之前似乎有一道轻微的吐息声响起。 他目光一凝,向着那边缓缓前进。 不多时,他便到了近处,一道被黑暗遮蔽的身影正静坐在那里,一对繁若灿星的眼眸正凝视着这边。 “贝露莎?”他轻声问道。 “.............嗯。”冷淡的回应声传来,却再也没有了后续。 齐休凝神望去,贝露莎正神情冷淡的坐在原地,准确的说,是坐在门檐一边,眺望着远方的风景,那白净的侧脸此刻望过去却显得异常遥远。 “................” 他忽地明白,此刻的对方大概不希望被其他人打扰,所以,那个温润如玉的法伊特才会理智的离开这里,任由对方静静的坐在这里。 所以,自己的话也理应顺应对方的心愿,尽快离开这里。 心中的思考一闪而过,很快,齐休便再度迈开了脚步。 然而,当迈过那个门槛之后,望着远方那稀稀落落的星辰,他却停下了脚步,然后,他转过身,看向那道身影。 少女扬着脖子,一张美丽的面孔只是呆呆的望着远方,辉煌而耀眼的黄金之色已然落寞,此刻,只有那近乎霜雪的眼眸依旧存在,无神的看着这边。 “..................” 她不是贝露莎,齐休心想。 但她确实是贝露莎,齐休又想。 而后,他望着那道身影,第一次抛开所谓的‘理智’,仅仅任凭自己的本能行动着。 “你是......” 那对无神的眼眸转向这边,却依旧像望着远方一样,显得无比遥远。 齐休轻吐一口气,脑海中一道影像越发鲜明,然后,那道身影缓缓和眼前的存在重叠在一起。 “安吉拉,对吧。” 贝露莎瞳孔一震,而后,那对雪作的眼眸中再度出现一丝光芒。 第432章 愚叟 “.............” 静谧的气息蔓延开来,连夜空闪烁的繁星都在此刻失去了光辉,仿佛眼前的世界失真了一般,充斥着不现实感。 但这就是现实,齐休在心中自语着。 他望着那道身影,看着那依旧沉寂的面孔,脑海中的记忆的越发鲜明,他忽地想起,似乎在过去,那个人就一直那样眺望着远方,就好像这个‘人间’和她毫无关联一样。 “.........嗯。” 那近乎虚无的目光投射过来,眼眸的深处有几许金色荡漾,而后,又被那道雪色清波压下,一抹莫名的神光出现在瞳孔中心。 “是,我是安吉拉。”淡淡的笑意自脸上绽放,安吉拉温声细语道,声音即轻且柔,就如同清水一般。 齐休静静的望着那个人。 那并非平常那种自信洋溢的表情,而是宛如静莲一般的无邪笑容,比起来,就像是孩童得到了自己渴望的东西,情不自禁的露出欣然之态的样子。 他向前一步,而后,正对着那个人,盘膝而坐,直视着那对眸子。 “今日的我既聋又瞎,是个愚人,偏偏自私自利,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齐休表情平静,就像在说着旁人一样,毫不留情的指责着自己。 “贝露莎是个很有价值的人,所以,我总在思考如何能从她手中获得更多的利益,因此,她每每发言,我都会反复揣测,思索着话中的含义。” 安吉拉微微一怔,继而轻轻摇头,那对依旧清澈的眼眸望着对方,眼中没有半分异色。 是的,她是知道的。 拥有家世,势力,并且天赋出众的她很明显是受到外界的窥视,这一点,她一直是清楚着,所以,她才不认为自己是那个人。 “正因如此,我才会注意到那一点,我想,就连现在的我,也是机遇那一点才留下来的吧。” 贬低自身的话语不断吐露而出,齐休的眼神一如往常的沉静,只是凝视着这边,同时,他的脑海中开始回响着一道道话语。 【“你们呢,如何打算?”】 那是独自在前行走的少女发出的疑问。 【“那么,你们打算如何做呢?”】 那是即将登上高台的少女提出的问题。 【“我问你们,我们该做什么?!”】 那是自信洋溢,仿佛神圣一样的少女道出的话语。 齐休的意识再度回归,他的眼神此刻看上去出奇的锐利,从那一句句的疑问中,他隐约把握住那个人真实所想的内容。 他深深的看向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深知,纵然自己将其称作‘安吉拉’,但她本人却依旧是那个‘贝露莎’。 “是呢,她确实是在问你们,因为......”安吉拉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之色,就算是那个远超自己的贝露莎心中也终究是有些不安的。 不过,正因为是更加完美的自己,所以那个人可以将这一切全部承受下来,并完美的完成它,自己则做不到那一点。 “贝露莎,也终究只是个人。”齐休看着对方,道出自己的结论。 安吉拉身体一阵紧绷,随后放松下来,她缓缓抬起眼眸,眼中含着一抹释然。 “因为她还并不完美.......”像在解释一般,她轻声反驳着,但话说出口后,她的脸上就不由现出丝丝笑意。 “我真是丑陋,竟然会为此感到高兴。”少女轻轻掩着自己的脸,连耳垂也变得鲜红。 齐休嗅着风,看着光,却唯独不曾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只是坐在原地,等待着对方恢复平静。 片刻后,安吉拉放下手掌,那对变得有神的眼眸望向这边,眼中闪过一抹犹豫,继而变作坚定之色。 “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少女开始述说。 齐休端正姿态,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据传,在古时,有一群靠山吃饭的人类,它们耕作,放牧,种植,数代都在那里繁衍生息,可以说每一个当地的人彼此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 “当然,偶然的,也会有一些外来人路过,有的人离去了,有的人却留下了,也许是时年不利,也可能是因为单纯崇尚那种生活,故事中并没有多提。” 安吉拉微微摇头,眼中还带着一丝纠结,随后她将这丝杂绪抛开。 “而外来的人中,有一个叫愚叟的人,嗯,它并不是老头,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而说起来,这个称呼应该是外人为他取的外号。” “好像是因为它身体瘦小,外貌粗鄙,在那里的人看来又老又丑,再加上没有成家,所以被赋予了那个称号。” 安吉拉的目光略微有些失神。 “是呢,又弱又无能,什么也做不到,所以只能勉强活着,但却连每日连下一日是否还能活着都不知道,真是个愚昧的老翁呢。” 听着那近乎喃语的声音,齐休目光一顿,继而没有作声,只是默默等待着。 “就连愚叟都以为自己会就这样一直下去,可,后来却发生了一件事。” 安吉拉脑袋一晃,目光变得清明。 “某日,游走各地的商人途经此地,在将货物带到这里的同时,也给这个地方注入了一股新风,听着商人描述的外界风貌,在这里居住的人第一次有了别的想法。” 安吉拉的声音中忽地带上一丝冷意,齐休看向对方,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一点。 “当夜,商队入驻之地有大火起,诸多商人死伤惨重,连同那些商品也尽数化为了灰烬,等到天明,仅存的商人不得不承认一点,家财败尽的它们必须考虑今后的出路。” “当地的人友善的提出了某个意见,商人全员同意了。” “他们尽数融入了这里,与人们和谐相处。” “而值得一提的是,愚叟也娶到了老婆,据外人说,是他冒着大火,闯进去救援被困在某处的一个人,那人感激之下嫁给了他。” 安吉拉轻轻一笑,仅在最后,声音才恢复成原本的温度。 齐休目光一凝,从安吉拉那略显简略的话语中,他不由想到了很多东西。 例如,为何仅仅是一次的货物损失,商人全员就尽数背弃了起初来此的目的。 再比如,那些原住民在那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还有......齐休手指一动,一抹寒意在眼眸深处悄然冻结成型,为何是那个愚叟,又为何是他‘救出’的那个人呢? 不过,更明显是那场大火.......什么样的火会烧到天明呢? 他直视着对方,心中却隐约觉得,对方大概不喜欢这个话题,所以才会简略过去。 “愚叟和妻子很是幸福美满,甚至在当地,因为外来人的加入,愚叟的处境也好了很多,人们不时会和他友好交流一番,态度都极为亲近。” “因为商人们的加入,当地的资源流通程度日益通畅,大多数有着空闲的商人再度做起了生意,愚叟的生活也好了很多,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妻子也极善经商。” “于是,随之时间的推移,原本的商人逐渐占据当地的主权,而愚叟的妻子也在其中一列,每日闲来无事的他也只能守在家中,等待妻子的归来。” “闲暇之余,愚叟也会忧愁一些问题,好在,一切顺利,妻子也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甚至每日都会亲切的喂他喝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太多变化。” “如此,过了数十年,愚叟的家庭在当地已经是赫赫有名,甚至可以影响一些管事职位的任免,当然,这一切都是归功于愚叟的妻子,而生活富裕的愚叟心中却越发惶恐。” 安吉拉的话语一顿,而后看向这边,脸上显出淡淡的笑意。 “因为,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的待在家中。” “他常常思量,若是没有妻子,恐怕根本没有今天的自己,这么想的同时,他心中越发苦闷,时常感到呼吸不顺,在这时,他便想,这样就好,自己早早死去反而更好。” “然后,某一天,他起身咳了几声,止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后,他看向一旁的妻子,却发现一向勤奋的妻子依旧处在沉睡之中。” “他连忙止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下了地,先去处理一些杂务,想着至少不能让妻子烦恼,唯一让他有些可惜的,就是妻子十年如一日给他做的粥。” “回忆着两人同喝一碗粥的经历,愚叟晃晃悠悠的走远了。” “那个人已经死了吧。”齐休目光一闪,他瞬间便明白了那人的结局,同时,他也明白,在主掌大局的人死去之后,那个无能的愚叟所要面临的局面。 “对,也许是积劳成疾吧,妻子死在了愚叟的前面。”安吉拉眼眸一转,并没有说太多。 “那之后,独力难支的愚叟只能看着家业逐渐衰败,看着族人一个个忙碌的身影,心中急得冒泡,却没有半分主意,毕竟,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在意这些。” “终于,心中无比期盼病重的愚叟倒在了床上,他那浑浊的眼珠凝视上空,不由回忆起妻子的面容,心中却满是后悔和绝望。” “面对当下的局面,他无能为力,只能借着病重的身体躲避外面的视线。” “听着那一声声愈来愈重的叹息,以及那逐渐走进的步伐,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意识变得虚无。” “门开了,家人走了进来,开始哭嚎着。” “意识逐渐浑沌的他隐约能听见一道发号施令的声音,那似曾相识的声音显得极冷,像是在主持他的身后事,他下意识的想到了妻子。” “随即,他心中嘲笑着自己,自己果然是一个愚昧的老叟,到了这一地步还在想着这种事。” “于是,他永久的合上了眼睛。” 安吉拉轻轻吐出一口气,就像是想把那些情绪全部丢掉一样。 “是很有亲情的一家人,愚叟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吧。”齐休表情平静,语气也显得极为冷淡。 “不止如此。”安吉拉表情莫名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说道。 “原本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不过,在我看的那本书上,后面还赋了一段。”她回忆着那些文字,口中随即道出。 “在生死弥留之际,愚叟隐约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一如既往的被无视,被欺负,是被当时的他视作人生黑暗时期的一段时期。” “在那里,他重新缅怀了过去,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看着时光的流逝,然后,已经一无所有的他坐在山口,却看到了熟悉的商队的影子,以及在人群中的那道倩影。” “那日以后,人们皆说,愚叟疯了,人们看着他冲撞商队,而后被打了一顿,像杂草一样,生死不知的愚叟被卷着帘子丢下了山崖。” “商人们冷酷的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包括那道隐隐站在人群中心的倩影。” “愚叟又一次的死了,当然,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时光继续推移,大火如约而至,面色惨白的女子再度被困在屋内某一角,大火在眼前燃烧着,她呼吸着烟气,意识逐渐息微。” 我要死了,她心想。 哗啦。 她勉强睁开眼睛,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道身影,也许是因为视线模糊的缘故,在她看来对方浑身发白,就像是骑着白马而来一般。 “我来了,还有.....抱歉了。”那人说着,而她则是昏了过去。 嘎吱,嘎吱。 坐在陀具上,听着管事们报来的消息,她眺望着远方,一场大火如期而至,将那个聚集地烧个精光。 “.......是谁救我的?” 她问着自己的心腹,尽管对方曾背叛过她一次,但她依旧再次相信了它。 “是小姐您洪福齐天。”那人一脸谄媚的说道,却略过了这个问题。 她移开了目光,看向前方依旧昏沉的天空,黑色的乌云覆盖着,隆隆的雷声震颤着。 会下雨吧,她心想。 轰隆。 惊雷闪过,暴雨狂猛而至。 “......而在那之后不久,这位女子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意中人,那是一个骑着白马,气质超群,且极有声誉的年轻人。” “两人就此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 啪。 安吉拉手掌一合,就像是合上书页一样,脸上露出满足之色,她的眼中则显出点点决意。 “而我在看了那个故事后,心里由衷的产生一个想法。” “从头到尾,愚叟都是一个不必要的存在,因此,不需要它的参与,只要没有愚叟,所有人都能获得幸福的结局。” “只要愚叟不存在就好了。” 看着眼前仿佛在倾述的少女,齐休隐隐明白了对方真正的想法。 “是的,你说的没错。”他这样说着。 “.......嗯,就是这样。”安吉拉看着这边,眼中的光芒却悄然流逝,她望着这边,眼底却含着一抹隐藏至深的悲意。 “不过,我若是愚叟,反而要千方百计的赖上那个妻子。” 齐休直视着那道雪色的眼眸,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安吉拉的眼中一阵茫然,只能呆呆的望着这边。 “人都是自私的,当然我也是,以愚叟自身的劣处,若没有那个妻子,那终他一生,都无法做成什么事,为此,哪怕再怎么卑劣,都要获得那份优势。” “...............”安吉拉沉默了,她嘴唇微张,脸上露出复杂之色。 “往好里想,愚叟可以在之后的人生中尽情享乐,不需要在意其他的东西,而哪怕是他一无所知也不打紧,因为有妻子为他撑腰。” “而在那之后,纵然妻子死了,家业衰败,愚叟毕竟享受过了,他自然可以坦然赴死,不,实际上在他死之前,他都可以享受由妻子带来的恩惠。” “这毫无疑问是一桩很有价值的投资。”齐休一脸平静的说着。 “............愚叟是对妻子有愧的,因为自身的无能,导致妻子病故,同时自己也无力阻止家业的衰落,被你这么一说........” 安吉拉表情微妙,连语气也变得怪异。 “听起来好渣啊。” 齐休微微摇头,而后继续说道。 “是的,在我看来,愚叟就是那种自私的家伙,所以才会紧抓住妻子不放,不过,也正是如此,两人才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关系吧。” “两人都不会为对方的死去而悲伤,只是那样的‘交易’。” “若投入真心,只会带来忧惧,所以,只需逐利便好,这样一来,便无关紧要了。” 他看着那对依旧清澈的眼眸,看着那浮在脸上的丝丝犹豫,如同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一样直视着对方。 “自私一些也没什么,那样的话就算成了愚叟也无妨。” “毕竟,我就是这样冷漠的人。” 安吉拉望着这边,眼中逐渐现出了光芒,并且越发浓郁。 “.......是呢,真是自私而无情的人呐。” 她笑了起来。 第433章 尾针追迹之刻 “很有意思的说辞呢。” 安吉拉收起笑容,一双带着暖意的眼眸凝视着这边。 “这么一来,纵然那位已然故去的妻子再如何爱着那位愚叟,在见到如此‘无情’的对方时,心中大概也会感到失望,从而对其的结局不再在意吧。” “就我自己而言,很喜欢这个结局呢。” 她眺望着远方已然熄灭的星辰,眼中却仿佛萦绕着光芒一般,在已然沉寂的夜中闪耀着璀璨的亮光。 齐休静静的望着那样的少女,眼底深处却逐渐升起道道了然之色,这一刻,他忽地明白了对方的部分真实。 “归根到底,我们并非故事中的人,现在的我们依旧拥有选择的权力。” 沉静而淡然的面孔望向这边,原本清澈的眼底有丝丝金光浮现。 “天晚了,闲聊就到这里吧。”神态自若的少女止住了话题,而后,望向这边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 “以后有空也不妨与我聊一聊,到时只要呼唤那个名字就好。” 少女嘴唇弯起,便如同云,如同风一样移开了目光,宛如一位在花丛深处躺倒,仰望青空的山间居士,看上去便给人一种潇洒的意味。 “............” 齐休眼睛一眯,将心中的道道波澜压下. 他理智的点点头,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去,而少女的目光则依旧纯净,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望着那道身影远去,法伊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感的流露,他转过头,凝视着不远处那道独自而坐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若有若无的叹息在脑内一转,仿佛垂死之人发出的最后一声哀叹。 下一秒,他便将其掐灭,不要多想,他在心中暗自告诫着自己。 “.......我先回去了。”他对着旁边的人小声说了一句,脸上却不由浮现带着些许自嘲的笑容,他低垂着目光,脚步略显凌乱的快步离开。 “哦。”身形壮实的身影低声应了一句,他望着那道身影离去,原本纯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深的光芒。 他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望向那道身影,面孔被深邃的夜幕所笼罩。 半响后,他咧嘴一笑,眼中难得浮现丝丝清明之色。 “.........祝你幸福。” 留下一句祝福后,面容憨厚的身影摸摸脸,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少女扫了某处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对于早就出现在那里的两人她本就心里有数,虽然原本还有和两人交流的想法,不过,现在却是变淡了。 “齐休啊......他有没有发现是我在跟他说话呢,也许有,也许没有。”她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现出笑容,金色的瞳孔中则闪过丝丝异样的情感。 “是个聪明且有趣的家伙,不过,原本还不至于入我的眼的。”她笑了笑,“贝露莎,你还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大麻烦啊。” 安吉拉,准确的说是皇女贝露莎,她其实是很清楚自己原身的性格的。 由于出生和禀性的缘故,心中满是自卑,认为自己承担不起他人的重负,一度陷入了恐慌状态,不过,纵然如此,因为那个位置,她也只能坚持下去。 明明是一个虚幻的产物,却要承担他人的责任。 相比作为真正身体主人的‘缇亚’,贝露莎的心中充满了劣等感,认为总有一天自己会认定德不配位,从而被抛弃,所以,她才会拒绝与他人交流。 不过,‘皇女’更清楚,其实一开始贝露莎是没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的,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当年别庄中那些勾心斗角的孩童们。 最终,毫无自我,也没有什么戒心的贝露莎就被牵扯进来,过程中,‘无力’的她四处奔走,最终却不得不坐视诸多孩童的死亡,这才完全封闭了自我。 “缇亚也是,那种无聊的记忆就不要丢过来了。”皇女轻声一叹,难得的对那个任性的家伙有了几分怒火。 因为那份记忆的缘故,再加上那个恶劣女人对‘贝露莎’的动手,再加上那诡异的巧合,所以,被双双‘拯救’的贝露莎才会瞬间沉浸进去。 皇女表情沉静,那幕记忆再度在脑海中浮现,她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审视着那份记忆,看着无趣的人将怒火导向那个兢兢业业的家伙,而后,某个家伙出手相助。 画面顿时定格,她瞳孔微睁,仿佛望见了真实存在于此处的那道身影。 神情冰冷,眼中还带着一丝不悦,气势冷冽,浑身弥漫的气息不弱于同期的李奥等人的一个男子。 他冷眼望着这边,就像看见了什么碍眼的东西一样,眼中满是冷意。 皇女微笑着,甚至点了点头。 “你好,齐休。” 那人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抹思索,随即,他姿态从容的对着同样点头,仿佛也洞见了这里的场景一般。 ‘同样,安吉拉,好久不见。’ 顷刻间,男子的面孔骤然成熟了几分,连望向这边的目光也带上了某种怀念和亲切,他轻声道。 皇女一怔,她可没想到对方真能和她对话啊,她下意识的伸出手,眼前的身影却如同幻影般消逝。 “........结果来说是记忆,又不是记忆吗.......”皇女收回手,脸上露出沉思之色。 那样生动的画面,以及那份陌生的‘情感’,她也是第一次触摸到。 【“嗯,你不用太在意那些,那是与你‘毫无关系’的东西,只是一些早已殆尽的残渣。”】 心灵中仿佛有道声音在诉说着,那是如同高居于某处,从神秘之地远眺而来的气息。 “......这样吗,那确实与我无关。”皇女摇头,转瞬之间便将其抛下,她本就不是那种会执着于个人情感的存在。 【“呵呵,果然,比起那孩子,我还是更看好你呢,今后要叫你什么名字呢?”】 “就安吉拉不就行了。”皇女一脸平淡的说道。 【“目前的话的确可以,不过,今后作为魔女,你必须要有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不属于你。”】 听着心中的那道表示反对的声音,皇女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既然疑惑已然得到了解答,那她就没有了继续对话下去的想法。 魔女?她目前没有那个打算。 “不急。”她随口敷衍着。 【“无需担心,我始终守望着你,我的弟子。”】 也许是感知到她心中的想法,那道声音再道完最后一句后便飘然离去,不再度在心间响起。 皇女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其实对于忽然出现的这个声音,她一开始心中也不乏戒备,不过,现在也不要紧,曾从姑姑口中得知一些消息的她也猜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无非就是那些存在,抱着今后也要一直相处的想法,她反而是放下心来。 “生若清花拂岸,死作荒泥与尘。”她低吟一句,神态无比怡然。 而后,她昂起面孔,眼中浮现道道欣喜。 “说起来,这回我是彻头彻尾的失败了啊。” 皇女凝视着远方,虽然被贝露莎羡慕,但她实际上依旧有着不足,仍会在面临各种事情时感到迷惘。 就像这次,她看似胸有成竹,实则在心底又何尝有底,不过是勉力为之,强行撑住罢了,甚至被他人窥见了软弱一面。 “不过,也仅有现在了,软弱的我将会死去,全新的我将会诞生。” “我将会不断进步,不断超越过去的自己,反复的挑战着未来,最终成为无双无对的全面之人。” “迟早一天,全新的‘贝露莎’将会取代我这种残次品,我将化为尘烟散去,就像愚叟一样,无论是他活着与否,都无法阻拦世人眼中‘美好结局’的现世。” “被遗忘之人就该老实去死,这样一来,才会有些许价值吧。” 少女轻声喃语着,眼中的神光却格外耀眼,仿佛想要冲上天际一般。 “呵。”她笑着,金色的瞳孔中浮现丝丝异彩,如同从原本超越尘世的神灵瞬间变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她那白净的脸上现出丝丝绯红。 “在那之前,就让我这个无可救药之人暂且驻足浏览片刻风景,嗯,假如那将要称作喜欢的话,我这样做,也只是在寻找能与我同行的‘同仁’罢了。” 她仰望着天边的一道划过的流星,金色的瞳孔中带着一抹希冀,而后,她轻轻的合上了自己的眼眸。 “.....是的,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够了,在那之后......” 她合着手掌,口中逐渐无声。 流星滚落天际,而后,灰飞烟灭。 ................................................................................................................................................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洁白的手指在空中一荡,天空中的景象随之湮灭,只有点点火星还在空中摇曳,她望了一眼,继而移开了目光,终会熄灭的东西,她并不会太过在意。 “.......您觉得呢?” 目光抬起,看向靠在柱子上,沉默不语的那道身影。 “我?我没什么看法.....”安里表情苦闷,望向这边的目光显得十分复杂。 “那就好。”她扫了对方一眼,按捺住心中的情绪,转身离开。 她还需要知道更多,现在还不适合。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望向那道逐渐隐去的身影,安里心情越发郁闷,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了对方,莫非这也是主体的安排吗? 在心中暗自腹诽的安里不由得开始联想,其他分体曾描绘过的那道形象越发清晰,神态冷淡,气质超然的女子正望着这边,她———— 他猛烈的摇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抗拒以及某种莫名的情感。 “我不会沉迷进去的.......”干涩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安里长吐一口气,心中却有些茫然若失的感觉。 他明明也是‘安德里’,然而,却唯独只有他没有。 那个人的样貌,那个人的言行,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自己的看法,笑容是什么样子,哀伤又是什么样子.......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是与那个人毫无交际的个体,从头到尾,在他的一切记忆中就没有那个人的痕迹。 就算听他人谈及那些‘往事’,他依旧没什么实感。 仿佛从一开始,自己就与对方是处在平行线上的两人,不,安里无声摇头,自己甚至都看不到她的影子。 目光不由追索到远方,那道远来的身影却早已没了踪迹,他抓着自己的脸,心中反复的警告着自己。 “不要思考......” “哈哈哈,真是开心呐!” 他哈哈大笑着,连眼皮都合在了一起,就如同一个狂人一般,在发出夜枭般的声音。 而在一侧的阴暗角落,李木偏着头,静静的望着不远处神态癫狂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 齐休一路平静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的手掌在门上一顿,白玉般的门悄然散去。 他迈步进入,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思考着那些宣称杨自在正忙的家伙,他心中摇头,看来是自己的这个室友又得罪了什么人,他对此倒也见怪不怪了。 翻身上床,看着上空的天花板,脑中的思绪不断蔓延。 看起来安吉拉和贝露莎几乎都混在一起了,甚至可以看作一个人,那样的姿态,绝非自己曾见过的‘安吉拉’,想着当初对方的那种‘笨拙’姿态,他心中摇头。 不过,也没必要拆穿,‘贝露莎’还是有价值的.......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有些疲倦,他并没有抑制那份困意,而是任由对方弥漫。 意识逐渐模糊。 那些老师说了,仿照正常人的作息,也利于他们的‘消化’。 片刻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嘟嘟嘟。 咕噜噜。 如同沉在黏稠的水中一样,身体中的力量在这瞬间也像消失了一样,睡觉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似乎记忆中不是这样的,齐休躺着,莫名活跃的大脑正在不断思考着。 一寸寸的冰寒之气逐渐蔓延,整个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齐休隐约明白,若是自己再不起身,只怕就动不了了。 啵。 手指猛地用力,就像刺破了什么东西一样,酸痒,刺痛的感觉瞬间自指尖之处涌来,齐休暗自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一股冰冷的气流蔓延全身。 他睁开了眼睛,借着那一股冲力,上半身也随之立起。 眼前是暗红色的.....还不待他看清,眼前的景象瞬间大变,他一个恍惚,耳边响起哗哗的浪花声。 他望向前方,一条混蒙而不见尽头的江河正在前方流淌着,涛声阵阵,几乎将他的思绪全部打断,脚步不由得抬起,身体向着那边行进。 齐休的瞳孔微微放大,手指颤动着,却无法控制一分一毫,身体仿佛有了一股全新的意志,抗拒着他的命令。 最终,他走在湖畔,弯下腰去,水面微微荡漾,一张面孔缓缓形成。 那人望着这边,嘴角一弯,黑色的眼珠中倒映着一个面容木然的身影。 在湖畔,他俯身而望。 在湖下,‘他’昂头而视。 两张同样的面孔隔河相对,然而,无论是谁人来看,都不会认为两人是同一人。 “你好,‘齐休’。”他这样说着。 波光粼粼,水面荡漾。 湖中的脸现出笑容,以及一张神态冷漠的面孔。 噗! 双拳捣向湖面,搅得凌乱不堪,如同一片片碎裂的镜面。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发白的天花板。 “齐休啊.......” 近似叹息般的声音响起,齐休张着口,脸上彻底失去了表情,宛如一个真正的人偶,在这幅躯壳中已经不存在任何可称之为‘人性’的东西。 所余的,只是一个勉强可以称之为‘齐休’的异类。 它合上眼,脸上则显出了微笑。 那是浅薄的,如同最为拙劣的画家笔下所描绘出的‘画卷’,只有落笔的笔触略显深刻。 “快去死吧。” 它轻声说道。 第434章 尘醉弥世 “无印,微痕,徐波,空鸣,爆响,盖音。” 身着黄白衣裳的老者面带微笑,口中缓缓道出一个个字符。 “根据对外界的干涉程度,我们将‘作用力’分成以上几个层次,以元素师为例子,大约在达到盖音的程度后,就会失去原本在同等体系中的优势。” 下方的学生则是一脸专注的望着对方,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呈现了一种紧绷的态势。 “同样的,基于这个原则,针对‘隐秘性’方面的要求,无印程度的术法反而成了最受欢迎的一种。” “试想一下,当你独自在异界冒险,四下望去都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同时,你的实力也不足以压倒全场,那么,你该如何做?” 老者手指抬起,在脸上一划,那对本该被风霜包裹的眼珠则现出丝丝锐利的锋芒。 “答案是——” 他的手臂高高抬起,继而挥下,脸上浮现‘凶恶’般的笑容。 “先将那些敌人的底裤颜色都调查清楚,再一一料理那些家伙,至于后续的考虑......”老者的面孔变得和煦起来,轻快的笑容自脸上浮现。 “我们从不打无准备之战,战事的结局不在战时,而是早在起初就已注定,只要记住这一点,你们就不至于突然死亡了,再然后,就是看你们各自的运气了。” “三分凭努力,一分为运势,五分为意外,而最后的那一分.....便是你们为此所作的准备。” “预谋万世者,不可不谋一时。” 老者理理衣领,手掌再度下放,宛如一位庄重的绅士一般,面带笑容的看着下方。 “之后我会将相关的资料下放,你们自己去学习吧。” 听着对方那一如既往的‘放养’型学习方法,众多学生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明明其他老师都是直接把相关的知识塞到他们脑子的,也只有这位才这么特殊。 不过,他们心想,也许是因为对方的实力问题。 齐休凝视着对方,心中不由想到对方所处的境界,这么多天下来,他们也大致知晓了众位老师的阶位,而且不说其他的老师,单就说这位,毫不客气的说,对方是最弱的。 只有三阶左右的修为。 这个程度,大部分学生有自信在毕业一两年之内达成,而望着对方那老迈的样子,若非对方真是联一院聘请的讲师,他们恐怕还要心中犯嘀咕。 不过,至少知识量方面还算靠谱。 想到那些存在于各处的资料,齐休若有所思,那是仅存在于这个阶段‘书海’,据传是由于承载的知识太多,所以繁衍出的一处秘境。 内部空间极为广袤,曾有好事者徒步行走,试图丈量具体长度,结果....却是被某位老师捞回来一句浑身僵硬的‘尸体’。 那位老师亲口说道,若非发现的早,就可以提前准备丧事了。 所以,当时的众人才止住了不切实际的想法,自那以后,也就很少有人进去那边了。 也就是这位老师了,会在授课后给予他们一些指示地图,也只有沿着那些简略的细条,他们才能找到具体的知识,要单让他们寻找,可以说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齐休目光一转,看向某道身影,那人正神色恬静的望着前方。 他忽地想起近日兴起的那个传闻,据说对方亲身进入那一处处书海,正以极快的速度吸收着知识,甚至在众人口中隐有才女的名声。 据说,就连在老师们当中也在讨论,要不要给她准备一个特殊的奖项。 那人转过视线,眼眸一凝,脸上流露淡淡的笑意。 两人目光一对,继而默契的分开,自那次对话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见,齐休扭头继续看着那位许老师,等待对方接下来的授课。 “呵呵,上次说了过去的一些讯息,接下来我们便——” 许老师语气一顿,目光骤然望向远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 咣.....咣.....咣...... 齐休心神一晃,耳边隐约响起一道道钟声,他顿时便明白了,为何这位许老师会停止言语。 ‘止犁之钟’,据传是由故乡那边的相长亲手所制的珍宝,毕竟那里的人本就擅长各自器具的铸造。 据传,在前不久,那枚钟亦在众多高层的目睹下,由大总统亲自将其镶嵌到联邦的历史之中。 每逢钟响,便代表着联邦要有大事发生,次数愈多,事情越大。 平时的话,每逢会议召开,那枚处于‘无形之空’的大钟都会颤动着,发出足以穿透一切的清澈音色,从而提醒着每一个存在于联邦之上的人。 所有的人们都在静静聆听着钟声响起的次数,毕竟,随着次数的不同,也代表的这次事件的重要程度。 分别以四,七,十三次为界,代表寻常事件,首座事件,以及最后的联邦事件。 此刻的话......是五次。 齐休目光沉静,心中则流过一抹思索。 五次的话,那么就是涉及到首座层次的事了,虽然偏低,但也代表着这次事件需要着重处理。 不过.....他摇摇头,大概也与自己不会产生什么关系吧。 许老师依旧在凝视着远方,连同表情也变得凝固,如同一座已然死去的雕像一般。 “.....................” “什么叫不准我们进去?” 米洛的声音显得极冷,配合他脸上的淡漠表情,就越发的令人心颤。 “五次,我们来拜访了五次,单我自己就来到不下十二次,结果你们每次都是这个说法.......”一向潇洒自若的格林顿此刻也冷下了脸,斜睥着眼前的军士。 “真当我们是泥捏的不成?”尤其是想到了自己每次都被拦住的经历,哪怕是自认脾气良好的格林顿心中也冒出了火气。 面前的军士统领脸上露出苦色,但他也只是略一失神,便继续打起精神,面容紧绷的看向这边。 “很遗憾,米洛部长,格林顿卫长,我不能放你们过去。”他的眼中满是歉意,可他的脸上依旧那股坚定不移的意味。 “江舍年。”米洛缓缓开口,道出对方的名字。 江舍年呆了呆,随后面色复杂的看着这边。 “米洛部长,能被您记住实属荣幸。”他勉强说了句恭贺之语。 “江德也是我手下的得力人才,你与他同为兄弟,我自然不会了解。”米洛神情淡然,如同寻常的交流一样,就连脸上原本的冷意也随之散去。 “...........是。”江舍年心中一叹,却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江年也是无情,哪怕有了后人,都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自顾自的享受,可以说,你们基本没有享受到他的半点恩惠。” 米洛遥望不远处那略显幽暗的营房,语气变得飘渺。 “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想到家中那个不靠谱的长辈,江舍年也不禁面皮一颤,眼中带着些许唏嘘。 没错,自己兄弟几人都基本是从基层做起的,过程中,他也怨过,恨过,最终,他还是努力走到了今天。 “其实,江年是有帮你们,不过他似乎认为你们从低起步更好,所以便刻意没有管你们,不过,为此,我倒是跑了几趟。”米洛转过头,一对异色的瞳孔凝视着对方。 “......有劳您了。”江舍年心中万分沉重,这倒是他不太清楚的,而他所带领的几人也都用怪异的目光望着这边。 “所以,今天我就对不起你一回吧,今后我会弥补你的损失的。” 耳旁那淡淡的声音响起,待他明白那话中的意思,身体却变得僵硬无比,只能坐视两人径直从旁边走过。 格林顿回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奇异情绪,而后乐呵呵的转过头去。 而在私下里,一道隐秘的声音在米洛心中响起。 (“有必要这么做吗,实际上我们也很闲的,也不急于一时,也许路遥是在忙什么事呢,打扰到他也不太好。”) 米洛扫了一旁目现忧色的格林顿,心中倒难得浮现一抹诧异,而后,他将这份情绪压下,说出自己的理由。 (“在与你见面之前,我曾去过其他首座那里,不过.......”) 他想起那一道道的空门,以及那些人略显尴尬和无奈的拒绝表情,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狐疑之感。 按理来说,以他在诸多首座中的良好声誉,不至于连门也进不了。 那之后,他又陆续去了其他的首座所在的位置,结果,却只是见到了几位,而且那几位态度也有些奇怪。 气质冷漠,比平常更加疏远的雪莉。 正铸造着某种器具,对他的询问有些敷衍的沈伤。 捉了个空,据说在捕猎的撒贝宁,在听见对方那狂笑的声音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借着某个由头,去寻找那位财政部的部长,听着那浑浊的嗓音,他说出自己的疑问,后者却只是用那对绿色眼珠看着这边,露出宛如嘲笑般的表情。 “没必要追究这种事,米洛部长很快也会知道的。” .......那之后,他又陆续找了其他人,甚至连那位众人避之不及的青女他都有去寻找,不过,依旧没有入门。 看着那守在门前,表情僵硬,身体颤抖的一道身影,他也没有多加压迫,毕竟那女人还蛮麻烦的,除非必要,他也不想招惹。 而且......米洛看了看门,也没有感知到那种强烈的气息,那个懒惰的家伙竟然消失了,真是稀奇。 最终,他找到了那位正在工作的大总统,向他述说了自己的疑惑。 “米洛,你已经做的很出色了。” 大总统抬头望了他一眼,留下一句类似于勉励的话语,便再度开始了工作。 思绪回归,米洛轻吐一口气,再联想到路遥的神秘,以及自己哪怕做下之前的那些事,甚至打算对那些人动手之时,都没有首座出来制止,他的心中就越发困惑。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在首座中确实很强,但,他也要承认,自己并非像是路遥,青女那种破格级的强,只是普通的强。 可以说,在首座中居于前列,但无法形成压倒性优势。 哪怕有避免首座之间的纷争作为理由,但也不足以让那些首座让步.....除非是路遥支持自己的行为。 但他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个观点,路遥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甚至比起自己更加理性,要自己真的有错,那路遥一定是第一个出手的人。 (“不过什么?”) 格林顿耐心等了片刻,自己的好友都没有后文,他顿时变得困惑。 “没什么。”米洛摇摇头,当先走入其中。 “什么呀——”格林顿的嘟囔瞬间中断,两人身体一僵,看向前方,那里正有一道身影定定的看着这边。 “嗯,许久不见,米洛,格林顿。” 路遥那无比冷硬的脸上现出淡淡笑意,他的眼中如同带着某种温度,友善的看向两人,只有周身的气质依旧显得冷冽。 米洛表情不变,瞳孔微微扩大,他敏锐的感知到了对方沈伤的一些气息。 那是....时光的痕迹。 “唉,原来你又去‘过去’和那些强者交战去了,你也不告我一声,害的我还以为你去哪了。” 格林顿的抱怨随之响起,不同于专注于政务的米洛,一向清闲的他反而更清楚路遥的行动。 甚至在前不久的那次私下决斗中,看着路遥轻松打败沈伤的样子,他便明白,除非是直面像是大总统那种级别的人物,不然对方肯定是没事的。 他忽地想起之前沈伤提起,自己还要向大总统挑战.....似乎也没了下文啊。 格林顿心中摇头,比起追求强大的路遥,他就显得懈怠了很多。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代实在找不到可以交手的对象,毕竟,他也不能去找群星的那些高层交手,于是,他便暗自前往过去,和曾在联邦中赫赫有名的那些人交战。 结果嘛.....他是不太清楚,也不怎么在意这个,毕竟,对方也不怎么愿意提。 若非前不久,他专程为米洛的事到来,却被禁止入内,也不至于会心中生出怒火,他早就知道,路遥确实很忙。 不过,以前的话,至少还是会和他们聚一聚的。 “并非如此,那是更加久远....甚至可以追溯到帝国时期的时光气息。”米洛神情严峻的打断了格林顿的嘟囔,而后,他皱着眉看向对方。 “虽然我们不至于被禁令束缚,但一直蔓延到那个时间点,你到底想干什么?” 米洛心中泛起一丝不安,作为主掌联邦内部政务的部长,他自然对过去的资料了如指掌,也因此,他更加明白那个时代的危险。 要知道,哪怕是现在看起来无比沉寂的神殿,也不过是当年帝国残存的一部分实力,而越往前,神殿的实力越强,那其中....也未必没有足以媲美路遥的强者。 路遥的神情依旧宁静,如同没有听到好友的质问一样,他的脸上依旧扬着淡淡的笑意。 “具体情况如何,这本不该问我的,毕竟.......”路遥笑了笑,那对骤然变得深邃的目光望向这边,米洛两人心中一震,若有若无的呼吸自心底浮现。 “你们也是知道的。” 似乎在弥远的未来,正有数道身影正在跨越而来。 米洛咬着牙抬起头,瞳孔不由放大,隐约洞见了一道金色的门户,而在那门处,则是一道纯白色的大舟,那其中有着诸多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抬起头,看向这边,异色的瞳孔中浮现丝丝异芒。 “就是如此,米洛。” 轰隆! 无声的炸鸣在心中响彻,米洛目光一晃,一抹清明的光芒自眼底浮现,他忽地明白了缘由。 为何,在前不久的群星大战中,自己等人不曾出手,但结局依旧保持着诡异的一致。 为何,那些首座纷纷隐踪,自己几度追寻,心中却始终没有升起什么迫切的情绪。 以及,为何这个时代是这个模样。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米洛摇头,眼中带着一抹感慨。 “那些滑头们,这样一来,惩罚自然就落不到他们头上了,毕竟又不是‘他们’做的,都有不在场证据还真是好啊。”格林顿咬牙切齿,那些混蛋整天净想着这种好事。 咣.....咣.....咣.......... 悠远而浩长的钟声自彼方响起。 先前还在不满的格林顿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哈哈,报应来了。” “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事嘛。”米洛也笑着说道。 “走吧,去参加会议。” 路遥说了一句,便当先走出,两人随之跟上。 “...............” 老者收回了目光,再度看向眼前的学生们。 “接下来,我将正式开讲‘文明简章’,作为新时代的未来,请铭记这份历史吧。” “那是..........” 第435章 非人之初 “起初,是岁月更替,山河倒置。” 五把明晃晃的‘刀芒’并在一起,连同四周的空气也随之蒸腾,似江似海的气息波荡开来,将整个‘白天’染成青色。 “大陆如同纺布,被肆意的涂抹着,无数繁杂的建筑立地而起,在无数的惊愕的目光中,世界变换了模样。” 铿! 无形的锋芒散溢开来,半邪的掌刃猛地劈下,挟裹着浓浓的杀意,将眼前的青空尽数撕裂。 咚,噌。 摩擦的声音响起,随着道道烟尘,面色沉静的男子放下了手臂。 他环顾四周,诸多熟悉的面孔也在彼此交手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丝丝异样,目光碰撞间,那投射而来的复杂情感让他也不禁默然。 “————就到这里。” 一道冷凝的声音传开,所有人理智的止住攻击,望向发声的位置。 宛如岩浆般,正在身上流淌的灼热焰火,隐隐形成一套铠甲的模样,细长而锐利的指爪抬起,一对只有眼白的瞳孔正望着这边。 下宽上直的头颅对准天空,向下垂落,如同常人的‘辫子’一样,闪烁着异样光泽的漆黑之角距离脖颈只有细微的距离。 恶魔,康泰尔,如今担任他们这边的基础教官。 男子在心底默默思考着,烟雾散去,另一道身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同男子站到了一起。 “接下来,就该要处置我们了吧。”他听着身侧的男子低声喃语着,话中却隐隐带着一丝嘲弄。 “........肃声。”他低低警告一句,便佯装平静的看向那边。 在之前,他们被强行传授了一些东西,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安,但面对那些监视性的目光,众人也只能听从。 不过,在那之后不久,他便发现了,自己竟然反而变强了,在测试中,看着那些被自己轻松拿起的有数人大小的重物,感受着那份轻松感,他顿时呆在了原地。 心中也不由思考着什么修仙者,法师之类原先只在故事中听过的角色,在心中怪异的同时,也不禁变得沉重。 既然对方会轻易传授这种级别的力量,那代表的意味............... “正如我们所预料的,你们很弱,甚至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杀死你们中的大部分家伙。”灼热的气息升腾着,他隐隐嗅到了硫磺的味道。 “真是可耻,为此,必须全方位的塑造你们才行。” 那个恶魔站在那里,却像是在俯视着这边一样,态度显得极为冷漠。 它忽地止声,抬头望向天边,就像在接受着什么讯息一样。 “.......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必须尽早。”它自语着,而后,那对白色的瞳孔看向这边,“按照森之帝国的规则,你们被认定为弱者,庆幸吧,这是你们的荣幸。” “毕竟——” 它那冷峻的脸上浮现丝丝笑意,却仿佛是由冻结的枯井中传出的冷厉气息,在那张面孔上形成一道假面。 “弱者是需要被照顾的,只是‘孩子’的你们也自然如此。” “接下来,就让你们略微清醒一些,让你们感受到自己的‘幸福’。” 他的目光一晃,在康泰尔那若有所指的话语中,眼前的视野顿时扭曲了。 在下一瞬间,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面色紧绷的几人已经站在自己旁边,他们的脸色都不算好,甚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按捺住心中纷动的思绪,他试着去观察四周,却发现了数百个由年轻一辈所形成的团体,他们的眼中亦不乏担忧,只是强行压住,勉强抱持着镇定。 他暗自思考着,大约是在10岁到25岁这个区间。 “.............她也在啊。”耳旁响起某人带着些许暖意的声音,他侧过头,有着金色发丝的男子注视着远方,眼中的神色显得格外温暖。 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去,他并不出奇的看到了一位神情冰冷的女子,如同冰雪般的圣洁外貌,哪怕是身处人群之中也显得极为耀眼。 他移开了目光,看向另一个女子,那人只是普通的黑发黑眸,见到他的目光,脸上露出含蓄的笑容,随后轻抿着嘴,做着口型。 (‘好久不见。’) 他读出了那个意思,对其点了点头。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压抑,没错,哪怕是现在,他都没有见到那些高于25岁的身影,他们究竟去哪了? 直到那天以后便再也不曾相见的他不由心中生疑,满是不详的预感。 “肃静!” 数道冰冷的话语响起,那是数个宛如故事中记载的恶魔形状的生物所发出的声音,在人们为之止声后,他们便齐齐的望向了某处。 天空中一阵涟漪荡开,当先走出一道头顶白色火焰,给人一种空壳感受的身影。 他目光微闪,他认得那个家伙。 将他们擅自划为子民,自领‘森之帝国’中的最高统帅一职。 他们私下里称作‘暴君’库克。 在那道身影背后,道道清波浮现,数十道身影随之走出,后出现的那些身影都默契的站在库克身后,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开口。 “距离我们初次相见,已然过去了这个时点的十五日,在这个时间中,我们简单的清理了一番附近的残余界域,并大致为你们规划了必要的课程。” 库克一如既往的立于天空,无数人的目光汇聚在那张面容上,而那平静的声音也丝毫不曾改变。 “同时,虽然我名义上是你们的最高领袖,但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们,我基本上不会待在这里太久,这个‘帝国’的秩序,将由我身后的这些统领各自负责。” 最为接近库克的,有着蓝色发丝的女性轻轻颔首,其他略微靠后的统领也在同一刻认同了这个决议。 “多余的,我并不想多说,对于虫草而言,纵然说着正论,也只会觉得聒噪,你们尚未达到某个角度,我们之间的话语也毫无意义。” “不过,仅在这里吧,我只说一句。” 库克不再望着下方的那些人,而是遥望着远方,如同望到了什么风景,他周身的白色火焰骤然升腾而起,连视线也为之扭曲。 “我们拥有共同的立场,并且,这个结论无法改变。” “不想平白无故的死去的话,就不要说什么任性的话,老老实实的作为‘火炬’燃烧吧。” “诸世之中,唯有五色燃动,其中,白色至高至华————” 库克轻语着,面孔越发虚幻,而后,那高亢的杀机冲天而起,身影顿时变得迷幻,在原地化作一簇焰火。 白色火焰燃烧着,化作一道冲顶白光,向着远方彪去,而身后的一些统领,在沉默片刻,身上卷着各色火焰,跟上了最前方的那道白色光芒。 “............”蓝色发丝的女性凝视着远方,眼中带着一丝凝重和疲倦。 “这是库克军团长的决定,虞丝大人。”一位身躯干瘦,相比其他壮实的统领更显得‘孱弱’的身影缓缓走出,那对幽深的眼眸望着这边。 “为了实现那个目标,为了不辜负那位的期待,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才行。” 虞丝心中一叹,继而看向对方,与下方的人群更像,只有皮肤上带着些许黑纹,脸上浮现丝丝邪异笑容,宛如一个普通的人类男性一般。 “.......我明白了,艾斯波切。” 魔鬼,艾斯波切微笑着,外表看上去依旧年轻,却给人一种和善老人的感觉。 其他的统领只是瞥了这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前者力量强大,后者‘底蕴’深厚,毕竟,对方也曾是无比强大的‘恶魔’。 “嗯,不愧是虞丝大人。”艾斯波切小小的恭维一句,而后,他看向下方,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不过,也差不多该让这些小家伙见识一番了。” 虞丝神情泰然,光洁的手掌微微抬起,掌心中现出一物。 那是由白玉,金叶,绿根,红花,蓝泉组成的一方如同底座一样的高台,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球。 她轻吐一口气,手掌顿时翻转,高台顿时反向坠落。 而在这个过程中,高台越变越大,在试图慌忙躲避,却被诸多教官挡住的人群眼中,就是即将到来的致命危机。 人群中,也只有很少的人才保持着镇定的姿态,只是细细看去,他们也是咬着牙,眼睛一动不动凝视着那即将到来的‘高山’。 轰隆。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而后,听着耳旁传来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却惊愕的发现,自己身下的土地赫然变成白玉所化的石砖,还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啧,啧,真是神奇。”一旁的金发男子表情微变,继而出声赞叹着,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是啊。”他随口附和一句,目光却不由望向了某处。 那是一处尤为高耸的高台,在长长的阶梯之上,说不准也是最高的位置,在那里,存在一个异常显眼的事物。 两侧由红布包裹,底部呈现银色的墙壁立在地面上,而在中间,则在空中悬浮着一个通体紫金铃铛,外身轻颤,隐隐有悦耳的声音传来。 他遥遥目测,估计有几人堆起来一样高,目光一转,在右角位置,有着一根四方的柱子,顶端是一方蓝色的布,中间则是一道纯白色的鼓槌。 “遥望金台,是连接附近几个星域的传送装置,使用方法是运动鼓槌敲击铃铛,依照你们心中的渴望,金台会回应你们的愿望,让你们去往彼方。” 上方,那淡淡的声音传来,他昂起头,那蓝色发丝的女子眺望着远方,连同视线都没有望向他们这边。 忽地,他心中咯噔一下,不由想到那些不见的家伙。 “那个啊,请问,像是我们的父辈之类的人去哪了?”身侧,语气轻松的音调响起,他身体一颤,继而看向一旁的金发男子。 那人低下头,看向还在嬉笑着的金发男子,眼中带着一抹审视之意。 “狂妄。” 艾斯波切上前一步,满是寒霜的脸看向对方,如渊般的威压瞬间降临,金发男子双腿一颤,面部抽搐着,但他依旧咧咧嘴,表情认真的看着对方。 “怎么,这位,大人,连,问也,不行?” 话尾的颤音在空中断裂,金发男子绷直脊背,哪怕是面对那种冰寒的视线,他依旧竭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无须如此。”蓝发女性摇摇头,后者随即收回目光,连看都懒得看金发男子这边。 “实际上,此次通知你们过来,一方面是告知你们一些讯息,另一方面.......”她伸手指向在紫金铃铛旁边刚刚浮现的一轮混蒙圆洞。 “便是让你们看那个了。” 无数人的视线望了过去,一处处的混洞宛如波纹一样缓缓荡开,远远的望去,就像瞬间出现的无数漩涡一样。 老人,妇女,中年,眼中带着风霜,身上卷着血气的人们纷纷从中走出,他们表情恍惚的看着这边,仿佛已然过去了无数岁月一般。 他目光一凝,顿时便发现了自己在意的那个身影。 “父————”话还未说出口,惊愕的表情就浮现在脸上。 一向刚毅,曾带领众人从那种黑暗的日子中走出,身体健康的父亲,此刻,单腿靠在一侧的战友身上,仅存的一只眼注视着这边,而在身体的两侧,则空荡一片。 “————————”来不及细想,他便想立即冲过去,然而,在肩头传来的力度骤然变重,制止了头脑发热的他。 “不要冲动。”无比严肃的口吻在耳旁低声响起。 他茫然的看向对方,却见原本神色平静的金发男子望着某处,面孔此刻看上去有些狰狞,那对略显血红的眼珠看了这边一眼,眼中满是暴戾之色。 “不要冲动。”对方再次低语着,但在脑海中,却不由闪现出之前的情景。 神态淡漠,衣着如故的身影一经出现,他便捕捉到那道身影,顷刻间,两人的视线便对撞在一起,一向冷漠的那人对着这边笑了笑,嘴唇微动。 (‘抱歉了。’) 还在心中读语的时候,那道身影便如同一道幻影般折断,无数道血滴滚落在地,在那些神色镇定的人们的注视中,那个人便失去了踪迹。 “不要冲动。”如同在告诫自己一般,李默看向对方,那张面孔逐渐平静下来,甚至还能对着他微笑,尽管,在他看来有些勉强。 而在空中。 “嗯,是‘猎食画坊’的手笔,之后去清理一下吧。”艾斯波切望着那一幕,口中低声诉说着,本质上,这些前景有限的人也只是作为一些工具,来探查附近可能的危险。 “.............”虞丝微微摇头。 “继续,就如我们起初约定的那样,没有足够的‘收获’,你们就要一直冒险下去。” 那些人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有数个人迈步去敲醒铃铛,一道道漩涡在身后形成,而后,他们继续面不改色的迈入其中,那个残疾的身影也在其列。 他呆呆的望着那一幕,天边的声音依旧在浮现着。 “请铭记这一幕吧,他们是无能的耗材,所以只能靠着拼命换取自己存活的机会,你们却不同——” “作为孩子的你们要拼尽全力,要想不变成那样,就尽可能展现自己的有用之处吧。”艾斯波切打断虞丝的话语,以嘲讽的语气宣告着。 “不想死,那就拼命吧。” 虞丝摇头,眼眸沉静的看着那一个个人的离去,感受着下方那逐渐升腾的‘仇恨’,她心下一叹,继续坐视这一幕的发生。 “...............”两人以及旁边的人默默的望着那一幕,心中仿佛有炙热的情感正在沸腾,他们低着头,竭力不露出异样的眼神。 沉寂降临此地,所有人都在无声的等待着。 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巧合,这一次,很快,高台上再度泛起混蒙之色。 一道道身影再度出现。 他扫视四周,瞬间便察觉到此次回来的人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一,他的心神不由变得冷峻,反复的扫视着,寻找着某人的痕迹。 最终,他收回了目光,与旁边那人的视线相撞。 “不见啊。” “是呢。” 他们对视一眼,漆黑的眼与蓝色的眼中浮现出某道火焰,而后,他们转过身,向着下方走去。 其他的人望见这一幕,在沉默片刻后,缓缓跟上了两人,就如他们曾经跟在那两人的身后,此刻,他们则跟在对方的后辈身后。 “森之帝国百年大计正式展开。” “接下来,将测试你们的恩惠度,视结果而定,决定你们的待遇。” “上者,继续锻炼,中者,承接内务,下者,进入配种程序。” 康泰尔看着这里,说出接下来的安排,而后,他的脸上浮现一个类似笑容的表情。 “就让我们接下来为帝国的崛起而共同努力吧。” “...............” 他看着对方,脑袋却不由点了点,他们没有选择。 依稀间,他回忆起昔日的祈愿,赫然明白一个道理。 这里,并非人间。 第436章 承天为陆 噼啪,噼啪。 灼热的火星在空中乱颤着,夹杂在空气中的叫嚷也不由带上了几分韵味。 “泼墨小人,以意象与猎食者形象在各地出现的一种杂碎。”尖锐的青色指爪拨动着窝在掌中的存在,康泰尔无视对方露出血腥牙齿的面孔,将其抓到半空。 他不由望了过去。 外形类同人类,只有手指大小,如同锡纸一样的薄薄衣服附在身上,只有手腕,脚踝位置有着异色的纹路,不过,相比起一般人,那宛如兽类的野性目光却一直瞪着这边。 康泰尔表情冷淡,指爪不时翻动着,似乎在寻找一些东西。 “而那所谓的画坊,里面大多都是这些自视甚高的东西,而且,因为太过泛滥,哪怕我们绞杀了好几次,都没有完全的灭绝,算是一种害虫吧。” 暴戾的吼叫声在四周蔓延着,所以哪怕是一眼望过去,都不会将其当作真正的人类。 “不过,仅有一点算是有些价值。”康泰尔目光微亮,指尖对准右胸处的一点,而后,一颗类似于结晶的颗粒顿时被取出。 原本气势汹汹的小人骤然变得衰弱,在那里发出嘶哑的叫声,身体弯了下去。 康泰尔随手一弹,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却惊愕的发现,那枚结晶瞬间融入了皮肤之下,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连眼前的视线都不由有些朦胧。 “它们的本质就是源于此,由诸多痕迹交叠在一起,以绝对性的巧合所铸就的伟大之痕,呵,也不知是哪位的手笔。” 康泰尔冷笑一声。 “之前你认识的那个人,就是被这些‘高纬作物’影响到,从而被抹去了自身的存在介质。” 康泰尔目光一转,直直的望向这边,手中的小人也随着他的身体的摇晃剧烈抖动着,那勉强抬起的头颅上,一对毫不掩饰的憎恶眼珠正紧紧的盯着这边。 他不由想到那个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恨意—— 咔啪。 康泰尔手掌一合,一团白里透红的球体顿时在心中成型,他张开嘴,直接咽了下去。 “咕......味道真差。”康泰尔舔舔嘴唇,眼中露出嫌弃之感。 “......唔。”他勉强回应一声,却不由移开了视线。 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诸多形象不一的恶魔不时从这里经过,将一些‘虫子’般的东西丢在地下。 与他一样的人则紧跟在几个恶魔的身后,表情紧绷着,不时望向四周,眼中带着一丝恐惧。 不过,哪怕有袭来的虫子,也会被其他的恶魔挡下,然后,它们便会在一旁翻找的恶魔手中获得一些晶体颗粒,最终神态恍惚的立在原地。 恶魔则在一旁默默等待着。 康泰尔坐在地上,若是扔过来的虫子离自己近就一把抓过来,放在手掌中翻动半天,在找出结晶后吃掉。 若是太远,就默默的看着那些‘虫子’在地下痛苦的翻滚着,发出咒骂般的叫嚷,然后被地面上猛地窜起的黯色火焰所吞噬一空。 在不远处,奉舞祭者们正舞动着咏圣之言,为自身的神明献上祭品。 如同扭曲的树丫,被干枯的外象所包裹,身上披着暗红色的长袍,古朴的脸上一本正经,口舌在空中舞动着,发出喑哑的嗓音。 空中隐隐现出一道道的冷色火焰,如同簇拥着它们一般,按下心中的异样,他注视着那边,倒不由真的感受到一份超格般的异样感觉。 “不愧是被评价为上位的优才,安布多切拉,你确实很有天赋。” 康泰尔嘴中咀嚼着,那张平素显得冷淡的脸上此刻却不由露出一份欣然,那是宛如看着优秀后辈一样的眼神。 “那些祭者实力虽然不行,可平日毕竟是侍奉那些帝尊的存在,你能隐约感知到那份神圣,看起来你确实受到了在你背后的那位的看好。” “也无怪虞丝大人叫我关照一下你了,说不得,以后我们还能并肩作战呢。” “......多谢您的看好,我会在今后继续努力的。” 他低着头,说出看似是感激,实则是拒绝的话语,哪怕对方真的是随口一说,他也必须认真对待。 这段时日以来,他也大致认清了这些远来者的势力划分,总的来说分为三种。 一种,是归属于那位远去的最高统帅库克的势力,是一种名为‘含光者’的种族,人数虽然稀少,地位却隐隐高过其他部队半筹。 其二,便是那位有着女性姿态的存在统御的祭师团,麾下有这些奉舞祭者,以及一些出身异种,个体战力超强的‘御守卫’,再加上一些类似于滴血虫一样的后勤单位。 第三,则是由其他的统领率领的主力作战部分,哪怕被那位最高统帅带走一部分,剩下的依旧十分强大。 主要由那位名叫艾斯波切的存在联合诸多统领,麾下有擅长正面作战的恶魔大队,负责侦测敌人,身形曼妙的黑蒂亚大队,以及一些被称作幽怪,诸如影妖和雾妖一样的存在。 而在不清楚这些势力彼此的关系之前,出于理智,他并不想要在眼前的恶魔面前做出什么保证。 康泰尔凝视着对方,片刻后,笑了笑,眼中的光芒散去。 “真是见外。”他随口一句,便继续看着那些祭者的舞姿。 沉寂再度降临,他偷偷瞥了对方一眼,见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意识一松,他不由再度回忆起那个在自己眼前消失的身影。 为什么当时的他要道歉呢? “你不恨我们吗?” 耳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他身体微颤,继而按下心中波澜,看向发声的那边,康泰尔那对幽深的眼眸正望着这边,脸上带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他目光微垂,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那些牺牲本是可以避免的,就像你现在的看到的,对那些人是生死危机的东西,对我们而言,只是一些随手便可压制的杂碎。” “而且,我们也很清楚,它们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不过,我们这边的话,基本上从上到下都通过了这个决议。” 康泰尔微笑着,那对暗红色的眼珠则凝视眼前的身影。 “所以,哪怕你憎恨我们,我真的不会觉得奇怪,那是很正常的事。” 那灼灼的视线不断逼来,这一次,他明白,对方需要更加确切的答案,是无法简单的敷衍过去的。 “..........如果不是你们的到来,就连我们此刻也说不定正处在死亡的边缘。”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脑袋中不由想起在那次宴会前接收到的那一道道消息,食物越发稀少,肉眼可见的物资短缺,那顿时间,那些开会的人最后都不禁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它们战胜了天灾,可是,紧接着到来的....却是更加黯淡的未来。 时间让他们赢了,可它们又总有一天会被时间葬送,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他闭上眼睛,想起那一声声叹息,以及现在虽然麻木的活着,但好歹是活着的那些家伙。 “那个问题,就由未来的我来回答吧,现在的我,没有那个资格。” 他抬起头,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对方的形象。 “这就是我的回答。” “交给未来的自己啊....恩,也行吧,我也没想着你现在就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康泰尔眼中的趣味散去,他站起身,望了眼远方,而后看向这边。 “走吧,这里的虫子大多清理了,接下来,我也该着手让你升阶了,呵呵,真期待你能获得什么样的能力。” 康泰尔招招手,便向着前方走去。 他勉强忍耐着自之前就越发旺盛的冷热气息,竭力让自己保持身体的稳定,跟上了前者。 意识不断的发散,往日冷静的大脑此刻思绪不断,一时间,他恍惚觉得,自己其实是正在走在一条湿滑的小路上,四周是绿色的苔藓,以及带着利齿的粉色大嘴。 眼前越发模糊,只能隐约辩知到前方行走的那道身影,大脑晕晕乎乎,每一步落下,身体都无比摇晃,连脚下的力道也逐渐感知不到,仿佛下一刻就要身体软倒。 耳旁哀怨和厌恨的声音不断响起,喊着让它去死,仿佛尖刀的视线刺在脖间,带来的微微痛感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 “......你确实受到了宠爱呢。” 似叹息,似羡慕的声音回荡着,而后,他猛地醒来,眼前是正用复杂目光注视着这边的康泰尔,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异常清醒,隐约能感知到对方的丝丝情绪。 忽地,一股冰凉的触感在手背上传来,他打了个寒颤,而后低下头,眼前先是出现了一个数字。 ‘85’。 而后,在下一刻,数字一阵模糊,一道纹章般的图案出现在那里。 黑色的线条凌乱的横在空中,腐朽般的金属光芒处在中心位置,仿佛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中心的半圆光团一阵旋转,片刻后,停滞不动,而在其上,则出现了一对眼眸。 他的瞳孔一阵颤抖,一股苍茫的声音仿佛在心灵深处响起。 【“作为对你的嘉奖,这份未来的礼物我将提前赋予你,就用这份力量去实现你想要的一切,我只会在这里静静的观赏着,第一位观众留。”】 恍惚间,比高山更加巍峨的身影远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段段封存起来的信息,等待他能力足够,就可以去除封印,掌握内部的东西。 他垂下目光,敛去眼中的震惊,眼前的纹章一阵模糊,而后,化作一个全新的数字。 99。 “即便是在优才中,你也算其中的佼佼者了,85的话.....恩,你的未来确实会比我更强吧。”康泰尔瞥了一眼,眼中的艳羡无法掩去,而后,他转过身,继续前进。 他按下心中的波动,表情沉静的跟在后面。 大脑中不断转动着一句话。 它没有发现?! 虽然在测试天赋那天,他的确是85,实际上在之前也是,不过.....他隐晦的瞥了一眼手背,99的数字一闪而过,那个数字已然变了。 但是对方看起来的确没有发现.....这代表的含义是....... 莫名的,他望向一侧,有着黑色头发的男子走向远方,那熟悉的身影让他心中复杂不已,对方也曾和他一样在康泰尔这边,不过,在测完天赋那天,康泰尔这边就只剩下他。 他也曾观察其他的教官,发现也最多留下了一二位,甚至有的教官手下完全没有了人。 不由得,他想起对方当日的数字。 58。 而在这些恶魔的口中,只有65以上才可以归属于优才,45——65是良才,需要承接各种内务,至于45以下的.....则是被拉去配种。 为了育成有着更高数字的孩童,在恶魔们的监管下,如同牲畜一样的养育着后代。 这也是那些劣才在它们眼中唯一的价值,至于年老的人类,则无分男女,全部拉去侦测四周的界域,直到死亡为止。 哦,若是有高天赋的老年人,也会加入育成一方,若有足够低劣的天赋者,也会用来废物利用,完成最后的繁衍。 仅仅是数字的差别,就决定了人类的价值....他在心中暗暗想着这一点,拳头握紧又松开,现在想这些还太过天真。 再度恢复镇定的他看向了前方,一道透明般的光路在脚下展开,在原本漆黑的星空之中,无数的身影忙碌着,将一件件物件捧给正在施法的曼妙身影。 “嘻嘻嘻嘻。”欢乐的嬉笑幽灵四处跑动着,手中则是抓着透明的介质,听着成熟冷眼的黑蒂亚命令,将绵延到远方的通路修好。 提着头颅的白骨护卫站在一旁,对远方袭来的恐怖身影予以打击,将敌人留下的尸骸扔向一旁,诸多面容年轻的人类合力捧起,面色涨得通红,大喊着丢入正在沸腾的锅中。 面容枯瘦,浑黑被黑衣包裹的道道身影站在一口口锅旁,不时弹出一道道火焰,将那些收获尽数焚烧,熔炼为一种全新的纯白色物质。 尾尖滴血,有着诸多复眼的滴血虫四下巡视着,将冷却后的材料运至关键位置。 “————————” 恶魔的咆哮声不断响起,他望向远方,恶魔的大军正在前进,将沿途的反抗者尽数剿灭,生灵屠尽,夺走世界之髓,将诸多奇珍运回本土。 而在上空,则是无数道有着强烈气势的身影,其中为首的则是一道神情淡然,蓝色发丝飘扬的身影。 在她的眼前,是一颗滴翠般的圆形星球。 “太过于狭小了,为了今后考虑,就以‘天圆地方’作为基本模型吧。” 虞丝说出最后的决定,身后的艾斯波切等人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以他们的真身,待在区区一个星球中也太过憋屈,这一点才是它们尽早促成的原因。 她摊开左手,纯净的冰蓝光芒满溢开来,琼华般的圣歌随之唱响。 “招摇进路,西姆莲华,穗常此调,无垠为界。” 湛蓝的光芒如光晕般绽放,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被吸引过去,他们怔怔的望着那颗自己无比熟悉的星球。 翠绿的星球微微颤抖,冰蓝的光芒包裹着它,此刻,远远地望去,就如同一个进入土地中的种子,山林在颤抖,水源在断裂,滚烫的火光轰然而起。 “以音生,以界定,复归山野,同游溪风,神野之原,无暗之地,愿逐之芳草,枕着以亭末。” 无色的音乐响起,无人的歌谣洞开,眼前的世界变得宽阔。 如同舒展筋骨一般,自中心为界,绿色的星球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而后,断裂的大地向着两侧伸展。 白色的光点在眼前拂过,他不由的伸出手,那些光点却毫不犹豫的奔向了远方,恶魔们扔去了猎物,含光人丢去大锅,黑蒂亚笑着将白色的介质掷出。 滴血虫,奉舞祭者.....其他的家伙也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放开,就连那些统领也取出了近日获得的珍宝,他们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盛景。 大地逐渐伸展,吸取了诸多的助益,如同正在汲取营养的孩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 浑圆的透明罩子笼罩着大地,大地每增一分,它便变大一分。 于是,在呆住的人们眼中,全新的黑色大地展现在眼前。 “如此,这里便是森之帝国所在的领土,今后,它也会不断生长,直到成为这个宇宙的唯一势力。” 那道身影缓缓说道。 他低着头,眼前却变得朦胧,一瞬间,一切都变了模样。 “.................” “那便是我们身下这片大陆的由来吗?”有着霜眸的少女抬起头,看向暂时止住话语的老者,其他的人也是一样,纷纷用认真的目光看着对方。 老者笑了笑,用半是戏谑的话语回应道。 “毕竟,星球是不可能自己变成大陆的,这可是恶堕呢。” 第437章 不协之音 “......暂且略过这个不提,许老师。” 少女轻咳一声,神色自然的转移了话题,那一对沉静眼眸望向对方,眼中的光芒汇聚起来,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您所讲的东西似乎和我熟知的内容有一些偏差呢。” “哦?不妨说说。”许老师表情和煦,微笑着看着这边。 其他的学生则是静静的看着两人的对话,无论是隐有第一人称誉的贝露莎,还是被叫做教师之耻的许姓老者,这一幕针锋相对的样子着实让众人心中生出丝丝趣味。 “刘氏记书有言,在帝国建立前,由李默,安德里执掌全局,上一辈则早已退出,当时的两人在众人眼中是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英豪。” “据王氏家书中所言,由于某位当时的博士的手笔,根本不存在什么饥荒的问题,纵然食物会略显短缺,但总体上,人们生活安定。” “然后——”她的眼中闪过一道锐利之色,“您口中的配种,我可不能当作没有听见,在‘埃索尔书’、‘西林记’、‘民生情况汇集’中,均不存在您口中的真实。” 少女表情肃然,引经据典的将一个个事例列举而出。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她的上半身微微前倾,那张清丽的脸上却露出了凛然的气息。 “您是在有意的扭曲那段历史?!” 隐带叱责的话语随之吐出,贝露莎面色冰冷的看着对方。 “不愧是被誉为才女的天才,你确实看了许多东西,也有着自己的思考,恩,这一点值得夸奖。” 许老师含笑点头,他的神情自始至终不存在什么波澜,就如同看着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 “按你的说法来看,如今归为大总统的两人想必是天生地就的神人,是会理所当然的统帅所有人的领袖,甚至,在你看来,他们的父辈也应该早早的退位让贤。” “那个捣乱的博士也是一样,其功也大,其罪也广,在现在的人们理智的眼中,甚至是当时的人们不识抬举,要不是对方,早就不知道饿死了多少。” “还有,那些远道而来的家伙,也是为了专程赋予我们起初的资源而来,既不会干涉我们,也不会在意我们如何发展。” “呵,真是无比美好的世界呐。” 许老师嘴角弯起,但那对黑色的眼珠却显得无比深沉。 “..........难道不是吗?” 贝露莎目光微颤,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其实,在过去她的心中也不乏对其的疑惑,不过,哪怕她多番查询,也最多找到那些讯息。 整个流程她甚至都记得清清楚楚。 兽灾突临——地下生活——黑棺初现——大奔逃年代——兽族内乱——反攻获胜。 在那些被称作‘兽王’的存在自相残杀之后,因为对方高层力量的衰弱,人类这边反而获得了一些修养空间,借着残存的兽类对峙的时机,将那份力量蔓延到整个人类群体。 因此,人类才会获胜。 为此,哪怕那个被诸多典籍中引发霍乱的博士有诸多恶行,在私下里,当时的高层对其甚至隐隐有些相护的意味。 似乎也是叫齐什么来着....想到这里,她不由瞥向另一道身影,对方的表情一如过往,只是默默的看着这边。 “不,你说的很对,你所知的东西的确是真实的被记载下来的历史,我并不会否认这一点。”许老师微微摇头,他的目光微抬,眼中仿佛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就当是我对那个过去岁月的胡诌吧,就像举例子这种事,为了确保自己的正确性,即便是可以的‘言重’,也是很正常的。” “呵呵,你们就当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对那个时代的恶意揣测吧,总归还是有些价值的。” 许老师笑着,眼底却浮现一丝疲倦。 许昌神情冷淡,只是静静的望着那个人。 那个按理来说是自己先祖的家伙,不过,在现在的许家,那个人就只是......一个拖累。 父亲的警告声音在心中响起,他目光微沉,将心中的那抹悸动压下。 他看向另一边,紧绷着脸的李奥正身体笔直的‘插’在原地,额头不时有些许冷汗浮现,面容时而苍白,时而泛红。 暴虐和哀怨的情绪在他的眼中不断交替,宛如正在进行无形的交锋一样,许昌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口中发出的闷哼声。 他明白那是什么情况,与已经达成‘协议’的自己不同,李奥至今仍在抗争,没有选择屈服。 不由得,他再度想起联邦对二阶的定义。 驱心所欲,一心一意。 不同于只是单纯力量变强的一阶,二阶更多的是一个过渡,比起一阶,本质上力量并没有太多的增幅,只是能将原来的一分力量以十分的程度加以运用。 因此,二阶又被外人称作心魔期,大抵也是因为心魔会反复诞生的缘故,这个阶段本就是在磨砺本心的过程,直到心神纯净如一,或者形成物我一体的平衡。 只是.......许昌表情冷淡,只是望着还在挣扎着的李奥。 对于普通的职业者,二阶或许只是一个平衡心神的阶段,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可以称作异类的家伙而言......呵呵呵,嘴角不由的裂开。 手掌抬起,紧紧捂住自己张开的嘴,不让笑声传递出去。 心魔是什么? 或者说,在原本会作为‘心魔’的它们存在于此处后,那么,心魔将会由何等的形式出现呢? 他缓缓的放下手,面前表情阴柔的李奥转过头,露出懵懂而纯净的笑容。 答案只有一个,即,原本的自己。 许昌露出同样的笑容,在他的眼中,那个‘李奥’依旧在奋力挣扎,只是.....不过是徒劳罢了。 “失礼了,是我多言了。”就在这时,一道清澈的音色响起,将两人的注意力再度吸引过去。 有着霜色发丝的少女微微低头,算是做出了让步。 许昌的眼中骤然浮现一抹恶意,就连这位纯净的女子也是一样,谁能知道在这副美丽的外表下,内部那个杀死自己的肮脏新生人格。 真是恶心啊,他在心底嗤笑着,心中浮现道道快感,在黑漆漆的心灵中黏稠的液体翻滚着,发出刺耳的叫嚷声。 这才悦耳,李奥轻抚一下耳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仅仅是出于自身的理念,算是提醒一下众人,到这个程度也就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是这位老师的质疑了,少女在心中想道。 许老师摆摆手,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那我们继续吧。” 哗啦,齐休的耳旁仿佛有翻页的声音响起,那和煦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而在那之后..........” “..............” 他的目光一凝,让自己有些迟钝的心灵凝聚起来,他先是望望远处,那巍峨的顶楼正彰显着别样的威风。 天空之上,混杂着蓝色与红色的烟雾卷在一切,无形的灰气弥漫开来,远远的看去,就像一条巨型的海鲸一般。 滋滋滋。 不对,他的瞳孔微震,那巨大的生物蓦然发出一声高亢的哀嚎,而后,自天的那边直直的坠落而下,无数道流光则奔赴过去。 不到数十秒,那些负责守卫的恶魔便将对方击杀,推动着猎物向远方飞去。 还有些发颤的手掌抬起,将有些发皱的领口抚好。 佯装正在整理衣物的他心脏此刻还在猛烈的挑动着,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他心中顿时叹息一声。 据说,尚未完全稳固的屏障总会漏过一些细微的威胁,就像那条巨大的鲸一样,也只有在这时,他才会庆幸,如果没有那些家伙,人类大概....... 他猛地一怔,继而低下了头。 “.....真是少见,在这杵着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抬起头,眼前的皱着眉,眼眉如霜的女子,那带着寒意的眼眸望向这边,却不见昔日的友好。 诺尔贝克莉,曾与他有些交际,据说在测试天赋那天展现出绝对的优势,自那一天便不见了踪迹。 心中想着这些讯息,他身体站直,露出恭敬的态度。 “教官正在叙职,顺带为我准备一些进阶的材料,命我在这里等待。” 他简短的说出自己来此的理由,然后再度低下头,避开对方身后那一双双冷漠的视线。 身形透明,脸上带着冷淡笑容的嬉笑幽灵,此刻却拿出了短小的利刃,斜视着这边。 抓着自己的头颅,腰间陪着长刀的白骨护卫,那干枯的指爪搭在了一边。 只有巴掌大小,发出‘ky-dy-hy’的声音,脸上是无邪的笑容,宛如神话中的妖精一样的娇小生物,正抓着女子的发丝,不过,不时望过这边的目光却带着丝丝冷意。 神情肃穆,宛如实质的浓墨气芒凝固在身上,身后的长尾甩动着,毫不逊色于康泰尔偶然浮现的气势,甚至隐有超出的四位恶魔正视线冰冷的看着这边。 而在后方,还有其他的一些护卫,它们都在以最高的规格守护着眼前的女子。 哪怕再不理智的人看见这一幕,也会变得老实起来,更不用说是一向理智的他。 “这样。”女子点点头,便移开了目光,再度向着远方走去。 他老实的立在原地,不敢有半分动弹。 而在最后,一道不轻不重的力度落在肩上,他缓缓抬起头,却见到了康泰尔略显沉重的面孔,那对白色的眼珠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绪。 “不要在意。”它安慰式的拍拍肩,目光望向远方那道‘人’数众多的队伍。 “毕竟是君主们的眷者,别说是你,哪怕是我万一得罪了对方,也说不得会死在那,所以,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的天赋还算不错的。” 听着对方勉励式的话语,他也随之点头。 “感谢您的安慰。” 康泰尔再度拍拍肩,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好了,最近这段时日你就好好放松一下,不要考虑态度,在三日后,以最饱满的姿态承受那份恩惠。” “对了。”康泰尔就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脸上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有个似乎叫李默的良才,最近不太老实,总往各处跑,负责教导的教官们也不时能看到他和其他劣才的对话,估计在谋划什么吧。” 康泰尔的脸上浮现一抹冷酷的笑意。 “啊啊,真期待呐,那种自以为小心谨慎,实则全部暴露的卑微样子,那种徒劳无功的姿态.....哈哈哈,真是让我愉悦呢。” 而后,那对冷漠的眼眸望向这边。 “安布多切拉,你可不要那样啊,我会被其他教官耻笑的,到时候,我说不得也要亲自料理你了。” “那可真是极为浪费的事,我对你抱有期待。” 那张面孔骤然贴了过来,在面色沉静的他耳旁,那无比阴寒的声音响起。 “希望我见到你这颗被仇恨浇筑的果实成熟的那一天呢。” “呵呵呵呵。” 在大笑着远去的恶魔身上,安布多切拉的视线依旧平静,就像一团已然死去的水一般。 良久后,他转过身。 “我知道。” 喃语的声音化在空中,在身后那座辉煌壮阔的古殿的注视下,男子的身影逐渐隐去。 石柱领地,终日幽暗,空中时常有着莫名声音响起,是一处负责中转的辖区。 在这里有着数尊恶魔把守,负责运输外界送来的一些材料,在前不久还配置了一些负责内务的人类,平日工作简单,在闲时中,则会被勒令进行修炼。 算是处理那些中等偏上的良才的地方。 幽篁的音节在空中挑动着,黑发男子的表情依旧不变,斜靠着一座乱石上,静静的等待着。 而在他的旁边,亦有一些表情沉重,眼中却泛着点点决意的身影,它们彼此对视,眼中带着死志。 尤其是想起那些沦为繁殖工具的同胞,它们的心中就越是杀意沸腾。 莎莎莎。 略显刻意的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众人看向发声地,一道身影正缓缓的走来。 来人昂起脸,不去看其他人脸上那异样中带着丝丝嫉妒的眼神,而是径直看向靠在乱石上的男子。 “放弃吧,李默,你们的行动早就暴露了。” 来人叹息一声,作出了自己的劝告。 “许印,你他妈的胡说什么,我们都那么小心了,怎么可能暴露?!” “就是,李默,我看一定是这混蛋泄露出去,想要提升自己在那些恶魔眼中的形象,他这样的狗可不会忌惮那些。” “呵呵,我就说嘛,作为‘优才’的大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加入我们,果然是这样!” 众人表情一变,顿时骂起对方。 许印神情自然,依旧看着那个沉默的身影,对那些越发汹涌的骂声不闻不问。 李默抬起头,人们顿时止声,用虔诚的目光看向对方,只有看向许印才带上含着丝丝愤恨的目光。 “我知道。” 李默眼眸平静,看着对方缓缓的说道。 第438章 极限之门 “伊萨尔流域,是隶属于重流小界的西北角的领地,全领拥有328亿可算得的上智慧生灵的存在,主体大致可分为类人种,黏絮种,胎生种三类。” “以血肉着称的手足型,以须毛盖身的无空态,以母胎育种的穴盘圃,可以说,哪怕它们的外表再怎么看起来像人,本质上都是和你们毫无关系的物种。” 无情感的声音在这处高坡上流动着,身材修长的男子凝视着远方,为身后的一些人介绍着这里。 远方是一道正被高大的围墙团团围住,彰显出繁盛景象的一座城市。 密密麻麻的人在其中行走着,贩卖完货物后,正在收拾的商户,聚在一起正有说有笑的居民,以及那些低着头,披着麻衣,正在被围观的跪地刑徒。 从这里一眼望去,中心的那处圆形广场此刻显得极为热闹,围着的人群正看着热闹。 而在城市边缘,浑身着甲的卫兵守在城门口,那冷冽的寒光折射出惊人的锋芒。 “学名叫‘迪加尔王国’,拥有附属领地若干,此地全身着甲者合计人,各地领主实权在握,拥有数十万以上的武装力量,当代王室力量旁落,正处在衰弱中。” 咕隆,张溪暗暗吞了一口唾沫,落在身侧的手放在裤兜内,将掌心处有些黏稠的汗水抹掉,看向一旁正冷静打量下方的几人。 “元素反应迟钝,重力大于三分之一基准,不适合久战。”一向高雅的法雅大小姐凝视着空中,而后转向远方,口中说出自己的判断。 “地质黏重,甚至显得有些松软,与我的发力习惯不同。”江路半蹲着,正捏着手中的泥土,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这样看来,我的大半招式都需要做一定调整。” “运用这些黏土,再加上一些材料,可以做出几个土偶,可以充当正面交战的盾牌。”科尔金目光放空,其中不时流过一道道字符串。 “那么,李木老师,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认真严谨的杨潇潇看向最前的那道身影,问出众人心中此刻的疑问。 “很简单。”李木转过身,一向平淡的脸上甚至带上几分轻松之色。 张溪嘴角抽搐,由衷的期盼不要再是什么一骑破千,独立覆灭一个王国,或者联合那些屁用没有的二五仔一同抵抗即将到来的兽潮。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趁着他在前面作战,不仅不帮忙,还给自己来了一波箭雨的蠢货。 “替这个王国的王室平叛,只要将那些犯上作乱的家伙尽数杀死就可以了。” 张溪呼吸一滞,止不住的笑意就从嘴角爬了上来。 这不小菜一碟! “那个丢了位子的家伙那么有钱吗?”法雅目光一闪,她倒是很好奇,这种会被部下压制的蠢货是怎么联系上联邦的。 “不是他联系上了我们,而是因为这里本就是我们授予他的先祖管理的地方,而我就是这一片星域的负责人。” “无论是从法理上,还是本职上,这里都属于联邦本身。” 李木一脸平淡的说着。 其他的学生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极为微妙,联邦的法理......只能说懂得都懂。 甚至以及形成了如下流程。 联邦初来此地,与当地首脑碰面相谈甚欢。 强者前往此界过去,授予首脑先祖一些帮助,并口头给予支持。 回到现在,拿出当时的缔约书,在目瞪口呆的首脑面前宣称自身的正统性。 服从则皆大欢喜,不服,呵呵。 法雅内心复杂,毕竟,作为同属于拱卫联邦本土的势力,本质上她背后所在的大世界在联邦的定义上也与这等势力一致,只是充当万一外地入侵时的桥头堡。 “是吗,看来这次要适当的留下一些人了。”江路自语着,口中隐隐有些失望。 张溪则眼角一抽,斜瞥着对方,感情你还想像上次一样大杀特杀吗?! “无所谓,那是这个国家自己的事,平素我们也不会予以干涉,我给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李木看向前方,那正在行刑的一幕。 “在那个国王还活着的时候,完成任务,10,9,8......” 张溪一脸困惑的看着开始数数的李木,法雅猛地一怔,江路身体绷直,两人顿时想到一个可能,他们看的行刑的地点,那里,正有人提起大刀。 噌! 嗡! 两道极速的浪波爆开,张溪只能看着法雅和江路以凶猛的气势前冲而去,如同惊雷和暴雨,地面顿时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啥米?”他呆呆的问道。 “笨。”杨潇潇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边,“老师的意思就是,我们再不去救人,任务就要失败了。” “喔.......”张溪懵懂的点点头,随后用讨好般的笑容看着这边,“潇潇,你也明白的,我前不久还是个普通人——” “不,是三级残废,普通人没你那么弱。”杨潇潇突如其来的毒语让张溪措手不及,脸上写满了茫然和委屈。 “.........不用看他们打情骂俏了,我们去准备吧,那边的话,那两人就够了。”科尔金默默后退几步,和其他的几人小声说道。 之后便转过身去准备土偶所需的材料。 “也是。”看着正在轰鸣爆响的远方,自感望尘莫及的几人苦笑一声,便跟上了前者。 “讲道理好吧,你们对普通人的定义是不是有些偏差。”张溪心中不甘,自从来到这里,他就一直深受震惊,结果,似乎自己在眼前之人心中的形象都变得低下了。 他不可能忍!必须好好说道说道。 一想到这,他心中的吐槽欲望便越发的强烈。 “你说那种健步如飞,一跳可以跃上高墙,堪比一些武侠小说的三流货色的人们普通,杨潇潇,我必须纠正你这个理念了!” 张溪气势汹汹,心中满是决意。 “难道不是吗?” 杨潇潇皱眉,她本想抛下对方去做些什么,可四下一望,却发现没了自己插手的空间,战斗有那两人,后勤的那些人.....为什么要面带笑容的摇手? “听好了,在我的故乡,人可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否则会骨折,吐血,哀鸣的生物啊,我,好歹是正当青春年华的年轻人,虽比不了运动健将,至少也不是亚健康啊!” “你要明白普通人的苦,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我们真的做不到啊。” 张溪心中发苦,一堆堆苦水随之倾泻而出。 想当年,他也是被誉为体育界的新星的,虽然后来贪玩圆润了一些,但至少他敢肯定,自己是绝对的健康,岂料,一到这里,竟然被当成了残疾人。 被一个还在喝奶的孩子单手提起的屈辱.....想起当日第一个见到的那个孩子,张溪不由身体颤抖起来。 那简直就是恶魔啊.....咦,这里是不是就有恶魔来着? “.....通俗的来讲,我们的标准只针对联邦内部。”看着对方那万分悲痛的样子,早已习惯对方间歇性发疯的杨潇潇叹息一声,开始解释起来。 “气性充足的人大多可以寿轮圆满,以此为基点,我们定义为普通人,再之后,就是不入阶位的一些人。” “气海(识海)——气势(威势)——劲力(灵眼),总的来说,虽然还有诸多小关卡,但大抵可以分为以上三种,依次而列。” “向我们这些不入阶位的人,在联邦中会被认为是‘孩子’,当然,超过25岁,纵然修为不济,也会被认定为大人,不过,一般也没有那么没有出息的大人。” “身处在联邦之中,哪怕不修炼,最终也至少可以达到一阶时的身体素质,只是战力方面不太可靠。” 心中怀疑对方课上都在睡觉的杨潇潇一本正经的科普着。 至于张溪.....他正在呆呆的望着对方的面孔,心中不时转动着其他的念头,比如杨潇潇真好看之类的。 隐约觉得自己已经被遗忘的李木看着两人默默思考着。 “过去的话,联邦也只是针对一阶往后进行了分类,不过,到了现在,因为异类的诞生,在之前的一些小关卡也被赋予了名字。” “.....你在听吗?”杨潇潇半天没有听见对方的回应,不由狐疑的看向对方。 “有!”张溪如梦初醒,甚至舌头还在打颤的情况下忙不迭的看着这边。 真是一副蠢像,杨潇潇心中评价着。 “算了,以你的...嗯,我就以一种更明白的说法说吧。”她看向一旁,发现一对对全身着甲,气势森严的军士正在奔赴这边,放在腰侧的标枪蓄势待发。 “苏!” 一声疾喝声响起,如雨般的箭雨顿时袭来,坐在独角兽类上的几个首目正在看着这边,眼中满是寒意和杀机。 张溪表情不变,右肩一矮,脚尖一点,身体如海鸥般划过,骤然出现在杨潇潇面前,而后,他神态平静的转过身,直视着那远来的箭雨。 杨潇潇则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并不伟岸的身躯则牢牢的守在她的面前,她刚刚抬起的手则缓缓的落下。 一对漆黑的眸子缓缓抬高,在瞳孔的深处则有某道炙热的情感正在酝酿着,冰冷的气机在身上浮现,一层淡淡的黑芒出现在他的上半身,尤其是手部的位置。 漆黑如墨的手掌抬起,如同最为华贵的宝玉一般,腰脊突张,身形顿时变大了一圈。 “你们——” 噗噗噗噗噗。 箭雨如期而至,将对方的话语打断,烟雾弥漫而起。 几个首脑看着这边,脸上浮现暴虐之意,在它们看来,这些突然到来的伏兵简直是愚蠢,在暴露之后还不及早离开,傻傻的等在这里。 那两个愚蠢的贼人也就算了,那边等着功劳的人太多,可这里的话....几人眼中顿时生出一丝贪婪。 建功立业就在现在。 “我很生气。”蓦然,当头衣着华丽的一人呆了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男子,正眼神淡漠的看着这边。 看着对方那无一丝尘埃的衣角,他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远处的烟雾早已散去,在三轮刺枪的冲击下本该没有抵抗的.....耳边响起一道惊呼。 “傻叽迪亚!” 他半是愕然的看向那边,却发现一道淡白色的罩子正覆盖着那个高坡,不过,更让他恐惧的是那些投去的标枪此刻正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下。 但是....他瞳孔一震,哪怕是最近的标准,也距离那个轻抬双手的,看着这边女子尚有一人的身距。 “我啊,原本还想多和潇潇聊一聊,毕竟大家难得的和好了,就算卖些蠢也算的了什么。”少年摇头失笑,眼中带着一丝遗憾。 “阿巴...阿巴.....”他牙齿抖动着,试图后退,心中充满了恐惧之感,仿佛眼前之人是自己曾见过一次的那个恶兽。 在当时,险些死去的他看着一地的尸体,以及只有少许留存下来的同伴,原本鄙夷那些喜好享受的贵族的他瞬间清醒了,那一刻,他提起了剑,对准了将后背留给自己的战友。 “在地狱中忏悔吧,愚蠢的家伙。” 眼前顿时一黑,耳中响起无比冷淡的声音,就好像......思绪不断的拉伸,在誉满回国的那日,看着眼前喜极而泣的妻子,他一边靠近,右手却紧握着一把短刃。 滴答,滴答。 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他想着,自己并不无辜,会有这种结局也是理所应当。 可惜,他还没有....... 看着眼前四分五裂的尸块,张溪不为所动,随手挑起一抹短刃,他看向眼前这些乱喊乱叫的家伙,心中如清水般平静。 挥刀,转身,一撞,斜挑,如同正在跳着舞一般,一道银色的飓风席卷着战场,所过之处无不血肉绽放,哗然的士兵连忙四处逃窜。 银色风暴一顿,张溪神色冷冷的望着逃走的人们,便要再度追上去。 “等一下。”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张溪动作一滞,他扭过头,脸上顿时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咋的了,潇潇?” 啪嗒,短刃随之掉落,像一个腼腆的孩子一样,他一步一挪的走在对方面前。 “没必要多造杀戮,更何况,你这情况明显有些不对了。”杨潇潇叹息着,有些头疼的看着对方,“你是不是没去看过偶像们的表演。” “那个啊....哈哈哈。”张溪抓着头,露出含蓄的笑容。 “我们又不是真的异类,怎么可能没有负面情绪,算了,最近我和你去一次公共演出吧。”想着这个没头脑乱冲的家伙,杨潇潇心中疲惫。 “好耶!不,我是说,可以。”张溪压住心中的狂喜,勉强露出镇定的表情。 “嗯,这才是正确的选择,仅仅处于‘千军’程度的你的确需要一些放松,防止自己的神经崩的太紧。”李木看准时机,上前补充道。 “能独立消灭成建制,哪怕是游走的形式完成消灭敌人的千军级。” “一声大喝镇破万魂,可举千斤之鼎,足以对万人大军造成一定损害的名将级。” “以及最后箭雨沐身而无碍,奔似惊雷,心如江洋的大数级。” 李木语气和缓,将一些知识缓缓道出。 “虽然只是作为一阶前的过渡,不过在现今的时代却刚好合适。”看着正在聆听中的两人,李木想了想,决定告诉两人一些新的消息。 “另外,本质上异类道路只是将对‘意志’领域的研究与‘心灵’、‘肉体’有机的结合从而形成的一类东西,可以说,就相当于阶段性的产物一样。” “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在异类职业逐渐盛行的现在,联邦本身的支持力度其实已经不是太大了,所以联一院才会衰落下来。” “啊,老师讲这个没问题吧......”张溪心惊肉跳,生怕对方说出你知道的太多了之类的话,然后自己就被灭了口。 杨潇潇眼神莫名的看了一脸畏惧的张溪一眼,随即继续看向这边。 “不至于,联一院本就是试点型的地点,所以才会批准其他异类院校的诞生,那批早期的学生也差不多有了成就,就像楚岚等人一样。” 无视心中忐忑的张溪,李木继续说着。 听着熟悉的名字,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那人就是现在负责几个院校的总指挥,过去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人,据说为人极为和善,在联邦各界都有着极高的评价。 “极限之门,是由联邦内部全新研发出的体系,之后,你们将不再学习异类相关的知识,而后转向这一方面,嗯,当然,你们也可以继续,不过学院这边不会负责你们的材料。” “呃,意思是要是继续当异类,还得我们自己努力?”听闻成为异类似乎还要什么材料的张溪连忙问道,他可没有那个钱.....能不能卖身呢? 他很勤劳的! “上面所说的支持——”李木扫了对方一眼,一脸期待的张溪望着这边。 “本身就是将军部,征讨司等部门的收获的材料拿来,作为对学生的激励,而这些材料本身并不需要学生出钱。” 张溪喜出望外。 “所以异类当然没有。”李木肯定的说道。 张溪面如死灰。 “哦。”他应了一声,表情变得木然。 散了,散了,就眼前联一院这局面,自己还是趁早准备后事吧,张溪苦中作乐的想着。 “嗯?!”他猛地想过来,对方之前说了什么?! 杨潇潇也眼神发亮的看向这边。 “没错,试点,联一院会再度开始招生,而你们则是第一批学生。” 李木点头,肯定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然后,这一次,积灰种也会被纳入招生范围,极限之门本就是更加通俗的力量,今后,大概会迎来全新的时代吧。” 他眺望着远方,杀戮声逐渐止息,浮在半空的两人回过头,望向这边,那年轻的脸上满是自信,而在两人的中间,则是一个茫然的抬起头,衣着破烂的身影。 “你们————” “风起了。”法雅望着前方,脸上现出轻柔的笑容。 “有吗?”江路挑眉,他只能嗅到满鼻的血气。 “真是蛮子。”法雅斜睥了对方一眼,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了那处高坡。 “哼。”江路鼻子一抽,身体一转,看向眼前瑟瑟发抖的身影们。 “今后,这个国家将属于联邦,用你们的身心铭记这一个名字吧。” “联邦必将伟大,而你们——” 他看向天空,拳头高举,如同在宣告一样,光芒覆盖着这具年轻的身体,在恐惧的人眼中,对方宛如神人降世一般。 刷拉,刷拉。 低矮的头颅顿时列成一排,人们虔诚的叩首着,如同在祷告一番。 江路面色涨红,好不容易想到符合格调的词语,可眼见到这一幕,顿时让他没了那份心思。 “朽木!” 他狠狠的骂了一句,急切的转过身,赶紧去处理其他的问题。 “哈哈哈哈。”张溪望见对方的窘态,抱着肚子开怀大笑。 听着耳侧的想法,再看到越发接近的那道身影,杨潇潇无声的移开数步,一向优雅大方的法雅小姐捏起拳头,笑眯眯的走向了那边。 不多时,杨潇潇听到了熟悉的惨叫声。 “啊!!!!” 这样才对,她轻抿嘴唇,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 第439章 五彩斑斓 嘟嘟嘟嘟! 嘹亮而雄厚的哨子声自远方响起,远远地望去,正有一道身影直直的站在那道被称作‘标杆’的银色柱子顶端。 此人身穿由蓝和红交织而成的‘沐衣’,袖口宽大,下摆呈斗笠状,宛如一个‘披风’一样护着双腿,它负手而立,脸上恰如其分的现出一股忧国忧民的悲怆之感。 “..........”齐休看着那个人,原本无波的心底却不由泛起道道波澜。 “哈哈,老师真帅,下一次我也这么办!”偏偏身边还有个无比张扬的人在大声夸耀着对方的行为,言语中满是羡慕之意。 站在前方原本正要开口讲话的老者笑容一僵,放在下巴处的手不由扯断了几根胡须,他嘴角一抽,用一种异常微妙的目光望着对方。 “这还真是......”他张张口,最终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有些强行的将目光转向这边。 “总之,在‘百日醒神’结束的这天,也差不多该让你们的身体‘苏醒’过来了,从现在起,你们要在任务中找回自己过往的状态,真切的把握住现在的实力。” 虽然一开始只是转移话题,不过,说着说着,许老师的表情便变得严肃起来,他眼神灼灼的望着这边,眼底闪过丝丝期待。 齐休的脑海中闪过‘百日醒神’这个词语,很快便回忆起相关的解释。 在踏上修炼之路起,将会从气海开始,一步步将自身的‘心意体’提升起来,再结合各人的情况,以恰当的比例形成特殊的体质。 当然,这种体质本质上是一种对修炼上的统合,一般对作战无用,只有很少的人才会特化出用于战斗的体质。 而他自己命名的‘净心纯念体’便是如此,功效只有洗涤心灵的特点,是将自己的心境,意志长久保持在同一个水准的特化型修炼体质。 这份体质的福利大概再进阶到四阶左右才会完全丧失,不过那时的自己大概也完成对自身力量的统合了,他暗暗思索着。 在凝结体质成功后,由于自身素质的提升,会出现一种类似于‘熏酒’一样的沉醉状态,这个阶段即便是修炼,也会事倍功半,甚至会出现身体僵化等负面状态。 当然,普通职业的负面效果相对较低,没有异类们这么明显,不过,为了避免影响到正在自我调试的身体,就连老师们也指出,让他们尽可能放松自己。 在这个阶段,大致需要百日时间,齐休等人也是刚刚开始练习过往的招式,试图熟悉自己的‘新’身体。 “在之前,高层们开了个会,商讨了接下来的方针。” 许老师继续述说着,顺带还提到了一些新的情报。 “在之后,其他的课程占比会降低,由我,李木,安里三人的课程将会占据你们大多数的时间。” 齐休心中恍然,怪不得一大早就把他们叫到这里等候。 许老师接下来讲述了三位老师的职责。 许印,负责仪式知识的讲解以及对文明历史的解析。 李木,则是审核外出战斗的任务,以及对学生安危的把控。 安里,在生活和心理两方面维护学生们的健康发展。 花千盛依旧负责校内的秩序,而那位丁克老师却悄然消失,在这个学院中失去了踪迹,不过在这一点,齐休曾听贝露莎随口讲过,似乎对方是进入了财政部,已然离职。 “..........所以,接下来,我将会带着你们前往第一次任务的地点,当然,我也会跟着你们,仅限于这一次。” 彭! 一道剧烈的音爆声响起,众人还来不及说话,便都下意识的看向银色柱子那边,却发现一道冷肃的身影已经取代了之前的那人。 而后,后来者抬起头,身影一闪,便无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用那一对墨黑的眼瞳望着这边,宛如一汪深沉的湖泊一般。 “詹戾言,博泰,商千秋......” 他凝视着这边,道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而被叫到名字的人脸上也没有什么疑惑,而是泰然的走出来,站在一团默默等待着。 齐休目光一凝,从这些家伙的身上他甚至隐隐感觉到几分‘戾气’和‘煞意’,看起来不是临时起意的行为。 “那些人都是决定加入军部的人,因为他们的职业缘故,加入一些凶地杀场更有助于他们提升。” 杨自主凑了过来,小声在齐休身边说道,只是说到原因,他也有些语焉不详的样子。 齐休瞥了对方一眼,他记得对方似乎也是詹戾言那个职业的人。 “那你呢?” “我?”杨自在咧嘴一笑,眼中却升起一层浓郁的光芒,“我可不太喜欢被他人管教,还是我自己独行最好,想干什么就想什么。” “嗯。”齐休态度平静的应了一声,对于对方答非所问的态度,他也早有所预料,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对方只说了自己讨厌的理由,却没说为什么不去。 想不想和做不做,这两者可是存在巨大的偏差的。 在短暂的叫名过后,李木看向许印,虽然表情依旧冷淡,但眼神却相比平日更加柔缓。 “这一次就交给你了,资料基本就是那些,有必要的话,可以招呼当地驻扎的部队,我也会尽快赶到的。” “呵呵呵,好的,我倒是能省不少心啊,真会体谅老人家啊,年轻人。” 许老师笑哈哈的应了下来,无论是面上,还是话语中都没有半分不适,毕竟,相比其他老师动辄六七阶的修为,他这三阶的修为着实有些低了。 若真有什么意外,恐怕连他也会陷进去,不过,这次的话,李木事前也做足了资料的汇总,心中倒也没有太多担忧。 李木转过头,暂且让詹戾言等人等待片刻,他看向这边,眼神变得冷漠。 “之后便是我亲自带队了,在这次任务中,基本上还是以适应为主,直到达到‘气冲于盈’的状态之前,你们要谨慎一些,我可不想这一次就听到你们的死讯。” “在任务结束后,我会亲自审视你们的任务中的行为,务必不要自作聪明。” 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众学生表情严肃,默默的点着头。 李木转过身,走在詹戾言等人身边,在下一个瞬间,空气一阵扭曲,他们顿时消去了踪迹。 不过,齐休倒是见到詹戾言消失前望过来一眼,那对幽深的瞳孔直直的望着这边,其中意味莫名。 也许是在看杨自在,毕竟两人同属一个职业,齐休悄然思索着,继而将其放下。 “气冲于盈啊...也对,真到那一步,也差不多该着手进阶事宜了。”杨自在在一旁小声的嘟囔着。 至于气冲于盈,齐休也有所了解,据说那是一个特殊的状态。 在心意体全部达成之时,所呈现出的一种样子,举例来说的,是哪怕身处人群中都会无比的显眼,宛如在一片黑白的墨画中唯一拥有颜色的存在。 齐休也很是理解。 毕竟自三阶开始便是非人之始,而中间的二阶,本质上是与心魔的抗争,对于力量的增幅,也仅仅是更加运用自如,可以在不伤身的情况下发挥出自己极限以上的力量。 但若论特殊性,还真不如一阶本身。 “呵呵,我们出发吧。”在许老师骤然变大的声音,周身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齐休抬起头,注视着‘转移仪式’的发动。 而在不远处,原本正在和他人聊天的贝露莎止住话语,静静的等待着传送。 众人也随之停下,法伊特和穆尔柯跟在对方身边,因为是按照宿舍位置安排的位置,所以,三人也没有刻意去和齐休两人汇合。 言辞有礼,有着高雅气质的贝露莎立在原地,一对霜眸微垂着,而后,她目光一晃,微微侧身,在四周变得混蒙的情况下看向了某处。 如跃鱼般的金色光点在眼瞳深处荡漾着,而后归于沉寂。 她的脸上现出了深深的思索之色。 哗啦。 仿佛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眼前的景象一变,散发着清香的绿色肥草出现在眼前,空气中蕴含的水汽显得异常的强烈,甚至不禁让人鼻子一痒。 阿嚏! 齐休没有去看那个打喷嚏的人,而是径直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的眼眸一凝,如流水般的感知蔓延开来,深切的感知着眼前世界的本质。 醇厚到近乎窒息的水汽,从下面传来的宽厚气息,以及在上方涌动着的那股浩瀚气息。 他缓缓睁开眼睛,配合自己过去得到的知识,心中就隐隐有了几分把握。 “属色厉目,支脉和根茎较厚,地质良好,嵌合反应素超群,不过,这个特性.....” 一旁一个面色白皙的男子正分析着手中的绿叶,他不时眺望天空,低下身捏捏土壤,忽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洁净类,素体法,效应物皆有良好反应,不过这样的话.....”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手掌摊开,观察着手中的数个奇形怪状的物体,口中的语气逐渐怪异。 “曾往流年之故地,天宫居于深木之秋,帝都自山间显身,无人...存活。”擅长占卜,带着宽大的紫色帽子,遮挡着面目的身影抬起一只手,说到最后已然声音微颤。 “这里是已然死去,正在新生,尚未完善的世界。” 贝露莎金眸闪烁,道出最终的结论。 “对,这处大世界刚被联邦纳入,其中的生灵也大多被驱逐,本土的新生灵尚未开始繁衍,算是一个中空的时期。” 而之前一直在观察着众人表现的许老师也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肯定了这一点。 齐休心中了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有足以维护自身的强者存在的,一旦发生重大的威胁,会跑会溜的强者们自然会飞速离开,只留空壳般的世界。 那样的世界即便原本再怎么繁盛,对于外来者都没有了反抗的能力,甚至会比过去更加热情的讨好着外来者。 他抬起手,看着环绕在手上的点点晶光,心中明白,假如自己在这里待的太久,就会失去联邦本土的气息,转而成为‘本地人’。 欣悦和安逸的情绪升起,然而对于身为异类的他们而言,这反而算是一种温和的抗争,比起与自己的人格你死我活的斗争,这种程度还算不了什么。 不过,之所以会被称作任务,也是因为那种潜移默化的世界级侵蚀,如果不注意的话..... “我想过了,比起更加剧烈的战斗,一开始,你们还是用这种比较温和的方法较好,在这个世界将你们彻底吞掉之前,拥有自己独特的痕迹吧。” “这就是此次任务的重点。”许老师微笑着看着众人,眼中甚至有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只有达成气冲于盈的状态,才会不被外物改变,而若是在那之前,就被同化掉.....许老师没有再说,但众人都明白,那意味着被放弃。 “需要建立日冕仪式场,用来抵消对日常的影响。”贝露莎走到这边,她眺望着远方,那里正有三道横空而立的大日,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杨自在眉头微挑,齐休则扭头看向对方。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贝露莎目光一转,脸上现出自信的表情,熠熠的神光甚至从眼瞳中溢了出来。 “跟好我就好,我来指挥。” 法伊特笑容和煦,他欠身一礼,如同一位正在效忠的臣子。 “遵命,我的女王。” 杨自在嗤笑一声,穆尔柯则跟着行了一礼,然后干脆利落的站在一旁。 “好。”齐休平静的点点头,他也没有出风头的打算。 其他的学生望着这边,眼中闪过一丝遗憾,然后各自联系起平日交好的团队,各自准备起今后所需的材料。 “那我便先去划一些‘安全区’吧。” 许老师轻抚长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他脚尖一转,身上骤然浮现一抹刚毅的气息,刹那间,就如同变为一位叱咤战场的英杰,向着前方发动了进攻。 一道黑色的光芒如尖刀般刺穿眼前甚至长到半身的肥草,如一道闪电般袭向远方。 齐休等人望向对方,看着那开辟道路的豪放姿态,心中都不由一凛。 远方有无数吼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数道哀鸣。 “一般到达三阶,就不大会被世界所侵蚀,除非有高阶强者亲自控制,所以,在这个世界看来,许老师可以算是极为碍眼的那种存在,会想方设法的抹除掉他。” 贝露莎解释的声音响起,她对这个倒是略有了解。 “呃,莫非是和当地的这些家伙接触,也会影响到我们身上的侵蚀度吗?”杨自在心中困惑,顿时问了出来。 贝露莎止住话语,瞥了对方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 杨自在的面色变得铁青,正要开口质问。 “就是这样,所以,在初期,我们需要一个安全区,用来准备一些抵制外界干扰的物件,基于这点,许老师才会亲自出手。” 还是一旁的法伊特顺势接过话题,表情和煦的解释起来。 杨自在面色稍缓,他暗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爽压下。 “也不是我多嘴,老师他行吗,毕竟那个.....”他挑挑眉,看向众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怀疑许老师会不会反而被打死。 “不打无准备之战。”贝露莎忽地开口,她依旧没有看向对方,而是径直说着。 “对于三阶的人更是如此,根据我的某位长辈所说,只要准备足够,并且没有强力的强者干涉下,三阶的人便可以攻略一个世界。” “在联邦的军部中,三阶也被列为最低的单位也是这个原因,他们是可以通过舍弃一些东西,从而换取到其他方面的巨大提升的。” “而且......”她望向那三轮大日,对其的存在隐隐有个猜测,“总之,不必要担忧。” 她当先一步离开,几人随之跟上。 而在天空,偏左的那轮太阳微微一转,如同一个‘镜头’一样,将下方的情景尽数纳入‘眼中’。 许印表情漠然,手在空中一捏,一道漆黑长枪浮现在空中,他一把抓住,向着右侧一挥,一道凶恶的巨大身影顿时被黑色光芒笼罩,消失在空气中。 他一甩枪,将上面不存在的血液衰弱,而后眼神平静的看着前方。 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潮,在其中无数身影匍匐着发出咆哮,类人的身影则手持武器,以标准化的步伐发起了冲锋。 黑色的羽毛不断落下,近乎遮蔽天空的黑色光茧逐渐盛开,内侧有喑哑的声音响起。 一对对巨大的野性瞳孔在空中睁开,眼中满是恶意和暴虐,此刻也望向了这边。 而在远方,还有无数道身影正在形成,此方世界正展现出对外来者的森然恶意。 “真是弱小。”许印神情淡漠,他轻抚着枪身,感知着那份冰冷的触感,一点也不为眼前的景象感到畏惧。 “在这里,就让我借用一些朋友的力量吧。”迎着前面那些威胁,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不屑之色。 他口唇微张。 “贝尔克,温慧,许印,王承,刘轩,诺伦,李默,还有.....” 一层层的光焰自空中爆开,随着名字的吟唱,一道道无形的力量蔓延过来,世界仿佛都在震颤,那无数道恐怖的身影嘶鸣着赶来。 黄铜的光辉盖在枪尾,血红般的音符在空中一震,然后落在枪上。 纯净到近乎神圣的黑色光芒渗入身躯,纯白色的羽翼如烟般浮现飘在枪尖边缘。 一层薄薄的壳如幻影般出现,悄无声息的覆盖在他的手上,淡色的纹路随之蔓延。 空气瞬间变得冰冷,蓝色的粒子挑动着,他目光骤然变亮,心灵这一刻甚至回到了过去的巅峰。 昏黄色的氤氲气息自地面升起,他的身体一顿,继而变得粗壮有力,浑身白须褪去,孔武有力的黑发男子出现在原地。 他朗笑一声,道出最后的那个名字。 “安德里。” 世界猛地一静,一抹天蓝之色现在彼方,然后,在顷刻间占据了全部视野。 【“动用这种程度的力量,你的死期更近了。”】 冷淡的声音从心底响起,许印慨然一笑,眼中满是无谓之情。 “就问你一句,给不给?!” 【“................”】 一道叹息悄然而逝,许印握紧了手中闪耀着光芒的长枪,一对坚毅的眼眸看向天空。 “这就是我的回答!!!” 黑光刺破天空,世界重归寂静。 “还算不错。” 声音自身后传来,他转过身,康泰尔微笑着走来,眼中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第440章 冰落雨屑之下 纯青色的火焰在空中升腾着,之前还在狂呼乱叫的身影纷纷化作一个个火炬,在瘆人的寂静中被烧成了灰烬。 他目光一转,看向右侧一道被随意的丢弃的残破布片,只能看见半只依旧神俊的利爪,附近是一团厚厚的黑灰。 不由得,他的记忆中浮现初见时的景象,无貌无名的兽类盘踞其上,流焰般的鬃毛显得异常华美,他眼眸微暗,心中顿时有些异样。 “哦?”好奇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再度接近。 噌,暗红色的火焰自地面攀升而起,在他的注视下,将那最后的痕迹一并抹去了,康泰尔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就该这样才行啊,你也要记住,除了我们自身,其他的家伙天生就是为我们服务的仆人,根本不需要在意,有什么不对直接杀了就好。” 随着那无比清淡的言语的传出,那对过度发白的眼眸顿时望向这边,眼底带着一丝审视。 “......说的也是。”他点点头,表示赞同对方的意见。 “哦?”康泰尔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而后淡淡的笑意在他脸上化开,恶魔步子轻缓,如同在漫步一般,正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一步,又一步。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一直凝视着这边,如同一位正在准备捕兽的猎手,纯白的眼中现出一丝冰寒彻骨的冷意。 “莫非,你觉得不满?”那张邪异中带着异样兴奋的脸贴了上来,如同正在舔舐的脸颊一样,刺痛感顿时弥漫开来。 “.....没有。”他强行压着那份疼痛感,从口中挤出两个字。 在下一个瞬间,湿滑感离去,眼前的视野再度恢复。 不轻不重的力度落在肩上,恶魔兴致盎然的把头放了上去,身体则正对着男子这边。 “呼,偶然这种视角也不错啊。”触须般的肉丝顿时刺入肩膀上的血肉,在一闪而过的疼痛中,他侧过头,眼前是正在微笑的一颗头颅。 “真是个喜欢说谎的坏孩子。” “我可是知道的啊,你心中的那份情感,以及,在背地里的那些小动作,老实讲,你这种天真的地方甚至让我看来都不禁有几分喜爱呢。” “不过啊,再怎么样,私自联系其他教官的学生——”康泰尔的脸上顿时露出遗憾之色,他的眼神变得阴冷而陌生。 “我觉得那是不对的,要是传出去,我大概会死掉的吧。” 他粲然一笑,眼中的阴霾随之散去。 有力的双臂在眼前一晃,一阵轻松感传来,尖利的指爪向下一盖,康泰尔扭扭脖子,再度恢复了正常。 “这只是一个警告,除非必要,我不想对你太过严格。”康泰尔叹口气,随后脸上带着几分玩味。 “哦,当然,你要是恨我的话,倒也无所谓,甚至要是哪一天你比我更强,直接杀掉我也可以,不过记得在那之前告我一声,我好给你办一个出师宴。” “想当年,我就是和我的那个教官大喝几天,又探讨了一番人生后,再将它杀死的,啧,那老混蛋竟然到最后还在笑,就像是我败了一样。” 康泰尔摇摇头,面上隐隐露出丝丝不甘之色。 “算了,我也懒得多管了,记住我说的话吧。”眼前的恶魔神色骤然变得严肃,他缓缓抬起一根指爪,“为了你好,今后不要和那些人接触了。” 康泰尔当先一步走远,口中还在嘟嘟囔囔的说着。 “走吧,你的状态已然圆满,接下来就该去接受进一步恩惠了,可恶,艾斯波切那家伙也真会指派......”说到最后,恶魔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连他听得也不是太清。 安布多切拉沉默着,果然,相比这些远来者,自己这些人的手笔还是太嫩,十分轻松的就被看穿了。 恐怕就连自己去找许印这件事也是对方的默许,大致的原因.....估计是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就杀死他们这些优才。 不过,这样的宽容理所当然也是有限度的。 他轻轻一抹右侧的肩膀,厚厚的血痂形成了一道道歪歪扭扭的黑线,他向下一按,皮肤顿时凹陷下去,甚至.....他稍微用力,手指顿时陷了进去。 他侧过头,看着已然没入半指左右的手掌,以及隐约还能再度往下的那份触感,他心中摇头,缓缓的抽回了手,血肉无声合拢,连一点鲜血都没有出现。 一点也不痛啊。 心中转动着这样的想法,面上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异样,他迈开步,快走几步跟上了在前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康泰尔。 “真慢,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等你了。” 恶魔嘟囔着,而后目光一震,他眼前的视野一晃,附近的世界顿时变得模糊。 ......................................................................... 呲。 呼。 淡淡的吐息声有间奏的响起,在由灰白之色组成的简陋八角屋内,有道身影正静坐在地,双目紧闭,面上不时转过一层薄光。 氤氲的星空漂浮在脑袋上空,无比纯粹的星芒宛如一道银流般环绕着下方的男性身影。 空气微微扭曲,细小的颗粒经由上空星空的提纯,缓缓的注入身下之人的全身。 那外露的皮肤顿时越发晶莹剔透,宛如最为珍贵的宝石一般,洁净而孤高的气质一同出现在这具身躯之上,却给人一种春意勃发的和谐之态。 滋滋滋。 忽地,空中再度现出丝丝波纹,有透明的纹络在自虚空中生出,以九为序,九九连线,形成一副异常逼真的人体经络图。 淡淡的灰光自无名处生出,将原本的透明的经络图染色,只是,在细微的地方,甚至隐隐有些泛蓝。 “合二归一,元灵不动,羽舟玉德,即奉王统。” 男性口中吟唱着,双目依旧紧闭,空气变得紧绷,那原本漂浮在身后的虚影顿时俯下身子,如同一个真正的‘人’一般,凝视着这边的动向。 “............” “吾为高山之阳,西华之蛾,归复其象,故,听吾号令。” 如同惊雷醒目,如有恶兽低吼,男子表情不变,依旧沉浸于言咏之中,哪怕那道虚影已经近乎将‘面部’贴了上来,男子的动作依旧没有太多变化。 他左手抬起,呈‘捏花态’,似折非折。 右手落在膝盖,与身躯呈对角,臂膀紧绷,五指洞开,宛如爪牙一般对准天空,此为‘嗜恶印’。 “——————————”虚影猛地避开,却忽地顿时,它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早已和对方连接在一起。 “问,汝为何物?”男子闭着眼睛,口中却发出询问。 “啊呜巴拉巴拉!”嘶吼声响起,虚影剧烈颤抖,仿佛在叫嚣,又像在求饶。 而在此时,虚影依旧在缓缓的融入男子本身,就如同水与鸟一般,纵如清风般掠过,也定会留下痕迹。 “答,我即汝,汝非我。” 男子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强烈的精芒仿佛刺破了对方一般,虚影骤然停止了动作,它大张着嘴,却没有声音发出。 片刻后,情况依旧如故。 “还不是时候吗.....”男子低语着,眼中光芒逐渐敛去,眼前的虚影一阵摇晃,顿时变得虚幻,在下个瞬间,便散去了模样。 男子并没有理会眼前的异象,他略作沉思,伸手取过刻意放在一旁的小刀,他面色平静的提起,尖端朝下,而后,猛地刺下。 刀尖划动着,泛白的血肉向外翻开,同时,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翻动着伤口,观察者内部的情况。 宛如实质的灰色骨骼存在于下身,翻开的血肉中隐隐可见经络的形状,只是时隐时现,看不真切,沿着肚皮一直向前,一直延申到胸口附近。 呲,血滴随之冒出,他随即停下了动作。 “比在学院那边快些,已经到了二分之一的进度。”齐休自语着,顺手将翻开的血肉抚好,心中数着秒数,在二十八秒后血肉彻底愈合。 至于胸口的那一点,则早在三秒内就修复了。 他抬起脑袋,变得灵动的心灵感知到来人的身影。 咚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后,几人随即进来。 “早安,要去吃些花糕吗?”贝露莎微笑道。 “吃个屁,老齐,你进度如何了?!”杨自在不爽的骂了句,挤开眉头微抖的法伊特,在贝露莎的冷淡目光中冲到了齐休面前。 “虽然有些助益,但还没有彻底完成。”齐休摇头,老实道出了自己的进度。 “....嘿。”杨自在沉默片刻,脸上忽地露出贼兮兮的笑容,隐含得意的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催促。 齐休并不想问。 “......你怎么样?”他毫不感兴趣的问着。 “哈哈,不告诉你!”杨自在叉着腰,得意的说着,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修炼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在到达那个状态之前,还需要处理‘心魔’的问题,纵然在百日醒神后,我们已经大致清空了心灵,但这时的我们依旧并不纯粹。” 一道清澈的音色响起,贝露莎无视了对方,看向了这边。 “若是急功近利,内因外因一同降临,到那时反而更加麻烦,说不得数年的积累都会清空,需要再一次的积累。” “所以,从效益的角度上,我不认为太过焦急是一件好事。” 看着那暗藏告诫的眼神,齐休略作思索,顿时同意了这一点。 “......你说的对。”随即,他站起身,杨自在砸砸嘴,却理智的止住了话语。 “不忙,就在这里吧,我顺便告知你们一些东西。”贝露莎微微摇头,手掌在空中一震,四周一阵变换,白色的云气覆盖着,白玉般的桌椅顿时显影。 她当即坐下,举起杯盏,邀请着众人入座,几人依序坐下。 “原本的话,我想进一步的提升这个根据地的安全性,可后来一想,太过突出也不太好,仅作为存身的话,还不至于在一开始就引发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恶感。” “战斗并非必要,我们的任务是提升自己,而非与这个世界敌对,所以,哪怕在一开始展现出一些友好的态度掩饰自身,也是必要的手段。”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一些小聪明,几天还好,越到后面,想必那份被强压下的反感也会越发强烈,到时便是这个任务真正的难点了。” 贝露莎言辞清晰,将此次任务的重点一一指出,常年经受那位皇女的教导,所以相比其他学生,她所知道的更多一些。 “所以,重点就是努力修炼?”杨自在心中无语,这不还是和在联一院一样么。 “支持力度不同,只要不展现出抗拒,这个世界反而会对我们提供一定的帮助,一般来讲,一个大世界足以供养造物主级的存在,只是我们的话——” “飞速进步对吧!” 法伊特在旁补充着,只是还未说完,便被兴奋不已的杨自在打断了。 “真聪明啊,老法!”他毫不犹豫的竖了个大拇指。 法伊特嘴唇微张,继而面现无奈的摇摇头。 “我不叫老法的.....”他小声的反驳着。 穆尔柯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所以,重点就是,如何在暴露之前达到那一步。”齐休目露思索,他也发现了,纵然是在这里,最关键的融合方面依旧需要靠时间去磨。 “就是这样,我简单说一些知识。”贝露莎笑了笑,眼中浮现一抹智慧之光。 “一阶又被称为极限之人,原本的定义是将普通的变成好的,将低质的换成优秀的,是对完全这个概念具现化的产物。” “能在常规的极限环境中生存,除非是直面范围型武器的轰击,否则哪怕是面对再如何艰难的绝境都可以支撑片刻的优秀之人。” “不过,虽然一阶会被一部分普通世界称作非人,但在我们的定义上,会被以量击垮,本身就是一种低格的表现。” “而回归到我们探讨的问题,如何破除一阶的屏障。” 贝露莎抬起一根手指,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首先,要成功的将由心意体与连脉法一同构成出的特殊特质融入自身,达成事实上的‘非人’。” “胸腹,心脏,血管,大脑,躯干,通常的话以下肢开始,至腰部,胸腔,再到脖颈,大脑,缓慢的更替原本的身体组织,从而免去绝大部分的人身弱点。” “那样一来,除非是遇见直击心灵或大量的能量攻击,否则在大多数的战斗中,不畏伤势的我们都可以获得巨大的优势。” “在这个阶段,我建议吸食一些清神的珍萃,以特定的方法留存下来,从而作为储备用在最后的难关上。” “第二,则是应对身心融一的虚相状态,气冲于盈,虽然说起来好听,实质上却是一种散溢状态,形同散功。” “在那个状态下,原本被压制的心魔会再度掀起,与我们本身争夺主导权,而在这个过程中若是无法尽早胜出,就会迎来失败。” “融合态的退出,虚相的暴动,多年的积累也会一柄消退,甚至会留下后遗症,为此,我们需要借助之前留下的储备资源,运用特殊的战法击败敌人,一股脑完成晋升。” “大小姐教我!”杨自在站起身,一脸严肃,腰部弯曲,抬起的眼中满是真诚之色。 法伊特嘴角一抽,顿时移开了目光。 “请至少用‘请’。”贝露莎微笑着,只是笑容却显得有些冰冷。 “请大小姐教我!”杨自在精神抖擞,面上毫无羞愧的喊了出来。 “呵。”少女轻笑一声,而后望向这边,“那你呢,你要如何做?” 齐休面色平静的站起身,先是瞥了杨自在一眼,后者眉头跳动,露出看好戏的样子,而后,他转过头,心中深吸一口气。 淡淡的笑容浮上脸庞,他看向对方。 “我们...是朋友吧?”无比轻柔的声音道出,杨自在一阵恶寒,用无比怪异的目光看着这边。 “噗。”贝露莎捂着嘴,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是呢,作为朋友,我是应该帮忙呢,不过,作为朋友,我允许你今后用‘贝露’这个称呼叫我。” “如果不这样的话,可算不上朋友呢。” 浅笑着的贝露莎看向这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法伊特表情微僵,顿时变得沉默,穆尔柯不发一言,杨自在一脸莫名,只是摸着下巴不断打量着两人。 “贝露——” “就这样吧,我来教你们,没问题吧,贝露莎。”法伊特忽地站起身,打断了齐休的话语,他扭过头,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女子。 “.....好啊,那我就先去处理一些小事了。”贝露莎眼眸一扫,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她抬起头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齐休等人表情一变,他们也隐约听到了远方传来的轰鸣声。 贝露莎施施然的起身,手掌在空中一震,一道青黄色的短杖出现在手上,她眼神莫名的扫了这边一眼,随后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向了远方。 “贝露莎....很忙。”如同在解释一般,穆尔柯开口说着。 “嗯,我会帮忙的。”法伊特看上去有些沉默,他转过身,面向站立着两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让我们开始吧,我也很擅长这方面的术法的。” “有劳。”齐休点头致谢。 “哦,老法厉害!”杨自在笑弯了嘴,发出略显怪异的声音,他看着眼前的法伊特,眼神如同在怜悯一般。 “首先是储备......”法伊特不为所动,开始了讲述。 哗啦,屋内有暴风响彻,雨滴落下,掩去了多余的声音。 轰隆! “那么,来让我们开会吧。” 雷电刺破黑暗,照亮了屋内之人的面孔,他扭过头,看着眼前应约而到的昔日战友们。 耳畔仿佛有狂笑的声音响起。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暗自告诫自己,而后,用尽可能平静的面孔看向众人。 噼啪! 在众人的眼中,那是一张无比狰狞的面孔,原本黝黑的眼瞳越发深沉,憎恨和暴怒自那对眼珠中漏出,将其主人的真实情感表露无疑。 但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滋滋滋。 电火花闪过,照亮了一张张近乎疯狂的脸庞,他们的脸上也带着扭曲般的笑容。 “让我们聊聊吧,如何把那些企图杀害我们孩子的侩子手干掉,让这狗屎般的帝国彻底沦为尘埃。” 李默邪笑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恨意。 众人低笑着,眼中是同样的怒火。 轰隆!!! 第441章 波谲云诡之象 “帝国历,118年。” “纳祭日将近,牧场内外都充斥着躁动的气息,脾气较大的劣兽层出不穷,鞭子都打断了几条,着实令人头疼。” “上面的大人均表示会密切关注,想着那一份份期待,我感到了万分痛苦,连最喜欢的‘帛丝花’都少吃了几斤,整日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这样的你还算帝国的一员吗?!” “那是何等威严的话语,我恍然大悟,对了,这已经不是老家了,辜负了大家的重视,我着实该死。” “努力,努力!” “在阿尔泰大人的英明统治下,在那句饲料和鞭子必须配套齐的话语下,配种工作进入最后的尾声。” “呜呼,成果显着,未来就在眼中啊!” 死寂的气息充斥着这个房间,面容皱成一团的阿尔泰眼瞅着面前的汇总报告,黑褐色的眉头也皱了几分。 黑紫色的纹路在脸上现出一个‘凸’字,一对暗色的眼眸中闪着一丝忧虑,指爪敲击着自己的脸庞,它叹了口气。 它要的是这些‘牧场主’在日常中察觉到的不足之处,然后它再着手修改,不是想看这种溜须拍马,更类似于日记般的东西。 而且还有一点......它放下手中的文件。 “虞丝大人那边说不过去啊。”阿尔泰顿时感到了头疼。 “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提前与艾斯波切大人报备一下,就说那些劣兽不服管教,还想要掀动叛乱,所以我们不得已之下才出了手。” 旁边面相阴柔,额前挂着一缕挑染色的朱红之色,有着一对白色小角的恶魔低声说道。 “.......不能这样,库克大人是将管理权授予虞丝大人的。”阿尔泰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说出拒绝之语。 它瞥了对方一眼,隐约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会插足两方之间的争端,只会依照规则办事。 执掌祭祀权力的虞丝与统合军事大权的艾斯波切,除非必要,否则作为一个理智的恶魔,它不会加入任何一方。 “是吗,真是遗憾。”名叫福尔茨的副官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我会负起责任,你们好之为之。”阿尔泰心中立下决意,立马站起身,它拿起数份文件,放入自己的‘虚相空间’,便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它需要及早抽身,才不至于被风暴所压垮,必须告诉虞丝大人才行。 福尔茨则是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的离去,原本无暇的眼中逐渐现出一丝丝黑气,戏谑的笑容爬上了脸颊。 “真是看不清局势啊,长官,看来泰之一族也要落寞了啊。” 它感慨似的笑了笑,抬起手,在身前的文件盖下了属于自己的章。 “无价值的劣兽尽早清除就好,连这一点也不懂,我们可不会来这里玩的,必须尽快找到才行......” 福尔茨的动作一顿,神态变得复杂。 “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啪嗒。 “哈哈,难得我们的优才来这里访问,我甘特深感钦佩。” 披着门帘般的宽大白色衣服,身形壮硕的身影在前面走着,脸上满是笑意,蒲团大的手掌随手抓起放在一边有着尖头的长棒。 在那翻动的口腔内,舌头卷动着,向外凸起的獠牙则显现出几分锋芒,一对望向黄色的小眼睛中不时闪过一抹审视之意。 许印默默的跟在后面,感受到那份丝毫不加抑制的威胁感,面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 “我也是听我的教官说过两句,所以略有几分兴趣。”他状似随意的解释着,并拿出了自己的教官做挡箭牌。 “百赫尔大人吗....那倒的确。”名叫甘特的恶魔身体一顿,继而低声自语一句。 纵然是恶魔内部,也并非相安无事,他们也有着各自的氏族和立场,像百赫尔,就是属于偏向于虞丝那边的恶魔。 “那么,我便为您简单的说一些这里的流程吧。” 甘特单手持着‘尖刺’,在厚重的白色大门上一点,后者顿时一阵抖动,边缘现出丝丝残影,就像是在高速震动后留下的痕迹一样。 “牧场并不在帝国这边,需要特别的钥匙才能进入。”看着许印一直凝视这边的目光,仿佛要记住流程一样的姿态,甘特随口解释一句。 “上面的大人负责开辟异空间,投挂着帝国的周边,我们则负责投入饲养,按照下面传下来的配种方案进行,毕竟您也知道,个体之间的素质是存在。” “哪怕是同样的个体,在不同时间,不同的地点,所能诞生的后代都会有所不同,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那一点,我们基本上是依照曼波舍大人的嘱令行事的。” 甘特迈步进去,身影便像流水一样消失在门后,许印目光一凝,也随之跟上。 一阵奇妙的感觉之后,他眼前的世界一变,冰冷的气息瞬间涌了过来。 那是一副以投影的模式存在的图谱。 以十字格子分列,由一面面银质的墙壁作为分割,内部则生活着无数的身影,在这里都可以清晰的看见。 “饮食,住宿,享乐,积粪,基于上面的指示,我们也会给予对方一定的私人空间,并不会主动的去窥视。” “配种方面,由于单纯的交配行为太过低效,我们采用的是胎育法,只要汲取两方的源质气息,便可以轻松育成的模式。” 那是画面上一个类似于投注口的方块,异性的两人同时碰触,在身体的一阵颤抖后,胎育机发出完成的信号,面无表情的两人随之各自离去。 “当然,若他们自己愿意,我们也不会干涉,会放任他们去那个隐蔽空间自由交配。” 甘特指着上面方格子内的各个位置,向许印解释着。 “........”许印沉默的点点头,看着画面中那一张张麻木不堪的脸庞,一瞬间,汹涌的情感便在心底翻滚不休,他的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就像我之前对您说的,单纯的生灵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个体,基于未来的提示,我们会妥善的优待那些天赋足够的孩子。” 甘特看着那一幕,圆滚滚的脸上浮现自豪般的表情。 许印心中一跳,而后,他抬起头,问出自己此次前来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那么,那些天赋薄弱的孩子——” “您在说什么傻话?!” 甘特一脸诧异的看了过来,眼中满是不解和困惑。 “除了可以作为优才,需要郑重对待的孩子,以及一些稍微照顾一下,进行集中处理的良才,其他的东西....不就是单纯的劣兽吗?” “那种东西,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甘特的脸上现出理所当然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您是问那些劣兽的处理方式对吧,看我这脑子,嗯,大致上会将其放在‘时光所’中,由那些已经失去价值的劣兽们养育。” “当然,为了省事,我们也会给予必要的知识,让它们更好的为我们服务,呵呵,只需要两三秒的时间,就可以得到一大批的新鲜劣兽,实在是赚到了。” “那些劣兽将进入下一批的育种中,毕竟太弱了,稍微使些劲就会干掉不少,也挺麻烦的,连作为我们的仆人的资格也没有,也只有这个用处了。” “唉,说起来,劣兽还是太少了,也不怪埃曼斯克大人会不断的征讨附近的地域了,嗯,也可以去要一些其他地区的劣兽吧......” 甘特陷入了思索。 嘎达,嘎达。 许印竭力维持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的牙齿发出声音,但就算如此,他的目光都变得无比阴沉。 想起那个原本主动远离,那时却忽然找上自己,一向开朗大方的李默那时的表情,以及对方身后那一张张满是憎恨的面孔。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 因为百赫尔平素的态度,以及他寻常所见那些恶魔对他的和善姿态,让他错误的估计了他们的本质。 它们是真正的外来者,是不能用‘人性’这种东西衡量,只会以价值的有无对他人来进行判断的怪物。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波澜压下,此刻的他更明白一件事,它们赢不了。 “哦,对了。”甘特抬起头,看向面前沉着冷静的许印,心中犹豫片刻,他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也知道,您也许会见到这一幕不太高兴,甚至会迁怒到我们,觉得我们都是一群冷漠的家伙,毕竟,在您的眼中,它们是您原本的同胞。” “...........”许印只能沉默的看着他,也许在这里他该说一些缓和,或者理解对方的话,但他说不出来。 见到这一幕,甘特心中那原本若隐若现的感觉越发明显,原本有些发热的脑袋顿时冷静下来,他叹息一声,有些不安的挠挠脸。 “您没必要这么在意的,这本就是我们族群中的生活法则。” “就像这个......”甘特再度转身,尖刺在空中挥舞着,右侧再度现出一道全新的俯视图,许印按捺下心中波动,再度望去。 他的瞳孔蓦然一震。 在画面上,赫然是无数身形较为矮小的恶魔身影,它们也如同之前的人类一样,呆在狭小的房间中,饮食,住宿,同时还会交配。 不过,相比起人类那边的和缓,这边就剧烈了许多,恶魔们彼此撕咬,胜利者才会得到交配权,败者则低着脑袋喘息着。 “就像您所见的这一幕一样,按您现在的观念来看,它们也是我们的族人,是需要保护的对象。” “但是却不是这样。” 甘特摇摇头,在许印的注视下道出肯定性的话语。 “在神庭中,大家都是弱者,也只有加入神殿的人才有些自主权,大多数不过是强者眼中的杂草,一点点的风波就会轻松死去的废物。” “我...曾经也抱有和您一样的想法,觉得太过残酷。”甘特的眼中现出一丝回忆,他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那你现在呢?”许印出言问道。 “个体之间存在差异,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在优胜劣汰下,弱小者会自然而然的被淘汰,留存下来的,都是有价值的个体。” “我也是一样,假如我放弃了,想必现在也是那其中的一员。”甘特转而指向画面中的一员,那是一个低垂着脑袋,呼吸逐渐衰微的身影。 甘特望着那一幕,眼神中却没有半分的仁慈。 “那并非我的同胞,也并非我所在意的存在,只是单纯和我有着同样外貌的对象,我没必要对他们负责。”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甘特回过首,看着再度陷入沉默的许印,脸上现出真诚的表情。 “许印先生,请审视自己内心中的真实吧,不要被他人所迷惑,做出符合自己性子的行动吧。”甘特大笑起来,笑的像个孩子。 “那样的话,无论他人怎么看,我们自身都会觉得心灵安宁,不是吗?” “所以,请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我们回去吧。” 甘特转身,背对许印,手一招,空中便现出一道透明的门户。 “嗯,就像我说的一样,如果您觉得我说的有错,等您强大后便来杀死我,以及其他反对您的家伙,从而做出符合您性情的制度吧。” 甘特的身影消失在门户之中。 “...........”许印定定的看着那一幕,而后,他转过头,看了眼两幅画面,脸上现出一丝自嘲的表情,他摇着头,步伐有些凌乱的走向前方。 不多时,他也从这里离开了。 “噢,这样么。”在一侧现出一道身影,那是一道无比衰老的身影,它打量着离开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而在它的旁边,则是一个眼眸发红,有着一对白色犄角的恶魔。 “伊诺德,人类真是有趣啊。” “.....您说的对。”伊诺德低下头,表示自己的信服。 “艾斯波切大人。” 艾斯波切笑着,如同一个真正的老者一样,脸上现出和煦的表情。 噗!隆隆隆。 将眼前眼睛暴突,有着厚重的绿色鳞片的身影瞬间打爆,男子气息一顿,而后缓缓吐气,身上如同汪洋般的气潮越发强盛。 甚至在空中都隐隐形成一道面相模糊,如同神圣般的身影。 周边的景象如幻影般退却,模拟的景象顿时消失,远方传来了嬉笑的声音,他放目望去,却发现是和自己同属‘优才’的身影在远方交谈着,脸上满是笑意。 而在不远处,则是一脸阴郁的许印,后者这几天一直这样,哪怕在这种联合行动中,也表现出对众人的厌恶,从而决绝的独自行动。 众人尝试一二,却也只能得到对方的臭脸,最终也各自心中不快的离去,想着这个许印真是不识抬举,哪怕其中还有对方曾经的战友,心中亦是同样的想法。 “安伽大人,您怎么看?” 看着眼前露出些许讨好意味的几人,安布多切拉摇摇头,脸上露出平静的表情。 他倒不觉得有问题,毕竟他原本就管着这些人,而且,在这里他的成绩也是最高的几人之一。 毕竟,哪怕优才之间,各人之间的素质也不完全一样。 “无需管他。”他干脆的说道,算是拒绝了对方的讨好和试探,他才不在乎这些人。 “......啊,巴贝尔大人在找我们。” 几人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随即被掩去,几人随即快步走向了另一边,和一个正在用眼神挑衅这边的身影站在一起。 安布多切拉不以为意,哪怕巴贝尔过去还是自己的朋友之一,但看着眼前的局势,那个人很明显是选择了彻底倒向这个帝国。 他心中暗暗叹息,自己这边比较优秀的人大多选择了投靠帝国,而反观李默那边的人,尽管优才较少,却保持了一贯的沉默,没有那种明显的讨好行为。 要不是那些人暗中支持许印,后者早就被那些人排挤了。 “演象.....”他放下思索,感知着自己身躯中的力量,无论如何,这个才是当前的重点,至于李默那边的动向.....他不太想管。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继续投入到修炼之中。 眼前再度刷新出新的怪物,优才们停止交谈,再度开始了厮杀,这也是它们为了下一次的外域征讨,在各自教官的带领下进行的大型幻境攻略。 据说排名靠近的几人还能得到一些奖励,巴贝尔眼中闪过一抹炙热,扫过一旁神态冷淡的安伽,他压下心中的嫉妒,再度开始冲刺。 他要赢,一定要赢过这个好运的家伙! 安布多切拉按照平素的风格斩杀着敌人,感受着手上的那份触感,心中暗暗摇头,感觉不如他被康泰尔私自带出去狩猎的那几次刺激。 闪过眼前看似凶猛的攻击,他随手击破对方核心,再度面向下一个对手。 真弱,他心中想着,不由怀念起康泰尔。 也不知道那个人去哪了,最近好像都没见过,自己还是被那个叫百赫尔的恶魔拉过来的。 而在外界,各个教官面色惨白的倒在地下,但他们却依旧看向了眼前的身影,看着对方手中的那个物体,眼中闪过一抹不安。 “呵呵呵,大家都很闲呢,这可不好,不让优才感受到压力,它们怎么能够成为帝国的主力,你们啊,也真是懈怠。” 老者微笑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平淡,若是无视他手中一跳一跳的那个东西的话,伊诺德沉默的站在后面。 彭,一道圆滚滚的东西落在地上,那对阴厉的目光依旧对准众人,眼中却早已失去了光芒。 “从今天起,由我接受优才们的训练,你们全部不合格,去给我征服外域去!” 教官们沉默的点头,身影变得虚幻,逐渐离开了这里,最后一个离开的是百赫尔,他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地面的那颗头颅,最后还是扭头离去。 康泰尔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地面。 噗呲,伊诺德面色平静的将其踩成浆液,而后,移开了脚。 “真是急躁。”艾斯波切目露无奈的叹息一声,言语中却没什么怪罪之意。 “弱者本就该死。”伊诺德低着头,神情平淡的回答着。 “算了,不过是一个小队长,的确不需要在意。”艾斯波切笑了笑,而后望向远处的天空,无比庄严的神殿正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虞丝,你要如何做呢?”他轻笑着,眼神却变得冰冷。 而在神殿内部,正坐在冰雪王座之上的女子眼眸沉静,只是扫了某处一眼,便移向了一旁,看着那个表情木然的身影。 “曼波舍,你呢?” “......我不参与两位之间的争斗。” 如枯瘦之木一般的曼波舍只是这样说着。 而后,他低下眼角,土褐色的光芒在身体表面微微一闪,在虞丝的注视下,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只是一尊新的君王眷者出现,就变成了这样,艾斯波切......” 她笑了笑,随后合上了眼眸。 “真是一群还留念旧时代的老古板啊,库克,你也真是放心我。” 她缓缓摇头,如花瓣的嘴唇轻颤,水蓝的眼眸再度开启,其中含着一抹坚定的意味,如同在宣告般,她轻声说道。 “这可是‘上帝’的时代啊。” 第442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狂妄自大,被近在咫尺的诱惑冲昏头脑,只知道猪突猛进,结果就落得这幅下场,也实在是合理。” 李木神情冰冷,一个个尖利的话语从口中蹦出。 现场一片寂静,原本被各自从根据地被抓出的众人还有些不满,不过,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们的心中不由泛起古怪的情绪。 许老师面色发黑的站在一旁,双臂无力的垂在两侧,身上充斥着殷红感,蒸汽般的气雾从那道身体上升腾着,远远的望去就像被煮熟了一样。 “我没——”脸上露出几分不甘,他试图反驳着。 “你什么你,闭嘴,要是我赶来救你,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必我只能帮你收尸了。” 李木目光如电,瞬间打断的对方的驳辩,后者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只能老实的待在原地。 “你们要以此为戒,正确的审视自身与敌人的差距,如果确认不敌,就算选择放弃任务,立即离开也比丧失性命要强。” 李木看向这边,语重心长的告诫着。 看着平素显得极为稳重的许老师,现在这种只能老实认错的样子,所有人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顿时深深的点着头。 “我已经出手重创这个世界的核心,在短时间内它会安宁一般,不过,在恢复后,那份反噬也会越发凶猛,甚至会将你们也纳入‘仇恨’范围。” “不过,你们也无需为此担忧,这本是在预料中的事,比起静修,在战斗中你们会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自我的存在,我也会从旁守护,仅在此次,不需要担忧安全问题。” 李木瞥了眼许老师,而后再度看向这边。 “嗯,接下来由我替你们的许老师上一堂课吧,毕竟他这个样子也做不到寄魂于言了,授课效率大打折扣。” 许老师沉默着看看自己的手,感知自己体内的空虚感,只得默认了对方的话语。 “现在的话.....让我们说说与现在的神殿息息相关的帝国时代吧,你们的许老师虽然性格急躁,修为不行,但好歹是从那个时代留存下来的硕果之一。” “闻听此言,众人不由看向许老师,却发现对方目光微垂,如同正在陷入了沉思之中的样子。 “同时我有必要告知你们一些注意点,因为我们与神殿的合作关系,视对方为敌人的一些势力也自然会针对起我们。” “你们要铭记在心,审视彼此的力量对比,在必要时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不要像你们的许老师一样莽撞。” 李木眼神认真,表情显得极为严肃。 “神殿,原称至高神庭,幅域辽阔,强者众多,是毫不逊色现在联邦的大势力,同样的,就像我们曾与群星联盟的交战一样,神殿也有着自己的敌对势力。” “荣光、正义、秩序、威光四大军庭,以及白河,黄叶,灰谷三宫,兼任两职以御主为名的殿主们,以及被尊为领袖的御尊。” “在你们的异域探索中,如果遇见有着这些名号的存在,那么,除非你自己判定有着足够的实力消灭对方,否则,便即刻放弃任务,选择立即离开。” “并非是我不相信你们的手段,而是这个势力的特殊性,如果你们不能第一时间压倒对方,那么,紧接而来的就是对方越过军阶,无止境的摇人。” “到了那一步,如果你们还走不掉,它们就会派出它们认为足以横扫当前危机的强横强者,到那时,哪怕我们再不情愿,也要和对方爆发剧烈冲突。” 李木微微摇头。 “那并非我们的职责,我们与神殿是盟友,却并不希望插手进去它们的争端————”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只是一些科普性的知识,不需要说这么多。”许老师忽地插话进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李木眉头微动,正待继续开口,却见许老师的脸上露出丝丝不满。 “就像你这样的话,我也可以,不用你操心。” 许老师扭过头,身体一摇一晃的走到众人面前,刻意挡住了李木的视线,而后,他的脸上现出一丝莫名的表情。 “就像我说的,你们的李木老师并不靠谱,文明简章是描述我们自身历史的学科,并不是宣扬其他势力的场所,我说他偏题,他还嘴硬,呵。” 许老师一脸不屑,刻意的发出的嘲笑声。 李木神色不变,只是笑了笑,便退至一侧,一摊手,示意让对方自己来。 “咳,首先提到帝国时代,就一定要说说在那个时代最为显目的两人,我这种人倒是平平无奇,可那两人并不同,是哪怕在现在都有着一定的名声的。” 许老师目光中带着些许唏嘘,他遥望着远方,看着艳红的云层在天空堆积着,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不以为意的收回目光,而后继续说道。 “其中一人你们也很熟悉,就是当今被誉为大总统的安德里,而实际上,他在过去有着另一个名字,比起你们熟悉的这个名字,那个才是他的真名。” 许老师目光微沉,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肉眼可见的冰冷笑意。 “安德里,又名安布多切拉,在过去.......” 齐休等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是一个冷血无情,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弱小的渣滓呢。” 看着眼前女子略带些欢快的话语,他平静的点点头。 “对,你说的没错。” “真是没趣啊,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种更加凶恶的样子吗,真让人扫兴。”轻轻拢着放在一侧的雪色长发,女子长叹一声,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 安布多切拉并不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由水色晕成的轻柔裙摆,宛如地底坚冰的霜华上衣,内侧是淡白色的领子,腰间悬挂着宛如曦日般的腰带,这一套奢华的行装配合女子本就白皙的肌肤,便显得越发的超然。 而眼前之人正是他前不久遇见,还一脸冷漠的熟人,名叫诺尔贝克莉的女性。 “你看什么?”她眉头一挑,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眼神灼灼的看着这边。 “......没什么。”安布多切拉摇头,在重逢之日,他并不想说什么无谓的话题。 “你倒是变得挺世故了,和我初次相见那时大不一样了,嗯,真是令人讨厌呢.....”女子手指挠动着自己的脸颊,眼中现出思索之色,而后,她看向这边。 “就是那个啊,你还能做出那个吗,要是做不出来....”她的脸上露出刻意而为的凶恶表情,“哼哼,你就对我没用了,要杀掉,杀掉!” 女子一脸欢快的叫嚷着。 不由得,安布多切拉心神一颤,连原本僵硬的脸庞也显得柔和了几分。 “你真的....没有变太多啊。” “我?当然不会变呐,要是让我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还不如立即去死比较好。”女子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一副想到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啊,不要打岔,你这个混蛋,以为我叫你来是想做什么,快拿出你最为拿手的技艺啊!”女子如梦初醒,再度恶狠狠的看向这边。 “......”安布多切拉心中复杂,他其实也能看出对方并非有多么在意那个技艺,只是更不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也索性抛开心中的疑虑,嘴角一拉,面部微绷,眼睛扬起,露出一副无比傲然的表情,而眼前的女子顿时露出欣然的表情。 “嗯!果然这种邪魅而笑的表情也只有你才能做的这么出色了,呵呵呵,真不愧是曾经的花花大少。” 女子的眉眼之中都带着笑意,看起来极为耀眼。 “还有那一句!”她拍着手,一脸兴奋的看着这边。 安布多切拉颈部扬起,用傲然的视线斜睥着对方,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嘴唇轻颤着。 “哼哼,女人,你这是在玩火!”他顿时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对方。 面前的女子露出作呕的表情,如同看着一个怪胎一样。 “呃,不行,太恶心了。” 他嘴角一抽,就连这种初见时的表情都这么还原.....就如他当时所想的一样,诺尔贝克莉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两人相对而视,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之前还萦绕在两人身边的尴尬气氛顿时消散,仿佛再度变成了过去的两人一样。 “你变了啊,就像在那时,要换做过去的你可是一定不会主动站出来的。”诺尔贝克莉的眼神变得冷静,她率先提出了话题。 安布多切拉明白对方是指什么,的确,如果是过去的他的话,是不会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做出那种事的,更不会表现出什么异常。 想到他当时在众人目睹下,承接那份威压质问着那些远道而来的家伙的场景,那时的他,一定是他也未曾想象过的自己。 “李默是一个责任心很重的家伙,假如我在当时不问出来,那他一定会主动站出来询问,那是个有着近乎迂腐道德观的老好人。” 回忆着当时的情感,安布多切拉向对方解释着,当时的他还能保持冷静,所以注意到李默蠢蠢欲动的样子。 “喔,还有呢?”诺尔贝克莉不感兴趣的应了一声,而后继续问道。 “我欠他一个人情,同时,我也敏锐的认知到一点。”安布多切拉轻叹一声,想到当时脑袋中的思路,“假如它们要杀死我们,那么在第一时间我们就会全部死去。” “只要想明白这一点,就会明白,我们对于它们是有着价值的,除非公然质疑它们的决策,否则,那种程度的问询,其实是很正常的。” “所以算下来,我当时只要站出来,不仅能还掉对方的人情,还能在在场的家伙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是十分丰厚的报酬,所以我便去做了。” 他坦诚的道出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对这个女子,他并没有什么掩饰的意愿。 “哼,真是个渣滓呢。”诺尔贝克莉笑着调侃道。 “嗯,我也不否认,我的确是更倾向于自己利益的那种人,这也是我从小受到的教导,若是轻易就改变了,那我也不再是自己了。”安布多切拉轻声道。 “倒是你,你的情况如何?”他看向对方,说出一直隐藏在心中的疑惑。 “........我啊。”诺尔贝克莉沉默片刻,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也没什么,甚至可以说过的比以前还好,我,受到了优待呢。” 那复杂的视线扫来,其中带着些许歉意。 “不提我了,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虽然我过去也提过,可是那些人也一直不允许你们靠近我,先前同意的时候,我还心中难受,害怕是把你们的骨灰送来陪我了。” “那样的东西我可不要啊.....” 女子片刻不到,再度开始吐槽着。 “也不至于会那样。”对女子的脱线思维,他早已习惯,两人在初见的恶印象下,后来却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友,自然不会为此在意。 “只是我们这边被帝国一个更强的头目接受了,作为给前几名的待遇,授予我们在神殿内行走的权力.........其实就是把我们送进来恶心一下另一个头目。” 看着女子若有所思的眼眸,他还是老实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在外面大多数都是那位的势力,只有在这里还被这位所掌控,所以,于情于理,我们都必须有人进来这边,我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才主动到了这里——” “真不是为我来的?”女子的脸上浮现戏谑的表情。 安布多切拉被梗了一下,他本能的摇头,继而在对方那异常强烈的视线中迫于无奈的点点头。 “.....是是,我都是为了你。” “心口不一,小安啊,你的这套谎话还是留给其他的女性吧,我可早就看穿了。”女子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一脸得意的看向这边。 安布多切拉凝视着那个欢笑的女子,眼前忽地一阵模糊,耳边仿佛响起一道深沉的叹息之声。 他下意识的看向面前的女......他的瞳孔一震,心脏猛地揪住,刺痛感不断的传来。 眼前是一片虚无的景象,之前还在和她对话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复存在。 不对!他猛地摇头,双手抓住头颅,眼中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她的名字,她的样貌,与她有关的那些记忆明明都还在的—— 【“你能回忆起具体的细节吗?”】 那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声音问道。 “当然是——”他本想说些什么,话语却堵在喉咙中,大脑一片空白,之前还在的那些记忆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呆呆的张着口,却发不出一句声音。 不对,不对,不对....... 【“..........................”】 “......怎么啦?”关切的声音传来,他猛地摇摇头,再度看向眼前,一脸关切的女子望着这边,双手浮在半空,眼中闪动着焦急,恐怕若不是担忧着他,早就去唤人了。 “你突然不动了,莫非身体有些不对,我去找人——”女子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等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拉住对方的手,看着对方那惊愕的表情,以及手上隐隐传来的抗拒感,他苦笑一声,松开了手。 “抱歉,我也是情急,没事的,我只是恍惚了一下。” “还有,你能再叫一次我的那个名字吗,只要一次就好。” 宛如在哀求一样,他看向了对方,眼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莫名情感。 诺尔贝克莉立在原地,默默看着近处的男子,半响后,她轻叹一声,脸上的焦急随之散去,脸上再度浮现轻柔的表情。 “早说呢,真是像孩子一样呢。” 绝美的脸庞望向这边,如霜般高洁的眼眸中含着一抹深邃的光辉,嘴角晕开欣然的笑意。 “好久不见,安里。” 第443章 未曾之刻 安布多切拉一直觉得诺尔贝克莉是一个很‘神’的人,当然,这句话中并不包含任何贬低,而是他内心中真实的感受。 曾经,在那个沐春之日,他初次见到了那个人。 梢风微寒,昨夜又卷了一场新雨,人们口中发出的白雾与空中的水汽相结合,在遥远的天边挂着一轮美轮美奂的彩虹。 这是在新芽尚未抽发之际,三年一次的世界级首脑峰会,此次在西科列召开,入列者均为各方长官,尤其是作为另外两极的梵亚,灼夏之国,其首领也依次到来。 ‘不要给查尔罗贝德添麻烦,你大哥已经为你操碎了心,下次再让我发现,你就给我滚去偏远国度活一辈子吧。’ “啧,那老家伙.....” 脑中不断回响着父辈的斥责声,有着金色头发,蓝色的眼珠中闪过一抹戾色,就连原本俊俏的面孔之上此刻满是阴沉之色。 “哈哈,别想那么多了,安伽大哥,我们逍遥自在不比苦哈哈的要强吗?您要真有气,那就打打我,我这人就是皮痒。” 有着绿色眼珠,头顶灰褐色头发的年轻人衣着得体,脸上却露出了谄媚之色。 “里德,你小子,就你会讨大哥欢心吧,呵呵,大哥看我,我也行,你瞧!” 旁边皮肤焦黑,一对发黑的眼珠中带着一种精光,他用力在自己壮实的胸脯上拍着,露出自豪的表情。 旁边的几人也纷纷开口,言语中极尽谦卑,满是讨好之意。 安伽眉头扬起,横了几人一眼,眼中的怒气逐渐消泯,脸上还带着些许嫌弃之色。 “打你们,我手不疼吗,没眼力见的玩意。” “大哥您说的对,嗨呀,我这脑子就没想到,呵呵呵。”伊萨克摸摸脑袋,率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其他几人见机,也连忙说起了自己的不是。 伊萨克心中正满意,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可以...... 他忽地惊觉,咦,那个平时最喜欢和我唱反调的那个家伙呢,他目光一扫,便望见了呆在原地,一脸痴迷的望着远方的里德。 不对劲,他心中暗自叫着,同时,他的目光也向对方的视线所在之地望去,一瞬之间,一抹雪白色的倩影顿时映入眼睑,他的瞳孔顿时一震。 半响后,里德回过神,眼珠一转,心中却有了主意,他连忙跑到安伽的附近,伸手指了指远方。 “大哥,你看那!”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他也明白,自己可不能因为一点小诱惑,就失去眼前这个傻...质朴之人的信赖。 只是,竟然这么顺利吗?他莫名觉得有哪里不对,扭过头,却看到了视线极为冰冷的伊萨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黑蛋是什么情况? “什么玩意——”安伽心中还有些不耐烦,却还是下意识的望向那边。 花有芬芳,终归泥土,山间溪流,终有枯竭,人生百年,不过匆匆而行,所行所见,无不求一份心中之景。 有不败之花,不竭之流,如空谷幽兰,悄然而放。 其景,我愿称其为‘盛景’。 由胭红,桔黄,青兰所化的三色披风盖在身上,一枚似剑似唳鸟的图案印在上面,雪白如瀑的长发披散而下,隐隐可见的白皙脖颈,以及那遥望远方的绝代风华。 “......” 不由得,他向着那边走去,想要看看那个正面,这时的他满心都在想着这件事,至于什么教导,什么朋友,都暂时被他抛在了脑后。 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呼唤声,他充耳不闻的继续前进着。 “大哥,那前面可是会议厅啊.....”里德一阵心惊肉跳,万一对方真的犯蠢,被那些正在开会的首脑们注意到了。 再望着那些背着双手,身穿黑西装,脸上带着墨镜的守在圆顶大门那边的身影们,那道身影立于门内,却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只是默默的站着。 他咽着口水,止住了话语,有些畏缩的躲在大个子后面。 伊萨克则是沉默的站在一旁,一对圆圆的眼睛逐渐放缓,来回扫视着现场的几人,以及那个远去的身影,眼中赫然闪过一丝寒光。 “闲人止步!” 一旁守卫的黑面人上前一步,以客气而不乏强硬的语气挡住了安伽的去路,那壮实的身体横在路上,其他的几人也纷纷站在一旁。 “再上前一步,视为恐袭,持枪,上膛,进攻准备。”身形笔直而立的一道身影走出大门,一对蓝色的眼珠中满是冷意,命令附近的守卫准备。 “————”听到了无比熟悉的声音,安伽顿时停了下来,他有些茫然的看向那边,却发现了自己大哥的身影。 “现在,离开这里,之后会针对你来此的原因进行质询。”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那人的表情和视线都显得无比冷酷。 而吸引了安伽目光的那道身影原本只是静静的站着,此刻却看向了这边,安伽不由望去,一张无比淡漠的面孔映入眼帘,那如同莲花般的清冷眼眸凝视着这边。 “诺尔贝克莉小姐,请您略作等待,我去处理一下。”大哥转头态度平和的对其说道,后者点点头,便移开了目光,转而注视屋顶上的一只飞鸟。 大哥口中轻叹,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他转而迈开了脚步,几步之内,就到了这边。 啪! 安伽呆呆的望着扬起手臂的大哥,眼中满是不解。 “滚回去,带着你的狐朋狗友给我滚。”面容冷酷的男子放下手掌,为安伽理理领带,而后,那张冷淡的面孔贴过来,眼中带着怒意。 “下一次再出现这种事,就给我去死!” 男子脸上忽地现出微笑,他好整以暇的拍拍安伽的肩膀,而后,他转身面对其他守卫。 “此事由我处理,我以我的名义担保。” 他向着四处点头,那些隐在暗处的保镖这才收起武器,转移了自己的位置,算是给了这位国防专员一个面子。 安伽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那些狐朋狗友早就在军士们架枪之时便跑了个精光,只有两人留了下来,里德一脸抗拒,伊萨克则是抓住了对方。 “我们走吧,安伽大哥。”伊萨克硬是将其拖过去,这才对安伽说道,后者有些意兴阑珊的摇摇头,身体一摇一晃的在前面走着。 飞鸟腾空,飞向远方。 女子随即移开了视线,一对明亮的眼眸看向远去的三人,悄然间,脸上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最后,不出意外,安伽被训了好几顿。 然后被家中的大哥拉着,到各个首脑那边赔礼道歉,首脑们很是宽容的接受了,一脸微笑的大哥随即说起了另外的话题。 听着它们口中谈起的交易内容,哪怕是安伽也明白,自己大概也就是一个双方用于交际的名头。 他低着头,只是一昧的低着头,仿佛这样就可以从这里离开。 另一边,则是相谈甚欢的首脑们,它们偶然将目光落在这里,眼中浮现一丝漠然之色,只是区区的一个纨绔子弟,不值得它们在意和投资。 连他自己都在嘲笑自己,自己就是一个小人物,大概,终自己一生都没有大的成就吧。 会议顺利闭幕,他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 几人一如既往的凑在眼前,争先恐后的说着话。 “安伽大哥,今天去我家的酒店逛逛吧。” “去你的,大哥,我家最近新进了一批美玉,您不妨去鉴赏鉴赏?” “呵呵,你们贪生怕死的家伙,也配叫安伽大哥的名字,我呸!”里德臭骂着不请自来的几人,逃走的几人嘿嘿一笑,都没有将里德的话放在心上。 “大哥,这顿我请,就去海疆楼,我亲自给大哥做一顿,保证您赞不绝口!”里德转身便夸起自家的手艺,面上露出卑微之色。 “...........”伊萨克面色冷淡,只是默默看着几人的表演,也没有邀请安伽去哪里,甚至就连安伽都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但心中烦躁的安伽也不太想管,反正也没说,真是要事,并且求到他面上再看吧。 “有好酒,有宝玉,有美食,唯独缺了一样啊。”新来的小伙伴‘洛伦’一身白衣,看上去显得极为风流倜傥,面上则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里德斜眼瞅着这边,心中暗暗叫糟。 这哪来的小混蛋,岂不知酒销人骨,玉养人身,两者兼备,反而伤身伤财,所以他才暗中指挥人准备一些滋补身体的东西。 要知道,它们家的生意都是依靠着这位大少,要是对方死了....那可就都成了它们的错了,那位下手狠辣的专员可不会在意它们的诉苦。 所以,它们才默默不提其中一样东西。 哪怕这位大少自己就有着门路,但也好过滥交,为了对方的健康,它们可真的操碎了心,恐怕连对方亲父也没这么操心过。 女人?呵,他能不懂这个?! 但那个一旦流失太多很难补的,而且劳神费财.......里德心中转了一遭,以眼神示意对方,让对方理智一些,心中暗骂,哪个见钱眼开的玩意介绍的。 “.....说来听听。” 安伽的脸上露出一抹状似欣喜的表情,眼神深处则在审视着眼前的身影。 他虽然纨绔,可并不傻,要是对方是来算计的,自己也好及早抽身。 同时,他悄无声息的瞥了一侧沉默的伊萨克一眼,若不是这个家伙介绍的,那他还真会立马走人,也罢,就算给这位‘朋友’一个面子吧。 “我心似江壁,宏光照万丈,今日试取宴,嗟夫,醉吟满河春意,哈哈哈,诸位这边走。” 洛伦既唱又和,如同在野外郊游一般,一举一动都满是洒脱之意,在众人复杂万分的视线中,宛如一抹独特的风景线一般。 安伽一怔,继而摇头,自己也是迷惑了,那种人怎么可能在这里。 几人陆续走进一座宅院,一夜过去。 结果而言,一切顺利。 安伽按着隐隐作痛的头颅,无视一旁娇柔的身躯,意识深处还有些昏沉,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红色床布。 没有陷阱,没有诱惑,只有单纯的诗酒美人,在那些美丽动人的女性的娇声燕语下,几人很快便纷纷兴致大发,开始了对着瓶口开干的行为。 一旁的莺莺燕燕们望着这一幕,面色酡红,眼中如水如露,分外美艳。 而带他们前来的洛伦则独自坐在一旁,夹着菜,喝着小酒,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安伽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幕,那是他借着醉意,一溜烟的跑到对方面前,毫不客气的质问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的场景。 洛伦手捏着滴翠的酒杯,一对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这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过是一些闺房小姐暗感寂寞,我则充当中间人,赚一些零钱,这种小事说出来也只是碍安伽大少的耳朵,反正,对于您而言,只要可以醉下去就可以了,不是吗?” “我自问我的眼光还是没有错的。”说罢,他一饮而尽,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请继续吧,诸位。”留下一句话的他消失在了远方,并合上了门。 他还待再问,却被身后的七八双轻柔手掌拉住,在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记忆。 “那个混蛋......”他低声骂着。 “一大早就在想我的事,这可对这几位小姐不太好噢。”暗藏戏谑的话语响起,他猛地清醒过来,顿时看向那边。 正坐在一张圆桌上,惬意的饮着酒,吃着菜的洛伦面对这边,脸上带着丝丝红润,但那对眼珠依旧显得极为理智。 “这味道,你究竟喝了多久。” 他鼻尖一动,不假思索的话语顿时说出口,他不由怀疑,莫非对方是硬生生的喝了一夜。 “我也刚来不久。”谈笑间,洛伦否决了他心中的猜测,而后,那张俊美的脸上现出一丝怪笑,上下打量着安伽。 “怎么了?”安伽心中一突,下意思挡住自己的身躯。 “大少威风不减,看来以后都会是我的大用户啊,至少七八人不在话下,实在可钦可佩。”洛伦拱拱手,露出略显刻意的表情。 “...........不要提这个。”安伽黑着脸,手臂抬起,“现在出去,我要换衣服。” 不知为何,他不太想在对方面前换衣服。 “真是害羞。”洛伦一怔,继而喝完手中的酒,便站起身,“我准备了一些新的衣服,就放在柜口上,您自己去拿吧。” 洛伦摆摆手,便向着门外走去,最后依旧贴合的合上了门。 “............下次再说。”安伽看了眼几位睁着眼睛,面色微红的女子,低声补充一句,他随即下地,拿起一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去。 不多时,他穿戴完整,便向外走去,路过餐桌,他看见放在盘子上的餐具,心中一突,无声的伸出手,宛如感到饥饿一样,快速将几碟菜吃干净。 而后,他拿着纸,用力的擦拭着餐具,最后,才有些不舍的放下,扭过头,离开了这里。 食物味道不错,不过.......他心中有些迷茫,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走出门,他举目四望,却发现洛伦正坐在一座新修缮好的凉亭内,靠着红杆后,身体后仰,一张俊美的面孔正凝视着远方。 他的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那绝不是一个身处人世之人的眼神。 黯淡到近乎虚无的目光注视着远方,面上失去了表情。 或者说,只有看到当下的表情,才会瞬间明白,这才是对方内心中的真实姿态,那平素展现在脸上的,只是一种极为高超的伪装。 因为表现的像人,人们才会将其当作人看待,否则,就只是单纯的异物,是需要排除的存在。 那是什么?不由得,他的心中升起强烈的好奇,他想要知晓,那张脸下的真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想....... “咦,已经完事了,呼呼,莫非是我高估您了?”一张含笑的面孔转过来,洛伦口中意有所指。 安伽头上青筋暴跳,只感觉一脑门子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我是那么急色的人吗?!” “我懂,我懂。”洛伦的眼中浮现怜悯之情,而后,他的脸上露出理解般的表情。 “我可以在你面前展示,几次都可以。”安伽忽地冷静下来,他试着提出一个可行的提议。 洛伦表情一僵,继而叹息着摇摇头。 “不愧是您,不过,还是算了,虽然我也有些感兴趣,但基于我自身的理念,我是不可能去看的。” “为什么,你莫非是在刻意推辞?”安伽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对方的弱项,他越发得理不让人,哼,得罪了他还想跑?! “没错,我的确是在推辞,因为我本质上是一个保守的人。”洛伦无奈一笑,随即解释道。 “就你?”安伽心中狐疑,他可不信负责承包这种皮肉生意的人会保守,那简直是在说笑话。 “我终有一天会结婚,在那之前或是之后,我都会秉承自身的理念,将自身的清白保留下去,作为与他人缔约的证明。” 一向潇洒自若的洛伦的眼中浮现期待之意,那是仿佛在描绘着梦想一样的声音。 安伽本想嘲笑一番,心中却没有那个想法,心中的某处如同在颤抖,他默默的闭上了嘴。 “为此,我只会和我认可的人缔约,除此之外,全部不行,要让我违背自身的信念,我情愿去死。” 那无比平静的声音缓缓吐出,安伽顿时意识到,对方真的如此打算的。 “假如我自己都不重视自己,那么,还有谁能比我更珍重自己,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洛伦轻轻一笑,如同一朵清莲一样,他缓缓站起身,指向远方正在走来的几人。 “新的一天开始了,请各位去愉快的玩耍吧。” 说罢,他转身向着远方离开。 “你......”安伽本想问对方的去向,却忽地惊觉,自己不该管得太宽,以前也是这样的,因为自己这边的宽松环境,才有大批到来的投机者。 所以,为了自己,他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他只能目视着对方离去。 “大哥,我们要怎么做........”里德打了下没眼力见的某人,和其他几人默默等待着安伽的回神。 “走吧。” 安伽心中摇头,转而向一边迈开了脚步。 “先去里德你家吧。” “好嘞!”里德一脸兴奋的跑到前面带路,几人越走越远。 那之后,安伽逐渐明白了洛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时,他会‘友善’的教导安伽说一些怪话,通常是在针对它们前去的那些深闺小姐,在那之前会有一些交流阶段。 安伽面容冷峻,单手捏住眼前面颊粉红的女子脖颈,嘴角一弯,眼神危险,口中则寒声道。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哇哦。”洛伦眼现异芒,露出向往的表情。 安伽单臂压制着面前的女子,将其压在墙上,眼中露出凶光,男子原本整洁的上衣已经松开了几颗纽扣。 在洛伦和这位深闺小姐的惊呼声中,安伽冷笑数声。 “小调皮,我接下来要怎么惩治你呢?” 还有,女子眼中却满是兴奋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安伽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与之并列的椅子上,而后,后者转过头,脸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小花猫。” 洛伦满面笑意,宛如见到了一幕精彩的演出,他向前施了一礼,眼中满是感动,而后,他理智的退出这里,将逐渐火热的房间留给正在对视的两人。 闭上大门,洛伦脸上的笑意消失,他的脸上满是无趣,向着远方走去。 那之后,关系逐渐热切的两人甚至有时会抛下其他人,宛如一对好友一样漫步在街头,在景点留下新鲜的相片,在欢声大笑中迎来一日的结束。 安伽心想,大概自己是永远不会腻味这样的日子,只要对方依旧在自己身边,实际上,时间一长,他就隐隐发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虽然也有对方没有刻意隐瞒的因素,但在那一刻,他便放下了心中设下的障碍,更加热切的投入其中。 洛伦曾说过一句话,自己最喜欢戏剧一类的东西,在那种似是而非的人生中,每个人都能迎来自己理所当然的结局,那是最为符合人性和伦理的结局。 虽然显得有些虚幻,但她却出奇的喜欢,甚至有时,她会把自己当成默默观察剧中人的一员,只是静视着局势的发展,然后迎来终点的那一刻。 因此,她时常自称自己为幕后的观剧者,是隐在路人中的王者,是宏伟之星下的赴死者,是穿梭于梦境的妖灵,是循迹过往的记录官。 她说,这是自己时常会梦见的一些东西,因为过于离谱的缘故,安伽也只是随口附和两句,并没有多问。 有时,两人衣衫褴褛的走在大街上,路过一家店铺,进去之后却遭到经理等人的斥责,安伽心中暗叫不妙,这是套路啊! 果不其然,洛伦呆了呆,眼中便精光大作,做足了一个‘穷人’的样子。 最终,以安伽亮出身份,炒了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而结束,看着洛伦乐呵呵的样子,安伽脑中疼痛,这个最为喜欢这些俗套戏码的家伙。 “我爱套路,假如有恶的巫婆,就必然有幸福的公主,如果有悲惨的王子,那就会有不忌贫穷的善良山羊女,这可是大团圆结局噢,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吧。” 看着那张灿烂的笑脸,安伽不得不点点头,成,你说的都对。 “.....最后,迎来了故事的结局,屠龙的少女从远方归来,拒绝了皇宫的皇子,贵族的公子,大臣的儿子,她拒绝了一切恩赐,废了些劲,这才将被掳走的公主从胳膊下弄下去。” “为什么呢?公主这么重吗?” 无视一旁插嘴的安伽,洛伦继续述说着。 “她回到了故乡,然后........” 她抬起脸,露出无比平静的面孔,看向一旁眼神明亮的男子。 “首先,我要对你说声抱歉,我骗了你。” 两只手臂抬起,五指插入头发深处,一层深色的‘布’被剥了下去,如同雪花般的霜色发丝逐渐显露而出。 那对黑色的眼眸望着这边,而后,女子轻轻一笑,手指在眼上一拨拉,一对如同冰寒之泉的眼眸旋即展现出来。 “我是法尔加洛斯*诺尔贝克莉*安德里奇,真遗憾呢,你所在意的那个人哪里都不存在。” 女子轻施一礼,虽看似不远,神态中却带着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那高雅的气质显露而出,反而越发彰显出几分陌生感。 “这也是一种套路吗?”安伽按下心中的不安,勉强保持镇定的问道。 “随你怎么看,永别了,蠢蛋。” 女子轻语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安伽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却被一侧不知何时出现的保镖拦住,最后,在他呆滞的目光中,那道身影坐上车,从他的视线中离开了。 那之后,他听到了远方的那位皇女即将成婚的消息,据说是在那次世界峰会后决定的,成婚人.....不是他。 也是当然,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个纨绔子弟,而且,据大哥说,那位皇女背后所在的那个国家本就是投靠梵亚的一份子。 在那个自视为贵族的团体眼中,它们拒绝一切让神圣血脉外流的结局,所以,哪怕他真的无比出色,也不可能与其成婚。 在百般犹豫后,他最终下定决心,打算哪怕舍去这张脸,这条命不要,也要从那个混蛋手中夺走自己爱的那个人。 没错,他无比确信,自己的确爱上了那个人。 而且在大哥的低声细语中,他也明白了一件事,面对是否成婚的疑问,那位皇女并没有给予正面的回答。 他不由联想起对方曾经的那句话,心中顿时涌起急迫感,万一迟了,自己就再也见—— 为时已晚。 毁灭人世的大灾忽然到来。 大哥死于一场动乱。 在茫然中,本不被所有人期待的他迎来了他人的注视,他为之感到惶恐,为什么,那些人不是说他什么都不做比较好吗,为什么现在这样要求他。 好累。 在夜晚中,他立起上半身,看向一旁面容模糊的身影,他想,也许那个女子已经死了。 自己什么时候去死呢? 他开始思考。 安里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子,对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奈和嫌弃。 如果不是在那个基地中见到对方,恐怕自己早就去主动寻死了,也就不会为此不断努力,这才成为众人眼中合理的接班人。 “诺尔贝克莉,我可以叫你....洛伦吗?”他心脏在剧烈震动着,假如是现在的话,如果他足够努力,是不是可以....... “咦?我想想......”诺尔贝克莉眼中浮现一缕惊诧以及一抹隐藏至深的欣然,她作势思考着,实际却在暗暗打量着对方。 呼呼,这也是套路噢,蠢蛋。 “当然,不行。”佯装考虑后,她果断拒绝了。 “果然...不行吗.....”安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勉强。 “嗯,当然不行,不过,作为例外,我可以允许你这样叫我——”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回忆之色。 嘴唇微动,女子的脸上绽放笑颜。 “诺伦。” 第444章 局内局外 “................” 在对视中,沉寂的氛围悄然降临,然而,两人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喜欢撒娇的安里小朋友。”女子笑容洋溢,那刻意显露的捉弄之色极为耀眼。 “偏爱着套路的诺伦女士。”男子长长叹息,但那眼中分明带着丝丝喜意和柔情。 “我们正是无话不说的挚友呢。”诺伦眼神狡黠,看着被噎了一下的安里,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嗯,是啊。”安里看着那张脸,将心中的小小遗憾掩去,面上露出柔和的表情。 “话说回来啊。”诺伦眉角一扬,那变得有几分的犀利的目光骤然看向这边,“在我们友谊终结的那一天,你竟然没有挽留我呢?”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宛如一个正在摆动着尾巴的小狐狸。 “亏我还特意准备了一些东西呢。” 看着那一副俨然期待他发问的表情,安里心中不由一突,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是我的错.....能问问是什么吗?”想起对方那极为喜好各种套路的习惯,他的心中顿时扬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诺伦‘温柔’的一笑,脸上现出天真般的纯净表情。 “我那时想,万一你挽留我,那我索性就阉了你带你回去吧,毕竟和你交流也蛮愉快的,真是可惜呢........” 看着对方那带着几分遗憾的眼神,安里心中一寒,连忙转移话题。 “还是说说你一开始是怎么找上我的,直白的说,我那时的情况,就算是让我自己来评价,也只能算是一个勉强不太烂的烂人。” 安里心中很清楚,由于那个无比优秀的大哥,在那时的自己实际上是被刻意放养的,哪怕他真有什么上进的意愿,也会被强行打断。 人们还怕他有了能力后会和那个本就优秀的人争夺家中主权,所以,他那一事无成的废物样子反而是众人默许的。 那样的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进入当时归为皇女的对方,至今,他依旧不太理解。 “为什么啊?”诺伦的脸上露出沉思之意,“要真有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你很好搞定,最起码听劝,也不像其他的家伙那样性格低劣。” 她的眼中浮现冷光,脸上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 “就算是我,也不太想让我的套路用在那些人身上呢。”她的目光望向这边,安里脸上虽然显得平静,眼底却不由浮现了肉眼可见的失落之情。 果然....是这样.....呢...... “还有........”耳边再度有声音响起,他下意识的抬起头,那霜雪般的洁白容颜上露出几丝亲昵之色,“谢谢你,没有对我喜欢的东西质疑。” “...............”安里呆住了,面前的女子继续倾诉着。 “这个才是我选择你的理由,因为你这个人,这种性情,这种心态,所以我才有兴趣和你一起玩耍,起因是你,结果当然也是你。” “我呢,原本满心想着,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可以自由施展套路的时间,所以必须好好把握才行,所以,如果不能接受我的爱好,就已经是大大的失格了。” 女子双手抬起,在胸前大大的摆了一个叉字。 不由得,他握紧了拳头,果然,他还是—— 咚咚咚。 “诺伦,我进来了哦。”一道清澈的音色响起,一道身着水蓝裙摆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先是一挑眉,瞄了眼安里,随后便看向了诺伦。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去准备一下吧,在下个旬日,你就要出发了。” “看来这次也就聊到这里了。”诺伦微微摇头,眼中还带着一抹遗憾,她站起身,便要起身离去。 安里认得那个存在,在那片天空中也曾现出身影,若他没有记错,那就是那个家伙和他提起的那个.......... 来人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而后,再度归于平淡。 男人的理智回归,大脑开始迅速的思考着。 等等!出发?什么出发,去哪里? 思维的火花瞬间闪耀,他猛地抬起头,来不及在意旁边的那道身影,急忙向正在远去的诺伦搭话。 “你要去哪里?!” 听着男子急切的声音,诺伦身体一顿,继而神情有些犹豫的看向来人,后者眼中闪过一抹思索,继而笑着点点头。 诺伦这才看向这边,她轻吐一口气,淡淡的笑意挂上脸庞。 “真是心急的孩子呢,大家可不能不劳而食,作为享受待遇的前提,我们也必须承担相关的义务。” “开拓疆域,建设帝国,那可都是我们自己的事,虞丝姐姐它们也只会作为辅助,这本就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说起来,我的出发时间反而已经了拖延了很久,再不出发,连我自己也会觉得有些害臊啊。” “加油喽,安里,我期待着下次的见面。” 女子强行扭过头,无视了安里那几度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紧咬着嘴唇,竭力不发出其他声音,向着远方疾步奔走而去。 “我会等你,一直等你,一定要回来!!!”安里抛开自己平素在意的形象,大声的呼喊着,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将自己的真实心意传递过去。 同时,他在心中暗暗咒骂着自己的无能,之前的自己还是进步太弱,尤其是太过于注重一些无能的东西,导致现在在这个帝国中还没有什么话语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像过去一样,他必须成长到足以保护对方才行,如果对方有个什么意外.....他浑身颤抖着,连想都不敢想。 他转过身,看向那个正凝视着这边的家伙。 为此,他—— “所以你就在心中一边叫我‘花瓶’、‘吉祥物’之类的话,一边试着讨好我吗,你这个家伙,也实在是卑鄙呢。” 来人轻轻一笑,但那份语气却显得无比冷冽。 安布多切拉瞳孔微震,脸上却表现出恭敬的神色,他身躯笔直的立在原地,一点都没有对方的话语动摇,哪怕对方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帮您监视艾斯波切,只要您愿意出面照顾诺伦,我就会拿出我全部的忠心。” 他并不否决对方的话语,只是说出自己可以起到的作用。 “就像在艾斯波切面前坦然的说着我的坏话,并主动承担起监视我的任务一样,你啊,将我们当成了什么?” 虞丝表情冷峻,心中却又觉得好笑,眼前的这个人类莫非真以为那种小技俩可以干涉到它们两人。 在两人的眼中,对方也不过就是一个好用些的传话筒,避免两者正面发生冲突,既便死去也不会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像您这种层次的人物是不屑于这种小手段的。” “像这种类似于‘读心术’一样的东西也是如此,李默等人自以为隐蔽,却不知它们的诸多心理活动都在他人的注视中,可谓愚蠢之至。” “哦?”虞丝笑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身影。 “我曾私下观察过,即便是那些试图掀起叛乱,甚至公然打砸的人都没有被处死,只是被单独安置在一处,就连作为主使的李默,许印也只是多了一些要务,没有受到惩罚。” “我认为,您并不需要我们的性命,不是吗?” 安布多切拉挺直脊梁,头部却低垂着,只有一句句无比诚恳的话语随之道出,只有说到最后一句,他那道头颅才缓缓抬起,理智的光芒在眼中闪动着。 而听着对方这从日常生活中的蛛丝马迹,自己总结得出的情报,虞丝想了想,随即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对,你说的大致没错,只是还有一些偏差。” “我思虑不周,劳您费心了。”安布多切拉目光微垂,心中则念着一个数字,25岁。 虞丝目光一冷,继而森寒的气息涌来,后者身体一颤,目光却依旧冷静的看着对方。 片刻后,虞丝轻轻一笑,眼中依旧带着一抹审视。 “我还说是艾斯波切不懂事呢,要真是那样,我倒要狠狠的说说他才行,你有这份‘心力’确实不错,看来你倒确实有些能力,也无怪他那么看好你。” “.............” 说完这话,虞丝陷入了沉思,不时打量这边一番,而后凝眉思考着。 安布多切拉老实的站在一旁,这一次显得分外的肃静,他可没有冒着生命危险的份上打搅对方的觉悟。 半响后,虞丝的脸上浮现悠然的表情。 “首先,我先将一些‘封闭术’的知识交给你,这样你才不至于回去之后连自己最想隐瞒的东西都毫无反应的泄露给艾斯波切。” 她轻抬手指,一道幽蓝的光芒顿时射了过来,安布多切拉心中一动,继而合上了眼,接受随之而来的大量知识。 世界的本质,对自我的提纯,基于封锁性质的三类方法。 让心中一丝杂念不生,以‘心境’来掩盖自身真实。 为想要守护的记忆加上锁,除非自己允许,其他人都不得窥视。 伪造一份虚假的人格,将表面的情绪浮在真实情绪的外侧,以包裹的形式将其掩饰起来。 以这三种方法作为核心,交替着使用,便是封闭术。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在这些心灵敏锐,力量强大的人身前勉强有一些隐私权,不至于连自己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也一并被览去。 “在你离开之前,你必须形成‘死水心境’,‘囚荒无音锁’,以及‘描线虚饰之形’,不然,你所谓的效忠对毫无意义了。” 虞丝的话语仿佛在遥远的天边响起,安布多切拉此刻也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朦胧着,意识在咆哮般的疾走着,在吸纳那些知识的同时,身躯也在发生无形的改变。 为了她,自己必须成功,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安布多切拉顿时越发的专注。 虞丝则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脸上浮现了微妙的表情。 “倒是有些天赋,不过......”她低语着,眼中显现了思索之色。 ............................ “所以,你就回来了。” 艾斯波切连眼也不抬,正在扫射眼前的波澜万丈的巨大图谱的他随口问道,一向安静的伊诺德则在一旁默默守候着,不时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向来者。 “是的,我以效忠的说法得到了对方授予一些知识,虽不认为那是信任,但我的确是安全的回来的。” 安布多切拉恭敬的站在下方,眼神认真的回答着。 他将之前发生的事尽数道出,包括自己与诺伦的交谈,以及与虞丝的交易。 “小聪明。”艾斯波切神情莫名的笑了声,他的目光在低着头的身影上一闪而过,眼眶中浮现淡淡的光辉。 一瞬之间,对方浮在心境,人格,锁下的真实便被他尽数看透,顺便印证了对方的说法。 “............也罢,去吧,只要你记住我才是你的‘老师’就好。” 安布多切拉恭敬的一拜,而后转身离去,伊诺德则默默的注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 “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说。” 淡淡的声音响起,伊诺德目光一晃,继而肯定的说道。 “那个人.....不太老实,说出的话语看似真实,却像是一层泡沫一样,虚幻不堪。” “呵,这么多年,你也的确有了长进了。”艾斯波切望着对方,眼中现出一丝欣慰之意,而后,他的脸上浮现丝丝戏谑的笑容。 “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有些隐瞒,不过,我也不在意这点,只要他的确有能力,就让他左右逢源又如何,弱者终究是强者手下的傀儡。” “只要记住这一点,哪怕自身有万般不足,你依旧是占据主导权的存在,想要成为狡诈的‘魔鬼’,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艾斯波切告诫般的说着,伊诺德低下头,语气诚恳。 “学生知道了。” “嗯,这些不过是些小问题,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艾斯波切目光一转,眼中隐隐带上一丝锐利,他猛地看向图谱的一角,那里有几道小点正在闪动着漆黑的光芒 “该怎么处理这些不识趣的人类呢?” 艾斯波切冷笑着,开始考虑是不是自己还是下手太软了。 而在一片寂静的地域中。 李默看向接连到来的众人,它们都是身处在良才级别的人,所有人都表情严肃,以坚毅的目光望向这边。 “那边正在吸引着注意力,但随之而来的反应也越发剧烈,恐怕很快就要迎来镇压,我们要在那之前找到正确的破局法。” “让我们努力改变眼前的局面吧。” 李默语气坚定,在众人的注视下毫不犹豫的说道。 第445章 离明之刻 “时光旅舍,以数字进行编号,将资质‘低劣’的孩童放入其中,因为其内时间流速的不同,在我们的眼中也许只是一瞬间,但在内侧已经度过了数十年之久。” “就这样,原本只是新生的孩童,在被授予用于‘服务’的知识后,将再次投入下一次的配种中,如此循环往复,大量产出类似我们这种有着资质的人。” “呵,听起来就像一种完善的流水化工厂一样,不是吗?” 在短暂的振奋了一番士气后,李默的脸上带着一抹自嘲,开始讲解对方的恶行。 闻听此言,就连原本那些眼中有些诧异的中等良才也在一怔后,眼中逐渐被怒火锁充斥。 许印目光低垂,但放在身侧的拳头却不由得攥紧。 “和我曾在老家见过的牛羊场差不多呢。”温慧低声喃语着,那张柔美的脸庞此刻却变得无比坚毅和冰冷。 “...........”罗度的眼中依旧平静,对他而言,这也算不了什么,他才不在乎那些外人的待遇,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他根本不会到这里。 而且....他暗自打量到来的人,心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除了它们这些被称为‘良才’的人,那些被称作‘优才’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不,也有例外,他神情莫名的扫了眼面色冷冽的许印,心中有些怪异的情绪,继而被他压下,继续思考着。 假如这是那些帝国高层的一种分化的手段,那么,看起来的确很成功,至少那些在这个帝国中待遇极好的那些人彻底倒向了那边。 “相比我们掌握的‘演象’级能力,帝国的大多数主力作战部队都处在‘神之序列’,其中的差距.....哪怕我不说,你们也该清楚。” 许印摇摇头,面对众人的审视目光,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而后,他看向为首的那个人。 “李默,这份差距你要如何弥补,那可并非单凭意志就可以改变的东西。” 许印心中明白,优才内部也有不少人同情自己同胞的待遇,但时常待在恶魔身边的它们更加明白帝国的实力,出于理智,它们会对此保持冷漠态度也实属正常。 李默注视着对方,那张宛如由岩石构成的脸庞上缓缓浮现一抹坚定的表情。 “我从一开始就想过这个,的确,就凭我们这些刚踏入修炼的新手,更不用说我们甚至一开始还是在对方的指导下才迈入的,无论是从情感,还是理智,都没有足够的胜算。” “甚至,我都怀疑,哪怕是现在的我们,说不定也正在某位帝国高层的注视下。” 李默的瞳孔变得幽深,他眺望着远方,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颤,继而那抹心中的畏惧被他们强行压下,它们咬牙看着对方,它们心中也隐隐清楚这一点,不过,它们依旧是来了。 这是立场问题,假如怕死的话,它们早就在与那些兽类的战斗中死去了。 这些帝国的人,也不过是更加强大一些的兽类,有人更在心中自语着。 “而且——”李默的脸上现出一道笑意,眼中闪过冷色,“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其他的手段。” 一道道深沉的气息自大地上浮起,那是幽然的,仿佛深渊般的气息。 暗黄色的纹路自外露的肌肤伊始,顷刻间将李默的全身占据,那对黑色的瞳孔此刻也被深深的土色锁笼罩,他的面部肌肉抽动着,宛如鬼面一样不停的抖动着。 一股浩瀚而庞大的气息瞬间溢出,被其收拢在这里,将面色呆滞的几十人尽数覆盖,它们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心中满是惊骇。 “那是——”许印瞳孔巨震,脑海中隐隐想起某个恶魔的话语。 (“你们生来就是被眷顾的种族,帝尊们的目光始终凝视着你们,无论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在那背后,必有它们的意志参与。”) (“你问我要如何变强?很简单,去接纳那份力量吧,那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提示。”) 记忆中的声音逐渐远去,面色漠然的李默看向这边,眼中仿佛带着一抹寒光一样,那异样的视线让所有人的心中都仿佛拴上了重物一样。 “我一直在思考,为何它们明明注视着我们的言行,看到了我们埋在臣服脸下的叛逆之心,却依旧不闻不问,不将我们杀死,迄今为止,我一直在思索着。” 那张看起来无比陌生的面孔正在述说着,唯有那道声音依旧保持着过去的姿态。 “于是,我以求教的名义向着那些恶魔发起了挑战,试图寻找只存在它们之中的那个理由。” “就结果而言,我输了无数次,不过,看着那些无比关切我的伤势的恶魔,在那一刻,我便明白了,我们的存在意义。” 李默继续述说着,那道异样的身姿彰显出不一样的强大感,原本一直弥漫在心中的那种窥视感早已烟消云散。 它们只是灼灼的看着那个人,心中满是高亢之意,以及某种疑惑即将得到诠释的预感。 “就如我们古代所流传的那些典故,祭祀大神,需要以牧畜为引,祷舞的人们则祈盼着来年的和顺,这看起来很正常,然而,我试着再度深入,便发现——” “在这个帝国中有‘神使’,有‘护卫’,那么,我们是什么?” “很简单。” 男人的脸上浮现冷冷的笑容,他的手指高扬,而后直直的指向自己。 “我们这些人才是天生的‘羔羊’啊,既可以作为‘容器’,也可以作为‘祭品’,假如换做我,对于其中价值颇高的畜生都会想着保护起来,日后用作它用。” 轰隆! 远方似有雷鸣响起,但无论是谁,此刻都没有在意远方的动静,它们只是默默思索着,眼中的迷雾被驱散,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所以,就让我们尽情的去闹吧。” 众人对视一眼,身躯之上不由浮现一道道危险的气机,假如从未见过,它们自然不会有这个想法,可在看到对方的行为后,它们的心中就蓦然出现一道灵机。 假如那么做,就可以变成和对方一样的姿态。 “我称其为‘异化’,接下来就是我——” “无须如此。” 一道暗含笑意的声音响起,天空一阵霹雳,一道身影顿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我来替你们主持公道,作为交易,你们则要肩负着开拓外域的责任。” 艾斯波切笑容和煦,宛如一位和善的老人一般,他看着现场的人,眼中满是欣然之色。 “....................” 现场顿时变得沉寂,人们并不对眼前的身影感到陌生。 “.........我们有别的选择。”李默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暴戾之色,一道纯黑的大手掌在空中显出,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在下一刻压向了对方。 彭! 宛如撞上了一层坚硬的东西一样,黑色的雾气缓缓散开。 艾斯波切笑着摇摇头,随意将手中的黑雾捏碎,而后,他笑着看向面色阴沉的李默。 “不够,这种程度还不够,这仅仅是你们的起始,而非你们的终点,想要变强的话,就不能丢下其他的积累,两者结合才是真正的强大。” “的确,您说的对。”李默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身上的异样缓缓平歇,他望向对方,露出无比‘真诚’的笑容。 “我们今后也会努力变强。” “很好!”艾斯波切大笑一声,捏着自己的胡子,露出满意的表情。 旁边的许印目光一沉,心中那颗一直提起的心脏缓缓平复下去,计划成功了,还好,没有引起更大的波澜。 是的,从一开始,它们的这处‘反抗’的戏码本就是在演戏,只是在试图吸引对方注意,同时,试着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当然,其中的尺度完全是由李默自己把握的。 李默也说过,若真的不成,他会主动承担起叛逆的责任,让众人无需在意。 异化啊......许印心中复杂,这个东西又何尝不是那个恶魔告知他的东西,对方只是说,如果它们成功掌握了,处境也许会有一定的改变。 也不知道对方去哪了,最近也一直看不见了。 许印望向远方,心中不由叹息一声。 今后,会怎么样呢? 咚咚咚!!! 急切的召集铃声响起,甘特从梦中惊醒,慌乱的抓起一侧的巨大钥匙,在其末尾一握,后者随之变小,他一把塞到自己怀里。 而后,他急匆匆的跑出门,和其他神色迷茫的牧场主对视一眼,向着集结的地方跑去。 不多时,在一处由黑星和空雾组成的神秘空间中,陆续赶来的牧场主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人们的指示。 滋~咚! 电火花与轰鸣声同时响起。 甘特等人的目光变得恭敬,它们低着头,以庄重的态度并身站好。 额前一缕挑染头发,面色有些难看的福尔茨浮在空中,而在他的身旁则是脸上带着莫名笑意的艾斯波切。 “福尔茨,我一向是很器重你的。”后者微笑着。 福尔茨身体一抖,继而压下心中的不安,脸上露出真诚的表情。 “是,承劳大人关心,我福尔茨今后也会不断努——” “你还是不懂啊,为何我要专门留下你。” 声音,骤然变得冷漠,艾斯波切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恶魔。 “............我一向是信服大人的。”福尔茨心中叹息,而后,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对方,眼中带着一丝不甘和疑惑。 他不明白,为何从一开始就倒向对方的自己,还无比忠心的自己反而会被抛弃。 伊诺德默默的站在一旁,见状,也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价值与价值是不能等同的,就像你与那些人,呵,我也真是仁慈,还会对你解释。”艾斯波切淡笑着摇摇头,面前的恶魔苦笑一声,原本坚韧的身躯之上露出道道裂缝。 下一刻,喀拉,散作漫天灰尘。 不知何时抬起头的甘特等人呆呆的望着那一幕,刚继任首领一职没多久的福尔茨竟然被当众杀死,这究竟是—— “奉帝国令,包括福尔茨场长在内,诸多牧场主私自忤逆帝国律法,对幼子们实行严苛的统治,引发诸多骚乱。” 艾斯波切浮在半空,一脸淡然的宣判着下方众人的罪行。 甘特等人只是呆呆的站着,连话语都说不出口。 “帝国震怒,责令立即处理,此乃我艾斯波切识人不明之过,为此,我将挽回自己的失误。” 艾斯波切笑着望向下方,眼眸深处浮现一抹幽冷的光芒。 下一刻。 噗噗噗噗。 光洁的大地映入眼帘,只有丝丝轻烟弥漫。 艾斯波切目光一转,一道道眼神莫名的身影出现在下方,李默许印等人则出现在伊诺德旁边。 “帝国并不会徇私枉法,只是,纵然是我们,也由照料不到的地方,因此,就会被奸人所利用,对你们的遭遇,我感到万分悲痛。” “我以自身的名义保证,从今以后,你们绝不会受到那样的待遇,哪怕与虞丝大人对抗,我也会站在你们这一边。” 艾斯波切神色认真,在众人的目视下说出无比坚定的话语。 “并且,今后由你们自身决定自己的发展,我不会再度干涉,不过,作为帝国的一员,哪怕是你们的孩子,也该从现在开始适应彼此。” “自即日起,我们的恶魔之子将与你们的孩子一同长大,享受同样的待遇。” 下方诸人目光动容,情不自禁的看向对方,眼中浮现一抹感动之色。 李默等人则默默打量着这一幕,也没有出口反驳对方的话语,哪怕它们深知,对方根本不可能一点也不知情,但关于这一点,却是明面上无法说出的理由。 除非它们打算和那个叫福尔茨的恶魔一样,被对方毫不犹豫的杀死。 “接下来就交由你们吧,我会去准备一些性子和善的恶魔,今后由你们商量着行事。”艾斯波切温和的一笑,对一边的李默嘱咐一句,便和伊诺德一样从原地消失。 李默等人对视一眼,而后,前者上前一步。 “王承,刘轩,贝尔克出列。” 下方人群一动,三道身影随之走出,抬起头,看向眼前浮在半空的那道身影,眼中既有对未来的希冀,也有对其的感激,它们最近也偶然能听到对方的消息。 虽然它们之中也会有对其‘胡闹’不满,唯恐自己的处境越发糟糕的人,但大多的人都是理智的,它们明白,对方都是在为了它们而努力。 “我也不多话了,作为老战友,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当然,如果你们也有在意的人选也可以报上来,总之,一步步的来,不要低着头,坦然的看着我。” 李默的声音并不严肃,他只是默默的降低高度,与对方站在一起,而后,他的脸上露出真挚的表情。 “为了人类....这种话题太过宽大,不适合我们,就当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幸福吧,让我们的孩子可以在未来露出坦然的笑容。” “我会一直为此而奋斗,哪怕到死,我都不会改变,所以,请你们也来帮我吧。” 说罢,这个男人深深的低下了头。 刚刚落地的许印等人则默默的看着对方,眼中都不由浮现一抹异样的情感。 “我父亲是英雄,作为他的孩子,我可不会临阵脱逃。”王承语气坚定,他大笑着,眼中没有半分迷茫。 “我也有自己在意的存在,自那日起,我就再也不会逃避,所以,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刘轩抛弃自己寻常的假面,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要你们不怀疑我,我就会抗争下去,只是这样而已。”贝尔克眼神复杂,不同于其他东人的模样,一副西人样子的他在人群中着实显得有些异常。 在过去,他也是辅助昆克的人之一,在他的父亲死去之后。 人们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这边,那些曾经遭受的苦难就像云雾一样悄然散去,人们的脸上不由浮现灿烂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告一段落。 而在外界,恶魔们聚在一起,眼中闪动着异样的情感,它们目光对撞,听到了在牧场的恶魔全军覆没的消息,据说还是某位亲自出的手。 “真有趣呢。”百赫尔冷笑一声,毫不掩饰自身的不满。 其他原本身为教官的恶魔也都面色冰冷,心中满是对其的厌恶,那些人类是重要的存在,这一点它们也承认,可就因为此,就把一些无辜的恶魔杀死,这种行为...... 它们对视着,心中都不由闪过一句话。 不愧是‘魔鬼’啊。 “来了。”聚集的身影中,有道身影响起,众位恶魔顿时冷静下来,看向远方。 嘀嗒,如同夜雨倒挂,寒武降临。 滴答,如同日光避役,光芒皆坠。 一道身影自远方走来,踩在空中如同处在平地之上,面色冷寂,肃杀的气机瞬间遍布全场,隐隐中,它们感受到一股无比雄厚和危险的气息正在缓步走来。 身处在恶魔之中,以白色法袍覆盖着身体,安布多切拉呆呆的望着远方。 一道目光骤然望来,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而后,如同陌生人一般移开了视线。 那不是她,他在心中自语着。 恶魔跟随着那道身影,如同朝圣一般簇拥着离去,男子遥望着那道身影,心中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感。 光芒低垂,时光流逝,夜空降临。 他依旧待在原地,只是默默的站着。 “去见她吧。”眼眸水蓝的身影轻轻走过,而后,消失在眼前。 是的,要去见她,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急迫的情绪。 必须去见,诺伦! 他跑向了远方。 第446章 晦而不滞称作物 “我?当然没事啦,真是,这么急切的跑过来,大惊小怪的。” 眼前的女子露出无比欢快的笑容。 那高扬的眉角,调侃般的笑脸,共同构成那张戏谑的表情。 “...........”安里只是静静的望着她,心灵却在颤抖着。 “我们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宛如在强调什么一样,诺伦的声音骤然变大,她轻声喃语着,而后,那对带着冷色的霜寒眼眸望向这边。 “所以,不要管我!” 抗拒和敌视之意溢于言表,那是拒绝所有人靠近的表情。 “是谁?”安里抬起脸,无视那张被寒霜遍布的脸庞,一字一顿的问道。 女子目光微颤,视线却不由的垂下。 “我没事.......” “是你多虑了......” “我真的很好.........” 紧绷着小脸,女子露出故作自然的笑容,然而那对往日被欢快充斥的眼眸,此刻却低垂着,其中驻扎着某种可被称作彷徨的情绪。 阴郁,暴躁,寒寂的气息在那具身躯中尽数涌出,森然的锋芒自虚空中现行,抵着安里的喉咙,他轻轻一吸,仿佛连空气都变得冰冷。 “你听我说,诺伦。” 诺伦缓缓抬头,眼中带着迷茫和无助,眼前之人却露出了一张无比真诚的笑脸。 “我早就发过誓了。”男子笑着说道。 “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是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人,这份诺言绝不会改变。” 那对蓝色的眼珠中并不掺杂半分虚假,那是宛如将真心刨出来,指着那颗跳动的心脏,一字一句的发着誓的样子。 “无论对方是谁,我都会是你的盟友,不管对方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我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男子的眼中带着某种希冀,那对异常明亮的眼睛看向这边。 “我们是朋友,但是.....”他微妙的停顿片刻,继而语气坚定的说道,“嗯,是永远的挚友。” 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之后的话语,他担忧万一说出那句话,两人的关系会迎来巨大的改变,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他都不会去做。 “.......你啊,有时也会展现出让我惊奇的重力呢。” 女子的眼中露出叹为观止的情绪,她故作鄙夷,言辞却显得极为欢快的说道。 “想必,我就是地雷系男子的代言词吧。”安里也随意调侃着自己,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我倒觉得是两码事,不过,你这种说法也很狡猾,嘻嘻。” 诺伦低声一笑,安里默默窥视着那份表情,心中的颤抖这才稍稍得到止息。 “............”沉寂的氛围再度降临。 “.......嗯,从哪里说起呢?”诺伦露出沉思的表情,她的眼中浮现犹豫的情绪,片刻后,她目光一定,宛如注视着飘渺的远方,口中轻声道。 “我还是第一次被火烤呢.......” 她开始述说自己此次的经历。 安里微笑着听着,瞳孔却不由连连一缩,心中也逐渐被寒意所侵染,而后,他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女子轻声的述说中,安里不时询问着,露出一副关切的表情。 到了最后,诺伦叹息一声,抬起自己的手腕。 “其实,我现在也没有太在意那个了,只是这个......” 安里看向那洁白的手腕,在关节处,正有一道无比显眼的数字。 50\/100。 而后,那串数字化作一道图谱,形成一座类似于沉浸在水面之上的冰山样子,周围有着诸多细小的冰屑的图景。 “我呢,似乎天生就无比契合这份力量,哪怕只是一次的外出,就已经从原来的十多点到了现在的程度......哈哈,我还真是厉害。” 安里心中一寒,那是什么,又代表着什么,他的心中涌起巨大的疑惑和不安,只是莫名的觉得,那副图案并不是多么友好的东西。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的那些梦吗?实际上,我还有一点没说,似乎在那些梦境中,一直都有一个呼唤着我的名字的声音。” 诺伦的眼眸如同蒙上一层轻纱,变得无比朦胧。 而后,她静静的转过来,脸上露出不类人类的冷艳表情。 “它说,欢迎清醒,我的同胞。” “............”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安里只能呆呆的望着对方,连视线都仿佛要被吸走一样,心中被空寂所占据。 女子忽地一笑,那股异样的气质顿时退散。 “噗,露出了一张好笑的脸啊。”她指着这边,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呃,也许吧。”安里摇摇头,心中的冷寂感这才缓缓消退。 “总之,不用担心我啦,我只是心疼那些我种植的花没带回来的,别的....也没有什么。”诺伦连连摆手,脸上则露出笑容。 “我今后不会再犯了。”她微笑道。 “嗯,永远不会。”她再度重复了一句。 “我当然相信你。”安里选择了接受。 随后,两人再度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聊天,直到一道敲门声的响起,缓缓走来的女子打断两人,诺伦笑了笑,起身去进行日常的修行。 虞丝则望过来,眼中带着一丝暖意。 安里站起身,在凝视着诺伦逐渐远去之后,他蓦然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存在。 “告诉我吧,那个世界在哪里?” 低沉而憎恶般的话语响起,虞丝看着眼前面色冷漠的男子,她轻声问道。 “你打算去做什么?” “自然是全部杀掉,连一棵草,一只畜生也不放过,有必要的话,连同那个世界也一并击坠。” 那对眼珠中并无一丝一毫的虚假,男子的脸上浮现笑容,如同在谈起明天的希望一样,口中的话语却显得极为冷酷。 “那么,就不用你在意了。”闻听对方的话语,虞丝嘴角带笑,她轻轻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冷色,“我早就完成了。” 她摊开一只手,其上还夹杂着丝丝烟气,宛如哀嚎般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玉琢般的手指重重的合拢,将那最后残留的一丝烟气掐灭,虞丝的脸上满是平静,眼中没有半分动容。 “我们从不会让得罪过我们的存在活下去,在做出那种行径之后,它们就该有了必死的觉悟。” 安里则是望着那些被掐灭的痕迹,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 “真是太好了。” 不过,在他心中却悄然生出一股火焰,他很是不满,为何不是自己去做的,诺伦的事都该由自己处理才对的,哪怕最后的结果如愿也不行,自己必须成为对方最重要的人。 那样的话,假如有一天她要做出选择......只有一个选择的话,呵呵。 安里按下心中翻滚的黑暗情绪,他向着对方一行礼,算是表达自己的善意。 虞丝扫了对方一眼,而后,面带和煦的笑容,继续聊起周边的情报,顺便将一些知识赋予对方。 作为两人交易的一环,这也是应有之意。 至于未来......看着眼前露出诚恳姿态的男子,虞丝的目光变得幽深,她试着去观察更多的未来,不断的向着后面延申,所见的未来越发遥远。 直到一对淡漠眼眸的望来,那是一对高远而死寂的双眼。 似有话语在无声之地交织成新的声音。 “虞丝,来做个交易吧。”那道声音这样说着。 虞丝目光一沉,赫然明白自己这段时日为何一直处在一种朦胧的境地,原来如此,这里竟然是———— 李默从天边划过的流星中移开视线,看向身前的一群人。 “就结果而言,计划很成功,我们所准备的后手也没有用上,这很好。” 眼中带着一丝歉意,穿着整齐的褐色军装,身上携着冷冽气息的女子上前一步,对着众人低下了头。 “抱歉,我什么也没有做。” 一旁的许印之人摇摇头,它们也是选择支持李默的良才。 李默笑着转过身,一脸认真的说道。 “正相反,温慧,反而是该我们感谢你,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我们才能放手去做,不至于担忧我们失败之后,是否会让我们同袍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这世间自然要需要做事的人,但为了大事计,自然不能一股脑的全冲上去,必要的后手也是需要的。” 他看着对方,脸上露出异常温暖的表情。 “抱歉,让你担忧了,还有,谢谢你,温慧,你才是最大的功臣,我可以毫无虚假的宣称这一点,如果没有你,我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的。” 温慧凝视着对方,脸上露出丝丝苦笑。 “也没什么的,我也只是偶然去照料一下,大体上,那个孩子还是很安静的,虽然在那些家伙的评价中偏低,但好歹也属于良材,是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想起自己日常的责任,温慧心中便有些尴尬,她也是良才,并且自身还在牧场那边工作,所以平日也可以照顾一番那些孩子。 李默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才让她不要参与进来,除此之外,他还一力将众人的不满压下,声称,自己如果担忧如初的安全,就会心生怯意,这才让众人无视了她的行动。 “嗯,那你——”李默正待说些什么。 “我不要,从现在起,我也要加入你们,和你们并肩作战,当然,孩子那边我也会照料好的,而且,以我的人类身份,那些恶魔也未必不清楚我们之间的联系。” 温慧首先表示拒绝,而后,她冷静而又理智的述说着自己的缘由。 李默则被噎了一下后,选择默默倾听着。 “.......你说的很有道理。”眼前的女子眼中出现喜色,李默的目光缓缓抬起,看向那依旧昏暗的天空。 “我们并非要反抗这个帝国,至少现在的我们是不够格的,所以,在肉眼可见的一段时间内,我们还会和它们共生下去。” “接下来,就让我们亲眼见证这个时代的发展吧。” “对吧?” 他笑着转过身,眼前是一双双对未来充满希冀的目光,他正要开口,眼前却忽地一晃,如同有无数道影子重叠起来一样。 堆在一起,仿如某种‘血肉’一样的绿色物质,在无止境的蔓延着,向着过去,向着未来,宛如一道血肉之墙一样,外皮附着着绿色的痕迹。 黑色的血雨接连掉落下来,那是粘稠的,仿佛血痂一样的东西,低沉的笑声在耳旁接连不断的响起,那嘶哑的声音充斥着对他人的憎恶和杀意。 而在最后,一道缺少一只手,一只腿,只有一只眼睛的身影转过身来,那对仅剩的眼珠中露出凶意,身上穿着漆黑色的铠甲。 他凝视着这边,血色在眼中晕开,宛如金属般的声音撞来。 “我是李墨,绝不当他人野犬的李墨。” “那么,你呢?” 噗通,噗通,心脏急促的跳动着,那是仿佛想要从胸膛中跃出一样的猛烈。 “.........*&*&&**……%&%&&%……¥……%” “%¥%@¥%#@&**&” “.........李默!!!” 大吼声在耳旁震响,如梦初醒的男子迷惘的看向四周,一张张关切的脸围了上来,许印更是急切的上摸下摸,口中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那个一向淡然的女子此刻眼含泪水,眼泪汪汪的看着这边,露出难得的柔弱之色。 “.....滚,别摸那,你这混小子。”他笑骂一句,抓住许印的手,双腿一用力,这才再度站直。 众人眼中的担忧这才稍稍缓解,许印一脸讪讪的收回手。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他一脸委屈的说着。 “呵呵,我大概是累了,没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嗯,大家也是,今后还需要不断努力呢,就此告别吧。” 李默面色还有些惨白,他拱拱手,便挣脱他人的搀扶,稳住自己有些虚浮的腿脚,向着远方走去。 许印等人担忧的看着对方远去,脸上却有些犹豫。 温慧咬咬牙,奋力追赶上去,两人纠缠一番,最终,李默老实认输,任由对方搀扶住自己,温慧向着后面摆摆手,而后,转过头,露出欣然的表情。 李默低着脸,心中却在思考之前看到的那些景象。 那究竟是........ 咚咚咚。 有着赤红头发的女子缓步后退,静静的等候着。 片刻后,大门悄然开启。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迈步进入其中。 大门无声合拢。 第447章 血色的追忆 “因执念而生,因幻灭而败,何其可悲。” 浑浊的音节交错的撞在一起,宛如数百道乐器同时发出的‘噪音’,既无合律,也无间奏,只是单纯的由杂声组成的‘风暴’。 此刻,正肆意的向外发散着自己的热度。 女子微微退后一步,周身一暗,赤红色的火焰随即汹涌而出,以缠绕在身侧的形式将袭来的射线尽数挡住。 叮叮叮。 宛如珠玉落在碧莲之上,清脆的音节合成乐章,短暂冲散了现场的喧嚣。 风暴随之一静,内里的某物望向这边,隐约可见一抹绿芒。 “真是奇怪的说法,我可是您的护卫,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哦?” 身材矮小,远远的望去如同一个小老头,身着墨绿色的短衫,此刻正悠然自得的坐在地面,右手还拿着一柄画着山水之画的折扇轻摇着。 而在他的背后,则直直的立着一道褐色的拐杖,老头斜靠着上面,一对略显浑浊的绿色眼珠正凝视着这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看向地面,那里正有一株已然死去的绿草,老头闲着的手指插在泥土中,正宛如孩童一样的拨动着。 看着对方那欢快的样子,以及弥漫在现场那种无比怪异的气机,她轻吐一口气,周身的红焰悄然散去。 “不知我应该叫你迪克护卫,还是——”她的眼神变得郑重,老头的笑容越发浓郁,“默尔迪首座。” 空气骤然一滞,仿佛此处的空间已然陷入凝固之中,除非主人的允许,否则连呼吸的权力都是一种奢望。 韩诗音面不改色,只是静静的望着对方。 “哦?” 默尔迪轻笑一声,身躯顿时涨高,恢复到原本的姿态。 他先是慢条斯理的将手从泥土中抽出,空中现出一条白净的手巾,他随手擦拭一番,便将弄脏的白布丢在一边。 灰布晃晃悠悠的下落,不一会儿,就落在了地面,还正好盖住了死去的绿草。 “真是多事的家伙,下次就拿这个理由扣他们一些物资吧。”默尔迪宛如说笑一般的说着,同时看向这边。 “你觉得如何呢,我们的仙女大人?” “........”韩诗音闭口不言,她心中有数,别看对方是在问自己,其实....并非如此。 毕竟,哪怕作为偶像,但在这些联邦中真正的顶级人物看来,也不过是最多二十年一变的可替代物。 “也罢,先不去管那些泄密者,我之后再跟它们计较,那么——”默尔迪头颅微抬,身下适时的出现一把椅子,右腿随意的搭在另一侧膝盖上。 “你打算做什么呢,作为打扰到我这种老人乐趣的代价,你最好让我满意,不然.....” 默尔迪笑了笑,甚至还颇有少年气的挑挑眉,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韩诗音眼眸一凝,看清了那个笑容背后的真实。 一对冷漠的眼眸正凝视着这边,如同在评价眼前之人的价值一样,那其中并没有多余的人性存在,宛如一台虽然无比精良,却只会给出好与不好评价的机械。 “是我该问您才对。” 然而,面对那份无形的压魄力,韩诗音的脸上却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她适时的一歪头,宛如在真的感到疑惑一样。 “为什么,您会在这里呢?”如同带刺之花的笑容在脸上浮现,韩诗音的眼眸中仿佛升起一团火焰,她的瞳孔中倒映着眼前之人的形象。 一道直直耸立的拐杖,以及那道正抓着拐杖,正在打量这边的模糊身影。 “真是好笑呐,是我在问你啊,蠢货!哈哈哈哈!!!!” 默尔迪愣了愣,继而大笑起来,比起之前的风暴更加猛烈的乱流在四射着,在弥漫的烟雾中,原本还有些古雅的房间顿时化作了废墟。 在那旁若无人的大笑声中,韩诗音站在不远处,一对赤红的眼眸就那样看着一道道攻击即将袭来,沿途经过的一切都尽数化作了齑粉。 她深知,哪怕以自己现在的躯体,经受这样的攻击后,也会在眨眼间化作尘埃,想要活命的话,就要现在就倾尽全力,逃到外面,寻求联一院的护佑。 这样一来,身为首座的对手就会收手,自己就可以继续活着。 但是,那样一来—— 面对近在咫尺的攻击,她依旧睁着眼睛,身体却不曾后退,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无比坦然的立在原地,甚至开始观察起那些缠绕着乱流上的破灭气息。 看着看着,她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哦,原来是这样.... 枯瘦的手掌在空中一合,毁天灭地的景象顿时散去,就连原本被损毁的房屋也再度出现,自然的,就连韩诗音眼前的那些攻击也随之瓦解。 “..........”韩诗音的眼中浮现一抹失望之色,如果再看一看她就能—— “那你就真的死了,我还会被追究各种责任,会被扣钱的。”默尔迪斜着眼看着这边,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你啊你,要是我真有杀心,你早就死掉了,真是没见识,这方面必须得补上。”默尔迪语气深重,甚至带着一丝劝诫之意。 “是,我以后会注意的。”韩诗音回过神,身体不由的一晃,一股发自心灵深处的空虚感顿时浮上心头,然而,她的脸上却依旧露出恭敬的表情。 默尔迪眼皮微合,手掌一扬,一道绿色光芒如雨雾般融入韩诗音体内,后者眼中的疲色顿时一松。 空气中隐有低吼声响起,一抹红云在空中现出,隐隐可见一道狰狞恶兽。 默尔迪再度一挥,后者便如受到重击一样,哀鸣一声,自空中缓缓消散。 “就如我说的,你的控制力还是太弱,连这种心灵恶兽都无法慑服,真是没出息。” 默尔迪摇摇头,一对绿色眼眸看向对方,眼中浮现诸多景象,而后,他的表情微微一变,宛如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哼,这样。”他低语一句,原本冷漠的神色中带上一抹思索。 韩诗音老实的待在原地,等候着对方接下来的安排,原本紧促的内心微微放松,她明白自己这下才算是真的有了和别的偶像同台竞技的后盾。 她心中明白,哪怕别的偶像再怎么高洁,但她们背后的那些势力为了最大限度的自家偶像的声势,却很有可能会专程前来碾碎自己这样一个毫无势力的小卒子。 如果她没有足够的抵制手段,则很有可能被对方当作一个软弱可欺的存在,肆意的利用她,哪怕让她充当一个丑角,也要用来衬托他们本家的偶像。 那样一来,她过去的努力都会化作徒劳。 所以,她在有了足够的名气前,必须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原本的话,是由政法部接手仙女的。”默尔迪忽地抬眼,对她解释道,韩诗音点头,她也了解过过去的情况。 “相比名义上作为与民众链接的青女,仙女本身就有着亲和民众的需求,我们的传统也是如此,至少,在大多数时候,民众还是对‘仙女’抱有足够的期待的。” “因此,作为维系联邦内部统治的政法部算是仙女天然的后盾,不过,现在的话就不太一样了。”默尔迪微微摇头,语气难得变得严肃。 “米洛这家伙算是行事比较公正的那种人,但即便是他,若真遇到自己在意的存在,也会变得盲目,就像曾经那样,呵,真是没出息。” 默尔迪冷笑一声,露出一副不屑与之为伍的样子。 韩诗音闭口不言,老实的充当一个倾听者。 “咳,总之,因为他和诺伦家的那个家伙关系不错,所以,今年的话他就遵循自己的理念,放弃了你,转而支持那位.....”默尔迪皱着眉,却停下了话语。 “算了,不去提她,那女人也是个麻烦的家伙,我可不想闹得太过吵闹,让旁人看了笑话。” 默尔迪抛弃了这个话题,转而看向正在专注于聆听的韩诗音,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之意。 “我司掌联邦财政大权,自然也知晓不少联邦隐秘,不过,我有言在先,有些东西我可以跟你讲,但若是你口风不牢,将其作为谈资泄露给他人......” 默尔迪合上嘴,那对绿色眼眸凝视着这边。 韩诗音只是默默抬起一只手,面上流露庄重之色,随后,她沉声道。 “我以韩诗音之名起誓!” 默尔迪嘴角微弯,后面的自然不用再提,到时,他自会让对方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他的手在空中一震,插入地面的褐色拐杖顿时飞入手中,韩诗音不经意的一瞥,心中却不由一滞。 之前的灰布与凋零的绿草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她望着那一尘不染的地面,心中低语,这便是首座。 “越是偏执,越是圣洁,近似痴狂,等同纯良。” 拐杖在空中舞动着,有淡淡的文字在空中显现,韩诗音凝视着那些痕迹,心中却不由联想到一抹温柔的笑容,她不由悚然而惊。 “远观孤傲,近视神圣,乐与器合,无有二人。” 震颤从心灵深处不断的萌发,在青天下,在大地上,有一道宛如在舞蹈的身影,那是在祝福,那是在祈祷,将自身作为器,呼唤至高的音! 嗡! 不间断的耳鸣悄然作响,却近似雷霆,面容模糊的男子正缓缓道出那源自上古年间的隐秘,她遥遥的望着,入眼之处却是一片空无。 如那言一般,有着器,有着乐,只是它一无所知。 硬要用一言概括的话,只有一个字。 “心似孤藤,身似垒石,本性如初,无始无终。” 叮铃。 她的心蓦然静了下来,眼前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景象,她看着那道身影,面上露出怡然的神态。 “韩诗音,这可不是好事啊,你的心不该如此平静的,它该像怒涛,像风暴,像一切包含毁灭的东西,却唯独不是这种一潭死水般的心境。” 身映纯色翠绿光晕,身披天蓝色锦衫,笑容和煦,淡绿色的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期待,以少年姿态现行的身影轻声说道。 而在它的身后,有无穷的波浪涌起,在其身处有一道八足皆银,踏着浪涛,眼中碧绿闪现,威风的蓝色胡须的庞然大物出现。 两者一同凝视着这边,那无比浩瀚的声音凝成一股。 “仙女,是本质沉重,却仍要独行的仙人,它们歌颂着未来,吞气而食灵,以毁灭者的姿态降临万世,造成累累罪业,却依旧心中无碍,因他们深知,自己无错。” “那一定是扭曲的邪物,那绝对是狂乱的魔物,世间有如此评价。” “但无论他人如何述说,但对仙女来讲,都只是一缕扑面清风,不值一提。” “韩诗音,你因为自身师长的死去而感到痛苦,因为远离所爱之人而感到无力,因而你心中是偏激的,是愤慨的,是无比憎恨这个世间的。” 韩诗音那原本怡然的面孔现出道道裂缝,有丝丝红光从内侧显露而出,持久不息的高吼声逐渐清晰,那张美丽的面孔顿时变得怒气冲冲。 血红色的泪水从眼角两侧滑落,牙齿重叠在一切,被恶意所吞噬的那张脸顿时展露而出,那对血红的眼珠中泛着丝丝邪异的气息。 “猩红之兽是独行之物,是偏执之鬼,孤傲之灵,因此,才会让你迷神而乱意,无以制之,实是憾事。” 默尔迪叹息一声,看着眼前展露恶意的女子,他也第一次觉得,这门异类修行之法也实在邪性,若非是出自那位剑首座的手笔,恐怕他真要出手制止了。 “鸿。”他看向对方,口中念出一个字。 韩诗音眼眸一凝,她感受着自身所处的状态,心中满是错愕和不安感,不行,对方又出来了,自己必须立马—— “接纳它吧。”耳旁响起一道声音,韩诗音顿时看向对方,那对绿色的眼珠带着一丝难得的怜悯。 “如果连你都不接受它,那么,它就真的毫无存在的意义了,暂且放下成见,倾听它的声音吧。” 韩诗音一怔,虽然心中还有些畏惧,但她咬牙一想,不趁现在解决,万一对方今后威胁到自己在意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她的大脑顿时变得冷静,她沉下心,开始试着听取这个怪物的咆哮声。 而后,那原本低吼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弟弟.....我不在的话.....今后会怎么样呢.....”) (“用人作祭品.....我必须去救人才行......”) (“为什么会攻击我......我救错人了吗......”) (“师傅....很久没消息了......我.......”) (“我是个侩子手,我是个侩子手........”) (“明天的我会死在哪里,真想回去啊........”) (“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弟.....................”) 滴答。 水滴落在地面,她下意识的一伸手,手背之上顿时满是清澈的泪水,她近乎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首座。 “那是...我?”她不可置信的说道。 她明明没有那么脆弱的,没有时时刻刻都在诉苦,没有因为自己救的人背叛自己就感到伤心,也把对弟弟的挂念放在心底。 她可是至始至终都以强势的姿态展示自己的韩诗音啊! “所以,那个猩红之兽才会在那一次爆发出来,哪怕你再三告诫自己,那些犯罪的人已经被你尽数杀死,但你依旧在愤怒,为什么自己会被背叛。” “仙女,本就是拥有与圣女同等的偏执,与神女类似的孤傲,只有同时具备这一点,并且有着沉重过往的女性才能担任。” 默尔迪的视线变得有些遥远,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回忆之色。 “昔日的我们也不曾知晓,这些资料也是我们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继承过去偶像的荣光,你们才能够创造全新的未来。” “可是,我师傅——”韩诗音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就像你所不知晓的那样,你那个看似欢乐的师傅也是一个很沉重的家伙,况且,你觉得,为何她给你新的身份时要借用母族那边的势力。” 默尔迪收回目光,脸上不由带上一抹冷色。 “‘制式偶像计划’你若有兴趣的话,不妨暗自去调查一下,当然,那些涉及此事的危险人物也已经被尽数诛杀,你不用担心什么安全。” “更何况,呵,在这个时代,你若不痴狂些,反而会被他人看轻。”默尔迪笑了声,却明显没什么真情实感。 韩诗音想起之前听到的声音,不由看向对方,那股愤恨的情感逐渐褪去,她的大脑再度变得冷静。 “那么,我该怎么做?” 默尔迪的脸上露出恰当的微笑,就像正等着她这样说一样。 “很简单,去成为一个特别的人,想必你也知道,现在的猩红之兽只是在发泄之后暂时隐遁下去,之后,你若不掌握足够有力的缰绳,它还会再度苏醒,与你争夺主权。” “毕竟,在随心所欲的它看来,你可以算上一个极为讨厌的家伙。” 韩诗音目光一凝,她从对方的话语中敏锐的感觉到一点。 “您是说,对方会逐渐产生一种自我?” “正如你会被它影响一样,同样的,你的智慧,思维,人生阅历也会对它进行感染,最后......” 默尔迪凝视着这边。 韩诗音心中明白,那将是独属于‘自身’的战斗,决定双方最后的存留,虽然都是韩诗音,但它们的为人行事却会有些差别。 “具体来说....你见过在网上的那些发言,尤其是发言较为激烈的那些家伙吗?”默尔迪不待韩诗音思考完毕,便继续补充道,脸上还带着微妙的笑意。 “......略有耳闻。”韩诗音老实的答道,她不太喜欢辩论,但也隐约知晓,那些活跃于各处,风评却不是太好的家伙,莫名的,她的心中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猩红之兽是狂乱,癫狂之兽,那么想要压制住它,也只有一条路吧,尤其是对你这种无法保持心境压制的偶像而言。” 默尔迪的语气逐渐高涨。 “比极端更极端,比疯狂更疯狂,站在话语权的中心,身先士卒的发起进攻,那便是你唯一的道路。” “..............”韩诗音的面孔变得呆滞。 她听懂了,但她情愿自己没有听懂。 “另外,我还要再给你一个任务。” 韩诗音表情艰难的看向对方,眼底难得出现丝丝畏缩之意。 “不要担心,是蛮简单的任务哦,我并不强求你有什么收获,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帮手呢。” 默尔迪摆摆手,而后对着旁边一指,一道身影随之出现。 “.........”审视的目光投射过来,韩诗音勉强收拾好心情,虽然她心底还有些绝望,她转而看向来人,瞳孔却顿时一震。 淡粉色的头发,桃红色的眼眸,宛如玉珠般的光洁面孔,比之寻常女性略显娇小的身躯,此刻正穿着一套漆黑色的礼裙,胸口中间是一道深绿色的花朵。 “我是燕芍药,也算是你的前辈吧,曾经作为圣女而活跃。” 燕芍药结束打量,脸上露出完美无瑕的笑容,向前一欠身,行了一礼。 “.....久仰您的大名,现代仙女,韩诗音见过前辈。” 韩诗音按住心中的紧张,竭力露出淡然的姿态,毕竟,对方前不久还跟着那位菲斯特圣女,也算是众所周知的公众人物。 虽然民间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却无人会去质疑她曾经的功绩。 那是真真切切的鼓舞了一个时代,曾经留下无光圣女之名的偶像。 “啧,真是丑陋。”燕芍药反而咂咂嘴,露出一副不爽的表情,视线一瞬间变得凶恶起来。 韩诗音心中迷茫,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脑子有坑的废物,想屁呢?!”粉发女子叫嚣着。 “.........”是虫子呢,韩诗音心中想到,心神变得安宁。 “呵呵,看来你们处的不错。”默尔迪笑着望着这一幕。 “你它——”燕芍药的身躯顿时停在原地,只剩一张涨得通红的脸庞,正以愤恨的目光瞪着这边。 “正如你看到的,她资历不错,又有能力,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帮手。”宛如没有看到之前的一幕,默尔迪的笑容依旧和煦。 “.....我觉得独自一个人效率最高。”韩诗音无表情的说道,她瞥了面带不甘的女子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很碍事的,那种东西。” “噗!”默尔迪忍俊不禁的笑了。 粉东西依旧在瞪着这边。 “总之,那东西还是有用的,虽然与过去的形象大不一样,不过,却对你今后的偶像工作也有着不错的助益。” “可我——” 韩诗音还待再度拒绝,默尔迪咳嗽一声,露出严肃的表情,将其的话语堵了回去。 “劳勇那东西似乎在搞什么麻烦的东西,还带着那些神系家族一起,我觉得不太好,所以——”默尔迪看向对方,眼中若有深意。 “去加入那边吧,作为小丑,作为神女的盾牌,获得那些家伙的信任,当然,我这边也会给予你最低的支援,这就是我给你的任务。” 韩诗音骤然看向对方,眼中带着一抹惊疑不定。 “呵,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那么你就至少可以拥有一定的独立权,毕竟,狂人可不会忌惮所谓的威胁,要真有麻烦,我也会尽力帮你挡下,这是我作为首座的承诺。” “偶像的事业并非你们人生的终点,在你毕业后,我会将你接纳入我的财政部,到时,便去勇敢获取自己想要的幸福吧。” 在韩诗音的目光中,默尔迪捏起拳头,露出肩膀的肌肉,语气越发和善。 “别看我这样,我还算蛮强的,到时候,就由我帮你实现你的心愿。” “.........如果我说不去呢?”韩诗音试探的问道。 而被静止在一旁的粉发女子则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之前的狂躁氛围。 “呵呵,待遇依旧,甚至会不输于其他几位,不过,二十年也挺短的吧。”就像在说笑话一样,默尔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那一道眼眸却变得无比冷淡。 “.....如您所愿。” 最终,韩诗音低下头,选择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乖孩子,你一定会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的。”默尔迪拍拍手,脸上露出真诚的表情。 “哼,真是无聊。” 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掌抓上来,韩诗音不禁抬起头,眼前是正向着外面走去的旧圣女,她的视线不由下放,却发现对方正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掌。 那道略显娇小的身影仿佛一道近乎熄灭,却依旧勉强维系着一丝生机的光芒一样。 “去完成那该死的任务吧,到时就立马和这狗屎般的偶像生涯告别吧,蠢货。” 燕芍药暗含不屑的声音传来,韩诗音只是沉默不语的跟在后面,至于默尔迪则是笑着看着这一幕。 彭!门被重重的合上。 “哈哈,小芍药脾气还是这么冲。”默尔迪笑着摇头,而后,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冷漠。 “已经改变过一次命运,而且,还是其中最好的一条,果然,这也是那位的手笔吧。” 他低声自语着,至于在心中想,他可不认为那样就可以制止对方的窥视。 “........多事之秋。” 半响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被房梁挡住的墙壁。 “呵呵,劳勇,这下你要给予我如何的回应呢,好歹也让我知晓一些你心中的渴求吧,不然,我怎么确定你不是那个联邦的背叛者呢?” “告诉我吧,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响起,继而被房屋所吞噬。 哗啦,哗啦。 五位女性坐在一面圆桌上,桌面上摆放着香气扑鼻的醇厚褐色泉液,氤氲的雾气在空中形成一团,彩色的霞光在其中若隐若现。 坐在主位,面带微笑,有着温柔的气质,隐为众人之首的有着水色眼眸的女子看向几人。 “那么,就来例行的茶话会吧。”伊贝尔一合掌,笑眯眯的笑道。 第448章 小计闲事 伊贝尔,出身不详,过去曾作为前代圣女菲斯特的侍(渔)女而活动,在后者退位后,在外事科的支持下,以纯洁善良的形象受到了众人瞩目。 同一年,冉秀竺在神系一脉的安排下继承神女之位,结果,却在与对方的正面对抗惨败而归。 韩诗音在心中暗暗思考着,作势抬起茶杯,嘴唇一动,清新而爽口的气息瞬间进入脾胃,甚至就连心灵深处都不由涌起一股满足感。 赤红的眼眸微颤,将丝丝沉醉掩去,大脑再度恢复了冷静。 “.......在前不久,我前去‘舰干流域’,那里的纯善生灵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呼呼,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 伊贝尔一脸满足的分享起自己近日的经历,这也是她的习惯之一。 “哼,这样。”黑发黑眼的神女一脸冷淡。 冉秀竺的眼中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将装满的杯子放在嘴边轻轻的酌了一口,眉梢一皱,随后便将其远远的推在一旁。 哒哒哒。 身上有着神秘气息的女子,名叫贝露莎的皇女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的手指敲击着桌子,转而看向伊贝尔。 “安帕记事长托我向伊贝尔表示感激,他正因为人手不足而感到困扰,这下有了这些生力军,也能匀出一些时间陪伴家人了。” 贝露莎笑容大方,无论是仪态,还是语气,都充斥着一种高雅的气息。 至于她口中的安帕,则是政法部那边的档案管理室的主事,韩诗音也隐约有所耳闻,据传对方与外事科存在某些职责上的重叠。 “这样,真好呢。”伊贝尔眼眸闪亮,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 “诗音,有些沉默呢?”正笑着的女子目光一转,看向这边。 韩诗音抬起头,脸上露出平和般的笑容,一旁的冉秀竺则打量着这边,眼底浮现审视之意。 “我只是好奇,为何不邀请剩下的那位呢?”她的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疑惑表情,闻言,伊贝尔不禁苦笑一声,眼中浮现惭愧之色。 “是我疏忽——” “就直接说是因为我明言,要是让那种便宜货色来这里,我就绝不会来不就行了吗?”黑发的神女开口打断伊贝尔的话语,那对略显冰冷的眼眸望向这边。 “就像你一样,如果不是得到那位最低限度的援助,你以为,你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连名字都不需要去记的劣质品,根本称不上偶像。” 面对那丝毫不加修饰的冷漠话语,韩诗音表情不变,只是静静再度抿了一口,而后,她的脸上露出坦然的表情。 “倒也说的不错。” 冉秀竺目光一闪,继而移开了视线。 伊贝尔的脸上露出苦涩之意,哪怕是一向表现得开朗的她也不得不承认,‘青女’却是与她们存在本质上的差别。 谁会对三年一换的廉价‘偶像’在意呢? 相比她们这些除非达到极限,或者犯了大错才会退位的正统偶像,曾被命名为‘青女’的人,甚至她们就亲眼见到了数次的更换,有的甚至连三个月也坚持不住。 贝露莎不以为意的在一旁喝着茶,相比起来,她与神女的立场最为接近,所以行事的态度也很类似,毕竟,两者原本就归属于同一势力。 韩诗音心中一叹,这就是现实,也是她必须得到那位支持的原因。 所以,为了自己不被抛弃,那个任务也必须努力才行,想到这里,她装作不经意的扫了那位神女一眼,而后,无声无息的移开。 在下一瞬,一道异常敏锐的视线滑来,犹如一道利芒一样刺向这边。 “我最近有在研究一些东西。”无视那道目光,韩诗音面不改色的说道,其他两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万分感激,诗音,那务必让我听听。”伊贝尔按下眼中的情感,脸上再度露出欣悦的表情,眼中泛起期待之色。 “......请讲。”贝露莎象征性的笑了笑,只是静静的看着这边,神态依旧显得冷静。 韩诗音抬起头,空中一道道涟漪泛开,继而一幕幕画面显示出来。 [讲真,我之所以还是个粉丝头子,就是喜欢看你们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哈。] [我从小就在吃草,事到如今,我才发现,你们是真的草!] [公正来辩,现役偶像们是不是都是由‘一坨答辩’组成的。] [是时候引入歌舞的配套训练啦,只会唱也太难听了,看这孩子瘦的,咦,这分明是竹竿嘛~~] [有史以来,联邦一直生活在偶像的阴影之下,人们痛不欲生,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 伊贝尔的笑脸变得呆滞,贝露莎一挑眉,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啪! 神女冉秀竺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而后,那对越发阴冷的眼眸望向这边。 “狂言,废话,靡靡之音就留给你自己看吧,我也不对你个人的言行报以期待,只希望你不至于损毁我们的形象,可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伸手指着上面‘小鸟版块’的数道条目,那一条条的发言都显得无比的辛辣,就像一个愤世嫉俗的家伙,同时,在另一侧则现出发言者的个人资料。 冉秀竺眼眸一冷,看向眼前正在露出笑容的红发女子。 “作为现役偶像,在私下里诋毁他人,你很满意吗?!” 贝露莎只是扫了一眼,便明白了,那些发言者皆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而且其中还有诸如对她们这些偶像的各种点评,看着其他人在题目下方那种群魔乱舞,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她也不禁摇了摇头。 虽然以她的观点来看,那里面的东西大多算是事实,但也太过直白了。 “诗音,你这是.......”就连一向温柔的伊贝尔此刻也是一副犹豫不安的样子。 “相比你们那些虚情假意的话意,我还是更喜欢在网上和他人吹嘘。”韩诗音一脸戏谑的看着这边,赤红的眼眸中却现出了傲然之意。 “呵呵,说什么身份不足,明明这代青女也很努力,但你们依旧无视了她的付出,只是单纯站在你们的角度无视了那份努力。” “你们也配,呵。”韩诗音正视着对方,眼中露出睥睨之色。 “.....很好。”冉秀竺低吸一口气,将眼底的冷意压下,冷笑一声,随之坐下。 韩诗音表情平淡,心中却明白,恐怕等对方离开后,自己的黑料就会四处飞了,她的这种行为固然会得到一批簇拥,但同时,也会让大众觉得她太过麻烦。 她心中摇头,但这本就是她要的。 “.....不妨看看这个如何?”贝露莎原本在一旁默默翻动着频道中的话题,这时却忽地开了口。 众人随之望去,呼吸却不由得一滞,原本脸上的表情微微缓和的伊贝尔再度陷入了僵硬。 (一个黑色的屏幕显示出来,继而画面中开始有了颜色。 在长满绿草的原野中,有着一批长着紫色独角,有着灰黄色的外皮,以及强劲的甩尾的‘岩须雷兽’,通常,这种生物都是作为当地天象调节的仪式品使用的。 而一批身着白衣,正操作着一台台巨型机械的身影则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 雷兽们停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这些奇怪生物的行动。 “虽然很遗憾,但我要在这里宣布,你们的职责结束了。”单手拿着圆形长杆,女子的神色显得异常沉重,她先是眺望一番远方,便用饱含热泪的目光看向雷兽们。) 贝露莎沉默的看着画面一角,那里,女子的手正背在按住,衣角有些起皱,再看着那不似作假的眼泪,她的眼神越发微妙。 (“从今日起,‘为你安全,世界和健康的统一’正式进入最后的公布仪式,我可以自豪的向大家宣布!” 女子的脸上带着喜极而泣的笑脸,虽然并不显得美丽,也没有什么独特的气质,反而越发的普通。 “向明天说不,买一套回家,雾气,雨云,大海应有尽有,顺带一提,多台一并购买,还有着连携效果哦!” 啪啪啪啪!!! 略显吵闹的手持烟花在女子身后现出,一个个白大褂脸上带着僵硬的表情,手臂机械的摇动着。 “总...总之,请看!”女子慌忙转移话题,指向天空的彼方。 一道仿佛画上去一样的彩虹出现在空中,在空中浮着的一道身影见状,向着这边伸出了大拇指。) 伊贝尔眼神困惑,嘴唇几度张合,脸上的表情越发怪异。 (然后,彩虹掉了。 在四周慌乱不堪的人声中,女子露出抽搐不已的笑容,勉强对着这边做了一个结语。 “至少,效果是有的,希望大家.......”她视线飘忽着,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画面就此定格。) “............”韩诗音的表情变得沉默,随着画面的结束,连同身体也定在了那里。 “.......至少,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努力。”就连冉秀竺也不禁叹息一声,心中感到万分复杂。 “........................” 在一阵沉寂后,众人一致选择无视了之前的画面。 “说,说起来,贝露莎你们之前似乎去其他界域来着,这么快就回来了,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呢。” 伊贝尔的语气难得坚决起来,看向神情冷淡的皇女那边,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语。 “嗯.....”贝露莎露出沉思的表情,继而,她抬起头,“准确的来说,因为世界的反噬力度越来越大,原本的打算也宣告破灭。” “于是,在老师们虚化那个世界,用作当作今后资源之时,闲来无事的我们就回来了。” 想起众人此行的目的,贝露莎心中摇头,至少在她的注视之中,并没有达成目标的人。 “说起来,我也觉得有些好奇呢?”韩诗音的脸上浮现轻慢般的表情,那对红色的眼眸看向这边,“我也可以算是你们的校内长辈哦,不知现役生们到了哪一步呢?” 韩诗音心中一揪,故作随意的问道,她想要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不出意外的,贝露莎只是冷淡的扫了她一眼,却没有半分想要回答的意愿。 “这与你无关。” “我会亲自去问的哦?”宛如调笑一般,韩诗音的脸上显出柔美的笑脸,那对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贝露莎冷下脸,深深的凝视着眼前娇笑的身影。 “.......大体上,处在第一到第三阶段,尚未有达到最后状态的人出现,假如你去问,也最多得到这样的结论。” 心中有些抵触对方的贝露莎不太想让对方插手进来,所以,她索性直接说出来。 “这个时间点还没到第三阶段的人可以放弃了,那都是没什么天赋的庸才。”冉秀竺在一旁点评一句。 “........”伊贝尔反而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 在进入一阶后,直到进入二阶之前,身体依旧处在‘塑造’中。 联邦中将其简单分为上中下三等,而在暗地里,人们则赋予了具体的名称。 运用娴熟的术法,拟作外界天象的术律一型。 心灵与身体同协,形成护身之气的甲胄二型。 外表宛如常人般,可以短暂浮空的宇人三型。 以及最后的静神统一,身心协调的产物,气冲于盈状态。 最后,便是水到渠成的迈入二阶,当然,在这个期间,会迎来心魔的反扑,只有成为胜者,才能成为真正的二阶。 而在成就二阶前,自身的速度最多也只有三倍音速左右。 韩诗音心中快速闪过这些信息,而后,她嘴角一弯,心中的某团火焰反而越发炙热,她还没有得到那个人的消息。 “这样呢,真是遗憾。”女子长叹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尤其是那对越发冰冷的霜色眼眸。 “我还是喜欢自己去确认一下,抱歉了呢,小贝露莎。” 她缓缓起身,惬意的伸个拦腰,在三对神色不一的眼珠注视下,面带微笑的走在门前。 “我可是独一无二的偶像呢,可不是你们这种伪物所谓比拟的。” 女子笑了声,而后,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唔。”伊贝尔仿佛刚刚回过神一样,脸上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茶不错。”贝露莎也随之起身,对着对方点点头,而后,她也同样向着那道门户走去,她目光低垂下来,心中则在悄然自语。 最好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啊,韩诗音,不然,你就是我的敌人。 “下次,也可以试着邀请一下那个人。”冉秀竺扭过头,一脸正色的提议道。 “我也正有此意呢。”伊贝尔的脸上再度现出柔和的表情。 “希望下一次可以好好结束啊。” 她合起手掌,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冉秀竺面色平静的端起不远处的茶杯,嘴唇微动,将已然冷却的泉液一饮而尽,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 “还算不错。”她轻声说道,睫毛轻颤,不见了平日的冷淡之色。 她放下杯子,看向正看着这边的伊贝尔。 “下次.......” 那之后,据传,皇女与仙女之间爆发了冲突,甚至还从联一院中传扬出来,诸多对此事热切讨论的版块随之得到封闭的结果。 人们哀叹之余,在暗地里反而讨论的越发凶猛。 第449章 现出的真容 “合叶居的‘蘸丝拂碧掌’虽然精致而美丽,却总给人一种即将凋零的悲伤呢。” 托着下颌,手掌在空中轻轻摇曳,脸上带着含糊笑容的女子谈起某道菜肴。 “我更推荐‘梨绒廓波潮’,卖相虽然不佳,但却有一波三折般的趣味感,无论是春日中的光芒,还是夏秋之际的交替感,全部都能感受的到。” 抓着略显蓬松的褐色头发,将青色发卡再度别上去,身着有着小花纹饰的长裙的女子低声一笑。 “不知诗音大人如何看?”捏着眉前一缕白色秀发,有着紫红色头发,宛如大家闺秀一样的女子偏过头,眼眸闪亮的看向正静酌着的某道身影。 众女子的交谈一顿,继而看向那个人。 长至腰间的赤红头发宛如火焰一样,细微的火星在空中乱跳着,黑中带灰,隐隐有些闪耀光芒的长裙则如一道流苏般盖在身上,姿态虽略显随意,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嗯?”女子眉头一挑,一对修长的,宛如某种宝钻的红色眼眸顿时看向那边。 “怎么都可以的吧,我个人并不讲求口舌上的享受,但若心中觉得在意,就算全尝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韩诗音按下心中的波澜,表情依旧淡然,口上只是以简单的话语敷衍着面前的这些‘失败者’。 作为联一院的学生,不同于其他接受异类锻炼的家伙,她们更多的是作为偶像的‘后备役’存在的,取代了过去的训练营,吸纳着一些家世较弱的女性。 毕竟,若真的背景深厚,那么就会直接进去诸如‘游女’一样的后备序列中了,联一院提供的,也仅仅是进入其中,并且拥有保底资格的名额罢了。 归根到底,若是她们自身没什么实力,那么.....也就是这样了。 而且,在现有的五位偶像全部决定的现在,可以说,她们已经进入事实上的‘失业’状态,在肉眼可见的未来中,她们都会被那些更加优秀的后浪拍死。 但是,假如她们还是不甘心退出的话,那么,她们就必须支持与自己关系最近的一位偶像,寄希望于成为对方的侍女,从而享受到一定的丰厚待遇。 “说..说的也是呢,不愧是诗音小姐。”这些女子的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就像是真的觉得对方所说的有道理一样。 韩诗音也无意理会她们心中的想法,相比自有背后家族支持的贝露莎,自己这个‘普通人’显然在她们的眼中更具有吸引力。 更不用说,因为前几天的那件事,她们在那位的心中的地位大概已经无比低下了。 而且,就像曾经的那件事一样。 如果她真有个什么万一,并且如果没有足够优秀的后备的话,那么也说不定能和现役的那位圣女一样,继承自己的职位。 虽然可能性无比微弱就是了。 韩诗音心中想着,在当时,伊贝尔成为圣女的消息着实让不少人吃了一惊,毕竟,按照过去的规则,以对方当时毫无支持的身份,是绝无可能成功的。 那其中会有什么样的秘密呢......她暗自思索着。 至于前几天和那位皇女的冲突,虽然她并非本意,但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随意吧,反正,自己的风评也就这样了。 韩诗音在心中哀叹着,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其他的女性们彼此言笑晏晏的交谈着,彼此之间仿佛亲密无间的样子,只有偶然在眼底浮现的一丝冷意才能隐约窥视出内侧的一星半点。 “————————万分屈辱。” 死气沉沉的贝露莎趴在桌上,眉头揪在一起,一对纯净的眼眸中翻滚着无比深沉的情绪。 在她独住的这栋屋子内,也不存在其他可以打扰到她的事物,所以她难得的抛开平日的仪表,无比颓废的趴在这里。 毕竟,只要一想到自己冲动之下做出的那件事,她就有种立马回到过去,修正掉自己的那份记忆的打算。 嗯?为什么是不阻止过去的她,毋需多问,即便是现在,她都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半响后,勉强振作心情的她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圆镜。 一对忧郁的霜色眼眸,微微带着一抹绯红的脸庞,以及,那印在脸上的明显凹印。 她随手将一旁的盒子拿开,再度看向镜子,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得振作一些,还得收拾之后的烂摊子,贝露莎啊,至少在这个时期,你就老实一点吧。” 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泛了泛,继而退隐下去。 “好——”她小声的拍拍脸庞,让大脑变得冷静下来,“试着回忆一下事件的始末吧。” 将心中的情绪压下,以局外人的角度正确的判断发生的局势,将一个个节点列出,理智在大脑中下着命令,沉静的眼眸则泛着微光。 召开女子会——与韩诗音的短暂对峙——展现怡然大方的态度——吸纳部众进行中——韩诗音突出暴论——女性表示支持......... 她的表情微微一变,记得在那时自己心底就有一股怒火冒出,立即打破了自己刻意营造的形象,直接去韩诗音对峙,但只是到这里的话,还只算一些小事。 在她还有些发呆的时候,身体自顾自的跑到那个人面前,当着一群人的面,大声宣言自己会予以保护———————— 身体再度僵住,双手不由得抬起,深深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爱意原来是会让你变得痴狂的东西吗......”她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有露出的耳垂有些泛红。 所..所以说,接下来应该...... 不到片刻,女子再度趴了下去,陷入了深深的颓废之中。 ..................... “嘻嘻嘻。” “呼呼呼。” 在宽广的沙地上,只裹着白色的布的孩子捏着泥巴,露出欢快的表情,而在旁边,则是长着小角,身上有着黑褐色鳞片的恶魔之子。 后者的脸上满是泥土,而面对孩子哈哈大笑的样子,它也只是咧开嘴,一对暗红色眼珠闪亮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在这片大地,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不同于大人与恶魔之间的复杂关系,身为孩子的它们反而玩到了一起。 几个身形娇小的恶魔默默关注着,连同那对显得凌厉的眼眸都变得平和了许多。 温慧扫了眼那几个‘同事’,转过头,看向眼前的沉默身影。 “正如你看到的,孩子们都很健康,在没有过度干涉的时光仪之后,它们的生长幅度也恢复了正常,不过,相比过去的人类社会,还是要长的快上一些。” 李默看着那副场景,眼中浮现复杂的情感。 “差不多五到十年,孩子们就能拥有足够的‘智力’,在比‘灌输仪’要轻些的‘教育仪’的熏陶下,很快,它们就能接受位于现实的教育。” “卡尔莉...也就是那些恶魔们说,会无差别的教育双方,我们也可以不时的去察看,我也会密切关注的。” 温慧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尽数说出,身为牧场人员,她除了每月一次的外出任务,基本上没有太多的事,所以相比李默等的战斗人员,时间相对充裕。 但那确实很快了,相比过去接近二十多的教育时间,李默心中想着,他其实不太理解,为何帝国的这些人会显得这么...急? “.......我会不时来看看的,平日里,就麻烦你了,抱歉,是我无能。” 李默低着头,向眼前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之意的女子道着歉。 温慧下意识捏向脖子上的挂着的一颗浑圆之石,眼神模糊片刻,脸上现出和缓的表情,那对无比温柔的眼睛看向对方。 “你已经做的很多了,比起其他的人,至少,我确认了你依旧没有变。” 叮。 李默半是茫然的抬起头,面前是刚刚收回一只手,脸上还带着笑容的温慧。 “请自豪的抬起头吧,我会一直为你祈祷的。” 那对光洁的脸上带着一抹微微的红晕,女子的眼中含着泪水,她的嘴唇也在颤抖着。 “我会等着你的,我也相信,你迟早有一天可以结束这一切的,大家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李默有些狼狈的避开那抹饱含某种期待的视线,他的心乱作了一团。 “我,那个,我....下次再来。” 他急切的扭过头,身体正欲奔走离开,却猛地顿住,他看向远方那黑压压的天空,有些浑噩的大脑蓦然一清。 “.....我会为了那一天而努力,到时,如果你......”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将话语吞了下去。 这样是不对的,他暗自告诫着自己,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嗯,我会的。”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他心中的思考一滞,继而,他强忍住自己扭头的冲动,他依旧昂起头看向远方,嘴角却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那么,约定好了。” 他向着远方大步前进。 温慧望着那道身影,也不由看向那片黑暗,她心中坚信,那道身影一定会劈开这些迷雾,将确切的胜利带回来。 到那时的话...... “愿主保佑。”她低着声,万分虔诚的祈祷着。 中空的混元之石微微一颤,继而恢复了平静。 远方有惊雷滚动着,掀起一道道巨浪。 轰隆!!! 两道身影一触即分,各自倚在天空的一侧。 白茫茫的气息从口中漏出,刺痛和冷寂感一并涌上心头,它恶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汗滴,一对瑰红色的眼眸瞪向对方。 “承认了。”依旧云淡风轻,只是呼吸略微有些重的安布多切拉微微一笑,将口中的浊气吐出,以友善的面孔看向这边。 “混账玩意......”伊诺德低吼一声,眼中闪动着不满之情,凌厉的气机再度在身上燃起。 啪啪啪啪。 鼓掌声从一旁传来,笑的越发和蔼的艾斯波切挡在两人面前,它那幽暗的眼眸瞥了这边一眼,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伊诺德心中一冷,顿时恢复了冷静。 “不错,安德里,你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艾斯波切转而看向另一边,语气也相比平日更加的温和。 至于安德里这个称呼,则是对安布多切拉的简称,当然,这个名字本身也是对方提出来的,艾斯波切也就顺便接受了。 “是大人教导的好。”安德里低下头,显得极为恭敬。 “无需自谦,伊诺德本就是我的弟子,你能在短短几个月就胜过他,可见你的天赋确实不错,而且,你征讨的界域也相比他人的更加稳定。” 艾斯波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语,在他看来,对于有才之人就要大力褒奖才对。 “哦,对了。”仿佛刚刚想起某事一样,艾斯波切看向对方,“你在神宫中的进度如何了,那个吉祥物手下的势力,你掌握的几层了?” 艾斯波切笑呵呵的看向这边,安德里心中却明白,相比自己的进度,对方其实更在意这里,不然,那个事事与自己竞争的巴贝尔也就不会被对方冷待了。 正是因为对方一去神宫,就得罪了里面的那位,所以自身的地位才会越发低下,就连一些原本依附他的人地位也不如。 而在进入的人当中,也只有安德里最为出类拔萃。 “抱歉,至少也只有少部分人对我表示了亲近,大多数人也仅限于平时可以打个招呼的程度。”安德里老实的道出自己的进度。 实际上,如果在不涉及两大阵营时,他还有几分把握说服它们帮自己,但一旦涉及到这里,对方就会面露勉强,却态度坚定的离开。 “呵呵,看来那家伙也并非毫无用处。”艾斯波切也不太在意,说到底,他也只是做个尝试,也没想过真把对方架空。 本质上,它们之间还是要看彼此的力量对比的。 艾斯波切作势沉思片刻,而后,向着对方道出了自己早就决定好的事。 “那么,接下来,你就试着向‘祭师’之位发动进攻吧,我也支持你的。” “是。” 安德里眼神一凛,继而低头表示服从。 “好了,你自去吧,平日也注意一些,我也会安排人手帮你的。”艾斯波切随意的摆摆手,安德里理智的告辞,转身离去。 伊诺德凝视着对方,心中的情绪却始终有些定不下来。 “老师,这样做——” “今后,你所要训练的内容翻十倍。”艾斯波切面色冷酷的命令道。 伊诺德心中一冷,顿时低下头。 “是。” “快滚,不要在这浪费时间。”艾斯波切心中不满,他自然知道对方论真实实力还要胜过对方不少,但,哪怕因为自身身体的疲劳失败,对恶魔而言,也是一种屈辱的事。 伊诺德一声不吭的向着远方急速彪去。 在两人接连离去后,原地顿时只剩下艾斯波切,他则暗自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虽然因为现在的局势不可能有大的动向,但还是可以稍微—— 他的目光一凝,幽暗的眼眸一震,顿时看向某处,一刹那间,无数的景象如同被拨开迷雾一般,展现在他的面前。 ‘确切’的真实未来向他展露了真容,他的心中不由一惊。 “该说是好久不见吗,尚未死去的艾斯波切,来做个交易吧。”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忽地响起,他看向远方,那是和之前离去的某人极为相像,但其本质却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存在。 大总统安德里注视着这边,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第450章 最后的祷告 叮叮叮。 如同一道道雨滴落在碧玉所作的圆盘之内,发出清脆的声音。 轰隆隆。 低鸣的吼声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交织着,共同谱写出一曲优美的腔调。 往日轻摆着‘腰肢’的身影尽数垂首而立,混杂着泥土的绿色液体在空中飞起,宛如一个个正在嘶鸣的音符。 大地在颤栗,天空在怒吼,就连那温和的‘世界’,此刻也展现出自己鲜血淋淋的獠牙,弥漫在空气中的灰雾打着旋,而后被尽数—— 撕裂。 齐休缓缓的抬起头,面前是一副仿佛世界终结之前的景象,远处是黑压压袭来的怪异生物群,那一对对猩红的眼珠与阴翳的表情彰显出确切的恶意。 假如只是他独自一个人的话,想必,在确切可数的秒数下,他将会沦为此刻被随意碾压的绿草,成为肮脏的,卑微的,没有人形的尘埃。 好在,他并非孤军奋战。 他鼻尖微动,有轻柔的风击打着鼻腔,并以无畏的存在感彰显着自己的到来。 刺啦,淅淅淅淅。 一道,有一道,混杂着青色、白色、蓝色、绿色的风暴转动着,在全神贯注的意志下,以掀翻天地的气概向着黑海发动了进攻。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响起,心脏也随之震颤着,在西方,在东方,在北方,也在更多的方位,一个个眼神沉着的人类立足于大地。 他们神情一致的昂起头,一对对冷静的眼眸望着那些袭来的恶兽,面上没有露出一丝畏惧之色,自信而傲然的神光在那眼底深藏着。 神情肃然,目光专注,没有平日的那份‘女性’姿态,那道久久不现的桀骜气息再度出现,李奥的嘴角不由浮现一抹危险的笑容,眼中闪动着寒芒。 “来吧.....”他低语着,压制中喉咙中那将欲喷发的狂笑。 许昌望了旁边的身影一眼,便再度转过身,身体重心下放,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人偶师方队集结完成。 曾被当众击败的贾似道,此刻依旧表情沉着的看向前方。 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杨自在摊开双手,仿佛在拥抱一样渴望着那即将到来的冲击,如他一样眼神凶恶的人们瞪着前方,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 斗士已然列队。 法伊特轻笑一声,将眼中的光芒敛去,而后,他脊背挺直的看着前方,身上却闪动着无比凌厉的气息。 人数最少,相比其他人更加平和,在那犹如太阳般的男子的后方,他们沉气凝神,有无形的虚影在上空浮现。 信使们准备待发。 高大的身影极为显目,与其他的沉默身影并排站在一起。 处在人群的最前方,如护盾,也如尖刀一般的身影们单臂上举,缓缓的环绕着自己,如同在哀叹即将到来的杀戮一般,但那隐隐颤抖的身躯之上又浮现着一抹血光。 怪物们饥渴难耐。 以及.......仅有一人的女性立足中央。 眼眸金黄,有着如雪般的长发的女子抬起头,那绝美的容颜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一般,静眺着即将到来的威胁。 噗噗噗。 唔唔唔。 身后不断的有异样的声音响起,那是已然迫不及待的‘一型’想要趁着对方的大部队还未到来,及早拿下一些战功。 有风暴起,有狂气生,有惊雷现,有白云盖。 无数道模糊的身影向前奔袭着,那是已然超越常人视力的速度,配合特定的术法,足以同声音并肩,并将绝对的速度化为最强悍力量的杀戮者。 纵然只是处在现存之人的低端,也足以让那些自大的袭击者吃到一些苦头。 沥沥呖呖哩哩!!!! 一团团的血燕接连在天空爆开,前行者理智的避开那些大型的危险生物,转而攻向那些原本在边角试图占小便宜的渣滓。 “波浪展开,真素场域,野径之门。” 皇女双手忽地做出无数繁杂的动作,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肆意的在天空颤动着,但那对无比沉静的眼眸却自始至终都很镇定。 一道道的水色的波纹自大地底部升起,如同一波波在海上疾驰的浪潮般尽数覆盖在残余之人的身上,人们目光一凝,身上隐隐浮现一层有无数符文组成的甲胄。 在高拔的气势上,那层水色波浪一现即隐,化作一抹淡色花朵纹饰隐在了甲胄之上。 有近乎透明的光球自虚空中生出,哪怕是一经目睹,都能窥视到内侧那神秘的气息,比白玉更为光洁,比生命更为纯粹,只在概念中存在的素色体。 女子手在空中一震,素色体们便尽数散开,如同作为某道建筑的底座一样,顷刻间,便在空中现出一道模模糊糊的大门。 “俗世有言,午夜之国覆盖于野岸之地,其径不可追寻,其名早已不闻,故世人传——” 眼眸金黄的女子指向前方,一道道门型虚影自天空的彼岸降临,那轻轻向外一拨的门扉对着外界,泄出了一抹无比玄奥的气息。 世界忽地一静,如同见到了无可理解的存在一般。 那是何物?不知。 该如何做?不知。 不知,不知,不知。 身披甲胄之人目光一亮,趁着黑海停顿的刹那,即刻化作更加凶猛的狂声,只在一瞬间就略过了其中的空间。 看着那些呆楞的兽们,人们狰狞一笑,毫不犹豫的挥下了手中的武器。 此刻,之前发动攻击的一型们面露不甘,却也只能任由重力束缚着自己,向着大地落去。 “.....继续。”贝露莎神情紧绷,勉强蹦出两个字,她的额头不由浮现出层层薄汗,又被她所震散。 于是,其它如同常人一样的人点点头,他们步伐一动,便接过了已然攻击了一波,开始坠地的二型,和一些不甘心的一型一样发动了新的攻击。 齐休也不例外,他只是看了还在坚持的女子一眼,便拿着自己准备好的刺枪,向着远方奔走而去。 至于那两位老师....他向远方瞥了眼,那里是更加深沉的黑海,一道道恐厄的身影在其中徘徊着,而这里的存在,只是那边漏过来的一些。 还是准备应对—— 他的大脑深处猛地传来一股刺痛,他摇摇头,有些茫然的看向面前的景象。 “.......一般而言,联邦为了防止你们走错路,会将高于你本身阶位的知识封闭起来,确保你们在还未‘成熟’之前接触到那份知识。” 在前方,捏着胡子的许老师正在临时充当心理教师的职责,据说是因为那位过度‘活跃’的表现,被忍无可忍的几位老师抓住,绑住丢到了一个小屋子让他去反省。 当然,这也是齐休听旁人说的。 这时,齐休也想起来,那次有惊无险的战斗早已结束,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回忆其那些。 他暗自摇摇头,心中有些困惑,他抬起手,按按心脏位置,眉头微皱,总觉得,似乎有一层迷雾在—— “不过是现在的话,也可以提前向你们解说一些二阶的东西了。” 许老师乐呵呵的看着这边。 齐休暂且抛下心中的疑问,眼神专注的看向对方。 “原来的话,一阶之后就是直接衔接着三阶,中间是不存在二阶这个境界的。”许老师的眼中带着一抹回忆之色。 “因为过去发生的一些坏事,最终,我们决定加入一个‘特定’的境界。” 许老师微微摇头,继而,那对带着笑意的面孔看向这边。 “对自身更进一步的把握,提升到十倍上限的速度,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对心灵的掌握,没错,相比起战力,这才是重点。” “从这个境界开始,你们逐步进行一种名为‘生变仪式’的灵魂蜕变,那是将自身虚浮的灵魂予以整合,以全新的姿态统御全身的仪式。” “而这个仪式的基点仪盘,即是被称为‘褪壳’的纯化之法。” “你们也听说过‘积灰种’的存在吧?”许老师忽地止住话题,看向听的无比专注的众人,出声询问道。 众人纷纷点头,每每看到那些积灰种后续无路的资料,他们都会越发明白自己拥有这份修炼资格的意义。 不过,说这个是要做什么? 他们顿时疑惑的看向对方。 “积灰种,他们有一种被称为积灰之魂的魂质,也正是对那些魂质的各种侦测,才让我们可以清楚的辨析到一些东西” 许老师的话语稍显低沉,他的面孔此刻看上去却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而实际上,就连我们也一样,起初,我们的灵魂都是发灰的,落满尘埃的笨重之魂,只是相比积灰种,我们可以借助褪壳法,轻松敲碎那层硬壳。” 老者叹息一声,再度看向这边。 “那之后,便是你们基于魂质与职业,做出属于你们的选择。” “是选择将自身的灵魂固化为某种特性,从而获取特定领域的便利,最后才蜕变为无暇之魂的定格法。” “还是按照虹彩的顺序,以职业体系作为基点,一步步攀升,使自己灵魂逐渐染色的渲染法,当然,最后依旧是无暇之魂。” “我也可以事前告诉你们,在前期,甚至是中期,定格法的拥有者都远胜于渲染法的拥有者,基本上只有到后期才能够持平。” 看着下方的学生们意动的表情,许老师微微摇头。 “但是,定格法也有自身的不足,受限于某项领域的优势,自然,也会受到其他方面的影响,而渲染法则可以平等的学习所有方法,不会受到影响。” “整个二阶,基本上都是对灵魂的修行,魂强,身自强!” 蓦然变大的声音显得无比震撼,齐休头颅低垂,双眼近乎合拢,眼前的景象正在逐渐变得模糊,就像是———— 轰隆!!! 杀戮依旧继续着,战斗也从未停止。 冰冷的触感自喉间向着身体各处蔓延,齐休勉强睁开眼,眼前是一道身着黑色铠甲,连面部也被黑色面具包裹的人形魔物。 此刻,那一对细长的刺枪正对着他的喉咙,只要对方稍微一用力,他就会尸首分离。 杨自在那恼人的大笑声,贝露莎沉着冷静的指挥声,法伊特清朗自若的声音,以及默尔迪低吼的声音。 那些被称作‘同伴’的声音依旧在耳边浮现着,但是,此刻的他倒在地下,却只能望见眼前即将夺取他生命的魔物。 这样就结束了啊,他静静的想着,心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只有平静。 在良久的对视下,长到齐休以为自己其实早就死去之时,人形魔物收起刺枪,转过身,向着远方大步前行。 不一会,在刚刚起身的齐休眼中,便散去了痕迹。 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哪怕一个人的身影,只有茫茫的白雾向着他这边猛烈的扑来。 他猛地抬起头,许老师对着他微微一笑。 “**&*……&%……¥%#%%……&@*#&” 那是不似人声的句子,或许连句子也算不上,只是单纯的噪音,齐休不禁想到。 蓦然,眼前的许老师神色一冷,下一刻,脖子之上传来了冰冷的触感,逐渐收紧的力道正在告诉他,他即将迎来死亡的事实。 这一刻,自己也许会死吧,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他不由想道。 “咳咳咳咳咳......” 下意识的呼吸着空气,他摸着自己的脖颈,困惑的目光却不由看向缓缓收起手的‘许老师’。 “为什么....不动手呢?” 白茫茫的雾气上涌,在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前,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这一次,齐休只是叹息一声,他向前一步,抬起手。 黑发黑眼的男子倒在地面,而他手持细长的刺枪,对着脖颈微微用力,那里随即便流出一抹血红的血液。 然而,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这边,没有丝毫挣扎的打算。 他莫名的叹息一声,手掌一松,随意的丢弃了手中的刺枪,右手一抬,转而抓住眼前的脖颈。 看看在窒息中逐渐失去脸色生机的男子,以及那对自始至终垂在身体两侧,丝毫没有反应的双手,他的手掌越发收紧。 “为什么....不抵抗呢?”他抓着对方的脖子,紧盯着那对黑夜般的眼瞳,却看不到其中的真实。 然后,他松开了手。 “随便你吧。”他不再管涌来的白雾,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行动。 男子摸摸脖子,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中,那张如自己一般的脸庞看向这边,露出和煦的笑容。 他嘴唇微张,声音却没有传过来。 白雾席卷了一切。 而在一张床上,齐休蓦然睁开眼睛,耳旁响起杨自在的梦呓声,他周身的气势则如水波一样波动不休,宛如一道已然张满的大弓。 在下一刻,他轻吐一口气,眼中开始浮现一道淡蓝的光芒。 二阶达成。 不过.....他想起对方最后的那个口型。 (“恭喜。”) “这便是你的反噬吗,齐休。”他低语着,一向坚定不移的眼中却第一次浮现出困惑的情感。 “我........” 滴答,滴答。 在静坐片刻后,他索性起身,走到门处,轻轻拉开门,看向外面,有如丝般的细雨落下。 “.............”他定定的看了几秒,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很是静寂,他独自的走在道路上,看着那些被人为种植的花草承受着风雨的姿态,看着那几乎压倒了腰,在下一刻依旧站起来的身姿,他抿抿嘴,转身离去。 雨落在地下,落在花上,落在人上。 他昂起头,注视那依旧连绵的天幕,感受着那击打在脸上的冰冷之感,一对黑色的眼珠浮现出迷茫的情感。 “我.......” “欧呦,真是有活力的孩子呢。”伴随着笑声,灰白色的伞顿时挡住了雨幕,他低下头,近在眼帘的是一脸微笑的许老师。 “恭喜了,在诸多已然突破的人当中,你也算前列的了。”那对真诚的眼眸之中隐含一抹担忧,继而被那张载满笑容的脸庞所掩饰。 “......许老师,人,是为什么活着的呢?”齐休略作沉默,语气冷淡的向对方问道。 当然,他明白,他并不是在渴求一个答案。 “活着啊......”许老师神色微妙,他换了个习惯的手,手指指向依旧黑压压的天空。 “就我自身来看,活着是不需要理由的,死才需要。” 齐休一怔,手掌被强赛进来一个伞柄,老者一个健步,跃出伞的范围,而后,那对无比真诚的面孔看向这边。 “死那种话题太沉重了,不是你这种年轻人该理会的,你还有着足够美丽的未来,轻言谈死也太蠢了。” 老者微笑着,眼中流露一抹怀念之色,就如同望到了另一道身影一样。 “最后能带一带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让老头子我欣喜啊,可惜,那个人看不到这一幕了。” 老者转过身,像个年轻人一样,向着远方大步跑去。 “死这种美事就交给我吧,哈哈哈哈哈!!!!” 齐休把着伞,看着老者欢快的离去,眼中的阴翳之色稍稍缓和。 在那之后,许姓老者的授课时间越发稀少。 直到临近毕业的那一天,他收到了一个消息,那是一向表现的大大咧咧的杨自在带来的,那时,他却是一副阴沉的表情。 他说,许老师死了。 第451章 相谈之人 彭。 指尖被腐化的绿色血肉在一瞬之间化作了尘埃,继承了先祖的容貌,有着黑发黑眼的男子缓缓站起身。 他的眼中不包含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如同一个外人一样,静静的眺望着远方正处在消散中,如同星屑般的旋转星云。 那本该是一片富饶,且充满生机的世界,此刻,却在他与那位最古强者的激烈碰撞中,连同原本的规则也尽数瓦解,成为了事实上的残渣。 男子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脸上赫然露出一个暴戾的笑容。 深沉的,闪现着墨绿色彩如同一条条触手的枝桠自虚空一根接一根的冒起,它们扭曲,它们交缠,却展现出一种异样的秩序感。 “这便是‘二度异化’了啊,也是那些畜生一直渴望的力量,啊,啊,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 低沉的,宛如哭嚎般的声音随之响起,黑色的眼珠逐渐变得浑浊,土黄色的光芒自深处溢出,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噌。 他张开了双臂,脸上露出了狂傲的表情,犹如正在拥抱什么一样,身上呈现出无比浑厚的阴森气息。 “‘世界’便在这里,真是狭小,太过狭小了。” 半是白皙,半是枯槁的面容昂起,那对土黄色的眼珠中带着深深的淡漠之情。 “帝国,太渺小了啊。” 轰!!! 星云旋转着,碰撞着,而后,炸为了随处可见的灰尘。 一处幽暗而寂静的地域,四周长满了扭曲的影子,它们交织着,宛如一颗颗已然腐朽的大树,只能以自己的恶意将世界万物尽数染化。 披着墨绿色的铠甲,盘腿坐于虚空之中,面容枯槁,双臂垂下,远远的望去,就如同一个已经烧尽的枯木桩。 呼。 一缕微风划过,土黄色的光芒自虚空浮现,尽数灌注到那个‘空壳’之内,一抹深色的黄光随之亮起,将原本的幽暗驱散。 “真是等了太久了。”曼波舍叹息着,然而声音中又饱含无尽的欢欣。 “萨迦总军团长大人,愿您荣光永驻。” 他那枯瘦的手爪缓缓的在胸前,那是一个中心为圆,有着八面射线,中间为一道十字的图样,他一板一眼的将其划好,无比虔诚的祈祷着。 “万物缔造者,生命归一者,血肉主宰,幽域之主,永恒之门,愿您的目与耳投注此间,我等信者皆可作祭世之基,万望此念如愿。” “苏生大地陛下。” “祈愿您早日归来,此世皆作您之血肉.....哈门。” 含光者目露憧憬,向着它们曾侍奉的那位主君,在过去曾被称作‘至上四柱’之一的强悍存在,它低垂着脑袋,虔诚的祈祷着。 一片墨绿色森林出现在大地之上,如同一团团的血肉般耸动着,然后,在那顶端,现出一张被疯狂之意所充斥着的面孔。 “我..必须....现在....” “没有....我.....得要.....” 在那沙哑的,如同磨砂般的声音,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那本该浑浊的眼珠中不时闪过一抹清明之色,继而再度被疯狂所盖住。 一道更加深沉的淡漠目光不时审视着四方,包括对方那种无谓的行动,它只是静静的看着,如同看着一个迟早会步入死地的囚徒。 莎莎莎。 伴随着清晰的足音,一道身影缓缓的从遥远的地域走来,它昂起头,一对天蓝色的眼珠凝视着对方,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 “真是可悲,竟然露出这种样子,你真的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来人身上穿着蓝白相间,边缘处绣着金纹,在胸口当中有着浅蓝色丛珊模样的图案,那是神宫中那些地位崇高的祭师才能穿的衣服。 “——————————” 完全被暴戾之色占据的眼珠瞪着这边,浓浓的杀气散溢出来,遮天蔽日的森林在一瞬间便膨化开来,将世界所侵吞。 “......李默。” 立于天空之上,依旧一脸沉静的男子轻声吐出那人的名字,后者瞳孔一震,剧烈的挣扎顿时从那张疯狂的脸上显露而出。 “你通过门迪克那个家伙联系到诺伦,再转而呼唤我到来,不是就为了和我在这里打一架吧。” 男子微微摇头,眼中带着一抹冷意,看向那逐渐恢复平静的森林。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参与你们任何的行动,只要你们不干涉到诺伦,我也懒得去针对你们,这是我一再对你说过的话。” “看起来,你是忘了啊。”男子冷冷一笑,眼中丝毫没有对眼前熟人的亲近之意,反而充满了厌恶和憎恶。 “......安德里。”李默抬起头,那张半是枯萎的脸上忽地露出往日可见的明快笑容,“我不叫李默了,我已经决定,不会再当别人的狗。” 本该沉默的男子大笑着,眼中却没有半分阴霾。 “我本来就该是‘李墨’才对——” “.......我可不是来听你咬文断字的,你不该触犯我的禁忌。”安德里面带不满的打断对方的话语,他可不耐烦听对方的废话。 再者说了,他如今身处帝国,深受几位高层看好,自身也有着极大的前途,可不会因为区区的‘种族’就和对方一起冒险。 “帝国的人是不会真心对待我们的,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知道的。”李墨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冷言冷语,而是诚恳万分的说道。 “它们的法,道路,并不对我们开放,一些必要的知识也会隐去大部分,就连我们的孩子也是......那并非什么平等,而是一种同化。” “它们确实期待着我们变强,但那并非是对我们自身的期待,而是想着我们作为那些帝尊的‘肉体’,让那些存在降临到这里。” “无论是你,还是我,迟早都会夺去所有,这便是我所看到的真实。” 李墨眸光深沉,这一刻,他想到了许多过去自己曾不清楚的关键。 例如,为何那个高层会轻易杀死那些牧场的恶魔,并会站在它们这边。 再如,那些对它们含糊其词,却只给予它们必要的知识,就勒令它们前往外域探索,一副不在意它们是否存活的帝国事务官。 以及....... 眼神狂热,嘴中喊着帝国万岁,向着呆住的父母求教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为帝国服务的孩童,以及那一刻从心灵深处升起的战栗感。 对它们的修为进境满意之余,数次隐晦的谈及至高神庭,观察它们的态度,以及那种对它们的一言一行都在审视的异样感。 那并非是在看着什么部下,而是某种‘器物’的目光。 “我们变强了,但却仅仅是变强了,我们既没有足够的体系储备,也没有具体的修炼方法,只是借着那份联系,以我曾展现出的‘异化’之法,像充气一样的变强着。” “就算是寻常的魔兽,也要比我们更懂什么才是修炼。” 李墨抬起手腕,看着那浮现在上面的数字。 58正在熠熠闪光。 58——58(60+20)。 “我到达了全新的境界,然而,我也明白,这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李墨一阵沉默,而后,他看向这边,眼中如同泛着光一样。 “但你不同。” 安德里表情漠然,手上的数字则悄然浮现。 79——85。 “再往前一步是很危险的,我现在就这样很好,倒是你,现在还保有自身的几分意识?” 安德里摇头,用无比冷淡的眼眸看向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太愚蠢了。 它们作为那些帝尊肉身的事,他又何尝不知晓,但同时,他也认知到,借助这一点,它们反而能获得极大的便利,只要确保自己恰好停在某一处,就是一笔有赚不赔的买卖。 只是,莫名的,他想起诺伦那次从异域回来后的陌生表情。 他的心中不由一颤。 旋即,他立即掐灭了这个想法,不行,现在还不能去想。 “归根到底,你知道它们为何会来这里吗?”李墨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他若有深意的面孔看向这边。 “我想,以你的聪明一定有试着去找过,可是,你找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那不重要——” “那当然重要,那将会决定我们未来的结局!”李墨激昂的话语顿时打断了对方,他的眼中如同燃烧着某种火热的情感一样。 “假如有一天,那些帝尊们需要用到我们,到那时,你要如何,就乖乖的束手,祈祷着对方给自己会留下一条性命吗?!” 男人大声咆哮着,眼中的光芒无比的耀眼。 “我绝不会这样,我的死法将由我自身来决定,绝不允许他人的干涉,这才是我们的先祖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 “不自由,毋宁死!” “我们的同胞,亲人,后代就由我们来守护,一切试图摧毁这一切的,都将是我们的敌人,假如它们要咬着我们的血肉,那也该是我们作为胜利者丢给它们的。” “安德里,你要如何去做,取决于你自己,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男人的脸上露出无比自豪的笑容。 “请不要让自己后悔,另外,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做的。” “........这是两句吧。”安德里反驳一句,他转过身,向着来处走去,“随便你吧,我是不会插手的。” “这就足够了。”李墨轻声道,而后,他的头颅再度低下,低沉的笑声自喉咙间涌出,疯戾的神情占据了面孔,眼中满是森然之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在远处的安德里身体一顿,继而长吐一口气,他明白,这是对方正在试着控制那份力量,只是....... 他思考着,眼眸却不由低垂下来。 哗啦。 “.....所以,你就到这里了?” 哗啦。 “哼,我说那个蠢笨的哥哥怎么突然联系我,真是好胆呐。” 哗啦。 看着眼前依旧淡定的翻着书页,对着曦阳静坐的霜寒发女子,安里的心中充满了不解。 “你,似乎并不担心你大哥的安危?”安里深知,对方的大哥也参与进去了,哪怕面对他的劝说,对方依旧是一意孤行的样子。 嘴里还说着让那些不让他和妹妹相见的蠢货一点教训之类的话,安里甚至根本不想评价这个蠢货的行为。 莫非不知道一旦暴露会对诺伦造成什么影响吗?! “我担心也没用啊,毕竟,像这种情况,其实我见的还蛮多的,例如在王朝的末尾,那些还在讲究风度的君主,以及那些高呼着土地和面包的人。” 诺伦一脸云淡风轻的说着,眼中露出见多识广的神采。 “在神秘的古都中,与新型的阶级展开斗争,被蔑称为走狗的杀戮生涯,嗯,那段时期还挺难的。” “在远近有名的圣地中,作为天骄迎战来自各地的挑战者,虽说我后来还将那个下达命令的蠢宗主打了一番来着,实在非常令人欣喜。” 诺伦一如既往的说起自己梦中的事,除去一些细节方法的补充,她甚至绘声绘色的讲起自己当时的心理感受。 “作为最后的修真者,剑压武道升起的时代,与各个武道霸主抗衡,令人激动的战斗呢。” “以神学者之名,亲自埋葬旧日的众神,引导坠星魔法的兴起,大体有趣,就是麻烦了些。” “还有,还有,从千年之后重生现在的万世帝皇,自彼方跨界而来的除厄仙君,暗中策划着埋葬世间的伏天大圣,呵呵,那份被打败的惊愕表情至今想来都让人心旷神怡呢。” 女子粲然一笑,宛如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虽然大多是我临时起兴,但我自觉还是做的不错的,种族,理念,乃至于道路之间都会产生分别,最终还是要靠力量来说服他人的。” “..........那么,你的立场是什么?” 安里一一听入耳中,也不去反驳对方的梦话,他只是诚恳的问出那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不错,即便是它们,也必须有着立场,是站在帝国这边,将试图反叛的‘敌人’尽数诛灭,还是作为人类,将夺去‘自由’的恶党们予以制裁。 但是,安里心想,无论对方做出怎样的决定,自己都会一同去做的吧。 “立场...是呢,立场......”那张脸上的笑容无声无息的散去,那变得有些遥远的视线从书本上离家,凝视着不远处的屏风。 在那上面有着帝国疆域的简略图谱。 “.......硬要说的话,我更喜欢称其为‘选择。’”女子瞄了这边一眼,脸上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 安里的心中顿时有些不安,不由紧紧的盯着对方,明明就在眼前,此刻给他的感觉就像处在遥远的,哪怕一转眼都会见不到的天边。 “..............”微妙的沉寂气息就此降临,两人之间顿时显得无比的寂静。 最终,直到安里离开,诺伦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临行前,他望向那道身影,心灵却不由的一颤。 无比透明,无比纯净,宛如一对最精美的宝石,在一张绝美的面容淡淡的点缀着,那张脸上此刻也不存在任何的情绪。 换言之,眼前的女子只是静静的望着这边.......如图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呆呆的离去,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那是...谁? ...................... 齐休摇摇头,将浮现在脑中的一抹抹回忆尽数摇走,他可不是那种留念过往的人,需要向前看才行。 “我们出发——” 叮铃铃。 忽然响起的提醒音打断了他的话语,他眉头一皱,这个时间段,究竟会是谁呢? 心中怀抱着这个疑问,他走向门前,一边整装待发的仆役们则望向了这边。 吱。 门被缓缓打开,齐休表情沉着,看向来人,瞳孔深处却不由一缩。 “许久不见,齐休。” 门外,有着紫红色发丝的女子轻施一礼,一对淡黄色的眼眸看向这边,脸上露出半是拘谨,半是复杂的表情。 第452章 寂雨落下 帝国,遍及诸域,网罗众生,为无上之代名词。 在逐渐流传出声名的这处宙域中,森之帝国毫无疑问是新崛起的一方豪强,在暗中予以观测的存在不在少数。 它们在思考,这个新生的势力会不会成长到足以抗衡‘那个’的地步。 视结果而言,它们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但在那之前,它们也并不吝啬于做出一些投资........ 哒哒哒。 宛如铅铁落在地面,那溅起的道道浪花则作为注脚,在阴暗的天色下,在连绵的雨幕中,一道道身影穿过规整的小巷,尽数进入一道‘普通’的巷口。 它沉默着,却如同一个最为凶残的猛兽一样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到来的身影,将其的一切信息撕咬而下,化作最为缄默的守卫。 有道身影忽地停下,透明到近乎看见内侧血肉的手掌抬起,在有些发潮的面部一抹,宛如白色复眼的眼瞳眺望着远方,嘴边浮现无邪的笑容。 “————痴愚。” 有淡淡的白痕自虚空而生,附着在宛如黑夜化身的锦衣之上,它一拉帽檐,再度向内走去。 噗。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接连到来,它们尽皆被黑色的锦衣所覆盖,却目的一致的到了此处。 每个身影的动作也很一致,首先是不约而同的凝视片刻那个幽暗深洞,而后,毫不犹豫的进入,仿佛在它们此刻的身躯之中正驻扎着某份足以被称为‘决意’的东西。 轰隆隆...... 在阴暗的天空之上有弧线般的惊雷闪过,如同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正在对着世间宣泄自身的不满,黑幕无情的覆盖过去,将一切转为深深的寂静。 滴答,滴答。 既轻又密的雨滴接连不断的落了下来,清刷着这已然‘污秽’的尘世,想必阴雨过后,定然是晴朗的好天气。 他在前进着,在一条泥泞的小路上。 有寒风刮过骨髓深处,有污秽之音缠绕心头,有无尽黑暗遮蔽耳目,但他的步伐依旧从未变过。 这是一条只要踏上,就永远没有退路,更无法止步,只能不断前进的小路。 他的目光直视前方,哪怕一无所见,他依旧向着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终点前进着。 过了有多久? 一秒,一分,一时,一日,十日.......他早已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来此的目的,只是记得,自己必须前进的事实。 终于,他莫名的向前一抓,却抓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欢迎你的加入,我们的同胞,亲人,以及战友。” 黑暗中,有人轻声道。 那一刻,他已然麻木的心灵骤然清醒,他不由感动的想到,没错,自己正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而来的。 “是的,我来了。”他大笑着,顺着那份联系再度迈开了脚步。 光芒骤然出现在眼前。 女子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她看向眼前越发宏伟的帝国疆域图,如霜般的瞳孔中却闪现着一抹异样的光辉。 “这本该是很常见的事,无论是人与人,还是种族与种族,随着时间的推进,都必然会产生必要的矛盾。” “那份矛盾并不会被消磨,只会越积越深,直到迎来爆发的那一天。” “所以,我本该是早就知道的。”女子低声自语着。 但她若真的知道,就不会在各个世界中违背那即将到来的大势,继而被来自终结之地的反噬磨灭自身的一切过往。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可避免的未来终将会到来,但到了那一步,她想,自己大概无论如何都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宛如薄雾般的记忆,如同一抹抹清晰的画面在记忆的深处再度变得鲜活。 【浑身散发着苍老、腐朽气息的老者坐在大殿中,往日热闹的‘宣化殿’变得冷寂,在偌大的空间中,下方仅剩一道清冷的身影。 老者眼眸开阖,嘴唇微张。 “大势将至,仙消武涨已成定格,你也不必顽抗,尽管下山去吧,今后隐姓埋名,说不得还有些生机。” “......那么,老师您呢?”她凝视着那个老人,对方是抚养还是婴孩的她长大的恩人,也是他力排众议,这才将一切技艺悉心传授给她。 不然,仅凭她一个出身不明的异域之人,早就被销魂断骨了。 “我是‘天剑宗’的宗主,长老们可以走,弟子们可以走,但我不能走。”老者的脸上浮现一抹自豪的笑容,“总得给那些狂妄的家伙一些教训吧。” “明明是连我也打不过.....”女子小声的嘟囔着,老者的脸色一阵发红。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闲话,老头子活得够久了,你还很年轻,作为我宗的天骄,就算另投他路,我也不会怪你。” 老者慌乱转移话题,不多时,那无比温和的目光再度望来。 她明白,老者作为圣地宗主,一旦被武者打杀,那份身死道消的因果足以阻止其他的强大武者短时间内对它们亲自下手。 这样一来,无论是转修道路,还是前往它界,都有着足够的转圜空间。 “往日,你总嫌我束缚你,今后,不会了,去其他的地方看一看吧,我自豪的弟子。”老者笑着。 她缓缓的起身,如同淡雪的冰寒之气自空中浮现,宛如一道道利刃般围绕着她。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偏不去做。” “你——” 在那无比急切,却骤然停止的目光注视中,最后的修者走出了大殿,看向了远方那些缓缓飞来的身影。 当中则是一道霸气十足,宛如万世帝皇般的强横存在。 “臣服吧,旧时代的废物。” 她微微一笑,被白气围绕的冰剑出现在手上,这是她的本命武器。 “真遗憾,这是不被我所允许的。” “时代大势?什么东西。” 她笑着,而后,剑落,其时,有黑雨落下。】 女子摇摇头,眼中带着一丝怅惘,她知道,哪怕当日的自己已然突破那个境界,达到这个世界所能容纳的极限,但若她要强逆大势,也只有一个可能。 因此,她并不对仙界和那些武者联合起来感到奇怪,因为,在那时的自己,已然成为具现的‘灾厄’,只要祛除了她,也自然不需要什么大势的说法了。 自那个神秘声音的口中,她也知道了,自己本就是被那处‘宇宙’所选定的应劫人,因此,在她违背‘剧本’的前提下,她就成为了恶的象征。 最终,在洞虚至宝,华冕道光,无妄帝君的压制下,象征着‘劫运’的她被磨灭,连同过往也被逆转,变为了至邪至恶的大罪人。 【那可的确让我很生气呢,竟敢欺负我宝贵的弟子。】 心灵深处响起一道愤愤不平的声音,那也是最后救走她的存在,在后者的怒意下,那处已然繁衍不知多少纪元的宇宙便被打碎,顷刻间化为尘埃。 (“女俄姐姐,大势真的不可违吗?”) 她抬起头,看着上空,眼中露出困惑之意。 【大势啊.....那也要看是哪种存在定下的,就像在那雾都之城,你做出的选择一样,当然,你也可以说你只是取巧,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确实改变了原本的大势。】 诺伦思索着,记忆回到自己第三次的那次旅途。 “康福尔爵士必将登上帝位,然后与昔日的好友,平民哥吉尔反目成仇,最终以两者死去而终结,雾都迎来了衰落,最后被极西之国吞并.....这是您原本告知我的背景。” “那时的我虽然是平民出身的警卫,但是在过去也有着贵族血统,所以被雾都的上层接纳了。” “因此,在中期,我同时迎来了两人的拉拢....或者说站队要求。” 诺伦那对霜色的眼眸中逐渐浮现闪亮的光芒,她的心中正隐约有丝丝线索连在一起,思维变得无比清晰。 【对,那之后,你做出了什么选择呢?】 “..........”她轻吐一口气,眼眸中的疑惑荡然无存,凛然的气质再度散发而出。 “两人是可以共存的,轻视下层但对被认可之人极为赤诚的康福尔,性情偏激却信守承诺的哥吉尔,也只有两人联合起来,才可以抵抗即将到来的极西之国的攻伐。” “帝国必将消失,但是,神殿却可以留存下去。” 女子语气深远,如同窥探到真正的未来一般,道出无比肯定的话语。 【这样一来,在拔除心灵之瘤的你心性会越发纯粹,距离‘超拔’也已然不远,到那时.....就交给我处理吧。】 心灵中的声音停顿片刻,继而再度如昔日一样的安抚着她。 此刻的诺伦并没有在意那小小的异样,而是看向另一处,向着还在遥远之地的那道身影传递出自己的答案。 光辉之日在天空之上豪横的游行着,往日表示反对的身影尽皆无声,只得不甘的注视着对方扬武扬威的举动。 “和你合作真的很愉快。”即将登临此世主宰的宏伟存在大笑着,那对深邃的眼中带着对眼前男子的看好。 “安德里,你果然是个不错的朋友,希望我们今后也依旧如故。” 穿着淡蓝色,下摆有一圈白色波浪花纹的长袍的安德里露出无比温和的表情,他的手在空中一震,取出自己的杯盏,向着胜利者一举杯。 “请。” 主宰随手拿过浮在空中的碧玉之杯,眼中带着一抹欣然。 叮。 杯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胜利者一饮而尽,而后,它转过身,大步向着远方而去。 “下次再聊吧,让我先去打扫一些吵闹不休的豚鼠们,将那些阴暗的地域尽数清空。” 安德里平静的放下杯子,再度轻轻的抿了一口。 作为被帝国高层一致看好的人,他不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压榨性的获取异域的土地、人口,将其一股脑的打包回去。 理智的他认知到,仅凭他自己,所能做到的事终究有限,更何况,那种竭泽而渔的方法也会被其他的势力注意到,进而对它们产生恶感。 因此,在适当的情况下,他会选择与当地的异域头目合作,作为投资,获取对方后续的支持,换言之,就是同盟的关系。 也因此,在他手下,此刻也聚集到不少外域的力量,虽然并没有什么团结度,但至少声势足够。 安德里心中摇头,这也是一种以防万一的决策。 一阵阵波浪在眼前展开,一抹画面骤然浮现而出。 安德里一愣,继而看向逐渐清晰的画面。 他无比熟悉的女子面孔对准这边,那对霜色的眼眸中仿佛带着某种决意。 “安里,我决定了,你呢?” “...........我也一样。”在沉默片刻后,他的脸上浮现笑容,就像早有预感一样,他的眼中泛起自信之意。 “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会倾尽我的全力的。” “.......抱歉。”女子低语着,画面变得模糊,而后化作云雾散去。 安德里脸上的自信骤然消失,无比苦涩的笑容爬上了脸。 “我该怎么办呢.......” 不由得,他看向前方,那是一个已然完成统合的大世界,原本,那位主宰会作为他的盟友为他提供一定的帮助。 他必须去做,但是赢不了。 他不得不做,但是赢不了。 即便赢不了,也必须去做,只是...... “太晚了啊。”他低语着,深知帝国有多强的他甚至连看向眼前世界的目光中都带着一抹绝望。 滴答,滴答,滴答。 雨下了起来。 无比轻柔,冰冷的触感贴了上来,有清澈而绵柔的声音响起。 “那么,您想去死吗?” “只要您甘心放弃,就能无比甜蜜和自由的死亡哦。” “当然,我也和您一块去的,所以,请不报遗憾的去死吧。” 安德里呆呆的转过头,一张娇俏而纯净的稚嫩面孔望向这边,雨做的溪流缠绕其上,只有他半身高低的女孩子正用那对水色的眼眸凝视着他。 “不需要抵抗,因为死为天理。” “不存在违背,因你渴望这物。” “万物终有终结之日,生灵亦然。” 那薄薄的嘴唇张合着,悠长而婉转的音色在四周徘徊着。 “我是雨孩子,是来迎接你的死亡使者。” 那张本该无比纯洁的脸上赫然浮现魅惑般的笑容,那招曳不止的眼睫毛对准这边,如同在情人耳旁轻语一般。 “至少,死亡是平等的。” 他看着对方,原本代表理智的蓝色眼珠逐渐变得昏暗,脸上露出甘之如饴的欣然笑容。 “我.......” 第453章 战旗扬起 他睁开眼睛,面前的男子笑着松开手,在众位身着黑锦的身影注视下返回到原本的主位。 一张无比简陋,边缘还有些破损的褐色椅子。 他看着那个男子坐了上去,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只是勉强的对着这边一笑。 “抱歉,我也是刚刚苏醒不久,若是觉得我没有诚意,大可以在会后打我一拳出气,哈哈。”就像在说着笑话一样,男子的眼中没有太多的阴霾,反而显得无比明亮。 “..........”来此的身影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没有发出其他的话语。 他暗自窥探四周,却惊愕的发现,这处运用了帝国空间压缩技术的屋子,竟然除了一张椅子外别无他物。 在这偌大的空间中,他都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何度过平日的间歇生活的。 毕竟,在曾经的那次带头反抗后,对方便与众人断了联系,只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开拓着疆域,宛如成为了帝国的忠实走狗一样,兢兢业业的努力着。 因此,在私下里,也有人叫对方为‘帝国的恶犬’,以此来贬低对方的人格,尤其是像是被人们暗自敌视的巴贝尔等人。 “要从哪里说起好呢......”男子自语着,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嘴唇微动,面上的笑意随之消失。 下一刻,他看向了这边。 人们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表演’,就像在看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一样,在真实世界‘五年’后的现在,对方早就不是它们曾敬重的那个首领。 在一缕时光都被无止尽的拉长的现在,在那已然变得混沌的时间中,过去的记忆早已变为尘埃,它们也只为现在而活。 “嗯,就从这里说起吧。”半响后,男子尽可能平静的看向一道身影。 “王承。”他道出那个人的名字。 黑色的锦衣无声发生了转变,一黑一白的圆球图案浮现在下摆,宽大的袖子垂下,鼻尖之上转动着一抹玄虚的气息,一对如玉般的白色眼珠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丝丝疏远之意。 “何事?”继承彼方的‘食气者’传承,以道士之名现身的王承轻声问道。 男子眼神复杂,继续看向另一个人。 “刘轩。” 轻鸣声自空中响起,仿佛正有无数对羽翼正在颤动,一袭白衣缓缓浮现,近乎透明的面孔展现在众人面前,那如同昆虫般的复眼看向这边,散发着非人的气息。 “.......”以天人之名自称,比起人,更像是一种怪奇现象的刘轩只是漠然的看着众人。 男子轻叹一声,昂起头,看向上空那道依旧清晰的黑幕。 “贝尔克。” “.......我在。” 自幽暗的世界中诞生,以黑暗君主自居的存在现出一张脸,那半是碧绿,半是黄铜的眼珠凝视着这边,眼中不带有一丝情感。 “罗度,许印,温慧........”带着虚饰般的笑容,男人一个个的念出在场之人的名字。每念出一个字,他眼眸中的光芒就越发摇曳。 到了最后,他那原本内敛的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强烈的情感,促使着他将那句话倾吐而出。 “我.......” 但,遗憾的是,他说不出口,甚至连同那句话语,都一并消失在喉咙的底端,被无力的他咽下。 他只能面容苦涩的看着面前的身影。 夺去异域古龙的全部,把那更为深沉的暴戾全部压制的更进一步的恶龙罗度。 浑身邪气四溢,只有一对黑色眼眸依旧纯粹而明净,森然与浩然的气机彼此交叠,将两股迥然的气息融为一体的魔王许印。 笑容亲切,眼神却显得无比遥远,面上透着光华,有祈祷的音节在周身盘旋的信者温慧。 还有其他更多的人....它们以浑身越发浓郁的异样气息回答着对方。 这就是你带我们走出来的路,这就是你为之自豪的‘异化’体系,事到如今,它们也早已无法回头。 “......好,丧气话到此为止,接下来让我们来谈正事吧。” 邀请众人来此的那个男子,也就是李墨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的沉痛之色随之散去,再度变成了众人所熟悉的那个自信洋溢的领袖。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反抗了,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们怎么想,但在现在,你们要听我的。” 那对骤然变得强硬的眼眸望着这边,其中闪过一抹浑浊般的墨绿之色,那股一闪而过的气势瞬间便震撼了众人。 那是与它们不在一个层次之上的力量。 甚至,它们的少数人更只在那些地位极高的帝国上层发怒后见到过那样的气势,换言之.......... “统领位阶...吗?”贝尔克低语着,这个统领可并非一般军中的名称,而是拥有这份力量的存在在那个被称为至高神庭的地方拥有的职位。 是仅此于总军团长和军团长的强者,在他的认知到,即便是在现在的帝国中,也并没有太多‘合格’的统领。 这样一来,至少就有了‘反抗’的权力,不至于被一瞬间就全部杀死。 罗度则稍微有些走神,他不由想起,自己妹妹在前不久对自己私下里说的那句话。 (“你尽管去浪吧,作为传承家族后代的唯一人选,我肯定不会让你在那之前死的。”) 莫非,妹妹她也.....对自己的拙劣天赋深有体会的罗度不由心中一安。 既然这么‘弱’的自己都到了这个层次,那么,比自己更强的妹妹肯定不会只有表面的那份力量。 他放在身前的手指不由捏了捏脖子上银白色的耳链,原本冷厉的表情也不由变得柔和。 其他的人也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连冷着脸的许印也低垂着目光,露出怅惘的表情。 咚咚咚。 就在这时,自遥远之地响起的敲击声响起。 众人心中一惊,这里分明处在李墨的封锁之下,怎么可能有人直接碰触的到。 “哦,是他?”李墨忽地笑了笑,双手在空中一划,做出一个开门的样子。 一道身着白纹法袍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先是漠然的扫视一周,继而看向李墨。 “现在的时间还不够,要进一步的压缩原本的时间,除了我们作为主力,还必须有足够的炮灰。”来者指向众人这边,眼中带着一丝冷意。 “它们还太弱了,业火足够烧身,功果会摧毁心灵,就凭他们尚未浸法的躯壳,也不过是连炮灰也算不上的杂碎。” 李墨看着说话毫不留情的对方,心中却明白,对方所说的是正确的。 只有攥取了无穷之业,才能充当杂兵的资格。 唯有拔除万果,诸法不沾,才算是勉强的炮灰。 但想要真正参与那处战场,就要连同自己一并烧毁,以心灵都为之枯竭的道路作为彰显,以绝对的信念贯穿过往,化作永恒之影覆盖自身,这才可以与远渡而来的强者们争锋。 “那么,就以‘七日’为界吧,我们便去那处‘甘岭’决出最后的胜者吧。” 李墨骤然起身,以决绝的意志的宣告道。 “我辈之人,绝不低头垂身,若有敌来,则持尖刀而起,不予仇敌,便予自身。” 他的手掌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有土黄色雾气宣泄而出,将这处屋子染成浑黄的世界。 “为了后代,为了我们,为了文明!” 他的面孔顿时显得无比狰狞,却依旧露出了野性般的笑容,那带着淡淡黄色的眼神看起来既悲伤又坚决。 “去变强吧,我的同胞,我的亲人,我的战友。” 于是,黄色的雾气席卷了现场。 “——————————” 临时构建的身体被瞬间瓦解,原本的浑浊之色顿时被清空,象征着天空的碧蓝色眼眸再度归于沉静。 “你....又再次拒绝了我呢。” 外形大约有十三、四岁,已然可以称得上少女的‘雨孩子’神情悲伤的看着这边。 在短暂而迷幻的梦中苏醒,顺便借着些许清醒处理完一些后事的安德里看向对方。 此刻,对方早已离开他的后背,就如同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友人一样,在不远处静静的打量着他。 “......我也算是有些抗性了,本就没那么容易放弃。”回忆着那无比温馨,似乎在还历历在目的一切,安德里强行从那份美好中抽回心神。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存在,实际上,他并非第一次见到对方,不过,那时的对方,比现在看起来更小。 在独自一人进行异域的征服时,却惨遭他人背叛,最后不得不狼狈逃走,最后却被堵在某个污泥地中之时,那时,早已绝望的他却见到了一抹异样的身影。 那是轻轻拉着他的手,看似七、八岁的孩子,在骤然下起来的大雨中,却一点也不吃力的将他拉出来,并对他友善的说道。 【“要去死吗,哥哥?”】 那时起,他便意识到了,这便是危害世间的三大灾害之一。 呼唤死亡的使者,叹息之雨的爪牙,雨孩子。 但同时,他也不禁陷入了幻觉,假如那些远来的家伙从未到来,那么,自己就可以...... 那是在幸福中被逐渐消融的心灵,是只存在于意识领域的‘幻梦’,却是他在遇到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绝望处境时,唯一会遇到的慰籍。 尽管.....只是单纯的死罢了。 他在现实的处境不会有任何改变,搜寻的人迟早会找到他,到那时,他依旧会面临死亡,提前选择去死,反而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是只能抱着‘毫无价值’的梦境去死的无能者唯一可以对不平的现实发怒的途径。 但,即便那样,他也不是孤身一人。 【“同您一起去死,是我生来的责任,如何,是个美梦吗,哥哥?”】 在耳旁那轻柔的嗓音下,他明白了,这是一种交换。 叹息之雨衍生出的雨孩子会陪同绝望之人一同去死,以此为代价,它们需要毫无后悔的死去,将自己的一切过往全部抛下,只作为死者存在。 不,或许在那之后,连作为死者存在都只是一种奢望吧。 在叹息过后,他找到自己的生存理由,拒绝了对方。 雨孩子悄然离去,当然,他也被叛徒们抓起来,最后废了很大一番功夫,这才成功离开那里。 迎着升起的朝阳,浑身伤痕的他哈哈大笑,自信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遇到绝望的场景。 他宣誓,将用自己的理性跨越一切的难关。 而现在,那份绝望再度降临,同样的,追随那份绝望而出现的雨孩子也再度出现了。 “您还记得我呢,哥哥。”雨孩子微笑着,那张面容尽管仍显稚嫩,却能依稀看出那份纯天然的美丽。 那近乎透明的手掌交叠着,显现出极富修养的气质。 “您将要面对的是仅凭理性无法成功的局面,所以,尚且弱小的您才会感到绝望,因为,您深知那是何等的威胁。” “越是清醒,反而越发绝望,只是,即便如此,您也依旧回去做,这也进一步促成了您的绝望.......那位魔女还真是恶劣呢。” 雨孩子望着这边,眼中浮现怜悯与自豪并存的神情,只有最后一句放轻了声音,并没有让对方听清。 “假如只有我自己的话,哪怕下一刻死去我都不会再绝望,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也会站在那里......”如同在呓语般,安德里的眼中不由露出丝丝恐惧之色。 那并非是对自己生命的畏惧,而是害怕自己无法守护好那个人,由此带来的自惭和绝望。 “.....您确实是爱着她呢。” 雨孩子目光微垂,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艳羡,她双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那对异常明净的眼眸中带上一抹异样的情感。 “咕....所以,你可以帮我吗?”安德里不禁吞着口水,他有些紧张的望向眼前的存在,如果是足以危及这个宇宙的她的话,是不是可以帮助到自己。 “...........”雨孩子低低一叹,连双手都静静的垂了下去,宛如一颗正在经受风暴摧残的小树苗。 “........抱歉,是我莽撞了。”安德里摇摇头,止住了心中的遐想,果然,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我’什么也做不到,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什么也做不到,因为我只是雨孩子,只是给生灵带去死亡的使者。” 雨孩子抬起头,那澄澈的眼眸中仿佛带着柔情,她的脸上露出不算好看的笑容。 “祝福您,祝福您永远不会被绝望缠上,祝福您永远有着光辉的现在和未来,也真诚的希望.......”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连眼角也带上了悲伤。 “永远不要再和我见面了。” “这是来自我,雨孩子的‘诅咒’,愿您永远不会出现在叹息之雨的面前,您这个坏蛋。” 晶莹的泪滴自两侧滑落,名为‘雨孩子’的少女轻施一礼,继而,消去了踪迹。 大雨骤然停止,如同一场幻梦一般。 “溟舸!” 安德里低声念出那个名字,他的眼瞳顿时剧烈颤抖起来。 记忆深处那一团团无限的知识正在解封,适合于现在的理念,道路,概念,方法.....一切的一切都在涌现。 界海元变图。 【扭曲一方世界作为基点,以宏伟之意,混世之象,以及创世之言作为平衡点,身化万千,成就至高之国。】 帝姆粒子真体。 【以古老者作为奇点,将自我形成的基质予以引爆,以‘槲河领域’作为约束点,拾起散落于过往的真意,再现那位‘古老星主’万分之一的光辉】 三十三净世之门。 【遵循旧代的四柱契约,将功果、业律、胜德、变机奉上,以铸就灵宝的形式,呼唤在彼岸尽头的未知存在,将那份‘真实’印刻,继而夺取那方道果。】 .......一门门的规则,道理,真决随之呈现,那是都可以真切的达到这个宇宙极限的法门,只要确切的按照其中的方法,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 他很肯定这一点,在依稀看见的未来中,他赫然看见了那几道刚刚开辟而出的支流。 那一对对或冰冷,或淡漠,或邪恶的眼眸看向这边,继而被一只凭空出现的大手轻易覆灭。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呢?】 手腕在发着烫,他不去看那个符号,而是注视着眼前的这方世界,心中的那一丝犹豫被他立即舍弃。 “我的时间不多,需要那种最快,也最强的方法,哪怕有些后遗症也无所谓。” 他知道,和自己对话的这个家伙说不得就是那些被帝国的恶魔称为帝尊的家伙,但他更确定,两方所重视的东西并不一致。 比起严格遵循某个目的的帝国,这些帝尊,在他看来,更多是在‘玩’,是在随心所欲的摆弄着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 至于旁人是怎么想的,都与它们无关。 【呵呵,看来你是要用那种最传统的方法了,那么,我便告诉你吧。】 【这个世间最强大,也是最有效的法门。】 【向那位古老的存在,■天献上祭品吧!】 “那么,我便以这方大世界作为祭品,作为向那位幽天祭祀的物品吧。”安德里心中一定,而是果断的说道。 毕竟在这个世界中,他在帮助对方登顶的同时也暗中留下了一些后手,足以让自己在必要之时可以威胁到对方。 所以,若真算起来,他至少在要挟对方的情况下可以掌握这个世界的第二主权。 【...............呃。】 “莫非不可以吗?”安德里眉头一皱,如果是说他没有那个资格的话,那他就要想些其他的办法了。 比如,如何让那个正得意的家伙退出。 【............祝你好运。】 只留下一句算不上是祝福的祝福,那道声音便再也没有响起。 安德里振作心情,以无比严肃的面孔看着眼前的世界,看着那依旧恒照诸空,所其下所在的一切过往、未来尽皆截断,隐隐形成的一道淡白轮廓。 他明白,他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着对方成功前,就完成他自己的目标。 啪,顷刻间,一道道白色的火焰在各个节点爆发开来,那是他布下的暗手发动的声音。 在玄虚之地,眼神闪动着怒色的主宰骂了一句某个不讲诚信的混蛋,便再度沉浸在登顶之中。 他打算在之后好好的炮制对方一番,令其后悔出身在世上。 “.....勉强有了些时间。”安德里冷静的审视着,至少可以阻碍对方片刻时间。 而后,他的目光投向那混沌的外域,只有从无比遥远的地方射来的无数光线,那是早在无数年之前的讯号,哪怕他追溯过往,也未必能找到确切的信息。 “以此为引,焚身累业,世若不存,界为长汐。” 像在吟唱着繁杂的歌谣,他的双手向着两侧摊开,口中则或轻或重的言咏着。 心灵逐渐变得恬静,连同思维也变得模糊,仿佛模糊了一切的边际,在‘真言’的包裹下,他将要直面那古老的存在。 “............” 然而,直到效力消散,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尽管他心中在不断的那尊存在的名字,但对方依旧没有现身,他睁开有些茫然的双眼,心中有些沉重。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混账!!去我去死啊啊啊!!!”暴怒的声音传来,已然功成的主宰看向这边,在冷笑一声,便杀了过来。 死劫吗?他默默的想着,同时做好了应对对方的打算,无论如何,他不会放弃———— 【“......那么就由我来接手吧。”】 淡漠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而在同时,眼前的景象,以及那道杀来的身影骤然陷入了静止之中。 “您是?”他心中困惑,不禁问道。 【“也许你不知道,那家伙很讨厌叫错它名字的生灵,因此,无论你呼唤多少次,它都不会到来。”】 来者平静的道出真相。 安德里心中一咯噔,他的确没有听清那个家伙告诉他的名字,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模仿那个读音说出的名字。 原本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的...... 【“献上祭品吧,痴愚之辈。”】 他按下心中的不安,指向眼前的身影....背后的那轮刚刚完成整合的大世界。 “以这方世界作为祭品,让我登上那个境界吧。” 【“......如你所愿。”】 声音落下,眼前的一切都在消泯,仿佛破旧不堪的画布一样,只是三两下便被拆掉,只剩下那异常刺眼的白色空洞。 【“作为许诺的代价,你今后将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境界,再也不得存进,直到你应有的终结之日的到来,而这,就是我对你降下的‘欺诈之罪’的惩罚。”】 声音永远的离去了,被凝固的一切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气息衰弱的‘主宰’面露惶恐,惊惧的望了这边一眼,便匆忙的撞向蔓延到这边的白洞,消去了踪迹。 无穷无尽的世界在一对苍蓝的‘目光’之下展露真容,依旧停在原地的男子沉浸在境界提升的奥秘中,而宛如饥渴恶兽的白洞则望向了这边。 莫可名状的白色物质从其流出,并更进一步的侵染着附近的世界。 “啊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尖利的声音响起,男子睁开眼睛,只是平静的看着袭来的身影。 而后,他低下头,看着在掌心翻滚不休的白色小点,对方还妄图将四处统合为自己的领土。 “真是调皮。”它微笑着,然后,轻轻一弹。 啪! “该回去了。”它望着远方,身影如幻影般消散。 幻影退却,而在其的身后,则现出一道犹如圆球般的星河,此刻正在缓缓旋转着,如同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白团子。 “——————————” 第454章 过往不在,记录更新中。 “假如有一位‘全知者’,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某份‘剧本’,在这之中无论是‘开始’,还是‘终局’都在它的掌握之中,那么,这份剧本能否被称为‘命运’呢?” “呼呼呼,所以啦,人家才说你是恶劣的家伙啦~~” 啪嗒。 棋子落下。 【开始第次复刻。】 【剧本正常展开,人物一应就位。】 【署名:帝国时代的落寞。】 【主创:&&&*##】 【剧场——展开!】 他睁开了眼睛,意识的深处还带着酥麻和空寂感,对眼前的世界缺乏足够的实感,但是,仅仅如此便已经够了。 从好心的‘投资者’和观看中的‘玩家’的手中,他终于攥得了足够在这个‘舞台’登场的筹码。 ......哪怕是要动用这份力量,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浡离了种族,远离了人性,抛弃了过往,将荣耀与信念踩在脚下,只为了那个目的。 “此行,只有一个目的。” 眼中仿佛有着黑色的光一般,男子那越发深沉的脸上带着决意。 “不胜,就死。” 他猛地揣开门,外面无尽虚无的景象洞入眼前,但在场的存在脸上都没有半分动容,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样。 “除非我死在前面,否则不准后退,不然老子拼上一条命也要宰了你们!” 一向豪迈的男子咆哮着,他的脸色显得分外狰狞,那是如同凶兽,比,甚至比之更甚的暴戾表情。 在那对黄绿相间的眼中,依旧不存在可被称为‘人’的情感。 他们并不在意,反而对着彼此说起了一些注意事项。 “此次之后,我的意识就会全部消失,所以,假如我在这里没有死去的话,下次再见到我,就杀死我吧。” 曾渴望着父亲的关怀,最后却听到了对方的死讯,被那份牺牲所束缚,再也无法背离的‘人类’王承平静说道。 神所不死,食气而生,日啖津液,月吞流华。 那只是一种现象,本质,物质的具现化,本身并不存在其他的意识,链接‘道’的过程,本就寓意着融入,接受那份本质的它,已然被捕获。 在尚未‘死’去之前,在它尚未‘活’过来之时,作为养料的他可以暂时指示这份力量。 直到‘正主’出现。 “我现在就有些奔溃的感觉了,在战场上,假如我有什么异动,大可以一块攻击。” 刘轩笑着,但那却是‘假面’般的虚假笑容。 空气中有粘稠的液体流动着,闪动着白光的透明介质如微生物一样尽数藏入宽大的白袍下方。 他身上所穿的白袍,既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 穿上了‘衣服’,即自愿担任对方的傀儡,替身,外壳,将来也会作为那位‘天人’降生的母胎存在。 “到时我可以练掉你,做一份份量足够的炸药出来。”贝尔克微微一笑,黄铜色眼珠中闪过一抹幽光,而右侧的绿眼则越发的深邃。 “我可以暂时遮蔽掉那份‘气’的感应,到时我若有空,就送你上路吧。”浑身邪气凛然,唯有一对眼眸依旧冷静的许印对着表情木然的王承说道。 后者不为所动,只是眼珠微晃。 “主会赐福我,而我会赐福大家,这是何等的幸事!”面颊粉红,一对眼珠已然近乎透明,改名为驹慧的温柔女子轻轻抚摸着身旁的一只有着白色独角的神骏。 只是,她看向众人的眼中时不时流过一抹狂热和冰冷之意。 更多的人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观察着现场,就如同罗度,他眉头微皱,不由担心起自己的那个妹妹。 寂冷的风霜刮了进来,绝望的情绪在心中一闪而过,带着白色的帽子,上面还点缀一些绒毛,身着猎装,身后披着蓝白色披风的身影徐徐走进。 “我也去。”表情冷淡,有着一头柔顺霜色头发的女子环顾众人,语气平静的说道。 “呵,凭什么?!”不远处的一个青年冷笑着。 “闭嘴,广无涯,不想死的话。”冰冷的气机对准对方,罗度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杀机,后者眼神一沉,最后还是理智的闭上了嘴。 “据我所知,你在那边的待遇相当不错,所以,为什么?” 许印上前一步,算是替众人问出了这个问题,李墨冷静的打量着,暂且没有发言。 “因为我是魔女,最喜欢背叛他人的魔女,这个解释如何?”诺伦嘴唇微动,近乎嘲弄的话语从口中发出,然而,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李墨忽地上前,森然的气机爆发开来,在其背后隐隐有一片墨绿色的森林,正在扭曲着发出嚎叫。 “...........” 诺伦眼神一冷,正要抬手,眼前早已出现一道身影,一向带着温和笑容的金发男子此刻冷下了脸,只用一根指头就接下了对方的攻击。 “..........”李墨眼眸一震,继而收回拳头。 安德里目光一沉,李墨的身躯顿时连连后退数步,甚至直接撞到了身后看热闹的人群中。 看着那仿佛望着敌人般的目光,李墨压下开始沸腾的气息,他无比诚恳的看向对方,并低下了头。 “抱歉,是我莽撞了。” 安德里心中不悦,他正要进一步行动—— “咳!”有些刻意的咳嗽声从后方传来,他顿时停下了步伐,忙不迭的看向对方,眼中带着急切。 “怎么了,我来看————” 女子莫名的瞪了这边一眼,而后无视呆住的安里,再度看向众人,表情再度变得平静。 “就是这样,你们只能接受我们,否则,便直接在这里决出最后的胜者吧。” 如同在宣告一般,那对极富压迫感的目光看向众人。 “.........”人们移开了视线。 “我应你的邀请来了,而且,也展现了我的力量,那么,接下来就该换你展示了。” 女子回转视线,看向低着头的男子,后者缓缓抬头,眼中没有半分迷茫。 “我们即刻出发。” 他只是这样说了一句,便第一个带头出发,在众人的注视中,他越行越远。 “该走了。” 许印低语着,作为曾经的战友,跟上了对方前往的方向,其他的人也是一样,尽管它们来此的理由各有不同,但现在,它们只是为了同一个目的。 哗啦。 女子一扬披风,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安里,我们要赢。” 女子走在了前面。 “.....嗯,我会做到的。”安里回应着,眼中浮现点点回忆之色,继而被他压下,尽数化作了决然。 他望着那道身影,心中暗暗发誓。 至今以后,无论对方去哪,自己都一定会跟上.....无论如何! 叮叮叮。 诸多的恶魔与黑蒂亚接替着,为正在会宴的两方助兴,而往日不见所踪的诸位统领也饶有兴致的看着现场的演出。 “似乎闹得挺欢啊。”艾斯波切收回注视远方的目光,他一边弹着指爪,一边若有所指的说道。 “大人说的是啊!”一向喜欢热闹,已然脸部通红的埃斯曼克大声应和着,坐在一边的统领们也连连称赞。 坐在边角的伊诺德则以漠然的视线注视着众人,只有眼底不时闪过一抹异样的情感。 “无论是给予‘仇恨’、‘激励’,都是我们的做出的选择,现在的这个局势不是也在我们的预料中吗?” 坐在主位的虞丝摇摇头,只是往日那无比素净的脸上却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是因为视若妹妹的诺伦选择了人类。 还是那位前途远大的祭师背弃了她。 亦或者,她只是有些累了? 她并不清楚,只是却明白,自己大概真的不适合这个职位。 在右位的曼波舍,以及跟随他的身影们则默不作声的喝着,任凭两者相互交锋。 “前不久,有个后辈找到了我,要和我谈一场交易。” 艾斯波切温和的一笑,继而像是说笑话一般的提起某事,虞丝目光微颤,继而那对冷寂的眸子看向这边。 “他说,他会留我一命,但我需要成为他的棋子,你们说,这好不好笑?” “哪个混账玩意!”埃斯曼克愤愤不平的咒骂着,“要让我看见,非揍他一顿不可,大人,你说,是哪个畜生?!” 此言一出,他心中莫名一寒,而后,他不由咽着口水,看向表情有些微妙的对方。 “艾斯波切大人?” “......你很有勇气,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的。”艾斯波切友善的拍拍有些不安的对方肩旁,将眼底的怜悯敛去,脸上露出和善的表情。 “唔......” 埃曼斯克勉强笑了笑,先前还一副胃口大开的样子,转瞬却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四处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别人。 艾斯波切略作安慰,便再度看向上首的那位,被那位军团长托付职责的女性。 纵然他借助种种手段,获得了诸位统领的支持,但那也是基于对方并不想要与他冲突之下的放任之举。 本质上,这里的统治者有且只有一个。 “虞丝大人,你说,换做是你,你会答应他吗?”他看向了对方。 “假如那对计划有利的话,我当然会同意。” 虞丝缓缓的站起身,用俯视的眼神注视眼前看似无比苍老的魔鬼,她明白,假如对恶魔来说,是外表越年轻越强,那么,对于魔鬼,则是截然相反。 “真是遗憾....这就是我与您最大的不同啊,您可不是那位‘上帝’,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听听我们这些‘老人’的意见呢。” 艾斯波切一脸沉痛的站起身,与面前的存在正面对峙。 “明明曾是那位君主的眷者,却反而无视了那份恩宠,无视了正确,虞丝大人,您真的是太天真了。” 而面对老者毫不留情的指责,虞丝心中则没有太多的波澜。 两者的立场看似一致,实则存在太多的不同。 “曾跪在君主下方,也曾站在上帝下方的你,至今为止,依旧抱着君主时期的作风呢,腐朽的魔鬼啊,时代已然变了。” 虞丝伸手一招,一方丛珊玉章现在身前,绽放着惊人的冷芒。 “呵呵,背弃了君主,也不被上帝的时代接纳的你,不该才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吗?” 艾斯波切笑容冰冷,幽暗的光芒爬上身躯,如黑色叶片组成的手甲浮现于手臂之上。 伊诺德刚要起身,却被身旁的一股大力压下,他顿时看向对方。 “埃曼斯克,为什么要背叛?”他漠然的问道。 “为什么?”埃斯曼克的脸上浮现不屑的表情,“那老狗也配,库克大人才是老子钦佩的存在,魔鬼都该去死啦,哈哈哈。”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些原本已然联系好的统领大多坐在原地不动,只有少数有着异动,也被周围的统领联手压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而至于曼波舍那边的身影,它们一如既往的坐在原地,就像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一样。 “呵呵,终究要看我们自身的实力啊。”艾斯波切不以为意,他也没在意随手的一些布置。 “的确如此。”虞丝点点头。 两道目光碰到了一起,继而——消声觅迹。 “禁止杀戮,这是库克军团长留下的命令。”曼波舍伸手拿出一道燃烧着的白色火焰,众统领目光一凛,纷纷低头应是。 曼波舍目光一凝,看向远方,那一道被人类称作‘甘岭’的地方,正是神宫前的那片土地。 在更加遥远的地方,正有一批杀戮者即将到来。 “我们先去处理一些杂事吧,那些人类的结局就由那两位最后的胜者来决定。” “不愿参战的自我封印,日后需要你们之时,再行解封。” 寒色的光点在空中重凝,虞丝的身影再度出现,至于艾斯波切则消失不见了。 “————现在继续,我暂时将其丢到了彼岸,短时间回不来。” 已然厌倦了无谓的争斗的中立统领,以及那些原本投靠了艾斯波切的身影低叹一声,琥珀色的晶质瞬息之间便绵延到了身上,顷刻间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伊诺德眼中闪过一抹挣扎,虞丝目光望来,一抹光芒悄然浮现,后者脚下一空,顿时陷入了汪流之中。 一道漆黑的爪子顿时抓住对方的脚,在下一刻,便沿着河流遁走。 虞丝只是默默的望着那两道身影劈开风浪,向着某处离去的身影。 假如按照既定的‘历史’,伊诺德会被封印,而艾斯波切则会在之后的交战中被重创,最终消隐在了北方神殿的深处。 不过,也没必要什么都依照历史去做。 “走吧,去迎接我们的‘客人’。” 旧日的神眷者带着追随她的身影,走向了既定的战场。 而在天外,金色的大陆正在降落,向着那处尚且完好的‘天圆地方界’,在其上,有着被誉为‘首座’的诸多强者。 天生主角,剑心如一,自创一道的剑首座路遥轻抚着掌心中的一道虚白色小剑,眼中的锐利之意越发旺盛。 完美偶像,天女候补,绝代青女席慕然神态怡然,周身白裙飘飘,宛如流苏般的绿色长发散在空中,一对如琥珀般的眼珠看向下方,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 “那么,就来扭转这份历史,让联邦之名响彻世间吧!” 她如此宣告着,纯白色的光华包裹住了金色大陆,宛如一道流星般直直的向着那处战场冲去。 而这,便是它们最后的战场。 同时,一道金色的大门缓缓张开,试图追寻过去的身影陆续到来,在这一切的开始,在某份意志的安排下,一同抵达此处的节点。 啪嗒。 画面随之定格。 “不继续吗,人家还想看之后有什么变化呢?” 戏谑般的声音从似远还近的地方传来,那娇俏而阴柔,婉转而清脆,空灵而妩媚重叠声音宛如某种心灵攻击一般直直的刺了过来。 “你不是早就见了无数次了吗?”苍老的,淡漠的,冷静的,毫无人性的声音回答着。 “可是啊,人家安排的人却没了戏份呢,例如小齐伟,小奥尔芭,小奥克,还有人家特定安排的那份黄金血脉,那么多的东西都没了啊!” 女声叫屈着,那带着些许啜泣的委屈声音哪怕再钢铁无情的人听了都会心生柔情。 “那些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我还为之补充了诸如法桀,空等人作为调节,在回到原点的这趟路途中,那些本就不该出现。” 然而,回答的男声依旧无比冷淡,就如同眼前只是风,只是雨,只是随处可见的一抹景象。 “喔~那么,人家再努力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哈哈,要让他们怎么去死呢~~” “比如你交给人家的女儿,哎呀,就让她更倒霉些,让诺伦的处境更悲惨些,最好让她窥见你外遇的现场,嘻嘻嘻。” “还有,还有,你所做出的那些主角,我也要更努力一些,让他们妻离子散,陷入人生的绝境如何,它们一定会感激人家的。” “毕竟,我可是卑劣而贪玩的存在呢。” 女声骤然变得欢快,就如同找到了有趣的讯息一样。 它并不为所动,哪怕对方的话语中触动了他曾经的最爱,可对现在的它而言,也只是过眼云烟一般的东西罢了。 只是,它看向对方。 “哦?你终于看向我了。”声音顿时变得无比欣喜。 红色的画卷挂在天空,白色的坐席宛如流沙般缓缓移动,金色的圆角王冠戴在头上束缚住那苍瀑般的蓝色长发,绿色的眼珠凝视着这边,白皙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近乎苍白的肌肤显露而出,公主般的紫色长裙贴在身上,右腿搭在左侧的膝盖之上,脚踝以上是黑纱般的幕布,只在边缘处露出一寸白嫩,靠外的水晶透明鞋子正对着这边。 微微现出一丝潮红的面孔看向这边,眼中却带着孩童们的天真,脸上偏偏露出故作成熟的姿态,迥然的气质混合在一起,显得既危险又美丽。 “命运,是我赢了。” 命运表情一僵,继而无声的撇撇嘴。 安德里瞥了对方一眼,而后,右手所持的黑色棋子在空中划过,落在下方的‘棋盘’之中。 无形的声音在这片一无所有的空间轰鸣着。 名为‘命运’的存在只是漠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此为‘宇宙’所渴求之行,因而,它不需要‘修正’。 来自宇宙的根本法规于此降临,并宣告了最后的结果。 【于此,循环达成。】 【宣告,此为森之联邦。】 【凡疆域所属,皆须遵奉一言,不得有误,不得有缺。】 【此言为————】 【大总统安德里为最强者。】 第455章 里侧与外侧 荆棘般的‘血肉’在大地之上翻滚着,宛如带刺的毒牙以狂澜之势伸向四方。 一只只墨绿色的巨人自大地深处走出,浑身流淌着硫磺般的灼热气息,在无声的嘶吼中,空中接连浮现近乎无限般的空震波纹。 若从天空望去,则是一点绿意以惊人的气势扩展开来,只在眨眼之间便化作了森然的林海。 ‘此地即为森罗万象之地。’ 肃穆的箴言于空中奏响,宣告了战斗开始的号角。 眼眸黄绿的男子高站树海之上,遥望着不远处那片被冰雪覆盖,空中流淌着无数小溪的蓝色世界。 两处迥然不同的世界碰撞着,黄绿色的粒子与冰蓝色的粒子相对撞,形成了短暂的僵持之势。 闪动着丛珊符号的玉章在女子的头上悬浮着,女子本身反而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眼神平静的望着这边。 而其他的统领们神色冷漠,那一道道的目光如同望着一群死人一般。 “大逆不道,身为学生竟然以下犯上,你们,做出去死的觉悟了吗?!” 埃曼斯克冷笑着,飞扬的赤红毛发如同炙阳一般,血红色的铠甲闪耀着,令人胆寒的气势从那道高大的身躯之上显露而出。 “正要试试你的成色。” 王承木着脸上前一步,身上道袍飘舞,刀锋般的气机缠绕在周身,有无数道裂缝在空中裂开,其内吞吐着异样的神光。 “‘它’也很喜欢你的身体呢。” 刘轩笑着,却如同画上去一般,无比苍白的手掌抬起,空气中响起好似千亿虫子鸣叫的声音,白袍一抖一抖,如同正在呼吸一般。 罗度暗自皱眉看了眼两人,而后无声上前,浑身气势勃发,宛如龙鳞般的符文在身上显现,来自古龙的那股暴戾气息再度爆发而出。 而其他来此的人们也都蠢蠢欲动,哪怕他们深知对方实力不弱,但事到如今,它们也没有转身而逃的打算。 不过是死而已。 “一群废物也敢——”埃曼斯克神情不屑,便要立即将这几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干掉。 “——你的口气,我不太喜欢。” 一向淡漠的霜发女子冷声道,无视其他神情各异的人们,她那对晶莹的眼珠深处闪过一抹锐色,仿佛正有一柄冰寒之剑正在苏醒。 “‘公主’也要凑这份热闹,真是让人困扰呐。”埃曼斯克状似烦恼,实则眼露讥讽。 不过是一个尚未‘完成’的眷者,又能有几分手段?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之上的奋斗,可不是这些还处于襁褓时期的孩子所能理解着。 诺伦并不言语,神情依旧冷漠。 她单手抬起,有无形的寒气自虚空而生,而后,在下一刻,在旁人迷惘的目光中,她宛如握住了某物一般,手臂前伸,对准了对方。 轻轻一划。 叮! 埃曼斯克表情微变,手臂急促上抬,以臂甲应对,空中现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而后,众人便望见那位一直保持着高傲态度的恶魔不由连退数步,眼中露出惊色。 “这并非我所熟知的体系。”后者表情严峻,努力压下的心中的错愕,“公主大人,您确实给出了令人惊异的结果啊。” “你不是我的对手。”诺伦摇着头,而后望向一旁的虚空,“还是请这位来吧,” 做出树海后便默默观察现场情况的李墨也无声的看向那边,有无形的轮廓在空中现出,伴随着笑声,一道有着强烈存在感的身影随即走出。 “呵呵,这里就由老儿来陪陪公主殿下吧。” 暗红色的眼珠看向这边,之前已然离开的艾斯波切重归战场,那状似衰老的身躯之上却显出至强的气息。 虞丝目光微动,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交给我了。”诺伦语气平静,而后,她看向正微笑的魔鬼,如白玉般的散发着寒气的细剑缓缓在手中浮现。 “那么,就先试试你的实力吧。” “涣。” 诺伦眼眸微震。 刹那间,世界变换,所有人的感知陷入迷醉,哪怕勉力望去,也只是虚造的幻象。 滋滋滋。 宛如拖动着某种沉重的东西,在恍惚的感知之中只有这仿佛低鸣般的音节。 女子倒持着剑,神色清冷,自人群中走出,向着前方面容呆滞的魔鬼那边走去,这一刻,仿佛连天空都陷入了凝固之中,没有人可以躲开这样的攻击。 抬起手臂,剑尖前伸,如刺入破布一样。 世界的景色再度回顾,艾斯波切茫然的低下头,却见那丝丝绝灭的寒意已然蔓延开来,他嘴唇微动—— 哗啦,在众人的注视中,仅此于虞丝的强者,艾斯波切四分五裂,化作尘埃散入空中。 “.....看来效果还是不太好,是界与界的区别吗?”女子并不在意,反而提起剑,口中喃喃自语着。 在寂静般的氛围中,她随手一震,冰剑化作雪花飘在身侧。 啪啪啪。 “真是不错的手段,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神情泰然的艾斯波切在一旁徐徐出现,他鼓着掌,脸上带着赞赏和遗憾之意。 “会无视‘冻结’和‘切割’的魔鬼,我也是第一次见。”诺伦微微点头,“那么七仪和六器大概也对你无用。” “毕竟无论再如何冻结心灵,消磨自我,对魔鬼来讲都是没什么意义的事。”如同博学的老师一般,艾斯波切语重心长的述说着。 “假如心灵死去,肉体也可以再生,假如自我断绝,他我亦会诞生,比起恶魔时期的我,作为魔鬼,虽然战力有所不及,却获得了堪比军团长的生命力。” “换言之。”魔鬼微笑着看向这边,“‘我’是不死的,而且啊.....呵呵。” 血红般的宽刃大剑在空中浮现,魔鬼一把抓住,不由得感慨着。 “真是不错的力量,但现在是我的了。” 艾斯波切的身后缓缓浮现数道波纹,仿佛正有一道道的‘器物’正要从遥远的彼方现身而出。 诺伦表情不变,在它们这个层次,比起所用的‘手段’,更重视彼此间的‘感悟’,哪怕是同样的规则,所运用出来的效果也会有所不同。 “咦?” 魔鬼惊诧一声,眼中有些狐疑之色,身后有波纹浮现,却没有其他的仪器出现,他的表情顿时变得严峻。 看着对方那熟悉的姿态,以及召唤无果的样子,诺伦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只是,若给予对方足够的时间,大概就连六器也能模仿出来,只有配套的七仪无法使用,不过,她也本就没有继续动用那份手段的打算。 “真是无趣。”诺伦摇着头,雪白的霜发在身后飘扬着,平静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淡漠。 无数的光景在眼前浮现,那代表着万千未来的结果纷纷坍塌,继而化作唯一的结局。 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也不会有转机。 在可以自由跨越时间轴,随意出手更改未来的魔女手中,不存在无解之局。 胜利——锁定。 骤然间,有光景撞入眼中。 那是有着黑色独角的幼小身影自温暖之地诞生,睁开迷茫的双眼,口中发出啼声的那日。 那是横行于战场,与不可计数的恶魔并肩作战,身先士卒的那道狂放身影。 那是气力衰竭,自身过往一一断裂,唯一结局于此坍塌,只能在病床上急促喘息的苍老身影。 白皙的手指抬起,继而,落下。 艾斯波切在那一刹那便消失了,她平静的转过身,只是如此罢了。 “————小姑娘,还没完呢,哈哈哈!” 宛如夜枭般的笑声响起,那苍老的,仿佛下一刻便是倒下的身影出现在空中,那本该无神的暗红眼珠却蓦然爆发出骇人的血光。 “我,艾斯波切可不会甘心就在病床中死去。” 诺伦转过身,平静的看向眼前狞笑的老者。 “想要杀了我,那就再使些劲,我的脖子还是挺硬的啊,只是啊......”那狞笑的脸庞变得无比冰冷,“在那之前,我会杀了你。” “正好。”诺伦微微颔首,眼中却浮现一丝扭曲般的嗜血,嘴角不由浮现一丝微笑。 噌! 在下一刻,两道身影从这里离开,而在无形之地传来的爆响则在剩余之人的耳旁响起,彰显着那越发激烈的战斗之声。 “这片树海就交给我吧,正好,那位帝尊也曾归属我等曾侍奉的那位君主。”土黄色的光自枯瘦的躯体中透体而出,宛如燃起火焰的火炬一般。 曼波舍第一次神情狂热的高声喊道,第一时间就冲向了那片森海。 虞丝目光微动,丛珊玉章随即融入身躯,蓝色世界缓缓褪去。 神情冰冷的男子望着对方,黄绿色的眼珠中不带有一丝人性,而后,他嘴角一咧,弯曲的嘴角越发向上,咆哮般的狂笑自那嗓音中涌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汹涌的树海顿时前伸,如同渴望血肉的怪物一样争先恐后的前冲着,大地轰隆作响,连天空中也带上了土黄色的雾气。 【起初,死亡不存,生机不现,世界几如混蒙,不见终一。】 【有呼吸贯穿万千,遂有生灵,但其本性不分,故为痴愚之众。】 【有初火降生,始育文章之言,得族群之分。】 【其时有阴气流传,有光华横掠,极寒于星之脊髓处流转不休,始有灵脉诞生,全有奉神之祭。】 【然,世所不知,古君目瞑,以久酣之息吐于众生,为造物之目。】 曼波舍双臂高抬,仿佛有无穷诠释之语在天际唱响。 一幕幕画面在所有人的心灵深处接连浮现。 在最早为他人所知的渡世之息,衍生之火,灵性之流之中,其实在暗地里还一直隐藏着一位君主。 那是目光,那是吐息,那是光芒,是可以称作生灵之母的存在。 繁衍之初的无色之芒,回转冥地的无泉之根,万物运转的最初模板。 曼波舍虔诚的述说着,周身的光芒越发灼热,反而正在奔腾一般。 污秽般的光芒在天空浮现,在哭嚎,怒吼,狂笑中,将劣化后的物质赋予形态,一轮轮大日被赋予了‘诛绝’的含义,而后,接连落下。 粗壮的枝干扭曲着,配合着巨人们的咆哮,一并迎了上去。 “......哼哼,轮到你们了。” 埃曼斯克的眼中闪过一抹凝重,继而再度看向残余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他的认知中,其他的人可没有那种力量。 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位身着黑甲的统领,后者同样用死寂般的目光注视着那边,至于其他的摩拳擦掌,仅次于几位统领的恶魔们则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黑萨尔就交给你们了,至于埃曼斯克和....虞丝就交给我吧。” 一直观察情况的安德里站了出来,首次展现出自身的气势,在骤然严肃的恶魔眼中,他先是嘱咐一番几人,随即便看向了这边。 许印深吸一口气,拦下其他还待多说的身影,一声不吭的带着其他人前往了黑萨尔那边,人们表情微变,继而认可了这一点。 黑萨尔冷笑着,也不犹豫,反而有些傲慢的走向远方,算是给剩下的两方留出场地。 “真令人吃惊啊,安德里,我们其实是很看重你的,尤其是虞丝大人。”埃曼斯克眼神危险,脸上带着一丝不齿的表情,如同看着一个真正的叛徒一般。 不同于其他的人类,安德里过去也和它们关系很近,结果,却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它们。 虞丝表情不变,只是那对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黯然,过去,她一直是将其当作自己真正的亲信来看的,甚至如果对方不背叛,今后就将作为她的代言人行动。 可惜,还还没有为他进行仪式前,人类这方就选择了反抗。 “.........他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虞丝语气低沉,转身便返回了身后的神宫,两者都没有阻拦,埃曼斯克是自信自己就可以除掉对方。 而安德里.....他望着对方那有些落寞的背影,口中也不禁吐出一口叹息。 若是没有诺伦,没有这场反抗,也许,他会和对方有不同的结局,他不由得想到。 “混账玩意,先让大爷打你一顿吧,再让你尝尝作为背叛者的下场!” 暴吼声传来,埃曼斯克神情愤怒,眼神却依旧冷静的冲向这边。 “森罗万象不太适合我。” 而面对恶魔统领的袭来,安德里也收回了那份惆怅,他口中自语着,而后,那对已然闪耀的蓝宝石眼眸看向对方。 “李墨是最纯粹的战士,若是以他为模板的话,我也许可以和你正面交锋,但那也并非我的风格。” 冷静的而理智的话语缓缓道出,安德里的眼中没有一丝惊慌,仿佛即将到来的对方只是迎面的一缕清风。 埃曼斯克气息悠长,点燃着源自心灵深处的怒火,将面前一层又一层的‘壁障’打破,他发誓,要让那个混小子知晓什么才是力量。 恶魔是哪怕遭遇再怎么艰苦的困难都不会退缩,只会一往无前,将自身的意志全力贯彻下去,哪怕那是错的,也要蹚出一条路的狂傲。 战心炙热,生命炙热,让自我以烧毁般的境界冲刺,哪怕就此燃尽,也要践行自己的意志。 意识在升格,过去的意气在呐喊,要比过去的最强时刻还要更强! 击碎眼前的幻影,无论是敌人,同胞,自我全部击坠,埃曼斯克的眼中浮现了炙热的光。 这一刻,世界与世界的屏障消失了,他眼前的目标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在前方打量着这边的那个背叛者。 烈壤崩坏——灼海虚洞——狱京终核——嫈劫之轮。 自初始之境大闹,将圣地崩坏,让无尽的灼海暴动,引发虚洞,以狱京为心象,具现出终极之核,‘自我’的概念随之瓦解。 无思无想的巨型身影俯视着眼前的小虫子,隐约触及更上一层,却仿佛镜花水月般的嫈劫之轮在身后隐隐成型。 这一刻,它明白了,自己应该如何去做,才能迈入下一境。 “盛赞炙阳余烬君主。” 接下来,它就要———————— “——————————————————————————” 安德里神态怡然的拍拍身上的衣服,然而向着那条无比熟悉的小路前进着。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一道呆立原地,全身通红,仿佛在烧熟后被揍了一顿的木炭,还是黑的,正噗呲噗呲的掉着黑渣。 他迈过神宫的门,正坐在宝座上的女子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一抹调侃般的笑容。 “经你这么一闹,埃曼斯克估计要养很长时间的伤了,今后他要去打你,我可不会插手哦。” 看着那依旧明艳的笑脸,安德里有些勉强的一笑,他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像一个‘朋友’一样的和对方一同打趣。 曾经,他俩是基于‘诺伦’而产生的联系,只是单纯的上下关系,不过,在后来,因为他的刻意讨好,两者之间的私话也多了起来。 一同数落艾斯波切的强硬,同时互相抱怨诺伦的异想天开,有时,还会躲开其他人的视线,一起去欣赏一些异域的风景。 它们欢笑,它们嬉戏,宛如最为亲密的友人一样,在无人认识的地域度过幸福的每一日。 他知道,虞丝并不喜欢做一个领袖,相比之下,她更喜欢独自做一些手工活,与自己创造的种族对话,体会着寻常的生活。 可是...... “看起来你并不想叙旧呢,也是,我毕竟是你要面对的敌人嘛。”虞丝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我会打倒你,实现诺伦的愿望。”安德里轻吐一口气,只是这样说着。 “真是遗憾。”虞丝站起身,脸上被寒霜所覆盖,那对满是柔情的眼中再也不含其他的情感,只有深深的冰冷。 滋滋滋。 啪嗒。 齐休猛地抬起头,眼神依旧冷静,他在审视着眼前的环境。 “这里是心灵与心灵之间的夹缝,而你,则必须要完成某个条件才能出去。” “这不是玩笑,也并非愚弄,只是单纯的事实。” “神之子啊,展现你拥有的‘可能性’吧。” 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十三道白色门户,齐休顿时陷入了沉思。 “规则如下........” 第456章 表象与决意 【1,从十三道门中任选三道,作为你的‘过去’、‘现在’、‘未来’,一旦选定,无法取消。】 【2,进入其中的一道门,你的记忆、智慧、力量会被暂时封存,你需要找到‘钥匙’,打开最后的门扉,才能离开这里。】 【3,在这里死亡,外界会同样死去。】 【4,存在时间限制,但不会对你公布。】 【5,你拥有三次‘再来’的机会,但是,每一次的使用将会随机带走‘齐休’的一种东西。】 【现在,请开始你的选择。】 齐休默默的听完上述的规则,他很明白,现在的自己没有反抗的权力,至于为什么.....他目光一闪,淡蓝的光芒在周身闪现。 混杂着光芒的拳印飞出,在离体半步后,消失无痕。 他心中摇头,默默开始选择,下一个瞬间,眼前的门户顿时只剩下三道。 过去——现在——未来。 三道门户显现着同样的光华,皆是作为普通的白色质地。 “选择并无差别对吧?”他昂起头,看向那白茫茫的虚空。 【现在,请开始你的选择。】 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他心中自语着,迈开脚步,走向了中间的门户。 过去不可追,未来虚无缥缈,他是活在‘当下’的人,也只能选择‘现在’。 门被轻轻拉开,男子身影随即进去。 嘎吱,右侧代表着‘未来’的门户悄然洞开,一只手伸了出来。 咚咚咚,而在左侧,代表‘过去’的门户背后,则响起了敲门声。 噌。 中间的‘现在’大门则一瞬间变得血红,边缘有猩红的血液流出,而后,宛如怨气般的黑色雾气升腾着,将整个门户覆盖。 咔嚓,碎裂的声音逐渐清晰。 【现在,请开始你的选择。】 无人的空间中只剩下单调的提示音。 .............................................. (xxx年xx月xx日,它出生了。) (它睁开眼,看到了一对亲密无间的父母,以及另一个正在酣睡的自己。) (双胞胎,莫名的,它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汇,但是,它并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但是,它忽然明白了一种情感。) (憎恨。) 莎莎莎。 笔触停下来,看着上面那一段又一段表示‘憎恨’的词语,它无言的叹口气,例行将其一并涂掉,它不想被那对父母认为心理有问题。 站起身,将从小用来抒发不满的‘日记’藏在床底下,并在外面摆放好一些用以遮蔽的物品,大功告成的它再度开始思考。 为何,自己会那么讨厌,甚至恨不得杀了他呢? 婴儿时期,幼年时期,入学时期,一直到现在,对那个人的憎恨与日俱增,原本在那对父母的眼前它还能掩饰一二,不过,最近似乎也终于被察觉到了。 从小就一直住在一起的二人迎来了分别,同各自的父母一起。 咚! 它抬起头,不由叹口气,绕过书桌,走向一边的窗口,将百叶窗拉起。 “嘻嘻!”果不其然,一张笑脸对着这边,两只肥肥的小手则抓着窗沿,眼中露出得意的神情。 “我们去玩吧!” 熊孩子一溜烟的窜了进来,一把抓住它的手,看着自己崭新衣服上混上的泥土,它眼角一抽,看着不停摇着手臂的‘仇人’。 很好,就趁这个机会把他杀死。 心中闪过阴暗的想法,两人从窗口爬下去,一前一后的跑向远方的那处森林。 嗯,因为在山中,所以森林也很多,他不由的想道。 忽然出现在窗边的男子面带无奈,却只是默默看着远去的两个孩子,它回望了一眼,却觉得那张脸有些模糊,那是....谁来着? “今天,我们要去找一个宝藏哦!” 前方的男孩火热四射,显得格外兴奋,它闷声不吭的跟在后面,越过一根又一根粗壮的树木。 所以,它没有看见树木上那些一闪而过的文字。 ‘小心,有人都想杀你。’ ‘它们都是假的。’ 无数个提示接连闪过,以及最后正对远去男孩的..... ‘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的。’ 滴答。 叶片上的露珠滴落,却将显现的字体染成血红之色,继而化作黑色。 嘻嘻嘻嘻。 “——————————” 它茫然的抬起脑袋,眼前是一位手臂交叉撑着脑袋的存在,此刻,那有些邪异的目光正凝视着这边。 “唔,毕竟是高等阶的生灵呐,多少还能察觉到些异样。” 女子自语着,继而欣然一笑。 “你是——” “住口,我可不想跟你说话,只是作为‘讲述’的一环,所以需要一个‘观众’角色来倾听。” 女子神色转冷,它心中一寒,猛地僵在了原地,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噢,请坐。” 宛如命令般的话语落下,它的身体立即向后跌倒,却莫名的坐在了一把褐色的长椅之上。 在这里不需要‘对话’,只需要‘耳朵’和‘目光’,它理解了这一点,所以它什么不会做。 “该从哪里讲起呢......”女子思索着,眼中有些困扰。 “好,就先说说‘表象’与‘内象’的区别吧。”女子的目光望向这边,却仿佛是望向虚无缥缈的远方一样。 “对于大多数的生灵而言,终他们一生都会处在‘表象’的舞台之上,以命运为编制的假象,从生到死,为他人献出一幕幕可歌可泣的戏剧。” “何等的美丽,又是何等的无趣,从开始到终结都已经‘写下’的注定结局(剧本)。” 女子的脸上含着讽刺般的笑容,却仿佛又有着悲悯一般,她湿润的睫毛扇动着,眼底却又充斥着漠然。 “既察觉不到幕后的主事者,也无法从自己原有的命运中抽离,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直面自己终将迎来的死亡。” 它静静的听着,却觉得对方就如同在说自己一样。 “我已经死了。”女子平静的说道。 “无论我再如何挣扎,再试着努力,都是无用之举,在这个舞台上已经不存在我的‘角色’,所剩下的只是连残渣也不算的‘亡者’。” “所以,在这表象的舞台上,只要有连同‘未来’的存在,我便‘不该’存在。” “无论是‘莉莉’还是‘萨佩拉’、‘诺伦’都并不是我,因此,无论前因为何,它们最终都会迎来死亡。” “安里,不,这里还是改称你为安德里吧。”女子的目光中微微浮现一缕复杂的情感。 “爱着我的他已经死去了,被称为大总统的你也只是类似于‘莉莉’一样的存在,所以很抱歉,你是不会得到我的爱的。” “去和虞丝,乃至你其他曾有着联系的女子去相爱吧,甚至和那位‘命运’小姐也可以,我,已经退场了。” 嘭嘭嘭!!! 在四周如同水幕的镜面上浮现一缕缕波纹,在‘过去’战斗的波动一直蔓延到下方,继而再被‘现在’的人们所注视到。 金色的大陆自彼方而来,正以无比凶猛的气势重来,将沿途一切的障碍予以撞破。 女子目光抬起,看向在那对无比耀眼的男女后面的一人。 霜华般的眼眸正望着前方,脸上还带着一丝复杂之色,她嘴唇微动,眼中闪过迷惘之情。 “雪莉,去完成你接下来的戏份吧,说不得,以后我们会在‘内象’以外的地方再见。” 女子轻笑着,眼中带着一丝留念。 而后,她的神情再度变得悠然,眼中显出无尽光华,那其中有着无数道身影。 有高举冰剑,横压当代的绝世剑仙。 有独坐蒸汽轮船,向着落下的夕阳之处走去的华美女子。 迎着倒下的无数道目光,以指为刀,以最后的力气捅进帝王身躯的惊鸿客。 独行天下的大盗,游山玩水的医师,救死扶伤的学者,反抗不公的行者。 她来过,去过,见过,最后,终要离开。 十二道光轮作为霞光披在她的身上,那其中有祝福,有痛恨,有期待,那是她不为他人所知的经历。 “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她竖起一根手指,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 “公主,我们....会赢吗?”年幼的恶魔走到这边,诚恳的问道。 “谁知道呢,那就与我无关了。”女子无所谓的笑笑,她的身影越发淡薄,就如同水面上的泡沫一样。 “————————”恶魔沉默着,看上去无比的颓废。 “我懂,你在问我内象是什么,不过啊......”女子拉长调子,看向这边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真是遗憾,现在还是禁止事项,你只需要脑子里有这个概念存在就好,其他的.....心领神会就好。” 女子双臂交叉,露出拒绝的姿态。 “今后,在不为他人所知的角落再会吧。”女子摇着手,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啪。 泡沫随之破灭。 一抹影子出现,恶魔的眼中浮现茫然的神情,在下一刻,那幼小的身体急剧增大。 艾斯波切一脸郑重的看着面前的存在。 “.......”脸上浮现虚幻般的笑容,诺伦叹息着,目光摇曳着,再度发动了攻击。 嘭嘭嘭!!!!!! 灰头土脸的圆球滚落在地,将沿途发出嗡鸣的身影一并击飞。 黑萨尔面无表情的将一脸凶狠的许印扔飞,将还在蓄力的驹慧踢飞,罗度口吐鲜血,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贝尔克勉强爬起,和其他还能战斗的人一同看着对方。 “真是弱小,若非其他统领自封,你们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黑萨尔心情不佳,毕竟这其中也有他教过的人,可是,他目光一低,右胸那边有一道黑色的拳印,正清晰的印在那里。 真是不爽。 “投降吧,你们没有胜算的。”想起其他人嘱咐的信息,黑萨尔勉强压住心中的情绪,劝降着这些人类。 王承和刘轩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眼中闪动着疯狂,却没有半分畏惧。 许印冷笑着,罗度气势再发,驹慧揉揉肚子,立即再度开始祈祷。 贝尔克手势在空中舞成一线,眼中的黄铜之色越发闪耀,他要强行练死对方! “真是冥——”黑萨尔眉头一皱,猛地看向上空。 金色的大门缓缓洞开,数道身影从中走出。 “呦呵,大场面。”为何一脸邪笑的青年一脸轻佻的看着这边。 “不止,追兵也来了。”气息沉稳的壮汉昂起头,看向正缓缓浮现的金色岩石。 “我兄弟也来了,呃,还有那个啊......”有着蓝色发丝的俊美男子同时露出欣悦和嫌弃的表情。 “金。”穿着白大褂的男子低语着,目光却一直凝望着远方的那个人。 眼神忧郁的男子与面带微笑的女子对视一眼,虽心中各有打算,却没有在这里就冲突的打算。 “我们要怎么做?”忧郁男子看向为首的邪笑青年。 “不急,不急......”后者的神情变得认真,那对黑色的眼眸骤然变得幽深,“让我先看看现在的‘记载’吧。” 路遥扫视着下方的身影,再扫了几遍,眼中逐渐出现了狐疑之色。 “奇怪,陈————” 一刹那间,他张着口,却莫名感觉有些犯困,下一刻,他将那份感觉强行压下。 “怎么了。”米洛神情严肃的低声问道。 而在此刻的天空中蔚蓝色的光华逐渐蔓延开来,仿如‘眼睛’般凝视着下方的场景。 “......不,是我看错了。” 路遥摇摇头,看向下方虽然血流满面,却依旧大声咆哮着的奥尔巴,与王承相搀扶着的法桀,以及驱使各种元素攻击敌人,自北地走出的强者奥克。 他莫名的望向远方,那里正有一位低声祈祷的黑发女子,虽然她的眼中满是不甘,但她依旧按照原定的约定守护着其他的人。 历史就该是这样的。 除去许印和贝尔克勉强存活下来,其他参与战斗的人尽皆丧命,诺伦不久之后就宣告心死,另一位大总统失踪,只剩下全身而退的安德里总统。 并且,在战后,安德里将其他参与过战斗,以及明显属于另一位大总统那边的强者封印起来,最终导致了东西两方的暗中抗衡。 他在心中思考着,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就像是分明察觉到一些不对,却不明白是什么不对。 “正下方,瞄准!” 兴致盎然的声音在旁响起,他不由抬起头,盐女正乐呵呵的看着下方,单手高举。 “此即,大星坠世啦!!!!” 在一声声无可奈克的叹息中,在路遥眼神冰冷的注视中,席慕然拍着手,发出没品的笑声。 化作长矛的金色标枪向下坠落。 在黑萨尔的紫色眼瞳中,金色的光芒越发逼近,如同一道疾驰而至的光线一般。 他咧开嘴,笑了。 “有点意思————” 轰!!!!! 它茫然的站在一道门前,想着这一路上经历的事,被乱吼乱叫的食人族们追逐,以变小的姿态在莽荒般的丛林中躲避各种猛禽,如水滴般行进,无声杀来的神秘军队。 那一对对血腥而暴虐的眼神,毫无疑问,一旦被追到,它都会死在那里。 而它之所以可以活下来,是因为......它无言的看向前方。 “真是刺激的一天呢。”男孩傻笑着,只有从头到尾都没被攻击的他才会来救自己。 “..........”它想问为什么,但话到嘴边,它又不想问了。 “你该离开了。”男孩的眼中满是真诚,而后,他叫出了那个名字。 “齐休,去真正的现在吧。” 被忽然的大力一推,它踉跄着后退几步,不由倒入门内,清新的空气流通过来,被封印的记忆被他一并回忆起来。 他记起了自己来此的缘由,也因此,他知道了对方是谁。 身体静止在半空,他明白,只要自己有那个意愿,就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但是.... “.....那你呢?” 依照他原本的行动理由,他该立即离去,那才是符合利益的行为,但他依旧停在原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怪不得,一直以来自己都比对方优秀,因为,自己本就是更强的齐休。 “我?我才不要呢。”‘齐休’孩子气般的笑着,眼中却像闪着光芒一般。 “我又弱,又平凡,假如没有选择,我哪怕咬紧牙关也会坚持下去,毕竟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 “可是啊.....”他看着这边,眼中既有憧憬,也有祝愿。 “你是比我想象中更强的存在,假如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轻易完成我做不到的事,而且.....”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你也是我,所以,我会相信你。” “泛义上,我是你的心魔,也是夺走你全部的恶棍。”齐休面无表情的说着。 “所以,你该恨我,毕竟,我接下来还会借用你的样貌去做很多没有人性的事,因为我没有你那无聊的善心,所以.....” 他不断的补充着,眼前的男孩依旧是那张灿烂的笑脸。 “............” 带着些许冰凉的小手抓上来,他不由低下头,看向那个努力踮着脚的男孩。 “请加油噢。”那张有些通红的脸露出笑颜,“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他的瞳孔蓦然一震。 “我没有生日。”他有些慌乱的补充道。 “有的。”男孩大喊着,而后,男孩一脸郑重的看向这边。 “我即是你的‘同胞’,也是你的‘父母’,所以,我是知道的。” “今后,要好好努力啊,齐休。” 男孩笑着,而后,推开了他。 大门缓缓关上,将男孩的笑颜彻底挡在了门后。 “——————” 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却抓了个空,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他恍惚想起,自己似乎就是在一年前的今天诞生的。 手掌回握,他看着那细腻的掌纹,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真是无聊。”他低语着,有种陌生的情感在心底翻滚着。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不稀罕,真是任性。”他将想到的词语接连不断的道出。 而后,他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我不是你。” 他将手掌甩向一边,再度躺下去,看着那带些污迹的天花板,想起明日即将到来的毕业典礼,再度在心中告诉...不,它必须这么做。 这个‘齐休’的身份,它迟早会还回去,直到变强到足以复活对方,就把这一切都交给对方吧。 它闭上眼,就让躯壳的主人再度回归为最终目的,至于无价值的‘心魔’,就随便找个角落死去吧。 这是‘求死之物’唯一的真实。 这一刻,心脏停止了跳动,深蓝色的光芒自合拢的眼缝中一闪而过。 身躯开始进一步的蜕变 叭叭叭。 两道身影再度出现。 “看来你的循环完成了。”虞丝瞄了眼上空,微笑的看着这边。 “........”安德里后退一步,表情严峻的看着对方,之前的交手是自己的下风。 “噢,对,还剩下最后的流程。”虞丝呆了呆,继而失笑。 “那么,接下来就向你告知,我们来此的真实缘由吧,也是那个计划的始末。” 安德里心中有些疑惑埃曼斯克竟然没有闯进来,据自己的估计,对方现在应该已然痊愈了才对.......它还是勉强压制了心中的躁动,开始聆听对方的话语。 还是这个情报更加重要。 “一切的开始要从两大阵营的争斗说起.......” 第457章 它来自未来 “确实是很久不见,卡缪。” 齐休看着眼前的女子,心海中闪过与对方有关的回忆。 那一只扎满细针的手,却依旧坚定的伸向这边,宛如在渴求什么的少女。 他目光微闪,继而将心中那丝悸动压下,他没有资格接受‘齐休’的情感。 哗啦,身后猛地响起一道略显急促的响声,伴随着呼吸声,娇俏可人的小女仆笑颜如花的走了过来,与齐休并肩站在一起。 “是主人认识的人吗?” 轻柔的嗓音响起,那带着几分天真的眼眸望向这边,下一刻,她那有些隐晦的目光看向女子,眼中带着一抹冷色。 多余的人类母兽就由她来扫除!她暗自在心中呐喊着。 无暇白兽撇撇嘴,再度坐了下去。 黄金蝶立在桌子上,正无比认真的打理着自身的仪态,周围有着淡淡的金色粉雾。 虚影小人贼兮兮的看着这边,发出阴险的笑声。 表情虚无的恐鳄水虫吐着泡泡,一副忧郁的样子。 至于红虎.....人高马大的他只是瞥了这边一眼,便再度投入锻炼之中,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棍棒,与空中乱飞不止的银弹相对抗。 “......我没有恶意的。”往日那脸上总带着傲慢之色的女子面露苦笑,眼底深处浮现一抹疲惫。 但是,仅凭这种轻松的话语,丝毫不能打消溪守心中的戒备,虽然她确实有在主人眼下当一个乖巧可怜的小女仆的想法,可是,丝丝黑线在水色眼眸深处闪过。 我一个小小的集群生物,可控制不住那么多乱七八槽的想法呢,嘿嘿。 心黑的小女仆心中阴阴想道。 齐休瞥了身旁心灵活动无比剧烈的小女仆,莫名觉得有些心累。 不过,他扭过头,脸色冷淡的说道。 “坦白说吧,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先前短暂的想请对方进来,不过,若是对比溪守与眼前女性的价值,那么,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过往一切,都与他无关,他默默想着。 “你也变得成熟了啊。”卡缪轻声一叹,脸上偏偏又浮现一丝微笑,那有些柔弱的眼眸瞬间变得无比坚韧,那是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之人的眼神。 “借着十年一度的‘告遣会’,顺道来看一下你,毕竟.....” 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告遣会,那是各大世界之主为了表示臣服,例行的派人叙职,以及上贡资源的例行会议。 除了这个会议期间,联邦禁止这些大世界的人擅自踏上联邦土地,违者会被抹除。 “楚清词....或者说褚清涟呢?” 抛开对方那语焉不详的表现,齐休目光一扫,心中却有些诧异,若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印象,那个聪慧的女子应该会成为对方的亲信才对。 ......为何不在这里呢? 莫名的,他心中有了一个不详的猜测。 “她啊....”卡缪有些疲惫的一笑,眼眸显得有些恍惚,就像是回忆起过去的一幕一样,“为了救我,在某次外敌入侵中被击中了。” “大世界之主其实还蛮难当的,尤其是我们这些因为罪孽而被放逐到‘外域’的人,因为我的无能,大家感到失望了,那也是难免的。” 女子低垂着眼睛,宛如忏悔一般的喃喃自语着。 齐休敏锐的察觉到那恐怕是内外勾结下的叛乱,即便有联邦下派的力量,只怕也只能护住眼前的女子独自离开吧。 “死了啊。” 齐休的语气显得很是平淡,毕竟,说到底,他和那个女子也没有太多的交情才对......莫名的,他回忆起在那间屋子中试图敲诈自己的少女。 那时的她究竟在渴望什么呢? 他并不知晓。 “.....有些多嘴了呢,呵呵。”女子将眼中的悲伤敛去,平和淡雅的表情再度出现在脸上,“祝贺你,齐休,成功的克服第一重难关了呢。” “今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强者的吧。” 女子的脸上满是真诚,她确实是在由衷的开心着,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朋友一样。 “当然。”齐休点头,对这一点,他绝不会有半分动摇,他有着必须实现的目的。 对于大多数联邦人来说,第一次的试炼世界都是一重难关,甚至会有就此颓废,再也无法继续前进,只能勉强维持生机的人存在。 毕竟,异界事务厅的情报可信,却也不可全信,说不得就像齐休所遭遇的那样,遇到仅凭自身无法处理的灾难,就算死在那里,也并非不可能。 溪守变得沉默了,她无声的退了下去,将这里让给了两人。 “真好呐。”女子的眼中带着一抹艳羡和一道隐藏至深的落寞。 “那么,这个给你,算是替曾经那个幼稚的我送对你的歉礼吧。”卡缪的手在腰侧一探,双手捧起一个红色包装的小盒子。 “请收下,原谅那个我吧。”女子深深的低下了头,双手向前伸出,手中放着盒子。 “能问一句,为什么吗?”齐休眼眸一凝,继而语气冷静的问道。 “我相信你,也坚信着你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作为大世界之主的代言人,我也得为自己考虑呢,最好不要让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样的理由。” 女子的头低着,声音却显得无比平静。 “....那么,我收下了。” 齐休伸手接过,也许,按照他以往的原则,不该接手与‘齐休’的关系,但是,他明白的,那个人一定会接下的。 “这样就一笔勾销了。” 女子抬起脸,略显湿润的淡黄眼眸看着这边,脸上则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她的眼底仿佛还带着一丝留念,而后,宛如要切割掉一样,她后退了几步。 “今后,我不会再见你了。” “今后,我们就再无关系了。” “今后——”颤抖的高音在四周回荡着,卡缪露出有些寂寞,又有着欣然的表情,她的手缓缓举起,晃了晃。 “我不会叫你哥哥了。” 她鼻子一抽,转过身,像是逃跑一样的跑远了。 齐休注视着那道身影,一直到消失在视野尽头。 “主人......”溪守有些犹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出发吧,已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将眼中的迷惘斩去,没错,根本不需要停留,男子在心底默默的述说着。 身后的仆役动作一停,黄金蝶露出余裕笑容,无暇白兽神情泰然,红虎咧嘴一笑,虚影小人昂首挺胸,恐鳄水虫顿时立起,发出一声悠长的低鸣。 包含目泛担忧的溪守在内,六道流光如乳燕归巢般融入他的身躯之中。 他的指尖一弹,一道玄幽的温热光芒静静的浮现在手上。 “就直接把这道‘灵光权限’融入职业体系中吧。”心中下了决定,光芒随即如烛火般融化,在下一刻融入了身躯之内,他眼眸中的银白之色越发闪耀。 “还不是时候,再巩固一番吧。” 最终,他摇摇头,将现在便进阶的想法驱散,还不知道去了人偶之乡那边的情况,就作为一道杀手锏吧。 于是,他向前迈开了脚步。 ................... “.......在那位古老星主的付出下,原本亘古不变的至高神庭的统治法理也逐渐遭到了动摇。” 女子轻柔的嗓音如清澈的水流般将那个势力的历史缓缓道来。 “因为被压榨的生灵第一次认知到,纵然是作为本源支柱的君主们,也是可以反抗的存在,因为那份星撒大千的奇迹,一个又一个的反抗者接连涌现。” “起初只是一些苟延残喘的旧代势力,借着那份奇迹宣扬着君主们的败绩。” “没错,仅仅只是一介新生的存在,却正面压制了一位君主,哪怕那是其中功绩最为稀少的一位。” “继承那份‘荣光’的狂信者,偏执到近乎癫狂的‘正义’人士,恪守信条以戒律约束自我的‘秩序’军卫,以及最后建成,却最为好战,以王座之名自称的‘威光’军庭。” “击坠空鲸,崩灭源泉,灭却流焰,扑杀瞑目,扫尽狂流,袭杀白河,洞穿厄影,以及最后的熄灭真命,八位君主依次入灭。” “从不堪一击,到勉强抗衡,再到占尽优势,在三宫依次建立,将一切未来予以统合后,无论出现多少强者,都会加入越发势大的那个阵营。” 虞丝看着这边,眼中却带着淡淡的悲哀。 “至高神庭占据着过去,它们则代表了未来,这样下去,只会存在一种结局,过去被未来覆灭。” “我们可以加入那边。”面色严峻的安德里冷静的说道。 虞丝笑了笑,而后,平静的问道。 “那么,凭什么它们要让你们加入呢?拥有足以抗衡,甚至压制至高神庭的它们,为什么要同意你的请求呢?” “况且,你们也没有那个可能被相信。” 安德里目光一凝,却莫名的想起曾经与那位的军团长一同出现的那些身影,那时,那些看似是正义的家伙,却毫不犹豫的对他们出手了。 在那时,若是这些家伙不出手的话,想必,它们都会很快被全部杀死。 那时,那道为首的身影所说的是..... “邪恶之子。”虞丝念出了那个单词。 “作为被帝尊恩惠笼罩的你们而言,若是太过弱小,想必它们绝不会忌惮于灭掉你们吧,甚至可以说,灭了你们,才会让它们感到安心。” “.........我们与你所说的那个计划有关,对吧?”安德里心念电转,却忽地有些明白对方为何要说这番话。 “没错,那正是我们唯一胜利的可能。”虞丝的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然而,那更像是无可奈何之下的苦笑。 “最古君主的弟子,也就是如今的元辰上帝就是这个计划的发起人。” “从至臻之君残骸中诞生的新的君主——旧日之影。” “由至上四柱之一的化身‘环庭白河’亲自孕育而出的子嗣——阴纴母神。” “另外两位至尊则是作为辅助,将高层们的力量沿着某份联系投射到某处。” 虞丝的目光看向脸色越发凝重的安德里。 “就是你们这里,当然,你们也只在这个宇宙中特殊,在更多的宇宙中,同样有高层们的力量投影地,在无限的世界中,存在无数可称为邪恶之子的星球。” “而受帝尊们的力量影响,在下层世界中也就产生了无尽的劫难,包括你们在我们来之前所诞生的那场兽灾。” “那正是虽然不清楚我们想做什么,却依旧干扰着我们行动的那个阵营所作出的干涉。” “源自‘命运’的干涉,会尽可能的在我们抵达前杀死你们。” “为,为什么.....”不由得,安德里那有些干涩的声音从嗓子内挤出。 他不理解,为何要选中他们,若不是那场突入而来的动乱,现在的这个世界,一定依旧处于平静而单调的生活之中吧。 那样一来,他一定......... “因为,上帝大人便来自未来。”她看着这边,一字一顿的说道。 轰隆! 仿佛有闪电划过,了然和惊愕的情感同时自心底产生,继而开始沸腾。 “上帝大人曾告诉我们,祂是从未来溯游而上,一路追寻更古老的力量,这才抵达了至高神庭所在的位置。” “所以,祂才是那位的弟子,从一介统领起始,逐步成为今天的至尊。” “为了掩饰那个未来,三位至尊和其他的帝尊便联手打通未来,将一切的痕迹抹去,不,准确的说,是将更多的力量投向各个宇宙,让上帝出身的那个宇宙变得‘平凡’。” “也只有这样,时间才能闭环,上帝才能完成那个计划。” 看着面露惊愕的安德里,虞丝压低声音,可那清雅的声音却越发清晰的传入心中。 “对上帝而言,既无过去,也无未来,就连现在,也只是祂刻意显化的一缕痕迹。” “然而,那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最强的王牌。” “哪怕我们现在处于劣势,哪怕我们在下一刻全部死去,只要能让‘上帝’诞生,并能够接纳处在源头处的上帝,那么,在那一瞬间,未来就可以改写。” “仅仅在那一瞬间,上帝可以做到一切,获得超越万物的力量,包括让现有的那个势力全部死去,哪怕击溃八大君主的那些存在出现阻止,也会被更进一步的上帝击溃。” “因此——”虞丝凝视着眼前呆滞的男子,看着那依旧闪耀的蓝宝石眼眸。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我们完成这个计划,就能赢。” “所以,假如被那个势力的人知道了,你们绝不会有半分存活的可能。” “认清事实吧,我们是只能站在一起的盟友,永远无法背叛彼此。” “找到祂,培育祂,然后,获得胜利。” 虞丝微笑着,但那副表情却像是抓着一条即将断裂的绳索一样,她的眼中再无多余的光亮。 “所以,不要胡闹了。” “.............”安德里沉默了。 神殿外,战火纷飞,厮杀的声音甚至能越过屏障抵达他的心海之中。 【“这次之后我会失去意识,但是我们要赢!”】 【“为了孩子们的明天,我毕竟是个父亲啊!”】 【“拜托了,因为我太过弱小,所以.....求你帮我。”】 一段段话语从心中响起,而男子则是抬起脸,轻轻吐了一口气,嘴角再度带上笑意。 “啊啊,当然,我们才是最亲密的盟友啊。” 他站起身,身体一转,面部的表情被上空帐幕落下的阴影挡住。 “就让我去处理一些不听人话的叛逆吧。” 男子的身影逐渐走远,然后,越过了门槛。 虞丝看着那道身影,却不由的叹了口气,所以,她无法成为对方的停风港。 “我们....能赢吗....”她低声喃语着。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即便是在至高神庭内部,即便是那位上帝亲口说出的计划,但是依旧没有人敢提出那个疑问。 假如,计划成功,却依旧打不败那个势力,又该如何? 她合上眼,停止了思考。 第458章 正轨的未来 永恒不变,贯穿始终,如漆黑的太阳般照耀着世间。 那是足以称之为压倒性的力量,甚至就连在感知之中,也有着宛如直面‘宇宙’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的惊惧感。 面露狂虐的存在注视着这边,那对越发漆黑的眼瞳中浮现一丝愉悦之情。 黑萨尔,在过去的‘历史’中曾经凌虐了诸多强者,致使在联邦之初,联邦反而陷入了无人可用的窘迫局面的罪魁祸首。 在这个意义上,是比那位大祭师和神宫统帅更加凶恶的存在。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宛如狂徒一般,那张被黑色花纹涂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不满,它不断的自语着,周身的气势却越发的惊人。 “唔,太恶了。” 面露嫌恶的绿发女子不爽的咋舌,就连一向注重外人面前风格的她都暂且放弃了伪装,这就代表着对方是何等的强力。 莫名的,女子看向这边,眼中露出勉强的神色。 “真可惜,卤味,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了。” “.........”他毫不犹豫的转过头,根本不想跟那个异物对话,甚至只是看到,心底都会泛起一阵阵的恶心。 “什!什么表现啊!”当然,那不满的声音更加剧烈的响起,伴随着在脑侧刚刚划过的一轮光雨。 暂且压下心中的情感,他扭过头,身后传来声音。 “哟,首座大人,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看向远处缓缓走来,脸上嬉笑着,抬起手打起招呼的邪笑男子,对方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只是,话语中的那份认真之意却是真的。 江流,看似是一个轻浮的家伙,但是,实际上比起表面的姿态,是更加注重规则的人,只用力量的话,绝对无法让他屈服,但若是用律法的话...... “.....你想调查的事完了吗?” 引发这一连串的事件,大幅度的干涉过去,更是他正在追击中的逃犯。 但是,正如他所想,他不认为那个人是一个会肆意妄为的人,也许过去的确会越过‘规矩’办事,不过,自从那位监护人死去之后,那个人也一下子变得成熟起来。 “.....呵,这里已然没有我可以插手的余地了。”男子轻笑着,那对眼中却带着一抹释然,“接下来就是见证那一幕的诞生了。” 嘭嘭嘭!!! 啪啪啪啪!!! 在他和对方交涉之时,一旁急匆匆的异物已经再度冲上去,与那个‘漆黑太阳’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那么,你就去处理一些杂务吧。” 他随手指指远方,那是一群由恶魔,黑蒂亚,骨卫等异族组成的联合军种,它们正杀气腾腾的冲向这边,显然,它们是为了镇压叛乱而来。 而在更远的地方,那位黑发女子正在聚集身边的人,对来袭的联军进行抵抗。 “也是,我去啦。”江流随意的摆摆手,便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其他同行的几人,以及在接受他的命令的诸位首座也纷纷前去,毕竟,在那之中也并不缺少‘造物主’级别的强者。 彭!!! “——————”一道身影被甩飞,继而猛地在他眼前停住,那张带着些许尘土的完美面孔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冷意。 “混账玩意,我生气了。” 下一刻,宛如真实太阳的雄厚白光在她周身骤然爆发,而后再度反冲而去。 他缓缓的放下手,眼睛缓缓睁开,他很确定,对方就是专门到他面前放光的。 “真是心急。”他微微摇头,对难得提起兴趣的那个有些猜测,恐怕是那位又许诺了什么条件吧。 他转过身,看向在天空之上的景象。 东方是近乎凝固的天空,蓝色的雾霭近乎占据了大半,将残余的黑气锁在一起。 北方则是近乎对等的对撞痕迹,土黄色与黄绿色的雾气交缠着,其中传来无数的爆裂之声。 南方是联军袭来的位置,大概都是刚从外域收到消息从而集结而来的。 西方是那座依旧神圣的神宫,宛如散发着圣洁气息一般,在这片战场中显得分外显目,那位和大祭师此刻就在里面吧,他思考着。 ..........许印果然是说谎了,他情不自禁的想到。 曾自夸自己不弱与那位魔女,不过就现在来看,看着喘着粗气,只能勉强守住自身的那道身影,他摇摇头。 原本和黑萨尔交战的身影此刻正与那位怒气勃发的红色统领战斗着,嗯,而且是相当的苦战。 他依旧不断的打量现场,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想法。 炙热的白光与鲜艳的灰光碰撞着,宛如要将一切吞噬一样。 他知道,这就是那位想让它们这些‘首座’看到的东西。 不过—— “真弱。”他感慨着。 【黑萨尔虽然不强,但作为‘守门员’还是可以的。】 解释般的话语自心灵深处响起,他微微摇头,实际上,这并非他不去战斗的理由,而且,就算他真的上场,大概也与现在的‘席慕然’战力相仿。 仅仅是‘至强者’的它们,纵然在这个境界中‘超格’的两人也绝不可能击败‘宇宙’本身的。 “而且,我也早就见识过您的力量了。” 剑首座,路遥平静的说道。 毕竟,一向好战的他又怎么可能没向那位大总统挑战过,而在那一刻见识到的宛如天埑的风景至今也在他的心底留存着。 连失败都不曾认知到,只是确认了自己‘死去’的事实,那便是自己与那位交战的始末。 相比那份清晰可见的绝望感,眼前的漆黑太阳只是单纯的强而已。 哒哒哒。 “我可以纠缠对方,也可以与对方交战,但那毫无意义。”他的目光随之一动,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里,一道身影正缓缓的走来,背着太阳,宛如整个人处在阴影之中一样。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未来的大总统,被众人托付希望,崇拜和信仰的存在——安德里露出笑容。 他向着天空伸出了一只手,而后,猛地攥紧! 正在狂笑的漆黑太阳如烟花般绽放在空中。 “————————” 战斗终止了。 魔女缓缓显出身影,那无神的目光望着这边,却不带一丝情感。 只剩一颗头颅的老迈魔鬼神情莫名的看了这边一眼,立即钻入一旁忽然涌现的乱流之中,消去了身影。 半闭着眼珠,脸上闪现狰狞表情的男子自大地中冒出,下方是黝黑般的根茎,接连不断的涌出将残存的大地占据。 表情木然的土黄色身影立在面色发黑的红色恶魔旁,静静的看着这边。 “咦?”爆冲不休的席慕然停下身影,神情犹豫的看着这边。 许印,罗度等人互相搀扶着,眼中带着渴望的看着这边,它们一定是相信对方已然赢过大祭师,所以才会安然从那里出来的。 今后会迎来人类的时代,没准他们现在就在这么想.....曾熟读典籍的路遥心中思索着,心中却有些叹息。 不过,那个大总统却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我决定和神庭一同携手,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 面对众人的注视,微笑着的男子毫不犹豫的宣告着。 滋! 下一刻,男子的身影变得模糊,正要化蝶而去的法桀被当空打爆,一旁的‘白团子’尖叫着,被打爆了一半,剩下一半则遁入了凭空出现的幽洞之中。 “........这是你的决定吗?”不知何时已然恢复过来的李墨看着对方,平静问道。 “我会与它们签订妥善的契约。”宛如在解释一般,安德里看向对方,“你也该知道的,我们需要它们的帮助。” 其他的人不由站在了一起,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对方。 “至于你们——”安德里转过身,宛如实质的危机感顿时压向了众人,然而,却没有多少杀意,只是一种例行公事般的态度。 “尽早‘回去’吧,在联邦成立之前。” 那是宛如告诫般的话语,路遥理解了这一点,纵然是在过去,这位依旧看到了未来的痕迹,所以,他确认了众人的身份,让‘未来’的安德里来处理。 “走吧。” 他对一旁的米洛点点头,后者叹口气,而后向另一个神情不爽的人走去。 ‘这就是他交给你的任务吧。’ 在插肩而过时,那苍茫的眼珠看向这边,那若有所指的话语显得极轻,米洛笑了笑,他移开了视线,米洛则去安抚那位正在生闷气的身影。 “......果然不是啊。”淡淡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转过头,雪莉神情忧伤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子,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样子。 这也让他在心底稍微松了口气。 没错,那位在临行前的确给了他一个任务。 ‘在维护历史的前提下,将首座们全部完好的带回去。’ 前提是维护历史......他很清楚这句话的意思,那即是指,如果首座们的存在干预到历史,那么也没必要完好的带回去。 这其中,显然包括眼前的女子,所以,他才会半强制性的让她待在自己身边。 “......走吧。” 他转过身,心中则在思考可不可以用自己这次的功劳免去格林顿和雪莉的惩罚,虽说格林顿是按照他的意思跟去的,但是....他叹了口气。 将以江流为首的‘逃犯’全部抓住,在怏怏不乐的旧青女的嘟囔中,它们踩着金色岩石,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中途把其他首座扔下吧,路遥不由想着。 于此,过去之旅正式宣告结束。 然后,他究竟知道了什么呢? 看向虽然被压制着,却依旧一脸淡然的江流,路遥也不再多想,让其他人去烦恼吧,他很轻松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喧闹尘世之人已然离去,让我们继续下一个话题吧。” 一直守望到‘未来者’的离去,安德里这才看向众人。 “帝国时代结束了,接下来便是‘联邦’的时代。” “森之联邦,怎样,不错的名字吧。” 男子笑着,却没有人回应着他。 “............”李墨凝视着远方,面孔犹如岩石一般坚硬。 “这就是...最后了。”他低声自语着。 神殿抽走了自身的人手,将已然开拓出的疆域全部交还给人类本身,在那位大祭师与安德里的协议下,它们选择了‘平静’的生活。 不再干涉人类的未来,只是作为必要的后盾。 不过,在协议中也提出,会陆续开放两方之间的交融点,从而进一步提升彼此的关系。 残存的强者们怀着复杂的心境,只能坐视这一切的发生,好在,人类终于拥有了短暂的自由,它们因此感到了一些安慰。 “在许久之前,在临寂之时,在彼方之末,我们都将一同携手,创造更为完美的生活。” “不能忘记过去,因为我们继承着那份历史。” “不可空望未来,因为我们伫立于现在的世界。” “我们是由一个由一个的孱弱个体所集结而生的团体,本就没有什么天生强大的理由,唯有拼尽全力,砥砺而行,才可以越发的美好。” 一向沉默的男子居于前列,述说着自己对未来的预想图。 几番推辞,最终还是站在这里的安德里默默看着正在发言的男子,一旁的记录者将这一幕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在甘岭之战后的第七日,在帝国的废墟上,诸位强者,尤其是以李墨和安德里为首的两位总统站上了高台,看着下方发出欢呼的人们,正式宣告联邦的成立。 “该你了。”男子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抹期待。 安德里心中一叹,而后,走到了最前方,他环顾左右,那些与帝国共同战斗的优才已经尽数被斩杀,现在存在这里的只剩下支持李墨,以及其他一些资质较低的中立人士。 更多的曾作为耗材的普通人则是以一副茫然的面容看着这边,脸上满是疏离感,它们对眼前的一切都缺乏足够的实感。 也并不相信自己会迎来什么美好。 只是如同往日一样,只是麻木的接受着现实。 “帝国,联邦,一脉相承,本质上并无太多的区别,甚至可以说,你们在之后的生活中也会再次见到它们的身影。” 看着那一双双瞪大的双眼,安德里的表情反而无比平淡。 “你们会拥有怎样的未来,很遗憾,我并不在意,因为我和你们的关系本就很淡,也不像另一位一样关心着你们。” “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这是连小孩都知道的真实。” 面对这番话语,哪怕其他的强者表情复杂,但更多的人却是不由点了点头,它们并非一无所知的木偶,也有着自身的思考。 “联邦又会迎来怎样的发展?” 安德里俯视下方,然后淡然的摇了摇头。 “也许是兴旺,也许会落魄,无论如何,那都是我们选择的结果。” “我一样,你们也一样。” “所以,慢慢看吧。” 他笑着,却宛如一个外人一般。 啪啪啪啪啪!!! 下方响起了剧烈的鼓掌声,人们并不为这番话语感到钦佩,它们只是在表示感激,明白了它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这也行啊。”许印小声吐槽一句,随后也带着笑容鼓起了掌,其他的强者们也一并鼓掌。 唯有罗度面部紧绷,鼓掌的动作看上去有些僵硬,他四处扫视四周,口中低声喃语着。 李墨走到安德里身边,与其站在一处。 听着那些掌声,安德里目光一动,不由看向身旁的这个人。 【“接下来,联邦就交给你了。”】 那是怀揣着决意的男子的托付之语。 【“我不干,我先前就说过的,我只做一些闲散工作,并只会为你压制神殿提供一些帮助。”】 那两道正在规划中的古都就是它们约定中的内容,两人各领一都,在必要的情况下压制帝国的可能带来的威胁。 安德里心中不满,对方竟然反悔,他明明之后就要去.....他心灵一晃,却有些茫然,自己想做什么来着? 【“我已经到极限了,现在也只是类似于回光返照一样的状态。”】 男人看着这边,眼底浮现恳切之色。 “接下来,就靠你了。” “........”他扭过头,并没有答应对方的请求。 “今日,森之联邦正式成立!” 身旁,男人那高亢的声音在大地之上响彻,在欢呼声中,安德里望向了远方,那里是一无所有的天空。 那之后,名为李墨的男子消失了。 安德里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份重任,一开始,他还想着只是暂时的举措,待局势稍微缓和,便宣布退位,直到他接到一个消息,急切的赶过去。 踉跄的身影走在大地之上,四周有鲜花显现,在这条花之路上,面带虚无笑容的女子前往了更深的过去。 在帝国之前,在长达九年的兽灾中,女子不为人知的行走在荒芜的田野中。 最后的席统与罪人完成了计划,将残存的三分之一的兽消灭。 持枪而立,独自向着兽群发动进攻的无谋之人。 无论化作血泥的人和咆哮的兽被她甩在了身后,一直望见兽王内乱的那幕,她才停下脚步,看向了其中一道身影。 在那象征自由的金色光辉下,那似曾相识的身影却面露笑容,在无声的轰鸣中化作了一体。 女子随之认知到了,那个人从未在意过自己。 “啊,这样呢,母亲。”她低声喃语着。 于是,她便死去了。 男人望着那一幕,望着自己原本最喜欢的那个女子,曾觉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她的死去,却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觉得悲伤,也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 “这是正确的选择,诺伦。”他简短的评价道。 他回望来路,那一道道女子的幻象看着他,并齐声道出。 “你不爱我呢,安德里。” 蓝色的光华蔓延开来,将所有的未来一并占据,就连过去也充斥着一抹蓝色。 “我即联邦。”它轻语着,化作烟雾散去。 啪嗒。 棋盘化作虚线,而后融入了一脸平静的安德里体内。 “真是无趣呢,这样一来,今后人家就打不过你了。” 命运小姐的脸上满是沮丧,她站起身,向着远方走去,身影越发淡薄。 “继高汤和乌拉梅尔后,我成了你第三个放弃干涉的存在吗?”安德里语气淡淡,只是平静的问道。 “.......嘻嘻,怎么可能。” 压抑不住的笑声再度出现,命运转过身,那无暇的面孔之上满是戏谑。 “今后,我会更加专注的盯着你,要是太过粗心,就会立马干掉你。” “听好了,安德里,除非你选择投降,不然,你依旧毫无选择的余地。” “你一定会迎来自己的终末的,到那时,已经与事实上的‘联邦’概念融为一体的你就会变成最大的罪人。” “因为,此为‘命运’。” “兆言,此为‘剧本’。” “直到你死之前,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请做好准备哦,亲爱的安德里~” 她笑着,而后,缓缓消散。 安德里再度坐下,身前棋盘再启,现在的它可以做到更多。 “首先....来选择更多正确的未来吧,联邦。” 蓝色光芒炸开,而后宛如蛛丝般的细线落下,直到找到它们所锁定的那个未来。 啪啪啪啪。 升至中天的烟花接连爆开,在无比肃穆的会堂中,数位老师捧着一道圆盘形状的奖杯,将其郑重的递给一位女性。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校的果位级学者。” 尤其是平常一直嬉皮笑脸的那位,此刻也难得的绷着脸,说出最后的那几个字。 “雪梨,这就是你的果位称号。” 女子完美的笑颜一僵,动作有些僵硬的将奖杯接过。 “我再次宣布,贝露莎为雪梨级果位强者!”它大声喊道。 “哦哦哦!果位!!!” 下方的学生也难得抛开平时的仪态,乐呵呵的起着哄。 而在平常的小团队中,一向温雅的法伊特一大早就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难得是面对贝露莎被恭贺的这种局面,他的面色也没有太多的和缓。 齐休瞥了一眼,也没有在意,只是随手将杨自在的手打下去。 “太热了,离我远些。”他警告着对方。 “真是小气.....”杨自在悻悻的收回手,之前他试图拢住对方的肩膀,他眼珠一转,便开始想起某事。 穆尔柯倒是一如往常的样子,只是注视前面的那道身影。 “听说在第一次降临时,自身的力量会被压缩,也不知能剩下多少。”杨自在兴致勃勃的谈起将要开始的异界之行。 “若是普通世界,倒是不用担忧,在适应一下当地的环境后,就可以脱去那层衣服,不过若是有着隐秘的世界,就会有暴露的可能,所以最少要当地的一年时间。” “尚未星际旅行的科技文明,只局限于大陆之上的法则文明,以智慧与灵光为媒的光之文明....总体上,在尚未拥有可以调和星球,观测历史的强者前,均可以算是低魔领域。” “在这个阶段不太会牵扯到后方存在的世界群,也就不用在意自己是否会被当场打死的问题。” “至少在新手世界中,我们可以相信情报部提供的讯息。” 法伊特暂且放下心中的担忧,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一一道出。 “听起来就离谱,能以‘文明’着称,本身就算是中魔的领域了吧。”杨自在反驳着。 “文明的核心地带与被波及的边缘地带不可同日而语,本身上,那就是一种简略的划分,还是要自身小心才对。”法伊特告诫道。 “哦,除非是开放性的中立世界,否则我一般不建议提早暴露。”他忽地想到某点,于是连忙补充道。 法伊特目光一动,看向无声走远的某人。 “齐休,你要去哪?” “.....去准备一些东西,不用管我。”那道身影微微一顿,以无比冷淡的语气说完,便径直走远了。 “唉,总觉得齐休最近冷淡了很多,是不是肚子吃坏了。”杨自在小声的抱怨着。 “应该不至于。”法伊特笑了笑,却不由再度看了看远去的那人,气息再一次提升了,他默默的想着。 在学生们毕业后,正处于准备中之时,某个消息得到了确认。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齐休看向大门,这是他借助联一院的优惠得到的一套屋子。 他打开门,一道有力的手臂抓了过来,杨自在急切的声音响起。 “走,我们立即去,去送许老师最后一程,可恶,那老头子,说没就没了,我还想以后打他一顿呢。” “.......”他甩开了那只手,看向眼前呆住的杨自在。 “我不会去。”看着那对隐含愕然的眼睛,他平静的说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男子张开嘴。 “既然已然死了,那就没了价值了吧,为什么要去?”他打断对方的话语,宛如无关之人一样说出无比冷酷的话语。 “你说真的。”杨自在的眼神冷了下来,冰寒刺骨的气机在那具并不高大的身躯之上弥漫开来。 “我有事要去做,没空陪你去玩。”齐休一如往常,以冷淡的语气说着。 “——————”男子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这边一眼,扭头就向着远方走去。 “齐休,你个滚蛋,老子迟早打你一顿,可恶。” 走了几步,杨自在停下来,宛如在宣告一样,他那无比坚定的声音响起,而后再度迈开了脚步。 齐休静静的看着对方走远。 “.....有什么事可做?”他低语着,而后,他吐出一口气。 返回屋子,他思索片刻,忽地想起似乎前不久异界事务厅那边传来了找到目标的提示。 “走吧。”他站起身,也没有准备其他东西的必要,向着城市的深处走去。 踏上异色的石板,在下一个瞬间,他到达了一处位于高穹之地的建筑,在那里有着出出入入的人们,伴随着道道流光奔赴各处。 “.......”他开始迈开脚步。 临到门前,一旁传来了一声招呼声。 “哟,新人们,作为冒险的第一步,来接受一次采访,留下自己的足迹吧。” 他停下脚步,看了过去,一个面带笑容的俊秀男子正一边摆弄着空中的景象,一边对着脸上有些稚嫩之气的男男女女对话。 “这可是历来的流程哦,在之后我也会为你们准备一些薄礼,可以用在新手世界的那种。” 齐休本想离开,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 在他人的对话中,他知道了对方名叫白纯,是外事科的新秀之一,据说备受高层看好,虽然并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因为那份利益留下来的。 白纯的动作很快,只是简单的问一些诸如今后的打算,还会贴心的给予忠告,之后便会送予礼物,并祝福对方的前程。 因此,很快就轮到了齐休。 “嗯,想必您此去一定会展现出我们的大国风范吧。”白纯面带轻松,笑容极其美好。 “我会修炼。”齐休诚恳的回答,他并没有太多的野心。 “......据情报显示,那里只是个普通世界呢,真是期待您的发挥。”白纯眉头一挑,手指在一旁的小本子上翻动着,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我会努力修炼。”齐休老实的回答,根本没有其他的答案。 “...........不考虑装逼打脸,享受美好的异界生活吗?”白纯暗吸一口冷气,自己莫非是遇到对手了? “等我修炼完以后。”齐休想了想,假如自己真有什么行动,也会在有了把握之后吧。 白纯的面部抽了抽,他竭力压下心中那骤然沸腾的负面情绪。 他转身,深吸一口气,脸上再度挂上笑容。 “修炼狂先生很调皮呢,不过在这里有一句忠告需要告诉大家。”他毅然决然的无视了近在咫尺的齐休,对自己面前的屏幕说道。 “修炼不是万灵药,请大家要注意提高自己的道德操守和文化水平,这将有益于您的身心健康,让世界更加美好,以上是外事科十三组为您带来的转播——” 白纯眼神暴戾,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打算先修炼三年。”齐休在一旁补充道。 啪。 转播的屏幕在空中消失,面带‘微笑’的白纯走过来,‘亲切’的将礼物递给齐休,而后,贴近齐休的面颊,那近乎寒风的声音倾吐而出。 “祝你成功。” “我会的。”齐休冷静的点点头,抓起手中的礼物,便进了事务厅之中,只剩下身后眼神阴沉的白纯。 “不采访了吗?”零散的几个人问道。 “今天任务够了。”白纯冷淡的回答着,而后,他看了眼抱怨的几人,心中一叹气,将其他的礼物一并送出。 “总之,祝愿你们能成功归来吧。”他勉强提起一丝笑容,得到了几人的热切话语。 还好,那只是个例外,不过.....今后还是避着那个人吧,白纯心中想道。 齐休走入大殿,在观察片刻后,便前往主厅那边办理相关业务。 中途,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旁,那里却空无一人。 “错觉吗?”他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齐休定定的看着一旁,眼中浮现一丝回忆之色。 (“主人,怎么了?”) 溪守在内侧悄悄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东西。”齐休笑了笑,快步走到办理业务之处。 “我要去‘定向’的中立世界‘人偶之乡’。”向着面前有着粉色长耳的侍者嘱咐道。 “是,即刻为您办理。”中途,侍者看了这边一眼,那对桃色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恭喜,看来您回来了呢。” “托福,还算成功。” 齐休点头,对方正是初次为自己办理业务的人,不过在回来时却没有见到,记得那时对方还反复的劝告自己,让自己再等待一段时间,虽然最终没有成功。 (“定向是什么?”) 溪守疑惑的问道。 (“定向,既是前往已确定世界的单程旅途,除此之外还有求援性的‘信件’,以及随机性的‘不定’,只进行简单的观测,需要花大力气攻略的世界。”) (“总体来说都可以划分为以上几种,虽然大多都是刻意隐去的情报,毕竟联邦是想要培育足够的强者,而非是需要手把手辅导的弱者。”) (“唔.......”) 齐休收回注意力,很快,业务娴熟的侍者就办理完成。 “请前往转移厅。”它亲切的说道。 他转过身,向着右侧刚刚开启的大门深处前进,在内侧有着转移装置。 “真是长大了呢......”侍者轻笑着,而后,它低下头,“咦?” 在画面的一侧,有着红色的信件图标正在闪烁,它立即点上去,然而后者却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死掉了吗。”它叹息着,拿出一个绿皮本子,将那道频率记录下来。 它翻开书页,其上记录着无数的红色讯息,那都是在联邦的征伐外域中消失的人们。 “愿联邦永存。”它合上书页,低声祈祷着。 而在异界事务厅下方,在城市之中自虚空中显出一道身影,它喘着粗气,极为普通的面容上流淌的汗水,却依旧执拗的四处扫视。 “没有....没有.....还是迟了一步......”悔恨般的话语自口中吐出,它咬着牙,眼神再度变得坚定。 “我一定........” 他再度向前奔跑着,而后,消去了身影。 齐休睁开眼睛,眼前是正处在包裹中的透明之径,而他的身躯则静静的浮在半空,缓缓的向前行进着。 举目四望,在这管道般的隧道中能清晰的看到其他人的身影,只是细节却显得模糊不清,他摇摇头,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纵然是传送,也并非是一眨眼之间就可以达到对应地点,因为,这里并非真正的外域。 他回过头,无比光辉耀眼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高穹宏伟的巨影屹立于天空之上,将所有的一切予以笼罩,下方是三道巨型城市的影子。 比无数颗星辰聚集起来的光芒更为耀眼的光斑如同一道道的银河般环绕着大陆,其中可见一道道强大的身影。 贯穿了岁月的长河,建立了疆域近乎无尽的神国,成为古老源泉的神王们统帅着自己的神群,将一片片的大世界叠加在一起,倾吐着灵光,华气,本源之类的碎片。 而在一切的后方,则是数尊遮天蔽日的影子,它们不存在此间,不存于人世,过往皆弃,只留名姓彰世。 是比起初更遥远,比终结更古老,是稳固这方星宇的基本,也是宇宙中足以称之为‘至强者’的存在。 它们的影子覆盖着过去,俯瞰着现在,注视着未来,而后,它们成为了永恒的印记。 而在那遥远的,飘渺的,不可见的深处,则是一片蓝色的海洋,它静静的望着这片世界,沉默着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 而在远离大陆的地方,则是无数颗环绕而行的界域,有舟,有地,有球,不一而同,它们正是被征服了的诸多世界,在负责管理的大世界之主的示意下,作为最初的屏障而存在。 它转过头,眼前是已然到达尽头的星空。 那深处极黑,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前浮现一幕‘新奇’的景象。 以雾气裹身的存在正用言语威胁着一位眼中衔着野望的男子。 真是不错的开局,来试着哄骗一番吧。 转念之间,他便下了那个决定。 “不,这其实是很好的做法,用合理的规则让普通人丧失一切。” 看着面前震惊的身影,只有脑袋变得光秃秃的齐休露出了微笑。 第459章 尾声 莎莎莎。 在幽静的森林中,有道身影正在行走。 这里是不为他人所知的地域,‘守林人’则肩负着守密的职责,一切妄图窥视的生灵都会被杀死。 然而,男人却走在了这里,哪怕是守林人也禁止入内的深处。 若问原因,则只有一个。 他拥有这个‘权力’。 如同被折射在水面上的金色光辉所笼罩的金色发丝,一对如最为精致的蓝色宝石的眼珠,如同雪山般的冷峻面孔,以及那穿着‘礼服’的修身身躯。 正是这个联邦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 大总统,安德里。 【——————————】 空气中仿佛有冰冷的气机正在汇聚,在四周悄然浮现黄绿色的藤曼,此刻却宛如蛇类一样的盯着对方的动向。 浑浊不堪的淡黄雾气逐渐升起,将视野所见的一切尽数笼罩,随着低鸣的声音,一排排的巨大林木堵住了他的去路。 安德里并不为此吃惊,他只是平静的停下脚步,而后,看向前方,嘴唇微动。 “.......我来了。” 那无比高远的眼珠凝视着前方,却如同俯瞰着大地的天空一般,既遥远又充满神圣感。 “李墨。” 漆黑的影子自地面升起,伴随着四周骤然响起的哀嚎之声,影子抬起头,一如往常的看向这边,逐渐化作白色的脸部露出了笑容。 “啊,你来了。” 向前走了一步,如同一个普通青年一样,黑发的男子的眼中毫无阴霾,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真是抱歉,将联邦的责任交给你,也不知道许印它们会怎么说,真是头疼呢.....”李墨抓着头,难得露出几分窘迫。 看着如同刚刚离开般的李墨,安德里神情不变。 “嗯,就像我跟你说的一样,虽然有些波澜,但总体而言还算顺利,许印甚至当了一段时期的老师,还有.....” 安德里轻吐一口气,语气却没有什么波动。 “温慧我也安排好了,虽然她看起来还蛮狂躁,甚至想要打我,但我也很好的处理过了。” “.....”李墨苦笑着,“抱歉,是我不辞而别的原因。” 男子望向远方,眼中带着一丝愧疚。 “明明已然述说过明天,结果,却背弃了那份承诺,我也真是罪恶深重啊。” “我还是不能像梁先生那样出色,真是遗憾......” 安德里忽地开口,打断了对方的忏悔。 “你与我是并行的关系,因为你的缘故,我才能放心的处理一些细节问题,你才是这个联邦当之无愧的总统。” 李墨神情沉重的摇着头,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而且,他看向对方。 “那你和诺伦呢,虽然罗度不同意,但想必现在你们应该成婚了吧。” 看着那带着犹豫和不安的视线,安德里心中明白,对方是在为强行将诺伦牵扯进来心中愧疚,然而,即便是听到那个名字,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 “没有那个可能。”他平静的回答道。 “.....果然是我的错吧。”李墨面露悲痛,曾经,正是他强行拜托罗度联系诺伦,再然后恳求诺伦出手,这才将安德里牵扯进来。 当然,他是明白的,这样会对那个心灵纤细的女子造成怎样的心灵创伤,但他依旧选择了这么做,哪怕.....这有浡他的原则。 “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安德里深深的望了这边一眼,而后摇着头,语气变得冷淡,“她也已经死了,也就不用再提了。” “死...了?”李墨的神情变得呆滞,他反复重复着口中的词汇。 而后,那对黑色的眼珠骤然变成黄绿之色,变得如树皮般的脸庞也在下一刻变得扭曲。 “她不可能死的,如果她死了......”低沉的笑声在四周响起,枯枝般的藤曼抓起一颗头颅,那近乎疯狂的面孔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某份确信。 “那你也一定会立即去死。” 冰冷的话语响起。 “为什么要骗我呢?” “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大家呢,难道都被你杀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安德里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近乎暴动的‘森林’。 “你,是知道的。”他只是简单的说道。 “被‘魔神’所干涉的人会变成什么样,我不可能放任它们随意的行动,所以,我将它们都封存起来了。” 天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眼前的场景。 那是宛如在泥沼中翻滚,带着无尽邪恶和罪孽的血肉之森,是高度的与魔神共融的体现,在那些‘玩家’的手下,‘人’仅仅只是他们备用的身躯。 为何李墨会消失,很简单,因为他因为被完全的侵蚀了,作为拥有以低‘亲和度’拥有庞大力量的躯体,在完成契约后,便成为了对方指下的玩物。 那样的他,毫无疑问没有资格作为联邦的总统。 李墨自身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将联邦托付给了另一位总统,自身则化为了‘森林’,也就是容纳魔神意志的躯体存在。 在那一刻,在李墨的本我即将消失之刻,安德里与那位魔神做了一个交易。 因为它们是天生的盟友,因为安德里很强,因为.....祂很欣赏这幕‘戏剧’。 因此,交易成立了。 血肉的根茎高高举起,将世界都全部覆盖,面带恶意的身影狂笑着冲向这边。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轰!!!!! 烟雾卷起无数,黑色的身影发出畅然的欢笑,黄色的汁液自眼角两侧滑落,宛如一道道花纹一般。 轰轰轰!!! 安德里站在森林的入口处,静静的望着远方不远升腾而起的烟雾。 “.....安德里总统,那是.....”眼中带着英气的男子走上来,他看着远方‘骚动’的森林,有些犹豫的问道。 安德里瞥了对方一眼,那是李墨亲族的后代,现在改名为李文的一个后辈,现在作为守林人而行动。 “我在规划接下来的防御带。” “这样......” 无视对方小声的话语,安德里继续凝视着前方,正如他所说,他来此也并非是单纯的叙旧的,倒不如说,对他而言,那种东西毫无必要。 之前提到的交易,一共有三点。 维持‘李墨’的自我,作为与魔神联系的中介,以及最后...... “联邦的护盾,我是不可能忽视的。”安德里语气冷淡的说道。 以岁月为食,环绕联邦本土世界而立,永存于外层的森罗之森。 那才是联邦现在真正的后盾之一,以‘总统’级的力量作为核心,将可能的外来袭击挡在本土之外,这才是安德里真正留下李墨的原因。 在等待片刻后,森林中的骚动得以停止,安德里再度迈开脚步,进入其中。 “..........”李文表情复杂的叹了口气,而后继续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 随着男子的移动,黑色的影子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下一刻,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的李墨看向这边。 “.....安德里?” “是我。”安德里平静的点点头。 因为还需要调试一二,所以,他还得再来一次流程。 一如往常的友好交谈,就像停留在过去一样,青年样子的李墨开朗的述说着自己与温慧私定终生的那一天。 直到..... “王承....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李墨叹息着提起一个人的名字。 “死掉了。”安德里冷静的回答着。 李墨一呆,只是苦笑一声。 “是...吗,也对,那家伙一定憧憬着他的父亲,所以,能像英雄一样死去,也是他的心愿吧。” 在过去,王承的父亲曾是负责物资的管理者,不过,因为过于冷酷的思维,导致人们认为对方在贪污受贿,最终受到了憎恨。 那个人没有在意外人的看法,只是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然后,在战争的后期,同那位席统一同死在了作为兽类诱饵的陷阱之下。 “那时的你似乎发表了一番演讲,很是鼓舞了当时的人。”安德里也不由回忆过去,那是在两方尚未汇合之前发生的事。 “不,我什么也没有做到。”李墨面露苦涩的摇摇头,“我的言语丝毫无法传到那些因为梁先生死去而失魂落魄的人们耳中。” 他面露唏嘘的眺望着远方。 “已然放弃之人的话语是无法唤醒他人的,那时的我表面虽然依旧在述说着希望,但我心底也认为,啊,这下人类没救了。” “........”安德里一怔,竟然不是这样吗? “我是被拯救了啊。”李墨的脸上显出一丝羡慕,他伸手一弹,一幅画面在眼前重现。 安德里随之望去。 那是一处高台,李墨正在上方大声演讲着,他的话语富有激情,他的动作满怀赤诚,然而,他的行动却无法打动下方麻木的人们。 “连那位都死了,我们还能有什么生路。” “现在就去想一个死法吧,例如睡死之类的。” “已然没有希望了,就让我们留下最后的回忆吧。” 人们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那一张张带着虚无目光的面孔之上丝毫没有对生的留念。 李墨心中焦急,却想不出办法,他不是那位老人可以用言语鼓舞人们,也不是自己的父亲,可以用行动告诉人们如何去做。 在老者死去,父亲远征的现在,他只能坐视局势不断的变坏,心中却怀着释然般的绝望感,甚至感觉无比的轻松。 “.........” 咚,一个瘦弱的身影站上高台,双目含泪的看着众人。 “你们....在想什么,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不是还活着吗,为...什么就要去死?!” 那是既不干脆,也不清朗的话语,甚至连声音也带着丝丝颤抖。 人们不悦的看向这边,待看清对方的面孔之后,却情不自禁的露出施虐般的笑容。 “哈哈哈,是那个贪官的孩子。” “什么孩子,分明是小杂种,说不准是哪条老狗的种呢。” “我说,也可以让这小畜生先替我们试试死法,我们也好效仿一下,毕竟那么贱的玩意也很少见了吧。” 人们争先恐后的发言着,话语中满含恶意。 少年的身体越发的颤抖,甚至连牙齿都在抖动,但他依旧用瞪眼的方法看向其中一个开口的人。 “收回那句话!”宛如受伤的小兽一样,他发出咆哮般的声音。 人群一静,继而更大的谩骂和戏谑迎上人们的面孔。 “呵呵呵,小东西,老子骂你几句又算什么,有本事,你来打我啊?!”身体壮硕,只有右臂缠着的白布上有些灰迹的旧守卫嘲笑着。 “不要胡闹!”李墨大喝着,试图压下现场的骚乱,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的话语。 少年咬着牙,下一刻就扑下了台,用牙齿狠狠的摇着前者受伤的右臂,壮汉吃痛之下,粗壮有力的左臂不断落到少年的背上。 人们大多眼带快意的看着这一幕,不过,一小部分人却皱着眉,看着那力道一下比一下的样子,心中觉得有些复杂。 有必要这么做吗? “松口,快给老子松口!” “尼玛的,混账玩意!” 壮汉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狠狠的打在对方的后背。 少年眼露执拗的看着对方,却死都不松口。 咚,咚,咚。 李墨试图上前阻止,却被一旁的人拦住,它们面色沉重的摇摇头,真要让临时主持会议的李墨出手,那么这里的秩序就彻底乱了。 “我...父亲...不是....” “不是...贪官.....他.....” “他.....是......”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痛打声中传开,人们看着那一幕,看着面色苍白,嘴边满是鲜血的孩子,失去的冷静再度回归,近乎呆滞的视线望着对方。 李墨晃开挡道的人,而后疾步跑到壮汉身前,一个肩肘击倒了对方,顺势将正要趴在地上的少年抱起。 少年勉强抬起头,意识处于弥留之际,他依旧望着远方,口中则喃语着。 “英雄......” 李墨顿在了原地,而被击倒的壮汉也只是坐在地下,只是用一副异常复杂的面孔看着这边。 “我大哥就是死在那个贪官手下的.......”名叫陈刚的男子低声道。 李墨看着那张脸,依稀想起,那个曾护着那位老者前往那个陷阱的护卫,记得叫陈威胜的刚毅男子,那张脸确实与眼前的人有几分相似。 “我——” 一只手抓破眼前的画面,眼珠再度变成黄绿之色的李墨看向这边,四周再度有汹涌的林木正在蠕动着。 “那之后,便是冷静下来的人们接受我的提议,向着远方迁徙,为此,虽然我没有说,但在我心底却一直觉得对王承有所亏欠。” 那阴郁的目光看着这边。 “可你呢,连他的直系后代都被你舍弃掉了,安德里,这是不对的。” 不同于前一次立即暴怒的李墨,这一回的李墨依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他眼瞳一闪,眼中闪过无数景象。 于是,难得清醒的他理解了更多,用言语质问着对方。 “你对我们的历史做了什么?” “先人们舍弃生命带来的胜机,同胞们拼尽全力才创造的联邦,以及身为人类的自豪,安德里,你究竟在想什么?” 李墨的手掌在空中一震。 “那是李博士。” 在骤然展开的画面中,已经五日不食的老者们埋在桌前,依旧苦心琢磨着人类可以拥有的武器。 【“老陈,帮我拿个.....”面色苍白的李博士看了眼,陈博士低着头,双臂垂下去。 他按着桌面,勉强站直,看向一旁,缩在墙角的王博士蜷缩着,却没有了半分动作。 苍老的脸笑了笑。 “那就继续吧。”】 “那如同笑话般的处理食物和水的方法是什么,是在嘲笑这些竭尽全力的老博士吗?” “那与兽共融的方法又是什么,我们何曾有那么强了。” 李墨语气冷漠,甚至连声音也不再带有温度。 安德里明白,那是自己擅自插入的科技板块,本来,会在死更多人之后才会研制出的特殊方法。 “还有帝国。” 一幕画面展开,那是一个个如同牲畜般趴在地面啃食着饲料,脸上写满麻木之色的人们。 “真好呢,帝国竟然那么的‘美好’,竟然没有处理作为一些低劣的耗材(孩子),明明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完全失败,甚至被操控着亲自将他们捣成血泥的。” “一下又一下,只需要按下按钮,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失去了呢,呵呵。” 李墨笑着,但那笑容却显得极为冰冷。 “我也知道,那与你这个大少爷毫无关系,毕竟我们可是会同情低劣耗材的奇怪东西,与被重视的您不同啊。” “毫不犹豫的抛弃人类的立场,以风流之名闻名的安德里,你是没有人心的怪物啊。” “因为我没有才能,所以才无法阻止,所以,我才需要力量,哪怕是会坠入地狱的力量。” “............”安德里沉默着,那是被他真正掩去的过往,是用美好的‘现实’虚饰,将残酷掩盖起来的真实历史。 没错,如果仅凭‘现在’历史上的那些行为,那么人类也不一定会坚定的反对帝国的通知,哪怕是用孩子作为借口。 因此,在过去的那些强者才会哪怕拼上性命也要击坠帝国。 “后代的首座不约而同降临此刻,在过去足以和帝国高层抗衡的强者,以及帝国内部恰如其分的内斗,安德里,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啊。” 李墨叹息着,眼中却没有任何的光辉。 “可惜,在我的记忆中不存在那一幕。” “没有什么从未来而来的强者,帝国高层更是团结有加,诺伦固然强,也被虞丝和艾斯波切联手压制,前者打消她身上的恩惠,后者作为主力压制。” “我仅仅抗住两个帝国强者就落在了下风。” “你纵然借着自己的力量,勉强与剩余的强者保持均衡,但明眼人一看,我们的失败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其他的人才要拼命,才要将那些强者从你的身边引开,王承疯了,刘轩近乎崩溃,罗度内核破灭,就连惜命的贝尔克也以自身作为素材,开始精炼。” “诺伦也在强行崩灭虞丝的领域后,强行接过其他人承受不住的强者,这才能让你直面最少的强者。” “你追逐着埃曼斯克与虞丝战斗,将前者暂时击杀,然后,你追着后者去了神宫......” 李墨沉默了,他依旧回忆起当日的景象。 所有人都在拼命,人们也在相信,那个最终选择站在人类这边的家伙,一定会打倒对方的头目,获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无比冰冷的视线看向这边。 安德里表情平淡。 “我决定与神殿共存,然后,同其他帝国强者一同打倒了你们。” “是啊,然后你将我们的历史改成了现在的样子,所以我想问一句......”李墨看着安德里。 “为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无比冷硬。 “我还是那一句话。”安德里的声音也是同样的冷静,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们需要它们,仅此而已。” “那么.....去死吧。”李墨忽地扬起头,暴虐的笑容迎上脸颊,他大笑着,如血肉般的森林汹涌而至,将眼前的一切全部覆盖。 轰轰轰!!!! 安德里站在森林的入口,看着远方的动静,眼中没有半分情感的波动。 “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面色沉重的李木出现在一旁,做出了相应的提醒。 安德里扭过头,而后微微点头。 “.....之后的调试就由你处理吧,李墨。” 李木轻叹一声,而后无声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安德里望向远方,而后,他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了。 “........”望着安德里消失的位置,李木深深一叹。 “你果然是疯了啊,主体.....”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复杂,原本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蓝色,“我可不是李墨啊。” 他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尽头。 .............................................. 空寂,澄澈的空间中有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人如同邻家大叔一样,正揉着自己的眼角,口中哈声连连,宛如星彩所化的蓝色长衣包裹着他的身体。 忽地,他按着肚子,不由抱怨道。 “....啊,忘了吃东西了,好饿。” 另一人是笔直的站立着,面容严肃而庄重,有着白金色的头发的中年男子,浑身是由白线和金色圆球组成的长袍。 “.........”后者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不做理会。 踏踏踏。 两者的表情同时一变,在这骤然响起的足音中,它们感知到某道身影的来访。 于是,它们同时转过身,看向正露出微笑的访客。 “苍纯阁主。”两人齐声恭敬道。 “好久不见,乌拉梅尔,还有......”来者那对纯净无暇的眼中闪过一道苍蓝色的火焰,而后笑着看向另一道身影。 “高汤。” 天之主乌拉梅尔,高氏国主高汤尽皆露出笑容。 “接下来,就带你们前往我们的主战场吧,‘你们’想必也等了许久了。” 苍纯微笑着,他的手指在空中一划。 一道纯白色的门户顿时出现在那里。 “让我们边走边说吧。” 说完,苍纯便当先跨入,乌拉梅尔面露自信的紧随其后。 高汤望着两人颇有默契的行动,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 “呵,倒是我落后了啊。” “看来接下来倒是不好保持中立了。” “做好准备吧,我的朋友。” 他低语着,也一并跨入其中。 门户合拢,白色世界崩塌,露出外层的黑暗星空。 远方群星罗列,如渊如狱。 番外——不可能的世界 这是只存在假想中,不存在,虚造而出的世界。 因此,哪怕有些‘差错’,都是可以理解的。 在遵循以上原则的前提下,在某个点插入一个‘或许’可能发生的事件。 即所谓的‘if’事件。 ................................ 这里是‘一无所有’的山峰内部。 这里既无‘知识’,也不存在‘人理’,只是一些被单纯的堆叠起来的零碎话语。 因此,虽然以希望为名,却是哪怕说出去都会引人发笑的名字。 “...................” 在冰冷的大地之上,有道瘦弱的身躯正无声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已经死去一样。 那是一个大约在四、五岁左右的黑发男孩。 就身上所穿的花白衬衣来看,并算不上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 “...........唔。” 微弱的吐息被冷冽的空气所吞噬,男孩睁开眼,双手撑地,抓着一旁的书柜,勉强靠在了上面,喘息的声音逐渐强烈。 片刻后,呼吸停止了。 “........你是谁?” 男孩那变得冷静的目光一边扫视四周,口中则低声问道。 【这个问题不予回答。】 仿佛无机质般的声音在骤然僵住的男孩心灵深处响起。 “..........”男孩咬咬嘴唇,而后,他低下头。 “那么,请你离开,我什么都没有,做不到你可能要求我做的事,是个货真价实的无能之辈。” 将心中的畏惧和恐惧压下,他竭力露出真诚的态度,希望那个无名的存在可以尽早离去。 ..........虽然他并不抱有希望。 【没有听从你要求的必要。】 所以,当那道声音拒绝时,他心中反而松了口气,有着‘啊,这是最糟糕情况’的这种想法。 没办法了,他在心中静静的思索着。 正如明面上所说,一无所有的自己没有任何处理这种办法的手段。 “那么,我能为你做什么,或者说,我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请你离开。” 没准连自身的思维也会被窥探,也许甚至看穿了自己这番话语背后的理由,但他依旧直起身,将贯彻了自己意志的话语道出。 【...................】 那是极其短暂的停顿,而后,它说出了‘要求’。 【你的一切,观看你的一切,从你的生到死,那时,就会结束。】 简短到莫名的要求,他不由想道。 同时,他也不禁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似乎不会说谎。 “哈.....”他不由的笑了,想起家里那个蠢笨的家伙,“那么,在我的余生就有劳了,顺便,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已经无法改变的事,那就不需要再犹豫了,他告诫着自己。 【...................................】 那是更加漫长的停顿,甚至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般的静寂。 【没有那种东西,随你喜欢。】 他止住了笑容,不对,不对,这个家伙并不是蠢,而是单纯的不在意。 就像人不会在意在地面上努力生存着的蚂蚁,就算偶然践踏了对方的居所,见到那慌乱不堪的景象,也只会觉得可笑和无聊。 这个家伙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我偶尔会读一些杂书,虽然大多没什么营养,但至少可以娱乐自身,我认为那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面对着自己‘一无所知’的存在,他反而一脸认真的述说着自己私人的兴趣。 “逐渐蔓延的危机,尚未开始的征途,以及那必将达成的完美结局。” “也许死人会显得刺激,也许忘却会显得壮观,也许绝望会显得有趣,但我依旧最渴望着幸福的终结,那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宝藏。” “故事有着始末,哪怕再为缓慢,迟早也会迎来终结。” “我渴望着未知,迫切的想要知道终局,可我同时也会悲伤,假如翻到最后,我就再也见不到那些幸福了。” “然而,正如我所说的,即便我心中不愿,即便我满心渴望,但作为故事,它终将迎来结束,我深知着这一点。” “然后,我便开始思索,在故事之后,会变得如何?” 【什么也不存在。】 声音冷酷的答道。 “对。”男孩笑了笑,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怅惘,“什么也不存在,即便付出‘思考’,也充其量也只是我‘个人’的延续,对于那个故事而言,它是已然完结的产物。” 【你的故事便是如此。】 “我是很想知道你是‘读者’,‘作者’,还是‘故事后产物’啦,不过,我想你是不会回答我的吧?” 【...........................】 “那么,在我这个短暂的故事中,就请你鉴赏一番了。” “对了!”男孩忽地目光一亮,“你可以作为我的‘外挂’存在吗?” “就是那种短时间存在的,哪怕是作为‘梦’结局也无所谓的金手指,哪怕最后要否定我也无所谓,请让我有限的生命变得波澜壮阔吧。” 【这是交易。】 “没错,这是交易,你观看我的人生,同时,我做一个好梦,仅仅如此。” 【................................】 【................................】 【................................】 “.....莫非不行吗?”男孩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行吧,我也觉得我说的有些离谱,就当是我在说笑吧,依旧欢迎你的观看。” 男孩的眼中满是落寞,但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说出宽容的话语。 真是无趣。 【交易达成。】 真是无趣。 “多谢了。”男孩只是郑重的一谢,眼中却并无多余的激动,仿佛是例行公事般的行为。 【外挂是什么?】 男孩眨眨眼,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 “咦,真的,您真的要做,我随便说说的,不用那么麻烦吧。”他的语气中满是狐疑,想来他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可以实现。 【人或有不能,我无所不能。】 “真厉害。”男孩的脸上露出显眼的羡慕表情。 “我要系统,我听人说,哪怕是条狗都可以的,我自问是比狗强的,想必也可以....吧?”他有些不安的说着。 (%@%#$%@&#*$*&#%@$@#^$&*@%#^#%@%^%#^@&^#$*&&) “咦?”男孩错愕的听着忽然响起的噪杂之声。 (模板搭建——架构通过——内部规则确立——展开中........) “呃.......”男孩一脸莫名的表情,眼角抽抽的看着在面前显现的一个空白面板。 【你想成为什么?】 “那就....世界第一?”男孩小心翼翼的说道,心情无比复杂。 【修正——亘古至强。】 “呃呃呃呃!!!” 男孩连连惊呼,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一听就觉得很厉害的词汇,自己会成为那种人吗?! ..........虽然是梦啦。 [亘古最强修炼系统——养成中。] [名字:■■。] [修为:无。] [技能:花式跳高技巧,简略怄气法,百科全书(极简版)。] [目前任务:成为人类。] “..............” 男孩起先试图用手指划动这一眼就可以看清的资料,虽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 失败了。 转而用不清楚是否有没有的意念. 成功了......... 划.....划.....划........ 男孩的表情变得忧郁,或者说变得木然。 “这啥?”他情不自禁的吐糟道。 【你的资料。】 “我的修为呢?”男孩试图反驳,他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一点,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一点。 【无。】 “那么,我那些精心锻炼的技巧呢?!”男孩反复的看着眼前的屏幕,表情越发的古怪。 【垃圾,不予收录。】 男孩心中沉重,自己多年的努力,虽然他也知道没什么必要,可被说垃圾还是有点.......话说这个家伙为何偏偏说脏话这么快?! “至少名字......”他气若游丝的申诉着。 【你的名字?】 “■■......咦?■■!”男孩的面色变得惊慌,“我叫■■啊,呃,就是■■的■,■■的■............怎么回事?” 他冥思苦想,明明能说出口,却无法听清具体的名字。 【这是代价,你所付出的代价。】 “就算是梦?”男孩一脸苦涩的问道,他的心中还有一丝不甘。 【就算是梦。】 “那我今后该怎么和人打招呼,总不能介绍说我是■■吧,绝对会被人嘲笑的。” 【名字,重要?】 “如果我不是‘我’,那么就算你成了‘我’,我也无法否认你是‘我’了,所以才需要名字啊。”男孩痛心疾首。 【那么,赋予,名字。】 “你给我?”男孩一呆,继而面色复杂,“能用■....啊,不行呢,连姓也无法用呢......” 【齐休。】 “那谁啊?”男孩心中一跳,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你的名字。】 “我不记得我有被叫做那个......非那个不可吗?”男孩一脸惆怅。 【阿炳,大布,忒蛋,大怒,恶恶,如何?】 “齐休这名字,我很中意,十分中意。”男孩恢复了冷静,不再去听那些荒唐的名字,最起码他想要一个人的名字。 “而且你这家伙是按照音节表来说的吧。”男孩低语着。 【很好用。】 “我需要告诉你一些身为人类该做和不该做的事呢。”男孩眼神虚无,表情却有些狰狞。 【不需要。】 “我可不想社死,等等,所以第一个任务为什么是成为人类?”男孩说着说着忽然察觉到不对,莫非,自己在对方眼中连人也不算吗? 【.................】 “又沉默了,也就是说我说对了吧。”男孩叹息一声。 【人或有不能,我无所不能。】 “好,来看看成为人类的第一步吧!”男孩不去听,看向任务一栏。 [任务:成为人类——入学。] “............真的假的?”男孩嘴角一抽,将眼中的苦涩掩去,脸上再度显出无奈的表情。 “事先说好哦,我可没钱,还要去给人帮忙,可没空去上什么学,改一下吧。” 【身份已安排。】 男孩不由的看向右手,那里有一道蓝色封皮的信件,什么时候....... “我没钱——” 叮铃铃铃。 男孩下意识的掏出怀中的一个圆球,那是一个已经露出内部线路的破旧白色小球。 在映蓝的屏幕中闪过一行字幕。 (已入账1000。) “这是......”他呆呆的问道。 【身份信息已伪装,你可以享受十岁的待遇。】 男孩沉默了,他是明白的,在这个联邦中一旦进入十岁就会得到每月发放的低补,但在那之前,则需要依靠‘监护人’的抚养,或者进入一些幼育院。 “........你不会强行塞给我大量的钱呢。”男孩低语着,声音却有些颤抖。 【这是你的人生,我只是一个注视者。】 “.............” “我会成为人类的。”他昂起头,那对黑色的眼睛顿时变得无比坚定。 “另外.......”他的脸上显出几分尴尬,“能治腿麻吗,我站不起来了。” 咕咕咕咕。 轰鸣的声音自心脏以下,膝盖以上响起。 【这是你的人生。】 男孩的表情变得僵硬。 “应该不会有开局就死人的故事吧........”他小声的嘟囔着。 .................................................................................... 正如上面所说,这是完全荒谬的故事,将人物之间的联系再度生成,只作为笑谈存在的故事。 假如齐休在一开始就有了系统的王道向故事。 假如没有被监护人收养,并被其他人无视的小插曲。 可以说,完全是脑洞大开的产物之一,抛弃一定的合理性,只以正文的脉路所推动,是完全个人化的随笔之作。 什么时候写,会不会写,都不定。 最多作为卷尾的插曲,不会影响到正文内容,完全不会! 第460章 自省者的闲言碎语(非) 第二卷真长!几次都想立马放弃,像第一卷后期一样沿着主线推进,可惜,我还是坚持下来了。 真是万分悲痛! 总结如下。 一开始是明暗线推进的产物,像征服者一样的齐休团伙以及无辜的被征服星球。 两方是如同反面角色一样的齐休,以及受压迫的原土着。 假如是正常向小说,肯定会作为下属势力归化吧,可惜,完全做不到。 论祖父的祖宗如何作为后辈子弟的部下,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太无趣了。 看着土着势力成长,反抗,并逐渐兴起,若是作为局外人大概会想,咦,莫非以后会作为主角的敌人登场。 现在的常规做法是消灭于萌芽,我相当赞同! 可惜,做不到。 因为是早就定好的‘过去’和‘现在’。 话说神殿势力也太麻烦,还想沉淀一下,就被赶走了,结果导致了后期的‘补课’。 对于齐休的形象......我深表痛心,为何他这么喜欢修炼,一动不动! 至于冷漠之类的话题,反而不算什么,硬要说的话,可以当成初见外人必会呈现的样貌吧(内向的人)。 就结果而言,齐休也并不讨喜,不过,在另一个方面蛮有价值。 二卷的核心只有一个,都是安德里的错! 没错,之所以有什么悲剧,都是他的原因,不关我的事,我是被害者! 这么一想,我觉得心旷神怡,十分美妙。 回到原点。 一开始,过去篇与齐休无关,所以不打算写。 ..........为什么还是写了呢......... 因为偶像们真的太活跃了! 二卷的话,比起寻常的主角独角戏,更接近群像吧,不过,我倒是认为我始终都在写主角的故事。 打个比方,在天女时代,主角毫无疑问是伊蒂亚,高光给起来! 然后群星时代,前期是雪莉,后期是路遥,它们都是非常规的主角! 然后,就是安德里和齐休。 一者牵起过去,一直到现在。 一者自现在起始,向着未来行进。 要想写好齐休,就必须要讲安德里,这也就是二卷的主旨,森之联邦的诞生。 文明不是说说笑笑,也不是挥笔就可以写下,若是没有足够鲜活的人物,那么,这个文明纵然强盛,也毫无意义。 也只有一个真正的文明,才可以孕育出真正的主角。 继承先祖荣耀的齐休,即便我不去写,那么他也一定不会停下脚步。 因此,他才是主角。 人的情感是十分复杂的,哪怕对同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也会有不同的想法,也许这一刻是爱,也许下一刻就变成了恨。 所以,我只是默默的写,在人物面临一些抉择时,我是不会去写那时的情感,因为,他的话语,他的言行,他的表现无不在诠释他的想法。 以我的拙笔,着实头大。 换算到正文,也许会造成‘谜语人’现象。 我懂! 不过,我还是试着思考了一下。 以正文中的‘积灰种’理论作为问题。 大致存在三种观点。 普通联邦人认为的,只是因为天赋不好,同时被魔神所厌恶才会出现的一种人的大众观点。 联邦高层认为的,天赋不行,会消耗大量资源也无法灵魂蜕变的人,所以哪怕其中有的人识破是安德里散布的消息,也并不会插手的‘事实’。 以及安德里所知道的,与魔神的亲和度太高,为了防止一些恶劣案例与魔神的强行干预,他亲自出手将这些危险的家伙封印起来的真实。 嗯,站的位置不同,所能知晓的东西也不同呢。 不过,大抵上,正文都是秉承一个观点,或者说是结论的。 即,积灰种无法变强。 无论起因是什么,他人的看法如何,这个结论是不会变的。 绝不违背这个理论,是我个人的美学,绝对不变! 哦,对了,第一卷的boss也出来了,正如我所预期的一样,是可以作为最终boss的人。 就是现在所流行的新手关遇boss的产物。 假如齐休太过活跃,第一卷就会完结了吧。 真是麻烦的故事。 总的来说,第一卷是神人并行的故事。 第二卷是文明诞生的故事。 在即将到来的第三卷,是人偶之乡的故事。 刻意隐下之前的交战流程,就是为了现在,嗯,还会遇到认识的,不认识的熟人,至于战斗方面......也与之前会有着一些差别。 齐休也要大发神威才行! 总觉得头大! 哦,对了。 第一卷真差!我十分不满!有十万只老鼠在跳的那种不满! 所以,我要翻过去再看一看! (完了,我再把这几句话删掉吧。) 第1章 初至贵地,天降大礼 我所爱的,所希冀的,所渴望的,早就在一开始被舍弃,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但即便如此,我依旧无法—— 啪嗒。 在摇曳的金色光点中,泛着斑白之色的书本落在地面,那摊开的书页下记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以及那最后‘扭曲’般的印记。 “..........真是可笑啊,哈格里夫斯。” 冷淡的声音在这片幽闭的空间中回荡着,来者念出那个名字,语调却出奇的平静。 它抬起自己的手臂,那仿佛黑色‘粘液’般的东西如活物般立起,无声的对准眼前摊开的书页。 “如果这就是你的‘初衷’,那么,也仅仅只是那样的东西罢了。” “愚人们称颂你的功德,将你视作‘地上真神’,那副‘臣服’于你的姿态想必也是十分美味吧,过去曾掀起反旗的你反而成为了制约这个时代前进的最大毒瘤。” 它嗤笑着,同时在心底低语着。 所以,你才会成为这个时代的‘恶’。 “我们......不,是‘我’会改变的,我将‘述说’,我将‘践行’,然后,我将会击败你,用你的尸骸铸就前往未来的道路。” “直到岁月..........” 它低声喃语着,掌心处的黑液颤动着,露出一张血腥的大口,四周随之变得幽暗。 滋滋滋。 黑色的火星于空中生出,静静的落在书页上,而后—— 来者转身离去,向着身后甬道的深处的走去,背后是骤然升腾而起的漆黑焰流,将原本的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 不能原谅........ 心在诉说着。 这边,这边! 遥远而飘渺的声音仿佛自天边传来一样,自心底涌现的憎恶和恐惧一股脑的涌出。 绝对不能原谅........ “快点,不要被发现了。” 似远还近的粗鲁声音在怒骂着,原本被怒意充斥的大脑此刻却变得冷静,在有些飘忽的思维中,它清晰的认知到自己如此的处境。 怎么可以原谅....... ........以及那更进一步的真实。 “这样一来,就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呵呵。” 充满余裕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四周的‘噪音’消失,只有那道声音还在响起。 “唔,下手真狠,你们啊.....这不是把唯一能用的脑袋都打烂了吧,那个野蛮的家伙也一定会借此为缘由胡闹吧。” “.....................” 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的事实。 “虽说是对死者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啊,要我来说,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你也有很大的原因哦。” 我必须......才行........逐渐僵化的思维正拼命的思考着。 “嗯,作为胜利者,我就大方的告诉你原因,毕竟你也死了嘛,哈哈。” “你啊,被人背叛了,盲目的结果就是这样,只有‘智慧’,毫无‘武力’的你被轻易的干掉。” “.................”莫名的,似乎自心灵的深处的正有什么东西正在轰鸣。 “血痂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哪怕在我的角度来看,那个家伙也是一个狂躁而多疑的家伙,你能担任他三年的‘管家’,说实在的,已经让不少人惊呆了。” “可是啊,结果,你还是触及了他的死线。” “在这个世界,唯有‘力量’不可擅动,你,过线了................” 那变得冷酷的声音逐渐远去.....不,是存在于此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这一刻,它意识到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将会迎来死亡。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实现..........还有那个人.......... “——————————————————————”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 那么,交易达成。 意识的波澜逐渐抚平,他睁开了眼睛,不远处的一个青年面色微变,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就挡住了他观察的目光。。 “.......还算简单。” 他不以为意的移开目光,观察着四周,口中则在低声自语着。 这里是一片较为偏僻的山野,远远望去还有一道绿色的‘海洋’,四周也显得极为僻静,只是时不时有声鸟鸣。 抬头看向天空,此刻天色微暗,想必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迎来夜晚,在这里杀人的话,也不需要考虑太多,在山野中居住的野兽会将一切痕迹都消泯掉。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调整着同步度,虽然也可以直接动用本体,但出于谨慎,在达成那个目标之前,他会尽力避免动用太强的力量。 所以这里需要仆役们的帮助吗? 藏在人群之后的青年深吸一口气,而后表情凝重看向这边。 “可以当没发生过吗,我也可以补偿您的损失。” 语气变得谦恭的青年诚恳的述说着。 “哦?” 他笑了笑,暂时停止了思考,随手将脸上的血浆拂下,在对方恐惧的目光中,不到一会儿,原本被鲜血浸泡的身体再度变得‘干净’。 “看来我这种情况在你们这里也并不罕见,也对,毕竟是中立世界,所以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啊.......” 他叹了口气,手指则微微抬起,嘴唇微动。 “¥#” 青年的瞳孔则微微一震,鲜红的血液溅到了脸上,刺鼻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原本还挡在他面前的一群大汉无声的倒下,血红的液体在地面流淌着,而在空中则无声的显出了一道影子,如同水球一般在空中跳动着。 露出甜美笑容的‘女仆’出现,那银白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着,顷刻间就扑到了对方的怀中。 “........好臭。”女仆小声的嘟囔着。 “...........”异样存在抚摸着对方的脑袋,而后那对漆黑的眼珠看向这边,不带有一丝情感。 “那你也该知道,逼死原身的那份仇恨也不会轻易的消泯。” “比起事后再花功夫去弥补,我更喜欢直接解决,况且我也不认为你能拿出我在意的东西。” 青年沉默了,那虽然是与‘唐克’一致的样貌,但本质却是不同的存在。 那并非人类,而是更加邪异的一种东西。 青年身体颤抖着,额头滚落着汗滴,自下巴滴落,竭力表现着自己的恐惧,同时,他在心底快速的思考着。 对方此刻没有杀死自己,并不代表之后不会杀,即便想要求助他人,可在这个小镇,就算是驻守在‘安协会’的人也并不算太强,不能指望。 那么,就只能依靠那个了........ ‘主人,思维很活跃呢!’ ‘的确,哪怕我们什么也不做,只要站在这里,就可以窥视到这里的情报,我也需要与手头掌握的情报进行修正。’ 齐休与阿守通过契约交流着,他们故作傲慢的嬉戏着,将这个当地人放置在一边,用他们高于这个人的位格,从而从他的思维中找寻更多的情报。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直接抓起来进行搜寻,可出于某个理由,齐休最终否决了这一点,转而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验证。 在‘听’到某个词汇后,齐休的眉头微微一动,而后,他确信了某个事实,接下来只需要去附近的城镇进行进一步的确认就好。 “就到这里吧。”齐休淡淡的说道,阿守则默默的站在一旁。 他再度看向前方,眼前的这个家伙已经对他没什么用了。 “...........出来!” 夹杂着焦躁和不安的声音响起,青年面色扭曲着,就像从心底感觉到屈辱一样,他的手掌在空中一挥,像是对着空中抛出了什么东西。 齐休目光一凝,很快便看清了那是什么。 “哦。”他暂时止住出手的想法,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彭,彭! 两道烟雾则空中爆出,而后显出两道身影,在下一刻,它们站在了面色紧张的青年一旁,以冷淡的目光注视着这边。 “主人,那是?”身侧传来阿守困惑的声音,齐休凝视着刚出现的两道身影。 一左一右,均是呈女性姿态的奇异存在。 泛红的紫鹃花装饰着手臂,上身是黑色条纹与血十字交织的短衫,轻柔而飘忽的白色短裙,带着稚气的表情凝视着这边,花瓣般的无神眼珠,纤细的小手中持着一柄匕首。 “.......这次是这位客人吗?” 由素白色的花衣构成,淡褐色的头发上盘踞着珠黄色的光环,宛如荆棘般的金色花纹在胸腹部散开着,两只手腕上戴着银色手镯,此刻正用友善的表情对着这边。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爱着。” 无机质和谦和般的声音同时响起,而后,她们瞬间失去了表情,以木然的面容看向青年。 “请下达指令,客人。” 青年的面孔一瞬间变得越发扭曲,他仿佛憎恶般的看着两人,像是看待两个不成器的‘工具’一样。 “区区魔偶....算了,给我干掉——” 青年猛地指向这边,熏黄的眼珠中仿佛要冒出火焰一般。 “接待人偶,能力是将目之所及的一切予以瞄准。” “移动人偶,能力是移动触碰到的物体,通常用于赶路。” 就在对方下达命令的同一刻,齐休语气淡漠的说起两者的身份。 “......实行命令!” 自从两者出现,青年整个人就变得狂躁起来,他再度下达了指令,于是,两位人偶再度将目光对准了这边。 “开始接待客人。” 接待人偶抬起小刀,那对如花瓣般的猩红眼眸瞬间变得明亮,在她的瞳孔中映照出两人的身影,就如同在侧面进行观察一般,她的瞳孔不断的震动着。 “.......被锁定了,要取消掉吗?”阿守低声问道。 “.............”齐休微微摇头,无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继续站在原地。 而在下一刻,原本表情和善的移动人偶双手抬起,而后,合拢。 啪。 咕隆。 一层水幕在空中颤动着,挡住了自虚空中出现了的无数柄尖刀,阿守面色冰冷的看向两者,尤其是那个合拢双掌的移动人偶。 “对主人出手,真是大逆不道。” 齐休则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的水幕,而后,他的目光抬起,看见了盘踞在空中的那道身影。 仿如活着的生物一样蠕动的沙色绢丝,修长而高挑的身姿,在背后的位置长着两对雪白的翅膀,苍蓝色的眼珠中满是杀意,铅色的幕布盖在身后,自那周围不断产生新的涟漪。 “................杀戮人偶。” 他转过头,看向表情难看的青年。 “你违规了啊,怪不得你的第一想法是止损。” 齐休心中摇头,据他所知在这个中立世界中,至少民间是不允许拥有杀戮人偶的,一旦违背这个规定,就会遭到当地统治者的联合绞杀。 “再来!”青年目光阴沉,口中再度命令。 接待人偶瞳孔锁定,移动人偶注视这边双掌合十,杀戮人偶表情狂热,周身现出无数利刃,而后,在下一刻无视了‘距离’,直接到达了水幕之上。 噗噗噗噗噗噗噗!!!!! 阿守看了眼这边,而后默默的守在原地,环绕四周的水幕将两人包裹起来,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连锁吗?” 齐休静静的审视着这一幕,而后,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连‘奥塔’位阶也不到,看来创造你们的‘匠师’也只是一个庸才。”他再度摇摇头,无视远方的青年,他平静道。 “动手吧。” “——————————” 啪嗒。 “真是脆弱。”尖锐的爪子自上而下将接待人偶分成无数块,在依旧美丽的眼瞳中,一道壮实的身影显露而出,那是一个庞大的,宛如直立行走的猛虎般的存在。 那纯粹的眼珠扫了这边一眼,而后矮身拾起落在地下的小刀,而后,他郑重的看向这边。 “这是我的战利品了。” “........祝您一路顺风........” 红虎看向一侧,无暇白兽走在大地上,这片原本荒芜的大地上瞬间染上丝丝绿意,那对圣洁的眼眸看向前方,散发出悲天悯人的气息。 “真是美好呐。” 眼神有些迷离的移动人偶松开了双掌,她注视着眼前的风景,嘴唇则在微微颤抖着,而后,她回过神,看向有些茫然的青年。 “真是遗憾,看来我就只能陪您到这里了,真希望.........” 在青年困惑的目光中,移动人偶止住了话语,而后,她笑了起来,整个人染上了灰色。 “你——” 如同雕像般的‘人偶’立在了原地,同时,它闭上了眼睛。 “不,这——” “禁止。”青年的话语在瞬间停下,包括身体和言语,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一道娇小的身影扫了他一眼,那纷飞的羽翼旁还散落着金色的磷粉。 无暇白兽眺望着天空,没有在意路旁的‘杂草’。 “.......亵渎之物,你们从何而来?” 杀戮人偶‘注视’着眼前的两道身影。 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大张的嘴巴对准这边,那黄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然而,她并非是因为这个理由而停下的。 而是因为——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太简单了,喂喂,这是什么粗制滥造的产品啊,还以为会苦战啊,结果竟然这么弱,弱弱弱,真是太弱了,哈哈哈哈哈!!!!’ 猖狂而傲慢的声音不断在心底响起,然而,她却一点也不能动弹,仿佛操控身体的部位失效了一般。 “不要闹了,尽快结束。” 淡漠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她一瞬间感知到那个神秘存在的畏惧。 ‘.........好吧,算了,不玩了,你,自裁吧。’ 在对方下达命令之后,她再度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再度看向了对面,一道模糊的影子在那个‘恐鳄水虫’的身旁定住,不知为何,她知晓了对方的名字。 “..............遵循您的命令。” 就到这里了啊。 遵循最后的命令,原本白洁的肌肤逐渐枯黄,内在的联系一一断裂,而后,她欠身行礼,露出在自己记忆库中所记录的那个最美好的画面。 一个笑容。 “愿您明天,后天,以及今后........安好........” 泛着些许黑色的白色圆球落下,直直的坠落着。 齐休昂起头,看向从天而降的那个圆球,这才露出了笑容。 “礼物,我收到了。” 第2章 净空化尘 “...........” 红虎暗叹一声,敛去心中那一丝怜悯,继续木着脸用木棍拨动着眼前的‘灰烬’。 那是一滩宛如黑泥般的液体,在它的外围地带则是放置着三颗通体透明的圆球,以三角之态分立一处,其表面不时闪过一道微弱的流光。 “........骨髓纳于核,皮肉作缰绳,心血为藓引,普化作流衣......” 虚影小人站在红虎的肩膀上,虽眼中带着一丝不耐,但依旧老实的吟诵着奇异的箴言,空中闪过一道道的波纹,而后融入眼前的黑泥液体之中。 黄金蝶浮在不远处的空中,蝉翼在身后缓缓摆动,一对灵动的眼珠则凝视着眼前的仪式,脸上则浮现一丝思索之色。 无暇白兽懒洋洋的卧在一颗呈干枯态势的树旁,宛如在酣睡一般,身下则有纯化的白芒形成一道道光环,远远的望去甚至连空间都变得有些模糊。 “主人,就这么干脆的杀了对方真的好吗,身为一个当地人类用处多少还是有的。” 身侧有蓝色轻纱飘扬,半挽着袖子,宛如一个大家闺秀般的溪守面露疑惑向着眼前一个正凝视远方的男子问道。 齐休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顺手摸了下静静的立在一旁的恐鳄水虫的头颅,看着对方温驯的表情,他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看向跟随自己最早的仆役。 “阿守,中立世界和开拓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眯眯眼,回忆着记忆中的那些信息,他一向不打无准备之战,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将留存在联邦的这个世界讯息全都看了一遍。 通过对方所掌握的知识从而进一步确认自己手中情报的真实性。 如今看来,相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暂且按下思绪看向眼前依旧不解的溪守,打算先为对方解惑一番。 “在普罗之界,除了我们森之联邦,群星联盟,天堂山之外,其他的势力最多只算二流,这其中固然有脑子不清的存在,但顶层人物大多数还是极为理智的。” “同盟,下属邦国,流亡之民等这些称谓其实都是对其的简称,而在这其中,像是人偶之乡这种可以与顶层势力抗衡一二的势力,则会选择另一条道路。” 齐休的眼中带着一丝锐利,而后,他的语气依旧冷肃的说道。 “泛势力接壤圈,又名中转地带,理论中禁止诸多势力在此交战,实质上.....”齐休微微摇头,只是作为顶尖势力彼此试探的一处区域罢了。 “.............”溪守心中越发疑惑,即便如此,又与杀死当地人类有什么关系? 齐休扫了对方一眼,出于点播对方的想法,他随即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理由。 “正因为对方不重要,我才需要杀死对方。” “我们已经知道对方只是一个偏远家族的支脉,身上虽有些价值,但比起我此行的理由,以及对方可能带来的麻烦,对方本身反而不算什么。” “须知,一叶落可知一秋,人亦如此。” 溪守一怔,继而心中恍然。 “我谨慎是为了避免麻烦,我杀戮也是同样的理由。”齐休再度抬头望了眼天色,转身便向着远方走去。 “.......什么意思?”感受到颅顶温暖离去的恐鳄水虫一脸迷惘的看向溪守,后者轻轻一笑,眼中光波流转。 “森罗万象,这个中立世界确实足够‘中立’。”溪守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轻柔的身姿一转,眉间带上一丝盎然,紧随青年而去。 恐鳄水虫抬起头,天色越发漆黑,它叹息一声,也懒得多想,沉下身子默默赶路。 身披流光的无暇白兽悠悠然从眼前经过,扫过眼前的‘蠢货’时,心中不由嗤笑一声,连这个世界是真正有主这种小事都想不清楚,迟早会被主人抛下。 它心中越发得意,周身却显得越发圣洁,似慢还快的向着远处而去,而在它的身后,那颗原本已然枯萎的树木却在不经意间挺直了腰,抽绿的嫩芽悄然生出。 点点金粒自空中荡开,而后复归平静。 红虎瞥了眼远去的几道身影,依旧立在原地,静静注视着眼前翻滚不休的黑泥,炽焰的双瞳越发的澄澈。 “早点收拾吧,爷累了。”虚影小人打个哈欠,不屑的瞥了那随着夜色而来的诸多幽影。 莎莎莎。 一对对殷红的血色眼眸在夜色下亮起,混杂着凶戾之气向着这边袭来。 彭。 宛如人型豺狼般的身影迎面撞上了一堵墙,它眼神暴戾的看向眼前的存在。 “————此路不通。” 红虎面色平静的望过去,语气显得极为淡漠。 “呷!!!!!!!!” 一道道血影尖笑着,宛如一曲嘶哑的葬歌,它们一拥而上,打算先将眼前的猎物杀死,再将逃走的那些猎物一一杀死。 而在上空,夜色越发漆黑,宛如处在幽渊之中一般。 红虎面不改色,他轻轻抬起手,周身隐隐显出金红色的薄雾。 “........领域。” 而后,有瑰霞自天际彼方倒挂而来,扫尽一切污浊,其号—— .................................................................................................................................................. “无净领域,伯也更进一步了。” 齐休点点头,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此界确实灾祸多生,哪怕是处在村镇的外围,都有这种凶煞之物存在。”溪守轻吐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走着,口中轻声道。 至于红虎本身的实力,她才不会放在心上。 “......情况如何?”齐休话语稍顿,而后目光在一侧划过,点点金粒落于肩膀,须弥间,一道娇小的身影现于肩膀之处。 黄金蝶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目光变得锐利的溪守,而后表情如故的报告道。 “如您之前所预料的,在红虎消灭那些‘汐狩灵’之时,城镇那边有几尊强者气息升腾而起,但之后,它们就复归平静,只是留下一句。” 黄金蝶声音一滞,回忆起空中那道略显淡漠的声音,而后语气清冷的说道。 “留下必要的种子。” “呵呵,果然。”闻言,齐休反而一笑,面上显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主人的意思是那些恶灵是被人为蓄养的?”无暇白兽睁着略显懵懂的眼珠,故作天真的惊诧道,但它心底其实并不在意这种事情。 恐鳄水虫继续默不作声的赶路。 溪守欣慰的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对嘛,主人想说自然就要接着话茬才行,她微笑着看向谈性正浓的青年。 “我刻意留下伯和诺,就是打着就算有莫可抵御的强者袭来,它们两者也可以从灵魂和肉体两处着手,不至于被一击即溃,可以试探出这个世界更多的情报。” 齐休摇摇头,周身的气质颇有几分儒雅,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 “不同于我们的世界,内侧的敌人大多被剿灭,在这方世界,寻常人即便是出行在外,也有着诸多不便,凶灵,恶刹,灾兽,被上层人视作材料的这些存在却真切的威胁着人们。” “据我所知——” 齐休止住话语,看向眼前已然近在咫尺的村镇。 “与其说,还是亲眼所见更为有效。” 他迈步前行,溪守等身影一顿,化作数道流光投入身躯之内。 齐休扬目四望,眼前是一道略显‘陈旧’的驻地,稀疏的植被围绕着这片区域,半黄的青草有气无力的垂着腰,由土石组成的屋子则歪歪捏捏的坐落于此。 ‘真是落后呢,这样的地方真的有作为中立世界的资格吗?’ ‘世界的划分不在于下层,而在于拥有力量的上层达到的层次。’ ‘这么说,我们需要及早前往这个世界的繁华地带,或者说.....王都之类的地方?’ 听着业核内仆役们的交谈,齐休面不改色走向城门,左侧半倚着土墙的守卫瞥了这边一眼,而后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 齐休并不作声,看向另一侧的守卫,后者瞳孔一震,眼中闪过狐疑之色,他的嘴唇颤动片刻,继而挂上虚假的笑容。 “你小子,这大半夜去哪了,你老大还特意过来问了我一次......”守卫的眼中带着试探之意,脸上露出欢欣表情,放在短枪上的手指却越发用力。 “..........卡修斯,无论我是怎么回来的,在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之前,什么都说不准。” 齐休立在原地,面色沉静如水,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没有半分动作。 卡修斯动作一滞,脸上闪过挣扎之色,片刻后,他无声的叹口气,眼中浮现一丝疲惫之色,他苦笑着看向这边。 “倒是我莽撞了,也对,难怪我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鬓角发白的中年卡修斯语带苦涩。 脸上还有一丝青涩之色的左侧守卫皱眉看着这边,他几度张口,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语,闭上了眼睛。 齐休点点头,按照记忆中原身的姿态大步走进了村镇之中。 身后卡修斯的目光几度徘徊着,待得那道身影消失不见,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只留下残留在喉咙中的一道叹息。 齐休在路上行走着,一路观察四周的景物,面如土色的人们,坑坑洼洼的街道,宛如进入了一个灰色调的世界,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死色。 ‘确实不对劲。’ ‘的确,就算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莫非还有着真实之界吗?’ 虽然齐休手下的仆役大多年幼,但它们所经受的教育也着实不少,面对眼前的场景,它们一致认定,这里有着蹊跷。 齐休不做理会,继而沿着记忆中的那条道路继续前进,他首先要解决原身留下的遗憾,之后才会进一步处理这个异常的情报。 走进带有几分熏臭的小路,路口划着血红色的枝干符号,路过的人看见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就连脚步也更快了几分。 两旁是打着呼噜的流浪者,而原本有说有笑,衣着暴露的莺莺燕燕则骤然停下了话语,脸上露出谦卑之色。 齐休面不改色,继续向着深处前进。 “嗝.....那是.......” “不对劲!” 醉眼朦胧,面带凶恶之色的一群大汉刚从一间屋子中走出,耳中顿时一静,它们面色一变眼中的醉意顿时消散,眼神狠戾的向着四周扫去。 “呸,穷鬼!”身后一道不屑的身影响起,正整理着上衣,将眼中血色敛去的青年走出,身后是一滩逐渐化开的血流。 大汉们身体一转,头颅低下,表现出恭敬之意。 “克夫大人,那边.......”有机灵者跑到青年一旁,脸上犹带有几分忌惮之色,他的手指指向远处。 青年神色不耐的望去,表情骤然滞住。 片刻后,他抬起手,一边咬着食指,口中则不住的嘟囔着,变得阴翳的眼神看向走远的那道身影。 “该死的家伙,你竟然能回来.......”他的声音带着怨恨,以及几分微不可察的恐惧。 必须赶快向老大报告才行,他的大脑反复提醒着自己,然而,他的身体依旧停留在原地,细细望去,身体还有些颤抖。 齐休转过墙角,目光微侧,继而无动于衷的继续前进,不过是一些小角色,之后料理掉就好。 如今最重要的是........ “......弟弟?” “你终于回来了,它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我才不相信那个,听姐姐的话,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也攒了一些钱,我们今后换个地方好好生活。” “那份工作我也辞掉了,你也是,不要再去做那些事了。” 眼眶发红,脸上带着尘土之色的女子望向这边,眼中混杂着欣喜和庆幸之色,她猛地站起,便要迈步赶来。 齐休立在原地,面色淡漠的看着对方。 “不,不对——” 那原本泪中带笑的表情骤然停止,女子的身影猛地一顿,她的眼中带着恐惧之色,嘴唇颤抖着,嘶哑中带着啜泣的声音不由得吐出。 “你究竟是谁?!!!” 齐休的表情依旧冷漠,他凝视着眼前的身影,感知着藏在这具身体深处的那份战栗,以及那份深深的眷恋。 他摇摇头,意念再度贯穿全身,将那一丝微弱的反抗压下。 “这样看来,所需要的时间也不算太多。”冷淡的目光扫视着颤抖不止的女子,如同在望着一道尚未完善的材料一般。 “以人魁花这味珍材的原材料来看,你倒也还算合格,也确实可惜,要知道哪怕再过一段时日,你都可以获得活下去的权力。” “你,真是不走运啊,还连累到自己的弟弟。” 齐休语气冷淡,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变得煞白的脸庞。 他从那个已然化成灰的青年口中得知,对方正是看到了眼前的女子才临时起意,与原身的老大相勾结,从而谋害了原身。 “我....弟弟......” 女子身体摇晃着,眼神变得死寂。 齐休扫了对方一眼,情绪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在这个世界,就连普通的人类在那些高层眼中,也只是一批可以定期收割的材料,至于材料本身的悲欢离合,没人会在意。 不过,眼前的这个家伙毕竟是原身唯一的牵挂,那么,要如何处理呢? 他眯着眼睛,开始了进一步的思考。 第3章 周而游之 “...............” 湖泊般的眼眸颤动着,灰白色的外衣贴在身上,女子立在原地,眼中却蓄满了泪水。 “不该....是这样的......” “我该努力的.......” “是我的错.......” 苍白的嘴唇开阖着,连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宛如呢喃般的话语响起,珞珈双目茫然,却不由回忆起过去的一幕。 那是她早已‘忘却’,想要‘遗忘’,却始终没有忘怀的记忆。 谩骂,怨憎,怒喝的话语不断扑来,而她却只能呆立在原地默默的承受着,身后是摇摇欲坠的门户,前方是满脸贪婪和恐惧的人们。 那是由于父母亡故后,如豺狼般涌上来追债的人们,至于那份债务是真是假.......没人会在意。 少女看着前方,却只是看着,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珞珈俯瞰着眼前的场景,原本不断起伏的情感此刻却如同被冻结一般,陷入了永远的寂静之中。 ......不,其实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或者说,珞珈知道那个看似乖巧,看似胆怯,看似懦弱的少女在想什么。 人债以人还,但不必是自己。 没错,只要把身后的‘弟弟’卖掉就好,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舍弃这些无谓的债务,并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时的她心中满是这样的想法。 嘎吱。 “我可以将我卖给你们,但你们又能出起什么价钱?” 身后,伴随着门开的声音,一道无比冷淡的声音响起,少女身体一颤,大脑瞬间停止了思考。 为什么,他此刻应该还处在昏迷中才对,为什么会醒来?!! 心中呐喊着,然而感到畏惧的少女却不敢回头,只得僵立在原地。 当时,新上任的镇长正推行着一项政策。 伐木开田。 因为劳动力不足,此刻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所以当时的人们比起平时更注重‘人’,或者说,替代他们完成‘工作’的奴隶。 今日东家死,明日西家亡,对于残存下来的那些渴望求存的人反而是一件美事。 而少女的父母正是因为伐木之事亡故,及至今日已经欠下不少‘工时’,需要及早去还债。 而到来的这些人则是因为少女父母的死去,剩下的任务被摊在它们身上,因此心生不满的人们。 “我家只有十数,小子你到我们这边,自然也会照料你的家人。” “十数,呵呵,却不知是二十,还是三十,小伙子,还是到我这里,只需要每次八数就好。” “最低是七数,你个小东西不要不知好歹。” 利诱,故作公正,威胁......到来的人们各执一词,却唯独没有放弃的想法。 面色还有些发白的男孩静静的听着众人的话语,先是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漠然,而后,他转过头,轻拍着少女的肩膀。 “珞珈,你不行。” 男孩脸上带笑,眼中却没有半分温度,而后,他低声道。 ‘今后,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不待少女回应,男孩平静自若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人们,脸上浮现自信的表情。 “这事交给我吧,很快就可以解决。” 少女呆呆的抬起头,便望见男孩大步走向前方,茫然无措的人们不由得避开,宛如被分开的河流一般,而男孩便毅然决然的走向了远方。 而后,正如男孩所说,这件事告一段落,而他本身也被血痂看重,成为了对方新上任的‘管家’,自此便拥有了极大的权势。 具体经过,她没有问,而男孩也没有说过。 记忆如潮水般散去,她再度望向眼前的男子,那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神让她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一刻。 “........为什么?”她低声喃语着。 齐休表情冷淡,蓝色的眼瞳中倒映着眼前女子的身影,至于对方口中的疑问,他并没有回答的想法。 下一刻,浩瀚纯粹的银白之芒自眼底浮现。 女子目光一滞,而后软倒在地,一道黑影闪过,脸上带着半分嫌弃的阿守抓住对方的脖子,而后才将其缓缓的放在一旁。 “真是麻烦的人类。” 阿守嘟囔着,然后她眼神发亮的望向这边,眼中浮现憧憬之色。 “主人,需要我对它实施记忆操作吗?”蠢蠢欲动的阿守问询着,手掌按在对方的脑袋上,只待自己亲爱的主人一声令下,她就立马办好。 “没必要。”齐休反而摇摇头。 “是.....咦?”阿守高兴的答应一声,正要下手,脸上却露出迟疑之色,不禁茫然的看向对方。 怎么会,第一个世界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望着对方脸上的诧异和不解,齐休眼中的光芒散去,表情显得极为冰冷。 “那时的我需要靠隐蔽来谋求安全感,因为我没有力量,现在则不一样,尽管依旧孱弱,却至少有了些许反抗的能力......” 不经意间,一道略显肥胖的脸庞在脑海一角闪过,齐休语气微滞,而后继续说道。 “我不需要多余的东西,我自己来就好。” 听着自己主人吐露的话语,阿守目光微垂,而后收回手,她瞥了眼女子,而后抬起头,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 “是呢,的确不需要。” “........原身的确不在乎很多东西,却唯独在意他姐姐的生死。”齐休移开目光,看向倒在地下的女子。 “人魁花本质上是制成人偶的原材料之一,不过,虽然去采访版,但相比其他材料效用时间更短,需要未破身,远离男性,特定年月的16-18岁的复数女子。” 阿守眉头一挑,看向手旁的女子,顷刻间就判断出对方的骨龄。 “离失效还差1个月,要是寻求‘新鲜感’,在这个时间段下手正好啊。” “没错,所以原身才需要去死,因为他碍事了,所以哪怕他如何聪慧,也必须冒险去掌握力量,因此他便得罪了现在的镇长,血痂身为对方的犬牙,自然不会放过原身。” “死局了呢。”阿守笑着说道。 不寻求力量,自己会因为姐姐被杀死,寻求力量,会被身后的势力抛弃,同样会死。 “哎呀,不对,那这么说,主人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阿守语带急促,只是听起来却带有几分虚假,脸上依旧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 她之前自然也察觉到那些带着恶意的视线,再联想到原身的死因,想必很快就会有人上门来处理。 阿守玩味的一笑,只是,究竟是谁处理谁却不一定。 “这里毕竟偏僻,我需要尽早处理掉这件事,然后去找找一些线索。” 齐休抬头看了眼天色,看着那依旧稀疏的繁星,口中微叹一声。 “止风,应辰,休戈,人事,看来我这一趟也有不少波折。”只是他虽叹息,眼中却没有多少忌惮,反而带着一分期待。 .................................................................................................................................................... 彭! “你说.....那个家伙回来了?” 表情严肃的中年捏捏眉毛,眼神显得极为不善。 青白相间的眼珠凝视着眼前的两人,呈流云之状的雪白长白落在肩膀上,身上是淡青色的华衣,肩膀一侧有着一道纹章。 那是一道细长的枝干,其上点缀数颗如珍珠般白皙的小花。 左手身着素衣的男子咽着口水,此刻正死死的低着头,心中怒骂身旁那个混蛋,要不是对方自己也不会挨训。 眼窝深陷,只有一对血红眼珠显得幽深,整体气质看上去无比平庸,就连身躯也显得极为瘦弱,被外界誉为刺血老大的血痂一动也不动,只是默默的站着。 “我会负责——” 啪! 原本混元的绿色圆珠瞬间碎裂一地,滴滴鲜血自血痂额头之上滚落。 “负你娘的屁,你让我怎么放心,卡特,当初是谁向我担保的?” 血痂抬起头,无视脸上淋漓的鲜血,眼中依旧带着恭敬之色。 “是我,毕修大人。” 毕修眼神冰冷,怒气犹在心口盘旋。 “是你说,我只要停下那个政策,将东西给那个老头,我在几年后就能如愿调走,我相信了你,可结果呢?” 毕修冷笑一声,也是他心善,才让这等废物敢欺瞒到他的头上,他的眼中闪过阴狠之色,看来是时候重启那个政策了。 至于别人的死活,管他屁事,只要他严格遵循上面的安排,就什么事都没有。 安协会的人手再长也管不到这里,维护好通道,那他就是有功之臣,谁敢动他就是在挑衅科尔加王国。 只是可惜,这样一来自己又得在这里空耗几十年。 想到这里,毕修再度看了眼卡特,都怪这个不成器的玩意,作为自己的狗,竟然不想着为自己服务,反而生出了其他心思。 毕修冷哼一声,真是痴心妄想,仅仅凭借一些低等的魔偶就想噬主,感知到脑海中的那三道联系,他心底越发不屑。 还是再找一条好狗吧。 血痂的神色依旧谦卑,只是身旁另一大帮磨山老大却在心中叹息,这下子该如何是好啊,同为毕修的手下,对方真出了问题,自己又怎么能跑得了。 他微不可察的扫了血痂一眼,心中却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万一的话........他按下眼中闪烁,面上再度露出恭顺之态。 “人魁花本是低级材料,就算收集到三千人,也最多凝练为一道幽魄胆。” 半响沉默不语的血痂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依旧从容,直视着眼前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主人’,他躬身一礼,眼中光芒依旧平静如水。 “可若依靠同根之间的联系,再添加一些材料,那道幽魄胆却能生出几分神异,蜕变成为幽伶魄,以此为礼,可以让大人前途昌盛。” “是啊,当时我就是信了你的鬼话,还有那没毛的小鬼的蛊惑,害的我这么多年都在空耗时间。” 毕修越说越气,眼神越发阴寒。 若按照他原本的规划,只要能开辟出一方良田,他就可以借此离开,至于这里的犬狗之后的处境,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可是,这畜生! 毕修心中一狠,手掌抬起,朦胧的光芒在掌心一闪而过。 呲。 血痂原本平静的表情猛地一抽,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眶,指缝间有滴滴鲜血流淌而出。 “放下手。”毕修冷声道。 血痂动作一滞,手掌缓缓放下,磨山心中胆寒,却也不禁偷偷望去,心中顿时大震。 却见原本镇静的血痂额头汗滴滚滚,而且他左眼原本的位置.....此刻却空空如也。 望着那幽幽的血眶,磨山再度咽着口水,老实的低下头,眼底却闪过一丝隐晦的厉色。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去把那两条狗完好的带回来,不然,你就去死吧。” 毕修眼眸深沉,眼中吞吐着寒光。 “.......是。” 血痂语音低沉,而后他低下了头。 “滚吧,滚吧。”毕修心中不爽,看向另一个废物,眼中闪过厌恶,“你也一样,就一天时间,做不到你也一样死。” 两人同时行礼,而后转身离开。 “晦气的玩意。”毕修暗骂一声,要不是今天他懒得动手,早就让这两个混蛋去死了。 毕修坐下来,皱着眉头开始思考新的人选。 而在富丽堂皇的建筑外,磨山快走几步拉住疾行的血痂,脸上浮现异样的笑容。 “卡特,咱哥俩也好久没联系,今日有空......”磨山眼神闪烁,低声道,“去我那里聊聊吧。” 磨山语带暧昧,至于毕修可能的不爽,他此刻也不在乎了。 血痂身体一顿,用莫名的视线注视着对方,而后,脸上添加了几分凶气的男子笑了几声。 “说的也对,也不急于一时。” 血痂瞄了大门一眼,身旁的磨山动作一致,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浮现默契的笑容。 “...........” 在越发漆黑的夜色下,两人肩并肩,有说有笑的向着远方而去。 “.......大逆不道。” 而在拐角处,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一对空蒙的眼眸注视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脸上无悲无喜,而后,它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门户。 兹。 “时令不涉,无烟无云。” 齐休昂起头,观察着天象,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被他压下。 “看来今日没事了。” “明日再处理吧。” 他摇摇头,走向原身的住所。 嘎吱。 门被紧紧的关上。 第4章 阳间如故 齐休睁开了眼睛。 “欢迎醒来,主人。” 眼前的女子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白瓷茶杯递出,脸上显出恭敬之色。 “.........”齐休表情平淡,目光在对方那带着几分木然神色的眼瞳闪过,心下了然的他瞥向一侧正遥望这边的溪守。 对方的眼底带着一丝不安和疑虑。 “没有必要,我并没有把她留在身边的打算。” 他摇摇头,坦白道出自己的想法。 “待其成年后失去那份功效,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在那之前我也会安排好她的去处。” 阿守动作一滞,脸上浮现真诚的笑容,眼底带着几分愧疚。 “.......是阿守多想了呢。”她伸手一招,地面有黑色雾气浮现化作一对手掌,将昏厥过去的扶到一边的横板上。 中途,阿守忽地目现惊奇,眼中显出思索之色。 “主人,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这个人类似乎比起其他的家伙更加‘干净’呢。” “你昨天就该发现了。”齐休摇头,后者嘿嘿一笑,也没有反驳。 她可不敢说她一整夜都在思考要如何处理这个人类才不会让主人生气之类的事。 “之前,我也跟你说过,联邦本身的人偶师职业就源自这里,当时的引进者并没有满足于原本的体系,而是广学百界技术,从而创造独属于联邦的术法。” 齐休表情沉静,语气却显得越发生冷。 “血道,冥道,白骨道,尸偶,构装体.........” 他轻叹一声,眼中浮现些许复杂之色。 “像人魁花这种东西,原本是我们这边研究出的技术。” 阿守悚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人日善,一行九变,尸肉横空,万化无疆,所谓的人魁花,当年不过是处于最低端的一转而已。” 齐休语气幽幽,声音越发轻微,但阿守却听出了其中的冰寒之意。 “每一转是一次蜕变,待得成为九转血窟花,便是对于陆地真仙级的人物也有几分裨益,而原材料却只是一些敌人落下的血肉,这又是何等的廉价和美好。” “然而,也正是因此,当年的人偶师每一个都是血债累累,手下尸骸无数,而作为材料的生灵怨力无处泄露,只能不断的积压,积压,直到最后........” 齐休止住话语,不想再说下去,当年的人偶师之所以败亡,也未尝没有这些怨力形成的业力的原因。 原先的他也不以为意,只认为是单纯的人偶之乡留下的暗手,只是单纯的成败原因。 可现在看来......却不然。 “天意,玄机,大道,本源,或者说........” 命运。 齐休轻声呢喃着,也却将最后的话语咽下,他昂起头,看向那有些破旧的屋顶,眼神变得深沉。 曾跟随那位首座前往过去的他虽相比其他的强者算不得什么,但不得不说那趟旅途着实拓宽了他的眼界,让他隐约知晓了那一位存在的身影。 而在今后随着他每一步的晋升,那份无形的阻力想必也会越发凶猛。 “.............”阿守一脸茫然,有些不太懂自己主人在嘟囔什么。 “算了,我现在考虑那个还太早。”齐休摇头失笑,神情再度恢复肃然。 “总之,只要不升到二转,只是一转左右的怨力数日之间就会消泯,如果再加上同根血脉的牵引,那就更好了。” 齐休望向昏迷的女子,眼神变得平静。 这才是那些人会对姐弟二人出手的缘故。 特定时刻的女子,以及同根的胞弟,以后者为药引,可以提纯前者的药效。 “喔,是这样,怪不得那个人之前交代要让主人你的原身处于将死未死的状态,原来是为了保持新鲜感。” “这么一说,刻意对主人原身说那些话也是为了增加更多的怨力,啊不,药效.....嗯嗯,就是这样。” 阿守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齐休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话说啊,主人.......”阿守的表情忽地变得古怪起来,只见她左看右看,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之色。 “什么?”齐休眉头微皱。 “这屋子好破,咱们都没地方下脚了啊!”阿守气急败坏的挥舞着拳头,脸上满是愤慨。 齐休一怔,环顾四周一遭。 由青灰涂抹的墙壁,整体呈拱桥型,上圆下方,除却一张摆放在墙角的横板,以及其上的女子,这里基本是空荡荡的,连多余的家具也没有。 “也罢,那我们就出发吧。” 他施施然的站起身,依旧光洁的衣裳上显出一道流光,身后则是停下动作,默默注视着对方的阿守。 脸上浮现微笑,气质温雅如玉的男子便向前走去。 嘎吱。 阳光正好,男子走出去,身影被光芒所吞噬。 “.......”阿守表情漠然,直直的盯着对方的行动,脚下隐有黑色纱雾升腾而起。 片刻后,她展露笑颜,眼中浮现欢喜之意。 “主人也真是的,倒是比之前变化要大,倒让我有些认不出来了。” “只是........” 她抿抿嘴唇,眼底闪过担忧之色。 未来的主人,真的还会是她最重视的那个人吗,还是.......一个有着同样模样的伪物? .......她并不清楚。 ‘我不是早就决定了吗。’她轻声喃语着,口中吐出一口气,眼神再度变得坚定。 啵。 一道发黑的水珠自指尖弹起,她吹出一口气,后者便犹如在空中滑翔一般落入女子的额头之上,黑色莹光一闪,继而融入肌肤之中。 阿守拍拍手,在为对方施加保护措施之后,脸上便再度露出真挚的笑容。 “就先这样吧。” ............................................................................................................................................... 齐休覆手而立,眼神平静的望着前方的屋子,神情无悲无喜,只是默默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无论那是什么样的决定。 “等等我啊,主人!!!!” 一道娇俏的身影一蹦一跳的向这边赶来,脸上满是急切之意。 齐休嘴角微弯,身体一转,向着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要去哪里啊?”身旁,摇着脑袋的少女疑惑的问道。 “先替原身讨个债。” 齐休目光转动,望向远方那片光洁的地面,以及那个位于城市中心的华丽建筑,即本镇的核心地带。 “打小鱼算什么,我到这里自然是要将罪魁祸首干掉的。” “主人最棒!”身旁有欢呼声响起。 无视一路上人们惊骇的目光,齐休迈步前行,在那些混杂着不甘,恐惧,向往的情感中,他目不斜视,堂堂正正的走进了禁止‘贫民’入内的领地。 在入口处的一座圆首亭中涌出一批身着银色法袍,手持奇异短棍的守卫,它们眼神森然的望着这边。 “离开这里。” “或者,拿出你的凭证。” 有着红色长须,身形壮硕的领头者警告道。 “我来此,是为刀兵之劫。” 齐休并不答复,手掌抬于空中,眼底浮现丝丝银白之芒。 锵锵!!! 空气中似有无数武器在碰撞,数点毫芒自虚空中生出,细细望去,那是一道道呈刀锋之状的利刃。 “你————” 红须大汉神情骇然,尚未说出什么,眼珠瞬间瞪大,他不甘的低下头,却望见胸口正中那一个大洞。 “..........”他惨然一笑,轰然倒地。 叮叮叮叮。 “杀!” 守卫们的身边浮现道道虚影,那是有着女性姿态的奇妙存在,她们面容模糊,守卫们手中的短棍飞天而起,向着虚空中生出的利刃袭去。 呲呲呲。 “还有这个人,干掉他!” 其他面色惨白的守卫则死死的瞪着这边,纷纷眼冒凶光的向这边杀来。 “真逊呐。” 阿守不以为意的笑笑,黑色雾气自身下升起,将一个个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甘的守卫拖入地下。 “——————————” 点点血花自被拖下去的地面上浮现。 齐休神情怡然,不急不慢的从四周的乱局中走过,阿守则笑嘻嘻的跟在一旁,眼中满是自豪之情。 忽地,他眉头一挑,瞥向一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原来在这里。”他低语一声,再度看向那最中心的建筑。 “此地,当有离火劫。” 声音落下,虚空中有隐雷响起,点点光焰落下,顷刻间便形成了滔天怒焰,落在了下方的建筑之上。 “.................狂妄,区区野狗也敢噬主。” 一道森寒的声音响起,齐休目光一晃,眼前的怒焰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打手捏住一样,一寸寸化作了虚无。 “礼涅奴,告诉这只野狗什么才是力量。” “如您所愿。”略显失真的嗓音响起,而后,伴随着空中最后一丝火星的消失,一道身影自虚空中落下,一对空蒙的眼眸凝视着这边。 “真是遗憾,我将会夺走你的性命。” 齐休打量着眼前出现的身影。 白色云袖般的青白长裳,纤细的双手放在腹部,闪耀着白色光芒的长发披落而下,宁静而清澈的白色眼球看着这边,外型形如一个普通的女子,然而....... 齐休眼底有银白光芒浮现,他也由此洞穿了对方的真容。 那是一团正在旋转中的白色空洞,四周的一切都被它所吞噬,只是注视,他就明白了那份力量的本质。 那是分解,那是溶解,那是吞噬,同时,那也是..,..毁灭。 “真是可惜,若不是被材质限制,你的力量本该更加强大的。”齐休摇摇头,言语中带着几分遗憾。 “............”礼涅奴表情微变,继而恢复平静。 齐休心中可惜,他所窥视的是对方的本质,然而,假如对方真能拥有那份力量的万分之一,自己也不至于在这里遇上对方。 眼前的人偶,最多算是有着高上限的低等人偶。 礼涅奴眼神一冷,向前一步,那份泯灭怒焰的力量再度向着这边蔓延而来。 “伊。” 齐休不再注视对方,轻声呼唤一个名字。 点点金粒自空中浮现,一道娇小的身影显现而出,身后蝉翼微颤,名为黄金蝶的物种凝视着眼前的存在,而后,她摇摇头。 “真是低劣。” 彭! “礼涅奴,你在做什么?!!!” 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一脸阴翳的男子一脚踢开摇摇欲坠的门户,眼神阴沉的看向自己的人偶。 对方此刻周身呈现扭曲的光纹,显然已然用出了全力,然而.....只是在白费功夫。 “物理性的泯灭并不能触及灵性,真是可悲。” 立于空中的娇小身影眼神淡漠的瞥了暴戾的男子一眼,继而不以为意的移开了目光,周身有金色粉团弥散。 再细看礼涅奴,对方那原本空蒙的眼瞳中此刻正有一抹金色。 黄金蝶一族自灵性之海的一处强盛源流诞生,甚至可称得上其中的王者种族,以伊的视角看去,眼前生物那孱弱的本质尽现于眼。 “不过尘埃。”她轻语着。 “灵性........”毕修眼神阴沉,口中低语着。 “真是愚蠢,我会不知道那个缺陷吗?”毕修嗤笑一声,眼中露出狠辣之色,“莉萨莉,给这些自大的家伙尝尝你的本事。” “终于轮到我了,您也真是多忘了,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吧。” 富含揶揄性的话语响起,伴随着毕修颇有几分不爽的神情,一道潇洒的身影自天空之上降落。 “当当当,闪亮登场,我!” 如云雾般的翠红眼眸望向这边,白中透红的光洁圆脸上呈现道道光泽,裹着黑色手套的纤指捏着自己的下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身着黑红相间的礼服,如烟雾般卷动的裙摆轻扬着,不着片缕的赤足浮在半空中。 “........干掉这些家伙。”毕修冷眼扫了对方一眼,随即下令道。 “好好好,真是性急的家伙,活该你被别人嫌弃。”莉萨莉捂嘴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耐。 毕修眼神冷淡,却也只是冷哼一声便移开了目光。 “真是抱歉,我毕竟要听从那个没用的东西命令,所以.....”莉萨莉目光一转,脸上浮现丝丝冷色,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赤霞般的烟雾。 在众人的注视下,女性姿态的人偶散去身形,只有一对翠红眼眸在烟雾中显得越发闪耀。 “相比之下,你还不如那个家伙给我的启发更大。” 然而,望着眼前的一幕,齐休只是兴致索然的摇摇头,斜瞥了毕修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只是三个处在三阶的人偶,而且还尚未形成足够的链接,充其量只是大一点的沙包而已。” “罢了,所谓三阶也最多是这样,反而是我多想了。” 想起自己刚降临遇见的那个青年,齐休心中思索,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份可以在低阶就可以搭建链接的技巧。 他瞥了眼前目露疑惑的毕修一眼,对后者的愚蠢感到失望。 “大言不惭,算了,就让你们尝尝源自灵魂深处的苦痛吧,这一次,没人能救得了你们。”毕修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没可能的,自己可是这里的掌控者。 “不用折磨了,莉萨莉,给我杀死它们。” 毕修的神情变得肃穆,当今之际唯有将对方击杀一条路可选......也只能如此。 “........不对!”他的神情中猛然升起一股冷意,他不由得转过头去,瞳孔顿时一震。 “——————————” 一只显出纯净气息,类似野马的怪物瞥了这边一眼,身下是无数正在绽放的光纹,而原本被他寄予厚望的莉萨莉.....此刻却僵在了原地。 赤霞在空中翻滚着,却始终不能离开原本的位置,如丝如缕的白芒犹如无数道绳索将其死死的束缚在原地。 “攻防守体系,这么多年依旧是这样,看来你们似乎觉得拥有三个方向的人偶便算是完美了.........” 齐休不以为意,眼中的淡漠之色令毕修也不禁胆寒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内心在呐喊着,自己可是萨韦格家族的人,怎么可以在此退缩......等等! 毕修心中一震,猛地想起对方一直以来的说法。 人偶? 他震惊的望向对方,身躯却不由颤抖起来,那个略有些刺耳的词汇令他不禁响起曾在典籍中看到过的那些内容。 “你....你是那些.......”仿佛连牙齿都在颤抖,毕修心中冰寒一片,要真是那些余孽....不,那个势力的人的话....... “等等,我可以解释,不,我可以补偿——”毕修大喊着,额头溢出汗水,同时他心中发狠,暗自催动留在身上的那具魔偶。 无形的波纹自他的身上荡开,仿佛思维被抽空的痛楚在脑袋深处抖动着,含着血丝的眼珠瞪着前方。 “止——” “不必了。”齐休神态冷淡,随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无视了对方周身的模糊光景,一只白净的手掌直直的伸了过去。 呲。 如同弹动水滴一般,一团近乎空无的人形被他扯到一旁,溪守则笑了笑,将对方束缚在一旁。 “此为人劫气的反噬。”望着对方眼底的惊骇之色,齐休语气如常,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一瞬间穿过战场的他根本没有和对方多话的想法。 而在旁边身着蓝白短衣的幼女则不甘的看着这边,而她本身则被微笑的阿守所压制,无数的黑雾弥漫开来,将其束缚在一旁。 噗。 如同爆开的烟花般,顷刻间,原本的毕修便化作了一滩血泥。 “真是浪费。”齐休摇摇头,若非对方是原身嫉恨的对象,他还真有心炮制对方一番,做出一些‘武器’,不过为了此行的顺利,还是干掉对方为妙。 “嗯,算是完成了一半。”他暗自感知中骤然消化了一部分的原身魂质,心中满意的点点头。 “不,你接下来就会有麻烦了。” 就在此时,一道略显嘶哑的苍老之声响起。 “可惜,我还是来迟一步啊。” 身旁是在这个镇子中两大帮派的老大,血痂和磨山,而在一脸恭敬的两人中间,则是一位显得无比和善的老者。 “小伙子,你可闯了大祸呢。” 一对略显浑浊的幽兰眼瞳望着这边,那张本该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却浮现出丝丝冷笑。 齐休凝眉望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此地唯一的魔偶匠师,迪莫。 第5章 嘀! 薄眉而横目,状似浑浊的栗黄色眼瞳中却在不经意间闪过一抹亮芒,身着濯云棠衣的老者嘴角含笑正凝视着这边。 “.........” 齐休不答,斜瞥了溪守一眼,后者了然的顿首,单手伸出。 呲。 如同刺穿一片水幕般的声音响起,蓝白幼女神色虚无的低叹一声,身形化为烟雾散去,下一瞬,一颗通体发白的晶球浮现在半空。 溪守好整以暇的伸手抓住,施施然的放入腰间的口袋之中。 “......真是没用的家伙。” 停止了挣扎,莉萨莉周身的红雾逐渐散去,她神色莫名的低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旋即化作一颗中心滴红的晶球。 “轮到你了。”伊语气清冷,声音中并没有半分波澜,甚至就连视线也懒得放在眼前的身影之上。 “————————” 礼涅奴目光低垂,她先是望了眼已然死去的毕修尸身一眼,而后,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魔偶’身上,她那原本冷淡的脸颊上却现出道道血痕。 一道,两道,如同纹路般的符号出现在她的皮肤之上,与此同时,她周身的气势也越发的深沉,异质而疯狂的气息自那道纤细的身躯中散发开来。 “不要将我和那种卑劣的存在相比。” 礼涅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份铿锵般的决然。 “主上既死,我等理当随行。” 无论好坏,她在心中低语着。 “........唔。” 伊目光微顿,而后,她将自己的视线投注在眼前的身影之上,那份足称‘热枕’的情感令她心底不由生出一股茫然。 为什么? 她并不理解眼前之‘人’如此选择的理由。 ‘那就干掉它啊,还留它吃席吗?’顺着契约而来的是那只看似圣洁,实则恶意满满的白兽的嘲讽。 ‘此言合理。’一向沉默的庞然大物也不禁插口道,她虽心底对此颇感赞赏,却也没有留下对方的想法。 ‘发生了什么?’ ‘不要多话,专心忙你的事。’ 还处在远处,忙里偷闲的虚影小人疑惑的问道,却被语气沉稳的红虎拉走,它们两者此刻还在处理一些东西。 “..........”溪守心中无聊的听着众仆役的聊天,目光却望向了身旁的主人。 “你想如何?” 齐休先是静静的审视着不远处的异动片刻,而后他看向了眼前的老者,别人也许不清楚,但他却知道那个人偶正是在对方出现之后才升起了那番冲动。 是什么才能让一个已然心灰意冷的人偶重新燃起斗志呢? 他思索着,心中有了几个猜测。 “呵呵,你果然不是他。”老者笑了笑,语中带上一抹了然,显然已然洞察到了某种真实。 “你看起来很了解我?”齐休神色淡淡,只是看着对方。 “呵呵。”迪莫轻轻捏着自己微微上翘的银色胡须,面上露出和善之色,哪怕亲眼目睹齐休击杀了驻守此地的主官,他心中亦没有什么不满。 “首先请这位朋友停下那场大雨如何?”迪莫抬眼一招,笑着指向远方还在与那些守卫交战的利刃之雨。 齐休略作思索,目光示意溪守,后者抬起手掌,指尖之上则是一层薄薄的黑蓝之光。 “此方无径踪。” 溪守轻喝一声,下一刻,在残存守卫的注视下,那场已然席卷了战场的刃雨旋即告终,薄白的光线再度落在人们的脸上。 “................”残生者苦笑着,手中紧紧攥着发灰的短棍,心中叹息着,在向着这边低着头表示敬意后,随即开始默默的打扫战场。 齐休移开视线,看向神色越发和蔼的对方。 “也对,也该我表现诚意了。”迪莫微笑着,眼珠深处光芒微微一闪。 “礼涅奴,你的决心我看到了,到此为之吧。” &=* 而在不远处,伊同样开始了展现力量。 薄薄的羽翼颤动着,如同流萤般的曦色光线自虚空中生出,黄金蝶浮在半空中,神色冰冷的脸庞越发的晶莹。 无形的威势自那道娇小的身躯之上散发而出。 那是音声,那是律言,同时也是呼唤毁灭的歌谣,隐约间可以看见一道翩飞的身影穿梭于各处,凝结一切的领域正处在蓄势待发之中。 哪怕是面对眼前可以称得上‘弱小’的存在,她也没有什么自大的想法,而是打算全力以赴的将其彻底击溃。 更何况,若是眼前的东西真的呼唤出那个也确实需要她全力的压制,伊在心中默默的想道,淡然的目光深处不由露出一抹肃然。 空色,无色,璃色....无尽的色彩自礼涅奴的周身聚齐,形似白色空洞,处于中心的她则神色虚无,连同眼珠也变了斑白之色,好似颓色的一抹画卷,气息越发的衰微。 但与此同时,却是那越发强盛的气机和带给众人的危机感。 锕——哩——垭——帛——咝 伴随着某种碎裂的声音,空气中响起空灵的音调,眼前的景象的变得模糊,如同正有某道宏伟的存在将于此处降临。 “..................” “.........................” “..................................如您所愿,我等所铸之祖。” 在须弥的沉默后,白色空洞缓缓散去,露出内侧的礼涅奴,后者此刻的脸庞显得极为苍白,明明依旧立在那里,却仿佛一道即将破碎的空壳。 她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威胁,有些踉跄的转过身,对着老者这边深深的拜下,那份虔诚的姿态令旁观者都不由的心中一颤。 磨山不禁吞了口唾沫,先是看了看那位依旧平静的老者,再看向依旧神色自若的血痂,心中不由抽了口冷气。 他的心底随即升起一个令人惊惧的猜测。 “你想的不错。”血痂微微转头,看向自己这个昔日的同僚,低声肯定了对方的那个猜测。 磨山嘴角一抽,顿时庆幸起自己当日的那个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伊依旧望着不远处的礼涅奴,只是眼底深处却不经意闪过一丝失望,她周身的气息也逐渐隐去。 “你便是它的匠师吗?”齐休抬眼扫了微笑的老者一眼,心中倒是生出一丝惊讶。 亏他还以为眼前的人偶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没想到竟然是眼前的老者,看来这其中倒有不少的恩怨瓜葛。 他心中思考着,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 “只是昔年的作品之一,现在却没有那个能力了。”然而面对齐休的问询,迪莫的神情却没有多少兴奋,只是眼底不由闪过一抹苦涩以及一道深深的愤恨。 齐休眉头一抖,并没有对此多评价。 迪莫低声一叹,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老态。 “回复本态吧,礼涅奴,你需要进行深层次的休整。” 礼涅奴抬起头,眼中带着丝丝眷恋,她依旧点点头,下一刻,便化作一道通体发灰的晶珠,只是以旁人的角度看去,却能看见在其表面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伊扫了空中漂浮的珠子一眼,旋即默默守在一旁,再度恢复了沉默。 迪莫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后,他看向身旁的两人。 “你们先离开吧。”血痂和磨山恭敬的点点头,转身走向了远方。 迪莫注视着两人走远,随即表情严肃的看向这边。 “这位朋友,我们走走如何,也好让我招待一番你。” 齐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伸手一招还处于这片大地的白兽,黄金蝶以及溪守就尽数化作三道光辉融入他的身躯之中。 他抬起头,掌心则是三道圆润的珠子,略微扫了一眼,他随手放在自己刻意准备的腰包之内。 迪莫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向着原本的城镇中心走去。 齐休迈开步伐,默默跟上了对方,沿途则是沉默着整理战场的守卫们,还有一部分满头大汗,原本神色暴戾的壮汉们心神胆颤的在跟着收拾着。 面对这个城镇最为尊贵的匠师,以及那位凶悍的存在,它们忙不迭的站在一旁,不敢有半点不敬之态。 两人一前一后,迪莫那带着些许劝诫的话语则缓缓飘来。 “远来之人,无论你来自哪里,这里毕竟是我等的故土,切记不要过度干预当地的运转,不然被执法者察觉到,就会对你下达通缉令。” “在这片土地上,科尔加王国和芙令之国互相对峙,但对于胡来的外界之人态度却很一致,更不用说有着那位地上真神的安协会。” “追求安稳更胜过一切的它们可不会顾及你的身份。” 齐休默默跟随着,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信息所比对着,至于对方说这番话的缘故,他抬眼扫了对方片刻,旋即眼神平静移开。 “在神系氏族统治的时期过去后,人们痛定思痛,制止了民间匠师个人的暴力,将一切力量收归于本身,而这过程中各地纵然有些许牺牲,也不过是大局上的一些点缀罢了。” 迪莫走在前面,看似步伐不快,实则却胜过了许多年轻人迈步的距离。 “自过去的一场战争后,我们抛弃了原本的体系,以村、镇、城、都的形式划分各地,匠师们则被王家们收拢,化作各个学派家族。” “你之前所见的礼涅奴是我尚在家族之中的作品,按照我起初的规划,只要它能与我预期中的那两道魔偶实现联动就可以成为家族的底蕴之一,只可惜.......” 夹杂着悔恨和叹息的声音传来,齐休目光一凝,再度审视对方一番,片刻后,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移开。 “就我观察,你是并没有那个能力的。” 齐休索性直接说道,眼前之人无论他观察多少次,反馈给他的都是五蕴皆亏,色丽不生的普通老人,更别说这方职业体系在他身上的影响。 “并非伊凡,泰尔位阶,而是连奥塔也不是的普通人。”齐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他可不是那种会被轻易被话语欺骗的刃。 “呵呵,看来你对我们世界也很了解啊。”老者身体一滞,笑声自不远处传来。 “不错,你说的对,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家伙,是只能等待岁月流逝,眼看着自己生命不断逝去的老人。” “但是,你依旧有一点说错了。” 两人话语不断,脚步不停,齐休扫视四周,不远处是大门崩毁的镇长府,他心中估量,不算原身出生的那里,仅凭这里,已经可以比得上联邦本土一些发展较缓的区域。 再联想到对方口中所说的将力量收归中心的说法,他心中不由摇了摇头,怪不得这个世界至今依旧是这副样子,甚至还不如它们口中那个水深火热的氏族年代。 “奥塔,伯格,萨玛,琉克,伊凡,泰尔,这是我们世界公认的阶位划分,无论是材质水准,还是魔偶本身都以此作为评价标准。” “然而,那只是那些追逐力量的顽石才会追求的目标,我们匠师并不在乎这个。” “力量,终归只是一种介质,而非需要追逐的光。” 迪莫平静中带有一丝自豪的话语传来,齐休心想,这倒是联邦中那些研究者的思维类似,只是却显得有些偏颇。 他望了对方一眼,心下摇头。 没有用于守卫的‘力量’,纵然是再怎么超然的‘匠师’又如何能安静的研究自己的技艺,只是镜月水花一般的笑谈罢了。 走过庭室,走过廊道,走过密室,站立于一处黝黑石牌不远处,迪莫终于停止了述说,也停下了脚步。 他面带笑意的转过身,看向依旧沉着自若的齐休。 “所以,你只是在向我述说你的理想吗?” 齐休的表情却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 “并非如此,理想那种东西......”迪莫轻声道,眼中闪过一抹苦痛,而后,他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坚毅。 “只是会拖人后腿的废品,毫无价值。” “我之所以带你来此处,正是为了正式向你介绍这个世界。” 他侧过身,手掌搭在石碑之上。 “——————————” 然后,光芒大盛,有蒲黄和黑绿之色交响呼应,而后化作漫天咽下,顷刻间便遮蔽了齐休的视野,其中有来自迪莫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 “欢迎来到中转站,来自远方的游人。” 第6章 时浪滔滔,卷之不休 啪嗒。 一只拳头横在半空,而后缓缓张开,指尖有无数的黑色细沙落下。 “..........”红虎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无悲无喜,如同一尊石雕般立在那里。 “你们的选择只有一个。” 如闪电般的痕迹划过天空,留下道道银灰色的疤痕。 无形无相的‘无端之物’自太阳之下走出,俯瞰着下方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生灵们,它那显得漆黑的脸上现出丝丝傲慢之色。 “将你们毫无价值的生命全都交由我们处置。” “————————” 死寂的气息在大地上升腾而起,一对对含着畏惧和憧憬的目光仰视着天空,如同在注重着神圣的存在。 眼眶凹陷,瘦骨嶙峋却喘着粗气如同牛犊的寒夜细兽,好吞噬血肉,精气,以生灵恐惧为大食,二百七十二匹。 双爪锋利,狂躁与暴戾气息并存,双瞳血红的狩灵,足迹遍布大江南北,性情狡诈而贪婪,中型群居生物,平均三千到七千只,现存七百三十二只。 形似黄团子的身躯伏在地面,如针棒般的毛发不时立起,周身流淌着呼啸之声的普罗化赞,危险度相对较低,会针对独行者下手,也是最粗浅的材料之一,现二千九百五十七道。 宽耳大雾贼,千足刃兽群,醉花胆林....... 红虎凝视着眼前恶行恶态的诸多生灵,它们在这片区域横行霸道,大多时候都会作为充普通民众口口流传中的噩梦。 人们恐惧,人们胆寒,人们‘跪服’与地,祈求着唯一的安宁。 然而,全都无用。 他知道眼前的这些家伙实际只是被刻意圈养的‘野兽’,它们的价值最多作为诸多魔偶的原材料之一,是注将迎来死亡的祭品。 兽吃人,人则用之,复之无穷。 不同于联邦与它们族群设立的合作协议,这些家伙纵然有些灵智,也只是有着如何求存,寻求血食的本能。 不知过去,不明将来,只是毫无所谓的活着。 不。 他摇摇头,这并非是活着。 依稀间他不由得忆起记忆深处的一幕。 那是星海熄灭,万物做泥的混乱战场,他独自站在那里,却只能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族叔爆体身亡,哥哥们尽皆化作尘埃,那是毫无荣耀,也毫无价值的死亡,而在它们的身后,则是那位淡漠的望着这边的宏伟存在。 【这是你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你们擅自挑起战争的罪孽。】 ‘不要多想。’ 心中的声音轰然大响,将他心中的迷惘击碎,红虎眼神茫然的看向一切,虚影小人悄然出现在他的肩膀下,那显得骄傲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 ‘它们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考虑契约者的安危,其他的东西都与我们无关。’ 那是不同于平日轻佻的话语,无形的威严和气魄在那道并不高大的身躯之上散发开来。 ‘天生万物,自有其咎,生灵当疾走而行,不可止于一处。’ ‘就像我,纵然曾经犯下的错误沦落于此,甚至至今仍在为此偿还,但我依旧可以高亢而各,因我深知,无论我是伏地做小,还是卑躬屈膝,都无损我本身的骄傲。’ 红虎沉默的聆听着,只是眼底却闪现着莫名的光辉。 ‘世间何物不舍束缚,只是心中清醒便好。’ “你.......”红虎不禁低声喃语着。 ‘感觉很陌生吗?哈哈,也对。’ ‘听好了,小子,因人而恐惧者,必不使之留影,招致罪孽,你的路还很长呢。’ “杂碎们,老子可以不客气的告诉你们,你们就是个屁,老子根本就不在乎,但是嘛,好歹为了老子的荣耀,你们也要拼尽全力,到那时,老子再勉强的夸夸你们。” “这才是你们应该争取的荣耀,与其为了他人,还不如为了老子的富贵。” “所谓兽,就是肆意妄为才会被叫做兽。” “非为自身,而谤首恶,除之不幸,舍我其谁!” 虚影小人大笑着,刚烈而霸道的气息自其身上生出,这一刻,仿佛天空的光芒都为之一束,天地之间只有一道身影的存在。 “——————————————” 兽们不语,依旧神情狂热的注视着对方,如同望着某种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存在,但是,即便如此,它们那近乎干枯的思维中依旧明白一件事。 为此而死,方为乐事。 红虎目光微动,心中有莫名轰鸣声起,隐约间,他似乎懂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懂,但是,仅在此刻,他眼中的光芒变得稳定,其中透露出丝丝坚毅。 不管眼前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也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事,仅在当下,他需要坚定自己,这就是他唯一可做的,也必须去做的事。 为了....那份信赖。 他目光一转,再度看向眼前跪服的野兽们,神情变得平静。 没错,这都是必要的。 他再度眺望着远方,他的那位恩人目前所在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这是一个试探,假如那里情况有变,就引动这边的阴煞魔灵一同前去,血洗眼前的城镇,如果那边有高阶强者出现,那么........ 红虎持身而立,身上的气息宛如高山般浮现,而后再度沉淀下来,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到那时,他自会出手。 心灵在低语着,一旁是虚影小人狂傲的笑声。 齐休睁开眼,神情平淡的看向眼前的光景。 银白色的大地铺撒于此,洁白的撑天巨柱呈十字型立在四处,空寂的声音落于心灵,他环顾四周,却见不到一个人。 “这里是大地的内侧,不,准确的来说,这里才是真正的米修卡斯大陆。” 解释般的话语响起,他偏过头,看向换了一层新衣的老者,后者正感慨的望着这边,眼中闪过怀念之色。 叮铃。 迪莫腰间悬挂的发绿玉玲一阵脆响,灰蓝色的云朵纹饰犹如实质般在胸口之上一闪过去,他的吐息变得粗重了几分,就连眼中也现出几分衰老之态。 “果然.......”他低低的叹息着。 “.............”齐休注视着对方,却依旧察觉不到对方身上存在的人偶气息,看着对方那老迈的面孔,心中不由思索起来。 既然不是刻意的伪装,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里的镇长便是看守这里的人吗?” 齐休并没有无礼的问出,至少现在不会,他随即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没错,但你说的也不全面。”迪莫点点头,继而摇摇头,他伸手指着身旁那个被透明水幕包裹的圆环房间。 “准确的说,除非是属于城市那一级的疆域,否则,在其下的地域首脑最多拥有鉴别和领路权,并没有关键的传送权。” “这么说,无论他选择带不带路,我只要能找到这里,那他就对我毫无用处?”齐休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迪莫目光微沉,继而故作淡然的点点头。 “这里是通往外界的节点,也是旧氏族时代留下的遗产之一,你可以通过这里移动到更加富饶的城市,那里可不同于这个偏僻的角落,甚至有着不少与你一样的外来者。” 迪莫忽地笑了。 “对了,我看你身上的那些家伙,似乎也与我们这边的魔偶体系有些相像,我曾听说外域曾有驯兽师,通灵者之类的说法,相比你所在的世界也是其中之一吧。” “你说的没错,也正是因此,我才会专程到这里。”面对迪莫若有若无的试探,齐休面不改色的应下,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刻意隐瞒。 假如一直束手束脚的行动,那么,他要这力量何用? “............”迪莫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继而让开身后的水幕通道。 然而,齐休却并没有上前离开,而是扭头看向对方。 “那么,为何你会刻意引我来这里呢?” 齐休神情冷淡,眼中没有半分的焦急,此刻他也并不急于离去,至少要在这里驻留一段时间,等他安排好那个人才行。 “还有,你一开始说我闯的祸是什么,我很好奇。” 面对迪莫淡笑的面孔,齐休不为所动,依旧默默的看着对方。 迪莫看着齐休,眼底闪过一丝赞赏,而后,他的神情从方才的虚伪微笑变得真实,他轻轻一叹,表情严肃的看向对方。 “普天之下,自有规则,就连这里也是一样,你自来到这里就连连造成诸多杀戮,就算你有外域之人的身份,但是,依旧会有人对你感到不爽。” “比如,任命那个蠢材的科尔加王国。” “再比如,那些在此饲养材料的学派家族。” “但是,与你而言,最终的是——”迪莫语气深沉,眼中闪烁寒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你的道路在哪里?” “是继续坚持你原有的道路,还是转向我们这边的魔偶之路,你也不用质疑我的说辞,若你真的对自己的道路深信不疑,你反而不会来到这里。” 迪莫笑了,笑的无比阴冷。 “我说的不错吧,这位朋友。” “..............” 齐休沉默的看着对方,并没有反驳对方的打算,既然对方是这么认为的,也省得他为自己找还停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听说你是这里唯一的魔偶匠师?”齐休答非所问的问道。 “不错。”迪莫含笑点头。 “......我需要看到你的手艺。”齐休的手掌在腰间一摆,便抓出几个珠子,那是他自从来到此界便收获的几个战利品。 首杀青年的成体系不入流人偶三颗。 无能镇长不成体系的三阶人偶三颗。 他一并将其递出,迪莫伸手接过。 “大众的玩意,不值钱,这个倒是有些意思。” 他略微打量几眼,便如同丢垃圾般将首杀青年的两颗珠子丢在一旁,他抓着那颗杀戮人偶的珠子,眼中闪过有趣之色。 “粗浅的溶解和化物技巧,还有这个凝滞和重叠立场.......”迪莫再扫了另两颗珠子一眼,便一脸淡然的道出相关的内容。 而后,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最后那个发灰的珠子,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可惜,所托非人,灵性尽失。”他抬起头,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些许高亢和郑重。 “假如你愿意的话可用这颗‘原石’作为基础,混合其他材料,铸造出属于你的魔偶,你意下如何?” 齐休略作思索,便点了点头。 “也可以。”他只是用作临时的掩饰,自然不会在意那么多。 “很好,那么接下来你就和我学铸造的技巧吧。” 迪莫笑着点头,随口说道。 “好......嗯?” 齐休也随口应下,却骤然觉得不对,猛地看向对方。 “我自己?”他诧异的指向自己。 “没错。”迪莫的笑容越发灿烂。 嗒嗒嗒。 巴掌大小青玉所作的细针在空中飞舞着,不时击中在空中时隐时现的一道银色圆形晶柱,发出阵阵清脆之音。 白溪色的流淌云衣,胸口之上绣着五枚银灰色的云朵,一位气质淡然的年轻人站立于大地,微微仰头,正注视着上空的‘争斗’。 良久后,晶柱隐去,青玉细针发出欣悦般的声音,如燕雀般投入青年人身后,一道翩飞若云,精致优美的身姿一闪而过。 “...............”年轻人依旧扬天而立,眼中却闪过道道波澜,有无数的景象在他眼底划过。 那里有群兽呲目,向着城镇咆哮而去的场景。 有六色光芒席卷大地,与一道白华之光相抗争的雄起之景。 银山落于西华之边,血气卷起利刃,大地上有无尽圣光升腾而起。 “.......多事之秋。”他身体微晃着,不禁伸手捂住嘴,剧烈咳嗽声不断响起,宛如一道即将枯萎的大树。 片刻后,他神色自若的放下手,眼神依旧平静。 “迪莫,就算到了那个地步,你还是不死心,真是枉费我饶你一命啊。” 他放平视线,看向某一方位,如青阳般闪耀的双眼中不带有一丝人性的色彩。 “那么,我也去看看吧。” “远来之人,你会是那道变化的可能吗?” “无论如何,我都会————” 话语就此隐去,而年轻人的身影也不再存在,宛如一道青烟般飘然无痕。 第7章 死罪 “你没在开玩笑?” 齐休皱着眉看向对方。 “比起言语,动手更快,比起他人,不如自己不是吗?”迪莫反而反口一问,神情显得极为严肃。 “我也知道要是真让我为你铸造,你还指不准怀疑我动了多少手脚,那么,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你自己亲手去做比较好,不是吗?” 迪莫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让齐休略作思索后点点头。 没错,假如真让对方动手,想必自己离开这里之后就会抛弃那个人偶吧。 而且....... “你很想让别人继承你的手艺吗?”齐休心中泛起一个猜测,于是出言问道。 “.......没错。”迪莫一怔,继而面上露出苦笑。 他摊开自己的手,眼中依旧带着沉痛和落寞之色,如同呢喃般的声音仿佛自身体深处溢了出来。 “家族...没了.....手艺.....也没了.....我必须这样才行.......” 片刻后,那对变得执拗的目光看向对方。 “老实讲,我不管你从哪里来的,也不想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将我的技艺全部传授给你,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不会有任何威胁的,我以我自己的性命担保!” 半是恳求,半是诚恳的话语从口中吐出,迪莫此刻却散去了自己的傲气,低下了头颅。 “凭你的技巧,哪怕是现在这副半残的身体也该有不少人像你讨好才对。”齐休并没有轻易的应承下来,他明白这份看似美好的交易,背后说不得就有什么大坑。 而且,他扫了一眼看似十分可怜的对方,心中默念,也没有必要。 至少如果他真要制作什么人偶,放在森之联邦资料库那里的技法就足够了,不管那份技巧是否落后于这个时代,他本身也并不指望这里人偶的质量。 迪莫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甚至连指尖都刺入了血肉之中,听着眼前之人拒绝的话语,他心中恍惚之余也再度生出几分失望之感。 这份离死不远的身躯还能让他等到下一个拥有足够资质的匠师吗? 莫非自老师传承给他的这份手艺就要在他的手中灭亡了........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 还有些恍惚的大脑还处在浑浑噩噩之中,但他的身体却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他近乎惊愕的抬起脸,眼前是那个人依旧淡然自若的面孔。 他忽地明白,自己先前的装腔作势对眼前的这个人而言只是白费功夫。 “......真的?”迪莫有些不敢信的问道。 齐休神色冷淡,却平静的点了点头,而之前还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一合,随后轻轻放在腰侧。 “好,接下来我就给你说说我‘无江夜’学派的由来.......” 迪莫顿时兴奋的涌上来,开始欢喜的述说开过往的历史。 ........................................................... 芙谷之月,晨昏之际,今日无月,山—— 清秀的笔迹戛然而止,清波般的眼中带着一丝思索之色的青年抬起头,迎面拂来一阵清风,将略显蓬松的褐色头发吹出阵阵褶皱。 他放下手中的笔,信手伸出,在一旁还带着些许湿气的桌上轻轻一抹,指尖便带上一抹湿润。 “空响。”由着心中玄虚的感应,口中不自觉的吐出言语,指尖则落到桌上划出道道白痕。 “无想着耳听,死途无门。” 泛着些许白光的眼珠凝视着桌面,他专注的望着桌面上那逐渐连成一体的画面,眼底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 在一片无光无暗的界域中,有某种东西正在抖动着,那是如同生命律动般的颤抖,是聆听‘命河’涛流中所显露的未来之后引发的症状。 青年顿时僵在了原地,如同一道石化的雕像一般。 良久后,伴随着一道略显浑浊的吐息,如梦初醒的他带着疲惫的双眼看向桌面,而在之前所显露的画面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被全新的露珠所覆盖。 “..............”他眯了眯眼,嘴角勾起莫名的笑意。 ‘主人何故发笑?’ 除却还在自主锻炼的其他仆役,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的溪守精神一震,忙不迭的问道,而已经尽数回归业核空间的其他仆役也悄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默默关注着这边。 ‘我在过去说过一件事。’ 齐休佯装惫懒,随手将笔拨开,状似颇有趣味的望着上空的天空,实则沿着契约开始回答仆役们的疑问。 ‘异界行者大多前往的世界都会在他们前去不久之后迎来重大的变故,也正如此,我其实并不对那个起初世界的境遇感觉疑惑。’ 无论是想要扩大学院统治疆域的那人,还是在幕后作为操盘者的那些家伙,它们本质上都是因为那最终的‘事件’而行动起来的。 而他在那时固然对那人的计划有些了解,但身处其中的他本质是盲人摸象,无法真正掌握整个大局。 齐休心中摇头,那之后暂时还不是他可以接触的内容,哪怕他将相关的资料上交,却这么久也没有那个世界的后文。 ‘以隔开各个世界的星海作为比喻,我们就好比潜入其中的蚊虫,旦有风暴卷起,殒身的可能性要比成功获利的可能更多,因此才会有所谓的新手补助。’ ‘为了避免我们太早的死去,而为此实施的必要措施。’ ‘我听族中前辈说,似乎那个补助只在新手时期有用,之后就要全凭异界行者自身。’白兽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一向懒散的他之前也在凝结进一步的领域,想要继续看戏....守卫主人的自己也得尽快掌握那份名为‘拒绝’的力量才行。 白兽心中哀叹,却也没有就此停下的想法。 ‘那是因为力量已经足够,所以不需要进一步的干涉了......吧?’化作道道阴影的巨大身影一晃,露出中心处那正在蠕动着的森然巨口。 下一瞬,重新化作本体的恐鳄水虫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以气锻身,以魂铸心,以身做刃,主人所修行的体系本就是先弱后强的,更不用说还是被誉为进境最快的外道之法。’ 前些日自镇外回归,浑身充斥着炫然气机的红虎神色庄重,说出自己的判断。 一阶见气,在极为特殊的环境中,虽然依旧孱弱,却可以承载‘天意’予以对敌的超人。 二阶见神,提前显化心魔之象,以弱化战力作为前提,在某种方面尚不如一阶,却能触及一丝真意的褪凡者。 三阶融身,引动外来气机,搭建自身体系,化己心为‘天心’,刚烈可斩万重浪,身轻即上宙天处的天人。 然后便是......红虎目光肃然的看向眼前的这片天空。 略带酸涩的空气迎面扑来,混着草木的芬芳气息,大地辽阔而厚黑,他伸手一招,空中被抓住的光粒如游子般推着他的手,旋即便翩然而去。 他轻吐一口气。 目之所见的一切都如此的富有生机,若是一无所知的生灵骤然来到此处,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哪里的洞天福地。 东方唤作元婴,西方叫做大法师,而在他的族中则被称作‘唤灵’。 无想而生,无知而辩,生而不载,死后长运。 万千念头彰显于世,却不留痕迹,是为无想。 心灵永泰,澄澈如一,所见无知之技,片刻通晓,世惊称非人,所以常自称无知者。 寿命千年,为天地钟爱,可坐看世间繁华落幕,千年寿尽可安然转世再来,运势绵绵,用之不绝。 四阶本就是如此强大的境界,而在森之联邦,只要可以度过新手世界的异界行者,哪怕对待修行再如何怠慢,也可以轻松晋级到这个层次。 在这个境界下只要不惹到顶尖的势力,一般都可以轻松横行于处于中下层的世界,而森之联邦本身也并不强求异界行者的贡献,只是起到一个催促的作用。 归根到底,只要异界行者一直向着强大努力,森之联邦就只会在背后默默支撑。 ‘伯说的不错,一旦达到四阶,就已经可以在命运的浪潮中掀起一片小水花了,森之联邦自然不会仍把我们当孩子看待。’ 齐休笑了笑,青绿色的眼珠中闪过一道幽芒。 ‘那是为什么?’ 黄金蝶落在一颗大树上,娇小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发虚,她低声喃语着,眼中浮现些许茫然,而在她的身后则是两道迥然不同的身姿。 一道,如梦似幻,空气中仿佛有诱人的璎香浮现,如鲜花般娇嫩,如血液般纯粹,光芒内敛,却令人心中一荡的邪异妖花徐徐转动着。 另一道,清冷无言,如同空中的皎月,锡兰色的光芒铺撒开来,有山岳化形,有鸟雀起舞,纤细的身姿浮在半空,一对无色的眼眸正凝视着这边。 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确? 她几度想要开口寻求解惑,却再度合上了嘴,心中纠结无比。 黄金蝶的王者其实只是在指她的那位母亲,因此围绕着‘母亲’的族群才会被叫做王者种族,而她在其中虽然算得上略有资质,却也不是最出色的那几个。 而在某次讲课中,母亲也为她们指出了三条道路。 强化战力,彻底化作人形的妖精之路。 舍弃躯壳,自虚梦中诞生的无诣之花。 以及兼顾两者,却最为平庸的梦蝶之路,也是她如今的这副形态。 可是......她不禁有些失神,据说已然化作妖精本体的母亲就是一梦之后才诞生了她们,所以,自己应该选择妖精.....吗? 以心灵为媒,却依旧作为现实生物存在的无暇白兽忽地抬头扫了这边一眼,脸上浮现一丝嗤笑之意。 ‘主人啊,只要是有水之地,那自然无风也会起浪,这方世界是将你作为苗床了啊。’ 白兽大喊着,似是解答,似是愤慨,言语中颇有几分不忿。 而在树上沉思的黄金蝶猛地醒来,带着些许恍惚的看向对方,心底却隐隐浮现一个想法。 ‘没错,我之前之所以答应迪莫的请求,就是因为我在拒绝对方之后偶然窥探到一丝天机。’ 齐休不禁想起当日的自己,在拒绝对方后新学的‘卜天算法’下意识发动,脑海中出现了二副画面。 那是自己承载诸多仆役的力量与一位面容模糊的人对战的画面,他在一瞬间便认出对方身穿的正是迪莫之前身上浮现的那件衣服。 而在下一副画面中,无论是舍尽全力,携万千凶邪而来的红虎两者,还是他和其他的几个仆役都在对方那道自天空落下的青玉巨柱的轰击下化为了尘埃。 于是,当下的他心有所感转口答应了迪莫的请求。 这会改变未来吗,还是不会改变。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轻易的放弃,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这里早就被他埋下了诸多陷阱,只要对方真的敢来........眼底深处寒光若隐若现。 到那时,这处他刻意问迪莫要来的院子就是对方的葬身之地。 他心念一动,掏出那颗虽然修复了大半,却依旧有着细小缝隙的灰色珠子,目光在其中浏览着,想起那个虽然脸上现出为难之色,却依旧答应他的请求的老者。 后者将原本着手修复的珠子塞在他的手中,脸上有些沉重的拍拍他的肩膀,这才有些踉跄的走远。 齐休望着对方走远的身影,隐隐觉得对方知道什么,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毕竟,实际上对方只教了他一天,在对方混杂着怀疑人生和惊喜的目光中,在尽数学会对方的口中理论后,迪莫便欢天喜地的出了门。 近日来,他也只见了对方一两面,还是对方递给他一些小材料催促他连手之时才见到的,迪莫则是终日在外面奔波,显得格外忙碌。 “你是迪莫新收的弟子?” 一道显得冷淡的声音响起,齐休目光一肃,心中带着些许诧异看向发声地,心底还有些压抑,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突然走神。 气质飘渺,身着素白色的衣服,胸口中心是五朵连在一起的云朵,一位神情淡漠的年轻人正凝视着这边。 齐休瞳孔一缩,对方正是他曾预见的那副画面中的人。 “荼禹,你可以这么叫我。” 自称荼禹的年轻人目光沉稳,看着这边的视线带着丝丝冷意,那是只有站在高处才有的威严气息。 “我在此宣布,你有罪。” 迎着齐休冷峻的目光,荼禹粲然一笑,言语却如刀锋般刺出。 “其罪当死。” 第8章 时限 噌! “在过去,这片大地尚且处在蒙昧的时候,那时的人们便如同现在的这些民众一样,终日被掠夺,被欺凌,被视作最为低下的血食。” 青白色的巨柱如苍天般倾覆而下,有着青绿眼瞳的青年依旧立在原地,脑海的深处则浮现出不久前的一段记忆,而在他的手上,发灰的珠子表面却悄然闪过一抹光辉。 荼禹轻轻一笑,同样对即将覆身的巨柱不闻不问,只是眼神平淡的望着这边。 轰! 山岳落下,烟雾席卷四周。 天空被撕裂,大地化为尘埃,以这处院子为核心的方圆万里已然尽数沦为了人间地狱。 崩塌的建筑,残缺的肢体,以及在地面逐渐汇成一团团的血色小溪。 什么镇民,什么凶煞,此刻尽皆化作了虚无。 他睁开眼睛,迎面扑来阵阵热气,鲜红的火星在空中飞舞着。 那是一道显得破旧的黑石铁炉,炙热的气息散在空气中,磨山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不时扔进一些奇形怪状的材料。 而一向凶名在外的血痂此刻则是站在一个朱色圆桶,额头满是大汗的持着一道铁棍,奋力搅动着内部一摊摇曳着金色光芒的液体。 液体黏稠而发重,偶有溅起的液体很快便落了下去,响起如金铁般的声音。 而带他前来的老者则咳嗽几声,有些颤抖的从身后拿出一本书籍,后者用缅怀的目光看了又看,而后将其递了过来。 “我无江夜一脉源自漠磁大师,讲求的就是循序渐进,以魂之锲约束魔偶之型,以心之壁为其定义,是最为顶尖————” 齐休正要接过,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夺走,有着青阳般双眼的青年面色冷淡的翻看着,不多时,后者的脸上现出一丝不屑之色。 “呵,这么多年依旧抱着那样天真的想法,什么守祖之制,简直愚不可及。” 青年随手将其丢到一旁,无视了近在眼前眼神惊愕中带着一丝恨意,浑身颤抖不止的老者。 “你这个——————” 齐休忽地转头,青白巨柱再度横空而来,如黑渊般的裂缝不断吞噬着沿途的一切,而后,山岳迎面撞来。 轰轰轰!!!! “天地万物皆有各自的属性,而匠师们所要做的就是辨别各自的差异,以己身为媒介,为那些尚未定型的灵们赋予一定的方向。” 叮咚,叮咚。 宛如有力的金铁之声自远处传来。 目光从紧闭的门上收回,齐休转过头,眼前是表情严肃的迪莫,后者拉着他到了这里,正式传授必要的知识。 至于磨山和血痂,在迪莫的口中只是他的使唤仆人,自然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匠师,本质上便是窥视这世间规律的达人,不同于氏族时期那肆意发展的日子,那些只会片面的追求力量的盲人,我们是为了认清这世界才诞生的。” “只是组装躯壳,将‘神核’融入魔偶之中,那是连小孩子都会做的粗浅手艺。” “将你所思,所感,所目见的世界‘描绘’出来,这才是点燃神核中那份灵性的根本,因此凡是愚夫,锈石才无从得见那份光辉。” 迪莫语带呢喃,在栗黄色的眼眸中却闪现着如同孩童般的欣喜。 “为何是魔偶,因为它们最初只是‘伪态’,是下意识模仿我们的‘模偶’,对于匠师而言,它们正是我们为之自豪的孩子。” “所谓血缘,所谓志友,也远远比不上那种看着对方逐渐完成带来的感动。” 迪莫的脸上现出一丝憧憬和坦然。 “它们就是我们的梦想,是继承了我们一切的家人,后继者,以及挚友。” 而后,他那有些湿润的眼珠看向这边,眼底浮现一抹期待。 “所以你————” 一道拳头穿过面皮,在血液横飞中,老者的身体一僵,继而被甩到一边。 正弹着指尖血液的青年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丝丝漫不经心。 “不必在乎那个老家伙的话,魔偶就是单纯的工具罢了,尤其对于我们匠师而言更是可以随便更换的玩意。” “会对那种东西产生感情,只能说不是蠢就是笨。” 青年望着沉默不语的齐休,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笑意。 “你知道吗,这个老东西就是我亲自废掉的,他的契约魔偶都被我的工具们一一打爆,最终也是我把他丢到这个地方,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家乡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因为我强,所以我可以肆意安排他的命运,可以让他看到他的家乡彻底灭绝再让他去死,怎么,我很仁慈吧。” 青年微笑着,眼神却越发的淡漠。 “对了,我也可以饶你一命,毕竟这个老东西也没教你多少东西,大多还是错的,给你个选择,跪在地上向我恳求,如何?” “这样一来,我便宽恕你的小小罪过,毕竟我也是有这个权力的,这世间也本就是如此的道理不是吗?” “..............假如说他是无江夜学派,那你呢,你又是什么学派?” 沉默良久,齐休看向对方,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辉。 他此刻的状态也很是奇怪,并非是在梦境,也不是有了幻觉,当然,也并不在现实,硬要比喻的话............ “哦?是想通了吗?”青年摇头失笑,人性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之色。 “并不是。”齐休低叹一声,果然啊。 他的手掌缓缓抬起,下一瞬,在青年疑惑的目光反过来直直的插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你想死?”青年皱起了眉头。 “我说了啊.......”面容平静的齐休缓缓抽出手,指尖却空无一物,然而,青年的表情骤然一变,眼神变得郑重。 “并——不——是——这——样——” 拉长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四周的景象变得模糊,与此同时,在齐休那被捅出空洞的胸膛之内却漏出了丝丝光芒。 那是如琉璃般炫目,比彩霞更为高崇的光芒,是近似于人,却又与人截然不同的气息。 在炫目光芒的源头之处,黑发黑眸的少年睁开了眼睛,而在他的手上则持着一道发出灿灿光芒的物件。 细细望去,却发现那是一道蹄状的横柱。 “此为契约之柱,亦为我之灵宝金丹。” “吾即为元婴本相。” 黑眸少年垂下手,捏出至上法印,脸上现出庄重之态。 蹄状横柱浮在半空,两者交相呼应,映出万千华光,而后,一抹银白之芒爆射而出,而在其中还夹杂着丝丝亮银之色。 “三相态合一。” 于是,万物褪去,世间皆回本质。 齐休徐徐睁眼,眼前则是面上露出复杂之色的荼禹,以及在他身后一如起初的寂静院子。 荼禹吐出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丝丝笑意,眼底亦是不乏赞赏。 “能从我的杀招中醒来,你的力量体系也算的上不错。”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齐休反而开口问道,他此刻也察觉到了,对方并不是一来就要杀了自己,之前的那段经历反而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至于他之前心中对老者隐隐生出的愧疚,以及对方那有些刻意的行为让他心中产生的怒火,此刻都被他尽数抹去,他本就不会对一个区区的交易对象产生别的情感。 只是这样一来,结合对方此刻的样子,就不得不让他思考眼前这个人为何要刻意将迪莫放在这里。 “原因啊.......”荼禹嘟囔一句,继而无所谓的笑笑。 “就到此为止吧,我不会计较你的行动,你也尽快离开这里便好。”而后,荼禹笑着的脸上骤然变得冰冷,浑厚的杀气顿时撞了过来。 “最多十日,若你再不离开,就别怪我动真格的了,就算你能短暂爆发这一层次的力量,又能挡住我几次杀招?” 如针线般细小的青白玉柱在空中绕了个圈,随后径直融入荼禹身上,在下一瞬,齐休目光一晃,眼前的身影顿时如烟雾般消逝。 “..............” 齐休抬起头,四周的环境顿时变得幽暗,空中有冷雾生出,如梦似幻下却显得杀机十足,见此他却反而摇了摇头。 “离幻幽尘阵无用。” 那些陷阱仍在,却如同刚布置上一般崭新,换言之,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齐休心中恍然,怪不得联邦并不重视这些术法,费时费力却起不到对应的作用,不,他再度摇头,也许还是他自身的修为太低,没办法发挥其中的作用。 虽然这么想,但齐休却不禁明了,今后他大概就不会太过费心研究这些术法了。 咚咚咚。 紧闭的门被打开,脸上还带着丝丝寒气的迪莫走过来,他先是望了眼四周,口中呼出一口气,这才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些窘迫和惭愧。 “抱歉,我也——” “不如说说你和他的恩怨如何?”齐休打断对方的话语,眼神认真的看向对方。 迪莫面皮一抽,眼中带着些颓然,坐在一边的软座上,开始说出过往。 “那是我尚未离开这里的时候,那时我..........” 滋滋滋。 如同电流般的黑线闪过,荼禹的身影再度出现,而他的脚下则是一座黑黝黝的山头。 他抬起头,眺望着远方那个依稀可见的小镇子,脸上没有表情,双目却显得有些无神,依稀间,他望见一副画面。 在尘土飞扬中,男孩满脸绝望的倒在地上,前方则是眼中现出嗜血之意的大蟒。 “让让,我去干它。” 那是听起来并不热情,甚至有一丝懒散的声音,但听在男孩耳中,却是无比亲近的话语。 他放眼望去,却看见在三位娇美如花的女子的簇拥下,有着精装身躯的男子大步向前,哪怕是面对附近有名的凶煞,他的眼中依旧露出傲然之意。 在男孩的注视下,男子只是挥挥手,一位女子笑着上前,在男孩惊愕的目光,之前险些杀死男孩的纵云狂蟒便被分割成片片碎肉。 男子随后便带着三位女子离去,从头到尾没有看男孩一眼。 半响后,男孩有些颤抖的站起,这才赶在夜晚之前一瘸一拐的进入附近的大城。 在城中,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而在之后,他前往那里,遇见眼中浮现一丝惊奇的男人,虽然后者在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在那之后.............. 他便彻底击溃了那个被众人视作继承者的男子,继承了那个学派的派主之位。 “一命还一命,但我还不能死,因此,我会饶你三次。” 荼禹仰起头,看着那有些发灰的天空。 “派主争夺,借老师遗命杀我,我不杀你。” “勾连外派的荒斧派系,谋求派主之位,我不杀你。” “..............” 荼禹目光幽深,脸上如同千年不化的冰霜遥望着远方的城镇,而在他的背后,一只庞大如山岳的凶煞张开大口,正要扑杀而来。 “这是最后一次,下次相见,我必杀你。” 变得冰冷的眼中不再带有多余的情感,他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啪嗒。 浑身发青,嗜血的眼中带着丝丝畏惧的大蟒软软的倒地,而后,有着金属色泽的大头蚁群聚而上,片刻后,原地只剩一团黑迹。 “..............老师命我继承学派,却反被那人联合外人打伤,在那之后他更是宣称是我将老师重伤的消息传出去的,让我被其他派系厌恶。” “最后,他便把我丢到这里,切断了我家乡原本兴盛的各个产业,限制了他人前往这里,并在这里留下了魇灵群,在这种环境中,哪怕原先有着天赋,也会逐渐变得平庸。” 迪莫扫了这边一眼,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就像过去的唐克,他也来过我这里,我一眼就看出假如他在外界,如果没有被影响的情况下,也许还能拥有一个不错的前程,可惜,只要他还在这里,那就......” 齐休顿时了然,甚至他们当日通过那个石碑,他所望见的远方也是一片片的黑暗,很显然,这里就如同一个孤岛一样,普通人根本无力离开。 也难怪那个镇长会做出那种事,想必他也是对自己的前程感到了绝望。 这里本身就是一个牢笼。 迪莫满面叹息,言语中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悔意。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日他就该不管那件事,那样的话,今日的自己........ 无视面色变得阴沉的迪莫,齐休点点头,心中隐隐有了打算。 “十日之内,我会离开这里。” 迪莫的面孔变得难看,却没有出言反对的想法,他明白这定然是那个男人的命令。 “但在那之前.......”齐休话语一顿,手掌前伸,露出掌心的一物。 灰色的,还有些裂缝的珠子倒映出迪莫那有些发怔的表情。 “让‘它’重新焕发出生机吧。” 面对眼前齐休那淡然自若的表情,迪莫手掌掩住面孔,大笑的声音手掌的夹缝中流出。 “哈哈哈哈,当然,就让我们一起来干吧!!!” 齐休顿首,而后平静道。 “当然。” 第9章 不浮于世 银波如水镜般倒挂,玄焰自天际洒落。 “............啊。” 如同从久远的幻梦中醒来,她立起上半身,不由怔怔的望着眼前的那道身影,却如同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一样只是呆在了原地。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那人转过头,一对如白云般淡然眼眸看着这边,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但她却瞬间明白了,那并非是提问,而只是象征性的说法。 “现今的你对我而言意义不大,但我出于一些理由依旧会给你安排一个去处。” 果不其然,不待她回答,那人便自顾自的说起之后的安排。 听着耳旁那熟悉的嗓音,她不由的再度望向对方的脸庞,那是她无比熟悉,现在望来却显得分外陌生的面孔。 “我原先打算封锁你的记忆,随意将你安排到一个富饶之家,享受余生的幸福,这也算全了原身对你的执念。” 丰神俊朗的男子侃侃而谈,在那姿态之中彰显出那毫无掩饰之意的冷漠之情。 是的,那副样子正是她早已见惯的那些素来高高在上的大人们。 明明是活在同一个世界,明明是同样的人,但是那却是她绝对无法走到的位置 “...............”她咬着嘴唇不禁低下头,等待着对方最后下达的判决。 “...................?” 良久,她却并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茫然间,她不由的看向对方。 男子一如起初,眼神平淡的凝视着这边,道出了一开始就提出的那个疑问。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可以选择......吗?”她不由的漏出声音,眼神变得困惑,眼底却骤然闪过一抹希冀的光芒。 “先说好,我不允许你跟着我,因为太碍事了。” 没等她说出那一句话,那人便先行予以拒绝,她的表情不由得一僵,眼底的光芒随之变得黯淡。 “.................” “假如............” 如同在喃语般,她下意识的看向眼前的男子,一道带着熟悉笑容的面孔和那张淡然的脸庞重叠在一切,眼前的一切如同出现了重影一般。 假如真的有那个可能的话,那她是不是能够再一次和那个人变得平等,真正以他的家人的形式和他一同欢笑,一同悲伤,直到生命的尽头呢? 那人依旧直直的凝视着这边,却像在望着别的存在一般,在那视线的前方是她无法望清的风景。 那么,作为他不称职的亲人,自己所能做的事便只有一件。 齐休看着眼前的女子,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只要不是太过麻烦,他都会花些力气去解决。 女子忽地笑了起来,这个原本被风霜和愁苦充斥的女子,此刻的脸庞却如同在发着光一般,那对面对他的目光显得柔弱而飘忽的眼眸首次望着这边,眼底积蓄出一汪深潭。 “舍旧迎新,那是富贵人家的做法,像我这种小女子即使心中羡慕,却也没有这样做的底气。”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的积蓄,直到迎来足够的变故,或者在此过程便已然死去。” “不是生就是死,就只是这样。” 女子抬起一只手指,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然而,她的眼神此刻却变得异常明亮。 “我帮不了你,也不想被你施舍。” 那只手指先是点点这边,女子轻轻一笑,继而指向自己,言语中颇有几分坚决。 “你想做什么?”齐休眯眯眼,看向眼前这个在原身记忆中着墨不少的身影。 “不过一死而已。” 女子落下手指,目光却垂了下去,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然而,她依旧倔强的立起上半身,露出自己光洁的脖颈。 几乎是顷刻间,齐休的右手便下意识的弹起,在身前还粘着露水气息的石桌上划动起来。 半扭曲的圆形斜斜的撞向一道人影。 在山岭隐去之地,有烟雾升腾,而在其中有‘哺契’者穿梭其中。 大地开裂,万千本源回归一处,而后———— 齐休精神一震,眉头不禁皱起,他被硬生生的从卜算中弹出,但仅是目前他所窥视到的线索便已经足够惊人。 视线划过眼前闭眼等死的女子,齐休抬起头,看向眼前依旧空净的天空,却仿佛看见了一道道盘根错节的大网。 无论是被逐渐捕捉的他,还是眼前这个早已深陷其中的女子都只是其中的一环。 “呵。”齐休摇头失笑,略有波动的眼神再度变得平静。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唯有这份决意,绝不允许他人肆意评判。 “那就如你所愿。” 齐休点头,手指向前伸出。 啵。 感受着触及额头的丝丝凉意,女子睁开了眼睛,她嘴角一笑,继而化作漫天血雾。 齐休神态自若的坐在原地,眼神平淡似水。 一滴如血钻般的晶体落在桌上,在那晶莹剔透的表面上倒映出男子那有些模糊的面孔。 “返象归真。”齐休轻语。 四周的景物如幻梦般扭曲,那犹如仙境般的天空之景,那道沉重而发湿的定角石桌逐渐化作了虚无。 齐休轻敲着眼前的桌面。 笃笃笃。 “............”万物陷入静寂,唯有血钻晶体依旧如故,光辉而耀眼。 齐休睁开眼睛,他落下视线,手中是已然制作完毕的幽伶魄,他凝视片刻,继而收了起来。 “......在某个意义上你也真是狠心啊。”迪莫坐在对面,脸上浮现复杂之色。 “我不会把她留在这里,也不想再带一个累赘,这是对她,也是对我最好的选择。”齐休语气冷淡,眼底深处却仿佛有墨色的漩涡正在暴动。 他的手指下意识抽动着,下一瞬,身体仅有的反抗便被他压了下去。 “也罢,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心我。”迪莫苦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阴霾,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 他在身侧一掏,便将一物放在了桌面之上。 “喏,虽然因为这里的材料都比较低级,没什么珍稀的东西,但在我多年的经验下也算是勉强修复了内部的逻辑,至于之后的.......” 迪莫露出古怪的笑容,眼中还带着促狭。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无论你是重新熔炼,还是就此使用,都不是我一个老头子能管得到的。” 齐休不理会对方的打趣之语,目光看向桌面上的那一物。 若白云洗尘,若清泉褪色,若珍钻凝固,便如眼前此物一般,无色而淡雅,华贵而自持,如同盖着头巾却遮掩不住那份绝世风华的新人。 它无言的立在那里,如同在聆听一般。 “那是我曾见证的宏伟风景。”迪莫的脸上现出自豪之色。 “我舍去亿万念头,只为一睹‘倾世之海’的诞生,虽然最终没有看见正体,却意外的看到了那道‘白洞’的幻象。” 齐休点头,他也知道在这片大地存在着诸多与外界接壤的秘境,在迪莫的描述中匠师们往往会成群结队的前往,在死生之间寻求心中的灵感火花。 那是一群身手无力,哪怕口中满是推脱之词,却被执行一开始一脸义正言辞的它们命令的魔偶拖着前进的人们。 哪怕每一次的探险都会有匠师死去,归来的人也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但在当时的人们眼中那才是最为自豪的事业。 那也是在那位地上真神尚未出现前,仅有的可以驱散战败后弥漫在人们心头迷茫的狂欢派对。 “我费尽心力,却只能临摹一二。”迪莫的声音中满是叹息,同时还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怀念。 若当年他直接死在那里,想必也是一件乐事吧,他心中不禁遗憾起来。 “那老东西真是多事,嫌弃我们死的太快,竟然出手阻止,真是多管闲事。”迪莫小声嘟囔着,说罢还左右看了看,眼中是满满的畏惧。 齐休眯眯眼,没有多说什么。 他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之所以那么谨慎,就是因为那个新冒出的被称作地上真神的家伙,在不清楚对方的真实实力之前,他会尽力避免做让对方感到厌恶的举动。 现在的他也算勉强和这个世界的势力接上头,从迪莫口中知道,哪怕是外来者只要按规则办事对方就不会出手。 他虽然不会全信,但心中也不由得一松,这才收起了几分谨慎的姿态。 “‘神核’的本意,以及相关的熔炼之法我全都交给了你,希望你能真正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吧,切记,强只是一时,心念强大才是真的强。” 到最后,迪莫的面孔变得庄重,如同一个真正的老师般告诫着。 齐休点头。 迪莫欣慰的点点头,继而想到齐休即将出发的事,心中不由一叹,他略微犹豫片刻,眼神变得坚定,随即张开口。 “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我所在的无江夜学派想必在外界已然衰落....不,应该说是我们这一派系的学派都被刻意压制了。” “就像你之前见过的荼禹,在过去也是无江夜的天才匠师之一,但在后来......”迪莫眼神复杂,眼中带着些莫名的情绪。 “在数位科尔加王国大公的联手之下,大部分学派被迫更改自身原先的宗旨,以战力为第一要素开始研发战争用魔偶......”迪莫的目光变得晦暗。 “甚至我怀疑我老师的重伤就与那些家伙有关,可惜,在我正着手调查之时,学派中却忽然开始了派主竞选,我不得不回归学派之中。” “..........荼禹很有可能就是那些人的帮凶,可惜,无论我再怎么说也不会再有人相信我了,最后就是被废了的我被放逐到这里。” 迪莫惨然一笑,眼中浮现丝丝落寞。 那些年他有不愤,有仇恨,然而,在仿佛要烧尽自身的情感褪去后,他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和畏惧。 他明白,自己赢不了的。 下一瞬,那对本已黯淡的目光看向这边,眼中骤然升起一抹耀眼的色彩。 “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外来者,只要那些家伙不想引起外域的不满,它们就不会公然对你下手,你大可以转身离开这里,没有人敢阻止你。” 迪莫笑着,眼眶却有些发红。 “可惜啊,我们无江夜学派过去在芙令之国那边也有个分会,只是在变故突生后便失去了联系,不然你就可以去那里经受更好的培养。” 齐休依旧默默听着,青绿色的眼珠只是凝视着桌上的白色晶球。 迪莫面孔一僵,继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也对,是我多事了,随你吧,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至少老师的传承没有终结在我这一代.....这就够了。”迪莫低语着。 “我走了。” 齐休默默的听完,抓起桌上的白球,便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处走去。 “去吧,去吧,这世间的风总会变的,只是那又是何........” 啪。 齐休神情平静的合上门。 他缓缓的转过身,眼前是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尤其是血痂本人,此刻的面孔依旧肿胀着看不出昔日的模样,而一旁的磨山更是抖了抖,望向这边的眼神满是恐惧。 “这九日之内,我醒来打你们,睡时打你们,忽然想起来同样要打你们,但你们要相信,我这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感恩才行。” 齐休扫了两人一眼,神态显得极为平和。 “那是,那是。”磨山打个抖索,连忙应是,脸上满是恭顺之意。 “..............”血痂神情莫名,只是深深的低下了头。 “..........今日风大,就不要外出了。” 齐休凝视血痂良久,方才嗤笑一声,他撞开两人离开了这里。 磨山保持着恭敬的态势,半响不曾移动。 “..............”血痂看着对方那狗腿的样子,嘴角不由一抽,面孔顿时痛的扭曲起来。 磨山悄悄抬起头,看着血痂的样子,便乐不可支的笑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相互对视,身体不由一软,顿时倒在了地上,但各自的眼中都带着一抹度过劫难的庆幸之感。 至于回去?不,坚决不走,今夜哪怕是在这里当个守门的,他俩都不会离开。 而在华丽的屋子外,齐休静静的等待着。 夜风卷起泥沙,夜幕逐渐深沉,而那道门始终没有出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么,就这样吧。” 齐休转过身,青绿色的眼珠中闪过一抹亮银之色,他的心灵也越发的安宁。 ‘为什么不在那里杀了他们呢,毕竟,就算是那个老头子,想必也不会阻止主人您的。’ 溪守在心中疑问的问道。 ‘因为我是齐休,而不是唐克,唐克的事我可以做,因为这是对我有利的,但不能因此而违背齐休的本心。’ 齐休略微解释一句,抬头望了眼方向,便向着镇外走去。 ‘主人,那里不是传送的地方哦?’ “我知道。”齐休简短的回答一句,他的眼中浮现一丝若有所思。 魇灵.....这个熟悉的称呼会是他记忆中的那种生灵吗? 他思索着,身体没入了幽夜之中。 第10章 坏界 伊伯洛村,名为城镇,实则只算大型村落,坐落于桦叶山脉内侧。 据十年一度的人数普查显示,现存二千七百四十二户,每一户都以男性劳动力作为基准,其下则是攀附生存的若干孩童及女性。 外围是被称作‘联壁建’的民众居住带,在靠近山脉的内侧则是执掌村落的大权人士所住的位置,总体来说形如一道扁平的纺锤。 村内地位森然,普通民众因上层的压迫及外界的危险处在一种极为微妙的局面,说是朝生夕死也不为过,因而性情凶悍,多联合起来欺凌更弱者。 齐休瞥了那些跪在地下,面如土色身体还在不断颤抖的男子们,尤其是中心那道眼神惊悚,面上露出惨然之色的青年。 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一道道散落在地面的衣服。 既没有肢体横飞的血腥,也没有庞大的怪物,只有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种无形寒气。 他抬眼看着远处那已经若隐若现的山脉入口,继续低下头,在心中的记述本中写道。 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并无太大价值的地点,只有大量的人口还有些用处。 呲。 他收起本子,迈开步向着前方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已然尽数消失,只剩下地面那一堆堆破旧的衣物。 ‘那些家伙似乎是之前曾窥视主人的家伙呢。’ ‘没错,大概是血痂刻意派过来送死的吧。’ 齐休没有在意,只是一些随手可灭的小喽啰,根本没什么价值。 无视一旁写着禁止入内的牌子,他的目光逐渐拉伸,仿佛看到了某处的风景,在隐约浮现的紫色云雾中,他的身影逐渐被吞噬。 桦叶山脉有七十二道主山脉,以及相邻的八百多道附属山脉,在其内部有着大量的凶灵恶煞,而时常去伊伯洛村劫掠的兽群大多出自此处。 齐休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神态悠然的走在山岭之中。 然而,无论是间或浮现的恶兽,还是无声抖动的绿树,面对闲庭散步般的齐休都露出戒备万分,甚至有些恐惧的表情。 他目光一转,望着眼前有些稀疏的凶灵们,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多时,他走到一处小型山脉的空地之上,他停下脚步,看着大地上那片‘干净’的土壤,眼神变得幽深。 “诺,就是这里吧。” ‘是的,当日的我们措不及防受到了攻击,连同出手的那个蠢蛋也差点被干掉,不得已之下,我们才放弃了这里。’ 顺着契约,虚影小人那颇有些不忿的声音传来。 齐休目光闪烁,却不由想起自己一开始的规划。 他作为明面上的棋子进入村中,以豪横的姿态闯入其中,试图激起对方的反抗,从而让他进一步的窥探这方天地的虚实。 而诺和伯则隐于暗处,一边招揽凶煞们,一边伺机而动,随时作为后援冲下山脉。 那样一来,纵然有些变故,但在这个偏僻的角落,他还是有信心压制一切不服的,而且也正如他一开始预料的那样,哪怕看起来神秘莫测的迪莫,实则也不算什么。 正如‘蘸术之理’中所记载的那样,崩一角而视全局,是极为合理的做法。 再结合自己从昔日常年学习的基础敛息,观天等法中研究出的‘卜天之法’,这一趟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他轻吐一口气,眼中思索淡去。 归根到底,因靠所谓的算计终究有些不便,没办法将所有的变故尽数掌握。 面对突如其来的荼禹,他纵然隐约察觉了对方的身影却也来不及提醒两者,结果就是被其发现凶煞们的异动,在那道青白之柱之下尽数化为了尘埃。 只有诺和伯借着契约避开了对方的攻击。 而在之前他虽然可以试着全力出手,让业核空间真实降临,再结合众仆役的能力短暂升格到五阶,但在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那个打算。 那个家伙在五阶中也不算弱者,在对方没有明显杀心的情况下,他并不想将这么早就将自己的本体暴露出来。 思索中,脚步在此迈开,向着深处而去。 而在山脉的深处,数以千计的同种生灵正在做着自古流传下来的仪式。 在数团燃烧着火焰的篝火旁是一道道肃然而立的身影。 为首者是一道双腿而立,身上被黑紫色的鬃毛所包裹的猴脸生灵。 一对泛着凶煞的紫色眼珠扫视四周,宛如针刺般的三根毛发直直的立于头上,宛如一道华丽的王冠一般。 同种的生灵眼中露出畏惧之色,纷纷低下头表示着自身的臣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状的牙齿露出来,嘶哑的吼叫在寂静的空地之上流淌着,上空则是越发浓郁的紫色烟雾,伴随着雾气吞吐,形似紫色长蛇的异种现出狰狞而威严的身躯。 而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一道身影无声的出现在那里。 齐休锁住自身一切气息,将心灵放空,哪怕是远远的望去也给人一种寻常山石般的感觉。 无论是雾中的异种,还是聚集而来的猴灵,它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碎石’静静的立在树干之上。 祀猴象区,古井无波的心灵泛起丝丝波澜,一道念头随即复归平静。 (祭我万博始祖,愿生灵永驻于世,无想无碍。) 群猴高声长嚎,上空烟雾翻动,紫色异种咧开大嘴,在那宛如深渊般的巨口中隐隐现出一道腿宽身大的身影。 ‘呖呖哩哩!!!!’ 尖利而暴戾的吼声响起,那道形似白色巨象的身影周身放射着万千光华,其凶煞之意甚至浮现出道道苍黄烟气。 一时间甚至与紫色雾气开始争夺主导权。 为首猴灵面色不改,它双臂伸出,在那黝黑的爪上是一道道横流而下的绿色血液,沿着升起的双臂直直的流到面孔之中。 一张丑陋而阴沉的面孔顿时被绿色的液体所包围。 而为数众多的猴型生灵也一同伸出了双臂,它们狂笑着,爪尖用力撕裂自己的头颅,蓝绿色的血液随之流出。 紫色异种身躯剧烈的抖动着,然而哪怕是面对白象的攻击,它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自顾自的合紧嘴巴。 如罡煞般的白象在空中显出,在哀嚎般的声音中,苍黄的烟气剧烈的波动着。 一时之间伴随着呼啸,狂笑,以及上空的轰鸣竟仿佛形成一道莫名的气息。 【此地为虚妄之地。】 无音之地自虚空生出,在现场的生灵纷纷聆听到声音,神情越发狂热,它们的双臂直直的往下,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一般,在血液横流中却露出了欣然的表情。 【以魅行,以零记,生食餐灵为一贺。】 白象虚形爆开,苍黄烟气变得发黑。 紫色异种伸长脖颈,那紫色的眼珠中泛出点点血色,四周有淡蓝光华显露。 原本数以千计的猴灵纷纷倒地,脸上还残留着兴奋之色,只是却失去了呼吸,绿色的雾气升腾而起。 黑气,蓝芒,绿雾彼此纠缠着,如一团圆球般浮在半空之中。 碎石注视着那一幕,身体一动不动。 为首猴灵喉间低吼一声,原本如常人般的身躯猛地升高,顷刻间便有着几层楼的大小,在那彰显出力量气息的庞大身躯上,群兽不禁拜倒在地。 硕大的眼珠扫视四周,见到没有反抗的存在,那对紫中带黑的眼珠方才看向浮在一旁的三色光团,它目光一闪,张开森然大口。 只是一口,便将光团吞入肚中。 咕咕咕。 如同嗡鸣般的沉闷之声响起,天上凭空响了七声,在白昼惊雷下,猴灵咧嘴一笑,眼中闪现着傲然之意。 “嘎嘎嘎嘎。” 古怪的嗓音响起,猴灵的身躯逐渐缩小,返回到之前那略显瘦小的模样,还存活的猴群们站起身,向着这边恭敬的一拜,随后散入了山林之中。 猴灵人性化的打个哈欠,左右看了看,径直走入地下一道凭空显出的幽洞之中。 天空再度恢复了平静,只有丝丝的紫色雾气升腾着,仿佛还在诠释之前发生的一幕。 良久,喧嚣褪去,光芒再度照射向这片大地。 新的一天再度到来。 碎石微微一抖,显出几分生机。 它轻吐一口气,眼中浮现思索的神光。 ‘是那个背弃盟约的无耻种族。’ 低沉的,仿佛早已压不住心中怒火的红虎恨声说道。 它怎么会认不出眼前的这一幕,那个在昔年的战场之中一见情况不妙便卖掉它们这些被托付的妇孺,从而抽身离去的背叛者。 曾经身为始祖之一的象猴一脉。 齐休无声点头,心中闪过典籍中所记载的内容。 象猴,身躯强横无比,族中强者可只身背负世界而行,尤其是那位象猴始祖,更是能与红虎那位先祖相较并论的强者。 在始祖中居于第六位。 善察天时,躲灾而走,貌随憨厚,实则奸诈,在战争中期舍弃它族遁走,不见踪迹。 ‘魇灵,呵。’红虎冷笑着,旁人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它们又怎么会不知。 噬苍生气息,夺他人灵光的汨十之蛇。 自做循环之变,反复自我吞噬的无念白象。 以及那察万物之机,拟化而生的死冥灵猴。 三者合一才是那位始祖的道路,至于所谓的迷幻之路也不过是汨十之蛇滚动时流出的气息。 齐休的手指摸着腰间的那块略显冰凉的薄皮,再度深深的看了眼前方看似平静的地域,而后,他轻笑一声,转身飘然而去。 风险太大,他还是汇报上面较好,他自己就不插手其中了。 红虎狠狠的看着后方的景象,心中颇有不甘,可最终他还是叹息一声,压下了心中那道疯狂涌动的暴戾感。 不能因为自己而让恩人出事,他暗自告诫着自己。 而就在齐休离去不久,神色阴沉的猴灵忽地出现,他无视身下那道深深的洞口,而是直直的盯着某处山林,眼中浮现丝丝怀疑之色。 原本正在恢复的他被心中骤然升起的危机感一激,顿时从深层的沉睡之中醒来。 “............离开这里吧。”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那个势力也越发的庞大了,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也只好一切以小心为上。 吱吱吱吱。 在低沉的叫声下,还在狩猎各地凶煞的猴群顿时一停,它们止住自己原本的动作纷纷向着中心跑去。 一团团越发浓郁的紫色雾气随之升腾,将这片区域彻底隐藏起来。 而在山脉的入口,齐休若有所思的向后望了望,眼中浮现一丝不屑之色。 “想逃?已经晚了。” 他摇摇头,向着远方的村子走去,他此行便要离开这里去往外界了。 忽地,他动作一顿,看向村子入口处那几个被惊疑不定的人群围住的几人。 那是一个个身着灰色衣服,面容与这里的人们颇有几分相像的人们,它们神色泰然的望着众人,脸上却带着几分怡然和从容。 “牛蹄,你不是死了吗?”曾亲手埋下对方的疤脸男子疑惑道。 “巴克,这么多年过去......你还真是年轻啊。”脸上显出几分沧桑之色的中年眼带戒备的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 “洛克,德萨,巴贝尔..........”人们一一念出对方的名字,然而,他们脸上的神色却越发的古怪。 要知道对方这五个人可都是不是早已死去,就是失去消息好多年的家伙,现在突然出现....他们神色越发严肃,不由得怀疑起对方的身份。 五人对视一眼,而后名为牛蹄的男子上前一步,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刀。”他看了看旁边的巴克,后者略显阴沉的脸上笑了笑,从身侧掏出一柄显得格外锐利的锯齿刀。 牛蹄面不改色的拿过,而下一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锯齿刀瞬间落下。 啪嗒。 断裂的右臂落在地面,牛蹄随意的挥了挥断臂,血液很快被止住,他看向面色越发苍白的人们,眼中带着一抹真诚。 “如你们所见,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绝不是什么凶灵所化。”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反驳对方的说法。 “我们几个今日到此正是为了一件事.......” 齐休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一幕,本该转身离去的他却看向身侧那道突然出现的身影。 “...........” “不用紧张外来者,我对你没有恶意。” 那人笑了笑,如暖风般的和煦的脸上没有半分阴霾。 “只是想请你暂时停下脚步,听听我这些可爱部下心中的声音。” 男子看向不远处,嘴角依旧带笑,然而齐休的目光反而一冷,但是他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立在原地,等候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牛蹄看向众人,眼神显得极为认真。 “这个世界已经坏掉了。” 第11章 潮与巢 “粪土与泥沼自称是世界的主宰,而我们则只是一些尘埃,是可以随意被人涂抹的渣滓。” 牛蹄凝视着众人那惊恐的眼神,神情反而越发的肃穆。 “这毫无疑问是错误的,因我们是人,是堂堂正正活在这里的人。” “请看这里。” 无视有些吵杂的众人,牛蹄抬起自己放在身侧的一只手臂,而后缓缓摊开。 “——————————” 人们目光一震,无论是混乱的大脑,还是心中那正在呼唤的恐惧话语,在看到那只手臂的同时,他们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是乌黑的痕迹,来自于灼伤。 那是缝合的迹象,来自于切割。 那是不似人的扁平指头,如同被重型锤头在一瞬间砸下一般。 腐烂,糜烂,发臭,干枯.......已然失去‘生机’的手臂对着这边,牛蹄的脸上则没有太多的情感波动。 “这是我从外界带来的‘荣誉’,是你们日日思念的美好家园。” “真是可惜。”牛蹄缓缓的摇摇头,眼中的神采依旧如同古井般无痕。 “并不是这样。” 牛蹄叹息着,众人表情微变,眼底浮现晦暗之色,脸上带着自嘲之色。 他们又何尝不知,可,即便如此,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你怎么看呢?”男子眺望着那副死寂的景象,他神态悠然的背着手,嘴角浮现一丝代表愉悦的笑意。 “世事兴亡,不过如此。”齐休态度冷淡,话语中露出不感兴趣的意味。 是,没错,这个世界的民众处境很悲惨,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甚至相较而言,他更多的会考虑与那些有着更加价值的‘压迫者’去交易。 男子的笑意淡去,那对银白色的眼珠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之意。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的。” “漫无目的,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像一具尸骸般的永生就是你的追求?” 男子笑了笑,眼底却闪过一抹冷芒。 齐休面容平静的看着对方,丝毫不为对方身上那股骤然浮现的暴戾气息而动摇。 “你想说只有这些吗?” 齐休摇摇头,转身便要离去。 “此世乃尘埃。” 如同晨钟暮鼓般的雄浑之声在身后忽地响起,齐休身体一震,意识不由得的变得恍惚. “遗忘了心的人们在无知无觉的活着。” 那是无数道重叠般的音调,那是带着决意和高亢的话语。 “亲情,友情,爱情,只是用于束缚的绳索。” 男子言咏着,面容中没有了之前的阴厉,他的身体骤然绷直,如同一道擎天柱石一般,仿佛无穷无尽的光芒正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我们生于此,却只是迟早衰亡的秋雀。”牛蹄低语着,声音却响彻了四方。 “日三长,而道晚。”在他身后的四人昂起头,眼中带着一抹亢奋,那是坚信自己所行道路的灼热光芒。 人们望着那一幕,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安然。 在这一刻,仿佛心灵中的阴霾尽数被抹去,他们望着彼此,眼中带着满满的善意。 “为此,我们需要改变,从现在开始,从最初能做的事情做起,这并非是为了什么大义,只是单纯的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男子与另外几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而后他抬起头,看向那变得澄澈的天空,眼珠在一瞬间化作了虚无,只有深陷着的眼眶。 ‘下次再见吧。’ 男子深深的看了齐休一眼,声音却传到了心灵之中。 而在深处,黑眸少年睁开眼睛,手持一旁的蹄状柱石,面上露出严肃之色。 男子踏空而行,以牛蹄为首的四人目带希冀,并足前行也一并走上了空中。 “我,自强守人团将亲自践行我们的理想,请予以注视吧。” “这份言行......绝对不是谎言。” “在岁月之章中划下属于约定的终章,撕裂这虚伪的和平,我将带来强风,将一切的阻拦者尽数摧毁。” “那时,万物争相竞渡,各自人生精彩.............” 声音逐渐远去,齐休按着眉头,先是看了眼在村口那些依旧‘谦和相让’的人们,再看向那道已然恢复平静的天空,他心下一叹,继而转过身。 总之,先前往外界吧。 脚步一转,走向了村镇的中心地带,那是一带正在修建中的区域。 而在他走后,不多时激烈的怒骂声再度响起,一如牛蹄等人出现之前一般。 嘀嘀嘀。 在穿过水幕接受短暂的验证后,齐休看向眼前的画面。 那是如汪洋中的岛屿般,旁边加着注释,整体形如扁平纺锤的地图。 齐休瞥了眼上角,暮气时节汇总,距离失效尚有47日。 他在心中默默盘算。 湛鳗,合曲,泗安,芙谷,暮气,离寒。 七节三度,这个世界特有的时间算法,以七节作为划分,各节时间在48天到75天之间,一轮循环中,各节时间皆有有所不同,因而又有着三度的说法。 一度通常为外界一月。 这样算来距离离寒便还有47日,他也听迪莫说过,这份汇总信息每一次循环才会重新更新一次。 心中思绪暂停,他再度看向眼前的‘地图’。 左边如同菱形的地区是芙令之国,右边如锥子般的区域则是科尔加王国。 中间是如同五道圆形聚集在一起的区域,土地面积最为广阔,其上显示由安协会暂作统协。 齐休放眼望去,却发现只有科尔加王国区域中的光点闪烁着光芒,至于其他的地域则全部处于暗色之中。 他也不感到出奇,毕竟其他区域的统治者也不可能任由科尔加的人随意出入,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极为常见。 艾伯特,基尔加丹,弗朗林,比比尔奇............ 如沙粒般的村落散在各处,由更高一级的犹如江流般的‘乡镇’所串联,齐休目光一顿,在几道光芒较深的位置扫过。 比萨斜都,泰尔海港市,蓝思尔军事要塞,秘银矿镇。 四道达到‘城市’规模的驻地坐落在一条线上,形似^符号的四座城市拱卫着位于尖端位置的科尔加首都。 而之前到来的荼禹,他所在的学派便是位于东南面的比萨斜都。 齐休摇摇头,他暂时没有去那里的打算。 他的手指抬起,指向一处偏僻之地,那是靠近桦叶山脉,刚好位于‘防卫带’外侧的一座小村落。 叮叮叮。 如响铃般的清脆之音在颅内响起,眼前的景物瞬间变得模糊,线条拉伸着,若有若无的嬉笑声环绕在身侧,显得空寂而遥远。 “——————————” 那是注视,来自某物的注视。 齐休抬起头,视线直直的刺向远处那依旧发沉的‘黑夜’,后者如同无名的野兽般静静的待在那里,直到世界的界限变得虚无,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垂下头,身躯如同幻雾般散去。 “..............” “..............风吗........” 在深沉的夜中,叹息般的声音响起,继而化作了尘埃。 埃斯蒂村。 齐休目光一凝,瞥了眼不远处那显得破旧的村落,他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向着外侧而去。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不由升起丝丝忌惮。 刚才的那股气息,与荼禹的攻击不同,那是可以真的杀死他的存在,果然就像他所想的那样,所谓的传送门,本质上是源自一位无比恐怖的强者。 为了避免陷入更大的危机,齐休决定今后要尽可能的避免使用,甚至不使用那个东西,心中思考着,他的手指仿若无意识的在腰侧悄然浮现的硬皮上划过。 “这样就算告一段落了。”他瞥了眼远方,放回硬皮,再度拿出另一物,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接下来就是这个了。” 翠红的晶钻无声的出现在手掌之上,他抬起手,对准天空那道炙热的火球,神情变得幽深。 嘶嘶嘶。 在平静行走的男子旁边,一道有着斑斓花纹的苍蓝之蛇匍匐在地,蓝色的眼珠正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那血红色的晶体。 而在它的背后,则悄然升起一道黑色的身影。 下一瞬,无数到触手落下,将身下的大蛇覆盖。 齐休无视身后响起的咀嚼之声,看向身旁悄然浮现的溪守,目光微抬。 “记住我说的,除了与神核相关的东西,其他的素材你们可以自行处理,我需要重练那道人偶。” 阿守认真的点点头,随后亦步亦趋的跟上。 “主人安心,只要有必要这片地域将都会是您的猎场,阿守作为厨师也是有几分心得的。” “定会让那位白洞小妹吃到撑呐!” 阿守斩钉截铁,脸上露出自信之色,至于对方原来的名字,哼哼,她才不会记得那种无趣的东西。 “.....那并非我的追求。”齐休瞥了对方一眼,目光继续看向前方,向着自己选定好的那处位置而去。 “主人胃口就是大。”阿守一脸自豪的称赞道。 “比起相生如一的白洞,我更推崇一以万物的‘原点’,后者也更对我有用,正好,两者也有些共通性,在重新设计之余再次..........” 齐休缓缓解释着,阿守则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虽然她不是太理解,但也没关系,做着做着就会懂得......她相信! 两人的身影逐渐走远,而在道路的两侧则是仿佛被无形之物所撞开的路径,气息微弱的掘齿兔瑟瑟发抖的立在原地,不敢有半分动静。 轰隆!!! 片刻后,它惊叫一声,这才望见在远处的山岭中凭空响起道道惊雷。 坏了,这雷还是蓝色的? 呆呆的它思考着,身后则浮现出一道黑影。 而在世界的外侧,一副摊开的画卷正环绕在一道虚影身侧。 虚影凝目望去,画卷是一道连绵的山脉,其上覆盖着道道紫色雾气,再配合那幽深的氛围,顿时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 而在一座山的顶处则是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 那是形如猴子的生灵,此刻,它的眼中浮现出道道茫然。 虚影轻笑一声,抬起白皙的手指,在画卷上轻轻一点。 无形的蓝芒便从虚空中流出,顷刻间便将画卷浸湿,原本的画面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猴子面色惊骇,眼中闪过一抹狠色,身躯不住膨胀,原本高大的山脉顿时如同土堆般被它踩在脚下。 “我——————” 悠然自若的蓝色惊雷一闪而过,猴子仰面而倒,化作紫色云雾。 “不用着急。”虚影笑着,手指在空中一指。 下一刻,紫色的云雾翻滚着,其中隐约可见异种的大蛇,庞大的白象,以及面容狰狞的暴猿,三者气机合一,正在不断的提升着。 “所谓魇灵,不过虚魅之象,眼下的这只野猴子却是不太合适,我这里有更符合的形象。” 虚影瞥了眼世界,那如穹天般的眼珠微微闪光。 “凡体万物,皆作于一。” 蓝芒破空而出,其后是刨心挖肺的大蛇。 “其魇有理,其视作蓝魅。” 白象变得虚幻,下一瞬,一道懵懂的灵质浮在半空,蓝芒则扑了上去。 “这才是真正的魇灵。”虚影微笑着,一把抓起巨猿,身躯随之隐去。 大鼻子,蓝色身体,有着尖状耳朵,白色的眼珠中闪过紫芒,新生的魇灵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迷茫的张张口,正要说些什么。 眼前忽地一阵恍惚,寂静的山脉再度出现在眼前。 “我称之为‘蓝波尔纵命灵’,你也可以简称为......” “蓝精灵。” 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隐去,世界再度恢复了平静。 【什么鬼名字...........】 良久,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响起,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此处的动静。 无名山脉深处。 “祭礼,魂契,以及塑性。” 站在一处平地,将手中沾着‘蓝牙液’的介石丢开,齐休低声自语着。 而在他的身后则堆满了数道‘山岳’,那都是由各种珍稀材料所组成的小山。 仆役各自现身,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这边。 一道由六芒星组成的魔法阵中则是一道越发璀璨夺目的红色晶体,它静静的躺在那里,周身却漫溢着无形的气场。 不断变换的空白之影浮在红晶之上,远远的望去就像一个上宽下窄的锥子一般。 那是人偶的初始形态,不,更准确的说是尚未出现‘神智’的人偶身躯。 齐休手掌一翻,掌心显出一枚浑圆的白色晶体。 他轻轻摩挲着晶体的表面,看向红色晶体的脸上露出思索之色。 那么,接下来要以谁作为主体呢? 他陷入了沉思。 第12章 落辉依旧 时间,中天三刻。 环境,无风平地。 事前准备完成,祭礼魔阵完备。 齐休目光一转,右手食指搭在左手脉搏之上,静心感受着那份无形的律动,青绿色的眼珠微微放光。 “八角开辟。”他放下手,口中低喝一声。 原本平静的六芒星阵顿时大方光芒,在八个方面上各自放置的器物此刻各自绽放出独特的光辉。 一道昭明之穗,色呈金黄,在收获之刻的第一缕自然长成的珍物,位于正东。 有青天之色自天空降落。 一碗幽地苦潭,经历三旬年华交替,在原本的山洞深处生出的天寒之物,位于西面。 有无述之白自大地升腾。 一对离别双刃,饮足千人鲜血,将其精血尽数熔炼于身的凶煞之兵,位于北方。 有纯黑之息在四周游离。 一堆腐蚀绿泥,在岁月的波涛深处诞生,是久经洗刷后依旧残存下来的顽疾之物,位于南路。 有土黄之气卷起罡风。 生,寂,死,枯。 齐休心中默念,这便是四主物,用于构成起初能力的象征物。 形若利刃,笔触皆黑的燕尾笔。 于外封陈旧,于泛黄书页上手写的人类史。 在昨日死去,在明日新生,只在一具发黄的躯壳中反复新生的翼虫王。 以及.....齐休目光一沉,看向那最后的白色晶体。 象征着白洞外相,蕴新生与毁灭于一体的人偶核心。 那是雷霆轰炸于地,那是述说无声响起,那是时间在无序暴走,同时,一道有着人形姿态的存在自蒙昧中苏醒。 她立于半空,一对无色的眼眸凝视着这边。 那是毫无人性,也无理性的目光,只是单纯作为‘躯壳’存在的幻影。 齐休平静望去,面上没有半分情绪。 无神,无思,亦无念的面孔逐渐变淡,最后仅剩一团飘渺不定的幻雾依旧浮在那里。 “八六相似,黄花,燕坠,内外回转。” 齐休诵念箴言,六芒星阵的光芒越发耀眼,将之前还在彰显自身存在的八道珍宝尽数吞下,化作一道道乳白的液体流向中心处的红色晶体。 他的目光如同珍钻般闪耀着,正如他之前所说的,比起他人制作的东西,他更喜欢自己去做。 左掌弹起,侧立于空。 右手五指弯曲,指尖扣在一处,直直的点在左手掌心之内。 叮。 阿守双手一招,一堆堆闪耀着各色光华的玉石便尽数投入其中。 左右反转,如同镜像般重复一次。 红虎单腿伸出,将身旁垒成一团的残肢断体踢向那边,而后再度默默站好。 噌。 齐休手势不断变换,一旁待命的白兽,黄金蝶,恐鳄水虫也各自扔了些东西进去。 彭,轰,嗡!!! 形似丹炉的白色雾气笼罩在六芒星上,遮挡了来自他人的视线。 齐休放下手,看向其他脸上带着好奇之色的仆役们。 “接下来就是等待一段时间,看它能否完成最后的熔炼。” 齐休心中摇头,在这之后就不是匠师们可以参与的内容了,他们所掌握的技巧也仅仅是为了抵达这一步而已。 “主人不会带她离开吧,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呢?”阿守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早在之前齐休就对他们说过,不会带人偶之乡的任何东西离开,所以即便是他们也只会在日常修炼中汲取一些泛用的材料,不会触碰与人偶相关的材料。 不过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她心中有些疑惑,既然迟早会抛弃对方,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多的力呢,要知道为了集齐足够的材料他们可是在这里待了十天左右。 不客气的说,他们这段时间就只是在做白日功,根本没有太多的收获。 其他的仆役目光一动,心中困惑的他们也看向这边。 “............”齐休略作沉思,再瞥了眼还在成型的雾气团,转而看向了无暇白兽。 “大白,发动止境,限定于这里。” 无暇白兽眉头一挑,迎着他人变得凝重的表情,眼底露出有趣之色。 “止境领域——起。” 一瞬间,黑白相间的‘世界’降临此地,在这里仿佛连时间也陷入了停滞,连那雾气团的转动也变得缓慢。 其他仆役的身上也各自浮现一层斑白色的光晕。 “半刻钟。”无暇白兽吐出几个字,而后便摒住了呼吸。 齐休心中点头,继而张开嘴。 “首先说好,我也是近日才察觉到的,所以其中也有我自己擅自的猜测,你们可以听,但不用全信。” “不对啊,主人不用说了,我们不听了。” 看着自己主人凝重的表情,溪守面色一急,忽地想到了什么顿时慌忙道。 “假若是涉及这个世界主宰的事,那么您确实无需告知我们。”黄金蝶态度冷淡,口中的话语却显得极为冷静。 “一旦说出口,无论原本有多么隐秘,都会有泄密的可能。”红虎点头郑重道。 “瞎逼废话,就会瞎操心,伟大的主人能不懂那些!”虚影小人骂骂咧咧,显得极为不屑。 它随后伸手一指沉默的某道身影。 “你看,像大虫一样多好,虫少事少。” “.........我没意见。”恐鳄水虫瞪大双眼,她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瓮声瓮气的说了句,声音中带着些许郁闷。 那是她不想说吗,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啊............ “无妨。”面对众人的劝诫,齐休反而轻轻一笑,打破了现场有些凝滞的气氛。 “我心里有数,况且,若它真想知道,也用不着我来说,我自觉我在短时间还触及不到那个层次的隐秘。” 齐休语带谦虚,但实则满怀自信的话语一出,顿时让众仆役放心不少。 “那么主人,你想说什么呢?”阿守看了眼众人,于是再度开口。 “首先.......”齐休缓缓的抬起一根手指,眼神变得幽深,“我实际上对卜天之法虽有几分心得,但我也深知真要指望那个反而是痴人说梦,可是呢.....呵。” 阿守心神一震,顿时联想到之前主人动不动就是以卜天算法为判断依据的行为。 未知外敌袭来——观测到未来一角——改变此刻的行为。 试图做出某事——未来展现片缕——被迫改变想法。 一瞬间深深的寒气迎上心头,她有些惊骇的看向齐休,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却始终不自知。 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果不是主人道出,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将那丝异样放在眼中。 “一开始是个警告,还是那种但有丝毫不遵从就立刻灭杀的强力手段。” 齐休指向自己,面上却如同带上了一层寒霜一般,显得格外冰冷。 “现在一想我一开始前往那个村镇,甚至只是做出看似合理的安排就大摇大摆的前往.......”齐休看向面色难看的红虎两者,眼中闪动着理智的光芒。 “在那时的我和你们觉得很正常,可现在一想便可以明白,那毫无疑问是错误的。” “我们前往那里做了什么,杀了一些人就被那尊强者盯上,然后与那个迪莫产生了联系,然后.......”齐休似笑非笑的看向不远处的雾气团,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假如这就是它想要我做的事,那么,接下来我们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呢?” 众仆役悚然一惊。 齐休在自嘲中不由想起自己见到原身姐姐后的场景。 那时的他的确不想和对方扯上关系,即便是被干扰,思维受阻,他的思维依旧遵循着自己往日的习惯。 毫无疑问,假如是他清醒时刻想必也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抹去对方的记忆,将其放在一个家中无后的富贵之家,赐她半生荣华,这也是他唯一会做的事。 然而,他心中一冷,看向那还在孕育中的雾气团。 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事? 因为原身的姐姐后代可能会有强者出现,所以自己就要打断那个进程,那是何等不自信的行为。 因为自己制作后留下的人偶会在未来的场景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所以,就将原身的姐姐制作为人偶。 这又是何等扭曲的想法。 齐休心性发冷,这绝非他会做出的决定,可......他依旧做了。 他抬起自己依旧光洁的手,不由有些发怔。 滋滋滋。 炙热的气息在腰间划过,一道泛灰的硬皮升到空中,而后,如同被风华的沙粒般逐渐散去。 【此事到此为止。】 心灵响起一道低语,齐休大脑一清,顿时感觉到自己仿佛脱离了一处满是污泥的深潭之地的轻快感。 噗。 黑白色的世界逐渐隐去,无暇白兽面色凝重的扫视着四周,没有了平日的散漫之态。 “...........主人,我们要离开这里吗?”阿守凑过来,小声的问道。 齐休不言不语,依旧保持着沉默。 他明白溪守的意思,也明白若不是这份发放自联邦的助力,恐怕即便自己清醒过来依旧只能沿着对方规划好的道路前进。 至于他最后的死活....... 齐休的目光不由有些失神,他的手掌落在空中,随后紧紧的攥紧。 “——————————————————————” 耳边一瞬间变得无声,在犹如云雾般的感官中,微弱的声音响起。 “您好,我的缔造者。” 齐休骤然转身。 ................................................... 连接中,信息确认。 确认完毕。 【欢迎来到人偶之乡版块】 竹柏:啊,说起来最近好像发生了一件大事来着。 必中请:说事不说清,你想被大家联手鞭尸吗?! 水鹤不算人:我胃口大,我先来。 烤骗达人:我牙口好呀,我肚里干啊,我心中哭呢........所以我得来! 必中请:什么我的饥渴朋友,急急急!!! 竹柏:我新开了一个页面,你们去那里看,顺带一提,我大叔是版主管理者,哈哈。 必中请:大佬慢走。 水鹤不算人:大佬走慢。 烤骗达人:慢走佬大。 竹叶:....................... [论人偶师的未来,时不我待!] 众所周知,人偶师,下水道职业,狗都不理,可惜,祖上便是这不入流职业,所以无奈的我也只能选择入坑。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人偶之乡,我们的根据地还在呐! 可惜,在那些氏族被联邦打崩之后,那些叫什么匠师的也没完全继承那份手艺,据我个人的情报显示,就连在科尔加王国和芙令之国他们的国主手上也最多只有六阶的人偶。 至于七阶,那甚至是他们连想都没想过的梦啊。 呵,一群乡巴佬,容我在这里自豪一番。 咳,说远了,其实我想说的只有一个,你们想想,这里有大量珍贵材料,我们有过去留下的典籍,这不是巧了嘛! 所以我宣布这里就是我的机缘之地,哼,等我归来,就让你们见识一番什么叫做强大。 结论。 能给些援助吗,朋友们,真的,拜托了。 画面随之下移,露出下面的评论。 薛伯伯:我概括一下啊,文章的主旨就是这小子要寄了,在这求助呢。 必中请:为什么你这么快,算了,不过这种事不该叫它那位无敌的大叔吗? 流水不见:你想想,你平常会叫什么人‘大叔’。 烤骗达人:当然是陌生人啊,啊,也难怪竹叶不理他这个便宜亲戚。 竹叶:..........我三代单传,根本就没有家人,不要乱讲。 薛伯伯:我来总结,孤儿一个。 【薛伯伯已被封禁,时间三十天。】 血红色的大字飘过整个版块。 水鹤不算人:其实大家也不会被骗啦,谁不知道那位被誉为‘地上真神’的会长手中就有一个至少八阶的人偶,真敢胡闹,就会被对方当场镇压。 含蓄的人:细细一想两国也真是胆大,明明当初被对方压制不得不停止战争,现在还敢时不时触碰对方虎须,简直不怕死呢。 鬼怪毋来:咦,不是有人说那个家伙快死了吗,难道是在骗我,不会吧,我才刚加入不久啊!!! 竹叶:所以我们一般不建议加入当地势力,你的话.......节哀。 竹柏:...........真是可怕,我竟然没死,谢天谢地,哦,对了,我跟你们讲,安协会待遇超棒,我爱的不行哦~~~ 必中请:炮灰请,我会为你烧纸的。 大破轮子:没想到外面也这么乱啊,还好我没去。 水鹤不算人:等等这种说法,莫非你是异类那边的?!!! 大破轮子:怎得,你不服? 含蓄的人:干你! 鬼怪毋来:朋友救救啊!!! 竹叶:你们现在成就最高的也就是流奇思一人,还不到八阶,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星主级别高手再到这里叫吧! 【大破轮子已被封禁,时间三百六十六天。】 竹柏:说起来,似乎那边还有个最近声名鹊起的新人,好像是叫什么喜喜? 竹叶:是一个叫齐休的家伙,不过你说错了,那家伙不行,就在新手世界都惨遭失败,算是被人们暗自耻笑的家伙,不足为题。 水鹤不算人:不说这个了,听那破轮子说好像联邦又出幺蛾子了? 竹叶:也不算吧,就是偶像中的皇女最近有些麻烦,似乎被她原本的粉丝群起攻之,我是不太了解,只是有所耳闻。 必中请:理智的说,现任就是不如那位初代皇女,还是趁早下台吧。 烤骗达人:................. 烤骗达人:你们懂什么,一群癞蛤蟆还敢整天心思阴暗的揣测别人,我呸! 【烤骗达人已被封禁,时间一天。】 竹叶:我还是那句话,禁止争吵,否则我就封。 含蓄的人:联邦啊.......有多久没回去过了。 水鹤不算人:回去又能做什么,索性就在这里待着还能自由一些。 鬼怪毋来:.............想回去啊。 第13章 定点 那是一个时值豆蔻年华的少女。 宛如朱砂般的暗红色长发顺在身后,光洁无瑕的脸庞哪怕是在白日中都显得熠熠发光,如同一汪寒潭般的秋叶双瞳正凝视着这边。 形似扇贝的装饰附在脑袋两侧,绢白的头巾裹着额头,其上是犹如经络般的蓝色条纹,整体给人一种神秘的气息。 蓝色的弧光停在那对眼瞳之中,如同黄宝石的瞳仁越发凸显出一份超然之感。 云带般的衣裳盖在身上,宛如喇叭般的袖口弹开,露出那纤细的手臂,形似披风的裙摆掩住下半身,不着片缕的赤足立于半空。 婷婷而立,翩若惊鸿。 有着女性姿态模样的存在停在不远处,略一停顿,抬手将头巾拂起,露出藏在眉心之处的滴红血晶。 “‘未命名’向您致敬,请问您需要动用权限进行外部设备的修改吗?” 面对齐休等人的注视,无名人偶态度平静的抬起玉葱般的手指,轻轻的点在自己的脖颈之处。 原本光滑的肌肤顿时陷落下去,形成一个通向内侧的空洞。 而在那原本是身体的内部,此刻却有一枚散发的青色光芒的混元晶体,而在其中心处的位置则有着三道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 似虚还幻,恍若魅影。 齐休目光一缩,神情变得严肃。 无名人偶依旧停在原地,只是用一对平静到近乎淡漠的眼眸注视着这边。 修改权限,是制作匠师对从自己手中诞生的人偶唯一可以施加影响的手段。 在这个阶段,匠师们几乎可以肆意更改人偶的外观,个性,以及部分的能力,不过,这个权限实质上沦为了匠师各自留下后手的渠道。 即便是匠师,也不能肯定眼前自己制作出的人偶不会因为对方的‘主人’和自己产生矛盾,从而今后对自己出手。 哪怕是有所谓的铸造之恩,但对人偶而讲,她们最重要的依旧是和她们缔结契约的人。 因此,虽然大多数没有传承的人不知,但在匠师圈子中,对初次诞生的人偶都会不约而同的留下一份限制级的口令。 若不出事还好,若出事.........那将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所以,在多数情况下,大族的人还是会让自己族中的匠师铸造属于自己的人偶。 齐休摇摇头,不,他其实对此并不在意,让他在意的是另一点。 想到这里,他望过去的视线中不由带上一丝深沉。 “三仑神纹吗..........”他口中低语着,脑海中却不由想起迪莫的话语。 【“据传在过去的氏族时代,有一种名叫‘神偶’的魔偶,那是比起现在的魔偶更为强大,甚至可以说不在同一个次元的存在。” 迪莫面色凝重,眼中则带着一丝遗憾。 “可惜,自从过去的那一场大战过后,氏族们大多崩毁,就连他们族中所传承的神偶也不见了踪迹。” “我无江夜的先人也曾试着复原那些神偶,只可惜始终没有达到典籍上所记载的那种程度的力量。” “不过,虽说没有成功,却也有了一定的成果...........”】 齐休思绪回归,顿时想起迪莫口中所说的‘神纹’。 据传,在过去的神偶核心上便是因为复数神纹的存在,所以才有着那种无可比拟的强大,而在现在,神纹早就成了流传在民间的荒谬传说,即便说出也只会惹人发笑。 但他知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据迪莫说,他们的先人也的确‘创造’出了有着神纹的魔偶,但是,残酷的现实很快就打破了他们的妄想。 “拥神之纹,止步萨玛。” 齐休看着眼前的人偶,再度摇了摇头。 换算成联邦的单位,就是最多只能成就三阶的人偶,连炮灰也算不上,比起所付出的诸多努力,只能说是一种浪费。 也就是在那之后,匠师们才追求起更为泛用的魔偶,无江夜等学派之所以能兴起也与此事有关。 而且......齐休冷眼看着对方。 他所准备的材料最多使对方达成一阶才对,那么,为什么对方会展现出三阶的实力呢? “不做修改。” 齐休没有兴趣在对方身上做无用功,他可不认为自己留下的手段会对这个未来不定的人偶会有着影响。 说不准他出手施压反而是对方的造化。 “............如您所言。” 无名人偶顿了顿,继而放下手,那道空洞随之合拢,外附的衣物顿时盖了上去。 那对瑰霞般的眼眸扫视在场的仆役一眼,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而后,她迈开步伐,向着这边走来。 呲。 咚。 “——止步。” 阿守神情冷峻,挡在齐休身上,手臂抬起,一道还冒着黑气的裂痕在大地之上显露而出。 无名人偶停下脚步,只是目光冷淡的看着溪守。 “无名之物,为何要阻挡我的去路。” 她环顾四周,眼中带着一丝冷色。 “你等并非魔偶,能允许你们注视已算怜悯,真想就此堕入深渊吗。” 虽说出疑问之语,但无名人偶的神态依旧如故,很显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和这些不算魔偶的家伙是同一类存在。 “啧,这家伙真狂。”虚影小人嗤笑一声,无暇白兽目光一转,脸上浮现一丝有趣之色。 黄金蝶神情冷漠,连目光也懒得给予。 红虎捏捏拳头,无声的看向齐休,恐鳄水虫心中暗叹,又是一个不省心的。 “你是什么东西?” 阿守并不在意对方的说辞,而是依旧冷峻的看着对方。 “我?”无名人偶转过头,瞥了一眼齐休,而后头颅微扬,眼中显出自豪之意。 “我乃神所铸就之偶,是褪灰之象,无眠御者,浮谷幽庭之魁。” 齐休目光一顿,思索着对方口中所说的词汇的含义。 “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守冷笑一声,却半点也没有放行的打算,笑话,她会怕一个刚出生的家伙。 “连名字也没有的——” 阿守的话语尚未说完,面容骤冷的无名人偶猛地上前一步,如蜂群般密集的寒星瞬息间自大地深处涌出扑向了对面。 “亵渎者。”无名人偶冷冷的说道。 什么无名者,她会是在意那种东西的魔偶吗?! 莫名的,她看向齐休,对方面带思索,却没有做出其他的回应。 “..........”她暗暗咬唇。 呲呲呲。 一条条黑蛇自空中现出,形状古怪,周身是宛如实质的杀气立场。 如同蚊虫般的蓝色游蚁聚成一团,它们齐齐仰天,作无声嘶吼之状。 阿守目光森然,无名人偶神情冷傲。 两者相互对视,心中都有些难言的不岔。 下流玩意,蹬鼻子上脸,竟然这么肆无忌惮!阿守心中愤恨,发丝纷飞如雾。 低劣物种,连虫卵也不算的腐尸,望见都觉得生呕,无名人偶心中怒火,周身气势越发高涨。 果然,眼前的这个家伙需要消灭掉!! 轰,轰,轰。 无视旁边正在对轰的两者,齐休依旧在思索着。 褪灰之象,大概是泛指还未摆脱‘俗身’的称呼。 无眠御者,应该是对能力的解释。 无眠,顾名思义,表面看是指向梦境的含义,但他深知自己所给予的那几分材料并没有指向梦境,更多是对于生死的象征。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扫了眼面色冷峻的阿守,心中若有所思。 至于御者,他则想起这方世界对神纹的解释。 不缚,不定,不移,不见,持有四方大界,称为御。 其具体的含义大概就是这个。 至于浮谷幽庭之魁。 齐休皱起眉头,他似乎隐约在哪里听过相关的信息,可是.....却想不起来。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转手拿出一物。 那是只有巴掌大小形似键盘的特殊造物。 “偶变,乡不变,idkk。”他低声呼道。 一道科技感十足的光屏在前方投射而出,齐休投目而去,最上方显示数个大字。 【人偶之乡交流版块】 今日已登录数:1次。 现存积分:10分。 余下的内容皆如同处在云雾之中一样显得模糊不清。 齐休目光一转,看向右上方的个人档案,在键盘右小角的一个圆形按键轻轻一点,后者随之变大。 转入兑换的页面,其上只有唯一的一条。 【版块交流权限:10积分。】 齐休心中暗自摇头,只有到达人偶之乡才能进行签到,并且一旦离开这里就会自动清除权限,也就只有像他这种有需求的人才会购买了。 所幸也只是略微花些时间不算什么难题。 k_t_f_o_r_e### 齐休点击着键盘的字母,等到最后的符号敲击完成,他方才看向屏幕。 一个个符号在屏幕正中打开,如同一柄柄钥匙般刺入兑换区域,同时在屏幕的上方则不断响起—1的数字。 一连闪动了十次,页面顿时爆出几个大字。 【请录入姓名。】 齐休的手指在键盘上一拂,键位顿时隐去,只留下形若水幕般的平滑镜面,他伸手划动,写下决定好的名字。 【已收录完毕.............】 【欢迎进入版块,请务必遵守内部规则,禁止向外透露,违者必究。】 齐休一进入页面就见到了置顶的一个标题。 [论人偶师的未来,时不我待!] 他眯眯眼,伸手点了进去。 片刻后,他便将全部的内容,包括其他人的评论都看了一遍,心中顿时有了些许思考。 两大国的对立,安协会的强势,以及......齐休眉头微皱,继而化开,算了,那件事等他回去再考虑吧,他在这里也处理不了。 虽然这么想,脑海中却不由闪过一道清冷自若的面孔。 他按下心中思绪,再度看向屏幕,研究了片刻后,他伸手划到另一个版块,伸出手写道。 [萌新求助,初次到来人偶之乡应该怎样发展较好?] 如题。 他略微等了等,看向下方的评论区。 水鹤不算人:真短啊,真——短——呐! 必中请:嘿嘿,不要谈论孩子的长短啊。 竹柏:你们话里有话啊,咳咳,听我的小老弟来安协会准没错,这里待遇超好的。 【竹柏已被封禁,时间三十天。】 竹叶:警告第二次,不准宣扬其他势力,下次一年。 含蓄的人:首先,我们要知道你在哪块地方,哦,不用太详细,毕竟懂得都懂。 鬼怪毋来:懂什么?我不懂! 流水不见:建议,我建议换个职业。 烤骗达人:同感,趁早换吧。 大鱼有水:..........所以你们为什么来的。 【此话题已被锁定,禁止一般用户回复,仅允许管理者答复。】 竹叶:这里是图,附件。 齐休目光一顿,继而打开,一副涵盖了两大国,甚至就连安协会也有少许信息的地图顿时出现在屏幕上。 他随意的点开一座城市,相关的势力构成及内部的强者便显示出来。 竹叶:你自己看能去哪,不过我建议不要去两国的国都,现在进去很危险,很有可能直接被绑着送入战场中心。 竹叶:我目前在科尔加王国,司媒在芙令之国,惧岸在安协会那边,若你想投靠我们大可以去各地的索德力商会,我会视情况给予一定援助。 竹叶:言尽于此,祝你好运。 齐休收回目光,他摇摇头点击圆形按钮将键盘缩小,再一把抓住收了起来。 抬起头,看向依旧在争斗的两者。 “停止。”他冷喝道。 漫天杀机散去,两道身影立在一侧,只是相比起阿守略带几分得色的面孔,无名人偶的脸上则带上几分不爽。 可恶,若不是她刚刚出生,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不,等等,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忽然醒悟的她顿时看向齐休,眼中泛起明亮的光芒,如同在期待着什么,连那张原本显得冷淡的小脸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想拥有什么样的名字呢?” 无名人偶一怔,继而有些不解的看向对方,为什么会问自己呢? “那这么说好了,你拥有你前身的记忆吗?”齐休目光一凝,继而再度问道。 “.....................” 无名人偶沉默了,她低下头,继而很快的抬起。 “有,但是我并非她们两者,所以......”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她再度看了齐休一眼,眼中带着丝丝茫然。 “嘉德莉。”齐休点点头,语气平静的道出三个字。 “今后这就是你的名字了。” 更名为嘉德莉的人偶一怔,她垂下眼眸,却无法挡住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我们走吧。” 齐休拍拍手,其他的仆役尽数化作流光融入身躯,唯有阿守留了下来,眼神直直的瞪着嘉德莉,眼中依旧带着冷色。 嘉德莉无声的走进,默默跟在齐休的身后,当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阿守一眼。 “接下来我们去.......” 齐休看向某处位置,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辉。 “比萨斜都。” 第14章 山外青山 北风西行,浪里卷烟。 逐日的鸟雀扬起羽翼,如一道惊鸿般划过天际,只留下点点余波。 嗒嗒嗒。 富有旋律感的声音在热烈的大地之上响起,空气中悬浮的暑气升腾着,张牙舞爪的威吓着来访的一切生灵。 一丝黑线浮现,在模糊的边线上隐约可见数道身影。 为首者头颅微抬,如宝石般闪耀的青绿眼珠凝视着前方,俊逸的面孔如同在泛着光芒一样,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 “四胡流域。”男子低声自语着,眼底不由浮现一抹银白之色。 “走出这片沙漠,再穿过‘奥朗防线’,距离我们的目标地就不远了呢。”脸上露出甜美微笑的少女抬起一只手,仿若猫爪般在水灵般的眼珠上拂过。 颇有几分古灵精怪的少女娇笑一声,而后满眼希冀的看向前方那人。 她的身上则是一套黑白相间的女仆服,手臂上露出的些许白皙肌肤纵然在沙漠中也显得极为显眼。 “..............” 旁边一道身影默默的瞅了对方一眼,原本显得冷淡的面孔上此刻写满了不爽之色。 头戴银色头巾,双耳处则有着海螺般的装饰物,宛如冷却熔岩般的暗红色秀发披散而下,在尾端的位置则缠着几道蓝绳。 原本的‘固神装’被收起,转而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上半身以青花为装饰的缠丝罗衫,下半身则是如头发颜色般的暗红色长裙,足上则套上了宛如高拱桥般的单根之鞋。 笃笃笃。 即便是在这片沙域之中,那对如银华般璀璨的鞋子依旧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快.......”她低声嘟囔着,眼眸深处隐隐浮现道道蓝芒。 但心知自己新来乍到,远不如那个老东西在造主心中地位的她也只能保持理智,一切都交给未来的自己吧。 嘉德莉默默的思考着,同时再度斜瞥了对方一眼。 豌豆,银枪鱼,涂泥膏............ 阿守鼻子一痒,顿时有些狐疑看向一旁面色阴沉的家伙,心中现出几分肯定。 一定是她,这个只会装纯的织唬虫,迟早被抛弃的豆扁泥,水株藕。 两者对视一眼,面上露出厌恶之色,纷纷扭开了头。 嚼不碎的豌豆,砸不烂的银枪鱼,稠乎乎的涂泥膏,时常被视作琥珀的织唬虫,由杂质和黏液组成的豆扁泥,以及............只有观赏作用的水株藕。 在人偶之乡的世界是很普遍的骂人话语,当然,齐休对此并没有在意。 他目视着前方,眼睛忽地眯起。 “哦。” 听到齐休的声音,两者顿时转过头,然而,两者却没有等到对方之后的话语,齐休依旧没有回头的打算,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 “.......那是?” 片刻后,嘉德莉目光一顿,不由看向在一处凹陷的沙坑中露出的某物,她那原本晶莹的眼珠中不由带上一抹暗色。 “咦,哦,是骨头嘛,大惊小怪。”阿守望了一眼,面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说道。 “骨头?”嘉德莉重复道,只是声音却显得有些低沉。 “人骨,兽骨,也许还有魔偶们的残骸,哈哈,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啦。”阿守故作淡然,而后嬉笑着看向对方,面孔微微扬起,如同在俯视对方一样。 “你也该明白的吧,嘉德莉。”带着笑容的少女微笑着,但在那对眼眸中却没有多少温情,那是宛如警告般的话语。 “.............” 嘉德莉沉默了,既不曾点头,也不曾摇头,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目光依旧直直的望着那具已经近乎风干的骸骨,在那黄色的瞳孔深处再度现出丝丝蓝光。 ‘我乃神所铸就之偶,是褪灰之象,无眠御者,浮谷幽庭之魁。’ 不由得,她再度在心中念出自己初诞生那刻在心灵深处响起的话语。 是的,她明白了真实的自我。 那是褪去浑身灰尘的巍峨之象。 是即便沉眠,也终会归来的统御世界之人。 同时也是........... 恍惚间她对准那具骸骨抬起了手。 齐休身体一顿,而后骤然转身,面上浮现一丝凝重。 宛如无穷无尽的云雾自天空坠落而下,迎着阴郁的天空,有着女性姿态形象的存在浮在半空,脚下是一道若隐若现的残缺符号。 齐休只是瞄了一眼,大脑顿时被高温充斥,而在下一瞬,一抹薄薄的蓝光在他身上冒出,将那份反噬挡住。 “.....姐姐。” 莫名的,他念出了声,青绿色眼瞳一震,齐休眯起眼,压下了那份突如其来的情感,他笑了笑,只是看着那已然大变的天空。 “这个混蛋.........”见到齐休身上的气息,阿守目光深沉,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杀机。 世界分为一,继而形成十三道纹章,同时有崇高之声在述说。 【集结岁月的痕迹,遵循古老的约定,在最终的寂末之刻,无痕的湖光将重现于世。】 眼中的迷惘散去,如梦初醒的嘉德莉看向不远处的造主,对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 “好一场大雨啊。” 齐休瞥了眼还有些茫然的人偶,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但是他在看向上空的天空后,眼神却变得极为幽深。 阿守神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大地。 绿草植被覆盖了曾经的痕迹,连同那份酷暑也消失在记忆的深处,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林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改写现实,亦或是扭曲世界? 阿守心中低语,无论是哪种,都证明了对方对于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对于齐休不带嘉德莉离开的说法再无疑问,没错,不是它们想不想带走对方的问题,而是对方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 在过去,某个友善的大姐姐曾告诉过她一些知识。 世界,或者说看似大公无私的世界意识是有着‘私心’的,那是不同于家人,恋人,朋友间的关系,而是更加暧昧不清的关系。 从天之骄子到庐舍之主。 形同八阶的世界代行者,被誉为庐舍尊者的世界绝巅。 “浮谷幽庭之魁只是旁的东西赋予我的职责,但我是不在意那个的,请相信我!!!” 面对齐休那带着淡笑的面孔,嘉德莉的神情中带上丝丝急迫,她有些焦急的说着。 “那是什么?”齐休摇头失笑,而后看向眼前的‘神偶’。 “我可是什么都不曾说过的。”他收起笑容,面容变得冷淡,如刀锋般的视线看向对方。 “你在试着理解我吗,偶?” “真是丑陋而低劣,是我最厌恶的行为呐。” 齐休表情平静的站在嘉德莉身前,可给予嘉德莉的感觉却比起平日更加遥远。 嘉德莉面容苍白,身躯不住的摇晃着,但她的眼瞳之中依旧带着一丝哀求和渴望。 她在期待对方说出温暖的话语,足以让她忘记别的一切的温暖话语。 可是,那越发冷漠的声音却不断的响起。 “我也想起来了浮谷幽庭之魁的含义。” “众生若浮,等同于死,因称之浮谷。” 齐休目光如霜,在眼眸的深处仿佛再度现出一副画面。 “独立尘世,不死不灭,可视作幽庭。” 那是无数尸骸倒在地上,荒芜与火焰占据一切的凶恶之景,而后,有某种东西席卷了一切,而后如浪涛般涌来。 “所谓魁.......” 齐休笑了,眼中如同映出一抹浓绿之色,脸上现出自嘲和讽刺之色。 “就是缔约神偶的含义。” “真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这里.......”齐休伸出手,仿佛想要抚摸对方一般。 嘉德莉认命般的闭上眼,她既无力反抗,也无那反抗的想法,因为,那是她所渴望的造主。 于是,空洞与无尽的虚无感自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嗯,这样啊,果然是避不开的劫难,就像‘母亲’说的一样。 只是.............. 心灵停止了思考,新生的意识再度回归了黑暗。 滴答,滴答。 蓝汪汪的泉液在身下汇成一团,被染成蓝色的头巾被随意的丢在地面,头颅中空的人偶立在那里,只剩下依旧完好无损的身躯。 “朱碧雅,好久不见,我想你很久了。” 齐休的声音越发轻柔,看着眼前生息渐无的人偶,他的眼眸深处浮现暴戾之色,继而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昔日的你夺去了‘我’的一切,因此,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笑着,瞳孔却在剧烈的震动着。 “这也是命运的一环吧。”他嗤笑着,带着蓝色血液的手掌缓缓摊开,露出那依旧晶莹的翠红晶体。 噗噗噗噗噗!!!! 无数的爆炸声在人偶的身体各处响起,那是来自中枢崩裂带来的连锁影响,很快,这具新生的躯体将会步入死亡的境地。 齐休直直的盯着,直到眼前的身影彻底化为了尘埃,目光依旧显得极为专注。 阿守紧咬着嘴唇,却只能默不作声的待在一旁,她明白,此刻的主人不需要别人的话语,哪怕是她,此刻也在对方戒备的范围之内。 良久,齐休转过身,面上已经恢复了从容。 “走吧,阿守。” 他不待回答,自顾自的向前方走去。 “............是的。”阿守看了眼那个讨厌的家伙最后所处的位置,她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再度变得坚决。 “那么,永别了,混蛋。” 她哼了一声,便脚步轻柔的向着远方走去。 不一会儿,两道身影就尽数消失在彼方的边线上。 啪嗒,啪嗒。 形若石块的奇特物体在地上滚动着,好似要顺着风潮前往遥远的地方。 “真是调皮呢。” 两根细长的手指一把将其攥起,混杂着莫名情感的轻柔嗓音同时响起。 一对映着绿意的眼眸凝视着已经走远的两人方向,那张依旧美丽的面孔之上现出丝丝无奈,而后,有着暗红长发的存在露出淡雅般的笑容。 滋。 如灰尘般的细粉自指尖撒落,新生的存在洒然一笑,在呼吸间仿佛有无尽的生机正在蔓延,而在她的脚下则是一团宛若实质的黑色阴影。 “如生如死,几如梦幻。” “今后,我便只是嘉德莉了。” 嘉德莉轻笑着,眼中的怅然随之逝去,她扬唇一笑,如同云雾般的固神装再度浮现,如喇叭般的袖口就显得格外悠然。 女子踏上自天边席卷而来的森海,嘴角含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那我便略微期待一下你的未来吧,造主。” 绿意的大海冲刷着世间,而后,天空再度变得纯净。 轰隆隆隆........... 低沉的,宛如雷鸣般的声音自远方的天空响起,阿守不由得回过头,眼中带着丝丝莫名的情绪。 “主人,那个家伙真的死了吗?” 齐休走在前方,表情依旧淡然。 “也许死了,也许没有,无论如何对方都不再与我们有关,在恩怨已了的当下,我们只需要继续前进便好。” “..........说的也是。”阿守点点头,也没有在意齐休那有些含糊的话语。 她转过头,眺望着远方的景象。 那里有一道道正在‘林间’忙碌中的身影,它们面容泛黑,眼珠中如同带着血丝一般,用力挥舞手中‘农具’的动作显得杀气十足。 而在劳作者的旁边则是数个长着一对黑色触须,身躯上有奇妙的暗色花纹的‘人类’,它们口中叫喊着,时不时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打在劳作者的身上。 血气与戾气充斥在那片区域中,远远的望去就如同一副地狱绘卷一般。 “唔,又是这种饲养‘虫人’的巢穴啊。”阿守无奈的一叹,眼中却带上几分兴奋之色。 “这里距离恩利斯镇已经不远,去收集一些情报也好。” 齐休点头,望向尚且遥远的远方,在恩利斯镇的背后有一道被称作奥朗防线的驻守地带,那里由三座军事重镇联合把控,严禁外人进出。 但自己也必须越过那里,因为那里是自己前往比萨斜都的必经之路。 为此,需要一定的情报。 “如您所愿,阿守必载誉归来。” 阿守神情庄重,小巧的手掌举过头顶,而后握成一道拳头,用力的向下挥去,与此同时,她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在无声的空间内,阿守微微一笑,原本无暇的面孔之上现出道道裂缝,其中隐有细小的黑色虫子正在窜动着。 “与此蓝鹊之地,赋予生之终幕。” “西博流思之念——展开。” 漆黑的天幕扬开,而后,吞并了一切。 第15章 任务完成 传说中,在一座名为覆潮子的山中有着大恐怖。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向前触摸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这是比之任何的责罚都要更加无情的世界。 无人可以折返,无人可以存活,是哪怕从嘴中说出都会为令人为之战栗的绝境之地。 在幽暗的深处,有轻灵的声音正在述说着。 “————————” 无论愿与不愿,它们都只能继续听着。 这一日,在山外走来了一人。 它是自山与海的国度而来的生灵,它在故乡曾经听过与此类似,却有些不同的另一个传闻,出于某个缘由,它跋山涉水来到了这里。 拍着胯鼓,扬着手铃,来者高歌着,如同初生之人一般勇往无前。 它于谷外站住,口中朗声道。 这里一尘不染,这里杂念横生。 这里是血之圣地,这里是梦之摇篮。 这便步入深处,予以呼唤,在即将逝去的明日之前。 ‘离开这里,外来者,你不属于尘世之地。’ 在只有半步的绝域之地,有低沉的声音响起,那是宛如拉扯着喉咙般的尖锐之声。 来者大笑,迈步而入,声音一如炙日般洪亮。 “我便是西博流思,何不于我开路。” 声音落下,有道路开启,两侧有鲜花作伴。 啪啪啪啪啪。 热切的鼓掌声响起,而后,四处有幽兰的火焰升起,照亮了被吞进黑暗的各人面目。 幽冥之音响起。 “提问:尘世之地在何处?” “不就是这里.........”劳动者瞪着不远处缓缓升起的蓝色幽火,神情阴郁的嘟囔着。 “答案错误,污秽者应归于泥泞。” 猩红的雾气升起,在那令人胆寒的咀嚼声音中,幽火的数量顿时被消灭大半。 “提问:你等为何物?” “.......耶祛耳目,耶祛手脚。” 被外界之人称作虫人的存在们匍匐在地,在那有些颤抖的声音中道出自己等人的来历。 “答案错误,序曲应落于昨日之地。” 黄色的小花如水中睡莲般绽放,在虫人们惊惧的视线中张开了血腥的大口。 咕隆,唔。 小黄花们嬉笑着,而后隐入了黑暗之中。 哒哒哒。 在幽暗的地域有轻巧的足音响起,一道光做的道路从远处直直的伸来,而在道路之上则走来了一道娇俏的身影。 其人笑容甜美,眼眸流转间显得越发美艳。 “提问:西博流思是谁?” 少女低语着,脸上泛起红晕。 白玉般的细指对准自己的脸颊,头颅微微昂起,眼珠骤然变得漆黑一片。 “我即西博流思,是一,也是万,正如一念,唯此永存。” “答案正确,欢迎回来。” 啪啪啪啪啪。 伴随着鼓掌声以及如同水雾般散去的烟雨,阿守打了个哈欠,望见远远走来的那道身影,她的目光顿时亮起。 “完成任务,耶!” 她伸出手指,笑容极为灿烂。 “恩利斯镇,现存二万人,原本的居民被调往后方,残留的居民则被覆骨虫同步,在镇长耶祛的命令下负责开拓外界的田地。” 阿守语速极快的述说着。 “之前由于沙漠的消失,以及一道消失在天际的绿色光芒,耶祛于是派人来此查询缘由。” “至于对方的实力,据我在记忆中挖掘得知,孕育覆骨虫的那位人偶便处于四阶行列,料想它的使用者也最多只是那样。” “主人意下如何?” 阿守的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已经走到近处,面露思索的齐休。 忽地,他视线一转,看向一处低矮的草丛之中。 “............你怎么看?” 阿守面色微变,顿时看向那边,眼底深处有黑线闪过。 砰砰。 如同哑炮般的沉闷之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嘶鸣,阿守冷着脸看向那道仿佛凭空出现的身影。 银灰色的独角,木然的面孔,一身铝灰色的贴身猎装,细长的手臂放在身上,粗壮有力的大腿横在大地之上。 那是仿如猎人般的沉默女性,但其身上那份异样的气质却在诠释着什么。 “....................” 在难言的沉默中,一道身影缓缓站直,露出那有些灰头土脸的面孔。 “哎呀呀,怎么说呢........” 来者摸着脑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老哥,我说我只是路过......”来者苦笑着,眼中带着一丝小心。 “你信吗?” 齐休打量着两者,眼睛不禁一眯,他的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是,他并没有说出口的打算。 “..........说出你来此的目的,我会视情况决定对你的处理方式。” 听着对方那宛如最后通牒般的话语,来者面容发苦,心中再度咒骂起那个让自己来这边的家伙。 可恶,等自己以后变得超强,一定要吊打它一千,一万遍啊! 他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岔和恐惧,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那个神色冰冷的少女,眼底闪过一抹忌惮。 看起来不像是主战人偶,可是,这份战力却毫无疑问是属于那个层次。 就连‘蒂洛’都在心中警告自己,她并没有必胜的打算,如果再算上对方不曾出现的另外人偶.............. 很棘手啊,他在心中叹息着,面上依旧露出难为情的样子。 “嘿嘿,不知你听过安协会没有?” 他的脸上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笑容,而后瞬间收敛,有些不安的看向对面,那两者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那个啊,你也许也知道,最近两大国的边境似乎不太平静,所以啦,就是那个,我作为侦察人才到这里看看。” 对方露出郑重的表情,他的眼中如同带着某种决然,用力的指向不远处的恩利斯镇。 “恶法执刑者耶祛,是直属于法阑大公旗下的势力,至于后者,你也应该听过要塞之主的称誉,暴虐,嗜杀,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争派。” “要不是他,我的家乡........”男人咬牙切齿的说着,那对绿色的眼珠中顿时被怒火和悲伤所包围。 猎人人偶目光一转,看着自家老二的样子,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古怪之感。 “因此——”高扬的语气一滞,那带着浓浓情感的眼眸顿时火热的看向这边。 “我可不会告发你的,我正是你的盟友啊!” 齐休静静的看着对方的表演,只觉得有些拙劣。 阿守更是撇撇嘴,心中的战意也随之散去,对付这种白痴,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她也是有着身份的人啊。 “你说的很有道理。”齐休点点头,不去理会对方眼中的狂喜和些许困惑。 这么简单的吗?男人疑惑着。 “可是,对我而言毫无价值。”齐休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男子的面容先是一呆,继而有些难看。 “额,要不您再考虑考虑?”他几经犹豫,还是劝说道。 若非必要,他真的不想用那个办法啊。 “晚了。”齐休再度摇头。 男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凶狠,他双手一盘,数颗弹丸大小的晶莹圆晶便出现在指缝之间,与此同时,猎人装人偶也露出了冷酷的表情。 “.........哼,那就别怪我——” 咚。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径直冲来,男子傲然一笑,伸手便要抓.....却抓了个空,宛如实质的空气弹在他的脑袋一侧划过,而后直直的镶嵌在一颗大树之上。 “.................咦?”他半是茫然的看向那个忽然出现的身影,继而有些愤愤不平的怒骂道。 “不讲道理的混蛋——” 身旁传来拉扯感,他恼怒的看向那边,却发觉正是他拜为大姐,平日恭敬有加的蒂洛。 “大姐,正要砍人呢。” “那个啊,我觉得也有些晚了........” 后者此刻的脸上带着莫名的表情,她伸手指着后面。 男人不信邪的转过头,心中还在暗自戒备着对方的袭击,然后,当他看清那个东西,大脑却瞬间轰鸣起来,思维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下垂的眼角,瞪大的褐色眼珠,两侧鼓起的脸颊,中空而外盛的数根小辫子......... ........咦,怎么这么眼熟,和我此行的目的对象长得一模一样。 真是绝了,他不禁点点头,顿觉自己有了见识。 “那确实是耶祛,从色素来看,还是很新鲜的那种。”旁边,幽幽的声音响起,猎人人偶一脸嫌弃的看着这边。 男子嘴角一抽,顿时老实的收起自己指尖的媒介物,他用力的瞪大自己的眼珠,用满是‘憧憬’的目光看向对面。 “大哥仗义,若不嫌弃,小子愿拜大哥为义兄,今后每日祭拜,决计不忘今日之恩。今后我——” “.............你还是拿实惠出来买命吧。” 齐休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出言打断对方那宛如咒自己去死的话语,皱着眉看向对方。 “当然,大哥。”男子摸头,露出傻傻的笑容,看起来极为憨厚。 “你叫什么名字?”齐休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哥,我叫朱木白,您叫我小朱就好。”朱木白点头哈腰,看起来十分的谄媚。 果然啊,齐休在心底自语,而后,他面容如常的看向对方。 “很古怪的名字,但是,与我没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一冷,盯着对方那笑呵呵的面孔。 “拿出你的积蓄,试着说服我,不然.........” 在齐休的身后,一道极为高大的身影望向这边,澄澈的黄色眼瞳凝视着这边,如同某种生物的灰色硬皮盖在身上,却越发彰显出那凶悍的气息。 阿守转身走到齐休一边,用极为冷淡的目光瞥了这边一眼,便宛如真正的女仆般安静的待在一旁,等候着下一个指令。 “行吧,大哥愿意饶小弟狗命,这也是应该的。” 朱木白叹口气,他挠挠头,空中撒下团团雪花。 猎人装人偶眼皮一抖,顿时躲开了那个方位,眼神越发的嫌弃。 而被嫌弃的朱木白心中惆怅,自己还没真正富过,这下就又得破财免灾了,可真是倒霉,果然就像那个家伙说的一样,自己还是安心扫地比较好? 屁,才不干! 朱木白心中恶狠狠的反驳着,手中却老实的掏出数道东西放在地上。 “空母晶所做的子母引子,可以提纯后代子系的灵触天赋。” 多数为六角,少数为八角的透明晶体,以白色的线连在一起,而细细望去,在晶体的中心隐隐有道人形虚影一闪而过。 “悔念浓缩液,从擅长斩击与切割的恶灵身上得来,可以在调配人偶时大幅的降低舍去脆弱器官的衰减度,很珍贵的。” 肉痛的朱木白小心翼翼的将三支试管放在蓝色的厚布上,其内部是泛着紫色烟气的雾气,在摇曳间绽放出瑰丽般的色彩。 其后,他又掏出自己平日里的诸多珍藏,手虽然在抖,却没有半分犹豫。 可以作为配料的百年楸木液,可以自梦寐之地苏醒的纸花灯,光芒内敛的黑色圆牌,黏在泥土上的晴天虫................ 朱木白虽然心中越发苦闷,但比起不一定能功成的战斗,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更让他心中舒心。 “哦,还有这个........”掏到最后,朱木白忽地想起来,似乎自己还带了一个东西。 他用手指捏着,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有些不舍的递给对方。 “喏,索德力商会的介绍信,可以无条件借用一次分部的力量,这也是我所能拿出的价值最大的东西了,再要其他的..........我也没有了。” 朱木白直直的望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 齐休目光一凝,看向眼前态度隐隐变得强硬的朱木白,心中明白,对方此言就是在宣告,这就是自己所能拿出的补偿,再不同意,对方也不会再顾及什么。 只是........... 齐休笑了笑,伸手取过白色的信件,而后随意的挑走在地面摆放的一些东西。 “那便这样吧。” 他摆摆手,步伐随之一转,避开前方的恩利斯镇,向着越发偏僻的一角走去,在那里的远处则是一道道连绵的山脉,在彼方的空中则有着黑压压的雾气。 阿守与另外一人随之跟上。 很快,三者的身影便消失在朱木白的视线尽头。 “...........你真的很怕死呢,小白。” 猎人装人偶蒂洛叹口气,继而眼神认真的看着对方,“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直到此身寂灭,灵性不存。” “哈哈,不要这么说啊,大姐。” 朱木白反而没多少失落,他笑呵呵的看着那几人离去的方向,原本肥肥的脸庞上却显现出丝丝理性的色彩。 “这世间本就是贪生者多,我只是个庸人,自然没那么多的道理可说。” “但是啊.......” 朱木白面带微笑,眼神极为真挚。 “于我而言,最亲最近的人就是你,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蒂洛一怔,继而低下头,没有再发出言语。 “况且.........我真正的任务也完成了啊。”朱木白苦笑一声,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 “我们回去吧。”他笑着伸出手。 “.............嗯。”带着丝丝温暖的手掌反手握住,一向大方的蒂洛此刻却低垂着脑袋,默默的跟在朱木白身边。 两者并肩前行,于落日的倒影中,两道影子逐渐融为了一体。 第16章 秘境坐落于大地之上 “那并非是他的主要目的。” 白皙的手掌从胸膛中穿过,眼前的拦路者被瞬间打爆,齐休眼神平淡的说着。 “————————” 森然的气机充斥着空气中,滴红色的血液撒在地面,逐渐成了一滩滩的小型溪流。 彭! 沉默的身影一手抓着一个人,黄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丝丝淡漠,两臂一用力,朵朵血花便绽放开来。 滋滋滋。 黑色的天幕如同游鲤般横行于战场,在空灵的笑声中地面只剩下一道道白色的划痕。 在将驻扎在山脉外侧的反抗者尽数灭杀之后,齐休站直身体,眺望着远方那已然幽暗的天空,眼神变得有些晦暗。 “...........还真是巧啊。” 双臂伸出,拨开外侧的黑色天幕的阿守从中走出,与有些不知所措的另一者对视一眼,而后她张开口。 “主人之所以想要尽早离开这里,甚至不进一步的追问,也是这个原因吗?” 若不然的话,实际通过那个人的情报离开这片被封锁区域更加合理,阿守在心中轻语着。 比起沿着有各种督军驻守的主路前进,从这个名为‘苏塔山脉’的地方直接穿过,会更快的抵达要塞外围。 唯一的缺点就是内部的恶灵势力太多,会严重阻碍前进的速度。 “我似乎落入了更大的落网,从我尝试着借用那份‘网络’离开那里开始。”齐休摇摇头,不禁想起之前在他心头响起的那道警告。 想必那就是最后的通牒了吧,因为自己依旧选择留在这里,所以后续的麻烦才会接二连三的找了上来。 只是.......齐休那青绿色的眼珠一瞬间变成了黑色,放在身侧的拳头却不知不觉的握紧,他的面孔变得阴沉。 “怎能忘记,不可忘记。”他喃语着,森然的煞气自体内涌出。 阿守及另外一人皆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这边,只是,面对此刻的齐休,它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的守在对方周围。 “呼...........” 良久后,齐休吐出一口气,面上恢复了冷静之色。 “那个家伙的身份我心中大致有数,若我所猜不错,对方会那么恰巧的到了那里,不是为了所谓的探查情报,而正是为了.......” 齐休止住话语,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件白色的信封。 他撕开外封,从里面取出一个圆形的,中间有着一柄奇异小剑的纹章,在下方处还有这一行小字。 (兹合曲之时而铸,索德力商会作为担保者,宣布对此枚‘华盖’纹章的真实性负责。) “科尔加王国——蓝思尔军事要塞——索德力商会——安协会。” 齐休目光幽然,念出目前环绕在他身边的四个,或者说三个势力。 在必经之路围堵的蓝思尔军事要塞,被科尔加王国授予大公之位的法阑。 出现在面前,自称来自安协会的朱木白。 还有那个连接两者,在前不久也被提及的索德力商会。 “氏族时代......神偶......地上真神......之前见过的那个人...........以及.......” 他的心中猛地浮现一个名字,他顿时将自己的想法压了下去。 “算了,暂时没必要考虑太多。” “阿守,还有....露。”齐休摇摇头,看向还在身侧负责守卫的两者。 “是,我至高无上的主人。”阿守微曲半身,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 “...........是的,君上。”露低下头,身躯依旧站的笔直,彰显出凛然而刚毅的态度。 “十日之内,穿过这里。” 他指向前方,神情却显得极为平淡,仿佛他指向的不是什么被世人畏惧的凶恶之地,而是再正常不过的平和之地。 “小事一桩。”阿守也随之轻笑。 “........吾来开辟前路。”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依旧有些不习惯对话的露转过身,径直向着前方走去。 而在她道路的前方,伴随着哭嚎般的声音,一道道湿冷的视线对准了这边。 “血食,新鲜的血食,嘻嘻嘻嘻...........” “最嫩的,最滑的,还有最——爱——的!!!!!” 刹那间,奸笑与呼喝之声便响彻了云霄。 “只是腐骨残骸,惭愧。” 露叹息着,高大的身躯依旧笔直,变得铁青的双臂向前伸出,而她那原本那对澄澈的黄色眼珠,此刻在瞳仁之内却现出了丝丝灰色。 “万恶之兽——展开。” 嗷———————— 雄浑而暴烈的吼声猛地响起,露的身躯变得虚幻,而在下一刻,宛如‘浪潮’般的巨大虫子便铺天盖地的涌出。 吱吱吱吱。 在恶灵的尖啸中,咀嚼的声音不断响起。 “.........君上且行,此行无阻。”露那变得柔和的声音在心底响起,齐休点点头,便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出。 浑身泛黑,有数层楼之高的赫色恶犬。 垂着舌头,周身散着奇异芬芳,色彩鲜艳的博兰西雀。 张着嘴,从远方横空直撞,直接开辟出一条道路的奥立克西斯,形如幽夜巨蟒的危险生物。 身体泛黑的人形大虫争先恐后的涌上去,它们挥舞着长在身上的数十道利刃,宛如护卫一般在前方开辟着道路。 一分为二的恶犬,被吞噬殆尽。 遂成粉末的西雀,被啃咬吞食。 击杀无数大虫,凶性毕露的大蟒狂吼着,却依旧压不住沉默前行的人形虫子,它们前仆后继,宛如最精英的战士一般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取下敌人的性命。 渐渐的,大蟒的动作变得迟钝,然后,更多的黑色人形冲了上去。 齐休目不斜视的从大蟒身旁走过,原本狂妄不已的对方此刻低下了头,皮开肉绽的身躯此刻尽显颓废,那对凶悍的眼眸中第一次显出了恐惧的情感。 “...........呃。”阿守面色复杂的放下手,她咳嗽一声,佯装平静的跟上了齐休。 虚幻般的巨型虫子从蜷缩在地的大蟒身旁走过,后者却只能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黑色的浪潮席卷各地,这片绝域之地首度迎来了‘和平’。 ................. “什么动静?” 眼神如电,有着刀刻斧凿面孔的男子先是看向三人,那对栗色的眼珠中满是冷峻之意。 “是呼兰山脉那边,我记得有千人大队驻守在那里,应该不会出问题。” 埃克尔镇的首领望了眼远方,沉声答道。 “...........”身材极为高大,身着青灰长衣,胸口中心有着空心花纹章的法阑大公面色冷漠,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我们不需要可能,也许,大概的说法,只要有一点点危险,我们就必须排除,加尔萨,你堕落了。” 神情冰冷,带着黑色帽子,身躯如岩石般壮硕的男子出言道。 加尔萨皱皱眉,懒得去看这个脑子都发硬的家伙,尽管对方身下的克鲁大监牢平日也带给自己不少利益,但区区的泥腿子,他自然不会真的放在眼里过。 所以,他干脆的看向最后一人。 西伯里堡垒的领军者,也是法阑大公的嫡系手下,萨奇名誉侯。 对方可比那个没有礼仪的蠢货高贵多了,加尔萨心中一想,脸上便显出丝丝笑意。 “耶祛不算聪慧,纵然让他统军,也不过是千人水准,但他只有一点值得赞许。”有着微微前翘的银色小胡子的萨奇平静道。 “死了。”法阑突兀的开口讲了一句。 三人面容微变,纷纷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至于怀疑对方口中消息的真实性,那种事根本不可能,于是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萨奇也不禁扯掉了自己的几根胡须。 “不可能,斯堪迷虫可是那位大师的手笔,纵然是数倍的强者联手攻击,也无法在短短一天内拿下对方,至少消息也能传出来啊!” 加尔萨惊呼着,脸上变得极为难看,莫非是有其他的势力出手了,可究竟会是谁?! “............我做不到。” 图克沉默片刻,才无奈道,同样作为战士,耶祛本身就与他处于伯仲之间,如果再加上斯堪迷虫,纵然是他也要抱着舍命的觉悟才能击杀对方。 “会是那位派人出手了吗?”萨奇低声自语着,然而,他的目光却看向依旧表现得极为平静的法阑大公。 “不是他。”法阑大公摇头,而后陷入了沉默之中。 萨奇也不禁变得困惑,既然不是那位地上真神出的手,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不是还有芙令之国吗?”加尔萨眼睛一亮,顿时想起一个可能,法阑大公看向这边,继而无声的摇摇头。 加尔萨顿时失落而困惑的垂下头。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法阑大公在他低下头的那一刹那露出的冰冷目光。 那是如同看着死人般的视线。 “..........无论如何,秘境都会开启。” 法阑大公微微摇头,发出宛如梦呓般的话语,他昂起头,栗色的眼珠变成一片纯白之色。 在那不可视的领域中,中宽外窄,如雪莲般晶莹的‘白萝卜’便突兀的显出身影。 它甫一出现,言语便失去了含义,变成了空洞无名的杂音。 【&…………&*……*%@%@&……&!%】 那是来自久远年代的呼唤,是藏在所有生灵记忆深处的痕迹。 于是,天空自此坠落,不,是大地向着上方奔去。 久别的两者似在那一刻便要合在一起,如同过去那般。 只有那些还停留在地表的生灵会为这份喜悦付出足够惨烈的代价。 哗啦啦。 数根无形的绳索自彼方伸出,各自拉住大地的一角。 晶莹的雪莲则伸展着身体,如同一颗大树般长大,触须向着下方延申,缓慢而有力的将大地推了回去。 一般般莲朵展开,将那即将落下的天空撑了起来。 雪白的根须深深的刺入大地,沧浪般的浪涛涌动着,将大地上的一切生灵所覆盖。 【■■】 嗡嗡嗡。 世界在震动,原本即将变黑的天空骤然一变,叮当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在喧嚣般的轰鸣中,三人眼前的世界消失了。 ................ 齐休等人刚刚走出山脉外层,眼前的空间顿时变得模糊,他面色微变,只来得及收回两位仆役,在晃神之后,眼前的景象便换了一番模样。 无无无无。 形似念经般的低鸣声不绝于耳,在混杂着大吼人声的配乐下,在齐休的眼中赫然出现一道惨烈无比的战场。 他呆立在原地,却只能凝视着眼前无比‘陌生’的熟悉一幕。 在山的那边,身卷蓝裳的大汉们大笑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顿时在他们周围百里之处的生灵顿时被砍成齑粉。 在被撕裂的大地上,有着数道宽大的手掌四处舞动,赤膊着上半身的精武男子组成一列列队伍,一道道血浆在它们脚下炸开,无论是男,是女,亦或者是老者。 在那些沉静而淡漠的面孔上,丝毫不曾有半分的怜悯。 “哀鸿百日,绝而不止,我心高扬,永无止境。” 在彼方传来的歌谣中,在场的屠戮者身上缠上金色的流光,手下的动作顿时更快了几分。 “大胆!” 血色的天空中响起一声暴喝,一道如雪雁般惊艳的女性从天而至,径直的杀向声音所在的位置。 天空之上有星辰排列,而后,一颗颗山岳般的陨石便从天而降,那是象征灭绝的破灭之音。 一瞬间,毁灭的气机席卷了整个大陆。 “如果这就是你们所期望的结局,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吧,人偶。” 那是宏伟而飘渺的声音,宛如下达着判决一般,世界顿时颤抖起来。 【当时,已经接近全灭局势的残存氏族一致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道道浑身生出瑰霞之光的身影飞向天空,那是合计八名,曾被称作世界之心的巅峰存在,是它们自豪的源头,同时也是让此战走向狂乱之局的直接导火索。 神偶。 由那位初始之偶所亲手制作的至宝,以誓约和岁月作为见证,维系着过去与未来的所有生灵,连接着人与非人之间的‘锁链’。 咔啪,咔啪。 锁链断了。 眼前的世界再度陷入黑暗。 而后,有中气不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醒醒,醒醒,我们该离开了。” 它睁开了眼睛。 第17章 梦之所见 那是一个美丽的生物。 绿叶般的眼眸望着这边,弧线感分明的精致五官,如同春日薄雾般的酥黄发丝,虽然只是身着麻衣般的破旧衣裳,却依旧掩饰不住那份清澈自然的气质。 也许是见到这边的目光,那人勉力一笑,脸上夹杂着些苦涩。 “抱歉,也许你还很迷茫,但是真的没什么时间了。” “你刚来这边就陷入了昏迷,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天,如果再不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也会被留下来的。” 那人低叹一声,带着满满的怅惘。 “.............”它试着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试着回忆一下吧,应该没有太多问题的。”那人的声音变得温柔,虽然眼睑中依旧带着疲倦之色,却依旧宽慰着这边的情绪。 于是,它开始回忆。 赫尔之月,由‘迪格盟会’完成组建的ik系列产品。 经测试,确认为缺陷物。 与之有关的人类被牵连,在无知无觉的ik眼中被杀死,随后,它便与其他的缺陷品被送到这里。 这里是本贝支护所,是孕育新生,为缺陷品提供出路的职业会所。 在公正,有序的秩序下,一切都将变得美好。 “只要去努力的展现自己.........”那人笑容微滞,继而目光低垂,如同在梦呓般,“总会有新的出路的吧。” 那是早已放弃了一切希望的目光,不由得,它想到了这一点。 纤细无骨的感觉传来,伴随着微凉感,那人拉着它站起,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它试着观察四周,这才发现在诸多有着类似眼前这人气质的身影穿梭其中,而在它们的对面则是一个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异样气息的存在。 那是什么,思维在悦动,继而再度陷入沉寂。 路过一方坐落于边缘的落地镜,它扭过头,看向了那道如约出现的身影。 纯白到近乎惨淡的透明肌肤,宽大而细长的头颅被镶嵌在显得柔弱的身躯之上,形若异质生物的东西正注视着这边。 昏黄色的眼珠凝视着这边,如同望着另一个生物一般。 这是我,它恍然大悟。 “祝你好运,还有......抱歉。” 伴随着一道推力,在耳边响起的那带着浓浓歉意和苦涩的话语下,有些踉跄的它勉强站直,随后望向了前方。 一道道如同望着珍奇野兽的视线如同烟雨般刺来。 “哈,什么奇葩的小玩意,笑死。” “用来刨地都比在这强吧,真是可笑。” “看起来也不像能有反应的东西啊。” 嘲笑,轻蔑,失望的情绪如洪流般涌来,而恰在此时,一道满怀高昂情感的声音响起。 “所以才是开场礼仪啊。” 它扭过头,那是一个身着血红衣着,脸上带着狂笑的男子,他双手向着两侧张开,那张本该显得美丽的脸庞上此刻却充斥着深深的恶意。 “哦,还是有些反应嘛,算了,这就是你唯一的价值啊,废物。” 男人转过头,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继而张开嘴,鲜红的舌头伸出舔着自己发干的嘴唇。 “诸位,让我们欢呼,让我们高喊,让我们欢欣鼓舞吧。” 他高高的扬起手,下方的人们嬉笑着也纷纷高举着手。 “在富顿之家的注视下,在克里斯大人的观护下,我们迎来了今日。” “世界属于何人,天空属于何人,当然不必说。” “只有我们有着资格。” 男人语气高亢,在有些泛红的眼珠中的注视下,人们大笑着,扭曲着自己的躯体。 它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强硬的力量从两侧传来,两道无比异样的美丽之物压住它,如它一样的纯白眼珠中不带有其他的情绪。 “让我们歌颂吧,以这个祭品作为起始。” 美丽之物抬起手掌,金色的光刃在空中生成,而后被她持在手中,与另一边的同类对视一眼,两者的手臂高高举起,如同众人一般。 “献上祝福吧。” 它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再度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缭乱的战场,在烽火和燎烟下,有着些许熟悉感的建筑再度映入眼帘,破损不堪的残肢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血色的碎片在空中打了个旋,继而无力的落下。 先前的喧嚣如同幻梦般逝去,仿佛眼前的场景才是真实。 “你是........” 带着迟疑和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他转过头,眼前是面容依旧如故的女子,只是不同于那日的疲惫,此刻的她纵然满身带着灰尘,那对绿叶般的眼眸依旧显得十分耀眼。 簇拥在她身边的诸多美丽人形生物散向各处,哀嚎与切割的声音在远方响起。 如同领袖般的女子张张嘴,最终那张脸上露出与当日如出一辙的苦涩笑容。 “之前抱歉了,是我的错。” 他看着对方,那是与人类一般的表情,此刻的对方毫无疑问是他预想中的存在。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叫我贝伦,这是我如今的名字。”女子目光微垂,继而轻声道。 而后,她述说起过去。 在那尚未遭遇那场战争的年代,是诸多氏族依旧统领四方的时代,在神秘而强大的神偶的注视下,人们心中充斥着对自家势力的自信和.......傲慢。 开拓着疆域,掠夺被称为土着一方的异世界,在无往而不利的情况下,奢靡和享乐之风大为兴起。 美艳的女子,珍贵的宝物,望之不尽的疆域,很快,这些寻常的可以刺激人类感官的东西便变得乏味。 什么都有,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就是什么都没有。 于是,最早的逐利者将目光对准了它们手中所握有的资源。 被视作雾海泡沫,生命奇珍,世界之最的人偶。 假如存在一些无法走入战场,身心都变得残缺的不完美之物出现在市场上,那该是多么有着诱惑的想法。 天生地就的神偶们自然高高在上,但是,那些位格不及她们的人偶却并非如此,在过去,她们一直是与人们并肩而行的。 只是,在逐渐浮躁的现实中,原本并肩的人们此刻却不时的偷偷窥视着这边,眼中浮现了异样的情感。 所以,她们并没有,也不曾想到那份异样感。 谶诺741年,首度案例发生。 在一位名声远播的大师级人物的操手下,‘意外’诞生了,只有着外相而无力量的缺陷人偶诞生了。 那一刻,在神偶们沉默的目光中,在人偶们悲伤的叹息中,人们低下头,掩住了嘴角的那一丝扭曲笑意。 自此,现实开始狂飙,无论是那个最先的提议者,还是对此漠不关心的氏族家主,它们都不曾留意到某个真实。 假若一开始的允诺是为了并行,那么,在不再并行的现在,那份诺言还有着什么价值? 被玩弄,被欺凌,被视为最低等的缺陷品们无思无想,没有反抗情绪的它们只能静静的望着发生在自身眼前的一幕。 这是被刻意阉割后的产物,是温驯的,哪怕屠刀驾到身上都不懂得反抗的高扬。 但是,它们曾诞生于世的那份真实却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自远道而来的客人出现后,在对方展现出那份久违的热情后,纵然是粉身碎骨,缺陷品们也会以自身的一切来回报那份赤诚。 以契约作为媒介,自此以后同生共死的誓言是比任何东西都要美好的东西。 在背弃那份最初之诺的现在,誓言的产物自然也将目光转向了他人。 最早的战争来源于何物呢? 人们思考着,最后得出结论。 果然,还是因为神偶太强,所以被他人忌惮了吧。 在错误的结论下,即便是尚且清醒的氏族们也不假思索的发动了战争,当然于他们而言那并不算战争,只是在收复‘故土’。 香山神君,音无龙,朱焰帝........ 在被征服的地域中,选出最大的一股被称作十二古妖的前征军,在神偶们的示意中,向着于彼方之地显现疆域的那个势力发动了进攻。 什么群星联盟,什么森之联邦,都不过是土鸡瓦狗,都会在无敌的神偶面前臣服,人们深信着这一点。 可惜,只是注视着前方的他们并没有看到身后那些匍匐在地的缺陷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那是可以为了某一物而奋不顾身,直到身心都为之损毁的决然。 在过去,那份决意属于他们,而现在........... “所以,人偶之乡失败了,迎来了最为惨痛的现实。” 贝伦微笑着,那是怀揣着自豪和冷酷的面孔,这也是当然,因为它并不将自己视作人偶之乡的一员。 “..........这里是哪里?”他沉默片刻,随后轻声问道。 “这里是被称作秘境的地域,是尚存于世的神偶们干涉现实的产物,将那份对她们而言称得上屈辱的历史铭刻下来,以此作为自省。” “当然,同时也是为了警告新生的人。” “人们总是在犯错,纵然有神偶兜底,也依旧沦落到眼前的境地。” 贝伦嘴角弯起,娇俏的面孔显得分外欣然。 “所以神偶们明白了,与其任由那份不成熟肆意妄为,还不如她们自己操刀,所以,世界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神偶才是氏族的主导者吗?”他再度询问。 “也许过去不是,但现在一定是。”贝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么,你是站在哪边的,人偶?” 青绿的眼珠一凝,漆黑的色彩旋即占据了一起,身上有着异样气息的少年注视着对方,那是与对方类似,甚至更进一步的非人感。 一边是出身的地域,以神偶为主导的势力。 另一边是早已离散,至今都无法返回的残渣。 然而,对于她而言,并没有犹豫的必要。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我只会继续下去,并且.........” 贝伦看着这边,脸上露出感慨的神情。 “果然,那份资料还是留存下去了,三相态之后的道路。” “但是啊,你所继承的这份道路也迟早会迎来终结,所谓的继承,本就是一种模仿,在那一道非人之壁前,纵然是如何强大的力量都会为之止步。” “假如你不曾找到自己的真实,那么,你便会被现实的漩涡吞噬,就此尸骨无存。” 齐休倾听着对方的话语,这是前人们对后学之人的指导。 “离开这里吧,这是仅存在这里的我唯一能给你的警告。”贝伦的神情变得严肃。 “虽然不清楚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但我依旧明白,假如还有留存下来的那些家伙,她们会做出怎样的事。” “偏执,痴狂,为了一个目标而舍弃一切,我们便是这样的存在。” 贝伦的身体变得虚幻,那是仅存在于此刻的幻念唯一的善意。 她看着这边,眼眸朦胧,似乎望见了一道无声的身影。 那是深深停留在她记忆深处的一道幻影,是时至今日她都无法忘却的身影,在那看似异类的身躯之上,在那对无色的双眼中,她望见了那个满手污浊的自己。 那是永远忘记的罪孽,纵然他人说着原谅,说着理解,她依旧无法释怀。 一旦释怀,那么,她将不会再是自己,隐隐的,她明白了这一点。 “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我不懂啊。” 低语声落下,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如同失真的世界再度回归正规,在飘忽不定的景物中,依稀间有雪白之物拔地而去,世界再度变得纯粹而单调。 正如起初一样,只是......稍有不同。 齐休睁开眼,青绿色的眼珠再度绽放。 “欢迎回来,新人。” 齐休目光一凝,向着发声地望去,等到他看清那道身影之后,原本淡然的瞳孔不由一震。 有着浅绿发色,发丝间隐隐有着灰色的人便立在那里。 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对准这边。 这一刻,真实与虚幻叠加,无比真实的‘贝伦’信手推开身边的窗户,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那张晶莹的面孔之上不由显出道道如梦似幻的光辉。 “我是竹叶。” 存在于现实的她露出谦逊而优雅的微笑。 第18章 褪色者 竹叶,人偶版块的管理者之一。 而想要进入版块自由交流需要三个条件。 其一,购买只在联邦本土制作的信物。 其二,前往人偶之乡,并且连续签到十日。 其三,遵循版块管理者所设下的规则。 从根本上遏制人偶之乡本土居民的加入,只接纳联邦内部志在人偶师道路的人们,而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被联邦上层所允许的行为。 那么,这么做又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齐休曾反复思考过,却始终不得其解。 “我们衷心的欢迎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们,那些不被世俗目光所拘束,不曾遗忘过去,矢志不渝,并勇往直前的勇士们。” 竹叶微笑着,表情越发柔和,但那并非是人所能拥有的气质。 那是非人者,是浡离生命之门,忘却生死的怪物。 “看你的样子,想必是刚从一道秘境中出来吧,我也曾收到过消息,似乎是要塞那边在前不久开启了一道门户。” 竹叶神态悠然,不再去看沉默不语的对方,那对含笑的眸光转而看向窗外。 那是连接着折柳白叶的青翠藤院,在院落边缘有着一排呈十字样式的大树,在毗邻窗口的树上则有一道刚刚抽出新芽的藤蔓。 它脸上的笑意微顿,无声的叹了口气,眼底带上了一丝晦暗。 “秘境,只是用于对外掩饰的名称,本名则只有各自的执掌者才会清楚。” “在某个意义上,这所谓的王国也不过是它们手中的傀儡,毕竟连作为秘境根基的樊叶都被各地大公所掌握。” 竹叶轻吐一口气,眼底的晦涩随之隐去,这才再度看向这边。 “你曾经历的那份传送也只不过是那些学派模仿秘境的产物,由不固定的学派主执掌相应的钥匙,并对使用者附加用于区别的气息。” “所以,纵然你后面再怎么小心,都无法远离这层罗网。” 齐休目光一闪,这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无论是到哪里都会遇到足够的‘麻烦’,原来是他已经被标记出了。 “不用担心。”竹叶轻轻一笑。 “秘境承载着历史,在那份抵达‘莫纳之数’的现实中,一切的痕迹都会失去意义,包括曾标注了你的那份信息。” “不过由此相对,秘境会在短暂的开放后关闭,并将到访者遣送到它们当时最想去道道地方。” 竹叶指着自己,那中性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喏,自然就是我这里了。” 齐休眉头微皱,随之松开,一向喜欢思考的他很快猜到了几个可能。 且不说在人偶之乡中据说记载着自诞生到毁灭时刻的莫纳之书,那个东西既然以莫纳之数表示,自然不是他在短时间能够接触的内容。 相比起其他的到访者,他毕竟来自‘外域’,之前身上还有标记的味道,所以即便是秘境,能遣返他的地点也没有多少。 唐克的故乡被封锁起来,也有着大量的标记气息,那里他自然不会返回。 沿途所行的地点大多是在无人的山脉,即便偶有小村落,也都是痕迹很少的‘中转站’,秘境的传送自然也没有那么呆板,再将他丢回去。 那么,‘一无所有’的他唯一剩下的去处就只有一点。 曾经通过版块联系到的某人,哪怕曾在过去的一瞬间有过可能会去那里的想法,莫纳之书都会如实的记载那一刻的真实。 更别说他还曾在秘境中见过‘疑似’眼前之人的贝伦。 所以,将他传送到此反而是一种极为合理的情况。 “.........所以你是知道我是异类吗?” “准确的说,是走在人偶师道路上的异类。” 面对齐休极为冷静的提问,竹叶神色一正,指正着对方口中的谬误之处。 “我们欢迎的是所有走在人偶师道路上的人,并非只是传统的那种,况且......”竹叶头部微扬,那对新绿般的眼珠凝视着这边,如同望着另一道身影一般。 旋即,它摇头失笑,眼神再度变得淡然。 “只要可以变强,变得比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任何人都要强,谁能说你的这条人偶师不是正统,到那时,你才是唯一的正确。” 如同曾亲眼洞见某人的道路一般,竹叶斩钉截铁的说道。 “三相态,负面态,六合转相,以及最后的九曜星塔,你所走的正是这样的道路,我可以断言,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沉溺于过往的蠢货。” 竹叶随口道出在人偶师中的几道关卡,显然对此极有研究。 齐休也不以为奇,自己的道路虽说在外界看来与原本的人偶师截然不同,但实际上抛弃许多因时变通的外在内容,其内核的本质依旧是师从着那位创立人偶师道路的先贤。 “至于秘境中的东西.......”竹叶沉吟片刻,方才摇摇头。 “你也不用太过在意,都只是一些过往之物,对这方世界的人可以开拓眼界,可对你而言只是一种束缚,一旦深陷进去,反而是在污染原本的根基。” 竹叶谆谆细语着,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齐休点头,表示理解对方的用意。 竹叶微微一笑,眼中浮现丝丝疑惑。 “对了,我之前见你看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莫非你是在秘境中遇见与我相像的存在了?” “.....是,没错,那人自称贝伦,我是在.....” 齐休略一犹豫,便坦率的道出自己之前的经历,并非他不谨慎,而是他认为眼下的自己比起无谓的谨慎,倒不如借此接触到更多的情报。 因此,他将相关的内容一一道出,过程中,他默默窥视着对方的表情。 然而,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竹叶只是不时点头问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并没有对他口中那个和它极为相像的贝伦做出评价。 “那应该是氏族中期的经历。”竹叶简单的解释一句,神情随即变得严肃,“而且我也要更正你一个观点。” “神偶不是人偶。” 齐休眉头皱起,下意识的在心中否定起对方的说法,可旋即,他压下这份不智,耐心的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很好。”竹叶赞许的笑了笑,而后它开始解释。 “神偶只是我们强行给那些存在定义的称呼,是在那位魔女手中诞生的神造之物,本质上,那些东西只是对祂外露姿态的拙劣模仿。” “映照过去,穿梭过往,无熄之浊,烬,否矢,幽庭,霜晶,谷脉.............” 竹叶道出在那一战后联邦的研究者对那曾出现在战场的诸多人偶能力的称谓。 无始无终的过去之力。 万象如一的穿梭之力。 永恒不息的污秽之力。 承载万物的烧却之力。 恒定不动的一矢之力。 不生不死,无念无想,不增不减................ 将十三道伟力汇聚一身,单单一人便可以横压众世的无双强者,那便是被刻意扭曲真实名姓的‘人偶’魔女。 “承载那份的她们是神之子,是世界最为尊贵的象征,也是此世大祸的根由。” 竹叶神情肃穆,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 “但是,即便是那位魔女,也并非一开始就能完美制作出自身的‘外相’躯壳,相反,在最初的神偶诞生前,人偶们便已然诞生。” “只是在久远的岁月过去,人们遗忘了那份被赐予的欣喜,转而只对降生的神偶依旧保持着自先祖之前的历史中继承而来的那份尊敬,对于混杂在它们生活中的那些人偶........” 竹叶无奈一叹,继而摇摇头。 齐休心中了然,所以在秘境中的贝伦才会是那种疲惫的样子。 “不是朋友,伴侣,家人,什么都不是,就连在平日间饲养的宠物都可以随意的撕咬却不会被持有者惩罚的可再生娱乐万能用品。” “那时的人偶又何尝算是‘人偶’,只是随处可见的消耗品。” 竹叶的语气越发平静,只是那份深藏其中的寒气却越发强烈。 “拟似人态颅骨犬,午前排骨千人宴,个人定制门户娱乐戏........那些倾注了人类智慧火花的戏码,只是承载那份恶意的却是对人类有着孺慕之情的工具们。” “即便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依旧要按照‘命令’去做。” “同出一处的姐妹机彼此厮杀,最后只剩一具残疾之躯,只是为了那一句轻飘飘的‘好玩’。” “将出身贫寒,却没有常人的蔑视目光,对自己态度友善的友人推下江流,只为了‘有趣’的赞赏话语。” “作为‘宠物’被饲养,看着与血肉生物和似狗恶灵扑在一起抢夺食物时的欢欣大笑,只有那时之后才会赏予的些许注视。” 竹叶忽地笑了,眼中却不带有一丝情感。 “简直像个笑话。” 它低语着,如同梦呓一般。 “我曾在秘境中见到的贝伦是你吗?”齐休注视着对方,而后突然问道。 “........这样可是不招人喜欢的啊。”竹叶微笑着,神情依旧和煦,手指在空中曲起,旋即向后一转,放在缠在脖间的白色长巾上。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很可惜.......” 白色长巾被手指叠好,然后放在那淡灰色的上衣口袋中,竹叶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边,喉间那显露而出的喉结显露而出。 不过,比起这个,更能让齐休注意到的是脖间那一道狭长的口子。 如同被缝合好的‘线条’几乎缠着半个脖子,紫黑色的疤痕显得异常难看,在摘除了那道用于掩饰的白巾后,竹叶原本优雅的气质瞬息变得邪异。 “我可是男的啊,除却资料中记载的一些早期案列,应该不会有人刻意制作无能的男性人偶吧。” “身为积灰之人自知无力,选择了类偶化实验,从而拥有了存活下去的力量,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可是,即便我这么说,你又怎么会懂。” 竹叶的手指触碰着那道伤疤,面上露出无谓的笑容。 “..............”齐休沉默,却明白了对方的说辞。 固然,也有人会将人偶制作为男性,但是,那样的存在并不会得到那位魔女的庇护,反而会多灾多难,无论是对人偶,还是制作者。 因此,在后来的记载中才会反复强调着这一点。 在类似的镜面中映出不同的姿态,反而是一种灾厄的象征。 这句话本身就是对那段过往的暗示。 只是,齐休却更明白一件事。 假如有人说这件事不该做,那么,只要有着必要,这件事就必定会被做成事实。 男性人偶........对于渴望刺激的人来讲不是很有趣吗? 至于对方口中所说的积灰之人的身份.........他对此不置可否。 “只是一些借用容貌的衍生存在,说不准我哪天进入就会遇见‘水调’一样模样的人呢。”竹叶本身看起来并不在意,甚至开始调侃起这边。 至于‘水调’,则是齐休在人偶版块中为自己取的名字。 “那倒是很有意思。”齐休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到此打住,不谈这些闲话了,水调,我问你,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呢?”竹叶笑着摆摆手,再度将白巾缠上,这才看向这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齐休出言问道。 “比萨斜都。”竹叶手指一点眼角,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 “那么,谁才是这里情报最广,也是我最方便接近的人呢?”齐休目光一闪,压下心中丝丝疑虑,然后坦然问道。 “..............”竹叶反而变得沉默,它凝视着这边,眼神显得有些幽暗。 半响后,竹叶幽幽一叹。 “也好,随便你吧,毕竟鸟儿总将飞翔,旁人是阻止不得的。” 齐休沉默的看着对方。 竹叶略一思索,随后张开嘴。 “此去西行八百米,沿着‘时雨路’的中心绕个半圈,进入‘上三区’的地域,在那里你可以出示我给你的纹章,最后沿着正北的那条大路一直前进。” “在那里的尽头有一间商户,那里便是你要去的地点。” 齐休昂起头,手中拿着崭新的纹章,看向那显得异常高贵的门扉,在紧闭的门前有着一股肃然的气息。 嘎吱。 在齐休的注视下,原本紧闭的大门随之开启,一道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 “......哦,稀客呀。” 齐休眉头一挑,认出了对方。 啪嗒。 将已然空了的试管放下,轻轻抹去还带有一丝蓝色液体的嘴角,‘竹叶’昂起头,眼神深处带着一丝茫然,原本浅绿中带些灰色的发丝却换了一个颜色。 那是如同落阳的熏黄之色。 “贝伦?那个骗子早就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还活着啊.........” 她垂下头颅,身后的阴影扭曲着爬起,在无声的嘶鸣中伸出无数道触手接连按在她的身上,那柔弱的躯体上顿时泛起点点血花。 “.......................” “如果那一天,我————” 最终,话语不曾被道出,被阴影所覆盖。 第19章 终至 泛着银光的墙壁,显得华贵无比的白色横座。 犹如某种鸟类绒毛的蓝色地毯覆盖着地面,动作轻缓的白衣侍者放下装载着甜点和饮品的餐盘,转身向着此地的主人微鞠一躬,而后离开了这里。 “这里是附属于学派名下的产业之一,是专用于对外展现近期成果的地方。” 嘴角衔着一丝笑意,神情悠然的青年解释道。 他目光一转,瞥了眼上空。 白色,蓝色,青色交织的三色光芒如同幼童般时而纠缠,时而放开,宛如某种放射性物质旋转着现出某种样子。 “那是过去留下的传统之一。”耳旁传来解释的声音。 “以无定形作为核心要义的‘赫伯无色体’。” “而尖刺型的‘查伦’和钝角型的‘波尔’则是作为另外的辅助,当然,在吸取过去学派的精华后,也自然排除了那些过于繁琐的程序。” “.........确实与我记忆中的那些东西有些不太一样。”齐休转过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现在我如约来找你了,荼禹。” 齐休神情平静,而反观后者,脸上则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哦?可是我不记得与你有过什么约定啊.......”荼禹的音调逐渐拉长,而后,那对青阳般的眼眸凝视着这边,被藏在深处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甚至我之前还对你动了手,怎么看你也是来寻死的,不是吗?” 那对含着笑意的眼眸一变,森冷的气机从空中生出,荼禹的神情变得幽深,连放在眼角的那只手指尖端也泛起一道青色的光芒。 细细望去,那是一道宛如某种针株的长形光芒。 “你真的想杀我吗?”齐休再度问道,眼神依旧专注,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语一般。 “当然,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可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怜悯。” 荼禹也果断的答复道,他的手指抬起,那曾经倾覆一方的青白色柱子便越发真实,周身显露出爆烈般的气劲。 “哦,那你就杀吧。” 齐休放松了身体,反而用懒散的姿态坐在原地,一副混不咎的样子。 “.................” 荼禹的眼中闪过丝丝锐利之色,他耐心的等待着对方可能的后手,而后.......他兴致索然的摇摇头,青白色光芒随之淡去。 “没错,我的确是这么说的,看来你也不算蠢货,总算没被那个家伙迷昏了心智。” 齐休顿首,有时候面对一个未知的人,不需要两者多说什么,只要看对方接下来做出的行为就好。 藏在幕后的盟友是比处在岌岌可危的同伴更有价值的存在。 话语可以欺骗,但行为不会。 “比起所谓的复仇,真相,在这世间更为重要的难道不是自己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吗?” 荼禹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屑和自信。 “比起在先代派主手中逐渐衰落的现实,还不如正视未来,寻求正解的答案。” 齐休回忆着自己先前走来,道路两侧只有少数几家才可以与这家商铺的规模相提并论的样子,不禁赞同的点点头。 对方所说不错,纵然迪莫在口中对方是何等阴险的人,但在他看来,对方反而将‘无江夜’学派带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即便路上会有些许风险,也是值得冒险的。 “你也要记住了,理想是最为无用的东西,世间的一切本就是需要争夺的,不是你得到,就是你的敌人得到,后退一步就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荼禹那沉静自若的面孔对准这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这一刻,对方才不复之前的威胁姿态,而是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关心着后辈子弟的未来。 齐休也自然不会拒绝,而是冷静的应是。 荼禹极其耐心的说了良久,这才站起身,看向同样起身的齐休。 “近期我在忙着一件大事,需要我亲自把握其中关键,暂时无闲暇教你,你便先去尘阁住下,我会吩咐其他人给你拿去一些典籍,你要好生研究。” 男人的脸上现出柔和的笑容。 “我可会考你的,可不要懈怠了。” 守在门外的白衣侍者低着头走到这边,小声对齐休说道。 “请跟着我。” 而后,在荼禹的注视下,齐休也没有反抗的跟上了侍者,向着西北角的一处驻地走去,那里才是荼禹的大本营,这里只是一处对外的门面。 在齐休走后,荼禹缓缓摇头,脸上现出沉思之色。 “既然是外域之人,又怎么可能完全与学派齐心,迪莫确实是昏了头了。”他低语着,口中却发出一声叹息。 “若放在过去,我又怎么可能不下死手,叫这莽撞的小子白白得到学派的知识。” “只是,对方的身份在眼前的局势中反而算是一招妙手........说不得反而是我小觑了这个看似愚蠢的家伙。” 荼禹左右踱着步,不断的思衬着。 半响,他止住步,眼神变得冷静。 “也罢,无论如何先度过之后的那个审查,再谈将来的话题,我也会对学派的一切负责,绝对不能让当日的一幕再度出现.............” 拳头无声的攥紧,而后,缓缓的松开。 荼禹站在那里,久久不曾动弹。 .............. “...........储藏典籍的房间在殉难之地,按派主的吩咐,会有专人每日会带三本来此,希望您能专注于此,不要随意外出闲逛。” 白衣侍者将齐休送到房间前,便开口说道,那张严肃的脸对准这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敌视之意。 将原本已然衰落的无江夜学派一步步扶持到如今的境地,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并不像外人一样会觉得派主阴险狡诈,反而在心中充斥着对其的崇拜。 所以对于这些不请自来的外人,他自然也说不上有什么尊敬,只是碍于派主的命令,没有在明面上给对方难看。 他不置可否的看向一侧,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 眼前是圆形的院落,在进来的拱门那里有着两只用绳索束缚的异兽,那是形若野豹,有着三对刀尖尾翼的生灵。 但以齐休的感知窥探,却明白两者并非真实存在于此的生灵,更像是某种象征的外显。 不同于之前那在路上行走的矫健身姿,此刻的它们泱泱的趴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也正是在两者的带路之下,他们才能无视路上的诸多隐秘视线,直直的来到位于深处的这里。 所以换言之,眼前的家伙他今后也未必会再见到,齐休自然也没有多交流的打算。 侍者深深的看了对方,方才态度恭敬之余却带着些许敷衍的离去。 临走之时,他牵走了一只精神抖擞的异兽,只留下另一只越发萎靡的异兽,但即便齐休看向它,对方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 呼。 齐休伸手推开门,在无比轻微的声音中,房间的一切展现于眼前。 发灰的平整地面,四周被漆黑夜景包裹的外墙,唯有上空的位置有着一副旋转不定的图案。 如同奔马,如同狼嚎,化作万千异种生灵的绘卷。 齐休抬眼看了眼那里,脸上浮现有趣的神色。 “确实还算不错。” 除去可以用于清心,让人长久保持专注的效果,这个房间同时还可以蕴养心神,若常年在此居住,对于需要消耗心神念头的匠师可谓一个绝佳的宝地。 那么,为何他这个身份存疑,与这个学派没有太多联系,仅有那个便宜老师尚有些牵扯的人能入住这里呢? 他轻轻一笑,眼神变得幽深,旋即恢复懒散之色,毕竟只是荼禹的事,他并没有插手其中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 这之后,齐休每日悠哉的学习着。 翻看典籍,品尝珍果,在无人的院落中静心的等待迟迟不曾到来的荼禹。 至于‘竹叶’,他则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了。 相比起不清楚他底细的荼禹,他更忌惮那个明白他所来何地的家伙,在可以的情况下,他会尽可能避免与对方的碰面。 而藏身在业核空间的仆役们也在钻研着自身的领域,等待着接下来随时可能打破宁静的动乱。 齐休闲暇之余也会传授它们一些术法,用来让它们更好的掌握自身的力量,已经逐步踏入五阶的他已经可以从高处指点一番。 不同于在三阶时流于表面的力量,已然步入四阶的它们需要进一步的认知其中的本质。 若不然,终它们一生都会是如那个镇长手中的那三个人偶一般看似强大,实则一戳即破的弱者。 可以打破广阔的山河,却击不碎如雾如幻的沙粒,那便是三阶自身的局限。 而领域则是它们触及‘微观’的钥匙,也是一叶压倒一山的起始。 转眼间,已经迎来了芙谷之月的尾声。 齐休感知着空气中逐渐变多的冷气,青绿色的眼珠中不时闪过一抹银白之色,而在深处则是诸多绚烂多姿的光线。 笃笃笃。 如敲击般的声音响起,齐休看向被打开的门,荼禹缓步走来,之前所见的那对精神奕奕的眼珠此刻却满是疲惫之色。 “部,虽不知你学的怎么样,但就这份专注,我便可以高看你一眼。” 荼禹将眼底的疲劳压下,带着笑意的脸庞看向这边,眼中现出欣慰之情。 “你很累吗?” 齐休凝视着对方,直言问道。 “没什么,接下来我们还是——”荼禹摇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 “你迟到了,所以我觉得我有义务问你。” 齐休不理会对方的推脱之语,立刻反驳道。 “..............”荼禹话语一顿,那对逐渐锐利起来的青阳眼眸看着这边,不怒自威的气势蔓延开来。 “........你只是来这里学习的,一些小事还轮不到你操心。”荼禹的神情变得冷淡,却连视线也没有对准这边,只是看着后面的漆黑墙面。 “是小事吗?”齐休目光平静的问道。 “.........呵呵,看来你是太闲了,也罢,接下来你便去一个地方研习几年吧。”荼禹不悦的站起身,便要扬长而去。 “我在来这里前曾经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你要做的事的。” 齐休口中道出一句话语,然而,在那一刹那,原本打算离去的荼禹却停下了脚步,总显得沉着冷静的面孔变得有些阴沉。 “来自各个学派的珍稀材料,伊拉大公的数次到访,以及你现在的样子,就连我都可以判断出其中蕴含的含义。” 齐休嘴角一弯,看着逐渐转过身的荼禹,对方的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虽然没有人在说,但却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做的那件事。” “以匠师的眼光来看,似乎只有一件事可以如此隆重。” “位于魔偶顶端的存在,是只有王室和大贵族手中才有的............”齐休神情淡然,眼神却显得极为锐利,如尖刀般刺入沉默不语的对方。 “泰尔级魔偶。” “................”荼禹脸上的阴色逐渐隐去,而后,他叹息一声,语气显得极为沉重。 “你猜的不错,计划在一开始就泄露了,只是它们认定我的方案具备成功性,所以反而‘支持’了我。” 荼禹冷笑一声,眼中泛着寒光。 而后,他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丝丝冷意。 “所以,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威胁我?”荼禹的神色越发不善,不同于平日的和善态度,此刻的他却显得极为冷酷。 “那是毫无价值的事。” 齐休直直的盯着对方,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寻自己未来的道路,为此,我有必要将匠师的一切融入进来,这才是明智者的行为。” 荼禹面沉如水,只是凝视着这边。 “而且比起你,我的野心要更大,什么泰尔人偶,那种东西才不被我放在眼中,我想要做,就要做到最强。” 齐休目光炙热,脸上现出狂热的表情。 “这么说......”荼禹目光一动,口中低语着。 “神偶,我只有那个选择。” 齐休神情傲然,但在那对灼热的眼瞳深处却是足够浇灭所有热情的寒潭。 这才是他唯一的目的。 他看向了面露犹豫的荼禹。 “自然,我也不是那么不理智,那些尚存于的神偶我自然不敢去触霉头,但是,那些早已被岁月的尘埃所覆盖的,已然彻底覆灭的神偶氏族,我倒是可以去一窥究竟。” “来做个交易吧,你给我必要的线索,我则可以帮你处理一些麻烦。” “你——”荼禹眉头一皱,正要质问对方的能耐,瞳孔却猛地一震,看向另一道徐徐出现的身影。 那浑黄色的眼瞳看向这边,灰色的外衣紧贴着身体,如渊海般的气息蔓延开来。 第20章 一餐还一报 哗啦,哗啦。 闪耀着黑色光泽的‘沙粒’在铁锅内翻滚着,木制的勺子伸进去不断的搅动着。 灰色的雾气接连不断的升腾而起,伴随着如同叶片烧焦的味道,点点火星逐渐蔓延到黑色沙粒上方。 哗啦,如焦盐炸起。 哗啦,如沙土飞扬。 噼里啪啦,在犹如爆竹般的声音下,半青半黄的颗粒逐渐生成。 “...........”没有多余的话语,一只手抓住勺子,另一只手则拿过一只碗,手腕一用力,便一股脑的倒在了半破的土色碗底。 呲呲。 绑着竹竿的小型勺子对准颗粒猛地刺进去,大约没入三分之二左右。 显得黑壮的手掌伸过来,面带土色的沉默男子捧起碗,蹲在一侧的墙角默默的吃了起来。 “...........” 男子吃了片刻,小声的咳嗽几声,他按住嘴巴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转身看向旁边的一道椭圆形水瓮。 拿起放在上面的偏大勺子,揭开盖子,他喘息片刻,手掌向下一探。 浮着点点灰尘的水面晕开,他用力的搅动片刻,看了两眼,这才猛地一捞,还带着些许灰色物质的黄水便径直被捞出。 彭! 下一刻,黄水浇在了破碗之内,有红色的雾气升腾而起,男子则猛地一吸,原本土黄的面容顿时变得红润许多。 “............比上次效果要好一些,西边那家新开的店确实可以。” 男子低语着,面上露出沉思之色,继而一叹,眼中带上苦涩。 “可惜......”他摇摇头。 咚咚咚。 急促而激烈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同伴’那有些高昂的话语。 “快点,快点,新市就要开了,我们等在那之前进去那里。” “知道了。”男子提高嗓音,回答了一句。 手头的动作则变得迅速,他猛地将碗中的东西尽数倒入口中,一咕隆中将其尽数咽下,抄起一旁有些潮湿的衣物,披在了原本打着赤膊的身上。 嘶。 他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忍耐着口中泛起的恶心感,转身向着木门那边走去。 不多时,男子便伙同着几个同乡站在一处,前方则是一个冷着脸,眼中露出不耐之色,身着青绿色藤衣皮裤的男子。 “听好了,我不管你们打哪儿来的,只要你们老实听话,不给我乱惹事,我就会确保你们在这段时间内的性命。” 那是一个脸上还带着些许青涩之气的青年,放在乡间也只是它们的子侄一辈,但在这里却是能执掌它们命运的大人物啊。 男人心想着,却竖起了耳朵,耐心的听着对方口中的话语。 啧。 耳边有人发出不屑的咂嘴声,男人眼角余光望去,认出那正是蛊惑他来此的家伙,也是常年在这里打拼的‘老大’之一。 黑壮的个头,面上露出凶悍之意,膀子结实,眼中自然露出几分傲然。 作为老大,他只负责领人过来,自然不会做什么‘下三流’的事,在他们眼中也算是极有体面的人物。 “伯恩森,你不想听可以不听。” 青年声音一顿,带着几分冷色的目光扫过来。 “呵呵,那是,那是,索奇小哥可是干的大买卖,不像我们这些卖力气的,你们可要好好听啊。”伯恩森咧嘴一笑,对着对方竖起大拇指,睥睨的目光却扫向四周。 “...........”名叫索奇的青年一皱眉合上了嘴。 “哈哈,索奇小哥继续忙,我先去替休提大人继续找人了。” 休提,外围区域势力最大的首脑,据传是内城某位大人物的直系亲属,即便是内城的卫队见了他的人也会礼让三分。 伯恩森正是有着这样的底气,才有自信在眼前的人面前耍横。 不,或许是另一种层面的站队,男人思考着,旋即按下这些无谓的猜想,那并不重要。 “.............”众人沉默着,却避开了对方那霸道的目光。 伯恩森舔着嘴角,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略显随意的拱拱手,便向着远处走去,几个同样冷笑的凶悍家伙横了眼众人便径直跟上对方。 不多时,那几人便在众人的注视中离去。 “...........这段时日你们只需记住一点,默默去做,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外传。”索奇面色如常,继续说起了注意事项。 为工作而来的男人们自然不会多事,它们也没有所谓的站队问题,只要提供给它们足够的报酬,它们不在乎为什么人服务。 “很好。” 索奇点点头,继而看向伯恩森等人离去的方向,原本沉静的青色眼瞳微微一震,露出几分冷意。 就只是这段时日了,过后他亲自去干掉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 “走吧。” 索奇转过身,便向着内城的大门那边走去,几十个男人顿时跟上。 艳红的光芒跃出天边,大地逐渐被晨色占据。 在逐渐拉长的视野中,墨黑色的石碑立在道路一旁,其上书写着几个大字。 ‘比萨斜都’ .................. 很少有人知道,比萨斜都一开始并非作为重点城市发展的,它的原身只是一座又破又旧的乡下小镇。 在不远的过去,偶有寻求商机的游商经过,也都两眼一翻,只能自认倒霉的离去。 十年,甚至百年都没有足够发展潜力的破地方。 最富有深远目光的商人甚至毫无犹豫的断言道。 懒惰而愚昧的人们,崎岖不平的土路,远离海岸线的贫困之地,从未走出任何强者,甚至就连随处可见的魅灵在这里偏僻的角落也成了传说中的存在。 与其改造这里,使其变得富饶,不如选择资源更好的地方。 ‘埃菲尔镇’,则是被选中的地方,无论是丰富的资源还是勤劳的人们都被当时的王国所期待,认定能成为与‘要塞’一同成为拱卫王国的两臂之一。 然而,时到今日,埃菲尔镇早已被世人遗忘。 留在人们心目中的只有作为两臂之一的比萨斜都。 人们都说自古以来,比萨斜都就是被期待的城市。 来此工作的男人们深信着,所以即便离开家乡,踏上未知的土地,它们的心中也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期待。 银臂区。 连接外城与内城的区域,坐落着三十八万座商铺,干净整洁的青色石板路在阳光下露出光鲜的色泽,整体呈现‘丰’字,道路四通八达。 男人好奇的左右打量,心中满是好奇。 两侧有些起得早,所以打着哈欠出来的商家先是拉开身后的门,随后站直身体,斜觑着这边,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男人不由一怔,他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体,很普通的灰色衣服,既没有发臭,也没有什么污迹,就连自己也是,应该没什么大不了—— “当看猴戏吗,混账........”身后的同伴小声的嘟囔着。 男人顿时明悟过来。 那并不是鄙视,而是宛如看着什么珍奇动物的目光。 想到这里,心中仅有的自尊让他转过头不再去看旁边,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只是默默的跟着前方脚步不快不慢的索奇。 相比起来,还是这个看似冷漠的索奇让他印象更好。 沿着道路的主干道,他们一路经过‘寿屋区’、‘义子区’、‘主辅区’,分别是处理人死后,新生子诞生,生产药材的相关街道。 在‘丰’字的尽头处,前方是一道椭圆形的广场,中心是一个喷着水流的水潭,四周围着一片绿叶带,这里有着不少行人的踪迹。 相比之前带着审视目光的商家,这些行人的穿着更加的怪异。 但相比那些好奇的目光,这些行人也只是好奇的打量这边片刻,便移开了视线。 那副对他们不感兴趣的样子反而让几个原本低下脑袋的男人心中一抽,不由得望过去。 如同被一道道白色的管道缠住,整体显得臃肿的铁罐头。 半腾空的凝黑长袍,领口边翘起的衣角高高竖起挡住外部窥视的视线,使整张面容笼罩在黑暗中的奇怪打扮。 与他们装束类似,只是身上还套着一身黄绿相间的上衣,那粗壮有力的臂膀让男人们羡慕不已,这能干多少活啊。 其他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打扮,但即便是之前神情淡然的索奇,此刻也表情严肃的走在前方,不时避让开一些说笑着走来的行人。 跟着对方的男人们也匆忙的避开,心中理智的他们也自然不敢再看,默默的低下头,继续行走。 “........论起来,还是我‘制卡使’的泛用性更强,你‘御兽师’太过于偏向外物,要真遇到不讲道理的人,我看你是要立马暴毙啊。” “尼玛的放屁,你懂不懂什么叫羁绊,什么叫同调,没有爱的你怎能体会到这股力量啊!” 男人们虽从心的低下头,耳朵依旧在聆听附近的动静。 走在边缘地带的一个偏瘦男子偷抬起头,看向正在‘争吵’的那边。 十几个着装不同的人聚在那里,半人身高的台子在众人脚下,围绕着白色的方桌,正有两个面红耳赤的男子正在激烈的讨论着。 “爱,无用之物,我通灵数十年,一朝契合本心,便可以绘出心中景象。” “以算法为基,以技巧为辅,研习最新理论,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你的意思是我这数十年苦工,甚至我家的一切都是白费吗?!!” 带着单片眼镜,气质雅致的青年一手按着眼角,一手压住桌上书籍,却掩不住眉间的抽搐,那宛如夜空般的深蓝色上衣,黑色长裤彰显出高贵的气息。 他强压着怒气,与眼前的莽夫讨论着。 “只会依靠算计的大聪明,你啊,只顾着眼前的风景,怪不得你家的路越走越窄,我看你也别想踏入什么高的层次了。” 远观对面,形如狂兽般的狂傲面孔,一头狮子鬃毛般的艳红头发飞舞着,身上是犹如根茎盘结般的修身短衫,下身是贴身的短裤,一股蛮荒的气息溢于言表。 那对如赤日般鲜艳的眼瞳如同在燃烧着一般,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显得极为认真。 “还有,不是什么御兽师,而是心灵同调者。” “与山海同情,与鸟鱼共舞,去倾听,去解析,这才是我这一脉的宗旨。” 男人摊开双手,宛如在拥抱某物一般,脸上泛起陶醉之色。 “............异道。”气质高贵之人沉顿片刻,冷声道。 那是与他所学截然不同的学说,放在他的世界是必然会被群起攻之的对象,也就是在这里,对方还有大放厥词的余地。 不求究竟缘由,只是由着心灵的触动,与那些存在便是灾厄的异兽达成一致,在御敌之时呼唤对方的力量,是既卑微,又软弱的力量之法。 “你们故乡的方法都太过偏颇,还是说说我这边的情况吧。” 留着黑色短发,脸上带着玩味笑容的少年站起身,面对众人的目光,他的眼中泛着自信之色。 “进化————” “回回神,大家都快走远了,我们也赶快吧。” 正听的入神的男子被打断,走在最后的黑壮男子指指前方,大部分人都已经走到这片区域的尽头,他们也需要尽快跟上。 正如之前所讲,在丰字地貌尽头,便是一个椭圆形的广场,而在广场的尽头则是一个类似‘囧’的布局。 广场就在‘囧’字口的最下边。 再之前的区域就属于上层人士所住的地带,有着特设的防卫带以及更加强大的守卫看护,想要进去就需要有内部人士的许可。 换言之,一旦他们错过这个时机,就只能白白的等在外面,浪费这一个大好的工作机会了。 落在最后的两人连忙收拾心神,脚步加快跟上了前方。 而在后方的区域,正在默默聆听众人讨论的一人抬起头,注视着这批人离去的方向,眼神顿时一眯。 青绿的眼珠中闪过思索之色,旋即心中摇头,不再去理会,再度看向眼前发话的少年。 “进化才是世界的真理。” “孱弱无力的红珠鸟可以跃变成刺破云霄的昶虹巨鸟。” “由无知无觉的念兽开始,使其升阶为掌握权柄的依法托王兽。” “无论物种,还是本质,都会在这个过程中得到蜕变,因此,比起什么数据,什么心灵,如何把握到‘进化之法’,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少年的眼中泛着异芒,连同逐渐轻缓的话音中也带上丝丝蛊惑之意,而在他的身上则隐隐浮现一道灰蒙蒙的影子。 众人中有心智不坚者顿时目光一晃,脸上浮现狂热的表情。 而包括青绿眼青年在内的其他人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幕‘闹剧’。 这里是中立世界,所以一切的选择都必须出于自愿,无论那是在何等因素出现的‘自愿’,这便是世间唯一不变的真理。 须知世界万物,孱弱者皆如虾米。 而后小鱼捉虾,寻思今后,却不知大鱼早已侧身在旁,只等待饱餐之后对方那更加鲜美的味道。 一餐还一报,恒理也。 青绿青年心中低语,眼中闪过一抹越发璀璨的银白光华。 第21章 生猴者 “这便是你真正的目的吗?” 眼中残余的疲惫之色瞬间褪去,一对威严的青阳色眼瞳看向这边,在这一刻,眼前的男人不再是友善的长辈,可以信赖的友人,而是真正统领一方的强者。 荼禹注视着,如同初见那刻一样。 “我曾经思考过,为何你会来到这里,虽然我的确对你有着一丝期待,但我也深知你会到来的几率有多么渺茫。” 那是充满理性和智慧的目光,是不被‘情感’这种东西挟裹的正确。 “所以,我并不期待。” 荼禹坦然道,而后,他露出自嘲的表情。 “我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却唯独没有算到你会来到这里,从这个角度而言,我还差的很远呢。” “............”齐休神情淡然的看着对方。 他心中明白自己是可以继续‘毫不知情’的留在这里,享受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种种福利,但是,那只是一种妥协。 一种将头埋到沙尘之下,不去看可能到来的危险,只把自身的安危交给他人负责的怠惰。 假如他真的变成那样的人,那么,他宁可就此死去。 所以,必须用‘话语’沟通,哪怕这会暴露出自己真实的意图。 “所以,可以吗?”齐休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荼禹眉头微皱,看向一旁正展现出外显立场的奇特‘魔偶’。 形似曲解虫的外壳,头颅上空有两道弯曲的触刀,在那犹如实质的气场中是走过尸山血海般的凶煞之气。 大约处在琉克层次,甚至显露出几分伊凡级的气势。 假如从这一方面来说,对方确实拥有与自己对话的资格。 要知道在这个王国中,绝大多数的镇级首脑手边也只有琉克种魔偶,也只有它们这种处于兴盛时期的学派和各位大公的手下才有着伊凡级的魔偶。 至于国王,自然是统帅着绝大多数的泰尔魔偶,作为自身的权威和象征。 “虫,结,魅,这便是你选择的构成元素吗?” 荼禹回忆着之前看到的另两道身影,口中喃语着。 比之蚊虫更为细微的‘结点’,彼此相融着形成一个复合型个体的‘蚊’。 作为起始的空白个体,同时触及梦幻与真实的梦魅之属。 再加上眼前这似虫似兽的屠戮利刃.......... 荼禹思索着,而后看向对方,眼中的理性褪去,化作平日的淡雅。 “有趣的提议,但是,目前的你还不足以让我信任。” 青年微笑着,那是宛如血食生物般的残忍目光。 “首先,你............” ............................. “如果只谈‘进化’本身,那么,就根本没有提起的必要了。” 齐休思绪一顿,看向忽地发言的一处。 玄紫色的流光在宽大的袍襟上游走着,纹着金边的袖口显得异常高贵,带着白色的手套,将原本掩住半张面孔的高礼帽抬起半边,露出下方那年轻的面孔。 赤金色的眼珠凝视着对方,嘴角衔着一丝莫名的微笑。 众人如梦初醒的看向对方,眼神一冷的少年面露嫌恶之色。 “是嘛,就不知尊下有什么高见了。”少年冷笑着,眼中闪烁寒光,“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好了。” 少年故作淡然的摊开手,面上露出从容的表情。 “进化,最早引用于《古世纪》,是先民们对当时的诸多奇景的概述。” 面如朱玉,气质惊艳的青年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书卷气息的他缓缓说道。 “崎岖之地有山岩九座,登高而建,绵延不知尽头,只听巳幽之地有音嚎之声,谓之大恐。” “旦日,天有异状,龙座起于苍野,红日几如雷鸣,心战栗,不知何去。” “生尽死灭,绝种亡户不计其数。” “奇游客自东山走下,口诵箴言万句,众族敝耳遮目,只闻片语。” “此为万川归夏,山河再起,革故鼎新,谓之进化。” “其后,恐于大地称雄。” 啪。 指节落在桌上,却犹如晨钟暮鼓般撞在众人的心上,人们这才目带丝丝茫然的看向对方。 “我说的可对?”青年轻笑着。 少年闭着嘴一言不发,目光变得阴翳,身后的灰影越发的浓郁。 “商耀,你有罪,是必须被惩治的大罪。”青年的笑容褪去,眼神变得认真,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的族群,你的眷属,你的手下,它们将贪婪视作必要,将掠夺当作玩乐,将其他的文明的精华夺走,只为了所谓的‘霸位’。” 青年摇着头,缓慢而坚定。 “这是错误的。” 响雷般的声音顿时从众人心间响起,青年手指抬起,对准了面色难看的少年。 “苍星耆宿之冠,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哧。 灰黑色的流光如焰火般疾驰而走,之前还在的少年顿时不见了踪迹。 “逃,逃得掉吗?” 青年摇摇头,口中带着些许叹息。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面容各异的众人,脸上露出温和而不失严肃的表情。 “群星联盟办事,还望诸位不要外传。” 望着那警告似的目光,心中泛苦的众人只得站起身,无比郑重的发起了誓言。 “那是当然,谁不知群星的威名。” “但凡我有一个字冒出去,就让我立马被雷劈死。” 虽然听着众人的话语,但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表情的青年眺望着远方,记忆中不禁浮现那道狂妄大笑的身影。 当时,那是何等的猖狂和傲慢,无论是如何低下的求肯,还是哀求都入不得那人的耳目,那时的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狼狈不堪的逃走,甚至不敢有报复的想法。 可现在呢? 为何奔走如豚犬,他心中想着。 一只大手正将一道黑线攥住,向着天外飞去,他凝视着那一幕,眼中既有复杂,也有释然。 “待到山海翻尽,水波尽毁,谁知过去三两之事。” 他轻声咏道,而后昂起头,向着远方走去。 “..............”沉默再度占据了眼前的空间,人们面面相觑,眼中既有庆幸,也有些许亢奋。 “大丈夫该当如此啊!”有人不禁感慨道。 “喝了几斤啊,还没醒呢。”也有人语气泛酸的反驳着。 “这可真是........”说着十年苦工的制卡使面容苦涩。 “彼其娘的,真是不当人子。”自称心灵同调者的狂野男子半是羡慕,半是后怕的感慨着。 “说到底,散户就是没有人权啊,人家拿我们钓鱼,我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手上转动着几个异色弹丸的中年嘟囔着。 “啧,让我想起当年要不是我跑得快,这会就该与大地融为一体,不对,说不得变成新鲜的屎了。”背后浮现着虚影,身着异服的男子嘴角抽搐着。 “...........那个姿态,再加上那个古世纪,让我想起——”盘腿坐在一旁,脸上有着银色胡须的女子口中犹豫,便要说出猜测。 “住口!” “不想活就滚,不要连累大家。” “你还真想说啊!!!” 众人面色大变,连忙阻止对方即将出口的话语。 女子一脸奇怪的看向众人,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咦,怎么回事???” “你可以知道,我也可以知道,但我们不能让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人知道我们知道——”制卡使摇摇手指,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 “谜语人滚!”狂野男子一把推开前者,眼神怪异的看向对方。 “大姐啊,你怎么混到现在的,你难道不知道‘只究线索,不问根由’这句话吗?” “什么意思?” 女子不由摸摸脑袋,一层薄汗顿时冒出,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自从离开家乡,一直到现在都还能活着或许是个奇迹。 “一地发生灭门惨案,我们可以评价凶手真狠,这手法太毒辣,实在是人心腐坏之类的话。”弹丸在掌心无规则的转动着,男子一边凝视着,口中则在低语。 “但是,唯独有一点不能去说。”异服男子与其他几个面露苦涩笑容的人对视一眼,口中流露出丝丝悔意。 “不要提及可能的凶手,那并非路人们的职责。”有着青绿色眼珠的青年温声道,在那和缓的态度下,原本坐立不安的女子这才勉强按下心慌的情绪。 流出丝丝希冀之色的眼珠看向对方,面上的胡须颤动不休。 “彰其名而不提其人,这就是散户们在外行走的安身立命之地,毕竟,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某个凶手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转而索性灭了你的口。” 青年洒然一笑,双手向两侧一伸,看向眼中逐渐带上惊恐的众人。 “我这种说法可对?” 众人对视一眼,外貌狂野的男子这才小心的搭话道。 “对是对,可你能别笑吗,看的俺们心颤.........” 齐休面容一僵,随后敛去笑容,露出些许困扰表情。 “咳,略过,掠过,是时候下一个话题了。” 这时,反而是胡须女子大大咧咧的说道,驱散了现场有些凝滞的气氛,众人这才一笑,继续讨论起来。 齐休按下心神,继续聆听着众人的话语,偶尔插话答复,过程中虽没有太多热情,却也不禁让被答复的几人心中惊叹不已。 他低垂着眼角,暗自寻思着自己来此的任务。 寻找某个奸细的痕迹,面目和来源全部不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就在这个时常会彼此交流的团体之中。 心中流过任务的讯息,齐休面色如常的抬起头,与兽魂猎者,雾霭等人聚成一团,低声交流着各自世界的少许讯息。 “哎,还是‘失语者’大哥的世界强大,一盒不过巴掌大小的铁块就可以容纳高达六位的兽魂,这份手段可比我强多了。” 之前便陷入失神状态,险些被蛊惑的兽魂猎者看着这边羡慕的说着,他的世界只有熔炼一魂的手段,所以极早达到瓶颈的他才会来到这里。 “最多用于守护自身,不算什么强力手段。”自称失语者的齐休摇头,口中留下几声叹息。 “大哥你也不用这么自谦,在这里的散户哪个不是借助外力的家伙,要不然我们又怎么会背井离乡的来到这里。” 同样被迷惑,尽可以化身成一片大雾的雾霭感慨着,心中也有些怅然。 想当年,它也以为自己可以一帆风顺的成为绝世强者,并且可以帮助自己的家乡完成升格............. 可惜,时至今日,它却连一丝探望的想法也不敢升起,唯恐让那几位不辞辛劳帮自己的朋友失望。 “说的也是。”背后灵低语着,被阴影覆盖的脸上却越发的模糊。 “也不用这么灰心丧气吧,我们至少还有着希望,假如真的放弃追求自由,就此加入这边的势力,也可以获得不错的待遇,但..........” 一开始还在安慰众人的杵刀人话语一滞,自己反而无奈的一笑,反手抓起了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 “...................” 齐休看着几人,心中却明白它们都是不甘于就此平庸的人们,除非真的没有了退路,否则这些人只会沿着自己选定的道路一直走下去。 相比之下,那些真的对未来毫无指望的人,哪怕是来自各个外域的‘强者’们也早早的加入了人偶之乡这边,他甚至还在荼禹的店中见到过几个。 当然,也并非是其他的势力就有那么不堪,只是相较而言,来到人偶之乡的人们大多都可以与‘人偶技术’无缝衔接,这才是诱惑力的来源。 所以,迪莫才会以为他是那种追求前路而来的外域之人,这对那些高层来说也并不出奇,甚至有着相应的鼓励政策。 “........嗯,说起来,我曾在某个镇子上看到一些奇怪的家伙。” 白须女子再度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兴奋,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齐休目光一凝,继而面容转为沉静之色。 “奇怪,有多么奇怪?我看你是大惊小怪。”雾霾对此不感兴趣,只是随意的反问一句。 “哈哈,那可是极有价值的情报哦,你觉得我说不说?”白须女子嘿嘿一笑,反而卖起了关子。 “巧了,我也有。”一直保持沉默,左眼带着眼罩的男子这时忽地冷笑一声,插入了话题之中。 白须女子一挑眉,与神情冰冷的眼罩男子对视一眼,无形的寒光自两人之间升腾而起,继而化为虚无。 “那就按照规则,各自说出一个关键字,再看双方的意见吧。” 齐休面色平静,主持着这个小会的开展,这也是散户们聚集于此的缘由之一。 “自强狩人团。”白须女子轻声道。 “哼,不过如此。”眼罩男子思量片刻,扯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是狩,不是守。”白须女子不为所动,继续解释道。 “...........有些意思。”眼罩男子一怔,继而脸上爬上一丝扭曲的笑意。 其他的参与者则默默的倾听着,等待着眼罩男子的关键词,至于白须女子的情报,说白了,对他们价值不大,最多上交给这个城市的管理者,获得一些微薄小利。 所以,它们看向了另一人。 齐休也是一样,对于情报的消息,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计划,只等之后便立即实施。 眼罩男子环顾众人,他的脸上带着堪称怪异的笑容,甚至不远处已经结束小会的人们也望了过来,眼中浮现丝丝好奇。 “.......秘境。”他舔着嘴唇,发出如同在梦呓一般的微弱声音。 众人目光一变,眼神变得狂热。 齐休神色微变,身处近处的他甚至听到了对方前面的两个字,也正是因此,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不妙,毛骨悚然的气息笼罩着这里,但是,还不待他做些什么,眼罩男子便宛如夜枭般的狂笑起来。 他挥舞着双手,嘴巴张的老大,只剩一颗的眼珠半是痴狂,半是暴戾。 “无主的秘境,就在这里。” 第22章 绯梦 滴嘟。 低鸣着,如同一曲奏歌的起始之章。 滴嘟,滴嘟。 静寂着,如同侵泡在泉水之中..........却空无一物。 滴——嘟——! 下意识的后仰,迎面而来的罡风如同刀刃,只剩半寸的拳头缓缓收回,略带训斥的声音响起。 “这一下要不是咱收力,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让你们好好听,又不是在害你们,庞的人想学咱还不教它呢。” 嘴上只有少许绒毛,样貌极为年轻的黑发男子看着这边,墨色的眼珠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后便被压下,语重心长的说道。 “.................” “知道就好。” 那人转身离去,上身是一层由叶片相互镶嵌在一起的外装,只有在脖颈处才能看到内部黑色的内衬,下身则是一条薄腿褐色裤子。 “我叫你们的是一门名为‘三阳态’的功夫,当然,在它的原产地,这门功夫并不算什么高深的技巧,最多只算一些门把式,所以,咱祖上的长辈进行了一些修改。” 男人迈步前行,背负着双手,头颅则是不时转动看着附近站在原地的人们。 试着左右望去。 这是一片被人为打磨出的空地,甚至在边缘之地还能看到一些凹陷,远方一行大雁列成一队,向着更远的地方飞去。 而在这处空地上站着起码千数以上的人员,全部身着短衣,身体笔直的站在原地,宛如一个方队一般。 “................” “寻常的三阳不过手阳通足阳,并以力扬的粗浅技巧,而咱要教你们的却是经过全新演绎的功法。” “以眼耳口鼻舌为代表的触感,以双足立地所感知到的大地作为钝感,以统合两者作为一体的精神作为心感,这便是代表着新三阳的立意。” “接下来,咱简单的为你们演示一下。” 在讲述中,男人走到了众人前方,他背对众人,看向前方的一处岩壁。 如同岩石般沉重的手指抬起。 “其一,天阳态。”男人低语着,声音却清晰的传到了这边。 一瞬之间,仿佛空气也在燃烧,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手指向前,轻轻一点。 哗啦啦。 岩壁顷刻之间便化作满地碎石。 接连不断的惊呼声从旁边响起,男人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抬起一只脚。 “其二,地涉态。” 脚掌轻轻落下,狭长的裂缝随即显现出来。 一道又一道,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无数菱状的土块如在探头一般爬升而起。 “木——哈!”男人略带几分高昂的声音响起。 隆隆隆............ 在低沉的轰鸣声中,大地旋即裂开,幽暗的光芒挟裹着碎石向着前方笔直的射出,一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目光所向,那是一无所有的‘白地’。 只有一道身影依旧伫立在那里。 “.........................” 寂静再度降临,却没人能否认这份手段的强力,只是一人的力量便将眼前的一切尽数轰灭,实在可怖。 “第三类的转阳态外象不显,咱便不再进一步展示了,你们只需要知道转阳态可以进一步提升上两者的力量即可。” “至于咱之前的吼叫.........” 男子转过身,不同于之前的严肃,此刻的他连同眉间也带着笑意,那是犹如朝阳般的年轻面孔。 “你们就当是咱个人的习惯吧。” “如何,你们可曾服气?” “..................” 在沉寂的空气中,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沸腾着。 而后,面对着男人的注视,那份热气顿时喷薄而出。 “余兵长!” “余兵长!!!!” 声浪流于百里,男人笑着,却显得有些青涩。 刺啦。 如同相片被撕毁一般,眼前的景象顿时变得灰暗,而后,定格在男人的笑脸之上。 【那时的我以为,力量不是一切。】 有飘渺的声音响起,继而沉入了黑暗的深处。 “愁啊,愁啊,哎,咱自长到现在都没有这么愁过.........” 满腹怨言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它转头望去。 眼前是一个半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的男人。 他一只手抓着一个带着绿色穗条的白色玉佩,又一只手则在空中虚握着,长出薄薄胡须的脸上则写满了纠结之色。 半响后,男人这才一脸忧郁的看过来。 “你说啊,小利,咱能告白成功吗..........” “肯定行的,您可是军中声名鹊起的新星,就算是肖竹小姐也一定也不会例外,要不然,她也不会送您这道玉佩了。” 浑厚的男声自耳边响起,那是如同‘自己’一般的声音。 “.............是了,咱还不如你清醒,一定是的。” 余兵长的脸上还有些不安,他不断的嘟囔着。 “那什么祈祷团也没有禁止婚嫁,咱与肖竹情投意合,她应该不会拒绝咱....我的.........” 不自信的男人站起身,心神不宁的脚步不断回转着,他本该有自信的,他是那么的有前途,被军中的长官信赖,自身的修行也很顺利,从来就没遇到过什么大的难关。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的难题,是至今未有过的心动。 从受伤那刻,从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中,他便认定了,那是他绝对不会放手的人。 无论是莉罗丝团长,还是吉莉副团长,她们都没有阻止过自己的....... 但是,那种目光是什么? “...............”他屏住呼吸,第一次的祈祷着,假使这是属于他的好运的话,希望至少不要在这一次出现意外。 他合着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认真的祈祷着。 一定要成功啊,哪怕今后寸步不进,他也想和那个人在一起。 “是的,我必会成功。” 他扭过身,眼中露出急切之色,音爆之声止于此处,人影则奔向了远方。 【战争是这样的,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所以...........】 重叠的,宛如无数道嗓音在一同低语着,而后,世界变成了苍白的一片。 莎莎莎。 在犹如白雪般的大地上,有道细小的身影。 从高高的天上望去,那是如蝼蚁般的渺小存在,但是,即便如此,它依旧在不断的蠕动着,向着前方,纵然前方是一道万丈深渊。 那是会吞噬一切生灵的巢穴。 小小的身影依旧在前行着。 无用的泪水混着泥土,幻觉般的疼痛卷着风霜,伤痕累累的脸庞抬起,无神的双瞳却凝视着前方,在视线的前方却是空无一物。 恨?并不是这样。 累?也不是的。 她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也不擅长思考那些,只是首次不再压抑,而是由着性子,由着与生俱来的本能来到这里。 然后,她凝视着前方。 那里会有什么呢? “在你的前方只是一片悬崖哦。” 淡淡的声音落下,披着寒霜般的大衣,嘴角衔着淡笑的男子施施然的坐下,完全不顾地面可能拥有的尘土。 而在他的身后则漂浮着两道淡淡的虚影。 “............汪?”下意识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她转过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男人无奈的笑笑,眼神却显得很是温暖。 “这可不是你该发出的声音。”他缓慢而坚定的说道,而后,他的手停在半空,指着不远处的悬崖。 “死是很简单的事,但是,你不该选择它的。” “花朵美丽,并非是因为它的芬芳,而是因为它哪怕只身一人,哪怕弱小不堪,也能够凭借自身凌驾于冰雪之上,所以人们才会钦佩着那份风骨。” 嗯,她听不懂。 但是,残存的思维依旧在运转着,而后,那份‘冲动’促使着她看向对方。 “............这是来自于‘主人’的命令吗?” 晦涩的声音从嗓音发出,那是连她自己也不知晓的清澈音色,所以,甫一出口,她便满脸困惑的捂住嘴唇。 “我更愿意称其为‘契约’的。” 男子微微一笑,右手一震,指尖便出现一团红色物件。 在对方懵懂的视线中,他抬起头,将对方那破旧的兜帽放下,从而露出那淡粉色的发丝,以及夹杂在发丝中的兽型耳朵。 将杂乱无章的发丝理好,尾端垂着数颗白色珍珠的红色头饰被绑了上去。 男人看向对方,那是一张显得稚嫩的面孔,哪怕是面对他突然的动作,也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只是茫然的盯着这边。 “一起走吧,沙兰。” “是,契约者。” 沙兰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画面如同落灰一般,逐渐被昏黑色占据。 【最终呐,只有力量才是唯一,只可惜,我懂得太晚了。】 ..................................... “啊...................” 打着哈欠,从睡梦中醒来的女性摇晃着脑袋,身后淡粉色的发丝随之飘拂,露出了略尖的兽耳。 睁着犯困的双眼,她不由想到之前的梦境,嘴角不由一弯。 “真是的,难得做个美梦却被打扰了。” 朱红色的眼珠看向正隆隆作响的大门那边,随即不感兴趣的移开目光,她望向房间正中正泛起波纹的落地镜,脸上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贝伦,真是可恨呢。” “对吧,‘神偶’大人。” 嗡嗡嗡。 镜子剧烈的摇晃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利而疯狂的笑声顿时响彻了四方。 ........................ 在一座精致典雅的房间,有着中性化面容的女子泰然的坐在房屋正中,她闭着眼听着手下们的报告。 “...........秘境一事已经传播开来,位于王都的卡伦大公动身赶来,被原本坐镇内城的伊拉大公出手挡住。” “基于群星高层的强势,在那位不出手的情况下,两大氏族不得不妥协让步,暂时缓和了对大陆的掌控权。” “狩人团与几大学派的谋划成功,在短期内获得了一定的自由,不过两方背后疑似有两大国王室的插手的痕迹。” “那位地上真神依旧不曾外出,只让‘女王’独自处理政务。” 身上被青色的藤曼所覆盖,整张脸庞是如同树根般的深绿,它张着嘴巴,却如同一个木头一样,异样的气息一眼即明。 竹叶不理会对方,从身侧的空间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物,然后,手掌平平的伸展开来。 那是如同麦穗般的绿色须线。 “................”她看着那个东西,眼神却有些发怔。 半响后,她幽幽的一叹,再度将其收好。 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如同雕像般凝视着前方。 “我可不是什么‘神偶’,所以,你该防着我的,对人偶讲什么感情,真是只有蠢货才能做出的事呐。” “你看,背叛对我来讲可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了。” 竹叶歪着脑袋,脸上露出天然无邪的微笑。 “就像过去,就像那时,就像现在。” 嘎吱。 原本紧闭的门被打开,一道神情冷傲的身影走了进来,那是丝毫不掩饰蔑视的高傲目光。 “说出你知道的一切,弑主之藤。” 迎着那道审视的目光,竹叶反而发自内心的笑了。 “好的,那就先从您最想知道的幽谷神偶的踪迹说起吧...............” ...................... “................那位芙令之国的大国主确实强势,哪怕是面对另外几位国主的质疑,它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下手。” 白须女子的脸上带着一抹羡慕,她的口中不乏对那位大国主的憧憬。 “确实,我也听过这点,也就是从那时起那位大国主才占据了绝对的主权。”背后灵感慨着。 “说起强势,我还是觉得在那位地上真神旁边的‘女王’更强,要不是那位神偶的存在,”我倒真的会以为两者才是一对。”杵刀人也难得有兴趣的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兽魂猎者和雾霭齐声怒喝,它们可不认同那种关系。 几人顿时争吵起来,片刻后,兽魂猎者看向这边。 “失语者大哥,你怎么看?” “怎么看嘛..........” 有着青绿色眼珠的男子按着眼角,将皱起的眉抚平,而后,他悄然无声的放下手,将众人的身影映入眼瞳深处。 没有。 他不由眯起眼,之前的那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重现,演练三阳态的青年,述说苦恼的男子,以及那个毫无迷茫的走在道路上的家伙。 那并非是虚幻的记忆。 他无比肯定这一点。 但是,在那之前的那段记忆中的某个人却不见了。 比如,那个叫嚣着秘境在这的男人。 那是幻觉,还是某种提醒? 为什么在场的这些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远方的狂野男子甚至还在大声的讲着自己的感悟,散户们的小会依旧在毫无间断的进行着,就像一切‘波澜’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可是,这份难以舒缓的情感又是什么。 他一边敷衍着几人,一边思考着。 哪边才是真实呢? 第23章 昭古之时 “说起来啊,之前路过的那些人已经是第三批了吧。” 雾霭心中不耐,对眼前依旧无休无止的叫骂失去了兴趣,试着重启一个新的话题。 “什么人?”心思灵动的兽魂猎者顿时接过话题。 “就是之前盯着我们看的那些家伙,嗯......算起来的话,似乎我第一次见那些人就是在三月之前,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雾霭语气严肃,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我是前两个月才来的,没怎么注意过。”背后灵沉声道。 “不止三批,至少已经有六回了。”杵刀人摇摇头,语气顿时加重,“而且,我在之后都没有再见到那些人的踪影,也不知道.....嘿。” 杵刀人冷笑着,话中未尽之意让众人目光一震。 “咦,还有这回事?!!”白须女子大惊失色,脸上就带上了几分忐忑。 她也是刚来不久,自然也没有看过之前的情况,心中不安间顿时将询问的目光对准这边。 “失语者大哥,你说呢?” “................”齐休不语,只是看向杵刀人身旁那一道面露恍然之色的身影。 “我看这事是有些玄乎的味道啊。” 男人情不自禁的感慨着。 黑发黑眸,嘴角带笑,然而细细望去又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抗拒感。 褐黄色的肩甲落在两侧,那是宛如要刺破天空的银光尖角。 暗红色的鳞甲覆盖在上身,银黑色的护腿甲即便是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显得寒气十足。 “就是说啊,失语者大哥,我这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兽魂猎者下意识的就看向对方,口中发出了抱怨之语。 齐休目光微动,但他依旧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失语者大哥,您见识广,您说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自比贴心小棉袄的雾霭当仁不让的跟上话题,有些焦急的发问着。 其他的诸如背后灵、杵刀人等人也纷纷凑了过去,眼巴巴的等待对方的解答。 “说来也简单,不过是役柱罢了。”那人笑着,面上自然露出自信之意。 “你们想必都知道一件事,今时的魔偶铸法实际只是全新开辟出的道路,要放在过去,也最多算是偏门之法。” “不追求力量的强大,反而追求能力相互之间的衔接,呵。” 男人头颅微垂,继而露出欢快的笑脸。 “也真是讽刺呢。” 他轻语着,微微昂起的头颅对准这边,两鬓如霜般垂下,原本墨黑的眼瞳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图案。 星如鸡子,时为空痕,心则幽幽。 正三角,倒三角,在各处边角点缀异色光点的六芒星缓缓转动着。 比过去更加成熟的男人立在那里,无与伦比的特殊感顿时爆发开来,在场的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被吸引过去。 “这方世界,看似以物为主,不窥心,不辨己,实则只是虚妄,谎话连篇。” “弦是基础之律,种种造化皆系于其上,所谓神偶亦不过如此。” “役柱则是上应犄角的象征,这种手法早就有了。” 男人慨然而言,如同过去一般讲述着。 “尊师,我现如今已达到全善之境,可我越发觉得前路渺茫,不知是否应该继续走下去。” 一道模糊的虚影站起身,手中一拱,便说出了自身的困惑。 “人偶师的道路是邪路,专注于人偶本身,而对我们自身毫无裨益,还请足下解惑。” “外人皆说这条路是富贵坑,尸骨潭,是专注于享受的好去处,我起初是不这么想的,可现在,我却想问您一问,这路还有救吗?!” 一道道的身影起身,它们语气严肃,丝毫没有留情的打算。 齐休望去,却见原本还在的背后灵等人顿时换了一副模样,它们周身气势勃发,如同在人间行走的一尊尊神灵一般。 “有。” 男人微笑着,伸出了一只手。 “很美丽吧?” 带着丝丝愉悦的笑声响起,齐休偏过头,熏黄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着,那绿色的眼眸凝视着前方,如同望着一幕久远之前的画卷一般。 “贝伦?” “对,是我。”贝伦轻笑着,姿态一如之前所见。 “不。”齐休摇摇头,眼神变得认真。 “你不是它。” “呼呼~”贝伦转过身,那张娇俏的面孔上带着玩味之色,她故作惊异的看着这边。 “哎呀呀,如果我不是你认识的贝伦,那我还能是谁呢,你可不要胡说呀。”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齐休目光一晃,他便出现在一道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圆形方桌之上,贝伦则双手杵着脑袋,静静的注视着这边。 “果然还是不行嘛,就算有同根同源的人偶师作为牵引,依旧没有什么效果。” 贝伦轻叹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失落。 烧焦的味道传来,齐休望过去,一副色彩鲜艳的画卷正在被烧尽。 画面上是一位中年背手而立,面对群情激昂的众人,伸出手以作安抚的场景。 “当年,人偶师一脉虽然还未出现那至上的强者,但在联邦内部亦可以算一道不弱的势力,在高福利,入门简单的诱惑下,有很多的人加入其中。” 贝伦单手杵着脑袋,另一只手则在空中画着圈圈,一幕幕画面接连显现。 “当然,许多人只是贪恋人偶们的美色而来的,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努力的想法,嗯,这也算人之常情吧。” “那些自出生就不被爱着的人偶也可以稍微有个归宿,可以说是双赢的买卖。” 然而,纵然贝伦语气轻巧,但那张魅惑般的面孔上却没有多少笑意。 “可是,人心就是那么丑陋呢。” “纵然是作为开创者,如果不能带给它们足够的利益,就会显得无比碍眼了啊。” “在那个刚刚打平群星的时代中,所有人都在渴求着进步,纵然原本沉沦于享乐中的一些人也不例外,它们鼓动着平时散于各处的杰出者一同逼宫。” “假如那时的他没有迈出那一步,就只能任凭他人夺走一切了吧。” “你在替他不甘吗?”齐休表情肃穆,他出口反问。 “我?你说的还真有作为笑话的价值。”贝伦笑着,神态越发的和缓,眼中却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 “只是,在某个意义上,你说的也不算错。” “在那个时候,簇拥在他身边,视他如同神灵的人偶何止千百,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仅凭自己便创立出那个道路。” “无论是无垢之躯,还是‘弦卷秘术’都是我们首先在自己的身躯之上试验过后才流传出去的,当然,那都是我们自愿的。” “所以,看着那些卑劣的家伙这么对待他,我们理应感到不满的。” “不过啊,我就算了吧。” 贝伦的手指停在半空,继而笑了声,一脸淡然的落了下去。 (古典一派,内分纵乐与独行两脉,而其魁首,力强而壮,拥万数之器,几如森野,声势震天。) (时值外敌侵犯,古典派系全力出动,麾下兵马强盛,即到战场,瞬息而灭,只余年幼者数十,此后不复旧日之象。) 蓦然间,齐休想起自己曾见过的一段描述。 “当年的你们为何会那么轻易的全灭,我可不信那位魁首会没有相应的反制措施。”齐休心中微冷,而后看向眼前神态轻慢的女子。 “那个措施为何会失效?” “首先我要指正你一点。”贝伦不理会这边的质疑,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并没有一开始就失败,相反,我们获得了很多的成果,甚至抵住了一位神偶的攻势。” “唯独那份功绩绝不该被遗忘。” “我们是输了,却是倒在了最后。” 贝伦摇摇头,难得正色道。 “莫非.........”齐休目光一凝,心中顿时浮现一个想法。 “打住,不要说出来。”贝伦晃晃手指,脸上露出愉悦之色。 “最后让我警告你一句吧,你在这里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是盯着你想要借此达成自身目的的野狗。” “相信他人,就是自己跳入陷阱,是只有蠢货才会做的举动。” “呐,人偶师,你是聪明人,还是一个蠢货呢?” 贝伦抬起小手,放在自己的脸庞,娇俏的面容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那么,下次再见,或是不见。” “啊,对了,我的话也是一样,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做决定。” 咕噜咕噜。 如漩涡般的声音响起,眼前的画面顿时变得失真,在下一瞬间,齐休睁开眼,再度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连同耳边的声音也变得真切了许多。 “.........恩?你醒了。” 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眼前是熟悉的漆黑墙面,以及那依旧不断变换的光线天花板。 “我的任务如何了?” 齐休撑起身,看向正在桌旁磨着指甲的荼禹,后者的神情显得极为专注。 “算是成功了吧。”对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我是你布下的诱饵吗?”齐休神情平静,继续询问着,他有必要知道之后发生的情况。 荼禹动作一顿,继而他继续看着自己磨钝的指甲。 “不算,你只是恰好和另一个局撞在一起。” “我原意是让你与那些外域之人多交流一番,好歹也能多长几分见识,至于我要你找的那个人.............”荼禹低叹一声,眼中难得露出几分疑虑和慎重。 “人倒是找到了,就是没什么用了。” 想起对方那一问三不知的样子,荼禹顿时觉得有些头疼,狩人团的那些家伙行事太过隐秘,连这个原本的中间人都会在任务后遗忘自己来此的缘由。 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局它们几个学派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那个人说出秘境后又发生了什么?”齐休顿首,继而再度问道。 “..............”荼禹眉头一皱,突兀的变得沉默。 “是不可以说的事吗?”齐休语气冷淡。 “..........我是在想该怎么说,否则一旦触发那个关键词,你会再次失去那段记忆的。”荼禹神情严肃,眼中泛着思索之色。 “首先,你在那之后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思考片刻,荼禹方才试探着问道。 齐休一怔,继而想起一件事。 在见到那些画面之前,他似乎的确听见过什么声音。 【滴嘟。 低鸣着,如同一曲奏歌的起始之章。 滴嘟,滴嘟。 静寂着,如同侵泡在泉水之中..........却空无一物。 滴——嘟——!】 记忆如流水般浮现,一道道变得模糊的画面旋即映入眼帘。 第一秒,有高昂声响起,眼前的视野变成了黑白两色。 第二秒,青翠碧蓝的海潮铺天盖地的涌来,在无知无觉的感官中将一切吞噬。 第三秒,记忆就此中断,只剩一道正在空中绽放的白色莲花。 齐休的身体不由一抖,眼中带上一抹惊疑之意。 那是什么记忆,为何他会不记得,甚至根本没有半分察觉?! “那是——” 还不待齐休发问,眼前的荼禹便面色严肃的摇摇头。 “不要问,不要说,就当不知道,不然,那份屏蔽的效果就会再次发动,让你失去这份记忆。” “这世间的隐秘太多,纵然是我也不能全部知晓,不过,只要不去注意,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只有人还活着,便可以创造新的未来。” 荼禹沉声道,话语显得极有重量。 “.........................” 沉寂感再度降临这片环境,两者相对无言,心中各有所思。 片刻后,齐休看向对方,语气放缓。 “役柱,你知道什么吗?” 荼禹目光不变,脸上恰好的露出疑惑之色。 “抱歉,我没听过这个,你是在哪里听闻的。” 齐休注视着对方,看着那好似毫无虚假的面孔,他摇摇头。 “没事,只是偶然梦见的。” “这样,那还真是恶梦呢。”荼禹点点头,两者便揭过了这个话题。 正如齐休不去问询那所谓的秘境真实。 荼禹也不会问齐休在秘境中得到了什么。 这是属于两者之间的默契。 “这次的任务就算你成功吧,你且休息吧,之后再来找我。” 荼禹徐徐起身,在嘱咐片刻后,他便起身离开了。 “贝伦和竹叶吗.........”齐休则垂下头,口中低语着。 第24章 人,立于此 青色的纱幔浮在天边,却对着大地落下了一道道中空的光柱。 色呈碧黄,清澈无暇。 那是仿佛近在眼前,随手便可以触及的瑰丽之柱。 “.....................” 一道身影静静的坐在大地之上,银白色的发丝垂在身后,微微昂起的头颅却凝视着那无比遥远的青空。 在犹如水晶般的绚丽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真实’的画面。 枯竭的山。 破碎的水。 在那如同死境般的世界中,只能看到那不断蚕食着边缘的黑雾。 “飞燕越过泅水的边缘,在新绿之地高鸣,直至声嘶力竭。” 空灵婉转的声音响起,那是如同在述说着某段故事般的语调。 “骨肉化作泥,泉液做蒸雾,心灵无影踪,尘世觅余音。” 啪啪。 女子抬起双手,以声合,以乐歌,面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嘶嘶嘶。 若有若无的低鸣在四周响动着,仿佛有什么微小的东西正在窜动着,那是不被‘望见’,不被‘窥视’的绝地之音。 女子不以为意的拍着手,原本清晰的身影模糊片刻,另一道身影随之出现在对面。 那是一个娇小的身影,有着黑色发丝和稚嫩面孔的小女孩,身着一身灰暗色调的衣服,滴红的眼珠则无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无意义。” 那是无机质的话语,不包含任何的情感,只是平静的望着眼前高歌的女子。 “无价值。” 另一道身影浮现,那是长着高挑的身姿,有着一条披肩的紫色秀发,身着大红的高礼服裙子,面上露出魅惑般的笑容,但那对黑色眼珠却显得格外冰冷。 “你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白费,他不会在乎,你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结局。” 那是满怀怨恨的话语,紫发女子咬牙切齿,眼中却浮现出一道复杂的意味。 “主人的话就是对的,无论要做什么,那么,作为仆役的我也只需要服从就好,不是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身着黑白相间的女仆装,额前带着一丝挑染黑发的白发女孩双手抬高,望着那片青空,眼中满是认真之意,她的脸上没有半分的迷茫。 而后,三道身影看向中心处的女子,眼中各自带着异样的光芒。 “那么,你是如何选择的呢?” “因为.........我是西博流思。” 女子低语着,而后,她的脸上露出纯粹的笑容,那是宛如孩童般的天真面孔。 “一生侍一人,至死不休,这便是‘我’的承诺。” “——————————” “真是无味之物。”黑发女孩轻声道,原本滴红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光芒,而后她的身躯变得淡薄,逐渐化为一道影子。 “我想,我是有怨的,那所谓的承诺是什么,我甚至都没有看见..........”紫发女子面露茫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她不断的喃语着。 它是不会遗忘的生物,无论是再多么细微的小事,都会被它记录下来。 木讷而虔诚的刀刃,宣誓效忠的影子。 每当她回忆过往,这两道原本以为遗忘了的痕迹便越发的鲜明,令她久久无法忘怀。 “..........记得你的承诺,因我也是西博流思。” 最终,她的脸上浮现释怀般的表情,她昂起头,任由滚烫的热意将眼前的视野全部吞灭。 “啊,这就完了?” 女仆装女子一脸困惑,她左右望了望,之前聚集而来的诸多意念此刻全都接连散去,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只剩下她和另一人的身影。 “不然呢,开始自喰吗?”神情从容的女子望向这边。 “可恶,神气什么,你只是一个外来者,我才是主体!” 女仆挺直胸膛,一脸骄傲的宣称道。 旋即,她有些不愤的看着对方。 这个小偷! 不过只是她经受族内的那份传承而形成的一道烙印,却敢倒反天罡,反而凌驾于她之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主权。 “西博流思并非不可以战斗,只是相比其他战力特化的家伙,我们的战力并不出众,这是早就辨明的事实。” 不理会闹着别扭的阿守,女子继续说道。 “没错,起初的你确实拥有足够强力的手段,甚至不逊色一些特化种族,但那又算什么。” “就像寻常的天才们,纵然在某个境界算的上无敌,但到了更上的一个境界便只能算的上平庸,你也一样。” 阿守张口欲言,便反而被对方堵了回去,面上不由涨的通红。 “起初便错了,便是你再执拗又能走出几步。” 西博流思摇着头,作为这个种族的起始,她自然清楚自身的优缺点,就算是对方那种血煞的形态,也是她早就用到废弃的手段。 “试着思考吧,你现在真正要做的是什么,我们自众意中诞生,却不会永远都是这样的形态,你终究要做出选择的。” 阿守脸上的神情逐渐凝固,而后,她的眼底露出思索之色。 是的,这才是她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认清自己,舍弃那份迷茫,当你真正明白之时,就是继承这份力量的时刻,现在.........” 西博流思的眼神变得虚无。 “回去吧。” 滋滋滋。 如同断电一般,眼前的视野顿时变黑,下一瞬,阿守睁开眼,眼前是只有薄黄明珠光芒照射的岩壁,而她正靠在墙边。 “啧,这老东西........”阿守不爽的咒骂一句。 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吐息涌来,同时夹杂着一道清朗的音色。 “唔,小丫头醒了。” “去去去,别靠我这么近。”阿守一脸嫌弃的将凑到眼前的大脑袋推远,再度低垂着脑袋,开始冥思苦想。 一张硕大的脸上顿时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 “真扫兴,大家这么努力干什么........” 通体发黑,犹如被一根根的黑色铁柱缠绕的罪孽之龙叹息着,回头看了眼陷入沉思的溪守,眼底浮现丝丝异芒。 已经接近心灵之壁了吗......... 它在心底低语着,继而露出无谓的表情,反正跟它没什么关系。 穿过这处特意开辟的岩室,它继续悠哉游哉的向前飞去。 浓墨色的雾气中,有金色的磷粉在飞舞,在一切的深处,立于虚空之上的蝴蝶吐着白光,在晨昏之际开始更进一步的蜕变。 “花里胡哨。”远隔着一道江,它小声的嘟囔一句,随后便向着另一边飞去。 身后,黄金蝶眼皮微震,最终还是选择继续。 在黑白色的世界中,一道纯粹的身影正在空中跃动着,蹄浪在身下翻滚着,原本懒散的眼瞳中此刻却满是认真之色。 假如连现在的极限也无法打破,那么,他自然无法抵达新的层次。 所以,他立于青翠大树之上,在树冠之上郑重宣告道。 “我于此拒绝一切,连同旧日的我。” 死灰般的光骤然升腾而来,将原本的黑白之色撕裂,向着四周不断的延申着。 而在死光的尽头,一道身影正在狼狈的逃着命。 “可恶,可恶,不就是不多看了一眼嘛,这个混蛋!!!” 一脸悲愤的罪孽之龙顿时逃向了远方。 树冠上的白兽冷笑一声,而后继续挖掘自身的力量,他可不会说自己只是纯粹看闲逛的对方的不满,所以才刻意对着那边发动力量的。 轰。 烟雾混着轰鸣声一同升起。 在犹如地狱般的画卷中,一道身影只身立在那里,在他的身旁是一道道倒下的庞然大物,都是记载在册的强大星兽。 而此刻,它们的身体之上都有着道道拳印,陷入弥留之际的它们只能发出哀鸣之声。 “不够。” 红虎低语着,这只是他意念中的那些星兽们,但实际上甚至连它们的幼崽也比不上,最多可以略微锻炼一番精神,算不得什么强大。 “我是无敌之王,是必将登顶世间的强者。” 回忆着那一份份混杂着汗水和泪水的手书,那是他数次从噩梦中醒来,感到无力的自己只能靠着笔墨发泄的日子。 那时的他身处绝望之中,却看不到未来的道路。 能够相信什么...........只能相信那份连听都显得虚妄的话语。 但那毫无疑问只是一种欺骗,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所以,他才依旧是这么的弱小。 但是......... 红虎的心灵越发的平静,已经不如昔日一样毛躁的他已经可以冷静审视自己的过往。 知晓弱小是件好事,只要还活着,就可以不断的尝试。 错误的习惯可以被纠正,无妄的心灵可以被锻炼,那么,曾经弱小的他也可以做到。 鸿蒙般的世界再度降临,刚烈的罡气在这具身体之上复苏,他轻轻的抬起手,对准了前方那道缓缓走来的身影。 长着巨大的触角,身下是犹如万千刀刃般的腿脚,浑黄色的眼眸看向这边,面上被狂戾之气所充斥。 而在下一瞬,那道身影骤然一变。 无数道相似的影子接连走出,对着这边露出了冰冷的杀机。 “来吧,挚友。” 他曾见到过最为直观的‘力量’象征,以只身之力匹敌一军的同伴,那是他只能远望,却自知无法匹敌的战场。 “呀呀呀呀——————————” 并手合拳,奔走如狼,红虎奋然向前,击向了那道浪潮。 “.........真是笨蛋呢。”揉着眼角的罪孽之龙感慨着,而后看向一旁面露尴尬的大虫子。 虽然红虎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但是结局自然也是早定的。 可以借用对方部分力量的恐鳄水虫要真的输了..........只会让众人哄堂大笑。 难以拒绝对方邀战请求的露幽幽一叹,而后她斜瞥着旁边摇头晃脑的这个家伙。 “你不是说要去丈量这片土地的大小吗,怎么回来了?” “嗨,别提了,你还不知道嘛,这个空间本就跟着那小子的修为境界在涨,我就算每日去看,都能找到新的痕迹啊。” “我可是糟了大罪了,还有的家伙看不顺眼,我简直太冤了。” 罪孽之龙连连抱怨着,绝口不提是他自己说去想去测量的。 也难怪,君上本就早有把握踏入五阶,只是为了预防一些特殊情况,这才强行压了下来,那份力量既然无处宣泄,自然会在某些地方展现出来。 露一边思考着,一边斜觑着还在抱怨的这家伙。 说实在的,君上的这些仆役中,其他的家伙纵然有几分神秘,但她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强弱,可以清楚的认知到对方的战力并不如自身的事实。 然而,眼前的这家伙却不同。 虽然不能在现实中展现这份力量,甚至连普通人都可以轻松吊打他那副外显的身躯,但若放在对方熟悉的领域中,对方便是眼前这只战无不胜的罪孽之龙。 ............就连她也不例外。 要不然以它们的自律也不可能放任对方独自逍遥在外。 露目光一凝,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家伙,心中是浓浓的困惑和挫败感。 “算了,我去给我兄弟找些乐子吧,省的他一会郁闷。” 罪孽之龙叹息连连,转身便向着远方而去。 露摇摇头,不再思考,而后看向前方败象已露的红虎。 正如对方所说,身体摇晃不止的对方即将倒下。 “................” 露无声的摇摇头。 ..................................... “那么,这就是最后的一个任务了。” 面对齐休的注视,荼禹面不改色的说道。 “而实际上,经过这么多日的任务,你想必也有所了解了,不错,我的确是在进行泰尔魔偶的铸造,只是不太顺利。” 齐休点头,回忆起这段时日的任务。 抓捕口称冤枉的奸细,寻找本已入库,却显示缺货的至邪之物,在黄昏未落的镇中夺取远道而来之人的性命。 与其他学派的接触中那些似羡慕,似嘲讽的目光。 以及与那位大公的一面之缘。 这桩桩的任务都诠释了一件事。 “没有人会想让我成功,包括那位在口头支持我的大公。” 一脸平静的荼禹道出了齐休逐渐领悟出的这个真实。 不错,在这个王国中权势本就固定,那些本来站在高处的人们又怎么可能让新的势力登上舞台,从而夺取它们手中的利益呢。 来自各个学派看似支援,实则互拖后腿,同时试着窥视具体仪式内容的各种手段。 身份最为高崇,数次在公众场合称赞荼禹,却在暗地里阻断珍贵材料的涌入的伊拉大公。 以及在新无江夜学派中此起彼伏的各种抗拒声潮,甚至有人公然叫嚣,荼禹只是个卑鄙小人的说辞流传的越来越广。 “那是一道达到伊凡阶位的恶兽,我现在走不开,也没有余力前往那里,你若真有能力,便将它的残骸带来,那时我自然会告知你想知道的讯息。” 荼禹干脆利落的站起身,只是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便迈开步向外走去。 “.............五阶吗。”齐休低语着,继而轻轻一笑。 也好,正好验证一番这个世界上强者的手段,就算只是只恶兽,想必也能窥探一番。 他从容的站起身,将桌上平放的情报书拿起,施施然的向外而去。 “此行,我必将胜利。” 大门缓缓关上。 面色严峻的荼禹走入一处房间,青白的光芒爆发开来,而在下一瞬,数道隐秘的视线便被隔开,它们只能遗憾的看着失去对方痕迹的房间。 真是个老狐狸,它们齐声骂道。 在泛着白光的密室内,荼禹吐出一口浊气,眼上浮现一抹疲色,继而被他掩去。 “祝你成功。”他喃语着,而后,他看向前方的场景。 那是被贴在墙上的一幕幕画面,其中有着数道‘一样’的房间。 一道道役柱皆是双眼无神的样子,它们同处一室,机械式的坐着手中的工作,宛如一只只勤劳的工蚁。 而在它们的头顶,一道道玄色的云雾翻滚着,随后被藏在暗处的青色长筒所收容。 “距离收集到的‘象征素’还有一段时间,我必须坚持下去,不然的话............” 荼禹合上嘴,再度放眼望去,神色变得专注。 在他的眼中,一道蚁群归巢的画面正在逐渐生成,而在其中,则是一道无比模糊的影子,在其头部的位置眼皮缓缓睁开。 青白的眸子望向这边。 “——————————” 第25章 末流 危险种:次幽巨人。 评估值:伊凡位阶。 生活习性:终年不见踪迹,没有明显的狩猎迹象,但据观察,在其残存痕迹之地会衍生出‘枭黄矿脉’,可以用于铸造城塞等用途。 攻击手段不明,疑似旧代产物,不建议干涉对方。 白火在空中一震,将手中的情报书点燃,他向着远方抛飞,纷飞的灰烬便随着微风而去。 “无趣的提醒,不过倒是标注了一点。” 齐休屈指一弹,将指尖残存的火星泯灭,再度眺望着远方。 “我们的目标就在那里。”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六道气势内敛的存在,它们面色各异,各自用手段窥探着附近的环境。 那是一处布满浓雾的大峡谷,拔地而起的山岩犄角相对,呈现‘对视’的姿态。 “真安静。”额头之上越发鲜艳的王字符号抖动着,红虎神情肃然的说道。 “在附近百里之内,不存在其他生灵,只有些许人类留下的迹象。”将手掌从耳边放下,身着女仆装的阿守轻轻一笑,眼底混着一抹黑色。 “只有这个程度的话,我没有问题。”言简意赅的露说道。 “我试着干涉过这里的‘风水’,却效果不大。”伊羽翼轻颤,面容越发的清冷。 “确实,不算完整的五阶,最多只能算伪五阶。”大白眉头一挑,嘴角浮现笑意。 “.................”一向多话的虚影小人反而陷入了沉默,它站在红虎肩膀上,表情却有些深沉。 半响后,它那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速战速决吧,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红虎眼珠一凝,心中的戒备更加重了几分,与旁人不同,看过对方那个样子的他可不认为对方会平白无故的这么说。 “这也是必要的一环,我们必须知晓它们所拥有的力量层次,这样才能更好的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齐休摇摇头,眼神变得认真。 “开始吧,仅此一次,我不限制你们的手段,尽你们所能的去战斗吧。” 众仆役面色微动,却反而变得沉默。 “.........我去。” 红虎打破僵局,主动迈前一步,原本朱色的眼眸中心顿时烧起一团白色的火焰,他的身躯不断蠕动着,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将要冒出来一般。 一步,两步。 他不断的前行,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不断的变大。 于是,顷刻间,一道山岳般大小的庞然大物便出现这片大地之上。 神圣的白色火焰缠绕在身上,漆黑的光芒则附在双拳之上,红虎深吸一口气,原地顿时出现道道气浪漩涡。 “来战!” 暴喝声响起,他大步前行着,挥拳打在山壁之上。 轰隆!!! “————————” “识别敌对个体,无类似模板,拟态开始...........” 机械化的声音响起,而后,那片大峡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一样,在下一刻,一道同样庞大的巨人出现在那里。 冰冷的黄色眼瞳凝视着这边,身上卷着黑色的烟气,犹如草被般的‘大地’盖在身上,凶戾而霸道的气息骤然爆发开来。 “是傀儡类构建体。”伊轻语着,周身一瞬间变得模糊,下一刻,无数道残影飞向各处,奇异的芬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黄色的小花结成一圈,套在巨人的头上。 红、绿、蓝、紫色的烟雾彼此交织,却如同一道道锁链般紧紧的缠住了现身的巨人。 “分析中...........” 巨人不为所动,如深渊的巨口微微开合,从其中发出冰冷的声音。 噗! 红虎一拳轰出,顿时将对方的脑袋击出一个空洞,后者那对无神的黄色眼瞳再度看向这边,另一道硕大的拳头再度冲来。 砰砰砰!!! 巨人如同被随意击打的沙袋一般,身体不断的摇晃着,然而,黄色的花圈微微泛光,联合着‘锁链’将对方牢牢的锁在原地。 黑色的拳头一道重过一道,眼前的巨人却只能挨打,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高阶不死性。”齐休目光闪烁,低声道出一句。 单论他手中的仆役,红虎的个体战力最强,然而,他皱眉望去。 一道道被击散的沙石飞在空中,然而在下一瞬,便以更快的速度回到原本的位置,并且显得越发的坚固。 起初一拳就能打出一个大坑的位置,此刻却至少需要七八拳才有一开始的效果。 红虎也察觉到这一点,他的神情越发的严肃,鼻息一顿,周身隐有空净的气息浮动,白色的火焰纷纷落下,融在漆黑的拳头之上。 黑白相间的拳头连连向前挥动,一拳更比一拳重,顿时将原本已然稳住身影的巨人再度打的踉跄起来,甚至连原本缠在身上的锁链都在不断的崩解。 “还不够。”伊缓缓摇头,原本放在身前的双手升高,背后自然浮现两道幻影。 一道如梦似幻,一道飘渺无迹。 两者的目光一同对准这边,金色的羽翼顿时变得巨大,边角有两道分叉衍化而出,一者泛青,一者粉红。 金、青、粉三色的羽翼在身后一震,额前出现宛如月牙般的花纹,衬托着伊越发的超然。 “散花——起。”她低吟着。 下一刻,她的手上出现一道金色的法杖,而在尖端的位置则是三颗缓缓转动的白球。 原本逐渐衰败的黄色小花再度绽放,这一次,在花瓣的中心却流动着泛着金色辉光的液体。 四色的烟雾蓦然爆开,下一刻,金色的蔓藤自虚空生出,直直的刺入巨人的‘血肉’之中,在无比甜腻的味道中,灰败的色彩顿时蔓延开来。 纯粹的破坏力与深入心灵的腐败之能短暂的压制了那份强韧的不死性。 “八分十六秒,这是可以维持平衡的时间。”阿守眼神幽暗,口中念出一个数据。 纵然统合两位仆役的能力也只可以短暂压制,而且这还是对方刚刚苏醒,还没有真正掌握自身能力的缘故。 “.............”齐休沉思片刻,而后看向无暇白兽。 “我是可以在‘物质’的层面上凝固对方,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很抱歉,我是为了大人您的安危存在的,所以请恕我无法去做。” 大白动作一顿,继而摇摇头,离齐休更近了几分。 虽然它没有说过什么,但在平常的修炼中,哪怕深处业核空间,它也总会为对方留下足够的守备立场,而在眼下的环境中,它必须更加谨慎才行。 齐休想了想,顿时表示理解,对方起初签订契约之时就注明了只会为了他的生命安危而行动,其他时间不会过度出手。 他的目光略过面带犹豫的露,而后看向沉默不语的诺。 对方此刻的异样让他有些在意。 “主人我去!”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还不待齐休回应,气鼓鼓的阿守便向着远方冲去。 她双手摊开,宛如蛛丝般的黑线密布在空气中,世界一瞬间变得幽暗,呼唤着‘西博流思’的声音幽幽响起。 在如同泥潭般的世界中,半身陷入其中的巨人眼神冰冷的看向这一边。 “提问,何为崇高?” “——————” “提问,何为伟大?” “——————” “提问,你为何物?!” 一句句问话接连响起,巨人却抱持着沉默,一对幽冷的瞳孔扫视着四周幽暗的环境。 而后,那被黑暗覆盖的面庞对准了这边。 “异端。” 咣当! 碰撞的声音顿时响起,在骤然响起的呼啸和碎裂声中,空中的黑色蛛丝层层断裂,阿守眼皮一翻,径直向下倒去。 比之之前更为高大的巨人俯视着这边,而在它的脚边,原本还显得极为庞大的红虎此刻却显得无比微小,纵然还在不断攻击却没有太多的效果。 伊面露苍白,身体不住的摇晃,金色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却对巨人毫无效果。 “心灵恒定,力士化,不死性,还有.........”诺声音微冷,看着昂起头,正张大嘴巴,口中有灰色的气焰转动的巨人。 “至极叹息。” 齐休眼神平静的望着前方,怀中是陷入昏厥的阿守。 而在他的旁边露身形一变露出了森然的杀机,黑白色的世界再度降临,无暇白兽挡在了正前方。 呲—————————— 视野被灰色所占据,连同世间的一切都被禁锢,只能在这样的攻击下沦为尘埃。 ......................... “真是无趣呢,仅仅只是这样的程度吗?” 在隔着数万里之遥的一处山丘之上,有着青霜眼眸,肤白似雪的女性仰躺在一道雪白的床铺上,她眺望着远方,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 “呜呜呜。”而在她的旁边则是一道正在吃草的小型动物。 尖牙状的黑色犄角立在脑袋两侧,稚气十足的面孔,一对土黄色的眼珠,微尖的下巴,绵长的黑色身躯上伸出两只利爪,身下则是一对粗壮的双腿。 “阿加斯,亏我还想让你出场,看来是我高估它们了。” 女子不爽的嘟囔着,难得找到一些乐子的她心中很是不快。 “沙兰也真是废物,害得我白跑一趟,什么幽庭的踪迹嘛,根本就没有。” 忽地,她视线一顿,面上顿时被寒霜覆盖。 “出来,要我请你吗?” “.............拜见霜晶大人。” 空中一阵涟漪出现,随后,一道表情慎重的青衣女子便出现在那里。 “跪下,区区的次生偶,也有权力在我面前站立?” 女子声音冷淡,后来的人面色微变,却也只能曲着膝盖,径直跪在了那里。 霜晶冷笑一声,旋即看着自己的指尖,她先是抚摸了半天名为‘阿加斯’的龙兽,这才施施然的看向低着头颅对方,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说吧,你是为什么来的?” “............听到某个消息,据说幽庭姐姐曾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才来——”女子怯怯的抬起头,原本还带着几分高傲的面孔此刻写满了乖巧。 “打住吧。”霜晶乏味的摆摆手,又是这些无趣的事。 “幽庭早就死了,就算再度归来也并不是昔年的那位,竟然连这种事也不懂,真不愧是下等的废偶。” 女子暗暗咬牙,若非当年那些家伙逼迫,再加上幽庭姐姐重视那个氏族的缘故,也不会导致幽庭姐姐一去不回。 想到这里,她再度愤恨起来,除了幽庭姐,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她们这些次生偶呢....... “说白了,你们和那些衍生偶都是一群垃圾,就算是凑在一起也办不成什么大事。”霜晶打着哈欠,而后,有些睡眼朦胧的说道。 女子低垂着脑袋,不敢发出其他的声音。 “好吧,回去告诉谷脉,让她也操些心,我可不想老是替她收拾烂摊子......哦?” 霜晶话语一顿,继而饶有兴趣的看向远方。 “倒是有些味道。”她笑着,却是如同肉食动物一般的血腥笑容。 女子也微微抬头,眼中闪现期待之色。 ........................... “止境。” 灰色的世界被阻隔在黑白色的空间之外,齐休眼神冷淡的看着前方,周身却浮现出一道道宛如实质的波纹。 无暇白兽咬着牙,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全心全意的拒绝着‘异物’的侵入。 而在这异化的空间中,诺迈开了步伐,原本漆黑的外躯之上逐渐生出纹裂,而在其中,一股滔天的恶意喷发而出。 那是可以比肩世界本身的恶行,将那份罪孽一并继承,便是它此刻的本体。 污泥般的液体滴在地面,露出内部那凶形恶煞的头颅,罪孽之龙发出低沉的笑声,如同想要将一切拖入地狱一般。 “现在正是伪暗之刻。” “冒牌货对阵空壳,正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啊。” 尖利的笑声不绝于耳。 而后,声音变得浑浊。 “放逐吧,尘埃之界。” “在屈指可数的年华中遍数自己的罪孽,而后,为此哀叹,哭泣,继而去死吧。” 圆球状的暗色气团骤然升腾而起,白雾所化的两只大手搭在暗球的表面,在呲呲作响的声音中,嗡鸣的声音顿时传遍四方。 于此,暗界复苏,将‘巨人’吞噬。 第26章 狼突鸱张 蒙黄色的光带在四周缓缓的旋转着,在边缘的位置则是一些散落在外的碎石,它们跟随着光带进行着旋转,就像忠实的护卫一般。 而在其中,则是一道孤立的褐色恒星。 干枯的大地,枯竭的水源,没有生灵的痕迹,整颗星球终日处于黑暗的覆盖中,诞生于初始之刻的那个意识无言的缩成一团。 无论是战争,还是和平,都是与其无关的东西。 在昨日寂灭,在今日新生,又将会在明日消亡。 比之朝生夕死的蝉虫更为‘无知’的生灵便是被称为星球意志的它。 在这片陷入永寂的宇宙中,既没有生命的痕迹,也没有言语的韵律,所以它只是一无所有的守望着。 过去是什么,未来是什么,那种问题也只是虚妄。 它并不知晓,也毫无兴趣。 自出生便在这里,自存在就是这里,既没有移动的欲望,也没有做些什么的想法,只是‘纯粹’的活着。 叮叮叮。 它偏过目光,看向发出异响的位置,那是它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犹如长虹般的金红色光芒自彼方而来,在高昂而激昂的腔调中,那道奇妙的存在扬着羽翼,从恒星的身边经过,向着远方的未知之地而去。 “飞吧,飞吧,去你想去的一切地方,去践行自己的誓言。” 在触及心灵的战栗中,宏伟的声音自遥远之地响起。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第一次,它的心中萌生出这种疑问。 它渴望了解。 有低沉的鸣叫响起,蒙黄色的光带化作羽状,犹如翅膀一般伫立在恒星的两侧。 它渴望知晓。 古朴的星球颤动着,‘永恒’的意念在近乎衰败的身躯之上复苏,在源自心底的炙热下,它长大了嘴巴。 “——————————” 无声的音波震颤着四方,在原本的星球位置此刻出现一道全新的身影。 靛蓝色的身躯宛如青天,流线般的身躯下是八对粗壮有力的利爪,尾端是犹如‘太阳’般的光轮,此刻正发散着无尽的光和热。 宛如牛角般的银色触角直直的对准前方,昏黄的眼眸中蒙昧之色逐渐褪去,源自心底的暴戾在顷刻间占据了仅存的思维。 “吼吼吼!!!” ‘未名之物’嚎叫着,四周的星空呈现塌陷的模样。 去那里! 仅存的念头催促着它,它毫不犹豫的撞向一侧的空间,一道幽深的空洞缓缓生出,而在空洞的尽头则是一道天圆地方的大陆。 昏黄色的眼珠凝视着那边,分叉的三段长舌冒出大嘴,滴下白色的口水。 “——————” 它身体一转,便径直的闯入其中。 良久,在已然沉寂的星空有道冷漠的声音响起。 “星兽,司白狄刻之龙。” “————————” “叮,检测到高层次力量,最终对敌模板开展。” 在一片幽暗的世界中,机械化的声音再度响起。 噗噗噗。 在犹如劈砍的音效中,原本的暗界被一分为二,道道的光芒溢了进来,而在光芒的尽头,则是一道雄伟的身影。 金白相间的圆形身躯,钢铁所铸的两只大腿立于大地之上,由红白色交织而成的臂膀上有着数道神秘的花纹,一道光做的巨大利刃被它的双拳紧握着。 扁平的脑袋对准这边,血黄色的眼珠注视着这边,脸上依旧是一副木然的样子。 “识别敌对信号,确认歼灭程序启动。” 绿色的流光在眼珠中闪过,它猛地动了,两只长腿一前一后的舞动着,斜劈着的利刃顿时砍向这边。 长出银色犄角的罪孽之龙低吼着,看着那砍过来的巨刃,原本黑色的眼珠中逐渐带上一抹昏黄之色。 它的一切都来自起初的那道渴望,所以,它才能从虚无之中诞生,才会有着足以粉碎现实的‘心灵’。 无论外在的躯壳受到怎样的创伤,只要心灵还不曾枯萎,便可以再度复原。 无双之力配合刚毅之心,以及对万物的特化泯灭性才是它的真实。 因此—— 轻薄的黑雾自空中生出,却如同纱雾般挡在利刃的正前方。 巨人毫不犹豫的挥下。 然而,巨人的身体顿时一滞,血黄色的眼珠闪过绿色的波纹,就连它手中利刃此刻的光芒也显得黯淡了许多。 一丝丝的纱雾之气拥上去,将原本的光粒挤走,在循环往复的‘投敌’中,那道原本还光耀四方的利刃顿时如同被腐蚀的兵器一般,彻底陷入了沉寂。 黑色的线条甚至向着手腕的地方延申而去。 巨人当机立断的舍弃了手中的刀刃,而在放弃的刹那,那柄利刃便随着一声脆响化作了漫天沙粒。 “检测到特殊力量,外在装置重置。” 在下一秒,巨人双手一震,向着两侧分开,银白色的光芒在手中重聚,两道形似弯月的尖刀便被它握在手中。 “敌人。”它望着这边,口中低吼着,便再度拼杀而来。 “呵呵呵呵呵..........”罪孽之龙怪笑着,腾空而起,身躯犹如无数纱雾般一并涌了过去。 银白色的光芒不断闪动着。 与之同时,则是如同某种污染物质的黑色纱雾。 两者不断的在空中相撞,而后接连抵消。 巨人不为所动,手中的利刃不断生出,只是每次生成,它原本巨大的身躯便会矮上那么一分。 而反观罪孽之龙,虽然看上去大开大合,显得威势无比,但那对昏黄色的眼眸则从原本的明亮逐渐暗淡下来。 “...........诺也挡不了太久。” 恢复成常人模样的红虎走过来,他先是瞥了眼远方的交战,一只完好的手抬起,皱着眉抓住另一只歪歪扭扭的手。 咔啪。 在扶正一侧的臂膀后,他这才砍向这边,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之前的他虽然尝试攻击,却效用不大,被对方轻易的扔飞。 “........不是神经元控制,也不是魔核作为能源,在找不到缝隙的情况,我的力量无法渗透进去。” 身形拉长,变得犹如常人大小的伊步履婷婷的走过来,身后的羽翼半缩着隐在身后。 宛如眼翼般的白色鳞片从眉上生出,挡在正在思索的无色灵动双眸上方。 身着深蓝色的华装,手中拄着修长的权杖,远远的望去如同某位大家族的贵女一般,高贵而优雅。 “我可以镇杀对方,不过需要真正的全力以赴。” 露眼神定定的望着远方两道身影的交战,片刻后无比肯定的说道。 若她动用自己的万恶之兽便可以与对方抗衡,如果再有君上的允许,让她统御其他仆役的力量,配合自己的‘子嗣’一同攻击,她便有八成的把握杀死对方。 “..............”大白暗暗的翻个白眼,心中想你倒是想的挺美,要真那么干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强者就都知道了它们的来处了。 就算是主人之前的说法,那也只是允许动用它们‘自身’的力量,这对于这个有着各种奇怪能力的人偶之乡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要是让别人知道它们来自森之联邦,呵呵,到时可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了。 大白暗自思索着,也没有直白的讲出来,说到底,这都是要看主人自己的意见。 不过也的确有些奇怪,一向谨慎的主人竟然这么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齐休不为所动,只是低下头看了眼仍处在昏迷中的阿守。 之前执意动用领域的她反过来被对方击溃,连意识也陷入了昏厥之中。 这是谁的错? 齐休心中摇头,不,这是他的错,是他平日没有注意到被其他仆役隐隐压制的阿守,对于一向强势的她而言,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好笑的事。 变得急切,屡次动用自己过去的能力,甚至用倾向于辅助的领域对敌,这其实是早就暴露出来的事实。 她在担忧什么呢? 齐休止住了进一步的思考,纵然他很清楚接下来的答案。 手中的躯体一顿,继而消散在眼前。 让对方暂且返回业核空间疗伤的齐休再度看向眼前的四位仆役。 个体战力超群,却不擅长应对大个体敌人的红虎,伯。 精通各类干扰术法,可在虚实中转换的王者种族,黄金蝶伊。 以心灵之壁拒绝一切,拥有被外人称为光环技的力量,比起争斗更喜欢守护他人的无暇白兽,大白。 以及,他看向最后一道身影,那薄黄色的眼珠也同时看向这边。 与他心神相通,被他亲手孕育而出的特化种,专注于战场杀戮的恐鳄水虫,性情却无比温和的露。 “..............” 他没有言语,而是望向远方正在交战的双方。 滚滚的黑气弥漫着,在高昂的吼叫声中与另一道黄色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那是一道自大而狂妄的身影,哪怕是面对他的注视,也能毫不犹豫的叫嚣的虚影小人。 那是一道坚毅而决然的身影,哪怕是直面那个强敌,依旧能勇敢的站出来展现自身的罪孽之龙。 究竟什么才是真实,说到底,他并不在乎那一点。 只要他还在前进,哪怕有人掉队,他都不会回头去看。 眼前一阵恍惚,依稀能望见一道身影。 那是眼中带着淡漠,身着笔挺的制服,犹如一道撑天巨柱般站在那里的男人,在那冷淡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多余的情感。 然而,此刻的他却叹息着,面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假如我失败,那只是我自己的事,只是,你不一样吧。’ “............” 不由得,他移开了目光。 下意识的,他从身边掏出一物,还有些恍惚的青绿色眼珠望过去,晶莹的翠红晶柱在掌心中绽放着淡淡的光芒。 “...................” 他咬着牙,心中蓦然一堵。 “我是齐休..........”他低声喃语着,心中一狠,将那物再度收回,变得锐利的眼眸凝视着远方。 无形的罡煞自他的周身浮现,神情变得肃然的齐休立在原地,青绿色的眼珠中有银白色的光华在流淌着。 “气以身华,关联诸天,穷尽之地有苍莽之物,其名为囚禾。” 如同祷词般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双手紧贴,放在胸前,在呼啸的风中,有斑斓巨兽自大地深处苏醒,将齐休的身躯顶高,向着远方奔走而去。 四位仆役的面色顿时微变。 “莫非您是要..........”无暇白兽瞪大了眼珠。 黄金蝶小脸紧绷,恐鳄水虫皱起眉头,红虎则是慨然一笑,伸手拦住了便要行动的几人。 “这是主上的决意,我等只需要服从就好。” “若真有人敢插手,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看着那狰狞与暴烈并存的面孔,其他三位仆役虽然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暂时压住了蠢蠢欲动的身体。 “这事,我记下了,你就祈祷主人不会有事吧。”大白的神情变得冰冷,不复平日的散漫,此刻眼神阴沉的看着对方。 “...........”伊抿抿嘴,握住权杖的手越发的用力。 露则抱持着专注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齐休远去的身影,如果真有什么意外,那么,她将不再犹豫,即便死在这里,她也会让对方安全离开。 三者的目光都不由紧紧的盯住远方,脸上带着担忧之色。 红虎转过头,同样看向那道身影,原本鲜艳的王字符号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 假如身为人偶师的主人却不再需要仆役的帮助,那么,它们还有什么用处? 不由得,在红虎的心中泛起这个疑问,旋即被他压下。 无论如何,他都会一直看着那人吧。 他在心中发下只有自己知晓的誓言。 ................ “呼呼呼,真是有趣呢。”霜晶捂嘴轻笑着,如同白霜的眼眸中却不包含其他的情感,仿佛眼前展露的姿态只是一种拟态一般。 女子的头颅越发低垂,不敢有半分言语。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真是不听话呐。” 忽地,霜晶惊奇的望向对方,嘴中流出的声音逐渐变冷。 女子心中大骇,也顾不得其他的想法,连忙转身而逃。 一道曦色的光芒顿时划破天际。 嘎吱。 然而,虚空猛地一顿,雪白色的莲花一闪而过,那道曦色光芒顿时被冻结在空中。 卡巴,卡巴。 宛如破碎的琉璃一般,无数的碎片从空中落下,粗壮的青藤自虚空现出,将大部分残骸卷走,而后便钻入一边的空洞之中消失不见。 “这才是我想看到的啊。”霜晶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眼中却满是冷意。 “沙兰,你的这个好姐妹犯下的过错,就从你的身上来讨吧。”她伸出舌头,舔着自己薄薄的嘴唇,脸上泛起期待之色。 兹拉,兹拉。 霜晶目光一顿,继而转过头去,在间隔半米的空地上,一道狭长的口中被拉开,一只晶莹如玉的手臂伸了过来。 “萨洛丽,纵然她们不过是母亲铸造我们所留下的些许残渣,你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夹杂着叹息之声,一道出尘的身影顿时从中走出。 第27章 盖天 噌。 齐休凝视着前方,身下是宛如实质的斑斓之兽。 身长百米,足翼震空,尾刀劈断乱流,在挟裹周身犹如青松般的嫩绿气劲下,径直的向前奔赴而去。 苍色的眼眸横在面颊之上,随着嘴边的胡须轻颤,无形的嗡鸣之声从那张紧闭的口中发出。 沿途有黑色乱流,刚烈气煞迎面,皆被它发力撞断,看不出半分的勉强。 所谓的力量是什么? 越是接近那处战场,齐休的心灵反而越发的沉寂,不由得,他甚至开始了平日早已习惯的深思。 就以他自身为例,在处在一阶之时,便可以奔走如风,拳意如心意,催墙断壁也只是等闲,若放在寻常人的眼中,也算得上的一个小超人般的存在。 甚至如果再不思进取些,前往一个偏僻的小世界,也可以体验到称王做祖般的生活。 那么,相比越发危险的升阶之路,曾经的他为何没有去选呢? 齐休眸光微沉,心中却没有多少困惑。 答案很简单,他并不满足于那种生活。 家人早丧,身体如同桑麻,在那段连回忆也显得发灰的日子中,‘他’依旧选择了前进。 那是对某物的憎恨,那是在大脑中无法停止的怨念,在源自心底的不甘情感的驱使下,‘齐休’并不满足区区的享乐。 齐休思索着,在忆起那些如同泥沙般的沉重情感的同时,原本青绿色的眼瞳深处逐渐带上一抹血色。 他缓缓地抬起头,在洁白的手掌中心,此刻看似空无一物,但在内部却涌起了无尽波澜。 沉睡于身躯之内的气正在上升,在日复一日的锻造中,犹如流浆般的‘真实’气劲透体而出,边缘的气劲略微一顿,便将沿途的黑色乱流击溃。 这是象征着起初的‘力量’,只要能成功掌握这份底蕴,便可以胜过曾经的自己十倍。 银白色的光芒在眼底一闪,继而也如圆盘般在脑后展开,带着玄妙和轻灵的气息,宛如披上了一层银沙,原本漏在外面的肌肤变得银光闪烁。 那是在心魔的磨砺下得到蜕变的心灵本相,起初的力量固然强势,但若是没有这份蜕变后的心灵同时无法完美的操御对方。 “宏色之途——展开。” 如同天宪般的神圣话语自口中涌出,而在下一刻,一道如烟如雾,好似梦幻组成的虹色大路便在斑斓巨兽的前方徐徐展开。 那是一条辉煌而苍茫的大路,无论是何人望去,都能从中映出自身过往的丝丝痕迹。 这是心灵与天地交汇而成的‘奇迹’。 在透过心灵蜕变仪式之后,与形成一体的‘体质’相结合,配合如同天地奇珍般的业核,三者合力方可形成的特殊景象。 故此,又被称作‘宏迹’,是三阶的代名词。 “以qx之名宣告,前方乃敌寇,吾自当倾力而为。” 如丝竹般的清朗之声再度在四周唱响,在指向性明显的宣告词下,原本正与黑色气流争斗的黄色身影蓦然一顿,一对血黄色的眼眸顿时望来。 对‘行为’赋予定义,在这份名为‘署名权’的权限注解下,齐休周身的气势越发磅礴。 一层如同川流般的薄薄立场自虚空降临,将齐休的本体拱卫起来。 宏伟之音在脑海之中轻响着,那是连接生命本源的声音,此刻,却与单独的个体形成了联系,在这份‘能量场’的增幅下,象征齐休的存在无止境的开始蔓延。 与之同时,如同琉璃般的五色迷光自‘道路’的尽头降临,在天音的引导下,如同乳燕般投入齐休的身躯之内。 “在此宏迹的引导下,以名字作为向导,增幅一切的威能。” 青绿色的眼珠深处变成洁白的一片,而在远方,原本交战的两方早已停止,此刻正神色凝重的看着这边。 “天人合一嘛..........”罪孽之龙喘着粗气,心中却不由闪过这个念头。 在有着世界意识的世界中,这份力量既是一种恩宠,也是一种牢笼。 齐休,你为何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动用这股力量呢? 它思索着,却辨不清对方此刻的真意。 “检测到同源气息........否定。” “检测到异质存在........否定。” 血黄色的眼珠不断闪光,巨人停在原地,思考回路不断的循环着。 齐休静静的看着前方,感受着自身身体上弥漫着这份庞然巨力,心中明白要是自身还处于三阶的阶段,此刻就不得不使用这尚未完成的流光遁开始攻击了。 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只是身体单纯的无法承载这份力量罢了。 不过,现在的话........... 依旧洁白的双掌抬高,白色的气袍覆盖在身上,古朴而巍峨的气息发散而出,宛如远古之物的完美之躯立在天地间,却不沾惹着半分尘埃。 四阶独有——权位之躯。 将特化的体质发扬到极限,与心灵高度契合而形成一种天人法相。 只要身处这个阶段,便可以发挥出自身百分百的力量,如果再使用这份‘合一’的力量.........他的双手紧紧的一攥。 被宣誓的宏迹缓缓散去,而在他的手上则徐徐出现一道修长的枪杆,在那尖端的位置则有着五色迷光的痕迹。 一切的繁华随之褪去,在如同常人般的齐休面上,只有一柄依旧闪耀着光华的银白色长枪依旧如故。 “轮到你了。” 齐休抬起头,双手握住长枪,微微向下一顿,枪尖对准前方的巨人,身下的斑斓巨兽顿时化作无数尘埃。 “叮,敌人认定,最大发力允许..........” 血黄色的眼珠闪烁着,巨人的身躯急剧变大,顷刻间便刺破了原本的云海,向着更为高耸的天空而去。 “————————” 银白色的光芒划过天际,这一刻,仿佛天空也被划成两半,世界的中心出现一道幽深的缝隙,其中流淌着无数毁灭的气息。 “............”齐休徐徐转身,将横着的长枪放在肩头,一对冷淡的双眸凝视着对方。 被拦腰斩成两段的巨人如天倾般倒下。 光滑如镜的下半身转过来,依旧带着那份强大的气势,如同山岳般的上半身轰然坠地,而在最后,那血黄色的眼珠依旧注视着这边。 “...........异物。” 它做出判断,头颅连同上半身一同化作尘埃。 “.................” 四位仆役面色凝重,连同氛围也显得格外沉重。 “单论肉身,主人不比我弱,甚至在那个特殊状态下还要强过我。”红虎吐出一口浊气,一向敏锐的红色眼珠却显得有些黯淡。 “............同感。”伊点着头,原本冷淡的面孔显得越发的深沉。 “哈哈,相比你们这些废物,至少我还有些用处。”大白炫耀般的抖抖身体,面上露出得意之色,然而在他那对眼眸的深处却冒出一丝丝的利芒。 “................”露扫了眼众人,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君上此刻只是动用了属于自身阶位的力量,还没有动用与它们契约后得到的数道力量。 虽然是特化于战场的类型,露却没有多少暴戾的性子。 所以,一向清醒的她瞬间认知到,她们如今的尴尬局面。 就连她也可以动用的力量,如果是现在的君上,想必可以更加完美的应用吧。 可是,那对君上而言固然是一件好事,但对她们而言却并非如此。 她之前曾经读过一本画本,其上记载了一个故事。 据说在某个王朝的统治下,在边缘之地有着一间破旧的镖局。 在过去,这间镖局也算的上远近闻名,在逐渐喧嚣起来的尘世中也有着几分薄面,尤其是那位有着高强武艺的大镖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镖王逐渐老去,而原本附在他旗下的产业也渐渐归属了旁人。 大镖王看在眼里,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因为他最为器重的长子,敦厚的次子,长袖善舞的三子都在近日失去了性命,而动手的人,他虽故作不知,心中却有几分计较。 最后只剩平日沉默寡言的四女。 他虽然瞧不上对方那种一声不吭的性子,但也好歹给予了对方五个长于武艺的镖客,嘱咐他们好生的保护对方,实在不得已,也要护送四女离开。 那之后的一天,大镖王未能从床榻上醒来,面色铁青的倒在了床上。 很显然,他被下毒了,而下毒的人........很可能就在镖局之中。 当时的故事就中止于这里,露则放下画本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时的她虽然新生不久,却继承了君上那喜欢思考的习惯,外表凶恶的她顿时生出了无数的想法。 动手的人是谁? 是杀死那三个儿子的未知敌人? 是一向沉默的四女? 是五个看似忠心耿耿的镖客? 还是只是源于寿命的突发性死亡? 在无止境的联想中,她感到了极大的满足感,至于去寻求后续剧情的解答,很遗憾,她并没有那个想法。 比起遵循他人‘定下’的结局,她更喜欢自己去思考可能的结局。 露意识回归,再度看向眼前动作各异,却都显现出几分不安之色的仆役们。 此情此景,不正像那个风雨飘摇的镖局吗? 所以,又会是谁对君上发起最初的冲锋呢,她思考着,黄色的眼瞳中闪过理性的色彩。 ..................... “刺破了声音,斩断了空间,以自身之力抵达光的领域,倒是有几分趣味。” 霜晶不理会来者,只是自顾自的摸着龙兽的头颅,口中喃喃自语,眼中则浮现异彩。 “............不理我吗?” 来人叹息着,光洁的臂膀在身旁一震,身后的空洞随即合拢,光线所作的透明长椅自虚空生出,来者便径直坐了上去,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神。 半响后,霜晶这才带着几分不爽的看向这边,眼中带着嫌弃之色。 “...................还没走啊。” 朱红色的嘴唇,艳丽而焰的暗红色长发,配合那贴合身体的红色高礼服越发衬托出来者的出尘气质。 “我是专程来的,怎么可能就走了呢。” 来者轻笑着,光洁的面上却露出深深的魅惑之意。 “真是麻烦的塔莎。”霜晶撇撇嘴,却没有之前面对那个女子的冷傲。 “现在你倒是坦率起来了,要让母亲看见,说不得她会多高兴呢。”塔莎轻笑着,烧焦般的气焰在周身流淌着。 霜晶神色一冷。 “母亲?你们还在相信那种东西啊,朱碧雅和嘉莉丝听了也会觉得感激涕零的吧,坐视我们去死,却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母亲’。” 霜晶的声音越发低沉,当年的她也算对方的信徒,可就是在她的注视下,原本照顾她们几个新生偶的两位大姐走入了死途。 而在那之后,她便离开了那里,独自踏上这片大陆。 “呼呼呼,你确实不懂呢,萨洛丽,我们是不会死的,就像现在两位姐姐不也在回归的边缘了吗?”塔莎不以为意的笑笑。 “什么是活着,假如连自我也无法定义,那我绝不认为那是活着。” “我所认识的是看重大局,会为了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妹妹奋力向前的朱碧雅姐姐,而不是幽庭之主。” “我所看到的是心灵清澈,会为他人的善恶所烦恼,不会轻易动武的嘉莉丝姐姐,而不是名为否矢的傀儡。” 霜晶的腔调越发的愤怒。 “我只看到了无尽的死亡。”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母亲主导的,甚至让我们这些女儿也为之死亡的绝境。” “你说,什么才是正确。” “我是不懂,可你就真的懂吗,烬!” 面对愤怒的霜晶,塔莎的面孔也不由冷了下来,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寒色。 “真是天真呢,蠢货。” “你以为真相是什么,你以为你才是正确,可是连看都让人看不上眼的行为,就像那些蠢猴子一样,是只顾自身脸面的行为。” “真是遗憾呢,早知道的话,当年就该把你也放入那个名额之中的。” 霜晶顿时呆滞原地,塔莎话说出口方才察觉到不对,面容不由一变。 “什么名额?!” 第28章 巨神兵 “...................” 塔莎皱起眉,看向周身气势暴涨,眼神显得阴厉的霜晶。 “呼,算了,我也懒得装了。”霜晶吐口气,摇摇头,眼神中泛着丝丝冷意。 “总算从你口中得知了确实有这回事,不过呢,其实我也早就从别的渠道知道了那份名单的存在。” 这次轮到塔莎目光微变,她心底不由震动起来。 不可能的,按理来说没有人敢泄露这个消息的,尤其是对眼前的萨洛丽,承担某种重则的她绝不可以被他人影响的。 霜晶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也听说过,‘母亲’曾经公然呵斥过一些姐姐,虽然是在我诞生之前的事,但依旧造成了数位姐姐不再返回的局面。” 回忆着过去曾知晓的事实,霜晶看向了变得沉默的塔莎。 “烬,那其中便有朱碧雅和嘉莉丝姐姐吧。” 这是并非疑问,而是极为笃定的话语,青霜色的眼眸微垂,霜晶的神情越发的冰冷。 “..........你该叫我塔莎姐姐的,不要用那种劣等的称呼叫我。” 塔莎沉默片刻,没有直面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 在以那位魔女为核心的世界中,她们这些被其亲自铸造而出的神偶便是位居顶点的存在,其下是那些附属于她们的次生偶,以及代表着她们的些许残渣的衍生偶。 在三者的下方,才是那些人类握在手中的低劣魔偶。 而在她们这些顶尖神偶的内部,皆以母亲赋予她们的称呼为荣,在以姐妹组成的联系中,也唯有她们彼此才有直呼其名的权力。 其下的低等品皆只有呼唤她们的力量表象的资格,例如她,便是被称为烬的顶尖神偶。 即便是在人类的内部,昔年也只有那些站在氏族顶端的家主才能勉为其难的称呼她们的真名,其他的家伙胆敢说出口,便是犯下了可以被随意屠戮的罪责。 因此,萨洛丽*霜晶这么称呼她,既是一种刻意而为的生分,同时也是在讽刺她们,表示自己绝不认同‘母亲’定下的规则。 “呵。” 霜晶嘴角一弯,却无视了对方的话语,什么萨洛丽,她只知道自己叫霜晶。 “.......也罢,毕竟也过去那么久了,就让你稍微了解一下其中的真实吧。” 塔莎摇着脑袋,金红色的眼眸泛着点点异芒,她眺望着天边,神情中却不禁流露出丝丝哀伤。 “在曾经的氏族年代,纵然是我们这些地位崇高的神偶,实际上也不过是作为一种‘最上等’的兵器而被追捧着。” “因为那份最初之契的缘故,母亲才会开始铸造我们,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塔莎遥想着过去,在那个连她也尚且未曾诞生的过往,就连这些事她原本也是听另一位神偶讲述的..........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由一暗,旋即心神一冷,再度控制自身的思考。 “.........我也听朱碧雅姐姐说过。”霜晶低声喃语着。 “在一开始,那份契约就约定了,将来必有十三氏族诞生与‘母亲’共享一切荣光,而我们这些神偶便是那份成果的具现。” “你也该知道的,所谓的十三氏族在一开始也只有帕萨里、舒伯特、菲兹以及卡丘等四人,他们成立了以自身为核心的氏族。” “然后在最早出世的那四位神偶的帮助下,开始讨伐一切不从的势力。” 作为第一氏族的帕萨里,背后是于时间的过去扫荡众生的莉爱。 而后是第二氏族的卡丘,其中是在迷途的空间中毁灭万物的沙赞。 以及顺势建立的第三氏族,从无尽的污秽中诞生灵智的嘉莉丝飘然而至。 以及.............塔莎摇着头,目光却有些泛冷。 在外表和善,实则性情桀骜的舒伯特的操控下成立的第四氏族,还有那个尚未从新生的懵懂中醒悟,只是听着那个人的话语便选择了听从对方的蠢货。 将世界的一切外相焚烧,并继承那份洁烬之力的塔莎。 直到作为生命终端,象征着死生平衡的朱碧雅诞生之前,她一直是相信着那个人的。 真是可笑的信赖啊,塔莎再次在心底叹息着。 想到这里,她再度看向眼前神情冰冷的‘妹妹’,内心中泛起淡淡的无力感。 朱碧雅并不无辜,那个家伙也绝不像萨洛丽想的那样性格高洁,不然的话,也就不会舍弃与自己缔结契约的艾波约,并以换位之战为名,将自己拉下了那个位置。 不过,即便说出口,眼前的家伙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她只会认为塔莎一开始就是艾波约家族的人,而面对一向‘和善’的朱碧雅和‘天性烂漫’的嘉莉丝,口出谩骂之语的自己也只是一个会妒忌他人的恶人。 “斯坎名单,是母亲对虽然有着她赋予的力量,却无法进一步容纳的神偶的清理计划。” 塔莎低垂着眼角,神情平淡的说出那个计划。 “莉爱骄横而暴戾,沉醉于强大本身,甚至数次欺压在她之下的神偶。” “沙赞木讷而寡言,作为次姐却只会明哲保身,每次都是站在中立的位置。” “包括我还有你所敬爱的朱碧雅和嘉莉丝,她们同样有着不足之处。” 略过对方骤然变得冷厉的目光,塔莎依旧在继续的述说着。 “在你诞生之前,母亲实际上已经对我们极为不满,所以,在你诞生的前夜,才会有数位神偶离开母亲的居所,前往氏族中为她们留下的宫殿。” “...........朱碧雅姐姐是关心我的。”霜晶神情严肃的反驳道。 作为第八位诞生的神偶,象征着虚无的本质,可以强制约束一切的霜晶不会遗忘过去,哪怕那是再怎么渺小的一瞬。 她依旧记得,在那犹如繁海般不断交替的云层间,注视着一切,被勒令无法外出的她的过往。 至今想来,那都是无比乏味和陈腐的记忆。 所谓的战事与她无关,缔结契约的氏族由母亲挑选,也轮不到她做主,哪怕是其他的神偶,在被母亲训斥之后也都不再靠近于她。 甚至于哪怕是与内克尔氏族缔约后,她也是一如往常存在于那里,只有一道附着着她些许力量的衍生偶前往驻扎。 ..............人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看着人间那种种的行径,无论是美好的事,还是丑陋的事,都是与她无比遥远的世界,她蓦然的明悟了,自己不属于这里。 【“很枯燥吧,不过这也是必要的哦,没关系的,今后只要有时间姐姐就会来看你的。” 在那轻柔的嗓音下,一张温暖的手掌盖在头上,那是比任何东西都更加甘甜的泉液。 她呆呆的望去,眼前是露出亲切表情的朱碧雅,而在对方的身后,则是眼中带着些许担忧之色的嘉莉丝。 “朱碧雅,母亲会生气的.......”嘉莉丝小声的劝告着。 “那便生气好了,这样还显得多些活力。”朱碧雅摇着头,脸上依旧带着暖人心脾的微笑。 “我啊,总在想若是那个人能跟我们说实话就好了。” “可是,那也只是妄想吧。” 她偷偷的抬起眼,却看见朱碧雅眺望远方的样子,在那对绿色的瞳孔中停驻的种种情感是她无法理解的内容。 朱碧雅低下头,白皙的指尖点在正偷看的她的额头上。 “乖孩子可不能学这种事哦。” 朱碧雅笑弯了眼,声音越发轻缓。 姐姐看起来好悲伤啊。 然而,在那一刻,她的心中却是升起那样的想法。 不过,在那之后,朱碧雅便再也没来过,只有嘉莉丝来了几次,却也只是将人间的一些东西带给她,便匆匆的离去了。】 霜晶摇着头,将脑海中的画面拂去,她再度看向眼前的女子。 “我听谷脉说过,正是你一再发话,才让那个人决定了名单中的人。” “胆小怕事的寇德也会对你说这件事,看来倒是我小瞧了她。”塔莎故作淡然的点点头,脸上浮现美丽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寒芒。 看来即便是那个看似乖巧可人,总会嘴甜的叫着姐姐的小家伙也长大了,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算盘。 也对,她毕竟是执掌地脉的节点,作为大地象征的一面。 作为现在最小的孩子,塔莎自问也没有亏待过对方,可是,对方依旧选择瞒着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你这是在出卖‘同伴’吗?”塔莎眼神冷淡,声音也变得低沉。 纵然寇德有什么不对,但是,对方这种刻意泄密的行为又何尝不是一种低劣的行为。 霜晶的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 “真是可笑,勒令我们瓜分这片大陆的人不是你们吗,结果反而嫌弃我们心思众多。” “当初,谷脉可是一再拒绝的,你们却无视了她的意见,将她架了上去,在那时你们可曾想过她今后的处境?!” “哪怕只是现在,在外行走的谷脉都引起了数位神偶的不满,等到重归起初之时,若是那几位行事霸道的神偶出手,那个人又真的会管吗,我可不信。” “谷脉是为了自保,所以她甚至会对我说出这种隐秘,暗地里示意我传播出去,就是为了顺利的从那个位置下来。” 霜晶微笑着,却显得格外的冷漠。 “可是呢,我又怎么会如她的愿。” “...............”塔莎心底再度叹息着,连同那份想要质问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对的,假如霜晶没有说的这么通透,心有困惑的她一定会禀报母亲,后者在思虑之后,说不准就会让寇德下来。 可是,对方既然说的这么明白,假如今后母亲问起,那她也只能如实告之。 而知晓了真实的母亲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可以说极为明显。 “名单的由来我已经不想问了,迟早我会知道的,至于你......呵。” 霜晶冷笑数声,将龙兽一把抓起,而后向着远方飞去。 “真是扫兴,不要跟过来了,我还要继续看戏呢!” 望着那带着浓浓拒绝之意远去的身影,塔莎只得停留在原地,她脸上的淡笑逐渐掩去,只剩下深深的苦涩。 “.................得向母亲报告呢,还有这份泄密的罪责。” “即便是真实所见,也未必是真,萨洛丽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嘉莉丝,你又是为什么要站在朱碧雅那边呢,哪怕沦为傀儡之身也要同她一同去那里,我真的不懂啊。” 塔莎苦笑着,身体向后一退,幽暗的空洞再度出现,她顺势倒了进去。 呲。 在这片恢复平静的大地之上只剩少许烧焦的味道。 ........................... 齐休立于天空之上,凝视着那依旧伫立在原地的半截身躯。 “检测中,确认敌方个体,最大化出力继续。” 空中传来机械的声音,而后,在齐休的注视,在残躯所站的那片大地上,山岩瞬间隆起。 草被和泥土盖在逐渐变大的腿脚之上,在越发庞大的气息中,比之先前的巨人更加巨大的半截身躯现在他的眼前。 齐休目光一凝,放眼望向远方,却发现之前熟悉的景象早就换了模样。 朦胧的雾气升腾着,四周犹如被一层看不透的水幕包围着,望不清远方的场景。 这里并非原地,齐休瞬间做出了判断。 “遵循谷脉之令,毁灭一切敌类。” 半截残躯顿时站直,在那宛如中空的‘胸腹’上一层薄薄的土黄之色正在生成,飘荡的烟雾柱不断的升腾,直直的仿佛接连着天空一般。 齐休缓缓抬头,一张无比庞大的面孔对准了这边。 森然的气机弥漫在四周,仿佛连同这片世界也成了自己的敌人。 那是巍峨的,犹如天空本身的面庞,在那血色的眼瞳之中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在触及灵感的危机感中,齐休神情平淡,只是提起了自己的拳头,其上附着着一层黑光。 曾经的巨人,现在的巨神兵嘴巴开阖,而后吐出暴喝之声。 “受死吧,异种。” 下一瞬,连同着那份威严,在世界级的力量下,象征着古代最强力量之一宣告了胜利之语。 “此战,吾必将胜利,便如昔日一般。” 天空倾覆而下,宛如灭世之灾。 第29章 歌颂裕景之章 西博流思依旧在注视着。 已被染成玄墨之色的‘长柱’支撑着天地,青色的天空依旧如故,只是,此刻却显现出几分寂寥。 而在黑柱的下方,则是一团犹如星火般的靛色光芒,细细望去,却发现那是一只只泛着灰白之色的虫子,它们低声嗡鸣着,却彼此相接着形成了一道‘虫球’。 而在球体的内部,则是一道抱膝而坐的身影,发灰的长发杂乱的盖在身上,头颅低垂着,显得万分无力的倚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她的嘴唇微微张合,却不曾发出哪怕一丝的微弱声音。 晦暗的眼睛格外呆滞,修长的睫毛颤动着,在苍白的面颊之上,泛红的眼眶却不再变色。 她坐在这里,却如同正在死去一般。 “想放弃就放弃好了。” “快点吧,我还要去看其他的风景。” “时间已然很久了,还不开始吗?” 接连不断的话语不断传入心灵深处,原本心如死灰的阿守不由得抬起了脸,皱起了眉。 “我不会安慰你。”西博流思摇着头,说出的话语却格外的冷淡。 “只是因为失败就想死的话,那么请随意,我会在之后收回你身上的传承。” 西博流思手掌伸出,水晶般的眼眸笔直的望着前方,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迷茫,银白的发丝在身后飘扬着,独立而高洁的立在这里。 “............这种时候不该说些鼓励的话,让我大发神威嘛,什么老前辈,真是一点也没用。” 带着丝丝不甘的话语响起,阿守咬着嘴唇,眼神愤恨的看着这边。 “都怪你,因为你太弱了,所以我才会被看不起,要是你更加的——” “又有谁敢小看我。” 西博流思语气平淡,却显得无比笃定的打断了阿守的抱怨。 “看低你自身的不是旁人,正是你自己。” “回忆起那份历史吧,回忆起我们真正的身份。” 西博流思双手展开,原本空灵的音调变得遥远,在这一瞬,仿佛无比古老的大门正在打开,向着它的后人述说着过往。 “自星球伊始,在生命的摇篮尚未萌芽之时,我们便已存在于此地。” “那时,我们与‘它’共同呼吸,在面前的这片青空下书写着未来的篇章,假如思维只是用于定义的武器,那么,在那柄武器之前,我们便是世界的注解记录。” “人类奔腾于大地,万兽起于蛮荒,我们则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向着‘朋友’祷告,以舍弃‘思维’的代价获得了永生。” “微型灾害,生之花,霍乱种子,古代象征.......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的称呼。” 那水晶般的眼眸望向沉默不语的阿守,微薄的嘴唇一开一合。 “执着于杀戮,只是无用之物。” “被他人高看,也不过凡泥之花。” “你所渴望,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个答案却只能你自己去发现,假如你真的选择了放弃,于我而言也不过是继续注视别的‘西博流思’而已。” “那么那个一向不理‘俗世’的你又是如何选择踏入这趟泥潭的,只会说这种场面话的你..........”阿守缓缓抬起头,黑色的眼瞳中浮现一抹厌恶之色。 “不觉得恶心吗?!” 迎着那带着浓浓的人性化表情的面孔,西博流思反而嘴角一弯,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容。 “也许是其他世界的虫之子太过有趣,甚至连我这种老骨头也不禁动心了吧。” 西博流思的脸上带着一丝怀念之意。 那是如春泥遇雨般,在黎明之际触及那份清新芬芳的由衷笑脸,哪怕只是用眼去看,都能感受到那份纯粹的情感。 阿守不由一呆,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 说什么呢,这个老不羞的家伙!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狠狠的擦擦眼角,面上带着愤慨表情的阿守站起身,原本发灰的虫子接连融入她的身躯,身后黑色的发丝徐徐变白,额前再度现出一丝挑染的黑色。 “想要作画,却不知道画笔在哪,你现在所缺的就是这一点。” 西博流思轻笑着,注视着那正在发散着光晕的通天巨柱,原本的黑色气息则如幻影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唔唔唔唔唔!!!!”阿守咬着牙,格外的想打眼前这个不说人话的家伙一顿,但可惜,她打不过对方。 “未来会变得如何呢,真是有兴趣呢........” 西博流思摇摇头,在对方那不甘的目光中,她的身躯逐渐透明,她低声喃语着,水晶般的眼瞳中闪过一幕幕场景。 “假如那便是真实的命运的话,那也并无不可。” 她轻声道,而后,平静而坚决的转过了身。 滋滋滋。 阿守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位置,无数的讯息自记忆的深处涌来,那是她虽然继承了,却始终抗拒的力量。 是为联邦之人推崇,也是溪守一族的核心内容。 如何运用西博流思之念成为一个好辅助! 看着一开始的那个标题,阿守的脸一黑,旋即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认真,开始耐心的研究其中的知识。 做辅助,从我做起。 阿守心中念念有词,努力的说服自己。 忽地,她身体一颤,隐约望见了一副画面,她的神情顿时一变,眼神更加锐利了几分。 “主人还需要我呢,必须快些才行.......” 于是,她开始了学习。 ................................ 漆黑色的光华爆发开来,与盖天之力相撞,在骤然响彻的轰鸣声中,巨神兵暂时止住了动作。 齐休的身形则是猛地下陷,甚至踏破了原本的大地,直到半个身体都陷了进去。 这一次交手,齐休居于下风,但是,这并不单纯只是因为对方的力量变强的缘故,更多的是........他变弱了。 “.............” 齐休抬起头,看向那柄浮在半空的银色长枪,此刻的对方正彰显出无比强烈的存在感。 自从陷入这片空间,银枪便强势的脱手而出,并阻止了他进一步的靠近。 他不禁眯眯眼,心中其实也并不感到疑惑。 那柄银枪本就是某种象征,是代表这方天地的宏迹与他自身的力量相交融所形成的特殊产物,一旦持有那柄枪,他便拥有了代天刑罚的权力。 发之必中,中则必死,死则魂陨,不陨则天威更盛,持有者力量直线增幅,直到消灭敌人。 而在联邦的定义中,一旦凝结而出,每一击都足以比拟五阶之时的威能,对于阶位较低的人来说,这也是足以作为越阶而战的手段之一。 然而,这种看似强大的手段在联邦却是不被推崇的,充其量是作为辅助阶位提升,为自身提供一定感悟的工具。 真要用其对敌的话。 以某位老师的话来说,那就是在喂一条在吃饱之后便会噬主的恶犬,索性还是一开始就让它饿着,听它叫唤几声,还能作为逗趣的乐子。 因为本身的话,这种方法本就是极为依仗‘天眷’的,两方相对,假如同样有这种手段,那么在战斗的最后一定是天眷更多的一方获胜。 很显然,这是极不平衡的做法,而且这还仅仅在指单个世界内部的生灵自身的交战。 若是换做外人来到这里,却还想要试着借助这种手段对敌,可以,就纯粹是在赌与他交战的对方是否这方天地的眷顾之人。 若不是,那么看在外来之人懂事的情况下,天眷也会如数降下。 但假如对方也有这份手段,或者对方本身就是倍受眷顾的本土之人,那么.....这份利刃就会对准异界的来客,哪怕是他自己召唤出的产物。 “.................”齐休深知着这一点,却依旧选择了这种方法。 银色的长枪在空中一震,继而犹如幻影般散开,现出无数道枪影,随后便如同对方最为忠实的守卫一样簇拥在巨神兵的周身。 血色的眼珠凝视着这边,在那犹如气体构成的头颅之上,一道由白色荆棘所作的冠冕从虚空中生成,继而落在对方的头上。 与此同时,那银色的幻影也随之退散,只剩下巨神兵周身那越发汹涌的气压。 “检测到‘■■■■庭院’气息.............” 巨神兵身体颤动着,厚重的嗓音自嘴中发出,原本血色的眼瞳一瞬间变成了钢铁之色,银质的光辉在那已然不似人的空洞眼眶中燃起。 沉重的色彩自脚尖蔓延,一直冲向胸腔的位置,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胸口正中,一枚淡淡的符号正在生成。 那是形如一个分叉的三角型符号,两边短,下边长,三根线条闪烁着银色的光芒,继而向下凹陷而去,露出其中那空洞的内部。 “最终限制解锁,同调开启。” 面上带着螺旋花纹,身上如同披上银色衣着的银翼巨人望着这边,硕大的脚掌猛地向下一跺。 大地便如幻影般被蒸发殆尽,齐休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的幽暗正在静静的匍匐着,一旦有猎物落在那里,便会沦为对方口中的杂粮。 此刻,那片黑暗正贪婪的望着这边,等待着他的落下。 “..............”银翼巨人立身于黑暗,头颅依旧顶着天空,它俯视着下方,在那个敌对个体的身上冒出另一种异样的气息。 如同蛛丝般的黑色绳索自虚空之处生出,在齐休的脚下形成一片全新的‘大地’。 “并不是无用。”齐休低语着,而后,他眼神淡漠的看向对方,原本青绿色的眼珠中变作了浑黄的颜色。 纯无的焰火自心灵之地冒出,簇拥在他变得漆黑的拳头之上。 “也只有现在的你才能检验这份力量吧。” 齐休微微摇头,目光顿时一凝,黑白色的世界顿时展开,被凝固的一切在他眼前呈现而出。 银翼巨人的身体同样变成了黑白之色,只是,却有着轻微的摇晃感,很显然,这个世界并不能困住他太久。 齐休迈步前行,神态中带着丝丝从容。 他的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前方,仿佛只是去郊游一般。 黑色的锁链犹如链桥般接连在他脚下生出,与此同时,在他步伐移开的空中有着点点金粉流动着。 一步,又一步。 齐休走到了银翼巨人的胸口位置,而在短短的数秒钟,银翼巨人摇晃的身体越发剧烈。 “虽然只是最粗浅的力量融合,但也足够了。” 他轻轻的抬起手,在一瞬间,世界的光芒如同被吸尽一般,完全幽暗的地域发出低沉的笑声。 呲。 然后,黑暗被划开,闪耀着虹色光芒的眼瞳扫向前方。 银翼巨人再度被一分为二。 下一瞬,眼前的世界大变,齐休睁开眼睛,脚下传来的触感告知了回归的事实,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和灰土气息一如之前,只是眼前却不见了巨大的身影。 “君上。”露最先赶到,原本残留着紧张之色的面孔微微缓和,难掩脸上喜意的看向这边。 “吓死我了,真以为你小子死了呢。”虚影小人一跃而起,抱住齐休的面孔,口中还在大声的抱怨着。 “............”伯轻嘘一口气,将掌心处的汗滴甩下,这才同样看向走在最后的身影。 黄金蝶皱着眉头,她一脸凝重的看着四周,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大白将眼中的恐慌压下,这才混不咎的看向两者,尤其是摆出一副臭脸的小矮个。 “怎么——” “——————————————————” 比之银翼巨人更加强大的威压感传来,一道巨大的身影骤然升空,犹如遮天之翼的双翅将眼前的世界全部覆盖。 “做的不错,那就开始第二轮吧。” 面容狰狞的龙兽咧嘴一笑,口中发出戏谑的声音。 众仆役的内心一沉,而齐休则是抬起头,一脸沉着的看向对方。 “那就开始好了。”他平静道。 而在远方的一道山岭中,霜晶满意的点点头。 “是的哦,只是击败了无人控制的傀儡可不算什么,如果不能打倒真正的守护者,那就不算通关呢。” “假如只有拥有‘智慧’才能算上生灵,那么,阿加斯定然算是位于这片大陆顶端的存在,是哪怕拥有泰尔魔偶的匠师也会避之不及的威胁。” “直面这份力量,你能做出怎样的挣扎,又会露出怎样的丑态呢,呼呼呼。” 霜晶带着微笑的面孔看向身处中心的那个男人。 “是跨越这一次的考验,成功击败归附于那个谷脉的‘节点’之一,成为全新的英雄,还是就此沦为阿加斯的零食,作为凡物被世人忘却。” “我对此很是好奇,来吧,请告诉我吧。” “人类。” 第30章 徐进 “那是伪物,是无耻的欺骗了我们的骗子!”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那个家伙根本没有被期待的价值。” “与其继续这样下去,还不如让那位再度出山。” 纷纷扰扰的喧闹声在身边响起,伴随着人们质疑的目光,她咂咂嘴,有些不甘的看向了前方的那个舞台。 黑色的幕布笼罩着上方,在犹如鲸波般的画卷中,有着无数道正在接连滚动的白色浪花。 为了否决近日在联邦中流传的那个流言,这场‘宣证会’在上层的默许下得以召开。 “怎么可能是真的嘛,就算是真的,会因为这种事脱粉的你们纯度也太低了。”她小声的嘟囔着。 雀山千言自认为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粉丝,近日也在各大版块中与黑子们大战四方,最后甚至升起想追击那几个大言不惭的家伙的真实地址的想法。 .............可她毕竟什么还没有做,那个家伙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拍拍。 无声的站在身旁的白发小女孩拍着她的肩膀,露出关切的表情。 雀山千言心中叹息,勉强振作心情,拉住了对方的手。 “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不会真的出手的。” 那几个家伙最近也忙了起来,所以勉强抽出空的自己只能独自前来。 至于眼前的这个家伙............还是继续看吧。 雀山千言心中思绪翻动,下意识的便将这件事略过,转而看向正处于开场前的舞台之上。 “.............”白色小女孩嘴唇微动,那对无暇的眼眸扫视四周,没有露出太多的情感。 并且,她纵然身处此地,却仿佛与众人处在两个维度一般,充满了失真感。 就像身处现实的人不会与在镜中的一切产生联系一般,哪怕伸手去碰,也只能触碰到冰冷,以及那自心底涌起的虚无感。 “.............” 她的目光下移,紧紧抓住她的雀山手腕显得格外纤细,此刻却显得极为有力,将疏离在外的她牢牢抓住,不让宛如梦幻生物的她独自离去。 “.................” 而在舞台的后方,则是一道正凝视镜中之人的身影。 霜白色的长发,如同冰晶所化的眼眸,身着淡金色的长裳,其上有白色的花纹,那是她的家族的纹章。 什么都和过去一样,唯独只有一点。 “.............”她抬起手,指向自己的眼珠,看着那依旧如一的眼眸,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手指随即落下。 “所以,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要放弃吗,成为第一个主动在中途自己放弃的偶像。” “............做不到的。” 她分析自己的内心,却早已明白,若是自己早就想离开,在那个人离开的同时,自己便会主动辞去职位,而不会一直闹到今天这个局面。 现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直面这道浪波,承载起那份后果,这是被留下的她必须要去做的事。 “我是贝露莎*诺伦,所以,我必须去做。” 如同宣誓般的声音从口中流出,在身体无形的战栗中,她那原本带着忧虑的目光一定,连同变得稳定的身体一同,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纵然这对眼眸不再闪耀,我依旧是我。” 她站起身,昂首挺胸的向着前方走去。 刷拉,刷拉。 夜幕般的幕布被缓缓拉开,而适时亮起的光线之中,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一对晶莹的眼眸望向了这边。 与此同时,现场的嘈杂氛围顿时一止,原本还在吵闹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停下口中的话语,无论那个传言是真是假,但仅限于这里,它们会遵循必要的礼节。 那是从最初的那位开始,一直延续到今天的默契,是不需要言语也会遵守的准则。 “在开始之前,我要针对近日流传的那个谣言进行修正。” 当代的皇女,有着黄金般意志的偶像带着无尽的决意,面对众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并非谣言。” 在骤然响起的喧闹中,贝露莎不为所动,她平静自若的抬起了双手。 “那么,请倾听吧,这份力量。” 而后在遍及全场的靛蓝色波浪中,放在往日,所有人都会心情愉快的感知与天地共鸣的那份舒心感,可是现在.......... 它们都铁青着脸,脸上没有半分欣悦,只有被背叛后的怒火。 “............” 之所以在坐着,仅仅是在尊重‘偶像’这个职业,人们按耐着想要甩手离去的想法,哪怕那无形的波浪触及身体,它们也只是一脸嫌弃的摆着手。 没有黄金意志的偶像,只是单纯的杂音制造者。 雀山千言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一处,那是她虽然没有去见,却依旧在数个公共场合见过的另外的几个粉丝头子。 此刻,它们都低垂着脑袋,丝毫没有平日的活力,就如同曾经的光辉已然从它们身上离去一样,死寂的气息在几人的身上堆积着。 轻灵的声音依旧悦耳,却没有了那份触及心灵的通透感。 啊,这的确不行,哪怕是雀山千言她也不禁这么想着,旋即,她将这个想法压下去。 这是诅咒吗? 她不由的转过头,看向那依旧沉着的‘偶像’,心中却不由的动摇起来。 自从那位完美无瑕的初代皇女之后,其后的几个候选,无论是在大众的眼中,还是在官方上都未曾拥有正统的称号。 人们只是蔑称其为‘伪物’。 直到眼前这位作为稀世奇珍的继承者登场,那份再度燃起的黄金光芒才让人们记忆深处的那味怀念开始蔓延。 没错,只能是她,人们这么想道。 可如今.........雀山不禁沉默了。 白发小女孩微微昂头,注视着那道依旧‘独我’的身影,那是哪怕独舞也不会丝毫迷茫的身姿。 “——————” 她低语着,却没有任何人能听见她的话语。 ...................................... “感到绝望吗,还是依旧有着勇气?” 那是如同银翼巨人般体型的龙兽,那硕大的头颅对着这边,口中发出嘲笑般的声音。 遮蔽天空的翅膀一震,一道熟悉的银色光芒再度复苏。 齐休骤然回望,在它们的背后,银质的眼珠注视着这边,原本的残躯作为尘埃尽数投入新生的银翼巨人身上。 红虎与黄金蝶对视一眼,一同站在了齐休的背后,挡住了那个银翼巨人的视线。 虚影小人嘴里骂骂咧咧,落在后者的头上,无暇白兽则双足发力,身形呈现紧绷感。 他俩挡在了齐休前方。 “...........君上?”不同于其他面色微变的仆役,露面色不变,依旧停在齐休身边,那对浑黄色的眼瞳凝视着这边,眼中泛着询问之色。 齐休微微摇头。 他敢于主动来到这里,其实是有一定的后手,至少可以确保他的安危,但是,除非必要,否则他是不会动用那个手段的。 露无声的点点头,转而向后方走去,与红虎,黄金蝶立于一处。 “首先将这个家伙打倒。”在逐渐低沉的声音,红虎身躯颤动着,比起之前更为高大的身体出现在原地,但是实质上也只是巨神兵级的身形。 厚重的皮毛覆盖在身上,如同一道立足于大地之上的猛兽,红虎口中低声吼着,旋即便猛地一扑,径直冲向了对方的胸口位置。 叮叮。 越发修长的权杖在地面上一震,顶端三颗圆球旋转的越发快速,伊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出,在空中如同瑰梦的蓝紫相间的烟霞中,另一柄器具正在形成。 如同残月倒映在大地之上,呈‘s’型的弯刀在空中一震,头部的尖端之上浮现出乳白色的颗粒,伊伸出手,一把握住底部。 泛金的液体自指尖溢出,却反而沿着底部向着首部而去。 左手在外,右手在内。 在象征权威和兵戈的器具下,伊的身形越发的飘渺,就如同一道翩飞的幻蝶,随时都有可能飞向彼方的未知之地。 色呈金白,内显蓝紫的虚影在空中一震,一对如梦似幻的眼眸缓缓睁开。 银翼巨人身躯一顿,连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原本想要击飞红虎的手掌越发缓慢,后者眼神一狠,如血般的光芒顿时爆发,径直的撞向胸口位置。 轰!!! 光热顿时爆发开来。 “那便将眼见的一切全数啃噬殆尽吧,我的....眷属们。” 有着漆黑的身躯,四柄尾刀在空中挥舞着,竖长的蓝黑色犄角向后蔓延着,身下是无数道的血色刃足,直直的刺入大地之中夺取着来自深处的力量。 倒三角般的头颅高高扬起,在那浑黄眼眸的注视下,无数道小型黑影自腹部的空洞中走出,如同一片黑潮般流向银翼巨人所在之地。 而在另一边。 虚影小人化作苍天黑雾,在若无若无的低吼声中,象征着罪孽的双足不时探出,在龙兽的身体表面一点而过,下一刻,流着黑气的血肉便变得腐烂起来。 阿加斯一脸嫌弃的抬起指爪,将那块血肉抠出来扔掉。 什么大型垃圾制造场,它在心中腹诽着,身旁羽翼一震,一旦对方有过来的趋向,就呈十字的模样攻击。 无暇白兽宛如闲庭散步般的行走着,一道道的光环自它的落脚之地发散而出。 驱逐,除尘,辟邪,止恶......种种带有正面意味的力量弥漫在四周,就如同一滩无比新鲜的黑色泥巴。 阿加斯抓抓下巴,眼中闪过别扭之感,甚至有种想要立刻离开这里的想法,它顿时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也不算什么恶兽,怎么也在对方的驱除范围之内。 除非,那只是对方力量的外显,它寻思着,自己可是个好兽来着。 唔,还不动手吗? 它斜瞥着正凝视这边的齐休,心中有些乏味,你倒是动一动啊,莫非真想要我全力出手不成?! 一向以智慧自豪的阿加斯才懒得动弹,若非对方击溃了自己放在外面的守护机制,还被那位强行勒令着,它最多随便扔出些东西,打发走这些家伙也就是了。 或者说,还是让那个蠢东西发力..........咦? “..................唔。”龙兽有些惊诧的挠挠脸庞,看着远方在三者的联手之下落于下风的银翼巨人,双眼变得有些茫然。 不是吧,它就睡了一段时间,外面的魔偶就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回忆起自己过去一扫一大片的情况,它顿时有些隐忧,联想到一大片的自己被横扫的场面。 不会自己今天也会被干掉吧,原本在乏味之下逐渐蠢蠢欲动的阿加斯顿时冷静下来。 让霜晶大人开心是好,但那个后果要是自己的小命........那还是算了吧。 溜了,溜了,什么背叛,我可是谷脉大人的人! 阿加斯在心中义正言辞的反驳着,想着尽可能的敷衍过去,总不能真让自己去死。 【许可下达,权限拥有者开始操作。】 忽地,它不由一呆,在心底深处有冰冷的声音响起,那是自它诞生之日便与它常伴的声音,是身为造物的它无法反抗的命令。 于是,黄色眼珠中的理性逐渐下落,在被暴戾情感充斥的大脑中,此刻只剩下一个想法。 撕裂眼前的一切。 “呖呖哩哩,呖呖哩哩...............” 如同鸟儿高鸣的声音响起,龙兽,不,尖端兵器露出血腥的大口,变成血红之色的眼瞳中映出了眼前的敌人。 齐休目光一沉,从眼前的龙兽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感。 那是足以在顷刻间将眼前的一切都付之一炬的凶悍之力。 心脏猛地一颤,如有无尽的琉璃之色在眼底再次苏醒,他看向了前方。 在短暂的沉寂中,仿佛连时间也陷入了静止之中。 噗!!! 原本巨大的龙兽轰然爆开,气息不稳,喘着粗气的齐休出现在空中,在那再次出现的虹色眼瞳中却流露着点点的黑气。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从权位之躯的各处传来的刺痛之感。 正如宏迹是三阶最后的杀手锏一般,而在四阶,以自身作为基准点,通过权位之躯,在瞬秒之内完成力量的统合,并以光速发出的虹击,正是进一步的扩展应用。 每一击都站立于五阶的顶点,足以泯灭眼前的一切敌人。 不过,正因为是杀手锏般的存在,即便是齐休自己,在不损害根基的情况下也最多发出三击,之后也要进行时日绵长的修养。 好在对方固然强大,却依旧没有突破那个关卡。 噗噗噗!!! 破空般的音压顿时涌来,齐休下意思的转身挥拳,眼中逐渐褪去的虹色再度凝起,对准了身后那道突然来临的攻击。 轰! 齐休的身体被抛飞出去,来袭的那道攻击显现出正体,正是一道已然半残的臂膀。 他奋力的睁开眼,看向远处的那里,他的瞳孔不由一震。 ‘银翼巨人’裂开大嘴,露出血腥的大口,宛如龙兽般的遮天之翼簇拥在它的身旁。 “歼灭装置——完全展开。” 空中传来了冰冷的话语。 第31章 痕迹 咚。 “在过去,我们只是野兽,只是一群会在凶煞面前屈膝的凡物。” 咚! 重重的铁锤落下,在空中划出阵阵波纹,迷离的星火飞跃而起。 “起初是通过献祭族人,维系脆弱的关系,在对方的示意中冥思苦想,最终在变得越发贪婪的凶煞屠杀下四处逃亡,十不存一。” “在找到新的凶煞后,再反复这个过程。” 墨色的玄晶被一摞摞的丢进深处正在燃烧的火潭之中,光焰吞吐着便将外来的‘猎物’全部吞噬殆尽。 如同蚁群般的人们神情木然的移动着,推着手拉车,其上载着无数的材料。 浮肿般的‘人体虚影’出现在一张钢铁化的桌面上。 “所以,人才渴望着强大,渴望着足以拯救自己的力量。”声音依旧在淡淡的述说着。 黑蒿蝉木,有着淡紫色花纹的木桩,整体呈现椭圆的‘头部’,其上是用白色的笔描绘而出的面孔。 笔直的白色刻刀缓缓抬起,在掌心升腾而起的青白色光芒中,化作了薄薄的雾气,双手在空中一拢,便将原本轻浮的雾气压了下去。 与原本头颅融为一体,在‘眼瞳’的上面浮现一层青色的眉梢。 “所以,在遭遇那比之一切之物都更要恐怖的存在之后,只剩数人的先人们便习惯性的跪下,祈求着对方的庇护。” 爱尔贝索兽的白色皮毛,不被金斩,不被水侵,遇火则避,入土即融,是容纳性极高的万能素材。 此刻,却有无数道白色细线连接着‘头颅’,一直蔓延到下方的‘胸腹’之上。 巴萨尔尖牙,自天空的彼岸苏醒,追逐着光芒的巨禽,重量极轻,即便是死后的青色残躯也可以轻松的飘在空中。 拔椿泥,在腐败之地诞生,却与所处环境不同,有着清净心神的功效,外表是呈现黄色色泽的软体胶状物体。 浮尸海水,呈现蓝紫颜色的幽暗泉水,即便是被捞出,也会自顾自的聚在一起,极其顽固的待在那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衍生出的新的浮尸海。 拔椿泥重重的落下,将原本轻盈的青色躯壳覆盖,后者顿时一沉,落在桌面之上,抓住犹如粘液生物般的浮尸海水,将其一并泼了下去。 很快,三者便在早已算好的配比方案中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圆柱性的‘胸腹’。 “最终,那段历史中做出决定的几人最终被后人记载下来,用那足以称得上繁复的词汇歌颂者,称它们为拯救人类的救世主们。” “帕萨里、舒伯特、菲兹以及卡丘四人,那便是氏族们最早的记录。” 黄色的拔椿泥集中在中心位置,浮尸海水则是处于底部,两者一同压住巴萨尔尖牙,让后者老实的担任起承载的角色。 荼禹身着一身白衣,胸口正中是仿佛即将飞走的五朵青色云朵,在他那变得宽大的袖口中,凸显出骨头的手臂在空中舞动着。 形颓而色败,皮肤泛着死灰之色,就连原本丰润如玉的身姿此刻却像一具骷髅一般,只是在外面套着一层衣裳。 近乎斑白的淡青色眼瞳却依旧注视着眼前的成果,在那越发衰弱的面容之上却停驻着越发坚定的决意。 陆陆续续的蚁群从他周身经过,过程中不发一言,宛如一具具的傀儡。 “以役柱的形式作为象征物,将这份‘繁荣之象’固定下来,这便是古代遗留下来的铸造之法。”荼禹口中喃语着,而在他的身旁一道倩影悄然浮现。 那是一个身着绿裳,在天真烂漫的面孔上带着淡淡傲意的女子,但此刻,女子却紧抿着嘴,眼神担忧的望着对方。 “..............” “你知道吧,希洛,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荼禹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手中的工作。 蚁群们将来自各处的材料运往深处的三个熔炼室,与此同时,在原本空旷的钢铁桌面上则出现了一道道被精炼过后的材料。 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白色块状物被他一把抓住边缘,指尖用力,青白色的光芒凝聚其上,便如一个专注的匠人般细心的雕刻着。 不到片刻,两对如同白玉般的臂膀便被铸出,荼禹的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异芒,随会,他便将两条臂膀放置在胸腹一旁。 蓝白相间的线条缠了上去,将白玉臂膀深深的连接起来。 在同样的工序下,两队雪白的大腿被铸成,同样被他放置下去。 荼禹呼出一口粗气,从头到尾的打量眼前的‘土偶’。 在现在的人们很少有人会疑问,究竟为何铸造魔偶的人会被称作匠师,人们只是以为匠师只是掌握着魔偶种种配方,所以才会被尊敬。 但荼禹不同,他的学派虽非太古老的存在,但在典籍中也有着对过去的记载。 其上记载着数句话。 (........匀材质于各处,拟作人形,模仿大恐之物外貌,以心血祭练数日,偶渐生神智,有诸般神异之能,故称魔偶。) (匠师以心血为基,灌注最初的灵性,作为最初的祭品。) (今日荣辱,不过如此,假使日后天有异变,也未必不可,后代谨记,魔偶不可...........) 荼禹从寥寥数句中悟出了其中的真实,在过去,匠师们是以自身为媒铸就魔偶的,没有现在的借助仪式,便可以生成新的魔偶的便利。 他更是明白了,为何无论哪种魔偶,身上都有一种异样的气质,是哪怕一眼望去,都给人一种非人的感觉。 正因为她们继承了那份恐怖,所以人们才不会将她们视作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所以才会出现过去的人们痴迷于外界的美丽,却唯独对手下那些精致魔偶极为苛责的情况发生。 不是他们不知道那份美丽,而是在他们的潜意识中,那便只是自己制作出的工具,即便是再为顺手的器具,人们也不会有半分在意。 至于对‘工具’发情,更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在对匠师尊敬的同时,人们才会对继承匠师心血而出现的魔偶嗤之以鼻,视作玩乐的产物。 荼禹再度一叹,眼中光芒吞吐不定。 望向还很粗糙的土偶,他平静的抬起右手,而后,重重的落下。 血花飞溅而出。 咚! “............所以,老师您考虑的怎么样了?”血痂转过头,看向一旁悠然自在的迪莫,后者正躺在椅子上,嘴唇便是清气扑鼻的泉液。 “呵呵呵。”迪莫乐呵呵的笑着,就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却一点也没有回答的打算。 “是吗。”血痂低叹一声,继续扭过头,看顾眼前的火炉,看着那燃起的火焰,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 假如真的不能得到确切的回复,那他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念头了。 毕竟,已经十年了。 他的大脑中转动着这个念头,手中的扇子依旧没有停歇,而是依旧摇动着,来回带起的微风卷动着内侧的火焰。 “你在嫉妒。”迪莫的笑声停止了,那变得肃然的声音响起。 “是,确实如此。” 血痂还是忍不住的说道,这数年的经历如同流水般映入他的脑海。 “我侍奉你十年了,本想着只是短暂的离开家,去学一门手艺,可是你却一直不教我,只说什么我火候还未到,我信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可你又做了什么,一个不知根底的小崽子,就让你贴着脸眼巴巴的冲上去,好似恳求般的教给人家。” “你可知道,那可是我多年求之不得的东西,你觉得我该怎么想,难道不该嫉妒吗?!” 听着血痂那亢奋的话语,迪莫面沉如水,他只是凝视着前方,没有起身的打算。 “你资质不够。”极为冷淡的话语再度道出。 血痂眼神阴翳,神情越发不快。 “资质,资质,那狗屁的资质到底是什么狗东西,你一直在说这个,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吧,是觉得我好用,才会这么做吧。” “你可知道,我在那个蠢货的手下受了多少罪,为了你的破故乡,反而是我冲了上去,借着那个小子的名义请求对方,不然,现在还有这么多活人?!” “明明可以压制对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让我跪在他面前,看着我的难堪,我都想问,我这么多年究竟侍奉了个什么玩意。”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教不教,不教你以后就别想求我做事——” “荼禹究竟在想什么?”迪莫淡淡的声音落下,原本激昂的血痂却瞬间冷却,他哑然的看着对方,眼中带着一丝惊惧。 “你..........” 迪莫冷笑一声。 “我也不是瞎子,就算他让你在我倒台之前就加入进来,甚至作为我的信奉者跟着我这个半废的老头子来到这里。” “借着学习的借口留在这里,哪怕面对我的冷遇,以及那个蠢货的肆意妄为,你都没有离我而去,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样子。” “很可惜,你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信。” “而且,你不早爆发,不晚爆发,偏偏在这个时间爆发,我很怀疑那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唐克是你刻意筛选出来的人,只是被那个外域人占据了身躯,这才让你,不,是荼禹的计划全盘落空。” 迪莫眼神发沉,虽然是个半残的老头子,但在这一刻,他却显露极为暴烈的气势,那是曾经站在顶点之人的身姿。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都没有去问你,你却敢来问我?” 迪莫摇摇头,面上现出一丝不屑,血痂则显得越发的沉默。 “你不甘是真,是这份情感又是出于谁的驱使........还要我再说吗?” “...........我确实不知道很多事。”血痂沉默片刻,方才带有几分茫然的说道。 而后,那对带着恳求之色的眼珠看向这边。 “至少求您告诉我,我为什么不行,是真的没有资质吗?” “................”迪莫面色复杂,吐出一口浊气。 “也罢,那就让你彻底死心吧。” “你可知道,在氏族崩塌之后,世界曾有过大变,曾经流行于世的铸造之法效力大失,再也无法铸造出高阶的魔偶。” “所以匠师们才会寻求其他的方法,最后在数位大师的努力下才确定了仪式之法。” “而仪式之法需要这个世界的‘眷恋’,而你从不曾被爱过。” “以你的素质,假若放在过去也会还会有那么几分成就,可惜,你没有那个命数。” “就算是普通魔偶也可以,我也能——”血痂不甘的说道。 “只有最低的位阶,终生无法进阶,你想要那个吗?”迪莫冰冷的话语打断了对方,血痂几度张口,还是闭住了嘴。 没错,他是不甘于此的。 “当今时代,即便你想要古法铸造也需要大量的材料,以你的身份是无法做到的。”迪莫目光迷离,心中也很是不甘。 被废的他一开始也想过古法,却最终放弃了,即便动用最基础的材料也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可以做到的。 “而且,一旦动用古法,就会与今法产生冲突,继而再也无法使用如今的力量。” “那样的代价也是常人所无法接受的。” “能做到的人只能是有着大恒心,大毅力的绝世天才,可既然是天才,又为何不用更加便利的今法呢?!” 迪莫苦笑连连。 “那么,传说中的那位呢?”血痂目光一顿,忽地想起一个传说。 据传,那位也是资质低劣,被无数匠师视作泥土之辈,然而,对方现在却是位高权重,威名赫赫的绝世强者。 迪莫一呆,继而明白了对方在说谁,他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 “就算是现在的那位地上真神,在一开始也是被人们嘲笑的对象,认为他只是一个朽木,才会选择那种方法。” “当时,哪怕百年过去,至今也只有那位一个案例。” “像我们这些俗人,是想都不要想那种事的。”迪莫摇头,他可不敢和对方相比。 血痂叹息着,眼底却依旧泛着丝丝倔强。 他可不是那么喜欢认命的人,别人能做到,他为何做不到。 迪莫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却明白了他的抉择,但他也没有去劝说的打算,那反而会让两人更加的生分。 想道这里,他不由想起继承自己知识的那个人。 那个有着青绿色眼瞳的人。 他如今又在何处呢? 迪莫沉稳的喝口泉液,表情越发的平静。 第32章 流年应如是 一位有着女性姿态模样的存在立于虚空之上。 银质的发丝飞扬着,身后垂着六对白色丝带般的光带,一圈光芒内敛的圆环静静的停在脑袋上面,有着深蓝色绒毛的尖状耳朵微微一抖。 那比之死尸更加苍白的肌肤色泽映入眼中,在那紧贴身躯的霓裳羽衣的衬托下,带着浓浓的非人感,无比异质的女子。 缠着灰色长条手套的双手抬起,位居第七阶位的神偶丽都思凝视着。 作为象征着世间一切神秘的源头,丽都思所拥有的力量比起之前的神偶们更为强大。 因为这个缘故,她所在的卢卡氏族在战争开始前也虎视眈眈的盯上了曾经横行世间的那些氏族,企图占据这个世界的霸权。 丽都思也认为无妨,她有着无论面对哪个姐妹也战而胜之的把握。 好在,战争的来临打断了这一过程。 不过,相对的,各有算计的几大氏族也暗自决定要借助这次战争让世间见识到他们自身的强大之处,从而反过来压制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 然而............... 一面倒的‘屠杀’场景在边缘泛着白线的莹光粉色眼眸中倒映而出。 以军团为建制,功法一致的凡人物种们,哪怕是面对高阶的敌人也依旧雄心不改,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呼喝为龙卷,并肩作银蛇,足下蹚火龙,掌下现佞鬼。 身披流光,气势滔天的将领们则各据一角,以蚕食的手段将身化‘堡垒’的氏族之人一一磨灭。 那是以残次品作为消耗品,在短暂的时间中可以拥有魔偶能力的手段,最多只需要消耗一些边角废料。 虽然不足与她们这些神偶抗衡,但至少丽都思是认可那份‘强大’的,至少在人类间的交战足以占据绝对的优势。 “..................” 呈现三角光盾形态的男人被瞬间打爆,连同那尚未枯竭的残次品核心也一并逝去,黑发黑眼的将领不以为意的继续前进,看向了面前露出恐惧之色的几位氏族高层。 “你不可以这样啊,不可以啊。” “饶命,饶命,我从一开始就是拒绝的,都怪这些邪恶的家伙。” 几个原本作威作福,平日里最多在‘战场’上逛一圈就会收获大量艳羡目光的高层们慌不择言的相互指责,在那面红耳赤的怒斥中丝毫看不出他们寻常挥斥方遒的威风。 在最后的位置看着眼前的闹剧,尚且年轻,还有着雄心壮志的男子眼神愤恨的啐了一口,面上浮现傲然之色。 他推开还在叫嚣的几人,挺身走到众人前方。 “混账,你完了,神偶呢,快将这个家伙——” 噗。 “真是熟悉的语调,倒是让我有些怀念。”黑发男子低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感伤,而后,他这才表情嫌恶的看向这边。 “放弃一切抵抗,你们之后会有专人处理,但至少会保住你们的性命。” 就在此刻,空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第七律法,迪思伦加之刻。” 变得威严而神圣的声音骤然响彻四方。 黑发男子的瞳孔一震,猛地看向天空,面上浮现凝重之色。 “神格人偶吗........” 灰色调的世界开始展开,在一瞬间就笼罩了面前的战场,甚至蔓延到世界的外壁,直到一位身着繁星法袍的男人出手,这才止住了那份侵蚀。 “....................”男人挑眉,看着前方凝固的世界。 双手合十的丽都思不再去看,此刻,在她那粉白眼眸的视线中只剩下眼前苍白色的‘画卷’。 那是一副描绘‘战争’的画卷。 在纵横交错的陆地版块上,无数道黑蚁般的身影不断攒动着,将原本同样泛着灰色的色块吞并,将画卷染成那种污秽的色彩。 “你在愤怒,在诅咒着这些远道而来的豺狼。” 变得黝黑的陆块无声的颤动着,如同在表示着自己的怒火一般。 “子嗣被肆意屠戮,圣洁之地沦为血海,亵渎了此世的安宁。” 逐渐缩小的灰色大陆一顿,继而缓缓升起,挡住了那些吞噬一切的黑蚁。 “因此,你需要发泄,米修卡斯。” 丽都思嘴唇微动,冷酷的脸庞两侧现出醉人的酡红色,那原本无情的粉白眼眸中带着深深的幽暗。 “塬亥为驳斥之象征。” 她笑了,手掌徐徐落下,犹如划开了一道银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犹如哭泣般的嚎叫声,大陆拔地而起,原本的环带世界顿时破碎开来,一头带着森然气息的庞然大物顿时出现在虚空之中。 如同针刺般的白色犄角冠冕,倒三角型的头部,血红色的大眼瞪着远方,尖利的牙齿则滴着口水,长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瘤子的身躯微微前倾。 雪白的尖爪从原本胸腹位置猛地伸出,顿时按在面前的虚空之上,后方的两对壮硕黑色粗腿则呈犄角之势稳住了有些摇晃的身躯。 短小的,如同寻常雪兔的粉色尾巴微微一颤,继而缩了回去,只剩下一道显眼的亮点。 “呷呷呷呷呷呀呀呀呀!!!!” 灰黄色的雾气被吐出,弥漫在宇宙之中。 灰色调的色带则如同云霞般披在庞然大物的身上,继而融入进去。 那血红的大眼一顿,在瞳孔的中心位置现出一丝粉白之色,点点代表着灵性的光芒从新生之物的心灵中诞生。 在世界外的男人目光一转,看向丽都思所在的位置,后者的身躯则逐渐淡去,在那抹残留在脸上的惊艳笑容上,带着对外来者的深深敌意。 而原本的战场则是被道道虚线包括,低下头之后甚至可以看到那幽暗的宇宙景象,这份仿佛踏足异域的景象让不少人心生胆寒。 “.........仅仅如此吗?” 男子一脸无趣的摇摇头,他同样抬起一只手,动作却停顿片刻,其他的手指接连落下,只剩下一根食指。 星界有物华皆美,故有万厄之象,其状者,非言非行,乃是无妄。 在原本静寂的宇宙深处响起了宏伟之音。 脸上浮现淡漠表情的男子放下手指,再度眼神冷漠的看向眼前的世界。 嘎嘣,嘎嘣。 新生的米修卡斯眼露愕然,它呆呆的低下头,看向自己那身上无数道正在绽放的裂缝,那是宣告它刚刚诞生,便已经步入死境的声音。 “————————” 在男子的漠视下,被屠戮的人们一脸期望的目光中,被视作杀手锏的米修卡斯顿时化作了无数尘埃,无穷无尽的绝望感瞬间占据了全部的心神。 轰隆隆.......... 破碎的大陆低鸣着,在人们茫然的视线中,一道道长着黑色翅膀,眼中泛着银质的光芒的巨人们出现在战场的各处。 在战场的一角,面色惨白的丽都思放下颤抖不已的手臂,看着那出现在各处的银翼巨人,她方才悔恨般的抿抿嘴。 男人依旧高居世界外层,却连一丝目光也懒得再投向这里,她按住心中的屈辱和不甘,却不由想起某道身影。 “朱碧雅,莫非她才是正确......”她低声自语着。 必须做些什么才行,她暗自告诫着自己,再度望了眼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的群山深处,面上露出丝丝复杂之色。 她转过身,向着那片群山,也就是氏族们作为指挥所的场所而去。 而在战场的一处,身着土黄衣着的士兵正在清扫着眼前的敌人,仅存的人们在狼狈的四下逃窜着。 一抹银色在空中展开,而后,所有人的动作为之一滞。 “最终许可通过,歼灭装置完全展开。” 在那机械般的声音中,所有人眼前的一切变得幽暗。 唔唔唔。 在空洞的小界中,有着一道横摆在空中的陆地,那是宛如从某片完整的大陆中截取出来的大地。 无论是植被,还是其上敌对的人们都与之前的景象一致。 只是,此刻在这个空洞的界中,面色凝重的士兵们站在一起,无视那些逃向远方的敌人,它们一同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攻击。 他们有着自信,只要能抵抗住片刻,那么他们这方的将领就能察觉到,将那个在暗处捣乱的贼子撕成碎末。 士兵们屏住呼吸,周身的黄色光焰如同实质,一方有着古朴气息的大旗在上空形成,下方的士兵身影们顿时变得模糊起来。 转生替死旗鱼,这是军中秘传的防御之法。 这一击,他们有信心挡下来,毕竟就连这方世界也即将倒在他们的攻伐之下,他们没理由在此停步,对未来犹有憧憬的士兵们的信念越发坚定。 而此刻,在空洞之界中,在大陆的外侧,则有着道道虚线正在形成。 那是犹如岩壁般的大手,一者在左,一者在右。 大地上面的黑暗缓缓褪去,露出银翼巨人那冰冷的面孔。 它缓缓抬起两只手,粗壮的指端相碰,中心空出一个三角的形状,正好将原本显得‘巨大’的大地装了进去。 银翼巨人目光微垂,如同真实的天空一般注视着下方郑重以待的士兵们。 呼。 左手向上平直立起。 呲。 在犹如抽气般的声音,在士兵们越发凝重的目光中,右侧的手掌同样并立而立。 看着那身处两道掌心中间的‘大陆’,银翼巨人神情不动,双手则向着内侧移动。 嘎吱,嘎吱,滋滋滋.......噗。 双掌合在一起,上下为之一转,两端指尖一上一下,而后,缓缓的拉开,中间空无一物,那是连同尘埃也并不存在的空洞现实。 逃串的人们,郑重以待的士兵,以及那片被截留的大地,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啵啵啵。 犹如水波荡漾的声音响起,银翼巨人昂起头。 如同时间倒退一般,原本‘空无一物’的场所顿时为之一变。 先是黝黑的大地露出身影,而后是那些连存在也被抹去的生灵们,逃在尽头之地的人们一脸茫然。 无力的倒在地下,眼中还残留着惊骇和绝望之色,口中喷出鲜血的士兵们。 银翼巨人目光一凝,双手再度抬起,速度极快的合于一处,掌心处依旧不留分毫粉末。 “何苦呢?” 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一道黑发的身影顿时出现在被已然隔绝的这里,他一脸麻烦的看着绷着身体的银翼巨人。 莎啦啦。 男人的手掌在空中一翻,就如同翻着什么书页一般,而后,他抬起头,面对银翼巨人露出轻蔑的表情。 “太嫩了啊。” 刺啦。 空洞的世界旋即破碎,银翼巨人的身体出现在不远的位置,它遥遥的注视着这边。 “周卫官,向您致敬。” 带领着士兵的为首男子向着忽然出现的黑发男子沉声道。 “去打扫其他战场,这个高阶人偶由我来处理。” 周卫官的脸上带着一丝冷傲,他指着其他方向,随后不待对方回应,他便向着不远处的银翼巨人走去,眼中则浮现一丝兴奋之感。 “........是。”为首士兵摇摇头,目光一肃,带着振作精神的士兵们向着他处而去。 咚咚咚咚咚.............. 忽地,浩瀚的钟声响彻四方,原本还在打扫战场的人们不禁愕然的抬起头,看向原本负责指挥战局的地方。 黑发男子身体一顿,原本还带着丝丝兴奋的面孔瞬间冷却下去,苍白的颜色占据了他的面孔。 带着愕然,不信,恐慌,茫然的视线投向远方,原本虽然显得轻薄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可靠的身体此刻却剧烈的摇晃起来。 他呆呆的望着远方,那是他所在的故乡位置。 “为什么呢...........”他不自觉地喃语着,眼前陷入了黑暗之中。 “.................%&%&^&*&……%¥#%……¥……*&&**^^(%&%^.................” “...................主人?” 齐休如做梦般苏醒,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呼唤之声。 他睁开眼,看向前方,在那里已然不存在银翼巨人的身影,他环顾四周,这里依旧带着之前战斗的硝烟,不论是被破坏的大地,还是迷乱的天象—— 齐休近乎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右手,在那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滴红色晶体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 他抬起头,看向那依旧无云的天空,心中明白了自己之前那段幻梦的由来。 原来如此,就要来了吗,他在心中自语着。 青绿色的眼珠凝望着,如同映见了一道庞大的虚影。 一块破碎的大陆飘在空中,在这无比空洞的界域中,就如同刚刚被从某处截留出来一样。 银翼巨人静静的俯视着下方的大陆,那张面孔显得格外的冷漠。 而后,它抬起了手掌。 第33章 蜂巢 “..............唔。” 垂下的腰部骤然绷直,眼中还带着些许茫然之色的男子环顾四周,还有些发昏的大脑依旧处在懵懂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里? 伴随着心底响起的疑问,一段段记忆被洗去了原本的尘埃一般再度变得清晰起来。 约克,贫民,出身于一个偏僻的小渔村,在当地人大部分都会外出打工的浪潮下,他也跟着同乡的大部队一同来到了外界。 在路过的某地中,那里的治安变得严苛,据传,似乎有什么流窜于各地的暴徒正在嚣张的到处作案。 为此,连同他们也受到了盘问,最后被拘留了一个月,中途被勒令做了一些杂活,然后才被放行。 在众人一致的抱怨中,他们离开了那里,再经过数日便到了如今的城市之中,在一个当地有名的中介联系下成功进入眼前的公司。 约克心中还在庆幸,还好招聘的那人没有询问他的学问,要不然他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姑且定下心来的他决心借助自己的勤劳打动这里的人,在他那发言尚不标准的土话中,对面那原本有些拘谨的中年不由露出惊喜的表情。 ‘俺也一样。’ 约克先是一蒙,继而在对方那熟悉的土话中了解到真相。 这是一个正处于开拓期的公司,高层们对于未来都很有信心,所以他们愿意用时间来检验愿意来此工作的人的真正成色。 他们所看重的并不是单纯的能力,而是能否与公司并肩的恒心,只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公司就绝不会亏待你们。 在中年那有些绕口的话语中,约克从中得知这是对方在某次的会议中记下的话语。 ...........虽不知是真是假,但约克并没有回到家乡的打算,他想着,除非这里要卖了自己,否则自己也只能在这里待下去。 出乎约克的预料,他很快便在这里扎稳了脚步,甚至只待了三个月的他也能算上其中的‘老人’了。 据他观察,这里的人似乎流动性很大,之前还能见到的同事,最多半个月左右就会离开,就连他之前交流的那个中年也只是待了半月便离开了这里。 在对方的离职宴上,变得肥胖的对方一改平日的热情,无论是待人,还是接物都有种冷冰冰的味道。 这让一向觉得与对方关系好的约克心中有些不爽,同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某种阴暗的情绪开始蔓延,让他看向对方的视线格外不善。 算了,不要多想。 他叹口气暗自告诫着自己,再度投入了工作之中,而他那积极的态度甚至让那位部长也称赞了几句。 对了,说起来,这里除却他们这些员工,就只剩下那个负责管理众人的‘部长’,对方才是这里真正需要注意的人。 不过,除此之外,就都是一样。 这里并不存在高低之分,每日的工作虽然有些繁琐,却也不乏闲暇的时间。 钓鱼,打球,阅读,慢跑.......... 这些他曾经都未曾想过的生活似乎彻底的改变了他,在这个无比发达的城市中,他似乎不再是那个贫穷的家伙,而是一个真正的在这里出生的普通人。 只是。 “.................” 每次从梦中苏醒,看着在镜子中那个衣着考究,带着金框眼镜的自己,他依旧有种身处梦境的不真实感,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一般。 “伯恩森,你可以滚了。”冷厉的声音落下,敲醒了还在恍惚的约克。 他转过头,赫然看见平日交友广泛,在诸多员工中也声势极高的伯恩森此刻正低着头,像一个失败者一样被部长狠狠的训斥着。 粗壮的臂膀,孔武有力的胸腹,哪怕低着头也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高大,光是去看就给人一种恶霸的感觉。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的,约克心中摇头,平日里他和对方也没有深交,只能算是泛泛之交。 “前不久的工作你让我们分部丢了大脸,量在你平日的贡献,我也不要你赔什么,你也没那个资格,所以现在给我立刻滚!” 一向和颜悦色的部长怒气冲冲的吼着。 伯恩森沉默的抓住手中的文稿,原本的白色纸张多出了数道褶皱,起伏不定的手掌则在诠释着他此刻的内心情感。 真是惨,约克不关己的想着。 对方年纪也大了,现在离开这里,未来也定然不会好过,说不准以后还得做一些苦力活,但那毕竟是与他无关的事。 “............”伯恩森不发一言,他先是将手中的文稿放好,再然后,他对着部长深深的一鞠躬,而后便向着门那边走去。 约克不经意的抬起头,身体却不由顿住。 如同死鱼般的空洞眼珠,一如往日的凶恶面孔,只是.......那是什么? 笑,伯恩森在笑。 他深深的低着头,身体却在颤动着,那止不住的嘴角不断向上,引得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抖动着。 “——————”伯恩森动作一停,继而望过来,在那依旧扭曲的面孔之上,如同野兽般的狰狞笑脸顿时展现而去。 约克的呼吸停滞了。 既像是一年,也像是一瞬,伯恩森恢复了原本的动作,在约克的视线中径直的离开了这里。 “唉,接下来继续说吧。” “在上个月,我们公司的效益有所提升,总体呈现蒸蒸日上的前景。” “我在这里像大家保证,只要大家不懈的努力,那么公司就不会亏待你们,大家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啪啪啪啪啪。 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了激烈的鼓掌声,部长露出欣慰的笑脸。 约克一边机械的拍着手,脸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感动表情,心中却始终有一股恶寒挥之不去,再联想到之前伯恩森的表情,不由得,在他的心中泛起丝丝恐惧。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恐惧什么。 彭! 挥舞着长棍,遥望着白色的圆球飞远,身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你是说自己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哈哈,老哥你是睡糊涂了吧。” 有着青色眼瞳的青年摇头失笑,看向这边的眼神带着玩味之色。 “..............也许吧。” 约克也觉得自己是脑子发昏了才会向这个只在这里才会相遇的‘友人’诉苦。 “是嘛,你是这么想的,也难免......”青年口中低语一句,而后,他抬起头看向正要挥杆的约克,神情也变得无比严肃。 “不要去计较那些,约克,这算是我对你的忠告吧,只要什么都不去想,你就可以继续享受这份工作........”青年目光一暗,继而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你还有孩子和妻子要养,不是吗?” 约克动作一顿,忽地想起自己那温柔的妻子,以及那个调皮捣蛋的儿子,在头疼之余温馨感也同时弥漫而起。 是了,最近忙于工作,也没有去他们,必须...继续....努力...... 约克口中念念有词,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青年而是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身后的青年则浅浅一叹,露出有些疲惫的表情。 “我说过的,只要你们听话就会保证你们这段时间的性命........我是没有说谎的。”索奇苦笑一声,靠在冰冷刺骨的墙上,面上露出颓废之色。 他再度抬起头,看着那个身着灰旧衣服的男人。 双足重重的踩在地面,正推着装满黑色晶体的手拉车远去,不时有点点红线从他的身体之上离开,但那张普通的脸上依旧露出了无比幸福的表情。 你究竟梦见了什么呢? 他的视线缓缓抬高,看向在岩壁之上的数道血色花纹,一直通向位于深处的那三口已然冷却下来的寒潭。 在这里行走的‘役柱’都会被夺走生机,作为古法所需要的替代祭品,同时,在每日的食材中也会加入激发生机的药剂,所以,这里更新换代的速度也很快。 而像是先前的那个男人,即便是被数次吸取过生机却依旧执拗的活着,那样的人在这里也仅仅存在三例,可以说,索奇之所以会来安抚对方,也是因为对方的这份价值。 他同时也认出了,对方曾是自己亲自接进来的人。 .............究竟为何会有这种案例出现,他曾问过他最尊敬的那位大人,对方则告诉他可能是这些人的先祖曾经出身于氏族之中。 索奇一开始不解,据他了解即便是这些有着氏族血脉的人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甚至一旦说出口还会引来人们的鄙夷,认为是它们害的过去的那个时代落幕的。 直到他根据对方的指示看见了一份记录。 (.........x年x日,昨日的水摆流宴极其扫兴,有劣等猴子来捣乱,友人们尽数逃窜,只剩下一个废品侍奉,不爽。) (在于友人的交谈中谈及此事,友人大为震撼,讲述木牛之法,兴致盎然之下亲身实践.........得一密友,损害废材若干。) (............流年不利,腰酸背痛,可恶,区区垃圾,什么?!友人又来了还带了更多的人,哈哈哈。) (欢愉,欢愉,奏乐,奏乐,哈哈哈。) (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玩法呢,嗯....随意吧,反正只是一些随处可见的替代物,根本不需要在意。) (疯了,那个东西疯了,竟然会...............) (亲自格杀于此地,很臭,但是,很好,我不是废品,我也有x————) 在那份无比详尽,如同某人日记一样的卷面中,索奇沉默不语的翻看着,结合过去的那段历史,他明白这份记录留存下来的理由。 那是不带着血泪,却依旧可在耳边清晰听见的警告之声。 触此线者,杀。 “泥竹中空,内可生莲花,久之,所居之地水清且烈。”索奇摇着头,口中念出在历史中某位民声在外的匠师的话语,心中已有复杂之感。 脑中的思绪一止,索奇看向眼前的通道,他迈开步开始前进。 那是如同一道灰黑色的,诠释无数血海的泥泞道路,就像是寻常山岭中上山的那条小路一般。 因为交通不便,所以被来来往往的人们所踏足,从长年累月的行走中被硬生生蹚出的一条道路。 “并非如此。”他的目光一颤,眼前的场景顿时一转。 滋滋滋。 眼睛闭上,继而张开,全新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白玉般的道路依次排开,远方描绘着银镜湖泊般的天空,就连那些原本血腥的纹路也褪去了痕迹,在这条干净的钻石道路一同享受着荣光。 梦境是一重,泥泞小路又是一重,然后便是眼前的白玉之路,那么,这里是真实的场所吗,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索奇并没有更深层次的去思考。 那是亵渎,也是在背叛那份信任,收敛好心神,紧绷着面孔,索奇向前而走。 而在他离开之后,大地微微一颤,远方幻化而出的青空景象随之散去。 墙壁出现丝丝缝隙,而后,一道雪白的身影显露而出。 细长的睫毛抬起,非人化的面孔之上笔直的注视前方,在那青色的眼眸倒映出眼前那原本‘蜂巢’般的并存画面。 下方,蚁群默行。 中间,青年缓步而行。 上面,在两旁那无数道有着浑黄泉液的培养柱中有着同样的身姿存在于那里,一对对青色的眼眸睁开,平静而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而在深处的深处,比起蚁群所能到达的尽头更加遥远的远方。 紧闭着双眼,如同在梦寐的女子浮在半空,如同细沙的薄薄青色睫毛正在轻轻颤动着。 一具形销骨立的身影睁开眼睛,将眼中的倦色压下,主导这个仪式场的男人看向正逐渐靠近这边的学派后代,眼中却闪过了一抹冰冷。 旋即他摇摇头,转头看向浮在半空的女子,口中不由喃语着。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为等待你的苏醒。” “位居人造魔偶的顶点,不同于那些衍生神偶而是独属于人类本身的力量............”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偏执。 “不拥有这份力量就无法踏足新的道路,就会永远被他人掌握命门,沦为随处可弃的走狗,那样才是一种幼稚的行为。” “所以,我没有错,也不会有错。” 在决然的话语中,男人语气幽幽,只是末尾的语音不由得拉长些许。 “............唔。” “实现我的夙愿吧,安苏曼。” 如同在祈祷一般,男人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而在上空,女子那紧闭的眼皮微微一颤,最终还是沉寂下去。 “...................................” 男人不再去看,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4章 伪兽 一道细绳出现在掌心,串联起那颗滴红的晶体,他抬起手,将其戴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捋平上衣的道道褶皱,他那泛起波澜的青绿色眼珠再度变得平静。 他不会在此止步。 “大白,露,发动止境。” 齐休语气低沉,而后他便不再下令,开始专注于自身,单掌上浮,继而贴到了自己的左眼之上。 无暇白兽与恐鳄水虫表情微变,它们也并没有犹豫,反而是立马开始了行动。 只是一瞬的话,齐休的大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极其稀薄的虹色光芒在青绿色的眼瞳深处复苏着,那是无比瑰丽,却无法触碰的禁忌之力。 嘎吱,嘎吱。 带着古朴气息的权位之躯不住的摇晃着,齐休面容沉着,如同没有听见源自身体深处的撕裂之声一般。 右眼皮缓缓合上,在即将合拢的间隙中隐约可以见到一抹幽暗的光芒。 身处心灵深处的‘齐休’微微摇头,左手上持着一道宛如蹄掌的银白色印章,右手则是缓缓抬起,如同外界的齐休遮住了自己的右眼。 玄墨色的眼珠注视着前方,如同望见了一方虚幻之地一般,在其之中,有一道身影昂起头,那对漆黑如渊的眼瞳对准了这边。 那是一个身着蓝黑色的制服,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展露出一股绝对冷静意味的男子。 ‘慌张与怠慢只会堵塞心灵,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找寻新的出路。’ 冷淡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曾被留在过去的印记之一露出淡漠的表情。 ‘我看见了,由死亡的爪牙组成的锁链正在缠住你的手足,想要将你拖入更深泥潭,但是,并非没有生路,只是,那个选择全在于你,那么,你会如何做呢?’ 它轻笑着,虽是少年的模样,却露出了宛如贤哲般的智慧目光。 “求木不如求己,闻心亦有百解。” 少年一手指天,一手叩地,面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这一难只可在心中求。” 哗啦。 虚妄之地如无数碎片般散开,右手缓缓落下,‘齐休’露出了沉思之色。 红,金,灰,蓝,黑,白,恐鳄水虫身躯变大,那是她曾经从其他的仆从身上夺走的光芒,混元的光茧在原地形成,只是看上去还有些虚幻。 无暇白兽则握在地面,那双如明镜般的眼眸逐渐变的浑浊,就连那雪白的毛发也显现出几分黯淡。 齐休右掌一伸,银白色的光芒透体而出,无比悠长而深厚的鸣叫声再度响起,宣告着那头世界级野兽的再度诞生。 而他则手掌落下,缓缓张开双目,虹色与黑色并存的眼瞳直视着前方,同时在眉心的位置悄然闪过一道符号。 那是如同银沙般的£型符文,是被称作‘灵光权限’的东西,是在步入四阶之后世界会自动给予的馈赠,所以他才会在联邦本土完成晋升。 灵光权限与权位之躯互为表里,在纯化自身能力的同时也可以作为稳定身躯的控制阀使用。 符文一经出现,原本摇摇欲坠的权位之躯这才稳定下来,勉强有了出手的能力。 齐休目光一转,他的周身浮现出黑白色的光芒。 刺啦。 破碎的声音传来,温柔和浑厚的气息在一旁涌现,体型庞大的恐鳄水虫展现出战场兵器的特色,而在她的身上则有一层层堆叠而起的光环‘面包’。 接下来就是它了。 想到这里,齐休看向了无暇白兽。 而在外界,银翼巨人无言的注视‘凡类’们的挣扎。 两只宽大的手掌出现在大陆的两侧,而后,向着中心之地缓慢而坚定的推进而去。 无暇白兽缓缓站直,身上却弥漫着一层异样的气息。 “西索八廓之地。” 它的脚掌高高抬起继而落下,在接连不断的动作中,无形的嗡鸣声渗入地底的深处,勾连起仅存的地脉灵机。 朱红,碧波,汤白,莹绿,苇紫..........一圈圈的光波自神圣的身躯之上蔓延而出。 异色的光环们彼此碰撞,交融,就像是大鱼掠夺小鱼一般,在以八方为界的各处区域中接连变得‘强大’。 无暇白兽目光专注,脸上不再带有寻常的散漫之色,反而是写满了认真。 不同于止境领域粗浅应用的黑白世界,这方正在形成的西索八廓之地才是真正代表止境本质的领域。 起而不落,升而不复,击以流年,昌明如故。 否定着前进,攀升,流逝,恒远。 兆华之刻,闻北曲死,梨落满庭,祥辉万间。 将美好视作丑陋,将高尚比作阴死,让成业沦为妄念,使辉煌永归尘埃。 无暇白兽身体一顿,原本纯白的毛发顷刻间化作青灰色的‘杂草’,神圣的气息顿时褪去,狂暴的邪气蔓延开来。 “噫噫噫~~~” 一声高过一声,宛如泣血之鸟正在高鸣一般,同时在那犹如枯骨的头颅上有着无数道被粗糙的手法缝合所留下的疤痕。 在已然混蒙的思维中似乎正有某道身影在低声述说着。 相传在遥远的远古年代,这片大地上有一只至邪至恶,却终日浑噩,不断的徘徊在同一条路上的腐朽骸骨。 它行走于大地之上,将周身染成一片黑暗之地。 这里没有生机,也没有光明,只是一片被黑暗所笼罩的绝地。 这一日,骸骨停下了动作。 在黑暗的世界中,有朱鸟飞过,其冠如穗,其翼如光,如同一抹利刃般刺破黑暗,宣告了新的时代的来临。 那只鸟奔走于白昼之上,带来无尽的光和热,大地被荒芜所统治。 而骸骨则是呆呆的望着朱鸟,最终,它头颅一歪,残躯化作漫天的黑灰,被遍布世间的光明所‘吞噬’。 朱鸟最终离去了,荒芜也随之褪去,阴寒的气息开始萌芽,并且很快便占据了整个世界。 不复昔日的邪恶,散发着寒气的白色骸骨停在那里,在它那空洞的眼眸中依旧留存着光和热的痕迹。 白骨所化的利爪缓缓抬高,就如同想要抓住什么一样。 骸骨凝视着远方。 然而,向往是憧憬的反面,越是渴求什么,便会与其越远。 伟大的存在再度降临。 那是一道极其庞大的影子,宛如冷却过后的‘朱鸟’,它高高的立在天上,仅仅是身躯移动带来的微风便足以摧毁这片大地的一切。 在高高升起的‘皎月’感染下,骸骨眼中的光和热逐渐冷却,原本只是附在外表的霜寒之气顿时融进了骸骨的身躯之中。 “咿咿咿咿咿咿咿!!!!!” 在月光的照耀下,骸骨弯曲着身体,双手落在地面,化作了粗壮的前肢,双腿曲着膝,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两对后足。 依旧带着某份不甘的头颅昂起,在直面那轮皎月后,空洞眼眶中的光与热瞬间冷却,如同霜月般清澈的眼眸浮现而出,纯白的毛发披在了身上。 而后,那头最初的白兽注视着这边,口中发出低鸣之声。 ‘一路走开,我都在拒绝,却始终没有成功。’ ‘心智被篡改,本质被夺走,只剩下眼前的这副模样。’ ‘所以,请铭记这份记忆,然后——’ 白兽的眼中泛起最初的至邪光辉。 “拒绝掉这个屎一般的世间吧!” 大白眼神浑浊,它下意识的张开嘴,在长满尖牙的口腔内部一道灰黑色的流光径直射向天空。 宛如钝刀割肉般的声音响起,眼前的一切瞬间变成了幽暗的居所。 在这片已然腐坏的大地上,只有死寂的气息缠绕着众人,在越发幽暗的世界中,脚下所踏的这片大地顿时传来亲切的感觉。 那是如同身处主场一般的感觉,令众人心中原本那满是压抑的内心稍微舒缓一些。 “上宽下直,内外不分,虚相划一.......” 腔调优美的声音自‘伪兽’的口中发出,在那如同明镜般的眼眸中倒映出远在‘世界’之外的银翼巨人的身影。 噬界之兽动作一滞,缠绕在周身的光环带一震,继而如同乳燕般投向这边。 齐休目光一闪,黑白的线条在空中闪烁着,继而化作一段残影从他的眼前消失。 伪兽张大嘴巴,将两道同源的力量尽数吞噬,青铜之色染尽眼瞳,在那‘邪恶’的身躯下,大地也为之欢欣鼓舞。 而后,它昂起头,露出枯骨般的面孔。 “止境——起。” 嘶哑的声音落下,在隆隆的声调中,眼前的世界在顷刻间化作无数尘埃。 银翼巨人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看向那已然合拢的手掌。 “塬亥识别......未命中。” “再度生成。” 宽大的手掌向着两侧弹开,一道虚线般的大陆再度缓缓出现,银翼巨人静静的看着,直到大陆再度变得凝实,露出被灰色气流包裹的众人。 呼。 自上而下,向上而起,两只手掌换了个方位再度合拢,这一次甚至尚未等到手掌彼此碰触,大陆便早已化作无数齑粉。 银翼巨人身上的气势越发雄厚,并且还在不断的增长着。 而在大陆内侧,伪兽保持着一个姿势,默默的看着反复攻击的银翼巨人。 ‘我还能免疫接下来五分钟内的攻击,之后我会自然瓦解。’ 冷淡的话语自彼此的契约中传来,名为止境的领域本质是一种拒绝他人干涉的力量。 无论是自我,本质,心灵,都会融为一体共同抵御‘外敌’的侵扰,那是与其被外力改变,宁可先一步选择自我毁灭的决意。 仅在这个阶段中,伪兽可以让自己处于虚妄的世界中,若换成某个游戏的术语,那便是‘不可选中’的能力。 一旦超过时间,伪兽会被真实的世界修正,将止境的一切覆盖,想要再度释放就需要原体再度努力学习掌握已然遗忘的‘新’知识。 齐休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犹豫。 他的确有一招致命的杀招,但要说能不能打倒那个巨人,他却有些不自信。 “..........已完成统合,随时可以开始。”噬界兽模样的露语调低沉的说道,她随时等候着命令的下达,哪怕那会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黄金蝶沉默不语,只是握着法器的手掌越发用力。 “这个坟地也太差了,有没有其他的?” “娘嘞,又断了!” 虚影小人正勤劳的挖着坑,将手中断成两截的锄头扔远,再度从一个小包中取出一个,口中还在骂骂咧咧着。 “安心,老哥你的坑位我也会准备的。”它故作淡然看向另一道身影。 红虎伯面色古怪,旋即移开了视线,他抬起一只拳头,那是一经释放便足以粉山斩海的力量,拳头无力的落下,口中不由漏出一道叹息。 没办法,他所在的种族需要到后面才有应对那种敌人的手段,现在的他.......只能看着。 齐休暂且压下心中的忧虑,强行让自己的精神变得专注,他需要在伪兽崩解之前完成对巨人的解析,从而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的成功率。 银翼巨人依旧在无情的攻击着,就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身上挟裹的气势越发的强烈。 齐休注视着,心却直直的往下沉去。 好消息是他认出了对方的手段。 坏消息是,他原本预备的手段并没有足够把握一击致命。 甚至就连噬界兽........ 他扫了眼正在等待命令的对方,心情变得压抑,就连这个后手也无法成功抑制对方,据他的计算,哪怕是手段尽出的噬界兽也最多与对方保持一定时间的平衡。 至于击溃对方......则只是种妄想。 将感知中的一切敌人予以捕捉的锁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幅自身力量的爆伤。 只要命中便可以强制削减敌人不死性的碾碎。 只要存在复数个体就会彼此叠加的全屏攻击。 以及最后的那项.......齐休皱起眉头。 说到底,即便这些力量看起来再怎么恐怖,只要依旧是个体,就会有相应的破解之法,然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却不一样。 甚至若不是之前的那道幻觉般的场景,他还察觉不到其中的真实,要真的依仗自己的那个杀招从而杀死对方一次,也只会迎来更绝望的未来。 齐休心情沉重,看向那正在不断发动攻击的银翼巨人,对自己所面临的困境感到了深深的头疼。 高阶不死特性之一——寄身于外。 第35章 萍影乍现 不死性,是至少步入五阶的强者们哪怕不专门修行也会自然掌握的‘特质’之一。 顾名思义,即是拥有‘不死’的本质。 在其下的阶位,哪怕是四阶,一旦遭受诸如封禁心灵,禁锢意志,碾碎肉体之类的攻击,都会毫无疑问的步入死途。 因此尽管步入三阶就可称作非人,四阶更是被誉为升变者,但相比其后的五阶,都只能算是‘凡类’。 何谓凡类,即会寿命殆尽而终,利刃加身而亡,在命运的波澜下‘不得自主’的傀儡。 五阶却不然。 元神真人,传奇强者,古龙种,英雄.........无数在大千之界流传的称呼都证明了这个境界的强大。 而不死性,正是作为区别其下阶位的象征之一。 避死转生褪壳型——哪怕面对足以将一个世界粉碎成齑粉的攻击也可以提前‘避’开,遵从先天的灵性褪去残躯,回转游入新的世界获得新生。 恒念不动永生型——自古而生,遍及岁月,脚下的痕迹是世界初啼时的呼唤,目之所见是破灭之象的呈现,与世界高度绑定的代行者。 否自泰行一心型——独立于万物之外,不涉因果,不履尘世,于青天之上俯瞰诸界,心念始终如一,不起波澜,因不执故不死。 云落鲸吞皆我型——外在寿命不过百年,在寻常不死者沉思的时间便早已死去,然而,那只是外象,真实的本我化作一种象征,只要还被铭记就不会死亡的异数。 总体来讲,大多不死性都可以归入以上四种,而‘寄身于外’则是一种早期为了统合这四类不死特性而衍生出的一种方法。 ‘真身’藏于暗处,躯壳显露于世,一旦无法触及核心,躯壳就会反复再生,同时让真身与世界高度绑定,除非可以一击灭世,否则便无法击倒真身。 无论是一开始的次幽巨人,巨神兵,还是最后的银翼巨人,这些都并非那个家伙的真身,而是随时可以恢复的躯壳。 也许正如那个家伙说的,它才是真正的守护者。 齐休念头一闪,想起那个看似狂妄自大,实则极为谨慎的那个龙兽,如果他在那一刻果断出手也许能够短暂打破这个困境,从而离开这里。 他摇摇头,不对,即便那样做也未必可以成功,如果那只是对方刻意设下的骗局,那自己就会步入那个圈套了。 那么该如何办呢? “...................”齐休皱着眉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伪兽的身躯越发的动摇,而他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还在挖坑的虚影小人动作微顿,那对幽暗的眼眸扫了这边一眼,随后自嘲的一笑,锄头落下,继续卖力的挖着坑。 我坑都快好了,随时可以入住,它悠悠然的想道,心中毫无畏惧。 红虎昂起头看向动荡不休的云海,隐约中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正在挥舞拳头的身影。 下一刻,眼前的视野再度变得正常,红虎却沉默了。 金红相间的毛发越发旺盛,甚至将原本的脸庞遮住,只能看见头上那个蠕动的王字,以及那对泛红的眼瞳。 拳头深深的攥紧,红虎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本该站出来挡在众人的前面的,可是.......做不到。 为什么? 质问声不断从心底响起,红虎则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片天空。 “.........呼。” 黄金蝶恢复成娇小模样,羽翼在身后抖动着,她看着自己的契主,将自己从‘王者’那里带走的人,眼眸依旧纯粹,淡雅的脸上没有丝毫焦虑。 她相信着他,所以,不会不相信。 她在心中自语着,而后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些许释然。 “唔.........” 恐鳄水虫摇着脑袋,不时看向自己的君上,心中满是不解。 明明自己已经控制了这片大地,只要对方一声令下自己就可以与对方争夺掌控权,从而从内部瓦解那个巨人,获得离开的机会。 她也很有自信,只要拼上自己的全部意志,就算无法击败对方,也可以暂时抑制对方的活动。 哪怕此身陨落,只要能让君上安全,她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是,为什么............ 四道不同的思绪顺着契约流入业核之中,继而被齐休察觉到,他呼吸一滞,看向依旧不言不语的四者。 眼前骤然一花,正摇着扇子,面上露出恨铁不成钢模样的黑眸少年看向这边。 ‘你啊,太过谨慎,有些时候就算莽一莽又如何,不趁着年轻掀起波澜,等着日后被他人视若神明,被当作非人之物看待,那时的你纵然坐于高堂,也只能算上一具枯骨。’ ‘生不为此生精彩,死后空余长掩叹息。’ ‘遇事思量,反复斟酌,在某方面确实可以算得上机智,也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求生之法,但同时,那又何尝不是种畏首畏尾,难当大任的表现。’ ‘总是在期待以后,等待着更好的时机,然而,你真的能等到吗?’ ‘一步退,便是百步退,这个世间就是这样。’ ‘一切依利而为,看似极为理智,却是一种最愚蠢的做法。’ ‘有人要杀你父母,完事后承诺给你高官厚禄,不杀为何?’ ‘有人打你左脸,还让你伸出右脸,允诺让你今后财源广进,不杀何为?’ ‘世间无物不可戮,唯有己心不可负。’ ‘齐休,你可知你的休并非是休戈,而是万事皆休的意思。’ 少年昂起头,露出自信昂扬的表情。 无比高昂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未来是属于你的,谁也夺不走,这才是你该有的雄心才对。” “不负此志,凌云直上,踏破苍穹,称圣做祖,唯我男人本色。” “啊哈哈哈哈哈....................” 嗡嗡嗡。 胸口之处传来淡淡的热意,眼前的景象悄然散去。 他有着发怔的抬起手,指尖用力,轻轻触碰着那个突起的东西,这一刻,原本的那份心迟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流走。 “这就是我。” 他低语着,而后,他放平视线,脸上露出了沉着冷静的表情。 “我起初是为了锻炼自身才特意找上来的。” 面对着契约灵们,他道出了自己的真意。 “虽然我一直说自己不善战斗,但其实,我在心底是颇有傲意的。”齐休的眸光变得通透,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与杨自在的几百次战斗,胜149次,败148次,我有自信,假如我和他们处在同等的条件下,哪怕是那些专精战斗的家伙也比不上我。” 齐休的脑海中浮现过往的那些回忆。 在完成异类的晋升后,它们这些留存下来的学生不约而同的选择用战斗来作为自己的亮相阶段。 而他在其中居于上流,只比不过那些专精于战斗的顶尖天才。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贝露莎成为了那一届学生中的第一人,所以面对对方的指名,排名在她下方的几人自然无法拒绝。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们的队伍才正式宣告成立。 诸如异偶之类的外号也正是在那场战斗结束后才被众人叫起来的。 “我的职业的确需要依靠你们作战,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齐休的眼神变得认真,甚至带着一份执拗。 “可是,在那之后呢,假如我不习惯战斗,不懂得如何与人搏斗,那么假如有一天你们全都离开了,我就只能等死了吗?” 他摇摇头,语气变得坚决。 “我不想变成那样。” 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契约灵们,齐休的表情显得极为平静。 “我们是因为契约的原因聚在一起的,可是,这份契约的时间却是有限的,而我也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一点。” 依仗人偶的人偶师,终有一日也会孤身一人的踏上旅途。 红虎等人不由一惊,它们并没有听过这条规则。 “人,生而自由,不被万物约束,这是在我家乡中的每个人都知道的一句话。”顾及到毕竟身处异域,齐休并没有说的太明白。 实际上这是被写进联邦法律中的一条。 虚影小人摇头失笑,黄金蝶眉头紧皱,红虎不为所动,而恐鳄水虫则—— “我不同意。”那对一向温柔的眼眸泛着寒光,露高声喊道。 “是你孕育了我,你却说迟早有一天会弃我而去,我绝不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即便没有契约,我依旧会以我自身的意志践行守护你的承诺。”伯发出淡淡的叹息,眼神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也早就被自己的叔叔告知过了,要不然,即便对方是自家族群的恩人,族叔也不会让自己跟着对方。 “各大族群都是这么壮大的,要真让你们一个个都跟着联邦的契约者,不顾自家的族群,还能有新的种族愿意加入联邦吗?”诺嗤笑着,说出的话语却无比的真实。 “...............”伊摇摇头,一向从容的小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犹豫之色。 就连一直维持动作不变的伪兽也不禁微微转头,那对青铜色的眼瞳一晃,继而再度静止不动。 “我——”齐休话语一顿,骤然看向一处。 “这可不由你哦,主人~”娇柔而轻灵的声音响起,一抹深蓝色的光芒在空中一顿,一道虚影缓缓生成。 啪啪。 身着曦蓝色的外衣,内部是修身的淡黄色裙子,阿守扬起双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墨蓝之色的眼瞳注视着这边,银白色的发丝放在肩膀位置,三根发黑的‘天线’高高立起。 “契约失效就再度缔结,族群抗拒就让它们同意,至于您的家乡的未来——” 阿守自天空落下,那张娇俏的脸上现出郑重之色。 “那本就不是该现在的您考虑的,您是一个人,却也只是一个人,是一个可以拥有自由的羽翼翱翔天际的人。” “正如我一开始许下的那份誓言。” “直到死亡,不,连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那么,您的回答呢?” 阿守注视着这边,露、伯、诺、伊,甚至就连伪兽(大白)也望向了这边,它们在等待着那个答案。 “我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迎着众人的目光,齐休一一望向众人,一对对满怀热意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模样。 “为我献上忠诚之人请听好,万般罪责,我,齐休一力担之。” “与我同肩,与我并行,然后,让我们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吧。”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道声音便猛地响起。 “好耶!”诺一把扔掉锄头,喜笑颜开的奔跑过来,一跃就跳到了齐休肩膀。 “咳咳,我宣布啊,从即日起这位就是我兄弟了,大家多多关照,我一定——” “不要说废话。”黑着脸的伯屈指一弹便将还在叫嚷的虚影小人弹走,后者跌跌撞撞的落在露的身旁。 后者斜觑对方一眼,而后无动于衷的扭过了头。 “怎么这样,怎么这样,至少要喝一顿呀!”诺双手拍着地面,一脸不甘的说着。 “听你的,听你的。”刚刚说完,齐休便笑了起来。 “大家听好了,主人说,这回头要畅饮一番,可不能忘了。”阿守捏着嗓子,刻意摆出一副冷淡的表情,灵动的双眼则弯成了一线。 “........好。”伊点点头,嘴唇抿的紧紧的,却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众人都认出阿守是在模仿平日的齐休,左右对视一眼也纷纷笑了起来。 “你们啊........”齐休无奈的摇摇头,而后,他神情一肃,遥看着那已然染成黑墨之色的天空。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回合了。” “要如何做,主人你尽管说就是。”阿守一脸坚毅的说道,而其他人也顿时点点头,眼中满是决意。 “你们也见过我的杀招‘虹击’吧?”齐休问着众人。 众人齐齐点头,它们也很好奇这招的由来,被他人视作辅助职业的人偶师竟然有这种杀招,甚至比它们这些契约灵还强,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这招的真谛我尚未完全掌握,最多使用出微末的一些力量,我原本以为足够,却没有想到会遇到眼前这种层次的敌人。” 齐休微微叹息,继而再度述说。 “而实质上,这份杀招是在与你们的契约中我所得到的,它的根基便是你们自身的力量,我只是将其统合起来的中间人。” “所以,假如我能统合起你们全部的力量,将其凝成仅限一次的‘虹击’。” “那么这一击将足以确切的击溃对方,只是这样一来,一旦失败,在这份止境之力失效的前提下,我们将再没有还手的机会——” “西博流思之念。”阿守低吟道,散发着芬芳的清泉在身后浮现,在那之中有无数沉醉于此的人们。 “无净领域。”伯沉声道,纯无色的流焰与空中的罡气相结合,绽放出一团青白色的莲花。 “万恶之兽——终末形态——展开。”露高声呼唤,狞狰的外表再度扩大,无数的黑影在身下攒动着。 “圣孽之种。”诺昂起头,罪孽的龙首再度现出。 “散花——大解放。”再度变大的伊高举双手,在她的身后隐隐有新的一道器具出现。 齐休合上嘴,眼神变的认真,宛如朝霞的光芒在两对眼眸的深处浮现,那是足以倾覆一切的力量。 “那么,我便上了。”站在黑色的大地上,齐休郑重宣告道。 灰色的世界逐渐瓦解,伪兽站直了身体。 “止境领域——全开。”大白怒声道。 涛涛的灰色波浪在大地上流淌着,继而将站在一起的众人一并覆盖,一抹薄薄的绿色一闪而过。 处在外界的银翼巨人动作一顿,那无知觉的银质眼珠中浮现一抹茫然,在这副身躯的内部,眼神懵懂的龙兽晃晃悠悠的看向这边 “呃,窝在做梦....窝去!” 如同袭日的利刃,象征着彼此羁绊,以及对未来美好期望的虹色光芒骤然亮起,继而直直的射了过来。 “不关窝事啊,窝没想这么做的,都是那家伙的主意..........” 阿加斯顿时精神起来,只是头上满是冷汗,从这一击中它感应到足以毁灭掉它这个主体的威胁。 它试着左右摇晃身体,然而,在那道虹色光芒的绿色流线却如同锁链般将它牢牢的禁锢在原地。 “救救我啊,霜晶大人,窝可不想死啊啊啊啊啊!!!!” 然而,它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应。 一脸惊慌失措的阿加斯的眼中逐渐倒映出虹色的光芒。 然后。 轰!!! “终于现身了呢,不枉我特意放出了那个。” 霜晶歪着头,眼中浮现欣然之意。 “............” 来者转过身,露出那宛如新绿嫩芽般的眼眸。 “是呀,好久不见,萨洛丽。” 霜晶的面孔骤然变冷,来者则以无比平静的面孔看着这边,身后暗红色的长发微微荡漾。 “他还不该死在这里。”嘉德莉轻声道。 第36章 迎风之刻 这是一处兼顾幽、奇、险、俊的山岭,连绵而浩瀚,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在更加幽深的山脉中心有着一道倒挂在天边的瀑布,此刻正有无数的奔流向下倾覆而下,浩浩荡荡,给人一种摧枯拉朽的感觉。 水浪落在渊涧之中溅出无数水滴,远远的望去,那便如翩飞在空中的小精灵般充斥着自由的气息。 在渊涧的最下方,则是一处被清幽的竹林所包围的林间小屋。 在小屋的院落中,正有一道正在奋笔疾书的身影。 “一处节点被破坏了,不过问题不大。” 捏着竖笔的指尖一顿,桌上那原本光洁的纸张顿时一阵扭曲,染上了土黄之色,宛如在一瞬间便被风化一样。 轻抬腕部,将竖笔放在桌上,身着土黄色长裳的少女轻声道,明黄色的眼眸中却没有半分动容,宛如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样。 细长的睫毛轻颤,从薄薄的嘴唇中吐露出相关的名字。 “霜晶,塔莎,还有.......那个家伙是........” 少女皱起眉头,面上首次出现了严峻之色。 “咕噜噜..好吃...欸嘿嘿....”低鸣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夹杂着某人口舌不清的话语。 少女表情一滞,扭头看向一旁。 那是与此处极不相符的存在,由人工打造,历经数道工序,浸泡着艳红之色,显得极为喜庆的大红软床。 背对着这边的身影侧卧在床上,打呼噜般的声音不断传来。 “..............”少女眉头越发紧蹙,她张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放弃了。 “莫非那就是那些家伙所说的‘朱碧雅’?”她强装镇定的转过头,口中小声低语着,大脑再度开始分析。 在过去曾有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争发生,在那时即便是立于顶端的神偶亦有不少彻底陨落,而以某位神偶的诞生作为分界点,新生的神偶们与旧代的神偶产生了巨大的鸿沟。 从第一位阶到第七位阶是旧代。 第八位阶中立。 第九位阶到第十一位阶是新生代。 而被外界称作‘谷脉’的寇德也是新生神偶的一员,她也是现如今最为年幼的神偶。 想起昔日她们关系尚未彻底崩解之前问询那些旧代神偶们那一句句显得极为暧昧的话语,少女目光闪烁着,寻找着‘敌人’们可能的弱点。 那些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些同样被称为神偶的存在们。 她思索着,明艳的眼眸却闪过一抹寒光。 即便是那个一向强气的恰夫也难得的在临终前用姐姐的口吻告诫她,只有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她深以为然,并为此不断的努力着。 “朱碧雅?不是哦,她早就死了哦。”显得极为轻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细微的动静,一道带着热气的身躯骤然抱过来打断了她的思考。 褐色的牛角顶在头上,略显发灰的淡黄短发遮住脖颈,在右边的耳朵上绑着一道蓝白相间的缎带,脸上泛着红潮,冰蓝色的眼眸此刻却显得有些迷糊。 正是位居第十位阶,被誉为世界之窗的形象大使——斯维亚。 “嘿嘿嘿,活生生的寇德耶,赞!” 女子毫不犹豫的凑近脸庞,灼热的吐息直接涌在寇德的脸上,后者顿时皱起眉头。 “离我远些。”她无比冷淡的说道。 “哎呀呀,对阿姐说这种话也太生分了,我可不记得养过你这么过分的孩子,呜呜呜。” 女子半掩着眼帘,但那半张开的指缝却显出那份狡黠,灵动的眼眸注视着这边,像是在期待寇德的反应一样。 “我不介意像杀死恰夫一样干掉你,我只说一次,离开。” 寇德的声音越发冷淡,后者身体一僵,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临了还留念的摸了下寇德的脸颊。 寇德眼皮一跳,心中顿时有些腻味。 记得以前这位‘姐姐’也不是这样的,无论是性格和作风都极为卑微,在众多强势的神偶面前都显得极为透明,到了最后甚至被其他神偶遗忘了对方的存在。 要不是自己偶然路过那里,被横冲直撞的对方撞倒,最后不得不在对方泪眼汪汪的注视下带她离开,否则的话,她至今依旧会在那个囚笼般的庭院之中吧。 自己当时也是昏了头,才会将对方带出来,这是寇德一直在暗自后悔的一件事。 对了,寇德忽然想起对方之前所说的话,念及对方毕竟在自己之前诞生,也许会比自己多知晓一些隐秘。 “你之前说——” 在一脸困惑的寇德面前是毫不犹豫的脱去上衣,以及下身的裙子,以纯天然的姿态四处行走的异常生物。 “呼呼呼~~~”女子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她跑到一边同样显得人为气息严重的柜子旁边,双手大张着,便将中间的拉手抓住掀开。 在一排的衣架上是一件件如出一辙的衣服,背后写着若干字样的白色短衫。 女子乐呵呵的套了上去,这才扭过头看向这边。 “咋啦?” 寇德眼皮再跳,看着对方背后那‘咸鱼无敌’的字样,她在心底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何不杀死对方夺走力量,也许是她在心底某处担忧对方本身的存在会污染到自己的智商吧。 “无事。”她移开了目光,毕竟傻子是不会知道复杂的话题的,她自然也就没有了询问的兴趣。 女子笑了笑,而后,她侧着身,原本傻乎乎的表情顿时一变,那对冰蓝色的眼眸浮现欢喜之情。 “........真实的世界呢。”她悄无声息的低语着,脸上则再度露出乐呵呵的表情。 ............................... “你不是朱碧雅。” 霜晶凝视着这边,随后无比肯定的说道。 无数次回味过那份记忆的她是不会认错的,她也确信无论是那个被称作‘朱碧雅’的冒牌货,还是眼前的低劣品都不是她那无比高洁的姐姐。 “你说的对,但无论是与不是,对我而言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嘉德莉点点头,虽然赞同对方的看法,却又有些少许的不一样。 外人称呼朱碧雅为幽庭之主,而她与生俱来的称号却是‘浮谷幽庭之魁’。 嘉德莉明白,她有那个资格成为‘朱碧雅’,继承幽庭之主的称号,但是,那却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远方,在划破天际的虹芒之后,数道身影出现在原地,那是一个有着青绿色眼珠的男子。 此刻,面上露出虚弱之色的他正被搀扶着,其他的身影则彼此口角着,显现出一副极为热闹的场景。 “...............”她的足尖微动,继而再度静寂下去。 她只是遥望着那一幕,将眼底的留念掩去。 “那个人是不会允许的。”霜晶语气冷淡,却像是在提醒一般的说着,“自从嘉莉丝出现异常之后,神偶便被禁止与外域的人类接触。” “想必是那次拒绝真的让她老人家觉得蒙羞了吧。”霜晶冷笑着。 “.............”嘉德莉沉默着,她知道对方所说的是真的,如果按照曾经的做法,她是有时间和那位造主共度一段时间的,即便那只是一段在对方离去之前的短暂时间。 然而,只是度过短短数十日的时间后,在那片沙漠她就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东西。 “.........舒伯特。”她低声喃语着,记忆深处浮现一个眼中有着某种野望的男子,那也是被朱碧雅选中的‘共犯’。 虽然它们最终都以死亡告终,但在现在的她看来,那也算上最好的结局了。 将舒伯特的骨头放在那里........这就代表着‘母亲’真的很忌惮这种行为吧,同时那毫无疑问也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气息不纯,能源短缺,循环破碎,真亏你敢站在我的面前啊。” 霜晶那带着贬低的话语响起,那对青霜色的眼眸仿佛在判断眼前‘猎物’的价值一般来回的扫视着。 头戴白巾,宛如贝壳般的装饰挡住耳朵,如玉的面孔看向这边。 细长的手腕抬起,喇叭般的袖口内缩着挡住他人窥视的视线,宛如礼服般的上衣,蓝白相间的裙摆则盖住下半身。 嘉莉丝轻轻施了一礼,那不着粉黛的面孔抬起,面上浮现淡笑,新绿色的眼瞳中闪过五伦神芒。 “真是可惜,下次再见吧。” 霜晶木着脸,看着眼前的身影徐徐消散,顺着那残留的新绿色光线划过的痕迹,她却只是静静的立在原地。 半响后,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什么嘛,这不是连那些残渣都不如吗,你果然不是她呢..............” 她的单手伸出,在空中猛地一抓,一道虚线缓缓成型,与之前的‘阿加斯’类似的龙兽从空中显出。 “你就叫斯佳阿吧。”霜晶随意的取了个称呼。 尽管地脉名义上是由谷脉掌握的,但外人却不知道凡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权限其中或多或少都有她们的份额,所以,就算是她也可以不经谷脉允许轻松捏出一个新的核心。 后者一脸懵懂的点点头。 “展现向死而生的勇气,即便知晓失败亦会并肩的友谊,以及——” 霜晶抓住斯佳阿的头,在对方茫然的眼神中径直取了下来,空中只剩缺了个头的龙兽身体。 “嗷——”斯佳阿还未叫出声就被霜晶堵住嘴,在它的身下一道道虚线现行,在下一刻,一副全新的躯壳诞生。 霜晶随之松开了手。 斯佳阿惊慌失措的摸着自己完整的身体,再看看不远处的‘残躯’,它顿时从心的低下头,露出恭顺的姿态。 “这份无比隆重的眷顾呢。”霜晶嗤笑着瞥了眼天空。 “也罢,无论如何,只要是试炼就要有奖励,毕竟你们也算超额完成了,就算是我个人的一点补偿吧。” 她伸手一招,那副残躯一阵晃动,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中逐渐缩小,最后,一道如弹丸般大小的‘龙兽’雕像出现在空中。 “能成为‘神偶’吗,低劣品?” 霜晶嘴角一弯,一把抓起斯佳阿,便如一道幻影般散去。 龙兽雕像则径直浮起向着远方飞去。 .......................... 啪嗒。 原本还正在吵架的几人顿时神色一肃,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只见在那黑黝黝的大地之上有着一道正在微微发亮的东西。 “这啥玩意?”虚影小人跑过来,颇有兴致的左右翻看着。 “............”伯与大白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凝重。 “祸福不定。”伊轻声道。 露则摇摇脑袋,一副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的表情。 “这不也挺好的吗,有劫难也有奖励,正是最好的结局啊。”阿守扬起笑容,而后,她转过头看向站在中心的男人。 齐休则正在沉思着。 之前,他借助阿守和露统合其他契约灵的力量,虽然也算的上顺利,成功凝聚出至极的虹击,但能否命中那个家伙,他心中依旧没有把握,只是勉力为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本体竟然真的在那里,而且还呆呆的立在原地等待着它们的攻击............实在有些奇怪。 毕竟,假如对方不将本体放在隐秘之地,那么,对于齐休而言就只是需要略微消耗一些底牌就可以消灭的弱者,而不是被逼到这种境地依旧毫无把握的强者。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他下意识的触碰到胸口的突起物,思绪顿时止住。 也许。 “我们要立刻返回吗,还是说.........” 阿守那带着几分试探的话语响起,齐休抬起头,看向一脸期待的契约灵们,他的脸上也随即露出了笑容。 “先找个地方大宴一番吧。” “耶!呼呼呼!!!” 看着眼前众人的欢呼,齐休不觉有些发怔,原来他的身边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吗? “走咯,走啦!!!”虚影小人一跃而起,手中紧握着那个雕像在空中挥舞着。 “是啊,走吧。” 齐休看了眼已然昏暗的天空,将脸上的笑意掩去,而后,他当先迈步走向了前方。 在他的身后有着五道紧紧跟随的身影,以及那道在空中垂直落下,但又忙不迭的赶过来的身影。 “等等我啦,这么黑的,我不认得路啊啊啊!!!!!” 第37章 银盏 月明星疏,挂影梧桐。 自夜空深处漫步而来的冷风在空中打了个旋。 它惬意的伸展着‘臂膀’,将落在大地之上的银霜玉盘打碎,看着那晃晃悠悠的破碎姿态,它不禁笑弯了眼。 “呀啦啦啦啦..........”激昂的歌谣传来,它好奇的看向那边。 在泛着薄雾的湖泊中央,有着一道椭圆形的‘小岛’。 数道篝火呈‘口’字型排开,熊熊烈焰冲上天空,将空气那丝残存的寒意驱散。 七道身影席地而坐,在他们的中间则摆着数道清香扑鼻的菜肴,在各自的面前还有着临时制作的白色酒液。 靠近湖畔,在燃烧的篝火中跳跃着,那是正引亢高歌,情绪异常激动的诺。 “洪流奔海,啪!”双手一指,原本平静的湖泊上飞起两条水龙,缠绕在他的身体表面。 “大地动荡,咚!”诺再度跃起,双手高高举起,身下是燃烧的篝火,水龙托举着他向着空中走去,眼见得离众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那飘渺中带些悲伤的声音再度传来。 “翻尽天下,降伏,无尽江盛伟业,独游于此,殆也..........” 两道水龙化作绵柔的轻雾,闭上眼睛的诺直直的下坠着,在他的下方正是一道正极为旺盛的篝火。 眼明手快的伯立即出手,无形的气劲在空中一震,一道小小的身影顿时飞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诺放置在自己刚刚在旁边上铺好的软垫之上,后者嘴里哼哼几句,便陷入了甜美的梦想,四周的金粉随之消散。 伯看向另一边,伊小脸劲绷着,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前者笑了笑,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诺的主体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身躯被冤孽之锁禁锢,心灵则被打下分化之印,就连残存的意志也被用在周行之鸟的身上,若想释放它,现在的实力还不够。” 迎着众人的视线,齐休放下杯盏,面色沉静的说道。 “.......那么,这便是又一个理由。”伯点点头,心中对于变强的想法越发强烈。 “还有我,等我揍完那杂毛鸟和黑窟窿我也一起去。”大白恨声说道,事到如今,他也不再掩饰,就在齐休面前露出了凶恶之色。 都怪那两个家伙让先祖一直念念不忘,甚至在传承中留下手段,除非彻底泯灭那份仇恨,否则就只能‘控制’着形成拟态领域,而非真正掌握那份要义。 等着吧,它家可算的上富裕,哪怕挖空自己的小金库,配上自己的脸面,就算打不过他也要请人出手让那两个家伙好看! 齐休顿首,而后看向其他契约灵。 “..........母亲是强大,是正确,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是我自诞生起就一直深信不疑的事实。” “孕育我们,教导我们,会为我们的今后考虑。” “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完美的王者。” 一向沉默寡言的伊开启话端,显得有些絮叨的她反复强调着自己母亲的伟大之处。 然而,齐休直视着那对原本纯净的眼眸,此刻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深深的灰。 “所以........我就是错误吗?” 那是微不可闻,近乎叹息般的话语。 伊的视线投在空处,面容显得极为苦涩,没有了平时的锐气。 作为妖精王,她的母亲是绝对不会有错误的,因此,只有可能是她的原因。 将来的她实际上只有两条道路。 要不选择成为妖精王的附属妖精,要不便蜕变成妖精族的伴生灵物——无诣之花。 “那么梦蝶之路呢?”露轻轻的放下餐盘,看似平淡的问道,而在她的身下则有无数节肢一闪而过。 “........没有前景,她说。”伊声音低落,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哇额,什么强权母亲。”大白不由吐槽着。 “那你是怎么想的?”伯直言问道,他的眼神极为坚毅,其中隐隐浮现一抹决意。 “..............”伊闭上嘴,眼瞳的光芒剧烈的摇曳着,却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现场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沉默的冷风再度侵入这边。 “哈哈哈,不要这么僵硬嘛。”阿守哈哈大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对了,试着说说我们的未来规划如何?” 她眼珠子一动,脸上浮现感兴趣的表情。 “不止是现在,甚至在未来,乃至于更加遥远的时间中我也不会背弃君上,会与他一直并肩同行,因为那是我发自内心的渴求和愿望。” 露轻轻摇首,最先发言,她语气坚定的说道,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看着面露犹豫的伊。 “许诺未来太过遥远,我只立足于现在。”伯不赞同的摇摇头,而后,他的表情变的严肃。 “一水之恩,竭诚而报。”他扫了这边一眼,表情越发肃穆。 “我的心智,我的过往,我的生命都将遵循这个原则,至死不渝。” 虽然伯没有明说,但在场之人都明白了他话中所隐藏的含义,那是在对齐休暗示效忠的话语。 “........两位都挺沉重的,都让我有些不适应了。”大白打了个哆嗦,面上露出嫌弃之色。 露与伯眉头一抖,眼神变的冰冷,纷纷刺向了它。 “我就不一样了,大款,你们知道什么是大款吗?”大白洋洋得意的昂起头,鼻孔中喷出一股强劲的气流。 “大人不必担心,我族自有国情在,今后包你吃香喝辣,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啊。” 大白扭过头,用满怀诱惑的口吻的蛊惑着齐休。 “哦,那么为什么你之前不给主人,是不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阿守目光一闪,顿时严词质问道。 大白面部一僵,而后眼神飘忽的移开视线。 “这个呢,其实是那个啊,嗯,啊,噢,怎么说好呢...........” “............因为它还没继承啊。”伊幽幽道,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问出的话,结果就被几人无视过去。 “呃,你说的倒不全对啦。”大白勉强反驳一句,眼中却写满了心虚。 “你不是早就决定了吗,之所以问我们不过也是想推脱那份责任。”一道无比直白的话语响起,诺按着脑袋,却依旧站了起来。 “那份万一出现什么事,可以让你推给我们的责任,不是吗?”诺冷冷的一笑,那对幽暗的眼瞳中不存在多余的情感。 “不是我的错,都是那些蛊惑我的家伙的错。” 诺嗤笑着,脸上之前的落寞表情荡然无存,转而换成一副压迫感十足的面孔。 “我说啊,你也太......喂,干什么啦!” 还没等诺继续说完,它的身体便被提到了空中,提起它的伯心中暗叹,就算那是真的,你也不要这么的说出来啊。 “——————”伊瞳孔巨震,也许连她都没有注意到,但其实她这份反复求问的姿态正是最好的解释。 因为不自信,所以需要他人的认可,那么,假若有一天他人的认可导致了错误,那么,在那时.........她绝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伊,你莫非真的..........”露面带困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对方。 “...................”伯紧皱着眉头,看向无声低下头的对方。 “我其实真的没——”伊吞吞吐吐的说着。 “到此打住。”齐休睁开眼睛,看向处于低气压状态的伊,无数种情感犹如波浪般冲刷而来。 屈辱、不甘、恐慌、愤怒、以及少许的......愧疚。 “既然你需要理由,那么便由我来赋予吧。” 伊身体一滞,那张还带着复杂情感的面孔缓缓抬起,直直的望着眼前表情依旧平静的男人。 “继续走下去吧,梦蝶之路,在将来无论你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可以归咎在我的头上,你可以对所有指责你的人说,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齐休神情泰然,语气却显得极为轻柔。 “告诉他们,有什么不满就来找我,我一力承担。” “.....................嗯。”伊低低的应了一声,那对原本显得黯淡的眼眸骤然变得明亮,宛如春光照在了田野之上的纯净笑容随之绽放。 “是的,连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我永远的契主大人。” 如同找到信仰的使徒,伊语气虔诚的述说着。 齐休微微一笑。 “继续宴会,今日不醉不归。” ................................................... 这是一座坐落于茂密林地的宅院,在宽大的青色大门外是一排修缮完整的苍柏林木,从远方引来的溪流倒灌着一大片开垦后的田野。 越过大门,内部是一道直直的通向深处的走道,在尽头的位置被椭圆状的小型群山挡住,将外人的视线尽数遮挡。 莎啦啦。 尚且青翠的叶片彼此挤压着,发出如同风笛般的声音。 “警戒!” 负责守卫此处的白衣侍者们面色冷漠从山林之中走出,它们的目光一致看向了一道正在缓缓走来的身影。 “既然荼禹那小子不接受我的邀请,那么老头子便主动前来探视一下吧。” 那是一个踏着古怪的步伐,看似消瘦的身影。 深深的皱纹布满了整张面孔,一对狭长的眼珠中浮现戏谑的意味,老者身着一身灰衣,而在胸口的位置则有着五道赤红的惊雷。 “让我看看啊,那小子是不是已经.........” 嘴巴大大的裂开,老者的神情骤然变得冷漠。 “死了。” 噔噔噔。 还待前冲的白衣侍者们呆立原地,一瞬间,便如同一群失去生机的傀儡一般。 老者悠悠然的从众人旁边经过,却没有受到多余的阻拦。 白衣侍者们依旧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越过大门,老者宛如游街一般左看右看,不时咂咂嘴,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路过一片花团锦簇的植物群。 老者驻足,看向处于边缘地带的一枚青黄色小花。 “这道‘聚英花’过于沉缓,没有足够的轻灵之气。”他摇头感慨着,而后顺手摘走。 路过一道自无空之地流淌而出的泉液,汇聚在一坛坛褐色的酒瓮之中。 “真是浪费,竟然就扔在外面,唉。”老者叹息着,手掌一挥,原本几乎垒成一片小山的酒瓮便全部消失。 路过........老者目光一亮,快步走到用于遮挡视线的玉面墙壁之上。 在那上面画着一副连绵不断的山岭,细细望去,那仿佛是一道正在仰天而吼的地龙。 “哎呀,我记起来了,那不是我那日放生的小吉尔嘛,竟然会在这里,真是幸运。” 老者乐呵呵的伸出手........却掏了个空。 曾经处在那里的玉面墙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正凝视着这边的男子。 “斯齐尔会长,您的手也太宽了。”荼禹眼神如冰,仿佛冰冻一样的眸光扫视眼前的存在。 “哎呀呀,倒是荼禹坊主太粗心了,竟然四处乱丢东西,还好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旁人,或者砸死什么人那可就不好了。” “就算是在伊拉大公那边,也多少会有些麻烦吧。” 斯齐尔感慨着,如同没有看到对方的冷峻目光一样,他依旧四处打量着拥有价值的东西,一副无视荼禹的样子。 “........看来你是想考验一番我这个后辈了,那么,就开始吧。” “那是当然。” 斯齐尔扭过头,脸上浮现出冷笑。 原本幽绿的眼珠变得明亮,伴随着一段敲锣般的声音,眼前的‘世界’随即发生了变化。 呲——呼—— 这里是无想无睹无间无闻之地。 拥有敌意的生灵一入此间,便再也无法脱逃而出,只能承受相应的‘审判’。 “开庭!” 咚。 他抬起头,眼前是身着深黑华装,脸上浮现高傲表情的刑罚王。 “来啊,细数堂下之人罪责。”刑罚王一拍面前的桌子,顿时沉声道。 他试着看向左右,被刀尖勾着舌头,用手拖着断腿,站着如同面团等的一连串奇形怪状的生物高喊着拍手叫好。 “心思阴暗,不算人族。” “谋害派主,简直可怕。” “屠杀门人,让人心动。” “长得太帅,太装了,不觉得他衣品很好吗,真是太让人嫉妒了!” 恶状之物纷纷叫嚣着,种种或有理或无理的话语顿时响彻这里。 “罪证确凿,给予死刑!”刑罚王大喝一声,伸手指向了下方。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带血的指尖,卷着黄泥的锄头,潮湿而发臭的手巾,披着青苔的碎石尖,锈迹斑斑的绳索,一张露出牙齿的大嘴........... 奇形怪状的生物们一并扑了上来,撕咬着他的血肉,发出欢快的声音。 “就这样吗?” 只剩一只眼睛,面皮被啃得啃啃哇哇,头下的身躯已被啃食殆尽,然而他依旧语气冷静的问道。 “.....哼哼,不愧是你。”刑罚王站起身,原本黑色眼珠化作幽绿之色,他的脸上现出淡淡的倾佩之意。 “可是啊,既然已然‘回应’了,那你就真的要死了,真是可惜,可惜啊。” 刑罚王低低的笑着,如同从九幽中传出来的一样。 喀喀喀。 如同机扣扭动的声音响起,那些原本正在吞噬血肉的怪状生物顿时消散,在恢复如初的男人面前出现一道大转盘。 其上有着八道异色区域,其中用于注释的字迹则显得模糊不清。 “选择吧,是被我杀死,还是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区域。”刑罚王在一旁解释着,他的眼中泛着丝丝看好戏的意味。 男人注视着,眼中浮现思索之意。 然而,他却尚未发现这里的真相。 在无尽弥远的高处,一道身着银灰法袍的身影正俯瞰着下方的场景,在厚厚的云朵上现出男人沉思的表情。 “那么就让我看清楚吧,你所行的法究竟为何物。” 青年低语着,脸上却浮现一抹微笑。 第38章 未曾翻篇的碎石 流浪者对日复一日的生活产生了厌恶。 他不再对未知的前方抱有期待,也对那些紧追不舍的仇人失去了兴趣。 所以,他将陪伴自己半生的名字舍弃,重新取了一个名字。 斯齐尔,那是期盼丰收的名字。 并没有享乐的欲望,对于自己的人生也毫无期待,他只想带着自己仅有的‘物品’安静的生活下去,直到进入永恒的安眠之中。 在那时,他选择了一个叫做‘比萨村’的村子。 这是一个乡土气息浓重的贫穷村子,没有外来势力的干涉,村内的一切事务都是由那些年长的老者做出决定。 村内的中青年则结成团队负责群体狩猎,从而获取足以养活全村的兽肉,偶有体弱的男性则带着妇女和小孩开垦荒地,种下一些杂粮品种。 斯齐尔观察良久,才选择了用自己的本来面目现身,只是在外表上略微添加了一些修饰。 一开始,他遭到了冷遇,尽管村长表面友好的接待了他,但他依旧时常能感知到在他居住的屋子外面那一道道警戒而敌视的目光。 他略微起了些兴趣.........他获得了村人的信赖。 对于长年漫游各地,知识量丰富的他而言解决那些敌对心理并不困难,顺势从那个一直嘴硬到死的村长身上接过了重任。 无趣之余,他开始了对这个小村落的重新规划,也许他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但,总之先派遣一些乏味吧。 那之后,一段乏善可陈的日子开始了,沉浸在‘村长’的职责之中的他一度忘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时的比萨村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成功升格为镇,甚至有王国的人前来入驻,当然,在他的手笔之下,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也很快被赶走。 借着这股势头,他打出了允许货物自由流通,本地不予干涉的口号,一口气的吸引到那些受困于自身条件,不得不谨慎选择商运的商人们。 而后,他遇到了那个‘奸商’,在对方那带着异样魅力的瞳孔注视下,他如梦初醒的取回了自己的‘记忆’。 他这才赫然惊觉,自己竟然险些活的忘却了自己。 “来做个交易吧,我给予你想要的东西,而作为代价,你需要在将来实现我的一个愿望,如何呢,路奇*巴贝尔。” 那人微笑着,在那对神秘的瞳孔之下仿佛任何的隐秘都会无处躲藏。 “请叫我斯齐尔吧,那个名字如今也只是单纯的虚妄了。” 斯齐尔摇着头,拒绝了对方的称呼。 “是呢,毕竟是落荒而逃的小老鼠呢,斯齐尔,也真是贴切的名字呐。” “喂喂,你现在是怎样的想法呢,说真的,我对你充满了同情,啊,真是可怜,那位声名在外的公子哥竟然落得如今的地步,呵呵。” “那么,你是来抓我从而向你的新主子邀功请赏的吗?” 面对那人的取笑,斯齐尔直接语气强硬的反问道。 “那又不关我的事,大家同为落魄者我倒也不会特意来此奚落你,正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 那人伸出一只手,掌心在他的眼前摊开,一根细小的枯枝正静静的立在那里。 “这就是我对你的援助,那么,我要提问了,你是要买,还是不呢?” 斯齐尔沉默片刻,而后向前伸出了手。 在触碰到那段枯枝之后,他的脑海顿时流过无数道信息流,而在起初的位置则是写着几个大字。 瑞斯蒂塔九曜法。 .......................... 斯齐尔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他难得的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所以,确认他的道路了吗?” 略显沙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斯齐尔扭头望去,那是一个身上套着红褐色格子短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的男人。 阴冷的淡蓝色眼眸注视着这边,原本白净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不用着急,毕加格,我们的时间还有不少。”斯齐尔摇摇头,变得年轻的脸上露出温和之色,他耐心的劝诫着对方。 “不,并不多,这点我比你更清楚,甚至某种意义上我荒斧学派所要面临的危险还要大过你的索德力商会。” “五门之中的斯卡赞和流延学派正处于观望状态,在我们其下的七派则在窥视着我们的位子,假如在这个关头爆出无江夜派主修行古法的消息..........” 荒斧派主毕加格寒声道。 “那么,伊拉大公必将顺势展开肃清,你我都皆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叫我如何不急?!” 很显然,一向和无江夜共同进退的荒斧一旦被牵连进去,那么求助无门的毕加格必然会在伊拉的暗示下扳咬到其他几门。 然后伊拉再扶持倾向于他的势力上台,那么原本半独立性质的比萨斜都政权就会被科尔加王国成功篡夺,真正的拥有在此驻军的权力。 到那时,标榜自由的商业之都将会沦为他人敛财的工具。 种种思绪从斯齐尔的心中流过,他也同样确认,那个看似温和待人的伊拉大公必然会这样去做,哪怕它们私下里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依旧不会影响对方动手的速度。 所以,当今之计就是了解到荼禹的真实想法,从而提前一步灭掉引发这个困境的火花。 “你若找不到真相就让我来,大不了灭了这个家伙再扶持别的派系的人。”毕加格的嗓音越发变大,肉眼可见的急切涌入面孔。 真是急啊,有些奇怪,斯齐尔瞥了对方一眼,在心中思考着。 在威压比萨斜都的伊拉大公的面前,哪怕是一向沉着冷静的毕加格也变得慌张,丝毫不见之前他算计群星与那些异种的神气模样。 可是,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耐下心,分辨出真正的敌我才行。 “................” 斯齐尔目光一转,幽绿色的眼瞳变得深邃,外在的身躯则显得有些模糊,接下来就不只是浅层了,他要进入更深的位置,挖掘荼禹真正的自我。 而在旁边,毕加格看着进一步潜入那个世界的斯切尔,他那张阴冷的脸上浮现一抹嘲弄的笑容。 “真是蠢呢。” 黄鹂捉秋虫,而寒鹰在后,猎人持刀,手中紧握长绳。 .............................. 握在云端的青年扫了某处一眼,脸上是深深的平静之色。 “有时候,答案可不只一种。” 即便是昨日的盟友,也未必不是明日的敌人,曾经从高高的云端跌落的他最是清楚不过,因此,他本就不会对他人报以期待。 他对一切都充斥着质疑。 疑似投诚伊拉的荼禹,其背后的无江夜学派也被数次公然称赞。 荒斧学派的毕加格,因为过去与荼禹交好的缘故,看似最为焦急,却只是催促着他人动手,自己只是站在远处。 斯卡赞学派的维尼整日闭门不出,就连归附于学派的那些产业近日也有人刻意寻衅滋事,然而维尼却如同泥偶般不闻不问。 流延学派的森科尔,以潇洒肆意闻名,时常出没于街市之上与对上脾性之人开怀畅饮,彼此以兄弟称呼,因而名声甚广,近日则有许久没见过他的面目了。 就连他索德力商会内部,说不准也早有了投靠伊拉的人,只是潜藏在暗处还没有被他找到。 说到底相比彼此联姻,关系紧密的七派,它们五门则相当的松散,就连彼此之间因为生意的原因有着不小的矛盾。 归根到底,它们五门只是因为比萨斜都的发展随之繁衍起来的地头蛇。 兹拉,兹拉。 轮盘转定的声音缓缓响起,那是犹如被深深的锈迹所禁锢的磨盘,此刻再度开启新的‘轮回’。 明暗不定的光芒在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字样上亮起,在瞬秒之间照亮了其中的迷雾。 幽罗、祛灭、恩济、无名、胝业、伥户。 ‘此为无序之路,闻听此言者须舍去执念,断去尘根,回归初始,方可迎来新生。’ 勾勒着玄奇的花纹,仿佛正有一位垂朽的老者正在述说着隐秘。 斯齐尔握在云端,掌心之上是一道反射着光芒的银色镜子,在其的内部有着六块异色的区域,正是下方的‘轮回’的实质体现。 一开始的刑罚王只是作为引导者而存在,会倒在这一幕的人充其量只是一些小喽啰。 而眼下的轮回道则是更深层次的干涉,无论是选择哪一个区域,都会落入陷阱,因为作为选择的缘故,所以会将自身的一切尽数献祭而出。 斯齐尔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然而,站在前方的荼禹却幽幽一叹,那对青阳色的眼眸中闪过理性的色彩。 “不过如此,这就是你的全力吗?” 他昂起头,看向那被厚厚的黄色云层遮蔽的天空。 “......有趣。”斯齐尔轻笑着,随手甩落银镜,后者则化作一道遁光融入他的手掌之中。 他从云中站起身,双手在身前一拨弄,那犹如幽狱的世界便映入眼帘,而在视线的尽头则是一道正昂然而立的身影。 荼禹轻轻抬起手,在那青阳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一对幽绿的眼珠,由云气组成的巨大面孔则俯视着这里。 “希洛。”他念着那个名字。 一抹强烈的青白巨柱自眼底深处涌现,刚一出现,就将原本的幽狱打碎,并直直的向着天空而来,一副要搅碎一切样子。 “有什么想问的就亲自来问我吧,不用耍这些小手段。” 荼禹手臂落下,他的身影也随之一转,进而消失不见。 “仅凭这份力量,你便足以从这次的泥潭中脱出,相反,是我托大了啊。”青年摇头感慨着,青白巨柱越境而来,重重的一挥便让青年的身躯寸寸俱断。 世界随之坍塌。 “咳咳咳咳咳咳............” 斯齐尔张开眼睛,原本精气十足的面孔骤然变得衰败,他不断的咳嗽着,就如同要把自己的心肺也要咳出来一样。 半响后,他方才止住急促的喘息,愉悦的笑容从他的眼底爬了出来。 “失败了,不过,还真是有趣呢,哈哈哈。”斯齐尔想到自己窥视到的部分记忆,越发期待起那幕的发生。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竹叶。” 斯齐尔大笑着,原本已然麻木的心灵再度焕发出生机,他那尘封已久的眼瞳之中幽绿光芒越发的耀眼。 “好吧,就让我们来大闹一场吧,就像过去那样,刺杀掉所有的敌人。” 斯齐尔神情悠然,眼中闪烁着寒光。 “一个不留。”他愉快的说道。 .............................................. “是吗......已经.....返回......询问.....” 荼禹手中的动作一停,机械的重复着对方的话语,略显迟钝的大脑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青白色的光芒在他的身上一闪而过,于是,那道青阳般的眼眸这才重新焕发了生机。 噗! 下一刻,他猛地对着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但是,他原本呆板的神态却好转了许多,带着深深的疲倦,荼禹无比沉重的叹了口气。 “不愧是那位最初的城主,若非我派去的是分身,还真的会遭了他的算计,却不知道被他知晓了几分计划。” 荼禹神情凝重,虽然对方的入局也在他的预期之中,但,还是有些太快了,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样。 蓦然的,他想起了那个温善笑着的人。 伊拉大公,是直属王权的执杖者之一,麾下至少拥有三位成体系的泰尔魔偶,若是硬碰硬............... “我不会输。”希洛语气轻微,却显得极为坚定。 “没有必要,我所追求的与他的目的并不相浡,只要算计得当,他会是我这边的助力的,只要确保他不知道那件事就好。” 荼禹摇摇头,再度想起自己昔日曾见过的那一幕,心情再度变得沉重。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停下来了,必须走到最后才行。” “至于唐克........没错,也是时候让他离开这个泥潭了。” “假使我真的完全失败,那他就是无江夜学派唯一的继承者,哪怕是因为这点,我也必须妥善考虑才行。” 荼禹自言自语着,希洛则一脸担忧的注视着他。 而在两者的前方是已然变换了模样的通道,如同蛛丝般的血痕爬满了整个墙壁,远远的看上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呼呼呼。 而在通道的深处,有风自深处吹拂而来,带着浓浓的血腥之气。 第39章 拔线者 黎砂之钻。 那是不沾有尘埃的灰色,是映照着昨日光辉的白色,同时,它静静的立在那里,注视着一个个黑漆漆的身影。 自从在希克尔沙漠深处被挖掘而出,它便受到了无数人的哄抢。 背叛,阴谋,算计.....贪婪的欲望在心中燃起,迫使着人们去争夺那个稀世罕见的珍钻。 为何? 因为有无数狂乱的笔调记载着某个事实。 黎砂之钻,正是铸成‘神偶’的原材料之一。 然而,到最后那枚珍钻却失去了痕迹,无数人挖空心思的寻找着,却始终无法找到,它们不由慨叹,神物有灵,自己不是明主,故晦。 “阙角,八分之三。” 男人伸手抓出一枚菱形的银灰色球体,而后,在他精准的力量控制下径直飞入地面上的一处凹陷之内。 旁边正在观望的人们呼吸不由一滞,但它们看了看为首的三人后,还是放弃了心中的冲动,只能用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正在布置仪式的男人。 男人手势不停,接连扔出在旁人的眼中显得极为珍重的材料。 象征终焉产物的黎砂之钻。 亡故神偶残躯所化的半圆洼石。 同时具备世界边缘那开辟与毁灭特性的离空滞线。 以及........一道微缩型的黑色龙兽雕像,象征着地脉与生机。 数道符文立于八方位置。 ?(黎砂之钻),?(龙兽雕像)上下相对。 ⊕(半圆洼石),?(离空滞线)左右相对。 ?、∝、〒、∑则分列四角,处在符文的中间位置。 类羊之豚,抽芽桑绳,暮色幽影,雪银尖牙,四道辅助材料随之飞投而入,一道道意象在空中升腾而起。 那是拟似的模样,褪升的景致,虚言的谬误,矢向的色貌。 “宫,阙,声,渡,未,互,止,丘。” 男人高声咏唱着,在胸口之上缓缓的划出一个‘?’字。 有玄微之气自空中浮现,八道意象腾空而起,两者相互碰撞,一道如星光般璀璨的银色光柱顿时连接到一起,有人的视线上移,却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星海’自此降临。 男人双手平聚,掌心向上,十指交缠,青阳般的眼眸中各自闪过一道六芒星阵。 “佛尔迪亚之门,洞开。” 一道轻喝声下,簇拥着银色星柱的碎屑一震,继而如同汇流的小溪一般展现出新的姿态。 那是一道门,一道纯黑色的门。 在门的上面有着一道符文,一道变换万千,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符号。 三角,圆形,方形,椭圆,对角,折角......... 众人不禁望向眼前的这道门,眼中浮现惊叹。 可以说自氏族时代落幕后,他们之所以能从战争的影响中走出,并且开创出如今的力量体系,这道门可谓功勋卓着。 无论是代表各种象征的符文,还是如今已然大幅简化的仪式,乃至于与魔偶们缔造的契约,其中都有它的因素。 因此,即便是如今,佛尔迪亚之门也被民间的不少人崇拜着,认为它才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珍宝。 不过,以在场之人的身份,尽管他们不会否定对方在人类历史中拥有的地位,却也不会认为它真的神圣不可侵犯,对他们来说,对方也只是一个便利的工具罢了。 那变幻不定的符号一震,继而从门上离开,在众人的视线中径直融入身后的光柱之中。 一瞬间,光柱变成黑色,而后再度化作纯白之色。 “变色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我看这次希望很大,毕竟是这么高级的仪式。” “...........也许吧。” 人们在低声议论着,有的人满脸喜色,有的人则一脸肯定,然而,更多的人则是对此不抱期待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见证过无数企图铸造出泰尔魔偶的学派,可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学派底蕴耗尽,敌手上门挑衅,落得个土崩瓦解的局面。 而即便是那样,直到那些派主死亡之时,都没有见证到成功的曙光,并且即便是之后的地方势力接手,静心等待魔偶的塑造,最终收获的也只是失望。 褪壳而出的魔偶无一例外,都未曾达到泰尔位阶。 “..................” 荼禹停下手,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仪式。 即便准备再怎么顶级的材料,进行多么盛大的仪式,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同样认为自己不可能获得成功。 而且相比其他人,他实际上知道的更多一些,那个带着温和表情的家伙曾告诉他,世间魔偶名额固定,越是向上便越是稀少,唯有备受青睐的人才能从凡俗中超脱。 他试着询问对方自己资质如何。 那人则笑而不语。 那一刻,他才明白,为何这些家伙会坐视他们的势力壮大,却不加以干涉的原因。 荼禹微微抬头,昔日的回忆从迟钝的大脑中复苏,他不由的笑了笑。 是啊,所以必定失败的他才不会被阻止,而且在他失败后将会发生的事,他也有了几分把握。 瑞斯蒂塔列形法也好,佛尔迪亚之门也好,都是会惹人眼红的宝物,因此,这番事由也就不足为怪了。 只是..................... 他的指尖轻轻抬起,青阳般的眼眸看向正处在进行中的仪式星柱,那是足以称得上耀眼的光芒,想必也可以灼伤一切误触之人。 指尖向前,手臂直直的突入进去。 滋滋滋。 铺天盖地的白雾一瞬间爆发开来,那是无比浩瀚的光芒,耳边有雷霆轰隆作响,如同某道庞然大物被触怒一般,青黑的雷光自天空落下。 在面容变得惊愕的人们面前,身为五门之一的无江夜学派派主,也是主持这次仪式的主导人荼禹在顷刻间化为了灰烬。 烟雾散去,原地只剩下那是淡白的光柱依旧在彰显着自身的存在。 噗通,噗通。 犹如心脏跳动般的声音随之传开。 “怎么可能,那个人竟然会出现失误.....” “莫非那个传闻是真的,我们已经没了再次触及那些存在的资格吗............” “这个城市今后将会如何啊?!” 争吵般的声音在一瞬间响起,被外界称作‘五门七派’的人们神情惊疑不定的看着这副场景,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不同于曾经的学派,对于他们这些喜好通过外界干涉来进一步加强内部魔偶的新生学派而言,那份决绝的姿态正是对他们毫不犹豫的拒绝。 就连维尼和森科尔也不禁面色铁青,表情显得极为难看。 毕加格垂着头,但那无形弯起的嘴角仿佛在诠释着什么。 斯齐尔不以为意的移开视线,隐约看出对方部分计划的他可不会那么不识趣的道破,比起那些追求利益的家伙,他更看重这件事能带给自身的乐趣。 他无声的一笑,继而看向站在众人前方的那三人。 坐镇蓝思尔军事要塞的法阑大公,正目光如电的扫视着现场,那威严的气场哪怕只是望去都会让人觉得胆寒。 泰尔海港市的答门莱斯大公,身着一身白色的‘浴袍’旁若无人的站在那里,在那对焦红色眼珠中却是对眼前一切的深深轻蔑。 常年驻扎在秘银矿镇中,为王国运输各地物资的实权大公,泽科伊夫,在那犹如花岗岩的面孔上看不到属于人的情感。 “.................”三位大公目光相碰,均未对此发言。 毕竟此地名义上的执掌者伊拉大公并未现身,他们三人也没有那种越权干涉的习惯。 于是,伴随着在场地位最高三人久久不曾发话的原因,原本还‘火热’的现场顿时变得冷清,人们板着脸,心惊胆颤的等待着之后的结局。 ....................... 这是一座连接天空,占地面积广阔的白色巨塔。 坐落于比萨斜都的商业区边缘,与坊市群相连,算是无江夜和索德力商会的接壤地带,因为两者相比其他三门更注重经济的发展,因此时常会作为招待来宾的会所。 从泰尔海港远道运输而来的薄杉林木被种植在四周,在钢铁大门旁边巴掌大小的叶片半弯曲着,探头探脑的看向内部。 红褐色的休提尔毛发地毯铺满了每个角落,在墙壁之上挂着熏黄色的提灯,天花板上则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吊灯。 一道接一道,如同进入一个神秘的森林。 而在人群的附近则是一道静静流淌的透明溪流,自白塔深处流出,或在空中,或在低下,时而缠着个子较矮的身影,时而远远的注视着来者。 代替了在外界的侍者,在溪流之上摆放着各色的糕点,以及一份份用糖浆与露水泡出的香液。 衣着华丽的男女顺手从一边的溪流上取下杯盏,看向走来的对家,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在那举止优雅的身姿之上却不由显露几分戒备。 “据说这次的宴会还有着王家的大人物们到来呢。”提克学派的贵妇人微笑着,眼中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不知莉秀夫人可知晓到底是何人?” 浅酌一口香液,有着淡金发丝的女子眉头微皱,继而无声的从嘴边离开。 “我知道,但凭什么告诉你。” 莉秀眼神淡漠,看向对方的面孔上带着几分冷意。 “倒是你,想知道这种情报是想做什么,我不妨大胆猜测一下,莫非你是想向旁人泄露这个情报,真是好大的胆子。” 贵妇人面容一僵,着实有些说不出话。 “..........不说算了。”她故作哀伤的低垂下眼眸,转身便要离去。 彭。 原本正要离开的贵妇人顿时昏迷过去,伸出拳头的莉秀面色冷淡看向脸上流下点点血迹的对方。 而在两人的四周有着一道泛着青色的薄膜,薄膜之外的人们依旧在彼此交谈着,哪怕目光从这里扫过,也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 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眼前的场景一般。 “带走审问,无需顾及这里的势力,要查出她身后的人。” 对着某个角落,她低声吩咐道。 “是........” 贵妇人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然后便消失在会场之中。 ‘莉秀’摇摇头,向前一步走出青色的薄膜,嘈杂的声音再度进入耳膜,她转了个身,身后的金发微微荡漾,在路过一道窗口后,光芒顿时掩盖了所有视线。 光芒褪去,一位有着甜美笑容的褐发女郎则向前走去,配合她那娇艳的面孔,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她微笑着前行,眼前的视野却变得有些朦胧。 记忆的一角正在闪烁,那位从沉思中抬起头的大王子对着这边,那如同白霜般的眼眸中泛着智慧的色彩。 “这个王国并不自由,是仰仗着他人的鼻息而活的傀儡。” “我从少时便离开了这里,从外面知晓了许多的东西,也知道了这个国家所面临的困境。” “民众不知明天,贵族缺乏敬畏,国王则屈膝而行,这正是加在我们身上的诸多绳索,所以,才会有你我这样的人诞生。” “一切的苦痛都来自弱小,你如此,我也是如此。” “因而我们需要独自自主,这份独立,不可假手他人,只能凭借我们自身,因为只有我们自己才有着将其建好的雄心。” “你此次前去,我不会对你的任何做法质疑,军士在外,哪怕王命也可违背,这是我允诺你的,哪怕是我发话阻止,你也要‘独断’独行。” “这是我对你的期待,米莉娜。” 一只手伸出来,在那之上的是那张熟悉的,露出昔年稚嫩笑容的面孔。 【“我可以相信你吧?”】 “请问,是赫尔斯先生吗?” 在她视线的前方一位无江夜学派的蓝发男子正在高谈阔论,显得极为神气附近则是数个附和他话语的商人们。 “咦,你是.....噢,当然可以,这位小姐。” 赫尔斯先是一愣,他心中有些不耐的转过头,然而一见到那副面孔,他的眼底不由浮现一抹惊艳之色,脸上的表情迅速抽换成温柔。 “我很崇拜您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如果可以的话.....”合法女郎面带羞涩的看向这边,在那泛金的眼眸带着一丝痴迷之色。 赫尔斯心中冷笑,又是一个借助别人名额来到会场的蠢货,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无非是玩腻了之后丢给手下人处理。 “当然没问题。”他咳嗽几声,周边的那些人顿时识趣的离去,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些世间,他也可以借此派遣一些无趣。 想到这里,眼中带着热意的他再度看向对方,手掌则向前伸出,看着眼前的褐发女郎如同看到了一个软弱可欺的羔羊。 然而,他却未曾注意到褐发女郎那看似低垂的眼眸深处的那一道冷意。 “我们可以聊些——” “天诛!!!” 一声暴喝声响起,赫尔斯的表情一滞,继而如同一个球般飞上了高空,而在呆住的褐发女郎的面前的是一位正低着头,发出低沉声音的女性。 “呵呵呵呵呵呵.............” “我听到了啊,走错路的声音。” 褐色的牛角向后扬起,伴随着头颅的抬起,淡黄发丝在空中浮动着。 一张有着超脱世俗的绝美面孔顿时呈现而出,在那冰蓝色眼眸中带着深深的喜悦,那是足以感染所有人类的欣喜。 “拔除邪恶路线,我辈义不容辞!” 宛如正义使者的女性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则指向这边,哪怕面对变得寂静无声的众人,在那一对对奇异的视线,她依旧毫不犹豫的宣告道。 “我,正是为了追求大圆满型结局才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啊!” 第40章 新生的废人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藏在袖口之内的手指灵动的点击着,将身下的键盘打的噼啪作响,但手指的主人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画面。 “...............” 那是一对发灰的,如同被污泥侵泡过后的眼睛,它只是无神的盯着前方,手指快速的摆动着,那是连思考也不需要的‘攻略’进行时。 ‘日前,银河舞姬已被确认在歌士得大剧院中丧生,据警方人员报告,引发大火的缘由可能是因为线路老化的缘故...........’ 耳边传来了略带一丝悲伤的高雅女声,那对几乎舞成残影的手指一顿。 “莉罗艾为您播报,距离星球毁灭还有一百一十七年,请还留在阿米诺夫星的公民不要担心,世界联合将为——”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 “........唔,物资没了。”嘶哑的声音响起,手指往旁边一抓却抓了个空,那是原本被垒成小山模样的零食们。 “需要补充........” 戴着兜帽的身影犹豫片刻,这才站起身,原本泛着钢铁色泽的巨大王座顿时一阵闪烁,一张无比朴素的粉色小床便出现在身后。 嘶啦嘶啦。 踢开被随意扔在地面的包装袋,它左右看了看,这才找到出口的位置。 “...........” 越过一堆堆的垃圾山,无视窜入鼻中的异味,穿上门口鞋架上那带着白色绒球的泡泡鞋,它发出有些疲惫的叹息,有种放弃外出的打算。 “..........好,走吧。” 它摸着自己的肚子,再度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无奈的转过身,指尖在门把手上一抹,伴随着验证成功的声音,原本无缝的浅绿小门缓缓打开。 灰暗的阳光照射进来,它连忙低下头,发涩的眼睛一阵难受,之前一晃之下甚至让它有些头晕目眩。 踏踏踏。 低着头的身影奋力向前奔去,就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离风卷地,空寂无垠。 原本装载着数百万人类,每天都在蓄意前进的商业之都如今也变成了‘荒郊野外’的代表,曾经黯淡的天空早已恢复了清澈,此刻正静静的注视着这片孤域。 无人公交车站依旧在运行着,路旁停着一辆辆崭新的绿色大车。 便利店,水利局,能源站,商铺.......城市中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仿佛人们依旧活在这座城市之中一样。 莎莎莎。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道垂着脑袋的身影正有气无力的在大陆上行走着。 无论是斜行、倒退,弯着走,都不会再有人来管,这里曾有着那样的规则,只是,现在却已经没有人会去遵守了。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兜帽身影脚步一转,径直走向右边街面上的一家便利店。 叮铃。 “欢迎您的到来,莉罗艾将竭诚为您服务。” 温柔的女声随之响起,那是与之前播报一样的声音,兜帽人无言的走了进去。 被规划好的店内架子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零食,无论是喜欢辣味,还是脆感,亦或者入口即化的爽快感,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它无声的走入其中,时不时扯下一些东西随意的抛到身后,一道紧随着的小车便将其全部接下。 过不多时,九辆满满当当的小车便并列的排在结账处。 手持着瓶装商品,正允吸着颗粒饮品的兜帽身影缓缓走来。 “...........” “...........” 一道几乎同样的身影从门外走入,两者对视一眼,后来者一脸无感的移开视线,同样走入货架旁边开始了自己的扫货之旅。 兜帽人收回视线,站在提供结账的地面感应光叶之上。 身下蓝红色的光芒一闪一闪。 “叮,验证中............” “您好,经确认您所购买的商品已超过为您发放的份额,请在补足之后再行消费——” “申请十年借贷。”兜帽人冷淡的说道。 “............请再度确认,您的借贷份额已累计到一百三十年,假如到期无法偿还,我们将实行强制措施,征收您的身体作为偿还用服务机体。” “确认。”兜帽人简短的回答道。 “..........发放份额成功,本次消费结束,感谢您的本次来访,我们将会将商品送达您的家中,请您归途愉快。” “吃屎去吧。”兜帽人啐了一口,立即转身离去。 叮铃。 它漫步在归程的路上,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的缘故,哪怕眺望远方也不会觉得眼睛发干发涩了。 “...........上次外出是几年前来着?” 它摸着下巴,大脑却一片混沌,丝毫没有相关的记忆。 “算了,也不重要,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它试着扬起嘴角,却终究忘了怎样去做,面孔再度变得木然。 “会在意我们这些被‘落下’的垃圾也就只有那个人了,可是,连那个人也死掉了,所谓的世界联合也真是可笑呢。” 它抓着脑袋,试着让其冷静一些,就算说出来又有什么用,然而,嘴巴却不受控制的说着话。 “等我们全部死掉,这个世界也就快完了啊。” “嗬嗬嗬嗬...........”嗓子如同在发痒一般,只能吐出不成器的声音。 它闭上眼,蓦然回忆起过往。 在过去,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人们都活在一个星球之上,因此,哪怕国与国之间有着再大的矛盾,最终也不过是经济上的打击,于普通民众关系不大。 但在后来,也许是因为科技的积累已经足够,也许是某个天才的灵机一动,无论如何,在某一刻,某项技术被发明出来。 自那时,站在高处的人们便见到了肉眼可见的未来。 大地开始荒芜,山林逐渐枯萎,原本繁华的城市也在一日日的演变中逐渐衰微,往日常在荧幕上见到的那些人依旧存在,只是已经很少再见到他们的真身。 不知不觉间,星际旅行已经成为了高层人们中的某种时尚。 当时的普通民众心中虽有些触动,但那终究是与他们的生活太过遥远的事,于是,在越发忙碌的工作中,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遗忘了那项技术。 直到某一天,一个消息的传来顿时震撼了他们。 在星空的彼处找到了一颗生命行星,在多位技术大拿的确认下,最终得出了结论,这是一颗可以移民的星球。 同时,不知何时联合在一起的国家不约而同的宣布一个消息。 “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将在一百五十七年迎来毁灭,但我们可以确保,会在那之前将全部民众尽数移走。” 于是,在做出那个宣言后,人们顿时爆发出移民的热潮。 至于星球为何会毁灭,有没有什么可以制止的手段............这种类型的提问则被淹没在那些越发高涨的移民热情之中。 呲呲呲。 兜帽人面无表情的吸着,感受着逐渐充实的肚子,它咧着嘴,随手将变空的瓶子丢在一旁。 咚咚咚。 它看着那个东西越滚越远,直到被微风吹拂着止住了移动,一道干瘪的瓶子便如同一个垃圾被扔在那里,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被骗了啊。”它嗤笑着,久违的肌肉活动着,甚至让它的脸颊有些疼痛。 什么不可阻止的毁灭,什么全部带走的话语,那些都是谎话。 真实的情况是这颗星球的资源即将枯萎,而人们的移民热潮则带走了这颗星球最后仅存的能源。 而且以如今的科技,就算阻止星球的自毁也不算什么,只是需要将大部分的资源返回会去,并准备在接下来的一百年内承受资源不足的后果。 只是,那样一来,那颗被发现的生命星球便会在十年之后逃出这片区域,届时人们将再无选择的后果。 那么,假如只是发动移民,舍弃脚下的这颗星球又会如何? 答案是,在三百七十二年后,这颗星球将迎来自我毁灭,并顺带着毁灭周边的一切,同时根据某个算法的演算,自毁的冲击将会在数年后波及到那颗被发现的星球。 于是,站在这颗星球顶点的人们做出了决断。 提前引爆原生星球,并将其的毁灭限制在某个范围之内,那样一来,他们便可以再度在新的星球让‘人类’存续下去。 而准备相关的手段需要时间,根据算法,那个时间正是一百五十七年。 这个时间一出,原本如火如荼的移民热潮顿时一静。 一个身心完好的人类,即便是活到极限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岁,所以,假如把一部分能源节约出来,便可以让刚刚移民的人们拥有更好的生活基础。 那样一来,一定可以让后来的移民们享受到更好的待遇,公告是如此说的,人们也就信了。 于是,各地都出现了‘自愿’被舍弃的人们。 那么,被舍弃需要拥有怎样的条件呢? 没有才能,没有资质,没有家世,甚至连‘美貌’都没有。 对,只有这种四无之人,不,四无的垃圾才会被留下来。 兜帽人不由回忆着记忆中那已然稀薄的一幕。 那是让它将手掌盖在一份文件后,看着那鲜红的掌印而欢欣鼓舞的两人,在那之后,被勒令站在那里的它只能目视着两人的离去。 被留下的人们只能一次次的等待着世界联合的移民许诺实现的那一刻。 ............虽然他们一次都没有来过。 在同样被留下的用于控制爆炸装置的‘莉罗艾’智能生命的操控下,被留下的人们过着可以算得上‘天堂’一样的生活。 无论是怎样的想法都可以被实现,无论想要做什么,人们都会友善的看待着..........那样的环境在三十年后彻底沦落。 被告知真相的人们只能缩在家中,徒劳的消耗着自己残留的时间。 它也是一样,即便以自己的身体作为借贷资本,对于毫无活着的实感的它而言,也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罢了。 “对,只有那个。”它近乎呓语着,脸上浮现痴迷之色。 “嘿嘿嘿嘿嘿嘿.............” 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它的口中漏出,那是如同夜枭般的嘶哑之音。 “嘎————” 忽地,它的笑声一顿,在侧面的橱窗上映出了它的面孔。 惨白的面孔,带着黑色眼圈的昏暗眼球,发裂的嘴唇,宛如酒醉般的绯红脸颊,以及.......那遍及整张面孔的扭曲笑容。 “............唔。” 它捂住嘴,双手撑住墙壁,头部猛地垂了下去。 “呕呕呕呕............” 带着恶臭的粘稠物顿时溅到身上,那花花绿绿的色彩令它呕吐的欲望越发强烈,宛如要将自己的肺腑吐出来一般连同撑着墙壁的十指也变得发白。 半响后,瘫坐在路边,避开呕吐物的上风口的兜帽人急促的喘息着。 “呵呵呵,真是恶心呢。” 它嗤笑着,如同笑着某人。 ................................... “................真是糟糕的梦。” 按着脑袋,从睡梦中醒来的绝美少女一脸苦色,冰蓝色的眼眸却不禁现出几分茫然。 “很吵。” 顺着一道冷风,冷淡的声音响起,她吞着口水,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黄色尾尖。 “哈哈,阿姐只是做了个噩梦,不要大惊小怪啦。”斯维亚面容发僵,露出极为尴尬的的笑脸。 “.................” 原本正在闭眼沉思的寇德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的看着这边,黄色的闪光在眼前一转,径直返回对方的身后,一道发黄的鳞尾正横在空中,尾尖对着这边。 “.........竟然会做噩梦,你很像那些人类呢,甚至连需要睡觉的这种习惯也是。” 寇德目光冷彻,那道视线仿佛要将斯维亚冻结一般。 “若非你是‘那位’亲自铸造而出的,我倒真要怀疑你和那些旧代神偶一样被侵蚀了,假如是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斯维亚小心的问道。 “那你就是我的敌人了。”寇德冷冷的一笑,继而直白的说道,斯维亚顿时面色一白,眼中闪过一抹畏惧。 寇德看在眼里,但她这次却没有多说什么。 “既然是梦,那你总该记得到底梦见了什么吧,说来听听,看到底是什么把你吓到了?” “............抱歉,我忘了。”斯维亚的面色还有些发白,不见平日的精神气,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算了,既然忘了就代表那个东西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事是不会被忘却的。” 寇德轻声喝斥着,而后她摇摇头,眼中的冷色逐渐淡去。 “是哦,我真是笨呐。” 斯维亚挠着头,有些迟缓的大脑再度驱走了残留的些许畏惧,她再度嬉笑着看向对方。 “嘻嘻嘻,还是寇德好呀,阿姐很欣慰呢。” 寇德眉头一挑,继而面色不变的说道。 “之前我与‘那人’交接,那人特意嘱咐了我一句,让你去做某个任务——” “欸,好麻烦呀,不可以不去吗?!!”斯维亚连连摆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可以选择去,或者被我杀死。”寇德平静道。 “我要执行任务,舍我其谁!” 斯维亚一脸正义的站起身,寇德的眉头皱的更紧,她心中摇着头,再度合上了眼皮。 “小笨蛋即刻出发,小黄队员。” 斯维亚歪着脑袋,吐出舌头,拳头打在自己的脑袋一侧。 寇德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 “无趣。”斯维亚嘟着嘴,身形变得虚幻,继而消失不见。 寇德缓缓睁开眼睛,而后,她无声的一叹。 ........................... 斯维亚双手叉着腰,仰视着面前的白塔。 “很好,我的传说就从此开始吧。” “在那之前,首先要把那个疑似支线解决才行。” “真是的,竟然会被那种只会说空话的阴暗王子骗到,该说不愧是青梅竹马的加成太恐怖了么,哼哼,每次都在阴阳我的钱不够,真是的,现在想起来还叫人愤慨不已。” “不过呢,米莉娜老板娘,我还是来救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横冲直撞的世界代表大吼着闯入了会场。 第41章 迷离之世 魔法之国的咏叹调。 一日破亿的优秀作品,充满奇幻色彩的异世界,悲喜交加的史诗篇章......这些都是加注在它身上的名词。 在世间依旧繁华之时,以自身独特的魅力征服了大批玩家,其中的那些鲜活的人物更是因此衍生出大量的二次作品。 【传说,在无比遥远的过去,在人类尚未成为世界的主宰之前,一位无垢的少女降临在正在逃亡的人类先祖面前。】 【先祖与少女缔结了契约,那是祈求人类存续的契约。】 【其时,天光阴覆,有音绕耳。】 【此约为未来之锲,这份誓言必将在未来回响。】 【而后...........便到了现在。】 引言过去,游戏便进入了选择页面。 魔法之国的咏叹调,简称魔调,有着三个不同的起始点,当然都可以进行到最后的终章,不过根据不一样的选择随之引发的结局也各有不同。 【芙令梦幻潭】\/【龙归于野】\/【三王之战】 从较为平和的二国并存时期,到异论霍乱的爆发,再到最后的霸主之争,可以说魔调是囊括了诸多游戏种类的杰出作品。 而在起初的‘芙令梦幻潭’中,主要讲述的就是两国之间既合作又斗争的局面,而作为最初篇章的幕后头目............. 斯维亚一脸神气的站在那里,冰蓝色的眼眸显得魄力十足。 正是被称为世界代表,玩家戏称为小透明的第十神偶,斯维亚*普格。 因此仅限于现在,她的力量应该是最强的才对,斯维亚内心忐忑的想道。 作为全踏破的玩家,精通无数隐秘情报的她深知,‘斯维亚’理应一直待在芙令之国的,可是却在‘故事’开始之前就到了这里,这可是她从未预想到的情况啊! 斯维亚维持着自信的表情,心中则在愤怒的大吼着。 混蛋啊,给我尊重一些头发掉光的创作者的心血啊! 成为幕后头目也不是她想的,为何她会变成这样呢...........斯维亚心中叹息着。 “........................” 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感四处蔓延,原本脸上带着淡笑的华装男女此刻都不禁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 “哈哈哈哈,不愧是普格家的珍宝,我就说嘛,斯维亚小姐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带着磁性的男声响起,伴随着众人目光的移动,在临近大门的那边传来了一道无比高亢的唱名声。 “埃利托王子驾到。” 众人目光一顿,在听到声音后便下意识的低下头,表示着自己的尊敬。 一位有着太阳光芒的金发男子微笑着从门外走来,在他的旁边是表情肃然的守卫们,他们隔开其他人,紧随着男人身后。 不一会,埃利托便走到了这边,他先是望了望陷入墙内的赫尔斯,在那凝紫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寒意,下一刻,他便笑着看向这边。 “倒是让斯维亚小姐不愉快了,这是我的失责啊。” 他的视线略过一旁的褐发女郎,却连半分也没有停留,只有注视着斯维亚,那张俊雅的面孔才现出了亲切和温柔。 “即刻处理掉吧。”他的笑容越发灿烂,语气却显得极为平淡。 米莉娜表情微变,她嘴唇嚅动着,最终还是谦卑的低下头,像是认罪一样的站在那里。 守卫们分出几人,一部分前往墙边,另两个人则靠近了米莉娜,他们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冷酷,那是只会遵守自身主人命令的姿态。 斯维亚看着这一幕,目光变得冷彻,她毫不犹豫的扬起手。 “此地为吾之故地,应一切如意。” 话语落下,一道钢线自地面升腾而起,在埃利托错愕的面孔中将他和他的守卫一并推出老远。 在飞起的埃利托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女的模样,那是丝毫不掩饰敌意的姿态。 “谁准你靠近我了,变态。”少女轻蔑的一笑,如同看见了什么碍眼的东西,脸上旋即泛起厌恶的表情。 完了,埃利托的内心一下子沉到了深处。 几乎是一刹那,他便想到了等自己之后回去将会承受的后果,在被一位神偶直言厌恶之后,那个一向理智的‘王’想必会立即除去自己的身份,彻底与自己断绝关系。 一想到这里,埃利托的心中不禁有些茫然,为什么会这样? 下意识的他看向原本不去注视的那位‘故人’,褐发女郎正用悲伤的目光注视着这边,然而,她便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也是啊,是自己先抛弃了她。 恍惚中,他不由回忆起那个在他人疏远中带着冷漠的态度中依旧笑着跑过来的小女孩。 我......错了吗.......... 彭! 由人体堆叠而成的小山静静的落在大门之前,如同一座无比鲜艳的‘坟场’。 啪嗒,啪嗒。 沉稳的足音传来,在之后到来的某人昂起头看向已经陷入昏迷的众人。 他伸出手,指尖对准金发男子的眼睛,一副就要刺下去的样子。 埃利托眼皮不动,如同一具真正的尸体一般。 “..........真是令我失望。” 凑近对方的耳朵,来者轻声道。 手指缓缓的收回,他的脸上现出柔和的表情。 “不要太依仗外界的知识,我早就警告过你了。” 埃利托依旧昏迷不醒,只有眼皮上正流出道道鲜血,染红了原本的面孔。 “那也没什么不好吧。”身后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 “我们的教育可是全面而健全的,要是你们再度质疑,哎呀,不知会有哪些国主对此感兴趣呢,呵呵。” “..................”他缓缓的转过身,看向那个正打着哈欠的身影。 身上套着深红色的格子衫,右手抬起揉着眼睛,露出身后那半黑半白的单片羽翼,下身是一条漏出膝盖的牛仔裤,以及一对被绿色绳索绑住的凉鞋。 “要不是我顺道来这里,我的人指不定要被你们怎么看轻呢,对吧,伊拉,哼哼。” 群星联盟,被视作仅次于作为大管家的永恒的顶尖国主渡羽冷笑着,周身浮现宛如实质的浓墨雾气。 而在他的身旁是一个正冷静注视这边的黑发年轻人,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余的影响。 有着紫红色长发,额前一缕深红发丝浮起,有着凝紫色眼眸的男子摇摇头,身上是整洁的白色长袍,如同某位神官一般,周身蔓延着柔和的氛围。 伊拉大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抱歉,是我失语了。”他及时退步,向对方表达了歉意,同时不由的瞥了眼那个年轻人。 ‘这个家伙想必就是恩利斯强调要重视的人了吧。’ 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 他思索着,不由想起国王那通过隐秘渠道传过来的消息,再见到连这位一向桀骜的强者也只是对自己施压而没有动手,他可不认为是对方觉得打不过自己。 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渡羽大哥,不用在意这些小事。”年轻人叹息着,那对如老人般沧桑的眼眸看向这边,仿佛一瞬之间就看懂了他内心中的想法。 伊拉心中悚然,那绝对不是如那外表一般的‘年轻人’。 “...........好吧,那我也不会多事。”渡羽皱皱眉,继而摇着头,身上那丝危险的气息逐渐隐去。 “只不过嘛,嘿。”渡羽目光一转,看向正拦路的‘人群’,面上露出冰冷的笑容。 伊拉神情一凝,便要出手阻止。 “——————” 他抬起手,身边早已空无一人,那些挡道的‘人群’不知去了哪里,他的内心一冷,继而有些愤怒,但他立即压下这份恼怒,再度让自己的理智回归。 不行,不能动手,神偶不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更可能任由这些家伙杀死他们。 “哈哈哈,看你的蠢像真是笑死我了,不用担心我可没随意杀生的习惯,只是丢到你们这的荒郊野外,总不至于死掉吧。” 渡羽一脸轻快的说道,显然这是他刻意而为的报复。 “...........无妨,假如死了那也只是那些小辈的运道。”伊拉微笑着,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什么情感。 “那么就进入正题吧。”那身着莫名制服的年轻人打断了两者之间毫无意义的交涉。 伊拉内心凝重的打量着对方。 那是宛如黑天般阴暗的衣服,也是如同火焰般耀眼的荣耀象征。 在胸口那似要腾飞而起的红鸟图案的映衬下,年轻人抬起手腕,那纹着暗金之线的袖口紧贴着手臂,他的黑色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而后化作了坚毅。 那带着某种决意的面孔看向这边。 “我有个.....朋友,据一些长辈解答,他所修行的正是你们这边的体系。” 伊拉眉头一抖,却不知道是哪位外出的族人惹到了眼前的这位灾星,他可看得出来,对方虽说是‘朋友’,但想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 “不知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伊拉微笑着,心中却打定了主意,要只是一些远支的族人就干脆的交人,趁早解决这档子麻烦事。 假如是核心族人.......他的目光微暗。 年轻人面带怅惘,眼神显得有些迷离。 “.........杜德。” 伊拉的表情顿时僵住。 那是谁? ............................................ 斯维亚懒得去看那些路人角色,而是看向眼前一动不动的米莉娜。 “嗨,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棒呢。” 她笑嘻嘻的凑上前,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这下子对方会说出怎样的话,会夸她做的好,还是会嘲讽她动手太快呢? 然而,米莉娜却用一种莫名的视线注视着她,那其中有恐惧,有畏惧,有疑惑,有错愕,却唯独没有她早已见惯的那种情感。 “...................为什么?” 斯维亚的脸部变得僵硬,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影像在记忆的深处浮现。 ............................. 【“是呢,为什么要救你呢,也许只是无聊吧。”】 半靠着柜台,有着慵懒风情的老板娘看着上空,脸上则现出淡淡的笑容。 那时的她只是个新手,因为攻略失败,原本的良好关系遭到逆转,正遭到整个国家的追捕。 此刻的她不主动去死,只是想借此收集更多的线索。 然而,令她万分不解的是,在她遭受友人背离,同盟拔刀相对的情况下,甚至她都打算等待下一周目的时候,却是这么一个平常会嘲讽她的弱女子出手相救。 遍及各处的迷烟,矫健而灵活的身姿,在那温热的冰凉小手下,她那原本只是如同‘游戏’般的心态瞬间瓦解。 那是并不强大,也并不美丽的身姿,甚至她还听一个小兵讲过他与那位老板娘的风流往事,虽然话语中不乏对其的贪婪,亦有少许的钦佩之情。 从远方流浪到此,只是凭借着自身便创立了米莉商会,仅次于那些被王族势力插手的顶层商会。 滴答,滴答。 鲜血在地面汇成一团,那是如同珍钻般的色彩。 “被他人背叛意外的是件很普通的事,对于我以外的人来说,那想必也是一桩不错的谈资。” 自称米莉的女子轻笑着,那红润的面孔却逐渐变得惨白。 “把恩情和怨恨混在一起,就会变成浑浊不堪的东西呢。” 那对眼眸依旧显得明亮,她直直的盯着这边,脸上带着醉人的微笑。 她不禁哑口无言,正因为轻信那份诺言,她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我和你有着相似的经历,是同处于被背叛立场的人,只是,我却可以说,哪怕是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一点也不。” “因为那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哪怕是被欺骗,但感受到的那份温暖却绝非谎言,我是这么想的。” “没有价值的我逐渐跟不上他那越迈越远的脚步,所以我必须加倍努力才行。” “纯粹的情感只是一种妄想,假如那情感不会变质,那么相对的,那份关系也只是虚假,更别说是走到最后,我只是执拗的相信那份诺言。” “这才是我唯一所犯的错,而错了,就要认。” “选择了什么,便要承担相应的结果,这是连小孩也知道的东西。” “因此,我不怪任何人。” “我究竟在说什么?呵呵。” 米莉摊开双臂,在那娇嫩如花的容颜下,那无比温暖的视线投射过来,四散的花瓣如被丝线拉扯般覆盖上来。 “谢谢你曾听我的那些怨言,***。” “那么.........这就是..........我........” 薄薄的嘴唇微颤着,在那带着满足的面孔下,晶莹的眼珠缓缓合上。 “最后的赠礼了。” “一路顺风........” 她呆呆的看着在眼前死去的这个人。 在那之后,她借着对方残留的势力活到了三王之战的剧本,为后来的全路线踏破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因此........她不会遗忘。 可,为何,你却忘了呢? 第42章 俯瞰 “...........” 荼禹翻看着手中的墨色雕像,眼中不由浮现出少许诧异。 “如你所见,我成功的打倒了那个东西,并带回了获胜后的战利品。” 有着青绿色眼眸的青年语气平淡的说道。 “..........确实如此。” 荼禹瞥了对方一眼,将黑色雕像放在一旁的桌上,虽然在他的记忆中应该是土黄色才对,但那也没什么关系。 说到底,他本不打算用这个来做什么。 “在氏族的时代,那个曾作为民间的‘试炼’,是那些神偶特意留存下来的遗迹之一。” “次幽巨人,破限巨人,以及最后的巨神兵。” 荼禹谈起了自己在典籍中看到的记载,眼前的青年只是一脸平静的聆听着,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 “不过在现在的时代,就只能算是略有些研究价值的古董,就实力而言,却没什么值得多说的。”荼禹摇摇头,哪怕只是任意一个大派的派主出手也可以轻松击倒对方。 之前的他忙于亲身铸造,所以无暇前去........这只是表面的原因。 虽然这个只是象征性大于实际意义的任务,但是既然选择交给唐克,那其中也自然有他的考虑。 之前他故意让唐克在其他几个学派的面前露脸,其实也正是为了表达他对唐克的重视,同时也显示出自己分身乏术的样子。 果不其然,在唐克离开不久,就立即有人上门求证。 曾经与他联手压制原本占据主流的无江夜其他派系的荒斧派主毕加格。 时而联合,时而对抗的索德力商会会长斯齐尔。 荼禹目光幽幽,还有其他那些没有冒出头,却在暗中窥视他的动静的鬣狗。 如果他这次的计划无法成功,那么想必那些家伙也一定会一拥而上将他与无江夜学派分食吧。 “正如你之前承诺我的那样,那份情报你什么时候给我?”名为唐克的青年询问道。 “你想如何抛开与我的联系呢,假如我真的倒下,那些人可是不会放过你的。”荼禹闻言微笑着,身体微微后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 “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真到那时,我就出卖你好了。”唐克亦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所以我才需要想一个好的办法让你离开才行。”荼禹的眼中浮现欣慰之情,他一脸温和的说着。 唐克目光微晃,继而再度沉寂下来。 “这是最后的任务了,等你见到那个人,就直接离开这个国度吧。” “情报和离开的方法都在那里。” 荼禹的语气显得极为和缓,望向这边的视线却显得极为遥远,如同在看着别的人一般。 “你的未来不应该被局限在这里。” 那是充斥着死意和决然的目光。 “对吧。”他轻声道。 .................................. “.................主人?” 耳旁轻柔的声音响起,原本坐在参天大树之下的齐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正拿着数颗嫩绿果实的阿守,后者身着淡白色的裙子正注视着这边,那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无妨,只是想起一些东西。”齐休摇摇头,站起身从对方的手中取来几颗果实,放在眼前反复的打量着。 外露色泽,圆润度,新鲜程度......这些都是需要纳入考虑的因素。 “..........要塞的情报如何?”一边查看着,他一边询问着。 阿守那原本柔和的眼眸如水波般荡漾,而后,露出仿佛处于走神中的表情,嘴唇则缓缓张开。 “原本驻守此处的法阑受邀前往比萨斜都,但他并没有带走麾下的部队。” “东军将领图克今日同样在早间出发,征伐在附近游窜作案的强盗团,目前已有不小成效,预计三日后将彻底完成清扫。” “北军将领萨奇坐镇大营,暂时接管要塞管理权,哪怕对待往来的商户也是严进严出,极为重视规矩,甚至重罚了几个由他亲卫升上去的团长。” “至于西军将领,之前因为曾试图与萨奇抢夺主导权,而被法阑强制缴械,此刻正被关押在密室内,麾下的军马也暂由萨奇派人监管。” “...........以上是大致的情报,至于更加详细的内容还正在调查中。” 阿守身体一抖,原本无神的双眼再度恢复明亮,她则一脸严肃的看着齐休,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命令。 “足够了。”齐休听完,则是了然的点点头,眼中浮现智慧的光芒。 他站起身,将其他的果子递给阿守,而后,他手拿着一颗最为饱满,也最为青翠的果实,原本青绿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银白色的光芒。 “首先简单的做一些准备吧。” 齐休右手在腰间一顺,一颗浑圆的白色晶球便出现在手上。 咦,那是? 阿守心中惊异,却没有发出声。 “这是我在来之前和某个交流版块一同购买的,当然,也可以算成是附赠品。”齐休解释着,手中的晶球表面则是微微泛光。 “我们称之为神核,当然,这里的人则称作是魔偶之核,不过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区别。” 齐休另一只手捏着青翠果实,剩下的手指则掐了个诀。 “赦令,风生余兮,弃土成化。” 呼呼呼。 在他的面前有‘浪涛’卷起,将他身后的大树叶片刮得沙沙作响。 握着白色晶球的手掌顿时翻起,掌心微微一弹,晶体便迎着风浪腾空而起。 “赦令,虚火不生,离根无处。” 顺着虚空之地,有淡淡的金焰缓缓浮现,那是被誉为‘空中火’的术法之一。 而后,他双手相合,掌心中扣着青翠果实。 “赦令,通灵祟化,本我呈现,喝!” 齐休猛地暴喝一声。 风浪卷起尘土,金焰迎向苍木,而他的掌心则被推开,那里有曦色的光芒正在缓缓绽放。 “————————” 似如雷鸣,似如惊雨。 一切的异象都被正浮在半空的那颗白色晶球所吸纳,而后,世界变得寂然无声。 “————————————” 远处的阿守撇撇嘴,显得有几分不屑。 “听命而来,愿您安康。” 齐休立正身体,在他的前方有一道身影缓缓形成,那略显冰冷的话语则一并传来。 阿守挑挑眉,看向那个身影。 青白相间的手甲裹着臂膀,宛如裙带般的甲胄则覆盖着全身,就连在脸上都有着青铜面罩存在,只露出下方薄薄的嘴唇。 简化了仪式,去除了未来的可升级性,只保留着部分不凡特性的人偶,换算成这个世界,大抵处在奥塔和伯格位阶之间。 “五堰,这就是你的名字,在这段短暂的时间中为我效命吧。”齐休冷静道。 身着铠甲的身影微微顿首,原本的面罩之上则浮现一道螺旋状的金色符号。 “一切皆如您所愿。”五堰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 齐休点点头,而后看向阿守,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们走吧。” 阿守扫了对方一眼,随后一脸欢快的奔了过来。 “是!” ................................... 米莉娜吐出一口浊气,感受到周身那莫名的禁锢却在无声无息中散去,想起之前埃利托的表情,她虽然有些心痛,但在疼痛之余也觉得轻松了很多。 一定是自己不再与那个人般配了吧,她半是放弃的想着。 虽然现在她还很干净,但假如真的一直这样干下去,就算有一天被他人算计,从而受到更多的折磨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为何那个人会变成那样了呢。 米莉娜咬着牙,竭尽全力才将这份暴走的思绪控制住,她不由的看向那个之前一脸欣喜的看向她的少女。 她的目光不由在对方身体的一处停留片刻,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心中却由衷的生出一股庆幸感和深深的怜悯。 好在自己不是那样,要不然.....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不行,不行,要问出来才行。 她竭力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必须考虑今后的出路才行,她可不认为牵连到埃利托的自己一旦离开这个会场会平安无事。 所以,必须在那之前找出生机。 米莉娜怀揣决意,看向了还处于走神中的少女。 “............请问,您认识我吗?” 斯维亚回过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对方,理智逐渐回归。 没错,虽然外貌很像,但她确实不是那个人,也对,自己现在毕竟处于‘故事’开始前,虽然化作了真实的世界,但大体的剧情应该还是一样的。 “.............不认识哦。”脸上现出略显疏远的微笑,斯维亚的大脑极速的转动着。 眼前的米莉娜面色一僵,原本带着热情的话语瞬间冷切下来。 “是...是呢。”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她便要转身离去,眼眸深处则升起一丝急躁。 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必须思考,思考........ “你和我的某个故人很像,所以我之前才认错了,不过这也一定是某种缘分吧。” 身后那虽然显得有些疏远,但言语中透露着善意的话语传来,米莉娜心中愕然,她不禁转过身看向那个正露出淡笑的少女。 “假如你无事的话,不妨和我去其他地方一起旅行如何?” 斯维亚态度从容,举止大方,那之前那仿佛孤独一人的寂寞氛围则是消失无痕。 “.............”米莉娜怔怔的看着她,不希冀他人援助的惊喜感和某种晦涩的情感一同涌上心头。 可是,对方真的有这个能力吗? 米莉娜心中再度理智的思考着,却莫名的有些不太想拖累对方,万一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对方受难,那自己还不如独自一人.......... “不是很不错嘛,既能让斯维亚小姐开心,你今后也可以有一个不错的出路。”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原本正小声谈论着这一幕,眼中带着有趣之色的华装男女们纷纷看向大门的位置。 那里正有三道身影缓缓走来,而处在右边的正是坐镇于比萨斜都的伊拉大公。 左边是一道看上去就放荡不羁,正用嘲弄的目光扫视众人的‘下流’男子。 众人的心中不由升起一抹不快感,但看着伊拉大公与对方同行的样子,他们还是理智的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只有少许人面露郑重之色,连原本高傲的面孔也变得和睦,显得分外的老实。 而在中间,则是身着一身黑色制服,中有胸口处有一道红鸟图案的年轻男子。 他视线如电的扫视全场,人们与他的目光略一触碰,却如同被电了一般,都有些狼狈的避开视野,心中则不由有些困惑。 莫非,这位才是这里最尊敬的客人,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见过相关的画像? “.........果然没有吗。” 年轻人声音沉重的叹息着,那是宛如哀悼般的话语,其中却隐隐透露出一种早已预料的情感。 斯维亚眼露疑惑,反复的打量着对方,眉头皱的老紧,记忆的深处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即将苏醒。 年轻人眉头抖动,不由瞥了斯维亚一眼,眼中却没有什么善意,甚至泛起一丝恶感。 “话不多说,我只说一次。” 他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 “我叫严无道,是来此寻找一位友人的,他是一位男性,大约刚成年不久,名字叫做杜德,当然也可能是假名,只是,他确实是修行你们这边的体系的。” 严无道郑重的说道,他的眼眸中如同燃烧着某种火焰。 “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吧,就说严无道在找他,你们占据着这个世界大半的资源,所以,只要你们有心,便可以将这个消息传到各处。” 华装男女们一脸认真的倾听着,心中却在嘲笑,谁会做那种麻烦的事。 严无道目光一闪,眼神变得平静。 “当然,我也不会平白的让你们帮我,我可以——” 身旁的一人挺身而出打断了严无道的话语。 渡羽笑着回过头,手指堵在嘴唇之上,脸上带着得意,而后,他转过头,眼神再度变得傲然。 “我是群星联盟的渡羽,不知道的就回去问问你们的主子,他所需要付出的报酬由我群星亲自践行。” “想要权力,想要力量,想要知识,那就拼上你们的全力给我像狗一样的去做,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赋予你们想要的一切。” 渡羽的脸上依旧挂着嘲弄般的笑容,但他的话语却显得无比的真切。 这话一出,原本老神在在的一些人顿时面色大变,那掩饰不住的狂喜被他人察觉到,有知情的人则是口口相传,很快,在场的人都知道了‘渡羽’这个名字的重量。 “呵呵,我也一样,我伊拉同样对此宣布负责。” 一旁微笑着的伊拉大公同样许下了诺言。 “——————————”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人们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热切,即便有人觉得远在他乡的渡羽再怎么强大也与他们无关,但伊拉大公却能给予他们实打实的利益。 所以................ 斯维亚在喧闹的人群中依旧皱着眉紧盯着对方。 咦?有这个剧情吗? 按理来说只是‘路人’角色的话是不可能比我这个幕后头目更加耀眼的,为什么会这样?莫非这是什么同人作品? 斯维亚反复的思考着。 “...........那个一直盯着我看的痴女。” “我很讨厌这样,所以可以移开视线吗?” 严无道面色铁青,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冷肃。 斯维亚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大脑依旧在不断的思考着。 痴女? 痴女的含意是性格咸湿,会不由得让他人敬而远之的的女性,当然也可以简称为好色的女变态,是一种不好意义上的形容词。 为什么是痴女? 就算不说什么绝世美少女,至少也该惊呼一声,大叹非人之物才对吧。 不对,自己为什么会挨骂? 这是毫无道理的行为。 自己毋庸置疑是一位美少女......虽然有些欠缺之处。 但即便被官方称作透明系的‘绝壁美少女’,同样也是美少女来着,关键不在于‘绝壁’,而是美少女啊,真是的,所以说这些凡夫俗子不懂欣赏。 斯维亚脑内疯狂的转动着,她的脸上的淡笑虽然有些僵硬,但那份举止依旧显得高雅。 直到她看到对方的那双眼睛。 黑色的眼珠中显露出漆黑的情感,那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 啊。 恶心。 一双满含阴霾的灰色眼眸看向这边,在那死寂的表情下是对一切的绝望。 【“呵呵呵,真是恶心呢。”】 阴影在一瞬之间盖住了原本冰蓝色的眼眸。 哦,是这样。 斯维亚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犹如鲜花般的笑容,而她的眼神却变成了灰蓝之色,那是如同最终的幕后头目宣告结束时的眼眸。 “来战!混蛋小子,看老娘不把你的屁眼塞进你那住满了屎的脑壳里,再把你变成一坨坨的大便啊啊啊啊啊!!!!” 斯维亚面色扭曲的怒吼起来。 第43章 掮客 荨麻,草蛇脚,枫南针...........打成小包的物资被拆开,面色严肃的士兵们正仔细的搜查着。 “货物齐全,手续完备,无危险物资。” 板着脸的士兵看了眼走下兽车的同伴,后者无声的摇摇头,他心中却有了数,于是沉声道。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你们过去。” “这就有些伤脑筋了啊.........”面上带着苦色,穿着一身灰衣,整体看上去极为朴素的中年男子叹息着,那对绿色的眼珠中满怀忧虑。 一位周边有着奇异气息的着甲之人则默默的跟着中年男子。 “咳咳咳,实在不行就只好走‘鸬鹚山脉’那边了。” 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则在咳嗽几声后,有些犹豫的提出了一个提议,他的身体虽然并不佝偻,但他的脸上却带着深深的皱纹,隐约可以看出过去曾遭受的风霜。 “..............”几个负责搜查的士兵面面相觑,即便说鸬鹚山脉正有刺尾角狼群出卖,想必这些家伙也不会打消决心的吧。 几人有些不安的看向沉默不语的队长,后者正神情严肃的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三个人。 据他们说是从附近的‘卡萨尔镇’而来,想要前往西面的‘艾比海港’进行交易,因为货源短缺,情况紧急,这才咬牙从要塞这边路过。 而不同于一般的城镇,要塞这边一般只允许国营的商会通过,哪怕是对于闲散的游商,也多是以劝退为主。 感觉有些奇怪,原属西军的鲍尔思索着,心中却有些迟疑。 要换做过去,对于这些游商虽然上面说不准放过,但他们也不会过分苛刻,在对方给予必要的‘通关税’之后,他们也不是不能闭上一只眼。 可是,现在的情况.......... 想到那些原本趾高气扬,比他们更加骄横的家伙被当众惩罚的样子,鲍尔在心中一叹,眼神却变得冷酷,不行,这档生意不能做。 “我——” “一半,把你们的一半货物交出来,我就做主让你们离开。” 鲍尔面色大变,身后那熟悉的语调响起,他顿时明白,这件事已经不由自己掌控了,随即他老实的站在一旁,让开了身后的位置。 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影,哪怕是正从远方走来,也给人一种将此地的天空也一并遮蔽的感觉。 纯白色的外衣,在领口上有着雪白的绒毛,袖口交叠着聚在前面的腰部位置,下身是一条宽松的灰色裤子。 那是一个眼中带着一丝冷色,但那份高洁的气息依旧挥之不去的男人。 “加尔萨大人。”众士兵齐声道,他们的眼中写满了憧憬,他们都是原属于对方麾下的部下。 加尔萨点点头,而后径直走到三人的面前。 “我的提议如何?” 朴素的男子迟疑着,而后他咬咬牙,眼中闪过果决之色。 “假如大人您真能做到,那我也没有问题。” “你们这些混蛋,可知道这位大人是——”包括在鲍尔在内的士兵怒目而视,却被伸出一只手臂的加尔萨制止。 “那是过去的事了,但至少让你们通过大路离开的权力我还是有的。”加尔萨神情淡然,丝毫没有受到对方质疑的影响。 “...........”朴素男子吞着口水,面上露出挣扎之色,而后,他的眼中浮现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野望,他那原本有些颤抖的语调顿时变得平稳。 “那么,我可以向您做个交易吗?” 此言一出,原本只是凝望远方的加尔萨眉头一抖,视线随之下放,看向眼前这个据说是游商的家伙,在那对绿色的眼珠中充斥着某种光芒。 “.........呵,说来听听。”加尔萨的眼中闪过有趣之色,对方那看似狂妄的语气让原本因为烦闷而外出游走的他泛起一丝兴趣。 不过呢,假如只是说一些低等的东西,那么.......加尔萨嘴角一弯,眼神却变得冰寒。 “不瞒您说,这批货物其实一旦送达,就会被立即消化基本也剩不下多少,换言之,这只是一批用于解困的物资。” “这样算来,假如我们交出一半,很显然,这次的生意就失败了。” “而生意失败的商人只是最低等的垃圾,哪怕在之后死在哪个角落也不奇怪。” 面容朴素的男子神情严肃的说着。 加尔萨默默听着对方的话语,心中原本升起的一些火热却逐渐冷却,不耐之情自心底浮现。 就这?他的心底只有这样的想法。 说到底他也只是无聊,才会借用‘违规’的方式打那个人的脸,并不代表他真的在乎眼前的这些商人。 跟他说什么今后的处境.......真是无趣。 还是回去—— “所以,我要直接同您做生意。” 朴素男子的脊背骤然绷直,他眼神灼灼的看向眼中带着一丝厌烦的加尔萨,脸上却冒出神秘的笑容。 “艾比海港连通外海,距离某个地方也很近呢。” 加尔萨瞳孔巨震,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里的海图,沿着艾比海港向前,转过三个拐角,就到了一个堪称巨无霸的海港都市。 泰尔海港,由答门莱斯大公驻守,而他正是附属于对方派系的人。 加尔萨心中恍然,他用力的凝视的眼前看似卑微的男子,心中顿时明白了,恐怕这些人一开始就是朝着他来的。 什么紧急物资,什么咬牙从要塞路过,其实只是用于接近他的借口。 “...........”加尔萨不禁思考起来,最近法阑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哪怕他确实是别的势力插进来的人,在平日里他自问也没有少做事,可结果就是这样。 是的,他也需要为自己考虑才行。 一缕隐晦的光芒在眼中划过,加尔萨的表情变得平淡,他的脸上露出嗤笑的表情,而后,露出了他平日里最常见的高傲姿态。 “一群下三滥的玩意,真是让人失望。” “回去了,真是的,麻烦。” 加尔萨口中连连抱怨,便向着平日所待的密室方向走去。 “那么,加尔萨大人,这些游商........”鲍尔眼见不妙,顿时小跑着跟上对方询问着。 “哼,就照我一开始说的,让这些家伙滚蛋,我倒要看看萨奇敢不敢对我出手。” 加尔萨冷笑着,便不再去看众人,径直离开了。 “............唉。”鲍尔低叹一声,有些疲惫的摇摇头。 “那我们?”朴素商人小声的问道。 “走吧,走吧,还不知道之后会怎样啊。”鲍尔面色难看,看向几个面露不妙的士兵,随口点了两人,便责令游商们尽早离开。 不多时,心事重重的士兵们便把三人连同他们的货物一并运走,直到三人走上大路,他们这才舒心的叹了口气。 “这就什么事了,将领们闹矛盾让我们受罪.........” “别提了,谁叫我们倒霉呢。” 两人苦着脸,却不得不返回要塞。 而在要塞的顶层,一道半开的窗口正能看见之前发生的一幕。 “..........果然有人接触加尔萨,法阑大公说的不错。”本该带队外出的图克眼神发狠,语气显得极为沉重。 “我们特意将消息传出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倒是这个加尔萨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 萨奇语气幽幽,只是他的眼中却闪动着冰冷的光芒。 “这些新生的势力野心太多,甚至还想插手王国的运作,简直是可笑。” “不过,他们也的确有些能力,甚至影响到一些徒有大公之名的傀儡们,如果太过放任,也说不定会引起一些动乱。” “要杀人吗?”图克冷静的问道。 “不是现在,而是之后,想必那件事也快有结果了。”萨奇目光一转,遥遥的望向法阑所去的方向。 在记忆的一角则浮现出一个显露狂态的中年,他正对着下方的众人诉说着。 【“快了,快了,在这片大陆回归初始之时,站在高处的我们将遵从那份诺言得到无上的荣光。”】 【“为此,我们要控制住现存的人类,让他们不要乱想乱动。”】 【“对了,就用‘战争’来恐吓吧。”】 【“芙令与科尔加之间的战争,那可是很危险的啊,所以可怜的人们需要听话,这样一来你们的性命才能保全下来。”】 萨奇的手臂抬起,手掌按住自己的胸口位置,那里正传来心脏那无比鲜活的声音。 “恩利斯冕下万岁。”他低声祷告着。 图克则是扫了眼对方,继续转过头,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而在远离要塞的一处交叉口的路上,原本走在一起的三人此刻旗帜鲜明的分成两方。 “嘻嘻嘻,不要这么生分嘛,我们可是同伙呢。”有着绿色眼珠的朴素男子露出疯狂的表情,他的眼中如同带上了一层血色。 老者摇摇头,面容一阵模糊,而后,有着青绿色眼眸的青年出现在原地。 “只是一次合作,谈不上什么同伴。”齐休冷淡的说道。 五堰则恢复成自己那绿白色的甲胄,此刻默默的挡在齐休面前,凛冽的寒意则宛如实质般刺向对面露出危险笑容的癫狂男子。 “喔!喔喔喔!好厉害的感觉。”男人绿色的眼珠摇动着,面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那是垂涎着某物的姿态。 “可惜呢,这么弱的魔偶没有用捏~”男人旋即一脸嫌弃,舌头弹出来,露出一副滑稽的样子。 “那由我自己决定,不劳你费心了。”齐休冷静的说着。 “还有,你什么变成其他样子,可以不要用那种眼睛看我吗?” 男人一摊手,不由得叹息一声,眼中的绿色逐渐褪去。 “真是无趣,唐克是吧,我记住你了。” “下次再在哪里相见吧,到时候就来干一架吧。” 男人摆摆手,自顾自的向着远方而去。 齐休目光移动,看向被对方随意扔在低下的几个储物袋子,他嘴唇微动。 “无名之觅,幽邃。” 空中裂开一道小缝,其中溢出一道幽兰色的焰星,只是顷刻间,地面的几个储物袋便烧了起来。 齐休则转过身,向着他此行的目标地而去。 至于之前的那个合作对象,正是荼禹为他找过来的引路人,虽然脑子看上去不太清醒,但至少在旁人面前显得正常,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 只是那股气息.........齐休摇摇头,没有继续去想。 那并不关他的事。 ................................................... 头上的牛角变得漆黑,周身如同被拉入异域一般,眼前瞬间变成了空寂的纯白世界。 斯维亚眼神冰冷,只护着身边的米莉娜,至于其他的路人角色她便懒得在意。 “区区一个路人,也敢对我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 哼,她可是幕后头目,在这个时间段应该就是最强的存在才对。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害怕的必要。 心中还有些动摇的斯维亚劝说着自己,哪怕现在正处于愤怒之中,她也有自知之明,假如对方真是什么强者,那么凭借自己这个半吊子显然做不成事的。 也只有在那个熟悉的故事开始前,她才略微有些自信。 一定可以做到某件事的信息。 “..........这样啊,又是我的错。”严无道低语着,眼神却显得异样的疲惫,仿佛已经无数次见到过类似的场景。 “你没错哦,你是不可能有错的。”身边的渡羽随口说着,他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还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斯维亚的样子。 而后,他像是失去兴趣般的摇摇头。 “只是空壳一样的家伙,毫无价值。” “哦,对了,无道啊,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真理吧。” 渡羽神色轻松,一只手臂则是缓缓抬起。 “假如有人说你有错,那毫无疑问是错的,但错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敢站在你面前的人太过愚蠢。” 他的眼神显得极为认真,在他的指尖上有着‘寂灭’的气息。 斯维亚大脑一空,无法理解面前发生了什么。 然而,世界却不会为她而停留。 “如果强者做什么都会被指责,那么弱者从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漆黑的世界覆盖了一切,那是如同灾渊般的气息,哪怕是瞪大双眼的斯维亚也被瞬间淹没。 渡羽摇头叹息,而从严无道的视线望去,却能看到那足以称之为恶质的笑容。 “杀掉什么的感觉.........真是爽爆了呀。” 假如斯维亚代表的是世界的正面,那么渡羽则可以称做是毁灭无数世界的灾厄具现。 一抹透明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我,于此呼唤。” 彼方之地有音轻语。 第44章 色差 这是一片散发着纯净气息的界域。 如同云雾般的皓白长河环顾着这里,道道浪花不时泛起,四处都充斥着闲适的意味。 参天的林木坐落于界域的中心地带,形成一片绿色的华盖。 而在光影寥落的一角,有着一抹‘绝景’。 一道暗红色的阳伞正被一位正目视前方的女子握在掌心,在伞面还勾勒着数道代表着循环的焰云图案,同时伞杆则斜斜的倚在她那白嫩的肩膀之上。 暗红色的脖带,漆黑的两条肩带,露出肩膀,宛如十字架般的血紫色外衣,而在她的手臂上则裹着黑色条纹般的手套,在指骨的地方还有着防护贴片。 朦胧状的紫色飘带浮在周身,在如同流樱的裙摆中隐约可见纤细的身姿,足尖微扬,露出那紫褐色的长靴。 “斯维亚.........” 忽地,她那绯樱色的眼眸一凝,一瞬之间,有无穷的景象一一在眼前划过。 那是曾席卷世界的群落,与某道无名之雾相斗的灾厄化身。 在那泯灭性的攻击下,哪怕是作为世界的正面,可以代表世界形象的‘斯维亚’也被彻底抹灭,正因如此,‘那个’才会唤醒早已沉睡多时的她。 “呋呋,母亲大人也真是偏心呢,明明对恰夫的死不闻不问,不过呢,这也就是说,这个‘斯维亚’很重要吧。” 女子扬起眉毛,眼中流露思索之色,脸上泛起一丝戏谑的表情。 “也是啊,比起作为世界暗面,会导致毁灭提前到来的恰夫,既无人性,也无理智的斯维亚确实更好操控。” “不像我们这些弃子一样苛刻,呋呋呋,真是美妙的母女情感呐。” 女子单手捂脸,面露陶醉之色,但在那绯樱色的眼眸深处却露出丝丝愤恨和不甘。 “...............” “可是,既不是人,也不是偶的我们又到底算什么。” “朱碧雅,你毫无疑问是错了,相信他人的怜悯,最后就是这样的结局。” 女子的脸上不禁露出自嘲的表情。 “结果啊,我们全都被骗了,真的被骗得很惨呢。” “假如你知道今天的局面,你那时还会那么做吗?” “...............也是,跨过那一线的你终究是死了,又怎么可能回答我。” 她摇着脑袋,令陷入沸腾的思绪平复下来。 “哦,对了,要先把那个家伙再扔过去。” “虽然有些麻烦,但这就是‘工作’,不得不做呢。” 女子轻轻一叹,再度恢复成一开始的姿态。 宛如青葱般的指尖缓缓抬起,女子的面容之上泛着莹光,庄严的话语从她的口中涌出。 “以吾‘莉爱’之名,宣告世间种种。” “杂而不叙,乱而不予,生而不载,敝而不存。” “我目视作万物,我耳聆听万劫,我声传响古今。” “于此芳华之地,洞开初应之地。” “我,于此呼唤。” 而后,世界随之扭曲,开始倒转过去。 “游戏再度开始吧,‘玩家’。”远方传来嗤笑般的声音。 【#¥%&*&*#¥@&#*#&#%@%@%@#*#((@&&**&*@&@%@..................】 斯维亚恍然惊觉,心有余悸的看向前方,心中充满了颓废感。 四周依旧充斥着黑暗,只是,却隐约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了,伊拉大公站在一脸惊色的众人面前,正用严肃的表情看着这边。 不出意外的,渡羽的攻击避开了其他人,只是对准了斯维亚一个人。 “喔~”渡羽挑着眉,看向恢复如初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表情。 “呀,不好啦,竟然活过来......噗。” 渡羽捧着肚子,再也维持不住一本正经的样子。 斯维亚脸皮一抽,却再也没有‘发飙’的打算,之前的感觉让她不禁想起在那个游戏中回档的体验,那种宛如在滚筒中摇晃的恶心感至今都让她无法忘怀。 对了!她的脑袋顿时灵光一闪。 斯维亚再度瞄了眼名叫严无道的那个人,这一次她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对心中的那个猜测越发确信。 没错,就是那个。 只在多周目以上才会出现的仅限一次的特别任务,一旦这一周目遇见,无论成功与否,下一周目都不会再出现的那一种。 斯维亚的记忆越发清晰,甚至回忆起相关的内容。 【友人的追寻:在璃色之都有一位远道而来的行人,据外人描述,对方正在寻找昔日的一个友人,只要能提供相应的情报就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取不菲的报酬,限时一周。】 无论是真实还是妄言,只要找到对方并对话片刻就可以收获一笔财富,也被诸多的玩家称作官方补偿福利。 至于那时的自己则是怎么做的呢? 斯维亚不禁陷入了回忆。 ................... “呼呼呼......还是....没有找到......真是抱歉.......” 穿着淡黄色连帽长衣的‘她’低着头,虽然身上满是汗水,骨头酸涩的感觉充斥着全身,但她依旧努力的挺直腰板,面露不甘的向面前的男子道着歉。 “是吗,果然没有啊,也对,毕竟在那个国家也没找到.........” 眼前是一个看上去模糊不清的男子,虽然看不清详细的样子,却隐约能洞见对方那对忧郁的墨色眼眸。 “..............” 看着对方的样子,只是刚刚踏上第二周目的她心中满是落寞,又是这样,仅仅凭借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帮助他人的,哪怕再怎么挣扎迎来的只有失败。 “你在想什么?”男人忽地开口,惊醒了还处在走神中的她。 “啊不,那个,就是.........”她有些吞吞吐吐,大脑却一片混沌。 “你畏惧失败吗,还是不明白今后该做什么?” 男人声音中的落寞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成熟风范的柔和嗓音。 “.........都有。”她老实的回答着,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游戏中,她似乎老是一个失败者,而且也并没有解决的办法。 “真是老实,不过想必你的本性就是那样吧。”男人做出判断。 “可是,这样是不行的,泪水不能解决问题,悲伤也无法让世界停止不动,想要获得真正的幸福是需要自己亲手去创造的,一昧的等待只会越来越糟。” 那是坦率的,如同在述说着自己过往的,带着些悔恨情感的话语。 男人同样诚恳的述说着,没有将她的诉苦当作寻常可见的事。 “那么,现在您就是在努力吗?” 不由得,声音有些颤抖的她询问起对方,明明是为了解决对方的困难而来的,可结果,反而是自己开始依靠起对方。 真是不像话,她在心中指责着自己,但她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依旧期待对方能给予她足够的建议。 “并不,只是做着一眼看去就是徒劳无功的行为罢了,这样的行动充其量只是自欺欺人,根本算不上什么努力。” “归根到底,我和过去的我并无差别,依旧会在犯错的路上不断循环。” 然而,男人却否决了她心中那份强烈的希望,只是直白的指出自己那有些不切实际的行为。 “那,可是那为什么?!!”她的声音顿时变大,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我在抹去自己的犹豫,不断的告诉自己前方已经是死路了,于是,在见到那道墙壁之后,我便会彻底的死心。” 男人直视着这边,那有些模糊的眼眸却似乎一下子刺入了她的内心深处。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开始努力了。” “假如直面那面墙壁会受伤,那么,这份伤就是我曾经取巧所需付出的代价。” “人不会为了他人而努力,只有为了自己,人才会变得无敌。” “这便是我决定要走的路。” 说罢,男人笑着拍拍呆在原地的她的肩膀。 “***,你可不要像我一样啊。” ............................... 斯维亚记忆回归,冰蓝色的眼眸再度焕发出生机。 是啦,正因为那位先生的鼓励,她才能鼓起勇气,不再畏畏缩缩,至少在游戏中她可以去往各处,与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肆意的交谈。 那么,会是眼前的这个人吗? “守成先生?” 斯维亚试探着的看向对方,小声的问道。 “!” 原本正默默望着这边动静的严无道表情大变,他猛地看向这边,就如同看着某个早已不在人世的怪物一样。 “你,你怎么..........” 他的面色变得复杂,欲言又止数次,最终,他还是有些艰难的咽下了口中的话语。 “不,你不是他。” 悔恨,悲伤,愤怒,留恋.........种种的情感从他的眼底划过,他张着嘴,却仿佛遗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渡羽目光一凝,眼中则带上一丝冷意。 “哼,原来如此,不愧是被誉为‘世界之窗’的存在,虽然战力不行,手段却颇有几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扭过头,看向有些迷惘的严无道。 “国主曾跟我说过,人世如镜面,世分内外,常人只在外侧,而在有时,外侧部分烟尘则会汇入内侧,内侧则有影生,其中分毫细微大差不多,只有内核不同。” “你现在所想的大抵不是你心中所渴望的那点,而只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幻象。” “因此,那个东西毫无价值。”渡羽的声音越发冰冷,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斯维亚一眼,仿佛一看对方就会玷污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斯维亚抿抿嘴,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眼眸深处微微一闪,她下定了某个决心,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所以她需要去那里一趟。 “.............请诸位多加留意吧,我便先行告辞了。” 严无道铁青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初,他对着众人拱拱手,而后便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 “记住了,渣渣们。”渡羽冷哼一声,也随之对方一并远去。 伊拉大公凝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却没有追上去的打算,他偷偷的扫了眼还在原地纠结的斯维亚,原本有些弯曲的脊背也变得挺拔了许多。 有神偶在此,他无需向外人卑躬屈膝。 至于神偶能不能打过对方.............他相信能! “大公您看?”有地位较高的几人凑到伊拉大公旁边,小声的询问着。 “实行下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伊拉顿时一脸严肃的说道。 当然,相信归相信,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 几人纷纷应是,其他的人心中也有了数,知道该如何去办了,他们暗暗的握住拳头,打算借着这道任务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伊拉扫了眼蠢蠢欲动的众人,也并没有阻止他人的想法,当今之际,应该是先向那位..............人呢? 他疑惑的左右打量,却不见了那位神偶的身影。 “回禀大人,之前在那两人离开不久,那位斯维亚小姐也很快走了,哦,顺便还有那个长得挺成熟的那个女子也走了。” 眼中还带着一丝留恋之色的中年贵族连忙道。 “...........算了,以后再说吧。”伊拉心中一叹,看来自己还是错过了,也罢,反正只是末位的神偶。 “诸位,今日邀请诸位前来,虽然中间发生了不少大事,但开办这次宴会的核心内容却尚未公布,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我将向诸位宣布一件事。” 身为半个开办者,伊拉自然对另一个开办者的想法有些了解。 不过嘛,在他看来对方也只是在白费劲,最多给他带来一些闲暇时分的趣味,所以他才特意呼唤了同样地位高崇的几位大公前来。 这个时间的话想必对方的仪式已经差不多了。 伊拉心中思考着,脸上则挂上温和的笑脸。 “我们比萨斜都的荼禹大师曾在不久前向我提出一个申请,告知我————” 轰隆隆隆。 大地剧烈的摇晃起来,并打断了伊拉将要说出口的话语。 “这是......不对!” 他的表情骤然一变,猛地看向远方,如同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景象一般。 青阳色的光柱自某处开始扩散,而后,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甚至将大半个比萨斜都都包围起来。 咚咚咚。 齐休走到一道屋子的门前,手掌抬起,敲起了眼前的门户。 “谁呀!”门内有不耐的声音响起,还夹杂着小声的交流之声。 “是我,唐克。”他平静道。 第45章 昨日之事与明日之事 吱呀。 厚重的金属门被打开,现在门后的是眼底露出戒备之色的血痂,而在他的背后,迪莫正悠闲自在的坐在扶倚上,自顾自的品尝着什么。 “............请进吧。” 血痂看着这边,不由的张了张口,最终,他还是将未道出的话语咽下,让开了身后的位置,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齐休点点头,便径直的走到迪莫的面前。 “我回来了。” 迪莫并没有回复,而是依旧故我的品尝着。 齐休望了眼,很快判断出那只是单纯的白水。 嗡。 轻微的合门声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时走到门外血痂正凝视着这边,逐渐关上的门户则挡住了他那有些晦涩的视线。 “.........是我的缘故吗?”齐休收回打量的视线,语气平淡的问着迪莫。 “呵呵,也许吧,只是在你离开后他那颗躁动的心就越发难以抑制了。” 迪莫笑着,眼中却带着些冷色。 “倒是你,竟然真的还会回来啊,这倒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随后,那变得幽深的眼眸注视着这边,在那已然苍老的脸上带着一抹试探之意。 “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对你已然无用了才对,那么.........” “你不用试探,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正是专程来找你的。” 而面对迪莫那并不掩饰的戒备表情,齐休亦是态度冷静的述说着。 “...........”迪莫沉默的再度饮了一口,而后长叹一声。 “我这个半残的老头子还能有什么作用,唯独就剩下这条命,你想要的话尽管拿去便是。” 栗黄色眼瞳中带着一抹释然,他的脸上并无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种终于到来的舒心感。 “荼禹并不想你死,你明白吗?”面对直言生死的迪莫,齐休却只是站在原地,语气淡然的询问着。 “呵,我当然知道,若是那个心思狠辣的小家伙真的想要我死,早在我的师傅亡故的那一天,我就会一起跟着去了,而不是大费周章的将我丢到这里。” “让一个半残的老头子苟活于世,这份掌控生死的威慑,正是对其他派系无形中的打击,我的作用.........便只是这样” 迪莫动作一顿,脸上却不由浮现出冷笑。 “论及天赋,声望,人脉,曾经的我都远比那个小崽子出色,可结果,却是他赢下了所有。” 迪莫的眼中带着一丝愤恨和难以掩饰的憎恶。 “在当时,若不是他拿出了那些残存氏族专用于针对我们的契约魔偶的药剂,我也不会败得那么惨。” “他背叛了无江夜,背叛了师傅,也背叛他人的期待,甚至在之后借助我的虚弱期,将我的契约魔偶尽数抹除........” 就连声音也变得阴郁,久久淤积在心底的恶意沸腾着,让原本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孔变得越发扭曲,那是如同恶鬼般的面孔。 “怎么可以忘记,绝不可以忘记,那个畜生!” 齐休凝视着眼前吐露着憎恨之语的老者,也许是觉得自己的死期将至,所以一向表现出大度,不在意姿态的老者也展现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同时,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来之前与荼禹的对话。 【“迪莫对我的那份憎恶,才是他最好的护身符。” 荼禹目视着前方,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当有人觉得我碍眼之时,那他就是最好的先锋,因此那些想要挟制我的人会护住他的性命,哪怕我表现出什么异动,他们也会及时出手救下迪莫。” “我需要足够的理由才能够去见他,否则,人们一旦见到我对他展现出的态度,就会发觉到一丝端倪。” “就像在你那时一样,因为我‘担忧’迪莫的异常动作,所以才有必要前去,只有这样才可以说服那些在幕后注视的人。” “并且...........这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我在你之前曾经收过三个同样天资横溢的弟子,他们都得到了我的倾囊相授,同样也有不少昔日的朋友在暗中帮助我。” “在那时,我一直坚信,哪怕无江夜学派被夺走,但只要有着出色的继承者就便可以重新开创新的基业,到时再向那个家伙复仇。” “可是..........是我害了他们。”迪莫的脸上带着悔恨之色,他的眼中满是愧疚和落寞。 【“第一个人,只是出自一个寻常的‘符卡’世界,在那看似诚恳的面孔却是想要倾吞一切的野心,还想借着迪莫的知识和我交易,虽有着几分智慧,却也只是小智,不堪大用。”】 “斯卡尔被剜去双眼,割去舌头,被丢回来的时候变得痴痴傻傻,最终在我的身边待了两年后误吞草纸死去。” 迪莫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追忆,那是在一个有着些许寒意的早上,最终在他心神不宁一夜后,等再次醒来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一刻,他心底的怒火越发旺盛,于是开始寻找下一个天才。 【“第二个人,出自一个宗门林立的纷争之界,在‘御兽’的领域小有薄名,为了提升自己,他独自来到这里,然后就遇到了已经狂乱的迪莫。” “嗯,单算天赋来讲,他比上一个人更强,只可惜,他也更加骄横,甚至数次在暗中袭击我的商队,打击无江夜的产业,所以,我花了些心思,逮住了他。”】 “乌泥是个好孩子啊,一向孝顺的他虽然不说,但在暗地里我却能明白,他是真切的恨上了我的敌人,所以我反而要劝他冷静,让他强大之后再去复仇。” “只是.......最终却是..........”迪莫沉默了,连同身体都有些颤抖。 那是一个午后,还有些昏沉的他还在睡梦之中,一道巨响如晴天霹雳般把他吵醒,他强忍着怒气出门,却见到了那一幕。 被用草席掩着的身影蠕动着,让原本用于遮挡的草席散开,露出下方的真容。 宛如一道黑团子,被用白色的棉花堵住伤口,在那泪流不止的面孔上,被割去四肢的乌泥就在那里。 迪莫当时就呆在了那里。 在那之后,自尊心极高的乌泥却被迪莫亲身照顾了数日,在有一日迪莫因为疲惫昏睡过去后,在醒来后便见到了面前表情已然凝固的身影。 在迪莫茫然的目光中,在那已然冰冷的尸体上,乌泥的脸上带着初见的纯粹笑脸。 【“第三个人.......是个麻烦的家伙,原本只是一个武徒,为了精炼拳脚而在各地游荡着,实力强大,并且对兼顾它职有着极为异常的狂热。” 荼禹难得的皱起眉,哪怕只是提起都有些分外嫌弃的样子。 “最麻烦的是他心性纯粹,重视所谓的‘诺言’,假如真让他继续发展下去,也许还真能杀死我,我倒也不至于为此就出手,任由他来就是。” “可是,他的好奇心太强,不只是迪莫,他还假装白身,去往他处学习其他学派的内部知识,所以........ 荼禹摇起了头。】 “那只是个交易,我用我的知识作为筹码,拜托他在未来的出手。” 迪莫的语气变得低沉,只是,在那其中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酝酿。 “昊,是个怪胎。”他瞥了这边一眼,如同望着某个人的影子。 “那是比起你更加恐怖的天赋,一听就会,一学便通,只是为了更加确切,所以他才在我的身边多待了两天,在那时,他已经超越了曾经的我,抵达了我都未曾到达的地方。” “所以,他很快的离开了。” “...........自乌泥死后,那些旧时的朋友便不再出现,我也没有了与外界接触的手段,每一日,我都是望着那落下的夕阳,等着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在看着落日,漫天的肉末飞溅于地,在凌乱的地面上我找到了我曾送给昊的银色耳坠...........他大抵是死了吧。” 迪莫的表情变得平静,但那却是犹如暴风雨前一般的宁静。 “说实在的,我并不认为他死了,也许他是去往其他地方了,但是,那也与我无关,因为我与他的交情并不深,那之后,又是许多年过去,我见过了不少天才,却再也没有动作。” 迪莫看向了这边,眼中闪动着某种光芒。 “直到我看到了你。”迪莫笑了起来。 “你也许清楚,也许不清楚,但在你还是唐克之时,我曾见过那个小子,那时我看着他四处奔走的样子,一方面觉得他愚蠢,另一方面心中也有所触动。” “喂,唐克,你觉得那时的我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齐休轻轻摇头。 “真是无趣啊,你一点也没有人的味道。”迪莫咧着嘴,之前那副暴怒的姿态就如同虚幻的一般,他再度变成那个寻常的老人。 齐休目光微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时我就在想,这么多年我一直看惯了外面的天才,希冀于借助他们让无江夜摆脱被那家伙掌控的局面,但是,我却遗忘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 迪莫感慨着,那些恨意依旧在他心中堆叠着,但这么多年过来,他却早已习惯了与它们共存。 “老而乡贱,离而不归.......这是我从昊的口中听到的话,那个看上去早已习惯了流浪的家伙在那时却没有忙碌着,而是遥望着远方。” “他对我说,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便离开了家乡,在路途中有时会听到相关的消息,但他却始终没有回去,我问他为什么,他却说那里并非吾乡。” “没有熟识之人,没有参与的记忆,哪怕那是再好的地方,哪怕曾被称作‘故乡’,如今也只能算是异地,他是这么和我解释的。” “那时的我便在想,假如有一日我真让这些人建起新的‘无江夜’,那么,那个东西也一定不是我曾留恋的那个无江夜了。” “.........所以,你才选中了‘唐克’。”齐休轻声道。 想必在迪莫的心中也只有在本土人唐克的控制下建立的新无江夜才是他记忆中的无江夜。 “至少在我老死之前,只要我还在,叫无江夜也好,叫旁的也无所谓,那始终都是足以供我留念的东西.........那就够了啊。” 迪莫摇着头,脸上却浮现丝丝苦涩。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要不是那小子,那么想必今天的无江夜早就淹没在过去的一角了吧,我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有人再次联系过你了吗?”齐休目光微闪,对方之前刚说过占据对外面已经没了接触手段的。 “.........在你走后不久,哪怕是在这个被封锁的小村子里也来了一些人,在他们的口中我得知了一些消息。”迪莫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讲道。 “说到底,你到底为什么回来了,我一直是抱着你已经死了的想法的,你看上回都变成了肉末,就算这回成了空气也不为过,哈哈。” 迪莫转移了话语,随口打趣起来。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齐休并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的盯着对方你栗黄色的眼珠,后者的脸上果不其然的露出丝丝动摇。 “............我可不知道啊,跟我关系不大吧。”迪莫笑了笑,眼底却浮现出一丝认命般的哀色。 “荼禹要强行铸造泰尔魔偶,而一旦失败的话,想必连无江夜也会被抹除吧。”齐休平静道。 迪莫面带苦涩,却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不会的,无江夜不止在这里存在,就算那些人想动手......”他叹息着,眼底却闪过挣扎之色。 “在过去它们就已经对你们出手了,不是吗?”齐休那直白的话语说出,迪莫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它们承诺过的........”迪莫如同在呢喃一般,声音显得极轻。 “诺言是可以被撕毁的,你们之所以叫做‘无江夜’的理由便足以让他们动手了。” “不是吗,你们那曾经侍奉那位被称作大罪之人,人偶之王,异界英杰的先祖余北海,如今不是早就被架上了耻辱柱,成为连史书都为之痛斥的叛徒了吗?” “氏族痛恨你们,学派歧视你们,就算伸手投降,你们又活下来几个人?” “对吧,迪莫。” 齐休直视着眼前沉默无语的迪莫,再次理解了何为‘命运’。 ...................... “唔,竟然是您亲自到来吗?” 将耳边的灰绿色发丝拨上去,她眉头一扬,看向某个方向。 在被那撑天的青阳色光柱已然夺走所有注目的世界中,有一道身影正毫无迷茫的向这边走来。 那是一个有着淡黄发丝,头上长着褐色牛角的人。 此刻,那对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这边,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猎人一般。 “找到了,情报商。” 在她的面前,露出淡笑的竹叶正等待着她的到来。 第46章 乱节 在一片纯白无垠的世界中,有道小小的身影正在行走着,身后是一排长长的脚印。 【“啥,要开发我们这里?!!”男人瞪大了双眼,口中满是不敢置信。 彼时,这里只是一处寻常的镇子,尽管人民朴实好客,执政者勤政不休,但在这个庞大的王国中依旧只是无比普通的一角。】 它抬起头,看向前方,在它的周围是犹如废墟般的街景,满脸颓色的人们倒在地上,绝望的目光看着那道即将升起的太阳。 【“王已经下达了指令,不久后就会正式进入开发流程.........这都是您多年来付出的心血啊。” 旁边带着高帽子的侍从一脸喜色,在那朝气蓬勃的脸上是满满的被认同感。 “是...是呀,接下来才是重点......我该怎么做才好.......”男人有些踉跄的倒在椅子上,脸上依旧写满了茫然之色。】 谩骂和愤恨的话语在耳旁响起,那是对某人‘无能’的痛恨。 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定过的更美好。 如果没有你,我们就不会奢望那些。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死! 它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尽管如此身后的景象依旧映在了它的眼中。 那是一道刚建起,还有些草木味道的涂漆大门。 此刻阳光明媚,在有些耀眼的白日中,一道面色惨白的身影正挂在那里,他的脖子被绳子勒紧,眼珠已然向上泛起。 在大门的附近则是一个个面色扭曲的人们。 【那是竞争,是一开始谁都没有想到的敌手。 在所有人都沾沾自喜的时候,那个毫无名气的地方却迅速的崛起了,在那里没有贵族间的勾心斗角,没有各从一头的执事者之间的矛盾,那里只有一个意志。 被称作无冕之王的斯齐尔。 相比之下,这里原本的执政者只是一个中庸的家伙,并不能协理好各方的利益,在时间的洪流下,就连原本那些最支持他的民众也纷纷抛弃了他。 只是,耗费那么多的资源,却只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因此必须有人要负责。 人们指向了他。】 它张开眼睛,在那青阳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前方的场景。 一道连接天空的青白色巨柱,此刻,带着焰尾的红色流星正从远方而来,那是足以将他彻底焚尽的天火。 “..........希洛。”它低声道。 “我在。”仿佛一直都在的柔美身姿化为真实,如同往日一样出现在它的身后,那对晶莹的眼眸则深深的注视自己面前的‘孩子’。 “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呢,明明他是没有错的。” 荼禹直视着前方,那张一向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孔上却露出感伤的表情。 “那是因为——” “因为你太弱,所以才无法阻止那些暴乱的民众将你的一家尽数杀死的事实。”一道冰冷的话语打断了希洛,而后,有着青色眼眸的模糊身影出现在他的前方。 在荼禹的注视中,模糊存在只是略一挥手,便让远方的‘天火’彻底湮灭。 希洛沉默着站在了荼禹的背后,却对来者并没有什么敌意,仿佛对方是她早已认识的存在一般。 荼禹散去眼中的悲伤,他挺直了脊梁,理智的打量着眼前的身影。 “..........你是谁?” “我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力量,是你引发这次骚乱的初衷,泰尔魔偶哦。” 模糊的身影发出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那是表示友好的姿态,然而荼禹的眼神依旧冷峻,他只是凝视着对方,片刻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不是她,我可没有铸就出‘神偶’的本事。” “为什么不可能呢,相比其他人踏上的道路,继承氏族之法的你难道不是天然的继承者吗,既然先人可以做到,你为何认为自己做不到,不是很奇怪吗?” “.............果然是氏族法吗。”荼禹低语着,脑海中闪过一个有着灰绿色头发,脸上带着神秘微笑,自称情报商的女子。 那人在他的面前出现,以交易为名给予了他一道被各大学派视为隐秘的祭练之法,那时满心仇恨的他立马就接受了,并且开始了修行。 “不错,现在流传于世的今法本质都是从那位自彼方而来的‘救星’身上得来的三相法,哦,你们也称作瑞斯蒂塔九曜法。” “讲求协作,以三、六、九的仪轨形式结合三具偶的力量从而对抗高位的神偶们。” “但在更早的时期,人们却是修行着氏族中专门研发出来的神偶法,也被称作西琉布斯法的东西,在那时可不需要所谓的资质,修行神偶法的人们可以自然而然的统御魔偶们。” “呵呵,所谓的‘资质’本就是继承了过去血脉多少的区别,多的人自然可以享受神偶法的待遇,差的人嘛.........就算那位再怎么宽容也会视而不见的吧。” 虽然面容模糊,但周身却彰显出静谧气息的女子语气悠然的讲解着。 “............你说的很有参考价值,可惜,你还是说错了。” 荼禹微微摇头,青阳色的眼眸变得锐利。 “希洛。”他沉声道。 “.............”然而,希洛依旧立在原地,只是用复杂的神色望了望他,便垂下了眸光。 “连你也选择了背叛吗。”荼禹并不吃惊,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真的是这样吗?”模糊女子不禁笑了起来,而在同时,原本清晰的希洛身躯一阵模糊,也变成了与对面如出一辙的模糊身姿。 两者目光相撞,一同将目光投射过来。 一段段的记忆浮上心头,荼禹则闭上了眼睛。 【在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的夜晚,在静寂到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环境中,一道身影正不住的寻找着。 带血的骨,沾着污迹的绳子,刻着歪扭字样的纸张........... 那些他曾经眼巴巴望着,却无法带走的珍宝,如今便如同垃圾一般被随意的扔在地面,地面上满是湿透的脚印,伸手触碰,却只能嗅到污泥般的腥味。 在暴乱过后,那些如同从梦中醒来的士兵们便逮捕了诸多还在作乱的民众,在一声声冰冷的命令下,尽皆化作了这山野之内的亡魂。 在这片冷清的孤域中,哪怕连一声兽语都不曾响起。 他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寻找着。 于是,在疾走了大半夜之后,因为一阵突如其来的疲惫,在一阵摇晃后,那道身影便倒在了地上,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条发灰的绳子。 咕噜噜噜噜。 第二日,在打了个喷嚏后,他从睡梦中醒来,有些迷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迎着朝阳,一道身影缓缓的走来。 她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了嗤笑的表情。 “果然还是这种派头,真是毫无长进的家伙们。” “那么,不来做个交易吗?” 那是蛊惑般的口吻,哪怕正处于阳光的照射下,他望着那道身影依旧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好。”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对方的指导之下,以残存的血肉和绳子作为材料,他成功铸造出属于自己的第一个魔偶,虽然是只拥有最基础的投影能力,甚至不到奥塔位阶的魔偶。 他将其取名为——希洛。 然后,在他前往那个城市的路上,遭遇了一条血腥大蟒,希洛被其吞噬,而他的生命也即将步入尽头。 所以,若是没有那个人的出手,他早就已经死了。 在对方走后,他挣扎着挖出了‘希洛’的遗骸,在呆楞片刻后,再度踏上了路途。 在进入无江夜学派后,他将新铸造的魔偶同样命名为希洛。 而在后期,新的‘希洛’则继承了一切,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 为了提升成功的可能,他将‘希洛’作为祭品献上。 而在他的命令下,那道身影留恋了看了看他,然后便无怨无悔的消失在祭练光阵之中。 在铺天而起的青色烟雾中,轻轻摸着自己尚在跳动的心脏,他却明白了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后退的可能。 如果不能成功,那便随着这次仪式一并死去吧。 抱着这样的决意,他舍弃了外界的一切,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也对,我都忘了,希洛早就死了。”荼禹语气淡淡的说着。 将悲伤咽下,让迷茫遁去,只留下清醒的心智用于思考。 正如他曾经认知到的那样,没有足够资质的他无法铸就出泰尔魔偶,那么,在即将到来的战乱中就无法继续让无江夜学派延续下去。 他反复的思索着,如何才能破解眼前的局面。 最终,由那位无江夜的创立者‘漠磁大师’留下的手书启发了他,据传对方是在氏族的时代便小有名头的天才,对于曾经的氏族法也有着极深的了解。 为了掩饰自己修习的法,他所付出的那些努力如今尽皆化为了他的资粮。 “沉重,投影,智慧,这是毫无疑问的三相态。”他道出自己选择的能力。 与最初的希洛一致的投影能力,可以分化万千,无论是移动还是防御都有着极高的价值。 作为攻伐手段的沉重能力,只要触及就会被压制,那份‘重力’也将化作真实存在的威势,为他营造出防护立场。 以及最后的‘智慧’,作为调和两种能力的核心,也作为他私心的体现。 “以三合一才是瑞斯蒂塔,以一御二则是西琉布斯,你虽然说自己是前者,但怎么看只保留一体能力的你才是后者。” 模糊女子摇着头,带着些许打趣和认真。 的确,相比其他的至少有着三体魔偶的匠师,一直待在荼禹身边的希洛却显得极为异常,哪怕说是偏爱也显得太过,甚至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两尊魔偶。 若不是荼禹的身上的确有三道异样的气息,他的这种异常早就被强制调查了,可是,尽管如此,其他学派的人依旧在心中怀疑着对方。 “只是单纯的‘嵌套’罢了。”荼禹摇摇头。 最初是吞掉遗骸的希洛,然后是重新配置的希洛身躯将前者包裹起来,而后再动用两者之间的联系让最早的遗骸得以重生。 这样一来同样是‘希洛’,却有着三种能力,也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让他与其他的派主正面对抗,不至于被对方轻易压倒。 不过.........他看向对方。 “说到底,为何你要说服我呢?”荼禹感到不解,按理来说已然成为普通人的自己是无法阻止对方的,哪怕对方想做什么都不用通过自己才对。 “虽然是误打误撞的‘巧合’,但你终究铸造出了我.........这份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女子再度摇头,那对青色的眼眸则紧紧的注视着这边,其中含着一抹复杂的情感。 “.............”荼禹心有所觉的低下头,却见到自己那已然变得透明的身躯。 “告诉你一个真实吧,假如神偶是由最初的那位铸造的,那么被成为次生偶的存在则是被神偶夺去所有能力的空壳,而像我这样的衍生偶,则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巧合。” “是的,只是巧合,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遵守承诺,完成你心中的遗愿的。” “毕竟,只有你的死亡才能促成我的诞生,因此,我并不会隐瞒你这份真实,这是我对你唯一能做的事。” 荼禹抬起头,在女子那有些模糊的面孔中隐约可以窥见一丝歉意。 “............呵呵呵,是这样啊。”然而,荼禹反而露出了笑容。 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幽暗,隐隐的,他仿佛看到了无数道站在远处的身影,它们正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这边,而在人群的中心则是一道身着绢白长裙的身影。 那是晶莹的,带着些许泪滴的绝美容颜。 他缓缓合上眼,如同正在做着一场美梦一般。 “晚安,希洛。”如同呢喃般,他的身影顿时化作虚无。 女子的青色瞳孔顿时一震,迷雾散去,露出那如同‘希洛’般的面孔。 “为..........”她张开口,旋即合上,眼眸低垂着。 在她的背后有雪白色的莲花正在绽放,一对淡漠的眼眸远远的注视而来。 “哦?” ................................... “咳,初次相见,我是斯维亚。” 斯维亚内心有些紧张的走进来,强行让自己露出一副泰然的样子,佯装平静的向对方问好。 “不用这么拘谨,呵呵,我是贩卖情报的商人,客人的到来正是对我无上的褒赞。” 竹叶轻轻一笑,掌心伸出,指着一旁的椅子。 斯维亚内心松了口气,旋即坐了下去。 “作为新手的特典,我可以免费赠送您一个情报,那么请问吧,这位客人。”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知道的。” 竹叶轻酌一口,那泛蓝的液体随着杯盏的摇晃而动荡着,她那绿色的眼眸则现出几分迷离。 “............那就多谢了。”斯维亚装作矜持的点点头,心中却在暗暗叫好,她的知识果然还是有用的。 “咳,那我就问了,事实是这样的,我的某个友人最近遭遇了一个难题。” 斯维亚端正态度,开始讲解起来。 “有一个地方受到许多人的喜爱,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它们制作了相应的攻略本,呃,就是类似于地图之类的东西。”斯维亚脑子一转,连忙解释起来。 “我懂的,在一些外域世界常有那样的东西,您大可以一直说下去。”竹叶笑着说道,眼中带着鼓励之色。 “好,那我就继续说。”斯维亚松口气,心情变得紧绷,就算用这种曲折的方式,她也一定要知道具体的原因。 “据攻略本所说,新手刚刚进入往往只会出现一条路,只有走完以后才会出现新的选择,简单的来说就是第二条路。” 斯维亚回忆着游戏的内容,在魔调的一周目中往往只有一条线路,需要强制从【芙令梦幻潭】开始,从头到尾都跟随着‘主角’的视角,而不能自己捏人。 只有在死亡之后,从二周目开始才会解除那个强制视角,可以以第三人的视角观看那个主角的行动,既可以敌对也可以合作,是自由度很高的游戏。 竹叶点点头,眼中闪动着思索之色。 “然而,我那个朋友一进入却发现了一件惊愕的事。”斯维亚叹了口气,眼神变得严峻。 “第二条路已经出现了。” 斯维亚直视着竹叶,冰蓝色眼眸深处不由浮现出丝丝焦急。 “那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只在多周目之中才会出现的守成先生会出现在那里,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由得,斯维亚的心中冒出极大的危险感,万一有什么情报被自己遗忘了的话,如果悲剧依旧发生在某处,如果达不成全完美结局的话............. 那么,玩家失格的她就毫无价值了。 删号的话还能挽回吗? 斯维亚微笑着。 第47章 远行者仰望蓝天 “很有意思的案例,确实值得思索呢。” 竹叶掌拖着下腮,指尖不住的敲打在光洁如玉的脸颊之上,她那新绿的眼眸中浮现思索之意。 片刻后,她放下手,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庞对准这边。 “不过嘛,要是连这也解决不掉,那我也就枉费我这情报商的称谓了。” “..........看来我是找对人了呢。”斯维亚眼神一晃,脸上浮现淡雅的微笑,她看着对方,眼底闪过一抹期待。 没错,在她面前的还是游戏中那个几乎无所不知的情报商,除却那些有关游戏运行内核之类的问题,对于大多数的疑难困惑,她都可以给出让玩家满意的答案。 “哦,当然,你也不用全信,只需要相信你想要相信的内容就好。” “我并非绝对的正确,只是比他人了解的更多一些。” 在那劝诫般的口吻下,情报商扬起笑容,眼眸如同锐利的刀锋一般,面对斯维亚的注视,那隐藏不住的深深的自信满溢而出。 “在我思考下,大约有以下三种可能。” 情报商神情自若的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这毕竟是现实,无论是奇诡的事,还是离谱的事,都有着发生的几率,平常的人碰不到只是因为缺乏一些‘巧合’,而你的那个朋友则刚好撞了进去。” “不过世间并无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你的朋友会遇到这种情况......呵,你反而要去问问它到底做了什么。” 情报商笑了笑,却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 斯维亚眉头一皱,继而松开,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不过目前不急,她心中摇头继续看向对方等待着接下来的推论。 “其二,即便是由他人绘制的攻略本,一旦被新手看到,那么,在进入那个地方的瞬间就会便检索到,从而判断它是有着‘知识’的老手,那么出现第二条路也就理所应当了。” 情报商伸出第二根手指,神态依旧从容。 “可是,若是那样为何没有其他爆出这种情况的人呢?”斯维亚心中困惑,不等对方说完便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虽说她目前还没有找到过,但也许也有其他的‘玩家’来到了这里.........那也并非没有可能,或者说,在无法否定的情况下最好先断定那种情况存在。 她暗自决定等剧情开始就一直盯着主角,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无名小卒’接近,到时的话...........她目光一暗,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因为一些连锁的推论,而且也没必要考虑那么多,没什么意义。” 情报商瞥了这边一眼,而后果决的摇摇头,显得极为笃定。 “其三。”不待斯维亚反应,她再度伸出一根手指。 这次,她直直的凝视着这边,新绿的眼眸变得深邃,嘴角的弧度则越发的明显 “你如何肯定你的那个朋友真的是‘第一次’踏入那里的呢?” 斯维亚动作一滞,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对方。 “这里的相关推论其实很多,比如世界已经经历过重启,然而那份记录依旧有一部分留存下来,再比如,你的朋友其实已经失去过一次记忆,忘却了自己曾踏入那里的经历......” “呵呵,如何,你想相信哪一种呢?” 情报商的手掌向着两边摊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艳。 “.............”斯维亚的内心骤然陷入阴寒,极为动摇的她甚至顾不得掩饰自己,只是不住的思考起来,嘴唇不由的咬紧。 假如真是那样的话,那就真是最糟糕的一个事实了,那代表着过去的自己并没有脱出‘游戏终局’的手段。 没错,现在的生活的确很美好,有可爱的妹妹,强大的力量,随便走出来都会受到尊敬的待遇,不过,在她内心中的某个角落却总觉得无比的空虚。 仿佛那里被什么人钻出一个洞一样,哪怕不断的填充着美好的一切,也丝毫没有满足,依旧在她反复的呻吟着。 饿,好饿啊。 宛如深渊低语般的声音在脑内沸腾着,甚至就连斯维亚那原本明亮的冰蓝色眼眸中都逐渐浮现一层灰色。 “嗯,其实也不用在意最后一个推论啦,那只是我的联想,在三个推论中我更倾向与第一个,毕竟是现实嘛。” 就在这时,情报商那依旧轻松自若的声音传来,瞬间惊醒了有些失神的斯维亚。 “说到底我只能根据既有的情报进行一定的推论,若放在现实中,指不定有多少的谬误,客人啊,可以将我的话作为参考,却不能尽数当真哦。” 斯维亚看向对方,情报商露出有些俏皮的微笑。 “.............尽管如此,对我的帮助也很大了。”斯维亚沉默片刻,还是老实的道了谢。 若是让她自己去调查,首当其中会怀疑她的本质的就是她那位看似性子淡雅的妹妹,作为未来的三王之一,尽管最早退场,但那份手段和心机却绝对不算弱。 斯维亚不由想起自己遇见对方的那一天,若不是自己强行贴上去,想必对方根本不会理会自己,即便是在现在,也许在对方的眼中自己依旧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路人吧。 “那就好,那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情报商微笑着问道。 “这就足够了。”斯维亚的声音变得低沉,她心中叹息着,有些灰心丧气的离开了。 而凝视着斯维亚远去的身影,竹叶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怀疑之色。 “.........已经忘了我了吗,有些奇怪啊。” 若非她凭借着自己的感应确认到对方就是当年那位有些小透明的神偶,那她还真的以为自己眼花了,竟然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简直就像——” “就像换了一个人,对吧。”竹叶的表情骤然绷起,她顿时看向发声的地方,那里正有一道正亭亭玉立的陌生存在。 此刻正遥望着远去的斯维亚,先前的话正是她说出来的。 然而,竹叶的瞳孔却不由一缩,看着那藏在白色头巾后的暗红色秀发,她却不由的想起了另一道身影。 “嗯,好久不见,贝伦。” 那近乎神异的白皙面孔转过来,在那含着淡笑的绿色眼眸倒映出面色铁青的竹叶,在那云带般的华裳上,宛如喇叭般的袖口斜斜的张开,露出那纤细的手臂。 “看起来面色很糟糕呢,我的造物。” ‘朱碧雅’露出了微笑。 ............................................. “在那位异域来客来到这里后,他最初遇到的就是你的先祖。” 齐休开始述说起过往,那是曾被记载在余休止传记中的内容,当时的他好奇之余便读了下去。 迪莫则是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听着。 “当时只是作为一个穷困潦倒的工匠的他面对的是即将破产的未来,以及自己那堪称穷途末路的悲惨事实,所以,哪怕遇到了正有些生疏的打探着消息的那位,他也懒得在意。” “比起操心眼前的白痴,不如想想自己今后的活法,后来被赋名为余北海的人这样想着。” “后来,在他即将被迫离开这里的前一夜,那人找了上来,用话语和利益说服了余北海。” “............至少不要一直用那个名字,先祖后来也很后悔,没有当机立断的告发那个家伙,才会让自己半生的努力都全部白费。” 迪莫张开嘴,脸上现出一丝疲惫。 “漠磁,对吧。”齐休神情平淡,讲出了对方最初的名字,甚至在现在一直留存下来的也是这个名字。 迪莫咬着牙点点头。 “窝藏残疾魔偶,刺探氏族消息,在暗中传播那人的事迹.........漠磁的确在努力,可是,却是向着掘氏族的根基的方向努力,所以他才被后人称之为罪人,连同你们也在战争后受到了监管。” “可是,我却有一点不明。” 齐休止住话语,看向好似想到什么,不由面露苦涩的迪莫。 “在当时,以和平协议收场的双方选择各自带走自己的人,而你的先祖在那时也受到了对面的邀请,可是,他却拒绝了,反而留了下来。” “那又是为什么?”齐休凝视着对方,眼神显得极为认真。 “..................是啊,你会觉得疑惑也很正常,可是,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理由。”迪莫苦笑一声后便昂起了头,那栗黄色的眼珠现出一丝自豪。 “先祖说过,因为这里才是他的家,只是这样。” 依稀间,他想起自己的父亲那有些唏嘘,又满是自豪的面孔。 当时氏族崩解,神偶退散,仅存的魔偶们保持中立,由于战乱的影响,有无数凶煞随之诞生,并对准了那些失去庇护的普通民众。 那是惨剧,是只在古老的记载中才有的场景,源自远古的恐惧再度占据了人们的心灵,一瞬之间,甚至连人类这个族群都有着土崩瓦解的可能。 而正是在那种宛如废墟般的世界中,那个曾被世人骂作罪人的人却在四处奔走。 同时他毫无吝啬的教导着他人自己从那人那里得到的知识,哪怕迎来他人的冷眼,在质疑的目光中,他依旧身体笔直的行走着。 也正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匠师的体系才逐渐得到确立,人们逐渐变强,并反过来驱赶着那些慌不择路的凶煞们,并努力探索着在地表的各处形成的秘境。 那时,哪怕再怎么苛责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漠磁大师,恐怕这样的日子还不知何时才能到来。 那时的漠磁,也是屈指可数的几个被授予大师称谓的人,而他成立的无江夜学派更是成为了世人推崇的巨型学派。 然而..........迪莫的眼中闪过一抹黯然。 在漠磁死后,那位地上真神随之崛起,在他那强硬的约束之下,心有不甘的人们连同着匠师在这片破碎的大地上建立起两方大国。 吸纳氏族残存后人,以多政权并存的芙令之国。 驱逐氏族,拥立匠师,以强悍的技术立国的科尔加王国。 而在当时,科尔加首任的国王正是漠磁的儿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知情,只是在一夜之间,那些还推崇先祖的人顿时换了一张脸,再度怒斥起先祖的背叛行为,将那位先祖拖下王座........公开行刑。” 迪莫咬着牙,拳头不由攥紧,每每在家中的记载中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中无不升起暴戾的情绪,假如没有他的先祖,那些人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辉煌。 可是,那些小人却无耻的背叛了! 而在那之后,那些人找上门解释道,自己只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宁,就连‘泰克’也是为了解除民众心中的怒火才自愿的牺牲的。 面对眼前刚加冕为王的男子的狡辩,迪莫家的人只是冷眼看着对方,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话语。 ‘那么,您想要怎么做呢,是要我们全部去死,为您的王冠再加上一些妆点吗?’ 当时刚刚失去原本执掌政权的家主,勉强忍住悲痛的女子冷声问道。 ‘哎呀,您这么说可就太伤人了,不过考虑到您刚刚丧夫,我也就不计较了,对了,在我的周旋下人民决定给你们一个选择。’ 被称为王的男子语气轻佻的说着。 “从这个国家离开,去那个收藏垃圾的粪坑吧,这样一来,人们的愤怒也就可以稍微缓和了,哦,对了,你们的这一支要留在这里,不过相对的,王室会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 “如何呢,夫人?” 迪莫用近乎冰冷的语调说出以上的话语,他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他合上眼,将一口浓浓的郁气吐出。 “因此,我们本身是不会被消灭的,即便这个国家的人真的背弃承诺,在芙令之国我们也有着分支家系存在。” 他指着自己栗黄色的眼珠,眼中满是痛恨之意。 “这对眼睛就是那人罪恶的延续,因此,我绝对不会死,一定要看到这个国家的末路!” 迪莫粗重的喘息响起,连同眼眶也有些发红。 “..............原来如此。”齐休则是冷静的打量着对方,心中顿时觉得了然,怪不得那个家伙会让自己来找这个人。 “荼禹他是知道这个真相的。”他语气平淡的讲道。 “...........什么?!”迪莫的表情变得惊愕,假如对方知道这个消息,那么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代表着那些人也知道了。 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人到来.............. 不由得,他的眼神变得晦暗。 “所以,荼禹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这是一个单纯的提议,接不接受都是凭你自己决定。” 齐休身体微倾,嘴唇张开,发出的声音变得极其轻微。 “...............”迪莫顿时呆在了原地。 “你说的是真的?”他不由惊疑不定的问道。 “毫无虚言。” 齐休点着头,目光却不由一转,看向了那被墙壁阻隔的远方,想必在那里也发生了不小的状况了吧,不过,那也是与他无关的事。 他转过身,向着门处走去。 “你要去哪里?”身后传来迪莫那有些困惑的声音。 “离开这个国家,将这句话带到就是我最后仅剩的任务,在那之后,就全凭你自己了,有缘再见吧,迪莫。” 齐休摆摆手,径直拉开门,瞥了眼在一旁守候的血痂,他便收回目光向着远方而去。 青绿色的眼珠闪耀着,只是凝视着彼方的光景。 那里,蓝天白云,岁月恬静。 第48章 残响 滴答。 如同水银高高的跃起,再一跃而下的样子。 在纷飞的水滴中,倒映出某人的模样。 “............很荣幸再次见到您的身姿。”贝伦轻轻欠身,脸上适时的露出谦卑之色,宛如最为忠实的仆人一般静静的立在原地。 突然出现的‘朱碧雅’注视着眼前的女子,那对好似汪洋的浅绿眼瞳中却不带有太多的情感。 忽地,她微微的一笑。 “你也变了呢,贝伦。”来者头颅微抬,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不过有一件事你却说错了,朱碧雅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嘉德莉。” 贝伦缓缓抬头,在对方的那对眼瞳六仑神纹一闪而过。 她睫毛微颤,心中隐有所悟,为何包括自己在内的人都只能略微感知到对方的一丝痕迹。 所谓的神纹,其实只是从那些立于顶端的神偶身上褪去的痕迹,是只有在次生偶身上才会呈现的外象。 “不妨跟我说说之后的事吧?”嘉德莉笑着看向对方。 “.......在战争过后,当时并存于世的十位神偶便只剩下两尊,于高处俯瞰世间的第八席霜晶大人,以及那位在战争后期隐退的第四席塔莎大人。” 贝伦按捺住心中的情感,竭力让自己表现出镇定的态度。 “涌战而生乱,乱则衍死气,当时的人间可谓极为混乱,被诸多新生的恶煞所侵袭,原本被诸位神偶庇护的人类也不得不狼狈逃窜。” “不过,因为某个原因,我们却只能坐视眼前的局面不断变坏,并没有干涉的权力,纵然拥有力量,也只能看着人们自救。” 贝伦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当时的她也是自顾不暇,被‘命令’束缚着的她只能看着昔日曾被它们救赎的这片大地再度陷入战火。 嘉德莉表情沉静,只是默默的倾听着。 那是朱碧雅已然死亡后的事,纵然她可以从各个渠道知道一些讯息,却终究不如从亲身经历过那些的人口中得知的更加详尽。 “再后来,伴随着人类再度立足,世界逐渐恢复平静,就连原本陨落的神偶们也陆续归来的时候........” 贝伦的声音越发微弱,那一对一向沉静的眼眸此刻却充斥着忐忑和不安。 她神情晦暗的看向这边,眼中带着深深的惊骇和羡慕。 “那位出现了,带着无尽的荣光与威势宣告了她的到来。” “在那被刻意放纵的乱局中出现的王者,放在往日必定会被允诺升任氏族之主的强者,名为哈格里夫斯的男人与他的神偶拒绝了那份恩赐。” “甚至那位神偶也将自己的敌意放出,在那个男人的默许下将利刃对准了对面。” 嘉德莉眼眸一震,瞳孔骤然变得深邃。 她明白的,以那个人的强势性格,假如真出现那种情况会导致如何的后果,而实际上‘朱碧雅’的死亡也与之前曾忤逆那个人有关。 “..........升格终止了,那位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将这片破碎的大陆暂时让人类监管,新生的神偶们也纷纷离世,各自遁往不可知的界域。” “在那之后,世间变得酷烈和残忍,在战乱中崛起,被无数人类赋予期望的领袖纷纷被下方贪欲横生的人们扯下来,有着昔日氏族血脉的‘贵族’开始诞生。” “于是,为了自身的权力的贵族们再度追逐起昔日的神偶。” 贝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她的眼中闪过丝丝不屑,继而化作了寻常的表情。 “只是曾与人类并行的神偶却厌恶起了这一切,最终,只有包括霜晶大人在内的新生神偶再度降临人世,不过,却也只是在人间的某处停留,很少有人才见到它们的踪迹。” ‘萨洛丽,恰夫,寇德,斯维亚。’ 嘉德莉在心中默念着四者的名字,除却因为某件事亡故的恰夫,其他的三者正是还在这片大地行走的神偶。 不......她暗自摇头,想起在那个名叫哈格里夫斯身边的神偶,那个家伙如今的状态也很让人在意。 敢违抗‘母亲’的家伙,就算是她亲自制造的‘女儿’,‘母亲’也丝毫不会留情,只会将其彻底摧毁。 不过,嘉德莉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说新生的神偶,可是之前的神偶呢,我记得在当时也是货真价实的十位神偶才对,莫非还有人没有归来吗?” 她可知道,即便是现在,名列顶尖的神偶也只有十一位。 既然有新生神偶的说法,那么其中必然有着彻底陨落的神偶存在,就如同曾经的‘朱碧雅’一般,哪怕她继承对方的席位,却终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人。 ‘朱碧雅’确实是被称作幽庭之主的第五神偶,然而,幽庭之主却不一定是朱碧雅,,就像‘浮谷幽庭之魁’在某个意义上也可以代表幽庭之主。 贝伦目光微闪,却低下头去。 “帕萨里、富顿、卡丘、艾波约、内克尔、巴贝尔、普格、卢卡,这些都是有着归来神偶的氏族。” 嘉德莉表情微变。 “舒伯特、菲兹、修斯则是尚未有神偶归来的氏族。”贝伦说完便合上了嘴。 “.................”嘉德莉面沉如水,身躯却在微微摇晃。 舒伯特曾是她在的氏族,现在大概已经彻底崩毁了。 修斯则是亡去的恰夫氏族,在没有主事神偶的情况下,想必也没有了足够的凝聚力。 而至于菲兹氏族............... 她的眼眸中泛出寒意,一张温柔中透着坚毅的面孔在记忆深处浮现而出。 那是曾与她并肩的战友,哪怕其他的神偶都在质疑着‘朱碧雅’,那个一向温婉的姐姐却始终一致的站在她的身边,直到最后的时刻来临都对‘朱碧雅’深信不疑。 “嘉莉丝尚未归来吗?” 她的声音显得极轻,为何会这么轻易的接受‘嘉德莉’这个名字,因为,正如对方曾经那么的相信她,所以,她也会回应那份信赖。 比起被那人赋予的名字,反而是嘉德莉这个与之相似的名字更让她觉得亲切。 “.............”贝伦身体一颤,她不由再度回忆起在出生那时曾被对方支配的恐惧感。 若不是当时的对方对如自己这样的批发劣质品不屑一顾,对自己的去向毫不在意,那自己想必也就不会遇到那个人了。 “.............算了,跟你说也没什么用。”原本轻柔的氛围一扫而空,眼神冷冽,周身充斥着威严气息的嘉德莉的语气变得冰冷。 那是如同‘朱碧雅’般的气息。 她昂起头,仿佛再次见到了那张看似温雅,实则淡漠的面孔。 是的,她被骗了,因为不得不相信那个人,所以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玷污了其他姐妹的决意,却让如今的局势发展成这样。 ............这毫无疑问是她的错。 “唯有权与力,不可假手他人吗........”她轻声念着对方常在口中说起的这句话,过去的她并不理解,现在却隐隐有了几分体会。 如果当时的她拥有可以击破那个困境的力量,那么..........她缓缓的摇摇头。 假设是没有用的,不付出行动的话就只是空谈。 舒伯特......她不由看向自己那紧握成一团的拳头,眼中的波澜逐渐平息下去,就让她借助对方留下的那份残骸完成最后的一步吧。 让此身完成升格,再度执掌那份权限。 不能再迷惘了,她暗自告诫着自己,而后,她目光一转,看向眼前表示出诚恳姿态的人偶。 “我知道你的原则,你讲求的是情报之间的交换对吧。” “确实如此,不过对于嘉德莉大人而言,我只是您忠实的仆人而已,是不会有那种无礼”的请求的。”贝伦声音轻柔,显得分外的柔顺。 “真是虚伪,和原先的你大不一样,这就是你如今最明显的缺陷之一,记得更正吧。”嘉德莉表情冷淡,直接的指出对方的不足。 “..................”贝伦沉默不语。 “我一向不欠他人人情,所以,我也会给予你一些提醒,算是对你曾经的背叛行为的褒奖吧。” 嘉德莉嘴角勾起,那是如同寒霜般的冷酷表情。 “你该庆幸的,若不是我,你们三个就会和那个人一同去死的,是我救了你,让你在最后的关头背叛了他,这才让‘母亲’放过了你们。” “...........是呢,我一直都深深的铭记着。”贝伦低语着。 “作为当年的奖励我却一直没有兑现,索性便在今天一并交给你吧。” 不去看一直低着头的贝伦,嘉德莉遥望着远方,看着那逐渐稀薄的光柱,在她的眼中逐渐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而在那道身影的背后则有着两道力量正在对峙着。 一者占据高空,如同纯白色的莲花。 一者铺遍大地,如同隆起的巍峨山脉。 “为何当初的我们会主动向森之联邦发起战争?” “为何直到我们一败涂地,彻底进入了溃败局势,那个人才出了手?” “为何我要在那时强制命令你,同时,为何在你的主人死后那场战争就仓促的结束了?” 贝伦猛地抬起头,眼中浮现惊悚的意味。 嘉德莉依旧没有去看对方,她的身体一转,正向着外面走去。 “去思考吧,用你具有的一切情报去验证,然后你就可以知道那场战争的真正缘由,为何发展到极盛的氏族时代会在那时瓦解,呵,真是有趣呢。” 远方的异象逐渐散去,光柱越发的稀薄,内部的人影则是若隐若现,引发了外面之人的热议。 在贝伦的注视下,直到走到门前,嘉德莉的身体微微一顿,她那像是回忆起什么的语气响起。 “哦,对了,还有一点。” “恰夫的恩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纵然你借着那份能力脱离了我的限制,但是,你依旧会处在她的控制之下。” “你自己多多思考吧。” 嘉德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贝伦不由伸出手按住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她的绿色眼瞳中不由现出丝丝茫然,与此同时,那绿灰般的头发一震,从尾端化作了熏黄的颜色。 “竹叶,我——” “我会做到的........”绿灰色的头发再度占据主流,尾端的熏黄逐渐褪去,眼神变得锐利的竹叶抬起头,那是充斥着决意的眼眸。 而在她的额前有一道弯月型的印记正在微微泛光。 “一定会做到的!” ...................................................... 眼前的光柱逐渐变得稀薄,原本处在仪式场的人们走上地表,看着那足足占据大半个比萨斜都的圣洁光芒,脸上都不由露出惊讶之色。 “竟然成功了吗,真不愧是那位。” “可是,那位好像已经死了吧,那么出现的这位魔偶的归属......” 人们小声的交流着,眼中都带着一丝火热之感。 面容严肃的法阑大公依旧在凝视着远方的景象,对周遭的议论不为所动。 “不知有没有作为我的收藏的价值呢?”答门莱斯大公笑着,那高扬的眉角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势。 泽科伊夫大公扫了眼旁边自信满满的‘同伴’,心中默默摇头,同时与对方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 踏踏踏。 略显沉重的足音响起,连眼神也显得阴寒的伊拉大公迈着大步走向这边,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一排排神情肃穆的军士们。 伊拉摆摆手,军士们便将现场的人全部围住,甚至包括那三位大公。 法阑大公的眼神冰冷,顿时望向这边。 “你什么意思?” “噢,想要开战吗,求之不得啊。”答门莱斯大公的笑容越发夸张,在那升起的双臂之上骤然浮现出威压般的气息。 “..........来之前我曾与卡伦联系过,现在也该到了。”泽科伊夫大公冷静的声音响起。 “没错,伊拉,莫非你想违抗这个国家吗?” 在面色难看的伊拉背后,一道壮实的身影正缓缓走来,在那溅起的尘土之中,一张长满胡须的刚毅面孔显露而出,那对显得坚毅的栗黄色眼眸显得分外耀眼。 如同野兽般的厚重甲胄盖在身上,每一步落下都会引起地面的震动。 直属于王都的大公之一,卡伦表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乱局。 “..............不敢,只是出于谨慎。”伊拉吐出口中的浊气,面上再度露出温和的表情,随之他摆摆手,让士兵们让开一条道路。 而在人群中的斯齐尔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与正看着好戏的答门莱斯大公眼神一撞,两者随之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卡伦看向面相各异的众人,而后,他的手臂在身旁一挥,一道身影在他的身后缓缓浮现。 “我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很遗憾,在内部的那具魔偶是有主的。” 有着栗黄色眼瞳,面孔之上虽然还残留些丝丝憔悴,此刻却带着满是坚毅的面孔的某人看向众人。 “依照王室的指令,特此宣布,无江夜学派前代派主修习旧法,勾连外敌,罪责确凿,故此将‘无江夜’相关产业一并取缔,由官方直营。” “而这位便是我们选定的经营者,向大家打个招呼吧。” 在卡伦郑重的宣布之下,众人不禁用奇怪的目光看向那个出现的人,当然,它们也认识对方,却不知对方如何与王室产生了联系。 “我是迪莫,从今以后会不断的提升自我,不会辜负王室的信赖。” 迪莫迎着众人的视线,语气郑重的说道。 “还有,我们怀疑在这个城市还有人是那个叛徒的同伙,因此,王室决定,暂时将比萨斜都的一切产业都予以军管,从而禁止那种行为。” 卡伦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冷静,然而,他说出的话语却让在场的人不由哗然。 “我们——”其中有人想要反驳。 “附议,很好的提议,索德力商会将全力支持。”斯齐尔微笑着表示了赞同。 “我也一样,作为民众的我们也要为这个国家考虑才行。”毕加格瞥了斯齐尔一眼,随即高声应诺下来。 剩下的两门头脑维尼和森科尔对视一眼,无声的摇摇头也表示了同意。 至于七派的人,以及其他的贵族们都在几位大公或冰冷,或嬉笑的面孔下心中不甘的承认了对方的统治权。 “如此,王国便可以更加的繁荣昌盛了。”卡伦点点头,眼中露出期许之色。 伊拉大公默默退到一边,凝紫的眼眸却显得有些森然,他瞥着眼前的场景,深深的记住了此刻的屈辱。 泽科伊夫眼珠微动,法阑表情发冷,答门莱斯则拍起了手,脸上带着深深的笑容。 板着脸的迪莫立在那里,只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 而在他的耳边,则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么,你就是无江夜的继承者吗?’ ‘你是?’ ‘我是还处在里面的魔偶,也是接下来要与你并肩而行的同伙。’ ‘记住了,我的名字是希斯塔。’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让无江夜再度崛起吧,契约者。’ 迪莫无声的点点头,在他那有些浑浊的眼瞳中倒映出眼前面色各异的人们。 如你所愿,我重新走上这个舞台了。 他闭上眼,念着那个名字。 ‘荼禹。’ 第49章 边境二三事 陀户经典院。 最早是由一座孤儿院翻建而来,后来在其中某位有种卓绝成就的孤儿的指示下,逐渐开遍了整个国度。 人们既怜悯着孤儿,又被那些无所事事的孤儿觉得厌烦。 因此,陀户经典院大多处在城市的边缘,作为防备外敌的第一道防线,同时基于那位‘孤儿’市长的指示,它们承担起了某项任务。 而在外来的人口中,他们则称陀户经典院为‘入夜行所’。 当当当。 黄铜色的响锣被拿在身上,黑黝黝的鼓槌顿时在空中一划,顿时击打在锣面之上,发出阵阵响声。 “今日开市,游人止步。” 有身着墨绿色衣着的青年绕着城市的边缘行走着,在远道而来的行者注视下,口中则在吟唱着今日的法度。 “日盖三周,连座长亭,出水方止。” “西角有长耗,如同泥沙,焚之不觉。” “东升之家有浡,归于南江...........” 唱着调子的男子徐徐走远,原本藏在草木丛中的一道身影双手一撑,原本匍匐在地的身躯顿时便灵活的跃起。 一对灵动的黄叶眼眸看着对方远去的方向,满是灰尘的脸上带着一抹思索之色。 “建筑、猎首、以及灭口任务.........” 它低声喃语着,心中却有些犯难。 对于这个国家的民众而言这也许算不上什么,它们会想最多只是给出了一些杂活,若连这也无法接受的人无权进入它们的国度。 可对于像它这样的外来者来说,那就是一个个没有解释权的陷阱。 它曾无数次的见到过那些莽撞的家伙一股脑的冲入任务地点,却在之后完全失去了踪迹之后从心底升起的那股恶寒感。 在那之后,‘传口人’口中的任务又换了一茬,而它曾试着前往那些完成任务的地点,临到关头,却觉得心神发颤,几经思索后还是没有进去。 可是,再这样下去的话............. 思维如同丝线一般缠在一起,它有些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眼中现出挣扎之色,片刻后,它那有些发灰的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必须去做,不然的话...........它下意识按向自己的肚子,那一刻,如同触电般的感应一刺,继而化作酥麻的感觉,甚至还有着蔓延到全身的势头。 它连忙松开了手,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为什么偏偏是我........”那是如同憎恨般的话语,带着迷茫的黄叶眼眸扫视四周,它抿着嘴唇,蒙头向着一边冲去。 ........................... 呲呲呲。 黑色的笔尖在白纸之上划动着,面色红润的男子正记录着今日的人数,脑袋中还在不断的转动着杂思,想着下班之后去哪里玩比较好。 “...........那个。” 是去秃山家的离别坊,还是去嘉妮家的甜心小屋。 “...............” 想起如花朵般艳丽的大秀小姐,以及那位如小妹般亲昵的呋朵,男人顿觉自己陷入了二难的局面。 为什么两人不在同一家呢,唉,谈天论地就不能与闲言小戏一般做吗,所以说这些经营者简直就是愚蠢。 男人在心中斥责着那些愚蠢的家伙,要换做是他,肯定会放在一起,果然,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打扰一下!” 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男人思绪一止,皱着眉看向来人。 那是一个身上裹了好几层的破旧单衣,却依旧掩饰不住那不断发颤的身躯的身影,在一条满是补丁的裤子下,是一对沾满了泥土的赤脚。 黄叶般的眼眸看向对方,略显娇小的手臂则护在身前。 “啧。”不由得,咂舌声从口中溢出。 “又是你啊,我说过多少次了,你没有那个能力,安心接受一些供养可比你饥一顿饱一顿要强。” 男人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放在来者的眼中却是沾满了嘲弄的笑容。 “......不劳您费心,我要接任务。”来者语气轻微,却无比坚定的说着。 男人表情一顿,他不由深深打量着眼前的身影,心中却不由升起一股犹豫。 对方昔年也曾与他同处一院,当年还不知情的他也数次出手帮过对方,只是再后来知晓了某事后,便无视对方那整日勤快的为他操持家务的样子,直接就决绝的拒绝了对方。 而直到现在,偶然在记忆的一角中,他都仿佛再次望见了那一双呆愕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瘦弱身影。 在那之后,向来有奋进心的他很快就离开了那里。 至于那道瘦弱身影,则被他轻易的忘记了。 在生活富足的现在,他偶然会在工作之余见到对方的踪迹,据教导它们的老师说,对方在他走后也很快离开了,只是选择了为各乡镇送信的杂工任务。 而在那些本该很快死去的人之中,这个人却是活得最久的那个,不经意间,他偶然会想起这件事。 但即便如今,随着对方年岁的增长,那微不足道的努力也会彻底被那个现象拖垮吧。 男人思考着,却觉得大脑有些返空。 “............是啊。”他轻声道,心中却明白哪怕是自己也养不起对方,只会拖着两人一同去死。 迹绘现象。 只在少数人身上才会出现的邪异图案,一经出现就会吞噬持有者的精力,哪怕平日什么也不做,都会有一种浑身虚弱无力的感觉。 在这个国度被视作诅咒,除非是那些行迹诡异,面容虽然亲切,却会在口中流露出想要购买‘货物’的家伙,否则平常的民众几乎都对持有者抱持着厌恶的情绪。 通常的话,为了自己的存活,持有者都会加入官方,之后便消声觅迹,因此在那些行迹隐去的地点则流传着它们沦为实验品,被大卸八块的传闻。 但也有少数的人,哪怕自己即将死去,也不会选择加入官方。 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其中之一,缘由为何,他并没有问过,想必无非是曾被这个国家灭门的一些势力留下来的子嗣吧。 再度看向眼前显露决意的这家伙,男人的心中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之前脑内的遐思被他瞬间抹去,心情复杂的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请让我再次确认一下,您确定要执行任务吗?” 他直勾勾的盯着对方,口中虽然在做习惯性的提问,手中的笔却没有丝毫移动。 “...........是。”来者重重的点点头。 “...............” “...............” “................”他低下头,掩饰般的在白纸上书写着,那是他早已写惯的文字,然而,此刻他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甚至为此损毁掉了几张书写用纸。 来者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黄叶般的眼眸中只是泛起一丝波澜,随之便彻底隐去。 “...........名字?” “阿罗约。”来者沉声道。 “.........已经登记完成,阿罗约,任务是不可以取消的,你选择了一条险路。” 男人的语气变得低沉,他的头颅深深的低垂着,仿佛被纸上的文字吸引走了注意力一样。 “那也是我自己选择的。”阿罗约平静道。 而后,它裹裹身上的薄衣,转过身向着门外走去,在被清洗的一尘不染的地面上只有淡淡的白痕,却没有多少泥泞的痕迹。 “哥哥,永别了。” 最后只有一道轻微的声音在这略显狭隘的工作室中留下了尾音。 “.................”男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眼珠中充斥着动摇。 然而,他也只是坐在原地,没有去追逐的勇气。 因为那是他早已诀别的过去。 他的头颅深深的垂下去,身体开始了无声的抖动。 ............................... “那么,简单的报复就是这样了,混蛋,在愧疚中去抱你的美梦吧。” 走出陀户经典院专用的办事厅,它口中嘲讽着,声音显得极大。 过往的行人瞥了它一眼,眼中露出嫌恶之意,纷纷步伐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我又不臭。”阿罗约鼻尖微动,小声的反驳着。 它再度回头望了一眼,嘴唇微动,而后头一摆,猛地冲向了任务的地点。 这一次,不成功就去死! “——————————” “吼吼吼!!!!” 震天的轰鸣声在耳旁响起。 面色呆滞的阿罗约看着正极速奔来的爆烈恶兽,看着对方那足足有三个办事厅高的身躯,它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右手上那有着锈斑的断刀,脸上不由露出了苦涩。 啪嗒,啪嗒。 在极速冲来的恶兽身后,不断掉下还在滴着血液的残肢,那是被其啃食后的外来者,在打定以集体的力量制伏对方的众人面前,恶兽毫不留情的击溃了这一想法。 ‘曦色之地有角,如同野物。’ ‘穷尽山林之地,有白霭作乱,其中有兽吼。’ ‘北郊有丘人,攀附于墙,时常作乱。’ ‘西角有长耗,如同泥沙,焚之不觉。’ 不由得,近些年一直被记在心底的话语不断响起,那是一句句描述外界恶兽形象以及作乱范围的话语。 阿罗约仔细的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恶兽,心中却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 漆黑色的独角,粗壮的四肢,圆而肥的球形身躯,外皮那如同针般的灰色长毛,指爪发黄,尾部是一条飘散在空中的白色长尾。 角、白霭、攀附、长耗............ 是这样啊,阿罗约心中感到了满足,因此,它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真想继续知道这世间的有趣之事啊,锐利的牙口已经逼近。 阿罗约双手下放,静静的落在呈扭曲形状的双腿之上,那是刚一见到对方,就被对方随手一击造成的断骨。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才会先去追逐那些逃走的人,而不是吃它这个已然逃生无望的家伙。 这样算来,自己也算的上幸运了,阿罗约自得其乐的想着。 生命............真是短暂呢。 它静静的注视着,如同昔年注视着那一幕一般。 “————银练。”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呈弧形状态的光芒,眼前正咆哮着恶兽身影一滞,而后便在它的面前化作了漫天飞雾。 “凝空。”如同命令般的话语落下,空中的血雾一顿,继而如同泥沙般被‘扔’到一旁。 阿罗约不由看向了发声的那里。 有着金色的短发,身上套着绿白色的猎装,待在腰间的弯刀缓缓入鞘,显得有些偏瘦的身影转过身,青黑之间的眼眸则望向了这边。 不,不对,阿罗约在心中发出了指正的声音。 它细细望去。 那是一圈圈如同光环般的青色眼瞳,在边缘处泛着丝丝绿意的,但在眼瞳的中心则是如墨般的色彩,那是足以将一切视野吞噬的幽暗眼瞳。 “那么我问你。”来人语气淡漠,宛如没有见到眼前的场景一样。 “这里是芙令之国的边境城市萨格里拉吗?” “.............”它不禁变得愕然,如此强大的存在竟然会是外来者。 “是哑巴吗。”男人低语着,冷漠的眼眸一扬,手边的弯刀随即出现在掌心,他面色如霜的走向了这边。 “是是是.........是的!”阿罗约有些慌乱的回答着,如果可以不死,它当然也是不想死的。 然而,男人却没有停下脚步,他在阿罗约恐惧的视线中,径直站在了阿罗约的面前,而后,那道弯刀在空中一挥。 刺啦。 阿罗约面容一僵,它呆呆的低下头,看向自己被划开一个口子的腹部,在那里一道奇异的图案正在微微泛光。 “..............”来者的眼瞳变得幽暗,他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图案,周身的氛围却显得极为阴寒。 阿罗约面色微红,试着挡住对方的视线,却在对方那如同刀锋般的视线压迫下,不得不移开了手掌。 “那个,有点冷........”它小声的反驳着。 “...............这样啊。”男人摇摇头,转而看向远方的一角,那里正是某个城市的位置。 “带走。” 男人转过身,向着前方大步前进着。 “收到~” 一道带着俏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温暖的感觉顿时从肢体各处传来,就连眼前......咦,为何会变黑了,莫非是自己已经死了?! 踩着轻快的步伐,阿守有些嫌弃的避开地面那还残留着丝丝血迹的地方,避免让自己紫蓝色的裙摆染上灰尘,而在它的身后则是一道全身着甲的身影。 此刻,五堰正单手抬起,紧紧的跟在前者后方,而在她的肩膀位置则扛着一道正在不断蠕动的‘团子’,那是被厚厚的床铺卷起来的样子。 “唔唔唔唔唔............” 不成语调的声音则从团子中发出,五堰抬起又一只空着的手,双手抓住,团子顿时腾空而起,在空中连续转了几遭,这才被五堰接住。 “....................”团子中已然没了声音,五堰点点头,继续前进。 而齐休则走在最前方,原本显得冷漠的面孔却在颤动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嘴角笑容则无声的爬起。 “找到了呢。” 他低声自语着,眼中充斥着某种晦涩的情感。 第50章 眠狮 外来者,这样的词汇在相对排外的芙令之国中反而很常见。 不同于科尔加王国的兼收并蓄,继承了昔日氏族风尚的芙令人心中也有着理由,总是一脸高傲的看着那些因为各种原因到他们这里‘讨生活’的渣滓们。 因为在过去,繁衍极盛的氏族时代曾横压周边一切的世界群落,甚至被誉为不落之陆。 可是它们却选择性的遗忘了某个真实。 氏族的时代早已落幕。 “................”齐休站在入口处的门前,注视着眼前的光景。 这是一座外墙用奢华感十足的白珠装点着的方形建筑,穿过尖状的入口,一排排连成一线的银色门户坐落于此,周边是显得华丽的金红墙纸。 而在门户的内部,则是用从外界得到的知识,从而建立起的一套体系,那是在黑色的柜台前一位位面带笑容的专员。 萨格里拉之壁,这是这个办事处的名字。 齐休瞥了眼一旁的青色石碑,其上书写着数行小字,是专程为初次来临的人准备的介绍,可以在此兑换入境资格,以及在内流通的币种。 而如果是无故入境,一旦被查到,将会得到来自芙令之国颁布的通缉令一份,视情节的严重性,给予服刑或处死的判定。 他思考片刻,便迈开步伐,向着87处窗口而去。 本质上,这里的窗口的作用大多一致,并没有什么不同。 推开半掩的银色门户。 内部是一位面上虽然带着笑容,却能看出些许憔悴的男子,见到有人到来,他掩去眼中的情感,腰板旋即挺起。 笔挺的工装套在身上,后者轻轻捋顺身上的褶皱,双手平放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向这边。 “欢迎您的到来,需要什么业务呢?” 齐休伸手在腰间一抓,拿下一个看似破旧的麻布袋子,在对方那有着抽搐的眼角中,直接被放到了柜台之上。 “将内部的货币全部换成芙令内部运行的金钱。”他简单的说道。 男子表情不变,只是微笑的说道。 “通行证。” “这是索德力商会的介绍函。”齐休指尖一动,掏出一道如同寻常石头的墨色信物。 在过去,他也曾获得一个信物,不过,出于谨慎,在接触到荼禹后他便将那个东西扔到了野外,至于这个东西,则是荼禹给予他的报酬之一。 索德力商会对外的渠道则是另外的报酬,对方保证会让他完好无损的出境。 虽然在见到接头的是索德力商会后,他就想起那个知晓他一部分情报的竹叶,但心中在详尽的思考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暂时遗忘这个联系,相信对方的职业操守。 而之前与他同行的那个男人则是索德力商会派过来的联络人,两人在要塞前同行了一段,齐休深感对方的脑子有些欠缺,总是能挑出一堆麻烦。 于是,在借着对方的渠道通过要塞之后,他便果断的与对方分道扬镳了。 然而,令他有些惊奇的是即使到了科尔加王国的边境,那些守卫的将领都没有对孤身一人外出的他有多余的盘问,在知晓了他是索德力商会的人就直接放行了。 男子诧异的望了这边一眼,旋即他接过信物,进我在手上,仔细的看了又看,直到看到一行防伪的白色小字,这才将信物还过来。 “是,很高兴为您服务。”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真挚了许多。 男人拿起放在桌上的袋子,指尖沿着袋口的红绳一绕,时不时在打结的地方一顿,继而再度环绕,伴随着有序的点击,原本密不透风的袋口微微露出一丝缝隙。 又一只空着的手伸进去,男人闭上眼,如同正在注视着什么。 “科尔加币种枚。” 那是如同被压成一片的铜钟般的样式,此刻被规整的放在内侧空间的一角。 “共用旧币粒。” 呈椭圆形,泛着红铜色泽的金属颗粒,在那看似普通的身上却有着一种奇妙的律动。 “...........客人是从科尔加那边来的啊,竟然同时拥有官方币种和在城镇间流通的货币。”男人缓缓睁开眼,如同在说笑一样的说着。 “不行吗?”齐休眉头一挑,看向眼前隐有试探之意的这个家伙。 “倒也谈不上什么行不行,这年头,到哪里都是全凭自愿的。”似是想到了什么,男人不禁摇摇头,而后,他一边垫着袋子,面上则再度露出恰到好处的礼仪微笑。 “只是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对您有一些建议罢了。” 男人语气婉转,却带着一份难以掩饰的傲慢。 “这里可不兴科尔加那边的风气,遇事还是多思量一番,这样对您对大家都好。” 咚。 齐休面色平静,指尖则轻敲了一声桌面。 “建议归建议,但你得继续办事,不然我就去别处办理。” 男人微微一笑,终于不再多讲,而是埋首看向自己放在一旁的名目表,那是记载着各种币种交换信息的文件。 他的眉头不由一皱,着重在某个字眼上看了看,对于这个新近颁布的文件他最近其实没多在意,可现在一看才觉得那是多么的离谱。 硬要推行那个政策吗...........想到最近流传的某个传闻,男人不禁在心中自语着。 “我这里有两种方案。”男人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尤其是那道在腰间彰显着存在的刀鞘。 是个危险人物啊,他在心中念着。 “由目前最大势力经营的‘隆岁执七’币种,全境通用,但您的货币也会因此有些折损,大约只能给予您现在手头一半的货币。” 齐休目光一凝,没有多说,继续看着对方。 “还有便是在民间使用的‘芙令币’,相对前者,可以将您的货币尽数兑换,没有多余的损耗。” “您看是要采用哪一种呢?”男人简短的说完,便笑着看向对方。 “可以各给我一种让我看看吗?”齐休眯眯眼,随即开口问道。 “..........当然。”在短暂的沉默后,男人从身边的柜子里找出两样货币,并一并放在了桌面之上。 “如您所见,左边是隆七币,右边是芙令币。” 男人的手指随即抽离,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的注视着这边,显然并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左边是一道如同‘红心’般的扁平金属圆片,在其的四周有着流焰般的符号,中心则是一道张开翅膀,脚踩大地的身影。 右边........则只是一张薄薄的纸,只在中间的位置写着有些凌乱的文字,其上的神秘气息几近于无。 原来如此,齐休心中点头。 “我选择隆七币。”他对着正在注视这边的男人说出自己的选择。 在亲身接触后,他也明白了为何芙令的民间很少出现什么有名的人物了,用这种可以轻易被仿制的‘纸’,即便上层会有些约束,可那又怎能阻止那逐渐暴走的物资价位。 假如每一年都更换一次如‘隆七币’一样的货币,那么,那就是一场所有人都知晓,却没有人会去说的收割行为。 “明智的选择呢,不过请不用担心,据我所知,上一次更换已经是我尚未纪事的年纪了,您大可放心的使用下去。” 男人微笑着说着,心中却有些不安,最近的局势.........让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那位女王究竟想把这个国家带向哪里,竟然在刚刚压倒其他诸王不久便强硬的颁布了这种币种,再加上隔壁的科尔加那一日更盛一日的战争氛围。 “...............”男人一边思考着,一边为对方准备兑换。 将外国的币种尽数倒入一个方盒子中,随即将其盖住,左手按着工装上的一行微小的文字,右手则放在银色的盒子上。 “经办人...........金额如下........” 他的口中在念念有词,皮下如同有道冰冷的气息在随着呼吸流窜到全身,在犹如针刺般的感觉中,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朦胧。 “###################” 片刻后,额头有些汗水的男人睁开眼睛,口中不由喘着粗气,如同刚刚长跑过一样,酸痛的感觉自脚尖升起,连同手臂上的肌肉都在不断的抽搐着。 “...............”齐休注视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那是一种微型的仪式,男人作为‘普通人’付出代价,从而换取在远方某处开启的窗口,在这个过程中则一直有某种神秘的气息在环绕着对方。 从功效来说,是一件极为高效的事,但是,长久的与那种气息接触.......齐休瞥了眼还茫然不知的男人,心中暗暗摇头。 “...........这是您兑换的货币,祝您旅途愉快。” 银色盒子上方的揭盖弹起,缓缓露出内部那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隆七币种。 他瞥了男子一眼,径直拿过银色盒子,对方也只是笑着看着这里,他拿起袋子,将银色盒子一同装了进去。 “请容我多嘴一句,实际上您是可以舍弃那个袋子了,我们这边赠送的‘出纳箱’有着大小如意的功效,您可以将它放在您的口袋中轻装上路。” “顺带一提,在芙令之国,只要您出示那枚银色小盒,甚至不用您出示货币,便可以直接完成交易,直接扣除相应的金额,这都是承了富顿女士的福啊。” 男子的言语中满是推崇,不难看出他对那位富顿女士的仰慕之情。 “..............”齐休瞥了对方一眼,也懒得多说什么,径直扭过头,离开了这里,只剩下身后笑容僵住的男人。 走出交易处,齐休抬头仰望天空。 “也没什么差别。”他在心中评估着与在科尔加看到的天空,然后做出了判断。 他不禁有些索然无味。 “接下来就准备好一份大礼吧,等着我吧...........” 齐休的视线再度放平,他遥望着远方,眼瞳之中的黑色越发外扩,将原本青绿之色逐渐赶到了边缘位置。 “...........” 他迈开了脚步。 天空阳光明媚,下方的行人只是默默的走着,而在拐角处的位置,随之而来的阴影掩住了行人的半张面孔,在光芒之下,外露的那只眼睛中充斥着冰冷的气息。 .............................. “嗯嗯嗯,是这样呐。” 脸上浮现天真的笑脸,坐在王座上的女王正如同一个孩子们摇晃着自己的双腿,看上去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而在她的旁边则是一位戴着眼镜,身上套着褐红色外衣的严肃女子。 “请认真一点。”严肃女子一推眼镜,口中发出了告诫之语。 “可是咧,只要大家开心就好,没人会在意那些家伙的吧,说到底,这个闲散的部落国家本就是为了享受美好而建立起来的。” “大家也都说这样比较好,是我太相信别人了吗?” 女王揉着自己的脸蛋,朱红色的眼珠中泛着丝丝困扰,淡粉色的发丝垂下来,就连寻常立起的兽耳此刻也怂拉下来。 “权威那种事........我不太懂啦。” “伊莉莎也变得难懂了啊.............” 看着面前苦恼的女王,身为对方身边副官的严肃女子也在心里一叹。 对于这个从自己小时候就是这副模样的‘同伴’,她自问是不想见到对方的这副表情的,如果有可能,她更想让对方开开心心的活着,每一天都有着笑容。 可是.........那却是力量弱小的她无法做到的事。 所以,她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落寞,以面前的这种姿态教导对方,不再是可以欢笑的朋友,而是直面对方,以忠实的部下身份为对方分忧。 如果有什么万一,在暗中锻炼的她也能护送对方离开,想起最近那些‘贵族’越发猖獗的姿态,伊莉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 为了对方,她可以变成一个无人不杀的侩子手。 只希望对方能永远的幸福下去,那就是她仅有的愿望了。 如果有神的话,希望能实现这份心愿吧,顺便,如果能让自己陪伴在她的身边.....伊莉莎的闪过这种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迟早会死去的自己,与容颜永驻的对方,会先死的是哪一方,可以说是极为清晰可见的事实。 小小的女王转过头,看着正绷着脸,面露焦虑的女子,她那看似天真的脸上现出一丝漠然,那是如同在高处俯视下方生灵般的目光。 而后,在伊莉莎抬起头之后,女子再度苦恼着抱起头。 “真是烦恼啊,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如同在哀叹一样,女王的嘴角现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真是令人愉悦呢,真想让那个家伙也尝尝这样的感觉呢。 朱红色的眼眸凝视着前方,在这片空阔的宫殿中,只有深深的寂静和身边那有些嘈杂的杂音。 “真是.....有些冷呢。” 她轻轻的说着,变得认真的眼珠泛出丝丝哀伤,那是如同微风拂过大地,却不留一丝痕迹的寂寥。 山色依旧,今朝如故。 第51章 疾走暴风 “..................唔。” 下意识的呻吟刚从口中漏出,手掌便顿时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脑内还残余着那份好似在天空回转般的眩晕感,阿罗约勉强压下那份不适,控制着自己慢慢的蹲了下来。 眼前是显得有些幽暗的空间,哪怕抬起头,也可以看到那犹如‘岩壁’般的天空,而在距离数十步以外的位置则有一个转向型的拐角,将可能的冷风挡在外面。 是人为开辟的吗? 它思考着,看向自己原先所待的位置,那是一方被铺着杂草堆的简陋床铺,从某种意义上,绝对不是什么好待遇,但它也没有太过在意。 比这更糟糕的地方它也不是没有待过。 触及鼻尖的尘土之气显得分外新鲜,它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地面那好似翻新过的泥土,感受着指尖那份湿度,心情有些糟糕。 某种疑惑得到确认,它的脑海中却不由闪过那个男人的身影,它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腹部。 “咦?”它不禁瞪大了眼珠,连口中的疑惑声也不由漏了出来。 那是犹如绸缎般的银灰色衬衫,以及一条呈蓝白之色的裤子,它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换了衣服?! “.............” 它不由的捂住自己的脸,外露的嘴唇则紧紧抿着,牙齿咬在颤抖不止的嘴唇上,这才勉强止住自己心中骤然升起的恐惧和失落感。 今后的它该怎么办呢................. 双掌无力的垂下,黄叶般的眼眸中是深深的茫然。 它根本没想过这种事,在它原本的期望中得到可以自由在芙令之国通行的凭证就已经是它毕生的心愿了。 它也想过,自己也许会在追逐梦想的路上就倒下,也许是敌人的刀兵,也许是某个凶灵的嘴下,但即便在那时,它也有着坦然承受的自信。 甚至它还遥想过,假如得到通行证后自己的未来。 也许会如一个冒险家一样走遍四方,见证各地的精彩,有时遇到贵族间的斗争,有时会见到普通民众柴米油盐的生活,而在它面临终末之际,一定会无悔自己曾走下的旅途。 也许会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和对方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反复的追逐和逃跑,最终在迷醉和醺醺然的情感中,笑着迎着明天的朝阳。 当然,最可能的是一离开这个城市便被野外存在的凶险夺去性命,那是官方常用于恐吓它们的话语,它虽然心中有些疑虑,却也不会甘心被束缚在这里。 所以,哪怕会面临困境,它也在心中发誓,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去往一个可以自由欢笑的地方。 可是............. 黄叶般的眼眸低垂着,双手缩在胸前,它看着自己的膝盖发起了呆。 忽地,它的眼中恢复些许光彩,它左右望向四周,一副正在寻找着某些东西的样子,而在它锲而不舍的目光中,终于在边角的一处找到了它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堆被随意的丢在墙角,看上去极为破旧的衣服。 它无言的站起,脚步有些凌乱的跑到那里,而后,它轻轻的拿起‘属于’自己的东西,重重的捂在了怀里,心中那原本不断汹涌的苦涩情感这才缓解了几分。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它将已然卷成团的衣服捋平,带着小心的将其平稳的放在地面上,而后,它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之色,手指搭在了那显得高贵的衬衫之上。 一道道的白色纽扣被它打开,在逐渐安心的感受中,它毫不犹豫的让那件衬衫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而后,它单手抓着衬衫,另一只手放在裤子之上。 很快,一叠被放的整整齐齐的高贵衣服便被它放在原本的草堆之上,它看着那些衣服,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旋即,它便安心的看向了自己原本的衣服。 “.............?”阿罗约的表情瞬间凝固,在它的视角中那些之前还存在的旧衣服此刻已然不见了踪迹。 “我是很辛苦的哦,特意招来了水灵,让有些洁癖的它为你冲刷了好几回,这才洗去你身上的泥垢。” 幽幽的声音在空中响起,阿罗约身体一颤,不由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还有那件衣服是我亲手制作的,是无价的珍宝,原本是给最最亲爱的主人的,结果.....呵呵。” 那是虚无中透着些许悲伤的声音,甚至还有些愤怒........假如不是对着自己就好了。 阿罗约心神胆怯,却只敢在心底反驳。 “喜新厌旧是一种常态啦,尽管我也是旧的那种,见到你有着那种心倒也让我对你大有改观,不过,不爽依旧会不爽,什么嘛,把人家的辛苦都扔在一起的悲惨女主角。” 一阵旋风扑来,让阿罗约不由合上了眼。 等它再度睁开,眼前便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有着‘精灵’般身姿的存在,如同云朵般轻柔的蓝白色长衫,以及那暗红色的裙摆,配合那娇俏的面孔显得分外的美丽。 “你这个麻烦的家伙,就不能好好的接受别人的好意吗?!” 来者表情紧绷着,手指则对着这边。 冰寒的感觉一瞬间窜到脊背之上,后背升起些许薄汗的阿罗约轻吐一口气,竭力才咽下心中的恐惧感,它抬起头,黄叶般的眼眸执拗的看着对方。 “可是,我不需要那些,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那么我就不会去要。” “很感谢您的帮助,但是,我就是这么麻烦的人,辜负您的好意实在抱歉,但还请我再次拒绝。” “我可以付出劳动弥补您的好意,但请不要施舍,我绝对不想要。” 那是略显尖锐,甚至听上去有几分陌生的声音,阿罗约一口气说完自己内心的感受,哪怕会让对方觉得不开心,但它也不会后悔说出这番话。 因为这是它唯一坚守的东西,假如有一天连这份誓言也被篡改,那么,它就不再是自己,那样的话,反倒不如倒在寻求希望的道路上。 “.............哈,这样捏。”来者紧绷的面孔骤然消融,甚至露出几分惫懒之色,那对深蓝色眼眸悠悠然的看着这边。 “主人,就看你的了。” “嗯。”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罗约身体一僵,立即扭向身后,那是一个身着墨绿猎装,腰间的鞘刀则彰显着存在感。 “这是一个试探,因为我并不清楚你的本性。” 迎着阿罗约呆滞般的目光,齐休缓缓的说道。 “我有件事需要人去做,但是,我也不想要那些心思险恶的家伙,比起担忧任务是否能够完成的焦虑,还是重新培养一个人再好。” “我不太在意时间上的问题,那只是我迟早要去做的事,但却不急于一时,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别的问题。” “在这段期间,我会负起责任教导你一些知识,作为代价,你则需要替我完成那件事。” “如何,是很不错的交易吧,那么,你的意思呢?” 齐休看向对方,在阿守看着好戏的目光,阿罗约的面孔已然变得通红,身体也在剧烈的颤抖起来。 “为什么你能说出这么害羞的话呢.........” 那是带着羞愤和耻辱的目光,在弥漫起一层水雾的黄叶眼眸中却藏着深深的困惑,它不由大张开口。 “给我注意一下呀,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仿佛连脸皮都在发烫的阿罗约质问着对方。 “................”齐休的脸上不由浮现疑惑的表情,他反复的在对方身上看了又看,却没有发现其他的问题。 “............如果你身体有什么不适,我也会替你解决的。”想了想,大概也只有对方身体不好的这个可能的齐休沉声道。 “噗。”阿守不厚道的笑了。 阿罗约的眼神有些发直,它甚至无法理解对方的思维。 啊,不行,和这个人说不通。 想到这里,它无声的蹲下,用手臂挡住了自己仅穿着内衣的身体,发热不止的面孔则压在了膝盖之上。 “..............” “............回答呢?”齐休皱着眉看着蹲下的对方,明明没有其他问题,为何要露出那种样子。 “主人,这位选定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少女呢。”阿守悄无声息的走到齐休身边,旋即轻声说道。 “那又如何,谁在和她谈论那种事,我在以她想要的平等方式和她交谈着,我又有什么错误。”齐休的脸上不由升起丝丝焦躁,他难得的粗声道。 阿守表情微变,她深深的看了眼这个‘主人’,转而走向阿罗约那边。 “起身。”如同命令般的咒言落下,原本还局促着的阿罗约顿时原地弹起,站得笔直,她的眼中还残留羞辱的情感。 “所以才麻烦啊。” 阿守轻声一叹,手臂随之一招,原本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银灰衣服旋即飞来,在阿罗约有些抗拒的视线中再度套在了她的身上。 “这就当是你提前领取的报酬吧,接下来,答应他的要求吧,不然........”阿守的语气变得幽深,而后,她无声的退到一侧。 “............”身体再度恢复了控制,还在思考着对方话语的阿罗约看向前方。 在她视线的前方,正紧皱着眉头的那个男人正注视着这边。 一副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什么东西追赶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 不由得,她想起当年被那个昔日曾称为‘哥哥’的人抛弃后,其他人那奚落中带着快意的目光,在那之后,她原本承担的杂务更多了数倍,却再也没人会替她出头。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如果去死的话,它们会有一丝悔意吗? 那时的她甚至想到了这里,看着那口在院落内的枯井,她有一种一跃而下的冲动,但最终,理智的思维还是与心中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没有人会注意的,最多也就是知道后给予几声嘲笑,那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在明悟到那一点后,她便萌发了离开那里的想法。 虽然她当时的年纪还小,但在反复的磕头请求那位仅剩的会给予她一些好意的老妇人之后,后者还是无奈为她准备在外界的居所,以及金额微量,却十分繁重的城市杂务。 一直到今天,她都一个人的活着。 在远远的注视那位老妇人离世之后,等对方的家人离去,她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花束献上,在悼念片刻后离开了那里。 有人会对着她说,可怜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 但她并不在意那种评价,只是说说的话谁也会做,但只要不干涉她要走的道路,那么,无论是谁对她而言都只是单纯的路人罢了。 她有自信,自己是昂首挺胸的活到现在,直到生命的终末,她都会这样的活下去。 “.............好呀,今后的这段时间就拜托了,师傅。” 她低下头,说出了赞同的话语。 “我会培养好你的,做好准备吧。” 齐休嘴唇微张,继而重重的点点头,眼神深处则显得有些阴霾。 这不是妥协,只是短暂的抱团取暖,阿罗约在心中低语着。 “请全力施为吧,我对您发誓,绝不会有丝毫推脱之语。” 迎着那道略显阴沉的视线,阿罗约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那是如同蒲公英散于天际,一生中只有一刻的瑰丽之景。 阿守注视着这一幕,放在身侧的指尖却有些发白,她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口中则低声道。 “真是遗憾,仅限于此刻呢。” ......................... “呼...............” 一道白练在空中转了一圈,而后径直落入下方的地面。 闭目凝神的寇德睁开眼,眼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斯维亚,看着那显得发黑的变色牛角,她的眼角无声的抽搐了一下。 “唉,真是难啊,想不到具体的原因..........”斯维亚小声嘟囔着。 寇德则凝视着眼前的身影,脑海的深处则浮现出一道露出怯生生表情,正看着这边的身影,那是如同某道壁画般的‘风景’,在那之中并不存在‘人性’,只是单纯的外壳。 所以,她并不将那个东西视作自己的同类。 不同于旧代的神偶,新生的她们执掌的仅仅是世界内部的规则,没有旧代神偶的那种哪怕在外界都可以通用的特性。 而作为其中的特异存在,‘斯维亚’可以说既拥有新生神偶的特色,同时也拥有旧代神偶的能力。 这样的她理所当然不会被双方所接受,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斯维亚’几乎是处在与霜晶类似的环境之中。 高高在上的‘母亲’并不会在意她们,偶尔路过的姐妹也不会关注这位小透明,而那位据传最关注后面妹妹的朱碧雅则早已死去。 顶替朱碧雅的那位则被旧代神偶排斥,禁止对方踏入她们诞生的地方。 “..............”寇德心中隐有触动,最近那两位抱团的‘次生’晋升偶似乎在谋划着什么,或许与之前世界的异动有关。 如果影响到她暗中的那些安排的话..........想到这里,她不由看向了眼前的斯维亚。 “有个任务要你去做。” “噶?”斯维亚面色一呆,眼神迷茫的看来。 还是这样的蠢相啊,寇德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你去驻守芙令之国那边,替沙兰站台,当然如果只是一些俗物就不必理会,除非是超过常规的家伙出手——” “好的,立马就去!” 还不等寇德说完,变得无比兴奋,甚至开始摩拳擦掌的斯维亚便恢复了平常的状态,脸上还露出略显狰狞的笑容。 “嘿嘿嘿.........” “...........注意影响。”寇德心中一叹,勉强劝诫了一句,虽然她也对斯维亚是否有这个能力感到不安。 “一切交给我吧,小黄队员!” 斯维亚振作精神,笑容阴险的跑了出去,她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期待。 终于,终于,要见到你了,那个该死的,天真的,让人唾弃的女主角。 你这个闷骚女,我来制裁你啦!!!!!! 第52章 不渝 芙令之国。 是一个由多个国家组成的盟约国,上层有着王、功、隶三种阶位,其下则通称为‘国民’,被当地的势力所约束,而能够自由往来各地的人被称作自由民。 在这个盟约国中,相比会为各地贵族欢迎的商队,自由民则会被收取过路的关税,以及仅限于在城中的安危确保。 而在诸多的国家中,以某位小小女王所在的‘隆太岁之国’最为昌盛,在她登任的第七年中甚至呈现出倾吞全国的惊人势头。 隆太岁的国都被称作太岁周庭,周边有着十三道互成犄角,从高处望如同汤勺般的建筑群,共同拱卫着位于东北角的岁殿。 民间有诗留存,东商有角,其名太岁,至上至尊,睥睨四方。 此刻,在蓝天的普照之下,一群穿着讲究的人正在向着某处行进着。 那是位于东边拐角处的一座威严大殿,在周边则驻守着一排排面色庄重的卫官们,他们持着钢鞭,用戒备的目光注视着每一个行人。 “...........真是严密。”眉间带着青霜,有如同高天眼眸的男人环顾左右,他的步伐微微放缓,心中则有些迟疑。 “柏斯公,为何在此停留啊,快走吧,大家都等急了。”面上带着笑意,长的肥胖的身影一把拉住前者的手,在那对桃花般的粉色眼眸中却闪过一抹催促之意。 前者瞥了眼正紧盯着这边的卫官们,随即微微点头,反过来牵住对方的手,两者有说有笑的向远方走去。 而在两人的身后则是一对对森然的目光。 不多时,两人便在周围贵族的恭维声中进入了中心的大殿内。 看着那些正在相互攀谈,笑里藏刀的朽物们,柏斯心中摇头,却也没有出言去管,他只是转过头,看向虽然只是走了一段路,额头前却溢出汗水的友人。 “你啊,险些害苦了我,本来那些家伙就一直盯着你不放,假如你真在那里迟疑太久,哪怕是以你的功劳也未必不会引起那人的不满。” 友人打量一番四周,看着周边逐渐围上来的盟友们,他这才在心中羡慕之余带着几分小心的说着。 柏斯公,是隆太岁境内有名的功勋贵族之一,不同于那些躺在功劳簿上醉生梦死的二代们,他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继承了前任爵位的大贵族。 而这样的他就算平日沉默寡言,也会受到不少能力实在有限的二代们的钦佩,年幼时便交好的友人就是其中之一。 “..........有什么要人要来吗?”刚从前线归来,只是换了件衣服就被催促前往这里的柏斯心中不解。 他望望四周,发现几乎可以看见所有的大贵族,连同那几个他少有的认同的统帅都来到了这个会场,此刻正一脸凝重的立在原地,周围也是聚满了人。 他试着思考可能的情况,无非是就是哪个国家有王族到来,可是,这其实是说不通的。 柏斯有着自信,以隆太岁如今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讨好他人,哪怕邀请所有国家,他也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不是什么王族,是更为尊贵的存在。”友人,也就是尤恩伯的声音越发轻微,然而,他的话语却清晰的传到了柏斯耳中,使得原本镇定自若的柏斯不由身体一震。 比执掌一地的王族更加重要,以他的认知,大概只有那一种可能。 神偶吗..........柏斯在心中低语着,原本高昂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来,名为真实的洪流让他不由有些叹息。 不只是在无形中执掌诸多权力的各地神殿,现在甚至连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偶也再度踏入俗世了啊。 放在袖口之内的拳头无声的捏紧,一向昂首挺胸的柏斯此刻却垂下了头,就连那对如高天般鲜艳的眼眸也显得黯淡了许多。 尤恩无声的拍了拍前者的袖子,眼中闪过无奈之色。 好歹是站在他们这边的神偶,总比站在敌国要强,如果要打一场注定会输的战争,那么即便是现在正处于盛世的隆太岁也会在顷刻间迎来瓦解吧。 “...........王呢?”沉默片刻后,柏斯沉声问道。 “正与她那个总喜欢挑事的侍官在正殿那边,据说之后才会来这里。”尤恩撇撇嘴,言语对某个家伙颇有怨言,却也老实的讲出自己知晓的情报。 “过去的岁币大多陈旧,我们便联名上表重新铸造新币,针对各地混乱的经济形式,为了让政效可以真切的实行下去,一刀切看似莽撞,实际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一说到正事,尤恩的神情便逐渐变得严肃。 “割去这个国家那些逐渐腐烂的贵族,并打击一番那些敛财的神官,允许民间用旧币兑换新币,则是我们唯一允许的让利。” “但我们也知道,这个过程中一定会不少人趁机谋财,民众说不定反而会被压迫的更惨,但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去做才行。” 柏斯看着眼前的男子,在那昔日显得轻佻,总是在说着去调戏哪里的民女的家伙此刻正神色肃穆的讲着自己的见解。 “这个国家是我们的,假如连我们都不盼望它好,那么,它就只会不断的坏下去,直到在哪一天消失在历史的记载中。” “为此,必须及早强大起来才行。” 为何他会变成这样呢,柏斯不由在心里想着。 “可是啊,我们都把一切关键都写好了呈上去,连女王也欣然的同意了,却冒出了那个家伙。”尤恩的语气一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个贱人竟敢说我们践踏民众,耽误国事,是一群只会勾权夺力的野兽,并在那愚蠢的脑子指挥下,把我们原本打算陆续进行的方针全部驳斥,只采用了一条。” 尤恩的面色变得阴沉。 “新币的发行权虽说依旧由国都审批,甚至让我们算好的利率往上提了数筹,说什么以重利引导人们自主兑换,可是,就那个蠢脑子却不明白这是何等愚蠢的行为。” “只要各地公布这个消息,那么心中慌乱的人们就会一股脑的冲入兑换所,将自己全部的积蓄换成新的币种。” “原本借机把各地的各行其是的发行权收回的策略失败了,并且,掌握着货物流通权的各地权贵也会无视新币种的购买力,只会不断的让商人加价,从中谋取暴利。” “假如一个数值存在上限,那么,贪欲作祟的家伙绝不会满足于下限,只会比原本的上限更高,我甚至都不敢去想在此刻的民间流通的币种究竟贬值了多少........” 尤恩满脸颓色,他望向主殿所在的位置,那桃花般的眼眸中带着一抹隐藏至深的恨意。 敌人就在那里,可惜不能手刃那个贼人。 “............”柏斯心中摇头,这也不是他一个军事贵族所能插手的领域,最多暗中注意一二,强行以自己的名义让那些太过猖獗的贵族入狱吃些苦头。 自王室以下,以军事为主的功爵们独领一方,却唯独不准干涉内政。 而只有属于隶卿的名誉爵们才能插手内政,与高高在上的王室一同治理这个国家,同样的,除却当代的王,隶卿们也没有干涉军事事务的权力。 至于那些看似在各地声望极高的神官们,则会与当地贵族相勾结,并以身后神殿名义支配着当地的民众们。 柏斯不再去听友人的怨言,缓缓合上了双眼。 无论今后有怎样的波澜,他都会坚定自己的立场,为了这个国家直到死亡的那刻。 在心中高响的决意中,他不再去想其他的事。 ............................... “很欢迎您的到来,我们为此深感荣幸。” 脸上挂着甜甜的笑脸,细腻的肌肤仿佛在空中泛着光一般,黏着白色珍珠的头饰戴在头上,将淡粉色的头发束在身后,兽耳则在其中微微冒出个尖。 姹红中带着粉黄线条的厚重褶皱裙套在略显娇小的身体上,高雅的气息随即显露而出。 在那对朱红色的眼眸中满是憧憬,那是好似见到了梦中人一样的惊喜之情。 芙令之国的女王,被称为蓝海上的粉色珍钻。 来者瞥了女王一眼,便看向了一旁随侍的女子,那女子此刻正用痴迷的目光看着女王,往日显得精明的面孔此刻却显得有些浑浊,嘴角还带着压抑不足的笑意。 总体呈褐色的蓬松头发,虽然很少打扮,却也能看出美人的底子,淡黄色的眼眸藏在厚厚的镜片之后,身上穿着格外修整的黑色工作装。 在那诱惑般的白色脖颈边缘则是浅黄色的内衬,外面套着黑色的外衣,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裤子。 “..........呵。”她不由冷笑一声。 “嗯?”沙兰女王不由瞥了眼旁边露出惊喜表情的女子,而后,她面色如常的看向这边,脸上依旧带着那显得无比发甜的笑容。 “莫非您认识我这位近侍吗,斯维亚大人?” 那女子先是一惊,继而偷偷的看着这边,眼中这才升起一股不安的情感。 斯维亚收回目光,模仿着记忆中的画面,让自己的神情尽可能显得冷淡。 “.........没什么,只是觉得此人的面目有几分熟悉,不过细细一看,倒是我的错觉。” 这么蠢的人我却认识,说出去都觉得丢人呐! 斯维亚轻声一叹,好不容易才将已经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真想对着这个在魔调中引发大量死亡结局的女王说一句。 你知道有着美化滤镜加妄想癖加敏感体质的负面效果,并且有着一心一意,灵巧身躯等词条的含金量吗,什么叫最快去世女主角啊?! 知道的明白那是官方让大家尽快进入二周目,不知道还以为某位女主角真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呢。 呵呵,知道什么是双杀吗,就是一脸懵逼的玩家和女主角被一同押入大牢,在对方那持续一夜的低语中直接走向终局的冥场面。 顾名思义,魔调是一款女主角对着昔日友人有着大量美化滤镜,脑内会不定期的出现一些不存在的记忆,并且哪怕只是和她说说话就会让她脑内不断赞美的脑残型游戏。 无视对方潜藏的恶意,自顾自的解释为对自己的善意,对昔日友人一心一意,不相信他人的建议,总是在暗中演练武艺,实际上是谋划着想要带走对方的‘坚毅’性格。 在她的视角中欺骗玩家,致使大量萌新暴死的元凶。 人送外号‘闷骚女配’的一周目锁视角女猪脚,在诸多的榜单上被列为一旦进入游戏世界中要首先击杀的对象。 如果没有她,后期的芙令之国绝对不至于被雄心勃勃的科尔加拼到失去所有底蕴,最终双双出局,引发了后来的大骚乱,致使世界级的动乱再起。 罪魁祸首..........就是她。 斯维亚瞥了眼有些不安的那个女子,游戏中被固定为‘伊莉莎’这个名字,却被游戏内外的人都无比痛恨的贱人。 “今后的芙令之国由我坐镇,无要事不必找我。” 斯维亚看着女王,虽然对方‘杀’了她好几回,但她反而对这个家伙没什么恶感,在第一幕剧本的后期,这个女王便神秘的消失了,也不知道她的结局如何。 想起那些贵族在对方消失后争权夺利的画面,斯维亚一时间有些无语。 那一场场接连不断的民间抗争可是货真价实的动摇了芙令之国的根基,令当时仅存的为国家奔走的几位贵族疲劳不堪,最终纷纷病倒,致使各地的贵族联合起来占据了主导地位。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太多余了,至少在剧情开始前,她还是保持低调吧,斯维亚心中想着,身躯便缓缓消失在原地。 “欸,走了吗,真是遗憾,还准备了那么大的宴会呢。”沙兰苦着脸,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只要有您就够了,不会有人敢说闲话的。”伊莉莎咽了口口水,这才轻声抚慰着对方。 “嗯,还是伊莉莎最好了!”沙兰如同孩童般投入伊莉莎的怀中,后者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不要背叛我哦。”身下传来了瓮声瓮气的声音,一听到这样的话,伊莉莎仿佛心脏都要融化了。 “当然,我永远站在您这一边,无论是面对什么。”伊莉莎拥紧了怀中娇小的身影,眼神变得坚毅,果然,还是要及早变强才能守护这份温暖。 而在伊莉莎看不见的位置,沙兰微微叹口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无趣之色。 真的是,毫无预判的价值呢。 是时候为我派上用场了。 冰冷的情感在眼中流淌着,沙兰漠然想道。 第53章 河诞之日 莎莎莎。 细微的足音在耳边响起,紧绷着小脸的阿罗约不由瞥向一旁的身影。 那是一位穿着青白色的甲胄的存在,甚至连同面孔的位置都被青铜色的面具盖住,只露出光洁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 “.............”名叫五堰的存在身体一顿,头颅偏向这边,如同注视般的视线刺来。 阿罗约面色僵硬,对着这个据说就是打晕自己的元凶勉强露出一丝代表友善的微笑。 五堰点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而后它再度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那份凛然前行的无畏姿态不由让她有些腹诽。 若是她也有这种在受害者面前坦然的‘好’心态就真是太好了,她在心中碎碎语着。 “距离你说的那个村子还有多远?”显得冷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阿罗约连忙望去,穿着猎装的那个男人正回头看向这边。 看着那有着漆黑瞳仁和青绿色眼圈的男人,她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亲近感。 “我并不清楚确切的距离,只能以我自身的感受来描述。”让理智再度上浮,阿罗约用词谨慎的说道。 为了获取活下去的金钱,在与那个孤儿院切断关系后,在那位老妇人的帮助下她开始在那个边境城市做着一些杂务,诸如清扫大街,裁剪树枝,清洁厕所之类的小事。 当然,即便是这些杂务,实际上也有不少外出做工的孤儿和她抢夺,若不是她懂得做人,在与他人产生矛盾之前就先行退让,只怕早就死在那个角落中了。 可即便如此,随着年岁的增长她所能接受的杂务也越发稀少,说到底,那些可有可无的杂务本就是上面刻意漏下来的,为了防止独自觅食的孤儿太早死去。 但对于已经达到一定年纪的孤儿,就会有更加危险的杂事被推过来。 而送信任务,就是其中的一种。 在这个时代,各地都有修建好的大路,只要走在上面就会有神秘的庇护,使得行人不至于被外出狩猎的凶煞带走,‘联络官’则前往各地向民众宣读着最近颁布的政策。 然而,边境城市派向各个村子的‘联络官’虽然是个美差,但在联络官控制下的‘报信员’却只是一个临时的身份,并没有走上大路的资格。 一旦联络官懒得外出,就会随机指派到报信员身上,它们就必须全凭自己的肉身孤身前往某个村落,在此期间,城市并不对报信员的安全负责。 毕竟,在城市内部的记录文本中,‘报信员’是不存在的职位。 她反复思考了几夜,在捂着肚子看着夜晚的天空良久后,在他人看待死人般的目光中,最后主动站出来接取外出的送信任务。 第一次很危险.......但她还是回来了。 那之后便一直到了今天,阿罗约大脑一震,散去有些游离的思绪。 “以我的步伐来看,大约在日头升到中间的位置就可以抵达那里。”她抬起头看了眼天色,而后无比肯定的说道。 身着猎装的男人面露沉思,旋即扭过头,继续向前赶路。 “不要那么远,到我身边来。” 还不等她嘘一口气,那道冷淡的声音便再度响起,阿罗约心情紧绷,在五堰那宛如实质的注视目光中并肩与对方站在一起。 “继续说你知道的消息。”那人瞥了她一眼,便继续前进着。 阿守大人,您去哪里了啊?! 阿罗约在心中呐喊着,也只有在那个笑嘻嘻的女子面前这个男人脸上才有几分人气,其他大多时候都是这副冷漠的面孔。 “........前面的村落名叫库里苏村,是附近的基础建设最为完备的村子,内部有神殿,有商业街,有王国办事处,其中流通的‘里苏币’也被村人所信赖。” 阿罗约按下心中的波动,尽可能用沉稳的语调说道。 “如果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倒是一个培养你的好去处。”那人瞄了她一眼,眼神依旧冷淡,“...........假如是真的话。” “当然是真的。”阿罗约眼神坚定的说道,那是她曾无数次踏入的村落,她怎么可能会没有自信。 之前这个男人曾说过要培养她,为了让她将来去做一件事,为此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能够让他传授,也正是她提出了要来这里的建议。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发自心底的向往外面的世界,那她说不定就不会老是想着得到通行证成为自由民了,而是会选择在这个村子中长住下去。 毕竟.........那里是少有的不会歧视她的地方。 阿罗约不由摸着自己的眼睛,心中有些黯然。 “那就好。” 那一如往日的平静声音传来,她不由看向正目视前方的男人,似乎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他有着情绪波动,除了之前的那次。 “.............喂,我的眼睛很可怕吗?” 在犹豫片刻后,阿罗约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男人身体不停,只是瞥了这边一眼。 眼前的少女正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而那一对奇异的眼眸也越发显得的深邃。 “说什么蠢话,会问出这种话的你还是过的太好了。” 男人微微摇头,再度视线平淡的转过头去。 “为力者恒,为色者朽,这世间的一切终究要看实力说话的,你真讨厌别人的目光,那就等你强大了给它一巴掌,看它还敢不敢。” “屈膝为昂首,垂目则握拳,弓弦在于绷,心念在须弥。” 阿罗约的动作逐渐变得单调,大脑中的思维越发的浑噩,但她的心灵好似飞到了天空之上,正享受着翱翔的快感。 “一念天地宽,复归清与浊。” 那是浩然的,如同惊涛拍岸般的清朗之音。 随着声音的引导,她逐渐到了一处有着巍峨岩壁的地界,在那里有着无数的士兵正在笔直的站在那里,而在众人目光的前方则是一道正演练着某种法门的身影。 “此为三相态真法,是不同于此界的法门之一。” 冷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眼神还有些茫然的阿罗约看向一边,身着猎装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他那一对漆黑的眼眸则在凝视着前方的那道身影。 “与其迷茫,不如前进,直到撞到墙壁之前,他人的指责全都是妄语,是根本连听也不用听的废话。” “我叫唐克,你以后可以这么叫我。” 男人,不,唐克沉声说道。 “..............嗯。”阿罗约低低的应了一声,那对奇异的眼眸微微放光,越发彰显出奇异的感觉。 啵。 水波般的声音在心灵深处响起,某幕景象骤然在脑海中浮现。 那是一个身着薄薄的单衣,孤身一人缩在墙角啜泣的身影,只有在这个属于饭点的时间她才能有几分自主选择的权力。 反正即便去了饭点那里,也只会被嘲笑,让她吃那些被打翻的残羹剩饭,还不如之后偷偷去还能有些清净。 女孩自暴自弃的想着,只是,她却不由看向在身下汇成的一滩流水,也许是因为昨夜下过雨的缘故,她所在的这里还有些潮湿,甚至连地面也没有完全变干。 她呆呆的凝视着模糊‘镜面’中的面孔。 比起其他的部位,一对显得极为独特的眼眸顿时显得存在感十足。 白色的瞳仁占据眼珠的中心地带,而在瞳仁的周边则是如同树叶脉路般的黄色细线,就如同真实存在的叶片一样,边缘带着丝丝绿色,总体显得极为邪异。 哪怕孤儿院最为胆大的孩子也不敢与她直视超过十秒,而这也是她被排斥的主要原因,作为‘人’来讲,这对眼珠实在太过骇人。 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在脑海那有些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个中年男人将自己丢在这里,只剩下被拴在一旁的树上哭泣不已的自己。 而直到被孤儿院的管理人找到之后,她已经倒了下去,在发了一场高烧后,对那个男人的记忆越发模糊,偶尔梦醒,甚至会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只有一道留在身边的圆牌上写着的名字验证着那份记忆的真实。 不过,在年岁稍长后面对孤儿院管理者的询问时,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方留给自己的名字,而是选择了那个院长为自己取的名字。 阿罗约张开眼睛,再度看向了前方,炊烟缭绕的村落赫然已经近在眼前。 “到了。”唐克轻声道。 阿罗约不禁张大了嘴巴,原本心中还有期待的她心脏顿时猛地一抽,眼前正是沦为一片废墟,只有火焰在四处蔓延的废墟。 而在倒塌的门楼旁边则有着两道焦黑的身影,它们的手中依旧紧握着发黑的棍子,却再也无法承担守护家园的责任。 “...........”阿罗约压下心中的酸涩情感,她深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于是,她看向了正冷眼审视着眼前一幕的唐克。 “动手的人速度很快,甚至这里的焦炭们都没有多少反抗的痕迹,虽然摆出了像是熟人作案般的手法,但大概率是某个新进来到这里的游商,甚至被村人集体警戒的那种。” 就在这时,原本在出发后就已经不见的阿守从废墟中走出,在那深蓝的裙摆上没有染上丝毫尘埃,清水般的眼眸则注视着唐克,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齐休目光一凝,莫名的想到那个与他中途一起的家伙,他心中明白,那个疯狂的家伙看似是寻常的商人,但真实的身份却相当的可疑。 不过,假如这一切都是对方做下的,那他是不会因此觉得诧异的。 “..........如果连神殿的人死去了,那么,神官们是不会轻易罢休的。”阿罗约听着对方的话语,咬了咬嘴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认为与这个国家的王族共同教化民众的那些神官们势必不会放过挑战他们权威的人,而他们却出现在这里,如果被追踪到足迹的话......... 她看了眼正在思考的唐克,心情又是低落,也是自惭,若不是自己的决策,也不至于让对方陷入这个局面。 如果都推给自己的话,说就是自己借着平日的报信员取得了村民的信赖,最后背叛了他们,那样的话就不会牵扯到别人了。 阿罗约思维晦暗的想着。 至于报仇什么的.......无力的自己是做不到的吧。 比起这个,还是对方的希望更大,如果借助自己的牺牲拜托对方的话,也许对方就会接受,这样一来就可以找到那个凶手,告慰死去的人们。 “.........无论你在想什么,都好像迟了。” 齐休瞥了对方一眼,而后语气平静的看向不远方的天空,那里正有着几个黑点正在极速的向着这边飞来。 阿守好笑的看了面色一呆的阿罗约,而后神情自若的站在齐休身边。 “正好见识一番这些家伙的实力。”阿守兴致勃勃的说道。 五堰无声的点点头,而后站在了正失神的喃语的阿罗约身边,就像是一个护卫一样。 唐克移开目光,看向已然落地的几个身影。 为首一人是一个有着长长的胡须,面容显得极为红润,只有那对金色的眼眸显得分外锐利的老者,他身着一身金红色的袍子,在边角处有白色的云纹。 “异国之人,竟敢在我国境内逞凶,着实大逆不道。” “当斩,以正国礼。” 老者伸手一挥,掌心中出现一道金色的罗盘,在中心的位置则是一道纯白色的镜面,在其中则转动着无数的光束,细细数去足足有着八道之多。 而在老者身后的数人也各自取出白银色的罗盘,只是在他们的镜面中最多的那个也只有五道。 几人的动作几乎一致,如同只剩下一人一般,老者的指尖在镜面上一弹,而后便有无数细细的波纹随之荡漾。 “神啊,请赋予洪流,洗去眼前的灾厄。” 如同宣告的浑厚之声在以老者为首的数人口中发出,在那一张张肃穆的脸上只剩下对某物的专注,这一刻,他们甚至不再看眼前的‘凶犯’。 “——————————” 一昧淡绿的线条跳跃而出,在齐休骤然一冷的目光,在众人齐齐的动作中,一道如同汪流般浩瀚,比之世界更为纯粹的宝玉更加遥远的鲜艳绿海降临世间。 “第五律法——死河流淌。” 第54章 刺箭 齐休头颅微抬。 在黑绿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一片清澈的绿色海洋。 “..............................” 阿守表情一滞,顿时扭头看向旁边的主人,那对呈现死寂状态的眼眸则无言的望着那道绿海。 “感到荣幸吧,罪人,可以亲身见识‘神迹’。” 威严而宏大的声音传遍四方,连同眼瞳也有些泛绿的老者俯视着这边,面上露出大局已定的泰然。 踏踏踏。 齐休向前一步,又是一步,从眼神担忧的阿守旁边经过,却连看也没看一眼,那对眼眸唯独凝视着那道绿海。 “主人.........”阿守低语着,却只能顿在原地。 她遥望着那道显得极为遥远的身影,却可以感受到那种浓浓的抗拒之意,仿佛在诠释一个事实。 这是属于我的战场。 “那——”阿罗约正想询问,却被附在肩上的力道打断,她转过头,却见一向沉默的五堰此刻却在无声的摇着头。 好久不见。 心中如同在低语着。 齐休迈步前行,身躯却逐渐挺拔,一道如渊如谷的浩瀚气势在那道并不强壮的躯体中散发而出。 “果然有几分不凡,可终究不过如此。” 老者冷笑着,放在身前的手掌缓缓抬起,继而落下。 齐休抬起头,那无比‘熟悉’的绿海如同咆哮着的巨龙般倾覆而下。 于是,在一瞬之间,在阿守等人的注视下,那道身影顿时被淹没。 “欢呼吧,这是神亲自赐下的恩典,令罪人安息,令生人新生,是完美无缺的神之力啊!” 宛如咏叹调般,老者摊开双手,面上露出沉醉之色。 “阿守姐,唐克他........”阿罗约瞳孔震动,她有些急促的看向正沉着脸看向那边的阿守。 “如果是主人的话。”阿守只是瞥了她一眼,口中如同在呢喃一般。 这可不行,阿罗约心中想着,对一向对希望不抱期待,只是以着最糟可能作为预想的她而言,这可是最糟糕的结局。 假如某件事情必定发生,那么只要事前做出最糟的打算,那么就不会失望,就可以继续做出行动。 相信他人那种事..........她绝不会去做。 她神情凝重的望了眼那道老者,心情变得糟糕,那个家伙她认识,正是萨格里拉西城中的驻守大神官之一,布拉多修斯。 是她们这些小人物平日内撞见都要弯腰行礼的对象,而对方也总会在友好的对他们一笑后才会起步离去。 在过去,因为没有后台,她还曾想过要不要去投靠这个在外界传闻中慈祥和蔼的老人,但在偶然见到一幕后,她很快打消了自己的决定。 闲暇时分喜欢一个人独处,时常会在一些僻静的角落中自省的她某日深夜正在苦思冥想,想着今后的出路,结果却见到了那一幕。 两个白袍神官一前一后的走进这间小屋子,躲在天花板内空洞的她连忙止住了呼吸,避免被两人察觉到,这是常年在外她所学会的一些小技巧。 而后,她借着地面一道正歪歪扭扭放置着的方镜,看着两人的动作。 “神言,此地为禁止之地。”最前方的神官站定,口中轻喝道。 一道洁白色的光圈自他的身体中散发而出,沿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填满原本显得有些幽暗的墙壁,室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后方神官面带厌恶,只是敌视的看着不远处的中年神官。 “又要做什么阴暗的勾当了,真是让人恶心,恶心!”年轻神官啐了一口,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清脆悦耳。 “..............流流,我跟你说过的。” 面相更加成熟的中年神官双手放在肩膀,只见他背着一个麻袋,望向对方年轻神官的表情越发的严肃。 “不要相信他人,不要放下伪装,是你觉得当叔叔的会害你吗?” “呵呵,那可没准呢,‘父亲’。”流流冷冷一笑,但她口中吐出的那个称谓却让中年神官面色微变。 “斯佳琉她——” “母亲什么都没说哦,最多只是偶然会看着一幅画中的人掉眼泪,看着我这个女儿却满是仇恨,以及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罢了,嗯,完全不会打我呢。” 流流的脸上现出笑意,但她的声音却越发的冰冷,她的眼眸中则浮现出丝丝寂寥。 “为何........她会这么的怕我呢?”那是轻声的,如同在啜泣般的声音。 “为何,为何,一直到最后,她都不曾对我诉说爱呢。” “也许,是她太爱你了。”中年神官偏开目光,隐去了眼中的那一丝复杂。 “那么,作为母亲的哥哥,您爱我吗?”流流嘴角弯起,脸上却显现出嘲弄的表情。 “...........听我的,什么也不要去做,也不要多想,一切都交给我,我一定——”中年神官深吸一口气,而后用无比郑重的面孔对着这边,只是他的眼睛却依旧在看着别处。 “因此,前不久才战死的艾瑞斯母亲便是可以牺牲的对象,这是不对的吧。” 流流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而后,那对锐利的眼眸望着视线有些躲闪的中年神官,表情显得极为冷峻。 “我会向更上面报告你们的行为,将你以及你背后的那个人一并抓获,这是身为神官应该践行的原——” 彭。 流流眼前的视线一阵摇晃,眼前的男人骤然变得面孔狰狞起来。 “你个小畜生算什么东西,还敢告发你老子我,真是个吃不熟的白眼狼,就和你那个蠢笨母亲一样,相信什么狗屁承诺。” “哈哈,靠着老子舔别人得来的钱才能活着的你们却敢追求所谓的幸福,真是不知所谓,老子可清楚了,那个看似和善的外来者手中到底有多少血债。” “是,老子是告发了他,还亲自送他上了路,但我也是为了那个家伙着想,可她竟然想死,可恨,是什么东西让一向乖巧的她变成那样的。” “我想了又想,却想不明白,所以我才那么做了,反复的做了,我想,那样一来,她也许就有活下去的想法了。” “可是..........为何我就不行啊.............” 眼前面容变得凶恶的男人正在放肆的狂笑着,但眼角却有莫名的泪水流下。 “连你都是这样,我啊,我啊,我...............” 在上方倾听的阿罗约无声的在心底叹口气,而后,她闭上了眼睛。 那之后,她得知了站着在那个神官身后的正是布拉多修斯大神官,那一瞬间,她顿时便明白了,期待他人本就是一种错误。 “不是什么人都值得相信,只是那个人值得相信。” 阿守那坚定的话语在耳旁响起,阿罗约不为所动的看着前方,心中则在拼尽全力的思考着摆脱困境的办法。 尽管如此,她依旧会抱着这份消极的思维一直走下去。 咚咚。 五堰轻轻的跺跺脚,如同在附和对方的话语一般。 “............仅仅只是这样吗?” 一道无比平静的声音响彻四方,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那个正抚须微笑的老者也不由面色一惊,有些慌乱的看着那边。 在犹如洪灾般的绿海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在他的身上流淌着道道绿流,却连外面的猎装都没有丝毫损毁。 在老者呆滞的目光中,齐休微微抬起头,那些象征着死亡本质的泉水却如同找到自己真正主人般静静浮在对方的身边。 “这,这不可能!”布拉多修斯惊呼道,连同在他身后的那些神官也是一脸慌乱的看着这边。 “我们的力...神之力怎么可能会那样?!” “指挥不动,是罗盘出错了,那些该死的技师们!” “布拉多修斯大人,这是神敌,必须告知其他神殿才行!” 身后那些或恐惧,或愤怒,或严肃的话语接连响起,大脑有些混沌的布拉多修斯原地不动的转过头,那些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他们都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真正‘扭’过头的大神宫,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这可不行,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会失职的。” 眼神呆滞,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神色一瞬间变得灰败的布拉多修斯笑了起来,但那却是宛如被‘控制’的机械表情。 嗡。 黄金罗盘再响,布拉多修斯伸出舌头,整个人的面孔变得扭曲,眼神邪异的看着众人。 神官们却只是神色恐惧的停在原地,即便内心明白再不逃跑接下来的处境可能极为不妙,但在他们的心中依旧没有逃离的想法。 ‘嗯,这样呆着也不错。’ ‘我力量这么强,只需要坐视就好。’ ‘布拉多修斯好帅,是惨绝老奶奶的那种........’ 无数种情绪升起,却唯独没有负面的情绪。 “第三律法,无乐之国。” 黄金罗盘的中心流淌着一道光芒,而在相应的格子中,无数细微的符文随之亮起,如同在为那道光芒充能一般,很快,那道光芒同样跃出镜面。 而后,它发出了‘声音’。 那是腐朽的,如同某种杂质般的光芒,明明处在阳光下,却反射出灰色的光泽,在不时弹起的泡沫中,静静的,如同死尸般立在那里。 “纵然死亡不曾降临,但这份污垢依旧足以让你们步入渊狱。”布拉多修斯低语着,脸上却露出傲然之意。 滋滋滋。 如同某种液体沸腾般的声音传来,布拉多修斯歪着脑袋,看向突然闯入‘污秽’笼罩下的那人,眼中写满了不解。 “你,要救他们?” 还残存着求生本能,却只能呆立原地的神官们用‘平和’的目光注视着来人,心中则期待起对方的帮助。 假如对方真能帮他们离去,那么也不是不可以留对方一个全尸,神官在心中许下承诺,这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宽容了。 至于放过对方?那则是不可能的事,敢犯下这种罪行,不死的惨点都对不起他们身上的这件衣服。 “蠢话就留在做梦时再说吧。” 那人咧开嘴,在那显得越发幽暗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令人触之心寒的冷意。 碧绿的海洋簇拥着那人,在对方的身边扩散开来与那原本笼罩四方的黯淡菱光相碰撞,发出如同焦油般的噼啪声音。 “这是我的回合,我的战场,而你们则是我选定的敌人,那么,丢下我的你们岂不是很失格,啧啧,不太好啊。” 双手如同乐曲家的手般在空中舞动着,那人笑容满面的抬起头,露出的牙齿却显得异常的锋利。 “你看,我都快忍不住了。” “告诉我吧——” 布拉多修斯瞳孔一震,眼前是近在咫尺的疯狂面孔,在那完全变黑的眼睛中弥漫着深深的憎恶,那是足以将所有生灵拖入黑暗的负面情感。 “你想要怎样的死法?!” “是撕成一段段的抽条,还是剁成一节节的碎末,再或者是用清蒸的方法做出一道佳肴?” 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笑意,但是,那对眼睛却是如同早已死去多时,一直沉在黑暗的深处之人的目光一样。 “啊,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品尝的,因为你难得的让我体会到新的情感了嘛,这才是我对你的褒奖啊。” 年轻人欣然一笑,那是宛如在述说未来期望般的话语。 然而,布拉多修斯的眼中却倒映出一道正在不断放大的拳头。 一发发越发沉重的拳头不断挥下,时而撕扯,时而碾碎,不时有火光落下,下一刻又是冰寒的冰锥刺向身体各处。 在紧抓着对方的脖子,露出欣悦表情的年轻人面前,布拉多修斯的身躯顿时变得破破烂烂,从外人的视角看去就像一个被不断击打的面团一样。 “...................”阿罗约眼神茫然的望着那一幕。 在每一个神官的面前都有一道正微笑着的唐克身影,此刻正被讲求‘公平’的唐克以同样的方法击打着。 阿守凝视着那一幕,虽然确实如她所料的那样齐休安然无恙,甚至动用了从它们这边得到的‘分身’能力,但眼前的这一幕却令她这个很早就跟着对方的契约灵感到有些错愕。 一直以来都以冷静理智面目对待他们的主人,此刻却露出了那种近似狂乱的姿态。 一边叩打着对方,一边发出大笑,眉间带着狂气,然而,在那份足以称之为酷烈的行径之下,那对眼睛依旧是那种平静无波的样子。 完全漆黑的眼珠只是无情的俯视着眼前的这一切,其中并不驻扎着其他的情感。 “不行啊,这可不行啊,我期待可不是这样。” “你的能力呢,再给我努力一些啊,这样可一点也不劲,会让人扫兴的。” 嘴角咧的越来越多,但原本还在微笑的年轻人此刻却露出了暴怒的姿态,下手一次恨过一次,就连那对黑色的眼珠中也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 “...........神孽.......亦或..........”布拉多修斯则一直注视着眼前的存在,哪怕肉体被撕裂哪怕脸颊被扯烂,哪怕眼珠被刺瞎,他亦一直望着对方。 “...................”暴怒的姿态骤然平息,在周围纷飞的碎肉中,面容再度变得平静的齐休看向只剩一颗头颅的对方。 “比起我们,这个世界更加和你亲近啊。” 布拉多修斯的声音变得遥远,那是如同自无尽遥远的地方,由某个人借助眼前的残躯说出的话语。 “呵呵,真是令人怜悯啊,昔日的哈格里夫斯曾是这样,现在的你也是这样,真不知道你的身上有着怎样的使命呢?” “如同人偶般的人啊,你所想要走的路的前方只会是新的绝望。” “你的祈愿——永远不会实现。” 嘎嘣。 齐休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头颅逐渐化为尘埃,那些浮在空中的绿色粒子像是对着这边行礼一般摇了摇身子,随即也消失在空气中。 而后,他轻轻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 “.................呼。”一道白气从他的口中被吐出。 “我知道。”他闭上眼睛,口中低语着。 第55章 融点 啵。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荡漾着,晕开一团团褶皱般的条形波纹。 一颗近乎纯白的光粒划过水面,径直落到一旁正在工作中的某人身上。 那是一个体型偏幼的女孩,此刻正背对着这边,在雪白的脖颈之下,是一身如同近乎拖住地的披风般的黑色长巾,只在接近地面边缘的位置绣着几朵蓝色的小花。 而在那如同青沙般的发丝上则系着一道白色的带些皱褶的头带。 头带上端的位置则是如同王冠般的‘菱形山峰’,同时,在她的头部上方则是一道如同星星形状的淡蓝符号。 此刻,女孩正站在一块大得出奇的黑色墙壁前进行着日常的工作。 “............”原本正在往墙上绑着白色线条的手指一顿,原本固定好的‘索鞍’此刻则脱离了原本的位置,直直的向地面掉去。 她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默默的看着。 “哎呀,真不小心呢,总是这样可不行呀,要是让那些老家伙知道,可就不是那么好受了喽。” 一旁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一把抓住即将掉落的‘索鞍’,随后那传入耳边的欢快声音中虽不乏轻蔑,却同时带着一丝提醒之意。 “..........不需要了。”她摇摇头,没有接过对方的好意。 “你啊,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呢,怪不得最后会是你接任这个位置,那些家伙肯定想着如果是你的话,即便死去也没有关系吧。” 来者语带戏谑,却讲出了当日选拔的真相。 女孩无言的听着,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 “................每次看到你这种样子都会让我觉得心里有气!”那道声音变得激烈,一双手顿时伸过来抓住女孩的肩膀,强行让她看着自己。 “喂,西布丝,你不想死的吧?” 西布丝抬起头,凝视着面前情绪激动的来者。 显得稠密而发散的白金色发丝披散而下,白色的高领护住脖颈,却露出两个肩膀的针织白色线衣,越发凸显出那玲珑的身姿。 在半漏的小蛮腰下是一条短短的蓝色短裤,在那展现身段般的衣服下,一对笔直的双腿则立在大地之上,足上是一对尖状的水晶高跟鞋。 血红色的眼珠中褐色的瞳仁中仿佛酝酿着一种怒涛般的情感,此刻正深深的看着这边。 在宛如时尚女郎般的女子面前,无论是样貌还是身体都很是稚嫩的西布丝显得毫不出奇,若放在人群中,人们最多称一声可爱,便会把目光移向这个高挑女子。 然而.......... “‘菲兹’,松手。” 如同律令般的话语响起,‘菲兹’面色一变,在神情淡淡的西布丝面前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既然你选择了这个名字,那么,你就该在它的缘主回来前尽到那份职责,无论他人如何看待,我们都不应该迷茫。” “等待,然后离开,这就是我们这些‘代行者’的责任。” 西布丝语气平静,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么,为何你会一直叫自己西布丝呢,‘朱碧雅’?” ‘菲兹’冷笑一声,掩去心中的丝丝惊惧,强装镇定的反驳道。 在她看来一直自称西布丝的对方才是出于不满生命终端深层的那个别名,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取代‘朱碧雅’那个名字的狂傲之人。 “你也曾是侍奉那份幽庭之主的次生偶之一吧,作为‘离谷’的你又为何没有资格真正坐上那个位置,要知道‘朱碧雅’必须是幽庭之主,却不一定非是‘浮谷幽庭’!” “浮谷之王就很了不起吗,我可不信,不过是一个被葬在过去的失败者,只是侥幸比我们早出生了片刻,我们这些不得不夭折的家伙就必须一直侍奉着她们.........” ‘菲兹’的面孔变得扭曲,在那血色眼眸中的憎恨越发的明显。 “我不甘心!!!” 西布丝注视着眼前的存在,那是同她一样后出生的次生偶,因为被第一位出生的那位夺走了一切,所以只剩下残渣的她们只能靠着那份光辉的照耀,才能勉强存活下去。 有怨憎看起来是很正常的,因为那位伟大存在并未强行规定神偶只能是第一位,所以,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后,面对接连陨落的第一位,很少有次生偶能忍住升格的诱惑。 不过,即便如此,在次生偶中也是有着差距的,残渣剩余的多少也会影响她们所能动用的力量强弱,因此,互相的狩猎变成了那个时代的主流。 下方的世界的凶灵追逐着人类,而在上面,则是互相争斗的次生偶们,而面对这种情况,那些衍生偶只能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防止自己被波及到。 西布丝曾身处那个混乱的局势中,因为自身的‘弱小’,反而躲过了数次狩猎,在强大的次生偶眼中,她只是那个哪怕随意出手都可以采摘的边角料角色。 在那时,她与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菲兹’相遇了,在试着吞噬她无果后,反而让她跟在身边,作为‘菲兹’的下属而使用着。 最终,在层出不穷的乱战中,随着第一位神偶的归来,紧接着是第二,第三位....... 无谓的战斗顿时消泯,在那些面带淡笑,眼神发冷的神偶面前,哪怕是再如何桀骜的次生偶也只能低下头颅。 那时的她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却很是平静,正是明白那一份份力量的强大,她才对那些神偶的归来并不出奇。 然而,那位伟大的存在也紧随着神偶们的现身出现了,在全场一致的寂静气氛中,伟大存在也宣告了某位神偶即将归来的消息。 于是,那位便带着她们前往某处,然后............... 那之后,开展了两场选拔,用于在某两位神偶尚未归来前暂时掌管对方职责的选拔会。 生命终端‘朱碧雅’和污秽之零‘嘉莉丝’。 而她们留下的别名则分别是舒伯特和菲兹。 另一边那位胜出的大小姐选择了‘菲兹’之名,而最为弱小的她在被选中之后则以舒伯特氏族已然破碎为名,选择了使用自己的名字,当然,那位伟大存在也同意了。 哦,对了,西布丝曾经并没有名字,眼下的这个名字正是被眼前的‘菲兹’以省事之名赋予的。 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对方依旧是那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似乎已经遗忘了呢,吕贝佳多兰。 在心中轻声呼唤着那个名字,那个曾自信洋溢的表示要让自己的名字成为‘污秽之零’的骄傲大小姐,现在也完全变成‘菲兹’的样子了。 西布丝轻叹着,不远处的水面上再度泛起了道道波纹。 额前一丝青沙发丝随之变白,如同枯萎了一般,散发着浓浓的死气。 西布丝目光一凝,她的手掌即刻抬起,在对方尚未察觉到之前放下,一道青沙发丝再度出现,只是比起之前更显透明。 “无论你的想法为何,最终的结局都早已注定,所以你——” 看着对方那显得焦躁的面孔,西布丝再次诚恳的劝说着。 “闭嘴,没出息的家伙,你就在这里一直干到死吧!” ‘菲兹’怒吼出声,但在那对血色的眼眸却蓄满了泪滴,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扑面而出。 “我明明是那么的相信.......假如是你的话.........” ‘菲兹’眼眶发红,继而一咬牙,身体旋即一扭,向着外面跑去。 “再也不用见了!” “..................”西布丝呆呆的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眼中却显出丝丝茫然。 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为何自己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着的自己,哪怕再如何细微的请求,只要传递过来就会予以实现的自己要被误解呢? 好用的东西,好骗的神,再来点力量啊,废物! 伴随着请求的实现,还有一道道内心深处的回响传来,西布丝其实一直都假装没有听见,只是........... 她抬起头,看向一旁那道漆黑色的墙壁。 原先明明是好看的碧青色的,在朱碧雅的打理下,那种纯粹无垠的色彩一度让她沉醉其中,然而,为何会变成黑色呢? ............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而在不远处的湖面,一道黑色的浪涛高高的卷起,继而落下,在四溅的水滴中映出了漆黑如墨的色彩。 嗡嗡嗡。 原本宝石般的蓝色眼眸瞬间变得纯粹的暗色,只有在中心的位置还有着丝丝蓝色。 “........................” 西布丝向着一无所有的天空伸出双手,仿佛要紧握着一样她的拳头骤然攥紧。 “此刻起,我便是离谷之王。” “离谷幽庭之魁。”仿佛一瞬间被拉长身姿,踩着黑色长袜,身后的黑色披风随之飘起,在露出的肚脐位置则是一道斜斜垂下来的纹着黑色蝴蝶的腰纱。 面色淡漠的女子发出属于自身的誓言。 而在脱离了漆黑水面后,在界域的边缘地带,原本正极速奔走的身影一顿,而后,她沉入一片幽暗的地域之中。 正如那里是被西布丝掌管的一样,这里同样是属于菲兹的世界,可以拒绝一切外敌的干涩。 菲兹伸个懒腰,而后她有些犯困的在眼睑位置一抹,只露出下方那略显得意的笑容。 “真是天真呢,西布丝。” “和以前一样,宛如一张白纸的你怎么不可能被这份污浊染黑呢?” ‘菲兹’嬉笑着,丝毫不见之前的悲伤。 “毕竟呢,人家可是司掌一切负面的污秽使者嘛,这点小事,真是无比轻松啦,就当是为了人家,向神偶们冲锋吧。” “视情况而定,也不是不可以卸去这个麻烦的职位,真是一点趣味也没有。” “真是期待呢,朱碧雅大人会以怎样的美丽姿态归来呢,呀,想想都让人家心情澎湃啦。” “到那时就改回本名吧,什么吕贝佳多兰,那种绕口的名字也会相信..........” 忽地,菲兹停止了嬉笑,沉默的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西布丝。 “我——” “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漆黑的刺枪对准菲兹的喉咙,那锋利的气息顿时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西布丝的眼中不再有曾经的天真,如同猎人的冷峻眼眸看着对方。 “你只有一个选择,不想死的话就追随于我,那样的话,我才会收留你,不然,此刻我便杀死你。” “.......你会相信我吗?”菲兹有些艰难的询问道。 “不会,但是,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棋子。”西布丝果断的摇摇头,然后在菲兹愕然的目光中,原本簇拥在她身边的污秽粒子顿时融入西布丝的身躯之中。 甚至连同一道无比幽暗,又显得无比耀眼的黯淡光点也径直融了进去。 “你,怎么可能这么快!”菲兹一脸惊骇。 “果然是这样啊,所以你才会想要引发神偶间的斗争。”西布丝一握拳头,感受着身体中生命终端与污秽零点彼此交融而分散的样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明了。 就像她的那个猜想一样,她很顺利的兼具了两位神偶的力量核心,那么,假如真正融合了所有的神偶,那么是否就拥有与那位伟大存在抗衡的能力了呢? 西布丝思考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种之前自己连想到不敢想的大胆想法此刻却无比自然的出现在她的思考之中。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不要让我失望。” 西布丝瞥了对方一眼,墨色的眼珠中不再有一丝多余的情感,而后,她转身回去了自己原本所待的水面世界。 菲兹,不,现在该称作吕贝佳多兰的高挑女子面露苦涩,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明一开始只想找一个炮灰的,明明一切计划都进行的无比顺利的,可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黑色的刺枪一震,随后如同墨水般径直撞向吕贝佳多兰,在后者咽着口水的注视中,她身上那些原本正逐渐消散的污秽气息再度出现。 “朱碧雅姐姐大人,请一定原谅我的不忠,我也不是自己想要的,是被人逼迫的,所以,所以,你一定不要跑啊。” 吕贝佳多兰先是苦着脸,说到后边,她的脸上则带上丝丝喜意。 “哈哈,我换山头了,区区小贼,看我轻松压制!” 叉着腰哈哈大笑的吕贝佳多兰再度变得志得意满。 暗暗观察这边的西布丝眼角一抽,随之移开了视线,心中暗自怀疑莫非那污秽零点还有着污染智商的效果,想到这里,她连忙让生命终端靠近自己更多一点。 “接下来,要对准哪个家伙呢?” 抛开无谓的想法,西布丝的眼神再度变得冷峻,她开始思考下一个下手的对象。 而在天空的下方,齐休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我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他看着三人,面上难得露出一丝凝重。 “是被推迟的心难之关到来了。” 第56章 强风过境 兹咕。 有着垂直尾翼的鸟儿啄啄羽毛,便在下方行人的注视中腾空而起,向着更加遥远的天空而去。 在寥落的天空尽头,有着淡淡的烟霞拂动着,如同最后的眷恋般逐渐化作了丝丝青烟。 听到对方的话语,阿罗约的表情不由有些尴尬,这种事情真的是她这种人可以听的吗,会不会在以后说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心难?”阿守歪歪脑袋,眼中现出一丝茫然。 不复之前的暴戾面孔,显得沉着冷静的男子点点头。 “就像你看到的,我是来自外域的人,所以在之后会教你的力量也并非你们这边的,这一点,我并没有瞒你的想法。” 他看着阿罗约,在那从容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认真之色。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阿罗约敛去心中的杂念,同样以郑重的表情回应着对方。 阿守瞥了阿罗约一眼,而后转了过去,继续看着齐休,蓝色的眼眸深处闪动着莫名的光辉。 “在距离这方世界无比遥远的某片界域,有着一群名为修仙者的强者。” 齐休微微顿首,而后,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遥远。 “不同于这里的以魔偶作为核心的各种体系,修仙者是通过明悟己心,通晓所追逐的玄道而增进自身的。”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 齐休将那个世界划分力量的名词一一道出,眼眸微微闪烁,最终还是敛去了最后的两个。 被誉为无敌象征的在世人仙,以及驻世千年,静看花落的永恒地仙。 在那之后,那个世界的路就断了,直到被联邦的人找到前,这才从遍及诸方的大寂灭中幸存了一部分,并在残余之人的帮助下开辟出‘道士’这个职业。 当然,从现在反推过去,可以明显看出那个世界的体系其实明显有着诸多暗手,只是都显得有些隐晦,只在细枝末节方面才有所体现。 最终,随着道士职业的衰落,甚至被联邦明令禁止之后,那种隐有第一职业的风潮这才被抑制下来。 到了今天,道士的玄学典仪与法师的能核符文,武者的脉络百解都算是联邦民间必修的三类大项。 齐休摇摇头,止住自己有些跑偏的思维。 “一念通身为练气,沉而不腐为筑基,周行不止为金丹............”他瞥了眼正听的出神的阿罗约,咽下了之后的歌谣。 “就如同这方世界的魔偶体系。” “从一开始身躯刚毅无铸,只掌可断利刃的初始位阶奥塔魔偶,再到有着三到十倍常人力量,拥有万军之力的进阶伯格魔偶。” “然后便是控风控水,有着神秘之力的蜕变级萨玛魔偶,你也可以从中看出其中的不同,仅仅是差了一阶,前后便有惊人的变化。” 齐休语气沉稳的解释着,阿罗约不时点头,眼中闪过兴奋和思索的光芒,五堰则静静的在她背后站定,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态。 “这个差异甚至不只是在这两种体系中,在大多数的世界,‘金丹’级强者对比其下的阶位都有着压倒性的强度,而造成这种原因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知道。”阿罗约诚实的摇摇头,而后,她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这边。 “很简单。”齐休也并没有绕弯子的打算,就算自己的确需要对方在未来做些什么,但这些常识方面的知识他也不会误导对方。 “因为在这个阶段,作为‘人’的这种生灵开始与‘天地’开始交互,在这个过程中,自身原本的人性会被冲刷,受到来自于世界的影响。” “而在大多数世界中都存在着一种名为‘莫纳之书’的东西,当然你也可以简称为‘世界更年史文本’,在那本书中记载着世界从诞生到毁灭的过程。” “所谓‘成住坏空’便是如此,无论是脆弱的人身,还是浩瀚的世界,亦或者那看似无垠的宇宙都终会迎来寂灭。” 阿罗约不由打了个抖索,从心底某处似乎冒出了深深的寒意,让她的思维都仿佛陷入了停滞之中。 同时,那沉稳的声音依旧在传入心中。 “想要己身不坏,最佳的选择就是选定一个不坏的东西,而如果终将坏去,就选择其中最为持久的存在。” “在模仿中思考,在思考中蜕变,在蜕变中变格,在变格后迎来新生。” “从形体到心念,再到自身的意志,沿着宇宙中既存的某种形式将其混合在一起,而在那刻便会形成某种被称作‘核’的东西。” “如此,便可称之为超凡。” 如同金锣在脑内响彻不止,阿罗约的心灵深处浮现出某种顿悟感,似乎在顷刻之间她便有了哪怕今后没有对方的帮助,自己也可以独自变强的感觉。 可是,怎么可能,她正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可笑的同时—— “那是真的,只要知晓必要的流程,只要时间足够,那么,每一个人个体都能晋升到那个境界。” 唐克眼神笔直的望着这边,在那黑绿色的眼眸中却仿佛正酝酿着什么。 “对,只要‘时间’足够。” “所以,在修行的起初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只要尽可能的延续自己的寿命,哪怕在寿尽前一秒蜕变,都可以算得上一种成功。” “但是——” 唐克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震醒了有些茫然的阿罗约,那瑰丽的黄叶眼眸看向对方。 “浡时之人,必将受阻,浪涛飞卷过往,便有无尽灾厄现世。” “那份灾厄有时会化作亲眷,以亲情拖你,哀求你不要远去。” “有时便作桀骜之敌,总是看你不顺,哪怕没有好处,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挡在你的面前,在那一刻,它们的意志并不属于自己。” “不过相比这些‘人祸’,‘天灾’的现象更加繁多。” “深山静修,却有大地动摇,为何?” “居于闹市,则有焰火飞驰,何解?” “不过最多的............”唐克的眼眸变得幽暗,那是仿佛要吞噬所有人般的空洞目光。 “还是源自己身的诸多杂念。” 不由得,他想起‘齐休’自身在踏足人偶师道路之前,虽然外表没有展露,但在内心已经纠结了无数次,却最终做出那个决定的无悔之心。 走上异类道路的存在可以是任何人,却唯独不是原来的自己。 他轻轻的想着,一股暴戾感自心底浮现,而后被他压制下去。 阿守则是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如同在述说的齐休,内心深处不由有些黯然,那同样是她所不知晓的主人。 “心魔,那便是与劫难混合在一起,阻止‘人’继续前进的存在。” “度过之后,便有着伟力加身,若是不过,便在百年后化为黄土一堆。” 齐休摇着头,在他的面孔之上已经看不到寻常人的浮躁,只有着宛如神人般的超然之感。 “..........唐克师傅,你可不像是没有度过心魔的人啊。”阿罗约晃晃眼,眼中的理智回归,她看着眼前气质超群的男子,丝毫不信对方只和寻常的伯格魔偶一样。 唐克微微一笑,此刻的他又显出几分洒脱和肆意。 “那是自然,因为我‘延后’过了。” “而实际上甚至有很多人在生命之光的尽头已然找到了自己的坚守,却最终因为寿命耗尽而死去,如果能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踏足那个阶位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在联邦的异类道路中,在一阶后期便会提前引发出原本的心魔,在那份杂念尚且弱小的时候,强行让对方与自己融合。 这样一来在跨过二阶后,因为异类的特性,便可以快步进入三阶,并且只要稍加努力,便可以进入四阶。 相比寿命有限的一二阶,拥有近乎‘无限’的寿命的四阶强者便可以轻松处理原本非生即死的心魔磨难。 这便是联邦的底层强者暴涨的缘由之一,只要找到足够的方法,那些在寻常的修行者看来十分严重的问题都可以先行绕过,先让自己强大后再去处理。 不过,既然是推迟,就总有一个限度,最多在六阶,最好是在五阶之前就要解决那个问题,不然就会影响修为的增长。 齐休心中也对此早有预期,只是也没想到会被那些人触发,为此,他必须改变原本的一些计划才行。 而他之所以不提前晋升,虽然也有对六阶后问题更严重的考虑,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原因。 想到这里,齐休注视着眼前正在聆听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他人所觉的冷色。 如果不解决那个问题,他便终究心有挂碍,不得清净。 “我们需要暂时在一处停留一段不断的时间,你有什么去处吗?”齐休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沉静。 “......假如您不嫌弃的话,倒是有一处我时常去的那里。” 阿罗约小声道,而后,她在深深的看了眼前的那片废墟一眼后,便决绝的扭过头,向着村落的外围右侧走去。 齐休点点头,随后眼神幽深的跟上对方。 五堰紧跟着两人而去,只剩下缀在最后的阿守。 笑容自脸上散去,阿守凝视着远去的那道背影,既觉得有些熟悉,但在某一刻又会生出陌生的感觉。 为何要解释呢? 她的心念中闪过这样的想法,而后,她微微摇头,迈开步伐,向着前方走去。 ............................. “愿您今后生活安康...........” 身后那带着甜腻的蜜语伴随着门关合的声音逐渐远去,睡眼惺忪的男人迎着灼热的日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杂垢显得异常显眼。 “又是美好的一天——” 思维瞬间停滞,想到那道穿着破旧单衣,却义无反顾的离开的身影,男人口中的话语顿时隐去,他沉着脸,眼神显得有些晦暗。 “为何就是不懂啊..........” 他小声的嘟囔着,想要露出讽刺的笑容,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份心力。 “回去休息一番吧。” 犹豫片刻后,男人还是叹了口气,决定改日再去工作。 他正要迈步离开,手掌不由的抬起按在胸腹的位置,脚步随之一顿,他定定神,侧耳倾听着。 “.................” 死寂而空洞,仿佛什么也不复存在。 曾经鲜活的某种东西早已丧去,如今仅剩的是比起清晨的露水更加稀薄的东西。 “呵,也就是这样吧。”男人故作轻松的一笑,旋即大张着双臂,头颅昂起,看向那日光正盛的天空,却久久不曾动弹。 短暂时光后,似乎从恍惚中回神,男人摇摇头,这才向着自己的临时居所而去。 “那个混账东西.........” “就算它再怎么不满,我也........” “还欠缺一些...........” 表现出和顺姿态的美人微笑着,前者吐着酒气,发泄着满心的不满,借着后者的依靠前进着。 眼中带着狡黠,如同邻家小妹的娇俏少女拥在正语调激昂的少年身边,赞同的表情在脸上呈现而出。 在皱眉低语的商人旁边,是正持着账本,面上露出认真表情的端庄女性。 男人从这些人旁边走过,心中泛起一个念头。 似乎在他小时候,这些制式魔偶还没有这么拟人来着,是从什么时候变化的呢? 转瞬间,他便将心中的杂思压下,偏过头,看向此刻正被簇拥着的一处集会所,在那里面容温和,身着白袍的神官正在宣讲着神的伟大。 “这个世间都是由神...........” 眼中带着不耐,却只能待在原地的人们双目发直,放空着大脑,让自己想起对方之后会发放的物资,这才勉强按捺下来。 男人心中摇头,哪怕仅仅是四城之一的初级神官,虽然他不需要专门去讨好,却也无权干涉对方的行为。 在这个边境之地,环绕在侧的四座神殿中的大神官们都是与这边的大贵族平起平坐的重要人物。 若是违神,最多被信徒谴责。 可若是违抗神官,却会被拖入深渊,生死不由自主。 男人手指抬起,在胸前一点,沿着星型的角陆续划动着,从神官所在的位置走过,外露的面孔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沿着主干道前进,男人的手指缓缓放下,看着两旁有些寂静的商铺,心中却无声的叹了口气。 真的,这个国家的高层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做出那样的决策。 男人叹息着,却只是为无力的自己而叹息。 “咦?”男人脚步一滞,看向通行地的那边,在厚重的大门前,那些一向傲慢的守卫此刻拦住了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那里是通往这个国家内部的通道,虽然也有着从外部绕过的方法,但一旦那样做,就会被察觉到的这个国家视作叛乱,因此,诸多的外来者才会陆续来到这里。 而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是有着通行证的那些人也会被这些贪婪的家伙敲诈一些钱财,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这个地方不成文的规定。 他的步伐微微放缓,他的居所就在附近,所以平时也能见到不少选择交钱了事,省的麻烦的家伙,可今天似乎不太一样了。 从今日起床起,心中就一直有种莫名感觉的男人忽地觉得自己抓住了那个矛头,只要继续—— “哦,我知道了。”站在黑发男子旁边的青年笑了起来。 “你母亲也是批发的吧,所以你才敢这么做,确实让我感受到难得的情感了。”那是一个穿着花边衬衫,整体显得极为轻浮的男子。 此刻,他望着眼前表情生冷的守卫们,脸上露出了明艳的笑容。 “可是呐.........”那人拉长了语调,眼中的神色变得幽暗。 男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珠,似乎正有某种不可想象的灾厄正在降临人世,在他的观察中,就连那些一向大胆包天的守卫此刻也有些躁动,额头上浮现层层薄汗。 “........都是规矩,请不要为难我们。” 年轻男子默默打量着这一幕,在那黑色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动容。 刺啦。 黑白相间的单片羽翼猛地膨胀开来,在神情变得愉悦的那人面前,仿佛连眼前的这片界域也显得渺小了许多。 “这种无趣的解释,我可不会听的。” “我早就说了,不用管这些不识趣的垃圾的,无道你这下可明白了吧。” 那人笑着,而后,露出了灾厄般的冷酷表情。 “此地,当有强风过境。” 黑天降临世间。 在这一日后,萨格里拉崩毁大半,人类死亡...不可计数。 第57章 藓囚于故地 “你怎么能这么毫无愧疚的睡着的啊!” 啪! 伴随着刺痛和颅内的嗡鸣,她睁开眼,眼前是怒气冲冲的裟具修女,在那高扬的大手上,长满了厚厚的茧,在那起伏不定的胸膛下,黑色的衣服显得格外肃穆。 胆颤心惊的孩童们偷偷的望着这边,在墙边排成了一队。 “神说,平日所怠,皆由庸劳。” 手中摊着‘告诫世人言’的圣典,同样负责管理孩童,身着白色长衣的密什修女神情冷淡,在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后,便继续翻开后面的页面。 “这世上的罪孽,皆由此生,因此当浡,当逆,当——”密什修女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那是如同在边缘地带凝视着这边的毒蛇般的眼神。 “当去人欲!”裟具修女狞笑着,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而后,那如同虎狼般的眼珠望过来,如同望着可口的羔羊一般。 那粗大的手掌落了下来。 宛如实质的戾风冲上脸庞,但她依旧凝视着眼前的场景,只是嘴唇微微颤动。 待到触及眼角,疾风忽地变得柔和,瞬间从眼前远去。 “.......................” 穿着黑色内衬,身形修长的女子对着她点点头,那是暂时卸下周身甲胄的五堰。 “..................”阿罗约从恍惚中回神,这才想起那已经是数十年之前的事,甚至她还亲眼见到过两位修女的退休。 那一对已然老迈,却依旧用颤抖的目光望着这边的老妇人,那时的阿罗约也早已下定离开的决心,却不知为何两人会在临行前专门来看她。 当时她们说了些什么,还有两人那时的样子,说实在的,阿罗约已然记不太清了,只是午夜梦回,却不时会梦见这一幕场景。 到底是为什么呢? 阿罗约按下心中的疑惑,从温热的褥子中离开,拿起一边的衣服,开始穿戴。 片刻后,打理好一切的阿罗约站在门口,却不由的叹了口气。 她先是眺望着眼前绿意满满的密林,再回头看着显得极为破旧的小屋,扭头看向一旁已然着装的五堰。 “师傅呢?” 五堰无声的抬起手,指向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一处,她凝目望去,一条被人为开辟出的小路顿时映入眼帘。 “我还真是怠惰啊。”阿罗约自语着,嘴角却不由弯起。 而后,她迈步前行。 ............................... “咕咕咕。” 古怪的声音从飞过的那行大鸟的身下漏出,眼中还带着疲惫之色的人们抬起头,看向远去的大鸟的脸上却不由露出一丝羡慕之意。 叮叮叮。 身形矫健,样貌出众的女子在四处劳动着,身着金边长袍,眼中还带着一丝不耐之色的神官则在一旁指挥着,在他的手中则持着一道青铜色的罗盘。 他的指尖一挑,一抹略显黯淡的银色之光随即跃出。 顷刻间,如同银华般的光芒洒向大地,将眼前的建筑残骸尽数包裹,而后,便在众人的目视下消失在空气中。 “不愧是萨德院的斯佳神官大人,对神力的掌握竟然如此精通。” 脸上带着褒赞之色,暂时被认命管理这一片的士德拍着手从远方走来,眼中浮现异样的光芒。 “...........只是区区的中级神官怕是还当不得士德大人的眼吧。”斯佳暂时停下手,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正在打趣自己的好友。 在那一场突然到来的灾祸之前,在萨格里拉的管理体系中,司掌幽狱的对方也最多只算一个低层人员,两人平日吹嘘,交情也算不错。 可就在这个混乱的局势下,在自己还需要被那个老东西指派着各处操劳之时,对方却悄无声息的升到了这个位置。 “...............”斯佳越想越气,要不是得注意神官们在外面的形象,他恨不得让那些‘仆偶’一起给对方一拳。 “呵呵,运气,运气而已。”士德眼眸微闪,先是自谦一下,随后在对方越发不爽的目光下露出些许苦笑。 “唉,这次那些大人物可吃了大亏,虽然想上报通缉对方,却发现了上面早就传下来的通报,以及对面那个国家传过来的消息,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你觉得我现在风光,实际上只是人家把一些容易得罪人的苦活交给我,指着之后捋下我呢。” 士德叹息着,声音却压得老低。 “兄弟,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咋的四大神殿只有你们和另一家有些动静,莫不是.........” “............不太好说。”斯佳皱起眉头,也没有计较对方的小心思,两人在一起究竟是有几分真心,有几分情报交换的打算,这种事他是不会算的太清的。 “这样啊,也难怪,毕竟兄弟你也要保密。” 士德低语着,脸上的温度顿时便降低了数分,远远地望去就显得有些生硬了。 “只是我听一些家伙说过.............”斯佳瞥了眼对方,心中明白自己要是说不出什么东西,大概今后除非自己升上去,两人之间大概就没什么交际了。 “噢?”士德眼珠一亮,脸上露出惊喜和担忧的表情。 “这个可以说?”他的手在胸前一侧,声音压的更低,就如同呢喃一般。 “你很快也会知道的。”斯佳摇摇头,随后他正色道。 “五户大贵族都只剩下三个,那两家余下的支脉都匆忙逃离了这里,你觉得竞争更加激烈的神殿会怎么做?” “或者说,你觉得这么好的邀名机会,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中下层神官来做?” 士德表情严峻,前个情报他知道,甚至有两个残支就是他带人剿灭,将那些原本‘高贵’的大人物一一斩首,这才让他得到了一些人的看重,升到了这个位置。 至于神殿方面........他瞥了对方一眼,按下心中的波动。 “奥卡萩神殿的大神官布拉多修斯带队离开,余下的大神官受到波及.......没有强者站出来,是第二个被剿灭的势力。” “你们怎么敢?”士德眼皮一跳,心中骇然,就算那位大神官死去,还有另一位外出的布拉多修斯大神官啊。 “据可靠情报,布拉多修斯大神官的魂灯熄灭了,甚至还有些落灰。”斯佳面色凝重,甚至有些不安,“说不定是在很久以前就...........” 士德心中泛寒,假如是那样那么这段时间他见到的那位老者究竟是谁?! 一瞬之间那位带着温和表情的老者面孔变得扭曲,仿佛一张人皮面具般,在那‘熟悉’的面孔下,一个陌生的存在正以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这边。 “还有南迪斯神殿,因为距离事故源头太近,三位大神官直接故去,甚至连其他神殿都只能找到一部分遗存,所以最先被覆灭。” 士德不由沉默了。 在过去,本土形成的五位大贵族与位居四方的神殿们一同守护着萨格里拉边境领的安宁,如今,竟然也出现了折损。 太岁周庭那边最近越发的咄咄逼人,若不是前不久颁布了一道异想天开的法案,恐怕我们早就没有了呼吸的余地,只能乖乖的被对方收拾。 士德,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才要斗争的,不就是为了后辈不再受苦吗,那么,假如这个国家不再有人情,那么,我们也需要及早做打算才行。 为此,我们才需要把一切都握在手里,这一步我教你,但这之后,你就要................ 脑海里转过那位提拔的他的大贵族的话语,士德只感觉心情异常复杂,过去的他只是感觉萨格里拉边境领显得格外冷酷,不把人当人看,时常想着要改变这一切。 但在对方那细细的刨析之下,他最终不得不承认.........是以前的自己太过天真。 “..........所以今后就只剩下两座神殿了,我则被指派到这里...........” 耳边斯佳的话语依旧在不断的响起,士德不时附和着,内心深处则拂动着一层冰冷的气息,如同整个人都被侵泡在某处寒潭之中一样。 “好歹有了机会,我可不会那么简单的下去,我也未必不可以升到高处。” 斯佳遥望着远方不断清理废墟的场景,只感到无比的炫目,而在他的身侧则是目光阴翳的士德,后者只是冷漠的注视着还处在遐想中的‘好友’。 萨格里拉终究是太过狭隘了啊。 脑海中响起那位大贵族最后看似随意的感慨,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士德隐约明白了。 ............................. 阿罗约走在路上,看着全新的被开辟的道路,不由想到自己来时带几人走过的那条小路,心中升起丝丝羞愧。 在那环绕山岭的隐秘小路上全然不见昔日的踪迹,在纷飞的叶片中,中途甚至有着坍塌的地方,更加无法通行,自己只能尴尬的立在原地。 最后还是五堰带着自己跳起来的,在满脸羞愧的她面前,唐克倒也没有说什么,后来赶来的阿守姐不知为何离自己老远,用一种奇怪的视线看着自己。 她看在眼里,却也不敢多问,相比之前关系亲密的两人,自己毕竟算是外人,虽然现在有些奇怪。 不由想到两人那有些微妙的距离感,阿罗约心中一叹。 “师傅真是从外域来的吗?”她想起一事,忽地向走在一边的五堰问道。 外域啊,那是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据说是在世界之外的地方,也不知那里又有着怎样的风景。 阿罗约的心中有些羡慕,就连这片在萨格里拉边境的角落位置,她都没有好好的看过,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以她过去的能力,怕是一生也离不开这里。 就像那些追逐梦想的人,却只会倒在梦想的起步之地,阿罗约心中也很清楚这一点。 五堰微微点头,那闪耀着金属质地的面具则在阳光下浮现出寒光。 “真好呢。”阿罗约感慨着。 对于五堰不说话的事实,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满,毕竟,她们也并不熟,没有聊天的必要,阿罗约苦中作乐的想到。 今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想着想着,阿罗约不觉加快了脚步。 ............................. 这是一片发白的林地,甚至在边缘的位置还能看到被清理后的痕迹。 而在中心的位置,齐休静静的立在那里,等待着某人的到来,阿守则是一如往日般的站在对方身后。 “总体而言,计划是成功的,一方面在这个边境找到了合格的人选,借用‘偶遇’的事实也不会让她怀疑起别的问题,另一方面需要她做某事的‘借口’也不急于一时。” “那不是借口。”听着阿守如同报告般的声音,齐休轻声道。 阿守表情一顿,继而深深的凝视着这边。 “是呢,可是我的心中却有一个疑问,不知您能否回答我?”话是这么说,但阿守则是眼神笔直的望着这边,她的面孔显得格外肃穆。 “我说过的,在今后我会认真的对待你们,所以问也无妨。” 齐休眼神淡淡,语气却显得极为肯定。 “那么........”阿守嘴唇微弯,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但她的眼神依旧冷峻。 “主人,我该叫您齐休,还是唐克,亦或者...........”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和坚决。 “杜德呢?” 他回过头,看着眼前的阿守,却不经意的想起那个总是显得自由自在的水团子,在那时,他也绝对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和对方有着如今的联系。 “...........都可以。”‘杜德’微笑着,而后,在那双理智的眼眸中倒映出眼前的身影。 “对于人偶师而言,我可以是一切。” “无论是齐休,唐克,还是杜德,都只是我外露的一面,根本没什么好疑惑的,我的契约灵。” “不,不一样。”然而,迎着‘他’的注视,阿守却毅然决然的摇着头。 在那对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有着青绿色眼瞳的男子,那是埋在理智眼眸下的深深暴虐,是一个不甘于离去的亡灵。 “为何要骗自己呢,唐克?” “假如一切都要归于我那位主人,那么,你为何要贪恋着迟迟不去呢?” “已然死去之人为何要干涉现实?” 阿守眼神如刀,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动手一般。 唐克注视着对方,手掌却不由的抬起,轻轻抚摸着胸前那突起的物件,青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情感。 “是啊,为什么呢............” 莎莎莎。 身后有声音响起,那是五堰与阿罗约到来的声音。 他转过头,一瞬间黑色的光芒再度压制了原本青绿之色,冷酷的面孔对准了面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阿罗约。 “你迟到了。” “下次一定。”阿罗约郑重道,额头之上却有些汗滴。 阿守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身体微微后退,随即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她的回答。 第58章 风浪 叮,咚。 绿玉般的茨花杯被放在桌面上,在散发着清香,显得格外绵柔的蜂蜜色液体中,白色的汤勺自在的转了个圈。 “............最近似乎也挺热闹的,你们怎么看?” 有着橘黄色眼眸,眼波流转间现出丝丝高贵气息,身上穿着雍容华贵的长裙女子微笑着看向众人。 “高雅如贝克妮侯女竟然也会关注起外界,比起那所谓的动静,反倒是这点更令人吃惊呢。”手臂缠着白色长纱,秀指尖端正捏着一块白色糕点的女子不禁失笑。 “蕾克利伯女有什么不满吗?” 然而,还未等贝克妮说话,另一位同样被侍奉的女子便眼神冷峻的看向这边。 “不满?唔,我确实有些不满的。”有着海蓝色眼眸的蕾克利眼底闪过一抹轻蔑,随后便化作脸上那带些敌意的笑容。 “如谢丽伯女这样的人相比是无法理解的,嗯,真是叫人怜悯。” “........是嘛,看来蕾克利伯女也想尝尝那个女人的遭遇啊。”翠红色的眼神显得锐利,谢丽亦是毫不退让的看向对方。 “真敢说呢,像你这种低等的家伙也敢在这里叫嚣,真叫人怀疑起恩斯里家族的品味。”蕾克利轻笑着,言语中却满是讽刺。 “下贱人出身的蕾克利小姐确实很懂那种粗鲁呢,是我完全不想懂的程度吧。”谢丽同样满脸堆笑,只是眼中充斥着冷意。 隔着木制圆桌,两人不禁对视起来,周遭的气氛也变得险恶。 正随侍的侍女们无声的站在一旁,敛下眼眸,不去看正在争论的两者。 贝克妮静静的看着两人,只是神情自若再度端起茨花杯,浅浅的酌了一口,而后,她轻轻放下,白玉般的手指落在桌面。 咚咚。 还在争吵的两人话语一顿,同时看向这边。 “首先。”贝克妮扬起嘴唇,脸上露出恬静的表情。 “无论是历史悠久的恩斯特名门,还是为萨格里拉的发展起到重大贡献的鲁克家族,都是这块边境之地所不可缺乏的支柱。” 高雅的淑女眼神和缓,眼中泛起丝丝晶莹。 “为了些许故去的东西争吵,这可是不好的行为,想必两位也不想令两位族长感到头疼吧。” 她的语调越发的优雅,在沉默下来的两人面前彻底占据了主动权,然而,在这个关头,她的脑海中却闪过一道冷傲的面孔。 “还是说,你们是在瞧不起我这个法特家族的人?” 两人的瞳孔一震,看着眼神有些发寒的贝克妮,在心中吃惊之余连忙低下了头。 “如果这是贝克妮侯女的意见的话........” “是这边太过鲁莽了..........” 贝克妮看着两人,收敛起眼中的光芒,这才露出了一如往日的清雅笑容。 “嗯,为了继续前进,让我们享用这些糕点吧。” 于是,在短暂的争吵中,三人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坐在原地,不时抛出一些不清不淡的话语,笑容满脸的交谈着。 而在随侍的侍女之中,一个人微微抬起头窥视着眼前三人,黄叶般的眼眸一闪而过,随后便化作寻常的黄色。 真是虚伪。 她在心中想着,同时不由的撇了撇嘴。 很快,在三人的午后茶结束之后,三人接连离席。 在侍女们收拾之时,一道身影悄然隐去,此刻正在犯困的守卫旁边走过,身体骤然一顿,向着偷懒的几个守卫指指点点,一副指天划地的样子。 “你,还有你,这种态度不觉得羞耻吗?!” “光会吃饭,连这种事也干不好的肥球!” “大家花了钱不是为了看你们打滚的,究竟明不明白,你们这些蠢货。” 然而,这些守卫就像没有注意到近在眼前的侍女一样,依旧懒洋洋的守在原地。 “...........好,测试完成。” 侍女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收,转而用一种冷淡的表情看着几人,脑海中则开始思索自己此行的任务。 ‘去找出那个地方隐藏的东西,这是你的毕业任务。’冷面的男人这样说道。 “说得那么简单,结果连一些情报也不给我,师傅真是恶魔。”她小声的嘟囔着,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侍女打扮的女子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后院,虽然眼前是空无一人的样子,但她的眼底却闪过一抹忌惮。 在她的眼角中,眼前的场景顿时一变。 无数目不可见的陷阱都被密密麻麻的堆在那里,除非身上有某种认证,否则根本不用想进入其中,更不用说查找一些线索。 “不只是萨德院神殿和未央神殿的气息,甚至还有已经破灭的奥卡萩神殿和南迪斯神殿的感觉,再加上这些大家族的手段..........” 女子眉头紧皱,到了如今的地步她也能够理解眼前这些东西的麻烦之处。 即便假扮成侍女,可若是没有至少十年光阴也不会得到信赖,但即使袭击那些家伙也未必能得到必要的信息。 想到那个护卫一被自己打倒就果断自杀的侍女,她甚至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被洗脑了,不然怎么会甚至以死守护他人的秘密。 “.........只能换一个思路了。”女子思量片刻,眼神逐渐笃定。 她记得还有那些被下狱的家伙,如果能从那些家伙的口中得知一些情报的话...........想着这些,她最后瞥了眼前方,而后昂起头向着外面走去。 ............................ “..........这么说,那些奸细现在已经消失大半了?” “是,如您所见,在我们严密的监视中,已经有不少自知暴露的谍报员丢下伪装,逃向了各处。” 语气显得铿锵有力,身躯立的极为笔直的男人沉声道。 “嗯,那么就先把一些不太重要的势力解决掉吧。” 原本背对男人的身影转过身,露出冷酷表情的正是之前还在和其他两位大小姐谈笑的贝克妮。 那是绝不同于寻常女性的冰寒气息,哪怕显得再如何美丽,都给人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仿佛直面某种站在顶点的食肉动物一般。 “假如这是您的命令的话。”士德恭谨的低下头,连视线都不敢停留在眼前新认的主人之上。 就连法特家族的族长,眼前女子的父亲都不敢忤逆对方的意见,是暗地里实质掌握法特家族的真正掌权者。 “退下吧。” 贝克妮瞥了眼这个男子,却能看出对方隐藏在那谦卑面孔下的野心,但她反而不在意这个,只要对方对自己还有着用处就好。 士德无声的顿首,倒退着离开房间。 “为何要留着那个女人呢,大小姐?” 一边原本沉默不语的首席侍女看向自己的主人,一路走来看着对方如何一步步掌握这里,并且对那个家伙有多痛恨的她可不信自己的主人会那么仁慈。 “.............我原本没想过这么早动手的,若不是那道强风太过暴烈,想必我现在还维持着与那个女人的均衡吧。” 面对自己信赖的忠实女侍,贝克妮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疲惫,而后,便被她强行压下,一向好强的她绝不允许自己就此退缩。 “海砂*兰科侯女,维系着海门都市与萨格里拉边境领之间联系的血脉,在芙令之国内原本是最强的两道势力,如今却被逼着联合在一起共同抗衡那太岁周庭。” “这样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轻易的让她去死,直到她产下可以继承兰科爵位的子嗣之前,我绝不允许她去死。” 贝克妮眼神深沉,其中隐藏着对某人的深切恨意。 “可是......您却没有让人碰她不是吗?”首席侍女的眼神越发不解,对方的行为甚至连她都有些看不懂了。 至于那所谓的海砂侯女,她哪怕只是想起心中都会觉得腻味,仗着自己的特殊之处四处收集美少年,曾经数次在舞会之上呵斥贝克妮,骂大小姐太过沉闷。 不过,更让她心中不快的是竟然夺走自己小姐从小培养的‘弟弟’,那才是法特家族法定的继承者,致使想要离开这里的大小姐不得不舍弃一切的留在这里。 “无论是朋友,还是亲人,疑惑着爱人都被夺走的遗憾.......我是不会忘记的。” 贝克妮变得幽暗的眼眸看向这边。 “但在我用她引出那些家伙之前,我绝不能任由这种‘无谓’的情感影响,夺走我自由的这份屈辱,我会亲手报复回来。” “在那之前,我会忍下去。” 贝克妮合上眼,不再去眼前面露担忧的女侍,同时,在她的心中则悄然流过一个念头。 你又会在何时背叛我呢? ........................ “看来没什么收获。” 变成透明之色的眼眸看向远处,那里是一道正在走远的身影,周身隐有金粉显现的纤细女子低声道。 咣咣咣。 身后则不断传来钢铁碰撞般的声音。 “...........你还好吗?” 她转过身,看向正在守在一道样式古朴的火炉前,不断用手抓着烧红的块状物吞食的红虎,后者身上的气势在上空凝成一团,隐隐可以窥见其中的黑红之色。 “...............” 沉默的红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吞食着自己的库存,那是他在这个世界找到的一些珍材,正按着族中的方法锻造着自己的躯壳。 “...........你在觉得后悔?” 对眼前的一幕已经习以为常的黄金蝶摇摇头,在她那个契主拥有的空间中每日都能看见对方这样修行的样子。 “..............” “..............” “.............在那次,我本该站在你们前方守护你们的,结果却截然相反。” 沉默良久,甚至让伊以为和平时的对方一样,就在沉默度过今日之后,伯开口说话了。 不再带有昔年的毛躁,变得无比沉稳的身影依旧在缓慢而坚定的服食着,口中不时冒出道道星火,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 “那一日的后退,我每一天都会不断的想起。”像是在倾述一般,伯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落寞。 “为何我这么弱,为何遇到与我同等类型的敌人我会那么没用........我一直在思考着。” 反复的思考,反复的质问自己,然后,伯找到了答案。 “比起不断遗憾过去,还是为了今后不再发生更有意义。” 伯嘴角勾起,那对红色的眼眸显得越发的澄澈,就像是一道正在被不断祛除杂质的玉石一般。 “你也一样啊。” 伯看了这边一眼,而后继续锻造着自己,在呼吸之间,那具身躯越发的不凡,隐约中现出一分恒古不变的意味。 “.........我当然知道。”伊轻轻点头,那对透明的眼眸中泛出点点坚定。 无论其他的族人再怎么说,哪怕是‘母亲’的呵责,她都会坚定的走下去,假如梦蝶之路只是平庸的道路,那么就由她来让它变得不凡。 薄薄的羽翼在身后一闪而过,一瞬之间,伊的面孔犹如幻影般从现实中消去,原地只留一道分外‘空白’的影子。 “无有此间,在指南岸..........”四周的房间也变得幽暗,从14号门前走过的侍者停下脚步看向一边的门,不由失笑一声。 “真是,怎么又拐到这里了。” “这里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他摇着头把手中厨房中准备的东西放下,而后便迈开脚步走下了楼,脸上还带着一丝轻快之感。 忽地,他身体一顿,有些迷茫的向后望去。 那是正是修正完好的十三间屋子,在原本的拐角位置,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些摆放好的绿色盆栽。 “奇了怪了,我之前干啥来?” 他摇摇头,再度迈开了脚步。 ................... 踩着悠哉的脚步,有着冰蓝色眼眸的女子走在路上,好奇的打量着附近的景象。 不时有带着美丽女子的男女走过,却对那抹胜过天下一切绝色的美丽身姿视而不见,只是依旧如同往日一样的忙碌着。 “这就是萨格里拉边境领自豪的制式魔偶啊,果然除了外貌,内部结构完全一致,这倒是的确与魔调中的叙述一致。” 斯维亚走在路上,不时与记忆中的场景对比着。 距离游戏剧情开始还有两年,她在勉强在太岁周庭那边发呆了一年后就实在是受不了了,便选择先行去芙令各国去看看,毕竟寇德只是让她留在这里,却没阻止她移动。 这是在无聊的时光中,斯维亚为自己找到的借口。 至于会不会影响到剧情.........斯维亚觉得不会,她也会努力确保不会发生大的变化的。 为什么呢?哼哼,因为她可是初期头目啊! 斯维亚在心中遐想着,面上依旧露出淡然表情。 而为什么一开始就来到这里,倒不是她觉得从边境看起更加有趣,而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魔调中,伴随着被那个痴女坑死的一周目结束,在再度开始游戏后便会出现三个出生点。 分别是依旧在太岁周庭的王都。 位于边境的萨格里拉领。 以及曾经极为繁荣,在游戏开始已然逐渐式微的海门都市。 假如说王都那里是夹杂着算计与阴谋的负面剧情,海门都市便是处于新旧技术交替中,能让人感受到时代进步的王道剧情。 而处于中间的就是萨格里拉领的剧情,因为既有王道,也有诡恶内容,又被玩家们戏称为大杂烩。 毕竟虽说玩家们可以自己捏人,但当地还是有固定的主线的。 而在萨格里拉领则是在故事前已经破灭的旧五门大贵族之一,身为武门后代的那位少女的奋斗过程,不过斯维亚反而对那种热血的故事不太感兴趣。 致使她到来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 和曾经的老板娘米莉娜,寻找者守城先生一样,深藏在萨格里拉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泥潭中,那一位自知命不久矣,却不放弃希望努力展露笑容的女子。 “海砂小姐,你现在会在哪里呢?” 斯维亚苦恼的想着。 第59章 流转不休 嘣,嘣,嘣。 如同齿咬般的声音不断响起,在幽静的屋子中盘旋着。 呲。 轻微的吸气声后,蒙黄色的烛火在门边亮起,顿时照亮了原本幽暗的屋子。 有着青釉色眼眸的少女面露阴沉,正死死的瞪着这边,口中还在不断的咬着自己手上的指甲。 “............”来人环顾左右,在这如同储藏仓库般的房间中只有少女一个人的踪迹。 “不愧是思贝鲁奇武门之后,竟敢单独一个人到这边,真是大胆啊。” 来者的脸上浮现微笑,纯白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怜悯,仿佛在可怜眼前之人的处境一般。 “............‘未央’的人总是这么慢啊。” 少女嗤笑一声,放下被啃咬的坑坑洼洼的指尖,尖端甚至有些许鲜血溢出,带着些许挑衅的眸光看向这边。 “哎呀,险些忘了。”来者忽地惊呼道,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它的右臂高高举起,继而在对方暗藏戒备的目光中落在自己的胸前。 如同肩刀般的手臂直直的对准下巴的位置。 “芳华苑大小姐,对您致以久违的问候,不知近日可好?” 芳华苑眼神一冷,看向眼前看似恭敬,实则傲慢的男子,心中不由有些怒气,但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还是强行压了下去。 “我很好,就连那个恶女都没有抓到我,自然不劳新罗你关心。” “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让我们进行接下来的——” 新罗笑着抬起手,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温和,却又带着些距离感。 “不急,不急,让我们先问大小姐一个问题。”他止住有些急躁的芳华苑,纯白色的眼睛中浮现一丝审视。 “...........你想问什么?” 芳华苑心中泛冷,这个家伙果然不可以信任,不过现在还是救出那个人最重要,其他的一切可以暂时不去计较。 深知自己性子莽撞,不如其他名门的大小姐心思众多的芳华苑暗自告诫着自己。 “巳幽湖的踪迹......呵呵,作为与兰科家族深度联姻的思贝鲁奇武门大小姐该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新罗的话语中仿佛带着某种蛊惑。 “贝克妮可是很恨那个女人的,假如一直这样下去,那位纯洁而妖艳的女子可就要......”新罗止住话语,看向眼前神情骤然冷下的芳华苑。 “我们只会接受这个交易,除此之外,一切都不接受,这也是巴勃罗大神官的指示。”新罗的表情变得平静,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芳华苑无声的咬着嘴唇,很是艰难的才让自己没有怒吼出声,她心中明白只是愤怒是没有用处的。 说什么没有抓到,其实她也知道那是那个恶女对自己的轻视,同时也是海砂姐姐努力为自己留下的逃生之路。 所以,如果她无法救出那个人,那她今后............ “............只是一些线索,可以吗?” 最终,她满脸疲惫的叹息一声,不得不接受对方的提议,她很怀疑若是自己不接受,对方说不定会反过来抓住自己。 主动交代一些消息,这或许也是一种优秀的策略吧。 “至少比一无所知要好。”新罗的脸上再度现出笑容,那是爽朗的,如同春天般的和煦气息。 “我也发誓。”新罗纯白色的眼眸凝视着面前显得有些落魄的少女,眼底不由浮现丝丝异样情感,转瞬之间,那丝异动被他压下。 “只要我们仍处于合作状态,那么,未央神殿将负责庇护你,以新罗之名见证。” 手掌在空中一转,一道痕迹透体而出,那是一个呈现黄蒙之色的文字。 文字印记在空中一震,有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 ‘契约达成,我巴勃罗予以证明。’ 芳华苑心中一紧,她顿时明白自己已被对方的某种手段锁定,假如她敢违背这份誓言,那么,她就将‘全无保留’的吐出一切真相用于偿还。 那样的话,那个她也就和一个空壳差不多了。 “.........你们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算盘。”芳华苑狠狠的看着对方。 “这种时候倒是聪明起来了,不愧是你。”新罗摇着头,脸上的笑容显得真实了许多。 “不过,你落在我们的手里可比那些家伙要强,‘圣迹’可是十分惹人眼热的东西,毕竟,那是比起神偶留下了的试炼秘境更上一层的世界瑰宝。” “世间究竟有几处圣迹呢,那是连神殿也十分好奇的事啊。”新罗感慨着,心中也有些复杂。 若非因为那个东西,自己也不可能从小就被命令进入思贝鲁奇家族之中潜伏,伺机寻找圣迹的线索,从而遇到了眼前的这个家伙。 看着眼前少女那依旧愤愤不平的样子,新罗心中摇头。 就算是原本正处于鼎盛,并且紧密相连的五门大贵族一致向外都会引来诸多窥视的目光,更不用说是现在实力大损的新三家。 在与海门都市断连的现在,仅仅凭借以‘王权者’称号闻名的法特家族,以及归附于前者之下的两个家族,新罗并不觉得对方能支撑多久。 新罗眼神一凝,心中则低语着。 毕竟,那可是能铸就一道‘神殿’的秘宝啊。 ............................ “嗯,说起来似乎那个叫‘芳华苑’的家伙还很崇拜‘海砂’来着,甚至还是借着对方‘回忆’的那个副本才能带走旧日的海砂,这也是她唯一的作用了吧。” “有关系良好的青梅竹马,背后还站着未央神殿,就连另一个神殿的态度也极为暧昧,也正是在那样王道的情况下她才能打倒那个叫贝克妮的恶角。” “好像处刑的画面还很凶残来着,是为了报复对方杀死海砂,并操控各个家族的缘故吗,虽然我不记得那个人有那么坏来着。” “在那之后科尔加王国也发动了入侵,萨格里拉边境彻底沦陷,咦,这么一说岂不是全是芳华苑的错,呵,所以这些主线女主角就是真猪脚啊。” 斯维亚再次走在路上,一边嘟囔着,一边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毕竟,即便想要找到海砂的踪迹,但在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回想起之后似乎会发生一个大的剧情,在那里可以找到海砂的她顿时失去了动力。 变得不太想动弹的她现在只是每日打发无聊般的外出奔走,企图为自己找一些动力。 在漫无边际的思考中,她不由想到了萨格里拉边境领这边隐藏的那个秘宝。 “由法特一家执掌的银月祀塘,兰科家族的巳幽湖,以及原卡丘氏族的残支,现在的恩斯里家族曾经掌握,现已遗失的菱晶之森。” “在集合三者的力量之后可以得到指向某个秘宝的钥匙。” 前置部件都是一些在魔调中被称为‘圣迹’的东西,而最终的秘宝则可以做出一个强大的东西。 斯维亚的脑中转动着这些念头,却有些兴趣缺缺的感觉。 若她还是过去的那个玩家自然会借着对游戏的了解先行将秘宝拿到手,可是,在现在身为神偶的她看来,那个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反正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也没我强,斯维亚故作忧郁的一叹,眼中却泛着丝丝得意,心情变得愉快。 好,回去了。 斯维亚转过身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身后不远的旅舍之中。 “欢迎您...........” 来迎接的人话语尚未说完,面容便变得茫然,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 “哼哼哼。”斯维亚趾高气昂的看着对方,那个在她看来无比可憎的家伙。 曾几何时,在身上只有几文钱的‘她’来到这里后,对方却像个柱子一样堵在那里,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没钱,没钱就滚,老子没空侍候你。’ 一想到记忆中的那副场景,斯维亚的鼻息也粗重了几分,那时的她就在心底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自己一定要白嫖对方一次。 想到这里,她顿时眼神灼热的看着对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有钱你也收不到,我就要住在这里,这可是报复啊报复。” 高昂着头的斯维亚从呆住的对方身边经过,迈步走上楼梯,在房间的门前,她的步伐不由停住。 她抬头望了眼旁边,看着上面那写的极为工整的‘14’号,再抬起头看着自己那有些歪歪扭扭的‘13’号,不由长叹一声。 “将就吧。” 斯维亚故作嫌弃的说道,心中却觉得没什么所谓,她伸手推开门,坐在了床上,开始了日常的发呆行为。 ........................................ “燕双飞,柳长迎,借用酒家寸许,拾取人间一片........” 阿罗约口中低声喃语着,那是她曾听阿守姐唱起的曲子,虽然她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但觉得好听的她也就努力的记了下来。 片刻后压下心中浮躁情绪的她嘘了口气,再度看向前方。 那是一座散发着阴郁气息,四周都有卫士看守的牢狱,在圆筒型的建筑中心则是一道显得分外幽暗的空洞。 阿罗约眉头皱起,她隐约能感知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那是自己如果擅自闯入就一定会失败的预感。 “...........不太好办啊。” 且不说那里是否有她想要接触的人,就单是凭借哪怕只是外围都可以比拟那座宅院内层的森然守备,就足以让她止步不前了。 阿罗约皱着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抬起,摩挲着中指上嵌套着一枚指环。 那是泛着金白色的光泽,中间有一圈复杂纹路,内侧显得幽暗的指环,也正是靠着这个,修行未久的她才敢闯进那个宅院之中。 据阿守姐说,似乎是那个冷面师傅过去曾用过的东西,虽然在后来进行了部分升级,但也终究排不上用场了。 是啊,被抛下了,心中闪过这样的感慨。 “...............”她无声的握住指环,耳中所响起的那道呼吸却越发显得急促,黄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无形的纱雾升起裹着了她外露的身形,哪怕有再如何擅长气息捕捉的人在这里,也只会得出‘空无一人’的结论。 “先做一些前期准备吧............” 在略显朦胧的空气中,一道低幽的声音响起,继而消散于四周。 ......................... 啵。 清扬的水波声响起,仿佛一刹那间心灵深处便受到了净化,将外界的一切烦扰、忧惧全部舍弃,只是以平和的心态注视着这里。 在一间寂静的密室中,一个人独自站在一处。 贝克妮身着薄薄的白色单衣,正神色冷淡的看着不远处的烛火。 那是散发着清幽之色,整体呈现褐黄颜色的火焰,在逐渐滴落的灯油中,鼻息中传来些许温暖的气息。 右手翻起,其上有一道白色的符号在掌心处亮起。 与此对应,左手则贴在右手下方,以手背支撑着某种重量,感受着那沉甸甸的意味,贝克妮眼神越发冷彻,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而贝克妮却始终维持着这个动作,仿佛已经化作了雕像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幽暗,如同进入了一条未知的小路之中,在那朦胧的视线中只能看见三点一线的场景。 掌内符号——幽煌烛火——以及一道悄然洞开的小洞。 在合适的时间,触发正确的路径,然后展现真实的存在,这便是一直流传在法特家族内部的知识,仅限于掌权者们知晓。 贝克妮眼神微凝,眼前豁然开朗。 银白色的‘世界’于眼前呈现而出。 ‘此为洗礼之地。’ ‘此为御宪章阙。’ ‘浡时者们,你等当知晓,这里绝非希望之地,只是单纯的囚牢。’ 淡淡的声音自心底响起,那是无比遥远的,带着些许怅惘的声音。 “..................” 上空是冥幽般的夜色,下方是如水银般耀眼的银白色湖泊,那便是一直被法特家族掌握的银月祀塘。 本该是由她的弟弟继承的,结果最后却落得她这个外嫁的人头上,结果.........便是这样。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贝克妮缓步走入湖泊。 啵。 一步,一步,银色的液体逐渐没过腰部,贝克妮依旧在前行着。 肌肤变得暗黄,森然的骨架显露而出,思维逐渐凝滞,却依旧记得‘前进’。 一具白骨走在银色的海塘中。 无形的律动荡漾着,一道道波纹围着‘茫然无知’的白骨。 天空落下了道道神圣而冰冷的白色光束,径直的融入白骨之中,使得后者越发的‘稳固’。 咕隆隆。 而后,它没入了深处。 那里有叹息流转。 【因此,我等终将死亡,无有例外。】 第60章 浮流 咣当,咣当。 沉重的金属门被推开,露出下方那幽暗的空间。 她抬起眼,看着前方,连半分也没有犹豫,她迈开步走入其中。 首席女侍面露迟疑看着那道落下的金属门,看上去无比单薄的身影则消失在深处,在她的旁边是一位位面容肃穆的守卫。 随着大门的合拢,他们一并留在了外面。 走过湍急的激流,踩在直行的独木桥上,浪花拍打在脚尖,鼻间嗅到了丝丝湿气。 不知何处而来的刺骨寒风打在脸上,如同正在呜咽的人一般,空灵而凄冷,使人的心底不由冒出一股寒意。 贝克妮走在路上,目光始终笔直的注视着前方。 “逆女,你会遭到报应的,我等着你,等你死的那天!”左边传来了沙哑的,仿佛诅咒般的话语。 “这样是不对的,姐姐,抱歉..........”右边是叹息般的惆怅之音。 “为何你就是不懂呢,海砂她才是对的,为何你就不能——”带着怒气的高昂之声不断徘徊着,那是已然不再注视他人的执拗目光。 她一一看在眼底,从一开始的心冷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所有人都说她赢不了那个人,都在贬低着她,所以,即便认输,离开这里也应该是正确的才对。 可是........... “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从前方传来,只要转过那个拐角,她就可以见到那个女人。 她的步伐忽地停住,眼皮随之合拢。 “唔,这个气息........是贝克妮呢,你终于来看我了啊,真令人高兴。” 那是轻柔的,带着毫无杂质的欣喜情感的声音,哪怕她距离那里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那个女人依旧捕捉到了她的气息。 所以........真是恶心。 贝克妮睁开眼睛。 脚尖仿佛无法抑制的开始前行,就像是违背了她自身的意志一般,带着她转过了眼前的这个拐角。 叮铃。 银光闪闪的铃铛缠在手腕上,有着棕黄眼眸,笑容显得纯净的女子正望着这边,指尖绕着自己的头发。 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阴霾,就像在外面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亲人一般。 海砂*兰科。 白霜般的滑嫩肌肤,清丽出尘的纯净容颜,显得分外澄澈的棕黄眼眸,以及宛如鲜花般的高洁气质。 贝克妮注视着对方,心中则在念着对方的名字,不出意外的,她的心底泛起强烈的厌恶情感,若非被理智束缚着,恐怕下一刻她就会命人杀死对方。 “果然是在‘受礼’之后才来的,果然呢,相比‘易克多’还是贝克妮更加合适呀........真叫人感动。” “要外嫁什么的,那张残酷的事才不会是贝克妮该承受的,那个男人也配不上你,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妹妹’都无法得到幸福,作为‘姐姐’的我便是失格的呢。” 女子轻轻擦拭着眼角,一副深受感动的样子,而在她的言语中丝毫看不出丝毫的悔改之意,甚至显得极为满意。 至于‘易克多’则是原定的继承法特家族的人,为了给对方让路,最早出生的贝克妮则被选定,预定前往外地完婚。 当然,贝克妮本身是对此乐见其成的,也与那位原本的婚约者互相以书信交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她一直以为自己会离开法特家族这个‘牢笼’的。 可是..........贝克妮看着对方,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直到那个远道而来的男人见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后,一直以来都被压成第二名的自己同样输了,只是短短数日,那份对‘自由’的期望就宣告破灭。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对于依旧以姐妹相称,看似一脸天真烂漫的海砂,贝克妮强压着心中的烦躁,为彼此拉开足够的距离感。 就因为法特和兰科家族中的数次联姻,两家之间有着一定的亲属关系。 因此哪怕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深厚,这个女人都一直以‘姐姐’自称,那副想要压在自己头上的样子着实让贝克妮心生厌恶。 “如果是‘妹妹’的请求的话?”海砂微微一笑,那明明是显得无比纯净的笑容却在不经意间露出丝丝魅惑。 若是寻常的男人的话,大概顷刻之间就会在心底留下痕迹,在之后的数次相见之后就会被她俘虏吧。 心中笃定的贝克妮嫌恶的移开视线,大脑依旧在不断的思考着,尤其是在自己的弟弟,父亲,乃至于约定终生的爱人都被夺走后,在不甘之余她试着找寻真相。 最终,在某一代被嫁入法特家族的对方族人的遗存手抄本中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魔性的海珍珠,只会在兰科的家系中出现的特异存在。 从建立初的那位主母开始,海珍珠会不定期的出现在人世,虽然她们本身的寿命并不长久,但在她们在世的时候,被其他家族簇拥的兰科家族都会迎来巨大的繁荣。 “贝克妮,你做的很好。”海砂嘴角弯起,在那对眼眸中满是赞赏之意。 “即便我将你囚禁于此?”贝克妮声音冷淡,脸上没有半分温度。 “我迟早是要死的,与其死在他处,还不如用此身换取你的成功,那样才更加让我自豪。”海砂双手交织,虽然只是坐在床铺上,却给人一种正在平视对方的感觉。 “...............”贝克妮眼眸一凝,深深的注视着眼前神情自若的女子。 “易克多不行,被我三言两句就吸引心神的家伙无法承载大任,需要尽早排除。” 那是不再带着笑意的面孔,在那棕黄的眼眸中现出分外认真的光芒。 “里奇叔叔目光有限,平时可以守成,但放在现在,那份平庸就是他的罪。” 里奇是法特家族原本的家主,当然也是贝克妮的父亲,同样是被对方虏获心智的‘奴隶’之一。 “劳克德能力足够,却没有足够的血脉,虽然作为贝克妮的良配还算不错,但那也只是挥毫你的潜质,没有联姻的必要。” 理智而冰冷,不参杂私情,而是用纯粹的利益之心来考虑,海砂轻笑着,却与她寻常表露的清纯气质毫不相符。 “兰科家族虽有些良才,却因为血脉的因素受到了我的影响,聚集在迟早会死的我身边,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行为。” 海砂摇摇头,而后看向这边,身后的发丝微微荡漾。 “所以,我才选中了你,贝克妮。” 贝克妮只是沉默的看着对方,她的心中也隐有所觉,自己一路走来似乎太顺了,就像是有人在配合自己一样,因此,她不得不按住心中汹涌的情感,全力以赴的先整治内部。 所以时到今日她才有空来见对方。 “...........那道强风是你引来的吗?”她出言问道,假如有那样强大的人站在对方的身边,那自己也不需要反抗了,因为根本不可能敌过那种人。 “不是哦,只是顺势而为。”海砂果断的回答了,丝毫不带一丝犹豫。 “因为机会正好,就直接发动,这才是正确的选择,真不愧是我看好的人。”海砂拍着手掌,仿佛连眼中都带着笑意。 “...................”贝克妮凝视着对方,仿佛第一次认识了真实的对方。 兰科家族大半数死亡,思贝鲁奇家族只剩数人,就连恩斯里和鲁克家族也都伤亡惨重,只有法特家族还勉强保持着基本架构。 四方神殿有两道直接被剿灭,剩下的两家之间也有着矛盾,除非利益太大,否则不会有联合起来的机会。 “我问你哦,贝克妮。”海砂的指尖绕着自己的头发,面带笑意的看向这边。 “你觉得为什么包括五大家族在内,甚至连神殿的高层都是一样的发色呢?”海砂的笑容显得耐人寻味,她指着自己棕黄色的头发,语气中带着欣然。 贝克妮瞥了眼落在肩膀位置的发丝,那是如同对方一样的棕黄色头发,就像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丝毫没有别的颜色。 “..........为什么呢?”海砂窥视着这边,在那棕黄眼眸的深处似乎带着一抹试探和不安。 “我不知道,能告诉我吗?” 贝克妮摇摇头,她并不在意这个答案,所以心中也没有什么负担。 “这样...这样呢....” 海砂眼底的光芒瞬间熄灭,带上丝丝苦涩。 “很重要吗?”贝克妮心脏一抽,仿佛自己不经意间错过了什么。 “............跟‘妹妹’你没什么关系呢。”海砂的语气再度恢复成平日的样子,她懒懒的摆着手,没有之前的精神头,显得分外的懒散。 “继续努力吧,试着找出其他的‘圣迹’,然后在掌握全部后再来和我交流吧,在那之前..........”海砂深深的看了这边,眼中露出拒绝之意。 “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对话。”海砂的神情变得冷淡,而后径直的合上眼,转身躺在了一侧的床铺之上。 “许多人都在找你,包括那个最崇拜你的芳华苑,她似乎正在努力找人,打算伺机劫你出去。” 贝克妮看着不再搭话的海砂,说出对方可能会在意的事,相比她和对方之间尴尬的关系,哪怕是外人都能看出芳华苑与海砂之间的深厚情感。 那是甚至有些扭曲的情感,贝克妮心想着。 “是吗。”海砂的声音听上去极为乏味,像是对其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贝克妮摇着头,按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双掌,她背过身,放在身前向着前方迈开了脚步。 “不要轻易的去死哦,如果连银月祀塘都遗落的话,想必这个边境也会很快沦陷的吧,到那时,远来的客人会造成比现在更加严重的灾厄的。” 身后那带着些许提醒的声音响起,继而沉寂下去。 贝克妮身体一顿,继而再度迈开了脚步。 许久后,海砂睁开眼睛,无奈的叹息一声。 “就连贝克妮都达不到开启的要求,看来我们这一代就会迎来毁灭了,先祖们虽然想的很好,却也不会想到后代会这么没出息吧。” “可惜,若不是菱晶之森被夺走的话,可以集结三份圣迹的我们也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境地。” “至少需要两人,剩下的那个人该去哪里找呢,在我死之前能找到吗?” “真是不甘心————” “咳咳咳咳咳.............”海砂猛地捂着嘴,却挡不住从指缝中溢出的鲜血。 棕黄色的眼眸依旧显得明亮,但是在那深处的位置但带上了一抹暗黄。 “.........................真不想死呐。” 寂静的囚牢中响起低低的声音,在空中一转,而后再无踪迹。 ...................................... “号外,号外,有重大消息。” 无数光着脚丫的孩子在大街小巷四窜着,在他们的手上拿着一摞摞传单,每逢遇到行人,他们就会大喊一声,将传单抛向对方,继而飞速逃走。 城中原本负责维持秩序的守卫面色难看的四处奔走,面对正在领着接济粮,还在窥视着这边情况的民众,他们同样毫不犹豫的露出手上的武器。 跑远的孩童被径直打碎,却只留下道道黄土的痕迹。 卫士们气急败坏的四处追赶,口中怒喝连连。 民众们顿时胆怯的扭过头,不再去看那边的动静,但依旧有几个行迹诡异的人在聚集起来的人群中低语着。 “西野之地有野兽出没,生食数个村落,如今正在近城之地肆虐。” “白玉之乡即将再临,那是永恒与梦想的国度。” “海砂小姐是被冤枉的,我们需要为她申冤!” “科尔加王国开始备战,内部喜战之风大盛,不日将会入侵这边。” “索德力商会是罪恶的元凶,正是它们引来那道风暴的!” “城外出现一道腐骨林,据传在密林的深处有一个愿望屋,可以实现一切的愿望。” “神殿肆意解释教义,神明已然大怒,神官们的力量开始衰弱。” 这一日,有无数或真或假传闻在城内兴起,野心家们在暗中蠢蠢欲动,为这喧闹的世间更添加了几分躁动,让原本并不安定的人心更加的狂乱。 “...........比我想象的更加夸张啊。” 待在房间之内,正眺望着远方的阿罗约神情严肃,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宁,这固然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也许一开始是她,但在后来,在她抽身而出的时候,她顿时察觉到还有旁人在推波助澜,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期望这个城市乱起来的家伙。 “尽快解决吧。”阿罗约皱着眉头,心中下定了主意。 她放下窗户,转身走到门前,将门合上,看了眼上空那丑乎乎的‘12’号字样,她眉头一挑,强行让自己无视那个东西。 虚妄的轻纱笼罩了周身,戴在手上的指环微微闪烁。 她走下楼梯,走出旅舍的大门。 冰冷的空气涌入鼻腔,她却感受到了分外炙热的气息。 人们无声的立在街上,只是互相用隐晦的目光注视着彼此。 “.............” 她按了按黑色帽檐,掩住那些旁观的视线,向着前方走去。 第61章 折柳 “把这些都收好,这里禁止闲逛!” “那个人来搭把手,还有这里快点。” “其实我觉得那个人说的也不一定有错..........” 守卫从旁边跑过,口中怒吼出声,几个游商吓得立马狼狈逃窜。 面容精致的女子一跃而起,对着新来的几个还有些茫然的机体催促着,脸上有着釉色花纹的几人身下一虚,便如同‘幽灵’浮了上去。 在小巷的角落位置,十几个男人聚在一起,不时打量着外面,口中的声音压得老低。 戴着黑色折角礼帽,身着一身笔直的西装,内部是熏黄色的衬衣的中年男人漫步在街头,轻捏着八字胡的他显得分外的悠然。 一些眉头紧皱的行人不由驻足,注视着走过去的那个人的身影,心中都不由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一处新进装饰完好的商铺。 “........生意还是要做的,我可不信——” 咚咚。 不急不慢的足音逐渐清晰,原本正在和几个手下交谈的商家顿时止住话语看向新到来的客人,他的脸上挂上笑容,催着几个手下离去,他起身迎了上去。 “欢迎,欢迎,不知您有什么需求?” 男性商家心中暗自思量,最近几日自己还是辛苦些好了,不能让这些新招收的店员误了事。 想到这里,他原本显露在外的笑脸变得真切了几分。 “你们这里有什么特产吗,不瞒你,我是从外地刚来这边,还不清楚这里的特色。”来人操着一口北方的腔调,在那优雅的举止下现出丝丝矜持。 “这样啊.......”商家感慨着,眼角微垂,敛去眼中的些许晦暗。 随后他表情自若的抬起头,指向一旁用于展示的货物架。 “那么,多余的话我也就不问了,在商言商,毕竟只是交易。”商家的脸上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哪怕是正注视着来者的目光中也带着一抹异样。 八字胡男人压压帽檐,嘴角则现出一丝笑意。 “店家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首先是我们这边特有的制式魔偶。”商家指向架子上那些缩小化的模型,那是一道道堪比真人般精致的土偶,无论是外表,还是衣饰都带着一种绚烂感。 “不同于科尔加王国那边个人意味强烈的作品,在我们这边则更加的亲民,只要有着当地的居住证都可以领取到一具家务用机体。” “匠师们则被统一称作技师,只负责调试和研发最新的魔偶架构,样貌和衣饰都可以自由定制,这方面只是略微收取一些手工费。” 商家笑容灿烂,瞥过某处后,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幽暗光芒。 “您也看到了,外面那些正在修建建筑群的魔偶们了吧,在东边那一片的魔偶便是出自我家的商铺,所以您尽管放心,我们可是与官方有着协议的,不可能砸了招牌。” “倾向于物理运作的物怪型,精通于心理调养方面的植株型,以及泛用性的幽兵型,可以说,我们这个城市之所以能这么快速的发展,与这些魔偶的关系很大。” 八字胡男人恍然的点点头,眼中现出惊叹之情,只是他的态度依旧显得平淡,没有那种明显要购买某物的样子。 “顺带一提。”商家眼皮一挑,随即左右看了看,样子有些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这里即便是那种东西也是可以的,只要你签下一份协议,我就可以做主卖给你。” 男人看着商家,脸上现出笑意,在被掩藏起来的黄叶眼眸中却闪过一抹思索。 “真亏你这么相信我,就不怕我是调查那种事的人吗?”他随口打趣着对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嗨,看您说的,能做这个的没有一些‘底气’可是真的做不下去的。”商家摆摆手,重点在某个词汇上声音加重,言语中颇有几分自信。 “假如客人您真能把我送进去,那我反而会感到欣喜呢。” “哦,怎么说?”八字胡男人惊奇的问道。 “说明这次生意做的不愧,让我有幸认识了您,这样的生意别说一次,就算一百次我都会做,就不知客人您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商家拍拍胸膛,现出一副豪情十足的样子。 “呵,倒是有趣。”八字胡男子笑着摇摇头。 商家瞥了眼敞开的门,虽然之前那么说,但他还是起步走向门处,双手一伸并将两侧的门合拢。 屋内变得幽暗了许多,商家转过身凝视着这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冷漠。 “神殿那边很难渗透进去,即便我们内部也送了不少人进去也没有得到真正的制作方法。” “你这是.......”八字胡男人眉头皱起,看着突然开始报告般的商家。 “以特殊方法制作的罗盘作为媒介,引导‘神偶’下放的力量,这些满口都是神意的神官其实反而是渎神的那方。” “尚不清楚‘御之摩罗’的内部结构,只能略微模仿出一些外部架构,如今正在进一步的研究。” “只要解决这个堵在关口上的边境领地,在芙令的内陆,那些新进升起的大贵族基本都有着各自的小心思,在可以拉拢的范围内,一旦开战,我们有把握迅速占领半境之地。” 商家那原本显得文雅的面孔露出一丝冷意。 “................”男人沉默下来,他不由想起自己的师傅在自己临行前曾说如果感到有些困惑就来这里的冷淡表情。 ‘不需要问,也不需要回答,你只需要到那里就好。’ “更多的情报无法给予,还请唐克大师见谅。”商家低着头,语气却显得极为坚决。 “还有,斯齐尔让我告诫您尽早离开这里,我们正在展开一个计划,如果您还在这里有可能会误伤您。” “迪莫大师同样过的很好,同样叫您尽管安心的踏上旅途。” “..........我不是唐克。”男人语气低沉的说道。 商家扫了眼男人手上的指环,而后平静的点点头。 “我们知道,所以只需要您带到话就好,之后就尽快离开这里吧。” “当然,假如您想要这波风潮更加高涨,我们也可以为您提供一些助益。” 一瞬之间,它想到了那些正在努力建设住地的人们,以及自己从幼年到如今的所遇到的那些人,它心中一时有些迷茫。 而后,它吐出一口去,眼神再度变得坚定。 “...........那就拜托了。” 它做出了决定。 “分内之事。”商家面容严肃的点着头。 已经不想在这里久留的它转过身向着门那边走去,在它的手搭在门上的时候,身后有低低的声音。 “在盟约的号召下,我们并肩,我们并行,我们亲如一家,视同一体。” “愿昌盛永远,索尔德利之翼将永恒不停,直到生命的尽头。” “祝您一路顺风。” 它打开门,露出外侧的光明,脚步迈开,迎着那片朝阳,心中的寒意却始终挥之不去。 在大开的门内,商家露出了一如往日的友善笑容。 走过了数道街巷,与无数人插肩而过,在体感中已经走了好久的男人这才停下脚步,而后,它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正在修整的城市心中却升起一股陌生感。 这里是哪里? 自己又为何在这里? 以及........它的脑海中闪过师傅那冷淡的面孔,心中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咦,你是.............” 身后那有些迟疑的清丽声音响起,夹杂着另一个人隐含劝诫的颤抖话语。 “不要和外人搭话啊,裟具修女说过的,其他人都是恶棍的呀。” 听到熟悉的名字,原本打算离去的男子转过身,在他的眼中倒映出两个样貌清秀的女子,身上都穿着合身的白色修女服。 丝蓓绮和加里尔......男子眼睛一晃,顿时想起两人的名字。 那是在裟具和密什修女走后接替两人职务的新修女,因为经验不足,甚至会被那些心思深沉的大孩子玩的团团转,每天都会聚在一起互相吐着苦水。 有着青色眼眸的丝蓓绮,个子较矮,有着一张娃娃脸,以及玲珑有致的躯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略显平凡的五官。 此刻,她正用困惑的目光注视着这边,手中还拿着一个袋子,其中鼓鼓囊囊,看起来装了很多东西。 而在另一边紧紧抓着前者袖子的女子则有些畏缩的看着这边,那是在这个国家少见的黑色眼睛,虽然个子高挑,却弯着腰,露出有些发空的目光。 加里尔样貌不错,却唯独在身材上输给了前者,数次在酒醉之后怒喊着不公平,惹得前者发笑不止。 而为什么他这么熟悉两人..........自然是因为三人勉强算得上可以对话的朋友。 “抱歉,我认错人了.......因为和某个友人很像。” 半响后,丝蓓绮的脸上现出丝丝苦涩,而后,她低下头说出了道歉的话语。 “友人?”他按捺住声音中的波动,竭力平淡的问道。 “是啊,一个很努力,很努力的朋友,每次见到她的身影都会让人觉得心中一暖,认为没什么是她办不到的。”丝蓓绮的脸上泛着丝丝怀念,那是悼念故人般的目光。 “.............”加里尔深深的点点头,哪怕是面对陌生男子的注视,她也少有的提起勇气表示了自己的赞同,虽然在之后她的腰就更低了几分。 加里尔甚至紧贴着丝蓓绮,将自己的面颊深深的埋了进去。 丝蓓绮的动作变得轻柔,她拍拍对方,却不由咬了咬嘴唇。 这样啊,他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差不多有一年多没回去了,而以她从事的内容来看,那么久都没有消息的他下场如何可以说是清晰可见。 而实际上在当初若不是遇到了师傅,自己想必也早就死在了那里吧。 不对.......还有些感伤的他瞬间回神,眼神凝重的看向眼前两人。 明明孤儿院的采购任务是交给专属的人的,一般情况是不允许只在内部行动的修女外出的,而在眼下的乱局中,两人却出现在外面.......... 细细打量着两人,他顿时发现掩盖在两人面孔下的疲倦,以及那看上去有些破旧的修女服,明明是定期发放的制服的。 “抱歉,我们还有事.......”丝蓓绮歉意的一笑,一向直爽的她反而看了眼身侧仿佛快要贴在她身上的加里尔,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请自去吧。”男人压了压帽檐,随即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 “........很像阿罗约。”身下那沉闷的声音响起。 “尽管像,却不是呢,我们也该清醒了。”丝蓓绮苦笑一声,绷直自己有些发颤的腿,又一只手紧紧抓住对方的另一只手,向着她们的居所而去。 在两人远去之后,带着黑色帽子的男子再度出现在原地。 “出来吧。”他站在原地冷声道。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的话..........”威胁的声音从四方八分传来,与之同时的是无数道步伐沉重,正向着这边赶来的声音。 他闭上眼,心中静静数着秒。 1。 首先,他原本所在的孤儿院背后站的是兰科家族。 踏踏踏,那是极速奔袭到这边的纷乱声音。 2。 再然后,目前的兰科家族已经瓦解,那么原先占据一块好地方的孤儿院自然会被眼红也是很‘正常’的事。 “为自己的鲁莽后悔吧,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和咒骂声响起。 3。 因为太过‘正常’,所以才有嫌疑,真的会有高层会仅因为一些对昔日那个家族的敌视而放任城镇中作为基础建设的一环产生这种程度的混乱吗? 答案同样很简单。 “不可能啊。” 它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群恶行恶态的‘野兽’,那是只有着人的形体,内部却被腐蚀一空的傀儡。 借用法规,借用各种名义,在实质上倾吞着这个边境都市。 不仅是那些异国的人,还有别的势力在参与,这些家伙就是明证。 阿罗约只感觉自己的心灵无比清晰,瞬息之间便将数个疑问解决,这份超然的思维让她不由有些沉迷。 指环微微放光,她眼神一凝,眼中的痴迷之色尚未褪去,新的理智再度占据了大脑。 这就是伪态三阶的感觉吗? 不,应该还不算,只是有了一点那种感觉,只有等后续的流言传播开,她的力量才能真正抵达伪三阶的级别。 她在心中自语着,哪怕是面对那些即将近身的攻击,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的表情。 “地象波及太远,天震也有些麻烦,那么就只剩下一种了。” 阿罗约摇摇头,黄叶般的眼眸缓缓抬起,其中正绽放着宛如琉璃般的花朵。 “微言如一。”抽气般的风爆在空中一顿,她的嘴唇微微张开。 “魂爆。” 无形的爆弹自虚空中生出,面容惊愕的人们呆在原地,只是呆呆的看着之前还被它们视作羊羔的弱者。 噗噗噗噗噗噗。 在纷飞的血雾中,阿罗约压低帽檐,悠然的从血雾中穿过,向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她还需要让谣言发酵一段时间,在那之后,就是她完成那个任务的时机。 “我始终是我,对吧。” 风中只留下一缕笃定的音讯。 第62章 世间以外 嘀.........哩哩.............. 列成一排的青白‘长条’撞击在一起,发出清澈的音色,在无垠而空旷的世界中传播开来。 “................” 宛如羽毛般的白光在空中汇聚起来,而后形成一本类似书本模样的东西。 在那暗蓝色的外皮上写着几个大字。 ‘莫纳之书’。 据传记载着世界从诞生到破灭的知识,是与‘神秘’本身息息相关的对等存在。 “哈..........” 夹杂叹息的声音在四周响起,白皙的指尖落在书页上,原本混蒙之色的页面顿时一阵荡漾,露出一段被铭刻的‘过去’影像。 .............................. 那是在‘唐克’刚击败大神官布拉多修斯不久,与自己的弟子一同进入某处山岭之中躲藏的时刻。 在奥卡萩神殿对此保持沉默,甚至连其他势力都不曾知晓那位大神官去向的时间点。 在日复一日的锻炼开始后的一天。 唐克瞥了眼正在静心定身的阿罗约,转身走入密林深处。 五堰则负责监管对方的锻炼,而那位奇特的被称作‘阿守’的存在则悄然褪去了行踪,暂时离开了这片地域。 莎莎莎。 尚显青翠的叶片在微风的吹拂下漏出琐屑的声音,那是宛如游人眷恋着故乡一般的留念之音。 唐克走到了被开辟道路的深处,在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下站定。 他昂起头,凝视着那被叶片遮挡的阳光,眼睛不由的眯成一条缝。 唔咕——唔咕—— 莫名的声音自幽静的林中响起,唐克的神情却始终没有太多的变化。 良久后,他冷淡道。 “...........找我什么事?” 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那是一个穿着游商服饰的男子,在黏着皮毛的圆角帽下是一张挂满了笑意的肥胖脸庞。 此刻,陌生男人恭谨的对唐克行了一礼,眼中闪过一抹异彩。 “索德力商会旗下,驻萨格里拉商会代表凯恩斯见过唐克大师。” 唐克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并不为自己被认出感到吃惊,并没有做太多外貌上的伪装的他依旧带着在科尔加王国行动的几分特色。 “大师?我可不记得自己有那个资格。”唐克眼神沉着的看着对方,丝毫不为对方的话语而动摇。 在科尔加王国,只有那些能够铸造出伊凡级魔偶,也就是五阶程度的匠师才会被尊称为大师,而唐克曾留下的最好成绩也不过是萨玛(三阶)的水准。 “绿荷会愿意为您作保,这就足够了,没有人会质疑的。” 商会代表凯恩斯的态度依旧恭敬,他语气诚恳的说道。 唐克目光一动,眼底不由浮现一丝困惑。 绿荷会,他也听说过那个名字,据说是在索德力商会内部与现任会长斯齐尔的派系并驾齐驱的最大派系。 而且他在科尔加王国也没有和那个派系接触过,甚至送他前往边境的人也是斯齐尔派下的人,可以说从头到尾都该没有关系的才对。 这么说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绿荷会的人? 唐克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不由猜测着。 “找我做什么,决定来芙令之国这边我早就放弃了在那里经营的一切,你们也该知晓的。” “只是为您准备一些东西,顺带告知您一些情报。”凯恩斯笑容中透露着丝丝亲切,眼底则藏着一抹复杂之色。 “首先请容许我问一句,那个信物您还带在身上吗?” 唐克手一翻,指尖便捏住那墨色的信物,迎着对方那热切的视线晃了晃。 “还好,还好,就是这个东西,能请您暂时交给我吗?” 男人见状松了口气,眼中现出丝丝认真。 唐克眉头一挑,随后便毫不犹豫的丢给了对方。 凯恩斯一把接住,用纯白的布包住,然后显得无比小心的放回自己怀中。 “这就是你的目的?” 唐克并不在意那个东西,已经过境的他也确实不再需要那个信物,他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是也不是。”凯恩斯点点头,又摇摇头。 “也许您清楚,但我也需要告知您一件事,在科尔加王国中王室与各地大公的利益并不一致,即便都是为了王国的未来,但都会有不小的分歧。” “就如此前的‘比萨斜都事件’,来自王室的卡伦大公便借着名义强行压制了原本占据主导权的伊拉大公,哪怕两者同属于王室的派系。” “至于其他的大公心中也各有想法,只是没在那个场合下发难,任由卡伦大公自由发展,才会让那位迪莫大师成功上位。” 听着对方口中那熟悉的名字,唐克目光不动,只是默默的听着。 “而您之前持有的那个信物就代表着答门莱斯大公——斯齐尔派系,若您借着那份信物四处活动,便会牵动其他势力的目光,会被认为是那个派系指示下的行动。” “再加上您原本的卡伦大公——迪莫派系的身份,就会让您在某个时刻陷入两难的局面,到了那时,无论是哪一方都会认为您是自己这边的背叛者吧。” 凯恩斯摇着头,言语中颇有些唏嘘。 唐克听着,却不由想到想到一个人。 荼禹的话大概会被算到伊拉的派系之中,所以在卡伦压制伊拉之时,会反过来打压荼禹的名头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想必就算没有荼禹暗自铸造魔偶的事,也会有别的的罪名落在他的头上。 不,等一下。 唐克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他凝视着眼前的身影,脑内顿时想起对方之前的话语,以及对方那种有些含糊的态度。 “科尔加王国会对芙令出手吗?”他顿时直白的问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可以解释荼禹为何要这么急切,也可以说明为何这个人会到这边收回那个信物。 自己的确可能会借着即便在芙令之国都有着势力的索德力商会信物四处移动,在此期间寻求一些便利。 可是,那样一来,两国间的战事一旦兴起,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的确会给他出现一些不小的麻烦。 “...........”凯恩斯一摊手,脸上却露出微笑的表情。 这种毫无掩饰的态度仿佛验证了唐克的话语一般,只是没有明言相告。 “这样吗...........”唐克低语着,眼中闪过思索之意。 “您可以自己准备一件信物,当然也可以由我们提供,只要您出示那个,无论是在芙令还是别的地方,只要有我们的势力就会为您提供一定的便利。” 凯恩斯再度开口,言语中满是真诚。 唐克瞥了眼对方,心中顿时想到某物,他的手在身上一掏取出一件物件。 “就这个吧。” 凯恩斯随之望去。 在阳光下,一枚金白相间的指环正在闪闪发亮。 “.......我记下了。”凯恩斯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在索尔德利之翼的照耀下,这份盟约必将得到践行。” 景象变得凝固,如同一张相片一样逐渐泛黄。 .............................. “..................”它合上书页,开始思考起来。 清澈的音色依旧在附近响起,其中是只有它才能听懂的话语。 ‘愿吾等的明灯,世间盟约的缔造者,永恒不落的光辉,富顿女士永远安康。’ ‘您的信者诚心叩求,愿您降下一缕目光。’ ‘请赋予吾等一点微不足道的恩赐吧。’ 它瞥了眼某处,一个名叫‘巴勃罗’的个体正在不断的祈祷着,甚至让心性一向沉稳的它如今也有了几分不耐,恨不得立刻出手,给予这个烦人虫一点教训。 “.............为什么我得管这种事?” 它深深的叹息着,颇有种抛下一切像过去一样陷入沉睡的想法,仅存的理智则阻止了它的行为,竭力让它正经的思考着。 之前的画面在心灵中闪现,它开始思考其中的含义。 什么两国间又要有纷争啦,什么乱七八糟的派系,还有........它目光一凝,心中某个词汇流过。 绿荷会。 似乎在记忆的一角有些印象,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一瞬之间,庞大的记忆库开始翻动,在近乎无垠的思维的翻阅中如‘昨日’一般再度被唤醒。 逐渐繁盛的人类族群——富顿家族的升格——长达数百年的驻守生涯——迎来极盛的氏族时代——与彼方的战斗............. 一道道身影,一幕幕画面不断闪过,它毫无遗漏的审视着过往,试图找到让自己有些心绪不宁的地方。 会说冷笑话的富顿.....略过。 朱碧雅提出要制造批量神偶,因为太过离谱中途开始争吵.........略过。 脾性越发暴躁的姐姐们大打出手,在又一次破坏母亲的某个珍藏后,被.......略过。 与丽都思在世界的尽头漫步,畅谈今后...........略过。 看着那个男人迎着黎明走来,那时的自己—— 仿佛浑身被电流刺过,它的眼神顿时变得明亮,就在这一刻,它忽地想起在那个男人身边站着的那三个家伙。 左侧是气势内敛,眼眉柔顺,却带着丝丝泰然的高挑女子。 右边是兽耳不断颤动,强行压下眼中恐惧,脸上露出决然之色的娇小女子。 而在那个面露沉静表情的男人,一道身影则幽幽的跟在最后。 那带着一丝浅绿的眼眸则望向这边,眼中........空无一物。 “————————” 它闪身后退,原本清净的世界一阵翻滚,那些曾发出轻灵之音的光柱们被打得粉碎,但它也没有在意,而后眼神凝重的看着那个不速之客。 “不要窥视别人的仆役,这才是一种礼仪吧,还是说因为睡的太久,连只有脑子灵光被那个人称赞的你都彻底腐朽了呢?” “富顿,真是久违了啊。” 有着青霜色眼眸,踩在虚空之上,穿着白色长裙的霜晶降临此地,在她的脸上则带着深深的寒意。 她的眼眸倒映出面前神态自若的女性。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如瀑的深蓝色头发,在规整而完美的光洁面孔上有着橙黄色眼眸的女子。 在合身的白色衬衣上,打着一条天蓝色的领带,宛如吊带般的黑色皮裙则套在外面,露出的双腿膝盖下方则覆盖着一层黑纱,足上是一双黑色皮鞋。 脖颈的位置则是一道宛如白色羽毛编制而成的挂饰,在中心的位置则刻着一个长着兽耳的头颅雕像。 被称作莫纳之数,以誓言具现者的身份现世的第六神偶克里斯*富顿。 “.........在这个时候,就算叫我克里斯也没什么吧。”克里斯摇摇头,并没有在意对方突然的攻击。 准确的说除非是‘母亲’允许,否则她们这些神偶之间哪怕有再大的矛盾也无法杀死彼此,充其量就是有些灰头土脸,丢些面子。 霜晶冷笑一声,却无视了对方的说法。 “贝伦是我的人,我只警告一次,禁止任何形式的插手,否则别怪我真的动手,要知道‘恰夫’可是真的在神偶的斗争中陷入了死亡的。” 那是威胁力十足的话语,很显然霜晶是极为认真的。 克里斯眼眸一闪,没错,唯独出现了一个特例,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死去的恰夫却被杀死了,虽然有是寇德杀死对方的传闻,但她却不怎么相信。 作为‘不死’象征的神偶却反而陷入了死亡,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至于‘陨落’的恰夫,也许因为对方并不适合现在的时代,所以才会被母亲勒令陷入深层沉睡吧,克里斯在心中想着。 总之,一向理智的她是不会相信那种荒谬的结论的。 “..........我知道了。” 克里斯点点头,她也确实没有插手的打算,对于某个疑问她会自然而然的升起探究的想法,但涉及到如何去做,她却会失去相应的兴趣。 “记住你现在的话。”霜晶深深的看了这边一眼,身影随之变浅,很快便在克里斯的注视中失去了踪迹。 “母亲确实很偏爱你们。” 克里斯摇摇头,对于从霜晶起,能够自由在外界行走的神偶,她心中不能说没有一丝羡慕,但相比后续可能会出现的麻烦,她更喜欢待在这里。 相比其他的会咒骂那位母亲的神偶们,她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着那位。 若非母亲,她甚至不会诞生在这个世间。 仅仅可以触及到这份鲜活的世界,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深深的感动。 “...........如果没工作就更好了。” 克里斯叹息着,再度陷入了忧郁之中。 在这份虽然厌烦却不得不去做的工作中,一向冷静而理智的神偶的面孔变得苦涩。 “明天还会到来,真是何等糟糕的体验呐。” 她幽幽的叹息着。 第63章 环界之始 滋滋滋。 那是仿如电流般的杂音,沿着蓝色的天空一行大鸟正向着远方飞去。 与此同时,下方则有一道身影立在高处,手指笔直的指向那些远去的身影。 “想想吧,就连离乡的鸟儿都知道归巢,凶恶的猛兽同样会顾及自己的亲子,然而,那些人却做了什么?!” 那是并不激昂,甚至带着些轻蔑的话语,然而,在那漫天飞舞的白色纸片的映照下,越聚越多的人们却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道身影。 带着黑色的帽子,身上套着笔挺的白色西装的奇怪男人。 这是所有人对那个家伙的称呼,不知何时,在这座逐渐燃起躁火的城市中,人们已经不满于平日的‘死板’,它们渴望着能做些什么。 “我是什么人,很简单,我只是一个随心行动的大盗。” 男人抬起面孔,露出那显得朴素的样貌,唯有那对显得朦胧的眼珠异常的引人注目,此刻,正随着它的主人一同注视着下方的人。 “我并非为了公义,也不是出于义愤,只是想那么做,所以我便将这份‘真实’一并传递出来。” 男人宣告着,下方的人则抓住空中飞舞的纸片,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体。 ‘为法阑大公敬,法莱亚拜上,对您之前的提议,我们亦是十分赞同........’ ‘.........削减豚狗的配给,只需要鞭子就足够了,大神官也是这么说的。’ ‘卑贱的种族不配登上舞台,就像那个无能的贱人,我们就.............’ 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样都描绘出在这个城市深层的黑暗,在一封封大贵族与神殿要人之间的信封中,那份对普通民众鄙夷,却在低三下四的讨好敌国的两面姿态令人心寒。 人们沉默着捏紧手中的信封,边缘处那些赶来后却被民众挡住的守卫此刻也无力的放下武器,眼中闪过失望和疲惫之色。 如果它们守护的就是这样的人维持的秩序,那么..........它们低垂着眼眸,将口中那道即将吐出的叹息咽下。 “没错,无需迷茫,也不要被蒙蔽,要正确的认识到你们如今所处的环境——” “那么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也想蛊惑我们吗?”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人们不由望过去,那是一个满面风霜,长须泛白的老迈身影。 但它此刻依旧站的笔直的凝视着前方,在那黄色的眼珠中含着一抹自嘲和决然。 “想要利用我们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假惺惺的露出这种同情我们的样子。” “那样的你又何尝不是下一个‘贵族’。” “.........好问题。”黑帽男人看着这边,脸上带着赞许的表情。 “因我渴望混乱,因我渴求死亡,因我爱着死途。” 旋即,陶醉般的笑容出现在那张朴素的脸上,而那带着几分狂意的话语更是让现场顿时一静。 “世间何人不死,不过早晚片刻,你我都是那样。” 黑帽男人摊开双手,脸上带着无比鲜艳的笑容,那是仿佛痴迷于某种东西般的姿态。 “不过,我在某个时刻依旧会觉得有些悲伤,对,就像现在的你们。” 黑帽男人面露怜悯,双手紧拥着自己,嘴角却无形的勾起。 “被囚禁在原地的可悲人类,既不知道前进,也不知道退路,只是一昧的张着眼睛,像个呆子一样任凭风雨侵袭。” “比起杂草,你们只是多了呼吸,比起野兽,你们则更是孱弱,相信神,相信他人,相信无形的存在,说真的,真是恶心。” 他大笑着,眼中却分明露出了讥讽。 人们望着那个显得癫狂的人,眼中既带着一丝惭愧,同时心底也不由升起一股怒火,就算真是那样,那也不是你这个家伙说我们的理由。 “好在你们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黑帽男人显得狂乱的手指弹起,在在场的众人的面前划了一圈。 “让愚昧与饥饿同行,夺去了最看重名声的神殿的注意。”面上露出土色,因为近日鲜少打量自身而显得有些落魄的人们目露错愕。 那是怠于劳力,只是要求神殿给予食物补助,并不断追着对方要求优先建好自己居所的人们。 “以公义和道德为媒介,让那些大贵族为你们提供足够娱乐措施的‘大好人’们。” 即便在在场的人群中也最为富态,甚至与平时的姿态没有太多不同的商户与城市的中层管理们目光一沉,感受着附近人们那异样的视线,纷纷靠在了一起。 “还有............”黑帽男人咧嘴一笑,看向中心那里一个面色沉静的女子,后者正无声的注视着这边。 在女子的身边则围着一圈冷着面孔的人群,看那肃穆的样子,很显然是对方的守卫。 “这位不知名的大小姐,这场动乱也与你们不无关系,为何,你能这么坦然的站在这里呢?” 黑帽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而在他的话语下,附近的人们面色微变,不约而同的看着中心的那位女子。 看着那红润的面孔和依旧奢华的衣服,它们心底一沉,继而有不忿之情涌起。 “为何?”女子神情淡淡的摇摇头。 “只是来看看你会有什么说辞,结果也只是这种程度,倒是让我有些失望了。” 有着橘黄色眼眸的高雅女性转过身,看向眼前的人群,在那一张张冷峻的面孔之上却流淌着某种极为滚烫的情感。 “如今已经是‘暮气三度’的时间,放在往日都需要准备寒潮的物资了,结果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嗯,这确实是我们这些管理者的不足。” “因为愚昧,招致大风,因为自傲,所以无知,作为贵族,这毫无疑问是失格的行为。” 面对着众人的注视,女子冷静的述说着。 “我不想在现在过度评价过去那些贵族的所为,之后我也会一一列出对他们的惩罚,如果你们有着不满便可以如今日一样说出来,我保证绝不因此牵连他人。” 听着对方那显得极为真诚的话语,人们目光相对,却都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它们不确定这是单纯的话术,还是对方真心的打算。 “那么,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这些贵族女子都是要外嫁的,就算你真的是那么想的,谁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人群中一个显得落魄的商人叫喊着,额头虽然有汗滴滚落,但他依旧眼神灼灼的看着对方,露出无畏的表情,尽管身体还在颤抖。 “对,就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区区的女子又能干成什么事?”旁边的人们也随即附和着,它们的眼中带着不信,那不仅是对眼前女子的怀疑,更多的是对那些贵族的质疑。 “......我从现在宣布。”女子静静的望着众人,而后她的手腕缓缓抬起,银质的手镯在阳光下发出熠熠的光亮。 “即刻起,我将作为法特家族的家主活动。” 那是清丽到近乎美丽的音色,虽然并不高昂,却在一瞬间传入所有人的耳朵之中,人们不禁看向了对方,眼神显得有些呆滞。 “应该是.....里奇家伙吧.........”人群中传来小声的议论声。 “父亲身体有恙,弟弟....失踪,因此,我贝克妮*法特将肩负着这份责任,你们的一切诉求我都绝不会忽视,这就是我作为家主的承诺。” 金红色的裙摆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晃动着,在眼前这个沉静自若的女子面前,连原本被怒火充斥心灵的人们也不禁恢复了理智。 看着眼前甚至显得有些稚嫩的女子,在它们的心底却不由升起至少要相信对方一次的想法。 ‘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啊。’黑帽男人无声的微笑着,脚尖后移,便打算从这里离开。 “还有那位先生。”贝克妮转过身,看向被突然出现的白色墙壁包围的男人,眼中泛着一丝冷色。 “虽不知你是出于何人的指示这样做的,但很遗憾,我需要你更多的证词呢。” “这份邀请我可以拒绝吗?”黑帽男子挑挑眉,颇有些轻佻的问道。 “正如我会直面过往一样,先生你也请不要逃避现实,那是可耻的行为。”贝克妮摇着头颅,在优雅的言辞下却显得极为强硬。 “你的这份强硬我并不讨厌,但是,我依旧不会同意,因为虽然我也说不好,可在我的心中大抵还是有一道身影的,你来晚了。” 黑帽男人双手交叉,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还真是遗憾。”贝克妮低声一叹,手腕猛地一翻,银质手镯顿时微微闪光。 白色的墙壁化作厚厚的锁链向着中心而去,将周边的空间牢牢的锁定住,任由一只蚊虫都无法出去。 黑帽男人微笑着注视着那一幕,而后........被砸成了无数碎末。 贝克妮眼神一凝,心中流过一个念头。 ‘没有明显的实感,疑似某种替死手段。’ “如你们所见,这便是我的誓言。” 旋即,她看向面露恐惧的面孔,她的神情依旧平淡。 “我可以做,却不会那么做,这就是承诺,你们于我共同见证。” “——————————” 人们呼吸一滞,继而心中扬起某种异样的情感。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人们齐声欢呼起来。 贝克妮则抬起头,凝视着远方那些如同在窥视这边的鸟儿,也许是见到她的目光,下一刻,那些鸟儿便转着弯继续向远处飞去。 ........................... “............结果,就是那个小贼被贝克妮大人亲自击毙,那副场景我至今都无法忘记!”脸上还带着震惊和欣喜表情的守卫还在不断的述说着。 那手舞足蹈的样子惹得旁边的同伴不由扶着额头发出无奈的叹息。 “嗯,是很好的结果啊。”面带笑容,有着黑色眼珠的修女点着头,掌心中的绿色光晕则逐渐淡去。 那是她所信的神的恩赐,可以治愈他人的伤势,因为之前的动乱,哪怕只是与民众的冲突也有着不少守卫因此受伤,毕竟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它们无法对民众出手。 因为神殿人员紧张,一部分受伤守卫便被派到这边,在继续警戒周边的同时,由驻扎在孤儿院的两位修女负责治疗。 “让让,挡道了知道吗?!” 颇显得暴躁的语气响起,有着青色眼眸的女子白了眼靠在墙边的守卫,在后者无辜的视线中径直跑到修女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掌。 “中断,暂时中断,又不是断腿少胳膊,不用这么努力治疗。” “喂,丝蓓绮,你也太蛮不讲理了吧!”原本还笑着看着这一幕的中年人站起身,面上带着一丝严肃的质问道。 他是这只小队的队长,所以对于对方的这种行为格外不能忍。 “还治,治你妈,没看我家加里尔都这么虚弱了吗?!”丝蓓绮毫不客气的转过身,瞪着眼前的男人。 “没事的,丝丝,我还能——”加里尔小声的说道。 “闭嘴,你都‘过线’了,连身体的发烫都不当一回事了!”丝蓓绮怒斥着,队长不由一怔,继而眼底浮现一丝愧疚的退到一边。 “我们走!”带着某种难言的焦躁,丝蓓绮抓着加里尔便离开了这里。 “...........队长,过线是?”有个队员试探着问道。 “你病倒后身体的第一反应是什么?”队长斜瞥对方一眼,反而提出了一个疑问。 “自然是.....啊,这样。”那人旋即醒悟,其他的队员也顿时明白过来。 队长摇摇头,想起丝蓓绮之前表露出的异样,他几经犹豫,还是叹息一声坐回了原地。 算了,毕竟也算故交之后,虽然那孩子大概不记得自己了。 队长不由想起当年嘱咐自己照顾自己刚出生女儿的那人,那痛哭流涕的样子至今仍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时的他因为自顾不暇,最终只能选择将其送进了修女院,在那之后心中有愧的他一直都没有去见过对方,只敢偶尔通过院长了解一些情况。 交了什么朋友,又闯了什么祸,那像是蛮小子的姿态不由让他有些怀念。 如今也长大了啊,他想着,却不由掩住了眼皮,身体无形的抽动着。 ........................... 踏踏踏。 “呼,不要.....这么....快.....”加里尔勉强跟着对方,呼吸却显得极为急促,然而,平日一直注意她的身体的丝蓓绮却没有回头,而是依旧在前方奔跑着。 勉强维系着理智的加里尔感受着对方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心中却有些惊讶,从那紧贴的手掌上却传来了比自己的过线更加高的温度。 究竟是............加里尔心念电转,很快有了一个猜测。 假如真是那个原因的话,她那带着几分空洞的眼珠显得幽深了许多。 喉咙好痛,腹部好热,身体就像在燃烧一样。 意识逐渐模糊的丝蓓绮依旧在奔跑着,只是眼前的世界却逐渐变得黑暗,就像是要沉到某个不可见的深潭之中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心灵的深处有声音在响动着,那是无比纯粹的疑问,是‘心’在质疑着这种行为,与负责守护这里的守卫起冲突,不顾有着深厚友情的加里尔,只是向着某处前进。 这是并不理智,也很愚蠢的行为。 可是,她却做了出来,为什么呢? 掌心处温暖的感觉传来,她的意识骤然变得清醒,她不由回过头,身后是带着鼓励表情的加里尔,那一如往日的信赖目光让她眼眶有些发热。 不,不能停下,不然的话那个人就一定会—— 她扭过头,继续大踏步的向前,这一次,身后的温暖紧紧的抓住了她。 在感觉中十分缓慢,在现实中却显得无比迅速的时间依旧在流逝着。 而后,她终于眺望见那道正倚着墙的身影。 “.........还是来了啊。”将头上的黑色帽子掀开,露出困扰表情的男人看着这边,那对黄色的眼珠中则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哈......哈哈......哈哈.........” 等赶到对方身边,无论是丝蓓绮还是加里尔都在急促的喘息着,仿佛在一瞬间就走过无数年的道路一样,无处发散的酸涩充斥着身体的各个角落。 男人则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嘴角无声弯起,却显得有些发苦。 “我们本不该相见的。”男人叹息着,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遗憾。 “作为拯救世人的大盗,若是不告而别,不反而是一种失礼吗,这可有违您的准则啊。” 从喘息中回神,丝蓓绮的脸上绽放笑容,连同那张并不美丽的脸庞都显得柔和了许多。 “...............”男人沉默不语。 加里尔忽地想起,在过去的数日中,因为上面发放的物资被终止,院长也在某日不告而别,在偌大的孤儿院中只剩下自己两人以及一堆腹中饥饿的孩童。 那时的自己因为越发严重的眼睛问题,再加上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外出,一切的物资准备都交给了丝蓓绮,自己只负责为孩子们讲故事。 她眼见着丝蓓绮从原先的活泼开朗到后来的死气沉沉,偶然间她撞见对方的眼睛,却猛然惊觉那是一对带着死意的眼眸。 在担忧之下,她不顾对方的劝阻跟着对方一同前去‘采购’,然后.........遇到了追捕,也就是在那时,她们遇见这个人。 是的,在那之后,丝蓓绮就逐渐恢复了活力,脸上再度现出了笑容。 那时的自己只是反复的向神殿那里写信,试图寻求对方的一些帮助。 帮助丝蓓绮的........大概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煽动民众的反抗心,寻求贵族的罪证,我们不是做的很不错吗,为什么想要不告而别,是因为失败了吗,可是没关系的,我们还有下一次——” “我的目标已经达成,而且——”男人打断了丝蓓绮的话语,而后,他的眼神变得冷酷,“我已经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了。” 丝蓓绮的面孔变得煞白,顿时僵在了原地。 是这样啊,加里尔看着这一幕,心中闪过这样的感慨。 “我是大盗,是自由自在的大盗,是不可能在这种狭隘的地方一直留下去的。”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但他的脸上却闪过一抹黯然。 “永别了,我的同伴,愿你今后幸福。” 男人转过身,向着远方走去,丝蓓绮猛地抬起头,正要张口喊些什么,瞳孔却不由震动起来。 男人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加里尔凝视着对方消失的位置,脑海却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 【“抱歉,抱歉啊,让你感受到这样的情感。” “一切的罪过都是我们,你没有任何错。” 那是正抱着某个面无表情的‘孩童’哭泣的两道苍老身影,予她而言,那曾是自己无比敬重的老前辈们。 然而,在看到那一幕后,她却顿时明白,那两位前辈也是会犯错的人类。 在丝蓓绮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同时,她则将那一幕深深的铭刻在心底。 假如连侍奉神的仆人都会犯错,那么,作为后继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那份过错了。 当时较为年长的加里尔顿时想到。】 对了,她想起来了。 加里尔恍然大悟,想起了自己一直感到熟悉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视野模糊的缘故,她平日里也大多是依照自己的感觉行事的,所以可以清晰的感应到人的善恶。 而在那个人的身上她只能感受到深深的眷恋。 那份眷恋的情感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久违了,还有,再见,阿罗约。 风起了,她望向了远方,心中开始祈祷。 “神言,一切都将如愿,在那永恒之地的尽头,我亦然.............” 第64章 腐而不坏 人行于大地之上,如朝阳涟水,似晨露腾空,无有所浡,乃行天下。 她迈步前行,心中则低咏着一道箴言。 那是师傅曾时常在嘴边说起的话语,尽管不解,但她依旧深深的记在心底,想着也许有一天自己就能明白。 然后,现在。 “.............” 她抬起头,散发着淡淡莹光的黄叶眼眸注视着远方,心中从从未有过的宁静,无数的过往在脑海中划过,那之中有悲伤,有欢乐,是她曾发誓不会忘记的岁月。 变得沉静的心灵高居其上,如同俯瞰般回视着过往,此刻,‘她’并不存在喜悦,也没有怀念,只是如同‘天空’一般注视着。 依稀间,仿佛有一道身影正在走在大地上,在其身后留下的脚印中有着泥泞,有着汗水,却唯独没有停顿的痕迹。 哦,这样。 恍然和发醒的感觉自心底萌发,看着那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影响,她明白自己现在处于如何的境地中。 身体的一侧是低垂而下的手臂,在近地的位置则是五根手指,在中指之上是一个金白相间的指环,此刻正微微发光。 假象人格锤定法。 这是师傅曾对她说过的一种手法。 在一个大于万人的城市中引发一次波澜,改变原本的稳定局势,使民众躁动,使上层暴戾,使中层恐慌,在这样‘漂浮’的氛围中捏出一个形象。 可以是行正道的侠客,也可以是屠戮万千的恶鬼,即便是保持中立的游人也无所谓,但需要在沸腾的视线中展示一次自我。 使原本无处发泄的人们看向这边,在那一刻,即便那个形象原本只是虚假的存在,但在这一刻以后,‘它’便成了真实的存在。 所有的人都会在不自觉中认可对方的存在,而借助这份认可就可以反过来覆盖现实,掌握相关的力量。 虽然时间有限,因为人们终将忘却,虽然本质虚浮,但那份强大却不会因此颓色。 当然因为人心太过浮躁,若是直接接触反而会影响今后的道路,所以才需要一些媒介用于代替直接的联系,从而间接性的控制力量。 如飞燕渡水,却不沾湿羽翼一般,本质便是这样的道理。 脑袋中的教诲之声不断响起,阿罗约深切的领会到这一点,不是依靠揣测,而是真切的实践之后,她对这个方法的效用更了解了几分。 不是真正的靠着自己晋升,完全由自身掌握的力量,而是依靠偏门的手段短暂处于某个阶位,通常只会用来体会其后的力量。 她闭上眼,身影化作了流水,哪怕前方有着行人,依旧轻松的掠过,脚步平稳的前进着。 无形的身影漂浮在她的身后,那是一个戴着黑色帽子,有着八字胡,自称大盗的男人。 此刻,它望向了某处,眼中带着一抹沉思。 .............................. 咚! 飞溅而起的碎石随之倒地,沉重的兵器被丢在地面,眼神阴翳的女子咬着牙,口中发出咒骂之声。 “可恨,可恨,竟然让那个恶女得逞了。” “..................”神情淡然的青年看着对方,身上的淡蓝长袍显得格外的白净。 “我知道,里奇族长并非那么阔达的人,更不用说略过自己的儿子让自己之前还想让外嫁的女儿继位,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叛逆。” 男子语气淡淡,却显得极为笃定。 “里奇叔叔并不喜欢那个恶女,那个除了会装模做样,却什么也做不到的蠢笨女人。”女子冷笑着,眼中满是不快和厌恶之情。 “论及名望比不上海砂姐,论武力不及我,谈论经典输给谢丽,心思灵巧不如蕾克利,在我们这一代之中,她也就占了家世最强的名头,却只有那种程度。” 男人看着面露憎恶的女子,心中则在补充着。 ‘虽然各方面不如你们这些特点出众的‘才女’,但贝克妮却是最为‘平庸’的天才,从大家族的角度而言,那反而是一种加分项。’ 想到这里,他暗自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里奇族长会那么讨厌对方,但在他的心中贝克妮还是很有价值的一个人。 “借助之前那个‘大盗’引发的骚乱,贝克妮成功的压下了对她的质疑,彻底将恩斯里和鲁克家族的反对声音压制,甚至让原本没有继承权的贵女们继承了爵位。” “无论是出于对未来的考虑,还是对自己人生安全的判断,谢丽和蕾克利想必都会比起过去更加坚定的站在对方身边吧。” 男人感慨着,女子却是冷眼看着这边。 “蕾克利可是海砂姐的忠实拥护者,你说倒戈,开什么玩笑?!” “海砂已经失败了,不是吗?”男人直视着对方,语气虽然并不强烈,但却显得极为肯定。 “...............”女子咬着牙,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更别说贝克妮还继承了银月祀塘,拥有那份力量的她自然不是一家神殿可以抵抗的,再这样下去的话...........”男人摇摇头,声音越发的冷淡。 “...............你想怎么样?” 终于,在沉默良久后,吐出一口浊气的女子看向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那对一向强势的青釉色眼眸也不由显现出丝丝脆弱,边缘还有些湿润。 “..............如果你有更多的线索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扶持你与贝克妮对台,哪怕她真有什么阴谋,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对你下手,至于别的,则由我来处理。” 名叫新罗的男人诚恳的告知对方条件。 “.................”芳华苑不禁再度沉默了,她的嘴唇颤抖着,却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明明在不久前她还可以贪恋着那份温柔的目光,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发怒,哪怕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有人替自己解决,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今天。 “为........”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这种下意识的发问被她抑制住,总是被暴怒充斥的大脑像是被冷却了一样,从那种无比匠的情感中清醒,身体感到有些发寒的她第一次开始了认真的思考。 那是无用的提问,只是看着眼前‘熟人’那冰冷的视线她就明白,说出这种话除了让自己显得更加落魄,根本没有其他的用处。 在原本可以依仗的家世彻底崩塌后,她就该理解这一点的,只是,她不顾其他人的劝告,在那一双双失望的眼神中径直来找这个男人。 舍弃那些还在努力的族人,将手中仅存的力量交给对方,满心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恢复过去的样子。 至于什么相不相信对方,她根本没有考虑那种事。 再者说了,新罗与自己那么熟悉更加不会离开自己...........那时的自己是这么想的。 只要能救出海砂姐,一切都会好转起来的。 ...........可是,连这种祈愿也无法实现。 “..........与我..........”细微的声音从眼前女子的口中漏出,那显得分外柔弱的身躯微微抖动着。 新罗看着对方,心中虽有些酸涩,却没有改变自己做法的打算。 他是未央神殿的人,甚至是巴勃罗叔父的直系下属,是不能有私心的。 而眼前的女子则是可以被利用的武门之女,在剥离对方最后的价值之前,他都要保持自己的理智才行,至于私情...........那不是他该考虑的。 终于,眼前的女子抬起头,在那对青釉色的眼眸不再带有迷茫,而是果断而坚毅的神情。 “你与我,未央神殿与思贝鲁奇家族需要成为同盟。” 新罗瞳孔一缩,正要开口。 “你也许不知道,思贝鲁奇家族在这里发展起来的,可是却并非纯粹的芙令势力。” 芳华苑抬起手,制止了对方的话语,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些颤抖,但却显得无比的沉稳。 “科尔加王国,秘银矿镇,泽科伊夫大公正是我血缘上的亲祖父,而这里是边境,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发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抛开心中的犹豫,在父亲日复一日的叹息中,芳华苑早就明白了,那是对身处两国立场的思贝鲁奇家族的未来的迷茫。 可是,在现今思贝鲁奇家族近乎破灭的时刻,那反而成了一种助力。 已经没有什么更坏了,就连她自己,也无非是一个死罢了,那么,就根本不需要犹豫了。 “..................”新罗的眉头皱起,他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你我需要联姻,我才方便用我们这种关系去说服那位祖父不来干涉,同时,我才能放心的将...巳幽湖交给你们。” 芳华苑眼眸微合,继而张开,她想起在自己逃离前,海砂姐那仿佛看破一切的目光,在那清雅的话语中将‘巳幽湖’传承给了自己。 她本想着不去宣扬,在救出海砂姐后自豪的向她宣布,自己守好了秘密,可是现在.........她的内心越发冰冷,记忆中那温柔的面孔也逐渐颓色。 “...........不去依靠你那位亲祖父吗?”新罗的表情显得有些异样,连同那语气也带着一丝怀疑。 “思贝鲁奇家族不完全等于泰绶家族。”芳华苑语气恳切,完全没有隐瞒的意味。 她知道,父亲是不想完全将自己祖辈打拼出来的基业交给那位名义上的亲祖父,才会陷入迷茫之中,那么,继承思贝鲁奇家族荣耀的自己也要努力不让那份荣耀颓色才行。 “...........你真的有巳幽湖的线索?”虽然新罗一直在问着这个问题,但他心中反而不抱希望,只是为了出于些许私情才说出的明面借口。 “可以让富顿女士来见证,假如没有的话,你们也可以撕毁那份盟约。”芳华苑眼神认真,脸上则现出淡淡的微笑。 “.............”新罗看着对方,心中既没有什么喜悦,只是觉得有些悲伤,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黄色的符文自新罗的胸前飞起,在他没有对话的心思中,那道符号微微放光,巴勃罗的声音从中流出。 “这个交易,我认可了,从今以后未央就是你的后盾。” 在那确定般的话语落下后,符文在空中隐去。 “.......真的....太好了呢。”芳华苑眼眸低垂,那轻铃般的声音中隐隐有些颤音,她抬起头,对着新罗露出略显虚幻的微笑。 “今后,就一起走吧。” “..........嗯。”新罗看着近在眼前的身影,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遥远,这一刻他明白,想必今后的两人也不会再次靠近了吧。 落在墙边的日光逐渐歪扭,渐渐的被分成了两截,不复曾经。 ................................ 噼啪噼啪。 鲜艳的火光在空中摇曳着,两群人隔着那团燃烧着的火焰彼此都沉默不语。 呲呲呲。 良久后,火焰熄灭,只剩原地那道还散发着淡淡热气的木槌。 “那个可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说说吧,为何会出现这种事。” 站在左边人群中的一位老人脸皮一抽,在那衰老的面孔上却是一对寒光闪烁的凶眸。 “................呵,难道不是布拉多修斯‘大人’的手笔吗?”站在右边,正捏着眉毛的中年人冷笑数声,同样冰冷的目光看向了对方。 “笑话,我们最多针对南迪斯神殿那边,那分明是你们萨德神殿干的!”老者冷哼一声,亦是同样毫不退让的质问道。 两群人目光碰撞,眼中都带着一丝杀意,完全没有在外界表现出的和睦样子。 “那个小丫头借着那什么大盗甚至敢把我们踩在脚下,若不是她展现出银月祀塘的力量,我们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你们这些蠢货,竟然这么久了都没打探到全部的圣迹,真叫人怀疑你们在科尔加境内是如何维持统治的。” 老者眼神冷漠,身为奥卡萩神殿仅存的‘大神官’,他在前者覆灭后就顺势加入了萨德神殿,聚集起其他破灭的神殿势力,地位仅次于萨德原本的两位大神官之后。 “诺法,你也真敢说啊,若不是布拉多修斯擅自行动,在我们原定的计划中就该趁着这次机会彻底占据这个边境城市的。” “什么五大家族,什么未央,南迪斯,都该一并覆灭,结果你们反而被灭掉,最终导致计划失败,甚至牵连到我们,这份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中年眼神阴冷,若非考虑到那个身为萨德神殿真正底蕴的大神官,以眼前这个老东西的这种态度,他早就出手捏碎对方了。 “区区的叛逆者,也敢妄言我们的政策,简直愚不可及。”中年冷笑连连,作为科尔加的人,他自然看不起这些只能在暗中流窜的老鼠。 虽然这些家伙能够无声无息的占据一个神殿的能力让他心中有些震动,但这丝毫不能让他改变对它们的鄙夷。 “看着吧,接下来我们才要展现科尔加的真正实力。” “在那份伟力之下,哪怕是拥有圣迹之力也必须臣服。” “你也一样,在那以前就享受自己微不足道的人生吧。” 中年想起某事,暂时压下心中的杀意,接下来才是重要的关键,不能被对方牵扯到。 “呵,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诺法大神官的眼底闪过一抹幽暗,随后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中年冷哼一声,同样不再多说。 在两人的中间,完好无损的碧绿木槌静静的浮在半空,仿佛之前的火焰只是虚幻的一样。 滴答,滴答。 在紧闭的门前,有水滴滚落而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65章 遗言 思贝鲁奇武门的芳华苑大小姐将与未央神殿的新罗神官缔约婚约。 这一消息的传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同于逐渐趋于稳定的民间,萨格里拉边境领的高层人们都在等待着那位刚宣布继承家主之位的贵女接下来的行动。 毕竟,在兰科家族因为突然到来的变故衰败之后,正是法科家族亲自颁布了思贝鲁奇家族的数项罪责,并对后者予以了制裁。 所以按理来说,继承思贝鲁奇荣耀的芳华苑必会对此做出反应才对。 人们期待着见到那样的一幕大戏。 无论是法特家族镇压一切,还是思贝鲁奇合未央神殿的势力获胜,都将是它们未来在舞宴上的谈资之一.............. 咚咚咚。 在步伐一致的声音下,身着黑铁甲胄,手持大斧,面容显得无比肃穆的卫士们齐齐越过长街,在游人们的注视下向着远方而去。 “那好像曾经隶属于思贝鲁奇家族武门的‘巴布里临战兵’吧。” “据说之前无处可去的它们被法科家族收下,现在看来它们再次做出了决定。” “这么说的话............” 在边缘的位置有几个人小声交谈着,并不约而同的避开一个地方,眼中闪过厌恶之情。 那里是与城市的下水通道相连的地方,虽然因为基础建设的完好不会有泛滥现象,但那股在鼻尖挥之不去的刺鼻气味也会让人们自然而然的远离。 此刻,在被铁栏网罩住的下方,则有一道正在默默倾听的身影。 沾着泥浆,还在往下滴着浑浊液体的灰色短衣,露出的臂膀和大腿上都满是污泥,一个面容木然的男人就静静站在水道边缘,无视就在旁边溅起的水花。 听着上方传来的消息,他那棕黄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幽芒,不经意间,狰狞的笑脸在脸上浮现,憎恶的情感在心中流淌着。 ‘等着吧,我迟早会向你们报复的,但在那之前...........’ 他看向身后,那里传来了细碎的声音,那是追捕他的人因为中了陷阱发出的声音。 “自不量力。” 他冷笑数声,扭过头,向着更深处走去,就像走在自己最熟悉的‘领地’一般,他的脚下毫无迷惘。 ......................... “我要千卷之花,要最新鲜的那种。” “...............是。” “我要更多的礼服,这些根本不够。” “................是。” “..........这么听话都让人觉得恶心了,快滚吧。” “...............是。” 目视着曾被称作‘哥哥’的生物离去,谢丽的脸上不由现出一丝怅惘,随即那丝茫然便被她抹去,看向一旁正打量着这一幕的好友。 啪嗒。 “真会使唤人呢,像我就只是让那些家伙离我远一些,不要整天说着什么嫁人之类的话题。” 举止轻柔,脸上带着安逸表情的蕾克利放下手中的银光杯,随口建议着这边。 “贝克妮倒是没有骗我们,无论是父亲,还是哥哥们都会听从我们的命令.........”谢丽张开嘴,一直被压在心中的话语便随之流出。 “呵,这算什么,我还亲眼见到那位里奇叔叔像个仆人一样在花园里站了一整天,就为了一个命令。”蕾克利的脸上带着一丝残忍和有趣,她悠然的说道。 “采摘朝露为‘母亲’治病,在过去也有这样的事吧。”她捂着嘴,如同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谢丽心中摇头,那件事她也听一些仆人说过。 据传在过去,法特家族的那位里奇族长曾经为了自己的爱人勒令当时年岁尚幼的贝克妮独自一人在花园中站着,等候着第二日的新鲜露水。 那样的命令一直持续到贝克妮倒下为止,但在事后,她曾听父亲说,贝克妮收集来的露水都被里奇随意扔掉,连看一眼的打算也没有。 而关于里奇为何会那么恨贝克妮的原因,她却不太清楚。 “说真的,你到我这边来没事吧?”谢丽压下心中的思考,转而看向对方。 “现在还有那个必要吗,就因为贝克妮和海砂间的冲突,就让我们这对关系极好的表姐妹分离,那些大人们也真是可笑的很呢。” 蕾克利无所谓的一笑,性子散漫的她若不是被人反复叮嘱,想必早就忘了还需要保持距离的命令。 至于两人数次在外界的口角冲突,自然是演给别人看的,无论是蕾克利还是谢丽都不会放在心上。 谢丽低叹一声,却没有了劝说对方的想法。 来源于上一代的姻亲关系依旧联系着她们这一代的人。 在萨格里拉边境领中,不同于彼此互不干涉的四大神殿,坐落于城中的五个大贵族却是相互渗透,彼此都有着一定的亲眷关系。 当然,随之时间的流逝,原属于另外一家的人故去之后,本家就会选择其他的贵族再度联姻,以此来维系各自的血统。 因此,在不同时期,各家的关系也是不一致的。 现在这一代,则是法特和她所在的恩斯里家族互为同盟,而海砂所在的兰科家族,虽然因为过去三代都与法特家族有着姻亲,但在这一代也选择了鲁克家族。 至于思贝鲁奇家族则因为近些年有着衰败倾向的缘故,只得依附于兰科家族,不被其他家族视作联姻对象。 “话说起来........”蕾克利忽然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你知道贝克妮是怎么控制这些人的嘛,可以替我问问,万一今后婚活不顺利,就找一个‘听话’的好了。” 蕾克利遐想着未来,对于嫁人她本身并不排斥,只是讨厌那些将她本身只是作为一个商品放上交易桌的‘家人们’。 对待他人,她并没有爱,也不存在怜悯,只要有着价值,她便能毫无畏惧的冲上去。 因此,哪怕家中的继承人早已确定,她依旧被鲁克家族攥在手中,谋求着更大的价值。 “..........是药物。”谢丽瞥了对方一眼,而后低声说道。 “噢!”蕾克利惊呼着,眼中带着喜悦和期待。 “但我不会去帮你问具体的配方的。”谢丽冷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欸,为什么啦,谢丽你个坏蛋!”蕾克利不满的看着这边。 “凡是药物,必有后患,无论那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如非必要,我不想你和被那种药物控制的人度过一生。”谢丽的眼中闪过一抹焦虑,而后被她压下。 “...............啊。”蕾克利的神情变得冷淡,她扁扁嘴,嘴中发出一声嗤笑。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险恶。 长久以来的敌对,虽然不至于影响两人间的情感,但,却也让这份情谊不比曾经的质朴,一旦有了利益上的冲突,就会越发明显的凸显出来。 “真叫人好笑,明明已然没落了,却还是注重这种小细节,谢丽你有时是不是太小心了。” 蕾克利微笑着,但那对海蓝色的眼眸中已经不带有一丝温情。 “............”有着翠红色的眼眸的谢丽低垂着眼角,没有理会对方的挑衅。 她心中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却不想去做。 啪啪啪。 “带那个人过来。” 蕾克利排起了手,口中的高亢语音随之发出,四周侍奉的人们随之开始行动。 谢丽猛地抬头,用震惊的眼睛看着肆意妄为的蕾克利,而原属于恩斯里家族的护卫们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便退了下去。 这里可是自己的庭院,可为何........... “我的姑姑可是很有才华的,你看,对吧。”蕾克利示威般的摊开手,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谢丽则有些阴郁的看着这一幕。 在法特和兰科家族强强联手的那些年,原本等待它们联姻结束的三家同时陷入了困境,在连续三代的联姻中,连原本强盛的思贝鲁奇武门都被打压的只剩一些边角产业。 为了守护好家族的产业,自第二代开始,鲁克家族便与恩斯里家族联合在一起,彼此甚至有些密不可分的意味,这才能勉强抗衡着那个最大的势力。 不擅长经营,只有着古老历史值得赞叹的恩斯里家族依仗着以商队发家的鲁克家族,甚至在家族产业的关键位置都是由后者把控。 而那份成果放在现在就是这样的结果。 被架空的谢丽只能呆呆的望着那个被带来的人,蕾克利则悠然的食用着糕点,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带着金色边线,白色的长巾落在胸前,身下是呈‘圆筒’形状的长袍。 来者穿着这件衣服,棕黄色的眼中满是坚毅,此刻正一步一步的向着这边走来。 “会不会感到惊喜呢,谢丽,这可是你的弟弟噢?”蕾克利在一旁笑着打趣着。 谢丽却只是眼神严峻的看着对方。 那个自己从未相见,在一出生就被抱走,在某座神殿被培养的弟弟。 望着对方那象征着正统的棕黄色眼睛,谢丽的心情感到异常沉重。 “南迪斯神殿,康福斯见过两位小姐。” 康福斯语气沉稳,没有寻常青年的浮躁,在那年轻的脸上带着对某物的执着,仿佛有团团火焰在那道棕黄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一般。 哪怕是面对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他的视线也没有半分动摇,就像是在望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哦,可是我听说南迪斯神殿已经被一阵强风压垮了呢,莫非那是谣言嘛?” 蕾克利瞅了眼沉默不语的谢丽,脸上现出莫名的笑意,而后,她语气悠然的看着这边说道。 “............即便是强风,也压不倒南迪斯,但是接下来到来的豺狼却夺走了那份荣耀。” 康福斯语气严肃,哪怕面对蕾克利的调侃,他也显得一板一眼,丝毫没有说笑的打算。 “啊,这样。”蕾克利手掌相合,脸上沉思片刻露出了笑容,原本悠然的眼神骤然变得冷酷。 “那你就没用了,退散,退散。” 听着蕾克利的命令,四周原本推下去的侍者顿时走上前就要将康福斯带下去。 “请等等,我——” “就听听他要说什么吧。”谢丽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虽然心中明白让众人带走对方才是最好的结果,但因为心中的那些莫名的酸涩情感,还是开口劝阻着。 康福斯的眼底闪过一抹惊喜,然而,那些侍者依旧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着压制的行动。 蕾克利挑挑眉,有些懒散的抬起手。 “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家伙,谢丽都说了停止,竟然还在动手,这可不好啊。” 而在蕾克利那带着几分冷意的话语中,侍者们身体一顿,纷纷单膝向着这边跪下,头颅低垂表示认罪。 谢丽瞳孔一震,心中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很久以前她就听说过,就连鲁克家族的族长都要重视蕾克利的意见,哪怕是被视作继承人的兄长们也不敢在蕾克利眼前放肆,她一直以为都是谣言的。 明明已经过了成婚年龄却依旧每天来找自己玩耍,虽然表现出吵吵闹闹的样子,但在暗地里却是和睦相处的姐妹。 不由得,她想起一个流传已久的传闻。 据说,在笼络了大多数男性的海砂身旁还站着一个帮手,不同于只能打打下手的芳华苑,那个人才是海砂真正信任的盟友。 “不要这么看我嘛,只是一点小技巧,你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看着眼前娇艳如花的蕾克利的笑脸,谢丽心中第一次涌起一个疑问。 那种让两人在外界表露出不和的策略真的是鲁克家族的那位族长决定的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么................ 看着蕾克利的面孔,谢丽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口。 “海砂——” “嘘。”蕾克利指尖堵着嘴唇,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那种短命的家伙就不要管了,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嘛,无论是你,还是我。”一向被外界视作海砂跟班的蕾克利眼神冷淡,嘴角微微勾起。 “.............你想说什么?”谢丽强行让自己扭过脖子,看向正注视着这边的康福斯,虽然心中复杂,但她也恢复了面上的冷静。 “南迪斯内部掌握着一个情报,残留下来的我则被告知了那个。”康福斯只是略微犹豫后,便眼神决然的看向这边。 “那便是关于‘菱晶之森’的下落。” 此言一出,谢丽顿时忍不住站起身,眼神凝重的看向对方。 而在一旁的蕾克利则是眉头微皱,向着某处使了个眼神,而后便神情淡然的看向两人。 “真是意外之喜呢。”她轻声道。 对吧,贝克妮。 第66章 祷告 她望了眼某处,便再度转回了视线。 “就如我之前所说的,我会帮助你们,同样的,你们也需要帮我让这个领地稳定下来。” “呵呵呵,骄傲如您也会有这样的担忧吗?” 那是苍老的,一听都会让人感受到岁月流逝的声音。 “况且,我们不是为您找到了‘菱晶之森’的下落了吗,总不该还说我们没有尽力了吧。” “如果只是‘腐骨林’就可以代替‘菱晶之森’,我反而会觉得庆幸,可是,实际上却并不能,那是已经毁灭的圣迹,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贝克妮摇着头,言辞清晰的讲出自己的论点。 “我与贵方的布拉多修斯大神官曾达成协议,可是结果对方却在中途消失,致使我方原本的计划宣告失败,这份后果你们还没有给予我足够的补偿。” “不是吗,诺法大神官。” 随即,她眼神锐利的看着来者,那正是曾经属于奥卡萩神殿,如今已经加入萨德神殿的诺法大神官。 “..............确实如此。”诺法眼神幽深,却点头表示了同意。 在那阵强风到来前,奥卡萩神殿曾与眼前的女子达成协议,在帮助对方执掌这方领地的权力后,对方则会给予必要的报酬。 然而,还未等两方的计划开始,因为主管此事的布拉多修斯的消失,令奥卡萩神殿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在暂且观察之时,那阵强风突然到来,在击溃南迪斯神殿后,将大半的奥卡萩神殿也予以摧毁。 最终因为情势的急剧变化,当时分身乏术的奥卡萩神殿只能勉强给予对方一些口头支援,这才背弃了原本的誓约。 而出乎奥卡萩神殿预料的是,即便没有他们的帮助,眼前这个女子依旧控制了局势,甚至让那个有些顽固的里奇让位,获得了法特家族的主导权。 这让原本打算立刻发动夺权的他们一时迟疑,不知对方身后站着什么人,错过了最好的掌控对方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诺法心中就有些遗憾。 不过,在他的心中亦不乏对眼前女子的看好,如果是她的话,也许能更多的消耗那个国家的力量。 这样的话,等未来他们实行计划时就会更顺那么几分。 “.........如今你在萨德神殿的情况如何?”贝克妮看向对方,话中带着丝丝试探。 “拜克多算是一个不错的对手,虽然其下的人不怎么样,这方面还请您期待。”诺法微微一笑,眼中露出自信的意味。 贝克妮眼眸微闪。 在萨德神殿中,拜克多大神官是年岁最大,也是公认的力量最强的一位大神官,至于那位新近崛起的舍禄卡大神官虽然行事凶猛,却不被众人看好。 在四个神殿中,也只有神秘莫测的拜克多会让现在拥有银月祀塘力量的她忌惮,除此以外,哪怕是面对眼前这个行事诡异的诺法,她的心中亦是毫无畏惧。 “据传,只要集齐银月祀塘、巳幽湖、菱晶之森三者的印记,就可以获得足以比肩过去神偶的力量,您莫非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诺法笑容和蔼,就仿佛邻家的老爷爷般看似随意的询问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贝克妮瞥了对方一眼,而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在过去曾经出现过一位笼络了五大家族的女性,那时各大家族的执掌者为了挽救她的性命,纷纷将手中圣迹的印记给了那位女性,可结果,那位女性依旧没有活下来。” “甚至因为那位女性的缘故,思贝鲁奇家族和当时崛起不久的鲁克家族手中掌握的圣迹接连破碎,至此只能屈居其他三家之后。” “而在当时,也有敌人到来,夺走了原属于恩斯里家族的印记,致使菱晶之森遗失。” “也正是从那时起,五大家族之间才彻底变得生分,只以联姻来勉强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 贝克妮讲述着被法特家族记载下来的这段历史,而原本本该对此极为了解的诺法则是眼神认真的聆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打量着对方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叹。 连伪装都懒得装吗........... 她并不清楚奥卡萩神殿当时为何会找上门,但当时的她迫切的需要抓住每一个机会,这才接受了对方的投资。 在交流中,她越发感觉到异样,仿佛和她交流的人并非这里的人一般。 这种异样,无论是面对曾经的布拉多修斯,还是现在的诺法身上都存在,这让她不得不思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奥卡萩神殿就成了这些奇怪家伙的存身地点。 “看来还真是个谣言,也对,真有那样的力量,那个雄心勃勃的女王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这里吧。” 诺法满足的摇摇头,心中的疑惑得到解释的快感让他无比舒畅。 贝克妮微微点头,她明白,对方是在说那位最近声名鹊起的女王,自从对方登场以后,原本各自为政的芙令之国仿佛也有了一个主心骨。 尽管其中也有不认可对方统治的贵族,但在外界看来,说起芙令之国,首先提起的就是作为太岁周庭的那座城市。 贝克妮暗暗一叹,在过去,她的那个‘父亲’和他同辈的家主们都是在公共场合斥责那位女王的贵族之一,因此,连同着这个边境领都被那边视作忤逆统治的一方。 政治上的压制,经济上的打击........在那些处于太岁周庭的大贵族示意中,种种手段一并跟上,一度让这个城市变得荒废,若非兰科家族与海门都市的关系,恐怕还真撑不住。 因此,哪怕是贝克妮登台,在尚未得到太岁周庭信赖之前,她也要维持好与海门都市的关系,至少要确保接下来的交易不锐减太多。 贝克妮思考着,一时忘记了言语。 诺法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浮现期待之意。 加油吧,尽可能闹得更大,让这个世界更加热闹一些,诺法心中低语着,源自心底的疯意不断上涌,让原本带笑的和蔼面孔变得扭曲了许多。 嘿嘿嘿嘿.............. .......................................... “..............” 静静的待在一间幽闭的房间中,只有一声声的呼吸陪伴着自身,芳华苑双手直直的贴着身体,冰寒的气息沿着薄薄的红色衣物刺入体内。 她的表情同样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维持着当前的动作。 而后,她动了。 手掌先是从身侧抬起,继而在胸前停下,在变得连续的缓慢呼吸中,一左一右的掌心同时按住了下巴。 当当当。 耳边似有奇异的锣鼓响起。 继续上抬,手掌随之弯曲,中心呈‘弓身’状,手腕则对接在一起,宛如捧着什么的样子呈现而出。 滋滋滋。 那是如同油花在火焰中升腾,最终不得不失去痕迹的遗留之音。 芳华苑神情肃穆,眼眸紧闭,脑海却不由想起一副画面。 那是在外界突然出现动乱后,原本正在兰科家族那边做客的她被海砂姐突然拉起手,在她还有些迷惘的时候,地面出现了一条幽深的通道。 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海砂姐却始终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仿佛早就预见了这一幕一样。 “接下来,聪明的小苑可要记住我说的话哦,不然今后后悔的还是你。” 依旧是那么轻柔的话语,芳华苑看着走在前方的海砂姐,心中却满是不解。 “在过去,这片大地是没有所谓的秘境和圣迹这种东西。” 但一向听从对方吩咐的芳华苑却没有质疑,既然对方这么说,那就一定是为了自己,芳华苑选择了相信对方。 “不同于科尔加王国那边的秘境,那些东西算起来只是对‘过往’的刻印,然而,那些却不是由神偶留下的,而是源自这个世界自发的行为。” “因为不想遗忘,所以将那份‘真实’铭刻下来,最终形成了不同的秘境。” 芳华苑默默的倾听着,虽然心中困惑,却依旧努力的将这些话语记在心中。 “而我们这边的‘圣迹’却不一样,虽然同样不是神偶插手的产物,但在后来却反而被影响了,很多的圣迹都被制作成所谓的试炼场,最终被世界容纳成为了新的秘境。” 海砂的声音一顿,继而再次说道。 “如果说秘境是世界的刻印,那么,圣迹就是‘文明’的痕迹。” “象征着岁月更替的银月祀塘,代表着人类足迹的巳幽湖,以及寓意未来的菱晶之森,至于曾在古老过去崩溃的那两道圣迹也都是象征着文明的某个侧面。” “我们生于此,葬于此,于是,形成了文明。” 那是显得无比飘渺,似乎从无穷遥远的过去传来的声音,同时也是不同于‘海砂’的音色。 芳华苑有些浑浑噩噩的跟在后面,却已经没有了询问的想法。 “意志终将故去,就连痕迹也迟早被抹去,因此,文明需要足够的遗存物作为依靠,将真实的历史记载下来,不让‘曾经’死去,这就是圣迹的存在意义。” “同样的,遗存物看似重要,实际只是一些凡物,只要那份继承的意念依旧存在,那么圣迹就永远不会腐朽。” “继承那份仪式的我们才能算上真正的‘贵族’。” 芳华苑猛地惊醒,恍惚间似乎有一些知识进入了自己的脑海,她顿时迷茫的看向正在微笑的海砂,不知为何,她却从中看过丝丝悲意。 不轻不重的力道传开,却将她推了个踉跄。 一抹薄薄的黄色光幕挡在了她的面前,将海砂隔在了那边。 “不——”芳华苑正要大喊,眼前的视野却逐渐变得模糊,意识越发的昏沉,她便倒在了地下。 而看着远方消失不见的芳华苑,海砂的眼中露出一丝释然之色。 “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海砂轻轻说道。 她转过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咣当。 芳华苑缓缓睁开了眼睛,青釉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蒙黄之色。 就是这个啊,心中流过这样的想法。 就在她的眼前,一道倒挂在前方岩壁之上的蒙黄色瀑布顿时映入眼帘。 那正是被称作‘巳幽湖’的圣迹。 细小的符文在青釉色的眼眸中闪动着,那是代表印记的符号,此刻正在缓慢的成型........... 而在门外,表情僵硬的新罗正在不断游走着,平素在脸上的冷静姿态荡然无存。 他不时看看依旧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焦躁之色。 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莫非是出现什么意外了,心中越发的担忧,可再看了看守在一侧,负责监视这里神情冰冷的神殿卫士们,他还是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嘎吱。 忽地,门开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我成功了。”芳华苑语气平静,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新罗心中先是一喜,但这份喜悦却是纯粹的对其安然出来的喜悦,然后,他望着对方那略显漠然的面孔,眼底不由带上丝丝苦涩。 “尽早开始吧,海砂姐等不了太久。” 只是无比冷淡的瞥了这边一眼,芳华苑便向着前方走去,一直到越过新罗,他才带着几分茫然的看向之前还在阻止他进去的那些守卫。 “————————”他的瞳孔顿时一震。 一个个泥做的土偶出现在他的眼前,无声无息中,这些神殿中最精英的护卫却全都化作了傀儡。 “.................”莫名的,他的心中生出一丝后悔。 芳华苑大步走在过道上,沿途的人却不敢阻挡,只得让到一旁,她直直的向着一处前进着。 而她那对原本青釉色的眼眸此刻已然变成了青黄相连的瞳孔。 大半是黄,只有中心的一小部分还是那丝青色。 在深处的一处房间中,掌心中正盘着两颗黑白相间的圆球的巴勃罗看着即将到来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欣然和期待的表情。 这样一来,就可以借助这份名义插手其中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至于他那个侄子所谓的幸福,他才懒得去管,只要达成他的目的就好,这也是另一位大神官所认可的行动。 “在神的注视下,一切的结果都将走向圆满。” 巴勃罗低语着,脸上却露出骄傲的表情。 “作为神的代行者,终于要将这片领土收归神的怀抱中了,真是令人愉快。” “圣迹,呵。” 他摇着头,眼中却闪过轻蔑的情感。 第67章 序曲 皎洁之月高悬于空。 银光闪烁的流星自彼方而来。 清幽的湖泊如镜面般倒映着一切。 是谁在诉说,又是何者的低语,不能忘记,这仅剩的............ 他睁开眼,眼底仍倒映着丝丝戾色。 “..........呼。”轻轻的吐出口气,将眼中的阴霾压下,齐休凝视着前方的竹面墙壁,脸上带着些许失神。 “您醒了吗?”侧卧在边角,浑身雪白的异兽抬起头,在那纯净的眼眸含着几分担忧。 “几天了?”齐休微微摇头,出言问道。 “阿罗约离开了半月,溪守离开了.......” 大白小心的瞥了眼这边,这才面容严肃的说道。 “八个月。” “...........”齐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两者那次挑明之后,他便借着任务之名让阿守暂时离开了,至于阿罗约则是前不久才被他赶出去。 齐休沉思着,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大白瞥着这边,面上带着一丝迟疑。 “有什么想问的?”齐休再度看向对方,一对近乎纯黑的眼眸对准这边。 这具身体原本的青绿色眼珠此刻已经大部分被染成了黑色,只有边角还残留丝丝绿意。 “以前的您和现在不太一样..........溪守是这么说的。” 大白想起那个家伙临行前的话语,心中却始终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问,直到今天它才下定了决心。 “仅从现实的角度,无论是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全部都是我,阿守是觉得我性情有些变化,这才出现了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齐休语气淡淡,话语中没有丝毫停顿。 “我也不怪她,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您心里有数就好。”大白垂下脑袋,语气却显得有些低落。 不同于一开始就跟着对方的溪守,它是后面才加入的,尽管自觉彼此关系亲密,可那究竟是彼此那无言的默契,还是只是.........自己的偏见呢。 对此,它并不清楚。 齐休凝视着眼前的白兽,脑海中却不由回忆起一幕。 那是在陷入沉睡的男子旁边静静守护的白色身影,而自他醒来之后,两者便自然而然签订了契约。 没有利益般的算计,而只是一个疲惫者与守护者之间的约定。 “大白。”他叫起对方的名字。 大白有些郁郁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主人,然而,这一瞬间,它的瞳孔却不由一震。 它那以冷漠着称的主人,此刻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足以称之为温和的微笑。 这不对劲! 这一刻,它顿时同意了溪守的看法,这个家伙......怕不是假冒的。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齐休笑着摇摇头,不去理会对方那狐疑的目光,他的眼中带着些许怀念。 “就像在这个世界,我不是也时常会笑吗?” “那是在消化,和原本的主人不一样。”大白坚决的摇摇头,虽然一开始来这个世界见到主人的笑容着实让它惊悚不已,但在溪守的述说下,它倒是也能勉强接受。 “听我说,予我而言,无论是‘杜德’,还是‘唐克’,都是我对外的侧面之一,要说它们就是我,确实是不全面的,但是,我却的确也是它们。” “天生万象,皆如我心。”齐休张口言道,脸上是温雅的笑容。 “我确实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但那并不代表我就没有自己的爱憎,就像你们,就是被如今的我珍重的存在。” “.............”大白斜着眼,一副你继续说看我信不信的样子。 “好吧,看来你们还是更习惯这个样子。”齐休叹息一声,脸上再度恢复成冷静的模样。 “我听说心魔都是会骗人的,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怀疑啊。”大白眼神严肃,连同语气也显得冷淡了几分。 “不一样的,我已经与心魔达成和解,最多有时情绪波动会大一些,却不足以干涉到我本身的意志。”齐休摇着头,否定了对方的猜测。 “...............” 大白环顾一周,在墙壁上那密密麻麻的封闭符文令它嘴角不由一抽。 那是之前的主人还清醒时布下的禁制,还着令它在此看守,并嘱咐它无论之后的自己说什么胡话都不要放‘他’离开。 说是只要在这里待够六个小时,就可以暂时恢复一个小时的清醒。 这段时间以来,主人也一直是抽出半个小时用于教导阿罗约,其余半个小时则是嘱咐它们一些事情,其余的时间都会在这里静修,试图暂时压下心中的躁动。 “你还是不信我啊。”齐休叹息着摇摇头。 “那你说为何要让阿罗约去哪里,说找什么东西,结果连具体的线索都没给不是吗?”大白曲着眼看着对方,随口便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面对正牌的主人,它自然没有那个询问的心思,不过用来考考这个冒牌主人也不错。 “阿罗约.......”齐休念着这个名字,原本平静的面孔上现出丝丝波澜,就连那幽深的瞳孔也变得越发阴暗。 “呵,是那个小东西啊。”不由得,他的脸上现出几分狂气,那是混杂着憎恨和不屑的表情,与曾经斩杀布拉多修斯的面容一致。 “我恨不得——” 原本落在膝盖上的手指猛地弹起,按在了他的面孔之下,那逐渐暴戾的面孔得到平息,右边半只黑绿相间的眼眸看向这边。 “让这个状态回答也太过了,还是我来吧。”齐休摇头。 大白眼中露出惊喜,没错这种语气才是自己的主人。 “首先,阿罗约是我某个计划的核心,但是,在她执行那个计划之前,我必须让她拥有一定程度的力量。” 黑绿眼眸显得极为理智,就连说出的话语也是那样的干脆。 “在这个边境领中,萨格里拉算是其中的核心城市,而想当然的,这样的城市背后隐藏的黑暗又何止一两条,其中的隐秘自然数不胜数。” “而阿罗约尽管经过我一年的锻炼,但她的本心依旧显得极为稚嫩,如果让这样的她去执行那个计划,想必只会迎来失败,这也是我务必要避免的。” “哦,我还以为是您觉得她出生在这里,所以才想着顺便让她了结这里的关系的。”大白诚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也有那方面的因素,不过,更多的原因是我想要看到她究竟有没有那份资质。”黑绿眼眸微微闪光,其中一抹幽暗随之湮灭。 “依照她所具备的能力,只要足够小心,想必就能接触到这个城市最深层的隐秘,以防万一,如果她失手了,我也准备了伯和伊的后手。” “甚至我还特意告知了她一方势力的驻地,如果她足够聪明,就可以借助那份力量。” “而在这样便利的情况下,她能做到何种程度就真的全凭她的自觉了。” “是简单的一些贵族,哪怕是那所谓的大贵族的隐秘,还是那些罗盘中蕴含的秘密,再或者是那些‘圣迹’的线索..........我并不会要求她做出什么成绩。” “但是,若是她连做都不去做..........” 指尖缓缓移动,露出指缝下另一只眼睛。 疯嚣般的狂意自纯黑色的眼底浮现,那是怀揣着浓浓恶意的眼眸。 “那她还有什么价值,那样一来,我也就不用顾及她的人性,只要确保她的力量达标就好,作为一个无能者就老实的成为我手中的傀儡吧!” “啊哈哈哈————”狂笑戛然而止。 指缝再度合拢,手指随之落下,只剩下半只还在睁着的黑绿眼眸。 那沉静而理智的眼睛看向这边。 “简而言之,就是这样,虽然我可以压制那份躁动,但因为那本身便是对我的一种助益,我索性就放任它行动。” “不必担心,必要的话,我会实施一些措施的。” 齐休微微转头,看向某处,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凝重。 “..........我要再度沉眠了,没有要事不要打搅我。” “唉,是。”大白叹息一声,觉得有些心累。 “..............”另半只眼睛缓缓合上,齐休整个人陷入了静止状态。 大白深深的看着自家主人一眼,淡淡的白光自它的躯体中散发而出,与四周的墙壁一接触,其中顿时溢出青绿色的雾气,三者相结合化作一道‘种子’。 扑通。 种子无声的一颤,继而融入到齐休的身体之中。 齐休身体一震,头颅继而低垂下去。 “.................” 大白则忧郁的看着自己再度陷入沉睡的主人,它摇摇头,随即也垂下头,合上了眼皮。 ................... “................决定了,来卜卦吧。” 坐在旅舍的床上,阿罗约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师傅说了,遇事不决就问问总是有好处的。” 她的手往腰间一扯,从一个土黄色的小袋子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方正的墨色圆筒,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揭开上方的盖子,露出内部那数十摞的白色玉片。 天宇卜卦法。 据传是向着上天询问未来的一种卜卦手法,准确性的话..........只要不做什么恶事都会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的。 啪嗒,啪嗒。 她将圆筒倒过来,玉片随之倾泻而出,在床上铺成一团,从正面看去还能看到那上面的一些图案。 阿罗约细心的将露出图案的玉片再度翻转过去,只露出白色的背面。 “啪啪,好,准备完成。” 她拍拍手,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虽然师傅总说要在倒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让玉片们全部朝下,可她又不精通这个,哪怕是手动也不能怪自己。 只要不记住图案就好,阿罗约暗暗握拳,这方面她一直对自己的记忆力深有信心。 就这么点时间根本记不..........她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欸,为...为什么总觉得那些有着图案的玉片在脑袋里那么清晰,是哪里有错吗? 不,不可能,没错,自己一点也不清楚。 她重重的点点头,额头上却不由冒出些虚汗。 “啊,伟大的大母亲,俺们永远的大神们,告诉额们到底该咋办哩,不晓得喽。” 阿罗约双手合十,面容严肃的说出记忆中阿守告知她的祷告语。 虽然语言显得有些绕口,但她还是努力的记了下来。 “————————” 看着毫无动静的玉片们,阿罗约的目光逐渐变得茫然。 为何没有反应?! 隔着一个房间的伊眉头一挑,素净的面孔上难得露出一份难色。 “........溪守不是个好老师。”伯在一旁补充道。 “确实。”伊点头表示同意,虽然她实际上是觉得连溪守也不太懂那个。 她的手指弹起,意念对准隔壁的玉片们,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康华而永盛,其阴如故,威仪且长秀,其阳无处。” “今邵以此名,洞虚冥之地。” “以此谦卑之身,以奉天之御意,于此降临。” “玉宇。” 指尖落下,白色的光点自虚空中生出,而后直直的刺入混乱的玉片之中。 哗啦啦。 仿佛瀑布般的玉片雨扑向面孔,在阿罗约还有些呆滞的目光径直投入她的脑袋之中。 “——————————” 不曲,直行,不逆,方成。 伴随着数道残缺的画面,数个真言刺入心灵深处,阿罗约猛地打了个激灵,再度醒来,眼前依旧是那些散落在床上的玉片。 “..........是啊,根本不需要犹豫。” 阿罗约低语着,脸上却逐渐现出明快的笑容。 “哪怕把这个地方掀个底朝天,我也一定会找到能令师傅满意的答案,这也是作为弟子的本分!” 她站起身,回过身将玉片收回圆筒,放入腰间小包。 “出发,目标地,刑狱所。” 阿罗约轻声道,而后目光明媚的打开门,向着远方走去。 而在旁边的两者却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也算是难得的好消息了。”伯欣慰的一笑。 “确实。”伊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份认真。 两者对视一眼,也随即离开了这里。 ...................................... 时隔多日的今天,斯维亚勉强起了床,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一脸懒洋洋的她没有初来时的雄心壮志,每天就想着如何混过这一天,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她在这里已经快待了整整十天了。 而实际上在起初的一两天内她倒是兴致勃勃的四处游荡,寻访着魔调中那些熟悉的场景,可时间一长,感觉无聊的她便懒得外出了。 在数羊(数到睡着),打牌(身无分文),吃东西(有微胖倾向的感觉),养宠物(养死无数,含泪吞咽)等若干的娱乐活动后,她开始了思考。 为何自己会这么懈怠呢? 答案,只有一个。 她的脸上露出自得的表情。 “...............说起来最近的大盗事件闹得可真凶啊,还好有那位啊。” “啊,谁说不是呢,多亏了那位大小姐。” 斯维亚耳朵一动,暂时压下心中的杂念,她似乎捕捉到什么关键字? 快想一想,和海砂有关,还有什么大盗因素........ 唔,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斯维亚目露沉思。 哦,对了,似乎她等待的那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大概就是这件事之后。 她抬起头,凝视着远方的那些‘小黑点’,表情变得微妙。 魔调称之为,黑鸦事件。 第68章 奏乐——起 斜行的鸟儿转了个弯,避开远方那太过强烈的视线,向着远方飞去。 天空浩荡,白云浮动。 穿过狭风地带,卷起道道浪尘,一同作伴的鸟群化作残影,纷纷化为了烟雾,唯有身处尖头地带的那一只通体发黑的鸟儿猛地震开两侧的翅膀。 在下方的一道小山丘中,有数道人影正在遥望着远方。 同样的,身处前方的一位披着青灰色大衣的男子抬起头,灰白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直直的向着这边袭来的黑鸟。 他神情自若的伸出一只手,黑鸟身影一顿,顷刻便落在了他的肩上。 “嘎嘎。”黑鸟侧过头,对着男子张着嘴,似在述说着什么。 “...........这样吗。”男人低语着,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阁下,不知时机可否成熟?”身后几人对视一眼,右边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出声问道,其他的人则眼神火热的看着对方。 “...........不知。”男人瞥了几人一眼,而后冷淡的说道。 “那么——” 还不等有些焦躁的几人说完,男人便向着前方迈开脚步,手臂则高高举起,向着后方摆了摆。 “就由我去看看吧,那曾经阻拦我们前进的‘五狱门’。” 男人的声音传来,众人的表情不禁肃然,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狂热。 “恭送法阑大公,此行必将胜利!” 声浪翻滚,直直的升至高空,仿佛要将天空也一并刺破一般。 .............................. 阿罗约走在路上,对沿途众人惊愕的目光视而不见。 她抬起头,遥望着远方那座早就被她暗中查探过无数回的幽狱,虽然没有真正的进入,但相关的看守者情报她都收集完毕了。 虽然她此行也并非完全没有把握,至今事前的占卜,那只是为了安抚一下自己有些躁动的心情罢了。 无论如何,她不会让自己的那位师傅失望。 既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什么,那么,她就要把这座城市的一切隐秘都挖掘出来,再一一的摆放在师傅的面前任他挑选。 如果因为畏惧危险,只是取得一些小隐秘就回去报告的话,那么,连她都会瞧不起那样的自己。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才行。 阿罗约在心中暗暗发誓着。 “喂,这里禁止接近,再敢前进一步,别怪我们不客气!”守卫的人表情严肃的看着这边,在警告的同时就牢牢攥紧了手中的兵器。 同时在四周响起了低鸣的声音,那是一道道正在着装赶往这边的魔偶大队。 “这里就不需要收敛了啊。” 阿罗约压了压帽檐,仅仅露出半面的面孔上,嘴角微微勾起。 “什——” “地鸣,落木皆尘。” 伴随着一声轻喝,大地猛地一震,继而开始摇晃起来。 身体歪歪扭扭的守卫们依旧试图跃起,他们的眼中带着凶光,试图将眼前的这个恶徒制服。 黑帽轻轻扬起,如同水晶般闪耀的黄叶眼眸顿时显现而出,薄薄的嘴唇开阖着。 “天象,涉空幽霞。” 强烈的异样感从心中萌发,天旋地转般的感觉顷刻间迎上心头,恶心感和眩晕感同时传来,于是,在耳边的轰鸣声中他们被抛飞到空中。 依旧浑浊的眼眸望着前方,在天空上那如同鬼脸般的瑰丽烟霞发出森然的笑声。 而后,倾轧而下。 阿罗约从旁走过,身边是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下,失去了意识的守卫们。 在不断隆起的大地上,隔着无数裂缝的是远方正在奋力赶向这边的魔偶群们。 她脚步一顿,看向眼前这个无比朦胧的白色空洞。 据说这里是连通着深处那个幽狱的唯一入口,所以,她的动作必须要快,要赶在那些强者到来之前就完成自己的目的才行。 阿罗约偏过头看了眼不远方各展神通的魔偶们,心中无声的摇摇头。 而后,她向着前方迈开了脚步,身体顿时被白色空洞所吞噬。 就在阿罗约进入的那刻,原本的白色空洞色调一变,化作带着些许绿意的银色空洞。 “——————” 空间一阵扭曲,将神情冰冷的魔偶群拘束在原地。 无数菱形的刺枪在空中现出,如同冷雨般,顷刻间便将那些还在挣扎的魔偶群一并笼罩。 呲呲呲。 断裂的肢体在地上散作一团。 炙红的气息在四周一震,一道强壮的身影从空中现出,神情凝重的伯注视着眼前变色的入口,他眉头微皱,继而抬起了拳头。 “暂时不要那样。”身后轻灵的语调响起,眼眸纯净的女子看着那道门户,眼中带着一丝异样之色。 “理由?”伯平静问道。 “就如我们不清楚为何契主会让她来这里,这样的结果也未必不是主人想看到的,更何况.......”伊素手在空中一晃,一道水滴型的冰钻便出现在手中。 她扫了一眼,眼底的一丝忧色随之放下。 “至少她目前还活着,说明不是最糟糕的场面。” 伯眉头微皱,还待说些什么。 “在之前的卜卦中,我在她的身体中留下了一部分念头,这部分念头能让我确定她的安危状况,一旦真有什么意外,至少也能暂时张开屏障。”伊一边感应着,一边解释道。 而后,伊扫了对方一眼,却见对方正望着天空,眼中带着一抹深沉。 她神情顿时一变,同样看向那边。 “有什么要来了。”她沉声道。 伯点点头,额头之上则隐隐有一道符文正在闪耀着。 .......................... “依旧是如此奢华的城市,可惜,在这片被‘顽固’禁锢的土地上只会有着无数苦难诞生,因此,才需要救赎。” 男人立在天空,俯视着下方的城市,而在他的身侧除了之前的黑鸟,还有着另外的两道异样存在。 而在城市中,则有不少人因为上空突然的人影产生了喧哗,正在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同时,在各大家族以及神殿中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站在法特家族的庭院中,贝克妮仰望着蓝天,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有着强烈存在感的身影。 “是吗,这就是考验啊。”她轻声道,如同在喃语一般。 未央神殿中,巴勃罗面带嘲弄的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无谓。 芳华苑面色冰冷,凝视着远方的法特家族驻地,眼底闪过一抹仇恨,而新罗则面色复杂的注视着眼前的身影。 萨德神殿。 拜克多的眼中闪过一抹向往和复杂,而站在一旁的诺法则是咧嘴一笑,那张苍老的面孔显得越发的褶皱。 而在两人的身后,则是一道如同寻常民众般的年轻男子。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哪怕是面对上方那个忽然到来的异客他也没有太多的动作。 “不用着急,让我们先看看他要做什么吧。”舍禄卡摆摆手,露出无比安逸的表情。 而作为神殿内最为资深的大神官,他的这种做派也让不少神情紧绷的神官们舒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勇气和坦然。 而在幽深的牢狱深处,海砂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准备到底够不够,心中还有些忧虑的她也只能等待着之后的发展。 不过也许是来自命运的怜悯,竟然让她在生命的最后遇见了一份惊喜。 海砂的脸上扬起笑容,看着眼前露出戒备之色的阿罗约,棕黄色的眼眸中闪过友善的意味。 “很高兴见到你,来自命运馈赠的旅人。” “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正题,你也想知道的吧,来自这片大地中最为悠久的隐秘,那可是只在记忆中传承的知识哦。” 仿佛知道她来此的理由一样,面前显得格外平静的女子说出了让阿罗约心中一跳的话语。 “............”阿罗约略微收敛了几分,心中依旧留着戒备,只在面上露出愿意相信的姿态。 “那样就好,无论敌我,这份关系总是要从对话开始的,再以此决定今后的处境,就如同我们共同的先祖一样。” 女子合掌而笑,那异样的美丽姿态甚至让同样身为女子的阿罗约都不由避开了视线。 “那么,就从头说起吧...........” 然后,她开始述说。 ............................ 在下方人群的指指点点中,男人的表情依旧漠然。 “里克。”他口中呼唤着,身旁的黑鸟口中发出低沉的回应声。 “此处即为宣告死亡来临之地。” 黑鸟腾空而起,原本的一对羽翼化作六对,黑色的羽毛在空中一卷,继而如同密雨般撒落。 在街上驻足的斯佳神官遥望着那些飞在空中的黑点,心中摇了摇头,便要转身去往贝克妮大人那边,询问对方接下来的安排。 可是。 “————————” 眼前的视线越发昏黑,有种虚浮般的感觉浮上心头,仿佛正在一条软糯的团子之上,只感觉脚下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弱。 我这是....怎........ 啪嗒。 在清醒的片刻,他最后望见了一个个滚落在地的头颅,以及那些正在四分五裂的躯壳。 这样啊........ 意识逐渐远去。 “啊啊啊啊啊!!!!” 惊恐的声音在街上传出,人们看着身下莫名分成几截的尸体,眼中写满了骇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几个机灵的家伙连忙躲进一边的商家店铺中,他们想着也许那些倒下的人是接触到了那些黑点,那么,只要不接触就不会有事。 然而。 啪嗒,啪嗒。 同样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却震醒了他们,仅剩的一个人看着四周和他一同躲进来,此刻却纷纷化作断块的‘同伴们’,眼中写满了无助。 啪嗒。 最后,连他眼前的视角也变得昏暗。 “此为告死之音,是法阑的成名手段,只要曾经注视到就会被锁定,在之后无论躲到哪里都需要经过一次检测,如果不过,就会被顷刻杀死。” 舍禄卡曲着眼,看着外面如麦子般倒下的人们,意兴阑珊的说道。 “那么,为何连那些躲在屋子中的人也会被杀死。”身为大神官,感应力极强的拜克多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佯装困惑的问道。 “因为,是‘音’吧。”诺法笑着说道。 舍禄卡随意的点点头,而身处殿内的神官们则目露憧憬的看着三位大神官,也只有在神殿中才没有发生那种离奇的死亡。 “还没完呢。”舍禄卡幽幽一叹,眼中浮现丝丝厌烦。 法阑看了眼下方悬在空中,既不下落,也不消散的黑羽们,随后,他看向身边的另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脖子修长,翅膀短小,单脚而立的白色大鸟。 “此处应为灵引之地,呼嚎吧,白垩。” “咕咕。” 大鸟欢快的舞着翅膀,而后,它伸直了脖颈,尖红的嘴巴张开,露出内侧那墨色的腔布。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那是超越人语的高亢之音,常人甚至连聆听的资格也没有,只能呆呆的望着‘引亢高歌’的神鸟。 然而,对此刻的人而言,这份音色却化作了紧缠在身上的绳索。 随着无形的声波开始向外扩展,原本有了消退倾向的黑羽再度升腾而起,沿着声波开辟的地带开始向外衍生。 一片,又一片,无数的黑羽覆盖着天空,想要将眼前的土地尽数吞并。 原本处在远处的人们心中顿时陷入了绝望,只能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是,法阑却没有理会下方的场景,他继续看向了最后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脑袋臃肿,身体矮小,只有胸腹却没有翅膀,有着八对蹼掌的奇特灰鸟。 此刻,灰鸟正凝视着这边,眼中带着丝丝期待。 法阑微微一笑。 “舒尔哥,此刻正是你最佳的舞台。” 黑鸟和白鸟也看向了这边,似有似无的线条联系着三者。 “奏响死亡的终音,让生灵也为之颤栗的绝地降临吧。” 灰鸟张开嘴,其中有着一道漩涡般的符文,而后,变得强劲的气流从中飙出,将身旁的白鸟和黑鸟一并卷起,而后,进入了它的口中。 法阑并没有阻止,而是注视着这一幕。 “科尔波斯之界——展开。” 嘶哑的声音从空中响起,而后,死亡之律现于此地。 第69章 起步鸣调 “在万千生命未曾繁盛的过去,在人们依旧困守于原地的昨日,在血和肉并列的祭坛摆满了整个大地之时。” “在注定的诺言尚未唱响之前,我们生于此,长于此,也必将死于此。” “因此,才有思念沿袭而下。” 眼前的盛装女子面带微笑,柔顺的头发披在身后,哪怕身在这处幽狱,却依旧体现出如同公主一般姿态。 极致优雅的音调,举止轻柔,在那明艳的棕黄色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那便是我要述说的故事。” 阿罗约心神凝重,暗自感应着‘假象人格’的存在,试图再度找回那种力量,至少在面对一些突发情况时可以拥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然而.............. 那似远似近的微妙距离,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拦在外侧一样的反应,阿罗约眼眸微垂,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不用费那个心思了,这里象征着‘应许之地’,是不允许一切异物出现的场所。” 看着阿罗约的表情,海砂不由的一笑,同时,在她的额头上出现一道淡白色的符号。 滴答,滴答。 空寂而悠远的通透音色响起,如同踩在竹林之中,耳边尽是叶片摇摆的姿态。 “听,这是人们的呼唤,是优美的歌呢。”海砂抬起眼,棕黄色的眼眸越发的耀眼,瞳孔的深处是一处被菱晶的林木包裹的海洋。 “..........这里并非现实。”看着对方那越发神异的姿态,阿罗约沉声道。 海砂看着这边,露出温暖的眼神。 “当然,若是在外界,以你的那种能力可以轻松抵达我目前的所在地,即便是从虚弱的我口中知晓什么,也再正常不过,我也无意阻止那个。” “不过那样一来,我想传达给你的信息就会中断,那才是我要极力避免的。” “呵呵,也只有这片被‘未来’覆盖的地域,我才能说一些那么‘不合时宜’的话呢。” 阿罗约摇摇头,眼神疑惑的看着对方,几经犹豫,最终还是张开嘴。 “为什么是我?” 就如同她不清楚为何师傅会选择如此平凡的自己,她同样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看重自己。 她明明就没有什么特别.............莫名的,脑海中浮现一幕模糊的画面,那是她曾一度遗忘,却又偏偏会在某次午夜中再度忆起的记忆。 【“这样,或许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在那带着惆怅的话语中,那对还带着余温的手指离开了这里,那个身体朦胧的人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走远,再也没有回来。 阿罗约的心不由一沉,压下心中那逐渐浮现的话语,眼神变得阴郁。 希望不是那样吧,她暗暗祈祷着,面上却不由露出丝丝焦虑。 “岁月只会往前,人亦如此,无论过往如何辉煌,终将化作烟雾散去。” “你可以称我为海砂,这是我目前常用的名字,呵呵,虽然只是一介将死之躯,但还是让我们友好相处吧。” 海砂微笑着,那是如同花朵般的鲜艳表情。 “啊,对了,我要说的正是某个传说故事,虽然可能与你听到过的不大一样。” “纯白之女与四位始祖,是个很好的故事呢,又光辉,又温暖,能让每个读过的人心中涌起很多的自豪感。” 阿罗约无声的点点头,没错,她在幼年时期也曾听修女们讲过那个传说。 被凶煞们迫害的人类遇到了仁慈而友善的纯白之女,并与四位先祖立下了最初的契约,自那以后,人们才在神偶们的帮助下逐渐兴旺发达起来。 那是连最为年幼的小孩都会知道的故事,可知这个故事流传之广。 “无论是在芙令之国,还是在科尔加王国中,人们在史书上反复注释着人类们在那位纯白之女出现的悲惨遭遇,以及在之后逐渐强盛的发展过程。” “在神偶们与人类的协作下,以大量的魔偶作为使役对象,成功征服了附近的疆域,并顺利的建立起当时极为繁盛的氏族时代。” 海砂的语气轻柔,但她的表情却显得极为宁静。 既没有寻常民众提起时,对那段古老历史的向往,也没有现在贵族那表面装作不屑,暗自却羡慕那些先祖好运道的垂涎。 仿佛在她的眼中那只是无比寻常的一幕一般。 阿罗约凝视着对方,心中则在不断思考着。 “然而,在这之中却有一个盲点,一个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过去的问题。” 海砂嘴角勾起,看向这边的眼眸却显得有些幽深。 “为何我们的文明会如此的一脉相承,甚至根本没有其他的分支?” “为何翻遍整个史书却只有四个人的名字,其他的人又去了哪里?” “为何这些思念承载的圣迹会一直流传下来?” 阿罗约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寒意。 海砂神情自若的点点头。 “很简单,因为那并非真正的历史。”她轻声道。 .................................. “呼呼呼..............” 一群人躲在密林深处,用手捂住有些急促的呼吸,眼中带着丝丝颓废和茫然。 一个年轻人回过头,看向身后那处已然被烧的通红的‘故居’,脸上露出了不甘的表情。 “该死的‘波尔卡夫’............”他咬牙切齿的诅咒着那个罪恶的元凶,若不是对方胃口太大,他们也不用这么辛苦的逃离了。 “不用抱怨了,还是想想之后去哪里吧。”留着长发,正按着脸上的一道流血伤口的青年提醒着前者。 “西边的卡赞林地似乎不错,每日要的祭品也不算太多——”脖子中挂着两个白色圆骨,脸上画着绿色涂彩的男子低声道。 “哼,那有什么用,还不是在享受一段时间后胃口就越来越大,然后再重复这样的行动,可恶,那些畜生!”眼神阴沉,身躯却异样的壮实的中年低吼道。 其他的族人看着彼此,眼底都带着深深的疲倦和迷茫。 “自我成年以来,所去过的八个聚集地全都被那些畜生当作血食吞咽,最后仅仅剩下我和一些人只能在对方戏耍般的行为努力逃生。” “先是朋友,再是亲人,然后就轮到了我自己,迟早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 啪! 最早发言的年轻人一跃而起给了正在发泄的中年一巴掌,而后把他推倒,坐在了对方的身上。 “闭嘴,卡丘,不然我就在这杀了你。” 看着年轻人那狠戾的眼眸,原本还喋喋不休的中年嘴唇颤抖着,下一刻,斗大的泪滴从眼角溢出,一个壮士的汉子顿时泣不成声。 “我....我啊........” 那粗壮的臂膀交叠着掩住面孔,身体却在不断颤抖着。 “舒伯特,算了,算了,大家都在看着...........”留着长发和画着绿纹的两人连忙赶过来劝说着,而在他们的眼中也带着对未来的迷茫。 舒伯特站起身,从两人身边走过,再度看向故土的方位,一点也没有理会两人的打算。 “唉,这下子.......”长发男子摇着头,而后他看向另一个人。 “帕萨里,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 脸上划着绿纹的男子白了对方一眼,为对方的臭嘴心中不爽。 “去你的,菲兹,我可要一直活下去,最好哪天能在你的尸骨前大口吃肉,最后能给你一块骨头就是我仅有的仁慈了。” “哈,你小子。”菲兹咧嘴一笑,心中的阴霾被驱散部分。 “不对劲!”前方急促的声音传来,舒伯特的面色变得凝重,快步走到两人身边,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虽然布下了不少陷阱,以及通向外围的足迹,但也不能确保那个家伙会中计,万一它反而抛开思考,直接前往这边,我们便真的毫无希望了。” 一听到这里,两人顿时停止了打趣,开始思考起来。 之前它们所在的那块地域是属于‘波尔卡夫’的领土,而它们现在所在的这里则是它一个死敌的领土边缘。 在两块领土的交界点处,试图借着这边的气味遮蔽住对方的灵敏嗅觉。 原定的是在半日后启程赶向另一边的,至少让它们身上还残存的对方气味消散一部分,可现在看来,也只能提前出发了, 一想到这里,纵然是早当家的几人心中也有些沉重,一旦碰到对领土看重的凶灵,说不准还是亲自追杀它们。 “..........走吧,不能期待敌人的鲁莽,要相信它们的狡猾,而不可相信自己的运气。”从失落中走出的卡丘目光锐利,再度现出平时的猎队头脑的姿态。 “好,走。”四人对视一眼,便一同下定了主意。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而在此刻,他们的身后却骤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 舒伯特回过头,面孔变得煞白。 “它来了。” ........................... 阿罗约目光微动,她的眼中泛起丝丝疑惑,似乎和她曾听过的那个传说不太一样。 “那位纯白之女呢?”她试探的问道。 “还不到那位出场的时机,不过接下来的这段历史,是哪怕连言语也无法承载的,只有你亲自去看才行。” 海砂的声音依旧优雅,只是阿罗约的表情却顿时一变,她试图远离对方。 “晚了呢。” 海砂微微摇头,手掌缓缓抬起,在掌心中现出一道门户型的印记,其中隐隐现出五道闪耀着不同颜色的光点。 “思想便是承载之物,人们所追求的也只是‘未来’,因此,我才需要维持这一过程,哪怕一直到无尽遥远的地方,我也要一直坚持下去。” 青绿色和灰暗色的光点从掌心中飞出,直直的融入僵在原地的阿罗约的身躯。 原本的门状虚影顿时坍塌,化作一枚三角符号,而后逐渐在掌心中隐去。 海砂轻轻一笑,眼神却显得有些冰冷。 “虽然当时的人类不曾得见,但身处这个时代的我们确实看到了被‘许诺’下的人们。” “同时也许是出于某种必然,在当时的人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原本还能在接受祭品后稳定一段时间的凶灵越发暴戾,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暂。” “很快,在那种越发高涨的献祭趋势下,一个个的人类聚落选择了逃离故土。” “然而.............那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海砂的眼中难得浮现一抹怅惘。 “对身处现在的我们而言,被约定未来人类必将繁盛的诺言是一种正面的好处,可对于处在那个时代,被那些在感受到无形大势,从而越发凶悍的凶灵屠戮下的人们...........” 海砂微微摇头,眼神再度变得理智。 “接下来便是你的时间了,无论你选择怎样的道路,这两份印记都会一直注视着你。” 阿罗约的身躯逐渐变浅,还僵在原地的她只能瞪着眼前的女子。 “祝你旅途愉快,我可怜又可爱的后代们。” 海砂的眼中闪过一丝俏皮,脸上难得现出少女般的情感,她的手抬至胸前轻轻的摆着手。 “——————” 阿罗约无声的消失了。 “法特、恩斯里、兰科、思贝鲁奇、奥卡萩、萨德、南迪斯、未央。” 她念着这些名字,眼中不由现出一丝怀念。 “结果现在就剩下我了呢。” “岁月还真是残酷,等到下一次,我也索性放弃好了。” 她轻轻一笑,却如同一幅被妆点起来的画一般,美丽而虚幻。 ............................... 神俊的鸟儿在天空飞舞着,那连天的黑色羽翼近乎遮蔽着天空,白色肚皮则在颤动着,灰色的眼珠扫视四周,大口张开,空中悬浮着的道道虚影被陆续吞咽而下。 法阑立于天空之中,看着眼前逐渐沦为死域的边境,眼珠中不带有一丝杂念。 宣告死亡之音一旦唱响,闻到音节之人皆会步入死途。 酷冷到近乎绝迹的高音则让死音扩散,让这片死途的范围更加扩大,同时稳固死音的运行。 而在现在。 法阑凝视着那只大鸟。 那是名叫科尔波斯的古代异禽,所过之地皆会化作黑地,不再有生灵繁衍,是他根据过去的典籍所‘复活’的产物,也是他这一杀招的核心。 只要科尔波斯还存在,这片死域将会无止境的延申,并且每运行一次便会越发的强大,在不断的循环中,连同自己也会被拖入绝地。 在过去曾被某位神偶出手斩杀,其后不复存在。 而在萨德神殿中,神官们此刻目光呆滞的看着门外的世界,眼中写满了畏惧。 “宣告死亡的音节,不断扩展的波纹,再加上那反复回转的通道,倒是构成一个有些意思的杀招。” 依旧缺乏兴趣的舍禄卡望了眼远方,随口嘟囔着。 “您不出手阻止吗?”拜克多扫了眼旁边表情淡然的诺法,顾及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他随即向对方问道。 “阻止?别人都还没拿出真本事,我这就出手是有多掉价,不干。” 舍禄卡直白的说道,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出手的想法。 诺法则是笑着看向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的急切之色。 “...............”拜克多眉头一挑,心中对于舍禄卡这种混不咎的态度有些吃惊,对方明明过去是那种偏热血的性子的。 至于法阑大公没有拿出真本事,他是相信的,身为主战派的对方若只有这个程度是压不下那些性子暴烈的部下的。 就说他所知的,除却现在这个未完全展开的正面形态,至少还有反面形态,以及两者相互叠加生成的异次元立场。 不过,本就是为了查探情报,顺便打入对方内部核心的他可不会就这么甘心闭嘴。 “那么.......”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幽芒。 “那些贵族们为何不出手呢?”他抬起头,面上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装嫩的老家伙。 “出手?你确认不是找死?” 舍禄卡嗤笑着,显得分外不屑。 “要是当年‘五狱门’还在的时候,就算是法阑也不敢太过深入,他敢嚣张就得被留在这里,可现在呢,就那群只会内斗的废物能做的了什么。” “五个圣迹,毁了两个,丢了一个,就只剩下两个勉强完好的,就凭那个小丫头,就算她凭借着眼下的人心意志发动‘银月祀塘’,也最多勉强护住一处。” 舍禄卡伸出三根手指,依旧带着些不急不慢。 “至少需要三个圣迹合力,才能挡住那个家伙,不然,没戏。” “这样啊........”拜克多感慨着,随即再度看向远方。 诺法则是对着舍禄卡一笑,同样看向远方。 “..................” 舍禄卡收回目光,心中暗自寻思着。 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那个快死的小丫头到底在算计什么,至于那些死去的民众,他其实并不在意,以他的能力只要死去不是太久就可以动用‘神力’复活的。 至于被那个东西吞下的那些人,哦,死就死了吧,他无谓的想着。 他在心中默默数秒着,当然也不会任由法阑一直肆虐下去,要是到了一定程度对方还不主动离开,那么,哪怕到时即便打不过,他也会动用主教临行前留下的那些东西。 舍禄卡打定了主意,便作势打个哈欠,在半合的眼皮中打量着这两个新近崛起的‘大神官’。 还真有意思,他在心中冷笑着。 就连他所执掌的这座神殿都混进这些异物,那么其他神殿出现的异样也就不难判断了,真是叫人可笑。 昔日曾继承那四位名姓的古老神殿如今也变成了这样。 主教大人临行的话确实成真了啊。 想着,想着,舍禄卡心中一阵腻味,便索性彻底合上了眼。 “........................” 还站着的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些许异样,在那位最为古老的大神官身上一划而过,再度看向了外面那越发昏暗的世界。 第70章 轻舞曲合 兹。 银色的光刀划下,原本挡在身前的高大林木顿时被斩断。 “.............”康福斯无声的收起银色罗盘,继续在前方赶路。 在他身后,好奇的张望四周的蕾克利以及神情凝重的谢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两人的身后是一队沉默不语的精英护卫。 谢丽回望原本的城市位置,心中却不由涌起一股寒意。 仿佛在那里正有什么正在发生。 “不要在意那么多哦,谢丽只需要找到自家遗失的东西就好,其他的.....和我们关系不大,不是吗?” 蕾克利拉起谢丽的手,脸上的表情依旧明艳。 谢丽看着对方,无声的点点头,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心中则开始了思考。 在之前,因为康福斯口中的话语,在蕾克利催促般的话语中,谢丽还是跟着他们离开了那个城市,前去寻找对方口中的‘菱晶之森’。 一想到此,谢丽心中便不由一叹,其实她本身是没有太大的欲望的,可是,假如她真的找到了那个圣迹,那么想必之后也会变得很麻烦吧。 光是想到可能会与贝克妮敌对,就让她不由颤栗起来。 “还有我在哦。”蕾克利拍着她的肩膀,语气是一如往常的自大,但听在她耳中却感到了丝丝暖意。 “嗯。”她低声回应着。 “说说吧,为何会是南迪斯神殿的你知道遗失的菱晶之森呢?”蕾克利看向前方,原本慢悠悠的语调中带上一丝锐利。 “............那就要从某件往事说起了。”康福斯并不停步,只是略一停顿便开启了话端。 “不要磨磨蹭蹭的,快点。”蕾克利口中催促着,语调依旧和缓。 “在过去,在现在这个由四位始祖开辟的边境之地,即便是现有的四大神殿也是并不存在的,而不同于其他三个神殿,南迪斯神殿起初是作为匠人的集结点的。” “那时,无论是‘圣迹’的生成,还是‘最初魔偶’的铸造都是在现如今已经损毁的南迪斯驻地中进行着的,因此,在珍藏的典籍中有着相关的记载。” “虽然那些人夺走了作为象征物的印记,但并没那份血脉的他们也是无法催动那份力量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主教大人还是联合先代的神官先行将‘菱晶之森’毁掉。” “当然,为了确保圣迹今后的修复工作,也将破碎后的一部分核心交给了某个人。” 在康福斯那淡淡的语气中,谢丽的瞳孔不由震动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难怪各大家族在被夺走菱晶之森的印记后,会表现出那种泰然的样子了。 “这么说,之前的南迪斯神殿一直在维修菱晶之森喽。”蕾克利笑着说道,眼中却闪过一抹冷色。 这个消息连她也不是很清楚,这就很奇怪了,不告诉鲁克家族也就罢了,竟然会连身为原主人的恩斯里家族都不告知,可见南迪斯神殿说不定就起了一些小心思。 “............我不知道,那位老人将我送走时告知了我这个消息,却没有说别的东西。” 康福斯在前方走着,想起那个一直为南迪斯神殿的发展尽心竭力的老者,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悲意。 纵然对方可能真的有什么想法,可从小被对方养大的他却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既然恩斯里家族无力守护自家的圣迹,那么,由神殿来看管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那一部分核心交给谁了?”谢丽目光锐利的问道。 “..........海砂小姐。”康福斯老实的回答道。 “啧,又是她,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啊。”蕾克利扁扁嘴,心中难得的闪过一丝厌恶。 又是那个人,只要对方在场就会夺走一切的注目,那种花孔雀般的女子着实可憎。 “不要在意那个,那仅仅是一种危急措施,是在圣迹主体遭到打击后临时被赋予的权限,真正的圣迹并没有交托到那位小姐的手上。” 康福斯再度补充道,这也是他得知的情报之一。 “哦,我还该夸你们还算有脑子嘛。”蕾克利讽刺一句。 本就有巳幽湖在手,再加上菱晶之森,南迪斯神殿是真看好兰科家族啊,想要把这个边境城市的主权全部交给那一家。 在过去暗地里和贝克妮结盟的蕾克利心中不满,暗自怒骂着海砂,连这种事也不告诉自己,果然那个人对自己有着防备之心啊。 一想到这里,蕾克利越发觉得自己没错,果然啊,和短命鬼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 “真正的圣迹......在哪?”谢丽没有在意蕾克利嘴里嘟囔的样子,而是眼神认真的看着康福斯的背影,向对方问道。 “就在前方。”康福斯也平静答道。 “咦,可是前面..........”蕾克利停下心中腹诽,看向前方的她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缠绕萨格里拉的阴影,在夜幕深处显现的木屋,一旦踏入便无法返回的死域。”谢丽说出流传在这个边境的传言之一。 那个传言的本体就是前方的那个东西,每月对外来人口的三类任务中,一种死亡率居高不下的探索型任务。 肆戮小筑。 谢丽抬起头,看向前方那处小木屋,四周则是显得分外空旷的白地,哪怕只是望着,都会让人觉得心中发寒的邪异居所。 “菱晶之森的寄存物便是那个。” 康福斯看着那个小木屋,语气中带着丝丝复杂,而后,尽数化作了坚定。 他迈开脚步,也不等他人的反应,便直直的向着那边走去。 “唔,这种地方啊.....要回去吗?”蕾克利一脸嫌弃的看着小木屋,而后,眼神悠然的看向这边,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谢丽看着对方,心中却明白,假如自己在这里退去,对方大概也不会拒绝,但是知道这个隐秘的对方之后也会想着掌握这里,自己则在今后再也无法靠近这里。 未来,自己最多也只能作为对方手中的玩物存在,甚至连一点自由都不存在........那才是她真正厌恶的情况。 所以,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 她头也不回的向前而去,身后的蕾克利则是一挑眉,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好似见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一幕一般。 “那么,我便在这里默默等候吧。” 蕾克利低语着,她遥望着逐渐远去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不要让我失望哦,谢丽。” 至于另一个人的生死,她才不会在意,虽然对方同样有着恩斯里家的血脉,但曾听贝克妮说过的她却明白一个真相。 那即是,只有作为‘巫女’存在的血脉才能继承那份圣迹,至于历史上那些展现出独特能力的男性家主,背后都会站着一个支撑他们的圣迹巫女。 想到这里,她伸出手,看着那白皙的掌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朦胧。 “似乎我也有那种东西啊,不过,不太想要呢。” 她低声喃语着,其中隐隐有些自嘲和落寞。 ........................... 刺啦,啪啪啪啪。 异样的响声在空中响起,长着黑色尖刺的奇特生物蜷缩着身体,一大团墨黄色的黏质液体从黑紫色的内核中缓缓滴落。 咕呼。 一道人形歪歪扭扭的立在大地上,下一刻,黑紫色的雾气展开,将四周徘徊不去的黑羽荡开,内部的人形则逐渐有了实质。 片刻后,一道面容发白的身影出现。 手持青铜罗盘,身上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神官服的斯佳大口的喘息着,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惊骇之色。 有些昏沉的大脑不断的摇晃着,却始终无法回归曾经的清明状态。 他咬着牙,罗盘猛地举起,给了自己的头狠狠的一下。 咚! 在目眩的同时,他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旋即看向罗盘内部那空荡荡的存储室,心中大感庆幸。 还好自己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去神殿那里获得一次‘状态重置’的神力,不然这下就真的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心有余悸的看着上空,在城市的另一边,那个人依旧悬浮在那里,那威严的气息让他不由吞咽着口水。 还好有‘摩罗立场’,可以排开对方不认真下的闲散力量。 他看了眼手臂上那道仿佛被刻上去的红色标杆,在那之中红色如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充能表’也失效了,还需要等待数日.........” “唔!” 忽地,干痒的感觉自嗓间萌发,在不断翻滚的胸腹中,一股莫名的寒气正在不断蔓延,在短短时间中下半身就失去了知觉。 怎么可能?! 斯佳眼神惊骇,他看着前方依旧处在运行中的摩罗立场,明明还在运行中,不可能有外物干涉到自己的才对。 干呕的感觉不断上涌,他猛地张开口,墨黑色的液体飞溅而出,他的眼神再度变得朦胧,眼前的一切仿佛带上了一层虚影。 浮在空中的摩罗此刻仿佛也变得灰白,在摇晃片刻后,径直的倒在地上。 斯佳的心中彻底绝望了,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种事,那些大家族的人呢,还有神殿的人,为何不来救他———— 忽地,他还残留的意志一顿,看向不远处一个正在打量这边的身影。 那是一个周身带着神秘气息,有着冰蓝色眼眸的女子。 “——————”救,救我。 他试着伸出手,眼前的黑暗却越来越浓。 而后,他听到了那带着丝丝歉意的声音。 “抱歉了,虽然我很强,但让我救一个死人还是太勉强了,真是惭愧。” 看着对方那满是感慨的面积,他拼命的张开嘴,试图说着自己还有意识,还有拯救的可能,然后................. 斯维亚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男人,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之前她就想出手来着,可是一旦试图干预上面那个男人的行动,她的力量就会自动的回归体内,丝毫不听她的控制,她也很无奈的。 “唉,我这个脑袋,竟然忘了这件事。” 斯维亚的眼中带着一些愧意。 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死后才成为‘斯维亚’的缘故,过去身为人身的记忆总是有些模糊,虽然还记得一些让她感动的人,但具体的细节却变得有些模糊。 也许这就是某种代价。 没有深想的斯维亚再度看向天空中的那个家伙,眼神变得冰冷。 她怎么会忘记那个家伙,若不是对方那过于麻烦的机制,她也不会把救海砂的事都忘得差不多。 在萨格里拉边境领相关任务链最后中必将遇见的低练度最强杀手。 尤其是在多周目中拯救幻境海砂的任务中,如果拖得时间太长,还会出现二三阶段的凶恶敌人,不仅需要背板,还需要一定的运气成分才能通过。 哪怕是后期装备齐全的玩家来这里,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打败对方。 “可惜,要是我能动用全力一定把你打趴下。”斯维亚狠狠的说道,她明白,这份限制正是来自于神偶们共同的那位母亲的手笔。 除非必要,神偶不得干预下界的人类,所以,她才常年待在寇德那里,连出去都需要对方的许可。 在诸多的神偶中,恐怕也只有寇德和霜晶(萨洛丽)有着干涉的能力,而这也是那位母亲赋予她们的职责之一。 “算了,先去看看海砂吧,不能真的让她死了。” 斯维亚暗自叹息着,转身向着某处走去。 咦,为什么她现在就知道对方的位置了? 那当然是因为某种牵引啦。 斯维亚瞥了眼某处,顺着那种莫名的联系赶向一处。 而立于天空之上的法阑则是俯视着这座城市,在他的视角中,在三个地点出现了异样。 其一是法特家族的故地,神情淡然的女子昂然望来。 其二是未央神殿的中心地带,顺着那道正在移动的身影,眼眸幽暗的少女正瞪着前者,而后恨恨的看向这边。 其三............ 幽狱中,身着盛装的海砂缓缓起身,在她的额头缓缓现出一枚符文。 在棕黄色的眼眸中,一道郁郁苍苍的菱晶之森正无声抖动着。 “这里,不是你们可以肆虐的地方。” 她沉声道。 法阑注视着这一幕,然后,笑了起来。 “那么,第二幕吧。” 话音落下,在高声鸣叫的神鸟背后,在法阑的手上,在这片被死相包裹的大地上再度现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与现有的一切迥然不同的存在。 “向我展现你们的实力,不然的话..........” 法阑的眼中闪过一抹暴虐,而后,他抬起了手。 “就全都去死吧。” 手重重的落下。 第71章 叶随风舞 “女王,边境都市传来急讯,科尔加王国的法阑正在入侵我方领土,还请速做决断!” “没错,依照过去的盟约,我们理应出手救援。” “如果迟迟不出手,恐怕会让一些有着不轨之心的人出现啊。” 眼含焦躁的中年站出来,同时几个男子也一同出现齐齐对着上方正打着哈欠的女王沉声说道。 “噢,边境。”沙兰女王恍然的点点头,耳尖微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另一边。 “边事固然紧急,但却不用急于一时,我尤恩叩请女王,还请速速下令,诏令全境立即戒备,属下怀疑,这是那国想要大肆入侵的前奏。” 神情肃穆,身材微胖的男子走出来,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先是对女王拱拱手,而后视线冰冷的看向周围几个发言的人。 “听闻最近时常有人在暗地里讽刺女王的统治,言语中颇有些不尊敬,这可是大逆不道,理应斩首的行为,不知各位可有什么线索?” 迎着那道冰冷的目光,几人顿时面色苍白的站在一团,不敢再有催促的发言了。 如果说柏斯公是专精于军事的首脑,那么,在王都中以尤恩为首的一派近期则隐隐有第一派系的趋向。 如果得罪了对方,那么他们今后的前途将注定无光。 “女王,还请——”尤恩张开口,正要说出自己的主张。 “沙兰女王,此人才是真正的叛逆,还请斩杀此人,我愿为您效劳。”还不等尤恩继续说下去,站在沙兰一旁的首席侍者便开口道。 略显蓬松的头发被发带束住,身着轻型铠甲,腰间悬着剑刃,有着淡黄色眼眸的女子凝视着下方,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 那是名为伊莉莎的侍者,在太岁周庭中也有第一记录官的名誉。 “据我多方查探,此人外表虽然谦恭,背地里却与各地的大贵族暗中勾结,我曾尝试着追寻其中的隐秘,却遭到了数名贼人的袭击。” 迎着尤恩变得阴翳的目光,伊莉莎的神情不变,只是身躯越发的笔直。 “我判断此人有叛国的嫌疑,于是深入调查,果不其然的发现他与某位军事统帅的私信,从那些文字中我可以清晰的看见两人间的亲密关系。” 沙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果然是你吗。” 尤恩低语着,眼底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若不是眼前的混账,他早就把那些暗中作乱的贵族们一网打尽了。 想要治理一个国家,不止需要明面上的女王统御四方,在暗地里也需要有人做着脏活,将那些试图潜伏到这里,意图颠覆这个国家的敌人全部干掉。 在那之中间谍与反间谍就是其中的关键,然而,那个莽撞的家伙却把他派出的人干掉了,还在那里自鸣得意........ 伊莉莎扫过视线阴郁的那个死胖子,心中冷笑连连。 什么公义,什么必须,她只知道这样下去连自己最亲爱的女王都会被这些恶党架空,到那时这个国家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如果不能被神圣的女王统治,那么,这个国家是否安好都完全没有意义。 她早就下定决心了,要维护好女王那颗清澈无暇的内心,一切的肮脏都由自己来接手,所以,对方的言语她一点也不会相信。 就像现在,这个家伙也会要求沙兰派兵,明明那个边境都市是反抗女王的代表之一,这些人果然意图不轨................ 沙兰好整以暇的看着隔空对视的两人,心中升起一股趣味感。 至于前不久她收到的那副来自边境的告解信,似乎是当地某个派系首脑表示臣服的文件。 嗯,暂时就当没看见吧,内心愉快的沙兰便决定了之后的做法。 欸,这个国家的安危? 嘿嘿,重要吗? 沙兰微笑着看着这一幕,眼神深处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只需要做好‘女王’就好,其他的一切她都不会在意。 ....................... “...........好闲。” 将口中的青草吐掉,脸上还带着些许尘土的女子躺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片无色的天空。 白金色的头发被压在身下,在暗红色的针织衫下是两只高高举起的手臂,而下半身则是一条满是破洞的绿色裤子,露在外面白色脚丫则一摇一晃的摇摆着。 “噢,我那美丽的朱碧雅大人。” “呀,圣洁而威严的朱碧雅大人。” “是那么的无畏,是那么的有型,是天之造化的结晶,连天地都会臣服的完美之躯。” “她是——” “.............你觉得你唱的很好听吗?”一道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响起。 女子正满怀兴趣的高歌之时,耳边传来了打断的声音。 她顿时一脸喜悦的爬起来,连忙看向来人。 “啊,是.......是你啊。”脸上的喜悦表情顿时化作嫌弃,她再度躺了下去。 “快滚吧,我可不想见到你这个无骨藤曼。” 有着熏黄般的发丝,绿叶般的眼眸的贝伦无声的摇摇头。 看着眼前明确的表现出轻蔑情绪的女子,她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对于曾经身为次生偶的对方而言,自己这些‘人偶’最多算的上奴仆一样的东西。 尤其是自己的名誉也不怎么好的情况下............ “你在等朱碧雅大人吗,遗憾的是,那位不会来这里了。”贝伦看着对方,语气平淡的诉说着。 眼前的女子,也就是吕贝佳多兰猛地立起上半身,那对血红中的褐色瞳仁放大片刻,而后,那张满是厌恶的脸对准这边。 “是你告的密吗,还真是可憎。” 吕贝佳多兰冷眼看着对方,虽然都曾在朱碧雅的麾下工作过,但她却是始终对这个家伙看不顺眼,但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轻易对其出手。 但这次的计划暴露,就着实让她怒火冲天了。 “现在的你真的能打败我吗,不再是‘菲兹’的你。” 然而,眼前沉静自若的贝伦说出的话语却让吕贝佳多兰心中暗惊,不由停下了原本还打算动用武力的想法。 “西布丝大人看来确实走上那条道路了,所以你才会背叛朱碧雅,嗯,不过你的背叛也是朱碧雅早就遇见的事。” 无视吕贝佳多兰那带着丝丝忌惮的注视,贝伦依旧在平静的述说着。 “同时拥有生命终端和污秽零点的西布丝大人,就算尚不熟练,自身的本质依旧与那些排名靠前的神偶有些差距,但即便如此,她也有着压制下位神偶的把握吧。” “原本的话纵然升位也是连下位神偶也敌不过的。” “..........下位神偶?”吕贝佳多兰有些艰难的念道。 “是啊,看起来你还不太清楚,纵然是在我们眼中至高无上的神偶们,在内部也有着地位的差别。” 贝伦扫了这边一眼,虽然眼神依旧冷淡,却让吕贝佳多兰不由有些颤栗。 这家伙...............吕贝佳多兰的心中满是屈辱。 “最上位的是莉爱和嘉莉丝大人,中位则是四位,是朱碧雅、沙赞、萨洛丽、塔莎大人,至于其他的神偶都是下位神偶。” “哦,虽然是下位神偶,但对于寻常的次生偶而言,那都是另一个次元的强度。” “.........你到底想说什么?”吕贝佳多兰原本恼怒的情绪逐渐冷却,她开始认真的思考对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话。 “不要做错选择,朱碧雅大人是这么对我说的,同样的,我也将这句话交给你。” 贝伦深深的望了这边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在这个世上,选择固然重要,但如果看不清的话..........” 随着身影的远去,连声音也逐渐隐去,吕贝佳多兰站在原地,不由有些发怔,眼中则在闪过一抹挣扎后变得释然。 “是啊,选择。” 丝丝的苦涩爬上嘴角,她干笑着,对自己多年来不知疲倦的奔走有了些迷茫。 “............回去睡大觉吧。” 至于西布丝的吩咐........就随她去吧。 .................................. 这是一片洁白的世界,仿佛连目光都被夺走,入眼所见的一切都被白色笼罩,仿佛在无声中宣告,这里是无人之地,禁止一切外物的干涉。 呜呜呜。 白色的雪狼卷着狂风自由的奔走在每个角落。 这里没有生命,也没有战争,是真正的乐土。 呲。 一道黑芒自远方射来,径直的撞在雪狼的身上,原本白色的身体上顿时现出道道鲜红的痕迹。 “————————” 几道身影维持着一个奇特的距离,一同围住了那只陷入弥留之际的雪狼,在那朦胧的眼睛中只能映出来人那淡漠的面孔。 那邪异的瞳孔看向这边,嘴唇微微张开。 “不幸总是如约而至,就像你,就像我。” “只在此刻,唯愿你我同行。” “永安,我的朋友。” 在那如同悼唁般的话语,它的意识逐渐远去。 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等待人们远去之后,在天空之上翱翔的白影这才打了个旋,向着远方飞去。 在白色大地的尽头有着一道连绵的山岭,落下的雪花覆盖着群山,却无法掩去空气中那些止不住的寒气。 在偏向于外围的一座山脚下有着一道银白色的神殿,青白色的砖石铺在大地上,给一片洁白的这里带来少许人造的气息。 冷风穿过大门,沿着冰冷的长廊前进,在显得冷清的殿内它漫无目的的游走着。 噗。 残缺了一个角的扫把被举起,面相苍老的老者在空中挥了挥,仿佛在扫清空中的冷意一样,他不发一言的放下扫把,继续清扫着殿内的尘土。 而在冷风尚未到达的深处,则有几道身影正在房屋内交谈着。 在绽放着温暖光辉的黄色灯光下,身着紫青的袍子的五位老者正凝视着中间的一人。 那是一位身着红色长袍,边缘有着金色纹路的长须老者,此刻他紧闭双眼撵着胡须,不发一言的在那里站着。 “..........萨格里拉那边传来通讯,有敌人入侵,虽然有我留下的手段,可如果是大公级的人物的话,也未必可以挡住。”左手中间的一位老者沉声道。 “我们主教本就对标那些大公级的家伙,若是他们真的打算入侵,我不认为仅凭罗盘体系就可以挡住。”右边一位位置偏外的老者皱着眉头。 左边的另两位老者和右侧的另一位老者也眼神凝重的点点头。 “...............”金红长袍老者依旧沉默着。 “西蒙尼教司大人!”主教们齐声催促道,急切的想要对方做出决断。 “...........对那些人记忆的操作如何?”西蒙尼缓缓睁开眼,看向右边的位置。 “总体没有什么异样,他们依旧延续着那种狩猎的习俗,以民风教化的方法应该可行。”眼中闪过丝丝犹豫,这位主教还是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三日后再换一种。”西蒙尼摇摇头,做出自己的决断。 “是。”主教只得应下。 其他的主教则是紧紧注视着这一幕,眼中含着丝丝隐忧。 而后,西蒙尼看向眼中暗含焦躁的众人,心中明白,昔年四座神殿中那些奋不顾身的人们终将改变了,他们也被权力和欲望腐蚀掉了信念。 就像在当下,比起关心可能会受到损害的民众,他们更担心自己麾下的那些神殿,以及他们的血脉传人。 也是人之常情,西蒙尼很明白这一点。 “那边暂时不急,‘那个’会帮我们抵挡住的,虽然灵魂的刻度仅剩下一次,但也足够了。”想了想,他开口劝诫道。 “终于要耗尽了吗,那个东西。” “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更好的聆听神们的声音了。” “呵呵,原罪死去的话,我们也可以更进一步了。” 面对西蒙尼的话语,深知那个是什么的主教们纷纷面露喜色,甚至都不由得说起今后的打算了。 “所以暂时不用急切,当前最重要的是还是看好那些人。”西蒙尼缓声说道,这一次,主教们顿时神情严肃的应是。 而后,西蒙尼略过开始小声讨论的主教们,看向房间中那道紧闭的窗户,透过那银叶般的窗饰,他看向了远方那片皎洁的群山。 在纯白色的世界,隐隐有风声呼啸的声音。 “————————” 如同枯黄的叶片落在大地上。 第72章 静影浮动 从前,有一对兄弟。 哥哥长相俊美,仪表修长,虽不擅武力,却待人亲切而不失威严,是公认的下任领袖的有利竞争者。 弟弟则相貌粗鄙,蛮声蛮气,平日是总和一些无所事事的人待在一起,每次路过都会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 只是出生的时间差了那么几秒,就出现了这样一对截然不同的兄弟,人们也不禁为此感慨着,若是后者死在娘胎里,也许会让前者的道路更顺几分吧。 “今儿个的收成............” “您先前跟我说的那个........” 他远远的瞥了眼远方聚在一起的人群,在人们热切的视线中心是一个笑容温和,墨绿眼瞳和金色头发的年轻男子。 “不要急,我来——” 他转过头,不再看那边,向着前方的山林赶去,手中还倒持着一柄木制的石斧,五指紧紧的攥着握把,指尖隐隐有些发白。 “那不是......” “嘘,离他远些,你今后..........” 路上遇到几个从林中归来的猎人,然而,他们原本兴高采烈的面孔却在看到这边的身影骤然冷了下来。 有个平日里跟在他后面的小老弟正想和他打招呼,却被身边年长的男人拦住,后者压低声音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就见那个小老弟的表情从困惑到惊愕,再到复杂,紧接着小老弟深深的看了这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和歉意,随即扭开了视线。 中年的脸上则是闪过欣慰的表情,带着你终于长大了的视线,继续说着什么。 “.....................” 他并没有靠近那边,远远的隔着数里地,他就拐了个弯向着另一处走去了。 身后还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也懒得去听了,无非就是在说自己的坏话罢了。 莎莎莎。 脚边的杂草擦着身体发出细微的声音,在逐渐响起的怪鸟的低鸣声中,他向着黑暗的地域逐渐走去。 从什么时候起的呢? 不由得,他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曾经憧憬那个人的自己也想着那么做,却始终事与愿违,反而被他人当作拖累,在看着那些人嫌弃的视线中,他这才发现那些人从来就没有看向过自己。 要问他心中有没有怨,他想,大概是有的,但是,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想法吧。 显得粗犷的面孔扫视着四周,棕黄色的眼眸中带着丝丝死寂,在本该自信昂扬的年纪,这个年轻人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下次的祭品就会轮到自己了吧。 他无所谓的想着,却也没觉得有什么畏惧。 走过杂草丛,越过密林地带,在绕过数个泥潭后,他用手拨开眼前紧密缠绕在一起的藤曼,抓出一个可供同行的入口。 他猛地钻了进去,身后的藤曼顿时合拢。 刺痛感从手上传来,他瞥了一眼,发现上面出现了道道血痕。 他随意的抬起手在身侧擦了擦,看着那变得通红的手掌,以及那稍微减缓的酥麻感,他抬头看向前方。 一道简陋的竹制小屋出现在眼前。 “............为什么吗?”他顿住脚,口中低声喃语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开始前进,向着那个黑黝黝的小门走去。 咚咚咚。 静寂的声音传遍四方,却始终无人应答。 于是,他推开门。 嘎吱。 好似完全不受力一样,小门轻易的就被推开。 “..............” 眼前是一面镜子,在泛黑边框的映衬下显得分外森冷的镜子。 在那之中倒映出人的形象,正是它此刻的样子。 不由得,它移开了目光。 “............来者啊,你所求何物?” 腐朽的近乎衰竭的声音响起,它看向那边,在紧闭着的白花窗户下正有一对幽然的眼瞳注视着这边。 “这里一切皆无,这里万念俱灰,是只有亡者和待死者才会到来的地方。” “鲜活的生命啊,你来此为了寻死吗?” 在深灰色的靠背躺椅上,一位掉光了牙齿了,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凝视着这边,身上是极为朴素的蓝灰色长衣。 “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夺回未来。”它沉声道。 “哦,那还真是......”老人咧嘴一笑。 “如果别人都说我做不到,那么,我也要强行去做,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它先是语气坚定的说着,随后声音逐渐衰微。 “你执念太深,还是回去吧。”老人的声音骤然冷下。 “我——” 不知不觉中,眼前的视野顿时一阵变换,在清晰后,它的眼前出现了一道黝黑的小木,它的手就放在门上,试着用力,却感受不到有丝毫的移动。 “为什么呢?”它的声音变得低落,叹息道。 咚咚咚。 “................” 他敲在半开的门上,提醒着内侧的那个正在酣睡的老人。 “你又来了,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在那张衰老不堪的脸上带着一分嫌弃,老人摇着头,刚醒的动作显得极为迟缓。 “即便什么也没有,这里也是难得的能让我安心的地方。” 他随口说道,便径直坐在了地上,原本在外界显得僵硬的面孔显得柔和了许多。 “唉,真是说不过你..........”老人叹息着,却没有赶他离开。 “.....................” “.....................” 无言的沉默顿时笼罩了这个屋子,老者继续闭眼沉睡,年轻人则是侧躺在地面,一边感受着那种刺骨的寒意,一边感受着从心底萌发的那种安逸感。 这里不会有其他的视线,也没有多余的噪音,除却一位极为安静的老人,其他什么都没有。 但这样的情况反而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老人的呼吸逐渐加重,年轻人压低了声音,不让自己打扰到对方的安眠。 真好啊,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在未来,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哦,不对,他想起某件事,不禁摇了摇头。 那个未来已经是注定的了。 他闭上眼,口中却漏出了一声无比轻微的叹息。 ............................... 眼前是一副画面。 阿罗约不禁瞪大了眼珠,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人。 棕色的瞳仁,眼瞳却是黄色的叶片,她不由抬起手抚摸着她的眼睛,心中的情绪剧烈的波动着,那正是和她一样的眼睛。 画面中的那人正在指挥着另三个人,满是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恩斯里,准备好材料,叫人注意好火候。” 裹着风衣,步伐稳定的中年男人无声的行动着。 “兰科,你小子再敢偷懒,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他看向一旁,有个年岁较轻的小伙子正躲在不远处的树下,脸上还带着一丝困意,听到这话,连忙爬起来,将身侧那个有些破烂的袋子拖了过来。 “贝鲁奇,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家人,但仅限于现在保持专注,毕竟,这可是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不能马虎。” 面露忧虑的青年这才勉强压下眼中的愁绪,开始投入到工作之中。 “我目前进行的就是一种武器的铸造法,你们可以称其为魔偶,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为人类带来极大的便利。” 像是在刻意的解说一样,那个人指着四周的材料,将一道又一道的工序讲的十分清楚,仿佛真的是在告诉这边的人一般。 而在最后,那个人转过身,棕黄色的眼珠看向这边。 “无论如何,请不要忘记历史。” “我是法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假如你们可以看见的话,请怀着自豪不断努力下去吧。” 幕布随之黑下,阿罗约有些茫然的视线扫视四周,却发现这是一道空寂的房间,在无数空置的黑色座椅上只有她的身影。 那是什么,她的心中充斥着迷惘。 长蛇般的弯曲符号在左手上亮起。 ‘若是受刑的话,比起律法,这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贝鲁奇..........这本是我为他准备的东西,可惜,他的心太过暧昧,连我也无法让他做出选择。’ 那是怀着淡淡怅惘的话语,同时带着一抹深深的坚定。 只有二分之一的圆环残月发出暗黄色的暖光。 ‘这份思念,尚未完成,因为我想,如果不经由你们的手完成对过往的统协,那么,那一定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因此,这份果实的甜涩由你们自己决定。’ 比起前者,更显得苍老,其中却透露出一种勇往直前的态度。 阿罗约不由抬起手,下意识的看向眼前再度亮起的幕布。 一幕幕画面在她的眼前闪过。 陪伴着幼儿,时刻给予关照的侍者魔偶。 与人们少时一同成长,在蓝天下奔跑的玩伴魔偶。 步入青年阶段,在困惑和不安的情绪中始终陪伴在侧的解答魔偶。 以及走向老迈,在弥留的床前紧紧握住的那只冰凉而温暖的手掌,终侣型魔偶注视着人类离去,而后自我选择意志泯灭,与之一同离去。 阿罗约瞳孔一震,那是从未在史书上记载过的内容,是哪怕在氏族时代后的今天也未曾出现过的场景。 一道身影再度出现在画面中,他指着自己身后的景象。 “我们留下‘思念’,不只是为了把力量留给你们,而是想要记录下这副场景。” 男人转过头,黄叶般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温情。 “这世间有一个极大的误区,后人们啊,请不要忘记一件事,不是先有了神偶才有了魔偶,正相反,是我们先创造出与我们朝夕相伴的魔偶,然后,神偶才出现了。” “在那份铭刻到世界深层的诺言中,是神偶们与人类共同划分的世界,然而,在那之中并没有魔偶们的生活空间。” “今后会是怎么样呢,我想,那一定是不太乐观的情况吧。” “只能依靠我们的魔偶,假如被神偶夺走了生存目的,那么她们今后的处境也一定会变得极为悲惨吧。” “我留下这些思念正是为了告诫你们,不要忘了魔偶,并且,一定要警惕神偶们,以及那位许诺的存在,和人类共同治理.........只%%#*&^%$^((*&^%%^&*(” 男人止住嘴,再度摇了摇头。 “我的话语又有多少能留存下去呢,但只有一点,假如有一天你们可以听到我全部的话语,那么就代表着那位已经彻底掌握了这个世界,那时,也不用反抗了。” “会死的。”男人的话语显得有些冰冷。 “心怀野望者,可以窥见初始魔偶制作之法,心有仁善者,可以见到人与魔偶共同生活的场景。” “唯独有着我们直系血脉,并且同时符合心怀善意,愿意等待,野望不大的人才能见到现在的我。” 男人忽地一笑,变得幽深的目光望向这边。 “那么,你又是哪一种呢?” 咣当。 镜子上出现了道道裂纹。 “..........呼呼呼。” 谢丽喘着粗气,变得阴郁的目光注视着前方。 在她旁边的地上,是满脸鲜血,身上的袍子破烂不堪,已经昏迷过去的康福斯。 面容发青的老者咧嘴一笑,那发干的嘴巴对准这边。 “呵呵呵,我早就说过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亡。” “既然小丫头你不信,我也只好让你看一下。” 老者指着一旁的康福斯,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现出一抹阴冷。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你给我剖了他,让小老儿开心开心,这样一来我就给你想要的。” “二来么,就是你从这里离开,只是却需要留下一只手和一只眼,这也是我老人家仅有的仁慈啦。” 看似苦口婆心的话语,实则内容却显得无比血腥。 老者眼露期待,等待着对方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谢丽转过头,翠红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冷意。 右手不由紧握住女士用的小刀,在纹着红斑的刀面上,倒映出她此刻眼中的挣扎。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为什么不是其他我不认识的人呢?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毫不犹豫的下手了。 她看向那张即便是在昏迷中也依旧皱着眉头的面孔,心中的某种情感在剧烈的沸腾着。 清晰到仿佛昨天般的记忆在脑内重现,拥有着‘超忆’症状的她无法忘记昨日,自然也不会忘记昔日的那一幕。 那一日,尚且年幼的她厌倦了看书,便闯到了有些嘈杂的前厅。 蹑手蹑脚的躲过正在争吵的大人们,她遛进拐角的位置,看着那些虽然面容冷峻,却难掩眼中厌恶情绪的侍者们离去,而后,她依照平日游玩的记忆推开最里面的那道门。 在只有白布的床板上,一团有着灰色花纹的褥子被随意的卷起丢在那里。 她偷偷望了眼,一个面容发皱的婴儿就缩在里面,微弱的鼾声从口中发出。 唔,就是这个吗? 她顿时有些扫兴,就是个普通孩子么,她转身便要离去,身体却忽然一顿,伸手抓住对方的脸蛋,轻轻的捏了捏。 那几个哥哥总喜欢捏她的脸蛋,她也想知道捏别人脸蛋的滋味。 “..................”原本还处在睡眠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 她顿时一惊,连忙堵住对方的嘴,生怕对方哭出来,她可不想被别人知道她来了这里。 “............”掌心中传来湿润的感觉,甚至还有些发痒,她看着对方,那无比纯粹的笑容正对着她。 “乖哦,乖哦。”她小声说着,有些紧张的摸着对方的额头。 孩童则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显得十分安静。 那之后,在短暂陪了会对方后,听到有大量的声音在接近这里,她便连忙逃走了,想着之后再来找对方玩耍。 然后............她就找不到了。 等她第二天去寻找之后,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 她试着询问自己的母亲。 “你根本没有什么弟弟,不要说这种胡话!” 却被一向亲切的母亲怒吼道。 为什么呢? 那时的她并不清楚那个原因,直到后来才被某个人告知了真相。 “...............” 选择? 她咬着牙,眼神逐渐冷漠。 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小刀缓缓的提起,看着倒下的那个人,她的面孔变得冰冷。 “这就是......我的回答。” 刀,瞬间落下,血花在空中飞雾。 第73章 未来之壁 “————————” 这是被一座尘埃与死寂覆盖的城市。 当黑线虫张开翅膀,泥土化作血色,昭示毁灭的音色反复流转着。 倒在地下的人们一边茫然的注视着四周,一边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哒哒哒。 在厚重的步伐声中,人们看向远方,那是一个个正在急速赶来的身影,满是急切的面孔不见了昔日的傲慢。 原来你们也有着情感,人们大笑着。 “又迟了一步。”为首的男子喃语着,纯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阴郁。 这样一来,城中的人就更少了,那样的话即便是启动圣迹也达不到原本的效果,仅有罗盘体系增幅的话..............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神殿精英卫队则神情肃然的打扫着战场,在他们的肩上都落着一只长着尖刺的奇特生物,那是神殿最新研制出的摩罗精灵。 如果没有这种生物魔具的庇护,那么,哪怕是他们这些信奉神的人也无法‘豁免’空中那一道道的检测。 其中的一位面相较嫩的年轻人抬起头,眼底闪过丝丝畏惧。 他入眼所见,地面是铺满了一具具已然落灰的白骨,在这片变成黑色的大地上已经看不见这座城市昔日的生机。 “无需忧惧,打倒了那个欺世的恶女的我们是不会被这种程度的威胁击垮的。” “比起那时只能在牢狱中看着昔日战友受刑,我们却只能盲目服从要好多了。” “只要打倒这个人,这座城市就一定能焕发新的活力的。” 就在青年发怔之时,一道仁厚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一顿,而后一同看向发声的位置。 一位身着蓝白之间法袍的老者正缓步走来,在那柔和却不失锐利的眼眸中,青年心中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他恭谨的低下头,与其他人齐声道。 “拜见辛迪大神官大人。” 辛迪微微颔首,而后,那对天蓝色的眼眸看向沉默不语的带头神官。 “新罗,巴勃罗其实一直都对你有着期待,我也一样。” 名叫新罗的神官低着头却没有回应。 辛迪暗暗摇头,果然巴勃罗的离去还是对这个年轻人打击太大了,还是说...........他不由想到了某道身影,心中也不由一叹。 “比起曾经的那天,法阑确实更强了。” 他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抹沉重,那样的威势可比三年前强太多了,仅仅是几年的时间对方就有这么大的进步,还是说当年的他隐藏的实力太多了。 不过比起曾经的那天,现在的他们............. 就算是身为萨格里拉边境最为强大的一批人之一,辛迪也不由有些失神,当年的那场战斗,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甚至直到今天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现在被誉为恶女,却在当年继承了银月祀塘的贝克妮前些日被斩首,尸骨被碾碎成泥,被民众哄抢着带走,如今未有人继承印记。 曾经的菱晶之森印记者海砂战后陨落,死在芳华苑怀中。 继承巳幽湖的芳华苑双目失色,行动大为受限,并且前不久在与贝克妮的亡命搏斗中战胜对方,在亲眼见证对方死亡后陷入了深层的沉睡,至今没有苏醒。 被称为主教下的第一人,萨德神殿的那位最强大神官,舍禄卡强行催动主教留下的底蕴,在勉强存续一年后,在病床上失去了生命。 他们未央神殿的巴勃罗负责从旁策应,却被对方临走前的一击带走,当场毙命。 那之后就只剩两座神殿并行于世。 然而,看似光辉的萨德神殿却也在背地里生出不少阴暗,在有心人和怀抱仇恨之人的努力下,那份黑暗才得以暴露出来。 暗中进行着人体研究,不知何时被人替换的‘诺法’与那个身居高位,却暴露诸多隐秘的敌国奸细拜克多都在前不久都查出,被某位印记拥有者击杀。 当年存世的四座神殿如今只剩未央。 在失去大批的民众,以及中下层的神官后,在三年后的今天才勉强恢复了元气,却再次遭到了对方的入侵。 这一次能赢吗?他在心中问着自己,却得不出答案。 “我们一定会赢。” 凛冽的声音响起,还有些失神的辛迪立即收拾好心情,看向刚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子。 棕黄色的短发,翠红色的眼眸,以银色为主的连身衫衣,穿着不同于寻常女性的长裤,神情显得极为冰冷的女性正凝视着远方。 新的菱晶之森印记拥有者,在贝克妮与芳华苑在明面争斗不休时潜藏于暗处,最后联合后者将前者一举覆灭的恩斯里家族的家主。 谢丽*恩斯里,如今的萨格里拉边境领中唯一大权独揽的女性大贵族。 在对方的身后是一个神情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悠然,眼神却显得有些严肃的家伙,那是蕾克利*鲁克,在背叛自己的家门后,就转身加入了恩斯里家族,算是对方最忠实的部下。 一个个神情冰冷的守卫则无言的跟在她们身后。 “我会抓住那个未来,将胜利带给你们。” 谢丽扫视现场,在那对眼瞳中蕴含着深深的强烈意志,没有人敢与她对视,就连辛迪也是目光微侧,没有直视对方。 不只是因为在那翠红眼眸的深处的那一片非尘世造物的菱晶森海,更多是因为她那毅然决然的将屠刀对准自家族人,从而登顶家主之位的那份血腥恶名。 嗜杀胞弟,斩首父辈,囚禁亲眷,只为让自己的意志贯彻下去的那份冷酷行为。 在民间甚至隐隐有将她视作恶女再来的象征。 谢丽没有管周身那些暗暗窥视这边的视线,她只是注视着前方,自从曾经因为那份迷惘做下错事后,她就不再允许自己看向别处。 因为心怀侥幸,因为迟疑不前,因为对未来满怀恐惧,所以,她才会避开目光,从而引发了那份考验中最为凶险的一部分内容。 如果需要手握鲜血才可以前进,那么,她又有着几分能那么做的决心呢? 当日的她无法回答,所以只能坐视那一幕的发生。 而现在........不会了。 谢丽的心中闪过无数思绪,但她的目光依旧仅是望着远方。 在她的身后,蕾克利看向她的目光却不由有些放空,那对总是显得愉快的海蓝色眼眸中闪过一抹遗憾和感伤。 结果,她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人,冷静一想,似乎也是时候抽身离去了。 心中虽然无数次的这么想了,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半分移动,而是依旧站在原地,只是默默的守在对方身后,就像以往一样,以自己曾经最为自豪的智慧替对方解决一些麻烦。 也许,自从她看着那个手中满是鲜血,眼中却一片死寂的‘好友’走出那个小屋子后,她就无法孤身离开了吧。 她揉揉脸,让僵住的面孔松缓几分,用自己悠然的声调说道。 “不必担心,只要我们能短暂挡住对方几天,沙兰女王承诺的援军就会到来,呼呼,所以大可放宽心哦。” 听到她高声道出的话语,原本表情紧绷的神殿精英们这才吐出口中的气,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何时就屏住了呼吸。 而隔着数条街的另一处,只有昔日的荣耀还值得夸耀的贵族们正在指挥着下人救助着处于弥留之际的民众。 一只只的摩罗飞上高空,张开了带着‘隔绝’意味的屏障。 在这片刚生成的淡黄色空间中,人们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生机,原本衰弱的气息这才稳定下来。 “哼,柏克莱,你家的家主还真会指派人啊,竟然让我们也出来做这种事。”眼中带着郁色,难言心中怨言的中年冷哼道。 有着红钻色眼珠,面容却显得极为苍白的青年却只是摇摇头。 “法莱亚,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正按着眉心,有着棕黄色眼眸的男子沉声道。 “怎么,里奇,吃药吃多了,把脑子也吃傻了,竟然会帮外人,真是稀奇了。”法莱亚冷笑连连,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要不是你生出来的那个下贱女人,我们能落得今天的这个局面吗?!” “还有你,易克多,身为你家的继承人你就不能有些出息,非看着一些女质之流逞凶,我呸!” “呵,那你鲁克家族呢,现在怎么不是你做主?”原本冷着脸,正在看着好戏的易克多立马阴阳道。 “你——”法莱亚眼中怒气一闪,继而被他压了下去。 里奇再度捏捏眉头,总觉得自己还不如还处在被药物控制的那时更好,一切事务都由那个‘女儿’处理,自己只需要考虑如何玩乐就好。 可惜,在那个‘翠红之女’的挑唆下,被对方恢复心智的自己就鬼迷心窍的开始了反抗,最终导致那个好用的家伙就那么死了。 一想到这里,他扫了眼自己原定的继承人,对方依旧在和曾经的鲁克家主互喷,里奇摇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着,竟然会遇到这种麻烦,他也真是倒霉啊。 曾经在这个城市处于支配地位的五大贵族。 除去几乎已经同未央神殿融为一体的思贝鲁奇家族残支,以及已经彻底覆灭的兰科家族,剩下的三家中,法特与鲁克已然衰落,只剩下恩斯里家族还勉强有些荣光。 他心中思考着,为何自己这些贵族会沦落到今天这种被人随意指派的局面中。 很快,他得出了结论,还是‘圣迹’需要的继承者太过罕见,恰好他们这一代都没什么好的人选。 不由的,他再度怀念着那个工具。 在曾经象征性的大典上,若非被易克多强行阻止,恐怕那个东西当下就能继承银月祀塘的力量,也正是看到那一点,自己才不得不对那个工具展现一些好意。 呕,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恶心。 那些粗俗的,贬低神圣血脉的逆血者,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带有迹绘现象的人。 里奇心中满是厌恶,那些象征着与外族通婚才会诞下的小孩,在以纯血为傲的贵族中只是单纯的拖累,那种东西他才不承认是自己的孩子。 虽然不清楚先祖们为何要特意设置陀罗院用来收容那些家伙,但索性也不费太多钱的他也没有太过理会,只是任由那个制度继续运行着。 哈哈,这么一想,心中倒是快意了许多,里奇安慰着自己,嘴角却不由得翘起。 贵族们依旧在缓慢的工作着,眼中没有丝毫的紧张情绪,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次胜利前的前奏,毕竟有着神殿和圣迹携带者在,他们是不可能输的。 只需要考虑接下来利益的分配............目光闪烁的人们暗自谋划着。 “————————————” 神俊的大鸟在死寂的城市上面扇动着翅膀,黑灰白的三色光芒在它的眼中流转不休,内侧一股神秘的气息越发的浓郁。 法阑踩在高空之上,淡漠的眼眸只是眺望着远方,他已经望向了芙令之国的国都位置,这个城市已经不被他放在眼中。 不过,也罢,就尽快解决这里吧。 他的手轻轻抬起,三道朦胧的景象在他身后缓缓生成,那在过去尚未被完全释放的力量此刻也将彻底展现。 至于为何过去不使用,因为有着前置条件。 条件有三。 被万人得见的身影。 不被世人听闻的高音。 以及遍及地脉的死寂之气。 “刺空之歌,加洛。” 在隆隆的浪涛中,身形高大,手持尖刺刀叉的鱼人甩动长尾,冷色的独目猛地一震,有无数空色波纹从口中发出。 “噬冥之子,本沙罗。” 撞开死寂的大地,自无数裂缝中窜出,有着两个黑色触角的土黄色长条身躯在原地堆做一团,如同长蛇的三角眼眸扫视着四周。 “断神之息,塞恐。” 将原本不可视的音符咬碎,在无比疯戾的眼瞳中,红色的身躯一跃而出,鳞甲般的皮肤显得极为坚硬,长嘴扁头如同恐龙般的头颅摇晃着,大口张开露出内侧一排排的尖牙。 “————————————” 神鸟在天空盘旋着,在它身下的阴影中三只异状的存在徐徐出现。 它们齐齐昂首,看着上空的那只大鸟,眼中闪过渴望和贪婪。 啪。 法阑高举的手掌落下与直升到前方的手掌拍在一起,异彩的色带缠在他的身边,哪怕是直冲向这边的攻击也在中途被湮灭。 哪怕那正在攻击的是被称作圣迹巫女的存在。 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的肃穆。 “蚀命者。” “我于此命令,即刻呈现你的身姿。” 神鸟一个摇摆,而后纵身而下。 鱼人摆臂化作蓝色长冠,土蛇绷直身躯,继而破碎,漫天的沙土弥漫而起,暴怒的龙首大声咆哮着,那凶戾的目光看向俯冲而下的神鸟。 那不带有一丝杂色的灰色瞳孔。 龙兽一顿,继而垂下了头。 彭! 更加宏伟的影子笼罩了四方,在惊恐的望向天空的人们眼中,原本遍布四方的黑幕随之被掀开一道小缝,在穿刺而来的阳光下,一对幽冷的眼眸就立在那里。 如同天日般悬在高空,却有着两个,宛如神话再临。 科尔加王国代代相传的真正底蕴之一。 在外界,被视作六阶的强大存在。 那正是被称为蚀命者的泰尔级魔偶。 “现在,抹去这个城市吧。” 法阑淡漠道。 蚀命者合上了眼睛。 世界被覆盖,改写,而后,再度生成。 它睁开眼睛。 下方只剩下一片白地。 第74章 渺音渐隆 在阿巴拉之国有着一群兔子。 一群无忧无虑的兔子。 满地皆是的鲜草与随处可见的溪流,它们的族群一日日的壮大着,甚至遍及了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一只兔子,两只兔子,还有三只兔子.......... 白白的耳朵,红红的双眼,云朵般的身体,玉石般的四肢,以及那道缩在身后的短尾。 兔子,兔子,一蹦一跳。 有一天,它们和人相遇,哎呀,不可思议,两者成了好朋友。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头上...........”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脚下............”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了怀里............” 啪嗒。 露珠滴在额头之上,沿着脸颊直直的滚落而下,被浸湿的棕黄头发拖在脑后,原本强调精美的白色裙摆此刻却显得异常单薄。 现在正值凌晨时分,前日刚下过一场雨,眼看着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哪怕是寻常的成年人一旦出门不多加几层衣服也会不由打个寒颤。 然而............ 一个只有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就站在那里,口中低声喃语着自己曾听到过的童谣,橘黄色的眼眸则一眨不眨的看着不远处的一颗高大林木。 如同人的手掌般的叶片,针刺般的枝干如花朵般绽放,在彼此的摩擦中,掌叶互不相让的争夺着阳光,在下方土黄色的树身上则是八道淡蓝色的纹路。 伊尔吉普斯,传说中见证了‘天地新生’的初始之树.........虽然大概率是后人牵强附会的产物,这方面那些异域商人出了不少力。 那是这里的‘主人’从远方专门进回来的特殊物种,由专人照料方才长成今天的模样,所以格外珍贵。 她双手捧起,掌心中间是一道白色的圆形瓶子,正好对着正滴着露水的叶片下方。 此刻,在底部的位置只有薄薄的一层水雾。 而在隔着数米后的位置则笔直的站着一排女侍,她们或是面露犹豫,或是神色僵硬,却唯独不敢去阻止对方的行动。 因为这是此地‘主人’的命令。 “为了生病的母亲,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也该有些用处才行,去把那个瓶子装满,让我看看你的孝心!” 在怒声咆哮着的主人面前,没有人敢阻拦那份哪怕只是听起来都显得极为荒谬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原本垫着脚尖的小女孩逐渐站稳,而后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头上...........”她低声喃语着。 滴答。 露水滴入瓶内,却哪怕连一丝浪花也没有溅起。 这份工作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日光逐渐偏移,在卷着落叶的寒风中,所有人的呼吸中都带着一丝冷意。 滴答。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脚下............”颤抖的嘴唇依旧在喃语,橘黄色的眼瞳中没有一丝光辉,她只是木然的看着上方。 随侍的女仆已经走了许多,在这个庄园中她们也有些大量的活需要干,不可能一直受在这里。 还留在这里的只剩下三人。 最为年长,平日里也极为严肃的女仆长,以及刚进庄园不久的新手女仆,以及一个负责打扫庭院卫生的女侍。 在莎莎的声音中,手中的扫把将落在地面的落叶全部扫走,姿色普通的中年妇女瞥了眼还站着的那个孩子,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样可不行啊......”她叹口气,像是在随意感慨一般。 女仆长冷着个脸,只是扫了对方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对一个孩子这样....太残酷了。”新手女仆不甘的低语着,她的眼中闪闪丝丝挣扎,手掌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却没有上前的勇气。 “........血脉之贵,大过一切,家主的命令是绝对的,想要在这里干活就给我记住这一点,不然,还不如趁早离开。” 女仆长神情冷淡的述说着,而她的话语也压住了原本还有些不甘的新手女仆,后者咬咬嘴唇,最终把头偏到了另一旁。 噗通。 重重倒地的声音响起,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发声地,却见那个小女孩已经倒在地上,同时,她的怀中还紧紧抱着那个白色瓶子。 “真不好。”中年女仆走到倒下的小女孩身边,摇头叹息着。 “喂,女仆长,我的职责是打扫卫生,那么这个东西该如何处理呢?”她转过头,手指对着孩子,目光却看向了这边。 “...........把她怀中那个东西给我,其他的杂务由你自己决定,我随后会去向家主禀告。” “好咧。” 中年妇女蹲下身,抓住女孩的手,冰冷的气息瞬间刺向皮肤,她眉头一挑,将瓶子从对方的手中夺走,然后快步走到女仆长身边,一把塞给了对方。 “清理卫生,清理卫生。”中年妇女口中呼着,顿时抓起了女孩,将她一把放在自己的怀中,动作显得很是轻柔。 “偶尔也会碰见一只不错的兔子吧。”她小声道,随后笑了笑,便大步向着前方赶去。 而一旁的新手女仆则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一副无法理解这种情况的表情。 女仆长双手相叠,按在腹部上,向着远方走去。 原地顿时只剩一个茫然无措的新手女仆。 “欸.............” .......................... 啪嗒,啪嗒,啪嗒。 在一道幽静的走廊上,提着裙摆的少女正奋力赶向某处,她的眼中满是雀跃和欣喜。 嗵。 黑红色的门被猛地推开。 “听我说,听我说,小姐那边传来消息了,似乎三天后就会抵达这边。” “.........这样啊。” 坐在红贝椅子上,手中拿着珍奇书本,却连目光也懒得抬起的气质高雅的女子随意应和一句,便再度没了反应。 “...........您看起来也不怎么兴奋呢,是我的错?” 负责担任对方贴身女仆的少女一脸困惑,明明前不久对方甚至比自己还显得高兴的,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啪,书本被合上,然后被好好的放在一旁。 高雅女子看向这边。 “因为该做的准备已经都完成了,我也就不需要展现‘欣然’的样子了。”在冷静的话语中,女子摇摇头,橘黄色的眼中毫无波澜。 在已经完成订婚的现在,可以说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无论她愿与不愿,这件事都会一直推行下去,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那...那您不是喜欢劳克德先生吗?”女侍怯生生的问道。 “喜欢,嗯,我确实喜欢,若不是他,我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女子微微一笑,但那张面容上却没有丝毫娇羞表情,只是纯粹基于理智所作出的判断。 “...........那可算不上喜欢吧,大概。”女侍小声吐糟着,虽然她也没有什么恋爱经历。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 女侍一拍脑门,猛地想起一件事,在女子注视的目光,她掏出藏在口袋中的信封,并双手向前捧给对方。 “小姐,这道晚宴的邀请.........您要不还是不去了吧。”她语气微弱的建议着,虽然她也觉得没什么用。 女子目光一凝,一抹冷光在眼底滑过。 她接过邀请函,无声的看着上面的文字。 “.........那个家伙也会去的,这是最后的交锋了。”她低声喃语着,眼中带着些释然和坚决,无论如此,此后她便会谢绝一切邀请,直到迎来平静的生活。 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各个方向努力的她自问不会输给其他人。 哪怕武力不如芳华苑。 对经典的评析不如谢丽。 着眼未来的眼光不如蕾克利。 但她都有信心在其他方面完成超越,全面的强大,这才是她所追求的东西,然而........在她的面前却出现了一道墙壁。 一道自从她出道以来都无法逾越的墙壁,哪怕咬牙撞去,舍弃平日里努力维持的姿态,依旧只能收获失败。 而就在她不断挑战的同时,那些对她满怀恶意的人却不知何时围绕到那个东西的旁边,于是,看着那越发高大的墙壁,她不得不吞下这份失败。 远嫁外地,既是她主动的选择,同时在另一方面,也暗示了她内心那想要逃避的意愿。 所以,这最后的一次挑战........她绝对不能逃走,要挺胸抬头的离开那里。 她望着前方,神情逐渐肃穆。 ....................... 失败了。 一如往日的失败,在出发的那刻就已经明白的失败,然而,这份失败感却是从未有过的苦涩。 淅淅沥沥。 雨滴落在肩上,在如瀑的雨幕中,她昂着头,任由雨水沿着脸庞流下。 “喯蹦,喯蹦,兔子何时才能跳入我的怀里............”嘴唇颤抖着,口中发出的音色却清晰的传入耳中,那是满含自嘲的声音。 她早就该知道的。 纯白的兔子是不可能跳到她的怀里的。 对她‘友好’的父亲会为了‘感情’怒斥她。 对她‘依赖’的弟弟会为了‘爱情’远离她。 同样的,对她表示‘亲切’,述说‘爱意’的那个人也会为了别人而背叛她。 可是,在某一刻,没准是在晚宴之前,她内心某处也许还是相信的。 “........要重新考虑计划了。” 压制着所有情感,压制着无用想法,压制着堵在嗓子眼的话语,她强行让自己变得冷静,必须,为了今后,必须立刻思考。 那个人已经没用了,不能指望,也不能心怀侥幸,要有确切的,可以实现的目标............... “......................” “.................................” “.....................................................” 没有。 啪嗒。 “咦,妮莎妹妹,难道是在哭吗?”耳边那吵闹的声音响起,轻浮而虚假,是只有蠢货才会相信的声音。 “————————” “莫非是因为先前的事,抱歉呢,我也不想的。”那是满怀歉意,隐隐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哪怕一听上去都会让人心中生出愧疚之情。 “————————” “.............噗。”奇怪的笑声响起了。 贝克妮抬起脸,眼眶显得有些红,她只是咬着牙,冷眼看着眼前正捧腹大笑的女子,那同发色一样的眼眸中满含戏谑。 “会因为这种事而悲伤,所以你才赢不了我,真是悲惨呢,那种落荒而逃的样子,可是呢,宽大如我依旧抛下那些家伙追出来了。” “不觉得荣幸吗,是不是想要膜拜我了。” “可以哦,我会全部接受的。” 被称为海珍珠的无上瑰宝。 萨格里拉边境领中被所有人都认可的‘公主殿下’。 海砂*兰科露出嘲笑的表情。 “可怜虫,你在期待什么,来自他人的希望,少天真了,我会让你离开,这种事想都不要想,你要永远的待在这里,直到我死为止。” 棕黄色的眼眸凝视着这边,其中隐含着一种连贝克妮都无法看清的复杂情感。 “击败我吧,贝克妮,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不然,你就一直绝望下去吧,我会永远站在你的前方的。” 如同宣言般,海砂神情冰冷的述说着。 “................”她的嘴唇抖动着,仿佛正有某道话语正在其中酝酿着。 “回答呢?”海砂冷声道。 “...........我会做到。” 贝克妮看着对方,她的表情越发的坚定。 “无论花费多少时间,无论用去多少代价,我都会击败你,到那时,我会让你体会到真正的绝望。” “.............呵,希望你能做到吧。” 海砂嘴角一扯,继而转过身,在纷飞的雨雾中向着远方走去,在那道身影的脚下没有半分迷茫。 贝克妮抬起头,哪怕迎面撞上无数冷色雨滴,她都依旧注视着那片天空。 “如果得不到自由,那么,我便将那份自由抓到我身边。” ............................. “你在走什么神?!!” 怒吼声在耳边响起,贝克妮猛地惊醒,还带着些许困惑的目光看向前方,四道庞然大物正在城中肆虐着。 飞空的神鸟,卷起浪涛的鱼人,撞破大地的长蛇,以及正张开大口,等着她掉进去的一只龙首红怪。 白金色的光辉在空中一闪而过,身着黄金之铠,手持金色长枪的女子正一边怒吼着,一边与那鱼人战作一团。 芳华苑的眼中满是嫌恶和暴怒,猛攻对方片刻,趁着浪花被击退,有了空闲的她顿时看向这边,口中暴喝道。 “你就算想死也得是我亲自下手,要是敢提前送命,我哪怕死了都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听到没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记住,我——” 鱼人扑身而上,打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同时,在另一边,站在天空之上,身着华丽衣着的海砂正与二道身影对峙着。 那是之前对方特意联系她,说自己快过生日了,需要一件礼服,自己这才专程送过去的,虽然中途又被奚落了一遍,不过已经习惯的她也没有多话的离开了。 在变得空寂的城市中心。 隆起的地表上有着崎岖头部的长蛇盘卷着身体,头颅高高的扬起,神情淡漠的法阑便立在那里,周围是如同彩色光带般的朦胧立场。 在两者的头上,那只大鸟则不住的盘旋着,一副随时都会俯冲而下的样子。 贝克妮收回注意力,变成银色的烙印在额头上闪过,她的脚尖一动,沿着目之所及的微妙痕迹,只是轻轻一跃就离开了原本的位置。 嘣! 如同天崩般的声音响起,满是不爽的合上嘴的龙首红怪看向这边,眼中充斥着破坏的欲望。 “...............” 贝克妮明白,哪怕是现在都有着无数人关注着这里,无论是那些神殿的人,还是其他贵族的人,再或者是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他们都会耐心等待局势的发展。 自己如果在此刻展现出软弱的姿态,那么想必之后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她的尸骨也一并分食,尽情享受着那份欢愉吧。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 橘黄色的眼中闪过理智,不急于立即出手,她试着进一步的挖掘自己掌握的这份力量。 银月祀塘,是象征岁月更替的体现。 所以,这份力量的本质是................. 第75章 无尾之兔 敬启。 仁慈而威严,拥有圣之花称号的沙兰女王尊上。 在那艾弗尔寒流渐生的时刻,不知您是否感受到奔向昨日的伟力,时间实在是很平等的一种东西,无论是多么辉煌的过往,有着英雄事迹的人们,都会逐渐散去。 还请见谅,我不曾亲自来拜访您,若言辞中有些欠缺,还望您海涵,坦白的讲,我对您早已深交已久。 回想起那时.................. ..................... ....................... 闲话到此为之,此次的书信不为别的目的,我只想再次强调我必将站在您这边的立场,您也大可以将这份信件交给他人查看。 到那时,无论是谁问起,我都会坚定的表示。 在这芙令之国只会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您的声音。 记于暮气末端,初日晨时。 “愿您的每天都变得美好,记述者,贝克妮*法特...............” 念着最后的那一句话,他的手指不由得攥紧,尤恩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扫了眼将书信交给自己的伊莉莎,压抑住心中不断汹涌的情感。 “那么,为何女王您不在先前的会议中拿出来,或者至少该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尤恩按捺着心中的急切,他很明白,比起自己这个外人,对方很显然更相信那个女侍。 这封连他都没有得到消息的信件定然是从女王专属的通道中递上来的,而且看那留言的人,他瞬间就联想到处于边境之地的那个大贵族的家系。 可是,身为专门处理内部事务的卿爵,他本该知道这个消息,然后在会议上引导众人,使局势走向对太岁周庭有利的一面。 “唔,我想想哦。” 沙兰面露难色,眼神中满是困扰的看了表情越发冷漠的伊莉莎一眼,而后才看向表情严肃的尤恩。 “一方面是因为毕竟在过去法特家族是反抗这边的势力之一,就算他们那个新上任的家主想要投诚,也未必会出现什么好的成果吧。” 伊莉莎微微点头,这句是她告知女王的。 她可不相信那些敌人会白白的放弃手中的权力,这一定是一个陷阱,作为首席女侍,她遵从自己的职责提醒也是很正常的。 “........您可以派我调查,我会将对方的心思彻底看穿的,但我们不能主动放弃这个机会。”尤恩心中叹息,面上则露出坚毅的表情,努力的规劝着对方。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过呢.........”沙兰挠着脸蛋,原本尖尖的耳朵也有些弯曲,她的眼中满含歉意。 “我觉得,不是什么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要动用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实现对方的愿望,仅仅只是我们付出的话,那就算不上一个合理的交易了。” 沙兰定定的看着尤恩,在那对眼眸闪现出某种决意。 “先代的王穷尽一生精力,才将这片区域治理好,那么,继承那个位置的我至少要扫清芙令内部的众多分歧,在我这一代要彻底成为一个完整的国家。” 尤恩合上嘴,他只是默默倾听着,听着这个在他人眼中只是被先王扶上王座,自身却毫无实力的‘女王’。 “愚笨而无能的君主,只能听从他人指挥的孩子,凭借着外貌登上王座的傀儡,这些骂名全部没有关系,我只要太岁周庭有一天可以真正的成为‘芙令之国’就好。” 沙兰的双手落在膝盖,指尖几度抬起,想要抓住彼此,却被面带微笑的‘女王’所压制,她坦然而自信的目视着前方,眼中闪着光芒。 芙令,本是虚无飘渺的含义,用这两个字立国,却恰恰代表着创立者那想要建造不存在于世上的虚幻而美好的国度的想法。 “为此,我们必须扫清一切的阻碍,包括那些有着各种圣迹的大贵族,以及那些掌握着‘神偶之力’的神殿们。” “用圣迹百景图收纳一切,以太岁之力扫荡全境,这便是我,沙兰的决定。” 虽然稚嫩,却显得魄力十足的气场占据全场,伊莉莎双目湿润,她陶醉似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是痴痴的笑容。 尤恩瞳孔震动,甚至连脸庞都在抖动,他被这一宏愿吸去了所有心念,假如能有实现那一切的一天,那么想必连死也不算什么事了吧。 “所以........”沙兰轻吐一口气,而后眼神认真的看向这边。 “无论她的投诚是真还是假,都与我们无关,只要她的手中一日还握着那份圣迹,那么,她便算不上忠诚,就是我们的敌人..........我这样说可以吗?” 话到最后,沙兰的语气再度变得微弱,她偷偷的瞥着这边。 “是,您说的很对,是在下太过愚昧,看不到真正的全局。” 尤恩郑重的点着头,嘴角却微微勾起,他的目光显得极为明亮。 “今后,我会全力以赴的辅佐您的,就先从那个边境开始吧,让您也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尤恩挺直脊背,同时他的视线略过一旁的某个家伙,心中也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铲除那个祸害才行。 “..............”伊莉莎在一旁默默握拳,同时,她有些嫉妒的看着那个死胖子,可恶,竟然能得到沙兰的注视,迟早有一天让那个东西变成一滩碎末。 “...........我会期待的。”沙兰小声说着,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人,她的眼底却闪过一抹隐藏至深的嘲弄和冷意。 就让她坐在观众席上尽情欣赏这一场彼此厮杀的戏剧吧。 要好好努力哦,人。 .......................................................... 疾驰的金光与地面的浪涛震动着虚空。 兵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身影变幻莫测,神色却显得有些木然的女子躲避着以光速奔向各处的龙首红怪,在一次又一次的落空后,后者仰天狂啸,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久疏问候,不知你是第几代的钢铁公呢?” 海砂收回目光,脸上带着纯净的微笑,她看着神色冷漠的法阑说道。 “..........第五代。”法阑沉默片刻,却也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冷声答道。 在科尔加王国中初代大公起初都是源自王室的分支,为了治理全国,派出自家的血脉同时被赐予一具泰尔魔偶,负责必要之时的镇压。 当然,既然有赐下,自然也就有收回。 在经历了数次的内乱之后,过去数目繁多的大公之位就只剩下几尊,而被称为‘钢铁公’的法阑家族则在开国初便在镇守蓝思尔军事要塞。 甚至可以说,那个要塞就是他们一族亲手打造出来的军事重地。 “我曾经见过那位四代大公,与你长得很像——”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通过弑杀前代才登上这个位置的,所以你若是想通过什么人情来阻止我就不用再说了。” 法阑视线冰冷,口中的声调显得极为平淡,哪怕那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但背负杀父罪名的他却毫无动容。 “兰科家族的海珍珠,我也听说过你,似乎总在玩弄男人的样子,然后,被敌视你的人逮捕了,就那样被扔在囚牢之中。” 锐利的目光注视着面前微笑的女子,脚下的长蛇则无声的蠕动着,在地表不断裂开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层岩层般的身躯。 “你是以什么立场站出来阻止我的,我倒是对此有些兴趣。”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继承先辈的‘五狱门’吧,竟然这么拐弯抹角,也真是难为你了。”海砂目光淡雅,一口道破对方的真实目的。 法阑眼眸微颤,没有多说什么。 实际上确实如此,假如他真的拿出全部实力,那他是有着把握拿下这里的,可是,那个昔年曾阻止四代攻势的五狱门,却是他不得不纳入考虑的重点。 “曾经,在我们还掌握着五道圣迹,刚好是我那一位滥情的先祖在世之时,虽然身为后代的我不想提起,却也不得不认可她的手段。” “笼络了五大家族,甚至连神殿内部也有不少的支持者,在当时隐隐将原本分散的各大势力集结在一起的趋势,然后..........” 如同在解释一般,原本身为敌人的海砂开始讲述过去。 “然后便是那个自觉武力超群,想要更进一步的四代悍然入侵你们的边境,想要一股脑击溃你们,完成自己多年来的愿望。” 法阑目光平淡,本该攻打对方的他却补充着对方的话语。 “想要成为王,真是可怜又无知的傲慢之人。”他做出最后的评价。 那之后,败退而归的四代被他杀死,由他成为了新的钢铁公。 “那一战,那个家伙纵然败走,却也联合另一群人夺走了你们的三道圣迹烙印物,你看。”法阑抬起手,掌心中现出一物,那是一道长满了白色珍珠的细枝。 “这便是你现在所使用的菱晶之森原本的寄存物。”法阑面色平静的说道。 “是呢,确实让人怀念。”海砂感慨着,眼中带着丝丝留念。 咔啪。 下一瞬,道道裂缝在枝干上出现,就连那些白色的珍珠也失去了曾经的光泽。 噗。 细沙般的粉末顺着风飘向远方。 法阑放下手,而后再度看向海砂。 “这样做会对你们的圣迹本身产生影响吗?”放弃通过这个东西干涉对方的他直白的问道。 “也许会,也许不会,这就要看后人们的选择了。”海砂的回答依旧显得极为暧昧,脸上的表情依旧从容。 “..........看来至少对你不会。”法阑目光微凝,沉声道。 “也许影响到了。”海砂笑容亲切,目光明媚。 “...................” “...................” 两人彼此对视,却都没有再发起对话,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你在等什么?”法阑表情漠然的问道。 “...........这是我要问的,你又在等什么?”海砂轻笑着,语调却变得强烈。 “...............”法阑合上了眼睛。 “...............”海砂笑了笑,随后她望向远方,那个依旧处在恍惚之中的女子,眼底喊着一抹期待和忐忑。 贝克妮,你能找到那份真实吗? 她的掌心一转,菱状的小镜子在其中一闪而过,其中隐约可见一道正闭着眼睛的女性身影,同时在女性的前方正播放着若干的影像。 “未来.......真是期待呢。”她笑着,语中带着一抹憧憬和落寞。 在她视线的前方是早已经看遍,却始终看不腻的风景,但是,就连这份美好,迟早也会被什么毁灭吧。 法阑沉默的立在原地,不再发出言语。 在他头顶上,那只神鸟停止了翱翔,只是静静的浮在那里,注视着远方那道正放射着万千光辉的火球,它那灰色的眼珠中闪过一抹异彩。 .................................... 在被无形光辉包住的建筑中,连那些黑羽也无法侵入这里。 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缩在墙角的孩子们,丝蓓绮和加里尔对视一眼,最终前者面带笑容的走上前,加里尔则跟在后面。 “今天,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那是一个十分美好的故事,一个能伴着你们入梦的白色兔子。” 加里尔无声的点点头,确实,要说好的故事,还是这个流传的最广。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这样一个国——” “修女姐姐,我....我知道那个故事。”缩在最里面的小女孩忽地面露恐惧的看向这边。 丝蓓绮不由一呆,顿时有些尬尴,难道要说一个其他故事。 “那才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是十分可怕的故事。”她大声叫喊着,在尖锐的声音中恐惧的情感十分明显。 “是美好的——”加里尔正想说些什么,大脑深处却不由的闪过一些记忆,顿时让她僵在了原地。 那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同样是在面露恐惧的她们面前,那个极为年迈的老修女一边咳嗽着,一边开始讲起某个故事。 “这是一个满怀罪孽的故事,这是一个毫无希望的故事。” “就像无可救药的你们一样,迟早都会离开这个人世,到达婆婆我将抵达的地方。” 平日慈眉善目的老修女此刻却面露凶相的看着这边,脸上满是怨毒和嫉妒,那是对她们尚处年幼,还未完全展开的人生的愤恨。 “我这一生做了不少好事,也做惯了伤害他人的恶事,可是,到最后,我反而成了培养后代的‘好修女’,这不是一件很讽刺的事吗?” “因此,我将告诉你们真实的故事,那个无可救药的故事。” 在阿巴拉之国有着一群兔子。 一群无忧无虑的兔子。 满地皆是的鲜草与随处可见的溪流,它们的族群一日日的壮大着,甚至遍及了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 一只兔子,两只兔子,还有三只兔子.......... 白白的耳朵,红红的双眼,云朵般的身体,玉石般的四肢,以及那道缩在身后的短尾。 兔子,兔子,一蹦一跳。 有一天,它们和人相遇,哎呀,不可思议,两者成了好朋友。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头上...........” 哎呀,人,为何你没有长长的耳朵。 因为我的耳朵被吃掉了。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脚下............” 哎呀,人,为何你没有短短的尾巴。 因为我的尾巴被拔掉了。 “喯蹦,喯蹦,兔子跳在了怀里............” 哎呀呀,人,为何你长得和我一点也不像呢? 因为—— 人露出了凶恶和贪婪的表情。 “我正是来吃你的啊。” 小兔子长大了嘴巴,一口吞下了人,它蹦蹦跳跳的奔向远方。 这时,有无数的兔子出现了,红色的,蓝色的,软软的,嫩嫩的,它们欢呼雀跃,它们高声歌唱,绕着白色的兔子转着圈,如同在庆贺着什么。 恭喜你,恭喜你。 是杰出的兔子,是强大的兔子,是最美丽的兔子。 兔子们大声赞美着,白兔露出羞涩的表情。 所以,你要快快长大哟! (不要长大!) 所以,你要变得快乐哟! (不行,不行............) 所以,你要吃掉更多的人哟! 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白色的兔子点着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红红的眼睛看着前方。 然后,它长大了。 白色的光芒瞬间爆开,迎着兔子们的欢呼声,它睁开眼睛,它们都目光泛红的冲向了这边,口中还在不断的叫嚣着一个字。 人! 老修女咧开嘴,在不断波动的灯光中,那道身影转向这边,猩红的眼珠在夜晚发出淡淡的光芒。 那道身影像极了一只............. 兔子。 第76章 本自末时 初次会晤,贝克妮小姐。 我是尤恩,很抱歉,之前曾私自阅览了您送达这边的书信,我心中大为振奋,同时也容我说一句,我确实在心中某处还不相信您的诚意。 尤恩笔调微顿,桃色的眼珠中闪过一抹思索,继而再度动笔。 因此,我拜请女王将联系您的任务交给我,按您之前信中的意思,我同样在此担保,只要您的立场确定无疑,那么,我尤恩必将是您最忠实的同伴。 如果这一股冷风注定横扫大地,那么,即便是缩着发抖的身体,咬着草根品尝着苦涩,只要静心等待,希望是一定会到来的。 接下来,我要向您询问............. 就写到这里吧,未来会如何我们都不得知晓,唯有拼尽全力,愿你我共勉——内务卿,尤恩于慕寒之前写下。 “...............呼。”尤恩呼出口气,眼中闪过丝丝期待。 希望这会是改变这个国家的好机会吧,他由衷的祈祷着。 .............................. “不是哦,那是个很美好的故事呢。” 加里尔僵在了原地,丝蓓绮却摇摇头,眼神显得极为坚定。 “可是...........”那个小女孩语带犹豫,连同其他的孩子此刻也露出不安的表情。 “...............”丝蓓绮的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意志,她扫视着全场,微笑却始终没有消失。 “畏惧是很正常的事,这个世界也并不全是善意,尤其是对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更是那样,虽然我也总在想如果一切都可以如愿就好了。” 她的音调显得很是平静,那带着淡淡笑容的脸庞对着那些目露恐惧的孩子,尤其是那个浑身都在颤抖的小女孩。 “无论我们是否期待,这个世界都会一直前进,直到我们因故脱离这道疾驰的车辆。” “那一天迟早会到来,但在那之前,我们却没有必要畏惧。” 丝蓓绮双手伸出,然后紧紧的抱住了自己,脸上带着温暖的表情。 下一刻,她放开了自己。 “我很暖和的哦,不来试试看吗?”丝蓓绮挤挤眼,然后大方的伸出手,对准那些缩成一团的孩子们。 “...................”孩子们都呆呆的望着她,哪怕是平日里最为大胆的孩子此刻也迟疑不前,眼中满是畏缩之意。 加里尔看着那一幕,却感觉到自己原本僵住的身体正一步步的变得温暖,就像那份热意传了过来一样。 蓦然的,她想起那之后的场景,一直被她遗忘,却在今天忆起的回忆。 在尚且年幼,不能太好的理解那番恶意,却僵在原地的她身旁响起一道声音。 “那么.....婆婆您一定很冷吧。” 在面色阴厉的老修女面前,原本缩在后面的一个小女孩站了起来,虽然身体颤抖,眼中还含着一层水雾,但她依旧站了起来。 同时那还带着颤音的声音告诉了别人她并非毫不畏惧的事实。 “小丫头,我看起来很冷吗?”老修女一呆,继而冷笑道。 “假,假如冷的话?”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 “噢,我知道了。”老修女一拍手,脸上露出阴狠的神情。 “是你想被吃掉了吧!” “..........会加盐吗,也会让我吃吧。”小女孩反而停止了颤抖,她眼神期待的看着对方,那份天真到近乎愚蠢的行为甚至令老修女也不禁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笨蛋啊,连我的话都听不懂,这样的你能活到什么时候呢,真是叫人好奇啊。” “只要吃好睡饱,我是能活到婆婆这个年纪的吧。”小女孩不确定的说道,而后,她目光闪烁的看着这边。 “那个,我们会吃什么呢?”而后,她捂着肚子,偷偷的瞥着这边。 “.....................” “你,跟我走。” 老修女目光一沉,手指对准这边,小女孩一呆,继而欢天喜地的站起来,像只幼鸟般抓住了前者的大手,其他的孩子却只是恐惧的望着这一幕,根本不敢搭话。 加里尔身处人群中,也只是捂住了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心中莫名的恐惧感。 “好冷,不过我的手很暖呢。”小女孩嘴中嘟囔着,然后她抬起两只小手,将那只老迈的手掌包裹起来,脸上则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老修女则是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幕,而后,她摇了摇头。 “是啊,是该吃东西了。”老修女自语着,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释怀。 两者走在一起,大手拉着小手,像一对婆孙一样离开了这里。 而在那天之后,那位老修女就死去了,那个小女孩则一脸茫然的被送回来,而像是加里尔这样的孩子则遗忘了当日的那件事。 她望了眼窗户外黑压压的天色,当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来着。 “...............好暖。” 带着感概的细微声音在静寂的房间中响起,加里尔望过去,却是那个之前还在恐惧的小女孩握住了丝蓓绮的手,后者无比珍惜而小心的握着那只大手。 这一切就像当日的场景重现一般。 小女孩眼中的恐惧逐渐褪去,略显羞涩的表情再度占据了她的面孔,面对众多孩子的注视,她面色通红的抱住了丝蓓绮。 “怎么样,是很暖吧,我也是有优点的噢。”丝蓓绮拍着对方的后背,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柔和,那是在一向强气的她身上很少见到的表情。 “可惜,我就只有一个,轮不到你们了。”而后,那表情一变,丝蓓绮面露得色的看向其他孩子。 “...........要讲其他故事吗?”加里尔低声问道。 “不哦,故事什么的已经听腻了,还是来唱歌吧,音乐可以鼓舞人心呢。”她抬起眼,看向其他蠢蠢欲动的孩子们。 那是一双双已经恢复了昔日活力的目光,总是调皮的,有生机的,注定将会长大的‘人’的视线。 “天空上,白色的羽毛,如同棉花般的纯洁之物。” “一道又一道,像只小手,像只大手,化作了翅膀。” “宽广的蓝海中有着................” 丝蓓绮扬起嗓子,歌颂般的圣歌便从口中接连吐出,加里尔随之合唱。 孩子们望着这一幕,眼中浮现出憧憬的光芒,那光是纯净的,是白色的,也是最为神圣的。 ........................ “是时候了啊。” 原本一脸无趣的舍禄卡一扫颓废,双目泛光的站了起来,瞬间打断了神殿内的静寂,拜克多和诺法同时望了过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拜克多心中犹豫片刻,还是出言问道。 “..............”诺法的脸上带着笑容,但那道目光同样带着疑惑。 “............呵。”舍禄卡略作思索,便放弃了搪塞的打算,毕竟在之后就算自己不说这两个家伙也能推测出来。 “你们可知道那五家贵族中的鄙视链?”舍禄卡一边指挥着其他人开始战斗准备,一边看向两人。 “纯血、支脉、杂血、废血。”拜克多道出其中的划分。 “以棕黄眼眸为主的纯血本家,染上其他发色的支脉,连眼眸色彩都失去的杂血,以及虽然同属本家却没有继承双方血脉的废血。”诺法则面带微笑的述说着。 “噢,对了,就像现在法特家族的那位家主,就是其中的废血,虽然有着棕黄发丝,却并不纯粹,甚至发根处还有少许红丝,正是如此才不被那位先代家主重视。” 他随即补充着,语气显得很是温和,唯有那份话语有些尖锐。 “嗤,那些老东西。” 拜克多冷笑一声,他是来自外地的人,平日见到那些贵族也受到了不少排挤,甚至在暗中骂他是个野马生的杂种。 “那些先不论,至少在神殿中是没有什么血脉的区别的。”舍禄卡摇摇头,在他身后那棕黄色的发丝微微一摇,他在过去也是某个本家的人,现在却归属于神殿。 “曾经,因为那些家伙的行为,这个边境中的阴暗处总是有着贩卖人口的罪恶行为,当时的一部分年轻人在一步步追查后,最终查到了那些贵族的头上。” 舍禄卡目光微闪,当时的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因为对家族中的黑暗面不满,于是联合在神殿的好友和一些同样不甘的年轻贵族一同追究那件事,最终闹得人尽皆知。 “因为那种太过嚣张的行为,顾及到民意,神殿与那些贵族探讨那些被遗弃孩子的去向,郑重声明就算不想要也不能强行杀死,这样有浡神殿的信条。” “最终,在四家神殿的齐力压制下,五大贵族勉强同意了建立陀舍院的条件,那些‘不存在’的孩子才被收养下来。” 舍禄卡扫了眼目光专注的两人,心中却有些无奈。 “一部分被神殿吸纳成为新的神官和修女,一部分则因为资质的不足被放任自由,任由他们自己决定去向,愿意在边境居住的人则给予必要的帮助,若是有想要离开的......”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声音也一下子变得极冷。 “就借着我们联名发布的三类任务,无论是城中的清理,外界的戮兽,都会一一夺去他们的性命。” “无论如何,五大贵族绝不会允许那些人离开这里,尽管他们厌恶对方,却将那些人当作必要之时的工具,因此,才炮制出‘迹绘’这一产物。” “只要身上还有着‘迹绘’,哪怕能离开这个边境,那人的身体也会逐渐虚弱,最终变为一具枯骨。” “神殿的态度呢?”拜克多一挑眉,继而面带讽刺的问道。 “...........”舍禄卡微微叹息一声,眼中闪过种种复杂的情感,最后尽皆被坚定掩盖。 “贵族们同意让我们也使用这份工具,神殿.......对此表示认可。” 他的手缓缓抬起,纷飞的白羽在空中浮现,继而落在他的身上。 “以个体的摩罗作为节点,以纯净无暇的正面情感作为燃料,最大可以覆盖整个边境都市的‘蛾莫’结界。” “为了防止可能到来的危机,为了边境都市未来的存续,这也是必要的牺牲。” 无数的白色光点在舍禄卡的身上游动着,而后便如同活物般跃起向着外界的黑羽奔去,很快的,两者就纠缠在一起。 “走吧,让我们也加入那个战场,告诉那个外来者,这里是谁的国度。” 舍禄卡一挥手,白色的袖袍一翻开露出下方蓝色的底料,那是仿佛天空般的颜色,正如神官在起誓时说的一样。 “以此心为锲,让青空作为见证,吾之意志必将践行。” 铿锵有力的声音从挺直脊背的舍禄卡口中发出,他向着门处走去,每一步踏出,面容就更老几分,最后在两人的注视中,一位拖着长长白胡子的老者沉静自若的走出了神殿。 各级神官神情肃穆,肩上是正发着白光的摩罗,在吱吱的声音,他们迈开步伐向着神殿外的黑暗走去。 “惩治神敌,必胜。” 他们齐声道,而后勇往无前。 “...............”拜克多与诺法走在最后,他们凝视着远方的那个老者,彼此对视一眼,眼珠流过一道同样的杀机。 此人不除,必有后患,哪怕此身暴露也要诛杀此人,拜克多心中杀意沸腾。 “嗬嗬嗬嗬。”诺法低声笑着,声音却显得极冷。 老者大步走在前方,他的怀中揣着一物,那是主教临行前交给他的东西,如有必要,他绝对不会吝啬这条性命。 他扬起眼眸,手掌猛地一震,一道利刃在掌心中浮现。 同时,在他那已然浑浊的棕黄眼眸中闪过一抹坚定不移的意志。 “此地,乃神所在之地。” 话音落下,一道螺旋状的刺枪冲天而起,刺向了面色淡漠的望向这边的法阑,后者嘴角微弯,如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幕。 “呖呖呖呖!!!!!” 高亢到不似鸟类的鸣叫响起,神鸟俯冲而下,却对准了另一道身影,在后者愕然的目光中,神鸟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一道红影瞬间被撞向这边,挡在了急速飞来的刺枪前方。 “——————————” 在不甘和暴虐的狂吼声,螺旋状的刺枪化作无数绿痕印在了龙首红怪身上,而后者也将那双暴戾的眼眸对准了正冷笑着的法阑。 “逆子嗷嗷嗷嗷嗷哦嗷嗷嗷!!!!!” 它拼命的挣扎着,却反而被越绑越紧,甚至连原本高大的身躯也变得扭曲,如果这样下去,很显然,它会被那个逆子借机杀掉。 那是,四代钢铁公的声音,海砂默默想着。 “我等的正是这个,你呢?”脸上难得带着几分笑意的法阑看向这边,眼中带着丝丝挑衅。 “..................”海砂则神情平静的看着他。 咔吧。 那是奇异的,不为任何人听见的声音,只有身为相关者的她才能听见,也正是在这一刻,她才放下了心中的隐忧。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迷茫了,她目光一动,任由那份喜悦的情感在心中流淌着。 “我也等到了呢。” 海砂望向了远方,那是依旧美丽而无暇的天空,然而,却是与她无缘的地方。 “今日,你若不退,就会死在这里。” 她转过头,神情变得冰冷,迥异而邪异的气息从那具看似羸弱的身体中散发而出,顷刻间,变成了世间瞩目的焦点。 宛如天生不凡的圣者降临世间,哪怕只是一句言语都足以决定世间的兴衰。 而‘她’此刻正望着这边,淡漠的目光显得有些非人。 “即便是阿古茹来救你也一样。”她轻声道。 法阑目光一沉,在惊骇的同时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寒意。 为何,对方会知道那个名字? 第77章 法华天地 噌。 “叫我回答的就是你吧,那么,我这份答案合格没有?!” 谢丽手持利刃,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她顿时喝道。 “..................” 老者沉默的抬起一只手,略显粗糙的手指摸向原本的眼角位置,一道狭长的裂口显现而出。 原本的皱皮不复存在,在青色的‘眼珠’球体下连接着那金属般的外皮。 它头颅微斜,凝视着面前虽然喘着粗气,却依旧死死的盯着这边的女子,那张不似人的面孔之上忽地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直视我了啊。” 叮叮叮。 莫名的铃声在耳旁响起,那是如同在孤寂的夜中独自行走,在意识朦胧之际骤然响起的清净之音。 谢丽表情微变,她顿时看向旁边的那道身影,原本昏迷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此刻..........却不见了踪迹。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略带惆怅的语调在前方响起,她扭过头,眼前的老者摸着眼角,如同泥沙般的皱皮却不断的掉落,现出那个东西真实的姿态。 八十八型菱状晶体柱。 在倒映出面孔的镜面上,谢丽的心中骤然出现了这个称呼,她随之了然,那就是对方的名字。 咔啪。 眼前的世界顿时崩塌,在响起的清脆之音中,她心中之前的怒气如烟雾般散去。 她昂起头,有纯净的星状光辉自天空之上落下,如同一道道流星般占据了全部的视野,她试着看向四周,却只能窥见一片片黑暗。 晶体柱的镜面上闪过一张老者的面孔,继而化作了虚无,只剩下倒映着她的面孔的镜面。 “如你所见,从来没有什么老者,你一直以来看到的都只是你自己的面孔。” “所以当你避开视线,那么这道映照心灵的镜子就会试着毁灭你的心灵,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谢丽默默聆听着,脑海中却想起来了一开始的记忆。 自己跟着康福斯一前一后的进入,然而,只是在一瞬间,对方就失去了踪迹,在愕然的同时焦躁的情绪从心底浮现,就在这时,她的前方出现了这个晶体柱。 “..............” 看着那里面清晰可见的自己,莫名的,她感到有些不适,于是,她便移开了视线。 ‘那么,这就是你的选择。’ 在那暗含警告的话语后,她便失去了那段记忆,一直而反复的在那个聚集地生活着,以‘法特’的身份,甚至都忘却了真正的自我。 不过,也许是记忆依旧有些残留,所以,每次她都会抽空来这里,哪怕只是休息都会让她觉得无比惬意,那也许就是对她的提醒。 淡淡的波纹在镜面上荡漾着,其中传来了一道沧桑的声音。 “在过去,为了守护菱晶之森的力量不被夺走,人们主动毁灭了它。” “之后为了重铸那个形体,南迪斯的人们接手了这份工作,它们需要将那份开始衰退的‘思念’再度稳定下来。” “然而,人们在开始后却惊愕的发现,也许是由于毁灭的缘故,内部的那份思念也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附在原本的寄存物上,一半则寄存在曾经支配过它的血脉之上。” “很遗憾,即便夺回原有的寄存物,仅凭它们也无法再次让两者融合,铸造的人们并不了解其中的结构,那份如何铸造‘思念’的技术早已遗失。” “当时的主要铸造者一致认为,需要靠时间的洗礼来让那份思念再度壮大,只有这样才能拥有过往那种程度的力量。” “因此,对外的说法才是遗失,而非损毁。” “只要人们都不曾认为它毁灭了,那么,为了回应那份期待,迟早有一日它能够再度回归,人们这样相信着。” 谢丽顿时想起,一直流传在这个边境的那个传闻。 据传在某个密林的深处有着一个可以实现所有愿望的屋子,民间的人们几度追寻,每每提起都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那便是过去那些铸造师给出的办法吧,她心中想道。 只是却不是在自家的族中流传,那个菱晶之森也真会挑人啊,想起本该属于自家的这份圣迹却反而一直待在那个兰科家族的血脉中,谢丽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上方的天空上,一道道菱晶柱接连显现,里面现出一道道的面孔,谢丽凝神望去,却不由发现,那都是自家过去的先祖。 它们看向这边,眼珠被染成白色,而是齐声道。 “如今,时间已到,也到了重铸之日了。” “接下来便是要收回残存在边境的印记,让菱晶之森的力量变得完整。” “而你,谢丽*恩斯里便是这份新的圣迹的第一继承者,今后,你当为圣迹巫女,用这份映照心灵的力量照亮新的未来吧。” 谢丽并身行礼,神情显得极为肃穆。 “我谢丽必当不辜负这份力量。” %……&*¥#¥%……&…………&%¥……*#&*&*&#^(^&^((.................... 无比噪杂的音节在空间中回荡着,一道道残缺的印记自黑暗中涌现,而后涌向了位于中心处的一道八十八面的菱晶柱。 【继承仪式已发动,检索中...............】 【条件一,卡蒙妮血系,恩斯里x萨德,条件符合。】 【条件二,直视之心,不弃之意,无我之身........条件符合(有残缺)。】 【叮.........检索中.......条件变更。】 【启用第782条补充条约,以‘巫女’为通道,将‘同血’作为祭品献上...........】 谢丽的瞳孔骤然瞪大,她听到了什么?! 【...............条件二,条件符合。】 【继承开始。】 “不,你给我解释——”大喊的谢丽僵在了原地,八十八面菱晶柱化作一道星光向着这边飞来。 “映照心灵之人不需要其他的阻碍,新的‘铭刻之女’啊,切记,今后的你只可为了未来的存续而活着,除此之外,其他的事对你毫无意义。” 菱晶柱一顿,继而在谢丽绝望的目光中径直撞了过来。 咔啪。 她的耳中有某种碎裂的声音响起。 .......................................... “..................” 法阑的目光变得凝重,哪怕之前的那个神官突然出手,束缚住他的一具魔偶,他也同样没有在意,因为那本就是他谋划的事。 而且,即便对方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打破他周身的立场,这场战斗他本就处于不败之地。 可是.........他深深的看向眼前神色淡漠的女子。 那个名字可不是一般的贵族女子可以知道的,甚至在科尔加王国中也是它们这些一直存续到今的大公家族才可以知晓的真正隐秘。 和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比起来,哪怕是足以作为大公家族底牌的泰尔魔偶都不算什么了。 “............看来,是需要认真一点,有必要擒下你,问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那个名字。” 法阑神情冷峻,心中隐隐有动用泰尔魔偶的想法了。 之前的他最多只是试探这个边境的底牌,并没有全力出手的打算,毕竟,因为弑杀前代的缘故,他所得到的技巧并不全面,还需要他一步步补足。 而且,他也想借机解决那个一直抗拒自己的前代意志,所以他才一直以来只是坐视魔偶各自出手,自身却没有动手的打算。 现在看来,有必要快点解决这个边境,查清每个知晓那个情报的人,然后将那些知情者全部杀死。 他也相信,一旦说出那个名字,别说是其他的大公,连那个王室都不得不支持自己的决定。 “奥列夫。”他抬起头,看向正浮在半空的神鸟。 那是三者合一的名字,后者此刻正用那对灰色的眼珠看向这边,在眼珠的边缘还有着一对黑白相撞的异色光环。 “宣告死之音,唱响夺走一切的寒号,掀起迷雾的浪潮,让这块满是尘埃的土地彻底瓦解吧。” 那是凄厉的绝望之音,无边的黑羽自虚空之地生成,像是鹅毛大雪般纷纷落下,拍打着下方的一切。 由各处的摩罗们组成的‘蛾莫’结界,那本该纯净无暇的位置上被染上一道有一道的黑迹,然后逐渐染开。 陀罗院内,修女们高歌着,圣音在空中回荡着,孩童们摇晃着身体,依旧稚嫩的面孔凝望着天空,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 然而,渐渐的,它们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在渐渐暗下的环境中,它们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霾,哪怕耳边依旧响着圣歌,无可抑制的暴怒和恶意依旧不断自心底浮现。 “若为朝霞,便化作白云朵朵。”那道身影依旧在高歌着。 加里尔的心灵再度变得漆黑,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活着也只是一种苦痛,还不如........... “好冷.........”她不禁呓语着。 “..............”孩子们的面孔越发的扭曲,看向彼此的眼中燃烧着憎恨和厌恶。 “不是为了美好,而是为了当下。” 温暖的触感一一扫过孩子们的头部,它们不禁抬起头,面带笑容的修女正看着它们,眼中是同样的阴暗,只是,那份话语和温度却是那么的真实。 “圣堂不在云间,只在此地。” 她笑着说道。 而在外界,无数洁白色的光叶自大地上卷起,迎向了那犹如毁灭本身的海洋。 “————————————” 不被听闻,不被触见的高绝之音在不可理解的世界嘶鸣着。 神官们咬着牙看向天空,那近乎无边无际的黑暗正笼罩着这里,敌方的第一道攻势暂时被‘蛾莫’结界挡住。 接下来,是第二波。 如同幻觉般的两只翅膀在人们的身后出现,仿佛正有一只只无形的手掌正把那件‘虚饰’的衣服套在人们身上。 心灵被彻寒吞噬,原本在心中流淌的热意被一波波的夺走,它们真切的感受到死的本身。 “谨守心神!”巴勃罗大喊着,额角有丝丝冷汗滴落。 而在他的身边,是面容发白的高阶神官们,他们眼带恐惧的看着上空,此刻,在那份攻击盖身的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份真实。 眼睛。 一只只的眼睛正看着这边,无数漂浮在空中的幽魂正面露死相的注视着这边,在那被死意吞噬的眼中满是对生者的嫉妒和怨恨。 死死死死死............ “我——”一位新晋升的神官跌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 呲。 下一刻,伴随着破碎的声音,连同他的残躯一并化作黑雾升向了天空,同样的,在那些看着这边的幽魂中出现一道神官的魂魄。 “咕..........”神官们吞着口水,竭尽全力的对抗着自心底生出的恐惧。 那是连摩罗都无法‘阻拦’的攻击,一旦被夺走全部力量,那么它们也会化作那漫天的幽魂中的一员。 “寒号何以断绝,无有声尽,无有言论,周而复始,及至衰朽。”法阑冷声道,那是带着某种奇异腔调的话语,一经发出,第二波的攻势越发的凶猛。 原先还能抵抗的神官们大批的倒下,化作天空那无数的冤魂之一。 “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反抗,也真是叫人可笑啊。” 听着上方传来的不屑之声,垂朽的老者抬起头,那正是被称作萨德之光的舍禄卡大神官。 “正要让你这个恶敌尝尝好看的。” 他猛地抬起手,一物出现在那里,通体由黄金构成,中心处的镜面却是由白金色组成的金属,他握住罗盘,另一只手点在了镜面之上。 刹那间,无数道痕迹再度复苏,强大的气息接连显现。 舍禄卡神情坚毅,指尖猛地一挑,口中则呼喊着。 “此为神之故地,当有无数英杰存世,昭圣刻钟起!” 一抹暗红色的珠花在空中旋转着,伞状的纹路在空中现出,在身后留下道道痕迹,那是代表着循环不休的符号。 因昏厥而亡,因殆命而休,因灾祸而终的生灵旧址之上,符号显现而出,下一刻,两道指针在空中逆时的转动着,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在地上现出身影。 光芒爆开,眼中还带着迷茫的人们注视着天空,大脑中还残留自己死去的记忆。 天空中的幽魂顿时为之一空,只有些许模糊的影子。 法阑眉头一挑,他能感觉到原本正不断循环增长的死之气被瞬间清空,就连上空代表他力量的神鸟的身影也显得单薄了几分。 这就是芙令之国的罗盘体系吗? “奏先圣之歌,唯有止戈方休,自空洞而生的骑士必将获得胜利。” 金红色的光芒在空中一扬,变得晦暗的音符跃动着化作万千影子,融入下方的人群之中,他们的身上现出一个薄膜。 那是象征着世界阴晦的力量,比之人心更加险恶,可是,仅在此刻却化作了一道厚实的障壁。 无数的黑羽再度落下,人们原本面带恐惧,可渐渐的,他们眼神奇异的看着那些虽然近在咫尺,却丝毫伤不到自己的黑雨们,他们的脸上浮现戏谑的表情。 人们齐齐昂首,用挑衅的目光看着高空的那个敌人。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他们的目光中显示出这种含意。 第78章 身化敌类 芳华苑挥舞着兵器,心念越发的坚韧,在舍弃了家名,舍弃了亲友后,她想要守护自己仅存的东西,那是不想被任何人夺走的东西。 因此,她必须变得更强,要压过一切质疑的声音。 鲜血在口中流淌,骨头在啪啪作响,就连心灵也几度枯竭,但是—— 她努力的瞪着前方的那个怪东西,假如那是阻拦自己的敌人,那么,自己就一定会斩断那个。 贝克妮去死,谢丽去死,蕾克利去死,新罗去死,巴勃罗去死,哪怕芳华苑也可以去死,唯独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个人一定要活下去。 她念着那个人的名字,心情越发的高扬,甚至连面孔也变得狰狞。 “你究竟..........”那个怪东西似乎在说什么,可是,根本没必要去听。 “死死死死死死死!!!!!”她大笑着,如同渴望鲜血的狂人一般。 比之前更快,比现在更强,假如这就是我的极限,那么下一刻就要超过那个,如果做不到就去死! 法阑看向远方,虽然站在水波上的鱼人依旧气势汹涌,以足以震动苍穹般的力量反击着,但身处空中的那道金影却毫不畏缩,甚至那股决然的气息越发高涨。 而在另一边,被捆住的龙首红怪嗤笑着看着这一幕,它的眼中满是奚落,想必即便现在活动自若,它也会全力抵抗自己的操控。 “..............” 忽地,他注意到一件事,他低下头,看向另一道身影。 原本垂着头,随时准备攻击的长蛇此刻却合上了眼睛,周身显现出一股安宁的氛围。 他看向前方,那位神色冰冷的女子正注视着这边,恍惚间,他似乎从对方那道棕黄色的眼眸中看见了一道正在酣睡的长蛇身影。 是她下的手,法阑心中对此无比肯定。 那么,就只有—— “奥列夫...........”法阑抬起头,口中低声道。 后者头颅高高的昂起,三色交缠的眼珠注视着下方众人,它低吼着,六道黑白相间的羽翼在身后展开,灰色的利爪则现出道道锋利。 原本逐渐衰微的黑色浪潮升腾而起,将连成一片的‘蛾莫’切割开来,那仿佛无边无际的白色圣光顿时熄灭,只有死亡气息驻世的这片大地上,只有神鸟可以独存。 浪潮席卷了大地,人们失去从容,不禁向着各处逃窜而去。 “————我知道了,为何同样是水,我的却是象征变换的祀塘。”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大地上那原本汹涌不止的浪潮顿时一停,人们不禁望过去,一道单薄的身影就站在浪潮的对面。 “危险——” “不,那个是——” 一些人想要提醒,而更多的人却是眼神放光的看着那个人,脸上原本的恐惧瞬间消失,他们神色激动的站在了原地,期待着那个人的行动。 舍禄卡正想出手,便看到了对方的身影,他这才止住手,在其他神官看不见的位置,他口中闷哼一声,咽下了口中的鲜血。 贝克妮立于天空之上,眼中没有之前的恍惚,而是充斥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变与不变,本就是一念之间,因此,哪怕时间再如何前进,只要把握住其中的不变之处,那么自然能——” 她的手掌伸出,在掌心的边缘泛着银白的光芒。 指尖接触到黑色的浪潮,下一刻,那些咆哮着的浪花瞬间止住,如同一个个最为乖巧的孩子一般,在她的指尖之下听话的扭动着。 “这份死亡只是伪物。”她做出自己的判断。 滋滋滋。 无名的视线看向这边,继而同意了这个观点。 于是,‘时间’放弃了这里,在之后那漫长的岁月流逝中,浪潮汹涌,浪潮怒号,浪潮窒息,浪潮.....干枯。 “——————” 她看向前方,只剩下满是狼藉的大地,以及满是呐喊的赞美之声。 “接下来.......”贝克妮抬起头,那无比锐利的目光看向这边,如同真正的战士般显得英勇而无畏。 “轮到你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远方那高亢的笑声逐渐变大,那份癫狂的气息甚至让下方的人群眼中都浮现出畏惧之色。 “心灵之力吗?”法阑回过神,看向眼前漠然不语的女子,口中低声念着几个字。 他明白,自己不是败在其他人的手上,而正是眼前之人在背后暗中谋划,才让自己的种种手段都被破解。 “那么,就暂时到此为之吧。” 法阑摇摇头,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你以为你想——”面带怒容的辛迪正要呵斥对方,巴勃罗却抓住他的肩膀,面色凝重的摇摇头。 辛迪这才将心中的不甘咽下。 “无论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名字的,我奉劝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那可真的就是全面战争了,到时来的可不就只是我一个人了。” “你也该明白了,我究竟使出了几分力量。” 法阑看着对方,神情严肃的警告着对方,他可不希望更多的人知晓那个情报。 舍禄卡沉默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只是看着海砂,手指却紧紧的按在镜面上,一副只要对方发话就立马出手的样子。 而在他身后的拜克多和诺法则是神色古怪的看着前方的舍禄卡,心中都不由有些狐疑,莫非对方也是被对方魅力俘虏的人之一? 不会吧,明明年纪这么大...........拜克多心中腹诽着。 诺法则是神色幽暗,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自然不会的,告知他人也没什么意义,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只要你离开这里,我就什么也不会做。” 柔和的笑意再度在脸上绽放,海砂语气轻柔的说着。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永别了,海砂小姐。” 法阑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而伴随着法阑身影的离去,那些在这片大地盘踞的数道身影也随之腾空而起。 神鸟低吟着,化作一道流光。 疲于奔命的鱼人荡开对方的攻击,而后狠狠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便化作浪涛而走。 如梦初醒的长蛇长吁一口气,看了眼在空中挣扎的龙首红怪,它不为所动的移开目光,继而身体一震,直直的窜进了地底,隆隆的声音随之远去。 “可恶,混蛋,你%%%&%&&¥...........”红怪不断的谩骂着,显得极为人性化。 “舍禄卡先生。”海砂没有去看急速飙向这边,眼中满是喜意的金色身影,而是看向了身体显得有些佝偻的老者。 “.............”后者此刻正怔怔的看着对方,眼底闪过一抹怀念和怅惘。 “你——”他张口欲言。 金红色的身影直直的穿过了海砂的身体,而后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海砂姐.....诶...........”原本脸上满是喜悦的芳华苑却扑了个空,她神色惊慌的看着对方,那对之前显得无比刚毅的青釉色眼眸此刻却蓄满了水雾。 “不,不要,不要这样。”心中隐有猜测的她此刻分外痛恨着自己的冷静,嘴唇不断的颤抖着。 “今后,就靠你们了。”海砂微笑着,那是足以迷倒所有人的美丽笑容。 然后,在风中,她的身影化作了尘烟。 “啊啊啊啊啊!!!!!”芳华苑像孩子一样哭泣着,脸上满是泪滴。 而后,她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满是憎恶的眼珠看向了正冷眼看着这边的女子。 “贝克妮,给我去死!!!”她大喊着冲向了那边。 贝克妮无声摇头,看了眼现场,脚尖微动,无息的身影便踩着奇妙的步伐向着远方而去,芳华苑则是一脸仇恨的紧随其后。 两人很快离开了这边。 “唉,这真是,巴勃罗,你............”辛迪苦着脸,正要和一旁久久没有反应的好友对话,眼珠却猛地一震。 他呆呆的看着被一截蛇尾刺穿的巴勃罗胸膛,后者的脸庞此刻满是灰暗,头颅歪到了另一边,眼中已经没有了神采。 “那个就作为我的报酬吧,作为补偿,你们可以随意虐杀我留下的那个东西。” 法阑那淡漠的声音传来,眼中带着悲痛之意的辛迪顿时看向天空,心中仿佛有憎恨的火焰正在燃烧着,他恶狠狠的看着那个红怪,甚至连平日的形象也维持不住。 “法阑啊啊啊!!!!” 他咆哮着冲向天空,红怪嗤笑着,表情却变得高傲起来。 “就算让你杀我,就凭你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舍禄卡寒声道。 红怪目光一颤,不由看向神色冷峻的那个老者。 “奉祭之链是可以锁死生机的神具,是主教专门留下来制服你们这些魔偶的。”舍禄卡压着心中的怒火,而后,他看着眼中吐露着憎恨的辛迪。 “用尽你的手段,让它吐出一切吧。” “啊,当然。”辛迪狞笑着,大声应下便大步的走向了那边,红怪则是神色犹疑的看着对方,眼中既有不信,也有丝丝忐忑。 辛迪拖着红怪转身便走,径直便冲到路边一道幽闭的屋子中。 片刻后,被刻意压制的凄厉的叫声从那边响起,如果只是普通人自然听不见,可只要成为神官就可以听到那道声音。 为此,有不少神官面色复杂的看着那边,未央神殿的神官们面色铁青,却没有上前阻止的勇气。 而一旁的萨德神殿的神官们则是皱着眉,身体不由得站直,表现出刚正不阿的气度。 “呵呵,不愧是舍禄卡大神官,这么一来辛迪就不得不听从我们萨德神殿的吩咐了。”拜克多声音轻微,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边境只剩一家神殿的日子不远了。”诺法也笑着说道。 舍禄卡扫了眼两人,眉头微皱,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无声的按了按胸口,原本显得明亮的棕黄色眼眸深处此刻充满了阴霾。 在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便各自移开了视线。 回程的路上.......拜克多无声的说道。 当然,合作愉快.......诺法微微点头。 .................................. 啵。 “喂喂.........” 啵啵啵。 “到底死了没有啊,真是的,魔调在这方面也没有详细的描述过,唉。” 啵啵啵。 啪。 “请不要捅我的脸,这位......小姐?”海砂从恍惚中醒来,感受着脸庞上传来的麻痒感,她毫不犹豫的打掉了那只作乱的手,而后目带几分不满的看向对方。 “哦哦哦,还活着呀!” 奇怪的女人手舞足蹈着,看上去一副兴奋的样子。 可是.........海砂心中摇头,没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很快就要真的死了,她暗自感受着自己的灵魂,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让她觉得无比难受。 这就是强行用魂力驱使那份圣迹的代价,还算可以接受。 她心中补充着,思维一时有些发散。 这样一来,自己的使命就结束了,那位先祖的意志也在自己的心中消失了,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却只能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我是....斯维亚,是可以救你的人,嗯,没错是人噢。” 眼前凑过来一张面孔,那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她那满是苦涩的面孔,心中满溢而出的不舍和渴望在这一刻告诉她,自己是何等的不想死去。 “怎么样,要跟我来吗?” “聪明而美丽的海砂小姐。” 眼前的女子面带笑容,眼中充斥着某种决意,那是哪怕遇到无数阻拦都一定要实现的坚定目光。 海砂不由一怔,过去的她似乎也是这样的人,从未疑惑自己的道路,笔直的前进着。 “那么.........”海砂的心中闪过无数思索,而后,她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 也许是近在眼前的死亡,让她也不禁想相信起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明明只是之前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但在她的心中却对其升起一丝信赖感。 “代价是什么?” 只是。 不可能没有代价,她需要知道那个,假如是对这个国家有害的话,那她..........不由得,她的手指彼此相扣,指尖显得有些发白。 “.............唔。”女子呆在了原地,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如何,都站在我的身边。” 片刻后,那仿佛祈祷般的声音响起,女子的眼中带着丝丝希冀,其中却带着一丝连她都不懂的莫名情感。 而后,那对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这边。 “朋友就好,这就是我的条件。” 女子笑了起来。 海砂闭上眼,继而睁开,神情显得无比肃穆。 “那么,契约成立。” “今后,在不违背我的人格意志的情况下,我会将你视作我的朋友,一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我将一直站在你的身边。” “这就是我海砂......不,海兰薇的誓言。”海兰薇郑重道。 海砂是需要被舍弃的名字,她不会忘记先祖的教诲。 “那么——” 那女子抬起手,神情中带着丝丝威严,隐约中,一道宏伟的意志降临此地,海兰薇的表情一变,心中那颗原本激动不已的热烈心脏瞬间冷却下来。 那是............ “以‘斯维亚*普格’之名,世界啊,于此展现你的威能。” 女子呼唤着世界,然后,那份声音得到了回应。 【叮,新生衍生偶铸造中......铸造完毕。】 海兰薇眼底的光芒彻底熄灭。 某种意志在原本死寂的心灵中复苏,而后,它那冰冷的声音在心灵中流淌着。 神偶.....是敌人。 第79章 昔空如故 噼啪。 火星在空中飞舞着,浓烈的热气扑打在脸上,仿佛连空气中也带上热意。 在视野的前方,是一道道以十字并列的木桩,中间堆放着若干杂料,其上是一团团燃烧的烈焰。 铃铃铃。 头上戴着绿草之环,身上穿着红色长衣的妙龄女子,她们伸着双臂,在头上舞动着,伴随着身体的晃动,在火焰的映衬下在演绎出一幕奇异的画卷。 在她们的腰间是精心制作的‘贝铃’,是那些负责与凶灵们沟通的巫女所使用的神具的模仿品,此刻在那些曼妙的身姿下演奏着乐曲。 男人凝视着那一幕,尤其是看着那些面容发白,虽然依旧维持着机械的动作,眼中却早已无神的女子,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八十八道焰结舞。 自白日之时,从点燃神结焰开始就要一直起舞,起先是最为年长的五人,然后依次加入,直到夜间迎来合计八十八人的舞蹈。 这是人们在漫长的时间中摸索出用于讨好那些凶灵的仪式之一。 在这样的仪式下,哪怕是那些性情恶劣,以他人的痛苦作为甘泉的凶灵也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宁静,如同一个普通生灵般注视着这一幕。 人们相信,这个仪式中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考虑的怎么样了?” 细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而后,一道刻意压低的嗓音传了过来。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的‘大哥’,心中如有某种情感在剧烈的翻滚着,然而,心中的那份倔强却让他并不想在这个人的面前表露出来。 尽管如此............ “呵,我还有选择吗?”他的声音中依旧带上些许火气。 仅存的理智约束着他,让他没有公然质问对方,只是不太明白,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就那么碍眼吗? “禁止我外出,只能待在那个小屋子里,你就那么不信我对吧。” “................没有什么不信,只是为了大局考虑。” 有着棕黄眼珠的男子摇摇头,那张显得儒雅的面孔看向前方,在众多巫女的簇拥下一道正静卧着的庞然大物,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幽芒。 “只是恰好轮到了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动过手脚,我还不至于亲手害你。”话到最后,男子的声音显得轻微了许多,只有身处附近的他可以听到。 “你无能而暴躁,是一个十分合格的靶子,你的愚蠢反而衬托出了我,因此,除非你自己找死,我总会担当好‘哥哥’这个角色的。” 那是毫无半分情感,只有冰冷算计的话语。 他嗤笑一声,对其表露的真面目毫不吃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在家中态度蛮横,行事霸道的大哥却会在外人面前却装出一副乖样,也就是在那一刻起,他原本还不错的风评顿时就跌落谷底。 他走在哪里,都会有人指责他就不能学学自己的大哥。 心中不甘的他几度想要暴露对方的真面目,但在回到家中后却遭到了那个‘大哥’的暴打,望着对方那冰冷的视线,在一道道的重拳下,他很快就陷入了昏厥。 那之后,在不断高涨的流言以及人们的指责中,他失去了反驳的立场。 “那个祭品的人选............”他凝视着对方,口中低声道。 “本该是大——” 对方那骤然变得阴寒的目光扫来,他无所谓的笑笑,咽下了口中的话语。 因为名声所累,甚至连那个凶灵也听说了对方的名字,于是向巫女们指定某家的人,再然后,那个被选定的人就成了自己。 真是何等的巧合,他默默想着。 “我会慎重的处理这件事,你不要多管,误了我的事........”大哥站起身,扫了他一眼,便走向某个团体中。 他眺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看着那些正用冷淡目光注视着这边的男人们,认出来那些平日里聚集在对方身边的身影们。 会有什么变化吗? 他心中摇头,大概是没有的,他再度看向眼前的焰结舞,仔细的欣赏起这副画面,在夜幕过去,迎来清晨之时,他就会走到那片深谷中...... 真希望那个家伙下嘴能快些,最好不要让他感受到痛苦。 他不抱希望的祈祷着。 来自北地的风吹进鼻子,伴随着酸痒感,他揉了揉鼻子,看向了天空。 那是依旧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光亮。 舞落夜尽,旧日翻篇。 然后,风向变了。 踏踏踏踏。 急促的呼吸在心中流淌着,在不停的脚步中,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着,他依旧不敢相信今天发生的这一幕。 他抬起眼,在他视野的前方是一个个面带疲惫和愤怒的人群,他们拖家带口,摆出了一副要大迁移的架势。 “昨夜,那个‘神主’又发狂了,据说吞掉了跟随它最久的巫女,并且把试图阻拦的巫女们全部吞掉,而且还不顾昔年的约定闯入民宅吞掉了不少人。” 有个青年在一边低语着,而在他的旁边一个中年则严肃的点着头。 “听人说,似乎是林地中的那个‘恶兽’夜中入侵,打碎了那个家伙多年培育的什么珍宝,才会狂性大发.........” “这种小道消息就算了,我都听过无数版本了,还有人说是有人密谋干掉那个家伙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敢笑,就问你笑不笑?!” 旁边的几个少年高声交谈着,在那不知忧愁的脸上依旧带着些许欢乐。 “闭嘴,赶路,再废话,我抽你们。”有些结巴的妇人怒喝一声,随即便压低声音,打了下旁边黑壮的男人胳膊。 “我,我,我抽尼们。”少年们模仿着对方,放肆的大笑着。 妇人眼中怒气闪过,眼角顿时有些泛红,她再度打了下身边的男人,发出‘邦’的一声。 后者叹口气,而后对着几个少年挥了挥自己那粗壮的臂膀。 几个少年面色一僵,灰溜溜的跑到一边。 他心中摇头,而后看向另一边那几个带头的家伙,目光重点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一扫而过,心中闪过一抹复杂。 真的是巧合吗,他不由想道。 几人似乎爆发了一次争吵,甚至在众人名望颇高的年轻人和猎队的队长都开始口角冲突 ,前者甚至把后者推在了地上。 聚集地的首脑之子在一旁急得冒泡,却不敢上前阻拦两人,只得和旁边那个传闻中被吞掉的那个老年巫女的儿子面面相觑。 人们停下了脚步,有些犹豫的站在原地,同样没有上前干涉的胆量。 然而,出乎人们的预料,不一会,那个猎队队长便掩面哭泣起来。 年轻人站起身,扫了这边一眼,随后皱着眉看向了后方。 他也望了过去,那个正被汹涌的火焰吞噬的聚集地,为了阻拦那个东西的脚步和触觉,他们不得不狠下心点燃大火,这才含着泪从那里离开。 人们望着彼此,眼眸深处都带走丝丝失落。 隆隆隆........... 宛如大地破裂的声音响起,人们面色大变,远方的火焰被瞬间压倒,一道庞大的影子长着大嘴,眼中闪着凶光,正向着这边冲来。 “分散逃跑!快!”年轻人急声喝道。 随后,年轻人便和其他的领队各自带着平日里就跟着他们的人向着林地位置跑去。 他也急忙扭头,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咬牙跟上了那个年轻人的队伍。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双目无神的小伙子一边哭嚎着,很快便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跑到了他的前面。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用力的踩在地面,竭尽全力的向前赶去。 身后的响声越发接近,甚至可以听到人们的惨叫声和那一道道的吞咽声。 跑在中段的年轻人忽地回头瞥了这边一眼,而后,那对幽暗的眼珠中闪过丝丝冷芒,他抬起头与其他几个面色凝重的领队对视一眼。 首脑之子沉重的点点头,在他的身后是一个面带忧郁的青年,此刻无声的叹了口气。 而那个巫女之子则是开始掏着腰间的一个小破袋。 “..............”猎队队长咬着牙,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他不由望了望在自己身边默默奔跑的中年男人,后者则是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鼓励。 巫女之子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通体雪白,显得晶莹剔透的枝干,两侧被‘雪花’般的球体包裹着,此刻被他握在中间,异彩的光彩随之迸发而出。 年轻人停下脚步,在跑过去的巫女之子手中接过了那个东西,随意的掂了掂,而后,像一道墙壁一样的堵在了前方。 “——————” 他呆呆的望着眼前神色冷淡的大哥,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他的领队也各自堵住了一个人。 包括哭唧唧的小伙子,忧郁的青年,面带毅然的中年人。 “我之前说过了,我不会亲手害你,这句话我现在收回。” 年轻人递过那个东西,用带着雪花球的那边。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那个东西追上,然后全部死在这里。” “为了大局,握住它,然后向着远方奔跑吧。” “你们四人是选中的祭品,因此,在你们死亡之前,那份灾厄也会被你们引走。” “为了这个聚集地的存续........”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是它一贯表现在外的温柔表情。 “死,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 应该如何回答呢,他没有去思考,在那三人接连握过‘怵鲂枝’之后,依旧处在浑浑噩噩之中他也从众的握住了。 在身后那越发暴烈的咆哮中,他们四人向着另一边奋力的奔跑起来。 那道庞然大物身体一顿,在深深的看了眼逃走的领队几人后,它头颅一转,向着接触过‘怵鲂枝’的那四个祭品而去。 “计划....成功了。”走在人群的最后,法特平静的述说着。 “..............”其他二人低着头,眼中闪过愧疚之意,唯有巫女之子笑嘻嘻的竖了个大拇指。 天空中一道霞光闪过,一道飘渺的身影自远方而来。 赤足踩在空净之地,纯白之女神情悠然,向着正赶着路的人类走来。 而在人类的背后,则悄然升起又一道身影,那是林地的主人,被称作恶兽的凶恶生物。 “以此种生灵作为媒介的话,那道境界线就可以展开了。” “就让我在庭院中静候吧。” “真是期待啊,我的‘女儿’们。” 纯白之女注视着这一幕,脸上现出了淡雅的笑容。 在那无色的眼眸中,世间种种都于眼中清晰可见,宛如一尊无所不知的神明。 “............................” “........................................” “..........................................................” 究竟跑了有多久,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似乎在很久以前,身后那甚至几度触及脖颈的寒气便消失不见了。 然而他不敢回头去看,只是奋力的奔跑着。 跑,跑,跑........... 喘息声,呻吟声,甜腻的气息不断的涌入耳中。 眼前的一切都在被深深的雾气所覆盖,他屏住呼吸,用力的挥舞着拳头,脚掌露出来踩在了干硬的大地之上,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依旧在运转着。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隐约中,雾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明明他们抛弃了你们,不该用自己的死换取他们的死亡吗? 他闭上眼,不去理会那份声音。 “好累,就这样去死的话............”小伙子疲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仆人不能反抗主人..............”青年那略带忧郁的叹息传了过来。 “因为是长辈,所以才.............”中年那强压着某种情感的话语在耳边倾述着。 屈服于欲望是没有错的,因为,你们本就是软弱的生灵。 一道道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在那一张张抬起的面孔中充斥着鄙夷和不屑。 “你这个玷污你大哥名声的废物。” “早知道的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为什么你不主动去当祭品呢,总是那么碍眼,这样一来大家都会为你高兴的哦。” 他想要堵住耳朵,手臂却无法抬起,仿佛正有什么人抓着他的胳膊,在领悟到这一点,他眼前顿时一边,一道不着片缕的曼妙身影在眼前浮现。 “我是....奥卡萩....来玩吧。” 嘴唇轻颤着,女子微笑着,在那魅惑般的橘黄色眼眸倒映出一个形色枯槁的身影。 “我——” 没有等他回答,那道身影便缠了上来,于是,他的意识中断了。 而在同时,在这片满是阴霾的大雾上方又一道虚浮的面孔正显现而出,望着不远处那个眼中满是胆怯的庞然大物,它张开嘴,在后者惊恐的目光中一口将其吞下。 咕隆。 “....................” 它的面孔在空中散去。 噼啪。 一道幽深的寒潭于空中显现,而后,直直的坠入雾气之中。 而在一处被杂草覆盖的林地之上。 上金下白,形似伞座的邪异之花摇晃着身体,它侧耳倾听着风中的讯息,嫩绿的枝条挠了挠‘头部’,展现出一副困惑的样子。 对于那位的行动,它不理解,但大为震撼,对身为新生意志的它来讲,那着实是一件令它‘大开眼界’的情况。 也许它也可以.......... 不由得,它出现了这个想法。 嫩绿的枝条顺着大地延展而去,将些许残肢带回,混杂着它自己的一些珍藏,开始了它自新生起的第一次‘实验’。 驳杂的元素堆积在一起,仿照着之前走过的那些家伙的形体,它试着做出了一个很有特色的家伙。 片刻后,那淡黄色的眼眸睁开,‘他’张开自己那巨口般的大嘴,面上露出了臣服之意。 “格拉诺斯向您致敬,感谢您赋予的这条生命以及名字,伟大的阿古茹大人。” 妖异之花摇着身体,如同在点头一般。 而后,它再度倾听起风中的讯息。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它很好奇。 格拉诺斯依旧立在原地,如同一个雕像一般久久不曾动弹。 第80章 妖红之焰 交合,缠绵,反复不断。 意识向着深处沉去,在无止境的沉沦,连同情感和自我也不再需要,只要全部交给本能,就可以.................... ‘那是不可能的。’ 依稀间,有冷峻的声音在心底想起。 那是谁的声音呢,无知觉的心灵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不需要思考,继续吧。” 甜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于是,仅存的理智瞬间清空,它笑着,不再去理会其他的‘杂音’。 隐约中,一道叹息般的声音随之远去。 而在外界,在覆盖了大片区域的迷雾上空,一道纯色的光芒飞驰而来,周身的暗红光粒弥漫开来。 “...........您又在做什么呢?” 紫色的飘带在身边浮动着,紫褐色的长靴踩在空中,绯樱色的眼眸看向这边,肩部倚在暗红色的阳伞之上,刚诞生不久的莉爱神情疑惑。 “..............” 犹如海潮般的墨蓝色雾气在原地卷动着,却没有回应的兴趣。 “算了,我只是来告诫您一句,近期不要随意走动,不然母亲那边可是会生气的,到那时即便我不愿意,也不得不对您出手吧。” 莉爱神情淡然,但话语中却带着一份深深的自信,仿佛只要自己出手就可以解决眼前的存在,哪怕对方曾是与母亲同格的‘神’。 她转过头,眺望着远方,哪怕只是在这边都能看到远方天空那被烧成通红的模样。 “那条魔龙真是不识趣,明明我那个妹妹已经去了,结果也选择了动手,果然啊,毕竟是远道而来的恶客,甚至吞噬了原本代表正面的那尊神。” “解释到此为止。” 莉爱眼眸带笑,目光流连中却有无形的魄力散发而出,那正是代表着首尊诞生的神之子的荣耀,仅从身上的那股威胁来看,甚至超越了她昔日那被称作神的母亲。 “还请抱着美好之心继续活下去吧,这样一来,您也一定能看到更加美丽的未来。” “这可并非预知,只是心怀仁慈的提醒。” “那么...........” 她的身影变得虚幻,而后,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记住我的话哦,负面之海。” 墨蓝色的雾气无声的蠕动着,却依旧没有发出半分回应。 而在雾气的边缘地带,妖异之花瑟瑟发抖着,也不敢再继续平日里最喜欢的倾听风语。 她心中明白,假如那个家伙真想对她对手,那她是绝对没有幸免的可能的。 “...................” 格拉诺斯缩着头,整个上半身都躲在自己的‘胸腹’之中,暗黄色的藤曼挡住上空的洞口,如同绿色水瓮般的身体静悄悄的立在那里。 良久后,不停颤抖着的妖异之花这才停止了动作。 “...............” “真是太好了,阿古茹大人,我们又活下来了。”格拉诺斯小心翼翼的伸出头,看向旁边的妖异之花,在满是冷汗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 胸腹上的大嘴也无声的张开,在滴落的口水中,一道道分叉的舌头缓缓弹出,将人脸上的汗迹舔去,很快,它便再度恢复了那副清爽的样子。 格拉诺斯忽地感受到强烈的视线,于是它笑着看向那边。 “需要我帮您清洁一下吗?” “.................”妖异之花摇晃着,却显得极为坚决。 “是吗,真是遗憾。”格拉诺斯反而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咕咕。 莫名的声音在腹部的大嘴内部响起,格拉诺斯忽地抬起手,一把拿起盖在头上的藤曼,放在淡黄色的眼眸之下,它注视着那个,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嘎巴,嘎巴。 格拉诺斯咀嚼起绿色的藤曼,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 ...........虽然那是相当于它自己的手脚一样的东西。 妖异之花摇晃着,再度倾听起风语。 ......................... “哟,最近怎样?” 不重不轻的力道落在肩膀,眼中还带着些许迷惘的法特看向一边,满脸带笑的小伙子正挑着眉看着这边。 “..................”一时之间,法特闭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仿佛‘回答’这种功能已经从他的身上消失了一样。 “他才刚醒呢,也不用这么急。”带着笑的清朗之意在一旁响起,他扭头看向左边。 原本眼中总带着忧郁的青年此刻悠然的坐在石椅上,在膝盖上还放着一个圆盘,上面摆放着诸多新鲜的瓜果。 “恩斯里说的不错,在这个圣境中你们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东西,只要想着如何与你们的妻子们友好相处就好。” 带着某种决意的声音传来,那是在右手边的位置。 周身的氛围很是沉重的中年男人此刻穿着一身黑色长袍,他静静的凝视着远方那片灰暗的天空,面孔显得格外肃穆。 “啊,对了,恩斯里是我自己取得名字,虽然中间也问过妻子的意见,但那依旧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青年指着自己,眼神显得分外认真。 依稀间,法特想起,对方之前似乎并没有名字,只是被以某个代号称呼,就连那对翠红色的眼睛............说起来,对方之前的眼睛就是那种颜色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法特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我是兰科哦,最喜欢奔跑的兰科。”小伙子大声的讲道,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 “...........法特。” 法特说出自己的名字,更多的记忆逐渐苏醒,他逐渐忆起,自己本不该受到这种待遇的,明明自己在聚集地就是那么的被嫌恶........ “那不是真的吧,有个恶毒哥哥,法特你也真是辛苦啊。”兰科反驳着,那对棕黄色的眼眸中充斥着对某人的不满。 “虽然以我过去的立场说这些有些不合适。”一向谨慎的恩斯里选择着自己的话语,而后,他的神情变得坚定。 “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实际上,那些人只是需要一个排遣情绪的个体,而你刚好被选中了。”原本也是猎队中的一员的贝鲁奇犹豫片刻,还是坦然告知。 “什么意思?”法特望向对方,眼中带着丝丝阴翳。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讨厌另一个人,更不用说是群体性的厌恶,从外人的角度应该很清晰可见的。” 贝鲁奇直起身体,而后,他双腿一弯,头颅深深的拜了下去。 “抱歉,那只是刻意导引出的一场戏剧,是为了供那位凶兽享乐的戏码之一,作为人类,为了延续自己的族群,我们必须让其中一些人成为‘祭品’。” “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成为祭品前的仪式。” 贝鲁奇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和痛苦。 “被憎之人,祛名之人,失心之人,以及我这个知晓一切缘由的含罪之人。” 法特、恩斯里、兰科都停止了动作,眼中闪过各自异样的情绪,他们都不由看着眼前这个正在道歉的人。 “很抱歉,那是在你们出生前就决定了的事,是所有的年长者都会知道的真相。” “一开始就被憎恨的‘恶人’,刚出生就失去名字的‘奴仆’,不被授予一切技艺的‘愚人’,以及由年长者们公选出的受罪者,为了消减心中的罪恶感而出现的一个人。” “那就是以‘罪人’的身份登场的我............” 贝鲁奇的脸上带着丝丝苦涩,他也有着家人,因此,在被选出来之后,他就不得不主动去做这种事。 “..............这算什么。”兰科小声嘟囔着,眼中先是闪过一抹失落,表情继而变得无所谓起来。 “我根本就不在乎,现在的我超棒的,那些混蛋们管他们去死。”他大声的叫喊着,只是声音却显得有些嘶哑。 “我也是有父母的啊............”恩斯里则轻声感慨着,他的神情显得无比复杂,而后,他叹了口气,将眼中浮现的晦涩情感掩去。 (“只是恰好轮到了你,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动过手脚,我还不至于亲手害你。”) (“我之前说过了,我不会亲手害你,这句话我现在收回。”) 恍惚中,他想起那个人的话语,原来对方真的没有骗自己,只是,以那个人的心性,想必即便他不是以祭品的身份出现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太好。 说到底,为何他们是作为双胞胎出生的呢.......要是只有一个人的话........... 法特的心情变得阴郁。 总是看着前方,对周边的一切都毫不在意的那个人的话,一定可以到达更远的地方的吧。 叮叮叮。 轻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同时,轻柔的嗓音随之响起。 “不需要谈那种沉重的话题哦,只要在这里,你们就可以得到完全的幸福。” 他扭过头,四道各有千秋的美丽女子缓缓走来。 穿着暗黄色的礼服,下摆拉的老长,周身却充斥着一股古典气息的端庄女性,恩斯里摇摇头,笑着迎了上去。 不远处传来的言语中隐隐能听见‘萨德公主殿下’的对话。 不像是女性的名字啊,法特心想着。 踩着黑色的鞋子,浑身是一套漆黑如墨的男士礼装,脸上露出狡黠表情的女子一蹦一跳的跑到沮丧的兰科身边,一把将其推倒,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南迪斯你啊!”兰科眼中颓色隐去,他恶狠狠的扑了上去,与对方对打在一起。 倒像是一对关系极佳的损友,法特思考着。 银白色的甲胄套在身上,将掩住头颅的头盔取下,显得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子大步走向垂头丧气的贝鲁奇身边,而后重重的给了对方一拳。 贝鲁奇顿时倒飞而出,空中还飞出不少鲜血。 “有空在这里悲伤,还不如考虑一下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当然,如果你说自己做不到,那我就陪你一同去死,以生命来赎罪。” 神情坚毅的女性态度冷冽,丝毫不将其他人注视的目光放在眼底,只是注视着那个缓缓站起的身影。 “........真是沉重的一击啊,未央,下次的话,可以不打脸吗?”贝鲁奇捂着脸颊,肌肉还有些抽搐,他苦笑着看着对方。 “可以打另一边,或者等你什么时候变强,来打这张脸。”未央神情不变,她依旧立在那边,手指对着自己的脸颊,眼神显得极为认真。 “那还真是难啊。”贝鲁奇感慨着,旋即眼中浮现出一丝释然。 该说不愧是猎队出生吗,法特瞥了眼正走向贝鲁奇的那个女性,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庆幸,还好自己不需要那样,心中对其的复杂情感也在见到这一幕后变淡了许多。 “.............不回头吗?” 静谧的气息在原本的身前盘旋着,那无比熟悉的嗓音一经响起,他便不由沉默下来。 温暖的触感迎了上来,伴随着吐息声,带着淡笑的声音在耳畔轻语着。 “可惜,你无法拒绝我。” “........是啊。”心情满是复杂的法特看向身旁的那道倩影,口中则低声道。 “奥卡萩。” 身着淡蓝色的长衣,下摆是白色的衬裙,踩着水晶鞋子,那一抹海蓝色的眼眸始终凝视着这边,脸上则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我,你最钟情的妻子哦。” 她眼神温柔,如同一片宽广的大海一般瞬间将法特心中的杂念包裹,而后,他露出了笑容。 “你说的没错。” 这才是我想要的幸福,法特心想着。 而在所有人都不曾注视的一处,有着黄叶眼瞳的女子则震惊的望着这一幕。 为什么四大神殿的名字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是那四大家族的初代最早的妻子,她的心中分外不解。 【“不要搞错其中的先后顺序。”】 【“首先,你要明白一点,不是她们四人继承了神殿的名字,而是神殿继承了那些名字,然后一直传承下去。”】 沧桑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早已习惯这种对话形式的阿罗约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问道。 “可是,在后世,所有人都知道神殿是与贵族们敌对的势力,假如它们原本就是一体,又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况呢?” 她并没有轻易接受对方的说法,而是冷静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答案,就在后面。”】 【“这份用无数思念承载的记录,那绝不允许遗忘的真实,以及你至今为止的疑惑都在那段被封存的历史之中。”】 【“看着吧,这片自由的世界是如何被那位纯白之女彻底掌握的。”】 【“以及,旧神,负面之海最后的下场。”】 声音随之远去,阿罗约看向前方,眼前的景象开始快速播放,无数的场景一闪而过,然后,便到了那决定性的一天。 她昂起头,看向彼方的天空。 那一日,有妖红之星自远方而来。 一道身影迈步走来,在那美艳的脸上不带有一丝情感,望向这边的目光只有冷冽。 “母亲有命。” “负面之海单方面阻碍神圣之约的践行,过去罪恶不赦,又于未来无功,故赐予一死。” “由我亲自执行。” 如同熔岩般的气息在那对眼眸中闪动着,那是过去曾吞噬世界正面象征的魔龙焰,冰寒的气息顿时充斥着四周。 第四神偶——塔莎*艾波约于此现世。 第81章 未尽之言 “你想要获得永生吗?” 面前的妻子忽地说出这种话,他本想随意打趣过去,然而,在他看向对方之后,却顿时明白了某个事实。 在那海蓝色的眼眸中不带有一丝笑意,只是无比认真的注视着这边。 法特转过头,看向床边的婴儿床。 在静寂的夜间,因为疲倦而睡下的两个孩子的面孔正对着这边,那天真的模样令人心中一阵温暖。 “.........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压低声音,问着对方。 “理由?”妻子念着这个词语,眼中反而出现丝丝疑惑,她看着这边,初见之时那非人的气息再次展现而出。 “想要和自己的爱人一直活下去,这是很正常的事吧,还是说,你想要在未来的某天抛弃我,独自走上冥途呢?” 一向沉着冷静,即便在四个姐妹中也是最有智慧的奥卡萩语中带着丝丝焦躁,她的眼底浮现一丝紧张和忧虑。 “我没有那么说。”法特摇着头,他再度看了眼两个孩子,起身走下床。 “我们去外面说。”他伸手招了招,便走向了门处。 奥卡萩看了看两个孩子,在犹豫片刻后,这才点点头,与法特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个屋子。 呲。 门被轻轻的合上,在幽暗中,一道身影悄然走来。 “奥卡萩小姐?”原本在待机状态,缩在墙角的的妖花三号小声说了句,随后睁开了眼睛。 “麻烦你了。”奥卡萩神情严肃的丢下一句,便自顾自的向着远方走去,在前方是逐渐走远的那个男人。 “...............”妖花三号的眼中浮现丝丝困惑,随后,她摇摇头,迈步走进屋内,开始照料那两个可能中途醒来的孩子。 夜色冰寒,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听着外界传来的风声,奥卡萩按捺着心中的情感,脚步更快了几分,同时,她的目光不由看向正停在中庭的那道身影。 “............”虽然只是套着一件单衣,但那个男人的身体却没有半分动摇,那错落有致的紧致肌肉彰显着他平日里锻炼的成果。 此刻,那个男人坐在白石铸就的长椅上,双臂落在膝上,头颅微抬,目光中带着一丝恍惚,正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奥卡萩心中愤怒,快步走到对方身前,挡住他窥视远方的目光。 “好看吗?!” 男人眼中的光芒汇聚起来,那对棕黄色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样子,而后,笑了起来。 “现在看起来好多了,比起先前的你,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奥卡萩声音冰冷,连同平日里那颗显得无比清净的心灵也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她难得大声的质问着对方。 “永生啊,真是一个哪怕听起来都无比有着诱惑力的话题。” 男人感慨着,而后,排排身边的位置,眼中带着邀请。 “坐下来吧,今夜还很长。” “.............”奥卡萩凝视对方片刻,这才一声不吭的坐了下来,她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说辞。 “前段时间,我去外界的交易所,看见那个总是喜欢奔跑的兰科也难得牵着自己孩子的手,在细心的教导着什么,我与他擦肩而过,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 男人述说着前不久的一件事,虽然言语中带着一丝不爽,但那对眼中却蓄满了笑意。 “贝鲁奇倒是每天还入山锻炼,不过有次我们聚在一起聊天,他却说自己的一个孩子某天将他打了半天还未打死的猎物给干掉了。” “那一天,他虽然数落了自己的孩子一顿,但在聚会中,他却是一副自豪的表情,这么些年了,他也变得爱笑了很多啊。” 男人的眼中带着一丝怀念,他笑着说道。 奥卡萩无声的听着,心中也微微有些触动,然而,想起某事后,这份悸动也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恩斯里曾说过,要将过去的事记录下来,只要有着足够的知识,每个人就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那样的他也成为了被所有人都敬仰的博学者。” “他们都很努力,也一直在前进啊。” “现在想一想,这百年的时光就好像一眨眼之间一样,我现在甚至还能偶然在梦中见到自己过去那不成熟的样子。” 男人转过头,在那满是温柔的眼中倒映着她的样子。 “你跟我说过的吧,你们是负面之海捏出的形象,在某个意义上算是它的女儿,所以,除非世界消亡,你们才会跟着一同丧命。” “............只要维护好自己的意志,不被时光的刻度磨损,我们是能够一直活下去的。”奥卡萩半是复杂,半是惆怅的看着这边,眼中浮现一层忧伤。 “可是,你们却不一样,哪怕我们已经尽力维护你们的形体,但这份力量也总有一天会失去平衡,到那时...........” 奥卡萩咬着嘴唇,眼眶却有些发红。 “母亲.....已经走了,我不想也看到你走,让我们一直携手,直到世界的终结.....好吗?”那满是哀求的眼眸看向这边,奥卡萩低垂着脑袋。 法特心中叹息,有些迟钝的大脑开始回忆起过去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在五十年前,那位纯白之女麾下的神偶忽地来此。 一息破灭外露的雾海,一瞬泯灭作为本体的铭刻之海,在那足以烧毁世界外相的力量中,将一直庇护他们的负面之海彻底击溃,连同那片谷地也被彻底扫净,只剩下一片白地。 曾称作世界三原质之一的神也不得不宣告失败。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一同死去。 最后,在即将奔溃之际,那位将在它麾下庇护的生灵尽数送走。 他们也被送到一处小世界,不过随后便在另一位追击而来的神偶的手段中暴露了行踪,被强行安排到人类的聚集地。 而原本被捏出的四姐妹被带走,在过了几日后才被放回,连同的还有一些杀戮气息浅薄的魔物。 某道妖花自称与负面之海有旧,带着自己那个有些嘴碎的眷属一同为四姐妹服务着。 曾经神鸟(魔龙),虚海,白女三者并立的局面彻底覆灭,魔物和凶灵也在那些神偶的手下迎来了末日。 法特凝视着面前的妻子,那带着哀求,不舍,期盼的目光。 那是一直与自己并肩,哪怕‘母亲’被杀死,哪怕会受到监视,也依旧不曾背弃自己,一直跟着自己的爱人。 他早对着那片虚海起誓过,今后会只看着对方一个人,如果违背誓言,就让自己尸骨无存,魂灵永坠幽狱。 然而—— 他的记忆中浮现奥卡萩等人被走时发生的一幕。 【在滔天的绿海中,那位存在俯瞰着下方。 “无论何时,请作为‘人’活下去。” “不然,就连同那些魔物也一并清理。” 在冰冷的语调中,绿色的眼眸中不带着一丝人性的神偶宣告道。】 所以,面对着妻子的目光,他依旧摇了摇头,对方眼中希冀的光芒随之泯灭,阴郁的气息瞬间笼罩在那个看似柔弱的身躯周围。 “..........既然这样,哪怕是用强制力也要.........” 死寂的眼珠凝视着这边,那对眼睛的深处依旧带着爱意,只是,那张精致而美丽的脸庞上却升起了丝丝笑容,那是足以被称作扭曲的表情。 法特只是叹息般的看着她。 哧。 绿色的锁链自虚空中现出,只是瞬间就绑住了原本蠢蠢欲动的奥卡萩,她的眼中带着疯狂和不甘,在那张美丽的脸上此刻却满是泪水。 “不要阻止我,你们这些该死的%#$%&^&**&#……&........” “我也警告过你们,不要试图玷污身为人的纯粹性的。” 法特转过身,神情变得恭敬。 “朱碧雅大人。” 后者扫了他一眼,却继续看向还在挣扎不休的奥卡萩。 “你其他的姐妹都放弃了那种无谓的可能,唯独你显得很有活力,这可不太好。” 几根如同天线般的绿色发丝落在额前,流苏般的长发落在腰后,暗红色的珠花放在耳垂之上,莹绿的眼眸注视着这边。 蓝色的蝴蝶结绑在胸前,上身套着略显宽大的白袍,在犹如喇叭的袖口中伸出白皙的手掌,脚上裹着银纱,蓝色的银链宛如鞋一般托举着脚掌,不曾接触大地。 如同羽翼般的白色云带在身后缓缓浮动着,整体给人一种澄澈而透明的感觉。 “我已经劝过你了。” 第五神偶——朱碧雅*舒伯特。 “就是你攥夺了母亲的力量.........都怪你们这些家伙.............”奥卡萩眼神愤恨的看着对方,口中低语着。 “我是生命终端,这份力量更多是‘母亲’赋予的,并没有继承那份负面的特质,克里斯和其后诞生的家伙才会继承你母亲的力量吧。” 朱碧雅神情平淡的说道。 “........能否请您将我的妻子变成人类呢,假如是被誉为生命缔造者的您的话?”法特抬起头,神情郑重的说道,同时,他的身躯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奥卡萩的前方。 奥卡萩的视线变得茫然,她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话语。 “..................”朱碧雅视线微动,凝视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有一丝不解。 “这样一来,她分给你的生命力就会衰竭,大约在三年后,你就会迎来死亡,假如我封印她的话,你至少还有五十年的时间。” “人,你是在求死吗,这不太符合我对你们这个族群的看法。” 朱碧雅摇着头,并不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 “换个说法吧,假如我的妻子变成人类,那她能活多久呢?”法特神情认真的问道。 “............大约二十年左右。”朱碧雅沉思片刻,随即答道。 “那就够了。”法特满意的点着头。 “为,为什么........”身后传来颤抖的声音,法特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头,看着之前两人曾坐过的长椅。 “假如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要先死去,那么,那个人就只能是我,我没办法看着你先我而去,也想象不到自己要如何在那种情况下活下去,所以,这算是我的自私吧。” “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法特的眼中带着丝丝笑意,他的声音依旧如平日一样温暖。 奥卡萩看着那个人,心中感觉无比发堵。 “确定要这么做?”朱碧雅并不理解,只是再次问道。 “啊,请这么做吧。”法特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不..........”奥卡萩低声喃语着。 “那么,就实现这个愿望吧。” “不啊啊啊啊!!!” 朱碧雅平静的声音和奥卡萩绝望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伴随着从空中涌现的绿流,沉浸在湖水中的法特露出了笑容。 片刻后,绿色锁链断裂在空中隐去。 “那么,这就是惩罚了,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了。” 朱碧雅看着奥卡萩告诫着对方,然而,对方却只是紧紧的抓着法特的手,面上满是泪水。 她最后扫了两人一眼,随即走出了这处院落。 咔。 门在身后关紧,朱碧雅停在了门前,表情显得比平时更加冷淡。 “........看起来你很是困惑啊,竟然露出了这种表情。”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个人正走进这边。 “...............”朱碧雅看着逐渐走进的舒伯特,在对方那宛如太阳般的笑容中她皱了皱眉。 噌。 绿色的锁链在空中现出,挡住了舒伯特前进的道路。 “母亲只是让我辅助你,但是,请不要靠近我,人。”她冷淡的说道。 “哎呀,这还真是........”舒伯特苦笑着,他的目光在自己‘弟弟’的院落中一扫而过,眼中闪过一抹幽芒。 “你弟弟的事结束了,还有击溃其他生灵物种的任务就告诉我。” 朱碧雅看也不看对方,转身隐去了身影。 “.....................呼。” 良久,舒伯特脸上的笑容隐去,他吐出一口浊气。 “非人者........”他的语气变得复杂,反复的念着这个词汇。 他转过身,眺望着远方的集市,人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是他同样未曾见过的安心表情,只是因为那些家伙,人们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是,假如有一天那些家伙舍弃了他们............. “因为娇弱,所以守护,因为无力,所以珍重。” 他念着某个沦陷之地的言语,脸上浮现了一抹自嘲之意。 而后,他目光一转,看向远道而来的两个身影,他的眼中带着一抹深沉。 所以,必须找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在宽广的大路上,妖异之花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身边是被堵住嘴的格拉诺斯,后者此刻正一脸无辜的看着前者,两者此刻正向着法特的院落赶去。 “这种麻烦的事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 心中感到乏味的她一边哀叹着花生不易,一边却不得不为那些家伙处理麻烦。 谁叫她是‘长辈’呢,这也是负面之海最后留给她的任务。 “唉................” 她叹息着抬起头,却在院落的门口看到了一个没见过的人类。 “很高兴见到你,阿古茹,接下来就让我们谈一场交易吧。” 男人微笑着说道。 第82章 已尽之事 咚咚咚。 轻敲着黑色的门户,三声,两声,继而重重的一扣,单手用力,把眼前的门推开。 “...........还有那些部落。” “只考虑那个的话就太狭隘了。” 几个男人聚到一起,神情严肃的在谈论着什么。 “这边。”大姐萨德向这边招招手,身边是其他的两个姐妹,没有去打搅男人们的对话,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的等候着。 迈出一步,深入心灵的痛楚在全身化开,她的面孔微颤,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依旧保持着自己平日的淡然姿态走到了大姐身边。 “........辛苦你了。”大姐的眼中泛着丝丝歉意,那双手盖在头上,耳边响起的声音显得有些哽咽。 “都怪姐姐无能.........” “那些该死的家伙..........”沉着脸,一脸厌恶的南迪斯狠狠的诅咒着。 “..............”未央摇着头,表情显得极为沉重。 “这本就是我自己的决定,不用太过在意。”奥卡萩的脸上泛起微笑,她微微摇头,语气显得很轻。 “..........是我对不起你。” 那边男人们的讨论声随之中止,温暖而熟悉的触感自身后涌来,那个人满怀悔恨的声音被吐在了脖子上。 法特咬着嘴唇,边缘隐约可见丝丝鲜血。 “这本就是必然的代价,除了曾经身为旧神的女儿会受到那些家伙的重视,寻常的人类对那位来讲只是随处可见的尘埃。” 一直守望着这一幕的舒伯特否定了法特的话语,而他的言语一出却得到了其他人的怒目而视。 “有些话是不该说出口的。”恩斯里寒声道,满是威严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冷意。 “即便这种行为可以算得上‘正确’,但那也并不代表我们就需要接受。”脸上一直带笑的兰科也冷下面孔,视线冰冷的看着对方。 “...............没错。”止住有些急促的呼吸,面相有些显老的贝鲁奇这才重重的说道。 阿古茹神情微妙,堵住一边正待发言的格拉诺斯,默默的退到一边,表示出不参与这种争论的态度。 “在过去,纯白之女曾与人类定约,宣告了人这一物种必定兴盛的未来,所以,为了践行那份诺言,才会有那些神偶走上大地。” 舒伯特不理会他人的敌意,而是继续平静的说道。 “西极霸主帕萨里氏族,南部雄主卡丘氏族,中央神主菲兹氏族,在这三个率先发展起来的氏族带领下,过去那些曾威胁人类生存的凶灵恶煞尽数被排除。” “我可以坦言,若是没有那些神偶的援助,仅凭那三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为何你不说你所在的舒伯特氏族呢?”恩斯里目光锐利,他瞬间指出了对方话中隐去的内容。 “北部圣魂舒伯特氏族,嘿。”兰科冷笑一声,语气显得极为轻蔑。 贝鲁奇则是微微一叹,不由想起过去自己所在的那个家,以及如今在那种声望下显得极为遥远的子侄。 然而,面对两人的质问,舒伯特只是神情淡然的摇了摇头。 “根本没有谈起的必要,相比可能到来的威胁,现在的这份荣光只是看起来光鲜的腐朽之物。” “我也试着与其他三人联系过,不过效果不大,那三人已经完成沉湎于那份光辉之中,只有愚蠢和自大在一日日的增长。” 舒伯特看向眼前的众人,表情变得严肃。 “只是依靠他人是不行的,我也是过了一段时日才清醒过来,哪怕是我,过去也曾沉湎于那种占城夺地的豪迈之情中,沦为了权力的俘虏。” “在清醒的那一刻,我骤然醒悟,我们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源自那些神偶,或者说是那位纯白之女的赐予,那么,假如有一天这份恩赐给予了别的族群的话........” 舒伯特的眼神变得幽深,而他所说出的那种话也没有引起在场之人的惊诧,人们都是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他们同样有着这样的焦虑。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们。”法特一边拥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凝视着对方。 “我之前试着联系你们,却没有成功,而且你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相信我,因此我才会亲自到来,用来展现我的诚意。”舒伯特坦诚的说道。 “况且,你们也不是在试探那份限制吗?”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理智的光芒。 闻言,法特几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神偶夺走了我们的母亲,这份仇恨我们至今都无法忘却。”身为四姐妹中的大姐,萨德神态从容的走出来,眼神笔直的望向对方。 “限制自由,禁止武力,连同永生之约都被亵渎,她们期望着我们在岁月的熏陶中逐渐失去锐气,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这个尘世彻底湮没。” “在那份过去强大的力量威慑下,我们不得不同意了那种条约。” 她牵起一旁神情肃穆的恩斯里的手,那翠红色的眼眸中满是爱意,继而,她再度看向了舒伯特,表情中带着一抹毅然。 “然而,如果只是在腐朽中死去,那就不是负面之海所自豪的子嗣们呢,我们绝不会玷污那份荣光,为此,哪怕我们全部死去也毫不在乎。” “妻子的决定就是我的意见。”恩斯里轻声道,语气却显得异常坚决。 兰科一把抓住南迪斯的手,后者则扁着嘴一副不太乐意的样子,两人的眼中依旧带着初见时的不服输,身体则紧紧的贴在一起。 “根本不需要问。”他朗声道。 褪去冰冷的甲胄,穿起轻便衣服的未央支撑着老态尽显的贝鲁奇,在那青釉色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怨言,手掌轻轻拍着后者的背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贝鲁奇无声的握住对方的另一只手,那对被风霜摧残的目光再度变得深沉,继而,他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格拉诺斯一脸艳羡的看着那一幕幕温馨的画面,而后,他偷偷的瞥向旁边。 如伞盖般拂起的两侧头发,金白相间的发丝显得异常奇异,在异色的瞳孔下,连同那张稚嫩的面孔也变得魅惑起来,穿着粉色的小礼服,脚下是轻便的蓝色凉鞋。 阿古茹眉头一皱,冷冷的扫视着旁边的身影。 后者顿时从心的收起了目光,开始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是的,所以才需要试探,找出那份她们可以允许到什么程度,然后,我们再根据那份极限研究出我们自己能够拥有的手段。” 舒伯特嘴角微扬,言语中亦是带着一份欣赏之意。 未央是近乎什么也不做的行为,与逐渐老去的贝鲁奇共同活着,这是一次试探。 南迪斯则是与兰科共享一份呼吸,连同两人的眼眸也变得一致,以此来均衡两者间的生命,这是第二次试探。 萨德则是步调略大,将自己在传承中得到的知识尽数告知恩斯里,两人联合在一起做出不少的人形态侍从,虽然没有智慧和自主性,却可以处理一些杂务。 这是第三次试探。 而在另一边,阿古茹则是指挥着格拉诺斯不断的做出妖花类型,那是拥有知性的拟态生命,植物化的躯体让它们能够无视大多数的威胁,并且还拥有妖花的一部分能力。 相比前者,这是更加严重的一种试探,也是阿古茹强行压过四人,自顾自的推行着的第四次试探。 然后,就是前几日的那一次试探。 述说着永生之语的奥卡萩,以及在整个聚集地都名声不小的魔艺大师,身兼前两次试探带来的技术,并且向有着兴趣的人予以教授的法特。 这是第五次试探。 然后,神偶们那边果不其然的有了反应,甚至一度打算出面阻止。 就在这时,舒伯特才插了进来,不用自己族中的那位极为敏锐的塔莎神偶,而是与另一位新生的神偶联系,借着对方的联系这才完成了这次试探。 眼前的这些家伙并不是根据他的指导前进着,而是在他来之前便已经在陆续试探着,甚至他来了之后,那份试探已经接近结束。 因此,他才帮了一把,借着那个新生神偶那纯粹无暇的心灵,彻底完成了这次的极限试探。 “永生不被允许,那位纯白之女大概只想让我们依靠她手中的神偶,并以此来建立起以神偶为主的体系,但是,这样长年累月之后,我们的后代.....我甚至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 “甚至就连我自己,若是长久处在那种环境之中,也未必还能有着现在的心智,那时的我也许也会变成我今日嘲笑的愚昧之人。” 舒伯特话语微顿,眼中带上了一抹认真。 “.........对我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他看着众人,神情显得无比严肃。 而面对舒伯特的这番话语,在场的人纷纷表情肃穆的表示了同意。 “首先,先说说你目前的感受吧,我虽然借着我弟弟的名义劝诫对方手下留情,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 舒伯特看向奥卡萩,众人也随之望去,眼中带着丝丝隐忧。 “我原本的不朽本质被切割,即便是现在,我都能隐隐感觉到自己思维正处于一种混沌的模式,我心中估算,假如有一天我死去,那么,这份残存的意志最多只能勉强指引前路。” 奥卡萩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也是她脑内思考了良久的话语。 “我不会死,只是会无知觉的活着,直到我灵魂的刻度彻底被磨灭。”她看向众人,脸上依旧带着平静的表情。 “被切割开的永生模式吗.............”舒伯特自语着,眉头微微皱起。 “我的意志大概会在子辈们的血脉中反复出现,然后不断吞噬着她们的性命,从而维系自己的永生,那样的我可以算的上一种诅咒吧。” 海蓝色的眼珠中带着丝丝苦涩,奥卡萩勉强的摇摇头,虽然心中明白这是必要的代价,但她依旧觉得心中不安,对于后辈也满是歉意。 “那么,就试着把你现在的这份‘意志’铭刻下来,向着那些被你吞噬的血脉后代述说这份历史吧。” 舒伯特眉头松开,他的神情变得珍重,眼中隐隐带着一丝激动。 “我想到了,我们不应该只是看着当下,未来,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将我们的意志传到后世,我们必须要准备大量的承载物。” “什么意思?”法特眼神一凝,猛地问道。 “我原本的打算是借助那份人侍体系和妖花傀儡,研究出类似于那些神偶,可以更加弱小无数倍的作战个体,我称其为‘魔偶’体系。” 舒伯特语速极快的述说着,那是在那一张一向从容冷静的脸上很少见到的亢奋表情。 “虽然最近那些神偶在通过异域的一种名叫‘罗盘’的东西研究着一种能力体系,并打算将其推行到人类的全部部落中,我虽表面同意,心中却不太乐意。” “那样的东西同样是依靠她们的体系,一旦有什么变故,人类都会被这个错误拖入死亡的绝地。” “可是,现在我想到了更好的主意,该死,我怎么在之前就没想到。” 难得爆着粗口的舒伯特眼神灼灼的看向四姐妹。 “不,这两个计划可以同时进行,依照世界规则运行,从而借用过去的三原质能力的魔偶体系,以及由负面之海亲自铸造的你们。” “假如把那份意志全部切割,那么,带着你们力量碎片的那份意志将会在人类的历史中一直延续下去,天生不死的你们才是最好的耀世之星。” 萨德等人对视一眼,眼中却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能够反抗那些家伙固然值得高兴,但若是因为这种事而让自己和爱人们永别.......... 她们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那么,以你们的意志作为主体,将你们爱人的思念铭刻下来,在非生非死的洪流中一同度过那注定漫长的时光如何?” 舒伯特眼中的理性再度回归,他试着提出了另一个用于补充的建议。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舒伯特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就只有等他实行了那个计划再强行去做了,虽然他也不太确定在那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但若是那个成功继承了自己的意志,那么,这个计划也必定会被强行推行下去。 “不是很好嘛,在未央的怀抱中永存,这是我过去连想不敢想的事。”显得苍老的贝鲁奇看向未央,眼中带着一丝感激和毅然。 “这么多年,苦了你了,陪在我身边。”未央微微一笑,但那对眼眸中却没有丝毫悔意。 “谁要跟你个讨厌鬼一同活着啊!” “会跟你个混账一同活着,真是噩梦般的现实。” 兰科与南迪斯相互咒骂着,然后,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同样的笑容,顿时抱在了一起。 “唯有你,不想分开。” “...............”萨德与恩斯里手掌紧扣,面上带着一致的神情,那是对未来毫无迷茫的样子。 法特环顾四周,曾经被阴霾掩盖的眼中此刻满是欣然,他转过头,与面露坚定的妻子对视一眼,而后,他沉声道。 “那么,这个计划就被叫做‘圣迹’吧,希望我们的足迹能一直抵达未来,在相聚的那一天,以这份神圣的计划作为媒介,让此刻的思念成为贯穿一切阻碍的利刃。” “舒伯特,仅限于此刻,我要对你说一声.........” 法特垂下头,神情变得认真。 “谢谢你哥哥,从未抛弃过我。” 舒伯特瞳孔巨震,而后,他沉默的看着对方,眼底闪过一抹叹息。 “我只是什么都不曾做过,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谢我。”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携手前进,一同创造那个美好的未来吧。” 他举起了手,法特怔怔的看着对方,继而也同样举起了手。 片刻后,在场的人大多举起了手。 阿古茹眼角抽搐的看着这一幕,身边是格拉诺斯困惑的目光,她心中暗叹,而后抹去了心中的犹豫,两只手掌同样举起,格拉诺斯也欣然的举起手部。 “那么,契约达成。”舒伯特笑道。 “当然,你们也要知道一件事,以那个纯白之女和那些神偶的能力,哪怕我们的计划再如何小心,那些家伙也必定会有所察觉。” 舒伯特的神情变得坦然,但在那对眼中却没有丝毫犹豫。 “说不定她们现在就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那些人是这么说的,朱碧雅姐姐。” 注视着眼前的书本,神色淡然的幼小形态的克里斯轻声道。 而在她的身边则是静静聆听的朱碧雅,那是她已然长大后的身姿。 “首先,恭喜你长大,朱碧雅姐姐。” 小克里斯的脸上带着微笑,眼中满是对其的憧憬。 “..........果然会变成这样,虽然是早就看惯的风景。”朱碧雅语气淡漠,莹绿的眼中满是冰冷。 “那么,姐姐要如何处理那些叛逆呢?”小克里斯歪着头问道。 朱碧雅转过身,看着背对这边的那道身姿,克里斯的心中却有些迷惘,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然,可是,如果只是面对那些弱者,哪怕连此刻的她都可以轻松解决才对。 “首先,先和塔莎完成换位仪式吧。” 克里斯的神情瞬间变得愕然,她听到了什么?! 然后,她望着自己最为仰慕的朱碧雅姐姐逐渐走远,那明明是养育她的血姐,可在此刻的她眼前却是那么的陌生。 就像是一个有着同样样貌,却截然不同的朱碧雅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克里斯陷入了困惑。 第83章 北落雁鸣 “————————” 沉睡的心灵在惊悸中迎来苏醒,眼中还带着骇然的西布丝睁开眼睛,身下的柔软云床传来的舒适感则抚慰着她此刻依旧满是寒意的心灵。 那究竟是......... 西布丝呼出一口冷气,眼中闪过丝丝不安和焦虑。 自从她派出吕贝佳多兰之后,原本还打算伺机接触一番其他神偶的她却在某一刻忽地有了困意。 那是一股仿佛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困意,是哪怕融合了生命终端和污秽零点的她的无法抗拒的‘本能’,仿佛她天生就该在此刻陷入沉睡一般。 这也许就是融合所带来的反噬,西布丝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在困意越发严重的情况下,她只得先行封闭了对外的通道。 将之前氏族们曾送给她的云床找出来,看着那显得分外柔软的床铺,她再也按耐不住疲倦,就那样倒了下去。 希望在清醒之后.............越发朦胧的意识陷入了沉寂之中。 在恍惚与虚浮的感觉中,她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身影,那是先代,也就是最初的那个‘朱碧雅’曾走过的道路。 被众神之母选中,以神造之茧塑造魂灵,在上任神偶的悉心照料下,于破壳之时化作少女的形态。 通常在这个阶段,未长大的‘少女神偶’只能跟在已成年的神偶后面,在一日日的熏陶中完善自我的心智,直到迎来成熟的时刻。 在那时,长大的神偶则可以被称为女神形态,也就是为世人所熟知的神偶形象。 不过,那却是与她没什么关系的内容。 原本只是一介次生偶的她根本就不会有那样的成长过程,从出生开始,她们的面容和能力便早已固定,哪怕是现在被委托了‘神偶职责’的她与过去的样貌依旧一致。 羡慕?不,其实并没有。 西布丝反而觉得这样更好,不需要经历麻烦的成长,只要能承受住神偶主体们的任性,这份工作也算的上优越。 而且相比其他神偶,朱碧雅算是其中事情最少的神偶,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强行指挥她们,而是耐心的与她们对话,所以对方的风评在下层的次生偶中才那么完美。 不过在后来,就连朱碧雅也变—— “醒了呢,真是个贪睡的孩子啊。”带着笑意的绵柔嗓音忽在耳边响起,西布丝瞳孔一震,心中闪过一丝惊愕。 自己明明已经动用权限锁住了入口,禁止一切外人进出的。 可是这道声音................她不由看向那个正缓缓走来的身影。 宛如红色纱衣般的连身裙,半露的肩膀上是两道由暗红色羽翼交织而成的飘带,足下如同踩着流火一般,猩红的眼珠则‘温柔’的凝视着这边。 正是被称作烬的顶尖神偶之一,塔莎。 平素的话,西布丝也没有和对方接触的机会,即便偶然碰见,也只会被无视,她也不在意,毕竟她们都知道,塔莎只会追逐着那位的身影。 哪怕是对其他的神偶,态度都显得极为冷淡,更不用说是自己这种被鄙夷的身份了,所以,哪怕她如何思考,都不认为自己与对方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是有哪里累了吧,真是的,总是这样不顾惜自己,所以才让姐姐这么担心啊。” 塔莎仿佛十分平常的坐在了旁边,手指曲起,弹了下西布丝额头,脸上则露出担忧的表情。 “.........................” 西布丝的心中一阵毛骨悚然。 “烬——” “叫我塔莎姐姐。”那对猩红的眼珠显得极有魄力,无形的冷气在身后流窜着,脸上挂着‘微笑’,表情却仿佛带着丝丝空洞的塔莎轻声道。 真奇怪,真奇怪,西布丝的心情变得沉重。 据她所知,塔莎明明是只会关心‘霜晶’的那种神偶才对,根本不会对其他的神偶产生联系—— “在想什么呢,可以告诉姐姐吗?” 猩红的,仿佛某种死亡本相的眼珠注视着这边,猛地靠近的面孔则浮现出异常温柔的面孔。 “如果变成了坏孩子,如果被其他人欺骗,如果遗忘了姐姐.......”那是如同喃语般的轻柔嗓音。 西布丝僵在了原地。 “那可就真的太糟糕了,需要及早治疗呢。” 冰凉的触感搭在肩膀,那半是欢喜,半是悲伤的面孔缓缓靠近,直到彼此的鼻尖相对,在那近乎拥抱般的动作中,塔莎的眼眸依旧死死的注视着这边。 寒流在身体中西流动着,哪怕被拥抱着,西布丝也从对方的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觉得越发的阴寒。 “我——” “解释是不需要的。”塔莎打断了她的话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西布丝张着嘴,下意思的想要动用自己的力量,却不由发现那两份核心此刻却陷入了沉寂,对自己的命令只是微微一颤,便没有了反应。 “这也早在我的预料之中,错过一次的我可不会再次犯错。”耳边传来了那带着些自豪的声音,下一刻,西布丝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径直倒在了塔莎的怀中。 “睡吧,睡吧。” 塔莎满是怜爱的看着在自己怀中的孩子,在那猩红的眼眸中倒映出眼前的身影,她的眼中再没有其他的东西,她笑着,而后,手指轻轻摩擦着对方的脸颊。 “...........这一次,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痴痴一笑,眼神却显得有些发空。 ............................................... 血姐,扩展名为血脉至亲之姐,这个词汇在神偶的群体有着极为重要的含意,通常的,除却最早的三位神偶,自四位起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前代养育后代的模式。 三位长姐养育着四妹,然而,四妹的那份心灵却没有得到良好的成长,心中满是空虚的她只能将自己的全部目光对准自己之后的那位神偶。 因此,自看到那颗茧开始,她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猩红的眼中带着丝丝柔和,嘴角弯起,塔莎在不断的思考着今后要如何的培育对方,不能像会动用冷暴力的莉爱一样,一言不合就转身离开。 也不能像沉默寡言,性情冷漠的沙赞一样,会在笑着击倒这边之后毫不在意的离开,根本不顾及被打倒的存在。 也不能像性格阴郁,语气暴躁,总喜欢教育他人的菲兹一样,总是一副自己有理的样子。 明明就不听自己的话........... 那些都是不对的,自己要成为一个最好最好的姐姐。 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 她转过头,眼神痴迷的看着那颗茧,嘴唇张开。 “朱碧雅..........” 眼前的场景顿时一变,如同森海般的绿意充斥着四方,那无处不在的危险气息则提醒着她,那个她甚至觉得比自己还重要的妹妹如今正对自己动手。 一想到这里,塔莎便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大声质问道。 “你疯了吗,我们可是血姐的关系,为什么要这样,是谁把你逼成这样的。” “告诉我,全部都让姐姐来处理,你什么也不需要担心的。” “回答我,快回答我啊,不要.....不要这么对待我........” 塔莎眼中满是悲切,在那不敢置信的面孔中,平日里的冷漠表情荡然无存,哪怕被其他的神偶注视着,她依旧哀求着对方。 朱碧雅神情不变,只是冷淡的注视着对方。 在她周身的绿海中不断飞出一道道的庞大身影,在创造生机般的伟力下,这些来自过去的凶煞则一同扑向了前方。 噌。 浓烈的鲜红火焰在空中闪过,那些曾在人类的历史上留下无数凶名的家伙就尽数陨落,在漫天飞雾的尘埃中,塔莎依旧在反复的劝说着。 负责维持公正的三位神偶则注视着这一幕,在她们特意开辟出的小世界中,这场若没有他人阻止,就会波及到主世界的战斗。 “............她原来是这么爱哭的家伙吗?”眼中带着丝丝嫌弃,手指在空中一转,形似两根指针的纹路一闪而过,无形的波纹散开,稳定了四周那显得有些紊乱的时间。 打着阳伞的莉爱看向一旁。 “不知道。” 回答她的是另一位正打量着上方场景的女性,她拍拍手,宛如长着嘴巴的空洞在四面八方现出,将对战的余波全部吞噬,在那焦黄的眼中浮现沉思之色。 如同晨曦般的熏黄发丝,在两侧白色的绒毛耳套下被束在身后的长马尾,上身是略显短小的仪式用粉色礼服,在中间那半开的纽扣下显得异常洁白的内衬衣。 显得轻柔的小手背在身后,白色的缎带则绣在袖口之上。 蓬松而酥软的‘点心式’奶黄环状裙则套在身下,在笔直而白皙的双腿上是一对黑色的小鞋子。 “我不太和塔莎接触,不明白她现在是什么类型的家伙。”言语中带着丝丝疏离,却没有避讳这个真实的第二神偶沙赞看向另一道身影。 “交接是由你负责的吧,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菲兹?” 那是不参杂着质疑的冷淡语气,一向对他人漠不关心的沙赞若非是因为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莉爱的话语,想必是连问也都懒得问吧。 “..................为什么。” 如同瀑布般的淡黄色发丝落在身后,却仿佛在微微泛光一般,比起其他两人无比鲜艳的服饰,她只是穿着寻常的黄色针织长衣,紫黑色的长裤,手掌没入两侧的口袋之中。 身形高挑,神情显得严肃的菲兹口中喃语着,而后,她看向旁边的两个与她同出一源的姐姐,心情却无比的平静。 “也许是有所求吧,姐姐们不必知道太多。”她淡淡的回答道。 “什么嘛,那种说法..........”沙赞不爽的扁扁嘴,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菲兹,可要看好那些家伙哦,不然,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动怒的。”莉爱则是轻笑着看了这边一眼,而后若有所指的说道。 “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菲兹冷静的说道。 “..............”莉爱表情微冷,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 沙赞则没有理会两者的打算,只是继续凝视着不远处两人的争斗。 片刻后,她索然无味的摇摇头。 “相性很差啊。”她评价道。 其他两人则无声的点了点头。 塔莎依旧在无力的迎击着,丝毫不见平日的沉静和理智,她依旧满怀对方会放弃这种行为的想法,自己也一定会原谅对方的。 因为................自己............... “你会任由我夺走你的一切吗,那么,我可会抛弃你的。” 朱碧雅神情冰冷,她了解对方,因此,她吐出了那个禁忌的话语。 塔莎的身体一滞,那张呆滞的面孔望向这边,近在咫尺的是一具凶形的恶狼,下一刻就要把对方压碎。 “————————” 空间被撕裂,蚰蜒的缝隙在四周蔓延,猩红的眼中带着暴戾的光,不见之前凄苦表情的塔莎嘴角一笑,任由心中那无可抑制的情感高涨。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色的光焰,暗红色的血焰,纯白色的幽焰,死灰色的冷焰...........在如同群火环绕的王座中,那道身影展现出霸道的气息。 那是曾杀死代表世界正面意志的魔龙,在被击杀后,因为屈辱和憎恨,甚至比之过去的巅峰时期更加强大的死寂之焰。 呲。 燃烧着的竖眼在空中睁开,那其中带着暴虐和残忍,是哪怕死去都无法被抹去的强烈印记。 如同液体般的红色流光附在身躯之上,在掌心中有着一根红色的线,手指微微一扯,四周的世界便变得幽暗,仿佛一瞬间换了一个天地。 塔莎俯瞰着下方,在那对猩红的眼中带着一抹阴寒。 “不听话的孩子,需要教训一下啊。” 在那高亢的情绪下,她微笑着,手掌往下一挥。 原本是象征世界自净引擎的力量,如今进一步升格,变作了将世界一并‘净化’的滔天烈焰,在焚烧的外相中,这处世界也变得虚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迎来毁灭。 朱碧雅则神情淡然的看着这一幕。 无数的红线自空中落下,而后膨胀开来,眼前的世界顿时化作了无数碎片。 如镜子般的无数碎片在眼前呈现,里面倒映出此刻塔莎的模样,半边脸依旧正常,可另一边却隐于暗中,在原本眼睛的位置,猩红的光芒显得分外刺眼。 “这可是小惩罚哦,认输是不允许的。” 自四面八方传来的欢愉声音中,无数碎片接连靠近,带着越发浓郁的死亡气息。 朱碧雅目光微移,手指抬起,在指尖的位置悄然升起一团绿意。 没有必要抵抗,一切都会迎来寂静,这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就算成功了又如何,在未来中依旧没有你的位置,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 不存在烧灼的假象,只有自心底而生的空寂与虚无,那是足以让无数心智坚定的圣者放弃自己一生所求的蛊惑之语。 不,应该说,这是每个生灵心中都必将闪过的负面情感,只是寻常时候被压了下去。 而在现在,因为外相被毁去,所以,深藏于内心的那份漆黑情感也随之显露而出。 朱碧雅神情沉着,她依旧凝视着指尖的绿意。 伴随着心神的浮动,连原本清晰可见的力量也在逐渐失去活性,仿佛下一刻便要离体而去。 茫然若失与无可奈何的感觉一同涌现。 “一开始是外相,一切都会被消融殆尽,然后是内在,无论想做出什么抵抗,都会被烧掉,直到彻底沦为死相。” “不用担心,请尽情享受吧,在最后的关头我会留手的,因为是姐姐哦。” 塔莎面露陶醉,但那猩红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善意,宛如捉着老鼠的猫只会将后者戏弄致死。 “..................真是遗憾。” “我们的相性的确不佳,偏偏是身为生命终端的我遇到了你,被毁灭外相确实有些麻烦,但对于处于死生未定的生灵来讲,这反而是一种常态。” 朱碧雅叹口气,手指缓缓抬起,在空中随意的一挥,在塔莎变得愕然的目光中,那抹白皙的指尖随之直直的刺向那边。 然后,在穿过无数道碎片后,到达了塔莎的额头之上。 “真是遗憾,我并非不懂这个,至少在使用上面,姐姐你的手段依旧很是普通,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碧雅静静的看着这边,她的神情依旧保持着冷静的模样。 “若说姐姐是隶属于‘天’那一方的自净引擎,那么,我便是源自万千生灵从生到死的概念的具现,在执掌群体性意志的我面前,只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靶子。” “继承母亲不朽特质的我正是你天生的克星。” 塔莎嘴唇颤抖着,而后,朱碧雅指尖一弹,后者身体一震,无可抑制的疲劳感顿时浮上心头,她几度张嘴欲言,却最终说不出来。 最后,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眼皮却缓缓的合上了。 朱碧雅轻轻接住对方,看着已然陷入沉睡的姐姐,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那么,做个好梦吧。” “在永远与须弥的夹缝中遗忘这些,然后走向新的未来,很是抱歉,我并非你想象中的好妹妹,真的很抱歉。” “今后,请变得幸福。” 朱碧雅低语着,而后,她敛去眼中的情感,与另一边观战的三者对视着。 “身为母亲不朽本质的象征,你做得不错。”莉爱身体一转,带着淡笑的声音逐渐远去,周边的景物一阵模糊,而后,变作了战前的模样。 “所以说,区区的烧却之力是赢不了的,真是蠢货呢。”沙赞摇着脑袋,而后,她像是失去兴趣般向后一躺,在沉眠中化作云雾。 菲兹则瞥了眼昏过去的塔莎,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而后,她看了过来,在神偶中负责管理俗务的她宣布道。 “你成功了,那么,按照规定,那个氏族是你的了。” 菲兹脚步一移,便要转身离去,之后她还有不少事要处理,比如那些正蠢蠢欲动,在背后谋划着什么的人类。 “菲兹,你知道为何我要向塔莎挑战呢?” 朱碧雅凝视着那道背影,而后出声问道。 菲兹身影一顿,继而看向对方,眼中带着一丝冷色。 “那是你自己的事,无论是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你的自由,只是,我没想过,在我们神偶之中也会出现这种类似争抢的情况。” “塔莎固然情绪有些不太稳定,但我却是知道的,她是真的在很用力的照料你,甚至拒绝了我们三人的帮助。” “自我们三者后,母亲便不再亲自孕育神偶,从塔莎开始,就是由我们三人分别照料的,然后,在她长大后,又开始照料你所在的茧。” “你的这种行为,我不理解,但是,能够指责你的只有母亲,我不会多说什么。” 在那满是冷色的眼瞳中带着丝丝敌意,菲兹压制着心中的不爽,选择着词汇,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那么,在你心中,母亲是什么样的形象呢?”朱碧雅依旧在问着,菲兹的心中越发不耐。 “同样的,与我们关系不大,我们只需要完成职责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 朱碧雅微微摇头,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菲兹越过对方,一把抱起塔莎,两者的身影在原地散去。 “.................还不是时候。”被留下的朱碧雅抬起脸,在那莹绿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意。 无论等待她的是怎样的‘未来’,她都不会退缩,哪怕是直面那位母亲,她也会强行撞出一条道路。 所以绝不能忘记,记住,唯有这份信念是不会腐朽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在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那份话语,西布丝大口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我.............” “欢迎醒来,我的‘妹妹’。”那轻柔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她猛地转过头,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边的塔莎侧着身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对猩红的眼珠紧紧的盯着这边。 如同噩梦一般,不,比那还糟糕,西布丝心中泛寒。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在你的身边。” 塔莎笑了起来,那变得妖艳的面孔上旋即贴了上来。 “————————” 西布丝瞳孔瞪得老大。 渐渐的,她的意识再度陷入昏厥。 而在下一刻,新的记忆再度浮现................ 第84章 唱念做打 “爱是无私的。” “同时,爱也是满怀占有欲的。” “因此,这份爱才会显得那么的矛盾,无论是用呐喊还是哭泣的形式都无法证明自己的真心,唯有用时间才能验证。” 手指落在白色的书本之上,她遥望着窗外的风景,在银叶构成的窗饰中,在阳光下发出光晕的窗户显得异常澄澈。 远方的风起了,一道道的寒流接连到来。 黄色的叶片随着冷风在空中打了个旋,而后晃晃悠悠的落在了同样满是落叶的大地之上, “...........我不认为您所说的是对的。” 容貌端正,身躯笔挺,衣着讲究的白金色长袍,看上去不过九岁的男孩闻言摇了摇头,那棕黄色的眼眸看向自己的母亲。 “在需要用时间来证明的这一点上,就说明那并不纯粹,需要借着外物来让自己安心,只是用谎言盖住真心的行为。” 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是连大人们也无法左右意见的天才西蒙尼做出了判决。 “对吗,卡蒙妮母亲大人。” 而后,他凝视着眼前的母亲,神情却显得有些淡漠。 “您曾效忠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死去,在这个只留下您的世间,也没必要继续遵循那份命令,就让自己变得自由一些如何?” “这也是大家想要看到的才对。” “...............”女子保持着沉默,只是瞥了眼自己的孩子,便再度望向了窗外,此刻,那些挡住澄澈窗户的铁栏就显得极为碍眼了。 这里是牢狱,是只为‘一体’准备的牢狱,当然,尽管这么说,她依旧得到了极为优异的待遇,除了不允许外出,其他的一切都会为她准备好。 因为,不同于那些想要看到未来的先人,此刻的人们早已沉迷于享乐,在四方来拜的恭维声中逐渐迷失了心智。 就算是幼年期经受过再如何严苛的教育,但这些后继者依旧在一日日的演变逐渐忘却过去,然后,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而她,则曾经是他们共同的监护者,负责收回他们的身心健康,因此,在出现这种情况后,她便明白,是自己失格了。 只是,她明明就和阿古茹全力合作,将一切可能干预到的杂枝剪掉了才对,可是,为何那些孩子会反抗她呢? 海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思索,如同流樱般的翠红色发丝垂在身后,身上穿着橘黄色的礼服,脚下是青釉色的鞋子。 名叫卡蒙妮的年轻女性不由想起了过往。 在病床上笑着合眼的法特,身边是沉默不语的奥卡萩。 与南迪斯一直携手共进的兰科,直到生命的最后都在外界奔波,然后,两人的尸骨被送了回来。 在贝鲁奇因为寿命亡故后,在安排好后事,将孩子们托付给其他人之后,那个总是显得英气的女子便走进了那道陵墓,再也没有出来。 作为妻子的萨德在某日沉睡后便再未苏醒,一向讲求礼节的恩斯里依旧维持着那份优雅,在处理好手中残留的工作后,便前往了北地。 那之后挂着四人妻子名字的神殿的建设在各地陆续铺开。 但是,直到死为止,那个男人都没有再回来过一次。 那之后又过了十年,在奥卡萩的主导下,她与对方的孩子成婚,并在婚后接过了原本由奥卡萩执掌的权力。 然后,在那无比平常的一天清晨,奥卡萩走到她身边,那显得异常纯粹的蓝色眼珠凝视着这边。 “接下来,就靠你了。” 化作漫天光雨的奥卡萩就那样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她低下头,说着早已被对方要求,从而不再说起的话语。 “是的,我会完成您的任务,主人。” 那些意志被托付给她,而作为‘继承者’,她也一直勤勉的抵抗着来自外界的侵扰。 咚咚咚。 紧闭的门处传来了声音,西蒙尼微微皱眉,他明明已经吩咐过在他看望母亲的时间中禁止一切打扰的。 “..................”卡蒙妮依旧在望着远方,连目光也没有放在这里。 不由得,他放在身旁的手指紧了紧,继续维持着冷峻的表情,他转过身,向着蓝色的门户走去。 呲。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略显焦急的面孔,他摆摆手,制止对方口中那即将冒出的话语。 要是在这里说出,万一是什么重要的情报,就会被那个母亲知晓了,这也是要绝对避免的事。 虽然知道是个蠢货,却没想到这么无能,不过好歹也是可以在手中舞动的棋子之一,对方身上所具备的那份先代血脉还算有些价值。 西蒙尼心中闪过这样的思考,他迈开脚步,顺手掩住了身后的门,玄奥的花纹在门面上一闪而过,他旋即向着外面走去。 神情依旧慌乱的那个男人急忙跟上了他。 “说吧。”压下心中的不耐烦,西蒙尼神情冷静的说道。 “北方的舒伯特氏族发来通告,据说是他们的那位家主要亲自来访,贵族们已经闹成了一团,不知该如何处置,于是便拜托我来向您询问。” 小心翼翼的男人窥视着这边,那张带着皱纹的脸上满是讨好。 “你看,我们要不要...........” “神殿的建设怎么样了?”西蒙尼一边行走着,一边询问起某个话题。 “基础设施大多完工,各地的神殿也同意了将新建立的大圣堂作为主殿的意见,只是在名字方面就有些.........” 男人的眼神显得有些躲闪,不由讪笑道。 “卡蒙妮神殿不好听?”西蒙尼语气平静的问道。 “当然好听,只是,您母亲的身份毕竟有些那个,所以大家也觉得是不是有些........”男人吞吞吐吐的,说出的话语连不成一句。 “妖花的事怎么样了?”西蒙尼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起其他的事。 “是,在拜托卡丘氏族后,神偶大人已经将那些异形尽数屠戮,那只作孽的为首妖花在人们的注视下被切割成无数块,不过那个谄媚的背主小人格拉诺斯却将那些残骸收走了。” “格拉诺斯......就是他主动揭发妖花罪证的吧。” 西蒙尼想起了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家伙,之前似乎就在各地奔走,不过因为本身的名望就不是很好,便也没有人在意。 “是的,所以我们才宽容的只是让他滚去边境之地,没有连他也一并杀死,能保下自己的性命,真希望那个家伙能懂什么叫感恩啊。” 男人一边点着头,一边轻蔑的说道。 “哦,对了,似乎卡丘氏族那边说我们这边的‘侍者’太过弱小,所以提出让我们引入一些新的‘侍偶’,虽然下面的人们似乎有些意见,但这个决定已经在贵族大会上通过了。” “........这样啊。”西蒙尼点点头,据他的母亲说那些被称作‘侍偶’的东西反而在看到他们这边的‘魔偶’后才开始发展的产业。 不过,就目前来看,那些‘侍偶’所具备的能力明显要比这块人类驻地的‘魔偶’性能更强。 就像他们取代母亲的统治一般,‘侍偶’迟早也会彻底成为‘魔偶’吧。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这处牢狱的入口处。 他脚步一顿,转身看向身后,那缓缓合拢的金属大门将远方的道路彻底封闭。 就算不能原谅也无所谓,就算只能用时间抹平也可以,只要人还活着,就总会有希望存在。 西蒙尼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而后,他扭过头,向着前方走去。 “走吧,今天的事务还有很多要做。” “是,西蒙尼大人。”男人高声道,他的眼神变得火热,不由的看向了远方那道若隐若现的巨大建筑,在那金红色的塔楼顶端,有着统领这片区域的最高统治者。 万千神殿共同的主宰者,被誉为教司的神殿领袖。 只要继续跟着对方,自己迟早也能登上那处高楼........男人的心中闪过这样的野望。 白日还很长,隔着这片闪耀着光泽的大地万里之遥的道路上有着一长串黑压压的队伍,神情肃穆的守卫在四周奔走着。 里侧是被守护的高贵人物,人们坐在一道道由‘裂痕白马’所牵引的圆盾之家中,不时在刻意被开辟的窗口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由第二神偶麾下的神官赋予力量,隔绝着空间与重量,再拜托可以载物的奔兽,便可以无视地形进行移动,是最近才兴起的移动手段之一。 这一行正是要前往某地进行探访的舒伯特氏族。 在来访的队伍中守卫最为密集,外显的圆盾之家也更为华美的房间中,舒伯特正静坐在原地,神情显得有些严肃。 他需要进一步调整自己的计划。 圣迹确实在各地铺开了,只是,却在人心的方面迎来了挑战,尽管勉强塞进各大家系中,但是那只是被他强压着的结果,本质上,那些向往奢华的后代们更喜欢简单的东西。 而在各地蔓延的‘仆偶’和由神殿主导的‘神之力’则助长了那种风气,甚至在管理的一向严格的他家中,那些孩子也在暗地里使用。 那几个表面斥责这种行为的继承者候补,其实也只是依着他的意见才会露出那种强硬的态度。 而一旦他有个万一,那么.............. 他曾看轻的那个神偶,现在的作风也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他并不能理解那份行为背后的意义,只是,每每看着那道身影,他的心中都会有一种照着镜子般的感觉。 这虽然是他原本的计划,但是.......却太过成功了,甚至超乎了他的预料。 舒伯特面色沉重,他隐约认识到,自己正是在试图阻拦一种浪潮,那种仿佛无可披靡的力量正在展现它的只鳞片甲,但仅仅是如此,就让他有一种呼吸停滞的感受。 心不从心的感觉一日日增多。 想到这里,他看向自己的手,那已经皱巴巴的手掌彰显出岁月的痕迹,不只是对法特他们,就连自己这些曾见过那位纯白之女的人也没有被允许长生。 神偶只允许他们身体健康的过完一生,但除此以外的东西,却遭到了禁止,即便试着走一些弯路,也会被强行拐正。 也许,这就是那位纯白之女无声的嘲笑,就算她什么也不做,他们这些心怀异样的‘叛逆’也会在一日日的时光中变老,继而死去。 而在无尽的岁月之后,纯白之女的名号将不再被提起,活在当地的世人只会另一个称呼代替这个名字。 创世的大女神。 在那样的未来中,纵然他的后代再如何尊贵,也只能匍匐在对方的脚下,以臣属的姿态活着。 那时的人们,也只是在对方的手掌中被随意摆弄的羔羊吧。 舒伯特思考着,而不可思议的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出现太多的抵触情感,一种理所当然的念头在心中闪过。 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他猛地捶向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在咳嗽中,舒伯特的目光却变得锐利起来,正是不想要见到那种局面,他才会一直努力,如果轻易的接受,那么,他现在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试着去见见那个最初的魔偶吧,也许她会有什么想法。” 舒伯特叹息着,心中顿时涌出无力感。 “本不该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看向了这边,那棕黄色的眼眸中泛出丝丝绿意,而后,仿佛黄叶般的图案在眼瞳中浮现。 “所以,不知名的后代啊,我们的未来又该去哪里追寻呢?” 哗啦。 眼前画面如同碎裂的镜面一样,在空中化作无数的光点,在阿罗约的注视着,那对和她一致的黄叶眼眸却一直凝视着这边,带着些许的无奈和感伤。 “.....................”阿罗约呆呆的看着前方,记忆的深处则闪过了无数文字。 赫斯特手书,最早记载了大陆历史的必备教育书本。 在她幼年时期,曾经被修女们指导着阅读,在那上面记载了之后发生的事。 那之后,当时的某个罪人越狱而出,试图刺杀来此拜访的初代家主舒伯特,无果,被天降绿箭刺破身躯,就此陨落。 在这件事后,神殿与贵族们的关系变得紧张,在随后的数十年中彻底恶化,贵族们指责神官们不务正业,行事霸道,神官们指责贵族贪恋权力,罔顾秩序。 而舒伯特则在回到氏族的路上陷入昏迷,不久后也离开了人世。 失去那份最上面的强制约束后,原本行事谨慎的舒伯特氏族逐渐变得奢华,并在不久后彻底成为与其他三道氏族齐名的暴虐政权。 这件事也被史书记载下来,成为后人公认的历史转折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