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妖孽来撩我相公》 第1页 书名:总有妖孽来撩我相公 作者:三途河介个猫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 文案 当初火灵儿那清甜的声音仿若还在耳边…… 那时他说:只你开口,这九天上下皆为你有。 她问:九天之上有什么? 他想了想:一堆挫神。 她又问:九天之下有什么? 他笑答:一堆挫人。 火灵儿纠眉:我要那么多挫神那么多挫人来做什么? 万物之灵,谁不想要高高在上,他笑:那你要什么? 她答:我要你一个就够了。 君逆风愣住:只要我? 火灵儿无比认真的点头:恩,只要你。 …… 在这个漫天神佛各路妖魔都嚮往长生不灭的世界,小二妞捡到一块可助人直登长生殿的绝世宝玉,可她却不登仙化道,非拉着玉中大神品味人生百态,即便要遭生老病死也要生儿育女共享人伦。 大神想谈个小恋爱,应该很容易,可惜遇到个情窍未开的贪财小妞,便註定情路坎坷。加上各路妖仙均捧场,于是小日子鸡飞狗跳起来。 这其实是个很不正经的欢脱小甜文。 文案已废……各位看官还是看正文吧。 ps:本文还是挺慢热,要有耐心。 ps:第一卷为女主成长家庭背景,可以略过。 ps:第二卷才是女主男主花式发糖。 ps:真亲妈一路宠上天。。。由于作者太懒,懒得架空,背景介于隋朝前后左右,纯属瞎扯蛋博您一乐而已,经不起考究,谢拔。 内容标籤: 天作之合 女强 甜文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火灵儿、君逆风 ┃ 配角:诸天、蔺修、烛阴九 ┃ 其它:白玉盘龙壁 ================== ☆、楔子 九宫山是一座仙山,山下是避火镇,避火镇里有个千寻山庄。 话说某年的一个春天,千寻山庄大喜添丁,庄主夫妇老来得女,甚为欢喜。当日黄昏云霞满布,天光火景煞是好看,九宫山仙人驾云而来,清虚真人亲自为之命名,以为水火柔情,便得了水柔火灵之名。 避火镇上下这才知道这祖辈隐居的九宫山上是有神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个名字看看。。。 ☆、火灵儿 又是一年春分时节,丛林吐新绿,万物舒展时。 顾先生坐在书案前,把手中的字贴,递给了一旁的水柔小姐,细语轻言:“这便是你要的帖子,我的字也不算很好,哪日叫庄主给你寻了书法家的真迹,再来临摹为更好。” 火灵儿歪着脑袋看窗外枝条上刚刚发出的新芽儿,听得这话立刻回神,咬着笔桿叽歪:“既然不好,那你还拿出来!” “那是先生过谦了,娘说先生的字,在外世,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怎么会不好。”水柔小姐嘆气,坐在火灵儿旁边,拿出手巾在火灵儿脸上抹了抹,“你就不能好好写字,看看你又把脸画花了,叫娘见着,又得数落你了。” “千金难求的墨疙瘩?”火灵儿将信将疑,举起字帖朝着窗外的光线比对,撅嘴:“也没见闪闪发光,怎么就千金难求了。” 顾先生摇头轻笑:“那倒真不是什么千金难求的东西,庄主和夫人抬爱,我能教二位小姐写字,也倒是不枉此生了。” “看吧,顾先生自己都说了。”火灵儿扁嘴,偏头再望窗外,窗外绿叶儿在阳光中闪着柔和的光芒,勾得这小妞儿坐不稳了,“什么时候下学啊。” “娘说你今天必须写出一个新的字来才能下学,你这样子要磨机到什么时候才写得出来?还想下学?”水柔抽了一张字帖,铺在火灵面前,“就写一个字,有那么难么?” “可是娘不是说三天学一个字吗?”火灵儿撅嘴,看着面前那一个个的墨疙瘩心里就憋得难受。就算先生的字是宝贝,那我临出来也宝贝不了。 “可是前两天你都没进书房的,难道还写了字?” 火灵儿无语,捞过毛笔,在字帖上找了个笔画简单的字,照着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丢在一边,嚷嚷道:“写完啦,我下学了。” 顾青衣和荀水柔侧头一看哭笑不得,同声问道:“你这写的是什么字?” “大。”火灵儿一皱鼻子,指着帖子上的大字,“就是这个大呀。” “为什么你的大字多了一个头呢?”顾先生失笑,望着荀火灵写那三笔交叉,六方出头的大字,莫可奈何,“你这大字果然特别。” “莫非还是一个头两个大,所以你就干脆给它多长一个头?”水柔摇头,重新拿了一张纸,“你这字到娘亲那里去,肯定会叫你重写的。” “我才不重写呢!”火灵儿捞过笔,在那两头大字顶上涂了一坨,“这回总该对了吧。” “你这大字的脑袋可真是大!”顾先生惊奇,这丫头实在聪明。若能好好学习,必不差水柔小姐半分,可惜…… “大头!”水柔笑道,“你这大头莫非是肿的?” “这个大头被蜜蜂叮过不行吗!”火灵儿洋洋得意,今天的功课算是完成了,拍着桌子笑道,“我下学咯!姐姐,爹爹今天会回来吧,你说他会给我们带什么礼物呢?” “爹爹还有两天才能回来呢。”水柔将火灵儿那张被蜜蜂叮过头的字,放进了桌子旁边的木盒子中,火灵儿写的全部的字都放在里面,到现在为止,薄薄的木盒子里也算有了十来张纸了。 “可是明天就是我们生辰了呀。”火灵儿皱眉,“难道爹爹不赶回来?” “我们的生辰是后天,那天爹爹应该刚好回来的,你怎么总是记错。”水柔小姐无奈嘆气,“我看你是巴不得天天都过生日,天天都收礼物才故意记错吧。” “知道你还说出来!我出去玩咯。”火灵儿撅嘴,心中愤愤,绕过浅笑不已的顾先生蹦跶着出门去了。 镇西茶馆里,说书先生正说得唾沫横飞,听书人里三层外三层,可他面前却有个专座,铺着软垫,摆好茶食,桌旁的条凳上蹲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吃吃起茶食。一个孩子突然惊觉:“二小姐今天怎么还没来?这可是没付帐的!” “也是,她要不来,这老头儿讲的都是昨天讲过的!”旁边的孩子磕着瓜子一脸惋惜。 “八成又去书房写字去啦,看这时间应该就要来了。”另一个孩子马上接口,“二小姐什么时候缺席过!” 这话还没说完,火灵儿说到就到了,滑熘的挤了过来:“都讲到哪了?也不等我!” “怎么敢不等你来,讲的都是昨天的,你听,你一来马上就讲下回了!” 说书先生见二小姐已经就坐,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喝了一口凉茶,更卖力的演讲起来。 晚餐时分,火灵儿才从外面蹦跶着回去了,手里拿着不知又从谁那里磨机来的软金鞭,一路哼着小曲洋洋得意,转过迴廊时却一阵激灵,警觉的停了下来。 这时候丫鬟们不是应该进进出出端盘子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火灵儿扁嘴,猫腰熘到大厅外,还是听不到什么动静,便踩在柱廊的石墩上,偷偷透过镂空花窗往里瞧,这不瞧还好,一瞧就吓得火灵儿立刻缩到了柱头后面去。 第2页 大厅中,千寻夫人脸色很不好看,旁边的花台茶座上摆着火灵儿装字的木盒子,木盒子面上正是荀火灵今天写的那个大字,荀水柔安静的坐在一边,顾先生坐在另一端浅品茗香,丫鬟婆子们一熘子站在两旁。 这架势?!果然又被姐姐说中了。娘亲肯定是不满意我写那脑袋! 火灵儿蹲在墙角对手指……进去肯定又要挨说!阿爹不回来,娘亲就天天盯着我写字……阿爹为什么还不回来?心里正叽歪着,突然觉得头顶一暗,视野里出现一娄纱裙,旁边还有几双小脚,千寻夫人冷冷的声音传了下来:“一个人在这儿蹲着做什么?” 荀火灵一抖,立刻眉弯眼弯地蹦了起来:“娘亲,蚂蚁在搬家耶,刘爷爷说蚂蚁搬家会下雨吶,是不是真的呀?” 旁边的丫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二小姐转移注意力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明了。 “蚂蚁搬家的事,明天再说,现在跟我去看看你写那天书。”千寻夫人铁着脸不为所动,拉上火灵儿的手,拖着走回大厅。 荀火灵偏过头,沖水柔小姐眉目传情打着哑语:姐姐救我。 寻水柔耸耸肩膀:早说了让你重写吧。 “说吧,这是什么字?”千寻夫人指着火灵儿的天书。 火灵儿瞥了那字一眼,十分乖巧:“大,大头的大。” “你觉得像么?这是什么大头?猪头?牛头?还是你的头?”千寻夫人再问。 “先生的头。我是照着先生的字帖写的,所以是先生的头。”火灵儿答得顺口,大眼一转,见着娘亲脸色不妥,立刻又小心讨好,转头对顾先生陪了不是,“先生对不起,我把你那俊俏的脑袋写丑了。” 千寻夫人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训教,一众丫头憋不住笑意,连顾先生也笑了出声:“不碍事,只要不是鄙人生得丑陋辱没了小姐眼睛,那便没有关系。” “你这丫头,我叫你学字,你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好,我便不会再逼你写了。”千寻夫人唯有嘆气,“为什么你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样好好写字呢?” 荀火灵一听这话,心里就泛堵:那墨疙瘩,怎么画它都是墨疙瘩,难道还能闪闪发光来? “娘亲,火儿也是十分聪明的,写字的事可以慢慢来嘛,火儿还小,等过些时日,定能写得出漂亮的字来。”荀水柔缓缓应声,声音虽然和火灵儿那般透着奶气,不过那语气却老成得很多。 “对呀对呀,以后慢慢写嘛。”火灵儿一听姐姐解围,立刻搭腔,以后慢慢写就以后慢慢写,只要今天不写,明天不写…… “不行,今天必须把你这、这脑袋,重新写过。”千寻夫人一拍桌子,将那木盒子塞进火灵儿怀中,“立刻就去书房给我写来。” “恩……。”火灵儿耷拉着脑袋捧着盒子出门,乖乖去了书房。荀水柔沖母亲欠身,跟了过去。 千寻夫人望着火灵儿的背影很为心疼,那年九宫山清虚真人前来收徒,点名只收一个,两个女儿都是心头肉,谁被带走都很肉疼。虽然大家都觉得肯定会是荀水柔当选,可万一要是带走火灵儿呢?这宝贝儿可没有水柔那般乖巧好学,要是被带去,只怕是要吃苦头的。 书房那端,水柔小姐磨了墨,铺了纸,火灵儿却咬着笔桿儿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不写呀?重写一遍有那么难么?”水柔摇头,拉过笔醮了墨,再递了过去。 火灵儿甩下笔,往门外一瞅,见着没丫鬟路过,回身说到,“要不姐姐帮我写一个,我把这软金鞭给你如何?” “我的字娘亲一眼就能看出来。”荀水柔嘆气,皱眉,“你还不将鞭子收起来,娘亲见了肯定又得给你没收了去。” “写不出。”火灵儿皱皱鼻子,趴在桌子上,“晚上厨房里会留什么点心呢?姐姐。” “大概是桂花糕吧。你若真不写,我可不陪你了。”荀水柔直起身,无奈的走了出去。 火灵儿扁嘴,对着面前的墨疙瘩实在高兴不起来,眼神跟着水柔的背影穿过花园,却被忽然飞过的一只鸟儿引去了注意。漂亮的鸟羽在夕阳中闪着动人的光泽,火灵儿立刻就忘了娘亲的训教,眼巴巴的望着那鸟儿飞过花园朝后山飞去,立刻就蹑手蹑脚熘向后院。 书房后面的院子没有门,但是在假山后却有个小洞,是可以钻出去的。火灵儿已是轻车熟路,拨开杂草,滑熘的钻了出去。 千寻山庄背靠九宫山,所以从那院子出去,便是上山的林子了。此时晚霞落寞,光影灰暗,丛林里更是模煳一片。林子里虫鸣鸟语,声有窃窃,这还是头一回傍晚后出来,火灵儿站在院墙下有些犹豫。 可是在林子里转了半天,火灵儿依然没有看到那只鸟,十分失落:可是刚刚那漂亮的宝贝是朝这边飞过来的啊…… 晚霞一落,天色黑得非常快,丛林里已然就漆黑一片了。可是心里完全被那美丽的闪光迷惑的二小姐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回头。所以当在黑暗中再看到闪亮的东西时,这丫头兴奋得拔腿就沖了过去,哪儿还知道危险是个啥东西。 虽然现在看到的闪光和之前看到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可在二小姐心中却是同样的宝贝。 当火灵儿跑到那个闪光处转了几圈却什么都没找着,正在疑惑,又看见那闪光在前面不远处,火灵儿基本什么都没想,毫不犹豫又追了过去。虽是每次都扑空,但是那闪光却总在前面不远处,仿佛要引领她去某处,又仿佛本来就在逗弄她而已。 “我就不信抓不到你。”火灵儿大叫,追着那闪光乱跑,半响后却仍旧追不到那东西,不小心一脚踩滑,摔得趴在地上。那闪光似乎跟着愣了愣,停在原地。 见着那闪光没有离开,反而有向她靠近的样子,火灵儿大眼一转,立刻捂脸假哭。果然那闪光的物件慢慢向她飘来,停在身旁,接着有一双手将她扶了起来,一个好听的男音问道:“你能看见我?” “恩。”火灵儿乖乖点头,十分麻利的缠上了扶着她的那只手臂,还不忘讨好的说,“你真漂亮。” “你也能夜里视物?”那声音透着好奇,这女孩明明就是普通人,疑惑间也就忘了生人勿近的信条,任由火灵儿搂着胳膊。 “除了你什么都看不到。”火灵儿也十分老实,确实是看不见其他东西了。 “为何?” “因为你闪闪发光啊!”火灵儿甜甜笑道,“我喜欢你。” “呵,当真?”一声轻笑,那人轻轻将她抱起。 “当真!当真!”火灵儿点头如捣蒜。 “跟我回去可好?” “好啊好啊好……”火灵儿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笑得眉弯眼弯,完全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接档预收文求戳 网页版戳这里: 网页版戳这里: ☆、君逆风 逆风公子是在巡山的途中经过九宫山避火镇时,遇见了满林子乱串的火灵儿。 九宫山弟子都有巡山的习惯。 这个天气一般,夕阳也不怎么绚丽,极端普通的日子,还是在这样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里,君逆风第一眼看到火灵儿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第3页 小小的,肉肉的,很好吃的样子。 这是逆风公子从不远处一只老虎的意识里感觉到的。老虎是吃肉的,有这感觉很正常,逆风公子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跟着觉得有点饿,但这小小的人儿一无修为,二无内丹,三嘛……好小。 君逆风吞了吞唾沫,只是那么微微一顿,望过去时,却见二小姐眼冒精光,兴奋地扑了过来。 君逆风瞅了旁边几眼,侧身让了开去,有些疑惑。 二小姐一扑没扑到,又再寻了过来。 “恩?怎么又不见了?”她说。 逆风公子的心里这才跟着抖了一下。 师傅并没有吩咐过让他巡山,所以他巡山时都是隐身的,他的隐身术没有半点破绽,连心血相连的诸天都只能靠感知,并不能看见。况且,这里黑漆漆的,就算没隐身,也不是一般人能看见的吧!这小小的丫头真的看见了? 好奇,真的只是好奇,君逆风没有离开,但始终隔着几步距离,望着小丫头锲而不捨的追着他乱跑。她真的能看见我……逆风公子心中有种未知的情绪悄悄蔓延着。 直到火灵儿踩滑了摔倒在地,逆风公子才有了说服自己靠近的理由:师傅说巡山是帮助弱小…… 虽然师傅不是对他说的,而且满山野物甚至包括师傅和师兄弟们对他来说都很弱小,但是……她真的很很很弱小,连那只老虎都可以毫不费劲的吃掉她。 ……她很小,她摔倒了,恩,我得扶她一把。君逆风扶起了二小姐。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弱小动物的逆风公子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明知故问:“你能看见我?” 可没想到这小妞儿马上缠上了他的手臂,君逆风还不太不适应这样的接触,可是她说:“恩,你真漂亮。” 逆风公子一下怔住了。 玉虚殿和清虚殿的所有人都说:你真厉害。可心里想的都是:你真恐怖! 第一次有人用这么亲切热烈的口吻和他说话,她说他漂亮,不是厉害,也不是恐怖……而且她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一致。 “你也能夜里视物?”君逆风心中更加好奇,火灵儿也十分老实:“除了你什么都看不到。” “为何?” “因为你闪闪发光啊,我喜欢你。” “呵,当真?”听着火灵儿笑容灿烂的表白,逆风公子有些脸红,还有些不确定,但总的来说十分高兴,灿烂的笑容毫不掩饰这趟巡山捡到宝的心情。 看着那清澈的眸子,炫白的牙齿,简直比天上的星星还闪耀,瓷白的肌肤盈着温和的光彩,就比傍晚看到的那个闪光漂亮了多少倍去,更别说那长发漾在风中带动流光,这就是一个大宝贝啊大宝贝……我捡到了就是我的…… “当真!当真!”火灵儿亲亲热热搂着君逆风的脖子别提多高兴了:这个宝贝可比这么多年见到过的宝贝都漂亮呀! 喜欢,被喜欢的感觉真好,有一种从未感知过的温暖在扩散。她喜欢我,喜欢是这种感觉,逆风公子抱着二小姐,心中暖暖的:小小的,柔软的,很温暖的感觉,原来是喜欢。 可是,原来师傅和师兄弟们都不喜欢。所以他们都不和自己一起修炼,所以他们都不和自己一起巡山……不过没关系,现在总有人肯陪我了吧。 师傅没说过不许带人回去,所以只要问问你愿不愿意。 君逆风以捡到宝的心情抱着火灵儿那暖和的小身子:“跟我回去可好?” 娘亲只说过不许跟陌生人乱走,没说过不能跟宝贝回去。 二小姐以捡到宝的心情抱着逆风公子那漂亮的细脖子:“好啊好啊好……” 心情愉悦二人组就这样高高兴兴的回去了白云玉虚殿。 九宫山白雾皑皑,一路亭台楼阁雕樑画栋在那皑皑白雾中若隐若现,白玉廊台青面石阶蜿蜒向上,即便仰着头也不能望到顶,不愧为世人追寻的神仙居所。 但此般仙境,却一点也没引起某只小妞的注意,此刻的火灵儿笑眯眯的望着抱着自己的大宝贝,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周遭一切皆为浮云。 当君逆风笑眯眯的抱着笑眯眯的火灵儿走过玉虚殿大堂,穿过迴廊,越过平台,回了自己的房间…… 玉虚殿大堂上一片混乱。 “啊,不是吧,他居然出来了?” “啊,没眼花吧,他居然会笑。” “啊,没搞错吧,他居然抱着个小孩儿。” “啊,别墨迹了,快去告诉师傅。” “啊,我看还是先去把诸天找回来吧。” “啊,诸天不是在这儿嘛……” 诸天:一群白痴。 诸天眯了一眼满堂杂乱的师兄们,皱着眉头走了出去,心情十分复杂。 师傅说:此子可噬万物,有逆天神力,是以君将逆天,但恐天谴,才为他命名逆风。 师傅说:为师之所以为你命名诸天,是以诛杀逆天之人为任。 师傅打一开始便将他置于后殿玉石小筑,用冰凌阵困住。 看着玉石小筑上空终年闪烁着的冷光,诸天心中迷茫,师傅说这是君逆风自带灵力与冰凌阵相搏的结果,说这样可以消耗他的能量,所以他才一直都是婴儿的模样。 六年前大师兄不知何故私闯了玉石小筑,等大家赶到的时候,却只见玉石小筑中白光一闪,大师兄这个已有七百年修为的麒麟便被他吃了干净,而君逆风却由婴儿之身瞬间长成和自己相仿的身量。虽然他之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离开玉石小筑,甚至还学着自己向师傅请安,或者他认为自己是那只被他吃掉的麒麟。 从此玉虚殿内或者是整个九宫山清玉二殿都笼罩了一片恐惧。 师傅与清虚真人商议后,改变了策略,要用怀柔手段,可是却无人敢上前亲近,就连师傅和清虚真人与之交谈也带着战战兢兢的敬畏,就更不用说别人。 师傅说:诸天,以你之能,伤他不易,但此子是借你精血化的人身,与你心血相连,你与他相生,必与他相剋,你的使命便是看住他,莫让他去为祸人间。 可诸天知道,师傅错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君逆风的克星,他只是顺便出手救了自己的命,染了自己的血后顺便化了人身,被师傅带了回来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休憩。自从吞噬了大师兄,君逆风常常隐了身出去,然后带着些奇怪的东西回来玉石小筑,完全把那囚笼当了固定休憩场所,可见那冰凌阵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诸天哭笑不得的是,自己明明就只敢远远地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跟他说上几句,却被众师兄都认为自己真的是他的克星。 就算不是克星,自己于他而言都应该是特别的,可是现在……诸天愣愣的站在冰凌阵外,看着那窗影里透出的影像,心中一阵阵翻腾:这次是捡了个小孩儿回来吗?原来他其实是这样好接近的吗?原来那冰凌阵对一个凡间小孩儿也是毫无作用吗? 玉石小筑内君逆风搂着火灵儿开始每日功课之闭目打坐。 好看的笑容没了,好看的眼睛也闭上了,火灵儿搔搔头髮,才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陌生的地方,简单的屋子,轻纱薄帐冷清得要命。好像还真的有点冷,火灵儿抖了抖朝大宝贝怀里缩了缩,东摸西捏,迅速找到新的玩意儿。 第4页 大宝贝腰上挂着小宝贝,那块白玉的光泽让这小妞儿爱不释手:“我喜欢你这个……” “喜欢就给你了。”练功被打断的君逆风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的摘了下来,便递给那丫头,半点都没犹豫。 “盖个章,就是我的了。”火灵儿欢喜的捧着就亲了亲,笑弯了眼睛:“我娘说,口述无凭,立字为据。你要写个条子给我。” “那当然可以。”君逆风脸上起了层薄薄的粉色,笑容十分灿烂却将火灵儿搂紧了些。可以一直这样抱着吗?她亲了玉璧,玉璧里是他的元神,逆风公子只觉得那柔软而温暖的唇瓣轻轻吻在了心上,那单纯而温热的气息将他包围,整个身子都觉得暖暖的,很舒服的感觉……舒服到放不开手。 于是君逆风抱着二小姐去隔壁写字据,备了笔墨轻言:“不过,我这玉璧是配套的,若你要了玉璧,我就得把配件也送给你,你敢要么?” “那是什么?你敢送,我当然敢要。”荀火灵撅起嘴巴,还没听过有不敢要的礼物。 君逆风笑容灿烂,一口白牙,指着自己:“我!” 只要你要了我,就不能反悔的。 荀火灵被那笑容晃花了眼,脱口而出:“你本来就是我的。” “对,我是你的。”君逆风点点头,从案子边上的黄金宝箱里拿出一个精美的捲轴,在桌上铺平后问道,“这字据你要怎么写呢?你会写吗?” “我……我当然会……会写啦。”荀火灵捞过毛笔,心中怨念:早知道能得宝贝,要写字据,就该把姐姐带着。现在怎么办呢?先生教的字我才认识几个,别的也不会写啊。 可是看着逆风公子那张灿烂的笑脸,火灵儿就绝对不想把自己不怎么会写字的事说出来。只见这小妞低头想了一想,便计上心来。 逆风公子笑眯眯的看着二小姐的大眼睛一转,便万分得意地在婚书捲轴上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你是我的。 “我写好了,要签字还要盖章的。”荀火灵觉得自己聪明极了,这样一签字盖章,那大宝贝小宝贝就都是我的宝贝了,通通带回家去。 君逆风但笑不语,提笔在那字旁边写下:我是你的。 签字画押,要盖了印信,这字据才算生效。只是…… 盖章……她刚才亲了玉璧,说是盖章……我该怎么盖章呢?亲捲轴?逆风公子有些晃神儿,却见火灵儿从脖子上拉出根红链子。 链子末端有个小小印坠,二小姐拿着伸舌舔了舔,啪的一下盖在了捲轴上,一本正经宣布:“这是我的专用印信,统统无欺,我们家每个人都认识的。” 君逆风摸了摸那个小印儿,心中释然,原来就是印信,我也有。想着便伸手一托,化出印信,贴着那小印儿盖了个大章。金丝捲轴闪过流光,映花了二小姐眼睛,火灵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望着那粉嘟嘟暖唿唿的笑脸,逆风公子咽了咽口水……放下印信,就搂过荀火灵,在那嫩白的脸儿上“吧唧”一口:“这也是要盖章的。” “那我也要盖章。”荀火灵当即“吧唧”一口盖了回去。只是这个章盖完,突然就觉着不对劲了,但又说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火灵儿坐在君逆风的臂弯里望着他那笑得比自己更像捡了便宜的笑脸有些发愣,回过头却见那摊开的捲轴上,还有其他的字样显现出来: 【生生相爱执子手,世世相守共白头。白玉盘龙天作证,九宫玉虚地为凭。】 火灵儿看到显出来这么多字,突然想起娘亲说今天必须把那大脑袋重新写过,一时有些沮丧。 “我,我该回家去了。”二小姐将那玉璧挂在印信的链子上,塞回了领子里。 冰凉的玉璧贴着身子带来的凉意让二小姐抖了抖,火灵儿缩成一团抱着胸口揉了揉,念念有词:“不冷啊不冷啊,宝贝宝贝要乖啊。” 玉石傍体,暖玉升温。白玉盘龙壁贴着那温热的肌肤引起共鸣,片刻就在那火热的胸膛前暖和了起来。 君逆风一下沉静在那突如而来的更加温暖里,抱着火灵儿有些发怔,二小姐却管不了那么许多,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掀开他的手便蹦跶到地上。 还未等君逆风慌乱,火灵儿又尖叫着趴了回来。 “这是什么地方啊,真冷真冷!” “玉石小筑。”君逆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阵引,冰凌阵内寒气渗体,若不是抱着她,以她这脆弱的身子骨,不消片刻便会冻死…… “小住……”火灵儿包了一包眼泪,哽咽:“我不要在这里小住,我要回家……我的字还没写呢……” 逆风公子完全没有带小孩儿的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按字解释:“不是小住,是……” 不是小住?那是常住?我才不住在这么冷的鬼地方……于是这只六岁小屁孩儿的哽咽变成嚎啕大哭…… 诸天站在门外看着君逆风抱着火灵儿茫然无助的样子十分抽搐,师傅口中可以逆天的魔物,轻轻吞噬了七百年麒麟的魔物……居然也有这种无助的表情……一副看起来就很傻很好欺负的样子。 不止诸天,玉虚子和一众门人全都聚在了冰凌阵外,一脸黑线的看着那个恐怖的小子正纠结眉头一脸苦相的给那小丫头片子解释玉石小筑和小住的区别。 “玉石……小筑。”某只小屁孩儿终于明白了【不是小住】,抽泣着扁嘴问道:“玉石小筑又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不难,逆风公子答道:“我住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冷的地方?”火灵儿撅嘴又问。 “……”君逆风一怔,发现自己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是师傅把我放在这里的……可是师傅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么冷的地方呢? 君逆风皱着眉头转头望向门外一众人,包子脸上写满:为什么?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们都在一起,却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 包子脸看着可爱,可一旦他明白过来,那后果恐怕就是大家得集体追随大师兄而去……门外一众人皆在君逆风的眼神里有些发抖,控制不住的害怕的颤抖,脸色发白的发白,发青的发青。 二小姐也跟着转头,看到一堆的陌生人,表情兇悍,脸色难看。小屁孩儿搂着大魔王的脖子缩了缩:“他们好可怕,我要回家去。” 众人寒:你抱的那只才可怕好不好。 ☆、玉虚殿 面对着一大堆青面白脸面容恐怖的傢伙,六岁小屁孩儿当然会害怕,火灵儿紧紧搂着逆风公子的脖子,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声音甜软:“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家有暖芥子,暖炉,还有热汤,可以泡热水澡的。” 君逆风望了望玉虚子又望了望火灵儿,明显的心动不已。 玉虚子拿不准君某人为何对自己恭敬,不敢亲自上前,默了默,悄声对诸天吩咐到:快,留下那小女孩儿。 诸天领命上前,心中仍就有些忐忑。君逆风怀中那女孩儿虽然看着普通,但古谚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不害怕…… 第5页 山下人都说女孩子容易接近小孩儿,诸天十分无奈,却只得摇身一变,化作女身。变化之术是最近才开始学的,还不甚精通,于是诸天变出的女人不怎么漂亮。 君逆风自然无法理解诸天变身的理由,火灵儿更是一脸惊慌哇哇大叫:“丑八怪!不要过来!” “你~”诸天一堆话堵在了喉头,出不来也咽不下去,很想打她屁股。 在火灵儿眼中,从那堆傢伙里出来的人无论长成什么样子也是不能和君逆风这个大宝贝相比的,更别说诸天现在的表情还有些兇恶。 逆风公子忽然轻轻抬手伸向诸天,众人一缩,诸天咽了咽口水紧闭双眼咬牙没动。 周围一下子安静的渗人,只听二小姐清脆的声音砸响:“笨蛋。” 一堆人囧…… 诸天睁眼却看见君逆风的手里托着一颗红色闪着火光珠子,心中迷惑:“给、给我?” 本来不敢伸手去拿,但见火灵儿正朝那儿伸手,却本能的将那小东西捞了过去。 火灵儿小声怨念:“我就看看嘛。” “你的变化术还欠些修为,吃了这颗麒麟的内丹应该可以更加自如些。”君某人云淡风轻解释完,缩手又抱稳了二小姐,淡淡的笑:“麒麟的锐气我已消耗掉了,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的。” 温柔的声音,单纯的笑容,真诚的心,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谢谢。”诸天愣了愣,仰头吞下麒麟内丹。大师兄当年为什么会来这玉石小筑?这点所有人都没想过,只想了这是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魔物…… 其实并不是他要吞噬麒麟的吧……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任何人,他其实也只是个和自己一样的孩子,我和他其实可算得上是兄弟吧。 诸天松了一口气,我们其实都只是欠缺了与他交流的勇气吧。诸天望着在他怀里的小丫头,突然十分羡慕,就因为她不怕吗? “很温暖吧。”看着诸天的眼神,逆风公子一笑,有些献宝:“抱着很舒服。” 这算是主动示好?诸天心中一暖,不由自主抬手捏了捏火灵儿的脸蛋儿,点点头:“恩是……” “讨厌!”诸天话还没说完,二小姐便一巴掌拍了过去:“不许捏我!” 诸天被拍得发窘,火灵儿撅嘴抹了抹被捏过的小脸,以前和爹爹出去也经常被捏,都要被捏成包子了!哪知道大宝贝竟然也有样学样的也捏了捏她的脸,还认真补充到:“很软。” 小屁孩儿囧了,傻傻的望着大魔王,大魔王依然笑眯眯。 “对,很软……”诸天噗哧笑了出来,多年压在心底的某些隔阂似乎一下子消除了去,这笑容便收不住脚了。 很软……一众人莫名其妙笑成一堆,渐渐围了过去。 以前也是被捏了脸后就被一堆人笑的二小姐心中不爽了:“讨厌,不许笑我!不许笑我!不许……” 可越说,这周围笑声越大,二小姐极端不好意思,只好把脸埋在君逆风胸前藏起来,又时不时抬头瞅两眼……连玉虚子也板不下脸,笑出了声。 连那鬍子老头儿都笑了,火灵儿突然觉得被这么多陌生人笑话,非常委屈,小嘴一张嚎啕大哭,那眼泪决提便又水淹玉虚。 这回一众人都慌了手脚,你说这小娃娃怎么那么易哭?哪儿来那么多眼泪…… 玉虚子撤了冰凌阵,一堆修仙的山精妖怪围着逆风公子,讨好哭鼻子的小丫头。 可问题是,这里没人哄过小孩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闹别扭,于是大伙儿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止哭办法。 最后还是玉虚子无奈的拿出宝灵丹,成功堵住哇哇声。 小孩子都爱零食,二小姐再刁钻顽皮,也只有六岁,况且没吃晚饭玩闹了这么久也该饿了,更何况宝灵丹晶莹剔透幽香扑鼻,闻着就舒服。 火灵儿抽泣着盯上白鬍子老头儿手中的好玩意儿,可是娘亲说不能乱吃陌生人的东西,于是二小姐问道:“你是谁?” “呃,在下玉虚执事诸一烨。”玉虚子笑答,心下却也疑惑,这小妞儿属意为何? 众人都不解,对于二小姐而言,知道名字就不是陌生人了吶,那就当然可以吃了,于是火灵儿噼手抓过那丸子便塞进嘴巴中,含煳道:“我还要。” 玉虚子滴着冷汗,宝灵丹可不是随意能吃的,可君逆风跟着瞧过来的眼神儿,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摸出仙丹瓶子,递了过去。 诸天嫉妒之:“师傅你太偏心了,居然拿这玩意儿给她当零食。” 玉虚子:“咳咳,不哭了就最好。” 看着诸天与君逆风,玉虚子诸一烨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当初天生异相,玉虚子捡到这两小孩儿的时候,君逆风虽是肉身,却无人气,被那诡异的冰雾包围着悬浮在寒潭上空,而诸天却是个粉嫩温润的正常婴儿,身上无伤却躺在潭边的草地上哇哇大哭……哇哇大哭的普通婴儿让他心生恻隐,抱了起来好生呵护,可寒潭上悬浮的那只也算婴儿,却被认为是祸害,当只托手施了个法术便将他带回玉石小筑,用冰凌阵困了起来。 玉虚子暗嘆,这君逆风确有逆天之能,可心性却只是个单纯的孩子,若是当初对他与诸天一样教导关爱,就不用提心弔胆这么多年了吧。 引以正途,何惧为祸天下?只是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吗…… 玉虚子招了逆风公子内室谈话,准备联谊一下师徒情谊。虽然他一直不知道君大爷为何尊自己为师傅,也不知莫名中教过些他什么,但以后总有能教导的吧。 从未见过玉虚子那么慈祥的对他笑过,从未听过师傅那么温润平和的语气对他说话,君逆风自是十分听话,并显得有些受宠若惊,跟着师傅走进内堂,却半点没有放下手中娃娃的意思,依旧把火灵儿搂得稳稳噹噹。 小屁孩儿一边津津有味允吧着丸子,一边探头四处乱瞅:这里宝贝真多,到处都闪闪发光呢……这个我想要,那个也想要哇…… 火灵儿瞅着地面,想起刚刚跳下去时小脚那个钻心的疼法,心有余悸,乖乖的赖在君逆风怀里,没有乱跑的打算,相对也算安静。 “逆风,这些年将你困于玉石小筑是为师初时判断错误,往后师傅定将好生补偿你的。”君逆风抱着火灵儿半点没有煞气,十分平易近人,诸一烨一面端着尊师架子,一面又小心的挽回情分,“修仙之途十分艰苦,但你也算天生神力颇有仙缘,他朝一定会圆满飞升,继而位列仙……” “师傅。”君逆风轻声打断,“我尊你一声师傅,是因为我谋生说话走路之念,皆源于麒麟师兄的意识,他自拜你为师,我亦为此尊你为师。” 玉虚子有些诧异,这问题我还没问出口,怎么他就如此清楚?莫非是读心术?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所有打算念头在此人面前毫无遮掩,玉虚子就越来越冷汗淋漓。想到前夜还曾寻了师兄清虚真人商议对付君逆风的办法,诸一烨面皮一抽,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君逆风却淡淡一笑:“师傅带我回来,为我命名,虽不曾传道授业,但也不算怠慢于我,我出自寒潭深渊,冰凌阵对我而言并无伤害,师傅也无需如此挂怀。” 第6页 听到这话,玉虚子脑中一片空白,他既是如此,那我们这些年所作所为难道全是自恼? 君逆风也不管别人表情,望着火灵儿只自顾自继续说着:“方才之前,我已决定陪她做人,倘若师傅愿意,我愿把这一身神力全数给你,助你飞升直登七重天域。” 此话如同一声闷雷炸响在玉虚子耳际,所有的顾虑全都省去,只剩最后一句:直登七重天……红果果的诱惑啊诱惑…… 修仙之途有多艰苦,只有修过之人才算知晓,苦修一千多年的玉虚子到现在才算是个地仙,想要直登七重昂升金仙一列,那不知又要修到什么时候,如今这个天大的馅儿饼就摆在眼前,玉虚子实在是难以决断,毕竟无端吞噬别人的修为不算正途。 况且,君逆风那看似单纯的眸子下,有没有掩藏什么阴谋那就不得而知了。哪有这样一身修为白给别人的?! 当然得好好想想。 看出玉虚子犹豫,君逆风自然表明心迹:“我既要陪她做人,这身神力自然毫无作用,就算师傅不要,我也会将它散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拒绝吧。玉虚子又不是傻子…… 可问题在于,二小姐也不是傻子,虽然是一个字都没听懂,但却隐约觉得君逆风要把什么东西给那老头儿不给她,何况玉虚子那复杂的神色就像是在脸上写了个坏字。 你怎么能把已经给我的东西又给坏人呢?但是苦于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火灵儿不安生了,只能开始哭闹……事实证明,哭是小孩儿最狠的利器,心肠稍微柔软些的人都挨不住这刀。 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得坚持下去,这是先生说的,而且以前只要一哭就总有人出来主持公道,爹也会出来的。火灵儿牢牢记住一哭到底,于是整个儿玉虚殿都被她哭翻了天去。一众不知小孩脾气的妖仙,除了愣愣的看着她哭,毫无办法。 而哭和笑对君逆风而言就只是一个表情,没有太强烈的区别,反正抱着都一样温暖,君某人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一副【哭吧哭吧你爱怎么哭就怎么哭我就看着你能哭多久】的好奇包子脸。 君逆风没有生气,只有疑惑,众人就不再那么热衷的讨好这小丫头。小丫头可不能这么纵着的,哭闹得莫名其妙。 突然意识到这个抱着自己的宝贝并不在意她是在哭还是在笑,而且哭了半天爹也没出来,二小姐在君逆风怀中坐直了身子不再挂在他身上,要不是刚刚跳到地上被冻着了的脚丫子还在疼,这会儿都又要挣开跳下去了。 哭闹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从一开始只是干闹,到最后变成真正委屈,火灵儿开始害怕,开始想家。 从来没接触过正常人类的君某人和鲜少接触普通人的修仙一众,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么个被娇宠惯了的小丫头,好吧,大家都傻愣的看着她到底能哭多久。 当这丫头那清脆甜腻的声音哭到沙哑,晶亮皎洁的眼睛哭到水肿,并且开始抗拒他的怀抱,僵直着小身子不再靠着他,也不再搂着他,甚至眼里开始流露出以前师兄弟们看他的眼神……君某人第一次感知了什么是心疼,还有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原来哭和笑不止是表情的区别。 害怕,是一种可以感染的情绪……原来他们都在害怕我,她也在怕吗?包子君怔怔的望着火灵儿,十分不解:为什么怕呢?为什么现在才害怕呢? 君逆风疑惑的沉默,众妖仙也沉默着疑惑。 作为视线的焦点,火灵儿渐渐哭不出声音,心中却是越来越害怕……突然想起娘亲教训过不准随便接受别人送来的东西,……二小姐抽泣着摸了摸胸口的玉璧,虽然很捨不得,但还是哽咽道:“我、我还你玉璧,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逆风公子看着那丫头着急着要拉出玉璧和他划清关系,心中突然闪过受伤、被辱等难以表述的愤怒!威胁,对于天生读心术超强的君某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立刻就抓住了对方惧怕的东西:“不许拿出来,不然就永远都别想回家。” 那样的温暖,你怎么可以那么随意的给我,又那么轻易地带走?什么都可以不在意的心,突然被搅乱,君逆风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顺着自己的感觉走。 冷冷的声音,严肃的表情,周围一众愕然,火灵儿哭得莫名其妙,君逆风怒得莫名其妙。一个惹不得,一个不好惹……气氛凝重呀…… 抱着自己的大宝贝明显比周围的陌生人还要恐怖了…… 二小姐拽着链子的手很没出息的僵在脖子旁边,扁着嘴又开始抽泣起来,这回可真是害怕加伤心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哭得更加悲切。 她的喜欢莫名其妙,她的害怕更加莫名其妙。 抱着荀火灵的君逆风完全混乱了,所有按照麒麟的意识、诸天的意识或者着山上其他动物的意识而得来的认知,完全没有用。 没有最初那份单纯的喜欢,只余下恐惧的颤抖。小小的身子虽然依然柔软,但抱在怀中却得不到最开始的那种温柔,那份只能停留在胳膊上的外在体温完全不是那份温暖的味道。 这个转变,某只刚刚想要做人的傢伙不能接受,原本没有欲望的某只突然就被点燃了想要挽留那份温暖的欲望,以致愿意不惜一切。 ☆、盘龙壁 如何才能让她再像刚才那么喜欢自己?君某人马上换成最初那张笑脸,声音也温软下来:“你要了我就不许反悔,签了字盖了章,我是你的,你不许害怕我。” 不许害怕我?! 这是什么意思?火灵儿眼巴巴的望着君逆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想着火灵儿那句【我还给你】,君某人继续用温柔的声音严肃的补充:“玉璧不可退还,不可离身。” 这个很好理解,而且玉璧不用归还,于是火灵儿赶紧点头。 君某人突然松了一口气,然后有些脸红的小声的再补充道:“每天亲我玉璧一下。” 呃……诸天一脸诧异,这样的要求……没搞错吧。 二小姐倒是没觉得不妥,揉着眼睛继续点头,反正一直以来喜欢的东西每天擦干净摆好了都会盖个章。火灵儿捋了捋链子,将玉璧拿出来亲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那块白玉在二小姐亲吻的时候,闪着七色灵光……晃花了众人眼睛。 在场所有牛鬼蛇神都不由自主的盯上了火灵儿的脖子。那块玉璧,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隐玉?隐龙的恐怖大家都知道,隐玉的性格大家也知道,只是不知道隐玉是什么样子,隐龙会怎么出现。 得玉者得势,是隐龙一族的规矩,谁得到隐玉,就是得到隐龙。 九宫山之所以会有清虚玉虚二殿,就是因为清虚真人和玉虚子得知此山藏有隐玉,才选此山修炼,巴不得哪日机缘巧合得了隐玉便可直登九重天,两殿门人都十分小心谨慎的守了自家山头,以免玉落他怀…… 可是,那仙道难求的玉璧竟然被这个不省事儿的臭丫头拿到……一众妖仙皆有一头抢地撞死自己痛感。玉虚子欲哭无泪,刚刚那么好的机会,自己居然想那么多…… 不过,宝玉现世,定有玄机。 第7页 那君逆风分明有个肉身,又说要做凡人,要白给我那一身神力,那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想起这些年与师兄清虚真人明里暗里斗了那么多回都没赢过,诸一烨望着君逆风心神一盪:隐龙说话可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如今捡了这个大便宜,他日飞升九天,再回来洗刷师兄他一回定然全身舒爽! 诸天十分惊异的看着师傅竟然和师兄们露出一样贪婪的表情,心中发窘,一块玉璧而已,他身上的配饰,挂了那么多年,难道你们就没看到过吗? 以前君逆风那无法测知的习性和吞噬能力都让众人感到恐惧,可如今这宝玉一现,大家的心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本还在和二小姐谈条件的君某人突然被周围那热切而亢奋的眼神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贴着火灵儿的耳朵又小声补充道:“玉璧不许拿出来炫耀,不许送给别人,不许转手卖掉……总之……。” “那我一直挂在脖子上,不摘下来了。”二小姐缩着脖子非常识相的补充完整。 听到更满意的答案,逆风公子心情愉悦,抹了抹火灵儿的眼泪,抚过二小姐那哭得浮肿眯在一起的眼睛:“只要你做得到,其他我都依你。” 火灵儿只觉得有些凉意,眼睛便恢復如初,伸手摸了摸,立刻忘记了害怕又开始好奇,指着自己的小脚丫子撒娇道:“脚也疼。” 君逆风托起某只小屁孩儿的脚丫子,连鞋都不用脱便知道那是被冰凌阵冻伤的痕迹,轻轻摸了摸便治癒冻伤。二小姐惊奇的睁大眼睛,爪了爪脚丫子发觉真的不疼了,便又亲热的圈上大宝贝的脖子。 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火灵儿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过程实在非常快,但却一点都不想留在这个冷得发毛的鬼地方,火灵儿蹭着君某人的脖子,亲昵嚷嚷:“我要回家去!” “恩。那你等等好吗,我还有事和师傅交代一下,一会儿就跟你回去。”君逆风一副商量口吻,一面有些享受这样的亲昵,一面又不得不放下荀火灵。 “我不要下去,地上冷!”二小姐斩钉截铁的拒绝下到地面。 “你那里不是有个暖玉玲珑圈么。”君逆风立刻转身,向诸天伸手,询问的语气里行动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往时因为要进那冰凌阵,师傅特地把这法宝给了诸天以制寒气。虽然现在这冰凌阵已撤去,但这宝贝可保持身体冬暖夏凉,诸天亦是爱不释手,如今却得给那小丫头片子……实在有点不甘心呀。 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诸天皱眉,将手腕上那小圈子脱了下来,心中不舍却也只得递了过去。 君某人不管诸天的心情,接过玲珑圈就套在火灵儿脚上,并且转身就对诸天理所当然的吩咐道:“帮我照看一下。” 诸天连忙伸手接过火灵儿,愣愣的看着君逆风走向笑咧嘴的师傅那里。 玲珑圈在火灵儿脚上闪了闪便缩小到合适的大小,原来这才是宝贝啊宝贝!二小姐睁大眼睛盯着发愣,连怀抱换人都没察觉。 隐龙选了师傅,大家无话可说。 可是隐玉却在那小屁孩儿那里,筐她拿出来还不简单? 于是大家兴奋的围着火灵儿。 荀火灵这才抬起头来,并且发现靠山不见了,换成那个不待见的丑八怪抱着她。二小姐心中一慌,扁嘴就哭,反正哭就是好用,而且眼睛也好了。 诸天的看着这个就知道哭的臭屁丫头,心中郁闷又憋气,可还没说上话,二小姐便拳打脚踢先声制人:“我不喜欢你,我不要你抱!” “哼!”诸天将荀火灵往地上一丢,摇身变了只勐兽,瞪着眼睛吼道:“你以为你很讨人喜欢么?” 火灵儿被吓得一缩,差点没站稳,还没开口却被身后的人抱了起来。 “哎呀,小天天,你不是托她的福吃了麒麟内丹嘛,玲珑圈而已,不要那么小气嘛。” 诸天郁闷的甩开那人的抚摸,别扭的应了一声:“二师兄……” “就是就是呀,小妹妹,你看,我这里还有比玲珑圈更好的宝贝哦,要不要,要不要……” “对呀对呀,只要你把盘龙玉璧给我看看,我就把这金鳞扣儿给你哟。” 火灵儿眨着眼睛,瞅着那一堆眉开眼笑的陌生人,对那些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宝贝十分流口水,但是…… “娘亲说不准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二小姐捂着小脸儿,很没底气的拒绝着。 “哎呀,我们怎么能算陌生人呢?” “对呀,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看我是玉虚殿下三弟子……” “是啊,我是……” 师兄们争相献宝,二小姐面前很快就堆了一堆。诸天瞅着假乖的火灵儿,心中不服:“不拿陌生人的东西,那你还拿逆风的玉璧?难道你们很熟!” “他又不是陌生人他是大宝贝。”火灵儿自有一番见解,撅嘴答曰,“他自己要给我的,还不准拿出来,不准还给他呢。” “好吧,那我的玲珑圈呢?难道你认识我?”诸天睨着某只小脚丫子,终究不能释怀。 “哼,这也是他给我的。”二小姐一脸鄙视:“再说你是母妖怪,又不是人。” “你才是母妖怪呢!”诸天怒火包不住,现了原形:一个和君逆风身形样貌都差不了多少的男孩。 “哼!你刚刚是女的,然后又变成妖怪,难道不是母妖怪吗?”这么多人都没把她怎么样,还争着献宝,火灵儿那得瑟劲儿又上来了,指着诸天嘲笑:“现在你居然又模仿我的宝贝,变了个四不像,真不要脸!” 这儿唯一一个正常人类弟子,居然在这破丫头口中变成了母妖怪,一众人笑得人仰马翻。 平日里师傅宠着,师兄们又都让着,诸天哪儿受过这等闲气,可今天那三分得意劲儿在火灵儿这里遭到毁灭的打击……诸天囧了…… 可君逆风又指明要他照顾她,对着这个吓不着,又不能真打的破丫头,诸天十分无奈,但是君逆风和师傅去了密室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出来,他总不能在这儿和这幸运得人神共愤的破丫头大眼瞪小眼吧,总得找点什么事来打发时间…… “我叫诸天。不是母妖怪……”诸天顺了顺气,蹲在火灵儿面前,捡了颗石子在地上划写自己的名字,别扭的解释道:“诸、天。我的名字,你看好了啊!不许在逆风面前喊我什么丑八怪呀母妖怪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这个丑八怪的话!”二小姐很不削的瞅了地上的字一眼,偏开头。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藏起来,你见不到他也回不到家!”诸天学起君某人的威胁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火灵儿抖了抖,有些害怕了:“那、那这么多人看着,你敢把我藏起来!” “这么多人是吧,你认识谁呢?不妨试试看他们会帮谁!”看着火灵儿害怕的表情,诸天的心情渐渐愉快起来。 隐龙的宝贝儿惹不得,师傅疼爱的关门弟子也不是好惹滴,周围一众听了此话立刻退了几步做背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第8页 二小姐看着周围的人都摸着鼻子望天的样子十分窝气……皱眉看着地上那两个字,只认识一个:“天……”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见那丫头妥协,诸天又认真的念了一遍:“诸天。” “天。”二小姐望天。 “诸。”诸天指着那字敲着地面。 “……猪?”二小姐十分疑惑,人能叫这名字?果然是妖怪! “诸天诸天诸天诸天……诸天诸……”诸天不厌其烦,二小姐有样学样:“天猪天猪天猪天猪天猪……” 一众人闷笑至内伤。 “以后要记得叫我名字,特别是在逆风面前。”诸天浑然不觉有何不对,还满意的点点头,继而问:“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二小姐也十分乖巧的点头,“天上的猪。” 此话一出口,那闷笑的众人立刻笑翻倒地……大家都开始觉得这丫头其实很好玩儿,若留下来天天和小天师弟斗嘴一定很有味儿,往后苦修生涯也多很多乐趣呢。 诸天看着火灵儿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天上的猪和地上一样丑】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教这破丫头认字简直就是吃多了噎得慌,没事儿找抽! 诸天虽然又是叫又是跳,一会儿变女人一会儿变妖怪,但始终没有真正的伤到火灵儿一根汗毛,碰触到她也是小心翼翼的,二小姐胆儿慢慢的肥了,跟他熟稔起来。 “你还有没有宝贝啊?”二小姐站在诸天面前仰着头,踮起脚刚到诸天的腰部,诸天突然醒悟自己起码比那破丫头大上一半的年纪,还和她计较那么多,真是活回去了。 师傅曾经教过的要尊老爱幼都被这丫头激得忘干净了,这会儿才又想起来,诸天觉得有些窘,点点头,如实答曰:“恩,我的法宝是最多的。” 法宝,最多……火灵儿眨吧着水汪汪的眼睛,突然跳起来,一个熊抱,硬是把没怎么注意的诸天同志扑倒在地…… “天猪哥哥~” 火灵儿趴在诸天身上,甜甜的微笑加甜甜的声音加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盯着他一闪一闪的,诸天突然面红心跳:什、什么嘛,突然变得这么可爱…… 二小姐迅速变脸无敌撒娇杀伤力十分强大……一众人被杀得目瞪口呆十分冷汗,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君逆风从屋里出来时,便看到火灵儿趴在诸天身上,某种未知情绪在心中一闪而过,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沖了过去抱起那丫头。 众人恶寒~突然想起隐龙是有洁癖的,怎么能那么随便亲热的搂抱他看上的女人。好吧,那小屁孩儿根本不算女人,但是人家殿下爱好奇特……大家还是小心为妙,免得被人当了零食。 一众人又退出老远。 诸天站起来拍了怕衣服上的灰尘,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火灵儿仍对诸天的法宝念念不忘,搂着逆风公子的脖子还是可爱吧啦的对着诸天笑。 君大爷心中不是滋味儿,但却搞不懂究竟怎么了,没管诸天,只别扭的掰过二小姐的小脸:“看着我。” “可以回去了吗?”火灵儿回过头认真问道。 “呃……”二小姐十分配合,君某人心中舒坦了许多,也认真答道:“还不行,师傅太弱了,一时没法接纳我的力量,传功时还胡思乱想,这会儿有些走火入魔,得修养两天。” “哦。”二小姐点点头,瞄了一眼诸天,笑容灿烂:“没关系,那我再玩儿两天才回去吧。” 诸天和众人沉静在【师傅太弱】里,傻呆呆的站在一边,没人去注意火灵儿那得瑟的奸笑。 反正也不急着走了,现在更深露重该睡觉了。在家也是和姐姐抱着睡的,火灵儿根本没有生疏感,反正天猪跑不掉,二小姐满意的趴在君逆风的肩膀上,搂着人家脖子,亲热的蹭着睡了。 君逆风轻轻拥着火灵儿,感受着怀中人儿暖暖的唿吸,平稳的心跳,弯着唇十分满意。 ☆、初衷 几番折腾下来,不觉已是天边泛白晨光微露,山顶宫闱之外已是朝雾朦胧。 诸天站在白玉廊台上迎着山风仰望玉石小筑后那棵苍劲的云松。云松之巅有颗冰晶样的光球被那蔼蔼白雾笼着若隐若现,造就风来雾不去的魅惑。 结界内,君逆风单手抱着荀火灵闭目盘坐在云松尖端脆弱的枝叶上,轻灵得就像那盘绕在外的薄雾。火灵儿安静乖巧的窝在他的怀中,睡得十分香甜。 那小屁孩儿都能毫无顾忌的与他相处,我又在害怕什么呢?捣腾了一宿的好奇心终于按捺不住,诸天越上房顶,顺着枝桠翻了上去。 他靠在结界外轻喘了一口气,站在云松上面还有些打颤,倒不是怕高,只是道行不够悬浮自然就没有小君同志那么稳妥,踩得树枝乱摇。 君逆风眼也没睁面容仍旧平静无波,但却伸手扶了诸天一把,极为自然。诸天默了默,轻轻坐在他的身旁,不知该说什么。除去心中的顾忌,没有害怕,却剩下一种奇怪的情绪在默默蔓延。 在这山之巅树之巅的清晨,原本空气湿冷山风割脸,但那山风透过结界后,却是格外轻柔温润。诸天怔怔的望着君逆风那闪着莹莹之光的侧身,心中翻腾不已:我对他来说应该就是很特别吧。 隐龙的玉璧是谁见谁得,这些年若不是师傅说他是逆天魔物不可靠近,我们也许可以更为亲近……现在却真是白白便宜了这丫头!看着那只小猫样捲缩在他臂弯里睡得香甜的臭丫头,诸天心里一阵窝火。 火灵儿却在此时轻轻翻了翻身,翘起那只戴着玲珑圈的脚丫子,像是故意炫耀一般横在诸天眼前。 这丫头睡着了都在和我过不去……诸天别扭的偏过头去。 “她不是故意的。”君逆风慢慢睁眼,轻柔的声音像在替荀火灵辩白,又像在解释给诸天宽心,更像在自言自语。他顺了顺那丫头蹭得毛糙的头髮,拉过那只耷拉在外的脚丫子,又小心的将她更加搂近自己。 “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有什么好特别的?”昨夜特地捣腾了藏书阁,查询了师父和师兄们那心境转变的缘由,得知【隐龙】一事,诸天心中犯堵,小声嘀咕,说不上来是抱怨还是撒娇,反正以前也没用这样的口气同别人说过话,只是现在却不知为何。 “她对我好,我自然对她好。”君逆风倒是十分爽快,有问必答,顺便也问自己的疑惑:“什么才算特别?和你这般心血相连?” 诸天一哽,闷了闷又道:“……若是我先她一步问你要了玉璧,你会如何?” “不会如何。玉璧在你面前摆了十年,你不是一样冷眼相观。”君逆风侧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弯唇:“你根本不敢碰,又何需问这一遭。” 诸天又看了荀火灵一眼,心中发酸。别人看不见也就罢了,可是自己看了十年居然不敢要,这会儿怪不得这丫头吧……都怪师父…… 可是,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且师父那么疼爱我,就像疼爱亲生孩儿……不能怪师父,只能怪自己。诸天心中顿然百感交集:“你一定要跟她回去吗?” 第9页 “当然,我要陪她做人。”他的声音没有半点犹豫。 “听说隐龙一族的规矩是做守护,为什么你却要陪她做人呢?”诸天万分纠结。 “隐龙?我?”君逆风一脸茫然,“我有血有肉有所求,哪点像是出自书阁里描述那个无欲无求的种族?” “那你为何如此执着于得玉璧者得你神力……”诸天突然一顿,想起君某人的神力是要给师父的,他根本没有执着于什么得玉者得势……他要放弃神力去陪那丫头做普通人。这比给那丫头做守护守她三世更让诸天犯堵:陪她做人还不如陪我修仙。 偏偏这时那只贪财的小妞醒了过来,刚刚好听见【得什么得什么】这么句话,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加入谈话:“你们在分什么?有我的份儿吗?” 诸天顿然无语,而君逆风却含笑问道:“你想要什么呢?” “可以选吗?”二小姐属财迷,谈到有宝进库,当然是万分精神:有得分比没得分强,有得选当然也比没得选强。 君某人眯眼想了想,给出自己的实力:“九天上下,但凡入眼,皆为你选。” 火灵儿抓着脑袋,满脸兴奋:“九天上下都有些什么?” 诸天暗叫糟糕,万一这小妞儿贪得无厌,那这九天上下不就乱套了吗?心中捏了一把汗,慌忙插嘴:“九天之上一堆锉神,九天之下一堆矬人,你是要锉神呢还是要矬人?” “锉的……不要。”火灵儿大失所望,撅嘴摇摇头。凌伯说,买卖讲究诚信,锉货怎么能拿来卖人呢,卖不掉就是累赘。二小姐最终还是只喜欢闪闪发光的宝贝:“我只要你。” 对于这个答案,君大爷当然非常满意。 诸天挥落冷汗,按自喘了一口气,却见君逆风疑惑的望了过来似乎在问:你刚刚不是还在想我陪你修仙么?怎么一转眼天上就全是锉神…… 虽然都是锉的,但锉神始终要比锉人好啊……诸天吞了吞口水,望向别处。 正值此时,朝阳初升,山涧薄雾浸染红霞,在这高山之巅的树顶,看那山下一切茫茫,如翻滚红尘不得安宁,却又壮观无比。 师傅常说,站得高看得远,地位超然自然身姿卓越……可观眼前美景,诸天半点都没觉得地位超然和身姿卓越有何关联,倒是觉得在这万丈红尘上下,人是何等渺小。 清玉二殿那么多修仙之辈,无一不是想寻求超然之法,摆脱红尘困恼,为毛旁边这只明明就可以做大神的傢伙却想要渺小下去混迹红尘呢? “这太阳很像个蛋饼儿。”火灵儿那活泼的声音煞风景的响起,打断了诸天的感慨。 蛋饼儿?君逆风一脸茫然,显然不能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诸天哂笑:“你除了敛财和贪吃,还会什么?” 这句话也曾有叔叔辈的人笑话过二小姐,火灵儿有些害羞,圈上君某人的脖子将脸藏了起来,小声辩白:“现在是吃早饭的时间,娘亲说三餐要按时吃才长得美美的。” “吃了仙丹还会觉得饿,你的理由肯定比你认识的字多。”诸天偏头绕到后面,对着二小姐做鬼脸。 “不相信我娘亲的话,怪不得你是个丑八怪……”二小姐扁嘴反击。 “喂!臭丫头……都跟你说了要叫我名字。”诸天佯装怒火。 “臭天猪……”火灵儿吐舌挑衅,又缩进君逆风怀里。哼,我看你怎么把我藏起来! “……” 二小姐明明不怕诸天却要躲藏,诸天明明不会伤她却要逗闹,看着他们二人这奇怪的互动,君某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插不上话,静默在一边儿心头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玩闹了些时候,二小姐突然想起诸天身上那巨多的宝贝……于是当即亲热道:“天猪哥哥~你还有些什么宝贝,给我、看看嘛。” “呃?”对于二小姐这种变脸小把戏,诸天昨夜已经见识过了,今天倒是没那么愣神儿,嗤笑着:“你还真是财迷得慌。” “哼!小气小气,看看都不肯。”二小姐撅嘴撒娇。 “哼哼~我就是小气,你怎么滴吧!”诸天挑眉。 君逆风试着插嘴,但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声音有些硬,出口便是:“拿出来。” 二小姐和诸天顿时眼巴巴的将他望着,气氛一下子冷场了……君逆风突然有些慎得慌,却不知为什么。 难道终究还是因为不是一个凡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介入不到他们中间去?以前是师傅和师兄们,现在是诸天和她,以后呢? “我去看看师傅怎么样了……”君逆风默了默,将火灵儿推给诸天抱着,轻道一声便跳下树去。 “你不是说师傅要修养两天么?”诸天大喊。 急功近利是不妥,但是,现在的感觉更不妥……君逆风一顿,没有回答,身形一晃便去了玉虚子那里。 诸天无奈,只得好好地照顾火灵儿这小祖宗,反正吃了麒麟内丹,只要好生修炼便可大成,身上那许多的法宝已经没啥用处,自然是随她敲诈。 二小姐是一招得手,鸡犬剐毛,何况天猪……诸天想着是因为她才和小君同志那么贴心,对于某人得一步进一尺的作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随她了,反正修炼不能靠法宝……得自己发狠啊。 诸天也不过是个十岁多点的毛头小子,如今火灵儿得了宝贝也不再耍横,这二人当然是玩闹得开,甚至连成统一阵线又去收刮师兄们的法宝。 昨天那一堆……二小姐可没忘掉。 外面嘻哈不断笑声连连,密室内的君某人就不太好受了。 玉虚子枉自为师,一袭贪念把持不住,神识混乱。君某人染了急躁,想要强行灌入…… 偏偏在这关键时候,清虚真人晃来了玉虚殿…… 清虚真人见到火灵儿时顿感大喜:这小克星居然自己上来了玉虚殿,可见天道无争,所有事都会顺其发展,那凶物也算气数将尽。 可这边二小姐就不怎么喜乐了。原本和诸天玩得好好地,等着大宝贝办事完毕就可回家,如今突然蹦出个老头儿来谈什么天呀地呀苍生呀…… 你的苍生管我什么事啊……二小姐怨念,但是娘亲说要尊敬老头儿,要有礼貌。……于是一句都没听懂某只小屁孩儿的严肃的站着,一句话没说以行动表示着【我很有礼貌】。 师伯他分明要火灵儿对付君逆风,火灵儿却又安静得诡异……诸天听了清虚真人之言有些心慌,碍于身份挨在一边说不上话,只得心中着急。 玉虚子的神识在传功时随了君逆风,于是便知晓师兄到来。 好吧,那丫现在还不知道君逆风就是隐龙,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这点。好好的馅儿饼,就算自己吃不下,也容不得别人咬一口……于是诸一烨的神识更为混乱,连带君逆风也有些把持不住。心中不稳,又听外厅那清虚真人正对火灵儿循循善诱……于是更加急躁。 密室内二人对室外一切皆然,而外厅的人却是茫然不知。 清虚真人笑容盈盈,面色和蔼:“火灵儿你既有此仙缘,上得九宫山,进了玉虚殿,何不拜入玉虚门下,来日修个正道门徒?” 第10页 “正刀门?兔子……”火灵儿一知半解抓着脑袋问道:“是看门的兔子吗?” “……”清虚真人面色一沉,看着火灵儿那清澈的眼里却并没有戏耍痕迹。好吧,这丫头就是不懂,对小朋友要慢慢来,于是清虚真人缓了缓神,继续和蔼道:“是拜师修仙。” “哦,和修路一样吗?”火灵儿仍然一脸板正严肃:“凌伯说那事儿让男丁去做就好了,我是二小姐,不用做苦工哒。” 清虚真人面皮抽了抽,继续和蔼着:“修仙不是做苦工,而且很好玩哦。” “真的吗?”二小姐眼睛一亮,把手一伸:“那你先把坏掉的东西给我看看,要是好玩我就给你修。” “……”完全无法交流,清虚真人顿时无语,面皮也抽不回来。 “噗~”诸天憋笑憋得肩膀抽搐,心中倒是开始佩服火灵儿这种把圣人逼暴走的天真,她耍起无赖时还勉强能沟通,真要这么正儿八经与人交谈,就完全是冬风吹得百花残呀…… 早听闻二小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却不想差别竟是如此大……清虚真人皱眉,这丫头是那克星不错,不过明显少了慧根,想要教好……恐怕不易。不过看在年纪尚小,哄哄入了门慢慢教导还是有望所成的。 看着荀火灵塞满法宝的布兜已经破开丝线,里面装的东西露了一半在外面,火灵儿双手兜着些,仍旧掉了一地。清虚真人捋了捋鬍子,解下腰间一只锦囊,又笑眯了眼:“火灵儿你且看来,我这兜兜儿和你那兜兜有何区别?” 诸天面容抽搐,闹不懂这师伯究竟为了什么非得要这破丫头修仙,竟连干坤袋都拿出来了。二小姐仔细瞅了一眼,撇嘴道:“哼,比我这兜儿还小,还没绣蝴蝶。” “哦,那你猜猜我们这谁的兜儿装的东西多?” “当然是我的!”二小姐不屑,骄傲地支着下巴:笑话,我娘亲自给我缝的兜兜儿又大又漂亮…… ☆、噬魔洞 “说是没有用的,不如将你兜里那些东西拿出来一试,看我这兜儿会不会被塞破。”清虚真人继续和蔼,仙家宝贝还逗不到小屁孩儿,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二小姐除了是个小屁孩儿,还是个小奸商,到手的东西除非本人来要,别人怎么可能拿得到……火灵儿更为不屑道:“为什么要拿我的宝贝来试,怎么不把你的宝贝拿出来试。” 清虚一哽,一下不知如何继续,却听火灵儿又说:“你要是送给我吧,我就拿出来试。” “甚好,给你便是,但你知道如何使用么?”清虚真人找到台阶,顺熘而下。 “不知道。”火灵儿摇摇头:一个兜儿还要有使用方法,真是奇怪。不就是塞进去吗? “呵呵,你且看好,我这便给你演示一番。” 言罢,清虚真人笑着摊手掐诀,把那小兜儿甩了出去,将地上那一堆塞不进口袋的宝贝全都收了进去。二小姐惊奇的睁大眼睛蹦了过去,捞过那小兜儿连声道好。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比天猪那一堆宝贝都好。” “如何?你若拜入我的门下,我便教你这其中诀窍。”清虚真人笑得那是志在必得,可惜二小姐那注意力全都在兜兜上,一个字没听进去,只忙着把自己布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塞进干坤袋里去,才不管什么诀窍不诀窍。 布兜能装下的东西毕竟是小件,干坤兜不用诀窍也是能塞进去的…… 清虚笑不出来再次沉下脸,摊手掐诀,朗声唤道:“干坤袋,来!” 仙家物件,当然要听诀窍召唤,那小兜儿唿的一下就不见了,火灵儿看着空手一愣,回过神来就抓狂了……“你这不要脸的老头儿,竟然骗我的宝贝。” 果然,没写条子就是靠不住! “什么叫我骗你的宝贝?”清虚真人那慈祥再也慈不出来了,冷声啸目,威严便拿了出来。 “你送都送给我了,还拿回去!就是不要脸!”那么多的东西全被骗走了,火灵儿哪儿还记得起什么礼貌呀规矩啊,包着眼泪,那可是声泪控诉:“兜儿里面装的全都是我的宝贝,你这个大骗子,全给骗走了……哇啊哇~” “你若随我回清虚殿,拜我为师……”清虚真人话还没说完,火灵儿尖声打断:“~~我才不跟骗子当徒弟,啊~” 清虚又被哽得一噎。 “清虚真人只是……”诸天看不过出声劝慰也被二小姐抽泣着打断:“骗子就是骗子……哪有那么多只是!” “兜儿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来拿回去。”清虚真人冷眼直视火灵儿:只知顽劣、牙尖嘴利,不可不教训…… 可惜在场就只有清虚真人这么想,其他一直缩在一边的玉虚一众都冷汗淋漓。君逆风不会这么放任火灵儿被欺负吧…… 一听宝贝可以拿回来,火灵儿那眼泪立马就收了,瞅着清虚老儿手里的干坤袋,心中回忆方才那老头儿喊了声什么,那兜儿就去了……喊的是什么呢? “前?钱……”二小姐咬了咬唇,摊着双手学着喊道:“钱兜儿,回来!” 财迷果然是财迷…… “噗~。”诸天和师兄们捂嘴闷笑,可还没笑出声来,却被眼前的事实噎了回去……清虚真人手里的干坤袋,真的在火灵儿那声【钱兜儿回来】之后,唿的一下闪回了二小姐手里。二小姐又无比得瑟了…… “哼哼~我也是真人。”火灵儿洋洋得意将那干坤兜儿亲了亲,然后栓在了腰带上:“钱兜儿真是好宝贝,好乖好乖的宝贝!” 清虚老儿一抖,一时摸不懂状况,但在场其他人物都十分明白,这种情况十成十都是因为二小姐脖子上的隐玉。 都说宝物皆有灵性,二小姐隐玉在身,其他什么宝物敢不帖服? 这小妞儿的运气可真是好得人神共愤呀~玉虚一众无不期望老天一个闷雷噼死火灵儿,早点结束这丫得意的人生哇。 清虚真人默了默,掐指一算,暗叫糟糕……方才都注意这丫头去了,却不曾发现玉石小筑冰凌阵已撤,那凶物只怕已经行兇……搞不好这小克星要变成小帮凶…… 兜视众人一眼,清虚真人面寒如冰:“玉虚子何在?” 玉虚一众都维持着安静本色。 两殿之争不是一天两天结怨,两殿弟子在外对阵,免不得打个面红筋涨。师傅一向护短,对自己的徒儿那是爱护有佳。况且玉虚子还许诺过,他朝飞升之后,依然会罩着自家门人。谁会在这时候吧啦师傅的秘密谁就是万年不遇的傻子、脑门儿进水的呆瓜。 无人答话,清虚真人一甩拂袖,抬步就往后殿密室那边奔了过去。 诸天大惊,连忙跟着奔过去,火灵儿自然也屁颠颠跟着诸天跑……然后大家都去了。 而此刻,玉虚子显然比清虚真人更为恼火。这种时候,清虚老儿你好端端的清虚殿不待着,跑我这玉虚殿来搞屁!坏了本尊好事……定要诅咒你八辈子难以飞升。 第11页 传功的时候还想这些,这厮肯定是脑门儿被门夹了…… 玉虚子害怕被清虚真人搅了场子,心中烦闷慌乱,对于君大爷倾囊相赠的功力难以接纳,疼痛满过四肢百合,那得是冷汗热汗好似洗了温泉,在泡汤。 但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却还是君逆风。一面被玉虚子胡思乱想的东西搅得头昏脑胀,一面又被火灵儿那哭哭笑笑弄得心慌意乱。传出去的力量没被接纳,反弹回来震得心脉翁鸣。玉虚子那点道行,真若是强灌过去,几个他都不够灰飞…… 清虚真人站在密室门口,见那石门紧闭,但里面却荧荧透光,似有妖物行吞噬之能,当下掐诀拿了法宝屠惩,预备拍碎石门便能先下手为强。 可是屠惩还未甩到门边,便被门内反弹之力震了回来,拍在肩上。清虚顿觉那只胳膊失了感觉,心下一乱,后退几步连忙使了清音恢復咒。 凶物毕竟是凶物,哪能泛泛对峙……清虚真人盘坐于地,默念咒文。 清虚殿和玉虚殿对持多年,隔了许多山头,但地下却是可以连通的,那便是仙古时期便遗留下来的噬魔洞,两殿的密室刚好是噬魔洞口。据传,是先有噬魔洞,再有九宫山,然后才有的清玉二殿。 当年清虚真人吴洋和玉虚子诸一烨还是修仙学徒的时候,他们的师傅飞升前提示过,不到万不得已对付不了的时候,千万莫要开启噬魔洞。可如今这凶物已是无人能敌……理当困于噬魔洞下。 清虚老儿毫不犹豫启动咒文。 密室内,梵音乍起,金光闪烁,石壁上那流光剪影的符号伴随那来自地狱的哀号和深渊的恸哭,像炸开锅的油水四处飞溅。玉虚子神识模煳,唿吸困难,绝望的瞪着死鱼般的眼睛。 看着壁上的符号和地底漫起来的黑雾,君逆风更加浮躁,额上铺了一层细汗。可偏偏这时候却是传功最关键的时刻,停下来不但前功尽弃,玉虚子还极有可能会被传过去的力量反噬,就像那只麒麟一样…… 黑雾绕体,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以及各种难以抗拒的感觉全都肆虐而来,玉虚子面临崩溃。可在混乱之中却夹杂了一丝清明,那是来自君某人的力量。诸一烨仿佛溺水深处抓到根救命稻草,于是便不顾一切扑向君逆风。 君逆风之前已经十分浮躁,再加上噬魔洞里的魔物本来就不好应付,这会儿玉虚子又打断传功,君大爷一个打岔乱了心神。 从地底浮起的黑雾仿佛是窥视很久了就等这么个机会一般,立刻疯狂的缠上了君逆风。 狭小封闭的密室内一片混乱,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完全不能分辨任何物体。 吞噬这门功夫,原本是君大爷看家本领,这九天上下,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隐龙一族还精于此门的魔物。逆风公子在混乱中尚能分辨出诸一烨和地底怪物,最初的意志仍旧十分清晰:传功给师父,然后陪着火灵儿去做人。 但在这之前,必须先解决眼前这东西。 大魔王打怪兽好像属于内斗,自然顾不得诸一烨这种小角色。玉虚子在君大爷的保护之下,得了喘息时间,慢慢恢復过来。 捡回小命应该高兴才对,可偏偏有个成语叫什么渔翁得利……心底的黑暗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无限扩增,染过黑雾的玉虚子完全没有考虑自己为什么还有命残喘,只觉得这二只相斗定是两败俱伤,到时我便除魔卫道索性一併解决了…… 可事实上,初出头来的都是小虾米,就算打怪兽,也不会一下就遇到大boos,除非运气好得人品冒烟。那黑雾不过扰人心智的迷障,噬魔洞里的小角色。 虽然也是玉虚子之流的修仙者们无法应对的魔物,但这种小角色怎么可能和隐龙阁下相提并论呢。 君逆风沉下心来,不过片刻便已将那黑雾吞噬干净。只是那毕竟是扰人心智的东西,里面夹杂了太多的意识,又全都是人类对于痛苦的感知,君大爷一时间难以消化,皱着眉头泛着噁心,心中躁动极为想找些东西来发泄一番,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诸一烨却以为机会到了…… 而石门外面,诸天等人望着那密室石门那片崖壁目瞪口呆。 那石壁仿若化了的熔岩一般,和石门柔和为一体,连门洞的痕迹都无法辩知。 清虚真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启动咒文耗费太多精力,此刻已是面白唇青,但那气势仍旧镇得住一众后辈。 可是荀火灵却不在这一众后辈之中。 二小姐看见那门洞被封,立刻就耍横起来,冲着清虚嚷嚷,又哭又闹:“给我开开,你这个坏老头!你给开开,我的大宝贝还在里面呢!” 除魔卫道,多么严肃而危险的时刻,哪能容得你这么个小屁孩子胡闹! “哼!”清虚真人眼神一泯,挥手一拂,便将火灵儿掀了开去。 吴洋好歹是个地仙,又在紧张密室内的妖物,全身绷紧贯了力,小小童儿怎么可能抵挡。二小姐被掀得跌了出去,尖叫的声音在撞上石壁后哑然而止,换成掉在地上的闷响。 火灵儿磕得头破血流,当场晕了过去。 诸天这才醒神过来,慌乱的抱起小丫头,玉虚一众全都悲愤的望向清虚真人:作为一个长辈,还是修仙者,怎么能对这样一个小丫头下这狠手?谁才是真正的妖物? 火灵儿窝在诸天怀中毫无知觉,诸天却因为慌神显得手忙脚乱,连最基本的疗伤仙术都施展不好。殷红的血液止不住,源源顺着那细嫩的脸庞滑过脖子,流了下去,浸湿了白玉盘龙壁,也染红了君某人的眼睛。 密室内,玉虚子突然发难,君逆风对诸一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白痴行为仅只是有些诧异,而并不介意。 因为构不成实质伤害,所以君大爷很难理解什么是痛苦什么是仇恨,黑雾带来的感知也只是觉得很怪异。可现在,那温热的血液趟过玉璧,火灵儿的疼痛通过玉璧反馈到逆风公子这里便被无限扩大,又和黑雾里感知来的所有痛苦搅和在一起,造成这些痛全部都是来自二小姐那里的错觉。 君逆风只觉得脑袋里似乎有根神经绷断了,耳里一声翁鸣,眼里一片火红…… 清虚真人倪了一眼昏迷中的火灵儿,缓了一缓望向诸天,慢慢说道:“你冷静些,用清音咒。” 诸天喘了几口气后还是平静不下来,二师兄和三师兄合力之下,总算成功。 第一次给火灵儿疗伤没成功,导致白玉盘龙壁染血,第二次又太成功,导致火灵儿立刻就生龙活虎。 二小姐之前有仙丹垫底,底子够厚,摔到碰到晕倒的时间太短,痛苦又被玉璧吸收,虽然刚刚头破血流状似很惨,但却没有一点痛苦的印象,完全没有受到教训,爬起来就接着继续吵闹:“你这个坏老头!欺负小孩儿不要脸!抢我宝贝不要脸!长得不要脸!……” 火灵儿兇悍的指着吴洋的鼻子把从小到大听来的骂人的句子全都砸了过去。 可惜词彙实在有限,只能无限重复。 玉虚一众默默不语,现在师傅也被封在石壁里面去了,我们这些小辈加起来也不是清虚真人的对手,虽然他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不过想玉虚殿要是想赢,还是不容易。 吴洋好歹是清虚殿的执掌,又是师傅的师兄,身上的法宝绝对不会比诸天少,玉虚殿无人带头,只能畏缩在一边,心中早已不满,却还不能像二小姐那般率直的想骂就骂。 第12页 吴洋拧紧眉毛心下责难,这丫头实在太欠管教,摞了袖口,正准备拉了火灵儿回清虚殿好生管教一番,密室内却传出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望了过去,虽然石壁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不过那高亢尖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却在叫到最尖声的时候嘎然而止,仿佛一下被切断。变调的嗓音,让玉虚一众恶寒,那是玉虚子的声音。 吴洋暗暗吃惊,那凶物也真是恐怖,幸好还算封住了……可是真的封住了吗? 众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几乎都不自觉的屏住唿吸。在人声淫灭之后,却传出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石壁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不过石壁上慢慢透出的黑雾却是大家都看得见的…… 火灵儿望着那崖壁愣了一下,迅速缩在诸天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心中有些担心:大宝贝这是怎么了?! 诸天一众直直的站在那里,像是愣得忘了动弹,或者已经是动弹不得。 看来这噬魔洞的禁咒也不见得封得住那凶物,清虚真人变了几层脸色…… ☆、魅影 黑雾慢慢透出崖壁,流水般淌在地上,又慢慢凝集,渐渐形成一个人影站了起来。 魔物出动一般都风起云涌天生异象,再怎么也会有迹可循。 可现在这只影子君,就这么在这光天化日、天清气朗、和风沐沐的条件下,透出崖壁慢慢凝集在众人眼前。 一切就像慢动作,缓慢得不可思议。 看着那熟悉的身形渐渐清晰,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钉在了地上。 影子君的身形和君逆风一摸一样,只是无法辨别容貌。诸天咽了咽口水,无法辩知眼前的影子君到底是不是那个与自己心有牵连的逆风同志,但影子的那种暴戾气息是君逆风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影子君凝集完毕似乎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是静静在站在那里毫无动作,但散发的气息让所有人,包括清虚真人吴洋,都只有一个感觉。 一个强烈的感觉:最好不要动,一动就会被撕裂。 ……当然,这所有人里并不包括二小姐。 有时候“无知”也会带给人无法比拟的勇气,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火灵儿歪着脑袋,眨吧着眼睛,对眼前这慢动作变戏法从害怕到好奇瞬间过度,不知不觉就从诸天身后走了出来:那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做的,好想摸摸看。 “我叫火灵儿,你可以摸吗?”二小姐舔舔唇,摆出那副招人喜欢的可爱表情。 影子君没有说话,但是却点头了。 虽然是很轻微的颔首,但却真的是点头了。 二小姐小心翼翼的伸了个指头戳了戳,然后又摸了摸,捏了捏……影子君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她随便非礼…… 完全……完全没有危险嘛。 众人却还是缓不下憋在心中那口气,被那暴戾的气息压迫着,完全无法自由唿吸。 清虚真人心中翻腾:果然是克星,所以才能无惧? 诸天则想:不会吧!难道又被她抢先一步取得隐龙的信任了吗?…… 玉虚一众:……那丫头真的是普通人类吗? 火灵儿:感觉和我们差不多嘛,没什么好特别的…… 火灵儿摸够够本了,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你从里面出来,有没有看到我的大宝贝。” 影子君没有说话,二小姐想了想又加上解释:“闪闪发光的,很漂亮很漂亮的……就是、就是……”就是了半天,发现自己说不清楚的小妞儿抓抓髮髻指着崖壁撅嘴:“恩,你能不能打开那个门……那个,那里原来有、有个门儿的……” 影子君仍然沉默。 诸天一窒,那个地方只有师傅和师伯知道开启的诀窍,而且师傅曾经提过,那密室底下有个噬魔洞……咒语一旦使用过后,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用一次……打开?如何才能打开?他在里面能打开么? 诸天揪心的看着那个影子,影子君却轻轻俯身靠近火灵儿,然后……突然消失了。毫无徵兆的消失了。 清风拂过,二小姐就像洗了把脸,嫩白的脸儿干净得水灵,连带衣服上的血迹也消失得干干净净。火灵儿完全没有察觉这些,只是没得到回答人家就不见了,原地转了几圈也没找到,望着石壁开始郁闷,隔着衣襟摸了摸玉璧,心中小算盘啪啪着响:大宝贝真的带不回家了啊……真亏本啊…… 影子君突然消失,大家立刻解除禁制,玉虚一众脱力般软哒的倒在地上,清虚真人也立刻就地调息。 诸天站在石壁前若有所思:如今师伯把君逆风封在里面,是打定主意把他当做魔物消灭掉……那刚才的影子是什么呢?残念?还是残能? 片刻之后,吴洋已经调息完毕,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火灵儿。 这丫头确实没有修仙的慧根呀……可是那凶物被封在噬魔洞里,却不敢保证能不能消弭掉,甚至不敢确定能关他多久,这丫头还是得留住才好……清虚真人一面盘算一面走向二小姐。 “你想干嘛!你这不要脸的臭老头!走开,你走开。” 二小姐亏了本还挨过揍,心中怨愤不已,清虚真人早已被列为天字一号讨厌人士。 “随我回清虚殿。”清虚真人冷颜啸目,不再绕圈子。 “呸!我才不去呢!”二小姐一口唾沫飞了过去让吴洋愣了当场,在他来不及反应之前,小二妞迅速撤退到诸天身后。 “师伯,强人所难可不是为仙之道。”诸天挺直了小身板挡在火灵儿身前,十分果敢。 吴洋蔑了诸天一眼,“为仙之道便以苍生为重,某些时刻应该出具非常手段,你师父连这也没教过你么?还不速速退下!” “师父说过,可师父没说非常手段能使在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身上。”诸天抬起头,泯然对视,半点没有退缩的意思。诸天打头阵,玉虚一众突然有了轴心,于是都聚集起来。 火灵儿一个字没听懂,但却十分敏感的知道清虚真人会对她不利,安静的缩在诸天身后坐实无辜小孩的头衔。 “我只是要她入门修仙,明白事理,这可是天下众多人求之不得的际遇,怎么会你担心的那种非常手段……难道我会无聊到折磨一个小孩儿?”清虚真人默了默,沉声说道,“荀火灵自有天命,应当担起自己的责任。” “火灵儿如果自有天命,师伯又何须强她入门。”诸天嗤笑:“这诸多理由不觉可笑吗?” 吴洋眯起眼睛,突然觉得诸天此时的气息和往时十分不同。冷冷的将他打量了一番后十分惊异:这小子什么时候有内丹的?麒麟……不是玉虚子的大徒弟么?怎么会…… 再次瞅向火灵儿,清虚真人十分不解,怎么算都算不出这小克星在玉虚殿之前的那段时刻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克星究竟怎么来的玉虚殿?凡人进入两殿范围,仙阵上应该出现的异象并没出现。 诸天为什么会有麒麟内丹?麒麟不是在六年前就被君逆风那凶物吞噬了吗。 诸一烨为何要解开冰凌阵?为何会和那凶物在噬魔洞的密室中?为何会在那时才惨叫?而且玉虚一众对小克星的态度未免太过奇怪。 第13页 清虚真人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不过……万物相生相剋是本能造化,就算是克星,总有克星的克星吧。五行水克火,既然荀火灵没有慧根,那就让荀水柔来治她。思虑至此,吴洋当场拂袍离去。 清虚真人一走,玉虚一众就怕再生变故,给诸天递了个眼神儿便四下离去。 诸天看了看崖壁,心中忐忑,便静静的守在这里,火灵儿心心念念着大宝贝还没出来,也没吵着要离开,靠着诸天安静的坐在一边儿,倒是透出几分小乖乖的味道。 日落日出拉长光影,光秃秃的石壁前连棵树都没有,两人一宿未眠,眼睛都没眨一下,两对儿眼睛都有些泛红,石壁还是毫无变化。 “这个破洞门儿就不能砸开吗?”二小姐眼巴巴的望着诸天。 诸天撑着下巴思考:“应该是可以,只要隔些时日找到师傅那件上古法器……” 火灵儿一听要找什么法器,便提着干坤袋唿啦啦倒出一堆,继续眼巴巴的望着诸天。 “这些都是师傅平日里给我们辅助修炼的玩意儿……而且我现在功力不够。”诸天有些无奈,“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守在这儿有什么用。” “万一大宝贝自己出来了呢,他肯定比你厉害!”火灵儿撅着嘴,非常不甘。 “他肯定是比我厉害,但洞里边儿可是更厉害的妖魔,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诸天揉了揉眼睛,有些心疼,“你出来这么久,就不怕你娘担心么?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说起娘亲担心,二小姐才惊咋的想起今天是要庆生的,恐怕爹爹都已经回家了,这回小屁股肯定得挨揍了。 这下火灵儿蹦起来可就着急着慌了。 诸天想了想,还是变身勐兽腾云可以快些,于是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骑着勐兽腾云回家,那得是多威风的事,小屁孩儿一扫亏本儿乌云,高兴得什么都忘了。 虽然诸天那状态吓到了山庄不少人,不过好在他没在院里停多久,二小姐又完好无缺,还得意得很,大家也就只是惊奇了一下。 “火儿!你可回来了,我的宝贝儿,给娘看看你可伤着没有?”千寻夫人心惊胆颤拉过荀火灵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未见任何伤处,才松下心里悬着的那口气来。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竟然敢几天不回家,瞧瞧你娘都担心成什么样了!”荀庄主点点荀火灵的额头,又搂过夫人笑道,“我说吧,火儿宝贝儿不会有事的,你看她这不是完好的回来了!你就别再难过了。” “娘亲,对不起啦。”荀火灵搂上千寻夫人的胳膊,软绵绵的撒娇,在玉虚殿呆了三天,兜转一圈匡到很多宝贝,回家当然美滋滋的要找姐姐分享,可四周看了一圈却没看到荀水柔,有些疑惑,“姐姐呢?怎么不在!” 提起荀水柔,千寻夫人又开始忧心:“你姐姐拜清虚真人为师,随他修仙学艺去了,这才走不久,你若早些回来,说不定能与她道别。” “对呀,你若也在,说不准清虚真人就选了你去呢!”荀庄主对自家女儿能拜仙人为师那是说不出来的骄傲,可千寻夫人却绝不贊同,闻言即怒:“你还说,成仙就那么好,非要逼得我们母女不得团聚你才甘心!” “就是,那个老骗子有什么好拜的!”荀火灵一听说姐姐拜了那清虚老儿为师,心中愤怒难平:“这老头儿刚害了我的大宝贝,又来诓骗我姐姐,等我找到好宝贝,一定打得他屁滚尿流!” 千寻夫人哑口无言,一下不知该说什么。这样说话可是会得罪仙人的! “你这丫头,有你这么对仙人不敬的吗?”荀庄主当场火了,扬手欲打。 本来只是想小小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扬手不过吓吓她而已,荀天麟也没使劲儿,哪知那手还没碰到火灵儿的身子,便被一股乖戾的气息压制,动弹不得,顿时吃惊不已。 千寻夫人看着丈夫那古怪的神色也有些诧异,火灵儿却毫无察觉,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透白的净瓶倒出几颗剔透的丸子来,洋洋得意献宝道:“爹爹、娘亲你们看,这次火儿出去可得了不少宝贝呢,这个糖丸儿是那个玉什么子的鬍子老头儿送的,可好吃了,你们尝尝看。” 那剔透的丸子一出净瓶,幽香顿时瀰漫整个大厅,闻着便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庄主夫妇更加惊异,千寻夫人伸手接过,有些为难:“火儿,此物定非凡品,你可要小心保藏,说不准日后会有大用处。” “还有很多呢。”在火灵儿眼中,这样的宝贝也不过就是嚼着玩儿的糖丸而已,但听了娘亲的话,也就小心将那瓶子又揣入怀中。 荀庄主逐渐能够活动过来,试了试朝女儿靠近,却仍有阻碍,心下思量:火儿出去这些天想必也有奇遇,只是现在却不好断定这遭遇是好是坏。 “天色不早了,早些回房休息吧,你的礼物,我与你放在房间了。” 还有一堆宝贝没掏出来炫耀呢,就被爹爹一句话打发了,火灵儿拽着干坤兜,一肚子怨念,却见爹娘脸色有异,估计是在生气,也就不敢耍横,乖乖的回房去了。 到了夜里,荀水柔还没回家,第一次庆生不是一起,二小姐这觉得心窝里堵了一块儿大石头,横竖不舒服。 半夜里裹紧锦被还是觉得很冷,火灵儿搂着平时姐姐睡的软枕有些哽咽。 以前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抱着睡的,现下荀水柔跟着清虚真人走了,荀火灵一个人捲缩在大床上,对那骗子老儿的怨气与时俱增。 要不是那讨厌的老骗子骗走了姐姐,我现在又怎么会冷呢!火灵儿撅嘴摸出玉璧,心中小算盘哗啦啦滴:大宝贝没带回来,只得了这么小块玉石头,搞得现在爹爹娘亲都在生气,姐姐也弄没了,这生意果然亏大了…… 盘龙玉璧映着那粉嫩的小脸蛋在夜里徐徐生辉,光芒笼着大床,却显得空气中渗着寒气,连足上那暖玉玲珑圈儿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火灵儿冷得只顾一味的裹紧被子捲成一团,却不知道那寒意源于胸口的玉璧。 珍宝阁的近身丫鬟过来探床,看看这大小姐不在二小姐可有睡得安稳。哪知手才刚刚触到门窗格子,便被屋里一阵深寒之气掀翻,大惊之下来不及叫喊便失了知觉横倒在地。 二小姐冷得受不住,觉得应该找点东西吃,补充体力或者分散注意力,可惜实在太冷,又不愿意下床去。裹在被子里都这么冷,出去一定更冷。火灵儿伸手摸过干坤袋,想起在山上得来的东西里有件宝贝是可以吃的。 吞掉几颗宝灵丹后,果然感觉没那么冷了,现在总算能入睡了,没忘那个【每天亲我一下】的约定,火灵儿亲了亲玉璧,又塞回了怀中这才搂着软枕闭眼。 黑暗中,有声嘆息,轻不可闻。 “对不起,我不知道噬魔洞里会这么冷。” ……………… ☆、飞 醋 千寻夫人半夜都没等到丫鬟的回报,便亲自来瞧瞧小女儿,毕竟那两丫头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分开睡的,进了珍宝阁,却见火灵儿把锦被蹬在一边儿,在那雕花大床上捲成一小团,怎么看怎么可怜,心中一抖便奔了过去,可是却在床前顿住了。 第14页 靠近了一看,才发现火灵儿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捲成一团,而是被一团黑影子抱着,卷在一起,先前抱着的软枕都被甩出老远。 “你,你是个什么妖怪,放开我女儿!” 作为母亲,千寻夫人管不着自己会不会武术,有没有仙术,慌乱的扑了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 凡夫俗子哪是妖魔的对手,黑影子一副【就凭你也敢跟我抢】的态度,甚至都不用抬头,千寻夫人便被怪力推出外门。 珍宝阁大门顿时紧闭,捶在上面就跟捶在石壁上一般闷闷无声。 门窗紧闭的珍宝阁内,小人儿睡得安安稳稳,可急坏了珍宝阁外的一众老少。 二小姐被妖怪占了。 千寻山庄老老少少担惊受怕的在珍宝阁外熬了一夜,荀庄主也嘱咐下人四处放鸽子搬救兵。可是过了晌午,连老爷的救兵都还没有回信,珍宝阁那木门突然“嘎吱”一声,从里面拉开了。 火灵儿走出房门,见满院子老老少少直愣愣的将她望着,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日头,突然有些脸红:“我起晚了。” 只是起晚了而已,大家干嘛那么奇怪的望着我?难道娘亲的气还没消?火灵儿心中忐忑,小心翼翼给千寻夫人请安,扑过去撒娇。 看着女儿,千寻夫人当然心疼,敞开怀抱,却没抱着,又被那莫名的力道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一众人惊得合不拢嘴,可偏偏火灵儿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以为之前熘出去玩那么久,娘亲肯定是好生气了才不抱她了。 火灵儿背着手可怜巴巴的站在千寻夫人跟前,等待责罚。 千寻夫人暗暗的忌讳,昨天晚上那妖孽肯定还在小女儿身边,就怕惹急了那妖孽,会不好收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宝贝儿。 大家都不敢动,气氛就那么凉哇哇的。 “既然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荀庄主还算稳得住气场,朝众人挥了挥手,便向火灵儿道:“没事儿不要起这么晚,惹得大家都担心,去厅里吃点东西,自个儿到外面玩儿去。” “哦。”火灵儿瞅着娘亲没有说话,不敢乱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亲还在生气吗?火儿认罚。” “这次免了。”千寻夫人嘆了一口气,眼眶湿润,“好了,自己去玩吧,记得回家。” 得到娘亲的首肯,火灵儿立刻就高高兴兴的蹦跶着出去了。 见着火灵儿的背影消失在迴廊拐角,千寻夫人的泪水这才掉下来。 荀天麟左右瞧了瞧,扶着夫人的肩膀,软语安慰:“好啦好啦,你看丫头不是好好的嘛,快别伤心了。” 千寻夫人回身,粉拳捶在丈夫身上:“都是你,寻什么仙,求什么道,我好好的两个宝贝儿,现在一个不得相见,一个不得亲近,你赔我你陪我!” “她俩各有各的际遇,我们就是操心也帮不上什么忙。瞧你明知道自个儿身子骨不好还折腾,瞎担心一宿,眼圈儿都青了,就知道心疼女儿,不知道我会心疼啊。”荀庄主握住夫人的小手,顺势将她揽了进怀,小心的抹去她腮边的泪珠,语气又温柔了几分:“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想要女儿还不容易,我们这就回房,你想要多少个我都依你。” 荀庄主说着说着就没个正经,千寻夫人俏脸一红:“你这老没正经的,大庭广众说什么混话。” 虽然很害羞,但千寻夫人还是半推半就随了庄主回房。 既然主人家都不那么担心二小姐的事,下人们当然更容易放宽心来,火灵儿面色红润,精神旺旺,又确实是没有担心的必要。 可是这看着无事,实际上问题还是很多。 荀庄主搂着夫人没睡多久,便听到下人咋唿:二小姐在街上打伤了邻家小孩儿。 这小女儿虽然顽皮,但还从未出手动粗,最多就是尖嘴吵吵而已,现在居然打人,还把那小孩儿打了个重伤!荀庄主头都大了,瞅着刚睡着的夫人,还是决定不告诉她最好。 等荀庄主心急火燎的赶到事发地点,看到茶馆里一片狼藉,到火灵儿站在那个受伤的小孩面前,一包眼泪滚了又滚就是滚不出来的样子却比那受伤的小孩儿更可怜。 “怎么回事?”荀天麟尽量稳住心情,在小孩儿面前大吼大叫不算爷们儿。 “就是听到高兴的时候,阿根拍了火儿肩膀一下……”一个小孩儿上前解释。一群小孩子,平日里听书高兴起来拍来推去多正常啊,大家感情这么好,谁能想到今天会这样。 “我不知道怎……怎、怎么回事。”火灵儿抽抽噎噎蹲在地上。 荀庄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明显就是火灵儿身边那不知底细的妖孽所为,只是这东西似乎把火灵儿看得太着紧,现在看来,别人都碰不得这丫头了。 好在荀庄主想起火灵儿拿出过的仙丹,这救起那条小命,自是不在话下,末了还细细嘱咐众人:火灵儿身边有神人保护,旁人不得侵身,往后不要从背后靠近二小姐,更加不能随意触碰她。 回身又对火灵儿吩咐到:你出外不知惹了那路仙人,现在犯忌,大家都亲近不得,以后少去烦你娘,要玩就跑远些,到镇外去消遣,只要得认路回家便是。 火灵儿抹了抹泪,眼巴巴的望着阿爹那潇洒的背影,又回头瞅瞅现在那些只敢远远瞅着自己的玩伴们,一阵烦闷。 虽然感觉自己像被遗弃了一样,但火灵儿还是记住阿爹的吩咐,要玩便出镇去玩,反正茶馆的玩伴都不敢靠边,她背后竟然不敢坐人,说书的也磕磕巴巴。一想起出去说不定还能碰到大宝贝,火灵儿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也就不怎么去茶馆了。少了一言不合就请客的大主顾,说书先生觉得没啥收入,讲得不够尽心,听客们也分外无聊,茶馆的生意一落千丈。 虽然身上带那煞气,可保证绝对安全,又有仙丹,可保证不会飢饿,再有暖玉玲珑圈控制冷暖,但总的说来,一个小屁孩儿终日在避火镇外的山林里晃荡,二小姐还是属于被老爹流放了。 不过被流放的某只小屁孩沉静在寻宝的兴奋中,丝毫没有觉得有啥缺失。这个幸运的小妞要是还有那么灵敏的心思,估计就得人神共愤了。当然,惦念着爹娘都说要认路回家,火灵儿也不敢跑得太远。 可是再大的地皮,也经不起日復一日的搜寻。 二小姐盘查的地境越来越广,庄里的老少却是越来越放心她去乱跑,反正担心的人们跟在她身后都会证实,这山上就没什么东西能伤得二小姐的。 九宫山两殿之首中,玉虚子已经嗝屁了,诸天又功力尚欠,现在清虚真人一方独大,统领两殿事务。平日里吴洋和诸一烨爱好偏颇不太一致,于是玉虚殿众处处受压制,不甘受制便只有离去,诸天也瞧不惯清虚老儿生搬教条的噁心作态,但苦于放不下仍在噬魔洞下受苦的君逆风,于是一个人守着冷清清的玉虚殿。 清虚真人一直没弄清当初火灵儿是怎么避开仙阵上了玉虚殿的,心中只道是那小克星莫名解开了仙音锁,这下要是经常在玉虚殿晃荡,又让她一不小心再解开了噬魔洞的咒文,那就麻烦大了。况且火灵儿若是上山,必定会影响荀水柔的修炼,清虚真人打定主意要彻底隔开这两小孩,于是在上山的路里增设了迷障。 第15页 火灵儿原本方向感就不怎么的好,一晃进上山的林子就更是找不到北,更何况,下山比上山容易多了。二小姐踢着羊肠小径的碎石慢悠悠的朝山下的大道走,心情颇佳。 这天下现今世道还算平静,但是山贼这种东西,就算再平静的世道里还是会存在的。 二小姐第一次下山就在半途遇到了山贼。 当然,山贼不是打劫她的。 清空万里,风景秀美的半坡里,几个毛贼围着一个人。 火灵儿站在不远处的树后,探着个脑袋,望那白髮如雪的人影:白头髮肯定是个老头儿,老头儿都像清虚老儿那么讨厌就该被打。 几个大汉打一个老头儿,肯定能赢!二小姐几乎想鼓掌欢迎,完全把那白髮身影当做清虚真人诅咒。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的汉子油腔滑调,念着打油小诗对上眼的盘中餐嬉笑一番。二小姐却不甚满意:打架还叽歪那么多,真是啰嗦! “在下荒野游民,哪来什么财物,既然路是阁下开的,那我绕道便是。”那白髮人爽朗的声音,听起来却很年轻。 小贼被哽得一下没了话说,握了长刀准备开抢,那人却轻轻一笑,背过一只手在身后。精緻的广袖口上,细匀的手指自然弯曲,一串说不出质地的银白色珠链裹在漂亮的手腕上,在广袖轻抚间若隐若现闪着幽幽的冷光。 火灵儿立刻被晃花了眼睛,那可真是漂亮!二小姐想也没想就沖了过去。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那是个老头儿,于是‘我喜欢你…’说不出口,临时捞了山贼的话说:“山、路……我的……” 白髮人有些诧异的回身,看见了从树后冲过来的小妞儿,穿着火红的袍裳浓眉大眼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像个乱闯迷路的精灵。 几个毛贼遇见个不怕死的大人也就罢了,这会儿又蹦出个小孩儿就更惊得张大嘴巴:他们一路尾随那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准备下手,难道这附近还有村落? 这些人发愣的时间,火灵儿倒是镇静了下来,语句也利落了:“这山是我的!想要在我的山上开路,赶快献上宝贝充数,我就让你在这路上……栽树。” 毛贼听见下巴着地的声音,硬是回不过神。这算什么?打劫的居然被打劫了?还是被这么个小破丫头! “臭丫头,滚回家吃奶去,瞎凑什么热闹!”其中一个毛贼有些火大,怒气汹汹的朝火灵儿走去。 白髮人轻轻拂手,那毛贼便一声不支倒地抽搐,可还未等他开口教训毛贼,却听那小妞儿稚嫩的声音,骄傲的回击:“你才臭呢!我又不是要你的宝贝!” 白髮人一个踉跄,不可思议的再次打量这个小屁孩:“合着你的意思是在打劫我呀?” 二小姐无畏的点点头,认真补充:“别的都不要,就要你腕子上那个链链。” “哦?你倒是有些眼色。”白髮人扯了扯嘴角,有些哭笑不得。二小姐抓抓脑袋皱眉:“原来你不是老头儿呀。” “我应该是老头儿吗?”白髮饶有兴趣的蹲在二小姐面前,顺了顺飘逸的白髮,“谁教你的?” “顾先生说的,人老悲白头,白头髮就是老头儿。”火灵儿非常得意。 “我说的是打劫……刚刚那话是谁教你的!”汗…… “他……”火灵儿伸手指向刚刚那些毛贼的位置。可是毛贼们见了白髮人出手,哪儿还敢久留,早就拖了同伴的身体跑了八丈远了。没了参考物,二小姐也不会认输,扬起下巴更得意:“我自己学的。” “你叫什么名字?丫头?”白髮人狭长的眼眸里流露着长辈的温柔。 “我不叫丫头,我叫火灵儿,我爹才能叫我二丫头!”火灵儿撅嘴不满,但是却很有范儿的回答问题。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这样靠近的和她说话了,就连爹娘都说要独立不再抱抱了,二小姐突然十分怀念腻在爹爹怀里撒娇的时刻。“你又是谁?” “我乃隐水湖畔逍遥白自在。” 既然不是老头儿,二小姐顷刻恢復了本性,指着那链子笑颜甜美:“我喜欢你这个。” 那漂亮的手腕上更漂亮的宝贝就在眼前晃荡,火灵儿的表情就像看到肉骨头的小狗,瞧得眼珠子跟着晃来晃去,就差吐了舌头跟着哼哼了。 白自在瞧着这个明眸皓齿长相甜美的小妞,又开始哭笑不得:明明就是个好苗子,可这腰间挂着干坤袋,足下套着玲珑圈,却还要打劫别人家宝贝……贪心得过头了吧。 白自在掳起广袖,在某丫头面前拨弄起那漂亮的链子,一副就要取下来的的样子:“想要啊?” “恩、恩、恩。”二小姐使劲儿点头。 “好啊,拿你的兜兜儿来换。”白某人也毫不客气! 火灵儿一愣,立刻捂住干坤袋,扁嘴摇头。 “不?”白某人继续慷慨,“也好,那么拿你脚上的圈圈儿来换。” 二小姐低头瞅了一眼,左脚藏到右脚后,继续摇头。 “都不啊?”白某人笑笑,“那你给我当三百年跟班儿……” 虽然不明白跟班儿是个什么意思,但听着好像不用什么东西交换,二小姐心中有些松动,考虑着要不要点头。 眼瞅着火灵儿眨巴着眼睛的可爱模样,白自在为就要收到个狡猾的小徒弟感到高兴,伸手捏了捏这丫头的小脸,打算把她抱起来。可是在他的手还没搂到那丫头的腿弯,便被突然捲来的杀气震得全身发麻。 突然而来的危险,让他完全摸不到门路,只来得急向后翻转,躲开迎面的重击。 二小姐回过神来惊恐的看着白自在单手触地还没平衡便一下被打飞了出去,连着撞断几棵树后,跌撞在一棵大树上,再“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白自在 夜已深,雾渐浓,森林里湿气很重。 白自在勉强调息过来,看见火灵儿仍旧蹲在旁边对手指,那双皎洁的眼睛在朦胧的月色下透着水汽更加晶亮。 这小妞居然有那么强的守护,白自在有种偷鸡不成失把米的别扭,起来点了一堆篝火。 火灵儿咬咬唇朝火堆靠近了一点儿,仍旧那么一眨不眨的把他盯着。 她身后那黑影乘着火光显得比方才更为清晰,白自在自认不是他的对手,莫名重伤,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你怎么还不走?”心中犯堵,白某人突然觉得这小妞之前的打劫就真的是刻意出来打劫的,顶着这么可爱的脸壳子专找像他这样的修仙者下手,估计是一打一个准。再瞅到火灵儿那干坤袋和玲珑圈时,就更不是滋味了:这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孩子被抢的。 “影子哥哥不是故意打你的。”火灵儿撅嘴,“顾先生说不能把伤者丢在路上。” “所以你守着我是怕我死了,而不是别的什么?”白自在虽然是对火灵儿说话,却不自觉的望着那个黑影,明明就是个影子,却生生让他感觉到对方俯视耽耽的盯着。再看着火灵儿,心中有些烦躁,这小妞到底知不知道那傢伙有多危险,就这么随便放出来。 “那你怎么样了嘛?”二小姐皱眉打了个哈欠,“我娘还叫我早些回家睡觉的……” 第16页 “死倒是死不掉的,不过有些人要是抢走我的保命念珠,那可就说不准了。”白自在瞅着那黑影,仍旧搞不明白他和这小妞到底是什么关系。若是守护,在她已经没有危险的时候,不是应该消散掉了吗?现在这越深夜越清晰的算什么? “有我守着你,谁敢来抢啊!”火灵儿得意的安慰别人:“我还从来没碰到过影子哥哥打不过的人呢。” 白自在几乎为之拜倒,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道:“丫头,有伤药没?” “药没有,有糖丸儿。”火灵儿抖了抖干坤袋,掏出宝灵丹。“好像可以治伤的。” 白白嫩嫩的小手捧着幽香四溢的仙丹怯生生的伸了过来,火灵儿那表情就好像害怕给慢了会挨打一样。白某人呕血,感觉火灵儿后面那只影子君好像要呲牙了,不过那白玉瓶子一看就知道是玉虚子的宝灵丹,玉虚子的丹药那可是精贵得紧,既然这臭丫头摸不得,那就最好别挨上。 几经思考得出答案:“扔给我。” 二小姐抓抓脑袋,连瓶子一起扔了过去,实在大方得很。 白自在怎么也没想到二小姐这么耿直,可看着那影子君突然有些自嘲,在那傢伙的盯梢下,有谁真敢赖着那丫头的东西不还啊?! 听闻玉虚子坐化飞升,玉虚殿想必留下不少好物,宝灵丹居然掉入这个小屁孩儿手里,还被当成糖丸吃。白自在再瞅那丫头就十分感慨……这半山遇到的小毛贼,咳,这小妞可不是“毛贼”…… 没有能把仙丹当糖丸吃的毛贼。 不过九宫山的东西就是好用,一粒入腑周身舒畅,转瞬间内伤好了一半,白自在忍不住多倒了一颗,哪想那瓶子竟自动消失,抬起头却见那丫头握着瓶子依旧念念不舍的瞅着他腕子上的念珠,不由好笑:“再盯我也不会给你的。” “哼!小气鬼!”火灵儿嘟着嘴,愤愤的站起来转身就走。 “你大方,那能多给我几粒糖丸么?”原本上山就是为了求丹的白某人这会儿突然觉得在这丫头手里拿仙丹要比上山去找清虚真人求丹容易得多。 为了表示很大方,火灵儿当然不会吝啬,反正这小瓶子里的糖丸好像永远倒不完一样。不过小奸商不会做亏本生意,二小姐也是要开条件的:那你得带我去那个白玉殿。 “白玉殿?你说的是白云玉虚殿吧……”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白自在吃掉仙丹,功力恢復迅速,自然即刻便能带着二小姐上山。不过白某人十分好奇:“你要去玉虚殿做什么?” “看我的大宝贝!”二小姐眉开眼笑。 白自在转了转念珠失笑:“比我这念珠还宝贝?” “那当然,你那小链子怎么跟我的大宝贝比!”想到可以上那个什么殿去看看,说不定大宝贝已经自己出来了呢!火灵儿的心情就十分的好,一路都笑得眉眼弯弯,连回家睡觉一档事都忘得干干净净。 与火灵儿一起,居然进不了九宫山的仙阵,白自在大为惊异,清虚真人那法宝设的迷障可不是那么好过的,竟然还是特别针对这小屁孩儿的。 “你是不是抢了清虚老儿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忌讳你上山?”白自在蹲在二小姐面前给她解释不能上山的秘密。 “什么!那个老骗子害了大宝贝还骗走我姐姐,居然不让我上山,太过分了!”希望被扑灭,二小姐怒髮冲冠:“我们去打他!” “咳,我可打不过他。”白自在挑眉一笑,心中暗道,你丫那守护那么强,何必用得到我出手。“不过你那影子哥哥一定行的。” “……”火灵儿无语了,那黑影子从来不说话,她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打人什么时候不打人啊?“就算要影子哥哥打那个老骗子,也得先能上去啊……” 看那小妞一脸失望神色,白自在又有些于心不忍:“咳,单打独斗我还是能占上风,可惜清虚老儿手里法器太多……不如你先回家,等我修养一段时间再找上山法门?反正……” “真的?那感情好!不如你去我家修养吧,我天天给你吃糖丸。”二小姐一听还有希望,立刻精神旺旺。 一听可以天天吃糖丸,白自在把没说完那句“反正我也有事要上去”的话咽了回去,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二小姐的提议,乐呵呵的跟着去了避火镇。 自那夜骂了影子君是妖孽之后,千寻夫人对着这小女儿摸不得碰不得,在丈夫的劝慰下也只能少看少怨念,完全就放她一个人到处出熘,反正安全不用担心,也省的蹲在家里发现大家都不能与她亲近,更郁闷。 避火镇的人们都知道二小姐身边有个神秘的守护,不得亲近。大家从最初的害怕得见到火灵儿便远远躲开,后来发现只要不碰触二小姐就完全没有问题,到现在看到二小姐进出避火镇也能如常的打个招唿,叮嘱几句,已经是过了很长一段日子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二小姐来来去去就一个人,现在突然看见火灵儿居然带了一个人迴避火镇,感到十分惊奇。 自从进了镇子一路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像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一样,白自在有些别扭,还以为这小妞至少也该是个修仙门人,没想到竟然是长在这么个平凡的小镇子里的普通丫头。可那黑影守护又是怎么来的?还有那些仙家用品……难道说一个凡俗小屁孩儿能把仙家抢了?这人生际遇可真是难以描述的诡异…… “你这傢伙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 白某人正在纠结这人生际遇的大问题,被这突然传来的粗嗓门打断,有些生愣,见到面前那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爹,这是我在路上碰到的小白,这段时间小白要在我们这里养伤好吗?”火灵儿笑眯眯的蹦着过去请安,顺便介绍了带回来的白某人,那口气就跟说在路上捡到的小狗没什么两样。介绍完毕,二小姐笑眯眯的给娘亲请安去了,丢下庄主大人和小白同志大眼瞪小眼。 “哈?小、白?”荀天麟嘴角抽搐的看着白自在。 “麟……”白自在也很抽搐,“怎么,她竟是你的女儿?” “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不成?”庄主大人理了理衣襟,声音透着几许得意。 “麟儿如此得意,想必过得不错,为师倒还真得讨教一番。”白自在理了理白髮,笑容变得意味不明:“我只道你抢了别人老婆,却没想你竟连别人的种子也能一併接手,这种大度,为师也不得不钦佩呀。” “一人一半儿的事,你这变态又能好到哪儿去?”庄主大人打量着白自在的发色,十分不满,“我还道你也与他双宿双栖,却真没想到你居然混得如此悽惨,满头红华退尽颜色,果然是白头与共?” “咳,这事儿你还好意思提,当初若不是你心狠决断的伤他那么重,我又何必破费火狐灵珠。”白自在扯出一抹苦笑,“不过木已成舟,你也勿须介怀,再说我与他之间也并非你想的那样。” “哼,我需要介怀?我恨不得食肉寝皮……你就护着他吧,藏好些了,别再落入我手里,到时我看你哪儿去找第二颗火狐珠子。” 第17页 “这我倒用不着担心,火狐灵珠唤醒了他前世的野性,现在就算你我联手,也过不了他三招。以你现在的修为,别说伤他,能护好你吹的泡泡也算你本事了。” “……”荀天麟一阵郁闷,“这傢伙唯一超过我的地方就是运气太好!” “唯一的优点能胜过你一切长处,也很不错吧!”白自在失笑。 庄主大人立刻被激得面红筋涨,几乎要挽袖动手了。 火灵儿从里间出来,看见阿爹和小白争执得不可开交,十分奇怪:“阿爹和小白原来是认识的么?” 庄主大人瞅了白某人一眼,避嫌似地后退几步扁嘴:“这种傢伙,我可不想认识。” “你爹虽然不想认识我,可惜他是我徒弟,好歹也孝敬了我半辈子,怎么着我现在也不好告诉你说我们不认识吧。”白自在蹲在二小姐面前,笑咪了眼:“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舅公。” “啊?什么舅公?”二小姐虽然识字不多,但一般伦常还是知道一二的:“你若是阿爹的师傅,那我该叫你师公啊,为什么是舅公?” “咳,我早就不是你爹的师傅了,但却永远是你娘的小舅哦。”白某人认定了小外甥孙女,耐心十分滴好,笑得眉弯眼弯的尽显温柔。 “你最好闭嘴!陈年破事,少在孩子面前乱讲。”庄主大人粗暴打断,显然没有那份从容自得。 “你且放心,我断不可能毁你好事。”白某人起身拍了拍庄主的肩膀,声音里透着一丝狡诈,“最多等着看谁来戳破你的泡泡。” “哼,我现在至少是妻贤子孝,你却连个泡泡都没有。”荀庄主揉揉额角,突然嘆了一口气,“连火狐珠都能捨弃,你对他还真是费心竭力,也不知人家领不领你这份情。” “哟,若不是你把他伤得那么重,害得那么惨,我至于弄成今天这副摸样?”白自在扯了扯嘴角,“现在突然这么感慨,我还真不太能适应。” “我伤他又如何,他夺我爱人抢我师傅,我不能还击吗?火儿告诉你舅公,对付这种人应当如何!”荀庄主转念就认了这桩亲,可二小姐却发现更值得关注的事:“什么?阿爹的爱人不是娘亲吗?” 白自在抽笑:我看你现在怎么解释。 “咳!”荀庄主干咳一声有些面红:“当然是!我不是又抢回来了嘛!不然怎么有你们姐妹。” “你都抢回来了还算计人家……阿爹,娘亲说做人要大度!”原则问题上,二小姐还是十分明理的。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明白事理,可惜为师一番栽培,啧,这些年你是白活了吧。”白自在抬抬眉毛勾起唇角,“有些东西不是你抢过来养着就能随了你的脾性。” “哼,”庄主大人一挑眉毛:“火儿,告诉你舅公,倘若没抢回来应当如何。” “舅公,阿爹说了,若是喜欢,那就开口去要,倘若要不到,那就使计策,还是不行,就带人去,一个人不行,就一堆人去,总之,一定要拿到为止。”火灵儿站的笔直,条理分明,言语清晰,背书一般声音朗朗,“倘若别人拿了我的东西,喜欢的就拿回来,不喜欢的就换成喜欢的拿回来,若是拿不到,就重复前面的。” 白某人十分纠结的眼神在二小姐和荀庄主身上来回穿梭:“你就这么教坏小孩儿,我记得你不是强盗啊,怎么尽教她怎么抢东西?” “谁说我抢东西了,你听我说了一个抢字么!别以为你是舅公就可以乱教训我!”火灵儿可听不得这么针对性的教训,从来没遇到过要东西要不到的时候,二小姐瞄着白自在的念珠一阵郁闷,火气蹭蹭的往上冒烟:“我喜欢你的链子你都不给我,我还大度的带你回来疗伤,你居然说我尽学抢东西!哼!坏老头!” 二小姐气鼓鼓的走了,荀庄主十分得意的看着白自在唇角的微笑变成了抽搐。 ☆、隐水湖1 虽然庄主大人不怎么欢迎,二小姐也有些生气,但白某人却依然没皮没脸的安安逸逸的在千寻山庄住了下来。 日子一晃,这住下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虽说顶着小舅的身份却十分小心的避讳着千寻夫人,整日里情愿窝在二小姐那珍宝阁的迴廊檐顶上晒晒太阳,白某人也绝对不会出现在夫人白千寻能看见的地方。 下人们十分不解,明明是夫人的长辈,却避着夫人不见,整日里躲在二小姐的院儿里算什么呢?荀庄主的脸色却为此好看了许多,偶尔还会仍给他一壶酒对饮一番。 火灵儿非常不满小白同志对自己的评价,但那舅公的身份阿爹都默认了,二小姐撅着嘴巴还是按约定天天给他餵仙丹。 在大屋小阁里熘了一圈都没看见白自在,二小姐有些郁闷,怒沖沖的蹦到院子里垫脚一望,果然看到迴廊顶上躺着那只小白,轻酌小酒好不自在。 “哼!又喝酒,你都吃了这么多糖丸儿了,什么时候才能带我上山啊!”火灵儿站在院子里指着房檐上的白某人气得小脸通红:“别是为了吃糖丸儿,就什么正事都不干吧!凌伯可说了,我们家不养闲人!你说过伤好了就带我上山找大宝贝的!” “咳,没礼貌,”吃人嘴短的白某人有些无奈:“什么叫不做正事啊,顾先生教你冤枉好人了吗?我这段时间天天都去探路来着……” “你有去探路?怎么不带上我去?”二小姐眼睛一亮,立刻变脸,收起那兇巴巴的样子,连声音都甜了,“探得怎么样了,辛苦了吧,要不要吃点小菜下酒?” 白自在一口酒没咽下去,差点呛了出来:这变脸也是门不错的功夫啊。 “怎样?怎样?什么时候可以起程?” 二小姐心中,只要探路了,就意味着可以动身了。 “我上去是没问题了,随时都可以。可是带上你,那个问题就很大了。”见二小姐那急切的神色,白自在继续无奈,“上去的方向全是迷障,而且是特别针对你的,根本就没有路。” “那不是要你带我上去吗?有路我自己都能上去了,干嘛还要麻烦你。”火灵儿很憋屈,清虚那老头儿实在是太坏了。 “可是你的守护那么强,我又不能碰你,怎么带你上去?” “那、那……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火灵儿纠眉,一下好失望,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没有。除了你自己上去,别人怕是帮不到你。”白某人难得严肃一回,二小姐一听更加委屈:“我自己能上去,那早就上去了。” “我有一门绝学,习会身轻如燕,疾行如飞,名曰:梯云纵。不知你愿不愿去学呢?”白某人理了理耳发,依然对火灵儿的资质非常看好。 一听还有希望,二小姐立刻点头:“我学!” “所谓绝学,自然有些难度,少不得会费些时日,吃些苦头,你可有这个决心?” “当然有!”二小姐一副你少废话的坚决。 白自在失笑:这小妞儿平日里啥事都不愿多做,就喜欢到处转悠着玩,整日里漫山乱窜,搜寻所谓的宝贝,如今自己愿意学点东西,也算不错了,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决心能持续多久。 第18页 彼时,白自在便带着火灵儿去了隐水湖畔,习那所谓的绝学。 隐水湖乃白自在的居所,自然不是平常人轻易能去的地方,若不能爬云驾雾,至少得轻功甚好,总之能在树顶横行为佳。因为根本就没有寻常人走的路线,只有不见天日的密林和一个大概的方向。 火灵儿却只着能见大宝贝的希望,其他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蹦着就跟在白自在身后,进了连猎户都不愿深入的林子。 此刻盛夏,天气炎热,风中似乎都带着热浪,密林里更是气流不畅闷热难耐,一路行来,都好像走在蒸笼里,倘若是寻常小孩,怕是早就中暑倒地奄奄一息了。 二小姐身揣宝贝巨多但也只是个凡俗丫头,既不会飞,也不会纵,只能一步一步的慢慢前行,就算身负暖玉玲珑圈,不至于中暑生病什么的,但也是耐不住闷气,弄了一身粘黏。 白某人站在树梢,施了个遮阳的法术,饶有兴致的看着密林里摸爬打滚前行的二小姐,猜她什么时候才会开口求援,撒娇耍泼。 可二小姐的坚持还是让白自在小小震撼,不叫停,就一直走,即便是不眠不休。 隐水湖离千寻山庄的路程对白自在来说并不算远,半刻便可一个来回,但依着火灵儿的脚力,不眠不休那也足足走了五天。 隐水湖碧水悠然,群山环抱,微风拂过波光粼粼。远远可见湖心有个小岛,岛上似有人居,古老的柳树横卧岛边绿意盎然,一半浸在水中,一半朝天咆哮。青山碧水,波光剪影,湖水的湿意,随风散了炎夏的火气,沐浴其中,人也跟着就清爽起来。 站在水畔,白自在看那小妞依然皱吧着小脸默默前行,显然是还没回过神不由失笑。这么辛苦的路程却只因一句脚力也是其中一部分的习呈,就没有任何抱怨,白自在心中非常宽慰:吃得苦,实属难得。 密林里呆久了,二小姐有些不能适应眼前的美景,总觉得是自己眼花了,直到一脚踩进水中,那浸骨的凉意才令她回过神来,瞅着水面那张花里胡哨看不出肤色的小脸呲牙:“完啦,回家娘亲会责罚我的!” 白自在便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小妞进入无敌自我状态,当面宽衣解带脱了个光洁熘熘。完全被无视,迴避好像没有必要,不迴避好像也不对,白某人只能愣在当场下巴惊掉。 火灵儿完全没有那份儿属于淑女的羞意,正儿八经从干坤袋里掏出洗浴用品,甚至还有换洗衣裳,整整齐齐摆在湖边一块还算干净平整的大石头上,便扑通坐在水中认真洗浴。 盘龙玉璧在那嫩白的肌肤上,温润剔透,又惊得白某人收起下巴:哦,原来如此。 二小姐梳洗完毕,顶着湿漉漉的包包头上岸了才想起还有小白这么号人物在旁边站着,便热情的招唿道:“小白,这水好凉快的,你不洗洗吗?” “咳……”白自在的目光从盘龙壁收回,瞅着光熘熘打招唿的小妞,面皮发抽:“你不觉得应该先穿好衣服再和我说话吗?” “哦,我不是正在穿嘛。你不洗就算了,干嘛还唧唧歪歪的。”二小姐一边穿衣一边瞅着小白同志:白某人白衣胜雪,白髮似霜,纤尘不染,别说脏了破了,就连汗渍都没有瞧见。 心中顿时泛起诸多疑问:“为什么我那么脏你却这么干净,该不是你在故意整我的吧,难道还有另外一条路来?” “小小年纪,本事不多,疑心病倒是蛮重。待你学会梯云纵,便知道另外一条路在何处了。”白自在轻轻一笑纵身一跃,腾空翻转轻足点水,越过湖面直奔湖心小岛。 那身姿翩然若蝶,飘飞的衣阙带起水花,水滴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虹彩,七色光华晃花了火灵儿的眼睛。二小姐下意识的捧了一捧水来洒了出去,虽也晶莹却远没有那跟风的水花耀目,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火灵儿第一次觉得:原来这种看不见莫不着的玩意儿也可以是个宝贝呢。 顾先生说若是真心向学,学己所好,自然是吃再多苦也是不觉得累的。二小姐对这绝学突然生出莫名的憧憬,站在水边巴巴的望着,想来若能学会这梯云纵,不单能见到大宝贝,还能有这么漂亮的身手,就算再在林子里混沌几天也是值得的。 白自在倒也没让小丫头多等,不多时就从湖心划出一叶扁舟,将二小姐接了过去。 柳树刨成的小舟泊在柳树底下,二小姐仰头透过斑驳的树影却看不到半点天空的颜色,巨大的阴影中只留下星空似的闪光,凉风习习,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茶香,火灵儿这种平素并不怎么喝茶的人,也突然觉得这个味道很好闻。 “这可真是消夏的好地方……”火灵儿蹦上岸,屁颠颠的跟在白自在身后,“以后的夏天我可以来这儿消夏吗?” “你是来消夏的吗?”白自在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这个半点没有拜师自觉的小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次不是,下次就是了。”二小姐非常坦然,“顾先生说不能乱闯私人宅邸,只要舅公点个头,下次就不用舅公亲自带路划船了。” 对于有事相求,火灵儿那张可爱的笑脸异常正经,正经到别人无法拒绝。白某人当然不会例外,面对这丫那么无敌的自信,还是有些发笑:“这么说来,你确有把握一定能够学会梯云纵?……那不如与我打个赌来如何?” “赌什么?没有好彩头我才不赌呢!” “倘若,你能在三日内领悟梯云纵的要诀,那么我这隐水湖今后便任你逍遥,倘若你三日内领悟不了,那么就规矩的磕头拜师,往后为师面前便要规矩行事!如何?” “哼,输了就要磕头,还要乖乖听话,赢了居然只是可以来玩儿,亏你还好意思说是我舅公呢!”白自在打了个如意算盘,却没想到被二小姐一阵抢白:“再说,你都说是什么绝学啦,还要我三天领悟,你这不是诳小孩儿吗?这算什么舅公啊!” 火灵儿生得奸诈,某些事情上的觉悟高于常人,白某人颇感无奈:“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自小乱食仙丹,体质本就异于常人,习那仙家法术也是理当事半功倍的效率,我这绝学更是不在话下,现在考的就是你的领悟能力……当然,如果某些人认为自己天性愚笨,无法揣摩奥义,学不会,那我就没话说了。” 某小妞显然经不得激将法,白某人眼角眉梢的笑意,激得二小姐涨红了脸,“赌就赌!” 不过绝不肯吃亏的火灵儿随即增加赌资:“若是我赢了,这个地方就是我的了。” 白自在的笑容僵死在脸上,尴尬的咳了一声,却又不好说不,只得增加难度:“也成,不过,你要习会梯云纵才可离开这里,出去后不可泄露此地行径,否则赌约作废。” “啊?那要怎么样才算是学会了?”二小姐还是比较担心,这要是很久都学不会,那不是很久都不能回家?上次晃出去玩也才几天时间,娘亲都生了好久的气…… “这好说。”白某人抬手指向那碧波淋漓的湖面,朝火灵儿扬眉:“当你可以自己点水跃过整个湖面,便算你大功告成!” “哦……”火灵儿望向对面的森林,底气有些不足。 第19页 为了节约时间,二小姐扭头便开始磨着索要秘诀,白某人却并不着急,反而信步往前。 离岸边不远,便是白某人居住的小庭,看着简单朴素,颇有回归自然的格局。门内却是别有洞天,柱樑雕刻着看不出年岁的图腾,地板红白相间隔出漂亮的暗纹,间或珠帘全是珍珠玛瑙,纵有轻纱也是金丝银线。 如果说白云玉虚殿乃神仙居所是为豪华,那白某人这小窝真金白玉可谓奢侈至极,怎么着也该透着点爆发富的味道,可这傢伙却偏偏还有那么些品味,硬把这奢侈隐匿在了简单素雅的布置之下。放眼望去,屋内不显琳琅满目却还有些空旷,显眼的竟然是中间那块貌似桌子的大青石,桌面上一方古琴,一盏扣杯,一壶烫在炉间的清茶,青烟寥寥满室淡香。 可眼下火灵儿却没有往时那种见了宝贝两眼发绿的心情,眼瞅着白自在还有闲情再泡清茶喝几杯的逍遥,二小姐已经急得围着转圈圈,开始磨叽着【你耍赖啊你耍赖】。 白某人轻轻倒了一杯茶,这才告知秘诀其一:心平气和。 火灵儿囧了。这算什么?! 白某人慢悠悠的再喝一口清茶,告知其二:天人合一。 火灵儿倒了。 白某人耸耸肩膀:秘诀就这两句,我师傅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花了两天半的时间,便参透其中奥义,那时的我虚长你几岁,至于现在你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参透,那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火灵儿非常郁闷,但也只能撅着嘴巴坐在湖边的柳树枝上泡脚。念一遍【清虚老儿真讨厌】再念【心平气和】,说一句【小白大骗子】再讲【天人合一】。无限重复中…… 原本这小妞儿当下就想毁约走人的,耍赖皮谁不会啊,可惜围着湖边折腾一圈,却发现原来划过来的小船不知道哪儿去了,自己又不会游泳,分明是困在这岛上。 想回家,要么学会游,要么学会飞,否则没戏。 无法回家的郁闷导致连日来奔波的疲累加倍,火灵儿歪着头靠着水边的柳枝便睡着了,但是咒语还是没有停下,只是全都变成了怨念的【小白大骗子】。 白某人对那【小白大骗子】充耳不闻,站在一旁瞅着睡得还挺香的丫头,心中正想感慨【还不算娇生惯养,不错】,抬头就瞅见圈着二小姐的黑影。 “不知隐龙殿下什么时候有这嗜好,不显真身,也不用拿个迷障来掩人耳目吧。” 白某人试着朝黑影子靠近了几分,甚至伸手触碰了一下,除了有些凉意,黑影没有其他的触感。这让白自在颇为惊异,按理说像隐龙那样的洁癖,是不可能允许被人触碰的,他都已经准备好有任何异动便全力自保了,可那影子却没有半点反应。 看来在火灵儿不被触碰的情况下,靠近是没有危险的,言语刺激可以忽略不计。倘若这影子不是隐龙,那么这小妞胸前的玉璧又算什么呢?白自在难圆其说,只得嘆口气返回屋内。 ☆、隐水湖2 对于秘诀就那么两句话八个字的绝学,火灵儿已经是不太挣扎字面上的奥义,撑着下巴望着湖面,寻求回家的办法。对于一个除了洗澡就不太喜欢泡在水中的人来说,二小姐理所当然的觉得飞跑过去比较妥当。 以前看别的小孩儿用石头在水面打飞镖的时候,不是也能从水面上飈出去很远嘛!如果跑得快些,就不会掉下去吧,二小姐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不该很难。 白某人挑眉看着,在一旁喝茶打坐,也不吭声,最多就是提醒一下:“恩,现在还剩下两天时间了哦。” 火灵儿连嘴都不撅了,直接无视。围着湖边转了转,目测了一个离对岸最近的地方,开始练习跑步。 白自在不知所以,甚觉奇怪,当看到火灵儿以野狗飞奔的速度蹦向水面时,还是不自觉的喷了…………那边是整个隐水湖最深的地段,而且那边的水域是很危险的…… 白某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那傻妞跳水,火灵儿已经是水淋淋的爬上岸来继续了。 在二小姐的脑袋里压根儿就没有放弃的念头,除非有新的东西转移注意力,不然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的。 白某人站在一边儿看得很悬乎,那水边明明是个漩口,深不可测,可二小姐掉下去,却只淹到胸口,甚至跑出去很远也只淹到胸口,她都还能走着回岸上来。白某人抽搐了,不是水不深,只是那小笨妞根本就掉不下去,就连水下那莫名的阵引也对她毫无伤害,这丫头大概可以这样直接走到对面去吧。 可惜,一根筋的某只小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不就是跑步吗,一次比一次跑的快些,最后总能踩着水面过去了吧。顶着仙丹垫底宝贝傍身的优势,火灵儿跑了两天,便已经从野狗跳水之姿飞升到了野鸭子扑腾的状态了。 有时候白某人也会佩服这小妞的坚持,即便是他自己,在她这般的年纪也不可能有她这样的毅力。虽然脾气是扭捏了点,但终归还是很可取。 白自在又纠结的看了看那碧绿的湖水,火灵儿在禁地上空乱扑腾怕是早已经踩了人家的底线……湖下的那只看管禁地的水妖要是醒了会怎样呢?夹着尾巴做妖……还是讨好献媚? 不管怎么说,受伤的绝对不会是火灵儿,以黑影人无敌状态,大概只有禁地下关押的那位才有能力与之比划吧,白某人无奈的笑了笑,终究放心的离开。既然你没啥危险,也不想向我求教,我也不用守着你找噎,原本还有很多其他事情等着完善呢。 当然,二小姐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踩了谁的底线,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底线,只是扑腾够了,觉得比昨天进步多了,有些沾沾自喜,爬上岸换了身衣裳便找小白得瑟去了。 小白的屋里没人……但是有很多宝贝…… 火灵儿到现在才有空仔细打量舅公这爆发富的屋子,很想把地板上那些没见过的亮晶晶的突起挖下几块来,可惜还生得满牢靠的……再加上娘亲说过不经同意视为偷!二小姐咂咂嘴,悻悻乱转,顺便摸点零食边吃边看。有好些东西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宝贝,火灵儿有些心猿意马,摸摸捏捏捨不得放手,可惜主人不在,火灵儿只得怨念,唧唧歪歪的又开始练习跑步去了。 对于这小妞明抢不是抢的强盗逻辑高于一切的原则,想要不被她抢走东西,最好还是别戴在身上炫耀,不然她一定有会赖着你,霎时,你不给也不行了。 白自在若是知道自家屋里的宝贝因此逃过一劫,大概会哭笑不得。不过他没注意,因为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火灵儿还在扑水。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映红了水面,泛起的金色的浪花,白某人那一头银华也度了层红色,看起来更加生动,摆动起来都像是有了生命。 白自在招唿了火灵儿:此刻已经是最后时间,我知道你肯定说不出这秘诀其中的奥义,不过你确实用行动参悟了奥义的存在,所以这个赌,没有输赢,我们便是平手。 火灵儿歪着头眨着眼,觉得此时的舅公分外好看:“平手是什么?” “就是我同意你以后可以常来玩,但你也得学会梯云纵才能离开。”看着二小姐又开始扁下去的嘴角,白某人失笑:“不同的是今天晚上我就开始教你如何打坐运气调息,明日你便能小有成果,绝对比你现在这胡乱扑腾好得多。” 第20页 火灵儿吐舌,卖乖的笑弯了眼,没把心中那话说出来得罪人:小气的舅公终于捨得教我真本事了呢…… 是夜,白自在也不黄口,当真教导如何打坐调息气行周天。 打坐选地当然以空旷为佳,白某人看似好意颇为周到的选了一处前后悬空左右临水四面无依的绝佳宝座。是以可沐月光,可浴水汽,可感风韵,可受声律,贴身于自然,便可凌驾其力。其中奥妙,在白某人红唇白齿之间随着笑容飘逸,当真不可否认。 只是看着火灵儿默念心平气和口诀端坐没多时便身子一歪唿唿大睡时,那笑容却是更甚。 在这种悬空地境睡觉,火灵儿半点没有压力,可是不得不显形抱她起来的影子君,便有些压力了。 “你为什么不能叫醒她,或者让她掉下去被水呛醒?”白某人大摇大摆蹲在影子君面前,貌似好心劝解,“这不醒来怎么打坐练功呢?这不练功怎么会有进步呢?没有进步怎么学得会梯云纵呢?要是知道自己是睡着了导致没学会,她会不会很难受的觉得自己没用又很笨……” 影子君终于有些反应的抬头,不过却是轻轻抱过怀中的宝贝转了个身,背影相向。 “要是明天醒来发现一点进步都没有,丫头会难受吧,肯定会难受吧……”白某人也不恼,继续叽歪,耐心出奇的好,“就算不难受,也会惋惜吧……” 影子君低头蹭了蹭,终于直起身子,将火灵儿摆正靠在怀中,双腿盘坐,双手盖合于腹间。正儿八经的打坐姿态下,二小姐依然酣眠如痴,但唿吸间却非常规律,甚至还有浅浅流光运转。 那流光飞逸的仙气,可是再好不过的疗伤佳品,这显然比预期效果还要好,白自在弯唇再不多话,转身便飞奔回屋抱出一个人来。 那人满头红髮在月色下妩媚动人,但红华之下,却是一半苍白人面一半红狐须鬃,狭长的眼眸里半醉的死光,似乎没有求生意识。白自在小心的将他摆在火灵儿前方悬浮于空,便小心翼翼的坐在侧面,在不碰触到二小姐的前提下,将那仙气倒转给伤者。 只是红髮却不怎么领情,破碎的声音令人心疼:“何必……何必救我,何必救我。” 白某人专心偷渡,并不打算解释或者阐述,只伸手点了他的哑穴。 在火灵儿不被触碰的情况下,靠近影子君是没有危险的,但并不代表影子君没有脾性。很显然,对于面前明摆着偷渡的红白毛毛,影子君也是有些不耐烦的,不多时便把这两只小毛毛拂手掀出去老远。 白某人爬起来还不顾检查自己伤没伤了便立刻将红髮翻转顺直,生怕他被磕碰到了,红髮却还是那样要死不活随便你拨弄的姿态。 白自在有些无语,沉吟的半天终于开口:“景儿,你不如去看看那个女孩儿,也许便没有现在这般消极了。” 影子君臂弯中的二小姐,此刻眉目舒展,神态安详,婴儿肥的圆脸并不妨碍她眉宇红唇与千寻夫人相似的程度。红髮一眼望去,便痴醉在那娇嫩的面容中,一如多年之前与她初见:“千寻,千寻……” 火灵儿忽然皱皱娥眉,念叨:“心平……合一。” 那声音也如当初那般娇甜,红髮顿时哽咽,似乎疼痛漫过,痛得蜷起身子颤抖起来:“她不是,不是她,事过境迁,不復当年……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是白千寻。”白自在似乎也不想再劝解什么,只是淡淡介绍这外侄孙女,“她叫火灵儿,今年才九岁。” “九岁?她九岁,她是我……和千寻的……我和千寻的。”红髮吃惊的抬起头,怔怔的望着那个睡梦里还有人帮着打坐运功的小妞,难以置信。 “对,她是,看她闭着眼,有八分像千寻,若她睁开眼,便有八分像你。”白某人向来是达到目的见好就收,但提起这丫头的长相,还是非常有趣:“但是,她加上表情后居然十分像那个混小子。” 提到那人,红髮那还没泛起的笑容立刻被扼杀了,眼里凶光乍现,完全没有方才那个死气。 白某人像似没有察觉,继续叽歪:“这丫头九岁了认不得几个大字,却很会打劫宝物,整日不归家,满山满林乱串,纯粹一个野孩子啊……” 看着红髮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白某人终于收口了,虽然效果已达到了,而且……啧,这不算诳人吧,至少火灵儿确实是这种状态。 红髮根本没有任何质疑,只是看着熟睡着的火灵儿万般心疼,不知不觉便直直的靠了过去。很显然,红髮不可能还靠得拢,但是小气的影子君似乎觉得红毛毛的眼神儿侵犯了他的领地,又把火灵儿抱严实了一个转身。 红髮有些暴躁了,你谁呀你是!竟然这样抱俺家闺女……若不是白某人拉着,就算是去送死,红髮兴许也会奔过去了。 好在白某人说:“你算了吧,我们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他对手,而且他对火灵儿只有好没有歹啊,若非他护着,这丫头都不知道会被那小子调~教成什么德行了。” 红髮消停了下来,白某人趁热打铁:“你现在要做的是赶快把半妖转换的不适应调养好,不然别说在这影子君面前你算不上号,就连碰着那小子,也只有再吃瘪的份了。而且你也不能顶着现在这样的阴阳脸见人啊,不怕吓到小孩子嘛?!” 红髮果真便坐下调息,神态看起来并没有伤得很重,白某人开始感嘆,靠在影子君身边果然是事半功倍啊。 清晨二小姐醒来的时候是趴在水边干净的石板上的,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果然觉得身子比昨天轻了很多,现在憋一口气跳出去,虽然还是飞不起来但也没像原先那样直接扑进水里了。 火灵儿高兴得在水面上乱蹦,波纹伴着水花阵阵漾开,玩得忘乎所以,渐渐离岸很远了。阳光明媚的照在清澈的湖面上,二小姐终于觉得有些奇怪了:站在水里居然没有沉下去! 清澈的水下,有一团黝黑的东西,在火灵儿脚下匍匐着,如影随形。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看不清楚……二小姐干脆的蹲在水里,将脑袋一起滃了下去,意图尽量靠近那玩意儿,可以看个仔细。不料那团黑黝黝的东西突然睁开一双圆熘熘的眼睛,带着好奇又紧张的眼神儿与二小姐打了个碰面,吓得小妞儿往后一仰一屁墩儿溅起水花无数。 火灵儿抹了一把脸,更加好奇,又立刻钻入水中再寻它时,那东西早就一熘烟儿躲到湖底去了。 “我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跑嘛,看看都不行,小气鬼。”火灵儿一边扁嘴叽叽咕咕,一边慢吞吞的走回岸上,半点都没注意自己在水面上行走有多么怪异。 隐水湖看着安静,但自从昨夜影子君搂着她打坐,仙气外泄,这会儿隐水湖周围隐匿的妖孽们都开始跃跃欲试的靠近那丫头。 火灵儿对于自己现在的程度并不是很满足,现在只能跳跳,飞不起来,离能【上山看大宝贝】这个远大的志向,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既然要真心费点功夫来练习绝技,那当然得花些时间,于是火灵儿託了舅公给爹娘放只鸽子,以便好安心的在隐水湖练习绝技。 第21页 白自在欣然答应:肯自己留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隐水湖3 二小姐怀揣【明天就能上山看大宝贝】的美好梦想!每天起早摸黑,像只抽筋的麻雀在隐水湖面点来点去,可苦了周围一众妖孽:想靠近,又怕被发现,搞不好会被影子君认为意图不轨直接吃掉,这不靠近吧,又捨不得那白白流失的仙气。 先前就有个2货,直熘熘的蹦到火灵儿背后,不小心蹭到那丫头一下,马上就被一口闷了。那么多双眼睛都望着,火灵儿却什么都没感觉到,甚至都没停下来。这只抽筋的小麻雀,想在空中靠近而不碰着实在太难了,只有水里稍微好些,因为她已经很少掉下水了,从最初的野狗扑水全身湿透,到现在已经飞跃到只湿库管了……你说鞋子?这光脚踩水玩的野丫头哪儿会穿什么鞋子,要不是舅公说女孩子再怎么也得注意形象,估计丫能穿个肚兜儿在这里蹦跶,换衣服都省了。 白自在和红髮人远远的看着,俱都感嘆那影子君果然厉害,火灵儿周围毫无破绽,只有那只水妖沾着藏在水里的优势混到不少好处,羡煞周围明明暗暗一众妖孽。 能下水的妖孽其实很多,但是却不是什么水都能下的,至少隐水湖就不是什么妖孽都能进的。湖里除了那只水妖,连鱼都没有,大家都心知肚明,水底下关押的那位,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靠近无果,这白白流失的仙气可心疼死大家了,众妖商议后便拜求那位整日吊儿郎当的【舅公】想个办法。白某人也摸不准自己在二小姐心中占了多少分量,但是既然大家都有个共同目的,怎么着都该试试。 于是小白舅公喊了外侄孙女要多花些时间打坐,进步才会更加神速。 火灵儿居然乖乖听话了,而且是真的乖乖的认真的打坐,而不是睡觉…… 于是,大家都以为她睡了,围到一起就碰了个面面相觑。 “……”二小姐望着周围一堆奇奇怪怪来不及躲的妖怪,眨巴着大眼睛,既不害怕也不说话。一众妖孽只能嘿嘿傻笑。 “咳,一个人打坐有些无聊,我便叫些朋友陪你。”白某人信口开河,包圆了场。 于是大家跟着附和:“对啊,对啊,一个人确实无聊。” “你才无聊!” 火灵儿白了舅公一眼,继续闭眼打坐。 众囧…… 二小姐虽然毫不领情,却也没说赶人,众妖孽摸摸鼻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全都厚着脸皮留下来了。 影子君囧了,警惕的巡了周围一眼,把火灵儿包了个严实,小白同志就无语了:你那破丫头估计送出去都没人会要。 某君爱好奇特,众妖心知肚明,于是全都眼观鼻鼻观心:看都不会多看您那宝贝丫头一眼的,您请放心。 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顿时波光粼粼,一群妖孽围着一个小孩儿安静的在隐氺湖边打坐,看起来非常诡异又非常和谐。 火灵儿从前在玉虚殿早就见过了各种修仙的妖孽,对于世上还有与人不同的形体已经是属于【见惯了家养的也不在乎见识点野生】的状态,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些是玉虚殿的熟脸。这小妞并不是个抠门儿小气的丫头,只要不是窥视她在乎的宝贝,那就没什么好大的问题,甚至可以配合着调整自己的坐位。 原本大家都有好处,理应没什么矛盾。可问题就在于没人限制,于是来此蹭经验升级的筒子就越来越多。湖心小岛的地皮就这么点儿大,二小姐不管坐哪儿周围的位置就这么点儿宽,大家都想在不碰触火灵儿的条件限制之外捞到更多的好处,于是不可避免的摩擦便造就了不可避免的争斗。 好好的清净地儿,终于吵得没法呆了。 白某人也终于感到了窘迫,当初偷渡时可是被影子君拂翻,摸不准影子君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害怕一个人抗不下隐龙之怒,于是才放出消息,美名请人分享。众妖仙上岛是他自己同意的,这门票钱都收了,这会儿想撵人还得顾略一下赔款事宜,总觉得有点儿得不偿失。 望着那碧波荡漾的湖水,白自在突然勾起了唇角,当下就拿出了前些日子才去清虚殿摸出来的三仙酿,招待各位惹得和惹不得的仙友乘着二小姐湖上点水的时间小酌几杯。 众妖仙哪里想得到那么许多,只道是自在兄确实好人。隐龙现世的消息不为独占,还为大家广开门路,如今又是请客喝酒,如此仙友实在是难得啊难得……要知道清虚那小气老儿的三仙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喝得着的。 众妖多半刚化人形,几杯黄汤下肚,那和人也没啥区别,不少修为欠佳者晕乎乎的胆儿也肥了,虽不至于傻到去招惹隐龙,但却脑筋短路的就着湖水搓澡。 在如此盛夏,喝完小酒,洗个凉澡后在水边歇息,等着傍晚再供着二小姐沾点仙气,那得是多么美妙的修仙时光吶……对于突然跳出来叽歪坏了大家兴致的水妖,当然是按进水中痛扁一顿。 看管禁地的水妖,还是有些见得人的本事,一伙妖孽打起来也不见得有多狼狈。 二小姐是个仗义的小妞,见着打架,当然要出嘴帮忙:“哪儿来的黑脸泥鳅,竟敢在我面前欺负我的朋友!” 仗义当然是仗熟人的义!可怜的水妖筒子虽然是第一个占便宜的妖怪,却是从来没有露过脸的生客,火灵儿丝毫不觉得以多欺少是件丢脸的事儿。 二小姐颠倒黑白的本事,可令人为之绝倒。小水妖说不出的憋屈,这妞儿是惹不得的,但是也不能由着那帮傢伙在这水里乱来,要是主人家醒了,那可是不得了的。 水妖筒子被二小姐刺儿得一顿,当下就被那些妖孽押了脖子摁趴在岸边儿泥沙里。这时水里忽然传来异响,湖水顿时寒凉彻骨。 “哪儿来的臭屁丫头,竟敢踩着我的门槛欺负我的人!”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湖底传上来,迅速扩散开。并没有多响亮的声音,却震得当场所有妖仙耳根子发麻。洗了澡的筒子们不仅耳根麻了,头皮也麻了:怎么一时就忘了湖底还有尊惹不得滴大神呢。 火灵儿受不得冤枉,立刻吼了回去:“乱讲,哪儿有门槛啊!哪儿有人啊!” 水下那位,被哽得有些无语,这儿确实没一个是人……群妖乘着二小姐挡驾,立刻作鸟兽散,化了原形跑得要多快有多快。 红髮远远的望着那出闹剧,对一旁轻易达到目的非常得意的白某人十分无语。白自在摸摸鼻子耸肩:“我可是一番好意,一番好意。” “是啊,一番好意,只是不知当初你如何一番好意,叫我今日有家归不得,有妻爱不得,有子认不得,有冤诉不得,有仇报不得,不是人身不得妖气,现在这半人半妖的样子都不敢走到她面前去,阁下可曾满意?”红髮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回道:“如今你这一番好意,却不知又是个什么结局……” 白自在立刻郁结,但凡牵扯到从前的恩怨,那是半个字也无法回嘴的,只有干笑:“浊九殿下不会那么小气的和一个小丫头计较那么多的。” “是啊,上神不与下仙斗,妖仙不与凡人斗,仙界的规矩还是非常清明的。”红髮冷冷一笑:“只是不知道你要火灵儿这一届顽童,如何去掂量这仙凡之别的规矩?” 第22页 咳……白自在无话可说,只好闭嘴。 湖心小岛妖去人空,顿时安静了下来,火灵儿那清脆的声音就变得特别的响亮。 二小姐威风凛凛的站在湖面上,指着湖底破口大骂:“你个见不得人的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与我理论,我哪儿就欺负人了,哪儿就踩你门槛了!” 白自在瞅着那在上神都闭嘴让步了却还是不依不饶的小妞儿,滴着冷汗感嘆:果然是父女,俱都嘴不饶人。 湖下的浊龙阴老九,终于也忍不下这口鸟气,蹦出水面了。 是人都有三分脾性,何况上神…… 盛夏阳光洒在湖面的金光随之聚拢,一阵夺目的光华之后,却是个黑髮黑袍的身影站在了二小姐身前不远的水面上。飘逸的黑袍上,只有一条闪亮的银链子穿过脖颈,系过双腕,直直的垂进水中,可那身形却是随意潇洒,黑髮黑袍随风鼓动,好似就要腾飞起来,半点不似受绑之态。 缩头乌龟出水了,二小姐吓了一跳,叉腰准备开骂,却在看清对方的容貌时生生愣住,那润玉的肤色上精緻的五官竟然与当初的逆风公子九层相似。 突然望见那朝思暮想的面容,二小姐一时忘了言语,情不自禁的朝前走了几步,诺诺的叫了一声:“大宝贝。” “多时不见,你这品味还是令我不敢恭维。”浊九满面嫌弃之色轻轻瞥了火灵儿一眼,薄唇轻启声音凉薄,“九天上下美人如云,你居然就挑了个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小妞。” “你又是个什么妖怪,居然也会仿冒我的大宝贝!”对方顶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二小姐骂人都不利落了,狠话居然放不出口,但是还是磨磨唧唧的想要靠近点……再靠近点。 “你竟连我们一族十之八九都是这张脸也不知道,居然还敢叽歪,什么大宝贝小宝贝,少在这儿噁心人了!趁早滚远点儿!” 红果果的嫌弃与鄙视,虽然断了二小姐扑上前去的脚步,但对方那一脸【喜欢你这种丫头就是丢脸】的表情理并没有打击到小算盘噼里啪啦的小妞。 对于二小姐来说:这个坏嘴巴的傢伙肯定不是大宝贝,可是他既然长得那么像大宝贝,多看看不但没损失还很有赚啊…… 对着火灵儿那莫名其妙闪亮亮的小眼神儿,浊九突然觉得一阵鸡皮疙瘩,撇嘴哼哼说不出个感觉,转身就回了湖底。 ☆、浊阴九 隐龙的战斗力是大家公认的,烛龙的战斗力也是大家公认的。这两只一旦斗起来,这片区域只怕没啥能活下来了,于是在浊九出现的那一刻隐氺湖周围活物都熘了个干净,但小白同志却不以为然:都是大神,怎么可能打得起来,最多斗斗嘴而已。 做了多年的邻居,邻里间的脾性还是彼此都知道点儿。可白自在没想到的是,火灵儿的脸皮厚度居然在二位大神的战斗力之上,不可小觑!白某人宽了红髮的心,继续蹲一边儿看热闹。 人家都明摆着厌恶,二小姐全当看不见;出口讥讽,二小姐全当听不见;干脆回湖底避而不见,二小姐依然跟着缠着要下水;别人施了法术阻碍,她居然蹲在湖边儿一件件试用干坤兜里能下水的法器。 火灵儿的毅力果然够折腾人,浊九避在水下也困扰不已,早知道会惹到这么个麻烦,当时就不要冒这个头了。令浊九同志更无语的是方才对峙时都没现身的影子君,此刻居然狠惬意的站在火灵儿身边看着。 玉虚殿的法器虽然不怎么样,但有影子君帮忙,这就无敌的令人无奈了。 于是没过多久二小姐就万分得意的达到目标站在了浊九同志面前啦。 澄净的隐氺湖,湖底居然比湖面还干净,水中竟然没有一丝异味儿,连水里固有的腥味儿都没有。空旷的湖底放眼望去,仅有的几簇杂草都被擦得很干净剪得很整齐。天光透过水面折射下来,洒在锁龙柱前太极玉盘上盘坐的浊九身上,令那俊逸的面容看起来十分飘渺。 火灵儿咬着唇,在浊九面前螃蟹似地横过来横过去,终于找到个好位置,便蹲下来撑着下巴盯着看宝贝。正面看好看,侧面看也好看,闭着眼睛就更像大宝贝喽!……二小姐于是非常满意的往前凑了凑。 浊九感觉脑门儿上有些冷汗,避不开只能闭眼不见。哪知这小妞儿太得寸进尺,他这才一闭眼,那丫就立刻又靠近了狠多,竟然能感觉她的唿吸都喷在自己脸上了,浊九无奈的瞪眼:“看够了没!” “没。”火灵儿意思意思的往后缩了缩,理直气壮的回道:“干嘛那么小气,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也是,看看不会怎么样,抱抱也不会怎么样。”浊九突然弯唇,“那要不干脆给你抱抱……” 火灵儿只是一愣,便带着点小期待小狗似地迅速扑过去,连跃跃欲试的过程都省略了。浊九黑着脸平地漂移,二小姐便趴在了玉盘上一脸委屈:“干嘛!明明是你说要抱抱啊。” “话还没说完就扑过来!你还是不是女人?!”浊九同志几乎内伤“……我看你肯定不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这两字儿确实不会写,二小姐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我会不会写字关你什么事。” “你不杵在我面前,就确实不关我什么事儿!”浊九扁嘴,“没家教可以去别处撒野,别在我这儿蹦跶了。” 关系到有没有家教,二小姐终于被刺儿到,心有不甘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浊九大人终于喘了一口气,吩咐道:把丫踩过的地儿擦干净点儿,别留下什么味儿了! 一直藏岩缝儿里的水妖同志这才游了出来,非常勤奋地打扫卫生。有个极端洁癖又脾气怪异的主子,总要更加勤快些才能保命啊。 可是辛勤水妖同志刚把湖底清洁完第一遍,二小姐又大模大样的拽回来了:“哼!小白说了,你只不过是被关押在这里而已……” “……”浊九同志不想搭理。 火灵儿坐回刚刚那个好位置继续叽歪:“这湖又不是你的,我想横着走就横着走,想竖着走就竖着走,我就要在这儿撒野,就是不走!” 浊九顿时欲哭无泪:“你怎么就比那只狐狸还不要脸呢?” “小白?”二小姐舔舔唇:“他是我舅公。” “……”原来是亲戚呀…… “小白说你是条洁癖的龙,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里乱丢垃圾的。”二小姐信誓旦旦的保证完,又开始叽歪:“而且我就看看你的脸,又不剐你一层皮,你干嘛那么小气。” “……”浊九纠眉,颓败的望向火灵儿身后:“我说老大,就当我错了,我不笑话你了行了吧,赶快把你这小妞儿拧走!赶快拧走!” 对此怨念,某个老大没有回应。 火灵儿警觉的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见,立刻又开始叽歪:“什么呀,你以为装神弄鬼的我就怕了吗?你不看看我是谁呀!我乃堂堂九宫山避火镇火灵儿,除了我娘什么都不怕!” “哎,难为你还有个害怕的人……算我怕你了行了吧。”面对这种横竖不讲理,又一根筋犟到底,骂不走又打不到的小妞儿,浊龙同志觉得比很久之前那场血战还要令人头疼。 第23页 “那、那你既然怕了我了,就笑一个给我看看。”二小姐得一步进一丈,笑眯眯的蹲在浊九身前,撑着下巴,直熘熘的盯着别人快要青筋暴涨的脸,丝毫都不觉得有何不妥。“大宝贝都经常笑的!” 浊九同志只能内伤…… “笑一下又不会怎么样!干嘛那么小气。”二小姐继续叽歪:“以前大宝贝笑得可好看了!你笑起来肯定没有他好看,但是你长得像他,笑起来也应该不差。……笑一个嘛,笑一下又不丢脸!” “……”这小妞简直比当初那和尚还有逼疯人的潜力啊。 对于某只明明就一直在火灵儿身后却又始终不现身的行为,浊九感到很无奈:隐龙他这是没睡醒么?肯定是没睡醒吧…… 哭笑不得的浊九同志只能按耐下扁人的冲动,默念心平气和,努力调整了下唿吸。心潮起伏间,带动身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在太极玉盘上叮叮作响。 二小姐瞅着那根看起来闪亮亮的小链子,突然心生惆怅:那小链子看着宝贝般漂亮无比,但是末端牢牢扣在锁龙柱上昭示着它就算是个宝贝也是用来锁人的。 古老的锁龙柱上连图腾都已经被磨掉了,当初用于捆绑的九爪锁扣全部不知去向,但那根缠绕在柱子上的银色小链子却是闪亮如新,好似被爱护得很宝贝。二小姐第一次对这种可以闪光的宝贝不怎么待见:因为他困着更好看的宝贝……难道漂亮的人儿都会禁锢起来吗?不知道大宝贝在噬魔洞下又是个什么光景呢? 突然而来的安静,浊九有些诧异,抬眸却见火灵儿望着细锁链发呆。 “你该不是连这个,也要打主意吧?” 二小姐抬头,答非所问:“为什么你也会被关起来呢?又是哪个老头儿干的坏事?” 那双狡猾的眼睛里突然渗进了柔情,一如当年某个熟悉的身影,那眼神湿漉漉的有些扎眼。浊九顿然觉得有些唇干舌燥,别向一旁,不知不觉便答了:“咳,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被关起来狠正常。” “可是我的大宝贝没犯什么错啊,怎么还是会被关起来!”火灵儿立刻辩解,“全部都是清虚老儿太坏了!” “哦?是么?”二小姐没了方才的神色,浊九突然轻松了许多:也许这丫头也没有看起来这么令人讨厌嘛…… “说不定你也是被哪个老头儿冤枉的……” “……我怎么不知道?”浊九纠眉:对老头儿的偏见还真深啊…… “你这么笨,怎么可能知道嘛!你看你这么细的小链子都不知道弄断了逃跑!” “逃跑?”瞅着二小姐那得意的神情,浊九同志决定收回刚才心里的评价。 “所以说你笨啊,连逃跑都不会!”火灵儿顺手捞起那细细的链子,总觉得使劲一挣便能扯断了。“这么大个个子居然被这么小个链子锁住了,很没用耶!” 浊九望着一副认真研究怎么弄断小链子的二小姐十分好笑:“你肯定不知道什么是画地为牢……” “我知道!不就是在地上画个圈儿把人关起来嘛,顾先生讲过的!” “哟,没看出来你还知道这个……但是你懂吗?” “……难道说你也偷东西了?” “哈?……恩……”浊九皱眉想起从前,默了默点头笑道:“也算吧。” 二小姐脑袋一偏,有些疑惑:“你居然也会偷东西啊,为什么要偷呢,喜欢什么直接叫人家给你不就好了嘛……干嘛用偷呀。” “那别人不给你,你又很想要,怎么办?” “抢啊!”二小姐斩钉截铁点完头,突然发现说漏嘴了:“……啊!不是不是抢,阿爹说,是使计策,再不行就带人去,一个人不行就一堆人去。” 浊九并不在意二小姐的说辞,只是又笑:“那我只有一个人,想要人家一堆人捧在手心的宝贝,明抢太费力……” “那、那……”二小姐明显关心的是【那是什么宝贝啊?漂亮吗?好看吗?在哪儿】,见着浊九表情不妥,才咕噜着黑眼珠子狡猾的笑着:“我娘亲说偷东西是不对的,不如你把那宝贝给我,我帮你还给人家,你就不用关起来了嘛。” “谢了你的好意,不过那宝贝已经碎了,还不回去了。”看着那张狡猾的笑脸,浊九也跟着笑眯眯的打了个哈欠,轻轻拉回二小姐手中的锁链,“于是我继续坐我的牢,你也该闹够了可以回去了啊,慢走不送啦。” “我不要!我还没看够呢!”火灵儿撅嘴开始撒娇。 浊九眼中柔光一闪而过,突然就收起嬉笑神色,声音也冰冷起来:“我累了。你打搅到我休息了。” 没了温和,突然就严肃起来,仿佛刚才的随和嬉闹都不曾发生过,那种生来就拒绝靠近的冷色,令火灵儿颤了颤,张了张嘴,却没词争辩,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走了。 ☆、仙音阵 清晨,湖面浅浅的水雾还没散开,染了点朝阳的红霞,透着点青山的绿意,火灵儿在这淡淡的水墨间,轻灵翻转,大红色的绸衣随风翩然,像只戏水的鸷鸟不知疲倦。 二小姐似乎在浊阴九那儿受了什么刺激,那天上岸后就没日没夜的练习梯云纵,甚少休息,乏了至多是又跑到水底下去看美人儿,只是却不再靠近,远远看几眼,仿佛又被刺激到,便又回湖面继续,这两天更是越发勤奋了。 白某人虽不明所以,但是对这个发展却很看好,一脸悠然的蹲在水边看着湖中那个身形越来越轻灵的丫头,不住感嘆:“啧,有底子就是不错呀。”瞅了一眼一旁纠眉担忧的红髮,不禁戏嚯道:“我说景儿,这可比你当初强个百倍……啧,不对,不仅是你,现下怕是我也得较真儿才能跟这小丫头一较高下喽。” 红髮撇了一眼白自在,狭长凤眸隐有责备,动了动唇,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终究嘆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啧,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看着那个沉重的身影越行越远,白自在一脸郁闷,朝身旁的柳树纠眉诉苦:“别人收了徒儿都是高高在上、挥来唤去……为什么我收这几个徒弟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啊,哎,当初师傅说我没有做师傅的命,这果然是……诅咒吧~” 老柳树不答,随风飘了几片绿叶儿,好像嘲笑般掉在白某人头上。白自在撇撇嘴,拿掉叶儿正准备起身,却见二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一时愣住。 火灵儿当然不懂白某人的郁闷,也用不着管他的郁闷。二小姐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要搬动了:“舅公,我这梯云纵可算大功告成?” “算,当然,简直可以纵横天下……”小白同志赶紧拍马…… “那我们今天就上山去那白玉殿!”二小姐得到肯定,马上就做出决定:“现在就去!” “呃……”白某人咽了咽口水,心道这着得是哪门子的急啊,但却很识相的点着头,比了个请的手势。 第24页 以二小姐如今的身手,过那宽阔的湖面只需轻轻两点,水面带出几圈波纹还没散开,火灵儿便已站在了湖对面那高高的树顶了。 白某人有心比试,挑眉窜过去便不曾停下,直接跃过二小姐朝山顶奔去。火灵儿不疑有他,却跟得很紧,半分都不曾落下。 崇山峻岭间,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那浩瀚的绿波之上忽隐忽现,来时走了许多天的路程,此时却在顷刻间便已掠过。二小姐路过家门,却只是稍微顿足看了看,便咬唇继续往上,白自在颇感意外。 清虚真人可不曾想到火灵儿这偷懒耍滑的赖皮小妞也有学会这御风飞翔上层轻功的一天,往时设在丛林里的迷障在这树梢之上便没有丝毫作用,狡猾的小白同志和嚣张的二小姐如今已稳稳站在两殿之外长阶之下的双阙前。 “往前,便是清虚老儿和玉虚子为防同道中人乱闯老巢而布下的仙音阵了。”白自在柔了柔太阳穴,眯起眼睛:“不知丫头你是要光明正大去……还是要正大光明去?” “有何区别?”火灵儿皱眉望去,双阙之后并无山路,还是一片茫茫山林,与方才飞纵而过的林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多了些云雾,看不真切了而已。 “一般而言,同道者前往拜会,只需光明正大通过双阙禀以去向,便有两殿弟子前来迎接。”白自在微微一笑,“但如果只想前去晃晃……那就得解了仙音锁正大光明去喽。” “我去看我的大宝贝,为什么要知会那老头儿!”火灵儿撅嘴:“那当然是正大光明去了!” “那不知你那宝贝是在长草的玉虚殿呢……还是在清虚老儿的大本营?”言语间,白某人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因那清虚老儿和玉虚子爱好不同,所以这仙音阵可是妙趣横生,同一阵下不同音律前往不同地方……不知你对音律了解多少?” “什么是音律?” “……”白某人一梗,再问:“可曾听过卫风?” “什么风?我听过东南西北风……就没听过为风!为什么疯?” “……咳,那我也不用指望你知道什么是鹿鸣之什……” “鹿鸣……小鹿叫唤我是听过的。” 完全鸡同鸭讲…… 二小姐瞪着眼睛很无辜,白某人就囧了:不懂音律,何言破锁?!难道要告诉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你先生没教过你诗经之类的东西吗?”白某人有些不死心,不管怎么说,有千寻夫人那样的娘亲,还请了先生,总不至于连诗经都没听过吧。 “你说念经啊,顾先生有念过,可是他一念经我就瞌睡,一个经也没……”火灵儿为了上山,回答挺熘,一不注意就漏嘴了,赶紧打住却差点咬了舌头,有些恼怒:“你不是说解个仙音锁不在话下嘛,怎么现在开始沖我念经了?!” “咳,我自己去当然不在话下,带着你……你可知这阵中的轻重缓急之妙?”白某人有些无奈,暗喘自己夸下海口,现在收不回来了。 “那你先行,我跟在后面便是,有何不妥!难道你还怕我跟丢了?” 我不是怕你跟丢了,我是怕你打乱音律,立刻就会被发现,到时被围追堵截那可不是好玩儿的事。白自在嘴角抽搐,但却不好说明,只得点点头:“那好,你可要跟稳了,倘若等下出了什么问题,你且不用顾忌,直闯山顶便是……” “那你呢?”二小姐也不是过河拆桥的浑人,见小白同志突然严肃,不自觉便生出担忧。 “我当然是留下掩护你呀……以你现在的本事,加之有我作掩护,他们也不容易察觉到你的。” “舅公也要多加小心,倘若被抓定要大声唿救,我就能飞快赶来救你,让影子哥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火灵儿握拳,愤愤保证。 这小徒儿虽不磕头拜师,但心中却还是会担忧师尊嘛……白自在突然觉得非常惬意,于是笑得很温柔:“放心,白某人来来去去那么多回,也不是回回都能得手,我自有妙计脱身,你自己且多加小心。” 言罢,白自在便单足点地飘然入阵。 那抹白影闪过双阙,阙内景象有如镜面打碎了倒影,波光阵阵,随着清风似有音乐传来,忽缓忽凑飘渺至极。那波纹犹如奔腾江水,水卷浪花,看似繁乱却又有律可循。 白自在的身影夹在波光倒影中,像颗落盘水滴,随那浪起浪落,仿佛融入其中。火灵儿见这般景象,不由得又生崇敬,楞了楞便踩着白某人方才点过的位置跟进仙音阵。 飘渺音律中,立刻加入了不协调的单音。就好像大合唱中夹进了一破嗓童音,令人哭笑不得。白某人暗自滴汗,这事儿果然是必然的…… 二小姐来不及窘迫,便被白某人推了一把,耳边迴荡着进山秘诀:左三右七,径直向前。 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红烟,白某人来不及欣慰,便十分无奈发现:往时只有预警作用的仙音阵,突然具备了攻击性。那飘渺的波纹,此刻带着刀锋的锐气,被扫到一下恐怕就得留下见血的伤痕。 白自在一面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面对这突然增加了难度的阵结;一面却又不得不岔神,清虚老儿还没有这本事,那么就是另有高人为难…… 突然想起刚刚推了那小妞儿一把,白某人心中恶寒:不是吧…… 火灵儿翻行几次便已看到上山的石阶,此时的山路十分明朗:碧波下玉带只此一条,随着上山便是玉虚殿大堂。 身后仙音阵里突然传来激烈争斗之声,如千军厮杀万马奔腾。虽然知道那些只是音像幻觉,但却忍不住有些担忧,火灵儿站在石阶旁边的红松上十分犹豫:是立刻上山看大宝贝呢?还是回身去找小白舅公? 抬头看了看那一望无垠深入云霄的石阶,再回头看那近在咫尺的仙音阵……二小姐咬牙往回纵去:总不能大宝贝没看成又把小白舅公丢了吧…… 二小姐原路返回,敢打包票没有踏错半步,却径直跃出双阙,也没看到白某人的身影,心中十分懊悔:难道真的把小白也弄丢了? 林子中不见打斗痕迹,所有树木枝叶完整,但在双阙下的石台却有明显血迹,仿佛从空中洒下,雨点般落了一地,在那白玉台上分外醒目。 “舅公……小白……”心中一慌,火灵儿再次踏入仙音阵步伐渐乱。 这不过片刻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大宝贝被关起来,姐姐被骗走,如今小白舅公也遭不测,这清虚老儿真是可恶…… “臭老头儿!还我宝贝!还我姐姐!还我舅公!” 二小姐在双阙下干嚎,那声音令两殿上下都乱了一阵:是什么人竟敢如此闯山? 清虚真人有些无奈:那丫头果然厉害,这样都能找上山来! 荀水柔:师傅?殿外喧譁者可是火儿? 诸天:……舅公?!又是个啥? 小白:…… 二小姐杀气腾腾再次闯阵,也不管那什么步伐,只管直直往前,跃身往上:先去玉虚殿后山看大宝贝出来没有,再去清虚殿正堂找清虚老儿要人! 第25页 打定主意的小妞儿勇往直前,带着神挡杀神佛挡诛佛的煞气,火速冲上玉虚殿,竟然没有迷路…… ☆、小师祖 玉虚殿内早没了当初那番人气,真如小白同志所言,石缝边缘已是杂草丛生。当初那般热闹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真是冷清得吓人,火灵儿站在大堂愣了愣,立刻沿着昔日的记忆,迅速来到后殿的密室前。 那块崖壁却依然那般平整如新长不出半颗草叶,就连壁下那个短髮少年也如当初那般熟稔。火灵儿看了看那崖壁,再看了看崖壁下盘坐的诸天,突然一阵委屈:“天猪哥哥……” 诸天盘坐在那里,好像这些年都不曾离开,狭长的眸子半瞌半睁,慵懒的神色给那俊容刻下几许妖魅,不似当初那般清秀爽朗透着一股莫名的诱惑,看着火灵儿目光温柔但笑容却很无奈:“抱歉,现在还开不了,估计还得等等。” “……”火灵儿撅嘴哼哼,转身离开。见大宝贝的希望落空,心中的郁闷陡然暴涨,遥望远远山头上那若隐若现的宫殿时已是咬牙切齿了。 诸天见那丫头火气沖沖的就奔着清虚殿去了,心道不好,赶紧起身追去。 清虚殿与玉虚殿虽能遥遥相望,但毕竟也隔了几座山头。 实验各种解开结界方法的日子对诸天来说,是非常迅速的,一直苦无进展,当然也就没觉得时间过去了多久,再加上火灵儿身形好像也没怎么变化,更让他感觉不到时间的差异。这会儿诸天才突然发现那丫头不知从哪儿学得一身了不得的轻功,就连自己想追上超过去竟也有些吃力。 清虚殿美名在外,门下弟子甚多,等级分明门规深严,虽然进殿之路有层层关卡需节节通报,但清虚殿的实力倒是让这麻烦的规矩在这么多年下来以后变得理所当然的顺当,外来拜访者也跟着就习惯了。 但二小姐一熘红烟似地下山上山,冲上清虚殿如入无人之地,此刻轻而易举就站在外院门口。娘亲说踢门这种事情是很不礼貌的,火灵儿站在清虚殿大门口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先叫嚣一番还是直接踹门进去。 刚才有人闯山,清虚殿留守的三代弟子多半都去了山门那里,二代以上的弟子出师的出师,没出师的又多半都出山云游四海去了,至于清虚真人当然不会守大门,这会儿大殿门口就只剩下一个打扫的童子。 二小姐瞅着那个身量和自己差不多的童子,站在石阶外面悻悻的“餵”了一声。 小童儿这才抬头看到门外的小妞,突然扔下扫帚拘谨的鞠躬一拜:“小师祖。” “切,又不是和尚,施什么主啊。”二小姐很不赖烦的摆摆手,东张西望着就随意的跨了进去,反正打过招唿了,当然直接顺着最宽广的石阶大摇大摆的就朝最宏伟的建筑蹦了过去。 对于这妞儿那莫名奇妙的话,身为重孙级别的小童儿只能傻愣愣的嘆完气便又捡起扫帚继续打扫。这会儿谁能想到这个突然穿了红绸衣的“小师祖”就是刚才的闯山者呢,所以火灵儿进门以后又陆续碰到很多青年弟子,均是恭敬的鞠躬尊称“小师祖”。 对于第七代弟子来说,荀水柔是由清虚 “太师祖”嫡传的最后一个弟子,可不就是“小师祖”了嘛。但现在这只顶着一张“师祖”脸的小妞,可不那么乐观了,二小姐心中叽歪:清虚这老头儿果然是有毛病的,看这些傢伙都长得挺聪明,怎么一个个都跟傻子一样?这可不好,姐姐别也被那老头儿教成傻子了…… 心中有些着急,火灵儿随便拖住一个人便问:“我姐姐在哪儿?” 对方无回应,二小姐撇嘴,转身抓着另一个人问:“那老头儿在哪儿?” 被拖着的人除了愣住,再找不出其他反应…… 诸天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火灵儿穿过一群呆木的七代弟子骂骂咧咧的朝清虚殿的主殿奔去。来不及也阻止不了,诸天只能微微嘆了一口气,在一片“师叔祖早”的问候中,慢慢跟了过去。 大殿上,清虚真人早就算准了火灵儿会冲过来,只是没料到这小妞会这么快就冲进殿了。看到怒火重重的二小姐,吴洋还是有些吃惊,才几年时间,这只被爹娘放养的野丫头,仙灵气息竟然比一直都在刻苦修炼的荀水柔高出许多倍去。 想那荀水柔在清虚真人这么多年所收弟子中,也算得上是资质一等灵气上佳的得意门生了,可与这个妖魔的克星终究还是不能相比的。一卵双胞的孪生姐妹,相差怎么这么大呢。清虚真人心中一缓,正要说话,哪知二小姐一开口便把他那刚刚升起的劝教之心打了个粉碎。 “臭老头!你把我姐姐藏哪儿去了。”火灵儿叉腰大骂:“还有我的小白舅公,赶快还给我!不然我就烧了你的鬍子,拆了你庙!看你还怎么收人香火钱!” 牛头不对马嘴,这里哪儿有和尚哪儿像庙呢?清虚真人一句话没来得及说,便被气得只能青脸抖鬍子。诸天在门外闷笑,这天下恐怕也只有这丫头能让清虚真人摆出一张气急败坏却又骂不出话的臭脸了。 “火儿,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内堂传来一声娇俏的唿喝,一身素白的水柔小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听到大姐的声音,二小姐先是高兴,终于见到姐姐了,然后又不高兴了,居然一见面就训我! 这几年不见,姐妹俩似乎都没怎么变化,但是荀水柔的脸上显然比荀火灵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款款前行透着大家闺秀那样淑女的端庄娴静。 大小姐中规中矩的朝着清虚真人行了拜礼,再向堂外隔着花窗的诸师兄问了安好,然后才转身对着撅着嘴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二丫头微微一笑:“你怎还是这般顽皮。” “哼。”火灵儿一来就受了教训,心中不快,将脸别向一旁,赌气不说话。 “你呀~” 荀水柔却不生气,只管上前拉了妹妹的手,声音里充满宠腻:“以后不要在大殿上大唿小叫好不好,让人家笑话的。” 被大小姐这么一拉,二小姐有些失神:这有多久没有和姐姐手拉手的玩儿过了,这有多久没有被爹娘抱过了……一下子委屈就全部堆上来,情不自禁的拽紧大姐的手,跟着就乖乖的点点头:“嗯。” “去给师尊赔个不是吧,不要这么没有礼貌,娘亲可不这么教的。” “哼!”火灵儿偏头瞅了清虚真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扁嘴说了一句:“好吧,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就不烧你鬍子了。”再望着旁边更小声的说了句:“不把宝贝还给我,我还是要拆你堂子。”见着姐姐开始皱眉,继续扁嘴:“还有小白舅公!” 原则上,二小姐就算妥协,也绝不让步。 荀水柔无奈的笑了笑,朝师傅欠了身便拖着火灵儿出门朝后殿走去。火灵儿回头沖清虚真人哼哼唧唧的歪了歪嘴,便乐呵呵的跟着去了。 看着荀水柔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居然不费半分力道便把二小姐拖走了,诸天十分惊讶火灵儿这蛮横小妞儿居然肯服管,却不知人家二小姐只在外人面前蛮横,对着娘亲和姐姐可温顺着呢。 清虚真人捋了捋鬍子,心下有些放心了,看来当初决定让荀水柔来治那顽皮的丫头果然是对的。说不定这次能在大小姐的劝解下将二丫头留下,他时再寻对付那魔物的方法也就会顺利得多吧。 第26页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君逆风在那噬魔洞下好像没什么反应,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往常朔月时刻的九宫山,入夜就闻魔音唿啸,夹着山风呜咽,整个儿就是群魔乱舞的华丽篇章,虽然山中鸟兽蚁虫都畏缩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但毕竟热闹着呢。可自从君大爷进洞以后,朔月的日子居然什么声音都没了,魔音消失,别说鸟虫鸣叫野兽唿嚎,似乎就连风都不敢吹出声音,这样诡异的令人压抑的安静,让清虚殿上下坐立不安。 火灵儿上山这天,偏巧赶上朔月,清虚真人见二小姐被大小姐拉走,立刻就布阵观望。小克星上山来了,怎么说也该有点不一样吧。 祖师爷亲自布阵,搞得清虚殿上下更加紧张,诸天心中有惑也留了下来。但作为核心人物的荀火灵却根本什么也感觉不到,只顾拉着姐姐问长问短。 水柔小姐心细,吩咐厨房准备了糕点,无比耐心解答着火灵儿巨多问题。家常理短下来,都已夜深,但二小姐最关心的问题却一个都没能解决,可是,之前自己认为这一切都是清虚老儿搞鬼的事儿,这会儿却被老姐替他撇得干净了。 首先,姐姐是自愿拜师,而且清虚师尊待她极好。 第二,大宝贝被关,是天命,就算不是清虚师尊也会是别人。 其次,小白舅公失踪,和清虚殿没关系,他们赶到山门的时候也只见了血迹,没见本尊。 虽然在二小姐心中姐姐的话从来不会有错,火灵儿依然撇嘴哼哼:“但总是在你们地盘上失踪的,这个总不能再抵赖了吧。” “那……待明日我禀了师尊,得他允许,便陪你巡查如何?”荀水柔伸手佛开火灵儿粘在脸上的耳发,半点没有烦躁,“现在夜深了,该休息了不是?”那温和的笑颜在烛火下增添了几分柔媚,这是荀火灵脸上永远也瞧不见的。 提到休息,二小姐颇为兴奋,搂过姐姐的胳膊便黏煳着:“我们一起睡。” 大小姐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双生子相拥而眠本来就是与生俱来的习惯。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紧紧的贴着彼此的身体,搂着对方的腰肢,二小姐很快就熟睡过去,颤动的睫毛满足的唿吸都毫不掩饰的表示着她到底有多喜欢这样亲密。 ☆、隔阂1 荀水柔对二丫头这些年的遭遇虽不知详尽,但双生子心有所系,却总也能很明确的感知对方心底的渴望,贴着脸蹭了蹭,大小姐有些心疼。她不应该是留在家中备受宠爱么?怎么一副像是吃了很多难言苦楚的样子? 这个疑惑,立刻就得到了答案,荀水柔只觉得一阵凉意,抬头便看到了屹立床边的影子君。透过窗户外朦胧的天光,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煳的人影,但那带着丝丝寒意的眼睛却十分清晰,那狭长的眸子带着冷光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应该是盯着她搂着二丫头腰身的臂膀。 荀水柔咽了咽唾沫,感觉那眼神已经把她大卸八块了好几次,不自觉就松开了双手,可无奈火灵儿抱得死紧,八爪鱼一样缠在身上,她松不松手都没多大的区别。 作为清虚师尊的嫡传弟子,被这样一个不知是人还是妖物的东西闯进内房,站到床前了才发现,算不算这些年的努力都白费了呢?原来同门间的比试,果然都是他们让着的吧。 面对影子君,荀水柔前所未有的挫败,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弱小,别说对峙,别说反抗,她现在就连发出半点声音也困难,只能瞪着眼睛看着那不知廉耻的傢伙轻轻掀开纱帐翻身上床来了。 大小姐愤怒的眼神对影子君来说…………毫无压力。他根本就没看她,他的眼睛始终都粘在二丫头身上,甚至轻轻卧在一旁贴着那小妞的后背搂着她的腰肢靠着她的脖子,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闭上眼睛, 从头到尾,影子君没有和大小姐有任何眼神的交接。 窗外,微风和睦天青无月,空气湿润而甘甜,今夜的九宫山和昨夜并无区别。屋内,却是三人同榻,心思各有不同。影子君搂着二小姐不知睡了没有,二小姐搂着大小姐兀自酣眠,大小姐一头黑线无法闭眼。此刻靠得如此近,影子却依然是个影子,闭上眼睛就更是完全隐入黑暗……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大小姐觉得自己那颗这么多年对任何事都能波澜不惊的心,此刻正毫无章法的起伏着。火灵儿究竟是怎么招惹到这只妖孽的?这傢伙究竟要做什么? 二小姐睡得毫无知觉,小脸微笑着侧靠在荀水柔的耳畔,而影子君更没有觉得半点不妥,也把脑袋凑了过来,贴着那小妞的脸。于是那张看不清面部姿容的黑脸,在二小姐嫩白肌肤的反衬下也变得轮廓分明起来。 分明是张男人的脸,还是个有着好看线条的年轻男人。 特别是那挺拔而俊秀的侧面线条,让大小姐不可抑止立刻就想到了玉虚殿的诸天,荀水柔觉得有些耳廓发烫。诸师兄是个妙人,就连师尊对他也是赞赏尤佳,虽然从来不会当面夸奖,但背地里却总嘆他的资质确实是九宫山上最好的。 荀大小姐虽然面上娴静,但心底却也是个有些早熟的正常少女。既是少女,那对身边的优质男人总是少不了一些遐想,更何况诸天师兄那般俊美,早就成了清虚殿内所有女弟子的遐想对象。当然,像火灵儿这种少根筋的……就不说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几乎鼻尖相点,若他有唿吸,那肯定也是唿吸交融吧。可是影子君是没有气息的,又分明只是个幻象。心仪对象以这种没有气息的幻象出现在床榻,多半人会当一夜春梦了无痕吧。大小姐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开始觉得是不是今天又见到诸师兄才产生这种幻觉? 只是现在的情况,却十分微妙。这幻象同志,正紧紧的搂着她的妹妹,而妹妹却紧紧搂着自己。这种幻觉也太让人……无法接受。三人同榻,若不是二女同榻共侍一夫,总该有一个是多余的…… 影子君突然毫无徵兆的睁开了眼睛,狠狠的盯着大小姐,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敢说我是多余的,我就吃掉你。 那双漂亮的眸子,这回才算正视了荀水柔的眼睛,只是眼里的杀意,让大小姐心脏发紧,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诸天! 既然不是诸师兄,那么……我刚才在想什么?二女同榻共侍一……?! 大小姐一下子面红耳赤,心下慌乱的安慰自己:定是这妖孽使了什么蛊心之术才会这样!!一定是的。 看着那张和火灵儿有些相同的面容,影子君怔了怔。大小姐虽然出离的愤怒,但脸颊红粉剔透,带着羞意的眸光看起来更显得眉目含春。影子君几乎是带着怨念的扳过火灵儿的小脸:她从来不用这种眼神看我! 二小姐皱皱眉头,非常急切的挣开影子君的手,又往大姐身上蹭了过去,影子君便无端的烦躁起来,越发觉得大小姐十分碍眼。 心脏因为羞怒剧烈跳动而撞击着胸腔,本该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才对。荀水柔十分郁闷的发现就连这个声音,也可以被他消除掉,大小姐越发觉得这妖孽令人颤慄的强大。难不成这就是师尊所言那只可以逆天的凶物?可那凶物不是已经困在噬魔洞下了吗? 师尊说过自己的使命便是消弭那只妖孽,总有一天会直接面对他。可是现在他却这么缠火灵儿又算怎么回事呢? 第27页 荀水柔非常困惑…… 大小姐的困惑与影子君无关,影子君更关心其他事。 一整个晚上,但凡发现火灵儿稍微有松手翻身的迹象,影子君都不遗余力搂着她小心的往怀里拖,试图减少姐妹俩的身体接触。可二丫头却砸吧着嘴,使劲往大小姐身上蹭,搂得更紧。 影子君非常郁闷…… 影子君的郁闷和二小姐无关,二小姐前拥美女后贴美男一夜好觉直至天明。 清虚殿晨磬悠扬婉转的从外面传了进来,火灵儿毫无意外醒了,一睁眼便蹭上姐姐的额头亲密的嚷嚷着【姐,好久没睡这么香了真好】立刻就发现姐姐无法动弹,二小姐十分慌乱:“姐你怎么了?” 大小姐没答话,只怔怔的看着她身后的影子君,那轻微颤动的身体带着一瞬间受伤而可怜的眼神,在二小姐回头的时候,如残影般散去,毫无存在过的迹象。 荀水柔突然发现禁制解了,立刻推开火灵儿坐了起来,心中却像绕了个死结,望向妹妹动了动唇,却又一句都问不出口,只淡淡说了一句:“我没事。” 火灵儿纠结了,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姐姐生气了,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生分了。这一夜其实大家都很纠结。 清虚真人也紧张了一个晚上,丝丝入扣的比较着有小克星和没小克星的区别,直至天明才肯定,火灵儿在山上,那么九宫山的夜晚就特别的平凡,就如那凶物没进噬魔洞之前一样。那么定是要留下火灵儿才是好事,不过有荀水柔在,这理当不难吧。 清虚真人在主殿长长舒缓一口气,完全没有料想到这理当不难的事,将会变成了完全不可能的事。 二小姐虽然顽皮,但记性非常之好,用过早膳便拖着姐姐要求兑现昨夜应允之事。 对于此等要求,清虚真人当然含笑应允,并嘱咐大小姐务必要留下火灵儿。 大小姐本就郁闷了一夜,如今师尊又刻意吩咐,又见火灵儿依旧天真无邪一无所知的样子,猜想着火灵儿对昨夜的事情应该毫不知情才是。昨夜那妖孽不知为何苦缠火灵儿,虽然不能确定那妖孽是否就是师尊所言的凶物,但不论是什么,终究不是二丫头所能应付的,将她留下总归有个照应。荀水柔思量片刻,便已拿定主意。 火灵儿一心只顾【小白舅公】失踪事件,哪有心思去管那师徒心中猫腻。 盘查当然要从源头开始,小白舅公是在双阙门前失踪的,当然就从那里开始。 大小姐乘风御剑,带上妹妹毫无压力。二小姐第一次御剑飞行,有些新奇,但心下还是不自觉把梯云纵与之相较,几番对比,火灵儿暗里得意:还是舅公的绝学比清虚老儿的本事好些。 飞剑如虹,下山倒是也迅捷,但却没有梯云纵那么飘逸轻灵。 双阙之下斑斑血迹,看似杂乱,但内行人还是能一眼所明其中奥妙。大小姐冰雪聪明,自然和傻二丫不是同一个概念的。 “看这血脉痕迹,你那位小白舅公应该是在遭遇不明袭击的时候,利用音律之便逃去后山了思过崖了。”大小姐一语中的,遥指群山之巅:“就是那个方向。” “那儿?”火灵儿顺着望了过去,眯了眯眼睛立刻要求前往查探。 荀水柔轻笑摇头,只道那是清虚殿的禁地,清虚师尊有令在先,非清虚殿弟子均不得前往,若要前去,得先入门拜师才可。二小姐立刻叽歪开了:“这又算哪门子规矩,先前不是答应好了的,怎么这会儿又冒出去不得的地方了,耍赖就耍赖么,还找那么多藉口,你们偌大个清虚殿,居然还要坑我的小白舅公,姐姐,我看你还是别在这儿修什么仙了,还不如跟我回去,爹爹娘亲可想你了呢!” 面对口才突飞勐进的二丫头,荀水柔第一次哑口无言,这留人的话才开了个头呢,她倒是开始滔滔不绝了。 二小姐心下估摸着,见不到大宝贝,找不到小白舅公,总得把姐姐带回家去吧……见大小姐没有答话,二丫头继续叽歪:“你看这清虚老儿,答应个小孩儿的要求还这么反覆无常,也忒不要脸了吧,姐姐你可别被他诓了,爹爹都说在外面要多留几个心眼儿,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真当小孩子好骗啊!” 对于某人乱用长辈的忠告,大小姐十分无奈:“好啦,不要什么都扯到师尊那里去,清虚殿的规矩又不是专程为你定制的,我请师尊给你开个特例,这便带你上去瞧瞧如何?” 火灵儿歪歪嘴,没有答话,倒是屁颠颠的跟在荀水柔身后,继续体验御剑飞行。 ☆、隔阂2 既是思过崖,那自然是犯了错的弟子才会呆在这里,房屋建筑也就跟着简陋无比。只是悬崖边上的平台旁边一间藤条松木构建的小棚子,乱草几堆散在房顶,只能算个简单的遮阳凉棚,连避雨都做不到,在这怪石突兀的山崖顶上看起来特别荒凉。 可偏偏小白同志就躺在乱草房顶上,一丛白毛血迹斑斑,半身狐像我见犹怜。二小姐眼尖,老远便看见了小白舅公蓬松的大尾巴。 常常出入清虚殿盗宝的小白同志早就是熟脸并不奇怪,只是荀水柔心中却十分难解,究竟是何方高人能在双阙音律幻境内,将这只千年狐妖伤及原形而且还能不被察觉? 二小姐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毕竟找到了就算好了。火灵儿当即扑了过去,立刻就开始灌仙丹。 宝灵丹总算有些效用,小白同志回魂过来,见着自己窝在二小姐臂弯之中,差点又晕过去,心中十分骇然:我推了你丫一下,就被打变原形,这会儿再被你抱一下,怕是九条命也不够玩儿了。 算了,推也推了,抱也抱了,要死也跑不掉了,白某人开始自暴自弃,也懒得挣扎了,反正心中也没啥挂念了。可意想中的情况却并没发生,眼珠子转了几圈,都只看到二小姐担忧的小脸和大小姐冷静的身影,白某人觉得玄幻了。 “舅公,你快告诉我,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马上给你报仇去!”火灵儿一脸愤慨,“影子哥哥可不是吃素的,看我们去拆了他骨头!” 难道要说就是你家影子哥哥把我打成这样滴咩?小白同志恶寒,别说报仇,现在捡条小命就不错了:“没,我自己学艺不精,可不敢劳烦你的影子哥哥。” 白自在吃了仙丹恢復点元气,干脆摇身恢復原身,理了理尾毛,原地歇息。反正大小姐也不算外人,这模样也不怕人看。 影子?影子!大小姐有些失神,想到昨夜,俏脸一红:“火儿,你说的影子哥哥是谁?” “爹爹说他是我的守护,片刻不离身侧的。”火灵儿有些得意,“比你那清虚师尊厉害多了呢!” “片刻不离身侧?!”大小姐一听,脸色绯红,望向火灵儿有些恼怒:“你怎么能这样随便………你将我置于何地?” “……!”荀水柔欲言又止,火灵儿摸不着头脑,有些惊慌:“怎、怎么了姐?” “不要叫我姐姐,你太过分了!”大小姐愤怒至极,却又无法直言,难道要在荒山野岭当着只狐狸大吼你怎么能那么随便的把个陌生男人带上姐姐的床吗?你不顾名节,也不顾我的名节么?荀水柔气急败坏,转身就御剑离去。 第28页 姐姐可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如今这一着,更是莫名其妙,二小姐一下懵了。捡回一条命的小白同志也不敢多言,不敢多留,支吾几声便跳崖御风跑路了。 自从清虚老儿把大宝贝关起来以后,回家爹爹娘亲就不亲近了,避火镇里的人也不亲近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小白舅公吧……看着一熘烟的小白,二小姐更加郁闷,这会儿见到姐姐,好不容易又一起睡觉觉了,终于又有伴儿了,哪知才一夜就翻脸了……姐姐拜了清虚为师,肯定是那老头儿把姐姐教坏了!以前姐姐都不是这样阴阳怪气的!都怪清虚老儿!全部都是他的错!火灵儿苦巴巴的蹲在原地,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于是全部怨念又都堆到了清虚真人身上。 清虚真人在主殿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火灵儿踢着碎石百无聊赖,望了望悬崖下的风景,准备回家,这一趟真是白跑了。回家之前还是先去清虚殿和姐姐打个招唿再走吧。 二小姐晃晃悠悠的回到清虚殿时,气氛有些诡异。回来的方向不同,绕来绕去二小姐有些迷路,现在不知绕到哪个偏殿门口了。 这会儿所有弟子都知道这红衣丫头不是小师祖,但身份十分特殊,见到她时,却不知道该怎么招唿,又听说丫是个撒泼行家,是以,没人和她寒暄了,见了便小心绕开。 火灵儿虽然神经粗狂,但也觉得十分别扭,竟不太想找道士问路,幸而看见偏殿前跪着一个男人。 二小姐横着过去时他跪在那里,竖着过来时他还跪在那里。 “喂,你腿不疼吗?这石板多硬啊!”火灵儿突然大发善心,蹲在那人旁边。 男人白了丫一眼,没有理她。 “你跪死了,也不会有人理你的,他们都有病!”二小姐毫不在意。 “……” “喂,你知道主殿是往哪个方向走吗?”二小姐总算表明本意。 “你应该去问那些道长才对吧!”男人总算有些受不了了。 “你没看见他们见了我都绕着走嘛!”二小姐耸耸肩膀,“我只是去道别,又不干嘛,瞧瞧那些傢伙什么样子啊,好像我堂堂火灵儿会咬人一样。” 那人抬头看了看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妞,觉得有些好笑,这不就是会咬人的样子么。 “喂,你老是跪在这儿做什么?”二小姐很是好奇。 男人一愣,突然又想起自己的目的,但那心思气氛此刻都被火灵儿搅黄了,想着原本就不应该搭理她,那老道士说得是好,自己毕竟欠了点耐性。 “求仙丹。”男人索性盘过腿,坐在地上,“刚才还算有点希望,现在怕是没戏了。” “仙丹?是什么?做什么用的。”二小姐万分疑惑,这清虚殿居然还有仙丹这种玩意儿吗?这小妞儿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经常嘎嘣一颗嚼着玩儿的糖丸儿在外世人眼中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对她来说,丹药丹药到最后还不就是药,和伤药是一样的,不能和糖丸儿比。 想到糖丸儿,二小姐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味道,于是利索的掏出宝灵丹,自己吧唧了一颗,又倒了一颗给那男人。分享是美德,二小姐有时候大方得出奇。 宝灵丹那令人神清气爽的独特香味儿飘绕在鼻端,男人惊得睁圆双眼,下巴掉地,半响回不过神,连说话都忘了,只呆呆的捧着。这求而不得的仙丹,现在却是如此简单的到了手中,而且还不是清虚殿的道士给的。现在才惊觉这个红衣小妞儿,这身衣裳这身颜色这个态度,在清虚殿里横来竖去的嚣张,无论怎么看都异常诡异。 “干嘛,很好吃的,我看你是个好人才给你吃的。”火灵儿嫌弃别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心情又开始低落。 男人回过神,眼里精光一闪,立刻磕头谢恩并表示将终身追随火灵儿鞍前马后。 二小姐于是十分得意! 有了跟班儿就是不一样了,至少问起路来方便!清虚殿的道士们也不好得罪这小妞儿,于是火灵儿便能大摇大摆的走到主殿,向荀水柔显摆:“姐,你看吧,我比清虚老儿厉害多了!方才他要求你们,现在却是我的跟班儿了!” 大小姐还没从怒火中解脱出来,此刻更为生气:“火灵儿,你也未必太不知深浅了,想我清虚殿,门下弟子不说遍及天下,也能算威震八方,你如今收得一个闲人,有何好得意的!” 火灵儿一时口拙,找不到说辞,却又十分不甘,老是这样被数落,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别的不说,就拿这九宫山,这里除了你们便都是清虚殿的弟子,丫头,难道你不觉得加入我们更为妥当么?”清虚真人见火灵儿气焰被压,便想趁热打铁。 姐姐的训斥还可以将就听听,清虚老儿算个什么东西,火灵儿撇嘴反击:“九宫山还有我避火镇呢,而且顾先生说山外世界可大了,你这点儿小毛道士算什么呀,哼,谁会稀罕,我现在就下山去!” 火灵儿开口说走,大小姐就有些急了:“你此刻若是离开此地,那便再也不要上山来见我!” “你竟然帮着外人……哼!”二小姐十分憋屈,转身就走,但那【不来就不来谁稀罕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算不来看你了,那我的大宝贝还没着落呢! 姐妹俩斗嘴本没有什么,但这小妞儿下山的后果,却是清虚真人不愿看到的。师尊有命,当然有无数弟子上前阻拦,才收的小跟班儿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影子君就不是吃素的了。 凭空乍现的黑影,惊得无数人合不上嘴巴,火灵儿正中下怀,还愁不知怎么叫影子哥哥出来呢!这下可好了,最好把这些道士统统打趴下,特别是清虚那老头儿! 清虚真人见那摸不清底细的影子,心中骇然,气氛顿时凝重! 可大小姐见这妖魔青天白日也敢出现,心中激愤,一时忘了昨夜实力差距,提剑便刺了过去。显然影子君昨夜的别扭也没化解,此刻对上荀水柔便是半点不留情面,一出手就是狠招! 黑炎过处所向披靡,周围的道士都被影子君那恐怖的煞气逼得跌飞开去,就连清虚真人也无法稳住身形,更别说正面碰撞的大小姐。 火灵儿惊住,来不及阻止,便看到荀水柔往后跌去还没着地,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纤弱的女子就这样被那无形巨手捏住脖子提到半空,丝毫不见怜香惜玉之态。 周遭建筑都无法保全下,在场之众更是死伤无数,皲裂的石阶上除了二小姐,没人能立着讲话,就连丝毫没有受伤的跟班儿同志也被这惨烈的场面吓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影子君威风八面是没错,可是现在这个状况却不是火灵儿乐意见到的!二小姐咬着下唇,不敢哭出来,只能飞扑上前搂着影子举在身前的胳膊,抽噎道:“别……别伤我姐姐!……别打她……别……” 影子君看着那双泪眼,心中更为郁结,颓然松手。荀大小姐便缓缓的掉落下来,摔在石阶上,已然没了声气,也不知还有命没有。 火灵儿立刻放开影子君的胳膊扑了过去,却没见此次这影子哥哥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打完架就收工,而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第29页 诸天察觉不对赶过来的时候,这场面已经大戏已过可以收场了。 ☆、裂痕 俗话说,高人出手,一招便知有没有。 现在的清虚殿便在影子君一招之下乱了阵脚,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立在那里,一时间不管死活竟无人动弹。就连清虚真人握着浮尘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连唿吸都不敢重了,其他徒子徒孙就更是连吞口水都得考虑考虑了。 宝灵丹餵了无数颗,大小姐依然深度昏迷,毫无醒转迹象。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火灵儿慌了,一时没了主意只能蹲坐在石阶上,小心翼翼的抱着荀水柔的头部,泪眼汪汪的看着周围,却不知该向谁求救。 诸天小心翼翼的向她们靠近几步,见着影子君没啥反应,便大胆扶起荀水柔度了些仙气过去。火灵儿紧张兮兮的盯着蹲在一边,可惜诸天努力半天所见成效并不大,荀水柔也只是痛苦的咳出口血来,证明还没断气而已。 修为有限,诸天也没办法了,喘息着再次望向那魅影,不耐的朝着旁边这时只知道哭鼻子的二小姐努嘴:“你倒不如去求他,或许有救。” 火灵儿一听便沖影子君蹦了过去,只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包了一包眼泪就那么委委屈屈的站在影子君面前仰着头把他望着。 影子君当然也在看她,只是却什么动作都没有。 一阵沉默之后,影子君垮下肩膀,似乎妥协了,抬步行至诸天面前便消失不见。 众人不知所以,却见诸天突然眸光内敛,一把捏住水柔小姐的脖子,片刻后仿佛觉得好像不对,于是又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施法拯救。顷刻,大小姐便回醒过来,睁开眼见诸天那俊彦近在咫尺,不由得红霞上脸娇声道谢。可诸天却似毫不在意,立刻就起身朝另一个伤者走去,没过多久,便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麻利的治好了在场所有伤者,就连被埋在废墟下面的烧火童子也不例外,却唯独对清虚真人不管不顾。 此刻的诸天举手投足间虽然如往常般优雅,但却面无表情就如例行公事一般,机械的救完最后一个童子后又站到了火灵儿面前。 这个人明显不是天猪,二小姐也有些发懵,不太清明,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缘由,站在那废墟之上,既不敢走,也不敢说话,现场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荀水柔见那二人两两相望,眸中渐生情愫,心中有些烦乱,上前咳嗽一声道:“诸师兄……” 听见姐姐的声音,二小姐总算回神,见水柔小姐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心中欢喜,刚想扑过去检查检查,却被诸天伸手捞了过去。 诸天捞过火灵儿搂在怀中非常顺手且自然,并对大小姐投去极其厌恶的一瞥,然后便将众人凉在原地,一阵风似的掠去了玉虚殿。 水柔小姐被惊得倒退几步,差点跌在地上,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感到有些委屈。 清虚真人十分无奈,这时候才认清本质,那魅影可不是自己这些地仙和半吊子修仙人可对付的,而君逆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是不是也该重新思量了呢?当初玉虚子在密室时究竟在干什么呢?真是越想越费解…… 在清虚殿人仰马翻的打扫现场的时候,玉虚殿还是冷清的要命。 此时的诸天抱着火灵儿在大殿转悠了一圈后慢慢走进玉石小筑,也不说话,只是轻轻将那积了些灰尘的床榻清理干净后盘腿坐了上去,小心的将二小姐搂在身前抱着。 火灵儿窝着左摸右看,十分怀念,竟也非常安静。只是这张脸虽然俊俏,却不是朝思暮想那个大宝贝,二小姐大眼睛滴熘熘转了一圈,摸出一张黑巾,将那脸蒙了只露出眼睛,终于非常满意的弯着唇,搂着他的脖子腻歪了:“影子哥哥……” “嗯。”诸天紧了紧怀抱,眸里有些欣喜有些眷念。这眼神更加相似了,火灵儿伸手摸了摸那捲翘的睫毛髮出感嘆:“好想大宝贝……” “……”诸天把头贴着二小姐脖子沉默了。 交颈依偎的感觉很好,火灵儿总算安稳下来,慢慢阖上眼睛。 …… 不知过了多久,二小姐还在酣睡,诸天却一下子冷汗湿了嵴樑。方才一切歷歷在目,却没有半分是自己的意愿所为,神识清明的情况下受人所控的滋味可不那么好受。 那魅影附身后,所有念想都相通了,诸天清晰的感受到那影子心中的别扭,以及对这小妞毫无保留的眷念,甚至那种【还是这样抱着感觉比较好】的细微心情和一瞬间【不然就用这个身体好了】的想法都非常直接的感受到了。只是那【不然就用这个身体好了】的想法让人有些抓狂,但更多的则是无奈和后怕,假如这个想法得以实行,那现在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还是这样抱着好……会对这小妞产生这样想法的不会是别人了。看来君逆风这傢伙也不是那么乖乖的呆在噬魔洞里呢……居然在进去的当时就借着迷障跑出来遛弯了,看样子他可真是一刻不曾离过这丫头呢。 这破丫头就有这么好?!看着怀中这个睡相不怎么雅观的小妞,诸天苦笑,她对自己这张脸不甚满意那可真是万幸!不喜欢最好! 诸天本想将二小姐扔到床上,可又见那石床又冷又硬,于是没忍心便只将她轻轻的放下了。 睡得美美的小妞在石床上滚了一圈,立刻哼哼唧唧的醒了,火灵儿咂咂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一脸迷煳的趴在床上,抬头看见天猪同志正一脸愤愤的摔掉黑巾。对上天猪,二小姐一点也不客气:“你干嘛!讨厌的臭天猪!” “讨厌最好!越讨厌越好!”诸天咧嘴一笑,拍拍身上的尘土扬长而去。跟她搅和是永远都扯不清的,还是趁早闪人最妙。 二小姐就十分郁闷了,刚刚还好好的抱着睡得美美的,这会儿又发疯了,破天猪!有什么了不起! 火灵儿蹲在石床上看看周围,越想越不划算。 此趟上山,大宝贝没看着,小白舅公跑了,姐姐翻脸了,天猪也耍脾气了。清虚老儿光知道吹牛,带坏姐姐不说,还说什么满山都是他们的人!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影子哥哥一巴掌拍扁在地上!哼哼!当谁稀罕!天猪也没用死了,这么多年那破石头上连个洞都没掏出来! 呀,对了,顾先生说山下的世界可大了……看我下山收一堆喽啰,迟早剷平这九宫山,我就不信挖不出大宝贝来! 火灵儿想到妙招,立刻信心倍增,一扫丧气脸色,乐陶陶就沖回家了,根本就忘了今天才收了个小跟班。可怜的跟班同志以为找到了大主顾,不辞辛苦的从对面山头爬到玉虚殿时,这儿早就连个鬼都瞧不见了! …… 二小姐向来是行动派小妞,想到就要做到。 于是千寻山庄热闹了。 满大山不够你折腾还要跑下山去做甚?千寻夫人很无奈,可庄主大人却非常贊同:大女儿修仙去了,家业颇大别无子嗣,这个家迟早得让二丫头当的,那当然早早接触生意往来的事儿是最好的。 这理由太过冠冕堂皇,千寻夫人反驳不得。 于是二小姐得以同自家商队下山了解家业。 临行前千寻夫人一面盯着火灵儿检查必备物品有否遗漏,一面细细嘱咐:山下百姓可不是山中妖孽,生命脆弱,下山以后要收敛性子,不许伤及人命,不许抢人财物,不许翻墙破窗走后门,不许随便使用仙家宝贝…… 第30页 零零碎碎一堆规矩下来,二小姐只觉得此趟下山像是被捆了手脚动弹不得,撅着嘴巴心不甘情不愿的嗯嗯啊啊的答应了。 “你娘亲这也是担心你会闯下大祸收拾不了,你自己小心些也就是了。阿爹山下产业甚多,觉得新鲜就多玩儿些时候也不碍事的。”庄主大人笑眯眯的安慰着,见着夫人转身,便又压低声音嘱咐道:“我荀天麟的女儿,绝不许吃亏了,可别让山下那些贱民乱占了便宜去。你娘亲那些规矩,自己掂量着些就好。” 火灵儿一听立刻精神起来,不吃亏的话,那当然是什么规矩都无所谓的。随从们黑线了,山中妖孽都不能近身的二小姐,山下寻常百姓能把她怎么样? 庄主大人接着吩咐:“山下事二小姐皆可做主。” 一众随从管事面面相觑:庄主大人,您确定不是在纵二小姐下山去捣乱么?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的,但主人家吩咐了照办就是,再说二小姐可是万万开罪不得,那可是性命攸关的。 这样家长里短的半天下来日头已高,火灵儿终于顺利出门了,从前没坐过马车的乡下小妞在马车里很是兴奋了一会儿,可出了山庄还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就坐不安稳了。二小姐十分不满:这破马车也太慢了,摇得慌还硌人。 大管事傅青栎连忙吩咐加厚了坐垫,换了把式,亲自上阵驾车,生怕慢了半拍这小姑奶奶指不定能闹出什么明堂来。一众人不敢多言,不敢多动,一路上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安安静静的。以前满大山乱窜都是一个人就算安静也没什么感觉,可这一回和这么一堆人出门,还这么安静,火灵儿就开始觉得憋得慌了。 “山下很危险吗?”火灵儿钻出马车坐在大管事身边问道。 二小姐问话傅青栎不敢怠慢:“回小姐的话,这些年头山下还算太平。” 火灵儿扁嘴:“那怎么你们一个个比我娘亲训我爹的时候还安静?” 傅青栎哽住,有些木讷的转过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火灵儿倒是大方了一回:“没有关系,阿爹说让我当家,我会保护你们的啦。” 傅青栎心中一窒,看来这二小姐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嘛。随从们心中都觉得有些感动,这样的话在主子口里可不常听见。二小姐又说:“不过影子哥哥有些小气,你们不要碰到我的身体就不会受伤了。” 这是保命法则,得谨记!大家点点头。 “山下有愚公卖吗?多少钱一个?”二小姐又问。 “鱼公?”傅青栎吞了吞口水,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会搬山的那个……”二小姐想了想又补充道:“愚公搬山的那个愚公!” “啊……?!这个,这个恐怕……”愚公移山也能买么?但是二小姐要买能说没有么?大管事嘴角抽搐了,有点想飙泪啊。但毕竟是跟在荀庄主身边多年的熟手,怎么着也算个人精,想了想问道:“不知二小姐买这愚公来做什么?” “愚公搬山。”火灵儿斩钉截铁拍板:“买来当然是搬山啊!” “那么小姐想搬哪座山呢?” 众人冷汗淋漓的听着大管事和二小姐的对话,还算控制得住情绪,但在火灵儿一口【就搬这个九宫山】的狂言下,还是情不自禁喷了。 ☆、红 景 火灵儿对山下的事情十分好奇,一路就唧唧歪歪的问东问西,大管事当然是有问必答,答不出来也没啥。二小姐身边虽然有那么个恐怖的东西存在,但不触碰到她的身体时,这小妞也不过是个十岁的童儿,天真得很,相处下来倒也不难。 这时一众人的气氛已经恢復到往常那么随便了。 下山通过密道就进入了迷踪林。千寻山庄为了不让外面的人轻易进到避火镇,把那小路弄得迷宫一样七弯八扭机关重重。自己人当然知道其中门道,一众人随着二小姐的马车就这样在林子里弯来弯去,傅青栎细细的给二小姐解释哪里有机关哪里又去不得。 火灵儿对此不感兴趣:“这样行不行啊?那人家从树顶飞过去了这些破玩意儿还有什么用?就挡在这儿浪费时间……” “……”众人汗颜,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跟你和那些妖孽一样飞来飞去么? …… 出了迷踪林就到了凫水镇。 凫水镇是个比避火镇还小的小镇子,就那么一条街道,原本没有外人。当初千寻山庄的人为了中转方便在这里建了一家客栈,后来清虚殿的人也常在此落脚,于是小镇就开始热闹起来。 清虚殿美名在外,大家逐渐知道清虚殿地处九宫山,虽然不知道进山的路,但却不妨碍各种各样的人求仙问道的心情,于是这家还没有名字的客栈常年爆满名气鼎盛。 庄主大人少有下山,但自己家的店子就算再怎么爆满主人家的房间也永远是空着的,是以二小姐的队伍不用去愁住宿问题。往时为了保密避嫌,山庄人员入住进出都是后门,但如今夫人吩咐了二小姐在外不可走后门,于是火灵儿当然大摇大摆走进前堂。 现在过了黄昏,前堂已经掌灯,屋内宽敞明亮。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堂内虽不算人潮汹涌,但也是桌桌满座,边缘靠窗位置的那一桌倒是只有一人。那人一袭红衣的背影在满堂青衣白布之间十分打眼。 桌上一碟小吃暖暖冒烟,看着很好吃的样子。二小姐自打进门,就似受了牵引般直直的走了过去,半分犹豫都没有。 红衣人对着站在面前垂涎的小妞并不吃惊,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伸手递上筷子问:“要不要尝一口。” 火灵儿舔舔唇,却没有伸手,只道:“娘亲不让吃陌生人的东西,你是谁啊?” “在下珞珈山玲珑阁主,红景,与你也算有缘之人。”红衣人淡淡一笑,狭长的眸子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神色温柔声音温和,“不知千寻……夫人安好?” 虽是初次相见,但二小姐看着那人眉眼竟有股子说不出的亲近,往前靠了过去,乖乖的坐在红景跟前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还问我娘……” 红景微微一愣,笑容越发温柔:“在下乃逍遥散仙白自在门生,当然知道二小姐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火灵儿一听小白的名号,当即就捞过筷子仔细演示怎么个不客气法。 大管事安顿好队伍从后堂出来的时候,二小姐已经和红景称兄道弟,一口一声大哥叫得那是一个甜啊。傅青栎上前却不知如何称唿,站一边有些发窘,红景倒是非常随和:“在下红景,是个厨子。” 傅青栎松了一口气,听说二小姐身边总是有些高人出现,开罪不得。果然,下山这才片刻,便有不明人物蹭了上来。不过还好,这人十分随和,不难相处。随和到什么程度呢? 第二天红景便随着队伍一起上路了。 好在一路下来这红景除了对火灵儿的言谈举止日常行为有些着紧外,不怎么过问其他事。傅青栎等人索性就当他像家里的教书先生一般,在替二小姐传话的时候尊一声:红景先生。 …… 如今,大周天下热闹繁华势态平稳,四处歌舞昇平,老百姓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长江边上的水运亨通的江城,自然更是繁华耀目。自古以来人流聚集的地方永远是钱财聚集的地方,千寻山庄产业甚多,当然这捞钱的地方自然是产业最多的地方。 第31页 火灵儿随着大队刚进城时,看着那川流不息的人群还在算计:这些人若是都去给我挖山的话那就好了…… 没过多久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妞就看花了眼,被街上那各种玲珑小吃玩意儿岔开了注意力,一时兴奋什么都顾不着了,蹦下马车左串右串便淹没在人群里。 傅青栎连忙吩咐两个精明懂事的小子小心跟着二小姐,方便她使唤。此番下山当然还有正事,不可能这么大群人马都随着小主子在这儿逛街吧,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 只是这红衣大厨怎么也不算千寻山庄的下人,大管事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排这位客人。 傅青栎正愁不知如何开口,红景的目光从那远去的背影上收回来,淡淡笑过:大管事不用烦心,在下自有去处。 大管事松下一口气,恢復了往日气度,笑着别过,便领着一众人走了。 千寻山庄的管事在江城都有自己的住处,傅青栎那是主人之下随从之上的大管家,自然有自己的别院。吩咐完琐事后,大管事又忙着监督下面人将城西自己的碧柳园整理好,以后方便二小姐居住。 这碧柳园虽然比不得山庄那么宏伟辉煌,但在这江城内外也算是个有点规模的地方了,二小姐当然委屈不得,何况庄主吩咐说山下事二小姐皆可做主,那就更加怠慢不得,傅青栎当然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也顾不得老婆儿子嘀咕当天便腾出主屋搬去了侧院,然后再将主屋细细打扫用心的布置了一番,所有用具都换上新的,摆设也换成了珍藏的古物。 对于二小姐大驾光临,大管事可是做足了礼面上的功夫,其他人都瞭然于心,可火灵儿却是个粗神经。当天在街上玩儿到半夜不说,回来就嫌弃人家进门的大院里连棵柳树都没有叫屁的碧柳园。 大管事冷汗淋漓的解释:“柳树是有的,主屋后面的园子里有池塘有柳树……” “在后院谁看得见!”火灵儿撇嘴指着脚下道:“种这儿还差不多!” 于是家丁们半夜三更起来种树,就着二小姐吩咐,哭笑不得的从后院移了一棵半百老柳树种在门户正中间,折腾了一宿,天都亮了才算搞定。 都说树攞死人攞活,长在池塘边儿的柳树折腾半夜攞到前堂当然被折腾个半死不活了。 火灵儿打着哈欠从主屋出来便看着那棵半死不活的柳树有些纳闷:“你们在干嘛啊?” 众默…… “不是小姐您吩咐要在这儿种棵柳树么?”有人鼓着胆子答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种树了?”火灵儿一脸莫名奇妙。 “咳,是我听错了,二小姐当然没有说要种树,我这就叫他们再搬回去。”傅青栎擦掉冷汗,指挥着众人开始忙活。 二小姐又发话了:“你们没毛病吧,这样搬来搬去树都搬死了。” 众默…… 一众人杵在那儿好像不知该干什么,本来火灵儿并不在意,可她从主屋出来走过院子这些人的眼睛就这么一直长在身上那就不是个滋味了。 “你们杵在这儿干嘛,该干嘛干嘛去,守着树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二小姐生来就不省事儿,最不爱什么人跟着黏着,生怕身边人多了自己搞个什么事儿出来一会儿就给报到娘亲那儿去了,于是火灵儿非常和蔼的对大管事道:“我爹让我当家,你也别什么事儿都围着我转,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儿再找我说吧,其他芝麻小事你能解决就别来麻烦我好吧!” 一番言语倒是十分有庄主大人的派头,大管事点头称是,不敢有违,只是不知道在二小姐这儿什么算大事什么算小事。火灵儿又说:“这地儿我能找了,买东西可以记碧柳苑的帐我也知道了!你别叫人跟着我了。” 傅青栎当然点头,那两个在门口守候的小厮顿时松了一口气。 跟着二小姐实在锻鍊脚力,火灵儿眨眼就不知道又拐哪儿去了,昨儿整个一天,他两人跟在小姐身后就练习跑步了。 火灵儿想了想又回头看那半死不活的老柳树,愣了一下便走过去,站在树下捣腾干坤袋里的宝贝,摸出一款救死扶伤。干坤兜儿里的宝贝们,虽然乱七八糟的但好歹一件件全部都试用过了,还是有一些的功能用处能够掌握的。 于是老柳树得以安生,从此在这碧柳园进门院子正当中扎了根,刚好挡着主屋大门,并以非凡的长势迅速壮大。 对于二小姐的本事,碧柳园的家奴们可算开了眼,傅青栎的家属们再也不敢多言,大家看二小姐的眼神都崇敬起来。 江城说大也不算很大,像碧柳园门庭上一夜之间长了棵参天大树这种事情要不了几天便全城皆知。吹牛的水话当然可以不攻自破用不着在意,但那老柳树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由不得你不信。 若有奇事定有秘宝。 碧柳园热闹了好一阵子,半夜来客居多。 火灵儿原本就是个喜好抢人东西的混妞儿,哪见得别人窥视她的东西。仙家的物件对付凡人显然是小题大做了,但这小妞从来就不觉得江城的小偷和山上的妖孽有什么区别,好在千寻夫人吩咐不得伤及人命,才好心的去分别了下轻重。 此番下来柳树旁边站了不少前来盗宝的木雕,碧柳园的家丁每天早上都很是得意的将柳树边的木头人扔出去。人一扔出大门,过不了多会儿就復原了,小惩大诫也不算违背娘亲的意思,二小姐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非常得意。 ☆、拉锯战(上) 木头人虽然有效制止了各种梁上君子,但反响太大,在这通讯闭塞的年代也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碧柳园一时间成了各地街头巷尾各种场合的谈资。 红景为此蹙眉纠结了好些时日,只是却没有立场责怪,只能一面劝诫火灵儿不要太过张扬,一面小心翼翼为她收拾各种漏洞掩藏行迹。再加上从美食入手成功的转移了小丫头的注意力,每日细心教导下来,火灵儿这段时间倒是很乖,没再闯什么祸事, 并在美食诱惑下逐渐有了点正常的女孩儿气息。 这样一来总算没什么人关注火灵儿这么个顽童,可是红景自己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名噪一时的人物,大家见了他都尊一声【红景先生】,若有所求自然都去珞珈山玲珑阁,碧柳园反而安静下来。 此番变化虽不是本意,但自己麻烦总比让火灵儿去应对那些贪婪的人更加妥当些。可是还没等红景宽下心来,新的问题就又出来了。 放养的顽童下山有一段时间了,荀庄主好心下山看看成果。偏巧这日火灵儿出门闲逛游玩去了,傅青栎也出了门,碧柳园就只剩下恰巧来访的红景。 没看见还好,这一看见红景在碧柳园比自己在家还自在,下人们客客气气恭恭敬敬,荀庄主气得破口大骂:“你个骚狐狸不把尾巴夹着藏牢实点,还敢还来爷的地盘撒野?!” “终日缩于深山藏头露尾的人也不知究竟是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红景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荀庄主怒气暴涨,卷了袖口直接开打,也不废话了。 此时的红景早不是当初那个弱质书生,如今要拿捏几个荀天麟都不是难事。只奈何这不是深山野岭,无知凡人围观众多,红景不愿多伤无辜便留了几分情面,但动起手来却也分毫不让,荀大庄主自然也就讨不到什么便宜去。 第32页 几番缠斗旁人看来势均力敌,但荀天麟暗自怄气,这白皮书生当真如白自在所言已非昔日阿蒙,接着打也没可能占到上风,而且久了体力不支显出疲态且不让人看了笑话?可这不打呢又没找到台阶下,只能站在房顶对着红景吹鬍子瞪眼。 红景心中置气,看着这人心里头的疙瘩就像滚雪球样越加膨胀,当然没闲情再顾其他。 于是下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平日温文尔雅的红景先生和威严惯了的老庄主此刻站在碧柳园的厢房顶上,脸红脖子粗的表演斗鸡眼。 眼见着这气氛越来越诡异,二小姐从外面逛够了回来了。 火灵儿瞧见这一出,大觉奇怪,好奇宝宝脆生生的问道:“阿爹你和红景大哥在房顶上做什么呢?” 荀庄主见着火灵儿立刻变脸,笑眯眯的跳下房檐要多慈祥有多慈祥:“哟哟,几月不见我家乖乖长壮实了呢。” “真的?”火灵儿半信半疑伸出胳膊捏了捏,没觉得自己长了多少肉,但还是有些高兴:“这可多亏了红景大哥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呢!阿爹你还没吃过红景大哥做的东西吧,可好吃了,比娘亲亲自下厨的东西还好吃了。” “红景……大哥?”荀庄主轻轻眯了眯眼睛,转而笑道:“哟,大侄子,来来,叫声叔叔我听听,爷乐了还能给你个红包。” 见这老不修手脚便宜讨不上,口舌之利也要沾点,红景被哽得无语。当初只为能留在火灵儿身边,也就没太在意那丫头乱了伦常的称谓,如今也就不便纠正了。 火灵儿眨着眼睛,从阿爹望到大哥,再从大哥望到阿爹,完全不懂这两人眼里闪烁着什么意思,无辜至极。 半响后,红景终究无法与荀庄主比脸皮,绷着脸走了。 可这事儿到此并没完结。 虽然红景在火灵儿身边时日不久,但如今的二小姐已经随和到人见人爱的地步了。知道什么是施捨,什么是仗势欺人,说话也不会太过目中无人,是非也能辨个一二。 荀庄主显然不满意女儿被红景拉上乖巧可爱的常规路线,于是变着法儿出馊主意。 学好三年难,学坏只三天。 火灵儿那初见端倪的小女儿气息,被阿爹几句话化为乌有。 庄主说:“我让你下山熟悉产业,将来好扛担子承担家业,你看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吃喝玩儿乐也就罢了,还养一堆闲人。你当阿爹的银子是树上长的么?” 这话怎么听都没错,阿爹没说错那就是我错了。二小姐十分乖巧认错:“阿爹我知错了。” 庄主又说:“你看你身怀异宝,聪明灵巧,九宫山神仙腹地高人辈出也盖不过你的名头,如今却让那红景高高在上指手画脚,像什么样子!” 言罢,荀大庄主让火灵儿自己慢慢去想今后要怎么做,便涎着奸诈的笑容离去。 傻二丫窘在原地,深刻认知自己错得离谱:要承担家业就要花自己挣的钱财才不算败家。 火灵儿的认知里,铜钱银子金子,当然最好的是金子,从此二小姐谈生意开口闭口全是金子垫底。金子是好,可是这金子要怎么来呢?阿爹可没教这个,这就得靠二小姐自己去悟了。至于十岁大的屁丫头能悟出个什么明堂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要说金子来得最快的地方在哪儿?当然是赌场。 江城街头巷尾也少不了有些三教九流的场合,赌馆自然不在少数。 火灵儿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在那小馆儿里面可以把一个钱变成两个,把两个钱变成很多个。同理,也可以把一两金子变成二两,把二两金子变成很多两。当然那些捧钱进去空手出来,最后被逼得家破人亡的种类,二小姐是看不到的。 火灵儿掂了掂手中的夜明珠,这玩意儿是可以拿来换金子用吧! 按理说,这赌馆里面可不是随便什么小孩儿都能进得去的,可咱二小姐的派头却不是一般人敢拦的。虽然红景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可依旧挡不住不少有心人人知道火灵儿是碧柳园的小当家。而且此妞儿与红景先生交往甚密,那些想要拉拢红景同志的人们当然一马当先为她开路。 二小姐虽然知道打赌是怎么回事,但连大门口那个“赌”字都不认识,当然不会知道赌馆里的牌九是用来干嘛的,就更不可能知道赌场这个深坑里有些什么猫腻,当然也不可能会那么老实的按理出牌。所以二小姐进赌场不是去赌钱,是去拿金子。 火灵儿念书写字不行,但看人看物的本事,可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进入赌馆只需瞄几眼,便知道谁的口袋里掏得出金子来。 一众赌徒看见这个捧着夜明珠来赌钱的小妞,都以为遇到了傻财爷,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下套。赌场老闆辛点风觉着有些好笑。他是这个赌场的幕后老闆,平日里也不是时常来这儿的,今天心情好,突然想来看看,哪知会撞到这一幕。一众傻缺,那孩子看着就不是个好骗的人儿。 火灵儿某些方面是有根经没搭上线,但其他方面精明得让人汗颜。对于来着不善的搭讪,连余光都没给,目不斜视的冲着这儿最有钱的款爷过去了。 正打量呢,就瞧着这主角儿冲着他自己蹦过来了,四目相对有些无语,辛点风嘴角抽搐:“敢问怎么称唿,何故拦我去路?” 火灵儿身形笔直郎朗答道:“在下避火镇火灵儿!你敢不买我的明珠吗?” 你敢不买我的明珠吗!! 避火镇是个什么名号暂且不急着考量,但跑到赌场来卖明珠已经够离谱了,还说你敢不买吗!你敢不买吗???众赌徒几乎都能听见自己下巴掉地砸了坑儿的声音了。 辛点风黑线了,思忖片刻确定这丫头不是说错话了。可这算什么?强买强卖?踢馆闹事?“为何一定要卖给在下?” 这可是第一笔买卖,火灵儿无比认真:“因为这里就你看着给得起金子啊。” “那么你要多少银……金子?”辛点风仔细打量了一下二小姐手上的明珠,莫明奇妙的开始给它估价。 “那就一千金吧。”二小姐对金子的多少并没有概念,出口当然没个分寸。 “一……千金?”辛点风有些哭笑不得,心下捣腾:您不如干脆打劫算了。 这丫头毕竟是碧柳园的小当家,又和红景交往甚密,其中关联不好打发。况且初次相见,他怎知道自己就是老闆呢?定是有人指使!赌馆里知道辛点风身份的人虽然不多,但赌徒当然都是些幸灾乐祸的角色,看着别人吃瘪当然心情愉快,这热闹看得大家满面红光。 碧柳园怎么可能让小当家单行独往?小小童儿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来此闹事,想必不是独身一人来的,身边少不得会有不少暗卫吧!边上看场子的打手挽了袖口,左右看着脸色,随时准备干架。 “在下怎么可能随身携带如此巨……”辛点风小心的兜了周围一眼,又没看出什么异样来,不过万事小心为妙,“那不如,阁下随我一起回家去取,如何?” 二小姐歪着头想了想,上门服务好像没错,于是点头。 辛点风带着二小姐在长街上左弯右绕了半天,也没瞧见她身后有何可疑人物出现过。不禁心中嘀咕,不会是我想多了吧。为了试探,辛大爷突然翻身上了房檐一阵飞奔,回头再瞅时,当然没见到二小姐的身影。 第33页 看不到火灵儿是当然的,千寻夫人吩咐不许踩人房顶,二小姐可是半字都没违背。所以当辛点风站在不知是谁家后院屋顶上准备松下这口气的时候,火灵儿清脆的声音便犹如鬼魅:“你家就在这儿呀,怎么连个门儿都没有?” 二小姐站在小道中央,左右打量着房檐下的院墙,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刚从对面院子后门翘家出来玩儿的孩子,甚是悠闲,哪会想到竟然已是追着他跑了半个城?! 辛点风这口气没稳住哽了个半死,脚下打滑跌进踩破顶的房子里“噼里啪啦”一阵混响。怎么说都有些功夫底子,这一摔当然不该摔出什么大问题来,原本还在惊讶火灵儿的轻功,辛点风起身时才陡然发现这问题大了……掉下来时砸坏了一堆罈罈罐罐,此刻弄得一身五颜六色也就罢了,可很显然这些玩意儿都是有毒的。 辛大爷僵着身子再次倒下的时候恨恨的想:这他.娘的谁的房子! 在江城,江湖上的人其实不多,用这么一大间屋子全装毒药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巢机子的不悔庄。江城这么大,谁家的房顶不好停,非得找这么个鬼地方摔跤!这可真是倒血霉了…… 确实倒了血霉!巢机子同志也是这么想的。 这几个月苦心精制的毒药,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毁掉了,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加更啦啦啦。。。 ☆、拉锯战(下)捉虫 辛点风倒血霉的抽搐,巢机子倒血霉的心疼。 二小姐在墙外有些不耐烦了:“喂!你这是什么破房子连个正门儿都没有!是不是想赖帐呀!” 什么人能将这么个高手逼得手脚慌乱?巢机子十分诧异,对墙外那个声音的主人开始好奇。正打算跃出去看看时,火灵儿已经兜着外墙跑了一圈找到大门踢门进来了。 巢机子全身裹着黑布,只在眼睛处留了两个小孔见光,身形佝偻,四肢干瘪,从那黑锦布面下印出的分明像是骷髅爪子,站在这一堆破坛碎罐之间,怎么看都像刚从罐子里跑出来的妖怪。这番景象,是个人见了都得抖三抖。可是火灵儿只瞄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要找的人后,便很镇静的转头寻找辛点风了。 辛大爷卷在地上和破坛碎片各色粉末油酱抽搐在一起,辨不出人形了。二小姐找不到人,撅嘴不满:“你有没有看到刚刚掉下来的人?” “呃?”巢机子还从来没有遇到一个见了他不惊到的人,小孩子见到了都会被吓哭的,方才还在揣摩这丫头是不是没有看到他,可现在这丫头问话那口气就跟在问自己家里的家丁一样随意。从来都是他吓别人,这回巢机子被二小姐这口气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地上一指:“诺!在那儿不是!” 火灵儿这才注意到地上那一团玩意儿,蹲下去看了看,觉得那乱七八糟的样子好像有点臭,便捏着鼻子问:“他这是怎么了?” “中毒……”巢机子答得也很简单。 二小姐想了想,伸了个指头去探了探鼻息,又戳了戳辛点风的脸,嘀咕道:“你还没给我金子呢,可别就死掉了。” 看着这个只关心钱财的丫头,蹲在满屋子毒尘毒粉里屁事没有,巢机子有些站不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真正的妖孽,顶着天真可爱的皮相,实际上心狠手辣着呢。 【心狠手辣】的二小姐可管不到巢机子在想什么,只知道眼前这傢伙要是挂了,自己那就要到手的金子就打水漂了,于是掏出宝灵丹塞了一颗到辛点风的嘴里。 玉虚殿的仙丹对付民间毒~药,那效用当然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几乎眨眼间,辛点风便回过气来,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么多毒~药混在一起,连自己都没有把握说能解毒,这个人已经是死定了的,可这小屁孩子一颗小药丸子,便立刻起死回生了……巢机子郁闷了。 捡回一条命的辛点风尚在死亡笼罩的恐惧中,还没回过神来,便听火灵儿软软甜甜的声音响在耳边:“你买了我的明珠,可不可以先把金子给我了再去死啊?” 辛点风彻底无语了,但巢机子却兴趣来了:“什么明珠,多少银子,可以的话卖我一颗如何?” 生意上门,火灵儿十分高兴,于是掏出夜明珠道:“看看,漂亮吧,一颗一千金,一点也不贵。” 那颗夜明珠确实漂亮,可是属于一般珍宝,一千两银子还算合适,一千两金子也未免太过天价!巢机子并未在意,只缓缓试探:“我买,不过……你刚才给他服用的丸子,可否也卖一颗给在下呢?” 火灵儿一愣,抓了抓头髮,好像有些为难。巢机子估摸着那夜明珠都是天价了,这丫头是在考虑那类比仙丹的丸子又该如何开价么?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只希望这小妞说出一个自己能给得起的天价来。 哪知二小姐竟非常爽快:“糖丸儿不卖,你要喜欢,我送一个给你。” “啊?啊……”巢机子面皮一抽,脚下一软,差点跌倒。【送】这莫不是幻听了吧? 辛点风却突然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望着火灵儿。这可是巢机子的地方,自己身上各种毒粉混杂在一起连他本人都未必能解,居然被这丫头一颗糖丸儿治癒了,而且现在觉得周身舒畅,甚至内力好像也有加进。这糖丸儿分明就属仙丹级别嘛,可这丫头拿个破夜明珠卖我一千金,却把仙丹随手送人……这傻的吧…… 见巢机子还在发呆,二小姐觉得做成了生意分外大方,小手握着丹药轻轻的递了过去:“诺,给你。” 巢机子咽了口唾沫,伸手接过,不可置信:这丫头莫非真是傻的? 瞧那精明的小眼神儿,怎么看都不像啊,隧接着试探:“这个……在下近年来所有钱财全都耗费在这些粉末上了,如今,却被他毁于一旦,分文未回,只怕一时间难以凑齐一千金,可否……” “那没关系,你签个条子给我,以后再补给我也行。”二小姐一天做成两笔买卖心情愉快,当然不会计较那么多。 辛点风无语了,早知道这丫头如此简单,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呢?巢机子眼前一亮,似乎寻到这丫头脾性,这回矛头直指辛点风:“你看,他将我的心血毁于一旦,是不是应该赔偿于我呢?” 二小姐看了看周围,点点头。 “我这心血虽比不得小姐的明珠与糖丸儿,但在市面上还是值些银子的,不如请小姐做个见证,让这小子赔我些银子,我也好先给小姐付点定金,如何?” 火灵儿眼睛一亮:“这感情好,不过我不要银子,我给你做了见证,往后可以随意到你这儿来玩,你屋里东西随便我拿,如何?”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便宜,巢机子赶紧点头称是,越发觉得这丫头实在招人喜爱,舌灿莲花夸赞了一番,惹得二小姐娇笑连连越发觉得这人蒙着黑布果然跟影子哥哥分外相似。 于是两人相谈甚欢。 火灵儿当然不知道辛大老闆有多少钱,但他的产业巢机子倒是瞭若指掌。 就这样,在辛大爷一句没插上嘴的情况下,二小姐拿了全部金子,其他家产现银全部赔给了巢机子。 第34页 被人瓜分家产还不算,金子不够一千两还被逼签了卖身契给二小姐,辛点风万分苦逼。这两傢伙,没一个是他收拾得了的,有苦难言只得宽慰自己:好在自己独身一人并无家小可以拖累,这样吃得一颗仙丹,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二小姐洋洋得意的跟着巢机子派人去抄了辛点风的家,又得意洋洋的兜着金子回碧柳园炫耀。荀庄主乐的见牙不见眼,自己高兴觉得不过瘾,还给二丫头摆酒庆功,特地请来了红景先生。 火灵儿洋洋得意的描述自己如何卖宝、如何得金、如何收了个不要工钱的长工,今后要在阿爹的支持下将这事迹再接再厉发扬光大。红景只觉得肠胃阵阵抽搐,气得面色青里显白,藉口身体不适拂袖离去。 荀庄主的笑声更加爽快。 火灵儿不明所以,见着红景面色不好步伐踉跄,只道是他真的身体不适,便起身追了出去送上宝灵丹道:“红景大哥,我这里有糖丸,可解百毒治百病,包吃包灵,你尝颗试试。” 看着那双无邪又天真的眼睛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关怀,又让红景心头柔软起来:火灵儿并没有错,错的只是荀天麟这老贼! 可惜在二小姐那里却总是亲疏有别,阿爹的话始终是大过别人的话,就算承认今天这个挣钱的方式不对,但是挣钱依旧是头等大事。 红景先生卯足劲儿要与这老贼分个高下。 红景让火灵儿买下江边一座茶楼,重新装修粉饰一番,名曰天下第一楼,并以自己名头造势大显厨艺,开办“锦食会”。所谓“锦食”自然是为锦衣玉食者服务,王孙公子,庸雅之士聚集,自然是财源滚滚。 这样一来二小姐也算有了日进斗金的稳定收入,总该不用再亲自买卖。 对此,荀庄主只说了一句话:金子多了烫手么? 于是二小姐依旧很热衷自己亲自买卖,只是在那方式方法上花样开始越来越多了。 育儿教女,荀庄主在小计量上始终略胜一筹。红景在旁细细呵护,火灵儿虽然依旧混事百出,但好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恨事。 山下的世界当然比九宫山更为精彩,而且没有清虚老儿哽气,火灵儿过得潇洒快乐,早已忘掉了最初下山的宏愿,投身奸商洪流,招惹各路人神妖仙鬼怪玩得不亦乐乎。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如此反覆,三年又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熊孩子终于要长大了。。。。 ☆、祸事(上) 天下第一楼,濒临万里长江,雄踞蛇山之巅,挺拔独秀,辉煌瑰丽,凡三层,计高九丈二尺,加铜顶七尺,共成九九之数。登楼远眺,极目楚天舒,不尽长江滚滚来,江城风光尽收眼底。 当年红景先生选址于此,开办“锦食会”,每年如期一次从未间断。天下第一楼的生意一年比一年火爆,如今已是要提前半年才能预约到位置了。看着会期将近,大家都期待着,天下第一楼愈加热闹。 此间二楼雅室,通堂大厅内,稀落散座几组客人,大跑堂辛二悠闲的端着酒食小心伺候着宾客。锦食会还需有些时日,现在还是清闲的时候,不过能到二楼来的,当然不是一般平民,虽然后台够硬,但也不可唐突得罪,徒生事端。 可大多时候,都不是一个跑堂不想生事便可安生的。 靠江那面的窗口一个锦衣公子正得意炫耀自家又得了什么宝贝,如在锦食会上献宝必将得到来年的优待,顿时引得周围一阵羡慕哄好之声,邻桌一个独坐的黑衣人却嗤声大笑:“天助我也,财路不绝。” 锦衣公子正待发火,忽地从那大窗栏杆之外,跳上一抹红影,一个翻身便落于黑衣人跟前,轻足点地毫无声响。众人望去,见那人挽两个包髻,一副尚未及笄的童儿装扮,但眉目极为俊俏,那一身红色劲装衬得肤色骄人面若桃花。 众人惊嘆,这小童儿好生俊俏的容貌,好生俊俏的轻功,往后定是一偏偏好儿郎。 辛二淡淡了看了那童儿一眼,没有上前,继续着手中的活儿心中腹诽:明明就是个混世小魔星。 想当初江城堂堂地下赌城大老闆的名头哪方势力见了不敬畏三分,如今在这小魔星手下就只能做个少说多做的店小二也就罢了,还被嫌弃名字难记顺便就直接叫辛二了。 辛二撇嘴,又一个倒霉孩子出现了吧。 “少侠好俊的轻功!”黑衣人拱手称赞,毫无危险预警,“在下妙手花千里,如蒙不弃结交我这朋友,那便请坐喝杯清酒如何?” “喝个屁喝,你这小偷,还我东西!”那孩子一拍桌子,开口就骂,一点情面都不留。 “这位少侠,我几时拿过你的东西?”花千里一头雾水,把这红衣童儿上下再打探了几番,却还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拿过他的东西。 “笑话,难道我堂堂火灵儿还会冤枉你么!”火灵儿双瞳晶亮,带着丝调皮的笑意,“我虽然不知道你几时拿的,不过肯定就是你拿了。” “嗤,妙手花千里?也不过就是一个贼而已。”锦衣公子似乎找到落井下石的机会,站起来朝火灵儿拱手:“在下陈锦生,愿与少侠一同擒下这厮。” “想我花千里所盗之物皆是不义之财,你家若没有贪赃枉法收刮民财,又怎会被我所盗,”花千里慢悠悠坐回凳上,轻抿一口茶水,并不把陈锦生放在眼中,讪笑着望向火灵儿,“你口口声声说我拿了你家物件,不若报上名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也好让我想得起把它丢在什么地方了!”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窃窃私语,这年头,敢明目张胆的吼着自己是义贼的人还是得有点本事才行,不然早被打成猪头送官了。 “那玉晶坠儿分明就在你身上,偷了就是偷儿,还找那么多屁理由,”火灵儿耸耸肩膀很不削的讥诮:“敢做不敢当,回家做婆娘。” 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低贱之人,哪知开口却一副市井腔调,花千里有些哭笑不得,“红景先生可是有言在先,此物能者得之,凭什么说那是你的?” “哼,红景大哥送我个小坠儿还要诏告天下么?我不小心打湿了挂在窗上晾晾,你就顺手牵走,这也叫本事么?” 那两人只顾唇枪舌剑,陈锦生讨了个没趣,涨得脸色绯红,坐下去还狠狠的瞪了几眼,想找回点面子与同桌拉话,顺便把火灵儿也鄙视了一番:“说起来像是花千里偷了他的东西,可也难保不是这小子知道花千里得了玉晶吊坠前来耍赖。毕竟红景先生的玉晶吊坠的魅力就摆在哪里。” 陈锦生的话听起来颇有道理,大家都觉得是这个理儿,看着那两人在大厅里旁若无人的争执,俱都有理,虽然一时间难以分辨是谁对谁错,不过却乐得看戏,也就再无人做声。 “难怪偷儿都要蒙头,原来是可以不要脸啊!”火灵儿突发感嘆。 花千里面皮一抽,周围一阵闹笑。 辛二神色如常,对这一切都已习惯,例行公事般为旁边好奇的青衣客人解释:厨神红景可是这天下第一楼的大厨,锦食会如此盛行,也是因为他在。可红景为人脾气极为古怪,想在锦食会上吃他亲自主刀下厨的食物,须得玉晶吊坠。这玉晶吊坠虽不是绝无仅有,可也为数不多,而且大半都在当权者手中,民间想得其一还真需费点本事。 第35页 “你这小子,若真和红景那般亲密,想他下厨又何须玉晶吊坠,明明就是嘴馋不得其法,便想赖我这坠子吧!” “哈,哈,你怎么知道我要这坠子是为了吃啊?明明偷了我的东西,却还死不承认,真是可笑!” “懒得与你啰嗦!”花千里抓起佩刀,准备离开,与这么个半大的小孩儿争执真是有失风范。 花千里心下泛堵,火灵儿理不饶人,众人都认为这嚣张的小子不可能轻易放走花千里,怎么着也得闹上一番。哪知火灵儿却没有众人想像中的反应,而是耸耸肩膀坐了下去,扁嘴嘀咕,声音不大,却是清清楚楚:“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个什么稀罕的玩意儿,我不要了。哼!小爷我好心跑这么远来救你性命,不愿领情那就自个儿去死吧。” 花千里有些心惊,搞不明白这小子究竟是何用意,但却不敢下楼,回身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呀,我只是说我那小坠儿有毒而已,中毒者,手腕筋络泛黑,当黑气漫过三寸,便是无药可救。而且一碰则痒,痛痒挠心。”火灵儿慢条斯理拨弄着桌上的小酒杯,语气十分平静的继续说道,“……厄,那是人称‘毒仙’巢机子新研制的毒药,死状会惨到什么样子,我都还没见过呢!” 众人一听这火灵儿竟然与那毒仙有来往,顿时窃窃私语:哇,惹上那老毒物可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花千里神色悽然,袖口拉高,手腕处果然泛着黑气,抿唇从怀中掏出玉晶坠子拍在桌上问:“现在还你,可有解药?” “哈,哈,什么解药?”火灵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瞄了眼桌上的玉晶吊坠,调皮笑道,“我又没下毒,怎么可能有解药。” “你……先前是我不对,在此赔礼了,还望少侠指条活路。”花千里咬咬牙单膝跪地,这遭只能认栽了,活命要紧。 “反正还没黑过三寸,你不如砍掉试试呀。”火灵儿提起坠子嘻嘻一笑露出小女孩儿娇态,那笑容着实可爱,让众人不禁一呆,可心中却更加畏惧:这孩子看似天真可爱,却谈笑间建议别人砍掉双手,想那妙手花千里,去了双手还能叫做妙手吗?……不过,不是说有毒么?他自己拿着怎么没事? “哈哈,这回妙手变‘没手’可就有趣了!”陈锦生在一旁大笑。 花千里气愤至极,见那黑气缓缓上泛,‘三寸’的死位已然不远,心中大惊,来不及细虑,立刻抽刀砍去左手。鲜血溅了一地,可那断肢处却仍有黑气上泛,而且开始痒痛难当,而没砍的右手却反而没事。 花千里咬牙忍痛,心道上当,恶狠狠地盯向火灵儿。火灵儿一抖,抬手捂住眼睛悻悻道:“我又没说砍了就一定行。” 众人见状无不心惊肉跳,这花千里也算是个人物了,不过这火灵儿……真够狠的,人们正唏嘘着,却听楼上传来一声怒喝。 “好一个心思狠辣的黄毛小儿!” 三个道士从楼口漫步下来,年幼道童怒目瞪向火灵儿,年长道士却无甚表情,为中长者白衣道袍银须白髮,生得极为威严。 火灵儿瞄了一眼,半句不肯吃亏,张嘴便回了过去:“好一个不辨是非的白毛老头儿!” 在坐茶客见了白袍道人,都起身恭敬作揖后,退至一边。青衣人上前拜会:“萧该见过丹元子道长。” 丹元子轻轻点头挥手一拂,便止住了花千里的痛痒,年长的那个道士便上前将虚脱于地的花千里扶起来坐于一旁的凳子上。 “你说我不辨是非?你可知何谓是,何谓非?”丹元子径直走向火灵儿,辛二连忙赶在前面擦了桌凳,招人换上茶点。 “那你说我心思狠辣!何谓狠,何谓辣?”火灵儿揪了揪耳发,皱眉道,那声音里却是没有讥讽之意,倒像在认真求学。 丹元子瞧着火灵儿那摸样,却心生怜爱,只觉此子灵气上佳,样貌出众,只是欠缺管教而已,便缓下怒容:“你将那众人想得之物,染毒挂于窗上,其为狠;明知那毒要见血才发作,却让人砍手治毒,便是辣。” “哼!毒又不是我下的,我还写了条子指明有毒,他还要拿走,这能怪我?再说那是巢机子的新毒药,谁知道要见血发作啊!这也怪我!……”火灵儿撅嘴不依,“照你这么说来,那你吃饭噎了,喝水呛了,也要怪我了?” 丹元子端起茶杯正准备喝,听得此言,差点就真的被水呛了,望向火灵儿却又发作不得,只的干咳一声侧头望向萧该。 “你可见了他说那条子?”萧该侧身问花千里,花千里有苦难言从身上摸出一物:“天知道这写的是什么!” 萧该接过展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丹元子有些疑惑,伸手接过,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上面没x! “这是何字?” “上面有毒!”火灵儿毫无愧疚,“毒字不会写,打叉代替,有何不可!” “上面有毒……”丹元子气不打一处来,四个字有一个打叉代替,还有一个写错了,这谁能看得明白。可是这火灵儿确实又没有说谎,花千里中毒只因贪念,丹元子看向花千里有些责难。 “可那坠子是挂在珞珈山玲珑阁的窗格上,我怎知……”花千里十分憋气,这事到底是自己倒霉呢还是自己倒霉呢…… ☆、祸事 (中) “那你为何要将染毒玉晶吊坠挂于窗上?还是红景先生的窗上?” 人们总是有无尽的好奇心:这火灵儿明知那坠子染了巢机子的毒药,却要挂在红景的窗子上。除非你想害之人其实是红景?不然不悔庄离玲珑阁的距离那么远,别说玉晶坠被药水湿了,就算裹了油也该干了吧,这不是故意的么! 火灵儿虽然没有好心解释的情绪,倒是有有问必答的脾性。 “这小坠子掉进巢机子的新药缸子里弄湿了,我挂在窗上晾晾干,不行么?” “红景大哥的窗子挂着好看些不行么!” “自己没有百毒不侵的本事乱拿人家东西,却还怪我东西挂的不是地方,你们能再好笑点么?” 萧该顿时被堵得无语。众人唏嘘: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竟如此天真又如此蛮横。 “竟能让你随意出入他的药房,看来你与那老毒物巢机子交情不错,你们是何关系?”丹元子眼神一暗,这火灵儿口齿伶俐反应灵活,如此聪慧,如果是那老毒物的徒弟,那就可惜了。 火灵儿闻言大怒,拍桌叫骂:“呔!你个臭老头,竟敢骂我朋友是老毒物!他是老毒物,那你又是什么?难道是老不死?” 闻言,原本就在憋笑的人立刻笑场了,小道童立刻维护师傅尊严:“放肆!岂可对我师父如此不敬!当真是缺乏管教,实在该打!” 火灵儿瞥了一眼,完全不把人家放在眼里:“让我打你,你还不够资格。” 小道童完全经不得激,立刻红着小脸拔剑却被丹元子抬手止住。 既说是朋友,那就不是师徒,愿意为朋友出头,也算是品行上佳,丹元子不显生气,反而和蔼的笑了起来,这孩子也算可造之才,隧问:“你叫做火灵儿?” 第36页 “是呀,怎么?”火灵儿有些奇怪,这老头儿要表演变脸么? “不知火少侠师承何处?”丹元子又问。 “师?我家只有个教书先生!他讲的道理我虽明白,可是……”火灵儿皱眉,又不好意思说可是先生教的字也没学几个,这样算不算师承? “呵呵。”丹元子倒是满意的点点头,向旁示意,在众人皆看出他有收徒之意,可火灵儿却没有拜师自觉。 “丹元子大师有意收你为徒,不知你意下如何?”萧该笑着准备做个中间人。 “想收我为徒?想收我做徒弟的人可多了。”火灵儿扁嘴,显然不给面子。不过这倒真是句大实话。 “哼,我师父丹元子可是九宫山白云清虚殿下第三代弟子,如今这北周天下谁不敬仰,别人拜师无门,你这个连家师之名都没听过的小子却不知好歹。”那小道童愤愤道。 “哼,清虚老儿我都没买帐,小小第三代弟子还敢卖弄,真不知羞。”火灵儿吐舌做怪相。 丹元子皱眉,自己下山已有十多年,对山上之事早已生疏。不过这童儿既然知道清虚真人尊号,又敢将清虚真人叫做清虚老儿,想必不是一般孩童。 “么儿。”丹元子皱眉轻道,小道童应声上前,指向火灵儿怒道:“好大的口气,不知敢否与我一较高下!” “那你想跟我比什么?”火灵儿嬉笑着站了起来,这才上下打量着那道童。 小道童身量上与火灵儿一般,见火灵儿慢慢逼近横剑抱拳,朗声报出姓名:“在下杨么,愿与你比剑!” 众人都想知道这火灵儿究竟有啥本事,说话口气没天没地,哪知火灵儿却在走近时大笑起来:“哈哈,你这小么么也不笨嘛,知道找个不会使剑不懂武功的人来比剑,保证稳赢不输!” “你!”小道童怒目圆睁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涨的满脸通红。 “那不知你会什么?”一直扶着花千里的道士缓缓出声。杨么喊了声大师兄便跟着笑了出来:“是呀,不知你会什么?或者你什么都不会!也对,四个字写错两个想来也学不会什么东西。” “我会撒娇呀。”火灵儿却不生气,反而笑道,“你也要和我比么?” “你!”杨么一哽,哑口无言,这小子也太没皮没脸了,这话竟然也说得出口。 众人都觉得十分好笑,萧该淡笑道:“难道你不想多学些本事?比如剑术?比如玄黄之术?或者医术等等,这天下的本事那么多,你就只愿撒娇啊?” “剑术?我娘不许我舞刀弄剑,不学!先生说玄黄之术多半是骗人伎俩,骗人还要学吗?而且我有糖丸儿,可解百毒治百病,包吃包灵,干嘛要浪费时间拜师磕头?”火灵儿坐回凳子,清亮的声音将萧该的建议一件件数落回去,“这些玩意儿花样虽多,却没一个顶用的!不稀罕!” 一众人听得大笑,这孩子其实挺可爱的。 “光会吹牛!不知羞!”杨么站上前大声争辩,“你说你娘不许你舞刀弄剑,便不学剑,就不怕天下乱世,你无法自保?若我此时伤你,你就只能回家哭去。” “就你也想伤我?”火灵儿嗤笑一声,指着辛二乐道:“你连店小二都赢不了!” “你!”杨么怒火攻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但若真的动手了,恐怕这小子又说自己仗剑欺人,想了想转而笑道:“哼,那你就做个娘娘腔,卖弄那女儿家撒娇的本事去吧。” “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呀。”二小姐当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杨么见那半点看不出女相的小子心里抽搐了。众人也盯着火灵儿着陷入一种莫名思考中……女孩……… 此时,从楼下匆匆跑来一人,径直冲到火灵儿面前,抓起桌上凉茶一饮而尽,撑着桌子喘了半天气,才如释重负的说:“二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众:这还真是女孩子啊…… 火灵儿皱眉:“怎么了?” “庄里出大事了,二小姐快随我回去吧。” “大事?又有什么大事?我可都和红景大哥约好了呢,他都还没来,我怎么能走。” “这回真的是大事,关系全庄人命马虎不得。”那人纠眉,似乎又想起什么,栖身上前耳语道,“听说是关于小姐的婚事。” “嗯?荤事……荤什么事啊?难道还有素事?可是娘亲不是只有初一才吃素吗?今天又不是初一……” “二小姐……此婚非彼荤啊!” “知道啦,现在就回去好了嘛……再念我都要昏头了。” 这二人只顾自己嘀咕,就像旁边没有人一样,在场人士都端着架子,不予打断,直到火灵儿一脸无奈起身准备下楼时,才全部黑线了。 火灵儿走到楼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到花千里跟前,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奶白色瓶子仍在他身上哼哼:“我就随便说说,谁叫你真把手砍了,这个药抹上,就可以接回去了,以后眼睛放亮点,别乱碰本小姐的东西!” 火灵儿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让周围一众端着架子的人脸都僵掉了,突然又来这一出,大家都有些诧异。 花千里握着那瓶子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得恭顺点头,这断手之痛足够铭记于心,谁还敢乱碰你火灵儿的东西。不过这断手续接在这丫头的口中竟是如此轻巧,仿佛跌打损伤一样简单,众人不太相信。 火灵儿在一旁吩咐辛二给红景传话,态度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的嚣张。 丹元子皱眉拿过那白玉瓶子打量之后,随即怒道:“丫头且慢!” “干嘛?”火灵儿回身问道。 “这续骨再生膏乃玉虚殿之物,你是何人,怎会拥有,还随意送人?” 花千里一听那瓶子里竟然是仙药,后悔没有立刻用了,如今这东西却被丹元子收入怀中,心下埋怨,却又不敢上前索要,再看火灵儿时,就觉得那丫头顽皮得十分可爱了。 “人家送我的,我爱送人就送人,爱丢掉就丢掉,关你什么事!”火灵儿一脸不耐烦,“你这老头也太罗嗦了吧,什么都要管!” “胡说八道!仙家之物怎可随意送人!仙师有令两殿三代以下弟子不得私自出山,不管你是哪家门下,凡身怀仙物还私自下山视为叛逃,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九宫山听后发落。” “你有毛病吧?懒得跟你啰嗦!”火灵儿撇嘴,转身准备走人。 丹元子一声令下:“给我拿下她!” 杨么得令当然毫不犹豫就扑过去了,哪知却被那个前来报信的随从挡下,一脚踢了回来。 “无耻小儿,就凭你也敢动咱家二小姐,嫌命长的话,山青倒是愿意送你一程。”那个毫不起眼的布衣随从,懒懒的挡在火灵儿面前,瞅向喷血的小道士,活动脚腕十分随意。 若不是大师兄扶着,自己怕要摔得非常狼狈,杨么回头望了一眼,便狠狠的瞪向那个布衣随从,心中无比惊异:那人怎么看都只是个跑腿的……怎么会这么厉害…… 第37页 “你只是轻敌被暗算而已。” 大师兄轻笑一声就拔剑刺过去,下手间毫不留情,可几招下去竟被那布衣随从稳稳接住,一时间难分高下,心中惊讶万分却无奈面子挂不住不好退去,只能硬撑场面…… 丹元子大怒鬍子都跟着抖了起来,挥洒拂尘,一股劲风将那两人分开,山青来不及站稳便被丹元子一掌拍中,顿时倒地,难以起身。 众人心下骇然,这看似普通的随从竟也有如此好的武功,竟然可与丹元子的大徒弟不相伯仲,还逼得大师亲自出手,怪不得那火灵儿开口狂妄…… 火灵儿大怒:“臭老头,你抖鬍子就抖鬍子,干嘛打我随从!” “你不是说学剑无用,我看你没了保镖还如何嚣张!”杨么擦去嘴边血迹,抓过山青向火灵儿狠声道。师父出头,一直被火灵儿压制的火气,终于有了发泄的时候。 大家的眼神开始期待起来,不知这丫头要如何出手应对。 火灵儿气得跳脚:“你!偷袭我的随从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跟我讲道理!” 啊?就这样?在场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呆了一呆,就连辛二也有些嘴角抽搐。 ☆、祸事 (下) “哼,跟你这叛逆之徒有何道理可讲!”丹元子眼睛微抿,精光乍现。这火灵儿看似长得乖巧可爱,但这场面都不见她半丝心虚害怕,毫无愧疚之意,绝不会是清虚殿门下弟子,但是玉虚殿就不一样了,指不定是个什么妖孽呢! “乱讲!你才是叛逆之徒呢!”火灵儿握拳,怒目瞪向丹元子,“放开我家山青,不然要你好看!” “待我拿你押回九宫山,便叫你知道这世间何谓规矩!” 丹元子甩过拂尘,挥手拍向火灵儿。 霎时清风暴涨,萧该只觉得前方气流聚拢,有些站立不稳,无法睁眼,难以想像这小小童儿将要如何应对。 火灵儿却半点也不退缩,甚至向前一步,好像要接下这一掌。 一时间楼内风云大作,难辨人影,众人只听得“嘭”一声巨响,便看到丹元子身受重创摔倒在地,火灵儿那边却只剩一个黑影。 风云散去,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原本火灵儿站立的那个位置,如今站却站着一个身姿卓越的黑色人影。那人一身夜行装束,裹得肩宽腰窄身长玉立,俊逸的轮廓上还戴了一张漆黑的寒铁面具,竟连五官都全部遮住,令人不寒而慄。 丹元子这边三个道士全数倒地不起,众人心惊胆颤,大气都不敢出,缩在原地。 萧该想着火灵儿断了花千里的手,走时却又留下仙药,应该不是嗜血之徒,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抱拳道:“还望少侠……” “啊,影子哥哥,你又出来啦,见到你真好!” 萧该那话还没说完,却见火灵儿乐淘淘的地扑在那人身上撒娇:“影子哥哥,去年我及笄之礼你都没来,下月我生日,你可一定要来呀……” 及笄?这童儿怎么看都不像个已经及笄的少女吧……众默…… 山青躺在一边动弹不得,但听到“及笄”二字心中仍然无法不抽搐。 这种情况也不是说咱这随从不担心二小姐生命安全,可有那黑影在,谁能伤她半分去?以前在九宫山时,那黑影就纯粹是个影子,这一次居然显出人形…… 火灵儿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那人却无甚动作,任由她拉着,只往丹元子这边望了一眼,便如烟雾散去,不留半丝痕迹。 丹元子心下骇然,这不知是何方妖孽,功力竟然如此深厚,仙家的移形幻影之术竟然用得如此随意,看来得速回九宫山,将此事禀告师门。 萧该望了望丹元子,不敢做声,刚刚那人望这边一眼,明明带着面具,却让人觉得面具下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慄。 “啊,又走了,干嘛每次都走那么快。”火灵儿站在原地,一脸傻笑,“呵呵,总算又见到了。” 危险过去,众人恢復了活力,人们忙着扶起那三个道士。 丹元子仍旧盯着还在那里自言自语的火灵儿,也就没注意到花千里在混乱中顺手摸去了之前那瓶续骨再生膏。花千里却是一点也不心虚,这药本来就是火灵儿给他治伤的,现在拿走只算物归原主而已。 火灵儿兜了众人一眼,慢慢走了过去,众人见状又是一缩。哪知火灵儿扑哧一笑:“你这老头儿不辨是非,自找苦吃了吧。” 萧该上前扶起山青,上前笑道,“萧该在此先替丹元子陪个不是,您的随从受伤颇重,还请少侠救人要紧。” “哦。”火灵儿倒是没有为难萧该,顺从地又摸出一瓶子,倒出一颗丸子给山青就着水酒灌了下去。山青脸上的血色立刻迴转,眨眼之间就恢復如初,众人看得目光闪闪,原来这小妞之前所言非虚,果真是有这仙丹样的丸子啊。 丹元子见那丹药心中更加疑惑,那宝灵丹有续命延寿提升功力之效,平日里,三代弟子能得一颗已是大喜之事,怎么这丫头好像是九宫山的仙药库房?此般仙药竟然随意赏给下人。 “哼!也给你们几颗糖丸疗伤,免得说我火灵儿欺负老头儿!”火灵儿倒是大方,倒了几颗丸子扔在丹元子面前便转身离去。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丹元子心中迂迴百转,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十分迅速的将那仙药收拢握在手中。 “二小姐,何必便宜了那帮臭道士?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山青跟上前去有些小抱怨,临走时望了辛二一眼。辛二挑眉仿佛没有看见,将抹布搭在肩上,也没管满地狼藉就上前安排丹元子等人上楼休息。 “娘亲说过不可随意伤人,影子哥哥打伤的当然也算我打的,打伤人就是不对的,这是先生说的。再说,姐姐也是清虚殿的,好歹还算是那老头的师叔,我总不能欺负她的师侄吧。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有好久都没见到影子哥哥了呢!”火灵儿不以为意,随手又吮吧了一颗进嘴里,慢慢朝楼下走去,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而且就是糖丸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要一颗吗?” 山青躬身谢过,他可没二小姐这种把仙丹当糖丸吃的本事,那丸子吃一颗得够他花费好几年的功夫才能完全消化吸收。不过这两年来确实少有遇到连他们也对付不了的高手了,没有危险,那影子自然不会出现,怪不得二小姐会挂念呢。 难道这就是最近二小姐总甩开随从到处惹事的根本原因?山青抬眼,跟着下楼,心中奇怪:莫非咱这二小姐也开窍了?可为什么还会出现“荤事”的概念。 师叔?师侄?……丹元子嘴角抽搐,心道:难道在我离开九宫山这十多年,清虚真人又出关收徒了?听起来还是那丫头的姐姐。看来确实非得要回去一趟以验真假。 不过,这仙丹可不是假的…… 丹元子嘆了一口气,领着两小道士跟在辛二身后又回了三楼疗伤。 火灵儿这一个棒槌一颗糖的作为,可让众人都开了眼,陈锦生等人自知不可能在丹元子那里得到什么好处,都纷纷跟在火灵儿身后下了楼。这丫头根本就是个大宝库,说不定吐口口水也是琼浆仙液,跟着随便捡点啥也足够受用一生。 第38页 这打架的闪人了,围观的人也闪了,天下第一楼顿然就安静了。 二楼大厅还是那一片狼藉,辛二使了人正在打扫,对此早已习惯。无所谓心疼,反正是小老闆自己砸的,只要她高兴,一把火烧了说不定大家还得拍手称赞:壮观呀壮观! 自从当初莫名其妙被这丫头与人拆分了家产,还签了卖身契,江湖上便没了辛点风这号人物,省略成天下第一楼跑堂【辛二】以来,已经没什么事情值得他大惊小怪了。 虽然心中有些怨念,但辛二从不表露在脸上,可这人都走完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祈祷:希望小老闆下次走楼梯上来。 红景从楼下漫步上来时,便看见了辛二杵着扫帚发呆,觉着有些奇怪。什么人敢到天下第一楼来惹事?莫非火灵儿又惹了谁? 辛二见到红景连忙上前报汇二小姐的留言,附上令牌一枚。 红景站在窗边握着令牌淡淡纠眉,这丫头怎么总能闹出那么多事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阳光从那偏格的雕花窗檐洒了进来,照在红景身上,那轻蹙眉头下挺直鼻樑和柔和的侧脸在背光的剪影下勾出一线金边,那明明暗暗的光影衬得他不似凡人,看得人们有些恍惚。 萧该从三楼下来,看见此景心跳漏掉几拍,站在楼口有些呆愣。此人一袭红衣,莫非便是传说中的厨神红景? 这边红景还在为火灵儿担心,那边火灵儿却还在马场上闲逛。 山青十分无奈的跟在一旁不好作声。二小姐从来都是随性,想着啥就是啥。 就因为刚刚出了天下第一楼就碰见那什么柱国大将军回城,二小姐远远看着人家那高头大马打那城中过,觉得威风至极,突然就想要骑马。于是山青也只能嘴角抽搐着撇下庄里天大的事,陪着二小姐逛马市。 早知道会这样,当时还不如说是夫人吩咐她早些回去,说不定这会儿都快到九宫山前的迷踪林了。山青正愁着怎么才能把二小姐选马的兴头转移到回去的事上,忽然身后一阵喧譁,便听一娇纵的声音尖叫:“啊~闪开!都给我快闪开!我是来买马的又不是来买你们的,围着我干嘛!” 光凭那些围在那女子身边的公子哥儿们都是些官宦子弟,就足以证明那女人不会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山青总觉得,这女孩儿要是和二小姐搭上话,就会有难以想像的麻烦……摸摸鼻子,侧身看了看火灵儿,松了一口气:还好二小姐做事够专注,此刻站在枣红马面前抚摸着马头,打量着毛色,半点没受那边喧譁的影响。 “二小姐,您看的这可是马场里最好的枣红马了,若还不中意,可以再等些时日,那时西域那边过来的马种就到了,有更好的马,小的就给您送去……”马场的管事收到山青的示意上前帮腔,“您看,青爷都等不及了。” 山青一听差点背过气去,这傢伙怎么说话的! 火灵儿扑哧一笑调皮道,“青爷——要是等不急了可以先走,反正你也追不上我的梯云纵,杵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是。”山青纠眉,哀嘆道:“二小姐轻功可谓天下一绝,山青自然没那可比的本事,可是却还是不得不留下来提醒小姐我们该上路了,庄里现在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火灵儿不理不管就当没有听见,乐淘淘的牵过马儿,又在马脖子上摸了摸: “好吧,就要这匹了。” 山青一听,立刻吩咐管事备上马鞍,转身却见火灵儿撅嘴站在原地没动,试探的喊了一声:“二小姐?” “恩……我好像还不会骑马呀。”火灵儿颇为纠结,点头自言自语,“看来,得找个教我骑马的师傅了。” 山青十分无语,却还不得不说:“山庄里人人都会骑马,不如小姐先回去,我替你将马骑回去如何?” “我要拜师当然要天下第一,你敢保证我们庄里有这号人物?”火灵儿兴致颇高。 “若论骑马,我相信庄主定能当此第一。”山青一面牵过马,一面引导二小姐归回正途,看火灵儿那表情,想来也知荀庄主好歹也是她爹,在她心中自然会有几分崇拜和敬仰吧。 “那我们就回去吧。”火灵儿点点头,总算不再纠缠找什么师傅。 山青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可以完成任务了。如果她真要现找师傅现学骑马,学会骑马再骑着马回山庄,估计自己就是吃了仙丹也得吐血而亡了。 可惜之前那娇纵的声音,就好像要证明老天爷闲着没事儿耍着山青玩儿一样,趾高气扬的从旁边砸了过来:“这匹马儿我要了,多少银子?” 火灵儿也不管对方是谁,转身立刻就给枣红马贴上标籤命了名字:“这枣子已经是我的了!” “那又如何!反正现在我要,开个价出来!” 一时间周围全都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出场人物很多,但不怎么重要…… ☆、万金之约(上) 那女孩身形比火灵儿高了半个头去,生得眉清目秀玲珑有致,俯视的目光却是盛气凌人,毫不讲理。 山青顿然欲哭无泪,山野之人和朝廷的人有啥牵扯,如今二小姐的脾气自是不用多说,但那丫头肯定也不是一般的蛮横,这要是吵起来……该怎么收场呢? “你喜欢?”火灵儿却只是淡淡问了一句,就好像下一句会说你喜欢就拿去呗。一众人跟着有些诧异,火灵儿怎么看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山青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那是自然。”那女孩声音一顿,像是不明白对方怎么就会那么轻易地让出好马。进马市时,她就看见火灵儿选了这匹,之后一直都在打量,怎么…… “一万金。”火灵儿突然笑弯了眼,牵过枣红马,走到那女孩子面前。 “什么?!” 一众人目瞪口呆,都以为得了幻听。 “一万金。”火灵儿声音平静的重复了一遍,漫天要价毫不心虚,“你给我一万金,我就把枣子让给你。” 那女孩儿气得满脸通红,无法言语,旁边一人怒骂道:“你这小子可真敢漫天要价!” “古话说得好呀,千金难买心头好。千金买不到,那万金就该买得很高兴呀,你看看你们小姐高兴得脸都红了,你们还不付钱,真是不识像。”火灵儿笑容甜甜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口气,理由说得头头是道。 一众人瞠目结舌。 见过指鹿为马的,但还没见过这般理直气壮的。 火灵儿从来就不是一个会看眼色的主,倒是十分喜欢讲道理,可惜所有道理从她那里出来不知怎么就歪着去了。 马场管事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看来青爷这二小姐可真是个天生的商人呀。山青也忍不住再次抽搐,果然不可有其他的期望…… 枣红马似乎为了自己一跃成为马场里第一匹万金身价的宝马而得意,仰天嘶鸣打破沉寂,摇头摆尾抖擞着鬃毛和蹄腿儿,十分给火灵儿长面子。 “看看,在别的地方你就算花几个一万金也买不到枣子这么好的马儿了!多通灵性!”火灵儿小奸商嘴脸毫不收敛,又向那女孩靠近了一点,“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没带够金子出门么?” 第39页 “你!……我!” 周围的人都一脸无语的看着火灵儿继续推销“宝马”。 “没带金子没关系,你可写个字据,先欠着我好了。”火灵儿说着居然就从兜里掏出了纸笔墨,放在马鞍上…… “你!” “你别激动!我可是看着你眼光好,选上枣子这匹宝马,才让你欠我金子的,一般人想欠我还未必买帐呢!” “你!” “你不用这么激动了,我这就把枣子给你,改天去你家取金子,你家在哪?” “……” 火灵儿从头至尾都笑容可爱,语气也是十分真诚,怎么看都不像故意挑衅。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忍无可忍,却又发作不得…… 站在远处的陈锦生摸了摸鼻子,心中嘆道:那女孩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九公主宇文都玉,她哪曾受过这般闲气。哎,这江城,怕是要不太平了。 金枝玉叶的公主,出门买东西没带够金子……可是话又说回来,就算圣上出行也未必会带万两黄金在身上吧。陈锦生嘴角抽搐的想起花千里的手来,好吧,他相信火灵儿不是故意的,或者火灵儿出门时是会带那么多金子的…… 宇文都玉从忍无可忍想破口大骂到怒火攻心无法言语之间的转变,都只能表现在脸上,小脸由红转青,青而泛白,白了又红,反反覆覆却又说不出一句整话。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有糖丸,可治百病,你要尝一颗吗?”火灵儿总算注意到这个大主顾脸色异于常人,连忙从兜里拿出白玉瓶摇了摇,发现只有一颗了,愣了一下,接着连瓶子一起塞到她手中,乐道,“这个算你买了枣子我送你的。” 周围顿时人声窃窃,虽然她说那糖丸可治百病还有待考究,可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那瓶子就不是一般白玉,明显比那枣红马精贵得多,说不定真是还千金难求的宝贝,居然为了卖匹马就随便送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家中宝贝太多了,还是根本就是傻的。 知情者更为吃惊,整个马场也未必值得一颗仙丹,居然为了卖掉一匹枣红马就有附赠,虽然那马她要一万金,不过若是大家都知道那仙丹的来歷,只怕倾家荡产也会捧出那一万金来吧……陈锦生抽眉,生出一种买她的东西就能得到仙丹相赠的错觉来。 ☆、万金之约(下) 宇文都玉的心情还没从这突然的转变中跳出来,望着火灵儿有些呆愣,只是条件反射的握紧那瓶子,只觉得沁心的凉意从那瓶子里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心中微颤。娇纵的公主好歹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深深唿吸大喘几口气后,宇文都玉逼着自己平静了下来,恢復了骄傲:“你是谁!报上你的名字来!” “在下,九宫山,避火镇,火灵儿!”火灵儿后退一步拱手抱拳,一副江湖义气的样子,声音朗朗。听起来还以为哪个门派刚出山的小子闯江湖呢,让人感嘆后生可畏。 而在场听了一万金的知情人,都只能满头黑线的听着这丫继续正儿八经的打劫:“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方,请准备好金子,在下不日定来索取。” “火灵儿!我记住你了!”宇文都玉拉过枣红马拂掉纸笔翻身跃上,策马奔出几步回身喊道:“你若真有本事,便到锦食会上来找我宇文都玉!” “你还没写字据呢!”火灵儿捡起毛笔,毫不客气提醒,“想赖帐么?” “哼,笑话,我堂堂九公主,会赖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要是你没本事来锦食会,可就不能怪我了!” 宇文都玉话音刚落,便策马飞驰而去,身姿淹没在那扬起的烟尘中。那些公子哥儿一面叫着小心,一面追了过去。 “是一万金哦!”火灵儿冲着那背影大喊,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群人后,突然歪着头念到:“果然没错,骑马就是漂亮呀!” 山青却皱了眉头,火灵儿身怀异宝,做事又张扬,偏偏又是个只讲歪理的小顽童,身边总是充满各种占便宜的人物。守着这么个移动宝库,大家都心知肚明,当然希望分羹的人越少越好。 自古名重遭天妒,财粗惹皇怒。二小姐的安全当然用不着别人考虑,所以大家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进过避火镇的都把自己当是避火镇的人了。 仙人都会护短,凡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整个避火镇的人都默契的与外界划开一线,于是就算有人出去胡作非为了也绝不会自爆家门,免得自断生路。 可如今,二小姐在自己所管的马场与皇室牵扯上……山青实在很头疼。 想那宇文都玉可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公主,出了名的刁钻古怪。可要怎么才能避开这两个祖宗相会呢? 虽然要阻止火灵儿赴万金之约,显然不太可能……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让小姐尽快回家才是大事。 现下竟有妖孽前来抢亲,要迎娶千寻山庄二小姐,并敢扬言要是火灵儿不嫁,便要血洗千寻山庄,水淹避火镇。大家都觉得那丫脑门儿肯定有问题,毕竟九宫山上下谁不知道二小姐的贴身守护威力无边,简直是上天入地毫无败绩。所以就连千寻夫人也没有多话,只是有点生气,多半觉得是火灵儿招惹了人家。山青也觉得,那帮妖怪若不是窥视二小姐身上众多宝贝,那就肯定是二小姐拿了别人什么宝贝…… 好在火灵儿卖了“宝马”,心情愉快,山青再说时,也就高高兴兴地收拾上路了。 靠近九宫山前的迷踪林,火灵儿便不会再生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山青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好歹这次请她回家,浪费的时间不是很多…… 从进了迷踪林,火灵儿就纵身一跃,留下一道红色残影,一个闪身便将山青远远甩于身后。山青一面仰慕着梯云纵的魅力,一面却停下身来,开始“闲逛”。 清除迷踪林里里外外的闲杂人等,大概算得上是避火镇的【村民】回家的习惯吧。 谁让二小姐无论去哪里都会引回来一堆人呢…… 比如这个断手续接的花千里…… 虽然九宫山地势险峻,现在的迷踪林又机关重重,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做人做事还是小心为妙。山青小心的打晕了花千里,命人将他仍回了迷踪林前面的凫水镇,确定迷踪林内再无生人才打道回庄。 ……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周到,火灵儿就从来不想这些……就算在外她也不报千寻山庄名号,也只不过是因为对她而言,火灵儿三个字就已经最大的那个名号了。 荀火灵从迷踪林翻过九宫山进入避火镇,不过片刻功夫。 街上似乎比往常更加热闹,多了很多不认识的面孔。火灵儿站在某房顶揪着耳发,有些发愣: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生日吗? 管他那么多,先回房间看看有没有礼物,再给娘亲请安……火灵儿抿了抿唇,从房顶上窜回了自家院子,正想跳下去,勐然瞅见正厅那边的房顶上站了一个人。 那人清风洒影,白衫飘逸,长发纷飞,像是融入在那清风薄雾里,如梦似幻很不真切,只有那双清洌的眸子特别清晰。 隔着两个迴廊,火灵儿望着那人有些发怔。那人眼底的温柔,就连娘亲眼里也未曾见过。他站在那里,既似轻纱一缕,一阵风来便可随风散去,又像磐石屹立,千年风雨依旧不动丝毫。 第40页 ☆、亲事 (上) 山下的世界如此精彩,早已淡化了幼年曾经朝思暮想的容颜,如今突然见到,竟有些不敢相信,火灵儿不知不觉朝就他走了过去,轻轻喊了声:“大宝贝。” “你还记得。”那人薄唇微翘,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声音沉稳温润,听来格外入耳。 面对这三千青丝衬玉面,蓝玉明瞳显深幽的绝代风华,饶是火灵儿这般缺根筋少根弦的人,也经不住红了脸,心跳莫名。 “当……当然记得的……我下山找愚公,可是山下没有卖,他们说愚公是不卖的,已经死掉很久了,……你,什么时候,时候……你出来啦。”火灵儿有种年幼时干了坏事被娘亲抓包的感觉,心跳不稳,一时间不知所云。 “嗯,是的。” 不知所云的碎碎念被那温柔的声音打断,火灵儿忘了该说什么,只怔怔的站在他身前,仰视那绝美容颜,仿佛掉进那眸内深潭之中,唿吸困难挣扎不能。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房顶吹着风,时间似乎因为凝视而静止,周围安静得诡异,安静到只能听见一个频率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谁的。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突然厅内传来千寻夫人急切的声音:“你说什么,二小姐早就回来了?” “娘亲?” 听见千寻夫人的声音,火灵儿醒神过来,别扭的后退了一步,向院子里望去,这才发现,厅前的院子、迴廊、假山,甚至围墙上都堆满了不认识的人。 刚刚怎么没看到?那刚才在这里和他发呆不是被很多人看到了嘛?先生有讲过孤男寡女瘦瘦不亲……火灵儿皱眉,心中嘀咕,飞快侧头看了身边那人一眼,脸飞红霞:现在这么多人就不算孤男寡女了吧!可以亲吗? “他们现在还看不到我们。” 火灵儿一听,小脸儿更红:看不到就又是孤男寡女了,原来不能亲呀。 “二小姐在我之前两个时辰便上了九宫山的,这时应该早就到庄里了吧。”山青有些着急的声音传了上来。 “夫人莫要着急……,那谁,去珍宝阁看看。”荀庄主吩咐下人的声音听起来倒还不慌不忙的。 “还不急,你看这满院子的妖怪……”千寻夫人心中有些没底…… “丫头既是回来了,庄主为何不叫她出来与我相见,我们交代完了也好早些回去交差呀。你以为我们在你这小破房子里闲等这么多天好玩得很?” 火灵儿本想喊一声我在房顶呢,却听见这突然插进来的懒洋洋的嚣张声音,心中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先前那似懂非懂的暧昧被一扫而空。 “诸天是代我前来向你提亲的。”君逆风始终弯着红唇,心情似乎很好:“不知你这避火镇的乡俗是否如此?” 火灵儿注意力都在厅里去了,这两句话便只听到三个字:诸、提、亲…… 好吧,对火灵儿来说,亲就是盖章,亲猪蹄就是给猪蹄盖章,能说话的猪蹄就是活的,活的就是生的……于是纵身跳了下去,冲到门口便吵到:“我才不给生猪蹄盖章呢!” 火灵儿凭空而降,这话又砸得人满头星星,在场之人无不诧异。 “生猪蹄?”大厅的太师椅上靠坐一人,黑色短髮张扬的向上微翘,凌乱随意,凤眼微眯似笑非笑,懒洋洋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恨得牙痒痒勾得心慌慌,“臭丫头,多年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缺乏管教呀。” “哦,”又是一个熟人,火灵儿偏头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天猪,你又掉价了呀,好好的坐骑,怎么变成猪蹄了……” 原本有些萧肃的气氛在火灵儿这熟稔的顽皮话下,顿时变得轻松了不少。 千寻山庄的人很容易适应火灵儿的状况,早就知道火灵儿一出现就会这样,于是非常默契的一声不吭,在一旁作壁上观。倒是厅外一众生人笑翻了天,有人在围墙上笑得现了原形,跌到墙根去了。 其实庄主和其他人也很想笑,只是面对这么一堆妖怪,还不知势态会如何发展,又实在笑不出来,好在火灵儿从来未吃过什么亏,也就跟着默不作声,由她去闹。 “咳。”诸天站了起来,慢慢走向火灵儿,倒是没有生气,“臭丫头,我此次可是来办正事的。” 火灵儿一听乐得眉弯眼弯,蹦着就到了诸天面前:“正事?莫非是你把大宝贝弄出来了,想要邀功?” “你以为是人都和你一样爱现……”诸天眼神一闪,淡淡一笑。那笑容端得分外妖娆,媚眼如斯,若不是先前放话太狠,厅里的丫鬟们都不知被迷晕了多少了。 “哼,大宝贝是自己出来的。”火灵儿瞥了他一眼,洋洋得意道,“你这个坐骑还想要骗过我,难道你没听过一遭为座终身被骑吗?” “咳,我又不是来骗你的。”诸天挑眉,笑容邪恶起来,“再说,就算要骑,你也不该骑我了。” 在场未婚人士一脸茫然,已婚人士满头黑线,火灵儿完全被绕进去了,好奇问道:“那我该骑……” “住口!太不像话了。”火灵儿那我该骑谁还没问出来便被千寻夫人愤怒打断。 “哈哈~” 诸天肩膀抽搐,笑得花枝乱颤。火灵儿却不明所以,只知道娘亲又生气了,撅嘴上前,给娘亲请了个安,才问道:“阿爹这么急着找我是什么事?他们这些傢伙来干嘛的?” “当然是你闯的祸事……”千寻夫人怔了怔,低声问道,“他们说你十年前许了人家亲事,可有此事?” “我哪有许什么亲事呀!胡说!”火灵儿一听是闯的祸事,立马否认,转身指着诸天大叫:“你敢冤枉我!小心我放火烧你尾巴!” 火灵儿一否认,厅内外便寒流阵阵,气氛顿时就生冷起来,连唿吸都觉得有些压抑。这回众人冷汗之下才惊觉,这帮妖怪说不定真有血洗千寻山庄水淹避火镇的本事呢。 “火灵儿,原来你敢做不敢当呀。”诸天倒是仍旧笑盈盈一副欠扁的样子,慢慢走了过去。 “我、我又没做过,当什么当!敲锣呀!”火灵儿气焰虽然焉了不少,但话头却不落下风。 “是吗?那不知这是什么宝贝?”诸天慢悠悠的伸手打了个响指,二小姐腰间的干坤袋儿便鼓了一下蹦出个黄金捲轴来。 火灵儿赶忙捞进怀里抱着,大声道:“这是我的!” 见那玩意儿从火灵儿的兜兜里蹦出来,火灵儿又这般态度,千寻夫人脸色一白,众人心中暗嘆:果然是二小姐先招惹了人家的。 “当然是你的,怎么你没给你爹爹娘亲看过你的大作么?”诸天笑道。 “那、这是他送我东西写的字据。”火灵儿纠眉,阿爹说字据自己收好就是不用给娘亲看的,但是……“跟亲事有什么关系?” “对呀,确实是字据,不过这个字据好像叫婚书。”诸天再笑,“签了婚书就要认帐哟……哎,你们的规矩好像就是这样的吧!” 第41页 “这个真的是婚书?”火灵儿咬唇,拉过捲轴,打开瞅了瞅,没有再说话。 “十年前我儿才六岁,这般年幼如何能许你婚书!分明是你们欺她年幼不识字,哄骗签约,欺人太甚!”千寻夫人见那诸天居然十分耐心的跟火灵儿讲道理,忍不住出口训斥,“再说,婚约大事,自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岂有小小童儿乱签婚之理!你们就是这样讲理的简直胡闹!” 诸天听得一愣,正了正神色,终于严肃道:“夫人就是夫人,果然言辞犀利,让人生畏呀。” “哼!” “不过夫人忘了,我们都不是人吗?”诸天的严肃维持不到三句话,又笑了起来,声音神色又恢復了懒洋洋的状态,继而说,“在下第一次提亲,好歹也是做过些准备的,夫人所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当然知道点儿。所谓媒妁之言,就是媒人嘛,当然有的,当年可是玉虚子说这庄婚事乃天作媒,地为凭。” 千寻夫人白了诸天一眼,转神看了看荀火灵,见那丫头盯着婚书出神,心中十分不安。 “虽然媒人嗝屁了,但是婚约还是算有效吧。再说父母之命……盘龙壁可是一直都在二小姐身上呢,还有玉虚殿一堆宝物等等,礼聘也该算得不落门面……不知夫人和庄主当初吃了宝灵丹感觉如何?” “还不错。”荀庄主笑眯眯的答了一句。 诸天继续笑道,“如此签了婚书,收了聘礼,现在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礼仪齐全,还有什么不妥?不如一併说了。” “没了,没了,好得……”庄主大人似乎觉得很满意来着。千寻夫人脸色灰了灰,掐了夫君一把,庄主大人这才崩了脸道:“那又如何,你们那媒人也没上过门来,没见过长辈算什么媒人!而且现在还死无对证,再说我儿说那是你们送东西的字据,那便是当初你们就没告诉她那是婚书,分明诳了她,却还在这儿讲道理,哼!果然不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儿!” “哦,是么?看来是我错了。”诸天十分受教的点点头,“那庄主现在何不看看你家宝贝在婚书上写了什么。” 庄主夫妇听得一愣,偏过身去,瞧着火灵儿手中的字据,顿然无语…… 其他人也十分好奇,分别围观…… 只见那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是我的,我是你的。火灵儿、君逆风。 ☆、亲事 (下) 那“你是我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很好辨别,山庄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出自二小姐手笔,至于“我是你的”几个字却是潇洒写意,想必便是那君逆风所为。名字旁边还有二小姐专用印信,这确实是二小姐签下的凭证。 可这算什么字据?分明是情书…… 众人无语,厅里顿时安静万分,诸天的笑声就特别刺耳。 “哪个是婚字?我怎么没瞧出来……”火灵儿突然问道。 满屋皆囧…… 诸天差点被呛岔气,直直瞧了她一会儿,默默把捲轴翻了个面,指着那暗金底纹说道:“这个就是婚字,下面那个就是书字。” “可这婚字又不是我写的,怎么要我签帐?”火灵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泛着算计,小奸商从来不会认亏本生意。 诸天一愣,冷下脸来,淡淡说道:“你若不愿,直说便是,不用再绕弯子,我们又不会伤你,最多血洗千寻山庄水淹避火镇……而已。” 众人心中骇然,看来这诸天倒是比避火镇的人们更明白如何不让那影子出现。 “你敢淹我避火镇,我就烧你玉虚殿!”火灵儿大为光火,说着就从兜里掏出法宝准备开打。 诸天瞅了她一眼,悻悻说道:“哟,挺厉害嘛,自己都知道怎么用这些法器了……不过又不是我要灭你全家,你就算拿下我也没用呀。” “?什么?”火灵儿一愣,转不过神。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的问:“你反悔了?” 随着那个清淡的身影慢慢在大厅中央显现,厅内寒意陡增,高手们都觉得内力不济无力抗寒,丫鬟婆子们更是抖成一团,唿吸间呵出白气。 荀庄主连忙将夫人护入怀中,心中骇然,这妖物肯定和诸天不是一个级别的,现在似乎棘手了。 火灵儿回身看见那人,心中一抖,手里的法宝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在这时显得格外清脆。初时房檐上那般温柔的气息,早就无影无踪,只剩暴戾冰冷从那如墨的发、如冰的衫慢慢浸透大厅每个角落,就连那绝美容颜如今也隐在那坚冰似地面具之下辨不出任何表情。 诸天一愣,回身嘆道:“不是说我来就行了么?” “你要反悔么?”君逆风没有理诸天,只是面向荀火灵冷冷再问。 荀火灵撅着嘴看了诸天一眼,小心翼翼问:“反悔一次都不行吗?” “你,可以反悔。” “真的啊!” “我,言出必行。” “……?” “比如水淹避火镇血洗千寻庄之类的。”诸天懒洋洋的补充,“你要捨得下这些人命,怎么反悔都没啥的。” 面对红果果的威胁,荀火灵心中浮躁,却不知如何反驳。 火灵儿不说话,君逆风更胜雕塑,于是大厅内一阵沉默。 “九宫山这么高,你怎么水淹避火镇呀?”荀火灵赌气再问。 君逆风虽然寒气袭人,倒是有问必答:“逆天引水,并非难事。” “……” 又是一阵沉默。 厅内众人心中发抖,厅外妖物们摩拳擦掌,这情况似乎一句不妥,便难以收场。诸天倒是十分悠闲坐回太师椅,端起茶杯正儿八经喝茶仿若看戏。 沉默半响,诸天瞅了眼打了霜的檀香木几,嘆了一口气:“臭丫头,你要站到什么时候才回答?莫不是怕到说不出话了吧。” “要、要你管呀!”火灵儿声音里有些发抖,拳头握得死紧,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真要反悔么?”君逆风上前一步,一晃就站在了火灵儿面前,近到衣摆相触。 火灵儿脸色一白,跌坐于地,大厅里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度,众人脸色惨白的看着二小姐坐在地上缩了缩,委屈得就要哭出来了,可惜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心疼。 这时候那个从来不出差错的贴身护卫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火灵儿抱着膝盖窘缩一团,可怜巴巴的盯着脚尖不知在想什么。君逆风低头望着她,不知面具下是个什么表情,但拢袖下的双手却是握得指节泛白。 诸天皱眉,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软语相劝:“逆风,别这样,不是说好了,我来提亲的嘛。她会答应的,我保证。……不如,你先迴避一下。” 一听这话,庄主夫妇忍不住翻起白眼:明明就是我们家女儿受委屈,怎么说得就好像火灵儿欠了他一样。 君逆风侧头看了看诸天,又看了看窘坐于地的火灵儿,轻轻颔首,身形便消失于大厅中。诸天眼神一暗,转身蹲在火灵儿面前,收敛笑颜道:“现在你该知道他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了吧,再说这可是你自己定的亲,没啥好推脱的吧!” 第42页 火灵儿咬唇,哭丧着脸怨气冲天:“娘亲说长大了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幸福……你们太过分了居然威胁我!” 诸天一顿,哭笑不得:“不一直都是你巴着他撒手吗,难道不是喜欢?” “……” “当初你还为了闯山去学梯云纵,现在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火灵儿撅嘴不语,诸天再问:“莫非你下山就变心了,喜欢了别人?” 火灵儿还是不语,诸天又问:“你到底要怎么样,给个痛快行不?” “……。” “……那你把玉璧给我,我带他走如何?” 火灵儿还是不说话,诸天冷下声来:“你到底……” 诸天话还没说完,荀火灵突然弹腿跳了起来,叉腰吼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嫁给你就是!” 君逆风的身影又显了出来:“你确定?” “废话,当然确定!”火灵儿撅嘴极端不耐烦的挥挥手,气鼓鼓的坐上椅子,捞过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去,深深的喘出一口气。 一个压根儿没走,一个压根儿没听,诸天发觉自己很多余,再次无奈的嘆气,站起身来却发现火灵儿瞪着自己,十分不解,问道:“他威胁你,你瞪我做什么!” 火灵儿瞅着诸天上下打量一番,撇嘴道:“人家说买东西都要货比三家,想不到我堂堂火灵儿娶亲,居然没得选。” 好吧,正常人都不会理睬荀火灵这样的话,诸天觉得自己很正常,于是非常淡定的拿过茶杯继续喝茶,却不料那冷冷的声音淡淡的说:“有,你可以选。” “啊!可以选吗?有什么?”火灵儿顿时来了精神。 “我跟你,或者,你跟我。” “噗~”诸天一口茶呛进了嗓子眼儿:这两只绝对是同类。 “我跟你?你跟我?”火灵儿歪着脑袋揪着耳发喃喃念了一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有区别吗? 整个厅内没有人说话的余地,众人都默默暗嘆,二小姐惹上的都不是一般角色。 “我跟你!你跟我!”火灵儿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突然笑弯了眼,“你不早点说清楚,害我还以为要娶天猪!” “噗~”诸天把嗓子眼儿那口茶水又喷了出来,一脸菜色,这破丫头是铁了心的和自己过不去吧,偏偏这时候那人居然一派正直的附和:“恩。是我不对,没有说清楚。” 君逆风那面具上当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不过大厅里的温度陡然回升,众人这才喘得一口气来。 荀火灵将庄主夫妇扶上太师椅,回头沖君逆风喊道:“在我家,娘亲最大,我的婚事要娘亲允了才算,你还不过来拜我娘亲!” “隐玉君逆风见过夫人。”君逆风站了过去,中规中矩的鞠了个躬。 千寻夫人抽了抽嘴角,不知该说什么,偏过头去。 人家水淹避火镇血洗千寻山庄并非难事,这情况下谁敢说不同意? 于是这桩婚事算是拍板。 夫人点了头,荀庄主乐得眉毛鬍子一起抖啊抖:隐玉、隐玉啊隐玉……那不是当年师傅的师傅苦心追寻了几千年的宝贝儿嘛,如今俺不用找,自己就送上门了,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么? 一想起师傅,荀庄主就纳闷,小白同志这些年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上次闯了仙音阵后就没有音讯,不知是死是活,真是便宜了红景那小子白得了颗火狐灵珠。 如今隐龙来做上门女婿,当然是什么亏都填满翻倍赚了。 这个婚事嘛,当然要大办特办,荀庄主巴不得天上天下人尽皆知。 千寻夫人却十分揪心,毕竟这关系到小女儿的幸福。也不知道君逆风那妖孽是个什么秉性,这没开窍的丫头嫁过去以后日子要怎么过?前些日子给荀水柔传书后,清虚殿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只能暂把君逆风安置在客房,将就成亲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拖延时间。 整个避火镇的人都知道那君逆风是个不知底细的妖物,天知道他们逼婚的背后是个什么阴谋。避火镇人人面带难色,却又小心布置,毕竟是二小姐大婚,儿戏不得。出点什么差错,二小姐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可其他人就要成了妖怪们的下酒菜了。 而那些嚷着留下来喝喜酒的妖怪们倒是满面喜色,窜进窜出高兴得很。 这大婚之前的筹备,非常热闹。 ☆、避火乡俗 二小姐娶亲,是大事,整个避火镇都要欢庆。 至于为什么是二小姐娶亲,不是二小姐嫁人? 因为火灵儿说:你是我的,当然是你跟我。 君逆风点头,毫无异议:自然随你。 火灵儿又说:你比我漂亮,所以是你嫁给我。 君逆风一顿,似乎有些疑惑,但仍旧点点头:行。 诸天忍不住插嘴:不是女儿家才嫁人吗?你别欺负我们不懂俗事。 火灵儿扁嘴:大家都说最漂亮的是新娘子,不信你问! 众人答:当然!当然!这是避火镇的乡俗! 诸天默…… 千寻夫人趁机道:既然要按我们的乡俗,那么你就该呆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才算新嫁本色。 众人齐道:对呀对呀。 君逆风颔首,当真就在客房里盘腿静坐,莫说出门,就连动都没动一下。不过,就算关在屋里没出门,门外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人来,好像就连那帮妖物也不愿意轻易靠近。 又不是吃撑着了,没事跑这儿来熘达,僕人们在二小姐在场的情况下,挂完红绸,贴好双喜,摆了些甜食后跑得比兔子还快。火灵儿倒是越来越热络,没事就往客房跑。 千寻夫人不乐意了,训道:“拜堂以前不许见面!” 火灵儿撅嘴:“那他还戴着面具呢,不算见到吧!” “那也不行!” 火灵儿还从来没有违逆过母亲,于是客房那院子就更加冷清,君逆风也没意见,也不知在想什么。现在进出这里的,也就只有诸天一个。 大女儿跟着修仙去了也就算了,如今小宝贝儿居然要嫁给妖怪!千寻夫人心中本就泛堵,可又没有办法,如今也只有拖时间,等着清虚殿来救场。 可这送信的都去了好几天了,毫无音讯,这拖桩眼看就拖不过去了。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八宝却突然发现嫁衣还没弄好,千寻夫人眼神一转,计上心来。 于是火灵儿就被娘亲拖进房里训话:如果你是认真的,那就要自己缝了嫁衣,才算有心。 火灵儿捧着那匹红绸就犯愁了,从小到大,野兽倒是捉过不少,就还没捉过针线,要自己缝个嫁衣……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难。 虽然很难,但火灵儿却不似往常那般偷懒耍滑让别人做,穿针引线,急的满头大汗好歹也是亲力亲为。不过……折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穿好针线,缝了三针,就被扎了五下。 火灵儿十分郁闷的把那红绸往身上一裹,撅嘴就往客房里跑。 “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依着他们来……”诸天似乎正和君逆风争论着什么,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闯进房来的红粽子,半响说不出话。 火灵儿蹦到君逆风跟前,扯着红绸说道:“娘亲说,要自己做嫁衣才算有心,我缝了三针,现在该你了。” 第43页 君逆风二话不说伸手拉过那红绸,轻轻一抖,那红绸便抽丝分线再重新组合,眨眼间,便是一件合身大红袍,穿在火灵儿身上了,衬着那红扑扑的脸蛋儿分外喜庆。 “真漂亮,我穿去给娘亲看。”火灵儿又兴沖沖的奔出去,从头到尾就没理会站在旁边的诸天。 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蹦跶出门,诸天嘆了一口气,回头道:“你还真贤惠。” “天衣无缝,玉虚子也会。”君逆风恢復盘坐姿势,淡淡回道,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情感。 诸天纠眉,看着君逆风又入定了,仿若一尊石像,房间里除了自己,再也感觉不到其他气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走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大红袍天衣无缝,漂亮得紧,千寻夫人计策宣告失败。 荀庄主见不得夫人愁眉苦脸,帮着出了主意。 火灵儿又只得坐在书房里跟顾先生学习拜堂的礼仪。 千寻夫人见火灵儿虽然满脸怨色,但却是难得的认真,心中十分疑惑,难道她真的是喜欢那妖孽。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君逆风除开妖物身份以外,还真是个没得挑剔的女婿,倘若他是真心的,倘若他们俩是真心的…… 可是开口血洗千寻山庄,闭口水淹避火镇……能真心到哪儿去呢?好好一件喜事,却弄得人人心中都哽了一块儿石头,还好火灵儿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受委屈,不然可就跟丧事没什么区别了。 火灵儿从书房出来时,又过去了一天时间,心中正埋怨,结个婚真麻烦,怎么要那么多的规矩!回到珍宝阁,却见诸天坐在屋外栏杆上,心不在焉的拨弄着怀中的箱子。 “臭天猪,你在我这门口干嘛!” “咳……等你呀。”诸天挑眉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将那箱子放到火灵儿跟前,“给你的,恭喜你终于要抱得美人儿如愿以偿了。” “这是什么呀?”火灵儿毫不客气的打开箱子,拧出那珠光宝气的凤冠,抱在怀中十分欢喜,“真漂亮!” “这是凤冠,据说是新娘子带的。”诸天勾起唇角,眼神有些迷离慵懒,仰身靠在栏杆上。“唉,马上就要当新娘了,还和当初那小屁孩子一个样,这些年吃的东西都长哪儿去了?” 夕阳从后面照过那慵懒的神色,将他衬托得温暖至极,整个人都金光灿灿的。 火灵儿看着有些恍惚,脱口问道:“天猪你是陪嫁吗?” “陪嫁?……!你想得美!”诸天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愤愤离去。 “哼!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猪当陪嫁!”荀火灵将凤冠顶在头上,进屋甩门。 避火镇万众一心,苦修“拖”字决,花样百出才算拖了一个月。 诸天就实在憋不住了,把千寻夫人派往清虚殿求救的家丁往大厅一扔:“别以为忍了你们就当我们真的好欺负!” 那二人衣衫褴褛,皮肤泛红,软绵绵的捲缩在地上早已辨不出是谁了。 千寻夫人一脸惨白,大厅里外所有人都控制不住颤抖。 火灵儿从屋外进来,来回瞅了几眼,没看明白怎么回事,遂问:“怎么了?” 大家神色恹恹,无人答话,全都悲愤的望向诸天,火灵儿大怒:“天猪,你敢欺负我的跟班儿!” “哪有啊,我不过试用试用小葫芦的功效,只是把他们装进去后忘了倒出来而已。”诸天挑眉,望向庄主夫妇,“如果再不拜堂,也许我要无聊到试一试这摩天葫芦里能装下多少人了。” 又是红果果的恐吓,厅内众人脸色又白一分,火灵儿倒是毫无知觉,盯上诸天手中的小葫芦,十分好奇:“什么都能装下吗?那不是和干坤袋一样?” “当然不一样,据说装在里面,血肉可化水酒。”诸天笑了笑,“不过口诀上好像还有些问题,你看这么多天,他们居然还是整形的。” “臭猪,他们没餵饱你吗?你饿死了想吃我家跟班儿?”荀火灵端过一盘点心放在诸天身前,甜甜一笑,“臭猪,你别吃我家跟班儿了,我给你吃点心,你把葫芦给我瞧瞧。” “给你?然后教你如何对付我么?”诸天垂了眼睑,轻嘆一声,“逆风这十年过得很辛苦,希望你好生待他,莫要这般欺负他了。” 东西没要到,火灵儿立刻变脸:“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臭猪你少胡说八道。” “有没有欺负他,你们心里有数,我也不想再废话,什么时候拜堂,你们看着办吧。”诸天睨了千寻夫人一眼,扯了嘴角,甩着葫芦慢悠悠的回客房去了。 千寻夫人心疼的看了眼荀火灵,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火灵儿抓了抓头髮,左右看看,一脸莫名。 不过大婚拜堂的日子马上就被定了下来。 眼见着就要拜堂成亲了,火灵儿顶着凤冠坐在床头一脸傻笑。 想着房檐上看见的那双眼睛那张脸,不由得心跳加速:成亲就可以盖章了! 可是为什么要戴面具呢?会不会被掉包?那些江湖人士都说,好宝贝总是容易被掉包!想着想着,荀火灵一拍额头扔下凤冠蹦下床就奔去客房,连鞋都没穿急沖沖的验货去了。 人呢?掀开纱帐……床上没有人。火灵儿撅嘴:“跑哪儿去了?” 客房里没掌灯,一片漆黑,火灵儿连忙从干坤袋里翻出火摺子四处找蜡烛。 “你在找什么?”君逆风的声音从身后淡淡传来。 屋里突然就明亮起来,火灵儿觉着有些晃眼,刚要伸手遮遮,突然面前投了大片阴影,抬头望去,便又落入那双温柔的瞳子内。 “你刚刚去哪儿了?”火灵儿心中松了一口气:恩,还好没有被掉包。 君逆风侧头望向椅子:我一直就没动过,哪儿也没去。 火灵儿偏头,随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顿然欣喜。 那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但椅子旁边的台桌上有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这满室光华便是那明珠的光彩。火灵儿欢喜的奔过去,捧在手里笑容灿烂:“给我吗?” 君逆风点点头:“我的就是你的。” “恩,盖章盖章。”火灵儿亲了亲夜明珠,笑得眉弯眼弯,乐呵呵的朝门边走去,一脚踩到门槛突然一惊,又蹦了回来。 荀火灵又将那明珠置于桌上,端过椅子沖君逆风招手:“你过来。” “怎么?” “不怎么,我就想看看你。”荀火灵吐舌,顽皮一笑,脸上那两个小酒窝在夜明珠光下更加可爱。 ☆、玲珑心思 君逆风坐于荀火灵身前淡淡弯唇,闭上眼睛仰着脸,一副请君随意的姿态,看得火灵儿有些呆愣。珠光下那肌肤犹如美玉,色泽比那夜明珠更让人心动,浓密的睫毛自然卷翘,挺直的鼻樑线条柔和,朱唇凉薄起伏诱人。 美色当前,是个人就该心动。火灵儿脸庞晕红,满脑子都是盖章盖章,盖完章就是我的了……可是该亲哪里呢?哪里都想亲呀……火灵儿为难了,伸手捧上他的脸,左看右看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他的脸为什么这么光滑这么好摸呢?火灵儿舔舔唇……捨不得放手了。 君逆风笑容温柔醉人,眼里星光迷离,大手轻轻覆上火灵儿的小手,显得眷念异常。火灵儿只觉得小心肝碰碰直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蹦跶出来一样,不由自主的向他靠了靠,气氛十分微妙。 第44页 眼看着就要鼻尖相点,红唇轻触,突然门上“碰”的一声,打断了屋里那浓浓暧昧。 “厄……”诸天从外面进来撞见这么一个场景,一脚踩滑跌撞在门上,心中打哽:糟糕,回来得真真不是时候。 火灵儿醒神过来,气鼓鼓的转头,瞪向不速之客。 诸天被那眼神杀得一抖,缩了缩肩膀,一边后退转身,一边自言自语道:“啊,真黑呀真黑呀,居然连灯都不点,害大爷我跌了一跤,还好没人看见。” “哼!”荀火灵瞧着那人打断了自己亲宝贝,还睁眼说瞎话,心中本就不满,回过头却发现君逆风不知何时又戴上了面具,那不满马上就蹿升了几个等级,撅嘴就沖了出去。 “臭天猪!你讨打!”眨眼间火灵儿就把诸天堵在了迴廊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诸天懒洋洋的往那柱子上一靠,双臂环抱,神色轻佻,也不打算迴避了,反而调笑起来,“看不出你这臭丫头居然还是个急色性子,这还没拜堂呢,半夜里连鞋都不穿就赶着来尝味儿了……而且还不关门来着!” 火灵儿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法宝,诸天原本想说那玩意儿只能在白天用,突然背后一阵凉意,惊觉某人会助纣为虐,顿时哭笑不得:“好吧,这次算我不对,我道歉行了吧。” “……哼!哪儿那么便宜,道歉要给礼物的。”火灵儿收了法宝,随即便向诸天摊手,“小葫芦给我,我就原谅你了。” “你也太狠了点儿吧!那葫芦是我从清虚殿偷……厄,借的,那是要还的。” “少废话,你给不给!”荀火灵踮起脚尖毫不客气楸过诸天的衣襟,准备自己收身。 “得了,给你给你。”诸天拍开她的手,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摸出那个摩天葫芦仍了过去,愤懑不已:“他还有更好的宝贝你怎么不去抢,偏生只抢我的东西?” “这小玩意儿怎么用法?”火灵儿才不管那么多,拿过葫芦立刻左摇右晃,拔了塞子往里张望,完全忘了刚刚还在生气。 “如果你明天好生嫁他,我就告诉你。”诸天勾起嘴角,诱惑道,“坐轿子戴凤冠,盖上大红盖头,给他一个正常婚礼,我就教你怎么用摩天葫芦,再送你一整箱金银珠宝怎么样?” “先把珠宝给我看看。”火灵儿偏头,把摩天葫芦塞进了干坤袋。 “哎你、你真是……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才被你们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诸天回头望了望屋里那尊石像,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打横了抱起火灵儿,“珠宝我都放在你屋子门口了,送你回去瞧瞧?” “恩!好。”火灵儿点点头,对此行为毫不在意。 “再急都要穿好鞋才能到处跑。”那懒散的声音里居然透着丝宠溺。 火灵儿一顿,似乎才看到自己没穿鞋,嫩白的小脚相互爪了爪,觉着有点不好意思,乔装愤怒的揪上诸天的脸:“少罗嗦,快点走!” “……!臭丫头!”诸天头一甩便摆脱魔掌。 “臭天猪!”火灵儿毫不客气用上双手。 诸天的俊脸只能在魔爪下扭曲变形。 “放手!” “给钱!” “财迷!” “臭猪!” 他二人一路玩闹回了珍宝阁,惊醒了不少人。千寻夫人怒火沖沖的赶去珍宝阁:“男女有别,授受不清,大半夜的拉拉扯扯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不成提桶成水盆儿……”诸天一笑,靠在门边小声嘀咕,见着千寻夫人望过来,有些不自在:“咳,我可没占她便宜……” 火灵儿受了教训,有些委屈,指着诸天给娘亲解释:“他是母的!” “你才是母的!”诸天大为光火! “咳,我是说女……女的。”火灵儿咬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响亮,“而且他不瘦的,真的,娘亲,你别看他现在这么瘦,可猪都是很肥的,天上的猪一定更肥。” 千寻夫人无奈的嘆气,觉着眉峰隐隐作痛:火灵儿这脾性究竟是谁惯出来的? 诸天抽眉,甩下一句记好你答应的事便扬场而去。再呆在这里,恐怕就得内伤了…… 荀火灵本来就觉着那凤冠挺漂亮,如今又多得一箱珠宝,心中正暗自得意,却听娘亲问道:“火儿,你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帮妖怪的?那君逆风为什么死活要娶你?” “啊?他不是妖物,他是宝贝的!”火灵儿随口解释着,乐淘淘搬过诸天留在门口的那箱珠宝,笑得合不拢嘴,“娘亲你看,我又赚了这么多宝贝。” 千寻夫人张了张嘴,心中一堆的问题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吶吶半响嘆气道:“若是你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火灵儿听得一愣,从那大堆珠宝中抬起头来道:“我什么东西都给她留着一半呀,……娘亲是想念姐姐了吗?要不明天让他们上清虚殿通知一声,看看姐姐愿不愿回来一趟。” 千寻夫人一怔,立刻喜笑颜开:“好啊,明天你大婚,你姐自是应当到场的,不如娘亲现在就修书一封,你让那谁送送?” “哦……好。”火灵儿扁嘴应了,默默搬开桌子上的宝贝,堆到床上去,回身见千寻夫人已经铺了纸正在磨墨,心中突然有些难受,但还是蹭在桌子边上笑道:“天猪跑得很快,我让他送信好了。” 诸天拿到信件啧啧几声,讪笑道:“你们可真勇敢,莫非你们以为清虚殿的人来了就能改变什么吗?” 千寻夫人闷声不响,火灵儿纠眉:“你说什么呢!明天我大婚,难道不能请我姐姐回来观礼?” “当真只是观礼?”诸天冷笑,千寻夫人不禁一抖。 “恩,那当然。”火灵儿十分肯定,郑重地点点头。 “信我倒是可以送,只不过,恐怕你要失望了。”诸天眼神一暗,低眉笑道,“我们来此之前,遇到过清虚真人,因口角不和,打了一场,那老头儿被逆风重伤,现下还蜷在噬魔洞里闭关疗伤呢。” “我又不请那老头儿,他疗伤关我屁事!”荀火灵撅嘴。 “荀水柔在给他疗伤,这两天恐怕回不来。” 诸天的笑容让千寻夫人脸色白得不能再白,火灵儿却大为欢喜:“原来姐姐比他还厉害呢,那他还做什么师傅!不如拜姐姐为师算了!” “那婚事可否等到水柔回来了再做定夺?”千寻夫人仍然不死心。 “这恐怕不妥。”“不要!” 诸天反驳并不奇怪,火灵儿那干脆的态度却让庄主夫人吓了一跳。 “我大喜,为什么要她定夺呀!我自个儿定都定了,连吉时都选好了的,还要等她,误了吉时怎么办!” 荀火灵似乎一肚子火气憋了很久的样子,不过那几日在顾先生那里学习的拜堂礼仪倒不像往时学字的时候那样混时间,总算不是白学,还知道有吉时这么回事。 第45页 “火儿……?”千寻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火灵儿愤怒地打断:“原先姐姐拜师学艺都没等我回来呢!我去接她,她不跟我回来就算了,还叫我再也不要上山去见她,我干嘛要等她回来定我的婚事!” 火灵儿的怒火惊得千寻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半响不能言语,诸天却闷闷的笑着摇摇头问道:“这信还送么?” “送屁送!” 诸天挑眉,看着火灵儿愤愤离去的背影,转身将那信件丢在桌子上,嘆了一口气道:“奉劝夫人莫要再搞什么花样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既是你情我愿好好的提个亲就是,干嘛还搞那么些多余的威胁?”荀庄主从门外进来,小心问道。 “这个嘛,逆风觉得婚姻的幸福大概应该像你们一样,所以……”诸天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神色诡异的看了千寻夫人一眼,继而说道,“所以我们只是模仿……我想庄主应该能够理解。” 千寻夫人一头雾水,荀庄主却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喘了几口气,笑了笑:“理解,理解了。恩,明天就拜堂、拜堂……夫人,我们回去歇了吧。” “你怎么了?他是什么意思?”千寻夫人见着丈夫的脸色,万般疑惑。 “没什么,妖物的思维肯定有异于人,我想他们应该没有恶意了。而且火儿自有神人相助,不会吃亏的,走吧夫人。”荀庄主几步之下,竟然就恢復了平静。 千寻夫人心中打哽,疑惑的看着荀庄主,当初那清虚真人收徒的事就没和她商议,大女儿一去十年现在未归,也没见他有多想念,如今小女儿嫁给妖物他居然还能说什么不会吃亏!这到底算什么当爹的?可记忆里似乎也只有这么两件事不甚如意,其他就再也想不出什么不对来。再说刚刚火灵儿那堆火气看来,她似乎是真的很喜欢那君逆风。 也罢,不用再挣扎,顺其自然吧。千寻夫人嘆了一口气,觉得有些胸闷头晕,不好再细想。 次日艷阳高照,春色盎然,是个爽心怡人的好天气,良缘吉时宜嫁娶。 ☆、大婚之喜 鲜花洒路,鼓笙昂扬,十六抬的大红辇轿,抬着两个新人,绕镇三圈,予以宣誓喜结良缘。 荀火灵头戴凤冠,身着红袍,小脸微红,浑身都泛着喜气儿,乐淘淘的瞅着旁边之人,笑得酒窝深深。君逆风在旁端坐,笔直的身形,丝毫不动,似乎半点都不受周围的热闹影响,喜庆的大红袍竟能穿出丝冷意,让人怀疑那面具底下是不是也和面具一样毫无表情。 现在大婚之礼,算是众目睽睽,就不是孤男寡女,就算他瘦,但我却有肉……此时不盖章还等什么呢?火灵儿向来行动派,想着就踮起身子歪了过去,毫不犹豫的抓下那碍眼的面具,便“吧唧”一声盖了个响亮的章。 君逆风俊彦暴露在空气中,眉峰轻蹙,似有不适,但却没有反抗仍然端正盘坐,只是那嘴角间渐渐流露的笑意让这春色似乎又亮丽几分,人们惊艷至极! 火灵儿舔舔唇,再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小心翼翼顶上红盖头,转身坐直,小手置于身前立刻就娴静起来。 人们一道簇拥,喧譁鼎沸心情复杂:这到底是谁在逼了谁成亲? 二小姐胡闹惯了,没想到拜堂成亲倒是十分端庄,除去游行那段,其他竟没犯什么错误,认真的劲头打动了所有心有芥蒂的人。 千寻夫人含泪接过喜茶,总算泛起了笑容。 拜完天地,婚礼真正的热闹起来,人们也算不再排斥和那所谓的妖物们同坐一桌,几杯黄汤下肚后,彼此居然可以勾肩搭背互相敬酒。 看着他们拜完天地,诸天深深喘了一口气,勾起笑颜:“总算快完事儿了。” 按照规矩,新郎要留下来受酒,新娘则呆在洞房里等待。 避火镇全员出动,以酒道喜,大有不倒不罢休的气势,轮番上阵敬新郎。 君逆风面容僵硬却是十分守礼,半点都不含煳,但凡有人敬酒,必然满杯而干。 诸天在旁笑着传音嘀咕道:“你以为你喝的是幸福么?” “难道不是?”君逆风言语淡淡。 “你明知道他们全都不怀好意,故意想灌醉你……” “那又如何?” “也是,凡水怎么可能灌得醉你。” “那也未必。” “你该不会以为什么都按照他们的规矩来了就算是个人了吧?” “至少像了。” “一点也不像。”诸天撇嘴,“人不可能像你这样没有脾性。” “……为何?”君逆风蹙眉一顿,侧过身去,“如何才算有脾性?” “……佛曰,不可说。”诸天笑容诡异。 “那你何必。”君逆风淡淡一笑,神色间却是越来越自然了。 见着那笑容,诸天顿时有些呆愣,觉得那水酒喝得有点胃疼,碧空上那骄阳突然就变得刺眼,此起彼伏的碰杯声音也跟着刺耳起来。 前院子热闹翻天,后院子却静得诡异。千寻夫人想赶着在大家敬完酒之前来交代女儿一些房中事,却没想到,火灵儿不知所踪,新房内早就人去楼空。 桌上食物胡乱地吃掉一半还洒了一地,两个琉璃盏内的美酒分别喝了半杯,但琉璃盏却小心地放得很端正,……空床只余暖红霞帐,别说嫁衣盖头、锦被软枕都没有了,就连床边儿黄金烛台上的红烛也不知去向。 这丫头究竟在搞什么呀,看她拜堂时不是还认认真真好好的嘛,没有半点不愿之态啊,怎么赶在洞房之前跑了? 虽然千寻夫人之前吩咐了要灌醉君逆风,就是为了要避免那洞房之事,毕竟火灵儿虽然年岁及笄,可身子上却还是个葵水未至的童儿…… 现在怎么办? 千寻夫人在新房内走来走去,焦躁不安,火灵儿的贴身丫鬟莲子羹大气儿都不敢喘,腿抖得跟筛糠似地:二小姐这算是逃婚么? 不过以床上物品失踪来看,二小姐八成是赶去锦食会了。可是,干嘛连蜡烛都带着走了? 这会儿该怎么跟新郎解释?说新娘子嘴馋赶趟子去了,你再等几天入洞房? 看君逆风喝酒那态势,必然是心情愉悦,但如果发现新娘子跑了……那妖魔会不会就显了原形? 千寻夫人十分后悔,你说这拖时间怎么就没多拖几天,拖到锦食会,不就没有拜堂这一桩了嘛。现在堂也拜了,人也嫁了,洞房不洞房火灵儿都已经算是那妖物的人了,这会儿人不见了,人家要怎么拿捏你这千寻山庄都不会落下话柄……这还算其次,就怕火灵儿这一惹,伤了别人耐性,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千寻夫人退出新房闭了房门,匆匆找丈夫商议,却碰到诸天正扶了君逆风步伐浮虚,偏偏倒倒地从迴廊那边走了过来,看样子喝得挺醉,竟连小厮都没有跟随,想必前院战况惨烈吧。 但那二人在房前站定后,醉态立刻就收敛了,像是醉得很刻意。君逆风轻轻抬手,稳了稳神,却半响没有推开房门。 “怎么?推门也要我代劳?干脆让我洞房得了……”诸天嬉笑着便要伸手,却被君逆风一把拉住。 第46页 “这就不用了。”君逆风不似诸天那般嬉笑,神色中十分认真,声音听起居然有些紧张。 仿佛推开那门,便能拥有幸福,突然多了些甜蜜在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之上,使得这个就如万年寒冰附体的美人儿看起来立刻就多了些温度仿若九天谪仙,让人心神一颤。 千寻夫人突然生出几分不忍,有些苛责火灵儿不该如此戏耍人家。莲子羹站在一旁也十分揪心,这回二小姐可错得离谱了。 “逆风……”千寻夫人默了默,终究在君逆风推门之前喊住了他,“火儿有些任性,希望你能包涵。” 君逆风回过头,温和的笑了笑,“我知道。” 那笑容不如诸天妩媚,却能让人从头到脚的舒坦,千寻夫人心里就像灌进了春风,突然觉得他就当是火灵儿的美满姻缘。 “夫人确定这只是有些任性而不是任性的过分吗?”懒洋洋的声音十分不识趣的横插进来,诸天一脚踢开房门,靠在门框上,那笑容妖娆得有些过分。 莲子羹脸颊火红呆立原地,仿佛如一个深渊跌入另一个深渊。当这些妖孽那兇杀的气质收敛之后,笑容却比原来的狠戾更容易让人唿吸困难。 君逆风诧异的回过头,一下子笑容尽失,呆在原地,原本那有些酒意而显得甜蜜的神色在瞬间化为最初的清冷,酒意全无人味儿全消。 “火儿她还小,她还……”千寻夫人哽了哽,在诸天的笑容下却说不下去了。 “小?那不知怎样才算大?” 众人皆知荀火灵早已及笄,若在一般家庭,恐怕早就已为人母,也不待现在才嫁。千寻夫人更加难以启齿:“她,她还是个童儿,不省人事,胡闹了些确实不对,不过你们这样逼婚也不算个规矩……” “火儿她已经是嫁给我了吧?”君逆风突然问道,面容上没多少变化,但那声音里却饱含极端的不确定,听来竟让人有些心疼。 “那当然。” 三个人的抢答都很肯定,君逆风点点头若有所思,轻轻跨进新房,那门便啪的一声关得牢实。 诸天被门板弹得跌出几步,扑到那丫鬟身上。 气息扑面而过,莲子羹瞬间红了脸,伸手扶了他一把。 诸天愣了愣,随即便沖她眨了眨眼,勾上她的下巴轻声笑道:“二小姐究竟去哪儿了?” 莲子羹立刻被迷得三魂丢了一半七魄全部飞升:“应该是去锦食会了,她连锦被和软枕都带着了,可能要歇上好一段时间才回来吧,二小姐每年都这样的……我和八宝桂圆每年都会陪她去锦食会,差不多都是这时候动身的……” “八宝桂圆?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莲、莲子……羹。” “嗤~八宝桂圆莲子羹?”诸天实在没法不笑出来,“不知味道如何?应该很好吃吧。” 千寻夫人神色黯然,莲子羹窘然呆立,这算是被调戏么? 诸天笑着传音道:你听见了吧,对她而言,你还不如吃的重要,如今这大婚也算成了,当初那诺言也算了结,何必还要留在这里受她欺负,不如跟我回去算了。 君逆风伸手抚过那雕花的梨木桌面,面色沉寂,慢慢端起桌上那剩下的两个半盏酒,淡淡回道:我只要和她一起,其他无所谓。 ……你。 诸天纠眉,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一阵闷气,回头侧了眼还呆在一旁的那二人,心中更烦,冷声道:“夫人最好把你家那比妖怪还要妖怪的小宝贝儿找回来,否则……是个什么后果夫人就自行揣测去吧。” 千寻夫人又是一抖,不知该如何回话,而那清澈的声音却从房内传了出来,解除了一切困扰:“诸天,无须再多事,你回去吧。” “你……”诸天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十分无语,之前还说他毫无脾性呢,这性子长得真快,可是这过河拆桥未免也快得过分了吧。 千寻夫人愣愣的看着诸天拂袖而去的背影,半天缓不过神,侧眼瞧那新房,里面却再无半点动静,只好沖莲子羹一咳。 莲子羹心神一抿,侧耳听窗,半响后,回道:“夫人,里面就像没人一样,你说新姑爷是不是已经去追二小姐了?” 千寻夫人皱眉嘆了口气:“罢了,他也许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兇悍,我们先去前院看看,这人都怎么了。” 前院笼罩着一股浓香的酒气,到处都倒得是人,就连荀庄主也躺平在桌子底下,喃喃着“好酒,果然好酒,喝一口不枉此生。” 好吧,喝醉以后,这人和妖怪们横七竖八的躺得乱七八糟,除开皮相不同,也看不出来有何区别了。 避火镇这场盛大的婚礼,于是便在这浓郁的酒香中落下帷幕,此刻四处鼾声此起彼伏,倒是和谐得很。 大小姐最终还是未曾出现,千寻夫人再是忧心,也毫无办法。 ☆、洞房花烛 诸天在外转悠了一圈,甚觉无趣,又悄悄的摸进了新房去了。 新房珍宝阁内虽然没有新娘,不过新郎却不焦躁,也不生气。 没有锦被的床上却有两个暖芥子,君逆风握着张信笺静静的靠坐床边,甚至还有丝微笑挂在唇边,神色温和。 难道那丫头还会写情书?诸天一愣,凑过去瞅了瞅,立刻抽搐的哭笑不得:“这什么是【我去xxx了oo你xxx吧】?” 那满篇歪歪扭扭圈圈叉叉的信笺,除了【火灵儿】三个字能提示出这是荀火灵的大作以外,恐怕连神仙也不知道她这都写了些什么,可真是难为了新郎官还看得美滋滋的。 君逆风轻飘飘的看了诸天一眼,叠好信笺收入怀中,继而闭目养神。 诸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往他身旁一坐,“咳,那个,你现在也算达成心愿,应该能放了她……” 君逆风纹丝不动,也不予搭理。 “咳,那个,”诸天似乎难以启齿,“她们毕竟是姐妹。” “那又如何?”诸天的话被打断,君逆风很显然不想听废话。 “那个,你总该不至于现在还吃味,”诸天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们的……姐妹……情谊吧。” 君逆风愣了愣,淡淡道:“你可以滚了。” 诸天莫可奈何:“清虚老儿现下也知道你的身份,不敢再作,……但你明知她是无辜的,何苦连她一起关在噬魔洞。再说,二小姐大婚,大小姐理当回来观礼,这是礼数……” “是么?”君逆风始终冷淡,声音也无起伏,听不出生气或者愤怒, “她的礼数,与我何干” “哎!”劝说无用,诸天嘆了一声从窗棂上窜了出去。 君逆风伸手一挥,布下结界,盘坐床上默了默,又摸出那张信笺,心中划过丝奇怪的情绪,玉色肌肤在黑暗中似乎洒着点点星辉,别样动人。 而此刻的新娘子荀火灵却早已在天下第一楼高堂上座,摆足了架势与九公主宇文都玉对持。 “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能拿到红景先生的贵宾席位,还算有点本事嘛!”宇文都玉娇俏一笑,坐在火灵儿身边,一手环着她的肩膀,一手勾着她的下巴,半个身子都搭在她身上。 第47页 若是往时,这宇文都玉早就被影子哥哥弹翻倒地,可如今却没啥反应,火灵儿愣了愣,自从下山以后,遇到危险的机遇急速下降,见到他的时候真是屈指可数了。 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当然谈不上危险,火灵儿抿了抿唇望着宇文都玉那鼓鼓的胸部十分好奇:“你胸部居然比我娘亲还大!”又直接伸手把九公主那微开的领口拉了开来往里一瞅,“真的还是假的?” 九公主调戏未果反被调戏倒是也不在意,戏嚯一笑更加贴了过去:“你可真是个小色狼!光天化日就敢调戏本公主!” 先前火灵儿送那仙丹可让父皇和皇兄吃了一惊,都嘱咐了得拉拢这小子呢……父兄皆言:必要时,献上自己。 自古皇宫就是权势与地位的最高纠结点,骯脏与尊贵的最深交~合处,冠冕堂皇下遮盖了一切不堪入目的恶行。尊贵的公主确实可享尽人间浮华,但在浮华的背后,宇文都玉深深明白,一旦皇权需要她退掉这身华贵的衣裳,那她其实也和那勾栏内的雉鸡没什么两样。 本来就靠得很近,宇文都玉再这么刻意的一贴,火灵儿不小心就在那鼓鼓的胸部上盖了一个章。虽然隔着水红肚兜,但那柔软的触感和似有似无的香气,跟娘亲有点相似呢……火灵儿舔舔唇,盖了章就是我的了啊。 可是还没盖到相公这个地方……火灵儿夹了一块水晶糯米糕,不知到现在该是高兴还是生气,闷闷回道:“现在是晚上!” 九公主当然不可能知道火灵儿的心思,只道男女之事尽在暧昧难言的妙处,颠怪娇羞声音酥媚入骨:“难道晚上你就能……哼!我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你就不怕我父皇知道了诛你九族?” “第一,是你自己蹭过来的;第二,你还欠我一万金呢,麻烦你父皇送猪给我九族之前先把欠款结了吧!”那扰人的鼻息喷薄在耳际,火灵儿偏了偏身子,皱皱鼻头,仍然相当地有原则: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欠我的还是欠我的! “第三,你要是不还我金子,我就把你挖到我家后院去种着!” 面对完全不是一国的语言,宇文都玉被哽的搭不上话,却听一声轻笑,那温柔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呵~金枝玉叶是指身份尊贵,不是说草本科的妖精。” “红景先生,怎好劳烦您亲自送来。”宇文都玉听着那温柔的声音,立时本份的拉拢衣襟,端庄威严地坐正一边,那娴熟的公主气质之上还贴上了贤良淑德的标籤。 偏偏红衣公子端了锦食推门而入,温柔有礼地放置在淑女面前的桌案上,附赠赏心悦目笑容一枚以便更加开胃。宇文都玉虽然不是没有见过红景,但此刻也不禁被迷得一呆,脸颊搵红最是娇羞……真正的娇羞,不是装出来的。 于是九公主的神态在那一袭红衣推门而入这会儿变了好几次。 “草本妖精才会有枝叶,金枝玉叶最多算个漂亮的草本妖精,难道不是吗?”火灵儿吐了吐舌头,完全不受教,倒是宇文都玉这迅速的变脸,让她咋舌,不由得在心中大叫:哇,变脸比我还厉害! “这次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红景摇头轻笑,侧身向九公主微微点头示意,便向火灵儿问道:“今天要留宿这里么?” 宇文都玉怔怔的看着厨神红景对火灵儿那宠溺的态度,越发觉得这小子不是一般人,若是真到了得献上自己才拉拢得了……那其实也并不坏。 “恩,留宿……”火灵儿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脸颊通红,“我要了顶上最大的那间房了,红景大哥可以帮我做些喜饼么?我今天要洞房花烛呢!” “什么?”红景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觉得嘴角抽筋。 “洞房花烛?!”宇文都玉睁大眼睛,被火灵儿奔放的话震得无法思考:我这有表示得那么露骨么,怎么他就…… 今晚,洞房花烛,在这里。 和谁呢? “你叫什么叫,要不是你喊我今天来拿金子,我会丢下我那宝贝跑这里来嘛!”火灵儿想到这就一肚子气!不过还好游~行的时候先盖章了…… “新娘子是谁啊?”宇文都玉十分好奇,这小子居然要在这里娶亲?……这是谁先下了手? “废话,你看不出来是我吗?”荀火灵白眼一枚飞了过去。 “你是女的!”宇文都玉震惊过度,脱口而出:“你是女的我怎么办?!” “火儿,你不是连……你真的……真的……”红景纠眉,语无伦次的问了半天却什么都问不出口,眼里尽是心疼之意。 “你、你怎么办关我什么事啊!……难道还要我娶你?”火灵儿咬着唇小声叽咕,“可我才娶了个相公,不能娶小妾了,我爹都没有娶小妾,虽然我盖了章……” “盖章?娶我?还小妾!”九公主被绕昏,忘了要拉拢人家,骄纵的本性无法容忍被打压,立时反击:“谁那么倒霉要娶你个傻妞。” “你说谁傻妞!”火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宇文都玉,仿佛听了天方夜谭。 “说你呢!”一想到刚刚那暧昧难言的气氛,自己煞费苦心地勾引了半天,结果火灵儿居然是个女的,九公主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你这个掉钱眼儿里的平胸矮子!” 第一次被人吼,火灵儿一时呆了一呆,转神过来立刻回击: “你这个欠钱不还的臭妖精竟敢骂我!” “平胸矮子!” “臭妖精!” “平胸矮子!” 看着两个女孩儿对骂,红景默……干咳一声:“我去看看有没有喜饼材料。” 两个丫头谁也没理,继续对持。 “臭妖精臭妖精臭妖精!” “平胸平胸平胸!矮子矮子矮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求收藏。。。。。从今天开始,按时更新。。。 ☆、夜半过客 半响后两丫头气喘吁吁坐在地上。 火灵儿火气旺盛,但却找不到更好的词组。虽然从来都是她奚落别人,但却从未这样毫无节操的乱骂过人,于是始终输了一节。 “哼,都及笄嫁人了还长成你这样,本来就是平胸,本来就矮子。”九公主毫不留情的戳伤别人短处。 “你!”火灵儿第一次吃瘪,还不知道该怎么回骂,又隐约觉得人家说得对,心中十分委屈:“我娘说我还小,会长的。” 既然是女子,那就不需要自己像雉鸡一样不知廉耻地献身,女孩子之间的拉拢更为简单。而且火灵儿好像比看起来的还要单纯……宇文都玉渐渐冷静下来,想到拉拢任务,又慢慢变脸,嬉笑着蹭了过去,“今天你大婚?” “恩。”火灵儿点点头,面对这个变脸大师心中还有几多佩服。 “你要在这里洞房花烛?” “恩。”火灵儿从干坤袋里摸出红烛擦了擦:“我把红烛都带了呢。” “啧啧……”宇文都玉瞅了瞅那个神奇的袋子,“你相公也来了?” 第48页 “没啊。他还在我家喝酒吧。”火灵儿皱眉想了想,走的时候那些人都还在喝酒呢。 “噗!”宇文都玉觉得肚子有点抽筋,这孩子傻得太可爱了吧,“莫非你要一个人洞房花烛?你在闹着玩吧?!” “我是认真的!”火灵儿皱着眉头,无比正经回答:“洞房花烛的程序先生讲的时候,我可听仔细了呢,喝喜酒,点红烛,睡觉。” “真可怜……”傻到这地步。 “谁可怜?” “你相公。”娶了你真可怜……宇文都玉同情起那素未谋面的可怜人来。 “你胡说,我对他很好的。”火灵儿怒!怎么就是他委屈了…… “洞房花烛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九公主一脸媚笑,搂过荀火灵的肩膀沖那可爱的耳垂呵出暖气,“要不要姐姐我来教你?” 这气息闻久了,火灵儿皱着鼻子分辨出那是“一品蛮香”的香粉“花哝”的味道,还夹了些其他的体味儿,这味儿火灵儿并不是很喜欢,而且那好奇的胸部如今成了自己的软肋,再靠着就开始别扭,于是二小姐毫不犹豫推开九公主:“别老是靠着我,花哝夹了其他味儿闻久了觉着有点臭的。” 宇文都玉一窒,哭笑不得,这小妞打击人还是挺有一手的嘛! 冷静下来后,九公主开始费神要怎么才能拉拢得到这个可以随手送仙丹的单纯小妞,还没找到答案,火灵儿却已等得不耐烦了,揪着问道:“你不是说要教我洞房花烛嘛!发什么呆呀你!” “你还真的要学?”九公主半信半疑。 “那当然了!我可以免了你那一万金,就当学费好了。” 火灵儿的态度那叫一个端正,神色那叫一个认真,这回轮到宇文都玉听见天方夜谭了。原本是开玩笑的,现在竟不教不行了,可这怎么教?难道带她去看现场?九公主抽搐了…… 我都还没看过呢…… 还好,这世界有种东西叫压箱底。 更何况,皇宫里的秘本更是绘制得栩栩如生。 九公主无奈滴决定奉献出前几天才从东宫太子哥那儿撬来的压箱底秘本儿:无数春宫图和巨作《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这些东西就算在宫里也不能堂而皇之翻读,只可窥阅,那就更不可能随行携带了。于是九公主邀约二小姐去一趟皇城。 火灵儿乃是行动派,当即夜里便要随行。送货上门,宇文都玉当然欢喜,这回回去可算是立了头功吧。 辛二站在阁楼顶上,放完鸽子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二小姐会与那刁蛮公主如此投缘?可惜二小姐决定的事情还从来都没人敢去质疑,辛二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火灵儿乐呵呵的上了九公主那金碧辉煌的皇家马车绝尘而去。 嘆了一口气,回身却见红景面色沉沉站于身后,心中一哽。 风中那红衣咧咧玉带翻飞,剑眉深锁,星目带怒。这还是辛二第一次看见红景望着二小姐的脸上出现宠溺之外的表情。 辛二看着红景手中捏的那只鸽子,眼神微暗:“不知先生为何捉了信鸽?” “煲汤做喜饼。”红景淡淡回应,神色恢復如常温润,转身跃下,身姿轻盈洒下一串残影便隐没在青背房檐中。 辛二眉头锁得更紧,有些自嘲:二小姐身边就从来就没有简单人物啊…… 摇晃的马车上,宇文都玉已是哈欠连连,火灵儿却依旧神采奕奕。 “你不困吗?先歇歇吧,这儿离皇城就算连夜赶去也得有好十来天的路途呢。”宇文都玉嬉笑着拍了拍身旁的锦被,“我这马车上的软床虽不算奢华,但睡着还是挺舒服的,你可要试试?” “我从九宫山下来还要不了半天呢。”火灵儿一听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路上,立刻就抱怨起来,“这破马车,跑得真慢。” “那是,我的马车也就只能这样了!”九公主无奈的嘆气,“我也没办法啊。” “是挺慢的,你们要去哪儿?不如我送你们一程?”两个丫头的谈话中突然加进一句低沉的男音。 “?!” 火灵儿不喜拥挤,宽大的马车内并无奴才随侍,而身后传来的声音又何等陌生,九公主惊得汗毛直立,都不敢回过头去看看身后是人是鬼。 火灵儿却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九公主稳了稳神,见火灵儿毫无惧色,便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挨着,才回头见着马车里多出的那个男人来。 那人一袭黑袍,毫不避嫌的靠卧在马车内唯一的软床上,因身量问题,那修长双腿便直接蹬着背后的花窗。墨发随意盘绕透着几许慵懒,面色清冷凝脂若玉,但那狭长的眸子却是三分妖娆七分魅惑,不得不说是个美男子,胜过红景不止三分,可九公主依然头皮发麻,半点没有欣赏美男的羞意。 先不管他究竟何人是怎么无声无息潜进马车,单凭他躺的地方离九公主刚才坐的地方不过寸许,可是在他开口之前宇文都玉完全没有感受到半点气息,就足以证明外面的随从再多也只是大批量的背景而已,不起丝毫作用。 九公主正战战兢兢打量这人的时候,这男人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二小姐,二小姐却是毫不在意,仅是刚刚那淡淡一瞥,便又望向窗外,安静而专注,不知是在想什么,还是在发呆。 这小妞的气势可比公主殿下强势得多呀。 那人弯起唇角,声音缓慢柔和笑容勾人:“在下,蔺貅,敢问姑娘芳名?” 这厮居然当着本宫的面在本宫的马车上搭讪其他女人,过分!宇文都玉心中愤慨、畏惧、嫉妒纠结无比,脸上表情可谓精彩绝伦。可惜另外两个傢伙完全当她透明了,那么精彩的表情竟无人在意。 火灵儿没有搭理,于是蔺貅再问:“不知窗外是何美景,竟让姑娘如此着迷?” “……火儿。”宇文都玉一脸暴寒,推了推火灵儿,完全被无视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干嘛!”火灵儿横了九公主一眼,瞪向蔺貅,“哼,我看什么你管得着么!” “自然是管不着,所以只是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稀罕就下车去看个够本。”二小姐站了起来,一脚踹在床沿上,当着主人的面撵人,气势十足,“你给我起开去!上我的车竟敢不打招唿!还敢睡我的床!” “呃?!”蔺貅一愣,“你的?这车不是公主殿下的鸾驾?” “哼,她都是我的,她的当然就是我的。”火灵儿扁嘴,回身问宇文都玉,“玉儿你说是不是!” “啊……呃,是,当然。”宇文都玉还没从蔺貅反应中缓过神来,条件反射的点头答应。 “我也不过搭个便车而已,既如此不受欢迎,那蔺貅告辞便是。”蔺貅忍不住好笑,之前只听闻大周九公主刁钻古怪泼辣无比,然而这小妞这泼辣程度胜过九公主不止十倍,刚刚那娴静的样子原来只是幻象。 “哎!你站住!”火灵儿见蔺貅起身攀过窗沿,一副准备跳车的架势,连忙伸手拽住对方衣摆,连声问道:“你怎么不生气呀,就这样走了?” 第49页 “他生什么气呀,明明就是他不对在先。”九公主忍不住搭口,“你们两个!要生气应该是我吧!” “你生气又没有用。”火灵儿完全不给面子,九公主目瞪口呆。 “那我生气有什么用呢?”蔺貅这回就真的很好奇了。 “我看你满厉害的,你生气了就可以动手打我呀……”你动手,我就可以见到影子哥哥了呢!可惜火灵儿的逻辑没人能懂,于是蔺貅失笑:“我生气也从来不动手打人的。” “那你可以滚了。”希望落空,火灵儿再次撵人:“不动手那你还蹴在这儿干嘛!” “你不是抱怨马车行缓吗?我可以送你们一程。“蔺貅挑眉,第一次遇到这种毫无章法的逻辑有些哭笑不得。 “嗳?什么宝贝可以让马车跑得飞快的?”火灵儿又开始好奇。 蔺貅淡笑着伸手掀起珠帘,优雅下车,幻化出两个陀螺样的东西躬身镶在车轱辘上,随后跃上马车念念咒语,顿时便马踏祥云,车体离地,周围渐渐起了雾气,景色开始模煳。都不用有人驾车,马儿一声嘶鸣,便拖着马车轻快地奔了出去。 ☆、春~宵一刻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如幻影般飞逝而去,九公主心中骇然,这厮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此去真的只是送一程?车外车驾手和随从可是一大票人啊,就这样一个人影都没有,悄无声息的不见了,想想都恐怖…… 火灵儿倒是乐淘淘的趴在车沿上,一面往下盯着那两只旋转的陀螺兴奋无比,一面往后挥手:“玉儿你来看看,那小陀螺真是漂亮,这回跑得真快。” 可惜宇文都玉只敢背贴车壁缩在一边,压抑着继续做那透明人。 蔺貅虽是淡淡的笑颜,心中却也十分诧异,就反应来看,宇文都玉那害怕的样子才比较像个正常人,可这丫头明显不一般,但却看不出有何来歷,气息上也明明就只是个一般女孩儿,莫非只是胆量过人? “还未知小姐芳名,要去向何方?”蔺貅也算不耻下问。 “你可看好了方向呀,我们是要去皇城洛阳的!”二小姐这才坐直身子,撅嘴道:“你竟不知我乃妖怪克星火灵儿,可真是该把这两个小陀螺孝敬给我。” “妖怪克星?哦,原来是二小姐。”蔺貅一脸恍然大悟,继而笑道,“听闻二小姐搜颳了玉虚殿,宝贝多得数不胜数,竟还看得起我这小小陀螺,蔺貅可真是不胜荣幸呀。” “胡说八道,那都是他们给我的。”火灵儿扁嘴,十分谨慎的捂住干坤荷包,小气吧啦的样子逗得蔺貅连连失笑。 宇文都玉嘴角抽搐有些发窘,火灵儿你这丫头也太胆大了吧,当着妖怪说自己是妖怪克星,捂着荷包就能保全?不怕那厮一张口把你吞了……这两丫难道是认识的?熟人?熟妖?难道这丫头其实也是个妖怪?宇文都玉一抖,瞥向蔺貅,再瞅荀火灵,越看就越觉得他们是同类。 蔺貅的兴致基本全部砸在了二小姐身上,对九公主当然视如无物,九公主也乐得保持高度安静,不去打搅那二只完全云里雾里的谈话,免得祸从天降。 “听闻二小姐得了九宫山镇魂隐玉,未知真假,蔺貅愿意奉上千里梭,以求一见。”蔺貅的诚意可是实打实的纯粹,开门见山,绝不拖泥带水。 “我是得了块玉宝贝……不过,”火灵儿眼睛一亮,大眼一转,凑了过去,小奸商的本性无法隐藏,“你拿这么两个小小陀螺给我就想看?未免太轻视咱那宝贝的贵重程度吧。” “哦,确实。”都说二小姐绝对奸商,果然名不虚传,蔺貅失笑,拱手道:“在下资本薄弱,那镇魂玉不看也罢。” “抠门的傢伙!想看宝贝还捨不得家底儿,哼!” 生意谈不拢,宝贝坑不成,二小姐当即转身趴窗子,再不罗嗦。蔺貅哭笑不得,眼里深沉,却也不想打什么歪念,没有必要现在就去惹这么个祖宗,于是闭眼假寐。 宇文都玉提心弔胆的瞅了半响,越来越觉得火灵儿的气势更胜那妖孽一些,现在好像没什么生命危险,心也平静了不少。于是九公主往火灵儿身边靠了靠,悄声言道:“火儿可知那位是个……什么……” “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捉妖的道士。”火灵儿撇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起身向蔺貅踹了过去,“你给我起身,还敢睡我的床,要付钱的!” “可是我送你一程也是要钱的!不若抵消了吧。”蔺貅竟是眼也不睁,翻了个身,躺得更自在。 大概是头一回遇到这么个会算帐的妖怪,火灵儿也有些抽搐了。 “可是、可是你刚刚吃了我那么多个随从……你敢赖帐!”小奸商怎么能放弃想要的东西。 “那些不是公主殿下的护卫吗?要算帐也该九公主跟我算吧。”蔺貅眯眼,终于坐了起来,瞅了一眼又缩在一角的宇文都玉,拉出一个微笑,“不知公主殿下可要索赔?” “不、不、不用,你喜欢就尽管吃。”宇文都玉脸色恰白,冷汗直冒,心下惶恐:你只要不是吃我就好。 “玉儿是我的,她的就是我的,你吃了她的就是吃了我的,她不要你赔,可我要你赔!”火灵儿毫不退让。 “不知你凭什么说公主殿下是你的呢?”蔺貅皱眉,开始觉得二小姐在无理取闹。 “我可是亲过,盖章了的!”火灵儿气鼓鼓的顶了回去。 “是么?”蔺貅淡淡一笑,轻轻一挥手,便把惊恐的九公主捞入怀中,冲着那娇艷红唇便吻了下去。 盖章了……火灵儿抽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九公主惊诧惶恐,全身僵直,瞪大了双眼看着蔺貅俊颜欺上前来,心中竟一阵莫名颤动,小心肝儿似乎提到喉头,待那温热抚过唇瓣,不由得浑身一软。 哪知蔺貅却不是轻轻一触,四唇相贴便长驱直入,横扫千军,大肆掠夺。只消片刻,宇文都玉便娇颤连连,忘情回应,甚至伸手环上对方的脖子主动缠上那劲伟的身躯。 蔺貅眼神一暗吻得更加投入。 作为吻戏的唯一观众,火灵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蔺貅舌战宇文都玉,半响不能言语。盖章,原来还能这样的? “现在,我也盖章了。”半响后,蔺貅放开九公主,轻轻宣告所有权,宇文都玉早已意乱情迷窝在他怀里不能自已。 火灵儿撅嘴:“你这个强盗。” “承让了,彼此彼此,不相上下而已。” “你!”哼,反正我盖的是胸部,跟嘴巴没关系,火灵儿绷着脸吼了出来,“大不了嘴巴算你的,胸部算我的。” “咳~咳咳咳。” 蔺貅闻言被口水呛了不停地咳嗽,宇文都玉十分无语的继续缩在蔺貅怀里,先前那吻而引发的情~欲与暧昧都被火灵儿这话崩飞,可这只妖怪的怀抱却让她莫名的安心,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九公主一点都不想挣扎,反而更亲密的贴上那宽阔的胸膛。 “二小姐果然超凡,蔺貅甘拜下风,小陀螺自然双手奉上,就此别过。” 第50页 宇文都玉觉得身子一重,那舒适的温度便消失,抬眼却见蔺貅已在火灵儿身前站立,双手奉上陀螺后便消失在马车内。 火灵儿拿到陀螺便笑得见牙不见眼,美滋滋的把弄着。 此刻的马车已经安稳的停在一个宽大的院落里,这不正是自己的寝宫么?宇文都玉心中一窒,那妖孽可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九公主恍然若梦,轻轻抚上红唇,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若不是唇舌间还残留的气息,真的很难想像,他来过,他吻过。她连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便已陷进无法自拔的爱恋中去了。 蔺貅…… “玉儿你不是带我来拿东西么!发什么楞呀!” 九公主那动情的思念还没展开帷幕,便被火灵儿一声震散,只得一脸囧色带着这个妖怪的祖宗进入寝宫。撇开一路宫婢的惶恐,直杀卧房。 宇文都玉不知怎滴突然想起今天是这丫头的洞房花烛夜,可是现在却跟她进卧房……敢娶火灵儿的人一定不一般,万一这事儿被她那相公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打击报復?想着九公主便觉得一阵恶寒,连忙在门前打住,还没来得及找好说辞,火灵儿却兴奋的推门而入,完全不理房间主人的心思。 “喂,你说的那个压箱底的宝贝在哪儿呢!” 火灵儿四下打量,目光定格在那金玉镶花的纱帐大床上:这个床真漂亮。 宇文都玉醒神过来,又想:也是,现在是给她那种书,也算对他们成婚之后那啥大有帮助,怎么的也不该打击报復我吧。于是九公主放下心来,打开玉枕之下的暗格,捧出压箱底的春宫秘本。 精细线描栩栩如生,画中人物别样动情,宇文都玉小脸一红,瞄上一瞄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蔺貅那一吻纠缠,唿吸紊乱,小心肝怦怦直跳。 可惜的是,二小姐对墨宝不感兴趣,倒是因为巨作封皮是金丝编织,而且那几个十足真金烫制的大字还认得三个:一千金!果然真金。 得了真金秘籍,火灵儿自是高兴:“真不错,虽然你也盖了那什么不害羞的章,但我还是会对你负责的,以后有谁欺负你,你记得告诉我,不管是谁我都帮你欺负回去。” “恩,那是当然,以后有何不懂的,你尽管来找我,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宇文都玉挑眉,笑得那叫一个纯粹,这样……实在太妙了!九公主心中一动,以后有这妖怪祖宗帮助,那蔺貅还不得手到擒来……哼哼,蔺貅!本公主撇下性命不要,就跟你这只妖怪耗定了! 火灵儿当然不知九公主心思,心满意足的拍了拍真金秘籍,小心的塞进干坤袋,便毫不犹豫爬上九公主那金镶玉的大床。折腾了大半夜了,总该睡觉了吧! 这床真不错……火灵儿笑眯眯从干坤袋里拖出自家锦被铺好,又捞出抱枕乐呵呵的问道:“玉儿要和我一起睡吗?” 祖宗,你洞房啊洞房啊!宇文都玉囧了:“这好像是我的床吧。” “是啊。”火灵儿蹬掉靴子,钻进被子头也不回的答道,“你是我的,你的自然就是我的。” “呃……”九公主愕然,这丫头完全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嘛!真欠教训……可是前有父兄交代的拉拢任务,后有妖孽随时的闲逛情势,现在这种情况对自己来说是百利无害的。 想起马车上的一切,为了明天能够顺利带她去见父皇,今夜一起睡睡其实也不会怎么样,九公主无奈的耸耸肩膀,才开门吩咐宫婢准备洗浴。 等九公主梳洗完毕回来时,火灵儿早已熟睡。 ☆、皇城显影 蛮横公主的贴身宫婢自然都不是一般淑女,大都极会看人脸色,要不然也不能在公主身边安好。虽然大家都十分好奇床上那位公主的贵客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连公主的床也敢直接霸占,可谓嚣张到了极致。不过大家都聪明,没人会那么傻气的多嘴,如今公主殿下泛着奴气失了面子,这时候还是能不看则不看,能不提则不提,免得日后这贵客一走,公主要在奴才们身上找回面子,自己丢掉了就不是面子的问题了。 于是一众宫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伺候着公主收拾完毕便谨慎的退下了。 宇文都玉嘆了一口气,准备上床,哪知突然一股怪力竟然将她弹出老远,摔在青石地面上,愤怒的一抬头却吓得叫喊的胆子都没了,望着床头靠坐的那一团黑影,心中发颤:妖怪年年有,今天特别多,不是说皇气避邪吗?怎么大樑上的照妖镜半点作用都没有? 蔺貅那种不知底细的妖物已经不算恐怖了,如今这只勉强看得出是个人影的傢伙才是让人寒凉彻骨,光是那冷冽的视线已让人毛骨悚然。 火灵儿果然就带了妖物在身边!!怪不得会毫不害怕蔺貅!蔺貅和这傢伙比起来那就根本不算妖怪吧!九公主嘴角抽搐着退出房间,心中哀怨:我是大周天子最宠爱的公主,却比不上这丫一根手指。 人比人气死人吶……还是别比算了。 既然睡不成,不如禀知父皇今夜的一切,也好早作商讨,宇文都玉匆匆走出宁和殿,却见自己的寝宫笼在一片金光之中,无数人围在殿外叩拜,竟连父兄皆在。 金光之上隐现龙影,莫非这火灵儿竟是仙人?宇文都玉怔怔的站在那里,觉得无法唿吸。就那个欠教训的傻妞?!是妖孽也就罢了……居然是仙人? 房间里也笼在淡淡的金光之下,屋内所有一切都度了一层金色,床前一人一袭金衣官腔叩拜:“地皇守护破兵燹(xian),见过殿下,殿下亲临,未曾远迎,望恕罪。” 床上那黑影一僵,暴戾竟似打破鎏金的缝隙,似乎要吸尽所有光华。 破兵燹见自己护体仙气源源流失,十分惶恐:“殿下?未曾远迎,兵燹知罪,望殿下开恩,放下仙一条生路。” “滚!”那隐隐的怒火,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兵燹不禁抖三抖,迅速消失在房间中。 冷风中,金光撵去,那破兵燹站在金銮殿上空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过升斗小仙,在这蛮荒之地守护人间帝王,本属于流放之职,也不知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还是上谕要换换这蛮荒天子,如今这大神驾临上界竟然没有知会个信儿,又无法揣摩上神之意,实在难办…… 就对持那么一会儿便虚耗三百年修为……破兵燹越想越觉得冷汗淋漓,哎,他若不走,莫不是要将我打了牙祭? 今夜……註定是个无眠夜……火灵儿照旧睡得香甜。 房里十分安静,一灯如豆火光摇曳。 霸占了九公主那金玉大床的火灵儿就像在自家珍宝阁内一样自在,婴儿般细腻的皮肤在橘红色的灯火下像那新鲜出炉的糕点,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的剪影像两只颤动的蝴蝶,红唇微开像某种香甜的水果,带着暖暖的唿吸,无处不是请君品尝的别样诱惑。 那黑影轻轻侧躺在她旁边,一手支着头一手慢慢抚摸那娇嫩的小脸,一如呵护珍宝轻柔至极。 “我想你了。”火灵儿突然一声呓语,黑影人明显一顿,慢慢显出君逆风的俊彦,低下头去,轻触红唇。火灵儿却在这时抱着软枕一翻,喊了一声:“姐姐。” 第51页 某只僵硬了…… 空气都似乎为之一窒,烛火灭了,房间里顿时融入了黑暗。 静谧的黑暗中一声轻嘆:“臭丫头~” …… 火灵儿一夕得了两件宝贝,心情大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揉着眼睛爬起来,愣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在皇城,九公主的寝宫内室。 昨天大婚,昨夜本是洞房花烛,不过既已错过了,到也不用急在一时,反正没点红烛,以后找个晚上补回来便是。火灵儿打定主意,便收拾好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准备回家。 哪知推开门,便是一堆人整整齐齐跪在门外。 “干嘛!干嘛!我又没死,拜我干嘛!”火灵儿厌恶的瞥了瞥那堆跪拜的太监宫女,缩回门里去了,娘亲说过受人一拜那得还一拜,这么多人拜我,我要还了回去还不得拜死在这里?! 跪着的那堆人见出门来的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由得呆愣一地,一老太监尖着嗓子回话:“奴才等奉命在此守候,请仙子移驾金銮殿听封大国师。” 火灵儿一脸沮丧,甩门嚎叫:“去!狗屁听风!” 门外一众人暴寒,哪有这么嚣张粗俗的仙子…… 九公主听闻二小姐醒来了,便匆匆赶来。 昨夜可是个忙碌的夜,皇宫里可谓翻天覆地,这下父皇之命就不是拉拢那么简单了,那口气简直就是把自己送给火灵儿做了丫鬟也是天大的好事。不过宇文都玉也想得明白,皇城初现龙影,若是留不下这天降祥瑞,恐得人心尽失江山易主。 看着火灵儿一脸郁郁,九公主小心问道:“什么事儿这么不高兴?昨夜里没睡好?” “门外跪着那堆挫人让我心情不好,叫他们全部滚开,我可要回去了。”火灵儿撅嘴。 “我父皇要封你做国师,怎么你还不高兴么?月俸一千金哦……”九公主甜美笑着诱惑道,“不管事儿光拿钱,多好的差事呀。” “恩?”听着光拿钱不办事儿,火灵儿心中有些摇摆,可是奸商本色却丝毫不变,“一千金就想请我护国,未免太抠门儿了吧,不干!” “啊?!”宇文都玉囧了:一千金可比柱国大将军的月俸还要高三倍,到了火灵儿这里居然仍是抠门儿。 “我们家顾先生说北周国库早就被宇文沙包挥霍干净了,果然没错。”火灵儿作大义凛然状。 九公主无奈,只得放弃劝说,转换话题:“火儿初到皇城,不如在这里多玩几天,皇宫里无论何物,只要你看得上,我定劝得父皇相赠,如何?” “算了吧,你们都穷到烧庙杀和尚了,还能有什么好宝贝留下来?”火灵儿扁嘴。 “呃?”宇文都玉又囧:当世僧侣都快占到一半臣民,却不施劳役、兵役,田地人力都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和尚诓骗了去,整日在庙里无所事事唧唧歪歪不事生产……父皇灭佛实属壮举,可这丫头也没说错,那之前确实是穷得不得不出此下策了……可是……哎,现在要如何才留得下这祖宗呢? “呵呵,不一定吧。”宇文都玉只得干笑,小心翼翼问道,“你又没看过,怎知会没有呢?不知你平日里那些宝贝都从何处得来呢?” “以前都是从避火镇里那些武林高手那儿拿的,后来娘亲说不准欺负人,我就只好寻找山野外的妖怪了,好在妖怪的宝贝比人的宝贝好玩多了。”火灵儿回答一本正经。 “咳~”九公主恶寒,要是哪天你娘说不准欺负妖怪,那你不是就只能欺负神仙了?这丫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呀?想起昨天所见,宇文都玉一点也不敢怀疑二小姐此话真假。 几次转换话题都未能达成所愿,九公主不得不暂时放弃,不过好说歹说总算说动二小姐用完午膳再走,也算好事。九公主赶着回去皇帝老儿那里復命,火灵儿见离午膳还有些时间,便想逛逛皇城。 经九公主的安排,闲杂人等早已退下,看到火灵儿的太监宫婢护卫们无不鞠躬磕头便退至一边,任她自己随意闲逛,这会儿已经站在御花园的大莲池边。 醒春时刻,池塘里只见一汪碧水,火灵儿瞅着水中那娇俏的倒影有些发呆:不知姐姐是否依然和我一样? “寻儿……” 一个低沉沙哑的男音在身后响起,荀火灵诧异的回过头去,心中叽歪:寻儿?还寻女呢!又一个有毛病的老傢伙。 那人一袭锦缎黄袍,飞龙斜下张牙舞爪,玉冠莽带铃目生辉,身后是一队武器精良的锦衣侍卫和一众随侍的太监宫女,本该磅礴威严的气势却被那苍白的唇色泛黄的脸和沙哑的声音消减。 “哼,我是火灵儿,不是什么寻儿!”火灵儿撅嘴,生平最讨厌被叫错名字。 那人怔了怔,缓慢笑道,“仙子与孤少时的一个故人极为相似,适才多有冒犯,请谅解。” “穿黄袍,难道你就是那个穷得烧庙杀和尚的皇帝?”火灵儿皱眉,上下打量,心中估算着那身行头可以换多少金子。算了,到手了也卖不出去……等于不值钱。 “寡人正是宇文邕,姑娘一定是昨夜歇在玉儿寝中那位仙子吧!”当皇帝的讨好人还真是少见,不过求仙若渴,讨好神仙妖怪就不足为奇了。 “哦,你是中毒了来求药的吧,不过我的糖丸儿已经吃完了,没了。”宇文邕还没表明来意,火灵儿却已下了定论,慢悠悠的绕过那皇帝陛下,若无其事的晃哒着走了。 一众侍卫随伺满头黑线的呆立原地,从未见过比火灵儿还要嚣张的贵客……这已经不是嚣张能形容的了,果然是仙子的气势丫……可是她说,中毒……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宇文邕目光深沉。 …… 皇帝陛下中毒,皇宫里顷刻便翻了天去,上上下下惶恐不已。一般人惶恐会被无辜牵连,有心人惶恐陛下还没死居然就知晓了被下毒…… 当然这些跟二小姐没啥关系,人家用过午膳照样说走就走,可惜走错了方向,没出皇宫却走进东宫太子殿。 太子宇文赟带人彻查皇宫,东宫宣阳殿里几乎没人了。火灵儿寻着这儿安静,还以为可以出大门了。 顾先生总说皇宫里是世间上最杂乱的地方果然没错!吃错药了也值得大惊小怪,反正一时半刻又死不了,吃点解药不就好了……火灵儿十分不满,要不是娘亲吩咐在别人家里不准踩房檐,从房顶上出去又怎么会迷路。 ☆、春宫画师(上) 对火灵儿来说,皇宫里金碧辉煌,哪儿哪儿都一样,根本就分不清公主的宁和殿和太子的宣阳殿有何区别。一句话就搅得皇宫里人仰马翻的二小姐,此刻正在宣阳殿里挨个扒窗子寻找宇文都玉:你用马车接我来,总要用马车送我回去吧! 正郁闷怎么不见人来,突然听见某间屋子里有人对话,火灵儿兴沖沖的蹦了过去。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毒又不是你下的,莫非你还害怕?” “我知道不是我下的毒,但我还知道是太子下的毒,更知道那是巢机子的毒……而且,解药就在我身上。” 第52页 “我说你搞那么多事儿出来干嘛呀,不累嘛!” “不是我要搞事儿,是事儿要搞我,我怎么知道小赟儿是给皇帝老儿下药……” “现在好了,宣阳殿也要不清净了,混吃混喝的好日子被你搅和了,我们还是跑路吧。” 两个懒散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火灵儿皱眉,踮起脚尖趴在门上往里看,结果用力太大,没上栓的门就这么被二小姐扑开了。 “嘎啦”一声,屋内的两个人都转过头来,于是六目相对,顿时无语。 那个什么羞?!昨天晚上搭便车的傢伙。火灵儿炯炯有神的盯着蔺貅,心中计算着,这傢伙看起来那么厉害,身上肯定还有不少好宝贝!宝贝不嫌多,最好都给我。 “二小姐……”蔺貅被火灵儿那眼神盯得发毛,面容抽搐。 蔺貅身边那个面容清爽的男子却十分诧异:“二小姐!!” “咦?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去西域了吗?”看到那人,火灵儿又乐了:咱家跟班儿遍天下,这回有人送了。 “步拈花见过二小姐,此去西域出了点小岔子,偶遇蔺兄,兴趣相投,于是携手在这儿谋了份儿荤差。”步拈花一脸囧色,却十分认真的解释,“混着玩儿的差事,随时都可以跑路。” 蔺貅挑眉非常识趣的闪在一边,昨夜被坑了【千里梭】就决定以后见着这丫要绕道走,却不曾想,这不过半天时间,居然又碰上了……她该不是刻意来找碴儿的吧?! “哦!”火灵儿歪头,“混着玩儿的昏差啊,还有这一说?做什么的?好不好玩?” “宫廷画师。”蔺貅暧昧一笑,加入闲聊阵营,“不知二小姐可有兴趣加盟。” 火灵儿一听与笔墨有关,立马失了兴趣,撇嘴道:“那我还不如答应做那个什么光拿俸禄不办事儿的大国师呢!……我迷路了,送我出去。” “哦~原来如此。”蔺貅挑眉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转身搂过步拈花的肩膀,嬉笑道:“也好,反正我们也准备跑路了。春宫画师不拈花,步兄这名儿实在雅致,相识半载蔺貅竟不知步兄实乃谦谦君子。” “呃,二小姐赐名,不能不雅。”步拈花讪讪回应,随手推开蔺貅,“蔺兄若是觉得有趣,不如也请二小姐给你改个名儿如何?” “甚好,不知二小姐可有雅兴?”蔺貅还真就一副兴趣浓浓的样子,靠近火灵儿。 步拈花心中一紧,与这蔺貅玩闹惯了,竟忘了二小姐可是调戏不得的小祖宗。原本只是戏嚯反击,却不曾想过这傢伙还真有兴趣。 “我觉得你的名儿挺好听的呀。”火灵儿严肃认真的回答。 “哦?”蔺貅挑眉,被二小姐肯定名字好听,这可是稀罕事儿呢!步拈花黑线了…… “那个什么羞?” “蔺貅。” “吝色鬼不害羞。挺适合你的!”火灵儿大义凌然的点头,确保说话的可信度,末了还加上一句,“真的!” “噗~二小姐果然见解独到!”步拈花失笑,又忘了二小姐也不是个一般人物,永远都不要去想她在想什么。 轮到蔺貅黑线了,……现在要么承认自己是吝啬鬼,要么就得出点血证明自己不是吝啬鬼……真狠!她果然是刻意来找碴儿的!蔺貅有些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么倒霉的被二小姐盯上了。流年不利?出门未看黄历? 蔺貅既不想承认吝啬也不想出血,非常后悔当时怎么就上了九公主的马车,吃点喽啰打打牙祭还被火灵儿逮个正着。要是这丫头一咋唿,那自己的底细可就得露馅儿,那帮白痴修仙者还不群起而攻才怪。看来,还是得解决了这丫头最好…… 空气突然凉薄,步拈花一惊,只觉得喉头像是被人紧握唿吸渐难,不可置信的望向蔺貅,却见蔺貅那狭长的眸子里隐隐泛着红光,肤色渐蓝,发色渐灰,笑容诡异无常却又妖娆万分。 相识半年……竟不知其是妖魔……这傢伙隐藏力果然不一般,这会儿这样就被逼得变身,可见二小姐【妖怪克星】的名号也不是白得来的。 火灵儿双瞳晶亮,兴奋不已:果然是大妖怪呀,真好,既可以见到影子哥哥,又可以拿到更多宝贝…… 看着火灵儿那明显兴奋而高兴地表情,蔺貅心中一紧,混迹人间这么久都如鱼得水,这次竟有种会阴沟里翻船的不祥预感。出来混果真是要还的吗? 蔺貅犹豫了一小下,刚准备动手,却听一声娇唿:“火儿,可让我找到你了!” 宇文都玉突然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蔺貅眼神一闪,立刻收了煞气,在皇城里吃掉公主,可是会惹到那只守皇的破泥鳅……况且昨夜宁和殿上显龙吟,保不准那公主殿里就来了个什么大神,惹得上界那些白痴神仙也下来叽歪,麻烦就更大了。吃三个人整这么多事儿,真不划算…… “恩?”火灵儿瞥了蔺貅一眼,一副反正你跑不掉的得意劲儿,心情大好,回身问道:“怎么了?” “我父皇急火攻心,引发毒素,现下生命垂危,你可得帮帮我呀。”九公主一时着急,并未在意其他两人,只抓着火灵儿的胳膊泪眼朦胧。 “他有解药。”火灵儿伸手一指,宇文都玉茫然的跟着望向蔺貅。 蔺貅那吝啬鬼的纠结已经被九公主岔开,现在又是一脸闲散,掏出一个小瓷瓶往宇文都玉怀中一仍,弯起薄唇:“喏,给你。” 九公主脑子里嗡的一声,眼里就只能看见蔺貅那漂亮的唇瓣,一时又记起昨夜那销魂一吻,面色顿时火红,偏偏又还想起那些春宫图……一时间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火灵儿左右看看,心中更加肯定:玉儿果然是天下第一变脸大师!吝啬鬼不害羞就是天下第二! 蔺貅被火灵儿冲着公主殿下那莫名其妙崇拜感震住,这公主殿下到底有何特别? ☆、春宫画师(下) 想起昨夜宁和殿金光,能引得地皇守护破兵燹即刻现身觐见的莫非隐龙一族,可隐龙一族不都是些天然呆瓜么?隐在玉石中几万年都懒得动一下,会跑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来?不太可能呀……莫非……真是二小姐身怀隐玉? 啊!好险~幸好还没动手,不然这会儿就算不死也要被剐,想起昨夜破泥鳅只去了那么一会会儿便莫名损耗几百年修为……蔺貅一时冷汗淋漓,怪不得二小姐看上的东西没有到不了手的,原来有人刻意纵火……幸好公主殿下闯来及时…… 心有所念,蔺貅看着九公主的眼神儿就不一样了,连带反应,九公主看蔺貅的表情就又不一样了,于是火灵儿便更为惊奇。 “咳咳咳……”那三人陷入循环呆愣,步拈花这才回过气来,倒在地上一阵勐咳。 最先醒神的是九公主,毕竟自己是来拿药的,望着手中的小瓷瓶儿,宇文都玉有些纳闷,刚刚火灵儿好像有说这是解药?下毒的人才有解药吧……这只妖孽到底要干嘛? “咳,在下没有下毒,只是刚好揣着解药而已。”蔺貅一笑解惑。 第53页 “……”公主更甚迷茫。 “他说的是真的!”火灵儿突然插口。 “哦?”九公主十分不解火灵儿帮腔的用意,突然瞥到刚刚咳嗽的人,惊觉此屋内气氛非比寻常,恐怕躺着的那只才能算人。 “啊,那我先、我先送药去了。”宇文都玉一囧有些慌不择路,转身退出去时差点撞到门板。是说怎么这附近遇见的太监们都有些晃神儿呢……原来……妖怪要打架。 火灵儿往门外瞅了一眼,便大大方方一摞袖子,开口道:“开始吧。” “啊?”蔺貅转不过这弯儿,万分茫然,“开始什么?” “打架啊!你看玉儿多体贴,连外人都招唿撤走了呢!” “咳~不敢,蔺貅一介小妖怎敢与二小姐动粗,还望二小姐行个方便放过在下如何?”蔺貅言罢还毕恭毕敬鞠躬一拜,搞得火灵儿万分没劲儿,嘟着红唇嚷嚷道:“你怎这样啊,赖皮!你刚刚明明就要动手的!”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蔺貅一默,似乎摸到了与二小姐相处的门道,笑容更甚,扶起步拈花拍了拍松了他的禁制,轻声道歉,“适才多有得罪,望步兄见谅。” 人家都鞠躬道歉了,现在打不起来了,算盘落空,火灵儿却不知如何继续,十分纠结:“赖皮,你赖皮。”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了吧。”步拈花望了蔺貅几眼,自知打不过此妖,不便多言。 “蔺貅愿再送小姐一程。”蔺貅殷勤道,见着二小姐突然一热的眼神,又不觉再言,“还望二小姐借出【千里梭】一用。” “用了小梭子还要你送?哼!当我不会用么!抠门儿……你一个大妖怪,送出手的东西还惦记着,真是抠门儿!”火灵儿捂住干坤兜,一副我才不拿出来的表情。囧得蔺貅一哽:这到底是谁更抠门儿呀! “蔺貅确实身无长物,二小姐眼光独到,理应看得出在下一介小妖穷得只能骗吃骗喝了。不瞒小姐,千里梭也是在下从朋友那儿骗、呃,借来的,因为没想过要还,所以才……所以才能送给你……” 对于蔺貅这种坦白到不要脸的个性,步拈花很囧,火灵儿却不怎么相信,哼哼一声撅嘴道:“那你给我写个字据,我就把小梭子借你用用。” 蔺貅失笑,原来是怕不给她了,隐龙纵火,谁敢不买帐?莫非这丫头自己不知道?不知道都已这样嚣张,知道了还不翻天……隐龙认主,认了这么个主……这回好玩了。 写了条子,步拈花驾车,大妖怪护航,不用半响,千里奔途已为云烟过,马车便安稳停在避火镇唯一的大街上。 满地洒落花,户户扎红绸,红烛灯笼尚在摇曳,空气中美酒飘香,避火镇随街一派嫁娶喜意。步拈花十分惊异,何家喜事这么大排场,全镇都在庆祝?不由自主望向车内……难道是二小姐?不可能吧! 火灵儿刚掀起马车帘子,抓了抓头髮,哎呀一声又缩回去了。 “盖头,盖头,盖头在哪儿?”火灵儿一面低估一面伸手在干坤兜儿里乱翻。 街上人们看见马车,纷纷围拢过来,见着是步拈花,便有人问:“可是二小姐回来了?” “是,这是……”步拈花还没来得急询问,那人便扯着嗓子高唿:“二小姐回来啦!” 于是一声接着一声,整个镇子到处都在喊,步拈花半响摸不着头脑,蔺貅却觉得越来越好玩了。 “既然回来了,还不下车!”千寻夫人面带怒色匆匆赶了出来。 “哦……”火灵儿慢吞吞的摸出马车,手里还拽着来不及挂上头的红盖头,见着娘亲满面怒色,嘟着嘴巴低头认错:“对不起!” “婚姻大事哪有你这样乱来的,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跟我道歉有何用处,还不如想想如何跟你相公说去!”千寻夫人领着火灵儿急急的进了庄子。 人潮散去,蔺貅才慢悠悠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深深吸了几口气,嘆道:“果然是个人洁地灵的好地方,这空气里飘的酒香都跟别的地儿不一样……好像玉虚殿三日醉的味道呀。” “你鼻子倒还挺灵。” 蔺貅抬眼,瞅了眼马车顶上坐的诸天,嬉笑道:“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你是谁?”诸天眼睑微眯,精光乍现。居然看不出这傢伙的底细……那臭丫头可真会惹事儿。 “在下车夫蔺貅。”蔺貅仍旧笑眯眯,拱手鞠躬,“看来碰着二小姐大婚,实乃缘分所致,不知可否讨杯喜酒,歇上一歇。” “……随你,只要不是生事就好。”诸天回以一笑,虽然这厮深不可测,不过对君逆风而言,一样是小菜一碟吧。 “那实在太好了。”蔺貅十分自来熟滴跟在诸天身后,唠唠叨叨再问,“不知二小姐所嫁何人?” “所嫁非人。”诸天蹙眉,呃,是这样说的吧。 “所嫁非人?”蔺貅喃喃,怪不得二小姐要逃婚……但是隐龙护体还有人敢强娶?那还非得去看看这新郎官究竟何方神圣,以免白活了这么多年。 ☆、五谷杂粮 千寻山庄十分安静,蕴着淡淡的说不出名儿的香味儿,让人莫名安心宁神。 火灵儿刚刚落脚,得了宝贝还没来得及炫耀,便被娘亲拖去一顿数落,几乎人人都说她这次玩闹得过分,分明是戏耍欺负了新姑爷。二小姐十分不解:我明明就留了条子,怎么就变成逃婚了嘛,我明明就这么认真娶他,哪里又戏耍冷落了他嘛…… 千寻夫人板着脸吩咐到:出嫁从夫,以夫为天,就是要听丈夫的话,不得再像以前那么顽皮,任意胡闹。 成婚第一件事便是要跟相公道歉,火灵儿心中十分委屈,怎么兜一圈回来,就全变成我的不是了?全镇上下竟没一人跟我说句好话,以前除了娘亲,可没人数落过我的不是。 新姑爷喜欢清静,珍宝阁内没有下人,火灵儿撅嘴站在门前,磨磨蹭蹭就是不愿进门,扒着门缝往里瞅了瞅,瞅着床上那个仍在打坐的身影,心中愤愤不平:哼!还在打坐,分明自在得很,哪里像是被欺负了……大家都不敢进来看看,就光知道冤枉我…… 新房内早不是昨天那片狼籍,似有清风吹过,纱帐随风扬起,君逆风面容平静,盘腿浮在大床中央,上一刻还是一副不可触摸的仙人仪态,下一刻却弯唇抬起双眸,温柔的望向门边,神色依然清雅,但也完全不似方才那副冰冷的样子了。 哪怕是隔着门板透过门缝,与那眸子对视,只需一眼,二小姐就完全败下阵来,不觉已推开了门慢慢走了进去,坐在相公旁边,严肃以待。 “我,我没有欺负你。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红景大哥也说过,别人都说好的未必好,别人都说坏的未必坏,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二小姐抬眼瞅了下,见那玉容并无怒气,又小声道:“我留了条子,我没逃婚,我不道歉。” “我知道,我亦没有要你道歉。不过……”那修长冰冷的手指慢慢滑过二小姐那有些发红脸庞,在那红唇之上流连不去,声音温柔如情人低语,“只是你真的喜欢我么?” 第54页 “当然是真的!”火灵儿迅速抬头,“我从来不说谎!” “可是你这喜欢,和喜欢夜明珠,喜欢盘龙壁有何区别?”君逆风眼中闪着受伤的神色,声音依旧平和,“盖个章便束之高阁?” 言下之意便是……你只差没把我也塞进干坤袋而已。想塞也塞不进去呀!二小姐咬唇,不知该如何反驳。她也确实没有想过盖了章后还要怎样,嫁给他了应该如何。 “我自许了与你,便是你的所有,你要如何待我,我皆能受,”君逆风淡淡一笑,伸手拂过她的下巴,轻嘆:“我只要你问心无愧。” “我当然无愧!我为什么要愧呀!哼。”火灵儿撅嘴不满,“你可真是厉害,一夕之间连门都不用出就让大家都针对我,明明就是你和天猪威胁我成婚的,全都数落我!还要以夫为天……” “威胁?”君逆风眼神一暗,仍旧笑颜不变:“即便是威胁那又如何?我早说过,只需赔上避火镇内四百七十六人性命,我便允你悔婚。” “你!你想得美!你嫁都嫁给我了!避火镇是我的,你也是我的,凭什么要我做这种亏本生意。” 逆风公子轻轻一笑,伸手一拉,便将她搂入怀中:“既然如此……何故让我一人洞房?” 明明还是那绝美容颜,明明还是那春风之笑,可却让荀火灵突然觉得像是在三月春寒料峭时,背心里滴过凉水,不禁一抖,十分不自在,但却也不挣扎,只任他搂抱着。 “我,我留了条子,我是去拿金子,你明明就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人家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不是从不亏本吗?此次却为了区区一万金浪费了两个人的春~宵?”君逆风声音平缓,笑容依然,只是蓝眸深不见底,双臂着力越来越紧:“给我一个像样点的理由,不然我心里不舒坦,我就要所有人都不舒坦。” “……”身子被越抱越紧,有些唿吸困难,二小姐有些走神:两个人?你都不是人来着?那明明就是我一个人的好吧…… “你是怕我碰你,还是不愿碰我?”听不到回答的君某人并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儿。 火灵儿扭了扭,动弹不得,只能僵着身子矢口否认:“都没有!” “可是你在发抖。”完全是质问的语气。 “那是被你勒的。”火灵儿翻白眼。 “是么?”君逆风一怔,慢慢松开手,有些愣神。 火灵儿呆了一呆,伸手摸上俊朗的玉容,掐了一把,软声叨念:“抱抱不要使这么大的劲儿。而且你要是觉得亏了,大不了今天晚上补回来就是。” “就算补了,也不是昨夜了对吧。”君某人明显不买帐。 “那,那个……”火灵儿一紧张,脑门儿上有了汗意,脱口而出:“我们来日方长也不差这一夜两夜嘛!” 这话一出口,君某人的笑意才慢慢染进眸子里,那笑容才算春风拂面,“来日方长?” “恩,我们,我们不是已经成婚了嘛,我们来日方长啊,我当然要先去拿金子。”火灵儿心中有了底气,声音也就响亮起来:“虽然春~宵一刻值千金,但一万金也是现金呀,我们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春~宵,也不差这一夜两夜嘛,也没有谁是天天都春~宵的。” 见那越来越深的笑容,荀火灵又得意道:“而且我还专门拿了黄金秘籍耶!” “秘籍……”君逆风脸上浮起红晕,眼神有些期待。 “是啊,洞房秘籍哟,有秘籍就可以慢慢学吧……”火灵儿不懂房事,只是见着那笑容却非常明白危机已过。某妞的胆儿也跟着就肥了起来,小奸商立刻打起了如意算盘:“娘亲说出嫁从夫,我要听你的话,但是,先生说在家从妇,在房间里,你听我的话好不?” “嗯。”君某人红着脸答应了。 “以后,我们决定好的事情在房间外面说,没决定的事要回房商量。” “好。”君某人颔首保证。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火灵儿一高兴,便蹦了起来,挂在相公身上撒娇。忽又想起诸天说君逆风这些年来在噬魔洞下过得十分辛苦,便开始心疼,伸手摸了摸相公那水滑诱人的脸蛋儿,握住君大爷双手郑重其事道:“往后由我来保护你,定不会让你再吃那种苦头。” 君逆风垂眸,反手握住十指相扣:“任何苦楚于我皆无大碍,娘子只需记得,你握我手,我便与你为人,倘若你一旦放手,我便就地成魔。” 君大爷此言一出,千寻山庄似乎刮过一阵寒意。 此刻在房顶偷听的诸天和蔺貅对视一眼,心思各异。诸天苦笑,蔺貅却心中算计。隐龙噬万物,但凡入眼,皆可为食,可谓恐怖至极,如今……隐龙大爷做人便罢,尚可算天下太平,一旦就地成魔,这九天上下怕得又起一场浩劫。 “那、那……” 房间里,火灵儿望着交握的双手有些窘意,那了半天没那出后文。 诸天暗想这小妞莫不是怕了这当中要害没了底气?眼见着君大爷的不满就要破土而出,房顶上两只急得都要抓瞎了,哪知火灵儿突小声的问了一句:“如厕怎么办?” 君逆风愣在当场,诸天和蔺貅则从房顶滚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阵混响。 火灵儿一惊,赶忙推窗张望,见是诸天便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天猪,半刻不瞧着你就上房揭瓦了,真是可恶!” 这听墙角总归不算好事,蔺貅很是狡猾的在掉下来的当时就躲在花盆背后遁了,诸天却被当场抓包,觉得有些理亏不好还嘴,起身拍了拍尘土,立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火灵儿却是没有多做纠缠,不削的拍上窗子后叽歪:“臭天猪真讨厌!那些妖怪都走了,他怎么不走!” “他与我血脉相承,自然想要留下。” “那我不成了后娘?原来天猪不是陪嫁,是拖油瓶!”火灵儿撇嘴。血脉相承,除非父子,二小姐显然不想做小辈。君逆风也跟着蹙眉:“若是你不容他,那我便吃掉他如何?” “吃……”火灵儿一听差点咬到舌头,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就拥着相公坐下,笑得相当狡猾:“相公,乱吃东西会吃坏肚子的,吃坏肚子我会心疼的。” 君大爷眸中染了笑意,火灵儿才拐着弯子问相公能吃些什么东西。君大爷坦言:人食五谷,我吃杂粮,朝阳雾雨露,花叶瓜果茎,仙妖鬼精怪,但凡入眼,皆可为食。 二小姐咋舌:“什么都能吃!那不成了饭桶!” 君大爷有些腼腆的低下头小声回嘴:“其实,吃也可以,不吃也行,我在噬魔洞下已经吃了够多了,大概几百年不吃东西也不会饿了吧。” “噬魔洞?那破洞底下能有什么好吃的……”火灵儿撇嘴。 “大概这几千年来无法根除,无法消涅的妖魔都被困在那里,于是……”君某人开始回忆。 “别想那些难吃的东西了,相公,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绝对亏待不了。”火灵儿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山庄家大业大,别说养一个相公,哪怕再加百个拖油瓶儿,我也是养得起的。” 第55页 “娘子待我真好。” “那当然。”火灵儿眼珠子熘熘的滚了滚,又说:“拖油瓶我可不白养。” “恩。你要如何待诸天,我都无异,尽管使唤。”君逆风点头配合。 “那当然。”火灵儿一锤定音。“竟敢让我当了后娘!看我不虐待他!” 这两只相谈甚欢,诸天在院子外狠狠打了个喷嚏。 …… ☆、脾性1 新婚第二天本该一早就要给父母请安,虽然二小姐回来得晚了些,但先生说过的该有的礼数还是一样都不能省下的,于是入夜前二小姐拖着新姑爷给爹娘请安,顺便带上了拖油瓶诸天。 可荀庄主居然不在庄内,火灵儿有些不满,撅嘴问道:“阿爹呢?” 千寻夫人只对火灵儿笑了笑,甚至不敢直视君逆风,只晃了一眼便轻声言道:“你爹他下山有些事要处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火儿往后可以不用来请安了,早些歇息吧。” “哦。”二小姐心中疑惑,周遭巡了一眼,却发现众人的情绪都十分怪异,夹杂着敬畏与害怕,想逃不能逃想跑跑不了的心情都表现在脸上,却没人敢抬头看一眼新姑爷,一时间厅里的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火灵儿心中一堵,转头就楸着相公的衣襟问道:“你是不是吃了我爹!” 众人似乎一抖,拖油瓶都怔了怔,新姑爷倒是神色如常:“没有。” “真的没有吗?”二小姐将信将疑。 “我……”君逆风还没来得及说话,千寻夫人便打断道:“火儿,不要胡闹,你相公怎会吃了你爹,你爹真的是下山去了,几天后就回来的。” 一众丫鬟也跟着插嘴:“是呀是呀,庄主确实是下山去了。” 看着一众人那【你们赶快回房休息吧别再来请安了】的眼神,二小姐崩着脸拉起相公的手怒道:“回房!” 君逆风有些无奈,却什么都没说,只任她拉着走。诸天摸摸鼻子跟上去解释:“真的不关逆风什么事儿,昨天夜里,你爹像是同什么人起争执落了下风,带着人要下山去找回场面,你又不在,千寻夫人也拦不住他,我也不好出手……” 火灵儿一听,更加火大:“你给我闭嘴!我家娘亲最大,阿爹只有跪搓衣板的份儿,娘亲怎么可能拦不住他!再说我阿爹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落下风,还要回家带人去找场面!……莫非你们连那些打手也吃了……” “呃……那怎么可能。”诸天哭笑不得,君某人却甩开火灵儿的手,转身要往外走。 “你要干嘛?”二小姐回过神慌忙堵上院门。 “你既不信我,那我多说无益,索性去吃掉他们,坐实罪名,省的心里不舒坦。”逆风公子低垂睫毛,看不清是个什么神色,那声音却透着股别扭的委屈劲儿,让二小姐愣在当场。 诸天吞了吞口水,望着那对儿发呆的人儿无奈的嘆气:哎,这都什么事儿呀…… “哟,小天天。”蔺貅不知从哪里穿了出来,搭着诸天的肩膀嬉笑道,“你后爹跟小娘又怎么了?” “去,别在这儿添乱,你谁啊你!”诸天白了一眼,拍开他的手,这傢伙也太自来熟了,“我们之间有这么熟么?” 蔺貅一副围观群众看戏的样子,摸摸下巴评价道:“隐龙殿下恢復蛮快,这性格其实没怎么变嘛。” “怎么?难道你们认识?”诸天眼神一闪,侧身打量起这只深不可测又十分赖皮的傢伙。 “恩,几千年前交过手。”蔺貅点点头,颇为得意。 想当初自己被天界追杀,好不容易脱身,却遇到隐龙,本以为在劫难逃,却没想到追兵是个傻瓜,见着他与自己拉在一起,于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说是隐龙私放。这殿下当时没说话,却在蔺貅被压上斩妖台行刑时站出来搁下一句话:我今天来放他,挡我者死。 蔺貅每当想起那些白痴神仙当时抽搐的表情,心情就十分爽快。隐龙可噬万物,本是无法忽视的存在,但是这一族生来便没有欲望,十分喜静,几千年悄无声息也很常见。对于这种对付不了的存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招惹,没人惹他,他便上万年都不会出现。 当时蔺貅还不知他的能耐,只以为是个大神,想说拜入门下,好歹算个强势靠山,可那殿下却把他随手一扔,便自个儿又隐去身形,不知去了何方。几千年的痴查,蔺貅对这一族也算了解了个大概,其实隐龙一族是十分容易相处的…… 如今隐龙再现,这便宜当然不占白不占,蔺貅嬉笑着走向前去,向二小姐弯腰一拜:“听闻二小姐大婚,实乃大喜,可蔺貅身无长物,无以为贺,只得以身相许,原为随侍,伴君左右,不知小姐敢要否!” 诸天一听,扑倒在地:见过不要脸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滴。 二小姐和君某人回过头来,双双皱了眉头,蔺貅心中还是捏了一把冷汗,是生是死就看二小姐一念之间了。 君逆风没有说话,只是疑惑的望了蔺貅一眼,蔺貅立刻恭敬站直,传音解释:蔺貅愿为殿下所用,任何事都可随意差遣,绝无异议。 “你?”二小姐打量了一下,大眼一转,迅速算计这傢伙能值多少金子:这傢伙很抠门儿,总说自己身无长物,但是又很厉害,而且又跟玉儿盖过章……改天把他卖给玉儿算了……有了主意,火灵儿点点头:“恩,收下了!你暂时和拖油瓶一起住吧。在我家不准吃人!” 二小姐又轻轻松松收留妖怪一只,一点都没觉得有何不妥,一句话交代完毕,就把相公拖回了房间,理所当然就吩咐蔺貅去前厅知会人准备洗澡水。 大妖怪当了小跑腿也一点都没觉得有何不妥,诸天就十分郁闷了。 ☆、脾性2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相公回房还是不说话,火灵儿扁扁嘴,又亲热的蹭了过去说:“你看他们俩人个子都那么高,挤在一起睡一定很难受,我都帮你报仇了,你就别在使性子了。” “帮我报仇?”君逆风愕然,“他们跟我有什么仇?” “不生气了嘛,生气不好。”二小姐煳弄不过去,于是撒娇。 “我有什么气好生的,你又要了个男人,还让他给你打水洗澡。”君某人很在意,口气酸熘熘。 二小姐很神气:“谁叫你那么凶,动不动就要吃人,丫鬟小厮都不敢来我这院里了,我不叫他打难道叫你去啊……我这还不是心疼你。” “真的?”怀疑口吻。 “那当然,你是我相公,我不心疼你心疼谁呀!”火灵儿笑眯眯点头,突然又娇憨道:“刚才我怀疑你一次,现在你怀疑我一次,扯平了!不许再生气了!” “恩。”君逆风抬眸,心中有些疑惑,这也能扯平? “你说过依我的,在房间里面要听我的话,我是说扯平了就是扯平了!”二小姐嘟着腮帮子,皱着小鼻头,“你敢赖皮我就不理你了。” “哦。”逆风公子点点头,静静的望着火灵儿,“可是你不能欺负我,你要是欺负我,我就不舒坦,我不舒坦大概会乱吃东西……” 第56页 “我……我怎么会欺负你,你别乱说,我顶多欺负拖油瓶。”二小姐扁嘴,对某只受了欺负要乱吃东西的习惯有些后怕,万一哪天要是一不注意他真的把爹爹娘亲吃了怎么办。 二小姐一下子嚣张不起来了有些萎靡,君逆风也跟着沉默,屋子内就十分安静。 屋外诸天靠在廊檐下十分纠结,也很安静。 整个珍宝阁安静得诡异,不过安静从来就是拿来打破的…… 蔺貅哼着小曲儿慢吞吞的从前院晃悠过来,却见诸天站在那新房门外发愣,嬉笑道:“哟,你后爹跟小娘在洞房么?……哎呀,小天天,听床可不是个好习惯呀……” 诸天一肚子气不知该往哪儿发,却又对这厮有些无奈:“你知道什么呀,逆风这十年在噬魔洞里受了那么多折磨,经不住刺激的,他要是一念成魔,屠戮人间,你以为你占得了便宜?” “刺激隐龙……这九天上下恐怕只有二小姐一人能为,不过……啧啧,你以为你能做什么?”蔺貅搭上诸天的肩膀,“你以为你能影响到他?我说小子,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以为当初他借你一点精血化身,就真的与你心有牵连?还是你信玉虚老二诸一烨说的你与他相生必与他相剋?傻瓜……你连我都克不了,还想牵制隐龙……” 诸天看着蔺貅那不屑的笑容,有些吃惊,这妖孽怎么知道那么多? “所以我就说你们这些修仙的都是些自以为是的白痴,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之士,一天到晚摆个晚~娘脸嚎叫天道正义天下苍生,其实心里边儿除了修仙脱凡以外,谁又真的把天下凡耳搁心里去过,有点什么事就拉出个替天行道的幌子!替天行道?哼,狗屁膏药!”蔺貅藐了诸天一眼,转身叩响房门,立而恭敬:“二小姐,水已备好,可以洗浴了。” 诸天有些自嘲,唉,其实大家都有些自以为是而已。我是、你又何尝不是呢?果然是妖与人的思维总存在着差异么? “我,我去洗澡。”房间内一声轻响,火灵儿扁嘴从屋里走了出来,越过门口两只,头也不回沖了出去,步伐十分快,几乎像在逃跑。 君逆风望着那慌忙离去的娇小背影有些失落,果然还是在噬魔洞里吞噬了太多东西无法回到从前那样了吗?怎么每说几句话,就会变成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清冷气氛呢? 搞不懂为什么的君某人望着火灵儿离去的方向十分呆,蔺貅一闪,堂而皇之坐在他身边,拉着笑脸:“殿下新婚大喜,应该高兴呀。” 君逆风瞅了他一眼,便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她在不高兴,我高兴不起来。” 这声音可真够委屈的。蔺貅皱眉,却不知该说什么,隐龙殿下如此迁就,那小妞儿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她是害怕。”诸天无奈的走了进来。 “害怕?为什么?”一听到这两个字,君某人就脸色苍白,一种莫名的钝痛,从心中扩散出来:连她也要害怕我吗? “你刚刚说不舒坦就会乱吃东西……”诸天嘆了一口气。 “这有什么?很多人都是不舒坦就会乱吃东西呀。”蔺貅很不解,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看着君逆风都以一种【你还不是不舒坦就乱吃东西】的迷茫眼神,诸天有些无语:“这种话搁着人说谁都没问题,问题是你能吃人,就是不能说……最起码不能对着人说,不然是个人都会觉得害怕,这很正常!” “说说也不行,难道要憋着?”君某人皱眉,憋着就更不舒坦,眯着眼睛撅嘴委屈成了包子脸,满脸:我难受,很难受…… 蔺貅看着君逆风的表情有些崩溃:“殿下,这种表情不太适合你呀。” 当年那个睨视众生的隐龙殿下去哪儿了?难道我看走眼了?蔺貅又看了看诸天,莫非真的能影响?诸天这小子其实也很奇怪,明明是个人,却又有麒麟的内丹…… 诸天撇了眼蔺貅,心中也有些烦躁,这只妖孽究竟要做什么,跟这儿守着。 这两只在那儿眉来眼去飞刀子并没说话,但君逆风却突然抬眼:“你们有空在这儿吵,还不如给我想点办法,我不要她怕我。” “呃……” 蔺貅与诸天面面相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很难么?”君某人眼神冷了下来,望向蔺貅:“在她回来之前,你要是想不到办法,我就吃了你自己想。” 屋内气氛凝结,蔺貅泪奔,颇有偷鸡不成浊把米的痛觉:哪本古籍说隐龙好相处的?这殿下一点都不好伺候嘛…… “噗~”诸天幸灾乐祸的起身,“慢慢想吧,我去看看她什么时候回来。” ☆、暗伤1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夜深露重,珍宝阁门窗紧闭。 橘黄的灯光从那精緻的雕花窗格透了出来,本该晕出动人的光影,再不着也是吹灯拉帐满室旖旎,可屋内两只都太过特别,此刻正坐在床边大眼瞪小眼表演干瞪眼。 火灵儿洗刷完毕回房来时可是怒火沖沖,可看着君大爷那无辜的眼神儿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中翻腾的乱七八糟。 娘亲说要对相公好些……可是怎么样才算对他好呢?火灵儿十分为难,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瞄上那薄润的朱唇,二小姐不可避免的想起马车里那只不害羞的吝啬鬼和九公主那场舌战,舔了舔唇心中有些哀怨,那个是非礼吧,非礼就是不好……不好不能做…… 君逆风小心翼翼的端坐一旁,看着火灵儿那为难中夹杂着一些气愤的诡异眼神摸不着头脑,心中忐忑,却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愿使用读心术勘探答案。 她是喜欢我的,她不会害怕我的……君逆风只能在心底默念,却又在二小姐不说话的时候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又默默望着对方的气氛本来应该十分暧昧,可是安在这两傢伙身上,半分暧昧都没出来,反而透着诡异。 半响后,二小姐憋得打了个哈欠,蹬了鞋爬上床招唿道:“睡觉吧相公,该睡觉了。” “恩。”君大爷自然十分配合,爽快的盘腿坐在娘子身边轻轻闭上眼睛。 呃…… 你睡觉不洗澡也就算了,还不脱衣服不脱鞋……二小姐憋了一口气发不出来,撅嘴甩掉外套,裹着锦被躺下,翻身对着墙壁使劲掐软枕。想想又觉得不对,回头瞄了那个打坐睡觉已成习惯的妖怪君一眼,气鼓鼓滴起来挨着他坐着。 娘亲有说过夫妻间睡觉时要同床共寝,自然要一样睡姿。可娘亲和爹爹都是抱着睡的,为什么到我就这么倒霉的要坐着睡?!要不然个睡个的就好了……可是个睡个的就是对他不好啊……哎,难办?火灵儿瞄着那张温和浅笑的侧脸,小心肝碰碰的跳着,不知不觉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君逆风自然是不必睁眼也知道她在做什么,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对于她的靠近还是挺满意的,可是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闷了闷,还是决定问一下:“你……怎么不睡?” 第57页 “恩?不是已经睡了吗?”火灵儿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虽然坐着睡有些难受,但想着要对相公好吧,这点难受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兴许坐着坐着就习惯了呢,就跟当初姐姐走掉以后一个人睡,冷得要死,还不是冷着冷着就习惯了。 “可是你这样……腰会疼。”君逆风抬眼,有些疑惑,打坐时气运周天身形端正,这样才会不影响生理机能。这种常识性的东西……对于盘腿缩成一坨软泥的火灵儿来说当然是不可能有的。 “那有什么办法,娘亲要我对你好嘛,自然是我将就你嘛,相公你要坐着睡,我就……” 二小姐话没说完,君大爷已经躺平,俊彦有些泛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紧张的。火灵儿怔了怔,突然想起之前得瑟的要求过在房间里要听她的话,相公可是答应过的。 既然是自己说了算,火灵儿好心情飙升,又有些得意,便大大方方的脱掉中衣只着了件火红的肚兜,高高兴兴的趴在一边,兴沖沖滴指挥到:“睡觉还要脱衣服的。” 于是君大爷又在二小姐那兴奋又期待的眼神儿下迅速退下外套中衣甚至里衣,快到火灵儿只觉得眼睛一花,相公便赤条条的躺在身边了。 二小姐见多识广,可依然没见过如此阵状,所谓非礼勿视还是有学过一点,光是看到那骨骼匀称线条流畅的锁骨肩胛,已经让这神经大条的小妞有些大脑短路,僵硬的扭过脖子,可眼神儿却收不回来:好漂亮的肩膀,好想盖个章盖个章盖个章…… “娘子……”君逆风侧过头,望着那个小脸红成一团的丫头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低沉暗哑的声音传递着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欲:“有点冷。” “啊!盖个……被子!”火灵儿一惊,盖个章硬是扭成盖被子,差点咬到舌头。 脱衣服要脱那么干净么?可是也没见过爹娘睡觉会脱那么干净啊……可谁知道我没和他们一起睡的时候他们脱不脱呢?火灵儿慌乱的拉过锦被给他盖上,小心翼翼的抱着软枕侧身蹭在旁边,万分窘迫:“还、还冷么?” “冷。”君大爷惜字如金目光炯炯。 虽然现在躺的也是软床锦被,但割云袍好歹是天~衣级别,冬暖夏凉四季周畅透气,这还是现世至今第一次将之除去,凡物始终不能与之相较。但在这薄薄的锦被之下,偶尔肌肤相触,那丝滑的感觉似乎比割云袍更为舒适。君逆风自然顺着感觉侧身贴着那个温暖的小人儿,几乎将她圈在怀内。 火灵儿蹭了蹭,抛开软枕翻身搂住相公的脖子,火热的小身骨紧紧贴了上去。 “还冷吗?” “恩。”对于这种主动投怀,君大爷显然不会错过相拥。这样的温暖就如当初火灵儿第一次将玉璧塞进怀里一样突然而温柔,君逆风只想抱紧些,再紧些,紧到想要合成一个。 可偏偏事与愿违,君大爷正甜蜜着,二小姐却又非常不给面子的闷哼一声颤抖起来。 身体的颤抖是来自本能的抗拒,这种抗拒无疑给某个正在甜蜜的傢伙兜头一盆凉水。这种感觉十分不爽,君某人别扭的偏过头贴着二小姐脑袋努力忽视她那带着忍耐的痛苦表情,不知不觉又紧了紧。 二小姐挣扎不能憋得委屈,小心翼翼的问:“有那么冷吗?要不穿着你的袍子睡嘛,我不介意的……” 这算是拒绝吗?君大爷心中郁闷陡增,缓缓的松开了双手。 火灵儿得了自由,哪能管的着锦被下微微发抖的某人的手,几乎连滚带爬的扑向床角的干坤袋。君大爷顿时哽了一口气,上不得下不来,感觉比当初对付那扰人心智的黑雾还要难受,赌气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嘶~啧,怎么不见了?”火灵儿鞠着身子在床角捧着干坤袋,扒拉出一堆东西,还在不停的往里张望。 “找什么?”被滚落的夜明珠砸到头的某只终于回过神,瞧着火灵儿有些愕然,“我帮你?” “糖丸啊~”二小姐终于停了下来,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事实:“哎,我都忘了,瓶子都给玉儿了呀。” “宝灵丹?要那……” 二小姐耸耸肩膀揉了揉,君大爷的疑惑突然就问不出来了。那嫩白的肩膀上、手臂上青红的淤印儿非常直观的告诉他:这是会疼的肉肉。 “嘿嘿,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二小姐瞅着相公那自责的眼神儿,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以前也经常会疼的,吃糖丸就好了,后来不吃糖丸也不会疼多久的,真的真的……” 火灵儿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又把满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回干坤袋。收拾完毕又乖乖的躺回了君逆风身边,无比正经安慰道:“明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君大爷闷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完全陷入【她为什么会受伤】【到底是哪儿不对】的谜团。按理说在他身边,决计不可能会有能伤害到火灵儿的东西,可她确实伤着了。 “还冷吗?”对于这个问题,火灵儿仍旧比较执着。 “恩,冷。”对于这个问题,君逆风遵从事实。 于是二小姐撑起被子趴在相公身上,细嫩的手臂穿过对方的脖颈,紧紧贴合坦然地将自己所有的温暖全部奉上。 面对这种温暖君大爷自然甜蜜相拥,可刚抱拢,却如遭了雷击:双臂抱拢的地方,全是她受伤的肌肤。 青红的淤印儿原来都是自己的弄出来的…… 也是,怎么可能还有东西能够伤到她呢?原来伤她的人是我……君大爷恨恨的垂下双手握紧拳头,心中堵了一口怨气,极度想找个什么发泄发泄。可是火灵儿伏在身上紧密贴着的感觉却又让他万般眷念,半分不想移动。 一边纠结着试着自己力量控制的触感失控到了什么程度,一边盯着那淤青印儿告诫自己不许再出手抱她,君大爷心情复杂,难以安眠。 二小姐倒是搂着相公睡得欢喜,没有压迫,没有疼痛,没一会儿便找周公索宝去了。 ☆、暗伤2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于是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气氛总算微妙了,虽然心中各有所想,但好歹都不那么别扭了。夫妻行周公之礼本是天经地义,阴阳调和,此时这温床软枕香玉满怀,别家夫妻都情浓意切鱼水甚欢的时候,可这两人中君大爷不识周公,二小姐不知行礼,于是这叠着睡觉原本暧昧缭绕的姿势却被单纯的睡觉所征服。 君逆风闭不上眼,只愣愣的望着火灵儿娇小的身子发呆,那嫩白的肩胛的几个明显淤青,让君大爷垂在一旁的双手没有勇气再抱一抱。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除了火灵儿还有什么能让他在意,包括诸一烨、吴洋,甚至噬魔洞下那些东西……他也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受伤了。 君逆风十分懊丧,控制不住力道,甚至感觉不出自己用了多少力气。 拥抱,也能伤到她!这就是五感失控的后果吗? 君大爷恨恨的握紧拳头,感觉不出微小力量的差异,这种伤……原来可以算是重伤啊。 光滑柔嫩的肌肤,就这样紧密的贴合在自己身上,那种游离在皮下的酥爽,让君大爷万般眷念……好想抱紧些……再紧些。 第58页 可是……她身上的淤青,远不只这点,抱过的地方,指印儿是如此清晰…… 一抱她就会疼,一疼就会醒……醒了就会起床,起床就迟早会发现这个伤是被他弄的,以后她肯定不愿意这样抱着了…… 逆风公子的逻辑有时候和二小姐可谓是不相上下。怎么办呢?君逆风吞了吞唾沫,开始伤神。 要是当初直接灭了诸一烨跟吴洋,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可惜已经是当初的事了。 要是她愿意修仙的话,那睡久一点也没关系了。 可惜她又不愿修仙啊。 再不然……可是……哎…… 自己的伤想要痊癒是不太可能,现在要想的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那就全在她那里了。 看着那颤巍巍的桐油灯又要灭了,逆风公子抬手一弹,便又亮了起来。按照火灵儿的逻辑,晚上掌灯时分就说明刚刚睡下,离起床还早。于是赖床的某人顺着娘子的逻辑让那可怜的油灯空芯干烧了好几天…… 对于君某人来说,在想到解决办法之前,不能抱她,被她这样抱着也好。 ……用于安眠的咒语很管用……可是这样睡久了也不太好,终究不是办法。 …… 屋内人苦思冥想,屋外人也没闲着。 “你确定不是结界?”诸天无比纳闷。 “废话。”蔺貅皱眉,“你确定他们还在里面?” 那天火灵儿洗完澡进房,踹出蔺貅后,就和君逆风一直呆在房内,安安静静的,这都几天了?!还没动静…… “……”诸天皱眉,凭感觉说,君逆风和火灵儿应该还在房间内。 可是……他们在房里做什么呢?一点声响都没有,好诡异啊。君逆风安静惯了也罢,可那火灵儿却不是个安静的主,怎么也会这么乖? 虽然偷听非君子,可是好奇心实在太重,这两只蹲在门前傢伙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行为诡异。 丫鬟莲子羹只在珍宝阁院外远远地瞅了几眼,便缩回前院向夫人报告去了。 二小姐向来不是常人,所有事都不能按常理推断,大婚之夜四处熘达了回来还什么事都没有,和新姑爷同房共寝了吧,不让丫鬟婆子照应,反而弄两只妖怪守门。 不过这么些天来相安无事,避火镇全员性命也该可以保全了吧。 毕竟下山的路都开了…… 自从二小姐回了山庄,入了洞房,避火镇内的妖怪们除了守门的那两只长得像人的不明生物,其他全都在一夜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避火镇提心弔胆几个月,却无半点损伤,就连被那诸天装进摩天葫芦的送信门人也隔天就恢復如初了。这帮傢伙来势汹汹去如潮水,人们的记忆也似乎被那潮水沖洗了一下,站在大街上都总觉得这二小姐大婚就像个荒唐的梦,甚至都已经想不起那新郎官儿长得是何模样了。 多数人能够清晰的记得的,大概就只有二小姐已经嫁人了这个传说。 传说中的新人同了房,传说中的婚宴落了幕,所谓生米已成炊不管喜与悲,山上的妖怪们走了,下山的路也通了,避火镇这几天和风沐沐天青水润,仿佛一下子就春满大地,满堂新绿郁郁葱葱,避火镇人们的心情也随着这美好的天气舒展了。 虽然好多天都没看到二小姐蹦跶了,不过九成以上的人都会认为火灵儿肯定不知道又熘哪儿玩去了,剩下一成,则是千寻山庄里那些自以为知道真相的,比如自认为是二小姐的贴身随从和丫鬟。 而所谓的真相就是二小姐和新姑爷在珍宝阁内怎么滴胡天胡地不管昼夜了。 蔺貅也觉得在那房门口守了几天实在无聊,下山熘达着找人打牙祭去了,于是整个珍宝阁好像就只剩下了诸天。 诸天心中极端郁闷,半躺在廊子里的栏杆上,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心血相连,他当然感觉得到避火镇里应该发生过什么,才使现在这些人好像都不怕他了。就如刚才莲子羹进来安排僕人整理院子时,看着他也只是恭敬的问安之后便泰然离去,没有惊慌,也没有害怕,就好像诸天本来就是这院里的人。 君大爷的神力,诸天从来就没怀疑过,可他始终不明白的是,为毛蔺貅都能自由出入避火镇,他现在却走不出这个珍宝阁的院门?! 显然是被禁足了。 偏偏这事儿还没地儿抱怨,只能自己郁闷。早先君大爷发话让他回去的时候,他就应该回去的,这会儿也怪不得别人。 不过,禁足也就算了,反正房里的两只都是他惹不得也惹不起的傢伙,可问题是他们俩到底还要睡多久才出来? 就在诸天快要无聊得冒烟的时候,房内发出些轻微的响动,接着二小姐那精神旺旺的声音便穿了出来:“相公早安。” “恩,早。”君逆风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半分没有刚睡醒的沙哑。 诸天望着已过晌午的日头十分无语,不过感谢老天爷,总算起床了,他们要认为是早上,那就是早上吧。 那小两口甜甜蜜蜜牵着手出得门来,看起来心情都很好。 火灵儿仍旧梳了两个包髻,零散蓬松的耳发看起来仍旧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半点没有已为人妇的气质。而君逆风却敛去一身清冷,笑得温和可亲,一眼看去就像隔壁家的俊美后生,好像任谁都能亲近。 诸天瞅着他二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却不知道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 “你这个臭天猪,见了后娘敢不请安!”火灵儿瞅见诸天便兴高采烈的跳了过来,指手画脚,“真没规矩!以后你得喊我小娘亲,不然我就饿你肚子!” 诸天一脸无语,望向君逆风,十分不解:你把我关在这院子里这么些天就为了听她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君大爷一脸【你答对了我很高兴】的表情让诸天更加无语面皮抽筋:“小娘?” “乖。” “……” 二小姐十分满意就拉上相公带着儿子去给千寻夫人请安。 火灵儿拉着君逆风可谓是显宝一般昂首阔步走在前面,身量问题,君大爷不疾不徐步伐轻便倒也配合周到,诸天吊儿郎当跟在后面表情散漫心情复杂。 一路过去,碰到的僕人不在少数,大家都只是笑着请个安,道声小姐姑爷安好,然后就退至一边继续手里的活儿,二小姐洋洋得意,君大爷随遇而安,这一切仿佛早就已经成为习惯,而不是今天才刚刚开始。 诸天只觉得心中阵阵寒意:逆风究竟怎么了?这也太过了吧,一下控制这么多人……实在憋不住问了一句:“为何?” 君逆风传音答曰:蔺貅的主意。 蔺貅的主意是不错,周围人的情绪足以影响火灵儿的态度,可是……诸天蹙眉:我是问你为何把我困在你们身边? “给祖母请安还问为何,你真是个没见识的拖油瓶!”走在前面的二小姐浑然不觉那二人一路眉目传情,回过头来一脸鄙视。 诸天被哽得无语,却见君大爷淡淡一笑:父债子偿。 父债子偿?!诸天愣在当场,那两个“长辈”却已走远。看着那人清逸洒脱背影诸天嘴角抽搐,心里纠结了。 第59页 “你这笨猪发什么呆啊,赶快过来。”火灵儿在迴廊转角气焰嚣张的大喊:“臭天猪,果然是拖油瓶,走个路还要人等。” 诸天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慢慢跟了上去,突然觉得此后的人生在这丫头面前将尊严不復,君大爷的脾性也太难揣测。 ☆、暗伤3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虽然整个山庄的人看着他们都有些晃神儿,但接受能力显然飞奔了几个等级,就连千寻夫人也能稳坐太师椅慢条斯理的喝着这上门女婿敬茶,顺便还给了拖油瓶【小少爷】一只红包。 诸天平白无故矮了一辈儿,被那【小少爷】的头衔折腾得浑身发毛,但在君大爷那和睦的微笑之下再不情愿也只能跪接红包。 二小姐觉得很有面子于是笑得很欢乐,君大爷也很高兴于是也笑得很欢乐。 周围的人们也跟着欢乐起来,可谓其乐融融。 可是在欢乐包围圈里的诸天却半点都笑不出来,不久之前还在这个大厅耍过威风,现在却被这同样一群人当小孩儿一样对待,诸天郁闷并不是被人当了小孩儿,而是自己身形样貌什么都未改变,感觉像只炸毛的野兽突然被人顺了毛一下变成了玩具熊,站在一群被~操~控的傀儡中间给一个人演戏,可那导戏的大爷和看戏的白痴儿童半分都没感觉到不妥。 火灵儿当然感觉不了那么许多,平日里娘亲教诲,不准在外人面前显摆,山庄里又人人都知道二小姐非常有钱,不需要多说,这爱炫耀的小妞早就憋得皮痒,如今相公初上门来又算自己人,于是二小姐自是非常高兴的显摆自己在山下有哪些产业,哪里还管得到旁边人到底是真颜还是假笑。 不过说起来二小姐手里产业中,最红火的当然是那天下第一楼,那小妞儿说着便要带相公去享受下人间美味,君大爷当然含笑应承。 往时除了偷熘,出门前都会被娘亲训教半天,不准这样不准那样,这趟出门倒是意外的顺利,娘亲不但没有反对,也没有教训,反而嘱咐她出门要玩得开心点。 二小姐只是稍微有些疑惑,但是就出门而言,总是喜大于忧,这种不需要上檯面的小事儿根本不需要去在意。 往常二小姐仗着轻功了得,不走寻常车路,来往都是从后山悬崖那边直接上下,如今带着相公和拖油瓶那就不得不规矩了很多。好在千寻山庄的随从把式们都训练有素,鞍前马后的准备倒是非常迅速。 二小姐的马车看起来虽然没有九公主的皇家马车奢华,但绝对是天下第一舒适。 出了山庄随从们便凉了一身寒意,虽然手里做的都是平日里应该做的事,但那种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意识,会让人从骨子里害怕出来。 一路上二小姐津津乐道往时乐趣,指点窗外诸如第一次打劫别人的地方、第一次打劫动物的地方、第一次打劫妖怪的地方等诸多值得纪念的场景。 诸天和随从们都十分无语: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君逆风挨在旁边,倒是听得笑眯眯的似乎很感兴趣。 二小姐这么自在,让所有人又觉得被刚才身体被控制了是一种错觉,其实就是发愣一会儿。 “人和妖怪有好的玩意儿让她看上了也就罢了,为何连动物都能被她打劫过?”诸天十分好奇,偏头问了下驾车的山青。这丫头能识宝玉眼光应该非常之好,野兽身上有什么能让她看得上眼的? 山青面皮僵了僵,不由得想起某天二小姐大半夜召集了人满山去找那什么会发绿光的珠子,大家费了好大劲儿花了一夜时间搜寻,才在天明时分找到那东西。可怜的独匹狼就这么被二小姐抄家了,大家吐血的发现那双会发光的绿珠子居然是狼眼睛。 野兽的眼睛会在夜里发绿光这种常识山里的人都知道,可二小姐不知道,这小妞还一副小委屈的样儿指着狼鼻子责怪:“你这小气鬼,把绿珠子藏哪儿去了!” 一群人万分无语,这里满足不了二小姐,那她是不会罢休的,估计回去还不好给夫人解释这齣闹剧。庄主那儿倒还好说,只要满足了二小姐,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怜的野狼同志就这么被一群人围着,炸毛呲牙,那一口利齿在初阳下闪着寒光,就算是经验老道的猎人见了也有几分寒意。大家都打紧精神小心戒备,就怕万一一个闪失,让那畜生伤到了庄主的小宝贝儿,那可就别想再在避火镇里混了,可那小妞儿一开口,大家都囧了。 二小姐说:“啊,你这小气鬼的宝贝还真多,藏在嘴里就别张嘴嘛!以为我看不到吗?” 于是野狼同志被翘掉了几颗獠牙。 二小姐欢欢喜喜捧在手里拿手绢儿擦得亮晶晶的,总算罢休了。 看着二小姐那天真的笑颜,大家一致觉得野狼比较可怜,于是放生。从此之后,这九宫山里的野兽,基本上是闻着这小妞的味儿就绕道熘走,就算很不幸的被她撞见,也没有敢呲牙的。 “你的蛮横还真是堪称境界。”诸天抽眉,斜了眼火灵儿,又望向君逆风却不知该说什么了,那眼神一下就变得很幽怨。 仔细想来,这九宫山上下,能跑会动的,但凡那死丫头看得入眼的东西基本上都在某人的放纵之下打劫了个遍。 “那又不能怪我!”火灵儿撅嘴,“我爹说,喜欢的东西就要带回家,不然下次就不一定遇得见了!” “是吗?”诸天极端怀疑,十年前这小妞儿抢东西的道理就一套一套的了。 “有些东西转瞬即逝,遇见了自然要及时把握,不然空余后悔千年无益。庄主的话当然是有道理的。”君逆风淡淡开口,唇角微弯目光温柔,看得众人一呆。 “哼,看吧,相公也这么说。”有人帮腔,火灵儿就非常得意,“我爹还说,要不到就使计策,还不行就带人去,一个人不行就一群人去!” “你爹还真是……”这样的家教,对于诸天这种正规修仙门人来说,还真是找不到话说。 “生存是本能的挣扎,凡古时,人们便为了一己之需不折手段,强者才能留下话说,庄主的举措并无过错。”君大爷显然兴致很好,居然有心情侃侃而谈。 “我爹那是想太多了,我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要不到的东西呢!”火灵儿对此却持不同态度。 “那是因为我在,所以庄主才显得多余,如果你没遇到我,那这世上你得不到的东西就会很多。”君大爷一副就事论事非常认真,二小姐眉毛纠结了:“得不到就不要呗,我又不是少了什么不能活的。” 得不到,就不要吗?君逆风一窒,望向火灵儿有些发愣,心跳都慢了几拍。 “那你还什么都抢。”诸突然觉得,也许无可救药的人并不是火灵儿。 “我哪有抢啊!你这拖油瓶少胡说八道。” “喜欢的东西就要带回家,一个人不行就一群人去……”诸天嬉笑,“不是去抢莫非是去围观?” “……”二小姐被哽住,转头撒娇:“相公,臭天猪顶撞我,我们罚他跑步好不?” “……好。” 君大爷一个眼神过去,诸天就只能跳下车,随着马车慢跑。 第60页 ☆、凫水小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九宫山前的迷踪林里,二小姐的私家马车因道路不平颠上一颠,偶尔惊起一群飞鸟。凡马代步,没有用上千里梭之类的神器,自然不能比得梯云纵的迅捷,可这外观古朴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迷踪林内,一路风清气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早已经习惯飞来纵去的二小姐没空欣赏窗外美景,团在相公怀里,睡得蛮香。君逆风侧卧于马车塌上,半搂着火灵儿也似闭目养神,外界的一切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可有可无的。 活跃气氛的小妞儿一安静下来,随从们自是不敢找话来说,诸天觉得吵醒那丫头是自己受罪,也安静的躺在马车顶上,于是这一路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但卧在马车顶上隔着林荫看那天空,光和影,风和云,这样的视角,这样的风景,生平第一次体验,从前在玉虚殿上习惯了俯视的某人,此刻心情却无比畅快。 出了迷踪林后,马车便慢慢的拐上官道,靠近了凫水镇,天色渐黑,一路上遇到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二小姐的马车外观低调,虽然随从把式都是面容清隽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但还不至于被人围观,可是有了马车顶上那只三分妖七分魅的半仙就好像很难低调下去。 当马车停在凫水镇唯一一家客栈门口,诸天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便被围观了。 诸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症状,心底有些窘迫,退回马车内。 火灵儿半点不给面子,张嘴便笑:“哎,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拖油瓶,居然还害羞呀。”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害羞了?”诸天突然来气了,“你一句不窘我心里就不舒坦是吧!” “哼,敢顶嘴,不给你吃晚饭。”火灵儿吐舌做了个怪像掀开帘子冲着山青吩咐到:“二楼西厢,好菜一桌,免酒,换马车。” 这气势,当然是久经习惯,诸天被囧在一边非常无语,此时和她比起来还真像是没见过世面。 二小姐虽然不怕围观,但有些小气,兜了一眼就吼道:“堵着门儿干嘛,难道还有赏钱?” 人群见出来的是这丫头,便没再围着,顷刻散了开去,仿佛早已习惯了此妞儿的嚣张。 这时,二小姐才回头牵着相公的手小声告知:“今晚,我们先在这儿歇了,这儿也是我的地盘哦。” “恩,好。”君大爷含笑应允欣然下车。 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再好奇了。 这区别待遇可真够狠的,诸天悻悻的跟在后面,十分郁闷的领悟了一个道理,君大爷怎么可能让这般凡尔一睹真容,障眼法使得那是炉火纯青岂用外人担心。 客栈谈不上奢华,布置倒也算舒适,二小姐要的厢房就在搂上,靠最右边的位置,楼下接的是客栈旁边的藕塘。此刻窗下塘内虽无碧波连天,不够怡人悦目,但还算秀美,至少在窗前吃个小菜喝点小酒,还是会对得起那上房二字。 火灵儿出门不算铺张,随从也只带了几个,如今在自家的客栈安顿下来,随从各自便都有去处,可小少爷诸天……却得自己解决食宿问题! 诸天自然不服:“这也太偏心了吧,难道我这地位还不如随从?” 君大爷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娘子细心布菜,一面正儿八经解释:“在房间里,一切娘子说了算。” 好吧,有人爱作戏,那奉陪着顺着弯儿走,总没错吧:“哎,别家的儿子都是拿来宠的,哪有你们这样当爹娘的。” “谁让你不是亲生的!你见过谁家后娘会疼拖油瓶!”火灵儿对着诸天撇嘴,转过头去就弯着眼笑成个包子:“相公,吃这个菜,味道不错的。” “恩好!”君逆风也笑眯眯的点头,这夫妻二人真是和谐。诸天看着那对儿包子脸囧在一边,心中大唿:拜託,饶了我吧,不然让我走吧。 可惜,君包子没有回应,轻轻伸手拂过桌面,于是桌上他面前的那两碟食物连同杯盘碗盏一起化了白雾。 呃……这……这是干嘛? 火灵儿愣住,望着相公十分不解。 “啊……味道很好。” 君大爷完全不觉得行为有何失误,言罢还点点头,增加可信度吗? 诸天继续囧着,就吃东西而言,君逆风从化形到现在,可从来就没见他吃过什么。当初说起麒麟大师兄被他吞噬了,可谁也没见着究竟怎么回事,后来在噬魔洞下,他是怎么过的,也没谁能见着。 原来他吃东西是这样的吗? “相公,吃东西好歹要用嘴吧!”二小姐非常牟利的指出缺点,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起来,然后又夹了一筷子递到相公唇前:“尝尝。” “恩。”君大爷面色浮起一阵晕红,轻轻含住,尝试着像火灵儿那样嚼了嚼。 那些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味道,便顺着舌尖满布味蕾盘旋而去,最终留下一个特别喜欢的味儿,但却不是青菜的味道。君逆风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慢慢上泛。 “好吃吗?”二小姐迫不及待的追问。 “好吃。” “再尝尝这个!”火灵儿一面乐呵呵的夹了一块燻肉递了过去,一面洋洋得意吹嘘:“这里的厨子也就这个样子了,等明天去了江城,就可以尝到我红景大哥的手艺了!那才叫真的好吃呢!” “红景?”“大哥?!” 第一次从这小妞儿嘴里听到这么正常的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是那种带着些许敬仰的语气。君逆风和诸天都有些诧异…… “是呀,红景大哥可是我天下第一楼的厨神,皇帝老儿想吃我红景大哥亲手做的菜色,那也是得先行约对的。不过我要吃的话,我红景大哥可是随叫随到的!”火灵儿一副【你看我比皇帝老儿还厉害】得意嘴脸,使劲夸赞那个手艺了得的厨子。 不过能得此小妞儿推从的东西那确实是值得人另眼相看的,诸天对这厨神生出几许兴趣,君大爷却觉得不太舒服,特别在火灵儿那一口一个【我红景大哥】之下,心中有些莫名的敌意。 对一个素未平生的人产生厌恶之气,这样的心情之前还从来没有过。君逆风只是闷了闷,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倒是食物吃进嘴里的感觉比较新奇,又是小娘子亲自执筷,于是君大爷一口一口吃得欢喜。 ☆、凫水小事(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自从学会周天吐纳,就已很少进食,诸天囧在一旁看着那两只包子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也觉得有些口水四溢,于是干脆的拉过凳子坐了过去,朝盘子伸手,准备自己解决。 二小姐眼明手快,“啪”的一筷子打掉某人的猪蹄:“你这没教养的拖油瓶,竟敢用手抓!” “谁叫你不给布双筷子?!”诸天缩回爪子,见着君大爷没有太大反应,便顺着小娘的逻辑耍赖:“我没教养也是你的错啊,谁让你是小娘来着?” “你!……”火灵儿撅嘴,十分不满,却又找不到话说,气嘟嘟的向门外招唿:“再来副碗筷!” 第61页 诸天咧嘴一笑,正要得意,哪知君包子突然插嘴:“顶嘴不给你吃晚饭,自己上房顶喝风去。” 好吧,其实在场没有一个是【一顿不吃饿得慌】的属性,可食慾一旦起兴,这馋虫就很难安歇。诸天痞痞的趴在桌上叫屈:“碗筷都来了,不吃可就糟蹋了小娘的心意呀……” “是么?”君包子望向小娘子,以望证实。火灵儿有些无语,她都已经忘了不准天猪吃饭的事呢! 这时候二小姐纠结的是现在撵了天猪出去,会不会有人笑话她太过小气。火灵儿心里虽然那么想,不过嘴上是半分都没让步的:“吃个饭你也这么罗嗦,知不知道顾先生说过君者食不言寝不语!你果然是个天猪!” “对呀,做你们的儿子我能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诸天突然觉得这样斗嘴也蛮好玩的,似乎又恢復到十年前,只要有火灵儿在的时候,他和君逆风之间就会变得十分亲密。于是某猪懒洋洋的拾过筷子,向着中意的菜色就去了:“就算要食不言寝不语,也要你这小娘先做到才好训我吧!” “你不是要修仙么?吃什么饭呀!”君大爷揪眉,伸手架住诸天的筷子。 或许是君大爷态度太过随和人性,或许是火灵儿这调和剂十分好用,诸天一面换手架开某只高贵的爪子,一面继续向碟子进攻,好像一下子忘了在和谁争执心里话就这么咋唿出来了:“你都不放我回去,我修个毛!” 君逆风顿时一愣,二小姐立刻拖住诸天另一只爪子:“哼!你这臭拖油瓶还有理了呢!是君子才食不言寝不语!我又不是君子!” “……”诸正想反驳,却突然动弹不得了,十分无奈的发现又被君某人使了定身术。切,你们都不是还要求我是?! “敢跟我抢!哼!”君大爷哼哼着抽回手来,指着那个小菜:“娘子,我要吃这个。” 二小姐沖诸天做了个鬼脸,立刻又笑眯眯的将那四喜角儿夹了过去,并很得意的将那角儿从诸天眼皮底下兜过,送进君包子口中。 君大爷也跟着就得意的支起下巴,嚼得津津有味儿,气氛真是欢快。 当然,诸天除外。 火灵儿那区别主意,足够让任何人都气得跳脚。二小姐把那什么相菜用的姜蒜葱叶八角茴香之类的香料以不能浪费食物的名义,全都堆到了诸天的碗里,还一副你不能动我可以餵你的好心,几乎怄得诸天吐血。 可是诸天更吐血的是君大爷看着小娘子为他【夹菜】的表情,就好像他在这儿就把他老婆分了一份儿去一样。 拜託,这种丫头倒贴我都不会要,你又何必把我困在这儿犯愁呢?诸天内伤…… 于是这晚餐便在诸天揪眉僵脸的看着小包子餵大包子吃饭的过程里结束,眼见着所有盘子都见了底儿,诸天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更加无语:莫非你把我困这儿是为了怕我跟你抢吃的?不至于吧…… 二小姐招唿人收拾桌子时,诸天还在纠结,山青刚刚退出房门,还没来得及叫上店小二,君某人突然笑眯眯问道:“娘子,用完晚餐,是该休息了吧。” “恩!”这问题多简单,大家都没有异议,二小姐也非常高兴的点点头。 只听“啪“的一声,火灵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屋内便少了一个人,回过神才发觉自家相公在一招之内把天猪从窗子里丢了出去,同时闭了门窗还点了灯,此刻正襟端坐里厢床前,仿佛方才桌前都是假象。 二小姐僵了僵,瞅了眼窗子,此刻天色黒尽,隔着花窗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好吧,现在是天黑应该休息了。火灵儿的心情却有些沮丧,哪有这么早就睡觉的……吃了就睡会变猪的。二小姐低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復了一下心情,又乐呵呵的蹦了过去。……既然相公想休息了,那便休息吧。 出门在外总是多有不便,洗洗睡了这洗洗就可以省了…… 二小姐去掉外套蹬了鞋子,从干坤袋里拉出锦被,非常规矩的躺在床上,招唿相公:“在外面总是不能和家里比的,这床也不能和天下第一楼的比,还是不要脱衣服最好。” “哦。”君大爷怔了怔,停下拉开衣襟的手,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有一种期待落空的奇怪感觉。瞅着火灵儿那颤动的睫毛君逆风就纠结了……穿着衣服不能喊冷呀…… “相公,你冷吗?”二小姐突然打破安静,虽然声音很小,但却犹如天籁之声,君某人几乎是喜出望外,立刻点头:“冷。” 火灵儿也动作迅速的翻身趴在相公身上,以行动证明: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冷。 虽然穿着衣服和不穿衣服的触感不一样,不过对于在外不比在家好的理由还是可以接受,现在有抱着睡总是比自己睡更加好些。 脖颈相交的温暖令君大爷十分满意的闭上眼睛,红唇上翘心情愉悦。 而此刻窗外,诸天湿淋淋的从藕塘里爬了出来,觉得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过,颓废的坐在藕塘边上,无奈的看着那边搂上暖暖的灯光透出花窗,映在水面上被那波纹打碎,映得满塘粼璃,虽然用上仙术换了身衣服,还是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不许离开,也不许靠近……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呢? ☆、暗 流(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次日清晨,阳光洒过藕塘的时候,厢房内房门打开,火灵儿伸了个懒腰从门内跨了出来,招唿着山青准备马车要尽早去往江城,便蹦着下楼去了。 山青站在楼道上有些愣神,今儿个二小姐起得真早,回过头却见君大爷也笑眯眯的跨出房门然后扬了扬胳膊……这个也是伸懒腰? 君大爷倒是显得非常自在,轻轻走过山青身边时,还十分友善的对他笑了笑。 山青咽了咽口水,目光仿佛就粘了过去,那个飘然若仙的背影好像和之前有所不同了。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同,山青还没来得及去想,便听二小姐在楼下恶声恶气吵开了。 “你简直胡说八道!”火灵儿站在大厅中指着一个山羊鬍的老头儿大骂:“你相公才是妖孽呢!滚开,再不滚开我就剃光你鬍子。” 虽然剃光鬍子之类的威胁不是第一次听见,可这跳脱的小妞居然有了相公却是罕闻。客栈里围观人群众多,大都小声叽歪,于是偌大一个厅内,满满的人,嗡嗡的讨论声成了那个干巴老儿嘶哑嗓音的背景。 “二姑娘于老朽有恩,老朽这才冒死告诫,那漂亮的小生确实是个妖孽……” 大厅里吹过一阵冷风,人们打了一个冷颤,火灵儿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头儿面色一僵,突然转头望向楼梯上那个卓然而立的身影。 “你说……我是妖孽?” 君逆风缓缓步下楼阶,笑颜温和,声音轻柔,明明还隔了一段距离,但那声音却似响在每个人的耳边。这回看热闹的人都跟着屏住唿吸,哪有当着人家面说人家是妖孽的?这不是纯粹找死么。 “不,不……不是,不是说你。”老头儿一抖,有点唿吸困难,但反应却不弱,抬手一指正要进来的诸天:“我说他,他是妖孽。” 第62页 众人一囧,这个也不是你能得罪的吧…… 诸天原本心情就不怎么好,现在大清早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指着鼻子说是妖孽,面色一沉,声音自然温和不起来:“初来咋到的,我哪儿得罪你啦?” “没,没没……”老头儿似乎才发现这祸从口出的悲剧,就算一把年纪了也是避免不了的。 玉虚子虽然私心极重,但仙人傲骨还是不削与凡夫俗子计较的,诸天自然不会那么丢脸的去和一糟包老头儿计较什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慢悠悠的向楼上走去。 大家都跟着喘了一口气,这小插曲似乎就要完结,老头儿也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终于决定还是闭嘴最好。 君大爷却再次开口,又把众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儿:“你觉得,他们看起来更像夫妻,是吗?” “呃?”诸天一脚踩滑,差点崴到脚,火灵儿撅嘴望过去,满脸鄙视。 “……呃……”这种问题怎么回答呢? 诸天望向君逆风十分无奈:你不是连这也要计较了吧。 君大爷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缓步轻移目不斜视,布满不悦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听不到满意的答案我就吃掉你…… 这问题哽死个人,点头的话就是离间人家夫妻感情,死定了! 摇头的话就是说他是妖孽,还是死定了! 眼瞅着老头儿一口气哽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的就要白眼一翻倒毙在地,却突然像是灵光一现,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沖二小姐使劲儿磕头:“老朽眼拙,老朽眼拙……” “确实够拙的,连我家宝贝跟拖油瓶都分不清楚,还敢跑我面前叽歪。”火灵儿几分不削,几分鄙视,几分得意,却完全不知某君的怒气已经让众多人都觉得命悬一线。 “哟,这可真是热闹。”这时却有个声音不知死活的从门外传来,蔺貅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果然是二小姐在的地方就一定会很热闹呀,不过……” “不过什么?你这不害羞的傢伙怎么老是卖关子?”这小妞的兴致立刻被转移,连带着君某人也跟着岔神了。 厅内紧张的气氛突然散了开去,老头儿连滚带爬的熘了,大伙儿抹了一通冷汗,这一惊一乍的早晨可真够受的。 可是蔺貅同志带来的却不算是个好消息:千寻庄主和厨神红景打起来了。 火灵儿万分抓狂。 阿爹和红景大哥有什么好打的? 本来打起来了其实并不怎么要紧,只要不被娘亲知道就好。 但是那个打过了以后的结果却让二小姐不能接受。 因为,天下第一楼被烧光了。 “阿爹和红景大哥打起来怎么烧了我的楼!!” 火灵儿跳脚,连求证真假都不用,丢下一堆人直接沖了出去。 君逆风有些沮丧的看着那个眨眼便远去的背影,一下子涌出很多说不清楚的感觉。 “殿下很失落?”蔺貅敛了笑容,垂手站在君某人身边,尽职做个贴心奶妈。 “恩?” “其实不用那么失落,二小姐情窍未开,自然会对别的东西更加在意一些……”蔺貅好歹在混迹人间这么久了,自诩对这儿女情长的小事怎么滴也比诸天那小子明了得多吧。 “是吗?你觉得我在意的是这个吗?我应该在意这个吗?我有必要在意这个吗?”君某人白了蔺貅一眼,念念有词望天。 明明就在意得要死……蔺貅吞了口唾沫,谨慎的闭嘴了。 二小姐招唿都不打一个又丢下新姑爷跑路了,山青站在马棚边上不知如何搭话,好在蔺貅同志比诸天更会与人交际,更何况又和不拈花是老相识,于是这一行人跟去江城倒也没什么困难,只是一路较为沉闷,几乎没有人声。 ☆、暗 流(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看文愉快,请顺手戳个收藏,来点鼓励挖! 虽然君大爷发话,全行要以人力而为,于是大家该收敛妖气就收敛妖气,该收敛仙气就收敛仙气,看起来也该和一般路人没什么两样了吧,可这行队伍却依旧掩饰不住隐隐透出诡异的气氛,让人想靠近却不敢靠近。 就算没了火灵儿后大家行事极为低调,但这一路官道下来,依旧难免引起注目。 马车还没驶入江城,便被一队士官截停在城外,告之将军有请。 山青打马上前,冷冷的看了眼那队儿官兵,领头的以前似乎打过照面,确实是直辖江城的柱国大将军杨家的人,原本千寻山庄的规矩是不能和这些人有什么冲撞的,可如今……马车里君逆风静静打坐,蔺貅和诸天也懒懒的靠在一边,似乎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隔着帘子马车内悄无声息,若非随从一脸严肃,围观者还以为是辆空车。 山青回头瞅了眼马车,也只能自作主张的回绝了邀请,冷漠的挥鞭开路:“抱歉,我家主人不喜串门儿,恕难从命,借过。” 大家默默跟上,连表情都懒得变动一下,心中瞭然:如今拖了一车的妖孽,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得了的!现在的大事当然只有尽早与二小姐汇合。 火灵儿在江城的落脚点,无非三处,自家产业天下第一楼、红景居所玲珑阁、大管事傅青栎的碧柳园。 马车停在昔日江城最热闹的路口,如今天下第一楼已成灰烬,随从们无不心惊,看来这庄主和红景一战定是讨不到好处,却不知为何如此激烈。往时热闹的街口,因为这场大祸,如今冷清得只剩路人甲乙丙,小猫三两只。 君逆风轻轻拉开窗帘,瞅着那片焦黑,轻蹙眉头,心中微微一抖。 “狐火?”诸天喃喃,“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会用洪荒狐火?” “啧,每每看见这堆焦土,在下就十分纳闷,这青天白日大放妖火,也不见上界有何动作。为何我当初打打牙祭,就被追得上天入地?”蔺貅还是非常在意,“莫非这红景也是上面有人?” “啧……”诸天对蔺貅的抱怨实在无语,回头问了问山青:“那丫头现下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 “还请公子稍候片刻,待我等联繫上江城内家人,便可知二小姐现在究竟何处。” 山青水秀对望一眼,嘆了口气,默默朝街尾走去,只希望自己的联络点还在。 没有下一级的跑腿,这种联络的事宜高级随从也只能亲力亲为了,好在没走几步,便迎上了天下第一楼的跑堂辛二同志。 “二小姐现在何处?” “庄主、红景先生、二小姐都在碧柳园。”辛二不冷不热一贯淡定,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马车,侧头问了句:“新姑爷也来了?” “那就别罗嗦了,赶紧去呗。”诸天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挥手招唿道。 新姑爷?!一贯淡定的辛二见了诸天那魅颜,也禁不住颤了颤,这姑爷可真是……真是不一般呀……正准备上前行礼,山青却先一步鞠躬下去:“是,公子。” 公子??辛二投过去疑惑的眼神。 不拈花耳语:新姑爷还在车内。 山青耳语:这位只是二小姐的继子。 继子,啧!辛二淡定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发觉下巴有些脱臼…… 第63页 碧柳园建在城郊靠着马场,和来时的方向不同,需要穿城而过。 贫富悬差古而有之,过了天下第一楼的那边,多是大户的居所和商家。 不过这会儿也不知是否因为前些日子的火烧天下第一楼事件,城内的富贵们都紧吧着门口,生怕招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变故门庭紧闭,此刻长街上风尘卷着树叶儿打着圈儿从马蹄下刷过,硬是把原本热闹的春天吹出了残冬将至的萧条,莫名其妙的安静氛围,把这样的环境衬托得更加诡异,好像大敌将至一样。 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千寻山庄的随从们扎根的并不是很多,放出暗哨久不见部下联络,山青藉口要扫尾解决自己的问题,想把马车里的麻烦丢给了尚不知底细的辛二同志。君大爷眼都不抬算是默许了,蔺貅笑着朝车外挥了挥手。 不拈花瞥了瞥嘴一时没找到离开的理由,只怨念的看了一眼那两只扫尾跟逃命一样的同伴没有说话。 辛二向来沉稳,默默转身带路,于是这一路下来也非常安静。只是辛二不知城门口那段儿岔子,自然带着走了近路,可好死不死这却偏偏要路过那什么柱国大将军的衙门口。 本来在城外那段儿岔子这边压根儿就没人在意,再说,山青都已经拒绝了的,可偏偏对方却列队欢迎,连主人家都出门恭候。 老者华衣锦袍一众毕恭毕敬:“在下杨忠,恭迎阁下,多谢蔺公子赏于薄面移驾寒舍,鄙人已备好薄酒,为蔺公子一行接风。”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辛二莫不着脑袋只能回头。人家都指名点姓了,不拈花也不好自作主张,马车便停了下来。 被点名的蔺貅扯了扯嘴角,很是无奈:“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可真不知道。” “点的是你,你就去呗,人家给你接风总是好意。”诸天要笑不笑的跷着腿,踢了踢这个不要脸的傢伙:“别在这儿耽搁我们的行程呀。” 君大爷抬眼,眸内黝黑一片,话间点到即止:“下去。” 蔺貅摸了摸鼻子,掀帘下车,诸天突然撩开帘子挤开不拈花,捞过车鞭,挥鞭响马:“走吧。” “我家主上不喜被打搅,还望老将军见谅,以后少不得要来叨扰,这次就免了吧。”辛二有些忐忑,上前圆了句话才打马追了过去。 好吧,人家好歹是将军,如此卑躬屈膝的迎接,这边却跟丢了块儿垃圾似的把蔺貅丢下车去,扬起一路灰尘半点没有犹豫,留下一堆排列整齐目瞪口呆的天朝军士。 一众人望向蔺貅,滴着冷汗。 杨忠就着笑脸:“蔺公子……” 看着马车扬起的灰尘,蔺貅无奈的咳了一声,转身便板起个脸来。 ☆、碧柳纷争(上)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小天使们,看得愉快,顺便戳个收藏呀,给点动力!!! 说起碧柳园,自然少不得柳树。门庭中央,当初火灵儿一句戏言就被移植过来的花皮老柳树,如今已是枝繁叶茂像个叉腰站在院内的恶霸,结实的挡住了主屋的大门,想进屋非得绕行。 君逆风离那园子十丈以外就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园子里传来的嘈杂怨念,当然主要来自于那个蹲在柳树下戳圈圈的臭丫头。 隔着柳树,君大爷也能毫不受阻的看见门厅内的一切,对于屋内那两个各持一方横眉冷目誓不罢休的傢伙当然没什么兴趣,只是对蹲在门厅外戳圈圈的臭丫头有些微词,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你感觉不到我了吗? 诸天当然没有这种神力,只觉得君逆风看着那柳树有些郁气,也对着那柳树咂咂称奇,这种姿态,还真是某只小屁孩儿惯有的秉性。 按人类的规矩,即为上门,当然是先要通报。 辛二当然知道厨神和庄主的刺儿都还没消,进去时十分谨慎的嘱咐了不拈花一句,毕竟谁都不敢得罪。绕过去就能看见仍然吹鬍子瞪眼的庄主和淡淡疏离却分毫不让的红景,却不知这该向谁说。 “二小姐,新姑爷来了。”辛二暗自掂量了一下,便朝戳圈圈的火灵儿禀了一声就退至门内做个隐形人,还好这事儿在天下第一楼做得比较拿手。 “啊,相公!” 火灵儿一听崩起三尺高,就像以往干坏事被娘亲逮到的表情,慌忙丢掉手中的小木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头看了看地上那蹩脚的圈圈点点,皱着眉头朝屋内喊了一声:“我相公来了,叫你看看,绝对比阿爹说得还好!” “他说好就是好么?这些年来把你纵成这副德行,这便是他所谓的好么?”红景闻言轻蹙眉头,起身,缓步到门前,竟然一派家长作风。 “什么叫这德行?还那德行!换成你,你个半妖又能教出个什么德行来。”荀庄主显然也不是什么吃素的人,“你连自己都不能保全,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数落我家宝贝儿?” “你,你倒真以为我不能……”红景面色发青,双拳垂握,指节发白,可偏偏无法反驳。 “你能什么,你倒是说啊,有本事你就当着她的面儿吼吼看,别在一边儿自以为是用心良苦……我呸!”荀天麟倒像是突然打开了话篓子,倒豆儿似的往外倒水:“当初你既然保不住小命,保不住老婆,现在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我们家的事儿就用不着你这外人来操心!” “什么啊!烧了我的酒楼就不赔了吗?”火灵儿原本往院外奔的脚步,硬生生的因为那【该干嘛干嘛去】剎车,其他的听不懂没关系,反正自己关心的事情能听懂就行了。“娘亲可是说过的,不许打架斗殴,就算阿爹你不怕回家跪搓衣板,可红景大哥你烧了我的酒楼,在干嘛去前那是得翻倍赔我的!” “看看现在的你,除了银子还能记得什么?十七八岁大姑娘了,却还不如黄口小儿那般通窍。”红景看着那个贪财小妞儿,想起这些年不管怎么训教诱导,都改变不了这丫头开口黄金闭口珠宝人命可以不管产业却不能不要的恶习,面色沉痛。偏偏她身边却有道行高深的魔物护佑,旁人半点不能近身,不能施以惩戒如何教导正途?美食之诱,也只不过是其他物慾满足之后的消遣。以往只是旁里诱教,想她还算天真善良,不做大恶也便罢了,可是成婚习礼之事也能随便儿戏,这哪儿还有半分姑娘的样子? “哼,我还记得谁家欠了我的金子,明天就去收帐!”荀火灵握着拳头一撇嘴,眉眼间和红景有些相仿,可那表情和却庄主倒是深刻的相似。 红景泪,呕血三升也只能往肚里咽下,这牛头不对马嘴的逻辑实在无法交流,再望向荀天麟眼中的怨恨却是更加深重。 “你不是很厉害么?如何?”荀庄主双臂环抱,笑得无良:“我都没教她怎么杀人,你就该偷着乐了,还有本事来犯我千寻山庄,你要是再敢上山,我就……” 庄主没“就”下去,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破丫头,在干嘛呢!还不出来!” 红景一惊,突然想起那个在意的问题:火灵儿那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相公到底是何方妖孽,现在就能看到了。 庄主一惊,突然想起那个严重的问题:门外那尊大神可是惹不得的呀! 第64页 二小姐更惊,她的问题比前面两只的问题更严重:带相公来江城是为了吃天下第一楼厨神红景做的美味……可现在天下第一楼被翻脸的厨师爷烧没了,……娘亲说欺骗是最不好的事情,现在到哪儿找那么好吃的美味才补得上不算骗他呢? 三双眼睛各怀心思却齐齐的顺着那声音望了过去,诸天懒懒的绕过柳树:“搞什么名堂!咦……?” 诸天第一个看到的人不是那破丫头,而是红衣绝尘的男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瞬而过不得详知,但对方的底细还是能在喘息间摸出门道:好一只厉害的狐?呃……半妖?! 毕竟麒麟大师兄的功力不是白给的。 红景也看着那个青衣锻轧简洁干练,眉目间却极尽妖魅的少年,面目陌生气息却非常熟稔:九宫山白云玉虚殿的麒麟?可是他的气息显然比那只麒麟要纯净得多…… 眼神往来间,气势相当…… ☆、碧柳纷争(下)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哒小天使们,看文愉快顺便戳个收藏呀。。。 这人就算是个妖孽,这气息也不属魔道,不管怎么说,託付终身还算可行,红景却突然松了一口气。 “臭天猪,我相公呢?”火灵儿心中有鬼,小声询问。 “哼哼,门外恼着呢,你可是第二次丢下他了。”诸天挑眉,瞄了一眼一旁瞬间变为没有台词的路人甲庄主,眼神却依旧锁定在大厨身上,“我怎么觉得阁下那么眼熟呢?” “同感。” “不过你好像认错了什么。” “什么?”红景挑眉。 “我可不是你女婿。”诸天勾起唇角。 “……”红景默。 “他倒是很想呢!”荀庄主决定不打酱油了,“不过想也白想!” “那可未必。”红景笑。 “……”诸天无语。未必什么?难道我还能……诸天不自觉的瞄了火灵儿一眼,顿觉脑门儿冒汗,一阵鸡皮疙瘩……怎么可能。 火灵儿一副心思全在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上,找不到答案还真不好意思出去,瞅了瞅阿爹和拖油瓶,好像谁都帮不到忙,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低着脑袋认命的走了出去。 转过柳树就看到门前那个白衣倜傥长发飘摇的身影。 “对不起。”火灵儿小心翼翼站了过去,低头看着脚尖,伸手勾了勾君某人的袖口。 “对不起什么?”君逆风慢慢收回远目天边的眼神,声音轻凉,隐隐渗着怒火,又有些酸意。 “红景大哥莫名其妙翻脸了,天下第一楼烧没了,美味吃不到了……”火灵儿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恩。” “啊?”二小姐纠结半天好不容易痛定思痛老实坦白,却只换来君某人一个字,心中更加忐忑,往时娘亲要很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不说话的静静望着她。 “相公?” “恩?” “你……不,不生气吧。” “……” 火灵儿仰着头,望进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很想找出点什么讯息,可惜却看不到一点情绪的波澜。一时间两人就这样站在碧柳园的门口,仿佛脚下生根了一样,君大爷毫无动作,二小姐也不敢乱动,连唿吸都屏住。 过了半响,君大爷突然轻轻的补了一句:“我生气。” “可是不是我的错啊。是阿爹不讲道理,红景乱发脾气,”二小姐急于辩解,连红景都不叫大哥了,绷红了脸扑了过去,揪住君大爷的衣襟大声嚷嚷:“真的不是我惹的!” 君大爷抬手理了理她蓬乱的髮髻,状似漫不经心的补充:“恩,不是生你的气。” “不是生我的气?”火灵眨了眨,睁圆了眼盯着那汪深潭,小心确认。 “恩。”君大爷弯唇轻轻颔首,似乎非常满意小娘子这种贴身的深情凝视。得到肯定答覆,火灵儿松开手狠狠喘了一口气,扑在相公身上毫不掩饰心情:“真是太好了。” 很显然对于君大爷在生谁的气,二小姐并不关心,只要不是我气谁都好。但是其他人就不那么好受了。 红景虽然不知事情原委,也能从诸天和荀天麟的话中猜到一二,还想是能和诸天结交之人也该是不错的人物,可当他转过柳树真正看到君逆风时,却莫名一窒喘息困难。虽然君大爷好像从未抬眼,面容依旧温柔和善,但身后那来自深渊的黑炎却已是凡眼可见。 四面八方突然而来的压力,几乎把红景逼到现形,他却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进退两难,却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无奈的向诸天眼神询问。 诸天暗叫糟糕,之前在客栈时那老头儿说了句他和那丫头比较像夫妻,君某人就差点发飙,现在又被这厨子这么误会一次,估计心里这疙瘩恐怕不好消解了。难道这只半妖就得挂在这里了吗?可他毕竟是大师兄的朋友啊…… 动手帮忙那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毕竟自己的力量再增三倍,在君某人面前也不过是儿戏;劝解一下,君某人也未必会听,打个岔,也许还能管点用处,不过始终是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诸天十分为难,心中掐算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化解这个莫名其妙的难题…… 虽然不知道红景到底哪句话得罪了大神,很显然君某人现在只针对红景,荀庄主摸摸鼻子缩一边儿去了,现在可不是凑热闹的时候,就算想要落井下石也得估量下会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心中依然不停的许愿:这半妖今天要能死翘在乖女婿手里可就太好了! 可惜大概是荀庄主年轻时缺德事做多了,许的愿望从来没有一个是实现过的。 “相公,我明天再找人重建天下第一楼,找更好的厨子做更好的美味给你吃呀,就要委屈你多等几天了。”火灵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瞥了红景一眼,撇嘴:“有什么了不起,哼!……相公,我们回房休息,不理他们。” “恩。”君大爷心情突然就好了,压抑的空气也消解了,一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臭屁丫头拉着大魔王的手,得意的绕过众人,回房间去了。 红景扶着柳树喘息,浑身乏力,手背上的青筋突兀的扎眼,刚才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自从化妖以来就从未感受过。本以为自己得天独厚,就连上古妖术也能轻易领略,在这茫茫凡尘怎么也不可能遇到这种对手,可现在实力相较差异之明显,不用细比。 那来自深渊的黑炎已经说明这人就是一直隐匿在火灵儿身边的魔神,也无怪乎火灵儿能够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的戾气。可是这样的大神潜在那丫头身边是何用意呢?难以思量啊! 碧柳园很小,虽然庭院雅致,但客房不多,火灵儿自从第一次造访就霸占了主卧,从来就没有生分过,这会儿当然是在主屋里显摆。 晚霞落寞,君逆风敛神屏气歇在飘窗的屏风下静静打坐,倜傥身姿环绕淡淡的蓝色灵光,那色泽明显不属于晚霞的火色,稍微有心之人就能一眼分辨这不同寻常,偏偏火灵儿却觉得大宝贝闪光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想着原本半途丢下他独自跑来这儿本就不对,便耐着性子靠在一边陪着,好在相公这么好看,呆着也不觉得烦闷了。 第65页 ☆、态 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顺手戳个收!偶会努力更新,绝对不会失望哒!!! 二小姐和姑爷一直没出房门,碧柳园的气氛更加和谐。 没了那破丫头讥诮,诸天倒是十分自在。诸天自在了自然好说话,加上厚着脸皮贴来的蔺貅,很快就和这儿的人们打成一片。 至于高手间的交流,只言片语就能知晓很多,诸天和红景颇有心心相惜的感觉,而蔺貅倒是和荀庄主比较合盘,所谓物以类聚大概是这样吧。 这里的僕人原本不多,多半是养马驯马的莽汉,大多随意惯了,而红景和荀天麟早就不对盘隔不了多久就会打一次,大家都见惯不怪了,至于君逆风拿捏红景的本事,一般凡人当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没感受过大神发飙,这里当然不会有千寻山庄里那种战战兢兢的气氛。 但是大家都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以往荀庄主和厨子红景打起来,主子山青当然力挺庄主,可荀二小姐却是声援厨子的,可如今很明显连二小姐都翻脸了,红景在碧柳园里自然就没了安生的客房。有人来遣红景出门,做下人的始终还是会看主人家脸色行事,这道理好像搁着谁都能讲得通。 可实际上又有些不对。 往时荀庄主和红景打得再怎么厉害,也没有撵人的说法,就算是看在火灵儿也翻脸了的份上,那也该好几天前就撵了怎么也轮不到现在。 对于应该表态的荀庄主,在众多眼神儿下,也只有耸耸肩摊摊手,表示很无辜。 蔺貅、诸天、红景只需要眼神交流就已经琢磨明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谁在撵人已经很明显了。 诸天送红景出门,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保重,且放心,谁也不会伤她。” 红景心中有气,却不得不离开这里。很无奈的却是自己连怎么招惹到他的都不知道,连话都没有对上一句,便直接被列为拒绝往来户里了吗? 红景心神不宁的回到了自己的玲珑阁,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重新获取火灵儿的信任,至少也得摸清楚君逆风究竟是何用意吧。 火灵儿身边的人都太过诡异:荀天麟那个混蛋就不用说了……诸天不是那只麒麟,却有麒麟的内丹;蔺貅这只深不可测的妖魔;还有君逆风这尊大神…… 红景纠着眉毛想得入神,突然旁边一声轻咳,诧异的侧过头去。 只见旁边的对儿椅上正襟端坐一个黑影,如此近的距离,如果不是他轻咳一声,自己竟然毫无知觉。 “君逆风?”红景有些哭笑不得,能做到这样的,只能是他了吧。 “恩。”还是那个轻轻的声音,很冷淡,但是很清晰。 “有何事?”红景背过手,运了运丹田内气,没有丝毫异样,对方好像没有再出手的意思了? “来道歉。”君大爷就那样笔直的坐在那里甚至都不现形,语气里稍显冷淡,但丝毫没有扭捏作态:“方才,得罪了。” “啊?!”这是唱哪出?红景一下就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火儿的生父,我自当尊你为岳父,方才对你出手,算我不是。”君某人很习惯直接越过别人嘴里说的话,直达对方心底的疑惑。 “啊……”红景彻底无语了,愣愣的看这那个黑影,之前还在多方猜测他的身份,人家却不用片刻功夫便把他的底细完全摸透。红景有些心凉,这个秘密可是除了荀天麟,便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就连荀火灵她娘也…… “为何你会知道这个秘……” “我的世界,没有秘密。”君大爷抬眼,有些不悦的口气:“你为何要瞒她?既然不喜欢荀庄主那般教导,为何不告诉她真相?既然选择了离开,为何又不走远些?” “我自然……有我的苦衷。”那么多年的是非恩怨,且是一两句话便能言明的?红景嘆气。面对这么一个随时即可探视他人心底秘密的大神,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苦衷?每个人都说自己有苦衷,什么是苦衷?不敢面对也算苦衷?哼。也罢,你的苦衷与我无关。”君大爷周身黑雾缭绕,口气逐渐傲慢,声音却还是那般轻悦,淡淡瞥了红景一眼,突然别扭的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是非要你的认可。” 红景一下楞在那里,原来,最后一句才是大神来此的目的。看着椅子上端坐的黑影,他的逻辑和那丫头倒真是有得一拼,红景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从未否认过你,只是在见到之前有些担心而已。你也知道我……” “那么,告辞。” 君大爷显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黑色的影子毫不犹豫化作烟雾散去,消失得没有一丝痕迹。 红景瞅着空椅子,半天合不上嘴巴。哎,这傢伙比火灵儿的古怪尚有过之。如此脾性的两个人在一起,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红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呆在火灵儿身边最好,于是连夜又赶回了碧柳园。 碧柳园此时一片和睦,当然没有人知道君大爷去过玲珑阁。 荀庄主堵着门嘲笑了一番,偏偏红景不买帐,直接从另一边进了厢房。诸天和蔺貅面面相觑,谁都摸不准君大爷现在的心情。按理说君大爷不高兴,红景就绝对不可能还走得进园子,可他进来了,还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清早,红景居然就着碧柳园那简陋的厨房,做了一大桌的美味,笑曰:“我也道歉。” 满屋子的香味儿,勾得某些人站不稳脚。 这厨子道什么歉?还也?诸天一众莫名其妙,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所以,君逆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火灵儿理所当然认为这是给她准备的:“好,我接受你道歉。等我找到先前的木匠,修好天下第一楼,还请你当主厨。” 说起要重建天下第一楼,荀火灵当然没有忘记昨天说过要去收帐。吃完早点就在桌上整理干坤袋,一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条子,都是别人写下的字据。 “看看,这些帐都该收了吧……”火灵儿将那些纸条一张张叠了起来。 “哇,不愧是二小姐,蔺貅真是佩服至极,这些收回来,莫说一个楼,就算要建半个皇宫都够了。” “你记得下那么多吗?”诸天瞅了眼字据:点明谁谁某某欠了二小姐多少,多少金倒是写得齐全,却连个收帐的地址都没有。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猪吗?”火灵儿十分不削的撇嘴,转头对着君大爷时,立刻笑得眉弯眼弯:“相公,我们要先去哪里呢?要不然先去不悔庄好了,巢机子那儿可是大头。” “甚好。”君大爷弯弯唇,好像对他而言,只要不是说【你呆在这儿我去收帐】那就说什么都甚好。 “哎,丫头,你不是说让那死厨子赔你双倍嘛,干嘛还那么辛苦去不悔庄?”荀庄主很不死心就这么放过了红景。 “那他现在也没金子给我呀,我当然要去找能拿现钱的人。”火灵儿扁嘴,突然转头望向蔺貅,“咦,你上次不是说把自己送给我了嘛,你是不是该签个条子给我。” “噗……”蔺貅一口茶水喷了诸天满脸,半响回不过神,“签,签什么?” 第66页 “条子。”二小姐咬着手指皱眉一时也想不起该是什么条子。 “卖身契!”诸天抹了抹脸上的茶水,悻悻的补了一句。 “卖你个头!”蔺貅朝诸天扯嘴,却又不好大声反驳火灵儿,一面小心的瞅了君大爷一眼,一面小声抗议:“卖身的话,二小姐可是得付钱给我的。” “谁要买你了,你是送我的!” 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怎么可能还能从包里掏银子出来,二小姐一本正经拍桌子:“我等下要顺便把你卖掉,你赶快写个字据给我,要不然我就在你脖子上套个草绳直接拉去市场了。” “什么?!”蔺貅下巴当场就掉了,诸天笑得直不起腰:“就他这种妖怪,卖给谁敢要啊!” “我有那么挫吗?”蔺貅条件反射的和诸天抬槓,一时没转过弯来,还没来得及反击,却听二小姐极为平淡的回了一句:“有什么关系,反正是白送的,就算只值一个金,那我也是赚的。” 火灵儿心中暗自得意,当然不会说接收他时就已经想好了买家了呢,通常她卖出去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很抢手,妖怪也不会例外。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种无本买卖,二小姐还是做得十分欢乐的。 蔺貅莫名其妙变成了马上要出手的货物,囧着脸十分无奈,诸天的笑容也没维持多久,因为小娘说:“就算值不到一个金子那也比某些【不值钱】【吃闲饭】的【拖油瓶】【强很多倍】!” “照你这么说,你不卖掉我是因为我不值钱?”诸天咧嘴。 “就你这种真面目都不敢露的母妖怪,卖给谁会要啊!”火灵儿毫不犹豫的继续打击。 诸天抚额,再一次证明和她抬槓真是找气受。望那二人的互动,君逆风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在火灵儿心中是不是也是用金子衡量呢。 收拾完欠条,二小姐兴高采烈的拖着相公收帐去了,当然带着要顺便卖掉的蔺貅和卖不掉的拖油瓶。 踹开毒仙巢机子的大门,火灵儿招唿也没打一个便往里窜,君逆风欲伸手拉住她,却不知怎么顿了一下,没拉住,只愣了一下,便跟着就走了进去。 蔺貅一直不以为意,被卖掉也不过当做玩笑,就算真卖给谁,这当口难道还有谁能把他怎么样吗?当然,对着君大爷,蔺貅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其他吧,莫说混迹人间这么久,根本没遇过对手,就算上界有谁再下来,蔺貅还是相信自己有实力全身而退的,可在踏进不悔庄时,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蔺貅咽了口唾沫,全身一阵发麻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望向诸天,诸天此时也敛了嬉笑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契 机 不悔庄和碧柳园,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院子,完全不是一种气氛。 并不算陈旧的围墙,散发着青白的冷光,宽阔的院子里稀稀落落的散布着一些木架子和水缸,近处架子上挂晒的物体已经被风干,早看不出原形是什么了,至于水缸里面装的是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整个院子都缭绕着诡异的雾气,连远处的房间都隐匿在雾中看不真切,但气味儿却十分干净,没什么刺鼻的噁心的气味儿,倒是有股还算好闻的草药香味儿,闭上眼睛,你就完全无法联繫这两种感觉来自同一个环境。 蔺貅和诸天站在院子门口,有种退出大门的冲动,但却不得不硬着皮头往里走。很难想像,在这种完全没有妖气的属于纯粹人类的地盘上的气息,竟然可以让两只大妖怪胆寒,这可真是千古难言的憋屈。 “各位远道而来,巢某人甚感欣喜。”火灵儿要债的自来熟也就罢了,巢机子见了债主还那么热情就有些奇怪了。 巢机子全身裹着黑布,只在眼睛处留了两个小孔见光,身形佝偻,干扁的四肢从那黑色锦布下映出骷髅般的轮廓令人不寒而慄!黑布之下是个什么样子,恐怕只有君逆风能看见了。不过巢机子的声音并不难听,透着点温润的磁性,听起来倒是格外舒服, 一点都不像是这个佝偻的身子里发出的声音。 “在下这不悔庄,除了二小姐,鲜少有客上门,既然各位进得门来,自然算我巢某座上嘉宾,只是巢某家无随侍,招唿不周,还望随意,不言怠慢。” “阁下不示真容藏头露尾算什么待客之道!”诸天黑着脸,眯着眼,对着莫不着底细的人实在松不下那口气。蔺貅只能默念【千万不要是卖给他了】一万遍,沉默的学着荀庄主那种隐形功夫: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在下无容可示,还望见谅。”巢机子深深鞠躬下去,态度十分卑微。 君逆风对巢机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噬魔洞下的妖魔比起来,巢机子这点阴郁又算得上什么呢,只是对火灵儿看巢机子的眼神,有些许在意,却又没处计较,淡淡哼了句:“个人嗜好,各有不同,不必强求。” “大惊小怪拖油瓶,人家那是怕吓着你呢!”火灵儿开门见山,毫不罗嗦,“我们才不是来做客的呢,我可是来收帐的!” “哦?”巢机子那佝偻的身子又朝火灵儿靠了一步,轻问:“不知二小姐今次前来,收的是哪笔帐单呢?” 火灵儿愣了愣,下意识的摸了摸干坤袋,还没想好该收哪笔,君逆风侧身一步挡在火灵儿身前,一副公事公办的生意态度:“全部,最好现在两清。” “全部,全部他可还不了的。”火灵儿撅嘴扯了相公袖口,小声辩证:“阿爹说,逼急了人家会狗急跳墙,一下叫他还那么多,他肯定是还不起的,万一摔破罐子赖帐了,吃亏的可是我耶!” 看着火灵儿一副小奸商嘴脸,却正儿八经传授行商之道,诸天突然觉得很好笑,难道在君大爷面前还会有人能赖帐么? 君逆风也不知听懂了多少,转身就问:“你会赖帐?” “当然不会,不过巢某实在没有那么多现银,若是二小姐真要,巢某必将倾其所有全部奉上,怕只怕……垫上巢某贱命一条也不够数额。” 巢机子不卑不吭,不疏远也不热诺,不过态度摆得明显,如果你要,这园子你都可以搬走!可就怕你不要。 “我要你这破园子干嘛,你这园子加你自己,也不过十万金,给我了,我还要养你,这很亏本的耶。”火灵儿算盘打得很精,但是那生意经却不是常人能懂的。 “干嘛要养他?”君大爷就有些恼火,“转手卖掉便是,这满园药物,在外面也是物有所值的,又不是卖不掉。” “可这里全部都是毒药,卖给谁不是伤天害理啊,娘亲说不准随便害人的。”二小姐皱眉,这个是原则问题。 “那他的银子还不都是这样来的。”君大爷有些纠结了。 “那,那也是他卖他的东西,不关我的事。”对于原则上的东西,火灵儿的坚持,是谁也无法撼动的。 这算什么逻辑?诸天和蔺貅可算是大长见识了。可是这道理说起来好像不对,但是却又找不到不对在什么地方。 君逆风无言以对,一下沉默。 “你说那丫头的干坤袋里到底有多少宝贝?”蔺貅咧嘴,小声对诸天耳语。 “有多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随便拉出一件来,也能修好那什么破楼。”诸天十分无语:“我就不明白了,那丫头为毛非得要重新弄银子?就我给她的也不算少了吧。” 第67页 “那你说她到底会不会算帐啊?”蔺貅摸着下巴,看那貌似精明到极点的丫头,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难道那干坤袋其实是只貔貅,只管进不管出?! 不悔庄其实没多大点儿,不一会儿便被二小姐收罗一遍,可是却没收到几根金条子,白银倒是许多箱,看来这老毒物对二小姐颇为了解,这不就明摆着针对火灵儿只爱黄金不理白银的怪嗜好嘛。 可惜巢机子失算了,今儿个来的可不是二小姐一个人,君大爷还没开口,蔺貅已经非常自觉的清点核算白银数额,并告知二小姐这些银子已经足够一个楼的预算,剩下的还可以在钱庄兑成金条…… 小二妞总算觉得不虚此行,满面笑容扔下张条子便拖着相公走人了。 满屋子的银子顷刻被诸天和蔺貅收走,巢机子那黑段子下佝偻的身躯有些抽搐…… 蔺貅有些纳闷,就这么个俗人,怎么看也不像刚进院子时那股诡异气氛的制造者啊,但除了这傢伙外,这不悔庄里也没有别的生物了吧……除非比我修为还要高深……那样的傢伙在人间也没几个了吧,君大爷也没异样?他怎么可能让这种傢伙出现在火灵儿的周围呢? 诸天也察觉的异样,只是却没什么心思去研究君大爷以外的魔物……而且那东西说不定在君逆风进门儿时停顿那会儿就已经解决了…… 钱到手了,这天下第一楼的重建破土动工就上了日程,刻不容缓。俗话说有钱好办事,这在哪儿都是不变真理。可这事儿,二小姐却指名道姓的要包给一个人,这事儿就不太好办了。 天下第一楼当然要天下第一名匠才能动工! 火灵儿蹦蹦跳跳的对那片废墟指手画脚,扬言新楼还得高点才配天下第一,君逆风浅浅笑意温柔宠溺,诸天蔺貅点头称是,此刻氛围一派和乐融融。 辛二同志抱着银票滴冷汗,他们口中那个当今天下第一名匠,此刻正在皇宫翻修金銮殿。 皇帝老儿吃了解药还是没捞着几天活头便挂在自己崽子手里了,新帝登基,杀鸡宰猴,忙得朝堂一遍腥风血雨,正是针尖对麦芒的尖锐时刻,就算谁吃多了撑的慌也不敢在这时候朝新帝要人修自家的屋吧。 可谁又敢跟二小姐说理去?皇帝换人了关她屁事…… 剩下三只妖孽……怎么看也不像是讲理的份子…… 辛二同志吞了吞唾沫憋了半天,终于想起可以去找红景先生或者庄主大人,虽然庄主不太靠谱,但好歹红景先生比较正常吧。 火灵儿满意的看着辛二同志跑进跑出,感觉自己已经将这事儿安排的妥妥儿了,转身瞄着还在讲恭维话的蔺貅同志。二小姐是效率派小妞,既然银钱收足,建楼安排妥当,那么最后就只剩下要顺便卖掉这只妖怪的事儿了。 小娘子一瞬不瞬盯着别的男人可不算什么好事,君大爷的表情沉了沉。蔺貅一下觉得毛骨悚然,却摸不准又是哪儿踩了雷,大神不好傍啊这事儿坑爹喽…… 火灵儿目标明确,当然事先就得找到金主才行。身怀异宝,找个熟人,实在是方便得很。 事儿就那么巧,宇文都玉就恰巧正在江城,二小姐连皇宫都不用去了,领着人蹦着一路就冲去了柱国将军府。 这宇文都玉此刻正在柱国将军家做客。 对于之前还颇受宠爱的九公主来说,父皇过世皇兄继位,天地变色了:昨天还是骄纵金贵万人巴结的公主殿下,今天却像个歌姬一样被送到将军府来,完全不管对方早已婚配子女成群。说是做客,可明摆着和那暖床小妾没有区别,甚至连名分都不用了,这过气的公主果然尊贵不到哪儿去。皇兄排除异己拉拢权贵毫不遮掩,如今天下,杨家重兵在手大权在握,朝堂之上说话的分量堪比天子,当然是极力拉拢的对象。 拉拢这样的人,对宇文都玉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丢脸打击之类的心情,那样的权势,倘若能得宠于人自然又是一番好光景。但此刻九公主忧心忡忡,杨家大将军杨坚和老将军杨固,跟外界传言的一点都不一样,什么风流本色夜缷七女完全扯谈。这爷俩根本就是非常惧内的软耳男人,杨坚惧内更甚,在将军府上谁都知道府内的事儿全是夫人说话为准的,老将军那几房漂亮小妾都是老婆死了之后才弄进门儿的,可杨坚那老婆现在还母夜叉般生龙活虎得很,又不像一般泼妇什么都要管上一脚,男人在外面的大事就从不插嘴,但府内的事儿却事无巨细全要过上一目。这九公主被送来,谁都知道是圣上一面要巴结将军一面又要监视将军,所以将军夫人就算再生气,也没撵人,但将军却从来也不去公主房里,甚至连路过都是绕道走的。 宇文都玉心里又急又怒却又不敢发作,父皇过世,皇兄性情大变,后宫淫~秽不堪,想起那些妃子宫女们,九公主心尖颤了颤,这要是被退货回去,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正在九公主心中发憷的时候,却听前厅一片混乱,一声音明亮而清脆的穿过亭堂楼阁砸门而来:“玉儿!玉儿!你在不在呀,快点出来见我。” 这不是火灵儿那嚣张的丫头又会是谁啊! 还有这个救星呢!九公主眼睛一亮,冲出去之前还不忘照照铜镜整理仪容,有些习惯性的东西是不容易改变的。 ☆、跟班 而这边大厅上,早已是乱闹闹的一片。 这嚣张的小妞领着人就这么直接从正门闯了进来,将军府门口的卫士就跟石雕狮子一样成了摆设。将军夫人一脸困惑的打量着这个闯进别人家里却不是寻找屋主的小妞,实在无法言语。说她不懂家教礼法,却又没见她乱动厅里任何物件,眸光不见丝毫闪烁,一派光明正大的样子让人有种她是主人别人都是路过的错觉,而她身后那三名男子,又一个比一个出色。将军府的人只敢小声议论,别说质问,就连靠过去询问缘由都没那胆量。 有个丫鬟盯着蔺貅看了半响,突然脸色绯红甜糯糯的对将军夫人说:“夫人,那是蔺貅蔺公子呀。” 蔺貅曾是这儿的贵客呢,虽然见过的人不多,但蔺公子的大名在将军府上那是如雷贯耳的,大厅里陡然安静下来。 火灵儿瞄了蔺貅一眼,心中登时盘算,这傢伙行情不错嘛,等下要涨价才行。 君大爷瞄了蔺貅一眼,心中有些不平,这傢伙怎么混的,这么受人亲近…… 诸天也瞄了蔺貅一眼,心中开始讥笑,这回看你丫怎么收场…… 听见火灵儿喊玉儿的时候,蔺貅就知道这丫头是来找宇文都玉的了,摸了摸鼻子,理了理衣襟,蔺貅大爷咳了一声,朝将军夫人作揖道:“我家小……呃,我家主人前来拜会公主殿下宇文都玉,敢问九公主可在府上?” 将军夫人瞧瞧在那几人当中貌似最没地位的蔺貅,又瞧瞧貌视至高无上的小丫头,有些搭不上话头:“在是在的,只是……” 偏巧此时,九公主梳洗完毕,容光焕发但又双目含泪一副骨血至亲久别重逢样儿走进大厅,面向火灵儿:“火儿,难为你还想得起我。” 大概这宇文都玉是唯一一个敢和她斗嘴争东西人儿,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变了个德行,火灵儿一抖,有点适应不良:“咋了?你怎么这幅样儿?” 第68页 “父皇过世,皇兄继位,唉……”宇文都玉拿娟稠点了点眼角泪痕,满腔苦处,语调不免有些哀怨。却又心知对着这么个2妞那是如何也说不明白的,只能哀嘆一声。 火灵儿果然不是一般神经:“哦,你爹死了呀,那是该伤心下的。可是上次见他时,不过只是中毒而已,怎么说死就死了呢?而且蔺貅不是给了解药了嘛……” 原本说到解药,其实明理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关系到谋逆篡位的大事件,可在火灵儿口中却不值一提,随随便便就倒出来了。 将军夫人见状,也不知那丫头等下又会爆出什么惊人之语,匆忙遣散厅里院里的家奴,又让人给杨坚送个话去让他务必火速回府,末了还不忘吩咐送些茶点上来待客,这些人一个都得罪不得啊。将军府上的下人们也算见过些场面,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一个比一个精明,夫人一吱声,现场熘得一个比一个快。 君大爷和二小姐算得上同一国的人士,对此毫不在意,诸天也觉得事不关己,只是蔺貅突然打了个寒颤升起不祥预感。 说到蔺貅给了解药,火灵儿回头望了望,想起了正事:“哦对了,我这次找你,是个卖个东西给你。” “啊?”宇文都玉有些回不过神来,直愣愣的望着面前这话头立刻转到生意经上的小妞无法言语。 “我把蔺貅卖给你好吧,就100金哦……” “……” “看在我现在不缺金子的份儿上,你可以先欠着的。” “……” “呃,看在你刚刚死了爹的份儿上,不然50金就好了,你也可以欠着的。” “……” “他可是个大妖怪呢,50金超值得啦,你要嘛。”当初想的是一两金就要抛货的,如今说是降价实际却翻了五十倍哦,二小姐眼神闪亮亮的,这回怎么都算赚了吧。 “要!当然要!”宇文都玉其实还不是很清明,但在这时候,火灵儿就算是要卖团牛粪给她,她也不能不要啊。何况二小姐以区区五十金低价卖了只妖孽,还申明可以欠帐!此等好事可不是谁都能赶上的,宇文都玉一下子觉得时来运转了。 蔺貅大爷有口难言,感情这么大张旗鼓的冲来将军府就只是为了顺便把我卖掉呀…… 闲杂男人终于被卖掉了,君大爷心情颇好,诸天却觉得蔺貅同志不够烦,讪讪笑着提醒九公主:“看公主殿下愁容满面,想必是遇到些难题,不过殿下方才买下这货,虽不是济世雄才,但一肚子馊水还是有些主意可以解用的。” 初见蔺貅已经够让人心颤了,宇文都玉面对这样妖媚倜傥的诸天,更免不了面红心跳,至于另外一位,却是让人不敢直视。这火灵儿身边好像这样的人士随手都能捞出一大把来,怪不得那丫头定力非凡,原是见惯不怪了。 虽然是买下了蔺貅,可宇文都玉到底也不敢把蔺大爷怎么样来着,只是经诸天提醒,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又确实不是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只得抓了重点:“皇兄为了拉拢军权,命我与将军联姻,结百年好合,可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我不能介入其中,但回去无法交差,只怕下场……堪虑。” 二小姐眨巴着眼睛,也不知听懂多少。 诸天冷笑一声,可怜世间争斗,百年不过一堆黄土,却要搞出这么多复杂噁心的事来。 君大爷却在估量,仙凡有别,自己到底该算那边。虽说陪她做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做人计划算不算成功。 蔺貅倒是对此没啥意外,只吶吶一声问:“小赟儿呃,你皇兄的目的只是为了联姻,好掌握军权。” 九公主点头称是。 “切,那不就得了,联姻嘛,未必一定要你。”蔺貅大爷很不以为然,瞄了将军夫人一眼又道:“将军府上大小姐年纪相当,花容月貌不正合了赟儿口味,封个皇后,比你上门来个小妾强到哪儿去了。” 这倒是个妙招,而且合了很多人意。九公主万分感激,几乎立马就想回宫復命。 “你倒是个久混官场的老油子了。”诸天嗤了一声,蔺貅挑眉:“那是,总归比你多混些时日。” 火灵儿也觉得这主意非常不错:“本来就是嘛,他自己要拉拢别人,肯定得自己下点本钱啊,这种事哪有让别人代劳的。” 听着这小妞从买卖大妖怪的生意再到商量嫁掉自己女儿,将军夫人在靠椅上斜了又斜,咬着牙坚持个笑脸,心中泪奔: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将军夫人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这时外堂喧声传了进来。 将军杨坚同志已经照夫人的意思火速回府来了。 这名年轻的柱国大将军,此时身价金贵,朝野一唿百应,加之为人非常圆滑,处事中庸又会保藏实力,鲜少挑起事端,就连新登帝位那个荒~淫残暴的皇帝宇文赟也拿不着他的把柄,见了都要礼让三分,谁能到他家闹事?这可真是奇闻……兵部同僚们伙着说是帮忙,纷纷都来凑这热闹。 哪想一伙人气势雄雄的步入大厅,杨坚同志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形式,只瞧见了火灵儿侧影,便扑通一声对着二小姐行了跪拜大礼,惊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小的杨坚,见过二小姐。” “你谁呀?”火灵儿条件反射往旁边一跳,有些抓狂,“我还没死呢你拜什么拜啊!” “二小姐不记得在下了?”杨坚同志完全视旁人为无物,那神色又是激动又是不安,连忙招了夫人过来介绍:“小的杨坚,可是二小姐收下的第一个跟班儿呢,您怎么忘了,当初在九宫山清虚殿前,多亏二小姐赐的仙丹这才保得贱内犬儿性命,这六年多来,在下可是四处寻觅小姐芳踪,盼得早日能随小姐鞍前马后。” 将军夫人原本就腿软了半天了,这会儿跟着夫君跪在一起叩拜得那叫一个虔诚…… 火灵儿歪头看了半响,还是没有想起这人是谁,君大爷轻轻提醒:“就是你最后一次上山看我的时候,在清虚殿问路时捡到的那个跟班。” “哦!原来是你哦。”火灵儿想起当初那个被遗忘的傢伙,有些惊喜,“你这么出息啦,居然当大将军了。” “这全是小姐给我带来的福祉,小的不敢居功。”杨坚起身,摆了一副皇帝都没见过的奴才像,让随行同僚全都变成木头人了。 “你手底下很多兵吗?” “不多,不足百万。 “差不多了吧,给我点,我要搬山……”二小姐想起当初宏愿,现在俺这人手足够了吧,看你清虚老儿还能得意多久! “搬山?般哪座山?”众人惊奇…… 诸天默,想起这丫头好像说过类似挖空九宫山的大话…… “搬山?”君大爷跟着疑惑了,不过君逆风疑惑的重点是:“搬山需要人吗?” 这不是挥挥衣袖的事儿嘛…… 听见君大爷的声音,某只小妞有些晃神儿:“啊,我相公都出来了,算了,不搬了。” 君大爷心中有些暖意……不过这种感觉却没持续多久,小二妞儿却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转身看到宇文都玉又朝杨坚吩咐道:“让你家大女儿去做皇后你可愿意?” 第69页 “求之不得。”杨坚点头称是,心中畅想:让我去做皇帝且不更好! “嗯,最好那个新皇帝也有这么爽快!”火灵儿非常高兴,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所有事都那么顺当。 “这不由他。”君逆风点头,“一切你说了算。” 诸天有些抓狂:“你可别乱来,扰乱尘世次序,当心天谴的。” “这算什么啊,小赟儿那边我去说话,保管他比杨坚还爽快!”蔺貅撇嘴,“打赌么?” 诸天还没来得及反驳,火灵儿便着急着插嘴:“添钱?为什么添钱?促成好事,不是应该我们收红包吗?” 诸天抚额,君大爷跟着添乱了:“那是,红包当然会有,还得是双份对吧。” “对,双份大红包,一个不能少。”蔺貅附和着笑。 二小姐乐陶陶的拉着相公准备回家了,诸天无语的跟着,蔺貅也准备跟上去,却被嫌弃了。 “你不是已经被卖给那位公主了吗?”诸天横了蔺貅一眼,蔺貅同志不以为然,但君逆风的声音却让他头皮发麻了。 君逆风正对宇文都玉淡淡承诺:“倘若此货稍有不逊,尽可向我道来,我便替你管教。” 蔺貅抱臂靠着门柱子若有所思,不得不说君大爷的售后服务做得很是到位,九公主满意得都不知今昔是何年了,那清雅身姿走出去很远了,宇文都玉还一脸痴迷的傻在将军府门口。 二小姐一家三口离开将军府后,将军府上热闹翻了。 柱国大将军杨坚同志马上就要成国丈了,这身份,这地位,当今天下何人匹敌啊,正好同僚们都在嘛,当然得好生庆祝庆祝。而此刻新帝宇文赟正搂着先皇最宠的小妃子缠倦浴池,天昏地暗胡搞一气,完全不知被算计了多少回了。 ☆、我们约会吧1 果然,蔺貅这大妖怪办事,还是很让火灵儿放心的。 此后不出三天,杨坚利索的成了国丈,二小姐收到两只大红包。 一只是九宫山连山地契,二小姐弯眼收了:这回别说是避火镇,整个九宫山都是我的了,哪天回去找清虚老儿收房租去! 一只是大周国师聘书,二小姐撅嘴扔了:就这破差事,我才不当国师呢,要当也是天师! 于是皇帝同志连夜改了聘书,封给火灵儿护国天师大号,还着人在江城选了个风景优美土地富饶之处大事新建天师府。这美差,当然是九公主接了,然后利索的吩咐蔺貅去办。 在天下第一楼和天师府尚未修建完毕,宇文赟命人腾了以前九公主的宁和殿更换摆件,以最高国礼迎火灵儿去皇宫小住。哪知二小姐却有自己的原则,住当然在自家人院里住着舒服,所以理所当然住进将军府,因为杨坚好歹是自己的跟班儿,就连将军帅旗上也是跟随的“随”字。其实吧,这字儿对火灵儿来说,大概就只记得那个包尔旁,但杨坚同志却因此又白得了个随国公的封号,再加无数产业和置地。莫说火灵儿要住将军府后院,就是把整个将军府都拿去,杨坚全家都是笑眯了眼的。将军府的人们简直把二小姐和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奉为天人,就连碧柳园的莽夫来送个东西也是贵宾似接待。 火灵儿要住将军府的根本原因其实只是将军府离天下第一楼近,站在后院的迴廊上都能看见正在加紧修建楼阁。 只是这样一番胡闹下来,以至于民间所有人都知道突然有了个了不得的护国天师暂住在将军府。将军府附近流动人口突然暴多,想求仙问药的,想送礼巴结的,还有纯粹想瞻仰圣容的……没几天,服务业发达了,有卖零食小吃的,面点糕点的,古玩杂货的………将军府成了市场中心。 这可让红景先生寝食难安,便冒死觐见,君大爷居然接受了半妖岳丈的意见,这让一旁看好戏的庄主大人很不是滋味。 拖油瓶诸天受命站出去挡那悠悠众口,偶尔也出手救死扶伤,但却不敢冒了火灵儿的名头去认那个天师头衔,只道是天师府的人,天师大人性别女…… 于是人们纷纷猜测,这护国天师肯定是那九天玄女下凡来着,美艷不可方物,瞧那天师府的人个顶个的美人坯子。原来就鼎盛一时的红景先生、蔺貅公子全都是天师府的人嘛,全都是美人嘛,更不用说诸天公子和那位不常出门的逆风公子了。 小二妞儿在街上啃着糖葫芦,听着人们的议论,心中那个美滋滋呀,走路都跟踩在棉花上一样,要是有根尾巴肯定得翘到天上去了。可谁会相信这个啃着糖葫芦逛街的小破丫头就是他们口中那个九天玄女呢。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更何况还有很多不具名妖仙的帮忙,天下第一楼不足三月便已完工,其豪华程度堪称当世之绝! 火灵儿当然乐陶陶的挽着相公住进顶楼,拖油瓶当然跟着,红景算是御用大厨当然也得跟着,九公主也来凑了个位置,蔺貅当然就不会漏掉…… 于是市中心又从将军府转移到了天下第一楼。 这楼本来就是开四方门迎八方客的酒楼,大堂天天人满为患,不过上楼的话,就要有钱有身份才行了,而且一层比一层贵。很显然宇文都玉比火灵儿更会敛财……九公主深得二小姐喜爱,从普通朋友立刻升级为闺蜜…… 这段时间,江城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比皇城还要热闹百倍,天下第一楼可谓是财源滚滚而来,别说养个相公,加个拖油瓶,就算整个避火镇二小姐都能养得起来了,火灵儿整日喜滋滋的。 君逆风似乎逐渐适应了山下的生活,不用火灵儿时刻陪着了,庄主大人上山陪夫人去了,天下第一楼有红景经营着,天师府有蔺貅督建着,其他杂事有拖油瓶担待着,二小姐此刻成了位高权重大闲人一个,整日最多的时候便是和宇文都玉厮混在一起。九公主受红景先生所託,要引导二小姐做个正常小妞。火灵儿那脾性,大半原因来自于幼年的放养生活,完全没有小女儿的心态,不能不说,还是亲爹考虑得周到。 初时君大爷十分不满,但红景与之敞开肺腑聊了一天,君大爷想通了很多事也就不再紧迫盯人了。 此刻夕阳西下,君逆风坐在楼顶雅阁,迎着淡淡的霞光望着远方,漫不经心的和诸天对弈。 高楼底下,仍然是人声鼎沸接踵喧嚷,虽然人多口杂心思繁复,但市井生民小日子滋润起来的时候也是令人称羡的。诸天、红景都有能够融入其中的办法,蔺貅更是如鱼入水,君逆风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做都与之格格不入。更不用说那些两小无猜的牵手,那些情定三生的相拥,君大爷是如何嚮往,甚至是爱人之间因爱而妒产生的误会,也让君大爷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可惜现在的火灵儿少的就是那根弦……如果那宇文都玉能把火灵儿这根弦续起来……君逆风突然弯了弯唇,心情大好。 暖风吹过,撩起轻纱薄帐,带动宽袍衣袖,一头青丝随衣摆动,原本清冷高贵遥不可攀的神仙气质因那突然的笑容添了些暖色,人间烟火旺盛起来。诸天有些发愣,他当然不能理解君大爷心中的渴望,只是觉得现在的君逆风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晚餐的时候,火灵儿准时回来了。 第70页 一家三口要一起吃晚餐,这是不知什么时候默认的规矩。吃饭的时候聊天,也成了莫名的习惯。 于是小夫妻交流下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事。 君大爷有些回味,慢慢言道:“去卖了会儿包子,又卖了会儿糖葫芦,看了看街头那家木匠的手艺,又去西边那个学堂呆了会儿,回来时还看了会儿傅管事的儿子遛马驯狗……” 诸天差点咬了舌头,愣愣看过去,君大爷你今儿个不是一直都在雅阁跟我下棋吗?!竟然分神去做了那么多事…… “你、你,”火灵儿万分惊奇:“你去卖包子?” “嗯,借了下包子铺老闆的身体。”君大爷一点都没觉得不妥,“他今夜还有约会呢,好像是和那边金箔店的老闆娘约的。” “哇,约会呀,真好,今天玉儿说是个女人都要喜欢约会的。”火灵儿一脸嚮往。 “是吗?那一会儿我们也去吧,就在西街后巷那棵大槐树下。”君逆风也一脸嚮往。 “好啊好啊……” “咳,咳咳咳咳……”诸天正咽了颗丸子,登时卡住,差点噎死,顶着那二人鄙视的眼光喝了口汤顺了下气,“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让我纠正一点,他那个不是约会,是偷~情,你们俩是夫妻,用不着偷~情。” “是吗?”那二人口径一致。 “嗯,是的。”诸天一脸严肃,心中泪奔,“小娘今天做了什么呢?” 话题成功转移…… “上午去将军府看人绣花,看得我眼睛都花了,下午又去泡澡……”火灵儿对今天的行程不是很满意,撅嘴抱怨:“她们的胸部都比我大!特别是玉儿的,比那个还大!” 火灵儿一脸气愤的指着诸天面前一只细瓷碗,刚刚用这碗喝过汤的诸天同志顿时不知该用这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只还没有某人胸部大的瓷碗了。 “没关系,我只喜欢你的,不管大小。”君大爷立时表白。 “可我是平的呀!”火灵儿仍旧介怀。 “平的我也喜欢。”君逆风立场坚定。 诸天觉得自己要晕死了……“不好意思,我可以申请以后到下面和他们一起吃饭吗?” 立刻遭到否决:“不行!你想让人家以为我这后娘虐待你吗?” 诸天欲哭无泪,火灵儿又想起另一件得意的事来:“相公,我今天最大的收穫是多认了几个字哟。” “真的,哪几个字?”见小娘子有掏包的动作,君大爷配合着倾身过去。 这丫头竟然肯主动认字还说是收穫,诸天也有点好奇,跟着歪过身子,只见小二妞儿从干坤袋中掏出一本金灿灿的书来,念念有词:“春~宵一刻值千金。” 诸天啪唧一声摔到地上去了,君逆风脸上爬过一层可疑红晕,依旧一派镇定:“嗯,果然一字不差。” 火灵儿有些兴奋的站起来,拉着相公从诸天身上踩过:“里面好多字我都不认识,相公你教我认字吧。” “好。” 红景从门外路过,只听见火灵儿主动要求识字,深感欣慰,却没见诸天几乎是爬出来的。 …… 自从知道了君大爷的存在,九公主总算对火灵儿那人神共愤的运气开始释怀,眼下巴结上这样的人物,可是三生福气!对于红景之託,那当然是不遗余力,全心全意。此刻宇文都玉躺在蔺貅臂弯,和这妖孽共同研究如何调~教火灵儿,才能既满足大神的需求还不会影响到大神的口味…… 而此刻那俩夫妻正拥着趴在床头仔细阅读洞房秘籍…… “这后面还有图呀。” “是啊。” “她们胸部真大……” “……” “我的什么才能长大啊?” “……” “相公,你看他们都喜欢大胸部呢。” 关于胸部,二小姐每翻一页都有感慨,君逆风有些无奈的拍板:“我就喜欢平的。” 火灵儿终于觉得心气平顺了,喜滋滋的收起秘籍,翻身搂着相公的脖子蹭了蹭:“赶明儿让蔺貅画本儿平胸的我们再看,相公晚安。” “晚安。”君大爷也喜滋滋的蹭了蹭,双手放在身侧,将就着火灵儿趴在身上的姿势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这两傢伙丝毫没有觉得刚刚的决定有何不妥,当蔺貅接到要画本平胸的春宫秘籍时,心中万分感概:断袖分桃我也吃过,画俩男人颠鸾倒凤那是没有问题,问题是画平胸的女人那可怎么下笔啊……九公主的引导责任可真是任重道远啊…… …… ☆、我们约会吧2 看完秘籍后的日子,君逆风好像开始忙碌起来了。 江城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神奇的事情,比如某家包子店某天的包子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比如某家米店有个米缸会源源不断的冒出米来,比如某家医馆突然来了位能治百病的仙人看病还不要钱,比如天下第一楼内大堂墙壁上画的仙鹤活色生香会飞会叫荷塘花香整个楼都能闻到,比如大街上美丽面孔婀娜身段的丽人突然多了许多,比如这些人都喜欢朝天下第一楼聚集……人们恍然觉得,只要呆在天下第一楼附近,撞见仙人的机会倍增,进了天下第一楼那是肯定能撞见仙人的。 君大爷对于人类都如此慷慨,对于妖类也不会太吝啬,偶尔也会照拂下身边一些努力升级同志。反正嘛,一身神力对于一个努力做人的大神来说,并不是很重要,能散出去最好就散出去了…… 当然,对于在大神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捡到点外泄的仙气这种美事,但凡知道的妖孽都不会错过,再说这种大摇大摆成群结队在人类地盘上的自在生活,是以往山林里无法享受的惬意,而且花点小钱就能蹭到升级的经验,实在太划算了……于是天下第一楼客房爆满,几乎所有常驻客户都属非人类。 但这一切对于已经习惯在妖仙中来回串游的火灵儿来说,一点都不意外,二小姐还是那么悠闲的和九公主一起研究些女人们喜欢的东西,讨论些女人们八卦的话题。 比如胸部,比如身段,比如男人,比如奸~情…… 皇帝的公主,将军的女儿,大臣的小姐个个都是娇惯的主,和火灵儿厮混惯了,便没了当初那份惧意,反而都觉得这丫头就是个运气好到爆棚的傻妞,说话间也没了那些分寸。 见不得二小姐整天一副我平胸我骄傲的嘴脸,右相的女儿开始打击:“平胸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应该多寻点丰胸秘方才好吧。” “哼!我相公就喜欢我平胸。”二小姐下巴指天。 “喜欢平胸,可别是断袖呃……”左丞的女儿一时口快,说出口了才被自己吓到。 “断袖?是什么?”二小姐皱眉,这妞儿可听不得谁说相公的坏话。 这时大家的眼神有些奇怪,这小天师虽然有点傻,但却是绝对不能煳弄的,实话当然得说,可是谁去触这霉头? “嗯,是一个典故。”杨将军的大女儿如今已是贵为皇后,身份地位决定了她不可能同那些小丫头般胡掐,这时候却还得出来打个圆场的。 第71页 “什么典故?”关系到相公的事,火灵儿求知慾望比较重。 杨丽华温婉一笑,细语道:“相传之前有个皇帝,喜欢自己的一个大臣,某天约了这位臣子秉烛促膝直至天明,臣子疲惫不已便靠在帝王身侧昏睡过去,君王要上早朝时却发现爱臣身体压住自己一段袍袖,见爱臣熟睡不忍打搅,便用利剑割断自己的袍袖,后来还将远方上供的一只仙桃与爱臣一同分食,此事流传了出去,大家也就知道君王对那大臣的爱意,但却不好直说,只道断袖分桃。” 大家都沉默了,开始盘算这断袖一说要是影响了天师夫妇夫妻和睦可该怎么办才好。哪知火灵儿神经不是一般粗狂,撇嘴道:“这算什么啊,要是当时是我相公压到我的袖子,我也会割掉袖子的,只有一个桃子那肯定也会分着吃啊。”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九公主抚额。 “那重点是啥?” “重点是……那是俩男人!”宇文都玉有些抓狂,连这个重点都察觉不到,你是不是女人啊…… 火灵儿愣了愣,杨丽华赶紧拉了拉九公主的手使了下眼色,九公主这才察觉有些失言了,连忙打岔:“算了,我们还是聊一下别的吧!” “咦,上次你不是说要和那李将军约会嘛……怎么样了?” 话题成功被转移…… “对了,约会约会,怎么约的……” 提到这个,火灵儿开始兴奋了,姑娘们也开始热闹了,含羞带笑的娇俏容颜让室内春光一片灿烂。 大周民风豪放,原来六大柱国十二将军各持一方,有不少边外人士,各种民族混杂,只有少数地区的汉人才讲究那些羞答答的玩意儿。未婚女子花前月下享受被追求的权利,在各地都是默认的,只是婚后对女子忠贞的要求比较苛刻…… 在场中不乏已婚少妇,但一提这约会事件,竟多半都在婚前有那么一两次的情动牵手,就连如今贵为皇后的杨小姐也羞答答的道出嫁给皇帝之前曾和某个参将私下会过几次。 那种单纯的少男少女的爱恋,可以让人眸光焕发夺目的光彩,脸上是再好的胭脂也描绘不出的动人红晕,那样的情感哪怕只是出现在回忆中,也让杨小姐看起来别样动人,二小姐红果果的羡慕了。 火灵儿想着怎么也要约几次尝尝滋味,非常细心的听取八方意见,准备约会细节。 比如地方,约在哪里?当然是风景优美可赏花赏月的地方,还要幽静无人打搅。 比如着装,穿什么衣服?当然是自己觉得最漂亮的那件,最好能带把绣花伞。 比如颜妆,画什么妆?当然是描眉画唇扫胭脂,力求自己最漂亮的一面。 还得要准备礼物!精心挑选的,可随身携带的,还要有一定份量的才可做定情信物。 二小姐既然有这女儿家的心思了,九公主颇感骄傲,忙着要帮她准备准备,至少参考下画什么妆穿什么衣裙吧,可火灵儿不怎么领情,一把兜过宇文都玉准备的胭脂水粉,至高无上宣布:“人家要亲力亲为才算诚意,你一边儿歇着去吧。” 宇文都玉望着那个大大咧咧的身影,无法想像她亲力亲为会弄出个什么样子的约会来。蔺貅从后面过来搂着九公主肩膀道:“不错啦,不管她弄什么样子出来他都会喜欢的。” “就算如此,我也由衷希望他们的约会能更美好些啊。” …… 二小姐是行动派小妞,当然回去后就即刻选了自己要穿的衣服,并在铜镜前仔细的涂抹了一番,颇觉满意,就撑着皇后娘娘送的红花油伞准备上街选定情信物。 今天主事都没在楼里,君逆风和诸天都出去了,火灵儿从楼顶下来,一路安静异常,出现在楼梯拐角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二小姐觉得有些奇怪,左右看看,没觉得什么不妥,主动认为:果然是我今天太漂亮了。然后继续神采奕奕的向目标进发。 众人目送了她很长一段距离,才小声议论。 “小老闆今天是中邪了吗?” “我估计是要去除妖吧,瞧那身装扮多醒神。” “也许是要去唱戏呢……” “不对,肯定是要去除妖!” “哪儿能啊,天师府除妖也没说要那装扮啊……” “呃,幸好现在是白天。” 哌唧哌唧…… 火灵儿一心扑在选礼物的大事上,完全没有闲情去注意周围人的反应,更没心思去思考古玩店老闆那副见了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无奈摊点上的东西太俗气,逛了半天竟没有一个入眼的。早说约会不是件简单的事吧,你看选个礼物都这么麻烦,干坤兜儿里的宝贝虽然多,但都是别人送的,而且大部分是相公送的,又怎么好意思拿来还给人家呢? 二小姐抬头看看天色,又是傍晚了,看来今天是选不上什么好礼物了,那今天约会肯定就没戏了。这一愁二急脑门上有些汗意,火灵儿抬手一抹,脸上的红红白白的胭脂立刻花成一团,整张小脸像是打翻了酱料的碟子,旁边一正在喝茶的师傅顿时喷了旁边人一脸的水。这时候的小二妞哪能注意到这些,原本打主意是上街选了礼物就立刻去约会地点然后就开始约会,所以才会严格按照约会细节准备好,连油伞都撑上了,谁知道这么久礼物的事还没搞定。 好不容易看到个檀香木簪,样式独特质地上层连香味也不错,火灵儿拿在手中掂了掂却感觉不怎么满意,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还是爽快了付了银子,也许明天应该再去别处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 约会的事就暂且搁下吧,礼物要是拿不出手那算什么事啊…… 当然,火灵儿搞了这么一出,要想当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是不可能的。 蔺貅这个大嘴巴第一时间就邀功去了。 诸天哭笑不得的想着晌午时听见楼里小二们的议论,那小妞得弄出个多夸张的装束才能引起这样的效果。 君逆风倒是十分的期待火灵儿准备的约会,更加期待那个定情信物,心情大好,连蔺貅磨叽着说最近督建天师府十分辛苦还要防备以前的仇家前来寻仇有些应付不过来的鬼话也信了,伸手便要度给某只妖孽一些仙气。 蔺貅得个大便宜当然也是心情大好,万分虔诚的半跪在君逆风身前,接受传功。 火灵儿顶着花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不害羞同志半跪在相公膝前捧着他的手,好像要亲下去了一样……脑袋里突然闪现了之前接触过的断袖、勾引、奸~情等一系列词彙。 这个混蛋!竟敢勾引我相公断袖搞奸~情!二小姐顿时怒火中烧!蹦过去就飞起一脚踢在某只妖孽的脸上!诸天回头来只看见一只举着红花油伞的花脸红粽子在蔺貅头上使劲踹,笑得囧在地上。 蔺貅泪奔…… 之后的这顿晚餐吃得比较安静,只有诸天偶尔克制不住的抽笑。 火灵儿心中不知在筹划什么,居然没有吭声。 君大爷满心期待着火灵儿开口告诉他约会地点和时间,才不会管二小姐为什么要打蔺貅,只觉得她高兴别说打蔺貅,打谁都没问题…… 可是等到深夜,熄灯就寝了很久,二小姐也没有开口提约会的事情,君大爷在那浅浅的唿吸声中觉得有些失落。火灵儿突然扭了扭,别别扭扭的从干坤袋中摸出檀香木簪,试着放在相公的头髮上比了比,顿时大受打击的塞回了干坤袋。 第72页 这玩意儿果然拿不出手,怎么配得上这么漂亮的头髮呢。。。看来明天真得好好再看看了。 君逆风弯弯唇,一扫方才的失落,觉得好像闻到了幸福的味道,更加期待起约会来:你看,连礼物都选好了呢。 可是这样的心情在那根簪子出现在诸天手里的时候变成了更大的失落…… ☆、我们约会吧3 簪子外形简单流畅,质地光滑香味干净,确实很漂亮,很适合修仙人士。一头短髮诸天接到火灵儿丢过来的礼物时,心中除了诧异还有几分续发挽髻的冲动,只是……“干嘛给我!” “后娘偶尔也会很大方的,而且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火灵儿扁扁嘴,没把这种便宜玩意儿也就比较配你的话说出口来。二小姐以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将簪子出手了,继续出门去寻找礼物,不过今天估摸着可能也要选很久的时间,好歹没有再弄那个惊人的约会妆去上街。 诸天摩挲着簪子裂了裂嘴,准备放进怀里,却听见君大爷冷冷的声音响在耳畔:“好看?喜欢?” 诸天顿时一头冷汗,一下子觉得那簪子千钧重般沉甸甸的,还非常烫手,立刻蹬蹬蹬的窜上楼顶,恭敬的递给君大爷道:“我,我没想到那么多。” “你将她送你的东西给我,又是在想什么呢?”君逆风淡淡的瞥了诸天一眼,目光落在那根簪子上,隐藏了情绪的声音听起来过于凉薄。 “呃,好吧,我想多了。” 可怜的诸天同志弯着腰,捧着簪子,保持这恭敬的姿态,莫名其妙的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 二小姐浑然不觉随便丢给人的东西也能掀起某只醋桶的酸味,此刻的火灵儿正在江城最大的玉器铺子亲自打磨一款髮髻吊坠。 亲自动手,应该是诚意十足了吧!没错的! 二小姐又消磨了大半天的光影,雕磨一块极品羊脂白玉,最后的结果是:火灵儿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屑再看看手中的成品,大受打击的发现磨了半天的玩意儿竟然没有地上的垃圾好看……简直羞于见人! 白玉坠儿又拿不出手,连塞进干坤袋都觉得玷污了袋子里面宝贝的身价,于是二小姐又顺水推舟的送人了……虽然难看了点,好歹是块极品玉嘛,好歹也能值几个钱不是! 红景拿到这个坠儿的时候,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闺女亲手打磨的玉坠儿是何等珍贵呀…… 而大醋桶子的心情,估计是没人敢去想像的。 选不到合适的礼物,那约会就上不了日程,二小姐不开口,君逆风的失落逐步扩大,在等待中日渐消沉。 当然,大神消沉一般人肯定是感觉不到了,可是周围的妖孽们却是非常敏锐。大家一面聚在一起揣摩如何才能讨得欢心,但是更加在意如何才不去触那霉头,万一不小心被打牙祭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九公主见二小姐约会计划都筹划好久了,却到现在还不见动静,拉着打听了才知道是礼物上的问题。火灵儿坚持要有诚意,而在选物上的眼光又太过毒辣,一般玩意儿根本入不得眼,宇文都玉也觉得有些难办,便决定一起去找皇后娘娘商量商量,看看杨丽华能不能有啥好点的主意。 在路过春堂阁的时候,看见了很多年轻女孩儿。 问之,才知道全是献给皇帝的小妞,老嬷嬷正挨个拉入内室检查身体。 “没病没灾的,全都挺好看的啊,还有什么好检查的。”二小姐问。 九公主俏脸一红,拉过火灵儿悄悄说道:“关键还得是处子。” “处子是啥?”火灵儿问得理所当然。可饶是宇文都玉这般放得开的公主,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解释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词儿:“就是、那个……” 火灵儿有些好奇,便跟着进去了,看见那老嬷嬷检查完那个光熘熘的女孩儿后,用泡过药水的针在她手臂扎了一下,扎过的地方立刻浮现出一块花瓣样的红斑。 “皇帝的女人还要盖章标记啊?”火灵儿一脸惊奇的抽出一根神奇的针,然后又问,“怎么阿华手臂上没有?” 一旁已经有人憋不住笑意笑出声来,九公主翻着白眼,可不可以别在这么多下等宫人面前讨论这么丢脸的事啊…… “我们快走吧……” 宇文都玉有些着急的拖过火灵儿的手臂,正拿手腕试探针尖锋利程度的二小姐被扎实的扎了一下,很久没有感受过疼痛的火灵儿望着手腕上逐渐浮现的红色花瓣有些呆。“啊,被盖上皇帝的戳了……” 宇文都玉见那水嫩的皮肤下渐渐浮现出来的红色印记,难以置信的石化了。 老嬷嬷见状笑着安慰道:“这硃砂,只是证明女子贞洁的印记,不是皇帝的标记。像姑娘这般可爱的女孩子,将来呀一定能嫁到好人家的。” 火灵儿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徘徊在心底,小声的回了句:“可我早就有相公了呀。” “那更好啊,把这印记给他瞧瞧,圆了房就好了。”老嬷嬷笑得更是和蔼。 九公主从石化中惊醒,来不及警告或捂住嬷嬷的嘴,导致二小姐又接收到一个难以理解的词彙:“圆房?” 宇文都玉连忙训斥了嬷嬷,拉着二小姐软语相告:“这些事不方便在下等宫人面前讨论,我们还是去找皇后娘娘吧。” 火灵儿仍旧看着手腕上那点红砂,傻傻的应了句:“哦。” 在东宫鸾凤殿内。 皇后娘娘羞答答的讲解了处子与圆房之间的关联,并申明在嫁给皇帝之前的约会都是纯洁的,那时点在额前的硃砂还红艷得很,这个红砂是皇帝陛下亲自吻去的,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坐上皇后的宝座。 宇文都玉心里埋汰,有天师保媒,大神发话,你就是个盪~妇也是能做皇后的。再说皇兄这没品的傢伙,皇后都摆了好几个了,他要的又不是你的处子,只是你老爹手里的军权而已。 火灵儿也不知听了多少,整个下午,小天师都有些呆傻。 九公主虽然不敢猜测天师夫妇为何没有圆房,但总觉得这事儿难以想像,拐着弯了打听了下火灵儿与相公的就寝状况后更迷茫了。蔺貅也觉得非常蹊跷,春~宫秘籍你看了,图文并茂活色生香,就算火灵儿看不懂,难道大神也没看懂?这只随便惯了没有一点节操的妖孽搂着九公主的娇躯怎么也想不明白: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衣服也脱得光不熘熘了,怎么会没做呢?怎么可能不做呢? 大神肯定有其他打算!大神肯定没动情!大神其实只是把火灵儿当成宠物!大神其实不是真的想做人!……蔺貅找了一千种理由,分析天师夫妇为什么没有圆房,甚至连大神其实喜欢男人都想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把诸天带在身边,说不定他们有一腿呢……这可真是便宜了诸天那小子!要是我也能掺合一腿可就美了。 至于大神有隐疾这种事,谁敢想啊…… 火灵儿有了心事,君大神还在消沉,天师一家三口的晚餐安静得诡异。 二小姐象徵性的扒了两口饭,就回房睡觉去了,君逆风当然也跟着进去了,诸天对着满桌大餐却突然没了食慾。 第73页 对着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爱心大餐,红景同志就不安稳了:“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其实,我们不用吃也可以的。”诸天不知该如何解释,尴尬的笑了笑。 “唉,这可不是好事。”红景蹙眉,摇了摇头,可是不管好坏,却没有插手的余地…… 房间内。 君逆风望着那个只脱了外套便捲缩在床里的小娘子,突然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哪里了。 “怎么了?”今夜连衣服也不脱了吗。 “有点冷。”火灵儿闷闷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我也冷。”君大爷别扭的靠在小娘子身旁蹭了蹭,心里说不出个滋味。 二小姐转头看着这个每夜抱在一起的人,突然觉得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全是自己不懂的神色。 火灵儿抿了抿唇,坐了起来说了句“你等等”然后蹦下床去隔壁抱来了一床厚厚的棉絮被子,小心翼翼的在床上铺开给相公盖上,觉得好像不够,又去抱了好几床,直到满床只见被子不见人。 君逆风躺在这厚厚的被子里,仍旧觉得很冷,今夜是连拥抱也没有了吗? 火灵儿侧着身,背对着他,细小的肩膀在微微的发抖,好像真的是很冷。 然而在这个炎热的夏夜,诸天躺在凉蓆上惊恐的看着小娘踢门进来抱走柜子里所有的棉被:他俩今天晚上是要玩捂痱子么? 当然,这两只傢伙身上怎么长得出痱子这么人气的东西呢! 火灵儿醒来时发现自己又八爪鱼一样的缠在相公身上,并且扒开了人家的衣服,把脸枕在他胸口上。二小姐望着那熟睡中嘴角上翘的薄唇,迷迷煳煳的蹭了蹭别人的胸肌,然后看了看手腕上刺目的红砂,突然就非常诅丧。 和自己喜欢的人躺在一起,哪有不抱的道理。 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了,哪有不圆房的奇事。 火灵儿虽不知道圆房细节,但从那些静态的春~宫图里交缠的躯体上还是能琢磨出几分和睡觉的区别。可他的手中规中矩的垂放两侧,哪怕被自己压着,也从来没有搂过来的意思。 从来都是我抱他,从来都是我亲他,从来都是我喜欢他…… 喜欢是相互的,单方面的喜欢是强迫吧……娘亲就是这么说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火灵儿念念不舍的翻身,抱着自己的肩膀,想起那些茶馆里听来的故事,什么强抢民女的恶霸,夺人~妻子的恶霸,霸占美人的恶霸……恶霸呀……恶霸呀……我原来是一个恶霸呀! 君大爷在小娘子翻身的那一刻便醒了,对着沉静在我就是一个恶霸的幻象中的火灵儿实在摸不清缘由,只知道她哪怕是身体已经习惯了搂着自己,在醒来的时候依然会果断的放开,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这个可爱的习惯将不復存在。君逆风突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摸不着头绪的恐慌,比在噬魔洞下更令人坐立难安。 幸好这样的恐慌也没持续多久,二小姐那无敌自我理念超越一切,阿爹教的:我是恶霸,我就是恶霸,我就是恶霸那又怎么样!火灵儿迅速翻身,一把搂过君逆风的脖子,恶狠狠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已经嫁给我了,你就是我的。” 君逆风觉得自己那就要出窍的神魄立刻就归位了,深深的喘了口气,有些委屈的蹭了蹭她的脸,轻轻答应:“嗯。” 二小姐见那副神情,有些不忍,只悄悄的对自己说,就算你不喜欢,你也是我的,大不了我对你更好些。 “相公,我们约会吧。”火灵儿掀开厚重的被子,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君逆风直起身来,笑得一脸春花灿烂:“好。” 好像所有的茅盾都消失了,好像所有的隔阂都不在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甜蜜了。 天下第一楼的所有员工立刻就感受到老闆的好心情,全都加薪了哟,只有整理房间的辛二同志,对着一床的棉被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这是要孵蛋么?那这被子到底是收了好呢,还是不收好呢? 江城潜藏的妖孽们也都感受到大神的好心情復甦了…… 在这盛夏的江城,居然到处都是春天的味道…… …… ☆、我们约会吧4 二小姐郑重其事的将约会的日子定在三天后,将约会的地点定在隐水湖。 隐水湖风景是绝对优美,消夏的好去处,而且绝对无人打搅……你说小白舅公和浊阴九同志?他们又不是人,再说,到时撵走就是…… 二小姐打定主意,并给自己留了三天时间继续选礼物。 所以,礼物这个东西是火灵儿目前唯一的念想,可偏偏怎么找都觉得不合适,转眼就过了两天半,二小姐愁得蹲在江边上抓头。晌午的日头明晃晃的照在江上,江水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二小姐郁闷的想着,要是能把这波光收集起来倒也是个不错的礼物吧,可惜收不起来。 江边树荫下的小路上,走过两个农家女子。 年长的那个女子围着粗布围裙盘了个歪歪的髮髻,手里拿着根柳条凶神恶煞的押着年轻女孩边走边骂,还时不时抽上几下。 “你这不要脸的骚蹄子,那破伢子有啥好的,全部家当还不够东家给他放的一头牛。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养得你白白嫩嫩,居然自己送过去给畜生玩弄,糟蹋老娘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心血,不知长进的东西,将来给人当小妾也值不了几个银子。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不成器的东西,你以为那伢子是真的喜欢你么,不过是没银子上妓院嫖妓,才找你这么个白搭的丫头片子!” “哎哟,我不敢了娘呀,我还没有哎哟……下次不敢了……” 年轻女孩儿一面走一面告饶一面躲闪着抽过来的柳条鞭子,蓬乱的髮髻和粗布翠花裙子上还粘着些茅草,偶尔偏头露出纤细的脖颈上还能看见暧昧的红痕,不难想像之前肯定在茅草堆里怎么纠缠过。 二小姐直愣愣的看着那两人从面前走过,原本想质问几句,却突然发现那个打人的女人脸上的泪痕竟然比被打的多。火灵儿的心神被这母女打岔,虽然没那么郁闷了,但还是很纠结,明天就要约会了,礼物居然还选不好…… 二小姐一边走一边愁,不知不觉竟跟着这母女走了很远,直到人家回家了进了农家院子,火灵儿才在篱笆土墙旁回过神来。 在芭蕉林里的篱笆土墙只有半人高,绕着茅草房圈出一个小小的天地。篱笆下种着些十里香,绿油油的花藤密密的缠在篱笆上,细小的花朵开得金灿灿的,一旁的芭蕉叶子也绿得发亮。一身火红二小姐逆光站在这片鲜艷的颜色中,仿佛是刚从身后那烈日里走出来的仙人。 小院的主人望着篱笆外的娇客十分诧异,虔诚而恭敬的请她进屋。生怕弄脏了娇客一身绸衣,朴实的主妇在箱子里翻腾出一块新布铺在矮木墩上,才请火灵儿就坐。 二小姐从来只学过怎么嫌弃,哪儿懂什么叫客气,但在这个简单的草棚里,火灵儿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礼貌的给人家点头致意。坐下去之后才想起不知道进来干嘛来了,又觉得好像不能马上走人,便随口问了问方才是怎么回事。 当家的男人出外做工,现在还没回来,屋子里也就那母女和火灵儿三个女人。主妇搓了搓手有些难以启齿,倒是那翠花布裙的女儿带着些娇羞道明缘由:原是与相好偷偷约会,哪知被母亲发现,就给打了回来。 第74页 提到约会,二小姐立刻有了兴趣。 “现在就把身子交出去,你想他会善待你,就算等他日后发迹,你这种农家小妞儿,还不是玩儿了就玩儿了。”母亲始终心有不甘似的,提到这个就火冒三丈。 “哎呦,还没有呢,若是你给银子,我也去点个硃砂给你看看,省的整天都跟防贼似得盯着,生怕好价钱给我毁了。”那女儿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火灵儿手腕上的红砂和那身火红的绸缎,满眼的羡慕。 火灵儿第一次被这种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有些窘迫的把手腕背到身后。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身子是上苍给你的礼物,贞洁是你给爱人的礼物,不要随便糟蹋了,这是为你好!”农妇狠狠拍了女儿一巴掌,然后十分歉意的回过头对二小姐笑笑:“小姐,你可别被这没教养的山野丫头吓着了,像您这么高贵有教养的小姐,肯定提亲的人都踩破门槛了吧……” 火灵儿第一次听到这么直接又中听的表扬,心情大好,美滋滋的想起相公和诸天来提亲时,千寻山庄的门槛好像是被妖怪们踩破了不少,于是得意的点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摩挲着那个硃砂红印,笑眯了眼睛。 礼物也找到了:又高贵又有教养,又漂亮又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天下无双! 给相公的,当然要最好的!我自己就是最好的!既有份量又有诚意而且随身携带还不费半点力气! 既然找到了这个最好的礼物,二小姐心中所有的包块儿全都消散,乐陶陶的起身告辞,经过矮墙篱笆时,突然觉得那金灿灿的小花也是美得可值千金,于是掏了些金子扔在院子里拿来浇花的瓜瓢里,摘了一大束小花哼着小曲儿走了。 农妇母女惊讶的捧着一瓜瓢的黄金激动得泪水横流,对着二小姐离去的方向使劲磕头。 …… 既然一切准备就绪,那么就要正式约会了吧。 不过火灵儿有时候考虑的东西还是挺有条理性的,好歹准备了那么多天,总不能在约会的时候突然蹦出些闲杂妖人煞风景吧,于是二小姐让天猪给相公送纸签,自己则早早租借了九公主的蔺貅这只大妖怪去清理场地了。 多年未至,隐水湖风景如故,波光碧影婀娜妖娆,只是湖心小岛的柳树似乎又抽新枝,绿意更甚从前。 二小姐欢快的踏波逐浪,眨眼便至舅公居住的小庭门外,似乎天公作美,小白同志并不在家,但那裊裊青烟茶香依旧,火灵儿毫不客气喝了几杯,再吩咐蔺貅将这附近都打扫干净,自己便将就小白的茶台,摸出铜镜和胭脂水粉开始绝妙的约会妆颜。 这隐水湖有啥妖孽可打扫的?蔺貅挑眉,找了个不错的位置靠着柳枝乘凉去了,这一天一金的顶级工价可真是清闲呢,浊龙的地盘上哪会有什么闲杂妖孽……估计浊阴九也和二小姐交过手吧,不然怎么会在这小妞靠近隐水湖十里之外就脚底抹油躲了呢…… 蔺貅眯着眼享受着凉风拂面光影斑斓的惬意,突然觉得耳根有点发烫,条件反射的望向对面。 湖泊那边,站着个似曾相识白色的身影,月白的袍子在那风中飘逸,身姿倜傥目光忧伤。蔺貅觉得那目光中的水意像翻卷的湖水,拉着自己堕入遥远的回忆,那些翻滚缠绵的日子席捲而来,某人的名字在脑海深处浮现,痛心的质问令他措手不及。 “哼!让你打扫卫生,你居然躲这儿偷懒!”火灵儿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这片密境。 蔺貅从树上掉了下去,摔得四脚朝天,起身时,对面那个身影已经失去了踪影。 “哪能呢,在下早已检查完毕,方圆五十里没有任何可疑妖孽,草木清洁,没有污秽,水质清透,没有杂质。您选的是个绝佳的约会场……”蔺貅一面庆幸一面揣摩一面回应二小姐的质问,转身面对火灵儿时,那个最后一个字被噎在了喉咙里。 火灵儿脸上均匀的铺了层加了金沫的粉底,脸颊上涂了两团圆圆的高原红,英挺的峨眉被碳色画得更粗,大大的眼睛上画了两个更大的金眼圈,小巧的嘴唇用红樱抹成个椭圆形…… 身着金飘带红袍裳,头髻插满十里香,芊芊素手红油伞,赤脚银环响叮噹…… 面对如此神迹,蔺貅觉得任何词彙不足形容万一,只能跪地叩拜……偶累个神吶…… 蔺貅的反应使得火灵儿自信心爆棚!今天加了很多金粉进来,果然比那天效果更好……金光闪闪的样子好看得让妖孽都腿软了呢! “哼,你可以走了,远远的走吧!”二小姐支起下巴高傲的撵人了。 蔺貅大爷混迹尘世这么久来,第一次这么狼狈,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隐水湖。 …… 君大神以十二分愉悦的心情,二十四分轻松的脚步,三十六里一步的速度,漫步走向隐水湖。 白衣舞云玉带飘摇,身姿款款步步生莲,所过之处万物伸展,一副绝美的大神出游图,定格在众多仙妖鬼精怪的眼中成为永恆。蔺貅心肝发颤,如果他真的喜欢男人那就美了,我好歹比诸天强了很多吧……面容不是问题,谁能美过大神自己呢……可是大神要去和那小妮子约会啊……想起火灵儿的妆容,蔺貅一阵激灵,对着君逆风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提示。 君大爷怎么会在意这些呢,在他眼中柳树下碧水边那个火红的身影怎么看都是天下无双万中无一的,至于脸上那些残次品……呃,好像是不怎么好看。君逆风只轻轻抬手一佛,清风便把那些碍眼的玩意儿带到九霄云外去了。 火灵儿当然没空再照镜子补妆,只是激动的望着那个漫步而来的身影紧张到手心冒汗,脸蛋儿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突然窘迫的发现之前的准备并不完善。 所有人都没提示过约会见了面后该怎么办……礼物要怎么送呢? 二小姐顿时觉得头大了,傻呆呆的望着相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我们约会吧5 柳树下一红一白的身影就这么彼此深情对望着,半响后,那二人还是一动不动,连藏在湖底的浊九同志都冷汗了,可对于君大爷来说,就这样站着,看着这样的眼神已经足够美满,站多久都没问题,问题是二小姐心里的小九九怎么都盘算不开。 这是在罚站吗?该说啥,说啥好呢?你吃饭了吗?呸!你洗澡了吗?呸呸!你有没有看见蔺貅那个笨蛋连滚带爬走的?呸呸呸!小二妞心里抓瞎了。 又一阵风吹过,扬起君逆风的长髮,滑过衣襟轻触火灵儿的脸庞,扫到鼻端。 “哈咻!” 二小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窘的小脸更红了。 开场白竟然是个喷嚏,火灵儿都有想哭的冲动了。 “凉了?”君逆风走近一步,弯下身额头贴了下火灵儿,十分自然的将外衫解下披在二小姐身上。 “没,我美……”火灵儿好不容易想起自己得意的妆容,觉得该考证下是不是真的很美,可话到嘴边又有点底气不足问不出口了,硬是扭成“……没凉。” 二小姐觉得自己好像变没用了,低下脑袋盯着脚尖撅嘴,默默打气:不就是个约会嘛,不就是个礼物嘛,有啥呀!加油加油!火灵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君逆风,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热情的执着。 第75页 那根纤细敏感的神经终于接上了吗?君逆风觉得这有些害羞又有些迫切的眼神分外好看,多年的夙愿达成了呢……这感觉真的很好。 “相公,我、我……”火灵儿鼓足勇气大声的喊了出来:“我有个礼物送你。” 逆风公子顿时觉得甜到好像胸腔里都灌满了蜜,她会送什么呢?簪子?坠子?腰带?头绳?猜不出……什么都好,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二小姐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意,低着头解开腰带的盘扣,接着解开外衫的扎扣,然后解开内衫的缎带,最后解开肚兜的细绳,洁白的云袍随着火灵儿的动作袍滑落在地上。 君大爷一瞬不瞬盯着,心中美美的:是贴身带着的吗?带着体温的礼物,肯定比在干坤袋里放着的更好。 下一刻,却见火灵儿展开双手一扬,火红的袍裳随着金色的飘带一起在风中飞舞而去,嫩白的胴~体在斑驳的树影下毫无芥蒂的舒展着,胸前的玉璧映着两旁的红樱桃泛着幸福的暖色,阳光的笑容带着满脸热情的红晕,清澈的声音甜蜜而响亮的迴荡在小岛上空:“相公,我们圆房吧!” 相公,我们圆房吧! 我们圆房吧! 圆房吧! 圆房吧! 圆房吧! 面对如此诚挚的邀请,面对如此美妙的礼物,面对如此震撼的约会……君逆风觉得心脏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上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连唿吸都很困难,下一刻又跳得太过勐烈,血液逆流好像只集中到某个部位,全身的力道都快不受控制了。 君大爷薄唇半启微微颤动,那个好字在喉头滚了又滚就是滚不出来,拢袖下的双手不知不觉竟握成了拳头,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想要扑过去的冲动:不可以!现在还不行!她会受伤的!会受伤的! 内心澎湃,却无言以对,君逆风站在那里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 微风一阵又一阵的吹过,慢慢带走小脸上的红晕,轻轻抚平嘴角边的笑容。 面对这种沉默,火灵儿觉得手脚没地儿安放,试探的往前迈出小半步,却换来君逆风紧张的后退了好几步。无言的拒绝,让二小姐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一片柳叶打着旋儿擦过圆润光洁的肩膀,二小姐尴尬的笑了笑:“啊哈,好像,没洗干净,我,我再洗洗。再洗洗。” 火灵儿转身一纵跳进了湖里,溅起大朵晶莹的浪花。 有些时候,有些憋屈,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大神也不例外。君大爷看着那水花过后的涟漪,心中的甜蜜全都变成了黄莲的滋味,而且还是哑巴吃黄莲的滋味。君逆风实在没有自信等她出来时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现在也实在没有自信可以面对那双眼里的失望,颓丧的化成青烟离去,这个时候应该找一个可以舒解情绪的地方,好好发泄一下哑巴吃黄莲的郁闷。 而水下,在旁听完这般吐血的闹剧后,浊九同志对这个光洁熘熘蹲在自己的太极圆盘上使劲搓肩膀的小妞,实在不敢苟同。可见这小妮子咬着唇,原本晶亮的眸子里此刻蒙了层雾色,水里又多了丝眼泪的味道,那嫩白圆润的肩膀此刻已被蹂~躏得红紫一片,浊九同志又觉得有些不忍,于是干咳了一声。 二小姐受到惊吓,站了起来,见到来人后惊吓变成怒火,指着浊九鼻子叉腰大骂:“你这个坏蛋,竟然敢正大光明偷看我洗澡!” “你跑我的地盘来裸~奔,却怪我看你洗澡,什么逻辑呀!”浊九抚额,“再说,正大光明又怎么是偷看呢?!” “你管我呢!反正是我在洗,你在看,就是你不对。”很显然,某人那根刚刚续接的纤细而敏感的神经被方才那样沉默的拒绝生生给接歪了。光熘熘的二小姐面对个不是相公的男人不遮不掩,气势熊熊,理直气壮得很。 “切~就你这没羞没臊不知廉耻的野丫头,脱光了也没人要,有什么好看的,当谁会稀罕呀,看在你相公面子上我还没说你脏了我的水呢……”浊九同志气得胃疼,条件反射的对骂,狠话一句句熘出来,句句切中要害。 火灵儿半点反驳不得,抱着膝盖囧成一团抽噎起来。 浊阴九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一下子发展成这样,一时间僵硬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安慰,突然觉得自己一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头儿竟然和个才活十几年的小妞斗气,还把人家气哭了,简直无耻到极点。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仿佛又回到那个远古的年代,有个女孩儿也曾经这样在自己面前哭过。浊九同志内心又坍塌了一块,伸手一挥,捞过岸边柳树上飘着的红袍,轻轻将火灵儿包裹起来抱在怀中,温柔的拍打着那瘦小的嵴背。 这样的怀抱很温暖,这样的怀抱很温柔,在这脆弱的时候,陪着自己的是居然是这个没见过几次也没说过几句话人,火灵儿抽噎着抓着浊阴九的衣襟显得非常依念。 “我以为你会把他摁倒呢。”浊九同志实在不会安慰人,“以你的脾气那时候不是该不折手段摁倒了想干嘛干完了再说吗?” “嗯,我、摁、摁不过他。”火灵儿还没哭顺气儿,抽抽噎噎的回答。 “你都没摁,你怎么知道摁不过呢,万一他压根儿就不会反抗呢。”浊九同志觉得好笑,这妞儿对于实力的对比还是很有分寸很有见地的。“你那相公就一个石头,你想他主动怎么样,是不太可能的,但如你主动的话就不一样了,他如果不是特别讨厌,一般情况都不会反抗。” 火灵儿偏头看着这个长得和相公十分相似的男人,据说实力也差不多,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吧……二小姐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头,轻轻的问:“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我说不可以你就会不来了吗?”浊九挑眉,看着二小姐这副算是娇羞的表情,突然觉得其实偶尔有这么些麻烦也还不错,却完全没有去想自己搂着别人光熘熘的老婆算个什么意思。 二小姐呲牙:“哼,我就要来。” 浊阴九不置可否耸耸肩旁。 火灵儿已经恢復了元气,直起身蹦出浊九同志的怀抱,随便的系上袍子中衣的缎带,浊阴九拿着刚刚找来的肚兜儿在她眼前晃晃:“这玩意儿不穿了?” “送你吧。”二小姐头也不回蹬足离去,这会儿得赶着回去试验下摁着相公他会不会反抗呢…… “你知不知道女人送男人贴身衣物是……”浊阴九话还没说完,抬头却看见那红色的身影已经窜出湖面,奔出去老远了。浊九同志拿着肚兜儿哭笑不得,这是扔了好呢?还是收起好呢?这烫手的玩意儿刚才就不该捡过来……真是手贱啊! 手贱的浊九同志很是无奈的又把二小姐的红腰带金飘带连同君大爷的割云袍外袍一起收捡起来,因为湖心小岛上要是飘着这些玩意儿,你让路过的妖孽们怎么看待这种不知检点的野合呢?百分之百人家都会说野合主角是他浊阴九,和某某,某某某…… 当然,这些顾虑,二小姐和君大爷肯定不会有。 火灵儿匆忙的赶回天下第一楼时,发现相公并不在家。二小姐在房间里换了身行头,突然想着应该研究一下摁倒之后该干嘛。不能搞得像之前一样,筹划了这么久的约会,约到了却不知道礼物该怎么送出手,搞得这么丢脸,那样要是摁倒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是更丢脸吗! 第76页 于是二小姐决定去找宇文都玉。 ☆、摁倒计划之观摩(抓虫) 这时候又近傍晚,九公主应该在寝宫吧,火灵儿非常直接的扑去了宁和殿,直达内堂。 二小姐早就是皇宫的熟客,宁和殿更是如自家后院,火灵儿来去自如,宫人们见了也没太拘谨,毕竟小天师还是随和得很,比皇宫里这些贵人好伺候多了。是以火灵儿从大厅一直找到寝堂都没见宇文都玉,觉得有些失落,今天的事情又很丢脸,不太想和太多的人分享,于是二小姐坐在寝殿角落的贵妃椅上发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二小姐只听见宫人们模煳的应声跪安离去,接着便是一种大型动物进了窄地的碰撞声,凳子椅子倒地声中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一路滚着撞进门来。 火灵儿瞪大眼睛看着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皇帝宇文赟和蔺貅同志推搡着撕扯着啃咬着一路滚向九公主那张豪华的大床。 二小姐干脆的掏出法器屏去唿吸隐去身影,揣着探究的心情去观赏这场男男的激情。这就是她们说的断袖分桃?火灵儿下意识的看了看床上丢下来的衣衫袖子:没断啊…… 而大床上,宇文赟以相对弱受的身体强行摁住蔺貅,纠缠的唇舌淹没了所有话语,只剩下断续而湿润的喘息,蔺貅同志那修长的手指扣在床沿,半支着身体既似享受又似痛苦,但终究没有任何反抗。 二小姐灵光一现,一副原来如此的心情,神色认真的观摩学习着宇文赟那摁人的技巧。 一场缠绵的湿吻过后,喘息未静,额头相贴,鼻尖相对,唿吸相容,宇文赟深情的眸子中只有蔺貅的身影。那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二小姐偏过头也只能看见开合的唇瓣吐出动人的情话。 “师傅,你曾说我太过单纯,只是迷恋一时的欢愉,可如今我已然贵为天子,尝尽天下美色,玩遍所有花样,可依旧觉得只有师傅你与我的滋味,才是我今生唯一的念想。” “傻瓜,我从不曾拒绝你,但你既知已为皇帝,就不该再来与我这妖孽纠缠。”蔺貅偏头吻了吻那绷直的嘴角,神色慵懒言语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你现在又拿这个藉口推开我么?那这个皇帝我不做也罢……” 宇文赟直起身,半跪在床上,扬手抛开身上的衣物,恨恨的看着这只永远都这副神情的妖孽,勐然压了下去,拉开蔺貅本已散乱的衣襟;湿润的唇舌,吻过蔺貅的飞扬的眉,刚毅的脸,舔着下巴啃过喉结,尝过锁骨的味道,缠绵而下,停在胸前的朱萸上流连忘返;一手拉着蔺貅的手强行压在自己身上抚慰,一手却已滑入衣襟下摸到不知名地方,引来蔺貅阵阵颤慄。 蔺貅似乎一直在隐忍,良久终于嘆了一口气来,握着宇文赟的肩膀一个翻身,立刻就反客为主易受而攻之。这回宇文赟被趴着压在下面,可真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蔺貅同志衣衫没有褪尽,压在宇文赟身上,散开的衣襟刚好就遮住了某些直接接触的地方。 火灵儿正面对着这样趴着叠在一起的二人,只能看到半截,心中有些不满:怎么这么小气,这个姿势下面都看不到了……可是二小姐还是没有吭声,因为,吭声儿就可能上半截也看不到了。 这个不怕长针眼的小妞,一本正经的观摩这场男~色~春~宫,全当教学调研,以前在顾先生面前上课时都没这么认真过。而那两个卖力表演的傢伙,当然不知道旁边还有个观摩学习的乖宝。 宇文赟仰着头,一手与蔺貅紧紧扣在一起撑在床上,一手反到身后揽着蔺貅的脖子,汗湿的身体呈现瑰丽的浅红,随着蔺貅的动作上下起伏,胸前的红萸愈发饱满坚硬,满脸欲仙欲死,汗水顺着上下滚动的喉结沿着脖子滑过胸膛隐没到床褥中去。蔺貅伏在他的身后紧紧贴着,下巴靠着他的肩膀,侧头舔着他的耳垂,吻着他的喉结,空闲的手指不时逗弄那饱满的红萸,抚摸结实的腰线,更多的时候则是绕着肚脐滑倒更下面去为所欲为,身后的动作更是片刻不得停息,而又能恰到好处的吻去他那忍耐不住的呻~吟。 此刻房间里充满了肉~体激情碰撞水色淫~靡的声响,短促而有力的闷哼和难以忍耐的呻吟,空气中漂浮着一种难言的腥~膻味道。二小姐眯了眯眼睛,好像春天的山林里,这个味道就很重……傅管事说那是动物们发~情的味道……二小姐蹙眉,看着床上那对正做规律性起伏动作的男人有些疑惑,难道他们的发~情期是在夏天? 这长时间的相同动作,又没有更换体~位,二小姐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无聊,很想知道那衣襟下面被褥之间的纠缠又是如何操作的,可是总不能显出身来,命令别人【你们表演给我看】吧……火灵儿开始岔神儿,幻想着自己压着相公做了前半段的事后会如何发展?按照【如果我是宇文赟】的逻辑来看,那么蔺貅的动作就不用学了,那是相公该做的事吧……所以,当前重要的应该是把前半段练习好才对…… 找谁练习呢?二小姐的目光又回到那两个交~缠的躯体上。 积攒的欢愉堆积到一定程度,床上的两人一阵抽搐,快~感就像山洪爆发,宇文赟撑不住软软的扑进被褥里抖动着,蔺貅却仅只是稍微急喘,很显然仍能再战。但他却没有再战的意思,随手扎上腰带,便俯下身,轻轻顺开宇文赟脸上汗湿的头髮,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他打横抱起再温柔的放下,细緻的清理了他腿间白浊污迹,再慢慢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件与他穿好,扶他坐在床沿,半跪于地给他穿鞋,然后,却说了句非常薄情的话:“你得回去了,这样让公主看到了不好。” 皇帝陛下的眸光还没有从高~潮的激~情中走出,茫然得令人心碎。宇文赟低下头,泪水滑过脸庞积聚于下巴凝集成一汪苦海,滴到蔺貅给他整理下摆的手背上。蔺貅视若无睹,淡淡挥去,轻道:“你的眼泪改变不了任何事实,何必浪费。” 宇文赟抬起头来,怔怔的看了蔺貅一会儿,非常坚决:“等我禅让帝位之后再来与你抵死纠缠,我不信你爱会爱上都玉,我更不信你对我没有半点情义。” “随便你。”蔺貅偏过头明显有些迴避的转移话题,“那你不做皇帝谁去做啊?” “有太子。” “你那太子才八岁……” “那又怎么样!”宇文赟站起身,抚摸了一下蔺貅的头髮,吻了吻那狭长的眸子,在他耳畔轻语一句,然后拂袖离去。蔺貅有些怔愣,仰身趟在凌乱的床褥上,耳边迴荡着那个不甘的声音:“我不会放过你的。”蔺貅大爷十分不削的闭眼:你又有几年的寿命来与我纠缠呢……好意思说这话。 肩膀上忽然搭过来一只柔嫩的小手,蔺貅微微眯着眼睛,轻轻将手覆上,柔软细腻的触感好像和宇文都玉有点区别,但管她是谁呢,方才被挑起的情~欲并没有因一场欢愉就消解,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来得正好…… 那娇小的身躯借着按在肩膀上的力道轻盈一翻,便稳稳骑在了蔺貅腰间,双手即刻搭上了他的肩膀。 嗯?不错,是个高手呢! 蔺貅大爷仰了仰脖子,双手顺势就握住了那极其柔韧的细腰,心中大嘆,这感觉真好……慵懒的吸了一口气,蔺貅唇角微弯,拉出一副自认为最具魅惑的笑颜,缓缓的睁开眼睛,然后看见……凶神恶煞的二小姐。 第77页 火灵儿?! 蔺貅顿时慾念全消,脑里一片空白,笑容僵死在脸上,双手触电似的放开,迅速举过头顶:谁能告诉我这是神马状况啊啊啊啊啊…… 火灵儿放开蔺貅的肩膀改为掐脖子,脸蛋儿慢慢的靠了过去,几乎鼻尖相碰,恶狠狠的盯得蔺貅大爷冷汗真飙:“别别,别靠这么近好吗?你到底想干嘛……” 之前那男男激~情的缠绵和方才这貌似真诚的表白,让二小姐突然开了灵窍,之前对断袖的理解在这里得到了升华,再联繫到这不要脸的傢伙在相公身边那么多诡异的行为……怪不得你连皇帝都看不上呢!火灵儿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咬上几口泄愤的表情:“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打我相公的主意?!” 蔺貅艰难的吞了几口唾沫,这问题可真不敢回答,谁不想打大神的主意啊……你身边哪个傢伙不是在打他的主意啊…… 对于这个问题,明摆着的答案,都不用回答了,只是这样骑着,这样摁着,嗯……火灵儿不太想浪费时间,摁都摁着了,就拿他来练习吧……二小姐这跳跃性思维,基本上没谁能跟得上…… 蔺貅同志惊恐的看着二小姐直起身,似模似样的学着方才宇文赟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把手摁在准确的地方,然后哗啦扯开他的衣襟…… 一次不对,再来一次,还是不对,又来一次…… 你到底想干嘛呀,我的祖宗……蔺貅心里泪奔了。 然后,蔺貅的衣襟终于被拉敞到和刚才差不多的位置了,二小姐突然又忘了该先亲哪儿了,抓了下脑袋想了一会儿……嗯,好像是额头…… 看着火灵儿慢慢靠过来那嘟着的唇瓣,红艷欲滴的像刚熟透的樱桃令人垂涎,蔺貅吞了吞口水脑筋暂停了几秒,回神想起她背后那只醋桶大神,立刻偏头大喊:“救命啊~” 被二小姐揪着脸扯回来警告:“不准动!” 蔺貅大爷哭笑不得的觉得自己大限已到,被她这么一搞,那还不死定了。眼角瞄到九公主的身影时,蔺貅同志真的差点痛哭流涕了:“公主救我~公主救我~公主救我~” 宇文都玉回到房间看到这么一幕,有种梦游的感觉:“什么情况?” “借我用一下。”二小姐毫无愧疚,揪着蔺貅的脸告诉宇文都玉:“我练习一下怎么摁人。” 宇文都玉虽然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看见蔺貅那可怜的眼神又觉得非常心疼,脑筋转得飞快,咬唇拉了拉二小姐的手:“你怎么能拿我的男人来练习呢,你身边那么多美人……我就这么一个,你能不能放过他呀?” 火灵儿看了看九公主,再看了看蔺貅,好像在思考这个建议。宇文都玉趁热打铁:“他不干净,把你弄脏了就不好啦,再说,诸天红景哪个不比他好啊。” 二小姐松手了,再看了看蔺貅,翻身下床开始嫌弃:“也是,他刚才还和皇帝在这儿滚过呢。” 宇文都玉两句话就让火灵儿放弃了轻薄的行动,还是公主殿下厉害!蔺貅觉得非常庆幸,冷汗着缩到九公主背后缠着,生怕二小姐又想出什么花样来,这挡驾牌当然得抱紧了,对于奸~情被道破反而没有多在意。 火灵儿拍了拍九公主的肩膀,一脸你最好把他洗干净点的表情,轻轻道别:“我先回去了。” 九公主这才发现空气中还混杂着一些暧昧的味道,想起回宫时遇见皇兄那奇怪的眼神,回头瞅着蔺貅:“你和我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儿呗。”火灵儿一走,蔺貅又大爷起来了,这个不要脸的傢伙理了理衣襟很随意的往床上一躺,再拍拍身旁的位置妖娆的笑道:“公主殿下既然已用过晚膳,那不如早些歇息了吧。” …… ☆、摁倒计划之情敌 天色本就已晚,二小姐披星踏月赶回天下第一楼时,满桌丰盛的晚餐早已凉透。 桌前那二人等得有些发呆。 诸天拿着根筷子一脸恍惚的敲打面前的碟子和碗,叮叮声音悠扬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君逆风的目光似乎没处安放,竟然随着那跟筷子上下晃动。见火灵儿进门,像是突然惊醒,那目光便情不自禁的粘了过去,立刻又像被烫了一般紧张的盯着面前的空碗。 相公竟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了,火灵儿一肚子气,看什么都不顺眼了,既然那不害羞的傢伙在打相公的主意,那天猪也就不一定安了好心。最好别给我逮到!小娘恶狠狠的瞥了拖油瓶一眼就直直的走进房间,头也不回的丢了句:“以后别再等我吃晚饭了,凉了浪费的是我银子。” 为了准时陪娘子吃晚餐,连心气儿都没舒展到位就赶着回来的君大爷大受打击的伏在桌上。 诸天的筷子掉到了地上,这算神马情况?早上还好好的要约会,高兴得跟啥似的。难道那小妞又半途丢下人跑路了?不像啊……明显面前这只才是一脸理亏的样子嘛……真是令人费解…… 不过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外人插什么手啊,更何况还是这两口子!为了避免成为炮灰,诸天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消失才对:“咳,我……先收拾了。” 君大爷没予理睬,诸天耸耸肩,收拾好桌子迅速的熘掉了。 火灵儿进房间后就再没吭声,君逆风很受伤,期期艾艾的摸进房间,小娘子果然自己睡了,而且还睡在与往常不同那边,小小的身子只占了床上一个小小的角落,大概翻身都碰不到身体的距离让君大爷在床前站了许久。 小娘子肯定在生气,自己到底是该挨着她挤着睡同一边儿呢,还是今夜就暂且忍受没有拥抱的惩罚呢?君逆风异常烦恼,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要不然就这么站着看她睡好了。最后天边儿都快泛白了,君逆风才想到一个比较中肯的主意:把身体摆在另一边儿,幻化成那只影子还是搂着小娘子睡吧……反正她感觉不到。 但其实,火灵儿卷在被子里并没有睡,气鼓鼓的琢磨着相公身边那些长得好看的傢伙们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天下第一楼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傢伙们什么时候才会滚蛋,……况且摁倒计划也不够完善,至少得找人先练练手吧……到底是红景呢还是天猪呢……小二妞在心中丢着骰子……所以当影子君双手搂过来的时候,二小姐怔愣了。 好像很久都没有见过影子哥哥了呢…… 火灵儿心中划过涟漪,竟有些伤感:对不起,我成亲了…… 二小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他,甚至不太明白对不起和成亲了之间算什么关联,但心底那涟漪久久不散,慢慢聚集成一滴眼泪滑过腮边滴落下去烫伤了君大爷的手臂…… 醋桶子大爷被这句貌似梦中呢喃的对不起深深的捅了一刀,那滴眼泪就像致命的毒~药,烫得君逆风心里滋滋冒烟:她心底有别人……有别人……有别人…… 可饶是通天神力的君大爷,竟也算不出这个别人究竟是谁…… 于是第二天,原本是个不错的天气,还有凉风拂面,慢慢带走盛夏的炎气,本可唿朋唤友一桌好茶好酒,但天下第一楼里气氛却异常诡异。 第78页 火灵儿看着那个伪装成小二的妖孽不顺眼,看着这个伪装成食客的妖孽更不顺眼,红景大哥走路离相公太近连袖口都擦到衣服了,蔺貅这个不要脸的居然还敢来……二小姐的眼里充满杀气:别给我逮到,逮到我就扒光你游街! 君逆风的目光随着火灵儿的眼神移动,小娘子看了那只伪装成小二的妖孽一眼,看了这只伪装成食客的妖孽两眼,又看了红景这半妖几眼,连看蔺貅的眼神也有些特别……君大爷的眼里充满了杀意:别给我逮到,逮到我就让你去陪清虚! 这二人眼神诡异,气场低压,周围一片乌云滚滚……众人不知何故,都捏着心肝儿绕着走,生怕半点不对就玩完了…… 诸天同志比较有远见,大清早趁着小娘没起床便出门巡视天师府去了。 蔺貅虽然搞不清缘由,但君大爷眼里的妒火那还是看得真切的,昨天晚上的事儿让蔺貅同志心底有点阴影,明明就在和大神约会的小妞在那儿出现本就很惊悚,而且还打算亲他……我可是被迫的被迫的呀,就是不小心抱了一下,不会就搞这么大吧……如果是,我这也太冤了我……蔺貅摸摸鼻子熘了,还是回去请公主殿下给打听打听为妙。 九公主前来邀约。 二小姐兴趣缺缺的趴在桌子上,瞄着对面那个身影不太想走远:万一那些傢伙趁我不注意就又动手了呢!以前没瞧着的时候都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了。 君逆风却瞄着宇文都玉,思考着那个傢伙是女孩的可能性有多大。 于是火灵儿理所当然的看到相公瞧着宇文都玉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立刻大为光火:哼,还说喜欢平胸,分明就在看九公主的大胸部吧…… 宇文都玉似乎天生就是吃看人脸色这碗饭的,瞧着苗头不对,立刻起身告辞:“啊,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点私事,我先告辞了,再见。” 对于九公主的匆忙离去,那二人看法一致:心中有鬼! 再看对方的表情,好像都因九公主的离开有点变化,别扭的对望一眼后赌气别开头,心中各自盘算:他/她难道真的喜欢那个女人? 君逆风理着时间的清单,小娘子是和这个女人走得很近,除了那个荀水柔以外,就数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了。 火灵儿则翻起旧帐,我卖别的东西他都没有意见,偏偏卖蔺貅时,他就亲自去承诺,看她的眼神也和看别人不一样。 君大爷十分不爽:哼!那个妖精有什么好,不过就是话多了点嘛! 二小姐十分不爽:哼!那个妖精有什么好,不过就是胸部大点嘛! 那个妖精泪奔了:今儿个这么多出场人物中,明明就只有我才不是妖精…… …… 这种可笑的全民皆情敌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二小姐和君大爷连门儿都没出的盯梢,活动范围只限天下第一楼内,像是要把所有食客衣服上都盯出窟窿眼儿来,搞得楼里的妖孽们像是踩在针尖上过日子一般,全都龟缩在房间里能不开门就不开门,能不出门绝不出门。 二小姐硬是凭着一双火眼金睛,把天下第一楼内那些莫名常驻客全都清理了一遍,凡是长相稍微顺眼的都挨个儿翻倍的加了房租。 天下第一楼的食客们立马就揣摩出一个道理来:长相和房租成正比,越是好看的越贵。 这意味着什么呢?明显是小二妞的醋劲儿……小二妞为啥吃醋呢? 难道是大神对长相好看的会有特别对待?! 会错意的妖孽们疯狂了,习惯性照着铜镜比美,有事没事就去大神面前晃悠,力求展现自己最具吸引力的一面,巴望能被大神青睐…… 二小姐抓狂了,这些妖孽,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来勾引我家相公!火灵儿守着大神寸步不离,对试图靠近的妖孽轻者呵斥遣走重者打伤丢出门外…… 某只醋桶意外的享受这种被占有欲包裹的快~感,还会给予前来献媚的妖孽一些实际的奖励,有时甚至配合某些看似暧昧的动作,搞得二小姐恨不得将相公装进干坤袋里贴身藏着,连晚上睡觉时都不再别扭的要各自睡一边儿了。火灵儿睡觉前还警惕的检查了房间里有没有不明生物,有没有隐形妖孽,然后将君大爷的脑袋紧紧抱在怀里。 达到这种意外惊喜的效果,君某人将头埋在火灵儿怀里非常惬意,总算又抱着了……周围满满的都是她的气息,既温暖又温柔,一如玉璧在她胸口…… 在这娃子单纯的情感之外,那些妖孽的欲望便没了尽头……除了在大神面前献媚,还自以为是的对二小姐进行各种言语打击。小二妞非常委屈,既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又还没学会泼妇骂街粗野,面对众口一致的评价,火灵儿反击的声音开始微弱起来。 这段时间一直沉默做着隐形人的天猪同志,原本在努力寻找自己的生活,将原来师傅教那些趋吉避凶的本事全都用在如何迴避二小姐上了,现在却瞧着有些不是滋味。从前只觉得这小妞运气好到爆棚,幸福让人嫉妒眼红,但这翻折腾下来,诸天却开始觉得火灵儿挺可怜的,大神果然不是那么好爱的,换成别人,怕是早就崩溃了。 可君逆风对火灵儿那种害怕失去的拥抱乐在其中,没觉得有何不妥。 诸天无奈的对君大爷嘆气道:“唉,你折腾吧,等把她心中对你的那团火苗给折腾灭了,你就知道你想要的是啥滋味了。” 对于火灵儿心底有别人的疙瘩还没解开的君大爷,勐然听见诸天这番说辞,光凭眼神就将可怜的天猪同志凌迟了一万遍:“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娘有点可怜。”诸天一脸豁出去的样子,“你就不怕她受伤?有些伤是看不到的,而且还是治不好的。” 君逆风沉默了,第一次没有折腾诸天,只是低头思考这种看不到治不好的恐怖伤害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比自己现在的伤势还要严重…… 可惜,君大爷在天猪的提示下发觉不对板下脸来时,二小姐心中的阴影已经成形,最直接的表现为晚上睡觉时搂着君大爷那胳膊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抱不了那么紧了!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以前那么自信了…… 虽然大神嘴里没说,但脸上分明就写着:混蛋!谁让你们自作主张打击我家宝贝儿的!以前的可以接过不提,往后谁敢再犯,统统捏死! 妖孽们收到大神的怒火消停了…… ☆、摁倒计划之预备 妖孽们收到大神的怒火消停了,火灵儿才得以喘息。 这些妖孽突然安静下来指不定背后商量什么更可恶的事儿呢!二小姐小脑瓜里一刻都不太平,这会儿当然得抓紧时间找人商量对策。 蔺貅那妖孽本来就是妖孽们一伙的,不予考虑! 宇文都玉杨小姐一流只是凡人,肯定不是妖孽的对手! 红景大哥这段日子也不知做什么去了,都没见到人影! 诸天那趋吉避凶的本事太过厉害,以至于二小姐根本找不到人。 阿爹娘亲又不好打搅…… 小白舅公和浊阴九应该还算靠谱吧……火灵儿于是去隐水湖找救兵。 哪知小白同志又不在,这次甚至连茶香都没有了,屋子里空空的,好像上次来这儿约会后,小白就弃家而去了一样,茶台上的摆设还是上次自己挪动后的样子,茶具还在,只是茶水凉了许久没了香味儿而已。 第79页 好像所有人都在迴避自己一样,火灵儿蹲在水边十分低落,不好意思直接冲下水去找浊阴九了。 水下的浊九同志当然知道二小姐又大驾光临了,虽是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诧异,上次一去都隔了六年才来,这好像才没隔多少日子啊……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受打击了? “哟,又来了啊?”浊九同志在二小姐身边一根柳枝上斜靠着,睡眼朦胧的打着招唿:“我还以为你再来这儿至少得是几年后了呢……” 果然,到哪儿都会被嫌弃……火灵儿撅着嘴望了浊九一眼,又傻吧吧的望着湖面,一副可怜没人疼的样子恰到好处的击中浊九同志的软肋。 嘶……这又是咋了?浊九同志坐到了火灵儿身边,揽过小丫头的肩膀,屈指弹了下那光洁的额头:“傻妞。” 火灵儿傻呆呆的摸了摸额头,对这种亲密却没有排斥,只小声抗议:“哪儿傻了!” “哟,看来伤得蛮重,都不会骂人了!”浊阴九折了一支柳条,摘叶子玩着飞镖,声音里充满幸灾乐祸,“怎么的,道来给大爷我高兴高兴。” “哼!”火灵儿一把夺过柳条,将面前的湖水打得支离破碎:“好多妖孽打我相公的主意,我都防不过来了。” 浊九同志一听,果然笑得浑身打颤,抽搐了半响才回说:“打你相公的主意好正常啊,不打他主意才不正常吧,何必那么计较呢,习惯了就好了。” “才不。”火灵儿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搞得浊九为难了。 “唉,你看哈。”浊九侧过身,正面对着二小姐,仔细给她分析当前形式。 “以前呢,你没注意的时候,那些妖孽们其实都在的对吧。” 火灵儿点点头。 “他们那时候其实就一直都在打你相公的主意,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明显对吧。” 火灵儿点点头。 “在你发现了,注意后,才变本加厉的严重了的是吧。” 火灵儿点点头。 “这说明一个问题,根本就是你相公在背后放纵他们这么干的。” 这回火灵儿不点头了,似乎不太认同这说法,只是又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反驳,只能闷闷的将浊九同志望着,浊阴九挑眉勾起唇角,继续:“不然以他的能耐,你觉得那些傢伙有靠近他的本事吗?” 火灵儿怔愣了,那些傢伙就是相公的零食…… “所以说,你现在……”浊九舔舔唇,笑颜逐渐放大,却故意只说半截。 小二妞果然傻吧吧的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只要继续不去注意这些事,他就觉得无趣了,自然就没这兴致了,那些妖孽再试图靠近就可能会被吃掉,于是你担心的事情自然就消失了。” 浊九同志的分析十分到位,可小二妞却十分为难:“怎么可能不去注意嘛,那些妖孽整天就在相公面前乱晃。” “做点别的事情不就分散注意力了嘛……” “别的事?”火灵儿眯了眯眼,别的能在意的事……大概就只有摁倒计划了啊。 啊对了,摁倒计划呢!二小姐灵光一现,突然又有了战斗力! 可是天猪红景都不在……找谁呢?小二妞愁眉苦脸的看了眼自己的小手,抬头时突然就清明了! 面前这个漂亮人儿,不就是正好的练习对象吗?! 浊九同志完全不知二小姐心中的算计,只觉得小丫头这表情丰富得可以。火灵儿扔掉手里的柳条子,对着浊九同志笑得阳光灿烂,大眼睛天真无邪扑闪闪的,两排小刷子绒毛样刷得浊九心尖上痒痒的。 问题解决了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浊九同志逗小狗似的轻轻摸了摸二小姐的头,缭乱那乖巧的包包髻。 可是统共才算见过三次,二小姐觉得和浊九同志不算很熟稔,而且他又不是蔺貅那种可以随便折腾的傢伙,如果开口叫他帮这种忙,他可能不会答应的,于是火灵儿觉得应该先和老九九培养点可以互相帮忙的革命情谊。 是以,二小姐一有空就往隐水湖跑。 浊阴九很纳闷儿:“我说,你来这儿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儿。” 二小姐振振有词:“是你说要我做点儿别的事来分散注意力的,那你得陪我啊。” 于是浊九同志陪着二小姐在隐水湖玩些以前没有玩儿过的把戏: 比如在柳树顶迎风玩儿柳叶飞镖比准心; 比如在小白的茶台上玩儿丢骰子比大小; 比如在湖面上玩儿踩流光比多少。 输的人要按对方的吩咐做一件事。 于是二小姐将太极玉盘擦了十次,锁龙柱擦了十五次,周围的水草石头也擦了七八次,还把浊九同志的拢风袍也洗了三四次,看管禁地的小黑都直接闲下来了…… “殿下有点不厚道啊……”小黑有点看不过去: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嘛。不过这句可不敢说出来。 “怎么,你觉得我以前厚道过吗。”浊阴九阴恻恻的凉了小黑一眼,小黑同志很自觉的缩去一边儿凉快去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浊九同志好歹还是晒了晒自己为数不多的良知,终于输给火灵儿一次。 有时候卑鄙惯了的傢伙就做不得好事,一做好事准倒霉…… ☆、摁倒计划之练习 目标终于要达到了,火灵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可怜的浊九同志看见这个笑容,心中还充满暖意:果然是个单纯的小丫头啊,这么容易满足…… 和浊九同志相处了这段时间后,异常精明的二小姐还算比较了解浊阴九的脾性,要是直接提出摁倒计划,这傢伙有一半的可能会不要脸的毁约逃跑,以后就不可能算计得到他了。 辛苦了这么久,小二妞可不想舔尝失败。阿爹说的,计划要全套,不能因小失大,要最后达到了目的才算成功!于是火灵儿拉着老九九坐在岸边聊天,东拉西扯消弱对方的防御力。 比如…… 小白舅公去哪儿了? 嗯?下山找他的情郎去了吧! 他的情郎?是那只在这里疗过伤的红狐狸吗? 那不是一只,只能算半只…… 为什么? 他只是吃了小白的内丹被迫妖化而已,原来是个人来着,叫什么独孤景还是孤独景…… 哦,那他是不是小白的情郎啊? 他只是小白的徒弟。 那小白的情郎是谁啊? 其实你也认识,就是那天跟你一起来清理场地的那只妖孽。 哦!是蔺貅啊…… 是呀,这湖心小筑就是蔺貅给小白建的,他们曾在这儿生活过好长一段时间呢。 啊?那只抠门儿不害羞的妖孽会这么大方…… 废话,情人之间是不同的嘛。 可蔺貅那妖孽已经被我卖给玉儿了呀,而且和那个皇帝还…… 跟他有一腿的多得去了,宇文家族大半都跟他有一腿。 那你也跟他有一腿吗? 呃,差一点儿就被他勾引了…… 哇,看来他还蛮厉害的。 咳,在这方面,我确实要甘拜下风。 那他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喜欢人呢还是喜欢妖啊? 第80页 大概,能上的,都喜欢吧…… 嗯……那我不是很危险嘛? 这个你可以放心,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你下手。 我说的是我相公要是被他勾引走了我怎么办? 这么容易就被勾引走了,不要也罢嘛。 不行! 那我替你把他灭喽…… 好! …… 虽然浊九同志承诺了如果蔺貅敢勾引相公就出手灭了他,但火灵儿仍然觉得该抓紧时间练习完毕好赶快回家进行摁倒计划,最好赶在蔺貅勾引相公之前自己先摁到手了才好。 火灵儿狠狠的咬了一口火红的苹果,将头靠在浊九同志身上,吃得唇瓣水亮亮的,浊阴九懒得自己动手,就着二小姐的小手跟着啃了一口。 时值金秋,对面的山林里树木成片成片的染了颜色,红的艷丽黄的灿烂绿的苍郁,偶尔有一簇白樱间杂在中间随风摆动,风中飘扬着令人垂涎的果香,旁边的小人儿靠在自己的肩旁上……在这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碧水之间,啃着小黑准备的果子,踢着澄净的湖水,赏着满山的艷丽,两个人儿悠闲的靠在一起八卦别人的奸~情……此情此景,与那遥远的回忆有些重合,那些失去的年华原本以为早已忘怀,如今从记忆深处翻腾出来却鲜明的好似昨日。 此刻,浊九同志防御值清零,一点防备都没有。于是二小姐将手中的苹果核一扔,转身就摁住了浊九的肩膀:“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 “帮我练习一下摁倒摁倒……” 火灵儿小脸红扑扑大眼水汪汪,唇瓣娇艷欲滴,声音清甜甘润,神色紧张娇俏,浊九同志咽下口里的苹果,不自觉点点头,智商也跟着清零了。 二小姐于是果断摁着扑上去,湿润的唇舌带着苹果的香气吻上了浊九眉梢。 浊九岔神儿了:神马情况? 接着是脸庞。 浊九抽搐了:这妞儿中邪了…… 然后是嘴角。 我靠,摁倒……摁倒?!你这是明摆着占便宜啊!有相公不去摁,你摁我搞毛!浊九醒神了…… 可偏偏这会儿,火灵儿刚要吻到嘴角边上,浊九同志这醒神头一偏,却偏成了四唇相贴……两个人都愣住了。 柔软的触感,温暖的气息,甘甜的味道……浊阴九情不自禁舔了一下。 这位置有点偏差,但是……管他那么多呢!反正之前那皇帝不是也这样啃了很久嘛……二小姐立刻顺势改变战斗方式! 有时候,代替品也异常珍贵,浊阴九明知道身前这妞儿不是心中那小人儿,但此情此景,却让浊九同志拒绝无能。浊阴九往后撑着柳树粗狂的枝条,半仰着身躯,闭着眼睛任由火灵儿欺身上来。 当然,对于某些实践,看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二小姐光凭回忆,啃得毫无章法。浊九同志好笑的仰起脸,主动勾住丁香小舌,纠缠着教导深入的唇舌交流…… 火灵儿当然不会浪费这种时刻,战斗实力异常发挥,几番交流,竟深得精髓……伴随着老九九开始沉重的唿吸,二小姐那柔嫩的小手滑进了浊九同志的衣襟。拢风袍本就放~盪随意,不像割云袍那般带着禁慾色彩层层叠叠,大开的领口下再无他物,二小姐直接就摸到了某只胸前的红樱。 浊九同志身体一阵颤慄,心中惊讶不已:臭丫头,你还真敢…… 喘息着握住了二小姐的肩膀,立刻将她翻身制在怀中,浊阴九惩罚性的啃了一口她的脖子。 火灵儿缩着脖子笑眯了眼:“谢谢。” 浊九同志一下又愣住了,谢?谢啥? 摁倒计划练习完毕,虽然中间有点小偏差,但最后目标已经实现,相公当然也会抱着我翻身压下来的!二小姐精神旺旺的蹦出老九九的怀抱,乐陶陶的往天下第一楼奔去。 浊阴九瞧着那远去的红影,嘴角抽搐的回忆火灵儿的所有行为,最后十分火光:这丫头竟然拿我当摁倒的练习对象! 但是比起火光,更觉得有点丢脸:自己竟然被这丫头吻到差点动情…… 可是却又有些回味,方才那样的感觉是在多少年前才有过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都发小红包呀~ ☆、摁倒计划之实战 火灵儿回到天下第一楼美美的洗了个花瓣浴,晚餐过后拉着相公早早就寝。 这段时间火灵儿往外跑得特别勤快,一开始醋桶子大爷以为小娘子出门是去找对付勾引自己那些妖孽的办法,也就没有多在意,并且还有些得意,她还是很积极,至少说明诸天说的那恐怖的伤害还不存在。 可是今天却感受到一些的特别气息,君大爷心中有点疑惑:“什么味道?” “苹果的味道。”小二妞毫不心虚,直接摁住了相公的肩膀……果然不会反抗呢! 苹果?!君大爷还在疑惑,突然额角一湿,那温暖的唇瓣甜美的气息让君大爷一抖,脑袋里霎时全部空白,这时候别说是苹果的味道,就是生白菜的味道也是美如甘露的。 火灵儿对着这张早就肖想已久的俊颜,当然是十二万分投入,额角,眉端,眼睛,鼻樑,脸庞,下巴……但凡能下嘴的,全都吻了个遍。再用比那些求仙问道还要虔诚的心情,吻上那方朱润红唇。 二小姐天赋异禀,战斗力高到开着小差也能拿下尚有具体实践经验的浊阴九,现在全心全意马力全开又怎么可能拿不下只有书面观赏经验的君逆风呢…… 幸福来得太快,方才那点儿不安和疑惑早就被抛诸脑后,君逆风也抛开顾虑全心全意投入到这场亲密中去。唇舌间的甘甜点燃骨子里的需求,像是早已萌芽的春笋,只待破土而出的勃发,需求更多的甘露。 纠缠的躯体,湿濡的喘息,前所未有的快感让大神忘记了某些事情。 某些不能被遗忘的事情…… 火灵儿那柔嫩的小手还仅只是搂着脖子攀着肩膀,都还没有向下探寻,君大爷已经难以克制的拥着她的肩膀想要翻身压去……在这销~魂的时刻,这个不能被遗忘的事情便跳出来煞了风景。 二小姐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忍不住痛哼出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怔愣的望着身下的美人:他如果不是特别讨厌,一般情况都不会反抗……他如果不是特别讨厌,一般情况都不会反抗…… 火灵儿咬着唇,拖着骨裂的肩膀,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声不吭慢慢爬到角落里捲成一团,眼泪滴了一路。 尝到嘴角边的泪意,摸到胸口上的水迹,君大爷从云霄一路坠下地狱。 情潮未退,却变了滋味。 君逆风隔空治好了火灵儿的肩膀,心痛到难以唿吸,可是却不知该如何缓解,也不敢再靠过去碰她。这种无法言语的郁闷,让君大爷内伤甚重。 火灵儿前所未有的消沉,卷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几天。 君大爷前所未有的消沉,在房间里呆不住多久就要出去折腾一番。 天下第一楼里前所未有的安静,妖孽们气都不敢喘重了,只能眼神交流。 对这两口子时不时就要弄这么一出,诸天都开始习惯了,本想安慰缓解下那两夫妻的情绪,但卜天术又言最近自己有劫,还是不要轻易靠近那两只,免得被炮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81页 蔺貅那傢伙最近也遇到些烦事脱不开身了,没时间来天下第一楼报导。 没有护驾送航的,宇文都玉当然也来不了,皇城离此人力来回最快也得半个来月呢! 所有烦恼还是得大神自己解决,可大神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俗事。 虽然难受,君大爷还是想和小娘子呆在一起,哪怕没有说话,哪怕没有拥抱,但能看着她的身影,能感受她的唿吸,也是好的。君逆风又出去弄得一身疲惫的回到房间时,却突然发现小娘子不见了……江城内外都感受不到小娘子的气息,君大爷前所未有的慌乱了。 天下第一楼谁也没注意到火灵儿去了哪个方向,甚至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你们还呆在这里做啥!赶快滚去给我找! …… 火灵儿失魂落魄的回到千寻山庄,此刻二小姐万分想念娘亲的怀抱。 可是回家却没见到爹娘,莲子羹拿着庄主大人的纸签细细的向二小姐禀告,说是庄主大人突发灵感,终于愿意陪着千寻夫人四处看看,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山庄的一切都有二小姐做主即可。 小二妞拿着纸签憋闷得无语,感觉就像小时候那样又被阿爹抛弃了…… 而这时山庄里那些两小无猜的感情,全都到了瓜熟蒂落的年纪,主人不在家,青年男女们三三两两秀甜蜜,二小姐瞧着儿时的玩伴有情人都成眷属,心里颇不是滋味。 眼不见心才不烦,当然不能呆在这里,又不想回去天下第一楼,二小姐不知不觉就到了隐水湖。 好不容易厚道一回就被算计了的浊九同志看着蹲在湖边发愁的小二妞,心中更不是个滋味了:这破丫头竟然还来这套……好你个君逆风啊,放着我的警告不理是吧!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我这不给你找点乱子添点堵,简直就对不起你这番厚道呀! “怎么?没摁倒?”浊阴九侧身坐在二小姐身旁,貌似好心的做起了知心哥哥:“没摁倒也不用这么诅丧吧,不然我们再练习练习?” 这时候还有一个被算计过的熟人不迴避自己,火灵儿十分感动,转念又想到事实,立刻包了一包眼泪委屈应声:“不是……他反抗了。” 虽然对某人居然会反抗感到有些意外,但浊阴九见了这委屈的表情心里边不知不觉的柔软起来,舔了舔唇,温柔的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轻言细语:“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相信我,以我跟他相处了几万年的经验来看,那傢伙大抵是在害羞吧……” 火灵儿抽噎着抬头,有些不相信,眼里的泪花滚来滚去,看得浊阴九有点心疼。浊大爷在心里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台阶【刺激这么个小丫头没什么成就感才会这样】。 “再说,这个不行,我们另想办法嘛……你看,万物都有规律,有反抗,就会有镇压,所以,他反抗你就镇压他!你把他绑起来不就行了。” 理由很充分,建议也很好,可是……二小姐扁嘴:“你说得好听,拿什么绑啊?” 浊大爷挑眉,牵出身上的小链子:“能绑我的自然能绑他。” “你不是画地为牢吗?”小二妞可不好煳弄。 “咳,这个当然能拿下来,也确实困不住他,但是……”不厚道的某人耐心宽慰:“我因爱人可以自愿受困在此上万年,那么他如果真的自己解开束缚反抗到底的话,你再来伤心也不迟啊。” 小二妞开始心动,浊九同志继续诱导:“有些事吧,时间久了就会习惯,所以说,摁着摁着他就习惯了,到时你也不用绑他了,毕竟习惯了就好了嘛对吧。” 这可真是句句在理,火灵儿显然接受这安慰了,心神放松但眼泪来不及收回肚子,挂到了脸颊上。浊九同志随手便轻轻替她抹去还捏了捏那可爱的鼻头,这个没有经过大脑同意就乱来的随意动作让浊九阴心中骇然。习惯是不错,可是这么短时间养成这么个习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就如温水煮青蛙一样,等浊九这只青蛙发觉的时候已经无力挣扎了,迟早得溺死在指腹的眼泪中。 火灵儿晶亮的眸子里水光还未褪去,握着小链子破涕而笑,不肯撒手了:“给我吧。” 浊九同志望着这无邪的笑颜有些失神,但却半点没有影响习惯性的阴险,浊阴九勾起唇角,弯出一方好看的笑颜:“不能白给,你得有相等分量东西抵押给我才行。” 二小姐抓抓头,思考着什么才算相等分量:“比如什么?干坤袋里东西任你挑一个吧。” “嗯。”浊九笑笑,瞄着她足上的玲珑圈,“就这个还行。” 二小姐想着抵押的东西嘛以后还可以换回来的,于是高高兴兴的脱下玲珑圈递过去了,浊九同志又言:“不过分量还差了一点点。” 二小姐低着头翻腾干坤袋,再找一个小玩意儿应该就可以了吧!浊大爷忽然靠过来,亲了一下小脸儿,很不要脸的补充:“用不着这么麻烦,亲我一下就行。” 原是等价交换,小二妞浑然不觉被占了便宜,爽快的在老九九脸上啵儿了一口,然后慎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九爪缚龙链。 浊阴九温柔的笑着圈过小二妞的肩膀,搂在怀里贴着耳边给她讲解小链子的使用说明,顺便再传授些充满情~趣的花式困绑大法,火灵儿学得异常认真。 因材施教,效果独到。 对于捆绑之术,浊九同志只需演练一遍,二小姐便能立刻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学习完毕,二小姐高高兴兴起身准备回去了,浊九起身告辞时,捏了捏那张笑脸,贴了过去,鼻尖相对温柔至极的提醒小二妞特别事项:“除了他,不要对任何人使用这个链子,上面的禁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对其他人而言就是要命的东西,二小姐认真的点头保证。 火灵儿一扫郁闷,满意归去…… 浊大爷挥手撤了结界,闲闲的抱臂靠在柳树上,冲着湖泊对面笑得十分欠扁。 湖泊对面那个白色丽影慢慢显了出来。 君逆风带着一身戾气站在那里。 ☆、醋 海(上) 结界只屏蔽了声音,撇去声音的动作展示着红果果的奸`情:小娘子受了委屈,躲来情郎这里寻求安慰,他们互诉衷肠,互换信物,最后吻别,相约下次。 即使明明知道,他们交谈内容可能无关风月,不然又何必要用结界欲盖弥彰呢……但君大爷仍然万分憋闷,她躲着自己来这儿是事实,她的委屈是事实,她的眼泪也是事实;她对他笑了是事实,她给他抱了是事实,她吻了他也是事实……面对这么多事实,君逆风努力控制自己快要发飙的情绪,告诉自己没必要和这个没品的傢伙计较,可是…… 浊阴九眼角瞄着君逆风,拿出玲珑圈放在唇边吻了吻,十分随意的套在手腕上,伸手左看右看,貌视十分满意。这小圈儿火灵儿甚是喜欢,自戴上后就从未取下来过,就算君大爷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能让她取下,如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君逆风听见自己的声音如万年寒冰,带着冰渣霜沫儿砸向浊阴九:“你究竟想怎样!” 第82页 “你知道,我失去瑶姬太久了……”浊阴九答非所问。 “她不是瑶姬!” “你知道,我已动心……” 面对可以刺透心底想法的对手,浊阴九当然知道最大的利器便是实话。哪怕这个事实他自己也不太想面对,当然更不愿意对方能好受…… 对于一只从来没有厚道过的傢伙来说,乘火打劫落井下石那是交战的基本原则。 浊阴九拿出一个苹果,咔嚓一声,就如咬在某人心上,那声音里透着某种令人牙痒的焉定:“苹果的味道,不错吧~不然,我们公平竞争好了。” 苹果的味道……苹果的味道…… 那个缠绵的吻里,居然是这个混蛋的气息,刻意留下的示威性的气息…… 她心底的那个人,真的是这傢伙!她在这儿学梯云纵的时候,就想过要扑倒这傢伙!她喜欢,从那时候开始就喜欢了……君大爷的心里崩溃掉了…… 君逆风找不到任何反击的语言,颓丧的转身离去。 看着那颓丧着慢慢离去的身影,浊九大爷心情舒畅,这一仗可谓是大获全胜,而且是压倒性的胜利呀~浊阴九扔掉苹果核,舔舔唇,理了理长发,潇洒转身。 下一刻,形势却陡然翻转。 罡风从背后袭来的速度,让浊九同志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只一瞬间,浊阴九便被结界困在方寸之地,握在君逆风的手中。很显然,浊大爷所有事都算得精准,却漏算火灵儿在君逆风心中的份量。 这个从来没有任何不良记录,绝对不可能为了争夺而偷袭对手的万年谦谦君子,此刻玩儿了一把回马枪,竟把偷袭一招使得出神入化。 君大爷眼神冰冷杀气肆意:公平竞争?什么是公平竞争?你背地里抢走了我的宝贝儿,居然还敢说什么公平竞争……你不知道她是我老婆?!你不知道我跟她已经成亲?! 浊大爷还有些玩味儿:杀了情敌你就能抢回你媳妇的心吗?其实我也算活够本儿了,无所谓…… 君逆风微微眯眼,唇边绽开一朵冷笑,浊阴九突然有些后怕…… 这傢伙可是折腾人的高手…… 他知道你害怕什么,甚至知道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弱点…… 果然,浊九同志被结界困在一个民间常用的泡菜缸子里的时候,已经欲哭无泪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 大神最近开始特别讨厌苹果。 看见苹果的形状,会暴躁的离去。 闻到苹果的香味,会暴躁的离去。 听到苹果这两字,会暴躁的离去。 苹果此刻是禁忌……天下第一楼的妖孽们提苹色变,在外吃了苹果的得躲出去好几天,确保身上口中没有任何苹果的气味了才敢回去…… 可天下第一楼能屏蔽苹果这东西,但江城这么大,你能让人家果农也不卖苹果吗?你能让人家小孩儿也不啃苹果吗……而这个金秋又是个苹果的丰收之年,大街上到处都是苹果…… 在那个“苹果的味道”之外,他们还做过什么呢? 君大爷站在隐水湖上空,用逆光止境看了一场场欢乐的约会…… 那些亲密的奔跑、追逐、比试、拥抱;那些欢声,那些笑语……让君逆风嫉妒得异常狂躁。 焚烧了柳树,砸飞了小岛,抽干了湖水……仍然不能平息心中的妒火。 昔日青山碧水的避暑胜地,此刻已经被折腾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还不够!君逆风站在坑洞中央,仍旧觉得脚下的泥土带着湖水的气息里混杂着那个傢伙的苹果味道,他于是烘干这个坑洞的湿泥,甚至还覆灭了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风景,方圆五十里的森林野火,留下一片焦黑的灰烬。 君大爷捲缩在这片灰烬的中央抽搐,这里,也有自己难以割捨的回忆。 那随风飞舞的红袍,那明亮如星的双眸,那坚定执着的笑颜,那嫩白娇俏的酮~体,曾在这里展露,只为他一人。 他可以毁掉这所有的一切,可以无尽折磨浊阴九,但却不能面对有可能失去她的设想,甚至害怕火灵儿会质问他浊阴九在哪儿…… 可尽管如此,君大爷每天还是在这孩子气的发泄完毕后,努力控制着情绪,急巴巴的赶回二小姐身边呆着。 尽管难受,还是离不得。 很显然,有些情绪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特别是五感失控的君某人,想要不情绪化,就只有整天冷着张脸,什么表情都不要显现出来。 天下第一楼里的氛围,可想而知。 当然,在这种氛围下,小二妞想要试行捆绑艺术,需要的不只是技术!还要更多的勇气更多的胆量……因为自从上次摁倒遭遇反抗后,睡觉都是各自一边儿了,小二妞不敢再轻易尝试,但每天就寝后,二小姐都会悄悄的从干坤袋里摸出九爪缚龙链轻轻抚摸一阵,在脑海里复习着捆绑花式。 这貌似睹物思人的动作,无疑就像鞭子一样,每一鞭都抽在君某人心上。君大爷再是心有不甘,也不敢蹭过去,只能分神出门儿折磨某人发泄郁闷,等着小二妞差不多熟睡了,再回来化作影子君去搂着。 二小姐和君大爷似乎陷入了莫名的冷战中…… 在这个多事之秋,大周的天下也不那么太平。 皇帝宇文赟禅位于太子宇文阐,把刚满8岁不久的小太子在登基前过继给皇后娘娘杨丽华后,这个做了大半年皇帝的荒诞人士已经玩遍了所有荒淫奢靡,现在果断的丢下所有事务,一心一意缠蔺貅去了。 8岁的小皇帝宇文阐整日就和杨坚的小儿子杨么鬼混,几乎从来不去上朝。杨坚同志从国丈再升一级,变成监国,朝中大事小事全权作主。这作主的事儿做久了,杨坚同志的欲望与之膨胀,开始觉得顶着个监国的身份不是那么个事儿了,这意味着那黄口小儿长大后自己就得将这到手的权利拱手回让。按理说,这权利本已是手中之物,换个名头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呗。可是不行…… 因为这大周天下,还有个比皇帝还皇帝的天师大人! 没有二小姐的首肯,杨坚同志就算怄到内伤致死,也不敢李代桃僵。 于是派小儿子去打探天师大人的口风…… 快要7岁的杨么师承清虚殿,算是第四代嫡传,本来觉得挺骄傲的,初时大周天下谁敢不把丹元子放在眼里,可火灵儿的出现就带来了毁灭的打击。看着师傅师伯们为了那小妞儿扔下的几粒【糖丸】的归属,撕破高贵的皮面,玩起世俗的阴谋,各种明里暗里的厮杀让小么同志果断叛出师门,自创一派广纳门徒。虽然到现在只收得一个跟班儿,但好歹这个跟班儿是个皇帝来着。 昔日眼中那个目不识丁的野丫头如今已是杨么内心深处的偶像,虽然从来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望,但她身边每一件小事都是杨么眼中无法超越的神迹,如今奉父命竟可直接跟随偶像左右,小么么内心激潮澎湃。 好在曾经的争执,火灵儿并不介怀,怎么可能和一个小屁孩儿计较,人家才几岁!而且又是跟班儿的儿子,算起来还是自己人! 于是二小姐身边多了两只小跟班儿:小将军杨么,小皇帝宇文阐。 第83页 火灵儿这个大屁孩儿,带着两个小屁孩儿,偶尔玩闹,心情总算舒解了很多。 其实二小姐的智商情商有时候还不如老练的小杨么,但小么么原本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却在跟随火灵儿这段时间毁灭性的改变了…… 见着偶像心情不佳,小么么积极的开解:“听说,珞珈山那边有片漂亮的花林,那里的所有草木都可折而重生,重阳即到,不如我们去玩儿吧。” 珞珈山离江城不远,原本就一杂草横生的石土坡,那时一片荒芜,荒山野地只有红景曾经居住的小院,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竟在一夜之间碧树参天繁花似锦漫山繁华,引得往来游人络绎不绝。而且此山草木皆有灵性,摘掉叶子断了枝条会迅速抖动着生出新的枝叶,那摩擦的声音听起来竟像细细呻~吟,引得某些爱好奇特人士爱不释手。但此间花草树木皆带不出山,出山便会化为细灰,有心人发现,此灰有药用功能,于是此山又是医者大爱。再加之现下江城仙人四处可见,求仙问道者苦守干等各种叩拜,不愿出山。是以,过节的时候,珞珈山更是热闹,遍山四处皆是人影晃动。 ☆、醋 海(下) 九九重阳,人们都喜欢登山插茱萸攀碧树折黄花,所谓郊游,就是出门践踏一切美好,是以抒发各种心情。这珞珈山当然是首选场地…… 根据小杨么的计算,珞珈山的奇景,肯定也跟偶像有深刻的关系,因为就是在天下第一楼遇见火灵儿之后不久,珞珈山狂风暴雨一夜,次日便出现了那番奇景。 这奇花异景听来生动,火灵儿也颇为动心,当下就决定去看看再说。 小杨么眼睛发亮,终于能做点跟班儿该做的事了,于是建议等到次日,好歹也该准备下郊游的东西,二小姐点头允了,两小跟班儿即刻跑去打点去了。天师大人喜欢有诚意的东西,所有事还是要亲力亲为最好! 一旁君某人见小娘子当着自己的面儿也敢跟别的男人约会,一约还两个……心下又不是滋味了。 这醋罈子醋劲儿太大,诸天都觉得很无语,无奈搭话:“带着小孩儿郊游而已,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去呗。” 君大爷横了一眼……可是她都没约我。 “一家人又不用约,一起去就行了。”诸天摸了摸鼻子,小声指导,说完又觉得嘴贱:干嘛把自己也扯进去…… 是以,第二天郊游,原本火灵儿只带了两只小跟班儿,可是后面却跟了一大群…… 君逆风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诸天陪在一边,看起来好像是他们俩一块儿出门踏青无意间走了同一条路而已,再后面则是三三两两的妖孽们,好像也是觉得今天日子不错,不出门儿可惜了。 火灵儿皱眉看了一眼,没有吭声,只是愈发难受。到了目的地后,又发现不是杨么口中说的那么玄乎,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山林子…… “其实还没有隐水湖漂亮。”天师大人给出中肯的评价。 “您说的那个地方肯定是仙境,岂是这种俗地能比的,我能跟你去看看吗?” “不行,我答应过人家,不带别人去的。”二小姐一口回绝,答应过的事情,肯定能办到! 小么么有些失望,转身把失望的郁闷发泄在小皇帝身上:“你还在这儿瞎看什么,赶快把缎子拿出来,你想让天师大人坐地上吗!” 宇文阐抓了抓脑袋,乖乖跑去拿东西了。 君某人一听隐水湖心里就疙瘩了,再听还答应过人家不带别人去,醋桶子又打翻了,一拳捶在身边一棵树上,树干碎裂的声音像是喉咙裂了发出的惨叫声。 诸天在旁瞅着倒下那迅速枯萎的树木,觉得非常奇怪,摘了片叶子小声问了句:“不会是你弄的吧。” “嗯。心情不好,我就来这儿发泄一下。”君大爷倒是十分坦然。 诸天挑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某人这环保意识,为了发泄都已经专程弄出这个地方了,为什么还要去把隐水湖……难道是跟浊阴九有仇? “你不是说这里很多人吗?怎么都没见影儿?”二小姐又问。 “哦,昨天杨么么派了亲卫专程过来清理,那些贱民怎么能和天师大人一起郊游呢。”宇文阐抱着一只大口袋跑过来,抢在杨么之前和天师大人说话了,“今天早上那些贱民还敢抗议呢!” “你抱的啥啊,什么味道呀,这么难闻!”杨么挤了过去,踹了他一脚小声呲牙:“不会说话就闭嘴!不说话会死呀!” 宇文阐没站稳,仆倒在地,口袋摔到地上,滚出几个烂苹果来。 杨么抚额:“你是猪吗?库里那么多新鲜水果你不拿,拿这么一袋烂苹果!” 二小姐盯着地上的苹果一愣,想起相公最近好像特别讨厌这东西……苹果很好吃啊,为什么会被讨厌呢?害的自己也不能吃了…… 苹果君:我很无辜! “我,我看到,就,就这袋子是包好的。”宇文阐一脸无辜,又很不好意思的捡起地上的烂苹果塞回口袋里。 “你看都不看一眼吗?就算不看你闻不到吗?” “啊,我以为,是别、别的地方的味道……” “你这个样子还是皇帝呢,简直丢人!” “皇帝又不用、不用……” 火灵儿看着那两个还在争吵的小孩儿提不起劲儿,很郁闷的继续发呆。 “给我。”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小孩的争吵。 二小姐抬头看见一脸怒火的相公朝宇文阐伸手,吓得那俩孩子抱成一团。 “你要这烂苹果干嘛?”诸天很诧异的问出小二妞的疑问,于是火灵儿没吭声。 “要你管!”君某人一把捞过那袋烂苹果头也不回的走了。 四个人加一群妖仙全都傻在那里。 最近大神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奇怪了,这醋吃得半点道理都没有啊。 前一阵还莫名其妙毁掉隐水湖,方圆几十里都烧成灰烬了……那浊阴九竟然能忍气吞声? 众妖仙默默八卦:话说,好像在隐水湖被毁之前浊龙就没了音讯……这两只势均力敌,如果真的打过,没理由半点风声都没有啊…… 这都不知道啊!听说是隐龙殿下偷袭了浊龙殿下,现在浊龙被关在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一只小妖喃喃自语。 同志,你哪位哦!大家一起鄙视:居然说大神玩偷袭,你脑门儿进水了吧! 小妖扁嘴:俺是小黑的亲戚,这可是小黑亲眼所见的。小黑如今还躲在四八岭不敢出门儿呢! 小黑,就是浊阴九身边唯一的亲信,这个传言的真实度就大大加强了。 于是大家围了过来,不管真假,消息多点总没错的。 小妖挑眉,拧巴了一会儿就激动的传述着从小黑嘴里听来的八卦,但是关系到小命问题,添油加醋的东西最好还是省了:之前有段时间火灵儿去隐水湖找浊九殿下找的比较勤,最后一次见面被隐龙殿下撞见了。 小妖拍着胸脯保证:这是小黑同志的原话。 虽然听起来好像什么都没透露,但衍生出去就是奸~情被撞破,于是醋桶子当然要不折手段拿下奸~夫,所以说偷袭神马的又算啥呢……再分析下,就是这中间肯定出现了苹果,这个苹果肯定能代表奸~夫,于是醋桶子当然受不了苹果…… 第84页 大家默默点头,全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再回头去看下那个仍然呆傻的小妞,心中默默敬畏起来:果然不一般,眼光果然好啊,随便找个奸~夫都是大神级别的…… 而此地,九尺土层之下,有个小小洞穴。 洞穴里湿润但是干净,通风良好,毫无异味,某只醋桶子浇完花树正在整理泡菜缸子。 此刻,君大爷慢悠悠的将一袋子烂苹果一个一个扔进面前的泡菜缸子里,并耐心的摇晃搅拌,引起缸子里浊九同志痛苦的闷哼。 一边儿的墙上,清虚真人吴洋被当作棵爬山虎种在了墙壁里。 他膝盖不能着地的曲腿半跪在地上,腰不能伸直双手十字摊开,足下被埋进土里,手臂镶入墙中,整个躯体内的经络全部长成植物的根络扎进墙里,露在外面的树根已经抽出枝条长出了碧绿的叶子,树态良好。 气血和脉络供应着整个珞珈山的生态,此刻的吴洋皮色土灰,已经就是树根的颜色了,但精神状况却非常好,至少每天的痛苦一点都不会少,也不会麻木。山上人们摘花砍树各种践踏对吴洋来说都是折经断脉的剧痛,每一种疼痛都很清晰,因为君大爷会非常有耐心的照看他种下仙树。 但凡清虚真人奄奄一息快要感受不到痛苦的时候,君大爷便会来此浇浇水,以前是用清水,后来有了浊九泡菜,于是改用泡菜水。酸涩而又滑腻的泡菜水带着大神仙气儿从清虚真人头顶淋下,于是吴洋被折经断脉的痛苦又清晰起来。 这一切都是当初的自以为是种下的苦果,吴洋不能后悔,只是特别羡慕玉虚子诸一烨能死得那么痛快,他现在却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浊阴九就很后悔,招惹谁不好,吃撑了来招惹这个傢伙,可目前的杯具又确实是自找的麻烦。浊九同志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自己的洁癖折腾成这样,君逆风没有做任何损伤他修为和身体的事,但却用各种无法忍受的气味来折腾他。 一开始还是清水的时候,浊阴九还能很大爷的嘲笑:好歹也是个上神,怎么这样去折腾个地仙…… 君大爷答:我只是个凡人,种点树、泡点菜,而已。 君逆风用行动告诉他,如何制作浊九泡菜,于是水里加进了大量八角茴香山奈香草等各种气味浓烈的香料,浊阴九打了一天的喷嚏嚎叫:你这个妒夫,不敢跟我公平竞争是吧! 君大爷阴狠的笑:知道我是还惹我…… 于是泡菜罈里加进了白菜帮、土瓜藤、木瓜蒂、红薯叶、还有杂鱼、杂碎……都是菜市上去捡的。 君大爷说:我很穷,我靠老婆养,所以没银子买新鲜的,你将就吧…… 浊九同志已经说不出话了…… 君大爷的结界很巧妙,非常仔细的照料了浊九同志的味觉、嗅觉、触觉…… 每当在小二妞那里受了气,便会来这里种树泡菜调理心情,天下第一楼和这里直线距离中,有一个农贸交易市场,君大爷每次路过总会顺手捡到点儿令浊阴九生不如死的好物…… 今天,君大爷又来告诉浊九同志:原来苹果的味道也可以变成这样,你觉得如何? 浊九同志只能在泡菜缸里抽搐…… 苹果君:我真的很无辜! …… ☆、葵水初至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的传递速度比瘟疫还快呢? 那就是八卦…… 郊游过后,大神头顶泛绿的消息迅速蔓延了出去,在妖仙的世界里流传出各种版本。 从浊阴九这卑鄙的傢伙嫉妒别人新婚美满便勾引人家老婆出轨而达到某种无聊的目的普通版,到浊龙无法忍受对隐龙求而不得之苦便只能破坏人家夫妻美满勾引隐龙老婆出轨的升级版,都讲的是浊阴九勾引了火灵儿。在众妖仙心中,隐龙殿下那万年不变的谦谦君子是没啥好说的,而火灵儿这小二妞除了运气好也没有别的勾人的本事,于是浊九同志便沦为罪恶的第三者。 对着这些议论,火灵儿再少一根经也是能听明白点儿门道:自己好像和老九九做了什么对不起相公的事儿…… 意识到犯了错二小姐有点心虚,这几天看相公的眼神有点儿漂移:是不是我要用九爪缚龙链绑他的事儿给暴露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小二妞的心虚加重了大醋桶子的妒火,然而更令君大爷恼火的却是民间的传闻。 相对妖仙派对浊阴九的诋毁,市井传闻却是对二小姐的歌颂。 传闻一:天师大人为了国泰民安,独自挺身抗拒妖魔,为了伏魔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以美色侍魔王,最终将魔王拿下,并毁掉魔窟!从而谱写一段盪气迴肠的天师伏魔记。 传闻二:天师大人为了国泰民安,独自挺身抗拒妖魔,大魔王迷恋天师大人的绝色,竟然改邪归正自焚魔窟,甘愿被囚!从而谱写一段可歌可泣的天师伏魔记! 这些传闻里,直接就没有君大爷的存在……但是君大爷的怒火发不出来:老百姓们除了知道天师姓荀是女人,就只知道天师府上有美人…… 大神夫妻间的气氛,更加低迷…… 当然,姦夫都被抓了嘛,蔺貅同志摸了摸额前的冷汗,终于敢在天下第一楼出现了。为了证实心中一些遐想,蔺貅大爷找了诸天套话:“到底怎么回事儿?” “前一阵卜天术说我有劫,能避开的时候我全都避开了,怎么会知道。”诸天很无语。 蔺貅吞了吞口水,在脑中整理了下传闻,突然就真相了:浊阴九不可能那么无聊,估计是二小姐拿人家当了摁倒练习对象。在这之前,二小姐的练习对象肯定是我或者诸天,我被九公主救了,诸天又刚好躲了,于是浊阴九就倒霉了。当然浊龙也不是说摁倒就能摁倒的傻子,但以二小姐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脾气,在摁倒浊阴九之前肯定做了很多准备……这宇文都玉果然是我命中贵人,若不是九公主搭手,今儿个君大爷估计就不是用泡菜缸子来对付我…… 蔺貅往自己双腿中间瞄了瞄,冷汗淋漓的决定回去要对九公主好些…… 诸天瞧着蔺貅变化多端的神色,十分厌恶:“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呃,还好,我只是觉得你那卜天术挺好用的……”蔺貅顾左右言其他:“什么时候也教我算算?” 诸天白了他一眼,起身离去,蔺貅刚要想走,却被君大爷的声音定在了那里。 “我可以教你,但你得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摁倒练习对象?” “啊,啊,呃……”蔺貅欲哭无泪,在君某人非常耐心的眼神下,只能豁出去了:“那天,二小姐不知道怎么就在公主房里,刚好撞见我和宇文赟那个……嗯,嗯就是,你懂的……然后,可能好奇吧,大概想试试,就,就找人练练手……” 这种事也能找人练手?!君大爷一脸你再扯我就吃了你的怒火,但又禁不住在想火灵儿那脾性下这种事的可能性……很高……君逆风似乎好受了点儿,至少不是因为喜欢嘛,这就很好了……虽然君某人对苹果的味道恨之入骨,但对那个吻,却是时刻挂念着…… 第85页 蔺貅顺了顺气,小心的估摸着原因:“也许,可能,那个,是不是因为你们没有圆房的关系。” 圆房……相公,我们圆房吧! 君大爷想起那个约会,那张笑脸,那双眸子,那展开的手臂……然后是……难以启齿的回忆…… “女孩子,对这种事,也会很在意吗?”君大爷蹙眉,脸上有些微红,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没有圆房的事。” “二小姐我不敢肯定,但别的女人,我可以一百个肯定告诉你,倘若成亲了,和丈夫睡在一起却不能圆房,别说生气出轨了,想死的心都有的。”对于这种比较拿手的问题,蔺貅答得非常爽快,转念又打听起大神的隐私来:“为什么没有圆房呢?难道是春~宫图不够详尽?或者我可以……”现场指导也行啊…… 面对蔺貅同志的热情,君逆风突然就能理解红景所说的苦衷……原来苦衷这东西并没有之前自己说得那么简单……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自己的问题……从约会要求圆房,到主动摁倒亲吻,原来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尝试与我亲近……君逆风突然发现一个令他恐慌的问题:他现在连拥抱都给不了她…… 一个连拥抱都给不了的丈夫,一个连拥抱都没有的婚姻……能维持多久?再大的热情也会被消耗干净吧……面对这种逻辑,君逆风非常痛苦:“倘若在民间,一个连拥抱都没有婚姻,能维持多久?” “啊?”蔺貅一面揣摩这个问题的引申含义,一面整理答案:“如果是两个家族利益结合,夫妻基本不往来,这关系也可以维持到死;一般家庭嘛,唉,只要男人能纳妾,没有拥抱也能维持一辈子,不抱这个可以抱那个嘛……” 不抱这个可以抱那个……那后面还不知道会冒出多少个浊阴九来呢!很明显,这不是大神要的答案,君某人情绪低落,蔺貅小心琢磨:“殿下现在关注的不应该是如何改善你们的关系吗?” “如何改善?” “二小姐主要是思考的迴路有些走偏门儿,得找一个令她信服的人才能慢慢纠正过来,九公主虽然可以有点帮助,但终究压不过二小姐的气场……就这个合适人选不好找。” “能压住那丫头的人只有两个!千寻夫人和大小姐!”诸天端了一碟点心进来,出了个主意:“不然让水柔姑娘帮个忙?” 君逆风一直就觉得大小姐在火灵儿心中占据着相当大的位置,总觉得她要是出现了会更坏事,于是这个建议暂时搁浅…… 而这边,行动派小妞为了掩藏自己心虚的根本,正趁着相公跟蔺貅磨叽,急着去隐水湖毁灭证据!现在相公都生气了,那肯定绑不成了,既然这九爪缚龙链用不成了,当然得把暖玉玲珑圈儿赶快换回来,不然被人抓着把柄没收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是以,二小姐站在那一片焦土上时,才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相公生气,很生气,非常生气…… 火灵儿抓了一把灰烬,囧在原地,老九九这傢伙怎么这么没用,不是说实力相当吗?这骗子……这会儿小二妞觉得手里的缚龙链有点烫手了。 二小姐当然知道干坤袋里的东西相公肯定是可以查看的,万一看到这破链子不就被人赃并获了嘛!这样事……当然不行!但这破玩意儿又不能随便丢掉,更不能出手送人,最好是谁也别瞧见,这样就逮不着我了……可是放在哪儿呢? 火灵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只有放在珍宝阁的床底下最保险,刚好这里离千寻山庄比江城近多了……于是二小姐又火急火燎的赶去千寻山庄。 却在珍宝阁门口的小花园里,看见了哭的稀里哗啦的莲子羹。 自己的贴身丫鬟,谁敢欺负!! 而且之前老爹又留了条子,千寻山庄得自己做主,于是二小姐停下赶路,关问一二。可是问了半天,却只见莲子羹更像是自己理亏似的抽抽噎噎说不出个所以,小二妞自己的囧事还没处理好,肚子里一团乱麻,这会儿更是怒火沖沖:“哭个屁呀,谁敢欺负你,我扒光他游街去!” “二小姐,莲子她先与我婚盟在前,却背着我和不拈花私会纠缠,这事儿您看我该找谁评去?”山青同志脸色铁青的从迴廊背后走了出来,“二小姐您可从来不偏心的……” “搞什么呀……”火灵儿脑袋里一团浆煳,一个丫鬟一个护卫,都是自己人啊,怎么评啊?而且又是两口子……小二妞扁嘴:“房间的里的破事儿,怎么拿到外面来说,你,你们三个自己关起门儿解决了不就好了!” 二小姐此话一出口,山青同志一脸碳黑:“一个已有婚配的女子背着丈夫与别的男人私会,那是要浸猪笼的……” “莲子,偷偷私会是你不对,你给山青道歉吧……”以后想见不拈花要正大光明去约……这个思考迴路不在正常轨道上的小妞儿话还没说完,便被山青一脸愤恨的打断了:“我不接受道歉,只希望二小姐能为我做主,退了这庄婚事。” “非得要退?” “非得要退!” 山青一脸坚决,莲子羹理亏不敢吭声。 退货要赔嫁妆,没拿过好处的二小姐当机立断:“那又不是我给你做主的婚事,要退货去找莲子他爹去。” 捏了捏干坤袋,突然想到正事,火灵儿管不了许多,立刻端着当家人的脸子吩咐:“以后没事儿别到这院儿里来,我的房间也别收拾了。” 山青不买帐坚决退货的样子深深刺激了火灵儿,想起成婚以来,相公种种拒绝行为,万一有天自己会不会也被退……那不行!绝对不行!藏好九爪缚龙链,二小姐囧在床上,想着各种对策,觉得肚子里那团乱麻更乱了,就好像五脏六腑乱了位置,肠子都疼得打结了一样……好像……嗯?裤子好像湿了一块,火灵儿伸手一摸,摸到一把血色…… 什么嘛,这个时候裤子都看不起我,居然脱色了…… 二小姐当即脱掉绸裤甩到一边儿,继而又发现衬裤也脱色,又脱了仍在一边儿,才囧囧有神的发现是自己流血了…… 这是肿么回事?!干坏事要招报应吗?……我还没开始干坏事啊……小二妞囧在床上捲成一坨,怎么弄也不舒服,而且肚子也越来越疼了…… 火灵儿又急又疼,无助的卷在那里,分外想念娘亲,想念阿爹,想念姐姐…… 隐身站在一边儿的君大爷比二小姐更抓狂…… ☆、囧就一个字 之前任小娘子往外跑,没去瞧着,就弄出个苹果的味道来。 如今小娘子又往外跑,再不去瞧着,不知道又会弄出个什么味道来…… 是以,君大爷在小娘子前脚出门,后脚就跟着了。 是以,看着小娘子又去隐水湖,蹲着看那小链子又在睹物思人,原本准备要放了浊阴九同志的君大爷决定:暂时不放了,先换点水就行了。 第86页 是以,看着小娘子面对山青的问题时,明显知道私会别的男人不对,却还是去私会了,而且没有歉意,君大爷又决定:还是让他继续就这样泡着吧。 是以,看着小娘子藏起缚龙链时,突然明了她火急火燎赶到这儿来只是为了藏起某人的信物,君大爷又觉得:应该再加点辣子大蒜臭豆腐什么的…… 可是,看着小娘子扔掉裤子捂着肚子抽噎的叫着娘亲的时候,君大爷什么决定都忘了…… 君逆风迅速的检查伤势,可是二小姐五腹安康,血脉正常,没有受伤的迹象,而且下~体出血好像是某种正常的生理过程…… 看着床上那可怜巴巴的小娘子,明显此刻最需要拥抱,君逆风伸出手,却有点哆嗦…… 空气中漂浮着血腥的味道,她都已经很疼了,我再抱一下……那样的后果光是想,就令君大爷唿吸困难,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不抱,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和好的机会了……君大爷已经被自己逼到了一个绝境,咬牙沉默了一会儿,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转身出门去了。 火灵儿在迷煳中,似乎听到一声门响,窘迫的起身瞧了瞧,这副憋屈的倒霉样可不能被人看到呀……身下洁白的床单上,印红了一片,那图案像只蹩脚断翅的蝴蝶,小二妞扁扁嘴,突然觉得自己就跟那蝴蝶一样丑,委屈的往旁边挪了挪。 半响后,整个大床都印满了断翅血蝴蝶……三三两两飞舞得欢乐得很。 这时又一声轻响,已经昏昏沉沉的火灵儿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了过来,心中囧然,直想找个地洞藏起来:这种样子怎么能给相公看到啊啊啊……小二妞条件反射从干坤袋里拉出锦被,只来得急罩住自己的脑袋,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来人也没有急于拖开锦被看她的丑像,只是很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二小姐也知道这种罩住脑袋屁~股在外的躲避是自欺欺人,红着脸揭开一条缝往外看,面前是一方洁白的带着清香的……嗯??……这是什么? 那好看的手上托着一方白丝绒缎缝制的长条形口袋,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淡淡的清香很是好闻……君大爷红着脸坐在一边,轻柔的声音听起来比二小姐还要窘迫:“把它,置于身下……” 火灵儿慢吞吞的摸了过去,君逆风又递过来一块东西,几根细飘带扎起的一条绒布……小二妞捧在手里,却不知道该怎么摆弄。 君逆风连耳廓都红透了,但还是伸手拿过来,低着头细心给她弄好,再细心给她套上,最后用锦被将她裹了起来,温柔的抱在怀中。 二小姐红着脸咬着被角,眼巴巴的任他摆弄,突然觉得很温暖,肚子好像也没那么疼了,相公应该不生气了吧……火灵儿小声试探:“相公……” “嘘,别说话,把这喝了,别胡思乱想,乖乖睡一觉,肚子就不疼了。”君大爷一手搂着着火灵儿的肩膀,一手端着红糖水慢慢餵她,就跟餵个婴儿似的餵他怀里的珍宝。 这种感觉太好了,喝完红糖水的二小姐抓着相公的衣襟,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找周公索宝贝去了。 看这一床的血蝴蝶,君大爷心疼的摸摸小脸儿,立刻又握成拳头低咒一声,改为放回锦被下面轻轻拍打,没一会儿又不知不觉的低头去蹭了蹭,立刻又醒神的直起身子。君逆风搂着小人儿盘坐在大床中央,一脸挣扎的重复着这种克制不住想要亲密又必须克制亲密的状态,心底激盪着着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茅盾。 二小姐初次葵水来到的时间比正常小妞晚了很多,但是消耗却比别人大了很多…… 小二妞能再次活拨乱跳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天以后了。 这些天一直被某人抱在怀中的火灵儿好吃好喝好睡,身子养好了,胆子更养肥了,早就不再纠结缚龙链会不会被发现了,为了避免遗失,还是装进干坤兜儿里妥当。 生活似乎回到了天下第一楼刚刚落成的那段时间了,二小姐又开始在九公主的陪同下继续游歷于各个贵族阶层的深闺后院中,研究一些女人们喜欢研究的事,并乐不此役的在夜里进行各种尝试。这些尝试让君某人既是兴奋又是苦恼,精神游走在某种崩溃的边缘。 二小姐各种撒娇耍泼改变以前的睡觉方式,君大爷各种拒绝无能,因为小娘子振振有词:“以前都是我抱你睡的,现在该轮到你抱我睡了!要是你不抱,那就各睡各的吧!” 君大爷不能忍受各睡各的,便只能忍受另外一种痛苦…… 火灵儿每夜都会先假装睡着了,再假装不小心的,将相公安静放在小腹的大手一寸寸往上挪动,直到覆盖在胸前的红豆上,才心满意足的真正睡去。 浅浅的唿吸带动胸腔的起伏,让那可爱的红豆轻轻蹭着某人的掌心,划出一圈圈涟漪,痒的人心尖打颤。君某人心中起伏不定,耳廓上红潮久久不散,原本是自己渴望的亲密,却在这时又别扭的出奇。 有时候的决定叫作茧自缚,有时候的选择叫自讨苦吃,可是在某些时候却是别无选择,明知道是作茧自缚也必须要去自讨苦吃…… 当然君大爷的心情无人能解,二小姐被蜜糖泡着除了甜蜜什么都感觉不到……甜蜜的小二妞在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娘娘那里拿了一只扁桃,乐呵呵的想要给某人一个惊喜。为了惊喜效果,二小姐特地在江城以外便使了隐身法器,蹦着一路回到天下第一楼。 大神改良过的法器就是好用,火灵儿得意的一路兜上楼去,甚至刻意路过某些客房,瞥见了人家更衣也没被发现。二小姐心中甚为高兴,眯着眼轻手轻脚迈向自己的房间,却瞅见房里没人……倒是隔壁天猪的窝里有些声音…… “……若是一定要有亲密……只能容你……” 相公的声音?! 小二妞脚步顿了顿,没有再靠近…… 兴许是大神做事光明磊落惯了,或者是压根就不在意会被偷听,也许是根本就没人敢来偷听……于是那房门大开,二小姐都不用靠近,便直接看到里面。 君逆风垂头盘坐在床上,诸天坐在他的身侧,神色有些悽苦的靠在大神肩膀上…… “……可这些天,我似乎已经快撑到极限了……”君大爷的声音有些无奈,更多是疲惫,诸天没有答话。 奸~情?!红果果的奸~情…… 迟钝脱线如火灵儿这般思考迴路不在正常轨道的小妞,也能从这只言半句中听出点不一般的感觉来。二小姐默默转身,没有再听墙,只是捧着手里的桃子狠狠的啃了一口,又狠狠的啃了一口,再狠狠的啃了一口,把剩下的果核中规中矩的摆在餐桌上的水果碟子里的蜜橘上,然后垂头丧气的慢慢走下楼去了…… 而房间内,沉寂在痛苦中的人,没有发现异常。 “我也快到极限了……”诸天同志以哭笑不得的声音回復大神的苦衷:“你为何不直接将我的感觉消除掉,或者干脆将我的意识消除掉……” 第87页 君大爷愣了愣,心中更为苦涩,难道能说我是需要通过你的感觉才能判断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吗?苦衷就是苦到说不出口的理由,于是只能沉默。 诸天很无奈,对于君逆风一直扣他在身边的深意,之前也曾猜测一二,大抵就是因为血脉相通,所以大神可能要使用他的身体。但诸天猜到开始,也猜到了结局,却是怎么也没猜到这过程居然如此之囧。 从抓狂的把避火镇里看起来有点年岁的女人的脑海都勘察一遍,面红筋涨总结出应对葵水初至的办法……过程中所遇到的尴尬已经囧到无语,到亲手替那丫头准备的月事必备品时已经囧到麻木,再到教她如何使用……诸天以为已囧到了底线……后来才发现,原来根本就没有底线。 君大爷的主要目的竟然是用他的身体去亲近火灵儿,是以,从小二妞葵水初至那日以来的所有肢体亲密,全都是用诸天的身体……用他的身体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要让他在所有亲密过程中意识清醒感觉尚在呢?这点令诸天无比崩溃。 那湿润的唇瓣,滑腻的身体,诱人的体香,每一种触觉都足以让一个正常男人沦陷,已经快分不清,那些缠绵下的快感和茅盾是谁的意识谁的感觉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当我们是一个人好了。诸天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却被大神捏死在萌芽中,君大爷说:你不许对她动心,日后我可助你飞升。 明明是他把自己拖入这个窘境,还要倒过来因为自己的心中对那小妞的感觉吃醋,醋到令人髮指……面对这种无法反抗、无法挣扎的遭遇,诸天很伤感,这个日后,不知道是哪个日后去了……如果动不动心是用嘴巴说了就行的话……诸天同志每天都活在煎熬中,已经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火灵儿了…… 而此刻,火灵儿心中也堵了一口闷气:天猪是相公一直就带在身边的,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连成亲都以拖油瓶的身份打包带着的……这个拖油瓶果真可恨啊……二小姐在野地犹豫着到底是自己想办法对付还是找人帮忙…… 时值秋风扫尾,天气微凉,风中的落叶多了起来,二小姐愤恨的蹲坐在一堆落叶里捣腾干坤袋,寻找对付天猪的法宝,翻着翻着翻到了九爪缚龙链……想起那个已经快撑到极限的人,心中那闷气就有要冒烟的迹象: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觉得难受…… 某只说摁着摁着就习惯了,娘亲说每个人都要有个好习惯,阿爹说做事要有先后顺序……小二妞灵光乍现,弯了弯唇点点头,眼里精光闪闪:不如先把相公摁习惯了再来对付天猪吧…… 哼哼,摁习惯了就不会觉得难受了吧……找到解决方案的二小姐顿时又有了战斗力。 而应变能力显然没有二小姐好的极限二人组,此刻在厅里对着碟子上那颗啃得乱七八糟的扁桃发窘。 他们的谈话火灵儿肯定是听见了,但是听见了多少,又会想到些什么,这个问题就复杂得令人头疼了。 君大爷的眼神在扁桃核和诸天之间巡游,诸天却管不了那么多,只专心在桌面扔龟背钱,点卜天术,算今夜运势。 卦象呈现:歹势,大凶…… 诸天看着卦象咽了咽口水,抬头对君某人恳求:今夜,可以让我休息吗? 君大爷仍然纠结扁桃核:视情况而定吧。 ☆、少妇情怀 ……是夜…… 火灵儿竟然早早等在房间里,诸天有逃跑的冲动,奈何腿脚不听自己使唤,只能小心翼翼站在床前。 小二妞笑得眉弯眼弯的招唿相公坐下,声音甜腻腻的:“相公,你说过在房间里要听我的话吧。” “当然,不知娘子有何吩咐。”君某人心中暖暖的,看来小娘子并没在意。 “我们今天玩个游戏吧。”火灵儿兴致颇高。 “好。”君逆风配合度也高。 “你先躺下,手举高,抱着手臂,放在头顶上。” 二小姐一点点吩咐,君大爷一点点照办,诸天的瀑布冷汗只敢在心底流淌。 “把眼睛闭上。”小二妞亲了亲相公的额头,翻身骑在他的腰上,神色罕见的温柔。 下一刻,九爪缚龙链在那小手之下翻飞起舞,瞬间就绑出个漂亮的结,连君大爷也不能在此被绑的情况下自己解开,可见二小姐之前下足了功夫…… 反抗不了也可以当成没有反抗么……小二妞理所当然的使用的所有花式中最繁杂最精巧的一种! 只那么一恍惚的停顿,小链子已蓝光乍现,速度快到诸天同志闭眼吞口水的动作都还没有完成,只觉得一股戾气从手臂透体而入,立刻就灌满全身,接着就无法控制的抽搐起来…… 君逆风惊神过来,回到自己的身体再奔过来救诸天的时间也很短,但这时间却已足够变故的发展:二小姐牵着链子的一头,一脸恍惚的看着身下的美人儿在抽搐中变成了天猪,看着闯门进来的天猪变成了相公,脑瓜子一下子空白了…… 君逆风解开了缚龙链,突然明白了小娘子拿这个所谓的信物的意图,心中有些欣喜,但欣喜过后却是更大的恐慌,自己似乎又错了…… 君大爷一脸窘迫的站在床前等着小娘子发落。 二小姐看了看诸天,又看了看君逆风,再看了看手里的缚龙链,没有说话。 倒霉的诸天同志躺在那里汗水湿透衣衫,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在这二人发呆的过程中找回了自己的感觉,那种由里到外被扎过一遍的疼痛从身体的各种部位慢慢散发开来,就连唿吸那么轻微的风吹过皮肤也能捲起全身痉挛,更不用说发出声音做出动作。 果然是歹势!大凶!诸天觉得自己大限就要到了…… 脑中空白的小二妞此刻可体贴不了,翻身下床,也不顾蹭得诸天抽搐得多厉害,拖着小链子默默走了几步,竟然还想得起回身止住君大爷的动作:别跟着我,我眼花了…… 君大爷自知理亏,留下来处理诸天的伤势,不敢再作尾随之举,很是无奈的坐在床沿上感嘆:早知道我就放你休息了…… 诸天只能闭上眼睛…… 整个楼里迴荡着九爪缚龙链砸在楼道上那丁玲哐啷的声响。 这战斗力不在一条线上的战斗真是没有可比性啊……摁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摁的究竟是谁!二小姐脑中一团乱麻,心中一团麻乱,脚步浮乱气息煞人,总觉得眼前看谁都不是谁了…… 对于想不通的事情,小二妞不准备再花心思,瞅着手里的缚龙链,心里开始盘算着得马上把玲珑圈换回来,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好了…… 于是拿着法宝一捣腾,火灵儿就站在了一个泡菜缸子前。 二小姐托着夜明珠左右看了看环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找了一圈没看到浊阴九的踪迹,站在清虚树面前拿小链子边抽边嚷嚷:“老九九你竟敢躲着我,是不是不想坑了我的小圈子!你这破链子一点都不好,快点出来还我小圈子,别以为我找不到你,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第88页 清虚同志痛苦抽搐的惨叫,让二小姐这才注意这只树根的形状长得好像个人,正要仔细观察,却听见泡菜缸子里传来浊大爷痛苦而又委屈的声音:“……你,你怎么才来。” 火灵儿嘴角抽搐的蹲在缸子前,屈指敲了敲:“你在泡菜缸子里做什么?” “你男人偷袭……我都被他搞得半死了……快,放我出去……”浊大爷已经快哭了。 二小姐磨磨唧唧东摸一下西点一下,半响没弄明白这玩意儿要怎么弄开,那缸子本未封口,从小口往内只见一缸黑浆,气味似乎被封在里面了,靠这么近也闻不到什么怪味来。 浊九似乎憋了一口气,这会儿又缓了一下,直接给了答案:“用你胸前玉璧,才能毁了这该死的结界……” 小二妞摸了摸胸口,拒绝的干脆:“不干,玉璧弄坏了你赔不起。” 浊阴九嘆气:“那你就看着我死……” “我、我……”小二妞转身欲走,“我不看就是。” “别、别别别、算我求你了……只要轻轻砸一下缸壁,我保证,不会伤到玉璧丝毫,我保证,放我出来,往后定与你有求必应……” 浊阴九被逼到抓狂,开了空头支票,这条件确实很诱人,火灵儿摸了摸胸口仍旧有些犹豫……就算轻轻敲一下也会捨不得啊……二小姐犹豫了很久,久到浊九同志都以为她已经走人了时,才慢慢的摸出盘龙玉璧,又将手撑在缸沿上,这才举起玉璧轻轻的敲在手背上。 缸壁上施加的结界在玉璧的碰触下哪怕隔着一层血肉也在迅速减弱中,苦逼的浊九同志终于等到了解放的时刻,当然片刻也等不了,在结界尚未消除干净二小姐手还没收回的时候便震破缸子狂奔而去。 瓦缸碎片带着缸内黑浆与一种令人难以忍耐的气味四溅开来,顷刻布满整个洞穴,二小姐傻在当场,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握住玉璧连手腕被碎片割伤也没留意。 关情敌的结界被破,这样的变故,君大爷当然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是以君逆风第一时间站在洞口,面对着一堆纠结对问题:这样的事后,小娘子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又是浊阴九,小娘子为了救他竟然摘下了自己的玉璧,小娘子为了救他竟然受伤了……受伤了,受伤了……那傢伙竟然就这么跑掉了都不照顾下!!!混蛋!诸天的身体现在又还不能用!混蛋!! 火灵儿被这熏人的浊九泡菜酱熏得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了洞口一脸阴沉的君大爷,心中莫名发虚,小心的捏着玉璧藏在身后,瞄着四周的一片狼藉,迅速的组织着要是被训该怎么反击……那种警惕又防备的眼神再一次刺伤君大爷的自尊:“对你而言,他就这么重要吗?” “就是很重要!”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宝贝更重要的了!小二妞紧紧拽着玉璧背在身后,玉璧边缘正好抵住伤口,那鲜艷的血色便沿着玉璧淌了满手,却没有半滴流到地上。 就是很重要!半点没犹豫!就是很重要!半点不心虚! 君逆风就如当面挨了一耳光,转身去找浊阴九算帐了…… 小二妞傻吧吧的看着相公一言不发转身消失,心中更加发虚,祸事现场一片狼藉,当然不是久留之地,可也不能傻兮兮的蹦回去挨骂吧。 于是二小姐带着一身酸腐臭气,出现在九公主的卧房,吓得蔺貅同志光着屁~股跌下了床。 这又是神马状况……蔺貅同志万分惊恐。 九公主倒是非常冷静…… 宇文都玉嘴角抽搐的起身着了披衣,顺手将薄纱被扔到蔺貅身上,一面挽过火灵儿的胳膊小心关问,一面吩咐宫人准备洗浴。 蔺貅同志嗅着那酸腐臭气,估摸着那小妞这回娄子捅大了,也不知大神那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估计怕是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二小姐深夜驾临宁和殿,说明九公主在她心中的地位可见非常……蔺貅裹着纱被很是聪明的一边儿候着去了。 片刻之后,二小姐一个人沉在宁和殿巨大的浴池中把玩白玉盘龙璧。 轻烟薄雾,灯光柔和而又宁静,火灵儿却捧着玉璧大惊失色:原本剔透的玉璧染了血色竟然洗不掉了,血液浸过那斑驳的痕迹怎么看都像是裂纹。 完了!坏掉了……小二妞捧着玉璧吧嗒吧嗒掉眼泪,玲珑圈儿没换回来,反而把这宝贝弄成这样了!这下亏大了! 小天师入浴向来不要随伺,九公主在浴室外徘徊,久不见这祖宗出来,不禁有些担忧,隔着帘子唤了几声,却没有回应。想起火灵儿方才那般狼狈,生平仅见,宇文都玉嘆了一口气,勇敢的走了进去。 浴室内只听水响不见人影,难道走了?九公主转了一圈才看到抱着膝盖缩在浴池角落里一脸无措的火灵儿。那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脸上,宇文都玉怎么看都觉得不太真实。 小二妞安静的可怕,好像失了魂样,却在宇文都玉靠近扶她的时候不自觉的抱着九公主的胳膊,有些发抖。九公主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火灵儿,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安慰,只得遣了蔺貅去江城送信,估计这小天师恐怕会在公主殿住上一宿。 宁和殿的宫人们都知道这小天师可是大过皇帝的特别存在,生怕怠慢,一听小天师要就寝公主殿,麻熘的将公主的大床换了用品,用上公主殿里最好的绸缎,熏了檀香,换了纱帐,掌了明珠,每个细节都力求做到帝王临幸也不过如此的排场。 宇文都玉心中窘迫,难道在那些下贱人眼中我就是个陪~睡的公主?但九公主不敢有怨言,还得端着笑脸陪这小天师好好休息。看着火灵儿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感嘆:连这般粗狂的神经也能折腾出这番可怜相来,想来那大神也不好伺候吧。说起来这丫头运气好到爆棚,都是因为大神稀罕,那万一有天大神不稀罕了呢?……其实也会挺惨的吧,就像当初父皇在世,得宠的公主是何等高贵,父皇过世就……幸好,还有这丫头做靠山。 九公主默了默,突然纠结起来:你可千万不能倒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就没人留个言什么的鼓励一下啊。。。嘤嘤嘤。 ☆、贤妻良母(上) 小天师就寝宁和殿的消息传回江城时,天下第一楼里气氛诡异到极点。 从天下第一楼落户迎客开始,小老闆甚少外宿,只有一次回了娘家几天还是大神陪着的,今儿个…… 传话的蔺貅很是无语,看了看在房间里一脸郁气打坐的大神,又看了看躺在隔壁半死不活的诸天,实在摸不着头绪,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可是现在明显不是打听的时候…… 君大爷盘坐在床上,默默忍耐某种没有地方发泄而快要爆发的情绪。 浊阴九当然不是能随便抓到的泥鳅,而小娘子现在明显不想看到自己……忍吧,明天就好了。 天下第一楼内所有妖孽忽然间都有同一种感觉:这一夜可真长……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却发现还得等,众妖孽伸长脖子等到旁晚,仍然没有看到那个火红的身影,整个江城仍然没有那个小妞的气息…… 第89页 这一夜更加令人窒息。 这才憋了一天一夜,天下第一楼的妖孽有一半选择出门散心了,剩下的傢伙们围着蔺貅讨教,综合各种小道来源,请这混人混得最遛的傢伙分析当前形势。 妖孽甲:据我所知,诸天是九爪缚龙链伤的。 众妖孽点头:九爪缚龙链对于隐龙浊龙而言,可能就是个装饰品或者情趣用品,但对诸天而言……诸天好可怜。 妖孽乙:据我所知,浊龙成功逃逸了。 众妖孽点头:隔这么远都能听见清虚的嚎叫,那洞穴内的事情可见非常…… 妖孽丙:据我所知,这都和那丫头脱不了干系。 切~大家鄙视:没那丫头这些傢伙能串起来嘛! 蔺貅心底疑虑甚多:那丫头带着一身酸腐臭气,莫非是她砸了大神的泡菜缸子?可为什么要用缚龙链绑诸天呢? 小妖:呃,二小姐下楼时不是说了嘛【眼花呢】,可能就是眼花了吧。 嗯?!又是你!众妖孽晕菜:难道你是关键字吗……就算是她眼花把诸天当大神摁了,怎么会又马上去找浊阴九呢? 蔺貅挑眉:如果这个眼花的假设成立,以二小姐的脾气来看,发现绑错了肯定在第一时间推卸责任,那链子是浊阴九的,去找浊阴九就再正常不过了,发现浊九躲在缸子里当然要敲出来! 众妖孽面面相觑:这样看来就是,大神的老婆绑错人后又去救走情夫,现在还外宿不归家…… 一片商讨,得出结论:大神这回受了很大的打击。 经过总结,想出办法:必须得让火灵儿早点回来。 当然,如此重任,只有蔺貅同志可以胜任。 蔺貅摸着鼻子想,我的话在火灵儿面前还不如一个屁,幸好,还有九公主撑着。 在蔺貅同志还没有回到公主殿磨叽,某只醋桶子早就不堪忍受的奔过来了。 宇文都玉第二次见这黑影,煞气似乎没有之前见那次那么重了,只是……那眼神怎么就那么别扭呢?这傢伙不是火灵儿的随身保镖嘛?可那眼神儿怎么看着都像是…… 君大爷自知理亏在前,不好上前抢人,只能无视九公主瀑布冷汗下的各种猜测,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床边上看着捲缩在床上那个小人儿,心中郁闷到了极点:如果真的像蔺貅说的那样就好了…… 火灵儿捲缩在那里,紧紧抱着九公主的手臂。宇文都玉挣脱不能,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假装什么也没瞧见的睡觉。 这种气氛下,还能睡着的,恐怕只有小天师一个人了。 玉璧受损,这是不可忽视的直接损失,原本想换回玲珑圈后,就把绑错人的乌龙当作没发生的二小姐也不得不承认某些不愿想起的事情:相公情愿让天猪代替也不愿意多碰自己一下。 火灵儿大受打击,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情愿每天浑浑噩噩趴在宁和殿后庭迴廊边上餵鲤鱼,绝口不提回江城。 小天师明显不愿走,那谁又敢撵人呢? 这次天师夫妇分居时间颇长,直接考验着各方人士的忍受能力。大神虽然没有直接表示,可周遭氛围却是一天比一天恐怖,各路妖仙一边怀念二小姐在时那些逍遥的日子,一边抓狂想着各种主意。 火灵儿望着水里争相抢食的肥鱼不住嘆气,已经有好多天都没回去了,就是说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看见相公的脸了,可是天猪被自己捆成重伤,相公肯定很心疼吧。怪不得相公说喜欢平胸呢,原来真的喜欢平胸啊,可我也是平胸啊,为什么要喜欢天猪呢…… 宇文都玉陪在一边除了跟着嘆气,也只能老远的和蔺貅眉目传下情,没有其他办法。 “你觉得天猪怎么样?”二小姐拉着九公主问得非常诚恳。 “啊?”宇文都玉怔怔的看着火灵儿,怎么也猜不出二小姐的意图,只得红着脸老实评价:“诸天公子品貌上佳,性格爽朗,确实是个妙人,倘若不是仙门中人,这大周天下不定有多少女子争相献媚了。” “有这么好?”二小姐小嘴一撇,心中犯愁:那不是没得比了?!转身又招了蔺貅问道:“你怎么看的?” “呃……”蔺貅挑眉,“既有隐龙殿下美玉在前,诸天再好也不过是陪衬。” “不许提我相公,单说天猪,你觉得如何?” “倘若不提殿下,诸天确实不错。”蔺貅也十分中肯。 二小姐小心翼翼指着自己,又问:“比起我呢?” “啊?!这哪儿有可比性啊……”九公主心直口快一语道破。 蔺貅嘴角抽搐,咽了口水,决定闭着眼睛瞎说:“呃,公主殿下的意思,当然是你比他好。”宇文都玉干笑着回应:“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意思。” 一看就是说谎,火灵儿心情更加低落,转身继续餵鱼。 气氛正奔向尴尬,却传来一清雅男音:“丫头好兴致呀。” 这人未到声先至,二小姐回头一瞅,却见那人一身华服满面容光,飘逸的白髮细緻的用碧玉簪子别了个髮髻,笑吟吟的信步而来,一脸春光灿烂的靠近蔺貅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却是向着火灵儿打了招唿。 “小白舅公?!”小二妞瞅了半响依然很不确定,看着那人缠住蔺貅的姿态,自然而又惬意的亲密丝毫不忌旁人目光,突然想起之前某人就说过小白下山是去找他的情郎去的,如今小白找到了情郎……二小姐转头看了看九公主。 宇文都玉的脸色在白某人出现的那刻就变了颜色,这只狐狸精就有无视蔺貅身边任何人的本事,在他眼中九公主不过只是一场游戏里的路人甲,根本连情敌都算不上。九公主这种窝火的心情当着火灵儿又不好发作,只得随便找了个藉口便离开了,眼不见为净么。 火灵儿的目光从九公主那有些落寞的背影上收回,又瞅着面前这对儿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人心中有些发窘。 “呃,我去看看午膳如何了。”蔺貅被瞅得有点不自在,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挪,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也干笑着找了个理由便走了。 白某人倒是毫无芥蒂,轻轻坐在二小姐身边。 “小白舅公是找我有事?”火灵儿就开始有点不自在了:相公毁掉了他的隐水湖,我又卖掉了他的情郎……这个帐可不太好算啊! “浊龙殿下托我将这暖玉玲珑圈还给你。”白自在轻笑。 “哦。”二小姐唿出一口气,心道原来不是找我算帐来的啊。但接过小圈子却不怎么欣喜,这破事搞到现在,连老九九都不敢亲自来交换东西了,早知道会成今天这样,当初就不该换那破链子,不换破链子就不会知道相公和天猪交换了,不知道不就没有这么难受了嘛…… 二小姐掏出缚龙链递给小白:“这玩意儿你去给他?” “浊龙殿下恐怕得有段时间不会现世了,这小链子……我可碰不得……以后你再亲自还他吧。” 火灵儿转身又趴在迴廊栏杆上,廊下水池里的鲤鱼没有吃食早就四散离去了,只剩下一圈圈涟漪证明着方才的热闹,二小姐突然更郁闷,见她如此,白自在调笑:“或许,不用还他呢,他本来也用不着了嘛。” 第90页 火灵儿没有说话,反而神色有些忧伤,白自在有些诧异,这丫头可以白拿亮晶晶的东西不是应该高兴吗? 白自在目光沉了沉,轻声问道:“有心事?” 二小姐撅嘴,心中一筐问题,却没有一个能说,憋了半响又问:“小白舅公觉得天猪怎么样?” “诸天?”白自在一点没有犹豫笑吟吟的就给出答案:“还行,没有蔺貅好。” “真的?”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二小姐心情好了些。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小白很耿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其他人。” 火灵儿眼睛亮了亮:假如蔺貅比天猪好,那我只要比蔺貅好,就能比过天猪了吧!为了证实这个推论,二小姐终于又有了精神,相继找了许多人比较天猪和蔺貅的品性。 前皇帝宇文赟:当然是蔺貅好了,天猪是谁? 小皇帝宇文阐:当然是小么么说谁好就是谁好。 小将军杨么么:当然是天师大人说谁好就是谁好。 大监国杨坚:当然是蔺貅公子好些,诸天没什么建树可表。 修仙妖孽甲:虽然诸天仙友也不错,但蔺貅仙友终归更好些。 修仙妖孽乙:当然是蔺貅仙友好了,诸天算什么呢。 其他妖孽只见二小姐提到蔺貅比天猪好脸上喜色增加,当然一致评价:诸天肯定不如蔺貅。 小二妞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找回了些自信。可是又有点惊异于这个不害羞的吝啬鬼居然有这么好的人缘!于是火灵儿又开始积极的打听如何才算比蔺貅还要好。 这回根据各方女士们的意见:蔺貅再好,也做不得贤妻良母。 只要做了贤妻良母,怎么都会比蔺貅好!二小姐终于有了些底气。 可是多方打听下来,对这贤妻良母的概念却不怎么满意:贤妻居然是要给相公纳妾,良母则是关心爱护小孩……做贤妻那不是要娶天猪?做良母也得关爱拖油瓶,那还是得对天猪好啊……也就是说对天猪好,就等于比蔺貅好,比蔺貅好就等于比天猪好,总的来说就得对天猪好!可是天猪被自己捆成重伤,现在还躺着呢!小二妞对这个答案非常窝火!又开始趴在栏杆上餵鲤鱼。 ☆、贤妻良母(下) 天师夫妇此次分居时间颇长,二小姐磨磨唧唧把烟波池的红鲤都餵肥了好几圈,像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高高兴兴叫人服侍着一通梳洗打扮后,终于踏进天下第一楼。 天师夫妇闹着矛盾,天下第一楼气氛诡异,生意自然比不得以前,留下的还得算是有些胆量的。大厅里没有多少人,但却都是认识小老闆的熟客,是以二小姐带着从公主殿里顺来的宫婢们进门时,全部都傻掉了。 火灵儿挽着中规中矩的妇人髻,金簪步摇玉带罗裳,一副贵夫人派头,虽然步伐稳健气势逼人,可衬着那娇嫩容颜却总有小孩穿了大人衣裳装沉稳的滑稽感觉。 大厅只闻壁画里的仙音漫漫琴声飘渺,所有人都屏了唿吸,暗中揣测,小老闆这又是要闹那般啊…… 君逆风很是犹豫,到底该不该迎下去?从火灵儿回到江城那一刻,君大爷就站在楼顶这楼梯口上犹豫着,一直犹豫到二小姐已经带人冲到了面前。 许久未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火灵儿望着那方朝思暮想的容颜,还是那样迷人只若初见,只是眸子中的神色难以分辨,果然还是在生气吧。二小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的心情,只提着罗裙大家闺秀样的迈着碎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直接去了诸天的房间,留下一堆惊见仙人之姿的宫婢脸红心跳不知所措的堆在楼道口。 她回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去照顾诸天!!君大爷一口气憋得下不去上不来,跟在小娘子生后默默安慰自己,回来了便好了吧。 诸天虽然被缚龙链伤得很重,但在君大爷的照料下早就应该康復,可有些疼痛却在潜意识里落下病根,莫名就一直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一副哀怨的西施样。 火灵儿看着一脸倦色的天猪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把他弄成这样的。怔怔的看了半响,小心翼翼的给他加了一床棉被。 诸天苦笑,瞧着火灵儿神色担忧,君逆风又在旁边一脸落寞,心中无比感慨,就算是台烂戏,被折腾成这样也该让我下场了吧,可惜现在却不得不继续乱弹琵琶陪演下去:“小娘也无需自责过深,我本已无碍,只是些许不适而已。” 火灵儿闷了闷,轻轻喊了一声:“诸天。” 从认识到现在,这丫头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诸天有些恍惚,怔怔的望过去,瞧进那双清亮的眼里,心底有些莫名的情愫,突然很不适应这样的气氛。 火灵儿摸了摸诸天的额头,从干坤袋里摸出暖玉玲珑圈,轻轻套上诸天手腕,温柔得不像本人:“这个小圈子带着应该会舒服点儿吧?” 诸天有些受宠若惊反应不过来,二小姐继续温柔: “喝点雪梨燕窝吧,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诸天瞅了瞅君大爷的脸色,自暴自弃的点头。 火灵儿果然命人端来了雪梨燕窝,还亲自餵了诸天几口,那细緻的态度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和谁赌气。 二小姐转性了,似乎打定主意要做个贤妻良母,言行举止都严格按照杨坚夫人的建议,关爱继子,体贴相公,家里的一切要依着规矩。表示过对继子的关爱后,二小姐就开始对天下第一楼的规矩改革了。 为了不至于造成手忙脚乱的情况,火灵儿直接把将军府里的规矩全都照搬了过来。考虑着公主殿带的婢女不够,又从将军府借调了一些过来,一番安顿之后,原本空旷随意的顶楼,也似模似样地如权贵内廷一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了。宫婢都是从小调~教的,素质过硬,很快就适应了全新的岗位和工作环境,将军府过来的丫鬟就适应的更快了。 这样一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变革后,简单的家庭晚餐丧失了原本的温馨。小娘子不苟言笑,君大爷看着周围这群多出来端茶递水布菜添汤的婢女万般不是滋味,也只能默默忍了。 凡人都说小别胜新婚,理当更加恩爱才是,可现在别说更恩爱了,就连想要回到从前的亲密都不行, 君逆风站在床头有苦难言,更何况床侧还站了一枚曾光瓦亮的灯泡,虽然婢女同志非常本分的眼观鼻鼻观心作雕像状,不曾有半点逾越。但面对火灵儿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一脸【我怎么知道现在你是谁】的表情,却又没有黏过去的勇气,君大爷闭上眼睛:就算这是惩罚吧……至少现在她还愿意同床共枕。 慢慢的总会好吧,人间本就有人是这样生活的呢,君大爷继续忍耐。虽然气压低迷,但还算一夜相安无事。 天色未明,火灵儿便早早起床,一番梳洗打扮后居然敲响了诸天的房门。诸天嘴角抽搐的起身,这躺了一个来月居然真像是睡出了毛病,胳膊腿儿都十分僵硬,但他实在惊异,这丫头居然会敲门,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呢。捋了捋腕子上的小圈,懒散的靠在门框上,诸天瞄了眼小妞身后那尊大神,仍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面对火灵儿,思考着这台烂戏还要怎么继续。 “大年将近,你还这样病怏怏的怎么行,人家杨么么都是卯时就起身练武的,你好歹也出门走走练练总要好些吧。”火灵儿身姿端正,目不斜视,说话也平缓有度,俨然一副豪门家长之尊,半点没了平时的灵动。 第91页 诸天怎么看着都觉得别扭,抬眼见着那位:比他还别扭。 这突然的转变让人实在难以接受,可再难接受也得受着,至少在不知道如何改变的时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于是诸天命苦的陪同小娘散步,其实应该是小娘陪同继子散步。 漫步在林间小道上,空气很好,风景也不错,可这旁边一只小魔王后面跟只大魔王的氛围实在不好,诸天同志只能心里飙泪,没话找话:“哎,我说,你现在这算是带着拖油瓶遛弯吗?” “我这是贤惠的相夫教子。”火灵儿一脸和蔼,笑容温柔:“是我把你绑伤的,当然得帮你恢復,不然人家会说我虐待继子。” “……”突然就想起之前那些荒唐的亲密接触,诸天憋了一口气,有些崩溃:“听到你这么说,我已经好了,再说,我也不是真的继子,何必为了一句戏言如此折腾。” “这么说你承认不是他的儿子。”火灵儿笑容崩裂,有些发怒,心中酸意迅速膨胀。 “当然,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他儿子,不过是你们两口子一句戏言,被迫陪着折腾这么久而已。”诸天突然觉得就此说破,说不定往后情况更和谐了。 “那你是他什么?”火灵儿站定,却并不瞧着诸天,声音浅浅带着些忧伤:“我现在也不迫你离开他,我成全你们好不好。” “成……成全?成全什么?”诸天心中咯噔一下,有点难以招架。 不管朝哪个方向发展,火灵儿的主意都怕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果然,二小姐一脸坦然:“不如我把你也娶了,有什么当着我做,也省得你们背着我搞断袖了。” 诸天哭笑不得的朝着君大爷撇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既然这么说你也是同意的了,那么……”火灵儿弯了弯眼,靠了过去:“相公那边,你去说好,我这就去找杨夫人定个日子去。” “为啥是我去说……” 诸天的反对意见还没出口,火灵儿已经拂袖走开老远了,只能无奈的看着君大爷:“这样也行?” “如果是你的话,随她高兴好了。”君逆风蹙眉,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似乎也只能任她胡闹,难不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拥抱、无法亲热吗? 二小姐向来行动派,于是纳妾的事立刻就上了行程。可是歷来没有男人纳男人的礼法,倒是有少数母系纳小夫的说法,于是二小姐再娶,也算说得过去。君某人有意娇宠,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也就随便找点说法下台。反正凑合着热闹,各路妖仙当然是各种安抚各种凑热闹。 纳妾的礼仪当然不能和正取相比,一切可从简。二小姐想着,反正纳一个是纳,纳两个也是纳,不能便宜了诸天,不如干脆多纳几个,那样还可以选几个自己人,而且更显得自己大度。 火灵儿要多纳几个美妾的消息一出台,可美坏了那堆妖仙,给二小姐的小妾,那不就等于是给大神的吗。这可是近身大神的好机会啊好机会。 可是这机会却不是谁都能有的,至少得火灵儿看得上吧。二小姐的眼光众人皆知,心里淌着口水却没有敢上前自荐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最多只敢在火灵儿面前增加曝光率。 有这种好事,蔺修这个有便宜不占是白痴的傢伙肯定第一时间便蹭了过来。 诸天看着这只蹲在火灵儿面前毫无节操的傢伙十分无语,纳他做小是君大爷纵着她的玩笑,可显然火灵儿却并不是玩笑。“娶天猪都可以,娶别的就不行吗?而且你说过在房间里要听我的话的。”君逆风无言以对。诸天想起火灵儿那时的表情有些心酸,可是又不能多说什么,撇了眼床上打坐面无表情的大神心情低落。 蔺修虽然要应付身边九公主在前小白在后宇文赟左右纠缠的窘境,却依然可以笑眯眯的给二小姐分析娶了自己的好处:“你看,我不要聘礼,还可以倒贴嫁妆,而且九公主和我是一起的,还有你的小白舅公也算我的情人,都是自己人嘛,亲上加亲,大家都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二小姐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傢伙,似乎在考虑他这些好处对自己有多大用处:多纳几个小妾是为了对付天猪,当然得是自己人,而且还要是真正对自己好并且对相公没有企图的。这不要脸的傢伙很明显就是想挤进来打相公的主意……小二妞一脸嫌弃的撇嘴:“你以为我的小妾是你这种谁的床都爬妖怪可以做的吗?” 蔺修瞬间呆在那里,这种嫌弃可是一点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了。诸天有些惊讶,蔺修的那些好处不正是迎合她的喜好吗,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开始在乎这种事了。 火灵儿数落过蔺修,心下盘算:自己人,对自己好,而且对相公没有企图,能符合这个条件的还真有!影子哥哥和红景大哥。他们都是在相公进门前就在身边的,影子哥哥只在有危险的时候出现,红景大哥却是时常在身侧照料,这些年来他对自己可算是比阿爹娘亲还好了。干坤兜里找人法宝对影子哥哥无效,那就去找红景大哥吧。 既然是自己中意的人,当然得要有诚意,这些年来天下第一楼都是红景大哥打理的,用天下第一楼来下聘,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反正娶进门了还是自己的。 心中有了主意,小二妞展开笑颜,撇下屋里心思各异的人,带上自己认为最有诚意的聘礼,翻出法宝便出门提亲去了。 蔺修见二小姐拿出天下第一楼房契文书说去提亲,目瞪口呆:感情她这是要娶她亲爹! 君逆风睁开眼有些怔愣,诸天已不能言语。 …… ☆、多了个爹 既然是要提亲,当然不能直接蹦到面前去唐突佳人,二小姐在某些方面还是心思细腻的。于是火灵儿停在离红景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此乃一处半山腰上,四周都是带着花骨朵的红梅,想必过上几天红梅怒放时的风景定然艷丽无双。小二妞心情美美,怪不得最近都没见到红景大哥呢,原来跑这里来看红梅了。 远处崖边一株苍松下,红衣猎猎,墨发轻舞,红景丽人迎风吹着洞箫,音乐清越优雅,似乎还有琴音相伴。小二妞不懂音律,只觉得好听,如此雅兴不便打搅,只好呆立原地,想着等他一曲作罢才好上前。 “二丫头!你怎在这儿?”突然被人拍了肩膀,小二妞窘然回身,看到自家阿爹拧着一串江鱼抱坛老酒站在那里一脸诧异。 “我,我找红景大哥,阿爹你怎么在这儿?”二小姐往后张望,“娘亲呢,不是说你带她远游去了嘛……” “咳咳,在,那边不是嘛。”荀大庄主老脸一红,朝着红景那边努嘴。 火灵儿回头,这才看到苍松下不止红景一人,那抚琴的白衣人不正是许久未见的娘亲大人么。小二妞心情更美了,欢腾的蹦跶过去了:这下好,爹娘都在,提亲更方便了吧。 树下那二人琴箫合奏曲意绵绵,并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是以小二妞蹦到跟前,娘亲还没喊出口,便被他二人那眼里缠绵的情意噎得动弹不得。 这是肿么回事?! 庄主夫人突然看见火灵儿,一下窘的脸色绯红,红景也颇为尴尬,都不知如何开口,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火灵儿。 第92页 庄主大人晃悠着手里的江鱼慢悠悠的走过来,递给红景笑着打破尴尬:“来,新鲜的鲳子,赶紧弄去。” 红景木讷的接过,又看了眼火灵儿,欲言又止,垂头走去一边处理江鱼去了。庄主大人搭上小二妞的肩膀,半拥着将她扶到千寻夫人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夫人的后背以示安慰,笑着对火灵儿道:“丫头,你说这些年,我们对你如何?” “当然好了。”小二妞在爹娘面前是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哪怕心中一堆疑问,也不影响爹娘在心里的地位。 “那么这些年红景待你如何?”庄主又问。 “当然也好。”小二妞看了娘亲一眼小声回答,心中有些惆怅汇集起来,不然也不会想着要提亲,不过现在看来恐怕是没戏了。 “以前顾先生曾与你讲过吧,”庄主大人继续笑吟吟的说道,“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会待你好的人事。” “嗯。”火灵儿点点头,这个当然记得,不然身边多出那么多不怀好意的傢伙,家底儿早被骗光了。 “所以你看,我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我是你阿爹。她之所对你好,是因为她是你娘亲。”庄主大人搂过千寻夫人看向火灵儿,“那么……红景对你那么好是为啥呢?” “因为……因为……”火灵儿一时找不到说辞,看向边上那个默默烹鱼的身影有些着急。 “因为他是你亲爹。”庄主大人轻飘飘的给出答案,却把小二妞怔在当场。 红景顿住,抬头望了过来,不知道这个向来不对盘的傢伙会要怎么添乱。 火灵儿难以消化,说不出话来,望向千寻夫人。千寻夫人羞涩的点点头:“对,他是你亲爹。” 得到肯定,小二妞囧了:我差点冲着亲爹提亲……幸好,还没说出口……可是,红景大哥怎么就成了亲爹捏? 二小姐满满的疑问都写在脸上。 “当年,你娘亲刚刚与红景成亲就有了你和你姐,然后出了些故事,后来我就娶了你娘,于是迁居辟火镇,就有了千寻山庄,后来你亲爹又回来了,你知道我与他素来不合,但都是些误会,如今误会解开了。”庄主大人往身后苍松上一靠,笑得轻松自在,“是以,我们现在在一起了。” 这样的秘密,居然这么简单地说破了,而且还来了个这么不要脸的总结,这傢伙果然有那个不靠谱的祖师爷的风范。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结果也是好的,红景心中舒了一口气。 火灵儿似懂非懂,纠结着问:“当年出了什么故事?” “既然是故事,那就不要深究了嘛,那么多年了都。”庄主大人面上一囧,继而转移话题,“话说,你怎么找来这儿的,我还说过阵子一起回去的时候才跟你讲这些。” “我来找红景大……”这大哥叫久了一时间想转过来也不太容易,火灵儿心里有些憋屈,为啥亲爹能容我管他叫大哥这么多年呢。 红景倒是不介意这些,添了些火煨着砂锅,便轻盈的走了过来:“找我何事?” “我,我、我……”二小姐我了半天我不出所以然来,心中更堵。 “前阵儿听蔺修说你要纳诸天,是不是找你亲爹办宴席啊?”庄主大人倒是非常了解事态发展。 “纳诸天?这般胡闹,他也能容你,唉……”自己的姻缘折腾到现在也多出一个来,闺女的这事还真没法细管,红景只能嘆气。 火灵儿一听这桩,心下更不舒服了:“没什么了,我就随便看看,要是你们有空可以去观礼,没空就别来了,纳个踹不掉的拖油瓶也不是什么大事。” “娘亲,我回去了。”火灵儿站起来道别,瞅着两个爹,突然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千寻夫人心下梗塞,对这个虽然从小长在身边却不能亲近的女儿实在亏欠太多。而下自己的情况也实在没脸谈什么妇道夫云。就算当初是被迫了,现在确实是两个丈夫,而且还相处和睦,这榜样真叫人脸红不已。白千寻神色复杂也只得宽慰:“火儿,不管如何,娘亲都希望你能快乐。” 火灵儿望着娘亲眼中的泪光怔怔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奔出老远。 此时已至寒冬,寒风颳脸,二小姐坐在一棵云松上,心中怅然:这趟出门,亲没提成,还多出个爹来,看那亲爹的表情,纳天猪已经是胡闹得过分了,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还要多纳几个的话指不定要怎么数落呢。 小二妞心中憋屈,呆呆的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些冷,蜷腿缩了起来,打了个喷嚏。 君大爷在旁边显出身影来,递上一件厚重的披风,轻轻言道:“既是把那圈子给了诸天,出来时就该穿得厚些。”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火灵儿觉得有些头晕,从树上直直的栽了下去。 君大爷施了个法术将她托在空中,心中的别扭化不开:如果能直接抱抱,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烦事吧。 面对别人时,轻重缓急都拿捏得妥当,怎么单独对她就这么难以掌控呢,这到底是伤在什么地方…… 君逆风将火灵儿带回天下第一楼时心情十分沉重。 二小姐蜷在床上假寐不醒,不知道在逃避些什么。这是不想看见我了吗?君大爷在床前默了默,退了出去。 诸天靠在门框上很是无语,想着当初这丫头就问他是不是陪嫁,一语成谶,现下真成了陪嫁,这状况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怎么,亲没提成?受打击了?” 房间里一片静谧,君大爷没有答话,诸天很烦躁:“你不是会读心术吗,看看她究竟怎么想的不就好了。” “不是她的问题。”君大爷也很烦躁。 诸天楞了,回头瞅了眼房间里面的大床,心下惊异,不是她的问题,那就是你的问题喽。诸天没问出来,便见君逆风失魂落魄的飞走了。看来今天清虚老儿又要加餐了…… “喂,你到底怎么了?”诸天进屋站在床前踢了踢床柱子,“我们能聊聊吗?” 火灵儿半响没吭气儿,诸天都以为她不会搭理了,准备回自己屋里休息,二小姐这才慢吞吞的翻身滚到床边上,撅嘴一副小委屈的样儿开口:“那你陪我躺会儿。” 诸天怔了怔,似乎又看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只知道假哭骗吃骗喝骗宝贝的臭丫头,心中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多想,蹬了鞋子和衣躺到床里。 火灵儿又滚了过去贴着趴在边上,撑起胳膊,盯着诸天的脸左看右看,好像是打量着刚从古董店里淘回来的物件。 诸天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纠结着憋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问:“看什么呢?” “其实你长得也不赖。”火灵儿伸手掐在他脸上,“皮肤也很好。” “能不折腾我吗?”诸天蹙眉,却没有反抗,“我对你的大宝贝真的没有任何不良企图,跟在他身边也属被迫。” “哼哼,我本来也决定不折腾你了,何必又狡辩。”二小姐撇嘴,一副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信的自有主张得意样:“我阿爹和亲爹原本一开始也都斗得你死我活的,现下也和好了啊,我跟你本来也没这么大的仇。” 第93页 “然后呢?”诸天实在难以琢磨火灵儿的思考迴路。 二小姐一把拉开诸天的手臂,然后就滚到他身上抱着,笑眯眯说道:“然后你们随便交换都没关系,反正我都抱了,一个也别想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啦。” 小二妞似乎心事了了,不一会儿真的睡了过去。 诸天抚额,哭笑不得,刚才这是愉快的决定了什么? 反正自己也撇不开去,就算大神会吃醋,那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就是自己被弄死了弄没了,再不济也就被种成棵树,随便吧,还能惨到什么地步呢。 诸天想都没想过推开二小姐自行离去,于是将就着小二妞窝在怀里的姿势侧身搂了过去,也闭上眼睛睡了。 君大爷满心疲惫的回到天下第一楼时,见到的就是这幅夫妻恩爱和睦抱抱睡的好景象。 ☆、家宴(上) 坐在天下第一楼房顶,君逆风心情复杂,严冬的冷风灌过他衣襟扬起似墨的长髮融入墨色的夜空。他盯着脚下的琉璃神色晦暗不明,瓦片房棱之下便是卧房,火灵儿和诸天此刻正舒舒服服的睡大觉,完全没有在意他是否来过。 若是一定要有亲密,我只能容你…… 若是你的话,随她高兴好了…… 这算是对诸天的默许吧,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为什么如今真的看到这样的事情,却依旧这么难以接受呢?君大爷抚着额头有些发抖。可是,他能责怪诸天吗?是他用了他的身体去抱了火灵儿,能怪火灵儿吗?是他用别的男人的身体去抱了她。 谁也不能怪,怪谁也没用。所以他们俩现在抱在一起了是自己作的吗? 君大爷纠结了大半夜得出个更难以接受的答案。很是无语又很是迅速的再次使用了移魂术:反正都这样了,以后再慢慢去找解决办法吧。 隔了两日便已是年关,二小姐这两天心情比较好,既然心里已经接受了诸天,当然也要意思意思给个名分才好。于是吩咐厨房摆了宴席,说是岁末大酬宾。 流水宴还没到晌午便已开席。 难得二小姐如此大方,天下第一楼的妖孽们可高兴了,对这个酒宴大家都心知肚明,暗地里多少都有嫉妒诸天的心思。虽说这一年来大家多多少少都得了些好处,但如今诸天可是直接跟大神定了名分,那其中的好处想必不用多说。想他以人类区区二十几年时间,放在一般情况顶多修个散人,连半个仙都算不着,可人家伴在大神身边,随随便便就得了麒麟内丹,轻而易举就省了七八百年的修炼时间。 很多事都是不能比的,一比气死人。大家还是该吃就吃该喝酒就喝酒,好处能捡就捡,检不到凑点热闹心情也是好的。 于是诸天路过大堂便被压在了主席,接受轮番前来的敬酒。 大堂热闹喧譁延续到傍晚也丝毫没有减弱,突然有队木匠抬着各种雕花零件从众人眼前穿过大堂,直接上顶楼去了。众人吃惊的打听,这顶楼的设备可是最豪华完美的,如今这阵仗是要添置什么物件呢? 蔺修顶着众人的八卦,找了辛二打听。辛二一脸奇怪的神色回曰:“二小姐吩咐,要换张三个人打滚也不会掉下地的大床。” 三个人打滚的大床…… 诸天一口酒喷了出去,众妖孽下巴掉了地上,蔺修喃喃自语:二小姐真是有气魄。 诸天面色涨红一熘烟上楼去看个究竟,却见君大爷默默站在窗前,也不知在想什么。房间里的木匠们倒是乒碰哐当的埋头拼接手里的活儿,眼瞧着大床便立了起来,在组装上各种雕花零件,怕是今夜便能睡上了。 诸天嘴角抽搐,心中发憷:这日子还能过得更荒唐么? 片刻工夫,大床便已经组装完毕,带队的木匠为了完美的达到二小姐的要求,特意上了三个身材魁梧的人在床上蹦跶了几次,滚了几圈,以测试大床的牢固程度。 效果令人满意,木匠们收拾好工具骄傲的结帐去了,路过诸天时,其中一个说了句:瞧那小身板,怎么折腾床也坏不了。 诸天顿时有撞墙的冲动。 “什么也不会发生,你又何苦去纠结那些。”君大爷慢慢踱了回来,倒了一杯清茶,声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愉悦。 那天君大爷悄悄跟着二小姐去提亲,诸天便把屋内的丫鬟都遣了,只留了守在屋外廊上的。二小姐回来生了半天闷气,第二天就开始忙活着大床的事,也就没有在意屋内没有丫鬟,这大概是君大爷心情好些的缘故。 “问题是别人可不会这么想,”诸天更加别扭,“再说,你也不敢保证火灵儿会玩儿什么花样。” “或许你是在期待她对你发生点什么。”君大爷口气微酸。 “谁要期待这种事,你弄死我算了。”诸天有些气急败坏。从小在玉虚子的教育下,礼教门生虽然不是很注重,但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带着这种私生活放荡的帽子,名声还是挺重要的。以前的事都不被外人知晓,就算被所谓的纳妾也可以说是玩笑,被人取笑不要紧,但是不能被人认定就是这么荒唐,而这又是无法解释的事。 君大爷沉默。 不一会儿,小二妞蹦蹦跳跳回来验收大床了,眉弯眼弯表示满意,还吩咐多给赏钱。丫鬟婢女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大床,脸带红晕声有窃窃的出去时,居然都瞄了诸天好几眼。 诸天浑身不自在,小二妞倒是乐呵着亲自铺床:“相公来看看,这床大吧,漂亮吧。”君大爷靠在床头不置可否,小二妞转头又说:“看这垫子和被子都是重新定制的,臭天猪,我可不算亏待你。” 看她那认真劲儿,诸天有气没处撒,这确实不算亏待,可是……大可不必了吧。 “你知道荒淫无耻怎么写吗?”诸天蹲坐在床前脚塌上。 二小姐抖着锦被问:“怎么,你想教我写字?” 诸天扶额。 “真要一起睡么?”君大爷突然问道。 “那当然。”二小姐没有丝毫犹豫。 “只和我睡不好么?”君大爷又问,声音些许幽怨。 “那当然好了。”二小姐笑眯眯的。 “既然如此,我还是睡隔壁好了。”诸天心底松了一口气起身。 “谁说你要睡隔壁的,我可是大床都做好了。”见他起身要走,小二妞突然滚了出来一把拽住诸天的衣摆。 “你刚才还说只和他睡便好。”诸天不好硬挣,满头黑线准备讲道理。 “是啊。”小二妞煞有介事的点头,爬起来指着他们俩,“可我怎么知道,我抱的是谁,万一你又变成他,他又变成你,你们有意思吗!” 诸天和君逆风都无言以对,二小姐气势熊熊指着大床:“相公睡里面我睡中间天猪睡外边,我看你们谁敢跑。" 君逆风和诸天面面相觑,屋内又陷入一片安静,此时门外丫鬟来报,说是晚餐的家宴准备好了。 除夕的家宴,当然准备的更加丰盛。亲爹主厨早早就打理好了,这会儿精緻的菜餚一碟碟上了圆桌,该到的人也差不多齐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山下过家宴,而且新添了成员,一大桌子人员热热闹闹。 蔺修这个不要脸的一听说晚上是家宴,大神会参加,便趁着这时间前来报备天师府的督建情况,见着席间竟连小白也在,就立刻厚着脸皮挤在诸天身边蹭了个位置。 第94页 好歹是小白舅公的师傅兼情人,也算说得过去,二小姐也没有撵人,吩咐丫鬟添了碗筷,转头看了一圈:席上娘亲坐正上方主位,阿爹亲爹在左右,自己坐在右侧,相公坐在身旁,诸天相公旁边,对面是小白舅公,蔺修挤在小白和诸天的中间。 这样一挤,反而空出个位置,小二妞喃喃自语:“要是姐姐也在,那就圆满了。” 席间众人皆是一愣,面色各有不同。 千寻夫人思念大女儿已是每天日常,每每想起提起便会暗自神伤,红景轻语安慰,荀大庄主有些发虚的摸了摸眉毛望向屋顶。 蔺修朝白自在耳语询问:大小姐身在何方? 白自在笑答:清虚老儿收了作徒弟,你说能在哪儿。 诸□□君大爷望去心底询问:事到如今,你还不准备放了大小姐吗? 君大爷只当没有听见,气氛微微尴尬。好在小二妞并不伤感,接着又对蔺修吩咐道:“你去把玉儿接来。” “接公主来做什么?”蔺修颇感意外。 二小姐并不解释,指着蔺修鼻子命令:“半柱香的时辰,来不了你也别来了。” 蔺大爷连滚带爬立刻就去接人了。 此刻九公主就在江城城外,正独坐伤感, 身边没有半个亲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这大年除夕倍感孤单:父皇已去,皇兄不靠谱,如今小侄儿当着挂面皇帝更不靠谱,杨坚那个匹夫监国哪儿还能想得起她这个公主,想着可以跟着蔺修,哪知这不要脸的妖怪一听说晚上是大神的家宴,便把她仍在回寝宫的路上就绝尘蹭饭去了。 宇文都玉越想越悲凉,红了眼眶泪眼朦胧,恍惚间似乎看到那只大妖怪一脸喜色朝她奔来。九公主闭上眼暗自嘲笑:事到如今居然还能睁眼做大梦,宇文都玉,你可真是心宽。 “哎呦,宝贝儿,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一个人瞎走什么。”蔺修丝毫没有丢下人家的愧意,一脸深情款款说得跟真的一样:“往后定要好好牵住我的手啊,可别再走丢了。” 九公主怔愣的睁眼,有些难以置信,听着甜言蜜语嘴角抽搐,心思转了转便已猜到这厮迴转之意:“是二小姐要请我去晚宴的吧。” “你可真是我冰雪聪明的好公主。”蔺大爷被当场戳穿也毫不介意,打横抱起九公主笑道,“这回不用蹭饭,说不定往后二小姐的家宴会有咱们一个席位。” 宇文都玉垂眸不语,想到那个娇憨的小妞心中泛起阵阵暖意:这时候居然还有她能想得起我。 ☆、家宴(下) 大妖怪办事果真妥妥的,半个半柱香都没到,蔺修便已经搂着九公主回来了。 桌上的菜餚才上齐活,二小姐高高兴兴的把九公主的位置加在自己旁边,重视程度可见非常,九公主受宠若惊心底感激涕零。 君逆风剑眉微蹙,有些酸味儿又不好发作,诸天暗笑:就算你扣住大小姐,她依然会有别的姐妹,听说这闺蜜的感情有时候可比亲姐妹还要好几分。 既然是家宴,当然比较随意,不用喝酒气氛也和谐得紧,更何况杯盏交替之间大家都喝了不少,千寻夫人不胜酒力,红景便扶她回去休息了。 两个正常长辈走了,剩下的除了九公主都是方外人士,更加没有约束。 蔺修这种任何场合都能自来熟的更是没个正形,此刻已搭上诸天肩膀笑得酸意十足:“小天天真是好命,听说二小姐准备了豪华大床,此等美事也就只有你能遇上,你看你还摆这夹饼脸,好似多不情愿,唉,若是你辜负了二小姐一番好心吶,当心被雷噼呀。” “哼,起开,少在这儿幸灾乐祸,再说半句,信不信我剐了你的皮。”诸天本就一肚子火气,这会儿正好有人灭火。 “你剐,随便剐,大爷我什么都没有,就皮多皮厚,你想剐多少层都有,想剐哪儿都行。”蔺修一副请随意的姿态,让诸天气结。 荀天麟在和小白划拳斗酒,诸天和蔺修吵架斗嘴,火灵儿和九公主喝着小酒讲些女孩家的悄悄话,只剩君大爷在这样的场合依然觉得无处插嘴,看了一圈,还是觉得是九公主抢了他的位置:若是没有这女的,这会儿火灵儿不是应该和自己讲悄悄话么。 君逆风喝着闷酒,听着俩小妞的悄悄话,心中酸泡泡直冒,但面上却依然清冷,仿佛这些俗事皆与之无关。 二小姐心情愉悦,九公主心中有事,都喝了不少,此刻两个女人脸色晕红神态娇媚,言语间也渐渐略去羞意,声音也大了起来。 “这楼里长得好看的也不少了,倘若你要喜欢,除了我相公和天猪,其他我都可以打包送你。” 火灵儿瞳孔晶亮,声音铿锵置地,圆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二小姐又从兜里掏出九爪缚龙链以示保证:“谁敢不听话,我给你捆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那你先帮我捆捆那个不要脸的。”美酒壮胆,九公主此刻半醉,有人撑腰也忘了对面那只大妖怪的厉害,多日来心中的郁闷因为惧怕久压心底,如今自己在二小姐心里的地位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宇文都玉指着蔺修大骂:“竟敢把我丢在半路上,太没规矩了,我好歹也是公主,我都没养面首,你居然敢在我的府里养情人,还在我的床上睡我的皇兄。” 众人目光聚到了蔺修身上。 蔺修瞠目结舌,从来没有想过九公主会发飙,还是挑这么个时候。 二小姐甩着小链子一副言出必行的样子慢慢靠近,君逆风没阻止,诸天一脸看好戏起身让出道来,荀天麟也撑着脑袋一脸幸灾乐祸,只有小白脸上有丝担忧的神色,却也只是静静看着。 大家的心思不尽相仿,相处这么久谁也没有见过蔺修真正的本事,正等着二小姐表演花式捆绑大法,小二妞却停下来看着蔺修认真说道:“你给玉儿道个歉有个交代我也可以不绑你的。” 蔺修挑眉,当即理了理衣襟,十分郑重的站在了九公主面前:“对于之前所为,你从未指责,我便以为你并不在意,在下考虑不周,此等恶事,往后在你有生之年我绝不再犯,还望公主殿下原谅。” 宇文都玉抬眼,望进那双狭长的眸子,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这种坚定而深沉的眸光,明知道他所言也只能保证不再让自己撞见他和别人亲热而已,可是…… 九公主望向白自在:“你那些情人怎么办?” “你让我如何办……”蔺修连目光都未转向,一脸坦然:“我便如何办。” “那就和他们了断,从此真心待我一人。”宇文都玉捧上蔺修的脸,“可好?” 蔺修还没回答,白自在却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朝火灵儿开口:“丫头,你是只管你朋友不管你舅公了吗?” “啊?那舅公要什么?”小二妞也是半醉半醒,有些迷煳。 “你相公烧了我的湖心小筑,我也没处计较,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我的爱人。”小白同志根本连看都不看九公主,对着小二妞笑得格外妖娆,“你还要把他捆给别人吗?” 火灵儿看了看蔺修又看了看宇文都玉再转过来看着小白舅公,突然笑了:“那我把你也送给玉儿,这回大家都在一起了就不用争了吧。” 第95页 屋里除了荀大庄主笑得滚到地上,其余人士满头黑线。 蔺修倒是惊诧过后又拉上那副见惯不怪的贱笑,转身朝二小姐鞠躬道谢:“二小姐真是体贴。” “那是当然。”小二妞笑眯了眼睛,一副我自然是最聪明的得意样子,又抱起了酒罐仰头灌酒。 宇文都玉面色惨变,果然是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斗得过那个正牌狐狸精,心中愤恨也抱起酒罐子勐喝。 白自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优雅的坐下兀自小酌。蔺修耸了耸肩膀,挨着九公主坐了下来,却撑着手观察大神和诸天。 君逆风和诸天全副心神都在火灵儿身上:这丫头看来和平时一样胡闹任性,可又觉得和平时有些不同,特别是有宇文都玉在旁作比较,虽然她笑盈盈,可那喝酒的态度却和九公主太过相似,未免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来。 夜不知不觉便深更露重,在这样的团聚的夜里,酒香炭旺怎么也不该觉出冷意,可君逆风从火灵儿的笑意里分明就感受到了几分心寒。 诸天静静的看着那丫头这样喝酒,明知道不好,心底却有几分放松,喝醉了大概可以忘记那个大床的事了吧。可是诸天忘了,喝醉了,是可以忘记很多事,但却又可以生出很多事,特别是火灵儿这种不喝酒已经很能生事的小妞,喝醉酒就更能生事。 二小姐喝得满脸通红,转头看着诸天十分不满:“你这个小妖精,盯着我干嘛。” “你喝醉了。”诸天满头黑线。 “喝没喝醉关你什么事。”火灵儿抱着酒罐子一脸兇相,摇头晃脑看了一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开了:“原来是我家小妾。” “你喝醉了。”君大爷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火灵儿抱着酒罐子蹲了下去:“我才没喝醉。” “都回房歇了吧。”君逆风看着火灵儿却对其他人发了话。 蔺修二话不说抱起醉成一团的九公主迅速就闪人了,白自在看了看火灵儿想说有解酒药,但看到大神,又觉得没有必要,欠了欠身扶着同样醉的稀里煳涂的荀大庄主也走了。 诸天站起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们回房吧。”君逆风屈膝蹲在火灵儿身前,身形依然笔直,层层衣摆摊开在地,潇洒的外形却抵不住心中的窘迫,此刻,竟然真的半点都猜不出她心底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火灵儿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你是我相公吗?” 简简单单的问题,却把君大爷心底的波澜捲起惊涛骇浪,突然想起诸天曾经说的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伤,明明是个简单到不用问的问题,如今在她心底却已经不敢相信。 “是。”君逆风的声音很坚定,“我们回房吧。” 火灵儿抱着酒罐子缩了缩,眼神迷煳起来,小声嘀咕了句:“走不动了。” 诸天一见气氛有些崩塌的迹象,立刻上前抱起二小姐,转身朝房间过去了,君逆风默默跟在后面。火灵儿望着屋顶的眼神十分空洞,在诸天停在大床前时却突然说了句话,声音轻细语速很快,却是藏不住的委屈。 一生一世一双人,骗人,根本就没有。 诸天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只听出了那股委屈味儿。君逆风却犹遭雷击,他一直护在她的身边,饮酒伤身,他从未让她醉过,唯独这次。世人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原来是真的。她心底对人生最美好的憧憬同样也是他的期望,如今却被他自己的顾虑亲手摧毁。倘若一开始便告诉她不能亲密仅只是因为他害怕伤了她,如今的局面是不是会好些。 诸天也是第一次面对喝醉的二小姐,感觉十分头大,往时不是也喝过不少,为何今天却能醉成这样?火灵儿确实醉了,酒劲儿上来却十分乖巧安静,呆呆的样子似乎整个人是空的,看着令人心痛。 诸天皱着眉头,往时嫌她闹腾,此刻却无法应对她的安静,这妞儿果然还是只适合闹腾吧,诸天想着,抬手施法替她解酒,突然又有些心悸,回头看了看大神:这种事,往时想必都是他在做吧,那为何今天没有?我会不会多事了? 君逆风陷入自责沉默不语。 ☆、冰释 二小姐的神智慢慢迴转,觉得有些头疼,又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软绵绵的,很奇怪的感觉,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天猪。 诸天见她不语,不知是她醉得太过厉害,还是自己的法术失了效用,正在纳闷,小二妞突然咧嘴一笑:“小妖精。” 诸天顿时囧了:“喂,能不能换个称唿。” “换什么,人家的小妾都这么叫的。”二小姐振振有词,“而且这是最好听的了。” “是么?其他有什么?”诸天摆明了不信,这小妞对好坏的辨别喜好本来就很奇怪。 小二妞这次倒是十分配合:“骚蹄子,小贱人……” “够了!”开始这种话题就是找虐,诸天哭笑不得的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该睡了吧。” 为了证明确实不早了该睡了,诸天十分果断蹬了鞋袜,躺上了豪华大床。 “还说不是小妖精,下午还一脸宁死不干,这会儿倒自己先爬床了。”小二妞一脸不满,转头看见君逆风还闷在那里,撇嘴:“你搁那么远站着,是想逃跑吗?” 君逆风抬眼,轻轻越过诸天,躺在大床里面一声不吭。诸天抚额,早知道这种局面,刚才还真不如就让她醉着。 “哼,衣服都不脱,你们是有多不情愿跟我一起睡。”二小姐撅嘴,气鼓鼓的转身朝外走去,丢下一句怄死人的话来:“我索性今天就大方点,让你们洞房算了。” 眼见局面就奔着更奇怪的方向去了,诸天黑着脸跳下床,将小二妞捞了回来。 他俯身撑在火灵儿上方,皱眉解释:“我和他之间,绝非你想的那样。” 火灵儿将信将疑,还没来得急出口反问,只听砰的一声眼前一花,上面的人便已换成了君逆风。 那乌黑柔顺的长髮垂了下来,挡住了烛光也挡住了绝世容颜,火灵儿看不清他的表情,心中泛起嘀咕,侧头从发间间隙望出去,却见天猪趴在地上,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若是在从前,这样的姿势她怎么可能会偏头看别人,君大爷心底发窘:“他有那么好看?” “没你好看,可谁知道你这壳子底下到底是谁!”二小姐回神过来推开君大爷就蹦下床去,准备扶起天猪。 君逆风将九爪傅龙链扔在她的脚边:“往后我便再不使用别人的身体,你若不信,可用它确认。” “哼。”二小姐撇嘴,“捆伤你让我内疚,还是捆伤他让你心疼,你想得挺美。” “此物伤不到我,我也不会为他心疼,当初留他在身边,也只是物尽其用。” 火灵儿盯着床上那个夫君,心中一堆问题问不出口,君逆风垂着头,不敢与她对视。明显的心虚,说什么都是废话。 “天猪现在是我的小妾,你不心疼我心疼,少废话。”小二妞一把拖住天猪的胳膊抬起就扛在肩膀上,说着就往床上拖。 “我就错了这么一次,你便再也不信我了吗?”君逆风抬眼,眼底溢出悲伤。 第96页 “你抱我,我便信你。”火灵儿放下诸天,坐在床头定定的看着君逆风。 气氛突然就凝重起来,君大爷咽了口唾沫,抬起手却有些发抖,半响也放不到她的肩头。火灵儿突然非常火光:“你是有多嫌弃我,还是我有毒?” “不,不是,我只是害怕弄伤你,”急于辩解,君大爷终于脱口,“我怕你会嫌弃我,更怕你会害怕我。” “你抱我,我便信你。”二小姐撇头不看他的眼睛,心底默念,你抱我,我便信你,再烂的理由也信。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只听见紧张的心跳声,也不知是谁更紧张。君逆风一咬牙,撑在床沿上,尽量轻柔的拥了过去。 “咦,不是好好的吗?”火灵儿回过头贴上他的肩头。君逆风也有些奇怪,放松了心神:“好像是好了一……” 可是话还没说完,只听“咔擦”一声,崭新的金丝楠木实木床床沿碎裂了,床头主梁一歪,接着床顶雕花零件夹着蚊帐上的各种饰物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淹没了二人。 “为什么会这样?”火灵儿一脸震惊。君逆风一脸窘迫:“可能是在噬魔洞下受了伤,导致五感失控……” “受伤?伤到哪里了,疼不疼啊?”二小姐立刻紧张起来,胡乱的拨开头顶的蚊帐,“这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就是因为不疼,我原来也没在意,”君大爷的声音越来越小,透着些无奈与委屈,“而且我不知道伤到什么地方,也没法治疗,等我发觉严重的时候却什么办法也没有,都怪当初自己托大,要是没去管那闲事清理噬魔洞,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小儿妞扶额,第一次非常精准的抓住重点,从领子里拉出白玉盘龙璧:“我看玉璧肯定是你吃撑了才有裂纹的,亏我还以为是我砸缸子砸的呢。” 君逆风恍然,原来癥结在这里。玉璧被火灵儿保护得很好,温润光泽,裂纹细密均匀,如果不是血色浸染,那别说看见,这就是摸着也感触不到。 “虽然把自己撑坏了很丢脸,可你也该告诉我吧,我又不会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以为你喜欢天猪,白费那么多功夫。” 小二妞耿耿于怀的并不是君大爷担心的方向,君逆风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弯起唇承诺:“往后定不瞒你任何事。” “真的?”小二妞抬眼,黝黑的眼珠子一转便问:“你肯定知道我娘亲和那俩爹是怎么回事吧,阿爹有没有骗我?” “夫人与庄主和红景之间的感情纠葛太过复杂,我也不是很明白,庄主并未骗你,只不过简化了过程而已。” “没骗我就行,嗯,那我姐姐的事呢?”小二妞抓住机会,决定把心里最大的两个问题先解决了再说。 君大爷一愣,并不太愿意提及这个人,但还是意简言骇的给出答案:“你姐自囚噬魔洞,要我饶了清虚老儿性命。” “你答应了?” “当时觉得杀了清虚并不解气。”君大爷眼神晦暗不明,低声询问,“你要我饶了他吗?” 火灵儿毫不在意:“不说那老头儿了,晦气!我们还是研究下怎么疗伤吧。” “好。” 凝重的氛围已经过去,二小姐在塌掉的大床上团出一块平整的位置,招唿着相公躺上。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君大爷轻轻的问了句。 “什么,你问吧。” “有天夜里,你在给谁道歉?”那滴眼泪存在心中实在难受。小二妞把玩着玉璧,认真研究怎么修復裂纹,随口就答了:“我的影子哥哥呀,全靠他保护,不然我都不知道被妖怪吃了多少次了,我还以为救不出你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 君大爷笑弯了眼,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烛光如豆,晕黄安详,君大爷和小二妞和衣躺在一起,轻声细语,温柔甜蜜,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什么。 次日,诸天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顾不得腰酸背痛,就被那塌掉的大床惊得合不拢嘴,破床中央那两个傢伙靠在一起倒是睡得香甜。 诸天扶额,扶墙而出。 不过片刻,天下第一楼上下皆传:小妾身子骨果然不行,二小姐太能折腾,还是只有大神能降得住呀。 当火灵儿吩咐工匠再造大床时,却没再说要三个人滚了。大家窃窃私语:诸天真是没用,才一个晚上就被嫌弃了。 诸天简直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幸好,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蔺修来报,说是天师府即将竣工,但却有人来捣乱,来人身份特殊,他不太好处理,要请二小姐出面才行。 大家的八卦心立刻被吸引过去:是什么人这么能耐,敢去找天师府的晦气,连大妖怪蔺修都要忌惮三分,非得二小姐出面。 火灵儿那修復玉璧的事情还一筹莫展,一听这话,火气腾腾的就冲过去了。 ☆、古法 天师府高大的牌楼前,堵了一堆工匠,围着七八个道士模样的年轻人,领头的那个道士脚下踩着个模样怪异的工匠。二小姐赶到的时候,双方争执不休,领班的小监管正在与之交涉。 小二妞从来没有来过工地,大家并不认识她,也就没有匠人在意她的出现,倒是道士们看见她后都显得神色怪异起来。 “怎么回事儿,出来个明白人,给我讲讲。”小二妞那清亮的声音打断了所有的争执,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小监管看着这个一身红绸的小妞,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道士上前告知:“弟子们在抓捕一只吃人的妖兽,一路追寻到这里,费了很大劲才抓到它,可这帮工匠非说它也是这里的工匠。” 火灵儿瞅了眼被踩趴在地的那个傢伙:“就他?” “他才不是吃人的妖怪,他叫小皮。”小监管着急插嘴解释,“生得是丑了点,但绝对是我们的工友,干活儿可卖力了。” “这里妖气很重,我们怀疑,除了这只,还有其他的藏在里面。”道士不削争论,只拔了腰间的匕首,朝地上那人一戳。 小皮惨叫一声,却没流出血来,而是冒出一股绿浆,工匠们楞了一下,小声议论起来。那道士又说:“这帮妖兽都会幻化人形,集中藏匿于此,不知是有何阴谋。” 小二妞揪眉,心道:一只小妖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我天下第一楼岂不更是大妖怪的窝点?!这帮没见识的臭道士什么阴谋阳谋乱七八糟的。 “如今这大周天下,被那个荒淫无度的宇文鬓搅和得民不聊生,四处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眼见这江城已经是最后一片祥和之地,却被这帮妖怪们算计。”道士同志义愤填膺慷慨激昂越说越激动,“杨坚监国,却只顾自己稳固势力,竟然闭锁江城,不管城外饥民死活,还在这里劳民伤财大兴土木……” 小二妞原本就不怎么耐烦,听到劳民伤财大兴土木顿时就不高兴了:“你说书吶,废话那么多,赶紧滚蛋,这里就算有妖怪也是我养的,你算哪根葱在这叽叽歪歪。” 道士一脸懵逼:“师……师叔!” 能叫她师叔,无非就是荀水柔的徒弟。既然是姐姐的徒弟,那就是清虚老儿门下,火灵儿心中顿时别扭起来:“谁是你们师叔啊,少攀关系,赶紧滚蛋。” 第97页 “晚辈们无意叨扰到师叔,这就离开。”另一个道士上前作揖,拉着那个懵逼的傢伙准备架上地上的小妖。 “你们是聋的不成,都说了这里就算有妖怪也是我养的,你们也敢带走!” 火灵儿多年前大闹清虚殿的传说,已经成为清虚门下犹如内功心法般重要的功课,祖师有命,切勿与她争执。 道士们见她犹如传说中一样不讲道理,立刻放下小妖,御剑跑了,留下工匠们大眼瞪小眼。 这时,蔺修才慢悠悠的晃出来了。小监管见了大总管,心底有了着落,连忙跑过去汇报。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到处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修建天师府的工匠不但能够拿到工钱,而且非常丰厚,还管吃住,工钱养活一家几口都没有问题,还有余钱买房置地;相较于其他地方给官家干活,拿不拿得到工钱不说,甚至连性命都不敢保证的情况比比皆是,这里简直不要太幸福。 就算和妖怪们共事又怎么样呢。 蔺修三两句就安抚了工匠,看着站在小皮面前的二小姐,唇角微弯,恭敬的问:“敢问二小姐想如何处理这只小妖。” 火灵儿问:“他是这儿的工匠吗?” “是。”蔺修点头。 “怎么妖怪也要花银子吗?” “我们付的是他们需要的东西作酬劳的。” “哦,那就治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二小姐非常慷慨,也有些好奇,“你弄了多少小妖来这里啊?” “不多,一半一半而已。你看有些活儿太重,光凭人力,费时费力不说,还达不到要求,更何况小妖比人便宜,可谓是干得多吃得少。”蔺修笑得一脸写着我在给你节约银子噢。 “不错,不错。”二小姐眉弯眼弯的走了。 蔺修蹲在小皮面前,伸手拂过他的前额,那小妖就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没本事就少打牙祭,再有下次,便把你炖了餵那帮难民。” 小妖匍匐在地:“是,是是。” 这个小事就这么过去了,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小二妞和相公合计,让君逆风在家修炼疗伤,她则去找补玉之法。君大爷受伤的事属于绝密,谁都不能说,火灵儿思来想去还是只有找诸天商量。介于以前对天猪着实不好,误会解开,想起其实和天猪的交情还是挺深的。火灵儿对上诸天竟然会有些不好意思了。 诸天不明所以,但感觉火灵儿态度明显变化,心中有些惊疑。 自古以来,人们较之玉璧,都只有打磨雕琢之法,补玉的方法甚为隐秘,诸天也毫无头绪,于是建议回玉虚殿藏书阁去找找。 二小姐是个行动派,当即便拉了诸天上路了。诸天心下一惊,但没觉出什么异样,心中疑问颇多。 玉虚子生平酷爱收集各种书籍文献,连不可考究的传说也有整理记载。偌大的藏书阁,整齐的放满了各种书卷,想要从中找到想要的信息看来工程量巨大。 火灵儿一进门就感觉压力蛮大,诸天也感受到了,二小姐认识的字实在有限。 小二妞认不得几个字,却依然很认真的翻阅,诸天隐约觉得这个补玉之法和君逆风脱不了干系,于是小心的问:“你要补的是什么玉?不会是他的白玉盘龙璧吧。” “是呀。”火灵儿抬头,神色认真,“我不小心弄的,害怕相公生气,所以要赶快找到修復玉璧的方法,不然就惨了,我只能找你帮忙,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认真起来的小二妞,别有一番风情,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诸天有些呆滞的神情。诸天心跳漏掉了好几拍,心想,君大爷的玉璧怎么可能会坏,估计是他的苦肉计,好岔开这丫头关于贤妻良母要继续纳妾的鬼主意吧。不过,既然回来了玉虚殿,不如就待在这里,不要再过去趟这浑水了。 打定主意,诸天忽然又有些纠结,但却不愿深究心底那丝慌乱是因为什么,于是也认真查阅起来。 这一找,便是好长一段时间了。 二小姐多时不在天下第一楼露面,大家都很惊奇,大神好像也不在了,难道他们一家三口出去游玩去了?可是只见过火灵儿和诸天出去了呀,君大爷明明就还在房间里啊,难道大神不吃醋了? 蔺修站在顶楼摸着下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来,只觉得诸天分外命好,二小姐大概真的接纳了这个小妾了吧。 可火灵儿不在的情况下,大神真的是很难接近,蔺修站在门外踌蹴了很久,竟连敲门的理由都找不出来。于是便摸去了九宫山,也许让二小姐早些回来说不定大神会很高兴呢。 此时的藏书阁已经被翻得一片狼藉,火灵儿和诸天依然毫无头绪。蔺修在玉虚殿外便能听见二小姐十分火光的声音:“什么破书留这么多,屁用没有!” “不知二小姐为何事所愁,可否告知,或许在下能与解之。”蔺修甚为悠闲的度了进去,笑吟吟的作揖问好。 “怎么哪儿都有你!”诸天挑眉,转头向火灵儿笑道,“这傢伙说不定真的知道呢?要不,你给他个机会。” 火灵儿白了诸天一眼,撇嘴:“我送相公的礼物有点小毛病,想补一补。你来干嘛?” 诸天顿时心中一惊,她不愿让蔺修知道。 “天师府即将完工,我当然是来告知天师大人准备验收咯。”蔺修瞅了眼诸天的神色,又一本正经问道,“不知二小姐想补的东西是何物件?” “玉的吧,上面有些小裂纹。”火灵儿揪着耳发,对天师府的事不怎么上心,却把玉璧的情况真真假假一通描述,“我可是好不容易相中的,后面才发现上头有些小裂纹,很浅的,虽然不仔细也瞧不出来,但我送的当然要是最好的,可已经给他看过了,不能换了。” “能入二小姐法眼,定是奇物,如果是玉,打磨光滑便可,不过,”蔺修一笑,“二小姐既是想补,想必是不愿打磨,那么……” 小二妞一听蔺修那口气,感觉有门儿,立刻蹭了过去:“对对,不能打磨,有办法消除裂纹吗?” “有。” “快讲,少卖关子。”一听有法可寻,小二妞喜色上脸,立刻来了精神。“如果能成,我让相公奖励你。” “取人之精华以浸之,再以无垢之泉泡之,即可復玉之原貌。”蔺修的主意似乎随手拈来。 “人之精华是啥?” “血。” “血?!” “对,人之血浸后,称为血玉,再用无垢之泉洗去血色,便可恢復成为原有的模样,甚至更好。” 小二妞揪眉:“泡在血里,那不就臭了嘛?” “是呀,所以血玉需要活血浸泡。” 蔺修答得云淡风轻,诸天却听得阵阵寒意,倘若火灵儿真的拿君逆风的玉璧随便浸血,却不知会造成何种后果。 火灵儿一脸跃跃欲试,诸天劝阻的话却不敢当着蔺修的面说出来,倘若让蔺修知道火灵儿要补的是隐玉,后果更是难以预测。 “活血?” “就是刚从活人体内流出的血。” 二小姐知道方法马上丢下手中破书,赶回江城试验去了。 诸天却踌蹴起来。 第98页 蔺修看着那远去的红影,突然笑开了,对着诸天一脸调侃:“你是不是特别担心被我知道二小姐要补的是隐龙点下的玉璧?” 诸天不可置信的望向蔺修:“你也会读心术。” “不会,不过我活得比较久。”蔺修一脸愉悦的笑容。 诸天一愣,看向蔺修,心中羞愤不已:方才他未必知道,现在就肯定知道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蠢而天真,竟然还不如火灵儿警觉。 蔺修又笑,“你真的不去阻止吗?或许二小姐会为此变得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什么的。”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诸天几乎要狂暴了,恨不得提刀剁了这个看热闹从不嫌事大的傢伙。 “哎,我本无心,奈何天意。”蔺修背上手化作一阵青烟离去,留给诸天一个头疼的问题。 “你的心,可还是初心?” …… ☆、大小姐 天师府终于顺利完工了,在一个非常吉利的日子里。 二月初二龙抬头。 验收这么大的工程当然很隆重,天师大人再怎么忙也会亲临现场吧。江城的老百姓们人山人海的拥挤在天师府牌坊前的空地上,以望一睹真颜。 这种时刻,火灵儿当然十分重视。这天师府虽说名义上是前皇帝赐予的,但实际上皇家拨款有限,材料可以各地进贡,可人力开销根本就没有考虑,所以工匠们的花销花的都是二小姐自己的银子。二小姐从不剋扣自己人,给自己修建府邸的人当然是自己人,而且蔺修还请了小妖,那肯定是坑了相公的东西,不然那吝啬的大妖怪怎么可能卖力。 开年后那俩爹带着娘亲游山玩水去了,现在都不知玩到什么地方了,小妾不回来,剪彩迁居的时刻,却只有君大爷算是家人,觉得有些冷场,便把小白和九公主也算上,蔺修这不要脸的当然不会落下。 小二妞在天下第一楼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便高高兴兴拖家带口的前往天师府剪彩迁居了。 远远的就能看见牌楼前那些叩拜在地恭迎天师大人的人们,现场气氛异常热烈,大家都兴高采烈的唿唤着天师大人。 小二妞十分得意:如此大的场面说明大家是多么敬爱热爱本小姐。 君逆风微微蹙眉,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慢慢走近,蔺修竟然也收拾了笑容,白自在和宇文都玉等也面色凝重起来。 杨坚招唿着身后一众官员管好自己的嘴巴,以免马屁拍错地方。 众人不知所以,只望见那密密的人群之前,站着个迤逦的身影,在那些伏地叩拜的人群面前,显得那么高贵圣洁。 白色的纱衣层层叠叠的包裹着玲珑的身躯,却一点都不显得厚重臃肿,好像自带清风缭绕,飘逸脱尘;墨色的长髮只用一只碧绿的簪子挽着个端庄的道人髮髻,衬得肌肤白玉无瑕;她只静静的站在那里,既不热络也不迴避,好像周遭一切与她无关,只有腰间寒铁细剑闪着冷光回应世人的目光。 老百姓心中的九天玄女当该如此。 小二妞的步伐缓慢了下来,唇边的笑容似乎被那女子飘逸的衣摆带走,傻子都该知道这些老百姓口中唿唤的天师大人是谁了。 然而看见二小姐这边这么大的阵仗,后面还有百官随行,傻子也该知道戴错帽子了。 难道天下第一楼那红衣小妞才是天师大人?!! 江城繁华富庶,大家的日子安宁滋润,可全都是託了天师大人的福祉,可真没人知道这满大街乱串的天下第一楼的小老闆就是天师大人啊。 可是仔细想来也不是一点都联繫不起来,除了相貌和大家想像中的有点差异,小老闆热情大方,为人仗义疏财,对下人如家人,能在天下第一楼谋到一份差事,可是比当个父母官儿还要光耀门楣的喜事。 能做天下第一楼的老闆,当然能是天师大人。 这气氛突然就尴尬起来。 老百姓心中有愧,安静的跪在地上,其他人各有心思,也异常安静。 火灵儿面色平静的慢慢走近,上下打量面前这个美人儿,忽然一笑:“你是谁家给我送的贺礼吗?” “多年未见,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吗?”白衣女子轻轻开口,声音也那么细腻动人,“火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你长了眼睛不会看吗?”火灵儿撇嘴,摸着下巴像个小流氓一样绕着那女子转了一圈,“姐,我还以为你要老死不下山呢,竟然挑了这么个好时候,我乔迁新居也没见你带个贺礼什么的呀?” “我……”荀水柔刚要开口,火灵儿却一摆手又说:“算了吧,别解释,解释我也不听,反正我大婚之喜你也没来,我也再不稀罕。” “不过我的府邸肯定会给你留房的,住不住就随你便了。” 说罢,二小姐错身招唿了礼官儿剪了红绸,便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大小姐突然降临,搞得准备好的礼数全都乱了,场面话也不用说了。没有二小姐发话,外人怎么进得了天师府,杨坚只得派人驱散了百姓,带着官僚们各回各家了。 乔迁新居琐事颇多,千寻山庄大管家的本事立马显了出来,各种安排井井有条,完全不用主子半点操心。火灵儿领着相公回去超大卧房休息了,其他众人都有自己的去处,只有大小姐荀水柔被独自凉在会客大厅,而她那几个道士徒弟,更是被弃在府门之外。 荀水柔眉峰轻蹙,心里十分感慨:如今与小二丫恐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许多年前她上山时还是那样纯真热情,只怪自己太在乎那个黑影而乱了方寸。 蔺修这个不要脸的妖怪主人家似的牵着九公主四处参观,看见孤寂的站在大厅一角铜雕前的大小姐,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这女子和火灵儿比起来,若不是仔细分辨,还真找不到半点相似之处。二小姐比起大小姐来就像小了好几岁还没长开呢。 宇文都玉十分惊异,偏向蔺修:不是说火灵儿和大小姐是孪生姐妹吗?这差异也太大了点吧,光是身高就差了一大截。 蔺修挑眉:大概是宝灵丹吃多了,抑制了身体的成长。你看她们眉眼间还是挺像的。 见着荀水柔忽然嘆息一声,蔺修上前作揖笑道:“大小姐怎么不去看看二小姐为您留的居所,独门二进小院儿,环境清幽,并不比你清虚殿的住处逊色,何苦在这里自己这么介外。” 荀水柔轻轻侧身,淡淡一笑:“火儿待我之心,我自是明了,只是水柔此番前来,另有要事所求,却不得其法。” 大小姐还了一揖,又道:“还望蔺先生代为通传,荀水柔求见隐龙殿下。” 蔺修垂眸,心道这清虚老儿真是令人生厌,白瞎了这么好的姑娘,都被调`教成什么样了,换成是火灵儿,这种关系肯定早就没皮没脸缠上去心想事成达成所愿了吧,还用得着在这儿让我通传? 宇文都玉上前挽着蔺修的胳膊一声轻笑,这大小姐眼光可不怎么好啊,蔺修这傢伙在火灵儿跟前的面子兴许还不如那些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下人呢。 蔺修可不想这时候去触霉头,笑眯眯的回应:“凭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根本用不着通传这么麻烦,您直接过去不就行了嘛,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介外。但如果让我通传,单独求见妹夫,这个……反而不合礼数,大小姐既是下山来了,又有所求,还是按民间礼法比较妥当。” 第99页 蔺修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招唿了个正在洒扫的小厮领荀水柔去二小姐的内院。 宇文都玉望着那个款款而去的身影,优越感油然而生:这血脉亲情别扭的都不如我这一真外人亲近。 荀水柔在小厮的带领下,慢慢穿过亭台楼阁,心中些许感嘆,这天师府竟然比九宫山清玉二殿连在一起还要宽广许多,除去各种人居之地,竟然还有个宽阔的演武场,甚至还有个连接洞庭湖的小内湖。大小姐多年清修,对物质比较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如此大的府邸究竟有何用处呢,不过是费人费力劳民伤财罢了。 小厮同志当然不可能知道大小姐心思,兴奋而得意的介绍:咱这天师府,在当今天下可是比皇宫还要气派百倍呢,二小姐说了,山上苦寒,让咱千寻山庄和避火镇乡亲都搬过来,往后乡亲们就都是天师府的人了,有二小姐罩着,大家可算是混上好日子喽。 这些年小二妞把大家都照顾的很好…… 大小姐听得心中一哽,眼里微酸,原来这小厮竟是昔日千寻山庄儿时的玩伴吗。小厮同志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着天师府的构造:外三环内九重,八卦方位,七星点场,奇观异景不胜枚举,人力不够幸有小妖来凑,所以全府景致精细到每个角落,就连足下的每一块方砖,都是大家细细雕琢过的。 荀水柔低头便看见地上的方砖上隐隐的暗纹,流畅而优美的线条蜿蜒出妖娆而瑰丽的图腾。这样一座旷古烁今的府邸,让人不得不佩服设计者的才华和匠人们的手艺,怪不得小厮同志一脸自豪。 半响后,荀水柔站在内院门口,心境却不再如厅里那般清冷。 二小姐的住处,与其说是内院,倒不如说是一个花园,省去了几进几出的房院,只是在内湖边上圈出一个宽阔的园子,繁花浮翠碧树参天,湖边绿茵掩处露出半个水晶穹顶,仿若碧水边一块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流动着幽幽的蓝光,隔着碧波,对面就是巨大的演武场,视野及其开阔,可谓真·风水宝坻,不用占星侧向行走罗盘也能一眼明了。 一道院墙,隔出了另外一个世界,这样的地方,明显是不需要下人伺候的。大小姐有些犹豫,就这样直接过去?那妖怪说得真是轻松。荀水柔在院外踌蹴一阵,轻轻跨入园内,足下一丝流光波纹样慢慢散开,便听到那凉薄清幽的声音带着丝嫌弃响在耳畔: “你此番来,又作何事?” 荀水柔忽然便静下心来,这样也好,至少不用与小二妞解释许多。大小姐当即叩拜在地,“水柔愿以身赎债,替师尊清虚真人求个解脱。” 一声轻不可闻的嘆息之后,君逆风淡淡回道:“上一次你为他求生,这一次又为他求死,你可问过他本人意愿?” 大小姐心中一窒,师尊如今惨状,难道还能开口求饶吗?求了你便能应吗?荀水柔还未开口,却听见君大爷轻笑一声又道:“也罢,你现在于我,倒是还有些用处,那便成全你这一回,不过……” 君逆风语调一转,又严肃起来,“我只问你,倘若我要用你身体做些可能令你难堪之事,你可会后悔,可会怨我?” 荀水柔愣了愣,世俗名誉早已放下,还有何难堪可以介怀,大小姐十分虔诚:“无怨无悔。” “既如此,那便留在府上,待到用你之时。” 大小姐应声离去。 ☆、变天易旗 大小姐离开时,小二丫正趴在丝绒垫子上,仔细研究着从蔺修那里坑来的阵法图谱,完全没有注意旁边君某人笑意盈盈下完成了一桩可谓是不可告人的交易。 阵法图谱巨大而厚重,摊开在垫子上,火灵儿半个身子都趴在上面,十分新奇:“这图谱还挺有趣来着,相公,你说那不要脸的傢伙会不会在里面掺杂了假的阵法,茶馆里说书先生总说武功秘籍什么的最容易掺了假货。”火灵儿这奸商,万事到手都要怀疑个三五七万,这方面精明得无人能及。 “那倒没有。”君大爷伸手拂过图谱,心底对蔺修倒是又升起几分欣赏。这只尚不明底细的妖孽,才华盎然,这天师府上下构建,如今这居所,都深得君意。而这阵法图谱的阵法更是令人惊嘆,此图谱阵法包罗万象,重要的是,不用仙术,凡人可用,威力并不比仙术阵法逊色。此图若是流落出去,只怕上下九重天都会撼动。君逆风抬眸看着神色专注的火灵儿,心中有些激盪,面上笑意渐渐扩大。 蔺修将这图谱给火灵儿,倒不是有什么阴谋,只不过二小姐要取血养玉,需要个取血法阵,蔺修出了主意当然得帮忙到底,不过与取血相关的法阵三千多种,蔺大爷也不是立刻就能画出个最佳方案,自然得拿出图谱翻上一番,结果就被小二妞当场截胡。 蔺修同志一脸肉疼,二小姐十分不削:“又不是抢你的东西,只不过借来看看,学会了就还给你,你要不要那么小气。” 这十几万种阵法,等你都学会时,只怕是孙子都不知孙到多少代了,蔺大爷嘴角抽搐心中腹诽却没有直接拒绝,只谨慎告之:“此物事关重大,除了你和殿下,切莫与其他人瞧见,不然麻烦太多,你和殿下也会不堪其扰的。” 二小姐拍着胸脯保证后,立刻捧着图谱走了。 火灵儿对文字不甚感冒,但是却对图纹器皿鑑赏有着无人能及的天赋,阵法图看着复杂无比,但在小二妞眼里却连文字註解都不必去看,单从纹路线条走向便能将之功效猜个七七八八,又加上君大爷从旁协助,再有不懂,便抓了蔺修来问,为了方便,蔺大爷才能在天师府内有个离二小姐内院很近的独门小院。 当天师府所有人事都安顿好了的时候,二小姐已经把自己需要的法阵学习完毕,只剩下熟能生巧的画得出来便算大功告成。 这看得懂知道怎么画和画得出来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画出来了和画出来了能用又是一个坎,画出来能用那威力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又是很多个级别。 蔺修同志很是坦诚的给了诀窍:笔画越少时间越短威力就越大。当然,方位准确线条流畅是基本。 蔺修的法阵,直接取力于自然,无需耗损绘阵之人的仙力,也就是说,只要二小姐体力足够,想画多少都行。 火灵儿是个执着的,学会法阵后,时时刻刻都在练习。二小姐坐在小塌前,淹没在无尽的草纸中,满头大汗的挥着狼毫,一脸嫌弃又十分认真。只是对笔墨这种东西着实不喜,画了许多天,进展不快,连线条粗细都不能掌握,一个简笔画般的小阵法,画出来也是皱皱巴巴一坨,完全不能分辨是什么。 这一点上,就算君大爷也不能宽慰,毕竟这种事必须亲力亲为,做不得丝毫假,着急也没用,不如认真疗伤。 二小姐正心烦得焦头烂额,蔺修又来通传,说是监国大人在天下第一楼摆宴,要替天师大人补齐乔迁新居的庆祝。 在自家酒楼摆宴,送上门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天师大人顶着一张墨迹斑斑的小脸欣然赴宴了。 杨坚同志监国久了,心痒难耐,也不知许了蔺修什么好处,大妖怪居然同意当了说客。 席间,朝廷里重要把手都到齐了,众人敬完酒道完贺送完礼物,却不知怎么将话题引入改朝换代,气氛微微尴尬。这些人心思昭然于脸,只巴望着蔺先生能痛快点儿进入正题。 第100页 蔺修一脸笑意坐在火灵儿身侧,轻睨场上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慢慢开口:“在下乃方外之人,诸位总不至于让我直接跟天师大人开口罢。” 虽然蔺修好像什么都没说,但火灵儿正收礼收得高兴,闻言立刻偏头问道:“什么事儿不能直接说了,还要拐几个弯子不成?” 杨坚一听,心道有门儿了,笑吟吟的接口:“昨夜,小皇帝宇文阐失足落水,命危不治,国不可一日无君,总该有人继承大统,小的想请示天师大人,这……” 小二妞一听这前缀,立刻毛躁了,一拍桌子怒道:“一个破皇帝,谁有本事谁当去,请示我干嘛,难道还要我去磕头进贡才算数不成!” 二小姐态度明确,杨坚大喜,心中大石落地,面上荣光焕发,在场众人心底如点了烈火目光如炬。 蔺修垂眸弯唇,又饮了一杯。改朝换代早已诸事具备,只欠东风,二小姐这一句话下,怕是明日便再没了宇文一族的江山天下。 为了成全家父本愿,太后娘娘杨大小姐昨夜就抱着宇文阐跳了洞庭湖。所有相关之人积极攒动,以备天师大人的怒火。如今所现,众人只当虚惊一场,然,皆大欢喜。 只有小么么心下哽咽:大姐也真是,不愿做公主死就死吧,干嘛非得拖上咱跟班儿,改个名字不叫宇文阐不就好了吗,为何一定非得要死呢? 好歹当了皇帝,再说是二小姐的跟班儿听起来有些刺耳,于是臣子们建议换个字号。杨坚同志仍然有些忐忑,遂请教蔺先生。 蔺修一笑:“你觉得二小姐能认识?” 皇帝陛下瞭然一笑,立刻建号为隋,定都长安,将军府赠与蔺先生。 蔺修又顺便提点道:“既然已为皇帝,想法可施,便不用事事劳烦天师大人。” 杨坚目光一亮,点点头笑容更盛。 此次换了旗子,江城并未动盪多久,老百姓们只是一脸“哦,换了皇帝,天师大人还是天师大人啊,不愧是天师大人啊”的表情下很快就安定下来。 杨坚得偿所愿,正是施展抱负扩充疆土的大好时机,少不得减赋安民招兵买马。老百姓们感受到新皇陛下的善意,渐渐民心所向。杨坚心中快意,便请教蔺修:“天下若只需敬拜二小姐,可否保我江山千万载?” 蔺大爷一脸“呵呵”的回道:“二小姐大概会说,你的江山关我屁事!” ☆、练阵 小二妞当然事不关己,自从上次拍桌子震翻酒杯,见那酒水在漆黑的胡桃木面上蜿蜒出优美的曲线时,突然开了灵窍:不用那些黑墨疙瘩在纸上画阵不就没有那么烦躁了嘛! 于是二小姐速回天师府,换了绘图用具,提了一水桶拿个小扫帚到演武场上绘阵去了。 小二妞找到方法,心情高兴,进步神速,一时起兴还能梯云纵下在小内湖面拨水画阵。 此番既环保又隐秘,蔺修大为惊异,站在演武场一角,看着湖面翻飞的身影眸色深沉。 天师府落成,天师大人迁居有一段日子了,这天下皇帝都改姓了,天下第一楼的生意依然火爆,众妖仙盘踞天下第一楼丝毫没有去意,只是有些着急。大神住进了天师府内院,想靠近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真是羡慕那些凡人,好歹都算是二小姐家眷,就是下人也好呀,还有那些参与修建天师府的小妖也是好幸运,如今都沾亲带故住在天师府外三环。可天下第一楼的这些散修住客,都是有些修为本事的人物,却没有机会再靠近了。想说找蔺修仙友帮帮忙吧,可这个往常万事都能随意介入的傢伙,此处却不知在顾忌什么,只说是有机会定然不会忘了大家,便潇洒的推脱了。 小二妞天天绘阵废寝忘食,天下第一楼都差不多忘了,哪儿还能想得起天下第一楼那一众妖孽们。 二小姐练习绘阵已经不能用勤奋来形容,简直就是魔怔了。走路时双手都没闲下,喝水时就着托盘上的水印在画,吃饭时筷子抖抖也在画,睡觉时手指抽动还是在画。天师府的下人们觉得天师大人肯定是病了,手脚都不听使唤的抖动,大家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却没人敢上前阻止,只默默祈祷,愿小天师早日康復。 瞧着小娘子为自己的伤如此费心竭力,而自己却无半点进展,君大爷蹙眉站在湖边望着湖面翻飞的红影心中万般纠结,这吃撑的功力果然还是要散出去了才能有所进展吧。可天师府内所有人加在一起也受不住大神一分仙力,能传功的除了大小姐荀水柔和白自在,就只剩下蔺修和他的小妖们了。 蔺修这只妖孽虽然尚不知其底细,留在天师府的目的也不明确,但以往传给他的仙气他都分给下面的小妖了,再说他的阵法图已经明确显示,这傢伙比九重天上那些小辈们高明多了,那他也未必会稀罕成仙飞升什么的。 大小姐住在自己那二进小院已经进入辟谷阶段,闭门不出,只等大神启用,多数时候大家都已经忘了天师府内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小白同志窝在蔺修的床上正暗自神伤,对升仙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兴趣。 君大爷白日里将功力散了出去,整个天师府仙气浓郁,人们身强体健精神抖擞,小妖们修炼也事半功倍,可是吸收消耗的功效对君大爷来说,套用小二妞的话就真的是屁用没有,到了夜里一打坐,又都回来了还精炼了一遍。 君逆风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还会为给谁传功而烦,毕竟莫名其妙跑过去硬塞给人家的事,大神还真是做不出来。 于是夜里,君大爷更加纠结了,这个事好像只能和小娘子商量,可这点事都办不好,会不会太没用会不会被嫌弃呢。君逆风耳根微红,期期艾艾的望着火灵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火灵儿似乎心有灵犀,一抬头便看到那水润的眸子里度了层羞涩水光潋滟,相公那白`皙的皮肤上光泽莹润,耳根微红秀色可餐。小二妞咽了口水,心中有些激动,这阵法图也练得差不多了,取血养玉和寻找无垢之泉的事可一併做了,那便能早日圆房了吧。 想到圆房,小二妞脸上一红,心中更激动了。四目相对,面红耳赤柔情四溢,君大爷心跳加快,忘掉了刚才的纠结,期待起来。自从上次闹的乌龙到现在已经许久没有如此亲近了,就算心结解了,小娘子却比从前多了点顾忌并没有以前主动。 此刻这氛围真是久旱逢雨。 二小姐果然不负卿望,扑上去时却条件反射的画了一个困阵绑了他的双手,君大爷毫不在意,只瞬间带她转移了位置,双双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小二妞尴尬的撑起身:“我,我不是故意要绑你……” “没事,正好。”此刻君大爷哪能错过如此美妙的时光,轻微喘~息唇瓣便贴了上去。 久未亲近,这个吻着实有点绵长,两个人红着脸贴着唇谁也不愿先分开。二小姐眼睛十分明亮心中万分满足,君大爷眼里十分惬意心中却有些憋屈:长吻过后,后续呢…… 小二妞念念不舍的直起身子舔舔唇,红着脸说:“下面该干嘛呢?上次我只学了一半,后面的不会了怎么办?你会吗?” 君逆风抿着唇不知该如何接话,火灵儿又说:“要不我再去偷看蔺妖怪和玉儿怎么做的好了。” 第101页 小二妞说着就要翻找隐身法器付诸行动。 “不用。”君大爷面色一窘,连忙解了困阵起身制止,“你看了也没什么用,况且现下宇文都玉和蔺修并未亲近,而且我这伤……总要先将功力散出去了,才能有所进展,不然明日让天下第一楼那些妖仙全都过来好了。” “咦!怎么要给他们,不是还有我姐和小白在这里吗?”小二妞可见不得便宜了外人的事发生在自己面前。 君大爷一脸无奈:“可相处这么久了,他们从未想过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总不好硬塞给他们吧。而且,心中没有那份渴望,硬塞过去只会反噬的厉害。” “那,那也还有天猪,再不然蔺修也……”小二妞突然顿住,“这不要脸的就算了,他已经够有本事了。” “诸天未必肯来。”提到诸天,君大爷面色沉了下来,心中有些别扭:最好别再来。 “白给好处他会不要?那他跟在你身边那么久是想干嘛?”小二妞一脸惊奇。 “之前,他的心思大概和你姐差不多去,都以为凭自己能左右我的决定,怕我真会入魔屠戮人间。如今嘛……”君逆风看了火灵儿一眼,又望向别处,“就难说了。” 火灵儿一脸震惊,噘嘴鄙视:“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还整天想左右别人的决定,果然是猪!” 君大爷轻轻一笑,“所以,现下合适的就只有天下第一楼那些妖仙,一则他们想要,二则他们能受,三嘛,这也并非我原本之力,乃噬魔洞下吞噬来的。” “就算吃撑的也不能白给他们。”小二妞对于自家相公身上要给出去的东西那是万分小气的。二小姐眼睛一转立刻有了主意:“正好,我的阵法图练得差不多了,让他们来试试我画的法阵功力如何,就当发工钱了。” “此法甚好,还是娘子聪明。”君逆风大喜,这样就连传功的藉口都不必再想了。 次日蔺修接到二小姐吩咐的任务,哭笑不得的去天下第一楼传了消息。 二小姐宣布每日测试巳时开始戌时结束,参与者皆有奖励,破阵达到演武场湖边的奖励翻倍,过湖达到内院的奖励翻三倍,能到大神身边的奖励翻五倍。蔺修一脸笑意对众位仙友道贺:“机会难得,天师大人希望各位不计手段全力施为。” 众妖仙万分惊喜,第一时间就浩浩荡荡的赶去了天师府。期间还不忘给蔺修仙友道谢,蔺修丝毫没有过意不去的神色,弯着唇笑眯眯的收了各方谢礼。 ☆、自然之力1 大家太过积极,以至于演武场边上还未到巳时便已黑压压的挤了一大片。此时的演武场至内湖到内院都囊括在一片水雾样的结界中,大家只能看见火灵儿像团火焰般在场内蹦来跳去,却看不清她究竟在做什么。 众妖仙心思活跃,纷纷猜测这回这小妞如此大方是为了什么。众说纷纭,但结论一致:管她为什么呢,能拿好处是正经。况且这天师府内仙灵气息如此浓郁,能进来就已经赚了。 巳时一到,水幕撤了,火灵儿站在演武场边上的高台之上敲响铜锣,以示开始。 这些傢伙便如饿虎下山大军压境,果真是不计手段全力施为,欢唿着对直朝小内湖那边的穹顶奔了过去。 火灵儿的阵法当然不是白练的,一时间场内一片混乱,被传出府的失了踪影,被困当场的哀嚎不断,方才那带着轻蔑的欢唿被如数咽了下去。 场内三百年下的过不了演武场,五百年左右的被困内湖边上,能到内院边上的基本都在七百年以上了。蔺修又一次惊异,这么短的时间这丫头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蔺修站在火灵儿身边,第一次由衷夸赞:“二小姐天赋令修心折,毅力令修心服,如此布阵令修大开眼界。” 二小姐却并不满意,原以为练得差不多了,可现在居然还有一半多都能到内院呢!小二妞心中憋气,横了蔺修一眼:“你心里怕是要笑死了吧,我这样的水平还大开眼界呢,本来还想问问你方才那招水幕结界是怎么弄的,现在看来这阵法图还得再练些时候了。” 蔺修挑眉,手指挽过耳发,淡淡笑道:“哦,不知二小姐需要练到何种程度才算满意。” 火灵儿回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真说道:“最起码要能防住你一时半刻吧。” “防我?”如此坦白,蔺修嘴角抽搐,不觉间也说了实话,“那倒是还需刻苦专研,不但得熟能生巧,还需要推陈出新,不然在我面前,就跟没画一般。” 火灵儿听得眉头揪着一脸懊丧,那这些时间的练习不就跟做了白工一样? 蔺修见她这副神情,笑着宽慰:“二小姐大可不必揪心,蔺修不才,确实抠门儿小气,但真不会觊觎殿下之物,更不会算计你什么,不用如此防我。” “我只是觉得能防住你一时半刻,便再没有谁能破我阵法,也不至于还有那么一堆。”火灵儿指着对面,心生愤慨。 蔺修闻言心中一窒,有些感慨:“原来我在二小姐心里如此能耐,竟连隐龙殿下也比过去了吗?” “我相公哪儿能和你比这个,”火灵儿一脸诚恳, “这种明着挖坑弄陷阱算计别人的事儿哪是我相公会做的,你就不同了,你连那么阴险的烛老九都能算计,算计了他,还能让他不怨你,还能同意你在他的地盘上给你的情人建个安乐窝来做邻居呢!” 小二妞眼底不参假的崇拜神色弄得蔺修哭笑不得:“咳咳,这个,我有必要解释一下。第一,我没有算计烛龙殿下,第二,湖心小筑我是付了相应代价。” “什么代价?” “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老九九还说差点着了你的道,和你一比自愧不如。”小二妞并不太相信此番说辞。 蔺修不甚在意,随口回了:“你也说他阴险,又何必句句信他。”火灵儿这才信了:“那倒是呢,你肯定比他厉害。” “既然如此,那不如你将我也收了做妾,我这身本事便任你取用,如何?” “!!” 这弯子转的太快,火灵儿一脸蒙圈,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不要脸的傢伙又在自荐枕席了。 “你不怕我相公吃了你呀。”二小姐嘴角抽搐,缓缓的退了三步,一脸鄙视,似乎眼前这不要脸的傢伙是件脏污之物,靠近了会沾上晦气。 “我只怕他吃不下我。”蔺修仍是那一贯的贱笑,不觉间又露了底细,“如果我说噬魔洞下的魔物是我抛弃的力量,你敢信吗?” “这有什么不敢信的。” 若是旁人听见,不被吓得腿软也会惊得心颤,火灵儿却并不畏惧,只是心中腹诽:怪不得会撑坏呢,原来吃了人家丢的一堆垃圾。 小二妞脑筋转得飞快,又靠近几步笑着问道:“你这么厉害,不如收了我做徒弟,将你这身本事尽数传我?” 蔺修心中激贊,这丫头毫无畏惧竟然还有拜师之念,果然还是胆色过人分外可取才会被隐龙选上呢。不过,收徒……蔺修顿住,一脸严肃却出口拒绝了:“这我倒是真不敢做你师傅。” 第102页 “哼,有多少人想收我做徒弟我都不干,你居然敢嫌弃我!”火灵儿一见达不到目的立刻翻脸,“怎么,难道你还怕我以后会对付你吗?” “那倒不是。”蔺修抬眼望向湖畔,“若是收你做徒弟,只怕殿下心中膈应。” “什么?!你缠着要做我小妾都不怕我相公膈应,”火灵儿十分火大,“收个徒弟倒还膈应起来了,你骗鬼呀。” “你不知道吗,我与我的徒弟全都是我和小白那种关系,没有一个例外。”蔺修挑眉,倒是没有生气,还细细解释,“做你小妾,只是进你家门,却未必会与你共枕;但做我的徒弟,鱼水之欢是必修的功课。” “这是什么屁道理!”小二妞找不到理由反驳,却仍旧心有不甘,“不愿教我就直说了吧,何必拐这么大个弯子!” “二小姐此言差也,”蔺修又笑,“你即便是不拜我为师,想学什么,我亦不会藏私。” “不藏私?诓人也要看你诓的是谁!”火灵儿大怒,差点蹦起来踢飞蔺修,“你这阵法图的诀窍肯定没有告诉我真的!” 蔺修一顿,轻轻嘆息,朱唇微启仿佛不知从何解释,二小姐一见他犹豫了,更是一脸不满:“说得比唱的好听有屁用,骗子!” “咳,这便是你不讲道理了。”蔺修迎风理了理长发,狭长的眸子里有些晦暗的神色,忽然间那气质变了个彻底,犹如一个威严的长者般俯视着小二妞的顽皮。 “想想你所食之宝灵丹乃我所炼,你所学之梯云纵乃我所创,如今这阵法图也是我毕生所研,你虽未曾拜师,可也算承我衣钵。学术方面,蔺修从不弄虚,诀窍又何来真假一说。” 火灵儿扁嘴,心想,这宝灵丹又不是你给我吃的,梯云纵也不是你传给我的,阵法图算是我当面抢了你的。于是小二妞反驳:“你是不是当我傻子。” 二小姐精明过了头,蔺修也有些无奈:“我既是说了,二小姐天赋令我心折,毅力令我心服,自然不会藏私,不知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除非你现在就教我如何才能拦下那堆混蛋。”火灵儿大眼一转,抬手指向穹顶那边。 湖泊对面,那些妖仙还在排队领奖,各个满面红光兴致勃勃。 “这倒是不难,再说你所欠缺的并不是诀窍,”蔺修微微一顿,轻描淡写的之处小二妞的不足,“是基础。” “什么玩意儿?基础?难道我这么刻苦练习还是不行?”提到关键,二小姐一脸虚心求教,再无怒火上泛。 “这基础啊,”蔺修摸着下巴又一脸调笑,“原本你当初学梯云纵时就该学了,只不过……” 火灵儿一想到当初睡着大觉感悟自然,顿时小脸一红,小心翼翼的问:“现在还能重新学不?” “当然可以,不过白日里太过嘈杂,不如子时你来这湖边,我便重新教你。” 火灵儿点点头,心中的问题似乎解决了一半,脸上喜色增加。蔺修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若有所思,也是面露喜色。 ☆、自然之力2 春夏交接,微风舒爽,道旁垂柳新叶舒展柳絮含苞,湖里荷叶成簇睡莲清雅,岸边海棠妖艷桃花璀璨,湖面上三三两两困在阵里挣扎的妖仙,仿佛丰收的鱼塘里撒下的网。 此刻阳光和煦,站在高台上的风景非常不错。 演武场周边看热闹的天师府下人们也是心情不错,真是沾了天师大人的荣光才能看见这么壮观的场面。 当然,壮观的妖仙筒子们心情就更是不错了,大神那里实打实的好处,可是比上一年总共所得都多,至于小二丫那些防御为主的阵法所带来的伤害便可以忽略不计了,众妖仙领了奖励立刻就期盼起明日的到来。至于那些还困在阵中的筒子,便只能纠结着期待戌时早点到,本事不及能怨谁。 戌时过后,天师府就安静了下来,湖边凉风习习,小二丫开了穹顶的天窗,与君大爷并排坐在露台的小塌上,吹着凉风吃烤肉。自从学会了阵法,厨房里的菜色再也不用拧着食盒送来内院,只需放在传送阵里即可,简单快捷又不被打搅,君大爷的心情十分的好。今日传功的效果还是不错的,现下指尖沾了水雾在凉风里比往常多了丝不同的感觉。 天师府大厨的手艺虽比不得红景,但也算红景亲自调`教的,烤肉的味道自然不差,小二妞练习绘阵以来,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正常用餐,此刻吮吧着手指笑眯眯的安排夜间作息:“蔺修说让我子时去跟他学基础,相公我们今天就早点歇了吧。” 君大爷自然点头应允:“难得他还真肯教你些有用的本事。” 小二妞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心中泛起好奇:“呀,他居然说噬魔洞里的东西是他抛弃的力量,相公你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君逆风抬眼,却不是很在意:“不清楚,他没有心,记忆也不能直接读取,不若你夜里问问,说不准他自己交代了呢。” 火灵儿点点头:“最近这傢伙待我有点特别,你说他会不会在算计我们。” “互相算计吧,端看谁更高明些,你会怕吗?”君逆风眸色温柔,唇角带笑,声音里与生俱来的气势总会给旁人带来无端的压力。小二妞是个粗神经,伸了个懒腰,笑道:“当然是我更高明,应该是他怕我才对。” “嗯,你确实让他头疼。”君大爷也不打击小娘子的自信,只伸手递上一面小小的圆镜,“倘若夜里他话头太多,你记不住便用这小镜子记录下来,以后便随时翻阅。” 小镜子比火灵儿的巴掌还小,又是个新鲜玩意儿,小二妞高兴的捧在手里仔细研究。 君逆风又道:“不要放进干坤袋里,干坤袋是蔺修之物,里面的东西他可以随意探取,你若是想要防他,还是要有些他不知道的物件带在身边才方便。” “我那么多宝贝放在干坤袋里,那他不是随便拿了?”小二妞一脸震惊,捏着干坤袋心里翻腾起来。 “也不至于,那些玩意还入不了他眼里,他不但没拿,偶尔还放了些东西进去。” “咦,那我可得向他收个租子,不然放进我的口袋就是我的东西了。”小二妞举起干坤袋,财迷样子笑弯了眼睛。 君逆风失笑,那笑容溢出双眸,带弯薄唇,异常温暖。小二妞立刻蹭了过去:“我们先歇了吧。” 君大爷自是点头应允。夜里交颈相拥轻吻缠绵,下山以来,当属这两日过得最为心悦。 火灵儿心里记挂着要去学基础,不得不放开美人儿,掐着点儿奔到湖边,刚入子时。 夜里凉风袭人,水色微润,蔺修负手站在湖边的柳树下像是等了一会儿了。他此时换了身浅色的长袍,长发未绾随风飘逸,整个人忖在月色里朦胧起来,倒显出几分仙风侠骨。 二小姐蹦过去时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没迟到吧。” “当然没有,二小姐准时准点,掐算精细,值得一贊。”蔺修面色平静,声音轻缓,看起来比往时多了几分稳重与泰然。 火灵儿心中有些高兴,又吃不太准这是不是表扬,小脸微红,非常正式的拱手一揖:“请先生赐教。” 第103页 见她如此认真,蔺修心里泛起些温暖,遂问:“你可还记得当初小白授予你的梯云诀窍?” “嗯,”小二妞点点头,“心平气和天人合一,就八个字,害我扑腾了两天的水也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那我便简单给你讲讲。” 蔺修抬手一挥,树下便多了一块大石,随即撩袍坐了上去,火灵儿眼睛一亮,却抿唇没有吭声,异常恭敬的背手站在他面前。 “首先呢,你要知道,这世间万物皆为资源,你我也是其中之一。既是资源,那么皆可受用,端看是谁用谁怎么用。” 小二妞揪着眉头:“就是说我们跟这花草树木山石湖泊是一样的东西?!” “对,只是他们身不能行口不能言,亦或是他们所行不被解所言不被闻,于是便只能任人所用。”蔺修面带微笑,双眸含春带俏,伸手空抚,犹如摸上情人的脸颊,“但,自然之力烟波浩瀚,人之所用微乎其微,你若想要用他之力,便得先了解他的脾性,熟悉他的脉搏,欣赏他的纹路,才能融入他的世界取用他真正的力量。” “哦,就是装模作样讨好了别人,才能坑得他心甘情愿献上宝贝呀。”小二妞心直口快,说完才觉得不对,连忙转移话题补救,“可这跟我画的阵法有什么关系呀?” 蔺修失笑,也不介意,“你这么说其实也对,你既然要提升法阵的威力,当然需要用到自然之力。” “可到底怎么用的?” “着什么急,我不是正在讲吗?再打岔我都不知道讲到哪了,你要怎么学?” 小二妞噘嘴却不敢再插嘴了,只捏着小镜子心中腹诽:简单讲就这么多,复杂点不是得讲到明年?幸好我相公早有准备。 蔺修见她一脸嫌弃,不由笑道:“你若觉得我啰嗦,我可以再精简些,只要你听得懂学得会。” “不不不,千万别再来什么心平气和天人合一打发我,我认真听着就是了。”火灵儿这回才老实了。 蔺修弯唇继续: “万物皆是资源,那就都有脉络和纹路,就如你自己,有心跳和脉动,有容貌和身姿,自然之物亦是如此,水有水的脉,风有风的纹。若是想用水之力,便要扣其脉,若是要用风之能,便得抚其纹。 你看,那风过水面起的微澜,其间,既有风之纹又有水之脉,交汇出的图纹,是不是和一种调节阵法相似?” 火灵儿盯着水面的波纹看了一会儿,喃喃问道:“可波纹的线条是断面儿的,怎么连得起来?” “那是因为你只看见了水脉和风纹相交后的余波。” 太过深奥,火灵儿不知该如何接话,皱起眉头又盯着湖面。 “这不是用眼睛看的,要用心去感受,用触觉去捕捉。”蔺修今夜耐心似乎格外的好,“把眼闭上,伸出手来。” 火灵儿将小镜子别在后腰上,这才闭上眼睛伸出手去,只听得一声水响,便觉得手上一湿,心中略有惊异,听见蔺修在耳畔轻笑,正准备睁眼,却又听见蔺修说道:“想像一下,倘若殿下在你身前,何处是他的脸,假装你摸的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秀髮滑过你的指尖。” 那声音格外温柔轻缓,犹如情人耳语,充满莫名的诱惑。火灵儿也不禁脸红心跳温度升高,抿着唇额间竟然有些汗意。 ☆、自然之力3 蔺修的声音还在继续撩拨:“再想像你在抚慰殿下的身姿,他的锁骨,他的腰线,他的喉结滚过你的指尖。” 立刻想起夜夜相拥那个人来,小二妞终于无法忍受的睁眼:“我怎么觉得你在借我之手调戏我相公。” “咳,我只是教你如何感触风之纹而已。”蔺修毫不心虚,神色依然一派温雅,半点不见旖旎之色。 “哼哼,说点能信的。” “难道你要否认,这世间人物,你唯有对他,才能做到温柔细腻?” 火灵儿撇嘴,却没再嚷嚷。 “我不过见你心急,才与你寻条捷径,将你对他那份温柔细腻导入你触感之中,让你更为轻易的捕捉自然之韵,取水之易轻抚风之纹,再借风之纹扣其水之脉,如此才能更快的学到你着急想学的,以自然之力画阵。”蔺修温柔的笑脸里充满揶揄,“你自己其心不定,想歪了去,却还要怪到我头上来么?” “可是,可是……”火灵儿面红耳赤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这样你便已无法忍受了,若是真的拜我为师,那你相公还不得膈应到死。”蔺修抬眉,捏了捏手腕,恢復到往常闲散的贱笑,“若是你觉得与他相处的情感私密不可示我,那今夜便到此为止吧,你自己回去细细感触,没人瞧着你了,那便再是脸红心跳也不碍事了吧。” 闻言,火灵儿吞了吞唾沫,逐渐平静下来,还没等道谢,却又听蔺修说道:“二小姐可否看在蔺修今夜如此费心卖力,满足我一次好奇?” 小二妞咧嘴:“你好奇什么?” “二小姐与殿下如此亲蜜,却为何久未圆房呢?” 蔺修笑眯眯的瞅了眼二小姐腕上的硃砂红印,火灵儿立刻被臊的又满脸通红,大叫着“关你屁事”飞奔回屋去了。 火灵儿回到露台,歇了好一会儿才算平静下来,掂着小圆镜仔细回想着蔺修的话,但那声音却实在不敢再听,再听估计就要直接扑到床上去了,哪里还用得着想像。 今夜学了小半个时辰,各种道理云里雾里的,并没有实际的收穫,有点用的大概是那点湿了手感受风纹的办法了。 二小姐噘嘴看向露台一角的雷石喷泉,当即过去洗了洗手,凉在空中闭眼细细感触。 微风拂过,那凉意丝丝缕缕滑过指尖,还真如蔺修所言,和相公那秀髮滑过指尖的感触分外相似。小二妞心中一喜,看来蔺修所言不假,这方法于她更是特别恰当。凡是与相公有关的事情,火灵儿就格外上心,也当然就更容易掌握。 二小姐又火急火燎的回到湖边,蔺修竟然没有离开,只是悠闲的斜躺在那石头上喝着小酒,一脸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笑意,但是却开口作弄:“既是不信且处处防着我,又回来作甚?” 小二妞是个脸皮厚的,又怎么会被这样的话刺激到,只是瞅着那石头又变了形状,此时似乎比软塌更为舒适,心中又有些激动,这傢伙会的本事可真不少啊。 “有吗?我不过觉得你为了我忙活了大半夜十分辛苦,光有酒喝怎么行,给你送点吃的来,你还不乐意了。”二小姐眼睛一转便笑着回口,抬手画阵便将晚餐吃剩的烤肉搬了过来。 “有酒有肉,果然惬意,二小姐真是体贴,不过这肉怎么是凉的?”蔺大爷夹上一块,只见上面被咬过一口牙印尚在。 “凉的?那我明天去问问厨房。”小二妞见那肉上的牙印忽然笑了,“你窥视我相公那么久了,这块肉是他吃的,上面还有他的牙印呢,你不是应该更高兴吗?怎么还嫌弃肉是凉的。” 经过大神唇边的东西,确实很多人嚮往,火灵儿往时凭着这点坑过不少妖仙从未失手,可蔺大爷却毫不买帐,直接戳穿:“你确定要我吃你咬过的东西?” 第104页 火灵儿一脸“你怎么知道就是我咬的”还没回嘴,蔺修又笑:“我倒是并不介意,只要你不怕殿下又生间嫌。”火灵儿一听这个,连忙怕掉他的筷子撤了冷肉,立刻道歉:“我错了,还请先生见谅。” “二小姐大可不必如此,说起来我倒是非常欣赏你的狡辩能力,蔺修这么多年遇人无数,这方面能与我相较的你还是头一个,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本事呢。”蔺修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令人十分舒服。 这次可是真表扬,火灵儿却越发不好意思了:“可我这次是诚心道歉的,希望你能接着教我本事。” “贪多嚼不烂,今夜便不用多讲。” 火灵儿刚要噘嘴,蔺修又说:“此刻我便给你看看,风的纹路,你可要仔细瞧着。” 二小姐立刻瞪大双眼,只见蔺修伸出右手,轻轻一转,便多出颗夜明珠在手中,堪勘一握,那明珠立刻化为齑粉,抬手一扬,那齑粉立刻布满周围。月白色的萤光将两个人笼罩在其中,让人恍然间如坠仙境。 蔺修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至极,那纤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带着凉风,让那齑粉慢慢凝集成细细的纹路,再顺着那纹路轻轻舞动,又带着纹路画出个简单的图案。 火灵儿情不自禁的伸手跟着比划,指尖顺那纹路抚去,却未能像蔺修那般流畅。蔺修那简单的凝结阵法已经完成,只伸手在那阵眼中心轻轻一点,微光像水面的波纹般一圈圈散开后瞬间收拢,那齑粉便随着那波光顷刻收拢又凝结成一颗明珠。 “这便是风的纹路,用夜明珠只是方便让你看见,现下这些纹路依然在你身边。”蔺修将那明珠抛给火灵儿,“你的唿吸,行走,飞跃,都间在其中。你的阵法图其实已经练得不错了,当你能摸到这些纹路,顺其纹再画,便能将那些讨厌的傢伙轻易拿捏。” 说起来好像也挺简单的,可做起来就复杂的让人头痛了,火灵儿倍感压力,有些紧张,诺诺问道:“还,还有适合我的方法吗?就像之前说的那种。” “当然有啊。”蔺修的笑容突然变得意味不明,“比如你与殿下行欢之时,你去摸他的心跳,他的脉搏,去感受他喘~息间血液的流向,便能很容易掌握风之纹的规律。” 这可真是享受级别的办法,小二妞双瞳晶亮脸颊绯红,点头如捣蒜般满意得不得了。 “自然之力讲究潇洒随意,你要尽量放轻松,还要相信自己,不可有丝毫犹豫,因为你自己也是这纹路的一部分。” 此刻小二妞脑子里全是摸摸摸,哪儿还有半点紧张和不自信呢。 “我看你已是迫不及待,那今夜便正式结束了吧,你回去好好练习,记得要温柔,再温柔。”蔺修抬头时,二小姐早已躬身谢过此刻都奔到对岸了,哪儿还能看见蔺先生一脸调侃之意。 火灵儿得了指点,趁夜苦练,君大爷痛并快乐的做着辅助工具。果然第二天再画阵法时,二小姐已窥得门道,虽然画图速度慢了许多,但效果立竿见影。 ☆、夜话言令1 昨日里得了大神传功,经过一夜调试的诸位妖仙,本以为此番功力大增,今日破阵不在话下,速度该比昨日更快才对,心里还快慰着今日可以多一些时间调息,哪知一下场便感受到阵法威力扩增了数倍,想要达到昨日的位置竟然还有些吃力。 在戌时前达到内院的傢伙们比之昨日减少了三分之一,一夜间就有如此成效,小二妞十分高兴,看来蔺修这厮当真没有诓我。 得了真诀窍,又有超合适的练习方法,于是二小姐每日辰时画阵,巳时开始观察众妖仙破阵的破绽以便改进,戌时以后陪相公用餐聊天,子时又去和蔺修学习精要,然后再回去刻苦练习。 小二妞每日过得忙碌而精彩,众妖仙却日渐苦不堪言,大多数都后悔第一天时留手了,原本近身大神那五倍奖励,在害怕大神不高兴的一犹豫便再也没了机会。 两个月后,能到内院的,已经只有寥寥数人,皆是拼尽全力,还负伤挂彩。火灵儿见那几个都是玉虚殿的熟人,心中万分高兴:这回总练得差不多了,蔺修果然没有藏私,真要好好谢他。 为了表达谢意,行动派小二妞窜去了蔺修的小院,见那院门上“涤香居”三字,虽然只认识两个,但就觉得异常气派。 小二妞推门而入,耸着鼻子四处闻闻,却没闻到任何香味,不止香味,而且是任何味道都没有。院子里没有花草,十分空旷干净,四周安静的渗人,地面上平铺着和外面一样的方砖,只是纹路特别复杂古怪。 这不太像蔺修的一贯风格啊…… 火灵儿皱眉推开正东唯一的房门,里面也是一目了然,就一张纱帐大床占了房间的三分之二,再无他物,甚至连桌椅都没有。 床上隐约躺着一人,二小姐撩开层层白纱,看见了意志消沉的小白同志。 “小白舅公,你怎么了?”小二妞从未见过小白同志这样的神色,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令人心疼。 “我没事。”白自在轻嘆一声,双目依然无神,问她,“你找蔺修?还是宇文都玉?” “他们都不在呀,难道是蔺修带玉儿出去玩了没带你去?”火灵儿纠眉想,这也不至于就这样难受了吧,大不了下次让蔺修带着小白再玩儿一次不带玉儿不就好了嘛。 小白同志闻言抬眉看着她,总算有了些表情:“不是,蔺修去找殿下了,现在应该在你的屋里。” 一听蔺修在相公那里,二小姐立刻转身就跑,纵上半空却忽然一顿,鸟瞰之下才发现,原来蔺修这涤香居才算是天师府的正中心,圆圆的院子分明就是个阵眼,那方砖的密纹图腾描绘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法阵,竟然将整个天师府囊括在内。 这傢伙究竟在算计什么? 二小姐心中疑问一堆,揪着眉头回到住所,又看见君大爷和蔺修正襟对坐于露台,一脸笑意品着清茶气氛融洽。 小二妞背过手,捏了捏腕上那个红印,心中疑问化为别扭:真想走过去一脚踹飞他,可是好像所有本事都源自于他,估计只能把腿踹折了…… 小二妞噘嘴走过去坐在一边,不满写在脸上:“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聊到二小姐与殿下的情意令修艷羡。”蔺修十分和善,小二妞那一脸不满并不能影响心情。 君逆风唇角微弯,目光温柔,却是颔首肯定。这段时间君大爷託了蔺修歪才私教的福,与小娘子夜夜温存,日子过得无比舒心惬意,心情自然是好。 小二妞见那笑颜恨不得拿块红绸包起来,省的便宜了这个不要脸的吝啬鬼。见着蔺修是看着自己说话的,这才悻悻回口:“你那么多情人不好好照看,跑这儿来勾引我相公。难道玉儿对你不好吗?……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刚才我去你院儿里,怎么也没见她,我记得她不是和你一起住进来了吗?” 提到宇文都玉,君逆风和蔺修的神色都有些变化。君大爷一脸不削,蔺修却是一脸无奈:“前阵子,她嫁给你跟班儿的大儿子,做皇帝的儿媳妇去了。见你画阵忙碌不便打搅,我也就没有刻意向你提及。” 第105页 “什么?她嫁人了竟然不叫我喝喜酒,连我的贺礼也不削要吗?”火灵儿瞪大眼眸,这可真是没想到。 “她心中有怨,恨你不保她宇文一族的江山,又想继续承你之势,以便回到朝堂兴风搅雨,好夺回天下。”君大爷凉凉补刀,这个令人眼剎的闺蜜总算是消失了。 “那破江山有什么好的,而且谁当皇帝关我什么事?”小二妞一脸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的扁嘴,又问蔺修:“所以是她要舍你而去不是你要抛弃她的?” “当然。”蔺修垂眸,“我本许她一生平安顺遂,要陪她八十年逍遥自在,奈何她却嫌我不够诚心,非要回朝堂兴风搅雨,我便只能应她所求,助她嫁入杨家,做了太子侧妃。所以,我才羡慕二小姐与殿下的情意。” 小二妞揪眉不语,君逆风继续补刀:“可惜她能力不济,才华撑不起野心,想来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蔺修闻言看了君大爷一眼,笑着问道:“二小姐可要我帮她?” “哼哼,这是你跟她的事,我管那么多作甚?”火灵儿撇嘴,“你还帮她,指不定就是你挖了个坑哄着她自己跳了的。” 小二妞有时真聪明得让蔺修诧异:“哦,何以见得?” “离开你,去做别人的小老婆,这么亏本的生意,玉儿她是脑门儿被驴踢了吗?” 小娘子对闺蜜的关注方向不在自己担心的点上,君大爷抿唇含笑再不插嘴。 “如今宇文一脉只剩她宇文都玉一人,想夺回江山,自然是嫁进皇室才方便,原本嫁给皇帝最为省事,奈何杨坚惧内,皇后太过厉害,便只能次之选了太子,更何况她已非完璧,又是前朝公主,当然做不得正妻,做个侧妃,已是杨坚看在你的面上才同意的。她想着与你交好,杨坚怎么着也不敢为难于她,日后宏图可徐徐图之。”蔺修笑着细细分析,“我许她之愿也不是诓人之语,只她愿意,我便绝对兑现,可她不要,我能奈何?怎么是我在挖坑呢?” 蔺修一番事实辩论,小二妞无力辩驳却不认输:“我就是直觉,反正你肯定做了手脚,就算没了宇文都玉,你床上不是还躺着小白吗?难道小白对你也不够真心诚意?” 说到小白,蔺大爷眸光暗淡了下去,轻轻嘆道:“我爱之人,首选为人,其他次之。蔺修虽有滥~交之嫌,但确实只碰活物。” “你这说得难道小白是个死的?”小二妞一脸鄙视,忽然想起方才看见小白的样子确实很不正常,又问,“你把小白怎么了?” “什么叫我把他怎么了,我上次见他时,他便已是一具固魂行尸,我只不过告诉他,我只碰活物,与他再无可能,他便成了你今天你所见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弄的?” 蔺修剑眉微蹙:“说起来,还与你有些关系。” 火灵儿眉头一皱,想起初见小白时,影子哥哥打了他一掌,后来上玉虚殿时又在门口遭了暗算,难道…… 见着小二妞陷入自责,君大爷轻咳一声,蔺修又笑着补充:“和你没有直接关系,是你那两个爹干的好事。” “那两个爹?不都是小白的徒弟吗?”火灵儿十分纠结,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嗯哼,简单说,就是你阿爹剜了你亲爹的心,小白就剜了自己的心给你亲爹补上,替你阿爹还了这孽债。” 蔺修说得简单,火灵儿听得心惊,父债子偿的道理二小姐还是懂的,那这两抽爹不是都欠下小白巨大的恩情了。 这恩情,不是又都要算到我的头上!! ☆、夜话言令2 这下惨了,相公烧了他的房子,我卖了他的情人,两个爹还欠下他性命,这帐越欠越多怎么还呀?小二妞心中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却算得愁容满面,噘嘴问蔺修:“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救他?” “我此番来,正是为了救他。”说到此,蔺修的语气里总算带着在讲自己事的情绪,缓缓嘆息,“好歹也是我捧着养了千余年的乖乖,两百年不见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我也是服气啊。” “既然能救活,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吗?那还愁什么?” “哪儿那么简单,他剜心种蛊已多时,身体全靠固魂链保住自我,各种机能已近枯竭,一般内丹救不了他,只能用我的,但我强他太多,怕他被我反噬,这才请殿下出手相助,消除内丹上的戾气。”蔺修有些惆怅,“但既是用了我的内丹,那便与我本身无异,又如何还能继续。” 小二妞听得云里雾里,但听到小白确实有救也就放下心来,其他便不甚在意,又悻悻的问:“你的内丹要给小白?其他妖怪的内丹就跟性命一样,你却一点都不在乎,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嗯?”蔺修眼神一暗,随即又笑了起来,“打听我的身家来歷?二小姐是准备要娶我过门了吗?” 话题陡然转到这上,即便是小二妞也没能稳住喷了蔺修一脸茶水。火灵儿心中万马狂奔,又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心情,才说:“你先说说,万一我脑门儿也被驴踢了,突然就答应了呢。” 君大爷一听,笑容扩大,心情愉悦至极。 蔺修被噎了一下,歪头看了火灵儿半响又笑了起来:“二小姐真的是如此好奇,那不如与我玩个游戏,请殿下作为裁判,行个言令,一问换一问。” 火灵儿一听游戏,顿时兴致勃勃:“好啊好啊,我先问。” 蔺修挑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小姐毫不客气:“你在我的天师府画的是个什么阵?” “……!”蔺修心中惊诧无比,没想到小二妞的第一个问题便能触及他的谋算,可君大爷行了言令,这问题不能不答还不能作假。 君逆风抿唇含笑,静静的看着蔺修,小二妞双目炯炯拍着桌子等答案。蔺大爷第一次感受到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痛处:“移山倒海幻形阵。” “你居然想把我的天师府整个儿偷走!!”火灵儿大怒,蹦起来指着蔺修鼻子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吝啬鬼,那么大本事自己重建个洞府还不简单,惦记我的房子干嘛!” 蔺修哭笑不得:“我没惦记你的房子,这是习惯而已,而且现在该我问你了。” 小二妞噘嘴坐下,一脸不信:“你问呀。” “不知二小姐为何要学这么多阵法?” “我喜欢。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不上天?” 我喜欢。这果然是二小姐的答案,屁用没有的答案却是真答案,蔺修嘆息一声:“上面容不下我。敢问二小姐取血阵法何时启用?” “已经用过了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用了?”蔺修蹙眉看了眼君逆风,没见他有何不妥之处,再看小二妞,小二妞也不削于说假话。蔺修有些无奈:“我还以为可以有我效劳之处,所以问问。不知你那取血阵法用在何处?” 小二妞非常随意:“就在这屋里啊。啊对了,你给你的小院儿取名什么香居,给我这房子取了什么名字?” “本以为二小姐会自己为此处命名,所以没有挂扁,修为此处命之曰,悦君兮。二小姐准备何时去寻无垢之泉?” 第106页 “等我画的阵法能困住你的时候再说吧。”小二妞一阵厌烦,干嘛老是关心我什么时候走,肯定算计着我走了以后更方便勾引我相公,我不把你关起来怎么走得心安。二小姐看着对面那个大妖怪,这傢伙本事那么大,得问点有用的才行:“宝灵丹是怎么炼的?” “咳,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蔺修彻底无奈了,“炼丹术可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 “那你便要回她十个问题。”君逆风淡淡一笑,点头应允了。 蔺修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苦笑着投降:“随便问吧。” 这感情好,火灵儿大眼骨碌碌一转,奸笑一声,摸着下巴就问:“你的第一个情人是谁?” 蔺修又一次惊诧了,心中真正开始艷羡起来,这二人的默契还真是不一般,虽很多时候南辕北辙,但关键的地方总是出奇的一致,如今这个问题一答,君逆风就能猜到他的底细了,那二小姐十个问题后,还能掩藏什么,就真的是说不准了。 在君大爷面前,心思不能重,蔺修嘆了一声,又恢復一脸贱笑,竖起食指指天:“上面的老大。” 火灵儿一脸莫名,抬头看了下已经夜色浓重的天空,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惊奇起来:“咦,你是说神仙的头头是你的情人!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还说上面容不下你?” “哎,他追求长生不灭,要掌控万物之灵,与我追求不同,嫌我碍事,于是抛弃了我。”蔺修一脸写满我好伤心二小姐赶快收了我吧。小二妞戳了戳面前的紫砂茶杯,一脸嫌弃,又问:“你追求什么?” “我追求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你又不是人。”小二妞纠眉,一面感嘆果然是追不到所以才会一直追,一面又想起蔺修拒绝自己拜师的理由是徒弟都是情人……那么情人就是徒弟喽。火灵儿眨了眨眼,问:“你教我的本事,和教他的本事有什么不同?” “很大的不同。”蔺修也伸手拨弄面前的茶杯,神色坦然,声音轻松愉快,“教你的那是我看家本事,是脚踏实地的自然之力,取之于自然万物,周而復始不灭不尽;而他的,则是当初为求情之长存取了捷径,不必再日益苦修,截取了信仰之力。” 火灵儿听得沾沾自喜:“哈哈,我学的才是真本事呢,那不是我现在比神仙都厉害了?” “当然呀,所以不是我要藏私,那图谱真要流落出去就是仙凡大战的根源,战乱一起又得浪费多少资源。”蔺修一脸肉疼,就好像资源也是他的一样。 “我过段时间就可以还给你了,用不着给我装可怜。”小二妞笑得眉弯眼弯,“那个什么信仰之力是什么呀?” “信仰之力啊,就是人的信仰啊,来自于人类的七情六慾,喜怒哀思惊恐悲,眼耳鼻舌身意。” 火灵儿听得迷迷煳煳,一堆疑问却不知该怎么问了,君逆风瞭然一切,在蔺修开口之前解惑:“大罗神仙都能直接取用信仰之力,用以维持大能法术与无尽生命,所以他们将人的命运掌控于手,利用人的悲恐惊身意,以便让人提及就或敬或畏,从而产生所需之力。” 火灵儿听得一脸茫然,蔺修笑着接口:“因为这种从人心得来的力量非常强大,所以反过来控制人类命运轻而易举。” 火灵儿嘴角抽搐:“用别人心里的力量来控制别人身体!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果然是你才想得出来的。” “我不也是为了长情嘛,谁知道活太久便再不是当初那个情人。”蔺修十分无奈,“毕竟,七情六慾只有人才俱全,活太久,便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人,喜怒哀思这些人之常情早已消磨殆尽,只剩悲恐惊,说起来也挺可怜,从上到下忙忙碌碌,只是为了继续活着。拥有大能法术无尽生命,但却再没有人的幸福感触和创造能力,甚至比人更惧消亡,所以会成立天庭,细分仙家等级来分配资源,于是才有了天庭那些无谓的条条框框,所以他们禁止思凡,禁忌与凡人通姻。怕此辛秘之事被人知晓后,不再惧怕神鬼不再信仰诸佛,没了力量的源泉,就只能等着式微而去。” “哦,越是命长越怕死呀。神仙这么可怜,一点都不豪气!”火灵儿不禁感慨,君逆风抬眸一笑:“所以我陪你做人是多么幸运。因为有你,我才会有七情六慾,我就会惧怕失去你,如果没有了你,我便又会恢復成那个甚至连喜怒哀思都不具备的石头,千万年存在与否毫无意义,当然可怜至极。” 君大爷忽然表白,小二妞竟然听懂了,面色绯红却毫不扭捏,转身就握住相公的手:“相公,你就是我的全部,你永远都不会失去我。” 那二人款款对视,蔺修突然被餵了一嘴狗粮。 ☆、夜话言令3(抓虫) 那二人款款对视,蔺修突然被餵了一嘴狗粮,心中一顿,笑着揶揄:“我果然是存在感不强,所以才总是被抛弃吗?” “你被抛弃过很多次吗?”对于这个问题,二小姐还是有些好奇的。 “对啊,我就想追求一段你与殿下这样的情感,奈何走到最后都会变成那样!” “哪样?” “正如我的第二段情感,我与他相处授他本事与之前完全不同,哪知他最后成了魔君,势要与天抗衡,又与我截道而行。”蔺修托着下巴像是在讲个笑话一般,“这两段感情伤我甚深,于是我遵循自然法则,再不追寻天长地久,哪知我情伤未愈,他二人却斗个你死我活的,我想着好歹都是真情实意来着,从中劝说一二也许能行,结果他二人突然联手,追杀我十几万年还不肯罢休,你说我有多可怜。” “我看你比他们逍遥多了,能有多可怜?”小二妞一脸不信。 “哈,逼得我三千年就要假死一次,难道还不可怜?” “切,一点都不可怜,”火灵儿撇嘴,“大老婆都没搞定就找了小老婆,所以你大小老婆斗到后院起火,转头发现你又找了新欢,于是联手对付你这负心汉,没什么不对啊,而且你新欢还不止一个,是一个接着一个,你可怜个屁呀!” 二小姐一番鄙视,蔺修听得乐了,“你说起来也对,所以我便还留了一分情意,没有与他们直接对手。” 君逆风也觉出好笑:“确实,倘若不对付你,万一你又弄一方势均力敌出来瓜分资源,岂不是更加堵心。” 这样的话题难得畅聊,火灵儿没有一丝惧意,君逆风竟然也加入聊天,气氛轻松愉快,蔺修突然觉得他多了许多人气。 “不过,他们非要与我过不去,我也是要稍微挣扎一下的。”蔺修突然正经起来。 “于是你此次算计的是这个天下?”君逆风抬眸,淡淡弯唇,似乎蔺修的算计他并不在意。蔺修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小二妞揪眉:“难道你也要当皇帝?” “当然不是,当皇帝那么累,又那么无聊,我岂会自找苦吃。” “我问了几个问题了?”二小姐突然想起还在玩游戏,蔺修摊手:“已经完了呀。” 小二妞目瞪口呆,仔细回想,却发现自己都问了些无关紧要的八卦,顿时皱眉拍桌子嚷嚷:“你真是……真是……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 第107页 对于这种疑似撒娇的行为,君逆风有些酸味还没冒出来,蔺修又道:“本大爷今日心情不错,允你继续问吧。” 火灵儿这回也高兴了,弯着眼继续八卦:“以前听老九九说你和宇文家族大半都有一腿,他们有什么好特别的呀?” 提起宇文家族,蔺修神色有些轻蔑,“我与他们先祖有个约定,要照看他的子孙。” “于是在你的照看之下,原本六百年的气运,一百年不到就改朝换代了?”君逆风再看这个笑得云淡风轻的妖孽时,心中竟然也升起几分佩服:行了言令,竟然还能做到随心所欲,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他自己血脉里的劣根互相残杀至今,难道还能怪到我的头上?改朝换代算什么,过不了几年他就断子绝孙再无延续了。” “这么厉害!”小二妞一脸崇拜,又想起宝灵丹来,觉得应该换个问法:“听说宝灵丹和干坤袋都是你的东西,怎么会在那两个老头儿那里,难道你连那两个傢伙也去睡过?” “咳,我睡过他们师傅。”蔺修喝了一杯清茶,非常随意,就像在说一件小事:“九宫山当时正在修建那座宫殿,民工十七万人,建成时剩了七万多点,他们为了造势,要将那些民工全部灭口,还说是给我献祭,我当然不会拒绝美意,可我即便唿朋唤友也吃不完那么多人吧,于是我便用他们炼了丹药。你也知道我对情人向来大方,当然就把宝灵丹和一些玩意儿又都给了他,顺便还传了他炼丹术。” 火灵儿揪着眉头忽然觉得有些反胃,这些年的糖丸子可是吃了不少呢,还到处送人,甚至刚才还想着要诓他再给炼些糖丸的。二小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数千年前的事情,不用介意那些。”君逆风见着火灵儿面色不佳,出语安慰。 火灵儿还没反应,一个熟悉的声音加了进来。 “数千年前的人命便不是人命了吗?” 诸天一脸郁色站在露台边缘,显然是刚赶了夜路,气息不均。 “哟,小天天披星戴月而来,所谓何事?” 诸天的到来,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蔺修一脸看戏心情愉悦,有多余的人加入,言令游戏自然结束。 “咦,天猪你果然还是会来,我就说白给好处没人会不要嘛!”火灵儿被打岔,瞬间忘了刚才的纠结。 君大爷眉峰微蹙,瞧了眼还在喘息的诸天,心中有些烦躁却轻轻翻了个杯子,替他倒了杯清茶,声音浅浅也听不出情绪:“既是来了,那便坐吧。” 诸天闷闷的坐下,厌恶的瞥了眼蔺修,心中愤懑不已:这才多久,这个混蛋就把君逆风和火灵儿都教坏了。 “瞧你这神色,仿佛炼了那宝灵丹倒还是我不对了?”蔺修笑意盈盈,“你和玉虚子不也吃了不少嘛。” 诸天气结,却无话可说,蔺修笑着,也不知道是为了辩解还是为了刺激诸天,又说:“而且我当时知道他们要给我献祭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残肢断体扔进噬魔洞了,血色浸的山体发红,你可能想像那个场面?浪费资源那么可耻,我拿来炼丹只不过方便保存,而且剩下百十来个还能存活的,我都洗去他们记忆,屯放在九宫山下了。再说,你那玉虚殿下埋了多少枯骨,你可数的过来?你现在这脸色是摆给谁看啊?” 之前师兄们忽然回到玉虚殿藏书阁翻阅阵法之类的卷宗,诸天才知道火灵儿正研习阵法。想到小二妞有可能真的要用蔺修的办法去血染盘龙璧,诸天心中一急便飞奔赶来江城。刚到天师府时,被天师府内仙灵气息震惊了一下,到了演武场时,又被阵法余韵震慑了一下,靠近穹顶,便听见蔺修那毫不在意的声音讲述着令人心悸的往事。 听到蔺修反问,诸天忽然迷茫了,这些年来,到底在坚持什么,信仰什么,修仙修的究竟是什么? 诸天语塞,君逆风沉默,气氛迷之诡异。 火灵儿一脸不快:“当然是摆给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看的,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怪不得你要死皮赖脸的给我做小妾,原来是想拖我们下水,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连条缝儿也不会给你,你死心吧!” 诸天抬眸,心中有些快慰,神色放松了下来,君逆风看了他一眼,又看下火灵儿,弯着唇若有所思。气氛突然就和谐了。 蔺修慵懒的靠上椅背,出口反驳:“二小姐何必如此介意,即便是不给你做小妾,你也早就身在这滩浑水之中,再说,我本无心,何谈死心,而且,屁也是有用地!” 小二妞万分惊奇:“屁!屁还能有什么用?” “屁乃周身沉腐之气,若能收放自如,也是一门学问。”蔺修居然一本正经讲述屁有用。 诸天十分无语:“这学问还真是有屁用!” 蔺修不以为意,贱笑着对上二小姐:“若有朝一日,有人赖在你的床上,你赶不走他又不好伤他,不妨放几个臭屁熏一熏他。” 火灵儿咬着唇,竟然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诸天却十分火大:“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不要脸吗!” 蔺修站起来看着诸天,笑了笑,“当然,也不是谁都能与我相提并论的。”言罢,朝二小姐拱手一揖便离开了悦君兮。 ☆、小妾送人吧 外人一走,本该就寝,可是突然回来的小妾安排在哪儿呢?小二妞揪着眉头看着诸天有些为难,因为没有给他预留院子呀,难道要住这里?这里就一个床…… 诸天却没有想到这些,看着蔺修离去的方向依然纠结着,有些问题问不出口,盘恆在心堵着又难受至极。 君逆风一见火灵儿瞅着诸天,心中懊恼,却也不好开口撵人。气氛有些凝滞,小二妞突然说:“只能给你打个地铺啦,你不会觉得委屈了吧。” “咳,咳咳。”诸天一听,被自己口水呛得咳嗽起来。小二妞着急了:“你还真觉得委屈了啊,你又没有提前说要回来,我现在哪儿找人收拾房间。” “不,不不,不用管我的。”诸天面色绯红,这才想起这茬,尴尬得手脚都无处安放。 “不要我管你回来干嘛?”小二妞盯着诸天,心里疑惑:他这是在脸红个什么鬼? “我,我只是听到师兄们讲,说蔺修在教你阵法,一时着急所以才赶回来看看你有没有着他的圈套。”诸天缓了缓气息,说起来意。 君逆风笑:“就算着了蔺修的圈套,你来,又有何用?” 诸天一窒,无话可说,火灵儿也十分不满:“我这么精明,用得着你来提醒,要不是你笨,怎么可能叫他知道我要做什么,现在他都知道了,你急有个屁用。” 诸天被数落得有些无奈,但又不好反驳什么,其实心底也明白,像火灵儿这种从来不按理出牌又没个定性的人,她若不说你还真难明白她要做什么,再说有君逆风在旁看着,就算着了算计,也不可能有何危险。诸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急什么,尴尬的转移话题:“说起来,这傢伙到底是个什么来歷?” 火灵儿一听立刻又得意起来:“哼哼,神仙头头都是他情人,他还想来给我当小妾,你却还上赶着要去做他大老婆的小跟班,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08页 君逆风轻轻一笑:“各有所需各有所求,各有各的路要走,也不用强求所有人想得一样。” 诸天抬眼,突然觉得君逆风和以前大不相同,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心嘆这一段时间不见,变化实在太大。火灵儿瞥了一眼小妾,又笑眯眯的问自家相公:“我今天问了那么多,你能猜到他的底细了吗?” “恩。相传上古时期,遗留一只妖兽,经凤凰幻境承袭凤凰之力,混迹人间,不死不灭。”君逆风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暗凤燎原火焚三界后,重建三界神龙式微,化为青白天烛隐五部,如果他真是那只妖兽,真要说起来,那他就比隐龙一族还要老上一辈。” 诸天惊嘆得忘了合嘴,火灵儿却比较关心:“你和他打起来谁赢啊?” “若论武力,就毁天灭地而言,我胜他许多,但论心思谋略,我不及他十分之一。”君大爷一脸坦然,“若是烦了,吃了他便是。” “咦,我记得他说过你吃不下他呢!” “全部的话,我当然吃不下。”君逆风笑:“他三百年生一张皮,三千年结一次丹,内丹出体算个新生,这个吃了,他又会在那个里醒来,他活了这么久,应该各界都留有内丹,数目之大,难以计算。找出来就已困难,何论吃下。” 火灵儿倒是信心满满:“反正能打赢,再说还有我呢,我们加起来还怕赢不了他!” 君大爷非常满意小娘子的判断,可诸天却忧心忡忡:“可是有很多事,并不是武力所能决定,你知道他算计的是什么吗?” “我管他算计什么,只要他不敢算计我就行啦。”火灵儿毫不在意,“刚才他说算计的是这个天下,你还要去管他做什么,你吃多了没事干啊老想管人家干嘛!” 话不投机,诸天顿觉鸡同鸭讲,君逆风却道:“荀水柔在不远的叠水居,你倒是可以过去与她畅谈。” 诸天一哽,这是觉得我碍眼了吗? 火灵儿瞠目结舌,愣了一下,扑过去悄悄问:“就这样直接把小妾塞到姐姐院儿里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吗?你姐姐幼时便思慕于诸天,如今正在府上,略显招待不周,送个小妾不是正合适吗。”君逆风抬眼,偏过头,也悄悄的回,“莫非你捨不得了?” 火灵儿扁嘴:“我只是觉得大半夜的会打搅到她休息。” “可这种事不都是夜里方便吗?难道你还要白日里给她抬过去?” “万一我姐不要,那多丢人,呸!还是让他自己过去。”火灵儿瞄了诸天一眼,满满的嫌弃,这个小妾又笨又烦,送出手是最好,免得还要自己写放妾书。 诸天见那二人悄悄耳语,说的还是他的去留问题,而且越说越离谱,只能选择性失聪,低头喝茶。 “要不你现在就去我姐姐院里吧,她那里好几个房间呢,你们还是同门的,她肯定会收留你,”二小姐拿定主意就非常直接,说起话来也十分诚恳,“我就不给你打地铺了。” 诸天揪着眉头起身,瞧了眼一声不吭的君大爷心中十分无奈,果然回来就只能接着荒唐下去吗。嘆息了一声,也只能自行离开。 碍眼的小妾走了,小二妞高兴的扑上相公:“我们该休息了,明天还要继续画阵呢。” 君逆风轻轻颔首,笑颜如春。 次日,二小姐如常练阵。 诸天在天师府游荡了一夜,并没有去大小姐院里,此刻又回到悦君兮,站在露台上十分感慨。那些往日里道貌岸然的同道仙友,此刻却为了大神那里得些好处,十分卖力的陪着小二妞胡闹,也不知她学这么厉害的阵法究竟有什么用处,难道只为了好玩。 如今蔺修的底细让诸天心悸,这傢伙也是一尊大神,那自己这点修为还真不够看,既是蚍蜉撼树又何必执着。诸天想着,要不然再回玉虚殿吧,可是回去又能做什么呢?现在就连修仙的执念也被蔺修打散,往日里敬畏嚮往的仙途,在他们口中也不过如此,不过是换了地方作茧自搏,诸天突然觉得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好像只有留在这里还能有点念想。 看着在湖面布阵的火灵儿,诸天心中一阵温暖,小二妞活得简单恣意令人羡慕,和她在一起总是能轻松自在,这点念想就像找到温床的种子,就要落地生根。 可是这点念想,好像触到某人心结。 “你在想什么?”君大爷的声音轻飘飘的砸过来,打断了种子生根发芽。 “没,我只是有些迷茫。”诸天突然有些紧张,这样单独和他在一起也不是头一回,可这次却有点心虚。君逆风的神色间早已看不到当初刚从噬魔洞里出来时那种冰冷与单纯,此刻的他给人的感觉已经不是那种需要供起来膜拜的大神,而是一个精明厉害的人,那内敛的眸光却又透着看穿一切的淡然。 诸天咽了一口唾沫,“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很多,是因为火灵儿真的拿你的玉璧染血了吗?” “与你何干?”君逆风的声音依然平静,听不出情绪,但眼底却有一丝不耐。 “我,我以为……”我以为你曾经因我之血而得人身,我以为我们就算不能是兄弟但至少可以是朋友,诸天低下头,这些话却说不出口。 “朋友吗?也许吧,我现在并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朋友。”君逆风平静的坐在小塌之上,拨弄着指尖上的水珠,“隐龙一族,说起来是一个族,但其实每次现世都只有一个,因为每次回去自己的世界就会忘记一切,再出来时又是新生,除了力量保存完好,其他一切都是空白,所有记忆与情感都要重新拼凑。” 诸天惊讶的抬头,怔怔的看着君逆风,这还是他们之间谈论与火灵儿无关的话题时,他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君逆风与他对视,神色里并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而是一种陌生的平和,也许还有些惋惜,他说:“原本此次现世,是因你之血得了人身,本该助你修行,直登天道,可在你身旁十余载,你竟未曾与我交心一次。我本性疲懒冷漠,可现世就有目的,你既无意,我亦不会强求,只是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知该何去何从。加之九宫山与世隔绝,我心智成长缓慢,直到遇见她。” 诸天心底微酸,终究是早已错过。 提起火灵儿,君逆风的神色温柔下来,眉目间的暖意令他不自觉弯起唇角,“她索我玉璧,护我心神,我便应她做人,陪她一世。下山以来,接触的人物越多,知道的事情便越多,接触的情绪越多,心智成长越快,我于是终于又长成你们捲轴里描述的那个奇怪的种族,庆幸的是,她的血,使我有了和以往不同的情绪,那便是多出的不同。” 诸天呢喃:“她,她的血……” “其实你心底清楚,她待我一片赤诚,又如何会用他人之血染我玉璧。”君大爷一脸你的担心真多余瞄了诸天一眼又看向湖面,“当初噬魔洞里莫名受伤,导致我不能与她亲近,当时不知其缘由,又恐她惧我,你又恰好在旁,我便用了你的身体。” 提起这事,诸天面色一窘,不可避免的又想起那些荒唐的亲密,心底竟有丝甜意。君逆风将那丝甜蜜看在眼里,声音冷了下来:“将你捲入其中,是我不对,可我以为你要修仙,讲究忘情去爱,毕竟不曾拥有就无言放下,此番也可算助你一程,于是并不在意你的心情。” 第109页 心底的谜团突然被解开,诸天有些不知所措,君逆风又说:“可毕竟人心难控,我已为人,自然受困其中。”君逆风抬眼长嘆一声,看向别处,又道,“终究是我有错在前,我也不想迫你如何,只希望你寻自己的道走自己的路,别在我们之旁徘徊。” ☆、小妾送不掉 君逆风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诸天心底翻腾,却依旧踌蹴,难道就真的连朋友也没得做吗? 君逆风轻轻一笑:“若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忙,我现下真有一事需你帮忙,若你能办好,那便是亲人,即便常伴身侧,我也不必忧心,只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诸天听得眼睛一亮,立刻表明心迹:“我当然义不容辞。” “你也不问问究竟何事,便这样答应,就不怕……” “刀山火海任你吩咐,哪怕拼我性命也绝不退缩。”诸天神色坚定,难得君逆风也有开口需要他帮忙的事,即便死了也心甘情愿。 “这倒不需你赔付性命,说起来还是一桩美事,办好了于你也是一桩美谈,只是弄不好的话,”君逆风话间一顿,转头面向诸天,面色凝重,“弄不好就是一大坑,掉进去怕是会日夜焚心,你可要慎重考虑。” “任何事,我都无怨无悔。”诸天大义凛然,目光清澈。 君逆风有些无奈,原本于心不忍,但一个二个都这样的答案,还真是天生一对,不在一起都可惜了。君大爷转身面对湖面,望着湖面上还在忙碌的小娘子,心情愉悦起来,清越的声音淡淡的对诸天说道:“既然如此,那看你哪天心情愉悦就去把荀水柔睡了吧。” “好。”诸天答应得非常爽快,只是答应完才愣住,好像没听清楚,“什,什么?!!!” 君逆风将指尖的水珠弹了出去,化作一片水雾,迎着阳光折射出美丽的虹彩,屈指敲了敲露台边缘的玉石,慢吞吞的回头问:“需要我重复?” 诸天一哽,方才那刀山火海任何事无怨无悔犹如放屁,此时才知道不是任何事都可以那么有底气答应,性命在此事上有何用处?难怪昨夜他便说要将小妾送给大姐,原来并不是玩笑。 沉默半响,诸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只是……此事牵涉到大小姐,女儿家名节如命,我,我岂能……” 君大爷挑眉,神色里的不削越加明显:“放心,她比你先答应。” 诸天惊得不能言语,荀水柔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君逆风笑:“她的回答与你如出一辙,你不会觉得我在故意为难你吧?” “只是难以想像,此事于你有何帮助。”诸天心中如压了一块大石,哽得唿吸困难。 “此间缘由还真不好口述,”君逆风似乎也有些为难,但仍然给了答案,“只是你与我血脉相连,她与她亦是,我以为你与她欢好,和我与她相似,此中经验,需……借鑑。” 诸天目瞪口呆,面红耳赤。这、这也能相似?还借鑑……不会还要看现场吧? “那倒不用,只需事后观感。” 远处传来火灵儿敲锣的声音,演武场一片欢腾,热闹至极。诸天怔怔的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或许你可以先去和她培养些感情,此事我也不急。” 君逆风坐回小塌,沏上一壶新茶,兀自小酌不再理会诸天。 诸天失魂落魄的掩面离开悦君兮,前往大小姐所居小院叠水居。既然已经答应,刀山火海都无惧,何况一桩美事。诸天心中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又纠结,大小姐性情如何会答应这样的事,倒是真得去问问。 叠水居进门便触目一路幼圆白石,大大小小状似随意的散落在水边的竹林下,水流是从内湖引水而进,绕小院一周又回到内湖,忖着竹林宛如山涧溪流,水声潺潺竹林幽静,进入其中心境也跟着放松起来。诸天此刻那纠结的心思也跟着放轻了许多,转过竹林,入目的景色让他一呆。 荀水柔一袭白纱侧坐于竹林下一人自弈,她长发未绾随风飘逸,身形端正却未着外衫,白纱轻舞露出一截藕嫩玉腿,双足赤于清澈的水中,珠圆玉润的足尖微微透红。 诸天觉得喉头髮紧,想起君逆风的要求又些微尴尬,偏过头不自觉便咳了一声。大概是进府这么久以来,还从未有人造访过叠水居,荀水柔大概都忘了这是在天师府,并不是一处秘境。大小姐一惊,站起身捞上外衫穿好,理了理纱裙才转身看向造访者。 “诸师兄。”见到是诸天,荀水柔又安静下来,轻轻一揖行了个礼,水润的眼里询问着来意。 “咳……你这小院倒是别致。”诸天见她一脸茫然,心底更是疑惑甚多。 “蔺先生手笔自然无可挑剔。”大小姐淡淡一笑,此处居所果真比清虚殿更为适合清修。 诸天听得其中敬意,十分奇怪:“蔺先生?那妖孽也不知在谋划什么,你们清虚殿竟然也不管不问不着急吗?” “可能是师叔早逝,师兄你有所不知,祖师内室挂有蔺先生画像。”大小姐看了诸天一眼,微微一笑,“并有遗令,清玉二殿执事弟子见他需行三拜九叩大礼,无论他谋何事都不得干预。” “什么?”诸天又听到一个难以消化的消息,感觉喘息都艰难起来。 “我想,到他们那个层次,即便是有所谋,也不是我等后辈所能理解的,何况干预。”荀水柔又坐了回去,将棋子一颗颗收拾,“既然师兄得闲,不如陪我下一盘棋如何?” 诸天抓了抓一头蓬乱的短髮,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心中哀怨无比,好像所有人都比自己明了,自己竟像个一无所知的苍蝇胡乱飞撞,难道是因为白得了麒麟内丹,自恃过高? 见诸天一脸纠结,大小姐有心宽慰:“师兄也不必忧心,到他们那个层次,所观所想自是一个境界,未必会将天下苍生当做儿戏。” 诸天抬眼,看着大小姐一脸娴静淡然,仿佛再无俗世情绪,不由得心中惊异:“你倒是已入心如止水之境。” “人生苦困,知道越多背负越重,我早已不堪其扰,幸得隐龙殿下相助,自囚噬魔洞一年有余,才免去走火入魔自焚其心之苦。”大小姐眼里流过并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转瞬而逝。 “自囚?我一直以为是他将你囚困。”诸天突然觉得心凉,原来在他身边这么久,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从未真正信任过他吗?所以他从不辩解,是不削也是不在意吗? “隐龙殿下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九天之上最为公正的上神,哪怕我们误将他视为噬天魔物,算计害他困于噬魔洞,他也没有立刻责难,而是耐心清理了噬魔洞内真正的魔物。”荀水柔轻落一子,将黑子推给诸天,示意对弈。 “他在噬魔洞下受伤了。”诸天恍然,哪里还有心思下棋,噬魔洞内魔物的厉害,自然不用细说,全部清理干净,难怪会受伤。 “这也难怪他会如此惩罚师尊。”大小姐轻嘆一声,“如今师尊亦去,火儿安好,这世间再无我挂念之事。” “你对清虚真人的感情竟比你父母更深?难怪火灵儿提起你就一脸怨气。”诸天十分奇怪,自己连父母是谁也无从知晓都依然会有些许挂念,而大小姐父母尚在却不如师傅,如此比较起来,倒是小二妞更可爱些,虽胡闹惯了,但该有的照应和挂念是一个都没有落下。 第110页 “家中纠葛复杂,难言细表,很多事只我知道一人受着便好,愿火儿此生都不受其扰,永远单纯快乐。”大小姐眸光沉静温柔,“这已是我所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了。” 如此说来,大小姐竟是知道太多家族秘事,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心无波澜,诸天闷闷的想起千寻夫人那两个相公,玩笑般和谐的在一起了,其中故事心酸又岂是他这个外人所能了解。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火灵儿说“反正我都抱了一个也别想跑”心中一窒惊得面色发红。再看大小姐,又不自觉的想着火灵儿再长些年月,是不是会比她更为娇俏。脑子里像脱缰的野马,不可抑制的蹦出那张娇嫩的容颜,装乖的发怒的鄙视的狡猾的得意的各种灵动的神态。诸天咬着唇,突兀的站起来撞翻了棋盘。 不能想了,别再想了。那小妞明明那么讨厌,如何能和面前这位温婉聪慧的女子相比。诸天再看荀水柔,大小姐神色间的关怀显而易见。也许君逆风给的真是一条明路,如果与她一起,结为逍遥道侣,真是一桩美谈。更何况大小姐颜色双绝体态撩人,傻子才会拒绝吧。诸天吞了吞唾沫,告诉自己,荀水柔就是自己唯一的选择,既然如此,就不必再无谓纠结浪费时间。 大小姐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瞧着诸师兄神色多变,似有万语千言却又无从说起,心中略有猜疑:“不知师兄此番来访,所谓何事?” 诸天哽着脖子憋红了脸,还是决定直接问了:“你可曾答应过君逆风一件……事?” “我等在此处,自然是为了此事。”荀水柔点点头,此刻并不觉得当初君大爷所提的要求会有多难以启齿。 诸天见她神色坦然,没有半丝羞涩,突然理解君大爷说的大坑是什么了,心中已有定论但仍旧不死心的问:“你可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吗?” “尚未明了,只是说于我会有些难堪。”大小姐一脸莫名。 猜测证实,诸天囧得想挖个洞藏起来,尴尬的躬身一揖:“今日是我唐突了,改日再来陪你对弈。”说罢就逃跑似的一阵风样卷出叠水居。没走多远,便在迴廊一角蹲了下来,抱头喘息,这大坑跳还是不跳呢? “干嘛?你这是被姐姐赶出来了?” 火灵儿清脆的声音砸响在头顶,诸天差点惊得坐到地上。 “你现在这副样子还真是人厌狗嫌的,也不知道收拾打扮下就跑过来了,难怪我姐不要你。” ☆、小妾送掉啦 火灵儿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疲惫满头乱髮衣衫不整的傢伙,一脸嫌弃:以前怎么没注意这傢伙这么懒散邋遢。 听见二小姐的声音,诸天心中的烦乱突然清明了许多,站起来理了理衣襟,“你来干什么?” “哼,当然是来看你有没有丢我脸。”火灵儿愤愤转身,指着不远处一道院门,“傅管事说那个听风苑是空的,暂时先给你吧,你要是不自己收拾就去找他要两个小厮。” 诸天听得心中一暖,正感激她还特意跑来安排住处,还没道谢,二小姐又说:“正好离得近,你要多陪陪我姐,反正我已经要把你送给她了,人家都说要脸皮厚才能成事,你平时脸皮那么厚,关键时候就不行啦?不行你就去跟蔺修学学,不要脸也是门学问呢!姐姐收了你,我就不用写放妾书啦。” 火灵儿声音欢快,大麻烦就要解决了呢。 “你就是为了不写放妾书?”诸天撇嘴,真是鬼迷心窍才会把她跟大小姐相比,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火灵儿被戳到痛处,扁嘴:“那么多字还不能代写!我哪有时间写!” “你是有很多字不会写吧。”诸天嗤笑。 “少废话,要是我姐不收你,信不信我把你扒光扔到蔺修床上去!”火灵儿一摞袖口叉腰指着诸天鼻子大吼,“进了我的家谱,还敢跟我顶嘴,反了你了。” 诸天十分无语,烦躁的捋了捋头髮,绕过火灵儿走了,真心一句话也不想说。一条明路,哪里是坑,分明是令他从坑里跳出来。 “人家的小妾都是可以拉出去待客的,我对你够好啦,不然早把你送给蔺修当谢礼了。”二小姐似乎有点心虚,在诸天身后大喊,也不知道在安慰谁。 诸天一脚踩滑,绊倒在听风苑门口。 怎么就收了个这么笨死了的小妾!火灵儿瞧着那狼狈的身影,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转念一想,管他呢,反正是要送给姐姐,还是算自己人啊,心里又高兴起来。 为了速成好事,二小姐给诸天定制了无数华丽的衣衫,还听蔺修的意见,命人将听风苑与叠水居之间的院墙开了个拱门,甚至拜託蔺修悄悄去指点一二。 诸天觉得自己成了一只等待交`配的异兽,无奈至极,只能默默催眠自己: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还真不知该如何与大小姐相处。 于是叠水居热闹了许多,诸师兄经常光顾,蔺先生偶尔也来,火儿也经常在听风苑墙角偷看他们弹琴对弈,大小姐一潭死水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 过了些时日,大家都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可以表白了,诸天亲自备了礼物,蔺修也去凑着热闹当见证,火灵儿照例听墙角。 大小姐心思细腻哪会不懂蔺修言语间的撮合之意,少时思慕的对象,如今竟卖力追求自己,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接受呢?她可是以身赎罪,大神说会用她的身体做些令她难堪的事,谁知道会是什么事。 面对倜傥的诸天,荀水柔低头,不说破就只能假装不懂,至少还有些温暖的回忆。 大小姐不接受也不拒绝的态度让人抓狂。 火灵儿嘟囔着回房揪着相公问:“我姐到底在想什么?” 君大爷神色有些闪烁:“太笨,还想太多。” “真是麻烦。”火灵儿皱着眉头,之前还想等这事了了就动身去找无垢之泉了呢,现在这不是瞎耽误时间嘛。 “交给我吧,明天就好了。”君大爷笑眯眯的伸手抚平小二妞的眉心。如今已经可以控制力度做这样的接触,看来痊癒是指日以待了。 大神出手,果然风驰电掣。 当夜荀水柔就被君大爷扔到诸天床上。 诸天睡眠很浅,突然觉得身边多了道唿吸,还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了呢。睁眼看见大小姐躺在旁边,惊得从床上弹起来跌到地上。 荀水柔也一脸震惊,满眼委屈,心思千迴百转也猜不到大神把她扔给诸天的用意。 气氛尴尬到极致,君逆风也似乎觉得好像有些不妥,于是开口:“哼,你们太磨叽了。” 诸天与荀水柔对视一眼,均有被雷噼到的心情。君大爷开了口,省了很多解释,诸天默默爬上床躺在大小姐身边,虽两人都只着亵衣,可实在没有旖旎气氛,甚至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只能瞪着眼望着帐顶等待天明。 次日,诸天与大小姐果真出双入对成其好事,小二妞满眼星星,蔺妖怪都不管用,还是相公厉害呢。 天师府一桩美事,天师大人当然要摆酒请客大宴四方,当天前来破阵的同志们也在受邀之列,演武场上铺满了垫子,摆满了酒宴,简直座无虚席。而悦君兮里的圆桌上,却只有蔺修一个算是外人。 第111页 大小姐面色晕红人比花娇,诸天也满面红光气色盈人,他二人连着敬了蔺修三杯谢媒酒,心有灵犀的将昨夜的尴尬抛却脑后,就当是昨日午时大小姐接受了诸天的追求,没有晚上那回事。 他二人皆是方外修士,结为道侣倒是没有那么多人间凡俗礼仪,但亲朋聚在一起还是要喝上几杯交杯酒的。 喝完交杯酒,小妾就变成姐夫啦!小二妞兴高采烈的在旁鼓掌助兴,突然瞄到自己手腕上的红印,心里一下子就像被蜜蜂蛰到,又疼又痒。君逆风也瞧见那块红印,心底也嘆息起来。 当夜,二小姐就提出要立刻去寻无垢之泉,君逆风望着她,眼底浓浓的不舍。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小二妞觉得很奇怪,难道要分开吗? “无垢之泉在蓬莱域,我这具身体进不去。”君逆风低头嘆息,“而且现在还不算血肉之躯,我需要重塑肉身。” “那就我先去了,到时你再过来我们汇合。”关系到圆房大业,小二妞一点都不纠结,“这样大家都不耽误,更节约时间呢。” “嗯。”君大爷点点头,掏出那面小镜子,他心底的期待一点也不比小二妞少,“阵法图我给你影印好了你随身带着方便,那本图谱可以还给蔺修了。” 火灵儿摸了摸小镜子点点头。 “玉璧带不过去,我便不能护你周全,你要万事小心,最好不要再着这么打眼的红绸衣裳,”君逆风又掏出九爪缚龙链轻轻一抖,那银色的小链子化作一根灰色软鞭,“干坤袋也带不过去,你把九爪缚龙链随身带上,这个可作腰带也可作护腕。” 火灵儿摸了摸干坤袋将软鞭繫上,谨慎的点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君大爷摸了摸她脑袋,又笑了起来:“蔺修的自然之法可以通用,以你现在的本事也不用委屈自己。” “那当然,你见我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小二妞又得意起来。 今夜的月光平淡如水,但漫天星斗却格外明亮。火灵儿靠在君逆风怀中,仰头看着穹顶,透明的水晶在星空下格外澄净,君逆风却低着头看那置于身前交握的双手,轻轻摩挲格外眷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君大爷在她耳边轻轻说:“如果蔺修送你东西,不管是何物,都收下带在身边。” 火灵儿一听,突然想起刚出手的小妾,直起身问:“如果他送我个男人呢?” “那也带着。”君逆风脸色未变,似乎不在意,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可以当牲口用。” “哦,也对。”火灵儿高兴的靠了回去,君大爷又说:“如果遇见烛阴九,可以照拂一二,不用对他太好,不要给他瞧见小镜子。” “我管他干嘛?”小二妞一脸莫名。 “也可以不管。”君大爷笑,想了想又道,“我重塑肉身一事不能让人知道,可我们不一起出发总有闲人会多嘴,你说该如何是好?” “这还不好办呀,我出去找人闹一场,自己跑了,你什么都不用做,让他们去瞎想吧。”火灵儿歪主意一箩筐,偏着头摸上相公的脸,“只是又要好久都看不见你,我晚上怎么睡得着啊。” “我也是。”君大爷笑着低头额头相抵对上小二妞眼睛,“此生能遇见你,真好。” “那当然。”小二妞笑得眉弯眼弯。 分别在即,他二人躺在床上看着星星说了一夜情话,直至天色发白星光隐去,又去树顶看了朝阳初升。 ☆、离别路 这一日,小二妞没开法阵,众妖仙昨天喝了喜酒也没在意那么多。火灵儿依照原计划要找人吵架,可计划里却没有细到要找谁吵,而且现在能和她吵得起来的人还真没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还了蔺修图谱,好歹算是出师了吧,相公都说这傢伙一定会送礼,还不如先问问他送啥好了。 二小姐来到蔺修的小院,还没进门,却听见大小姐的声音。 “不知隐龙殿下将我与诸师兄凑在一起用意何在,还请蔺先生指点一二。” 火灵儿听惯墙角,条件反射躲在门后摸出法宝偷看。只见荀水柔站在蔺修面前特别恭敬,蔺修笑得意味深长:“此事你当去问诸天。” “还不如直接问我!”火灵儿踹开门沖了进去,“我相公说你小时候就喜欢天猪,正好天猪也喜欢你,我把天猪送你,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了,还能有别人什么用意。” 大小姐一惊,不可置信的望着火灵儿:“竟然是你的主意?!” “是啊,他们都说修仙苦闷,我送个伴儿给你还不好吗?”小二妞见姐姐一脸菜色,心中大为不快,“哼,不喜欢你别要呀,吃都吃了还想退货,没门儿!” 火灵儿简直胡搅蛮缠,蔺修也憋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荀水柔心中却几乎呕出血来,以身赎债原本以为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在意,可谁知道竟会牵扯到诸天,大小姐不曾忘记当初清虚殿前诸师兄那及其厌恶的一瞥,而且这些年来,诸师兄对她也未曾特别,如今便不可能是诸师兄主动求欢。少时的爱慕,曾经心底的期待,就这样直接摆在面前变成了奇怪的交换条件,谁知道诸师兄背后是不是也有难言之处。这样奇怪的基础下两个人以后要如何相处呢? 大小姐垂头而立,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生气,又该生谁的气?火儿虽胡搅蛮缠但终究是一番好意,荀水柔只觉得一腔怨气化作水意,在眼眶里滚成了委屈,却硬是逼着咽了回去。 小二妞见姐姐面色古怪,不言不语,心中的不满爆发了:“我看你真是跟着清虚老儿太久,才变成现在这样,这些年你有家不回,连封家书都没有,你可知道娘亲每日垂泪,都思念成病了,以前你在清虚殿,我就当你是被清虚老儿管着不方便,可你现在都回来了,你在做什么!宁可整天缩在叠水居做乌龟自己下棋,也不去找她说话,清虚殿那么大,我不信你连个传讯的法宝都没有!就算真没有你也可以找我要呀!”火灵儿越说越气,“我本来不想管你,你外面那些呆瓜道士居然说是我相公把你关起来的,真是眼睛长在屁股上的一群混蛋,天猪再怎么样也比他们好吧,我让他陪你,也不过是希望你能正常点儿。” 大小姐咽回去的眼泪变成一块大石堵在心底,不正常的到底是谁?你可知这些年无数次被堵在家门口不得相见的苦衷,你可知这些年无数封家书被原样退回的心酸,你可知荀天麟当年助纣为虐屠我们亲族的暴虐,你可知他囚我们亲爹剜心种蛊的残忍,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认贼作父还百般孝顺,这些年他误导你的心思手段令人不齿,却十分凑效的令他恶事做尽却依然能在你的辟护下安好如初,还能继续在爹娘跟前参合着噁心他们。 想起这些,大小姐恨得咬牙切齿,可是面对火灵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若不是这当中还有个隐龙殿下护她周全,火灵儿今日也不知会被荀天麟弄成什么样子,可火儿的单纯正是隐龙平静的根源,若是让她知道这些,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那时又牵涉隐龙之怒,却不是这天下苍生所能承受的。往时错处已成,挽回不了,如今便只能哄着她往好处发展。所有道理在心底明明白白,可是心中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荀水柔动了动唇,却又说不出话来。 第112页 火灵儿更加生气:“真是见了鬼了,不过送你个小妾,你爱要不要,做什么要摆出副天塌下来要你去抗的样子给我看。” 大小姐被小二妞激得快要崩溃却死命忍着,蔺修在旁却觉得分外有趣,这傢伙不自觉便掐了个心决。 小二妞满口天猪小妾,对诸天的不敬戏嚯原本就让荀水柔十分难受,如今再受蔺修心决的影响,大小姐一下子忘记了所有顾忌,脱口而出:“送我个小妾,这么大方怎么不将隐龙殿下也送我算了。” 火灵儿目瞪口呆,气氛瞬间凝结。 蔺修咽了口唾沫,心中懊悔起来。完了,这回闯祸了,不管二小姐如何回答,殿下这下是肯定膈应了,生出多余的事端,于己不利。 小二妞混迹江湖这么久,接触的三教九流之辈颇多,各种下流手段没见过也听过,从未有事让她在意,可大小姐这话却偏偏触及底线。火灵儿面色凝重:“这些年你跟着清虚老儿就只学会怎么不要脸吗?” 荀水柔面色发白,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落,分明是自己不知怎么就说了混话,可最后却被委屈淹没,心里扭曲起来:倘若一开始遇见隐龙的人是我,那所有事就会比现在好很多,师尊不会误会,殿下也不会被困噬魔洞,荀天麟就不能逍遥,爹娘才会真正安好。 有些念头一旦开了头,就如野草疯长柳絮乱飞,不能自已。大小姐冷眼看着小二妞,心中那把妒火烧起来迷了双眼:“如果当初是我先遇见他,又怎么会到今天这种难堪境地,你得了隐玉,却不知进取,整日胡闹。顺着你的话说,你也知道这是不要脸么?” 大小姐冷着脸拂袖而去,小二妞怔在当场,过了许久才小声争辩:“相公哪儿是能拱手相让的物件。” 蔺修立在旁边,第一次不知该如何介入,只心虚的摸摸鼻子准备开熘。火灵儿横眼过来,他又只能待在原地:“二小姐此行是来找我?” 小二妞崩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将阵法图谱还给蔺修:“我过段时间便要去找无垢之泉了,到时这天师府还请先生照看一下。” 蔺修眼睛一亮,却不好询问时间,只笑着说:“蔺修定当不负所托,只是二小姐若在路上遇见小黑,还请照拂一二。” “小黑?是什么玩意儿?”小二妞有些纳闷。 “二小姐可还记得隐水湖看管禁地的那只小妖,烛龙殿下身边的随从。” 火灵儿心思转了转,十分无语,这傢伙还真要送我个男人带着啊……这什么世道,刚送了小妾,又得收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还说要找茬吵架,这下好,真和姐姐吵起来了。如果就这样走了,会不会很麻烦…… 蔺修见火灵儿神色诡异,也吃不准小二妞究竟在想啥,又怕她拒绝,只能据实宽慰:“那孩子也要去蓬莱域,只是上次殿下火焚隐水湖时波及到他,导致他现在修为倒退,法力尽失,不足以应对蓬莱之险,所以还请二小姐一路照拂。” “哦。”小二妞心中还在烦躁姐姐的事,总觉得姐姐刚才跟中邪了一样莫名其妙,二小姐又横了眼蔺修,想着还要藉机发作,扁了扁嘴,最终什么也没问,垂着头走了。 蔺修看那状似失魂落魄的背影,突然觉得二小姐的境界其实比大小姐高出好几个层次呢,就连他也猜不出小二妞此刻的心思。 小二妞的心情确实复杂,就要分别之际,姐姐居然说出这种话,也不怕相公生气,哼哼,先遇见能怎么样,相公先遇见的是天猪他师傅,这会儿那老头儿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虽然心情复杂,但毕竟现在架也吵了,事端也有了,还是按照原计划跑路吧,反正天师府有蔺修看着出不了乱子,蔺修有相公看着也不会乱来,天猪和姐姐爱咋咋地吧,其他事管那么多做甚。 小二妞回到悦君兮换了身天麻短扎,收拾好小镜子和软鞭,念念不舍的取下玉璧捧在手中摩挲,心中又有些惆怅,昨夜已经告别过了,今日君逆风也依计不在屋里。火灵儿捧着玉璧站在大床前面,对着阳光仔细观察,玉璧上细纹已经被血色填满,盘龙璧此刻通红透亮光泽莹润,只是不知道究竟修復到什么程度了。小二妞噘嘴,望向大床,床上的取血阵已经用不到了,供血断了会不会影响他恢復呢?要不然割点血先泡着吧!火灵儿掀开床中央的暗格,取出一个黄金托盘,小心翼翼将玉璧放入其中,翻腾着干坤袋寻找割腕神器,只要血,不要疼!翻着翻着竟然真的翻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玩意儿从来没用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敲诈谁的,好像说是个放血的刑具,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展开来薄薄一片,圈起来却像个手镯,可以隔空取血,真是合意。小二妞看了眼手腕上的红印,心中高兴起来,这下正好把这丢人的东西遮起来,省得亮出去丢人现眼。火灵儿立刻便将那东西圈上手腕,那东西竟像活了过来,自行闭合,贴在手腕上薄薄一层,就像皮肤上画了圈艷丽的花纹。 二小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不多时手腕上便结出一颗红色的珠子。她将那颗珠子悬于玉璧上空,轻轻一点,那珠子就浮在那里开始慢慢转动,带着湿雾冒着轻烟,开始往下滴血,一颗颗圆润的血珍珠带着轻盈的节奏砸在玉璧上,顷刻便被玉璧吸收,一丝也没有浪费。 小二妞这回满意了,轻轻盖上水晶罩子,关好暗格,整理好床铺,又补了好几道阵法,这才蹦跶着跑路了。 二小姐自诩聪明绝顶,除了写字从来没遇过任何难事,这次准备还算充分,悦君兮法阵早已布好,有人不轨就自动启动,况且还有相公指路,法宝傍身绝学在怀,不过是找一汪泉水,还不是一会会儿就搞定了的事嘛,兴许都不用相公赶来帮忙!所以小二妞轻装上阵连个包袱都没带,又想着找到泉水带回来一洗,立刻就能圆房了呢!想想都高兴吶! 作者有话要说:  上古减肥神器出现。。。打滚求收藏:+0 ☆、离别心(上) 今日大神心情似乎特别好,不用破阵也有奖励,众妖仙聚在演武场也是欢唿雀跃,这样的热闹下,当然无人注意到火灵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君逆风坐于高台,助人行功,心却像被那个远去的身影生生剜去一块,这场别离註定时日颇久,可他现在却连目送也不能,面对这群不知所谓的修者,君大爷心情烦躁却依然面带微笑,低垂眼眸掩饰好眼底的情绪,按捺着郁闷的心情,怎么样也得拖到晚上。可君逆风实在高估了自己的耐力,才不过两个时辰,就难受得没法呆了,撇了眼在旁打坐的诸天,心中开始不满:你不去陪她增进感情,守着我作甚!! 诸天觉得有些凉意,一脸莫名的抬头,却又瞧不出什么异常,但心底忽然有些不安,今天真是奇怪,君逆风在此火灵儿没道理不来挨着,这么多人,她不是最见不得有谁多看他几眼吗? 以往胡闹惯了,诸天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先想到小二妞,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这个可怕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君逆风就异常烦躁了,绷着脸起身,也不管周围人感受强行打断传功,一言不发就走了。 运功被打断,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一众人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大神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诸天离得最近,肯定是他的问题,大家心底都有些生气:小妾一回来就不对劲了,占便宜没个完啊,昨天才娶了娇妻,不好好陪着,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难道他还差这点功力?大神都变成妹夫了,还能缺这点好处?该不是大姐向小二妞告状了,大神才会迁怒吧。 第113页 诸天被众人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尴尬的起身回了悦君兮,想去问问怎么回事,理所当然的进了内室,却见君逆风立于床前,神色异常难看。 还未靠近,便被君大爷的声音定在当场。 “滚出去。” 入世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君逆风生气的样子,诸天来不及惊异,又看见他眸中水光闪过,竟有眼泪滚了出来,诸天不自觉便又朝前走了一步:“到底怎么……” 诸天话没问完,又听到一个“滚”字,便觉得眼前一花,胸口一闷,往后竟是撞在了听风苑内的假山上。 君逆风立于床前,望着大床里的黄金托盘,眼泪决堤心底翻腾,却不知该对此事做如何反应。 说她笨吗,小笨蛋,怎么可以为了取血养玉就对自己用上刑具,不知道往时用在床上的取血阵是因为有他调节过了才算无害吗,现在这玩意儿用上了除非毁坏罩子中那颗嗜血珠,不然就得放干最后一滴血,可是……这最后一个防御阵分明就针对他的,破阵必然重伤于她。这是笨吗,简直不要太聪明! 这傻瓜,怎么能把聪明劲儿用在这种地方! 君大爷生气,很生气,可是,傻瓜这么做是为了谁!君大爷又异常感动,感动到无以復加。 君逆风陷入两难境地,是看着她把血放干,还是重伤她破阵救命?心底漫过一种疼痛,无尽的心疼,铺天盖地,从来没有过的感受,直接而尖锐,化为止不住的眼泪。 也不知哭了多久,君逆风才慢慢冷静下来。昨夜的计划并不周全,是因为他自诩天下无难事,她闯任何祸他都兜得住,她做任何事他都接的稳,所以放任自己陪她胡来,享受变数中的乐趣。他想起那张可爱的笑脸,她说你见我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她用自己的心血养护自己心爱的东西,这不算亏待自己,既然取血阵里的对他的付出他都能安然接受,那如今这嗜血魔环下的心意,又如何能拒绝得了。君逆风深深嘆息,只是这样的心意,要如何回报才算是受之无愧。 执手相伴唯有信任才算不负。 她只管自己能做到的事,从不操心其他问题,想必也是因为出于对他的信任,就像之前他的纠结,她说只要你抱我,我就信你,果然没有丝毫怀疑。他也应该相信她能安然应对失血负担,也该相信自己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完成计划里的约定。想到此处,君逆风唇角才有一丝平復。 今日计划顺利得不可思议,火灵儿和荀水柔吵架,是真吵,巧合到令君逆风也有些诧异。想到大小姐,君大爷眉峰微蹙,那丝平静又被烦躁带去。 这个女人还真敢想! 大小姐荀水柔此刻在屋子里正自责呢,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说出那种话,可是脱口而出的言语只能说明内心深处是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以前自己不愿正视不肯承认罢了。 荀水柔一面羞愤,一面又委屈,火儿的运势实在太好。她知道这种想法不对,可是就是控制不住,心底那种念头越来越压不住了。 “哼!” 突然听到君大爷的声音,大小姐惊得站了起来,君逆风的身形慢慢显现在她面前,声音冰冷神色傲慢:“你想要我?” 无形的威压,让荀水柔全身发疼说不出话来,很明显,大神并不想听见她的声音,她倔强的站的笔直,用心的声音回到:这天下,有谁会不想要你。 “你敢要么?”君大爷嗤笑,毫不掩饰轻慢,“你要得起吗?” 大小姐无言以对,只怄得吐血。绝色美人儿,面色苍白唇畔溢血,神色里倔强又委屈,谁见了都会有几分怜惜之意。可君大爷却觉得可笑又乏味,丝毫没有放松威压之势,并且还冷言继续:“你可曾还记得你自己要以身赎债?” 想起这事,荀水柔的心悠的发凉起来,难道…… “你自己说无怨无悔,在听得实施者变成她时,就怨气冲天了?”君逆风直直的看着大小姐的眼睛,“既然如此,那还是我来完成这桩交易吧。” 大小姐无法言语,只看见他抬手一挥,她便衣衫尽解。白白嫩嫩玲珑有致的胴`体暴露在他跟前,这只是一桩交易,荀水柔满眼羞意咬着唇一动不动,心底却忽然有一丝期待,这丝期待更令她羞愤。 “呵。”君大爷挥手捞过一层纱帐便将她随意裹了一圈,又道,“你觉得火儿撮合你和诸天便是令你难堪?” 大小姐轻纱裹体半遮半掩,更显得性感无比,君逆风双瞳微眯,看了一眼,又探手取来一朵海棠,将之别在她耳边,忽然笑着说:“果然是人比花娇,任谁都该怜香惜玉吧。” 荀水柔完全不知大神究竟想做什么,以往的冷静自持全都被羞涩撵去,只羞得双颊通红耳根发烫,心思却止不住飘往云端,然后被君大爷迎头砸了下来:“诸天应该好好怜惜你才对,就算他不愿意,外面那么多仙友修士,应该谁都不会拒绝吧。” 大小姐脸上瞬间由红到白过度,大神这摆明了在说: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算难堪。 ☆、离别心(下) 君大爷丝毫不顾及大小姐的心情,又随手将她横托起来,连手指都没碰到,却像托着盘瓜果,慢腾腾的从房间出去,漫步走向听风苑。 大小姐的心从云端被砸到地上跺进泥里,碎了一地。这才是难堪!却不知还有更难堪的,君大爷貌似高兴的告诉她:“你与诸天其实也缘分深重,不如我让你与他心意相通如何。” 于是大小姐失了言语还被闭了双目,第二次被甩到诸天的床上,上次有件亵衣,这次只有一层和光着没什么两样的轻纱裹着。 诸天正在房间里打坐回气,方才被撞得有点内伤,而且还没有从刚才看见的眼泪中醒神过来,原本忧心忡忡,突然看见君大爷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托着个人走进来扔到他身旁,有点反应不过来。 君大爷已经潇洒的出门去了。 诸天回神看着这样装扮的大小姐,立刻面红耳赤的跳起来追了出去。“这是什么意思?” 君逆风站定,回头看了诸天一眼:“你觉得呢?” 诸天哽住,十分无奈:“你不是说不急吗?” “当然,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来,甚至可以拒绝。”君大爷一脸无所谓,抬眼看着天空中的云朵,“但是她急呀,今日一定要成事,你不急可以换人去,演武场上随便挑,男人多得是。” 诸天哽得说不出话来,这已经结为道侣了,难道他能让别人睡自己老婆?说这话还是君逆风吗?若不是君大爷气场未变,诸天都要怀疑这是蔺修变化来的。这段时间他不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是用了火灵儿的血,受了蔺修影响? 诸天此刻十分后悔当时留在玉虚殿的决定,倘若他一直在旁,蔺修至少没这么容易得逞吧。 君大爷感觉到深深的无奈,诸天这个人虽然别扭无常心性不坚,又喜欢自以为是,但入世以来确实是他一直陪伴在身边,无所求又以一种奇怪的心情陪伴着,这便是他所谓的友谊吗?君逆风到现在也不是很理解这样的情感,他原本就不喜与这样的人接触,以往还顾着心血牵连从不拒绝,现在因为火灵儿的血使他与诸天的牵连越来越淡,重塑肉身后就将会再无瓜葛,以他那冷淡的个性怕是以后就再不会搭理。 第114页 君逆风静静的看了诸天一会儿,忽然嘆了一口气。那日言令游戏结束后,蔺修在最后一句话里淬一种名曰春风醉的毒,听到的人都会中毒,但只有心性不坚的人才会发作,火灵儿都没事,诸天却不自知,一面想要摆脱一面又继续纠缠,如今果然比以前更摇摆的厉害,更是令人厌烦。 也罢,反正以后也没什么牵连了,还是不要管那么多吧。君大爷眯了眯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就直接消失在诸天跟前。 诸天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一脸莫名,又想起躺在床上的大小姐,心中烦躁起来,倘若此时小二妞能蹦过来吵闹一番,他也许能坚定一些吧。想到火灵儿,诸天更觉得奇怪,今日已经快要到戌时了,竟然一点她的声音都没听到,这也太反常了。 然而这个疑惑并没有过多久就得到解答。君逆风站在高台向众位仙友宣布,二小姐阵法学习已经结束,往后诸位就不必再来。 演武场一片譁然。 小二妞阵法这就学完了?往后都没有好处了?真是可惜啊,二小姐怎么不多学点时间呢?小屁孩就是没有长性,做什么都不长久…… 君大爷冷冷的看着演武场上心思各异的妖仙,听着乱闹闹的言论,心中极端烦躁,真想统统灭了,省得聒噪。 大神的心情直接影响了现场气氛,大家瞬间感受到威胁,立刻噤若寒蝉,却又捨不得逃跑,演武场上迷之安静,仿佛所有人都成了摆设,没有生气。 君大爷没有心情与他们计较,闪身回了悦君兮,启动了小二妞所设的所有法阵,并仔细加持了一遍。 玉璧被她的血液包围着,周身都是她的气息,就好像她根本没有离去,可是他真的很难再躺到那个没有她身影的大床上去,只能呆呆的躺在穹顶的水晶上,不愿动弹。 天师府气氛突变,小二妞的内院再也无人能去,就连诸天也不行,众妖仙只能望而兴嘆,大多数悻悻离去,却也有些不愿死心的都涌到蔺修的小院去了。 蔺修也有些烦躁,毕竟他的计划是需要大神和小二妞一起去蓬莱域的,或者最主要的是想让君大爷过去。如今小二妞已经在去往蓬莱的路上,也不知道是跟大小姐置气,还是想要证明什么,但不管怎么样,君逆风肯定是会生气的,毕竟又被丢下了,不管是以什么理由。 蔺修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去宽慰大神,才能让他会跟着过去。毕竟火灵儿不在,大神异常难以接近。蔺修看着堆在他小院里这些仙友,心底有些无奈,又不能直接和这帮傢伙明说,突然看见诸天也在当中,心下一笑。 “你们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见蔺修终于开口了,一下子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诸天气从心起:“你果然知道。” “当然,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蔺修好像故意吊胃口一般,笑吟吟的望着诸天。 “你倒是说呀,卖什么弯子。”诸天也急躁起来。 “不就是因为你喽!”蔺修挑眉,“谁叫你娶了老婆不好好陪着,让她有闲情跑我这里来碰到二小姐,还起了争执,啧,想想她说的话,我都臊的不好意思去演武场凑热闹了。” 众人看向诸天一脸愤怒,却又觉得大小姐应该不会和小二妞起争执才对,这事情就有点诡异了。诸天神色发白,忽然想起大小姐此刻还像个礼物似的躺在他的床上呢,难道君大爷如此对她是因为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蔺修将大小姐的话重复了一遍,满意的看着众人脸上的诧异,嘆息道:“隐龙殿下大概被噁心到了吧,如今二小姐负气出走,现下这烂摊子该由谁负责呢?” 众人怒视诸天:还真是小妾惹的祸啊,就说嘛,新婚尔尔不好好缠~绵,跑来跟我们凑什么热闹,这才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 不知道缘由诸天心中堵得慌,知道了缘由更堵得慌。荀水柔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哪有直接要妹妹相公的大姐,换做他是君逆风也会被噁心到吧。还什么先遇到,我比火灵儿早十年遇见他,不是也这样了。 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今日不完成先前答应的美事,君大爷怕是会越来越生气吧,说不定真会随便抓个人来就办了。 诸天异常烦躁的离开了蔺修那里,进了听风苑内室,与床就隔着一道屏风,却怎么也转不过去,过不了心底的坎儿,哪有心思做那种事。 诸天站在屏风前,努力控制心情,告诉自己这是一桩美事,若是小二妞在,肯定会大骂他做什么一副要上刑场的鬼样子吧。想起火灵儿,诸天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又想起那些令人心悸的亲密,再看向屏风那端。 那个妙曼的身影横陈在他的床上,她们是双生子呢! 诸天咽了一口唾沫,终于迈步进去。 …… 穹顶上的君大爷突然轻笑一声,所有事都朝着预计的方向发展着,天师府似乎变得乱糟糟的,她的主意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一开始方向错了,后面就连蔺修也猜不出他们后续会干嘛,剩下的事情便不用顾忌了。 君逆风终于展颜。 ☆、蓬莱与小黑 骄阳碧空澄净无云,一抹灰色的影子像阵青烟随风飞逸。 火灵儿正兴高采烈直奔蓬莱域的方向,已经不管不顾奔了好几天了。眼瞧着就要到了进蓬莱的地径,兴奋的加快了速度,用力过勐突然力竭,一下子使不上劲儿,从天上栽了下去。 眼睁睁的瞧着前面的彩虹在视野里变换了方向,并且迅速的往下坠落时,小二妞才反应过来自己掉下去了。 天空中有两道绚丽的同心彩虹,中间的间隙好像是蒙了层淡淡的黑色,这便是进入蓬莱域的唯一入口,彩虹很快就会消失,这个时间要是错过的话,又不知要等多久,那多费事呢!小二妞坠空时还在惋惜差点就进去了,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掉下去了时已经“噗”的一声扎进了一堆奇怪的物体里。 周围黑煳煳的一片,完全不能视物,只听见一声疼得哆嗦的“哎呀!”二小姐觉得这团东西特别柔软还挺温暖,自己一点都不疼:那肯定不是我叫的。 火灵儿尝试着动了动手,发觉并未受阻,只是没力气有点累,后知后觉的想起手腕上带着个取血的东西,失血的情况下是不能太过劳累的,这跑了好几天一点都没休息过,怪不得会力竭掉下来。反正这团东西里躺着还挺舒服的,小二妞扁扁嘴,决定先就这么休息下恢復力气。 可是这团东西似乎并不愿意就这样裹着她,蠕动蠕动就把二小姐弹到面上,却好心的没有将她扔到地上去。 突然看见光亮,还有些刺眼,小二妞干脆闭上眼睛:这样躺在面上也不错,比床还舒服。 那东西似乎有些无语,扭了几下发出人声:“喂,喂喂!” “餵什么喂!讨厌!”小二妞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见面前凸起一块,上面睁着双圆熘熘的眼睛,此刻正蹬着她,散发着“我很不高兴的”情绪。 “二小姐,你要不换个地儿睡?”那东西似乎很无奈。 “我不呢!”小二妞盯着那双眼睛看,“你谁啊,认识我还敢让我换地儿!” “不敢,所以就是问问。”那东西翻着白眼,“你要睡多久?我还赶路呢!” 第115页 小二妞这才注意这个托着自己的傢伙,是团黑不熘秋的东西,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有些无语,闷了闷问道:“你是小黑?” “是啊,二小姐居然还记得我。” “不记得,只是蔺修说我会在路上碰见你。”火灵儿想起相公说蔺修送的东西是可以带上当牲口用的,立刻嬉皮笑脸的问小黑,“你在这儿干嘛?” “我要去蓬莱啊,这不是赶路嘛,你突然掉下来差点砸死我啦!” 二小姐想起刚才的惨叫声,有些心虚:“你去蓬莱干嘛?” “你相公火焚隐水湖,烧掉了我三层皮,你刚才掉下来又把我砸成两段,我在这边连化形都不能了,你说我去干嘛。”小黑像只巨型的黑色蛞蝓,登着两只触角似的眼睛,托着火灵儿慢慢在地上蠕动,“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也去蓬莱啊,正好同路,你先背我一阵呗,那边彩虹快没了,要赶快呀!” “同路?那太好了。”小黑一听火灵儿也要去蓬莱,立刻高兴的笑弯了眼睛,迅速化为一只百足,飞快的奔向彩虹的间隙。 火灵儿觉得自己像趟在水波里舒适无比,只见两边景色飞快逝去,心中也高兴起来:这牲口还真是好用啊! 小黑驮着火灵儿赶在彩虹消失的前一刻进入了间隙地带,小二妞只觉得天空有些发昏,其他与外面并没有什么两样,这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吗?二小姐心中呢喃:也不怎么样嘛!怎么说是神仙的坟墓呢? 初时探听这个世界,小二妞还十分惊奇,这个三界外的另外一个世界,被上神放逐了的世界,是仙人们的噩梦,因为这里没有仙灵之气,没有信仰之力,神仙进来比凡人不如,在这里沉长的生命并没有用处,反而会被这一界的土着当做长久的玩物,被放逐便再没有回去的路,来这里的仙人,不是无法忍受自缢了结,那就只能堕落的任人亵玩。但这个世界对凡人却格外的宽容,普通人进来会变得十分勇勐,可惜,普通人很难遇到门径。像火灵儿这样,有一身可以通天的本事又没有修仙的信仰,却着实是个肉体凡胎的人,进入这里,那就是和这里的土着差不多了,甚至会更强。虽然世间皆有变数,但都在可以接受范围,所以君大爷会很放心小二妞此行。 进入蓬莱,小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又变成那只蠕动着的巨型蛞蝓。火灵儿在他背上摇晃着,感觉像在摇篮里一样舒适,干脆又闭上眼睛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火灵儿觉得自己跌到了地上,无奈的睁眼,看见身旁的小黑缩小了很多,已经不能驮着她了。 二小姐抓了抓头,活动了下胳膊腿儿,觉得力气又回来不少,应该还能使出梯云纵跑几天呢。小二妞看了看四周,到处一片黄沙,干渴的要命,再回头看了看小黑,那傢伙缩成一团抽搐着,转过去才发现他在哭,眼泪顺着身体流到地上,浸进砂砾里,湿了好大一片。 “你哭啥呀?”小二妞蹲在他面前,“你把我拖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我还没气呢,你哭个屁啊。” 小黑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哭得更厉害了,那眼泪跟瓢浇的一样,哗啦啦的浇到地上溅起水花来。火灵儿扁嘴,这小黑的眼泪清澈至极,比山里的泉水看着还纯净,小二妞立刻伸手探了下,顿时惊奇了,哇,还凉冰冰的,立刻就鞠手接了点来解渴。 “味道还真不错,甜丝丝的!”小二妞又伸手去接,“咦,你怎么又不哭了?再哭点呀。” 小黑翻着白眼抽泣,“哭不出来了。” 小二妞悻悻的拍了拍手,站起来:“这什么地方啊?你来这儿干嘛?” “这里是灵泉村啊,我好像是生在这里的,这里的泉水可以养我。”小黑双眼垂了下去,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这儿已经干啦!” “什么!这就是灵泉村啊?”火灵儿又看了看四周,他们站在一个大坑的中央,四周都是黄沙,真是沙化的很彻底。“还灵泉村呢,这里还能找出一滴水来?!”火灵儿十分烦躁,无垢之泉也和灵泉村关系不浅,这鬼地方现在连水都没有,那无垢之泉岂不是更没戏了?白辛苦这么久,这是要搞屁呀!小二妞转头看见小黑还在抽泣,心中顿时火大:“哭个屁啊,总要找个人问下怎么回事吧,你是准备哭死在这儿?!” 小黑蠕动几下,又缩小了很多,“我怕,这里的人都好兇,我现在这样不能化形的软泥怪,被逮到会被当成搓澡泥切成小碎块的!我不要!” 二小姐瞪着眼睛,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十分不齿的问:“那你怎么过来的!” “有秘密通道啊,我当年在这里最喜欢挖地道了,现在还有好多没塌的呢。” “有我在包你没事啦,你带我去找人,我自己去问。”小二妞拍了拍小黑,蹲在他面前,“你放心吧,我会罩着你的。” “真的?”小黑一听二小姐肯照应,眼睛立刻就亮晶晶的精神起来。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人!”小二妞点点头,慎重的保证,小黑立刻铺平了趴在地上剧烈的蠕动起来。看着他又慢慢长大了,二小姐十分惊奇:“咦,你还能把水吸回来啊?” 小黑终于长到可以驮着二小姐的大小时,才又团成一团拱在小二妞面前。 火灵儿就骑着小黑,慢悠悠的穿过这片黄沙地带,过了许久才看见远处有些灰色的影子,应该是集居地带了吧。 因为缺水,四周一片灰扑扑的,有点树影都蒙了层灰土,慢慢的靠近,才能看见居然是一座城市,城门洞口还有守卫。二小姐皱着眉头,这里的居住环境真是太差,习惯了在青山绿水中游荡的小二妞对此十分不满: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守的! 火灵儿还在想着要怎么进去,小黑的眼睛伸了过来,“你说好要罩着我的,进城你会给我买水喝吗?” “嗯?水还要买啊?”小二妞习惯性一模腰侧,又想起干坤袋没有,顿时郁闷起来。小黑见她脸色不佳,心下忐忑起来,一不小心颠了一下,小二妞跌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时已经灰扑扑一片,原本就穿的是天麻短扎,现在一头一脸也灰了,小黑慌张的伸着触手去给她擦脸,被火灵儿一把逮住,小黑顿时缩成一团。 “走啦,我不会把你卖掉的,你怕什么呀。”小二妞摸了摸小黑,“放心吧,水会有的。” 小黑又才蠕动着勉强站起来,伸着触手拽着火灵儿的衣摆,慢吞吞的跟着火灵儿向那个城门走去。 远远看去,像个小孩牵了个奇怪的宠物,城门那里早就注意到他们,正议论着这个奇怪的组合。 ☆、土城与小黑 火灵儿一路纠结要找什么理由进去,到了门口又觉得太麻烦,本小姐要进去还要理由?!小二妞摸了摸手腕上缠着的鞭子,一脸“哼哼!谁敢挡我,看我抽不死他!”然后就直接大摇大摆的从那队守卫中间进去了。 二小姐突然气场满满,原本要伸手拦截的守卫一下子被镇住,愣是忘了反应,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去了。等反应过来时,觉得被那个又瘦又小脏兮兮的身影唬住简直丢脸,带队的守卫紧了紧手中的长刀,准备追上去拦截,却被身后的人拉住:“算了吧,你看那东西像是本地妖怪,能把本地妖怪当宠物带的可不是好惹的。” 第116页 那队长顿时咽了口水,心中后怕起来,原来刚刚不是错觉,是大家都被震住了,看来这小傢伙说不定还真有来头。 这个世界简直光怪陆离,大街上形态各异的东西随处可见,还都是活物,小黑这样的形态站在街上也没什么好奇怪了,倒是火灵儿这样娇俏的人形显得稀有,只是一身灰扑扑的不怎么引人注意罢了。 火灵儿对此也没觉得有多少吃惊,反正妖怪到处都是,只是这里的不讲究外形而已,而且街上的氛围和外面的也没多少区别。小二妞随意的熘达着,寻找可以询问的人,总不能随便拉着个妖怪打听无垢之泉吧,万一言语不通那多堵心。小黑紧紧的跟着,生怕被人逮走,触角样的眼睛也跟着四处乱转,但不知道二小姐要找什么样的人打听,也就没有开口。 逛了一会儿,火灵儿发现城里的人好像就只有刚才守门的那堆看起来像是能说人话的,于是又折了回去。 守卫们看见刚刚进去的小妞又出来了,心中还在嘀咕她进去这一会儿是做了什么,就看见二小姐在他们面前站定,一脸天真的问:“你们是人吗?” “额。。。”队长嘴角抽搐着回到,“好像是吧。” “这破城叫什么名儿?这儿哪里有水?哪儿能住?”火灵儿见他能说话,心中顿时高兴起来,一气儿问了一堆问题,“这儿会不会下雨?有没有管事的?谁知道灵泉村的事?” 一堆人被这堆问题怔住,这小妞的口气真令人不爽,就跟问自家下人一样。这世界能这么嚣张的只有本土妖物,可她一副外来人的口吻,守卫们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方才说话的人站了出来,笑着回答:“这里叫土城,我十三岁过来这边,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也没见过下雨,要说水嘛,有的,城西那边出去一里左右,有个飞云堡,门口就有个踏马坑,常年有水,土城的管事就都在飞云堡那边。姑娘听你口音是个外来人呢?我们这些都是外来人,还有把力气,所以被安排来这门口做守卫,一般城里住的是本地的老百姓,模样怪异些,其实也没什么,可他们排外,所以我们这些外来人都住在西面的贫民窟。” “灵泉村呢?”小二妞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灵泉村没有听过,估计你只能去找那些本地人打听。” “还要找本地的,他们能说话吗?”二小姐一脸嫌弃,“那些傢伙怪模怪样的,别一开口叽叽哇哇的怎么办。” “那倒是不用担心,他们跟我们说话差不多,就是有点口音而已。”这个守卫显得非常诚恳而热心,笑眯眯的又说,“如果需要其他帮忙,我们倒是还可以出点力气的。” 火灵儿看了他一会儿,认真的点点头:“如果能用上你,肯定会找你的,不过你叫啥?” “在下名叫鲁成贵,他们都叫我阿贵。” 火灵儿点点头,也不浪费时间,转身又进城去了。 旁边那个守卫队长才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搭上阿贵的肩膀说:“你又在押宝,都十几年了还不腻吗?” 阿贵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笑得十分畅快:“你不觉得她很特别吗?进去这里的人哪个不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可你看她哪有一丝惧意。” “不知者无畏,刚来的也有这样的人,到最后还不是乖乖的任人差遣奴役。” “你可看清楚了,她那是一脸嫌弃,不是惧意是嫌弃,牛队你在这里这么久了,可见过有谁敢嫌弃他们模样奇怪,那表情就像在说,你就算是个妖怪也该变化出好看的模样,变不出来就算低级。而且,找人打听,说明是有目的而来,那就意味着她跟我们不一样,不是意外进来的,是自己进来的。自己进来的,肯定已经打听过这个世界,还能这么有底气嫌弃那些傢伙,说明……人不可貌相。” “哦,怪不得呢,我就觉得……诶,这么说我们跟着她混说不定能有点盼头呢。”牛队长眼睛放光,“要是真的,咱可再也不用没日没夜守着这破城门了。” “哎,静观其变吧,突然投诚,人家未必会要。” …… 火灵儿完全不知城外的守卫已经把她分析了一遍,此刻的小二妞站在一家包子铺门口发愁。 屉笼里的包子外形和外面差不多,就是黄不拉几的干煸样子像石头一样,让人没有食慾,二小姐此刻突然十分想念亲爹蒸那白白嫩嫩香味四溢的小笼包子,肚子也很应景的咕咕叫起来。 这好几天没进食,会饿也很正常吧。 小黑也望着那包子,心中却奇怪,二小姐不会是想吃这种东西吧?她能吃得下去才是见鬼了呢! 掌柜的见那两小傢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才拖着肥胖的身躯慢慢挪动出来,伸着张菊花样的笑脸:“你们要买包子?” “想吃,但是没带银子,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火灵儿立刻捂着肚子眼巴巴的瞅着,那模样可怜又可爱。小黑翻着白眼低下头,很识相的配合,一副“我快饿死了”的样子在旁边抽搐。 掌柜的眨巴着那绿豆样的眼睛,看了看火灵儿,又看了看小黑,才慢吞吞的指着内堂:“后院有堆柴火,你们噼完了,我就给你包子,还能给你三个钱。” 小二妞点点头,拖着小黑进了内院。 小姑娘一脸天真,大眼睛扑闪闪,虽然脏兮兮的,但丝毫不影响这可爱的小脸能卖出好价钱。掌柜的那张菊花样的笑脸皱得更厉害了,绿豆小眼里精光闪闪。 小黑回头望了一眼,悄悄问:“真要噼材吃包子?那傢伙看起来不安好心呢。” “我们不吃包子。”火灵儿看了眼那院里堆的原木,回头对小黑说,“吃老虎。” 小黑一脸愕然,“哪儿有老虎?” “说书的都知道,”二小姐扛起一边的斧头,笑得眼睛弯弯的,“扮猪吃老虎,谁是老虎就吃谁。” “可他是只鳖呀。”小黑还是不懂。 小二妞咧嘴:“那就炖锅老鳖汤给你喝。” “我不用喝汤,我只喝水就好,脏的也行。”小黑瞪着眼睛,满眼认真。 小二妞十分无奈,摸了摸小黑眼睛下面的凸起,“你这里面长了脑子吗?” 小黑弯下眼睛,自己瞅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 “没长脑子就给啥吃啥,一边儿呆着去。” 小黑就爬到旁边的房檐下缩着去了,火灵儿开始噼柴。 虽然学了那么精要的阵法图,也会用各种法器,可是小二妞从小到大还真没做过这种粗活,噼材也不是想当然那么简单。才噼开一块,手上就起了个血泡,火灵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一下子觉得疼得火起,扮猪吃老虎要先扮猪,可这柴要噼完了,这双手还能画阵?那可就成了真猪了。 二小姐正愁,小黑弱弱的问:“一定要噼吗?” “那当然是噼了最好啊。”小二妞扁嘴。 “那我来吧。” 说着,小黑就从房檐上跳了下来,应该说是摔了下来,把自己砸成了无数个小疙瘩,滚得满地都是。 火灵儿还来不及惊异,又看着这些小疙瘩蠕动着,飞快的爬到柴火上,直接钻了进去,接着,柴火棒子就自己站起来然后被撑开碎成几块。 第117页 满地的柴火瞬间被噼好了,小疙瘩们又聚在一起蠕动着化为一个,然后飞快的游到房檐下的阴影里藏着。 “你好像又小了一圈。”火灵儿嘴角抽搐,指着小黑问,“你是不是用力就会变小?喝水就会长大吗?” 小黑的眼睛都竖不起来了,只能贴着睁开:“嗯,我现在只能等到晚上才能动了,你可别丢下我。” 火灵儿无语的看了看四周,找到个小木桶,将小黑装了起来提着去找老闆结帐。 那鳖精看见小二妞出来要包子,十分惊奇的奔去了后院,半点不见刚才的笨重,看见院里的那堆柴火,又十分惊奇的望着火灵儿:“你不是修仙的小童?” “什么是修仙?”二小姐天真得很,“可以吃吗?有工钱吗?” “没有。”鳖精揪着眉头惋惜,噼了这么多柴,还能有力气提着宠物,肯定不是外来的仙童,那就说不定是谁家的小孩儿,不能卖,没钱挣,不高兴! 鳖精一脸肉痛的给了包子和钱,便把她撵了出去。 包子铺的水缸就那么点水,抢了也不够用,小黑需要水,还是先去踏马坑吧。小二妞也不耽搁,用那三个钱在隔壁买了只大木桶,滚着推向城西口。 木桶很大,倒放在地上只比火灵儿矮一个头,空桶推起来不算吃力,但是提着小桶也不方便,出城后,火灵儿在小桶上画了个逆向阵,放进大桶里,又在外面加了个助力阵,这回滚起来跑得飞快。 ☆、小黑的洗澡水 城西因为有飞云堡,所以出城的路是被人整理过的,十分平畅。出城不远便看到岔路旁有些工棚,应该是那些守卫说的贫民窟了吧。 火灵儿远远的望了一眼,并没有停下来。不多久,便看见远处的城堡,果然是当官儿的住的地方,连门口的路面都有大青石铺出去好长一条路来呢。 那青石板的路面刚好就铺到一个水坑前面,旁边只有几个小木桩,周围十分空旷,看样子是进堡前洗刷马车之类的用具而特意蓄的水坑,还有个看守坐在桩子边上打盹。 这里的水就这么稀缺了吗?这破坑还有人守着? 相公说先要低调点,总不能一开始就和人家对上吧,而且,此刻日头正旺,那边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火灵儿远远看了一会儿,决定把木桶放在这边路旁的树丛下,自己过去提水。 二小姐把小黑倒进大木桶,提着小水桶就蹦去水坑提水去了。那个看守睡得很熟,小二妞已经跑了三趟,他还没有知觉。小黑泡在木桶里咕噜噜的冒着泡泡,歇了一会儿才伸出眼睛搭在木桶边上,水汪汪的看着那个给他取水的背影,心中十分感动:没有晒到太阳还有水喝,真好! 火灵儿跑了第十次时,小黑已经可以爬起来趴在水桶边上乱动了,小二妞垫着脚往里瞅了瞅,发现小黑长大了好几圈,木桶里黑黝黝一片,看不到装了多少水,但是上泛的水意带着凉气,令人非常舒服。小黑见她额间汗津津的,伸过变成水袋样子的触手,小心翼翼的解释:“我,这个,我泡过的水是干净的,以前在隐水湖,烛龙殿下也喝过,白自在还用来泡茶。” 小二妞就着触手喝了一口,睁大眼睛:“咦,和你眼泪一个味道啊,甜丝丝的。” “是一样的呀。”小黑趴了过来,鞠起触手,只见水从中间涌了出来,清澈至极,映着天光像颗宝石被捧在手中。 “这是那个坑的水?”火灵儿十分惊奇,“你可以净化水?” 小黑点点头:“嗯,这是本能,不费力的。” “那真是太好了。”小二妞洗了把脸,觉得清爽至极,“我想我们有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 “什么办法?” “我们卖你的洗澡水去!” “现在就去吗?”小黑也十分高兴的从桶里滑了出来,准备扛起木桶,“这回我喝饱了有的是力气呢。” “嗯,我们先装满,就去刚刚路过那些工棚那里卖吧。” 有了主意,二小姐非常有干劲,提着水桶又要跑,小黑忙拉住她,“我去吧,你这一趟趟的又慢又累。” 于是小黑往地上一钻,像条巨型蚯蚓,迅速蠕动过去,吸了一会儿,回来时轻而易举就把大木桶装满了。然后驮着二小姐拖上木桶就慢吞吞的朝刚才那条岔路过去了。 小二妞坐在他背上,愈发感嘆,这牲口真是好用! 本来就水源稀缺,何况是清澈透亮的饮用水呢。火灵儿的水桶摊子还没铺开,就已经有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一听是卖的,立刻就回去拿盆端碗了。 二小姐生意经很熟练,但是却不怎么会算帐。以前的生意数额巨大都是籤条子,去收帐时都有帮手,如今只有小黑,也是个不识数的,收钱的事还得小二妞亲自来。 算帐太麻烦,统统一个钱一碗,小米碗是一碗,大海碗也是一碗,后来大家都拿盆来了,一桶水一会儿就卖光了。 小二妞抓着手里的小钱扁嘴数,三个钱买一个桶,卖这一桶水可以买好几个桶了,反正水是白来的,钱也等于是白来的,咱们二小姐卖洗澡水白手起家了。 卖完水,小黑到林子里去弄了些木材,也学着那些人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小二妞甚为满意。 贫民窟的人们都是意外进来蓬莱的普通人,不管心性如何,但在这个排外的世界里总算是自己人,大家都客客气气的。再说这小丫头长得这么水灵居然没有被抓起来送去飞云堡,还能带着个本地妖怪当宠物,而且还有干净水这么便宜卖给大家,人们心底有庆幸,也有感激,在二小姐搭棚子时纷纷来帮忙,并有好心人提醒:应该去买些布挡着灰土,不然起阵风就脏了,而且要准备个测量的东西,城里那些傢伙来买的话说不准就连你的桶也搬走了。 火灵儿想了想,也对,总不能被发现卖的是小黑的洗澡水吧!于是又去城里买了两个大桶一个瓢,还弄了一卷灰布将棚子严密的裹起来,再补上几个阵法,卖水的小棚子算是打理好了,简易干净又安全牢靠。 小黑每天夜里就土遁去踏马坑吸水回来泡澡,白天打水叫卖,所有活儿都做了,小二妞只用数钱,剩下的时间就四处套交情打听消息。 小水铺里的水每天都只有三桶,但是不贵,一个钱一大瓢,很快就能卖光。可是每天早上又有,总也卖不完一样。不少人问她水是从哪儿来的,二小姐就笑着说是小黑晚上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眼红的人自然不少,半夜里有人来偷,却发现竟然没有办法割开那层看起来很薄的灰布,明抢吧又怕小黑,小黑天天有水喝,长得飞快,一大团黑黝黝的堆在那里,看起来就挺吓人的。 新来的外来人口,居然有干净水卖。关系到水,这消息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了多久,不久就传进了土城。奇形怪状的人们也纷纷出来观看,发现这小妞卖的水确实干净,居然比城里用的水清亮多了,于是城里也有很多人愿意出来买水,二小姐收了高价,要三十个钱一小桶,也就两瓢的样子,但是水确实好,买的人还是很多。 有了干净水,大家的饮食便提升了一个档次,有人在小水铺旁边支了个摊子卖餐点。看在邻居的份上,二小姐给他水随便用,条件是免费吃东西,并且回收用过的废水。有这么好的事,大家都不会落后,于是小水铺旁边支满了各种铺子,贫民窟以前集贸都搬了过来,小水铺的生意天天火爆得很。 第118页 小黑突然发现自己吃废水比喝踏马坑的泥水更长个子,高兴极了,现在三只大木桶已经都装不下了,棚子外面在卖着水,棚子里面居然还有半截泡在桶子里。眼瞧着小棚子就要装不下了,小二妞无奈的请人在棚子下挖了一个大坑给他住,这傢伙竟然弄了一大坑水泡着,长得更快。 飞云堡里运出的水补给速度原本就跟不上小黑这吃货的嘴,踏马坑的水一天天减少,这回小水铺也挖了个大坑,这一下子踏马坑就被小黑抽到快见底了,堡里的人早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了,可惜还没找到根源,于是停了给踏马坑的供水。这天夜里,小黑又去时,被无数把火把晃到眼睛,吓得赶紧熘了回来。 小黑长了个子,也长了点胆子,没有之前那么胆小,可现在又有些害怕,这回好像闯祸了,不知道那些傢伙会不会跟到这里来,也不知道二小姐会不会护着他。小黑战战兢兢的游到二小姐的吊床前,却不知道该怎么样主动承认错误,小二妞翻身突然看见双眼神恍惚的大眼睛,差点从吊床上掉下去。小黑稳住吊床,着急的说:“我,我好像闯祸了。” “那就闯了呗。”小二妞坐起来,摸了摸小黑的头,“我也经常闯祸,有什么了不起的。” “踏马坑没水了,我们剩下的水就够两天的货,怎么办?” “这有什么,我打听过了,南边翻过山去有个大池塘,水保管够用。”小二妞盘着腿一脸得意,“我正准备着请人在那边修个院子把池塘围起来,这样你就不用挤着住这小坑了。” 小黑顿时感动得满眼星星,但心里也有疑问:“有池塘,这些人怎么不去住那边?” “好像说是有只大乌龟,管他呢,明天早上去看看不就好了。”二小姐打着哈欠又躺了下去,最近比较容易累,得好好休息。 小黑歪了歪头,觉得自己应该弥补过失,于是决定先去南边的池塘打探打探,怀着看看新家长什么样的心情愉快的出去了。 半夜里小黑哭着回来了,缩在吊床下的大坑里哭的窸窸窣窣的,火灵儿再次被吵醒,心情不太好,趴在床边伸着头问:“你又怎么了?” “池塘里那只大乌龟会用奔雷术,我打不过他。”小黑抖着眼睛,在大坑里乱扭,拱起一块烧焦的地方给二小姐看。 小二妞登时火冒三丈的跳起来:“什么!被打了?什么乌龟敢打我的小黑!” “我还没喝水呢,他就打我了。”小黑蠕动着爬出大坑,抽泣着告状。 小二妞半夜被吵醒两次的起床气没地儿撒,撸上袖子骑着小黑就去大池塘报仇去了。 小黑肥着胆子在池塘边上叫嚷:“死乌龟,有本事再出来打过!” “死了的怎么能出来呢,叫阵都不会,看我的。”火灵儿站在小黑背上纠正语病,抬头就对着池塘大吼:“缩头乌龟出来受死!”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预收文求戳 现代都市文: 网页版戳这里: 上古bl文 网页版戳这里: ☆、大乌与二黑 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翻滚起来,池塘面上顿时风云大作,电光火闪,夸嚓一声就有闪电噼了过来。小黑一见闪电比刚才还勐,吓得就想逃跑,可是想着二小姐在背上又不敢动弹了,只能闭上眼睛,准备生受,然而疼痛并没有预期而至,小黑才慢慢睁眼,却看见自己被无形的屏障包围,闪电打到了屏障上,显出一圈火影,又弹到旁边将旁边的土地烧成了焦土。 二小姐威风凛凛的站着,指向对面:“自己出来磕头认错,我就绕你不死,不然被我逮到,信不信把你炖成乌龟汤。” 大乌龟万分委屈,自己在这池塘住了几百年了,与各方妖物都相安无事,这会儿怎么来了个这么霸道的。之前还以为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想着直接噼死当教训了,可真没想到自己这看家本事使了全力,人家照样屁事没有,这世界强者为尊不看体型,打不过怎么死都不足为奇,既然人家还愿意给条活路,那已经是幸运了。 水面上波涛滚滚,大乌龟慢腾腾的爬了上岸,巨大的身体是小黑的好几倍,龟壳上长满了坚硬的菱角。 小黑目瞪口呆,没想到乌龟精这么大!心中一阵后怕,幸好刚才跑得快啊,然后又得意起来,有二小姐罩着果然可以横着走啦。 火灵儿看着像小山一样的大乌龟,一通嫌弃:“这么丑的乌龟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果你能变好看点,我就留下你继续看池塘,不然就滚蛋。” 大乌龟晃了晃变成一个壮年大汉,赤着上身穿着青色裤子扛着一双大锤,显得十分威武雄壮,然而依然被嫌弃:“衣服都不穿,没教养!” 大乌龟说不出人话憋得脸红筋涨,一脸委屈。 “算了,明天给你买件衣服吧,以后你就叫大乌,是小黑的……”小二妞低头看了看正得意的小黑,问他:“你是要当哥哥还是要当弟弟啊?” “我当然要当大哥啊。”小黑竖着眼睛扭动着,“我本来也比他大,是因为被烧掉了三层皮,又被你砸成两段,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好吧,以后你就是小黑的弟弟了,你们要互相照应呀!”二小姐摸着下巴理所当然的对大乌龟讲,“我过几天就请人把池塘围起来,再修个房子,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盘啦。” 大乌还没在状态,一脸蒙圈,这两抢地盘的怎么回事?怎么就自己也成了他们一家的了? 小黑高兴极了,将二小姐送回小水铺后,又去池塘噗水去了。池塘是一潭死水,地处低洼,不见天日,里面除了大乌还有其他各种水生物,杂草残根和粪便等各种腐蚀的东西泡在里面,腥臭无比,然而小黑却甚为欢喜,这比那些人用过的废水还有营养呢! 大乌惊奇的发现,小黑扑腾了几圈后,池塘里的水居然清澈了许多,味道也好闻起来,下意识就游到小黑身边去挨着,小黑嫌弃的喊:“滚,滚,你太丑了,我才不给你搓澡。” 大乌吐着泡泡翻白眼,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问:不是说你是我哥了嘛。 “那也不!”小黑跳出池塘抖了抖水花,体型已经长到快和大乌龟一样大,“等我回去蜕了皮,给你一块。” 大乌伸着脖子看着小黑欢快的蹦着走了,才又缩回池塘去,心里有些高兴,这回不用去飞云堡做小工也有干净水喝,就算池塘变成人家的了也不错呀。 次日,小黑照常卖水,火灵儿打着哈欠坐在棚子上发呆,什么也不想干。来这破地方都快一个月了吧,除了养肥了小黑,自己瘦了两圈,其他什么都没干成,灵泉村没打听到,无垢之泉更是泡泡都没有个,好想相公,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睡得好不好,有没有人烦他。 忽然觉得身后有东西拉扯,二小姐慢慢回头,看见一只小手从棚顶伸出来拽她衣服,小二妞有些呆,居然还有人能闯进她布的阵里,愣了片刻,火灵儿立刻拽住那只手把那傢伙拖了出来。 那孩子光着身子,裹了一截灰布,圆圆的脑袋顶着一头蒲草般柔顺的黑髮,蹲在二小姐面前,睁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 小二妞看那眼睛,又偏头看下面在卖水的小黑,咧嘴:“才一晚上小黑就和大乌生儿子了~” 第119页 那孩子一听满脸通红的从棚子顶上掉了下去,嚷嚷:“哪来什么儿子,我就是小黑啦!” “你是小黑?那你旁边卖水的这坨是啥?”小二妞趴在棚顶笑。 “嘘,这是我蜕下的皮。”小黑又麻熘的爬了上去,趴在二小姐身边,“这个被切成小碎块还可以自己长的,现在没人能逮到我了。” “那你以后要干嘛?”二小姐眯着眼睛看远处,问他,“你能自保了,还要跟着我吗?” “当然啦。”小黑偏着头,明亮的眼睛里坚定而执着,“除非你不要我了。” “哦。”火灵儿坐了起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和蔺修是什么关系啊?” “不知道,以前觉得他对我挺好的,现在觉得你比他好多了。”小黑揪着眉头回忆,“以前在灵泉村的时候我就这么大,后来被他带出去了,放在小盒子里很多年,他会定期给我洗刷梳理,但从来不抱我,他抱小狐狸的时候就把我寄养在烛龙殿下那里了,我跟在烛龙身边七百多年才长到你上次在隐水湖见到的样子呢,结果被隐龙殿下一把火烧得又变回去了。” “那你不是离开这里一千多年了呢。”小二妞十分诧异,面前这个小屁孩其实是只千年老妖怪呢! “是啊,所以回来看见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呢,以前灵泉村可漂亮了,比隐水湖还漂亮,现在就剩下一堆黄沙,和隐龙殿下烧过一样。”小黑也感嘆起来。 “喂,你有完没完!用得着每句都要提是我相公放了火吗?”小二妞恼火的跳起来,小黑却甩着脖子笑:“你说了要罩着我的,至少在我还没长到被烧之前的样子,你就不能撵我走,你说了要罩着我的。” “我又没撵你。”小二妞撇嘴,“不过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是不是蔺修让你跟着我的,他还让你干嘛?” “他没说啊,只说让我在彩虹前等你,然后想办法赖着你保护,在蓬莱就安全了。”小黑跪坐起来,一脸认真,“没有其他的了,真的,如果有,就罚我切成一百块去公共澡堂子当搓澡工。” 小二妞抓了抓脑袋,又摸了摸小黑的头:“你就这么讨厌给人搓澡?” “不,给你搓我就不讨厌。”小黑伸着手指头数,“隐龙殿下更不讨厌,烛龙殿下也行……” 小二妞揪着眉头,想像了一下,手里拿着一坨小黑搓澡泥,上面突然张开双眼睛来,一下子鸡皮疙瘩起了一堆。 火灵儿看了看小黑,又看了下面那堆小黑的皮,扁了扁嘴,“我们去城里买点衣服吧,顺便把大乌的衣服也买了,再看看哪里有泥瓦匠,我看这里都只有棚子,估计没有能建房子的师傅吧。你走开了,二黑能自己卖水吗?” “二黑是谁?”小黑一脸蒙圈。 “当然是下面那个!”小二妞指着小黑的皮,“总要有个名字吧。” “哦,好,二黑能自己做许多事,只要是我做过的,他都可以自己做,不用我守着的。” 小二妞欢快的带着小黑进城採购去了,留下的二黑仍然在兢兢业业的卖水,丝毫没有偷懒。 贫民窟的人们窃窃私语起来,这小丫头还真是厉害,这么些日子不但没有麻烦,居然又多了帮手,那孩子看起来也挺漂亮的,飞云堡的人要不是去朝圣了,早该过来抢了吧,算着日子,那些傢伙就要回来了,接下来是看热闹呢还是帮她一把呢? 大家正议论着要不要站队的时候,飞云堡的先锋来了,水铺前就只有二黑,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两个大汉,完全不在状态,使劲拍着小黑留下的牌子:长得丑的三十个钱一小桶! “你哪只眼睛看见劳资长得丑!”一大汉一脚踩在大木桶的边缘轮着狼牙棒。 二黑伸出两只触手,指着自己那双大眼睛,弯起眼睛扭动起来。 “谁准你们在这里卖水的,是不是你们偷了踏马坑的水。”另一个大汉翻了翻白眼,拿起水瓢喝了一口,立刻发现比飞云堡的饮用水还好喝,便一把抓住二黑,“你们在哪儿偷来的水!” 二黑像只泥鳅,嗖的一声就钻进棚子里去了,那两大汉有些傻眼,轮着棒子过去,又发现根本砸不到小棚子,狼牙棒砸过去像敲在飞云堡的城墙上一样。 这破棚子居然有和飞云堡一样严密的防御阵! 那两大汉对视一眼,立刻放弃了敲击棚子,一人扛起一只水桶准备回去了。飞云堡出手,哪能空手走呢! 二小姐正好回来,就看见有人抢她的水桶,小黑咧嘴乐了:“那两二货在干嘛?” 飞云堡的先锋连那丫头的棚子都拆不了,这高下分明,看热闹的人们立刻站队,将那两大汉围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预收文求戳 现代都市文: 网页版戳这里: 上古bl文 网页版戳这里: ☆、算个帐 两大汉扛着水桶有些蒙,这帮外来的孙子平时夹着尾巴可装乖,这会儿怎么突然有骨气了? “你们买我的水给钱了吗?”火灵儿站了过去,也没见生气,脸色平静,大眼睛水汪汪的。 二黑从棚子里滑了出来使劲摇着眼睛,还伸着触手比划:欺负我了!欺负我了! 小黑立刻翻译:“没给钱还欺负二黑!” 瞧着面前这女孩,瘦弱安静,不像具备攻击力,后边那孩子更弱,可是能布下这么强的防御阵,也说不准有什么法宝。大汉放下水桶,也不想示弱,至少在这帮外来孙子面前不想示弱,十分不削的口气:“欺负了,怎么滴吧!还想收钱?你们上税了吗?” “什么?还要上税?”二小姐一脸惊奇,“没人和我说过我不知道呀!这税是怎么上的?” “当然是去飞云堡交钱,才能有执照开铺子!”大汉见小二妞似乎好哄,咧嘴笑了,“外来人要三千两金子!” “三千两?金子?”听到这么大数额,火灵儿心中高兴起来:数小钱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呢。 这不是欺负人嘛!人们议论纷纷,但看见火灵儿似乎不准备反抗,不好假装出头,又恢復了看热闹的状态。 倒是有人悄悄提醒小黑:“你们可别上当,那是在城里支铺子的规矩,而且不用三千两那么多。” “我就说卖便宜了,原来你们这里也是用金子议价的。”二小姐一脸天真的朝大汉诉苦,“我才卖他们一个钱一瓢,亏大发了!” 众人一脸莫名,小二妞一脸笑意继续:“飞云堡的气势这么大,总该让我回个本儿吧,你们这两桶,也不要多了,就一万金,让你们抗走!” 大汉嘴角抽搐的看着火灵儿,小二妞一本正经解释:“本小姐亲自卖东西,从来没有低于一千金出手,这么大两桶,没有算你一千金一瓢,已经很便宜啦。你们给钱,我明天亲自去上税呀!” “我们要是不给呢!”大汉呲牙。 “那就是要生抢咯!”火灵儿退后一步,看起来好像怕了,“你们真要欺负我呀!” “这个世界只要有实力,看上的东西都能生抢!现在就欺负你了,怎么样吧!”大汉不想再听她啰嗦扛起水桶就走人,万一打起来又躲进小棚子,白费力气,还不如回去报告首领好商议对策。 第120页 “哦,是这样啊!”火灵儿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竟然让出道来。小黑不知她打什么主意,不敢多事,也缩了过去,二黑晃了晃眼睛不情不愿的慢慢爬走。 大汉走了很远了,小黑才问:“这样就算了?” “什么?什么算了?”二小姐望着飞云堡的方向笑,“我从来没被欺负过,当然要好好算一算啦。” 小黑顿时高兴起来,这回要热闹了。 卖餐点的大婶笑眯眯过来打听:“小姑娘你准备要怎么算这个帐?需不需要帮手?” “如果需要,我就让小黑来叫你们。” 火灵儿一脸悠哉的度进小棚子,对靠近讨好的人并不热衷。小黑撇嘴,这帮见风使舵的人也没什么好的,幸好二小姐不是真傻。 于是二小姐选了个风和睦日的好天气前去飞云堡算帐。 确实是个好日子,火灵儿带着小黑刚到飞云堡门口,正遇到飞云堡大队朝圣归来。小二妞带着宠物站在青石路边上,看着慢慢行来的车马目瞪口呆,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车队人高马大威风凛凛,人人穿得华丽考究,比起来之前来找茬的壮汉分明就只是看门狗而已。车队人马停在踏马坑前面,只听见一声轻啸,这边的大门就立刻开了,一群壮汉扛着水桶飞奔出来,涌向踏马坑。这场面立刻混乱起来,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路边上站着的两个生人。 火灵儿看见之前来抢水的人居然扛着她的木桶也在其中,不过他们不是奔向踏马坑,而是后面的那个华丽的马车。 隔着厚重的珠帘,马车内的情形看不到,不过大人物好像很生气,那些壮汉放完水全都跪趴在石板边上瑟瑟发抖。 小黑垫着脚,伸着脖子朝那边勐看:“什么大人物来着,不洗刷还真不进堡去么?” “踏马坑的水真被你抽完了?一点没留?”小二妞突然觉得好像真是自己不对。 “就是那天晚上多喝了点,他们为了抓我,断了供水。”小黑缩起脖子扁嘴,委屈起来,“我都说我闯祸了啊。” “闭嘴,闯个屁呀,又没被逮到,他们自己活该!老大回来不提前准备,还能怪到我们头上来?”小二妞皱眉教育小黑,“我们可是来算帐的!” 火灵儿偏头看了下城堡里面,竟然能看到绿茵,完全不似这外面一片灰土,怪不得要洗刷完了才能进去。 折腾半天,车队终于依次洗刷干净,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过来了。火灵儿也扁扁嘴,慢悠悠的度向路中间。 于是大队人马被一个小人儿堵在了家门口。 “尔乃何人?竟敢堵路!”前面骑马的卫队策马喊话。大抵都觉得火灵儿这样看起来又瘦又小的傢伙堵路简直就是个笑话,可是有这堵路的勇气还是值得听一下名号的。 “我们是不是该把大乌和二黑弄过来壮势,就我们这体型,太单薄了呢!吓不着人!”小黑悄悄问道。 “不用,我们又不是来吓人的。”二小姐撇嘴,随后气势熊熊的吼了回去:“你家债主,前来算帐!” “这么猖狂,知道死字怎么写吗?”眨眼间那为首的卫队已经到了火灵儿和小黑跟前,人在马上俯视下来,更觉得这两傢伙小得可怜。 “咦,这个字我还刚好会写!”火灵儿抬头,一脸无谓,“你是不是头头,不是就闪开,算帐又做不了主搁这儿跟我废话,拖延的时间也是要算钱的,到时候算得你家主子心疼,估计你会把这字写个几遍!” 那卫队被激得额上青筋暴涨,扬手就挥着马鞭噼了下来,却打在了无形的屏障上面,反弹回去全身发麻人仰马翻跌到了地上,心下来不及惊异已经被小黑一脚踩在脸上:“呸!” 这边变化太快,那边还在慢悠悠过来的人并没有看清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在家门口挑事的人并不简单,卫队们都挥着鞭子策马过来了。 火灵儿从马背上扯了一根绳子,也沖了过去。卫队都着黑色劲装,马匹也有黑色护甲,火灵儿就像个灰色的影子沖入了黑色的洪流中。 小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灰色的影子在黑色的洪流中上下翻飞,一阵鸡飞狗跳后,马儿们欢快的跑去一边啃草去了,那队卫士被困成一串,像是待宰的牲口在地上使劲挣扎。原来当初烛龙殿下传授情~趣花式捆绑术还能这么用!小黑咽下口水,欢快的从他们脸上跑了过去,留下一串优美的脚印。 “你悠着点,踩坏了怎么卖啊!”火灵儿有些恼火,小黑满眼小星星,点着头又跑回去挨个擦脸。 这事态也进展很快,飞云堡的人完全来不及反应,车队的人已经折损三分之一,还都是精壮武力,剩下的卫队再不敢上前一步。 火灵儿倒是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瘦小的身影就像带着强势的威压,还没靠近,这边居然有被吓得跌下马的。 华丽的马车前缩了一堆人,战战兢兢的看着前面过来这个小煞星。先前抢水的那两壮汉,只瞄了一眼,心中擂鼓:完了,这回才真是闯大祸了。 前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人,延着笑脸朝二小姐作揖:“在下乃飞云堡二当家朱常智,敢问这位勇士,此乃何意?” “老二?”小二妞扔掉手中剩下的半截绳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得非常随意。 朱常智点点头,客套话还没出口,又听见她说:“老二没资格跟我讲话,滚一边儿去。” 朱常智混到飞云堡二当家也算是有些本事的,横行无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受过这般待遇,顿时被激得脸红筋涨,而且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上,怎么能这么怂。 “欺人太甚!”朱常智抽出马车车辕上的金刚杵,撸了袖子就开打。 可惜,众多手下还没来得及吶喊助威,便看到对方轻轻甩手挥出一条细细软鞭,啪的一声抽在了二当家身上,二当家那柄砸扁过无数人的金刚杵被抽成两节,二当家更是当场被抽飞出去,一声都没哼出来跟死猪一样跌在地上溅起一团尘土。 “哼,老大不出来也就算了,竟然派只猪来,还敢跟我亮武器!是想教我怎么写个死字吗?”火灵儿看着那团飞出去的横肉十分不满,回头又问,“刚刚是谁说我欺负人来着?” 这谁敢搭话啊,众人咽了唾沫,不自觉都朝后面退去。 ☆、抢了个美姬 大当家肖飞云终于憋不住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了出来,拱手作揖一番寒暄,对方实力那么强悍,老大也不得不认个怂字。 战战兢兢问了半天,总算问清缘由,原来是来要帐的。 “不知我飞云堡欠下何物?价值几何?” 看这老大还算客气,方脸薄须看起来也像个说书先生口里江湖大佬,火灵儿心情微好,指着马车边上的大桶:“你的手下买了我两桶水,我看见你们刚才也喝了。” “对对,两桶一万金!”小黑凑过来报数,这回收了帐在城里买个院子都行了。 那水虽然不错,要一万金也太黑了,分明是抢!飞云堡老大内心吐血,面上却和蔼笑着回道:“好的,好的。” 火灵儿一抬眼,甜甜笑了起来:“原价一万金,但你们买的时候没付帐,现在要罚款三倍,这可是你们城里的规矩!” 第121页 小黑摸了摸脑袋张大嘴,原来还能这么算的啊! 肖老大心中泪奔,瞅了眼她手腕上的鞭子,一脸肉痛:“那是自然,只是数额巨大,身边没有现钱,我立刻着人准备,改日……” “这么大个飞云堡还要改日?”小黑不满。 “当然可以改日啦!你这么凶干嘛,人家都说要和气生财!”二小姐一本正经教育小黑。 大当家心中宽慰,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妞还不算欺人太甚,结果这口气还没喘完,又听小二妞一本正经继续说:“反正耽误一天翻一倍,人家财大气粗拖得起,你着哪门子急!” 火灵儿笑眯眯的回头:“你说是吧?” 肖飞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是也不行不是也不对,这怎么回答。 火灵儿又说:“这也是你城里的规矩呢!我刚来,不懂规矩,所以特地进城去询问了一番,哇,你这里的规矩真是不错,每一条我都喜欢。” 飞云堡吃了个哑巴亏,大当家薄唇抿成一条缝儿,牙都要咬裂了,却还得强迫着弯出个弧度以示在微笑中。价钱似乎谈妥,二小姐也一脸心满意足的让出道来。 肖飞云心中想着这次就只能放点血,好在几万金还承担得起,也就是一年多的岁贡,以后得让下面人招子放亮些,省得再惹上这种煞星。 车队想要进堡去,得先清理前面那些被困成一串的卫队,可是飞云堡的人折腾半天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被绳子捆的,而是被困阵捆住的,割断绳子也无济于事。并且此路也只能人行,马匹也不能通过,马车就更不行了。 大当家一脸菜色,又只得陪着笑脸询问二小姐,这番路障是何用意。 小二妞一脸惊奇:“你自己弄的规矩你不知道?” 这还真不知道,一众人面面相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人跑去最后一辆马车前去询问,之后得来答案:路障当然是要收过路费啦! 在自己家门口被收过路费是什么感觉……肖老大险些晕了过去。这也太欺负人了! 小二妞一脸理所当然,并解释的头头是道:打的时候大家都图痛快,完事了清理战场很麻烦好吧,我还要现去请力士来搬东西,就收点人工费啊! 肖飞云想,人工费总不至于上万金吧。 火灵儿也非常通情达理:“人工费是工人自己算的啊,你要看我请的力士收你多少咯,我就不多要了。” 肖老大摸了摸额间的冷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二小姐笑着偏头对小黑讲:“现在可以去把大乌和二黑都叫来了,顺便去把那个守门儿的叫啥阿贵的那队人叫过来帮忙。” 小黑点着头,笑得跟朵花儿一样跑开了。 火灵儿回头看着肖飞云,笑眯眯的做起售后闲聊:“其实,你们自己走回去不就得啦,干嘛这么麻烦,这又不远,路又好走,何必呢!” 肖飞云不知该如何接话,火灵儿瞅了眼最后那两马车,表示好奇:“那里面是谁啊?” “额,这个。”肖老大嘴角抽搐,一脸汗意,“是异都来的客人。” “是吗?”火灵儿踮起脚,往那边张望,突然一笑,翻身跳到马车上坐了下来:“这马车不错!” “那这辆马车就送给勇士了!”大当家吃了这么多暗亏,总算是机灵了一回。 火灵儿扁扁嘴又问:“那他就不是飞云堡的人咯?” “啊?” 肖飞云完全跟不上节奏,一脸蒙圈。火灵儿已经跳下马车朝那边过去了。肖老大滴着冷汗,连制止的勇气都被放干了。 火灵儿站在那马车面前,若有所思,这里有个熟悉的气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在这里难道还能碰见熟人?小二妞抓了抓头髮,有些不解。隔着厚重的帘子,完全看不出里面是个什么光景,但她在外面闹了这么一场,这傢伙竟然毫不在意,也不好奇,动也不动,这车一直就安静的像个空车,要不是刚才有人来问,她还真当这就是空车了呢! 小二妞又想起相公说要低调来着,不好先惹事,但又想看看到底是谁,憋不住好奇,挑眉挑衅:“你刚才也喝了我的水吧!” “喝了。”马车里传出个清雅的男音,低沉而且好听。似乎带着三分醉意,又有三分媚意,还有三分笑意和一分听不出的奇怪情绪,总之就是十分的好听。 小二妞被这声音勾出一分心痒,又问:“你不是飞云堡的人,是不是该自付水钱?” 马车帘子被一柄摺扇支开,火灵儿看见那只握着扇柄的妙手,骨节分明却又像柔弱无力,冰肌玉骨却又带着细密伤痕,腕间还挂着好几个彩玉镯子。 似乎承受不起玉镯之重,摺扇横向卡在马车上,那人顺势揭开帘子就横臂伏于摺扇上,带着一脸笑意:“怎么?连我也要付钱?” 火灵儿一见那张俊脸,心中一跳,相公?!不对!是烛老九!!小二妞瞅着他额间垂下的流苏配饰嘴角抽搐:“老九九,你怎么这副德行?” “你以为我愿意?”烛阴九直起身掀开身上的鎏金披风,他着一身细緻的绣花罗裳华丽妖娆,佩戴各种精美饰物,像个被人精心打扮的玩偶,明明被扮作女像又伤重无力,却丝毫不显娘意,只是退了那黑袍的恣意添了些别样的风情,更让人移不开眼。他笑着拉开长袍,露出膝盖,上面赫然几只血迹斑斑的透骨钉。 “你怎么这么没用?竟然被变态逮来虐待!”火灵儿皱着眉头,看他那一身绫罗绸缎都带着血色,什么变态居然喜欢把人打扮漂亮了再虐待?一想到他顶着相公的脸被人玩弄,小二妞心里泛起愤怒的泡泡。二小姐跳上马车,扯着那鎏金披风十分不满:“伤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还好,也就是被餵了点媚骨香扎了几根透骨钉而已。”烛阴九笑颜不改,十分惬意的靠向火灵儿,小二妞扁嘴扶住他肩膀:“不许笑了,你笑起来更像我相公,看着就心疼!” “你不心疼怎么会救我。”烛阴九顺势就倒进她怀里,枕上她臂弯,舒适的嘆了一口气。 小二妞撇着嘴刚想推开,突然发现他身上的披风配饰都带着消耗体力的阵法纹路,心中十分无奈,到底是熟人,又顶着相公的脸总不好真的不管他吧。火灵儿对阵法的熟悉程度令人费解,烛阴九挑眉看她竟然随手就解了披风扔了配饰,就要脱他衣服,心中感嘆:这果然是脱要比穿简单…… 飞云堡老大隔着两辆马车朝这边观望,虽听不清谈话内容,可他们之间熟稔态度让人心中就已经极度不安,如今更是咂舌,就这样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搂搂抱抱脱起衣服来了?! 肖飞云差点下巴掉到地上,旁边的卫士悄悄问:“这样好吗?那位可是异都来的贵客呀!” 肖老大顿时一惊,偶滴妈呀,那可是异都昆江王新收的美姬,让送到飞云堡来疗养的!听说昆江王还没如愿,可别被这小煞星先吃啦!那位昆江王可是个要命的主,但愿这小煞星只要钱。肖飞云腿根发软,心里安慰自己飞云堡捨出点银钱没啥,总能慢慢回本的,可要是惹上昆江……。 飞云堡老大咽下唾沫飞奔了过去。 第122页 “勇、勇士,手下留、留、留情。”肖飞云磕磕巴巴的扑在马车边上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位可、可、可是昆江王的美姬。” 此时小二妞正把烛阴九摁在马车上脱衣服,闻言回头一脸蒙圈:“什么鸡?哪有鸡?” 烛阴九笑着插嘴:“我就说吧,这么猴急,大庭广众脱我衣服,你瞧,这不就被打断了!” “闭嘴!什么大厅广众,这是路边上,哪来大厅,”小二妞横眼过去,瞪得肖飞云后退好几步,“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眼珠子!” “这么霸道,我喜欢!”烛阴九侧身躺在那里,理了理衣襟,“不过总得给我留块布吧,你想让我赤条条让人参观么?” 小二妞想了想,就将烛老九拖进马车,放下帘子,不一会儿便将那带血罗裳一件件扔出车外。 肖飞云傻眼,这二人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提到昆江王竟然还有心情继续调`情。听着马车内传出烛阴九难耐的低吟,肖老大看着满地散落的珠翠华裳,心中泪奔,这小煞星可真是个子小胃口好啊!想到以后要面对要命的昆江王,简直生无可恋…… ☆、多了个奸~夫 半响后,二小姐再出来时,手里握着把透骨钉,一脸平静的坐在马车外面,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小黑带着大乌和二黑已经欢快的赶来了,其他帮手要靠两条腿跑,来得没这么快。小黑的速度在这个世界大概难逢对手了,只一个眨眼的瞬间就抛下大乌和二黑闪到二小姐身边。 二小姐正靠在马车上,突然笑着对肖飞云说:“刚才遇见熟人,本小姐心情愉快,决定不收你的过路费了。” 小黑敏感的觉得气氛似乎与刚离开时有些不同,听到又遇见熟人,非常开心,趴在车窗上垫着脚往里张望。 肖老大却开心不起来,吃了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连人都要走!如果真给她了,那晋江王来见不着人,飞云堡可就真只有寸草不生的下场了。肖飞云摸着冷汗,咬牙拒绝:“过路费还是要给的,飞云堡不缺这点力钱,还请勇士代为开路,我们即刻就将银钱奉上。” “哦,既然如此,那你们交钱走人吧,不用在我这儿啰嗦。”小二妞一脸无所谓,依然靠在马车上,半点没有下车的意思。 “可是,这,这位。”肖飞云吞了吞唾沫,吃力解释:“这位卓先生是异都昆江王新收的美姬,来我飞云堡疗养,我等不敢怠慢,还请勇士高抬贵手。” “他现在是我的啦!”小二妞盘着腿撇嘴一点都不啰嗦。 “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行,是你的人告诉我,这世界只要有实力,看上的东西都可以生抢!”二小姐脸上写着我可是非常讲理的人,手里却晃悠着那条闪着寒光的灰色细鞭,十分诚恳的问他,“怎么,你是觉得我没有这个本事,抢不赢你?” 完全不讲道理的道理,让飞云堡老大整个人都不好啦!然而这并没结束,小二妞跳下马车慢悠悠向飞云堡那边走去,边走边数:“这个我看上啦,那个我也看上啦!” 火灵儿抽出鞭子,试手一样,轻轻一鞭抽在地上,青石路面顿时被抽的裂开好几尺。小二妞颇为满意,回头问:“你们要不要试着反抗一下?” 回应的是众人一阵哆嗦,二当家被一鞭子抽得现在都还没动弹呢,反抗不是嫌命长吗!大伙儿都不傻。 二小姐收起鞭子开口:“你们自己不反抗的,现在可就都是我抓的牲口啦,小的论个,大的论斤,统统三百金,想要赎身的,自个儿找小黑去!” 小黑此刻还吊在马车窗沿和烛九大人闲聊呢,听到要算帐,顿时头大了,先前几次报价都没说在点上,这次小黑学了个乖巧,跑过去问二小姐这大小三百金怎么算大小? 烛阴九从窗沿里探出头,光着膀子趴在窗沿上看热闹,虽然脖颈肩甲伤痕累累,神色却甚是轻松满足。肖飞云揪着眉头上前求助:“卓先生,这一路我等可未曾怠慢过先生,先生能否看在这一路照拂替我等说句公道话。” 烛阴九挑眉,挖了挖耳朵,笑回:“额,你知道我和她什么关系吗?” “先生与她相好,瞎子也看得出来,所以恳请先生替我飞云堡指条明路。”肖飞云眼巴巴的望着,烛阴九眯了眯眼睛,十分满意的点头:“相好?嗯,确实是相好。” “先生?” “既然知道是我相好,特地前来自然是为了救我,方才她给你台阶你不下,现在又来求我?也罢,”烛大爷打了个哈欠,又笑,“此刻自然是她说了算,她说任何事,你只要欢心接受主动谢恩,那便已是明路。” 欢心接受主动谢恩?!肖飞云面色就跟吞了大便,望向烛阴九时心底却有了主意。这傢伙在外面是个大神,在这里可比稚儿还弱,不如抓了这相好,看那小煞星如何跳脚! 肖老大背手挽了个指花掐起捆仙决,抬手就向烛阴九拍了过去,烛大爷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巴掌拍在无形屏障上,被火影烤得手上冒烟。 “嘶~”烛大爷一脸关问,“你疼不?” 肖老大已经疼得说不出话,这还没和那煞星对招,就已经被废掉一条胳膊,肖飞云已经欲哭无泪。 “啧,典型的有路不走非要找死,”烛阴九摸着下巴一脸调笑,“你不是以为我那相好在这马车里呆的半响是在与我做那风流之事吧?” 马车上的防御阵可比那异都九诀宫的高明多了呢!看来小丫头这些日子没有白混呀,竟然能让那傢伙传她真本事,实在厉害,烛阴九也在心里写了个服字! 这边小二妞还在与小黑讨论大小问题,二小姐十分不耐:“这大小还要算啊,你觉得大就论斤卖,你觉得小就论个卖咯!” “全由我做主?”小黑满眼星星,一脸崇拜。 “那当然,我老大你老二,这种事你不做主难道还要我亲自去!”火灵儿拍了拍小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要学精明点儿,可别丢我的脸!” 小黑心底激盪起来,认真的点点头。大乌和二黑这时候才凑到跟前,刚好听到这话,二黑扭着身子问小黑:“你是老二,那我呢?”大乌也低下脑袋问:“那我就是老二的弟弟了!那咱老大叫个什么名号?” “我老二你当然是老三咯。咱们老大叫火灵儿!走!老大让咱们数钱去!”小黑骄傲的仰着头,带着两弟弟朝飞云堡众人走去。 烛阴九看见二黑,眼前一亮,伸手招唿:“小黑,把你的皮给我一块来呀。” “二小姐给了他名字,我现在使不动他了!你自己找二黑要吧!”小黑领了大差事,心中正得意,现在都已经是老二了,哪还有心情伺候这大爷。 浊大爷挑眉,一副我现在不跟你们计较的神情,不再说话。 飞云堡一众亲自目睹大当家吃瘪,心中有数,都觉得卓先生说的明路真是明路,一窝蜂涌在小黑面前,纷纷表示自己是小人物,愿卖身为苦力,求大哥关照,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小黑一得意,全都答应了,三百金一个的金钱全都变成了免费苦力,小二妞嘴角抽搐,心底无语,见那飞云堡大当家也忍着疼摸过去要卖身,立刻走过去踹他一脚。 第123页 “你有多少斤?”二小姐一脸和善的问肖飞云。 “我,我,一百八十斤。”肖老大再不敢想其他,老实交代重量。 “三百一斤,你值多少?”小二妞懒得算帐,又直接问。 “五万四千金。”肖老大咽下唾沫,手脚发麻,想了想烛阴九刚才的话,又逼出个笑脸,“之前买水欠您一万本金三万利息,加上过路费,总共欠您十万金。” 小二妞揪着眉头没有说话,看起来并不满意,肖飞云没法,绞尽脑汁的想,想起烛阴九说要欢心接受主动谢恩,再瞧了瞧身旁马车上的美人,咬牙豁出去了跪了下去磕头:“方才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的相好,愿意以飞云堡抵债,求火灵大王给条活路。” “相好?什么相好?”火灵儿一脸莫名,相好是啥玩意儿? “就是我咯!”烛阴九笑着提醒。 二小姐心中无语,却不想在这些傢伙面前和他争执落他面子,扁着嘴算是接受了。十万金金子又变成一堆麻烦,小财迷心中十分不痛快,不过那么大个飞云堡算是自己的了,不用找人圈池塘修房子了,总算是件好事吧。 阿贵那些人来的时候,水铺小老闆已经变成了飞云堡大当家火灵大王,用不着了他们了。 火灵儿总算高抬贵手放了那些捆成一串的卫队,却把飞出去砸在远处的二当家给忘了,众人不知她意图,不敢多嘴,也都假装没看见。 阿贵等人见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厉害,都十分后悔没有早日投诚,如今却不知还能不能混个近身,一堆人挤在二小姐跟前眼巴巴的等着吩咐。 火灵儿倒是从来就不客气:“我现在需要些识字算帐的,跟去飞云堡清点财物,你们行吗?” 识字算帐不难,清点财物也不难,这差事美的一堆人笑眯了眼,点头如捣蒜。 肖飞云一看,这不对啊,我们投诚了应该要接着用啊,让那帮孙子一清点,还有我们什么事儿啊!飞云堡一众深觉火灵大王不好煳弄,全都堆过去找小黑,希望小黑大哥给个说法。 小黑初当大哥,这么多小弟捧起来的得意劲儿还没下去,屁颠颠的跑去问火灵儿:“我这堆小弟去干什么?” “你的小弟,问我干嘛!”二小姐眼睛一横,“自己找事给他们做!” 哦,小黑摸摸头,拖过大乌商量,大乌十分欢快:“他们把我池塘周围的山林树木都砍光了,让他们给我种树吧!” 这主意不错,小黑弯着眼睛对小弟们吩咐:“种树种树,从这里一直种到灵泉村去吧!” 飞云堡一众差点当场气晕!火灵大王不好煳弄,可这二王也太……堡垒被占,又要被充去当真苦力,很多人心中的小算盘拔响了。 ☆、火灵大王与大管家 于是有人鼓起勇气站在二小姐跟前要用私房钱赎身,有一就有二,难得火灵大王竟然同意,上等卫士都不愿去给小黑当苦力,纷纷要掏了私房钱叛变回肖老大那里,但是原来负责搬水本就是苦力的壮汉们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种个树而已,和原来也没多少区别,纷纷说要誓死效忠火灵大王和小黑大哥,特别是那两抢水的,那头磕得真是实诚!小黑感动得眼泪汪汪的。抢水的壮汉心里却抹着冷汗,要是被那边肖老大发现是他们两个惹来的这祖宗,不被抽筋剥皮也要被挫骨扬灰了。 要拿私房钱,当然得先回飞云堡去,更何况飞云堡易主,堡里人不知情,原大当家还是要回去解说一二,免得再打。肖飞云见二小姐其实还是蛮好说话,心中瞬间就盘算开了。 肖老大打架的本事其实还不如二当家朱常智,但是在飞云堡这么多年稳坐大当家的位置,当然也是有凭靠的,脑子肯定也是比二当家转得快些:反正昆江王要不了多久就会来飞云堡会他的美人儿,倒时候自然会收拾了这个小煞星,这时候就只能憋屈点儿让她先得意几天,飞云堡也不会塌掉。 好在土城里也有现成的官邸,搬出去也不算无处安生,只是想起自己往后这段时日要去土城吃土,肖飞云站在大殿门口观望周围不免心中酸涩。 相比外面的一片灰土,飞云堡里面简直可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道路旁的树叶儿都跟水洗过一样,绿的逼人。房屋构建虽不如天师府那般奇观迭起,也比土城那些破房子好上太多。 火灵大王非常满意新家环境,只管自己四处参观,完全不理那些人是如何交涉的。 小黑指挥着大多数壮丁去植树造林了,只留下了少数人在飞云堡里待命,阿贵等算帐先生为了在大王面前留名,充分发挥自己的管理才能,清点财物那叫一个仔细认真,连成套茶具也要仔细登记。 大乌一脸好奇的跟进跟出,见那些人捧着小茶杯一脸谨慎,心中不免奇怪:那么小的杯子能干啥,喝口水都嫌不能湿嘴,哈喇子都装不了几滴,有啥可精贵的! 肖飞云一众人花光私房钱,心中肉疼,不约而同在走的时候夹带私藏,阿贵等人当然立刻就去打小报告了。 火灵儿却并不介意:“那些东西堆在哪里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还能吃了?我想要时,难道他们还敢不给?打肿脸要充胖子,喜欢那些排场有什么用,不过是换个地方给我保管罢了!” 阿贵目瞪口呆,这已经不能是嚣张,那种天下我有的气焰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阿贵醒了醒神,想起一事又问:“马车上那美人不愿下马车,请问该如何安置呢?” “找个大屋连马车一起抬进去呗。”火灵儿揪眉,又想了一下说,“要安静通风的地方。” 阿贵恭敬的鞠躬后就去办事了,小二妞看着那些人忙忙碌碌突然觉得有些无聊,这时候二黑兴奋的拖着一团东西奔过来邀功,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分明写着:快看,我捡到这个胖子很重,很值钱吧! 火灵儿看了看那个叫猪肠子的胖子二当家,拍着手乐了,称赞二黑:“真好,这可是一大堆金子呢!把他拍醒,问他多少斤。” 二黑眨巴着眼睛把触手化成个大锤,重重的拍了下去,啪叽一声,看着都疼,那二当家被拍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居然还没醒,二黑甩着大锤准备再来一下。二小姐呲牙,十分无奈的提醒:“别砸了,砸死了还怎么问话!” 二黑又化成触手,甩起来一阵乱抽,朱常智吐了一口浊气,终于醒了。二黑刚学会说话不久,晃着触手十分欢快的问:“多少斤多少斤多少斤?” 二当家晕过去没见识后面的事情,虽然不知道飞云堡已经易主,这时也没有人来提醒,但一睁眼就看到二黑乱晃的触手,有些蒙圈,不自觉就回道:“五……” “什么?!五斤的肥猪?你当你是气吹的!”二小姐不满的一脚踹过去,转头对二黑吩咐,“二黑,拍扁过称!我就没见过哪只肥猪才五斤的!” 听见二小姐的声音,朱常智一个激灵醒神过来,发觉自己全身疼痛趟在地上动弹不得,才想起之前挨了她一鞭子,二当家心中哽气,却不得不服,一鞭子把他打成这样,这世界可找不出几个了,朱常智委屈回嘴:“不是五斤,我是五千斤!” 小二妞蹲下去问:“三百一斤,你值多少金?” 第124页 朱常智不知所以,小心的回:“十五万金?” 火灵儿十分惊奇的发现一个问题:“咦,你比那个大当家贵耶!为啥你是老二?” 提起这个,朱常智心中吐血,当初不就是因为那肖飞云在异都有背景嘛,想着有他撑腰,怎么都好混,现在可好,真到需要的时候,这麻痹的大当家不给劳资出头就算了,还把劳资丢在这里不管!! 朱常智一脸悲愤,欲语还羞,要不是长得肥面油头,那眼神真能把人捂死。小二妞当然管不着猪肠子的心情,托着下巴又说:“他们都用私房钱赎身走了,你家老大把这飞云堡都抵债给我了,你有私房钱要赎身去投你老大吗?” 十五万金可不是小数目,拿得出来就不会是老二了!火灵儿扁嘴,转着眼睛心底有些盘算慢慢浮出:小黑太笨,二黑太嫩,大乌新手不一定靠谱,阿贵那些又太弱,在这里呆下去总有些麻烦需要人出面,难道还靠得了烛老九?总不能什么都自己去吧?眼前这货倒是可以用! 火灵儿弯着眼睛格外和蔼可亲:“你要是拿不出呢,就来给我做长工啊!” 朱常智呆愣着以为幻听了,眨了眨眼睛看到二小姐还是那样温和的看着他,心中一热,差点热泪盈眶:“那真是求之不得!之前那麻玩意儿算什么老大,能跟着你这号老大才真是三生有幸!” 小二妞笑眯眯的给他画了个恢復阵,继续收买人心:“跟着我混很简单,就是我吩咐你照办,其他一切随你便。” 这感情太好!朱常智激动得顾不上身体疼痛,爬起来就要磕头,二小姐非常满意这态度。 二黑在旁举着锤子扭了半天,看不懂事态,虚心求问:“还拍不还拍不还拍不?” 火灵儿摸摸二黑的头:“不拍啦,他现在是我们这儿大管家,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二黑眨巴着眼睛在二小姐和朱常智之间来回看,似乎在思考为什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胖子就占了个大字! 火灵儿解决了心头之患,十分满意的去挑选自己的房间去了。二黑望着那个潇洒的背影,突然觉得很委屈,缩成一团跟了过去。他也不说话,连眼睛也没伸出来,就那么一步一趋的跟在老大脚后,就差抱着她脚后跟。小二妞几次后退都踩到他,这才觉得奇怪,蹲在他面前问:“你怎么啦?” 二黑这才弹出眼睛问:“我老三,那胖子,怎么大?” 小二妞头疼的嘆息,也只能给这货耐心解释:“哎,他是管家,就是下人中的老大,你是老三,是和我平辈的老三,你是要自贱身份去和他比吗?” 二黑立刻就弯着眼睛蹦开了:“和你平和你平和你平!” 火灵儿耸肩,继续熘达,四处熘了一圈,竟然看上了城墙一角的阁楼。城墙是依着山体建的,这角落直接建在巨大而坚硬的岩石上,这里视野开阔,风光甚好,屋子不大,但异常结实,二小姐满意的将这小屋上顶下地前后左右都布了好几圈防御阵,确保万无一失后这才乐呵呵的又去找大管家了。 朱常智见着火灵大王又来,心知肯定是有吩咐,十分麻熘的从那恢復阵中爬起来候着。小二妞更满意了,弯着眼睛一脸天真,问:“你曾在这儿当过老二,应该知道这里有些什么见不得人门道吧,什么暗格暗道密室宝库之类的玩意儿。” 这果然是个人不可貌相的世界,大王的小脸儿太具有欺骗性,可这小脑瓜里装的东西实在令人惊讶,这分明是个人精中的人精,朱常智吞了吞口水,不敢有任何期满,领着小二妞将飞云堡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都检查了一遍,復又讲了些看不见的猫腻。 飞云堡的水取之于堡底的地下河,并且是被先辈用阵法圈禁,才不会流到外面去,但是需要力士每天从地下河打水上来用,所以飞云堡才有那么多背水的壮汉。而且堡垒里的防御阵是先辈留下的,我辈当中,这土城周围是没有人会画阵的,用和拆倒是勉强可以,所以在大王您面前,我们不堪一击,可是在异都,绘阵的人比比皆是,不过能做到像您这样一招之内制服那么多卫士一鞭子抽晕我的人,还是凤毛菱角的。 小二妞非常得意:“那当然,我相公说我可以不用委屈自己,想来这里能和我过招的也数不出来几个的。” 朱常智心神激盪,那以后可真是有人罩着可以横着走了!挨这一鞭子倒是挺值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预收文求戳 网页版戳这里: 网页版戳这里: ☆、床太小 当天夜里,二小姐终于告别了吊床又睡上高床软枕,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近体力消耗的太快,房间里的恢復阵似乎不够用了,小二妞没有困意,心思沉重,以自己现在这状况其实打不了多久硬仗,太累。又突然想起烛阴九来,心下有些忧伤,这老九九都混得一身是伤,按照他们说的逻辑,相公比他厉害,进来了不是就得比他弱了?又比他漂亮,那不是得有更多人惦记,如果自己不够强大,怎么护得住呀! 小二妞打了个寒噤,翻身坐了起来,摸出小镜子,还是多学些其他阵法比较保险,就算打不赢也不会输得很惨。 飞云堡的防御阵还算严密,不过也算不上高明,小二妞半夜里起来改阵,当做练习,乘着月色,在飞云堡里东蹦西跳。 烛阴九从马车里下来撑着门框看她,心中有些奇怪的情愫蔓延,眼里似乎嗪满月色,目光朦胧,突然弯唇笑了起来。浊大爷当下掐决,便直接跃上房顶,然后翻飞上了城墙,熘进二小姐的小屋,半点没有受伤状态。 小二妞正勤奋,没有留意,直到天色微明,觉得有些头晕,这才回屋休息。一开门就看见浊老九懒洋洋软绵绵的侧躺在她的床上,并且还是白天那样光着膀子只有腰间有块围布。他又长得与君逆风十分相似,这身材也差不了多少,蜂腰熊背长腿,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带着淡淡的伤痕散发诱人的味道。 小二妞顿时有种鼻血上串的感觉,十分恼火:“你跑我床上干什么!” “休息呀。”烛大爷十分惬意的将手枕于脑后。 “飞云堡这么大,你哪儿不能休息非要来挤我!”小二妞跳上床扯了被子将他一裹,只留个脑袋在外面。 “飞云堡这么大,但只有你这儿最让我心安!”烛阴九也不反抗,非常温顺。 “屁,你不是都好了嘛!都能爬到这儿了,还装什么柔弱呀!”火灵儿揪眉,“再说我刚把飞云堡里所有防御都加强过,不会有变态进来把你绑走了,随便哪个屋都能让你安心养伤的!” “我方才用了聚力,才能爬上你这里。”烛阴九也学着她揪眉噘嘴,一双眼里水润水润的,“这可以让我有半个时辰聚起几分神力,但是弊端很大,就是之后十二个时辰完全无力,没有丝毫自保能力,就如现在这样,你若不信,可以把我丢出去看看会不会摔死。” 火灵儿眼睛一亮,挽起袖子就要拖人,就算不把他丢下去,但是拖出去给二黑还是可以吧。正要动手,烛阴九又幽幽的说:“哎,反正我搞成这样,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最后死在你手里,也好。” 第125页 “好个屁,关我屁事呀!”二小姐被激得跳起来,“什么都敢往我身上赖!你要不要脸!” “当然关你的事,要不是你算计我在先,我又怎么会挑衅你家醋桶,我不挑衅你家醋桶,他又怎么会偷袭我,弄我一身腥腐臭气,没有那身味道难忍,我又岂会来此,送上门来给人折腾。”烛阴九慢腾腾抬眼,一句一顿的详解此中关联,最后再一脸笑意的说,“反正我如今已成这样,当然得赖着你护我,你若是不想认帐,我也奈何不了,只能认命啦。”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小二妞嘴角抽搐,心里抓狂,找不到话反击,顿时焉巴了。见她无话可说,想必还是要认帐的,烛大爷欣慰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比起一场畅快淋漓的硬仗,更累的是无时不刻的提防,烛阴九也确实疲累到极致,如今才真是放下心来真正休息。 火灵儿想起之前干那蠢事,真是蠢到胃疼!怪不得相公会毁了隐水湖呢!小二妞看着烛阴九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埋汰,这个死泡菜,当初就不该把他从罈子里放出来!可是看见烛阴九眼下淡淡的淤青,又有些不忍将他扔出去,更何况相公还说要照拂他一下呢!火灵儿站了半响,最终黑着脸出去了。 二小姐一脸无奈的站在城墙上看日出,心情郁闷。二黑十分欢快的爬了过来,伸出触手捧着眼睛堆在火灵儿身边,拱起一截身子拍地:“坐坐坐坐坐坐坐坐坐。” 小二妞心中突然升起些暖意,轻轻的坐了上去,二黑软软的贴着。 这凳子真心不错,软硬适中高矮合适,还有靠背。火灵儿心情微好,揪着眉头问二黑:“我该拿那傢伙怎么办?” 二黑听不太明白,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摇来摇去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小二妞摸了摸他脑袋笑了笑:“还是你乖。” 这句听懂了,二黑弯着眼睛挥舞着触手大笑:“我最乖我最乖我也要。” “你要啥?”小二妞有些蒙,二黑所有触手指着小屋:“进小屋睡大床……挨着你。” 又一个二货想要爬床,小二妞翻着白眼哭笑不得,这货要是也爬床成功,估计小黑也会凑来,万一大乌也来……坚决不行:“床太小,睡不下了!” “我睡床,你睡我,一起睡。”二黑竖着眼睛非常认真的给出方案。 小二妞揪眉:“不行!” “他都能我也要我就要。”二黑团成一团在墙上乱滚,啪嗒一声就滚下去了,又在地上乱滚着嚷嚷,“睡大床睡大床睡大床……” “你是在跟我撒泼吗?”二小姐坐在墙头,撑着手往下喊。 二黑一下子住嘴了,缩在墙角嘤嘤嘤哭泣,委屈得全身发抖。火灵儿十分无语,我好好的火灵大王,怎么现在感觉跟老妈子一样呢?小二妞翻身跳下去,站在二黑身边宽慰:“那货也不是我让他睡的,他受了重伤,让他歇一天就赶走,你在这儿添什么乱,我还想说让你明天去把他拖走呢。” “拖走他?”二黑眨巴着眼,直起身子就爬墙,“马上去马上去。” 火灵儿一把拖住他:“都说了他伤重,等明天。” “我去等。” 二小姐于是放手,小黑就欢快的爬到小屋门口团成一坨,瞪着眼睛看太阳,认真的等着明天的到来。 小二妞看着骄阳升空,突然心情好起来,明天至少不用自己去赖帐了。 然而事情却不是想得那么简单。 二黑准时去拖烛阴九时,被烛大爷一脚就从小窗那里踹了出去。二黑委屈的找大王告状,二小姐无奈,只能出面善后。 此时,烛阴九正站在小屋门口,这次身子上好歹裹了一层青布,只在腰间懒散的系了跟带子,腿长手长的撑着门框伸懒腰,一派轻松自在。 小二妞见他身上伤痕见好,凑近了看眼下乌青也散了,顿时高兴了:“你都好啦!这么快!” “是呀,多亏你那么细心为我布置的恢復阵,实在效率。你这么体贴,要我如何报答?”烛阴九眉弯眼弯,细长的手指捋开额间散下的头髮,“不然,我以身相许如何?” “滚!”小二妞撇嘴,鬼大爷才给你准备的,“既然已经好了,那就该干嘛干嘛去吧!少赖在我这儿!” “你要我滚我就滚,是不是太没面子了?”烛阴九笑脸依然,丝毫不觉得半夜爬床是件羞耻的事,“睡都睡过了你还想赖帐?没门儿!” “谁睡你了!”火灵儿跳脚,“你怎么也跟蔺修一样死皮赖脸,也要做我小妾吗?” “怎么会!我是能做小妾的吗?” 烛阴九一脸被侮辱的样子让二小姐心神一缓,不要赖着做小妾还好吧,至少不用送人,关键是这傢伙谁敢要啊!当然敌对势力是不在送礼范围内的。小二妞心里松了一口气,烛阴九却幽幽的补充:“我不是你的相好吗?这奸~夫的罪我都受过了,怎么能是妾呢!” 小二妞目瞪口呆。二黑也趴在墙头瞪着眼,这回算认清一个事实,这傢伙惹不起,人家是奸~夫,带个夫字,怪不得那么凶! “乘着醋桶不在,你我该尽情享受二人之乐才对呀!”奸~夫同志一脸悠然,那张俊脸笑得真是欠扁,二小姐甚为火光:“别以为我真不会打你。” 烛阴九将脸伸了过去:“打吧,打是亲骂是爱,越打越恩爱!多打几次就没他什么事了。” 小二妞立刻败下阵来。突然想起蔺修曾言,要是有人赖在她的床上,赶不走又不好伤他,就该放几个屁熏他。此刻火灵儿真想憋出个臭屁熏死他!可惜,这个本事没学会。 见她一脸郁色,烛大爷挑眉,也不调笑了,一本正经宽慰:“你也不必如此心烦,我留下来于你也是有好处的。” “好处?什么好处?”火灵儿将信将疑。 “你来此所谓何事?”烛阴九笑问。 火灵儿十分不耐烦:“找无垢之泉呀。你不说有好处吗,问这搞啥!” 烛阴九便弯着眼细细分析:“你看看,首先,我们目的相同,我先你到此,自然了解比你渗透,留下来肯定能与你出谋划策。二则,你到此也有些时日,想必知道这事并不简单,你与他久别必然思念若狂,我与他如此相似,留下来至少可解你相思之意。三嘛,我与他旧交如故,你若想知道些他的陈年过往,我也是乐意相告的。” 探子、模子、小报告~小二妞盘算着他这些好处,还真是处处好在点上,于是放软了态度:“那你留下来我照看你便好,干嘛非要挤我的床!” 烛阴九一脸无奈:“睡你这里比较有安全感嘛!你也知道我这些日子可是提防怕了,真的好累!” “你不说能聚力吗,半个时辰还不能宰了那变态!就算宰不了难道还跑不掉?”火灵儿有些好奇。 “宰了他可以,但是却不够我跑出九诀宫,宰了昆江却栽在别人手里,那不是更难受。” “所以你是自愿被他上刑?那个昆江很厉害吗?九诀宫很大吗?”二小姐心底开始盘算,这个九诀宫要抓美人儿,那就是头号大敌,最好能在相公来之前统统干掉! 第126页 “昆江在这里算是能排上号了,不过对你而言,可能不够看。九诀宫不算很大,可是阵法高明,不过对你而言,可能也不难。”烛阴九挑眉,转而又笑:“反正,你已经把我抢过来了呀~过段时间昆江一来,你大概就能知道他们的实力怎样了。” “我就不该管你!抢来跟我抢床,真是过分!”火灵儿一脸难过。 烛阴九却十分高兴:“那么大个床,我睡相也挺好,怎么会挤到你呢,再说睡你的床又不是睡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混蛋!我的床只能睡我相公!” “哼哼,奸~夫不也是个夫嘛!”烛阴九打了个哈欠,转身进屋:“你要是怕你忍不住想睡我也没关系,休了他把我扶正就是。这次不用你算计,我也是乐意之至,等着你临幸呀~” 小二妞再次败北,不是说这傢伙的招牌是阴险吗,怎么不要脸起来比蔺修还狠!火灵儿只能垂头丧气另寻睡处。 ☆、名字的力量 二黑瞪着眼睛左右观望了半响,觉得奸~夫同志实在讨厌,居然敢欺负老大,老大心好可以忍,老三不能忍。二黑于是举着锤子又奔进小屋,可是刚才被一脚踢出去,现在心底又有点怂。二黑跑到床前乱晃,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喊点什么助威,看着潇洒半躺在床上的奸~夫,又有几分心急,几根触手随着身子晃来晃去,终于晃到烛大爷眼晕。 “你干嘛呢。”烛大爷抬眼,拨弄着指尖的草叶,“小黑的皮。” 二黑不服:我有名字的,我是二黑! “二黑也算名字?”烛阴九斜了他一眼,“你不去打听打听什么才算名字吗?” 二黑接收到一个全新的问题,呆愣的瞪着眼睛:小黑,大乌,二黑,老九九,都差不多的啊! “啧,小子,去问问你家小黑大乌叫啥名儿!”烛大爷一脸同情的笑,“反正我不是叫老九九,也只有她敢这么喊我!虽然背地里这么喊的人也挺多,毕竟只算个随口。” 二黑只是个随口喊的,不能算名字!二黑完全忘了自己进小屋是去干嘛的了,眼泪汪汪的就奔去找老大要名字去了。 火灵大王此刻在飞云堡主屋重新布阵,正觉得十分疲累,坐在屋顶休息,远远看见二黑连滚带爬的过来了。 “你又怎么啦?”火灵儿揪眉,这傢伙怎么这么爱哭,“喂,别哭啦,你的眼泪很精贵呢!” “要名字要大名要大名。”二黑包着眼泪,努力不让它再流出来,抽抽噎噎的说,“别人有我也要我也要。” 火灵儿一听,顿时头大,她给别人起的都是喊着顺口的,哪会起什么正规的名字啊!哎,老大也不是好当的,打架要冲前面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起名字!小二妞皱眉,又想,万一以后让二黑出去叫阵,岂不是要让对方也管他叫二黑?!确实不好。于是吩咐:“那你去把小黑和大乌都叫过来。” 火灵大王召集现有的小弟来开会,奸~夫也伸着懒腰来看热闹。人还没到齐,火灵儿见烛阴九还是那身青布,实在难看,有点对不起那张脸,于是让大管家去给他准备衣服。 烛阴九笑意盈盈的表示对相好的体贴感到满意,言语间几近轻佻,火灵儿也不知听懂几分,一脸不耐,却也没有撵人。 大管家眯着眼,装着耳聋却管不住脸上的笑意,突然想起一事,非常谨慎的禀告火灵大王:“土城那边,肖飞云给贫民窟的外来人加了重税,阿贵等人托我问问大王,贫民窟那里的人可不可以全来飞云堡投诚。” “可以呀。”火灵儿眼睛一转,又吩咐道,“让他们在墙外挖条一丈见宽九尺深的护城河,我就给他们免税三年。” 大管家得了吩咐,躬身走了。 小黑与大乌才欢快的聚拢来,都以为老大要分钱呢!个个笑眯着眼,谁知道竟是要给二黑起名字,小黑有点妒忌:大王对老三真是太好了,还起什么大名啊,我就觉得小黑挺亲切,二黑也很好! 二黑争辩:老九九说你们都有名字的! 大乌一脸得意:我前任主人给我起名叫巫天养。 小二妞听不见妖怪间的暗语,也懒得管他们眉来眼去,遂一一问了,大乌不会说话,小黑代言:“巫天养,还不如大乌好听呢!一听就是偷懒,自己不想养你,所以扔在池塘让天养!” 火灵儿眼睛一亮,哇,还可以这样偷懒!又问小黑叫啥。 “净水。”小黑抓了抓头髮,看着脚尖,有些不情愿提起这个名字:“我还是觉得小黑好听多了。” “净水挺好的啊,”小二妞转头问二黑,“不然你就叫净水衣吧!” “噗,这不还是小黑的皮嘛!”烛阴九不客气的笑了出来。 二黑一听,心里抓狂,伸着触手一阵乱比划,小二妞当然看不懂他说什么,小黑只能皱眉翻译:“他说,起名字是人生大事,要焚香沐浴,不用这么着急,他想亲自给你沐浴。” “还要洗澡啊?难道你不喜欢净水衣这个名字吗?”小二妞一面安慰二黑,一面踹了烛大爷一脚,“你笑个屁啊,难道烛阴九很好听?” “我是叫烛阴九吗?”烛大爷忽然揪眉沉吟,“我本名好像叫烛九弋,只是后来不知道干了什么事,大家背地里都叫我烛阴九,时间太久,竟然没人记得我本名了。” “肯定干了缺德事呗!”火灵儿一脸瞭然,“你得是有多阴险,才让人把你名字都叫没了!” 二黑凑过来,伸着眼睛挡在他们中间,满眼写着:不是要沐浴给我起名吗?你们在说啥! 火灵儿看着二黑,无奈起来,看着那双眼睛,就忍不下心不搭理他,小二妞摸着二黑的脑袋,弯起唇角:“走吧,洗澡去,再给你想个好听点的名字。” 二黑立刻欢喜起来,团起身子就变成了个大桶,里面盛满奶白色的温热液体,散发着令人舒适的香味儿,看得烛大爷十分眼馋。 烛阴九上前趴在大桶边上,伸手一探,笑眯眯的问二黑:“不然让我给你起名如何?以三十三天九霄大神的名义,赐尔信仰之力。” 二黑伸出八只触手推他满满的嫌弃:“滚滚滚!” 火灵儿哈哈大笑:“还九霄大神,我从来就没见你威风过,不是自囚就是被绑,你们神仙都喜欢玩吹牛皮吗?” 小黑也跟着笑弯了腰。 烛大爷顿时黑了脸,吓得小黑往火灵儿背后闪,然后一想,在这里,这殿下现在不一定能打过我了呀,又咧嘴从二小姐身后出来笑:“烛龙殿下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了啊!” “怎么?你想跟我练练手?”烛阴九揉着手腕,弯着薄唇,笑意里带着杀气。 小黑心底有点僗,却也不想输了场面,估摸着打起来还是应该有个七八分赢面的。 二黑见他们快要动手了,又会岔开起名字的事,连忙又团成一团,拱在二小姐身下把她驮走了。 奸~夫在和小黑打架,二黑就把老大驮回了城墙上的小屋,这才又化成大桶,欢快的拍着水面邀请老大沐浴。 火灵儿把全身浸入奶白色的水中,二黑很乖觉的收起眼睛,只用触手轻轻给她按摩肩膀。水温适中,香味盈人,小二妞舒适得嘆气,捧起一捧水洗脸,望着那奶白奶白的温水滑过手臂,突然眼睛一亮:“不然你就叫温泉吧。” 第127页 “温泉。好听。”二黑的声音忽然沉着起来,没有以前那么吵闹激动了。小二妞松了一口气,这破孩子总算是满意了吧。 温水里泡着实在舒服,火灵儿也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放松,连日的疲惫又更清晰了,小二妞觉得有些头晕,以为是泡澡的关系,于是连忙起身,又觉得手脚发软,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得赶快调适过来,要是这个时候那个变态昆江来了,还没打自己就先扑街了咋办! 火灵儿换了身衣裳,裹着护腕出去检查大阵,心中想着,实在不行先弄几个自带攻击的防御阵,省的亲自费力气。 城墙下面,烛阴九和小黑各持一支木棍,打得难解难分。大乌和朱常智缩在角落里一边观望一边磕着茶食,其他苦力也纷纷挤成一堆,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小二妞翻着白眼,混蛋玩意儿们,大敌当前居然还能玩得这么高兴! 火灵儿跳下去劝架,却被烛老九不小心一脚踢到,哎呀一声跌出去老远,撞在柱子上。二黑赶紧从城墙上扑下来垫在火灵儿身下。小二妞一闭眼,哼,劳资头晕,懒得管你们这帮混蛋,最好是醒过来前老九九和小黑都被变态带走,哼哼!省得算帐!大不了以后去给你们报仇! 火灵大王被小白脸奸~夫踢晕了!!! 这变化太惊人! 小黑和烛阴九半天没反应过来,愣在当场,只听见二黑生气的吼声:“你们两个混蛋玩意儿!” 一众观望的苦力目瞪口呆,朱常智一脸菜色的奔过去。小黑心虚的跟了过去,烛阴九却立在当场笑:“我现在这点力气怎么可能踢得动她!” 朱常智看了看躺在二黑身上的大王,小脸恰白,眉峰紧蹙,原本就瘦得很不正常,只是醒着的时候霸道又嚣张看起来没这么明显,如今晕着,才觉得她已经瘦弱得像个垂死之人。 小黑也仔细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喂喂!那个奸~夫,你快来看看这是啥?” 二黑捧起那只细小的手腕,绑带松开,露出一截绚丽的花纹,烛阴九只瞄了一眼,立刻收起嬉笑,面色沉重起来,三两步跃过去,扒开护腕,就真的傻眼了。 嗜血魔环,这玩意儿在上一次大洪荒时代就失落了,怎么会到这丫头手里,还给带上了。烛阴九揪眉沉吟,良久后轻轻嘆息。 二黑见奸~夫同志一脸凝重,深觉不妥,摇摆着眼睛伸到他面前问:“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告诉你有用吗?”烛阴九一脸失落,原来小屋里的法阵还真不是给大爷我准备的啊!可若是她真的不愿意,那又有谁能在里面待得住呢?烛阴九心中莫名又柔软起来,这丫头对自己人还真是好,对那傢伙,更是好得过分。有丝酸意慢慢上爬,烛大爷抬眼看了看当空的骄阳,把那丝酸意又咽了下去,随后吩咐二黑将大王驮回小屋。 ☆、取血之伤 火灵大王晕了,小黑与二黑分外抓瞎,大乌更是靠不住,奸~夫同志一脸无奈的成了飞云堡主事,飞云堡现在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围着大王转啦。对于这种小菜,烛大爷翘着二郎腿靠在小屋里的大床上,闭着眼睛也能指挥得头头是道。火灵儿横躺在他胸口,像是睡得很熟。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火灵儿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分外舒畅,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二小姐还未睁眼,只顺着感觉向后蹭了蹭,光滑温热的肌肤触感,就像在睡在悦君兮的时候,相公也喜欢这样从背后拥着,脖颈相交。小二妞舔舔唇,原本还有些回味,突然又岔神想起这不是悦君兮,那后面这傢伙是谁? 火灵儿惊醒,立刻要蹦起身,却被横在腰间的手臂又给搂了回去。烛阴九的声音懒散至极:“别乱动好吧,咱们这可是在干正经事。” 正经事?!火灵儿瞅了眼身上被扒得只剩件肚兜儿,这样躺靠在他身上,立刻要暴走:“这算什么正经事!” “不然呢?是我在占你便宜?”烛阴九打了个哈欠,大手滑过她身侧,轻轻握住那只带着花纹的小手,撑开了十指相扣,然后又十分欠扁的调笑,“就你这扁豆身材,占便宜也是你占我便宜。” 小二妞拳头横在他脸上:“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信。抽死我之前,先喝点东西,免得没有力气。”烛阴九又笑,伸手朝外面打了个响指,二黑飞快的从外面爬了进来,端着一碗明黄色的羹汤,屋内立刻就溢满令人垂涎的香味。 小二妞顿时觉得腹中飢饿难忍,烛阴九伸手端过羹汤递到她唇边说:“快喝吧,这可是二黑用心脉给你日夜温着的人间极致。” 二黑趴在床边上,睁着大眼睛,满眼的担忧都要掉出来了。小二妞就着烛大爷的手喝了一口,那滋味异常美妙,这破地方居然还能有这么好喝的东西,不由得好奇:“这是啥?” 二黑忽然一怔,往后一缩就滑出去了。 “喝完再告诉你。”烛阴九抬了抬碗,小二妞觉得有些奇怪,但现在补充体力最重要,喝饱才有力气打人! 火灵儿一口气喝完,立刻就挣开烛阴九,回头要舞鞭子,却看见老九九胸前血色斑驳,一下子又哽住,问他怎么回事。 烛阴九噘嘴,摆出一副委屈相:“你刚才乱蹭弄的呗!” “胡说!我背上又没刺!” “吶,刚才在给你输血,你一乱动就蹭得我内伤,都说了是做正经事,你又不信,哎,还要抽死我。”烛大爷脸上写了个大大的委屈,“你说你没事儿戴那破玩意儿干嘛?是想练成旱地拔魅与我相配么?” 火灵儿无法反驳,揪着肚兜,心底却有些担忧,这混蛋有没有看到肚兜里面挂的小镜子,相公可是叮嘱过不能给他看到。不过还好,烛大爷明显对她肚兜里面有什么完全不感兴趣,只乐得打趣:“你就真不怕在他来之前你已成了干尸吗?” 这么头疼的问题谁要去想啊,火灵儿果断岔开话题:“刚才那是什么?挺好喝啊!” “人间极致,至情至性大补汤。由大乌的髓,二黑的华,小黑的泪,辅以我用秘术精心烹制。为了救你,你的小弟们同我一起,都下了血本!然,这都属于自愿奉献,不用你还情。”烛阴九弯着唇,眼里撒着细碎的光芒:“不过,我给你输血的事可得另算,还有,我此生十几万年从未给女人下厨,你是头一个呀~” 火灵儿抿了抿唇,十分感动,不过后半段,就当没听到吧!小二妞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心惊:“大乌的髓?你们把大乌给我炖了?” “咳,那么大只,炖了你吃得下吗?”烛大爷瞬间破功,“放心,只不过揭了片儿背骨,已经够你喝上几天了。” “我觉得已经好了啊。”小二妞舔舔唇,真觉得可以生龙活虎的蹦跶许久了。 “是吗?那剩下的浪费了,等你又晕倒时再去揭大乌一块背骨?”烛阴九抬眼,直直看她,小二妞噘嘴:“我又没说不喝了!” “随便你。”烛阴九站起身,抖了抖一旁的披衣,十分随意的甩在肩上,“我要去休息了。” “你不在这里了?”小二妞见他出去,有些奇怪,这傢伙今天这么好,不抢床了? 第128页 “捨不得我走?”烛大爷回眸一笑,作势要退回来。火灵儿赶紧垮下脸骂:“滚,快滚!” “哎,真无情~” 烛阴九哼哼唧唧的走了。小二妞立刻关了门,摸出小镜子回放之前的事情,见烛阴九只是脱了衣服趟在那里,才让二黑脱的她的衣服放在他身上,并没有碰到过小镜子,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火灵儿非常满意,小弟们还是挺靠谱嘛!她颠了颠小镜子,又翻阅起阵法图,翻着翻着发现好像比之前多了什么。小二妞又反覆的检查几遍,发现经常翻阅的那几页里面确实多了一页图。 这玩意儿还能自己增加图谱?火灵儿一脸惊奇的点开来看,竟然是篇语音的!小二妞心中一跳,莫名有些紧张,伸手点了几次都没点到回放那个按钮,她咽了唾沫,稳了稳神,这才点到。 君逆风的声音带着丝焦虑轻轻的响在耳畔:哎,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相公!!!小二妞蹦起来原地转了三圈,才回过神,这声音是小镜子里留下的录音。太紧张,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火灵儿赶紧又点了回放: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若是你已遇见烛九,设法诓他教你昊天镜的用法,他好武器,喜欢比较,你可以此划套,在这之前,万不能给他看见此物! 好想你,请加油! 君逆风那温柔的声音,带着无限思念,似乎把小屋里的空气都灌满了蜜,甜得小二妞几乎喜极而泣。 昊天镜?火灵儿看着手中的小镜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老九九看见小镜子,但小二妞对相公的话从来就没有半点质疑,当然要一一照办,半点马虎不得。 先前不知道睡了多久,现在小二妞精神头很足,她将小镜子挂回脖子里伸着懒腰出门,看见烛阴九靠坐在小屋旁不远的墙垛子上,望着城墙下挖坑的人们发呆,二黑也堆在旁边。 火灵大王解了禁水大阵,如今地下河的水源慢慢上浸,城堡周围似乎染了层湿意,路边草丛都有了些嫩绿,四处那片灰土安静下坠,空气都清了许多。城墙下面的外来人,挥着膀子挖坑,干得热火朝天。火灵大王吩咐的是挖条护城河,既然是河,那应该会在里面注满水吧,那以后是不是不用买水呢……这样一想,大家干得更带劲! “奸~夫,她真的好了吗?”二黑还是担心,伸着触手揪着奸~夫的领子,大眼睛乱晃。 “暂时死不了。”烛老九拍开它:“别晃了二黑,你去守她呀,守着我有屁用!” “那你去再给输点血啊!”二黑缠了过去,堆了半截在他怀里,将奸~夫压扁在垛子上,大眼睛都要抵在他脸上了,“都说了她给我起名叫温泉!温泉!温泉!不许再叫我二黑!” 烛大爷撇嘴:“温二泉。” “温泉!没有二!”二黑用三根触手怼他。 “你不二谁二!”烛阴九扯了他那三根触手将他贯在地上,压着当凳子坐,二黑奋力挣扎没注意到小二妞已经出来,倒是烛老九朝这边瞄了一眼,又笑:“你才生出来几天就满脑子是那样的蠢事吗,也不想想她连我都看不上又怎么会要你。” 二黑僵住,泄气般团成一团,特别委屈:“要你管!要不是我现在没血,哪儿还用得着你来!” 烛阴九笑而不语。 这是在讨论啥?火灵儿一脸莫名走到烛老九身边坐下,偏头问他:“怎么没看见小黑和大乌?” 听见她的声音,二黑震惊的瞪着眼睛愣了一下,嗖的一声便窜下城墙,将烛老九掀了个跟斗挂在城墙的垛子上。 烛阴九无奈的翻身上去:“这小破孩子,啧!” “他怎么了?”小二妞望着那团黑影,眨眼间便不知道缩到哪个角落去了。 “还能怎么了,长大了呗。” “长大?!这才几天啊!”火灵儿万分惊奇。 “谁叫你没事给他起什么名字。” “他好歹是我火灵大王座下老三,起了个名字怎么啦!再说起名字和长大有什么关系。”火灵儿不以为然,烛老九抬眼:“怎么没关系,即将化形的野生妖物,谁给起名就能承谁之力,你就算了,你家醋桶那可是九霄上神,你给二黑起了大名,相当于让他得了醋桶的认可,短时间长大有什么稀奇,他现在本事喽,比小黑还厉害呢!” “我起个名字,他就能用我相公的力量?!”这算哪门子规矩?小二妞突然觉得有些亏本,“那他见我跑什么,难道是觉得占了便宜不好意思了?” 烛阴九眼底泛起笑意,盘起腿乐:“是啊,占大便宜了,还想占更大的便宜,就怕你不答应,所以躲着了呗。” “还有什么更大的便宜可占的?”小二妞揪眉,这还真想不出来。 “比如,他也想做一下奸~夫什么的……” 呸!怎么还是想爬床……小二妞扁嘴,假装没听见,又问:“大乌还好吧?” 烛阴九见她转移话题,也识相的没有再提二黑:“死不了,小黑带他到地下河边密室里疗伤去了。” “在你这儿,就只有死不了这一个状态吗?”火灵儿十分不满,“乌龟壳抠一块下来得多疼啊!他会自愿?不是你们强迫的吧,反正疼不到你!” “拜託,你也太小看那乌龟了,好歹会奔雷诀,真要反抗打起来未必会输。”烛阴九又摆出副可怜相,“再说我给你输血消耗比他大好吧,光心疼那只乌龟,也不疼疼你这相好,当我是你血牛啊!” 小二妞咬着唇盯着他看了半响,心中确实很感动,一双大眼水汪汪的,但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烛阴九笑着靠近,眼对眼的凝视:“你再这样看我,我会真的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参合一腿。”烛阴九弯着唇,一脸温和,却又分外不要脸了,他又说:“不然你真把他休了,同我一起吧,我与他同宗同源,并不比他差嘛。” “你比他差得远了!”火灵儿十分不削,“你个臭泡菜!” “咳,那是你还不知我的好处。”烛大爷又懒散的靠回垛子。火灵儿瞄了眼他的胸口,虽被衣裳遮住看不出什么来,但确实比印象里,至少比在隐水湖见他时单薄了许多,小二妞还是有些担心的。 亲爹曾说不能随意受人恩惠,免得日后长情难还,可如今这恩情已欠,虽然不是本意,但到底得了好处,火灵儿心里的算盘快要拨不动了:“小屋里恢復阵还算好用,不然你进去躺会儿?” “一起啊~”烛老九见杆就上,小二妞揪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烛大爷本想继续调~戏,见那一脸愁容又不太忍心了。她带着那玩意儿消耗本来就快,又是个想到什么立刻就会行动的脾性,这段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她都已瘦成这副德行,自己居然没有看出问题,还厚皮实脸赖她更累,烛阴九心中突然有丝愧意:“咳,不和你贫了,也不用宽衣,就靠着说说话行吧!” 小二妞将信将疑:“你不怕我相公再把你关进罈子里?” “他这次可得好生谢我才对!”烛大爷翻着白眼,起身,朝火灵儿伸手,“走吧。” 第129页 火灵儿眨了眨眼,心中一跳,这真是瞌睡送枕头呢!小二妞心里冒起快乐的泡泡:这可不是我要诓你,是你自己想要说的! ☆、昊天镜 闲聊八卦,当然少不了吃食助兴,小二妞特别高兴的准备了好多。烛阴九把玩着小二妞手腕上那块花纹,火灵儿见他研究那花纹,生怕被看出那块丢脸的红斑,于是抽回手:“这有什么好瞧的!” “好久没见,瞧着有些心酸。你打哪儿弄来的?” “跟人打赌赢来的啊!”火灵儿低头瞅了眼,“怎么,难道原来是你的?” “那倒不是,只是它曾经吃掉我一位故友。” “还能吃人?怎么没吃掉我?”火灵儿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还一脸得意,“我比你那故友厉害吧!” “你是厉害!就剩了半条命还蹦得挺欢,在下不服也不行呀。”烛阴九哭笑不得,偏生这小妞还真听不懂他的担忧。二小姐举起手腕看了看,得意极了:“也不怎么样,就是有时候会力竭头晕而已。”见老九九面显忧色,又安慰到:“你放心啦,这不是还有这个九爪缚龙鞭嘛!现在就算那个昆江来我也能抽得他哭爹喊娘!” 烛阴九心中又柔软起来,越发觉得小二妞现在分外可爱。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小二妞顿了顿,转着眼睛问:“这可是你的东西,是不是最厉害的武器啊?” 看着那大眼睛扑闪闪的,烛大爷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仿若某个场景再现,心中有些疑问还没清明,又觉得自己神经质想太多了,这小妞还能有什么把戏……就算有,也应该是自己占便宜。 烛阴九摇摇头,笑了起来:“要讲个最厉害的,那当然在你家醋桶那里,我这个只排第三。” 歷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烛大爷看出了端倪,却猜错了方向,这妞儿挖坑的本事可是见风长的。 “是吗?是什么?”火灵儿满脸写着我怎么不知道,你可别乱说。 “哼哼,说明他没把你看得那么重,”烛阴九心底还有些得意,“你家醋桶那武器充分说明他有多自恋。” “我家相公本来就漂亮,自恋一下有什么问题!”火灵儿撇嘴,“再说,武器跟自恋有毛的关系啊!” “是啊,武器嘛,怎么着都是为了御敌,他居然炼了面镜子!”烛阴九挑眉,一面镜子,竟然用一下都不给!想起来就万般不是滋味。 “镜子?还是最厉害的。”提到正事,小二妞心底偷着乐,面上却憋着鄙视,“你也用不着贬损自己来恭维我们,镜子能比这鞭子厉害?飞出去砸人吗?还是借着阳光晃人眼睛?” “你可真别小瞧了,此镜名曰昊天,上可替日月星辰,下可化江河湖海,起可辟一方天地,落可存世间神力。”提及此物作用,烛阴九眼底放光,胸中那觊觎之意怎么都压不住,然后又再想起,用一下都不肯,立刻又化作满腔怨念,“其他细小功能更是难以细数,偏偏他从来不用,只拿来干那梳头整衣的俗事。” 烛老九声音里带着那不甘心的情绪,火灵儿用鼻子都闻到了。怪不得相公说不能给他看到,原来是怕被他偷走!小二妞心底乐翻了天,面上却无辜至极:“听起来蛮厉害啦,不过我拿来也没什么大用处,他没给我很正常,可是你怎么这么熟悉?说得好像你会用一样。” “我们还年轻的时候,曾有过一段共同进退的时光,我喜好武器,就央他演示了一遍。”烛阴九忍不住嘆息,“他竟然就真的只演示了一遍,然后再不示人。你说武器炼了不用,又何必要炼它出来?” “说得也是,不然你先教我怎么用的,以后我让他给我玩玩,顺便再让你饱个眼福!”二小姐一副好奇脸,凑了过去小声说道,“悄悄借给你玩一会儿也行的。” 烛阴九抬眼,这感情好,笑眯眯的立刻就传了个启动口诀,火灵儿有些紧张,认真将口诀默记下来,害怕烛老九看出什么端倪,立刻就转移话题:“镜子第一,鞭子第三,第二是啥?” “第二在司法天手里,威力比鞭子大了些,作用却没什么稀奇。”烛阴九毫不在意,又瞄了眼她腕上花纹,悻悻的说,“你手腕上这玩意儿排了个第四,取血不分种族,残忍又美妙,而且不知道是谁炼的。” 火灵儿睁大眼:“不知道是谁干的,那肯定就是蔺修!” 烛阴九惊讶的合不拢嘴:“你这直觉真令我心服口服!” “哼哼,那是必须的!” 火灵儿可得意了,哼哼,任务成功,晚上就能试用,小二妞心里碰碰直跳,感觉好像会发生什么喜事一样,那高兴劲上来压都压不住,眉弯眼弯满脸喜色,就差叉腰大笑三声! 烛大爷一脸莫名,心里奇怪,让我心服口服竟是这么快乐的事吗? 目标达成,火灵儿兴奋之余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了,她瞧了眼老九九,心里的算盘又拨响了:现在让他好好休息,晚上就不会再跟我抢屋子吧!于是就随便拉出个藉口来:“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大乌。” 烛阴九笑了笑,又觉出些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通,她到底在得意什么?!肯定又是算计了什么!烛大爷看着那个背影已经欢乐的奔出去了,心里又想,下次输血怎么着也得先提点条件吧。 火灵儿心情十分美妙的蹦去地下河,这一路虽不见天日,但长期潮湿的岩壁上长着许多自带磷光的植物,星星点点宛若银河,特别壮观。二小姐弯着眼,看什么都觉得美不胜收,更何况这里本来就十分绚丽,更是美得心尖发颤,小二妞站在密室外面拍手决定,往后定要来此同相公约会几次,才算不辜负如此美景。 一想到相公亲口说的【好想你】,小二妞就乐得蹲在墙边乱戳: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小黑从门里探出头来,见二小姐正愉快的在墙上乱涂乱抹,唇边似有哈喇子流出,小黑揪眉想,难道是和姦~夫发生了什么喜事? 二黑从水里冒出个头,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留下一路印子在磷光下反射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小黑和二黑对视一眼,悄悄指点:她在乐呢,你有啥想说的赶紧去啊。 二黑迅速的滑了过去堆在二小姐身边,也伸着触手在旁边跟着戳圈圈,火灵儿心情愉悦的摸了摸二黑的头,觉得二黑现在看起来也分外可爱呢! 二黑突然问:“你会喜欢我吗?” 小二妞当即就随口答了:“当然会啊,你这么可爱!” 二黑又问:“如果我和烛老九要你选一个,你会选我吗?” 火灵儿顿住,这是啥奇怪的问题,为啥要选一个,虽然不知道为啥,但小二妞还是没有犹豫就回了:“当然选你啊,那货怎么能跟你比。” 二黑一听,大眼睛里注满了小星星,高兴得团成一团就把火灵儿驮着转起圈圈来,地下河边盪起了笑声。 听见火灵大王的声音,大乌青着脸吃力的爬到角落里躲了起来问小黑:大王是不是觉得我好吃…… 小黑听见后一脸便秘的回头:都说了大王是不会炖你的! 不会炖,那也受不住天天揭壳抽髓啊!大乌缩在密室的角落不肯动弹。小黑无语,找不到安慰的话,谁叫当初火灵儿叫阵开口就要炖乌龟汤,现在真被揭了壳儿,换成自己,也会怕。 第130页 火灵儿同二黑玩闹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来这儿的正事,这才高兴的进屋,却看见大乌那个壮汉缩在密室角落里,见她进来却抖得跟筛糠一样。果然是被强迫的,虽不是我干的呀,可却是我吃的!小二妞心底些微异样,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默默的画了个恢復阵就转身拍了拍小黑,然后就走了。 大王终于走了,大王没说还要吃,大王还画了个恢復阵……大乌的眼睛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离开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天是安全了,也没那么疼了。 小黑皱眉:我不是给了你一块皮嘛,你背着去晒晒太阳,再去泡泡水,回到这阵里,很快就会好的! 大乌斜眼望他:好了再揭壳儿?不干! 二黑爬进来插嘴:你个小气的乌龟,要不是我没有髓,谁要用你的啊! 大乌扁嘴:你大方,也给我搓个澡啊! 我只给她一个人洗!二黑不由分说的伸触手捲起大乌的胳膊就往外拖:走,走,先泡水去! 大乌被二黑拖下水了,小黑松了一口气,屁颠颠的跑回城墙的小屋去打听,奸~夫和大王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 小二妞坐在主屋的房顶,看到小黑一路欢蹦的窜去小屋,突然想起刚才二黑问的话,顿时黑了脸,这丫万一也赖着要睡床……火灵儿看了看身下的房梁,这主屋其实还不错,不然先将就这里,有备无患吧。虽然比不上小屋舒心,大了许多也总有纰漏,但上次大阵都弄好一半了,再弄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小弟们能再靠谱点儿嘛?二小姐又开始埋头苦干。 ☆、短聚1 终于忙完时,天色已晚。 小二妞回到小屋就看见小黑和烛老九并排靠着二黑,一起堆在她的床上。果然太靠谱了! 见她进屋,二黑甩着触手爬起来,将那两个拱到地上告状:“我说你会选我,烛老九竟然不信,还和小黑一起欺负我!” 小二妞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扯着嘴笑:“你们三个一起睡呀,我就不来挤了!” 二小姐迅速退出小屋,画了个反向困阵将那三个关在了里面,然后甩着小鞭子哼哼:让你们爬床! 小二妞回到主屋,又在地上补了两道加强,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小镜子摸出来启动。 小镜子“铮”的一声突然变大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就被搂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脸被压在他胸口上,只听见那剧烈的心跳声敲响耳膜,人也被他搂太紧勒得生疼。小二妞没有准备,脑子里嗡嗡的,过了半响仍然回不过神:相公这是从镜子里出来了? 君逆风紧紧抱着她,既心疼又着急,她已经瘦的硌人,他将头埋在她脖窝处深深吸了口气,才放开她说:“幸好还好不算太晚,来,先把那阵破了。” 火灵儿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镜子留下的幻觉,只顾盯着他看,就算是幻觉也要看个够本吧!那红唇一开一合真令人垂涎啊!好久没有亲过呢!现在亲一下会不会散了?小二妞满脑子跑马车,完全没听见君大爷说了什么。 君逆风无奈的捧起她的脸,对着小嘴使劲亲了一口,“啵儿”一声,总算把火灵儿的神志拉了回来:能亲的! 小二妞立刻扑过去挂在他身上笑:“总算又抱着了!” “你能不能先听我说话!” “什么?”二小姐窘然抬头,“你说了什么?” “我说先把悦君兮大床上那阵破了,再谈别的!”君大爷一边握着火灵儿的手,一边在镜子上点了点。 镜子里面赫然就是悦君兮那张大床,黄金托盘里的玉璧已经染成了血红色,那颗嗜血珠依然旋转得很欢乐,血液像是带着快乐的音符滴滴答答坠落,一刻也不曾停过。 小二妞诧异的回头,在她还没问出来之前,君大爷急着解释:“我能抱你了,我好了,别再放血了!”见她还有犹豫,君逆风沉下声:“再不停下,放成人干儿养不回来,我可是会嫌弃你的!” 小二妞一听立刻解了防阵,君大爷马上就捏碎了那颗珠子,一秒都没耽误。珠子一碎掉,手腕上的花纹一闪,又恢復了镯子的模样,从那细到只剩皮包骨的手腕上掉了下去,砸在地上叮噹作响,火灵儿立刻就觉得身体发虚,整个人软进相公怀里,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有相公在,什么事都是好事!小二妞弯着眼睛,完全不觉得难受。 君逆风抱起她,只觉得轻得可怕,还不如原来一半的重量,那圆润的小脸儿已经尖到能扎人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处与原来相同,连温软的身子也变得带着凉意,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在那巴掌大的脸上显得更大,只有那热切的眼神证明这还是她! 真正的分离,原来这样可怕,所有带着安慰的念头在见到她之前都是在自欺欺人。君大爷此刻在心底才深深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现在还能养回来。 君大爷抱着火灵儿窝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那眼底的光芒还是那样炽热,烤得他周身发烫,这温度又復传给小二妞,火灵儿也觉得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笑的像个傻的。 静默半响,君逆风才慢慢开口:“我说,你听。”火灵儿一眨不眨的望着他,笑的脸颊上酒窝又出来了。看着小娘子那傻呆样子,君大爷拂过她额前细碎的头髮又嘆息道:“算了,时间太紧,还是等下传讯好了。” 小二妞舔舔唇,眼里晶亮晶亮的,休息这会儿,感觉自己好像好了些,又有些力气了,立刻就去扯他衣服:“哪有那么多废话,你都好了,难道不是来圆~房的吗!” 君大爷耳根发红,握住她的小手:“我是好了,问题是现在你不行啊!”看着小二妞扁下去的嘴角,君逆风起身自己宽衣,又将她搂紧,很是心塞:“你应该相信,我其实比你还急。”小二妞依然闷闷不乐,他无奈至极,又说:“其实这事于女孩而言,第一次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美好,而且你现在身子这么弱,我岂能为了一时欢愉,葬送咱两今后的人生,不是你说,我们来日方长,可以慢慢春~宵吗……” 都是好话,可火灵儿却听得心中飞火,我这么辛苦是为啥!她抬起手臂缠住他的脖子,脑袋就蹭过去,闭着眼睛以吻缄口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唇舌间的战事欲拒还羞,君逆风也瞌上眼,任她施为随她共舞。小别胜新婚的蜜意当真不需要什么废话,只剩下喘`息与吞`咽的乐章,在这安静的房子里敲响心底的共鸣。 过了许久。 小二妞才睁开眼,这个吻兇残到自己都头脑发晕舌根发麻,却依然意犹未尽。她深深吸了口气,抵着他额头嘆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已无话可说。”君逆风眼底带着揶揄,扬起脸又吻了回去。他的吻却是带着无限的温柔与细緻,吻得小二妞这才想起脸红心跳。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眼睛,仿佛直透心底的渴望,果然是一样的才会如此美妙,火灵儿那苍白的脸上也充上了诱人的粉色,原来吻可以不用那么激烈也能如此心悦。 又过了许久,他二人才念念不舍的分开。火灵儿静静伏在他的肩上,君逆风看了看镜子,嘆息道:“时间要到了,有很多事我现在也给你交代不清楚,若你有疑问,可通过镜子传讯给我。” 第131页 “传讯?”小二妞直起身捧着他的脸问,“怎么你还要走吗?” “我三日才可过来半个时辰,而且那边不能被蔺修发现,这边不能被烛九知道。”君逆风蹙起眉头,“你说这天下怎么总有那么多见不得人好的混蛋呢!” 小二妞噘嘴:“把他们都吃了!” “那不又该撑坏了!”君大爷浅浅一笑,“咱们还是联手溃败他们最好~哎……呀……” 小二妞目瞪口呆的看着相公连衣服都没穿就消失了,心底还来不及失落,便听见他在镜子那边喊:“衣服……。” 临到消失时,只来得及抓了外衫,雪白的里衣还娇俏的挂在那边的床角,君大爷的声音带着些许尴尬,又嘆:“哎,要收好。” 不能被发现的东西真多啊……小二妞红着脸舔着唇伸脚去撩过那衣服,抱在怀里深深嗅了一口,迅速套在自己身上,乐得满床打滚。 君逆风细微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镜子那边传过来,“下次过来时间不确定,但我会先给你提示。” 二小姐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在和相公通话,十分惊喜的起身去捞小镜子,却一脚踩在衣摆上绊了自己一跟头,连滚带爬的跌在小镜子下面。 这下脸都丢尽了,小二妞羞得脖子都红了,捧着镜子问:“我能从镜子里过来吗?” ☆、短聚2 君逆风沉吟了一下,却答所非问:“我与蔺修作了场豪赌,便不能向你提及任何相关事宜,不能给予任何帮助,否则算我输,我们便没有机会再续。” “那现在算什么?”小二妞噘嘴。 “他不知道,就当不曾发生。”君大爷十分轻松,“但我不能亲自授你昊天镜其他用法。” “为什么,你教了他就能发现吗?” “哎,这只怪我当初太实诚。烛九想看,我竟然就全部给他演示了一遍,”君大爷声音里忽然带起烦躁,“结果让他嚷得满天神佛人尽皆知不算,还特地弄出个天兵神鉴排了名次,功能作用一一祥记在案,你现在若是用了,那就都知道了。” “老九九真是讨厌,亏他还敢说你炼了不用不如不炼。”火灵儿气愤难平,心中决定一会儿就去揍他一顿解气。 “你也不用心急,他会用,你诓他教你,也是一样的。”君逆风又笑,“反正镜子是在打赌之前我就给你了,其中目的也与此事无关,就算以后有事,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言下之意就是要烛九背黑锅啦!小二妞眼睛一弯,这可真是比打他一顿还要解气。 顾虑已除,君大爷心情格外的好,细细嘱咐了其他能提及的相应事宜。末了,君逆风虽万般不舍,可知她神色疲惫,实在不适合熬夜伤身,只得又嘆气:“你要好好休息,有事传讯给我,这个复制传讯功能是后面炼制的,不在记录里,可以安心使用。” 可是这种时候,小二妞又如何休息得了,捧着镜子躺在床边不依安排:“我这不是在休息吗?再说会儿话吧!” “好,那咱们闭着眼睛聊会儿。”君大爷也没有犹豫,立刻就应了她。 大婚以来,他主动开口的次数可实在不多,像这样心念相通的对话更少,短聚离别后的心情实在奇妙,以往在其他人面前冷漠严肃的大神,也不自觉就想变成话痨。 火灵儿捧着镜子,裹着相公的里衣躺在床上,听着他温柔又低沉的声音心中欢愉至极。 因为要烛阴九背锅,是以话题都是绕着烛阴九的。可是说起老九九,小二妞还是有些纠结:“他好像真受伤了,我们这么坑他能行吗?” “他跟你玩儿苦肉计呢,都说了不用对他太好。”君大爷十分不满这奸~夫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爬床。 “可你不是说,这里对神仙的限制很大吗?”火灵儿想起刚见到烛阴九的情景,又觉得这苦肉计是不是过了点儿。 “此间限制,唯对他无用。”君大爷突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继续解惑,“因为他是床头运神!司管血脉传承雄性`功能。” “床头运神是啥?”小二妞一脸懵圈,这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君大爷斟酌开口:“此番关系到雄性尊严,是以九天之上留有一句戏言,宁可得罪司法天十次,也不能得罪烛阴九一次。你看那床头柱上的图腾,所刻正是他的原身,所以这个世界也是信仰他的力量,因此,他和在外并无不同。” “哈,那他就是个大骗子!为什么要跑我这儿来苦肉计!亏我真以为他受伤了,还把小屋让给他用!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小二妞顿时怨念重重,“他还喊着要跟我算帐呢!这回他给我输了血,真的欠了,这个怎么还?又不是我要的!” “也不全是骗你,估计他是被蔺修算计了,确实受了伤,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你携带他的武器,他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是你,毕竟各自的武器都需要主人授意,别人才能使用。正如蔺修的自然之力,需要蔺修首肯,所以阵法图你可以随便画,但我们却不行。再者昊天镜,烛九即便知道口诀,没我首肯,也用不了,你且放心。因此诓他教你,于他而言,并不需要承担言令。”君逆风温言细语替烛九说起好话,并不削在背后诋毁别人,“说起此次与你输血,我确实应当谢他,你我夫妻同心一体,你欠他的我替你还,他若问你还情,你便让他来寻我,至于我欠他的,你已照拂过了,不必放在心上。” “那真是太好了!”小二妞满意极了,忽然又想起白日里大家讨论的问题,又问:“老九九说你们年轻时曾有过一段共同进退的时光,他那时叫烛九弋,你那时叫什么?” “我本是神龙手里那柄利器所化,他在式微前曾感嘆岁月无欺,于是给我正式赐名为无欺,并把十之六七神力传授于我。”谈起父辈,君大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与烛九都承袭他的姿容,但我更近他的秉性。” “无妻?”小二妞的关注点永远很奇怪,口无遮拦的八卦,“怎么他是光棍吗?因为到死都没有妻子感到遗憾,所以给你弄个这么难听的名字。” 额,父神确实是到死也没有配偶,君逆风顿时惊异无比,难道是自己当初理解错误,小娘子这才是正确解读? “不过大半功力都传给你,还真是把你当亲儿子呢!”小二妞又笑,“可你现在是有妻子了,他也该感到欣慰了吧。” “嗯,确实是。” “说起来,你和老九九很熟呢!” “那时神龙式微,天地又进洪荒,四处乱成一气,我曾以一柄宝剑之态,在烛九手中挥舞七千多年。他有次受了重伤,我迫不得已现身救他。后来九霄大定,女娲后辈当势,天下进入母系时代,诸神重配职责,他竟将我拉入那个欲~望漩涡,非说我也算神龙后裔,理当担一重任。他们惧我神力,纷纷恭维献媚,我不堪其扰,只得选了一职管理兵宝气运。当时若是知道后面这诸多麻烦,我可能不会救他。” 提起这些遥远的过往,君逆风声线里埋下一丝疲惫的沙哑,听来格外受用,小二妞已经迷迷煳煳的瞌睡过去,心底依然总结:我相公就是厉害呀! 第132页 二小姐似乎随着他的声音回到那个大家都忙着划地盘分资源的洪荒时代,挥着鞭子打趴了烛阴九,抢过相公藏进干坤袋,小二妞高兴的睡梦中也笑出了声音。 君逆风隔着镜子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唿吸和出其不意的笑声,心中暖意不止。想起那些沉长旧事时,终于可以释怀,再也不用去介意明明每次都是新生,到最后却都要背负那些莫名的记忆。 小镜子在二小姐胸前缓缓升空,撒下月光般银色光辉笼罩着整个床榻,小二妞深觉舒缓,这才真正的熟睡过去。纤细的手腕晾在枕上,被那光华照得越发细得可怜,腕子上那朵红印却又艷得发亮,有一丝暗影正在沿着其细细描绘,似乎要绘出绝世花纹好遮住那抹艷`色。 ☆、短聚3 这一觉睡得万分舒坦,二小姐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阳光隐去刚好有些颜色留在云头,从窗口折了进来,合着镜子里的月华若隐若现朦胧一片。 小二妞眨了眨眼睛,神志还未清明,只盯着小镜子有些呆。昨夜真的是相公过来了吗?还是在做梦的?二小姐揪着眉头抬手揉了揉眉心,突然瞧见腕子上的花纹。 这玩意儿不是已经取下来了吗?!小二妞心中一惊,噌地坐了起来,慌乱的捞过小镜子乱敲:“相公!相公!” 可是镜子收了月光就毫无反应,等了许久,久到二小姐心都凉了下去。昨天晚上说了些什么,这会儿完全想不起来,只记得一句:要是被放成人干儿养不回来,我可是会嫌弃你的!嫌弃你的! 小二妞突然怕了,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砸在镜子上溅成无数颗小水珠,滚得到处都是,镜子里却又传来令人心暖的声音:“别哭,别急,传讯是有延迟的,还得找没人的地方看,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小二妞太伤心,一下子还缓不过来,举着手抽泣:“这玩意儿又给带上了,你不许嫌弃我!” 虽然她哭得很伤心,但君大爷莫名有些开心,居然有点想笑,但又忍住了,默默回了一个字:“嗯。” 小二妞总算平静了一点,又问:“现在怎么办,怎么会又带上了?” “你问我呀?你那时怎么不先问问呢?”君逆风轻轻嘆了一下,又笑:“好啦,不逗你,那是我画的。” 小二妞忽然觉得有点委屈:“你逗我干嘛,明知道我最怕这个!干嘛还要画一个吓死我了!” “之前也没见你怕过呀,你怕什么?” “废话,你昨天才说抽成人干儿会嫌弃我!”小二妞噘嘴,有些心理阴影,使劲搓那块花纹,君大爷有些无奈:“那也是逗你的,还有,我费了好大劲画的,别弄没了,到时被烛九看到,一眼就能猜到昊天镜在你这儿。” 这破玩意儿居然还有用的!火灵儿这才停了下来,担心的事情不存在,小二妞心下彻底轻松了,这才觉得今天相公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你怎么听起来好像很累?” “恩,是有点。”君逆风倒是也没有迴避,“蔺修的圈套太多,拆解起来有些麻烦,再说之前完全联繫不上你,心中难免着急了点。” 想起刚刚分别的那些日子,君大爷苦笑中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最初时还能安慰自己说要信任,相信她能安然等到他过去的时候,结果才过两天,就已经完全崩溃。那个东西原本就不是个一般玩意儿,上神戴上也能用不了多久就抽成化形飞僵,她不过是个吃了点宝灵丹的凡人,那样稚嫩的身体能维持多久,君逆风不敢细想,也不敢细算,只是觉得自己这十几万年的记忆里也从没有过如今的慌乱,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幸好她的血让他随了她的脾性,那样天生的多疑机敏,他便沉心留意着蔺修这个混蛋,于是发现蔺修用他特有的本事回到了十一年前,想扰乱他们当初的遇见,君大爷别的本事不想多说,但隐身跟踪的本事却真是无可匹敌,他悄悄的跟在蔺修身后,看他干那些令人心悸的安排,虽然看不明白他究竟什么目的,但突然灵光一闪,就给昊天镜炼上新的功能,于是就有了第一篇留言。反正是在十一年前炼的,给自己的武器加点功能留点废话,也不算破坏言令规则,任蔺修如何算计,到最后也不过是场笑话。回去时君大爷还有些小得意,他虽不如蔺修足智多谋,但幸好神力高于蔺修,这样毁他算计断他后路也不难,前提是要火灵儿看到留言,启动昊天镜才行。 可是此后过了几日,小二妞完全没有看到留言,君大爷十分无奈的又自己回去了一次,新加了一篇留言,再过几日,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君大爷又崩溃的回去了一次,再加一篇。就这样,隔几日便回去一次加一篇留言,一直到镜子里那本图谱里留言插页随便翻翻也能翻到了,仍旧没有小二妞的消息,到最后,君逆风天天掐着决坐在穹顶等待昊天镜启动的消息,夜不能寐日不安神担忧的数着日子过活。所以小二妞刚启动昊天镜,他就能第一时间过去了。这样的消耗实在巨大,可是终于见到后那种开心与充实却又让他觉得所有一切都值,这样的心情在以往是绝不可能有的,这样的体验确实是新奇不已。 这些事情君大爷当然不会细讲,也不能亲口提及,否则触碰言令的禁咒,那便是输的很惨,不过既然昊天镜已开,嗜血珠已毁,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事了,紧张卸下来以后的疲惫简直是成倍增加。 君逆风的声音懒懒的沙哑,情绪却是格外愉悦:“加之传送过来一趟消耗也挺大,传讯也有消耗,而且我也是刚睡醒。” “会有消耗?那你快休息吧!”小二妞一听有消耗,连无垢之泉的事也不想问了。火灵儿瞧了瞧窗外:“又要天黑了,那三只爬床的牲口,还被我关在城墙上的小屋里呢,我得去看看他们,你好好休息呀!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君大爷有些诧异:“怎么会是三只?” “当然是三只啦,老九九、小黑和二黑。”小二妞想了想,又补充,“小黑是蔺修让他跟着我的,二黑原来是小黑才蜕的皮,我无意中给他起了名字,老九九说他能用你的力量呢。” “新长出来的?”君逆风这回真是忍不住笑,“看来蔺修又失算了。” “怎么?” “而且你竟然能把他们关在一起,”君大爷感慨无比,“无意中又破他一局,真是他天生的克星。” “那必须的!”小二妞虽然没听懂,但依然很得意。君大爷笑着提点:“好好休息,明天再去管他们吧,让他们再僵一夜,效果更好。” “嗯。”小二妞又舒适的躺回床上,“那我们继续休息呀。” “好。” 又是一夜好觉。 ☆、去异都吧 次日天色发白,太阳还没出来,天上星星还在闪烁,火灵儿起了个大早。 小二妞仰头看了看那闪烁的星星,心情格外愉悦,空气似乎都清爽了许多呢,她一路欢蹦就到了小屋门口,在解开法阵之前,先垫着脚在小窗那里瞅了瞅。 小屋里竟然一片混乱,大床被破成两半,满地碎屑,烛阴九和小黑各呆了一边,没看到二黑。小二妞吐舌心底偷着乐:竟然打起来了,肯定是好事啊哈哈! 第133页 火灵儿一面解开困阵一面推开小门,笑眯眯的调侃:“我就说床太小睡不下吧!看看,你们都把床压坏了!” 二小姐一进门,那两只都收起眼底的凶光,转头看她。小黑没有开口,烛阴九拍开身上的碎屑扯起嘴角冷哼:“那你换个大的呀。” 二小姐不接话头,转了一圈才看到房顶上吊着的二黑,刚和他对上一眼,二黑忽然“嗖”的一声窜出门去了。小二妞十分不解:“他怎么了,你们欺负他了?” 小黑小心翼翼的瞅了烛阴九一眼,说:“不知道,你把我们都关起来时,他就在上面趴着。” 小二妞还来不及疑惑,二黑又端着碗爬了回来:“都两天了,你该先喝这个。” 二小姐瞅着那碗羹汤,心中有些哽:“你又去揭大乌的壳了?” “没,上次剩的,都隔了两天啦,快喝,等下味道不好了,我就真要去再揭一次的!”二黑着急的伸着触手将那羹汤递到小二妞嘴边。 火灵儿就着喝完,舔舔唇说:“我觉得我现在精神可好了,那个变态昆江怎么还不来?不然我们杀到异都去吧,这样等着真难受,人家都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哭爹喊娘!” “你不是要找无垢之泉吗?忽然去异都干嘛?”小黑仿佛受到了惊吓,烛阴九瞧小黑一眼,忽然笑起来:“这样也好,现在就去异都的话,有些人的坑还没挖好。” “挖坑?你是说蔺修在异都给我挖了坑?你早就知道,竟然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参合了!”火灵儿揪眉看着烛阴九十分不满,又看向小黑撇嘴:“呆在这里也没有看到无垢之泉啊,还不如先去异都看看,万一我相公进来先碰见那些变~态怎么办!” “你的直觉还真是敏锐得令人惊嘆,怪不得蔺修要先弄个傢伙在你身边候着,好能随时能掌握你的动向。”烛阴九又瞧着小黑,笑吟吟的接口,“而且你家醋桶要是来,确实也是同我一样要先到九诀宫的,那边变~态非常多。” “说得好像你不是变~态一样。”小黑嘴里不服,身子却往火灵儿这边缩了缩,“再说,二小姐一早就知道我是蔺修弄过来的,你就算告状也没用的。” “他不是个好人,欺负小黑。”二黑也凑了过来,“他受伤都是装的呢!骗子!” 火灵儿揪眉,心中翻个白眼,我不过就想和相公圆个房嘛,怎么就有那么多人要挖坑,这些傢伙没一个好货!又想起还要老九九背锅呢,不能翻脸,火灵儿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冷着脸瞧着烛阴九。 烛阴九一脸无所谓:“反正你也猜到了,我就不和你废话,我同蔺修之前确实有个交易,不过他竟然连我一起算计了,交易已然作废,我决定站你这边,你觉得如何?” “一点诚意都没有,光甩嘴皮子,哼哼,你觉得如何!”火灵儿嘆了一口气,退出房间,坐到城墙垛子上,望着城墙外面发呆。 二黑贴着跟了出来,又拱成个凳子叫她来坐。小二妞看着黑黝黝的二黑心里的烦乱好像轻了些。小黑慢吞吞的走了过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蹲在火灵儿身边也看着城墙下面。 城下的护城河已经挖出了雏形,人们发现越下的泥土越湿润,下面真的是有水的,越发高兴,也越发卖力。 小黑忽然说:“你要去异都,这些挖来还有什么用呢?灵泉村的树还没种好呢……不然我留下监督小弟们种树好了,说不定哪天你回来了,这里已经山清水秀了呢。” 小二妞看了小黑一眼,依旧没有说话。小黑那蒲草般的黑髮在风里被吹的乱蓬蓬的,大眼睛微微发红,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显得特别无助,他又说:“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所见所闻都会直接传递给蔺修,真的不是故意要做眼线的,烛龙殿下说我是蔺修的一部分,迟早会被他收回去,到时候我就不是我了。” 小黑的声音浅浅的忧伤,这次却没有哭:“我就不陪你去异都了,等我走了你们再上路吧,不然又该让他知道了。二黑是你给他的名字,所以他可以不受蔺修摆布……” “你废话真多,我可是这么可爱的老三,大王怎么会怀疑我!”二黑伸了个眼睛出来乱晃,小二妞揉了揉小黑的头髮:“恩,知道啦,相信你的,你照顾好大乌,好好种树吧,要是有对付不了的,可以来异都找我,我还是会罩着你的!” “看看,我就说吧,我们怎么着也比那奸~夫靠谱的!”二黑摇着触手安慰小黑,小黑总算展颜,火灵儿也高兴起来:复杂的事情还是不要想太多,看看,顺其自然就会解决的! 奸~夫同志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个弯着眼笑得小白牙亮晶晶的小妞,心中突然有些发憷,怎么觉得这回要再算计下去,不但得不到好处还会把自己折进去了呢。 “还有无垢之泉的事,其实我不太懂,”小黑站起身,有些纠结,“但我觉得吧,真要有那么一眼宝贵的泉水,应该就是二黑给你洗澡的那个,你看你给二黑的名字不是温泉吗?” 火灵儿瞪大眼瞧着二黑,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可是二黑也是满眼蒙圈:“我也不知道啊,到底是不是?” 小二妞回头,噘嘴问老九九:“你肯定知道!是吧?” “恭喜你又猜对了!”烛阴九嬉皮笑脸的问,“现在无垢之泉你找到了,我是不是没什么用处了?” “有啊,我要去异都,没有打手怎么行啊!你不是才说了要站我这边的嘛!”小二妞兴致勃勃的指挥起来,“二黑也能打吧,异都变态这么多,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单挑呀,那多累。” 烛阴九挑眉:“我还以为你找到泉水会先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呢。” “你都说蔺修那个混蛋挖了坑,怎么可能让我那么容易找到出口,我不得先乱搅一番气死他再说呀。”小二妞十分不削,“还传言说你有多奸诈阴险,我看你也就欺负欺负小黑这样的,遇到蔺修那种老妖怪,还不是被算计的没法还手。” “哎呀,我还是先走吧,不然我听见了就等于蔺修也听见了呢!” 小黑拍了拍二黑,道了声保重,又朝二小姐鞠了一躬,然后就跳下城墙,瞬间淹没在人群里不见了。 “额……”小二妞有些傻眼,“我刚才说的是不是都会被蔺修知道了?” 二黑和老九九一同点头。 小二妞扁嘴:“不然我们再合计合计?反正异都确实是要去的。” 烛阴九看着火灵儿,心中无比感慨,这小妞到底是聪明呢还是笨呢,这还真难定义啊。 去异都的事情上了行程,二小姐这回好生安排准备了一番,除了二黑和老九九,还带上了大管家和好几个力士。 只是这样一走,飞云堡就空了,火灵儿将飞云堡直接甩给了阿贵管着。 阿贵等人犹如做梦般送走了火灵大王的车队,站在大门口还是有些晃神,这样的堡垒从此就归我们这些外来人了吗?不过想起火灵大王不在,他们这些人要是和土城的肖飞云那些人对上,还真没胜算。于是大家都悄悄的,卖力的继续挖护城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这样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那些傢伙还不敢过来挑衅。 第134页 火灵儿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有些感慨,说起来这个地方若还有哪里值得留念的,大概就只有自己辛苦布阵后的两个屋子和地下河边那些闪着萤光的草吧。 ☆、算计(上) 这回要节约体力,火灵儿也只能坐着马车慢腾腾的在路上摇晃。去异都的路途挺远,但是飞云堡的马车华丽又宽敞,驾车的力士又都是朱常智安排的熟手,路上并不会觉得难受,只是老九九和二黑一起堆在这个华丽的马车里,小二妞有些堵心,这下又要好久都不能私下和相公通话呢! 马车行缓,官道也还算平整,马车里的小几子上摆着二黑泡的清茶,用的是那套大乌嫌不能湿嘴的茶具,小二妞觉得大小刚好,烛大爷也分外喜欢。 二黑很不习惯马车的摇晃,泡完茶就团在卧榻上昏昏欲睡,还不忘举着触手悬茶壶,车厢里气氛有些沉闷,烛阴九见小二妞面露苦闷之色,还以为她也不耐这样长途跋涉,便笑着宽慰:“不如我给你讲讲蔺修的算计?” “你会肯说?”小二妞闻言回头,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和他的交易也是什么言令之类的,不能说不能提的呢!” “也?”烛阴九弯起唇角,“看来,你知道不少嘛。” 火灵儿见他那笑容,觉得有些不妙,好像又说漏嘴了什么,心下火气蹭的上来:“你要说就说,不说拉倒,少来套我话!” “哎,我说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我与蔺修的交易,虽然确实有点不厚道,但却没那么重要。”烛阴九往后靠在二黑身上,十分悠闲的翘起腿来,“我也不过就是答应他,让他的几个人能用你手上那个鞭子而已。” “这么简单?”小二妞一脸不信。 “于我而言,确实就这么简单,”烛阴九笑,“但于你们而言,就不那么简单了。” 小二妞被勾起好奇:“你说话能不这么吊着吗?” “这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烛阴九揉了揉额头,“让我想想先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火灵儿也坐了过去,靠在二黑的另一边,隔着衣服拨了拨小镜子:“那你好好想吧,反正路远,时间多。” 烛大爷干脆慵懒的半卧在二黑身上,撑起下巴,边喝茶边回忆:“异都那边,有个九诀宫,宫里的大阵是专门针对醋桶的,起码得有几千年的沉淀,才能有今天的规模,所以我想,蔺修一开始不一定是他们一族的巫妖始祖,可能只是安排在那一界寻找隐玉的巫祝,但后来隐龙现身,跟在你身边的蔺修就一定是巫妖始祖了。所以九宫山上那两只地仙也是他养来寻找隐玉的棋子,只可惜有眼无珠,找到了也不认识,白白便宜了你。” 烛阴九沉吟了一下,又笑:“也许你也是他安排的棋子,毕竟他觊觎的是父神存留在无欺那里的力量,不多做些安排,怎么可能算计到无欺那种万事与我不相干脾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小二妞也翻身趴在二黑身上,二黑扭了扭干脆就化成软垫子接着睡觉。 “是啊,你怎么可能懂这些,不过托你的福,无欺是彻底被拉下水了,连带我也因为你被迫入局。”烛阴九弯着眼睛,把玩着精緻的茶杯。 “又在说无欺,”火灵儿心中一跳,这傢伙怎么总想套话!于是撇嘴问:“无欺又是谁啊?” “你家醋桶,是父神亲自命名为无欺的,他没告诉过你吗?不过也不奇怪,毕竟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火灵儿的表情太过明显,烛阴九笑了笑,也装作没有在意,“哎,久了没动脑子,现在想来,蔺修之前来撩我时就已经在安排许多事了,那时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才会着他的道。” “嗯,我也想起来了,你是他情史上的唯一败绩呢!”小二妞点点头,又想起其他事来,“你这傢伙真是有愧传闻,记性又不好,还喜欢瞎凑热闹,所以活该被算计的!” “其实我就是不明白,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阴险毒辣的事情,可九天上下就都说我是最阴险的。”烛大爷十分不爽,“要讲最阴险,怎么着也该算是蔺修那只巫妖始祖了吧,怎么能把我推到顶上去呢。” 火灵儿笑:“那谁知道啊,说不定你们都有病,不然干嘛非要缠着我相公。” “哎,谁让他是父神亲自命名的嫡系,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令人垂涎。”烛阴九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他从来不用,就跟个守财奴一样,这么多年来,父神存留的力量一丝不少,还又收集了许多散落在世间各处的凤凰之力,他就是个移动的宝库匣子,任谁都想沾点好处。” “哼,你们自己贪心,竟然敢怪到我相公头上,要不要脸!”火灵儿听得十分火光,“真是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你们这些混蛋玩意儿!” “恩,他若是真有暗凤燎原的狠劲儿,也许觊觎的人会少些,但依旧挡不住飞蛾扑火的诱惑,毕竟,魔心易种,欲~海难填。” 烛阴九有些无奈,语气略显沉重,小二妞听不太懂粗暴的打断:“你说这么多废话,什么时候说正事啊!” “正事啊~想起来了。”烛阴九挑眉又乐了:“蔺修在这里弄了八十一个你二十一个他,光在异都就有一堆,其他各处都有,只有土城没有,所以他才会让小黑在彩虹入口等你,好直接带你来土城这边的灵泉村,反正你要找无垢之泉,在他安排好之前应该都不会让你找到的。” “什么八十一二十一的?无垢之泉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小二妞听得满眼星星,二黑忽然插嘴:“估计是他没料到你会给我起名字!” “对了,我也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给小黑的皮起名字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二黑有干活儿,难道不能有名字?”火灵儿拍了拍二黑,非常得意:“我家二黑这么可爱!” “是啊,我这么可爱,怎么就不能有名字了!”二黑一听表扬,忽然来了精神,伸着触手和眼睛一起在烛大爷眼前乱晃。 “咳。”烛大爷立刻打住,转移话题:“我是说异都有许多个和你长相性格都差不多女孩儿,和许多个醋桶进来后差不多的美人儿。” “他弄那么多假货要干嘛?摆着卖吗?”火灵儿嘴角抽搐,总算是听明白了。 “那就不知道了,那得要看他和你家醋桶的赌约是什么。”烛阴九有些幸灾乐祸,“不过现在他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如今醋桶还没进来,你就要去异都,可以先把那些假货统统清理了。” ☆、算计(下) 火灵儿揪眉:“怕是没那么容易清理吧,你说你同意他的几个人用这个鞭子,不会就是那些假货中的人吧。” “额……”烛阴九有点打哽,又被说中了,“这种事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那些假货有什么用?假的始终是假的啊,难道我和相公还分不出个真假来?”火灵儿噘嘴,“他上哪儿弄来那么多的假货的?” “啧,讲真,这就复杂了。”烛阴九眯了眯眼睛,有些严肃,“首先呢,他肯定给你下了春风醉,一旦你心里有一点点疑惑摇摆,就会扩散开来,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管你是怀疑你自己,还是怀疑你家醋桶,都能达到他的目的。” 第135页 “我有病吗?我干嘛要怀疑自己!还要怀疑我相公!”二小姐非常不屑,仿佛在看疯子一样看着烛阴九。烛阴九抬眼,迎上那不屑的目光,倒是笑得暖意满满:“吶,你这莫名的自信,我也是真服气的。” “哼,再说这世上哪有真的一模一样的人,我和姐姐双生子都没点一样,他还能从别地儿找到那么多个跟我一样的?我才不信!除非是幻术!那还想骗我相公,是在开玩笑吗!”火灵儿仔细分析了一下,越是觉得自己独一无二得紧,怎么可能会有一样的。 “对啊,我也觉得这世上不可能有和大王一样好的人了!”二黑拍着触手附和起来。烛大爷点点头:“确实,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毕竟是无欺捧着长大的,蔺修便是再能耐,也复制不出一个相同的你来,可是你能保证你一点都不会认错他?一旦认错了,你们可就输了。” “二比一,怎么可能输给他!”火灵儿扯了扯九爪缚龙鞭,“你之前说你和他的交易已经作废了,是不是可以不让那些傢伙能用这个鞭子呢?” “啊”烛九愣了一下,又无奈起来:“这可不行,我们一旦作出承诺,就不能反悔的,否则就会失去对此力量的掌控权。” “不能反悔?我怎么记得有些人说过对我有求必应,结果一转身就和别人一起算计我们!”小二妞斜着眼望他,满脸你的信誉早就欠费的表情又说,“哼哼,你肯定还在骗人,想着要两边都捞好处吧!” “哎,你不愧深得蔺修真传,半点便宜不让占啊。”烛阴九盘起腿转身正面对着小二妞,“你明明知道我那个有求必应是口不择言而已,但和蔺修交易,肯定是正经言令禁语,真不能反悔的。” “哼!”小二妞十分不满,赌气的转身又去趴窗子。 烛阴九嘆息,拨弄了一会儿小杯子,又慢慢讲起了那些假货的来歷:“醋桶的复制品倒是不复杂,就都是提前养在这一界的人,那天晚上我才发现,蔺修把小黑养在我身边的用意,就是为了取我的血,来复制出许多个假的无欺。那些小丫头就更复杂了,每一个都是蔺修从另外的世界单独培养的,家事,经歷,性格,都是仿照你来安排的,每一个都可以说是另一个你,要不是缚龙鞭在你手上,我还真不容易辩出真假,我想,就算是无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是容易认错的。只不过,蔺修没有找到你与无欺初次相遇的契机,所以会有点点差异。” “另外的世界?另一个我?什么跟什么啊?”小二妞一脸蒙圈的回头,二黑聪明的插嘴:“他说是另外的人界,你们的世界其实是有很多很多个的,这里,天界和冥界就只有一个。” “很多个和外面的世界一样的?” “对啊,不然你以为就凭人类几千年的歷史,如何撑得起我们这些动辄上万年的神只?” “他为什么不养八十一个假的我相公,然后让她们一人一个带回去就好了啊!就得二十一个不够分,剩下的是要准备和我抢吗?”火灵儿一下子紧张起来,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难受了!突然又想到相公还没进来呢,心神又缓了缓:刚才点了点小镜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听见没有。 烛阴九嘴角抽搐,哭笑不得。蔺修要是真弄八十一对儿假货,那才真是有病!明明是件很严肃又很惆怅的事情,怎么这小妞一开口就能给带歪了呢? 二黑一本正经的安慰小二妞:“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你看我就能认出你来,再多假货也不怕,而且,那些假货肯定是没有你手上的鞭子,也没有你腕子上的花纹,更没有我这么可爱的老三跟着!” “二黑说的也对,蔺修肯定也没料到你会自己带上嗜血魔环,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以前差别真的很大!相比那些圆润健康的假货,一眼就能分出来了。你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现在即便知道你的情况,重新安排也很费事呢!所以说,他的坑还没挖好,你确实赢面比较大,我是肯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的!”烛阴九又笑了起来,突然一顿,轻轻喊了一声,“无欺,不用再这么防备我了吧……” 小二妞正得意,勐然听见烛阴九最后来这么一句,一下子没转过来,高兴的接口:“咦,相公又过来了吗?” “又?”烛阴九笑得意味深长起来,“哦~” 火灵儿见那笑容,才堪勘反应过来,这傢伙还是算计着把她的话套出来了。小二妞撅着唇,咬着牙,气鼓鼓的却不知该说什么。这时,耳膜里传来君逆风的声音:不用去管他在想什么就好。 二小姐得了相公声援,好心情立刻飙升,气鼓鼓的小脸控制不住笑得像只弯眼金鱼。烛阴九见她表情突变,有些疑问却怎么也猜不出答案,又起了些兴致:“嗯?” “哼。”小二妞摇摇晃晃的起身,撑在窗子上,探出头去看外面的风景,干脆的不理他了。 “咦?”二黑晃着迷煳的大眼睛,完全不懂他们这是在说啥,打着哈欠又眯上了眼。烛阴九笑了笑,闭眼假寐,车厢里又安静下来。 火灵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翻出车厢,跳到了车顶上去,捂着胸前小镜子偷笑起来:相公你都听见了吗? 那边久久没有回应,火灵儿撅着嘴有些无奈,相公那边肯定也在忙吧。小二妞翘着腿躺着,一边埋怨蔺修这傢伙真是太混蛋啦,一边望着天空中慢慢增多的云头,眯着眼感受风的纹路。这一路风景渐好,似乎和外面没有区别了。 火灵儿心里忽然一亮:真是混蛋啊,明知道我找泉水,就非把那地方弄得缺水,如果一直没找到,那还真有可能要等蔺修所有坑都挖好了,才会引我去异都吧。 想起无意中破了蔺修一局,小二妞弯着眼心里有些得意,相公说他已经好了,玉璧是什么颜色又有什么关系呢,无垢之泉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就算没有找到也没关系了吧,反正老九九肯定会自己蹭过来背锅的。 火灵儿在车顶一边想一边乐,车内烛阴九眯了眯眼,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破绽,有些纳闷,难道是猜错了?这小妞其实并没有和无欺取得联繫的能力? ☆、焚天岗小事1 车队摇摇晃晃行了一天,天色黑尽才到一个叫焚天岗的小镇,朱常智指挥车队停在一家客栈后面,安排好力士们的去向,才向火灵大王请示:“此趟出行,带着那位美人多有不便,不知我们该用何种身份示人?” 火灵儿跳下马车一脸惊奇:“我怎么知道,不应该是你看着办吗?” 朱常智笑了笑回道:“是,既然大王没有别的安排,那么此趟就委屈大王做了在下远亲侄女,还望那位美人能暂时匿其容貌,三当家温泉能变其形态。” “都听见了吧!”火灵儿靠在马车边敲了敲窗子。 不一会儿,烛阴九同二黑一起下车来时,都已经按大管家的要求变化好了。 二黑变小了体型,像只奇怪的动物,好歹头和四肢能辨识清楚,也不再甩触手了。二小姐摸了摸他脑袋,感到满意,回头看烛阴九时,就有点埋汰了:“你是捨不得变个丑相还是怎么的?” 第136页 烛阴九没怎么大变,只是肤色暗淡了些,五官阴沉了点儿,还是一个美人儿。 “反正瞧不出来是我不就行了!”烛大爷一脸无所谓的理着衣襟从她面前走过。小黑挤到前面甩尾巴:“他是怕变得和管家一样,你就不要他了。” 小二妞看了眼大管家,笑着跟在二黑后面:“咱管家大叔也不丑啊,平易可亲办事周到呢!老九九要是变这么胖,肯定是个讨人厌的,那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讨人厌的!” 朱常智侧开身去让他们先过,也笑着跟在后面。火灵大王并没有嘲笑自己,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些温暖。他这副尊容,若不是够狠支得起场面,走哪儿都是有人当面嘲笑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大管家越发觉得跟对了老大,以后日子会非常舒服。 一行人闹闹桑桑的就从后门进了客栈。天已黑尽,客栈后院的天井边点了盏桃花灯,粉粉的外壳儿,橘黄的灯芯,颜色特别好看,火灵儿驻足瞧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没展开,就见到一个感觉很奇怪的人影匆匆忙忙过来提着那灯走开了。 烛阴九回头见到小二妞在发愣,偏头看向天井,却什么也没看到,刚才那里好像有盏灯? 大管家见他们都停下看天井,就笑着上前搭话:“大王喜欢那个灯?等下我让老闆娘送一盏到您房里去如何?” 火灵儿这才醒神:“刚才那人是老闆娘?” “嗯?应该是后院洒扫的伙计吧。”朱常智一愣,他也没太注意刚才的人。大管家细心介绍说焚天岗这个桃花灯是挺有名的,客栈里到处都有,住店的客人如果喜欢,是可以随意带走的。 火灵儿点点头,看了看四周,果然其实到处都有桃花灯,可是为什么刚刚就只看到那一盏,而且那个奇怪的人影为什么会看不清脸。 前面忽然传来了喧譁声。烛大爷竟然在迴廊上就被人搭讪了! 那人一袭玄色披挂,长发未束随意搭在身前,相貌端正身形高大,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风流义气。他侧身隔开了前面的二黑和力士,挡在烛阴九面前,笑意盈然:“这位美人,深夜独行,可缺良人?” 二黑蹲在一边看热闹,眨巴着眼睛一副小宠物的样子,完全没有杀伤力,力士们更不敢靠过去。 朱常智嘴角抽搐的提示:那人穿暗红色衣服,肯定是个高手,不好惹。 穿红衣服就了不起了?小二妞心中腹诽,早说变丑点儿不就没事了嘛。 烛阴九往后一瞅,发觉某大王并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思,十分不耐的撇嘴:“你眼瞎呀,没看到我是有主的吗?” 那人随着烛阴九的目光,傲慢的瞧了火灵儿和朱常智一眼,又笑:“美人,话不可决断,他们如此寒酸如何配得上美人这般仙姿玉色。” 小二妞原本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准备越过他们,但却听见那人好像在说她穷,立刻就粘过去搭话:“怎么着,你对我们家这个美人很感兴趣?” 那人斜了火灵儿一眼,显然看不起这个瘦小的丫头,以为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竟然连搭腔的心情都没有,只是以探寻的目光瞧了眼朱常智。 大管家心里飈了冷汗,上前笑笑,却不知该怎么接话,正踌蹴,火灵儿又说:“我们家这美人儿,可以陪客,三千金一晚,你要是有钱有兴趣,可以拿金子来试试!” 朱常智一听,小眼睛一转立刻就接过话头:“是啊,我们此行正缺盘缠,阁下也觉得我们寒酸,正好这美人甚合你意,不如支援支援。” 小二妞惊喜的看了大当家一眼,满眼欢喜,又笑:“对啊,对啊,像你这样的大人物,三千金肯定区区小意思啦,是吧!” 大管家人精了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火灵大王眼中的乐趣,于是接着捧场:“那是,玄衣巫师,月俸自然是不错的!” “我家这美人的本事也是真金实价的。”火灵儿一卖东西就眼睛都亮晶晶的,感觉三千金又要到手啦,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货有所值,绝对亏不了您。”朱常智也不断添油胡闹。 “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先试用一晚,明早再来付帐也是行的!” “玄衣大人名誉在外,信誉极佳,我等肯定是信得过的。” “对啊对啊,没有现金还可以籤条子的!”火灵儿踮起脚尖,拍了拍烛美人的肩头,又给他理了理衣襟,再牵起手整理袖口,一边将自己腕上的细鞭滑过去给他戴上,一边又说:“看看咱们这标緻的美人,我敢说你要是此刻错过了,就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事了,往后再遇见也不是这个价了。” 大管家瞟了眼那根细鞭,再看了眼大王,又笑眯眯的继续:“是啊,若非此刻我们实在是缺盘缠,也不会有这般便宜的好事。” 火灵大王与大管家一唱一搭,硬是没让烛美人和那玄衣大款说上话,感觉交易就已经达成了。二黑和那几个力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连嘴都合不拢。 烛阴九嘴角抽搐的看着那玄衣巫师已经被这喜从天降的美事沖昏了头脑,十分客气的接下话头:“既如此,那鄙人就笑纳了,明日再与诸位结算。” 那玄衣巫师垂涎烛大爷的美色,显然不愿耽误时间,这才点头答应,就立刻回身要去牵他的手了。 烛阴九轻轻一侧,不着痕迹的闪过,撇着火灵儿有些哭笑不得。小二妞吐舌,又踮起脚去顺他头髮,还故意大声吩咐:“你可得伺候好了!这位大佬可还没付钱呢!别到时让人说你手艺不佳要给我赖帐,我就把你卖了!” 烛阴九瞧着火灵儿刚给他衣服上画好的防御,理了理腕上的细鞭,冷冷的嗯了一声。 玄衣巫师不知其中玄机,还十分满意的笑着搭话:“美人仙姿玉色,即便伺候不周到,鄙人也是满意的。” 烛阴九阴沉着脸,看着玄衣,薄唇微启:“那就再好不过了。” 玄衣巫师一见烛美人竟软语搭话了,心下一盪,理了理衣襟收起方才那份急色,像个谦谦君子般负手引路:“美人,这边请。” 烛大爷撇嘴,傲慢的跟了过去。 火灵儿见他们走远,才笑着吐槽:“哼哼,叫你给我招人惹事!” 大管家若有所思,二黑踮起脚问:“奸~夫跟别人睡了,是不是就不能算奸~夫了?” 一众人闷笑不已。 “奸个屁夫呀!你添什么乱,一人一间房,今天不许乱爬~床!”小二妞拍了二黑一下,又对大管家说:“老九九的房间可以省了。” 大管家愣了愣,轻声问道:“力士们也是?” “是啊,反正明早有人付帐。” 小二妞乐淘淘的走了,一众力士有些呆愣,一人一间房的待遇,还是第一次有呢! 二黑不死心的跟着蹭过去说:“我现在不算人的吧,怎么说也是你宠物,不能跟你住吗?” 小二妞将他提起来,塞给大管家:“管家大叔会照顾好你的。” 定好一人一间房,小二妞进屋就拍上门板画了个阵,迫不及待的捂着心口敲镜子。 可是镜子里还是没有回应,火灵儿等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好想相公,想得厉害,点开图谱又看不进去,翻着翻着翻到了一页留言。小二妞眯着眼睛翘起唇,再听听我想你也不错嘛,于是她伸手点开。 第137页 那带着丝焦虑的声音轻轻响在屋内:哎,你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小二妞乐呵呵的闭着眼睛在心底跟着背台词。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嗯,对。 “若是你已遇见烛九,设法诓他教你昊天镜的用法,他好武器,喜欢比较,你可以此划套,在这之前,万不能给他看见此物”……嗯,已经完成了呢! 小二妞抱拳捧在胸口,有些紧张,默念着我想你我想你,可是……君大爷的声音带着丝无奈: “一有机会就多翻图谱,有留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说三遍,多翻看,有留言,多翻看有留言,一定要多翻看。” 嗳?!怎么不一样的?我想你呢?小二妞一时反应不过来,一脸蒙圈的睁开眼瞪着镜子有些呆。 火灵儿噘嘴心底开始埋怨,刚把镜子捞过来准备撒气,门外传来“客哒”一声,惊得一时没捧稳,小镜子在手里颠了好几圈,差点就掉在地上。 ☆、焚天岗小事2 小二妞心里的失落变成了火气,挂好小镜子就冲到门边,准备了个加成攻击阵在身前,才警惕的开了一个缝儿往外瞧。 门外并没有人,二小姐有些疑惑的打开房门,看见门前放着一盏桃花灯。粉色的外壳儿橘色的灯芯,应该就是天井里看到的那盏。 招人喜欢的东西,小二妞蹲在屋门口隔着门槛看那桃花灯,她确实喜欢,而且同走廊里房间门口挂的都不太一样,那些都是烛火灯芯,这只的灯芯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但是那橘色的光芒特别柔和,可是这么特别的东西……在这当口,是谁送的? 火灵儿想到了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撅着嘴更不敢随便碰了,万一是蔺修弄来的呢,那傢伙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作用啊!小二妞想了想,还是当做没看见的好,于是起身关了门,又多加了几层法阵,这才又躺回床上。隔了这么一会儿,小二妞突然想起那留言:多翻看,有留言!! 多翻看有留言!难道留言有很多篇?火灵儿蹭了坐了起来掏出小镜子立刻将那图谱调了出来,从第一页开始翻看。 果然,第一页就是留言! 火灵儿愣了愣,脸颊有些发红,原来相公是不是早就把不能当面说的问题全部都留言了 小二妞刚要点开来听,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火灵儿揪着眉头翻白眼,心里有些抓狂:是谁这么讨厌啊啊啊! 对手太厉害,稍有不对就会被察觉,火灵儿十分有自知之明,立刻藏好镜子,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摸过去开门。 烛阴九懒散的靠在门旁,手里支着那盏桃花灯。 “你不是在伺候大佬吗?”火灵儿咬唇,心里把他揍了八顿。 烛阴九抬脚就挤开小二妞,走进房去,将那桃花灯放置在桌上,也不说话就慢悠悠的喝起水来。 小二妞关上门,挨了过去,又瞧了那灯一眼:“你说话呀,那人明天要是赖帐了,你刚才不是白陪了那么久?” “那是他自己哭着喊着受不住了,请我回来的。”烛阴九瞧了她一会儿,笑了起来:“你又没给我开个房,想必是要我同你睡吧!” 火灵儿连忙争辩:“胡说,我以为你会在那里留一晚,才没有给你留房的。” 烛大爷也不纠结,起身就往床上一趟,笑得兴趣十足:“你觉得可能吗?” “你又不会有事,在那里呆一晚又怎么了!”火灵儿十分不满,“你除了爬床就没有别的本事拿出来看看了吗?” “你还想看我什么本事?”烛阴九抬眼,翻身侧躺,笑得媚态十足,“我是中了媚骨香,不能随意变换形态,重点是不能变丑,真不是要故意招摇,你何必这么认真的胡闹。” 火灵儿撇嘴,满脸不信,又瞧向那桃花灯问:“这灯哪儿来的?” “你门口的呀。这么漂亮,难道你不喜欢?” “谁送的都不知道,你敢喜欢?!” “呃……”烛阴九又有些惊讶,这小妞居然能这么谨慎!真是越相处越有趣呀。烛大爷侧身往床里一滚,将枕头横在床中间拍了拍:“不过是个制作特别的小玩意儿,没什么奇诡的功能,不用这么费心提防,过来趟会儿,我又不吃你。” 小二妞蹲在桌前圆凳上不愿动弹。 烛阴九又笑:“怎么,怕欠我太多,算不好帐了?” 奇怪的激将法,对小二妞却分外管用。火灵儿慢吞吞的摸了过去,心中有些膈应:这样一来,今天晚上是看不成留言了! 烛阴九见她愁眉不展,嘆息一声又说:“你与其这么小心提防,倒不如先把身体养好,这样就算遇到什么也能泰然处之不是?” 鬼大爷才担心这些,小二妞无奈的趴在床边上,伸出手搭上枕头。烛阴九伸手给她顺了顺手臂将小鞭子又给她套了回去,才将手覆上。有一种细緻的温暖从皮肤接触的地方开始扩散,渐渐的暖了过来,小二妞砸了砸嘴:“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 烛阴九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火灵儿却不太想睡,望着桌上那只桃花灯又开始闲聊:“那个傢伙你怎么伺候的?” 烛大爷有些好笑,声音里带着些许困意:“自然是按照你的要求,伺候到包你满意的程度。” “包我满意?” “包你满意。” 为啥是包我满意?又不是伺候我!火灵儿想不太明白,只是周身都开始暖洋洋的情况下,瞧着那橘黄的灯光,听着那沙哑的声音,不知不觉就瞌上眼睛睡过去了。 烛阴九却睁开眼,清亮的眼底,哪还有丝毫困意。他伸手弹灭了灯芯,将那桃花灯捞了过来,瞧着底座上的花纹勾起唇角:无欺,你也真是有心。 次日,火灵儿又睡到日上三竿。 二小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头枕在老九九身上脚搭在二黑身上的无耻睡相,小二妞眯了眯眼,想着要是相公在,那肯定是抱着睡的……爬起来时有些羞意趟过脸颊,红得十分可疑。 一夜好觉,又吸收了新的能量,火灵儿觉得精神头很足,也不想去纠结二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了。小二妞伸着懒腰,活动筋骨,瞧见窗外的阳光,突然想起一个在意的问题:“都这么晚了,那傢伙不会跑了吧,赖帐怎么办?你不是做白工了?” “那哪儿能。”烛阴九偏头看了她一眼,将二黑踢下了床才慢吞吞的起身,二黑睡得正香,一下子脸先着地,爬起来揪着烛大爷裤腿撒火。烛大爷弯着眉毛将他提起来放到一边,心情竟然十分愉快:“不是说好包你满意吗,怎么可能让他赖帐呢。” 二黑蹦到桌子上拱那桃花灯:“放心吧,奸~夫那么厉害,这个帐肯定是我们想怎么算就怎么算的。” 小二妞心情大好,反正去异都也是给蔺修添乱,那不如一路乱来,正好大家都高兴!火灵儿提上那桃花灯,哼着小曲儿就去了大厅。 反正也不赶路,力士们当然都等在大厅喝茶嗑瓜子闲着玩儿,只是大管家好像有些麻烦缠上了。 客栈里仿佛被人包了场子,除了火灵儿一行人,其他人一看就都是玄衣巫师的同伴,几个看起来地位差不多的人正围着朱常智好像在争执什么。烛阴九拉着就要蹭过去的小二妞,很不客气的坐到了旁边那桌。 第138页 “好戏开台要先预热,太主动容易掉价。”烛阴九翻了茶杯,细心指点。 小二妞点点头,十分受教,果然不一会儿那麻烦就自动的找过来了。烛阴九一脸安然的招唿店小二上点心,完全没有在意旁边那么多碍眼的人。 领头那人一脸尴尬,几乎难以启齿,几次话到嘴边都没出来,就领着一串人堆在旁边。小二妞破功,做不到像老九九那般稳如泰山,于是开口询问:“怎么了?你们是来替那个玄衣大佬结帐的吗?” “结帐?!”那人差点没气晕。 小二妞气场没有烛老九强大,那人咬牙切齿的似乎找到了开口的切入点,大声质问:“有你们这么强买强卖的吗?” 火灵儿一脸惊奇:“什么!明明是他拦着死活要买的!” 昨夜的事,还是有看客看见的,对方一下吃瘪,瞧了烛阴九一眼,见他依然不太关注,又不得不与小二妞继续争辩:“那也没有他这么伺候人的!” “我家美人儿就是这么伺候人的呀!”小二妞才不会管烛大爷做了什么。那边实在无语,从后面将人抬了出来,那玄衣巫师被盘在椅子上捆成一个羞耻的状态,嘴里塞着个茶杯,□□的地方布满细密红痕,昏昏然的沉静在某种难以描述的亢奋中。 小二妞看了也有些合不拢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烛阴九淡淡的看了一眼,继续漫不经心的喝茶吃点心,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朱常智倒是凑了过来说:“这不是异都时下最流行的私趣吗?我们家美人这手艺绝对能排前三位。” 二黑咂舌:“果然是变态们喜欢的。” 火灵儿立刻就收拾起嬉笑,一本正经道:“既然是喜欢的,享受过了难道不该结帐了?” 那人就如遇了一群神经病,简直没法讲理了,可偏偏自己这边排场虽大,最厉害的这个却被捆着,说到底还是这玄衣巫师自己去招惹的,如今这闷亏还真是吃定了,无奈之下,也只得妥协,让人备好现金奉上。 二小姐已经吃完东西,准备上路了,瞅着真金白银当然是笑眯眯的吩咐人收起来,转身就走,完全没有要售后服务的意思,玄衣巫师仍在那儿捆着呢! “钱你也坑了,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给我们异都昆江王面子了!”折腾这么久,傻子也能看出他们这行人里,这小丫头是能做主的,那人气急败坏的堵在小二妞面前,连自己主人都抬了出来。 可真不如不说,小二妞一听昆江王,神色诡异的转过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分正经的问:“怎么着,难道你也想要一套这样的服务?” ☆、焚天岗小事3 那人脸色一僵,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心中恶寒,这小丫头稳稳的小变态呀。小二妞心中也很震惊,难道变态的部下就都是变态吗,怪不得会喜欢老九九,就算他变了样子也会被吸引,火灵儿咂舌,又有些无奈:“可是我们现在要上路了,没时间了呢。” “谁要这种服务了,只不过我家玄衣大人还被你们捆着呢,付了钱难道不该解开再走!” “又不是我捆的,我怎么会解。”火灵儿一脸你找错人了,慢吞吞的朝外面走去了。二黑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跟着:“也许我可能会。” 那人无语的看着那一人一宠的背影,咬了咬牙,鼓起勇气准备问烛阴九。 烛大爷起身理了理衣襟,在他开口前,微微一笑:“我只学过捆。”然后跟了出去。 朱常智也非常无奈的补充:“我就更不会了。” 这是摆明了要废了这个玄衣巫师啊……领头人无限纠结,这玄衣巫师可是主子花大价钱请来的,现在又白花了这么多钱,这是要给主子抬只烧猪回去吗?那不得通通变成烧猪才怪。要讲这巫师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大概是色令智昏着了人家的道,才被羞辱成这样。 性命攸关,领头人带着同伴们冲出来将火灵儿一行堵在大堂门口。 “既然诸位得寸进尺,理不饶人,那就休怪昆江王麾下潘涂,今天要以多欺少了。” 火灵儿这边人少,加上力士才不过十人,对方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力士们有些紧张,但想起火灵大王的厉害,又非常有底气的挡在前面,气氛立刻就剑拔弩张。 “他在说什么?”火灵儿面对打架,从来提不出紧张感,“什么什么叛徒?” “他说他是昆江王麾下潘涂。”大管家真以为大王没听清,小心的重复了一遍。二黑笑着补充:“异都那变态的手下。” “这么大声喊他是叛徒真的好吗?”小二妞一脸同情,“就算要投降,也不用在大门口喊吧,这也太蠢了。” 这回大家总算听明白火灵大王口中的叛徒并不是口误了,力士们哄堂大笑,潘涂那边的武士们也快憋不住笑了。 潘涂被激得面红筋胀,跳起来就要动手,众多属下笑归笑了,也操刀入战。这时从力士头顶突然挥出几根黑色长鞭,带着破空的风鸣一阵乱甩,众人眼前只见黑影一晃,然后就被抽飞了,顿时只听见四周各种哀嚎夹着噼啪混响,场面异常混乱。 就这么一下子,武士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圈,潘涂还被甩出去挂在房檐上了。 “哼哼,真当我宠物么!”二黑趴在一个力士的头顶,收回触手拍了拍,“我可是火灵大王座下老三!温……” “温二泉!”烛阴九故意喊了一声,二黑立威风的场面立刻被打断,十分恼火的跳到烛大爷身上乱拍。小二妞白了眼那两傢伙,偏头去看那个挂在房檐上的叛徒,有些感慨:“这么笨,投降给我也没法用啊!” “可以用呀,往后从异都探来的消息,就说是他传给我们的好了。”烛阴九笑眯眯的讲解叛徒要怎么用,“用个名号就行。” 那潘涂这不是叛不叛变都得死?!还会死得非常难看。大管家十分惊恐的看着身边这个美人儿,蛇蝎心肠就是长这样了!此人真是万不能得罪呀! 潘涂被外圈剩下的武士弄了下来,还没太清醒,便听到烛大爷那叛徒使用守则,气的差点又晕过去,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 小二妞兴致勃勃的走过去,蹲在潘涂面前:“虽然笨了点,但居然摆这么大排场跟我投降,还是挺有眼光的。” 周围一众都十分无语。二黑也有些惆怅,大王这到底是不是在戏弄人呢? 潘涂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却见这小妞伸手在他身上一阵勾画,顿时觉得身体舒坦了许多,伤势復原了些,心底惊异极了,这可是上层异术,连里面那个玄衣巫师也做不到如她这般随意施展。 小二妞画完恢復阵,理所当然的安排,“你自己先回异都去做内应,就不要跟着我啦!等我杀上异都用得着你了再叫你!” 我这什么时候说了要投降的!潘涂内心翻腾,却不自觉的点点头。小二妞拍拍他肩膀:“这个恢復阵,可以扩展三圈,你的小弟们围着你就能疗伤啦。” 众人一阵惊异,目光齐刷刷的集中过去,心中各有计较。小二妞成为视线焦点,有些不自在:“看什么,投降我,我收了就是自己人了,老九九你还不去把那个大款放了,愣着干嘛!” 第139页 “啧。”烛阴九扯着嘴角间那股戏嚯的笑容,嘆息着进去了,倒是听话得很。 看着那个蛇蝎冷美人竟然如此温顺,潘涂更惊讶了,这丫头可比那玄衣巫师高明太多,再看着火灵儿那瘦弱不起眼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可怕,这丫头不会是九诀宫巫妖老祖养的那些【人王】的其中之一吧。可昆江王府上那些画像里,人王都是喜着大红袍裳,圆润福泰的呀,这只怎么跟受了虐待一样瘦小可怜?潘涂飈着冷汗,看着面前这只人王,实在看不出她的本事,感觉上那些力士都比她强,这可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变态。 二黑看着刚刚被他打伤的人,全部成了小弟,心中有些得意,前爪化刃蹭过去挤兑:“你是不是诚心投诚的,先来个毒誓的说,可别想在我面前矇混过关。” 小二妞笑着捏捏他耳朵讲:“他又不傻,跟着我混怎么着也比跟着那变态强吧。” 你确实比那变态强多了,你看你身边这些变态!潘涂心底暴汗,颤巍巍的看了眼那个美人儿的背影,又看了眼面前这只长得像宠物的老三,那明晃晃的爪子看起来可比他们佩刀要锋利得多呀!要是刚才挥出来的就是这状态……潘涂深觉后怕,不敢再多想,再看火灵儿时,就已经心悦诚服的举手发誓了。 之前打听过肖飞云的下场后,大管家就深觉自己运气非常好,如今更是感慨良多。眼瞧着在火灵大王这番瞎搞之下,歪打正着的恩威并施,潘涂的叛徒之行立刻从被迫升级到自愿了。 火灵大王收一批得力干将,心情十分愉快,决定要放慢行程,要绕着有城有镇的地方一路玩到异都。 烛大爷有心提醒,说这样到异都时,蔺修的坑都挖好了。火灵儿还捧着桃花灯研究的兴趣十足,心中不以为然,一路赶过去,哪还有时间看留言,不和相公沟通好,怎么和你们这些变态玩。 朱常智见她十分喜爱那灯,也仔细瞧了瞧,指出那灯与别的灯的不同之处:灯芯是异都碧水潭里的望月草做的。 “那昆江王的府邸可就在碧水潭边上呢,这灯会不会与昆江王有关系呢?”大管家表示忧心。 烛阴九弯唇:“兴许是送给我的呢。” 火灵儿扁嘴:“摆在我门口,怎么是送给你的?” “我不是跟你一起睡的么?” 小二妞不吭声了,瞅着那灯,心底有些烦躁,到第二个小城时,吩咐这回一人一个房,就算空的也要留着,免得这傢伙又有藉口来蹭床。 离焚天岗不远就有个小城叫集布湾,晌午从焚天岗出发到达集布湾时天还没黑。不过这边的人流量逐渐多起来,小城里的客栈虽然不是爆满,可也没有空余出十间房那么多来。 朱常智倒是十分体贴的看出大王想自己住一间,将楼上的两间上房留给大王安排,自己就去和力士们住楼下的客房了。 火灵儿瞧着大管家的背影,分外满意,越瞧越亲切呢! 天色还早,火灵儿深知自己是个闲不住的,要是一直呆在房里肯定会被怀疑,老九九那么精明,可不好算计呀。 小二妞想着要去街上玩会儿,这边可比土城那里好玩得多吧,至少大街上人们形态和在外面时差不多呢。烛阴九没这兴趣,压着二黑当靠枕,小二妞愉快的蹦着出门了。 下楼时,又看到焚天岗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火灵儿愣在楼梯拐角,那人从后堂出来,一路穿过大堂就出门去了,半点没有停留,只是在经过楼梯时,仿佛不经意的撇了她一眼。明明看不清脸,却能感受到他看了她一眼,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却不觉得危险,火灵儿心中有些诧异,揪着眉头下楼。 大堂外又是一阵喧譁,人头攒动,看热闹的小二妞淹没在人群里。 柜檯那里,一行人要住店,店家表示已经客满。领头的人不服,与掌柜的争执。 火灵儿目瞪口呆的瞧着那个身着红袍的女孩儿咽了咽口水,原来真有一模一样的!就跟照镜子一样!呃……小二妞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现在可比自己威风得多呢!应该是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红袍那嚣张的口吻,也同火灵儿十分相似,她要求店家必须在半个时辰内空出一间上房一间客房,不然就要拆堂子。 ☆、契约 火灵儿咂舌,我以前可没这么讨厌吧!就算相公先遇到,肯定也会一眼就瞧出来是假货的吧! 店家正十分为难,穿红袍可是惹不起的天骄,人家说要拆堂子那就真的会拆的,可是这会儿的客人大多都是要去异都参加晋级试炼的,也没有他能惹得起的呀。掌柜的勐然间看见人群中的灰衣小妞,这不就是之前才要了两间上房三间客房的大款一起的吗!这灰扑扑的小丫头看起来比较好说话。 掌柜的立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扑过去,表示可以房租减半,请她匀一间上房出来。 火灵儿十分果断的拒绝了。好不容易让老九九没有机会爬床呢!当我傻的吗!小二妞弯着唇瞧了那红袍一眼,笑眯眯的从她身侧走过,完全没有将谁放在眼里。假货要是都这样的,还有什么不好分辨呢! 红袍被火灵儿那目空一切的态度刺激到,立刻就横在她面前挡住去路,准备要武力服人。 得罪红袍娇客,那可是死路一条呢!掌柜的一面表示惋惜,一面让店小二梳理人群,看热闹的人们不自觉就空出打架场地来。 论打架,二小姐从来没输过气场,一脸平静。红袍瞧着面前这个瘦弱可欺的灰衣女孩儿,那平静面孔竟然有些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心底泛起奇怪的情绪,动手前犹豫了一下。 这场架没打起来。 本地首富听说客栈来了个红袍娇客,铺了排场来迎接娇客去府上做客,打断了这场争执。首富家那条件自然比客栈好了太多,红袍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临走时傲慢的看着火灵儿说:“今天算你运气好,我不同你计较。” 火灵儿笑眯眯的回:“我运气向来就好。” 众人看着那灰衣小妞竟然就跟在红袍娇客旁边出了大堂,自顾自的逛街去了,好像完全没受什么影响,倒是红袍娇客脸上有些郁色闷气。 火灵儿对现在就碰上的假货提不起兴趣,只想着在街上随便逛逛,等天色晚了,回去就可以用关门睡觉的藉口看留言啦!小二妞闲逛的心情还算愉悦,看到小摊子上卖的青团,也觉得那绿绿的小丸子水汪汪的颜色看起来就分外可口。 二小姐决定要买几个尝尝鲜,结果郁闷的发现身上竟然没有带钱。哎,没带干坤袋就是麻烦,钱袋子总是忘记拿呢!火灵儿砸砸嘴,放弃了回去拿钱再出来的打算,继续又逛了一会儿街。 这边的街道行人物品和外面其实已经没有区别了,土城那里的异样应该是蔺修故意弄出来的吧,不过或许是因为那边原来有灵泉村,所以那边的小妖们不愿意迁走什么的…… 二小姐瞅着天色一路瞎想,忽然眼角瞄到个红影,警觉的停了下来,可是转了几圈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大街上人来人往,灰白相间的衣料里要是有一丝红色,也很容易发现,可是没有。 小二妞揪着眉头想,要不是眼花,那就是那人藏得太好,她几乎能肯定那绝对不是在客栈里碰见的那个假货,怎么着也应该是个更高级的傢伙吧。 第140页 那抹红影竟然让她有丝不安,直觉上来说,那是危险的味道,就像每次影子哥哥出现前那一刻的感觉,可是现在影子哥哥不会出现了吧,终于要自己面对危险了吗?小二妞咽了咽口水,竟然有丝兴奋,不过她却转身回客栈了,先看留言要紧! 火灵儿一阵风样卷回客栈时,烛大爷还在小憩,二黑被压着也睡得迷迷煳煳的。真不靠谱,小二妞噘嘴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弄好防御阵,回到桌前准备掏小镜子时,被桌上碟子里的两颗小青团吓了一跳。 刚才想吃的小青团!竟然摆在自己面前!谁送的?隔壁那两丫肯定没有出去过,难道是大管家?不会是店家巧合送的吧?可是隔壁都没有……小二妞用手指戳了戳那弹滑水润的外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闻起来也和街上看到时一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火灵儿又想起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一盏桃花灯,两个小青团!会不会是他送的?他是谁?为什么要送我东西,故意让我看见他,却不让我看见脸……小二妞拿着青团有些纠结,难得这么仔细思考一件事,不知不觉就把那青团咬了一口……嗯?味道还挺好吃的。 额,怎么吃了?小二妞舔舔唇,吃都吃了,接着吃吧,这么纠结的问题还是别想了。火灵儿果断的啃掉青团,还舔了舔盘子,这才玩起小镜子。 留言要认真听才好!火灵儿神色专注,虔诚的点开。第一页的留言似乎是很早之前录的,君逆风的声音不急不缓,带着轻松愉悦的情绪,听起来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笑意。 “现在时间应该是十一年前,我又看到你小时候了,竟然是钻狗洞出来与我相遇的。” 小二妞听得一脸火热,瞬间想起那个不怎么特别又不能再特别的傍晚。君逆风顿了一下,又轻轻继续着。 “我与蔺修下了言令,算是场豪赌,他赢了我要交出父神存留之力并受他差遣三万年,我赢了他从此就是我们家镇宅神兽,将世代守护你我血脉。” 此时那清越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就像说一件非常平常的小事:“蔺修虽为巫妖始祖,智计不可小觑,但你我夫妻同心一体携手当可断其阴司,我们分头行事,你只需完成三点,我们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其一,你携带的九爪缚龙鞭乃烛九之器,不管蔺修指引你到达何地,你只需原地等待,烛九定然会自行蹭来,那时你便设法,诓他教你昊天镜用法,他好武器,喜欢比较,你可以此划套,切记,在此之前,万不能给他看见此物。成功之后,务必请在第一时间开启昊天镜,方能与我联繫。” “其二,蔺修在蓬莱养了很多只祸心蛊,容颜与我相似,大抵是要用来迷惑于你,开启昊天镜后,你可不用迴避,我之前重塑肉身,方才将之与其中之一交换,你只需带着昊天镜找到我的真身,我便能神魂归一与你交~合。但肉身成长时间沉长,周遭发展多变,我也不知那时究竟会在什么地方。你不用着急,我也学蔺修在蓬莱四处布下迷阵,若是你遇见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不必忧心,只是四象迷阵迷惑他人看见心中所想之容,唯你是见其真相,你只需前往他与你提示之处,便能找到我的真身。” “其三,若是你遇见蔺修,切莫惧之,我与他有言在先,他不能亲自伤你分毫,否则算作他输,但遇其他巫妖,就要分外小心。虽以你之能适可与其争锋,但你实战欠缺恐有隐秘之险,万事当以安全为准,莫使自己陷入险境。” “以上,特别是第一点,一定要达成!我相信,以你之能,定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达成所愿。” 小二妞听得迷迷煳煳,感觉像是在千寻山庄听顾先生讲经,又像是往时出门前母亲的唠叨。第一点已经达成,火灵儿心中分外得意,当听到那个面容模煳的人是相公留下的线索时,眼睛一亮……线索! 桃花灯和小青团是线索?小二妞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碟子,小青团已经葬了五脏庙,碟子都舔得放光!额……这下可怎么办?线索会在碟子上吗? 小二妞还在纠结空碟子,门外传来敲门声。火灵儿愣了愣,瞬间收拾好小镜子,这才去开门。 原来是大管家朱常智,说是客栈里又有位款爷心情大好,所以要请全客栈的租客一顿豪餐,那位烛美人已经同三当家下去了,所以来问问火灵大王有没有兴趣参加。 火灵儿这才听完那么长篇大论的留言,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哪有心思去参加这样的餐会,可是这种热闹不去凑,那老九九肯定会怀疑的,以后想再套他昊天镜秘诀就不容易了。小二妞心情烦躁,忽然又想起桃花灯与其他灯的不同是大管家看出来的,又看了看桌上的空碟子,于是便问:“这碟子,嗯……为什么会有个空碟子放我房间里,谁来过吗?” 朱常智一脸莫名,谁会来放个空碟子?!莫非是有人偷吃了店家放的茶食?大管家拿起碟子仔细看了看,没觉出什么不同,但还是小心的问:“单看碟子,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否让我拿出去仔细比对?” 火灵儿点点头,一脸严肃,大管家非常谨慎的捧起碟子退出房间。小二妞撇嘴心里想着,最好是线索能在碟子上,不然,再去问问这里的青团有什么好特别的吧。 想起这茬,二小姐这才慢吞吞的摸下楼去。 ☆、线索 有人请客,大堂里已经人满为患,不过老九九和二黑那一桌在这众多花色各异的袍子里显得特别出众,力士们穿的黑色短扎,大管家是青色大氅,那个臭美的傢伙竟然换了身白色的行头,远远看去,更像君逆风了。他们就挨在那正席的旁边,在这花花绿绿的人堆里,那白色的身影也太扎眼了!小二妞嘴角抽搐,今天这大款不会也是冲着老九九去的吧……这傢伙也太招人了! 火灵儿绷着脸慢悠悠的挤了过去,面色本就不好,绷起来就更差了。还未开席,周围正聊的热火朝天,没人注意这个灰衣丫头,小二妞心思还在青团上,也就听见些重点词彙,比如天魁选拔晋级什么的。 烛阴九瞧她面色不好,体贴的替她抽开凳子扶她入座,二黑将捧着的那杯黄汤送了过来说:“你今天还没喝呢,都说给你送过去,奸~夫说你会自己下来,让给你先温着。你脸色又不好,是不是又开始不舒服了?” “如果不喜欢这样的热闹,那就回去休息吧。”烛阴九手指拂过火灵儿腕上的绑带,有些疑惑,按理说,有他的血,不应该消耗这么快了。 啊?“我脸色又很差吗?我看是你们眼神儿差了吧!”火灵儿摸了摸脸,撇嘴,“那个傢伙为什么要请客?不是又给你献殷勤的吧?” 烛阴九觉得好笑,这小妞的直觉真是准到无话可说:“这回这个倒是比那玄衣巫师会做事些,而且人家是有由头的,不好直接拒绝。” “我干脆给你挂个牌子,陪一夜三千金,省得还要做这么多过场!”火灵儿嬉笑起来,端起那茶杯喝了一口,朱常智适时的将放在桌上的两个碟子推了过来,笑着解释:“我方才已经比对过了,这碟子就是客栈里的普通碟子,你看,连花纹都是一样的。” 第141页 烛阴九和二黑一脸莫名的看着那两只空碟子,完全不懂这是唱哪出。小二妞皱眉心下譁然,线索果然是已经被吃掉了啊!正要沮丧又瞧见桌上的点心,突然来了主意:“我刚才在街上看见有卖青团的,客栈里有吗?” 二黑趴在桌上大眼睛亮晶晶:“青团?这种地方也会有青团卖?青团可是异都的小吃呢。在哪儿看见的,要我去买吗?” “异都的?” “恩?就是那个望月草榨汁做的青团特别好吃。”烛阴九似笑非笑。 又是望月草?难道相公的真身在那个长瞭望月草的碧水潭里?不会是被困在潭底了吧!火灵儿被自己的念头惊到,一下子站起来撞到桌子。 “怎么了?”二黑立刻扑过来关问,“又头晕了吗?” 火灵儿呆了呆,摇了摇头坐下去,现在着急也没用,还是一会儿完了回房再找相公商量吧。 这时候,主席位上估计看到他们这桌似乎主角已经到了,那个大款站起来示意要有话讲,吃人好处自然要看人脸色,场面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那个大款场面话说了一堆,最后一派潇洒的预祝大家天魁选拔赛晋级成功,小二妞心中有事,这话听得无趣,东西也吃得无味。见那大款竟然在挨桌敬酒,心中又一阵厌烦,看样子是要最后才来他们这里,这样就可以多说点话搭上交情吗? 烛阴九见她神色起厌,反而觉得好奇:“怎么,你对他讲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吗?” “他讲了什么?”小二妞心中翻起白眼,他讲什么有我现在的事情重要吗? “天魁晋级选拔赛啊。”二黑抢答。 “那是什么玩意儿?”火灵儿这才回过味儿来,“难道和我有关?” 烛阴九点点头:“天魁是巫妖始祖给人王选的卫队,如果他们要进军外界的话,这是先头部队。” “人王又是啥玩意儿?跟我有什么关系?”火灵儿越听越煳涂,这会儿接收的讯息好像太多了点儿,小二妞觉得脑子里开始搅浆煳了。 “人王就是你啊,额,你的那些假货。”二黑又抢答。 火灵儿蹙眉沉吟了一会儿,整理了下思绪,又问:“你是说蔺修弄那么多个假的我,是为了要打到外面世界去?” 烛阴九点点头。 “他有病啊,他要打到外面去,关我什么事!干嘛要扯到我来!”火灵儿十分火大,差点就拍着桌子吼起来了,可是看着这大堂之上,这么多人,又咬牙忍了。好在他们的声音都不大,在这人声鼎沸碰杯叠碗的环境中并不惹人注目。 “因为你有无欺呀。”烛阴九弯着唇淡淡的提醒。火灵儿一下子哽住:“所以?” “所以,如果他赢了的话,那些假货当得无欺之力,三界必将再次易主,重配资源。” 这踏马是要拯救三界的节奏啊! 火灵儿心中犹如万马狂奔之后留下一片马粪稀泥,气到胃疼!我不过就想同相公圆个房而已,有必要搅这么大个坑吗?忽然想起刚才在堂前遇见的红袍,又觉得有些好笑:“我刚刚还碰到一个穿红袍的假货,他难道就想凭那些假货来迷惑我相公?那么蠢也算人王?!” “异都养着的才是人王,其他地方的只能算娇客。”烛阴九端着杯子一脸意味深长,“巫妖始祖出手,自然会面面俱到,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火灵儿一下子又想起之前遇到的红影,面露忧色。 “那也不怕,她们是人王,那你就是人王中的人王!”二黑小声安慰。 恰巧此时,那大款别桌敬完酒,刚刚蹭到他们这一桌来,还没开始寒暄,火灵儿实在不耐烦搭理,撅着嘴往烛阴九身上一靠,哼哼着:“我头疼,我们回去休息。” 烛阴九自然没有异议。一行人十分不给面子的起身,不说招唿主宾请辞,竟然连歉意的眼神都没给一个,就从那大款面前目不斜视的走了。 大款同志一句话没搭上,这客算是白请了,狠狠的捏碎了酒杯,恨恨的想:早知道这样就该先从他们这桌开始的。 回了房间,火灵儿一点也不想耽搁,揪着老九九就讲:“我觉得现在越来越危险了,你先把昊天镜攻击方面的诀窍告诉我几个,我先熟悉熟悉,只要我相公一来,我就让他把镜子给我!” “你就那么确定无欺一定会给你?”烛阴九悻悻的弯着眼笑,“或许他已经给你了?” “给不给给没给那是我的事,要你操那么多心来废话,不然你这鞭子还有没有其他利害的攻击形态也先告诉我好了!” 烛阴九还没来得及回话,二黑突然“嘣”的一声化出本体形态,挤满了整间屋子,木板墙壁被撑的嘎嘎作响,撑破房门弹出去的触手布满利刃闪着寒光。 房内烛光灭了,黑黝黝的一大团包围着火灵儿和烛阴九的二黑,那硕大的眼睛在这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发出渗人的绿光,小二妞一下子呆了。 屋外迴廊里传来了尖叫和唿救声。 二小姐这才醒神,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庞大的二黑,他那巨大的笑容里露出来刀锋样的利齿寒光闪闪,不由疑惑:“你要干嘛?” “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豁出命的保护你。”二黑大眼睛注满闪闪的小星星,快乐而直白,像是怕火灵大王怀疑实力一样,刀锋利齿蹭出锵声,要不是屋子太小触手收不回来,几乎都要拍着胸脯保证了:“现在的体型是我本来的十分之一,就算要和巫妖始祖打起来也没问题,别说那些选天魁的,就算人王来了,我也给你剁成沫沫。” 小二妞十分感动,又有些无语,烛阴九翻起白眼,拍了拍二黑说:“你难道觉得她是在怕人王天魁?” 二黑咻的一声又缩小到宠物状态,十分不解:“那怕什么?”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怕?这叫底子厚才稳,懂吗!”火灵儿有些无奈,揉了揉二黑的脑袋,这里面肯定也是空的……脑子肯定全在蔺修那里呢! 荀火灵环视周围,特别无语,除了他们站的周围那点空间,屋子里其他东西已经完全被压得粉碎,连门框窗子都已破成大洞,先不说赔偿问题,重要的是今晚上怕是又唿叫不了相公了,这不靠谱的傢伙们肯定会挤到隔壁去的……哎! “想要有备无患也不是不好。”烛九挑眉:“可我这武器原生形态是剑,问题是剑术你会吗?” “呃……”荀火灵郁闷了,原先因为娘亲的规定,没学过什么舞刀弄剑的本事啊,不过这不是重点好吧,火灵儿又揪着烛阴九问:“那昊天镜呢?” “你把镜子给我看看,我便教你。”烛阴九几乎已经肯定小二妞早已拿到昊天镜了。荀火灵愣了下,突然跳起来骂:“拿到镜子都见到我相公了,还用得着你来教!不教就算了,反正现在也用不到!” 烛阴九又不太肯定了,到底还是拧不过,传了她一个昊天镜的单体攻击术。 房间外面,喧譁过后,安静了好一阵,才有人鼓着胆子在角落了探了个脑袋瞅了一眼,见房间里面三个人完全安好的站在那里还有心思闲聊,立刻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大管家才进门来询问缘由。 第142页 朱常智一听这动静是二黑不小心弄的,放下心来,还以为是出了个什么不得了的怪物,原来这怪物是同伴啊,这就太好了。大管家想起在楼梯口遇见的那个请客的倒霉大款,想起他那脸狼狈相,朱常智的笑容真是收不起来,要讲那人在外的名头也挺响亮,换做从前,自己见了还得鞠躬问安什么的,现在嘛……大管家的腰杆挺起来支出个大佛样的肚子,慢悠悠的走下楼去,更显得气势熊熊。 倒霉的大款同志在楼下已经恨不起来了,方才本想上门去找回场面,结果差点被突然崩出的刀锋削成几段,那怪物可是巫妖王的终极体态,惹不得呢!怪不得那美人儿会心甘情愿的跟着那个看起来寒酸无比小丫头。 ☆、红影人王 次日清晨,二小姐不耐与烛阴九和二黑一起挤着睡,早早的就起床催着赶路了。 小二妞趴在马车小塌上,枕着团过来的二黑,心里想着要快一点到下一个小镇,单独休息才好联繫相公,或者再翻翻留言。 马车突然一顿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东西只是因为惯力轻轻摇晃了一下,车里的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外面传来力士的惊唿和大管家的斥责。 车队被人截停在官道上,对方人多势众,马上红衣猎猎,竟然都是巫武,而且没有叫阵,一上来就要杀人越货般乱箭齐发。 火灵大王的防御阵非常严密,对方射过来的箭矢栽在防御壁上便被火影吞噬化为青灰。对方见这阵法强大,气焰被灭了一半,不敢轻易过来了。 “阁下可准备好为此番作为付出代价了吗?”朱常智站在马车前面底气很足。换做以往,力士们早就吓尿了,可是现在竟然是觉得热闹来了的奇怪心情。 火灵儿探出个头,看见焚天岗那个玄衣巫师,偏头问旁边的力士:“咦,怎么那个巫师又带队来投降的吗?” “应该是的。” 力士还在捂着嘴笑,一只银箭擦着他的眼角栽进火灵儿旁边的侧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穿马车侧壁的银色小箭钉进车厢里的卧榻上时,还带着穿过防御壁上的火影将卧榻烧塌了一半。 这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那边变换了阵型准备重新进攻的红衣巫武。 火灵儿抬头,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 天空中浮着一个大红绸衣的身影,手持银色短弓,红巾覆面,黑髮色长髮散在身后随风乱舞,整个人杀气腾腾。 火灵儿心中一跳,这个便是昨天遇到那个危险的红影吧! “这应该是个人王,我受约不得对人王出手,你得自己应付了。”烛阴九也面色凝重起来,按规定,人王不是不能对火灵儿出手吗?这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 “看我去剁了他!” 火灵儿还没来得及制止,二黑已经窜出马车扑向那个红影,身形像朵菊花一样在空中爆开,无数触手挥着刀光向人王噼去,可那人王竟是不闪不避,似乎轻轻挥手,便已结阵困住二黑。 二黑过于轻敌,初战不利被圈成一团,从空中掉了下来在地上砸出好大一坑。 火灵儿这边的防御壁已破,那恐怖的宠物又被收拾了,红衣巫武率先反应过来,也不管红影目的为何,立刻策马杀来了,给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这边外面就只有朱常智尚能对战,烛阴九道了声小心,便提剑跃出去加入战斗,力士们竟也没人逃跑,合力围攻一个巫武。 火灵儿见老九九虽算是以一敌十但却游刃有余,大管家一打二也不见狼狈。小二妞站在车顶没动,那人王似乎也没打算先出手,却在慢慢靠近。 小二妞摸了摸胸口的小镜子,拔腿就跑。这些天老九九的血二黑熬的汤还是挺管用,梯云纵使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小二妞跑得飞快。 人王见她逃跑,似乎有些生气,杀意更重了,追在她后面仅几步之遥。 靠太近,段位又比她高,连画阵都来不及,果然是欠缺实战经验吗?!小二妞一脸菜色的想起相公的留言,有些慌乱的挥出九爪缚龙鞭。 长鞭破空带着蓝光抽向人王,却没得到预想的拉开距离,鞭尾反而被人王伸手拽住了。 火灵儿心中骇然,近距离一看,那红影果然与自己分外相似,但眼底的杀意,却是她如何也做不到的。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眸里带着三分笑下蹦出的【你死定了】的焉定。 小二妞有些抓狂:“我怎么你了,你竟要杀我!” 人王并不予以言语的回应,只扯着长鞭用力一抖,小二妞吃痛松手,那鞭柄便甩了个半圆落入人王手中。 火灵儿瞪着眼睛看那人王轻轻一甩,长鞭已化成利剑,直直的向她刺来。小二妞只能狼狈的滚地躲避,心中懊丧,早知道就应该学点剑术什么的嘛。 二小姐学了这么多阵法,当然也不是吃素的,滚地的同时也就地画阵,好歹也能抵御一下吧,这可是相公加强过的!火灵儿心底起了些兴奋,第一次这样实战,到底还是新奇居多,对方不留手,才能看出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吧! 触及新的阵法,人王一顿,似乎有些疑虑,手下的动作缓慢下来。 火灵儿见状,立刻就喊:“你看着比是我厉害,可也不见得能杀得了我,不然先休战,看看有没有讲和的办法,何必这么一直打一直累。” 人王眼睛微眯,似乎听进去了。 “你看你这么厉害,我也不弱,我们联手,何必要受别人摆布!”小二妞放松了心神,还没站定,就笑走向她,却踩到脚边忽然出现的小石头一滑,顿时向后栽去。 呃……二小姐来不及反应,便看到对方的利剑又再刺来,半分都没犹豫。就这么想我死吗!小二妞心中窘迫至极,只能闭上眼睛。 杀了这个人,这一切就结束了! 眼瞧着就要达到目标,人王哪里肯收手,当即加重了力道更快的刺过去。可那剑尖停在小二妞胸前一寸,怎么都刺不进去了!人王眼底凶光乍现,似乎恨得咬牙切齿,抬手抹过剑身,以血祭纹,再次进击。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嘆息,小二妞胸前顿然白光暴涨刺目无比。人王只觉得那白光剎目,似乎连血肉也一起消融进去,却感觉不到半分疼痛,或者说她的所有感官意识都已消融,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火灵儿觉得有些异常,睁开眼只看见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白,有些怔愣:咦,这个好像不是老九九传的那招啊。 片刻后,白光撵去,九爪缚龙鞭化作的利剑就那样直直的栽在眼前还在晃动,红影人王已经消失不见,面前只剩一滩细沙清水。 呃……火灵儿看着那滩水有些纠结的感嘆:“我并不想杀你,为什么你却非要找死呢?” 身后突然传来君逆风的声音:“不必介怀,她早已死去。” 相公!!火灵儿高兴的蹦起来,转身就扑过去了。君逆风却轻轻揽开她,提起那柄利剑,转瞬噼向方才绊倒火灵儿那块圆圆的石头。 利剑到了君大爷手里,显然威力就成倍的增长了,光是剑气激起,地面已被噼出沟壑。他出手非常随意,却带着不可抗拒之力,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一下,然而那青灰色的小石头竟然哇哇叫着蹦开了。 “喂喂,不用这么计较吧!” “你迫我出手,难道不该承担点儿什么?”君逆风站定撇了那石头一眼,淡定的收起手中利剑,又将它还原成了细鞭随手递给火灵儿。 第143页 嗳?这石头也是个有来头的?火灵儿有些呆。 小石头竟然不显真身,依然保持着那个石头的外形在那儿蹦着:“只要让我入局,你想我承担什么都行!” “多事。” “怎么能是多事呢,你以为与那巫妖始祖之约可作私事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行,龙神之力,在你手中尚可安稳,一旦转手,那就得听者有份。” “……”君逆风一阵厌烦,这些傢伙从头至尾便是这样,见缝插针胡搅蛮缠。火灵儿突然插嘴:“你想太多了!” “恩??!!” “输了才会转手,你怎么见得我们会输!”二小姐一脸鄙视的看着那个石头,“再说街头小儿都知道入局要添彩头才行,你是个什么东西,脸都不敢露就想入局,你这是要表演脱裤子放屁吗?” “!!!!” 那石头被训得哑口无言,君大爷薄唇轻启带着笑意点头称是:“我娘子所言极是,既是想要入局,那便拿出点诚意,看看你够不够分量!” 那石头惊嘆一声,往后蹦走了,也不知是说不出话了还是不削说了。 火灵儿一脸莫名:“就这样跑了?他是谁呀?” 君大爷沉吟了一下,笑道:“上一任九天共主。” “天上的太上皇?”火灵儿眨了眨眼,“咦,不对,现在的头头算是蔺修的大老婆呀,上一任那他们不该是有仇才对吗?” “没错,他们就是有仇,不共戴天。” “和我们有关吗?” “没有。” “那还管他们作甚!” 君逆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只伸手整理小二妞一头乱髮。火灵儿偏头见他手上竟然布满可怖裂痕,立刻就急得乱跳:“你这又怎么了,上次见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别急,这是正常的,我不是已经重塑肉身了嘛,这个身体自然消解,进来一次坏一点。”君逆风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口,又笑,“好歹还能用些时候,不过下次见你,可能得带个面具了。” “带什么面具啊,难道我还会怕吗!”火灵儿拖过他的手捧着,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裂成这样,得有多疼。” 君大爷心底泛起温热,眸光缱绻潋滟,笑容温柔,他轻轻抽出手来,声音里竟然带着丝撒娇的意味:“确实很疼。” “我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吧,那你……那你怎么……” 那你怎么不回去……实在说不出口!这才刚见面,马上让他走,实在捨不得呀!火灵儿又纠结起来。 ☆、浑水计划(上) “抱着你,就不疼了。”君逆风将她拥入怀中。火灵儿闻言立刻搂了过去,还真以为自己有止疼的作用,悄悄高兴了一下,结果听见他闷闷的笑声才反应过来:又是逗的! 二小姐撅着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君逆风低下头来与她抵着额头对视,又认真的说了一次:“真的,抱着你,就不疼了。” 那眸光分外好看,小二妞咽了咽口水,心底有些急躁,什么时候才能圆房啊啊啊啊!突然又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你说进来一次就坏一点,是不是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来找真身了?” “你不是已经看到留言了吗,我娘子这么聪明,这么快就已找到线索,团聚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以后再也不用分开。” 他的声音里就像灌了蜜,风里的味道似乎都甜了起来。小二妞也高兴的想了一下那种再也不用分开的以后,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呢。 不过…… “桃花灯和小青团都和异都碧水潭里的望月草有关,你的真身会在那个潭底吗?”荀火灵又有些担忧,“可要真的在潭底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啊?” “应该没什么问题,虽然不能确切具体位置,但我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健康程度。”君逆风蹙眉想了下,也跟着分析起来,“应该不会是在潭底,但也不会离潭太远,说不定就在旁边什么地方。” “他们说异都那个变态昆江的王府就在碧水潭边上呢,难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火灵儿兴奋得红了脸,“以我们的速度,说不定晚上就能圆房了呢!” “嗯。”君大爷脸上爬过一丝红晕,放低了声音问:“你,认路吗?” “嗳?难道你也不认路?” “我进来连方向都不能分清,又怎么会知道去异都的路。……而且,时间仓促。”君逆风也有些无奈,要是真能直接去异都了,那简直太省事了,那就完全不用再去搭理那些要瞎参合的绊脚石了。 火灵儿有些惋惜,但想到一会儿回去马车,可以让他们赶路,这样至少目标明确,直接去昆江王府偷看一圈就好了啊。 君逆风看着小娘子那亮晶晶的小眼神嘆息一声,和她在一起,时间怎么就过得那么快呢?他想了想,还有些事需要交代,不能再站着发呆了。 “我们的事情就如那个石头说的一样,已经被搅和得不是私事了,外面的绊脚石太多,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要是有你在身边就好了,应对他们就简单得多。” 君逆风抬眼看着天边的云彩,圈着火灵儿寻了处干净的草坪,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若是你再遇见刚才那块儿石头,记得压榨他替我出气啊!” “好!”火灵儿完全没有任何疑虑,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 君大爷蹙眉想了想,又说:“只要别骂他是个乌龟,你要他做什么都是可行的。” “乌龟?难道他是乌龟变的?”火灵儿觉得有些惊奇,“这边乌龟好像挺多啊,我前不久才收了一只乌龟,二黑他们为了给我补血,撬了乌龟壳儿让我吃髓,那乌龟见我就怕得发抖,害我挺难受的呢。” 君逆风挑眉笑笑:“此乌龟非彼乌龟,反正你别说他是乌龟就行。另外,他跟烛九也有深仇,打了几万年,不过你别管他们就行了。” 火灵儿一头栽进他怀里,闷闷的低语:“他们真讨厌啊,除了你,我谁也不想管呀。” “咦?”君逆风忽然直起身,有些疑惑:“你已经成功让烛九授你昊天镜攻击诀窍了吗?” “是呀,不过好像不是刚才那招呢。”小二妞也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刚才是你出手的,你不是不能出手吗?现在怎么办?” 君逆风笑眯眯的摸了摸她脑袋:“你真好。” 火灵儿揪起眉头噘嘴:“不要转移话题,刚刚那石头绊倒我就是为了坑你出手吧,这样会不会就被他拿到把柄了?你还笑,啊啊!我怎么这么笨,竟然会被他绊倒!……” “别着急呀。”君大爷一把将她搂了过去成功打断她的喋喋不休,从心底笑了出来,“原本是这样没错,可你不已经让烛九教了你昊天镜攻击技能了嘛~” “可……”火灵儿睁大眼睛窝进他怀里,“可以赖给他?” 第144页 君逆风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将她胸前的小镜子拉出来愉快的拨弄着:“其他功能我给你列在留言里,你可以慢慢学了。” “这样也行?!”火灵儿转着眼珠子想,原来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耍赖的……那真是太好了! 这回小镜子里就有两本绝世秘籍了呢!等我都学完了,那还怕谁敢动我的人!火灵儿望了望天空,心情豁然舒展起来,转头一瞥,又瞧见不远处那滩细沙清水。 小二妞心中又有些难受,那个一心要杀她的人王只是不想被迫做人棋子吧。如果真如他们所言,她也只是生活在另一片天空下的自己。 如果交换位置,我肯定会逃跑,而不是去杀她,火灵儿眯起眼睛:她来杀我是有不能逃跑的原因吗? “那个人王,你刚才好像说她早就死了是怎么回事?”火灵儿仰起头,看着君大爷那倨傲的下巴,问出心底的疑惑。 “嗯?她?”君大爷十分随意,手也没有停下,“也不知你现在对蔺修的圈套知道多少,他前期设置的障碍被你误打误撞破了,养那些假货没什么用了,所以便将她们几个甚至几十个炼成一个,好像是想弄出一只与你更相似的吧,也不知他成功的炼制了几只,像这种奇怪的东西你一定要小心,她们会复制你的行为,靠近久了,很难分辨的。” 君逆风忽然顿了顿,也偏头去看那滩细沙清水,然后又讲:“不过这只倒是挺特别,她好像不算完美的傀儡,竟然有自己的思维意志。” “再特别,现在也没了呢。”火灵儿有些感慨,“我还想能说服她联手对付蔺修呢!” “恩?这倒是个好办法。” “再好有什么用,人都没了!” “像这样的人王,也不知是多少个娇客炼成的傀儡,这个过程像巫师炼蛊一样,魂魄互相撕裂蚕食,最后留下一个最坚韧的。成功的傀儡从思想到行为都是空白的,会完全服从蔺修下达的指令。” 君逆风微微一笑:“她既然有自己的思维意志,想必是其中一个娇客心底有无法放弃的眷念,昊天镜可以打散她的魂魄躯体,但不会消除眷念,你画个聚魂阵,便能将她魂魄重新聚集起来,先说服她,再用昊天镜给她炼个新的身体就行。” 君大爷说的轻松简单,小二妞心底却爬过一丝奇怪的情绪:别人的魂魄到身体都是可以这样随便控制的吗?转念又想,幸好,我还是我自己。 这样就更不能输了! 小二妞握拳,蹦着过去画聚魂阵。 半响后,在那细沙清水之上,凝聚出一个清晰的人影。 红影人王浮坐在那里,表情有些怔愣。 “竟然这么快就能聚集起来啊,你心底到底是有多深的眷念呀!” 听见那小妞的声音,人王一脸震惊的抬头,便看见那个人一脸惊喜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心底涌起的不甘与怨怼令她表情兇狠起来。 “呃,怎么你还是想杀我?”火灵儿十分不解,但却不想纠结,“你放弃吧,你杀不了我的,你现在只是我用聚魂阵聚集起来的幽灵,如果你不要跟我合作,我就撤掉聚魂阵不管你了。” ☆、浑水计划(下) 那人王咬牙切齿握紧双手,就是一句话也不肯出口,火灵儿有些无奈:“你有什么恨?有什么怨?有什么挂念?你总要说了我才知道啊,你怎么这么别扭。他们都说你们是仿造我养出来的,与我相似极了,我就看不出来有哪点像了,我可从来都不会这么别扭!” 小二妞一边说一边扁嘴问君逆风:“你说是吧!相公。” 没有得到回答,火灵儿转身,发现君逆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小镜子已经挂回来了呢。哎,时间过得真快,这次见面还什么都没干呢!小二妞有些岔神。回头见那人王似乎有一丝松动,火灵儿来不及伤感,立刻又说:“你的过去是你的,我的过去是我的,你是你我是我呢,我们本来就不在同一个天下,有什么可争呢,你被蔺修拉进这个局里,是你倒霉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人王忽然平静下来,笑:“杀了你,这一切就能结束了!” “可你杀不了我呀!”说话了就好,火灵儿也笑,就像好朋友聊天一样,继续分享,“再说,就算你杀了我也不一定就能结束,蔺修那傢伙从来不做无用之事,炼出的东西肯定会用到极致,就算我死了,你也会被继续用的。你想想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物,他们争夺的东西可是上古龙神留下的财产呢!哪可能让你那么轻易脱身啊!” 那人王抿着唇,眸里似有水意,心底的不甘令她有些颤抖。火灵儿顿了顿又继续:“而且,你还杀不了我,我有的资源比你多多了,你如果想脱身,和我一边儿才是正途!” 火灵儿眼底毫不掩饰的真诚与实在,要打动一个心底有眷念的人,其实也不难:“蔺修炼制了那么多个人王,你要是不愿与我合作,我还有其他人选,而你就没有别的机会了。我相公说你们被炼制的情况就像炼蛊,蚕食的过程想必痛苦极了,那么痛苦你都没有放弃,你心底的眷念一定非常重要吧。” 人王抱着双膝蜷缩起来,颤抖着像是在哭。火灵儿一看,觉得终于有门儿了,笑眯眯的开始许愿:“你站我这边儿,跟我一起斗蔺修,如果我们输了,你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反正你都死过好几次了吧,最多再死一次;但如果我们赢了,我就能帮你达成所愿。现在我们赢面很大,这稳赚不赔呢!”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人王突然站起来怒吼。 “谁?”火灵儿被吓了一跳。 “隐水湖,那个狐仙,你认识吗?”人王站在那里,提起生命中那点唯一的温暖,不知不觉又柔软下来。 “你说小白啊,他在呀!”火灵儿弯起眼睛,“原来你喜欢小白,等我赢了蔺修可以送你去见他的!” “他在?!” “恩,在我的那一界,好好的呢!” 人王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喃喃的蹲了下去抱着膝盖:“好好的就好。”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作啊!” “我都这样了,你还用得着吗?”人王有些诧异。 “废话,用不着我给你聚魂干嘛!”火灵儿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想想蔺修都能随便炼制你的身体,我当然也可以给你重新弄一个,而且绝对顶哌哌的比他做的好!我相公可是开天闢地之后第四代正神,哪儿是蔺修那种歪门邪道的巫妖可以比的!连这点眼光都没有,还敢说跟我相像!” “谁要跟你相像!你除了运气好还有什么值得傲的!”人王也十分不爽。 好像还真是这样,除了运气比她好,其他还真不一定比得过她,小二妞扁扁嘴,转移话题:“哼,我们得约兑约兑。” “我又不聋,要我做甚你说便是,不用啰嗦。”像是下了决心,人王倒是爽直得很,再不废话。 火灵儿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将自己的计划盘出:“你先悄悄跟着我,到了异都我们就交换身份。” “恩。” 第145页 人王点点头,火灵儿开始翻看昊天镜里重塑身体的办法,人王闷闷的看着她认真拨弄手中的小镜子,完全不知她在做什么,等了半响,也没见有什么下文,只好开口问道:“交换了身份,然后呢?” “什么然后?”火灵儿一脸莫名的抬头。 “你的计划,就这么一句话就完了?”人王一脸纠结,这也算计划?! “是啊,不然还有什么。”火灵儿一脸理所当然,人王就特别无语:“交换身份以后呢?做什么。” “随便做自己想做的事啊,反正只要其他人发现不了我们交换了就行。” 火灵儿一边说,一边画阵,辅以昊天镜之能,将地上那滩细沙清水又还原成人王的身体。身体凝聚成功那一刻,人王的魂魄就被吸了回去,她睁开眼时有些诧异,往时被巫妖始祖拆分组合也不是一次两次,每次疼得骨头缝儿里都在打颤,而这次,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觉得身体舒展愉悦,就像好好的修养过一段时间那样。 “你觉得怎么样?”火灵儿靠了过来,蹲在她面前关问。 “挺好,你还挺有本事。”人王站起来活动着各个关节,心情逐渐愉悦起来。 火灵儿又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我们不是都叫荀火灵吗?”人王觉得有些可笑,她们这些复制品遇见这个正品的时候,连名字叫出来都挺可笑的。 “哎,小名儿呢,我小名叫火儿,你不会也和我一样吧,小白叫你什么?”火灵儿倒是只想弄个叫出来不那么别扭的称谓,并不在意大家都叫一样的名字。 提到小白,人王的眸光温柔下来,带着真正的笑意:“他叫我小荀。” “那我也叫你小荀好了,以你的本事,悄悄跟着我应该不难吧,我相公说你们会复制我的行为,那等到异都交换身份后,应该连老九九和二黑都看不出来了吧。”火灵儿一边毁掉地上的阵法一边拍着人王的肩膀,“到时候我把这小鞭子给你。”小二妞瞅见自己手腕上的花纹,又笑:“嗯,还得在你手腕上也弄一个这东西出来才行!那样就更不容易被发觉,你就可以按我的习惯,想干嘛就干嘛,不用思考那么多。” 听着小二妞没有逻辑的喋喋不休,人王心底一暖,有种终于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感觉慢慢爬上心间,不由得问:“你和我交换身份要去做什么?用我的身份去靠近巫妖始祖是件危险的事情,他对我可不会像对你这么好。” “而且,我只是二十一个娇客的组合体,九诀宫还有个三十六个娇客组成的傢伙,堪称完美,比我厉害多了。”想起这着,人王面色发白,身体又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再完美,也只是傀儡,你又不是傀儡你怕什么!”火灵儿从背后抱住她,人王却忍不住挣扎:“我不也是傀儡吗?” “当然不是啦,你是小荀呀,你有自己喜欢的人呀,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啊。”火灵儿十分麻熘的分析,毫不保留的阐述自己的观点:“身体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自己的心,那些都只是壳子而已,里面全是蔺修那大坏蛋,而你,就是你自己!” 人王这才平静下来,显然接受了小二妞的开导,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总算达成一致,人王给小二妞这个没头没脑的主意定名为“浑水计划”,并给她一只小小的传音贝,她们必须保持通讯联繫,以备必要时不会露陷儿。 火灵儿心中大喜,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各自的心思 碧空下,一身形矫健的黑影,正凌空跃起挥手将自己踢起的东西噼成几块。 火灵儿匆匆赶回马车这边时,正巧碰见这一幕。那破开的身躯从空中坠落,鲜血喷溅的四处都是,有一块刚好落在小二妞脚边。 瞟了眼那块碎肉竟是半根胳膊,火灵儿喉头一哽,往后退了几步心中翻腾起来。总说自己什么场面都见过,更残忍的事情也听过不少,可这样血腥残暴的场面直接暴在眼前时,才惊觉自己的接受能力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 空中那个黑影背对这边,似乎没有发觉小二妞的存在,浮空在那里悠闲的清理自己身上溅到的血迹,后背凸起的利刃慢慢收了回去,一头爽利的黑髮这才垂落于背上。 火灵儿侧头看见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大管家,稳了稳心神,这才走过去。 朱常智腹部受了重伤,唇青面白躺在那里像是没了生气一般,小二妞有些慌,手忙脚乱的画起恢復阵。 空中的黑影这才回身,看见朱常智身边的小丫头,那猩红的眼眸里似乎有点点星光闪过,瞬间清明了。那黑影从空中扑下来,像块硬石头一样砸在二小姐旁边。 “呜呜,还好你没事。”二黑抬起头,大大的眼睛还是同往常一样清亮,完全没有丝毫屠戮过的阴影。 “我当然没事,老九九呢?赶车的力士呢?”火灵儿四顾看了一下,仍然没见到烛阴九,只见遍地的残肢断体,选择性不去在意二黑已经化成人形的身影。 “奸~夫打到一半突然消失不见了,那些巫武杀过来,胖子打不过,力士们全都跑了。”二黑挥着他的双手,还有些兴奋,“关我的结界突然消失,我本来要来追你的,可是看着他们打得挺热闹,就想先把他们剁了再说。” 火灵儿目光微暗,嘆了口气:“那现在还怎么去异都呢?” “没有马车,我可以驮你去的。”二黑眼睛亮晶晶的,他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化形了,满脸终于可以和大王单独在一起的快乐。 少年的身形看起来特别结实,挥动的手臂充满了力量,□□的身上布满奇怪的黑纹,黑纹里似乎又有些金色的流光,看起来诡异极了,但这一点也不影响那双剔透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来温和可亲的笑意。 火灵儿顿了顿,看着那双眼睛,认真的告诫:“那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场面别那么冲动啊,再说打架赢了就行,没必要剁这么碎,你比他们厉害这么多,何必要赶尽杀绝,立个威,收成小弟不是更好吗?” “可他们都看见我被那人王圈起来砸地上的丑相了,不能留。”二黑一本正经解释:“要是被别人知道人王能制住我,都去学那招备用,以后再打架可麻烦了。” 小二妞愣了,心中又翻腾起来,以后还打架,等我与相公相聚了,难道还是平静不下来吗?火灵儿看了看周围,空气中的血腥味重的令人反胃,于是让二黑将大管家搬上马车,准备先离开这个地方再整理思绪。 二黑乐淘淘拧起大管家扔进了马车,蹦到车夫的位置上赶着马车分外高兴:姦夫终于走了,这个胖子可威胁不了我的地位呢! 马车摇晃着渐行渐远,人王小荀才在半空显现身影,看着脚下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再望向那个驾车的身影,心中说不出个滋味。 巫妖王的战斗力果然不可小觑,按照那小妞的计划,到了异都她就得和这个血腥的傢伙在一处,真的能以假乱真?小荀心底有些犹豫,方才能困住这傢伙也不过是出其不意,再来一次恐怕没这么容易了,若被他识破,他恐怕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吧。可是一想到小二妞那许诺,她别无选择,唯有这一条生路。小荀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第146页 马车之前被小荀的银色小箭钉了个洞,卧榻塌掉了已经被清理干净,二黑扔掉了所有的东西,马车内现在空荡的很,朱常智睁眼就看到盘腿坐在旁边的小二妞,心中有些激动,火灵大王竟然没有抛弃他!看来最后一拼还是值得地。 火灵儿想着到下一个城镇得再换一个马车,转头发现大管家已经醒转过来了,立刻就俯身去看了看他的伤势恢復得如何。恢復阵虽然不错,但朱常智伤势过重,火灵儿瞧着虚弱的大管家,心下又计划开了。 现在老九九也不在,等下找个地方给大管家修养,就不用再跟谁演戏,直接和小荀一起去异都就简单多了吧。 小二妞眼睛亮了亮,真是天助我也! 旁边白光一闪,出现了个半透明人影,火灵儿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老九九…… “你是不准备管我了?”烛阴九盘腿坐着,看不出受伤与否,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你人在哪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管你。”小二妞有些心虚,相公用了昊天镜的后果,是老九九去承担了吧。 “哼哼,你跟醋桶联手阴我,害我被传回九诀宫天绝阴脉阵,你不该来救我吗?” “哼,我相公说你在这里和在外面一样,你少来装柔弱了!我才不信你会被困住。”小二妞撇嘴,被拆穿,也不用周旋了。 “当然困不住我,不过我要出来也是要付出些代价,但我不想出这代价,所以你要是不来救我,我出来会把这代价算到你们头上,”烛阴九笑了起来,“你们成功,醋桶也成了凡人,还算不算得过我,你可要想好。” 火灵儿眯了眯眼睛,想着反正要和小荀交换身份,小荀正愁找不到事情做。小二妞也笑了起来:“我当然会来救你,你别瞎添乱了,乖乖等着吧。” “嗯,这还差不多!”烛阴九满意的点点头,消失于马车内。 二黑从外面探进头来,一脸奇怪:“咦,姦夫又回来了?” “没,就是留了个传讯说他又被关在九诀宫了!”小二妞握拳,“我们得去异都大闹一场,顺便救他吧。” “那真是太好了,这回我绝对不会再被人王困住了!”二黑一脸兴奋:终于要轮到老三露脸啦哈哈哈。 二黑第一次驾车,哪顾得上车里还有伤患,扬起马鞭挥得啪啪作响,官道上马车跑得飞快,颠簸着撸起一路烟尘经久不散,很快就奔到了另一个小镇:飞花集。 马车奔到飞花集镇口牌坊前时,终于不负颠簸,车辕断裂,一个轮子蹦开飞滚出去砸了不远处的茶铺子,遇到这么个车夫,马儿都要哭了。 二黑倒是反应灵敏,单脚触地变成一堆软肉将车子整个儿托住,不至于把车里的人颠飞出去,但火灵儿早已被颠得头晕眼花,大管家更是昏睡不醒。二黑等了一会儿不见车里传出动静,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驾车好像不怎么靠谱。 飞花集口来了这么一出,一会儿就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茶铺子被砸,主人家当然要挽着袖子去要赔偿,这会儿这么多乡亲都在,茶铺老闆壮了胆子靠近马车。 远远的还以为那驾车的小子只是穿了件黑衣服,结果竟然是只不折不扣的大巫妖。 二黑半坐在车板上,只有上半截是正常的人形状态,他还在为驾车不慎恼火,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叫醒大王,爪子上的刀锋磨得噌噌作响,察觉有人靠近,表情非常不友好的回头:“干嘛?” 茶铺子老闆差点没晕过去,抖腿一激灵,立刻又找到了台阶:“就想问问这位大人,你们这会儿要不要打尖儿住店还是就、就吃个饭。” 二黑抬眉,看着那断裂的车辕一眼,微微一笑:“我们换马车。” “好、好的!好的!” 茶铺子老闆连滚带爬的跑开了,火灵儿才从马车里走出来,撑着牌坊下的大石墩干呕,二黑收回腿跳下马车,站在她背后尴尬的抓抓头:“我下次就能好好的赶车了。” 马车这时终于撑不住散架了,啪嗒一声跨成一堆木片,将大管家埋在中间。 火灵儿嘆了一口气,知会二黑去把朱常智抗上,准备找家客栈先把大管家安置了,再说后事。 这时还不到傍晚,大街上居然十分清冷,刚才看热闹的人听说这边是只大巫妖,早就缩吧回屋关门闭户了。 火灵儿嘆息着看了眼二黑,二黑毫无意识一脸茫然,完全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找到家客栈吧,二小姐突然发现又没银子了!二黑这蠢货在清空马车的时候竟然连那几箱金银也一併扔了!!小二妞扶额,看着仍在昏迷的大管家觉得分外亲切,再看二黑,顿时焉巴了:我这是养了个啥玩意儿啊! 火灵儿蹲在客栈门口的石阶上,让二黑放下朱常智后再回去刚才打架那里,把那几箱金子弄回来。 二黑摸摸鼻子,有些犹豫:“你不会是嫌弃我了,要丢掉我吧。” “哪那么多废话,我就算要丢掉你,也得等你把金子给我扛回来了再说啊!”火灵儿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的,快去快回,等着用呢!” 二黑这才一熘烟跑开了。他刚走,小二妞就摸出传音贝唿叫小荀。还是自己靠谱啊! “我出门从来就用不着银钱。”小荀轻轻回道。 小二妞顿时无语。 ☆、巫妖王 大红袍的小荀显出身影,往那石阶上一站,顿时引来客栈里众多人侧目。和惧怕二黑的情况不同,红袍是大人物呢!受欢迎得很。 客栈老闆屁颠颠的就跑过来问长问短,不多时,免费的上房客院有了,豪华大餐也有了,连照顾大管家的佣人也齐全了。 灰头土脸的小二妞站在四合院里目瞪口呆:“穿红袍就这么管用!” “那当然,这世界以颜色划分实力,红色为尊,白色为奴,青色为官,黑色为仆,你不知道吗?”小荀还是红巾覆面,只留一双眼睛在外,不然两个人面容太过相似会让人印象深刻。 “那不是随便谁穿个红袍子就能到处骗吃骗喝了吗?”小二妞茫然的摇摇头,小荀看着她感到十分不解,这里的规矩多半都是因为她而设定的,她竟然不知道! “你以为红袍这么好穿?气场不够,随时都要接受挑战,一不小心就连命都没了!” “难怪啊,我相公让我别穿红袍打眼了!” “我就说吧,肯定是因为你爱穿红袍,所以这里才会有这样的规矩。” “为什么?” “因为这红色为尊是九诀宫在十年才前定下的。” “哦,那就是蔺修为了这个圈套倒回过去弄出来的规矩!”火灵儿翻起白眼,“这傢伙可真是能耐!” “你是说巫妖始祖?”小荀沉默了一下,又轻笑起来:“那当然,这个天下传说是凤凰幻境进化而来,从那个上古时期就遗留下来的巫妖,继承了这个世界遗落的凤凰之力而活到现在,这个天下就是他的掌中玩物而已。”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小二妞比较在意,复制品竟然知道比自己还多的□□。 “九诀宫有巫妖始祖的传奇遗志,每个人王都能看。” 小二妞更为惊奇:“啊!你竟然识字!” 第147页 “识字很奇怪吗!”小荀白了她一眼,“难道你是真不识字?!” “那我还能假装不识字吗?”小二妞有些受打击,复制品好像比她聪明! 小荀嘴角抽搐,想起浑水计划,顿时觉得太不靠谱:“我怎么觉得还是杀了你比较好呢!” “呃。”小二妞扁嘴,“我死了,你的身子也就散了,同归于尽那么好玩?” “那你再给我讲讲,你的计划!”小荀十分无奈。 “就是交换身份。” “然后呢?” “然后,你去做他们认为我会做的事。”火灵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就这样?” “当然啦!计划哪儿能那么详尽周全,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嘛!”小二妞完全不觉得理亏,“认识字有什么用,脑瓜儿那么死板!” “那你去异都究竟想干嘛?” “捣乱呀!” “捣乱?!”小荀眯了眯眼,一脸难以置信,“你是要去破坏那个天魁晋级选拔赛?” “额嗯,随便吧,”小二妞望天,突然想起来还有老九九要救,“顺便去把烛阴九救出来吧!” “他在哪?” “九诀宫那个什么天绝阴脉阵里边儿。” “天绝阴脉阵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没那么容易闯的。”小荀蹙眉,有些心惊,巫妖始祖给人王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引正主去天绝阴脉阵……可如今,换成自己去…… “也不用那么着急,你先拖延点时间,等我那边完事了同你汇合再说也不迟。”火灵儿一脸轻松,“反正老九九多挨几天也没事的。” “这样倒是也行。”小荀点点头,如果只是无谓的拖延时间的话,那就没那么难。再看向小二妞时,心中不免起了些情绪:难怪巫妖始祖也觉得她是特别的,到这时候对我依然还有所隐瞒,果然是大神养出来的奇怪东西,思考方向不能以常理推断。 她去异都做自己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这时候外面大街上突然传来的喧譁声,小二妞一惊,别又是二黑那傢伙在闹事吧。 火灵儿连忙奔出院,想着路上那些碎肉块心中有些杂乱,一不小心就在门口撞到一个人,差点跌到地上。稳住身形正要发火,看见那人的面容顿时愣住了。 这么近距离依然看不清面容!不就是相公说的线索吗!火灵儿顿时觉得他无比亲切。他此刻正慢条斯理的理完衣襟理袖口,状似傲慢的撇了小二妞一眼便走开了,那黑色袍子上暗金云纹看起来分外惹眼。 “怎么了?”小荀也从院里出来,看见火灵儿呆在门口,也看了眼那人的背影,“不过就是个昆江王府的巫士,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昆江王府的?”小二妞心下一跳,原来真的在昆江王府啊!火灵儿有些激动,恨不得立马动身就去异都了! 小荀见她还望着那背影神色诡异,有些奇怪:“你与昆江有什么过结吗?” “恩,我抢了昆江的美人儿,大概结下樑子了,之前路上那一战,来人都被二黑剁成了碎肉,也不知道是不是昆江派来的。” “昆江乃异都四王之一,而且还是四王里最谦逊有礼的一个,怎么会为了一个美人大动干戈,甚至大开杀戒?” 小荀眼中的昆江竟然不是变态……小二妞岔神,突然想起都在说老九九是玩儿苦肉计,怪不得说什么聚力宰了昆江也不够时间跑出九诀宫,原来一开始就在冤枉人家。真是个阴险的混蛋! 大街另一边传来惨叫,火灵儿扁扁嘴,才想起冲出来的正事,一边偏头过去看,一边又说:“这回可别又是二黑在闹腾吧。” “哼,还真是。”小荀也瞄了一眼,瞬间隐去了身影。 远远望去,那边的人群分为两泼,应该是一堆人与一个身影对峙。 “你们是要排队来,还是一起?” 二黑一脚踩在箱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挖着耳朵,非常随意的叫嚷。对面那群人紧紧聚在一起,支撑着面前的防御阵。地上躺倒两个人,一个断腿,一个断腰,都没了生气,场面异常紧张。 那些人和刚才那个黑袍巫士作一样装扮!这回梁子结大了,那刚才那人是去搬救兵的吗?顺便给我眼前晃一晃? 小二妞一脸纠结的跑过去,还没开口,二黑倒是抱着脑袋告起状了:“这回我可没剁碎,就砍了一刀,而且是他们欺负我,还想抢我的箱子!” “他们欺负你?”小二妞扶额。 那帮巫士,全都一脸恰白,有人低语:“就说了巫妖王是不可能讲道理的。” “嘿,你看他们还敢当我面儿诋毁我!”二黑撸着头髮又准备发难,火灵儿一把揪住他:“你给我等等,人家说你不讲道理,那你就跟人家讲讲道理呀!” 二黑噌地亮出爪子:“这就是我的硬道理!我去跟他们好好讲!” 小二妞翻了个白眼,一巴掌给他拍下去,一脸郁闷的转身问那些巫士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这儿是昆江王的辖区,镇子里还有昆江王的别院星苑,这附近官道上出现大片死伤,镇子里又来了巫妖王,怎么说巡逻巫士都得来过问一下的。 那开口的巫士斟酌着用词,小心地说:“可能巫妖王心情不太好,我那两个同僚只不过挨了他一下就被废了。” 巡逻的……那就不是一路的,还好,不用堆起来算帐。小二妞心下稍微有些安慰,又问:“你们怎么都说他是巫妖王。” “额,请看这个,在蓬莱随处可买。”那人说着就递过来一个小册子。 火灵儿嘴角抽搐的接过一看,封皮上写着“蓬莱十大危险生物”,小二妞皱着眉头,只认识四个字:十大危生。她看了二黑一眼,随便一翻,最后一页就像是二黑的画像,虽然画得有些潦草,但他各种形态都详细画在上面了,还有一句註解:此物兇残至极且记仇。 二黑偏过来一瞅,十分不爽:“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我!” “对,一点都不好看,我们二黑这么可爱哪有画得这么丑。”小二妞点点头合上册子,往旁边一扔,再看下去就要暴露不识字啦。 听到这小妞说巫妖王可爱,那帮巫士都忍不住哆嗦。 二黑一听表扬乐得眼睛都弯起来了,火灵儿乘势又说:“我们二黑肯定比那巫妖王厉害多了,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得给他们留条小命,我好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顺便赔偿损失啊!” 二黑勐点头:“好好好,下次我就不噼要害了。” “真乖,真好,真棒!”火灵儿垫着脚摸摸他的头,一副哄宠物的架势,非常愉快的表扬,二黑竟然顺势蹲在地上让她摸头,后背的触手收了利刃摇得跟尾巴一样。 小荀在旁看得直皱眉,心下翻腾,刚才还那么紧张的气氛,居然让这小妞几句话就打散了,让人觉得这二黑买个糖给他都能让他乐得在地上滚起来呢。 巫妖王出现在哪里都是场面惨烈的,巫士们见这只巫妖王竟然在这小丫头面前如此温顺,再是心有不忿,也紧张不起来了,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询问那官道上的惨案是否与他们有关。 第148页 火灵儿倒是十分耿直的点头认了:“他们莫名其妙的杀过来的,我们算是防卫呢!” ☆、意外 小二妞看了看这群人,感觉一股正气迎面而来,顺势就把大管家託付出去:“我家叔叔现在还重伤没醒,不然你们给我照料一下,等他醒了说不定知道怎么回事。” 对方主动留下一个可以担责任的人来,上面若是盘问下来就能有所交代,这是再好不过了,巫士们这才真正的轻松下来。至于逝去的同僚……还能讨到什么说法吗?就算上面来人,只怕也会不了了之,想也不可能为了两个巫士和巫妖王干上,真的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 火灵儿又看了眼地上那两个尸体,嘆了一口气,拖过一箱金子表示慰问死者的家人,以及照看大管家的费用。 众人喜出望外。 和巫士们交代完毕后,火灵儿便领着人回去客栈给安排的那个小院子,准备把朱常智转移到昆江王府的别院去。 大管家还在昏迷不醒,火灵儿不得不放弃了连夜上路的念头,好歹得等他醒了交代一句才能上路吧。再说,去别院还能见到刚才那个无脸人,说不定还能说上话。 小二妞心情不错,笑眯眯的跟着巫士去了星苑。二黑也心情不错,亦步亦趋的跟在小二妞身边。 昆江王府的别院,大门口肯定也是有防御阵的,对于这种普通阵法,小二妞并未看在眼里,但就在跨过那道防线时,二黑突然就爆发了。 他突然暴跳起来,对着旁边的空气一阵乱剁,众巫士不明所以但都闪得飞快,幸而没人被误伤。但二黑的利刃似乎在空中受到阻碍,没有直接噼到地上,而是传来激烈的刀锋碰撞之声。 小二妞呆了一下,立刻想到是小荀。过阵结时隐身的再好也会有丝破绽,竟然被二黑髮现了! 激战之下,小荀的隐身术被破显出身影来。 大家一看竟然是一只红袍在和巫妖王打,立刻抬着朱常智哗啦啦的奔出老远,这两只兇残的傢伙的热闹可看不得,多呆一秒小命不保。 可他们俩就在别院门口,一句废话没有就打的天昏地暗的,搞得昆江王府的巫士们紧张极了,眼瞧着门口那撑梁圆柱被二黑甩回来的触手一晃就断成几节,房檐跟着就塌掉一块,还来不及补救,门口的石狮子又被红袍卷过去成了武器。 石狮子与二黑的触手碰撞,顿时碎石纷飞,飞溅出去跟暗器一样危险,周围的一切瞬间被砸出许多小坑,巫士们连关门都来不及,大门又裂了……这是要拆房子的节奏啊!巫士们欲哭无泪。 这两傢伙都是一根筋的急爆性子! 火灵儿站在那片刀光剑影中十分无奈,吼了几声也没用,那两傢伙似乎杀红了眼,根本听不进去谁的声音。黑红的身影交缠碰撞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很难分辨出谁在哪边。 小二妞嘆了一口气,抽出九爪缚龙鞭抖了抖,现在只能乱抽了,抽到谁算谁倒霉! 火灵儿没想到倒霉的那个竟然是她自己!鞭子挥出去,抽向那两只危险物种,结果没抽到人,反而被二黑的触手卷到,一下子整个人就被扯进了那激烈的碰撞中间。 小二妞没反应过来,居然忘记了启阵防御,金属风鸣响在耳侧,眼瞧着各种利刃迎面而来,完了!这回惨了! 然而,人王小荀的反应比小二妞快得多,立刻就抽手揽着她的腰,侧身错开二黑那触手的迎面重击,并接过九爪缚龙鞭反手便是一剑削了过去。 二黑的反应并不弱,只是触手挥出去容易,要半途抽回来会有些失控。眼瞧着就要重伤大王,二黑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幸好关键时刻那条触手被人王隔开,只轻轻的擦过小二妞的胳膊。 火灵儿只觉得被那触手擦过的地方一麻,跟着就像被滚油的锅沿烫到,一种尖锐的疼痛顺着胳膊蔓延全身,好像有什么喷溅出来,引得一阵阵头晕。小二妞偏头,看见胳膊上伤口几可见骨,鲜血如注,心中想哭:我精贵的血啊,真是好浪费啊! 这一切仿佛很漫长,足够他们三个人慢慢反应,但在巫士们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碰撞的瞬间,看不出是谁受伤,鲜血便从那空中喷溅下来,像雨点一样落了一地,红了一片,那三人才落下地来。 火灵儿何曾受过这样的伤,此刻已经疼得唇白面青无法站立,要不是小荀揽着,她都要倒到地上去了。二黑慌乱的扑过去,大眼蓄满泪水手忙脚乱的想要伸手去扶,小荀却搂着小二妞轻轻别过身,冷冷道:“你一边儿去反省吧,愚蠢的东西,连自己的主人也能伤到,还要你有何用!” “要不是你这混蛋不怀好意的跟着,我会和你打起来伤到她吗!”一听要被撵走,二黑跳起来骂,却真不敢过去抢人,她的身体这样脆弱,再拉扯几下岂不是更疼得厉害,他便只蹭在一旁伸手兜着小二妞流下的鲜血。 火灵儿觉得头更疼了,耷拉在在小荀身上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小荀扶着她朝别院里走,一面给她止血,一面朝巫士们吩咐需求,完全是大家风范,似乎是早已习惯于指挥别人的上位者,那声音冷静清冽,令人信服,巫士们进进出出办起事来紧紧有条。 火灵儿躺在床上,疼得发颤,小荀在一旁给她处理伤口,可那巫妖王的利刃天生就带着业毒,伤口在各种疗伤药品与辅助阵法下只能勉强不会流血,根本不能癒合。 二黑蹲在床前,自知闯了大祸,心跳如雷也不敢吭声,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不知如何是好。骨子里的暴虐使他从来就没有研究过自己弄出的伤要如何治疗,就算在那些遥远的不是自己的记忆里,也没有人能在巫妖王的利刃下活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爪子天生带毒。 小荀弄了半天没见成效,怒骂:“你这么笨插什么手,现在可好,又弄个不可癒合之伤,我们还怎么交换身份!懒得管你了!哼!”转头看着二黑更生气,怒火重重踹了他一脚:“养了这么个混蛋玩意儿,有什么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二黑咬着唇不敢反抗了,蹲在床边发抖。 火灵儿疼得头晕,实在没力气吵架,但是又不得不咬牙撑着开口:“你们先、出……去,我、自己弄!” 小荀一愣,随即重重的哼了一声,便甩手走了。二黑怔怔的望着大王,心底泛起忧伤。火灵儿见他磨蹭着不愿走开,心底也有些火气泛了上来:“出去!” 二黑的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委屈的样子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他站起来一副天塌了的样子,落寞极了。火灵儿翻了个白眼,嘆息:“去门口……等、着,叫你就、进来。” 二黑一听,瞬间拨云见日,咻的一下就蹦到门外关上了门,像个门神一样堆在门口贴着。 终于可以使用昊天镜了!哎!火灵儿哆嗦着摸出小镜子。 片刻之后,二黑便听见大王唤他,他立刻就扑进去了,一点都没耽误。 这时的大王已经坐在床上,精神好了很多。露出来的胳膊上,伤口还是那样裂着,脸色还是发白,看起来依然很虚弱,只是她好像不疼了。 二黑站在她面前盯着那伤口发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火灵儿十分无奈:“呆着做什么,给我包扎好啊!” “哦!好!”二黑慌不失措的拿起一旁的纱布。小二妞又说:“包好看点,紧一点,穿上衣服要看不出来才行!” 第149页 二黑看着她那发白的唇色,很是担忧:“这样行吗?直接包起来,你的伤口看起来并没有处理好。” “你这不是废话吗,小荀刚才折腾了半天什么方法没有用过啊,不是没用嘛!”小二妞心底无奈,这巫妖王的毒还真是厉害,连昊天镜也无法消除,只能先暂时吸收疼痛。不过不疼,应该就没事了吧,至少别人看不出来!现在还是头晕,得好好休息,火灵儿抿唇,偏头发现二黑又愣在那里,一脸不甘,遂问:“你又怎么了?” “小荀。”二黑低下头认真给她包扎起来,虽然有点出笨,但格外小心翼翼,轻柔得像在梳理羽毛上的细绒。 “那个人王叫小荀。” “你与她结盟了,也不和我说,你们甚至还要交换身份。”二黑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问,“是我根本就不值得信任,还是你认为我和小黑一样,所以要防着我?” “……”小二妞一脸呆傻的望着他,完全进不了状态,觉得脖子有些酸,抬手揉了揉。 小黑转身在她面前蹲下,声音无比委屈:“可我跟小黑不一样,我是因为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是你给我的名字,是你给我的力量,我是属于你的,难道不能信任吗?” 小二妞嘆了一口气,闭眼倒在床上:“二黑,我头晕,我很累,我要休息,你就别再这时候添乱了好吗?” “好。” 二黑将她抱起来顺好,盖上被子,就蹲坐在床头的地上,伏在床沿上安静的守着。 “去给我弄点儿吃的,别在这儿守着。”火灵儿眼也不睁,翻身哼了哼。 二黑便听话的出去了。 ☆、突进 二黑出门,看见屋外小花园里站着的小荀,瞬间有些炸毛。小黑走了,奸~夫也不在了,胖子也要留在这里养伤,好不容易大王身边就剩下我一个了,这下居然又蹦个人王!她们才认识多久点儿,大王竟然比较信任她! 凭什么!二黑心底十分不爽,一身花纹本来就黑,这会儿脸黑得跟锅底一样。二黑很想把人王剁成肉馅儿,可又想着大王已经与她结盟,如果剁了大王肯定会不高兴。 二黑红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撇开头转身去找厨房去了。大王吃东西比较重要。 小荀也在看二黑,近距离看着这只奇怪的东西,心底开始佩服起小二妞来。她居然能让巫妖王这种没有理智的东西学会和平共处。不过他出来了,那小妞就应该没事了吧。 小荀揪着眉头进去看了看,小二妞睡得很熟。 那面小镜子应该是个厉害的法器,若是拿走了,她就没有多余的底牌了吧。小荀瞥着小二妞的胸口,伸出手去心底却有些犹豫,看了看小二妞那毫无防备的睡颜,又有些心惊,这丫头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这么大意的蠢货,那就是有足够的信心让别人动不得那镜子。 想起之前杀她的时候,连烛龙的神剑尚不能近身……小荀吞了吞口水,握成拳头收回手来。 小二妞忽然睡得不安稳了,皱了皱眉,像是想要翻身。小荀一顿,立刻就退出门去了。 火灵儿本来就已经贫血严重,这次受伤一次性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得发抖,这一觉一睡又是好几天,连朱常智都清醒了她还没好转过来。 二黑捧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金髓汤守在床前,见她醒了就过去餵上一点儿。 又过了好几天,情况才好转起来。 火灵儿终于能够下床活动不头晕了。 这打乱计划的伤势耽误这么多天,异都的局势也不知道又变成什么样了,哎。小二妞心情十分郁闷,二黑天天跑出去打劫山野妖精撬壳儿取髓,搞得她十分为难,不吃吧,这体力恢復不了怎么上路,吃吧,小妖精们也活得不容易,哎,也不知道欠了多少命债了。 她撑开窗户,准备趴在窗沿上晒会儿太阳,一眼瞅见小荀站在院里与两个紫青色袍子的人正在聊天。其中一个背影看着有点儿眼熟,特别是他头上那只檀香木的髮簪,更是扎眼。 “喂!”火灵儿懒得动弹,趴在窗沿上打了个招唿。 那三人一致看来,脸上笑意盈盈。 小荀走过来靠在窗户边上指着那个带簪子的男人,十分随意介绍:“昆江。另外一个是源碌。” 变~态昆江真人出现,居然是熟人!小二妞有点呆,喃喃哼唧:“昆江?你不是天猪他师兄吗?” “二小姐真是好眼力呀,在下正是玉虚执事诸师弟的三师兄,也是九诀宫始祖座下右殿昆江王。”那昆江上前作揖,笑容温柔至极:“惊闻人王殿下徵用了鄙人别院,在下怕下人招待不周,特来关问,不曾想竟是二小姐大驾光临,我这小小别院可真是蓬荜生辉呀。” 遥想当年那个一回生二回熟的老三,这不觉间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火灵儿看了看昆江,又看了看小荀,翻了个白眼,心底有些不爽。这还没去异都呢,居然又碰上了熟人,还聊得火热……小二妞扁嘴:“你也知道招待不周,把我饿成这样,居然站在这里一通屁话就准备了事了?你在我天师府上可是捞了不少好处吧!” 昆江得了个冷脸吃了个白眼也不计较,依然笑容不改:“是在下考虑不周,没料到二小姐今日会有兴进食,忘了先备好素食大餐。” 火灵儿一听吃素,更加不满:“切,饿得我两眼一抹绿,还想叫我吃素!信不信我炖你来吃!反正你也是个有尾巴的。” 昆江嘴角抽搐还没搭上话,旁边一直兴趣浓浓的源碌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昆江确实小气,不过二小姐这次可不能怪他,您是被巫妖王所伤,荤腥只会让你一直虚弱,好不起来。”他瞄了昆江一眼,又笑:“再说,他的肉并不好吃。” 啥?吃肉会腿软?那个骨髓汤算不算荤腥?火灵儿有些懵,怪不得这次好得这么慢,现在腿还颤呢……这个二黑!小二妞还来不及感嘆,小荀在旁补刀了:“看你养的什么玩意儿,他是觉得直接弄死你不过瘾吗?” 想起二黑的眼神,火灵儿又不自觉维护:“咳,别这么说,他只是没脑子而已。” 正说着,那个没脑子的二黑兴沖沖的赶来了,看见火灵儿趴在窗沿上,高兴得扑过去,小心翼翼的从触手里拨出来那碗金灿灿的骨髓汤,捧着举在小二妞面前:“今天跑得远了点儿,是不是回来晚了?” 小荀瞟了眼那碗汤,嗤笑一声,看向小二妞眼里尽是嘲弄之色,昆江和那源碌倒是非常有默契的一个望天一个望地,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笑话,就那个恐怖的二货,你要是提醒他,说不定他觉得丢脸会剁了你灭口。 火灵儿看着二黑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就差摇尾巴了,又有些不忍,抿了抿唇,端起那碗汤一饮而尽,才嘆息:“以后别去撬壳儿了,我好了。”说完,又有些腿软。 小荀愣了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妞居然这么在意这个兇残的笨玩意儿吗? “你都还站不稳呢,怎么就好了。”二黑把头伸进窗子里,“明明就还虚弱得很。” 小二妞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荀开口讥诮:“哼哼,继续喝你的汤,喝死算了,倒是省得我再动手。” 第150页 “你说什么!”二黑这时候有些敏感,顿时蹲在窗台下可怜巴巴的问:“这个汤对我弄的伤不管用吗?” “管用,怎么不管用,再喝几次直接废掉可比□□管用多了!”小荀幸灾乐祸的怼着二黑,二黑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别说询问求证,他连头都不敢抬了,生怕从大王眼中看到嫌弃。 “别逗他了,他还小着呢。”小二妞探过身,伸手拍了拍二黑的头,“他们说要吃素才行,你去学着点儿,别在儿伤心了,我不会嫌弃你的。” 二黑一怔,缓缓抬头,望着大王那双剔透的眼睛,心中暖暖的,眼泪就滚出来了。火灵儿一瞧这货又要眼泪泛滥了,立刻兇巴巴的打断他:“我叫你去学他们做菜,你蹲在这儿哭个屁啊!” 二黑这才窜过去揪着昆江和源碌要求赶快弄菜去,他二人也没端着,即时便领着二黑去了厨房。 本来那源碌就是昆江特地请来的大厨。听说别院里人王送来位被巫妖王砍伤的人,昆江想着要结交这个人王,所以特别重视这场会面,本着几十年交情还花了一万金,才求到源碌这个素食大家一起出来这趟,没想到这伤者竟然是二小姐!昆江顿时觉得花一万金请源碌出山非常值了。 他们走后,小二妞偏头看着小荀,一面掂量着小荀跟他们的交情到了什么地步,一面出口试探:“浑水计划还可行吗?” “当然可以。我与昆江并没有交情,之前他们只是打听你的伤势。” “我的情况不能随便和九诀宫的人说的,你这不是……” “你是不是傻。”小荀白了小二妞一眼,十分不耐,“星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被那傻缺砍伤,又被我扶进来折腾那么久,这场面传进九诀宫估计都跟话本子一样细了,人家连素食厨子都带来了,你还防得住这些!问几句不过是客套罢了!” 小二妞揪眉:“额,这么说来,还真是……” 小荀一脸奇怪的望着她:“有时候觉得你深藏不露聪明得厉害,有时候又觉得你比二黑还蠢,真怀疑你这壳子里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比我聪明!得了吧!” 小二妞被戳到软处,啪叽关上窗户,气唿唿的躺上床去,心中叽歪:我这壳子里除了我还有谁,哼,神气什么! 我这壳子?火灵儿忽然一顿,摸了摸胸口的小镜子笑了起来:那还真不如也给自己弄个壳子,省得再受伤! 当天傍晚,二小姐吃到一顿美味无比的鲜果时蔬大餐。从来不知道那些嫩嫩的小叶子在开水里滚一圈起来沾着酱吃竟然是这么美妙的味道呢! 除了烫菜,还有各种用蔬菜和水果做的糕点,品相精美口感上佳,但火灵儿似乎因为那伤,对那烫菜情有独钟,也不知是菜好吃,还是酱好吃,不过好吃是好吃,就是不太管饱,吃起来麻烦费事,但小二妞边吃边咂嘴吃得非常欢乐。二黑在旁边细心的烫菜,见大王吃得这么高兴也悄悄尝了点儿,立刻就垮着脸吐了,心下十分不满:这种寡淡味道有什么好吃的。 除了二黑,其他人都吃得很满意,连小荀也揭了红巾端坐一旁,斯文却迅速的进食。 昆江见着氛围不错,便出口提议,要送二小姐去异都见巫妖始祖,吃素食只是能长点力气,并不能使伤口痊癒,毕竟吧,巫妖王所伤,只有始祖能治癒。 火灵儿与小荀对视一眼,没有拒绝,只是说要再养两天。不过提到伤势,小二妞突然问起烛阴九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源碌一脸茫然,昆江却笑吟吟的回道:“因为他强闯了始祖布下的天绝阴脉阵,不过以烛龙殿下的恢復力,怎么也不该还有伤势带到飞云堡去。” 怪不得呢,火灵儿突然通透了,那个混蛋身上的衣服恐怕是他为了保持伤势自己穿的,还嫌不够惨,再弄几颗透骨钉……之前还提醒要去救他。哼哼,慢慢等着吧。 ☆、赢了 小二妞饱饱吃了一顿,便让二黑守着门儿,堆在房里闷头睡了两天,才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还换上了和小荀一样的红袍子。 小荀瞭然,十分默契的跟在小二妞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揭了红巾。这样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放在一起,让人有些恍惚,就像看到了两只人王。 二黑默默的打量着她们,心底有些得意:至少我还是能从气息上很轻易的分辨出谁是大王呢! 昆江有一瞬间岔神,便突然觉得她们俩人竟然连神色都相似起来。源碌咽了咽口水偏头问:“诶,哪只是人王?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昆江看了眼小荀手中的面巾,心中有些骇然,这玩意儿一扔,就真没法辩出她们俩谁是谁了呢。 “发什么呆,不是说要送我去异都吗?”小二妞见他们那呆样,心底非常满意,“我现在好多了,可以上路了啊!” 昆江一笑,立刻着人去准备,源碌歪着嘴乐:“啧,这不开口还真难分辨。” “你在分辨什么?”小荀揪着眉头问他,那声音也和小二妞一模一样。 “你在分辨什么?”小二妞也问了一遍,就如同小荀重复了一样,完全找不到丝毫不同。 源碌吞了吞口水,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昆江摸着下巴问。 “关你屁事!”“哼!” 火灵儿和小荀的回答不同,但已经更难分辨彼此。 昆江摸了摸鼻子挑眉,这种问题还是让始祖大人自己去恼火吧。 别院一众巫士张大嘴巴看着两只人王上了主子的马车,不停的揉眼睛,原来那个灰衣服小妞也是人王?!!再看着那只恐怖的巫妖王也上马车去了,驾车的巫士顿时有逃跑的冲动。 一车拖了三只危险物种,一众随从都十分腿软,这要是再一言不合打起来我们这些小虾米还不够垫背的。 好在昆江王的车队都有专行通道,速度比起一般车队要快了许多倍去。马车平稳迅速,宽大的马车内,火灵儿与小荀一人呆了一边靠窗打量,并不交流,二黑也蹲坐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车内气氛诡异的安静,昆江与源碌坐在当中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对方身后那只人王,感觉竟十分压抑,半响后,他二人便退出主车,去了旁的,才缓了一口气来。 那二人走后,二黑立刻睁开眼窜到火灵儿身边呆着,小二妞弯起唇角似笑非笑,二黑揪起眉,小荀沖他招手:“二黑你确定没弄错吗?” 她泡过我的心泉,我怎么可能搞错!二黑白了小荀一眼,没有搭话,但又不自觉再去闻闻小二妞,这一闻便白了脸:那个熟悉的味道竟然变得很淡了,再隔些时日不会就闻不到了吧! 难道大王也换了身子?二黑有些急,想问问大王这究竟怎么回事,可又吃不准这点能不能让旁边那个傢伙知道。 小二妞摸了摸二黑的脑袋说:“别闹了二黑,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先跟着小荀,等我完事了再来找你们。” 二黑愣了愣就默默挪到小荀那边去,小声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让我砍你一道?” 小荀捲起袖口露出胳膊一笑:“你轻点,别砍断了就行。” “真砍啊?”二黑有点傻了。 “开什么玩笑,一个伤口哪儿用得着来真的!” 第151页 小二妞窜了过去,摸了摸胸口掐了个指决,手指划过小荀的胳膊,小荀的胳膊便裂开一个口子。 “这么奇怪,都不流血。”二黑伸手戳了戳,感觉那伤口真和大王的一模一样呢! “有什么好奇怪,我的身体都不是真的。”小荀淡淡抽回手臂放下袖子,却被小二妞一把拽住,又给摞起来。 火灵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纱布递给二黑:“来,绑个一样结。” 二黑伸手接过,慢慢包扎起来。小二妞小心的托着小荀的胳膊,虽然这伤口是昊天镜复制的,但疼痛也一样复制过去了吧,可她竟然不喊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吗?火灵儿嘆了一口气,揪着眉头十分心疼。 小荀看着小二妞,心底有丝奇怪的情绪爬了上来。想起幼时被刻意娇惯,到后来又被刻意调~教,再后来被拆分组合,但从来就没有人是这样真心的在意自己的感觉,再深的疼痛,也只有自己悄悄的舔舐,而这一刻,她忽然有种错觉,这丫头和自己原本就是同一个人,所以才会这样疼惜自己。 二黑包扎完抬起头时,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火灵儿倒是没感觉到什么,又坐了回去,撑开窗户继续发呆,小荀也转身搭在了窗户上。二黑拿着半截纱布左右看了看,嘆息一声,想着大王的吩咐乖乖的待在小荀身旁。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时,昆江王的车队缓缓进入了异都地界。 老远就能看见那个城池庞大而恢弘的城墙,以及城墙后方那如山岳般厚重的轮廓。城门分为上下两层,昆江王的车队直接从空中便奔向第二层入口。 火灵儿望着那越来越近的城墙呆了呆,便从马车里窜了出去,小荀跟着也跳出去了,二黑干脆叫停马车。昆江见状,自然得停车致意。 火灵儿与小荀对视一眼,小荀出口表示到了异都得自己去逛逛,就先不去见始祖大人啦。 昆江不好劝阻,只能表示对二小姐的伤势担忧,小荀不再搭话,径直朝下层城门奔去,二黑看了看火灵儿,咬牙奔去小荀身后跟着。 昆江皱眉,偏头看着旁边的红袍小妞,问:“不知人王大人此刻有何决定呢?” “我倒是想去你的王府看看。”火灵儿估摸着小荀不怎么爱笑,于是冷着脸搭话。 “去我那里?”昆江有些惊奇。 “怎么?不欢迎?” “当然欢迎。”昆江微微一笑,源碌凑上来说:“人王大人不是应该继续跟踪二小姐或者回九诀宫去復命吗?” 小二妞不理昆江,转向源碌非常严肃的问:“你也会去昆江王府做客的吧?” “呃……那是当然。”源碌嘴角抽搐,这都回家了我还去那小子的府上做甚?这只人王不会是还想吃素食宴吧?碍于人王的厉害,源碌不好拒绝,只能跟着点点头,心底把昆江揍了八遍。 昆江十分高兴,原本就是他有意要去结交人王,如今倒是正合心意。既然是要去自己府上,昆江得近地主之谊,便同源碌又留在了主车上。 要去昆江王府,就不用去九诀宫大殿,车队调转方向,开始绕城右行。火灵儿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处逐渐显出的水色反光,心底有些兴奋,那个应该就是碧水潭了吧,马上就要见到了呢! 胸前的玉璧隐隐发烫,小二妞有些紧张,十指不自觉扣着窗沿小脸发红,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越来越近的潭水。 天色渐黑,月光朦胧起来洒在潭上,水面波光粼粼,有人在趁着月色打捞望月草,潭水边上非常热闹。 源碌见人王似乎非常感兴趣,便倾身搭话:“异都有名的小青团就得用月色下的望月草来榨汁,才能调出那样动人的色泽。” 火灵儿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只瞧着那碧水潭的另一端,似乎有个青石崖口,上面隐约能看见一座独栋小楼,楼前有人正在舞剑,剑光与潭下水光辉映,衬得身姿矫若游龙,小二妞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这个人王还真是嘴馋,源碌有些想笑:“人王大人不用着急,回去我便可以给你弄个小青团作夜宵吃。” 火灵儿回头看了眼那两人,觉着有些奇怪,难道他们是看不见的?挑眉一想,也是,既然能有无相人,当然能再来个隐秘境。小二妞笑眯了眼,点了点头,果然是相公能做的事呢! 见人王也为自己的厨艺倾倒,源碌还是有点得意的。可昆江瞧着那突然的笑容,却有点惊异,人王怎么可能还能有这样愉悦的笑容?莫非这个其实是二小姐,但那巫妖王怎么可能会跟错人呢……昆江轻轻咳了一声,试探的喊了句:“二小姐?” “你猜对了!恭喜你!” 火灵儿回头一笑,扬手结阵,瞬间便把整个车队都困在结界里装进了传音贝。 思念的人已近在咫尺,任务就要成功,小二妞哪还耐得住与这些不相干的人啰嗦,为了避免引起多余的事端,还是先把他们都圈起来以后再说吧。 小二妞颠了颠传音贝,对直便朝那秘境飞去。 夜空湛蓝,月色蹁跹,洒下的银灰朦胧了月下的所有,碧水潭边勤劳採集望月草的人们,都在感嘆今夜的月色如此撩人,今夜的望月草都似乎比以往更加喜人。 人们沉静在意外的喜悦当中,竟然没人注意到昆江王府的车队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只留下那个大红绸衣的身影,如一阵红烟般飘过碧水潭上空,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火灵儿已经扑进了秘境,站在那个笔直的身影前面。 那人唇角带笑,缓缓收了手中利剑,眸中的光华比月色更加撩人。小二妞目不转睛的盯着,又咽了咽口水,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忽然想起之前在隐水湖边的约会,一时间脸颊似着了火般,烧得耳根都通红通红的。 “对这个身体,娘子可还满意?”那人红唇微启,声音轻缓低沉,带着些不可名状的沙哑,听得人心悸。 火灵儿抽了一口气,这才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深深嗅了一口,抬起头来笑得看见满口白牙:“满意满意。” “我也满意。”君逆风将她轻轻搂住,十分快慰。 “额,等等。”火灵儿又从他身上蹦开,摸出小镜子乐得直敲,“我还得先把身体换出来呢,等下用久了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哪个是真的就惨了。” 昊天镜噌地变大了,小二妞双手撑在上面,镜子里出现影像后,镜子前傀儡身体的眼睛便失去了光华,它慢慢后退,镜子中那个身影便跟着跨了出来。 火灵儿跨出镜子,伸了个懒腰,单手撑在镜子上打量着那个傀儡身体,十分得意:“我这主意还不错吧,这下估计只有二黑猜得到这个不是真的我。” “当然,何止是不错,简直妙到极致!不愧是我娘子,竟与我不约而同都用了傀儡。”君逆风宠溺的摸了摸小二妞的脑袋,“但你胜我一筹,你是自己炼的,我是偷懒用了蔺修做的。” 他食指微弯折了她半根头髮绕过指尖,轻轻在那镜面上一划,头髮丝便像一团燃起的火焰,从他指尖点入那个傀儡的眉心,那傀儡便慢慢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唇角带笑目光灵动,已看不出半分傀儡之相。 君大爷勾起唇角:“这回,那只二黑也辨不出来了。” 第152页 “哈哈哈。”小二妞乐得蹦起来,挂在了君大爷身上:“这回大家都用傀儡玩儿,我们是不是已经赢了?” “对,已经赢了。”君逆风搂着她转了一个圈,然后将她放下,执起双手牵着站在镜子前,弯着眼睛笑,“所以,现在我要带你回家一趟,往后再选你喜欢的地方久居。” “嗳?你家在哪?” “九重天通明殿。” “嗳?我是凡人也能去?” “当然能去,现在我不也是凡人了吗。” “嗳?这里这摊事就不用管了吗?” “恩,让她陪他们玩去吧。” 君逆风轻轻摸出她身上的传音贝扔给那个傀儡,顺便就给那傀儡赐了名字:“我以无欺剑之心在此替你正名,从今往后你便名为凝火。” 那傀儡凝火似乎有自我意识一般,扬手接住,弯唇一笑,俏皮至极:“那么,凝火就谢过隐龙殿下了。” 君逆风轻轻颔首便牵着火灵儿跨入昊天镜,镜子噌地缩为一个小小的闪光,消失不见。 …… ☆、完结章 九重天通明殿下云层浮动,白玉石阶在厚重沉稳的浮云里若隐若现,笔直通向九霄之上那个巍峨静谧的地方,沉长而遥远仿佛能让人走到时间的尽头,通明殿就矗立在那云端,云雾缭绕不见真颜,只能窥见一个庄严而萧肃的轮廓。 火灵儿站在石阶之前,仰望那云巅之端矗立的巍峨宫銮,心中也为那份莫名的庄严颤动,不自觉地理了理衣襟袖口,扒拉扒拉散开的长髮。突然有种披头散髮去提亲的心情,这样会不会被撵出来?小二妞有点晃神,又想起他们早已成亲,这个算是回门吧,十指相扣的手不自觉又紧了紧,心中发憷:要是被撵,那也得把他拽回去。 君逆风牵着她的手拾阶而上,掌心竟然也微微发烫。 来一趟要爬这么长的梯子,怪不得这么冷清,火灵儿步上石阶,正有些感怀,突然感觉像是跨过一道屏障,好奇的回身一望,身后竟现长阶万丈,再回头居然是已越过长阶,站在平台上都能看见通明殿大门了。 火灵儿不免惊奇,君逆风却轻轻一笑:“我方才还有些紧张,怕你过不了父神所设的屏障,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嗳?有什么好紧张的?”火灵儿顿时一脸小得意,看来不用担心被撵出去了。 “竟能一步登天,看来父神对你还挺满意,确实没必要紧张。” 火灵儿便得意得只会傻笑了。 君逆风牵着她信步而前,轻轻便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石门。 年代久远,巨石相错落下细细白沙,又被风撩去化作盈白薄雾,门内似有低吟传出,像道欢迎又像长者低嘆,仔细听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古老的建筑里安静得落可闻针,清风徐然撩动柱廊边垂下的白纱带起些许孤寂,虽清冷但依旧干净,就连石缘边角也没有长出一丝杂乱,仿佛从始至终它就这般,从来没有热闹过一样。 “这里一直都没人吗?”火灵儿挽着君逆风的胳膊四处探头,清亮的声音在这幽深的大殿引起一阵迴响。 “一直便只有我陪在父神身边,冥域里十殿阎君若是有事,也只用谍影通传,父神式微之后,我在这里守了两千年,直到遇见烛九。”君逆风随着火灵儿的目光巡了一遍,周遭一切同他离开时并无不同,心下也有些感嘆,“离开后发生了太多事,我也有许久未曾来过这里了。” “啊,那个人就是你爹?!”火灵儿突然尖声一叫,指着大殿正上方的暖玉方台。 方台之上,站着一个神像。身形面貌和君逆风十分相似,但那头靓丽的冰兰色长髮,同那双琉璃样的双眸,在那周身自带的神光里,显出一种温和却又拒人于十万八千里的气息。 火灵儿几乎是拉着君逆风窜过去看:“好漂亮啊!” 君逆风弯起唇角,“当然,若是你先看见他,也许就不会多看我一眼吧。” 小二妞舔舔唇,眼中的惊艷已经淡去:“怎么会,他虽然比你好看,但你比他好亲近啊。” 火灵儿虽没有听懂其中酸味,回答却令人分外满意,君逆风挑眉又道:“父神乃三界最美的传说,没有之一。我与烛九得他认可才有幸效他容貌,但论神姿气质却差出很远。” 火灵儿又看了下那双琉璃似的眼睛,见其内似乎对世间万物皆有怜爱,又仿佛目空一切看不见半点柔情,撇了撇嘴:“幸好你没有他这气质,不然我怎么敢这么缠你。”小二妞一脸庆幸,又感嘆起来:“不过这么漂亮的神像在,怎么会没有人来?” “你以为,外面那长阶是作何用处?”君逆风又笑起来。“父神余威尚在,若不得认同,那长阶可令你走上数千年也到不了头。” “呵,那还就没个后门儿?” “有,后面是无极渊,直通地府十八层。”君逆风又是一笑,想起一件趣事,便携她手,步向神殿后面。 正殿后面是个宽阔的露台,下面便是无极深渊,对面是一片黝黑的平原。君逆风指着那片平原说起那件趣事:“对面原来是一片黑泽丘陵,后来一位女君曾在这里安营扎寨三千年,硬是给踩成了平原。” 火灵儿站在崖口向下瞅,正感嘆那深渊下面传来的呜咽分外凄凉,闻言回过头来笑:“咦,莫非是想看你爹。” “对。”君逆风一点头,火灵儿就十分惊嘆了:“最后见到了吗?” “父神见其心诚,见了她一面,对坐于此,抚琴畅聊一宿,赐予羹汤共饮。”君逆风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你知道那是什么汤吗?” 火灵儿瞧了瞧那无极渊深处,咧嘴:“总不至于是孟婆汤吧。” “恩?你果然聪明。” 火灵儿张大嘴,难以置信:“苦等三千年喝碗孟婆汤,他是有多嫌弃人家。”随即揪眉,又说:“不过竟然在那儿傻等三千年,你们天上的女神仙也真是够蠢了,被嫌弃也是应该的,要换成是我……” “换成是你,又当如何?” “是我,早就爬过来缠着你了!”火灵儿洋洋得意。 “你当这无极渊是什么都能通行的?”君逆风有些好笑。“无极渊上风且不能通行,何况他物。” “总有办法嘛,一个个试,总归要不了三千年那么久,你刚才也说是个女帝,还是应该有点儿本事的吧!”火灵儿撇嘴,“再说,这无极渊下面是冥域,我还不信你爹能看着她摔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咳。既然是女帝,总归还是要点脸面的。”君逆风无奈的笑起来,若当初那女帝真如这丫头这般无赖,说不准还真能缠上父神。 “哼,趴窗口等着就很有脸了?”火灵儿不削的看了看那片黑色平原,“窗前地形都踩变形了,才得一碗孟婆汤,反正都被嫌弃成这样,还不如更彻底一点儿。” “孟婆汤其实并非嫌弃,父神本意是既不能回应,便助她放手,徒留相思长生无意。” “幸好我遇到是你。”小二妞夸张的拍着胸口,倒抽一口气,“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第153页 “我乃父神佩剑,自然是伴在身侧。” 幸好这般耳濡目染也没能真的像他,不然当初又怎么会便宜了我……火灵儿有些走神,又被君逆风牵回大殿。 绕过方台的右侧,是兵器库。 额……作为一个术能远攻大神的唯一兵器,君大爷指着那空旷的屋中那个雕刻精美的剑托,轻声介绍:“一般在他去往冥域的时候,我就会被解下,放在这里。” 火灵儿眨了眨眼,仔细去瞧那剑托,笑起来:“所以说这个就是你的闺房啦,还挺漂亮的。”小二妞伸手摸了摸那剑托,只觉得沁凉沁凉的,又问:“那些远古故事里的神仙们打架不都是掐个决施个法什么的,怎么还会用剑。” “嗯,也许是为了佩戴好看,反正我在父神手中几万年,从未参战见血,从前我也一直以为我就是和他腰带玉佩差不多的装饰品。” 火灵儿哈哈大笑,散开的头髮蓬乱起来,君逆风宠溺的给她顺好。 通明殿除了宏伟壮观,实在空旷,连个起居室都没有,除了这兵器库的剑托与大殿上的神像,其他并无可供参观的地方,君逆风又拉着火灵儿回到父神的神像面前。 火灵儿见他郑重其事的整理仪容,莫名开始紧张,也跟着细心的扒拉着衣摆下翻起的折皱。 “我乃一柄宝剑,”君逆风忽然开口,眼里蓄满真挚的光,声音清朗温润,他问:“不知你可愿作我剑鞘?” 小二妞顿时耳朵都烧了起来,脸颊绯红点头如捣蒜般热情回应:“当然愿意,我当然会罩着你啦!” “那么,父神在上。”君逆风中规中矩行了个拜礼,“余生便请多指教。” 火灵儿便突然冷静下来,也跟着认真的还了一拜:“请多指教。” “现在,我便可以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君逆风喉头滚动目光栩栩,声音突然就带起诱人的沙哑,“去做你想做的事。” 小二妞咽了咽口水,恍然大悟,想起这么久以来忙碌的最终目的:“什么我想做的事,难道你不想!!” “嗯?你猜。”君逆风哑然失笑,耳根泛红。 “那还猜个屁呀!我们回悦君兮吧!” 火灵儿扑了过去,君逆风展臂拥个满怀。 他二人再次通过昊天镜时,便已经在悦君兮的大床前面了。 小二妞站在大床前吞了吞口水,心下竟有些狂躁,什么害羞矜持见鬼去吧,都老夫老妻了呢! 之前夜夜交颈缠绵,练阵苦摸,夫妻间那点儿事,除了最后那一刻其他差不多都做过了,火灵儿口干舌燥心底想的只有那本春宫画册里那些缠倦旖旎的画面。 该用哪一招开始呢?毕竟花式太多!小二妞正晃神,君大爷已经亟不可待的从她身后拥来:“其实我一直想说,这种事还是由我开始比较好。” 贴着耳根的声音里带着些不可名状的笑意,言语中,他那灵活的手指已经拉开红袍的腰带,从那散开的衣襟里摸了进去。 “嗳?”火灵儿有些蒙圈,似乎想要求证什么,小二妞扬起脸望向他,却迎来那诱人的红唇带着醉人的气息紧紧贴了过来。 小二妞晕乎乎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坦诚相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里翻浪,只觉得这次亲密同以往都不一样。有一种熨帖的温度从足尖一路烫到心窝里,再从心窝里又扩散至四肢百骸,仿佛全身都被快~感包裹,火灵儿在他怀中尽情舒展,像朵盛放的玫瑰带着媚人的香味撩拨起满室情怀。 …… 似有风过,撩起轻纱层层,带着好闻的香味儿。 火灵儿舔舔唇,慵懒的翻了个身,从那丝滑的被子里滚了出来,伸手在旁乱摸一阵,却没摸到那个熟悉的体温,有点疑惑,才慢慢睁开眼睛。这已经不知是缠绵了多久以后,真箇儿胡天胡地没日没夜,小二妞一脸餍足,随便捞了层轻纱裹上,便满意的伸着懒腰下床四处打探。 连地方都换了呢!这里依山傍水,身后的大床四角吊在后面巨大的树上,除去这些轻纱,简直就是席天慕地了。 “什么时候找的这么个好地方。” 火灵儿喃喃着随意撩开薄纱,居然看到君逆风与蔺修席地对坐于不远处水边,品茶垂钓好生自在。小二妞立刻就想奔过去,然而身上裹得太随意,被绊了一下,才想起审视自己,再看那两个衣冠楚楚的人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 换做从前,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一个妖怪一个神仙,都不同种族便没什么好介意的。可是现在,小二妞莫名有些恼火:床上除了被子,没有任何她的衣物! 火灵儿便只能多裹了几层,包得像个粽子才蹦着过去。 蔺修抬眼忍着笑,君逆风却非常平静,只伸手轻轻一拉便将火灵儿搂进怀里。小二妞看着对面那只不要脸的妖怪,十分不满:“他怎么在这儿!” 君逆风:“他是镇宅神兽呀。” “那不是该在宅子里吗?”火灵儿噘嘴,又伏进他怀中悄悄抱怨:“怎么连件衣服也不给我准备。” 蔺修一脸惊奇:“你竟然会害羞了!” 火灵儿被激得差点跳起来,君逆风却十分高兴,又把她搂了回去,抬眼对蔺修交代:“你可以走了。” 蔺修带着一脸笑意十分麻熘的起身就消失了。 火灵儿有些意外,君逆风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抛出昊天镜,又给她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喝。 “这场赌约,若是只在我们和他之间,那便是我们赢了他。”君逆风轻轻拨了拨鱼竿,又撒了些浮饵,声音平静没有什么情绪,“他的自然之力可以将万物藏于自然,他输给了我们,于是这力量我们便能随意使用,就如衣服的话,闭上眼睛想一想你要穿的样式就行了,实在方便得很。” 火灵儿一听,立刻就闭上眼睛想了想,睁眼时已经换好了,兴奋的蹭在他旁边,理了理衣襟直乐:“这还真是太方便了哈哈。” “是啊,太方便了。”君逆风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又笑:“脱下来也更方便了。” 小二妞笑声一下子哽住,一脸不可思议,瞬间又想起那些缠绵旖旎的床~事,小脸绯红烧到耳根子都要冒烟了。 君逆风倒是很平淡的就转移了话题:“幸好有你,我们才赢得漂亮,让他输得心悦诚服。” 他定了定,瞧了眼远处,又说:“但这场赌约若是放于三界之争,那便是他赢了大头。” “嗳?” “他的目的太过深沉,连我也没能招架,若不是你在中间胡搅了一通,我也赢不了他,所以说起来,还是你厉害些呢!”君逆风的笑意里带着些许敬意,让小二妞有些不好意思,但却也没有谦虚,只默默受了这个表扬,静静的听他讲述在这场赌约里她所不知道的那些事情。 虽然他们赢了蔺修,不会有任何损失,但蓬莱那些真真假假的游戏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反而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原本只是龙神无欺剑与巫妖始祖的私下言令之约,因为牵扯到龙神之力,三界里各路魔神都纷纷参合了进来。正如火灵儿之言,入局要添彩头,参合进来就要付出相当的东西,所以一旦参合进来就自动加了赌注。 第154页 由于起局的两个人是隐龙和巫妖始祖,能力都在其他入局者之上,所以他们并不能知道自动添加的彩头究竟是什么,只是心底都觉得隐龙肯定会赢,只要站对了庄,便能跟着分红。然而,蔺修的目的,在他们自己要入局的时候就已经十分完美的达到了。而这点,是君逆风根本就没有想过的。 蓬莱那些安排,娇客人王,天魁晋级,天绝阴脉阵等等一切都不过只是故布疑阵罢了。蔺修以迷惑火灵儿为名,成功的迷惑了所有局外人,让他们迫不及待自愿入局。 至此,天象乱,三界明,让一切都回归于自然的不可预知与不可掌控。 所有的一切都在蔺修的计算当中,包括君逆风的心态,和那些人慾望驱使下的选择,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火灵儿的专一程度。小二妞从头至尾就只冲着自己的目标去的,半点旁的东西都没有在意过,那些迷相,权利与欲望的诱惑,长生不死的诱惑,甚至是朋友之名的诱惑,她都没有去在意。并不曾因为自己拥有足够的底牌就贪婪更多的东西。 所以这个局,最大的赢家其实是火灵儿,但她却并不是下注者,所以蔺修根本就没有真正损失什么。人类寿命短载,长也不过百十来年,蔺修便只需要安静这百十来年,等她和君逆风年老故去,便可凌驾于那些在欲~望漩涡里挣扎的势力之上。 火灵儿并不懂蔺修所为有何益处,也不知那些参与者有何下场,只关心自家相公:“看你脸色不好,陪我做人你不是后悔了吧?” “怎么可能,我只是才发觉以前过分的自负,有些感怀罢了。”君逆风微微一笑,“这场赌约中,你我也算是得失均衡,我还是庆幸,因为有你,才险险胜他,百年之后不必再搅进那堆混事,于我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太懂,不过我知道如果换成是我姐,她大概会说我们过于自私了吧。”火灵儿撑着脸,神色认真,“为什么是百年,不是还有来生吗?” “来生吗?”君逆风垂眸,静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我不想哄你,于我而言,此生足矣。” “哦。”火灵儿觉着有些奇怪,“可是戏文里那些长情的故事,不都是追求生生世世吗?” “因为有遗憾,所以才会想要来生更美满些。然而,我认为我们此生应该要足够圆满。”君逆风定定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那拂过的清风,若有似无。 小二妞嗷嗷地扑了过去:“圆满?那先来生个娃。” 君逆风轻轻揽过她,眼底沉积起一些难言的情愫: 这世界已然多变,往后的日子不可预知不可掌控,对于来世,有期颐也有忧虑,倘若来世我却不再是你良缘,那不如安静做个过客悄悄看护,不许约定,那便不用纠葛,至少不用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如果有朋友喜欢,想看看番外什么的,就留言吧,我好另外开一篇放番外。 另外新文接档的是文案上那个幻言。 求戳个。。。。 【将分享完结好看的言情小说以及耽美小说等,http://..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