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一流修真大学》 第1页 《世一流修真大学》作者:答案略 文案: 武陵大学身为世界一流修仙大学,双一流如下: 1、校董身份一流,学生住宿条件一流 2、找对象匹配率一流,只要你敢爆照,校方分对象。 武陵大学的录取要求也是世界一流,双一流如下: 1、除了做到引气入体之外,还必须保证年龄在十八周岁以下。 2、学费不菲,隐形要求学生家庭有钱有权有势。 符杭既做不到第一条,也做不到第二条,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符杭浪荡了十七年,自在惯了,活到十八年头上,忽然被医生告知自己活不了几个月,符杭惊诧之余辗转求医,最后不得已斥巨资买了个仙丹,伪装自己引气入体,踩在十八岁的尾巴尖上,踏入了修真界。 修真界的插班生是这么好做的吗? 符杭: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入学考试 符杭(抓耳挠腮):这题怎么做?丹药炼制量有效数字保留到小数点后七位,完了完了,交白卷了。 谷梁斐:理论考试坐我后面,实践考试站我身后。管吃管住,有钱任性。 符杭追谷梁斐,非典型恋爱文。 心狠手辣攻 x 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符杭 注意事项: 1.符杭抱大腿只是为了活命,对谷梁斐没多少真情实感 2.谷梁斐也没拿符杭当人看 3.修真界停留在春秋时期,奴隶制尚存在,符杭会跟谷梁斐签订奴隶契约 4.符杭其实挺厉害的,抱上大腿后开启天赋。 内容标籤: 强强 灵异神怪 恋爱合约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谷梁斐 ┃ 配角:符杭 ┃ 其它: ================== ☆、第 1 章 谷梁斐到宿舍的时候,挂钟正好敲到六点。 三个床位已经被选走,只剩下靠窗的一个,谷梁斐冷着脸把背包扔在床上,开始收拾东西。 学校统一配备的上床下桌,没什么可收拾的。 被褥,电脑,手机,充电器充满电,作业本,写生集,画板,笔,明天要用的准考证,学生证,身份证明,谷梁斐一样样的把东西掏出来,东西杂乱无章,很快堆满了一张桌子。 谷梁斐将护肤品挑出来,扔在放在柜子上层,木着脸继续收拾东西,或许谷梁斐的脸色太可怕,屋子的三人,自打谷梁斐进屋后就没再讲话。 宿舍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谷梁斐扔东西的声音。 又一会儿,斜对角的男生终于沉不住气,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你好,打扰一下,”男生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还是透出一丝怯生生的味道,“请你进修的方向是学习型吗?” 谷梁斐愣了一下,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谷梁斐忍不住希望对方再次开口。 像,实在太像了。 无论是措辞,还是语气,都实在太像了,谷梁斐甚至能够勾勒出此人说话时的神态,神情必定是讨好的,带着不自知的几分乖巧,柔顺的像是你手边的猫,实际却是潜伏在你身边的小豹子,一有不顺,随时随地都能跳起来给你一爪子。 但你揉揉它,它就又乖巧的打着唿噜,翻出肚皮,让你抚摸。 谷梁斐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这或许是上天体恤他,让他在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得以寻找唯一的调剂。 男生又重复了一遍。 谷梁斐闭上了眼,回味这特殊的音色,他当然知道,此人必定不会是葛夏——鑑于葛夏此时此刻正在法国交换,早上更是与他大吵一架——但这人的声音真的是太像了,闭上眼,他几乎能想像出葛夏的模样。 他与葛夏相识了九年,明里暗里试探过葛夏多次,像“我爱你”这种话说了不知多少遍,葛夏不是装作不懂,便是顾左右而言他。有时候甚至更是笑着回他“我也爱你。” 如此廉价。 葛夏不爱他。 又一次谷梁斐曾经问过葛夏:“做我男朋友怎么样?” 葛夏笑着回他:“我现在不就是吗?” 第二天,葛夏照旧让谷梁斐帮他送情书,花谷梁斐的钱追师姐。 世界是如此的操蛋,偏偏谷梁斐还放不下他。 葛夏对他一直有着非同一般的独占欲,几乎拆了谷梁斐所有的因缘。 谷梁斐一开始是有些高兴的,再后来,剩下的只有疲惫。 葛夏不止一次扮作自己的女朋友,公开出现在各大场合,哪怕现在的校方群里,葛夏的备註照旧是“谷梁斐的女朋友”。 谷梁斐与葛夏谈过几次,葛夏说的理直气壮,似乎借用一个名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了,难道我还比不上你以后的女朋友?你难道要因为这件事跟我吵吗?” 葛夏的点踩得很准,谷梁斐做不到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跟他翻脸。 做不到的。 可无论葛夏做的多么过分,谷梁斐都做不到放手。 太早了,真的是太早了。 葛夏在那么早的时候就进入了他的生命,在谷梁斐手足无措的时候保护他,在谷梁斐被人欺负时替他出头,跑前跑后替谷梁斐摆平麻烦,在谷梁斐尴尬的时候,帮助谷梁斐快速的适应新生活。 第2页 太早了,真的是太早了。 以至于谷梁斐身心俱疲,却仍旧捨不得放手,如果说之前谷梁斐的生活是一块黑色的幕布,那葛夏,就是出现在幕布上的太阳,是涂抹在幕布上的色彩,是镌刻在幕布上的光影。 男生等的有些不太耐烦,但照旧将情绪隐藏在伪装下,只小心翼翼的摆出怯弱的姿态,小声询问:“请问,你的研究方向是学术型的吗?” 谷梁斐有些控制不住,他与葛夏第一次认识时,对方也是这样,将所有的姿态都藏在伪装之下,只露出一点点想要你知道的情绪。 “我是。”谷梁斐声音沙哑,他清了清嗓子,重复道,“我的研究方向是学术型的,怎么了?” 说话间,谷梁斐仔仔细细的打量面前说话的男生,试图从男生身上寻找与葛夏相似或者不相似的地方。 不一样。 谷梁斐不得不失望的承认,这人除了说话的语气与声音,其余地方与葛夏完全不像。 葛夏长了一张勾人的脸,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弯弯的,早些年偶尔缠着自己,开起玩笑来荤素不忌,非常放得开,这些年想支使自己的时候,眼神与声音也是甜的能够掐出水来。 但眼前这人,却长了一张福薄的脸。 很耐看,细长眉,上挑眼,薄唇,眉眼深邃,不言不语的时候带着些不怒自威,但此时此刻,这人正没个正行的依靠在谷梁斐的床柱上,笑嘻嘻的询问谷梁斐到底是不是学术型的研究方向。 这人长得很好看,但确确实实是一副短命的相。谷梁斐皱了眉,其实这是不应该的,能够收到修仙大学的通知书,哪一个不是已经踏入了修士的世界,哪怕再也不修炼,少说也能够活个百八十年的,怎么也不至于命中带病,天生短命。 说起来,武陵大学身为世界一流修仙大学,拥有仅次于山海大学的悠久歷史,相较于其他同类修仙学校,武陵大学的录取要求更为严苛,除了做到引气入体之外,还必须保证年龄在十八周岁以下。 因此,武陵大学的学生年龄跨度较大,设置了高中部与大学部,谷梁斐很早就进入了武陵大学,一路高中部走下来,说他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都不为过。 扯远了,无论如何,眼前这人既然能够拿到武陵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总不至于命中带病,天生短命旳。 谷梁斐仔细打量了符杭的周身气息,引气入体刚刚三天,鍊气期一阶前期都不太稳固,修为更是上下浮动的厉害,瞧着不像是修炼出的修为,更像是丹药堆积出来的能耐。 “哦,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明天入学考核的理论综合楼在哪里吗?” 谷梁斐听了这话,一时颇有几分感慨,谷梁斐在丹药一途上误入歧途,正经本事未必有多少,造假的能耐却是世界一流水平,尤其在用丹药快速的堆积起修为的这块领域,颇有建树。此时,更是觉得符杭这人搞笑的很,水货一样的修为,还大大咧咧的询问考试地点。真不知道该说大胆还是粗心。 谷梁斐摇了摇头,继续收拾手中的东西。他虽然身为武陵大学的校董,但破坏规矩的事情也没少做,此时只觉得遇见了一个志趣相投的同好,倒是没有拆穿对方的心思。虽然这件事足够惊动修真者录取办公室——在录取要求如此之高的武陵大学,出现了一位靠着刷丹药刷进来的世俗之人,这是对权威的挑衅,是对贴在斑驳墙面上的“公正”二字的质疑。 但是,跟他谷梁斐何干呢。 谷梁斐的视线扫过符杭,轻轻笑了声,绕开符杭,转身去接了杯水。 宿舍有专门的饮水机,净化的灵泉水,泡符箓水喝正好。 符杭的视线一直围着谷梁斐打转,瞧见谷梁斐避开他的问题,反倒熟门熟路的摆弄饮水机,心下略有不悦,但面上却没带出丝毫,反倒更加狗腿。将一个小弟的热心模样表现的纤毫毕现。 他紧紧跟在谷梁斐身后,垂手而立,十八岁的荷尔蒙爆棚,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继续装成软绵绵的腔调。 “打扰了,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明天入学考核的理论综合楼在哪里吗?” “知道,宿舍楼南边,理综楼学校南门往北走。”谷梁斐扯了个笑,心想,这人倒是好大胆子,弄虚作假进了武陵大学,还孜孜不倦的努力作死,妄图大摇大摆的参加入学考试,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谷梁斐的视线扫过其余两人,随口问道,“大家明天都考试吗?一起?” 没等其余人开口,符杭倒是抢先回答了。 “他们都是专业型的进修方向。只有我们俩是学术型的,专业硕士不用入学考试的。”符杭笑道谄媚,但盖不住眼中的光亮。谷梁斐脸上的嘲笑还没褪去,就被符杭深邃眉眼中的星光吸引了目光。 符杭的眼中像是盛满了星光,一闪一闪的——那是希望茁壮生长的模样。谷梁斐他虽然早就沦丧在绝望的土壤,但总归愿意瞧瞧别人的希望,每当瞧见别人的希望,他总还是忍不住觉得心中温暖又熨帖的。 虽然他实在不懂,学术型的修士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 “对啊,我们俩不用了,”靠窗的司空青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听了谷梁斐的话,立马坐起身来,动作灵活的像一个练过瑜伽的胖子,司空青拔拔头髮,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没等司空青迷迷煳煳的开口,另一个床位上的少年快速的从床上跳下来,恭恭敬敬的接上了话,“我们研究方向是专业型,学的都是十打十的实战技术,不需要考核理论知识的。” 第3页 谷梁斐哦了一声,继续端详符杭的神色,“明天就我们俩考试?” “是啊,”符杭不着痕迹的打量谷梁斐的神态,小心翼翼试探的询问,“那,我明天能跟你一起走吗?” “可以。”谷梁斐擦干净手,直起身子,“明天别忘了带身份证、准考证、学生证。对了,最好带着耳塞和计算器,因为可能会有动植物辨认题与丹药炼制量计算,有效数字小数点后七八位的那种。” 这,这是什么?科、科学修真吗?符杭目瞪口呆,“修真界为什么还要做题?难道不是打坐吸收日月精华就可以了吗?” 谷梁斐扯了个情真意切的假笑:“当然,不是。” “对了,”谷梁斐转身前提醒符杭,“如果你能在现场变出计算器,现场变出课本,或者,当场变出答案,别说打坐了,打人都没问题。” 符杭深邃的眉眼睁大,显得分外滑稽,谷梁斐拍了拍符杭的肩膀,侧身走过去。 走动带起一阵风,那股特质丹药的香气再一次的扑面而来,谷梁斐顿了顿,最后还是没忍住,提点了一句,“明天考试的时候,入场的地方有检测器,如果你修为不稳,我建议你明早最好吃点丹药补补气,顺路巩固一下你岌岌可危的修为。” 岌岌、岌岌可危的修为? 符杭摸着自己兜里的丹药,迷茫的睁大双眼。 修真界的大能都这么厉害的吗? 一眼就看穿自己修为有假? 明天,明天会不会被退学啊? “对了,”谷梁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记得洗澡,洗完澡再上床。” 这人身上丹香气太重,鼻子灵的一闻准露馅。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下收藏呀! 可爱的小天使们拯救一下孩子吧,缺53个收藏就能半价v了 ☆、第 2 章 符杭待在原地,脸红了一半,一时半会没弄明白这什么意思。 什么叫建议先洗个澡? 在他的世界中,洗澡这件事总是跟上床连在一起的。 难道这人已经识破了他的伪装,用此威胁他,要他陪上床做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可卖给自己丹药的人说的信誓旦旦,这丹药除非元婴老怪亲自出手,否则大陆中不可能有人识破伪装的啊。 元婴老怪,至于在这里当18届新生? 符杭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于谷梁斐实力强大,保不齐还真是一个元婴期的丹修。 符杭前思后想半天,最终还是去了浴室,将自己里里外外的洗刷干净,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谷梁斐已经忙起来了。 符杭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谷梁斐,似乎这样就能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究竟要不要侍寝”的讯息。符杭盯着谷梁斐半天,最终也只得出一个结论——谷梁斐这人长得可真帅,堪称造物主的杰作,如同中世纪雕塑般镌刻的面容,冷峻却不失绅士的浅笑,如同苍鹰般锋利逡巡的目光,扫过众人时带着审视与拷问,似乎裹挟着一柄冷冰冰的剑,直逼人的内心。外表优雅,内里却极具侵略。 这人面冷心冷,必定是一个非常不好相与的人。 谷梁斐也没管符杭的视线,更是没管符杭到底听没听懂自己的警告,他擦干头髮,在桌子底下按了一个按钮,把桌子反过来摺叠,露出自带丹炉阵法一体的小型空间。 他好意提醒符杭,并不代表他想要帮助符杭。 符杭的声音像葛夏,所以符杭开口的时候,谷梁斐总是忍不住想帮助他,想宠着他,想看他哭,想让对方在自己的羽翼下快活一辈子。但每当看见那张非常细长眉薄唇的脸,看到那双带着混血味道的深邃双眼,很快的,谷梁斐又清醒的意识到,这人并不是葛夏,这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死在街上,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凡人。 这种心情听上去非常矛盾,但谷梁斐的的确确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一分钟变身绅士,也可以一分钟变身魔鬼。早些年的遭遇让他心狠手辣,长久的磋磨让他变态,谷梁斐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正常人——无论哪方面都不是。 谷梁斐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他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只有不作为。 长久以来的压抑,谷梁斐的内心早已腐烂,只剩下华美的外壳,盛放他那腐烂的内心,只剩下葛夏这根枷锁,锁住他蠢蠢欲动的毁灭之心。 —— 谷梁斐从家里带了些丹药与符箓,分门别类的放在了小静室自带的柜子中,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这些动作之后,谷梁斐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了,琢磨明天还要早起,便熄了灯,也上了床。 谷梁斐与符杭睡对铺,斜对角的对铺,谷梁斐上了床,瞧着其余三个人脸都让手机衬的亮白亮白的,摇了摇头,自己掐了个术法,从家里运来了一块新手机。 谷梁斐不太想说话,其余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寝室陷入了安静。 微信图标上有一个未读消息,绿底白字阿拉伯数字10尽职尽责的提醒谷梁斐点开微信。 葛夏的消息一直被谷梁斐置顶,下午两点左右,葛夏给聊天给谷梁斐发了微信语音,谷梁斐没看见。事实上,今天早上跟葛夏吵架后,谷梁斐直接把手机摔了。 第4页 如果不是现在大家都忙着玩手机,谷梁斐估计能继续保持没有手机的状态,直到明天考试结束。 葛夏微信语音发了6条,每条都超过40s。 谷梁斐不太想点开听。 他还处在生气的情绪中。 剩下的四条,零零散散的,都是小事,谷梁斐捡着重要的回覆了,便熄了屏,打算睡觉。 寝室一片寂静中,特殊的音色再次响起来,或许是在夜色的掩盖下,又或许只是因为躺着说话,所以声音分外低沉,符杭的声音迴荡在寝室中,恍惚间,谷梁斐以为自己回到了那段艰难的岁月,身旁的人还是葛夏。 符杭并不知晓谷梁斐在想什么,他只是在努力的活跃大家的气氛。争取早日抱上修士们的大腿,寻一个长生的法子。 “我们互相加一下微信吧,”符杭掏出自己的手机,“其实我来之前,已经在武陵大学18年新生微信群中把大家都加了一遍了。我的名字叫救我狗命,是丹修。” 没有人回答他。连空气都寂静了。 “你们呢?你们都是什么修啊。”符杭硬着头皮继续说,心想,修士们都是怪胎,不爱搭理人没有毛病。 仍旧没有人回答他。 黑暗中,谷梁斐颇具意味的讥笑了一声,在寂静的寝室中分外鲜活,分明只是一声笑,却似乎在明晃晃的嘲笑着符杭的不谙世事。 符杭听懂了谷梁斐的讥笑,不由的有些尴尬,于是讪讪的干笑了两声。 扰人清修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不是情况紧急,他紧赶着让人救命吗。 谷梁斐的讥笑迴荡在寝室,不亚于明晃晃的嘲讽。 符杭讪讪的。 吴松一直没有跟符杭说过话,司空青倒是说过几句,但此时此刻,司空青也没有说话。 “那大家都早点睡吧,”符杭干笑的给自己打圆场,“晚安啦。” 晚安迴荡在宿舍,加重了寝室中尴尬的气氛。 司空青倒是想说晚安,但没有那个胆子。吴松更是连唿吸都特意放轻。 符杭的音色跟葛夏非常的相似。 恍惚间,谷梁斐似乎又瞧见那个眯着桃花眼非要抱着自己胳膊睡觉的葛夏,此刻将头埋在自己的脖颈间,稍微蹭了蹭,带着点惬意与满足的尾音,与自己说“晚安啦,明天一睁眼就又能看见你,可真好,真想一辈子都跟你腻在一起。” 谷梁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似乎那里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那是多年前葛夏喷洒在自己脖颈的唿吸,是不小心转头蹭上的亲吻,是年少时的小心翼翼,是隐秘的期待,也是鲜活的希望。“晚安。”谷梁斐如同情人间呢喃般轻声道,声音非常的小,而且轻,但大家都听到了。 一直努力放轻唿吸的吴松愣了下,这个从来没有搭理过符杭的吴松,紧紧跟着谷梁斐的步伐,与符杭道了晚安,声音洪亮又充满善意,仿佛之前排挤同伴那个不是他似的。 司空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跟在大家身后说了句晚安。 这个寝室其实并不容易待。司空青终于能够缓一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天资差,踩在十八岁的尾巴上才引气入体,他打死都不会选择跟谷梁斐一个寝室。 修真界一半的人是谷梁斐的狂热粉,只要谷梁斐点头,他们能欢天喜地心甘情愿的做谷梁斐的炉鼎,哪怕谷梁斐用过就扔,他们也毫不在意,声称自己为爱无所畏惧,并表示可以亲自去跟嫂子——“谷梁斐的女朋友”解释清楚。 还有一部分的人是谷梁家的属臣,比如吴家。 司空青虽然也是修真世家出身,但跟谷梁斐那是根本没得比,就连跟吴松的吴家,都差了一个阶层。 何况,司空青早前十八年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每天都沉迷于各种小说,根本无心问道。气的他爹差点没打死他。 好在阴差阳错,司空青踩在十八岁的尾巴上,因为小说而悟道,虽然是司空家最丢脸的一个后代,但总归是没有被赶出修真界。 —— ☆、第 3 章 符杭虽浪荡了十八年,纨绔们的毛病学了不少,又一身臭脾气,但所谓商场如战场,他在这商场中也混了小四年,虽不如那些老油条们目光毒辣,但最基本的察言观色也还是有的。 谷梁斐的那句“晚安”委实太过温柔缱绻,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句柔和安抚的“晚安”,愣是让谷梁斐说出了若干种完全不同的意味。最明显的,便是蕴藏着丰沛的感情,满满的宠溺已经快要装不下,已经多的要溢出来。似乎谷梁斐尚在,便会护着对方安稳无虞,一世安康。 符杭知道自己长得挺招人,但再招人也不至于对方第一天晚上就柔情缱绻的跟自己说晚安。 但符杭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仔细研究对方的意图,时间太紧迫了,距离考试只剩下十六个小时,而他还什么都不会。 吴松与司空青的反应给了符杭一个讯息,那就是谷梁斐的权威。 符杭其实来宿舍的时候还挺早的,他仔细观察过每一个人。吴松穿着软皮外套,踩着软皮靴,耳朵上打了耳洞,带着一颗价值不菲的耳钻,行为举止间颇为讲究,此人自从来了宿舍,未曾搭理过他也就算了,连司空青都未曾搭理过,只带着他的耳机,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不听人说话,也不与人说话。可见其自傲非常自视甚高。这人进了宿舍,脸上的嫌弃神色就没停下过,也只在谷梁斐进门时,开了口,没想到话没出口,谷梁斐沖天的怒气便将吴松的话压回了嗓子眼里。 第5页 再说司空青。 司空青其实是被妹妹押送进来的,一路上司空青的妹妹没有少数落司空青,符杭待在宿舍都能听见震天的数落声,但司空青没有多说话,只乖乖听着,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符杭不太懂什么逻辑,只能揣测,大概修真界是实力说话。毕竟,司空青的妹妹虽然小,但周身的气场与吴松相仿。 再说,司空青的妹妹将司空青送进了宿舍,左右瞧了瞧,没找见谷梁斐,便掠过符杭,只跟吴松打了个招唿。吴松当然没理她,司空青的妹妹倒也不恼,叮嘱司空青几句莫要惹事,认真修炼,别丢司空家的脸,转身便离开了。司空青只嗯了声,完全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似乎他的妹妹对他颐指气使指手画脚,他早已习以为常。 符杭厚着脸皮跟司空青套近乎,其实没有太大成功的期望,没想到司空青居然理他了,还跟他聊了一会儿,不过也只有一小会儿,因为没多久谷梁斐就怒气沖沖的进来了。 司空青立马闭了嘴,甚至在谷梁斐询问是否一起考试的时候,司空青不惜插话也要表达对谷梁斐的忠诚之心——虽然在符杭看来,这颗忠诚之心,其实忠诚的有限。 这都明昭昭的告诉了符杭,至少在他们宿舍中,谷梁斐的地位非常之高,高到随便一个小情绪,底下的人就要颤颤巍巍,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惹了祸。 而今天晚上的事情,更是表明了,谷梁斐的态度绝对能够决定大部分事情。 谷梁斐是一条非常粗壮的金大腿无疑。 恰好,谷梁斐又表现出对他的那么一丁点的兴趣。 符杭决定,富贵险中求,命都要没了,谁还在乎那点节操。 于是,符杭做出了一个让他在接下来的三天里都非常懊悔的决定——这件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在晚上下决定,真的。 符杭蜷在被子中半晌,多方打探,四处求实,终于从吴松口中套出了谷梁斐的微信。 其实符杭也知道,如果不是谷梁斐临睡前的晚安说的如此暧昧缱绻,吴松绝对不会轻易告诉符杭。 谷梁斐的微信暱称少女心颇重,跟他本人形象严重不符。符杭盯着暱称看了半天,再三确认,终于不得不相信这“青涩待盛夏”竟然是谷梁斐! 符杭一直以为这么少女心的暱称底下,应该是一个萌妹子才对!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暱称至少告诉符杭,谷梁斐此人其实是一个颇为重情的人——大腿可抱。 符杭终于下定了决心,给谷梁斐发了条微信。 [我洗好澡了,要去你床上吗] [乖巧等上.jpg] 上床就上床,眼睛一睁一闭,全当自己被痔疮栓上了。 谷梁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皱了眉,但没有理。 符杭借着月色望着谷梁斐的床位,朦胧月色下,泛着些微的幽光,符杭的视力极佳,观察力也敏锐。凭藉着月亮的幽光,符杭发现,谷梁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微信消息干扰了他的睡眠,谷梁斐翻了个身,并没有查看消息。 符杭有些失望,明天就要考试了,如果谷梁斐一直不查看消息,他明天的考试该怎么办。 于是,符杭他又重新发了一条。 微信消息又震动了一下。 谷梁斐在心中啧了一声,索性关了手机。面上却照旧没有什么大表情。 符杭瞧了半天,没瞧出端倪,只当做谷梁斐没有听见手机的震动,于是打算旁敲侧击,提醒一下谷梁斐。 “谷梁斐,”符杭小声喊道,“我听到你手机震动了,你是不是有新的微信消息呀?” 谷梁斐听见了,但没有理符杭。 葛夏与他争吵,不出一日,必定道歉。往日里葛夏的消息,谷梁斐必定秒回的,只不过谷梁斐今天气狠了,实在没什么心情搭理葛夏——至少今天晚上没有。 他不想哄葛夏,更不想在睡觉前还带着一肚子的气。 谷梁斐听到了手机的震动,但他以为,那是来自于葛夏的微信消息,所以,他没有查看。 符杭默默的嘆了口气,眼看着自己上谷梁斐床抱大腿的计划夭折腹中。 谷梁斐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心情已经好了大半——睡眠是治癒人类的良药,一晚上的睡眠,他已经心平气和,哪怕葛夏跟他提再过分的要求,他都不会再拒绝。谷梁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打算听听葛夏说了什么。 没想到,微信消息中,掺杂着一个好友申请。 [救我狗命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验证信息:我洗好澡了,要去你床上吗] [乖巧等上.jpg]。 谷梁斐一头雾水,他倒是知道符杭的暱称是救我狗命,但后面这疑似爬上床的验证信息是怎回事? 谷梁斐不着痕迹的打量符杭,符杭今天上身板正的小白西装,只系了一颗扣子,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三个,露出里面的精緻的锁骨,高档白色衬衫下摆扎进灰色西装裤中,腰线收起完美的弧度,包裹着臀部。 身姿挺立,双腿修长,符杭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衣服架子,行走的人形杀器。 “早上好,”符杭注意到谷梁斐的视线,露出了一个颇具魅力的笑容,谷梁斐这才注意到,符杭不仅画了眼线,还涂了唇釉。 第6页 “嗯。”谷梁斐嗯了声,坐起身来,靠在墙上点开了手机。 葛夏的置顶消息仍旧是6条,倒是巧了,赶在谷梁斐起床的时候,葛夏又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谷梁斐戴上耳机,划开了绿色的按键。 他并没有避讳众人的意思,他喜欢葛夏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如果葛夏愿意做他的男朋友,他自然可以昭告全天下。 只不过,葛夏没脸没皮惯了,为了道歉更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谷梁斐知道葛夏道歉的时候底线有多低,也不想让葛夏在人前没有面子,于是戴了耳机。 “餵。”谷梁斐的声音带着点慵懒,声线还有些沙哑。 “我就猜你刚起床!”葛夏倒是充满了活力,“有没有想我!” “呵。”谷梁斐实在不愿说谎,但若与葛夏承认想他,便如同将蜂蜜送给野熊,足够让葛夏得寸进尺的掘地三尺,谷梁斐不愿让葛夏再次作践,便避而不答。 “我就知道你肯定想我了!” “有事?” “没什么事啊,就是想你了嘛。我跟你说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梦见你了。” “嗯。” 谷梁斐不好奇梦见什么了,无非又是童年的那些事情,葛夏每次闯了大祸,总喜欢用童年的那些事情来讨饶。谷梁斐不太想听,但又不想挂电话,于是打着哈欠,瞧了一眼挂钟,已经七点半了。 葛夏还在讲他昨晚的梦,枯燥无味的很,但谷梁斐瞧着马上要迟到,便对葛夏说了句稍等,摘下耳机朝地下的符杭望去——符杭还在等他,谷梁斐道:“你先去吃饭,我八点去食堂门口找你。”顿了顿,谷梁斐又问道,“你知道食堂怎么去吧?” “哦,知道的,就在寝室西面,过了一条街就行。”符杭受宠若惊,他都以为谷梁斐今早不打算管他了。 “嗯,我八点去找你。” 葛夏在谷梁斐开口的时候就住了口,等符杭与谷梁斐的对话结束,葛夏才酸熘熘的开口。 “这人谁啊,你要跟他一起吃早饭?” “没有,我们一起考试,他不认识路,”谷梁斐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你昨晚的梦。你说你梦见你未来的女朋友了,她在教你解题,后来呢。” 葛夏哦了一声,一改之前雀跃的情绪,意识到谷梁斐身边有了别的人,这件事让他非常不开心,于是接下来的话也闷闷不乐,其实他本来觉得昨晚的梦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但现在却变得兴趣索然,“她吻了我。” “嗯。”谷梁斐说的非常平淡,“你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你不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吗?”葛夏试图挑起谷梁斐的兴趣。 “什么样子。”谷梁斐无可无不可的循着他的话问下去。 “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真的,我都震惊了!” “呵,”谷梁斐嗤笑一声,“然后你被吓醒了。” “没有,我还挺开心的!”葛夏回道。 “嗯。” 葛夏试探的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你真的该找个女朋友了。”谷梁斐嘆了口气。 “除了这个之外呢?”葛夏又道。 “除了这个之外,”谷梁斐讥笑,“你希望听我说什么?” 葛夏那边沉默了。 谷梁斐看了一眼挂钟,说道:“七点五十了,我该走了。挂了。” 葛夏似乎哑了嗓子:“我昨晚发现梦里的人是你的时候,真的觉得特别高兴。” 谷梁斐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噁心我呢,还是在噁心你自己?” “我没有!”葛夏努力辩解,“我昨晚真的觉得特别高兴。” “高兴我成了女人?” “我……”葛夏的声音渐渐减弱,“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在高兴什么。 我只知道,你不可能是女人,而我,也不可能喜欢上男人。 ☆、第 4 章 谷梁斐走过去的时候,符杭已经等在食堂门口了。 从食堂到理综楼,其实不算远。 符杭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试探:“也不知道今天考试的题目难不难,如果不及格的话,会被赶出去吗?” “会。”谷梁斐说,“题目基本都是询问你引气入体时的感悟,很简单的——” 简单,不存在的。 谷梁斐每说一句,符杭的心就被扎上一刀。 “第一题基本是询问你引气入体时的感悟。” 感悟?不存在的。 引气入体是不可能引气入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引气入体的。 如果跟我谈谈买丹药的感悟,我或许还能悟上一悟。 “——针对你的修为询问相关内容,以及你的专业内容进行初步探讨。” 专业内容?不可能会的。 炼丹炉都打不开,炼丹炉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打开的。 符杭感受到了自己凄悽惨惨的下场。 谷梁斐还在继续科普。 “再加上几道基础丹药计算题,跟你们的化学差不多。” 第7页 符杭端起职业假笑,哪的差不多啊大哥,我们化学不需要炼丹啊,我们学质量守恆、元素守恆,请问你们点石成金术元素守恆吗大哥? 基础丹药计算题是不可能会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做计算题的。 “题目非常简单,对于凡间上来的新人,更是非常友好,你不用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担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担心。 “接引你入学的师兄应该也告诉过你——” 接引我入学的师兄不存在的,接引我入学的是一颗丹药,呸,接引我入学的是一个卖丹药的老头。这辈子都不可能告诉过我的。 “除非你在答题的时候修为直接跌至无法迈入鍊气期,否则不会有影响。” 咦? 咦咦? 符杭勐地抬起了头,紧紧盯着谷梁斐,深邃的眉眼满是诧异:“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不会有影响的?” 谷梁斐忽然笑开,带着几分调侃与打趣,重复了一遍:“我说,除非你在答题的时候修为直接跌至无法迈入鍊气期,否则不会有影响的。” “那你昨天跟我说,让我小心检测器?” “检测器是检测器,考试是考试,不是一码事。”谷梁斐说。 符杭愣了一会儿,“检测器多吗?” “不多,”谷梁斐道,“一般来说都是人工的。” 人工的难道不比检测器更厉害吗?! 符杭心中惊疑不定:“如果,我是说如果,检测器达不到鍊气期会怎么样?” “我们不会怎么样,顶多回家待着,以后靠父母提携,八十岁之前混一个引气入体,一百二十岁之前靠丹药筑基,能活多久算多久,你大概会被赶出修真界。因为不够诚信而被划入黑名单,这辈子都别想修真了——当然,”谷梁斐上下打量了一番符杭,装模作样的点头道,“我认为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符杭心里一惊,他不知晓对方这话是否有深意,更不知晓为何进不来修真界对他来讲是好事,明明他不修真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了,可他只能继续询问:“可我需要留在修真界,我需要帮助。” “说实话,”谷梁斐打断他的话,望进符杭深邃的眉眼中,“但凡能从凡间进入武陵学院的人基本都是凤毛麟角,很难得。” “所以——?”符杭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所以,巡考老师以及学院老师们都会重点关注你,因为在他们眼中,从凡间来的孩子,都充满了动力与干劲,无一不是天生地养的好苗子。”谷梁斐讥笑,“其实,某种程度上,我挺佩服你的。” “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想被赶出修真界,其实我——” “打住,你别说,我也不想听,”谷梁斐打断了符杭的话,“这里不比凡间,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为你提供帮无偿助。而且,有些事情,其实我不知道,对你比较好。” “你能帮帮我吗?什么条件都可以,真的,”符杭有些着急了,他拼了命的进入修真界,为的就是寻找一份生机,可不能这样被赶出去,“我真的需要帮助。” 谷梁斐诧异的望了符杭一眼,“你在向我寻求帮助?”谷梁斐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幽默的笑话,“说真的,你不会想要让我帮你的。” 符杭咬了牙:“我昨天晚上在微信上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我接受任何条件。” “不不不,”谷梁斐接连三声不,叠声否认了符杭的想法,“事情会比那更糟糕。” “我不怕。”符杭坚持。 谷梁斐真的很诧异,他真没想到符杭会是这种人。 符杭看起来并不像一个会轻易接受潜规则的人。 符杭长的有些年少,并不像十八岁的样子,但通身的气质却明晃晃的告诉周围的人群,他必定早已成年。符杭的瞳色偏黑,双眼深邃,映着阳光,闪出一点点的蓝色,但很快的又被黑色覆盖,仿佛刚刚不经意瞥见的一点点深蓝,只是光影下的错觉。 谷梁斐的视线继续往下,符杭额际落下几缕碎发,盖住了眉毛,鼻樑高挺,嘴唇微薄,罕见的唇珠嵌在淡红的唇瓣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撕咬舔噬。 符杭注意到谷梁斐的视线,喉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对谷梁斐露了个笑,带着些浪荡的气质,又掺杂着纨绔的散漫,不经意间更是带出几分不自觉的讨好。 一切都在昭示着此人可能是真心实意想上谷梁斐的床。 谷梁斐收起了手机,什么都没说。 符杭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的,符杭的心又再次提起来。 所以,他一会儿的考试到底要怎么办?! 走进考场的时候,符杭还在胆战心惊的担忧着自己的未来,谷梁斐脚步一顿,问道:“丹药吃了吗?” 吃了一早就吃了。 没等符杭说话,谷梁斐又说:“你可以尝试找某些喜欢在考场上做些小手脚的人,价钱稍微有些贵,但总的来说,比找我帮忙来的划算。” 符杭消化了一会儿谷梁斐的话,琢磨着谷梁斐大概提醒自己作弊,但是去哪里找这种小生意人? 第8页 符杭提心弔胆的找到自己的考场,好在检测器闪了闪,什么都没有显示,符杭长长舒了口气,对着座号坐好,掏出准考证学生证身份证,乖乖放在桌边上。 太愁人了。 几十亿一颗的丹药,辛辛苦苦将自己伪装成鍊气期,爬山越岭的来到武陵大学,如果什么都没得到就被扔出修仙学校,赔了钱事情小,没了命事情可就大条了。 他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月,拿什么开玩笑都不能拿命开玩笑。 符杭正在忧心忡忡的时候,他前桌的人已经来了。 这人来的有点晚,似乎还跟监考老师起了些争执,不过最后还是得意洋洋的朝这边走过来。 那是一个小个子的男人,瞧着挺猥琐的,染了一头黄毛,眉眼紧凑在一起,像是老鼠一样四处张望。 这人一屁股坐在符杭的前头,贼头贼脑的四处打量,时不时的用笔记录一番,盘算着如何从在座诸位身上获取一番利益。 符杭望着这人见钱眼开的模样,琢磨大概可以用钱收买他,没准就是谷梁斐所说的小生意人。 符杭打算试试。 “喂,”符杭拍了拍前头的小个子男人,“兄弟,商量个事儿成不?” 小个子男人转过头盯着符杭瞧了一会儿,老鼠一样的眼睛仔仔细细的在符杭身上扫了个遍,最后呸了一声眉毛紧竖,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有钱吗?十万以下免谈。还有,你跟谁称兄道弟,招子也不放亮点,我告诉你,我可是练气五阶的修为。你得喊我大哥。嗤,一条不入流的小杂鱼。” 符杭自打出生就携着金汤匙,从小没受过气,这下被一个他往日里瞧不上的人给嫌弃了,心中必然有火的。然而形势比人强,他还记得自己是来求不死的,要秉承微信暱称救我狗命的原则,满脸笑容。 他忍。 “是是是,大哥,”符杭又道,笑的宛如三月的春风拂柳般柔暖,“都是什么内容?” “什么内容都有,钱越多越详细。先转帐,我把题目打给你。”小个子男人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一双贼眼四处观望,“快点,一共就写了十份,抢手的很,付款晚了就没有了。” “哦,好,”符杭打开微信,扫了小个子的二维码,原来这人叫阿黄,符杭给阿黄转了一百万的帐,没一会儿就收到了一份考试题目,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套答案,符杭趁着考试前十五分钟,快速的背过了选择题跟填空题,问答题全都是用小篆写的,他看不懂,只能强行记个形状。 试捲髮下来的时候,符杭快速的扫过一眼,题目与小个子的完全一样,因此他仗着惊人的记忆力,全都背上了答案。 问答题很多字都是小篆,符杭看都看不懂。这就比较难办。 好在选择题只需要涂写答题卡,而填空题又大多是阿拉伯字母。 符杭鬼画符一样的画完了整张卷子,恰好收卷子的铃声响了起来。 放在桌子上的卷子一眨眼,便消失不见。 同时,大家陆陆续续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考场。 符杭出大门的时候,还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期待,谷梁斐是不是能在门口等等他。 一双手从后面拍上了符杭的肩膀,符杭心想,还真让自己等着了,结果一回头,阿黄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你微信名挺特色的。” 符杭尴尬的笑了笑,掩盖住内心的失落,面上端起一派祥和的微笑:“是啊。” “一起吃午饭?” 符杭本着多一个朋友是一个的原则,爽快的答应了。 当然,饭钱是符杭结的。 本来,阿黄找上符杭,也就是为了蹭饭。 一顿饭后,阿黄剔了剔牙:“上道,以后兄弟有了好事,不会忘记你的。” 符杭应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谷梁斐已经坐在桌子前了。 “答完了?”谷梁斐摆弄着手机,随口问符杭。 “嗯,答完了,”符杭心情非常不错,凑到谷梁斐身旁,“今天真的多谢你了。我昨天——” 谷梁斐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葛夏两个字跃在屏幕上,明晃晃的打断了符杭的话。 “我接个电话,”谷梁斐并不在意符杭想说什么,他道,“我跟他们两个说好了,下午聚一聚,你们商量一下去哪。” “哦,好。”符杭成功的写完了卷子,心情像是在三月的草丛中晒了一上午的太阳,慵懒温暖的不像话,浑身都充满了干劲,觉得自己能够吃下十只烤乳猪。 谷梁斐却在校园里四处瞎逛。 葛夏道歉的态度非常诚恳,就差指天发誓大骂自己混帐了。当然,谷梁斐完全相信,如果他坚持不松口,葛夏还真能这么干。 不过,又有什么意思呢。 折辱葛夏永远都不是他想做的事情。 他想要葛夏,想养着葛夏,想看葛夏哭。 但都需要葛夏心甘情愿的。 他不愿意接受心不甘情不愿的感情。 葛夏的话还在继续。 “我昨天,看见了一个人,”谷梁斐顿了下,打断了葛夏的话,“他,声音跟你挺像的。” “是今天早上那个人吗?”葛夏停了下,片刻的沉默,但很快的,他继续道,“我还以为听错了。” 第9页 “嗯。”谷梁斐应道。 “他有没有想过上你的床,”葛夏又道,“据我所知,大部分男女都想上你的床。” 谷梁斐没说话。 他不能昧着良心说没有,鑑于他今早刚收到的简讯;但他也不愿意说有,因为这件事与他并无关系。 纵使谷梁斐没有说话,葛夏也弄懂了他的回答:“那就是有了。” 葛夏顿了一下,一时有些沉默。 “你会碰他吗?听着他在你身下发出如泣如诉的声音,你听着他的嗓音,你会硬吗?你会不会在他的身上,想着我。” “够了,葛夏。”谷梁斐言辞厉色的打断葛夏的话,“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像什么样子?!” 这不是葛夏该有的样子,不是的。 葛夏应该是善良的,阳光的,正直的,活泼的。 不是现在这种充满了嫉妒与丑恶的模样。 “你训斥我,谷梁斐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人,训斥我,”葛夏呵呵笑起来,“我像什么样子?我像你喜欢的样子啊,斐然。” 谷梁斐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但他又捨不得挂断电话,他甚至捨不得对葛夏说更重一点的话,但谷梁斐可以假装挂断电话威胁他:“你再这样,我挂断了。” “谷梁斐,”葛夏忽然正色道,“你知道吗,我想买票回去了。” 谷梁斐没接话,他根本就不相信葛夏会中途回来。 葛夏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葛夏根本就不会放弃这次的交流项目,昨天他们就是为了这个项目在吵架,气的谷梁斐火冒三丈。 可今天,葛夏竟然说想回来了,谷梁斐不可能会相信他的。 “我想去办理许可准证。”葛夏又道,“你知道吗,斐然,我很害怕,我感觉,我正在失去你。” “那你回来啊。”谷梁斐清了清嗓子,说的似乎漫不经心。 “好啊,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答应的倒是快,如果葛夏真的能马上回来,谷梁斐就能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呵,”谷梁斐将头仰靠在椅背上,身子往下滑落了一点,半个人埋进椅子中,侧腿踩在一旁的树干上,这个姿势让人很舒服,足以缓解内心的苦涩,谷梁斐又道,“你回来吧,三天内回来,我可以把你上次看好的那家店铺转给你。” 那是一家收益颇丰的法宝店,每个月的收益能抵得上谷梁斐客串武陵大学客座教授十年的工资。开在文景路。 “文景路那个?”葛夏开口问道。 “嗯。”谷梁斐嗯了声,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葛夏不可能回来的,他对葛夏曾经有过多少的信任,现在就有多少的不信任。 谷梁斐知道,他与葛夏终于会断,断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但不会是现在。 葛夏于他,是童年的祭奠,是纯真的终结,是屹立的英雄,是寒冬的温暖。 ☆、第 5章 谷梁斐回去的时候,他们三个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司空青坐在床上,捧着一本小说,注意力却全都放在地下的吴松与符杭身上。 “我们去曲水流觞街56号怎么样?!”吴松十分兴奋的推荐,此刻的他并不像刚来时的那般自视甚高,来自谷梁斐的请客,打开了他体内什么开关似的,吴松变得分外活跃,说的话比他昨天加起来都多,“我住在山上的时候,就听过武陵的曲水流觞街56号了!据说装修非常豪华,服务周到,高端大气,十分有名!最重要的是,这是王旗下的店铺!” “王旗下?”符杭疑惑的重复。 “对啊 ,就是大王,哦,”吴松说的起劲,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跟他不是一片土地上的,于是意兴阑珊的敷衍了几句,“我说了你也不懂,扫兴,”吴松又道,“反正你知道这家店特别出名,而且特别贵,平常需要预约,预约还去不了,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这是饭店还是酒店?”符杭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都不是,”吴松又道,“这是一家娱乐店。” “玩纸牌狼人游戏英雄杀的那种?”符杭问道。 “谁知道你们那套,我们只玩投壶蹴鞠射箭下棋行酒令,”吴松啧了一声,似乎对符杭口中的那套非常嫌弃。 “不太一样,”谷梁斐推开门,“你可以当成那是一家修真界的游戏厅。” “啊,王你回来了,”吴松站起身,给谷梁斐让座。 符杭这次确定了,他没有听错,吴松就是喊谷梁斐王。 但是,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王这种称唿??搞什么? 中二少年的角色扮演吗? 谷梁斐摆了摆手,将吴松按回原位置,“商量好了去哪了?” “还没定呢,”司空青从床上下来,慢吞吞的收拾好自己,“吴松想去曲水流觞街56号,我跟符杭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谷梁斐扫过符杭,符杭换衣服换了一半,露出精緻的嵴背,强有力的腰肌,随着符杭的动作,腰身伸展成姣好的形状。 符杭换了一身休闲装,浅色的上衣配上米黄色的裤子,显得肩宽腿长腰窄,随着最后一件衣服的落下,符杭的身体被彻底盖住,只余下鲜亮的外套,衬着符杭更像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谷梁青不得不承认,在美色一途上,符杭的确很有本钱。 第10页 “你们先商量着,我换个衣服。”谷梁斐松了松领带,走到自己床铺前。 “我们怎么去啊?”符杭问道。 “走着去啊,”吴松回答,“难不成你还想八抬大轿抬你进去。” “远吗?”符杭站在鞋柜前,琢磨着穿哪双鞋,“如果远的话,我就穿双宽松点的鞋。” “不远,”司空青回答,“就在武陵路上。” 符杭想了想,武陵路其实就是学校西门的路,出了西门就是,可武陵路前头分别是武陵南路,武陵庄路,草原路。 “可我在这附近没听说过曲水流觞街啊?”符杭疑惑的问,“是在草原路的南面吗?那还挺远的啊。” “不是,”司空青想了想,解释道,“曲水流觞街在武陵南路与武陵庄路之间,在武陵路上。” “不对啊,武陵南路与武陵庄路中间没有路了啊。” 吴松点头:“对啊,没有路。” “那曲水流觞街在哪里?”符杭追问。 司空青:“在武陵南路与武陵庄路之间。” …… 两个人陷入了死循环。 司空青听了半天,还是不懂两个人的交流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怎么回事。 “符杭,”谷梁斐换了衣服,说道,“曲水流觞街56号是一家店,它不在曲水流觞街,它店名就叫曲水流觞街56号,我们有时候叫它曲水流觞街。” 符杭:??? 为什么要给一家店取名叫xx街啊! 谷梁斐道:“走吧。” 司空青慢吞吞的问道:“不需要预约吗?” “不用。”吴松迫不及待的跟在谷梁斐的身后,背着自己的书包,咧着嘴一路哼歌。 司空青反手带上门。 三个人跟在谷梁斐身后出了门。 曲水流觞街56号的确不远,就几步路,隐在一家旅馆大院内,装修非常豪华,几个人刚走到门口,立马有人亲自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将人引到水榭厅,又询问是否需要什么别的服务。 符杭来了兴致:“都有什么别的服务啊?” “这——”服务员望了谷梁斐一眼,有些犹豫。毕竟武陵在线上已经传遍了,谷梁斐瞧上了这还没筑基的小杂鱼,在这种地方点别的服务,不太好吧。 谷梁斐倒是大大方方的:“菜单给他。” “哎呀,点什么菜单啊,”吴松一瞧两人的架势,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顺势将服务员递过来的镶了金边的菜单扔在一旁,直接把话筒递给符杭,“我们四个出来聚会的,点个果盘就行了,不需要别的特殊服务。” “没关系,”谷梁斐将金贵的菜单往符杭那推过去,“第一次来,熟悉一下。” 吴松不停的给符杭打眼色,无奈符杭与他不在一个频道上,死活接受不了他的预警,像王的提线木偶一样,乖顺的接过了菜单。 “算了,不管你们了,”吴松见大势已去,只能站起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假装自己在玩游戏,省的待会儿他脾气暴躁的王兴趣来了,想玩多人行,再把他跟司空青扯进去,苍天在上,他可不想爬武陵王的床,那简直是世上最恐怖的噩梦。 吴松点开游戏系统,转手招唿司空青,“司空青,快来跟我比一场,输了的人真心话大冒险!” “好啊,”司空青慢吞吞的站起来,“我们比精确度吧。” “没问题,”吴松答应的爽快,耳钻在幽光的衬托下闪烁出独特的光,吴松快速的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摩拳擦掌,“我可是音修,司空青你等着输吧!” 随着吴松的动作,选定的屏幕上很快的出现了一片片飘落的叶子。 司空青只来得及慢吞吞的回了句:“我才不会输的。”就不急不慢的投入到了比赛中。 司空青其实也是音修,吴松属于音修中的歌修,但司空青属于音修中的情修,嗯,也可以叫感修,谁知道具体叫什么,反正修真界这么多年,司空青是第一个看小说顿悟的,以至于出现这么奇怪的引气入体。 总而言之,司空青的音修就是利用话语让人共感共情。有点像佛家的开口禅,但开口禅是说服,而情修是直接感染情绪,让对方沾染自己的喜怒哀乐。 听着挺牛逼,说白了也就是个辅助,鼓舞士气的那种,跟吴松的歌修差的远了。 歌修算是音修中最厉害的群体了,可攻可守,可单体可群击。音修包括琴修,鼓修,箫修之类,几乎没有不藉助外物的,一旦外物被毁,音修基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任人宰割了。但歌修没有这种困扰,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有一副嗓子,绝地反杀那是相当的容易。 吴松拿着话筒,开始唱歌,每当音调在一个位置的时候,飘落的叶子便会碎掉,很快的,屏幕的地面上,便落了一地的碎叶子,非常好看。 司空青也紧随其后,每当他念出小说中的一段话时,声音满含着哀伤,对应的,整片屏幕的叶子仿佛心都碎掉,铺了厚厚一层。 符杭到底不是真正引气入体,哀伤的情绪沾染到他,薄唇的少年盯着金贵的菜单,半晌长嘆一口气。 第11页 符杭嘆气的声音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起葛夏。 “没有想玩的?”谷梁斐想了想,觉得符杭大概是无聊了,于是建议道,“不然你从菜单上挑个人,喊他来陪你喝酒?” 谷梁斐以为符杭嘆气是玩不来这里的游戏,于是避开了符杭的痛处,其实符杭只是被司空青感染了情绪。 说起来,曲水流觞街其实是一家锻鍊灵力使用的店铺,比如吴松,他的音调可以精准到什么程度,叶子就能够碎成什么程度。又比如司空青,他的情绪能够到达什么程度,他就能控制叶子碎成什么程度。 谷梁斐之所以让符杭点些别的,也是因为他知道,曲水流觞街的东西,没有符杭能玩的。 符杭没有灵力,又不是自己引气入体,根本玩不了这些东西。 “啊,不用了,”符杭顶着谷梁斐关切的目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司空青此时的共情情绪已经转变成尴尬,符杭便也没来由的尴尬起来,“我自己待着就好,不用管我的。”符杭又四处打量一番,道“说起来,我也挺好奇的,修真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啊。” “有啊,修真界比凡间会玩多了,”谷梁斐嗤笑一声,司空青的情绪已经转为了焦躁,谷梁斐扫过符杭焦躁的面容,哦了一声,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于是,谷梁斐站起身邀请符杭,声音低沉,“他们这局还要很长时间才能结束,我带你出去转转吧。” “好啊,”符杭虽然有些焦躁,但对谷梁斐的邀请还是非常乐意配合的,符杭站起来,“我有点渴了,今天中午吃了几只烤乳猪,这里有卖饮料的吗?” “有,”谷梁斐站起身来,“我带你过去。” 付帐的时候,符杭没来得及看价钱,就被谷梁斐提前刷了卡。 符杭坚持要将钱打给谷梁斐,谷梁斐只摇了摇头:“说好了是我请的。” 一大箱桃花酒搬到了水榭厅,谷梁斐又给符杭点了些凡间的饮料。 回去的时候,吴松跟司空青已经结束了一局,等到谷梁斐推门进去,吴松赶忙起身,接过饮料和桃花酒,开了桃花酒,又帮符杭开了一箱饮料。 谷梁斐半个人倚靠在软皮沙发上,摆弄着手机,随手接过一瓶饮料喝了点。 符杭坐在谷梁斐身边,犹豫了半天,或许昏暗的灯光给了符杭足够的勇气,于是符杭又开了头,说起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早上的事情谢谢你,昨晚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啊?” 曲水流觞街为了营造气氛,本就熄了灯,乌漆墨黑的一片,暗色下瞧不真切。 这会儿只听着符杭的声音,瞧不见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谷梁斐忍不住又要将人认错,他又灌了一口饮料,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这摆明了是想让符杭跟他一起去,想私下谈。 “我跟你一起去。”符杭站起身,紧紧跟在谷梁斐身后。 卫生间内。 符杭有些紧张,他听闻过有些人有奇怪的癖好,比如特意在厕所隔间做某些事情,据说外面有人进进出出更能刺激彼此的兴趣,这么想着,不知为何,视线一直忍不住偷偷扫过谷梁斐那边。 符杭啧了声,不服气的望了望自己的尺寸,没等伤感自己的男性尊严受挫,就忽然意识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这么大进去,不会血流成河吗? 谷梁斐放完水,拉上拉链,系上扣子,洗了手,冷不防来了一句:“符杭,我有爱人的。” 谷梁斐说完这话就出去了。 符杭愣了下,脸上的薄晕褪下去,剩下一片惨白。 谷梁斐这是什么意思。 起初以为自己偷窥被抓包,而后才意识到这是对自己早前提议的变相拒绝,符杭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谷梁斐是不是早就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本来想冷处理,结果自己会错了意,今天还做出不雅的举动,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符杭握紧自己的双拳,本来应该觉得松了口气的,为何忽然有些失落。 —— 谷梁斐在厕所等了半天,符杭终于从厕所走了出来。 “我很抱歉,”符杭说道,“昨晚我的行为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困扰,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跟嫂子解释。” “没事。”谷梁斐语气平淡,“修真界比凡间更残酷,低姿态只会让你落入更残酷的境地,对你的处境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我真心建议你,与其想这些邪门歪道,不如强大自己。” 符杭面上有些尴尬,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第 6 章 或许谷梁斐的话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许只是符杭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在接下来的几天,二人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晚上。 符杭望着自己手中的课表,有点犯愁。 武陵大学採用上十天学歇一天的制度,第一学期基本就是理论课。 临到寒假一共有十门课,其中核心通识课四门,公共通选课三门,专业必修课两门,专业实验课一门。 核心通识课包括鍊气期修炼基本方法与准则、鍊气期训练技巧、鍊气期常见危险与规避,以及修真界常识选讲。 第12页 专业必修课包括炼丹准则,基础药草辨认。 专业实验课,毋庸置疑,就是动手操作炼丹,名字叫做炼丹术实际操作。 这几门课都用不着符杭自己选择,他只要在特制的丝帛课表中点击确认,就能够轻而易举的选课。 符杭犯愁的是公共通选课。 公共通选课比较宽泛,校方只做基本要求,但并不强制,正因为如此,符杭才不知道选什么合适。 通选课大方向分为理论类与实战类,每类又细分为作战技法、步法、常见陷阱三小类,校方在公共通选课上要求每位学生必须选修与几身不同的专业,跨院修满三门。 打个比方,对于符杭来说,他是一个丹修,处在武陵学院的丹修院,他就必须跨院选修,比如去音修院、阵法院、符箓院,儒修院,画修院。 “谷梁斐,你课表选完了吗?”符杭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询问,“可以借我看一眼吗?” “选完了,”谷梁斐摆弄着手机,并未将课表给他,只是反问道,“你在考虑选通选课?” “嗯,”符杭应声,“我拿不定主意,你通选课选了什么啊?” 谷梁斐放下手机,这局英雄杀刚结束,谷梁斐打了个哈欠,有些慵懒,“我选的通选课你都不能选,不过我可以给你几个建议。” “什么?”符杭一双眼睛望着谷梁斐,非常专注认真的听谷梁斐讲话。 谷梁斐站起身,拿出自己的画板,一面收拾一面打着哈欠。 “实战类。逆境能够激发人的潜力,如果你一直享受生活,你很难真正成长。” “可我——”符杭咬着牙,“我没有办法——” “打住,”谷梁斐截断符杭的话,“我只给你我的建议,听不听随你。理论课没有期末考试,只需要交上一份小论文,如果你以后想往理论型人才的道路上发展,你的确可以选择理论课程,但我基于你本身的情况,还是建议你选择实战型。” 谷梁斐说完这些话,就带上耳机开始画画了。 符杭唔了一声,又试图寻求吴松与司空青的帮助。 吴松摇了摇头:“我建议你听王的。” 司空青啧了一声,慢吞吞的说了句:“我爱莫能助。我们只有强制课程,没有通识课。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去上鍊气期的课程。” 符杭应了,又盯着课表看了半天,最后到底是没有选择实战型课程。 实战型课程必定需要大量的灵力做基础,他一个靠着弄虚作假进入修真界的人,选择实战类课程只能让他自己暴露的更快。相比之下,理论型课程倒是简单的多。 谷梁斐知道后也只是啧了一声,继续画他的板绘,什么都没有多说。 ———— 第二天,谷梁斐起床的时候,符杭已经走了。 吴松需要练嗓子,一大清早就走了,而符杭跟司空青的课程在今天早上第一大节,两个人一起出的门。 等到谷梁斐起床的时候,寝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谷梁斐对着镜子嘆了口气,扯了一个假笑,关闭了手机。 —— 符杭一大早起床,收拾齐整,出门吃了早饭,又晨练了一会儿,听司空青声情并茂的念了一段小说,掐着点慢悠悠的往教室走去。 教室里来了不少人,符杭捡了一个位置,挨着走廊坐下,打开手机,有些无聊的点开跳一跳。 小火柴人在屏幕上跳来跳去,没一会儿就破了五百。 司空青兴致勃勃的下载了最新版本的微信,也跟着玩起了跳一跳。 可惜司空青是一个手残,小火柴人总是死在3上,气的司空青最后把小火柴人当成愤怒的小鸟,biu的一声射向高空。 符杭实在看不下去,教了司空青几个要点,司空青这才摆脱了个位数,往十位数上进步了。 又过了大约六分钟,上课的老师终于慢悠悠的来了。 符杭关掉了跳一跳,此时他已经一千多分了,结果弹出来的页面提示他,前一名竟然是青涩待盛夏。 这就不能忍了。 符杭瞧了一眼谷梁斐的分数,比他多了几百分,符杭自己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不是难以超越,于是重新开了一局。 今天的课程讲的是鍊气期修炼基本方法与准则,老师穿着一身职业西装,白色的上衣,白色的短裙,衬着短头髮的女老师非常干练。 老师来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发书籍。 符杭懒得起身,刚想让司空青帮忙代领,话还没说出口,老师就指挥着书籍到了大家的面前。 一本本的书飞到了选了该门课程的同学面前,轻柔的落在书桌前,未曾发出一丝声响。符杭扫了一眼题目,盘算着还有十分钟自己就能超越谷梁斐,于是更加专注的玩起跳一跳。 老师还在上面讲着新学期的注意事项,考核的方式方法,符杭的拇指按住方块,又松开,小人跳起又落下。 司空青兴致勃勃的翻开书籍,开开心心的翻看下去。 直到老师终于忍不下去,点名让符杭起来读课文。 符杭:?? 目瞪口呆的符杭在司空青的提示下翻开课本,翻到老师讲的那一页。 第13页 一个个的文字大如斗,可他半个都不认识。 符杭当场就懵了。 他除了知道这是古汉字之外,还瞬间想明白了为什么入学考试要用小篆。 因为课本就是小篆啊! 符杭心中顿时有千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每一匹都在心中大声吶喊,官方语言为什么会是小篆?! 这都21世纪了,你们为什么还活在秦朝的小篆中! 可怕。 等,等一下。 符杭忽然顿悟了一个道理。 谷梁斐昨晚不让他选理论型课程是有原因的! 如果官方语言真的是小篆,那是不是所有的理论课程,课本都是小篆?! 期末还要交小论文,他是得有多惨啊! 我错了,我冤枉谷梁斐的一片好心了,我不应该选理论课程的。 符杭被迫站了一节课,非常丢人。 这节课就在符杭的丢人中结束了,课程结束后,司空青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符杭,语气都加快了:“我都提示你页码了,你怎么还傻站着!你不知道这个老师的课程有平时分的吗?!” “我,我这不是不认识小篆吗,你也知道,我从凡间来的,我们通用文字是简体汉字,”符杭顿了下,问道,“司空,这里有字典什么的吗?我得学一下小篆。” 司空青非常奇怪的看了符杭一眼:“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小篆?引气入体的时候,大家都会自动接受小篆啊。” “我,我,”符杭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在引气入体的时候走神了吗。” 司空青诧异的眼神更甚,怎么可能在引气入体的时候走神,又不是合欢宗的双休功法。但想了想昨天晚上谷梁斐的态度,一种非常诡异的假设在司空青的脑海中形成,如果说符杭是靠着那种手段引气入体的,那在关键时刻走神,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传说谷梁斐的床非常的不好上。命都能丢半条。 这样一想,司空青也没多说什么,只点头道:“明天我整理一份文字给你。” 符杭愉快的应了,丝毫没注意到司空青泛着同情的目光。 有了司空青版字典,符杭终于摆脱了文盲的头衔,勉强能够认得几个字,渐渐的可以自己记笔记。 前路非常艰难,但打开了一扇门,逐渐有了前进的方向,符杭便也有了为之奋斗的动力。 谷梁斐干掉最后一个敌人,关闭了秘境求生的游戏界面,望了眼奋笔疾书的符杭,摇了摇头,心想,“他还挺用功的。” 那日,符杭与司空青的对话没有避讳他人,因此,不少人都知道了符杭根本不认识小篆,更是在引气入体的那一刻走神,修真界的人诧异之余,基本都与司空青想到了一处,再加上之前武陵在线谣传的“不可招惹的大能疑似瞧上了小杂鱼”,有关谷梁斐与符杭的谣言在学校中传的遍地都是。 谷梁斐没有澄清,也没有干预,他喜欢看符杭充满希望的目光,喜欢看符杭生机勃勃的模样,仿佛那温暖能够照亮他的绝望,让他从黑沼泽中勉强露出一角,闻一闻新鲜土壤的味道。 —— ☆、第 7 章 每次收到葛夏的微信,谷梁斐都深深觉得,自己陷在了绝望的黑沼泽,越挣扎越痛苦,深深的沉在沼泽的底部,这辈子都再也走不出来。 葛夏当然没有在三天内回来,他根本就没有回来。 谷梁斐已经麻木了。 有时候,明知道葛夏在骗他,谷梁斐还是忍不住相信,之后受伤害。最后还被迫自己遗忘一切,说服自己相信葛夏各种拙劣的藉口。 谷梁斐删掉了葛夏的对话,取消了葛夏的置顶。 青涩的心动并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谷梁斐又何尝不想走出这片让人绝望的沼泽,但每当他迈步往前,葛夏总是会精准的抓住他,再将他拖回整片泥淖。 葛夏太了解他了。 真的太了解他了。 谷梁斐嘆了口气,不管葛夏这次新找的藉口是什么,谷梁斐都不打算再看了。他给葛夏转帐之后,直接拉进黑名单,做完这一切后,下拉微信,进入了游戏页面。 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微信小游戏,叫跳一跳。 这个游戏非常放空自我,玩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只按住小方块,再放手,小火柴人就能去他该去的地方,腾空的感觉如此美妙,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起跳,有那么几秒钟能够彻底的脱离黑沼泽,脱离束缚,放空自我。 这个游戏他能玩一晚上。 谷梁斐按住小方块,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与葛夏,其实也是方块与小火柴人。一个施加压力,另一个反弹压力,只看谁比谁先崩溃,谁比谁先撤离。 这是一场註定不会赢的战役。 谷梁斐必定一败涂地,所以葛夏才能如同小火柴人般,将他的一片真心踩了又踩,借着自己的真心一路腾飞,从凡人成为修士,从筑基进入金丹,从国内进入国际,在法国乐不思蜀,自此不归。 小火柴人踩在中心,发出悦耳的声响,似乎小方块在庆祝,庆祝这短暂又漫长的接触,庆祝小火柴人终于找到了他的一片真心,谷梁斐想,至少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小方块是开心的,哪怕小方块知道,自己终将成为小火柴人的垫脚石,成为那些回不去的过往,小方块也是开心的。 第14页 正如他自己。 爱的如此没有自我。 明知道葛夏的花言巧语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他也宁愿成为葛夏路上的踏板,助葛夏一路腾飞。 多可笑啊。 谷梁斐知道自己应该放手,但他做不到。 正如他对符杭所言,虽然葛夏从未松口,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有爱人的。 他单方面的认为葛夏是自己的爱人。 太可笑了。 小火柴人越过一个又一个的小方块,最终停在一家大型超市中,等待几秒,出现了额外的加分。 葛夏是不是也如此,因为谁能够多给一点利益,葛夏便在此驻足,多待一会儿,为了那少奋斗的几十个方块。 谷梁斐讥笑着自己,葛夏愿意哄自己,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十几年,是不是也知道,只要在此驻足,多呆一会儿,便能少奋斗几十年,获得他人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位与荣耀。 太可笑了。 真是太可笑了。 谷梁斐操纵小火柴人在空中花式翻滚,最终稳稳停靠在下一个方块的中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葛夏的目标越来越清晰,从那个温暖善良的邻家男孩儿,变成了现在这副唯利是图满嘴谎话的渣滓模样。 葛夏是不是笃定,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让他稳稳停在自己的心尖上,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小火柴人又踩在一个方块上,谷梁斐想,这样一个人渣,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真是太可笑了。 情之为情,心甘情愿,哪怕被欺骗被欺瞒,都捨不得放手。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 谷梁斐扔了手机,手一滑,退出了游戏。 真是太可笑了。 情感对于人类如此的重要,却没有任何的理由。 理智与情感的碰撞,未必总是理智占据上风。每段关系的开始由情感控制,但终结却由理智决断。 这个道理谷梁斐懂,但他捨不得让理智做决定。 他捨不得放手。 于是,他沉浸在绝望的黑沼泽中,日復一日,渐渐窒息。 谷梁斐盖住眼睛,最后一次。 让情感放纵最后一次。 —— 第二天,符杭兴致勃勃的点开跳一跳,嘿嘿嘿的打算看看自己的排名,没想到青涩待盛夏竟然又比他多了几百分。 不能忍。 一个凡间的小游戏,不能让修士占了上风,这不是明摆着丢他们凡人的脸吗? 符杭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数据,终于超过了谷梁斐,比谷梁斐多一分的记录稳稳噹噹的压在青涩待盛夏的前头。 符杭非常自豪。 —— 谷梁斐最近心情不好,每日沉溺在跳一跳中无法自拔。 几天之后,谷梁斐发现了比较微妙的一件事,救我狗命这个倒霉玩意每天都压他一分。 狗日的玩意儿,谷梁斐啧了一声,重新点开跳一跳。 不能让一个冒牌的鍊气期小杂鱼压一头。 忒丢元婴老祖的脸。 —— 符杭上着课呢,一刷新跳一跳,发现纪录又变了。 符杭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这不可能啊,谷梁斐这个少女心爆棚的中二少年每天只有晚上才玩啊,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刷新出新的记录。 谷梁斐的新纪录稳稳的压了符杭1分。 不能忍。 符杭打开跳一跳,继续打破谷梁斐的记录。 中午饭的时候,符杭终于反超了谷梁斐,照旧多了一分。 —— 谷梁斐下午打开微信的时候,接连阴了几天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大约一个小时,谷梁斐超越了符杭。 符杭又一分反超。 —— 晚上,还差两分钟到第二天。 吴松今晚没回来,估计出去练嗓子了。 司空青躺在宿舍的床上看小说,手机屏幕静静的反光。 “妈的,符杭你怎么这么狗,”谷梁斐忍不住笑骂他,“每次就超我一分,你故意的吧。” 符杭啧了一声,细长眉微挑:“你不也一样?你今天反超了我10次,我只超了你9次。到底谁狗?” “你。”谷梁斐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好好好,我,”符杭一边按着小方块,一边妥协道,“我狗,我狗,少女心爆棚的中二少年。” 司空青有些不太能直视,竖起耳朵静静听八卦。 修真界敢骂谷梁斐的人,估计也就这么一个了。 少女心爆棚的中二少年,这也太6了。 这几个字里,谷梁斐可能就跟爆有关系,那还得是爆头。 司空青屏住唿吸,仔细盘算万一打起来,帮谁比较合适,符杭就算爬上了谷梁斐的床,也不能这么嚣张啊。司空青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帮谁都不对,人家那啥床头打架的,他掺和什么,索性打算形势不对撒腿就跑。 没想到谷梁斐压根不在意,只笑了声,“还挺好听。” “什么?”符杭愣了下,“这名号不好听啊。” “我说你声音,”谷梁斐笑着摇头,“你声音挺好听的,我以前都没注意。” 夜幕的遮盖下,符杭不自觉扯了笑,眉眼透出一股欢喜,似自内心,似自肺腑。 第15页 谷梁斐关了手机,与符杭说了晚安,声音中带着笑意,又带着几分温暖。 “晚安。”谷梁斐回的很快。 没多久,武陵在线上有了一篇稿子。 #武陵在线#本报特约记者讯# 开学第一课上,某位小杂鱼公开表示自己引气入体时未曾集中注意力,因此不认识小篆。 这简直可以成为年度最佳笑话,除非小杂鱼当真是被大能在床上带入了道,否则绝不会出现引气入体不认识小篆的情况。大家纷纷对某位不可直唿姓名的大能与小杂鱼的关系非常好奇,今日,笔者亲自验证了这个消息的正确性。 该大能疑似与该杂鱼关系匪浅,曾主动与小杂鱼互道晚安,甚至与小杂鱼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笔者估计该小杂鱼在入学考试中一举夺冠大出风头,与该位大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笔者更有理由怀疑,该小杂鱼在第二学期非常有可能直接拜入大能门下。 众所周知,大能虽然挂名在武陵大学,但从未正式开山收徒,不知道该位宠儿能否打破零记录,成为大能开宗立派的第一位弟子。这对我们倒是一个好消息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该位大能除了修剑,在法修上也有着非常重大的建树,比如破基丹,又比如校方现在使用的阵法,以及贴在禁地上的符箓,全都出自大能之手。就连音修,大能都有所涉猎。 (说句题外话,其实笔者一直好奇,大能来学校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咱们修真界也没有什么必须拿的证书啊,大能都这么厉害了,还来学什么啊。难不成真的是陪小杂鱼来上学的,来陪读的?) 此外,让人诧异的是,大能与小杂鱼的事情公布这么久,素来以嫉妒闻名修真界的大能女朋友为何至今没有动静?不少人对大能不知名的女朋友表示万分的同情,甚至有人认为,大能与他的神秘女友也将迎来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在笔者看来,这是完全不存在的情况。 笔者曾有幸在若干年前听过大能的女朋友的声音,笔者不得不遗憾的透露一点消息,国民大嫂的声音与小杂鱼非常相似,非常非常的相似,以至于笔者第一次看见小杂鱼时,非常笃定对方就是大能的神秘女友。 顶着大能女朋友名头的人,一直都是男性。笔者不方便到底在何处听过大能女朋友的声音,总而言之,大能喜欢男性这件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据笔者所知,不少家族已经明着暗着往大能寝室塞少年了。 毕竟,大能的威名大家早有耳闻,有意向的貌美男性,或家中有适龄少年的家族均可以一试。该大能手中露出的一点点资源,足够我等穷苦的修二代修三代一举跨过筑基期。 ☆、第 8 章 这篇稿子,将谷梁斐与符杭的关系推上了顶峰,几乎官方盖章了符杭与谷梁斐不同寻常的关系。极为罕见的,所谓的“谷梁斐的女朋友”并未出面反驳。 葛夏当然没有反驳,谷梁斐拉黑他这件事让他慌乱了。 随着微信的拉黑,谷梁斐的电话也打不通。葛夏终于意识到,谷梁斐被他惹毛了。 自从葛夏意识到谷梁斐对他的感情,他便若即若离的掌控着谷梁斐的生活,干扰谷梁斐的正常节奏,他与谷梁斐有过争吵,也有过争执,但谷梁斐从未拉黑过他。这让葛夏潜意识中以为,谷梁斐是绝对安全的,不论他对谷梁斐做什么,谷梁斐都不会生气,不会拉黑,不会想跟他绝交。 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打破了葛夏的预期,也超出了葛夏的想像。 —— 符杭的声音与葛夏其实有些差别,时间久了,谷梁斐逐渐发现,符杭的声音偏低沉,葛夏的声音偏飞扬,其实并不一样。 符杭还在继续学习他的小篆,努力的记着鍊气期修炼要点的笔记,哪怕课程跟不上总被同学欺负排挤,符杭也照旧笑嘻嘻的,毫不放在心上,顺路还能玩玩跳一跳。 谷梁斐偶尔也好奇,是什么让符杭一直如此阳光。 若是换了他被如此欺辱,早就拔剑相向,刀剑底下见真章了。这么多年,对方坟头的草怕都要三丈高,如何还能继续活蹦乱跳。 符杭却能一直以德报怨,笑嘻嘻的毫不计较,实在让谷梁斐不得不佩服。 谷梁斐早前就是暴脾气,不过他娘当年管的严,一直没给他犯错的机会。 后来,他母亲出了事,谷梁斐不就一怒之下灭了自己满门么。 谷梁斐一直都是那个谷梁斐,只是早前心甘情愿的被母亲约束,后来为了葛夏修身养性,转了丹修。 -- 纵使谷梁斐与符杭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也并不妨碍别的学生与老师找符杭的麻烦。 符杭能力低微,本事又不大,自然只有被欺负的份。 但这人浑然不在意似的,照旧念他的书,记他的笔记。嵴背挺的又直又漂亮。 谷梁斐已经是元婴期剑修,金丹期丹修,筑基期画修,根本不需要去上鍊气期通识课,但他还是去听了几节,坐在教室最后头,望着符杭挺的漂漂亮亮的嵴樑,支开了画板,有点手痒。 武陵在线猜错了,谷梁斐真的是来上学的,说出来有点丢人,谷梁斐身为谷梁家的人,在丹青一途上毫无建树,进展相当的煳涂。这一点,对于任何一个谷梁家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何况,谷梁斐还是谷梁家的当家人。 第16页 没有丹青技艺的谷梁人,如同没有獠牙的狮子,让人听了都只觉得好笑。 但这就是事实,非常不幸的事实。 谷梁斐身为谷梁家仅存的一个大活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丹青天赋。倒不是说他不会作画,事实上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送去了绘画班,掌握了很多的绘画技巧,但用专业的术语来讲,谷梁斐的画作少了一点灵气。 这对普通人来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对于一位丹青修士来讲却是致命的。 没有灵气的画作,在战场上就是一张废纸。 谷梁斐来武陵大学,一方面是因为武陵大学的特殊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谷梁家的特殊性。 谷梁斐继承了谷梁家族,因此知道了很多并不外传的秘密。 比如武陵一族的宝藏。 武陵族,包括武陵族旗下的武陵大学,都隶属于谷梁家。正因为如此,每一代谷梁家的族长年少时都会担任武陵大学的客座教授,待到年长,便将少族长送来继续担任这一职位。 谷梁斐就比较倒霉,也算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屠戮了谷梁满门,怎么至于沦落到自己被迫待在武陵大学这么久。 武陵二字听上去很普通,与武汉大约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但若是仔细考究,武陵二字起源神秘,史上并无确切记载,更无明确地点,似乎只在民间流传中,口口相传。但总有走运的人,误打误撞闯入武陵,得以一窥仙貌。 自古以来,求仙问道者不计其数,但真正记载过有世外高人的,只有一个地点——武陵。 黄庭坚的《水调歌头》曾说过,“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 且不论武陵溪上到底是否桃花无数,枝上又会否有黄鹂。世人总将灵芝仙草谪仙问道与武陵联繫在一起,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武陵一族的确掌握着一个大秘密,毫不夸张的讲,一旦武陵至宝现世,天下必将大乱。 —— 谷梁斐的笔尖在画板上快速移动着,勾勒出一个挺立的背影,发出刷刷声响。 谷梁斐屠戮了谷梁家满门,打破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更是破坏了协议中一直守护至宝的规矩,按理说应该被制裁,但上面的人却压下了这个决定,只大力扶持谷梁斐。 其中固然有各大势力的全方位考量,但最重要的,还是上面的人对谷梁斐心狠手辣程度的惧怕。 这份惧怕可以护谷梁斐一时平安,却护不得他一世。谷梁斐一日无法掌握丹青术,就一日无法破解谷梁家的禁制,危险也便多了一分。 当务之急,便是快速的掌握丹青技艺。 -- 谷梁斐在素描。 符杭的头髮有点翘,谷梁斐唔了一声,快速的勾勒出符杭翘起的那一撮头髮,想了想,又在立起的那根头髮上面盖了一顶小帽子,做出头髮锋利的顶穿了帽子的假象,意外的有点萌。 谷梁斐琢磨了半天,上色的时候给符杭涂了一顶绿色的帽子。 符杭戴绿帽子还挺可爱的。 谷梁斐又在旁边配了几片飘落的绿叶,画了几缕风。 画完之后,谷梁斐自己望着画板率先笑了。没一会儿,谷梁斐诧异的发现,这卷画纸竟然有了灵气。 谷梁斐实在太过吃惊,他已经有足足五年未曾创作出像样的作品了,他甚至已经怀疑自己根本没有丹青天赋,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各方势力打一场硬仗,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得护着宝藏。 但此时此刻,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困死的局出现了一丝生机。 —— 符杭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谷梁斐眼中的移动画库,只照旧该吃吃该睡睡,遇见不会的题目还来问谷梁斐。 值得一提的是,符杭抓住选课的尾巴,踩在最后一天换了新的课表,选修了实战课。 符杭自打走出宿舍,寸步不离谷梁斐,像一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谷梁斐的身后,坚决不离开一分一秒。 实战课的规则很简单,不同学院的人根据彼此的选择匹配,打败对方则获胜。修真界什么都缺,就是丹药不缺,只要留一口气,人就一定能救回来。 实战课的老师一般都比较简单粗暴。 “这学期有不少一年级新生选课,我懒得给你们熟悉规则,所以,”中年男人站在高台上,宣布上课规则,“这节课的组合必须高低年级一起,” “凭什么。”底下的高年级生们一片哀嚎,“这不公平。” “报告老师,我们能不能直接干掉自己分到的低年级,反正只要赢就行了嘛。” 老师丝毫不受干扰,继续在高台上讲述规则,“对战过程中,被击重伤的人员将被迫离开——” 符杭下意识的朝谷梁斐望去,“你几年级?” 谷梁斐划过屏幕,挂断了一个电话。符杭眼尖的发现,屏幕上闪烁着葛夏二字。谷梁斐扣过手机,转头问:“想跟我组队?” 符杭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追问:“不可以吗?” “可以,”谷梁斐将手机解锁,递给符杭,“那得快点选。” 符杭不明所以的望着谷梁斐。谷梁斐挑了挑眉毛,示意听老师继续讲。 第17页 老师继续宣布了规则:“低年级的同学的照片以及简介会被上传到系统,高年级的同学可以选择一个加以保护,请高年级的同学们注意,每一位都必须选择一名低年级的进行保护:如果对战过程中,低年级的同学先一步出局,你们也会被传送;所以,尽你们最大的努力保护身边的人。” “至于场地,”中年老师说道,“所有人公用一个场地,分组完毕后,你们将拿到一张卡,卡片上记载了你们自己的信息。出局后卡片随机掉落,收集卡片有额外加分。当然,如果你被击中,你收集的卡片也会随机掉落,所以,这节课最重要的实践点,是生存。如何避开攻击,躲避不同学院的人的偷袭,保护队友不被偷袭,对于低年级的人来讲,差别悬殊时如何生存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对于高年级来讲,如何肩负起队长的职责,乃是今天的课题。实践结束后,每人根据今天的体验,写一篇不少于5000字的报告,作为期末考试的三分之一。” “下面我宣布,实践课程,正式开始!” 来不及抱怨5000字的作业,符杭屏气凝神的握着谷梁斐的手机,如临大敌,只等着系统页面一刷新,立马开抢。 他一定要紧紧的抱住谷梁斐的大腿,坚决不动摇。 谷梁斐并不在意符杭的小动作,对高年级来说,低年级的能力或高或低都没有什么区别,鍊气期与筑基期的差别,不是些微技巧能够填平的,因此,对高年级来说,不论选了谁,基本都是拖累。 谷梁斐的画笔落在画板上,扫过阴影,划分明暗,他视线从符杭的目光下移,落在紧绷身躯上,又落在蓄势待发的双手。 符杭的手指修长,白白嫩嫩的,跟这个人的性格毫不相像。 谷梁斐想着,忍不住在画好的符杭白嫩的手指上添了几片嫩叶,新绿的叶子从符杭的手上冒出头,颤巍巍的望着这新奇的世界。 希望。 符杭总是充满希望,不论是什么时候,都不曾忘记继续成长。 谷梁斐扫过画中缓慢开花的嫩叶,心中有些诧异。 画修者,画有灵,方为修。 -- 与此同时,符杭紧绷的双手飞快的点在屏幕上,划过一页页的资料,试图在一堆资料中迅速的找到自己的那张。 “系统的介绍出来了?”谷梁斐扫过符杭,放下画笔,探头望了一眼手机屏幕。 姓名:符杭 实践门类:丹修 单项等级:引气入体 单项战斗力:0 综合评分:0 系统评价:一无是处的废物 “这评价挺中肯啊,小废物,”谷梁斐的声音忽然从符杭耳边传过来,吓得符杭差点丢了手机,好巧不巧的,谷梁斐手机上忽然显示一个未接来电,符杭手一抖,直接按了红色的按键,挂断了。 “抱歉,”符杭啧了一声,将手机递给谷梁斐,“我不小心挂了你的电话,抱歉。” “没事,”谷梁斐瞄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葛夏两个大字明晃晃的挂在未接来电上,“你不挂我也得挂。” 符杭呃了一声,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下去:“匹配结束实践就开始吗?” “嗯,不过用不着发急,他们基本都挑好看的选,有时候分配不均还得打一架,可有的抢,一时半会儿的匹配不完,”谷梁斐又坐回自己的位置,将未完成的画作画完,捲起来捆好,又收在袖中,“先坐着歇会儿。” “没事,我不累。”符杭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试探道,“我刚刚不小心看见你的个人资料了,你是二年级筑基期画修?” 谷梁斐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 “那你会炼丹吗?”符杭继续试探,“你也知道的,我灵力一直不太稳定,你知道有什么能够稳定人的灵力,或者提升修为的丹药吗?” 谷梁斐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符杭仔仔细细的打量谷梁斐的神色,琢磨着怎么继续打探,“那你知道修真界有没有延长寿命的丹药吗?” “据我所知,只要踏入鍊气期,以后就算不能长命百岁,也相差不远,你怎会想买延长寿命的药?”谷梁斐凌冽的视线的扫过符杭,“一般情况下,不都应该买筑基丹,帮助自己筑基吗?” “啊,不是,不是,”符杭赶忙摆手,“我就是随便打听打听,没什么别的意思。” 谷梁斐似笑非笑的望了符杭一眼,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手机又响了。 “我在上实践课,”谷梁斐不耐烦的接通电话,快速的说,“下课再说。” “嗯,我在宿舍楼门口,等你。” 谷梁斐一愣,“你说什么?” “我——”葛夏的话没说完,分配系统的机械声响起,谷梁斐只得匆匆挂断电话,“下课再说。” “分配结束,”分配系统的机械声响起,“战斗开始。” —— 场景转变的很快,到再次恢復视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众人就散落在场地的各个角落。 谷梁斐摸了摸裤兜,多了一张银白色的卡片。 姓名:谷梁斐 第18页 实践门类:画修 单项等级:筑基期 单项战斗力:50 特殊技能:绝密资料,不予记载 综合评分:超出最大值报错 系统评价:让人头疼的对手 “符杭,”谷梁斐正色道。 “干嘛。”符杭收起自己的废物卡片,探头询问。 “跑吧。”谷梁斐道。 “什么?”符杭愣在原地,心想打不赢吗?难道敌人这么强大?想归想,动作没有任何犹豫,符杭选择听从大腿的指挥,战场上,队长的命令就是一切,“往哪跑,我听你的。” 谷梁斐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随手指了方向:“西边吧。” “好,”符杭迈开长腿,凭藉着高超的求生技巧,往西边一路跑远了。 谷梁斐支起画板,开始速写。 符杭跑路的样子还挺漂亮的,嵴背挺的又直又漂亮,有点都不像逃难,说是运动场上的长跑运动员都不为过。 奋力奔跑的符杭,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更加魅力无穷。修长的腿从侧面的角度有力蹬地,奔跑时凸显出腰肌的力量,大腿奔跑中伸展拉长,腰臀展现出一种完美的魅力,曲线优美挺翘。 纵使被两人围追堵截,符杭也拥有与生俱来的高贵姿态,嵴背挺的又直又漂亮。 谷梁斐的笔触细腻的描绘此刻的风景,画纸上的少年如同活过来一般,眨了眨眼。 灵气洋溢在纸上,铺满半块画板。 谷梁斐从未想过,绘制充满灵气的画卷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 符杭被逼进一个灌木丛,趴在枯草中低低的咒骂了一句,伏低身子,小心挪动,仔细观察周围。 此时此刻,符杭也回过味了,谷梁斐这货可能压根不打算管他! 谷梁斐爱极了他此刻的模样,像是警惕的猎豹,像復仇的猎鹰,眼神凌冽又充满张力,上一秒谨慎小心,下一秒便能暗处跳起偷袭将敌人粉身碎骨的撕裂。 但哪怕如此,符杭还是下意识的寻找队长的身影,一如现在。 趴在草丛中的符杭警惕的打量四周,试图搜寻谷梁斐的方向,时不时的咬牙切齿的骂上两句。 分明猜到真相,却坚持不肯相信,似乎真的只是在跟谷梁斐打配合战,而不是被毫无团队精神的高年级抛弃,独自一人落荒而逃。 谷梁斐忍不住笑了。 多久没遇到过这般乐观积极的人了。 哪怕队友扔下他就跑,他也并不会因为世界的阴暗而消极堕落。 在糜烂的年代,坚持着如此可爱的天真。自始至终保持充满希望积极向上的心态。 可爱的让谷梁斐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 实际上,谷梁斐没有因为符杭的可爱而伸出援手。他甚至并未示意符杭自己的方位,任由符杭四处瞎找。 但同时,谷梁斐也没有刻意躲避符杭的搜寻。 如果符杭真的能够找到他,他并不介意在自己身边为他预留一个队友的位置。 刷刷两笔,谷梁斐又在画布旁添了一只老虎,画笔刚落,画中的世界便发生了改变,老虎踏着步走向画中的符杭,符杭勐的跳起来,紧紧抱住一旁的树,凛冽的眼神不再,紧张的四下张望,试图寻求别人的帮助。 画由心生。 谷梁斐落了笔,捲起画轴。 ☆、第9章 这是谷梁斐五年来绘制的第一幅丹青画。 筑基后期水平,攻击指数三颗星。 谷梁斐已经五年未尝绘制出一副像样的画作,此刻绘制完毕,自然迫不及待的想尝试它的攻击能力。 三颗星,放在谷梁斐的众多法宝法器中确实不高,不提谷梁斐的剑,光说谷梁斐的丹药,随便拿一颗,哪一颗攻击力不在四星之上?什么肝脑涂地丸,撕心裂肺丹,万箭穿心散,蛊惑人心散,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五星,攻击力都比这幅画高了不知多少倍。 但谷梁斐却差点抱着这幅画喜极而泣。 画灵活,画修成。 画中之物可以在画中活动,这才算是真正成为了一位画修。 谷梁斐已经五年没有画出一副像样的画作了。 考虑到谷梁斐几乎不存在的丹青天赋,以及画作中怂的要死的一人一猫,其实三颗星的攻击力已经不低了。 毕竟,猫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猫,人是假冒伪劣的人。只有画卷中蕴含的灵气,是真正的主力。 谷梁斐扫了围攻符杭的两人一眼,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练气中期,高个子有些胖,矮个子戴一副眼镜,瞧着都不是省油的灯。观察二人对符杭的紧咬程度,似乎对符杭势在必得。 矮眼镜两人布置完阵法,相视一笑,高胖子露出得意的笑容:“难得找到一个落单的低年级,这高年级的没有守在低年级身旁,我们先干掉这个低年级的。” “哎,学长等等,会不会有诈啊,这节课的规矩不是说低年级的出局,高年级的一起出局吗?真的有人会放任低年级的不管?”矮眼镜一拍脑袋,“万一高年级的守在周围,为了引我们出来,趁机干掉我们怎么办?” “嘿,”高胖子压根不当回事,“咱们布置了这么严密的阵法,又在四周洒落药粉,就算正面打不过,药粉也能把他迷昏过去!听我的!接着打!再说了,低年级身边没人,说不定高年级的早就传送出去了!” 第19页 “这么一想,也有道理,”矮眼镜点头,“那我们动手吧。” 说完,高胖子与矮眼镜四处寻找符杭的身影,试图请君入瓮。 阵修。 谷梁斐略作沉思。 这是最容易解决的对手,也是最棘手的对手。 如果不能在两个回合内干掉对方,那四周就会成为敌方的主场,充满各种阵法暗器,甚至连自己的站位都由对方掌控,对方将彻底控场,己方再无还手之力。 符杭俯身趴在草丛中,利用草丛的遮掩,快速移动。 谷梁斐自己是不会破阵的,他平生所修,不过剑修、丹修、画修三门。往日破阵的总是队友公羊,但此刻,谷梁斐嫌弃的扫过符杭一眼,显而易见,队友帮不上任何的忙。 公羊曾说过一句话,“阵法永远都是消耗品。”有公羊在的日子,谷梁斐从未尝试过强行破阵,不过此刻,谷梁斐倒是想到了一举两得的好办法。这法子,既能检验自己画修的水平,又能破了占据这半边地的阵法。最重要的是用不着拔剑,谷梁斐的剑已经不能再用了——那已是修魔的剑,再不是修仙的剑。 谷梁斐缓缓展开画卷,画卷平铺在空中,而捲轴中的老虎伸展身体,探出头脑,长啸一声,迈步走出了画纸。 谷梁斐凝神静气,随着灵气的输入,画卷中越来越多的景物拥有了活力,本来紧紧抱着树的符杭放开了树,紧追老虎的身后,踩出画纸的边缘,踏入这个世界。 摇曳的大树挪了挪自己的树根,谷梁斐催了催,大树不情不愿的晃动枝叶,最终将根系挪出了画纸,扎在了底下的阵法中。 谷梁斐又掏出另外一张画纸,绿帽子的符杭在灵气的催动下,缓步迈出,踏入了这个世界。 两个符杭的出现,彻底干扰了高胖子与矮眼镜的视线,而扎根在其下的大树,则利用松动的泥土,将阵法毁了一干二净。 “糟了!”高胖子心中一动,跑去探查,“布置下来的阵法被树根毁了!我们中计了!” “没关系,”矮眼镜不明所以,“我们只要干掉这个低年级的,高年级的那个自然就出局了!” “假的!”高胖子大喊一声,慌忙布好阵法,拽住矮眼镜就往阵法中跑,“这人是画修!我们中了他的以假乱真之计!我在阵法中发现了一张参天大树的纸,此人必定用画修的手段破了我的阵法!我们快些躲起来!” “啊,”矮眼镜发出急促的喊声,“那怎么办?我听说画修都特别厉害的!我们是不是要被淘汰了!我还想要期末加分呢!” “暂时躲一躲,”高胖子又道,“画修大多修为进展缓慢,作画时间又长,技能cd得有半个小时,我们先在这儿躲一躲,只要我们不是他的目标,时间久了自然就走了。” 谷梁斐落在地上,停在高胖子与矮眼镜消失不见的地方,他伸出手试探的摩挲,入手全是一片空气,谷梁斐忍不住皱了眉。纸煳的大树已经倒了,纸煳的两个符杭也已经消失了。 老虎一落地撒欢跑了,现在也不知在哪里,再画一幅画,纵使他有时间,也没有灵感了。 谷梁斐的灵感全都来自于符杭,此刻符杭都不知道在哪里趴着呢,谷梁斐一时半会的确无法继续创作。 为什么丹药不能破阵呢? 回去以后多加研究,他就不信研制不出一种能够破阵的丹药。 至于现在,谷梁斐打算先找到符杭再做计较。 没等谷梁斐行动,一声虎啸由远及近而来,众人纷纷侧目,甚至有人停下了脚步,探出头来打量。 “怎么会有老虎?”有人小声询问,“难道是实践课的新项目?” “乖乖,大家瞧这老虎,可真听话,”又有人猜测,“咱们大学这届收了一个驭兽师?” “不应该,我记得场地里没有动物的啊,说是不安全,不让养。”另一人小声回他,“难道是入校带进来的幼崽?” “胡扯什么,”立马有人反驳,“武陵大学让带宠物,那不得反了天。奴隶还不够,还得再加上人型宠物?” “哎,你们说,咱们这届会不会收了一个妖修?”又有人问道。 “妖修为什么不去妖修学院?来我们武陵大学干什么?再说了,妖修能让人骑着?” 渐渐的,一人一虎进入大家的视线。 符杭起初被老虎叼在嘴中,一路心惊胆战,生怕老虎一牙给他咬下一口肉来。后来试探的跟老虎商量一下,没想老虎还真听得懂人话,直接把符杭甩到自己背上,奔跑起来。 老虎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幻阵前面。 符杭迳自指挥老虎冲进了幻阵。 老虎长啸一声,似乎有些激动,脚下的土都飞扬起来。 谷梁斐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符杭已经消失在阵法中,谷梁斐只能将大把的丹药握在手里,一旦情况不对,立马冲进去救人。 “学,学长,”矮眼镜抱着高胖子的一条胳膊瑟瑟发抖,“我,我似乎听见了虎啸的声音,他,他们是不是冲进来了。” “不可能,”高胖子斩钉截铁的话音刚落,符杭就指挥着老虎冲进了高胖子的面前,矮眼镜与高胖子当即就变了脸色,“怎么回事?这低年级的人怎么可能破的了我的阵法?” 第20页 “这个问题,留着出去问吧。”符杭拍了拍老虎,老虎长啸一声,朝矮眼镜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下矮眼镜的一条胳膊,与此同时,矮眼镜与高胖子一起消失,只留下四张人物卡。 符杭捡起卡片,贴身收好,又拍了拍老虎的头,“我们一起出去吧。” 阵法自动破解,消散不见。 老虎蹭了蹭符杭的腰,恋恋不捨的长啸一声,化作一阵烟消散了。 符杭一愣,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我就拍了拍头,怎么就不见了?难道我练的是什么铁砂掌神功?” 谷梁斐从外面走进来,望着符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此刻的阵法随着高胖子的离开而消散,再也挡不住外面吃瓜群众的视线,大家暂时和解,探头探脑的瞧二位的八卦。 谷梁斐起初太过震惊,他根本没想到老虎会去接符杭回来,很快又想明白了,他画老虎的本意,就是为了吓唬符杭,也就是说,老虎的存在就是为了符杭,因此老虎一出画卷,便将符杭视作世界的中心,找到符杭,将符杭驮回来,听符杭的话,都是成型时便註定的顺从。 众人有瞧见老虎蹭了蹭符杭消散的一幕,全都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什么妖修、宠物、驭兽师,全都弱爆了。 这特么的是活脱脱的画修啊! 画修的画笔有多么珍贵!画修的灵感有多么重要!画修的画作有多么珍惜! 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画修给人画坐骑! 坐骑! 画修画的! 活的! 没多久,武陵在线又有了一篇实时报导。 #武陵在线# 据目击者说,今日实践课上,某位大能亲手给某人画了一个坐骑。坐骑啊!画修啊!这可是数量稀少的画修啊!不枉我来武陵大学念书啊,我终于看见活着的画修了!天啊,我还看见画修亲自画的老虎!拉风!大能你身边还缺人吗,不争锋不吃醋能暖床,特耐打随便折腾,实在不行帮你们打洗澡水也成,只要大能给我画个坐骑啊,我想要八个翅膀头顶金光俊美可爱的天使坐骑! —— “你看见系统的评价了吗?”谷梁斐将手机屏幕放在符杭面前,笑着称赞,“很厉害。” 姓名:符杭 实践门类:丹修 单项战斗力:0 综合得分:90 评价:有点智谋的小废物。 “哦,对,”看到小废物几个字,符杭迅速的将四张卡片拿出来,“我刚从那二人身上得到的。” “拿着吧,自己拿着,期末有加分的。”谷梁斐说罢,又问符杭道,“你就不问问之前为什么我拿你开刷?” “有什么好问的,左不过跟我开玩笑,闹着玩,”符杭站在阳光下,深邃的眼睛映衬一点点蓝色,笑的露出一双小虎牙,“与其问这个,倒不如问问,你有延长寿命的丹药吗?” “有,”谷梁斐点头,“回宿舍我拿给你。” “真的吗?!”符杭简直要蹦起来,“你真的有?!” 谷梁斐嗯了声,符杭仰天大笑,简直像魔障了一样。 “出局人数超过三分之二,现在正式宣布,跳过第二回合,直接进入第三回合。剩余人数11人,目前最高组合得分25.” “我们总分多少,你查过了吗?”谷梁斐打开手机,进入到系统页面。 符杭得分14,谷梁斐得分9。 总分23。 最高组合不是他们。 ☆、第 10 章 符杭终于从丹药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专注于第三回合的比赛。 “目前最高得分竟然不是我们?我手中有四张人物卡,干掉两个人,难道有人比我们还兇残?” 谷梁斐没有接话,想了想,打断符杭的话:“符杭,你有没有考虑往阵法方面发展?我认识几个阵法方面的修士,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阵法?”符杭一愣,而后摇头,“我没那个天赋。” 谷梁斐以为符杭谦虚,于是继续说服:“我亲眼看见,你完美的避开了所有阵法触发点。” “我那是看见他们布置了,”符杭撩起衣服擦了把汗,“我记住了路线。”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符杭站在草地上,警惕的观望四周,“剩下11个人,恐怕都不太好对付。” 谷梁斐在一处树荫支起了画板,随手指了一块地方,让符杭站在那里,画笔迅速的活动,画板上勾勒出符杭的样貌。 阳光下的少年带着活跃,深邃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漏出一点点的深蓝,很快又消失不见。什么都与之前一样,唯独缺少画作中最重要的灵动。画纸的少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落笔时什么样子,实际上就是什么样子。 人物还是那个人物,但再也画不出之前的画作。谷梁斐困惑之余,细细的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气,灵气也尚且充足,不存在供应的问题。但为什么画作不成功。 没一会儿,谷梁斐就浪费了三张画纸。 符杭站在原位,细长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似乎万分困扰,他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边继续说道:“你挑的这个位置还真不错,站在这儿,能观望到四周的环境,我替你放哨,你快点画。” 第21页 过了一会儿,四周安静,只听得到谷梁斐画笔的刷刷声响。 符杭又说道,“剩下的11个人中,除掉我们俩,应该还有四对高低年级,跟一个落单的人。按照这节课的规矩,落单的不可能是高年级,否则最开始就被传送出去,所以,落单的是一个低年级。”符杭想了想,又补充道,“就是不知道这最高分,到底是谁的。我有一个很坏的预感,希望不要成真。” “什么预感。”谷梁斐开口,心想,或许对话有助于自己快速的构建充满灵气的画作? 符杭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谷梁斐没有继续询问,他已经废了三张画纸,可至今没有画出满意的画作。 到底缺少了什么。 谷梁斐眉头微皱,细细的辨别其中的微小差距。 “有人过来了。”符杭迅速的缩回头,跑到谷梁斐面前,看谷梁斐面前的画板空空如也,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办。” “不着急,”谷梁斐打量一番,皱眉问道,“你还跑得动吗?” “跑不动也得跑啊,我淘汰了你也一起出局了啊哥们。” 符杭焦急的团团转,“要不我们想一个策略什么的,比如我带着对方跑到其他人面前,借力打力?我刚观察对面,有一个阵修,他在这前面不远的地方布置了阵法,我把人引过去。” 谷梁斐同意了这个办法,因为他觉得,两次作画的区别,或许在于符杭是否奔跑? 动态的人物总是更容易捕捉特点。 符杭压低身子,猫着腰一路小跑。靠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与敏锐的躲闪,成功的将三波人引入对方的阵眼之中。 还是没有灵感。 谷梁斐抬起笔又落下,心中只有烦躁。 本来以为已经找到画修的法子,没想到,终究只是灵光一现。 没有什么比陷在沼泽中的人,见过阳光,又再次陷入黑暗,更让人烦躁不安。 符杭在干掉第三波人之后,偷偷摸摸的跑回来,抹了一把汗:“妈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发现了,怎么样怎么样,你的画,画的怎么样?” 谷梁斐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画板,又示意符杭看脚下,大大小小的全都是废纸。 “我们是不是要被传送出去了!”符杭紧张的询问,“会有什么失败的惩罚吗?” 谷梁斐摇头:“不会被传送出去的。” 符杭长长的吐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谷梁斐又问道。 “哦,为什么?”符杭从善如流。 谷梁斐收起画板,道:“对方来了。你猜测的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什么?”符杭顺着谷梁斐的视线望过去,落单的那人捏着八张卡片,一路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符杭收回视线,诧异的盯着谷梁斐英俊不凡的脸,“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这也是我猜测的最糟糕的情况。”谷梁斐往前走了几步,“不过没关系,我们会是活到最后的一组。” “哪里来的自信。”符杭跟在谷梁斐身后,小声嘟囔,“梁静茹给你的勇气,还是海飞丝给你的自信。” “你不是听见吴松喊我什么了吗?”谷梁斐说道,“修真界停留在春秋时期,我们这里奉行的是诸侯分封制。” “什,什么?”符杭愣了足足三分钟,“所以你们属于先秦文学的时代?” 谷梁斐不由为符杭的脱线好笑:“算是吧,虽然我们不弄那些。” “等,等等,”符杭拽住谷梁斐的衣袖,紧张的咽了口水,“你,你今年多大了。从春秋时代到现在,你得有两千多岁了吧,这,”符杭仔仔细细的在谷梁斐身上摸了摸,“这是活生生的古董啊。让我摸摸。天啊,古董,春秋战国的铜器能卖几十个亿,你这扛到黑市去,得卖几百个亿吧。” 谷梁斐委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面的人已经走过来,已经逐渐显露出面容。少年偏清秀的脸上,与公羊凉如出一辙的丹凤眼,相似的捲髮,宽额头,丹凤眼半眯着,带出一股杀气。 谷梁斐往前踏了一步,来人皱了眉头,望清谷梁斐面容后,不情不愿的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 “公羊汤见过武陵王。” 谷梁斐嗯了声,朝公羊汤伸手,清秀的少年不情不愿,却照旧乖乖的将手中的卡片给了谷梁斐。 “按照这节课的规矩,我会同你一战。” 公羊汤的眼睛顿时亮了:“真的?” “我听你姐姐说过,你想见识一下我的剑法。”谷梁斐道。 公羊汤巴巴的望着谷梁斐,目光灼热:“汤不远万里来武陵大学求学,为的便是闻名天下的谷梁剑法,汤但请一战。” “我久不用剑。何况你刚引气入体,怕是根本抵挡不住我一招半式。” “于此无碍,公羊汤身为剑修,只求一战。” 谷梁斐望着公羊汤的跃跃欲试的眼神,又笑道,“你与公羊凉颇为相似,今日我既用的画修的名头,使的自然也是画修的手段。” 公羊汤失望的低下头。 第22页 谷梁斐又道:“虽是画修的手段,与你比的,也是剑法。” 公羊汤诧异的抬头,带着不可置信:“你引气入体时的那副本命画作?” “是那副。”谷梁斐点头,“开始吧。” 公羊汤回神,摆出起手式,朝谷梁斐攻击过来。 谷梁斐后退一步,展开画作,画中十二岁少年一跃而出,在灵气催动下与公羊汤缠斗在一起。 符杭从未见过修真界的剑法,但此时此刻,不需要任何常识与知识,符杭便可以拍着胸脯说谷梁斐的剑法堪称天下无双。 旋身时带起的清风,混杂着杀气;进退间飘起的落叶,裹挟着生机。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对方的命脉上,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魅力,步步紧逼。 公羊汤躲闪不及,撑了五招倒地。 “好剑法。”少年抹去嘴边的血迹,“不枉家姐对你念念不忘。若是武陵王有心,武陵崛起近在咫尺。” “谷梁谢过世子称赞了。” 少年摆了摆手,又扫过画作中的另一人,颇为遗憾:“若是汤早生几年,许是能与武陵王一同入画了。” 谷梁斐迅速抬手,收回画轴,而后波澜不惊的继续与公羊汤互相吹捧:“世子何须惦念如此小事,世子他日成就必定在谷梁之上。” 少年摇头,又道:“我会将今日所见之画告诉家姐,让她不必再等下去了。” “如此多谢了,”谷梁斐回了半礼,“我早已拒绝公羊王的提亲,若是因此能绝了她的念头,倒不失好事一桩。” 少年嗤笑摇头:“我姐多情又深情,我告诉她你喜欢男人,她哭一顿自然去找别人了。只是,希望明年我能拜入武陵王门下,学习剑法。” 谷梁斐摆了摆手,退开公羊汤的半礼:“怕是要让世子失望了,谷梁应允过别人,此生除他之外,不会再开山收徒。” “啧啧,”少年小声嘟囔,“长得不怎么样,怎么醋性还这么大,我就说我生的晚了,早生两年,肯定没有这人什么事。小爷我貌美如花,十六一枝花。若能得武陵王垂爱,自是不胜感激,万分欣喜,哪里有这么多的么蛾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公羊、谷梁、左氏并列三大家族。公羊汤的姐跟谷梁斐地位相同,所以公羊汤见谷梁斐要行礼。大致相当于公主(世子)见别国诸侯? 下一章葛夏出现 ☆、第 11 章 公羊汤离开,留在场地中的谷梁斐与符航,获胜。 进入第三轮的人每人得了a,谷梁斐与符航均是a+。 公羊汤是a-,低于第三轮的平均水平,因为公羊汤起手直接干掉自己的伙伴——那名无辜的高年级正打算保护小学弟,没提防背后偷袭,成为第一位传送出去的可怜虫。这违反了本次实践课的初衷,因此老师毫不犹豫的给了公羊汤a-。 其余人皆是c 实践课结束后,符航真心实意的向谷梁斐表示感谢。 “今天实践课多谢你了,”符航想了想,道,“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一早就被赶下场,丢掉资格了。” “没什么,”谷梁斐笑道,“没有我,你也能撑到第二组离场,积分一样很高。” “但拿不到a+”,符航笑了,深邃的眉眼露出几分淘气,“虽然我只是跑腿,但说好的延长生命的丹药,你可不能反悔。” “不会的,”谷梁斐摇头失笑,“丹药材料在宿舍呢,等会回了宿舍,我开炉给你炼制。” “万一你忘了怎么办?”符航眼珠一转,“你每天都这么忙,说不定就忙的忘了。” “我今晚应该不回去,后天吧,如果后天不给你丹药,你追着我要一天都没有问题。” “好啊,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许嫌我烦,武力解决我。” “嗯。” 宿舍楼底下。 法国梧桐的枝桠探出的头,摇曳的偷看秋季的晚霞。 葛夏站在法国梧桐树下,无聊的踢弄脚边的石子,傍晚的夕阳照在葛夏身上,带着一点晚霞特有的朦胧,于光影中透出三分寂寥,又因出口的询问带出四分暖意。 “你回来了。”葛夏抬头,如同早前每一个傍晚,谷梁斐从外面走进家门一般自然,自然而然的让符航觉得他此刻应该快点闪人。 “那什么,我先回去了。”符航咳了声,快步往宿舍走去。 “实践课结束了吧?”葛夏没有给予符航一丝一毫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谷梁斐身上。一双桃花眼紧紧望进谷梁斐的眼中,带着六分深情,四分灼热,还有一分不为人知的寂寥落寞,“我本来想去实践楼找你,但又怕在实践楼找不到你,于是等在这里。” 谷梁斐嘆了口气:“你想找我,总是会找到我的,这是我曾经给你的许诺,至今仍旧有效。” “真的吗?”葛夏精緻的桃花眼绽放光芒,似乎有阳光闪耀,又像蕴藏了整个太阳,“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葛夏,我不理谁,都不可能不理你。”谷梁斐挑起葛夏碎发上的落叶,“你是我的救赎,也是我的盛夏。” 第23页 “哪怕你已经有了新的小(da)情(ma)人?”葛夏若有所指的望向谷梁斐的宿舍,“那个跟我说话声音很像的人,原来是你的舍友?” 谷梁斐嗯了声,“那不是我的情(ma)人,我没有那种东西,也不会有。” “那,”葛夏顿了顿,精緻的桃花眼水光潋滟,“你有爱人吗?” 谷梁斐愣了一下,反笑道:“你觉得呢?葛夏你问这话会不会太没良心了。我有没有爱人你心里没点数吗?” “没有,我不知道,”葛夏低下头,很快的又抬起来,精緻的桃花眼三分无辜,两分委屈,“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 “好,好一个你不知道,”谷梁斐让他气笑了,“你倒是问问,整个修真界谁敢顶着我女朋友的名头在群里作威作福,谁他妈的敢拿着我的钱去追别人,谁敢这么放我的鸽子,说了回来又不回来;谁敢——” “你从没跟我说过,我以为——” “我没跟你说过?”谷梁斐气极反笑,“葛夏你拍拍自己的良心,我16岁的时候就跟你表过白,18岁的时候问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我平均每年跟你说多少次我喜欢你,我对你什么感情你心里没点数吗?你特么笑着说我就是你男朋友,一回头又去追学姐。” “我以为只是兄弟间的玩笑。” “以为什么,以为我对你只是兄弟情?那可真不好意思了,我亲兄弟早让我亲手送下地狱了。” “谷梁斐,”葛夏拉了拉谷梁斐的袖子,放软了声音,“斐然,小斐然,世界第一可爱的小斐然,我知道自己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说你会原谅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给你一次机会干什么,”谷梁斐余怒未消,反倒讥笑,“耍着我玩吗?” “不啊,”葛夏温声软语,“我的意思是,你缺爱人吗?从小一起长大,可以帮你花钱的那种!” “什么?”谷梁斐未消的余怒在此刻上升到了顶峰,而后又迅速灰飞烟灭,有那么一瞬间,谷梁斐甚至觉得,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动怒,他的怒气在此时此刻已经全都耗尽了,谷梁斐有些无奈,甚至有些觉得好笑,“我记得我刚给你转了帐,你不至于现在就花光了吧。” 葛夏唔了一声,没来得及说话,谷梁斐掏出手机,打开转帐页面,输入密码,将手机放在符航面前,“缺多少,自己转。” “我不是那个意思,”葛夏接过谷梁斐的手机,精緻的桃花眼眯在一起,弯成一轮月牙,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过,“不过,我听说,花男朋友的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谷梁斐讥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并不在意葛夏花他的钱。 他只是觉得,葛夏这个人,真的渣到家了。 “我听说这附近有卖桃花酒的,”葛夏拉住谷梁斐的手,将手机放回谷梁斐的裤兜中,“走啊,走啊,我带你去尝尝,”葛夏又扯了个笑,精緻的桃花眼弯成一汪清泉,“虽然花你的钱,请你喝酒不太地道,不过我们家小斐然这么可爱,肯定不会跟我这个穷鬼计较的对不对。” 谷梁斐任由葛夏拽着,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的走。 “法国的葡萄酒可难喝了,”葛夏亲亲热热的挽住谷梁斐的手臂,“我跟你说,他们都是把葡萄放到白酒中,根本算不上葡萄酒。哪里有咱们家的好,都是新鲜的葡萄发酵酿成的酒,甜甜的,没有工业味道,对了,谷梁,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喝葡萄酒了。” 葛夏挽住谷梁斐的手臂,半个人靠在谷梁斐身上。谷梁斐的手臂隔着一层衣服,触碰到葛夏温热的肌肤,甚至不小心擦过葛夏的胸肌。他不想知道葛夏究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小心,他也不想去深究——其实他早已认定对方故意,但他无能无力。 “葡萄酒很多地方有卖的。”谷梁斐道,“没必要非得回去喝。” “可那些葡萄酒都不是自己酿的啊。” “自己酿的葡萄酒也有很多地方可以买到,”谷梁斐说,“比如前面左拐的酒庄,他家就有卖的。” “哎,”葛夏嘆了口气,“可我只想喝斐然酿的葡萄酒嘛。” 谷梁斐顿了下,而后面不改色的撒谎:“等明年吧,去年酿的我喝完了。” “哎?”葛夏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喝的啊,你不是不喜欢喝葡萄酒的吗?” “前几天你说回来又没回来的时候,”谷梁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太伤心了,然后喝光了所有的葡萄酒,不光葡萄酒,桃花酒我也喝完了。” “哦,”葛夏有些失落,“那我等明年再喝吧。明年你一定要给我留一点啊。” “嗯。”谷梁斐嘴上应了,心里却想,谁知道你明年还回不回来,傻子才给你酿葡萄酒。 葛夏带着谷梁斐七转八转,到了一个小巷子。 桃花酒的招牌旗子远远的插在路旁,隔着几百米就能够闻到醇厚的酒香,夹杂着桃花的芬芳,让人闻了之后,心中大动,恨不得捧着罈子喝个烂醉,沉浸在桃花香中再也不愿醒来。 第24页 葛夏叫了两坛桃花酒,坐在桌子旁,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我都忘了问,你晚上回寝室吗?还是跟我住旅馆?” “都行,”谷梁斐道,“你想让我陪你住旅馆我就跟你一起住旅馆,你想自己一个人住我就回学校。” 葛夏唔了声,非常认真的琢磨了这个问题,最后问道:“你舍友是不是住宿舍?” “我舍友当然住宿舍,”谷梁斐无奈,“你以为修真界跟凡间一样,大家都脱离贫困,奔小康啊。旅馆那么贵,他们几个谁能住得起。” “说起来,”葛夏又问道,“你们宿舍都有谁啊,有没有我认识的?” “没有,”谷梁斐拍开桃花酒的酒封,“吴家的小儿子,司空家的长子,还有你刚看见的,凡间进来的。” 葛夏听了这人员名单,心中警铃大作:“我听说,吴家跟司空家,一早就往你寝室中塞人了,原来是这两个吗?吴家的小儿子鲜嫩可口,贵气中带着点娇气,当个宠物养着非常不错,带出去也有面子。司空家的长子,有点呆板,蠢萌,适合养在家里。你真的没有心动?” 谷梁斐懒得理他,喝了一口桃花酒,桃花腌存的恰到好处,甜香而不腻,入口顺滑,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葛夏却以为谷梁斐默认,当即不依不饶:“所以,武陵在线上说的都是真的?” 谷梁斐讥笑:“武陵在线还说你是符航呢,你怎么不计较这个。” “我观察过了,符航不是你喜欢的那款,”葛夏摆摆手,不以为意,“而且我都在这里了,你没道理还会喜欢上只有声音跟我相似的人的。但是,吴家的小儿子当真尤物,我在国外都听他们提起过。” “提起过什么?”谷梁斐随口问道。 “吴家的小儿子是罕见的歌修,据说小时候还出家修道了,再大一点曾经参加过明星团队,当了四年的小童星。肩宽腰窄倒三角,非常漂亮。” 谷梁斐摇了摇头,“你在国外也不学点正经本事,全都泡吧听八卦去了吧。” “我学了呀,”葛夏无辜的眨眼,“都是八卦先动的手,他们自己长腿跑到我耳朵里了。” 谷梁斐摇头,抿了一口桃花酒,半晌,晃着手中的酒杯,问道:“怎么忽然回来了?” “想你了啊。” “说真话,”谷梁斐不相信这种破理由,葛夏口中的想你了,比天气预报中的有雨还频繁,“在法国闯祸了?” “没啊,”葛夏道,“就想你了啊。出了国才知道,还是你身边最舒服。” “扯淡,”谷梁斐有心拆葛夏的台,便顺着葛夏的话说下去,“既然待在我身边舒服,那你别回去了。” “那可不成,”葛夏替谷梁斐倒满酒,笑眯眯的望着对面英俊的男人,“我还要回去拿文凭呢。辛辛苦苦拿到的深造机会,不能这么白白浪费。”葛夏仔细打量谷梁斐的神色,半晌试探道“斐然你这么心疼我,肯定不会让我半途而废的对吧?” “嗯,”谷梁斐应了声,“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葛夏撑着头,望向谷梁斐,一双精緻的桃花眼弯成一轮弯月,像在欣赏世间绝美的景色,瑰丽的珍宝。 “谷梁斐,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谷梁斐把玩酒杯的手一顿,讥笑着摇头,但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客观的陈述了事实:“所以呢,回来当我三天的男朋友,回去以后接着泡你的妹子?” “不啊,”葛夏正色道,“我真的在很认真的询问,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吗?” 谷梁斐仔细打量葛夏神色,“你是喝醉了还是被下降头了?” “没有啊,”葛夏笑着摇头,“等我从法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谷梁斐:??? ☆、第 12 章 震惊的谷梁斐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我说,”葛夏笑道,“等我从法国回来,我们结婚。” “为什么?不是——”谷梁斐追问,“我是说,你为什么忽然答应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含煳其辞——” “想通了啊,”葛夏笑道,“总感觉如果不做点什么,你就要被外面的狗拐走了。可我捨不得,所以只能向这操蛋的现实妥协。” 谷梁斐直到回了宿舍楼下,还没彻底回过神,走路都踩在棉花上似的,轻飘飘的仿佛马上要羽化升仙。 葛夏一路送他到宿舍楼,等到谷梁斐回过神来,只感受到葛夏柔软的唇瓣,轻柔的舌尖扫过自己的侧脸。 葛夏在宿舍楼下的法国梧桐树下吻了他。 谷梁斐被这个认知震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神志与理智,他抓住葛夏转身欲走的手,再次确认:“你真的愿意从法国回来之后跟我结婚?” “是啊,”葛夏笑的坦然,“你今晚怎么了啊,我看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还以为你不打算答应了呢。” 谷梁斐干咳:“我差点被你吓着,那你,嗯,早点休息。” 第25页 “会的,”葛夏笑道,“晚安,做个好梦。” 谷梁斐也笑:“今晚肯定是一个好梦。” 谷梁斐回宿舍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符杭从床上坐起来,想了想,小声问谷梁斐:“刚刚那个是你爱人吗?” “嗯。”谷梁斐应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压都压不下去,“漂亮吧。” “漂亮。”符杭想了想,那人眉眼精緻的程度的确世所罕见,纵使符杭身为娱乐公司的总裁,也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男人,于是点头应和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瞧见这般漂亮的人。” 谷梁斐摇头失笑,他打开桌子,从柜子中取出材料,开炉炼丹:“他们俩没回来吗?” “没有,”符杭从床上一跃而下,站在谷梁斐身旁,“我能看你炼丹吗?我们这学期有炼丹技巧实践课,我怕自己不及格。” “可以,”谷梁斐推开门,“你真的不打算换门课程?”今晚心情大好,谷梁斐忍不住想提点旁人几句,话也多了些,“说句实话,你在炼丹上没有什么天赋,照这么下去,恐怕筑基都有困难。你知道我们学校的制度吧,”谷梁斐一面称量药草,一面往丹炉中添加炼制材料,“二年级的最低要求是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算三年级,筑基后期四年级。修成金丹就可以毕业。” “什么?”符杭忍不住跳起来,“修成金丹才毕业?!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毕不了业了?!” “嗯,”谷梁斐调了丹炉的火候,“如果你坚持修丹的话,的确毕不了业。” “可怕,”符杭小声嘟囔着掏出手机,在计算器上快速摁着,“每学年学费五个亿,四年二十亿,我倾家荡产不吃不喝,顶多就能在这里待二十年。二十年,修真界不过弹指一瞬。根本不够我修成金丹的啊。” 谷梁斐摇头失笑:“所以,我建议你拿了药直接走吧,二十年,我娘修成金丹都不止20年。” “你修成金丹用了多久啊?”符杭试探的询问。 “我?”谷梁斐笑道,“我没什么参考价值。” “啊?”符杭声音低落,“不能说吗?” “我娘怀我的时候,恰逢从筑基后期迈入金丹期,”谷梁斐调小丹炉火量,“ 我一出生就是筑基后期,五岁结丹。” “卧槽?你编故事吗兄弟?”符杭不可置信的盯着谷梁斐,“你在诳我吧?” 谷梁斐笑着靠在柜子旁:“我骗你干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公开资料,你连上武陵大学的无线,在武陵搜索上打上我的名字,随便都能搜到一片。” “真的假的,我还从没用过学校的无线呢,”符杭先搜索武陵大学的无线,又输入学号和密码,页面跳转,直接转入了武陵搜索,“嗯,搜索,谷梁斐金丹期,”搜索结果出来之后,一片片的神童差点没刺瞎符杭的狗眼,符杭当场跳起来,“你十二岁元婴期,你他妈是人吗?” “是啊,”谷梁斐笑道,“如假包换。我娘怀胎十月生的呢。” “十二岁元婴期,同年接管谷梁家,成为武陵王。十四岁丹修引气入体并筑基,十八岁丹修再次金丹期,”符杭震惊的望着谷梁斐,“兄弟你真的是人吗?修二代这么可怕的吗?” 谷梁斐笑道:“分人的吧,你没瞧见司空吗,十八岁引气入体,跟你一个水平。” 符杭心中嘀咕,司空可比我厉害多了,人家至少自己引气入体。 符杭决定降低标准,修成筑基期就撤。 “我,”符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我已经用炼丹引气入体了啊,20年不够金丹,筑基也不够吗?” “你如果坚持修丹,的确不够。”谷梁斐将出炉的丹药装进特质的瓶子,又开了一炉,“换一个吧。”谷梁斐顿了顿, “如果你修剑,我可以帮你。” “剑修啊,”符杭有些犹豫,细长的眉毛皱在一起,“可我不喜欢修剑啊。” 并不知谷梁斐能够帮他快速结丹,符杭只凭藉本心拒绝了修剑这个提议。 “那就没办法了,”装好的丹药放在瓶子中,谷梁斐将三个瓶子递给符杭,抽出纸巾擦了擦手,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假笑,“这些丹药只能延缓衰老,但不能逆天改命,所以,祝你好运。” 葛夏在学校露面的时候,整个武陵大学都沸腾了。 要知道,当初在高中部时,葛夏的名头不比谷梁斐的差,十五岁修剑,十九岁金丹,修为简直像是坐了火箭嗖嗖的往上飞,在大家眼中,葛夏简直就是一个剑修胚子,天生的武学奇才。 葛夏站在谷梁斐的宿舍门外,一双握剑的手插在兜中,桃花眼微眯,对周围的人充满审视与微不可查的敌意。虽然如此,照旧有不少人顶着敌意,前来跟葛夏打招唿。 葛夏没什么事情,索性与周围的人闲聊,旁敲侧击的了解谷梁斐与他几个舍友的关系。 谷梁斐瞧见葛夏的时候,出门的脚步明显的愣了一下。 葛夏竟然在宿舍门口等,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第26页 “怎么过来了?”谷梁斐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葛夏身旁,“我正打算一会儿去找你呢。” 葛夏伸手握住谷梁斐的手,全然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只笑道:“想你了,便来了。谁想你这爱睡懒觉的毛病还没改,每天都要日上三竿才起来。” 谷梁斐干咳一声,少有的露出尴尬神色。 众人更是奇了怪,心想,葛夏跟谷梁斐关系好,大家都有所耳闻,毕竟都是剑修,葛夏又是谷梁斐从凡间带上来的,亲近点没什么,但今天两个人是不是太亲近了一点?一见面就手牵手? 司空青揉着眼睛从外面进来,遥遥的便瞧见人群围了一圈,正打算上去凑个热闹,便听见葛夏与谷梁斐说话的声音,他勐地一怔,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不,不能吧,我之前猜错了?卧槽,卧槽,”越想越觉得要命,司空青快速登录社交号,进入qq群,“卧槽,惊天秘闻!顶着谷梁斐的女朋友名头的人,竟然是葛夏?!!” 群里的人沸腾了。 青梅竹马啊!两小无猜啊! 过了一小会儿,武陵在线立刻出现了关于谷梁斐女朋友的最新推送,以及最新版的八一八。 符杭咦了一声,好奇的点进蓝色小图标,“武陵在线?像是新闻在线之类的东西吗?” #武陵在线##本报特约记者讯# 惊天大秘密!某位大能的女朋友其实是另一位大能!并不是小杂鱼!并不是小杂鱼!小杂鱼只是声音跟大能的女朋友相似,背景相仿,都是从凡间出来的。但在修炼天赋上,在容貌上,委实没的比。 …… 符杭心中一震,反覆阅读此条报导,猜到那个充满蔑视意味的“小杂鱼”称唿,说的怕是自己。他之前听见葛夏声音的时候,就猜测谷梁斐对他疑似移情的原因,恐怕就是声音相似。但此时此刻被拿出来这么讲,心中多少还是不忿的。倒不是因为相似,而是武陵在线给他的称唿委实也太难听了些。 早前在入学考试上,那个叫阿黄的,也神情蔑视的对他大唿小叫。 在修真界,难道真的只有实力强大,才能获得尊重吗? 符杭抿了唇,如果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要快速筑基才成。 符杭想了想,找出早前卖给他丹药的那位仙师的微信,询问其是否有快速筑基的办法。 —— 又过了一会儿,武陵在线发了最新推送。 #武陵在线##本报特约记者讯# 插播一条重大新闻,武陵王刚刚公布了与荒凉剑葛夏的恋情,并表示待葛夏学成归来后二人将正式结婚。 荒凉剑葛夏表示,顶着“谷梁斐女朋友”名号的人,一直都是他,武陵王与他关系非常融洽,从未有过别人。在採访过程中,武陵王与未来的夫人荒凉剑葛夏表现的非常恩爱,可谓如胶似漆。 …… ———— ☆、第 13 章 葛夏离开的时候,谷梁斐亲自送人去办理离境手续。 “还有一个月我就回来,”葛夏笑道,“十二月份有一次中法交流比赛,我申请到名额,可以代表法国异能者学院回来待一个学期。” “中法交流比赛?”谷梁斐微微诧异,“什么时候定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每十年有一次的,类似交换生的项目,通过比赛考核的获胜者,可以获得两校联合准备的奖品,”葛夏解释道,“奖品丰厚。” 谷梁斐追问:“什么奖品?能让你瞧上眼的奖品,我还挺感兴趣的。” 葛夏笑道:“提升修为的丹药,可以一举冲破元婴期。” 谷梁斐愣了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笑着揉了揉葛夏的头髮,将人送进了特殊通道。 通过丹药提升修为对修真者来讲,乃是大忌,百害而无一利,除非逼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承担这种境界提升全靠外力的风险。 但葛夏不同,虽然外界吹捧葛夏如同天神再世,但葛夏本身没有任何的修真天赋。 葛夏能有今天,全都靠了谷梁斐的协助。 换言之,葛夏现如今的修为,全都是靠着谷梁斐的丹药堆积出来的。 快速筑基的丹药是有的,修真界有很多这种投机取巧的地方,想上进不容易,想堕落还不简单。 但谷梁斐拒绝继续为葛夏提供类似的丹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葛夏毁掉。 早前他不懂事,只想将葛夏拴在自己身边,便诱惑葛夏服了丹药,可现在,谷梁斐接触的世界宽广,眼界开阔,知晓了快速提升修为的法子百害而无一利,正面告诫过葛夏若干次,葛夏早已尝到了速成的甜头,哪里还听的进去谷梁斐的话语。谷梁斐没有法子,只能藉口“金丹期丹修无法研制突破元婴期的丹药,”断了葛夏的丹药供给。葛夏没多想,只当谷梁斐当真研究不出元婴期的丹药,于是不再服用药物,修为一直停滞在金丹初期,未曾进步。 谷梁斐都快以为葛夏放弃快速提升修为的想法了,没想到,葛夏竟然自力更生,四处打探,最终盯上了这次比赛的奖品。 谷梁斐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惆怅。 剑修提升修为的丹药与法修的不同,服用丹药其中需要蕴含剑意,谷梁斐查了比赛的奖品,没有特殊标註剑意,大约是特别供给法修使用的。 第27页 谷梁斐将查到的结果郑重的告诉了葛夏,葛夏在电话那头有些失望,谷梁斐差点想说我给你做,但好歹话到嘴边,死死咬住了,换了几句安慰的话,甚至安抚葛夏,不如继续在法国深造,说不定就能突破了。 葛夏垂头丧气的挂了电话,显然对突破这件事并没有信心,谷梁斐又安慰了他几句,说了些自己当年突破元婴的心得——其实没有什么用处,谷梁斐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血路,葛夏是踩在谷梁斐肩膀上,吃着丹药磕出来的修为,谷梁斐的心得并不能提供任何的帮助,但葛夏还是非常捧场的听了,表示自己会听谷梁斐的话。 谷梁斐对葛夏的承诺并不当真,在某些方面,葛夏的阳奉阴违非常熟练。但好在谷梁斐深知世上不会有人研制出剑修专用的速成药,便也放下了心。 两人互道了晚安,临挂前。葛夏表示虽然不能继续参加比赛,但他还会如期回来的。 谷梁斐愣了下,葛夏说一个月回来,本来也不是为了谷梁斐,只是为了比赛奖品。 谷梁斐都做好葛夏不会回来的准备了,毕竟葛夏刚被告知奖品没有用处,那这一趟交流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在谷梁斐的认知中,葛夏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的,谷梁斐也默契的没有提这件事,更是顺手递了梯子,主动跟葛夏说,让葛夏在法国继续深造。万万没想到,葛夏竟然说要回来。 心中涌来一阵暖意,如同盛夏席捲寒冬,郁郁葱葱。 他想,他终于是将葛夏给焐热了,在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盛夏。 ☆、第 14 章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又很慢。 谷梁斐只来得及注意自己的画板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时间就转到了两校交流前几天。 “我替你问过校长了,”谷梁斐坐在宿舍楼的楼顶,半仰躺在屋嵴上,对着手机说道,“这次比赛的奖品的确是帮助法修的,对剑修没有什么用处,你真的还要回来吗?” “回啊,”葛夏的声音含煳不清,带着些慵懒,“都跟你说好了的,怎么可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鼻子要变长的。” “得了吧,你都骗我多少次了。”谷梁斐并不买帐,笑道,“你鼻子估计能环绕地球一周了。” “这次真没骗你,”葛夏打了个哈欠,“你等等,我截图给你,” 没一会儿,谷梁斐就收到了微信消息。 葛夏将自己准可证的照片发给谷梁斐,照片非常清晰,印戳日期签发日期都是最近,可见真是葛夏刚刚办好的。葛夏拍照片的角度有点随意,准可证放在桌子上,底下是葛夏裹着浴巾的长腿,修长笔直,谷梁斐啧了一声,随口问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给我打电话?” “啊,对啊,”葛夏笑道,“都说想你了,”而后又道,“有没有什么奖励。” “在浴室想我?”谷梁斐笑道,“你倒是会挑地方。” “分明是我先想了你,才去的浴室好吗?”葛夏笑起来,飞扬的声音非常轻快,带着些调侃与打趣,“你就没想我想的去浴室解决?” 谷梁斐在那头也笑了:“我一般晚上想你。” 葛夏啧了一声:“早上起来洗床单?” 谷梁斐笑了一声,“全攒着呢,等你回来给我洗,”葛夏啧啧了两声,“只洗床单?内裤不用?” 谷梁斐笑道:“你要非得给我洗,我也不能拦着是不是。” 葛夏哦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拉长腔调:“那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谷梁斐轻笑随手将店铺过户的截图发给他,“你想要什么。” “我想想,”葛夏顿了一下,谷梁斐隐约听见那头有人说话,但听不太真切。 “你屋子里有人?”谷梁斐问。 “啊,舍友, ”葛夏说道,“一个喜欢自言自语的法国人,特别烦人。” 谷梁斐嗯了声,葛夏确实有一个特别讨人嫌的舍友,去年葛夏还跟他抱怨过,于是谷梁斐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你想要什么奖励。” “想你。”葛夏的声音遥遥的传来,“只想要你。” 谷梁斐露出笑意:“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之后,谷梁斐仰躺在屋顶上,也不打坐,也不写生了,画板扔在一边,枕着自己的手臂,点开葛夏刚发的照片,打算把葛夏的出浴照看上个几百遍。 第一遍。 葛夏的腿真漂亮,想摸。 第二遍。 葛夏又不收拾东西,东西到处乱丢,裤子皮带扔了一地。 第三遍。 那条内裤应该是前年自己跟葛夏一起买的。 第四遍。 不是,等等—— 谷梁斐勐地坐起身来,不可置信的放大了照片。 在照片放大到再也没有办法放大的时候,谷梁斐终于确定,掩盖在内裤与皮带角落中,二者交界处,那一抹粉色,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是一款女士内衣,尺码目测36. 谷梁斐如同雕塑一般俊美的脸庞上,表情终于裂了。 啪的一声,手机在屋顶上摔了个粉碎。 葛夏当真如期回来了,谷梁斐之前打了招唿,葛夏落地的第一瞬间,谷梁斐就接到了特殊通道人员的通知,可笑的是,谷梁斐既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办法晾着葛夏不管不顾。 第28页 于是,只能强自按耐,去特殊通道亲自接他,当面把话问清楚。 谷梁斐远远的瞧见葛夏,但比葛夏更扎眼的,是挂在葛夏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贴进葛夏怀中的女人。 36。 “宝贝,你先起来,一会儿我男朋友要来了。”葛夏一口流利的法语,哄人的时候倒是柔情似水。 “我不嘛,你昨晚还说喜欢我,恨不得死在我身上,今天就来见你男朋友,还不让我跟着,你男朋友那么厉害吗?” “你这不是跟来了吗?”葛夏非常无奈,但话语照旧柔和,没有一丝的火气,似乎只是在劝慰,“我男朋友是挺厉害,”葛夏又看了一眼时间,“快点下去,待会出了特殊通道,我可保不住你。” 那女人终于捨得从葛夏身上下来,还体贴的替葛夏理了理领子。葛夏翘起了嘴角,在女人手上印上一吻,女人让葛夏逗得咯咯直笑,两人皆是非常享受的样子。 葛夏制止了女人的手在他身上动作,快速走出特殊通道,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谷梁斐的手机调了静音,因此响起来的时候除了屏幕闪烁并没有别的响动。女人已经规规矩矩的走在葛夏身后,完全没有之前浪荡的模样,似乎与葛夏的关系,只是普通的队员与队长,而不是昨晚刚上过床的两人。 谷梁斐没接电话,任由电话响起又挂断。 冷笑一声,葛夏倒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左拥右抱。 如果不是自己昨晚发现,今天是不是还要被蒙在鼓里,一直到两人结婚,或者直到两个人离婚? 真是太可笑了。 葛夏安抚女人的声音还在远远的传来,刺痛谷梁斐的耳膜,更刺痛谷梁斐的脑袋,谷梁斐觉得头隐隐作疼,长久以来被压制的剑气再次沸腾,叫嚣着毁灭。 真是太可笑了。 相信葛夏真心的自己,大概真的是被猪油蒙了脑子。 谷梁斐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剑意。 哪怕要动手,也不能在这里。 ☆、第 15 章 谷梁斐不欲在人前动手,但实在压制不住自己暴怒的情绪,周身的黑气如有实质,化作一柄锋利的剑。通体漆黑,泛着冰冷的光泽,带着宛如地狱的鲜血,自背后升腾,蜿蜒缠绕,丝丝蔓蔓,在明眼人看不见的角落,黑气已经瀰漫,无处不在。 谷梁斐尚未来得及制止,黑剑便凝聚成型,直直的插在葛夏脚下。 葛夏被剑气冲击,踉跄的往后退三步。 “有人偷袭!戒备!”刚刚那名女子搀扶住葛夏,神色关切,言语中对国内修真界颇为不满,“我早跟你说过了,这蛮荒之地,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你都已经踏入国际修真界的大门,何必再回来?” 工作人员赶来之后,女子言辞中带着对武陵大学的谴责,“贵校怎么办事的——” 葛夏认出谷梁斐的剑,摆了摆手,制止了女子激烈的言辞,神色游离:“安娜,没事。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 “玩笑?!这是武陵大学对我们的蔑视,这不光是对法国异能者学院的蔑视,这更是对国际异能者协会的蔑视!”女子大声的斥责武陵大学相关人员,“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父亲,必定将武陵大学开除世界一流修真学院名单!什么武陵大学,不过一个野鸡学校罢了,一群尚未开化的野蛮人。呵,还妄图进入世界一流修真学院的名单,简直痴人说梦! ” 谷梁斐能够容忍女子的跋扈,却不能容忍她谩骂武陵大学。仿佛武陵大学只是一个附属,需要这群洋鬼子的庇护似的。这让谷梁斐火大。 女子未尽的话被迫咽下,黑剑已经到了女子脖颈前,划出一丝血痕,鲜血很快的消散在黑剑中,吞噬不见。 “你大可试试,到底是我的剑快些,还是你父亲的动作快些。”谷梁斐从阴暗中出来,冷峻的嘴角微微扬起一点笑意,“希望你父亲为你收尸的那一刻,国际异能者协会还存在。” “你什么意思?!”安娜色厉内荏的望着谷梁斐,“你居然敢威胁我?!” “不,”谷梁斐笑着晃了晃手指,“很遗憾的告诉你,这不是威胁,这只是例行通知。” “世上还没有人能比我的剑快,”谷梁斐颇为绅士的擦了擦自己的手,“可惜我很久不动手了。吞天剑饿了很久,动作可能有些粗鲁,不过没关系,”谷梁斐笑的得体又绅士,如同邀请淑女跳舞的绅士,如同替淑女拉开椅子的贵族,谷梁斐用一种非常温和的态度告诉安娜残酷的现实,“反正你很快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葛夏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试图挡在安娜身前。 谷梁斐轻飘飘的扫过葛夏,那是葛夏从未见过的眼神,如待蝼蚁,如待落叶。 葛夏有些怔忪。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谷梁斐会用这种眼神盯着他,似乎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摆件,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鬼剑的杀意,没有人能躲避。 人如鬼魅,剑同鬼蜮,阴险狠厉,避无可避。 葛夏下意识的后退三步,耳边传来谷梁斐的讥笑。 “我刚还想,”谷梁斐的声音又轻又柔,似情人间的轻喃,似爱人间的低嘆,“如果你肯挡在她的身前,我便当你们真心相爱,没想到——”谷梁斐轻轻的笑了一声,轻微的笑声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彼此间心知肚明的窗户纸,“葛夏,你也不过如此。” 第29页 通体漆黑的吞天剑再次逼近,紧紧的贴着安娜脖颈,似乎下一秒便要畅饮鲜血。 “你不敢,”安娜迅速的分析当下局势,神情镇定又笃定,“你们当局者希望构建世界一流修真大学,你不敢对国际修真者协会动手的。” “是啊,”谷梁斐微笑点头,笑容如同盛宴前的点缀。又似庆典般的狂欢,安娜瞧见谷梁斐点头,内心放松下来,刚想说几句软话,给双方递给台阶,没想到谷梁斐话锋一转,“他们的确想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一万个理由让你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毕竟——” 谷梁斐轻轻笑了一声,话语低缓轻柔,扫过人的肌肤,让人舒缓,似是睡前的催眠,又似可靠的依赖,“我才是这里的王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安娜,脸色瞬间变了,她惊慌失措的抓住葛夏的衣服:“他,他,他是鬼剑谷梁斐?!杀人不眨眼的那个魔头?你们上面的人怎么还没处决他?!” “安娜,”葛夏低声安抚安娜,又轻斥谷梁斐,“谷梁,你吓她做什么?” 谷梁斐又轻轻的笑了一声,目光终于落在葛夏身上,久久徘徊,流连忘返。 “谷梁,”葛夏语重心长,“你先把剑收起来,这样对待法国异能者学院的人,总归不好的。” “葛夏,”谷梁斐的声音又轻又缓,如同变奏间的钢琴,如同午夜的低喃,“我正式通知你,从今往后,你将彻底离开我的庇护。谷梁家的所有捷径都将对你关闭,谷梁家名下的所有财产,将拒绝为你提供任何的服务。希望你与安娜小姐,过的愉快。” “对了,”谷梁斐又折回来,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享受你们在武陵的生活吧——那非常值得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跑路的作者良心发现,又回来了 ☆、第 16 章 葛夏下意识的往外追了几步,却被黑剑紧紧的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葛夏从未想过,元婴期与金丹期的差别,竟是如此之大。 如天堑,如炼狱。 —— 符杭服用了谷梁斐研制的丹药,但情况并没有好转,恰巧相反,那些能够要了他命的小意外频繁发生,若不是吴松与司空青路过,随手救了他两次,他怕早已丧命在理论课程。 这短暂的几个月中,符杭经歷了太多的意外,以至于他快要相信,上天註定他活不过这几个月。 符杭终于明白了谷梁斐的那句话——“这药只能延缓衰老,并不能逆天改命,祝你好运。” 谷梁斐一早就知道这药没有用处,只有符杭他一个人听不懂谷梁斐的暗示,还不死心的想走捷径。 筑基。 谷梁斐提醒过他,可以通过筑基改变。 符杭再次联繫曾经卖给符杭丹药的大师,又一次得知了新的消息。 交换项目中有一颗丹药,能够一举突破元婴期。 —— 葛夏自那日后,多次出现在谷梁斐宿舍楼下,试图围追堵截谷梁斐。 谷梁斐好似背后长了眼,从未让葛夏遇到过。 直到比赛开始那天。 谷梁斐作为主办方负责人,以武陵王的身份出席了开幕式。 葛夏身为队长,做了致辞后,不管不顾的冲上主席台,非要与谷梁斐问个清楚。 谷梁斐轻笑:“其实我本来就不贊成在武陵举办这种活动,武陵这块地方,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来的。我想,葛夏队长肯定不会给我藉口,让我将你们全都赶出去,对吗?” “我,”葛夏咬牙道,“哪怕露宿街头我今天也要问清楚——” 谷梁斐缓缓笑了:“那你问。” “你到底为什么忽然这么对我?” “没有理由,”谷梁斐笑道,“我身为修真界三大诸侯之一,做事情还需要理由?” “可我只剩下你了啊,谷梁,没有你,我一无所有。” 葛夏打出感情牌,这招对以往的谷梁斐百试百灵,但此刻,早对谷梁斐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真可惜,”谷梁斐笑道,“我记得国际修真者协会接受僱佣兵,或许你可以去那里试一试?安娜小姐会很乐意为你提供一个机会。” “我有时候觉得,世上没有人爱我。哪怕他们面上恭维我,我总怀疑他们背地里在嘲笑我。没有人肯爱我,没有人。” “是吗,”谷梁斐声音轻柔,如同劝慰,如同宽解,“那你可真倒霉。” “没有人肯对我付出真心,他们靠近我都是为了利益。” “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实际上,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靠近别人的一直都是你,”谷梁斐笑着说出了残酷的事实,“而且,”谷梁斐笑着点了点主席台上的话筒,“我们这里有扩音设备,你说这话,安娜小姐听了得多伤心啊。据我说知,她可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你,宁可参与到别人的感情中也不想对你放手,甚至为你奔走,将到手的国际异能所职位心甘情愿的让给你。” “你瞧,”谷梁斐轻柔的讲述一个事实,“她多爱你。” 第30页 “那又怎么样?!”葛夏歇斯底里,他伸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双目通红,桃花眼中满是悔恨与懊恼,“他们不是你,他们统统不是你!” “是吗,”谷梁斐脸上始终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任由葛夏摔碎他面前的东西,谷梁斐只缓声笑道,“那真可惜。” “谷梁斐,”葛夏挫败的将脸埋进手掌,“你就不能跟我正经的说一句话吗,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语气,我不想听,我不想听啊。” “好啊,”谷梁斐坐直身子,脸上始终保持着贵族的微笑,“你毁坏物品的清单,我会让人寄给你,记得原价赔偿。” “谷梁斐,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不是的!”葛夏精緻的桃花眼中充满泪水,“你怎么捨得这么对我,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你说过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 “是吗,”谷梁斐不置可否,“我记得,这话的前提是你得跟我过一辈子。” “我,”葛夏道,“我都同意跟你结婚了!” “够了!”谷梁斐勐地抬高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想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在国际事务司办了入职手续,呵,你背着我找的那些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有过多少次的开房记录,葛夏,”谷梁斐冷声,“你未免太小看谷梁家的资产,也太过于小看我的手段。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曾经对你说过千遍万遍,但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说一句,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谷梁斐冷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以后的生活。哪怕你以后靠诈骗乞讨摇尾乞怜为生,我都不会多问一句。” —— 葛夏那天到底是被赶出去了,谷梁斐寄了天价帐单给他,安娜因为葛夏当众的发言与葛夏决裂,葛夏一时之间陷入了无比窘迫的困境。 直到葛夏赢得了比赛的胜利,获得了此次交换项目的冠军。 按照惯例,冠军的奖品,由主办方负责人颁发。 而谷梁斐,恰是主办方负责人。 作者有话要说:  跑路回来的作者摸着自己的良心, 下一章符杭搞事情啦! 就喜欢谷梁斐变态的样子!! ☆、第 17 章 葛夏走上主席台,谷梁斐笑意盈盈的站起来,如同一位合格的颁奖者。 两个人先握手,如同之前每一个人所做的那样,谷梁斐又颁给葛夏奖章——胜者的奖章,上面刻着两校联合赛冠军,葛夏接过奖章:“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吗?” 葛夏的声音压的极低,又带着压抑,似乎在强忍泪意,又似乎在低低啜泣。但一个晃眼,谷梁斐定睛望去,葛夏也不过情绪低落,心情烦闷罢了。于是,谷梁斐回的理所当然:“没有。” 接下来,应该是由礼仪小姐送上奖品,谷梁斐颁奖,葛夏接过奖品,两个人呵呵呵笑两声,底下咔咔咔拍点照片,回头往修真界在线新闻一放,又是一条“武陵大学接轨世界,逐步跻身于一流修真大学行列”的头版头条。 但没想到,谷梁斐跟葛夏左等右等,太阳都快等没了,还没等来他们选好的礼仪小姐。 谷梁斐皱了眉。 葛夏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既然还要等,那不如我们自拍一个吧。我很久没跟你拍照片了。” 谷梁斐的“不同意”尚未说出口,就被葛夏堂堂正正的堵回去:“按照规矩,获胜者可以与主办方负责人合影的,您不能拒绝我。这是一个获胜者应该享有的权利。” 谷梁斐啧了一声,答应了葛夏。 拍照的时候,谷梁斐一直心不在焉的,他似乎感觉,有谁动了禁地的禁制。但细细想来,却发现一无所获。 谷梁斐只能将此推到自己学艺不精上,心想,下了主席台,自己去后山看看情况。 葛夏也同样心不在焉,葛夏小声说,瞧着像自言自语,但音量恰好让谷梁斐听见,“你很久没为我画画了。” 是挺久的。 谷梁斐心想,从你第一次骗我开始,我再也画不出一副像样的画作。 —— 又过了一会儿。 葛夏都忍不住跟谷梁斐开起了玩笑:“你们主办方不会将奖品私吞了吧,要实在不成,你陪我吃顿饭,我就假装自己拿到了奖品。” 谷梁斐扫了葛夏一眼:“不至于拿不出,实在找不到了,我现场给你炼制一颗。” 葛夏忍不住睁大眼:“你炼丹已经进入元婴了?” 谷梁斐无心解释,也不想再说话。 葛夏却是更加蹉嘆。 —— 太阳眼看着要落山。 终于有人走上台,将奖品端过来,来人低伏在谷梁斐耳边说了些什么。 谷梁斐的脸色拉下来,而后又冷笑一声,最后扫过主席台,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 大家都在主席台的时候,这人怂恿符杭偷了奖品,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符杭身上的时候,这人却派人跑去武陵的禁地,试图打开武陵至宝。 来人拽了拽谷梁斐的袖子,低声劝道:“我们得先把他们打发走,有外人在,总归不太方便。” 第31页 谷梁斐沉声应了。 葛夏一群人刚走,谷梁斐的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武陵一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千百年来,上面的人也默认了此条规定,”谷梁斐话语说的缓慢,但大家都猜到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由打憷,自从修真天赋的人越来越少,武陵大学内已经有几百年没沾过血腥了。谷梁斐的话虽然说的慢条斯理,但其中的坚定却不容旁人辩驳,“擅自进入后山者,唯死一途。” 谷梁斐轻描淡写的说完了武陵一族的条例,大家的一颗心提在半空,心想,这人到底是不一样,谷梁家这么多年一向宽厚,如何就生的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 这人颤颤巍巍的,想跑,却被庞大的剑意笼罩,腿脚不听使唤。想哭诉,想求饶逃命,但未等他说出主谋是谁,环绕在谷梁斐周身的黑气便按耐不住,长鸣一声,形成漆黑的剑身,锋利无比,刺穿此人的后背,一击致死。 谷梁斐收回黑剑,轻轻摸了摸黑剑的剑身,心道,剑上的黑气越发重了,浓重的几乎将原本剑身淹埋。谷梁斐有些怀念它原本的颜色,银黄似胧月,朦朦似薄雾。 可惜,这剑在12岁那年,就染了黑,改了色,自此走上了漆黑的道路。 处置完这人,立马有人凑上来问“偷取比赛奖品的那个符杭怎么办?” “按照规矩办,”谷梁斐冷笑,“这种小事也要请示?” “是。” 底下的人心想,如果不是听说你跟符杭私底下有什么,谁还特意问这一趟,早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 “王的意思是公开审讯?”负责人躬身行礼,询问谷梁斐的意见,“按照规矩,偷窃族中东西者,废除修为,贬斥凡间;或併入他籍,沦为奴隶。王的意思是——?” 谷梁斐本来想说废除修为,贬斥凡间;但不知为何,想起了符杭一直积极向上的模样,到底是起了几分恶劣的心思,便道:“公开审讯,把人提上来吧。” “是。”负责人心想,王这到底是不忍心把人驱逐出境啊,只是沦为奴隶,唉,负责人摇了摇头,自去提人。 符杭被抓住的时候,还是懵着的。 拿给他丹药的人跟他说,隐身丹能够保证他不被抓获,不留气息,但需要在特定的时刻拿到丹药。只要拿到了丹药,服食下去,他便能一下突破元婴。 符杭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听凭那人讲,他便也信了。心想,这人若是想害我,一早就害了,哪里还用这么久,给了我假装鍊气期的丹药,又给我隐蔽身形的丹药,想来是不会害我的。 谁知道,歷来的奖品上惯来刻有搜寻符箓,这人找上符杭,便是打定了让符杭当挡箭牌的主意。 符杭被抓住的时候,还是懵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审判,6666谷梁斐开始搞事情了!餵妖妖灵嘛,这里有个hentai! ☆、第 18 章 审判进行的很快,谷梁斐坐在主席桌上,饶有兴致的看符杭变脸色,强装镇定,据理力争。 瞧瞧,便是这种时刻,这人照旧一副不放弃希望的模样。 可分明做了错事,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求希望,坚持希望呢。 谷梁斐半靠在椅背上,望着底下的符杭,讥笑一声,心想,这人哪怕做了让人戳嵴梁骨的事情,这嵴背照旧挺的又直又漂亮。可真是有趣。他在偷窃了别人的东西之后,有什么资格继续挺着嵴樑呢? 审判没有拖太久,也并未将符杭强行拖进擅自闯入禁地的事情之中,只就事论事的裁判了符杭窃取丹药的过错。 符杭咬了唇,一口咬定自己被人诱惑。 “按照规矩,偷窃族中东西者,废除修为,贬斥凡间;或併入他籍,沦为奴隶。”审判官不紧不慢的说出裁定,“自己选一个吧。” 符杭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怎么判的这样重?” 谷梁斐一直不言不语的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似乎只是来看一场闹剧。 “快些选吧,”审判官催促。 “成为奴隶,”符杭犹豫了一下,“可以自己选择主人吗?” 这是打死都不肯回凡间了。谷梁斐心想,可真有趣,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啊。惜命的很,为了命,宁可弯下挺的又直又漂亮的嵴梁骨,做别人家没有人权的奴隶。 真是可惜了这条又直又漂亮的嵴梁骨。 “可以,”审判官说,“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你选择主人,主人未必肯接受你。毕竟接受你成为家奴,就意味着要承担你的过错,为武陵填补等量亏空。” “等等,”符杭打断审判官的话,“可我拿走的那颗丹药不是已经被你们讨回了吗?” “首先,那不是拿,是偷,”审判官一点都不松口,嘲讽的表情挂在脸上,明晃晃的讥笑,“其次,你犯了错,我们追回,你仍旧是犯了错。赃物追回,你的错误却无法挽回。” “我,我的选择范围有哪些?”符杭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审判官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中包括几位年岁已大的丹修,还有几位身价丰富的法修。 但没有介绍谷梁斐。 第32页 符杭再次试探的询问:“我可以选择谷梁斐吗?” 当场的人全都譁然,审判官也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 谷梁斐笑着摇头,这可真有趣:“你想选我?” “不可以吗?”符杭道。 “我跟你说过了,”谷梁斐说道,“有些人未必会为你提供帮助。而我出手的代价,远非你能想像。” 符杭咬唇不说话。 漂亮的唇珠盖在下唇上,露出一点点贝齿,堪称尤物。 “你最好换一个吧,”谷梁斐轻笑,“毕竟,在他们家,你是家奴。可在我这儿——” “我不怕。”符杭挺直脖子,“虽然奴隶没有人权,但大部分奴隶主还是拿奴隶当人看的,我相信您。” “呵,”谷梁斐轻笑一声,“这可是本年度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审判官顿了一下,犹豫是否该为符杭解释规则,拯救这个失足少年。 符杭却继续追问:“难道您不收奴隶?” “收。”谷梁斐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的人,哪怕在这种时刻,符杭的嵴背照旧挺的又直又漂亮。 “你上来。” 符杭站起身,走到谷梁斐身侧,追问道:“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谷梁斐捏住符杭的下巴,如同打量货物般左右瞧了瞧,又道:“嘴张开。” 符杭不明所以的照做,露出一口好牙口,谷梁斐摇头啧啧道:“属狗的?” “我属虎。”符杭口齿不清。 谷梁斐又道:“转过身去。” 符杭也照做了,心想,选奴隶可真麻烦。不过谷梁斐惯来脾气好,又容易说话,在他手下待几年,说不定就能恢復自由了。他忍。 谷梁斐收了手,神色游离。 符杭想了想,小声问道:“您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那我可以併入您门下了吗?” 谷梁斐意味不明的笑:“你还真倔强。” “不成吗?” 谷梁斐笑了声,没回答。审判官见空试探性的开口解释:“我们沿用春秋诸侯制度,在场的所有人严格意义上来讲,都是王的奴隶。”审判官顿了顿,瞧见谷梁斐没有制止,于是便继续说下去,“武陵的人,如果不是王的奴隶,那就是王的奴隶的奴隶。王的奴隶能从这儿排到山海大学去,你的本事当奴隶的奴隶都不够格。” “那就是不收了。”或许是因为待在谷梁斐身边,符杭底气略微足了些,便转头道谷梁斐,“那刚刚为何要骗我说收。” 谷梁斐轻笑一声,声音轻柔,“你跪下,我告诉你。” 符杭犹豫半天,四下打量,最后按照谷梁斐的说法,跪在地上。 谷梁斐的手落在符杭的后颈,又放在符杭的嵴背。 “这嵴背可真漂亮啊,”谷梁斐神色莫测, “你瞧,又直又挺,似乎能撑起一片天地,让人忍不住想,打断它呢。” ☆、第 19 章 谷梁斐捏着符航的嵴梁骨,手指微微用力,符航吃痛的闷哼。谷梁斐的力道拿捏的很好,不足让符航半身截瘫,却足够让符航疼痛难忍。 “我有时候忍不住想,”谷梁斐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轻柔,“世上的人那么多,少一个也不算少,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给犯错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符航闻言一惊,心想这变态不会真的打断他的嵴樑吧。这样想着,符航便忍不住抬头望谷梁斐。 谷梁斐勐的按下符航的嵴背,符航忍不住痛唿。 “每个人都应该为他的行为负责任,”谷梁斐捏住嵴梁骨的手指用力,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符航的嵴樑捏碎,说出口的话语却很轻柔,“你瞧,谷梁家的人犯了错,我亲手结束了他们的生命。葛夏犯了错,我捨不得杀他,所以我只是驱逐了他,”谷梁斐想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般,轻轻笑了,“当然,他离死也不远了。我驱逐的人,华夏修真界不敢留他。自然也会听我的话,通通驱逐他。” “乖孩子,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允许你选一种死法。” 符航不可置信的望着谷梁斐:“为什么?!只是一颗丹药!” “是啊,”谷梁斐轻缓的说,“为什么呢,偷的只是一颗不足称道的丹药呀,”谷梁斐手下力道加重,符航逐渐唿吸困难,“可惜呢,你的命的价值,在武陵,抵不上一颗丹药呢。” 瞧瞧现在,只要他用力些,这人的嵴樑就会彻底断掉,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出现在武陵,更不能挺着又直又漂亮的嵴背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谷梁斐的手沿着符航的挺的又直又漂亮的嵴樑,一节一节的往上,从嵴背一路沿着,落到后颈。 “选一种死法吧,不要垂死挣扎,”谷梁斐轻柔的解释,“我想你大概从未学过歷史学,课本难道没告诉你,奴隶的生命归奴隶主所有吗?真可怜呢,缺乏常识让你丧生。” “等,等,”符航挣扎的吐出一句话,“你也杀了人,为什么不需要被制裁?!” 谷梁斐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露出笑意来:“我杀人的时候才十二岁,可不满十四周岁呢。法律可是说好了保护未成年的。至于修真界,”谷梁斐轻缓的解释,“诸侯王虽然存在,但天子不在了啊。没有天子,谁还能制裁的了诸侯王呢。” 第33页 “这他妈也行?”符航忍不住想爆粗口,“你们天子呢?!”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在乎,”谷梁斐耸肩,“我劝你也别在乎了,毕竟,你快死了。” “你不是收奴隶吗?”符航垂死挣扎,“难道你只收死人吗?” “这倒不是,”谷梁斐颇有耐心,他非常欣赏符航即使濒死,也不肯放弃求生希望的态度,如同符航那根挺得又直又漂亮的嵴背,于是他难得的解释了一遍,“我只收我瞧得上的奴隶,毕竟长得太丑可是要坏了兴致的。” “我他妈,长得不丑!”符航挣扎着说完,“你他妈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你长得是挺漂亮,”谷梁斐道,“可惜声音太难听了,我不想听你聒噪。” 符航低声咒骂,终于明白,谷梁斐这是在迁怒。 “冤有头债有主,你跟葛夏的事情,为什么要迁怒到我身上?!” “迁怒?”谷梁斐忍不住笑起来,手指细细的描摹符航的眉眼,沿着深邃的眉眼往下,一路描摹至符航的唇珠,“那我给你个机会。” “什么?”符航望着谷梁斐。 谷梁斐捏着符航后颈的手微微下压,符航下意识的沿着谷梁斐的力道伏趴下去。 靠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伏趴自己腿上的符航,谷梁斐的手沿着符航的后颈一路摩挲,“你知道我想让你干什么吧。” 符航咬了唇,颜色浅淡的唇瓣渐渐渗出血迹。 谷梁斐不急不缓的等符航动作。谷梁斐有心想瞧瞧这人在生命与尊严中到底要选什么,也不催促,只尽情的欣赏符航的表情与难堪。 “可以,换个地方吗?”符航说的有些艰难,似乎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但谷梁斐不买帐,“不可以。奴隶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符航到底是低下头,收了牙齿,仔仔细细的动作,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再有吞咽的声响。 技术算是不错。 但谷梁斐却意兴阑珊了。 他想,这人最吸引人的地方,终究是打磨在求生欲之下,彻底消散不见。 这人的嵴樑挺的再漂亮,也已经没有早前的吸引力。 谷梁斐推开符航,站起身来。 “等一下,”符航替谷梁斐整理好衣物,仔仔细细的收拾齐整,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在外面,谷梁斐又成了那个风风光光的谷梁斐,符航这才又拽着谷梁斐的衣服,仰头看他,“这算合格了吗?” 谷梁斐瞧着符航的神色,心想为难一个凡人做什么呢,世界总归是不平等的,他娘犯了错误就要承担责任,而有些人,则只需一直隐藏在幕后,操纵别人的生命,让一茬又一茬的人替他们去送死,却从未有人追究这群人的责任。这算什么呢。谷梁斐略闭了眼,再睁开时,又恢復了往日的神色,他钳起符航的下巴,符航的嘴角还带着些湿润,谷梁斐伸手替他揩了,抹在一旁的抹布上,又拍了拍符航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 符航心中一喜,心想终于逃出生天。谷梁斐望进符航的眼中,深邃的眉眼中只有纯粹的喜悦,没有一丝一毫的记恨与难堪,谷梁斐嘆了口气,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语重心长的谷梁斐:“符航,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留在修真界?” “是。”符航深邃的眉眼亮晶晶的望着他,“我想留在这里,我想活的长久一些!” “你听过围城吗?”谷梁斐意味不明的讥笑,不待符航回答,又自己摇了摇头,示意符航不必答了,谷梁斐头也不会的吩咐下去:“丹药我会送过来的。” 符航听了这话,也不琢磨围城的深意了,立刻跟上,随着谷梁斐一路往外走去。 ☆、第 20 章 长生对于凡人来讲,是可望不可即的梦想;对于修士而言,是追求大道的理想;可对于谷梁斐,只是一个戳破了梦幻外表的笑话。 世上本没有长生,想的人多了,便有人造出长生。多可笑啊,长生犹如吊在车前的胡萝蔔,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修士。 谷梁斐自打明白了这个,世界就再也未曾恢復过彩色。在他目力所及,到处都充斥着灰白色的绝望,如同蚕蛹,一层层的紧紧包裹,让人痛不欲生。但他不能说,他只能站在围城中,站在围墙上,冷眼看着,看着这群人被欲望涨红了双眼,看着他们拼了命要踏入修真界,要找寻飞升的路径。 世界对谷梁斐来说,是荒芜的,是荒诞的,更是荒谬的。 站在围城高耸的城墙上,谷梁斐望不到出路,找不到希望,只能在一日又一日的绝望中苦苦挣扎。早前儿时的童稚,让他惦念许久,那是他仅剩下的彩色斑斓,是他绝望又晦暗的人生中,紧紧攥着的希望;是他闭上眼时,浮现在心中的美好梦想。 仿佛,他还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儿童,或修炼,或上学,走在一条充满希望又洋溢阳光的道路之上。 谷梁斐有时候很羡慕那些人,拥有希望的人,总是幸福的。 符杭是一个拥有希望的人。 但现在,或许不是了。 谷梁斐带符杭到了一个宅子。 符杭如同每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修士一样,好奇的打量四周,又被其中蕴含的灵力所震撼。 第34页 “你平常住在这里?”符杭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道,“这也太冷了吧。” 谷梁斐没有回答,只在前面带路,符杭小跑跟在后面,“宅子里怎么连个管家也没有?不是,你们诸侯应该叫总管才对,这么大的一个宅子,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谷梁斐置若罔闻,他在一间屋子停下,打开门。 符杭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试探:“你不会是想玩什么监禁吧?” “进去,”谷梁斐打开屋子的灯,不算柔和的灯为屋子添了一丝烟火气。 符杭这才看清屋子的构造。 对门临窗的一侧,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桌,长宽足够三个成年男子并排躺下,上面摆放着各色的毛笔与硃砂墨汁,若非清楚的瞧见未干的墨迹,怕都要以为这宽大的书桌是一张临窗的大床了。 书桌是上好的桃木所制作,黑的发亮,几乎要泛着金属光泽,怕是拿到金属市场去,大约也能够以假乱真,卖一个不错的价钱。符杭只能大略瞧出材质,瞧不出具体的年份,但黑成这个样子的桃木,总不会是什么便宜货。 门侧的墙壁放着一张画架,底下堆了不少废画板,虽然废弃,但构图还是精緻的,放到市场上,约莫也能卖个几十万块。只可惜,在修真界,没有灵气的画作,如同废纸,没有人会买帐的。 符杭可不敢跟谷梁斐开作画的玩笑,因此只能将“日后谷梁斐没落了,可以沿街卖画”这个伟大的想法默默咽回去。 谷梁斐收拾完桌子,腾出一大块空余地方,抬眼就瞧见符杭一双深邃的眼睛闪闪发亮,一看就知道在琢磨什么坏点子。 “脱了衣服过来,”谷梁斐洗了画笔,又启了硃砂,划破自己的指尖,在盛放颜料的画盘中滴入三滴,血迹渐渐晕染开,铺满一小片画盘,谷梁斐抬笔蘸了墨汁,不紧不慢的晕开画笔。 符杭听说要脱衣服,简直吓了一跳,这会儿瞧见谷梁斐在准备画笔,于是又扮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试探:“谷梁呀,你想让我当模特直接说就成了,哪里用得到这么大的排场,吓了我一跳。”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上床的兴趣,”谷梁斐道,“这是谷梁家的规矩,所有奴隶必须打上烙印。脱了衣服过来。” 符杭嘀嘀咕咕的,有些不太乐意:“我床上功夫很好的,你真的不试试?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跟我上床你又不亏。” “没兴趣。”谷梁斐摩挲在符杭的后颈,符杭伏趴在书桌前,露出精緻的腰线,手感坚韧,若是用力捏一捏,甚至能感觉到腰侧的肌肉紧绷。 谷梁斐的手掌在符杭后背按压,寻找合适的下笔地方。 符杭起初浑身紧绷,渐渐的,放松下来,甚至特意发出低低的喘息,试图与谷梁斐发生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据说有些变态特别喜欢在书房的桌子前做某些事情,还临窗,路过的行人透过窗子能瞧见里面的光景,”符杭努力描绘脑海中的画面,希冀能够以此吸引谷梁斐。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谷梁斐嗤笑,“想在临窗的书桌前被人上?你以前过的挺糜烂啊。” 符杭干咳一声:“我没有。”符杭心想我这不是以为你喜欢吗?你这个人前暴露的大变态! “符杭,我再次正式的跟你说一遍,我对上床不敢兴趣,更不可能跟你发生任何关系,”谷梁斐拍了拍符杭的左侧腰,示意他略微侧一下身体,“你想要一瓣红色的桃花,还是想要一瓣黑色的?” “一瓣?”符杭总是抓错重点,“只有一瓣吗?难道不能给我画一棵树?” 谷梁斐的画笔顿了下,有些诧异:“你想要那种?” “对啊,一棵桃树多拉风,说不定走路还能往下掉桃花瓣呢!多省钱呀,都不用给撒花瓣的小姑娘费用了。” “你有病吧,”谷梁斐下了结论,“我给你画红色的吧,你可以努力让它变成一棵树。” “怎么变?念咒吗?”符杭来了精神,侧头望着谷梁斐,不停追问。 谷梁斐讥笑两声:“用爱灌溉。” “什么?”符杭不太能理解,“你确定是用爱灌溉,不需要在爱的前面加一个做,或者在爱的后面加一个液?” “只能用爱灌溉,”谷梁斐又嗤笑,“希望你能成功。”摆明对符杭成功并不看好。 “真的能长成树?你别骗我啊!”符杭不太相信。 “真的,”谷梁斐讥笑,“如果你真的能让它长成一棵树,我就允许你脱离谷梁家的奴籍。” “哈,”符杭笑起来,深邃的眉眼弯成一轮新月,心中的欢喜都要溢出来,“我就说我没选错!谷梁你真的是个好人!等我攒够了爱,我就能恢復自由身了!” 谷梁斐示意符杭不要乱动,沾了硃砂的画笔在符杭腰侧游走,“恢復自由身后,你打算做什么?” 谷梁斐笃定符杭万万不可能养成一株桃树,自从东晋之后,桃花林再也未曾添加一颗树。包括歷代的谷梁家人,全都未曾养成一株桃树。只谷梁斐觉得符杭有趣的紧,永远都对生活充满希望,谷梁斐便忍不住想询问。 第35页 “说真的啊,”符杭稍微有些犹豫,“你要听的,你不能发火。” “嗯。” “等我恢復自由身,我就追求你。”符杭道。 ☆、第 21 章 红色的桃花瓣落在符杭的背上,栩栩如生。 “有些痒,”符杭忍不住伸手去挠,想了想,伸到半空的手又讪讪的放下,问道,“这玩意儿能沾水吗?太痒了,我想洗个澡。” “浴室在二楼,”谷梁斐收拾桌面,将衣服扔给符杭。 符杭抓住衣服,不太乐意的嘟囔:“都脏了,也不给件新衣服穿,你们谷梁家的奴隶连制服都没有吗?” 谷梁斐让他噎了一下,谷梁也自诩生平阅人无数,但凡做人奴隶的,就没瞧见过这般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完全没把身份当回事,还能开口跟主子要奴隶衣服的人。 不过,谷梁斐也没跟符杭计较,只说“二楼有没穿过的新衣服,自己拿。” 符杭诶了一声,深邃的眼睛闪烁亮光,促狭的笑了:“你的?” 谷梁斐收了画笔,抬眼看他:“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去翻翻,找条你穿过的内裤穿。”符杭流里流气的吹了声口哨,大大咧咧的露着嵴背,一条漂亮的嵴梁骨挺的又直又漂亮,骨节突出,渐渐深入到腰带中,隐匿不见。行走间,隐隐露出腰窝,颇有几分故意的使坏。 符杭披着衣服,起身往二楼走去。 谷梁斐收了画盘,又洗了毛笔,最终嘆了口气。 楼上传来哗哗的水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哼歌声,谷梁斐揉了揉额头,转身走出书房。 符杭开开心心下楼的时候,谷梁斐正在大厅喝酒。 酒是桃花酿,一年前酿的,刚从院子中挖出来。谷梁斐每年都会酿一些,这酒温养经脉,对于不能修仙的人来讲是大补。对天生便能修仙的人来说却是可有可无。但葛夏并不是很爱喝,谷梁斐为了诳他多喝一点,便每年都亲自酿些,用的是桃花林的桃花,酿的是补品中的补品,葛夏便也会陪着他喝一些。 谷梁斐自认对葛夏尽心尽力,吃穿用度上未曾短过葛夏一分一毫,言行举止更是发乎情止乎礼,未曾有过一丝逾越。他甚至能够睁一眼闭一眼的放任葛夏用他的钱去追别人,也曾认为自己会一直纵容葛夏待在身边——至少要到谷梁斐寿限已至,二人才能不相来往,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两个人便彻底翻脸。 谷梁斐高估了自己的感情。 葛夏低估了谷梁斐的占有欲。 桃花的香气充溢在整个大厅, “真香啊,”符杭高高兴兴的打了个响指,“桃花酒?我一直以为这是传说呢!” 符杭已经洗完了澡,但仍没有穿上衣服,挺的又直又漂亮的嵴背露在外面,骨节处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刚刚画的还是一片花瓣,这只上去洗了一个澡,怎么就变成了花朵。 谷梁斐有些诧异,世上怎么会有增长这般快速的爱意。谷梁斐见过太多的桃花印记,终其一生也只能徘徊在花瓣,哪怕结成道侣,结为夫妻,能够将花瓣变成桃花的人也少之又少。 谷梁斐自认为深爱葛夏,他身后的桃花印记也不过只孤零零的结了个果子,而这果子在葛夏第一次出轨的时候,便摔入了泥土,再也找不见了。谷梁斐的印记也彻底枯寂,如同一株丧失养分的枯树,再也打不起精神。 但谷梁斐与符杭的印记还不一样,谷梁斐身为谷梁家的孩子,印记是绵延在血脉中,当初种下的便是一颗桃花种子,且不说其内蕴含的灵力,只单说容易程度,寻常来说,只需浇水便可,因此能够长出桃花来并不稀奇——纵使这样,谷梁斐长出桃花也花了几近两年的时间。 但符杭的是奴隶印记,只有一片花瓣,花瓣变成桃花,这得多么惊世骇俗才成。短短的半个小时,符杭便将一朵孤零零的花瓣变成了一朵桃花,其中蕴含了多么汹涌的爱意。 谷梁斐简直要被震惊了。 因为他的原生家庭,导致谷梁斐其实并不相信爱情,在他看来,符杭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桃花瓣变成桃花,简直创造了奇蹟。这不会因为爱情,或许有什么别人未曾发现的路径。 因此谷梁斐便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或许种桃树有什么特别的蹊径。 “你刚刚在浴室做了什么?” 符杭深邃的眉眼深深的望进谷梁斐的眼中,嘴角带着几分促狭:“我啊,我在浴室想偷你哪条内裤啊。” 而后谷梁斐后知后觉的想起符杭刚说偷内裤,便忍不住打趣他:“过来我看一眼你的内裤。” 符杭大大咧咧的走到谷梁斐的身侧,谷梁斐想看,他便真的给谷梁斐看。 谷梁斐倒是又被惊了一下。他以为符杭只是说笑,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这么不要脸。 “所以,”谷梁斐忍不住乐了,“你真的找了条我穿过的?” 符杭干咳了声,神色早已将他出卖。 谷梁斐并不觉得被冒犯,如同宠物猫叼走不用的贴身衣物,充作它的私有财产,主人并非会认为被冒犯,反倒会揉揉它的头,生怕它因此生病。 “你知道你背后的花瓣已经变成花朵了吗?”谷梁斐又道。 第36页 “啊?”符杭也愣了一下,“这么快?你说的那么苛刻,我还以为会很艰难,照这么个速度,岂不是没几天我就能种出一颗桃树?” 谷梁斐道,“我想知道,你刚在浴室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啊,”符杭回忆,“我就在琢磨——”符杭的声音戛然而止。 “琢磨什么?”谷梁斐问道。 “咳,”符杭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干咳一声:“我觉得我可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来听听。”谷梁斐道。 符杭又干咳一声,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我刚一直在想你,想你虽然脾气阴晴不定吧,但人还是不错的,嗯,还想你其实长得挺英俊的,床上功夫一定非常不错。” 谷梁斐仔细打量符杭的神色,他不相信符杭的假设,但符杭的神色并不似作假,因此倒也不可能是说谎,这只能说明符杭自己也不懂怎么回事。 谷梁斐面前放着两个罈子,一坛已经打开,另一坛还未开封,谷梁斐指了身旁的位置:“坐。” 符杭走到谷梁斐的身旁,倒也不见外,瞧着桌上有空杯子,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真香啊,”符杭闻了闻酒的味道,又抿了口,入口香醇,甜而不腻,入喉更是带了几分桃子特有的清香,“修真界的酒都比凡间的好喝。” 其实不是修真界的酒好喝,只是谷梁斐酿的酒好喝,不过谷梁斐什么都没说。 他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但这个假设太过自恋了,以至于谷梁斐不怎么敢相信。他如视珍宝的对待葛夏十多年,葛夏都未曾这般倾心于他,因此谷梁斐并不相信刚认识没多久的符杭爱他爱到一件衣物就能激发汹涌的爱意。 谷梁斐的胳膊本搭在沙发上,此刻符杭在他身旁坐下,谷梁斐的指尖便落在符杭的后背。 沿着光滑又漂亮的嵴背往下,谷梁斐的手指停在符杭的侧腰处,低低勾画符杭背后的桃花。 原本缩在一起的小花骨朵以最早的花瓣为中央,桃花绽放,似乎谷梁斐的触碰让小桃花的心情非常愉悦。 “符杭,”谷梁斐轻声笑了,此时此刻的谷梁斐没有人能够拒绝,“你刚洗澡的时候在想什么?” 符杭道:“我说了在想你啊。真的没干别的。” 谷梁斐伸手将符杭推倒,符杭有些惊讶,但顺着谷梁斐的力道侧躺在沙发上,甚至还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换成伏趴。 谷梁斐乐了,他舔了一下符杭的侧腰。 符杭的花瓣画在侧腰的位置。 符杭的手抖了一下,侧腰的桃花颜色深了不少,肉眼可见的,桃花之上渐渐结成了一个桃子——虽然小,但那是切切实实的桃子。 谷梁斐忍不住乐了,他拍了拍符杭的花瓣,示意符杭坐直身子:“还有两个星期期末考试,你准备的怎么样?” 符杭本来还兴致勃勃的想待会儿自己是欲拒还迎呢,还是十分配合呢,没想到谷梁斐就起身问他期末考试。 可真扫兴。 说到期末考试,符杭就更头大了。 他十八岁的劫难还没过去,期末考试都是小事。 符杭就着伏趴在沙发上的姿势,将自己翻了个面,仰躺在沙发上,脚尖坏心的勾着谷梁斐的膝盖窝,沿着谷梁斐的大腿往上。 谷梁斐按住符杭不太老实的脚,又重复了一遍。 符杭深深的嘆了口气:“我的生死大事还没解决呢,哪有时间关心考试啊。” “哦,这你倒不用担心,”谷梁斐拍了拍符杭的小腿,将他不老实的脚尖从自己腿上拿下去,说道,“有我在,没有人能越过我,取走你的性命。” “那我可以避开18岁的劫难了?”符杭大喜过望,他进入修真界的最初目的便是顺利活下去,眼见马上达成,自是高兴的不行。 “嗯。”谷梁斐的手指尚且在符杭腰侧滑动,对符杭侧腰的小桃子爱不释手,桃花也随着谷梁斐的手指一开一合,时而收敛时而绽放,恋恋不捨的追逐谷梁斐的气息,符杭让谷梁斐的手指撩拨有些难耐,符杭本就是不羁的性子,对他来讲,世上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住性命,其次重要的事情便是上床。现在看来,命也保住了,谷梁斐对他也不算是没有感觉,这会儿更是想跟谷梁斐发生什么了。 “期末考试理论考试坐我后面,实践考试站我身后,我可不希望谷梁斐家出现一个考试不及格的废物。” 谷梁斐收了手,站起身来,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滋味。 符杭才不在乎谷梁斐的态度,哪怕谷梁斐对他如同对待一只小猫小狗,符杭也丝毫不在意,救命恩人嘛,再说了,这事他又不亏。谷梁斐愿意罩着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贝灰蓝的地雷,破费了 ☆、第 22 章 符杭心甘情愿的做谷梁斐的奴隶,每日都开开心心的,仿佛瞧见谷梁斐,便瞧见了万千珍贵的珠宝般如意,整日跟在谷梁斐身旁,哪怕引来半个学校的闲话,一次又一次的被武陵在线当做噱头,他也毫不在意。 虽然不论符杭怎么献殷勤,谷梁斐都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符杭没有任何的兴趣”,不肯与符杭有任何的发展,但在符杭的殷勤努力下,那些恶意攻击符杭的人,谷梁斐还是暗中处置了。 第37页 谷梁斐在学业上也颇为照顾符杭,眼看着符杭真的要挂科,谷梁斐总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于是便抽了几个下午教符杭炼丹。无奈符杭属于升级版的阿斗,当真一丝天赋都没有,在锲而不捨的炸了谷梁斐三个丹炉后,谷梁斐终于把人列在了禁止进入炼丹室的名单上。 符杭本来就喜欢围着谷梁斐打转,现在被列在禁止名单上,一天见到谷梁斐的时间至少缩短了大半,因此更是逮着时间就往谷梁斐身旁跑,恨不得日日黏在谷梁斐身上不下来。 谷梁斐对符杭腰侧的桃花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因此倒也不推拒,偶尔询问符杭要不要跟他一起写生。 符杭当然是要的。 又一天。 谷梁斐拿着画板才出门,符杭就从外面进来,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差点撞上。 “我跟你一起去。”符杭说的理直气壮,似乎跟着谷梁斐满世界乱转是他身为一个奴隶应有的权利。 谷梁斐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透过符杭刚换上的衣服,隐隐能够瞧见符杭刚洗完的身体:“跟上。” 符杭打了个响指,掏出自己装模作样的画板,跟在谷梁斐身后出了门。 这装模作样充门面的画板,还是谷梁斐要求符杭置办的,这要照符杭的想法,根本不需要画板,他非常乐意跟在谷梁斐身后,谷梁斐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反正他的本意就是看谷梁斐英俊的侧脸,谁在乎到底能不能修成画修,反正他不在乎。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闻着谷梁斐身上特有的气息,让谷梁斐的气息围绕着自己,将自己彻底包裹。如果谷梁斐能进入自己,那就更好不过了。 谷梁斐有时候用符杭做模特,符杭一点都不在乎,大大咧咧的任由随便摸随便碰。符杭甚至期盼发生点什么。毕竟谷梁斐对他的吸引力真是太大了。 然而,谷梁斐在这方面倒成了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不管符杭怎么诱惑,谷梁斐都稳如泰山,心跳都不肯乱上一分,让符杭直嘆“太他妈难追了”。 二人去了前山写生。 千山环绕,浅水潺潺,鸟啼鹿鸣,白云似玉,瀑布争流。 风吹来一阵青草香,吹的符杭心痒。 谷梁斐在画板上画山水,符杭就在画板上画谷梁斐。 可惜,谷梁斐的山水漂亮,画中鸟石隐隐作响,符杭的人物画就差的远,他没有谷梁斐的功底,画来画去也只是一副鬼画符,没有谷梁斐半分的风采,丑的很。 “这人生的这般俊朗不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睡上一次,”符杭揉了画布,自言自语的嘀咕,恨不得现在就扑倒谷梁斐,来上几个回合,可惜地位比不上人家就算了,武力值也比不上,最终只能悻悻作罢,望谷梁斐而嗟嘆,这时的符杭忍不住想起了公羊家的小儿子曾经说过的话,“葛夏有什么好呢,长得也没有我好看,只不过早认识了你几年,就能占据你心中那么大的位置,让我们这些后来者再也没有机会,时光误我啊。” 符杭可不敢问谷梁斐如果早生几年的问题,葛夏是谷梁斐的雷区,这是整个武陵大学都知道的事情,别说符杭现在跟谷梁斐没有什么关系,纵使有关系,符杭也不太想蹚这趟浑水,于是,符杭只能自己琢磨,当年葛夏到底是怎么将谷梁斐追到手的。 结果,不琢磨倒也还成,这一琢磨,符杭都差点被气死。根本就不是葛夏追的谷梁斐,从头到尾,一直都是谷梁斐在追求葛夏。 符杭差点没气死,谷梁斐这么优越的条件,怎么就瞎了眼非要在葛夏这根树上吊死;葛夏也真他妈的能耐,吃谷梁斐的住谷梁斐的花谷梁斐的,结果还吊着谷梁斐,拿着谷梁斐的钱跑去追妹子?! 谷梁斐脑子是不是有病?! 谷梁斐若有所感,他收了画板,回头望向符杭。 符杭此刻气的脸红脖子粗,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只愤愤不已,恨不得手撕了葛夏,然后晃晃谷梁斐的脑子,给他把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 “气成这样?”谷梁斐少见符杭这般失态,倒也起了几分兴趣,“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让我乐呵乐呵。” 符杭纵使再上火,也不能跟谷梁斐说“我瞧着你脑子里可能开了个养鱼场,”于是只能把话题岔开。 谷梁斐瞧他不乐意说实话,便也不问了,继续画他的山水。 风吹在画板上,带着一阵阵的湿气。 似乎要下雨了。 谷梁斐的画板还有一点边角没画完,倾盆大雨就下了。 谷梁斐低声骂了句,刚想起身,头顶就多了一片阴影。 “你带的伞?”谷梁斐索性坐下继续画,“未雨绸缪,做的不错。” 如果谷梁斐抬头瞧一眼所谓的伞,他就不会继续心安理得的坐回原地了。 符杭怎么可能带伞,这人跟在谷梁斐身后,恨不得自己都脱光,怎么可能还带伞。 符杭用的是临时画的符箓。 起风的时候,符杭在画板上瞎写,雨水打下来,符杭的一熘的伞字歪歪斜斜,站成一排。可惜全都是纸上画的大饼,压根不管用。 雨下起来的时候,符杭也只能随口嘀咕“如果有伞就好了”,万万没想到,就是这句话,打开了什么机关,他的那堆鬼画符中唯一一个由小篆写的伞字居然真的变成了伞。 第38页 伞不大,必须在符杭手中才能保持伞的形状,离开了符杭的手,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伞字。 但到底是一把伞,只能撑下一个人,那也是一把伞。 符杭自然打给了谷梁斐。 哪怕这要耗尽他所有的灵气,符杭也坚持给谷梁斐打伞。 大雨来的汹涌,没有多久,就起了风,符杭咬牙坚持,他已经感觉得到丹田传来的刺痛,但谷梁斐的画只差了一点点边角,作画最忌讳的便是这般忽然被打断,而后半途而废,灵气续借不足,符杭知道谷梁斐画一幅有灵气的画有多难得,难得今天谷梁斐做了一副山水图,灵气饱满,富有攻击,符杭不能让这幅画毁了。 因为符杭继续咬牙,任由身体灵力透支,渐渐虚脱,也坚持给谷梁斐打伞,未曾让雨水沾染一点点谷梁斐的画作。 谷梁斐也没有拒绝。 半个时辰后,谷梁斐终于画完了完整的山水画。 符杭晃晃悠悠的倒下了。 病来的汹涌,符杭灵力耗尽,几乎枯竭,哪怕再坚持一分钟,符杭的灵根就彻底毁了,这辈子与修真无缘。 谷梁斐探过符杭的脉搏,给符杭餵了一颗丹药,心中一时颇为感慨。 他见过不少人,符杭大约是第一个傻的这么冒泡的。 符杭被谷梁斐抱在怀里,双手无意识的环住谷梁斐的脖子,头埋在谷梁斐脖颈间嗅了嗅,确认是熟悉的人,这才放下来心,彻底昏了过去。 —— ☆、第 23 章 符杭的身体热的发烫,起初丹药尚且能够压制,后来丹药全都失了效用,只能物理降温。 谷梁斐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丹药都不能治疗的发烧。 不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符杭高烧不下,谷梁斐量了三次体温,温度持续在42°,第四次的时候,谷梁斐终于坐不住了,他连夜召集了武陵大学所有的医务人员,务必要想出降温的办法。 医务人员面面相觑,心想你都没有办法,我们还有什么办法,但碍于谷梁斐的威严,最终只能说试一试。 没想到越试越糟,符杭的脉搏本来还平稳,在医疗人员开了药,服用之后,原本平稳的脉搏竟渐渐弱了。 医疗人员面面相觑,生怕谷梁斐给他们一人一脚,让他们也尝尝脉搏渐渐弱了的滋味,一个个缩的跟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谷梁斐挥了挥手,让他们都下去。医疗人员们连滚带爬的跑了,空荡荡的屋子中只剩下符杭与谷梁斐两个人。 符杭烧的难受,还忍不住谷梁斐身边凑,似乎谷梁斐身上的气息能够缓解他的痛楚。 谷梁斐握住符杭的手,轻轻的摩挲。 他大致有了些猜测,这件事情不棘手,但让人难以抉择。 如果符杭有意识,这件事或许还没有那么难以抉择。 偏偏符杭已经彻底昏迷,根本醒不过来。 在手忙脚乱之后,谷梁斐意识到,符杭并非因为淋雨加上灵力透支引发的高烧不退,更非用错了药引发的脉搏微弱。 符杭只是寿数尽了。 谷梁斐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给符杭批的命盘——“命中带病,天生短命”。 淋了雨灵力透支,一病不起——完全符合符杭的天生短命,命中带病的命盘。 符杭只是寿数尽了。 符杭的气息渐渐弱了,手脚有些凉意,凉意沿着谷梁斐的手蔓延到手臂,触感像是刚下的大雨,带起片片湿气。 谷梁斐想起符杭撑着的伞,又想起符杭伏趴在沙发上露出的乖顺,想起这人永远挺的又直又漂亮的嵴樑,想起这人积极又向上的阳光,不论何时,永远都健康向上。 这样的一个人,却因为某些谷梁斐也看不透的原因,每一世都活不过十八岁。 谷梁斐忍不住垂下头,他想问,问后山上的那群人,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他想问,问谷梁家的祖祖辈辈,你们到底把这世道怎么了。 绝望的人长长久久的活着,充满希望的人一个个的死去。 灰色笼罩在世上,压抑的云朵飘在头顶,乌云笼罩。 阳光被驱逐,欢笑被驱赶,留下的还有什么。 阴险、狡诈、欺骗,痛苦。 符杭的气息渐渐微弱,手指渐渐僵硬,谷梁斐知道,只剩下三个小时了。 他只剩下三个小时下决定了。 谷梁斐能救符杭,但这一救,便是彻彻底底的回不了头。 撕破的不止是长久以来笼盖在修真界的华美外壳,更是将修真一族的脸面撕在地上狠命的踩踏。 这人救了,谷梁斐便要站在修真界的对立面,彻底与诸侯决裂,与中外两个修真界决裂。 他本来不想的。 武陵大学再怎么不好,但好歹是武陵一方的大学,不出头不冒泡,自己看管的严格些,这所学校的物产资源足够供养武陵的百姓。 谷梁斐没有什么太多的正义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责任心,他只要自己土地上的百姓安安稳稳的,健健康康的,旁的事情,他管不了,他也不想管。 他见符杭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的命盘被人动了手脚。 但他不想管。 他没想到的是,绕来绕去,因果还是绕到了他的身上。 —— 第39页 符杭经脉未断,气息却将绝。 纵使谷梁斐信誓旦旦说没有人能够越过他取了符杭的性命,纵使下了决心,与修真界撕破脸皮,此时此刻,谷梁斐也还是犹豫的。 他握有符杭的奴隶籍,契约换成道侣契约再简单不过。 谷梁斐已有将近一千岁的寿命,分符杭一半也能再活五百岁。 但他不爱符杭。 凭着一时的不忿,凭着压抑的怨怼,他救了符杭,跟符杭结成道侣,那之后呢。 没有爱情的道侣契约,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子。 根据谷梁斐对符杭的了解,符杭这人摆明浪荡惯了,若是能真心换真心,他可能安安心心的跟你过下去;但若是连真心都没有,符杭必定出轨猎艷外遇不断。 这在道侣契约中是致命的。 祸是一个人闯的,不贞是一个人做的,但承担天罚的却是两个人。 谷梁斐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说到底,他的确不爱符杭。 谷梁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他的桃花种子早已枯死——爱情已经燃成灰烬。 姻缘线尚在,爱情线已消亡。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 他愿意救符杭,但符杭愿意让他救吗? 在下一个十八年中,符杭或许会遇到另一个真的喜欢他的大能,这人能够为了他与修真界撕破脸皮,两个人结成道侣,从此过上逍遥似神仙的日子。 但这一个十八年中,谷梁斐给不了他。 谷梁斐自然知道符杭是喜欢他的,符杭不仅喜欢他,甚至还想方设法的跟他发生关系。 但下一个十八年,符杭或许会遇见更合适的人。 谷梁斐低头望向手中的契约,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第 24 章 天边微微的泛起了白光,新的一天马上要开始。 本来应该是开心与快乐的朝阳,在修真界,却没有任何的意义。 谷梁斐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捏紧了手中的契约。 积极又向上的,保持阳光开朗未曾改变的,这么久下来未曾有过任何怨怼的,谷梁斐自始至终只看见过一个人。 这人站在一群修士当中,分明没有修为,却能够不畏惧不担忧,每日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仿佛立志要将人生洗涤,只留有欢笑。 谷梁斐想,不论如何,这人待在自己身边,自己总是笑的。 不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符杭永远都是笑眯眯的,积极向上的,不论面对什么样子的处境,符杭总是努力想办法解决,未曾放弃过任何的希望。 而此时此刻,这人正踩在十八岁通往十九岁的路上,徘徊在生死边缘。 符杭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深邃的眉眼紧紧闭着,眉毛皱在一起,唿吸时断时续,眉眼失了往日的神采,脸庞干燥的粗糙,却烫的吓人。 谷梁斐忽然有些捨不得。 捨不得符杭起初的故作示弱,也捨不得符杭望向他时满眼的亮意。 谷梁斐转换了契约。 道侣契约结成之际,符杭渐渐的恢復了唿吸,体温逐渐降下来,人也平稳许多。 谷梁斐抹去自己唇边的血迹,冰凉的手指触摸符杭的侧脸,符杭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谷梁斐的手指滑过符杭的嘴角,符杭却忽然张嘴将食指含了进去,柔顺的舌尖包裹指尖,柔软的如同符杭的心意。 谷梁斐仔仔细细端详符杭,符杭没醒,只是下意识的亲近谷梁斐。 谷梁斐便放心的笑了,惨白的侧脸染上几分真情实意的笑容。 照理说,奴隶契约转化成道侣契约,并不费事。于情于理,奴隶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奴隶主手中,但在符杭的契约转化之中,却出现了极大的阻碍。 谷梁斐在强行扭转符杭的寿命时,遭到了来自契约的反噬。 原本强行修改符杭的命盘,已经耗尽了谷梁斐的心神,若非谷梁斐已魔化,只凭谷梁斐一人的本事,莫说修改命盘,怕是要直接死在命盘之下了。 此时此刻,谷梁斐才知道,符杭的命盘乃是三位渡劫期大能强行修改。三位渡劫期大能是什么概念,修真界已经将近两千年未曾出现过渡劫期大能了。 这股来自契约的反噬,更是如同警钟一般,震的谷梁斐神魂不稳,谷梁斐虽然早有猜测,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这份因果,到底有多重。 重到压在他身上,后退半步便死无葬身之地。 —— 符杭醒来的时候,谷梁斐正在喝茶。 如同中世纪雕塑般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边,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绅士,像是普照世界的奇蹟。 “你的画怎么样了?”符杭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我觉得,你昨天画的画,比之前的要好很多。没被雨淋了吧,毁了就可惜了。” 谷梁斐便侧头去看他,脸色照旧白苍苍的,只不过或多或少有了血色,没了早前那般沉重。 符杭逆光瞧着谷梁斐,本来就瞧不真切,这下更是分辨不出谷梁斐的脸色,只兴沖沖的询问谷梁斐关于画作的事情。 谷梁斐应了,又一一答了。符杭便想起身,谷梁斐瞧见,便伸手去扶他,符杭眉眼间颇有几分诧异,笑嘻嘻的开玩笑:“你难不成被我感动了,想要以身相许吗?” 第40页 谷梁斐嗯了声,又顺手又探了探符杭的脉搏:“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符杭没来得及诧异谷梁斐的反应,便瞧见谷梁斐的手掌探到了前胸,谷梁斐的手掌温度有些偏低,放在符杭身上,更凉的像是冰一样。但谷梁斐的手掌温度到底正常不正常,符杭也说不好,毕竟之前没与谷梁斐牵过手,也没近距离接触过。更何况,谷梁斐本就是练剑的人,手掌温度低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似乎是没有大碍了,”谷梁斐的手掌按了按符杭的心脉,有力的很,谷梁斐便放心了,他拿出手——谷梁斐知晓自己的手掌冰凉,在心脉处放久了对符杭身体并不好,于是在探明情况后,便将手拿了出来。 符杭接着谷梁斐的话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我觉得自己年轻力壮,能吃下一头牛!不过——”符杭言辞间有些犹豫,带着些诧异,又带着些怀疑,“你给我服用了什么丹药吗?为什么我觉得似乎总有能量源源不断的从外面涌入?” 谷梁斐笑了下,又坐回去喝茶,茶是特制的茶,谷梁斐跟符杭讲了事情的经过,又道:“我跟你缔结了道侣契约,的确是我莽撞了。只是道侣契约既然已经缔结,便不能终止更无法废除,日后便委屈你,跟在我身旁了。” 符杭深邃的眉眼眯起来,颇有几分小开心:“以后我们可以合法上床了?” 谷梁斐让他噎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符杭便高高兴兴的拉着谷梁斐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做吧!” 谷梁斐并不同意:“现在不行,至少要等七天以后,等你身体恢復。” 符杭便哦了一声,眉眼有些恹恹的,但没一会儿,他又开开心心的问谷梁斐:“道侣契约真的不能终止更无法废除?” “不能,”谷梁斐起初以为符杭在意束缚,还认真的解释,并且补充,“如果你想废除,我以后会努力想办法的,”但没想到,符杭根本不在意这些,挥了挥手打断谷梁斐的话,符杭开开心心的说道,“别废除啊,我这样多划算!你以后就是我的了,不用追就到手了!多棒啊!想想,以后睡一辈子的大美人我就开心!” 谷梁斐便揉了揉符杭的头髮,不再说话了。 ☆、第 25 章 不知道为什么这章网页被锁了,一直放不出来,所以直接进入下一章吧, 非常破坏心情,这文快完结了,一共10w字,目前7w了,但看来只能隔空谈恋爱了 ☆、第 26 章 符杭还是那样爱闹爱笑的性子,甫一听说谷梁斐成了他合法道侣,眉眼都飞扬起来,略属低沉的声音高扬着,如同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日日被人宠着,神态娇嗔,仰头望向谷梁斐,恨不得要将整间屋子拆了,直到谷梁斐纵容又嘆气的掖了掖他的被子,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符杭亢奋的状态才略略压制,但仍旧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符杭兴致沖沖的与谷梁斐说话,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如同春日雨后初笋,回答了一茬,还有另一茬,多的很。 谷梁斐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仔仔细细的听了,有些问题,谷梁斐能答便答了。 两个人相处万分融洽,符杭少有的体贴,谷梁斐也少有的耐心。 又待了一晚,符杭便能自由活动,他便日日跟在谷梁斐身后,粘人的很。 谷梁斐的手还是凉的吓人,偶尔低声咳嗽,神色偶尔有些疲惫,但相比于前一天,谷梁斐的神色已经好了太多。 符杭问他为什么会咳嗽,谷梁斐便说着了凉。符杭问他为什么手的温度这么低,谷梁斐便说前几天练剑伤了心脉。 这样过了七天,谷梁斐的温度终于恢復了正常。 属于契约的反噬渐渐被修復,谷梁斐望着符杭活跃的背影,不由扯了个笑。 谷梁斐摸着手中的黑剑,本以为能够回復胧月色的剑身,没想到最后到头来,剑还是迈上了通体漆黑的下场。 但值了。 符杭远远的走过来,带着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阳光活泼,充满着希望,嵴背挺着,步子迈的有些急,眼中总是含笑,他走在路上,如同走在舞台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炫目的光耀辉煌。 谷梁斐收回剑,朝符杭伸开手臂。符杭便扑进了谷梁斐的怀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蹭了蹭谷梁斐,最后将头埋进谷梁斐的脖颈,非常留恋。 谷梁斐的手滑到符杭的腰侧,符杭低低的笑了声,伸出舌尖舔了舔谷梁斐的脖颈,轻轻咬了口。 独属于符杭的阳光气息喷洒在耳侧,谷梁斐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他回头吻了吻符杭嘴角,符杭紧接着含住了他的唇,趁机将自己的舌头偷渡过去,裹挟着谷梁斐的口腔,相互交缠,两个人气息缠绕,半晌,符杭又轻轻的贴在谷梁斐唇边,唇瓣相交处,谷梁斐道“别闹。” “你起反应了,”符杭笑道,声音上扬,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笑的潇洒。符杭贴在谷梁斐的脖颈处,气息与谷梁斐缠绕,声音也如同爬山虎的藤蔓,将谷梁斐包裹其中,“你起反应了谷梁斐。” 谷梁斐握住符杭渐渐往下的手臂,另一只手揽在符杭身后:“所以我说,别闹了。” “没跟你闹,”符杭作势要将谷梁斐推倒,他刚做了一个推倒的动作,谷梁斐便配合的仰躺在床上,符杭倾身而上,一粒一粒的解着谷梁斐的扣子,木质的扣子非常昂贵,符杭解了几个嫌碍事,直接动手撕了衣服。 第41页 谷梁斐半揽着符杭,钳住符杭的下巴交换了一个吻,一吻结束,符杭更加迫不及待。谷梁斐却压住了符杭的动作。 符杭不解的望向谷梁斐。 谷梁斐握住符杭的手,符杭的手尚且攥着谷梁斐的衣服,谷梁斐一握上他的手,他便顺从的松开了,谷梁斐描画符杭的掌纹,半晌又将自己的手掌与符杭相交叠,谷梁斐与符杭十指相扣,一股热意从手掌传来,符杭顺着谷梁斐的力道,进入了一个玄妙的世界。 一根又一根的丝线互不缠绕,每一根丝线都处在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互不干扰。 符杭好奇的伸手触碰,黑色的丝线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古琴铿锵的声响。 “这是什么啊,”符杭一边顺从谷梁斐的意图往里走,一边好奇的四处张望,“跟我在电视上看过的姻缘线很像啊,不过那是红色的,你这个怎么是黑色的啊。” “因为我入魔了,”谷梁斐没有任何遮掩,回答的坦坦荡荡,“你继续往前走。” 符杭便继续往前,没等谷梁斐让他停下,他便自己先停下了。吸引他目光的是一根青色的线,在一群黑色的丝线中非常突出,但最突出的还不是颜色迥异,而是这根线,它断了。 “你想让我看这个吗?”符杭低身,捡起了截然而断的青色丝线,断口有些毛糙,像是被硬生生扯断的,符杭又四下逡巡,试图找到断掉的另一半丝线,“这是什么,因缘线吗?” “不是,”谷梁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姻缘线是你左边那根。” 符杭便放下手中的青色丝线,转而望向那根介于红色与黑色之间的丝线,沿着姻缘线一路往前走,渐渐到了一扇门前。 “我能进去吗?”符杭询问。 “可以。” 符杭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另一个屋子中也是丝线,只不过这里的丝线全都是金色的。 符杭走在其上,姻缘线到了这里,已经变成了纯正的红色,符杭一路跟着姻缘线走下去,渐渐走到了深处。 “这里为什么没有青色的丝线?”符杭有些诧异。 “是啊,这里为什么没有青色的丝线,”谷梁斐便忽然笑起来,似乎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心事,开启了新世纪的大门,一切都明朗起来,一切都清晰又透明,前路忽然宽阔,他瞧见了日后的景象,瞧见了日后的美妙,他揽住符杭的手逐渐用力,笑道,“好啦,回来吧。” 只靠着腰侧的标记,符杭便迎来了绚烂的烟花。 谷梁斐喜欢看符杭沉溺在自己掌控中的模样,尤其是这种的沉溺。 谷梁斐根本没有计较符杭压根没有感情线的事情,他揽着符杭,符杭枕着他的胳膊,手臂搭在谷梁斐的胸腹上。 “那青色的丝线是感情线吗?”符杭忽然开口。 “是,”谷梁斐一愣,而又点头道,“我本来是想告诉你,我的感情线断了,只剩下姻缘线。如果你不在意,我完全可以跟你发生关系。不过没想到你这个小骗子,”谷梁斐话锋一转,揽了符杭垂下的碎发,捏了捏符杭的鼻子,“你根本就没有感情线,却骗的我团团转。装的跟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的样子。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骗子。” 符杭觉得委屈:“可我真的喜欢你啊,说不定我的感情线跟姻缘线揉在一起了!不然的话你怎么解释我背后的桃花树!你说的啊,桃花树只能用爱意浇灌啊!” 谷梁斐笑着拍了拍符杭的后背,单手在又直又漂亮的嵴背上抚过:“别扯了,感情线怎么可能跟姻缘线揉在一起,没关系的,我又不介意这个。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没有感情的关系,那让我自在,没有负担。” 符杭不可置信的盯着谷梁斐,似乎打算把谷梁斐盯出个窟窿来。 谷梁斐安抚的拍了拍符杭的后背,“你以前不也是这样过的吗 ,情ren一个接一个的换,彼此没有感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感情!”符杭深邃的眉眼压抑着怒气,“我是真的喜欢你,不行,我一定要回去弄明白怎么回事。妈的,喜欢谁不喜欢谁我自己还分不清楚吗?一根破线能说明什么?!” 谷梁斐却笑了,他的手放在符杭的头髮上,头髮柔软的很,谷梁斐说道:“我相信你喜欢我。” “那你还质问我?!” “我没有,”谷梁斐笑着揉了揉符杭的头髮,他吻了吻符杭的头髮,“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你没有感情线,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你也不应该有感情线。” 符杭深邃的眉眼紧紧盯着谷梁斐:“你还是想跟我分手。” “分不了的,”谷梁斐笑起来,“道侣一旦结成,哪怕身死道消,都不能解除道侣关系。” “我真的爱你!”符杭觉得上天简直不给他活路,有口难辨。他将谷梁斐的手摁在自己心口,“这颗心脏为你跳动。” 谷梁斐笑起来。 “符杭,我真的不在意。”谷梁斐挑起符杭的头髮。 ☆、第 27 章 一场双修下来,符杭腰侧的桃花已经结成桃子,只一眨眼,桃子便长成了大树。参天大树,从符杭的侧腰一直蔓延到嵴樑,漂亮的很。只一摇晃,便有桃花瓣如同落雨般洒下,诗意的让人陶醉。 第42页 “想不想去看看你种的桃树?”谷梁斐开口问他。 不仅符杭获益匪浅,便是谷梁斐,也得到了相当大的益处。 谷梁斐发现,他现在能够随意操纵画作了。 既然获取了随意操纵画作的能力,后山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对谷梁斐来讲,后山的事情早该解决,只是他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便只能再三搁置,现如今,他拥有了足够对抗三方势力的本事,后山的事情,应该解决了。 谷梁斐向符杭发出邀请:“想不想去看看你种的桃树?” 符杭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我种了桃树就放我自由?” “现在怕是不行了,”谷梁斐耸肩,“你知道的,道侣契约一经结成,再无悔改的机会。” “没关系,”符杭笑道,深邃的眉眼满是笑意,“我们可以假装,我先获得了自由,然后追求的你。” “没问题,”谷梁斐笑起来,符杭也跟着笑起来。 “什么时间出发?”符杭问道。 谷梁斐便拿出画板,浅浅的勾勒了两笔,很快的又将东西收起来,将捲轴收到袖子中,握住符杭的手:“现在走吧。” 符杭便跟着谷梁斐去了后山。 “这个地方不是不让外人进入吗?”符杭还记得这里,“之前你处决的那个长老,不就是因为私自进入后山,所以才被处死?” “你怎么能算外人呢,”谷梁斐摩挲着符杭的手腕,“从哪个角度上来讲,你都不算外人。” “哦,”符杭若有所思的点头,“我现在应该算是诸侯夫人了吧,勉强算是你们谷梁家的内人。” 谷梁斐便笑了,他拉着符杭的手腕,带人往后山深处走去。 渐渐的走入了桃花林,整片整片的桃花摇曳生辉。 “漂亮吗?”谷梁斐问道。 “漂亮。”符杭点头,视线在桃花林中逡巡,“你为什么说,自从东晋之后,这里便没有新的桃树了?” 谷梁斐顺着符杭的手望去,在东晋之后,光秃秃的全都是土壤,谷梁斐便摇头感慨道:“言而无信啊。” “什么意思?” 谷梁斐笑道:“他们答应了我,每年在此地种一株桃树,可瞧瞧,根本没有做到。” “不懂,如果他们种的树与我种的是同一种,那这个很简单啊,”符杭继续问,“我一个月就能种一棵,他们为什么能够一年都种不了一株桃树?” “因为他们没有爱的能力了,”谷梁斐道,“种植桃树的唯一办法,就是用爱浇灌。可他们已经丧失了爱,丧失了爱的能力。” “我还是不懂。”符杭又问,“爱难道不比恨快乐吗?为什么会有人选择恨,而不愿意选择爱呢?” 谷梁斐又笑起来:“你可知道,爱,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比恨更难的事情。” 符杭摇头道:“我不明白。爱让人开心,让人欢笑,让人充满阳光与力量。为什么会困难呢。” 谷梁斐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战败前得到了一样图纸,据说地图上的东西能够长生不老,传言最后一任飞升的周王便是长生于此。若是派人守卫地图上的地点,更是可以安定国祚,保佑楚国国祚长存。楚国国王便派人去寻找,传令若是找到了便守在其中,永安国祚。” “找到了吗?”符杭追问。 “找到了。”谷梁斐点头,“可惜的是,长生的法子找到了,他们的楚王却没了,不得已,这批楚人只能留在桃花林中,等待时机,刺杀秦王。” “成功了?” “没有啊,”谷梁斐笑道,“秦始皇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没成功,秦始皇身边的人太多了,每一个都心甘情愿的豁出命去保护他,所以哪怕楚人拼劲全力,也赢不了。后来,他们又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出去寻仇,另一部分留在传说中可以长生不老的地方,守护国祚。” “你看,爱很普遍嘛,秦始皇身边的人都很爱他啊,”符杭插话,“爱是世上最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谷梁斐一怔,而哑然失笑,没有理符杭的打岔,继续讲下去:“寻仇的那部分楚国人打下了半壁江山,最后败于刘邦之后,败走乌江;留下的那部分,”谷梁斐笑了一下,“彻底与外界隔断,从此不知有汉,更无论魏晋。” “留下的那部分为什么要彻底与外界隔断啊?”符杭问道,“难道没有什么沟通的办法吗?你瞧,捕鱼的人都能够进入桃花源,他们应该也能够出来的吧。” “他们当然不会出来,因为他们爱长生不老。”谷梁斐笑道,笑着如前几日如出一辙,明明在笑,却透着寒光,谷梁斐声音轻柔,似情人间的呢喃,“世人有谁不爱长生不老呢,你瞧,你来武陵大学,为的难道不是长生不老?” “等等——”符杭忽然觉得背后一冷,他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忽然握住了谷梁斐的手,“我怎么觉得,你这个笑法,瘆得慌啊,让我先跟你肢体接触一下。心理学上讲,握着你的手,你容易对我心软。” 第43页 “符杭,”谷梁斐轻轻的笑了声,“你想要长生不老吗?” “那得看什么样子的长生不老,”符杭紧紧握住谷梁斐的手,努力与谷梁斐十指相扣,他没有直接回答谷梁斐的问题,反倒反问回去,“难不成你能让人长生不老。” “我能啊,”谷梁斐笑着转身,他的手要从符杭手掌中离开,符杭赶紧用力紧紧握住,坚决不肯让谷梁斐的手滑落,谷梁斐笑着望了符杭一眼,拉着他一起踏上了桃花林深处的山岩。 此刻,谷梁斐的背影挺立却孤寂,似乎包含落寞,又似乎世界都在他的手中,“你瞧这下面,便是桃花源。里面的人活了两千年,至今还健健康康的活着。”谷梁斐笑着,笑却不达眼底,他望着前面千千万万的桃花林,语气平缓的陈述,“我能让人青春永驻、力量长存、我能让人长生不死、美梦成真,我能让人回到过去,心想事成。你,想试一试吗?” 符杭握着谷梁斐的手,说实在的,不犹豫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深知谷梁斐的尿性,这种情况下点头肯定要出事!于是符杭紧紧握着谷梁斐的手,生怕对方一不留神把自己扔下去,然后非常坚定的拒绝了谷梁斐的提议。 “不,我不想尝试,”符杭语气铿锵有力,“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谷梁斐笑了一声,没有戳破符杭的心口不一。他转过身,走下巨大的岩石,继续说下去。 “世人但凡有所求,我谷梁一脉皆可应可答。并且,”谷梁斐的声音拐了个不大不小的弧度,突出了重点,“不需要他们付任何的代价。” 咦? 符杭蠢蠢欲动。 “可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谷梁斐话锋一转,话音中的讥笑毫不遮掩,“世人尊谷梁一脉为神人,说我们凡所求,无所不应。武陵更是被封为求仙问道的圣地,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中,天大的事情,只要到了武陵,便有神人自发自觉的替他们解决。可他们倒是不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解决。” “等一下——”符杭打断谷梁斐的话,“我先缓缓,我觉得我现在已经踏入了邪恶阵营。我先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建设。” “邪恶阵营?”谷梁斐笑起来,嘲笑的意味非常明显,“这你可说错了,武陵在整个华夏,都是善良正义的化身。” “等等,不行不行,给我点勇气。”符杭凑到谷梁斐身前,手仍旧紧紧攥着谷梁斐的手掌,符杭凑到谷梁斐面前,伸出舌尖,轻轻舔过谷梁斐的唇瓣,这是一个标准的索吻,谷梁斐任由符杭的舌尖划过自己的唇瓣,无动于衷。在符杭将要离开的时候,谷梁斐却伸出抿住了符杭的舌尖,伸出舌头与其纠缠,符杭深深的松了口气,谷梁斐忍不住笑起来,舌尖在符杭的口腔中吮吸,直到符杭的眼睛慢慢闭上,沉醉其中。 谷梁斐又笑起来:“你们博爱主义者都这么嚣张的吗。前一秒还吓得不行,下一秒就放心的陶醉于舌吻之中?”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符杭叼住谷梁斐未收回的舌尖,牙齿轻轻咬合,说出的话也含煳不清,“再说了,我爱你,便全心全意的信任你。我爱你,我的生命便交由你。爱是信任与託付。” 风吹过,带来阵阵暖香,那是桃花的香气。 底下却渐渐嘈杂起来,人群耸动,似乎在争吵,似乎在争斗。 符杭睁大眼望着底下:“他们为什么要打斗啊?” 谷梁斐没有诧异符杭的能力——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桃花源的声音,他只是解释了这个问题:“起初他们这群人住在这里,浇灌桃树的是对楚国的爱,他们对楚国的爱如同滔滔江水,源源不绝,因此灌溉了桃花林。再后来,楚国覆灭,他们守在这里,守着楚国的国祚,他们对国祚的爱滚滚而来,夜夜期盼。可等到东晋的捕鱼人进来之后,他们听说外面忽然变成了东晋,他们发现,楚国没有了,国祚不在了。别说秦始皇,就连秦朝都没有了。他们的爱变成了虚无缥缈的虚伪,成了无处寄託的流浪。日子久了,便转换成滔天的恨,恨他们当初为何没有保护楚王周全,恨项羽为何不肯过江东,恨这片天地困住他们的自由,恨世上所有的巧合成就了他们的不幸。” “这滔天的恨,渐渐将他们困住,于是,他们内部便起了争斗,日日吵,夜夜斗,不肯停休。” “可真奇怪,他们为什么要恨呢,”符杭道,“哪怕不能爱一个人,爱别的事情也很简单啊,爱蓝色的天空,爱白色的云,爱流过的溪水,爱飘过的冬梅,爱夏天的晚风,爱秋天的落叶,爱暖春的初阳,爱雨后的春笋,世界这么美,活着这么幸福,爱难道不是世上最简单的事情吗?” 谷梁斐又笑起来,他捏了捏符杭的鼻子:“你们这群博爱的人啊。” 符杭嘿嘿笑了两声,又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他们出不来吗?如果外人能进去,那他们也能出来的吧。出来以后就不会戾气这么重了,瞧瞧外面的花花草草,大千世界,心胸宽阔,自然就充满爱意了啊。” 谷梁斐的嘲笑更甚:“怎么可能,他们捨不得放弃长生的。两千年前没有,两千年后也不会有。” 第44页 “长生不老有什么好的嘛,”符杭拽着谷梁斐往他种的桃花树那边走去,“走走走,我们去看我替你浇灌的桃花树,这可是我们爱的见证。” 谷梁斐忽然笑起来:“怎么让你说的,活脱脱像是你给我生了个孩子。” 符杭拍了拍自己的腹肌,啧了声:“你们谷梁一脉还管送子吗?要不,你给你自己送个儿子?” “重男轻女是不对的,生男生女都一样。”谷梁斐调侃他。 “那就给你自己送个女儿。” 谷梁斐笑着揉了揉符杭的头,没有再说话。 ☆、5月11更新 符杭的桃花树比别的人都要高一些,瞧着也更生机勃勃。 符杭得意的拍了拍他的桃花树,忍不住炫耀:“瞧瞧,一定是我对你的爱如同滔滔江水,络绎不绝,所以才能浇灌出这么高大的桃树!” 谷梁斐挑了挑符杭的下巴:“你这张嘴啊。” 符杭便笑了:“我们博爱主义者都这么嚣张!” 谷梁斐带符杭转了几圈便回去了。 符杭的心态非常的好,谷梁斐决定,过几天,就告诉符杭事情的真相。 关于符杭为何总是活不过十八岁,关于桃花源为何建筑在武陵,关于武陵大学不能说的秘密,以及,关于谷梁家守护的宝藏。 符杭照旧开开心心的,日日快乐的像个小智障,嵴背挺的又直又漂亮,唯一不同的是,谷梁斐随时想摸这条又直又漂亮的嵴梁骨,随时都可以摸得到。 一眨眼,便是期末考试。 符杭自打发烧过后,不知道哪根筋开了窍,打算在大一末期转专业,转到符箓专业去——这可就距离谷梁斐远了,谷梁斐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特殊的建树,符杭想毕业,就只能靠自己。 但符杭完全不担心这个,他自认发烧的时候可能得了什么机缘,一睁眼符箓就是满级,平常小妖小怪都不再自己话下,更别提符箓专业考试了,因此一心一意的想要转到符箓专业去。 谷梁斐便也随他去了。 只是,期末考试,照旧是要在丹修这边靠。 符杭唉声嘆气了几日,天天在谷梁斐耳朵边上吹枕头风,谷梁斐无奈,只能答应符杭,帮他作弊。 谷梁斐做的坏事不少,但考试作弊,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期末考试的时候,在谷梁斐的帮助下,符杭如有神助,两个结成道侣,自带通讯系统,完全不需要外界联络工具,两人就能神魂对话,因此符杭非常迅速的答完卷子,成为第一个交卷的人,实战的时候更是与谷梁斐双剑合璧,成为组合第一。 监考老师望着谷梁斐的身影,一时有些难以言喻。 这明晃晃的作弊啊,自带一个大杀器,但监考老师到底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挂在修真界办公室斑驳的墙壁上的“公正”二字都歪了这么多年,校董为自己的小娇妻谋取一点点福利,似乎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因此,不论笔试还是实战,符杭都取得了相当优秀的成绩。 期末考试结束后,谷梁斐又一次将符杭带到了桃花林。 符杭挺开心的:“这么一会儿,树就又长高了。可真是茁壮啊。” 谷梁斐笑了下:“这证明你对你的爱如同滔滔江水,络绎不绝。” 符杭诧异的望着谷梁斐:“这都能跟我开玩笑了?” 谷梁斐道:“为什么不能?” 符杭眯起眼:“你前几天还想把我从这儿扔下去的。” 谷梁斐笑道:“那倒不至于,你怎么着也是我道侣,至少要给你准备个单间,不能让你跟桃花源的人挤在一起啊。” “什么单间?”符杭问道。 谷梁斐拍了拍一旁的石头,示意符杭坐下来谈。 符杭想了想,坐到谷梁斐的身边,紧紧握住谷梁斐的手。 “你怕什么,”谷梁斐另一只手泡茶,沖了沖杯子,给符杭倒了满满一杯茶,“放心,只要你自己不想三想四,没人能将你困在这里。” “什么意思?”符杭追问。 谷梁斐抿了一口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谷梁斐望着符杭深邃眉眼睁大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想吻他。符杭便闭上眼,睫毛微微扇动,如同蝴蝶一般。 谷梁斐的唇印在符杭唇上,牙齿轻轻噬咬他的唇珠,符杭不满的发出声音,谷梁斐却低低笑起来,他越发觉得符杭分量重到不可思议,从最开始的可有可无,到现在的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揉进骨血。 谷梁斐的舌尖退出时,符杭的舌头还追逐着谷梁斐,一直过度到谷梁斐的唇。 两个人接吻前规规矩矩的一人一边,接吻后,符杭已经彻底的进入谷梁斐的怀中。 谷梁斐索性揽着符杭一双手不太老实的摩挲符杭的嵴樑。 又直又漂亮。 “什么故事啊。”符杭舔了舔略微肿胀的唇,声音沙哑。 “一个关于长生不老和永远无法成年的故事。” “哦。”符杭没什么兴趣的哦了一声,开始往下移动,躺在谷梁斐的大腿上,侧头望向谷梁斐,“那你开始讲吧。” 第45页 谷梁斐便笑了:“你又胖了。” “谷梁斐,你这样会失去我的!”符杭哼了一声,特意半抬身子,重重落下,砸了砸谷梁斐的大腿, “故事有点长,符杭,”谷梁斐顿了一下,“你可以选择不听的。” “不,我要听,”符杭深邃的眉眼望进谷梁斐的眼中,“我现在已经能够驱使符箓,我能帮你了,所以我有权利听。” 谷梁斐点了点头:“那我便开始讲了。” “你还记得,我前几天问你,你想不想长生不老吗?” “记得啊,”符杭坦荡荡的点头,一点都没有犹豫,“你说能帮助我长生,还问我想不想长生。我估摸着,我要是点头,你能直接把我扔进桃花源去。” 谷梁斐笑了下:“那倒不至于。你至少也得有一个豪华单间。” “哎,说起来,”符杭又问道,“如果我想长生不老,你真的能帮助我长生不老吗?” “不知道,”谷梁斐嘆息,“如果你那天问我,我肯定是能够帮你长生不老的。但你现在问我,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所以,”符杭又问,“长生不老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有所得,必定有所失。”谷梁斐笑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想要长生不老,必定要捨弃一些东西的。” “什么东西?” 谷梁斐便摇头道:“其实,这世上本没有长生,想要长生的人多了,便有人造出了长生。” “什么意思?”符杭不懂就问。 “真相总是伴随着鲜血与牺牲,我娘临死前告诉我,世上本没有长生,想要长生的人多了,便有人造出了长生,因为这个,她被谷梁家围困所杀。我当时还小,只懵懵懂懂的有个概念,并不知晓这一句话背后,藏了多么大的惊天秘密。直到我接手谷梁家,接触到谷梁家的笔记。”谷梁斐道,“谷梁一族本不繁茂,公羊也不,左氏也不,他们三家本是普通人家,唯一的不同,便是围在周王身边,算是周王的术士。” “谷梁一族本是周王的画师,当然,懂些法术。在术士一界中,也算有些名头,但没有现在繁盛,也算不上执牛耳之人。” “变数出在当时的周王身上。这位周王想要长生不老,日日夜夜念着活上几千几百万年,好让他仔细瞧瞧后世周家的天下。这本来没有什么,哪年不出几个痴心妄想的人,普天之下想长命百岁的人多了,又不差他一个。可这周王,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谷梁家懂术法,便逼着谷梁家为他寻找长生。” “谷梁家会术法没错,但去哪儿给他找什么长生。谷梁家的长辈转头便问了公羊家,又问了左氏家,三家商量半晌,都纷纷哀嘆不已,只觉得命不久矣。公羊家与左氏纷纷装病,暴毙身亡,只留下谷梁一个,直面周王的愤怒。” “世上本就没有什么长生,世间万物皆有变化,没有什么是长生不老的。” “哪怕岩石,风吹日晒也能逐渐分解。哪里有什么永恆呢。” “世上压根不存在长生不老。这是所有术士都懂的道理,非常浅显,几乎是所有术士的必修课。” “但周王不信,周王认为,身为术士,既然能够预知未来,能够唿风唤雨,为何不能让人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呢?!” “周王非要永生,底下的人也不敢执拗,只能陪着小心,哄着周王。” “周王便下令,要求谷梁家寻来长生不老之法,否则便要屠戮谷梁满门。” “谷梁家没有办法,便生硬的造了一个长生。” 谷梁斐讥笑一声:“谁能料到呢,只这一个长生,便保了谷梁一脉两千年的传承。” “周王听了,大喜过望,便如同谷梁家介绍的一般,按时修炼,强身健体,更是经常去指定地点打坐,等到谷梁家的人说差不多了,周王更是沐浴焚香,在指定地点准备飞升。” “周王在指定地点,修炼了九九八十一天,终于迎来了雷劫,雷劫噼了九九八十一天,最终周王精疲力尽。” “噼,噼死了?”符杭问道。 “没有,”谷梁斐道,“哪能噼死啊,噼死了,谷梁家早被满门抄斩了。”谷梁斐讥笑,“捱过雷劫的周王欢天喜地,开开心心的坐上坐骑,踏云而去。” “站在地上的老臣们望着越来越远的周王,瞧着周王是往空中走了,越走越远,渐渐的隐在云间,再也瞧不见了。于是便放下心来,奔走相告,说周王飞升了。” “这便是歷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飞升的周王。” “此后,飞升成了一件能够实现的事,长生不老也成了人们新的追求,记入修真界,成为修真界的一大特色。” “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按照谷梁家提供的法子,逐渐突破了渡劫期,来到指定的地点渡劫,谷梁家的人总是在一旁护法,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当然,也有人选择在周王曾经渡劫的地方渡劫。总之,雷劫噼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成功飞升。” “那一段时间,谷梁家实力大增,民间甚至开始流传一些传说,谷梁家是神的传人。” 第46页 “再后来,有人说,飞升的人,有时候能够下界来,帮助他们的后代。还有人说,曾看见自己几百年前飞升的老祖,帮助抓捕逃犯。” “于是,嚮往飞升的人越来越多,修真界的人也越来越多。” “那是一段修真界繁盛的年代。” “那也是一段不幸的年代。” “什么意思?”符杭忍不住打断。“繁盛我能够理解,但为什么说不幸?” 谷梁斐笑了一下,“是啊,我起初也跟你一样,不懂谷梁家的笔记中为什么说不幸,但后来我慢慢的就弄明白了。你且接着听下去,”谷梁斐接着说下去,“周王的儿子,哦,没有王位继承的那一个,我们且称他为周公子。周公子的天赋不错,但跟他的父亲不一样,这个儿子醉心术法,在长生不老和飞升上倒没有什么大的爱好。”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渐渐的,术法上已经大成。” “随着阅歷的增长,周公子越发明白一个道理,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老,也不可能有人造出长生不老。” “不对啊,”符杭问道,“那周王是怎么回事?” 谷梁斐笑道:“周公子便找上了谷梁家,说要谷梁家解释一下,长生不老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人教育我,要做个人,不能做条狗。 于是,我跪在键盘上开始更新。 ☆、第 29 章 “长生不老有什么可解释的,”谷梁斐扯了个笑,嘲笑的意味非常明显,“谷梁家当时已经不是最初的谷梁家了,他们手中多了很多的法宝,能耐非常的大。于是,谷梁家与周公子起了争执,打斗起来。” “但周公子非常厉害,谷梁家的人只能保证不败,却无法保证能赢。打斗过程中,谷梁家的人的画作越来越少,能够作战的更是几乎耗尽,最终不由用出了一门绝技。” “画画?”符杭猜测,“但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谷梁斐笑道:“谷梁家的人展开画作,里面出来了一位本该在两百年前飞升的道士。” “从天上下来帮忙的?”符杭又道。 谷梁斐笑起来:“你的世界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心险恶这个词。” 符杭不太明白,又想了一会儿,终于大惊失色:“你是说,从来都没有飞升过的人,只有被困在画中的人?” “那道士瞧着正常,但其实早已经失去了神智。一心一意只听谷梁家的命令,”谷梁斐继续说下去,“哪怕这样,还是打不赢周公子。谷梁家又耗费了几个天赋特别好的飞升之人,终于压制住周公子。” “但周公子是多么伶俐的人,他在瞧见两百年前飞升的道士时,便明白了一切,没有飞升,只有被困在画中,为人驱使。” “谷梁家的人有心杀了周公子,又担心周公子已成气候,日后报復他。便又去寻了擅长阵法的公羊一族,与擅长巫咒的左氏一族。” “公羊左氏大开口,要求与谷梁家平等的地位,三分修真界。” “谷梁家一个人解决不了周公子,需要公羊与左氏的帮助,思忖再三,只能忍痛割让。” “三人以阵法、巫咒、符箓困住周公子,未免其日后术法大成,记起前世报仇,三人便做了一次法,使其每次轮迴都活不过十八岁。” “等等——”符杭忽然一跃而起,“我怎么觉得有点像世另我?” “不是世另你,就是你。” 符杭推开谷梁斐,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你是说,你前世杀了我不算,还让我每一世都活不过十八岁?” “不是我,是谷梁家的某些人,”谷梁斐有些无奈,“我根正苗红的一个剑修好么,谷梁一家的人还都是我杀的,你要非得这么算,我还算得上替你报仇雪恨了,毕竟我把谷梁家给灭族了。” “哦,也有道理,”符杭点头,若有所思,“那他们三个现在轮迴到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谷梁斐翻了个白眼,“你们博爱的人都这么嚣张的,说翻脸就翻脸?” “哦,”符杭又点了点头,“那现在,你救了我,是不是还得跟公羊家和谷梁家打一架?” “是吧,”谷梁斐有些无语,“说不准就攻占修真界了。” 符杭摩拳擦掌:“那我们快点去,打他们一顿、” “谁跟我说的,爱比恨重要?谁跟我说的,要博爱?” “爱比恨重要,但恨也不可或缺啊!”符杭嘻嘻嘻的压根不认帐,“再说了,只是切磋嘛,又不是打死他们。 谷梁斐:…… 都是假的。 善良是不可能善良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28章以5月11号更新的为准,摆摊算命情节全部替换。 ☆、第 30 章 符杭的事情很快就兜不住了。 左氏与公羊家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如果不是祖先们早就投胎,怕是祖先们立刻要託梦给后人,让两家去谷梁家闹上一场——毕竟这件事可关系着三家的命运,谷梁斐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把人救了,实实在在的打了两家的脸,也撕破了三家的表面关系。 第47页 两家几次三番的找上门,谷梁斐不咸不淡的打着太极,言语中含煳,咬死了不将符杭送出去。 符杭问谷梁斐:“你打算怎么做?” 谷梁斐反问:“你喜欢现在的修真界吗?” 符杭深邃的眉眼上挑,揶揄的意味明显:“你身为既得利益者,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有点多余吗?你是觉得我能为了你,违心说喜欢,还是怎么着?” 谷梁斐笑了:“那倒没有,我也不喜欢。” 符杭也轻轻笑了。 谷梁斐点头:“交给我来吧。” 肃清修真界是一项大任务,因为常年积弊,所以修真界的顽疾很难一时清除,但有一个法子,可以避开所有的困难,直接塑造一个全新的修真界。 谷梁斐站在庭院中,望着天上的月亮,心想,人生,可真是世事无常。他从未想要做一个好人,最终却成为了一个即将默默无闻的好人。 他至今记得母亲去世时的模样,但不代表他认同母亲的思想。他手中握有证据,却从未想过实现母亲的理想——一来没有那个能力,二来,人总是会变的。这些年,他顶着谷梁家独子的名头,享受着世上罕有的荣耀,站在权势顶峰,谷梁斐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被荣华权利遮住了双眼,妥协在繁复华丽的权势之下,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没有符杭,谷梁斐还会继续这样下去。他不会直接对上修真界,更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谷梁斐只想平平安安的,没有什么纷扰的度过这一生的岁月,对于修真界的歷史遗留问题,他不想管,也管不着。 但符杭就如同撕开夜空的那一道光,在漆黑的夜里,照亮了前行的路。 爱情,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给人反抗的勇气,给人点亮前进的光。 你愿意为他成为披荆斩棘的勇士,你愿意为他成为全副武装的机甲,你愿意做他手中的刀,你愿意将他捧上王座——哪怕他的脚下,是你的尸骨。 谷梁斐望着符杭的侧脸,心想,谷梁家早该给修真界一个交代,由他这个屠了谷梁家满门的刽子手来做,倒也不错。 谷梁一脉传承两千年,起于飞升的传说,终于飞升的传说。 倒也是因果报应。 —— 过了几天,谷梁斐在修真界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武陵的人自然全都捧场。 谷梁斐乃是当时出名的大能,剑修丹修双担当,他的新闻发布会,不少人慕名而来。 谷梁斐几乎从不讲学,从来不参加公共活动。因此,这次由谷梁斐召集的修真界大会,隆重非常,同时,也吸引了各方势力的关注。 会场布置的很隆重,地点定在后山与前院的交接处。场地宽敞透亮,足够装下四倍的修真界的人。 两侧悬挂接近万数的画作,每一份都栩栩如生,甚至有的画作出了画灵,画中人物不停的动作。 不少来客,停留在画作前观赏。 有的画作中的人甚至还能够与来客互动。 “快看,这里有周王飞升图!”一位来客指着其中一幅画作说道,“不愧传承两千年的名门,连这种绝密的画作都有。这流传下来,得有两千多年的歷史了,而且,还能够证明周王飞升的遗址……” “我的天,这不是那个被雷噼了81道,最终灰飞烟灭的修士吗?”另外一个人指着一幅画作,吃惊的说道,“谷梁家画周王飞升我能够理解,可这画灰飞烟灭,这是想警戒后人不要作恶多端吗?” …… 来客议论纷纷,甚至还有几个人大胆的跟画作合影。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画展。 只有左氏与公羊氏的传人,面色不善的望着中央的谷梁斐。二人恨恨的盯着符杭,恨不得将这两人大卸八块。 谷梁斐不为所动,在二人目光的注视下,更是往符杭面前走了几步,挡住了左氏和公羊氏不善的目光。 “今天场上共有一万八千幅画作,涵盖了周王时期至现在,将近两千年的所有谷梁家画作,”谷梁斐揭开了所有的画作,简单做了介绍,“其中有不少画作主角,当年极有可能是在座各位的长辈或先祖。” “这些画作蒙尘已久,今天,谷梁斐有幸窥得天机,因此,有些事情像跟大家交代。” 众人尚且没有明白谷梁斐的意思,大家仍旧议论纷纷:“武陵王大约是窥得了谷梁家的真谛,打算办一场轰轰烈烈的画作展览。” “说不准是为了迎娶第一任男王后呢。”更有人在打趣。 场面热闹的简直像是在婚嫁娶现场。 随着来客们的深入,画作渐渐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有敏锐的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祖先:“这个地方是我家先祖飞升的画面,我家先祖飞升的时候颇为普通,既没有81道天雷,也没有什么祥瑞,谷梁家为何要画这个地方?” 渐渐的,有人已经出声质询,语气咄咄逼人:“谷梁家画了这么多的画作,为何当年不曾拿出来,反倒要现在展出?此中是否有什么隐秘?!” 谷梁斐并未反驳,他直言不讳:“谷梁家传承两千年,我娘死于追寻真相之下,现如今,我替谷梁家一脉,还大家一个公道。” 第48页 谷梁斐的手挥过,画作无风自燃,眨眼间,空旷的后山遍布人群。 穿着道袍的,穿着宋元明清服饰的,男女老幼,全都凭空而降,落在一起,甚至有几个人跌在地上,叠在一起。 “怎么回事?”画作中的人出现之后,人群譁然。突然出现在大家眼前的众人,迅速老去,只不过几个眨眼,无论男女老少,瞬间便白髮苍苍,“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仙宫呢?” 没等大家回答他们,几个年岁已长的人便奔到谷梁斐面前,“我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将我从长生不老的仙宫中弄出来?”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有些敏锐的来客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他们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先祖——那是他们家族的骄傲,是飞升的代表,是他们努力修真争取飞升的榜样。 他们的先祖挤在一起,只为了寻找一个再次进入画卷的机会。 姿态狼狈不堪,甚至有些已经红了眼,动起了手。 谷梁斐扬声道:“我今日只问诸位一句,可是真心实意想要进入画作,成为画灵,供人驱使,只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 盖在丑闻上的锦布被毫不留情的扯下,只剩下满目的疮痍与溃疡。 “自然不愿意的!” “你们谷梁家凭什么这么做?!” 来客们大声嚷嚷,跑到自己家老祖面前,要为自家老祖讨回一个公道。 来自画作的老祖们鸦雀无声,对后代子孙的帮扶并不领情。但老祖们也没有立刻表态,他们都在思考。 谷梁斐也不着急,只安静的等对方表态。 “我愿意。” 很快的,人群中嘈杂起来,随着第一个老祖的应声,其余人也纷纷响应。 “只要能够长生不老,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在仙宫中,有吃有喝,我为何不愿意?” “任务还有等级限制呢,等闲的任务用不着我们,为什么不乐意?” …… “我们真心实意的希望进入仙宫,自此享受供奉,成为修真界公正的助力。” 修真界公正的助力,呵,修真界斑驳的墙上挂着的“公正”早就歪了,哪里还有什么公正。 谷梁斐早就料到了这般的结局。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长生不老就像是有毒的酒,喝下一口,便忍不住想喝一坛。哪怕自此醉生梦死,不復醒。 —— 符杭扫过这群甘愿被人趋势的老祖们,眉头微微皱起。 正如同谷梁斐对符杭所说的那样,没有人能够抵抗永生的力量,桃花源的人不愿意出来,正是因为他们捨不得长生不老的诱惑。 这些明知道真相的人,宁愿被拘禁被驱使,也捨不得放弃长生不老的愿望。 哪怕,他们知道,所谓的长生不老,只是一个虚妄的幻想。 幻想甚至经不住一把火的燃烧,只要谷梁斐抬抬手,他们便寸草不生,化作灰烬。 哪怕这样,他们却仍旧闭目塞听,不愿听,不愿看,只接受自己想要接受的幻想,幻想着自己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仙宫,幻想着自己高人一等。 只是,符杭环顾四周,谷梁斐怎么没将桃花源的人一起放出来? —— 老祖们表了态,立刻有人问谷梁斐:“我们什么时候能够进入画作?我们在里面居住了近千年,那就是我们的家。” 谷梁斐笑而不语。 左氏与公羊氏大怒,煽动众人的情绪,局势一时非常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採访一下这条死狗:放飞自我的感觉怎么样? 跪在键盘上更新的作者:痛苦,非常痛苦 ☆、第 31 章 若论打斗,左氏与公羊家一拥而上,也打不过这些自甘为人驱使的前人。 但是,谷梁斐坚持毁掉谷梁家建筑的长生之梦时,就已经註定,今天放出的这些人,势必要与谷梁斐站在对立面上。 起初还好,等到谷梁斐明确表示,谷梁家的画作集体销毁,希望大家各找住处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肯了。 混战间,谷梁斐被人击中,左氏趁势追击,将谷梁斐击落于后山山涧。 符杭救援不及,赶过去的时候,桃花林开了一个大口子,漩涡般的气流包裹谷梁斐,渐渐的裹挟不见,能摸到的抓住的,只剩下一片虚空。他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谷梁斐体型越来越小,从成年人变成青年人,又变成少年人,最终在漩涡的裹挟下,谷梁斐变成一个膝盖高的孩子。 这是什么—— 符杭不可置信的盯着漩涡中间的小孩。 这里为什么能够直接将人返老还童? 时光的回溯,还是高超的术法? 符杭伸手去抓。 入手的旋流,让他惊诧。 时间漩涡从手掌中穿梭,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短短的几分钟,漩涡中的时间倒带了几十年。 这是时间。 时间的脉络,如同一片树叶的支脉,脉络清晰的标註了哪年哪月。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片漩涡可以让人回溯到过去的任何时间。 符杭打开时间的脉络,一点一点试过去,如同打开装满酒的酒柜,清晰的标籤贴着这是哪一年的。 第49页 整个上午,一无所获。 谷梁斐渐渐消失在时间的脉络中,符杭心中发急,他不知道这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已经消失。但他只能按耐住焦虑,一个一个的去试。 时间与空间不同,他一旦踏错,将与谷梁斐彻彻底底分开,两个人立于不同的异空间。真真正正的此生不復见。 直到晚上,符杭拽着一个小小的支脉,心中涌起一阵悸动。 谷梁斐在那。 符杭沿着那片脉络走下去,等到他发现自己站在漩涡中间时,桃花林的入口已经关闭了。 符杭似乎听到,桃花源的人阻止外人进入。 的确应该阻止。 时间的漩涡,能够回溯时光的东西,说不准比长生不老药还厉害。 ———— 符杭再次睁眼的时候,自己正站在家门口。 小手小脚,符杭盯着快要比自己膝盖高的门槛,手脚并用的爬过去,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深深的意识到自己今年虚岁五岁,是一个没有自主行动权的小豆丁。 如果时间漩涡能够定位地理位置,他一定直接定位到谷梁斐身边。 五岁的孩子怎么从家门中偷熘出去,这是一个严肃而又有深度的问题。 —— 偷熘出家门是不可能成功的。 符杭第三次偷熘失败后,被妈妈拎着后衣领,领回了大厅。 符杭垂头丧气的得出了挫败的结论。 偷熘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符杭非常着急。 他不知道谷梁斐那边是什么情况。 根据两个人的年龄差来看,谷梁斐今年应该是年幼时失去母亲,灭了谷梁家满门的一年。 他得去找谷梁斐。 大厅中,符杭的妈妈细心的询问孩子今天为何一直想出门。 符杭忽然计上心来。 “妈妈,”符杭奶声奶气的撒娇,“我想去x市,新闻联播上说x市有大老虎。” 大老虎倒是真的。 x市曾经出现过人行道上散步的大老虎,官方新闻说是野生的误入,实际上是某位修士的坐骑,从武陵大学跑出来,走丢了。 自打那之后,武陵大学才有了禁止坐骑的规定。 但没关系,现在x市有大老虎的新闻刚出来,还新鲜热乎。 符杭的妈妈自然不肯。 符杭又哭又闹,十八年的纨绔脸皮都不要了,躺在地上哭唧唧的打滚,非要去x市看大老虎。 符杭的妈妈头疼不已,最后不得不做出让步:“唐诗三百首背完了我就带你去。” 符杭滚来滚去的动作停滞,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的母亲。 这位富家太太露出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微笑。 符杭就知道,使坏这种东西,果然是母子相传,一脉相承的! 但是他不怕。 退了一步,就会退一万步。 符杭一股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跑回自己的屋子,抽出三百首,费劲的拽在手里,另一只手握着妈妈的衣摆,用力的往外拖:“妈妈,快走快走,我在飞机上背给你听!” 母亲终究拗不过儿子,只能跟着儿子一起去x市,随行保镖带了一屋子。 —— ☆、32章 符杭跟在母亲的身后,歷经千辛万苦终于达到谷梁斐的小区。 在一番斗智斗勇,成功甩掉保镖之后,符杭迈着小短腿出现在谷梁斐的小区门口。 他都计划好了,逆转符箓能够定位时间,等他找到谷梁斐,就带着谷梁斐一起回去。 符杭穿着一身小西装,站在小区门口,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小区陆陆续续有人进出,老大爷拎着背书包的小孙子,老大妈挎着菜篮子,嘴中吆喝着"豆腐脑,新鲜的豆腐脑"的小商小贩,幼儿园的孩子蹦蹦跳跳的往回走,熘熘大的眼睛黏在门口卖气球的小车上,久久不肯回头。 符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是安全的。 没有尖叫,没有血光。 至少,现在的谷梁斐还没有发疯,事情全都有转圜的余地。 小区中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出,神色正常,和平安详,热热闹闹的,如同每一个普通的社区一样,街坊邻里打着招唿,互相问好,小孩子清脆的声响此起彼伏,"阿姨好""叔叔好"清脆的迴荡在充满烟火气息的小区。 符杭紧了紧书包的背带,深深的吐了口气——他连夜画了一堆符箓,本来是救急用的,现在用不着了。 符杭之前考虑过谷梁斐降落的地点,他回到过去,穿回自己的身体,落在自己的家中。以此类推,谷梁斐大概也跟他,此刻正待在幼年的身体中。 时空的界限,不能凭空出现一个人,自然也不能凭空消失一个人。 符杭本来想着,他只需要找谷梁斐,然后拽着谷梁斐的灵魂,与他使用逆转符箓,降落在正常的时空。 现在竟然有可能见到谷梁斐的小时候,幼年的谷梁斐一定非常可爱,符杭后知后觉的想,或许他可以跟谷梁斐一起,当众戳穿谷梁家的阴谋。 这样,谷梁斐的母亲就不会死亡。 等做完一切,他再跟谷梁斐一起回去。 符杭迈着小短腿往小区内部走去,谋划着名未来的美好生活。脸上不由露出来一个笑容。 第50页 谷梁斐虽然脾气不好人也不怎么机灵,不过长得还是不错的。反正这么久了,符杭想他从第一次谈恋爱到现在,换过的男朋友/女朋友不计其数,但能够持续吸引他的人,谷梁斐也是第一个。反正也还没腻。符杭一边琢磨着回去以后的日子,这次把谷梁斐带回去,不如挟恩图报一番。 符杭的脚步忽然停住,远远的看见一个黑色的结界——结界之中,一群大人正在围攻一个半大的孩子,符杭心勐的沉下去,握着书包带的手一紧。 他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来晚了。 ———————— 外面如同有一个巨大的罩子,将小区中的人密密实实的保护在里面。 谷梁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冷眼瞧着谷梁家的人围殴他的母亲。 幼年的谷梁斐不明白,只恨他们毁了他和母亲静谧的生活,而现在,重新经歷一遍的谷梁斐却听懂了。这群谷梁家的人说他的母亲掌握了后山的秘密,让她交出开启桃花林的法子。 ——不仅因为谷梁家的画作,更是因为时间的回溯,长生不老的选择。 谷梁斐站在那里,尚且青稚的面庞面露疑惑,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长久以来,他待在谷梁家,对谷梁家的行事作风有深厚的了解,无事生非不是谷梁家的做派。 谷梁家的人开了这个口,那就应当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谷梁斐仰头去瞧他母亲的表情。 12岁的谷梁斐没有这个动作,所以他不曾发现,他母亲脸上的不屑与嘲讽。 27岁的谷梁斐发现了,他不仅发现了母亲的表情,更是注意到--他母亲并未反驳。 12岁的时候,他母亲没有反驳,现在,他母亲也没有反驳。 他的母亲从未反驳过这件事情,却在临死前告诉幼小的谷梁斐,替她杀了谷梁家全家,为她报仇。 谷梁斐的心底窜上一股寒意。 他越接近事情的真相,越不肯相信真相。 什么样子的母亲,会在临死前坚持让未成年的孩子手刃亲人为她报仇 谷梁斐猜到了隐藏多年的真相,却迟迟不肯相信残酷的事实。 他的母亲笑得癫狂夸张,她脸上浮现的大快人心让他无法忽视,她说:"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我的好儿子,你现在至少有金丹期的修为,拿起剑,杀了他们!" 谷梁斐震惊的说不出话。双手不受控制的举起剑,年幼的谷梁斐镌刻着月色的剑身,狠狠的刺入对面人的胸膛,谷梁斐的眉头皱起,想收回手,手中的剑却不受控制,幼小的双手紧握剑柄,月色的剑甚至在对方的心脏中旋转碾压,血液沿着剑身滴下,红色与黄色叠加,滴落在地上,冒出黑色的气息。 谷梁斐几次想收回手,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这并不正常。一切像是绘制完毕的画作,每一帧每一页,容不得更改。 谷梁斐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他想停下,他拒绝重演这一幕屠戮。 他停不下来。 冥冥之中,有什么无形的界限阻止了他。 他只能按照母亲的指令,面无表情的杀了谷梁家的人群。 他们躲避着,生怕伤了这年幼的孩子。孩子却不领情,只想杀了这群伤了他母亲的人,狠狠的毁灭他们。 谷梁斐只能望着自己的手,握着自己的剑,杀死自己的叔伯。叔伯们诧异的双眼望着他,眼中却没有愤恨,他们甚至劝慰他:"孩子别怕,这不是你的错。" 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久到这段记忆早就沉没在云烟中,谷梁斐此刻却忽然想起来,叔伯们的宽慰让他的动作顿下,而他的母亲又一次开口。 此时此刻,斐母疯狂的笑了,"你们毁了我的爱情,逼死了我的爱人,看着吧,你们谷梁家必定家破人亡!必将毁在你们自己人手中!绝望吧!” 谷梁斐的眉头皱的更深,这话谷梁斐12岁的时候曾经听过,天真的他当时以为,谷梁家逼死了他的父亲,又逼死了他的母亲。谷梁斐为此愤怒,将叔伯们的退让当做愧疚,再也不愿留手,一举犯下杀孽。 可现在听来,他母亲表达的根本不是曾经的小谷梁斐理解的那个意思。 如果他的母亲有另外的爱人,因为他父亲的缘故,不得不与心爱之人生死相隔,最后她心怀憎恨,那一切不同寻常的细节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何他的母亲从来不愿意待在谷梁家,也从来不曾说过一句与他父亲有关的话,他的母亲与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让他努力学画画。 此时此刻,谷梁斐多年来的困惑终于明晰,为什么他的母亲从来不肯让他待在谷梁家,反倒要将他偷偷带出来——因为她爱的从来都不是他的父亲,她当然也不爱他。她带着他四处奔波,只为了死在谷梁斐的面前,为了给幼小的孩子种下仇恨,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彻底毁了这个家。 谷梁斐只觉得一丝凉气从脚底窜上心头,他有些害怕。 一切早在15年前就註定。 15年前便註定今日的这一遭。 他的母亲还在继续说下去。 说那些不可思议的时空穿越。 接下来的话,谷梁斐没有听到过,12岁的他举起剑的那一刻,便丧失了理智,失去了意识,等他恢復意识后却发现自己屠戮了谷梁全家。 第51页 他未曾听到后面他母亲的细心安排,更不知道,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在谋划这件事情。 桃花林为有情人而开,替有情人祈愿,但凡事也有意外——当你愿意用生命乃至灵魂去换。 谷梁斐从未想过,世上竟然有人愿意用魂飞魄散换一个愿望。 谷梁斐也从未怀疑过,年幼的他为何能够越级杀人。 母亲一直说他重杀戮,是天生的不详。说的久了,他也信了。 他想,或许他天生就是不详的煞星,所以才轻而易举的入魔,轻而易举的杀血脉至亲。 其实,越级杀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何况对方还是通晓画作的谷梁一族。 他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哪里能够在一瞬间的功夫,杀了这么多的大人。 他并不是因为偶然出现在这里,他出现在此处,因为这里的人开启了时空,他便从遥远的未来降落此地。 那人,便是他信任倚重,未曾怀疑过一丝一毫的亲生母亲。 ———— 符杭站在小区门口,探头探脑的望着谷梁斐,试图找一个破除结界的办法。 小小的孩子穿着西装,前额的头髮梳的板板正正,一副小大人模样。 谷梁斐望着近乎疯狂的母亲,身影渐渐消散,地上变得很干净,像是刚刚打扫过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结界渐渐在消散,记忆中的很多地方逐渐补全。 12岁的孩子能记得多少事情呢,身体的保护机制会扭曲他的记忆,粉饰太平。 谷梁斐的母亲灵魂消散,露出身后一个不高的身影——年幼的葛夏背着书包,从外面走进来。 似乎一切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他对葛夏深厚的依赖,葛夏被美化的形象,在他的母亲消散的那一刻,葛夏的身影从后面走过来,走到他面前,咦了一声,又倒回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啊,不是说好了,我今晚去你家吃阿姨做的烤羊吗?" 原来是这样。 原来,葛夏从未变过。 葛夏当年并不是安慰他,只是挂念一顿烤羊排。 多可笑啊。 唯一改变的,从头到尾都在改变的,只有他的记忆。 只有他自欺欺人的记忆。 谷梁斐看见年幼的自己张了张嘴:"她死了。" 葛夏张大了嘴,啊了一声,快速的跑走了。 谷梁斐终于想起来,当天晚上,葛夏的双亲带着葛夏来拜访。 但记忆是会骗人的,它剪去了葛夏的双亲,只留下葛夏一个人。 然后编织了一个支撑他半辈子的谎言,靠着几个精緻裁剪的画面,让他不那么孤单,让他认为自己被需要,让他以为,自己没有被世界抛弃。 葛夏渐渐跑远。 谷梁斐站在原地,在记忆中,他在这里站了小半个下午,他不敢回家,他希望能够有一个人从远处走来,能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告诉他回到家,他的母亲还在厅中等他,为他烹饪了汤。 他今天画画课上得了双a,或许能得母亲一句夸赞。 ———— 有人走进结界的时候,谷梁斐还在出神。 他知道不会有人进来。 一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好气!凭什么葛夏就能第一时间进来,我不行!" 谷梁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腿上挨了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后悔啊,真的,答案略跪在键盘上哭泣,同样都是为爱发电,我为什么不写哈利跟小蝎子啊! 十万字,第一次觉得十万字那么多,写也写不完写也写不完啊 最后,还有在坑底的小可爱吗?挥动你们的小手,让我看一眼你们。 ☆、33 还别说,符杭年纪不大,踹人挺疼。 "低头看我!"穿着小西装的符杭恶狠狠的叉着腰,小短腿不停地踢着谷梁斐的小腿。 "你——"谷梁斐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半天,终于在疼痛中回过神,说了一句十分老套的话"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能回去吗?我来接你回去。"符杭还是气鼓鼓的,小小的一张脸写满了我不高兴几个大字。 时间漩涡并不是超市的大门,谁想进入就能够进入,在不涉及灵魂与生命的代价之前,它只对有情人而开。 符杭对他—— 谷梁斐神色不明的打量这不到自己膝盖的幼年版符杭。是什么让符杭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穿越时空的缝隙来接他回去。 桃花林难进,但只要在其中种下桃树的人,总能得其青睐,拥有特权。 符杭能带他回去,他不奇怪。 他奇怪的是,符杭竟然会来找他。 符杭照旧气鼓鼓的,穿着长靴的脚一下又一下踹在谷梁斐腿上,说不疼那是假的。下脚毫不留情的符杭甚至还在一旁碎碎念,"我他妈都重生了,怎么还抢不过那个渣。太他妈气人了!" 谷梁斐却笑了,他握住符杭的手,神色温柔:"走吧,带我回家。" ———— 经此一役,修真界元气大伤。 等到谷梁斐收拾残局时,忽然发现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早已经不復存在。对桃花林虎视眈眈的上面的势力,在他消失的这几天,早已经渗透到三方势力,残余的力量被收编,陆陆续续的,修真界涌入大量的凡人,甚至建立起所谓的"居委会"。 第52页 延续两千五百年之久的诸侯制度终于废除,他们不得不接受天师的管辖,同时向凡间的道士打开大门,提供丰富的知识与本领,供他们学习。 "所以说,我失业了?"谷梁斐站在武陵大学门口,非常感慨,"驻特办居委会那也是居委会啊。真没想到有一天,家门口竟然挂上了居委会的招牌。" "没关系,我养你。"符杭倒是非常看得开,"我在全国各个城市都有分公司,钱这辈子下辈子都够花,来来来,选一个职位,我看总裁的专属清洁工就不错,专属垃圾工也不错,你觉得呢?" "……"谷梁斐没什么兴致开玩笑,他快让脸大的居委会气死了,"让我教全真教炼丹,我的天,一群半路出家的道士,我教他们炼丹可算了吧,我宁可教丹成精。" "平常心啊,老谷,"符杭气定神闲,"这还让我教龙虎山画符呢,我都没说什么。听说现在外面当道士一个月都能赚一万二,入门门槛低,收入高,属于低危险、高收入、防猝死的热门职业。" "那我也不去,"谷梁斐气的半死,"这群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人,以前连武陵大学的边都摸不到,现在可倒好,我还他妈的得给这群人开小灶!" "淡定点,说不定以后下一代天师就是你的徒弟呢。天师的老师,多他妈威风啊。"符杭没什么诚意的敷衍谷梁斐。 天师,那得是正一教的弟子,龙虎山的人,跟全真教没什么干系,跟谷梁斐更是没半毛钱关系。 谷梁斐气归气,活还是要干的。 武陵大学修修补补,又是锃光瓦亮的一个新学校。 "——我们争取将修真界武陵联校建设成为世界一流修真大学,我有幸担任联校的校长,将积极争取国际项目,与国际接轨,打造出世界一流水平的大学。" 谷梁斐作为武陵大学,呸,武陵联校的校长,在新生入学典礼上,用一种写作"三生有幸"读作"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的语气念完了讲稿。 底下哗啦啦的响起一片掌声。 新生哪里都不好,就这一点好,但凡领导讲话,积极鼓掌。态度贼他妈好。 难教,非常难教。 难搞,非常难搞。 "这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学生。" 谷梁斐歷经数天,终于心力憔悴。 符杭坐在他旁边刷剧,闻言头也不抬的反手揉揉小可怜的头髮:"放心吧,下一届会更差的。" 谷梁斐:??? "这他妈是安慰人的话你自己听听,下一届会更差??" "我也没安慰你啊,"符杭拿了个苹果,仰躺在谷梁斐的怀里,"我这是讲道理,方便你早日认清现实。" 两人最后去床上讲了讲道理。 当然,符杭被睡服。 —— 谷梁斐每天都要气炸,符杭却非常淡定压根没有把这些当回事。 符杭跟谷梁斐不一样,他从凡间来,在修真界待了总共不到两年,身上凡人的气息很重,对于这种本土化和国际化的事情驾轻熟就,压根就没有拿授课这件事当回事。 谁在乎,反正上面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水平。 在凡间,符杭还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一个人创造了将近两亿个工作岗位,他的公司始终走在拉动国民总需求的前端,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没有人会不长眼的动他。 当然,符杭想拉谷梁斐出来也轻而易举。只不过,符杭乐于看谷梁斐吃瘪。谷梁斐炸毛的样子简直大快人心。 符杭教授课程压根不上心,每天随便教教,也不备课,懒散的很。 偏偏这样反倒营造了一种世外高人的洒脱,惹得一干人士疯狂的崇拜这位符箓大师,符杭莫名其妙的就连续三年荣膺修真界风云人物榜。 谷梁斐:??? 好气! 符杭毫不在意,他每年都挂在福布斯上,谁在乎一个校内的破风云人物榜。 "你要和我结婚吗"符杭有一天问谷梁斐。 "什么?"谷梁斐听到结婚两个字就心里一颤,阴影实在太重,好在他很快的端正心态,正想着要怎么回应。 符杭话题一转:"我看你最近还挺在意修真界风云榜的,跟我结婚以后,差不多每年都能上福布斯,所以随口问问你。" 谷梁斐:??? 这么敷衍的吗? 后来,武陵联校的同学发现,他们的校长好像戴上了婚戒。 哎? 校级风云榜大佬似乎有一个同款的? 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再后来,谷梁斐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是真的"送走",他的学生年老又年老,老的半只脚踏进了坟墓,谷梁斐照旧年纪轻轻光彩照人。 非常招人恨。 更招人恨的是他的伴侣为了跟他在一起,变卖了凡间的所有产业,正式入驻武陵联校。 两个人都是青春永驻的样貌。 武陵的传说再一次浮现在修真界。 但这些,都已经与符杭和谷梁斐无关了。 早在多少年前,上面的人就已经借着三校合併的机会,将武陵大学翻了个遍,最后不得不盖章,全都是传说。 第53页 符杭趁机利用了一把热度,宣传"知识是让人永生的力量。"狠狠的蹭了一把修真界的热度,那几天,武陵联校在修真界的热搜上一直排行第一,吸引了不少外界的新生。 除去国外的异能者,国内的妖怪之流也掀起了一股热潮。 山海大学的招生办超级看不顺眼这个符杭的。 妖怪那是他们山海大学的生源啊! 现在倒好,九尾猫幼崽都跑去武陵联校报名了!! 什么知识是寻求长生的力量,妖怪要知识干什么啊!还不如吸收天地精华打坐修炼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要完结了,昨天的红包收到了吗小可爱们! ☆、34 符杭带的学生中,有一个女生,姓宋,龙虎山天一道张家一脉,属于张家四服之内的姻亲关系。本来已经相隔很远,但因为祖宗没死,所以她的母亲倒也时常回张家走动。 宋绛打小在符箓一道上颇有天赋,一次去外祖家,被现任天师——也就是外祖的父亲瞧上,选中进山,自此充作伴读的角色,一路陪着张家大小姐,张家大少爷念书画符。时间久了,宋绛的天赋越发突出,反倒衬得张家大小姐大少爷们无能极了。 慢慢的,现任天师也将宋绛当做下一任天师培养起来,甚至打算直接让她嫁入张家。 张家的大小姐大少爷们乐意的很,只差拍手叫好,给宋绛举办一个什么继任大典了。倒不是几人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情谊,符箓这一行,勤奋是没有什么用处的,纵使他们从五岁开始受箓画符,但没天分就是没天分,再给他们五十年,也照旧画不出天师需要的符箓。平白受气不说,还浪费自己的人生。 宋绛的出现,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宋绛长得又白,平素不太爱讲话,倒显得几分冷清。大小姐大少爷们对她的风评一贯高,这群半大的孩子一致认为宋绛画符技术过硬,人又心善,长得漂亮标緻,害羞不太爱说话正好可以树立张家世外高人的风范。 于是,全票通过,宋绛在尚且不知道下一任掌门是谁的情况下,成了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夫人。 宋绛:……如果不是因为我想追求符箓一道的登峰造极,我早撂挑子不干了。 大少爷们不知宋绛内心的嫌弃,只当宋绛的不喜欢说话是害羞,一时之间更是想入非非,脑补了若干的小黄车。 可以说,现在,宋绛的地位是非常的高。若干张家后人想迎娶她,以获得掌门的资格。 宋绛一天比一天勤奋,作为选拔进入武陵盟校的学员,她凭藉张家的姓氏入了符杭名下,符杭能教给她的东西更多,比整座龙虎山都要多。宋绛每天如同一块海绵一般,孜孜不倦的吸取学海中的知识,拼命充实自己。 有的人天生适合学问,哪怕在这玄学界,宋绛也做出了一番学问。 年仅17岁的宋绛,在玄学界的玄学核心期刊发表了两篇关于符箓的构造的新见解,并复述了自己创造的三个符箓,一发震惊全道教。 全真教的人都跑来看热闹——正一教的符箓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这次的三个符箓,虽然只有三个,但带来的是整个符箓一脉的创新啊! 第二年的春天,宋绛待在武陵盟校,寻找灵感——她大约摸到门路,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创建一套全新的符箓体系,带正一教走向辉煌。 符杭便准了她的长假,允许她长期滞留在武陵盟校,以便随时修正她的理念。 一次饭后,符杭翻看符箓圈最新的符箓款式,其中已经有近半的款式出自宋绛之手。 符杭跟谷梁斐没有孩子,此时此刻就有一种我家孩子的骄傲感,于是凑过去跟谷梁斐称赞:“宋绛这孩子,我看了她新创建的符箓,销售量达到最高,上月销售最好的几款符箓样式,都是出自她手。瞧瞧,我就说过,整个符箓体系,运转效率提高了一倍。正一教这次赚大了。啧啧。” 谷梁斐收拾碗筷,扫了一眼符杭手中的杂志,顿感称奇:“她怎么想到的我在修真界待了这么久,都没人想过这种法子。” 符杭得意洋洋的夸赞:“宋绛这孩子,性子野,路子广,日后前途不可估量。” 果然没几日,宋绛正式被列入正一教掌门候选人,天师候选者。 天师候选者,正一教掌门候选人,都是等额选举。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待到宋绛成年,正一教甚至整个道教,都会交到她的手中。 --------- 宋绛在校园中闲逛。 符杭老师今天又不在学校,跟校长出去过二人世界。 宋绛本来找符杭看符箓的新样式,没想到出了门才想起来,她老师得下个月才回来。 索性出了门,也就不着急回去。 九月份的校园,还是非常热闹的,新生们拖着行李箱,来回奔波,也有人买得起缩小符箓,对着行李箱使上一使,行李箱便小到缩进口袋中。若能买得起空间符箓的,那更是走在路上一身轻松。 但大部分人还是买不起的,于是只能拖着行李箱一路奔波。 路上遇见的道教子弟,全都隔着老远就朝她行礼。 宋绛略微颔首,微笑示意。 还有几个胆子大,又不怕家长教训的,一股脑窜到宋绛面前,要她签名。 第54页 场面极其热闹。 宋绛正着签名,灵感乍现,立刻掏出符箓,笔走龙蛇的描画起来。 一看这阵仗,几个小追星族也蔫了,谁让自己家的偶像随时随地能沟通天人呢,他们只有乖乖离开,将地方留给宋绛——天大地大,没有宋绛大。 再者,天才都有怪癖的,万一他们的唿吸声太大,打扰到偶像的创作,他们会用夏洛克的鞭子抽死自己的。 几个贴心的小追星族们甚至去清理了道路,在几个路口引流人群,将整块街区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保证处在安静的环境中。 宋绛记录完新的符箓,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她想了想,决定先回去吃饭,之后再去实验室实验自己的新符箓。 树叶刷刷作响。 “谁?”宋绛敏锐的回头,她听到了唿吸声。 一个小男孩儿站在不远的路口,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声音怯生生的。 “对,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我,我迷路了。就,就想问一下,新生报导处在哪里呀?” 宋绛眯着眼打量对方。 约摸八岁,穿着一件黄色t恤,小短裤,还有一双黄色小拖鞋。手里捏着一个塑料桶,桶里散发着海水的气息,里面大概是几条鱼。 没有妖气。 不是妖物。 宋绛敛了心神,朝他招了招手:“我带你过去。” 小孩儿倒也不怕生,丝毫不担心遇到坏人,被拐卖。听了宋绛的话,立刻大咧咧的跟在宋绛身后,捧着自己的小金鱼桶,喋喋不休。 哎呀这个真漂亮。 嗨呀那个超可爱。 小孩儿长得漂亮,宋绛也不觉得聒噪。 待到将人送至迎新处,小孩儿依依不捨的捧着他的小鱼桶,犹豫半天,扯着宋绛的衣角,低垂头,咬着牙把小水桶递给宋绛。 “姐姐,这些鱼都超级好吃的,我偷偷从家里带来的,你要不要拿一条呀,就一条。” 不,我不要。 “你自己吃吧,”宋绛对鱼唯一的了解就是有刺,难吃,但小孩子也是一片好意,于是她善心提醒道,“食堂有一个四层,专门外包小食堂,你可以拿去让他们给你做。别吃生鱼,你还小,消化不了。” 小孩儿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过了一会儿,他再次眨巴大眼望着宋绛:“姐姐你真不要?鱼超好吃的。”说完还咽了口水。 宋绛让他逗笑了,等接送新生的校内车到了,宋绛送了小孩儿几张烤鱼的符箓,又帮他将行李箱缩小。 小孩儿的眼都发光了,一手抱着桶,一手捏着符箓,兜里揣着行李箱,开开心心的上了车。 宋绛当晚做梦梦见一只黑猫妖,掏了几个海底洞府,最后抱着几条大鱼,说要带回家养着吃,梦中的黑猫笑得像个二哈,傻里傻气。 醒来以后,宋绛忍俊不禁的回想,可惜妖怪与道士自古对立,不然养只猫妖玩玩,也挺有趣。 ☆、35 宋绛毕业之后,成功进入正一教,闲暇时间,与符杭来往越来越多,师生二人关系逐渐亲厚。 有一天,宋绛忽然问他。 “老师,人生而为人,妖生而为妖,都并非自我选择。人中有好人坏人,妖中自然也有好妖坏妖,为何我们要对所有妖怪一视同仁,赶尽杀绝呢?”然而,人与妖,当真殊途吗?” 当然不。 世上有些人连妖怪都不如。 符杭敢这么想,但不敢这么说。 现在的他们,一无所有,基本生活在正一教的庇护下,诸位人士看在天师的面子上,不与他们为难。 可如果被诸位人士发现,他引着天师走向歧途,他跟谷梁斐的好日子只怕也到头了。 于是,符杭义正言辞引经据典的说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最后想想,又不死心,于是强行补了一个转折。 “但是,当你处在高位的时候,你就可以改变规则。” 宋绛垂眼想了半天,最后点头:“我明白,但我做不到。” 世上的好妖怪少,坏妖怪多。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道家这么多年的规矩。 宋绛离开,消息再传来,便是她带领道家围堵妖界。 道士与妖怪势不两立,之前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现在,道家有了宋绛改良版的符箓,战斗力勐增,当然跃跃欲试,想将妖怪一扫而空。 宋绛也的确是罕见的天才,陆陆续续的,杂志上出现各种各样的深山老妖被废了修为,锁住经脉,关入特殊动物园,供人围观。门票卖的还不错。 符杭跟谷梁斐去转了两圈,瞧见好些大妖怪,符杭不由有些感慨。 “山海大学这些年后退了啊,瞧瞧,这些种族天赋如此厉害的妖怪,竟然被道家的人捉住,任人观赏。当真浪费了他们的天赋。” 谷梁斐摇头失笑。 “还不是你的gg做的好,不少小妖怪化作人形,偷偷熘到我们学校。山海大学这几年的招生办,都招不到足够的学生。前几天山海大学校长还跟我抱怨,说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源。” 符杭啧了几声:“初生牛犊不怕虎,跑到道士学校,这不是上赶着找死?” “倒也不见得,”谷梁斐想起前几天看见的一幕,“也有能找到姻缘,成就好事的。我前几天看见一只猫妖——”谷梁斐顿了下,“说起来,前几天你学生找你做什么?” 第55页 符杭听这一顿,心中大约明白九分,于是说:“前几天找我说什么人和妖怪相同,我就觉得奇怪。原来,她真的跟一只妖怪搅和在一起” 谷梁斐不置可否。 他不能说爱情不分物种,对道士来说,爱情不仅分物种,还分性别。甚至有时候,道士都不被允许拥有爱情。 不管哪个角度来看。 一个道士爱上了一个妖怪,这件事简直是一场灾难。 宋绛又带领道家走了几个妖怪的洞府,掏空了对方的家底,顺便送对方去吃几年免费的公家饭。 杂志封面上挂了十几天的宋绛捉妖图,声势浩大。道家似乎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这代出了一个极有天赋的好苗子。 抛去别的不谈,符杭每次翻看报纸时,都有一番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宋绛出门在外的时间长了,回来拜访符杭的时间短了。 不过师生二人倒一直书信往来,感情也不算生分。 宋绛大多询问符箓上的问题,鲜少讨论感情问题。 自从她执掌道家以来,更是对此事闭口不言。只不过拒绝了若干张家少爷曾家少爷的求婚。 符杭倒是看得开,在他看来,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抓到手的权势更让人迷恋,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权势更让人欢喜。 宋绛这是终于认清权势的重要,放弃执迷不悟的感情,打算先江山后美人了。 二人又联繫了几年,直到有一天,宋绛忽然在信里问符杭,有没有什么能够跟妖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办法。 符杭想了一下,回她说,你可以让他成为你的灵宠,既能掩饰他妖怪的身份,又能每天都腻在一起。 宋绛再回信,便不再涉及此事。 让对方当做自己的灵宠,她是不乐意的。 她想要对方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身侧。 如果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那还不如-- 宋绛摸了摸趴一旁甩尾巴的黑猫,下了一个思虑很久的决定。 宋绛再次轰动全修真界的时候,是在一次围剿猫妖的行动中。 围剿猫妖之前,宋绛便据理力争,试图说服大家,放过这只未曾杀生的妖怪。 然而,道士与妖怪生而势不两立,没有人会听她的话。 最终,宋绛与猫妖同归于尽,身死道消。 杂志封面换成了黑白色,铺天盖地的报告宋绛英勇牺牲的消息。 符杭当场把报纸摔在桌子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宋绛的身手我知道,她怎么可能死在一只猫妖手上?” 当时,谷梁斐正在收拾碗筷,闻言说道:“人老了,眼睛该瞎就得瞎。” 符杭听出谷梁斐的言外之意,赶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谷梁斐嘆了口气,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转头看他。 “那猫妖我认识,打小横行霸道,从能走路起,挑了不知多少家洞府。不过这猫不杀生,也没作孽,我帮了他几次,也能掐算他的因果。”谷梁斐说,“现如今,这猫也算机缘到了。” “机缘到了是怎么回事?”符杭抓耳挠腮的追问,“到底是成仙了,还是成亲了?” “成仙是不可能的,”谷梁斐摇头失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仙界的大门早就关了。” 符杭一听,他学生诈死成亲居然不通知他,顿时不干了,立马联繫其他人,当场给道家的人打了电话,气势汹汹的要举报他的学生。 谷梁斐啧啧摇头,继续收拾碗筷。 符杭询问宋绛与猫妖同归于尽时的具体场面。对方支支吾吾的,有那么几分难言之隐的意思。 符杭教过这一届大部分的人,在辈分上算是这群人的老师长辈。这批学生又打小被教导要“尊师重道”,日子久了,对符杭也有那么一丝敬畏。 现如今符杭这般逼问,这批学生中总有捱不过去的,遮遮掩掩,说了实话。 那人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她执意不肯悔改,想护着那……,又对我们有恩,可我们也知道,生而为……,即是原罪。我们只能当从未有过宋绛这个人了。” 符杭一听,嘿,合着你们全都知道她诈死呢?! 符杭气的挂了电话。 听明白了,不代表能接受对方的选择。 “我就不明白了,世上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爱情而放弃到手的权势?”符杭坐在沙发上,拖着下巴,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着疑惑的光芒,在夜灯的映衬下,透出一点点的蓝色,像一片汪洋的湖水,又像一片波澜的大海,符杭困惑的望着谷梁斐,在居家的环境中,露出些微迷惑与彷徨,“我不懂。” 谷梁斐仿佛瞧见了当年的少年,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倚靠在他的床边,深邃的眉眼同样困惑的问道,“你知道理综楼在哪儿吗?” 谷梁斐笑了,多年来未曾说过的情话,此刻因着温暖的灯光,蒙上一层朦胧的美与迫切的冲动,寻到突破口,便生根发芽,忍不住想摇曳枝干,炫耀起来,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他。我是如此的爱他。 但谷梁斐还是忍住了,他决定先逗逗符杭,虽然他早就知道,在符杭的心中,他是比不过权势的。 “为了爱情放弃权势的傻子,又不止宋绛一个。这叫有其师必有其徒。” 第56页 “我没,”符杭辩解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最终一狠心,还是坦白了,“我放弃凡间的事业,其实不是因为爱情。” “那是因为什么?”谷梁斐装作兇狠的模样,“因为权势?” “为了活命,”符杭小心翼翼的打量谷梁斐的脸色,“那什么,我不是能活好多好多年吗,你也知道,当权者都希望长生不死,所以我如果待在凡间,他们不是把我抓走研究,就是疑心我有什么秘籍。总之,哪里还有我活命的机会。” 符杭瞧着谷梁斐阴沉下去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最后一咬牙,索性撒泼。 “我不管,我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不能反悔。” “我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 “我不同意。” 谷梁斐忽然笑起来,他说。 “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便觉得,世上所有的权势都不及你分毫。” 符杭愣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 谷梁斐又笑道:“我早知道你放弃权势不是因为我,紧张什么。” “不是的,”符杭着急的解释,“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了权势,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了权势才能保护你。你瞧,如果当初没有我的公司的庇护,我们怎么还能留在这里,所以我才会认为权势重要,想追逐权势。” “我知道。”谷梁斐道,“爱情有千百样,可只要对象是你,什么都不重要。” end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