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竹马（重生）》 第1页 [穿越重生] 《温水煮竹马（重生）》作者：肉嵩【完结】 文案： 顾然有个特别喜欢、放在心尖上的小竹马，然而她却把他弄丢了。 老天垂怜，她死了，然后又重生到了她十三岁的那年。 重活一世，她决定一定要好好爱她的竹马。 顾然定下了个小目标，将竹马吃干抹净死劲宠，于是每天都去撩啊！ 巧了，她的竹马其实也有这个想法，然后很乐意配合着她。 周离坏笑不语，顾然你以为就你会重生啊？我……也会啊！ 简单粗暴版： 顾然：明人不说暗话，周离我想上你。 周离抿唇微微一笑：巧了，在下也正有此意。 内容标籤： 重生 甜文 校园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离，顾然 ┃ 配角：顾城 ┃ 其它： ================== 第1章 不合时宜的电话 天儿雾蒙蒙的，像是随时会下起大雨，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也跟着一切沉闷了起来。顾然看了一眼窗外后又继续埋头干活，眼下已经是重得不能再重的乌青，头髮也是乱糟糟的像是被鸡爪刨过。 说她头髮像鸡窝，那都是在埋汰鸡窝。 她的头髮连鸡窝都不如！ 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敲键盘和喘气儿声，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上司会突然发难，脑袋恨不得埋到办公桌下面去，一如读书时老师要叫人回答问题的时刻。 安静、沉默，喘气都不敢喘大了。生怕弄出了声响被注意到当了出头鸟，被枪biu的一下就给毙了。 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刚发生了一场唇舌之战。 主管vs小职员 主管完胜。 主管的嘴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修炼了的，跟抹了毒似的，把一个大男人训斥得眼眶都红了，好几次都险些落泪，最后那个男职员一怒之下辞职走了人。 不过主管的怒气并没有因为那个人的离去而随风消散，黑着一跟包公似的脸在办公室来回巡视。 顾然的鼻樑上戴了一副厚重的镜片，眼光呆滞地看着电脑。 当初还没有出社会的时候，他们老师说现在的那些企业都是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她当初是不信的，现在不得不信啊！因为这是真的，比真金都真。 她虽然自诩不比男人体力差，可是在老闆如此压榨之下还是吃不消，更别提公司里本就娇滴滴的姑娘。 新招来的小姑娘干了三天半就哭着闹着辞职了，现在公司上下就三个雌性动物。一个是她，一个是公司养的一条看门狗，还有一个是打扫阿姨。 已经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没有休息一天，身心俱疲，方案改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都被驳回，就是不满意，具体哪里不满意，上面也不肯说，要让她自己去揣摩。 她又不他肚子里的肥虫，如何揣摩？人心隔肚皮，别人的心思她又怎么可能猜得那般透彻呢？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她上司的心比她这个女人的心更加难以捉摸，她根本就琢磨不透。 还没有出社会时她还常常指点江山教育她哥没事别跟上司对着干，要学会迎合，现在她只想对那时候的自己说一句：“说的还真是轻松啊！站着说话腰不疼。” 要不是主管是个男的，她绝对以为她的主管是嫉妒她的年轻美貌故意整她的。 在心里骂骂咧咧，把主管的直系旁系亲属都问候了个遍，但是手和脑却不敢停下，一个劲在忙活。 脑袋都快想破了，头髮都揪掉了好几撮，然而还是没能想出一个让上司满意的。 作为一个九零后，她却在秃子的路上一去不回头…… 家乡的那些邻居每每提到她时都会说她好运气好，天天坐在办公室，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工资还高。 她也不知道她是运气好还是不好，无论是中考、高考，她全都踩线过了，到了社会还走了狗屎运进一家大企业上班，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大概运气是挺好的，就不该头顶越来越凉快了。 再这么天天熬夜，她怕是还没老就秃了。 一想到她还没出嫁就顶着个地中海，风撩起她的髮丝露出遮挡的“电灯泡”，那画面太美，她想都不敢想。 她多想一咬牙、一跺脚辞职回家，颐养天年。奈何英雄气短，怕被逼着去相亲也怕自己辞职之后找不到可以和之匹敌的工作，于是还在这里坚守着。 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总不能工作越找越差吧！这说不过去。 至于相亲？找一个不喜欢的人凑合过一辈子，洞房跟他妈强/奸似的，算了，余生还是她自己瞎几把过吧！不用谁指教不指教的了。 周离曾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天打电话问她，问她拒绝相亲是不是因为还忘不了他。 那时的顾然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捂了捂自己的胸口，然后打着马哈哈。 明明心酸的不行，明明胸上下的那颗心在说是啊，忘不了，可是还是要死鸭子嘴硬说道：“怎么可能呢！我不去相亲真的是太忙了，你有什么好的，我还忘不了你？” 那边沉默了片刻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说：“还好你忘了我，不然我会很为难的。” 顾然当然知道她要是忘不了他会让他为难，所以她说她忘了啊！多默契啊！ 第2页 哪怕险些眼泪奔腾，可她还是咬着嘴唇忍住了。抗住了眼泪直到挂掉电话，电话中断的那一刻抱着手机泪如雨下。 她确实忘不了他，但是都过去了啊！破镜难重圆，他和她走不到一块儿了啊！ 他又有女朋友了，一个温柔似水长相甜美的江南女人。 小三这玩意儿，她啊不屑当。 ****** 爪子在电脑上挥舞，打出了一大段字，可是她看了一下又觉得不满意，爪子把删除键按得啪啪作响出气。 主管若有似无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知道顾然是把电脑键盘当他脑门来按似的。 顾然刚刚也是气昏了头，忘记了主管还在，和主管四目相对之后，赶忙收敛了自己的爪子，低下了头。 手机却在此刻不合时宜震动了，在桌子上发出呜呜的声响，顾然看见主管那双眼睛直朝她射刀子，差点跪了，看了一眼是她妈打来的电话，想着她妈平时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无非就是唠唠家常而已，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是她手机还没来得放下，那边就又打来了。 大概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顾然像主管示意了一下，走到外面的走廊里接电话。 她以为她妈给她打电话是想说家里没钱了之类的，然而顾妈开口说的却是周离快不行了，让她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那一刻天崩地裂，顾然觉得世界好像都塌了，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色，脑子一片混沌，耳朵嗡嗡的像是又几千只蜜蜂在耳边叫嚣似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后强行镇定下来，抹掉了脸上的泪说道：“妈你开什么玩笑呢？这个笑话不好笑。” 手机那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嘆一声，好像是在平復心情，半晌后声音又再次响起：“你赶紧买票回来看看吧！兴许还能见最后一面。”声音低沉带着哭腔，不似作假。 她妈不像她爸那样喜欢开玩笑，就算会开玩笑也知道分寸的，绝对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顾然慌了神，跑进办公室提起包惊慌失措往家跑，一路撞了许多行人都忘记了说对不起。 收拾好行李坐在飞机上了，她的手脚还在抖，一如当年刚从高考考场上走出来一样。 空姐看她一脸泪水，脸色苍白，以为是哪里不舒服，赶紧问道：“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么？” 顾然一脸茫然摇头。 她还抱着几丝侥倖，希望回家之后周离现在大门口接她，对她说：“上当了吧！这不过是我们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到时候她一定揍死周离，把他往死里揍，绝不手下留情。 自我安慰着周离一定没事，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可是恐惧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手脚冰凉，如置身冰窖。明明是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冷？飞机上的空调太低了，一定是这样的。 刚下飞机，她妈就像是有心电感应一样，给她打了电话。 “快点，周离怕是撑不过了。” 她妈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顾然的心一下就被拧紧了，头皮发麻，站在大街上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眼睛哗啦啦直接下起了瓢泼大雨。 边哭边拦车，那些计程车估计也是看她哭的惨样儿给吓到了，都不载她，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计程车。 “师傅人民医院，快一点……”顾然还想说什么，可是张开嘴只剩呜呜的哭声了。 所谓的泣不成声大概就是这样的。 计程车师傅也是个性情中人，一听说是人民医院且顾然哭得又如此伤心定然是有急事的，二话没说油门一脚踩到底，车子刷的一下就沖了出去。 车窗两旁的绿化带疯狂倒退，一栋栋高楼一闪而过。她已经无暇顾及计程车开到了哪里？师傅是否为了多赚钱而绕了路。 她现在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泪决堤了似的流个没完。师傅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顾然，然后安慰她：“别着急，姑娘会没事的。” 顾然没有因为师傅的安慰而镇定下来，手脚还是在抖。 到了医院门口，顾然摔下一张百元大钞，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刷的一声一下就沖了出去。 顾母老远就看见了顾然，看见顾然跌跌撞撞冲过来后一把把她抱住，顾然的腿已经软了，刚刚跑过来几乎是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她的四肢好像是泡了醋一样，又酸又软。 顾母扶着顾然上了五楼，穿着医院发的衣服进入了icu看着周身插满了仪器的周离，眼泪不住往外涌。 “周离我回来了！” 说这一句话便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再想说什么嗓子却像是被什么煳住了一样，半个字都再也吐不出来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2章 一块约个奈何桥 话未出口泪先流。 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初的过往，那些事情就像是放电影一样，画面一一接连展现在她的面前。 周离的心电图突然剧烈波动了起来，顾然手忙脚乱大喊医生，不一会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涌了进来。 电击一次又一次，周离的身体被高高吸起然后又重重落下，他的心电图却一直都是一条直线，再无波澜起伏。 顾然蜷缩在角落抱着自己哭，她多怕那些医生摇着头对她说一句我们尽力了，她多害怕周离真的就此长眠不醒。 第3页 此刻的她才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透心凉。由内心深处散发的绝望孤寂在四肢蔓延散开，那种冷到绝望了凉意传透了她的四肢百骸，每一个神经末梢都打着冷颤。 颓然看着病床边忙碌的白衣天使，怀揣着一颗卑微而虔诚的心在向上天祷告，可是老天显然是没有听到她的期盼。 几分钟后那些医生都停止了抢救，对她着她最怕的话语：“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短短几个字杀伤力却十足。 顾然四肢并用爬到医生面前，跪着祈求道：“你们再努力一下，他没死，他没死，真的没有，你们再努力一下，他会醒的，我求求你们了，再试一下好不好？就一下……我觉得他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她声音沙哑中带着浓浓的鼻音，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饶是见过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也还是不由心塞，还有心软的直接红了眼。 医生嘆了口气，最后还是摇着头走了。 近在咫尺，可是却阴阳相隔，顾然多想周离再跟她说几句话，哪怕只是骂她的也好啊！可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安详地闭着眼，任她怎么叫也没有用，不会再睁开眼，不会再摸着她的脑壳一脸宠溺喊她顾然。 周离的灵魂离体，看着眼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然，只消片刻，他的眼中就浸满了泪水。 他走过去想抱顾然，想安慰她让她不要哭，可是他却根本碰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哭而无能为力。 周离的身体被送进火葬场的时候，顾然抱着周离的身体不肯撒手，一遍一遍地哀求，让那些工作人员再等一等，她想再好好看看他。 她摸着他的脸，瘪着嘴巴一个劲儿哭。一边哭一边轻声说道：“你快点醒啊！你要是再不醒，他们就真的把你给火化了。” “火化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捧灰了，就问你怕不怕？” 周离被顾然气得破涕为笑：我怕。 他怕啊！可是他醒不来啊！他不是没有试过躺回去，他试了无数次，可是身体却像是有结界护体一样，他根本碰都碰不着。 顾城把顾然从周离身边扒拉走，然后指挥着工作人员将周离的身体推进焚尸炉。 顾然像是疯了一样疯狂撕扯，又掐又咬却还是没能挣脱顾城的手。 看着周离的身体被推进焚尸炉之后，顾然像是陡然间被人抽去了力气，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周离蹲在顾然身边，明知道触碰不到，还是伸手想去抹掉她脸上的泪水。 “哭什么啊！反正你又不喜欢我。” “你不是把我当弟弟么？” “别让我误以为你还喜欢我……” 周离越说越气，气得都想抽顾然，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顾然蹲着，抬起手悄悄抹眼泪。 其实周离根本就是多此一举，顾然连他的魂魄都看不到，又哪里能够看到他是否在哭？ 周离葬礼那天，顾爸与顾城一同扶着哭得快要晕厥的顾然走在仪仗队后面。 周妈哭得也很伤心，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顾母在一旁安慰她。 安慰着安慰着，两人抱着哭成了一团儿。 仪仗队吹吹打打了一路，最后来到墓地，周离的骨灰就这样被人埋了进去。 顾然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城眼眶也红着眼眶，看着自己一向笑得恨不得连大牙都露出来的妹妹哭得这么狠，他心里也堵得慌，想安慰顾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把周离安葬好后，一行人人又吹吹打打往回走。 顾母把顾城拉到人群后，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顾然失魂落魄跟着人群走在街上，前面已经是红灯了，斑马线前停了好多人。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迈，撞了人却不自知，一双眼睛空洞无神，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忽然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在朝着她招手。 那人模样出众，无论是嘴巴、鼻子还是眼睛，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白色衬衫加上一米八几的身高在人群中十分抢眼。 顾然咧着嘴笑，但是眼泪却夺框而出，眼泪流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 抬起腿往对面跑，不顾一切，明明对面还是红灯，却因为怕对面的那个人消失而沖了上去。 一阵鸣笛声急后，顾然只觉得身体突然间腾空，她看着对面，那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 周身都在疼，每一个神经末梢现在都好像格外灵敏，可是真要她说出具体哪里疼，她又说不出来。 身边很多人围着她，她的视线穿过人群直直望着天，淡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多白云。仿然间，她又想起了那个和她一起在校园里熘达的少年，依稀记得也是这样好看的蓝天。 刚确认关系那会儿，他们牵着手围着操场逛了一圈又一圈，好像不知疲倦似的。那时青春正好！在最美好的年纪，有着最喜欢的人，而最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 莫大的幸运。 想着往日温情顾然不由扬起几丝笑意，这样的结局也挺好的，周离要是腿脚慢一点，没准他们还能一起走个奈何桥啥的，顾然这样想。 ****** 感觉到有一阵暖流从她身体里流出，她知道那是她身体里的血。虽然看不到，但是她也能够想像到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一定狼狈不堪，不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样哪怕被车撞都依旧漂亮。 第4页 顾然觉得她的耳朵好像被撞聋了似的，听不见声音，只看见她的父母哥哥围着她身边嘴边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喊着什么，可是却半点声音都听不见。 不过虽然听不见他们的唿喊声，却能看到他们眼中流出的泪。他们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像是天上下的雨一样，一直吧嗒吧嗒往她脸上掉。 顾然想安慰一下她的家人，可是嘴却张不开，身体好像是被什么束缚着似的，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行。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人群里有一个高个子的白衣少年向她缓缓走来。 万物好像在剎那间静止了，她的眼中只看见了他。 朝她走来的他，依旧意气风发、唇角含笑、眼里荡漾着波涛，还是那么好看，她的少年啊！ 可是才一眨眼的功夫，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他，周离就不见了。 顾然无声吶喊：周离别走，等等我……奈何桥约个伴儿啊！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突然感觉到束缚着身体的力量一下消失了。她不光坐了起来，还飞了起来，慢慢的，飘到了她身体的上空。 灵魂刚脱离身体就像是不受重力控制一般被风吹得飘了起来，越飘越远，回头看十字路口，还是围着许多人，隔了那么远还能听到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其中以她妈的哭喊声尤为突出。 嗓门一如既往的那么大，跟吃了三把金嗓子似的。 顾然以前对她母亲的大嗓子是尤为嫌弃，可是转念一想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嫌弃又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所替代。 她就更离开了树的叶似的，风往哪里吹，她人就往哪里飘，根本控制不了。 也不知是天生的乐天派性格使然，还是她已经认了命？此时的她竟然还有闲心看风景、想往日趣事儿。 她这个人啊脑子有坑，当年看到天气预报说要刮颱风的时候兴奋的要死，好像天气预报里报的不是刮颱风而是说明天天上要掉人民币一样。 次日兴致沖沖就跑到屋外，想体验一把弱不禁风的感觉，结果——她在地上走得稳如泰山，看着别人走路踉踉跄跄费劲的样子，她羡慕极了，无奈体重在那里摆着，註定泰山崩于前，她自岿然不动。 如今她总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弱不禁风了，担忧中杂有些许兴奋。 风总算是停下来了，她人也落地了，不过天儿也暗下来了。 黑灯瞎火、月黑风高夜，又是在山上，不会出现啥不干净的东西吧！ 千姿百态的树在此刻看来却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乌漆嘛黑看哪都像是站着要谋财害命的脏东西。 顾然背靠着一棵大树，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一团，她求爷爷告奶奶希望来个神仙能够救她于水火。 顾然在心里祷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音菩萨……随便来一个神仙救救我啊！是谁我都不嫌弃。 顾然看恐怖片的时候胆子特大，因为知道那是假的所以有恃无恐，可是真的亲身经歷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纸老虎——外强中干，胆子正儿八经的算起来只有黄豆大小。 乌鸦啊啊啊叫个不停，不知名的大鸟在树林间来回扑腾，风吹动树叶飒飒作响。 顾然低着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抬起头却发现天空的月亮变成了血红色。一轮血红色的圆月、周围还有七彩光晕，怎么看怎么诡异。 第3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顾然还没有来得及更恐惧，突然感受到一阵吸力，顿时天旋地转，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顾然再次醒来时却看见一个大巴掌直往她脑袋唿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灵巧地转身躲了过去。 转过头定睛一看，却是她妈。 她妈眉毛倒竖怒气沖沖说道：“你还敢躲？看你把弟弟打成什么样了？”顾妈说着还顺手指了指站在她身后的一个小孩儿。 顾然顺势瞄了一眼，有些熟悉，怎么那么像周离小时候啊？ 哎呀，等会儿，她妈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此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儿。 她的身高从初中就已经超过她妈了，怎么个子却只能到她妈的耳边？什么鬼？而且她妈妈什么时候这么年轻了，返老还童了？ 她的心中有千百个疑问，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有那么陌生，熟悉的是这些人陪伴了她二十多年，陌生的是这些脸还尚且未被岁月那把杀猪刀雕刻得不成人样。 站在她面前比她还矮一点儿的人，像极了还未长大的周离，眼睛又大又亮，皮肤水嫩一掐就出水儿。 “周离？”顾然有些迟疑。 顾母拧着顾然的耳朵教育：“你还好意是喊人家，你看看把他打成什么样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大一些要让着弟弟，照顾弟弟，你就是这样照顾弟弟的！” 耳朵处传来的疼痛告诉她，眼前的这一切不是做梦。 而耳边迴响的是顾母的高音喇叭，震得她耳膜都快破了。她妈说的那些话在她小时候曾听过无数遍。 什么你大一些要让着弟弟，照顾弟弟之类的话，每每在她揍完周离后她妈都会先揍她一顿后说。 场景太过真实又有些煽情，她鼻子微酸险些泪流，她拉着周离的手眷念得感受手掌心传来的温度。 第5页 顾妈和周妈都很诧异地看着顾然，不知道顾然为何骤然间一副几欲落泪地模样。顾母看了看自己的手，刚刚她的手劲儿不大啊？ 顾然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像是一个调色板，一会儿一个样儿，最后留了一张热泪盈眶的表情，那是失而復得的狂喜。 她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就好像突然中了五百万的大奖一样，不对，她现在比中了五百万更加兴奋激动。 她竟然重生了？！！ 老天待她不薄，虽然让她风华正茂时离世，却给了她重新来过吃回头草的机会。 好马不吃回头草，可她又不是好马，所以吃吃回头草也没有关系。而且她就爱吃周离这株回头草啊！她不光要吃周离这颗回头草，她还要吃得如同老母猪戴胸罩——一套一套的，把周离吃得死死的。 平地惊雷骤然响起，白光一闪过后周离抿着唇，皱着小眉头，看着眼前一脸茫然。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顾然已经一把搂过他的头，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脸颊上，她的鼻涕泡都粘在了他脸上。 周离被吓得有些呆了，他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他死了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梦。 悄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的，不是做梦？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 难道他重生了？ 顾然以为周离是被她突如其来的香吻给震惊到了，赶紧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他幼小的心灵：“乖啦，姐姐会对你负责任的，放心啦！” 顾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差点让在坐的大人笑喷了，顾妈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家的闺女：“你知道什么叫负责任嘛？小孩子家家的，乱讲话。” 顾然但笑不语，她当然知道啊！只是不能告诉他们而已。 这是属于她自己特有的秘密。 周离低下头抿着唇笑，虽然知道现在的顾然口中的负责任和他想的负债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他还是不由想笑，心情很好。 见两个小孩儿已经和好了，大人就让他们俩自己去玩。 顾然主动牵起了周离的手走了出去，两个半大的小孩儿坐在火炉边，一遍烤火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 周离脑子里都是他死后顾然伤心落泪的样子，再转头看一眼稚气未脱的顾然，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他很想问问顾然，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他了，明明不要他了，为何还是会在他离世之后哭得那么伤心？难道真的是她口中说的那该死的亲情？她把他当弟弟么？ 明知道眼前这个尚且年幼的顾然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还是好几次险些问出口。他真的搞不懂，明明之前他们都还好好的，为何她突然之间就变了，说什么不喜欢他了，还说什么其实一直把他当弟弟。 把他当弟弟会和他接吻？把他当弟弟会差点和他那啥？ 这么敷衍的说辞，都根本不用细想也知道是假的。 可是那时候的他，堵了一口气。她说分手不要他了，他就真的答应了。 顾然自是不知道此刻周离脑中的想法，自顾自沉浸在重生的喜悦之中。老天真的待她不薄，虽说是英年早逝，可是却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啊！她现在就像是开了金手指一样，想着她的人生从此走上巅峰，过着有酒有肉、吃喝不愁，帅哥在怀的日子，她就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发财了，发财了。 她脑子里全都是人民币往下掉砸在她脑袋上的场景。 顾然拉了拉周离的手，小声对他说道：“我给你讲哦，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中国以后的房价特别贵，你可以让你父母多买几套房子，以后肯定很赚钱。” 周离一脸惊恐，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我经歷……”她勐然意识到赶紧改口，“我梦里经歷了，我爷爷给我託梦说以后房价很贵，让我们多买几套，估计是看我们家太穷了，所以给我投梦让我们发财。” 周离将信将疑。 顾然在心里嘆了一口气，差点就说漏嘴了，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是重生的，指不定就把她拉到精神病院好好检查一遍，要不就直接送去研究院解刨做实验了。 这事情要不是她亲身经歷，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周离在脑子里将上一世他们经歷的那些事情过了一遍，顾然大他一岁，高他一个年级。在初二那年留级到他们班，未留级之前喜欢上了一个叫李毅的男生，和那个男生辗转纠葛了好几年。 想到这儿，周离的眼神暗了暗。 那李毅有什么好的？ 有他帅么？没有。 有他高么？没有。 有他有钱么？没有。 总而言之，样样不如他，然而顾然却放着他这么个好男生不喜欢，眼瞎喜欢上李毅！ 周离有点愤愤不平，转过头瞥了一眼顾然。顾然眼睛这么小，难怪那么瞎看上李毅，不先喜欢他！ 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重活一世，他一定要把顾然绑的牢牢的，绝对不会让别的男人有机可乘，她顾然这辈子的初恋只能是他，陪她一辈子到头的男人也只能是他。 饭菜很快就端上桌了，顾然坐在最角落靠烟筒的位置，火力最勐，热的背后直冒汗，脸颊绯红。 第6页 顾爸见顾然坐在角落里不好夹菜，就帮她夹了一块走肉放到她碗里。 顾然笑了笑，然后也有样学样夹了一筷子菜给她妈。 她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菜，又看了看顾然一脸愕然，那样子显然是不可置信。 她以前对她妈有那么差么？夹个才就惊吓成这个样子，至于么？ 顾爸把碗往顾然这边一伸好像有点吃醋似的说道：“给你妈夹菜都不给我夹！” 然后顾然又夹起一筷子菜放到了她爸碗里，她爸这才展颜一笑，还有点嘚瑟似的朝她妈抖了抖自己的碗。 她爸从来都是这样，幼稚得可笑。 在她小时候，她爸总是喜欢问她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每一次都无一例外得到的是她更喜欢爸爸的结果，她妈本就气，偏偏她爸爸还特没有眼见劲儿沖她妈直嘚瑟。 大概是由于从小到大，她一直和她爸一个战线的，后来叛变得太过突然，她爸才会那么怅然若失地指责她也和他们一块儿敌对他吧！ 离过年还有两天，村里人更多了，在外打工赚钱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顾然重生已经两天了，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大概是以前扣手机扣习惯了，现在没有手机刷娱乐八卦，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手里总喜欢抓个东西扣吧扣吧，解解手馋。 顾爸和顾妈又在吵嘴，顾妈一边干活一边指责顾爸：“就晓得做外面那里看，也不晓得过来烧个火，别人的丈夫那么体贴，又会做饭又会洗衣服，你钱也赚不到，还不晓得体贴哈人！” 顾妈的嘴炮一向厉害，顾爸早就见怪不怪，乐呵呵沖顾妈笑笑，屁股都没有挪窝，也不知道过去帮个忙啥的。 顾妈看了一眼顾爸这个老橡皮说不通之后，又把怒气引到了顾城兄妹两身上。 “你们两兄妹也是，人大一筒筒（个个）的，也不晓得帮哈忙，就晓得吃现成的。” 顾然赶紧跑到灶门口烧火，可是柴火还没放两根呢！顾妈又开始嫌弃她：“哎呀你莫来帮倒忙，一边儿切玩，我眼不见心不烦，衣服弄脏了我还懒得洗。” 顾然又赶紧放下手中的柴火，退出了厨房。 顾爸轻声对顾然说道：“你妈更年期，别理她。” 顾爸是典型的粗心男人，你不能用一句话去评判他的好坏。他努力赚钱能吃苦，赚的钱都给顾妈，可是他真的没有半分柔情，不懂浪漫体贴。 第4章 吃了我的还给我 顾妈的生日还得自己做饭吃，顾爸从没有对顾妈说一句生日快乐，生日尚且不过，那就更别提什么情人乞巧节了，更是从来都没送过。 别说花，连片儿叶他都不曾送过。 若以顾然他们这辈人的标准来衡量，她爸铁定是个大猪蹄子，可是以老一辈的标准的话，她爸还算个好人。 不出轨，不家暴。 顾然扯了下嘴角，然后说道：“我去周离家去玩了。” 和气生财，可是他们家从来都是吵吵闹闹的。哪怕一年到头难得团圆一次，也从未和和睦睦过过一个好年。 一开门就被风雪灌了个哆嗦，看着满天飞雪，她突然文艺了一把，想起了曾经学过的词句。 大雪纷飞何所似？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 雪花飘飘阻挡了视线，也好在她眼神好才没有一脚踩进田里。 走过几条蜿蜒曲折的田埂，再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到了周离家。 周离家的烟囱冒着黑烟，顾然一推门就看见了坐在灶门口烧火的周离。周离看了几眼她之后抿着唇笑了笑，然后屁股挪动了一个位儿。 顾然都不用他喊，心领神会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叔叔阿姨呢？” “我爸妈在烤火。”他指了指隔壁。 顾然就静静地挨着周离坐着，什么也不问了，在他身边，她觉得异常心安，好像心有了归属感。 柴火戳到了锅底，锅底灰飘了出来落在了顾然的脸上。 顾然只觉得脸上有点痒，抬手一擦，锅底灰被抹开，脸更脏了。 周离憋着笑帮顾然擦脸，可是越擦越脏，锅灰的涂抹面积越来越大。 “擦干净了么？”顾然问他。 周离摇头:“你帮我看着火。” 片刻后，周离拿了一个湿润的白毛巾走了过来。他一手抬起顾然的下颚，一手仔细在她脸上擦着。 那么近的距离，唿吸声都能听见似的。 周离的眼睫毛半垂着遮挡了他大半的眼眸，顾然虽然看不见他满目深情，却能感受到他分外轻柔的动作。 周离擦她脸颊时十分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珍品似的。 她自己对她脸，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灶孔里柴火燃烧的声音渐小，只有荧荧一点星火还在挣扎。 “周离啊！”她突然出声喊他，打破了这暧昧美好的氛围。 “嗯～”他缱绻应声，依旧低头为她细细擦拭。 “火要灭了，你快点擦。” 周离勐然初醒似的，不自觉退了两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毛巾，再看了看顾然。 周离尴尬转过身去，有些慌乱说道：“已经擦干净了，我去放帕子，你记得加柴莫让火熄灭了。” 第7页 周离放好毛巾平復了好一会儿后才回来，回来就看见顾然正拿着竹子制的吹火筒吹得烟尘四起，刚擦干净的脸上又蒙上一层灰了。 她看见周离来了，将吹火筒抽出来放到一边连忙解释：“周离这个火不是我搞灭的，它自己灭的，我加了柴火也吹了的，可是就是不燃。” “吹不燃就用打火机啊！” 顾然勐地咳嗽了两声，“可是你家的打火机，我没有找见。” 周离走到顾然面前，“不就在……哎，打火机呢？”原本一直放打火机的地方空空如也，周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我这。” 他没注意揣兜里了。 许是上辈子抽菸习惯了，拿着打火机不自觉就揣兜里了。 用打火机将火重新点燃好之后，周离揭开锅盖，水汽一下扑开，香味儿迎鼻而来。 “好香啊！你们家这肉煮的真香！”这不是奉承的话，是真的香，比他们家煮的香多了。 顾然屁颠屁颠跑到周离身边，舔着脸不知耻问道：“熟了没？要不我帮尝尝？” 周离没有理会她，用筷子插了几下，肉能戳动了，已经熟透了。 顾然以为自己说话声音太小，他没有听见，于是又重复率了一遍：“需不需要我帮你尝尝味道？我这舌头可堪比小富贵儿的金手指。” 周离转过头看了一眼哈喇子都差点流下来的顾然，在心里嘆了口气，然后拿碗夹了几块最好的肉。 顾然猴急的都不吹一下，直接把肉往嘴里塞，烫的眼泪直往冒也不肯把肉吐出来，只是张着嘴往里面吸冷气，好半天才将肉咽了下去。 “好吃，就是太烫了。”顾然把舌头伸出来透了透风。 “又没人跟你抢”他斥责她，伸手去捏顾然的下巴，“我看看烫伤了没有？” 顾然一巴掌就拍开了周离伸过来的手，她说道：“我没事儿，”说着就又塞了块肉到嘴里，边吃边含煳不清说，“真好吃，你们放了啥作料啊？” 周离却盯着顾然的嘴愣神了，她刚刚夹肉的时候连带着上面的姜丝也一块儿吃了，可是顾然不吃姜的。 准确的来说，初中之前顾然一直都不吃葱姜大蒜之类的作料，因为顾奶奶做菜一直都只放盐味精，不放其它的，顾然一直接受了这样的口味，所以不吃姜蒜。 她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初中，初中后吃的都是大锅菜，没人会将就她的口味，她渐渐的也就接受了姜蒜的味道。 可是现在顾然明明才上六年级…… “顾然你刚刚吃姜了？”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嗯，咋了？姜也煮入味了，不是生的。”顾然回答。 一个疑影在周离的心头闪过，他装着毫不介意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后，他猝不及防出声问道：“顾然你偶像是谁啊？” 顾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一个歌手的名字，说完之后突然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捂住了嘴巴，然后解释：“前几天我用我妈的手机听歌，然后认识了这个歌手，刚奉为偶像的。” 此刻周离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顾然和他一样，都是重生的人。 上辈子的这个时间段，顾然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歌手，更别提说把他当做偶像了，且刚刚顾然解释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忘记了，她的偶像还有几个月才正式出道。 有关顾然的那些细枝末节，周离都了解且记得清楚，比顾然自己都记得她的喜好厌恶。 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顾然，也是和他一样重生换了里子没有换壳的人，他简直欣喜若狂，顾然竟然和他一样重生了？ 上辈子他离世后顾然会怎样生活？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疑问，也是心里的一根刺。 或许会伤心许久，或许会找一个男人好好生活，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想看到。 顾然伤心，他自是不愿意看到。可是顾然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也不乐意。 现在好了，心中的刺解开了，都死了重生了……唉等等，顾然是怎么死的？ 为他殉情么？ 按捺住心中的窃喜，周离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还是装着不知道，也没有和顾然摊牌他也是重生了的事情。 正月初一，顾然她大姑一家就过来拜年了，以前她特别喜欢大姑一家，可是长大后经歷了一些事情，她对他们心生隔阂，连带着现在看着他们也亲热不起来。 礼貌周到，但是疏离。 他们也只是当顾然长大了不粘人了而已，并没觉察到什么。 大姑和她妈一块儿在厨房忙着做饭，顾然呆坐在一旁听她姑父和他爸爸闲话家常，却并不插嘴，只是静静听着。 大表哥郑洋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然笑了笑回答说：“没有。” 顾城和郑洋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学校的一些事情。 顾然听得兴意阑珊转头看窗外，却正好看见窗外周离同她打手势，让她去给他开门。 顾然会心一笑，赶忙跑到堂屋开了正门。 周离一进来就递给顾然一个盒子，说是他妈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顾然打开看了一眼，是个银白色的mp3，在网络购物还未撅起的现在，一个这个得一百多，而当时他们这边的工价一天才四五十块钱而已。 第8页 “这礼物太贵了，你还是帮我还给阿姨吧！”顾然把东西往周离那边推，但是周离却不肯接。 “给你你就拿着。”周离说。 顾然拧不过，只得收下。 冰雪还未完全散开之际，那些专程赶回来过年的年轻人又乘车返回了原本打工的地方，其中也包括顾爸顾妈，以及周妈。 周离他妈一直在外打工，周爸在家务农以及照顾周离的饮食起居。他们家是女主外男主内，大事儿基本上都是周妈说了算，周爸几乎是当不了家。 顾城还有三天开学，可是作业却半个没有做。 为了开学的时候不丢人，他把顾然和周离都叫来帮他一块儿抄作业。 一个四方桌子，他们占了三方，另一面留给了光。 将后面的参考答案撕下来，把那些标准答案填到那些空白里。 其实他们的字迹明显不同，老师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够查出端倪，可是顾城说他们老师不管这个，只要做完了，把空填完了就行了。 顾城抄的是英语，一边抄一遍骂骂咧咧：“学这些有什么用啊！老子又不去国外，听不懂请翻译就行了啊……” 偶尔骂一两句，他们也就当笑话听了，可是他从拿起笔就一直骂骂咧咧没挺过，顾然受不了了，把自己抄的那本递给他：“我俩换，你别骂了。” 顾城不屑地看了她两眼：“这个你根本就不会写。” “小瞧人，我们三不哪时也还是上哈英语课的。” 乡下不比城里，城里的孩子小学三年级就开始正规学习英语了，不过他们学校却只是偶尔给他们教几个单词而已。全校就一个英语老师，且还是个门外汉，一般上英语课就是让他们玩，基本没有正儿八经上过英语课。 若放在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肯定是不会的，可是今非昔比了啊！上辈子虽然学习成绩差，但是好歹也混了个大学，抄几个英语单词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本以为把他的英语作业换成语文，顾城会消停，可是那曾想，他骂得更狠了。因为语文参考答案动辄长篇大论，一个题能抵其它科目好几题。 “妈的怎么这么多，哎呀还作者想表达什么，他要表达什么我哪里有知道？有本事你下去问他啊……” “顾城你到底想不想写作业？不想直说！” 然后顾城就真的直说了：“我不想写，你们帮我写，我上去休息看会儿电视。” 顾城的语气像极了电视剧里下达命令的皇帝，明明是求人帮忙，可架子却端得极高。 ？？她没听错吧！ “这是你的作业呢！”顾然气的想骂人。 顾城冷眼看了看她，说道：“你要是不搞的话，把我的零食还给我。” 第5章 难以启齿的词句 顾然：“……” 她无奈扶额，哭笑不得。 她哥总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给她买吃的，给她钱。心情不好和她一吵架，就喜欢让她还零食还钱。 他这“良好”品格一直保持到他出社会都没有变过。 有句古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到顾城这儿得改改，顺他者有零食有钱，逆他则还零食还钱！ 顾然被他说得没话，然后顾城就在他们俩的注视之下趾高气扬上了楼去看电视了。 顾然对着顾城的背影啐了一口，抬起头对着周离笑了笑：“吃人嘴短。” 周离笑而不语，明亮的眼眸中像是有星辰大海似的，眼角微微向下，也写着笑意。果然应了那句话，长得好看披块抹布都显得精神。以她如今的审美在来看这些衣服，怎么看都是过时了的，可是穿在周离身上却很好看。 老天就是这样，对某些人格外偏爱，对某些人又格外不待见。 周离无疑是得天独厚的那一类，而顾然则是被老天抛弃的那一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可是搁在顾然身上就成了，上天为你关上了一扇门，顺势带上了窗，再一个顺手还将烟囱都给堵上了。 美貌、智慧、财富，顾然是一样儿都不占。 看到顾然的脸变得低沉，周离开口问道：“怎么了？” 顾然摇了摇头，看到周离撸起袖子外露出的小半截白胳膊，突然玩心大起对周离说道：“我帮你画只表吧！” 周离点点头，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顾然小心翼翼在周离细小的手腕处画了一只表，时针指到七，分针指到了三十。 周离看了一眼手上画的表，不太确定问道：“画的时间是七点三十么？” “嗯，哪里不对么？”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为何他还像是认不出的样子啊？ 周离抿着唇轻轻笑了笑，然后指着顾然他们墙上的那个挂钟：“你仔细瞅瞅是不是哪里不一样？” 顾然看了半晌，迟疑道：“时间不一样？” 钟錶上现在正好九点。 周离：“……” 他就不该对她的智商抱有希望，哪怕重生后智商依旧欠费。 周离指出了顾然的错误：“时针，你的时针刚好指在七点的，”看了她还是一脸懵懂，于是又更加细緻解释，“分针指到三十的时候，时针不可能正对着七。” 第9页 顾然恍然大悟：“啊……啊，原来，嘿嘿，错了，”她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沾了点口水在自己手指上对着那只“表”的时针就是一顿勐搓。 “我重画，我重画。” 周离看着顾然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宠溺地笑。傻乎乎的，的亏遇到的是他，才会不嫌弃，要是遇到其他的人，指不定就三天两头吵架。 顾然总是这样，大大咧咧的，有个词儿叫胆大心细，但是她是胆大缺心眼。 上辈子大学的时候，她上课不是走错教室就是带错书，不是没带笔就是没带眼镜，他还得每天给她打电话提醒她该带什么书，该去哪个教室里上课，顾然的课表，周离背得比自己课表都熟。 拿着水卡去刷饭，考试不带证件这些对顾然来说那都不叫事儿。 正低头认真画“表”的顾然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她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没有，”周离转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就是看看你的头髮洗了没有。” 顾然：“……” 顾然有些心虚，想了想自己上次洗头还是啥时候，哇哦，还是三天前…… 周离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没事儿，不脏。” 顾然总算是松了口气。 “把你另一只手也给我，我再给你那只手画个东西，左右对称。” 周离依言把右手伸到顾然面前，顾然提笔在周离手上写了句英语：i love you “这是什么？”周离明知故问。 “嗯……”思量了下说词，“一句英语，我哥教的。”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说一个人长得好看的意思。” 因为长得好看，所以喜欢，解释没有毛病啊！ 周离看破不说破，装着不知道，然后一脸认同点点头呢喃：“原来英语夸一个人长得好看是这样写的啊！我要去给李兰画一个。” 李兰和他们同院子，大他们一点儿，但是很少和他们一起玩，她也是奶奶带着的，她的奶奶比顾奶奶更加守旧，思想更加古板，从来不允许李兰和他们一起疯癫玩闹，李兰和顾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 李兰人如其名，气质如兰，温柔恬静；顾然则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周离要去给李兰写这句英语？这可让顾然顾然立刻炸了毛，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 “不、不行，你不可以给李兰写这句话。”这话他怎么能到对李兰说呢？他应该对她说才对啊！ 周离按捺住要展开的笑意，故作懵懂问道：“为何不行？我觉得李兰配得上这句话啊！” 顾然又气又恼，可是又不好发作，她此刻就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般。 “难道在你眼中最配得上这句话的不是我么？”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她应该在他眼中是天仙儿才对啊！ 周离没有忍住笑，她还真自信啊！ “不是啊！明明就李兰长得比较好看。”周离故意气她。 顾然信以为真，然后愤愤不平说胡说八道：“她哪里好看了？眼睛大得像牛，瘦得像是竹竿，哪里好看了？我告诉你，你的这种审美是错误的，在我们女生眼中，像我这样的小眼睛、大圆脸、肉身材才是标准的美女，你懂不懂？” 虽然她也承认李兰是比她长得好看些，但是吧她还是要睁眼说瞎话，她一定要趁着周离天真，给他多多灌输一下“真正的美丑”，要让周离觉得她是个“美人”。 周离：“……”他又不傻。 不过他还是装的将信将疑，弱弱问道：“真的么？” 顾然十分不要脸，笃定点头。 脸皮城墙转角还加二十块实心砖，说的就是顾然。 “对，就是这样，其实李兰长得没有我长得好看，像我这样的才是美女，真的，所以啊你的这句英语应当对我写才对。” 周离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要脸，差点没有忍住笑。 顾然把自己白胖白胖的手伸到周离面前，笑的一脸谄媚，现在的她就像是传销洗脑头目，在对周离疯狂洗脑，当然饶是读过大学的她，口才还是没有口若悬河到那么牛的程度，故而顾然也没能成功被她洗脑。 周离抿着唇笑，在她手上歪歪扭扭写下那句郑重的话:i love you 我爱你，简简单单三个字其中承载着怎样的分量想必只有懂爱的人才知道，而他上辈子从没对顾然说过，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羞于启齿。 以前顾然看着那些电视剧里男主的情话场景时总是会用胳膊肘蹭他，对他说道：“瞧瞧人家再瞧瞧你，瞧瞧隔壁王老李。” 周离知道那些话她也想听，可是他真的说不出来，说那些情话比他背《离骚》还难，真的。那些背熟的情话到了嘴边愣是死活都吐不出来，嘴门像是被缝上了似的，张都张不开。 顾然看着手上那句歪歪扭扭的英文笑得很开怀，像是四月的阳光，又美又暖。 白白胖胖的小脸儿像是会发光一样，夺目耀眼，粘住了他的目光，叫他离不开视线。 说实话，其实他知道顾然的长相真的称不上美人。因为比她漂亮的人很多，可是怎么说呢，那些人确实会吸引他的眼球，可是却怎么也走不进他的心。 第10页 上一世，顾然和他分手之后。他找了个假女朋友去气顾然，那个女孩就曾明确地对他表示了心中的好感，可是他却对那个人提不起半分兴趣，即使那个姑娘光鲜亮丽。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为啥独独对顾然那么上心呢？ 大概是心上有把锁，而顾然就是唯一拿了那把锁钥匙的人，所以啊他一辈子就只能栽在顾然的手上了。 想到会一辈子和顾然在一起，周离的心就泛起了些许涟漪。 “顾然啊！”他缱绻出声。 “啊？怎么了？” 周离舔了舔嘴唇，然后羞涩地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突然被夸，顾然微怔了下，回过神后舔了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是火炉散出的热度太高，还是周离看她的眼神太撩。顾然觉得脸颊发烫，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飘，明明是个十多岁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可是却惹得她春心荡漾。 “姐知道，”顾然被撩得不好意思端起了姐姐的架子，“抄作业，抄作业，一会儿顾城该骂街了。” 顾然低着头，长发掩住了她红润的脸颊。 低着头看不见周离的脸，但是她还是能够感受到周离看过来的灼灼视线。 过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在楼上一直看电视的顾城冻得受不了了，到下面来烤火顺便看顾然他们给他抄了多少作业。 顾城看了一眼作业之后拧着眉头：“都这么久了，你们才抄这么点？你们到底在干嘛？” 周离和顾然抬起头相视一笑，片刻后又底下头去。 在干嘛？谈恋爱啊！ 经过他们几人几天的努力，顾城的作业总算是在开学前期做完了，然后他背着书包提着大包小包跑到了学校。 第6章 蜚短流长笑谈话 顾然他们小学临近开学前几天，周离专程跑到顾然家准备帮顾然抄作业，周离深知顾然的尿性，都不用顾然吩咐就自动来了，可是却得知顾然已经做好了。 周离对此是相当吃惊啊！顾然竟然把作业做完了，在开学前没有要人帮忙！ 顾然上辈子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毕业，从来都没有自己做完过作业的。哪次不是赶了好久都没有赶完，然后到学校教室里发动一群人帮忙一起抄的？ 这次她竟然自己一个人做完了？ 顾然说她主动一个人把作业做完了，给周离的冲击程度不亚于彗星撞地球。 “你真的做完了？”周离表示不相信，“拿出来给我看看？” 顾然大大方方就把作业拿出来放在了周离手上，周离看了一眼，嗯，确实都做完了，而且不是乱做的，正确率还挺高的。 “怎么突然间自己做作业了？”重来一次人生，竟然洗心革面了？ 顾然被他的话问笑了：“怎么着？合着我就不能自己做次作业啊！”她在周离的心里到底是有多颓废？自己做个作业，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却惊讶成这样！ “周离啊！人生在世总不能一辈子浑浑噩噩，我混得够久了，不想再虚度光阴了。” 她曾经也是个愤世嫉俗的青年，觉得人生不公，天道不允。有的人总是得天独厚，她努力几辈子都赶不上的，所以啊还不如在坑底躺平，安安心心做一条粘锅了的咸鱼。 机会如雨点般像她打来，可是她却一一闪过了。 混迹得那般，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同学聚会，她一次也没有去过。 活得久了，见的事情也多了，人也通透了。看到过许多原本和她一样平凡的人，通过努力成为了人上人，她也就知道了，错的从来不是这个世界而是她自己。 现在，老天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不能辜负啊！就算不能一览众山小，至少也做个半中腰的人啊！如此方才不辜负此生，不辜负为了她辛苦了一辈子的人。 再说了，小学六年级的题目又不难，她都不用多想。这些题目对现在的她来说虽不像一加一那样简单，但是也绝对没有当年她学的高数复杂，大学的高数她都能安全飞过来，这些又算什么？不过是费些时间而已。 顾然很庆幸自己的字体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变过，一直都是周方四正的，她不用特意模仿，不然她做题也绝对没有这么快。 学校报名那天，周离和顾然一起去的。 一场倒春寒让原本有些回暖的天又冷了起来，风吹得人脸生疼，像藏着刀子似的。顾然耸肩缩脖子抵御寒冷。而她身边的周离好像感觉不到寒意似的，明明穿得比她薄，可是却没有如她一般抖，身姿依旧挺拔。明明是一根瘦弱的小幼苗，却如此骄傲不肯折腰，不知道强风折劲草啊！ “周离你过来。” 周离转头看了她一眼后依言往她身边靠了几步。 顾然把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捂到他脖子上“烤火”，周离被冻得缩紧了脖子，但是却没有挣脱，依旧任由顾然的手放在他脖子上吸取热度。 顾然并不是真的想捂手，只是想调戏整一下周离，可是他却连挣都不挣扎一下，她兴致缺缺收回了手。 猫总是喜欢戏弄活的老鼠，当把老鼠弄死之后便兴致缺缺离去。 她也如那爱戏弄活老鼠的猫一般，周离若反抗的话，她征服欲被激起一定会摸个尽兴才会罢休。可是周离却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她也就提不起兴致去和他玩闹了。 第11页 周离却在她将手揣回兜的前一刻捉住了她的手，捂着她的手揣进了他的衣兜。 “你的兜揣不暖和。”他说。 顾然但笑不语，可是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不禁眼眶一热，心一阵酸楚。 上一辈子他也喜欢把她的手握着揣进他的衣兜，她自来体凉，哪怕是三伏天她的手脚也依旧冰凉冰凉的，因为这个体质，她畏冷不畏热。 周离怕热，所以夏天的时候他喜欢握着她的手；而她怕冷，所以冬天的时候她喜欢握着他的手。 那时候顾然还说他俩是天生绝配，互补得这么好，肯定能够在一起一辈子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响，依旧没能斗得过老天。 上一世已经以遗憾收场，这一世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再将周离推开了，顾然在心里暗暗发誓。 “你怎么哭了？”周离问她，言语焦急。 顾然摇头，她抬手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擦掉，骂骂咧咧说道：“太冷了，冻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离没有说话，只是将顾然的手握得更紧了。 蜿蜒盘旋的泥泞公路两旁，嫩绿的小草冒出了尖芽。小树林的枝丫，也悄无声息发了芽。冰雪消融过后村庄，空气里带着几丝甜味。 他们的学校坐落在一个半山腰上，据说是有坟地改了然后修建而成，关于学校闹鬼的传说也是不绝于耳。 传说有人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没有带纸，结果有个鬼问是要红纸还是白纸，女的要了红纸，说是最后活了三天，说要红纸的人可以活五天。 还有人说他们说晚上鬼影老在窗户前梳头，头髮特别长特别长，边梳头边哼唱一种不知名的歌曲。 关于鬼的传说颇多，可是谁也没有站出来说他曾亲眼看见过。 人传人人传人，最后那些故事传得就越来越离谱，谁都不知道故事的源头是谁传的，反正就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事儿。 三人成虎，就是这样的吧？人生中这样以讹传讹的事儿多，大家都传着玩玩儿，信了就输了，可是啊！总是有人信以为真。 她当年还被人传开传去说她勾引她姐夫呢！被传这事儿的时候她初二。 因为这个的缘由，顾然有一段时间她对她那堂姐已及她的二伯母恨之入骨，恨不得拖把砍刀冲上去同他们拼命。 不过后来她渐渐的就释然了，因为她妈就开解她说：“那是因为你年轻漂亮，你堂姐嫉妒。” 想着堂姐说她勾引她姐夫，是因为嫉妒她年轻美貌，她也就没有那么气了。 若美貌是一种罪，她连监狱的大门都进不了，可是啊还要自我安慰是怪她美丽太过，说来也是一种讽刺。 当年这事儿传的很大，嗯，大到村子里凡是认得到她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好事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何况他们村子里成天没事儿的长舌妇又颇多呢！ 唉，只能说是贪玩引发的惨案，当年她和她远房小妹爱玩儿，坐着姐夫的摩托车去姐夫他们家玩儿，没有跟家里的人说。 后来啊村子里就出现了流言蜚语，说顾然勾引她二姐夫，还被她二姐夫抱在怀里的。 版本多种多样，改的那是一个面目全非，她就是和妹妹一起去姐夫家吃了桶泡面，然后就坐车回来了，真的，她可以对天发誓，她绝对没有任何勾引她姐夫的举动或者是心。 奈何没人听她辩解啊！他们都选择装聋，然后自说自话传着自己的那一套说辞，那时关于她的蜚短流长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入了各家各户，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她二姐满心满意喜欢的人，可是真的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啊！ 好在事情也就传了一年半载便消停下去了，也不再有谁提起，只是她的心里多了一根刺，时不时灼痛一番。 ****** 他们将作业给老师检查好后，交了报名费就算完事，明天才会正式上学。 再次走进阔别了十多年的小学，顾然感慨万千，提议在学校逛一会儿，不着急回去，周离欣然应允。 再次坐在小学的教室里，恍如隔世。 其实也是隔了一世的，前世和今世。 三级危房，墙面斑驳，凹凸不平，外面涂的那层白灰因岁月年久而脱落，里面的石头全都露了出来。以前坐在里面上课的时候，她还在想这教室会不会在某一天他们正在上课的时候突然间就坍塌了。不过事实证明，这教室外干中强，她小学毕业了多年后，它依旧屹立不倒，最终在小学翻修时被拆了。 桌子上刻着许多早字，其中一个用黑笔涂了的就是她刻的，学的是鲁迅先生小时候的做法。那时的她呀天真的很，以为和鲁迅一样刻一个早字她就会成为像鲁迅那样优秀的人，然而并卵。 不是学着名人的做法就可以变成名人的，只不过是皇帝的新装，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书桌上许多个早字证明这样的天真并不是她特有的。 许久没有打扫的桌面落了灰，手指拂过，满指尘土。 木质的桌凳上了潮，远远闻着都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霉味儿。 顾然像是初次到学堂的小孩儿，欣喜得这摸哪瞧，而周离也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等她，并不催促。 顾然走到了窗边，阳光透过窗洒向她的脸，她眯上眼睛惬意得感受着，像是个偷吃到糖的孩子，嘴角都带着窃喜。 第12页 角度她都设计好了的，三分之二个侧脸，阳光正好洒在她的脸上，装作不经意用手将落下的头髮别到耳后，低眉顺眼的那一抹温柔，肯定能够惊艷到情窦未开的周离的。 睁开眼，余光里都是周离带着笑意的脸，果不其然。 她转过头快步走到周离身边，粗暴地将他推到了墙上，将他禁锢在双手之间。 彼时周离还矮她几分，所以她壁咚他也并不显得突兀。 她微微低头，薄唇轻启：“周离你好像还是比我矮哎！” 周离眸色沉了几分，顾然是在嘲笑他的身高么？ “我以后肯定会比你高的。”他说。 顾然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笑着说：“那是自然，而且你肯定会比我高许多的，”她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周离咱们回家吧？” 顾然口中的家，让周离神色微怔了下，片刻后他缱绻道：“好啊！回家。” 第7章 没有硝烟的厮杀 他们学校早上八点半上课，下午四点半放学，中午是蒸饭，当然离学校近的学生可以回去吃，当然她是享受不到这个待遇的。 上辈子她小学很少蒸饭吃，中午都是饿着的等放学回去后中饭和晚饭一起吃，因为学校厨房蒸饭的阿姨实在是不怎么尽职尽责，饭都蒸不热，而且她奶奶的手艺本就不怎么好，再带到学校蒸一下，那滋味颇为销魂，简直是吃不下。 这辈子的饭她都是自己做了，虽然味道也不怎么好，不过比她奶奶那刀削斧砍的技术还是要好些许的。 一下课周离就跑到他们门口来找她了，周离一出现在教室门口，她们班上的一些男女生就开始怪叫，起闹。 意思嘛顾然用鼻子都能想到，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你们这些孩子能不能不乱想啊！发育成熟了再说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么？毛儿都没长齐乱叫个什么劲儿啊！大惊小怪。 “干嘛？”她记得上辈子周离在小学都是不怎么喜欢找她玩的，小学时期的周离在学校时几乎和她没什么交集。 “我上节课课间时打弹珠赢了，”周离摊开手，手掌心上躺着三颗奶白色的珠子，“你不是喜欢漂亮的弹珠么？我赢了就给你拿来了。” 周离其实知道他现在讨好顾然的方式很幼稚，可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叫顾然发现他和她一样都是重生的人，他决定用那些符合他现在年纪的方式去追求她。 顾然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脸上的表情，她是该欢欢喜喜收下还是嘲笑一下周离的幼稚啊？ 她喜欢漂亮的弹珠没错，可是……那是小时候啊！现在她都二十好几了，一把年纪混迹江湖的老油条了，这种小孩子套路真的很难再打动她的芳心啊！ 可是转念一想，对方毕竟只有十二岁而已，不能要求太严格，更何况他还是周离啊！她未来的夫君。别说他送的是弹珠，他就是送她一坨屎——这个还是不要了，他就是送她一片叶子，她也是会好好珍藏起来的。 “谢谢啊！”顾然欢喜接过，把弹珠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 “不对啊！我记得你打弹珠技术不太好的，以前老输，今儿怎么赢了，还赢了这么多？” 她记得周离的技术真的很水的，小学的时候和他们打弹珠几乎都是只有输的份儿。 周离扣扣脑袋笑了笑，故作腼腆说道：“我假期练习了很久。” “那放学回去后叫上曾艺他们一起打几盘？”顾然突然间玩性大发来了兴致。 “好啊！”周离说道。 其实周离是不太想跟顾然打的，因为顾然实在是太赖皮了。 你要是赢了她，她就沉着脸各种耍赖死不认帐，要是输给她了，她就一脸耀武扬威各种嘚瑟，实在是忍不了。关键是她的这些只针对他和顾城，现在顾城走了，就只针对他一个人，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痛并快乐着？ 不过那时候的他尚且还没有喜欢上顾然，所以那时候顾然那么针对他，他只有痛苦并没有快乐。上辈子他们打架，有好几次也是为了争弹珠。 不过现在的他是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而跟顾然生气的。作为一个男人，因为几颗弹珠就和自己喜欢的女生生气，这也太没风度了。 小时候是他小不懂事，现在他一定要把顾然吃得死死的，不就是几颗弹珠么？又不是输不起。 他有的是弹珠！ 他还专程去买了一大包弹珠，准备今天下午要好好给顾然放水，让顾然赢得高兴。 可意料之外的是，顾然重生后不仅开始好好学习了，打弹珠时也一点都不赖皮了。 输了就是输了，虽然还是会时不时惋惜一下，不过绝对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哭天抢地不给。 输得起赌品变好了，技术却也明显比以前要差许多。周离放水都那么严重了，可是她却还是打不着，赢不了。 几场下来，顾然的弹珠都输得差不多了，没有弹珠之后的她就坐在旁边看周离和别人打。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鸟儿相互唿喊成群结队归家，然而他们的场斗争还在继续。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周离瞄准的时候，顾然比他还激动，一双眼睛努力睁大，全神贯注，学习时她都从没这么认真过。 第13页 周离失手没有打到时，她嘆气声比刚刚自己失手还大，那幽怨的小眼神，让周离有种错觉——他刚刚错失的不是一颗连一毛钱都值不了的弹珠，而是错失了整个世界。 为了不让喜欢的人失望，他真的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对待了，考试时都没有这么注意力集中过。结果一个不小心，把那群和他一起打的小伙伴的弹珠都给赢了。 曾艺倒还是能输的起，可是王兴家就不行了，一个劲儿哭天抹泪的，天都快黑了还拦着他们不肯让他们走，非得回去拿弹珠要翻本儿，最后还是周离把赢来的弹珠换给他们一人三颗才算了事儿。 小朋友打弹珠就和大人赌博差不多，有瘾的，赢了就想赢更多，输了就想把本拿回来。 天擦黑，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块灰色的布一样。道路也只是模模煳煳，勉强能看清个影子。周离和顾然小心翼翼走在不足二十厘米的田埂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踩空掉进田里。 顾然走在前面，每过一道缺口时，她总会开启碎碎念念模式，操着一颗老母亲般的心。 “周离这里有个缺口你小心点啊！” “周离这块儿的田坎垮了一些，你慢点别摔了哈！” “周离这儿比其它地方要窄一些，你下脚的时候小心一点。” 顾然话那么多，碎碎念念像个话痨一样，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但是周离却一点都不嫌弃她烦。 先经过的是顾然家的屋子，顾然临进门时周离一把拉住顾然。 他把自己赢的弹珠十分大气的放在她手上，气势雄壮、干脆果断，竟给顾然一种，他给她的不是一把弹珠而是一打人民币的错觉？ 顾然自动在脑海里给周离这动作配了音：女人这是你应得的！赶紧拿着。 大概是光线昏暗不清的缘故，此刻的她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很有男人味儿！简直是男友力爆棚！ 当然那错觉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回过神看着身量还没有自己高，脸上稚气未脱的小孩子一脸正经演着霸道总裁，自己又脑补了下那标准的霸道总裁台词从他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口中说出的画面，没有忍住笑。 不过顾然还是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摸摸他的头说道：“谢谢啦！” 顾然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周离稍微害羞了那么一下，可是又有点耻辱感，她这样子摸他的头，总是让他觉得对方是在嘲笑他的身高一样。 上辈子明明是他摸她的头，这辈子却反过来了。她动不动就摸他的头，还时不时来个壁咚什么的。 简直——气死人了！ 他虽然现在比她矮一点，但是他长大后会比她高很多的，这么一想，周离总算是平衡了一点，气儿也顺畅多了。 周离回到家后吃了三大碗饭，然后脱了鞋让他爸帮他量身高，当他爸爸说出一串令他不能直视的数字时，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怎么就重生在这么尴尬的时间段了呢？咋就不重生在他高中的时候啊？再不济初中也成啊！偏偏重生到了小学，他没有顾然高的时间段！ 周离小学的时候一直不怎么长，直到小学毕业，他都是班上最矮的一个。 从前他并没有因为身高赶到自卑过，因为那时候没有喜欢的人，对身高也没有那么重视，可是现在不一样啊！有了稀罕的人，也知道身高对一个男人是多么的重要，故而自重生后他对自己现在的身高是各种的不满。饭吃得那么多，就是不见长个儿。 本来他矮就已经很难受了，偏偏顾然还时不时摸他的头嘲讽他的身高！ 懂被自己媳妇壁咚嘲讽身高的感受么？ 他上辈子不是没有被顾然壁咚过，只是那时的他高出她许多，所以就算被她壁咚一下，他也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他矮啊！本就自卑的心还要被她壁咚摸头嘲笑！ 其实顾然壁咚摸头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喜欢而已，本意不是要嘲笑他的身高。 可是人们总是喜欢将自己的缺点无限放大。囊中羞涩的人，无论谁在他面前掏钱都觉得是在嘲讽他，秃头的人看见别人在他面前展示乌黑亮丽的头髮也会自惭形秽。 矮，现在是周离的一大心病，除非顾然比他矮，不然他怎么都不会平衡的。 次日一早，周离在顾然家门口等着顾然。彼时太阳刚升起不久，阳光正好，他就站在门口找各种角度，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然后半张脸沐浴在阳光下？ 不行，太矫情了，而且就算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此刻的天空也无甚好看啊！反而目的性太过。 第8章 心悦君兮君可知 双手揣着裤兜靠在墙边一脸忧郁？ 此时腿还不够长，此姿势实在不好看，吸引不了人。 双手抱胸怅然若失看着远方？ …… …… 从侧门出来的顾然看着一会儿换一个姿势的周离，一脸懵逼，这孩子是咋滴呀！怎么还自我欣赏，摆上pose了？ 看了半晌之后还是情非得已，打断了周离的自我欣赏。 “咳咳，周离你咋了？” 周离顺声看了一眼顾然，然后又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片刻后脸上起了点红晕，不过还是强装着冷静无所谓摇摇头。 “没怎么，走吧！”语气沉闷，一听就是不高兴了。 第14页 ？？？咋了这是？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啊！ “你为啥生气？是因为我打断了你的自我陶醉？其实现在时间还早，你还可以再摆一会儿的，姐姐可以等你的，不着急。” 周离一听脸更黑，脚步更急，跟飞似的。 “哎呀，你等等我啊！”这个倒霉孩子，咋阴晴不定呢！果然是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啊！一会儿一个样儿，都事先没点预告的。 走到了学校后，周离皱着小眉头，一脸别扭，哪怕顾然和他讲话，他也装着自己耳瞎听不见，不过还是将自己的饭盒递给了顾然，然后十分别扭又高傲地转身离开了。 哎哟，这个别扭的孩子！ 也就是她脾气好不跟他计较，毕竟她是个大人在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也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何况这人还是她未来相公呢！能多担待就多担待点吧，毕竟以后是他负责赚钱养家，她负责貌美如花。 拿着周离的饭盒和自己的饭盒跑到学校上面蒸饭的地方，将饭盒放在铁篮子里后，她就嘟嘟嘟跑回教室等待上课。 阔别已久的同学还有老师，以及那些烂熟于心的诗词句，一个个青涩的脸庞，一桩桩幼稚的事情。 一切的一切都比想像中有趣。 后桌的那个男同学还是喜欢将顾然的长辫子夹进他的铁皮文具盒里，班上的小女生写上某某某喜欢某某某的小字条在四周传来传去，斜前方的小女生悄悄告诉顾然，说班上某某某的月事来了…… 顾然看着他们的那些幼稚行为，眼露慈爱，浑身散发的都是母爱的光辉。 放学铃响起了许久，他们老师却半点没有下课的意思，依旧不紧不慢讲着题。 讲台下的同学早就伸长脖子望着窗外，只等一声号令就冲出教室。 顾然在心里笑这些孩子心性不静，可是却在瞟到等在教室外的周离后，心也跟着燥动了起来。 顾然的心像是被猫抓一样，抓耳挠腮，她恨不得冲上去堵住老师的嘴，告诉他：“你别讲了好吧！咱们留着明天继续，明天又不是世界末日，干嘛非得挤到今天？” 周离倚在外面走廊的红木柱上，若有所思望着远方，那落寞孤寂的身影很让人心疼。仿然间，顾然好像看到了前世的周离，也是这样半倚靠在一根柱子上，一脸落寞看着她渐行渐远。 有些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又再次涌现在她脑海，高二那年她和李毅还暧昧纠缠不清。那时她和李毅去吃饭途中遇见周离的时候，他就是以这样的姿态，明明那么高的身配，却像是被丢弃的孩子，靠在石柱一脸落寞看着她渐行渐远。 现在想来，周离应该是在她喜欢上他之前，喜欢上她的。 老师喊了下课之后，一个个都迫不及待沖了出去，顾然跟在人群走出教室，周离默默走到她身边。 周离走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一直静默不语。 周离向来少言，但是也不至于闭口不言。 大概还是因着早上所生的无名之气，可是他的气从何而来，她尚且不知，想要道歉都不知从何而起啊？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先低头道歉：“周离你别生气了，我错了。” 上一世她鲜少低头，哪怕明知道周离被她惹生气了，她也不会先低头认错。 她个性强势，无理都要争上三分，有理那更是得理不饶人。周离个性也比较固执，可是每次冷战都是他先低头的。 大概也是被周离的包容宠坏了，以至于和周离分开之后脾气依旧，不过到公司当了几次出头鸟之后也就学乖了，个性也柔和了许多。 上一世她不低头，是因为仗着周离的宠爱为所欲为，这一辈子她却不能，因为她欠周离的，也因为周离还没有喜欢上她，她不是他心爱的人，没有有恃无恐的底牌。 周离听到她认错，眼神柔和了许多，本以为这事儿也就此翻篇，可那曾想周离却薄唇微启，问她：“你错哪儿了？” 她错哪儿了？她也不知道她错哪儿了啊！ 现在她总算知道，当初的她是多么无理取闹了。上一世周离每回同他认错的时候，明明都那般低三下四了，她却还作死问他，他错在哪儿了？ 过分了啊！她当初真的太过分了。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顾然咬牙。 “错在我不该在你摆造型的时候，不合时宜地打扰你？”思来想去好像也就这个可能。 顾然话毕，周离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她今天除了早上一块和他上学有交集，也就现在才见他，根本不可能招惹到他。 周离沉默不语，气鼓鼓自顾自往前走，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之后转头看顾然还站在原地，竟然没有追上来，气得更很了。 顾然也还是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瞧着他转过来看她的眼神不善，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边。 “你别气了，我这个人记性不是很好，要不你给我提示一下？我到底错哪儿了？” 周离斟酌了下说辞：“你今天和他们跑殿都不带我。”（跑殿一种游戏，画两个圈，一边跑一边追） 其实周离气的不是她不带他一块儿玩，他气的是她和那些男生打打闹闹玩得那么开心。 第15页 他们今天学校上团体课（玩的），顾然和他们班的那些男孩子玩得那么开心，拉拉扯扯的，一点儿都避讳，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避嫌。 若顾然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肯定要喊一句六月飞雪，冤似窦娥，抓人游戏难免会有肢体接触嘛！ 在得知周离是因为没有带他一块儿玩而生气的时候，顾然噗呲一下笑出声，她实在觉得匪夷所思，这一世周离比上一世黏她多了，竟然还因为她没带他一块儿玩生气？ 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他们整个假期都黏在一块儿，开学后也常在一块儿玩，突然间看见她和别人玩，难免会心里不舒服，有些吃醋吧！当然他吃的醋肯定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而是觉得他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占有欲作祟罢了。 想到这里，顾然赶忙正色同周离道歉：“好了，我以后再和他们玩一定带你，你别生气了。不过我也带你玩不了多久了，我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 周离眉头紧锁了片刻，他竟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顾然没有注意到周离的神色，还是自顾自说着：“还有两个月我就小考了，那时候我就是初中生了，你以后上下学就不用等我了。” 蜿蜒盘旋的田埂他只能一个人走了，云捲云舒的天空再也没人陪他看了。 周离闷闷应了一声，然后在心里盘算，上一世她的那个前男友就是她留级之前班上的同学，要是就这么放任她一个人先去读初中，没有搁在他眼皮子底下，万一她又和那人擦出火花了呢？亏不亏啊！ 在心里打定主意不能就这样放顾然一个人去读初中，次日一早他就跑去同班主任说他要跳级。 班主任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周离成绩好是不假，也有些小聪明，但是绝对不是能跳级的那类神童。 “你现在跳六年级，他们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六年级的东西都没学，你能行？”语气那是相当不信任。 “嗯，不然您考我，我要是能答出来，您就让我跳级。”周离答得很有底气。 他们班主任只当他是一时兴起逞强，不过他也没打算就此防水，相反他还打算灭灭周离的威风，好让周离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老师直接给出了一个难死不少小学生的题目——鸡兔同笼。 鸡兔同笼——小学时期不少人童年噩梦。 周离解得很快，他们班主任都惊呆了，要知道他没有和他们讲过这类问题，而且这类问题很多学了的学生都不会的。 班主任又相继给他出了些六年级的题目，他都解得很快，班主任坐不住了，赶紧跑到了校长办公室里告诉校长前因后果，校长听罢去见了周离，亲自考量了一番，最终为了不误人子弟做了决定——跳级。 虽然其中还大有一番曲折，不过最终的目的周离是达到了，在离小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成功成为了六年级学生，做了顾然的同班同学兼同桌。 不足一臂的距离，余光都是他半张侧脸。 顾然突然想到越人歌里的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现在大概能够体味那个船夫唱这歌时的心境，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可是他却不知道，那该多无力啊！ 第9章 弱小可怜但能吃 顾然看了一眼坐在她旁边那个小她一岁的少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那颗被秒成了渣渣的心，据说这货解了鸡兔同笼之类许多难死小学生的题目然后成功晋级的，这货这一世是开了挂还是咋滴？怎么一下就从以前的聪明变成了能够跳级的神童了？ 她一个重生开了外挂的人，都不敢贸贸然跳级，他竟然敢？ 简而言之，她开了外挂竟然还被秒杀了？ 顾然趁着老师不注意给周离写了张纸：说你是不是吃了啥灵丹妙药？ 咋就突然之间开窍了？ 周离看了一眼纸条，唇边轻轻扬起了个笑，提笔在就着那张不足二指宽的便条写道：没有啊！就是觉得到时候你去读初中了我一个人读书没意思就跟老师说要跳级，六年级的知识我以前帮你抄题目的时候顺便看了几眼就会了。 这句话半真半假吧！他上一世帮顾然做题目的时候也看了许多知识，很多东西他都会，要跳级的话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不过可能跳级之后不会名列前茅罢了。 那时的他尚且不喜欢顾然，她读初中还是小学于他而言没有太大分别，所以他也没有非要跳级不可，现在不同了，今时不同往日。 周离不知道他随随便便一句话给顾然的心造成了多严重的打击。 顾然看到纸条上面顺便两个字简直不知道该用何词彙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勤勤恳恳念书不如人家一个顺便的？！ 顾然的心里仿佛有一万只曹尼玛从心里奔腾而过。 他要是回覆说他是多认真刻苦，头悬樑锥刺股，或许顾然还能接受。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难说，有的人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一辈子，还不如别人稍加兴趣的顺便。 突然间顾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追夫路异常遥远，要知道上辈子的周离还没有这辈子优秀，她在他身边都觉得被秒成渣了，这辈子——那莫怕是渣都不剩了哦！ 她该如何安慰她这颗破碎的玻璃渣心哦？ 第16页 顾然真的想无语问苍天，咋就对她这么残忍呢！她可以把仅有的那点智商拿去换美貌也是可以的啊！至少还是个漂亮的花瓶，养眼。 周离转到他们班上之后，关于他和顾然的流言四起，都在说其实他俩在悄悄谈恋爱，对此他们都是沉默以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六月中旬，他们的小升初考试如约而至。 顾然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以她现在的知识在小升初上一鸣惊人其实并不难，但是她怕后劲不足跟不上，让她父母难过，所以决定从一开始就按部就班不当出头鸟。 考试呢点到即止，没敢用尽全力。 考试完之后，紧接着就是漫长的假期。 顾然带着周离爬树掏鸟，下河摸鱼，整天游荡在外，用她奶奶的话来说就像是个流浪人。 上辈子活得中规中矩，还是被那些有心人恶意中伤，她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见人爱，还不如活得随心所欲。 哦对了，这次假期，她大伯他们一如既往喊她过去给他们放鸭子，不过被她拒绝了。 不过顾奶奶倒是一如既往在她大伯他们家干活，挥汗如雨。 她曾劝过，让她奶奶保重身体要紧，年纪大了，干不动的就不要去逞强了，不过她奶奶一意孤行，钻进牛角尖里了，她拽不出来也只能作罢。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 七月的天气，炎热干燥，太阳是一点都不含煳，不遗余力发光发热。 站在水中，面朝溪水被朝天，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冰火两重的滋味儿。 “我抓到了一个螃蟹了。”周离陈述事实。 “真的啊？”顾然连蹦带跳跑过去，动作太大，衣服上被溅得满是水，还险些摔倒，幸而周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让她免于扑腾进水的尴尬。 周离这段时间窜得很快，看着看着就比她高了，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猪食料，个子长得如此迅速。 顾然接过他手里的螃蟹，拿着观察了下，拇指盖儿大小。 她有些嫌弃：“这么小，回去炸来吃估计连点牙缝儿都塞不了。” “你的牙缝儿比这螃蟹还是稍微小一点。”周离道。 顾然知道，眼前这傢伙是在嘲讽她的那颗缺牙。 顾然的那颗牙齿，掉了近一年了，但是一点都没有长的痕迹，他们这边有小孩子掉的牙齿不长让新姑娘（新娘子）摸了就会长的说法。 然后她那贱萌贱萌的哥哥就搔首弄姿说道：“来我装新姑娘给你摸一下，然后就会长了。” 再然后，顾城就真的摸了上去。 时隔一年，她的牙齿依旧一点都没有萌发的迹象。上辈子，她还以为是因为顾城装新娘子给她摸坏了，才不长的，伤心了好久。 好在不是门牙，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太出来，不然真的是羞死人了。 她记得她的这颗缺牙是在她初上学期快念完了的时候长出来的，因为知道最终还是会长，所以她也没并没有很着急。 “我的牙齿会以后会长的。” 周离点点头，轻嗯了一声，然后抿着唇沖她微微一笑，一双大眼睛微微弯着，那小模样，简直就是勾人犯罪啊！ 顾然深吸了一口气，平復了一下胸膛下跳得频率异常的心。 顾然：能不能一下子长大？看得到吃不到真的好痛苦啊！ 周离性格内敛，甚至有些阴沉。 不过自她重生后就把他时常带在身边，周离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了，大概是近朱者赤的缘故，跟着她呆在一块儿久了，他时不时还会讲几句冷笑话。 周爸一直嫌弃周离性格内向，不会与人相处，所以对顾然能够带他到处疯玩，他是乐见其成的。每次周离提议要帮周爸干活，都会被周爸轰走，让他去找顾然玩去。 这时周离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小灵通看了一眼之后接了电话，是周妈打来的。 顾然听不见周母说的啥，只能听见周离哦，嗯，啊之类的敷衍回答，再从周离紧绷的脸上猜测，周妈说的话并不如周离的心。 周离挂了电话之后，并没有言语，走上岸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闭着眼晒太阳。 裤腿依旧挽着露出白白的小腿，双手枕在后脑勺，脸上没有表情。 明明是骄阳似火艷阳天，可是顾然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春寒料峭、孤寂落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出错了，她觉得周离现在不应该在晒太阳，应该是淋着雨，如此方能匹配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顾然整理好心情，然后发出几声槓铃般的笑声跑到周离身边躺下。 “晒太阳也得叫我一块儿啊！” 周离没有说话，双眼依旧闭着。 顾然侧着身，用一直手挠他。 “笑一个啊！” “整天绷着脸，该长的皱纹也一条不会少的。” …… …… 顾然不遗余力在他身上挠，在挠到他腹部的时候，顾然没有忍住，拱着身子像一只虾一样。 “别闹。” “周离，”她伏在他的耳边低喃，“我喜欢看你笑，所以你给爷笑一个，爷给你钱的。” 周离真就笑了，睁开眼睛和她四目相对，在离她唿吸都能够彼此交换的位置，对着她莞尔一笑。 第17页 “笑完了，给钱。”他朝她伸出手。 “哟，你还真要啊！个臭不要脸的。”顾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四个口袋一样沉，毛钱都没有。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周离的手心，说道：“没带钱出来，我用我自己抵，你看行不？” 周离摇摇头：“不行，”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走了回家吃饭了。” “周离我今天在你家吃饭成不？今天早上我看周叔叔炒的土豆片还剩些，我想吃。” “腿长你身上。”他说，然后顾然就乐呵呵屁颠屁颠跟着他回到他家了。 周爸正将饭菜端上桌，看见他们之后笑着说道：“正要打电话呢！可巧你们就回来了。” 顾然坐在桌边胡吃海塞，一边吃一边称赞周爸的手艺好。 周父乐呵呵笑了下，然后将周离拉到一边轻声说道：“顾然要来吃饭你怎么不提起说一声啊！饭煮少了，她去添饭不够，那可怎么好！丢人。” “她之前又没讲，自己跟过来的。” 因为知道饭不够了，所以周离吃了小半碗之后就没有再去添饭，而是放下碗筷在一旁看着顾然吃。 “吃完了再去添，锅里还多的是。”周离说道。 周爸听他这么说，神色略有些尴尬，什么多的是啊！明明是从他们父子俩口中省下来的。 顾然的饭量确实大，锅里的饭铲得干干净净一点没留，菜也吃得一干二净，这才放下筷子摸着肚皮说吃饱了。 周离贴心的递上去一张纸巾，让她擦嘴巴。 顾然很能吃，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一样，而且她是属于吃不胖的体质，当然那种吃不胖是相对而言的，她的体重和她的食量不符。 许多没她能吃的姑娘都比她胖。 第10章 所以我等她长大 上辈子周离和顾然在一家餐厅吃过桥米线，对桌有个情侣。 那个男生吃自己女朋友剩下的东西，一点都不嫌弃，顾然看见后轻轻感嘆了一句：“你看那女生好幸福啊！她男朋友竟然吃她剩下的东西。” 很多男生，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都十分大男子主义，绝对不碰女人吃剩下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嫌脏还是觉得丢面子。 其实顾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感嘆一下而已，哪知对面的周离听到了缓缓抬起了头，然后看了一眼她面前空空的碗说道：“你倒是给我剩点儿啊！汤都喝得没了，我怎么吃？把碗啃了？” 顾然不好意思笑了笑。 周离吃她剩下的不太可能，她吃周离剩下的倒是能行。 顾然将嘴边擦干净之后，一脸餍足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她那肚子微微凸起，像是怀胎三月似的。 周爸看了眼周离再看了看顾然，好像嗅到了暧昧的气息。 待顾然回家之后，周爸旁敲侧击问：“儿子，你是不是觉得顾然很可爱，很好看啊！” 周离白了他爸一样，然后说道：“想问什么直说行么？别拐弯抹角。” 周爸面子有点挂不住，讪讪而笑，周爸为人谦和，周离却少年老成，周爸和周离讲话，从来都不会有半点为人父的优越感。 相反，周父和周离谈话，周父时常觉得他才是儿子，周离才是爸爸，因为周离实在是太有思想了。 “你是不是喜欢顾然啊？爸爸的意思不是那种，是那种……” 在周父还在斟酌言词的时候，周离点头：“嗯，喜欢她。” 这下轮到周父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虽说他们家对早恋这个东西没有那么严防死守，可是周离怎么没有半点他早恋了，他做错事情了的自觉呢？ 回答得竟然还那么理所当然，喜欢她？ “你年纪毕竟还小，你们的感情还太过稚嫩懵懂……” “所以现在没有在一起啊！我在等她长大。” 周爸愣了，周离竟然说等顾然长大？那语气活像他和顾然比起来，已经很大了似的，明明他比顾然还小一岁。 不过周爸被周离的语气给唬住了，点点头：“喜欢她，爸不反对，但是记得要把握尺度啊！毕竟你们还小。” “你反对也没用。” 周离差点没把他爸气得七窍生烟，周爸捂着胸口顺了好半天才把气儿理顺。 ****** 九月份，顾然和周离都跨进了初中的大门，成为了一名中学生。 周离和顾然都被分在一班，不过并不是同桌关系，而是前后桌的关系。老师调座位的时候把周离安排到了顾然的后面，而顾然的同桌无独有偶变成了李毅。 上辈子她和李毅是初二的时候做的同桌，可是这一世却改变了。老师竟然一开始就把李毅安排过来当她同桌了。 顾然不能和李毅讲话，因为只要她和李毅一讲话，周离就会在后面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人，那眼神分明是在捉姦，导致她有种偷情被捉姦在床的错觉。 她明明啥都没干啊！咋就莫名的做贼心虚呢？ 这李毅也是，咋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呢？一直拉着她讲什么动漫啊！没看到她家周先生脸都黑成锅底色了么？自己也是嘴欠，咋就当他问自己喜欢动漫不的时候条件反射往下接了呢？结果这哥们好像是小半辈子没有讲过话似的，一直拉着她讲个没完没了。 第18页 洪水开了闸刀，不泄洪完就再难关得了。 他丫的是想把下辈子的话都一块儿说了么？上辈子她好像也没有发现他这么话痨啊！ 好吧其实上辈子她和他虽说是前男女友的关系，但是真心不算熟。莫名其妙喜欢，莫名其妙谈恋爱，然后莫名其妙分手，然后就老死不相来，再然后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故而她对李毅真的不了解。 至于他是不是话痨，她就更不知道了。 周离周大爷每天上课不看黑板就盯着他俩的背影看，顾然每天都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背后直发凉。 再这么下去不行，于是乎顾然觉得自己应该和他谈谈。 顾然吃着食堂阿姨刀削斧砍、甚不走心的菜饭，瞄了周离一眼又一眼。 “周离啊你为什么老盯着我看啊！” 周离莫名其妙：“我没看你啊！我在吃饭。” “我不是说的现在，我是说上课的时候，老是觉得你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周离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演技，脸不红心不跳：“那是你的错觉。” “错觉？” “是，你们坐在我前面，我要看黑板肯定就能看见你啊！你要不去跟老师说把你和施安换了，你要是觉得不自在的话。” 施安，他同桌。 “那还是算了，太麻烦了，而且班头还指不定肯不肯。”顾然这个人十分怕麻烦。 周离眸子一沉，吃饭的气势也起来了，浑身都散发着大爷我此刻不高兴，需要哄。 顾然怂了，舔了舔唇后犹犹豫豫说道：“那要不我去和老师说说？可是他同不同意我就不敢保证了，还有我该以什么藉口和施恩换啊？” 周离脸色一下变成了暴雨转多云，脸上和颜悦色了几分。 “你就和他说你不想和李毅坐，李毅老找你讲话，你都不能认真学习，这样班主任不就会给你换座位了么？”他给她出主意。 这样说班主任确实会给她换座位，可是李毅也就惨了。 再说了，也不是李毅单方面找她讲话啊！她也是个从犯，要是追究起来，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太不人道了吧！”她说。 周离黑着脸，不再理顾然。 顾然拒绝只是单纯觉得为了一己之私把别人拉下水不好，更何况这辈子李毅还没招惹她，让她生气呢！ 可是在周离看来又另是一番缘由了，顾然不想施安换座位是因为捨不得李毅，想要和李毅旧情復燃。 顾然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好措辞，于是这件事儿就一拖在拖，他们的桌位也就一直保持原样没有换。 一个阴雨天，午饭后的一节语文课。 老师的声音在教室迴荡，讲的是沈復的《童趣》，黑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知识点。字又多又小，偏生教室里灯又没开，光线暗，视线不清。 学校为了省钱，白天几乎是不开灯的，除非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否则开灯就会被全校批评，谁也不敢顶风作案。 顾然的眼神这么好，都还是连蒙带猜才抄下来的，更何况李亦还是个近视眼儿，且还是个眼镜坏了还没有去重新配眼镜的近视眼。 顾然瞧着旁边的那人眼睛是揉了又揉，只差戳瞎了，顾然一时心软，就把自己的书往李毅那边挪了挪，李毅一脸感激地看了她。 顾然脑子咯噔一下，她记得上辈子李毅和她说起，当时他喜欢她好像就是从她给他抄笔记的那时起的。 外面是阴雨天，视线昏暗，正愁抄不了笔记的他面前突然多了本书，她就如同救世主一般进入他的视线…… 这不是小言里的经典桥段么？举手之劳帮助了别人，然后被他/她铭记于心，再然后感情就此生根发芽，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时间线和上一辈子不同了，可是也难保李毅对她动心不会改成这个时间点。 虽说她这一世已经下定决心，坚定不移喜欢她家周先生了，可是被人喜欢上也是件麻烦的事。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然把自己的书又反手往回一拉。 “让你瞎，就不给你抄。”她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差点让一直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周离闪了腰，噗嗤一声，没憋住笑。 李毅也是一脸惊异，不知道顾然这是在唱哪出，刚刚感动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没有收回去。 顾然把书收回来之后，差点尴尬得无地自容。脑袋磕在桌上，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坐在她身后的周离，倒是心情大好，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嘴边一直扬着若有似无的笑。 下课后，李毅坐在桌位上沉着脸。 顾然想上厕所，但是一想到上课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实在是没有脸喊李毅让。 于是她蹲下身从周离的课桌下面钻了过去，这刚爬过去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去打水的周离就回来了，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爬都爬到一半了，总不好意思再爬回去，她硬着头皮起身，然后瞪了好几眼周离。 “笑个屁笑，有什么好笑的。” 从厕所回来后，李毅还坐在桌位上，一动不动，像座大山一样。 第19页 咋就没有出去玩，或者上个厕所呢？ 走到后桌一把将座位上的周离拉了起来，看了一眼桌下，又看了一眼课桌。 “我从上面过，踩一下？” 周离此刻心情大好，很爽快答应了，还将自己的凳子摆好，方便她爬桌子。 李毅一直都是黑着一张脸，也不找顾然讲话了，也不给顾然让位置。 顾然每天进进出出都是从周离的桌上过的，她都觉得麻烦死了，不过好在周离并没有嫌她烦。 第11章 这个世道很奇怪 顾然他们初一，读十天放四天。 这天正好是他们放假的日子，一大早天寝室的人都爬起来收拾了换洗衣物，准备等早自习上完之后就带回家洗。 离天亮还有许久，不过他们早自习的时间却到了。 顾然跑到教室，本以为她来得够早，可以不翻桌子，可是哪曾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来得早，李毅来得比她更早。此刻他已经端坐在课桌前了。 唉，顾然嘆了口气之后，往后走正准备又翻桌子的时候，李毅站起来让开了。 顾然一看不用再翻桌子了，然后冲着李毅就呵呵直乐，大概是因为她笑得太傻了，以至于李毅也没有忍住，跟着一块儿笑了。 就这样，他们一笑泯恩仇。 李毅没有忍住问顾然，他问她：“你那天明明要给我抄的，怎么又突然间不给我抄了？” 顾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一笑，沉吟片刻后说道：“还不是怕你喜欢上我！” 李毅一脸诧异，半晌才回过神：“怕我喜欢上你？”他轻蔑一笑，“你还真自信，以为你是啥天香国色么？” 顾然脖子几扭，阴阳怪气说道：“天香国色算不上，也就盘根条正而已啦！” “你还盘根条正？” 窗外漆黑如墨，户门半开，清风吹拂撩乱了顾然的头髮。 她那一双弯如月牙的小眼睛里反着白炽灯的光，亮晶晶的。 李毅连忙转过了头，将剩下的那半句嘟囔出来，“当我瞎啊！” ****** 顾然回到家后，发现她奶奶并没有再家，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钥匙也没有放在老地方。 正鬼哭狼嚎喊着奶奶，周离却来了，他告诉她：“顾奶奶住院了，你爸从上海回来送去的，已经好几天了……” 顾然懵了片刻后，眼泪没控制住一下就落了出来，那速度是她始料未及的，憋都来不及。 她一直记得顾奶奶是在她初一的那年住的第一次院，不过具体时间她忘记了，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饶是早就有心理准备，还是没来由的心塞。 顾然没有钥匙进去不了，周离将顾然连人带行李都带回了自己家。 周爸自打知道周离喜欢顾然后，他看顾然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怜惜爱护，看到顾然一幅可怜兮兮几欲落泪的模样，周爸是打心底心疼她。 一边摸顾然的小脑袋一边安慰道：“别难过啊！你奶奶过几天就会回来了，就是去住个几天而已。” 若是当年的顾然，或许还真能被他的几句话唬住，可是她不是啊！那些记忆她都带着。 那些前因后果，她闭着眼睛都能如数家珍一样一样数出来。 顾奶奶生病，顾爸远在上海听说后打电话给顾然的大伯，让她大伯将顾奶奶送去医院检查一下，医费用他们家出。不过她大伯说忙着收谷子没空送她奶奶去医院，是她大姑父送去城里检查，不过没检查出病因送回家。 回来之后病情恶化高烧不退，她父亲从上海赶回来将她奶奶接到医院检查确诊淋巴癌变，然后动手术，并在医院照顾两个月…… 顾奶奶住院期间，她大伯和大伯母去医院看了一眼，提了八块钱的水果，给了五十块钱。 医药费没出，也没有出人照顾。 不过为了博得好名声，到处说他出了钱的。 嗯，出了钱的，五十块嘛！怎么没出，不是还提了八块钱的水果么？ 五十八啊！多大一笔资金啊！ 顾然他们家零零总总加起来花了好几万，她大伯家出了五十八。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家也就吃下了这个闷亏，不过也因为这次的事情，她爸看透了他那所谓的兄弟情，她奶奶也看透了她一直偏爱的大儿子。 …… …… 顾然在周离家吃了饭之后，拒绝了周爸说让她住在他们家的提议，提着箱子走到自家大门口。 “你准备怎么进去？” “翻墙啊！”顾然道。 她将箱子放在大门口，走到后面看了看墙边的那颗歪脖子树，只要她顺着歪脖子树爬到院墙，再翻过院墙尽头的栏杆，便可以顺利进入屋子了。 上一世，她和顾城只要没拿钥匙，就从这边翻进去，这条路对她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我去，你留着。”周离说着就要拉开她，准备往上爬。 顾然赶紧一把拉住他：“你可得了吧，你都没有爬过，捣什么乱啊！” 她要是一不小心，摔了也就摔了，但是要是周离不小心摔她家了，到时候两家人指不定得撕成什么样呢！ “你在找好了接应我，就这样，不许反驳。” 第20页 顾然说着就手脚用劲往上爬，到底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爬树翻墙什么的，真的不在话下。 只见她灵活得像只猴子似的，几蹿几蹿，然后就翻过栏杆进屋了。 见她安全进去了，周离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他的心都搁在嗓子眼那里卡着的，生怕顾然手一滑，摔出个什么好歹。 顾然打开门，将周离请进了屋。 本想给周离倒杯水的，可是提温瓶是空的，这才才想起他们家好久没人了，开水也是没有的。 “哈哈，没有开水了，你就渴一下，等会儿回去喝。” 周离像是看出了顾然的窘迫，连忙表示：“我不渴，一点都不想喝水的。” 顾然也顾不上去看他的话是真是假，她的目光被放在桌上的一张便条吸引了。 拿起一看，果然是她爸留的。 写的是他送奶奶去医院了，让顾然在家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乱跑…… 嘱咐挺多的，顾爸对顾然的担心也跃然纸上，写了整整两张烟盒纸。 顾然看了以后就一把撕毁了。 上一世的她比现在矫情，那时她自己度过四天假期又去学校上课，临走前还将这两张纸条带去了，难过的时候就看上两眼，聊表思恋。不过后来这两张纸条被有心人捡到，那人阴阳怪气在她面前念了一番之后，她气得和对方打了一架，然后罚了三千字检讨。 顾然和周离坐在大门片的地坎上，看着对面的那座山百无聊赖。 周离也知道顾然是在硬撑着，他将顾然昂起的头颅按到了自己的肩头，并说道：“别憋着。” 有些情绪憋着比释放出来更加痛苦，比如说伤心。 顾然头依旧歪靠在周离的肩膀上，沉闷了一会儿后才说道：“我又不伤心，是她自找的，早就同她讲过自己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天天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大伯他们不值得，她还当我挑拨离间呢！” “自食恶果而已，我为什么要担心，她自己亲儿子都不把她当回事，我和她还隔了一辈儿呢！孙不孝祖。” 周离知道顾然说的都是气话，爱之深责之切，顾然是由她奶奶带大的，情谊非比寻常，不过也正因为她疼她奶奶，所以才会这么愤懑不平。 顾家的事情，周离一清二楚。 顾奶奶向来偏心长子长孙，这次她生病虽然看透了她大儿子并不孝顺，但是也只是气了一两年而已，血脉关系真的不是说断就断的，打折骨头连着筋。事儿翻篇之后，她还是会照旧到老大家去帮忙干活，干着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累垮了生病了，然后又是顾然他们出力照顾，如此往復循环…… 母爱是伟大的，也是自私的；爱的那一个用尽全力去爱，不爱的那一个哪怕付出再多，依旧替代不了被偏爱的那一个。 人的心不是长在正中央是有原因的，因为人心本就偏啊！ 顾奶奶恨不得把自己的血肉骨髓都供奉给她大儿子，生病了需要照顾，守在她病榻前的却恰恰是最不受疼爱的——顾然她爸。 顾然和他都是重生过来的，带着前世的记忆，那些事情他一个不能评道的外人尚且觉得不公，又何况身在其中的她。 顾然嘴里说的话有些刻薄，可是心还是酸楚如陈年老醋泡着，眼泪如同被打通了地下河似的，一个劲往外冒水，堵都堵不住。 顾然本想给自己找狠下心的理由，可是脑中迴荡的却是顾奶奶从她大伯家给她揣鸡腿回来的场景。 顾然家没有养家禽，鸡鸭鱼这些又买的很贵，不是逢年过节还真不容易吃着，毕竟囊中羞涩。 顾奶奶在她大儿子家干活，会把他们给她吃的东西留着用塑胶袋包着揣回来给顾然吃。 情绪一旦有了宣洩口之后便会倾巢破壳而出，顾然哭得不能自已，身体也不自觉抖动。 周离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会好的，会好的。” 顾然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一抽一抽的疼。 顾然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没什么好为顾奶奶担心的。 顾奶奶缺点那么多：重男轻女，以前顾城在家的时候，做饭都只问顾城想吃什么，从来都不会问她；拎不清好坏，谁对她好谁对她歹，根本就分不清；还偏心，做事向这大伯他们那边，什么活都抢着做，累病了，又拖累他们家；还时常在她面前说她妈的坏话，说她妈不是个好妈妈…… 那么那么多的缺点，她数都数不过来。 那么多那么多的缺点，她明明记得那么清楚，可是啊她的心还是狠不下来。 重活一世，她的心肠却依旧狠不下来，哪怕嘴上吵得再凶，却依旧不能做一个旁观者置身事外。 第12章 你喜欢哪样姑娘 顾奶奶从医院都手术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了，彼时顾然他们也放寒假回家。 顾爸也功成身退，踏上了去往上海打工的长途客车，走了。 顾奶奶动完手术之后，声带受损，说不出话。就算是坐在对面同她讲话，也听不清她到底是说的啥。 明明说不出话，偏偏又爱讲。前来探望她的亲戚以及街坊四邻都劝她，让她不要着急好好静养，会好的。别人不劝还好，一劝解就眼泪汪汪的。 第21页 没人的时候，顾奶奶喜欢念叨说她家老大不顾她的死活，生病了也不管她，还是老三（顾然她爸）好，大老远从上海赶回来把她送到医院去，还守在医院照顾她…… 顾然面上没说什么，却在心里暗道，还知道他对你不好啊？以前叫你不要那么拼命，你只当我是挑拨离间，现在知道锅儿是铁做的了？当初你能干活的时候，尚且对不一吼二恶，现在不能干了，还指望他能对你多好？ 顾然很想这样对她奶奶讲，可是她不敢，她怕把她奶奶气出个好歹。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顾奶奶仅仅住了两个月的院，原本膘肥体胖的人变得瘦骨嶙峋，走路都走不太稳当。 因为医生嘱咐要少吃多餐，顾然每天会煮四顿饭，半夜还要爬起来给她沖一包奶粉才算完。 周离每天都会过来找顾然，帮她补习或是做功课什么的。 上一世，顾然的书包是怎么背回来的就会怎么原封不动背回去，可是这一世有了周离天天催促她做作业，这不假期才过一半，她的作业就全部完成了，且顺带着把之前学习的内容复习了一遍。 ****** 这天周离顶着风雪来到顾然家。 一推门进来带进许多凉风，头上的冰雪未化，顾然递给他一条干毛巾：“擦擦吧！一会儿该冷了，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打个伞。” 周离接过毛巾随意擦了几下后又将毛巾递给顾然，顺便还把一直拽在手中的成绩单递给了她：“这是你的成绩单，年级三十名，其它的都挺好的，就是物理刚上及格线。” 成绩单？她都险些忘了这茬了。 他们学校的成绩都是统一寄过来的，考试前自己去学校买信封写好名字和家庭住址，然后交给班主任，成绩出来之后，再有班主任填写好之后统一寄出。 顾然看了一眼，其它的都是优分及以上，唯独物理刚好及格，一分不多。 “今天刚好有空，我帮你补习一下物理。”周离道。 顾然：“……” 这个假期的周离好像格外喜欢给她补课，假期时间不是在给她补课，就是在前来给她补课的路上。 她回家了还仿佛置身学校似的，周离就跟个教导主任，成天在她身边转悠并嘱咐她学习学习。 “周离啊！物理你才给我补习完没有两天，咱们能歇歇么？过度用脑不好，哦对了，周叔叔呢？” “赶集去了。” “那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啊！要不中午就在我们家吃吧？”她不等周离回答又自说自话，“不过我的手艺不好，要不掌勺还是你上？我帮你烧火？我要吃酸辣土豆丝。” 周离笑着答应。 这时楼上发出一阵槓铃般的笑声，周离一脸疑惑看了一眼顾然，顾然无奈咬着后牙槽解释：“顾城在看动画片。” 周离下意识问：“什么动漫这么好看？” 顾然：“……喜羊羊。” “啊？”他惊诧出声。 顾然却以为周离没有听清，“喜羊羊与灰太狼。” 这次轮到周离无言以对了，他一直对他大舅子顾城的印象：内敛，不爱搭理人，且嘴毒。不曾想顾城竟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都高中了竟然还看喜洋洋？还能笑得这么大声，那动画片有笑点么？ ****** 顾然家之前都是顾奶奶做饭，作料就只有盐味精，连花椒、香油都没有，就更比提其它的了。 周离回家将要用的东西都搬到了顾然家，东西一一摆好。 顾然看到周离不光搬了作料，还搬来很多食材，说道：“你把菜都搬到我家来了，你家吃什么啊？”现在近年关，菜都贵得吓人，他拿过来这么多，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呢！ “反正我爸今天去赶集了，没事的。” 菜刀和砧板碰撞，发出沉闷且有规律的声响。 顾然将锅洗好之后又放了适量的油，周离用手在锅的上空感受了一下油温，然后又将切好的姜蒜放了进去。只听滋滋声响后，香味顿时蔓延开来。 那老道熟练的手法，根本不像是刚学会做饭的人。 “周离你说说你，比我还小，做饭却比我做得好，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周离但笑不语。 觉得土豆丝炒的差不多之后，他又将事先切好的酸辣椒倒了进去，顾然看着锅里的土豆丝，唾液腺活跃了起来。 周离用筷子夹了少许餵她：“尝尝看盐味合适么？” 顾然尝了下，味道真是没得说，无论是盐味还是硬度都刚刚好，是她喜欢的那种。顾然不喜欢吃炒得稀烂的土豆，偏爱有点硬度，刚熟的那种。 “再来一口，刚刚没有尝出味道，吃得太快了。”顾然竟然不要脸学上了猪八戒的做法，不过周离也没有戳穿她，真有又夹了少许餵她。 这下顾然不好意思再推诿说是吃太快了，没有尝出味道，只得实话实说：“味道很好，嗯……唇齿留香、芳香四溢、堪比宫廷大厨。” 周离知道顾然的言辞太夸张了，但是从她的语言生态中知晓他做的菜，十分合她胃口，心下也十分欢喜。 撒了点葱花之后，便用盘子将酸辣土豆丝盛了起来。 第22页 “就放灶台前吧，还暖和保温。” 周离要不知道顾然打的什么小九九，他就枉费重生了。 “放炉子上去，一会儿吃。” “哦……”顾然将菜端到烤火屋的炉子上放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世周离好像对她分外了解似的。 顾然坐在板凳上，时不时往灶孔里加柴。 周离黑色长袄拉链未拉，露出里面的贴身打底衫——上次她陪他一块去买的，打底衫紧贴身躯，他精瘦的身材得以窥见几分。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周离总是那么瘦，那小腰，女孩子都羡慕。 也不知道他们是咋长的，怎么就这么瘦呢！ 她哥是这样，周离也是这样。 上一世，她还尚且没有胖瘦意识的时候，曾对自己比她哥哥胖十分得意，觉得她哥哥比她大，却没有她胖，不行。 后来有了胖瘦美丑意识了之后，每次顾城撩起衣服漏出他纤细的腰姿，然后贱兮兮对她说道：“顾然看看我的小蛮腰”，她都恨不得掐死他。 ****** “周离啊，你这么会做饭，谁要是嫁给你，可是享福了。” 周离只是抿着唇笑，默不作声。 片刻后顾然又一脸八卦问：“周离，告诉姐姐你喜欢哪样的姑娘啊？”那期待的小眼神，“我这样的”这几个字跃然脸上。 周离眼睛转了几圈之后，说道：“温柔的，笑不露齿，最好是像古代的大家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路都迈着小碎步的那种，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柔情。” 顾然笑不出了，笑容僵在脸上。 顾然心说，温柔的，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咋不说你想上天呢？ 顾然泄气，这一世的周离不光自身条件变好了，连带着眼界也变高了。 他说的那些，她一条也不符合啊！温柔？她这两辈子就只知道温柔两个字儿怎么写，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她就从来没有温柔过。 周离见她脸上的神色，便知道她将他说的玩笑当真了。心里暗喜，原来他在她心里这么重要啊！ “其实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合眼缘最重要，只要看对眼了，那些条条框框都不会管了。” 顾然有点想哭，他说了这么多，就这句话最像人话。 ****** 周离不管煮了顾然爱吃的，也照顾了大病初癒牙口不好顾奶奶，专程炒了几个清淡的菜，还煮了一味汤。 顾然喊了好几次顾城，让他下来吃饭，但是顾城都没反应。 顾然直接去将电闸倒了之后，片刻楼梯里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我还有一点就看完了。”因为兴致突然别打断，顾城语气不好。 让他没想到的是顾然比他更凶：“蹲在上面啥事不干，喊你吃饭喊了三四遍，你是当官的大爷是吧！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顾城自知理亏，没在说什么。 “顾然这次炒的菜味道不错，下次继续保持。” 顾然：“……菜是周离炒的。” 顾然恍然大悟：“我就说呢，怎么进步这么快。” 吃完饭收捡了菜和碗之后，周爸打电话叫周离回家开门。 周离抬起脚往外走，刚走出门就被顾然喊住了：“周离你这些作料没拿呢！” “给你们做菜用，我爸这次新买了的。” 第13章 爸这个菜没炒好 窗外的风吹得喧嚣，门窗关的严实，但是风却无孔不入，从门窗缝隙里吹进来，好在是坐在火炉边，不至于太冷。 周离父子俩坐在火炉边吃饭，炉子上放着三个炒菜，锅里煮着一锅汤。汤上下翻滚，热气腾腾。 周离夹了一筷子油麦菜吃了之后，说道：“爸你这菜没炒好。” 周离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周爸的气儿就盖不住了，筷子啪的一声摔在炉子上。 “你还好意思说我菜没炒好？你把作料全都拿到顾然家去了，就剩下盐味精，我能给你做出什么好菜？巧夫难为无米之炊懂不？”周爸说着说着就更气愤了，眉毛倒竖，“菜你拿到她家煮了我不说啥，但是你作料留在他家干嘛？退一万步来讲，你给他们了，那你至少打个电话让我从街上买新的回来啊！” 他从街上回来才发现家里的冰箱被搬得差不多了，连案板上的作料都没能倖免。 周离慢慢悠悠道：“哦，我忘了。” 周离那无所谓的样子，周父看着气儿就不打一出来。，他这是生了个什么儿子？为啥被人家的儿子就那么乖，胳膊肘往里拐，自己家的儿子就这么…… “你忘了就不要嫌弃菜不好吃，都说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你这媳妇儿还没进门呢就尚且如此，要是她以后进门了，我和你妈是不是连一席之地都没有？”他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 周离愕然片刻，随即垂下眼眸，抿着唇角不言语。 顾爸意会错了，他以为周离这样是默认以后不会有他们二老的一席之地，气的吹鬍子瞪眼的。其实周离是想到了，他陪他爸的时间仅剩一年了，差不多是数着日子过了。 刚重生过来时，他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勐然间想起，时间却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了。 第23页 周离有些怅然，哪怕上一世已经经歷过，但是一想到会再经歷一次，心还是没来由发憷。 那种孤寂，他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爸，为什么你不和妈一起去外面打工呢？” 他爸此刻气还没消，说话的语气不好：“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兔崽子，我要是走了，谁照顾你啊！” 周离都差点忘记了，彼时他身体年纪才十三，还需要人照顾。 周离眼眸闪烁了片刻后，他语气郑重道：“对不起啊！爸。” 他这么郑重其事道歉，倒轮到周爸不好意思了，他还在自省是不是刚刚话说重了？ 周离也就表面看着乖顺而已。 在外人面前，他内敛、乖顺、有礼貌，其实骨子里叛逆，老爱和周爸抬槓。平时和周爸相处时，他一般不说话，一说话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虽说近两年周离好像变了，不知是在哪一天突然间长大成熟了许多，不过周父还是觉得周离骨子里仍旧还是当初那个喜欢和他抬槓的性子。 周离突然间这么煽情同他道歉，他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下意识觉得周离是有什么阴谋，可是见周离满眼真诚，周爸也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哎哟你可别给我来这套啊！弄得我心直发毛。” 周离想抬嘴笑，可是嘴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 ****** 初一下学期，顾然他们一开学老师就给他们调了座位。 座位顺序大体没变，周离依旧坐在顾然后面，他的同桌也还是施安，李毅还是顾然的同桌，不同的是他们由旁边被调到中间那组了，之前坐在顾然前面的是一个矮个子，也被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体委给换了。 顾然之前对李毅的态度，周离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他们上课讲小话这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着没看见。 不过他能装看不见，老师却不能。 数学老师将李毅点起来站了好几次，可是李毅却不知道收敛。 还好顾然前面坐了个大高个，将她那小身板挡得严严实实，数学老师不知道她有没有讲，故而没有找她麻烦。 数学老师上报给了班主任——叶老师，叶老师趁着午饭后的空档，就跑到教室来调换了座位，把李毅换到讲台左边的特殊位置，安置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李毅走了之后，他原本那个位置空出来了。坐在他后面的那一些同学依次上前，周离趁着老师不注意，将自己的位置和施安换了，他也就理所当然成为了顾然的同桌。 桌位排好之后，叶头师歪着头看了好几眼梁兴国后面的顾然，这才意识到将梁兴国放在中间实在挡后面同学的视线。 “梁兴国你个子太高了，你干脆搬到最后一排去吧！不然就你这么大座山挡在前面，后面的人脖子仰断了也看不见。” 顾然拿笔的手都在颤抖，老师可算意识到她不容易了。 梁兴国听老师这么一说，也乐呵呵地将自己的桌子扛到了最后一排，换了个小个子的人坐到了顾然前面。 ****** 因为去年天气不将就，导致学校去年的秋季运动会未能召开，学校应广大师生要求，决定召开春季运动会。 体委梁兴国拿着报名单在讲台上喊，唿吁大家踊跃报名，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理他的。 大家爱运动会也只是因为开运动会他们可以不用上课而已，并不是因为多热爱体育。跑得累死累活一生臭汗，顾然是真的不喜欢。她虽然不热爱运动，但是她的运动神经却比寻常女孩子要发达，去年体育测试，她是他们班女子八百米第一。 梁兴国见没几个人愿意主动报名参加，干脆去找体育老师要了同学们的体测成绩表，然后将体测成绩表和报名单一块儿交给了班主任，由班主任赶鸭子上架。 顾然不出意外被强行安置了一个一千五长跑，以及一个八百米。 “叶老师这么多我跑步下来啊！把一千五去了吧，我跑八百。” 叶老师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这个强度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大，可是一千五也需要有人跑啊！顾然又是班上为数不多体力好的，舍她其谁？ “那就把八百去掉，报一千五，然后报个铅球。” 顾然嘴角直抽抽，叶才家真是看的起他的体力。 一千五男女各两名，体委和顾然各占一个，另两个名额，叶才家随便拉了两个看着身板强壮的，一个吴雨，一个苏卿。 叶老师将他们这些肌肉发达的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周离倒是一样都没有被安置上，因为他去年体育测试是全班倒数第一。 运动会时热闹非凡，初、高中的运动会是学生为数不多能够休闲的时光，大家都格外珍惜。一个个坐在学校给各班划分的区域，精神抖擞。 没有运动项目的学生，全都拿着纸和笔写运动会加油稿，叶老师给他们划分的是上午一人五篇，下午一人五篇，学委负责收和统计数量。 加油稿不外乎就是什么运动健儿们，什么挥洒汗水，什么坚持就是胜利，勇往直前啥的。 那些耳熟能详的词儿，播了一遍又一遍。顾然甚至都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抄的同一篇，只是改了几个修饰词，以及来稿的班级而已。 第24页 区区几篇加油稿对科科年级前茅的周离，自然是不在话下。 第一天他仅花了一四十分钟将两天的加油稿都写完了。 顾然的铅球在下午，一千五的比赛时间则是在次日下午，故而她有大把的时间和周离一块儿玩。 因为不知道老师会何时何地出现，顾然也不敢太过放肆，和周离说话都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生怕被老师看见怀疑他俩有啥，虽然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顾然做贼心虚啊！ 学校的老师对早恋这个东西那是敏感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凡是嗅出一点小苗头，便会立刻採用十八班武艺将这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上一世顾然见到被老师拆散的痴男怨女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会是没有错的。 不过事实也证明她的做法很正确，因为当天上午没事四处闲逛的校长就逮到了一对有早恋在小树林里亲嘴的学生，又是批评又是写检讨又是喊家长…… 据说那姑娘被她爸妈混合双打，打得老惨咯，隔得老远都能听见教导室里的惨叫，悽惨无比，比深夜里打架的猫发出的惨叫声都要悽厉几分。 ##### 春天的太阳虽然挺温柔的，但是时间一长，皮肤也依旧扛不住。 顾然脸被晒得绯红，整个人像是喝了二两白酒上头了似的。其它阴凉地儿都被人占领了，教室倒是位置多，她也想去教室里凉快儿会儿，但是又怕被叶老师抓住罚钱。叶才家规定了他们运动会期间不允许学生私自进入教室，违者罚款。 周离将自己的凳子移动到顾然的前面，然后稳稳噹噹坐下，挡住了晒得她苦不堪言的光线。 顾然看了一眼周离绷得标直的背影，微微笑了笑。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周离总是更倾向于行动，默默对她好，却并不挂在嘴边。 有些人做一点点事情就恨不得叫天下人都知道。天天挂在嘴边张扬，有些人做了许多事情却不显山露水，嘴上半个字不提。 上一世她很羡慕大学室友有个很会说情话的男朋友，还有点厌弃周离的木讷。 其实现在想想，这样的也挺好的呀！情话不多，行动却并不少。 第14章 可你又不是别人 喇叭里喊着，铅球比赛的开始检人了，到xxx地方集合。 顾然起身急急忙忙就往那边跑，刚跑两步转过身看到跟来的周离，说道：“你就别跟过来了吧！扔铅球没啥好看的，你在这里看着我的水，别让捡瓶子的阿姨给我捡走了，上午就把我还有大半瓶的水捡走了。” 周离听话止住了脚步，然后点了点头同意。 顾然不想让周离去看她扔铅球，因为她怕到时候管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她不想她面部狰狞的样子被周离看到，毕竟女为悦己者容。 当她比赛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周围，人挺多的，不过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她家周离，故而放心大胆放飞自我，没有管理面部表情。 发挥挺好的，扔出了个女子铅球全校第二的名次。 待她比赛完回到班级区域的时候看见周离正拿着一个mp4，他的双眼像是凝固在了屏幕上，唇边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看什么呢？”顾想伸手去拿，他却将东西藏到了身后。 顾然本来也没有多想看的，她刚刚伸手去拿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可是他将东西收着不肯给她看，顿时就激起了她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给我看一下？” “没什么好看的。”他说。 自她重生过来之后，将周离调/教得那是周离千依百顺，她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她让他偷狗，他绝不摸鸡。然而这次周离居然拒绝？他竟然拒绝她了？？ 顾然胸中堵着一口气，心说，我还就非得看看你里面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不可！ 顾然伸手去抢，周离却抢先一步站起来，将mp4拿在手上，举得高高的，和她以前逗小孩子一模一样。 “给我看一下嘛！看一下又不会咋样，我又不要你的。” “抢到了就给你看。” 顾然的海拔多高，周离一清二楚。 顾然被周离激得也忘记了保持距离，伸手就要去抢，她跳起来明明都能够摸到了，可是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连着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突然有一只手越过她的头顶，将周离手中的mp4拿下来垂到她的眼面前。 她接过mp4转身看了一眼，却是李毅。 李毅自从搬到特殊位置之后，她便和他没什么交集了，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手帮她，不过还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啊！” 李毅斜眼看了顾然两眼之后说道：“长得这么矮，又这么丑，跳个什么劲啊！别的姑娘那么跳是萌，你这么跳就是装。” 李毅心说，明明可以用武力解决的，还非得小短腿跳跳跳，这不是装是什么？ 顾然被李毅噼头盖脸一顿指责也是有些蒙圈，刚刚还帮她拿东西，转脸就将她一通指责？这操作，她怎么有些看不懂呢！难道这货是上哪里吃了□□？她没有招惹他啊！ “你莫不是有毛病吧！”顾然指了指自己脑壳，示意李毅脑壳有问题。 李毅气得扭头就走。 第25页 周离却看笑了，还好顾然神经大条，他心道。 倒不是顾然神经大条，她也有点怀疑李毅是不是对她起了心思，可是转头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这一世，她没给李毅抄笔记，反而将他得罪了，没有给他抄笔记这个契机，他应该不会喜欢她才对啊！ 她要是知道她那陡然转折出乎意料的行为，更加引起了李毅的注意，估计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顾然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抢来的mp4，突然间觉得没有了兴致，都没有打开看，又将东西递迴给周离。 “不看了？”周离问。 “不想看了。” 得不到的才骚动，得到了便会兴致缺缺。刚刚周离不给她看，她却被激起了好奇心。可是拿到手了，又被人莫名其妙一顿怼，她对刚刚周离在看什么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一千五百米是最后一项比赛。 顾然刚开始看还是信心满满，觉得以她的体力轻轻松松拿个第一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当围着两百米的操场跑了五圈的后，顾然方才意识到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她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直接爬地上。她后面的那些姑娘，比她还不如，她好歹还在慢跑，那些姑娘都用走了，还边走边哭。 她的前面有两个体力比她还好的姑娘，那两姑娘像是打了鸡血似的，都跑了一千米了，竟然还那么有劲，你争我夺领跑第一。 周离以及一群一班的人全都跟在她身边陪跑，那样子恨不得拽着她一块儿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蚱直蹦跶。 “加油啊顾然，没剩多少了，那么多都跑下来了，临门一脚你甘心么？”说这话的是施安。 “稳住顾然，匀速跑下去，保持这个名次，我们还是有分的。”这话是梁兴国说的。 “跑不下来就不跑了。”这话顾然都没有用心分辨，便知道是出自周离。 顾然的喉咙干的说不出话，肺疼得厉害，她真的慢慢就放下脚步然后站着休息了。 他们的班主任看到顾然站在原地休息，一幅要弃权的样子，当场就急了，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顾然身边。 “顾然就只差一圈半了，坚持下来我们班就能加分了，集体荣誉啊！”叶才家急得双脚直跳，恨不得上场推着顾然跑，眼瞧着就能够取得名次加分了，成功了一大半只差临门一脚了！ 顾然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什么集体荣誉，还是小命要紧，何况她本来就没什么集体荣誉感。 “跑第一名，奖励一百块，第二名奖励八十，第三名奖励五十……”叶老师说道，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想出了用钱激励的方式。不过他这招倒是挺管用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顾然就脚底抹油，撒丫子跑了，然后留下他们凌乱于风中。 叶才家甚至都有点怀疑，刚刚顾然是不是为了等奖励刻意露出那么要死不活的一面的。 叶老师知道顾然爱钱。 因为上次他上课时提到了现在的薪资水平，原本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煳煳的顾然一听到钱，陡然清醒仰起来头问，多少钱啊！那样子活脱脱就一个钻进钱眼里的财迷。 他刚刚提奖励钱知道或多或少能够对顾然起到些激励作用，但是他不曾想到激励作用这么强啊！比打鸡血都管用。 顾然慢慢赶上了之前一直遥遥领先的两位，与他们起头并进，却在最后半圈冲刺的时候加快了速度沖了线。 顾然一跑完就被一直在终点等待的女同学接住了，她们扶着顾然说道：“我们扶着你先走几圈，现在不能坐。” 顾然浑身软绵绵的，本想由她们架着先走几圈休息够了再去找老班要钱的，余光却看到了班主任就站在记成绩的人身边探头探脑看，脸上还挂着欣慰的笑容。 顾然看到班主任，如同吃了新盖高钙片似的，腿也不酸了，脚也不软了。身手矫捷甩下两个扶她的姑娘，快步走到叶老师身边伸手：“老师，钱。” 叶才家被她气乐了，一遍掏钱一边笑着打趣道：“不就一百块钱么！至于？我还能赖帐不成。”他说着就从钱包里掏出一百二十递给顾然，“打破了校记录，多奖励你二十。” 顾然嘴上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手却伸得比谁都快，生怕自己手慢了，老师就将钱给收回去了。 一边看戏的周离，无奈笑笑，顾然真是……他不知道该作何形容了。 他记得以前他妈给顾然给红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万分诚实，手速比谁都快，生怕手慢对方就把她的客套当了真——将钱收回。 ****** 运动会圆满成功之后，当晚学校给他们放了场露天电影。 操场上划分了二十一个区域，按照的是运动会的排名次序划分的。顾然他们这次体育竞赛排年级第一，划分的自然也是中间观影的绝佳区域。 春天的温差大。中午像是到了盛夏，一进入晚上又像是在寒冬。 周离准备充足，不光回寝室多穿了件打底衫，还多备了一件厚衣服拿在手上。 刚开始坐在外面看的时候，顾然还不觉得，但是时间一久，她就觉得风格外喧嚣刺骨。 正打算叫周离把他搭腿的衣服借给她穿一下，却听到她身后的妹子温柔说道：“周离，把你上的衣服结果我穿一会儿好不好？” 第26页 “不好意思啊！我不太喜欢我的衣服给别人穿。” 找他借衣服的那姑娘自然是羞愧难当，连旁人听到他这话也为那姑娘感到尴尬，毕竟能够这么直接拒绝如此娇滴滴的姑娘的男生，真没几个。 周离刚刚拒绝的是他们班上的班花儿啊！人温柔、学习好、身娇体弱爱撒娇，深受班上的男生喜欢，不过却在女生圈子里混不开。 顾然也不太喜欢她，因为有一次顾然打水的时候碰见她了，那个姑娘娇声柔气地说道：“美女快一点。” 顾然这个人吧，有时候也有一点假，虽然别别人叫美女心里挺欢喜的，但是嘴上也还是要假吧意思客气一下。 她说：“别叫美女，听着有点讽刺。” 也不知小班花儿是真的情商低还是嘴快了，只听她快速一本正经回答：“讽刺得就是你啊！” 顾然气的差点七窍生烟，她们之间的梁子也就此结上了。 顾燃听到周离回绝得如此干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要不是人在后面坐着，她都想鼓个掌了。不过她听到周离不愿意将衣服借给别人穿，也就打消了准备找他借衣服的念头，只是默默将自己的外套裹紧了些。 周离显然是看到了她的动作，然后将自己手上的外套披在了顾然身上。 顾然下意识拒绝：“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穿你衣服么？”她不希望自己穿了他的衣服，惹他反感。 “可你又不是别人。” 第15章 柳絮纷飞的四月 顾然：“……”双标如此明显真的好么？不过她刚刚又被这个小屁孩给撩到了，还有，这个双标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呀！ 风吹得依旧喧嚣，加了件衣服的顾然觉得好多了。 转过头，不清晰的视线隐隐能看见一轮廓。 她情不自禁悄悄伸手过去，手还没有伸到，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掌心中。 模模煳煳的，她好像看到周离抿唇笑了。 ****** 自打上次借衣服吃了干瘪之后，小班花儿郭瑞好像就和她槓上了似的，整日就同顾然找不痛快。 顾然主动举手回到问题，下一秒郭瑞也主动起来回答问题，且还要将顾然回答的那些观念一一进行反驳，然后才说出她自己的见解。 回答一个语文题目，又不是辩论赛，至于么？ 以前也没有谁这么回答过老师的问题啊！ 不过自打她开了先河之后，顾然也不是个认输的主儿，有样学样，且她到底多活了一世且又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几年，嘴皮子到底是比郭瑞说得熘得多。好几次她们在课堂上打着探讨知识的旗号争论了起来，顾然直接把郭瑞说得哑口无言，结果小姑娘一个没有控制住在课堂上哭了起来。 再然后，顾然就莫名其妙成了女生眼中的楷模偶像，男生眼中的男人婆。 ****** 顾然打扫好宿舍卫生走到教室，还没有来得及看刚发下来的地生试卷是多少分，就被施安拉着一块儿八卦。 施安告诉了她一件惊天大八卦：李毅和周离将肖峰给打了，且是因为她。 “哈？因为我？因为我啥啊？”顾然一脸莫名其妙，她没有招惹肖峰啊！同学一年多，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呢！ “就是……”施安看了几眼顾然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然急眼了，她最讨厌的就是吊起别人胃口了却又犹豫该不该说的人，不知道该不该说，要么直接说，要么就烂在肚子里啊！说话说一半是会烂舌头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就是啊……唉这话不是我说的，你可不能沖我生气啊！……”她见顾然一脸不赖烦赶紧交代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男生寝室的人闲着蛋疼讨论顾然，肖峰嘴欠说顾然是个男人婆，就是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半点反应。 然后李毅就把人给打了，恰好被回寝室的周离遇见然后将两人拉开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蹭掉了点皮，偏偏那个肖峰还他娘的嘴欠，要周离给他评理，周离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把肖峰打得更惨了。 顾然和周离玩得好，全班谁不知道啊？肖峰还找周离评理，这不是找抽么？ “现在他们仨在叶头寝室受训了，我估计到时候班主任还会叫你去。”施安说。 顾然捂着脸无语问苍天，她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生来啊！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顾然忐忑了两节课，直到周离他们三人回到教室，叶才家都没有叫她。 三声报告，班上的同学不约而同抬起头，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们三人。 顾然一直目接周离坐到座位上，然后趁着数学老师写题的空档，小声问道：“伤到哪里没？” 周离摇摇头。 顾然也在他的脸上四下打量了下，好像是真的没伤到哪里。 刚刚进来时他们三个她都有看，肖峰伤得挺惨的，鼻青脸肿，李毅的颧骨上也有一小块儿擦伤，就周离的脸上啥都没有，她原本还担心周离是伤在衣服挡住的位置呢！ 数学课下，肖央走来端端正正九十度鞠躬道歉：“顾然对不起，我不该说你。” 第27页 顾然看了眼四面八方涌来的视线，口是心非表示：“哦，没事。” 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来个得理不饶人，不知道得被大家说成个什么尖酸刻薄的模样。她倒是有心想怼他两句，不过人多不好开口。 等肖峰走后，顾然和周离商量，她说：“李毅帮我出头，我是不是该买点什么谢谢他？” 周离听后有些不悦地打量他，他说：“他帮你出头，我也帮你打了，你怎么光想着谢谢他，不谢我？” “你帮我不是应该的么？咱们谁跟谁？再说了，我谢他是不想欠他人情，但是你的人情我喜欢欠着。” 周离的脸色这才转好，他哦了一声，好一会儿后又道：“这事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 白马过驹，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他们便升到了初二。 柳絮纷飞的四月，身体向来硬朗的周爸突然间垮了，住进了医院的加护病房。 周离心情沉重，人也日渐消沉下去。 此事他们正面临着一场大战——六月地生会考，早上的教室热火朝天读的都是地理生物知识。周离每日晚上晚自习下后骑着单车到医院陪周父，早上要上早自习又骑着单车匆匆赶来。 顾然看着周离日渐消瘦的脸颊，心疼得紧，可是却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周叔叔会没事的？可是她明明知道周叔叔最终还是败给病魔与世长辞，在他们暑假期间。 无知才是一种福气，明明知道后面的结局却改变不了，顾然真的觉得好无力。 周离每日忙于奔波医院和学校，个人卫生也不甚注意了，衣服穿了丢在课桌里都没有空洗。 顾然将周离丢在课桌里的短袖外套搜罗到寝室洗好，挂在外面晾干的时候被同寝室的施安看见了。 施安问：“你和周离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你自己的衣服都不愿意洗，竟然还帮他洗衣服！” “能是什么关系啊！同学关系啊。” “咱们也是同学关系啊！怎么不见你帮我洗件衣服？” 顾然只是笑，并不说话。 叶才家也知道现在周离处境艰难，知道他内心煎熬，多次找他谈话，可是周离却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 班主任多火眼金睛的人啊！跟个人精似的，早就看出了顾然和周离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因为他们总是把握尺度且努力学习，故而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叶才安找来顾然说道：“顾然你记得多和周离说说，别叫他把什么事情都压抑在心里，他还那么小，会憋出病的。” 顾然扭捏作态：“我说他能听吗？我又不是……”她怕被叶才家看出端倪。 “得了，就你俩的小九九我还不清楚？你们一直听话知道把握尺度，学习也没有下降，所以我才一直放任的，”他出声打断了顾然后面的大段说辞，“反正我劝他他是听不进去的，你尽力吧！你既然喜欢他，肯定不希望他难过吧！” 顾然自是不愿意周离难过啊！但是周离难过的根源在于周叔的病，可是她不是华佗，没有能医白骨救人命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他……他整日都不怎么讲话，双目呆滞，以前话就不太多，现在就更少了，以前我问他一句，他也会答一句，现在我问十句，他都未必会回答一句……” 叶才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沉吟半晌后说道：“你总是和别人不同的，电视小说不都这样的么？喜欢的人总是会与众不同的。” 他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顾然他们是他带的第一届，故而在处理这些事情总是力不从心，到底是阅歷浅薄。 叶才家的一句不同好像点醒了顾然似的，她肩负着重任雄赳赳气昂昂走出了叶老师的寝室，但是走出了之后又怂了，她该怎么去劝他啊？从何劝起啊！ 四月的阳光暖洋洋的，明明这么美好的时光，为何要发生这么伤感的事情呢？ 天边的云白得可爱，吹拂的风夹着清香。可是阳光下低着头疾步走的那个少年啊！却那么感伤。 顾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周离身边，牵着他的手紧紧握住。 “周离，我在啊！我陪你，衣服我已经给你洗好了，放在你的课桌里。” 周离强扯起几丝笑，说道：“谢谢啊！” 顾然想问她顾叔叔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可是话到嘴边却不敢问出口，怕勾得他更加伤心。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明明这么小为什么要面对这些生离死别呢！这一世尚且有她时不时陪着他，上一世他是怎么过来的啊？ 上一世周爸生病的时候周离念初一，那时他们关系没有现在这么亲近，也只是偶尔看到他急匆匆奔波的身影。 周妈回来了几天，看了几眼，然后交了一大笔钱当医药费之后又去外地打工了。 周妈说，周爸这病需要许多的钱，她得赚钱才行。 顾然鼻子一阵酸楚，嘴巴一瘪，几乎落泪。 ****** 假期，顾然去看周爸。 看着瘦得不成人形的他，顾然眼泪哗啦啦直流，周父看着她一脸慈爱。 “别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 第28页 可是顾然却哭得更狠了。 周父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没有几天活头了，拉着顾然的手像是交代后事。 “顾然我家周离以后就麻烦你了，他小子脾气怪，拧巴，虽然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好，不过脾气其实没有那么好，说话也不好听，直愣愣的，以后他要是言语间得罪了你，你别放心上啊！” 周父像是累了，歇了好一会儿后才继续，“他那臭小子喜欢你，我还想着等你们长大后，带着他去你家说亲的，现在是等不到了，小然，你告诉叔叔，你喜欢我家周离不？” 顾然哭着点头，周父却像是心安了一般，笑了。 “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回去休息吧，难得放假。” 顾然出了病房，走廊里没有看见周离。 四下找了几圈，却在楼道里发下了坐在阶梯上的他。 他在哭，哭的很伤心，眼睛红红的，见她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顾然走到他身边坐下，侧着身子伸出双臂抱着他。 周离将头依靠在他的手臂上，低声抽泣。 寂静狭小的走道迴荡着他的哭声，空气也似乎被感染了似的，凝固了，由远及近的救护车，带着悲鸣。 “我以前总是对他发脾气，每次只要有人嘲笑我妈不要我了，我就回来同他吵架。” 那时外出打工的人很多，留守儿童也很多，周离只是其中的一个。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他小学有个父母都在家的同桌，那个同桌每天在他面前炫耀他父母在家且对他多么多么好；不该有邻家有长舌妇喜欢在他面前教唆，说他妈不要他了，说他妈不要他是因为他爸。 到底是年纪尚小，是非未明，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教唆。 都说他妈不要他了且是因为他爸的缘故，说得多了，他也就信以为真了。 “我知道错了，我改了，顾然我真的改了，可是时间怎么不等等我……” 第16章 天要下雨娘家人 周父离世是在炎热的盛夏，葬礼是周离他妈回来安排的。 因为夏日炎热，尸体在棺材里放不了多久就会有味道，还专门租了冰棺。 下葬的日子是农历六月初八，初七坐夜。 周离披麻戴孝手拿哭丧棒跪在棺材旁，迎着前来烧香跪拜祭奠的人，他的泪大概早就在周父离世的那天流尽了，所以整个晚上也未流一滴眼泪出来，只是跪在棺材旁，像是看破了红尘老僧入定一般。 顾然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周离，说他没有良心，自己的父亲都过世了竟然都没哭上一哭，眼泪都没掉一颗，真是白养他那么些年。 顾然气得想抽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人的嘴给撕烂。 议论周离的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上一世顾然“勾引”姐夫的绯闻名扬村子各个角落，就有这两人的“功劳”。 这一世顾然没有给她们机会，她二伯他们，顾然连边儿都没敢沾惹。她堂姐结婚、生子，她都没有去，所以这一世并没有谁议论她。 不过这也不代表上一世的事情她可以完全不计较了，如今她和她们是新仇旧恨夹在一块儿了。 上一世她们那么编排她，她听她奶奶的话忍了。因为她外表看着狠但是骨子里怂，也因为是一个村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可是她们竟然还议论到周离头上来了？周离啊！她恨不得捧在手心的人。 忍不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被骂反而没那么难受，但是自己在意的人被骂，那就是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顾然冷笑两声，皮笑肉不笑说道：“难道没有当着你们的面哭，就是他没有良心？哟感情眼泪是流给外人看的啊！哦……对了，”顾然恍然大悟一般，“李婶婶婆婆过世，您俩吼得是大声，可是平日里也没见您们对您婆婆多关怀啊！生病了不管不顾，死了哭上一哭就是有良心有孝心了？” 一个村的，都是什么婶婶叔叔奶奶的喊，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依着也是个长辈。 “假仁假义！”顾然薄唇微启，掷地有声。 那两人被顾然的话臊红了脸，浑身气的直发抖。两人是远近闻名嘴皮子厉害的，向来编排是非惯了，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她们面前说她们的不是，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骨子里不喜欢，但是表面上也还是相安无事，但是这一次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给当面讽刺了！ 面子挂不住。 “你……”她们气节。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有你这么给长辈说话的么？你爸妈怎么教的你，你奶奶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农村很多人都不是以是非功过论断，皆是长辈晚辈压着，如同为官一样。官大一级压死人，辈长一级，气势上也压一头，无理也能争上三分。所以很多时候，长辈和晚辈起争执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上一辈子的顾然或许会被这个“理”所禁锢，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都不怕，还怕这个虚名么？ “呵！”顾然讽刺一笑，“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做人啊要的是问心无愧，我只知道他周离抗下了他该承担的责任，他问心无愧，像你们……” 第29页 “顾然……”周离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灵堂出现在这边，他出声打断了顾然话更加刮毒的话，“李婶儿你们吃饭了么？若是没有吃，马上就要开第二排席了。” 她们先在背后议论人，且现在被议论的正主来为她们开解找台阶下，脸上有几分尴尬，虽说心里还是不太愿意放过顾然，但是也不好此刻发作出来。 她们走后，这一片只剩下顾然和周离两人了。 夜虽黑，但是几千瓦的灯将他们的门口照得恍若白昼。数不清的飞蛾扑在墙的各处，大的小的，五颜六色。 顾然他们的位置很偏，处于明与暗的交界处。 周离背对着光源站着的，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隐隐觉得气压很低，他好像在生气一样。 顾然也有点心虚，虽然是出于维护周离的初衷，但是她毕竟是顶撞了长辈，或许在周离眼中，她太泼辣了吧！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呢？……顾然没有底。 “周离，我……我不是故意要那么刻薄说她们的，她们那么说话……我气不过，我……我知道我错了。”顾然软下了语气，全完不见刚刚牙尖嘴利的模样。 再伶牙俐齿的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偶尔也会不知该怎么说话。因为喜欢他，因为顾忌着他的想法，因为害怕自己言语不恰当得罪于他。 周离两步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他说：“谢谢你。” 原来周离没有生她气啊！ 周离离她很近，不过是咫尺间的距离。 披麻戴孝，白布过腰。 顾然看着他头上的白布觉得眼睛有些热，她上前一小步轻轻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周叔叔一定捨不得你难过。” 周离突然想起上一世，顾然问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那时的他回答说不知道，不经意就喜欢上了。其实现在想来，大概他对她动心的时候，便是上一世的今晚。 她抱他的时候。 周父离世之后，有心的大人都是去关心安慰周母，只有顾然抱了抱他，安慰他：“周叔叔一定捨不得你难过。” 夏日的风都是暖暖的，就像她的怀抱一样。 林边的树叶飒飒作响，青蛙哌哌嚷嚷，不远处的席宴吃饭的人，发出一阵有一阵的笑声。 “顾然我只有你了。”周离缓缓道。 顾然没有说话，把周离抱得更紧了。 行动比言语要来得更加实在。 ****** 周父离世之后，之前做的那些庄家便搁置在了田地里，周母说直接送给别人，不要了，但是周离不干。 “那些东西有值不了几个钱。” “是值不了几个钱。” 周母气极甩手道：“要收你去收，我是不会管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管，他人你尚且没管，又何况是他种的东西呢！” “你……”周母被气得直发抖，手扬起险些就扇了过去，要不是看到门口顾然来了，这一巴掌周离怕是躲不掉。 顾然尴尬一笑，回过神马上退了出去。 周母拽着包，气沖冲出了门。 待她一走，顾然赶忙跑进去检查周离的脸，见他脸上没有被打的痕迹，这才放下心。 “你们怎么吵架了？”问出口了她又觉得自己问得不该，“不想说就不说……” “没什么事，一些小事儿而已，你怎么过来了？” 顾然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有些不好意思，她说：“我担心你，所以想过来陪陪你。” 周离心下一暖，把她一把拥入怀中，眷念她身上的温度，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抱着她，他觉得天塌了，他都有能力去扛上一扛了，周母和周离吵架当天下午就买了车票走了。 周离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自嘲笑了笑，本就没有期待她会多留几天，所以也没有多失落。倒是顾然看到他一个人在家里后，瘪着嘴眼泪直掉。 周离还得安慰她：“我一个人没人管挺好的，你哭什么。” 一个人过好么？若顾然没有经歷过，或许真能别他骗到。但顾然却偏偏一个人过过许多日夜，所以她知道一个人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上一世她加班加到深夜，回来冷火青烟，连一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她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寂寞或许能够习惯，但是绝对没有谁会去喜欢。 “我陪你，以后我天天跑过来陪你。” 顾然摸摸周离的脸，心疼得跟针扎似的。 ****** 地里的庄家成熟了之后，周离趁着假期请人收了回来。 那些大人问他：“这些东西有不值钱，收回来卖的钱还没你给出去的钱多，还麻烦，何必呢？” “我假期也还是要回来的。”他答。 他还得在这个家生活，假期还得回来，总用得上的，还有啊，人没了，总得留个念头嘛！ 他们初中毕业是在六月中旬，枝繁叶茂的时候。 毕业前夕，他们班上拍了大合照，顾然站在周离前面的。 班主任从照相馆拿了照片发给每一个人，然后感慨万分道：“刚大学毕业就带你们班主任，我心里没底怕教不好你们，好在你们争气，没给我整什么么蛾子。现在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我这心还有些捨不得，”他说着就背过身去擦掉了落下的泪，“你们啊一定要好好做人，做个好人。还有啊！要是谁有能力出国学习了，记得要回来报效祖国，国家培养人才不容易，不能其它国家像唤狗一样就把你们唤走了。要是谁出去了不再回来，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我丢不起那个人。” 第30页 原本有些沉闷的教室因为他的一席话又活跃了起来，顾然转头看四周，认认真真将那一张张面孔与他们的名字一一配对记到脑海。 顾然的成绩在初三那年突飞勐进，从中上游一跃成了年级前列。 周离三年来，除了周父生病那段时间学习略有退步，其余时间全是位于年级第一的不败之地。 中考之后，顾母打电话让顾然去上海玩，等他哥的成绩出来之后一块去上海玩。 顾然中考，顾城高考。 还没有等到顾城的成绩出来，周离就来找顾然，他说：“我妈要结婚了，她接我去参加婚礼，你……你能陪我一块儿去么？” 第17章 周离啊我喜欢你 顾然犹豫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陪他去真的好么？再说了，她妈他们也未必会允许啊！ 周离有些失落，“那算了。”他说。 正如叶才家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捨不得看到他难过，所以当她看到周离那么失落的时候，她下定决心陪周离一块儿去。 “我去，”顾然喊住了他，“不过我得先把我妈他们说服才行。” 顾然想了许许多多的说辞，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的，却没曾想，刚提出来就被告知允许了。她想了许久的说辞半点都没有用上。 顾然带上了衣服行李跟着周离他们一块儿去了周母现在的夫家——一个很有钱的人家。 顾然和周离到了这边之后，那些人都对他们很客气，小心翼翼像是要将他们供起来一样。特别是他继父对周离，虽然和蔼但是怎么看怎么假。 或许是顾然先入为主吧！她总是对眼前这个人心存膈应，哪怕这个人对她、对周离、对周离他妈都很好。 周母和林旭是在周父尚在人世的时候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周父和周母的感情一直不太好，周母爱浪漫，周父太死板。他们闹离婚已经很久了，可是因为周离还小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有真的离婚，只是分居两地而已。 婚姻名存实亡。 在那个还有些封建的年代，婚姻大多不是自由结合的，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夫妻哪怕吵吵闹闹了一辈子，还是因为孩子的缘故互相凑合，比如顾然她爸妈。 顾然她妈和她爸天天吵架，她妈也时不时说要离婚，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她妈和她爸一吵架后，说得最多的就是，要不是为了你们兄妹，我早就走了不跟你爸过了。 每每她听到这话，心里总不是滋味，那话听着好像——她和她哥拖累了她妈的人生一样。 ****** 周离自从到了这边之后，便一直不怎么讲话，他妈和他继父问他话，他也鲜少回答，撑死嗯一声，有时候连吭都不吭一声。 他现在很矛盾，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恨他妈恨得入骨，但是这一世他却不了，但是还是不免过不了他心底的那一关。 他妈没有错，但是他总是觉得他爸被辜负了，毕竟他爸爱了她妈一辈子。 他爸或许是不懂柔情，但是能给他妈的，他都用尽全力给了。 周离坐在树下的石桌旁发呆，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他白色短袖上形成一块又一块的亮斑，他半垂眼眸看着石桌上搬动一小块儿食物碎屑的蚂蚁，明明搬不动却还是用力在拖。 突然间看着这么努力的蚂蚁，有些碍眼。他想伸手去把它碾死，可是手伸到一半后又放弃了。 “周离你在干嘛？” 顾然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她爬在他身上，头从他的肩伸过，脸与他的脸仅仅几尺之隔。 “没干嘛，吃饱了么？” “吃饱了，还有点食不下咽。”顾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吧唧了两下嘴，“周离啊！等他们婚礼办完，我们早点回去吧！这边我呆不习惯。”虽然食物好吃，但是她还是想要回去。 不是说这些人对他们不好，恰恰相反，他们对他们很好，且有在刻意迁就，无论是吃还是穿。可是他们俩总是和这边显得那样格格不入，顾然觉得她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瞧稀奇。 特别是周离的继父的那个女儿，处处和他们针锋相对，好像他们俩是入侵者似的。明知道他们是从小地方来的，不懂德文，还彪德文同他们讲话，这不是玩儿他们么？ 有本事彪英语啊！英语她还是有信心能够干过她！ “好。”周离道，他恰好也不愿意呆在这边了。 顾然的脸在他脸上蹭了蹭，带着些许撒娇说道：“你真好。” 顾然很少撒娇，但是却很会撒娇。 周离难道展开笑脸，他用手捏了捏顾然肉嘟嘟的脸。 “有多好啊？”周离问。 “嗯……”顾然思索了片刻，“就是很好很好，给我一大屋子人民币我都不会换的那么好。” 周离无奈笑笑，他在她心里抵得过一大屋子人民币了，该庆幸了。毕竟上辈子有人说用一百万换她离开，她都犹豫了的，虽然最终也没答应。 一阵清风吹过，周离的头髮被风吹得蹭到了她的脸上，痒痒的。明明头髮撩的是她的脸，但是却像是碰到了她的心似的，她的心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第31页 也不知道是此刻的环境太暧昧以至于她藏不住心思，还是她藏得太久觉得时间已经到了不想再藏了，顾然放下了一切顾虑，轻声在周离耳边说道：“周离啊，我喜欢你。” 周离轻咬了下嘴唇，微微笑了笑，然后应声：“哦！知道了。” “你没什么表示吗？我说我喜欢你哎！你到底理解听清没啊！”顾然从他背上离开，走到他的面前，插着腰。 “听清了，你喜欢我，但是你要我表示什么？”周离强忍着笑意，装着一脸懵懂。 “我……”顾然气极直跺脚，周离怎么这么笨啊！她都说她喜欢他了，他不应该回答，他喜不喜欢她么？或者顺势追她让她做他女朋友，这才是正常人的回答啊！ 顾然认命破罐子破摔，反正她这辈子註定是主动的命。 “我说我喜欢你，我想追你当我男朋友，你愿意不愿意？”她在周离还没有回答前又抢着补充，“反正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你就只能是我的人。” 周离忍不住了，咧开嘴笑得欢。 “我愿意。”他说道。 顾然顿时乐开了花，拉着周离的手又蹦又跳，笑声震盪了整个花园。 她的笑好像会传染一样，赶走了他心中的阴霾，让他跟着心情都好了些。 ****** 周离他妈婚礼的那天，太阳特别大，骄阳似火，还没动就热得一身汗。好在他们举行婚礼的酒店有空调，不然指不定热成什么样子。 周离他妈浓妆艷抹，穿着抹胸白婚纱，踩着十多厘米的高跟鞋挽着她老公的手一桌一桌敬酒。 顾然和周离站在一个角落。 周离穿着一身燕尾服，头髮也经过髮型师特地打理过的，看起来更加庄重沉稳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边的一家三口，他的妈妈穿着白色的婚纱，身后跟着的是穿着纱裙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而站在他妈身边的是他要改口喊父亲的男人。 周母又想带着周离和那些客人敬酒，但是林依不让。 周离一面是为了不让周母为难，一面是他不愿意去敬酒，所以并没有和他们一块儿，而是站在这个角落。 顾然看了一眼笑得一排大白牙的周母，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周离，鼻子酸酸的。 周离隐忍得再好，可是那紧握的拳头仍旧能看出端倪。 看着自己妈妈嫁给一个外人，是什么感觉呢？顾然想了想要是她爸妈离婚后各自成家？ 她大概会哭吧！ 因为家散了，爸妈也不会是原来的爸妈了，她会是个局外人，哪边都不是家。 周离会不会觉得他被抛弃了呢？顾然一想到或许周离此刻心在淌血，顾然就很难过，心像是被一大块糍粑贴紧实了。 顾然牵起周离的手，一字一句郑重道：“周离，你还有我，以后我陪着你，别难过了，我会心疼的，乖啊！” 原本还能忍着情绪的周离突然鼻头一酸，闪着泪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间这么软弱了，上一世没有顾然陪的时候，他都能咬着牙参加完整个婚宴。可是现在有顾然陪他，有顾然心疼他，他却突然间作了起来，竟然还委屈上了？ 什么能够击垮一个人心外那坚硬如堡垒城墙的心理防线？ 带着利刃的言语？不是。 最能击垮那道心里防线的，往往只是一句发自内心体贴之言。 周离眼泪直往外冒，他快要忍不住了，他想出去找个没人的地，顾然却抓着他的手，她抱着他。 “乖啊！想哭就哭，又不该他们的，怕啥！” 周离抱着顾然，他的头磕在她的头顶，闻着她髮丝的香气，哭了。 而在另一边忙着给宾客敬酒的周母，突然心中一悸，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看见周离好像在哭，她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似的。 “怎么了？”林旭问她。 周母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迷了眼睛。” 有几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或许有，但是那只是少数。 周母也爱周离，但是比起周离，她更爱自己。 她也只有这一生而已，凭什么要为周离搭完？亏欠周离的，她可以从其它方面去弥补。 ****** 周离提出要回老家之后，饭桌上的氛围明显紧张了起来。 周母问：“这儿不好么？你的假期不是还有近两个月么？回去也是玩，在这边玩的东西更多，你在多玩几天吧！前段时间忙着办婚礼，没有时间带你们好好逛一逛，现在得空了，我好带你们去玩一玩啊！”周母见周离不为所动，就将话转到顾然身上，“顾然你以前不是老想去游乐园么？阿姨带你们去啊！再玩几天吧！” 第18章 童话都是骗人的 周离本默默在啃鸡脚，听到话头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一紧张食物进了气管，咳嗽个没停。 周离见状赶忙去帮顾然拍背顺气儿，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帮她倒了一杯水，动作细緻体贴但是嘴上却在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吃个饭都能被吓到。” 异物咳出之后，顾然喝了口水。 “我也不想啊！”顾然笑着看了眼满脸热切的周母，无视了她脸上的期盼，“阿姨我不想去游乐园的。” 第32页 周母听见顾然这么说，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 林旭手忙脚乱安慰周母，顾然一看这阵势也慌了，转过头手足无措看着周离，她没说啥重话啊！咋就哭了呢？ 周离用眼神安慰了下顾然，然后冷着脸说道：“我们再留三天，三天后就回去。” 此时周母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看了一眼周离后期期艾艾商量：“不能再多待久一点么？” 周离神色未变，一幅不近人情的样子，他说：“最多三天。” 周母知道再说下去，周离必定生气，擦了擦眼泪说道：“三天也好，三天也好。” 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周母那委屈求全的样子，她看着都觉得心里怪怪的。她明明是跟她自己儿子说话，态度却像是个孙子似的。 可是顾然却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周离，毕竟她未曾体验过他的人生，没有资格评判。 周离看了一眼愣神的顾然，问道：“不吃了么？” 顾然摇摇头，她没有胃口了。 “那陪我出去走走。” 周离拉着顾然来到街上。 车水马龙的街道、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摩肩接踵的行人。 这边与他们那个小乡镇截然不同，那边没有这许多的汽车，没有这么多的人，也没有这么高的楼层。大概是重生之后便一直呆在那个乡镇习惯了的缘故，顾然看着眼前的这些竟然有些不能够适应了。 想当初她也是在大城市孤身一人奋斗了好几年的，现在竟然不能够适应了，果然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啊！ 周离一直拽着她的手，漫无目的地走，他没有告诉她将要去何处，她也没有问。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周离总算是放缓了脚步，站在路口驻足。 “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么？” 顾然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反正你总不会把我买到山沟沟里当媳妇儿就行了，管你带我去哪儿！” 顾然总是能够一句话，扫去他心中的阴霾。 他揉了揉顾然的头，心里涌起一种想要把顾然揉进他的骨血里随身携带的冲动。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血了？”他到底还是在意顾然对他的看法。 顾然摇摇头，她说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感情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便能够扯得清偿（清楚）的，不过我并没有觉得你做错了。” 周离的做法或许不对，但是也称不上错。 谁都不是圣人，谁又敢说自己经歷了他的人生，站在他的角度，依旧能够大公无私呢！再说了，要接受，还是要给点时间的嘛！比起上一世，这一世他的反应已经很好了。 上一世，周母去接周离的时候，周离同周母大吵了一架，被逼无奈去参加婚礼后，又在婚礼上大闹了一场。 这一世他没有吵，没有闹，只是没有那么快接受而已，他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我爸生病的时候，虽然嘴上从不念叨我妈，但是我感觉得到，他还是想见她的。可是她却连和他通电话都嫌麻烦，我打电话给她，说我爸想跟她讲话，可是手机还没递到我爸手上呢，她就挂了电话。顾然，我……我就是恨，我恨她那么无情，我恨我爸才过世，她转头就嫁给别人，”周离嘲讽似的笑了笑，“有那么迫不及待么？” 顾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其实她懂他的感受，真的。 上一世李毅告诉她，说她伯母意外过世了之后，不到一个月，他的伯父就又找了个伯母回家。 顾然说他伯父变心太快了有点凉薄，李毅却替他伯父辩解，说他伯父带他们实在是太累了，需得找个人一块儿。 那时顾然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有点噁心。虽说这本是现实，可是对那时还憧憬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至死不渝的感情的顾然，她还是不太能接受的。 据李毅说他伯父伯母原先关系挺好的，然而感情那么好的，却在一方离世之后扭头就找了另一个，尸骨未寒怕是棺材板儿都压不住了吧！要是他伯母泉下有知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顾然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周离的手，她说：“我都懂，你不是个坏人，也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恰好相反，你骨子里比谁都长情。”不然的话也不会对周父的事情耿耿于怀，以至于到现在都不待见周母。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想法，我都支持你，我顾然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你这边，你要往东，我就不往西，你要偷狗，咱就不摸鸡。” 周离哭笑不得，顾然这情话说得怎么这么……这么一言难尽呢？ ****** 周母真的带顾然他们去游乐园了，林旭的女儿觉得和他们一起玩儿没有趣味，就找了几个同学自己去玩了，由林旭带着的。 周母则是带着顾然和周离一块儿。 周母一直放低姿态讨好周离，不过周离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像是一根四季度——油盐不进。顾然跟在一块儿看着都难受。 心累，真的。 周母：“周离你要不要去坐坐海盗船啊？好多孩子都喜欢玩这个的。” 周离：“不去。” 周母：“周离你要不要去玩一下过山车啊？你们男孩子不是喜欢玩这个刺激的么？” 第33页 周离：“恐高。” …… …… 无论周母找多少话题，周离总是能一句将天给聊死，此时顾然尴尬得简直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因为她是被他们俩夹在中间的。 周母以哀求的神色看着顾然，顾然咬着后牙槽不知道该作何是好？她怕一个搞得不好，她就弄得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周离我想吃冰淇淋。” “我去给你买，”周离放开她的手走了两步后又回头嘱咐，“别乱跑。” 顾然忙不迭点头。 待周离走后，顾然对周母说道：“阿姨啊我真的是没办法帮啊！这个调和剂我真的做不了啊！周离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他的想法岂是我能够左右的。”再说了，她觉得周离这么做其实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毕竟周母当初做的是有点过了，就算不愿意在家里照顾，但是接个电话又能费多少事儿？ 再说了，那时他们还是夫妻啊！ 周离回来了，拿了三个冰淇淋，递给周母和顾然一人一个，自己留了一个。 周母拿着冰淇淋喜出望外，她觉得周离主动给她买东西，便是一种转机。 顾然牙不好，吃一点牙就冰得直疼，雪糕又化得快。 “怎么化得这么快啊！吃都吃不赢。”顾然道。 周离握着她的手，将她手中的冰淇淋一口咬去一大半。顾然都看愣了，这是什么操作？向来都是她抢别人吃的，这次她竟然被抢了？ “要是再吃不赢，我可以再帮你咬一口。”周离故意逗她。 顾然把冰淇淋往回收，“都没了……你还想吃。” 都一口咬一大半了，再来一口？她吃空气啊！ 周离被顾然逗笑，顾然护食，就跟母鸡护崽子一样——天性。 顾然从小就护食，小时候和顾城抢东西吃在地上撒泼打滚，他都曾亲眼所见。长大后，和顾然他们一块儿吃饭，顾城夹了顾然一块儿猪肉，结果肉还没有餵进嘴里，顾然就将顾城碗里一大半的牛肉都夹进了自己碗里。 后来顾城在知道他和顾然在谈恋爱时，嘴边张得都能塞进去两个鸡蛋了，惊讶得半天没有说出话。回过神的第一句便是：“周离你是多想不开才和我妹谈恋爱啊？学校找不到女生么？还是你们学校的女生全是比我妹还吓人的恐龙啊？” 周离逗趣了下顾然，觉得顿时心情大好。 他看到顾然吃得满嘴都是奶油，口嫌体正直，嘴上嫌弃手上却体贴万分帮她擦。 “怎么吃的到处都是！”明明是谴责的话，却说得万分宠溺。 周母打量了一下相处亲昵的两人，有些疑惑他们的关系。周离和顾然玩得确实好，但是却好得非比寻常，超出了正常范围。 顾然去上厕所之后，周母问道：“你和顾然是不是在谈恋爱？”她看到周离神色有些不悦，赶忙解释，“妈妈没有反对你们的意思，只是你们还小，感情这种事情吧长大后再开始也不迟。” 大多的父母都会十分忌惮孩子早恋，对子女早恋皆是如临大敌。 “我们确实在谈恋爱，你反对也没有用。”周离语气平淡，没有半点惊慌，好像他说的不是他和周离早恋了，而是说他们吃了顿饭似的。 “但是……”周母一个但是出口，周离浑身都快能结出冰渣了。原本就不见半分热情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温。 第19章 自古以来的难题 周母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现在她和周离的关系本就降到了冰点，要是再为这个再多生嫌隙，未免不划算。 “你们把握好尺度，毕竟年纪还小。”周母仔细斟酌，最终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 周离也没有再反感什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七月的艷阳天，太阳如此炙热，但是他们身边却觉得凉飕飕的。 其它母子在游乐园玩得不亦乐乎，他们之间的氛围与其它母子格格不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直冷着脸的周离在看到顾然蹦蹦跶跶从厕所出来后，脸上的冰像是突然遇见了阳光似的，软化了许多。 顾然将手上的水往周离的脸上甩，周离也没有半点不悦。 “我给你降降温，太热了。” 周离顺势牵住了他的手：“好，降温。” 发现气氛好像有点诡异，顾然轻声问周离：“咋地了？我进去上个厕所你们就吵架了？” “没有，”周离把她鬓角的碎发理了理，“你有没有想要去玩儿的项目？” “周离咱们去坐下海盗船好不好？我都没有玩过……” 上一世顾然就是个标准的宅女，他们谈恋爱约会就只有吃饭、看电影而已。 因为影院和饭馆都离学校近，而顾然太懒，不愿意走动，喊她出来吃饭看电影都已经要了她老命了，去游乐园玩？想得美。她宁可在寝室床上躺一天，或是在寝室追一天的剧。 “好，我们去排队买票。” 周母：“……”她提议让他们去玩海盗船，周离一口就回绝了理由是恐高，顾然提议就立刻同意？难道现在他就不她恐高了？果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这话说得不假。 第34页 周母虽然心中颇有微词，但是面上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 顾然坐上海盗船之后，在海盗船还没有启动的时候对周离说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握紧我的手哦！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待海盗船一启动，全程都只能听到顾然的大声尖叫。 “啊……” “让我下去……” “我不玩儿了……” 海盗船盪到高处那种完全失重的感觉吓得她喘不过气来，手脚都在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出去摔个头破血流的。 顾然是笑着上去，哭着下来的。 周离上去很平静，下来也很平静，波澜不惊，倒是看到顾然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忍俊不禁。 顾然只知道自己有点轻微恐高，但是不知道自己连坐个海盗船都怕，想起自己刚上去的豪言壮语与现在涕泗横流的对比，她觉得她的脸都无处安放了。 “不准笑！”顾然不敢对周母撒泼，但是她敢瞪周离，这话也是对周离说的。 周离眨巴眨巴眼，然后看了看四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好了我没笑了，气来吧，都在看呢！” 周离把顾然扶起来，可是顾然的腿却吓软了，走不动道了。 “你背我？”顾然看了一眼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周离，下意识想退。被自己喜欢的人背，她自是欢喜，但是吧……她太重了，怕压坏周离，也怕周离嫌弃。 连体检以前体检的时候班主任都说她长得压称。 “不用了，你搀着我走吧！我……有那么一点把点重。” “上来。”周离短短两个字说得十分霸气，顾然心肝儿一颤，小小年纪竟然还有当霸总的潜质哈？ 她还真就爬上去了。 不过周离背上了之后立刻反悔了，怎么觉得顾然比上一世还重啊？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都得走完，自己选择要背的，喊着眼泪也得背着走！ 被压着的周离不好受，被背着的顾然也不好受。 她摸着周离那瘦骨嶙峋的背，时刻提着一口气，生怕自己空气吸多了，把周离给压坏了。 周离把顾然背到停车的位置放下之后，长须了口气。 差点压去他半条命，顾然现在的体重也才八十多斤，照理来说背着应该不至于这么重啊！上一世一百零五斤的顾然他都背过的，且也没觉得有这么费劲！ 周离大概忘记了，上一世他背一百零五斤的顾然是在大三的时候，那时的他体质比现在好得多。 顾然也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的体重让现在的周离背着真是难为他了，周离虽然高出她小半个头了，但是身上的肉却没长多少，大概是因为青春期竖着长不横着长的缘故。 回到家之后，顾然又是给周离按摩，又是给他端茶递水，殷勤备至。 “你……怎么了？”周离接过水，戒备的看着顾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那个……人家……”顾然扭扭捏捏一幅不好意思的样子，“人家就是怕你嫌弃我重，反悔不要我……我虽然胖点，但是我很勤快的，你看我给你端茶递水，揉肩搓背……” 勤快？周离都没好意思戳穿她，和她同桌这些年，哪次她的课桌不是他帮她捡拾的？那桌子乱成鸡窝了，都不知道收捡一下，勤快个鬼！ ****** 周离说多留三天就真的只多留三天，三天时间一到，他就让周母安排车送他们去车站。 周母双眸含泪，将流未流，期期艾艾：“不能再多留几天么？这几天顾然在这儿玩得很开心啊！她都没有到外边玩过，还有许多的地方我还想带她去看看。我还想带她去逛逛街，多买点好看的衣服呢！” 周母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流泪挽留，周离都不会心生不忍，也知道顾然在他心中的分量超过她这个母亲，只要顾然说留下，周离一定会同意的，故而她挽留的话都是围绕顾然展开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顾然在周离的心中分量十足，周离在顾然心中同样重要。顾然是不会违背周离的意愿的。 只见顾然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推诿：“不用不用，我衣服够穿，在这边也玩够了，是时候回去了。” 对上周母幽怨的眼神，顾然赶忙别过头，她也很无辜啊！ 顾然在心里感嘆，还没有嫁过去婆媳关系就处理成这样，嫁过去了，怕是矛盾更多吧！ 他们乘上火车之后，顾然嘆了一口气后说道：“我们以后要是结婚了，你可得对我好点，我瞧你妈那架势能把这份气记个几十年。” “是我不想留在这里，她气你干嘛？” 顾然：“……” 刚刚他妈那幽怨的眼神是片刻都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全像是机枪扫射一般在她身上扫射，若是眼神能够戳人，估计现在她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再说了，母子没有隔夜仇，但是婆媳就难说了。 周离突然反应过来顾然刚刚的那话，后知后觉道：“这么想嫁给我啊！现在就开始盘算了。” 顾然：“……” 第35页 他们回到家之后没两天，就到了去学校了拿成绩单。 一大早顾然爬起来了，专门烧水洗了个头。 有人说看一个人重不重要，就看对方去见他的时候会不会洗头。 周离来喊她的时候，她刚把头洗完，用毛巾抱着。 “我马上，马上啊！就等一下下。” “不着急，你慢慢来，”周离看了一眼四周，“顾奶奶呢？” “我也不知道，吃过早饭后就不见人影了，估计是去串门去了吧！” 顾奶奶自从生了那场大病之后，顾然她爸妈就不让她再干地里的活儿了，她成天也没有什么事儿干，就喜欢东家西家串门。 现在的她活成了附近的老头老太太最羡慕的对象，有些年纪比她还大的人，都还在地里忙着干活。 其实顾然知道她奶奶整日东家走西家串的挺遭邻居嫌弃的，因为大家都有许多田地里的活儿要干，她去这里走那里走，一坐便是半晌，别人又不好出口赶人，确实挺遭人嫌的。不过她却不自知，顾然同她说了好多次，都没有什么用，时间一长，顾然也不愿意再说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听不进去，总是不能打洞灌的。 顾然他们这边不逢赶集日根本就乘不到车，只能走着去，为了路上不热，顾然特地穿了件短袖以及一条超短裤。 学校是明文规定不让学生穿超短裤的，顾然这裤子买回来她也就在家里穿过一次，结果还被顾城嘲笑，说她的腿又短又粗，气得她把裤子压箱底压到现在。 顾然换好衣服下楼，在周离面前转了好几圈，她问：“我这样穿好看么？” 周离木愣愣点了点头，那样子好像是被她迷到了似的。 顾然和周离刚到学校就碰见了熟人，施安和梁兴国。 梁兴国站在施安旁边就像是个傻大个儿，只知道傻笑，乐呵呵的。顾然不怀好意地笑，她用肩膀撞了下脸羞得通红的施安。 “哟哟，啧啧，没想到啊！咱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会春心萌动啊！什么时候在一块儿的啊？我咋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呢？” 施安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西红柿似的，扭捏不好意思开口。 到底是只有十几岁的孩子，面皮太薄，这才调侃几句呢，脸就红透了底。 第20章 有人惦记她的人 顾然突然间想起上一施安和梁兴国的结局，唏嘘不已，也收敛了，没有了再继续调侃他们的兴致。 上一世顾然对施安和梁兴国的事情，也只是知道些许，知道他们在一起过，也知道他们最后还是一别两宽，天涯各散。 毕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牵着手便是永久的。 他们到叶才家的宿舍看到有许多同学，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概是考得挺好，见到他们几个进门，叶才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拿成绩单都不着急，脑壳有问题，”叶才将成绩条递给了他们，“顾然发挥得挺好的，周离发挥得也不错，施安你简直是超常发挥啊！梁兴国你……你还行吧！” 梁兴国这个傻大个儿，怎么说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梁兴国的成绩一直不好哪怕各科老师都对他细心关照，下课之后给他补课开小灶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他的成绩依旧很差。 这一次的中考发挥算正常，考了个三百八十多分，好学习肯定是上不了的。施安考了六百二十三分，比顾然少十分，铁定是上市一中的，也就是，不出意外的话施安和梁兴国刚开始就得异校。 上一世，梁兴国和施安就是因为异校，两个学校的放假时间又对不上一块儿，见面的时间少，后来有了隔阂产生裂痕，最终一别两宽。 梁兴国看了看自己的成绩又看了看施安的成绩，傻乎乎地说道：“施安你考的真好，肯定能上市一中，你别担心。” 傻大个就是傻大个，施安明显担心的不是她能不能上市一中的问题，而是担心他们不在同一所学校。 高中的生活比初中更加繁忙，顾然和周离一个被分到了一班，一个被分到了十五班，一个在一栋，一个在二栋，中间隔了老远。要去见山一面还得翻山越岭，经过一个大操场。 课间操就十分钟，还不够来回跑的，她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会跑过去找周离。 周离在新的班级适应得挺快的，食堂碰到他的时候，他的身边跟了许多同龄的男孩子。刚开始顾然还担心周离性子太冷在新的班级会不习惯，会被人欺负什么的，不过现在看情况，他吃得挺开的。 施安一边用筷子戳碗里的饭，一边吐槽：“食堂阿姨抖勺的功夫与日俱增啊！你瞅瞅她给我打的这点儿菜，我的天啦，怎么这么抠啊！” 顾然看了一眼她碗里那少得可怜的一撮菜，笑了笑：“食堂阿姨抖勺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毕竟已经活了两世，抖勺阿姨见过那么多了，打饭菜比这还少的阿姨她都见过。 “啧啧，”她撸了撸嘴，往旁边指了指，“你家男人斜后方那桌。” 顾然赶忙转头，正好看见周离抬头，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嘿……我说你俩能不在我面前眉目传情么？欺负我家兴国不在是吧！” 第36页 “没有没有，哪里敢啊！对了，你和梁兴国每天晚上都聊天么？” 施安沉默了片刻，眼皮垂了下去不再看周离，兴致也不如刚刚那般高昂。 “刚开始他还每天陪我聊，可是后面，他说他要睡觉……聊得就少了，”施安好像很失落似的，“要是我和他也在一个校，想你们一样，那该多好啊！” 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梁兴国是傻的的么？女朋友找他聊天，他竟然推脱说要睡觉？注孤生吧！ 顾然埋头吃饭，桌边突然出现了一瓶牛奶。周离把牛奶放下之后就跟着同伴走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顾然打开喝了两口，施安问道：“你不是生理期么？怎么还喝凉的？” “温的。” “……你家男人真细心。”施安由衷感嘆。 ****** 吃完饭会女生宿舍的路上，顾然发现有几个陌生的女孩子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小声议论着什么。 顾然转头沖施安使眼色，“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难道不是你认识的？” 顾然摇头。 她们默契地放慢了步调，后面的人好像也发现了，立即闭上了嘴，经过她俩面前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子还特地回头多看了顾然两眼。 顾然在脑海里搜索了好几遍，都没能够将刚刚那个姑娘和认识的人对上号。 她好像自打进这学校以来，就低调得不行，根本就没有得罪过谁啊！ 不是仇人，难不成还是暗恋者？ 顾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过星期天下午放假的时候，顾然便知道那个姑娘看她的原因了。 顾然他们学校和周围其他高中的放假时间有点不同，其他的学校是周六下午放半天，市一中是星期天下午放半天。 放假之后，顾然洗完澡然后将堆积了一个星期的衣服全部洗完凉好后，就去教室找周离。 周离靠窗边最后面的那一桌，刚走近便一眼就看见了。 顾然放慢脚步悄悄从后门进去悄悄走到周离的身后，捂住他的眼睛，掐着嗓子问道：“猜猜我是谁？” “顾然。” “一下就猜到了，真没劲！”顾然顺势爬在他身上，“哟看来高中伙食挺对你胃口的啊！长肉肉了嘛！” 周离的背后肉好像多了些，没有以前靠着那么硌人了。 周离笑：“还好。” 周离他们这边暧昧得像是冒着粉色泡泡的氛围，可让坐在右边埋在书堆的陆佳佳尴尬得不知所措。 她之前看周离还留在教室，所以特意留下来。本来是打算等同学走了之后，趁着没有人好去同周离问问题，套套近乎。正当她在酝酿胆量的时候，从后门走进一个女孩儿上来就一把捂住了周离的眼睛。 两人动作那般亲昵，向来不喜欢别触碰的周离竟然还笑得那般宠溺，都不用多说，她便猜到他们是在处对象。 谈恋爱对高中学生来说，其实并不少见。 但是周离那么……那么冷的学霸，竟然也会早恋？陆佳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周离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温柔。 周离长得好看，学校成绩好。班上不少女同学对他芳心暗许，还有一个胆大的姑娘打着问问题的旗号去套近乎。 第一个问题，他讲。 第二个问题，他也讲。 第三个问题。 周离只是看了一眼后便说道：“这类的题型我之前给你讲过两次，你都没有学会，显然是我的讲题方式不适合你，你还是问别人吧！” 陆佳佳也喜欢他，但是她比其它女孩子矜持，不对动声色，别人在寝室讨论周离讨论得热火朝天，她却一声不吭。 也是因此，陆佳佳和周离到现在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她思量着或许她的方式出错了，老端着不行。所以打算趁着人少也去问几个问题的，还没实施呢，就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乱了计划。 不自觉咳嗽了两声，想提醒两人还有外人在场收敛几分。 顾然他们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教室除了他们还有外人，顾然勐地一弹离开周离的背，转身向陆佳佳这边看。 原来是学生！顾然松了口气，然后朝陆佳佳笑着点头示意。 陆佳佳也依葫芦画瓢，朝顾然打了招唿。 顾然觉得这姑娘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不就是那天跟在她们身后的那几个姑娘其中之一嘛！依稀记得这个姑娘还特地回头看了她两眼的。 在面对情敌或者潜在情敌的时候，女性总是出乎意料的敏感，哪怕神经有些粗犷的顾然，在面对情敌的时候，第六感那也是相当的强啊！ 在面对别人可能喜欢你对象的时候怎么办？ 当然是打压秀恩爱，让对方知道他们如胶似漆、电锯都锯不开，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顾然又厚着脸皮靠上了周离的背，她低头看周离桌上的草稿纸：“草稿纸上都是我的名字，看来你很想我啊！” 周离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计算步骤，她是哪里看到她的名字的？他没在草稿纸上写她的名字啊！至少这张上面没有写。 顾然怕周离反驳她，赶紧又说道：“我听施安讲学校周边有一家的面特别好吃，我们去吃好不好？” 第37页 “嗯，好。” 周离将书桌上的书都收拾好，然后跟着顾然走出了教室。 刚出教学楼，顾然就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给你讲哦，我知道一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周离：“……我不想知道。” “你这让我怎么接话？”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按照套路出牌呢！“你应该说你想知道。” 周离改口：“好吧，我想知道。” “那个女生对你有意思。” 周离很惊讶为何顾然一眼就看穿了，好像她们刚刚连话都不曾讲过！ 周离知道，陆佳佳喜欢他。 因为同寝室的一个同学是陆佳佳表哥，那个同学曾绕着弯打探他的喜好，也曾问他对陆佳佳的看法。 “嗯，好像是的。” 周离的回答验证了顾然的猜想，顾然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到嘴的肉被别人惦记了，心就堵得慌，开心不起来。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人。刚刚的那姑娘长得也挺好看的，要是她在努努力，怕是……周离扛不住啊！ 第21章 吃醋后的骚操作 “周离你可不能喜欢她啊！你要是变心了，我……我就不要你了，我不会介意你在我之前有过多少喜欢的人，但是在喜欢我之后，就不能去喜欢别人，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回头草我也不会吃的。” “我小学就同你在一块儿，哪里来的之前喜欢多少人！” 顾然：“……”重点是后面那半句好吗？ ****** 顾然收到扣扣消息，李毅问她在市一中几班。 出于礼貌，顾然回答了问题，也顺便问了李毅在哪里念书。 她当然知道李毅在哪里读，上一世和她纠缠了三年的学校她还能不知道？ 李毅却像是被打开了话夹子一样，一个劲儿说，也不嫌打字累。 原来话痨到网上话也还是多啊！李毅噼里啪啦讲着他的同学怎么怎么样，他的老师怎么怎么样，他的学校怎么怎么样……事无巨细，愣是把他的生活描绘得细緻无比，每日的生活跃然纸上。 本以为李毅就在网上和他唠唠嗑就算了，哪曾想这货竟然趁着学校放假的时间跑到她们学校来看她了。提着一包桃子一包苹果在吃午饭后快要午休的时间段出现在她们寝室外。 顾然看着李毅给她发的消息，有些莫名其妙，他来看她干嘛？ 虽说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穿着一双凉拖跑出了寝室大门。 李毅正在寝室外的那颗樱花树下站着的，看见她出来，笑眯了眼睛。 “你们怎么休息得这么早啊！我还是掐着点儿来的。” “学校安排的啊！而且现在时间不早了，快到十二点半了。” “你好像变胖了一点，脸都圆了。” 顾然：“……你可以不讲实话。” 顾然的态度显然是没打算多和李毅讲，但是李毅却总能在冷场的下一秒找到话题。 陆佳佳路过寝室外，一眼扫见了樱花树下站着的两人，露出了几丝得逞地笑。 陆佳佳心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还脚踏几只船。 李毅把水果递给顾然，顾然摆手拒绝。 “无功不受禄啊！” “咱们同桌那么久，给你买点水果也是应该的，你推迟就是不把我当朋友，瞧不起我。”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拒绝。 陆佳佳抓拍的几张顾然接袋子和李毅手碰手的画面，然后通过班群私发给了周离。 陆佳佳：你女朋友好像和别的男生纠缠不清。 陆佳佳才发过去，片刻后那边就回了消息。 周离：我们以前一个班的。 周离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可是还是心里不爽。上一世他和顾然纠缠了那许多年，难道这一世还是没法改变，依旧要纠缠许多年？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要是李毅在他面前，估计都能把李毅给直接生吞活剥了。 他坐在床边捏着手机的关节发白，脸色阴沉。 对床的许礼见所有人都睡到床上了，周离却坐着一动不动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出言提醒：“怎么还不睡啊！马上老师就要来查寝了，你还把手机亮出了，不怕他给家缴了啊！” 高中的老师们依旧不让学生们玩手机，都是拿着个布袋子，放假的时候发给大家，等要上课前又收上去。 不过老师有他们的张良计，学生也有学生的过墙梯。 有老实的学生真的把自己要用的手机交上去，但是大多的是交没用的坏手机，留下自己平时要用的那一个。 周离轰的一声倒在床上，床板被压得嘎吱响，上下床连在一块儿的，下面一动，上面也跟着地动山摇。 上床铺的曾齐探出脑袋问：“咋地了兄弟？今儿怎么觉得你的筋像搭错了。” 周离冷冷的回：“没什么。” 老师查完寝之后，寝室里的学生都是把头埋进被子里。 他们摸到规律了，老师查完之后从来不会杀回马枪。 周离以前中午都是老老实实休息，不会学他们埋在被子里玩手机的，因为实在太闷了。 第38页 但是今天却破例了，找到顾然给她发去消息。 周离：你今天中午干了什么？ 一分钟了，没有回。 两分钟了，没有回。 十分钟了，还没有回。 以前顾然中午都不睡觉，会玩手机的。在玩手机的话就会看到，看到了却故意不回他，是做贼心虚么？ 与此同时，让他生气的罪魁祸首正躲在被子里看小说看得十分带劲，也没去管闪烁的企鹅头像。反正周离中午都是会睡觉，从来不会跟她聊天的。其他人的消息，等她得空了再回吧！ 起床铃响了，周离一下坐了起来。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吹得鼓到了极致的气球，只要稍加一点外力便会爆炸。也好在同寝室的学生都有眼见力，没有一个人招惹他。起床洗漱都是绕着他走的，生怕把他招惹到了引火烧身。 他们五六节是体育课，不用去教室，直接在操场集合。 周离他们集合地是在男寝左边的的树荫下，出门左转走两步就到了。 周离走出来却往右边走了，同学们以为他不记得是上体育课，走错了。 “周离你走错了，集合点在这边。”曾齐指了指不远处。 周离神色不太好看，转过头说道：“我过去有事儿。” 然后周离昂着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大摇大摆往围着操场走了一圈，途经顾然他们的集合地，目不斜视走了过去，无视顾然对他的暗送秋波，最后回到他们的集合地。 施安捅了捅目瞪口呆的顾然，压低声音说道：“哎顾然，你是把你家男人给得罪了么？刚刚你家男人绕了一大圈走过来，我还以为他专门过来看你的，但是他眼神都没在你身上停留片刻，又慢悠悠地走了。” 顾然也是一幅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她好像没有得罪周离啊！早上食堂遇见还好好的啊，沖她笑得那么宠溺，咋一觉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还特地从男寝那边绕了一个大圈后到他们集合的位置，这波操作她怎么有些看不懂啊？圈地呢还是巡视呢？ ****** 围绕操场跑了两圈热身之后，又活动了下关节，再然后体育老师就让他们自行组合自由活动。 顾然和施拿着羽毛球拍就往周离那边跑，此刻周离他们也宣布解散自由活动了。 她这边快马加鞭还没有跑过去呢，周离的身边就站了一个女孩子。 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周离明显看到她们跑过来了，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也没有叫她们过去。 顾然他们止住了脚步，施安看了看那边再看了看身边的顾然。 “不是，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啊！之前都好好的啊！一点徵兆都没有。” 秋老虎的余威犹在，刚刚一路小跑过来，两人都已经累得喘粗气了。 短袖被汗水沾在身上黏煳煳的，对面那一对却比黏在身上的衣服更让人不舒服。 顾然紧咬牙关，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她拉着施安又转身往回走。 “不过去了？那女人明明在撩你男人呢！你不去棒打鸳鸯，还准备成人之美？” “我……哎呀，我也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过去啊！刚刚周离的态度你又不是没有看到。” 顾然现在心乱如麻，这些事情她上一世都没有遇见过啊！一点攻略都没有，她心里没有多少底。上一世她和周离是在大学才在一起的，周离高中有没有谈恋爱，她还真不知道。 “你要不发消息问问。”施安出言提醒。 周离这才掏出手机，点开扣扣一看，周离中午竟然还给她发了消息的，虽然是句无关紧要的话。 难道是因为她没有回他消息所以生气了？不至于吧！ 施安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所以你中午到底是干了啥？” 顾然耸耸肩：“我中午就和你呆一块啊！吃饭啊，睡觉……哦……”她恍然大悟，“今天中午李毅来看我的，难道他看见了？不至于啊……” “没瞧出来啊，你还能脚踏两只船，我还以为你被你家男人吃得死死的呢！”施安调侃道。 “哎哟姐姐您就别说风凉话了好不？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施安摔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把她往周离他们那边推了几步，然后转身就走了。 风吹得喧嚣，掀起一片沙尘，顾然躲避不及被吹了个正着。 市一中空有其表，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注重学习不注重外在的缘故，到现在还是土操场，风一吹尘土飞扬。 风一过，顾然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正想往那边走，眼睛却猝不及防进了沙子。 她在心里骂，早不进，晚不进，偏偏这时候进！老天都跟她作对！ 用手揉眼睛，可是手上的沙子比眼睛里的还多，越揉越难受。 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 “睁眼，我给你吹吹。”是周离的声音，他虽然语气生硬但是关切更多。顾然喜出望外，原本还在为要怎么去哄他费神，没有想到几粒沙子就把问题解决了。 顾然第一次这么热爱这个土操场。 “周离李毅今天中午来看我，还提了两包水果。”顾然趁着周离还未开口，选择坦白从宽。 第39页 “嗯，知道了。”周离不咸不淡应声。 听这口气，周离确实是早就知道了。 好在她主动说了，不然等周离来问，她气势上都会矮一头，虽说她和李毅没啥见不得人的。 第22章 一把狗粮塞死你 周离吹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几口气之后，问道：“现在眨眨眼睛，试试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顾然眨了眨眼，“好像没有不舒服了。” “那就好。” 顾然的余光瞄了几眼不远处的陆佳佳，冷哼两声，心道，活了两世几十岁的人了，还能让你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丫头把墙角撬了？那可真是没用到彻底了。 “周离啊，你是看见了李毅的么？”顾然趁着氛围好周离高兴，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周离犹豫了片刻后实话实话：“黄佳佳拍了照片发给我的，”怕顾然误会又继续补充，“她通过群私发的，我没有加她。” “哦……原来还有间谍啊！”顾然说笑。 顾然心里说道，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心思倒是不少，还知道口说无凭要拍照片。好在没让陆佳佳得逞，不然她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还是得多长个心眼才好。 眼波流转，顾然想到了个气陆佳佳的绝佳办法。 “周离……”顾然喊了一声，周离闻声低头，下颚正碰到顾然的唇。 顾然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赶忙退后两步，故作镇定。 阳光很热，她的脸颊更热，像是火在烤一样。 微风轻拂，髮丝乱飞。 周离静静地看着她，喜恶不明。正在她以为周离不喜欢大庭广众下亲昵准备道歉的时候，他却微微抿唇，笑了。 “人多。”他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是在害羞。 那软萌可欺的表情让顾然的心泛起了一阵涟漪，像是被微风拂过一样。 “周离下次你有什么话直说好不好，不开心憋在心里，我这个人又不聪明，要是猜不到，你也只能气到自己而已。” “好。”周离应她。 顾然不可一世地朝陆佳佳那边笑了笑，眼神略带轻蔑之意。 她心说，让你妄图抢我男人，吃吧狗粮噎死你。 施安跑过来看他们和没和好，见两人隔了一步之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像是在比干瞪眼。施安误以为周离还没有原谅顾然，于是准备当个助攻。 她走到顾然身边，二话没说就一把将顾然推到周离怀里。 “你干嘛推我？”看了一眼沖她挤眉弄眼的施安，下一刻瞭然，“他原谅我了。” 周离看了一眼她们手上拿的羽毛球拍，问道：“要不一起打羽毛球？” 两人皆同意。 三局两胜制，赢了的人留着迎接下一个人的挑战。 周离的球技好，顾然和施安同他打都只有输的份儿。不过施安一上场，周离直接用的扣杀，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打下场了。一换顾然商场，就跟小孩子打羽毛球似的，你拍一我拍一，球打得高高的，生怕顾然反应慢接不到。 这么差别对待，施安不干了：“哎我说周离，你区别对待用得着这么明显么？” 周离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顾然笑着安慰她：“以后放假把你男人叫出来，你让他陪你练习，想要什么样的，就叫他打什么样的。” ****** 来到高中后的第一次测验，顾然年级九十九，班级第三。施安年级一百八十，班级十三。周离一鸣惊人，总分排名年级第一，且除了英语和语文，其余各科均是全年级第一。 顾然读了两世高中，第一次登上光荣榜啊，还是在高手云集的市一中杀出了一片天地！顾然兴奋得差点放鞭炮了。 不过看了一眼周离和她的排名差距，她的心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儿似的，五味杂陈。 她一个开了挂的，小学考不赢周离，初中考不赢周离，高中还考不赢周离。 明明周离和她吃的东西没有差别啊，咋就比她聪明这许多。 这一世，她已经很努力学习了，但是周离依旧遥遥领先，甩她不是一星半点。 肩膀被人拍了下，转眼却是周离。 他道：“你考得不错，比刚进校进步了很多。” 周离说的是实话，但是“考得不错”这几个字,从一个年级第一的口中说出来夸年级九十九的？好像还是有点奇怪。 “我考这么好，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顾然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学习是为她自己学的，但是周离却当真了。 他抬手揉了揉顾然毛躁躁的头髮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顾然想了想，发现她最想要的是周离，但是周离还小，她不能辣手摧花…… “我想要……你唱歌给我听吧！我要听断桥残雪。” 周离不喜欢唱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以前上音乐课的时候，他只张嘴不出声，顾然到现在都没有听他唱过歌，也不知道他唱歌到底是好听还是不好听。 周离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吧！我先去学一段时间，等我学会了就唱给你听。” 第40页 周离学了一个周，得空就带着耳机听，一边听一边小声哼。 “哟，周离，你竟然还唱歌啊？上次音乐课你嘴巴都不张一下，我还以为你从来都不唱呢！”曾齐调侃道。 许礼一屁股坐在周离的床上，看了一眼他放在盆沿上的脚问道：“你洗完了吧？借我洗洗。” “拿你的盆来，我把水倒给你。” 许礼跑去屁颠屁颠将盆拿来。 男孩子活得比较糙，大多都不愿意打热水，因为开水房远还不说，打得人还多，等老半天都不一定能打到。 许多男孩子嫌麻烦，就直接用冷水洗，初秋洗冷水还行，但是深秋时节，水就跟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似的，刺骨凉啊！ 周离是他们宿舍唯一一个有热水的，许礼不愿意洗冷水，自己又不愿意打，就用周离洗过的剩水。 许礼坐在周离的床上，迫不及待将脚伸进去，水还是很暖和的。 “哇哦，真爽啊！”许礼感嘆。 周离斜了他两眼：“闭嘴。” 许礼恍若未闻，没脸没皮笑嘻嘻道：“对了，你刚刚在哼什么？” “断桥残雪。” “不是吧！都两年前的老歌了，你怎么现在才学啊！” “女朋友指定的。”周离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炫耀的成分在里面。他们寝室一寝室的光棍，他是唯一一个交了女朋友的。 周离女朋友三个字掷地有声，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寝室都闹疯了，像是进了蜂窝桶一般。 “你竟然有女朋友？你还会谈恋爱啊！我还以为学霸的世界只会与书为伴呢！”许礼道。 十五班和十六班是火箭班，能进这两个班级的都有两把刷子。寝室在坐的所有人随便拉出去一个和平行班相比，都是高不可攀的学霸。而周离就是这一众高不可攀的学霸中最高的那朵，高岭之花。 “哇喔，老师还说什么早恋会让人学习下降，我得去和他说道说道，这明明是能够使人学习进步啊！” “天啦，是谁能够忍受你这么无趣的人？我得去见见。” “能让你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想必一定长得很漂亮，什么时候让我们也瞻仰一下？” …… …… 寝室的同学七嘴八舌起闹，班主任推门进来吼道：“都打熄灯了了，听不见啊！鬼喊鬼叫什么呢！” 周离趁乱一把扯下耳机，顺势将手机塞进了被窝里。 “寝室长明天写三千字检讨，少一个字儿都不行。” 身为室长的曾齐一脸苦相，欲哭无泪说道：“好……” ****** 次日一早，早自习时段。 伴随着书声阵阵，曾齐埋头苦干，但是写到一千字的时候，就不愿意写了。转身将写了一半的检讨递给周离。 “昨天的事情你占一大半责任，看在嫂子的面子上帮忙写一下？” 周离能够模仿各个人的字体，所以也不怕字迹不合。 周离对他那“嫂子”称唿很满意，也就没有拒绝。 “喔噢你还真写啊？”他本来就是同周离说笑的，毕竟周离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但是……他竟然二话没说接受了？ 曾齐不知道是他那一声嫂子的功劳，周离年纪比他们都小，但是干事儿却比他们都沉稳，故而寝室里每一个都称唿他一声“周哥”。 周离花了一个早自习将检讨写好了，递给曾齐。却被过来找曾齐的陆佳佳刚好看到。 陆佳佳：“写的是什么？” 周离言简意赅回答：“检讨。” 陆佳佳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是犯什么错了么？” 周离并不想和陆佳佳多言，把话头递给曾齐：“你问曾齐。” 他说完就埋头去看书，一幅很忙的样子。 陆佳佳热脸贴了冷屁股，神色有些尴尬。周围的同学有不少在看热闹，陆佳佳装着一幅高岭之花的样子，可是大家都知道她喜欢周离。 好在曾齐及时接过话头，让她不至于下不来台。 “昨天我们在寝室闹腾被班主任发现了，要我写检讨，我写了一些，就让他帮忙代写下面的。” 陆佳佳点点头，然后找藉口回到了自己的桌位上。 曾齐知道自己表妹痴心错付了，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陆佳佳打小就跟他关系不是很好，直到上了高中两人被分到同一个班，她喜欢找他打听周离的事情，关系才慢慢亲近起来。 班上对周离青眼以待的姑娘不在少数，不少姑娘都长得很好看，但是周离却一点都不为所动，想必他的女朋友必定是倾城之姿。 然而事实证明长得好看的并不是都和长得好看的在一起，也有品位疏异的，比如周离。 星期日下午放假期间，他洗完衣服后去教室拿充电宝。正巧遇见了周离给顾然讲题目，周离那宠你的眼神……他看着都腻。 第23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高中的知识多且难。 顾然虽然带有上一世的记忆，但是上一世她是个学渣，且又时隔多年，许多知识点都忘记了，和没学差不了多少。 第41页 刚进校学的都是比较浅显的，老师也讲得慢，她还能跟得上。但是越到后面，老师讲得越快，她学得也越吃力。 周离每个周的放假期间都会抽两个小时帮她补课。 “这个听懂了么？还要不要再讲一遍？” 顾然摇了摇头，长嘆了口气后说道：“我听懂了，不用再讲了。” “怎么了？累了，咱们就休息一会儿。” 顾然无力爬在桌上，边用手指扣桌子边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挺笨的，别人都会，我不会，讲个题目还得讲好几遍。”她比他们还多学习了一遍的，但是结果……除了第一次测验外，其余的测验，她的排名都是稳步往后靠，老师都觉得诧异。 周离揉了揉她脑袋，安慰：“没关系，慢慢来嘛！额……对了，断桥残雪我学会了，要不唱给你听？” 第一次测验的时候，顾然考得好，周离答应唱歌给顾然听。后来他学会了之后，顾然却一直没有让他唱。 “好啊！”顾然总算是提起了几分兴致。 周离清了清嗓子，拿出抄在草稿纸上的歌词。 “寻不到花的折翼……” 顾然都已经做好了笑的准备，放松了脸部的肌肉，但是周离唱得却格外好听。 周离的歌声舒缓，像是娟娟流淌的细水，缓缓的却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润物细无声。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嗓子还处于变声期，有点沙哑。 顾然闭着眼睛，脸上带着笑，手指还跟着节奏在桌上轻轻敲打。 看得出，顾然对他唱得很满意。 一曲完结，顾然拍手拍出了一个排的感觉。 “好听，特别好听，”顾然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长得好看，学习还好，唱歌也好听，周离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周离想了片刻，说道：“生孩子啊！生孩子我就不会。” 顾然有那么片刻的娇羞，随即正色道：“还在你还留了件事儿给我做，不然显得我太可有可无了。” 如此暧昧幸福的氛围，被顾然肚子不合时宜的叫声打破。 “我们去吃饭，想吃什么？” 千百种美食在顾然的脑子里来回闪烁，种类太多实在是难以决断。 最终她选择了盖浇牛肉饭。 ****** 顾然他们走进餐馆点了餐后，还未找到座位。餐馆门又推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顾然下意识转头正与推门进来的陆佳佳四目相对。 陆佳佳也是一愣神，不过片刻后就神色如此，走了进来，笑着和周离打招唿。 “你们点的啥？这家店我们第一次来，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推荐一下？”曾齐说道。 顾然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什么好吃，我们点的是盖浇牛肉饭。” 因为是学习放假时段，周围的餐厅大多被学生占满了。这家餐厅人也很多，只剩下一个四桌空位，四人也别无选择拼了桌。 两两对着，相顾无言，气氛没来由有些尴尬。 曾齐的眼睛在顾然的脸上打量了几转，上一次匆匆一面，勐地一看觉得顾然长得不咋地，仔细一看，还真是不咋地，他上次没有走眼。 “你们交往多久了？”曾齐问。 他这一问倒是真的把顾然问到了，周离皱着眉头掰着手指算。他们是在中考完后第十…… “一百六十三天了。” 曾齐被周离的回答惊得目瞪口呆：“你竟然精确到天！记得可真清楚。” “嗯，记忆力好。” 顾然转头看着周离，一脸崇拜。她选的男人怎么这么优秀，这么完美呢！ 顾然一脸崇拜与周离宠溺的笑撞在一起，怎么看都腻歪得让人牙软。 “嘿，我说你们收敛一下好么？公共场合。” 陆佳佳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并没多言，她清楚地意识到了她是插不进他们俩之间的，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 期末考试考数理化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像老天再丢棉花球似的，一团又一团。 顾然裹着厚厚的棉衣迈着龟步往十五考场移动，看着满天飞雪，她觉得老天是在暗示什么。昨天明明还晃了几下太阳，今日却飞起大雪，她也看了从地摊儿上淘来的黄历，今天的日子不好。 还没有开始考，顾然恍惚都看到自己考年级倒数第一的结果。 这次考试的坐位是按照上次的测验排名安排的，排名越靠后，班级的名称越大。 简而言之就是她上次测验已经从最开始的年级顺数变成了年级倒数。这成绩退步的速度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拦都拦不住。 老师以为她是在下面搞小动作不专心，都把她安排到第一排第一个，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但是她的成绩依旧毫无起色。 周离搬着板凳从教室出来，隔老远就看到顾然跟丢了魂似的，慢吞吞往他们班级爬走。他也能够理解，毕竟之前都是在三班考场考的人，一下子退到了十五班，换谁，都觉得落差大不情愿的。 周离搬着凳子往她那边走，走到她身边时，她都没有发现他。 “你一定可以的，相信你自己，那些知识点我都给你讲过很多遍，而且你都自己独立做了一遍，平常心。” 第42页 顾然有气无力抬起头，强扯出一个笑：“但愿吧！” 月考一月一次，比她姨妈都准时。每考一次，她的信心就被打击一次，如今已经碎成二维码了。 周离到考场坐下，桌面上又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配了两个加油。 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竟然还有精力画这些？花时间在这上面，还不如用去看书，没准还能多考两分。 试捲髮下来，周离粗略扫描了下试卷，都是他给她讲过的题型，她应该会吧？啊……有些不敢肯定。 而被他心心念念担忧的人，在扫了一眼试卷之后，先是一阵狂喜，这些题型周离都给她讲过，接着又是垂头丧气，这些题目她都不记得怎么做了，最后捶胸顿足几欲痛哭流涕，想要感嘆——曾经有一份真挚的试卷摆在她面前，她却没有珍惜，现在考试才追悔莫及。 顾然他们考场发试卷早，收试卷也早。考完之后，顾然心拔凉拔凉的，慢慢悠悠往班级走，走到门口后一班考场才收完试卷放学生出来。 顾然搬着板凳闪身进了教室，周离一边收拾笔和草稿纸一边问她：“这次应该感觉还行吧？那些题型我都给你讲过的。” 顾然呵呵笑了笑：“还行吧！” “你……”这表情不对啊！想像之中她应该兴高采烈，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才对啊！ “我不记得怎么做了。” 周离：“……” ****** 试卷改得很快，次日一早，所有成绩就都出来了。 班主任甩了两张成绩排名单后就跑出去和十六班的老师谈天说地去了。能进火箭班的学生，自制力都是惊人的，他根本无需多管。故而他也体会不到平行班老师的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捶胸顿足。 他手下的学生，每个都有两把刷子。 成绩单是从前往后，依次传的。但是许多按捺不住的人已经跑到前面去将有成绩单的围住了，要看看自己的班级年级排名。 周离坐了一会儿，但是成绩单一点也没有往后传的趋势，也跟着围了上去。 他拍了拍曾齐的腰：“帮我看一下。” 曾齐的上半身已经彻底扎人堆儿里了，费了半天力将头转过来从人缝里看了一眼周离。 “不是，你来凑什么热闹啊！年级第一班级第一雷打不动。” “不是，你帮我看一眼顾然的年级排名，”怕曾齐从第一个往后面挨着找做些无用功，又补充说道，“她成绩不是很好，你从三百以后开始找。” 曾齐啧啧两声，虽然嫌弃但是还是去翻了。他们班的成绩集中在前面，所以后大。看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顾然。 “年级六百七十。”曾齐报的声音有点大，然后之后全场都安静了。 “我们班还有年级六百多的？”许礼诧异，他们之前并没有注意曾齐和周离的对话，理所当然以为曾齐报的是他们班某一个学生的成绩排名。 “顾然，一班的。”曾齐代替周离回答大家。 周离算了一下，顾然虽然考得依旧不理想，不过对比上次已经很好了。进步了一百八十名，全校一年级的一共一千二百人，六百七十好歹也还算是中游。 曾齐伸胳膊攀周离的肩，但是身高不够只能垫着脚，样子有些滑稽。 “你说说你每个假期都帮她补习，这补习未见成效啊！” 周离面无表情回答：“她这次进步了一百八十名。” 曾齐一幅活见鬼似的：“进步了一百八十才考六百七？她是怎么做到的？这次题目这么简单……”他见周离的脸色越来越差赶紧停止了吐槽，拍了拍周离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而在另一边顾然看到自己的年级排名已经喜出望外了，没有意料中的继续往倒数狂奔，她已经很满足了。 第24章 不捨得让他委屈 寒假回家，周离看着灰尘满布的房间，苦笑了下。才几月不住人，房子就苍凉得像是荒废了许久似的，灰尘堆积，连蜘蛛都不知繁衍了多少代，穿插在钢筋与玻璃之间的缝隙中。 他将行礼放到一边，找了块毛巾接了盆水就开始打扫卫生。 没多久，顾然也过来了。 她拿起一旁的扫帚邦在竹竿上，然后熟练地打窗户上的蜘蛛网。四个来月没有住人了，窗户都快被蜘蛛网煳住了，一个个蜘蛛长得膘肥体壮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吃的什么东西，个个都有拇指大小。 她虽然不怕蜘蛛，但是这么大一个个的，看着也还是头皮有些发麻，这么多蜘蛛跟进了盘丝洞似的。 她现在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同周离一块儿打扫他们爱巢。 顾然将各个房间的房间的窗户蜘蛛网都打完了之后，又找了块抹布准备去帮周离一起擦家具。手还没有伸进盆里呢，就被周离伸手住止了。 “水是冷的。”大冬天的冷水哪怕没有结冰，也是冷得刺骨，捨不得让顾然陪着他一块儿受冻。 “怎么不用热水？”这话是她下意识问出口的，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虑。 周离哭笑不得，又不是他不想用，实在是家里没有啊！ 第43页 “家里谁给我烧热水啊？我这不是打算把这些东西抹干净后就生火烧热水嘛！” 周离只是说了句实话，语气也还算轻松，但是顾然却鼻头一酸。 看着周离被冻得发红的双手，心隐隐作痛。顾然也知道是她小题大做了，不就是碰个冷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自己大冬天还玩雪，但是……那不一样。 顾然就是看不得周离受一点点委屈，他受一点委屈，她的心就难受得跟针扎似的。 “我又不觉得冷，真的。”他想伸手擦她眼角滑落的泪，伸到一半才发现手上全是污水，停住了。 “你别哭啊！一会儿就有热水用了。”周离说道。 但是他的话却没有让顾然的心情好转，顾然还是一脸阴云密布，时不时下几颗小雨。周离知道，顾然是心疼他，大冬天的却觉得心莫名暖了几分。 以前周父在世时，把周离照顾得无微不至，现在……顾然一想到他每天夜晚都躺在冷冰冰的房间，连个陪他唠家常的都没有，她就觉得周离可怜得不行。恨不得现在两人就长大，然后跑到民政局，光明正大黏在一起，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 她孤单过，知道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像是被世界抛弃了一样，委屈得不行，动不动就会流泪，眼泪在枕头上流下一块又一块的泪斑…… 正因为她知道那样的日子有多难过，所以不想要自己心坎上的人受那种苦。她心坎尖尖上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全世界给他，又哪里捨得他受委屈啊！ “周离今年阿姨会回来陪你团年么？” 周离摇摇头，牵强一笑：“老回来哪儿行啊！她现在的……老公会有意见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人确实是他妈现在合法的老公，比起他，他妈现在和那个男人更亲近些。 “你……你可以到那边去啊！阿姨想必也会很开心的。”一个人在这边孤零零的，还不如去他继父那边过年。在那边的话，至少还有周妈可以陪他，不至于大年三十还得一个人跨年。虽然他去了那边，她将会有很长段时间看不到周离，会想念他。 “不习惯，那里不是我家。” 何为家？温暖的避风港。 那里冷冰冰的，比这边的砖瓦都冷，哪里会是家呢！他就不去给他们添堵了，他不去，他们或许会过得欢乐些。 上一世，他还没有现在的勇气自己一个人过，虽说和他母亲闹别扭，但是每个假期，他妈还是会把他接过去。那里的生活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妈对他说让他不要拘束，把自己当主人。可是他知道，他只是一个做客的人罢了。 周离和林静发生矛盾时，她妈也只会让他谦让，说他大一些得让着妹妹，尽管并不是他的错。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母亲好像被别人抢走了似的。明明他才是亲生的，可是却…… 那时的他，到底还小。难免对亲情有所期待，特别是在父亲离世之后只剩母亲一个亲人的时候。虽说表面装着不在意，但是终归只是表面而已。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的他拥有二十多的灵魂，也有勇气面对一个人的年夜，那个家……他就不去了吧！毕竟他不属于那里。 这边挺好的，至少有顾然陪他。 顾然咬着嘴唇忍着心中的酸楚。 周离的平淡叙述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情绪？年仅十五的他，本该在父母的庇佑下无忧无虑成长的，但是却不得不接受父亡，母嫁，家不成家的事实。 她想劝周离接受，接受他母亲，接受他继父，接受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但是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她的脑海还时常会出现周父慈爱的面庞，周叔叔对她那么那么好，她……不忍背叛。 ****** 离过年还有五天的时候，顾然她爸回来了。她哥顾城和她妈留在上海过年。顾城高考落榜了，如今已经踏入社会务工了，而今算来已经踏入社会半年有余。 她和周离参加完婚礼后回来，顾城早就买车票走了，顾然也没有送他一送。 顾然和顾城两兄妹不算亲近，她没有她哥的联繫方式，她哥也没有她的联繫方式。两人通话也只有在顾然和顾爸顾妈通话的时候，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说话内容无一例外全是互怼的，绝对不想别的兄妹那样互亲互爱。 施安说她和她哥感觉比陌生人还不如，其实顾然知道，她哥就是表面贱兮兮的，喜欢欺负她，其实对她挺好的。 顾爸给顾然三百块钱，让她上街置办年货。 “你要吃什么就去买，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顾父说道。 顾然接过钱，“那你想吃啥啊？” 顾爸摆摆手：“我莫子都吃，不像你们那么挑食，哦……对了，你去给周离说，让他过年就在我们这边一块儿过吧！”周父说到这里嘆了口气，“小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家过年，听挺可怜的。” “好啊！”顾然本就有这个打算，一直在想怎么去同她爸讲，现在她爸主动提出，正中下怀，她高兴还来不及，哪有拒绝的道理？ 顾然揣着钱屁颠屁颠就跑到周离家去了。 第44页 “周离周离周离……” 周离拉开门就看见顾然在田埂上乐颠乐颠往他们家跑，脸上还笑嘻嘻的，好像是捡了人民币。 “怎么了？” “我爸给我钱了，让我去置办年货，咱们一块儿去吧！” 顾然跑到他身边，快活得像是一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分享着心中的喜悦。大概是每天跟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读书，把她二十多岁的心灵也给同化了，现在的她真就觉得她年方二八，很少想起自己其实身体里装的是一个奔三的魂魄。 “他给了我三百块，我买一百五的东西，自己还能留个一百五十块！”顾然贼兮兮的，打着如意算盘。 “你这抽层抽得有点多吧！”统共三百块钱，她就打算抽掉一百五？“过年物价贵，一百五买不到多少东西。” “哎呀到时候看着买吧！哦对了，我爸让你同我们一块儿过年，说说你想吃啥子？姐姐给你买啊！”顾然拽得跟有钱的二五八万似的，拿着三百块钱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 区区三百块钱，被她甩出了三万块的感觉。 刚重生过来的时候，顾然觉得她开了挂定然能做一番大事业，拉着他们家奔入富裕生活。然而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她虽然知道房价以后会长得离谱，现在买房子以后定然能够赚一笔，然而他们家根本就没有那个资金去买房子。 她是空有发财大计，但是却无力实施。懊恼过一阵子之后就想开了，安贫乐道，好好学习不怕没有出人头地之日。 顾然和周离各自背了一个背篓，时近年关，前来集市置办年货的人多如牛毛，移动都不需要自己走，而是别人抬走的。 顾然一直拉着周离的手，生怕被行人给冲散了。 这地儿说大不大，但是走散了要找，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 周离看到顾然身后有个男人贼眉鼠眼盯着顾然的口袋，便将顾然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留了个心眼看着的。顾然停到了一个猪肉摊位，要了三斤猪肉和两个猪心。 等着肉店老闆砍肉的空档，之前那个一直跟着顾然的男人又跟了上来，站在猪肉摊前，与顾然只有一臂之隔。 顾然双眼一直盯着猪肉摊儿，让老闆多割瘦肉少割肥肉，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神秘人。 当那个人拿出刀片准备划顾然口袋的时候，周离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只手。没有讲话，只是用眼神警告他。 一米八一的个子在这边已经可以傲视群雄了，虽说还未成年，但是也还是能唬人的。 第25章 顾然周离又同班 周离知道小偷一般都是团伙作案，要是真抓着那个人不放，没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报警也不是好选择，因为警察抓着最多是罚款关个两三天，出来了谁又能保证他不打击报復呢！再说了，既然是干这行的，进局子就跟进自己家一样，他们和警察熟得很。 最好的办法就是警告他，他目标已经暴露了，然后那人也就会知难而退。 毕竟当小偷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情，谁也不敢大张旗鼓放在明面上来。 那人尴尬笑了笑，摇了摇头，然后又退了两步。 周离这才放开那人的手。 而这时候顾然还在跟老闆砍价，要老闆抹掉五毛的零头，八十五算了。 那老闆大概从顾然身上也赚了不少钱了，也就没有计较那五毛的事儿，八十五块成交了。 周离半蹲下身，好让顾然好放。 顾然将顾奶奶准备的蛇皮袋子打开，将猪肉放了进去。 蛇皮袋是顾奶奶硬塞进来的，说是集市上人多，怕遇上在背篓里偷东西的，全放蛇皮袋里，装一块儿，不容易被偷。 顾然又拉着周离到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两瓶饮料以及一些蔬菜水果。 过年的食物就是贵得吓人，蔬菜都能顶得上平时的肉价了，水果价格更是吓人。还没敢下狠手，一百多就不见了。 最后将一些东西置办好，掏出钱一数，只剩三十块五了。 过年真是……钱也花了，东西也没吃好，划不来。 周离也卖了许多东西，两人都背了一大背篓，当然顾然背的都是些干货，很轻，重的全在周离背篓里。 现在的顾然不会像上一世，重的都自己提，专让周离拿轻的。那时的她以为她那样是对周离好，是在照顾周离，不过后来才知道她干的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也受累了，周离也得罪了。 回家之后，周离直接把东西背到了顾然家。 顾然把自己买的东西拿出来之后，把他买的东西又往他背篓里装。 周离却按住了她的手。 “不是说我在你家吃饭么？我也得买点东西啊！” 顾然眼睛珠子转了转，张口对在厕所边释放边“鬼哭狼嚎”的周爸喊道：“爸爸爸爸爸……” 嗓子又大声音又急。 周父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忙擦好屁股穿好裤子跑了出来。 “怎么了？什么事儿啊！” “周离买了很多菜，他出了很多钱，以后他就在我们家吃饭。”顾然说的是陈述句。 “就因为这事你鬼哭狼嚎像叫魂儿似的叫我？再说了，你不都决定好了么！叫我有什么用。” 第45页 就为了这事儿，害得他厕所都没有上好，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火急火燎鬼哭狼嚎。 顾然脖子一扭，一脸嚣张得意：“我通知你呀！” 顾爸爽朗一笑，没在理会顾然，而是转头问周离：“一个人在家里住习不习惯？……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们一块儿住？” 周离刚准备说习惯，听到顾爸后面半句，立刻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改口了。 “一个人是挺不习惯的，但是搬过来会不会麻烦啊？” “麻烦什么？”顾然立刻站了起来，拉着周离就往外走，“咱们去把行李都搬过来，你住我哥的房间。” 说干她就干，趁着他爸没反悔，立刻去周离家把他的行李全搬了过来，然后还将顾城的床给铺好。 “隔壁就是我的房间，你要是晚上睡不着，可以找我聊天。” 晚上周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墙壁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咚咚咚…… 周离知道是顾然在作怪，也有样学样，在墙上敲了几下。 “周离……我很想你，来陪……我啊！”顾然故意将声音压得像恐怖片里鬼喊的声音一样，“下面好冷啊！你快来陪我……” 周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下面很……冷么？我给你烧点被子好吗？” “不要……被子……” “发什么羊癫疯呢！”起来起夜的顾爸一声吼，吓得两个年轻人一抖。 “还不赶紧睡觉！明天早上要是起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周爸咬牙切齿吼道。 “马上睡，马上睡。” 顾然讨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顾爸听了后长吁了口气，刚刚还真把他吓了一跳。睡眼朦胧爬起来解手，脑子还没清醒却听到“你来陪我啊，下面好冷……”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又空又怨。陡然一下，惊得他浑身直冒冷汗。还以为是遇到脏东西了，仔细一听，才是她闺女的声音，气得火冒三丈。 真恨不得去将那两个小兔崽子拖起来揍一顿出了气再去睡，大晚上不睡觉出声吓唬人！ 年夜饭是周离掌厨做的，色香味俱全。 顾爸吃了连声夸赞：“你看看人家周离，不光学习好，每回都考年级第一，再看看你，成绩不好也就算了，煮饭也不好吃。” 以前顾然最讨厌的便是她爸妈老拿别人家的孩子跟她比，你看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你在看看你…… 不过现在听到她爸夸周离，她不但不会生气，还会觉得很自豪。 “我在批评你，你一脸自豪笑个什么劲？” 她自豪了么？顾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吧！难道是她没管理好表情，不自觉笑了出来？ “爸你看错了，我这是谦卑的笑，我在这儿自惭形秽呢！”顾然笑着扯道。 顾爸鄙夷似的扫了她两眼，那样子似乎在说：看你鬼扯，你瞧我信你不？ 吃完饭之后一家人就守在电视前看春晚。 顾然其实对春晚没什么兴趣，因为这些春晚她都看过一遍的。但是睡又太早，又没有智能机可以说刷视频八卦新闻，所以只有跟着他们一块儿看了。 她爸和她奶奶看得津津有味的，一边看一边品评。 她那六十好几的奶奶，还能够将那些主持人一一认出叫出名字，比她分得还清楚些。 ****** 在周离的精心鞭策教导之下，顾然又考了三次年级前一百，然后成功的得到了滚进十五班的名额。 他们学校採用的是流动制，凡是能够连续三次考年级前一百，就能够滚进火箭班，当然能够滚进就必然有滚出。她这次就是顶替了陆佳佳的名头，把陆佳佳顶到了一班，她进了十五班。 跟在老师身后十分忐忑，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一面兴奋一面又有些惶恐。 郑老师将她带到十五班的门口，看了一下她不安的脸庞，微微笑了笑。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叫你进来的时候，你在进来。” 顾然郑重点点头。 饶是见过些场面，她还是有些紧张。她这个人胆大人怂，不干正事儿的时候，胆子能顶破天，但是一到要干正事儿比如登台发言，她就吓得嘴不知道怎么张。 以前周离就说她是心理素质不好，她却没有刻意锻鍊，在公司都是干的一些打杂的活儿，也用不着她登台演讲，所以她年过二十七的她，心里素质还是和读书一样，遇到正规场合就怯场。 郑老师在讲台上简要介绍了下他们班和十六班这次的差距，然后画风一转：“我想你们也知道了，我们班走了一个同学，转来一个新同学，进来吧！”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復还。 她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一步一步踏进十五班。 “做一下自我介绍吧！”郑老师说道。 “大家好，我叫顾然……”她话还没有说完，有一部分男生就“哦”的喊了出声，还有好多人在拍桌子。 老师眼睛一横，吼道：“干嘛呢！安静，”转头对着顾然的时候，眉眼温柔了些，“你继续。” 第46页 “老师我说完了。” 然后下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老师气得吹鬍子瞪眼的。 “鬼喊鬼叫什么呢！一个个是嗑药了？” 郑峰也是觉得奇了怪了，这群孩子以前挺乖的，今儿怎么这么皮呢！跟皮球似的——欠拍。 郑峰没有发现，顾然却心眼跟明镜似的。刚刚那群男生起闹的时候，眼神都在往周离那边瞟，大概也是知道她和周离的关系。 顾然脸上开始发烧，心跳得更欢了，以后她就和周离一个班了，想想都觉得以后的日子万分好过。 外边儿的天儿白得发亮，光线很好，周离的坐位正在窗边儿，一双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顾然趁着郑峰不注意，冲着周离抛了媚眼儿。 “你坐哪儿呢？”郑峰为难了，他眼神在四周瞄了一下，最后瞄到了周离那里。 周离是班上最乖的学生，从不多话，新来的学生在他前边儿坐着，也不会受欺负。 “你坐周离前面吧！”怕顾然不认识周离，还给顾然指了指，“那边儿。” “周离……”郑老师还发话，周离就跑过去把陆佳佳留下的空位抬了过来，放到了自己桌儿前。 郑峰嘟囔，咋今天班上的学生都这么反常呢？连周离都这么反常。转头看一眼顾然，长得也不漂亮啊，撑死中等偏上，没那红颜祸水的本事吧？ 第26章 人狠话多不好惹 下课老师走了之后，顾然还没有来得及周离叙旧，一大群男生就围了上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周嫂我是曾齐，周离的朋友……” “嫂子我是许礼。” “嫂夫人，我是xx” “我是xx” …… …… 顾然被他们的热情搞得不知所措，他们火箭班一个班就五十个人，单人单桌儿，桌位间的空隙宽得像跑马场。 顾然除了左边一面墙，其余三面全被人高马大的男同学围得水泄不通。 啧啧，这大概是她人生的巅峰了吧！被这么多异性包围着。顾然不是温婉似水的性子，异性缘也不怎么好，从小到大开的那几多烂桃花一只手就能够数清楚，像现在被这么多异性围着的机会根本就没有。 如今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沾了周离的光，不光滚进了火箭班尝试了一把当学霸的感觉，还被这么多青春肉体鲜肉围着。她都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了。 “介绍完了就赶紧散场，堵在这边太影响别人了。”周离语气微微不悦。 一群人你推我攘，不一会儿，就散得一干二净。 顾然长吁了口气，周离在他们班上的人气儿也太高了吧！一来就连带着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 “你人气真高！”顾然由衷感嘆，很难相信周离那么慢热的性子竟然在班上能吃得这么开。 “都是一个宿舍的。”周离解释。 顾然以前觉得他们班上老师的讲课速度就已经很快了，但是现在到了火箭班，她才知道什么叫讲课快。火箭班名副其实，老师讲课就跟火箭似的，biubiu就上完了。 她眼睛都不敢多眨，笔掉了都不敢弯腰下去捡。 因为这个班老师的讲课速度就是你弯腰下去捡只笔的功夫，他就讲到老远了，然后你就再也跟不上了。 顾然本身就不聪明，能够滚进十五班全靠周离每个周给她补习，以及她自己死记硬背多做题。但是不管你多努力，差距总是摆在那里的，根本没有办法抹消。 她与这个班的原生同学差了一个筋斗云的距离——十万八千里，她不是孙悟空，没有那通天的本事，只能学唐僧一步一步往目标地爬，龟速进展。 顾然每天下课除了上厕所，其余时间全在桌前坐着看书写作业。她好不容易才滚进来的，不能够再滚出去了。 周离每次课下也会给她讲题，但是她的头就像是一个榆木疙瘩，死不开窍。无论怎么用心，她总是记不住。周离给她一讲，她就懂，换自己单独一做，就错。 唉，顾然也常常在心里嘆气。花了这么多功夫，就是个榆木脑袋也该开窍了啊！不是说勤能补拙，天道酬勤么？她花的时间是全班最多的，考的成绩也是全班最差的。 班上的男生看在周离的面子上对她不错，但是女生却疏离她，不肯同她接触。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她是个外来的插班生，别人都有相熟的伙伴，当然是和熟人一块儿。 她大把时间都花在学习上，所以也没有时间觉得自己孤单，何况大部分的时间还有周离作陪，她其实也真的不孤单。 ****** “周离你家女人好像被班上的女生孤立了。”曾齐道。 “啊？”周离诧异。 照理来说顾然的性格虽然比不得人民币人见人爱，但是也不会被孤立啊！从小到大，她在女生堆儿里，一直吃得挺开的。 “怎么回事儿？”周离问道。 “还不是……嫉妒，班上的女生都嫉妒她是你女朋友，女人的嫉妒心嘛……话说回来，我们班上又不止你一个男生，她们自己在一棵有主的树上吊死，还能怪别人了？我也不知道她们女生的脑迴路到底怎么构成的，自己得不到，就是别人的不对？明明就是不属于她啊！” 第47页 周离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跑去接水刷牙。 “你不管管？” 曾齐都快无语了，周离平时将顾然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疼爱有加，怎么在听说她被孤立了竟然无动于衷？这和曾齐的预想走向大相迳庭，不合乎情理啊！ 周离疑惑地看了曾齐两眼，他似乎对顾然太上心了吧！他这个正主都没急，曾齐急个什么劲？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周离淡然说道。 让他管？他能怎么管，把那些女的打一顿还是告诉老师？被孤立就被孤立吧，没人找她玩儿，她就有大把的时间和他玩了。 对此，他乐见其成。 曾齐：“……” 曾齐咬牙，周离这是什么态度啊！要不是他身为班长肩负着班级和平的重任，他至于这么担心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其实真不是周离不识好人心，实在是没有担心顾然的必要。 周离和顾然从小一块儿长大，顾然在什么阶段什么性格，多少攻击力他一清二楚。若是顾然不是重生的人，没有带着前世的记忆，他或许还会担心顾然会吃点儿亏。但是顾然十几岁的体内是一个成年人的魂魄，怎么可能在一群小屁孩儿手中吃亏？ 顾然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虽然这一世看着乖巧了不少。但是比起班上那些整天爱搬弄是非的“乖乖女”，从小被散养的顾然的战斗力不知道高出她们多少个层次。要是比心中有几道弯弯肠子，顾然或许比那些那些女的稍稍逊色几分。因为顾然本来就缺根筋，又不爱三思而后行，从来都是身体比脑子先反应。但是若是轮武力值和吵架技术，顾然能够顶过她们整个寝室。 顾然大学的时候和隔壁寝室的槓起来了，干的荒唐事他现在都还记得。那件事情的起因是隔壁寝室的凌晨一点多了还嘻嘻哈哈吵闹，让她们寝室的人辗转反侧睡不着。 顾然跑过去敲门让别吵了。她人还没走，就听见隔壁寝室的女生一边贱兮兮学着她的语气“哎哟叫我们别吵了”，一边哄堂大笑，敲门没让她们收敛反而让她们变本加厉。 气得顾然直发抖。然后她就搬着板凳，拿着充电宝手机连着小音箱，在隔壁寝室的门口放了一夜的a片，熬了一晚上没有睡觉。 次日见他的时候顶着一双黑眼圈，萎靡不振像是被人抽去了精气似的。知道了事情经过的他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跑到别人门口坐着放了一晚上的片儿，还是毛片，她……真是他见过的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也幸而原先她们旁边住的是大四的，那个时间段去实习去了，才没有累及无辜。 不过顾然的正面回应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却有效。 从那以后，顾然她们隔壁寝室一到晚上就安静了，再也不敢凌晨造次，就算是偶尔闹得比较晚，去敲敲门，也就收敛了。 顾然这么睚眦必报，哪里会让自己吃亏？她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 顾然也果然没有辜负她男人的期望。 这日月考成绩下来了，顾然以年级一百零一名，成功排到了班级第一，不过是倒数。 考得差随时有滚出十五班的风险，本身心情就低落，只是一直压抑着。偏偏还有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 同班同寝的一女同学阴阳怪气地说道：“哟，顾然你每天那么用功还考倒数第一啊！真不知道你那脑子是怎么长的，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这样的就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因为顾然一来便和周离打得火热，令班上的女子妒火中烧，一个个都看不惯她自以为是的样子，明明成绩差长得也不咋地，整天还缠着周离给她讲题目。关键是周离竟然一点都不反感，反而对她很好。 色令至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她们看顾然哪哪儿都不顺眼。 凭什么啊？长相成绩哪里都不出众，凭什么能够得到周离的青眼啊！ 她们现在讨厌周离比当初的陆佳佳更甚。 陆佳佳至少长得还挺好看的，她们要是输给她了，还有个想头。输给一个样啥都不如自己的，自己都觉得憋屈。 年纪轻阅歷又少，讨厌一个人的方式无非就是当着或者背着说怪话，孤立她。 若是放在顾然心情好的时候，她们挖苦她两句，或许她会一笑置之，毕竟也不少块儿肉的事儿，她都一把年纪了，没必要和一群输给她的女生置气。 她允许她们嫉妒。 但是现在她心情不好，她们撞到了枪口上，不开枪出出心中的恶气，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顾然眸色一沉，冷笑了两下。 “我考得怎么样，碍着你什么事儿了？隔壁火烧山——有你卵想干啊，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您也去霍霍一个啊！” 顾然像个鞭炮串儿一样，噼里啪啦炸了。 顾然自打重生以来，很少发脾气。她本身脾气比较暴躁，同她妈一脉相承，不过出社会后缓和了许多。但是缓和了却不代表她能够任人欺负到头上拉屎且还是在她本就心情不好的时候，该出手时就出手，遇见敌人一声吼。 顾然来到班级以后，没有和班上的女生有多少接触，回寝室就洗漱睡觉，话都没多说两句——不熟没话讲。她们都以为转过来的是一个好拿捏的软妹子，没曾想转过来的是串鞭炮，一碰就炸的那种。 第48页 第27章 一起去钻小树林 “怎么，哑巴了？刚刚不是挺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的么？我该你们啥了？我欠你们钱还是挖你家祖坟了？老子不该你们的，我学习成绩不好，但是至少我努力了。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努力了么？考的那些分数是你们拼尽全力的结果么？” 噼里啪啦一大串问题把在场的各位都问蒙圈了，顾然扫视了一眼她们，然后提着桶就走了。顾然然走后，寝室里的女生面面相觑，之前和顾然怼的那个人也是愣神了许久才回过神。 顾然考试一时在百名之内，一时又在百名之外，不过发挥得倒是挺稳定的，一直在一百名左右徘徊，且从来都是此起彼伏，没有接连考过百名之外。 要滚动出火箭班，前提就是连续三次考在百名之外，她却上一次考到一百名以内，下一次就到一百名以外，绝对不会连续考到一百名以内，也不会连续几次考到一百名以外。故而她一直都在十五班呆着。 周离把她月考成绩做成了折线统计图，计算了一下顾然的考试波动频率，粗略算了一下。按照这个考试波动频率，高考的那一场，她应该会考在一百名以内。 市一中的升学率全市第一，能够保持在年级前一百，不说清华北大，一个211大学还是能够考上的。 顾然看了一眼周离给她画的折线统计图，一脸钦佩地看着周离：“现在我们才高一，文理科都没有分，你就在捉摸着高考？”她沖周离竖起大拇指，“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离知道顾然的话多少有点揶揄的成分，他们现在才高一，成绩未定，这么早预测高考确实不准，未来的变数谁也预想不到。 没准顾然后面就见鬼逆袭了呢？这种逆袭他倒是很乐意看见的。 他将纸撕碎了扔进顾然桌旁挂的垃圾袋。 他们班级的垃圾桶在最前面老师讲台旁边，每次要扔垃圾都得走过去。顾然觉得十分麻烦，就在桌旁订了一颗钉子，挂了个垃圾袋。 “你每次都把垃圾往我袋子里丢，满了也不去倒，吃白食。” “我每次都准备去的，但是你抢先一步倒了，我没有机会。”周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信你个鬼。”真是恬不知耻，他从来都没有过表现出丝毫要去倒垃圾的迹象好不？ ****** 体育课，老师带着他们活动了会儿之后就让她们自由活动。 施安跑过来找她，神神秘秘把她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红着脸眼眸含春。 施安低着头嘟囔，她说道：“顾然上个周假期的时候我去找梁兴国，他，他……他……” “他怎么了，你直说好么？别一脸娇羞让我乱猜好么？”她都在脑海里脑补了十万字马赛克的大戏。 “他亲我了，舌吻，你知道什么叫舌吻么？”施安异常兴奋，好像中了五百万似的。 “切……”顾然十分不屑，就一个舌吻就兴奋成这样？这么激动再怎么也是初、初夜吧！ “你切什么，你和周离舌吻了么？一看你就没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谁说我们……”她突然想起来，这一世，他们好像连蜻蜓点水四唇相对都没有。听到顾然突然间停了，施安就笃定周离还没亲顾然。也是周离那么内敛被动的一个人，怎么会像梁兴国那么主动呢！抱起她就啃，那么急，那么热烈，现在她想起还觉得热血沸腾的。 要是顾然能听到施安的心声，她一定会大声反驳她男人才不被动。上一世亲她的时候不知道多主动呢，抱在腰上亲，啃她的嘴巴跟啃猪蹄儿似的，细嚼慢咽，每一处都不放过。 他们这一世虽然正名了，但是好像真没做啥情侣该干的事儿。都这么久了，她连亲都没亲他一下，她一个年纪一把的人进度居然还输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我今天就去亲，亲完了就去和你讲讲感受。” ＊＊＊＊＊ 上课期间，顾然趁着老师不注意就给周离的桌上放了一张纸条，放好后眼睛盯着黑板，但是注意力却一点没在黑板上，而是竖起一双耳朵仔细听着后桌周离的动静。 周离将纸条展开，赫然看到顾然写着，晚上第三节 晚自习下后去钻小树林，登时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眨了好几次眼睛再三确认上面的信息他没有看错。 晚上邀他钻小树林？闭着眼睛都能够想像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哦不对，是成年魂，身体未成年，但是里面的灵魂却是二十好几的了。 不由老脸一红有点害臊，大概是重生之后一直对自己催眠，告诉他自己未成年。久而久之，他还真就把自己当小年轻了，都几乎忘记了上一世他们只差最后一步，其余的都做过了。 自打传递了纸条之后，顾然和周离都是一脸期待晚上的到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在脑子里为晚上操练了好几遍。他们与其它学生之间好像在无形之间被一道屏障隔开了，外面的人在仔细听讲，里面的人在天人交战。 六月的天，晚上的风也带着暖意。 顾然和周离一前一后走进了树林丛。身影刚被黑暗淹没，周离就控制不住自己将顾然一把推到了一颗大腿粗细的树上，一手捏着她肩膀一手抬起她的下颚。 第49页 吻如狂风骤雨袭来，周离的唇烫得像是一团火，都快要把她烧化了似的。她整个人软成了一江春秋，借着背后的树的力量才勉强站住。 时隔多年的亲吻，陌生而熟悉。 唇舌交织唾液交换，顾然仰着头张着嘴，周离的舌头仔细洗涮着她的口里的每一处， 周围的蟾蜍时不时发出一点声响，为她们俩的狂欢发出的吸吮稍加点缀。 火热缠绵亲吻过后，他俩都喘得像是避暑的狗。 周离抱着顾然，双手换着顾然的腰肢儿，下颚磕在她的颈窝里。 “真想每天都来一遍，这里环境太好了。”周离四两拨千斤道，这里环境确实好，清幽静谧，空气也好，但是他每天想来一遍打的绝对不是来看环境的主意。 “那你每天得空就往这边儿钻被，记得多唿吸几口新鲜空气啊！”顾然知道周离在给她挖坑，但是她却不忙着跳下去，要先逗逗他。 “我一个人来有什么意思！” 顾然真想给周离的脑门多戳两下，拐弯抹角这么久，不就是想让她主动说出每天陪过来……主动点、简单点行么？不过顾然没打算和周离再继续九曲十八弯，因为快要上课了，没有时间。 “那你……求我啊！”顾然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贱兮兮地说道。 她的手在他的脸颊撩拨，一幅浪迹惯了的风尘女子模样。 “求你！”周离回答地出乎意料爽快。 ****** 文理分科了，顾然选了文科，周离选的理科，不过隔得不远，顾然只是从十五班搬到了十六班而已。 顾然本来就文科更甚一筹，逃脱了理化大坑跳进文科班，充分发挥了她死记硬背的优势，混得简直如鱼得水，每次考试都能够考进年级前二十，施安也被分进了十六班。 周离分科后依旧是领头羊，不过却不是唯一的一只，现在的他并不是稳居第一。理科班从某211重点大学留级来了一个新生，名叫陈俊，他们两人争夺第一名的战争那是相当的热烈，两人成绩差不多，就一两分而已。 顾然打开笔盒，一只蟑螂咻的一下就从笔盒里爬了出来，她没有准备陡然被吓了个激灵，不过却没有尖叫，因为她并不怕蟑螂，刚刚被吓到叶纯粹是因为事出突然而已。 顾然在心里骂了声幼稚，然后就把蟑螂抓在手里放到了前面那个男生的短袖上。 偷笑了两声之后沖施安使了个眼神，施安心领神会然后露出一个受到惊吓的表情：“啊……袁雨你的身上有只大虫子。” 袁雨被吓得大喊：“哪里哪里哪里？”手又在拍，脚又在跳，都快哭了。 顾然和施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这胆子还来捉弄人，也是见鬼了。 顾然大发慈悲帮他把蟑螂拿了下来，递到他面前，不屑道：“啧啧，就你还想来吓我，也不看我是在哪里长大的。” 农村孩子什么虫子没拿来玩过？区区一个蟑螂就想吓到她？她们寝室的蟑螂尽数都是丧命她手的。 袁雨语气生硬：“拿开脏死了。” “你以后要再敢乱放虫子在我盒子里，我就把那些虫子全塞你衣服，这次只是放在衣服外，下一次绝对是往里面塞，我说到做到。” “是你先惹我的！” 顾然拿着蟑螂在那人面前晃来晃去，笑得贼兮兮的。 “你看这个蟑螂要是塞进你的衣服，在你身上爬来爬去，它的小手在你的皮肤上摸来摸去，等它生几个崽子了，组团全家到你头上旅游……” 顾然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一道死亡凝视正盯着她，脸上依旧笑靥如花。 “顾然……”施安喊了一声。 “咋了？” 施安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往外看，她一扭头就看见了周离一双眼睛森森冒着寒意，死命盯着她和袁雨，陡然又被吓了一个激灵。 顾然被吓到纯粹是条件反射没有心理准备而已，但是在周离眼中她那一哆嗦就成了做贼心虚。 第28章 男人吃醋怎么办 顾然闭上嘴，把剩下的准备挖苦那个男生的话尽数吞进肚子里了。 讨好似的冲着周离乐呵呵直笑，那笑容别提多心虚。 周离将嘴抿成一条线，眼神不悦在顾然的身上看了两眼，顾然觉得自己浑身凉飕飕的。明明是汗流浃背的大夏天，却好像突然进了冰窖一样，汗毛都立起来了。 顾然的座位就在窗边，大夏天门窗都开着的，她和周离仅仅只有半墙之隔而已。 “周离你……”又变帅了，我刚刚是在捉弄他不算打闹…… 她话都没有说完，周离转身就往自己的教室走了，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不用多说，周离又吃醋了。 顾然正打算跑过去解释一番哄一哄周离，刚站起来，上课铃却不合时宜响了。 顾然暗骂，靠！怎么这么倒霉？ 她之前说她要选文科的时候，周离曾同她约法三章，不允许她和男生大闹，不允许她和男生过多接触，和男生说话一次不能超过十句。 这么苛刻的要求，她当然是不可能完全遵守的。但是一直以来她运气都挺好，和男生说话一次超过十句了也没有被发现过。 第50页 然而这次……她运气似乎不好。 不一会儿，美术老师走了进来，给他们放了一些名人的画让他们看了之后，就让他们开始自习。 教室里的学生大多都很自觉，安安静静地看书写作业，像顾然这么坐立不安，一直盯着黑板正上方挂着的钟，数着分针过日子，微乎其微。 施安刚刚目睹了全过程，又用余光瞄到顾然屁股像有针似的，知道她心此刻跟猫抓似的，写纸条给她。 施安：想到一会儿怎么去给周离解释了么？ 顾然画了个哭的表情：明明屁事儿没有，他自己多想，我还得去给他解释！我跟李傲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顾然也觉得自己有点心累，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啊，明明她和前面那兄弟清清白白跟农夫山泉似的，可是周离那双眼睛却看出了“激情”，然后还吃醋了？啥眼神啊！ 施安看了之后笑了笑，又提笔回：你家那就是醋包，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心胸狭隘。 说周离心胸狭隘，顾然不乐意了，提笔为周离辩解：他心胸不狭隘，只是有点喜欢多想而已。 施安哭笑不得，瞄了一眼隔了一条走道的顾然，提笔又写：还没怎么说呢，这就护上了，看了周离，我真觉得我和梁兴国异校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弔胆他会来查岗。 当然是反话，能在一块儿粘着谁愿意分开？要是她能够和梁兴国一读一个学校，梁兴国天天给他来这么一出，她也乐意哄着。施安这么说，不过是想安慰一下自己而已，不是得不到，是不想要，分离两地也挺好。 自欺欺人而已。 顾然：他管得比我爸都多，还一次不说话不能超过十句，他咋不上天呢！我都没有这么管过他。 施安：你看他除了和你这个异性，和哪个异性说话一次能够超过十句？他不需要你管，自己有这自觉。你要这样想，他管你这么多是因为他太喜欢你，太在乎你了，这样你就不觉得累了。 “管你太多是因为太在乎”这样的话，上一世她也曾这样对她妈说过的。 顾然她爸的醋劲儿和周离有一拼，她妈五十多岁半老徐娘都称不上了，然而她爸还是十分没有安全感。她妈和男同事聊天，然后她爸就吃醋，在旁边一个劲儿叫她妈把那个男人给删了，顾母当然不干，顾然她爸又玩不转微信，想动手删除，但是又删不了，就叫顾城将顾母微信上的男的全给删完了。 后来顾母同顾然说这件事，顾然安慰她妈说：“我爸管你是因为太在乎你啊！我要是一把年纪了还有男人为我吃醋，我指不定多高兴呢！” 那时候的她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看来，男人偶尔吃醋还有点新鲜感，吃醋吃得太多了，她还是会觉得被管得太严了，没有一点的空间，尽管她对周离的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千熬万挨，如坐针毡，看着钟錶的时间数着一秒一分的过，跟挨酷刑似的，总算是把四十五分钟挨过了。 一下课顾然就冲到了十五班，十五班的老师都还在教室里。 顾然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看周离，周离坐在最那边儿的那一条中间的位置，离她又数人之隔。老师出来之后，顾然让离门最近的一个清秀男生帮忙喊周离。 那人走到周离身边拍了拍周离的肩膀，然后又指了指门口的顾然。 周离沖他说道：“谢谢你，麻烦了。” 那人笑了笑，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周离看了一眼顾然，却没有出去，而是和她对视了两眼之后又转过头去看别处了，那样子显然是没打算出来，看样子气儿还没有消。 顾然嘆了口气之后，转身回了教室。而周离觉得凉了一会儿顾然，下马威做够了走出来一看，没人！气得差点炸了，当然脸上倒是没有露出多大表情，就是紧咬的牙关以及凸出的咬肌暴露了他心中涌起的愤怒。 周离站在教室外的走廊，看着隔壁空无一人的走廊，双手捏得咯咯作响。 之前进去给顾然帮忙通话的人在纸上写：她刚刚以为你不会出来，然后就走了，你要不去她班级找她吧？ 那人把纸拿起来给周离看，周离看后冲着他善意一笑：“不用了，也没什么事儿，王昊刚刚麻烦你了。” 王昊沖他笑，露出两排大白牙，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周离知道王昊表示的意思，他口不能言，只能通过面部表情来表示他的心理活动。 王昊长得很好，学习成绩也好，但是却不能说话，不是先天的，是后天被什么东西吓到之后就口不能言语了，看了很多医生但是找不到病因，医生也束手无策。能够听到别人说，但是自己却无法用口表达。 他会手语，但他上的是普通高中，没有一个看得懂他打的手势，用手写别人也没有那么多闲情逸緻等他写，所以他一般都是笑，用面部表情来表示。 “我中午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周离说道。 王昊连忙摆手，表示只是一个小忙，不需要。 王昊的父母早就离异了，母亲改嫁，现在和父亲一起生活，每月的生活比较拮据，吃的都是一楼的特价餐，人瘦得一阵风都能够吹倒了，身架小，肉大概都长脸上了，所以看着没脱相。 第51页 他的家境是班上男生都知道的秘密，王昊还没有到班级来时，老师就特地给他们交代，让他们不要欺负他，生活上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班上的男孩子就自发的，变着法儿请王昊去吃饭，帮他改善伙食。 “你想好要吃什么，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一起。” ****** 顾然和施安拿着筷子一直跟在周离他们身后，他们快，她们就加快脚步，他们慢，她们也随着减缓脚步。 周离其实早就发现她们俩了，因为她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实在是太晃眼了。偏偏她俩还自以为自己跟得很好，待他们往身后看时，故作聪明往人群里躲。 顾然她们看到周离他们打好饭入座之后，她俩也一人端着一碗饭贴了上去。 顾然坐在周离旁边，施安则坐在王昊旁边。 顾然用手拱了拱周离，矫揉做作道：“哎呀，你还在生人家的气啊！人家没有啊……” 施安被顾然的话嗲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做出一个作呕的姿势。但是顾然却没有理会她，依旧掐着嗓子在讲话。 “人家和那个人不熟，他把虫放人家笔盒里，我就是想教训他一下下……” 施安被她噁心得直反胃，连忙摆手出声制止：“周离你赶紧原谅她吧！她再说下去，我这顿饭就不必吃了，她和那个人真没关系，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 周离的气其实早就消了，不过却一直端着，因为怕原谅得太轻易，顾然下次又犯而已。 “你们俩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 顾然扬起头露出鼻孔反驳周离的话：“人家明明是两个鼻孔出气。” 施安捂着心脏作势就要走，饶是她内心强大也还是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反差，哪怕知道顾然是故意的。 顾然赶忙清了清嗓子恢復了正常的声音：“别生气了，那个人和我真没什么关系，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自己没点数么？我的心就这么大，”她把她的拳头伸到周离跟前，然后划了四分之三大小，“你就占了这么大一块儿，其它的地方才用来放我全家，你说我多喜欢你啊！” 周离的右手握着拳头挡了大半张唇，但是露出的唇角却明显能够看出上扬的趋势。 哄好周离之后，顾然这才注意到和周离一块儿吃饭的同学她以前从没有看见过。 “新交的小伙伴儿？我叫顾然你叫什么？” 她伸出爪子准备和王昊握个手，手才伸出一小一茬就被周离握住了。 “他叫王昊，有话好好说，别伸爪子。” 第29章 喜欢真的藏不住 施安啧啧了好几声，一脸牙疼似的表情，这占有欲真是随时都能溢出来啊！ 王昊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她们俩笑。顾然他们就是再迟钝也发现了，王昊和常人不同，不会讲话。 施安比手势，问王昊觉得顾然和周离配不配。 王昊看到施安的手语之后，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笑了，他用力点点头，用手语比很相配。 顾然被施安的操作惊呆了，她不敢相信似的出声问：“你还会这个？没看出来。” “以前我堂哥教我的，就会一些。” 施安有个堂哥是个聋哑人，因为天生残疾一直很自卑，家里的人对他也不好，只有施安会和他一起玩，他为了方便和施安交流，就教了施安手语。 大概是看到王昊想到了对她很好的那个堂哥，爱屋及乌的缘故吧！施安觉得王昊让人心疼，脸颊没有二两肉，身上就只剩下骨架了，风儿稍微大点怕是都站不住脚了。 施安将自己碗里的肉夹到王昊碗里，冲着他笑了笑，笑容很和善，没有丝毫歧视也没有丝毫同情。 “帮我吃点，我最近减肥不能吃太多。”施安听到刚刚周离介绍知道了他叫王昊，之前她对王昊这个名字也有所耳闻，知道王昊家境不是很好，王昊碗里就两个素菜，可见传言没错。 周离是打算请王昊吃带肉的菜的，但是王昊用手指了两个素菜之后说什么都不肯要了，周离怕他硬塞给他其它的菜，会让他反感，好心办了坏事儿。 明明知道施安说的是假话，但是她的一个“帮”字就让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可悲了。 说话是一种艺术，同样的话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别人的接受程度也不相同。 王昊眼圈有点发热，心也有点发热。 他浅浅一笑，对着施安比了个手势。他在向施安道谢。 施安比了个手势告诉王昊，她说她吃不完，他帮她吃了是在帮忙，所以要道谢也是她该道谢。 王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何像是中了魔咒似的，心底就像是被一汪清泉流过，心胸都得到了洗涤升华一样，心里有个不知名的因素在冲破枷锁破土而出。 王昊知道自己身世可怜，会令许多人动恻隐之心，真心想帮助他的人很多，但是考虑他心中想法的却没有几个。他知道自己可怜，不该有那所谓的该死的自尊心，但是有些人的帮助他真的不想要。虽说那些人也是发自真心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被踩到了脚底，混入尘埃。 施安不一样，她笑得很好看，眼睛很灵动，还有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撒的谎虽然一眼就能看穿，但是他却觉得他受到了她的尊重，前所未有的感觉。 第52页 夏天的食堂热得像蒸笼，金属桌子也有些发烫。王昊红得快滴血的脸也没有惹人注意，只当是他比别人对热更敏感反应更大一些。 施安转过头同对面的顾然有一搭没一搭讲话，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 王昊低着头吃饭，耳朵却仔细听着顾然和施安的谈话，他知道他这样偷偷别人讲话不礼貌，但是还是忍不住集中注意力去听，然后从她们的谈话中用心分辨施安的性格喜好。 ****** 自从认识施安之后，王昊总是会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不自觉的，不受控制的。 他的眼神很好，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搜索出她们俩。施安和顾然总是连在一块儿，形影不离，连上厕所都是结伴相邀。两人都很爱笑，但是施安却比顾然灵动些，笑得也收敛一些，没有顾然那么放肆。施安做操时总是心不在焉，手和腿都伸不直似的，像是腿脚不便的老太太。 每次课间都是王昊最快乐的时光，因为那时候施安会路过他们班级去厕所。 施安的脚步很快，走路生风似的，绑在后脑勺的长马尾左右晃动，没几秒钟，便消失在了视野之外。不过王昊已经很满足了，一天到头有那么多个课间休息时间，他能够看很多眼。 王昊以为他隐藏得很好，以为他的心思无人知晓，却不知早就被周离看在眼里。 喜欢一个人真的藏不住，哪怕自己努力克制掩饰，但是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时，眼神真的骗不了人，有心人一眼便能够看出来。 周离起初以为王昊喜欢的是顾然，因为顾然和施安大多时间是形影不离的，王昊看施安的同时也会看到顾然。不过后来周离便发现，要是顾然一个人路过的时候，王昊只会在顾然身上扫一秒之后随即去看她后面，那时候他便知道，王昊喜欢的是施安不是顾然。 周离知道他喜欢施安之后没有明确告诉他不行，而是委婉告诉他：“施安有个男朋友，叫梁兴国在三中。” 王昊冲着周离笑，眼睛水灵灵的没有任何杂质，好像在试图狡辩。 他面上很镇定，但是他桌下的手却握得很紧，心也惶恐不安，他害怕自己心中不该有的龌龊会被公之于众。但是周离的那双眼睛却像是能够看透他的内心似的，他的心事在周离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王昊咬着唇有些不安，周离和顾然是男女朋友，而施安和顾然又是好友，既然周离都知道了，那么离施安知道也没有多少距离了。 他再对上周离的眼神是祈求的，可怜的像是街边摇尾乞怜的小狗。刺目的光透过窗边的玻璃照在王昊那惨白惨白的脸上，他咬着唇的牙齿在发颤。 周离看出了他的惶恐，但却不知道他的惶恐如何而来。他只是告诉了王昊施安有个男朋友，有没说梁兴国会来揍他，他怎么害怕成这样？ 每个人的软肋不一样，每个人在意的点也不尽相同。周离不是王昊，也没有经歷过他的人生，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反应这么大。 王昊手忙脚乱连咿呀带比划，周离看得一知半解。 王昊在纸上写：别告诉施安他们好么？求你了，我也知道我不配，我只是想远远看着她就好了，我真的不会对她做什么。 他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人，怎么敢去奢求其它，只求远远看着她就好了。 王昊这话说得可怜，周离看得也有几分心酸。 “我不会跟她们讲的。”周离只是想提醒王昊，施安是一个有主的人，在他还未弥足深陷的时候迷途知返。 听到周离这样说，王昊总算是放下心来，冲着周离又笑了，只是那笑有些刺目。 学校老师为了学生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对他们的假期扣得死紧，绝对不给他们多放一天假。炎炎夏日，早就到了避暑的时候，他们却还在教室里上课。 顾然还好，她天生比较能抗热。但是施安就不行了，每天趴在桌上像一条刚爬出水的死蛇。汗津津的，额间的碎发服帖地粘在脸上。 十六班的风扇坏了，保修了半个多月，修理师傅还不见踪影。 施安骂骂咧咧：“这他妈是想热死老子啊！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里成？” 天气热，人的心情也会跟着烦闷。顾然知道她热得难受，就用垫板帮她扇风。 施安往她这边靠了靠，舔着脸笑：“还是你对我好，”看了顾然镇定的脸，非常羡慕，“你说你咋就不热呢？我都快热疯了。” 其实顾然也觉得热，只是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而已。 在他们都热得快要不行的时候，学校总算出了放假通知。然后老师们就像是流水线似的走进来，手上抱着好几摞卷子，像是雪花一样撒了下来。 她们就出去上了个厕所的时间，回来桌儿上就摆了厚厚的一叠卷子。 施安以为是多的卷子放在她桌上了，拿着准备往旁边传，结果她前面的人告诉她：“放你桌上的就是你一个人的，没有多的卷子。” 顾然在一旁看得直想笑，上一世放假时，她也如现在的施安一样，会被老师的卷子吓得瑟瑟发抖。 顾然整理了下试卷，一共一百三十套卷子，比分科前放假的作业更多了。 老师下手真狠！ 顾然他们学校一共就放26天，平均每天5套卷子。 第53页 一整个假期，顾然都没敢休息，每天都在写作业吃饭中度过。写文科的试卷比理科还费时间，一直都在写，手上的肉都凹进去了，一个假期费了她大半盒笔芯。 到学校报名的时候，李华看到他们的作业也惊呆了。 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粗略翻了翻他们的作业之后感嘆：“作业量好像有点大哈！” 顾然心说，岂止是有点，那简直是多到令人髮指好么？顾然长这么大以来，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多作业，手都差点写断了，也不知道哪些老师是咋想的。 ****** 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也是学校建校五十周年的校庆活动。市一中决定好好庆贺一番，于是让每个班级出一个节目，共同为学校五十“大寿”庆贺。 学校要求每一个班级出节目，可难为了各个班级的文娱委员。 十六班的文体委员是施安，她看着挂历上日渐接近的时间，着急上火急得嘴角都起泡了，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但是愣是没有一个人参加。 第30章 无处安放的魅力 市一中本就是本市重点中学，挑的都是钻进学习眼儿里的，顾然他们十六班是文科里的火箭班，学生们恨不得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了，哪里捨得花时间来搞娱乐啊！ 顾然她俩倒是可以挤出时间，但是她们身无长物，什么都不会。要是表演吃东西，顾然倒是能够去试上一试。身无长物的人去不了，有才艺的又捨不得时间。 施安无力趴在桌上：“怎么办啊！顾然，马上就要开演了，咱们班却连节目单都没定，我死定了……” 顾然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不一定呢！” 施安抬起头，满眼期许地盯着她：“你有办法？” “没有，要不咱们俩搞个思（诗）朗诵？” “是诗朗诵，加h的，”施安纠正她，“就你这普通话，别说诗朗诵了，就是说台词咱们也未必能够字正腔圆。” 顾然他们是南方人，说普通话就跟闹着玩儿似的，不会灰的灰机不是好灰机。 顾然上一世参加工作之后，普通话练得勉强合格了，但是重生之后，小学和初中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讲的都是家乡话，习惯了，到了高中老师要求她们讲普通话，她纠正了一年还是没能纠正正。 施安觉得全身都不服输，嘴边水泡像是蚂蚁在爬似的，伸手就要去扣，被顾然一巴掌就拍掉了。 “别手贱，小心留疤。” “啊……”她抱着头长啸。 “要不……要不咱们弃权吧？”顾然提议，反正以前的活动，他们班都是弃权的。 施安眼中的亮光在顾然说出“弃权”二字的时候熄灭得连点影子都没了，“呵呵，真是个好主意！这可是五十周年校庆，全校都必须参加，你让我如何弃权？”施安把脑袋在桌子上磕得嘣嘣作响，“而且……而且老师昨天问我班上的节目组织好了没有，我一时嘴快说组织好了……” “你呀！” “我就是一时嘴快嘛！脑子都没过，嘴边就先说了，你以前不也老这样么？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呵，别说，她还真理解。 上一世顾然留级到新的班级之后，语文老师问她们假期作业有没有做。本来她仗着要留级，作业一个都没有动，结果嘴一瓢说，做了。然后老师让她拿过去给她检查，顾然说放在家里了，老师又叫她放假回家之后拿来给他检查。后来顾然在家里补作业补了好几天，拿到学校之后，语文老师又没问她要了。差点没把她气死！ ****** 顾然上完厕所之后路过十五班，被王昊拦住了。 王昊显得有些紧张，嘴边上扬但是脸上肌肉却并不配合，他这笑比哭都难看。 顾然看了一眼低头在手写板上写字的王昊，在心里暗自猜想王昊拦住她的动机。 顾然心道，不会是告白吧？ 结合王昊的种种肢体语言，顾然觉得王昊告白的可能性很高。她心虚地往十五班里面看去，没有看到周离，暗暗放下心。还好没被她家醋王看到，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勾引他兄弟的罪名她可担不起啊！有句荤话：“别怪兄弟不是人，只怪嫂子太迷人。” “迷人的嫂子”她不想当啊！都怪她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周离站在顾然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喊：“顾然。” 顾然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过身连忙同周离解释：“我没有，不怪我，是王昊拦着我的，长得好看不是我的错，”她把手指往王昊那边一指，“是他是他的错，是他自己见识浅薄才会被我迷住的。”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她和周离静默地看了彼此两眼。周离懵了片刻之后就瞭然于胸顾然突然发神经的缘由，无非是顾然误以为王昊喜欢她了。 周离绷着脸仔细扫了她两眼，片刻之后没憋住笑，靠着顾然笑得花枝烂颤。 此刻王昊也将字写完了，抬起头看着他们俩一脸懵。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施安在为校庆节目的事儿着急上火么？王昊想了个方案而已，”他拍了拍顾然的头，嗔怪道，“你还真觉得自己魅力四射了！自恋。” 第54页 顾然臊红了脸，捂着脸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真不是她自恋好么？是王昊刚刚的肢体动作害羞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加之周离把她看得那么紧，给了她一种她长得特好看的错觉，所以她才会误以为王昊看上她了啊！ 周离扒拉开她掩埋住脸的手，憋着笑说道：“好了，你把这个王昊的方案拿回去给施安看看，让施安决策一下。” 顾然弯腰给王昊九十度鞠躬：“抱歉抱歉，对不住对不住。”然后拿着王昊写好的方案就往教室里跑，那是落荒而逃的姿势。 教室里的学生都统一坐在桌上，饶是顾然已经习惯了，还是会不自觉瞄两眼讲台，看一看有没有老师在里面坐着的。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学习氛围截然不同，上一世他们教室上课像下课，这一世他们教室下课像在上课。 顾然走会座位“啪”的一身，将纸放到了施安的桌儿上。此刻施安正爬在桌上默哀，顾然给她放的纸，她也没有兴致看。 “什么呀？” “你的救命稻草，王昊给你写的表演方案。” “啊？”施安一下弹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满血復活了，拿着纸仔细研究，最终两只眼睛都快笑眯了。 “顾然我真是太爱你了，来给我亲一个。”她作势嘟嘴就要去亲顾然。 顾然用手抵挡了她的脑袋，皱着眉头嫌弃：“橘里橘气的，要爱你去爱王昊，方案是他给你写的。” 吃饭的时候，在食堂和周离他们来了个“不期而遇”。 顾然看到王昊就会想起之前的事，然后脸都不知道往哪里割，只能低头吃饭掩饰尴尬。 王昊和施安用手语交流得很愉快，简直可以用相谈甚欢来形容了。周离虽然看不懂他们的手语，但是能从他们两的表情推断，应该是关于校庆节目的。 王昊眼睛里的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没来由，周离在王昊身上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一样。上一世他喜欢顾然时，顾然正喜欢着李毅，他也是只敢偷偷藏在心里，不敢在人前提及。 周离将碗里的肉夹了几块儿给顾然，摸了摸她的头感嘆：“还好你在我身边。”伸手便能触及，且不用顾忌。 上一世，在她还满心满意喜欢李毅的时候，很多次他都想牵着她的手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告诉她，他喜欢她，然而话几次到嘴边都被他咽了下去。 顾然抬起头看他，一脸莫名其妙，不知周离突如其来的缱绻之意是为何。 “怎么了？”顾然的嘴角还沾这汤汁儿，脸上的表情是不明所以。 周离掏出纸巾很体贴地帮她将嘴角的汤汁擦掉，然后自嘲似的笑笑，他说：“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怕你会离开我。” 也不知道是食堂的电风扇风离太大还是她眼神真的不好，都出现幻觉了。隐隐的，她看见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周离，不是现在还没有长大的模样，穿的也不是校服，而是西装革履，刘海被撩了上去。 是一个刚毅成熟的男人，紧咬着牙关轮廓分明。另一个长大的周离好像在哭，眼睛亮得像是被洗过了一样。 “你怎么了？” 顾然茫然摇头，隐隐看见那一幕好像曾在记忆力似曾相识，但是却又觉得她不曾见过。 顾然揉了揉眼，半眯着眼睛说道：“眼睛看书看坏了，大半天竟然还出现幻觉了。” ****** 施安和王昊准备的是手影舞，顾然负责灯光投影，周离帮忙念的台词。 农历八月十五那天，学校早早就开始布置会场。 施安他们班班主任林老师手气差，一抓就抓到了布置会场的任务。刨开被安排到老校区安心复习备考的高三，高二和高一加起来也有四十多个班级，四十多个老师一起抓阄，结果独独抓到了他们班布置会场。 点儿真是背得可以。 布置会场的任务又被林华扔给了施安，让施安带头布置。 顾然他们有个露天体育馆，台子也已经搭建好了。 专业人员已经将舞台框架搭建好了，剩余的只能靠他们自己布置。 跟着一块儿出了教室的本身就只有十来个人，还有几个出来了就说要上厕所跑去躲懒了，都一个钟头没回来了，估摸着掉进茅坑了吧！ 施安和顾然看了一下学校给买的布置舞台的东西，红彤彤喜庆庆的拉花，以及五颜六色的两大袋子气球。 顾然都气笑了，都买气球了，打气筒都捨不得买一个，准备让他们用嘴吹么？ 他们一行人吹得腮帮子都疼了，地上的气球也只铺了一小块儿。 顾然揉了揉吹酸软了的腮帮子，跟施安商量：“赶明儿你就去把你这破职务给辞了，什么福利没有，还要身先立足干活。” 提起这个施安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气，用手将气球口堵住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啊！我都辞了好几次了，但是林老师说没有别人愿意当，除非谁乐意，不然换不了。” “就你这破职务谁愿意当，要等别人乐意，我看你是要继续干到毕业！” 林华安置好班上的学生之后，过来看他们布置会场，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他们的抱怨声，赶紧出声劝解：“你们要有奉献精神啊！集体荣誉感。你们不是商人，不能够以利益至上啊！” 第55页 第31章 周离翻墙进鸡窝 顾然在心里冷笑，她很想对他们班主任说：既然您这么有奉献精神，集体荣誉感，那你的工资就别领了吧！钱显得你庸俗。 但是她不敢，怕挨揍。 小乡村的老师可比不得大城市的老师，讲究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不揍学生什么的。她们这边的老师奉行的是黄金条子出好人，讲不通就打，打不通，那就狠狠地打！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下不去手的老师！ 虽说《未成年人保护法》早就出台了，但是那对他们这边儿来说，是山高皇帝远，你要因为顶撞老师被揍了，父母不但不会为你说话，没准儿还会给老师送礼——手工费。 顾然她们被老师压榨习惯了，以至于后来实习的时候听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讲她女儿被老师罚站体罚了，她还觉得很纳闷的。 站着算体罚学生？ “您闺女多大了？” “还小，十四。” 顾然：“……” 她十四岁的时候，她爸妈咋就没有这么心疼她呢？挨老师揍，被父母知道了，只在旁边叫好，还问怎么没多挨两马鞭子。 说着是马鞭子，其实就是竹子根。那玩意儿别看它细，但是打人真是疼得钻心。一鞭子下去，你的肉就肿得老高老高，跟发面馒头似的。 老师、学生、家长的观念每个时间段，每个地点都会不一样。他们这一片儿在他们这个时间段的时候，觉得老师罚站、打骂学生那都不是个事儿，但是其它地方的观念就和他们这边不同了。 其它大城市，老师敢打学生试试？看人家家长告不告你！ ****** 顾然他们将舞台布置好之后，远远看了一眼。 俗气，跟别人结婚的礼堂似的，要是两边儿贴两个双喜，估摸着真就成婚礼现场了。 老师觉得已经弄得差不多了，拍了张照片发给学校之后，就让他们回教室了。 下午要进行彩排，顾然他们并没有开演，只是走了个过场，上去踩了个点，确定了道具摆放的位置。 “施安你们要不要再练习一下？熟练熟练，到时候上台紧张也不容易忘。” 王昊没有讲话，他的眼神看着施安，好像是在徵求施安的意见。 施安摆了摆手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一切姿势瞭然于胸，我就是忘记我自己姓啥，我也不会忘记怎么表演它。” 顾然翻了个白眼：“但愿吧！别到时候上台紧张了，手势全忘记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又不是你，胆子看着那么大，其实就跟针尖儿似的，纸老虎，外强中干！” 顾然心道，别说施安这点评还挺到位的。 周离买水回来，递给施安和王昊各一瓶，又拿了一瓶开了盖之后递给顾然。 施安在一旁看着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不过言语间却尽是嫌弃之意：“同样都是女人，差别也太大了吧！” “来来来，拿来姐姐帮你开！”顾然说着就伸手去拿施安手上的水，施安却转手将瓶子递到了王昊面前。 王昊接过开了之后又递给施安。 施安扭了扭脖子，一脸嘚瑟：“就你有男朋友嘚瑟，老子也有男性朋友，还比你多一个字儿！” 顾然：“……”她俩究竟谁表现更嘚瑟啊！ 走之前，他们还特地检查了下灯光设备，确保灯光能够正常使用。 顾然他们的节目被安排在第四个，主此人还在上面讲开场词的时候，顾然就两只手抖得跟发鸡爪风似的。 “你说你这心理素质也忒差了点吧！又不让你上台，你抖个什么劲？平时看起来胆子能顶破天，一到正事儿就怂了。”施安嫌弃顾然。 “我这不怕没把灯光打好影响你们的发挥么！到时候你不宰了我才怪。” 施安居高临下看着她，捏着她的下颚说道：“咱们的交情也不至于这样我就把你给宰了，你还是把心搁肚子里吧！搞砸了也不要紧，重在参与。” “重在参与”这个词她万分熟悉，前一世顾然几乎都是挂在嘴边的，每一次考试完从考场出来，她都会摸着自己的心说重在参与。大概是亲切的词彙给了她几分归属感，就像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她手也不抖了，人也不紧张了。 顾然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周离和王昊的身上，周离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看着坐在看台上的人。王昊的双手紧握着，好像也同她一样有点紧张。 就在他们都在平復心情，在脑子里演练时，啪的一声，一个东西被撞到了地上。 顾然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他们表演时要用的灯被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灯泡都坏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四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顾然问：“怎么办？” 施安三人皆摇头。 还是周离率先反应过来，让节目主持人将他们的节目调换了顺序换到了最后一个出场，然后跑出去买灯。可是学校小卖部早就关了，同他们一样去了会场等着看节目。 周离也慌了，然后瞄到不远处的围墙，想起围墙外就是一家小卖部，二话没说就翻了过去。 第56页 施安他们急得直跺脚，一边在脑中设想各种可能，一边盯着节目单推算时间。 急得都快炸了。 周离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人也弄得有些狼狈。 “你这是怎么了？”顾然赶紧扶他坐下休息。 “学校小卖部关门了，我翻墙出去买，结果跳进了鸡窝，还差点被当成偷鸡贼。” 周离本以为是一个帅气的翻墙，没想到翻进了鸡窝，诠释了一个词——鸡飞狗跳。 “啊……那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顾然将周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就胳膊肘层蹭破了点儿皮，“一会儿解散的时候别忙着回寝室，跟我一起去教室拿碘酒擦擦。” “好。” “东西呢？东西买好了么？”施安问。 周离只拿了一根蜡烛和一个纸煳的防风罩。 “跑了好几家，连手电筒都没有卖的，我只好买蜡烛将就。” “这将就不了啊！虽说上台会关一部分的灯，但是也不是全灭，就这点莹莹烛火还不够和外界灯光匹敌的。” 施安长嘆了口气之后一屁股坐地上，她闭着眼就能够想像一会儿上台该多尴尬了。 两个字：完了。 顾然也有些泄气，但是也不好表露出来，害怕周离会自责没办好事情。 顾然帮周离理了了头髮上的木屑，安慰道：“没事儿的，重在参与。” 周离休息好之后就对顾然说道：“现在是用蜡烛，不用你打灯了，你一会儿坐着好好看节目就好了，还有万事有我。” 周离的话掷地有声，他们都不约而同望向他：“你有办法。” “我已经和后台说好了，等到我们上场的时候看台的灯也全灭，周围都没有光，烛光也是能够投影的。” 施安挣扎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抹了两把急出来的眼泪。 “早说嘛你，害我白担心一场。” ****** 顾然坐在正台前离观众席半米的地方，因为她是席地而坐加之她个子本就不高，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挡到后面的人。 帷幕被拉上，过了两三分钟之后，啪啪几声，整个体育馆的灯都灭了，然后那些偷偷玩手机的学生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不过因为是校庆，老师也没上纲上线非要把学生的手机缴了，只是警告了几句。 帷幕被拉开，王昊和施安随着周离的讲解词变换成各种的动物。 遨游天空的大雁，交颈缠卧的灵蛇，奔跑草原的骏马，低头吃草的牛，配合着周离的解说，真的像是在观看《人与自然》。 顾然的脑中想起了那个节目里最经典的一句话，春天到了，万物復甦，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 后面半分钟秒钟，投影幕上出现了一连串的手势。顾然没看懂，这些手势在她们排练的时候没有出现过。 灯光再次被打开，顾然闭着眼睛一时没能够适应这么刺眼的强光，好一会儿听到耳边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施安和王昊到了台鞠躬致谢。 两人牵着手，九十度鞠躬，最后缓缓下台。 施安弓着身子走到顾然身边，顾然问她：“最后那一连串的手势是啥啊？” 施安说：“我也没看懂，是王昊加的，大概是在表示感谢吧！变化得太快，我就看懂了个什么十里，后面一大串愣是没看懂，太快了，跟耍杂技似的。” 宣布退场之后，顾然和周离往教学楼那边走。 路边的灯年久失修，灯光微弱犹如莹莹烛火。好在是水泥地就算是看不真切也不怕崴脚，可以放心大胆走。 “周离你知道王昊最后面的那些手势是什么意思么？” 周离其实猜到了，但是他却说：“不知道，他没告诉我。” “施安也不知道，她说她也没看懂，太快了。” 顾然他们走到十六班打开灯，她找出放在桌子里的碘酒递给周离：“你拿回去擦吧！” 周离却直接把胳膊肘伸到她面前：“你先帮我擦一下，我后背有点疼。” 周离说着就把短袖领口一拉，小露香肩。 第32章 王昊的无声告白 后背也有伤？之前她只看到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就看到胳膊肘有擦伤，被衣服挡住的地方她没有注意。 顾然顺势将他的衣服拉开，肩胛骨上一道约两指款三四厘米的口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伤口已经结痂了，看不出伤口到底有多深。 “怎么这么重？你还是请假去医院看看吧，擦碘酒怕是不行。” 后背是跳进鸡窝没注意被木桩戳的，一直没有怎么注意，也没有觉得疼。节目弄完了，事情都处理清楚之后，他这才后知后觉，后背疼得厉害。 “先擦点碘酒消毒，明天我再请假出去看，现在太晚了。” 顾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天已经完全黑尽了，跟打翻了墨水似的。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快到熄灯睡觉的时候，确实太晚了。 顾然用棉签沾湿，然后在他伤口上轻轻涂抹，生怕手重了弄疼了他。 顾然她爸喜欢长痘，还是那种特别大的痘。自她六七岁时，顾爸一长痘，就叫顾然用刀划破皮肤，然后挤。顾然处理得有模有样，顾妈就说以后顾然可以当外科医生，因为下手忒狠了。 第57页 人家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到了顾母口中就是“心狠手辣”之徒，顾母读书不多，看电视剧里面给人开刀的外科大夫在人身上划拉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还面不改色的。想当然觉得一定是要心狠的人才能下得去手，一般的人连看都不敢看。 不过顾然小时候她给她爸处理痘的时候也确实狠，用力挤，生怕她爸不会疼。 也不知道是长大了就心软了，还是因为对象是周离她狠不下心。 顾然提着一口气，生怕自己手脚没有轻重把周离戳疼了。 窗边出现了一个人影，看了里面片刻，然后伸进脑袋：“哟呵擦药呢！” 顾然突然间被吓到了，手上没控制好力度一戳，原本结痂的伤口被戳开了个洞，疼得周离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顾然看了一眼李华又看了一眼周离，不知所措。 “老……老师好，周、周同学是我们班节目外加的人，之前我们用的道具坏了，他翻……”刚突然意识到不能说周离是翻墙出去的，顿了一下后才随口扯了个词儿，“翻转去小卖部买东西，摔了，受伤了，我给他擦药呢！” 翻转，什么鬼！顾然都被自己的智商折服了。 周离拉好衣服端端正正站好，对着李华自我介绍：“老师好，我是十五班的周离。” “十五班的周离？那个年级第一？” 周离谦卑笑笑，纠正道：“上一次我考的是年级第二。” 自从大学那个留级生来了之后，周离并不是稳定的年级第一，但是学校的老师都打心里认定他的学习比留级生好，是老师心中公认的年级第一，因为他是应届生，那位是大学留级生，本质不一样。 其实老师不知道，周离本质上也算是留级生，且还是大学毕业了好几年的留级生。 “我看你的伤口还是出去好好处理一下的好，万一感染了可就出大问题了，你跟着我走，”李华又指了指顾然，“你赶紧去睡觉，都要打熄灯铃了。” 周离老老实实跟在李华身后，看着李华同看门的保安打好招唿之后又同他一块儿走出了学校大门。 学校外的街道白天会摆很多摊位，现在晚上休息时间摊位撤了，但是留在地面上的油还是保留了一些烟火气息在人行道上。 周离很少听顾然提起她们的班主任，印象之中唯一一次就是吃饭的时候吐槽她们班主任的头髮剪得死丑，跟狗啃的似的。对于她们班主任的脾性，他并不清楚。 此刻的他不知道顾然他们班主任会不会找顾然麻烦，心乱如麻，但是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跟在李华身后。 “全校都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学生早恋，你和顾然却明知故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胆儿挺肥的。”李华道。 周离久久没有应声，读了这么多年书，当然知道老师呵斥的时候最聪明的做法不是顶嘴，而是认错，实在不愿意认错，那么就沉默应对。 九月的风大但是却不冷，树叶被风吹地飒飒作响。 月朗星稀，依稀只能看见几点星辰。 李华转过头借着路旁昏黄的灯光，打量了一下周离。模样确实挺好看的，难怪小姑娘着迷。他摸了摸自己挺着的“怀胎五月”的肚子，憨厚笑了笑。 “老师也是你们这么点儿大过来的，不会为难你们的，别出格，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李华说道。 谁都是从那么点儿大过来的，何必为难人呢！李华以前读书也喜欢过一个女孩儿，还被叫家长了，挨了好一顿胖揍。因为他也曾年轻过，经歷过那些不能控制的情愫，所以特能理解他们。 所以嘴上虽然说着什么不能早恋，一旦发现早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但是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有脸要求别人？他脸皮薄！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只是遵守古人言而已，又没有做错，李华为自己找了个特别光面堂皇的藉口。 “不过你怎么不找你们班的同学，偏找了我们班的学生呢？”一般产生感情不都是同班同学比较多么？ 周离斟酌了下用词，说道：“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李华恍然大悟：“原来是青梅竹马啊！难怪哦！” 说话间他们就走到了一家小诊所，上面挂了一个很旧的牌子，天太黑看不清上面的字儿。 李华敲敲门，不一会儿走出一个身穿白卦五十上下的人。 “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哦，一学生摔伤了，到你这儿来处理一下。”李华说道。 老医生拉开了门，周离和李华都走了进去，诊所很小，一目了然，最右边的墙立了一个货架，上面摆满了药品。 老人找了一副老花镜戴上对周离说道：“伤哪儿了？我看看。” 周离准备拉衣领，李华却说道：“都是男人，还这么讲究！” 于是周离干脆脱掉了短袖，露出消瘦的身躯。他也刻意锻鍊了，不过因为高中时间太紧，锻鍊的次数不多，肌肉也一直没有锻鍊出来。 好在同龄的人身材都如他现在一样，没有顾然喜欢的那种几块腹肌，统统都是九九归一。 第58页 老先生帮他处理好后，他就回学校了，彼时学校已经打了熄灯铃睡觉的时间了。 周离推门进去，寝室安静得连唿吸声都听不到，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摸黑走错寝室了。径直走到洗漱台拿起毛巾牙刷往外走，准备去外面厕所洗漱，还没走出寝室就听到曾齐的声音。 “是周离么？” “你们没睡着？” 周离的声音刚落，寝室突然嘈杂起来。 “妈的还以为是班主任来了呢！”曾齐骂骂咧咧。 住寝室的学生侦查反侦察能力特强，每次老师要来查寝的时候一个个装得乖得不得了，老老实实睡觉。等到老师查完寝室了之后，讲小话、玩手机、吃零食、学习，花样儿多得很。 因为寝室的人都还没有睡着，他也用不着到外面去洗漱了。走到浴室想沖凉但是想起了医生嘱咐不能沾水，又把打开的水闸关上了，简单洗漱好之后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王昊翻了个身，他以前躺在床上便很快能够入睡，这一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脑海里就不断浮现今天晚上表演时施安的脸，烛火很暗，施安的脸其实在那时看来并不真切。她披着头髮，刚洗过的头髮香味儿很浓烈，像是一坛陈酿，所以他醉了。 醉得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悸动，醉得难以自持，所以才会在结束的时候贸然告白，像是在赌气一般。 其实他心里知道，施安的手语并不好，平时对话尚且有些勉强，手势稍微快一点，她便看不懂。大概也正是知道她看不懂，下面的观众也看不懂，所以他才敢那么大胆肆无忌惮表明自己的心思。 我见过春风十里，见过山花烂漫，抵不过你的一展笑颜，我喜欢你，但你却不知。 王昊又比了一次之前表白的手势，这一次很慢。一个手势一个手势，就像是电视剧里那些人告白一样，一个字一个词慢慢讲。 他比着比着眼泪不自觉就滑落了，头一次他是如此感嘆命运不公，他无比懊恼自己为何不会说话。都说他是被吓到了才不能说话的，但是是什么吓的他？他毫无印象。 要是……要是他能够说话，要是他健健康康不是残疾人，他大概能有勇气站在施安面前，一字一句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吧！虽然说结果都一样。 王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寝室里的人唿吸声都已平稳，皆进入梦乡了，他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说什么远远看着就好，不会奢求更多！他哪里是不会，而是不敢，明明想求的东西那么多那么多，也曾在梦里和施安天长地久、平淡一生过活。 梦醒了，只剩满身孤寂。 心更难受了。 第33章 哪张照片最好看 老师查完寝之后，顾然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刚上线，就收到了李毅发来的扣扣消息。 李毅：中秋快乐！ 顾然回：中秋快乐！ 李毅的消息是中午十二点一十发的，顾然是晚上十点回的，没曾想那边竟然秒回了，像是在等她回消息一样，原谅顾然下意识自恋地这么想。 李毅：现在还没睡啊！ 要是睡了，还能回消息么，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话问的真是没有一点水准。 顾然：还没呢！ 李毅：现在在干嘛？ 顾然：和你聊天啊！【白眼图片】 李毅好像也感觉到顾然态度冷淡，但是还是觉得心有不甘。又继续找话题同顾然尬聊了好一会儿，但是顾然显然是没有多大兴致和他聊下去，每次他好不容易找个话题，顾然总是能够一句话把天聊死。 你一句我一句，再一看时间，都十点半了。 顾然给他发消息说：我要睡觉了，拜拜。 李毅却好像忍不住了似的，突然给她发来消息：老子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顾然看到这消息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她一直知道这一世李毅好像对她有好看，但是心里明白和摆到明面上来是两回事，且他发的那消息……嗯……怪怪的。 顾然回：会死！ 顾然还没有来得及下线，那边的消息就跟连环炮似的发过来。 说的话很多，大意都是在控诉顾然的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他对她这么好，那么喜欢她，她都一点不为所动。 顾然气急败坏，骂：你有病吧！你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你啊！哪一条法律规定的，你喜欢的对象就得喜欢你！少自以为是的感动了好么？自以为是的付出，以为自己把整个心都掏出来了，就必须得到回报，否则便是那个人铁石心肠，你做的事情也只能感动感动你自己好么！ 发完之后，顾然就直接把电话关了，懒得和李毅鬼扯。 若现在的顾然还小，或许还会因为李毅的告白沾沾自喜，甚至觉得很自豪，因为她也是有人喜欢着，不是没人要，可是顾然早就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 别人喜欢她，缠着她，只会让她很反感。 大概是晚上突然被李毅告白的缘故，顾然竟然迷迷煳煳地做梦了，梦到上一世她和李毅纠缠的爱恨情仇。 上一世她和李毅、周离念的是同一所学校，录取分数线低于市一中，她是擦线过的。因为上一世她留级了的缘故，李毅高她一届。 那时她和李毅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虽说李毅背叛在高中等她的那个诺言，移情别恋。 第59页 不过那时候的顾然真的很喜欢李毅。和李毅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是也属于暧昧阶段吧！相互许诺彼此大学都不谈恋爱，待大学之后，他们再在一起。 冬天班上的女生流行织围巾，她一个手指跟木头做的似人也凑了热闹，买了一团毛线，偷偷藏在桌子下面打。顾然本来手就不巧，还摸着打，能打出个多好看的？ 起头是三十二针，收尾的时候漏得只剩一十六针了。 那围脖丑得不忍直视，她还满心纠结到底要不要送时，看到李毅身边又有佳人了，然后她的那条围脖就一直没有送出去。 画面一转，她又和李毅吵起来了，起因不明。 李毅冲着她骂：“你给我种子真是没安好心，要不是我撸多了，怎么会长不高……” 李毅的拳头都快打到她脸上了，然后她就吓醒了。 顾然摸了摸自己被汗浸湿的额头，好气又好笑，简直哭笑不得。 想起李毅在梦里骂她的话，她无声笑了。要不是顾忌寝室里的室友都睡着，她一定会放声大笑。 当年他和李毅分开的也还算体面，后来也不是互相不说话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偶尔还是会在扣扣上联繫的。顾然比较流氓，荤素不忌。和李毅聊的时候常常开黄腔，然后李毅问她看过三级没有，她说她的mp4里好多这种。反正那时候李毅已经很了解她了，她呢对李毅也没有抱什么幻想了，也不装什么清纯形象了。上一世她们初中的时候寝室组团看三级，最火的那几个系列她们都看过。 李毅找她借来看，她也就真的给了。 大概是李毅那时候血气方刚看多了撸多了失了精气吧！从那之后李毅就没怎么长高过，成年之后也就一米六六，李毅的父母都不矮，照理来说他应该能长到一米七五以上的，然而他……一米七不到。 顾然其实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在她还没有完全释然的时候想起李毅的种种，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她都会拿这个来安慰自己，于是乎她就解气了。 在她情窦初开还特被信奉爱情的时候，以满腔热血扎进了李毅的大坑，喜欢快得她都觉得莫名其妙。莫名其妙谈恋爱，莫名其妙分开，连个手都没有牵，然后初恋结束了。 顾然还记得她和李毅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夏天，她中考结束学校放假那天。 那天恰逢星期六，李毅她们放半天假，李毅回学校找她，为了见李毅早上就放学了的她愣是在街上等到下午。 吃完饭之后，原本万里晴空的天骤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李毅没带伞，他们公用一把伞，雨下得特别大。 伞是李毅在打，想像之中两人公用一把伞走在大雨中应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然而当顾然抬头瞄了一眼挡在上空的伞之后幻灭了。 伞大半都在李毅那边。安慰自己说是她眼花看错了，结果雨停了之后，顾然一看李毅的身上没湿多少，顾然就剩和李毅挨着的那个肩是干的。 她在心里低骂了句：操！大爷的。 李毅不是她的良人那时就可见一斑，但是她为何眼瞎还和她纠葛了那么些年！连顾然自己都搞不懂。 ****** 起来上了个厕所，然后又躺平睡好，但是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总是觉得什么东西忘记了似的，心欠欠的。想了一会儿，哎，她上一世织的第一条围脖去哪儿了？好像没捨得丢来着，毕竟花了心血的。 顾然闭着眼睛仔细搜索了一会儿记忆，最终想起来她送给周离了。 那天下着雪很冷，周离来找她去吃饭时穿的一个低领的，脖子冻得都起鸡皮疙瘩了，她就随手把她那天残次品围脖甩给周离了。 后来周离没还，她也没要。 再后来她帮周离大学搬寝室的时候好像还看过那条围脖，那时她没有想起是她自己送的，以为是周离自己的手笔，还调侃了他两句。 难怪那时周离那表情/欲言又止跟吃了苍蝇似的，感情是在怪她根本就没有用心。 顾然的心情有些复杂，周离明明都捧着一颗真心在她面前了，她却那么不珍惜。唉，怪她当年辜负周离一番深情，她那时候真的是……过分了，太过分了。 上一世随手丢给他一件别人不要的，他都当个宝，好好放在身边多年。这一世她好好织一条送给他，他是不是要放在身边一生啊！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周离根本不知道那围脖不是给他织的。虽说周离也觉得她织的那条围脖丑得有些过分，漏针漏得有点多。但是想着她是满心满意为他特地学来织的，他还是带在身边许多年，直到后来搬寝室她看到后调侃他怎么还会干女人的玩意儿，他才知晓那条围脖她根本没多放在心上，是他自作多情了。 周日下午放假时间，顾然吃完饭后去逛了一家杂货店买了两团灰色毛线和拇指粗细的木针。 周离看了一眼她提在手上的东西，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她随手丢给他的那条围脖，不悦地皱起眉头问：“你这是打算给自己织一条围脖？现在天还这么热，太早了吧！” “没有，不是给我自己的。”顾然随口答道， “那是给谁的？”周离在脑中排列了她身边所有的男性，上到她父亲，下到邻居几岁男娃，当然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第60页 “你啊！除了你还能有谁？”顾然反问他。 周离眉头舒展，走路都有些飘了。 “趁着我们现在作息时间还没有改，午休长一点，我才有时间能够空出来，冬天织手冷。”刚开学不久，他们还是用的夏天的作息时间，中午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嗯！”周离重重点头，笑得有点嘚瑟。 突然想到什么，周离语气又生硬了几分，他说：“我不要围脖，我要围巾。”周离对她上一世随手丢给她的围脖还耿耿于怀。 “真巧，我也准备打围巾不打围脖。” 围脖收针她不会，上一世打到后面收尾还是她同学帮她收的。 顾然除了午休的时候提早起来打几针，平时下课的空闲时间也会抽空打几针。这一世的她知道她的本质工作是读书，也没有上一世那么任性妄为了，上课不听见打围巾，她是怎么都不会做的。 因为都是抽的零碎时间，顾然的围巾一直打了整整两个周才好。 周离来找他的时候刚好见证了围巾的收尾工作。 周离脖子伸得老长，有点迫不及待。 第34章 局外人与局内人 “我试试长短？” 顾然给他系好，比了比长度，三圈有点短，两圈有点长。 围巾长度虽然没控制好，但是顾然却能找到话自圆其说：“你以后要暖和可以围三圈，要好看可以围两圈，嗯，完美！” 周离知道她是在找藉口，不过却没有戳破，这条围巾，是顾然专门为他打的，用了心的，他已经很满意了。 “顾然帮我拍两张。”周离把手机递给顾然，然后规规矩矩站好，跟拍登记照似的，不苟言笑。 顾然依言帮他拍了几张，周离低着头翻看手机里的照片，脖子上还围着围巾。 顾然笑着帮他将围巾扯了下来：“也不嫌热。” 哪怕已经步入九月了，太阳的余威犹在，热度仍旧未减多少，两点的太阳还是热得吓人，哪怕是在教室，仍然能够热得人一身汗，周离又是个怕热的人。 周离问顾然：“哪一张好看？” 顾然想说，他刚刚站在那里一个姿势都没变，哪一张不是一样么？然而她说的却是：“都是你，都好看。” 顾然这一世变声期嗓子保护得好，变声后，声音甜美与上一世比男人都低沉沙哑的嗓子截然不同。 上一世顾然在变声期又吃腥辣又鬼吼鬼叫，变声以后她的嗓子沙哑且低沉，完全不像是个女孩子。她姐妹儿给她打电话，然后她操着一口男人的嗓子和她姐妹儿说体己话，待她电话一挂。她姐妹儿的父母沉吟半晌以后说道：“你还小不能早恋啊！” 她姐妹儿那反应跟雷噼了似的，好半天反应过来她父母为何突然说什么不能早恋的话题，反应过来之后同她父母解释：“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个女孩子。” 然后轮到她姐妹儿的爸妈无语了，也是一副被雷噼了似的，她姐妹儿见她父母并不怎么相信，就翻出她们的合照，然后指着顾然介绍：“刚刚就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语气又真又诚，不似作假。 她父母这才相信。 当年她姐妹儿同她讲这儿事儿的时候，差点笑岔气了，她也是哭笑不得。 声音太男人，她也很烦恼啊！ 当然声音低沉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到女生厕所只要她一开口，再拥挤的女厕所也会走掉许多人，因为别人以为是男人进来了，厕所都不上就跑光了。她们就能够很快速上到厕所。 不过试了几次后别人就不上当了。 顾然的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周离听了心情爽得很，比吃了十斤蜜糖都觉得甜，嘴角止不住上扬。 “都好看，但是总有一张最好看啊！”周离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不自觉就软了，好像还在撒娇。 顾然不知道他为何总纠结于要选一张最好看的照片，不过还是拿着他的手机按动左右健仔细对比。从那渣得跟打了马赛克似的像素中细微对比每一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图片，然后找出最好看的，有点费眼神。 现在是2009年，智能机还没有普及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还是用的厚重的老式手机，打开一个网页转半天，一个月三十兆流量都用不完还能剩下一大半的那种。 因为怕周离觉得她是在敷衍他，所以她真的精挑细选了好久，最后选折了一张她认为最好看的。 “这张是所有照片中最好看的，当然是我认为的啊！别人的眼光我就不能够代表了。” 周离也只要她认为最好看就行了，别人的眼光如何，他根本不在意。 周离拉着顾然进了一家照相馆，然后花了2块钱把顾然认为最好看的那张照片列印了两份，一份给了顾然，一份自己留着。 顾然拿着照片仔细看了看，笑着说道：“穿着短袖围围巾，别人会觉得你这里有问题吧！”顾然指了指脑壳。 “又不是给别人看。”周离回答。 顾然无声笑了，她懂了周离的潜台词，不是给别人看，是给她看的，她不觉得他脑子瓦特了就行。 “顾然，”周离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我……” 第61页 “怎么了？有话直说，搞得怪吓人的，”顾然想了想补充，“你要是想和我分手的话，你就闭嘴别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是，不是分手，我……我妈勒令我寒假过去。”他语气有点烦躁。 “哦，为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想把老子甩了呢！吓我一跳，不是分手，还好还好。”顾然一边说一边夸张得拍自己的胸膛，好像真的被他吓到了一样。 “别胡说，”周离呵斥她，“以后别把分手挂嘴边好么？” 上一世分手后他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至今还歷歷在目。哪怕知道顾然说的是开玩笑，但是分手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他总是不可避免心中一颤。 那时她也是这样眼角含笑，上一秒还牵着手和他嬉闹，下一秒却说分手，怎么挽回都挽回不了。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上一世顾然和他分手的缘由。 顾然被周离的认真吓到了，很郑重其事点点头。 “好，以后我再说那两个字，我就天打雷噼、不得好死……”更恶毒的誓言还没来得及说，周离就一巴掌捂着了她的嘴。 “不许胡说，”顾然总是这样口无遮拦，他有点气。 顾然扬起头看他，他的脸色阴沉，双唇紧闭，显然心情不好。 顾然呜呜发出声音，眨巴眨巴眼睛看周离。 周离这才后知后觉放开顾然的嘴边，对上顾然疑惑的双眼，他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敏感了。 “我……” “这么看来你很喜欢我啊！”顾然有点小得意，“你说说你，哪哪儿都好，咋眼神这么不好呢！不对，你眼神很好，所以才会挑到我这么好的姑娘，吃饭不挑食，学习成绩也挺好，还会织围巾，还会煮饭，还会洗衣服，堪称完美！” 顾然一番恬不知耻的自夸，让周离心中的烦闷减少了几分，慢慢的，周离的脸色也和悦了起来。 “你到底决定去阿姨那边，还是不去呢？”绕了那么大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正题上。 周离烦闷地抓了几把头髮，语气生硬：“不想去，但是她把我钱停了，说我要是不过去，就不给我生活费和学费了。” 周离虽然灵魂是大人，但是身体却还是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人，还需要大人的接济才行，逃不开家长的魔爪。 前两年他还能正面和顾母槓，因为周爸留下的钱还足以支撑他那时的生活。但是他没有收入来源，坐吃山空钱一点一点没，眼看就要见底了，他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用生活费来威胁他。 “周离……就是那个啥啊！我就问你一下，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的，”顾然吞了吞口水壮了壮胆，“你气的是阿姨再婚还是阿姨背叛周叔叔？” 顾然说完缩了缩脖子，有点怂。虽说她心里知道周离不会揍她，但是她还是怂。 周离沉吟良久，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气不过。其实我早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是名存实亡，只是因为我那时还小，勉强维繫着，但是我爸就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她用得着那么绝情么？”说道这儿的时候，周离咬了咬牙，咬肌凸起，“接一个电话又不用花她很多时间，我爸那时候都那样了。” 以前顾然和周离一样同仇敌忾，可是自打中秋那晚李毅同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也以此类推替周离他妈想了想，周母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毕竟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也不能说因为别人的一厢情愿就赔上自己的一生。 不能说别人那么那么爱你，你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啊！人啊最怕的就是自以为是的感动，自以为自己掏出了一颗真心，别人就一定要珍惜，不珍惜，就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就是狼心狗肺了。感情是两厢情愿，不是一厢情愿加道德绑架就可以的。有时候你越是缠着她，她会越反感，甚至讨厌。 现在想来，当初的周爸就是满腔热血的自以为是的感动，虽说死者为大，她这么说好像有点不太好。 周离见顾然半天没有说话，还一脸纠结，出言问道：“你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额……我换个角度来讲哈，假如，假如陆佳佳现在还缠着你，且死缠烂打，你会觉得怎么样？” 周离皱了皱眉，生硬吐出两个字：“很烦。” “那她要是生了很大的一场病呢？你会不会因为同情或是愧疚在一起？” “她生病关我什么事儿？”周离下意识就回答了，回答之后还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顾然，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些的意义何在？ “同理可证啊！那时的你爸你妈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了，一张纸绑不牢两个人的，你爸就如陆佳佳，你妈就如你，”顾然怕周离还不明白，就又补充解释完整，“陆佳佳缠着你，你会觉得很烦，哪怕她生病了，你也觉得与你无关；那么……你爸缠着已经不喜欢他的你妈，你觉得你妈会是何感受？” 周离抿着唇没有回答，顾然薄唇微启帮他回答了：“如你所说的那样，很烦！”虽然无情，但是这确实是现实。 第62页 第35章 看天上有条尾巴 顾然知道周母早就和周父提出离婚了，但是周父犟，死个人不同意。因为有他们之间有周离存在的关系，那时周离还小，周母想要好聚好散，故而没有走上法院的那一步。 虽然上纲上线也能算婚内出轨，不过……看个人理解吧！ 周离好像明白了，但是脸色却不好。此刻周离正背对着太阳而立，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因为逆着光的缘故，看起来都快能滴墨了。 顾然知道她最佳的做法不是同周离讲道理，而是顺着他同仇敌忾，而不是转变阵营。突然间转变阵营，周离会觉得自己被背叛了的。 周离一直闷着头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顾然也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跟他讲这么多，怪自己嘴欠。 她一边跟上周离的脚步，一边用手机搜索惹男朋友生气了该怎么办，可是手机反应了半天都没有跳出页面来，气得她直想砸了它。 顾然在心里骂，省流量有个屁用啊！一个网页刷半天，用智能机刷刷刷就弹出来了。 顾然和周离一块儿走到学校之后，一直闷头走路的周离总算是停下了脚步，顾然还在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和周离开口道歉，没注意周离已经停下来了，直接撞到他背后，鼻樑发疼。 顾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着，还好不是做的，不然这一下估计就歪了。 周离弯腰仔细看了看她的鼻子，还好没有出鼻血。 顾然的鼻子不禁碰，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被顾城一球踢到了的缘故，只要稍微一用劲儿，她的鼻子就会哗啦啦流鼻血。 “你不生气啦？”顾然顺势拉着他的手，问道。 其实还是有点气的，但是一看她都那么疼了，还在想着他的事情，也就不气了。 自己女朋友也有一个头啊！又是不是非得和他一样的思想，允许别人有不同的看法，且她说的仔细想来也是事实。他妈虽然心有点狠，但是也确实没做错什么，换做是他，大概也会这样做。 “我没有生气，”他语气生硬而别扭，“给我点儿时间，让我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我知道，你说的也许才是正确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得跳出当局者这个身份，跳出他们儿子的身份，才能够正确地看待这件事情，不参任何个人情绪。 周离这样讲，顾然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太强人所难了，毕竟那是周离的亲生父母，刚想劝慰他，每个人都会有私心的时候，她又想到正面反面都被她巴拉巴拉说完了，让周离能说什么？ 顾然暗骂自己，婊里婊气的。 ****** 周离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做了一系列的举例，最后才发现他真的没有立场去怪他妈，因为她妈真的没有做错。要是没有他，他妈或许会过得更好，或许不会明明和他爸感情破裂了，婚姻名存实亡，也还是和他爸蹉跎了那么些年。 当然他爸也没有做错，因为他挽留的是自己的婚姻，是自己的合法权益。 如果非要说谁有错的话，好像只能怪到他身上了，他的出生好像错了。 周离给他妈打了电话。 “妈，这个年我过去过，到时候能麻烦您帮我买一下车票么？” 她妈接电话的声音好像在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好，妈马上给你买，你们放假时间定好了么？几号，几点？你准备几时过来？” “现在放假时间还没有定，等定好了，我给您发消息，现在买还太早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周母那边要不是看着手机上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她会误以为周离已经挂了电话。 周离深吸了口气，最后说道：“妈，我知道，您其实没有做错。要是我不喜欢的人一直死缠着我，我也会觉得很烦人。”所以你不接我爸的电话情理之中的事情，无可厚非。 周母一直克制着的感情终于崩溃了，抱着手机泣不成声。 原本周母都以为她会和她儿子成为一世的仇人，原本以为周离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没曾想，周离长大了，知道体贴她了。 那边哭得凄切，周离这边听着也有些动容。 寝室里就只有周离一个人，他静静坐在床上，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哭泣声，好一会儿后，他妈止住了哭泣。 “儿子啊，谢谢你为妈妈着想，其实妈妈也做得不对，妈妈不该那么绝情的。可是妈妈真的不知道你爸会就这么去了，毕竟他是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我……” 周母说不下去了，抱着手机一个劲儿哭，她不是个心狠的人，但是她确实讨厌周离她爸死缠着她，耽误她这么多年，不过若早知道他会就这么去，那些电话她会接的。 萦绕在周母和周离心中的隔阂在他们这通电话之后消失了一大半，当然也不可能因为一通电话就完全消除的，毕竟有些东西根深蒂固，周离尽力了。 ****** 今年的气温降得比以往更快，以前十一月中旬他们都只用穿一件加厚的外套，今年却早早就将棉衣裹上了。 顾然给他织的围巾也有了用武之地，早上特地穿了件低领的衣服然后围上了顾然给他织的围巾。 “哟周离，围巾不错啊！哪儿买的，看着挺暖和的。”曾齐问道。 第63页 “顾然送的，”周离说了之后又觉得不够，补充说道，“她亲手织的。” 那语气神态，虽然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事实而已，可是许礼他们看出来了，他那嘚瑟炫耀之意不要太明显好吧！ 幼稚归幼稚，但是他们也很羡慕啊！ 现在他们寝室有女朋友的不只周离一个，像曾齐、许礼、王超都有了女朋友，但是女友送亲手织的围巾，就周离独有。 许礼想去摸周离脖子上的围巾，手还没挨着呢，别人就退避三舍了。 “叫你女朋友给你织。” 许礼给自己的手一巴掌，叫你手欠。再看一眼满脸幸福的周离，许礼差点羡慕地质壁分离。 顾然也在十五班读过一段时间，他们愣是没看出来她竟然这么心灵手巧、且想得周到！ 课间操的时候，施安也注意到了周离的那条围巾。等他们解散之后，施安特地问了顾然。 “周离现在戴的那条就是你织的那条？”织好后周离就直接拿走了，施安没有看到货，只看到照片。 “对，好看么？” “好看！啧啧，有一手哎，赶明儿，我也给我家那位织一条，”施安大笑了两声之后又神秘兮兮说道，“做操的时候你家那位就在我隔壁，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把你织的围巾弄脏了，哎哟简直没眼看！嘚瑟地尾巴都快上天了。” 施安这话有夸张的成分，周离做操的时候虽然特地注意力，怕把围巾弄脏，但是面上表情如常。施安是透过了他的现象看到了周离的本质，戴上了一层滤镜，觉得周离嘚瑟得太明显了。 聪明一点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比如她。 顾然笑着拍了拍施安的肩膀，说道：“那你得快点，我打这围巾用了两个周的时间，还是在我们作息时间没有改的时候，你现在光靠下课十分钟，估计梁兴国得等到明年才能围到。” “那就当过年礼物给他呗！又不要紧。”施安说道。 王昊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能够听到她们说的话，却又不会显得刻意的距离。 王昊自是没有漏掉施安说要给梁兴国织围巾这个消息，突然间十分羡慕那个素未蒙面却住进了施安心里的梁兴国，明明在两个学校不常见面，施安却常常记挂着他，还给他亲手织围巾。 能够吸引到施安这么好的女孩子，梁兴国肯定很好吧！王昊这样想。 王昊和施安的交集停留在中秋节表演，而他那一段无声的表白也未曾引起谁的注意。 顾然和施安叽叽喳喳走进教室，暗自猜想这一节体育课老师会不会大发慈悲给他们上。 然而当李华走进来之后，十六班集体哀怨，声音差点把没把房梁震塌。 李华装着看不懂学生的不满，打着官腔道：“你们体育老师生病请假了，这节课我来给你们上。”他说着拿出自己的书，自顾自翻开，准备讲课。 李华其实知道，他们要占课的藉口已经用烂了，而学生们也听烦了，不过却依旧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个藉口。反正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他也懒得去想其它藉口。 顾然认命掏出书，同一个世界，同一种老师。不同的是上一世五中是在他们高三的时候才实行这一招的，而市一中高二就开始了，赢在了起跑线上。 明明是个体育老师，身强力壮、身体健康，却不得不在占课老师的口中活成“林黛玉”，节节课生病，可怜又可笑。 自高二之后，他们的体育老师每逢上课就生病。他们的美术老师，每逢上课家里就有事儿。他们连体育老师和美术老师至今长什么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第36章 周离暗地里较劲 学校一周就安排两节他们能够休闲的课，然而这课程还在上级领导的默许下被各科老师给明目张胆剥夺了。 每次课间操校长讲话就是鼓励大家要劳逸结合，然而现实是他们只剩下劳了，没有逸。 对于李华他们这种占人课程的行为，许多学生是觉得不满，不过该听的课还是会听，绝不会耍小孩子脾气。 他们拎得清。 李华教的是政治，高一的时候，她觉得学得还挺好的，背一背记一记，也就差不多了。但是自打进了高二，政治难得简直离谱，光靠背根本不成。顾然上课根本不敢打一点儿马虎眼，生怕错过了重要信息。 施安真的去买了两团毛线给梁兴国织围巾，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偷偷摸摸打着电筒在被子里打两针，课间休息的时候打两针，打了四个周，还是个残次品，漏针和顾然当年比起来不惶多让。 施安将自己织的所谓的“围巾”拿在手里，万分嫌弃像是拿的块抹布似的。 “织成这样，我也没办法送出手啊！虽说我知道只要是我织的，梁兴国都会当宝贝一样供着，但是我没有脸！”施安说道。 顾然翻了个白眼，还笃定人家不会嫌弃，真自信，强过她许多。不说当年，就是现在她织的那一条还未送出手时，她都有些担心周离会嫌弃。 “你是打算重新织一次，还是就这样送给他？” 施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你说直接送吧，这玩意儿实在丑得离谱，拿不出手；你说重新织吧，又实在费时间心神，她是左右为难。 第64页 课间休息的时候，施安把自己的手机卡下下来上到顾然的手机上。 她的手机没有电了，怕梁兴国联繫不到她。 事先她倒是给顾然讲了的，只是顾然当是在算数学题，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嗯了声。 课间顾然去上完厕所刚走出厕所们，手机就震动了。 掏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餵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那边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声音有点尖锐，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鼻子的气儿没通似的，“我是你妈！”顾然这边声音嘈杂，听成了“我日你妈！” 顾然有点火大，怎么着打电话来骂人呢！她又没有招惹对方。 “你到底是谁！”顾然压制着怒气道。 那边那个女人依旧一句：“我是你妈！” 顾然又耳聋听成了，“我日你妈。” 顾然脾气本就不好，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几次询问，却被对方无缘无故给“骂”了？她还能够忍么？她又不是忍者神龟！ 顾然吼道：“你到底是谁啊！打电话骂人几个意思，招你惹你了？” 那边愣了几秒，还是依旧那句话：“我是你妈！”不过此刻顾然这边的水声停了，人也走掉大半，声音并没有刚刚那么嘈杂了，故而她懂了对方的话。 那人说她是她妈？可是她妈不是这个电话号码，也不是这个嗓子啊！ 疑惑了片刻之后，顾燃突然想到好像施安的卡上在她手机上的，意识到对方估计说的是施安，她可能是施安的妈，然后操起电话急忙说道：“阿姨施安的卡上在我手机上的，抱歉啊！刚刚我听错了。” 说完她就把手机揣进自己兜里往十六班奔，奔到施安的桌儿边喊道：“不好了，施安，我刚刚好像把你妈给骂了，你妈给我打电话，我问她是谁，她说她是我妈，结果我耳岔，听成了她日我妈，然后我好像就和她吵起来了。” 具体吵起来没有，顾然记不太真切了，说没说脏话，她也记不清楚了，刚刚一瞬间，思维混乱，她的心脏到现在还澎湃不已。 她竟然把好友的妈给骂了，还不记得有没有下意识骂脏话！ 施安也急得差点跳起来了：“我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她一般都是星期天下午给我打的，难道是我昨天忘记隐身被她看到了？完了完了……” 施安也是一副我命休矣的表情，突然听到几声“喂喂”还伴随着电器的兹拉声，顾然和施安同时一脸惊讶，当顾然从兜里掏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正在通话的时候，施安脸都绿了，顾然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顾然双手直发抖，几乎快要捉不住手机了，按了好几遍，才把电话掐掉。 施安和顾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顾无言。顾然看向施安的眼神是愧疚中带着可怜，而施安看向顾然的眼神是带着熊熊烈火。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顾然屏息凝气，生怕自己唿吸声太大吵到施安惹她不快发火。 施安想掐死顾然的心都有了，她可怎么给她妈交代啊！她妈从来不让她在学校上扣扣聊天的，明令禁止了的。而她明知故犯，还被捉到了？ 施安手揪着头髮，咬着牙闭着眼一脸痛楚。 “我想弄死你！”施安一字一句说道。 顾然自知理亏，可怜兮兮软下语气求饶“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耳朵不好，那时候环境又那么嘈杂，她听错了也情有可原，而且她和别人讲电话，通常都是对方先挂，她没有养成挂电话的习惯，哪里曾想，施安她妈也没有挂电话的习惯啊！ 施安冷哼两声，居高临下睥睨她：“你要是故意的，我就不会只是想想而已了，我一定会弄死你！” 一阵冷风从窗户缝吹进了，冻了顾然一个哆嗦。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主动认错，跪唱征服呗，老子又不能打死你！”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施安她妈并没有找施安的麻烦，因为当时教室里有人在一边背单词，施安她妈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们这边在说什么。 施安担忧了好久的危机就这样被解除了？亏她还想了那么多要上线的藉口，比如要和同学藉资料，比如最好的朋友过生日要去留言，然而，事实是她妈压根没有听清这边在说什么！ 施安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白担心了这么久，惴惴不安了这么久，竟然是她想多了？ ****** 晚上第一节 晚自习下后，施安从校园超市买了包大辣条，进了教室将辣条递给顾然：“吃不吃？” “吃啊！当然吃。” 顾然捞过来就一口咬了两大根，这时周离给她发来消息：第二节 晚自习下后，压操场去不去？ 周离说的压操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顾然却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做的题目，故而真把周离的话当做字面上的意思理解了。 现在正值冬季，北风唿啸，寒风刺骨。坐在教室里听着外面吹得喧嚣得风声，顾然觉得她要是出去非得被“抚摸”掉一层皮不可。这么冷的天，呆在教室里，有那么多喘气的坐在一起，她尚且觉得冷，还要她跑去压操场？她又没毛病。 第65页 顾然回覆：哎呀，太冷了，出去会冻死的。 虽然没有明确表明拒绝，但是字里行间也可以揣摩出拒绝的意思。周离那么聪明，当然也知道顾然回復这个是在表示拒绝。 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脸色阴沉。 当初是谁答应每天都会陪他去钻“小树林”的？自从分班过后，顾然就像是选择性失忆了一样，绝口不提去偷摸见面什么的。他一直忍了这么久，现在眼见着就要放假了，他这个假期又得去外地过，一整个假期都见不到，所以才会提议去压操场…… 骗子！拔嘴无情。当初是她先提议亲的，也是她答应每天都陪他去……现在居然拒绝了，还说什么天太冷。 是谁当初说他说往东，她绝不往西，叫她摸狗，她绝不偷鸡的？骗子！ 周离回覆：嗯。 顾然看了一眼之后，就把手机揣在兜里，又找施安要辣片。两套地理试卷做得她头昏脑涨，她得多吃几根辣条提提神。 第二节 晚自习后，周离又发了条信息。 周离：晚上就不送你回寝室了，天太冷。 周离这么发明显是心中有气，若是平时，顾然定然能够感觉到，但是她刚做完两套地理试卷，脑子都煳成一团浆煳了，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敏锐。 今天都下雪了，天气确实很冷，周离提出要直接回寝室，不像以前一样下课后先把她送回寝室，也是理所应当的。 顾然不疑有他，所以欣然同意周离下课直接回男寝，不用送她绕一圈的提议。 顾然：好的，晚上睡觉别打被子，小心感冒。 顾然这边依旧沉浸在辣条的美味中无法自拔，而在与她一墙之隔的周离，看着她发的消息，差点没把肺给气炸。 她居然同意了？ 拿出上节课老师发的那套物理试卷准备做题冷静冷静，将选择题做完，一对答案，错了三分之一。 咬咬牙，面无表情将卷子揉吧揉吧丢进了桌子旁边挂的垃圾袋，然后上课约摸过了两分钟，老师说要讲上节课发的那套物理试卷。他又打开垃圾袋将试卷拿了出来，用双手铺平，面无表情仰着头看黑板。 他这一行为被他后桌的王超看在眼里，差点没惊掉下巴。 学习好的都有怪癖？ 自打顾然那天晚上拒绝了周离一起出去压操场的提议之后，周离的心里就一直堵着一口气。如鲠在喉，不除不快。 周离觉得顾然那么喜欢粘着他的人，一定会有邀请他去干什么干什么的时候。等到顾然跟他提出要去干嘛干嘛的时候，他就以“天气太冷”这个理由拒绝，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 然而他等了整整两个周，顾然都没有邀请他干嘛干嘛，连以前一块儿黏煳着的周日下午的假期，都是顾然先给他发消息说她要洗衣服——没空。 第37章 静静看着你表演 以前都是一直粘着他，你侬我侬，现在突然间这么冷淡，周离有些适应不了。 不过他一贯喜欢将心思藏在心底，不像顾然那般喜形于色，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包括顾然也不曾发觉。至于周离刻意断了的消息，顾然只当周离和他一样忙着学业，没空发消息。 顾然她妈和她哥今年要回来过年，她妈的嘴比他爸碎得多，她能否过好这个年在此一举了，可不敢掉以轻心。 每天都在题海里遨游，做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试卷，喘口气，又拿一套老师自己出的试卷做。 施安看到她书桌上堆的试卷资料都觉得一阵恶寒，还没上高三就把自己逼成这样，实在佩服得紧！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待期末考试之后成绩出来后一看，她考了文科第十。顾然站在红榜前掐着腰，那叫一个嘚瑟，差点没乐死。 “啧啧啧，嘚瑟的，小心发挥好的人揍你一顿出气啊！”施安戳了戳顾然，提醒她低调一点。 顾然向来喜形于色，有什么心事，大多会写在脸上。让她明明考得很好，还装作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她可不行。 顾然一扭头就看见了也在看红榜的周离，蹦蹦跳跳跑过去很自然地拉起他的手。 “周离我考了第十哎！”得意两字溢于言表，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眼睛里闪着光。 “挺好的。”周离淡淡回应。 顾然以为周离没考好，故而兴致不高。她转头看了一下理科榜单，赫然看见周离位列榜首，且甩了第二名二十多分。挺好的呀！考得这么好还哭丧着一张脸，跟人欠他钱似的，咋地呀还想上天不成？ 原谅她此等“学渣”无法理解他们这些学霸的想法，要是她能考那么多，她一定乐得睡不着觉。 周离不开心，她的兴致不觉间也低落了下去。 “周离我们星期天下午去看电影吧？施安说新出来的有一个电影特别好看。” 轰的一下，周离的脑子中瞬间炸开了烟花。 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等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终于等到顾然邀请他了！ 周离眼眸一沉，然后冷冷说道：“天太冷了，不愿意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离觉得自己顿时轻了两斤，一直堵在自己喉头的那口老气儿终于消散了。 第66页 顾然听着这个藉口有点耳熟，好像出现频率有点高。她仔细想了一下，周离好像从她那天拒绝不去压操场之后，他就一直有点怪怪的，只是那时候她满心扑在学习上，没有注意。 现在看来，她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得罪他了。顾然恍然大悟，难怪那天晚上周离突然发消息说，以后晚上不再送她回寝室，太冷了，感情是在赌气呢！ 呵！男人，心跟针眼儿似的。 顾然觉得吧不能太惯着周离，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什么事情都要她来猜，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肥虫，怎么能面面俱到将他将就得这么好？况且这样猜来猜去真的很累。 顾然打定主意，得给周离一点教训才行。 顾然点点头，做出一个失落的表情：“那好吧！我去找施安，问她星期天有没有空。” 周离：“……” 顾然哒哒往施安那边跑，周离抓都没抓住。 周离快步往那边走，但是他的脚（jio）步赶不上顾然的嘴。 顾然：“施安星期天下午去看电影吧！” 施安的眼睛停留在红榜上，随口答应：“好啊！” 周离：“……”他现在去告诉顾然他星期天不怕冷了，还来得及么？ ****** 自从年级红榜出来之后，周离就一幅谁都欠了他八百万似的，问他话也是爱答不理的。他一向不太活跃，但是只要不是对特别反感的人，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别人问话，他也是会回答的。 然而今天，谁都像是挖了他祖坟的仇人似的。 曾齐好几次都想问周离：你是不是大姨夫来了，心情这么差。 他这状态一直持续到星期六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间操的时候。 体委和老师还在前面调整队形，喇叭里的广播也还没有放。 施安递给他一张票说道：“嘿，明天我没空，你陪顾然去吧！” 周离心里像是炸开了话似的，不过却是不显山不露水，面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不是叫你去陪她么？”他问，别人不要的再让给他，他的心还是有头髮丝那么大点不乐意的。 “啧！”施安斜了周离两眼，“就是她叫我把票给你的，真是的，多大个人了，还闹别扭，跟小孩子似的！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去了啊！” 周离将票接了过去，轻声说了句：“谢谢！” 施安一脸嫌弃：“这叫什么事儿啊！你们又不是小学生，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清楚么？憋在心里猜来猜去不累啊！” 周离知道，施安这话多半是在顾然的授意下告诫他的，也就是顾然应该早就猜到了他在生气，但是故意没有戳破。 他先是有点气愤，但是回想自己做的事情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立场生气。 “那段时间顾然一门心思扎学习里，有时候难免没有顾忌到你，你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出来，顾然那心思忽粗忽细的，鬼能料到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你自己别到时候把自己给气死了，划不来。” 施安的语气神态看似是随口调侃，但是却说到了点子上，周离也听进去了。 “好我知道了，”周离顿了好一会儿后又继续说，“谢谢你了。” “你要是真想谢我，以后你们小两口就少整么蛾子。”她在中间当调和剂怪累的——狗粮吃得累。 解散之后，施安到队伍前去找顾然。 “我已经把话和票都带到了，你说了教我打围巾的可不能反悔。” 顾然欣然应允。 ****** 下午放假之后，周离动作很快，他们班主任一宣布放假，他就跟个炮弹似的弹出来了，老师在讲台上还险些没反应过来。 郑峰和台下的学生面面相觑，周离今儿是怎么了？如此反常？ 顾然他们班主任还在讲些注意事项，什么不坐三无车辆，不要与人发生纷争，晚上不要迟到……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下面学生怨声载道的时候才宣布放假。 李华走出来的时候就看了一眼周离，眼神若有似无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圈,衣服穿得周正，头髮也是经过打理了的，看样子是要去约会。 周离很有礼貌地向李华问好，李华点点头。 “注意尺度啊！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周离点点头：“知道的。” 李华走后，没一会儿，顾然也出来了。 她走到他面前刻意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片刻后眼中有了赞赏之色。 “虽然你平时就很帅，但是今日更加帅！” 周离今天穿的是一件咖啡色加厚版风衣，里面穿了件白色的毛衣，头髮也比平时的蓬松很多，显然是之前吹过的。 顾然的夸奖让他很高兴，不过也挺让他觉得害羞的，因为今日实在是有些刻意。 以前他们约会，他的衣服并没有经过精心搭配，都是能看得过就行，而今日的穿搭，是整个寝室帮他挑选设计的结果。 寝室的人都知道他今天要和顾然约会，一大早全寝室就出动了。王超家里是开理髮店的，他耳濡目染会一做一些造型，故而负责偷电用吹风机给周离吹头髮。许礼家里是卖服装的，懂得穿搭，他则服装在周离两箱子衣服里找到最适合的搭配。 第67页 一群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结束之后曾齐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说你约个会全寝室都出动帮忙，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殊荣，答应我一件事儿好么？” “什么事儿？” 曾齐笑着调侃道：“以后别再对我们进行冷暴力了，大哥咱们都是男人，有话好好说，你整天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你钱似的，弄得我每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好，每天都在回想我是不是真欠你钱没还。” 曾齐说完，整个寝室都乐了。不过曾齐的那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离也意识到他做得确实不对，自己心情不好，但是他们却没有招惹他，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确实做得不对。 “对不起。”周离道。 一听周离认真了，曾齐他们赶紧转移了话题。 ****** 两人乘坐公交来到电影院，顾然去买爆米花，周离则去买了电影票。 顾然看了一眼周离递给她的电影票，竟然是恐怖片！ 不消片刻，顾然就觉得她已经将周离心中的小九九摸透了。周离此举的动机，应该和所有请女朋友去电影院看恐怖片的动机是一样的，为了在女朋友害怕的时候“占便宜”。 可惜啊，周离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害怕看恐怖片，她能把恐怖片当言情片、当搞笑片看。 顾然递给周离一桶爆米花，然后跟在周离身后。她一直在活动脸上的肌肉，一会儿她得配合周离的演出呢！ 其实周离买恐怖片完全是因为顾然爱看而已，其它的想法——天地良心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顾然和周离的位置在间的最佳观影区，顾然除了看荧幕以外，余光都在瞄周围的女孩子。周围女孩子爬在自己男朋友的怀里尖叫的时候，顾然也刷的一下躲到周离怀里，然后“嘤嘤嘤”。 表演地真是“毫不做作”。 第38章 顾城顾然的日常 荧幕上的殭尸正在吸人血，一转头一个嘴部特写，鲜血淋漓的嘴与营造恐怖气氛的音乐一结合，确实吓到了不少人。不大的房间里，肉耳可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顾然显然不是被吓到的其中一个，然而她却还是躲在周离怀里，装着被吓到的样子。 “嘤嘤嘤……好怕啊！啊啊啊……”顾然躲在周离怀里轻声哼哼，大概是表演得太过刻意，周围的女生都以为她是在嘲讽她们，于是纷纷对着顾然眼神扫射。 但是周围光线比较暗，顾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还是继续沉浸在自己“毫不做作”的表演中。 顾然不怕恐怖片，周离当然知道。 上一世，他也曾抱着“带女朋友去看恐怖片能够藉机亲昵”的想法，带顾然看过一场恐怖片，然后顾然看得比他都带劲，眼睛都不带眨巴的。 周围的姑娘都在自己男朋友怀里撒娇嘤嘤嘤，而她睁着眼睛盯着屏幕目不斜视，坐他身边的一个男人怀抱着女朋友还不忘同他“炫耀”。 那个人只是觉得很好奇他女朋友为什么那么大胆，那么恐怖的情节他看着都觉得一阵恶寒，她却看得津津有味，还一边看一边品评，所以才扫了他们一眼而已。 不过那时候的周离，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所以看着是挑衅而已。 再后来，他同顾然说了这事儿以后，再带她去看电影，刚进电影院什么电影都没看清了，就“啊啊啊嘤嘤……” 周围的人看他们宛如看在一个智障，他们那场看的是言情片。也是那天，他和顾然吵了第一次架。 他觉得顾然对他不喜欢，连敷衍都不走心，顾然觉得她不害怕就是不害怕，她尽力了。 两人冷战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他先低头才和好的。 也不知道是心态变了还是更喜欢顾然了，哪怕这一次的顾然和上一世同样演技拙劣，他却一点没觉得顾然是在敷衍他了。 不害怕就是不害怕啊！还能陪着他演装着害怕，只是演技不好而已，哪里敷衍了。 “顾然……” “啊？” 顾然应声抬头，周离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因为是在公众场合，两人也就轻轻一吻之后便分开了。 周离夸顾然：“你真可爱！” 周离鲜少这么正式夸她，突然间被这么一夸，她“脸皮薄”没来由老脸一红，好在电影院的光线较暗，看不清她脸上的绯红。 ****** 周离放假后就乘火车直接去了他妈那边，顾然大多数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她奶奶一如上一世一样，此刻已经又跟着她大伯那边转了。 顾然也懒得说了，毕竟她真的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除非那个装睡的人不想睡了。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二十五的时候，她哥和她妈也到家了，她爸留在上海赚钱，因为都回来花销太大，他们家钱财并不富裕，所有人都趁着春运回家有些“铺张浪费”。 顾然的坐在离火炉两米的地方，黑色棉服拉链未拉，里面白色的打底衫漏出一大块。 顾母一边收拾火炉上的残羹剩饭，一边皱着眉头嘀咕：“不是叫你在家不要穿白色的么？懒得洗，家里烤火到处都是灰，你还不拉拉链，穿脏了你自己洗啊！” 第68页 “好，我洗。”顾然顺着顾母的话回答。 然而顾母却并不满意顾然的这个回答：“洗洗洗，你哪次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洗成哪个样子叫洗衣服么？……” 顾然不做声，她知道她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会触碰到她妈的逆鳞，故而选择闭嘴。 这时顾然她爸打电话来了，问她：“你妈回去给你弄的什么好吃的啊？” 顾然想了一下，随便捡了几个她比吃的菜说了。 顾爸：“还可以嘛！比她在上海给我弄的丰盛多了，你是不知道，你妈走的时候有多狠？她走的时候把钱都带走了，就给我留了二十五块钱的过年费，你说说她是多狠的心？” 顾然笑了笑，调侃她爸：“还好啦，至少给你留了二十五块，没全带走。” 顾爸的啧啧了几声：“我的妈耶，听你的口气比你妈还狠啊！要是你的话，怕是一分都不给我留啊？” 顾城低着头玩手机，此刻他也刚出社会没有多久，他爸妈也没有逼他成家找女朋友。 顾然一边和她爸有一搭没一搭讲话，一边用眼神瞄她哥。 一年半没见，他哥倒是胖了些，脸颊没有以前那么消瘦了，皮肤也白了些，不像以前黑瘦黑瘦的。 顾城和她的五官很像，但是顾城却长得比她清秀许多，顾然的脸盘太大，五官凑起来勉强合格。但是同样的五官，因为顾城脸盘小，所以看着要顺眼不少。 顾城在看电子小说，看到精彩地方，不自觉就笑了。 顾然扫了他一眼后，在心里说道，这大概是把自己也带入进去了吧！ 现在的顾城，二十一岁，还没有到被父母逼着催婚的时间段，故而他还能这么悠哉乐哉坐在沙发上看电子小说。 顾城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她大二那年，过年时节，顾城被顾爸顾妈叫回来相亲。相了好几个都没有相中，不是他没相上别人，就是别人没相上他。 顾爸顾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整天在家里絮絮叨叨说顾城的不是，说他眼高手低，说他没有本事，和他同龄的人孩子都多大了（他们这边农村的孩子无论男女，大多成亲早）。 那一年，顾城也不过二十五而已。明明还是八/九点钟的太阳，却被顾爸顾妈说得像是落日的晚霞余晖，半截入土了似的。催他结婚催得死紧死紧，生怕他们老顾家的香火就此中断…… 被父母逼婚过的人，才会懂得这其中的痛。明明才风华正茂的年纪，在父母眼中却像是被人挑剩下的蔫菜。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人虽然多，但是找一个合适的能过一辈子的，真心不容易。 那时候，顾城都被逼得差点想随便找个女的结婚了就成，对人生绝望的顾城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肆意飘落的雪花，感慨道：“顾然，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你喜欢的人，找不到的话就别嫁了，我养你。” 顾然还记得，那天的顾城，褪去了平时的毒舌，满眼哀伤，就像是一个行将枯木的老人，怅然地看着远方。 顾城和顾然向来不和，两人从小打到大，然而顾城却开口叫她别随便嫁，他养她。那是从小和她打架的哥哥，对她说过的最煽情的句子。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刻的顾然感动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心底还是软得像是一团棉花。 顾然思绪飘了很远，久久没有回话。而电话那头的顾父听到顾然久久没有回声，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一看手机还通着的。他以为顾然是没有听清他的话，于是加大了讲话的音量：“你妈他们回去有没有跟你吵架啊？” 顾然把电话拿远了一点，揉了揉自己被震疼的耳朵，漫不经心回答：“没有，挺好的，哦，除了说我越长越丑，其它的都还好。” 顾妈和顾城他们回家的第一句话赫然就是：“顾然你怎么越长越丑了！” 顾爸哈哈大笑了两声：“你妈他们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我们屋里就我两爷子长得好看些！他们那是嫉妒！你长得像爸爸，和爸爸一样漂亮。” 顾然：“……”您还真自信！ 活了两世，顾然依旧没能搞懂，她爸那蜜汁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 顾然他们今年也买了一幅春联和一些炮竹，烟花之类的东西。顾妈这个人有点迷信，说正是因为他们过年家里冷冷清清连颗爆竹都不放，所以他们在上海打工才不顺利。今年上街置办年货的时候，顾母特地到爆竹店买了好几百块鞭炮、烟花。 吃完团年饭，顾然一旁和周离打电话，顾城则在外面的坝子上捯饬烟花。 周离那边很安静，没有一点过年该有的氛围。 “那边不让放烟花爆竹么？” “没有，我是怕太吵你那边听不到，所以特意将门窗都关上，窗帘也拉上了，”周离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吶爆竹声音挺大的吧！” 遥远的爆竹声从手机传进她的耳道，震动她的大脑皮层，刺激她勾勒出周离所处的环境。 不是孤孤单单的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给她打电话，他们家还是有生气儿有年味的。 “阿姨他们呢？”顾然问。 “他们在下面客厅看春晚呢！”周离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将手机伸到外面，顾然很快就听到了嘈杂的笑声。 第69页 “我不想看春晚，所以吃完年夜饭之后就先回房间了。” 这时一直在倒腾鞭炮的顾城，点燃了一颗扔到顾然脚边。 顾然正和周离讲得带劲，突然砰地一声，吓得她浑身一抖，差点没有握稳手机。 “顾城你讨嫌死哒！”顾然追着顾城就打，不过却腿短，跑了好几圈，都没有追上。 顾然停下休息，将手机又移回耳边，喘了几口粗气后，还没有张口讲话，顾城就又整么蛾子了。 跑到她身边，扯着她的长辫子就跑，跑了好几步，才放开。 顾然整个头皮都是疼的，有气又疼，恨不得抓到顾城团吧团吧，像踢球似的把他一脚踢到山那边去。 顾城见顾然不追他了，也停下脚步，转头朝顾然做了个贱兮兮的鬼脸。 顾然被气得心肝儿都疼了。 “妈妈……顾城用鞭炮炸我……他还扯我头髮……妈……妈哟……”顾然打不过就扯着嗓子告状，拿出她小时候常用的招数。 顾然他们兄妹在还养在父母身边的时候，顾城就喜欢揍顾然。高兴揍，不高兴也揍，就像是逗乐似的，揍着她玩儿。虽然下手不狠，但是顾然却哭得眼泪双颗双颗往下淌。 疼不疼是其次，主要是心里过不去，自己被揍了，面子里子都过不去。 顾然打不过顾城，于是她便养成了同家长告状的习惯。 顾城一揍她，她晚上等父母下班之后就告诉她爸妈，然后看着爸妈对顾城的混合双打。 顾城一听顾然扯着嗓子喊他妈，他也有点慌了。虽说这么大，挨打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少不了一通骂的。他妈的能絮絮叨叨骂他一个小时，烦！ 顾城一边捂住顾然的嘴，一边啊啊啊大叫，干扰顾母的听力。 然而顾母还是听到了他们兄妹的吵吵声，拉开门从房间里出来，带着气吞山河的怒气。 “喊莫子？都这么大了，一天还打打贱贱的，别人家的孩子比你们小，懂事多了，你看看你们，成天像个什么样子！” 父母好像对自己的孩子永远不满足似的，永远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比自己家的孩子好。 上一世顾然学习不好，她的一个隔房堂弟学习特别好，但是也只有学习好。 那时候顾母就常常对顾然说：“你看看你弟弟顾西，成绩年级第一，宏志班。” 后来她堂弟因为贪玩谈恋爱荒废了学业，高二就辍学了，自那以后，她妈就不再拿她弟弟和她比了，却又将她和舅舅家的妹妹比上了。她舅舅家的妹妹，学习成绩也特别好。 父母好像永远都有比头，这家邻居的孩子不行了，另一家的孩子还能够接着比，总之就是一条，你们不如别人。 面对顾母的滔天怒火，顾然和顾城都很有默契地傻笑。 顾母剜了他们两眼，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最后又回屋里了。 第39章 贱兮贱兮的顾城 顾然在心里嘆气，要是上一世她考年级第十，她妈能乐得嘴裂到后脑勺去，然而这一世，她妈适应了她学霸的身份，对她考年级前十已经无动于衷了，除非自己成为领头羊。 顾然觉得她这一世好像把牌打错了，应该重生之后继续当个学渣，然后高考最后一刻逆袭，这样才能够让她父母惊讶高兴一番，唉！失策失策。 顾城：“搞不赢就打小报告，不要脸！” 顾然：“……”不打小报告还能咋滴？她又打不过！ 顾然比顾城小，又是个女孩子，从小就只有被揍的份儿，从来没有逆袭过。哪怕她比她哥胖，依旧只有被她哥揍的份儿。真不知道她歌干痩干瘦一阵风儿就能吹倒似的，哪有那么多力气和精力来揍她啊？ 上一世她上网看别人家的哥哥都是把自己妹妹放在手心里宠爱，而她哥——一天恨不得揍她八百遍。 同样都是当哥的，咋差距就这么大呢？ “让开，我接电话。”她说着就推开了她哥的手，然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手机还在通话中，脸上挂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刚刚我哥讨嫌，往我脚边扔鞭炮，对了，你继父的女儿有没有为难你啊？”顾然的声音神态和与顾城讲话的时候截然不同，态度差距大得不要太明显。 讲电话的顾然和同他吵架的顾然，截然不同，像是两个人。顾城仔细打量了一下顾然脸上的笑容，他有些疑惑思索了会儿，片刻后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顾城觉得自己的双眼已经看透了一切，心里笃定顾然早恋！ 没有谈恋爱的人是不会露出那种笑的，顾然刚刚的那笑容语气，一看就是正在热恋的人。 顾城报復心起：“你早恋，我要去妈说……” 顾然：“……” “放屁，胡说八道，我没有！”顾然死鸭子嘴硬狡辩。 这时候，一直在听他们兄妹吵架的周离，偏偏也像是跟她过不去似的，火上浇油轻声问道：“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城此刻正在在顾然的旁边，刚刚因为声音太吵杂，她接听的时候把声音开到最大的。哪怕周离说这话的时候音量不大，顾城也听得一清二楚。 第70页 抓到了顾然把柄的顾城，激动得像是个二百五，赶紧往家里跑，边跑边喊：“妈……妈……妈，顾然她……” “啊啊啊啊……”顾然赶紧挂了电话往家里跑，“你胡说八道，妈妈……”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推门进来的，推开门就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紧接着便是顾母森森冒着寒意眼睛。 “你们能不能安静几分钟？房子都要被你们兄妹震塌了，又是搞莫子？”顾妈的嗓子震得兄妹两发懵，顾城在心里打鼓，不知道该不该告状。 按照他妈现在的生气程度，要是知道顾然早恋，一顿打是逃不脱的。顾城虽然不待见他妹妹，但是也还是没有恶毒到想让她被揍的程度。于是在告状的最佳时间，他没有开口，而是选择了沉默。 “没莫子，没莫子！”顾然冲着顾母呵呵傻笑，然后顺势拉走了顾城，将他拉到了屋外才松开手。 顾然将刚刚顾城讽刺她的话又讽刺了回去：“动不动就打小报告，要脸不？” 顾城睨她两眼，也不管她那眯眯眼在这么黑暗的环境能否看清。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头的？知道不要脸两个字怎么写的不？” 顾然说一个字伸一个手指，最后做了一个ok的姿势：“不—要—脸，三个字。再说了，我比你小，你应该让我，尊老爱幼晓得不？你要爱幼。” “……”嘴快说错了，稍微尴尬了会儿立刻反击，“我比你大，你应该让我，尊老爱幼晓得不？你要尊老。” “……”顾然咬牙，“不许给妈他们说。” 顾城皱着眉头好像是在斟酌说辞。 他们站的地方是离灯源很远，只能勉强能看清一个轮廓而已。顾然看不太清楚顾城的脸，也揣摩不了他的心思，莫名烦躁起来，杂着些许心虚。 顾城说道：“你早恋……影响学习。” 顾然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愣是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她没听错吧？她一向视成绩为粪土的哥哥居然说她，早恋影响学习？ 顾然一仰脖子说道：“你以为我像你啊！”顾然是理不直气也壮，“我这次期末考了年级第十，不像你，读书的时候也不容易，年级倒数第一也有那么多人争！” 顾城原本不想打小报告的心又被激起了，转身作势要往屋子里走：“我觉得这件事我应该告诉妈一声。” 顾然赶紧拖住他，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哎呀！我……我……我也没有影响学习，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有早恋过。咱们就大哥别说二哥——麻子一样多，谁也别管谁了成不？” 顾城双手抱着胸，低头看她，乌漆嘛黑的，看不清楚五官，更别说顾然脸上的表情了。 顾城戳了下顾然的头，冷嗤一声，慢慢悠悠说道：“你别说，我还真没有。” 顾父顾母对他们早恋这事儿是言明禁止的，不允许，一旦发现，断生活费。 可是喜欢这个东西，怎么控制地住呢？然而也不知道是顾城感情迟钝、情窦未开还是怎么，顾城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没有谈过恋爱。 顾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才试探性地问：“真的啊？这么惨！”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啊！”顾城像是被打开了话夹子，一个劲儿埋汰顾然，“你说说你，就你这长相，你这脾气，你这身高，怎么就入了周离的眼了？你给他种蛊了还是给他吃了迷魂药？” 顾城对她的嫌弃一如既往，上一世顾城知道顾然和周离谈恋爱是在他们大学临近毕业的时候。顾城也是如现在一样，觉得周离看上她，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长得挺好的，我们这一块儿，就数你妹妹我长得最好看，盘根条正。”顾然说着还嘚瑟地扭了扭脖子。 顾然他们这边的女孩子少，顾然也算是能排得上号，但是最好看——那绝对称不上，盘根条正这个词，她也担不起。 顾城一幅被吓到了似的，看了她半晌之后才幽幽说道：“你要去看眼睛么？我借你钱！” 顾然：“……” 说话这么刮毒，专门挑她心窝子戳，还真是她亲哥！ “哎呀不扯其它的了，你别告诉爸妈，听到了没有，这事儿你别管。” 顾城嘴巴一撇，轻哼了一声：“搞得像谁愿意管你似的。” 正月初一，顾然他们背着东西到外婆家拜年。顾母空着手踩着高跟鞋在泥土路上一扯一扯的，明明是空手，拜年货都由顾城兄妹背着的，她却走得比他们兄妹还要吃力得多。 顾母一边走一边骂：“这些狗日的死贪官，把钱贪去买墓地去了，年年都在收钱修路，这么多年了，这路还是这么个样子……” 顾然他们这边的路，自她小学二年级开始说要修，年年收钱修路，但是路依旧泥泞破烂不堪。她记得这条路是在她大学毕业之后才会被彻底被修好换成了水泥路。 “妈你就别骂了，浪费口水，以后会修好换成水泥路的，别着急，等国家拨款下来了，就修了。” 第71页 顾然的话非但没有起到安慰昨作用，反而有火上浇油的功效，顾母气得更狠了：“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老娘钻进了黄泥巴，他修这个路还有什么用？” “早就听说拨款下来了，被那些村支书给贪污了，进了自家腰包，一个个吃得膘肥体胖的，吃着黑心钱，也不怕祸延子孙……” 顾然无奈扶额，祸延子孙……过了点啊！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他们这边的村支书确实贪，去办个证明盖章还他娘的要带着点礼物去，不然就推脱公章放在家里，让你多跑几趟。 当然，这些小干部后来收敛整改了许多，因为上面政策严打贪官，他们这些虾米虽然不够上面瞧，但是也还是收敛了。 顾城闷着头背着东西默默往前走，他不爱走人户，哪怕是自己外婆家，也很少去。看着离外婆家越来越近的距离，他就莫名有点烦躁。 顾城这种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在家的时候能翻天，一提到要出去走人户就跟“新姑娘”要出门似的。顾母时常感嘆，把他们兄妹两的性子生反了，顾城找个女的，顾然却反而像个男的。 顾城兄妹脚步很快，率先走到了外婆家。 顾城兄妹俩将背篓放在堂屋，然后推门进了烤火屋。 烤火屋里就老太太一个人，穿着黑布棉衣，头上还戴了一定咖啡色的毛线帽子。齐下颚长度的银白色头髮乱糟糟的，显然是许久没有打理的缘故。不过脸但是洗的很干净，皮肤虽然长了许多老年斑，但是大体上依旧白皙。 顾城喊了句外婆之后就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顾然则是走近她外婆身边亲切地问道：“外婆，认出来我没？” 老太太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她们脸上细细打量，露出一个迟疑抱歉地笑：“你莫说，我还真……是有点子，没当认出来哎！” 老太太年纪大记性不太好，顾然他们又在读书，不常有时间下来玩，老太太根本记不住他们的脸。 顾然嗤嗤一笑：“我顾然啊！” 一说出名字，老太太恍然大悟：“哦，你们今天就下来了啊？你妈呢？她没下来么？”老太太的眼睛往门口瞟，眼神很期待，片刻后没看到人，又不动声色将目光收了回去。 第40章 最难念的经是啥 “我妈在后面呢！一会儿就来了。”顾然说道。 “哦，在后面一起来了啊！”老太太虽然高兴，但是却并没有过多表露出来，情绪一直淡淡的。 老太太的性子文静，淡漠，与她的三个子女性子截然不同。 她年轻的时候是贫下中农，嫁的夫家是被斗了的地主，丈夫死得早，她一个人咬着牙将三个孩子拉扯大，守着一亩二分地，没有改嫁。 在老太太过世之后，顾然才从她妈口中听说了许多她外婆的往事。老太太过世之后，漫长的一段时间，顾母都愧疚自己没能在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尽孝，时常在顾然面前念叨，回忆了许多她妈年轻时的点点滴滴。 从她妈口中叙述得知，她外婆外柔内刚。身子小且瘦弱，但是性子却像是蒲苇——坚韧，吃过许多苦，但是都泰然处之。 门被推开，顾母走进了带了一阵冷风。 关好门之后，她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整理好之后这才将目光看向她妈。 “妈，二哥呢？” 老太太一脸茫然，“你说的莫子我还没太听清楚勒。” 顾母提高了音量：“我问二哥哪去了？” 老太太微微笑了笑，“我也不太清楚，莫是去干活去了哦！” 这时楼上的人听到动静，唿唿啦啦跑下来，是顾然二舅家的三个女儿。 老大和顾城同龄略比顾城一点，现在某重点大学读书，老二小顾然两岁，在顾然以前的那所初中读书，老三小学三年级。 都一一打过招唿之后，三姐妹跑到厨房准备张罗招待顾然他们的饭菜。顾然他们一家子则坐在火炉旁陪外婆讲话，外婆八十六岁高龄，听力极度不好。 要是没有刻意将嗓子提高几个度，老太太根本听不清。顾母嗓子虽大，不过在耳背的老年人面前也是不顶用的，和老太太聊天得拿出“吼人”的气势。 顾妈提起嗓子讲了几句后就没有兴致再同她妈讲下去了，坐着安安静静烤火。 顾然倒是和她外婆聊得起劲，说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但是她外婆却听得很认真，大概是“与世隔绝”太久，特别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吧！顾然同她讲话的时候，她的兴致都显得很高，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顾然知道老太太听力不好，所以说话很慢，音量也适当提高了些。 一般的年轻人都不喜欢和老年人聊天，因为老年人耳背，你同她讲这，她能给你扯到那，声音提打了，没控制好情绪，有的老年人还会觉得委屈，认为你是在吼他。 顾然她外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认为。然而也还是没有年轻人愿意同她聊天，因为代沟深似东非大峡谷，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题。 顾然同她外婆讲话是一直是带着歉意的，因为上一世她直到她外婆去世，她都没有和外婆接触过多少时间。这一世，她想补回来，连同她妈的那份一块儿。 第72页 ******* 上一世，老太太在九十岁高龄去世了，顾然大二夏天的暑假。 那个暑假他们家发生了许多事情，顾然她大伯出车祸，住到icu半个月都没清醒。顾老太太从顾然姑姑那里看到了她大儿子满身插管子的照片，一激动也晕了过去——脑溢血送医院抢救，住了一个月，抢救回来一条命，但是人却瘫痪了。 那时候顾然她大伯家的堂哥堂嫂，又是个不怎么管事儿的。顾然她小伯母家里天地里的活儿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在顾老太太和顾家老大住院期间（重症监护室），几乎都是顾然她爸两边跑的。两人不在同一家医院，一个在市人民医院，一个在中医院，相隔十几分钟的路程。 然而顾然她爸却是吃力不讨好，力也出了，人也得罪了，还和他的两个妹妹闹得不甚愉快。 她们家发生事情的时候，距离顾然放暑假还有一个来月，那时候，她姑姑三天两头就给她发视频，说顾老太太想看她，还时不时问顾然什么时候回去。 当得知顾然放暑假没有回家的打算之后，顾然她小姑掩饰不住语气的失落：“啊……你不回来照顾你奶奶了啊？” 顾然刚上大一的那年的寒假，顾老太太脑梗住院，是顾爸和顾然赶回去到医院照顾的。那时她特别疼她奶奶，也因为这事儿，她“孝顺”的名头在她们村子里传开了，她小姑也理所当然以为她会回去照顾。 顾然在心里冷笑，怼人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却迫于亲戚面子，没有办法怼，只能笑笑说道：“我得去赚钱啊！我爸已经走不开了，奶奶住院也花费了不少钱……” 那时候他们刚把外债还清，日子过得真的是捉襟见肘，她爸照顾她奶奶他们根本抽不开身，找不了钱不说，还要花钱，她说暑假去赚钱的话，也并非只是空言。 然而当她小姑知道她不会回去照顾老太太之后，就再也没有给她发过视频了。对此，顾然乐见其成，她不愿意虚与委蛇同他们维护那表面的一些东西，太难为自己了。 在顾然大一的时候，她确实特别疼她奶奶，因为她是在她奶奶身边长大的。 然而大二的那个寒假，当顾母他们回来过年，顾母只给顾然外婆买了衣服，而没有给顾老太太买，顾老太太便大过年给顾然他们甩脸子，头不是头脸不是脸。 顾然大伯喊他们过去吃团年饭，她们想在自己家团年，拒绝了。前面说了，老一辈的迷信思想，团年要在家里过得闹热，来年家里前景才好，顾然她妈有点迷信。 但是顾老太太却又甩脸子，说他们不把顾老大一家当一家人，大年三十的那天，脸黑得跟个锅底似的。然而老太太似乎忘了，她那口中的“一家人”，她最亲爱的大儿子，在她脑梗生病的时候不拢边，还是顾然她大姑在医院照顾，直到顾然他们爷俩从上海赶回来交接，其中出现了一面，看了两眼之后就走了。且她脑梗也有一部分愿意是因为晚上到她大儿子家帮忙干活。（这一次医药费是平摊的，报销之后一家四五百块钱） 不过一颗心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偏了啊！那时候顾然她堂哥堂嫂回家过年的时候把老太太接过去吃了几顿饭，还买了衣服，给了两百块钱。与顾然他们家什么都没买，对比起来实在惨烈，人天性的就近原则，让老太太觉得顾然他们家没有她大儿子他们对她好。 后来顾然气不过和她奶奶吵起来了，大年三十的时候。顾然指责顾老太太偏心，什么都偏向她大伯。明明他们对她并不好，还三番五次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能干的时候就在他们家死劲儿干，不能干了就到顾然家来修养。 还指责她大伯他们把她家房子都拆了，老太太却什么都不说，关键是她大伯竟然还大言不惭说是补偿了的，害得她妈在生她哥的时候房子都没有住的。 …… …… 桩桩件件一条一条如数家珍，最后把老太太说得直哭，才肯罢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顾老太太的偏心在以前便有迹可循，不过顾然心大一直没有怎么在意，但是当所有东西堆积到一块儿爆发之后，再怎么粉饰也太平不了。 本来对老太太就有点不满，然而老太太这次生病还是因为她大儿子，虽说也是情理之中，然而顾然却怎么也同情不起来。 有种她奶奶是上天派来整他们家的感觉，在他们家稍微好过一点之后，就整一下么蛾子，绝不让他们好过似的。 不过顾然假期的时候还是回去了的，因为怕不回去会被人议论，顾妈说她当了一辈子的“坏人”了，已经习惯了，但是不能让顾然也背上所谓“不孝”的名头。 毕竟一直当孝孙，别人给你的定义就是一个孝顺的模样，后来哪怕你不是不孝顺，只是没有做到别人心目中那么孝顺，别人还是会把你归类在不孝顺的名头里。 好人不能做坏事，坏人可以做好事。好人做了坏事就是坏人，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顾然她小姑家的姐姐在假期的时候到那边去看了老太太的，顾然不回去的话会被人说闲话，顾母就让她回去了。 她回去确实照顾了她奶奶几天，几天后她大伯出了重症监护室但是受伤太过严重，意识都不怎么清晰，必须要人照看。 第73页 顾然她小伯母就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后到医院照顾。 然而恰逢顾然回家看生病的外婆，听到村里的人议论说，顾然她爸原本说又照顾她大伯又照顾老太太，把顾然她堂哥堂姐赶走了，现在又说照顾不过来了，又要顾然她大伯母去照顾怎样云云。 而这些风言风语最初的源头是——顾然她大伯母。 那时候的顾然，憋屈得只想捶墙，她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天天同她爸吵架，说她爸逞能管“闲事”。 在事情的最初，顾然他们一家子就打电话给顾父，让他凡是不要出头，不要替她堂哥做主，她堂哥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能抗事儿了。 然而，顾父却说，顾然她堂哥三十多岁还像是没长大的孩子，遇事就只知道哭！ 再然后，她听到她爸接电话，不知是哪个姑父把她和她爸两爷子安排得明明白白，顾然照顾老太太，顾父照料顾然她大伯，将她大伯一家摘得干干净净，把他们一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差点没气得吐血。 在某天早上，顾然因为没有网络发脾气，顾爸又以为顾然是要同他吵架，恰好那天老太太尿床了让他很烦躁，顾父没有忍耐直接就火大和顾然吵起来了。 顾然气得要买票去她妈那边，然而晃了一圈之后气又消了，就又回去了做饭。 到医院送饭，站了一会儿之后熟人来探病，这时候她小伯母突然问她：“你不是要走么？票买好了么？” 顾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小伯母心中的小九九？ 刚刚她在这儿站了那么半天，她小伯母都没有张口问，现在人多才问，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又哪里会想不到呢？ 果然她大伯母的干妈问她：“你到哪里去？” 顾然她大伯的干妈是他们那边有名的人精，好管闲事，还专门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顾然面无表情回答：“到我妈那边去。” 那人又问：“那你奶奶谁照顾？” 顾然答：“我爸照顾啊！” 那人皱着眉道：“那你爸照顾得了几个？” 顾然在心中冷笑：“我爸照顾我奶奶一个啊，照顾几个？” 那人也意识到她的话不对头，就没有再往下面接了。 顾然憋屈得想抽人，最讨厌的就是和聪明人过招，点到即止，气的是自己。 最后顾然没有走成，她妈倒是回来了，因为她外婆的病拖了好久都没好。 但是回来照看了几天，就又走了连带着顾然一块儿，因为实在是没有钱要去赚钱，且那时候她外婆看起来气色很好，不像是会过世的那种。 最后才到那边工作十天，就接到消息说顾然她外婆病危了，她们又匆匆忙忙赶回来，然而这一次赶回来也只见了最后一面。 外婆下葬之后，顾然大伯和她奶奶也从城里接回来了，之前顾然她奶奶一直住在医院旁她们家租的房子里。 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老远赶回来接替顾父照顾顾老太太，换顾然她爸回老家奔丧的小姑夫妇俩。 顾然她妈脸色不太好，沉着的，将拖回来的东西搬回家之后，就上楼休息了。在那边熬夜感冒生病了。 待她小姑父和她爸到顾然大伯家去后，顾然小姑在顾然面前又哭又说：“我家里有钱，有吃的，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来讨饭吃的，我老公大老远跟着我过来，三嫂头不是头脸不是脸，我还不敢跟我老公讲……” 哭得贼委屈。 彼时离顾然外婆下葬不过两天而已，她小姑好像忘记了这一点。 后来顾然她小姑又跑到顾然她大伯家哭，结果被过去送水的顾然听了个正着，她大伯母捏着嗓子火上浇油：“在我们这边住就是，你们要不是为了你大哥和你妈是不会回来的，我们家虽然不好，但是稻谷草还是有的，垫把稻谷草也能睡下去……” 顾然：“……” 再后来，顾父在家里照顾了老太太半年，在家里照顾老太太的时候，也在帮他大哥那边跑。 大概是日子久了，也看清了一些东西，知道顾然他们当时说的话并不是挑拨离间，也知道有些人不是自己付出了就会得到好话的。将老太太养得恢復得差不多了，顾然她大伯也恢復挺好了，顾父就把顾然她奶奶送到了她大伯家，自己外出打工了。 这一举动彻底是让顾然两个姑姑觉得顾然她爸心狠得不行。她两个姑姑只知道她大伯受伤了，花了许多钱，然而对他们家的困难却视而不见。 彼时顾然上的三本大学一年学费要一万五六，顾妈年纪大文化低，一个月就赚的钱只够日常开销，顾城的工资也不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彩礼钱还没有着落。 桩桩件件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顾然他们家每一个人心上。顾然急得整日整日失眠，头髮一大把大把掉。 然而，顾父在把老太太照顾得勉强能够自理，将老太太送到顾然大伯家，让她大伯母煮一日三餐，就是落井下石，就是心狠不孝。 可是孝顺的人却从来没有说过要把老太太接过去赡养的话，对此避之不及。她大姑倒是和外人讲过，说要是她们家和她大伯家都不愿意养老太太的话，顾然的表哥就说把老太太接到他们家去。 第74页 额……真情还是假意暂且不知，不过是从来未当着顾然他们面讲过，都是当着别人讲的。就是听说了，他们也不敢去问。 后来老太太是顾然和她大伯两家半年半年轮着养，事情也算是得到解决了，然而刺还没消，那道坎也还是未过。 他们家被闹得人仰马翻、她妈差点气得跟她爸离婚，这些事情，她怎么也忘不了。 第41章 年后周离回来了 吃完饭之后，顾然他们又将给她大舅的拜年货背了过去，在那边逗留了一会儿之后，顾母就提议回家。 顾母不喜欢在别人家过夜，因为觉得不自在。哪怕是她娘家，她也依旧不习惯。 回家的路上，顾然斟酌了下说辞后同她妈讲道：“你今年过年回来了，以后指不定哪年才回来，我们年轻倒是能等，可是外婆已经八十五六了。老年人，看一眼少一眼了。” 顾母皱起眉：“你外婆身体还硬朗得很！”可是说完之后，她就没底了，再往回看了一眼，“你是准备留在他们家歇息过夜？你以前不是那么爱“假”的么？” 顾然小时候不喜欢到她外婆家，因为外婆家脏乱。外婆家养了很多鸡，家里到处都是鸡粪，连板凳上都有，有一次顾然去外婆家没注意坐到了，顾然噁心了好久，也就是从那之后，顾然便不爱到外婆家去玩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妈的记忆咋就没有更新一下呢？要与时俱进好么？ 顾母摇了摇头：“反正我们初八才走，过两天再下来就是，不过不在他们家歇息，”紧接着她又嘆了口气，“唉！一个家庭是得要有一个女人才行，你看看你大舅家多干净，你二舅家扯得真是……她们三姊妹也不知道收捡下！” 顾然她二舅妈在小妹妹几个月大的时候出车祸离世了。顾然她二舅一个人要拉扯三个学生，又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收拾房子卫生。至于顾然的外婆？八十多岁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太，也是没有多少精力打扫卫生的。 过完年后的初五，周离就回来了，住在顾然他们家，回来的时候还给顾家每一个都带了礼物。 顾奶奶的是一件羽绒服，顾母的是一条金项鍊，顾城的是一把剃鬚刀，顾然的是五百块的红包。 周离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妈准备的，感谢他们家对他这些时间的照顾。 顾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万分诚实，接过来就让顾然帮她戴上了，嘚瑟的小表情看的顾然又好笑又心疼。 顾母节俭了一辈子，一辈子都过得扣扣巴巴，顾父没有给顾母买过一件首饰，包括戒指。上一辈子，顾然毕业之后的第一笔钱，拿去给顾母买了一套金首饰，那也是顾母唯一的一套首饰。 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在接过她的礼物时，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描绘清楚的。顾母一边责怪着顾然乱花钱，一边又戴着到各个亲戚朋友面前炫耀。逢人就说她的首饰是她闺女给她买的，然后听到别人夸赞的话嘚瑟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顾父一辈子都重兄弟情，自己家哪怕过得扣吧扣吧，别人他的兄弟借钱也是从来没有含煳过。别人借着他们的钱，过着他们想要的生活，金银首饰一扒拉，从未为一日三餐焦愁过，哪怕没有钱，日子依旧过得潇洒。 然而顾然家，日子一直是紧扣紧扣的，大鱼大肉从未敢过。他们的钱一直是从嘴里省下来的，因为顾父顾母文化不多，只能干体力活儿，挣不了两个钱，大手大脚，不敢！ 借出去的钱至少没有用，还能够拿回来，花了的钱，那就真的没有了。 顾然还记得上一世她大二的时候，她妈吃完酒后回来看到在沙发上坐着不修边幅的她，忍不住皱着眉头道：“同样都是大学生，别的姑娘怎么就打扮得那么好看，脸化得漂亮，你看看你，整天这个样子，哪里能找到男朋友？” 顾母吃酒的时候遇见一个和她闺女同龄的大学生，人家穿得清清爽爽，妆化得利利索索，整个人透露着两个字——精緻。 回家一看到顾然，披着头髮，穿着臃肿的大棉衣，还是顾母多年前不要的旧衣服，整个人透露着两个字——猥琐。 强烈反差，让顾母实在忍不住是不得不说了。 顾然瞄了她妈一眼后说道：“妈我也想打扮，但是我没钱啊！” 打蛇打七寸，而钱几乎是他们家每一个人的七寸。 果然她妈听后，笑得促狭，又自圆其说：“我女儿天生丽质，不化妆打扮也好看。” 顾然：“……”把穷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她妈了。 ＊＊＊ 自打周离进他们家门之后，顾城看周离的眼神都带着怜悯、同情。顾城觉得周离一定是被他妹妹逼迫的，不然怎么会好好的小伙子这么想不开，和他妹妹谈恋爱呢？ 她妹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脾气没脾气，要啥没啥，咋就被周离看上了呢？ 一直觉得她妹妹就要砸家里，下半辈子就得靠他养活，突然间知道她妹妹居然还有人要，且还是一个品学兼优、样貌上层的人，他觉得他这心啊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他妹妹虽然长得丑，但是有人要。担忧的是，他怕周离是一时兴起玩弄顾然。 第75页 有些人就是仗着自己好看为所欲为，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上许多长得好看的男生都以玩弄班上长得丑的姑娘为乐，把那些女生伤得体无完肤，玩弄别人一颗真心之后，还将别人踩在脚下，生怕别人疼得不够狠，伤的不够深。 别人他管不着，只是看看。但是顾然，绝对不行。顾城虽然不喜欢他妹妹，但是也绝对不会允许谁玩弄他妹妹。 那是他妹妹，别欺负了丢的是他的人！ 顾城特别护犊子。 顾城有个远房表弟同一个女生谈恋爱，结果被那个女生害得不能读书了，因为他们出去玩最后夜不归校被学校发现，学校将女生开除，而顾城的表弟却还在学校读书。那个女生不服气，跑到学校闹，说她怀了顾城表弟的孩子，要跳楼。 最后顾城的那个远房表弟也被开除了，几经求人而无缘返校，打工去了。然而那个女生不光还死缠着顾城的表弟，还找了关系，转学到顾城他们学校。整天跟个妖精似的，聚集着一群女学生，化着大浓妆，穿着超短裤，露着小肚脐。 他们这边的高中是不允许学生穿超短裤超短裙的。 顾城就伙了一帮子和他一样瘦的男生，专门走到那些女生的面前，然后一个个全将裤腿卷到大腿，漏出自己细长的腿。 最后那些女的就再也没敢在学校穿过超短裤超短裙了，大概是自惭形秽。 顾城对他一个远方亲戚尚且圈入自己的保护圈，自己的亲妹妹——当然是看得更紧了。整天跟个幽灵似的，神出鬼没。 在顾然和周离独处的时候，突然间出现。然后默默地看着周离，一声不吭，但是那一双眼神却又像是看透了一切表明了所有立场似的。 顾城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像是刻意算好了一样，在周离准备牵顾然的手时，在周离准备吻顾然的时候，顾城总是冷不丁出现，吓他一大跳。 “你哥究竟是咋了？”顾城看他的眼神怜悯中带着深意，同情中带着警告。 顾然一边吃着周离带回来的小零食，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哥知道我俩谈恋爱了，还准备跟我妈打小报告来着，二十多岁的人了，幼不幼稚啊！居然还打小报告，你说好笑不好笑？” 周离看了几眼对面一边吃着小麻辣一边用眼神瞄他的顾城，顿了一会儿后问道：“你哥是反对我们在一起么？” 顾然皱着眉头思索了下：“好像也不是反对，他还一个劲儿埋汰我，说我给你下药了，不然你不可能看上我，但是吧又怕我谈恋爱影响学习，明明他以前从不把学习放在心上的，还特别不喜欢别人学习成绩好，竟然还说什么怕早恋影响我学习！”顾然撇嘴，轻哼了两声，“反正过两天他们就走了，到时候就没人管了。” 顾城他们走的那天是正月初八，黄道吉日。 顾然和周离一人提着一个袋子送他们上了车，顾母看了他们两眼之后嘱咐了他们一些注意事项，比如饭一次不要煮太多，一顿吃完了下次再煮，不要一次煮特备多然后吃好几顿。比如衣服换了就要洗，不要堆积在一块儿。自来水被冻住了的话，去水井挑水要小心一点儿，挑不起就两姐弟抬一桶，不要逞强…… 顾然:“……”现在要走了在周离面前还装上一把了？啧啧，年前雪大将自来水冻住了，还不是指示她去挑的。顾城丫的生怕压不死她似的，水桶装的满满的，挑着两条腿直打颤，晃荡晃荡，好几次都差点倒田里了。别人家都是把女儿当公主养，他们家反了，把儿子当公主养，力气活就使唤着顾然，会用扁担挑水也不代表她不是个女的啊！ “嗯嗯，好好。”语气敷衍。 顾城扫了一眼周离他们，周离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隐藏太深。顾然的脸上只差写上“你们赶紧走”的字样了。 喉咙都快伸出爪子，恨不得把他们俩巴掌拍上车。 顾城在心里说道，一个女孩子这么不矜持，喜欢表现得这么明显，肯定不会被珍惜的。 顾城把顾然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你自己要注意啊！别到时候被人甩了玩弄了哭鼻子，做其它事情可以满心满意的去做，但是感情不行，要留个心眼儿，别到时候人家只是玩玩，你却走心了，到时候你哭都哭不出来！” 顾然：“……哥，你没谈过恋爱吧？” 顾城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顾然的意思，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了？” 顾然摇头：“没什么！”恋爱都没谈过，说起恋爱观来还跟老母猪戴胸罩——一套一套的，真是往往说起感情头头是道的人，都是单身或者恋爱都没谈过的。 上一世她们大学室友有一个谈恋爱了，然后半夜说起恋爱的事情，顾然也是分析得头头是道，然而她却是个单身多年的人。现在想来也是搞笑，她们竟然一个敢讲，一个敢听，也不怕带水沟里。 顾城这时候意识到了顾然话里有话，剜了她一眼：“我为你好，听不听随你！” 顾城他们上车之后，车便晃晃悠悠开走了，顾然和周离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车再也不见踪影了，顾然才同周离往回走。 自顾城他们走之后，顾然就有点闷闷不乐的。 第76页 周离问：“怎么了？” “就是少个人不太习惯。” 周离去牵顾然的手，却被顾然眼疾手快甩开了。 “外面会被人看见说闲话的。” 他们这边嘴碎的人多，要是被看见了宣扬出去，她一定会被说得狗血喷头的。人言可畏，还是注意一点的好，他们现在不是小孩儿，都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人了，那些人宣扬起来添油加醋之后，还是会有很多人信的。 上一世无中，他们尚且能够生有。有点影儿的事儿，还指不定会被他们宣扬成什么样子呢！ 顾然突然想起自己好在在周父坐夜的那晚，她在屋外拥抱了周离。好在那天天黑，且没人注意，不然就惨了。 顾然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再在这边儿，切不可这么冲动，要是被那些有些人看到，稍作文章，她就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第42章 失恋后的女人啊 开学那天，顾然还未进校门就遇见了施安。 施安顶着一双哭肿了的杏眼，脸上泪痕未干，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顾然就跟屁股着火一样，丢下行李火急火燎就往施安那边跑，仰着头捧着施安的小脸关切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施安这妮子上高中之后跟吃了猪饲料似的，原本只比她高一点点的，现在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周离用另一只手托着顾然的行李箱，走到施安她们身边。 施安看到顾然，也不讲话，只是瘪着嘴哭。 顾然手忙脚乱找纸巾，可是翻遍了所有口袋都没能找出一张纸，还是周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递给了她。 顾然接过纸抽出一张，抬手替施安擦眼泪。 “别哭啊！有事儿咱们说事儿，哭解决不了问题啊！” 施安抬眼看了一下周离，周离很识相走到一边迴避。 “顾然……”施安期期艾艾开口，“梁兴国要跟我分手，他，他辍学了，不上学了。” 虽然最寒冷的时间段已经过了，但是此时的风吹在人脸上依旧是刺骨凉。施安的脸爬满了泪水，风一吹，又冷又疼。 “啊？怎么突然不上了？”顾然诧异。 顾然上一世和施安和梁兴国都不太熟，只知道他们最终没有走到最后，但是梁兴国辍学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施安的脸色惨白，翘而长的睫毛上还沾有泪珠，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全然没有往日的张扬。 “他说上学没意思不想上了，还说不能够拖累我，和我分手，他今天的火车，我赶去送他，结果迟了，人都没见到，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说到这儿，施安不禁又泪流满面。 顾然：“……”又不是阴阳相隔，最后一面还是说得太过严重了。 顾然摸摸她的肩膀，宽慰她：“他不要你是他的损失，你长这么好看，学习又好，身材又好，咱们什么样儿的找不到啊！找个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有钱的气死他丫的！让他抓心挠腮后悔去吧。” 施安并没有被她的话安慰到，瘪着嘴继续哭。 “可是除了他，我谁也不想要……” 顾然觉得这话听着耳熟，依稀记得上一世她好像也如此说过，对象是李毅。 曾几何时她也觉得她除了李毅谁也不想要，那时的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甚至有点看破红尘的意味，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忘却了，天天扒拉着娱乐圈的帅哥不转眼，只有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与李毅之间的种种，心意难平。 她不是一个沉溺于失恋痛苦无法自拔的人，施安这妮子和她性子很像，故而她觉得施安也只是会伤心一时而已，等到走出来之后又是一条没心没肺的好汉。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现在分开了也不代表以后也没机会啊！梁兴国说不定没几天就反悔了，觉得离不开你，又来找你复合也说不定啊！” 施安用袖子擦了眼泪，可怜兮兮说道：“真的么？” 虽然顾然只是随口一说，但是此刻这种形式，“假的”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怕施安又哭得跟天塌下来似的，看着揪心。 顾然忙不迭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顾然帮施安理了理头髮，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问道：“饿了么？一会儿报名之后，咱们去吃饭。” 施安抽抽搭搭回答：“你们一会儿又餵我狗粮，我不想去……” “不餵狗粮，咱们还叫一个人给你当伙伴儿，好了，别哭了，再哭脸就得开春（干裂）了。” 刚开学，前来送学生的家长很多，没走几步就能遇见背着大包小包送孩子的家长。 顾然拉着施安避过人流走后门，周离和王昊紧跟在她们后面。当她们被人流堵着走不动道的时候，他俩就走到他们前面，为她俩开道。等人群走过之后，又默默退到后面跟着。 王昊是被周离打电话叫来的。看到施安的第一眼，就发现施安哭过，因为那时候施安被哭肿的眼睛还未消，红肿的像个桃儿。 他有心想问施安哭的缘由，但是又怕唐突，毕竟他们之间不算熟悉，且也不知道施安是否愿意把自己的伤口抛露在人前。 第77页 顾然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家有空位的餐馆，走了进去。 这家餐馆离学校有好长一段距离，以前他们也没有吃过，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不过环境看着还不过，而且老闆服务也周到，他们刚进来，老闆就亲自给他们倒了茶水。 顾然他们点了三个炒菜和一个锅。 等待上菜的空挡，周离已经帮顾然将碗筷洗好了，放到顾然跟前。 施安瞄了他们一眼，嘴巴一撅：“说了不虐狗的。” 顾然：“……”这稀疏平常的动作也算虐狗么？ 大概是乞丐看谁拿钱都刺眼，施安失恋了，看着成双成对的人总是觉得心里扎了根刺似的。 王昊看了施安一眼之后，也如法炮制，学着周离那般，将施安的碗筷洗好，放到施安面前。 施安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强扯出几丝笑，说了声谢谢。 勐然间与施安四目相对，王昊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撞到了一样，下一秒就别过头移开了视线。 顾然一直注意着施安的一举一动，连带着她身边的王昊的举动也没有逃过她的“法眼”。刚刚王昊的神情她看得分明，那是一种不经意与喜欢的人对视之后的无措与害羞。 顾然捅了捅身旁的周离，用眼神示意询问了一番。 周离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 知道王昊喜欢施安之后，顾然的眼神就时不时往王昊身上瞟。 王昊长得倒是挺清秀的，一个干干净净的小伙子，可惜不会讲话啊！顾然私心觉得，王昊不是施安的良人。 这一餐，王昊吃得食不知味，顾然他们俩也是消化不良。 因为施安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就哭起来，越哭越大声，抽抽搭搭指着桌上的一盘儿菜说道：“……这个菜梁兴国最爱吃的……呜呜呜……” 顾然拍了自己手一巴掌，咋手气就这么好呢！这么多菜色偏偏选中了梁兴国最爱吃的。 “别哭别哭，马上处理、马上处理……”顾然难得好声好气哄着施安，要是搁平时施安这么跟她闹，她铁定是一巴掌就拍过去了。眼下却是不行了，施安这妮子都已经这么难过了，她又何必在落井下石呢？ 顾然将一盘菜全倒自己碗里了，然后用米饭埋着。 不消片刻，施安又指着周离拿的饮料，嘴巴一瘪抽抽搭搭哭道：“那个梁兴国也常喝……” 顾然暗自咬了下牙，用胳膊肘捅了捅周离，看了一眼他示意他赶紧处理。 周离觉得施安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做作，明明是地球依旧转，她却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且让周围的人都迁就她，太过了！被莫名其妙牵连，他心生厌恶，目光愠怒，不过因为顾及顾然的感受隐忍着。 他打开盖子咕隆咕隆全灌了，喝完不受控制打了个饱嗝，然后将瓶子一下丢进垃圾桶，还将垃圾桶一脚踹进了桌下面——施安瞄不到的位置。 一瓶可乐一口闷下，肚子里的气直往鼻孔冒，很难受。 顾然似乎也注意到了周离的情绪，在桌子底下，施安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伸出了手。 她的手摸到他的大腿上轻轻拍了拍，似做安抚。 周离也很快收起了他剑拔弩张的情绪，脸上柔和了许多。 没有梁兴国爱吃的菜了，也没有梁兴国常喝的饮料了，本以为会就此消停的施安，居然直接爬在饭桌上哭了。 “怎么哪里都是他啊！我明明没有想他……” 施安趴在桌儿上，也不管桌子上的油迹是否会擦到衣服上。她的身体随着她抖动的频率上下起伏，声音嗡嗡的，像是有东西卡在了喉咙。 在座其余人员都没了吃饭的兴致，纷纷放下了碗筷。 顾然轻拍施安的肩膀，一边拍一边不住安慰：“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再哭眼睛又得肿了，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啊！咱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学习有学习，找个咋样的不行啊！咱们找个要啥有啥的，到时候牵到梁兴国面前气得他捶胸顿足，别哭了。” 原谅她除了说让施安找个更好的之外再也想不到比这好的言语去安慰施安了，在她印象中找个比前任更好的就是对前任最好的打击！当初她和李毅掰了之后，这样暗戳戳想了许久的。 …… …… 吃完饭之后，太阳还挂在天上老高的位置。 施安随口问：“顾然几点了？” 顾然挽着施安的胳膊，懒得掏手机，就估摸了一下时间说道：“也就二三四五点吧！” 施安缓缓转过头，轻哼了两声：“你这估计得真是准！” 身后传来周离的声音：“两点四十了。” “回学校呢还是继续玩？”顾然问施安的意见。 “我不想回学校。”施安说道。 顾然又转头问了一下身后两条“尾巴”的意见，施安这个样子，她是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街上的，但是他们可以先回学校。但是身后两个人却不约而同一块儿摇头，表示他们也不回学校。 四人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路过一家店看见摆在外面的打地鼠游戏机，便同施安一块儿站在了游戏机面前。 第78页 施安丢了几个零钱进去，将锤子递给施安，指着冒出来的地鼠说：“可劲儿打吧！把他当梁兴国，揍着出气。” 本以为施安会拿着锤子就一顿狂揍，然而她却期期艾艾开口道：“可是它要是梁兴国，我捨不得打。” 顾然差点被气得吐血，失恋的女人这么难伺候的么？人家都和你分手了还有什么捨不得的？又不是打的真人。 顾然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块儿砸，刚开始顾然嘴里喊着“砸死梁兴国”，施安还有点抗拒，但是后面，完全顾然放手后，她砸得比顾然还带劲儿。 老闆在旁边看着一阵肉疼，生怕施安用劲儿太大，将机器给砸坏。老闆的双眼盯着施安手上拿的塑料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在思考下次换个充气的锤子。 顾然作为过来人，觉得施安折腾几天也就算了，可是没曾想都过了一个月了，她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 原本多开朗的一个姑娘啊！硬生生变成了“深闺怨妇”。 整日自怨自艾，不是默默淌泪，就是唉声嘆气。施安这些还不是顾然不能忍受的，顾然最不能够忍受的是施安晚上还不睡觉，像个幽灵似的坐在床上。顾然好几次顾然起来上厕所，吓得一个激灵，没被施安吓死，都是顾然命大，毕竟人吓人吓死人。 第43章 为姐妹两肋插刀 顾然将耳塞塞进耳朵，顿时觉得声音小了不少。 以前也没有觉得别人读书的声音会令人心生烦躁，可是今日一走进教室，就犹如置身于大蜂桶之中，耳边嗡嗡的，惹得她平白生出许多不快，许是近日睡眠不足神经衰弱的缘故。 她已经一个月都没怎么睡好觉了。睡她上铺的施安每日都辗转反侧到半夜，她们的床又是连着的，上面施安一动，下面就地动山摇，根本没法入睡。好不容易迷迷煳煳睡着了，起来上个厕所还被施安那妮子吓。 可怜她一把年纪，竟然还要受这种折磨。 顾然看了一眼旁边的施安，黑眼圈重得都能滴出墨水了，头髮乱糟糟的像鸡窝，低着头看书，不过目光呆滞。这一页，施安已经看了一整个早自习了，眼神盯着一个地方就没有移动过。 看到施安这幅模样，顾然的脑子里赫然出现了杜甫的《春望》里的一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她真怕施安再没日没夜折腾下去就应了《春望》里的另一句：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施安的发量很多，散下来有点微卷，像瀑布似的。 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折腾，她的头髮看着全然没了当初的光泽，发量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小脸也蜡黄蜡黄的，脸色极度不好，活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顾然不由嘆了口气，就是再好的底子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折腾成“裘千尺”可不行。 他在心里将梁兴国直系亲属都问候了一遍，越骂越生气。气不过的顾然瞄了一眼讲台上的李华，见李华沉浸在手机的世界没有往下看，连忙跟做贼似的掏出手机给梁兴国发了扣扣消息。 顾然：梁兴国尼玛拉个鸡鸡，到底我家施安哪里配不上你了？ 顾然等了好久，梁兴国都没有回覆，瞄了一眼窗外，天都还没亮，大概还在睡梦中，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信息。 又将梁兴国在心里骂了几遍，把手机塞进了抽屉里。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梁兴国给他回消息了。 梁兴国：施安还好么？ 顾然听到扣扣消息的声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都他妈的把人给甩了，还关心人家好不好？做给谁看啊！ 顾然看了一眼对面数饭粒的施安，在手机上打，【不好，只能告诉你，还活着】，正准备按下发送键，又觉得描述得不够惨，又加了几句，【知道行尸走肉啥样不？想像一下，她现在和那玩意儿的区别不大】 顾然本来想直接拍张照片，发彩信过去的，但是又怕成施安的黑歷史，只能用言语描述。 一会儿后梁兴国回覆：我……能麻烦你帮我好好照顾她么？ 顾然气得想吐血，都甩了人家，还一幅情圣的样子？余情未了？还是他们分手另有隐情？ 莫非梁兴国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出车祸躺在床上半身不遂？ 顾然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副大戏，梁兴国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打着吊针，手里却拿着手机同她聊着关于施安的种种，身残志坚、极富深情。 顾然自己都差点感动了！ 顾然：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啊？是移情别恋，还是你他妈的要死了？ 梁兴国回復了一个笑脸。 顾然有那么点点慌：难不成你真的身患绝症隔死不远了？ 好半晌没等到梁兴国回復，却等到了值班李华的狼爪。顾然顺势抬头，就看见了李华被放大了几倍的大圆脸。 “哟手机不是交到我这儿了么？还没到星期天，你是上哪儿拿的？”李华知道顾然他们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是明知故问，语气贱贱的。 顾然舔了舔嘴唇，思索了一下说辞，最后还是选择嘿嘿傻笑不说话。 李华垂眸看了一眼她们碗里的饭，然后再半抬眼眸看顾然：“吃完饭之后到办公室找我。” 顾然：“……”不去成么？ 第79页 “好，我吃完就去。” 李华走后，她就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然而阿姨抖得是如此的出神入化，本来就没打多少，减缓了速度也就十五分钟还是吃完了。 顾然喊了几声，“施安，施安，”见施安没反应，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施安这才抬起头看她，一脸茫然，“怎么了？要走么？” “我要去找班头儿，你吃完了就回去。” 施安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几丝表情，她皱起眉头问：“你找班头儿去干嘛？” 顾然：“……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梁兴国啊！ 顾然咬牙：“我找李头儿谈心去！” 施安：“哦！” 办公室门口，顾然深吸了两口气，一边想着一会儿的说辞，一边平復心情。 “报告！” “进来。” 顾然推门进去，脸上带着笑。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好，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然觉得她笑着李头儿就不会跟她计较太多。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顾然先伸脖子进去，扫了一眼办公室，就李华一个人在，顿时觉得心宽了不少。顾然心道，一会儿李华要是不跟套路走，至少没有人在旁边看热闹。 李华看了一眼畏手畏脚的顾然，眉头一皱：“赶紧进来，开着空调呢！别把热气跑了。” 顾然傻呵呵笑：“李老师好……我……我知道错了。” 李华一边啃着手中的白面馒头，一边用眼神瞄她，口齿不清问道：“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玩手机，不该不听话。” 最怕的就是当你说完话之后，没有人回答，空气中骤然安静下来。顾然说完了，等了半晌都不见李华接话，她还在想要不要继续补充一下？显得她反省深刻，但是补充的话又实在不知道补充什么，她张了张嘴之后，选择了闭上嘴巴。 李华没有说话，她也只有站着的份儿。 当李华啃完两个白面馒头，一笼小笼包之后，擦擦手和嘴，这才慢慢哟哟开口道：“你这检讨不太深刻啊！” 顾然：“……很深刻，我言简意赅，以最精炼的语言表达了我心中的愧疚之情，我知道我做的事情非常不好，严重的阻碍了自身的发展，阻碍了社会的进步，阻碍了社会的和谐……” 李华被她的话气笑了，一幅哭笑不得的样子，摆了摆手打住了顾然不断升华的陈词。 “我找你来呢，玩手机只是在其次，主要是想问问最近施安怎么了？”他甩出一张纸，“你看看她这次的月考，年级一百二，比上次掉了九十名。” 顾然不敢跟李华说实话，哪怕李华一向表现得比较好说话。早恋这个东西不同其他的，在学生时代都会同老师三缄其口，不敢直言。 “没……没发挥好吧！我没分班以前还掉到七八百去了呢！一次不能代表她的实力。” “她近一个月活得跟个林黛玉似的，你是当我瞎看不见啊！一个没发挥好就把我打发了？”李华的巴掌拍在厚重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声音也随之高了好几个度，“你以为你帮她隐瞒是在帮她么？你这是害了她。她长大后不光不会感激你，还想和你断绝关系。” “我……可是……”可是她不能说啊！出卖朋友这事儿可不能做啊！ 上次她和周离差点被发现了，周离同她讲（周离骗顾然），他是费了很多口舌才让李华相信他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这才免于被叫家长，顾然现在想着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要是让李华知道施安动了早恋的心思，再把施安的父母请到学校来…… 顾然光是想像那个画面都觉得不甚美好，汗毛倒竖，这可是比恐怖片更恐怖的事情。 “可是个屁！说！” 李华在他们班上从未发过脾气，膀大腰圆跟个坦胸弥勒佛似的。这次陡然发火，别说，是挺吓人的。 顾然吞咽了下口水，斟酌了下说辞，咬咬牙一幅破罐子破摔似的：“就是施安从小是被她爷爷养大的嘛，和她爷爷的关系特别好，但是开学前夕，她爷爷过世了，施安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李华似乎不信她的说辞，一双小眼睛在她的脸上精明地打探，像是在找破绽。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值得你跟我拧这么久？” 顾然做出一副纠结的神色：“我答应她不告诉别人的，施安怕别人议论，人多嘴杂的，要是他们一个个都跑去施安面前东说一嘴西说一嘴，说着是宽慰，鬼知道会不会在心底幸灾乐祸啊！” 李华思索了下，信了几分。 “她爷爷都过世一个多月了，还没接受现实？” 顾然嘆了口气，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挤出几滴眼泪以表示她的情真意切：“别说一个多月了，有的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呢！她是她爷爷养大的，感情肯定比一般的爷孙更加深厚啊！施安每天都是哭醒的，我看着都心疼。” 顾然低眉顺眼，嘴唇微抿，那神色不似作假。 李华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好了，你注意多开导开导她，别让她钻牛角尖里，人死不能復生，总不能一直这么颓废啊！你回教室好好上课，最近你的学习也有下滑趋势。” 第80页 “哦……”顾然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驻足思索自己该不该问老师，这还没决定好，李华就开口了。 “还有什么事儿么？” “我……手机。” 李华脸色一沉：“星期天下午的时候再找我拿！哦还有，记得写三千字检讨，少一个字儿都不行！”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特么就是！她都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叫自己嘴欠！ 走出办公室之后，顾然双手合掌在胸前，虔诚地在心里说道，施爷爷您已经去世一年多了，不介意我把您的时间往后挪挪吧？我也是为了您孙女好！ 第44章 教室里甜蜜剧场 祷告完之后，顾然迈开腿往十六班教室走。路过十五班教室的时候，顾然下意识偏头从窗外往里面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电感应，顾然看进去的时候，原本低头做作业的周离也转头看向走廊，正好与她四目相对。 慕然间相视一笑，顾然的心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 周离的脸哪怕她都看了这么多年了，也还是没能习惯到免疫，不经意的时候，还是会被他撩得脸红心跳。 顾然又转过头又继续往自己教室里走，原本有点阴郁的心情因为周离刚刚的那个浅笑一扫而空，顾然走路都有点飘飘然了。 顾然摸了摸自己扑通扑通跳动的小心脏，抿着唇浅笑。周离真是她的良药，包治百病的那种，看一眼心情就莫名其妙地好了。 周日放假之后，老师拎着一大包手机倒在讲台上，同学们一一去认领了之后，顾然在座位上慢腾腾的，往讲台上挪，跟蜗牛似的。 李华都看不下去那速度了，吼道：“你快一点能少两斤肉？” 顾然轻声嘟囔，要是快一点能少两斤肉，她能快很多点！这种事情是所有女生都求之不得的。 顾然加快了脚步，移动到了讲台边上，规规矩矩站好。 李华拿着讲台上剩下的那个顾然上交的手机，掂量了几下。 “哟，还有分量，不是模型啊！你比我以前的那个学生做得好，至少没拿个模型机煳弄我，把我当个智障！” 顾然嘴角不知道是该扬还是该沉，不动声色站在一边。 “检讨写好了么？” 顾然闻言赶紧将检讨双手呈交上去，态度异常端正。 李华也没看内容，只是扫了一眼字体以及篇幅，觉得顾然用心写了的，也就打算既往不咎了。 “好了，手机拿去吧！”李华把手上那个手机递过去，顾然拿了之后却不肯动步。 李华抬起眼皮儿好似在问她，为什么不走。 明明知道她教的这个是坏的，他从她手上缴的那个才是好的，却故意将这个坏的给她，还恬不知耻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故意耍她好玩呢？！ 明知道李华是故意耍她好玩，她却还是要装成不知道的样子，还要硬着头皮道：“老师，那一个！不是这一个。” 李华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从口袋掏出手机递给顾然：“以后要玩手机也收敛点好么？你这大摇大摆拿出来，不收你的收谁的？” 顾然正想顺口答应，不过好在她机警，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以后不玩了，不玩了。” ****** 星期天下午，天气阴沉。 吃完饭之后，顾然和周离在十六班教室里做卷子，顾然拿的是一本政治资料，周离拿的是一本物理资料。 一个半小时之后，顾然将答案翻出来，对了下。 顾然给自己打分的时候，手指缝儿贼打，分给得十足，一张一百分的卷子，得了九十分。选择题错了一个，其余的题目她几乎都按照是满分差一点点的标准给的。 看着自己给自己打的分数，顾然满足地笑了笑。这要是高考的时候能考这么多，她做梦都能够笑醒了。 顾然的笑三分狡黠七分得意，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周离眼疾手快掏出手机给顾然拍了两张照片，顾然怕他抓拍得太丑，探过身子伸长着脖子看。 周离好像很满意似的，脸上还带着笑。 顾然就不怎么满意了，脸都给她照得黑了几个度，眼睛还虚着的，且还有些模煳，要不是看着周离拍的她，单看照片绝对认不出来照片中的人是她自己。 她印象中自己长得还成，虽然不好看但是至少没有这么吓人吧？ “删了吧？我把姿势摆好咱们重来？”顾然好声好气同周离商量，这一世她和周离一道，始终都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唉，要是别的女朋友被自己男朋友拍了丑照，早就上手锤爆威逼利诱让男朋友删除了，哪里还像她这样低声下气的询问商量。 周离把手机揣到兜里，“我觉得挺好看的，”见顾然不信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很可爱，真的。” 顾然：“……”这座机拍出来似的照片挺好看？说出去谁信啊！她觉得周离就是想拍她的丑照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逗乐，要不是就是贴门上辟邪。 无论是哪一种想法，都是其心可诛！ “删了吧……太丑了。” 周离把脑袋歪到一边，面上带了点小傲娇，“不删，我觉着挺好看的。” 第81页 顾然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好看？她真想问他是啥时候把视网膜给捐了的！ 她不不动声色去抢，却被周离抢先一步捂住了口袋。 眼见删除自己的丑照无望，顾然深深嘆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余光瞄到他的卷子，随口问道：“你做好了么？” “差一点，最后一道大题后面两问没做出来。”周离又将视线移回自己的物理试卷，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演算了好几遍，但是都感觉不对。 顾然伸长着脖子去看他的卷子，又是磁场又是电场，离子由磁场跑到电场……哇哦，真是难！ 她想起了被物理化折腾的黑暗三年，听不懂，看不懂，像是活在罩子里的人，老师讲课时把她隔绝在外，她与那些同学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回想起那段“光辉岁月”，顾然就觉得头皮发麻，像是见到鬼了似的，赶紧把脑袋歪到一边，看了些窗台边的绿色植物洗洗眼睛。 周离想了好久都没能想出答案，拿出参考答案端详了许久，还是未能看懂。 他决定等得空的时候去问问老师。 将试卷收起来之后，扭头看顾然，她正聚精会神看着窗外的一盆半枯的盆栽。 周离将头往顾然那边伸了伸，目测好了距离。 “顾然……” 顾然应声回头，周离本来计算好了的，他这个位置，顾然应声转头就能够亲到他。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顾然向来不是按常理能够计算的人。 顾然动作太大，转头的同时身体还往前倾斜了几分。 一转头她的脸就和他的脸来了个激烈碰撞，生疼生疼的。 顾然捂着被撞疼的脸颊骨，一边吸冷气一边问：“你怎么突然离我这么近啊！” 周离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心里的算计，随便编了个藉口：“刚刚见你看什么东西挺入迷的，就想顺着你的目光看。” 顾然不疑有他，周离脸颊颧骨处被撞红了鸡蛋大一块。 顾然暗自感嘆，自己真是练了铁头功！得亏周离是原装，不然还有破相的可能。 顾然把凳子往周离那边移动了些许，半蹲着身子靠近周离，捧着他的脸轻轻吹气。 一边吹边轻抚摸他被撞红的脸颊。 顾然吹出的气息带了几分中午吃的青椒味道，并不难闻，当然也说不上好闻。 周离微微抬起了头，与顾然对上了视线，片刻之后将顾然一把揽到自己腿上。顾然被他突然出手吓得措手不及，惊慌中下意识张开嘴还没来得急惊唿，周离的唇就堵了上去。 周离的吻先是急切，像是酝酿已久再也按捺不住的狂风骤雨，带着一股狠劲儿，席捲了她嘴里的每一寸肌肤。舌头像是一条带着吸力的章鱼触角，吸得顾然的舌头半分也挣扎动弹不得。 顾然轻轻合闭了上下牙，咬了一下周离，试图提醒他理智，然而却弄巧成拙，反而刺激到了周离的情/欲。周离吻得更深，像是要把她拆了吃进嘴里一样，禁锢着她腰姿的手也加大了力度，渐渐缩紧。 顾然试图推了几下，但是被吻得腿软脚软，那小小的挣扎在周离的眼中变成了欲拒还迎。 顾然觉得自己嘴已经张得够大了，然而周离却还嫌不够，一个劲啃，往里啃。 她不得不将嘴张得更大。 妈的，你是想爬进去咋滴？ 良久之后，周离爬在顾然肩上直喘粗气。 顾然扭动了一下，准备下去，却被周离一把锢住。 周离哑着嗓子说道：“别动！”语气不容置疑。 顾然的绷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她刚刚好像感受到了周离某处地方——硬——了？ 饶是脸皮厚如她，也还是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呆坐在他的腿上，耐心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好久好久之后，周离示意顾然可以起身了。 顾然站起来，活动了自己快要麻痹的身体，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想，这么久，她以后不得死床上啊？ 有点小担忧！ ****** 梁兴国时常问顾然一些施安的问题，比如她今日心情如何？比如她今天食量如何？比如她上课有没有认真听讲？ 顾然挑挑拣拣会回答一些，不过不怎么耐烦就是了。 梁兴国和施安分手的缘由是觉得他配不上施安，毕竟他一个高中都没有混毕业的人，谈不上有什么光明未来，许不了施安一份好的前途，所以趁早放手了。 顾然一边嘲笑梁兴国想得久远，谈个恋爱而已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一边又觉得他确实不是个坏人，至少认真了，想过和施安的以后。 梁兴国恳求顾然，不要将这一切告知施安，因为怕施安放不下，藕断丝连。 然而顾然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埋下了祸端，差点让施安和她决裂。 第45章 这货是来扎心的 课间操的时候，顾然将手机放在了课桌里，梁兴国给她打电话时手机的震动声吸引了施安的注意，施安拿起手机疑惑地看了一眼顾然手机上的备註，然后满心狐疑接通了电话。 然而施安才一个餵字出口，那边梁兴国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挂了电话。 女人生性敏感多疑，而梁兴国此举也确实令人怀疑。 第82页 顾然回来之后，施安装着不在意地说道：“刚刚你手机响了，是梁兴国打来的，我接了，但是他那边又挂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 施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顾然的脸上，顾然脸上的一些细微表情也没有漏掉。她明明白白看到当她提到梁兴国的时候，顾然脸色又几丝被人撞破密秘的尴尬。再加上樑兴国的举动，施安不得不将他们的关系往其他方面想。 以前顾然虽然认识梁兴国，但是和他绝对不熟，梁兴国的私人电话，她一直都不曾有过。然而现在不仅有了，还打来了电话，通话记录施安扫了一眼，十来通，还都是她和梁兴国分手之后的。 女人一旦想查什么，真的就是福尔摩斯上身，眼睛毒，且有耐性。 星期天下午放假时，施安花了半天的时间在网吧通过电脑进去顾然空间，然后一条一条翻阅顾然的说说，查看下面的点赞评论。 梁兴国点顾然的说说竟然点了三十多条，且好几条下面的评论都像是意有所指。 【谢谢你。】 【我很抱歉。】 【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不是对的。】 种种迹象表明，顾然和梁兴国的联繫实在是太过紧密，在她和梁兴国分手之后。 施安甚至都有些怀疑，梁兴国和她分手是不是因为顾然。 人一旦心里产生了隔阂，总是会不自觉表露出来，哪怕有刻意隐藏心思，总之还是会让人觉察出端倪。 顾然也不是傻子，在看到施安不自觉间渐行渐远的疏离之后，她也猜到了其中缘由。但是饶是她聪明机智，也紧紧猜的是施安讨厌她骗她，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施安怀疑她和梁兴国有一腿。 她想的简单啊！她出发点是为了施安好，而且她也没有和梁兴国讲什么施安的怪话，道个歉就会被原谅的。 然而听到的却是施安阴阳怪气地说：“你骗我什么？这算骗么？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傻子，你要我给你就是了，来阴的算什么？有劲么？” 施安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掏心掏肺对顾然好，把顾然当亲姐妹，什么话都同顾然讲，然而顾然却在背后捅她刀子！ 一下子被两个在意的人“背叛”了，施安的头髮都气得差点冒烟了。在听到顾然卖乖地道歉，差点没气得吐血。顾然那堆满了笑半点不见愧疚之色的脸，哪里能看出一丝道歉的样子？ 与其说是在道歉，还不如说是变相示威。 顾然有些懵，这个能让施安这么生气跟挖了她家祖坟似的？ 她大概“高看”了施安的气量，毕竟只有十几岁的小孩子，被人骗了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 顾然还是好声好气说道：“抱歉啊！我以为这样是为你好。” 然后施安就彻底炸毛了，像是被扯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 “你他妈是为我好？你他妈抢我男人是为我好？顾然你真够无耻的，以前就是觉得你脸皮挺厚的，但是没有看出来这么厚！老子真是瞎了眼看错你了。” 顾然被她噼里啪啦一顿骂，火直往上冒直冲天灵盖，天灵盖都压不住了。 原本解释的话突然间转了调：“你他妈的神经病吧！你喜欢当个宝，别人就当个宝啊？老子又不是垃圾回收站，操！”顾然也知道她这话挺伤人的，可是此刻她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噼里啪啦一顿骂，气儿出了人爽了再说。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她，与其沉默应对忍一时风平浪静，事后每每回想起怄得捶胸顿足，还不如先怼爽了再说，反正都是要后悔的，至少比自己独自怄气强！ 顾然一通骂，将施安也骂得火大，两个都不是咋脾气好的姑娘，此刻更是气的七窍生烟。 “你骂谁垃圾？谁他妈垃圾回收站啊？自己背着我搞了什么事儿自己清楚，自己长什么德行啊还敢脚踏两只船，没点自知之明，淹死你大爷的。” “操，老子长什么德行？老子长什么德行也不用你评论，至少老娘没被人家甩，没他娘的哭爹喊娘的，泪流满面。” …… …… 两人骂起架来是丝毫没有动什么恻隐之心，专挑对方的心窝子戳。当初是闺蜜，无话不说，对方的事儿她们彼此一清二楚，闹掰之后的骂架也是直捣黄龙，一点都没走花路迂迴曲折一下。 当初又多喜欢对方，现在就有多想拍死对方。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骂架因为上课铃声的响起戛然而止。两人都坐在座位上别开头，用后脑勺鄙视对方。 吃饭的时候，顾然特地放慢了拿碗筷的速度，目的就是看施安是否会喊她，她们以前吃饭都是一块儿的，这一次就看谁先将脸撕个彻底。 有个词叫先撩则贱，到这里就是先撕则贱。 施安显然想法和她一样，也是慢吞吞的，全然没有当初吃饭时的激情。 以前她们俩吃饭是全班最快的，奉行的宗旨就是：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然而她们今天动作却比别人都慢，像是被按了慢放键似的。 两人都在等对方发出信号，彻底闹掰或者和好？ 最后还是施安率先发出了信号，彻底闹掰，拿好碗筷之后就径直走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更别说喊她一块儿吃饭了。 第83页 当施安走了之后，顾然也走出了教室。 这可不是她做得不对，是施安先不喊她的！ 顾然知道是安喜欢吃二楼的红烧肉，一定会去二楼。为了不和施安碰面，顾然故意选了三楼。 打好饭之后选了最角落的一个桌位坐下。 对面没有人，一个人吃饭，有些尴尬。 特别是遇到熟人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怜，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 周离他们打完饭之后，扫了一眼准备寻找空座位，他一眼就看见孤零零一个人吃饭的顾然。倒不是他们心有灵犀，也不是他眼神太好，而是顾然选择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惹眼了。 虽然是一个角落，可是那个角落就她一个人坐着的，其余的位置都空荡荡的，她就显得太过突兀了。 许礼他们一行人选的位置离顾然的位置中间隔了两排，周离端着饭站在桌边思索了一会儿后抬脚往顾然那边走。 许礼：“周离你去哪？不坐这里？” 周离说道：“我去找一下顾然，你们在这里吃。” 正埋头吃饭的顾然突然觉得眼前的视线一暗，紧接着对面就出现了一个碗，本以为是施安，抬头却发现是周离。 她有点想把脑袋埋碗里算了，一个人吃饭怕遇见熟人，因为怕熟人觉得她很可怜，连一个陪着吃饭的人都没有，而这些怕遇见的熟人中，她最怕遇见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周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大概是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顾然扶额抿着唇，脸上露出了几丝烦躁。 周离也看出了她心情不好，将自己碗里最大的肉夹到顾然碗里，然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一个人吃饭？” 顾然倒是想撒谎说施安不吃饭，然而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过了一遍之后就被否定了。说了一个慌就得又无数个谎去弥补，太麻烦了，她可没那信心和耐心能够把慌编圆，只得实话实说。 “吵架了。”顾然言简意赅说道。 周离又夹了一块儿肉到她碗里。 “为什么？” 顾然嘆了口气，有些面露尴尬，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和闺蜜为了男人吵架不是啥光荣的事情，但是……她真没干那么不要脸的事儿！ 顾然一咬牙一闭眼，大有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哎呀就是我之前气不过发简讯骂梁兴国嘛，结果像是打开了梁兴国的开关，然后梁兴国老找我聊关于施安的事情，她误会我们有一腿，最后吵起来了……” “我知道我做法欠妥当，但是我道歉了的，而且我也是为了她，你说她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明明是为了她，她还怀疑我和那个姓梁的有一腿？”顾然越说越气，拍了拍脑袋，“我有你这么优秀又好看的男朋友，抽哪门子风会去喜欢梁兴国？” 周离又夹了一块儿肉到顾然碗里，然后才开口：“有误会解释一下就好了。” 顾然将肉一下塞到嘴里，嘎吱嘎吱的嚼，像是在出气。 “解释个屁！她今天吃饭的时候喊都没喊我，先开战的是她，先彻底闹掰的也是她，要和好也得她先来和我讲话，先撩则贱，我才不自降身价呢！朋友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周离把碗里仅有的几块肉全都夹到了顾然的碗里。 “顾然……你好像就她一个玩得最好的朋友吧？” 顾然个性是属于自来熟的那种，但是交际范围真不广。她性格不内向，但是却不爱去交际。 和谁玩得好就拽着一个人玩，喜欢吃的东西就也就逮着一样东西吃。 顾然：“……” 啥意思啊？这伙计是来扎她心的吧！给两块肉她就不生气了？ 她可是她的男朋友啊！这幅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第46章 面包和爱情选谁 顾然深唿吸了下，平復了心情，强颜欢笑道：“你是觉得我应该主动找她解释了？凭什么？我之前道歉了的，是她阴阳怪气咄咄逼人，错不在我。” 就算她有错，也只是一小部分！而且还是比头髮丝都小。 “顾然……”周离稍微斟酌了下说辞，“要是你们换过来，我和你分手之后，还和她联繫那么紧密，且是在瞒着你的情况下进行，你发现了会生气么？” 顾然：“……”在周离举出这个例子之后，顾然就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没讲话。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初她也是这么举例给周离讲道理的。难怪周离当时脸色不好看，果然不是有理走遍天下的，道理她懂，但是还是会莫名生气。 周离见顾然没有说话，以为她没有理解过来，又继续同她解释：“你虽然是为了她好，初衷是好的，但是方式不对，而且是在隐瞒着她的方式下进行的，她会误会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你和她吵架的时候不是暗指梁兴国是垃圾，她是垃圾回收站么？要是换成她这么说你和我，你会不会很生气？” 顾然咬牙皱眉：“我那不是口不择言嘛！” “就许你口不择言不许人家口不择言了？” 顾然周身的气息都凉飕飕扑面而来了，周离却还在和她讲道理。周离想得简单，他的思想出错了的时候顾然如此以己度人，举例子给他讲道理。现在顾然的思想出了偏差困在“棋局”里了，他这个局外人有义务给她引领出来。 第84页 顾然深吸了口气，然后将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儿，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周离是为她好。 现在的她完全诠释了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这句话。 “周离……”她咬咬牙，“你要不还是去别处吃吧？我需要冷静一下。” 周离端着饭碗又回到了他们寝室同学的饭桌。 “周离你是同你女朋友讲了什么啊，她浑身散发的气息那么……生气。” “生气？她只是需要冷静一下，我刚刚同她讲了道理，她得好好消化理解一下思绪。”周离道。 听到周离竟然和顾然讲道理，在座的男同学都惊呆了。 “你竟然和你女朋友讲道理？在她情绪明显不怎么好的时候？”曾齐都快被周离折服了，“大哥我佩服你的勇气，女朋友情绪不好的时候是要靠哄的，女人心情好的时候你和她讲道理都未必能讲得通，你还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去？你是觉得两个人的日子太腻歪了，想要恢復单身贵族的生活？” 周离听到曾齐这么说，也是心下一惊，站起身准备去找顾然，好好哄哄她，然而原来坐在角落吃饭的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仿佛听见了几只乌鸦在天空叫好的声音，他不会真的被曾齐他一语成谶，就此恢復单身贵族吧？ 众人皆是一副可怜他却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啧，这都是些什么室友啊！ 手机振动了下，顾然发来消息，说她已经和施安和解了，结尾还发了个么么哒，看起来不是要和他say goodbye的样子。 周离舔了舔嘴唇，微微笑了笑，抬眼看了一下看热闹的众人，说道：“你们说要生气分手的姑娘会发消息配么么哒么？好像和你们刚刚说的不太一样是怎么回事儿？” 周离的语气虽是上扬的疑问句式，但是脸上的嘚瑟之意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货在炫耀。 曾齐不服气，愤愤道：“你说你又啥好的？又不体贴，又不会哄女孩子，就是长得好看一点而已，切，也的亏顾然和寻常女孩儿不一样喜欢你这种，不然你就得孤独终老了。” 曾齐真的是万分不服气啊！他也就长得不如周离好看而已，但是也算一帅哥啊，对女朋友也温柔体贴，然而还是被甩了，因为一件小事儿没有合到女朋友心意，哄了半个月都没哄好，最后他也没有耐心再哄了，彻底拜拜了。 然而周离根本就没有哄，一天都没有哄，她女朋友竟然没跟他闹？ 也不知道周离这辈子是烧了什么高香了，有个这么不闹腾的女朋友。 周离扬了扬眉，“我除了长得比你好，我学习也比你好。” 他陈述的是事实，然而曾齐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胃里发酸想吐他一脸。 至于吗？尾巴都要翘天上了，谁还没有个女朋友？——这个他真没有，现在他是单身狗。 而另一边十六班教室里，施安哭得鼻子眼睛都红肿了，顾然在一边给施安擦鼻涕。 顾然之前因周离的劝说，气得吃不下饭，还了碗就走出了食堂。 在回教室的路上，她想了很多，仔细权衡了一下，觉得周离其实说得很有道理。正如他举例子的那样，若是情况反过来，她也会很生气。何况她还口不择言骂了梁兴国垃圾，也顺带骂了施安垃圾桶，是个人都得火。 而以施安的脾气没有和她打起来，大概就是看在了往日的情分上。（其实是施安怕打不过她，她实力太强悍不敢贸然动手。） 正想着一会儿和施安怎么解释，怎么道歉的时候，脚就踏进了十六班的大门。 刚进来，施安就像是一直离弦的箭咻的一下就冲过来，她还没有搞清楚情况，施安就出现在仅离她咫尺之间的地方。 顾然的第一反应就是护着脸，她的脸本就不好看，要是再被施安抓花了那就……完了。 然而她猜想出了错，施安并不是要揍她。 施安弓着身子跟个弓形虫似的，脑袋磕在她胸前呜呜地哭。 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懵了好一会儿，回过神之后把施安的脑袋推离了自己的胸，又趁着教室里没有外人，伸手将施安压凹的胸罩又拱了上去。 顾然胸小，无论她怎么食补吃多少，她的胸就是永远长不大，长不大就算了，且还喜欢趁着她不注意，悄悄咪咪变小。 顾然十分嫌弃她的破体质，胖就先胖脸，瘦就先瘦胸。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点女人味儿，她买的内衣都是带钢圈加厚的。 “怎么了？”顾然问。 施安瘪着嘴巴直哭，还一个劲儿说对不起。 施安现在的态度与之前张牙舞爪恨不得把她活撕了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顾然不知道为何施安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这么大的转弯，也不怕闪了腰。 然后施安就抽抽搭搭地说了前因后果，原来在吃饭的时候梁兴国给她打电话了，她和梁兴国吵架间，梁兴国得知了她和顾然闹翻了且是因为他的消息。 梁兴国同她解释了，也说了他离开的真正原因，不是不想读书了，是他……读不起了。 梁兴国的家人遭遇了车祸，一家子死的死伤的伤，肇事司机逃逸了，他妈当场死亡，他的爸爸还在重症监护室。家里的积蓄全花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他要出去赚钱。他觉得这样的烂摊子没办法给施安过上他当初许诺的生活，所以提出分手。 第85页 施安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道：“老子跟他在一起又不为了他的钱，等我出去工作后，我也愿意帮他一起还债啊！他凭什么什么都不问，就提出分手，自以为是，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说出来我会因为他家里的事情和他分手么？他也太小看我了吧！” …… …… 顾然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一旁给默默施安递纸擦眼泪。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良心”的缘故？她觉得施安此话有那么一点点的……天真。 顾然不贊同为了钱嫁人，但是同样也不贊同嫁给一个身背巨额负债有一摊子事儿的家庭。 适当有面包的感情才会长久，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就是再深厚的感情也会被菜米油盐慢慢磨灭的。 没有钱伴随着的是与日俱增的争吵，她妈和她爸就吵了一辈子，她妈的戾气也是与日俱增，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特别是顾老太太看了照片激动脑溢血瘫痪在床的那几年，她妈差点气得和她爸离婚了。 要是有钱的话，那段漫长不见硝烟的日子不会那么难捱，她爸也不必为了赚钱天不亮就骑着车出去，天黑了好久都还到不了家（工地拆墙），她妈也不用明明已经退休年纪了，没有工厂要了，还以临时工的形式给人打扫洗厕所。 顾然和周离在一起，并打算和周离一起直到最后，除了喜欢周离以为，她不得不否认不是没有金钱基础的缘故。她知道周离后来的工资很高，她的工资也还好。 他们俩的工资加起来，养活他们一家子绰绰有余。 若是周离的背后有很多的烂摊子，比如周父不是去世了，而是瘫痪在床多年；比如周离一个月的工作就一两千，她或许不会和周离走到最后。 她这个人比较现实，没打算去救赎谁。她不求嫁的人家财万贯，但是至少不是家徒四壁，还背着一屁股债。 第47章 高考前黑暗时光 白马过驹，时光飞逝。 转眼之间，他们留在高中的日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下课后的教室，气氛一如还在上课那般沉重。没有打闹讲话的学生，都埋头看书做题。 高中三年的书，都快要把他们埋了，地上堆着两摞，书桌上还放了一大摞。不挺直腰杆子仰着头，根本就看不见黑板。 顾然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板边写的倒计时六十一天，心沉了些。这一世她的学习比上一世好得多，能考上的学校肯定也会比上一世好，然而她却觉得压力特别大，比她上一世大多了。 上一世她仗着成绩差没什么指望，高考前还在看课外书。 死猪不怕开水烫，越到考试她越浪。 这一世因为有期盼，所以半刻也不敢放松，恨不得将时间一分掰成两分钟来用。可是她的成绩却稳步向后倒退，不知为何。 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一样，怎么都走不出来。知识点越背，头脑就越不清晰。明明之前会的东西，现在却是一团浆煳，像是没有睡醒似的。看着那些题目万分熟悉，可是就是不会做，那些知识点好像都被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煳上了似的。 李华说她是学习压力太大，让她适当放松放松。但是高考的时间正快马加鞭向她赶来，她如何能放松得了？恨不得头悬樑锥刺股，整夜觉都不睡全用来学习。 施安丢给顾然一包瓜子，说道：“边磕瓜子边想题目，劳逸结合。” 顾然道了声谢，将瓜子放在一边。 施安站在顾然的桌边，看了一眼顾然纠结的题目。其实顾然现在正在做的这道题很简单，老师以前讲过不下十遍，而且顾然以前都会做。只是现在的顾然好像进入了茫然期，原本会的题目都不会了。说得夸张点，现在就是问顾然一加一等于几，顾然都得想一会儿。 施安知道自己是帮不了顾然，就跑到隔壁班找周离。 “我给你讲，现在顾然跟发疯似的玩命学习，晚上也是彻夜彻夜失眠。老班都找我谈了几次话了，说让我劝解一下顾然，但是我说话好像不顶用，你想想办法吧。” 施安觉得她是无能为力了，吃东西转移注意法是她一以前惯用的减压神奇，但是对顾然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好，谢谢，我会想办法的。” 星期天下午，老师宣布放假，同学们一窝蜂散了。 李华看了看还在埋头写题的顾然，摇了摇头，“顾然放假了出去轻松一下，题目那么多，范围那么广，做不完的。” 顾然随口应道：“好知道了，我把这张卷子做完了就去吃饭。” 李华长吁了一口气。要是搁在以前，他的学生这么爱学习，估计做梦都能笑醒了。然而现在顾然这么拼命，他真的担心这丫头钻进去出不来，最后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上一届他也是带了一个如顾然这段时间一样的学生，一直成绩都挺好，就是高考前几个月的时间里，成绩莫名其妙下降，那姑娘为了赶上之前的成绩没日没夜学习。 那时的他没有经验，觉得一段时间的茫然期过了就好了。然而那个学生直到高考那天，茫然期都还没有过。高考那天，考完语文，才出考场，就从五楼一跃而下，一睡不起到现在都没能甦醒，成为了植物人。 第86页 李华害怕顾然和之前那个姑娘一样。 他站在门口掏出手机翻了下电话号码，想要给顾父顾母打电话，但是却在拨打的绿色键前犹豫了。 顾然家里情况他知道一些，留守学生，父母远在上海打工。要是他贸贸然将顾然的家长叫回来，她父母或许会担心吧？而且告知了她父母虽然能够推卸责任，但是对顾然的用处又有多大？ 万一更加重了顾然的压力，那就得不偿失了。 正在他举棋不定，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打电话通知顾然家长注意一下时，周离从十五班走了出来。 李华看到周离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两眼放光。 他怎么把这小子给忘记了呢！ 李华给周离做了个手势，将周离喊到十六班紧闭的后门处，轻声说道：“你多劝劝顾然，别让她这么玩命学习了，题目那么多，怎么可能做得完，我教书六年，读书也读了十几年，都没有把题目做完过。” 文化博大精深，怎么可能啃得透彻？李华现在都甚至有些发憷，害怕再带学生遨题海，就只剩他一个人爬上来，其余学生全都淹死在了题海之中。 周离点了点头，对着李华露出了几丝笑。 李华真的是他遇到过为数不多的好老师，懂得为学生着想，不是一味的要求学生提高学习。 ****** 周离走进十六班教室，站在顾然的桌位旁。 “放假了，我们出去玩吧？” 顾然眼睛都没有抬，说道：“我还有两个题目这张卷子就做完了，再等我十五分钟，我做完了，就跟你一块儿去吃饭。” 果然魔怔了。 要是搁以前，顾然学习的时候，他都不用开口提议，顾然都会自己主动要求出去玩，或者去吃好吃的，然而现在却在他提出出去玩的时候，让他再等她十五分钟。 顾然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主，一看见书就犯困。 上一世他开了间有空调的房子跟着顾然一起复习时，顾然屁股就跟长了钉子似的，扭不停地扭。一会儿要去喝水，一会儿要去上厕所，一会儿要去放松下眼睛…… 就跟小学生一样，为自己找各种各样的藉口不看书学习。 周离拉起顾然就往外走，并没有再徵询顾然的意见。 周离把顾然带到饭馆点了餐之后，顾然的双眉紧锁，显得心绪不灵。 “你也应该学会适当放松一下。” 顾然双唇抿得很紧，整个人显得很不耐烦，周身都是肉眼可见的戾气。她很想讽刺周离，说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学习成绩遥遥领先，甩后面的人几十百来分，自是可以这么轻松地说要适当放松一下。 她上次测验都掉到二百多名去了，高三之后，学校不再实行滚动制，她才没有滚出十六班。每次看到班级排名表最后一名，她的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明明努力了，却还是考不好。 无力到窒息，说好的天道酬勤呢？ 顾然也知道自己的怒气不该冲着周离撒，所以一直克制着，没有说话。 顾然这个人平时十分好相处，但是一旦整个人处于急躁、烦闷的心情之中，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欢沖身边的人发火。因为从小在农村长大，人情世故看得很重，不敢轻易和别人撕破脸。 上一世在她奶奶瘫痪的那段时间里，她的有些亲戚的所作所为明明让她心里窝火，明明有个人在心里对她不停地说撕吧撕吧，他们让你不爽，你也该让他们不爽。然而事实却是还要装的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虚与委蛇，扮演他们口中的大人、好人、孝顺人！ 顾然是骨子里叛逆外表乖顺，她本想恣意一生，随心而活，但是现实却往往身不由己。 最后气的是她自己，怄得都睡不着觉，想起都恨不得爬到之前装成“圣母”的自己面前，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然后将那人让她不爽的人噼里啪啦数落一顿。 久而久之就怄得自己心理出了问题，也是如现在一般，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想抽身边的人，也想抽自己。 所谓气大伤身，物极必反，顾然一味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直到最后压制不住找了学校的心理谘询室，老师一对一辅导了两个月，周离也任劳任怨当了她三个多月的出气筒，才得以了解。 顾然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胸中涌动的怒气勉强平復下去。 和周离相安无事吃完了饭，周离又要带着她去游乐园玩。 城南有个小心游乐场，但是她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去玩过。 顾然压着心中的烦闷，强扯出几丝笑拒绝：“我还是回去看会儿书吧，眼看着就要高考了，时间浪费不起。” 然而周离却不由分说拉她上了开往游乐场的车。 顾然自上车之后，她的双拳就一直紧握着，牙咬得很紧，咬肌都凸出来了。 看得出来，她在极度忍耐，但是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只要再推波助澜一下，顾然就会不管不顾爆发。 明明她都极度忍耐了，偏偏周离却像是瞎了似的，挑衅她，让她去玩她本就不敢坐的海盗船。 最后终于爆发了，在海盗船前，当着一群人的面，她甩开了周离拉她的手。 “我说了我不玩，老子要回去看书！你学习成绩好可以这么浪费时间，但是我不行，我已经退到了一两百了，跟你考不上一所学校……”顾然刚开始还气势汹汹，像是在兴师问罪，但是后面却更像是走投无路的人，眼眶微红，瘪着嘴快要哭了。 第87页 “你定的那所学校我现在还差他妈一百多分，我考不上，我考不上……”顾然像是脱力了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毫无形象可言。 然而周离却没有生气，也没有装着不认识远离她，而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蹲在她身边帮她摸鼻涕眼泪。 有时候气憋在心里往往更伤身体，出出来之后，心情便会好很多。这是那个心理教师给他出的注意。 第48章 顾然周离游乐园 等顾然哭了好一会儿，宣洩完情绪之后，周离才说道：“考不上就换个学习，中国大学那么多，总有一个能考上的。我允许你放弃一些东西，当然我是除外的。” 除了他以外，他允许顾然放弃其它任何东西。 顾然也不哭了，大概是哭累了，转头看他。 这波情话，她竟然还觉得有点甜？ “那我考不上你心仪的那所学校，咱们就得异地，学校那么多小妖精，万一你被勾走了，我找谁哭去啊？” 周离想笑，但是却又怕刺激到顾然，惹她更加生气。 “那么多小妖精，加起来都没有你勾人！” 顾然撇嘴，周离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跟真的似的。 周围驻足围观的人很多，顾然粗粗扫了一眼，大约十几个，神色各异。 顾然脸一下就红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她怎么就那么不管不顾呢？还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然低下头，不去看那些吃瓜群众的脸。 好在有周离陪她，不然……想想都觉得尴尬。 “去玩海盗船么？”周离问。 顾然找到了台阶下，赶忙错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怎么不玩，钱都给了。” 当顾然爬起来后，那些吃瓜群众觉得没戏可看，就一窝蜂散了。 恰好，之前的船上的那些人下来了。 顾然他们迎着人走上去，饶是脸皮厚如她，也还是在他们的视线下臊得没脸皮了。 本来若不闹脾气，他们此刻也下来了。 这群在船上的人，也是她撒泼打滚的见证者。 顾然低着头走上海盗船，顾然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个海盗船没有之前在周母他们那边坐的大，只有很小的一个，一下只能装六个人，且摆动的幅度也不是很大。 考量到顾然害怕，他们特意坐的船中间，摆幅度小一点的地方。 船一启动，顾然双掌握成拳头，肌肉绷紧。 周离握住她的手：“别那么紧张。” 顾然用余光瞄他，又不是她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肌肉这时不归她的嘴管，归于她的应急反应管。 也不知道是她的身体长大了，承受能力也随之增强了；还是这个海盗船的摆动幅度不大的缘故。 这一次她的反应并没有上一次的强烈。虽说失重好像是要被甩出去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她也能够咬牙坚持不叫出来。 两分钟之后，从海盗船下来，顾然的心情是明显变好了，脸上堆着笑。 心情变好之后的顾然，也意识到了之前对周离的失态很不对，她心情不好，但是不应该对无辜的人发脾气。 “周离刚刚对不起了啊！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顾然低眉顺眼，满脸写着歉意。 “没事，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也老拿你撒气嘛？现在扯平了。” 顾然有些疑惑，周离什么时候拿她撒气了？她怎么不知道？ “我们再去玩几个项目吧？不然门票钱白花了。” 周离带顾然出来，就是为了让顾然放松心情。怕就怕她不去玩，她主动提议要去玩别的项目，他又哪有不应之理呢？当然是欣然应允。 走恐怖屋的时候，顾然和前面的那几个姑娘形成鲜明对比。 前面那几个姑娘躲在男生后面，惨叫。 顾然则一路品评出现的骷髅头怎样怎样才逼真恐怖。 比如现在放的音乐声音虽然尖锐，但是吧一点都不贴合现在的场景。 比如那个骷髅头上面再沾点腐肉、蛆虫或许会更逼真吓人。 …… …… 待走到门口要出鬼屋的时候，一路嘻嘻哈哈的顾然陡然尖叫了一声，惊得前面的人和周离都有点茫然无措。 顾然乐呵呵解释：“嘿嘿，我就是看要出去了，不叫一声太亏了。” 周离：“……” ****** 周离牵着她的手，往公交车站牌走。 “以后要是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憋在心里怄你自己，到时候会憋坏的。” 四月的天，阳光柔和，站在太阳下也不觉得刺眼。 顾然歪着头看周离，周离的侧脸很好看，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该作何形容。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鼻樑很挺，唇色很好看。 总之，完美。 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周离都是无可挑剔地存在。 顾然看了下周离，又看了下自己。 又爱又穷又矬，唯一一点好就是皮肤还算白，比周离的皮肤还白。 大概是因为一白遮三丑的缘故，她大饼脸、小眼睛、小鼻子凑一块儿，竟然也还是看得过去，三不哪时，还是有些眼神不好的人夸她长得好看。 第88页 “周离谢谢你啊！” “谢什么？”这话没头没尾的，周离不知道她为何谢她。 “谢谢你没有因为我心情不好找你撒气而生气，我脾气不好，我以后会改的。”她会学习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周离却道：“有气不要闷在心里怄自己。” 顾然和周离坐车回到学校之后，顾然并没有急着回教室看书，而是陪着周离一块儿漫步校园。 学校有条道栽了一条街的樱花，粉色的，不过没有武大那么多也没有武大那么出名。 几分钟就能够走到头了，最大的树也仅有小腿粗细。 顾然牵着周离的手走在那条樱花盛开的小道上，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淡粉色，路上也落了浅浅的一层粉色花瓣，仿佛置身于童话之中，让她这个不信童话的人也生出几丝嚮往。 顾然转身仰着头看周离，看他像是有星辰的眼睛。周离的五官都生的好，特别是那双眼睛，亮亮的，睫毛又长又黑，跟划了眼线似的。 “周离我好想亲你啊！” 顾然说完脸就臊红了，周离的脸也泛起了一些红晕。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亲过，大多是在晚自习谁也看不见谁的情况下，又或者白日突如其来的亲吻，像这样询问，又是在白天，好像还真没有过。 顾然也看出来周离如她一样在害羞，笑嘻嘻说道：“我就说说……”而已。 话还没有说完，周离就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勐地堵上了她的嘴，将她最后两个字吞没。 在室外，没有黑夜做遮挡，老师可能随时会出来闲逛，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跟“偷情”似的。 顾然的心都差点跳出来了，大脑皮层好像有些缺氧似的，头晕脚软。 唇舌嬉戏交织、你追我赶。 周离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起反应，所以很快就结束了亲吻，离开了令他流连忘返的唇。 顾然的脸颊变成了桃花色，双眼迷离、嘴唇微张，嘴角还流了几丝口水，也不知到底是他们俩谁的。 顾然的衣领有点低，经过一番折腾，就走光了。 周离不经意扫了一眼，还是一如既往地小，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顾然都平得跟个飞机场似的。 周离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词，不盈一握。 顾然的这么小，确实不够他的巴掌握。 周离的脑子里出现了上一世顾然自嘲的荤话，她说，她这么平是为了让他体验亲手带大的成就感。 跟带小孩儿似的，亲手……莫名地有些期待，期待以后将其亲手带大的感觉。 大概会很有成就感吧！ 毕竟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比他编写一个程序都难。 周离上一世是个it人员，混得还不错，年薪三四十万。 顾然休息了一会儿后，已经从混沌不清的状态中醒来了。不过一清醒过来就对上周离的笑，且还笑得有几分荡漾。 唇角微微上挑，眼眸别有深意。 嗯，像极了在看某片儿突然黑屏后，照出来她的笑脸。 再眨巴眨巴眼睛，定睛一看，顾然笑得确实有些浪荡，不是她看错了。 难道是她饱暖思淫……欲？见谁的笑都觉得心怀不轨？ 周离给顾然的印象之中向来是禁慾系的，哪怕是在和她亲亲我我的时候，周离也没有表现得特别失态。反而是她，每每kiss都表现得像是饿了多少年。 也不知道这么禁慾自控的他，在床上是不是会有失控的时候？ 顾然突然有些想看周离在床上，情到深处，难以自持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骨碌碌转着眼珠，想了下，把自己上一世看的那些需要打马赛克的视频男主的头换成周离，女主的模样换成她。 定然会令她血脉喷张，鼻血四溢，失血过多而亡。 简而言之，死在床上。 够刺激她喜欢！ 然而还得等两年，周离太小了，下不得手。 顾然算了下，她今年六月份满十九岁，周离小她一岁多，九月三号才满十八，也就意味着大二九月三号才满十八，总不能人家刚成年就把他给吃了吧？至少得再成熟两年，二十岁的时候…… 啊！路还远兮，时还长，憋得慌！ 顾然都想拍自己两巴掌，真没出息，上一世都守了一辈子也没啥事儿啊！这一世才十八岁不到，就这么饥渴难耐了！不过随即她又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藉口，上一世她守了二十六年，这一世重生过来又活了五年，加起来就三十一年了。 三十一年，什么概念？就是孩子生的早都该小学快毕业了，可是她还没有吃过“猪肉”，能不眼馋么？而且那头“猪”还天天在她眼跟前晃悠，不就更眼馋了，所以想……也是情理之中的。 孔子还说，食色性也呢！她是儒家学派传人，应该遵循孔子所言。 作者：食色性也出自《孟子》是告子说的，鄙视→_→。（鄙人百度上说是这样） 经过周离的开导，顾然已经不再像往日那样逼自己了，下课了，也会适当放松一下，听听音乐什么的。说来也奇怪，她不那么逼自己了，学习的时间也变少了，成绩却反而上去了。 之前她的成绩就像是坐了跳楼机，垂直往下掉，现在的成绩就像是坐了直升机，biubiu往上升。 第89页 李华将试卷给她之后说道:“怎么样，还是老师说的有道理吧，不能把自己逼紧了。” 顾然甜甜一笑，然后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周离同顾然讲了，李华找他和施安劝解他的消息，顾然对李华的好感度肉眼可见的上升。以前觉得李华长得不好看，膘肥体壮，油腻，现在看李华，竟然觉得他还蛮可爱的，特别是那圆圆的肚子。 李华教他们的这三年，他的肚子越发地大。 现在进教室，都是未见其脑袋，先见其肚子。他们可以凭藉着他的肚子，将他从一众老师中区分出来。 第49章 高考后终于解放 高考如期而至，顾然是文科，他们学校便是文科考点。 吃完饭后，顾然拿着证件在教学楼外等。 出人意料的是，顾然显得并不紧张，泰然自若。施安倒是紧张得不行，双脚发抖。 施安道：“不对啊！照理来说，你的心理素质比我还差，应该紧张得都走不动道儿才是啊！” 顾然打了个呵欠，瞄了她一眼说道：“紧张也没什么用啊！国家又不能取消不高考，听天由命。” “我看你是胸有成竹吧！上一次你可是考了文科第二，羡慕嫉妒恨！” 施安虽然嘴上说着羡慕嫉妒恨，但是语气和神态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她觉得顾然能够考出那样的成绩，是她应得的。想那段时间，顾然多拼命啊！都快魔怔了。 进了教学楼，监考老师检查了证件，又将金属探测仪在他们身边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放行。 顾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 因为高考都有摄像头，不能随便左顾右盼。 顾然上一世听说，有个考生在考场上看了别人的试卷，巡查老师都去了，好多人，据说他的成绩被取消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时间到了出了考场，刚下到二楼，就看到了施安。 施安哒哒哒往她身边跑，轻声说道：“吓死我了，长这么大经歷了那么多考试，第一次见这么大阵仗，还搞金属探测仪。” 顾然瞄了一眼路过的考场，神秘兮兮说道：“听说我们学校有个又学日语又学艺术的，被单独安在了一个考场，两个老师盯着他一个人，也不知道他憷的憷得慌？要是我，我就怂得不行。要是我单独一个考场，被两个老师盯着，估计抖得字儿都不会写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端正心态。”顾然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说道。 施安切了一声，“你这语气我都快以为你七老八十了呢！” 高考为期两天，每天两场。 喇叭中播放“考试时间到，考生停止打题”之后，顾然将笔放下，长吁了口气，总算是完了。 顾然走出教学楼之后，整个人顿时就轻松了许多。好像有一百斤的担子被卸下了似的，腿脚都轻了。 顾然回到寝室，寝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施安坐在床上一边啃着雪糕，一边晃荡着她的脚丫。 “顾然你回来了啊！考得怎么样？” 施安的语调轻松，显然是考得不错；同寝室的有几个姑娘，苦大仇深，显然是没有考好。 顾然淡淡笑了笑：“还行。” 施安心满意足地笑了，继续啃她的雪糕。 同寝室的姑娘都在收拾自己的行装，忙的热火朝天，施安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 “施安你要是不收拾呢，就把脚收回去，我该整理一下我的被子。” 施安听闻敢紧把晃荡的脚收了回去，她都差点忘记了，顾然家很远。她几口将雪糕啃完之后跳下床，站在顾然旁边：“需要我帮忙么？” “你帮我把床头的书整理出来吧，我准备拖去卖了。”顾然说道。 三年的书一本都没有丢，码了好大几摞，花了不少银子，虽说卖不成什么钱，但是就这样丢了被捡东西的阿姨捡去卖，她又觉得可惜。 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现在却是三毛一斤卖出去，卖了这些书的钱还不够当初花的零头，想想也真是亏。这些书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施安跑到宿管阿姨那里去找了两个麻袋，将书一股脑全装了进去，拎了拎，百来斤。 “大概能卖个三十块吧！”施安估计道，“我哪儿还有一堆，也放你这里面一块儿卖了吧！” 施安的参考资料、不重要的书，每年丢几本，到高三读完，就剩下一些主课的课本了。 “好。” 两人合力将麻袋拖到宿管阿姨收书的地方，此时那里已经堆了□□个麻袋了。等了一会儿，阿姨来给她们称了，一百一十五斤，阿姨还将零头抹了，算做一百斤，给了三十块钱。 “阿姨不对啊，你这抹零头抹得也太狠了吧！”施安不悦道。 阿姨眉头一皱手一摆，有恃无恐说道：“爱卖不卖！” 全校就她一个收旧书的，没有竞争，坐地起价。 他妈的，这些书当初她可是花了好几千买回来的啊！三十快就卖了！ 能买个麻袋，靠。 顾然气得胸口疼。 顾然接过钱正打算拉着施安走，却听到宿管阿姨嘟囔道：“这么几块钱的事情都要计较，以后註定成不了什么事儿的。” 第90页 顾然火大，说她们计较？她有本事不计较多给她个千八百啊！说得自己像是能成得了事儿发得起财似的！ 这么抠，也没见财富能够比肩王健林啊！ 顾然将钱还给阿姨：“不卖了，”然后和施安一起拖着书就走。 阿姨大概没有想到她们会这么刚，愣了好久。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质疑她收书方式和价格，但是最后还是乖乖卖给她了。 顾然和施安把书拖到了学校的垃圾场，那里站了个拾荒的老人，她的脚边堆了一摞书，应该是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 学校命令禁止学生撕书泄愤，因为上一届的前车之鑑，每个老师都在自己的班级嘱咐了的。故而他们的书大多都是卖给了宿舍的阿姨，但是也有一小部分是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这个奶奶明显就是在垃圾堆了翻漏网之鱼的。 老奶奶黑瘦，身子佝偻，人还没那垃圾箱口高，垫着脚摊着身子在里面找能卖钱的东西。 顾然看了一眼自己拖来的书，她本来是打算拖到垃圾场烧了出气的，但是看到这个老人又改变的主意。 “奶奶我这里有很多书，都给你。” 老太太转过身看她们，再看了一眼她们脚边的书。 先是道了谢，但是又觉得为难，这么多她弄不动，放在这里，肯定会被别人捡走的。 最后施安她两又合力帮老太太将书拖到了学校外几百米的收废品站，将卖了的钱都给了老太太。 垃圾站的人收得贵一些，一斤六毛，总共卖了六十多块。 老太太拿着钱嘴角蠕动了下，眼泪汪汪地。想拉着她们的手表示感谢，但是看见自己的手那么脏，手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 老太太说她家就在对面，请她们去喝水。 顾然她们想推脱，但是又怕伤了老年人的心，跟着去了。 老太太居住的房子是一个低矮的瓦房，墙还是用泥砖封的，看着破败不堪，像是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倒似的。 与外面的破败不一样，老太太把家里布置得很温馨，干净整洁，地是泥土，但是扫得十分干净。桌子也擦得亮堂，窗户上找不出一个蜘蛛网。 再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太太，顾然突然想到她家的老太太了。与这个老太太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不同，她家老太太有化神奇为腐朽的能力。 有本事冰箱打开是杂七杂八的味道，窗户上的蜘蛛网更新换代好几辈都不打，筷子油腻腻摸着滑腻腻…… 上一世顾然是在顾老太太身边长大的，沾染了顾老太太不少的习气，家里打扫就扫个地，其它地方的灰尘半扎厚了，也不会去动一下。衣服穿了就放在哪儿，洗都不洗，过段时间又拿来穿…… 后来顾然她妈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顾然的习气改回来。 临走前，老太太对她们是千恩万谢，说以后一定会报答她们的。 顾然她们俩笑了笑，没把老太太的话当真。 她们走了几步，还听见老太太夸她们俩，活菩萨。 顾然和施安，相视一笑。 活菩萨？这个称谓，顾然可当不起。 她最多是对这个社会抱有善意而已，有同情心，但是并不是对每一个人，比如她讨厌的人。 回校的路上，施安说道：“我以为你讨厌老人呢！” 施安知道顾然是被她奶奶带大的，但是却鲜少去提她奶奶，提到是眉头还不自觉紧锁。 “人都会老，谁都没有资本去讨厌老年人，他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顾然不讨厌老年人，只讨厌作天作地的人，恰好她家的老太太是作天作地又年纪大而已。 顾然一想起她家的老太太，有点脑壳疼。 想上一世过年的时候，老太太感冒了，咳嗽。 顾母煮了姜橘子水，放了点糖让老太太喝。橘皮姜水，不放糖根本没法儿喝，味道太怪了。 结果老太太睨她们母子两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不喝，你放了糖的，之前我吃糖就挨巴眼儿（挨骂），现在还吃，你们不又得说啊！我不喝，咳嗽不死我。” 老太太的眼睛浑浊，半耸拉着眼皮儿，昂着脖颈，高高的颧骨耸立，嘴唇抿得很紧，像是怕她们硬给她灌似的。 气得顾母端搪瓷缸的手都在抖。 顾然在旁边看得一颗心都提着的，就怕顾母两锤子把老太太锤到棺材板儿里去！ 其实不光顾母生气，顾然也气。 她们不让老太太多吃糖，是因为老太太高血压、脑梗、又肥胖，本来身体机能就不好，据说糖吃多了，容易得糖尿病，顾母他们这才让老太太少吃点糖，怕她又得上个糖尿病。 结果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老太太总是拎不清好坏，人牵着不走鬼牵着飞跑。她以前硬朗的时候老是说别人家的老太太又老又作怪，结果自己也稳步朝人家靠齐。对她好的人，她就死命作，她大儿子一吼二恶，她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柿子要找软的捏，这点老太太倒是拎得十分清晰。顾然她妈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来顾家这么多年，对老太太也还算恭顺，加上顾然她爸又是一个孝顺的，给了她作践的资本。 顾然她们回去的时候还记得将宿管阿姨的蛇皮袋拿了回去，还给了宿管阿姨。 第91页 第50章 高考成绩出来了 6月23号，艷阳高照，室内温度三十五。 顾然坐在电脑前，输入登录网址的手都在颤抖，手抖的频率都快赶上学校食堂阿姨打菜的功夫了。 查询高考成绩，比参加高考都紧张，额头上都出了好多虚汗。 哆哆嗦嗦好不容易将准考证号输入上去，手举了好半天，却硬是不敢点确认键。 此诚危急存亡之夏，独木桥过得好不好就看成绩说话！ 顾然的心情十分澎湃，心脏也像是脱缰的野马撒欢地跳。 顾城那天刚好休息，他也想知道顾然考多少分，所以当顾然接到电话说能够查询高考成绩之后，他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电脑旁，暗搓搓当个吃瓜群众。 看到顾然颤抖的手，一脸嫌弃。 暗骂顾然矫情，不就查个成绩么，又不会要了小命，搞得像是生死存亡似的。 在顾然犹豫僵持了五六分钟之后，实在看不下去的顾城从旁边伸出爪子一按，帮顾然点击了确认键。 “啊啊……”顾然发出一阵土拨鼠叫，一爪子拍在顾城的身上，他怎么能在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按下确认键？！ 网页还在缓冲，一个圈不停地在转。 顾然的心就随着那个圈揪得死紧，连唿吸都险些要忘记了，死亡不可怕，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最后显示网页错误，丫的断网了。 你大爷的！ 顾然无力爬在桌上。 家里的网络时常出问题，而且还挤慢，刷一个网页得刷好半天。 又试了几次，网页还是打不开。 顾城拿了两块钱带顾然进了租房附近的黑网吧。 一进去就是一阵透心凉，网吧里有空调。顾然进来了顿时感觉皮肤都活过来了，原来刚刚不是紧张出的汗，是他妈热的。 网吧里有一点点的烟味儿，不算浓烈，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两人开了一台电脑，网吧的电脑网速比他们家的快得多。 他们家里的要打开一个网页是刷刷刷……刷不出来，这里的却是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顾然手抖，证件号还是顾城帮着输入的。 “我要点确认了啊！我要点确认了啊……”顾城贱兮兮地说道。 他就喜欢看顾然看不惯他，又揍不赢他时，无可奈何的模样。 顾城将手指放在滑鼠上，一副要点不点的模样，气得顾然都想两巴掌把他拍到她妈的肚子里回炉重造一下。 都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她哥就这个贱兮兮的模样？ 别人的哥哥都是对妹妹百般宠爱，他却是对她百般“虐待”，不是揍她，就是在想揍她的方法，还要她帮他写作业…… 惨绝人寰啊！ 顾然用小眼神瞪他，希望他适可而止，然而事与愿违。 “我先说好，你要是考差了才考一两百分，可别在这里哭鼻子，丢人。” 顾然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这是我亲哥，这是我亲哥，不能在公众场合上手，打不过的。 再一睁眼，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过嘴上却没有饶过顾城：“你以为我像你啊！高考两百来分！哎哟，两百多分，也是不容易哈！” 顾城高考两百七十分。 顾城咬牙切齿剜了顾然一眼，然后点了确认。 页面刷出来，赫然是六百四十二？？！ 顾城被顾然的成绩吓到了，他只知道顾然的成绩一直还不错，上了市一中，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妹的成绩好得有点变态了，目瞪口呆的，擦了好几遍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顾然，该不会是改卷子的老师改错了？你这么蠢竟然能考这么高？”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顾城都喜欢攻击顾然的智商。 顾然确实算不上聪明，反应也跟不上趟，但是还是没有到蠢的地步，撑死不算机灵而已。 顾然睨了他两眼，强压着胸上里涌动的怒火。 这玩意儿真是她哥？ 她妈生她哥的时候，她奶奶出去丢衣包胎盘的时候不会丢错了，把孩子丢了胎盘养大了吧？ 上一世被顾城从小压榨到大，只是知道顾城喜欢挖苦怼她揍她，但是她大学的时候对她挺不错的，还时不时给她钱花。以至于顾然觉得她哥还行不错，小时候的记忆也不甚深刻，故而觉得她哥还好了。 现在……她只想两巴掌把顾城拍到墙上去贴着。 “说吧，你高考的时候是不是抄了？” 顾然：“……”他就不能盼她点好的？ 顾然从鼻子里勐地唿出一口气，哼了两声后，扭了扭脖子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抄了我还在这儿？早就进局子了好吧！高考抄袭犯法的，唉，蠢的我考上了大学，聪明你大学门槛都进不去？你说怪不怪。” 顾然知道，没有上过大学，一直是顾城心里过不去的坎儿，所以顾城才会在后来半工半读去念了个成人大学， 其实顾然真觉得上了大学也没啥可骄傲的，没有上大学也不是能够攻击的弱点。然而顾城要一个劲儿说她蠢，攻击她智商，自己要做死往枪口上撞，就别怪她口下不留情了。 果不其然，顾城一下子就像是被霜打了茄子，蹦跶不起来了。 第92页 只是愤愤不平地剜了她两眼之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顾然看顾城那蔫吧了的气球似的脸，啧啧了两声，心道，谁让你要先开腔的呢？明明都是自己人，找虐嘛不是！ 顾然给周离发去消息，成绩查了，我六百四十二。 片刻后周离也回了消息，六百九十四。 我靠！这也忒变态了吧！是个狠人。 知道了周离的成绩之后，顾然又发信息去问施安。 施安回了个哭脸：还不敢查，我怕。 顾然：莫怕，别怂，不就是一个成绩嘛，有什么好慌的？ 她大概都忘记了刚刚手抖的是谁？ 顾然查完了成绩就回出租屋了，顾城留在网吧打游戏，说是不能让钱白给了。 过了约摸有十分钟，施安打电话过来了，刚接通，那边就爆出一阵仰天长啸，差点没把他们的出租屋震垮。 “顾然顾然，我考了六百二十，我的天啊！有史以来最高分啊！刚看到的时候我都以为我是眼花看错了，揉了好几遍眼睛。” 跟顾城看她的成绩表现一个样。 高考成绩出来了，紧接着就要开始选学校和专业了。 周离想要报的学校在刚上高一的时候就定下了，周离想报的是益市a大的计算机。周离上一世就是学的计算机专业，不过不是a大的。上一世他的成绩没有这一世好，只考了个普通的一本，没有上到重点大学。 顾然查了一下a大历年计算机的录取分数线，都在六百五十几，周离六百九十四，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能进的。 她倒是想和周离报同一个专业，以后有共同语言，但是无奈计算机只招理科生，且她的分数又差一截。 最后顾然报了个经管专业，她上一世是学的是一个三本大学的经济学，和这个沾边儿。 施安填的第一志愿也是a大经管，不过她的分数能上的机会并不大，a大经管录取最低的也是六二十五分。 最后顾然和周离都被第一志愿录取了，施安被益市b大录取上了语言文学，两所学校隔得也不远，一个小时公交的距离，放假一起玩也方便。 ****** 顾然趁着假期打了暑假工，是在一家服装店当导购，不过不是她上一世高考假期干的那家。 卖衣服卖的大多是嘴皮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简而言之就是昧着良心说话。本着一条不要脸的原则，那衣服在顾客身上就是丑得像抹布，你都得昧着良心把她夸成天仙儿！ 以前也干过，这一次去做也并不陌生。 本着不要脸，睁眼瞎，她的销售量竟然还不错。 一个月一千八的底薪加百分之二的提成，顾然干了两个月，老闆给她发了五千五百块。这一世的第一桶金。 顾父说赚的钱由顾然“自由安排”。 顾然知道，她爹口中的“自由安排”是由她自由安排成学费还是生活费，而非其它。她爹以前就是这么干的，口上说得好，自己赚的钱不花在学费里，只是给她打的钱每次都是恰好就缺她赚的那几百几千块。 上一世她打工的钱全都贴在她的学费生活费里了。 顾然拿着第一顿就把全家带到了“虾城”点了三盆大龙虾，花了三百块，那天八月二十七号，顾母的生日。 顾母嗔怪顾然花钱大手大脚，三百块要是买食材在家里做，能够吃好多好多。 顾母是吐槽最带劲的，也是吃得最欢的。 呵女人，口是心非。 眼角的笑都能夹死蚊子了，还一个劲儿装不喜欢。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一家子回去的路上。 顾母道：“过了这么多年的生，第一次来馆子里吃，麻辣龙虾味道好，就是贵。” 顾然装阔气随口应道：“以后你生日都带你下馆子。” 顾母又道：“你以为馆子里的干净啊！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正面反面都被她说了，让其他人说什么？ 顾然她妈是一个神奇的生物，无论怎么搞，她都有话讲，她总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以前没带她来馆子里过生日吃饭，她就说顾爸他们扣，把钱看得重，她的生日都捨不得下顿馆子，还得自己动手做饭。带她来了，她又说贵，又说馆子里的饭菜其实做得不干净，反正横竖她都有话说。 能怎么办？凉拌！反正又说不过她妈的嘴。 第51章 周离满了十八岁 顾然买的是九月月二号的票，从上海直达益市。他们学校正式报到是九月四、五号，顾然之所以提前去，是为了给周离过十七岁生日。 顾然是晚上七点钟到的，周离六点就开始在车站外等了。 顾然拖着箱子，刚检票出站，一眼就扫见了站在细雨之中，撑着一把淡蓝色雨伞的周离。 周离显然也看到她了，快步向她走来，一手接过她的行李箱，一手将伞移到她的头顶上。 “累么？”周离问。 顾然用力点头，“特别累，都快累趴了，早上六点就上车了，坐到现在，屁股都坐疼了。” 周离退着箱子护着顾然上了计程车，然后才将顾然的箱子塞到后备箱，最后自己坐在了顾然旁边。 “不是说有迎新的人么？怎么没看见？” 第93页 “迎新的志愿者在五点四十的时候就扯走了，你的车太晚了。” “哦！”顾然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靠着座椅闭着眼睛休息。 火车上太吵了，跟过年似的。前面一大姐带了个一岁小孩儿一直在哭闹，后面的七八岁的的孩子一直在提她的座椅，时不时抓两把她的头髮。 然而那七八岁小孩儿的家长还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的孩子，眼神似乎还有鼓励的成分。 嗯……大概是觉得他孩子活泼好动很可爱吧！ 果然那句话说的没错，七八岁的孩子确实是狗嫌猫恶，太好动了，讲道理又讲不通。 眯了一会，都快睡着了，周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到了，下车了。” 顾然被周离领着走了一个圈圈都没能找到她要住的女生宿舍，报名登记处没有看到工作人员，也不知下班了还是吃饭去了。 “要不还是在学校外的旅店先休息一晚，明天白天了再来报名还有找宿舍？” 顾然打了个呵欠，口齿不清道：“好，我实在撑不住了。” 顾然和周离来到学校的一家小旅馆，前台是一个二十六七，模样艷丽的一个姑娘。看到他们两进来，还没等他们开口，就十分“懂行”似的说道：“哎呀不好意思，本店客满只有一间房了。” 顾然：“……” 周离：“……” 所有情侣来开房的时候，老闆都是用这电视剧小说里拍烂了的套路么？如此“通情达理又懂行”老闆坐镇，该店的回头客一定很多！ “一间，一间就够了。”顾然说道。 这时老闆又说道：“普通间四十五，豪华间一百二，总统套房三百块钱。” 顾然很想问问，老闆之前不是说只有一间房了么，现在又出现这么多的选择，脸疼么？还有这么小的旅馆竟然还有“总统套房”？是认真的么？ 顾然笑了笑，装着一无所觉将身份证和一张一百块红票子递上去，“一间四十五的普通间就行了。” 老闆娘将顾然证件录入之后又对周离说道：“你的呢？所有居住人的身份证都得登。” 周离下意识想掏身份证，顾然抢先说道：“他不住这，就我一个人住这儿。” 然后周离又悻悻然将伸出口袋的手抽了出来。 他想住这儿！ ＊＊ 餐厅包间里的灯光偏暗，让人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顾然埋头吃着周离给她夹的各种各样的菜，时不时偷瞄打量几眼前来给周离过生日的同学。 来的人大多是以前十五班的，顾然认识一些，王昊、曾齐、许礼，其余的几个顾然就不认识了，大概是分班之后新去的。 匆匆扫了一眼，在坐的几位男士都长得挺好看的，果然是应了那句话，长得好看的都是跟长得好看的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顾然再看了一眼坐在她左手边如她一样，埋头苦干、心无旁骛吃饭的施安。再次觉得那句话说得不错。 施安是到益市一下火车，听说他们这边有个饭局，马不停蹄就奔来了，自己学校都没有去看，行李还放在包间墙角搁着的。 施安大概是饿得够呛的，自打菜上了之后，嘴都没有停过，连顾然找她说话，她都摆手示意等她吃饱了再说。 看这架势好像是三四天没吃了似的。 顾然有点担心一会儿周离付钱钱不够，要把他们这些吃得多的留下来刷盘子抵债。 施安喝了口水，然后转头去看周离。 “寿星，再来一盘鸡爪和一盘虾吧？” 周离点头准备叫服务员，顾然一把就截住了他往上举的手，轻声说道：“还是别点了吧！一会儿该吃不完了。” 施安摇头：“我还能吃很多。” 顾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周离轻声问道。 “钱带够了么？我出来可没带钱。” 周离笑，原来是怕他钱不够。 “我带了银行卡出来的，刚刚问过店家，说是可以刷卡，”默了一会儿，周离好似为了让顾然安心又补充，“我继父给我打了一万块，让我请客吃饭。” 周离的十八岁，他的后爹直接给他打了一万块，让他宴请好友。 一万块钱啊！不是一百块，后面多了两个零啊！价值翻了好几翻啊！ 哪怕是顾然后来工作了，有了经济来源，也不敢如此挥霍，她绝对不会嘛一万块去过生日。 上一次给她妈过生日花了三百块钱，他们全家都是肉疼一阵一阵的。顾然想起时也是后悔，不该充大款，要是真像她妈说的自己买食材做，还能吃好几顿的。 顾然深吸了口凉气，牙真酸。 不过得知周离的继父对周离这么好，她还是很开心的。 周离又叫来服务员拿上菜单，让他们各自点餐。 施安点了一盘虾一盘鸡爪，曾齐点了一瓶红酒，顾然点了一盘西蓝花，一个干锅鱿鱼。曾齐他们点了两盘小炒肉，一个盘红烧狮子头，爆炒兔肉以及两瓶儿红酒。 红酒一上来，气氛就不一样了。 之前点餐的时候都顾忌着周离还是个学生没有多少钱，所以都是照着便宜实惠的点的。现在一听他继父竟然给他打了一万块钱，钱包很饱，也就没有顾忌，直接点了两瓶八百的红酒。 第94页 顾然不爱喝酒，小时候喝啤酒吐得昏天黑地，鼻子里都进了呕吐物，有了阴影，之后便滴酒不沾。 哪怕是上一世工作后，她也从不喝酒。 刚到公司的时候还有人给她倒酒，可是她撒谎说酒劲过敏，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劝她喝酒了。 不喝酒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不喝酒意味着很多应酬她没办法去，也意味着她结交不到权贵，巴结不好上司，升不了官加不了职。上一世她大学毕业好几年都爬不上去，就是因为部门的项目经理叫她去应酬和酒她没去。 不过后来那个项目经理喝酒犯了事，把公司一个陪着去应酬的姑娘硬生生拉上了床进行了深入交流，被告了判了三年刑开除了公司。 同事说起这事儿，都赞嘆她运气好，要不是她酒精过敏，被那啥的就是她了。 ****** 散席的时候，施安喝得有点走不动道了。 周离拉着施安的皮箱跟在后面，顾然扶着施安深一脚浅一脚走在人行道上。人行道上铺的青砖缺失严重，顾然扶着施安没太注意脚下，好几次都踉跄差点摔倒。 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有多余房间的旅馆。 顾然道：“周离我把她先带到我们寝室先将就一晚，你看怎么样？” “也只有这样了。” 顾然动了一下胳膊，没注意一下捅到了施安的肚子上，施安本就翻腾的胃被这么一捅，彻底兜不住了，蹲在街边狂吐了出来。 顾然轻拍她的背，不住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儿吧？” 施安吐了好一会儿后，才接过顾然递过的水，淑了个口。 “你是想搞死我吧？”瞄了一眼地上的污秽，吃的这么多好的，全白费了！ “酒醒了么？”施安问。 施安撩了撩披散的长髮，吧唧了两下嘴巴像是再回味嘴里的味道，好一会儿后说道：“我要是再不清醒，你得把我肚子里剩下的食物都捅出来了。” 顾然：“……” 这时周离拦了一个的士，顾然和施安坐在后坐，周离坐的是副驾驶。 周离上去了后端详了好一会儿司机的侧脸，司机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他们这才发现司机不是别人，正是施安的前男友——梁兴国。 梁兴国穿的是一件军绿色的短袖，头髮还是一如既往地寸头，不过脸却比以往黑多了。 施安显然也认出了梁兴国，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顾然受不了尴尬的气氛开了口。 顾然：“梁兴国你在这边儿打工多久了？” 梁兴国这才回过神来，腼腆笑笑，转过头去启动车。 “我辍学之后就来这边了，你们都在这边读大学啊？” 施安抢先一步顾然回答了梁兴国的问题，她道：“他们在a大，我在c大。” 梁兴国又是一阵笑，但是那笑施安听着竟然有些心酸。明明曾是一块儿读书的同学，现在他们上了大学，他却在开计程车，拉的还是曾经的同学。 颇为感慨啊！ 自打认出那人是梁兴国之后，施安的一颗心就心酸得不行，眼睛也是几度酸涩，好几次都差点哭出来了。 到了a大之后，四人都下车了。 周离给梁兴国车费，梁兴国摆手不肯收。 他笑：“以后有时间一块儿吃个饭吧，也当我进一下“地主之谊”。” 施安打量了一下他，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他和周离差不多高，但是周离的块头看着却比梁兴国单薄不少。这两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当年多有朝气的一个人啊，如今连笑不带着谦卑不自信。 第52章 顾然周离的日常 九月五号，晚上六点半。 顾然坐在床上看着同寝其余三个人收拾得热火朝天，她暗自庆幸，还好她提早来了两天，不用跟随大流，不然整个寝室还不忙得人仰马翻啊！ 叮咚一声，顾然看了一眼，班群里发了消息，要求全班人员七点半ky308集合。 顾然寝室里没有同班的同学，和她同寝的两个是美术专业的，一个是学法的。 顾然下床用冷水洗了个脸，抓了两把头髮之后就出发了。 ky教室离她们宿舍有点远，要走二十多分钟。 顾然走得比较早，不赶时间，所以步调很慢，一直在看沿途的景致。 这所大学景致很好，规模也很大，每一处都透露着“格调”，与她当初就读的某学院是截然不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上一世读的那个大学简直就不能称之为大学，整个学校加起来还没有高中大，半个小时就能慢慢悠悠把它逛完，就两栋教学楼，操场还是泥土的，一跑尘土飞扬。 沿路的梧桐树很粗壮，一个成年人都抱不下了，估计树木的年岁比她上一世与这一世年纪加起来都大。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口里讲的话她听不懂的语言，舌头里发出一大串，像是大舌头在唱歌。 顾然扫了一眼，那人真高啊！目测比周离还高小半个头，快有一米九了吧！头髮有点微卷，金黄色的。脸她没有看清，大概长得不错。 顾然进了ky教学楼，找到了308教室，寻了离讲台不远不近的地儿坐下了。 第95页 其实老师让他们过来集合的目的，她清楚，无非是让他们互相了解自我介绍一番，再讲一讲学校的一些校训规则，再对他们表示一下欢迎。 不一会儿，老师走进来了。 是一个看不出年岁的人，单看他的一张脸，好像是三十岁左右，但是再加上他那谢顶的头，看起来像是五十有余了。眉毛很淡，淡到她坐在后面几乎看不见。 老师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了自我陈述：“我叫王大壮，以后就是你们的指导员了。” 他的名字一出，下面的同学噗嗤一声，全笑了。 王大壮也知道自己的名字确实是惹人发笑，被从小笑到大，习惯了。 他父母都是农村人，没啥文化，取名的时候就想着他能够身体强壮好养活，所以取名大壮。他长大后本想改名的，但是每当他一有这想法，他的身体就各种整么蛾子，他父母也就死活都不让他改了，于是乎这个名字就这样跟了他几十年。 “咳咳，安静，首先呢欢迎大家来到a大，我呢也是和你们一样，今年新来的，以后希望大家在我的领导下能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国家争光，为社会争彩。” 王大壮的陈词慷慨激昂，富有热血。 下面的同学有些在笑他的台词老土，但是也有好些被他的话鼓舞了，双眼放着光，跃跃欲试的样子。 王大壮看了一下时间，觉得还早。 “下面的时间呢，你们就一一上来自我介绍，让同学们认识认识，让老师也认识认识。” 顾然上去的自我介绍很简单，两句话：“大家好我叫顾然，以后请多多指教。” 相比于其他同学的长篇大论，她的自我介绍实在是有些太过简介，当她准备走下讲台时，老师都有些懵，问了句：“两句话？不再说些什么让大家记住你么？” 顾然笑着摇头。 这两句话已经是用了老命了，再说多了，嘴又该瓢了。 她普通话不太好，这几年也没有长进多少。口音颇重，且说多了就嘴瓢。 她以前和施安斗嘴放狠话，你想死么？我成全（群）你啊！ 后来施安拿这话笑了她好几天。 在熟悉的人面前出丑，她觉得没有什么事儿，大不了笑几下就过去了。但是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这样嘴瓢，饶是脸皮厚如她，也还是顶不住。 回到坐位上之后，顾然提起兴致又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自我介绍，可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便兴致缺缺想拿起手机来玩了。 周围已经有好些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玩了。 顾然也想扣手机，但是有觉着下面一个人都没听的，台上的人会很尴尬。刚刚她在台上的时候，好像后边那些人还鼓掌来着，让她免于尴尬，于情于理，她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玩手机，礼尚往来的道理她还是懂得起的。 学生们一个个自我介绍完了之后，指导员又讲了几句之后，这才散场。 顾然刚出教室，就接到了周离的电话。 “在哪儿？” “我在ky教学楼，刚刚老师才让我们散场，吃饭没啊？” “没呢，准备等你一块儿吃的。” 顾然手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讲电话，却没有注意在楼梯口转角的时候和一个人来了个对撞。 硬邦邦的身体撞得鼻子生疼，一股热流紧接着就从鼻腔里流了出来。 她这鼻子啊！真是屁粘的，这么轻轻一撞就流血了。 对方显然吓到了，一个劲说着对不起，口音怪怪的有些蹩脚。 抬起头却发现撞的是个外国人，金髮碧眼，稜角分明。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介意。” 这时候周离听到了这边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语气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顾然一只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对那个外国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儿之后，将手机又放到儿边说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不小心撞到了个人，你到哪里了？” “我还有五六分钟，你在教学楼前等我，别乱跑。” 掐了电话之后，顾然将手机放进口袋了。 她捏鼻子的左手已经被血沾满了血，而纸巾却放在左手边的口袋里。 用右手去掏左手口袋的纸巾，姿势难度有些小大，且并不美观。 唉！形象啊！ 将纸巾掏出来把鼻血擦了又擦，但是却擦不干。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好了，她血有点多的缘故。以往流一小会儿就好了，这次却像是小喷泉似的，堵都堵不住。 周离来的时候，她还蹲在地上擦着鼻血，地上已经有了好几张沾满了血的纸，鲜红色，很醒目。 “怎么撞成这样了？” 周离用手抬起她的下颚，此刻顾然的鼻尖以及嘴唇都被血沾染了，看起来伤情严重。 周离眼眸一沉，抱起顾然二话不说就往医院跑。 “干啥啊？” “医院去。” “不用不用，”顾然挣扎起来，“就流两滴鼻血，没事儿的，最近大概是吃得太好，血太丰富了，流得稍微多了点。” 流两滴鼻血就去医院？她得多金贵啊！上辈子她的鼻子动不动就被她手贱挖出血了，流了那么多年还不是屁事儿没有。 第96页 顾然看到周离的脸颊已经有薄汗了，这才想起自己的“吨位”，赶忙挣扎着跳了下来。 “我去找点水洗一下，再拍下额头和后颈子就行了，不用去医院的。” 从小只要她流鼻血，她爸妈就给她的额头和后颈拍冷水，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有效，反正从小就是这样做的。 他们俩找了个路边的洗手池。 顾然把脖子伸得老长，拱着身子撅着屁股站在水龙头旁边。 周离大掌捧着水帮她洗鼻子，已经拍额头和后颈。 洗好了之后，周离又半蹲着检查了一下她的鼻孔，见没有再继续流血了，这才放下心。 事儿一解决，他就开始秋后算帐数落顾然了。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是不是又在边走路边玩手机？” 顾然喜欢边走路边扣手机看电子书，好几次都差点被车撞，周离说了她很多次。 顾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啊！这次明明是周离在和她打电话啊！不过顾然却并没有打算和周离争辩个对错，没有意义，何况周离是为她好。 顾然拉着周离的领子，踮起脚在周离嘴上亲了一口之后，开始卖乖。 “我错了，以后不敢了，真的，我发四！”说着顾然还似模似样地举起四根手指。 周离瞪了她两眼之后，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从鼻子里唿出一股粗气，又好像是认命又好像是无可奈何似的捏了下她的肉脸。 明明想好好教育一下她，可是她却总有方法让他的气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在她的面前，他总是输得溃不成军。 “你要是以后再犯这种错误，我绝对不会这么轻饶你！” “好，”顾然用身体轻轻撞了撞周离，好像是在调情，“我以后再犯这种低级错误，随便你处罚，想怎么都行。” 顾然的小手在她的胸前打了几个转转，眼眸流转。 周离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垂眸皱眉瞪了她两眼。顾然也挑眉和他对视，一点都不避讳他的目光。 “顾然，以后有你受的！”他放狠话。 顾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故作夸张地应道：“哎呀，人家好害怕啊！你会让我真么受呢？是这样还是这样？” 顾然的另一只手往下探，在腰部停下。 她张口嘴巴，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女子等着呢！公子到时候可得说话算话啊！” 第53章 大学的军训日子 周离被她挑衅地脑门上直冒火，心中有一个想法差点压制不住了，他想今天就把她带到宾馆然后折磨得她跪地求饶，看到还这么挑衅叫嚣。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现在他们俩都太小了，不合适，而且他的腹肌现在还没有练出来。 周离深吸了两口气，平復好心情之后挽着顾然的手就走。 顾然的手软软的胖嘟嘟的，捏着特别舒服。 自从他上次无意之间捏到了之后，从此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要顾然走他旁边，他铁定会捏她的胳膊，轻轻的，像是在搔痒。 顾然昂着下巴斜了他两眼，“别捏我手！” 周离放手不再捏了，好好挽着，然后没走两步就又捏了起来。 顾然在心里嘆气，真是的，她不就比别人胖了那么一丢丢么，用得着这样天天捏她胳膊肘，含沙射影说她胖么？ 周离带着顾然上了他们学校饭店街，让顾然选去哪一家。 顾然打量了一下，满目的饭店装修各有不同，顾然选了一家装饰偏温馨的“老姐汤饭”，顾然点的是皮蛋瘦肉馅料的，周离则是点的腰花馅料的。 付完钱之后，他们找了个考墙边的独立两人桌。 顾然将手肘磕在饭桌上，撑着脑袋，直勾勾看着对面的周离。 周离被她火热的目光看得有那么几丝不好意思，垂眸别开眼不去看顾然，但是顾然的目光他还是能够察觉得到。 “周离。”顾然喊。 “嗯？”周离抬起头就对上了顾然笑眯眯的眼睛。 “你真是秀色可餐啊！想吃。” 周离勐地将身子往前一探，吧唧一下亲在顾然的唇上，蜻蜓点水触碰一下，瞬间又移开。 你也是美貌可爱！想日。 顾然被周离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有点懵，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再看了看对面神态自若的周离，她难道是太饿出现幻觉了？ 不至于吧！也没饿到头昏眼花的地步啊！刚刚周离确实是亲了她。 有点不太好意思，大庭广众的，周围这么多人，顾然用余光扫了一下众人，还好他们没有看见。 以前都是她撩周离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离这样反客为主了？ 吃饭的时候，顾然一直都没敢再去撩周离了，因为她知道，周离啊今时不同往日了，会反攻了。 大庭广众，朗朗干坤，秀恩爱不好。 他们吃完饭之后出来一看，天已经黑尽了。 顾然的唇膏用完了，近日有上火的趋势，就找了家杂货店，买了只唇膏。 刚出小卖部，她就迫不及待把包装撕开给自己的嘴巴涂了一周。 她涂唇膏有个习惯，喜欢涂过唇线，因为她每次上火不光是两片嘴唇，连着唇的一周都会上火脱皮。 第97页 涂好了之后，吧唧了两下嘴巴，觉得自己的唇不干了，一会儿亲起来不会磨到周离的唇，这才安下心来。 路过校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人摆的摊在卖香蕉，顾然让那人给她称了两斤。 卖家是一个二十七八十的小伙子，给她称好之后说了价钱，然后将香蕉递给她。 给香蕉的时候扫到了顾然的脸，顾然站在他摊位灯的旁边，五官清晰可见。 小哥扫了一眼垂眸之后又觉得不对，又抬头看了顾然一眼。 顾然以为小哥是被她的美貌折服了，列开着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不要紧，本就涂得像血盆大口的唇更吓人了。 小哥忙不迭转开眼，怕他自己突然笑出来。 顾然诧异无比，拎着香蕉就往学校走，路过学校的超市，想进去再买两根黄瓜。将香蕉放在超市的收银台之后，她就拉着周离一块儿走了进去。 进入了敞亮的地方，周离这才发现顾然嘴巴一圈涂得红红的，看起来滑稽极了。 他憋不住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递给顾然，“擦擦嘴巴。” 顾然接过，随便擦了擦。 “没擦干净。” “我的嘴怎么了？”顾然去找了块超市里的镜子，一看差点没把自己乐死。原来她买的这只唇膏是带了色彩的。她刚刚还故意将嘴巴一圈全涂上了，现在简直是丑得不能直视。 “哦……难怪。”顾然恍然大悟，难怪刚刚那个卖香蕉的小哥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她还以为小哥是被她的美貌折服了，还特地沖那人嫣然一笑，感情是被她的血盆大口吓到了啊！ 顾然用舌头弄了点口水，继续擦，可是擦不掉。 周离还在她身边捂着肚子笑，顾然翻了个白眼，又什么好笑的？好笑么？ 扫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好吧是很好笑，她自己都憋不住笑。 *** 融入大学的第一步便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顾然将防晒霜涂满了整个脸和手臂，这才将军训服穿上。 军训服还是如记忆中的那样，又肥又大不合身。 一条裤子能塞两个她进去，好在她之前就买了皮带，不然就只能在集训的时候还要用手提着裤子了。 刚走出教室，迎头的暖气让她头皮发麻，透过走廊的窗户，看着外面万里无云的艷阳天，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迈着步子走出寝室。 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觑，是真的晒。花台里的叶子都晒得卷了起来，蔫了。 她跟随着一大批如她一般身披小绿装的人走入操场，操场上目之所及之处，皆被大一新生占领。 顾然躲在树荫下给周离发消息，不一会儿周离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周离的身量高，虽然衣服裤子也肥大，不过穿着却比顾然穿起来要合适得多。 周离顺势在顾然旁边蹲着，“防晒霜涂好了么？” 顾然点点头，看了一眼周离的脸，没有涂防晒霜，赶忙从兜里掏出防晒霜。 “帽子摘了，我给你涂点，今天太阳太毒了，容易脱皮。” 顾然把周离耷拉下来的头髮往上面扒拉了下，挤出防晒霜在周离脸上细緻地涂抹。 周离皮肤真好，虽然没有她这么白，但是比她的皮肤要细腻得多。 这么好的皮肤竟然不知道好好保护？太暴殄天物了。顾然可算知道当年她妈看见她那么作践自己的脸时，她妈的感受了，真的是让人抓狂啊！ 顾然给他仔细涂好防晒霜之后，拍了拍他的脸。 顾然感嘆：“这么帅还好是我男朋友，不然真叫人羡慕。” 周离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笑。 “一会儿训练的时候要记得，停止散发你那无处安放地魅力，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好好保护自己。” 周离轻轻拍了拍顾然的头，嗔怪道：“没点正形。” 顾然她们305方队的教官是一个皮肤黝黑，尖嘴猴腮看着有点不像好人的人。大概是那身军装以及周身的气质加持，明明放在普通人群一看就贼眉鼠眼充满算计的人，现在看着却异常顺眼。 她们的教官虽然面相不是很好，但是人却十分体贴。 她们分到的地方不好，没有树荫，但是教官给她们训练的时候都刻意让她们背对着太阳站着。 顾然想起了当初她给某位奶奶让坐之后，那位奶奶的嘟囔，“长得不咋地，心眼却挺好”。这句话用在教官身上好像也挺合适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周离买了份鸭腿饭之后坐在桌上，一边吃饭一边等顾然。 眼前的光线突然一暗，对面坐下一个人。周离以为是顾然，抬头一看却不是，是一个和他一样穿着军训服的大一新生。 周离正想站起来往旁边移两个座位的时候，就看见顾然端着餐盘目光幽怨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了好几圈。 周离也就放弃了先挪动座位的想法，他有点想看看顾然吃醋的样子，许久未见了。 顾然看了周离好几眼，可是周离却像是个瞎子一样，一无所觉，坐在那里稳如泰山！明明以前只要她一个眼神就立刻心领神会的人，现在却……唉！变了。 顾然有种“儿大不由娘”的颓败感，她自然也是知道周离是故意的。本着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的面子观，顾然并没有走到周离身边坐下，而是离周离还有两个空座位。 第98页 此刻坐在周离对面塞了好几口饭，鼓起了勇气的姑娘，开口搭腔：“你是哪个系的？” 周离对顾然不过来的举动，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回答：“计算机的。” “计算机的啊！”那姑娘眼中的亮光越发明显了，要拿下周离志在必得的心也更甚，“计算机可是a大录取分数线最高的一个专业了，我当初就想报来着，可是分数不够。” 周离抢扯出个笑：“还好，还好。” 那人见周离回答了她的话，兴致更高了。 “你们军训的教官严不严格？我们教官人可好了……” 顾然坐不住了，原本以为周离也就一小会儿就会自动移到她身边，可是哪曾想，那姑娘太健谈了，越聊越得劲了。 顾然端起饭碗移动到周离的身边坐下，在那姑娘一脸愕然的表情下，拿起周离碗里的鸭腿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周离知道顾然此刻已经很生气了，他得见好就收，不能玩得太过火，不然得不偿失。 他掏出纸巾把顾然嘴边的油脂擦去，语气半是责怪半是宠溺，“这么大个人了，吃饭还是这么不注意，没我你可怎么办啊！” 第54章 心意难平久难安 对面的那姑娘虽然还没有直白得说出自己的来意，但是明眼人却都能够看出来，她坐在这里的目的。 此刻眼见正主来了，姑娘脸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的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开门见山，还没能表明自己的目的，也庆幸男孩儿的女朋友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明明知道她的目的，却只是四两拨千斤，没有点破全了她的面子。 对方已经给了她脸了，她不可能再赖在那里不走，端着碗就落荒而逃。 见潜在情敌走了，顾然嘆了口气，心却没有因此好好放在肚子里。好看的东西总是招人惦记，周离这张脸这么招蜂引蝶，真想把他吃进肚子里，谁都惦记不了。 周离察觉到顾然的视线，转过头冲着她微微一笑。他的笑讨好成分居多，他怕刚刚的事情，顾然还没有原谅他。 对上周离的笑，顾然就是看过许多次，也还是避无可避被撩到。 长得好看的人，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一颦一笑皆能动人心弦。有个词儿叫“恃美行兇”，周离便是这样的人，只要他顶着这张脸，随便说个什么要求，人家也拒绝不了，说得夸张点就是，命都给他只要他要。 顾然轻轻咳嗽了两声，正色道：“以后少对别人笑。” 周离笑意横生，眼角眉梢皆带笑。 顾然啃了口鸭腿压压惊，长得好看也就算了，笑起来竟然更加惊艷好看，完全不给别人活路嘛！ “慢点吃，别噎到了。”周离嘱咐道。 顾然听到周离的嘱咐，心下生气几丝暖意，原本有那么几分不甘的情绪彻底没了。 长得好看笑起来好看又如何，还不是她的人！ 训练开始前，周离又来找顾然，且还是没有涂防晒霜。 真想不给他涂，晒死他丫的，好好叫他吃个苦头，才会长记性！ 每次她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出寝室前一定要涂防晒霜，结果这货却当耳旁风似的，每次来都没有涂，且在训练前的第一时间找到她。 就是仗着她宠他，有恃无恐！ 的亏她每次都将防晒霜带在身上，不然晒死他丫的！ 顾然撅起嘴巴有点不情愿地掏出兜里的防晒霜给周离涂了起来，“不是给了你一瓶的么？你怎么天天不涂啊！” 她的这瓶两个人用都快见底了，也没瞧出来周离原来是个这么藏私的人！是想把她这瓶儿用完了，再去涂他自己那瓶吧？原谅她不得不这么想，因为周离的做法实在是太可疑了。 这时周离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顾然给他的防晒霜，崭新的，封口都没开。 “你帮我涂吧，我自己涂显得娘们唧唧的。”周离说道。 顾然一个白眼直翻，“怎么就娘们唧唧的了？非得晒得黑不拉几的才爷们了？” 好吧，顾然以前也确实有这种偏见，觉得大男人涂防晒和打伞挺娘们唧唧的。但是后来知道太阳晒多了对皮肤伤害有多大的时候，顾然就不这样觉得了，她甚至都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涂防晒做好防晒工作。 “你瞅瞅天上的太阳多大啊！连片儿遮阴凉的云都没有，这么大的太阳谁顶得住啊！”顾然又挤出了一些防晒霜把周离的胳膊和后颈子涂上，涂得十分细緻，比自己涂的时候细緻多了。 周围有人在看他们，有心生羡慕的，也有鄙夷的，他两照单全收。 顾然随手指了一下对面躲在阴凉处的男同学们，轻声说道：“你瞅瞅他们，脸都晒脱皮了，一个个比教官都显得黑，好看么？爷们么？这军训才过半，一个个晒得比教官都黑，晚上出去只能看见衣服，多吓人啊！” 真不是夸张，顾然上一世军训的时候没有做好防晒，每天黑出一个新高度，教官都没她黑。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贴在墙上的穿衣镜时，只看见一件白裙子，差点没把她吓死，以为自己脑袋没了。站在镜子面前借着外面的月光端详了半天，最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轮廓，支开嘴看到一排白牙，这才放心。 第99页 大概是黑反衬了白，那些日子，寝室里的室友都以为她换牙膏了，牙齿特白。 顾然怕还没有说动周离，继续苦口婆心道：“皮肤晒伤了痛的是你自己，你要是不好意思擦，以后就找我，我帮你擦好。别人问起来，就说是女朋友硬要擦的，他们就不会笑话你了。” 周离本就是这样想的，现在顾然这么贴心提出来，他哪还有不应允的道理？自然是欣然应允。 防晒霜涂了真的挺管用的，寝室的室友晒黑了不说，还蜕了一层皮，疼得连穿衣服都得小心翼翼的。 给周离涂好防晒霜之后，顾然又将周离的头髮往他的头顶扒拉了一下，给他戴好帽子。 这军装哪里都好，就是帽子也是绿色，总是感觉怪怪的。 的亏是戴的人多，也没谁笑。 ****** 军训之后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这所学校的教学模式和顾然以前上的那所学校的教学模式不同，这所学校的老师，一节课大概就讲一二十分钟，其余的时间全靠学生自己，主动性教强。 顾然不是一个自控能力特别好的人，周离只要得空就会监督她在教室里自习，偶尔还会陪着她一块儿上课。有个管她比教导主任还严格的男朋友，顾然的成绩想差都难，所以在课程方面倒也还过得去，至少不用像上一世那样考虑挂科这个问题。 下课之后，顾然拉着周离一块儿往教室外走。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片刻之后，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不是吧！来的时候明明还有明晃晃的太阳，四节课过去，天却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变了。 顾然拉着周离加快了步伐，今天出门没有带伞，听着刚刚打雷的架势，想必要下的雨不会小，得趁着雨还没有下，赶紧跑回去。 可是这雨有时候就是下得这么巧妙，他们前脚才走出教学楼，后脚雨就下来了，还是以瓢泼的气势。 顾然摸了摸自己的后面，这才想起她今天早上换衣服了，现在穿的这件衣服没有帽子。 今天刚洗的头啊！白费了。 周离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把顾然包了进去。 顾然的脸贴在他的身体上，暖烘烘的，还有股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周离你的沐浴露是薰衣草的么？” “嗯，你不是说你喜欢薰衣草的味道么？” 因为她喜欢，所以他换了沐浴露。顾然的心像是被蜂蜜糖泡着了一样，甜腻了。 “要不把衣服脱了一块儿顶着，两人都淋不着雨？” 周离想了想，觉得可行，顺手将衣服脱下来顶在两人头顶。 顾然双手抱着周离，跟着周离的步子往前走。 周离将她包的分外严实，她的视线受阻看不清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不过跟着周离，就算是看不见也很心安。因为她知道，周离不会坑她。 顾然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下雨男主角顶起一件儿衣服和女主角一块儿遮雨，画面唯美而暧昧。 不过他们……同样是男的女的，同样是下雨天顶着衣服遮雨，他们搞得有点像是逃难的。 周离一直将顾然用衣服包着护送到寝室门前，看着顾然进了寝室大门，这才转身往回走，还将湿衣服穿在身上。 他浅泥巴色的风衣此刻已经被雨水彻底淋湿了个透彻，变成了深褐色。 头髮也耸拉在在额前，一滴滴掉落雨水。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把伞，挡在了他的头顶，转头看了一下，是一个与顾然差不多高的女孩儿。 那女孩儿抿着唇，双腮淡粉，看得出有些紧张。 顾然冲着她淡淡笑笑，然后往旁边移动了一步。 “我的衣服已经淋湿了，不需要打伞，谢谢你的好意。” 周离这么说，那姑娘脸颊的红更明显了，像是打了腮红似的。 跟在姑娘身后不远处的朋友大声调侃想助攻：“帅哥你就让佳佳送你回寝室吧！她这个人古道热肠，心软善良。” 周离只是加快了脚步，仿若未闻。 看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的背影，戚佳佳心意久久难平，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朋友，嗔怪道：“你们把他吓走了。” 两同学哂笑一声道：“他一个大男人，还能被我们三言两语吓走，也真是奇了怪了。” 戚佳佳不想和朋友生气，赶忙转了个话题：“你们认识他么？哪个专业的？” “我在美院没见过他！”陆唯怡道。 “语言文学里也没见过，男生一般都是学机械工程的居多，到时候去那边看看？”郭橙提议。 a大占地年纪几千亩，教职工学生加起来好几万人，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男生，要找出这个人来无异于大概捞针。 戚佳佳都没报什么希望了，很多时候匆匆一面的人，见了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了。 然而令戚佳佳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竟然有见到那个令她见的第一眼心跳动不安的男同学，在食堂里。 那个男生对面还坐了个女生，模样不像男生那样出众，长得不算好看但是也不算难看，只是坐在那么好看的男生对面，衬得太过寡淡，就像是吃火锅却给你上的清汤底料，配不上。 第100页 第55章 是时候放顾然了 顾然的头髮披散着，吃饭不注意的时候就将头髮咬进嘴里了。 周离看不下去，从兜里掏出一根皮筋，将顾然的头髮撩到身后理顺之后绑好。 “你的橡皮筋哪里来的？”顾然问道。 “之前你说你的橡皮筋老是喜欢掉，我就买了几根带在身上的。” 顾然摸了摸他的脑袋，夸奖：“你怎么这么贴心嘞，我的贴心小棉袄。” 周离一把拿开她的手，说道：“我不是你闺女。”要是也只能是她闺女她爸！ 顾然将头往顾然那边靠了靠，轻声问道：“十一点方向右手边那个穿白色外套的女孩子是不是认识你啊？” “十一点右手边？到底是十一点还是右手边？”两个方向南辕北辙，她是怎么扯到一块儿的？ “啊？”顾然脑子里浮现了一个钟錶，意识到自己记岔了，有些尴尬地笑笑，“右手边，有白色粉色天蓝色外套的那一桌。” 周离抬头扫了一眼，正好与戚佳佳来了个对视。 “见过一面，不过不认识。”周离说道。 顾然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不过时不时不受控制地抬头打量坐在斜对面的那个女孩儿。 鹅蛋脸、柳叶眉、大杏眼，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美人。 顾然看了看对方高低起伏的大胸脯，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旺仔小馒头”，自惭形秽。 最怕的不是出现情敌，而是你和情敌相比，没有一处能胜利的。 ***** 戚佳佳从食堂出来，就心绪不灵，陆唯怡她们和她说话，她的兴致也显得不高。 郭橙：“那个女的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身材没有哪点能够和你比的，别说还不清楚那么女生是不是他女朋友，就算是，只要没结婚，你都不是没有机会的。” 戚佳佳面露犹豫：“不好吧！毕竟要是他们是男女朋友，我这样……”她心已经被说动了，但是嘴上却还是在推脱，她不想别人觉得她是那种专门去破坏人家感情的坏人。 郭橙打断她的话，继续劝导：“有什么不好的，要是他们感情牢固，会因为你的出现破裂么？如果真的因为你而分开了，那就证明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啊！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的人，你的出现是帮了他们，而不是害了他们。” 陆唯怡本来是不太同意郭橙的看法的，但是又怕直说出来会得罪她们，只好沉默不发表意见。 戚佳佳把心一横，暗自下定了决心。 她觉得郭橙说的很正确，若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那么坚不可摧，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参合破裂，相反，若他们之间若本就不合适的话，她参进去，是帮他们解脱了。 戚佳佳这个人的心气儿甚高，这么多年来，追她的人，她一个也看不上。 那个男生是她第一次看着就觉得心跳加速，害羞不能自控的人。这样的人，或许一生就只能够遇见一次，她不想就这样错过。 他们刚刚看到周离旁边放着的书了，知道了周离所学的专业是计算机，将偷拍的照片发给学生会的朋友，学生会的朋友告诉她了一些基本信息。 大一计算机三班的班长，名叫周离。 戚佳佳又要了一张计算机三班的课表，对照了一下自己的课表，她和周离的课大部分都是有冲突的，一个周就只有星期三和星期四的第一节 早课，她没有课而周离有课。 戚佳佳专程去买了两本课本，她觉得自己带着书去旁听不会让别人觉得她意图明显，也能够博得别人的好感，一举多得。 她这边在为拿下周离熬夜做着准备攻略，而另一边的顾然还在唿唿大睡，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的来临。 周离吃完早饭之后进了教室。 他来的时候时间还早，教室里的空位子还多，拿着书帮室友占了倒数第二排的空位后，周离就走到了教室前面的第二排坐下了。 刚坐下没多久，同学们都陆陆续续来了。不过都是径直往后走，坐在前面的同学很少。 周离对此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以前小学初中的时候，同学们是挖空心思想让老师把自己调到前面去坐，可是一到大学，大家都争先恐后往后面跑。 这时正低头看手机的周离察觉到身边的坐位走来一个人，转头看了一眼，认出是上一次给他遮伞的姑娘。 那女生今天绑着双马尾，为她娇俏的脸蛋更舔了几丝青春的气息。 戚佳佳表现得很慌乱，手足无措的，半蹲着一幅要坐却又不敢坐的模样。 “这里有人么？” 周离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摇摇头，“没有人。” 戚佳佳低眉垂眸，一幅恭顺的模样，轻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周离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看手机，没有再去理会旁边的戚佳佳了。 临上课前两分钟，周离的室友曾齐才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周离我的桌位呢？” “第一行倒数第二桌。” 曾齐丢给周离一个夸奖似的笑，又红红火火跑到后面把自己的书放在桌上，将周离的书端端正正送了回来。 “顾然你怎么换风格了？这种婉约风格真不适合……”曾齐话还没说完，急急收了嘴，此刻戚佳佳正抬起头看他，他也明明白白看清楚了，坐在周离旁边的不是顾然，而是一个根本没有见过的女生。 第101页 曾齐看向周离，眼神别有深意。 周离自然之道曾齐的那眼神什么意思，摇摇头表示否定。 戚佳佳这两节课听得格外认真，虽然都听不懂，但是笔记却是一点没少写，比好些正儿八经的计算机专业的学生，笔记都写得多。 戚佳佳和周离说，她是旁听生，对计算机很感兴趣，当初自己报的第一志愿就是a大的计算机专业，但是因为分数不够，没有被录取上，所以才来当旁听生的。 戚佳佳觉得，一般的学生报的专业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专业。她说自己喜欢计算机，或许能够让周离产生一波共鸣有惺惺相惜之感，也说不定。 其实周离对计算机谈不上多喜欢，只是觉得出社会好找工作，仅此而已！ 周离只是微微一笑，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周离知道戚佳佳过来旁听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对方既没有告白，也没有做一些超过界限的行为，他有心拒绝，可不知如何开口。 总不能因为对方坐在他身边了，问了他几个问题，就对别人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类型？像个神经病！若对方乘机再讽刺他一番，他就是有千张嘴巴也说不清了。 戚佳佳一连三个周，每个周的星期三和星期四第一节 早课，都会来旁听，且就挑周离的旁边坐。 周离：“……” 真有恆心，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周离一想起明天是星期三，他就有点头大。 为了不再和戚佳佳坐一块儿，好几次他都把位置刻意移到了后面，然后和别人坐一块儿，结果对方一看到戚佳佳一来，竟然主动“让贤”了。 班上的同学无论男女，都好似十分有默契一般，不约而同将他身边的位置空出来。 周离让曾齐和他一桌，曾齐拒绝地毫不犹豫，他说他不想参合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周离：“……”他们之间没有感情问题！ 曾齐走进教室扫了一眼周离旁边的空位，调侃道：“哟周离，今天你的“情妹妹”没来啊！” 周离皱眉呵斥：“别乱说！” 曾齐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说道：“你说说你，准备把顾然藏着掖着到什么时候啊！再过几天，怕是全班都觉得那姑娘是你的女朋友了，你也是时候把顾然牵出来遛遛了吧！丑媳妇再怎么躲也还是要见“公婆”的。” 周离：“……”忽略了他口里公婆两个字，周离觉得他的办法不错，是时候放顾然了。 周离给顾然发消息：明天早课陪我一块儿上吧！ 好一会儿后，顾然回消息：啊？一定要去么？ 周离：一定要来。 顾然发了个大哭的表情：那好吧，我会调好闹钟的。 次日一早，顾然被闹钟闹醒，爬起来一脸迷煳。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早起啊！没睡醒，头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 想打电话给周离说她不去了，但是又怕周离是有什么事儿找她，靠着坚强的毅力爬起来刷牙洗脸，整理着装。 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了，周离他们计算机的教学楼离她们寝室有好长一段距离，现在又正值深秋，天气寒冷。一旦开始上课，教室门铁定是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敲门进去，太惹眼了。 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路狂奔，累得气喘吁吁的。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戚佳佳照旧到了周离他们的教室。 周离坐在第一排的，他的左边没有人，但是放了一本书。 戚佳佳以为周离已经打心里习惯接受了她的到来，旁边的座位也是为她占的，暗自窃喜了一番，深情款款走到周离桌旁。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周离便率先开了口。 “不好意思，旁边有人了。”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拒绝，戚佳佳面色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走到了后面一排。 第56章 不经意的自卑心 门一开，一阵凉风吹了进来，紧接着顾然就红红火火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然拖着差点跑废的两条腿儿，走到周离旁边坐下。 “哎呀，差点没累死我，肚子都跑疼了。” 周离摸了摸她松软的小肚子，“受累了。” “非要我来是为什么？”以前都没有要求她来陪读，今儿怎么还非得让她来了？ 周离在书本上写：后方 顾然装着不经意，往后面扫了一眼，一眼就看见了后面坐着的赫然是之前在食堂打量周离的那十一点方向的姑娘。 顾然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一场十万字的大戏，女追男隔层沙的戏码。 她自然知道周离能够主动叫她来，铁定是没有屈服于那姑娘的石榴裙下，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爽。无论是谁，自己的人被别人惦记了，大概都如她这般欢喜不起来。何况对方长得还比自己好看，她就更欢喜不起来了。 扣了扣桌子，有些郁闷。 大早上咋就遇见这么不开心的事情呢！ 顾然表面上笑呵呵的，整日像个笑面罗，其实和周离在一起，她的骨子里还是有点自卑的。 上一世，周离尚且没有这么完美的时候，她便觉着自己配不上他。而今的周离，a大高材生，高考时是他们学校的理科状元，无论怎么看，哪怕她给自己开十层厚的滤镜，也还是觉得她和周离不配。 第102页 原本这些自卑，在高中的时候尚且不觉得，但是上了大学，到周离跟前搭讪的姑娘越来越多，还一个赛一个的优秀，她有点……自卑。 突然间，觉得有些无力，要是她长得好看一点，或许会配得上些吧！ 老师在讲台上讲的都是些专业名词，顾然听不太懂，当然她也没仔细听。 她和这个班级格格不入，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套子罩住隔离了一般，外面与她无关。 顾然听见后面的那个姑娘上课时回答问题一套一套的，很专业的样子，老师对她都颇为赞赏。再反观自己，嗯……字儿都能听懂，都是中国话，只是意思就不怎么明白了。 第一节 课下之后，顾然爬在桌上，像是一只坑底躺平的咸鱼。 “怎么了？我让你来陪我上课不高兴了么？” 顾然摇摇头，她轻声嘟囔：“就是觉得我很没用，差距甚大。”无论是颜值还是学习。 “怎么会突然间这么想？”周离不明所以。 男生的心思向来没有女孩子细腻，哪怕是神经跟碗口差不多粗的顾然，在某些事情上也还是比周离敏感些，而周离却没有发现。 顾然只是爬在桌上沉默不语。 为什么喜欢周离的那些人都这么优秀呢？ 当初的陆佳佳，上一世的食堂姑娘，还有这个十一点方向…… 每一个都比她优秀，每一个都长得比她好看。 她明明比这些人多活了一辈子，开了外挂，可是却没有一个闪光点。 知道买房子能够赚钱，可是他们家拿不出来钱，劝了好几年，还是一如上一世一般，在她快上高三的时候买了一套商品房。 知道下海经商能够赚钱，可是她的父母没哪一个有经商头脑，年轻的时候干过亏本了，后来就再也没有胆子去经商了。而她也别提了，从生活费里扣出了一千块钱的本金，高中的时候试着在学校宿舍倒卖零食和洗衣服，白忙活不说还亏了好几百。 不过这一世买的比上一世早一年，因为这一世她没有留级，买的早一年，也就意味着房价升值空间比之前要大，稍微欣慰些许。 看别的重生文，女主搞事情搞得风生水起，而她呢，除了多了点记忆之外，并没什么卵用，更别提什么开挂的人生了，除了学习比上一世好点之外，真没啥拿得出手的。 什么才艺不会，长得也不好看。 说起才艺，她上一世差那么点是会的。 上一世她高二的时候学了美术，学了一年，高三学校要组织去武汉集训之前，临门一脚，她又退了。 最初她以为她家是拿不出钱所以不让她读了，后来上大学之后从她妈的口中得知，那时她们家也不是完全拿不出来钱的，挤一挤还是有的。之所以不让她继续念美术了，是因为她父母听了她小姑父他们的话，觉得读美术没有用，出来后找不到工作，于是她读美术的这条路就被搁浅了。 那时的她是真心喜欢美术的，以至于上大学很久之后，想起这事儿，还是意难平，耿耿于怀了许多年。 这一世的她知道她们家境不算宽裕，也知道后来他们家在她奶奶的“帮助”之下还要过很长一段清贫的日子，自然也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 读艺术本就是一个烧钱的事儿，再加上她奶奶的折腾，她爸妈大概会急得跳污水河吧？ ***** 晚上顾然和施安打电话。 顾然先和施安闲聊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你觉不觉得我和周离不相配啊？” 施安以为顾然又想撒够粮，随口敷衍揶揄：“是我是觉得挺不配的。” 顾然的情绪一下低落了起来，轻声嘟囔着：“我也觉得我配不上他，喜欢他的人无论拉哪一个，都比我强。” 施安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顾然不对劲，问道：“周离嫌弃你了？我帮你去骂他……” “不是，他没有嫌弃我。”顾然顿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特别矫情，周离明明对她那么好，她却在这里自怨自艾。可是她的心就是堵得慌，有一口气闷在心里，不吐不快，想把这口气出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啊？”施安不解。 “就是……就是来了大学之后，喜欢周离的姑娘更多了，还一个赛一个的优秀好看。” 施安语调轻松：“so你是因为你男人被别的姑娘惦记了所以不欢喜？可是你男人那么优秀，有几个惦记的人很正常啊！” 施安并没有抓住重点。 “不光是因为她们惦记，还因为她们好看还优秀，相形见绌啊！” 对比之下方见高低，她也知道自己和周离站在一块儿显得不很般配，不过那时候她的自卑还没有那么多。当有一个长得又好看又优异的姑娘喜欢周离时，她就显得和周离更不般配了，大家都会觉得周离和那个姑娘更……配。 今天她就有听到周离班上有女生小声议论，议论为何周离找了她，而不是现在追他那个？ 上一世，她看到类似于他们这种不太搭的情侣，也会小声逼逼。这个女生这么好看怎么找这样的女孩子？或者这个男孩子长得这样好看怎么会找这样的女孩子？ 第103页 现在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才知道，这样的议论到底有多伤人，如同绵绵细小的针扎满了整个心脏，疼得不知道拔哪根针好。 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她欠被她议论过的人，一声对不起。 “顾然，”施安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别人说了也不算。喜欢一个人难免会看轻自己，你觉得我和梁兴国看着搭么？” 顾然：“……还好吧！” “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施安强调。 顾然一咬牙说了实话：“不太搭。” 梁兴国五大三粗，长得不算好看，学歷也……不算高，高中没念完，准确的来说只有初中学歷，真的不太搭。 施安那边突然笑了，笑声有点无奈，“是啊不太搭！你觉得他配不上我，我却觉得我配不上他。”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在无意之间把对方抬得很高，自己需要抬头仰望，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对方配不上你，但是你的心会在某个时候，患得患失觉得你配不上他。 “周离虽好，但是你也不差啊！你学习成绩也是可以和他比肩的存在好么？高中的时候你俩可是金童玉女一样的存在啊！一个是文科里的领头羊，一个是理科里的领头羊，连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一对，怎么会不搭呢？” 顾然在走出了牛角尖之后，一骑绝尘，成了文科的第一，高考也是他们学校文科第一。 顾然被施安说得有些信心了。 “人有所短，寸有所长。人不可能尽善尽美的，就是周离长得好学习好又怎样？闷得跟个葫芦似的，半天憋不出两句话，也就是你能忍受他这么多年，要是换成别人，早就一脚把他踹了。” “他不闷，只是话比我稍微少一点点而已。”顾然帮周离说话。 “得了吧你！你可行行好，千万别把他踹了啊，不然他这个个性就只能单身一辈子了，你就做好事儿收了他吧，帮助那些只看脸的无知少女。” 顾然乐了，“哦，知道了，不会踹了他的。” 挂了电话之后，施安赶忙给周离发消息，简单交代了一番。 做完这些之后，躺在床上，施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一辈儿的人常说说谎鼻子会变长，她今天昧着良心说了周离的坏话，鼻子会变长么？ 哎呀算了，反正她鼻樑不高，再高点也挺好的。 第57章 顾然的日常工作 寒假如期而至，顾然到了她爸妈那边，找了个小学生当家教的工作。 工资开的挺高的，一天两个小时，一个小时三十块钱。 顾然每天下午三点半到学校接孩子，给小孩儿补课两个小时，工资每个周五结。 顾然以前刷视频，看到那些家长教小孩子，气的直拍桌子，有的还直接被气得心脏出了问题，做了搭桥手术。 她接受这份工作之前，给自己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还专门买了佛经回来静心。 想着就是自己是在气的不行了，顶不住了的时候就看下佛经，平復一下心情。 出人意料的是，孩子出人意料的听话，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年纪尚小，灵智尚未开窍？ 她记得她念小学二年纪的时候，老师讲的简单知识点，她一下就懂了，撑死讲两遍。 可是这个孩子十以内的加减法，她教了三天，孩子还是迷迷煳煳的。 好在小孩儿不会，也没有闹脾气，还是很认真听，没有找各种藉口，这让她十分欣慰。 不过她不急，不代表孩子的家长也不急，孩子的母亲手都绑着纱布呢，还直想捶桌子。 顾然害怕女僱主已经捶骨折了的手又加重，每次教孩子的时候都把家长请到外面。 “小离听懂了么？”顾然问道。 僱主的孩子肖离，顾然叫他小离，每次叫他小离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想起周离的脸。 要是他叫周离小离，不知道周离会不会摆张臭脸？ 小孩儿有些愣神，一双眼睛写满了愧疚之色。 顾然暗自感嘆，大概是因为她上一世也有这种别人讲她一点儿都听不懂的经歷，所以能够切身体会小离痛苦的缘故，顾然对着小离是生不起一点气来。 喝了口水，准备再讲一遍，小离却突然注意到窗外飘的雪花，很是高兴。 “顾老师下雪了。” 大概是因为学业过重的原因，自顾然接受这个孩子时，便没怎么见他笑过，他的脸上永远是挂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沉稳。 少年老成，大概就是他这样的。 顾然不想磨灭他的童真，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暗自计算把后面的时间都刨除在外，不算钱。 她放下笔问道：“你喜欢下雪么？” 肖离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脸上也挂着浅笑。看得出，他很欢喜。 “上海这边少下雪，老师以前住这边的时候，特别期待下雪，记得有一年下的雪都垫起来了，我欣喜得跟什么似的。还去堆雪人，长大后，回了老家，老家经常下雪，也就觉得没有这么稀奇了。” “我见过的雪就只有一点点，刚下下来就化了。”肖离的有些失落，语气也淡淡的。 第104页 “等你长大后就去北方过冬天，北方的雪能够厚得把人都埋起来，还特别冷。” ＊＊＊ 周五下午五点四十，顾然一到家就开始着手买菜做饭。 顾然看着菜店里万年如一日的菜，为难了，不知道该买什么。 难怪她妈以前那么怕买菜？菜就这些，翻来覆去吃也腻得慌，他们也不爱吃。 顾然她妈为了解决不好买菜的问题，就逮着一样他们爱吃的菜买。顾然有段时间爱吃豇豆，顾母就连续买了一个周的豇豆，后来顾然吃伤了，好长时间都不碰那个玩意儿。 买什么菜啊？ 菜店七平米大小，有多少菜一览无余。 花菜？昨天刚买了的。 空心菜？前天买了的，顾城还吐槽不好吃。 顾然最后决定煮一条鱼，炒一个韭菜鸡蛋和青椒炒肉。 鱼是店老闆帮忙杀了之后粗略处理了下，顾然会处理鱼但是不会杀鱼。 她将菜拿回家之后，洗了手将电饭煲拿出来，淘了一碗米插上点之后，才开始洗菜清理鱼。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顾然不爱做饭，但是她发现了，只要她在她妈回来之前把饭做好，她妈回来能吃口热络的饭菜，攻击力就会大大降低。为了不让家里充满硝烟战火，为了不每天听她妈的牢骚，顾然自主承包了每天的家务。 顾城都在说，自她来之后，她妈已经很少吵她爸了。 顾然她妈脾气有点大，比顾然的脾气都大。 心情一不好，就像是吃了炸药的，直冲顾爸吵吵，且是威名远扬的那种。 上一世，顾然到上海玩，在院子里学电动车。有人问她是哪一家的？她还没有回答，别人就替她回答了，她爸每天被她妈骂的那家的。 顾然把饭菜做好，没一会儿顾母他们都陆续下班回来了。 “今天煮的什么菜？”顾城深吸了两口气，“闻着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煮了条酸菜鱼，还炒了个韭菜鸡蛋和青椒。” 顾然把温在热水里的菜端了出来，放在桌上，又拿出碗筷将饭盛好端上桌。 顾母啧了两声，感嘆：“个咋，顾然来了还是好些，每天一下班就能够吃饭了，不用自己煮。” 顾母对这种下班就能够吃饭，不用自己买菜做的日子十分满意。 以前顾然没有来的时候，她每天上班累得浑身酸痛，累得要死要活，还得煮饭侍候顾成两爷子。 她莫名火大。 特别是顾父还喜欢去捡那些别人不要了的东西，把家里堆得乱七八糟，顾母就更火大了。 顾然一来，饭菜洗碗扫地这些家务承包了，还不让顾父在外面捡那些东西，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顺眼多了。 她的火气不自觉就小了，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发脾气了，以前她可是被称为一天不骂人就嘴痒的。 吃完饭之后，顾然把自己结的工资拿出来数了一下，几张红票票数得哗啦啦直响。 顾母看着有些眼热，“这读书是有用啊！我们一天到头忙八/九个小时才得到一百块钱，你一天两个小时就能够得到六十。” 顾母他们一个小时累死累活就只能得到十二块钱，可是顾然只需要辅导别人做作业，不用费什么劲儿，工资还比他们高得多。 顾然呵呵直笑：“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说得没错哈？” 顾母很贊同地点点头，“是要送你们读书，不然就和我们一样打普工累死人，工资还死低。”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顾父顾母都在等着新闻联播完了之后的天气预报，想知道明天是否要带雨披。 家里一片和谐，欢声笑语。 然而还没有开心多久，晚上顾父就接到了顾然她大姑的电话。顾然她大姑告诉他们，顾老太太生病了，手脚使不上劲儿…… 顾然心咯噔了一下，她有些诧异，时间线不对啊！这一世她没有留级，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应该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啊？ 难道只是普通的感冒？ 可是通过她姑父他们的叙述，顾老太太的症状和她脑梗住院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顾然小声在顾父旁边说道：“让大姑他们直接把奶奶送到镇上检查一下，不要等到严重了再往医院跑，不要再把她送到赵医生那里去看了，那里的药不管用，医不死救不活！” 顾然记得，上一世老太太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有很大一部分责任都在于她信她的那个本家兄弟。老太太姓赵，赵医生和她同宗，远方亲戚。医术不咋地，哄骗老太太的本事倒是一把好手。 老太太不信其他医生，就信她的那个本家兄弟，刚开始血压不正常头昏的时候就往她那个本家兄弟那边跑，是什么病症都没检查出来，随便开几种要对付，最后才越来越严重，到了住院的地步。 不对啊？她不是给老太太买了降压药在家的么？怎么还会这样？ 后来顾然她大姑将老太太送到医院检查，医生确定是血压过高引起的，老太太的血压比正常人要高出许多，开了一些降压药。 顾然：“我给她买了降压药在家的，嘱咐她一天吃一颗啊！” 顾然大姑说道：“她说你给她买的降压药没效果，她自己去赵医生那里买的……” 第105页 顾然：“……”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老太太才好了，真是人牵着不走鬼牵着飞跑，她买的那个没有效果？没有用的药她会买来给她？ 她在老太太心里是有多黑心啊！ “我让药店拿的最好的降压药，怎么可能没有效果？！！” 后来搞清楚原因，老太太想起的时候吃一下，想不起的时候三四天不吃，能有啥好效果才怪！ 所幸的是，这一次送医院的及时，没有拖成大问题，血压很快就降下来了。 这样的改变让顾然觉得生病住院上辈子发生了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避免不了的，至少可以避免它变得像上一世一样严重。 顾然突然觉得日子好像比以前更有盼头了。 顾然又找了一个做家教的兼职，是在一家教学机构教小孩子，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钟，一个小时二十块，比单独一对一的工资要低一些。 顾然上午就到教学机构教小孩，下午三点半就去接她做家教的那个小朋友，再教两个小时，一天下来能赚一百八十块钱。 顾然一直干到过年前五天才辞职不干了，算了下工资，得了六千多块钱，干的时间才一个月多一点点。 顾然数着存着的钞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读书真的有用，古人诚不欺她，书中真的有黄金屋。 顾然这一世读的是一本大学，学费一年五千块，只是她上一世学费的三分之一，而且这一世，顾然还在帮人补习当家教，也赚了不少钱。 他们家这一世的日子比上一世要好过得多。 上一世，她也想找兼职，减轻家里负担，但是学校偏僻，店子少，需要兼职的店就更少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想去给别人当家教吧，但是那些家长的要求她都达不到，教个小学生，还非名牌学校不要。 第58章 生老病死不可避 顾然知道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她大伯是在明年才会出事儿，但是又怕时间再次提前。她早就和她堂嫂打了电话嘱咐，让她堂嫂把她大伯的那个摩托车卖掉，理由是爷爷给她投了个梦，说她大伯的那个摩托车不能骑了。 她堂嫂是她大伯一家子里，最懂得起的一个。 可是她堂嫂的提议被她大伯给拒绝了，理由是车卖了的话他就不能骑车去干活了。 顾然：“……” 上一世她大伯出事儿就是因为车技不精，结果和别人撞了出了车祸，头盖骨都被医生取掉了一大块，伤了脑子。 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无力。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死了一次重新活过来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让他们好好听她的话…… 信她顾姐得永生啊！ 别说他们不信，要不是她自己经歷了一遍，她都不会信。 都说人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过了就是过了，不能够从头来过，可是她却在死后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老天对她如此恩赐，但是这份恩赐却有代价的。 痛苦便是其中的代价，她以前学博弈论的时候，老师告诉他们，无知是一种福气，高处不胜寒，知道得越多，人就会越痛苦。 现在她便深有体会，痛苦，真的。 她明明知道她大伯骑车去干活会发生意外，可是却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伯往深渊里面跳，无能为力，确实挺痛苦的。 她大伯这个人，说到底不是啥好人，重利益，轻手足。 待外人好，待亲人差。 凡是对他有用的人，他便对别人很好，凡是对他没有利益且能力低于他的，他就把别人往死里踩。 他对顾然他们家不好，把顾然他们家的房子拆了，还到处说是给了补偿的。 顾老太太生病的时候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可是还是到处说是给了钱的。 顾老太太不种庄家之后的吃食，都是顾然他们家买的，但是顾然她大伯却到处说，顾然他们家只给钱，他们家出的是大米。 …… …… 啥都没干，却到处博个好名头，算计过人。 然而顾然却狠不下心，眼睁睁看她大伯变成那个痴痴呆呆的样子。 顾然他们家，除了爸是嘴软心软的以外，其余的全是些嘴硬心软的人。 哪怕顾城嘴那么硬，之前恨他大伯恨得出奇，然而却在看到他大伯变成那样之后，也还是为之动容。 他大伯素来要强，后来却只能勉强自理，说话都说不清楚，头脑也不清晰，确实看着落差挺大，感触挺多额。 顾然不是圣母，对她大伯一家，她确实喜欢不起来，但是呢又狠不下心去落井下石。 在她大伯住院期间，她也还是时常去看她大伯。 怎么说呢，有时候想起她大伯的所作所为恨得牙根直痒痒，明明想着应该在他们此刻再来上一击的，然而却又做不到。 恨却又狠不起来，矛盾得很。 顾然劝解自己，就当是为自己家积福了，她大伯不出事儿，她家老太太就不会去看照片，然后他们家也不会变得那么困顿。 既然车不能卖，避免不了车祸，就只能把伤害降低到最低了。 顾然送了她大伯一个加固版的头盔，嘱咐他无论什么时候骑车都必须戴上，要戴两年，这是她爷爷託梦的时候嘱咐了的。 第106页 为了让她的话更具有威慑里，顾然还强调：“爷爷说要是你不听话，他就把你接去和他作伴，你的五十六岁是个坎儿，和你同年出生的人都有劫难，不信的话你就看。” 农村土生土长的人，大多有些迷信。 他们对这些东西比旁人要虔诚得多，而且顾然说得很郑重，还专门将头盔送到了他们家，再加之顾然言之凿凿，顾然她大伯信了几分。 不过头盔戴着视野看着并不开阔，很是不舒服。 顾然她大伯戴了几次就不戴了，在四月份的时候，和他同一年的人都出事儿了，有的被一个小车车蹭了一下，然后就死了，有的用电锯切柴火的时候手被切了，有的粉墙的时候从架子上摔下来了，当场死亡。 顾然她大伯想起顾然之前的话，说和他同一年的人都有劫，现在一一灵验，一想到下一个就是他了，他就觉得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太邪乎了。 之后每次骑车都把那个头盔戴着的，生怕他爸爸如顾然说的那般，想不开把他接过去作伴。 同年五月，她大伯又在那条儿道上被车撞了，不过因为戴了头盔保护的缘故，伤得没有前一世重，上一世他的身上好几处骨折，头也被撞伤了。这一世就只有身上有骨折，头部还好好的，送进医院的时候意识依旧清醒。 连医生都在感嘆，还好戴了个头盔保护，不然一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数。 顾家上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在感念泉下有知的顾老头的“投梦”，死里逃生的她大伯，对顾然他们家比以前好多了。 顾老太太也好好的，只有顾然她外婆被病缠绵着。 有些意外发生的病痛、灾难可以避免，可是有些却又避免不了。 她外婆被送到城里去检查了的，但是却没有查出来到底是什么病，病因都没有查出来，就更别指望能够对症下药了。 每天她外婆只能用开水就着饭硬塞两口，可是后面却连硬塞都塞不进去了，喝水都吐，只能输人参这些补药将命吊着。 到后面，老人连输液都觉得疼，不远意输了，液体一段，人看着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刚开始还能说上两句话，但是后面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哑口了。 人不能死在床上，这是他们这边约定俗成的规律。 人若死在家里的床上，对后人不好。所以在她外婆看着不行了之后，便抱到了外面的躺椅上。 她外婆的喉咙里像是卡一块老痰，只听到唿噜噜的声音，但是却吐不出来。双眼睁着，却没有任何感知，手在她眼前晃动，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动了。 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 午饭过后不久，前来看外婆的舅公要回家，人大多都到门外去送舅公去了，屋里就剩顾然她们几个小的。 舅公还未上车，她外婆的唿吸就渐弱。 顾然他们赶紧唿喊，人群进来，不一会儿，她外婆就彻底没气了。 腾出堂屋，翘上木板，将她外婆的尸体摊在木板上，找出找就准备好的老衣给老太太换上。 一身蓝布衣，红纸鞋，直挺挺睡在木板上。 顾然一直站在当头，帮她外婆合上嘴巴和眼睛，直到身体冷却尸身僵硬之后才松开手。 这一世，顾母的遗憾没有上一世那么强烈。因为她不是在老太太哑口了，连话都不能讲，人也认不出的时候匆匆赶回来的，而是自知道老太太生病之后，就回来一直陪着她。 这一世的顾母，在顾然她外婆初初生病的时候就陪在她外婆身边没有离开，直到最后为她外婆守夜送终。 顾然看着灵堂前的遗像，眼眶又一阵湿热。 这是她第二次为她外婆守灵了，感觉有些奇怪，心头总是有股愁绪笼罩着，挥之不去。她有泪意，却又哭不出来。上一世，她哭了很久，因为觉得愧疚。 这一世也不知道是她本就知道了结果，提前接受了，还是她凉薄了？眼睛很酸涩，鼻子也很酸。 头上披着的白布，以及灵堂后打锣鼓唱孝歌的人，都在告诉着她，她外婆又去世了。 太阳落山之后，前来弔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爆竹也是一串接着一串地炸。 顾父顾母也跪在棺材两边，手里杵着哭丧棒，和顾然的舅舅舅母一样，磕头向那些前来弔唁磕头的人表示感谢。 小妹妹是被外婆一手拉扯大的，也是和外婆感情最深厚的。 顾然记得，外婆去世很久之后，小妹妹都好像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般，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顾然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压抑，出门唿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她的心就像是压了个什么东西似的，喘不过气来。 后面传来脚步声，顾然转身看，却是周离。 “你怎么……回来了？”周离放假之后就去他妈那边了的。 “刚赶回来的，”周离走到顾然身旁，一把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外婆下面会过得很好的，外公会好好照顾她的。” 顾然瓮里瓮气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哑，“我知道的。” 这一世，她和外婆的相处时间比上一世多，和外婆讲的话也比上一世多。 外婆时常对他们讲，她不怕死，还说要是有天她真的离开了，让他们不要伤心，她是过去找离世几十年的老伴儿去了，老伴儿在下面存了那么多年的钱，她去一定会过上很好的日子。 第107页 后面外婆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还拉着他们小辈儿嘱咐，让他们不要哭。 顾然长吁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今天几点钟的车过来的？” “今天下午两点钟下的火车，转车过来又花了两个多小时。” “两点钟？几点钟上的火车？” “早上四点上的车，”周离说着不受控制打了个呵欠，“有点小累。” 周离的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头髮有点乱，白t恤也皱皱巴巴的，不过还是很帅。 顾然帮周离抓了抓头髮，问道：“你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周离摇了摇头，“这么吵，上去我也睡不着。” “你其实没有必要过来的。” 外婆是她的外婆，和周离现在没什么关系。周离不来，也不会有人会说什么的。 周离搓了搓顾然的肉乎乎的脸，说道：“毕竟是我女朋友的外婆，不赶回来不合适。” 第59章 顾然的盖世英雄 “有心了！”顾然道。 又是一阵爆竹声，又来了一批前来弔唁的人。 昨天刚把灵堂搭好，就有很多人前来弔唁了的。她舅舅没有刻意去放信，但是消息却传得特别快，本以为来的人不多，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顾然她二舅很会做人，她外婆也是远近闻名的好人，从未与人红过脸，心眼好，朋友多。 六月没有什么好日子，不适合下葬，若是将尸体在家里停放半个多月，也不合适。请了地理先生，来看，地理先生说是不能放那么久只能三天压红，三天压红就是第三天上山。 看地挖坑都是匆忙举行的。 昨天停放了一天，今天晚上正式坐夜，明天早上六点抽灵上山。 下午太阳偏西，祭奠才正式开始，所有的后辈亲属都请了乐队舞狮，顾然他们也请了，排在最后面。 前面的帮忙的人托盘里托着顾母买的“礼信”，几十斤肉，三把面条，十个皮蛋。顾然不太清楚礼信究竟是干嘛的，只是知道，他们这边有这么个讲究，没有买就不能进屋弔唁。 顾然他们跟随着舞狮队走到灵堂祭拜。 顾然和顾城以走在后面的，当里面的人喊到名字之后，就进去磕头上香，他们边上香磕头的时候，里面会有一个人专门念他们与逝者的关系。 顾然磕完头之后就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心绪不灵。 她将背包背在胸前，双手没有抱着没有离开过视线，但是还是觉得有点心慌。 现在正在表演的是哭丧乐队是过世了的二舅妈娘家请来撑场子的。 上一世在她外婆坐夜这晚，她搞掉了三千五百八十块钱。那钱是写完人情之后剩下的准备给烟花爆竹的钱，放在包背包里的。 她妈背着嫌热就给了她，那晚她熬到两点过后，以为宾客散尽了，就将背包放到了二楼，后来被人偷了。 偷她钱的怀疑对象正式她二舅妈娘家请来的哭丧乐队中的一个，那个男的在二楼每一个房间都去转悠过，还被人看见了，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看见钱就是他拿的。 三千五百八十块钱，对有些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家来说，是一个人一个月都可能挣不到的工资，而那时他们家特缺钱。 她差点没被骂死，哭的特惨。 后来顾父顾母见顾然哭得特别悽惨，就不忍心再责怪她反而安慰她，说钱丢了就丢了，没事的。 彼时她跟她爸吵架还未和好，然而她爸却未落井下石。以前顾然心眼儿小，他爸一做错事儿，她就和她妈一块儿阴阳怪气地挖苦她爸，说话还直戳心窝。 不过她爸却半点不怪她，说来羞愧。 虽然她爸妈不责怪她，不代表她就没有负罪感，她自责得都想以死谢罪，甚至在想，谁帮她填上这三千五百八十块钱，她就嫁给他，以身相许。 后来周离就来了，带了许多钱，还骗他们说是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在树林里藏什么，然后去查看的时候捡到的。 三千五百八十块，好像为了逼真，还弄了点土。 起初顾然信以为真，欣喜得不信，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喜极而泣。 后来他看到周离拿出的那八十块钱全是十块二十的，便知道那是假的，是周离的钱。 她清楚地记得，她其中的五十是整的，不是零钱。 然而她却没有勇气去戳穿，因为她真的需要那笔钱。 周离就像是个盖世英雄一样，在太阳初初升起，露珠还在枝叶上停留之时，披着晨曦的光，带着一沓弄脏了的钱，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不可置否，顾然就是在那时候动了心的。 无助的人，往往会对雪中送炭，在她需要的时候伸出双手的人生以好感。 顾然便是在那个时候，下定决心要和周离在一起一辈子的。 一辈子，好好疼他，以报答他三千五百八十块的恩情。 ＊＊＊ 虽然不知道她的钱到底是不是那个男人偷的，但是她看到那群哭丧队的人，就觉得莫名地心慌，连带着胸前的背包，都有些发烫。 周离把顾然拉到一边，看了看她的背包明知故问道：“里面是装了钱么？” 顾然点了点头，“嗯，准备给烟花爆竹的钱，明天外婆上山了之后，就去街上店里结帐。” 第108页 “你这样抱着容易被人偷，现在人多眼杂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扒了，你把包放到你表舅家去吧！” “表舅他们都在这里，抽不开身，我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把包放过去。”顾然道。 她的眼睛一直在那个黑衣服的人身上打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先入为主的缘故，总觉得那男的贼眉鼠眼的。 吃饭的时候，顾然将里面的钱全部都放到了表舅家，但是却还是将包背着护在身边，里面装了十块钱的零钱，故作紧张的样子。 上一世钱在她外婆坐夜的时候丢了，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气不过。 外婆人还停在灵堂里的，尸骨未寒，竟然有人在她坐夜的时候偷了她外孙女儿的钱，多可恶啊！简直是在挑衅啊！ 那时候她还时常在想，要是给她从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要亲手抓着那个小偷，将那个小偷揍她妈的一顿，好好出口恶气。 这一次她想把那个人抓到，不过却不敢冒险，就在包里装了八十块钱。 就算是没抓到，八十块钱被偷了也就偷了，损失不大。 顾然和周离讲：“我刚刚听说有人钱丢了，我外婆还躺在屋里的，竟然有人在她坐夜的时候偷钱，简直是在挑衅我们。我想想把他揪出来，给外婆出口气。 周离点点头，随口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已经把大钱放进表舅家了，现在背包里就剩八十块钱，一会儿我故意会在人群里掏钱，让那人觉得我的钱还在包里，等到凌晨宾客散得差不多之后，我就将包包放到二楼去，再躲在角落里看，抓个现行。” “嗯！好。” 周离一直坐在顾然身边，寸步不离。 回到灵堂之后，顾然坐将包依旧放在胸前好好护着，跟里面真装了巨额财产似的。 她扣了一会儿手机之后，突然说道：“周离我是不是还欠你三十块钱来着？” 周离怎准备反问她啥时候欠她钱了，不过片刻后就反应了过来，她需要个掏钱的藉口。 周离装着思索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好像是欠我三十来着。” 顾然接下周离的话：“我还你现金。”顾然把背包拉开一个口，伸手进去摸了下，摸出三十块钱给了周离。 周离也顺势接下了，不知为何，周离觉得他们俩这样刻意表演露财，有点傻得搞笑。 这时周母过来看见了，皱起眉头说道：“包背在身上别到处乱放哈！” 顾然点了点头，她妈的话无意间增加了她包里还放有钱的可信度。 突然注意到周离，顾母有些诧异，周离假期去他妈那边了的，怎么突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周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到的。” “专门赶回来坐夜的？”他们俩家的关系是挺好的，但是不至于可以让周离千里迢迢赶回来参加葬礼。 周离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愣神了片刻。顾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嘱咐过，他们谈恋爱不能让她父母知道。要是他直接承认是专门回来参加葬礼的，实在太过刻意，难免惹人怀疑。若说不是，万一顾然她妈又问他是回来干嘛的，他该怎么接？ “妈……”顾然喊了一嗓子。 本来顾母就是随口问一句，没多想，但是顾然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满脸写着维护之意，瞎子也知道他们俩关系非比寻常了。 “妈什么妈！不问了，不问了。” 周离这个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和她家丫头自小一块儿玩，若他们俩真能成，他们会很放心。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休息好，每次睡到半夜的时候就会起来和大人换班守夜。起初还能够强撑，但是天渐晚夜渐深，她的困意也越发浓重，挡都挡不住了。眼皮直打架，哪怕耳边锣鼓喧天，她也没有受多少影响。 周离把顾然的头按到自己肩膀磕着，用手捂住她的耳朵，很贴心。 顾然小妹路过看见了，仔细打量了他们好一会儿之后，才若有所思地走开。 一走出那间房，她就哒哒哒往她姑姑那边跑，正巧她姑姑姑父都在，小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叫喊道：“顾然姐姐的头靠在一个哥哥肩膀上睡觉，看起来特别亲密。” 顾父一听，那还得了？赶忙就要跑过去查证，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准备拱他们家白菜？ 顾母赶紧一把拉住了他，解释道：“是周离。” “周离？”顾父放下心来了，周离和顾然从小一块儿长大，靠个肩膀睡觉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问题。 凌晨两点半的时候，顾然迷迷煳煳睁开眼，一抬头就看见周离真瞧着她，满眼深情。 “睡好了么？” “差不多了，你要不要上二楼休息下？” 周离下午赶来，一直到现在都一直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眼都没有合上休息过，应该挺累的了。 周离点了点头，他一方面是确实累了，另一方面是想帮顾然抓住那个偷东西的人。 这么包不离身，那小偷没有机会下手，他也没有机会去抓。 周离和顾然上楼之后，周离就躺在床上闭眼休息，顾然顺手将包放在了顾然睡觉的床头柜上。 第109页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抽灵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周离应声：“好。” 顾然下楼之后便看见那个穿黑衣服表演的那个男的，正在楼梯转角口。 顾然说道：“楼上你们不能去的。” 那人笑了笑，点了点头，转头又往下走了。 第60章 顾然提出全垒打 顾然一直靠在厨房外的墙上低头玩手机，与其说是低头在玩手机，还不如说是在等待那个人什么时候上楼。 可是一等就等了一个钟头，那个人只是在闲逛，完全没有再往楼上走的迹象。 这时，小妹走来叫她过去帮忙整理外婆生前穿的衣服。 逝者生前穿的用的，都得烧掉，这是习俗。 顾然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小妹走了。想着那包里就八十块钱，被偷了也就偷了，只是抓不到那个小偷，有些郁闷。 正在他们收拾衣服的时候，楼上传来了打斗的声响，周离喊了一声抓小偷，不消片刻，下面的一大堆人就都往楼上跑去了。 顾然赶上楼的时候，周离的脸上已经挂了好些彩，红肿了好几块。 周离身量要比那个表演杂技的人高上许多，但是打架却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对方常年在外跑江湖的，他一个拿笔桿子的又哪里能够打得过。 那人是被好几个大人联手制服了的，压在地上，半跪着。 顾然看了一眼周离的脸，在看了一眼那个小偷竟然毫髮无损，气得想两巴掌拍死他。 心里这么想，手上就这么做了。 两巴掌拍上去，大骂道：“你妈了个逼，敢打周离，不想活了吧！” 顾然一遍骂一遍踹，周离赶紧把顾然拖走了，怕她继续在那些大人面前出言不逊。 顾然这个人吧，爱骂脏话的脾气这一世已经改了，但是被惹到之后还是会不自觉骂出来。 看着周离脸上的伤，顾然心疼得直掉眼泪。 “就八十块钱嘛，丢了也就丢了，值得你这么拼命么？” 周离咧开嘴笑，小白牙在白炽灯下显得挺晃眼的。 “你不是要出气嘛！” 顾然推了他一巴掌，结果推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两口凉气。 “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 顾然看着自己没有轻重的手，有些慌。 “我没事儿！” 那些大人用绳索把那个人捆得严严实实的，准备等上山了之后再回来做计较。 一大群孝子扛着花圈跟在抬棺材人的后面，声势浩大上了山。坟堆好悼词念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再回来看时，那个人已经割断绳子跑了。 后来大人有没有再去找那个人的麻烦，顾然就没有再管了，反正那个人名声已经臭了，想必是以后谁家的红白喜事都不会再请他了。 毕竟好事不出，坏事传千里。 ***** 开学之后不久，顾然接到了施安的电话。施安的语气特别欣喜，她道：“我和梁兴国全垒打了。” “哈？动作这么快？你们不是之前才复合没多久么？” 施安和梁兴国重逢之后，他们之间暧昧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关系却并没有敲定。这才过多久了，那妮子竟然打电话给她炫耀，他们俩已经全垒打了。 施安那边得意地笑出了声，“不算快了，我们虚岁都二十了啊！我听同寝室的说，有的初中高中就开始了sex，跟他们一对比，咱们已经是慢得不能再慢了好么？” 顾然：“……”能这样比么？ 顾然满嘴跑火车，呜呜呜的，但是骨子里还是挺保守的。全垒打？有些困难。 “顾然你不要觉得周离不要求，他就是想蜻蜓点水浅尝则已，人家其实想要着呢！就是尊重你，你看现在有几个人还像你们似的，谈柏拉图式的恋爱？那几个不是还没有步入婚姻殿堂，就已经睡了不知好多次了。” 顾然无法可说，现在确实是这样。很多姑娘会和见了才一两面的人就sex,还感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然还是接受不太了，她向来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刚重生过来的时候，恨不得将周离就地正法，吃干抹净。后来又觉得周离太小了，得再等等，再等等…… 时间越久，她人就越怂。 “再说吧！”顾然道。 “你要是放心你家男人不会在外面偷腥，你就再说呗。”施安的语气有些小贱小贱的。 上一世还没有喜欢上周离的时候，她想谈恋爱来着，也有人追她，但是她又不敢谈。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想谈恋爱但是又怕被日。 顾然的父母保守，给她灌输的也是传统保守的观念。女孩子没有结婚前，千万不要献出自己，因为你不知道会和哪个男人走到最后。现在哪怕社会已经如此开放了，但是还是会有很多男人介意这个。 “可是都没有结婚……”顾然犹豫嘟囔。 “你是对你没信心还是对你家周离没信心，你觉得他是那种穿上裤子就变卦的人么？再说了，你要是不提前验验货，万一周离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怎么办？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第110页 “你给我死一边儿去，你的梁兴国才是中看不中用呢！” 施安嘿嘿一笑，“你姐妹儿我差点死床上，你说他有没有用？” 靠！顾然真替施安臊得慌。 挂了电话之后，顾然看了一眼镜子，镜子中的自己脸红得很，跟猴屁股似的。 这一世，她是肯定以及确定会和周离过一辈子的，现在那样，也不是不行吧？ 掀起衣领看了一眼自己的胸，一马平川，起伏依旧。这么小，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退货？ 施安还让她先验验货，她看施安是站在周离那头的。 没多久，施安发了条简讯：我给你买了件情趣内衣，应该快到了吧，记得收货。 顾然：？？ 脑子中回想起，今天收到的简讯，申通快递的，她嫌远不愿意过去拿，就让周离去代签的，周离寝室离申通站点很近。 她以为是她昨天买的鞋子到了，还想着怎么这么快来着…… 看样子到的不是她买的鞋子，而是施安寄过来的某件物品。也就意味着，那衣服现在在周离的寝室。 好在周离没有偷窥别人快递的习惯，顾然稍稍放下心，但是紧接着她就又在次想起，她好像叫周离帮他打开包裹量长度来着，因为看评论，有的说那个鞋子的尺码准，有的又说那个鞋子的尺码不准…… 完蛋了！！ 而另一边，周离打开快递之后有些疑惑，不是说是一双鞋子的么？ 看了眼快递单，**衣服？ 没有压制住好奇心，提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件穿着能够让人血脉喷张的衣服，薄如轻纱，还特别透。哪怕没见过，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而另一边顾然赶忙打电话阻止周离打开快递的行为，电话一接通，就听见顾然的语气特别焦急：“那个包裹你有没有打开？” 周离用脑袋夹着电话，将衣服三下五除二塞回了包装盒，然后睁眼说瞎话，“刚打开，还没看呢，怎么了？” “别看，那个是施安寄来作怪的东西。”顾然解释道，她在听到周离说没有看的时候，明显是松了口气的。 “哦，那我不看，寄的什么呀？” 顾然被周离问住了，嘴瓢得厉害：“就就……就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我现在马上去找你拿。” 顾然卯足了吃奶的劲儿往周离那边跑，生怕动作慢了被周离看到里面的东西。 虽然不是她买的，但是也还是怪难为情的，毕竟是她叫人家去收的。 顾然才走到南门口的时候，就遇见了周离。 周离的手上还拿着快递包裹，脸上挂着可以的红晕，像是羞的，又像是热的。 “你真没看？” 周离不敢看顾然的眼睛，心虚地将眼睛往别处瞟，“大概好像，瞄了一眼。” 她跑得累死累活，结果对方还是看了？ 生气到无力。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你打电话晚了，那时候我就已经拆开看了。”周离解释，他害怕顾然生气。 “那个衣服是啥颜色的？” “黑色，蕾丝。” 顾然：“……”这妮子真是深知男人的喜好啊！黑色蕾丝，将露不露，比不穿火辣多了，但是她罩杯随爹啊！ 不对，她的罩杯没她爹的大。 顾然把视线在其它地方扫了一圈，然后故作镇定轻声说道：“找个时间穿给你看一下，你看合不合适？” 周离其实听懂了顾然的潜台词，可是却还是装着听不懂的样子，他不想顾然觉得他是个好色之徒。 于是他故作天真似的说道：“那个衣服太薄穿出来不合适。” 顾然在心里骂，丫的，非得让她直说他们俩去开房么？多羞涩啊！ 顾然有些气，白了周离一眼后说道：“确实不合适，那算了。” 周离：“？？” 台词走向好像不对啊！懊悔ing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装小纯洁！ 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全垒打的话题就此搁置。 周离每天都在懊悔中度过，后悔自己那时咋就那么想不开呢？ 都大学生了，二十来岁的人了，还装什么啊？ 这天顾然和周离再吃饭，周离吃到一半的时候去买水了，手机却放在饭桌上。叮咚叮咚，一个劲儿在震动。 刚刚吃饭的时候顾然就发现周离有些反常，以前他吃饭不会像刚刚那样一直盯着手机的，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有事儿瞒着她。 第61章 被打断的全垒打 顾然看了一眼周离，周离的还在小卖部结帐那里拍着队。 她拿起周离的手机输入了密码之后，进入眼睛的便是一个微信群，群里面有很多人在发消息，热闹异常。 点进去一看，竟然看见她男人被嘲讽了，他寝室的室友在嘲讽他是个童子鸡，还说他是个三秒…… 气得顾然火直冒，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室友啊！ 周离回来时发现顾然脸上有些沉，问道：“怎么了？” “周离，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的？” 周离点点头，语气郑重：“对，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第111页 顾然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突然抬头说道：“周离咱们去开房吧？” 正喝水的周离呛了口水，咳嗽了半天，缓过劲后反问她：“你说真的啊？其实我不急的……” “你不急我急，这个星期六，就这么说定了，房间我定，你就洗白白等着被我吃干抹净吧！” 周离和顾然路过超市的时候，周离进去买了一堆吃的。 “我不爱吃这个……” 周离挠挠头，“这个不是给你买的，是给室友买的，”他用手机转了五百二十块钱给顾然，“你要吃什么自己去买。” 顾然有些不乐意，周离的室友都是那么些玩意儿，他竟然还给他们买这么多吃的？这些人吃屁啊，就应该买两坨屎煳上他们的嘴。 “好吧！” 周离一回到寝室，就被他们寝室的三个人围住了，几人争先恐后地抢着周离手中的食物。 “怎么样，你女朋友上钩了么？” 周离笑而不语，他们也权当他默认了。 周离知道顾然很维护她，所以才让室友故意在群里那么说的，目的就是想刺激一下顾然。 上一世周离和顾然没有走到最后一步，然后顾然离开他了，很轻易，至此他都不知道顾然离开他的真正缘由。 他觉着要是他们俩做到了最后一步，顾然骨子里又是特别传统的人，该是不会再离开他的，至少不会离开得那么轻易不是？ 本来想着再等一些时日的，但是顾然先提出来了，彻底激活了他本就蠢蠢欲动的心，他不想再等了。 顾然回到寝室把施安给她寄的衣服拆开洗了，然后挂到晾衣服的地方，被室友看见了。 吴莫问道：“你这衣服是打算……嗯……？” 吴莫的话没有直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朗了。 “对呀！我和周离准备去开房，这个周六，随缘酒店。” 吴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顾然其实知道吴莫偷偷把她和周离之间的近况卖给戚佳佳她们。 戚佳佳有个朋友是学美术的，吴莫也是学美术的，且两人同班，关系还不错。 戚佳佳就让吴莫变着法打听她和周离之间的近况，以及进度。 从大一打听到大二，因着戚佳佳她们没有做什么太过噁心她的事儿，她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她主动将她要和周离开房的消息透露出去，目的就是让戚佳佳打消继续惦念着周离的念头。 然而令顾然没有想到的是，她却因此引火烧身，惹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 周六下午五点四十，顾然和周离吃完饭之后就在随缘酒店前徘徊， 顾然有点紧张，其实周离比她更紧张。 周离在网上查了的，男人初次都不会多持久，有早！泄的可能。 他怕他就出现那种可能，毕竟虽然活了两辈子，但是却没有正儿八经碰过女人。万一才开始就缴械投降了，那也太伤男人自尊心了。 无论是哪个男人，在房事上面都怕自己力不从心。 两人像是上战场似的，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进入了酒店办理了入住。 两人刷了房卡进了门之后，相顾无言，都有些尴尬。 啧，虽然不是第一次来酒店，但是是第一次要办事情啊，有些小激动，激动中夹杂着惶恐，惶恐中透露着不安。 简而言之，他们现在的心情都有些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你……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我……我先吧！”周离说着就走进了浴室。 周离一进浴室，顾然就躺在床上打滚。 一会儿就要进行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了，心情有些小激动澎湃。 等会儿她是要以怎么样的姿态去迎合呢？ 半推半就？热情奔放？僵硬羞涩？ 太难选了，不知道周离喜欢哪一种啊！ 周离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水珠还没有完全擦干，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身材挺好的，有一点肌肉，但是却不太夸张。 顾然端坐在床上，头上顶着酒店放在床头柜的白毛巾，双手合掌放在腿间，挺局促不安的，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 周离走到顾然面前，掀起她头顶白毛巾，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颚。 顾然顺势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脸颊微红。 “我还没有洗……”澡！ 顾然的最后一个字在被吞没在了周离的口里，周离和顾然顺势躺倒在了床上。 顾然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身上的血液也奔腾得欢畅。 周离的手随着顾然的衣服边缘往上探，顾然感觉到身上黏煳煳的于是阻挡了他的进一步动作。 “等会儿，我进去洗漱一下，很快的。” 周离无力躺在床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十分钟之后，顾然出来了，身上穿着施安给她买的那条黑色蕾丝裙。 裙子薄而透，隐隐能看见里面的白色肌肤。 头髮随意披散着，挡住了她的轮廓，脸看着比平时要小很多。 顾然款款上前，一把将周离推到在床，骑在他上说道：“准备好了么？” 第112页 周离浅笑回答：“时刻准备着。” 可是顾然却迟迟没有开始，灯太亮了，这么亮堂的地方坦诚相对有些不太好意思啊！ “你要不把主灯关了，开床头灯。” 床头灯的灯光很暗，那样的话就不会太尴尬。 周离依言行事，啪啪两声，床头灯被打开，主灯被关上，室内被昏黄的灯光照得半亮不亮，几分朦胧。 顾然低下头在周离的额头、鼻尖、嘴唇各留下一个吻之后，然后顺势和周离交换了位置。 灯光虽然比之前暗了不少，但是周离的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一匹饿了许久的狼见到猎物时的目光。 对上他的目光，顾然没来由怂了，她觉得今天晚上她大概会体验一番生不如死的感觉。 施安说了的，第一次，女人都会很疼的。 周离的吻渐渐加深，手也在四处扇风点火。 顾然的小脚（jio）指伸直之后又蜷成一团，然后又伸直又蜷成一团。 感觉到有一股很奇异的情绪从心脏游荡到四肢各处，嘴里也不自觉开始哼哼唧唧，她便知道自己动情了。 然后大门被人粗暴地拍响了，顾然一个激灵不明所以地看着周离，周离同样也是一脸茫然。 本以为是有人敲错门了，便准备继续，没打算去管，但是门却又再次被人敲响了，力道却比上一次更重。 “谁啊！”周离有些气，透过房间的猫眼看到了两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 “你是谁？”警惕心让周离并没有开门，而是站在门口询问。 “警察查房。” 里面的顾然一听到警察查房就没来由紧张，赶忙跑进浴室穿好自己的衣服。 而周离却并不信他们是警察，还是不肯开门。 “警察查房？” “请将您的证件出示一下。” 门外那个人又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周离看了一眼，顾然已经穿戴整齐了，便打开了门。 警察来了之后就开始询问和检查他们俩人的身份证，“顾然二十岁？周离是你什么人？” 顾然老老实实回答：“男朋友。” 警察又问：“男朋友？谈了几年了？” 顾然实话实说：“谈了快五年了。” 警察：“你男朋友多大？” 顾然：“今年十九，虚岁二十。” …… …… 将周离带到一边询问好了之后的另一个警察将周离带了进来，说道：“男方说他和女方是男女朋友，谈了快五年了，还说出了女方的年纪，也能背出女方的身份证号，好像没什么问题啊！举报的人会不会是出错了？” “把你们手机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聊天记录。” 顾然和周离依言，将手机的聊天记录给警察查看，上面除了好几天前五百二十块钱的转帐记录意外，再无其它金额往来，且称唿聊天也是情侣之间的正常聊天，看来是举报的人举报错了。 两名民警走了之后，顾然坐在床上气鼓鼓的，半点没有了之前的兴致。 要是她没有耳瘸听错的话，刚刚那两名民警确实说了是有人举报了的，大概是举报嫖/娼。都不用仔细想，她都知道是谁干的，除了那个戚佳佳她们几个，她想不出还他妈的有谁会这样闲得蛋疼。 情侣开房被她几个举报嫖、娼，真是胆子大！ 气得她心肝儿都在疼，她怎么就作死把消息透露出去了呢！刚刚警察在紧要关头出现，真是犹如当头棒喝，将她的兴致打得一点都没有了。 视线瞄了一下周离，周离和她一眼，板着张脸，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大概谁他们的办事情被突然打扰了，都不会有多好看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