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纵》 第1章 他就是要让傅枫不痛快! 作者有话说:来了,喜欢大家多多留评。 烈日下的片场像是蒸炉,几个巨大的摄像机被摄影师扛在肩上,镜头齐刷刷地对准着中心的男女主。 那么炎热的天,拍的还是古装剧,两人身上都穿着厚重又沉甸的戏服,明明热得要命,脸上还要做出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导演举起张报纸,挡在自己的额前,抬着喇叭喊道:“来来来!往前走几步……就现在,出刀!” “啧!”男主角反应慢了拍,导演拿报纸扇了扇风,没什么用,扇出来的风还是闷热的,他举起手喊道,“卡卡卡!再来一遍!” 他说完,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看了看人群等候的方白景,跟他商量道:“白景你再等一会儿,没事吧?” 方白景的身上也穿着戏服,他的身边围了很多导演指派给他的助理,他摇了摇头道:“没事。” 导演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今天他早一步喊了这个小祖宗来等戏,天气那么热,男女主还一直拍不过这条戏,他挺怕方白景等的不爽,转身吹吹枕边风,这个剧组直接天凉王破。 “白景。”方白景的助理纪伟乐从场务那搬了盆冰块过来,搁在了方白景的脚边,问道,“有没有好一点?” “还行。” 因为天热,方白景的语气不自觉地吐露出几分烦躁,但他没因为工作跟人发火的习惯,只是一个人憋屈地拿着小型电风扇吹。 戏服太厚重,方白景不耐地扯了扯领口,白得晃眼的皮肤一闪而过。 但方白景又猛地意识到了些什么,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往上一拽,锁骨下的红痕还没来得及露出来,就被他及时遮住了。 神经病! 方白景又忍不住地在心里骂了傅枫一句。 他这次演一个天生体弱多病的小少爷,身上的衣服都要比别人厚几层。 方白景不好意思让旁边的女生一直帮他扇风,伸手拿过了她手中的扇子,闷闷不乐地道:“我自己来吧。” 他被捂得有些透不过气,眉头因为烦躁,微微皱了起来。 女生看得一愣,红着脸把扇子放到了方白景的手上,她没忍住,又偷偷打量了方白景一眼。 方白景皱眉的样子不会让人觉得他在发火,然后避而远之,只是看起来在耍小性子。 因为要拍戏,方白景的脸上上着妆。 他本身的皮肤底子就很好,粉底只涂了很薄的一层,没什么妆感。为了更加贴合角色,化妆师把他原本殷红的唇色遮掉了,再简单精细地描了描眉。 配合着影视城砖红的背景,乍一看,方白景就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世家少爷,金尊玉贵的漂亮。 方白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展颜朝她笑了笑,女生的脸更红了。 他还没笑完,肩膀就被纪伟乐警示性地推了推。 方白景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怎么就那么点出息!怕什么!” 虽然傅枫这个神经病肯定往剧组里插了眼线,但方白景觉得,笑一下而已,总不能这点事情都要跟傅枫汇报。 等的时间久,太阳的光影有了些偏转,方白景原本等着的阴影处莫名地被照得发烫。 他的屁股底下坐的是剧组的道具轮椅,方白景对这个角色唯一满意地就是这张椅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树的木头做的,效果和普通的轮椅差不多,可以自己控制前进和后退。 方白景转着椅子往前挪了挪,重新躲到了阴影处。 他把导演塞给他的助理都找了个借口撤开,只留下了纪伟乐在身边。 纪伟乐从他一出道就跟着他,方白景是窝里横的个性,使唤起他一点也不客气。 他懒洋洋地坐在轮椅上,催着纪伟乐道:“快去把那个冰块搬回来,我要热得中暑了!” 纪伟乐任劳任怨地把化了不少的冰块搬了过来,还去帮方白景拿了瓶冰水。 他上衣的背后都湿了个透,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祖宗,这大热天的,你一定要接这个剧本是为什么?” 方白景喝了口透心凉的冰水,扯了扯自己的假发,理直气壮地道:“因为这个剧本的男二和女主有很多亲密戏啊!” 他又一捏瓶子,愤愤不平地道:“可傅枫又让人给我把这个剧本改了。” 方白景把水瓶重重地往轮椅上一敲,光明正大地骂道:“他越不让我拍亲密戏,我就越想拍!” 纪伟乐头更加痛了,他把方白景手中的水瓶抢了过来,劝道:“你一定要那么倔,吃亏的不都是你吗?” “不然呢!”方白景的眼睛瞪大,他一急就容易口不择言,“不然我还得乖乖给他……给他……” 他的脸一点点变红,最后一个字怎么样都说不出来。 方白景只能用力地一甩脑袋,语调有些委屈:“反正他让我不痛快,我就要让他不痛快。” 待在傅枫身边不是方白景乐意的。 傅枫的掌控欲又太强,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变成个犯病的疯子,从他被傅枫划分到领地内之后,傅枫就不允许让他再接有亲密戏的剧本。 方白景的咖位又不够去演那些没有感情线的大制作,他也不稀罕让傅枫给他砸钱。 一来二去之下,他反而变成了男二、男三甚至男n号专业户。 而现在拍的这个剧本是他强烈要求接的。 方白景还记得那一天,他把剧本摔在了傅枫的办公桌前,横眉冷对着傅枫,气势汹汹地道:“我要演这个男二。” 傅枫当时看了他很久,好像是忽然笑了声。 方白景觉得自己当时自己的态度已经很强硬了,表情已经很凶了。 但傅枫却把他拽进了怀里,方白景一个猝不及防,不小心就坐到了傅枫的腿上,差点被亲了个半死,亲完还要被屈辱地揉着头。 方白景气得当场挥拳,拳头还没落下,就被傅枫捏住了。 傅枫敛眉随意地翻了翻剧本,答应了:“去拍吧。” 入组的第一天,方白景才看到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剧本,他气得直接把剧本当场撕烂。 当晚回去也没给傅枫好脸色。 傅枫知道他在气什么,他没事就喜欢把方白景抱在怀里,但方白景那晚不愿意给他抱。 虽然最后在床上的时候,方白景还是哭着求搂他的肩,但傅枫还是很不满意。 他掐着方白景的下巴抬起来,低声问道:“就这些亲密戏,连个亲都没有,只有牵手和拥抱,砍掉了也不影响戏份和剧情,你在气什么?” 方白景红着眼睛,骂了句:“你滚!” 想到这,方白景极度不满地抓了把领口,他的脸被气得有些薄红,气急败坏地唾骂道:“神经病!” 他骂到一半,被纪伟乐拦住了:“白景。” 纪伟乐向他传递了个目光,示意他往右后方看,在那边停了辆迈巴赫,车窗上贴了单向膜,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是傅枫的车。 方白景冷哼了声,就当作没看见。 影视城是不允许人把车开进来的,但总有些人会拥有些特权,傅枫就是。 剧组正好在京城,傅枫总是会来接他。 方白景咬牙切齿地想,傅枫这么干只是在宣誓主权,让他下不了台而已。 剧组里认识这辆车的人不敢说话,只敢偷偷瞄几眼,也没人敢拿去外面说。 傅枫和方白景在一起,这个事情在圈里也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也并不多,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人敢泄露给一家媒体,毕竟没人想触傅枫的霉头。 方白景是文艺世家,家里也不缺钱,不认识傅枫车的就都以为是方白景家里人过来接他。 “傅总。”开车的王师傅回头看了傅枫一眼,问道,“外面那么热,要让方先生过来吗?” 车内和外面的炎热不像是一个季节,傅枫坐在后座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了一起。 就算是夏天,他的身上还是穿着规整的西装三件套。 傅枫很年轻,看起来没比方白景大几岁,但冷淡锋利的眉眼看起来却要比方白景成熟许多。 他很英俊,是清冷矜贵的俊气。 傅枫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闻言,他抬起下颔望了窗外一眼,正好撞上方白景自以为很凶地瞪他的一眼。 实际上就是不痛不痒,比小猫爪子挠人时还要来得不疼。 “随他吧。”傅枫镇定自若地翻了个页,“他在跟我闹脾气。” 话是这么说的,傅枫还是把手中的文件放到了身边,目光专注地盯着墙角的方白景。 在太阳的暴晒下,方白景白得耀眼,脸颊上起了层红,他的皮肤嫩,估计是晒伤的。 傅枫皱着眉道了句:“娇贵。” 今晚又要帮方白景涂药膏,明明是为了方白景好,他还要因为脸疼生气。 傅枫的眼瞳带着些许纯天然的灰,平时看起来的时候不明显,唯独被阳光照到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王师傅不敢接他的话,也不敢抬头去看片场的动静,只是低着头看方向盘。 方白景等得快生烟的时候,卡了无数遍的男女主终于过了这一段。 主要还是男主有问题,是个叫庄成言的新晋演员,平时都没什么大问题,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好像中了邪一样。 不是情绪不对,就是动作慢了,甚至还出现了忘词这种低级错误。 方白景独立自主地转着自己的轮椅过去,女主是个近几年都很火的小花。 他对漂亮的女生一直很有好感,眉眼一弯,嘴很甜地喊了句:“陈韵姐。” 陈韵正在补妆,她和方白景这几天混得挺熟的,看到庄成言走掉,忍不住吐槽道:“就这还科班出身,路上随便拉一个过来,这场戏都过了。” 不过还好,陈韵下场戏演的是晕倒,然后恰巧被路过的方白景碰到。 导演又举起喇叭,用自己都开始冒烟的嗓子喊道:“来来来,大家都准备一下!” 陈韵熟练地往铺满叶片的树下一趟,她的镜头感很足,马上就找到了自己最好看的角度,摆出一个我见犹怜的姿态。 摆演方白景奴仆的演员推着他往前走,停在了陈韵的边上。 在原本的剧本里,方白景需要亲手试着把陈韵唤醒,但傅枫让人把剧情改了,改成了方白景让奴仆直接背着陈韵走。 方白景背后的演员还没来得及动,就看到方白景不按常理出牌的弯下腰,细弱的手指轻轻握住了陈韵的手。 他入戏了,赢弱的眉眼都写着关切,病弱公子轻咳了几声,费力地喊道:“姑娘?” 方白景知道傅枫在看。 他在心里得瑟地想——哼,他就是要让傅枫看见,要让傅枫不痛快。 导演喊了声“卡!”,方白景是改了剧本,但这样演也行,也算是一条过。 周围的动静变得嘈杂起来,要换机位,方白景拿蒲扇给自己扇着风,顺势扭头看了那辆迈巴赫一眼。 车窗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了一半,傅枫坐在车里,隔着老远,方白景看不清傅枫的表情和眼神,只能知道他应该是在盯着他。 方白景摇扇子的手一停,傻愣愣地和傅枫对视着,他本能地有些怕傅枫。没忍住,方白景往后面挪了几步,站得离陈韵远了些。 第2章 还没算账 作者有话说:麻烦大家不要养肥我呀呜呜!明天再休息一天,后天开始也就是八月日更。因为我是很喜欢看评论的那类人!所以还是希望大家能追更!啾咪! 方白景在戏里本来就是个工具人男二,剧本上的戏份不多,今天的时间主要是耗费在等戏上。 过一会儿,就要开始拍他把陈韵带回家的戏份。 方白景独自一人站在最边上,等后勤布置场景。 他现在离陈韵站得挺远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闷的缘故,方白景的胸口有阵萦绕不散的心悸感。 他抿着唇,见周围没人在意自己,偷偷地抬起头重新往迈巴赫的方向望过去。 现代化气息的迈巴赫与古色古香的背景毫不相融,车窗的玻璃也早已升了回去,方白景什么都看不见。 方白景皱眉,傅枫这是在跟他甩脸色? 他拍剩下的戏份时无比老实,全场按着剧本演,不给自己加戏也不加台词。 方白景是科班出身,大一就跑出来接戏,到现在大四,怎么说也拍了四年戏。 他和陈韵都拍了好几年戏,拍这部用不了多少演技的商业剧,再加上天气热,他们两个都是铁了心地想早点拍完,每条都不用ng几次。 拍完最后一条,陈韵热得立刻把外面披着的戏服脱掉了,方白景顺手把手里的小风扇递给她,他一笑就会露出对小虎牙。 方白景笑着道:“陈姐,今天辛苦了。” “还行。”陈韵没什么包袱地翻了个白眼,“和你拍戏不幸苦,和庄成言拍戏比较辛苦,也不知道他今天这是怎么了。” 迈巴赫还没走,方白景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可能他今天心情不好吧。” 驾驶座的车门突然打开了,王师傅走了下来,方白景就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他语速飞快地道:“我先去休息室换衣服了。” 戏服的衣摆有些长,方白景跑得过快,踉跄着差点摔倒,没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陈韵看得目瞪口呆,她转过头,就看到那辆在剧组停了快三个小时的迈巴赫终于有人走了下来,前车的司机毕恭毕敬地去开了后座的门。 隔得远,陈韵只能看到张模糊的侧脸。 他的身量很高,站姿挺拔,衬得起身上的西装,单纯地站在那里,就好像自带气场。 陈韵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她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出神。 男人突然转过了头,陈韵猝不及防地和他撞上了视线,七月份快攀上36度的气温,她的背上莫名地出了阵冷汗。 陈韵想起来了,她在一个非富即贵慈善晚会见过这个男人,晚会分两层,一楼的大厅就已经都是叫得上脸面的人物。 可在最右边,还有个旋转楼梯盘旋而上,扶梯上零散地镶嵌着几颗红宝石,华而不庸俗。 而陈韵坐在最后面的角落位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扶栏上,面无表情地踩着台阶往楼上走。 在场大部分的视线都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表情漠然但五官过于俊气,身上的黑西衬得他很白,但又并不是病弱的白皙。 他的胸口戴着与他毫不相配的胸针,银链如流苏般长长地坠下,显得有那么些不正经。 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周遭就霎时陷入了寂静。 等男人消失之后,气氛才终于回温,陈韵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声。 “那个是傅家的独子,好像叫傅枫,听说刚回国没多久。”坐在她旁边的女演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谁能钓到他才是真正的嫁入豪门。” 陈韵的呼吸一滞,等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傅枫已经不见了,那个司机没跟着他,反而重新坐进了驾驶座里等待。 她惊疑不定地想,傅枫来这边干什么? 傅家的产业家大业大,但偏偏对娱乐圈兴趣淡淡,像是瞧不上眼一样。 傅枫回来之后,傅家才开始涉及娱乐圈,不过也就投了几部电影和综艺,再签了几个艺人,看起来就像是无聊进来游一圈玩玩。 她在这边思绪混乱,方白景刚卸完妆,脸上本来就不厚的粉一擦,更加清爽了。 休息室都是单人间,但为了方便起见,每一个休息室里还是配了个试衣间。 方白景摘下假发套,露出了被汗浸湿的短发,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了眼走廊——没人过来。 他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也没人给他发消息。 方白景松了一口气,但他想了一下,还是抓着桌上的短袖往试衣间走。 试衣间不算小,最起码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舒展得开,头顶的灯泡临近坏掉边缘,灯光微弱,但还在尽心尽职地发着亮。 方白景低下头脱自己的衣服,戏份好几层,他演的还是个贵公子,衣服比别人厚几层也就算了,就连衣服的系带也比别人多几根。 他今天第一次穿这套戏服,不太熟练,解了半天的系带还没解开,反而快把自己绑成只粽子。 方白景咬牙切齿,气得他想直接一剪子把这直接剪掉了。 他在和衣服殊死搏斗的时候,试衣间的门被人有规律地扣响了几声。 “乐乐?”方白景以为是纪伟乐赶了过来,他现在正到恼羞成怒的地步,干脆气急败坏地随手解了锁道,“你进来帮我解下衣服。” 方白景解开锁,继续专心致志地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搏斗,背后的脚步声沉闷地靠近。 只是一声,方白景心中的警铃就大作,他猛地抬起脚就去踹门,他踹得很用力,但只是做了个无用功。 试衣间脆弱的门早就被傅枫严严实实地抵住了,方白景垂死挣扎了会儿,门还是被傅枫轻而易举地推开。 傅枫的手指扣在门板上,方白景的力道跟他比起来就像是在挠痒痒一样。 他走了进来,反手关门,顺势重新把门重新锁了。 落锁的声音无比清脆,听得方白景心里咯噔下,他忍不住地往墙角靠,外强中干地瞪着傅枫道:“你滚出去!” 傅枫的眉骨深邃,他比方白景高半个头,一站过来仿佛就挡住了所有的光。 方白景的背部已经紧紧贴住了墙,他早就无处可退。 试衣间的灯光微弱,方白景只能看着傅枫步步逼近,他的眼睛越瞪越大,警示性地盯着傅枫,说话开始磕磕绊绊起来:“你、你别过来啊!” 他说的话,傅枫全当耳旁风。 试衣间本来就很小,勉强能挤下两个成年男人,方白景只觉得自己的鼻腔都是傅枫冷冽的香水味。 他满脸写着警惕,却不知道自己身上衣衫凌乱,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眉眼闷红,语调还在抖。 可怜兮兮但又硬撑着的样子。 傅枫伸出手,像是捉只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把方白景拽了过来,他把方白景圈在怀里,才不急不缓地低下头问道:“以前都是纪伟乐帮你脱的衣服?” 方白景僵直着背,他能感受到傅枫的手在他腰上轻揉慢捻地蹭,像是在摸只不听话的猫。 “关你、关你——” 方白景本意是想硬气点的,但他腰上的软肉被傅枫一摸,身上就发软,控制不住地往傅枫身上靠。 他硬气不起来了,闷闷地道:“不是,戏服只有外面那一件难脱,我都是穿好几件的。” 傅枫的嗓音很有磁性,在他的耳边“嗯”了声。 衣服的系带快被方白景绞成了死结,傅枫借着头顶的光仔细翻看了几眼。 他蹲下身,开始耐心地帮方白景解系带。 傅枫的动作不紧不慢,并没有半分不耐,或许是因为这项工作过于繁琐,傅枫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下,但又很快地舒展开。 方白景愣了下神,他低下头看傅枫。 傅枫的身体半蹲着,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上像是晕了层明亮的雾气,他长得好看,表情却还是冷淡地像是在看什么重要文件。 烦了方白景五分钟的系带被傅枫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解开了,最外面的那件衣服像是蝉翼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但傅枫的手没停,继续去剥他的第二件。 方白景陡然回过神来一躲,但又被傅枫抓了回来,狭窄的试衣间里完全没什么躲藏空间,他反而还被傅枫再次逼到了墙角。 方白景完全失守,抬起手努力阻止傅枫,嘴巴也因为慌乱不停地张合。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傅枫!” 小少爷不会说什么脏话,涨红着脸憋了半天只会骂道:“变态!你不要乱碰,我自己脱!” 方白景身上的衣服只剩最后一件底衣了,松松垮垮地从肩部滑落。 他肩上的皮肤白得透亮,但却印着不少红痕。 都是傅枫昨晚留下的。 方白景也看到了,他的脸因为恼怒泛着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死命挣扎起了作用,傅枫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方白景抬起腿,猛地一脚踹了过去。 方白景的脚上没穿鞋,半空脚腕被傅枫抓了个住。 “又生气了?”傅枫凑过去,“我还没跟你生气,你跟我生什么气?” 方白景吼道:“把你的手松开!滚!” 傅枫的眉目一冷,突然凑过来吻住了他的嘴唇。傅枫的吻向来很凶,方白景被掐着下巴,忍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白景!”这次出声的真的是纪伟乐,“你好了没,需不需要我帮忙?” 方白景还被抵在墙上亲,他的手指无力地抓着傅枫的手臂,听到门外的声音,方白景使劲地拍打着傅枫的手臂。 傅枫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终于没继续进行这个吻,但方白景来不及开口,他的嘴就被傅枫捂住了。 他发不出声音,呼吸紊乱地打在傅枫的手上,隆隆作响的耳边,方白景只能听到傅枫代替了他回答道: “你先回去,不用管了。” 理所当然到纪伟乐是他的助理一样。 门外静了几秒,就是一道轻轻的关门声。 方白景这次是真的炸毛了:“傅枫!”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就要往傅枫的脸上招呼一巴掌,但又止在了半空,最后悻悻然地放了下来。 傅枫垂着眸,他的瞳色偏浅。 “听话点。”傅枫随意地牵过方白景的手,“我还有账没跟你算。” 第3章 你又欺负我 作者有话说:今天开始日更,更新时间都是每晚9.10分,如果过了9.10分没有就是没有了。不过要是不更我都会提前请假的。 方白景的心跳瞬间咯噔了下,他挣扎的动作小了些,也不再骂骂咧咧,重新缩回到墙角,还是嘴硬道:“你和、和我算什么账?我都还没和你算账呢!你自己刚动手动脚干什么呢!” 说着说着,方白景越想越想觉得自己占理,他又挺起胸腹:“你除了耍流氓还会干什么?刚纪伟乐就在门外,你凭什么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和他说话?万一别人以为我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办!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方白景像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大堆,傅枫眉头都没皱下。 等方白景说完,他才平澜无波地撩起眼皮问道:“说完了?” “……嗯。” 这种感觉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的脚腕还被傅枫抓在手上,抬久了方白景的腿酸得要命,大腿的肌肉也像快抽筋般。 方白景又抬脚踹了踹傅枫:“快放开。” 他这次踢得很有分寸,他没穿鞋,光脚丫只是跟猫爪子似地在傅枫大腿上踩了几脚。 不像是在踹人,更像是在调情。 傅枫的手指一滑,不痛不痒地按在方白景脚踝凸出的青筋上,方白景的足弓下意识地绷紧。 他瞪着眼睛盯着傅枫看,衣服半掉不掉地挂在身上,身上的印记青青红红,落在傅枫的眼里,他有种诡异的满足。 但当他的目光划过方白景的右手的时候,神色一敛。 傅枫松开手,伸手拿起方白景挂在衣钩上的短袖,低声道:“伸手。” 方白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不爽地道:“我自己穿!” 傅枫很有耐心地重复了遍:“伸手。” 僵持了片刻,还是方白景妥协,他抬起手,任由傅枫像是帮小孩穿衣服一样帮他穿短袖。 方白景的表情忿忿不平,他也不知道傅枫这是个什么癖好,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他在傅枫眼里就好像是个废人一样,连穿衣服这种事情傅枫都要强行帮他。 帮他穿完短袖,傅枫又拿起旁边的长裤,他很自然地蹲下身道:“抬脚。” 方白景抿了下唇,面无表情地把衣摆往下拽了点,才抬起腿往裤管里伸。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这是傅枫在伺候他呢!是傅枫求着要给他穿衣服的!这个待遇别人这辈子都不会有! 心里这么想,方白景的脸色却越来越臭。 傅枫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来了,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之上,露出的一截手臂结实有力,他的手腕上佩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表盘的星空顶暗沉低调。 他低着头,帮方白景系上了鞋带。 傅枫瞧见方白景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习以为常地问道,“又在气什么?” “生气?”方白景冷笑了声,“笑话!我怎么可能会生气!” 方白景昂起头,明明从傅枫一进试衣间开始他就被压制得死死,但方白景的下巴偏偏要抬起来。 他撞过傅枫的肩往外面走去,路过的时候还重重地“哼”了声,强调道:“我跟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傅枫摩挲着腕表转了转,平静地“嗯”了声。 方白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傅枫这个样子,好像他就是什么被傅枫养在身边的小宠物,有事没事拿来逗一逗,闹脾气了哄一哄就行。 他可不稀罕! 方白景突然一个转身,他扑到傅枫的身上,恶狠狠地冒出虎牙咬在傅枫的脖子上。 傅枫莫名地被咬了口也不生气,方白景咬得也不够劲,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个牙印下来。 他面色不改地揉了揉方白景的头,语气平平地问道:“咬够了吗?” 方白景更生气了,但他暴晒了一下午,已经没什么力气,焉哒哒地松嘴趴在傅枫的身上,闷闷地道:“没够。” 傅枫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拿起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些。 天气太热,方白景根本不想牵手。 他用力地甩了甩,反而被傅枫反手钳制住,傅枫正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他皱了下眉,挡住话筒道:“别闹。” 方白景无语,他用着口型道:“我不想牵手。” “西郊那块地不需要争,开发时间还没定下来,就算开发了也不会是在中心区,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会不按政府的原计划进行,没有必要。” 傅枫讲正事的嗓音冷清,目光却始终盯在落后他半步的方白景身上,像是怕方白景跑掉一样。 他讲完最后一句,挂断了电话。 傅枫转过头,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自然而然地垂下眼盯着方白景问道:“不想牵我的手,是想去牵别人的手吗?” 今天是方白景拍戏的第二天,他暂时还没接受自己的剧本被别人莫名其妙改掉的事情,他本就心烦意乱,自然知道傅枫说的是什么。 不就是他拍戏的时候碰了下陈韵的手吗? 傅枫的质问让方白景感觉非常不舒服,这是他的工作,傅枫随手插手他的工作也就算了? 现在凭什么摆出这幅姿态? 他用力地把傅枫的手甩掉:“是!谁的都行,除了你的!” 傅枫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方白景走得气势汹汹,一拉车门一甩车门就痛痛快快地坐了进去。 他抱着臂坐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傅枫的车,他现在不就是把自己送入虎穴? 方白景表情一变,就要伸手去摸车把手,后方突然传来一股力把他往后拽。 “王叔,开车。”傅枫坐在另一边,瞥了他一眼补充道,“把车门锁了。” 傅枫只是在最开始把他拽了回去,就没有再管过他,仿佛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低着头继续翻看着文件。 他的坐姿是从小时候就练起来的,背部板直。 方白景看起来就像是小学时患有多动症的男孩子,屁股一直在挪动,忍不住地偷看了傅枫一眼。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方白景确实有些怂了。 他次次跟傅枫正面刚,次次挨教训,但次次还不记疼,每次又控制不住脾气发火。 反正就是死循环就对了。 方白景的喉结滚动了下,傅枫什么都没说,但他却能感受到傅枫身上沉闷的气压,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背后就是车门,方白景的手臂黏在了车门上。 方白景的心里有阵难以言喻的委屈,他在傅枫这边受的气,比他前21年加起来都还要多。 车子在路上静静地开,傅枫的房子在寸金寸土的别墅区,铁栅门在看到车的那刻远远地打了开。 王叔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安安分分地把车停在停车位后,转头去看傅枫的指示。 傅枫抬起手,掌心向内地挥了一下。 车子已经解锁,傅枫自己先一步下了车,他打开另一边的车门,把装鸵鸟的方白景拉了出来。 傅枫不喜欢屋子里有外人在,他回家的时间,保姆等人一概都是待在另间独立的私房里。 他一路拽着方白景的手腕,把人往屋里带。 别墅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回响,傅枫其实走得不快,只是方白景不乐意跟在他的后面,所以脚步声听起来才会格外地重。 方白景踉踉跄跄地跟在他的后面,狼狈地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傅枫拽进了浴室里。 洗脸台干净得反光,傅枫捏着他的手腕,拿另外一只手去开了水龙头。 水声就像是冲破堤坝的洪水倾泻而下。 傅枫抓着他的右手,伸到了水龙头下方,方白景的手猝不及防地被一冰。 “你——” 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傅枫挤了洗手液,涂在了他的手上。 傅枫的手指上覆着薄茧,摩挲过他手掌的角角落落,方白景的指尖都开始泛红。 洗手液堆起泡沫,还没来得及散发出什么味道,就被水流冲掉。 傅枫洗得很仔细,连指缝都没有放过。 方白景憋不住地破口大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回答他的是一个吻,他的腰身被人掐住抱了起来,屁股搁在了透亮的瓷砖上。 方白景挣扎着,洗脸台上的瓶瓶罐罐被他扫落,右手却被迫地与傅枫十指相扣。 他的腰被傅枫揽着、桎梏着,连动弹一下都难。 方白景只能红着眼睛,被傅枫亲到连呼吸都不畅,傅枫越这样对他,他就越难受。 “啪——” 他的胸腔憋闷地起伏着,还是没忍住抬手打了傅枫一个巴掌。 空气寂静了几秒,方白景重重地推开傅枫的肩。 “你凭什么让人改我的剧本,就算你要找人改我的剧本,你不应该跟我说一声!” “你凭什么每次都这样!” 方白景的胸口起伏得更加厉害,他下手很重,这一巴掌毫不留情,傅枫的脸上有个很明显的印子。 “你明明说的是我们两个谈恋爱,我们在一起,我怎么觉得我反而像是你包养的情人?”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得干什么,你不想让我干什么我就什么都不能做!” 方白景说到后面鼻尖都开始发酸,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眶很红。 在遇到傅枫之前,他的人生都是一帆风顺。 家里人宠他,朋友都让着他,刚进娱乐圈就接了个大制作,演的也是讨喜的角色,出道就吸了很多粉。 他就是倒霉催的才碰上了傅枫。 方白景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委屈地控诉道:“你又欺负我。” 但他的弱势只维持了一秒钟,方白景就像是变个人似地深吸了口气,他指着门口,直视着傅枫骂道:“滚出去。” 第4章 我们是在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宝贝们,海星喂一喂!海星!每投一个海星,景宝就被爆炒一顿(?) 盥洗室的灯光亮堂得刺眼,装潢是冷冰冰的黑白两色。傅枫的脸上那个红印特别的显眼,他抬手摸了摸脸颊,表情还是岿然不动,好像方白景打得不是他一样。 他没说话,也没按方白景的意思滚,只是伸手把还坐在洗脸台上的方白景抱了下来。 方白景的眼角泛着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难过的,但好在没有眼泪掉下来。 他重重地拍掉傅枫的手,表情冷漠道:“滚,别碰我。”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傅枫站在他的面前道:“我没想欺负你,也没有包养你。” 傅枫攥住他的手腕,往下和他十指相扣,扣得很紧,一丝缝隙也无。 他说:“我们是在谈恋爱。” 方白景扯着嘴角冷笑了声,他就知道自己跟傅枫沟通不来,他们因为这种事情已经数不清吵过几次架——大部分的时间还都是他一个人单方面地发火。 水龙头还没关,湍急的水流打在洗脸台上,傅枫伸出一只手拧紧了开关。 他捧起方白景的手,用毛巾一点点擦过他的手掌,傅枫的语气稍带不解:“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这样有问题吗?” 方白景这次下手挺重的,傅枫用舌尖抵了抵上颚,垂下眸盯着方白景继续道:“同理,我也不会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方白景觉得傅枫这完全是套诡辩论,他被气得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直接扭过头往楼上走。 别墅有很多房间,但傅枫为了逼他一起睡,把其他房间的门都反锁上了,只留下了主卧的门。 方白景气势汹汹地拉开门,又重重地关上,门板都跟着震动了几下。 床是能让人在上面打滚的kingsize,方白景扯开被子躺了进去,他把脑袋闷在被子里,抬手把自己的鼻子捂住。 傅枫的床上都好像是他专属的味道,冷冽得不尽人意的味道,就像是天罗地网一样地把他网住。 方白景开始觉得胸闷,他猛地扯开被子透气。 他听到了身后的开门声,方白景想到是傅枫进来了,他又躺回被窝里装死。 方白景死死地拽着被子,从外部传来的力略微带动了下被子,而后又止住,他还是被傅枫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傅枫道:“去吃饭。” 方白景吼道:“我不饿!” 傅枫在床边坐了一会,竟然真的走掉了,方白景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傅枫终于准备要饿死他了? 但是又过了一会儿,傅枫端着一个餐盘走了上来,他把餐盘放到了床头柜上,言简意赅道:“吃。” 方白景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端起架子,死活都是不动筷,傅枫习以为常地拿过筷子,夹起菜就要喂他。 饭最后还是方白景自己吃完的,他生起气来向来是来得快,又去得快。 但今天不一样,方白景总觉得自己胸闷气短,他跟傅枫在一起半年了,其实就像刚才他说的一样,他觉得自己和傅枫这不叫谈恋爱,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诡异地难以描述。 只有一件事情是方白景可以肯定的,他不想和傅枫这样子稀里糊涂地搞在一块,虽然已经都搞了快半年了。 傅枫总是很忙,晚上的时间也都待在书房里,但方白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傅枫正在阳台上。 方白景只能看到傅枫的一个背影,白衬衫很贴合他的肩线,在夜色当中,傅枫骨节清晰的手指上夹着根烟。 烟灰在燃烧中掉落,方白景走近些才发现傅枫在打电话,隔着老远,方白景只能模糊地听到“女演员”两个字。 方白景瞳孔一缩,憋不住地脱口而出道:“你想干什么?” 傅枫微转了下头,他的侧脸在黑暗中的弧度完美,傅枫又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话,才挂断了电话。 阳台门被方白景“哗——”地一下推了开。 方白景紧咬着唇质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干什么?” 傅枫的手上转着火机,暗红忽明忽灭,他随手把烟蒂按灭在阳台,方白景不喜欢闻烟味,所以他只是点着烟看,一口都没抽。 他离方白景还有段距离,没正面回答方白景这个问题,反而眉目淡淡地道:“你今天在剧组冲一个女生笑得很开心。” 关于这个事情,方白景还跟纪伟乐吐槽过,说傅枫不至于管他到这种份上,但现在看来还是他低估了傅枫的掌控欲。 方白景眉头一皱,他一恼怒起来就口不择言道:“冲她笑怎么了,我下次还亲她,你管得着吗?” 阳台上好像突然刮过了阵夜风,树叶都被吹得“簌簌”作响,傅枫往前走了几步,他伸手碰了碰方白景不小心被水打湿的发尾,语气缓而平地问道:“你为什么总是想办法要让我生气?” 方白景下午的教训都白吃了,说话比傅枫还要冲:“那你气死没?” 他图了个口舌之快,下一刻,方白景就被傅枫逼到了门背上。 傅枫是没有抽烟,但捏着他下巴的手指还夹带着烟草味,不重。 “我不高兴。”傅枫言简意赅地道,“你冲别人笑。” 他没给方白景留下作答的机会,又再次亲了上去,傅枫在外都是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说难听点就是性冷淡。 至少方白景第一眼看到傅枫的时候就是这么觉得的,但他发现——这都是假象。 傅枫每次亲他的时候,都像是要把他亲到断气。 方白景在傅枫面前那么有恃无恐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知道傅枫不会怎么他,最多就是以这种方式,再者就是在床/上凶一点。 方白景能感觉到自己脆弱的唇瓣被人咬了个破,他又想动手,手腕却被傅枫并在一起压在了身后。 他听到傅枫的声音:“阳阳。” 白景有太阳的意思,阳阳就是方白景的小名,不过也不知道傅枫从哪里听来的这个称呼,就是喜欢那么叫他。 方白景扭过头,不仅不想应他,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但方白景还是被傅枫捏着下巴转过头来对视,傅枫的手指楷过他的嘴唇,按抚过他嘴上的小伤口。 下一刻,傅枫又不由分说地亲了下来。 到最后,方白景甚至腿软到是被傅枫搀扶着进房间的。傅枫进了浴室洗澡,房间里只剩下来方白景一个人,傅枫放在旁边的手机却突然亮了亮,方白景本来只是随意一瞥,但他的目光忽然凝住。 ——傅枫找人查了陈韵的资料。 他拿着傅枫的手机,直接用指纹解锁,他翻看到一半,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傅枫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傅枫看到方白景在用他的手机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怎么了?” 方白景问得直白:“你找人查陈韵?” “嗯。”傅枫毫不亏心地点了下头,在方白景进组之前,他就把同剧组的演员资料全部看了一遍,只是没有他现在让助理查的那么详细。 方白景怒不可遏地道:“你查她干什么?” “帮你查的。” “我不需要!”方白景吼道,“我说了一万遍了,你别来管我,我只是和她交个朋友。” 傅枫不咸不淡地道:“朋友也分好坏。” 换句话说,傅枫在查陈韵背后有没有人,是不是带着目的靠近方白景。 娱乐圈过于混乱,傅枫最开始是想直接让方白景退圈的,但当时方白景骂骂咧咧地哭得太凶,看起来又惨又可怜,他难得地心软了。 方白景大概听懂了傅枫的未尽之意,冷笑着道:“我也不怎么干净吧?” 他把话题耿耿于怀地又绕了回去:“我不是也被你包养了?” 按着方白景的家世,他爷爷是个闻名已久的国画家,父亲是个知名的歌唱家,母亲是早已退圈的影后,现在也在中戏任教。 虽然看似与娱乐圈搭不上边,但最起码他在这个圈子里是不需要找靠山的。 方白景爷爷老早以前就阻止过他进娱乐圈,老人家看人准,摇着头道:“阳阳气焰太盛,迟早会惹出事来的。” 方白景还真惹事了,得罪了个得罪不起的人,能护住他的只有傅枫,还是被他前脚刚臭骂过的傅枫。 这一晃,就是半年过去了。 方白景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傅枫的场景。 当时剧组刚杀青,傅枫是作为投资人来参加杀青宴的,他坐在主位,与觥筹交错的酒席格格不入。 主演都聚集在一桌,方白景去得有些晚,只有傅枫旁边的位置还空着。 他那时候还不认识傅枫是谁,但他就是见谁都要逗一下的性子,拉开椅子的瞬间还冲着傅枫笑了一下,眉宇间的少年意气很重。 酒桌是圆桌,两人之间的空隙也很大。 方白景因为杀青心情不错,碰杯的频率也很高,喝到后来,方白景眼里的醉意朦胧,脸颊变成了酡红色,像是太阳隐退后的颜色。 他喝上了头,都已经五分醉意,还继续给自己添着杯。 等他下一次再要举杯的时候,圆滑的杯口突然被人盖住,傅枫的手指在杯口轻轻敲了敲,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滴酒未沾的人,眼神清明。 晕头转向之间,方白景听到傅枫说:“不许喝了。” 他的嗓音如人一样冷淡,晕头转向的方白景一点也听不出他话语间的其他意味。 第5章 蓄谋已久 作者有话说:久等 覆盖在方白景杯口上的手指骨骼分明,只是虚掩似地搭在了杯沿之上,入耳的声音在吵闹的席间格外地清晰,连带着满桌的声音都慢慢地静了下来。 方白景下意识地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这是他入座以来第一次看旁边的男人,眉骨深邃、高鼻挺直,举手投足之间都好像带着纯天然的贵气,只是眼底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目光毫无波动地落在他的身上。 男人的眉毛微微皱起,继续重复了遍:“不要喝了。” 已经喝得晕乎乎的方白景反应变得迟钝了些,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横:“你谁啊?” 言下之意是——你管我干什么? 方白景平时和不熟的人讲话没那么冲,只是现在刚上兴头,再加上醉意冲脑,心里那股劲涌了上来。 他话音刚落,背部就被坐在他旁边的经纪人拍了拍,蔡姐在他的耳边小声地提醒道:“好好说话。” 方白景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心情好,多喝了点酒,旁边这陌生人就跟他爹一样不让他喝。 蔡姐的话他是听见了,但左耳进右耳出,方白景张嘴又想呛人。 “白景!”坐在傅枫另一边的导演站出来打圆场,他冲方白景使了个眼色道,“这是傅总,白景你敬傅总一杯。” 方白景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是谁,他对傅枫的名头有所耳闻,因为方白景恰好有个朋友勉强可以算是傅枫的发小。 更巧的是,方白景跟他其实是一个高中的。只不过傅枫比他大三届,他前脚刚上高中,后脚傅枫就毕业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枫,但傅枫的名声他早就听得耳朵都快烂了。 方白景试探性地喊了句:“傅枫?” 醉意不影响他的发音,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字正腔圆。 傅枫的目光久久地放在他的身上,就当方白景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傅枫终于“嗯”了声。 他眉眼一弯,自然熟地去跟傅枫搭讪:“我是萧京朋友,他经常跟我提到你。” 说完方白景就后悔了——这怎么感觉他赶鼻子上眼地抱大腿一样? 让方白景意外的是,傅枫看起来还挺给他面子的,又或许只是单纯的礼貌。 傅枫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后道:“我知道。” 方白景摸了摸鼻子,不太相信傅枫真的知道,他举起杯子轻磕在傅枫的杯子上,笑了笑道:“敬你一杯。” 傅枫面前的高脚杯里有酒,但一直没动过。 方白景以为他这次也不会,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玻璃与玻璃碰撞的脆响之中,傅枫的手指轻扶在杯底,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没多喝,但最起码是喝了。 方白景都觉得有些诧异,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了句:“那么给我面子啊?” 酒席的后半场,方白景就没继续和傅枫搭话,毕竟他觉得自己和傅枫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再热脸贴冷屁股。 更何况加上方白景以前听说的傅枫不少事,已经都给他定下了粗略的印象——大概就是个很难相处的高岭之花。 他是傅家独子,从小学的东西就比别人多好几倍,要是别人可能早就挨不住了,但傅枫就是样样都学得好,以前萧京没少跟他哭诉一直被别人拿出来和傅枫比。 方白景趁机悄悄偷瞄了眼傅枫的盘子。 他几乎没动过几筷,也不讲话,只在其他投资商和导演恭维他的时候,才会面无表情地回应几声。 方白景憋不住地腹诽:这是什么毛病,就过来坐坐? 因为杀青,方白景的心情好得快要飘起来,来者不拒地喝了很多,喝到最后已经神志不清,面上维持着神志低着头坐在了原地。 拍戏时关系还不错的男二号又拿着酒杯走了过来,他把手搭在方白景面前,想去搂方白景的肩,但又被方白景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也不介意,继续笑眯眯地道:“白景!再喝一杯!” “我……” 方白景还没来得及拒绝,傅枫却又莫名地插了话进来,他神色淡漠地拦住了男二号道:“他不喝了。” 方白景现在的神经迟钝,反应不过来,但站在一旁的男二号一愣,他很快又转面冲着傅枫笑:“傅总,那我敬您一杯?” 傅枫冷淡的眉眼对上了他的视线,言简意赅地道:“不用。”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二号识趣地走掉了,只留下了揉着眉心的方白景,他用手托着脑袋,一副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方白景的脸色不怎么样,胃部的翻涌感来得突然,他猛地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蔡姐不放心,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在他身后跑得飞快。 她好不容易追上方白景,刚要搭上方白景的手却被股力别开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理得纹丝不乱的衬衫袖口。 傅枫搀扶住了方白景的手臂,他微微偏了向头道:“我会看着他的。” 蔡姐的脚步踌躇不定,她是个称职的经纪人,再加上方白景年纪小,爱闹腾,她一直不怎么放心。 傅枫垂下眼皮,跟蔡姐解释道:“我和他是朋友。” 傅枫低调了二十多年,但刚一回国开始接手傅家,关于他的报告就满世界地飞。 他压下了很多,但还是没阻止照片爆出来的几分钟,最起码蔡姐是知道他是谁的。 而且方白景刚和傅枫搭话的时候,蔡姐也听到了,猜测他们两个是真的有些渊源。她今晚本来就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方白景,才陪着他一起过来。 结果她过来了也没用,方白景这臭崽子根本就不听话。 手包里的电话又像是催命一样地响,蔡姐犹犹豫豫地打量了傅枫一眼——他的长相周正俊气,怎么看都挺靠谱的。 蔡姐抱歉地冲他笑了下道:“那麻烦傅总了,您开间房直接把他扔床上就行。”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没有旁人,方白景的腿像是煮熟的面条一样发软,整个人像是站不住的不倒翁一样往傅枫的怀里倒。 傅枫环住投怀送抱的方白景,问道:“还想吐吗?” 胃里的难受是一阵一阵的,傅枫身上的味道很安神,方白景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傅枫面色不改地扶着他往电梯里走,他从口袋里摸出权限卡,在电梯的刷卡处“滴——”了下,最后按了顶楼的套房。 方白景已经喝晕了,脑袋晕得像是海浪里的小渔船,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扶到了柔软下陷的床垫,反胃的感觉烟消云散,他现在更想的是睡觉。 他直接往床上一翻,歪着脑袋就准备睡过去,下巴处却搭上了双微凉的手,托着他的脸微微抬起。 方白景不爽地“啧”了声,想睁开眼看看是谁那么无聊,眼皮却沉得像是在打架。 他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人在给他擦脸,方白景喃喃地嘀咕了句“别吵”,就紧闭着眼睛睡着了。 在陷入沉沉的梦乡之前,迷茫又梦幻当中,方白景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手指蹭过,那人下手的力道很轻,只是单纯地在摸他的脸颊。 “以后不许喝那么多。” 这句叮嘱方白景已经听不见了,他把自己半边脸颊搁在傅枫的手心上,睡得安稳不闹。 方白景是睡了几个小时候之后被自己臭醒的,顶着快炸掉的脑袋,他还算淡定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后,才开始环视周遭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套房里,目光停在角落的玻璃桌上,方白景才猛地回过神来。 玻璃桌旁坐着傅枫,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只是现在不可避免地有些皱了,傅枫的面前摆着装订而成的本子和杯咖啡。 察觉到床上的动静,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头问道:“醒了?” “醒了。”方白景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状况之外地问道,“怎么是你,蔡姐呢?” 傅枫抿了口苦涩的咖啡,解释道:“你的经纪人走了。” 看着方白景错愕的表情,傅枫又补充了一句,“她把你交给我了。” 这话听起来总是怪怪的,方白景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脸色比刚才醉酒的时候还要煞白。 “需要我帮你叫醒酒茶吗?” “不用。”方白景拒绝道,“我挺好的。” 傅枫“嗯”了声,但却自作主张地给他的助理打了电话:“醒酒茶。” “……” 既然这样的话,方白景犹豫了下,喊住傅枫:“能帮我再要套衣服吗?” 傅枫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方白景穿得很随意,是最舒服的运动裤和卫衣的搭配,现在已经被他睡得皱巴巴了。 他点了下头,继续吩咐道:“再送套衣服来,180、125斤的男生。” 方白景疑惑地张了张嘴,没忍住,脱口而出地问道:“你眼睛是测量仪,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这问得其实不怎么礼貌,但傅枫却很平静地接了话道,“我知道。” 傅枫忽然偏过头,瞳色微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白景看,就当方白景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傅枫终于开口道:“过来。” 方白景虽然心有不爽,但人在屋檐下,还是挪着脚步走了过去。 他有点理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傅枫现在这个态度,让他忍不禁地怀疑——难道他摔坏过脑袋,其实他是认识傅枫的? 傅枫将手中厚厚的本子递了过去,方白景随心所欲地低头一撇,忽然就移不开视线了。 在他面前的是份合同,还有刚装订好的剧本,剧本上只有简单利落地一个“王”字。 谁都知道,王是李安越导演是准备在今明两年拍的,他年少成名,大大小小的奖拿得手软,却只差国外的一个奖。 而这部电影——就是用来冲那个奖的,并且那个奖的含金量很高。 方白景一时不会搞不清傅枫的意思,犹犹豫豫地接过来了傅枫手中的剧本,他的手指上像是有蚂蚁在爬,打开剧本的欲望很强烈。 “方白景。” 方白景下意识地应了声,傅枫的声音很好听,吐字又清晰。 但下一刻,方白景就忍不住地把面前傅枫还没喝完的咖啡往他脸上泼,因为傅枫很无厘头地说了一句——“和我在一起。” “你有病?” 方白景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破口大骂道。 他只觉得傅枫这是在侮辱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让他卖屁股换资源? 他还觉得不够气,“啪”的一声把剧本连着合同甩到了傅枫的面前,骂道:“我稀罕你这个剧本?恶心!” 傅枫的表情奇异地不见动怒,咖啡渍在他的白衬衫上留下了痕迹,傅枫抽了几张纸巾,冷静地擦着自己脸上湿漉漉的地方。 他敛下眉,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镇定自若地再次重复了遍:“和我在一起。” 他这次多说了几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因为这是傅枫认为的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剧本就当是他蓄谋已久的见面礼。 第6章 他逃 作者有话说:景宝,你好怂。 方白景睡得不太安稳,才清晨六点,他就从睡梦中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把这一切归罪于昨晚梦到了傅枫,而现在他就被傅枫揽腰抱着,被迫地蜷缩在了他的怀里。 方白景的呼吸不怎么平稳,一下又一下地连带着身体起伏,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方白景对当时的记忆还印象深刻。 他记得自己当时气得头晕,本来对傅枫还不错的印象在瞬间一扫而空,转身摔门就往外走。 但在他走出门的那刻,又像是隐隐约约有所预兆,方白景停下脚步转过了头。 傅枫还是坐在原位,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起伏,但方白景就是被他看得往后退了两步,他的手脚冰凉——傅枫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荒芜丛林的森林之王。 方白景的第六感一直很准。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怎么招惹上的傅枫,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好像真的遇上麻烦了。 方白景表面镇定,实际上内心早就慌成一团,他扶着门框的手暗暗用力。 他把腰板努力地挺直,不想让傅枫看出自己的弱势,死要面子地又骂了句:“恶心!” 后来的事情暂时不论,结果就是这样,不管方白景愿意不愿意,他现在还是得睡到傅枫身旁。 想到这点,方白景咬了咬后槽牙,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怎么怕傅枫了。 他还没睡够就因为噩梦吵醒,傅枫凭什么睡得那么香? 方白景不怎么客气地一手肘往后一锤,没什么好气地道:“别睡了!” 傅枫的睡眠本来就很浅,从方白景刚醒过来时他就被闹醒了,他本以为方白景还会继续睡,就没有多余的动作。 现在莫名地挨了一记,傅枫也没有生气。 他把方白景背对着他的身体板正了回来,中央空调的温度维持在二十六度,房间里的温度不冷不热。 被子是丝绸被,轻易一动就会滑溜地往下。 傅枫帮他把被角掖了回去,问道:“谁惹你生气?” 方白景咬着嘴唇,更生气了,但又不能直说我昨晚梦到你把我给吓醒了。 他瞪着傅枫道:“没人惹我生气!” 方白景无厘头地抬脚踹了脚傅枫,面色不虞地道:“你滚床下面去睡!”他一卷被子,把属于傅枫的那块也抢了回来,“和你一起睡我睡不着。” 傅枫平静地陈述道:“你昨晚睡得很熟。” 方白景梗着脖子,不要脸地继续道:“我现在睡不舒服了!” 墙壁上就悬着挂钟,傅枫抬头看了眼——现在才六点零一刻都不到。 傅枫询问了遍:“睡不着了?” “嗯!”方白景果断地点头,“睡不着,你滚下面睡去。” 他话音刚落,连人带被子地被傅枫扯了过来,他身上的丝绸被卷得像是个蚕蛹,方白景下意识地扯住被角。 方白景隐约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为傅枫看他的眼神格外地熟悉,是男人都懂的意思。 他的脸色大变,扯开被子撒丫子就要跑,好巧不巧地被像是束缚般的被子绊了一脚。 这样一来,他就像是只掉进狼口的羔羊。 傅枫抱住他的腰,垂下眸去脱方白景的衣服。方白景剧烈地挣扎了起来,身上不自觉地带着些颤栗:“我……不要!你不是前天才……!” 剩下的话他说不下去了,嘴唇被傅枫堵住,他再不情愿,身上的衣服又被扒了下来。 半年的时间,傅枫很了解他的身体,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是很契合的。傅枫除了索求无度,其实是很在乎他的感受,最起码他会让方白景舒服。 方白景又听到了熟悉的拉抽屉的声音,随着傅枫的动作,他的身体越颤越厉害,还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刮过傅枫的肩,宽阔的肩膀上无意识地被方白景留下了几道红痕,像是被猫抓了一样。 他原本盛气凌人的声音小了下来,最后变成了软下来的哭腔。 方白景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傅枫习以为常地把他抱了起来,带他去浴室里洗了澡。 傅枫宽阔的肩背上留下的都是崭新的牙印,全是方白景刚咬的。 他不喜欢发出声音,喜欢去咬自己的手腕,傅枫就会捏住他的手腕,让他去咬自己的肩膀。 洗完澡他又像是抱娃娃一样,重新把方白景抱回了床上。 傅枫喜欢照顾方白景的感觉,方白景虽然觉得别扭,但又懒得挣扎,任由傅枫重新给他挑了件睡衣穿上。 他懒洋洋地还想继续睡,就见傅枫拿了根领带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傅枫什么诡异的癖好,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傅枫就每天都必须要求方白景帮他系领带。 方白景最开始不情愿,觉得这样太娘们,所以在傅枫第一次要求他系领带的时候,方白景故意给他系了一个七倒八歪的结。 于是傅枫很有耐心地推了上午的工作,陪着方白景在房间里练了一上午怎么打领结,从温莎结开始练起,他把着方白景的手,边领着他系领带,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讲系法。 方白景一把把傅枫手中的领带抢了过来,他懒得动弹,还是支起身。 他臭着一张脸道:“低头。” 傅枫弯下腰后,方白景动作粗暴地把领带往他脖子上拴,不带拖泥带水地系了一个结,再调节领结高度的时候,方白景咬牙切齿地在傅枫的耳边道:“……我迟早有一天把你掐死!” 傅枫把他外强中干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他云淡风轻地“嗯”了声,心情愉悦地摸了把方白景的脑袋,建议道:“你可以试试。” 傅枫走了,只剩下方白景一个人无能狂怒地在房间里摔东西,不小心扯到了腰部,还要痛得五官都快挤到了一起。 方白景憋住一股火,重新躺了回去,干脆闭上眼睛再睡了一觉。 傅枫还是有点用的,方白景这一个回笼觉睡得很熟。 但他又梦到了最不想梦到的人——还是傅枫。 这一次他梦到的是自己刚惹了事,整个人惊魂未定,身边只有傅枫可以依靠。 傅枫说什么他都在无意识地点头。 方白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再加上傅枫有意无意的危言耸听,他隐隐有了自己小命不保的感觉。 他怎么说也就是个二十岁的小年轻,还被家里人保护得太好。 身边没有相熟的人,方白景本能地扯住了傅枫的衣角,他的手指还如落叶般的颤抖,傅枫的动作顿了顿,反握住了方白景的手。 他没有主动抱过人,动作很生疏,只是慢慢地把方白景抱在了怀里。 “不要怕。” 傅枫的声音还是冷淡的,他好像天生就不会安慰人,但说出来的话很可靠。 “我会保护你。” 在某些方面,傅枫其实挺绅士的。 上一次方白景拒绝他之后,傅枫都没有出现在方白景的眼前,甚至在方白景喝醉之后,他也什么都没干。 但傅枫那句“在一起”就好像是个划分线。 方白景点头的第一天,就被傅枫带上了床,他那天哭得格外地惨。 眼角的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像是因为屈辱,又或者是实在是太疼了。 傅枫的手指擦过他的眼尾,又忽然把他的眼泪吻掉,他低声地哄着人道—— “不要哭了,也不要难过,我会对你很好的。” 方白景今天第二次从梦中惊醒,他摸了下眼角,和梦里的他共情得太厉害,眼角隐约有了些湿润感。 他躺在床上独自一人沉默了很久。 当初答应和傅枫在一起,方白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 因为方白景很清楚,自己是喜欢女生的,傅枫长得再帅、再好看,那他也是个男人。 方白景的胸口鼓动着,他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仿佛比意志更早一步地接受傅枫。 方白景的喉结滚动了下,他猛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冲到旁边的盥洗室用冷水拍打着脸。 他抬头,就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微红的眼角,还有睡衣领口挡不住的吻痕。 方白景往后退了几步,他只有刚和傅枫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经常梦到傅枫。 而现在,消失已久的梦魇忽然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佛在隐隐暗示些什么。 方白景觉得自己需要静静,换句话说,傅枫让他觉得不开心,他无比讨厌自己在傅枫面前的弱势感。 他今天正好不用拍戏。 方白景从衣柜里翻出来了鸭舌帽带上,又找了副口罩。 别墅里空空荡荡,只有桌上放在保温袋的早饭,方白景看也没看一眼就往门外冲。 打开门的那一瞬,屋里的智能管家发出了机械式的语音——“主人,请问您要去干什么?” 方白景的脚步顿了下,在曾经血一般的教训之下,他犹犹豫豫地缩了回来。 他重新跑进傅枫的书房,随手拿了支笔和纸,洋洋洒洒地在纸上写下“我去看爷爷了”。 方白景又重新跑回客厅,他把硕大的a4纸折叠完,隐秘地塞到了桌角下。 做完这一切,方白景拍拍手轻松地站了起来。 到时候实在是不行的话,傅枫问起来,就说他留了纸条的,只是不小心被风吹掉了。 第7章 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说:久等 别墅区的出口与方白景有段距离,他要是想去外面打车,就得徒步二十分钟左右。 方白景刚迈出门,就被这刺目的太阳光一烫,今天的气温有三十六度,方白景戴着帽子都能感受到这炙热的温度, 他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这个天气,从这里走到外面能直接中暑晕过去吧! 方白景犹豫了下,很自然地再次进了傅枫的书房,一拉抽屉就是挑车钥匙,最后捡了把看起来最低调的走。 他好久没开车了,转动钥匙的那一瞬,甚至还短暂思考了一下哪边才是油门。 方白景跟傅枫在一起之后,就没怎么摸过方向盘,不过好在肌肉记忆尚在。 他导着航把车从繁华的市中心往郊区开。 方白景留了纸条说去看他爷爷,也是真的去看他爷爷。方老爷子年纪越大,就越不喜欢参加各种活动,反而无比热衷于往乡下跑。 割草种菜,闲暇有灵感的时候才提笔画会儿画。 他的身体很硬朗,家里人还特意请了个阿姨,也不至于担心出什么意外。 方白景从小跟着他爷爷长大,他爷爷膝下就他爸一个儿子,他爸又只生了一个。 总而言之,方白景就像是块三代金砖。 他长大些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跑回来找他爷爷,就比如他跟傅枫第一次上床之后,方白景掉着眼泪给方老爷子磨墨。 磨着磨着,眼泪和墨水混成了一团。 方老爷子问他,他也不答,就只是死要面子地抹干净眼泪摇头。 乡下的道路和城里一样平整,沥青地的温度灼热,方白景熟练地拐弯朝条小道开。 小道旁的树高壮,形成了纯天然的巨伞,只有零碎的阳光才能从缝隙间照进来。 道路尽头是个热闹的小镇,私房都建的很漂亮,各有各的味道。 因为天气热,外面都没什么人。 方白景把车停在门口,撒丫子地往屋里跑,他怕疼,还不能跑得太快。 给方世誉请的阿姨不和他住在一起,只负责方老爷子需要的时候才会来收拾下屋子。 院子里养了颗李子树,上面挂着的李子半熟不熟,方白景看了眼成色,没敢吃。 现在是午休时间,院子里空无一人,闷热又宁静。 方白景都不敲门,直接弯腰挪开地毯,把在角落藏得好好的钥匙扒拉了出来。 方白景开门的动作和他的声音一起传出来:“爷爷!” 方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电视,手里还拿了个大芭蕉扇,方白景的声音唬了他一跳,回头瞪着眼睛骂道:“臭小子!敲门都不会?” 沙发角落躺着只小橘猫,耳朵立了起来,看到方白景后有气无力地“喵——”了声。 这猫只跟方世誉亲,方白景以前还被它挠过,他不记打地继续拿手去逗他。 方老爷子皱着眉道:“别去闹它。” “知道了知道了。”方白景酸溜溜地道,“它才是你亲孙子。” 方老爷子摇着扇子道:“它可比你听话多,今天是又惹什么事了,跑我这里来?” 方白景一梗,心虚地道:“我看起来那么爱惹事?” 方世誉没说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爷爷!我去给你煮中药!”方白景见情况不对,机灵地就往厨房里钻。 方老爷子很信赖中医,一直在喝中药调养身体。方白景煮中药的动作很熟练,不过也确实很简单。 现在都有专门用来煮中药的锅,只要把配好的药材往里面一倒,在定个时就行。 厨房里没有空调,在满是中药味的厨房里待了一会,方白景热得冒汗,他舔了舔唇,忽然就很想吃冰淇淋。 冰箱里没有,但超市就在不远处,方白景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跑出去,只丢下一句:“爷!我去买个冰淇淋吃!” 他刚移开冰柜,拿了根最普通的绿豆棒冰出来,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疯了般地震动了起来。 方白景不耐地“啧”了声,摸出手机,就看到的是没备注,但他却又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 他翻了个白眼,用嘴撕开了包装袋,等着电话的响铃自己结束。 方白景在心里默数了“三、二、一”,手机果不其然地再次响了起来,清爽的棒冰也压不下他心里的窝火。 他知道,自己不接,傅枫就会一直打电话下去。 方白景咬了口绿豆棒冰,语气极差地道:“干嘛?” “在哪?” 傅枫的声音明明隔着话筒,方白景却觉得诡异地近。 他随手把冰柜的门关上,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在剧组拍戏。” 方白景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游刃有余地继续舔了口棒冰,不耐烦地道:“跟你说了,不要催命一样地打我电话,很烦。” “方白景。” 这一声离得更近了,嘴里的绿豆味还在发散,方白景的动作戛然而止。 傅枫道:“转头。” 方白景下意识地转动了下脚步,原来刚才不是他的错觉,傅枫就是站在门口,身高挺拔,与这矮小的超市门格格不入。 他发呆的功夫,手上的棒冰开始悄无声息地化掉,滴到了他的手指上。 方白景反应过来,嫌弃地皱了下眉。 等他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傅枫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傅枫走了进来。 傅枫评价道:“脏死了。” 方白景怒了,直接把手上不小心滴到的棒冰往傅枫的衣服上蹭,被他这么闹,傅枫也不生气,只是反手挟制住了方白景乱动的手。 傅枫一边摁住他,一边转过头去问老板娘:“多少钱?” 他帮方白景付了钱,方白景反而更加生气了,他扭开傅枫的手,一甩脸色道:“滚蛋!一个冰淇淋我买得起!不需要你给我付!” 方白景已经被傅枫拉到了超市外,外面就是棵硕大的榕树,傅枫把快气到抓狂的方白景抵在树背上,他问道:“来这边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方白景就是个连跑路都不会的笨蛋,家里的车都是装了定位仪的。 “你家破产了,每天不待在公司,有事没事跑来管我?”方白景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呛,“我来看我爷爷还得跟你汇报是吧!?” 方白景把手里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他扭过头道:“我才不要你管。” 他才不要傅枫管。 傅枫就是个神经病,每天都要把他塞在眼皮子底下,干什么都得必须跟他说。 只要他方白景前脚出了门,傅枫就要去查他干什么去了。 他很讨厌。 傅枫瞥了垃圾桶里可怜巴巴的冰棍一眼,心平气和地问道:“你不要我管要谁管?” “我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方白景罕见地爆了句粗口,“我他妈不需要人管。” 他看着傅枫微眯起来的眼睛,声音又弱了下去:“我留了字条的!” 傅枫了解他的尿性,他伸出手,拨开方白景额前的头发道:“我没有想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希望你在做什么之前和我说一声,这很难吗?” 方白景张开嘴,又闭上。 傅枫继续道:“我每天不也会发一份计划表给你,情侣间不都会这么干?” 说起这个方白景就无语,傅枫还真的会那么干,把精确到每一个小时的计划表发给他。 偶尔傅枫的行程与计划有了偏差,还会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接下来要去干什么。 方白景小声地嘟囔了句:“你有病我又没病。” 他的声音也没有小到微不可听,最起码傅枫是听见了。 傅枫忽然喊道:“阳阳。” 方白景瞪他:“不许这么喊我!” 傅枫的手指蹭过他的嘴角,帮他擦掉了不小心蹭上的绿豆沙,神色淡淡地道:“以后出去要和我说,不然我会想把你带在身边。” 傅枫还真干过这种事情。 方白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干的,他没把方白景关起来,只是时时刻刻地把他带在身边。 不管是去公司,或者是去应酬。 等方白景态度软和下来后,傅枫犹豫了很久,最后看方白景难过得要紧,才没有继续这么干。 而现在,那压抑下去的控制欲再次翻涌而起。 他想让方白景永远待在他的身边,换句话说,傅枫甚至想把方白景绑在自己的身旁。 只是这样,方白景会不开心、会难过、会哭。 “你听话点。”傅枫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后颈,他轻轻地揉蹭着,说话像是耳语般地再重复了遍,“你听话点。” 方白景认为酒局上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但其实是在更早更早,久到要追溯到方白景还穿着校服的那个年代。 那么多年过去了,方白景对于傅枫变成了一个执念,所以在真正的掌权之后,傅枫步步为营,丢下一个个陷阱,等着方白景上套。 方白景的剧本甚至都是傅枫亲手挑好,送到方白景的眼前,就连那场庆功宴上的见面,也是傅枫一手策划的。 只是很可惜,方白景没有认出他。 方白景也不知道,傅枫喜欢他很久很久,甚至不择手段地想要方白景也喜欢他。 傅枫也没想到,他会喜欢方白景那么久那么久,久到此去经年,念念不忘。 外面的路上没有人,他们站着的位置也是超市老板娘的死角。傅枫盯着方白景的嘴唇,毫无预兆地亲了下去。 方白景的嘴里是绿豆味,又苦又甜。 傅枫咬在方白景柔软的嘴唇上,听到了他吃痛的声音,傅枫才松开,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齿痕。 傅枫记恨,方白景没有认出他。 但这或许又是应该的,方白景从小就是个小太阳,他成长的路上碰到过的人太多。 只要方白景现在只有他就好,傅枫想。 第8章 在外面也要想我。 作者有话说:自割腿肉就是快乐! 方白景全程都是提心吊胆的,他抗拒地皱着眉,推搡着傅枫。 嘴唇的小伤口钝钝地疼,但傅枫不给他半分半秒缓和的时间。 这种天气,很少会有人出现在乡间的小道上,但这并不代表着百分百不会有人出来。只要有人撞破,后果就不堪设想。 方白景死命地踹了傅枫几脚,他一边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还要伸爪出来挠人。 方白景最后急了,一口咬在了傅枫的舌尖。他下嘴不是很重,但还是尝到了血腥味。 “别怕。” 始作俑者竟然还敢那么淡定地安慰他? 傅枫的手掌抚在他的后颈,刚轻轻地揉捏了一下,就被方白景拍掉了,他习以为常地把手收了起来。 方白景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都是被气的。 他当着傅枫的面,毫不顾忌地用手指蹭着自己的嘴角,大概这次是真的恼了,方白景还“呸”了几口,虽然什么都没呸出来。 方白景一气,昨晚吃的教训又忘得一干二净,他的表情明晃晃嫌弃:“你是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傅枫永远不会因为方白景闹的脾气生气,方白景骂得再难听,他也能全当听不见。 而且方白景这话说的其实也有点对,但还是有点错。 在傅枫和方白景在一起之前,他是觉得交换唾沫这个动作是有些恶心的。但现在,他只是想亲方白景,忍不住地想亲方白景。 傅枫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就当方白景后仰着脖子,手都要抬起来推搡他的脸的时候,傅枫只是低下头在他的脖子旁嗅了嗅,问道:“喝中药了?” 方白景自我怀疑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愣是什么都没闻出来。 他条件反射地嘀咕道:“……狗鼻子。” 傅枫又问道:“给你爷爷煮的?” 在傅枫的嘴里听到他亲人的称呼,方白景瞬间警觉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傅枫不太喜欢他现在这个眼神,他微皱了下眉,刚开始解释道:“我……” 话未说完,背后就远远地传来了方世誉的声音:“阳阳,怎么去那么久还没回来!” 隔着大半条路,方白景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他爷爷,估计是看他太久没回来,方老爷子就走出来看了看。 方白景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比他高半个头的傅枫拉到了身后,因为紧张,他的口角都变得不利索起来:“爷、爷,我碰到个、朋友,和他聊了几句!” 方世誉年纪大了,眼睛难免有些发花,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看不清站在方白景身边的人是谁,距离不远也不近,他模模糊糊地能看清方白景身旁的小伙子还挺俊的。 但既然方白景都说是他的朋友了,出于礼貌,他肯定是要打个招呼。 方世誉推了把鼻梁上的眼睛,身体健朗得能和年轻人比,大步流星地就往马路对面走近。 他走得越近,方白景的神经就越紧绷,他的手被傅枫攥在手里,十指相扣的动作在这个闷热的天格外地生汗。 方白景屏住呼吸,他心里发慌,很想直接把傅枫的手甩开,但又不敢做出幅度太大的动作。 他们这个动作太暧昧了,只要被方世誉看见,估计他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傅……傅枫……” 方世誉走得越来越近,方白景的声音都开始抖起来。 他很明白自己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急得想哭,但还是死要面子地道:“你快把手放开!” 傅枫却还是没有动弹一下的意思,方白景心慌意乱地口不择言起来:“你再不放开这辈子都别想碰我!” 这句话落下,方白景感受到自己的手心被傅枫抓得更紧了瞬。下一刻,傅枫竟然大发善心地终于把手松了开。 方白景来不及去猜傅枫在想什么,连忙把手往背后一收,再脚步错乱地往旁撤了几步。 方白景急促的心跳却还是平息不下来,他的眼神止不住地乱飞,等到方世誉走近才低声地喊道:“爷爷。” 下一秒,他的心更加“咯噔”了下,因为傅枫很自然地喊了声:“方老爷子。” 方白景的眼睛瞪大,有点摸不透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转念一想——也对,按照傅枫的身世,认识他爷爷好像也确实很正常。 傅枫冲着方世誉微微点了下头,继续道:“您还记得我吗,上次慈善宴会的时候我买了您的画。” 方白景潘然醒悟,扭过头悄悄地瞪傅枫。 他对傅枫说的慈善宴会很有印象。 那天也不知道傅枫发了什么疯,平时从来不会带他去参加什么宴会,但那次一定要带他去。 好说歹说之下,方白景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穿正装,觉得老气又束缚住了自己,穿着衬衫还要解好几颗扣子,一身高定愣是被他穿出了不伦不类的感觉。 但方白景一转头,就看见了傅枫人模人样地站在门旁,他凝神一看,突然发现傅枫胸口带着的胸针有点眼熟,尤其是单看胸针时这闪闪发光的廉价感。 盯了半天,方白景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在路边摊二十块钱买的胸针吗? 当时他在隔壁市拍了三天的广告,在回来的路上,突然接到了傅枫的电话。 方白景是不想接的,直接给挂断了。 电话忙音刚响了几秒,驾驶座傅枫配给他的司机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 方白景和健硕的司机僵持了一瞬,最后还是伸手把手机抢了过来,他心里不爽,接电话的声音更加没什么好气:“干什么?” “给我带礼物。” 方白景觉得傅枫这人脸皮是真的很厚,要起礼物来完全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他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没钱。” 电话那头的傅枫罕见地沉默了下,就当方白景准备挂了电话的时候,他才开口继续道:“你可以刷我给你的那张卡,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们在一起第一天,傅枫就送给了方白景一张副卡,是和他自己的卡绑在一起,也就是方白景想用这卡买栋楼都没有问题。 虽然卡到方白景手里的第一天变成了两半。 “滚!”方白景想到这就来气,觉得这钱跟嫖资没什么区别,他把右腿往左腿上一翘,不快地道,“谁要用你的钱,我怎么知道干不干净?” “我不犯法。”傅枫道,“你想用就用,想不用就不用,但礼物一定要给我带。” 抢在方白景犟嘴之前,傅枫平静地道:“我每次都会给你带礼物。” “……我让你带了?”方白景略微有些心虚,“不都是你自己乐意给我买的?” 傅枫确实次次都会给他带礼物,每次给他带的礼物还莫名地戳方白景的点。 大部分都不贵,但方白景就是喜欢。 有时候是方白景很喜欢的一个导演的签名,有时候是一根手工制的手链,甚至傅枫还会给他千里迢迢地带一杯奶茶。 “知道了!知道了!” 方白景每次不好意思就喜欢拔高语调,他嘟囔着道:“给你买,烦死了!” 车子正好停在市区,方白景一拉开车门,脚刚踩到地上,他又开始后悔了。 不是,他凭什么给傅枫花钱啊? 表面看起来是司机的保镖还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后,方白景突然落眼在了远处的商业街上,他灵光一闪,拔腿就跑。 果然,地摊上的东西比商场里便宜得不要太多。 方白景弯下腰,随手捡了个胸针起来,在保镖错综复杂的眼神之下,毫无心理压力地扫了二维码付钱。 他嘴甜,再加上心情好,一口一个“姐姐”地叫摆摊阿姨。 阿姨心情一好,大手一挥,还给方白景又便宜了十块钱。 方白景心满意足地把这二十块钱的礼物收进兜里,拍拍屁股,满脸轻松地往屁股一坐,使唤道:“走吧!” 车子慢悠悠地开了一个小时才到家,方白景戴着眼罩,靠在后座的窗户上睡得昏沉。 等到他迷迷糊糊醒过来,伸手把眼罩掀个小角上去。 天色已晚,地下室的光线更加地昏暗,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到了?” 没人回应他,方白景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利落地把眼罩干脆地掀开。 视线恢复的那刹那,方白景眼睛刚冒出来的泪就被吓了回去,他往后一缩,按住自己骤缩的胸口,极度不解地骂道:“你有病吧!!!” ——傅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坐在他身边,呼吸声微不可闻,他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这样地盯着他看。 他的眼皮微垂,微浅的瞳半阂着,方白景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傅枫这个眼神。 傅枫问道:“醒了?” 方白景大受刺激,甚至还骂出了句脏话:“我他妈不醒也得被你吓醒!” 他还没缓过来,忽然又被托着下巴亲了一口。 方白景走了三天,也三天没和傅枫亲热了,亲着亲着,他就本能地仰起下巴来迎合傅枫。 亲完后,傅枫问道:“我的礼物呢?” 方白景冷哼了声,从口袋里把那个胸针摸了出来,也不管这东西傅枫会不会喜欢,一扬下巴道:“诺,给你的。” 胸针连个包装都没有,方白景看久了,自己都觉得这礼物很不上台面。 他别开视线,见傅枫不要,方白景红着耳朵用凶恶的口吻道:“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傅枫用行动告诉他,这礼物他是要的。 链子碰撞间发出的声响沉闷,但傅枫的声音却清晰可闻:“我要。” 当天晚上,方白景觉得傅枫格外过分。 以往他哭得崩溃的时候,傅枫都会停下来,抱着他、亲他眼角的眼泪。 但今晚傅枫没有,方白景觉得自己就像是在云端之上,纯白无暇的羽毛施展不开,猎鹰的尖喙死死地咬住了他。 方白景的眼泪在黑夜之中掉了下来,又被人温柔地擦拭掉。 他的脖颈无意识地扬起,拉起来的线条脆弱又漂亮,方白景感觉到自己的喉结被人轻轻舔过,他现在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但却又能听到傅枫的声音。 “以后在外面也要想到我。” 他放了方白景出去了三天,方白景这三天就根本没想过联系他,吃好又睡好,还跟别人勾肩搭背,过得不要太快活。 傅枫现在像是个闹脾气的大男生,难得有那么点幼稚和不讲道理:“那么喜欢和别人抱在一起?” 方白景被他刺激得直掉眼泪,像是掉进了一个飓风中的漩涡,他只能无助地抱住傅枫。 傅枫在他的耳边低声着问道:“你喜欢谁?” “想抱谁?” “又想亲谁?” 他一边追问,又一边用力。 方白景的最后一条心理防线也分崩离析,他把傅枫抱得越来越紧,像是抓住最后一个稻草。 他哭着喊道:“……你!” 人是真的会崩溃的,方白景恍惚地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依赖傅枫,他在做什么、在干什么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傅枫抱他抱得好紧。 第9章 爱的教育 作者有话说:久等 方白景轻轻地磨着牙——他就知道傅枫一定要把他带去那个慈善宴会,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不过还好他当时拒意明显,死活都不愿进去,最后傅枫也只是由着他,把他送到了旁边的咖啡店。走之前,傅枫还提醒了方白景好几遍“不要乱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方白景被教训狠了,今天竟然真的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等到了傅枫回来。 傅枫的胸针带着银链垂了下来,方白景等得有些不耐了,伸手拽着他的链子晃了晃道:“你让我等了很久。” “买了个东西。”傅枫顺势低下头亲他,“和人聊了几句。” 那时候方白景一丁点也不好奇傅枫买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傅枫和谁聊了些什么。 他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过来! 方白景咬牙切齿地想,他迟早有天被傅枫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他站在旁边独自一个人恼怒,傅枫却和方世誉都开始寒暄了起来。 “傅总和我们家阳阳认识?” 方世誉爽朗地笑着,还一巴掌拍上了方白景的脑袋,纳闷地问道:“你和这臭小子有什么好聊的?” 方白景满脑子浆糊,还莫名地挨了个打,他不敢对爷爷发火,暗戳戳地给傅枫又记了一笔。 傅枫的下一句让他更加抓狂。 他用一种疏离的口吻说出了句亲密的话——“我们有很多可以聊的。” 方白景下意识地吞咽了口口水,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大片。 他妈的,他和傅枫有什么好聊的,他怎么不知道? 为了防止傅枫再说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出来,方白景当机立断甩下傅枫,把方世誉往家门口扶。 他这个动作很没礼貌,方世誉还没来得及训他,方白景就可怜巴巴地卖着乖道:“爷爷我先和……先和傅枫走了。” 傅枫的名字可能有些烫嘴,方白景觉得自己念出来的时候无比疙瘩。 “中药我放在厨房里煮,您记得喝啊!” “我和他认识……认识挺久了,他是我好朋友。”这话方白景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他还得硬着头皮讲,“我和他还有事情去,先走了。” “爷爷,照顾好身体啊,我过几天就来看你。” 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小孩,方白景现在这个性子也有方世誉的半分功劳。 他一卖乖,方世誉就舍不得训他了。 方世誉有点头疼,语气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下次带人家好好过来玩,他上次买了我的画,你问下他喜不喜欢,喜欢的话你过几天过来的时候再给他带幅走。” “嗯嗯。” 方白景点头的速度很快,心里的算盘是打得“啪啪”响,他怕方世誉再问些他答不上来的问题,火速地挥挥手就跑掉了。 方白景跑得很急,气流掀起他额前的碎发,等方白景跑到了傅枫身边,仗着方世誉看不见他的表情,方白景的嘴角又无情地垂了下去。 他对着傅枫从来就没什么好脸色,还是那副被欠了五百多万的样子,方白景一扯嘴角道:“走吧。” 傅枫也没说什么,甚至还礼貌地和方老爷子道了个别,才和方白景往停车的地方走。 他跟在气冲冲的方白景身后,突然开口道:“你在你爷爷面前很乖。” 方白景面带惊悚地看向傅枫,因为在他身上吃过太多亏,方白景面对傅枫总是很警惕,反射性地绷起精神问道:“干嘛?” “没什么。”傅枫看着他道,他伸出手朝向方白景道,“车钥匙。” 方白景张望了下,还真没看到傅枫常坐的那辆迈巴赫,他问道:“王叔呢?” “我让他走了。”傅枫解释道,“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开车回去。” 方白景就是喜欢跟他反着干,也不多想,直接就抓住自己兜里的钥匙:“不要,这是我的车,你自己走回去。” 傅枫的手还摊在方白景的眼前,不急不缓地道:“是我的车。” 方白景恼羞成怒,把钥匙掏出来,往傅枫手里一甩:“那你开,我走回去!” 他说什么就干什么,一股脑地就大摆着手臂往前走,人还没走出十米,就被傅枫反手拽了回来。 方白景猛地甩开傅枫的手,不折不挠地继续往前走,这次连五米都没走到,直接被傅枫扛了回来。 是的,是扛。 方白景屈辱地被傅枫扛在肩上,头朝下的那种,血流只往脑门上倒灌,他满脸通红,死命地扭动着身体挣扎,破口大骂道:“傅枫!!你有病是吧!!把我——” 骂到一半,方白景噤声了,像是一个尖锐的哨子猝不及防地被人捂住了哨口。 因为傅枫不重不轻地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打得是不重,但方白景只觉得傅枫这是在侮辱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傅枫打屁股了。 傅枫从来不打他,只会用这种惩罚小朋友的方法惩罚他。 这次方白景是真的怒了,沉寂了几秒后,他就像是安静了十几年的一座活火山,突然地在一夜之中爆发。 啃、咬、踢。 反正方白景把能用上的地方都用上了,和抓狂崩溃的他不一样,傅枫显得格外冷静。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方白景抓皱了,耳朵上还有方白景不知轻重咬出来的牙印。 傅枫游刃有余地继续打了下方白景的屁股,因为这个别扭的姿势,手上使不上什么力,但这一下比刚才清脆了不少。 他的手劲不小,方白景被打懵了几秒。 不过好在已经走到了车边,傅枫解了车锁,就把方白景塞进了车里,还顺手帮方白景系上了安全带。 他还有余力教训方白景:“别闹。” 方白景的声音真的有杀意了:“我他妈闹什么了!” “嗯,你没闹。”傅枫顺着他的意思道,“你很乖。” “我他妈又哪里乖了?” 傅枫的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他。 他没说话,但方白景莫名地从傅枫的眼神里品出来了他的想法——到底希望我说什么? 方白景把脸一扭,眼不看心为净的一闭眼睛,脸上飞着不自然的粉骂道:“你他妈懂个屁!” 傅枫不懂,但傅枫是个合格的司机。 他开车的技术比方白景好很多,全程行速平缓,不带半分颠簸。 方白景闭着眼睛,闭着闭着竟然在傅枫的身边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牵扯出来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是他被傅枫第一次打屁股的经验。 方白景和傅枫第一次上/床之后就留下了阴影,傅枫似乎是看出来了,照顾着他的情绪让他休养了一个礼拜。 直到有一天,方白景看到傅枫只穿了件浴袍从浴室出来,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傅枫身上的浴袍穿得中规中矩,甚至还有种别样的性感,但他再怎么性感——他也是个男人,一个浑身上下硬邦邦、腹肌还比他多上两块的男人。 方白景本来坐在床边,惊慌无措地又往里缩了缩,下意识地拢紧了领口,外强中干地质问道:“能不能好好穿衣服?” 他脖子上的吻痕还没消散,上次的初体验只能说是格外激烈。 傅枫一言不发,却突然开始解身上的腰带,他一步一步朝着方白景从容地逼近。 方白景无处可退,心中的警铃大作起来。 脚踝被人抓住,用力地往下一拉,方白景防不住,“砰——”地一下倒在了床上。 “滚啊!” 方白景胡乱地踢起了腿,像是只案板下死命挣扎的兔子,但事实上就是他做了番无用功,一脚都踹不到傅枫身上。 他急了,感受到傅枫的气息一点点逼近,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贴越近。 “啪——” 方白景手足无措之间竟然一巴掌打在了傅枫的脸上,这下手的力可是实打实的重,傅枫的脸都被打偏了些。 傅枫大概是没被人打过脸,先是呆楞了一下,再抬手抚住了自己脸颊。 “我不喜欢男人!” 恐慌之中,方白景像是被戳中了某种开关,突然之间歇斯底里了起来:“更不喜欢你!” 话音像是激昂的琴谱中最后一个落音,下一刻,他被傅枫按在了大腿上。 傅枫最开始没有动作,仿佛是在迟疑要不要动手,方白景还听到了傅枫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方白景不甘示弱的挣扎之中,傅枫最后还是不怎么留情地往他屁股上落了一掌下来。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你打我屁股?” 他爸妈从小就没打过他,最多只是训他几句,或者是罚站。 方白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被打屁股竟然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人打的。 傅枫还竟然真应了他一声:“嗯。” “你有病啊!?” “啪——” 回应他的又是一掌。 方白景这次疼得吸了口冷气,眼角都分泌出了几颗生理性的眼泪,他快疯了,不仅是生理上的疼痛,还有心理上的屈辱。 方白景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他骂一句,傅枫就打一下。 到最后,方白景的屁股火辣辣的疼。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也不管什么成年人的颜面里,眼泪是掉得挺凶的,但就是嘴硬地不道歉。 哄他的还是傅枫,给方白景擦药的时候,傅枫还挨了几下不痛不痒的拳头。 傅枫的手指擦过方白景微红的眼角,低声地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我不爱听。” 方白景显然没听进去,嘴上还是把不住门,但傅枫也没再动过手,具体来说,傅枫是换了个方式教训他。 “傅枫。” 方白景靠在玻璃窗上半梦半醒地喊道,傅枫下意识地用余光去看他。 睡梦中的方白景瘪了下嘴,他是真的睡糊涂了,难得用着撒娇的口吻抱怨道:“我屁股疼。” 傅枫愣了一下,不太明显地弯了下唇角。 第10章 傅枫为什么没这个癖好? 作者有话说:怎么回事……感觉今天有点甜 方白景也搞不透自己折腾这一番的意义在哪里,傅枫一来找他,他不还是就乖乖地跟在傅枫身后回来? 最要命的是,方白景还是第二天醒来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醒来的时候,傅枫又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方白景完全记不清自己昨天离家出走的动机,记忆深刻的反而是树荫下的那个吻。 弯腰亲吻他的傅枫看起来与平日不一样,眼底的情绪外露,方白景觉得那时候傅枫是想说些什么的。 他忍不住地抬脚踹了踹被子,泄愤般地喊道:“烦死了!” 但过了片刻,浴室的门一开,傅枫从里面走了出来。很明显,隔着堵墙傅枫把方白景刚才的宣泄听得一清二楚,他问道:“烦什么?” 方白景瞪着他道:“烦你!” 傅枫习以为常地“嗯”了声,他把昨晚提前放在桌面上的领带拿起来,像往常一样递给方白景。 方白景的表情是不情愿的,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接了过来,他赤着脚站在床上,半弯下腰帮傅枫系领带。 蓦地,方白景的动作一停,他抬头怒气冲冲地一勒领带,那个气势看起来是真的想把傅枫勒死。 傅枫冷静地拽开领带,问道:“还疼吗?” 他没问方白景哪个部位疼不疼,但方白景却涨红着脸:“不用你管!” 方白景不耐地推着傅枫的肩,催促道:“你快点去上班,别在这里碍我眼!” 傅枫不让着他的时候,方白景根本推不动他,他纹丝不动地站在原位,重新把领带递给了方白景。 方白景站在床上,明明比他高了大半个身子,但却发现自己陷在弱势之中。 他冷笑了声,不就是系个领带吗,又不是以前没帮他系过? 很有骨气的方白景再次顺着傅枫的意系上了领带。 “系好了系好了!”方白景嫌弃地皱着眉,往床上一滚,把自己滚成一个春卷背对着傅枫,“你可以走了。” 往日傅枫都是不会管他的,但今天,脑袋蒙在被窝里的方白景被傅枫挖了出来。 从昨晚到现在,方白景已经睡了很久了,他其实也不困,就是单纯地想跟傅枫反着干,“你干嘛!” “起来。”傅枫把人从床上拽了起来,“我送你去剧组。” 方白景无力地蹬着腿:“我不要!我晚点自己过去!” 他的反抗无效,傅枫开始一声不响地伸手帮他换衣服。 方白景的发丝凌乱,从傅枫的手里把自己的衣摆抢了回来,压抑着火气自己换衣服,嘴上还是不停地发泄道:“你好讨厌!大早上就开始折腾人!” 傅枫反问道:“这就叫折腾了?” 方白景噤声不说话了。 早上起来方白景是没胃口的,但还是被傅枫压在桌边不情不愿地吃了早饭。 昨天下午消失不见的王师傅又回来了,方白景重新从副驾坐回了后座。 他无所事事,思绪一放空,目光就忍不住地往傅枫身上瞟。 窗边的天色很亮,傅枫的姿势略微后仰,脑袋靠在了后枕上,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比天边厚积的云还要深沉。 他的身上好像装着扫射雷达,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下,傅枫突然就扭过了头。 方白景被抓了个正着,表情比什么时候都要来得局促,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没看你啊!我只是在看我给你打的领结!” 他底气越不足,声音就越响,铿锵有力地夸道:“真好看!” “嗯。” 傅枫垂眸看了眼平平无奇的领结一眼,顺着方白景意思道:“好看。” 这种感觉对于方白景来说,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要来得无力。 “哼!” 他把头扭回去,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脑子抽了,不然他去看傅枫干什么! 方白景盯着外面川流的人群,终于回忆起了件事情,他“刷——”地下再次把头转回去,秋后算账地问道:“你买我爷爷的画干什么?” 昨天下午他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才猛地回忆起来。 傅枫问道:“不能买吗?” “反正你不能买。”方白景盯着他,将信将疑地问道,“我也没见你喜欢国画啊?” “想买就买了。” 方白景冷哼了声:“钱多的没处烧,我记得老爷子一幅画也不便宜。” 他抬起手拽住傅枫的领带,忽然用力地一拽,方白景的语气很冷淡:“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别让我爷爷知道我们什么关系。” 方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和一个男人搅合到一块去了,方白景不保证自己的腿会不会被打断。 领带被方白景拽的有些歪,傅枫呼吸平和地重新把它拉正道:“不会的。” 方白景一松手,车厢内又安静了下来,他抱着臂靠在坐背上养神。 他嘴角悄悄地挑起又落下,方白景现在心里挺得瑟的,他觉得自己刚才肯定很有气势,傅枫一定是被他唬住了。 这样一想,方白景的起床气都散了不少。 车开到了影视城门口,王师傅还想往里面开,就被方白景拦住了:“叔!停在这里就好!” 方白景就像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他趴在窗户边打量了圈周围,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才俯着身准备开门走下去。 脚还没迈出去,人就被拉回去。 傅枫问道:“你忘了些什么?” 方白景和他僵持了片刻,冲上去气势汹汹地亲了他一口,说是亲,更像是撞或者是磕。 他被傅枫捏着后颈拉了开,方白景隐约听到了傅枫轻微抽气的声音,估计是被他磕疼了。 方白景心情更好了,豪迈地一转身,又准备走了,但却再次被傅枫拽了回来。 为了照顾怕热的方白景,车内的空调打得很低,傅枫一直对着出风口,手指的温度很低——尤其是碰到方白景的嘴唇时候。 方白景战栗了下,下意识地伸出舌头一舔,傅枫的动作顿了片刻,才仔细去看方白景嘴角的伤口。 “破皮了。”傅枫神色淡淡地道,“不想长溃疡的话吃东西讲究些。” 他把对方白景的桎梏松开,道:“走吧。” 等方白景恍恍惚惚拉开门的时候,傅枫又补充道:“下次别跟我闹了。” 方白景觉得自己的脸莫名地烧,夏天的太阳总是毒辣的,炙烤的温度蒸得他耳朵都有些红。 他傻愣愣地往前方走了会,才突然回过神来。 方白景脸色很差地“呸”了几口,总觉得自己舌头刚舔过皮肤的触感还存在。 靠!他的舌头要烂掉了! 这种诡异的惊悚感持续到方白景走进片场,他走路的姿势甚至都变成了同手同脚。 陈韵比她早来了一步,身上早就换上了戏服,正坐在遮阳伞下剥橘子吃,看到方白景,她兴高采烈地打起招呼来:“过来过来!” 看清楚方白景的走姿后,陈韵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声来:“你什么姿势啊!连走路都不会了?” 方白景紧急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他跑过去,不讲道理地抢过陈韵手中连橘络都剥干净的橘子。 在陈韵呆住了的眼神中,方白景三两口吞了下去,直到口腔里的橘子味炸开,方白景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方白景!”陈韵握紧拳头,“我剥了十分钟的橘子!” 女人发起火来还是很恐怖的,一拳一拳地就要往方白景身上锤,不过好在她身上还穿着厚重的戏服,方白景还来得及跑路。 他边踉跄地跑,边转过头跟陈韵道歉:“陈姐!对不起!我换好衣服重新剥!” 方白景慢悠悠地往休息室方向走,他有点路痴,也刚来这个片场没多久,昨天房间门上还挂着名字和牌号,现在什么都不剩。 方白景掏出手机给纪伟乐打了个电话。 他的小助理今天睡过头了,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只能在电话里告诉他:“很好找的!就在道路尽头!你走到底就是了!” 确实很好找,方白景面无表情地站在两扇门前,再次给纪伟乐打电话的时候却怎么都打不通。 他犹豫了一下,试着敲了敲右边的门,没人回应那就是应该没人,方白景刚半推开门,脚面就被摔在他脚边的水瓶浸了个湿。 “我让你去帮我买个风扇!你怎么去了——” 休息室里的人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站在里面的是号称翩翩公子的庄成言,也就是剧里的男主。 方白景和他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他平时也感觉庄成言脾气还挺好的,现在还是他第一次……撞见他发火的样子。 最尴尬的是,庄成言的上身还没穿衣服,他的身材锻炼得不错,但宽阔的肩背上却密密麻麻地遍布着鞭痕,甚至有几道还泛着红,一看就是崭新的。 “……” 他们两个对视着,方白景明显感受到了庄成言眉眼中的戾气,他自知理亏,飞快地丢下一句“抱歉”,利落地把门一关跑路。 方白景火速地拉开隔壁的门,还顺手反锁了下门。 ……他是真没想到庄成言玩的那么凶。 这种特殊癖好也算是见怪不怪,但方白景还是第一次直面地撞上,他暂时性有些消化不过来。 方白景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背,大松了口气——不过还好,傅枫没这种癖好,不然他下手的时候肯定没什么轻重,把傅枫打哭就不好了。 但方白景又回忆起他被傅枫按在大腿上打屁股的经验,在气得牙痒痒的同时,他突然又有点失落了,傅枫为什么没这个癖好? 第11章 你和傅枫谁是爸? 作者有话说:久等。 方白景刚在化妆师的帮助下换完戏服,纪伟乐终于姗姗来迟地赶到,他是从影视城门口狂奔过来的,浑身都是汗。 “停——” 在他靠近之前,坐在镜子前化妆的方白景脸色一变,伸出手臂掌心向外地对着纪伟乐:“你别过来!我闻到味了!” 纪伟乐拖了张椅子坐到空调前,扯着领口吹风,终于发现了自己手机上的未接电话。 他转过身,只能看到方白景镜子里的脸,化妆镜旁嵌着满满的led灯,很容易把脸上的瑕疵照得一览无余,但却只能照出方白景脸上细微的绒毛。 他仰着头,长相是与性格截然不同的乖顺。 化妆师小姐姐正在给他画眼线,方白景配合地向上看着天花板,纪伟乐偷偷在心里惋惜了一下方白景那么臭的脾气长了张那么好看的脸,问道:“白景,打我电话干什么?” 方白景的眼线刚好画完,画得不浓也不重,只是把眼尾拉长了些。 他的眼皮微微掀起,隔着镜子瞥了纪伟乐一眼,最后扭过头“哼”了一声,“哼”得很重很别扭。 纪伟乐不知所以地眨眨眼,问道:“怎么了?” 方白景瞄了眼门外,紧抿着唇任由化妆师给他盖唇色,含糊不清地道了句:“没什么。” 毕竟算是撞破了别人的秘密,方白景在片场看到庄成言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有些尴尬,庄成言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两个只要能避着对方就避着。 不过还好这部剧是个大女主剧,他和庄成言的对手戏不多,听导演的意思也准备晚点再放在一起拍。 方白景和他就这样把对方当成了空气一阵子,但他也把傅枫的话当耳边风,跟陈韵混得越来越熟,虽然……还是会保持点距离,最起码会听听话话地按剧本上的演。 在傅枫把陈韵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一遍以后,也极其勉强地同意了方白景和她之间不会牵扯到其他东西的朋友关系。 方白景和陈韵坐在边上等戏,他给剧组的大部分人都点了杯咖啡,知道陈韵怕胖,特意给她挑了杯冰美式,自己毫无心理压力地捧着杯星冰乐喝。 喝到一半,庄成言终于来了,大热天的,他身上反而裹着件黑色的外套,看起来像是刚出古堡的吸血鬼。 “他不热?”陈韵忍不住小声地问道,“这大热天的,我看他身上都出了很多汗。” 方白景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嗯”。 他估摸着是庄成言玩狠了,这次可能不只是背部,手臂上也都是伤,所以才要挡起来。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方白景随口扯了句:“可能感冒了。” “可能。”陈韵评价道,“脸色挺苍白的,看黑眼圈也很久没睡了。” 她皱着眉,想到个很事业心的问题:“别是谈了女朋友纵欲过度了吧,那我到时候还怎么和他营业?” 方白景被她这猝不及防的发问呛得半死,一口冰渣卡在喉咙间,咳得天昏地暗。 陈韵瞥了他一眼,骂道:“毛病!” “陈姐!准备到你了!”摄像头前的场务终于扭过头喊人,方白景松了口气。 不过今天庄成言的状态很不对,又开始无期限的ng,方白景看着陈韵的脸色,觉得她是快到爆发边缘了。 方白景站在旁边等得昏昏欲睡,纪伟乐却突然把他响着铃的手机送了过来,他低头一看,嘴角真心情意地往上挑了挑:“萧子!怎么用国内的手机号了,回来了?” 他和萧京是十多年的好朋友,只不过几个月前,萧京被他爸发配到了非洲去,这才一段时间没见过面。 “我他妈前几天就给你发消息说我要回来了!你又他娘的不看消息?” 萧京开口还是方白景记忆中的不讲素质,他把电话拿远了点,避免自己被萧京的大嗓门吼聋,理所当然地道:“手机里那么多消息!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发的?” “滚滚滚!”萧京笑骂道,“来找你约晚饭的!吃不吃?” 方白景笑着道:“当然行,你挑个地,我拍完戏就过来!” 他和萧京又胡七八乱地扯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好久没见的朋友回来,方白景肯定是开心的,但他挂了电话,就立马想起了傅枫的存在。 只是……只是和朋友吃个饭而已。 方白景心里发虚,自我搏斗了片刻还是给傅枫打了个电话过去。 只是和朋友吃个饭,通知他一声怎么了! 傅枫每次接他的电话都接得很快,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怎么了?” 方白景的语调官方,像是跟老师汇报的小学生一样,但又压不住喜悦:“萧京回来了,晚上我要和他一起去吃饭!” 意思就是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萧京?” “别和我说你不认识他。”方白景翻了个白眼,“你们明明认识。” 的确是认识。 傅枫坐在办公桌前,他忽然起了身走到了落地窗旁,脚下是让恐高症患者腿软的高度。 他从烟盒里摸出了根烟,咬在了唇间。 傅枫道:“认识。” 点火机点燃了他咬在唇上的烟,傅枫吸烟的姿势半生不熟:“去吧,记得把地址发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 方白景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又不耐了,隔着失真的声音,傅枫都能想到电话那头方白景扬眉的样子,生动得像一幅画。 但这次方白景竟然没急着挂电话,反而犹犹豫豫地生硬着问了一句:“你、你又在抽烟?” 方白景的声音跟气音一样,模模糊糊的。 “嗯。”傅枫应道,“不抽了。” 他反手把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再次叮嘱了句:“早点结束,我来接你。” 方白景不情不愿地应了几声,“滴——”地一下又挂断了电话。 傅枫听了阵耳边的忙音,才敛眉把手机放到了桌上,办公室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烟味。 他没有烟瘾,其实是不怎么抽烟的,但烟确实是用来平复心情的好东西,或者说是能让他冷静下来。 傅枫当然认识萧京,在很久很久之前,傅枫就知道萧京是方白景很好的朋友——他们两个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甚至比很多亲兄弟的关系都要来得好。 他的眉心微微皱起。 回来就回来了,毕竟萧京虽然碍眼,但方白景是真情实意地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 所以在当时萧京父亲和他聊到萧京,满脸愁容地问他“要不要把萧京送到非洲锻炼锻炼的时候”,傅枫也只是点了下头,给了个中肯的意见:“可以把他送出去几个月。” 萧京走后,方白景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久了许多。 方白景下了戏,匆匆地就往和萧京约好的地方跑,萧京定了家空中餐厅,他走进去的那瞬间,就听见了温婉旋转着的小提琴声,方白景的鸡皮疙瘩差点掉一地。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萧京,快走过去后直接往他的后脑勺招呼了下:“你有病吗?我们两个吃个饭,怎么选个这种地方?” 萧京很无辜地扭过头道:“这家店的餐后甜品很好吃。” 方白景扶额,顺从地拉着椅子坐了下来。 旁边开了瓶香槟,萧京问道:“喝吗?” 方白景点了下头,旁边的服侍生端起酒瓶,帮他倒了酒。 半年没见,方白景也没觉得萧京有多少变化,最起码这吐槽起人的口吻一点也没变。 “靠!我爸真的一点都不讲情面!我当时以为他说把我送到非洲那边挖钻石只是随口说说的,结果他还真的把我送过去了??” “现在回国还是我自己偷偷跑回来的!” 萧京伸出手比对了下自己和方白景的肤色:“你看我都晒成什么样子了!” 方白景被他吵得头疼,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动作:“嘘。” 萧京黯然神伤道:“感情淡了是吧?” “我们的感情不是一直那么淡?” “……”萧京压下自己想打方白景的冲动,小声地问道,“那你和傅枫还好吗?” 方白景用叉子的手突然一用力,他扯着唇,嘲讽味十足地道:“好死了,跟你和你爸的关系一样好。” “那你和傅枫谁是爸?” 方白景没忍住抬脚踹了过去,但他还是环顾了下周围,板起脸色道:“当然是我!” 看到方白景这个样子,萧京稍稍松了口气,最起码傅枫肯定是没对他做些什么。 萧京还是挺内疚的,毕竟傅枫和方白景在一起跟他还有点关系。 他纠结着道:“待会我把我的甜品分你一半。” “白痴,谁要吃你的东西。”方白景一直是嘴硬心软地,“饿不到你,不够再继续加,今天我请客。” 方白景没什么胃口,更多地是托着腮看萧京吃东西,最后实在是被萧京的吃相丑到了,嫌弃地挪开视线环顾四周。 餐厅里的人不多,只是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 “叮——” 门外的电梯在方白景扭过头的瞬间打开,走出来的人影让方白景楞住了,是一个棕发碧眼的男人,但五官偏向于亚洲人的柔和,更像是混血。 他的身上穿了件骚包的花衬衫,右手边挽着一个清秀的少年,目不斜视地仰着下巴往前走。 他走得越近,额头上的那个小疤方白景就看得更清楚。 “滋拉——” 方白景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椅子拖拉过地面,发出的声音略显刺耳,不过只有方白景自己能听到。 萧京还在埋头吃着饭,估计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心跳速度有点快,直到那个男人走出他的视野范围,方白景还是压不住自己的心跳。 手机恰好无声地闪烁起——是傅枫的电话。 方白景接通了电话,手机贴在耳边发着烫,傅枫的声音传递了出来:“吃完了吗?” “我看见那个人了。”方白景茫然地眨了眨眼,他其实也不害怕,只是傅枫的声音让他更加安心。 方白景小声地道:“我看到上次被我开瓢的那个人了。” 傅枫那头的响动静了片刻,方白景听到的是声沉闷的开门声,而后是嘈杂的闹市声,傅枫的声音夹在其中:“等我一下。” 方白景后知后觉地意识道:“你在哪里?” 傅枫言简意赅地道:“楼下。” 他的声音带着点淡淡警告的意味:“别乱动,等我上来。” 第12章 我记得你弹琴很好听 作者有话说:这篇本来想写个短篇自割腿肉自己爽一下……现在怎觉得它已经不是短篇能结束了。 方白景从来没想到傅枫会来得那么早。 他身上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脖子上的领结有些歪,方白景一眼就看出来是自己白天随手系的。 傅枫走过来,先是冲着萧京示意般地点下头,他和萧京的关系很普通,普通到半年不见,傅枫也只是简洁明了地跟他打了句招呼:“好久不见。” 语气冷淡,听起来没有半点想见的意思。 他的手掌很自然地扶在方白景的椅背上,像是在划分领地,傅枫低下头问道:“吃饱了吗?” 方白景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那走吗?” “……” 方白景犹犹豫豫地看了对座的萧京一眼,又往包间的方向望去,最后点头道:“回去。” 傅枫“嗯”了声,替方白景跟萧京告了别:“再会。” 他们刚从座位上起身,那个男人凑巧地走了出来,这次不再是视野盲区,三个人撞了个正着。 但这也只是看见了,他们与男人之间还有很长的一大段距离。 男人的表情显得有些错愕,方白景察觉到他是在看傅枫,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傅枫的衣摆。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看起来是想凑过来和他们搭话,但他的脚步最后在傅枫的目光下放慢、又止住。 方白景被傅枫牵着走到电梯里,电梯层层下降,等他脸上吹到专属夏夜的晚风时,方白景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个男人的脸了,只有在看到他的那瞬间才能回想起来。 主要是他当时被开瓢的样子太惨,方白景忍不住轻松地笑出了声。 说起来,他和傅枫的孽缘主要还是因为那个傻逼。 那天是萧京的生日。 在去之前,方白景以为就是他往常陪着萧京去的那些轰趴或者是派对,没想到和他想的不一样,萧京今年的生日反而是挑了个低调的会所,简单地包了两层。 方白景不和京城的富二代圈子玩,他也融不进去,只是和萧京比较熟些。 因为方白景觉得萧京是个傻白甜。 但这里方白景对大部分人都比较眼熟,那些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公子爷今天都穿了正装,平日里精致的女生今晚打扮得格外的漂亮。 方白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厚重的毛衣。 现在是冬天,屋里打着暖气其实一点也不冷,只是方白景比较地畏寒。 “你穿这样就来了?”平日和方白景相熟的公子哥笑了笑,“萧京也不和你说一声?” 萧京状况之外地一拍手道:“靠!我怎么忘记跟你说今天请了个贵客!” 方白景无所谓地挑了下眉:“不是你的生日,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他随口问了句:“所以贵客是谁?” 萧京理直气壮地道:“傅枫啊!你可能不认识,不过你上次不是说你想去试镜哪个剧本来着的,我记得他就是投资商,他平时可不参加这种活动,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才把他——” 他话还没说完,方白景就咬牙切齿地说了句:“我可真是谢谢你。” 在萧京不知所措的视线之下,方白景突然起步往门外走去。 几天前,他刚泼过傅枫一脸咖啡,傅枫在他眼里现在就是个神经病,方白景的直觉告诉他,他得离傅枫远一点。 “哎!方白景!”萧京在他背后边喊边跑,抱怨道,“你怎么就那么不识好人心呢!” 方白景的脚步越来越快,朝他冷笑了声:“都说了,谢谢你。” 萧京絮絮叨叨地跟在他屁股后面道:“干嘛?难道你清高到不屑于走后门?” 我他吗还走后门,我被他走后门的概率更大一点! 方白景差点转身吼一声回去,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前,手指还没来得及摸上宴厅的门把手,门就被人从外面打了开。 方白景站在出风口止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的是傅枫,他的身上穿着件厚重的大衣,羊绒的质感极佳,垂坠在了小腿处。 外面在下雪,傅枫的肩上还落着几朵没化开的积雪。 方白景离他近,他身上的寒意扑面而来,方白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匆匆移开放在傅枫身上的视线,侧身就要从空隙处出门,方白景吊起一口气,很担心傅枫再突然发一次疯。 门外干裂的风与屋内的暖风截然不同,方白景身上还是宽松款的毛衣,扛不住肆无忌惮的冬风,他被冻得瑟缩了下。 傅枫没有给他让行,他的手臂在狭隘的空间里无法避免地与傅枫相蹭而过,方白景吊在嗓子眼的气刚落下再次提起。 在擦肩而过的那刹那,方白景的手腕忽然被人扣住了,傅枫手指的温度冷得像是块寒冰。 不知道是不是碰巧,傅枫的手指有意无意间搭在了他脆弱的血管之上。 “外面很冷。”傅枫附上了点力把他往屋里带,“进来。” 方白景第一次感受到手足无措的感觉,傅枫这个人太难懂,他一时不会搞不懂傅枫这是要跟他秋后算账还是要使什么新手段。 他警惕地盯着傅枫,想撇掉他的手,但发现看似落叶般的力又好像有千斤重,捏得他腕骨都开始发烫。 方白景冷下眉道:“松手。” 他不想跟傅枫讲面子,但今天是萧京的生日,他又不得不克制住脾气给傅枫这个面子,最多只能甩甩脸色,万不可能是撕破脸皮的。 但傅枫看起来却好像是要挑战他的底线,回了温的手指还是扣在他的手腕上。 他们两之间的气氛实在是过于微妙,堵在门口更加引人注目,方白景面色不虞地重复了遍:“你把手放开。” 敞开的门沉闷地合上,发出轻微一声“咚”响。 外面暗沉的光线被隔绝,方白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之间有多近。 黑色的大衣很衬白,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之中,傅枫根根分明的睫毛撞进了他的视线之内。 傅枫的眼睛微眯,视线黏在了他的身上。 他侧头低声让跟在身后的保镖把背后的门闭紧,声音很轻,只有方白景和他听得见。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傅枫终于松了手,在宴厅里拉奏而响的提琴声中,他低下头咬字清晰地道:“外面冷,别出去。” “我和你很熟?”方白景被气笑了,“我真觉得你挺自然熟的。” 傅枫的眉头皱了下,又很快地舒展开,快得像是方白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泰然自若地道:“会熟的。” “熟个屁!”方白景用力地甩了下手,“给我把你的脏手放开,膈应死我了。” 他还嫌弃不解气,瞪着眼用气音骂了句:“死gay!” 傅枫都被他这样指着鼻子骂了,表情都没有一丝动容,只是手上的力让方白景更加难以挣脱。 因为傅枫,没人敢离他们两太近,只敢在推杯交盏间偷偷抬头瞄几眼。 萧京看得心头直跳,因为看出来了方白景快憋不住动手了,他硬着头皮凑了上去,扯着笑跟傅枫打招呼:“傅少!好久不见!” 他挡在方白景身前,干巴巴地笑:“这我朋友,是哪里冒犯到你了吗?” 傅枫的神色冷淡,他身上仿佛自带着低气压。 他的目光像是飞鸟,略过了隔在他们之间的萧京,最后停在了方白景的身上,从方白景紧绷着的下颔线上划过。 “没有。” 傅枫终于开口,也终于松了手,他的声音像是低沉的大提琴音:“玩得开心。” 他走掉之后,萧京就快要瘫倒在了方白景的身上。 方白景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瞧你刚才那怂样!你那么怕他?” “一般般。”萧京小声嘀咕道,“我都不知道他为啥会和我玩,他一直很瞧不上我们这堆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其实说玩也算不上,但最起码他和傅枫还算稍微熟一些。 萧京好奇地问道:“你和他有过节?”他极其不解:“不是!你们两能有什么过节?” 方白景怎么也说不出自己被一个男人看上这种事情,他烦躁地张口就来:“我第一眼就看他不顺眼,行了吧?” “还行吧?”萧京跟在他屁股后面小声地道,“虽然他这个人看起来确实挺欠揍的,但人家也有资格装逼啊!” 方白景被他闹得脑壳疼,止住脚步:“别烦我了,我一个人就行。” 他指了指人群:“你去和他们闹。”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了,方白景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 一层太吵,方白景转身就往旋梯走。 楼梯上铺着地毯,踩在上面没有什么声响,方白景停在楼梯中层,趴在了圆弧型的扶梯上。 拉琴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如月光般流畅的钢琴声,方白景低头看了眼,巨大的黑色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蓝色拖尾裙的女生。 她的玉指在琴键之上,像是会跳舞。 钢琴声像是温泉,总能浸泡人的心灵,尤其是方白景这种从小趴在钢琴前长大的。 方白景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梯上打着拍子,眉眼弯了起来,灯光照耀而下时,像是星光揉碎在他的眼底。 忽地,方白景的耳朵动了下,他听到了背后忽然靠近的脚步声。 方白景扭过头,发现是阴魂不散的傅枫时,他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顿时变了。 傅枫站在他的不远处,缓步地从台阶上走上来,楼梯中层的空间很大,但傅枫偏要挤在方白景的身边。 他不会像方白景一样没骨头地趴在上面,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上面。 傅枫顺着方白景的视线往下看,目光幽沉,又有点空,他突然开口道:“我记得——” 他的声音顿了下,才继续道:“你弹琴很好听。” 第13章 你在害怕? 作者有话说:久等 方白景已经很多年没弹琴了,准确地来讲,是很多年没当着外人的面弹琴。 距离他最近的一次,也要追溯到他刚出道那阵子上的一个综艺,但那也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方白景下意识地跟傅枫拉开距离,傅枫在他眼里已经是个脑袋不太好使的神经病,再过分一点,方白景愿意骂他一句“变态”。 他一分都不想和傅枫多待,嫌恶地皱着眉道:“我不会弹琴。” 方白景说完就准备转身走掉,但他的脚步停在不远处,警告似地道:“离我远一点。” 这个圈子里,方白景听说过别人拿身体换资源的事情,但他瞧不上眼,也不稀罕。 方白景不喜欢男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愿意把傅枫对他的想法往那一方面想。 但结合傅枫对他说过的话,再配上傅枫看他的这个眼神。 方白景总觉得傅枫是真他妈地看上他了。 今天是萧京的生日,方白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径直地往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方白景又回头看了傅枫一眼。 他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方白景松了口气再次往楼上走去。 楼上是休息的地方,比一楼安静不少,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泳池,虽然是大冬天,但里面还放着水,不过应该是恒温的。 这里没多少人,只是稀稀落落地坐了几对情侣,调笑声断断续续在静谧的空间中传出来。 方白景习以为常地瞥了一眼,就当是没看见收回视线,但他突然发现坐在沙发中央的是个陌生男人。 棕发碧眼,嘴角自然带笑,左手搂着一个男生还不够,右手边又抱了一个。 这种生日会,朋友带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他这左拥右抱的姿势吸引了方白景多看几眼。 不仅如此,他看到方白景后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嘴角的弧度愈加往上挑了挑。 “honey。” 他冲着方白景喊。 方白景第一遍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那个男的起身缓步向他走过来,他从突然反应过来——这傻逼是在喊他? 下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身上是安了什么吸引gay的雷达。 一晚上碰上两件这样的事情,方白景的表情自然而然地不怎么好,尤其是在男人走到他面前,俯身轻挑地问道:“do you want to y with me?” 这句话在成年人之间带着强烈的性暗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喝了酒的缘故,男人竟然直接动起了手脚,他捏住方白景的肩,低头就要亲上来。 方白景嫌恶地皱着眉,试着挣扎了下,但发现肩膀上的力大得离谱,他压了一晚上的脾气,在这一刻终于忍无可忍。 右手边就是放酒的酒架,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方白景闪躲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抄起一瓶,往他的脑袋上招呼。 砸下去的瞬间,方白景还是很有分寸的,不敢太用力,只想给他一个教训。 方白景不会打架,在男人抬起拳头反抗的同时,下意识地又举着酒瓶一锤。 这一下因为惊慌,方白景没收住力,他明显听到了“噗嗤”一声,像是酒瓶的裂口刺入皮肤的声音。 方白景立刻松掉了手中的酒瓶,毫无防抗力地被人推了把肩,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砰——” 背后就是巨大的泳池,水有两米深,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泳池水的瞬间灌入鼻腔。 大概是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方白景听到了萧京的声音——“方白景!” 方白景不会游泳,旱鸭子掉进水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使劲扑腾,他睁着眼,入眼都是茫茫的蓝色。 胸腔被挤压着,方白景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 “扑通——” 他听到了声落水声,就像是照进裂缝里的一道光,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没有缠绵的水下亲吻。 方白景闭着眼,手臂上传来股大力,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池底拽了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四窜,他弯着腰靠在背后的人身上咳得撕心裂肺。 直到方白景被扶到泳池边上,他才能勉强睁开眼,眼睛是酸涩的疼,身体还泡在水里,背后的气息陌生。 “还好吗?” 声音有点耳熟,回过神来的方白景才听出来这是傅枫的声音。 他刚想应声,一股气没回上来,方白景咳得更加凶了。傅枫的手突然抬起,一下一下轻轻地拍在他的背上。 方白景这时候才算是缓过神来,他以前溺过水,留下的后遗症就是恐水。他的脸色煞白,水流的晃荡让方白景无比的不安,控制不住地去抱傅枫的肩。 方白景的表情惊慌无措,耳鸣的耳朵后知后觉地接收到了外面的声音,嘈杂又混乱。 方白景下意识地要去看那个男人伤得有多重,视野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傅枫用手挡在了他的眼前,方白景能感受到水流顺着脸颊往下划过的痕迹。 “别看。” 傅枫的身上也已经湿透了,他怀里的方白景似乎是因为恐惧在颤抖。 他低下头,就可以看到方白景秀气精致的鼻子,如同玻璃般的易碎感。 傅枫道:“不用怕了。” 方白景现在的弱势是傅枫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他的手指无力地抓在他的身上,指节泛着白,嗓音干涩打着颤:“你先……把我拉上去。” 踏不到底的泳池让方白景毫无安全感,他被捂着眼睛,混沌的不安愈发加重了他的不安。 但方白景现在却不敢反抗,在泳池里,傅枫就像是他的最后一块浮萍。 “等下。” 傅枫想要先跳到陆地上,再把方白景拉上了,可他抱着方白景的手刚松开,方白景就像是条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他。 他满足于方白景对于他的依赖。 边上的人想要来搭把手,但却被傅枫一个眼神阻止,他仗着自己臂力好,硬生生把方白景托举到岸边。 脚刚挨到地面,方白景就控制不住地瘫倒在了上面,他现在没半分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身上的衣服也全是湿漉漉的潮湿感。 让人很不适。 “哗啦——” 傅枫从泳池里一跃而上,他身上厚重的大衣在跳入泳池前,就被他甩在了岸边,现在还是干燥的。 他走过去,把大衣捡起来,披在了方白景的身上。 “起来。”傅枫半蹲下身,伸出手把方白景从地上拽了起来,“不要在地上躺着,会着凉。” 方白景的脸色还是煞白的,他往刚才闹出事的方向看了眼,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地下的一滩血迹。 萧京也不在,估计是送着他一起去医院了。 在场的人仅剩不多,也都与他不熟,他们现在都默契地噤着声,他现在能沟通的反而只剩下傅枫。 方白景从强烈的窒息感中缓过神来,他只能问傅枫:“他人呢,还好吗?” 傅枫扶住他,把大衣裹在方白景身上道:“不太清楚。” 方白景本来就苍白的唇色更加得淡,他像个无头苍蝇,下意识地抓住傅枫的手臂问道:“……怎么办?” 他从小到大被家里人护着顺风顺水地长大,方白景就从没碰到过这种事情。 方白景止不住惊慌,从自己的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想给萧京打电话问下情况,但泡了水的手机早就废掉了。 “傅枫。”方白景生涩地喊了遍傅枫的名字,问道,“能不能……能不能给萧京打个电话问下?” “他是我朋友。”傅枫忽然道,他用手指揩去方白景眼角像是泪痕的水痕,“你不用担心。” 方白景身上的毛衣沾了水后很重,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他人都被遣散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和傅枫。 方白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负责的。” 他的手指抓在傅枫的衣摆上,艰难地开口道:“所以把你的手机……借我一下……可以吗?” 傅枫半蹲在原地,他没有拂开方白景的手,也没有给方白景手机。 半晌之后,他忽然站了起来,他起身在方白景依赖感极强的视线下去了角落打电话。 方白景无助地待在原地,他想跟过去,但是双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耳朵进了水的原因,方白景现在的听力到的声音不太真切,仿佛有团棉花塞在了他的耳朵里。 他眼巴巴地盯着傅枫看,倒是把傅枫的表情看得很清楚,像是碰到了棘手的问题,傅枫不咸不淡地皱了下眉。 侧转着的傅枫突然转过身,他的视线与方白景在半空中交汇,薄唇上下张合着,但方白景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直到傅枫的脚步靠近,他再次半蹲下身,方白景才能够听清——“米修没事。” 方白景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男人的名字。他松了口气,但傅枫下一句就是:“但他家里人不是很高兴。” 参加萧京生日会的人都非富即贵,很明显,那个叫米修的是傅枫的朋友,也是傅枫带过来的。 是个生面孔,但估计也是有钱有势。 方白景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他……家里……?” 傅枫的助理恰好拿着干爽的衣服走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把衣服放在了桌子上,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先去换衣服。”傅枫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容易感冒。” 方白景本能地听了傅枫的话,乖顺地抱着衣服去了隔间换了衣服,等他把很合身形的衣服套上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他从傅枫手里穿走的第二套衣服了。 第一套已经躺在他家里的垃圾桶里很久。 傅枫也换了衣服,见方白景走过来,他把刚拆封的毛巾盖在了方白景的脑袋上。 现在的方白景听话得让他诧异,方白景的手指攥在毛巾上,指关节发白,重新磕磕绊绊地问了遍:“他……” 傅枫报了一个外国的企业,方白景的手指泛白的更加厉害,道听途说之下,他听说那个企业有些涉黑行为。 “你在害怕?” 他魂不守舍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傅枫的问话,他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这是方白景第一次摊上这么大事。 “不用害怕。” 可笑的是现在安慰他的竟然是傅枫,傅枫垂眸,轻轻地用毛巾帮他擦着头发。 他说:“我会帮你摆平。”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但天下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太害怕了,他竟然觉得傅枫的眉眼显得有些温柔。 “就像是我上次说的一样,和我在一起。” 像是很喜欢他现在这个战战兢兢的样子,傅枫拿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喊了遍他的名字:“方白景。” 第14章 点头了就没机会反悔 作者有话说:久等。 方白景自动把傅枫说的话归于一场交易,他在身上打上名为“傅枫”的标签,那么傅枫就会把他护得安然无恙。 这好像是现在唯一可走的一条路,但方白景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好字。 他打心底地接受不了,还是没忍住和傅枫拉开了点距离,气焰没那么盛了,但眉宇间还是写满了不情不愿。 “算、算了。“方白景磕磕巴巴地开口道,“你还是让他打死我好了。”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委身于一个男人身下,就忍不住地起层恶寒。 方白景完全接受不了。 傅枫也没恼,他把刚披在方白景身上,现在又掉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 大衣垂坠在他的臂弯,傅枫的身上不见半分狼狈,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来了名片,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名片递给了方白景。 傅枫道:“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名片上还带着崭新的墨水气息,鬼使神差的,方白景伸手接了过来。 上面只有傅枫的名字,和他的电话。 方白景攥紧名片,小声地问道:“我能去医院看他吗?” 傅枫瞥了他一眼,否决道:“不用。” 他擅作主张地替方白景做了决定:“你在这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会让你的经纪人过来接你。” 方白景一脸茫然,但要命的,他发现自己还挺信任傅枫的。 这该死的信任感。 但他还是没听傅枫的话,脚步黏在他的身后,方白景伸手小心翼翼地拽住了傅枫:“你还是送我去下医院吧……行不行?” 方白景还是想亲眼看一下那个米修。 “你在这边安生待着。”傅枫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他又缓下语调道,“别怕。” 方白景没法子,他身上没有钱,手机也报废了。 傅枫还是大发慈悲地把手机借给了他:“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给萧京打个电话。” “——喂?”萧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傅少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是我。”方白景耷拉着眼皮先道了个歉,“把你生日搞砸了……抱歉,那个人还好吗?” “我生日没关系,你下次补给我就好。”萧京靠在医院墙壁上,也有些发愁,“他伤得也不是特别重,现在正在缝针。不过……你现在真的可能摊上事了,我建议你先出去避避风头。” 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萧京匆匆说了句:“不说了,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尽量帮你的。” 方白景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只好把手机还给傅枫,甚至还礼貌地道了句谢。 傅枫“嗯”了声。 方白景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发现自己现在只能死马乱投医,傅枫又开始往外走,方白景像个跟屁虫一样本能地跟上去。 “你去哪?” 他的嘴快于脑子。 傅枫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去医院。” “不用怕。” 傅枫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平日里他绝对不会这样,但只要面前站着的是方白景,傅枫就会很有耐心。 傅枫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方白景还是死要面子的方白景,他做不到拉下脸让傅枫陪着他,毕竟几个小时前,他还对傅枫说了和难听的话。 他一个人抱腿坐在沙发上。 奇了怪了,明明傅枫的目的和那个米修一样,难道就是因为傅枫算他半个救命恩人,所以他格外信任傅枫? 方白景懊恼地皱了下鼻,那为什么他又感觉傅枫和米修不一样,把他拉上泳池的是傅枫,现在安抚他的也是傅枫。 他想,就当和傅枫的不愉快都一笔勾销了。 傅枫让他好好休息,但方白景是肯定睡不着的,会所里有床,可他就把脑袋挨在沙发上半梦半醒地睡了一晚上,直到天昏昏亮,方白景才睡过去。 方白景是被匆忙赶来的蔡姐喊醒的,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歪倒在了沙发上,双腿隐隐有了些麻意,除此之外——身上多出来了件被当成毯子的大衣。 衣服上还沾染着冷冽的男香,停留的时间过久,只剩下了拂之不去的后调。 方白景狼狈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大衣不可避免地滑落了下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把衣服捡了起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身边。 “蔡姐……” 方白景的声音困倦,蔡姐平时都是打扮精致的女强人模样,今天赶来得急,脸上不施粉黛,脚上穿着的还是拖鞋。 她焦急地拉着方白景,把人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确保方白景没有事情之后,蔡姐才松了一口气:“白景,没事吧?” 方白景摇了摇头,低声地道:“……我没事。” 他瞥了沙发旁的大衣一眼,明知故问道:“是你……给我盖的衣服吗?” “不是。”蔡姐道,“我刚过来就看到你身上盖着这个。” 方白景僵了下,他不由自主地把这跟衣服主人划到一块,难道傅枫还回来给他盖过衣服? “算了。”方白景近乎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他又把声音调回正常,“蔡姐,麻烦你先送我回去吧。” 方白景钻进蔡姐的车后座,他无意识地抓过身边的抱枕,思绪如麻。 他又像个纠结症患者一般,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手指磕在名片的尖角上,方白景还是把它取了出来。 ——傅枫。 他的名字就印在上面,连带着手机号码一起。 方白景深呼吸了几口,探过身去问道:“蔡姐,你的手机在哪,借我一下。” “诺。”蔡姐扬着下巴指了下磁吸的支架,“看见没,密码六个一。” 方白景按着蔡姐说的解了手机,他深吸口气,把傅枫的电话输入了进去,但迟迟点不下通话这个键。 他给傅枫打电话能说什么? 问他是不是回来过,还是去问下米修的情况? 方白景这一纠结就是二十分钟,久到就连他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开始抽搐。 “白景!” 蔡姐仓促的声音乍响,方白景本能地“啊”了一声,但他抬头却发现蔡姐的表情不太对。 她的嘴唇紧抿着,平日里镇定自若的表情难免慌乱了起来,但蔡姐毕竟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王牌经纪人,她瞟了后视镜一眼,语速飞快道:“后面有车跟我们,不像狗仔车。” 方白景瞬间坐直了身体,他往后扭过头,看到的就是一辆越野车。 车身大概是经过改装,闪着凛冽的寒光。 越野车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条道宽阔却人烟稀少,蔡姐的车速又慢,后面那辆车却一直黏在他们的屁股后面。 方白景的背上不知不觉覆了层冷汗,眼见越野车越贴越近,早已超过了正常开车的安全距离。 只要蔡姐一刹车,后面那辆车就能一屁股撞上来,但那个司机却又像是逗猫一样,什么都不干,由始至终地都只是贴在他们的车屁股后。 方白景屏住呼吸,他立刻联想到了昨天傅枫说的那些话,如果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方白景可能还能冷静下来,但现在车上还有无辜的蔡姐。 他颤抖的手指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明明现在这个情况报警要来得更加靠谱,但方白景就是给傅枫打了电话。 “方白景?”傅枫好像能知道电话那头的是谁,他顿了下,问道,“怎么了?” “有车……有车在追我。” 方白景的语调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方白景恍若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傅枫道:“知道了。” 很快,他又说:“别怕。” 方白景扣住自己握着电话的手腕,他没做回应,但半晌的寂静之后,后面的车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蔡姐瘫坐在前面缓神,方白景又听到了傅枫的声音:“你在哪?” 方白景的手心早就出了一层汗,他不由自主地把地点名报了出来。 傅枫来得很快,他是自己过来的。 零下的天,傅枫身上甚至没穿外套,只穿了件白色的编织毛衣,这是方白景第一次见傅枫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他不顾蔡姐惊异的目光,拉开后座的车门,方白景的手腕被一拽,他不受控制地挪动着脚步,被傅枫拉到了他的车上。 傅枫的手指寒得像块冰,方白景止不住地瑟缩了下,他想把手抽回来,犹豫了下,就任由傅枫牵着了。 方白景忽然发现傅枫的袖口有些脏,湿漉漉的,洗不干净的痕迹像是血迹。 他恍了下神,小声地问:“你……昨天说得还算数吗?” 刚发生的这个事情,方白景后怕感很强烈。 今天是威胁,那明天是什么,明天会真的撞上来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方白景干脆闭上眼,心一横地问道:“你说我和你在一起,你就——” 剩下的话方白景来不及说完,就被傅枫打断了,“算数。” 他在方白景怔愣的眼神之中,低下头,亲吻了下他的嘴角。 傅枫的嘴唇也是冰的。 “点头了就没办法反悔了。”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关系过去了半年。 方白景最开始是有些怕傅枫的,他在傅枫面前甚至算是听话,但时间一久,方白景发现这件事情没口头上那么简单。 傅枫对他的占有欲无孔不入,像是要填满他身边的角角落落,就连方白景第二天要穿什么衣服,也好像在他的管辖范围。 方白景受不了,终于再某一天开始反悔,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傅枫那句“点头了就没办法后悔”是什么意思。 傅枫的意思是——答应了就不放他走了。 那天晚上的傅枫格外地不留情,严格来说,不止一个晚上,方白景像是砧板上的鱼,连弹动鱼尾的力道都没有。 身体的里里外外都仿佛被迫打开,方白景的嗓子哑得像是在沙漠里转了一圈,眼睛也是酸涩的。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傅枫的肩膀上留下了多少牙印,方白景对这最后的印象就是傅枫低下头去吻他。 教训太深刻,从此以后,方白景再也没敢说过分手。 可这种感觉让方白景感到窒息,在方白景第一次歇斯底里发脾气之后,他们原本还算平稳的关系被打破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尤其是当傅枫开始插足他的演艺事业,甚至还开始改他的剧本,又或者是不经他的同意推掉他的合作。 傅枫每次都会给他一连串的理由,但方白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和傅枫来相处。 像其他小情人一样对着金主撒娇,又或者是像普通情侣一样甜甜蜜蜜? 这两者方白景做不出来,是因为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也好,又或许是因为那犟得要命的牛脾气,方白景服不了软。 他擅长的只是把关系弄得更僵。 第15章 应该是我喜欢你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宝们,七夕长佩有签到送777海星的活动!如果明天收到的海星破3w了,加个更!(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张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碰到了米修的缘故,方白景今天忽然变得安分了不少,没以往伸爪挠人的气势。他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目光看起来有些许呆愣。 “方白景。” 傅枫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方白景的太阳穴是涨涨地疼,他反应迟缓地“啊”了声。 “你在想什么?” 方白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目光却止不住地往傅枫身上瞟。 “别咬嘴唇了。”傅枫道,“快咬破了。” 方白景今天安静得不像他,顺从地松开了紧抿着的唇,他一低头就看到了萧京的消息。 【萧京】:怎么感觉傅枫越来越帅了? 【萧京】:他怎么就在楼下等你啊!你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刚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 【萧京】:……我怎么觉得你们还挺配的? 【萧京】:反正都在一起了,你不如干脆从了他好了。 萧京越说越离谱,方白景看不下去了,关了手机眼不看心为净地闭上了眼睛。 方白景薄薄的眼皮耷拉着,眼睛仿佛不受他的中枢神经控制,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转到傅枫身上去了。 “别咬指甲。”傅枫又道。 方白景发呆的时候就喜欢咬指甲,像个长不大的小孩,这个不良的习惯到现在都改不掉。 他回过神,傻乎乎地盯着自己坑坑洼洼的指甲看了会。 看到米修,就让方白景回忆起不太好的经历,尤其是在泳池里无助下陷的感觉。 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气息,仿佛只要一呼吸,水流就会往肺部里倒灌。 溺水感让人窒息,是傅枫把他从那隆隆作响的水声中拉了出来。 “……傅枫?” “怎么了?”傅枫顿了下道,“米修他不会来招惹你的。” 方白景想说的很明显不是这个,他用生硬的口吻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傅枫这次停顿的时间更久,半晌之后才道:“没有。” “……”方白景像是在和他比谁沉默的时间来得更久,僵持许久后,他小声地道:“那你回去让陈姨给你煮点东西吃。” 傅枫比他坦荡不少,忽然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方白景瞬间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他的脸色爆红,急乎乎地囔囔道:“你不要想那么多!” “嗯。”傅枫道,“没想。” 方白景最讨厌的就是傅枫这个风雨不动的样子,好像无论他干什么,都影响不到傅枫的情绪。 不管是他张嘴骂人,又或许是动手,傅枫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就好像都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这种感觉让方白景觉得无力,发泄过后往往总是愈加地生气。 他搞不懂,按照傅枫的条件,他只要发话说想包小情人,报名的人就能从傅枫面前排到巴黎去。 但傅枫好像谁都不要,他只想把他绑在身边。 方白景张了张嘴,他想问傅枫是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话又憋在了嗓子眼,方白景什么都说不出来。 昨晚出现的事情仿佛就像是场幻境,但方白景发呆出神的频率越来越高。 “方白景!”陈韵吼道,“我和你说话呢!” 方白景有气无力地应道:“怎么了?” “……没事。”陈韵伸手想要去碰下方白景的额头,却被方白景一闪而过地避开,“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样。” “……我化妆了的缘故吧。” 方白景被片场的声音吵得脑袋疼,他心烦意乱地找了个借口:“我去抽根烟。” 陈韵来不及抓住方白景翻飞的衣摆,他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陈韵忍不住撞了撞纪伟乐,“他什么时候会抽烟了。” 纪伟乐的表情茫然:“他怎么可能会抽烟。” 傅枫管他就像是管儿子一样,连酒都不怎么让碰,更何况是烟。 方白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头顶就是棵大树,他百般无聊地摘了片树叶玩。 已经过了最热的那阵子,只要安静地坐着,方白景还是可以忍耐的。 “烦人。” 这里没有人,方白景终于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他托着腮,眉头皱起,不见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 方白景的眼尾垂着,这次是真的烦到他了。 “傅枫。”方白景气愤地念了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名字,他幼稚地一脚踹开脚边的石子,“烦死人了!” 他对傅枫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方白景讨厌傅枫在他面前强势的样子,也讨厌傅枫把他理所当然地替他规划未来的行为。 但经过昨天,方白景该死地发现——他好像对傅枫有种莫名的依赖之情。 就好像一旦他遇到什么事情,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告诉傅枫。 因为傅枫是可靠的,他是真的会帮方白景摆平所有的事情,他就像是无所不能。 ——可方白景不想这样。 傅枫帮他得越多,那他付出的仿佛也该越多。 下午还有戏要拍,方白景只能烦这一小会。 他刚准备转身回片场,就看到远远地有辆跑车开了过来,艳红色的,像是一团嚣张的火焰。 跑车的尾气隆隆作响,方白景看到从副驾驶下来的那个人后,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是庄成言。 方白景倒吸了口冷气,他想不通,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撞破庄成言的秘密。 下一刻,主驾驶座的人也走了下来。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卷发长到腰处,随着她的脚步晃荡着,身上穿着条黑色的吊带裙,配得上“香车美人”这四个字。 她的嘴角带着笑,袅袅婷婷地向庄成言走过去,方白景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手里拿着一个项圈。 “过来。” 她冲庄成言勾了勾手指。 庄成言的背僵了僵,还是走过去,在女人面前低下了头。 女人像是很满意他的举动,奖励般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亲手把项圈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她说话的语调像是在跟宠物说话:“听话点,允许你晚点摘下来。” 方白景无意间看了场大戏,心情极度复杂地往后退了退,但偏偏为了安静,他还挑了条死胡同。 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庄成言不要看见他,不然像上次那样尴尬的局面他还要碰上第二遍。 可往往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方白景猝不及防地和庄成言对上了视线。 “……” 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方白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干巴巴地解释道:“碰巧,碰巧。” 庄成言的脸色却很差,很明显,他觉得这并不是碰巧。 他扯了把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屈辱地把它摘了下来,最后恶狠狠地一把摔到了方白景的脚边。 庄成言扯着嘴角冷笑了声,问道:“看够了,什么感觉?” 方白景皱了下眉,再次解释道:“在你过来之前,我就一直待在这里,并不是想听墙角。” “那你还不是听见了?” 他这个质问的语气让方白景心生不快,他本就不是喜欢吃亏的性格,回怼道:“所以呢,我又不是故意的,还得我给你磕几个头道歉?我没那么无聊,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 方白景说完,就准备回片场,他面前的庄成言却脸色一变,乌云密布般的阴沉。 他忽然伸手拽住了方白景的手臂,用的力气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庄成言又忽然嗤笑了声,不屑地道:“最起码是个女人包的我,虽然有点特殊的癖好,但也算是年轻貌美。” 他盯着方白景,一字一句地道:“你不就是个卖屁股的家伙?” “你以为我没看见吗,那个跟你在一起的男人?” “小少爷也需要卖屁股?” 方白景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暴怒的情绪占据他的身体,都来不及思考,他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老子卖你妈呢?” 他这一脚用了十成力,庄成言被踹得猝不及防,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方白景又往脸上揍了一拳。 “草!”庄成言吃痛地闷哼了声,颧骨红了一片。 他的表情阴沉,反手就和方白景扭打在了一起。 方白景根本就不会打架,身上还穿着繁琐的戏服,短短几秒钟,他就陷入了弱势。 但应该是真的气狠了,平时半点痛都不能吃的人,现在咬着牙地还手。 庄成言比他要高半个头,身材也是锻炼过的,方白景可以说是疯狂吃亏。 他猛地被庄成言撂倒在了地上,不久前他还往庄成言的脸上来了一下,现在就被报复般地硬生生挨下了一拳。 方白景的脑袋晕眩了片刻,但他的双眼猩红,一时之间爆发的力量就连庄成言都压不住。 “白景!!!” 纪伟乐及时赶到,看到现场这个仿佛野兽厮杀的场景,他的眼皮一跳,飞身就扑过来拉架。 他们的动静不小,再加上纪伟乐撕心裂肺的吼声,影视城周围的保安也被吸引过来。 方白景肯定是吃亏的一个,四肢都是钝钝的疼,尤其是背,像是从脊椎中间钉进了颗钉子,他只要动弹一下,背上就是钻心的疼。 纪伟乐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白景,还好吗?” 方白景当然不好,他勉强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脸颊,就被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他有气无力地道:“还行,活着。” 导演被通知地匆匆赶来,他看到方白景的伤势更是心惊胆战,说话都不利索了:“白、白景!要不要去医院!” 因为疼痛,方白景的额上起了冷汗,他全靠纪伟乐撑着力道:“不用,应该没骨折,把我扶到休息室坐一会儿就行。” 庄成言明显没他伤得那么重,只是颧骨上的伤口明显了些,导演满脸愁容地站在他面前说些什么。 而他的脸上还是满脸阴郁。 方白景一进休息室就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上,陈韵闻声而来,忍不住惊叫道:“怎么搞得那么严重!” 她皱着眉,轻声地责备道:“你跟他打什么,就你这个小身板,一看就不占优势。” “……不知道。”方白景的声音闷闷不乐,“就是想揍他。” 他每说一个字,脸上的神经就被拉扯着地疼。 陈韵叹了口气道:“建议你还是去查一遍,万一有什么事呢?” 方白景一直很任性:“我讨厌医院里的味道。” 纪伟乐提着药房的袋子狂奔而来,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耗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他边拆着药盒的包装,边絮絮叨叨起来,说的话和陈韵大同小异。 “你怎么那么想不开?他要是真怎么惹你不开心了,你也忍一忍啊!” “忍不了。” 纪伟乐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的喷雾,刚准备往方白景的脸上喷,动作又在半空中止住。 因为休息室的门又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男人在座地三位都认识,那么热的天,他的眉眼还是染着寒意。 陈韵的嘴微微张大,尤其是当她看到傅枫自然地接过纪伟乐手中的喷雾,她的嘴大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纪伟乐使着眼色拉了出去,休息室里只留下了傅枫和方白景两人。 傅枫弯下身,他用手指扶着方白景的下巴抬起,问道:“疼吗?” “废话。”方白景垂了垂嘴角,半声不响。 “那为什么打架?” 傅枫边问,边晃动着手里的喷雾,敛眉准备往他的伤口处擦。 方白景却突然抬手,抓住了傅枫的手腕,他仰头看着傅枫,小声地问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傅枫不受控制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方白景略微闪躲着的眼神,他今天的戏服是红色的,裹在他的身上,很像个金枝玉叶的小少爷。 方白景无疑是好看的,但现在却显得有些可怜兮兮,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细碎的小伤口,尤其是脸上的红印。 他应该真的很疼,眉头轻微地皱起来,为了忍痛,方白景的嘴唇紧抿着。 看着就让人心疼。 傅枫低下头,用手轻轻碰了碰方白景脸颊上刺眼的伤口,方白景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疼得抽了声冷气。 脸颊上一冰,傅枫喷了点喷雾在他的脸上。 与此同时,方白景听到了傅枫的声音,他的语气语调与往常无异,但却让方白景的瞳孔骤缩,他在一瞬间忘记了身上的痛感。 因为傅枫说—— “应该是我喜欢你的关系。” 第16章 阳阳,我帮你报仇了 作者有话说:怎就真的3w海星了……那宝贝们还有多得也再送一送!别客气!加更在下礼拜,应该礼拜一礼拜二礼拜三这样七夕快乐哦!仙女们! 傅枫说他喜欢他,方白景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相信,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就好像是阴雨天会下雨、晴天会出太阳。 他理所当然地就信了。 因为疼痛,方白景下意识地后缩了缩,但傅枫的手指捏在他的下巴上,方白景不可避免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傅枫的眉眼微垂着,刚才那句表白恍若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微浅的瞳孔撞进方白景的视线里,像是深夜海底里暗自发酵的漩涡。 他的手很稳,抚过方白景的脸颊,傅枫的动作一停,问道:“你闭眼干什么?” 方白景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薄薄的眼皮紧闭着,细微的颤抖带着他的睫毛震动了起来,像是蝴蝶的翅膀在震颤。 他猛地睁开眼,身形剧烈地一抖,颧骨上的伤口一不小心就撞在了傅枫的手上。 “嘶——” 方白景眼角一热,险些掉下来了生理性的泪水。 “不要乱动。”傅枫警告道,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扶正,最后往伤口上涂了层药,“还疼吗?” 喷雾有镇痛的效果,方白景已经没最开始那么疼了,他现在像是在云里雾里,连话都说不清楚,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嗯”字。 他像是被摸顺毛了的猫,看着傅枫蹲下身去检查他身上的其他伤口也没说什么,傅枫的眉头蹙起,问道:“还有哪里难受?” “……背。”方白景的声音都变小了,“好疼。” 傅枫不跟他商量着地道:“去医院。” “我能确定我没骨折,就不能不去医院?” “不行。”傅枫拿了纸巾擦方白景额上的汗,淡淡地问道,“需要我背你吗?” 方白景的瞳孔骤缩,拔高了语调,声音听起来终于有了往常的气焰:“谁要你背!” 傅枫带方白景去的是家私人医院,拉着他把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全都是皮肉伤之后才把人带回了家。 方白景脱了戏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背上的伤口已经上过药了,但医生说一天要换两次药。 他趴在床上睡得昏沉时,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背部一凉,方白景醍醐灌顶般地清醒了过来,动作太大,一不下心扯到背上的伤口处,他眼睛一眨,这次眼泪是真的掉了下来。 方白景还没反应过来,眼角的泪就被傅枫伸手拭去。 “怎么又哭了?” 这个“又”字让方白景很不爽,他一扭头,把脑袋埋到枕头上道:“没哭。” 他的衣服被人撩起,露出了光洁的背部,方白景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又想起来,傅枫这是要给他上药。 方白景的肩线紧绷着,从肩膀连到手臂上的线条极其流畅,他很瘦,背上的蝴蝶骨突出,但腰身却狠狠地往下陷了下去。 在冷白灯光照耀之下,方白景本来就白的皮肤更像是晕了层光圈,背上的青红更加地扎眼。 傅枫的眸光短暂地暗沉了些,他遵循着医嘱,替方白景上了药。 他最后叮嘱道:“不要急着盖被子。” 接下来的几天,方白景都在家里养伤,他心里惦记着工作,第二天就想回剧组,但却被傅枫拦下了: “好好休息,那边停工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但方白景揣摩出了傅枫剩下的意思。 剧组那边停了,亏损肯定是傅枫担下来的,其实少了他一个人,也不至于停工,方白景觉得停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庄成言。 换句话说,那就是傅枫会对庄成言做些什么。 自从傅枫说了那句不像表白又像表白的话之后,方白景在他的面前总是觉得很不自在。 以前他是对傅枫颐指气使,稍有个不顺心就甩脸色,而现在方白景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甚至都开始躲着他。 因为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可今天他没躲过,他收到微博推送的消息时候正坐在客厅,微博很给庄成言排面,连着给了三条热搜。 ——#庄成言癖好# ——#庄成言富婆# ——#庄成言滚出娱乐圈# 这在方白景的意料之中,他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兴致缺缺地点开了微博词条。 图片是狗仔拍的360度高清图,大概是在某个特殊会所,庄成言跪在地上,脖子上戴着项圈,侧脸被拍得一清二楚。 而他右边的人全身上下都打了马赛克,只能隐约看出来是个女人。 连带着他以前没出道前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类似于校园暴力别人,冷暴力女朋友,一进娱乐圈就抛弃了前女友绑富婆。 爆出来的瓜是能让人吃撑的程度。 总体来讲,庄成言的下场已定,可以算是身败名裂。 剧组还顺势买了心疼的热搜,陈韵的粉丝和方白景的粉丝在下面的反应最为激烈,也算是给这部剧炒了个热度。 方白景扯着嘴角冷笑了声,心情当然还算是愉悦,毕竟虽然是他先动的手,但先嘴欠的还是庄成言。 他刚放下手机,别墅的门一开,傅枫从外面走了进来。 方白景先是和他对上了视线,而后又别别扭扭地移开,他的手指都纠结地绞在了一块,干巴巴地问:“庄成言……的事情是你干的吗?” “嗯。” 傅枫应道,他扯松了脖子上的领带,坐到方白景的身边,轻描淡写地道:“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戏,换一个演员就行。” “你是在讨好我吗?” 方白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又想给自己来两巴掌,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他扭过头恼羞成怒般地道:“随口说说的!你不要当真!” “算是吧。”傅枫竟然接了他的话,他盯着方白景,冷硬的唇角恍若往上挑了下,语调里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差不多。” 方白景的耳朵红了点,目视着前方,背部僵硬:“我可没让你这么干!” “嗯。” 有半个墙壁大的投影还在放电影,是很早的一部爱情片,方白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部影片。 可现在,方白景看不进去。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在沙发上,像是要把沙发抓出一个洞来,方白景小声地嘟囔着问道:“我给你弹琴怎么样?” 傅枫以前说他……弹琴好听,那他现在就给傅枫弹个琴当成回报好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声音太小还是其他原因,方白景等不到傅枫的回答,他静默了两秒,瞪向傅枫:“你要不要啊!爱听不听!” “我要。”傅枫敛眸道,“家里正好有架钢琴。” 方白景惊讶地问道:“是吗,我怎么没看见过?” 傅枫没回答他,只是起身走在前面领路。这间别墅很大,方白景没瞎逛别人家的习惯,待得最多的地方也只是厨房、客厅还有卧室。 他跟在傅枫身后,进了间屋子。 陈设看起来像是间藏品室,但又与正常的藏品室不一样,放物品的柜子没有用玻璃柜,反而是用了紧闭着的木质柜。 屋子很大,在最中间摆的就是架钢琴,不知道有多久没用,上面还盖着层防尘罩。 “咦?” 方白景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掀开了防尘罩,他看到钢琴的时候略微有些吃惊。 三角钢琴保养得很好,但是琴身上不可避免地有了些刮痕,和傅枫全身上下精致到每一根发丝的模样不太相配。 方白景挑了下眉道:“这琴和我以前经常练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伸手试探性地在琴键上碰了下,许久未转动齿轮的钢琴发出的声音依旧清脆。 方白景评价道:“保养也要花不少钱,你怎么不重新买一架?” 傅枫淡淡地道:“我喜欢这架。” 方白景拖开椅子坐下,他弹琴时的表情虔诚,就算身上穿着普通的家居服,手指一碰上琴键,姿势也挺正得仿佛在大礼堂。 他的手指停在琴键上,短暂地迟疑之后,方白景选的曲子是《卡农》。 方白景很久没弹这首了,但乐谱早已烂熟于心,再加上以往机械般的练习,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钢琴声流畅,方白景的表情无比的认真。 曲终,方白景扭过头看傅枫,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语气中带着点小小的嘚瑟:“怎么样?” “好听。”傅枫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他把手搭在钢琴边缘,睫毛半阂住眼睛,挡住眼底所有的情绪,他忽然开口道,“不够。” 方白景没反应过来:“什么不够?” 傅枫还是不说话,他只是俯下身,英挺的鼻尖都快碰到了方白景的脸颊上。 方白景好像读懂了傅枫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僵硬着微不可查地仰起了下巴。 在傅枫亲上他嘴唇的那瞬,方白景闭上了眼睛,嘴唇被人轻轻地碾转着,尖细的下巴被人掐住,抬得更高了些。 方白景的后颈被傅枫托住,发丝被傅枫的手指轻柔地扫过,他的呼吸声又开始加重。 吻是会让人意乱神迷,直到方白景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撩起,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的手掌压到钢琴上,发出了段杂乱无章的琴音,方白景惊慌失措地推着傅枫的肩,他的喘息声有些重:“别……别在这里!” 傅枫的动作一停,他把方白景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方白景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只能把腿缠在傅枫的腰身上,他的手臂紧紧搂住傅枫的脖子,把头埋在了他的肩颈处,只露出自己通红的耳朵。 他背上有伤,迷迷糊糊地刚准备躺到床上,忽然就被翻了个面。 方白景毫无准备地跪在床上,膝盖连着小腿无力地打着颤,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往前逃,腰上又卡上一条手臂把他拽了回来。 这个姿势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看不到背后的傅枫,屈起的手指上青筋暴露,抓在被单之上,又被一双大手覆盖。 “……傅枫。” 方白景呜咽着喊道。 他突然就被搂进了怀里,傅枫身上的气息包围住了他,肩膀上被印下一个吻,手指抚过他背上的伤口。 “阳阳。”傅枫低声地道,“我帮你报仇了。” 方白景发现,傅枫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情绪,可是——傅枫那句“我喜欢你”是在他清醒的时候说的。 傅枫竟然喜欢他。 他的心脏酥麻,眼泪控制不住地从脸颊上滑落,方白景背对着傅枫,只能恶狠狠地咬在他擦泪水的手指上。 第17章 表哥。 作者有话说:每次写有钱人的戏码总觉得自己写的很尬 方白景在家里躺了几天之后,剧组终于重新开工,除了男主的演员变了,换了一个口碑和名誉更加好的男演员,其他都一成不变。 不过幸运的是才开机不久,又是大女主戏,要顶替庄成言的戏份也不多。 “白景,你和……傅枫?” 今天是方白景回组的第一天,他早就做好被陈韵问的心理准备,方白景托着腮,挪开视线,底气不足地道:“就你看到的那样。” 他抢先打断了陈韵的话,心不在焉地道:“剩下的就别问了。” 陈韵一梗,想问的话也被迫堵在喉咙里。 说到底,她和方白景也才认识不久,只是因为在剧组比较聊得来才混到一起,方白景也没必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她听。 陈韵犹豫了下,问道:“那庄成言那个事情……?” 方白景撩了撩眼皮,点了下头道:“是他干的。” 他没说是谁,但两人都清楚他说的是“傅枫”。 “还挺狠的。”陈韵小声地嘀咕道,“不过也算是他活该。” 要是没有做过那么多亏心事,也不至于身败名裂到这种程度,反正庄成言这辈子都没机会再次回到大众的视线前。 陈韵也是真没想到方白景和傅枫会有一腿,这么一来,傅枫为什么会出现在影视城,仿佛也终于有了答案。 她也终于想通傅枫为什么会伸手插足娱乐圈,但又只是建了个公司,名下也单单签了几个小艺人,签完人又不给资源。 倒是方白景的每一部剧本都有傅枫的影子在,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噱头。 人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陈韵第一次离瓜源那么近,她真的有点好奇——方白景和傅枫是什么关系? 方白景那么傲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被包养,但要是说情侣关系,他们两个又不像,仿佛少了些什么东西。 可无论陈韵的求知欲再怎么旺盛,有些问题就是不适合问出口,她想拍下方白景的肩,示意他去拍戏,但动作最后止在了半空之中。 陈韵只是抬脚轻踹了方白景的椅子道:“白景,到你了。” 方白景对拖了剧组进度这件事情还是挺内疚的,他让纪伟乐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包了红包,拍戏的时候也尽量避免ng。 今天他的戏份不少,一天紧密无缝地拍下来,方白景才有空松了口气。 他的背上已经出了不少汗,方白景火急火燎地去休息室换了衣服,再把脸上的妆卸掉,整个人瞬间清爽了不少。 方白景上了来接他的车之后,却明显发现车上少了个人——后座没有傅枫。 以往傅枫经常会来接他下戏,尤其是现在这个下班的点,傅枫就没有一次是不在的。 方白景往旁边的空位瞟了一眼,下意识地问道:“傅枫呢?” “先生回傅宅了。”王师傅回答道,“您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不用。” 方白景往椅背上一靠,不太习惯身边空落落的感觉,也不太习惯耳边缺少了静谧的翻文件声。 他忍不住,又问了句:“傅枫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先生今晚肯定会回来的。” 半晌,方白景才“嗯”了声。 他低头翻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傅枫早就给他发过消息,只不过他今天实在是忙得晕头转向,到现在才有空看手机。 方白景的手指在屏幕上机械地敲了敲,半天,才紧抿着唇回了句消息。 傅枫在收到方白景那句生硬的“哦”时候,才刚到傅宅,他垂下眸,回了一句“嗯”。 他和方白景在微信上的聊天记录一溜串拉下来几乎都是这样,总是一个人说一句话,另外一个人简洁明了地回一句“哦”。 意思大概就是在表达自己知道了。 傅闫信风水,房子是特意挑选的半山别墅,傅枫一下车,傅家的老管家就替他拉开了大门。 “陈叔。”傅枫点了下头大概是在示意,问道,“我爸呢?” “傅老先生在楼上的书房。” “嗯。” 傅枫起身往书房走去,一推门,就看到的是挂在墙壁上的一幅毛笔字。 白底黑字,写的是——“积厚流光”。 而现在,傅闫的左手边正放着个砚台,听到傅枫进来的动静,傅闫的手依旧很稳,他握毛笔的姿势很标准。 傅闫抬手,沾取了点墨之后,在宣纸上留下了笔迹。 直到他落下最后一笔,傅闫才终于开口道:“来了?” 傅枫的长相和他有五成像,尤其是这锋利的眉眼,看起来都是如出一辙的不怒自威。 傅闫掌权了几十年,直到去年大病一场之后,才把实权交给了傅枫。 傅枫这几年,韬光养晦般地沉淀了下来,情绪更加不见山不见水,他敛眉道:“爸。” 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很普通,严格来讲,傅枫和他父母的关系都很普通。 傅闫和傅母是不夹杂一丝感情的商业联姻,傅母帮傅闫生下傅枫之后就很少关心他,她认为自己的身材与生活比起照顾一个孩子来得更加重要。 而傅枫对于傅闫来讲,比起儿子,他更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傅枫从很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或许傅家骨子里的基因就如此,傅枫记事起开始,就没有渴求过傅闫的父爱。 他只会把傅闫交给他的事情做到完美,傅闫想要一百分,他就会给傅闫两百分。 直到去年,傅闫一直以为傅枫就是自己心目里的完美继承人,尤其是当他把傅氏交给傅枫之后,他越是觉得傅枫是。 但事情出现了偏差—— “你身边还跟着那个男人?” 明明是句疑问句,但说出来却像是句陈述句。 傅枫没接话,但傅闫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早点断了,和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算什么样子,李家的那个女儿就很不错。” “您的意思是让我跟她结婚?” 傅闫撩了撩眼皮道:“可以先接触接触,如果她愿意的话就结婚。” “我不会跟她结婚。”傅枫淡淡地道,“如果您急着参加我的婚礼,欢迎您买一张机票来国外,您可以参加我和方白景的婚礼。” “傅枫。” 傅闫沉沉地喊了遍傅枫的名字,他把手中的毛笔放下道:“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才放任了你那么久。” “而且我记得在你把他带身边起,我就警告过你,别和一个男人扯上关系。” “你以为没人拍到你们的照片?要不是因为我顾忌着傅家的脸面,你和你那个小情人都不知道要登几次娱乐头条封面。” “父亲。”傅枫换了一个更加生分的称呼。 他的语气镇定且从容啊:“第一,我从来没有玩玩而已;其次,照片即使没有你,我也压得下来,只要我不想,就没有人能把照片爆出来。” “最后。”傅枫顿了下道,“他不是我的小情人,他是我的男朋友。” “傅枫!” 傅闫这次是真的怒了,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冷笑了声问道:“你以为你现在的东西是谁给你的?” 他平静地陈述道:“是我。” “但那些东西已经是我的了。”傅枫低下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他的语气比傅闫来得更加平静,“父亲,时代已经变了。” “不管你说什么,方白景这辈子都会和我在一起了。” 傅闫合上了眼,像是在平息呼吸:“我可以退一步,我可以允许你和他地下恋,但是明面上,你必须娶一个温婉的妻子,还有——” “还有就是给您生一个孙子是吗?”傅枫接了话,他毫不犹豫地否决道,“我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没有人有资格这么做。 他喜欢方白景,就该好好喜欢方白景,绝不应该找一个女人来当挡箭牌。 这场交谈是傅枫意料之中的不愉快,他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尚早,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和方白景吃一个晚饭。 傅枫收回脚步就要往门外走。 “傅枫。” 傅闫再一次喊住了傅枫,作为一名儿子的身份,傅枫最后一次停下了脚步。 傅闫没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傅枫去看摆在桌子上硕大的宣纸,笔墨很浓很重,每一撇一捺看起来都格外用力。 ——“适可而止”。 傅闫写的是这个词,简单的四个字,写得锋芒毕露。 傅枫淡淡地收回视线,像是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咔擦——”一声清响,傅枫还是面色不改地走了出去。 就像是傅枫说的一样,他现在才是傅家真正的掌权人,只要有傅枫在,就没人能动方白景。 傅宅是很典型的中式装修,傅枫从楼梯走下去之后,却发现客厅多了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棕发被刻意打理过,带着点小卷,碧蓝色的眼睛弧度上挑,身上穿的衣服也没个正经,他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嗨!表哥!” 吐字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傅枫的脚步停在楼梯上,他盯着客厅里突然出现的米修,他轻皱了下眉头。 语调漠然,不见有多少熟。 “你怎么在这里?” 第18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作者有话说:加更明天中午十二点更吧,应该会是傅总视角的故事,我怎么那么爱写回忆杀(。) 米修幽幽地开口道:“表哥,那么久没见了,你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前不久不还在空中餐厅看到我,你旁边那个小男朋友看到我好像还挺紧张的。”他反问道,“该紧张的难道不是我?” 他的母亲与傅枫的母亲是亲姐妹,但当时因为家里不同意她嫁到国外,所以闹得很僵,最后他妈妈洒脱地来了通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就连傅枫和米修,也是在傅枫出国碰面之后才熟络起来的。 他和傅枫虽然沾了点血缘关系,但个性完全迥异,傅枫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按着计划而走,米修就像是天高海阔任他飞的鸟,就连家里人都管不住他。 但偏偏他却挺听傅枫的话,尤其是半年前挨了顿打之后。 傅枫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别去招惹他。” 没指名道姓,但傅枫说的是谁米修心里明白得不要太清楚,无非就是他那个小男朋友——应该就叫方白景来着的。 一想起这个名字,米修都觉得皮肉开始泛疼,他讪笑着道:“不敢了。” 是真不敢了—— 他第一次见到方白景的时候刚回国,还是死缠烂打地住进了傅枫的家里,傅枫平日里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在米修待了一个礼拜,觉得自己快长蘑菇的时候,傅枫终于要准备出门了。 米修眼前一亮,硬凑上去。 米修最擅长的就是应付这种场合,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如鱼得水般地混了进去。 他许久没开荤,兴致一上来,喝酒也没了个度,上头的报应也来得很快。 方白景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上楼去的,他和米修以前见过的男生不太一样,长相是偏精致的,唇红齿白,眼中带星。 但就是眉眼间有纯天然的傲气,像是只矜贵的猫,尤其是当方白景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的时候,早就精/虫上脑的米修身子都酥了一半。 他就喜欢这种漂亮的小男生,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带劲的。 酒喝多后,脑子也变得不好使,直到他眼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方白景,往他的脑袋上抡了一个酒瓶。 米修才清醒过来,他没受过这气,疼痛之后他本能地还了下手,没想到方白景挣扎得更加剧烈,当头又是一下。 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般地出来,米修一擦自己的额头,就觉得眼冒金星。 说出来可能会有些窝囊,但他的的确确地晕血,下一刻,他只能听到一声“扑通”落水声,再下一刻,米修就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入鼻都是消毒水味的气息,脑袋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麻药过后的伤口撕裂般地疼。 “嘶——” 米修勉强从床边撑起身子,就被病床边的身影吓了一跳。 他清醒的时候是大半夜,没有拉窗帘,窗外的天色乌黑,医院在相对僻静的地方,不被高楼大厦包围,只能看到点点路灯。 傅枫正襟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上的那件大衣不见踪影,他的手掌交叠地放在腿上,眼睛微眯,浓长的睫毛轻垂着。 “……表哥。” 米修是实打实地被吓了一跳,傅枫现在这个样子很像半夜索命的黑无常,他吞咽了下唾沫,试探性地问道:“你坐着干什么呢?” 傅枫的手里拿了一个火机,病房里不能抽烟,他看起来只是在把玩手中的火机,翻盖声清脆又沉闷,火焰时不时蔟起。 “额……” 米修再次磕磕巴巴地开了口,傅枫的下巴微抬,视线沉甸甸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对他做了什么?” 傅枫终于开口,他的声线冷淡,像是块冰渣子扎在了米修的身上。 他现在哪里都不疼了,心跳倒是落了好几拍,大家都是男人,他怎么看不出傅枫这是什么意思。 “我调了监控。”傅枫缓缓开口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米修瞪大眼睛,他喝多了,但醉酒的记忆还在,他还记得自己捏着别人的肩要亲他。 “表哥……”米修底气不足地道,声音越来越小,“我这不是没亲到吗……他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明天滚回国吧。”傅枫言简意赅地道,“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米修松了口气,庆幸傅枫还没到大义灭亲的地步,他试探性地问道:“他是你男朋友,那个小男生?” 傅枫转动火机的动作一停,最后一声“咔擦”之后,他道:“还不是。” 米修心领神会。 “还不是”的意思就是迟早都是,但现在不是。 米修突然眼前一亮,他冒出来了个主意,故作深沉地道:“我有个办法。” 见傅枫还是那个兴致缺缺的样子,他反倒是急了:“别的我不行,但谈恋爱我可是有一手的!” 傅枫终于舍得撩起眼皮,惜字如金地道:“说。” 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他的热情,米修本来伤得就不是很重,手舞足蹈起来甚至忽略了脑袋的晕眩感:“我现在被你那个小男朋友砸了,估计我家这边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米修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她肯定是要怎么你那个小男朋友的。” 他家和傅枫家差很多,一个是太冷血,一个是宠得太过。 他自以为提出了个好主意般地道:“你去危言耸听他几句吧,我看你小男朋友年纪不大,也没什么力气,估计吓一下就会往你怀里钻。” 他猜得其实八九不离十,傅枫在泳池边上,其实也这么问过方白景。 但也只是问问,就算方白景不愿意,他也会帮方白景把一切事情摆平。 外面的月色很淡,傅枫最后一次点燃了火机,经历了短暂的思索,他道:“不用。” 他没在医院多待,先去给他许久没联系的姑母打了个电话,血缘关系在这个时候不顶用,傅枫让出了最近一个大项目的利润。 等他解决完这档事情已经很晚了,冬日五点的夜晚还是如同半夜不见天光,傅枫最后重新回了趟会所。 他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方白景,会所里还开着暖气,方白景的脸颊压在靠垫上,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傅枫放轻脚步走过去,他把桌子上的那件大衣提了起来,轻轻盖在方白景的身上。 他半蹲在沙发边,方白景的呼吸有些重,一呼一吸之间,腮帮子跟着鼓动,像是条小金鱼。 傅枫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碰一碰他紧皱的眉心,最后却还是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他怕把方白景惊醒。 傅枫安静地待在客厅,静静地看了方白景很久。 几年过去了,方白景褪去了脸颊上的青涩与稚嫩,眉眼间的张扬渐渐沉淀了下来,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总是不经意地显露出来。 直到天色渐亮,傅枫才起身离去,一夜未睡,他点了根烟提神。 他给方白景的经纪人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地道:“蔡小姐你好,我是傅枫,麻烦你来接一下方白景。” 傅枫回头看了方白景一眼,吞云吐雾间,他道:“地址在安山会所,跟前台报一下我的名字就行。” 他还要去医院再看一下米修,但傅枫却在地下停车场坐了许久,等到前台给他打了电话,确认方白景安安分分地跟着蔡姐回去之后,他才开车去了医院。 车在路上开到一半,他就接到了方白景的求助电话,语调听起来非常的不安,应该是害怕极了。 傅枫第一个反应就想到了米修,在安抚完方白景之后,他冷着脸先给米修打了个电话。 那头的米修正悠闲地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道:“没事的,我只是让那个车跟着他,吓吓他而已。” “表哥你信我,我保证他这次肯定会乖乖和你在一起。” 傅枫再次冷着声音重复了遍:“让人把那辆车给撤了。” 米修手中的苹果应声而掉,他紧张又小声地问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回答他的是电话忙音,米修惊觉不妙,但又想着他是个病号,傅枫总不至于对他做些什么。 但傅枫还真他妈来了,病房门一开,他的领口就被股大力揪了起来。 傅枫面相冷,揍人的时候更加没什么表情,他比方白景更加没有分寸,一拳又一拳地就往人脸上砸。 米修根本就没什么还手的力,他隐隐感受到自己额头上的伤口裂开,最后来拉架的是门口的护士。 劫后余生的米修重重地喘着气,他隐约能感受到,那个小男生在傅枫的心里很不一般。 傅枫的袖口沾了血渍,羊毛的料子让血迹沾上了就难以洗掉,他不放心方白景一个人呆着,最后只能匆匆赶过去。 在拉住方白景的那一刻,傅枫发现,方白景是害怕的。 就像是米修说的那样,方白景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衣摆,磕磕巴巴地说“要和他在一起”。 傅枫敛下了眉,他突然之间就不想要思考了,他没告诉方白景那不算真相的真相。 几乎就是本能反应,傅枫选择了将错就错,他低下头,亲在了方白景的唇上。 方白景的嘴唇很软,却像是点燃他心弦的烟火,那一瞬间,傅枫觉得不择手段也没什么。 因为碰到了米修,他不是没事情来,是带着工作上的文件过来。 傅枫原本想及时赶回去陪方白景吃晚饭的计划还是落空了,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别墅已经变得静悄悄了。 楼下的灯还亮着,傅枫放轻脚步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却发现方白景已经睡了,他重新合上门,转身往藏品室走去。 里面的三角钢琴重新罩上了布罩,傅枫走过去,他在只开了盏壁灯的房间内,精确地抚摸上了钢琴键隐秘的缺口。 傅枫没有告诉方白景——这钢琴就是他以前在学校里经常弹的那一架。 这台钢琴的每一个琴键都被方白景按抚过,最后几经转手,才到了傅枫的手里,静静地躺在藏品室里好久好久。 他喜欢方白景弹琴的样子。 第19章 十八岁的傅枫 作者有话说:加更 傅枫第一次见到方白景是在高中学校的礼堂,那时候他已经毕业了,但因为种种原因,他需要再等一阵才能出国。 傅枫返校准备拿资料的时候,撞上的正好是开学季。校长想让他给学弟学妹做个演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礼堂里坐满了新生,校长带着他径直走上了二楼,傅枫对新生的表演没什么兴趣,但从二楼俯瞰到舞台时,他的目光忽然一顿。 台上的男生穿着白色的礼服,从傅枫的视角往下看,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白皙精致,少年气很重。 男生弹琴的时候脸上自然带笑,舞台是漆黑的,只剩下了落在他身上的光束。 没有什么理由,傅枫就是觉得他像个小王子。 这是傅枫第一次看一个人看得那么专注,他甚至不知道台上的小男生叫什么,但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被吸引。 在那一瞬间,他成了傅枫的世界中心。 钢琴曲在他的指间走向落寞,曲调是静静的悲伤,男生的情感似乎是被渲染,秀气的眉也跟着蹙了起来。 但在琴键落下的最后一刻,男生的眉眼很快地舒展开,光束在他身上落下,自然而然地晕着光圈。 唇红齿白的样子像是会发光。 头顶的大屏幕上正好投放着节目单,傅枫看到了他的名字。 “方白景。”小太阳。 那时候的方白景还没现在那么高,比现在要矮一点,但他的比例一直很好,腰细腿长,撑得起身上这套礼服。 方白景站在属于他的台上,也站在钢琴前,完成了表演结束时的鞠躬。 舞台再次亮了起来,在翻天倒海的掌声之中,方白景的眉目清朗干净,他笑着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从舞台旁边走了下去。 舞台上的红色幕布再次降了下来,方白景的背影钻进了人群之中,像是颗隐入银河的星星。 傅枫的目光始终跟随着他,那么远的距离,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方白景笑嘻嘻地勾上了另外个男生的肩,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方白景就笑弯了腰。 “这男生钢琴弹得不错。”站在他边上的校长感慨了句,“好像是今年高一的新生。” 傅枫没有应声,但他却在心里再次念了一遍——“方白景。” 只看到一面的人,傅枫却把他的名字记得那么深,像是要刻入心底之中。 他只是恍神了刹那,目光再次投入人群的时候,却已经看不见方白景的身影,连同刚才那个男生一起不见了。 这一瞬间,傅枫的心中忽然起了无端的焦躁感。 他的情绪很少失控,尤其是在长大之后,舞台上已经换了个人表演,傅枫脑内闪过的却全是方白景弹钢琴的画面。 傅枫敛下眉,不再去想。 他的情绪是真正地出现了波动,是在被校长喊上台演讲的时候,陌生的力量让他抬起头,傅枫的目光还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扫过,试图找到方白景。 但结果是必然的,方白景可能已经早一步跑掉了。 傅枫今年刚毕业,只比在座的学生大上一届,他站在台上直立的话筒前讲话,讲的内容很官方,甚至是能让人耳朵都听到起茧的程度。 但好听的声音和英俊的人总是有加成,傅枫在学校里其实挺出名的,结束的时候,台下的掌声轰声如雷,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动容。 傅枫的目光幽沉地落在礼堂敞开的门前,他终于再次看到方白景了。 方白景估计是嫌热,去换了套衣服,现在就穿着白色的短袖和黑裤。 距离太远,傅枫一点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极度模糊的影子,像是用光剪出来的剪影。 他慵懒地靠在门边,站也没个站像,旁边站着刚才那个男生。 那么远的距离,傅枫就是觉得方白景是在笑。 当天傅枫回家之后,他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尘封已久的钢琴室,他已经很久没碰过钢琴了,但这每天都有人清扫,依旧是一尘不染。 傅枫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的手指略显生疏地落在琴键上,钢琴发出的声音清脆。 没有坏,但他却弹不出方白景的感觉。 后来的好几天,傅枫都会在钢琴室里待很久,他也不弹钢琴,只是静静地盯着黑白分明的琴键,像是在思灼些什么。 傅枫解释不通自己这诡异的行径,他选择的是,再去见方白景一面。 他刷脸就可以进学校,傅枫去的正好是午休时间,走廊上的人稀稀落落。 第六感的作祟之下,傅枫没有去教学楼,反而转身去了实训楼,里面有钢琴室。 每个人弹琴好像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最起码在傅枫听到那段流畅的钢琴音时,他就能确认这是方白景。 靠近走廊的地方有窗户,傅枫站在走道上正好可以看到方白景的侧脸。 比起舞台上的时候,现在的距离更加的近,看到的方白景也更加的生动。 他身上穿着校服,今天的心情看起来格外得不错,弹着弹着像是很满意自己的琴声,心情愉悦地笑了笑。 傅枫这时候才发现——方白景有两颗特别可爱的虎牙。 打破宁静的是从楼下穿出来的一阵嘶吼——“操!方白景!你他妈别弹了!要他妈上课了!” 琴声戛然而止,方白景特别不耐地皱了下眉,猛地拉开窗户吼道:“萧京!别催我!你自己滚去上课!” 他嘴上还挺硬气的,但身体很诚实地左手捞起旁边的外套,右手拎起奶茶就往门外冲。 在方白景匆匆忙忙拉开门的同时,傅枫忽然往左边挪动了下脚步。 方白景跑得太急,根本来不及看路,一头直接撞上了傅枫,不仅差点摔个屁股蹲,手里只盖着盖子的奶茶也全倒在了傅枫的身上。 “抱歉。” 方白景有些懊恼,声音凑得和傅枫很近。 傅枫的喉结滚动了下,应道:“没事。” 方白景应该是对那场演讲一点也没印象,完全没有认出他,挠着头发问道:“你是我们学校的吗?” 鬼使神差的,傅枫道:“嗯。” 方白景知道是自己闯的祸,他想了想问道:“那你等我下,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他比对了自己的身材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摸着鼻子道:“我给你拿件外套可以吗,买大了,就穿了一次的那种。” 或许是傅枫的长相过于高冷,方白景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渐渐不足。 “可以。” 但出乎方白景的意料,他竟然比想象中的好说话点。 “那你等我下啊!” 方白景说完就顺着楼梯狂奔而下,就像只活泼的兔子。傅枫的身上都是甜腻的奶茶味,他是有些洁癖的,轻轻地皱了下眉。 其实他刚才完全是可以避开的,但傅枫却偏偏往反方向走了几步,撞在了方白景的红心之上。 傅枫的表情罕见地有些怔愣,从他看到方白景开始,他的某些举止就好像偏离了轨道。 就像是现在,傅枫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加快,重得像是鼓点。 方白景来得很快,他把手上崭新的外套递给傅枫,又把自己右手边还没拆开过的奶茶递给他:“抱歉啊,这奶茶从我朋友手里抢过来的,就当是给你赔罪了。” 见傅枫接过,方白景洒脱地挥了挥手:“那我先去上课了,衣服就送你了,不用还!” 方白景走了,他的身上穿着校服,蓝白色的运动服,衣摆跟着跑动跳了起来,风流鼓起,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他给傅枫留下的是件外套,上面残留着的是洗衣粉味道,清爽又干净。 傅枫忽然走到了窗台前,他低下头,就看到方白景一跳,扑过去的姿势差点让萧京摔倒,他们勾肩搭背地走掉了。 方白景隐隐露出了一个侧脸,发根被阳光照成了浅棕色,皮肤被晒得很白。 也不知道萧京说了些什么,方白景嘻嘻哈哈地笑着揍了他一拳。 等方白景完全消失在傅枫的视线内,他才独自一人离开这静悄悄的教学楼。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王叔,傅枫让王叔在停车场等他,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王叔靠在车边抽烟。 见傅枫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把烟掐灭,准备去帮傅枫开后座的门。 “王叔。”傅枫却突然叫住了他,“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王叔犹豫再三,还是从烟盒里抽出来了根烟递给傅枫。 这是傅枫第一次抽烟,王叔的烟不算劣质,但这浓烈的烟草味呛得傅枫皱了下眉。 但傅枫的心绪终于平息了下来。 后来的日子里他都还是会去看方白景弹琴,大部分的时间方白景其实都是不在的,他很喜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方白景大概对他也有了印象,每次都会跟他打声招呼,有没有人,好像也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发挥。 不过大概是他认出来了傅枫,每次都会冲傅枫笑一下,然后问道:“你怎么每天午休在这里?” 而后一脸认真地建议道:“这边睡觉不舒服,你可以去楼顶天台那边,不知道哪个人才在那边放了张躺椅,还是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傅枫已经忘记自己说了什么,他只记得方白景应该是冲他笑了下,然后就旁若无人地弹琴去了。 他们之间的气场是很宁静的,方白景在那边弹,傅枫就静静地站在边上听。 有时候,方白景还会扭过头,兴高采烈地问道:“我谈得怎么样?” 傅枫就会怔愣一下,然后点着头道:“好听。” 傅枫没能在国内待多久,他最后一次在学校里见到方白景的时候,不是在琴房。 而是在教学楼的楼下。 方白景半蹲在地上,他身上穿了件干净的白t,校服被他系在了腰上,险些掉到了地上。 他伸出手去摸学校里的流浪猫,是只被学生喂得很肥的三花猫,从傅枫在学校里读书起它就在了。 方白景不嫌它脏,弯腰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他捏着流浪猫的爪垫,叽里呱啦地跟猫咪说着话。 方白景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五官还是少年人的青涩,杏眼一弯看起来就格外地讨喜。 傅枫的脚步停驻,他想上前去和方白景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的转身离去。 方白景本该是他人生中的过客,可当傅枫坐在飞机上,撇头往窗边看去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这段时间那么多的不对劲,最后一个原因。 ——他好像有点喜欢方白景。 飞机越飞越高,最后平稳地在云层中飞掠,傅枫垂下眸,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一个人。 但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干,因为傅闫会阻止他,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喜欢一个男人。 所以傅枫闭上眼睛,气流有些许颠簸。 十八岁的傅枫想,再等等,等到他有把握保护方白景,他就站在方白景的面前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第20章 嘴比xx硬 作者有话说:sry,总觉得我把傅总写得像个变态,但事实上他还做过更离谱的事情,是让我一想到后面要写那段剧情,我就开始兴奋的那种。 傅枫和萧京认识并不是巧合,是在他留学途中偶然看到的一张宴会名单,看到这熟悉的名字,他选择漂洋过海回国去参加这场宴会。 接下来的事情都顺理成章,他成功和萧京认识了,但从未在口中提到过“方白景”的名字,好像真的是单纯想和萧京交个朋友。 傅枫把一切都埋藏在心里,但却经常会点开萧京的朋友圈看。 因为萧京经常会发关于方白景的东西。 有时候是聊天记录,有时候是合照,每张照片里的方白景表情都很不情愿。 直到某一天,方白景在萧京的朋友圈里终于笑了,比了个耶,站在校门口,笑得灿烂又璀璨。 这时候,傅枫才知道,方白景要去做个小演员。 傅枫出国之后并不是没有回去看过方白景,但因为傅闫在,他需要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不能回国太频繁,更多的是花钱找私家侦探帮忙代拍方白景的照片,但当傅枫有机会回国的时候,他都会远远地去看一眼方白景。 方白景读高中的时候,傅枫就卡着放学的点,坐在学校对面咖啡店的二楼,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方白景蹦跳着从学校大门跑出来。 他应该很不喜欢学习,每次跑出来的速度都很快,身后的书包都快飞了起来。 再后来,方白景去上了大学,傅枫就找来了方白景的课表。 撞上大教室上的课的时候,傅枫就会混到人群之中,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光明正大地看方白景。 方白景大一的时候接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 戏,也可以算是让他一爆而红的戏。 是一部校园剧,但全程拍的感情线都很朦胧和青涩,唯一的亲密戏,是在绵绵细雨当中,穿着校服的方白景去亲女主的脸颊。 但或许就是因为有这个意境在,这段亲密戏被剪成了很多片段,最后把男女主通通带火。 他们两还是同班的同学,虽然不熟,但莫名其妙地就被拉郎了cp。 电影是傅枫一个人在家里用投影仪看完的,在他看到方白景红着耳朵亲上别人的脸颊的时候,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傅闫那时候正好有意向让他掌权,傅枫不动声色地边把傅闫交给他的工作做好,边又开始插足方白景的戏路。 方白景那些莫须有的黑料刚一冒头,就会被他亲手掐掉,甚至方白景的不少剧本,还都是他千方百计地送到他的面前。 而当他实实在在回国后,傅枫终于开始想——他和方白景的第一次见面应该会是怎么样的? 他想了那么久,但第一次的会面还是很糟糕。 傅枫起身向卧室走去。 卧室里留了盏床灯,不知道是方白景怕黑,还是刻意给他留的。 他洗完澡后拉开被子躺了上去,熟睡中的方白景梦呓了声,最后迷迷糊糊地朝他凑了过去。 傅枫顺手把方白景抱在怀里,他把床灯关了,房间里瞬间陷进了一片静谧的黑暗。 他喜欢方白景整整六年,没有理由,第一眼就喜欢。 方白景因为昨天拍戏太累,一躺到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睡醒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天亮了。 罕见地,今天傅枫竟然比他醒得还要晚。 他的鼻尖抵在傅枫的锁骨处,方白景一慌,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傅枫的怀抱。 傅枫的眉眼困倦,但却有所察觉,身体的本能就先把方白景拉了回来。 直到方白景的鼻尖磕在他的胸口,他听到方白景的痛呼声,才撩起了眼皮。 “痛吗?” 傅枫伸手碰了碰方白景的鼻梁骨。 “废话!”方白景捂住鼻子,埋冤道,“痛死了!” 他是真的不怎么能忍疼,好像痛觉神经天生要比别人来得发达一倍。 傅枫忽然起身,把他盖住鼻尖的手拿开,仔细地打量了方白景的鼻子一眼,才缓缓地道:“有点红。” 他咨询着方白景的意见,问道:“要上药膏吗?” “不用。”方白景翻了个白眼,“过会就不疼了。” 他小声地嘀咕着:“谁往鼻子上涂药膏。” 方白景揉着鼻子,撩开被子就准备去进浴室洗漱。 他睡得很饱很香,挤了牙膏站在镜子前刷牙,嘴里起泡沫的时候,浴室的门却忽然一开。 傅枫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和方白景不一样,他拿起剃须刀,仰起下巴来刮还没来得及冒茬的胡须。 方白景的动作一顿,浴室里的镜子很大,能完完全全地把他和傅枫照在里面。 他的头发因为睡姿糟糕,翘起来了一撮,但傅枫的头发要比他短很多,自然显得整齐了不少。 方白景把手撑在洗手台上,刷牙的动作越来越慢,他悄悄用余光瞥了眼镜子中的傅枫。 他大概是把胡须刮干净了,也开始刷牙。 险些和傅枫撞上视线,方白景惊慌失措地把视线移了过来,他对着镜子,这时候才愈发能察觉自己和傅枫身材上的差距。 他的身高在男生中已经算高的,但傅枫却比他还要高半个头,再加上傅枫的骨架比他大了不少,体型差的感觉愈发明显。 方白景突然想起萧京说的话——“你和傅枫还挺配的。” 他最后一次把视线放到镜子上,这次方白景猝不及防地被抓了个正着,他猛地扭过头,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脖子给扭了。 傅枫问道:“你在看什么?” 方白景面无表情地用水把毛巾打湿,他重重地擦了把脸,最后照着镜子道:“我在看我自己有多帅。” 方白景这几天要跟着剧组搬家,换到隔壁市的山区去拍戏份,他一直没跟傅枫说这件事情。 直到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傅枫正好推门而进。 “明天要去淮市?”傅枫站在门边问道。 “……嗯。” 他早该猜到,肯定会有人告诉傅枫的。 傅枫往前走了几步,看到被方白景理得一塌糊涂的行李,他蹲下身,问道:“怎么不让你助理帮你?” 方白景嘴硬道:“我自己可以!” 以前也都是他自己整的,方白景整东西的原则就是塞进去就好,有用没用先都全部塞进去。 他要带的东西也不多,少了就在那边买,买得又是最大号的行李箱,反正放自己的东西是完全塞得下的。 可今天被傅枫这样盯着,方白景就开始浑身不适,他背过身去,想试图用身体挡住箱子,但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方白景恼羞成怒地转过头去道:“你不要看我整东西!” “我帮你。” 傅枫却突然道,方白景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动手把方白景行李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有人帮忙,方白景干脆闭了嘴坐到了床上。 傅枫这类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要做到极致的完美,就算整行李也是。 所有的衣服都要叠成方方正正,衣服放在一边,日用品和鞋子又放到另一边。 方白景翘着腿在旁边看得怡然自得,等到傅枫把他的内/裤拿出来的瞬间,他的表情才大变。 他涨红着脸,把自己的贴身衣物从傅枫手里抢过来,吼道:“我自己来!” 傅枫倒是满脸平静地问道:“没有什么可以不好意思的。” 被戳中痛处,方白景吼得声音更大了些:“我都说了我自己来!” 第二天一大早,纪伟乐开着车过来接方白景。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别墅区,但每次来的时候,纪伟乐踩油门的脚都好像在哆嗦,和小区里的老大爷保安不一样,这边是请了专业的保全公司,安保格外得森严。 纪伟乐开车进去的时候,就被健壮的保镖拦住,盘问了快十分钟才被放进去,期间,他总觉得这保安大哥像是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枪来。 等到他看到方白景拖着行李箱走出来,纪伟乐才松了口气。 他去接方白景的时候是晌午,傅枫已经不在了,纪伟乐帮着方白景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开着车去了剧组。 方白景在隔壁市差不多待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因为是在山区,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住宿条件。 酒店的隔音效果特别差,方白景的睡眠又差,明明白天上山下山都快累得爬不起来,半夜又要受楼上楼下的住户折磨。 方白景打了几次前台的电话,也没什么用,忍了一个礼拜的方白景,在和傅枫打电话的时候,终于无意识地抱怨道:“我这几天都睡不好,这酒店的墙就像是纸糊的一样,隔音特别差!” 于是第二天,他就收到了傅枫送来的房门钥匙,是在不远处买的一间公寓,住宿条件算不上太好,但比酒店要好很多。 除此之外,傅枫还给他配了一个司机。 方白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下了傅枫给他的这串钥匙,语气别扭地给傅枫道了句谢。 今天是方白景在这待的最后一天,洗完澡接到傅枫的电话时方白景并不惊讶。 “明天回来了吗?” 方白景穿着自己带的睡衣,往床上一躺,懒洋洋地应道:“嗯。” 傅枫又叮嘱道:“早点睡。” 他每次都是掐着方白景下戏的点打电话过来,今天因为拍的是夜戏,所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但傅枫好像就是这样,无论多晚,都会打个电话过来。 电话通了却也不说什么,就是简单的几句问候,然后就每天按流程催促他睡觉,往往结束通话的最后一句,都是傅枫的—— “晚安”。 方白景的眼皮沉重,但却忽然没了困意,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小声地附和了一句:“晚安”。 像是怕被傅枫听到,方白景的声音很轻,近乎气音。 傅枫从来不会主动挂断电话,在互相听了会对方沉重的呼吸,方白景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掐灭的那瞬,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傅枫以前逼着让他买礼物,他给傅枫买了一条毫无排面的廉价胸针。 方白景像是翻烙饼一样,又给自己翻了个面。 ……这次给他买个贵点的吧。 第21章 我好喜欢 作者有话说:明天要入v,今天早点更,明天还是老时间,更6k字。因为前期的订阅对榜单比较重要呜呜呜呜,希望宝贝们多多支持。 方白景最后给傅枫准备的是一根领带,他戴着口罩,避开纪伟乐,自己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去了市中心的商场。 在柜姐给他包上精致的礼盒,套上印着logo的包装袋时,方白景小声地问道:“有没有不是那么明显的袋子?” 要是他提着这个袋子过去,肯定要被询问——买了什么?买这个干什么?送人的吗? 方白景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该给出什么答案,面无表情地说是送傅枫的吗,这样的话也可能过于惊悚了。 柜姐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的要求,翻箱倒柜了半天之后,翻出来的只有垃圾袋,她表情微妙地询问道:“只有这个了,请问您需要吗?” 方白景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接过了这个垃圾袋。 他可能也觉得这有些丢脸,红着耳朵,把盒子往垃圾袋里一放,溜得也飞快。 等他缓缓地走出商场之后,方白景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更加离谱——好像怎么看提着垃圾袋回剧组也很奇怪吧!? 方白景没办法,只能鬼鬼祟祟地把东西往后备箱的隔层里一塞,再随意地找个借口堵住纪伟乐的嘴。 剧组在淮市待了差不多一个月,方白景平时一上车就睡,今天就没了困意,反而频频扭过头往后备箱的方向看去。 “你在后备箱里藏了宝?”纪伟乐盯着后视镜纳闷道,“怎么一直回头看,还是有人在追杀我们?” 明明是句玩笑话,方白景却突然板正了身体,他从鼻腔冷哼了声,扭着头道:“好好开你的车!” 纪伟乐:? 他本来只是随口说说,但方白景这个人明明是个演员,不拍戏的时候却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方白景现在这个样子,后备箱分明是有些什么东西。 尤其是当纪伟乐把方白景送到家,被他推着肩,塞进别的车里,让司机送他走的时候,纪伟乐就很能肯定了——方白景百分百有什么鬼! 把纪伟乐送走之后,方白景才终于打开了后备箱,把藏得隐秘的垃圾袋挖了出来。 但有些事情可能就是那么碰巧——平时这个点傅枫是绝对不会回家的,可今天傅枫就是回来了。 方白景一抖,就把垃圾袋往自己的身后藏,他躲得太慢,还是被傅枫捕捉到了袋子飘起的一个小角。 傅枫缓缓地道:“丢垃圾的话可以交给佣人他们。”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听到傅枫又疑惑地道:“你也可以把垃圾给我,我去帮你丢,总之别把垃圾藏在身后。” 恼羞成怒是方白景最擅长的事情,他把装着礼盒的垃圾袋往傅枫的怀里一摔,吼道:“给你!你去丢!” 傅枫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低头一看,就知道这垃圾袋里装得肯定不是什么垃圾。 他快走几步,跟上方白景的脚步,傅枫利落地关上门,伸手拽住方白景的手臂,让他背靠在门上。 像是在确认,傅枫问道:“是给我买的礼物?” 方白景抱着臂,躲避着傅枫的视线,在傅枫极具耐心地等待之下,他才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哼”的意思大概就是“是的”。 方白景的嘴硬**命,恶狠狠地道:“你爱要不要,不要就丢给垃圾桶!” 傅枫是用身体力行来告诉他,这个礼物他是要的,尤其是夜晚傅枫把领带系到他的手腕上的那一刻。 方白景惊慌失措地乱蹬腿,也阻止不了什么。 手腕被领带狠狠地绑住,也不知道傅枫使用了什么办法,明明还有余空,但却怎么也挣不开。 眼睛被傅枫的手掌盖住,鼻尖落下的吻轻柔,傅枫在他的耳边道:“阳阳,我好喜欢。” 方白景小声地抽泣的时候顺道发誓——他这辈子再送傅枫礼物,他就是狗! 方白景在家躺了几天后,终于回到了剧组,已经拍到了后半段,他演的角色也就要杀青。 毕竟演的是男n号,肯定没什么特别好的结果,方白景演的角色就是如此,体弱多病的小少爷其实是用剑的高手,但因为身中剧毒,不再能拿剑。 但他为了女主,最后一次从尘封已久的剑鞘中拔出剑来。 小少爷握剑的手还是很稳,但他知道,今天会是他的死期。 在风雪之中,小少爷回过头,鬓发在风中飘荡,他的脸色苍白,但笑起来的时候像是如沐的春风,语气温和地冲着背后的女主道:“不要看我,七窍流血的时候会很吓人的。” “卡——” 这是他的最后一场戏,拍完这场戏,也意味着方白景正式杀青了。 方白景的手掌捏着剑,他刚是实打实把自己带进去了这个角色,眼睛一眨,仿佛眼角有眼泪淌过。 而现在他出喜戏了,方白景想不通,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程度吗? “白景!”导演的声音把他从漫天风雪中拉出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有人找你!” 方白景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到站在导演旁边的女人时一怔,是他上次看到和庄成言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换句话说,是庄成言的金主。 天气已经渐渐入秋,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在方白景向她走过去的时候,她随手撩了撩自己波浪卷的长发,她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李冉。” “你好,方白景。”他犹豫地握住了李冉地说,询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傅枫的父亲说他想让我和傅枫结婚。”她的语调轻松,“但我还没玩够,暂时没这个意思,但我联系不上傅枫。” 李冉问道:“可以麻烦你帮我跟他带句话吗?” 第22章 分手你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说:感谢支持(^3^) 方白景的耳朵嗡嗡作响,他觉得自己的脸颊都是火辣辣的疼,站在他面前的李冉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肤白貌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俗的气质。 她说傅枫的父亲想让他们两个结婚,然后又找上了他跟傅枫带话。 那他在他们眼里是什么? 傅枫的父亲肯定知道他和傅枫的关系,估计是把他当成被傅枫包养的小情人看。 那李冉呢? 李冉估计是把他和庄成言等量化,把他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毕竟庄成言出事,她什么都没帮,甚至连张照片都没露。 方白景垂下眸,松开了和李冉握着的手,生疏地道:“我和傅枫不熟。” “不熟?”李冉的眼尾微挑,眼神显得有些玩味,意味深长地道,“不熟他为了你把庄成言搞得身败名裂?” 她的语调略有些惋惜:“其实我还挺喜欢庄成言的,哪里都很符合我的胃口,但就是没什么眼力见招惹到了你。” 李冉从小在国外长大,她回国的时候,正好是傅枫出国的那段时间。 她听过傅枫的名号很多次,也听过傅枫的不少事迹,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傅枫,直到某一天,她刚从新欢的床上爬起来,放到床头柜的电话突然就响了。 是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李冉挑了下眉,接通了电话。 “李小姐你好,我是傅枫。” 李冉的眼前一亮,因为傅枫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磁性,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不由自主地矫揉造作了起来:“怎么了,傅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傅枫的下一句,让李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在查庄成言的时候发现了李小姐你的照片,现在我需要把照片发出去,会给李小姐你打码,保证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是你。” 他的语气平静,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照片怎么样都要发出去。 李冉坐直了身体,傅枫想让庄成言死,她也没什么办法,她托着腮,懒洋洋地问道:“我这还有其他的私房照,请问傅总需要吗?” 傅枫拒绝地很有礼貌:“不用了,谢谢。” 她本来以为自己和傅枫的交集到此为止,但最让李冉觉得发笑的事情发生了。 李父突然找上了她,竟然想要让她去跟傅枫联姻。 李冉当场就气笑了,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反手就开始查傅枫的事情。 傅枫和方白景的事情也并不是秘密,只是被藏得好了些,又或者没什么人敢说出去。 李冉躺在床上,一边接着庄成言的电话敷衍地安慰他,一边瞧着查出来的方白景资料若有所思。 方白景她还是认得的,因为他虽然一直是走低调的演技派路线,但这张脸还是算半个流量,粉丝还是舞得挺厉害的。 ……就是她真没想到方白景会和傅枫有一腿。 这不想结婚当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李冉打不通傅枫的电话,只好出此下策,去片场找方白景。 她是觉得无所谓的,但面前的方白景好像是被她吓到了,李冉心里那股恶趣味突然就上来了,她问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方白景嘴里还有咬破的血包没来得及吐掉,恶心的糖浆味占据着味蕾,他却觉得一点也不甜。 他突然意识到,傅枫是傅家的独子,他是迟早都要结婚的,结婚的对象肯定是个家世相当、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女人。 而万万并不可能是和他这种男人。 说句难听的,就算傅枫说喜欢他,方白景也觉得他们迟早会散。 方白景突然有那么一刻的迷茫,那散了以后呢,别人提起他是说他是傅枫的前男友,还是会说他是傅枫以前包过的小情人,又或者,他就查无此人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李小姐,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亲自去找傅枫,我不是你的传话筒。”方白景的语气冷淡,略过李冉往休息室走去,“失陪。” 休息室里的化妆台上放着几个红包,应该是导演和几个关系好的演员给他放的压惊红包。 方白景在化妆镜前坐下,化妆师不在,他自己摘了假发卸了妆。 脸上的妆一点点脱落,很奇怪,明明只是那么淡的妆,妆前妆后却像是两个人。 他和傅枫是在干什么? 方白景想,傅枫迟早都是会成家立业的,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还是早点断掉就好。 他穿上自己的卫衣,把兜帽戴在脑袋上,推门出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喷了一脸彩带。 “恭喜杀——” 陈韵看到方白景的表情,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谢谢。”方白景强颜欢笑着道,“杀青宴下次请你们吃,我现在有点事。” 他冲纪伟乐一摊手,垂下眸道:“车钥匙。” 纪伟乐下意识地掏出车钥匙,放在了方白景的手里,寂静的走廊里,只剩下来了他和陈韵,还有几个工作人员。 杀青宴的主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小声地跟陈韵交头接耳道:“陈姐……你有没有觉得白景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陈韵点了下头,犹豫地道:“总觉得有种像是……男朋友出轨,他要去捉奸在床的样子。” 在城市道路里,方白景只能强行地克制着自己踩油门的动作,有很多次,他都烦躁地想把油门一脚踩到底,但最后还是勉强维持在限速的高压线。 现在是下午两三点钟,车最不堵的时间段,方白景开车开得那么快,但当他站在傅枫楼下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干了。 是走上去,硬气地跟傅枫说分手? 还是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揣着糊涂装傻,又或者是应该按李冉说的那样,把话带给傅枫,接下来的事情全按傅枫的反应来。 该怎么做,方白景不知道。 他的脸上戴着口罩,头上还带着卫衣的兜帽,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方白景也不知道自己在这边站了多久。 门口驻守的保安大概是觉得他很可疑,摸着腰上的电棍刚准备走上去。 “白景?” 常年跟在傅枫身边的李助理恰好出现在公司门口,他的手上还拿着巨大的文件袋,他被傅枫使唤着帮方白景做过很多事情,一眼就能认出方白景。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方白景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久了风,有些发红。 “你怎么在这?”李助理问道,“找傅总?” 方白景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突然就崩塌,他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道:“……正好路过。”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会信,李助理当然也不信,拽着方白景的手腕就把他往公司里带:“没事的话就进来坐坐。” 他的想法很简单,方白景来了,傅枫的心情一定会好,傅枫的心情好,大家的心情都能变好。 方白景其实可以轻而易举地甩开李助理的手,但他却什么动作也没有,脚步亦重亦轻地跟在了李助理身后。 李助理把他带上的是傅枫专用的电梯,电梯往上攀升的时候,方白景感受到了强烈的失重感。 傅枫的办公室独占一楼,他不喜欢别人过多地打扰他,只有李助理一个助理。 方白景摘了自己脸上的口罩,呼进的空气冷又清新,傅枫的办公室建的是玻璃房,只有遮光帘放下来的时候,才能挡住外面的视线。 而现在,黑色的遮光帘被放在最顶端,方白景看到了办公室里的动静,他的脚步像是被黏在了地板上,抬脚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特别吃力。 他猛地抓住李助理的手臂,下手一不小心有些重,方白景苍白着脸跟他道歉,而后问道:“那个人是谁?” 黑色调为基础地办公室里,不仅只有傅枫,还有棕发碧眼的米修。 他正坐在傅枫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姿势悠闲,手上把玩的是傅枫常用的那支钢笔,一看关系就和傅枫很不错。 方白景突然想到,傅枫以前就说过他和米修认识,他们可能本就是朋友关系。 “米修吗?”李助理看了办公室一眼道,“他是傅总的表弟,别看他们虽然长得不像,但真的是有血缘关系。” 方白景的脑袋瞬间天旋地转,舌尖都快被他咬出血,他现在甚至都已经喘不过气来。 办公室的两人都侧对着他们,傅枫正低着头认真地看文件,米修一个人絮絮叨叨着,都没有看到他和李助理的身影。 可办公室的门却敞开着,两人的交谈声一丝不落地从门缝间泄露了出来。 米修的声音嘚瑟:“表哥,你现在和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样?我是不是说了,吓一吓他,他肯定会乖乖听你的话。我被开个瓢,换一个嫂子,是不是还挺值的?” 傅枫抬眉,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闭嘴。” 方白景一字不落地把他们的交谈听在耳里,耳鸣的感觉愈发强烈,他现在的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根本做不出半点思考。 他突然控制不住地就弯下腰,咳得撕心裂肺,李助理惊慌失措地想去把他扶起来,方白景伸手一把就把他推了开。 方白景现在胸闷得像是砸了块石头,手指扶在墙上,青筋暴起。 他咳嗽的声音太响,方白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刻,傅枫扶住了他的肩。 方白景的眼眶发红,他猛地爆发出一股力,把自己和傅枫的距离拉开,他贴着墙站了起来。 方白景第一次感受到气到发晕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笑话,搞了半天,这事情不就是傅枫给他设了个局往下跳? ——“他肯定会乖乖听你话的。” 这话听起来格外得刺耳,方白景的耳边隆隆作响,窒息感扑涌而来。他想要心平气和地和傅枫聊一聊,但接下来的话几乎是用吼说出来的: “我要和你分手!分手!” 他的眼睛一眨,泪腺就不再受大脑控制,眼泪就从眼角滚了下来。 方白景胡乱地用手一抹,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像是绵延不绝的小雨一样往下掉。 只有在屏住呼吸的时候,好像才能停下来。 “你们先走。” 傅枫先把米修和李助理赶跑,偌大的一层空间里只剩下了他和方白景。 他抽了几张纸,想去给方白景擦眼泪,但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方白景的眼角,就被方白景无情地拍掉。 方白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好像情绪崩溃的时候,眼泪是真的不受控制。 他的眼眶发红,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把眼眶里汇聚的泪珠憋了回去。 方白景的嗓音发哑,最后冷静地重复了一遍:“傅枫,我们分手。” 傅枫的动作忽然一顿,才继续伸出手给方白景擦眼泪,这一次方白景没有阻止他。 “我们分手。”方白景背靠在墙上,平和的语调突然就爆发,“我他妈要分手!” 傅枫把被方白景浸湿的纸巾捏在手心,他覆着薄茧的手指擦过方白景的眼角,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怎么过来了?” 方白景扭开傅枫伸过来的手,怒目瞪着他:“你听不懂吗?我要分手!我要和你断得一二干净。” 他积攒的怒气一下就爆发起来,方白景推了把傅枫的肩,步步紧逼着:“如果今天我没来,你是不是就要一直瞒着我,一辈子瞒着我是吗?” 方白景又突然一笑道:“哪里来的一辈子,你不都马上就要结婚了?” 他的鼻尖逼近傅枫,方白景扬起下巴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格外地近。 方白景很少主动靠近傅枫,也很少主动做出这种亲昵的行为,但现在他说出的语调很冷漠:“傅枫,你逗我玩呢?”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也可以心甘情愿地和你上床,但我这辈子都不会做小三,还是给一个男人做小三,这太恶心了。” “如果你将来还是要结婚的话,那就别来招惹我。” 方白景说完这番话,他又自嘲似得道:“不对,用招惹这次好像也不合适,毕竟从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是不公平的。” 从一开始就是他有求于傅枫,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该听傅枫的话,傅枫想和他在一起,他就得和他在一起。 如果傅枫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他踹开。 虽然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并不像是金主与小情人,但方白景觉得他们就是。 傅枫帮他,他陪傅枫上床。 可某一天,傅枫却拉着他的手说喜欢他,落下来的吻比情侣间更加缠绵。 他们做了那么多情侣之间亲密的事情,却是方白景第一次听到情侣间该说的话。 方白景终于觉得他和傅枫的关系变味了,他们好像真的变成了刚开始说的那样——“在一起”。 方白景利落地转身,他表现得很硬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但在背过去的瞬间,他的鼻尖又开始发酸。 他不想哭,因为方白景觉得眼泪太过窝囊。 呼吸渐渐变重,方白景把步子迈大了一步,落下的声音很重。 今天走出去,他就和傅枫一刀两断。 方白景的手臂却忽然被股大力拽住,毫无疑问是傅枫,他被往后一拽,就撞进了傅枫的怀里。 傅枫从背后把他搂紧,相较于方白景,他显得要冷静许多:“谁和你说我要结婚的?” 方白景在他的怀里死命挣扎,一滴滚烫的泪就掉在了傅枫的手背之上。 傅枫让方白景面对着他,手上的泪珠滚烫,湿痕从手背划过,他低下头,正视着方白景道:“谁在你面前乱说?” “你的李小姐。”方白景冷嘲热讽地道,“不过人家好像看不上你,托我给你带话,说自己还没玩够,暂时不想结婚。” 傅枫反问道:“李冉?” “你不还知道她的名字?”方白景冷笑着道,“问我干什么?” 傅枫搂着他腰的手越来越用力,解释道:“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甚至都没见过她。” “所以呢,你不还是会和她结婚?” “我不会。”傅枫皱着眉道,“我不会和她结婚。” “可你爸看起来很中意她。” “那只是我爸。”傅枫言简意赅地道,“我和我爸关系不好,他说得不算数。” 方白景的反应还是剧烈,他冷笑了声道:“这些都重要吗,傅枫,你现在说的每一个标点我都不会信。” “我很好骗吧?你和你表弟不是联手在一起把我甩得团团转,在你眼里我应该就特别蠢、特别傻、特别好骗吧?” “你骗我干什么,为什么又从来不和我说!明明我都——” 明明我都习惯和你在一起了,明明我都……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后面的那句话,方白景无论如何都怎么也说不出来,他觉得丢脸,还觉得掉价。 方白景最后沉下语气,歇斯底里地宣泄过后,就剩下困倦和疲软:“我最后说一遍,我们分手,再也不见的分手。” 他盯着傅枫,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和你一刀两断。” 话说出口的瞬间,除了爽快,方白景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郁结。 他的话音落下,傅枫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他听到傅枫道:“我可以解释。” “不用解释,我不想听。” 方白景最后一次甩掉傅枫的手,这个时候他显得格外坚决:“就这样。” 这一次,方白景被傅枫拦腰抱了起来。 “傅枫!” 方白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踹在了傅枫的腿上,但傅枫好像不知痛一样,继续抱着他往办公室走。 门边就是遮窗帘的按钮,傅枫伸手一按,黑色的遮光帘就从顶端降了下来。 他没开灯,房间陷在一片黑暗之中,方白景被傅枫按在了老板椅上。 椅子下生着轮子,方白景一坐下去,底下的四个车轱辘就跟着滚动,连人带椅磕在了身后的落地窗上。 “咚——”的一声巨响。 方白景下意识地扶住了身旁的椅子把手,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在十九层的高楼之上,也知道自己背后就是落地窗,更加知道这玻璃事实上无比的坚硬。 但在黑暗之中,方白景觉得有些畏惧。 他摸索着想要爬起身,脸颊上刚扑到了傅枫湿热的呼吸声,方白景就被他按在了原位,又是“咚——”的一声,玻璃仿佛震荡了一下。 “傅枫……” 方白景有点夜盲,在黑暗之中是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他伸手往前抓了抓,指尖划过光滑的布料,应该是傅枫的衬衫。 寂静的空气之中,傅枫就这么任由他抓着。 脸颊被冰冷的手指抚摸过,方白景的鼻梁挺得恰到好处,傅枫凭借直觉,从他的鼻梁骨划过,最后停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一低头,就亲了上去。 这次亲得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些发狠,方白景忍不住地往后退去,脑袋撞到椅背后,就轻轻地往玻璃上磕。 他不敢退,只敢用手抓着傅枫衬衫摆。 方白景很确定,自己肯定是把傅枫的衬衫抓住了,他的下巴被迫仰起,方白景呼不上气,被亲得更加乖了。 “傅——” 方白景刚喘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字,傅枫又含住了他的唇。 接吻的时候,傅枫很喜欢扶住他的后颈,宽厚的手掌往上扶着,最后罩住了方白景的脖颈。 傅枫又听到了方白景的哭音,声音很轻,像是只瘦弱的小猫咪在叫。 傅枫终于停下了接吻的动作,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他还可以精准地摸上方白景的眼角。 “怎么又哭了?”傅枫问道,“你在难过什么?” 方白景屏住呼吸,但是鼻音还是依旧重,手还抓着傅枫的衬衫,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很犟:“傅枫……我要分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就是忍不住泪水。 灯被傅枫猝不及防地打开,方白景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自己哭花的脸,他不想让傅枫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那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想问我什么都可以问。” 傅枫伸手把方白景挡在眼前的手臂拽了下来。 “方白景。”他的声音低沉,不容置喙地道,“分手你想都别想。” 第23章 关起来 作者有话说:他们需要小小的磨合一下(。)小方后来会很喜欢的。不会虐的(我觉得) 傅枫的回答和方白景想得一模一样,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骤亮的光线,但眼前的光点时不时闪烁,傅枫的面孔在他的面前有些模糊。 方白景下意识地一舔唇,就不小心碰到了嘴角的小伤口,是傅枫刚才有意无意间咬的。 傅枫微微动了下,方白景就猛地抬起手,横挡在了他和傅枫中间。 他有些担心傅枫还会对他做些什么,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背部严丝无缝地贴在了椅背上。 方白景现在冷静了不少,他一开口:“傅枫——” 他的声音还带着厚重鼻音,说话的时候不像是在生气,反而更像是在撒娇,方白景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一愣。 方白景试着找回自己平日里的腔调,但或许是今天眼泪掉多了,嗓音都变得黏糊糊了起来。 傅枫的手扶在转椅的扶手上,一用力,方白景和他换了个方向。 椅背抵在了桌边,傅枫站在他的身前,表情在灯光下难以琢磨,但方白景却发现,傅枫的嘴唇抿得很紧,像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平日里不动如山的表情终于有了丝皲裂,方白景唯一的念头竟然是——傅枫原来也是会生气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傅枫只要一低头,就能再次亲上方白景,他伸手剥开了方白景黏在额头上的碎发,问道:“今天怎么过来了?” 没等方白景回答,傅枫自己回答了自己的上一个问题:“是因为听说了我要结婚?” 他不急不缓地问道:“谁和你说的,是傅闫,还是李冉和你说的?” 傅枫的瞳孔很浅,并不是很纯正的黑,但依旧暗沉。他的嗓音低沉,听起来与往常无异,但傅枫现在这个样子却又与平时相差甚远。 方白景愣着神,半天才反应过来傅枫口中的“傅闫”是谁,傅枫的语气疏远,面色平淡地连名带姓喊着自己父亲的名字。 “……是李冉。”方白景下意识地给了傅枫答案,“她来剧组找我。” 傅枫的手指蹭过他的眼角,给了方白景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不会和她结婚。” 方白景的眼睛很疼,像是针扎似的疼,十多分钟前,他还吼着说自己不会再信傅枫的话,但现在傅枫这么说,他又信了。 可问题并不在这里。 他迟钝地摇了下头,还是执着地道:“我要分手。” 傅枫的手掌抚在了方白景的脸上,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强迫地让方白景抬起头。 仿佛是因为这样说话更加具有信服力,傅枫盯着方白景的眼睛道:“如果是因为米修,我可以说那只是凑巧,我去参加萧京的生日会,只是想去见你,他碰上你只是个意外。” “方白景。”傅枫的语速放慢,他的眉头微皱着,手指冰凉,“如果没有我,那辆车真的会撞上来。” 方白景到现在都记得从后视镜瞥见那辆车跟在背后的感觉,浑身发凉,所以他才会不带半分犹豫地给傅枫打电话。 的确是他去乞求了傅枫的庇护,如果傅枫说的是真的,那傅枫真的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做过。 方白景抬手抹了把脸,冲动劲过去之后,剩下的就是手足无措的茫然感。 但方白景有件很确定的事情,他是想分手的。 方白景不想承认,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好像是有点喜欢傅枫。 在方白景还没察觉的时候,又在潜移默化之中,他好像逐渐适应了和傅枫的这段关系,他也在一点点地接纳傅枫的存在。 可他们就是不合适。 方白景是不喜欢受人管制的,从小时候起,做什么事情都要随心所欲。 学了十多年的钢琴说不要就不要,家里人劝得方白景快耳朵起茧,他也很坚决地说——“不要,我要去学表演”。 最后他爸妈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妥协,因为就算不同意,方白景还是要自己扛着行李去读表演。 可他和傅枫在一起,傅枫的控制欲与掌控欲太强,他要管方白景身上的所有小事,只要这件事情与方白景相关,傅枫就要插手。 小到方白景今晚几点熬夜,大到送到方白景面前的剧本,他都要管。 方白景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管他,他现在是有点喜欢傅枫,但也没喜欢到这种份上。 换句话说,他和傅枫根本就不合适,从性别来讲,他们两个都是男生,方白景还没做好搞同性恋的心理准备,虽然事实上已经搞了很久;再从家世上来讲,他家是不错,但还是比不上真正的权贵;更何况,他和傅枫的性格就水火不容,互补是好事,但是太过互补就不合适了。 方白景演的感情戏不多,但他觉得,情侣之间的不合无非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他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和傅枫划分成了情侣关系,方白景觉得他和傅枫这个稀里糊涂的关系应该早些结束,但开口时,在傅枫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下,他讲话的底气不太足:“我们就……算了吧,你帮了我,我给你……给你睡了大半年,也算是打平了吧?” 傅枫突然就直起了身,问道:“就要分手?” 方白景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小声地道:“我们不合适。” “好。” 傅枫答应得果断地让方白景诧异,但这是他的目的,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分手,一干二净地分手,他们两个的生活没什么交集,可能以后都不会见面。 想到这里,方白景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不算是噩梦,也不是美梦,但就是一眨眼,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泡沫一样破碎。 他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方白景的手掌不自觉地握成拳,攥紧的指节泛着白,他冲傅枫笑了一下,虎牙不经意间露了出来,方白景故作轻松地道:“好。” 明明他的心情应该像是甩下一个重大的包袱般轻快,可是很奇怪,他的心里仿佛像压了块石头,压得方白景的心情都低落了起来。 他感觉到傅枫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方白景脸上的笑都变得僵硬起来,傅枫才缓缓地开口道:“你的东西记得拿走,今天就拿走吧。” 方白景愣了下神,鼻尖又开始止不住地发酸。 傅枫不久前还说着“分手想都别想”,现在又让他赶紧把东西拿走,应该是真的不想看见他。 他和傅枫,这次可能是真的算了。 方白景低下头,虎牙磕在嘴唇上,有些疼。 他说:“行,我今天就拿走的。” 他的意思是晚点自己会去拿,但傅枫却打了王叔电话:“就现在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方白景跟在傅枫的身后,他的身材清瘦,宽松的卫衣穿在身上,像是风一吹就会倒。 傅枫的背影却和他很不一样,不管是什么时候,他的背永远是挺直的,宽阔的肩膀总是很能给人安全感。 他跟在傅枫的身后,默默无声地盯着傅枫的背影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 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寂静,王叔一直很有眼力见,见他们两个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伸手打开了车载的纯音乐小声地放着。 到了家,方白景一个人上楼,搬出自己的行李箱来整东西。 没有傅枫帮他,他整起东西来还是那个老套的方法,一股脑地把东西往箱子里塞,最后又用膝盖压着箱子,费半天的劲才能把箱子合上。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方白景的膝盖很疼。 他在这边住了太久,一个箱子装不走这些东西,但方白景还是只能扛着箱子往楼下走。 楼梯盘旋,不陡,但是有很多阶。方白景一低头,就看到傅枫站在楼梯底端,冷冷地看着他寸步难行地把行李箱往下搬。 在最后一梯台阶,傅枫像是看不下去了,终于伸出手替方白景把行李箱抗了下来。 他的手指搭在拉杆上,表情和行李箱表面银质的灰色一样冷漠,傅枫问道:“真的要走?” 方白景的呼吸加重,几下深呼吸之后,他还是道:“我要,东西太多,我搬不完。如果你要是觉得碍眼的话,可以直接丢掉,要是懒得丢的话,就让阿姨收拾出来,我让纪伟乐来拿。” 傅枫没有给他回应,侧脸如方白景第一眼见他时冷淡,方白景干脆从傅枫的手里接过行李箱,往门口走。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傅枫的,方白景发现傅枫的手指冰得吓人。 行李箱太重,方白景拖行李箱的时候都很艰难,这时候傅枫终于动了下,他像是座石化的雕塑忽然之间有了生命。 他的睫毛颤了下,智能的门锁却突然在方白景的眼前落下,“咔哒——”一声,无比的清脆。 方白景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可置信,他伸手推了推门,使出吃奶的劲来紧闭着的门都纹丝不动。 他猛地扭过头去看傅枫,嘴巴因为过于震惊张合着,方白景脱口而出道:“傅枫,你他妈疯了?” 很明显,他被傅枫关在了这里面,密码锁的密码他根本不知道。 傅枫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他伸手拉过方白景的手,他不笑的时候五官更加的冷肃,方白景被他步步紧逼着靠到了门上。 指缝间挤进了冷得像冰的手指,方白景被迫和傅枫十指相扣着,手臂被铁钳般地压到了身后。 “方白景,我说过好几次了。”傅枫终于开口道,“点头了就不许后悔了。” 第24章 校服 作者有话说:友友们,隔壁新文预收《虚情假意》可以点点收藏吗qaq,大概是纯情alpha被beta渣之后黑化的故事,打个小广告,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下, “砰——” 方白景抬脚踹在了身边的行李箱上,箱子里的东西沉甸甸,只发出了声沉闷的声响。 箱子艰难地地板上滚了段距离,方白景不信邪地再次试着用肩膀重重地撞了几下门,他的肩膀被撞得生疼,门却没一点打开的意思。 “傅枫!”方白景气急败坏地道,“你把门打开!” 他的手腕被迫地并在一起,傅枫一只手就能把他的所有动作桎梏住。 方白景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怒目瞪着傅枫,吼出了声道:“分手是你同意的,东西也是你让我来搬走的,现在你又把我关在屋里干什么?你是真的疯了吗?!” 傅枫捏紧方白景的手腕,用的力气很大,他逼迫方白景抬起头看着他,才缓缓地道:“我从来没想过分手。方白景,严格来讲,今天这才是我第一次骗你。” 方白景的眼眶被气红,再一次抬脚踹在了行李箱,这次用的力气大了很多。 现在他不仅是生气,还有那么点恐慌,他像是个掉进猎人陷阱的猎物,又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地乱转。 他现在要是看不出这是傅枫的一个局,他就是傻逼。 方白景的声音带着微小的细颤:“你把门开了,我们之间就算是过去了。” “过去?”傅枫抬了下眉问道,“我不想过去。” 他松开了紧捏着方白景的手,傅枫垂着眸,盯着方白景手腕上红痕的时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白景猛地甩开了傅枫的手,再次怒不可遏地吼道:“开门!” 傅枫没有理会他,转身去把停在不远处的行李箱拿了过来,他伸手拖着行李箱往楼梯上走。方白景提得费劲的行李箱,傅枫扛起来很轻松。 方白景快步追上去,他想从傅枫手里把行李箱抢下来,但现在傅枫提着行李箱走在楼梯上,行李箱又重,方白景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他只敢小心翼翼地拽着傅枫的手臂,脚步飞快地跟着傅枫上楼。 方白景把傅枫拦在楼梯口,伸手就要去抢自己的行李箱,但手臂被傅枫一抓,傅枫左手抓着行李箱,右手抓着他往卧室里走。 “咔哒——” 卧室门也被傅枫干脆地反锁住了,他一用力,就把方白景往床上带。 床垫很柔软,方白景掉进下陷的被褥时,还是茫然了一瞬。 “傅枫!” 方白景惊慌失措地想要爬起来,扑腾了几下,又被傅枫压住了腿。 他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方白景在害怕,他害怕傅枫对他做些什么事情,像是被按住了命运的脖颈,方白景挣扎的动作都渐渐小了下来。 方白景的卫衣下摆被人撩起,他伸手习惯性地搂住了傅枫的肩,腿上穿的裤子过于宽松,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他一动,裤子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傅枫……” 方白景战战兢兢地喊了遍傅枫的名字,他腰上往上移的手一顿,下一刻,方白景突然被人抱紧,傅枫的嘴唇擦过他的脖颈,鼻息打在了他的耳廓,方白景又忍不住地喊了句:“傅枫?” 他们拥抱的这个姿势很别扭,方白景舒展不开四肢,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还在吵架。 方白景推了推傅枫的肩,板正脸色地道:“你松开!” “我不会干什么。” 傅枫这次好像真的是真的不抱他了,他下床,打开了放在旁边的行李箱。 行李箱被方白景整得一如既往地乱七八糟,箱子里的东西就像是爆炸一样险些蹦出来,傅枫面色不改,随手先拿出一件被方白景团得跟烂干菜般的衣服。 他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摊平放在身边,看起来是想把他们重新放回衣帽间。 方白景把自己凌乱的衣服重新理好,眼尾泛红,头发因为在枕头上的摩擦翘了起来。 他冲过去,不讲道理地一把拿起那些衣服,重新塞回行李箱里。 方白景跪坐在地上,抬起头很倔地看向傅枫。 傅枫的动作一停,语气平静地问道:“方白景,和我在一起有那么难受吗?”他伸手碰了碰方白景的眼角,低声地道:“你又要哭了。” 方白景紧咬着唇,把快冒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我以前就说过,你想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喜欢什么我都会买给你。”傅枫问道,“不分手好不好?” 这是傅枫现在能勉强维持住的最冷静状态,他摸出根烟来咬住,傅枫从来不会让方白景闻烟味,但今天他有些收不住情绪。 烟圈在他们两个之间飘散,方白景果然受不住烟味,扭过头开始费力地咳嗽。 烟头刚开始燃烧,傅枫就面无表情地把烟按灭在了手心。 他像是没有痛感,猛地拽过方白景,就这样吻了上去,嘴角还有残留的烟味,傅枫的吻和烟草味一样的蛮横。 “你难受吗?”傅枫的手指蹭过方白景的嘴角,他还在咳嗽,傅枫替他顺着气道,“我很难受。” 方白景的嗓子发干,他低着头,声音因为过度咳嗽有些发哑:“你问我不分手行不行,那我问你,我说要分手你就能同意了?” “我不会同意。” 傅枫的答案在方白景的预料之中,闹了一天,方白景也感觉有些累了。 既然无能为力,那就接受现实,他干脆自暴自弃地躺回床上,把被子蒙在头上,就开始无视傅枫睡觉。 方白景今天哭久了,不只是头晕,还有些缺氧,眼皮沉沉地搭在眼睛上,床还是他睡了大半年的,一闭上眼就睡了过去。 傅枫一个人放轻动作,把行李箱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他的记忆力很好,甚至能记住这些东西的原位。 等他把这些东西整好,天色已经很晚了。 傅枫站起身,他站在床边光明正大地看着方白景的睡颜,他睡得很沉,但是却一点也不安稳。 眼睛或许是因为哭多了,有点肿,睡觉的时候眉心都不受控制地皱着。 方白景熟睡的时候一直很安静和老实,呼吸声平缓,从来不打呼噜,睡相也是出奇地老实,什么样的姿势入睡就是什么样的姿势起来。 傅枫看了很久,最后也只是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从最开始是不是就弄错了方法,或许他应该等方白景慢慢地接受他,这样就不至于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可现在,他抓住方白景就不想松开了。 他可以谦让方白景的所有,但只有一件事情是傅枫的底线,方白景必须在他的身边。 方白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傅枫是真的有把他关起来的意图,其实也并不能算完全关起来,傅枫还是给了他一定的自由。 手机还在他的身上,但方白景却发现,手机上多了一个定位软件,他怎么卸都卸不掉。 除此之外,方白景尝试着出去了一趟,身后跟着的保镖怎么也甩不掉。 他剧组里的戏份已经杀青,方白景也不爱接综艺和广告之类的其他工作,只要一杀青基本就是他的假期。 既然傅枫要和他耗着,那他就和傅枫耗着。 方白景没什么地方去,最后大部分的时间还都是待在家里。 他和傅枫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依旧是抱着一起睡觉,一觉醒来后他帮傅枫系上领带,傅枫去上班,他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玩游戏。 方白景最后选择地还是妥协,手机还在他的手里,他是想过报警的,但在手机上输完号码后,又始终拨不出去这个电话。 他和傅枫的关系好像还没僵硬到这种程度,毕竟傅枫是真的帮过他的。 今天大概是他被傅枫关起来的第三天,方白景渐渐开始习惯,从最开始歇斯底里地发火,到现在习以为常地接受现实。 方白景没心情玩游戏,脚步刚迈出别墅门,就感受到经常跟着他的保镖一下子盯住了他。 他干脆往别墅的二楼走去,摸进了那间摆放着钢琴的藏品室,方白景掀开钢琴盖子,手指无聊地从左边的键开始按到最右边。 募地,方白景的动作一停,目光紧紧地锁在了右边琴键的小磕角上。 他的眼皮跳了跳,觉得这缺角无比地眼熟。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他伸手摸了摸这个缺角,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他高中的时候经常会在学校里练琴,那架钢琴也好巧不巧地有这么一个缺角,很小的一个,不影响弹奏。 方白景盯着钢琴,手像是僵掉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禁不住地怀疑,这架钢琴是他以前弹得那一架,不管是牌子、还是颜色,就连这小缺口也一模一样。 方白景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半信半疑地走到墙边紧闭的柜门前,他本来以为里面会是空空如也,又或者会藏着很多贵重的物品。 但方白景一打开,他入眼看到的就是一件叠得方正的校服外套。他以前读的高中校服都是定制的,校服胸口除了校徽,还都刺着衣服主人的名字。 刺绣是黑线,眼前这件校服因为校服主人的粗心大意,已经起了不少线头。 刺绣前面两个数字是入学年龄,后面两个是班级,最末尾的位置是学号,方白景手上的这一件也一样。 ——150826 很熟悉的一串数字,数字下面就跟着他的名字。 ——方白景。 这是方白景穿了高中三年的校服。 第25章 你是不是变态! 作者有话说:很悲伤的消息,存稿用完了?,不知道有没有以前追过我文的朋友,就……我那个拖延症晚期,每天更新时间定的是九点十分,可能有时候会赶不及,但只要说了有更新,那就一定是会更的,我会尽量还是按约定时间更新的。 方白景以前就很喜欢打篮球,高考结束后当天,他也算是正式可以与那厚厚一叠的练习册告别,更加兴奋地呼朋唤友地跑去打篮球。 篮球场人不少,考试的教室打着冷空调,方白景的身上还穿着校服外套,但现在要打篮球,他随手就把拉链拉了下来脱掉了校服。 他的同学都把校服挂在了旁边的铁丝网上,方白景却嫌脏,不嫌麻烦地跑出篮球场,把校服放在了远处的公共座椅上。 方白景本来以为一件校服而已,应该没人偷,但当他打完球准备拿校服走的时候,却发现离谱的事情发生了——他原本挂在椅子上的校服不见了。 他在心里唾骂了遍偷校服贼,不可置信地把周围都看了遍,才能确认自己的校服是真不见了。 但座椅上却多了一个方正的小礼盒,上面还用白绸丝带包了朵小花,方白景走近看了下,发现是块手表。 是方白景一直很想买的一款表,但价格可不便宜,要小十万,方白景还是个学生,家里怕给的钱多了他去做坏事,不会给那么多钱。 别人的表方白景是不会去拿的,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毕竟校服丢了是小事,反正他都已经毕业了,如果说是有什么收藏意义,家里也还有一件。 但这手表价格不菲,方白景准备在椅子上坐一会,看看手表主人会不会回来找。 可天边的晚霞从粉紫变成黑色,这里还没有人过来,方白景没有法子,只好拿着手表交给学校的门卫。 他本来以为那件校服不见了就不见了,但却没想到会在傅枫家里的柜子见到它。 方白景擦了擦眼睛,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再次定睛一看,眼前还是那件蓝白校服。 他不信邪地把校服袖子翻过来看了一眼,在看到袖口已经发糊的字迹时,方白景可以确信了,这是他的那件。 白色的校服内胆里留下的字迹歪歪斜斜,方白景记得是自己睡得迷糊的时候写的——“好烦,不想读书。” 是他的笔迹,也是他有印象做过的事情。 他上上下下地又把校服看了一遍,就算他不想信,但这件毫无疑问就是他没了的那件。 方白景满脸震惊,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校服会在傅枫那里? 他又想到那块手表,那块手表又是什么,不会是傅枫给他的吧? 这是方白景第一次陷入如此慌乱,就好像忽然之间,所有的秘密都像是潮水般向他蜂拥而来,那股气势像是要把他淹死。 方白景紧抿着唇,他刚只是打开了一个小柜子,现在站在其他柜子前踌躇。 最后方白景咬着牙,伸手试探着又拉开了身边另外个柜子,他只瞟了一眼,就再次震惊地站在原位。 里面摆着的是几个相框,相框里放着的都是他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他还有印象,是迎新晚会里他弹钢琴的照片,身上的礼服还是他妈妈千挑万选出来的,可剩下的照片甚至连方白景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照片应该都是偷拍的,拍照片的人水平不定,拍得好的时候很清晰,拍不好的时候就是一团虚影。 收藏照片的人很用心,从迎新晚会开始到后面的照片,方白景的五官渐渐褪去稚气,身高也慢慢地变得挺拔起来,像是从一个少年到青年的蜕变。 方白景只能勉强根据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判断出这些照片的时间,最早的一张,已经是七年前了,他刚上高一的时候,也是傅枫刚毕业的时候。 他合上柜子的手有些发抖,藏品室里的灯较比外面要暗一下,方白景从口袋里哆哆嗦嗦摸出来了手机,他给萧京打了个电话。 萧京一接电话,声音就咋咋唬唬起来:“靠!你终于准备出来玩了是吧?我每天约你出来,你都找借口推脱!” “萧京。”方白景盘腿坐在了地上,他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萧京,自我怀疑地问道,“傅枫是比我们大三届吧?” “是啊,我们升高一,他就毕业了。” “那我们以前见过他吗?” “没见过啊!”萧京道,“我听说他一毕业就去国外了,怎么可能见得到!” 方白景纠结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他今天受到的冲击有点大,还是一愣一愣地问道:“真没见过?” 萧京被方白景也问得开始怀疑自我,原本肯定的语气也开始变得迟疑起来:“应……应该没有,我真没有印象。” 方白景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你和傅枫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傅枫?”萧京咬着手指思索了下,才回答道,“我不是以前和你说过吗,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傅枫会和我做朋友,明明我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怎么看都不符合他的交友法则,虽然他也不怎么交朋友。” 萧京皱着眉苦思冥想了半天,时间太过久远,他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了他和傅枫的初遇:“我记起来了!就一场宴会里见面的,我不小心踩到他的脚,本来我都准备道歉了,他开口就问我要不要加联系方式,直接给我干懵了。” “我本来以为他加了我微信,是要我赔钱给他的意思,但我给他发消息问他多少钱,他也不理我,我寻思着他也不缺这点钱,就没继续问了,不会有这一茬子事情,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偶尔碰个面也会打声招呼。” 萧京眨着眼睛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掌:“我和他最近一次有联系,是因为我生日,我爸帮我发的请柬,几乎能请的人都请了,傅枫也收到了。” “傅家和我家关系还可以,但傅枫好像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听说是因为酒精过敏,而这种场合总有人喜欢去给他敬酒。” “等下!”方白景的眉心一跳,他抓着重点问道,“他酒精过敏?” 方白景突然想起来,他见傅枫的庆功宴里,傅枫也是滴酒不沾,别人给傅枫敬酒,却也都被他回绝了,方白景本来以为傅枫是端架子,原来是因为他……酒精过敏。 可傅枫明明……明明喝了他敬的酒,还是方白景亲眼盯着他喝下去的,他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犹豫。 萧京顿了下,问道:“怎么了?” 方白景揉了揉太阳穴,调整了下心绪道:“你先继续讲。” “后来就是傅枫罕见地给我发了条消息,大概是在问我有什么人来。”萧京道,“我以为他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想见到的人,就给他发了名单过去——” 萧京突然醒悟,在死一般的寂静当中,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方白景,我有个很恐怖的猜测。” “别说。” 方白景闭上眼睛打断了他,还顺手把电话也给挂了。 他思绪如麻地靠着柜子坐在地上,头发都被他抓得跟鸟窝一样,少了萧京的声音,方白景现在只能听到自己起伏的呼吸声。 萧京说的猜测和方白景想得差不多,他也有一个很恐怖、很恐怖的猜测,不是自恋,也不是多疑。 方白景觉得傅枫喜欢他好多年。 他想得有些出神,连走廊上的脚步声都没听到,直到傅枫开口,方白景才猛地惊醒:“你在这边干什么?” 方白景的瞳孔骤缩,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他进来的时候没关门,傅枫下班之后估计是找不到他,又发现藏品室的门开了,才会进来看一下。 “我在……我在。”方白景开口的时候有些结巴,他随口找了个借口,“我闲得无聊,上来弹弹琴。” 傅枫看了眼还开着的琴盖,又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方白景。 方白景一对上他的视线就开始闪躲,他太不擅长隐藏情绪,傅枫又太懂他。 他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在方白景的面前蹲下,方白景下意识地屈起腿,给傅枫让了个位置。 傅枫在寂静中突然开口问道:“看见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枫面色不改,语调也平澜无波,好像柜子里的校服不是他私藏的,那些照片也不是他偷拍的。 “看见什么了?” 他还想装糊涂,但傅枫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傅枫屈膝半跪在他的身边,忽然就吻了上来。 方白景毫无防备,脑袋下意识地往后一靠,他险些撞上后面的柜子,是傅枫伸手替他挡住了,最后傅枫的骨节磕在了柜子上。 空气很寂静,接吻的声音有些响,方白景的耳根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傅枫停了下来,重新问了遍:“看见了些什么?” 方白景忍不住,又屈腿往后缩了缩,他现在已经退无可退,眼前就是逼近的傅枫,后脑勺上还垫着傅枫的手掌。 这个藏品室里不止两个柜子,方白景却只敢看了这两个,他越往后看就越觉得心惊胆战。 他有些害怕,怕这个藏品室里藏的都是与他相关的东西,但现在听傅枫说的话,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方白景的嘴唇被傅枫亲得红润,甚至还有些肿,像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他瞪大眼睛,耳根不止一点点红,方白景推了把傅枫的肩道:“傅枫!你是不是变态!” 第26章 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长嘴了(。) 方白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能在别人家里看到那么多张自己的照片,作为一个正常人,看到这些事情的第一个反应肯定是有些惊恐的,因为他无可置信有人会在暗中观察他那么多年。 但除此之外,方白景的心情还有些复杂。 他怎么也想不到,傅枫或许喜欢他那么久那么久,久到方白景都觉得不可置信。 方白景的精神还恍惚着,就被傅枫从地板上拽了起来:“别坐地上,容易着凉。” 现在已经入秋,换季的时候最容易感冒,方白景的体质又差,就是最容易生病的那些人。 方白景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在地上坐久了,站起来的那瞬,眼前黑了片刻。 他把自己被傅枫牵着的手抽出来,双腿有些发麻,方白景靠在了柜子上,他脑海里播放了一下以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片,又觉得有些扯。 站在他面前的傅枫又不说话,方白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他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问道:“你不解释一下?”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傅枫的眼皮轻垂,他的视线在方白景背后的柜子上一停,又收了回来,“就是你看到这样。” 钢琴是他向以前高中的校长买下来的,柜子里的东西都是他亲手放进去的,照片也是他一张张裱进相框的,这间别墅最开始的意义就是这间藏品室。 傅枫以前不说,只是因为他认为方白景已经不记得他了,那过去的交集只需要他一个人知道就行。 但现在,柜子里的秘密被方白景发现了,傅枫也不会去推脱,因为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只是他也暂时没想好怎么来给方白景解释自己的行径。 方白景的表情看起来就被他吓得不清,连站都站不太稳。 是个正常人现在应该都会被吓到。 “你偷拍我照片干什么!”方白景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近乎蚊语,“还……还藏我的校服。” 明明该理亏的是傅枫,但现在这个气氛,方白景诡异得硬气不起来,他像是被剪了指甲的猫,现在连抓一下傅枫的勇气都没有。 方白景舔了下唇,又不受控制地抿了下唇,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应该不会跟电影里放的一样,把我真地关起来吧?”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傅枫真实的威胁性,他不知道傅枫藏着他的衣服和照片有多久,但方白景觉得应该很久很久。 他本来就觉得傅枫看上他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以为傅枫就是见色起意,虽然方白景认为自己没什么色可以起。 但现在事情好像变得更加麻烦了起来,是方白景意想不到的开展。 没等到傅枫的回答,方白景忍不住地往旁边撤了几步,他的背脊抑制不住地发凉,他试探性地问道:“会吗?” 他本以为傅枫只是会插足于他的生活,但现在方白景却有种不详的第六感,一瞬间,他瞎想了许多东西。 傅枫还是没说话,他垂着眸看起来像是在沉思,他抬起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方白景的脸颊,就被他避开。 他把手放回在腿边,傅枫道: “不会的,因为你会难过。” 得到了承诺,方白景大松了口气,他走路的时候都有阵劫后余生的感觉。 “去吃饭。” 傅枫终于把他上楼的目的说了出来,方白景突然变得听话起来,边往外走,边时不时地回过头看他有没有跟上。 他走在方白景的身后,把藏品室的门关上。 “咔嗒——” 关门声很清楚,傅枫停下脚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黑沉木的大门。 大概是因为没心没肺的缘故,方白景平时的睡眠都很好,倒头就能睡得昏天黑地,半夜也不带醒。 但今天他怎么也睡不着,他和傅枫躺在同一张床上,但中间的空隙很大,是方白景特意拉开的。 他背对着傅枫蜷缩着,猜不出傅枫有没有睡着,方白景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他已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动静,还是闹出了点声音。 方白景屏住呼吸,面向着傅枫,黑暗之中,他能模模糊糊地看清傅枫棱角分明的五官。 他迟疑了一下,用气音小声地喊道:“……傅枫” 方白景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但却没想到傅枫给了他回应。 “嗯。”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没半点被别人打扰睡眠的困意,估计也没有睡着过。 傅枫问道:“怎么了?” 他睁开了眼睛,但方白景看得不太真切,鼻头都纠结地皱成一团,最后还是憋不住地问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方白景能感受到傅枫正定定地看着他,他被看得绷紧了肩线,半晌,方白景才听到傅枫的回答: “不认识。” 方白景这次静了几秒,他难耐地抓着被子,又问道:“那你那些东西都是……都是什么时候的?” “方白景。”傅枫突然喊道。 方白景下意识地应了声:“嗯。” 很小的一声,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傅枫忽然一伸手,他把方白景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方白景防守了一晚上的距离在瞬间崩塌。 他把下巴搁在方白景的头发上,轻轻地蹭了蹭后道:“你以前高一的时候经常会在练习室里练琴,你记不记得有个学长每天午休经常会出现在那边,就站在窗框那边看你练琴。” 方白景从来没有和傅枫现在这样抱在一起夜谈的时候,傅枫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很结实,方白景下意识地一仰头。 他的嘴唇似乎不小心碰到了傅枫的脖子,腰上的手臂忽然一紧。 方白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声。 他的记性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从来不记生活里发生的这种小事。 现在傅枫突然提起来,方白景一时半会儿真的回忆不起,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在模模糊糊回忆起来的那刻,方白景的眼睛突然瞪大。 他离读高一的日子已经过去七年了,方白景对当时的记忆已经记得模糊不清,他只能隐约记得,自己是很喜欢午休的时候跑去弹钢琴的。 理由很简单,午休时间教室太安静,同学要么在自习,要么就是在睡觉。方白景两个都不想干,教室里又有人点名,他只能找个借口跑出去弹钢琴。 好像……好像那时候确实经常会有人站在窗边听他弹钢琴,方白景慢慢回忆起来,自己当时还跟萧京吐槽过。 他那时候怎么说来着的。 十六岁的方白景很喜欢和萧京勾肩搭背,校服也不好好穿,拉链敞开着,腿上穿着的是篮球裤。 他勾着萧京的肩,吐槽道:“我不是每天在那边弹钢琴吗,然后那边还有个其他学生,感觉应该是个学长。” “长得挺帅的,但感觉脑子不怎么好使啊!我弹琴的时候,他就站在那边看着我。” “哎?你说是不是我弹得太好听了!”方白景停下脚步,他转身在旁边擦得发亮的玻璃前照了照,他恍然大悟地一拍掌地道,“我知道了,我长那么帅,他可能不是喜欢我弹琴的声音,是在暗恋我!” 方白景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开玩笑般地道:“他长那么帅,要是真的对我有意思,我可以考虑让他真正地gay我一下。” 萧京早就习惯了方白景的不着调,一翻白眼,嘴上也不怎么正经:“去死,少他妈自恋!” 方白景的嘴巴越张越圆,他对那个学长的脸勉强还算有印象,现在越看长得与傅枫越像。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是震惊的。 方白景干巴巴地问道:“不会是你吧?” 傅枫的呼吸好像突然加重了一下,扑洒着打在了方白景的发丝上,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是我。” 方白景忽然之间就说不出话来了,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他怔怔地看着傅枫,像是哑巴了一样。 “不是?”方白景现在有些混乱,“你每天跑过来看我弹琴干什么,你那时候不是早就毕业了?” 傅枫忽然伸手开了床头悬挂的小壁灯,光不是特别亮,暖黄灯照在了傅枫的脸上。 他平日面相偏冷,但现在一瞬间,好像被那些暖光暖化了一样。 傅枫慢慢地开口道:“方白景,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好多年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在台上弹钢琴,穿的是白色的礼服,脖子上戴着正红色的领结。”傅枫对方白景自己都记不得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他停顿了下道,“很好看。” 方白景说不出话,他只能听傅枫继续讲。 “弹琴的样子也很好看,落幕的时候,我听见好多女生在喊你的名字。” 傅枫跟着念道:“——方白景。”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对方白景说出来。 从他第一眼看到方白景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阵悸动,傅枫后来才明白这种感情就叫喜欢,也叫欢喜。 傅枫笑起来的时候五官其实会更加生动,平时冷硬的眉目突然就柔和了一瞬,他的手指抚过方白景的耳垂。 他坦坦荡荡地道:“方白景,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 只需要一秒钟,他就觉得方白景应该是他的。 第27章 灵感 作者有话说:快了,快了,快了。(最近脑壳疼,明天可能不更,要更的话可能也很晚) 傅枫好像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声音低沉却又温和,像是杯醇厚的烈酒,方白景晕头转向之间,比刚才更像个哑巴,原来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是一个拼音都发不出来。 幸运的是,傅枫好像也不期待他的答案,他的目的好像只是把那些以前没说完的话说完,再一股脑地塞进了方白景的脑袋里。 “睡觉吧。” 傅枫起身关了灯,他仿佛对方白景的答案没什么期许,房间微弱的光亮像是萤火虫的亮光一闪而灭,再次坠进了黑暗之中。 方白景被傅枫抱在怀里,他鼻尖轻轻地耸动下,就好像能闻到傅枫身上的味道。 说不出什么味道,但就是挺好闻的。 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耳朵有些烫,小心翼翼地抬手碰了下,又做贼心虚地放下。 方白景闭上眼睛,但怎么也睡不着,甚至连困意都没有。 他脑子里想的东西很多,也很乱。 方白景一会儿去想自己以前高中的事情,一会儿又去想傅枫刚才说的那些话。 “傅枫。”方白景知道傅枫也没有睡着,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我记得我以前是不是泼过你一身水?” 傅枫顿了下,纠正道:“是奶茶。” 方白景又不说话了,空气再次静了下来。 最后,方白景失眠了一个晚上,隐约煎熬到天亮,他才实在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方白景睡得沉,但没睡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也才九点多,可傅枫已经不见了,他甚至都没听到傅枫离开的动静。 他下意识地往身边一看,床垫上还有下陷的痕迹,傅枫应该也是刚走没多久。 明明没睡多久,方白景的眼睛也很酸,但就是不困,他干脆揉了把眼睛从床上站了起来。 刷牙的时候,方白景听到了卧室里的电话铃声在响,他拖着拖鞋跑了过去,是蔡姐的电话。 “喂,蔡姐。”方白景含着一口泡沫,讲话的时候含糊不清,“怎么了?” 蔡姐开口就问道:“你休息够了吗?” “……”方白景心虚地停了下道,“等我下,我先去吐口牙膏。” 他火急火燎地跑进浴室,用杯子灌着水漱了个口,最后照着镜子道:“别把我说的好像每天什么都不干一样,我今天下午还是要去宣传会的。” 是方白景前不久杀青的那部戏,通知导演前几天就发给他了,方白景今天还险些忘记。 “行,那你下午记得来公司一趟。”蔡姐道,“最近收到了几本剧本,有几本我觉得很不错,都是大ip改编的,给你的也都是讨喜的角色,你待会过来看看。” 方白景其实还想再躺几天,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你不怕广告,也不上综艺,知足吧,别连戏都懒得拍。” 方白景又“嗯”了声,语气没刚才的那么有气无力了:“知道了知道了,我晚点会过来的。” 方白景只要不去什么正经活动,穿衣服都是按舒适度来,今天比前几天凉一点,他就换了件加绒的宝蓝卫衣,腿上穿的还是运动裤。 他照着镜子,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不是一般地憔悴,方白景想了想,还是往脸上戴了副墨镜。 方白景一出门,就和他想的一样,看在门外的保镖又围了过来。 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方白景的唇线抿紧,抬起脚往外走。 果不其然,他还没走出别墅门,就被保镖拦住了,“先生?” 方白景不耐地道:“我去上班,傅枫知道的。” 保镖还是拦着他,没退半步,问道:“我的意思是需要我送您过去吗?” “不用。”方白景插着口袋道,“我的助理会来接我。” 纪伟乐知道方白景不喜欢等人,每次都会提早一点过来,今天他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方白景面色如常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关门的声音倒是不轻。 开车的纪伟乐看到他脸上的墨镜,忍不住多嘴问了句:“你戴个墨镜干什么?” 方白景抱着臂靠着椅背,他伸手推了把墨镜,嘴角一撇道:“别问。” 他都这么说了,纪伟乐只当方白景又犯了什么病,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开车。 开车开到一半,纪伟乐瞥了后面跟了他们一路的低调黑色大众一眼,慌张地跟方白景道:“后面这车跟我们很久了,不会是狗仔吧!不过你住的那个地方那么高级,他们应该拍不到什么东西吧!” 方白景不用回头看都能猜到后面的车是什么,他的眉心皱起道:“没事,不是狗仔,继续开你的车就行了。” 大众车挨着他们的车屁股停了下来,纪伟乐一看到下车的人,心里就了然。 他紧紧地跟在方白景的身后,小声地跟他说悄悄话:“不是吧不是吧!傅枫现在看你看得那么严了,我看这也不像保镖啊,看起来像是监视你的。” 方白景的脚步一停,纪伟乐差点踩到他的脚后跟,他烦躁地抿着唇道:“不知道,随便他。” 傅枫给他配的保镖都很有职业素养,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远远地站着,也不会来打搅他的工作,但方白景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拉开化妆镜前的椅子坐下,化妆师很快就过来了,看到方白景眼下的黑眼圈,他夸张地翘起兰花指:“你这黑眼圈重的,估计要打好几层遮瑕。” “打吧。”方白景闭上眼睛,睫毛纤长浓密,“我应该不会卡粉的。” 化妆师的手法还不错,方白景闭着眼睛又开始忍不住想东想西,想的还是傅枫。 他是有点喜欢傅枫,但他也不知道傅枫知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傅枫……大概是真的挺喜欢他。 方白景苦思冥想了半天,只能回想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做过很多傻逼事情,他都不知道自己哪值得傅枫那么喜欢他。 他越想越乱,但只有一件事情,方白景还是想得很清楚的。 方白景觉得他还是得和傅枫分开,和傅枫在一起,时时刻刻被人盯守着,根本就没自由可言。 他还对傅枫上次当着他面落锁别墅门心有余悸,方白景有点害怕,虽然傅枫说了不会把他关起来,但他不信。 傅枫的喜欢太沉重,他有点担不起。 “白景!”肩被人一拍,方白景就闻到了甜腻的香水味,是陈韵来了,“好久不见!” 陈韵刚在隔壁化妆,现在已经化完了全妆,身上也穿着戏服。 方白景疲惫地抬了抬眼皮道:“好久不见。” “最近很累吗?” “……还行吧。”方白景道,“就是昨晚没睡好。” 陈韵追问道:“有心事?” 方白景忧愁地叹了口气,他长了张少年气很重的脸,叹气的时候看起来格外可怜:“算是吧。” 宣传会也就这些流程,方白景换上戏服就站到台上,他戏份仅次于男女主后面,就站在陈韵旁边。 方白景的业务能力一直很强,一上台就一扫眉眼的疲倦。 不管是采访,还是与粉丝之间的互动,他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但一下台,方白景的骨头就像软掉了一样,他瘫倒在椅子上,摘下假发的那瞬间,只能用解脱两个字来形容。他轻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帮忙卸妆,换上自己衣服的方白景感觉自己身上一轻。 方白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最后还是纪伟乐小声地把他喊醒。 他的腿弹跳了下,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纪伟乐帮他收拾着东西,把桌子上的墨镜拿起来递给他,问道:“蔡姐不是让你下午过去一趟,现在去吗?” “现在过去吧。” 毕竟要去公司,方白景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把墨镜往鼻梁上一架。 他签的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人不少,方白景进电梯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帽檐。 方白景出了电梯,就直往蔡姐的办公室走,蔡姐还没在办公室,她的小助理给方白景泡了杯咖啡。 他现在正好需要咖啡提提神,方白景半眯着眼睛刚喝到一半,就听到蔡姐开门的声音。 她脚上穿着高跟鞋,落在地上的声音很有节奏感,方白景打了个哈欠,才放下杯子转过头去。 蔡姐的怀里抱着一沓剧本,方白景看到,连忙站起身去帮忙。 他小声嘟囔着道:“怎么那么多?” 方白景接过剧本放到了茶几上,他随手拿了本放在最上面的看。 “最上面的三本是电影,剩下的都是电视剧。”蔡姐在方白景的旁边坐了下来,“有一部电影很适合你,张言导演的片子,是部悲情的民国片。” “——但有很多吻戏,还有幕比较露骨的床戏。” 蔡姐剩下的话没说完,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方白景情绪不明地应了声,手上的剧本他只是粗粗看了几眼,就知道没什么兴趣地放下。 电影就三部,方白景干脆准备先去看电视剧的剧本,看到其中一本标题的时候,方白景的表情一顿——《逃不出的手掌心》。 这是什么名字,难道是个恐怖片? 出于好奇心,方白景翻开剧本扫了几眼,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些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蔡姐察觉出他不对劲的表情,凑过去看了一眼:“哎,这剧本怎么在你那,应该是混错了。” 她把方白景手中的剧本合上,重新塞了一部新的给方白景:“那个是最近文艺复兴的玛丽苏剧,差不多就小时候看的那些霸总小说,是部网剧,本来是想给另外个刚出道的小朋友的,怎么混你这去了。” 方白景翻着手上的剧本,他忽然就看不进去一个字了,他无声地舔了下唇,伸手就把蔡姐手中的剧本抢了过来,撒着娇道:“蔡姐,这个剧本借我看几天!” 蔡姐惊恐地看着他道:“你不会要去演这个吧,我可不同意!” “……不会。” 只是方白景觉得……他好像能从这剧本里找点灵感出来。 第28章 你一讨好我,我就知道你要干坏事 作者有话说:折腾累了,就心死了 方白景粗略地把剧本翻了翻,剧本蔡姐已经提前看过了,他就只需要看蔡姐挑出来的几本,最后在其中挑几本自己比较喜欢的带回去。 当然,方白景鬼鬼祟祟地把《逃不出的手掌心》也夹在了里面。 纪伟乐照例把他送回家,看到方白景手中的剧本之后,好奇地问道:“有你喜欢的吗?” 方白景接戏一直很挑剧本,挑的都是自己喜欢的角色,或者是他觉得有意思的剧本,有时候一堆剧本里也碰不到个喜欢的。 明知纪伟乐只是随口一问,方白景却忽然紧张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剧本,确认连一个角都没露出来之后,才开口敷衍地道:“有几本还行,我回去看看。” 方白景回去的时候尚早,距离傅枫下班还有段时间,他捧着剧本就往房里一钻。 他往床上一扑,脑袋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仰面朝天地摸出剧本看,放着旁边的正经剧本不看,就翻出那本从蔡姐手里抢来的那本看。 方白景举着剧本,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他终于知道蔡姐为什么会说着剧本是文艺复兴了,方白景虽然没看过以前的小说,但也对什么“女人,你在玩火”有印象。 这本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方白景刚开始还可以因为有些剧情和台词笑出声,但越看到后面,他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最后,方白景根本就笑不出来了。 他越看,越觉得自己和傅枫的故事和这个剧本有些像,这也是方白景会把剧本拿回家的理由。 方白景的姿势也一点点改变,从懒洋洋躺在床上,变成了半靠在床上,最后盘腿正襟危坐起来。 剧本里的男主各个条件都是霸总标配,长得帅,还有钱有势,和傅枫哪里都很像,就是姓氏听起来比傅枫厉害一点,姓“欧阳”。 女主则是个一贫如洗的小白花,因为家境清寒又急用钱的原因,被迫依附在男主身边。 后来大概就是女主觉得这样不行,决心要离开男主,但男主却依旧爱上她,死活不同意,嘴上不说一句喜欢,反而羞辱女主。 差不多有大半本剧本都在写女主逃跑,然后又被男主追回来,结局一次比一次惨。 除了方白景不是一贫如洗的小白花,其他剧情都极其相似,代入感太强,他合上剧本缓了几口。 盘腿坐久了,方白景的腿有些麻,他换了个姿势重新躺回了床上。 他有点看累了这些累赘的剧情,干脆往后翻,眼前终于一亮,因为方白景看到了一句男主的台词——“我放过你”。 还没来得及方白景细品前面发生的剧情,他竖起的耳朵听到了傅枫的脚步声,方白景果断地一撩被子,把剧本也同流合污般地抱在怀里。 被子蒙住了他的脑袋,自然也蒙住了剧本。 隔着厚重的被子,方白景听到了沉闷的开门声,傅枫的脚步声也变得不太真切,但方白景还是听到了傅枫向他靠近的动静。 最后他的脚步停在了床边,就没有了声响,但方白景能猜到傅枫在看他。 大概是因为他以为方白景在睡觉,傅枫在床边停了五六分钟之后,他才听到了傅枫渐渐远离的脚步声。 方白景松了口气,确认到开门之后,他才把被子拉了下来。他身上的衣服厚,短短几分钟,方白景的鼻尖出了滴汗。 他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剧本掏出来,重新翻到那一页,不落下一个细节地看了起来。 方白景还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傅枫的钢笔,咬着笔盖认真地做笔记。 当他看到女主从五楼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的时候,方白景的眼皮开始狂跳起来。 他走到落地窗旁边,卧室在三楼,方白景低头看了一眼,百分百地确认自己根本不敢跳下去。 方白景硬着头皮往下看,女主毕竟还是女主,肯定会不会死,但她摔成了失去意识的植物人。 男主悲痛欲绝已经后悔莫及,守在女主身边整整两年,女主终于醒了。 男主这时候才说出来了方白景心心念念地那句台词:“你好好复健,等你……等你好了,我就放你走。” 方白景看得一脸复杂,他又试探性地走到窗边,这次他无比肯定,除非他脑子烧坏了,这楼他是不可能往下跳的。 他暂时还没做残废的心理准备。 他把手中的剧本和其他剧本夹在一起,特意放在了中间,方白景忍不住地愁眉苦脸起来。 方白景怔怔地坐在床边,突然之间一个灵光一闪蹦跳而起——他不敢自杀,但他可以假自杀! 对自己的演技,方白景还是很自信的,他觉得骗个外行人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心里是有了计划,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蒙骗傅枫的缘故,方白景面对他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心虚。 就连晚上傅枫把手伸进来的时候,他也只是绷紧了下背,没有反抗的意思。 方白景很顺从也很配合,就算觉得疼了,也只是憋着泪水,小声地喊“傅枫”的名字,没有过激的反应,就轻轻地喊疼。 他削瘦的肩背被搂紧,就像鸟儿收起来的翅膀。 第二天,方白景开始小心翼翼地制定他的计划,傅枫不限制出门,他去了趟超市,保镖也不会盯他盯得太紧,方白景偷偷拿了食用性色素放在一堆零食底下。 傅枫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方白景咨询了下剧组里认识的道具师,肆无忌惮地把色素和蜂蜜调在了一起。 方白景尝试了好多次,每失败一次,还要销毁证据洗一洗碗。 失败乃成功之母,好说歹说,这次终于有点血浆的样子,他把血浆往袋子里一塞,勉强有了点血包的样子。 方白景抬头看了眼挂钟,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坐在沙发上酝酿了下情绪,想了想,又跑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 听到外面铁门打开的声音,方白景麻利地把血包往嘴里塞,血包外面沾了点血浆,甜得方白景脑瓜子嗡嗡地响。 他忍住味蕾上的冲击,把碗往桌子底下一藏,傅枫进门的那瞬,方白景正好拿出水果刀。 方白景张嘴想说词,突然就猛地意识到,他嘴里含着血浆怎么说词! 他的身体僵了刹那,凭借着专业演员素养,方白景转过身去,他垂着眸,眼神悲凉且绝望。 方白景抬眼的时候,恰好看到傅枫骤变的脸色。 “方白景。”傅枫开口道,“你把刀放下!” 这是方白景第一次听到傅枫那么急的语气,他没有理会傅枫,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只是低着头,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水果刀。 方白景表面看起来稳如狗,其实心里已经冒了很多想法。 这真要割啊,会不会很疼? 就割很浅的一道是不是太假,那割重了留疤怎么办? 万一不小心割到大动脉了怎么办? 方白景的唇线拉直,抿紧的嘴唇有些苍白,他自我搏斗时,突然发现傅枫在向他一步一步靠近。 他的手抬久了就有些发酸,现在傅枫一逼近,方白的手一抖,真就不小心往手臂上划了一刀。 很浅的一道,就连冒血的速度都很慢。 不是特别疼,但方白景的大脑还是空白了一瞬,就这短短的一瞬,他手中的水果刀就被傅枫夺走,丢到了远方。 方白景的动作比脑袋转得好快,他藏在嘴里很久的血包,终于有了用途。 他的虎牙咬破了袋子,血浆从嘴角流了下来。 方白景更加想不通了,为什么割了腕血要从嘴里流下来? 他把自己今天做的这一系列行为归于被人下了降头,但方白景现在还要硬着头皮演下去,他自己做的血包太劣质,他不敢让傅枫仔细看,自己动作飞快地抹掉嘴边的血迹。 方白景眨了下眼睛,眼泪说来就来:“傅枫,你放我走好不好?” 傅枫抓着他的手臂,皱紧眉头盯着方白景的伤口看,忽然抬起头,冷冷地道:“不好。” 方白景心里有些急了,还要做出柔柔弱弱的样子,他轻轻咳了几声:“你没看到我刚才都流血了吗,我觉得肯定是积郁成疾。” 傅枫“嗯”了声,开口道:“一股蜂蜜味。” 方白景装不下去了,他一甩手臂,恼羞成怒地道:“傅枫!” 甩的还是没被傅枫抓住的那个手臂。 “方白景。”傅枫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连名带姓地喊他名字,“老实点。” 见方白景终于不乱闹腾了,傅枫起身把医药箱翻了出来,他给人包装的动作很专业,把纱布一层一层卷在方白景的伤口上,还绑了一个很规整的结。 傅枫刻意没放轻手中的动作,听到方白景的抽气声后,他停下来,问道:“疼不疼?” 方白景死鸭子嘴硬地道:“一点也不疼。” “嗯。”傅枫还是放轻了些动作,“下次别做这种事情了。” 方白景装着傻道:“什么事情?” 傅枫的语气很平静地道:“你要做就做,不要提前心虚,你一讨好我,我就知道你要干坏事。” 第29章 那不如好好享受!! 作者有话说:下章想让傅总发个小疯(x) 方白景做了这种降智事情,本来脸皮就薄,他更加觉得丢脸。但傅枫好像对他做出来的弱智行为没什么偏见,又或者觉得这确确实实是方白景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开始无意识地躲傅枫,傅枫进卧室,他就跑去书房待着,傅枫进书房,他就跑去卧室。 但方白景躲得很失败,傅枫次次都能把他抓回来,一脸平静地问道:“躲着我干什么?” 方白景不挣扎了,反正和傅枫待在一起,他也很配合地不提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当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就好。 但方白景还没死心,在蔡姐催他赶紧把剧本还回去的时候,他又没忍住,翻开了剧本。 这次方白景真的找不出什么东西,剧本里剩下的都是女主一半成功一半失败的跑路经验。 方白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学习一下。他捧着剧本,看得很认真。 最后方白景舔了下唇,这次开始在手机备忘录上记笔记。 他吸取了上次匆匆忙忙导致失败的教训,这一次准备制定一个缜密的计划,但在决定之前,方白景又不禁思考——他真的要跑路吗?跑路的意义是什么? 方白景坐在窗边纠结了很久,等到天边的太阳落下,他还是决定要试试。 他这样一折腾或许可以让傅枫知道,他们是真的不合适,也或许可以让两人分开一阵子,让傅枫静一静。 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但方白景就是以前吃的亏下次还吃。上回傅枫都这么说了,方白景今天还是止不住地心虚,他看到傅枫,还是躲闪了下视线。 “方白景。”傅枫坐到了他的身边,问道,“你又在心虚些什么?” 心一虚,声音反而越响。 方白景拔高音调道:“心虚,你哪里看出来我心虚了?别瞎说好不好!” 他昂起下巴,瞥了傅枫一眼,强调道:“我可一点也不心虚。” “那是又要做什么坏事?” “我没有!”方白景被戳中心事,愤而离场,耳朵通红地道,“随你怎么想!” 傅枫早已习惯方白景时不时冒出的小脾气,他举起杯子抿了口茶,盯着方白景的背影安安分分地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才不急不缓地让保镖最近盯紧点方白景。 方白景想了好几天应该怎么从保镖的视野范围内逃出去,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从手机相册里翻出拍的剧本找灵感。 他想了半天,打了个电话给萧京,方白景的语气严肃:“我要逃跑。” 萧京一惊:“怎么了?逃什么?谁怎么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看多了剧本,方白景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台词:“我要从傅枫身边逃走。” “怎么了!你们不是最近挺好的吗?”萧京极其不解,“你要逃不早点逃?” “你管我!”方白景道,“我要你帮我。” 萧京的第一反应很亲兄弟:“你不会拖累我吧?傅枫知道了应该不会把我宰了吧?” “不会。”方白景轻“啧”了声,“你别把他想的跟黑社会一样。” 萧京抓着重点反问道:“他不是黑社会你跑什么?” “……”方白景垂下眸,把语气放的可怜点,“你不知道,傅枫他囚禁我。” “什么!他囚禁你!你他妈前几天不还是去外面参加活动去了?” 方白景深呼吸一口,质问道:“萧京,你和我关系好,还是和傅枫关系好?” “……勉强算和你吧。” “那好吧,他只是有囚禁我的意图,但是现在不管我去哪,他都找人盯着我,还给我的手机装了定位系统。”方白景卖着惨道,“萧京,你帮帮我。” 这次萧京犹豫了很久,才点头道:“你说,我怎么帮你。” “来。”方白景道,“我先和你说下我的计划。” “你帮我准备5000块现金,再给我准备一个手机和电话卡,还有几套衣服,记得要把睡衣带上,还有鞋,鞋不用特别多,两双就行,一双拖鞋,一双运动鞋。” “方便的话,能再给我准备台笔记本电脑吗?要游戏本,键盘的话不用也——” 方白景还没说完,就被萧京打断:“你他妈是去度假是吧?” “不是。”方白景不解地问道,“这些不都是生活必需品?” “电脑也是?” “我在那边肯定很无聊。”方白景道,“我需要一个精神寄托。” 萧京忍着怒气道:“除了电脑,其他都会给你准备好。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打算逃哪里去,逃完又准备干什么?” 方白景说出来了一个萧京听都没听过的城市名,回答第二个问题的时候,他磕磕巴巴地道:“我……我也没想好,先逃着吧。” 萧京抓狂道:“你他妈这样我怎么帮你?” “你帮不帮?”软的不行方白景开始来硬的,“你不帮我就把你高中摔坏你爸那个古董的事情告诉他。” “帮!”萧京咬牙切齿地道,“我们都是兄弟,怎么能不帮?” 方白景根据自己钻研剧本整整一个礼拜的经验,和萧京约在了北城最热闹的夜市里,现在还是夜晚,并且是周末,人愈加多。 他特意挑了个傅枫开会的时间,身边只有保镖跟着他。 萧京和他坐在外面的烧烤摊上,桌子上放着萧京带来的小包,他痛快地撸着串,方白景倒是全副武装地坐着。 他有点紧张,出了些汗。 方白景回头看了眼保镖,只有一个人在,他小声地问道:“准备好没?” “当然。”萧京抬眉道,“我做事可比你靠谱多了。” 方白景将信将疑地道:“那我相信你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行动。” “再等等。”萧京递了根串过去,问道,“你不来一根?” 方白景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一挥手,拒绝道:“你自己吃就行。” 萧京一个人没心没肺地吃得开心,在方白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他屁股底下的椅子忽然被萧京一踹:“跑!” 方白景下意识地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抓起包就狂奔而去,他边跑边回头,就看到保镖被一堆老太太围着。 他一边跑,一边从包里掏出帽子来套上,又重新从包里摸出件崭新的外套。 夜市的道路都是七拐八拐,方白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的是哪一条,更不要说是跟在他身后的保镖。 方白景的心跳得很快,冲出一条小巷正好看到了靠边停着的出租车,他飞快地拉开车门坐进去,气还没喘匀,方白景就道:“师傅,去客运中心。” 师傅早就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一踩油门,就往客运中心开。 方白景脱力地靠在椅背上,确认起包里的东西,他把萧京给他带的钱包拿出来一看,松了口气。 萧京还算靠谱,最起码钱给他带齐了。 行李箱被萧京提前一步存在了客运中心,方白景取了箱子回去买票,他学着女主,特意用身份证买了好几张去不同地方的票。 方白景想去的城市叫z城,他提前看了发车时间,正好一到就发车。 他从来没坐过大巴,上车的时候还有些陌生,他摸索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车厢里很吵闹,有抱着小孩的妈妈在,还有大声交谈着的老大爷。 方白景身边的座位很快就有人坐下了,是个老大爷,大概刚抽过烟,身上廉价的烟草味很重。 他一坐下来,就像是把大包当自己家一样分开腿,顺便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方白景皱了下眉,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后还是憋住了气。 从京城去z城要开四个小时的车,最开始大巴还是喧闹的,但渐渐地,天色黑了下去,车厢也静了下来。 方白景迷迷糊糊地靠着车窗睡了过去,脑袋时不时磕在玻璃上惊醒,这一觉睡得那叫个腰酸背痛。 等方白景下车的时候,腿不叫腿,手也难以施展开,脖子也是僵硬地疼。 但方白景的霉运好像才刚刚开始,他到z城已经是十二点了,坐的那辆大巴车,还是今天的最后一辆,客运中心已经没有出租车了。 方白景深呼了口气,手机导航出了最近的一家旅馆,自己拖着行李箱走了半个小时过去。 站在破旧的旅馆前,方白景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旅馆的房间一进门就是阵酸臭味,被子也有些发黄,方白景捂着鼻子缓了半天,才勉强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安慰自己,和衣睡就行。 但房间里的毛巾和杯子他是不敢用的,方白景询问了前台最近的超市在哪,挪着酸痛的双腿往她指的方向走。 道路很黑,路灯忽闪忽灭一下。 方白景的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下,染着黄毛的青年贼眉鼠眼地说了句“抱歉”,他本能地回了句“没事”。 走出一段距离,方白景才猛地反应过来去摸自己的口袋,钱包果然被偷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冷风簌簌的秋天,身无分文的方白景站在坑坑洼洼的小道上发了十分钟的呆,他绝望又无助地靠着墙边蹲下。 方白景吸了吸鼻子,他现在已经临近在崩溃的边缘,如果再给方白景一个机会,他绝对不会这么干。 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种苦,也没有住过这种酒店,更加他妈的没有大半夜被别人偷过钱。 方白景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他折腾这一出干什么!最后吃苦的还不是他自己! 他终于体会到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 他想着想着眼眶开始有点红,逃跑的时候方白景还挺硬气的,现在真有点折腾累了。 傅枫喜欢他,还会无条件地让着他对他好,他来这里吃什么苦? 他在崭新的手机里输入了傅枫的电话,他有点庆幸,自己最起码能把傅枫的电话背得滚瓜烂熟。 “傅枫。” 方白景的心里有点忐忑,小心翼翼地喊了遍傅枫的名字,他忍住鼻音道:“你来接我回家。” 管他和傅枫是不是真的合不合适,不合适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既然反抗不了,反抗的意义也不大,那他干嘛不如好好享受? 第30章 你凶什么! 作者有话说:勉强赶上 傅枫接到方白景的电话时正在去z城的路上,王叔沉默地在前面开着车,从傅枫小时候起,他就成了傅枫的司机,他能感受到傅枫身上低沉的气压。 他当然也知道前因后果,傅枫平时稳重的不像年轻人,但每次涉及方白景的事情,他的情绪就很容易波动。 很明显,傅枫现在是在生气。 他收到方白景逃跑的消息的时候,会议正好才开到一半,傅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丢下开到一半的会议就往门外跑。 帮凶萧京早就被保镖看住,都不需要威胁他,萧京就一口气地把方白景的底抖了个遍。 他悄悄打量了眼傅枫莫测的脸色,小声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方白景是什么样的人,他就往外面跑一会儿,我猜他百分百挺不过三天,就让他在外面玩一阵子不行吗?” 傅枫沉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背过身给萧京的爸爸打了个电话。 他不是不想处理萧京,但当务之急还是去把方白景找回来,傅枫去客运堵人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大巴早早就已经发车。 傅枫让王叔直接带着他开车去z城,车内的气氛沉闷,他的唇线拉得平直,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接电话的时候,傅枫的嘴唇还是紧抿着的,直到听到方白景喊他名字的声音,他的嘴唇才松动了下。 他垂下眸,手肘撑在窗户边缘问道:“你跑什么?” 方白景在那头,声音底气明显不是很足,他听到了方白景吸鼻子的声音,最后是细微的声音:“……我就跑着玩玩。” “好玩吗?” 方白景吸鼻子的声音大了些,可怜巴巴地道:“一点也不好玩。” 他竟然还有胆子催促傅枫:“你能不能过来得稍微快一点,外面好黑,我钱包还被偷了。” 傅枫短暂地闭上眼睛冷静了下,要是平时,他现在可能很安慰方白景几句。 但现在傅枫的喉咙干哑,他说不出话,但也没有把电话挂断。 方白景大概也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在生气,他也不说话了,但也默契地连着电话。 隔着电话,傅枫能听到方白景那边不大的动静,声音很糊——有作响的风声,还有方白景的鞋子拖沓在地上的声音,甚至还有野狗的叫声。 傅枫深呼吸了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出来买东西……然后钱包就被偷了,我现在要回旅馆。” “旅馆名字。” 方白景小声地把旅馆名字给报了出来。 也不知道方白景走了多久,傅枫听到了方白景爬楼梯的声音,他不禁皱了下眉,这是什么酒店,连个电梯都没有? 方白景开门关门的动作也小声了很多,生怕惊扰到傅枫。 傅枫开车出来的时间和方白景跑路的时间相差无几,他这时候已经距离z城很近了,跟着导航去了方白景刚报出来的旅馆名字。 他走进这矮小的旅馆时候没有半分迟疑,前台的培训很不到位,傅枫一问方白景的名字,她就把房间号报了出来。 傅枫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屈指在房门上扣了几下,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他听到方白景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就开了。 方白景就站在他的面前,头发有些凌乱,蓝白的条纹衬衫外套袖口也有点脏。 最让傅枫注意的是,方白景的眼眶有点红,但应该是没哭过。 他盯着方白景,但方白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脚。 傅枫不声不响地略过他,他闻到房间里的酸臭味也面色不改,只是径直走到行李箱前,一只手拉过行李箱,另一只手拿起方白景放在床上的包。 他把包丢到方白景的怀里,用空出来的手拽着方白景就往楼下走,方白景被拽得踉跄了几步,脑袋磕在了傅枫的肩膀上。 这一下撞得方白景的脑袋嗡嗡响,但傅枫的脚步却连顿都没顿一下。 王叔很会察言观色,伸手把傅枫手中的行李箱接过来放进了后备箱,边给傅枫开了后座的车门,傅枫拉着方白景走了进去。 “先生,现在是回北城,还是在z城住一晚。” “找家酒店。”傅枫淡淡地道,“明天再回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再开四个小时的车回去天都要亮了,方白景对于这一切,没有发表一个字的意见。 他坐在柔软的坐垫上,感觉自己骨头都软了一半。 方白景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眼傅枫,他也能察觉到,傅枫应该也在生气。 他的心跳七上八下,方白景又有点后悔打这通电话了,他应该……应该不会遭殃吧? 王叔把车子开到了z城唯一一家五星级的酒店,走进去的感觉和刚才那座小旅馆迥然不同,方白景的手腕还是被傅枫抓着。 他跟在傅枫的身旁,满脸悲痛地想,遭殃就遭殃吧,反正刚才那个旅馆他是睡不着觉的。 傅枫开了两间房,最好的套房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了大床房,毋庸置疑,他和方白景一间,王叔自己一人一间。 方白景挪着脚步跟在后面,小声地问道:“我能和王叔一间吗,你一个人睡。” 这是他今天和傅枫面对面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傅枫的脚步一顿,忽然扭过头看他,他的嘴里吐出了四个字:“你和我睡。” 方白景不敢反抗了,小心翼翼地跟在傅枫的身后进了房间。 他折腾了一天,不仅腿酸,脚后跟也疼得要命,方白景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到床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还想就这样躺下去。 方白景坐在床上,他一和傅枫对视,就觉得嘴唇干,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傅枫冷不丁地开口道:“你先去洗澡。” 大概是怕傅枫把身无分文的他丢在z城,方白景今天很乖顺,闷声不响地就打开行李箱拿萧京给他准备的衣服。 他把还没拆封过的内裤卷在睡衣里,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往浴室冲。 浴室里没有浴缸,只有一个冲浴设备,方白景等水热了些后,就脱掉衣服冲了进去。 热水澡能有效缓解身体的疲劳,尤其是浴室里傅枫不在,方白景更加松懈下来,甚至还开始小声哼起歌。 但他的歌声忽然停住,因为方白景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还穿着衣服的傅枫从门外走了进来,方白景一愣,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傅枫倒是很从容,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在方白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拉开了淋浴间的门。 还没关的热水从头浇了下来,傅枫身上瞬间湿了个透,他把打湿的头发撩到脑海,眉目显得更加深邃。 方白景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道:“你疯了?” 傅枫突然又往前走几步,伸手把方白景拉过来,不带半点交谈,他就往方白景的嘴上亲。 热水从头顶浇灌而下,方白景睁不开眼,但也觉得现在这个环境诡异,他身上纹丝不挂,但傅枫却穿得整整齐齐。 这种感觉让方白景浑身不适,他忍不住地想往后退,但腰上又被傅枫紧紧地掐着。 到了最后,方白景已经退无可退,他的背就已经贴在了冰凉的瓷砖上,冻得他忍不住地瑟缩了下。 “洗完了?”傅枫托着他的下巴,在方白景的耳边问。 方白景觉得难堪,但又急得想逃,面红耳赤地点了下头。 傅枫终于退了出去,但两三秒后,他又拿着一条浴巾挤进了这湿漉漉的地方。 他把浴巾抱在方白景的身上,一弯腰,就把方白景从地上抱了起来。 方白景一脸茫然,但脚突然离地,他不敢太做挣扎,只敢搂住傅枫的肩。 他被傅枫丢在了大床上,方白景晕头转向间,傅枫脱掉了自己身上已经湿掉的衣服,他用方白景用过的浴巾,缓慢地擦了擦肩膀上的水珠。 “傅枫……” 方白景想拉被子挡住自己赤/裸的身体,但被子的一角又被傅枫牢牢地压着。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方白景,忽然之间,躬下身去,又去啃咬方白景的嘴唇。 傅枫的手掌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方白景的腰上,方白景的皮肤光滑又敏感,他能保证自己在方白景的皮肤上留下了痕迹。 “方白景。”傅枫问道,“要是钱包没被偷,你是不是就不会给我打电话?” “……” “和我分开几天,就是几天,你也那么开心吗?” 方白景的喉结滚动了下,他对上傅枫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敢小声地又喊句:“……傅枫。” 傅枫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方白景的小腿上,一下又一下,不重不轻地捏着。 他垂着眸,表情若有所思。 傅枫抓着方白景的脚踝,把人往下一拽,又再次不由分说地亲上去。 酒店的抽屉里有该有的东西,傅枫今晚有点失了理智,以至于下手有点重。 方白景的浑身泛着红,他止不住地发着抖,眼泪最后还是压抑不住地掉了下来,他只能小声地求着饶:“我错了……傅枫。” 但最后大概是真的到了极限,方白景抬脚往傅枫身上一踹。 “我都说我错了!”方白景抹了把眼角,他忍住腿上的酸痛,他红着眼睛瞪向傅枫道,“你凶什么!” 第31章 都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说:宝们,明天要跟认识的太太面基,所以请假一天~追更的宝宝们后天再来哦~(如果来得及写的话,也可能会更) 傅枫的手指抓在方白景的脚踝骨上,他没吃过什么苦,哪里的皮肤都是细腻光滑。 他贴着方白景凸出的踝骨轻轻蹭了下,方白景的足弓瞬间敏感地紧绷起来。 他的声音因为染上情欲,更加低沉,傅枫问道:“疼了?” 方白景的手停在傅枫的背上,难以抑制的时候就不客气地往上面抓,他现在又毫不留情地抓了一道。 他的眼角微红,咬牙切齿地道:“你说呢?” 傅枫的动作稍微轻了些,他低下头,用额头抵住方白景。 他声音很轻地道:“你只记疼。” 方白景只记疼,不记半点好。 方白景的下巴不受控制地仰起,纤细的天鹅颈拉出的线条脆弱又漂亮,他的喉结不住地滚动了下。 他的眼睛一眨,泪水就从脸颊旁滚下来,划过形状温润的下颚线,最后掉进锁骨里。 方白景这次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不知道傅枫折腾到多晚,只能感觉到有好几次,他的意识都像是沉沦般地下陷,又在濒临窒息的亲吻当中清醒。 他能感受到傅枫身上节节攀升的体温,就像是一团炽热的火把方白景包围,烧得他全身的骨头都开始变得酥软。 方白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昏睡之际,傅枫用打湿的热毛巾帮他擦了身子,又帮他穿上了衣服。 等方白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仿佛散架了一遍,就像四肢被人拆下来重新组装般,比方白景军训时学校组织的长征都还要累。 “傅——” 他一开口,方白景就被自己嗓子哑得吓了一跳,但很快,有热水送到了他的嘴边,方白景懒得再折腾了,顺从地张嘴喝下去。 热水灌过喉咙,方白景舒服了不少。 方白景的脸色不怎么样,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觉得傅枫昨天晚上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穿什么?”傅枫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问道,“我给你拿。” 方白景冷冰冰地道:“随便给我拿一套。” 衣服是萧京给他准备的,大男生的品味都很相似,傅枫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卫衣和裤子递给方白景。 傅枫就在他的身边,方白景已经没有廉耻之心,面无表情地就把睡衣脱了,洁白无瑕的背部上留下了很多吻/痕,腰上昨晚傅枫掐得太重,隐隐有变成瘀青的架势。 方白景在心里悄悄骂了句疯狗,就把衣服往身上套。 他没理傅枫,自己去了浴室洗漱。 简单的几步路,方白景走出来的时候都是扶着墙出来的,他的脸色更差了,目光瞥到始作俑者的时候,他的底气突然之间就变足了。 方白景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他一丁点也不怕傅枫,他理直气壮地一昂下巴,指挥道:“你过来抱我走!” 傅枫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往前走的动作一停,最后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他弯下腰,把方白景抱了起来。 方白景再怎么瘦,也是一个身高有一米八的成年男性,但傅枫抱起来却一点也不吃力。 他抱着方白景往门外走,行李箱里的东西傅枫不打算要了,因为都是别人给方白景的。 方白景身上的卫衣宽松,他把兜帽一戴,就只能露出一个线条流畅的下巴。 他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就借着傅枫抱他的姿势,把脸颊靠在了傅枫的身上。 傅枫的手臂很稳,脚步也很稳。 退房手续王叔去办了,傅枫先一步带着方白景上了车,车门一开,方白景就坐了进去。 坐垫很软,方白景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方白景低着头揉了把眼睛,他昨晚的眼泪好像掉多了,现在眼睛有些干涩,揉着揉着,眼眶又开始发痒,止不住地掉了几滴生理性眼泪掉来。 傅枫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逼迫方白景把手挪开,他盯着方白景发红的眼眶,问道:“很难过吗?” 方白景的眼神有些茫然,眼睛一眨,又滚下一串眼泪。 白天的傅枫比晚上像个人,他屈指蹭过方白景的眼角,擦拭掉方白景的眼泪。 傅枫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神经病啊!”方白景终于听明白傅枫在说什么了,他推开傅枫的手,不可理喻道,“我只是眼睛痒而已!” 傅枫靠着门,很明显不太相信他的措辞,只是神色冷淡地看着他。 王叔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中途偶尔会在服务区短暂地休息片刻,然后再继续开。 方白景折腾了一天,最后的结果还是和傅枫回家,还是他自己主动给傅枫打电话,忍着眼泪让傅枫来接的他。 他脸皮薄,还是觉得有点丢脸,走进门的时候也快了很多。 方白景前脚刚进卧室,后脚傅枫就走了进来。 他突然想到了萧京,问道:“萧京呢?” 傅枫垂下眸,淡淡地道:“在他爸那里。” “你帮萧京说几句好话吧。”方白景推了推傅枫的肩,“这事跟他没关系,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不关他的事。” 傅枫没有应声,只是盯着方白景看。 方白景被他看得往后退了几步,他警惕起来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不都跟你回来了吗?” 他强调道:“还是我主动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 方白景的思维就是这样,他是跑路了,但他主动回来了,那四舍五入一下他就是没有跑路。 他对傅枫的情绪一直很敏感,方白景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他小声嘟囔道:“有什么好气的,小气死了。” 傅枫应该是听见了,方白景刚拉远的距离被他一步就追了回来,他的手指捏着方白景的耳垂,忽然道:“不要再逃了。” 他的声音顿了下,最后才缓缓地道:“我会想把你真的关起来。” 傅枫的理智在慢慢回归,他现在勉强能忍下这阵冲动,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么干了,方白景这个脾气,他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方白景像是被这个说辞吓了跳,又忍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手掌撞到了像是小山一样剧本上。 那本《逃不出的手掌心》方白景已经还回去了,现在留下的都是正经剧本,但方白景还是记得里面的情景。 女主折腾与抗争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伤,最后的结局还是和男主幸福美满地在一起了。 方白景吸取经验,他现在想得很通透,反正他也有点喜欢傅枫,他只想略过那么多步,直接到最后一步。 反正傅枫也说了喜欢他,只要他和傅枫好好谈恋爱,那么傅枫喜欢他那么应该会对他好……吧? 方白景眨了眨眼睛道:“我不会逃的。” 傅枫“嗯”了声,像是信,又像是不信。 方白景醒来就是下午,那时候没什么胃口,只是随便吃了几口。 现在却是饥肠辘辘,连吃晚饭都香了不少,吃完饭就又跑上楼睡觉。 傅枫总觉得方白景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他跟在方白景的身后上了楼。 他没告诉方白景,就在刚才,傅枫接了一个助理的电话,大概是在询问他,他和方白景被拍到了,需不需要封口。 傅枫的眼睫垂下,他最开始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有那么一刻,傅枫是干脆想让他和方白景的事情爆出来,那么方白景除了他的身边都无处可去。 但最后,傅枫还是低声地命令道:“买断。” 方白景睡得早,半夜也就醒了。 他睡得不太舒服,就算是说服自己想通了,那也需要一段时间接受。 傅枫昨天还对他那么凶!今天又对他那么冷淡!傅枫对他根本就一点也不好! 想到后来,方白景的想法变成——傅枫有什么好生气的?明明从一开始就是傅枫的错! 傅枫说他喜欢他好多年,那为什么就不能做个正常的追求者好好追他?一上来就搞包养强制爱那一套,是个正常人就接受不了。 在一起之后,傅枫又样样都惯着他,衣食住行都帮他搞定,傅枫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想把他养废。 不仅如此,傅枫还一直找人看着他,甚至在他的手机里装定位系统,还试图想把他关起来,这才逼得他跑路! 方白景越想越气,他现在被傅枫抱在怀里,想翻个身背对着他都不行。 他怒气冲冲地一抬头,突然往傅枫的嘴唇上啃了一下,咬完觉得不够泄气,方白景又重新补了一口上去。 后颈被人捏住,是傅枫醒了。 “明明都是你的错!”方白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凶我干什么?” 黑暗之中,方白景小声地控诉道:“傅枫,你就是想把我养废,是不是?” 除了生活中的那些小事,方白景其实心里也清楚,大部分人不仅是为了钱上广告和综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有曝光。 有曝光才会有剧本找,方白景心知肚明,他虽然是有点小红,但会有那么多剧本任由他挑,很大程度上是傅枫在帮他。 傅枫睁开眼,方白景咬得可不留情,他的嘴唇是发麻的疼,他轻轻揉着方白景的后颈,轻声地道: “我只是想对你好。” 第32章 校服的第二春 作者有话说:阳阳小宝贝,只吃。不吃苦(bushi)没想到吧!我竟然更新了!我那么劳模了可以送送海星吗!么么么么! 现在是凌晨三点,方白景的心跳却是诡异得快,像是要跳脱而出。 他的耳朵有些红,被子捂着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那你对我再好一点。” 方白景小声地道:“你不要让人每天跟盯犯人一样盯着我,也不可以想关着我。” 说到最后,方白景的声音越来越轻。 “然后我的剧本你能不能也别插手,别不经我同意就改亲密戏,有些亲密戏本来就是重要的情节,改了之后很多情绪都表达不出来。” 见傅枫不说话,方白景试探性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襟,他犹豫了一下,紧抿着唇第一次用撒娇的口吻问道:“好不好嘛?” 方白景不是不会撒娇,他其实从小到大都很擅长卖乖,只是面对傅枫的时候有那么一丁点不习惯。 但他的音色本来就偏向温润的少年音,放轻放慢之后,听起来就很乖巧。 傅枫下意识地伸出手,碰了碰方白景的嘴唇,柔软的。 他低声地问道:“什么意思?” “……” 方白景只是软了一下,就又恼羞成怒起来:“你不都看明白我什么意思了?你现在故意的是吧!” 他突然一个起身,坐到了傅枫的身上,方白景伸手揪住傅枫的领口,自己弯下腰去,恶狠狠地往傅枫的嘴上亲了一口。 “就是这个意思!” “你懂不懂啊!” 茫然的表情很少出现在傅枫的脸上,因为他觉得这样会显得很蠢,但现在,傅枫的眉眼略微闪过一丝迟疑。 他好像是懂了,又好像没懂。 傅枫伸出手,就把方白景的手抓在了手心,他这时候才发现方白景的手心出了层薄汗,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用力一拽,本来准备抽身离去的方白景被他拽得一个不稳,就重重地摔在了傅枫的身上。 傅枫的手掌按着方白景的后脑勺,让他把下巴轻轻搁在自己的肩颈处,方白景又开始炸毛般地挣扎起来。 但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因为傅枫发现方白景的耳根都是通红的,这一次好像就是单纯地因为不好意思。 傅枫一直觉得方白景的性格很像猫,他可以主动亲近别人,用脑袋蹭人也好,伸出小舌头舔人也好,都是他在撒娇。 可别人不能未经允许地触碰小猫,就算是最亲近的主人,也可能会被抓伤或者是咬伤。 “方白景。” 傅枫的手掌圈住了方白景的后颈,打着转一样轻轻揉蹭着问道:“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原本还在张牙舞爪的方白景瞬间没了动作,他静了下来,简单的一个字,方白景说出来仿佛无比地艰难。 他张口闭上又张,脸红了变白又红,唯独这耳廓,一直是发红的。 方白景的耳朵比他诚实。 大概他也知道了自己这像是叛徒一样的耳朵,方白景伸手捂住耳朵,就感受到了自己耳廓上火辣辣的烫意。 他低着头,吞吞吐吐地把话说了出来:“有……有那么一点……点吧。” 方白景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压在了枕头上。 他和傅枫的姿势来了场调换,方白景下意识地一蹬腿,但腿就被傅枫牢牢夹住。 炙热的吻扑面而来,无意识间,方白景的上衣从床上掉了下去。 他的身上被印上一个个痕迹,覆盖在昨晚还没消退的吻/痕上,方白景的呼吸声像是在啜泣。 方白景的手抓在傅枫的头上,他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往后一抓。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直到傅枫冰凉的手指渐渐下移,方白景才醍醐灌顶般地清醒过来,他的眼前不知何时浮现出了阵水雾,方白景猛地抓住了傅枫的手臂。 他没什么力气,手臂甚至还在细微地发抖,但就是把傅枫抓住了。 接下来的话方白景有点难以启齿,他半天才从牙缝间挤出来道:“傅枫……我还疼着。” 傅枫停下了动作,他的呼吸声比方白景重上好几倍,不知道多久之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他无声无息地下床,捡起方白景掉在地上的衣服,他重新把衣服穿在了他的身上。 傅枫把方白景往被子里一塞,最后抱住了他。 他的嗓音发哑,像是混了沙砾一样,轻声地哄道:“睡吧。” 第二天,方白景感受到了傅枫身上实质性的改变,首先就是他手机里的定位系统不见了,再后来就是一直守在他身边的那些保镖也消失了,他轻松了不少。 方白景甚至觉得有些悔恨,早知道傅枫那么好说话,他就早点这么干就好了。 旅馆那夜,傅枫把他折腾得太狠,方白景又天生娇生惯养,根本就吃不了这个苦。 不过最近几天也没什么工作,方白景就干脆躺在家里休息了。 还有个显著的区别,方白景对傅枫的畏惧一点也不剩,他现在使唤起傅枫来能算是如鱼得水,能让傅枫干的事情,方白景根本就不自己干。 他躺在床上,拿个床头柜上的纸巾就是起个身的事情,但方白景偏不,他很享受这种农民翻身把歌唱的感觉,懒洋洋地就拖着长音喊一句:“傅枫——” 傅枫在隔壁的书房,听见之后就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方白景颐指气使地道:“帮我拿纸巾。” 傅枫没说什么,走过去把纸巾递到方白景的手里,他看到方白景手中的剧本,若有所思地问道:“准备拍戏了?” “嗯。”方白景看剧本看得很认真,“应该后天就去试镜。” 傅枫顿了顿,“嗯”了声。 方白景没把傅枫这看起来与往常无异的反应放在心上,在床上滚了圈,继续快活地看自己的剧本。 他如痴如醉地看了两个小时,眼睛有些发酸,方白景放下剧本揉了揉眼睛,期间听到了开门声。 他听到了脚步靠近的声音,方白景没放在心上,他被傅枫从背后抱了个住。 方白景一惊,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的不只是傅枫,还有傅枫手里蓝白相间的校服,傅枫把校服放在了方白景的耳边,他的手臂从方白景身前横过他的肩,把方白景牢牢地抱在怀里。 傅枫低声地问道:“穿这个行不行?” 第33章 你好像很久没叫我阳阳了。 作者有话说:普普通通甜文选手 方白景看清了傅枫拿的是什么衣服之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反应剧烈地反抗到:“傅枫!你是不是变态!” 傅枫拿起校服,让它在方白景的面前更加显眼,他垂眸道:“我想看。” 方白景这次看起来要抗争到底:“你看个屁!做你的梦去吧!” 他低头悄悄瞥了校服一眼,就看到了校服胸口上的学号和名字,他立马能回忆起自己穿着校服的那些青葱岁月。 除此之外,方白景的脑内还有些不可描述的黄色思想,并且越想越糟糕,隐隐有不对的征兆。 他面红耳赤地吼道:“我和你说,你想都不要想!要穿你自己穿!” 他脑内一闪而过了下傅枫穿校服的画面,方白景觉得这也挺不对劲的,他火速地改口道:“你也别穿!” 方白景转过头就对上了傅枫深沉的视线,他的头皮发麻,梗着脖子继续往下道:“你二十四了,我二十一,我们都远离高中一万年了,还穿什么校服啊!” 男人永远最了解男人,察觉到傅枫的眼神越来越暗沉,方白景心中的警铃大作,他一个鲤鱼打挺,拔腿就准备跑。 还没来得及跑下床,方白景就被傅枫拦腰抱住,他被用力地往下一拉,坐到了傅枫的腿上。 傅枫的手掌放在他的腰部,问道:“跑什么?” “……” 力量过于悬殊,方白景几次想挣脱傅枫的怀抱,都逃不掉。 他被迫地被换了个姿势被傅枫到了床上,傅枫一只手就可以按住闹腾的他,他一看傅枫去拿校服的动作,就知道他要来强的。 方白景无能狂怒地踹了傅枫几脚,他知道今天这是逃不过了,反正就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放弃挣扎,无力地动弹了下手指,咬牙切齿地道:“我自己穿!” 方白景比高中时候高一点,但也只是几厘米,他订校服的时候为了穿得舒服,还把衣服往大定了一号。 他伸手套上了校服外套,方白景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的鼻尖敏锐地嗅了嗅,抬起头瞪向了傅枫:“你告诉我,这为什么会有股洗衣粉的味道?” 方白景张牙舞爪地扑向傅枫,一口咬上傅枫的肩膀,质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 校服在柜子里藏了那么久,理应会有股樟木味,但这件衣服上没有,反而是清爽干净的洗衣液味道。 方白景一下子就能闻出来,是他平时衣服上的味道。 也就是说,傅枫也不知道预谋了多久! 傅枫把扑过来的方白景抱住,他知道方白景不敢用力咬,任由他糊了一肩的口水,还有一个小小的牙印。 方白景的视线转到了傅枫的喉结上。 他的喉结很凸出,尤其是单看脖颈连着肩的时候,有种别样的性感。 方白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突然凑过去,往傅枫的喉结上咬了一口。 他听到了傅枫猛然加重的呼吸声,他的后颈被傅枫提住,又拉开。 “别什么地方都乱咬。” 傅枫的声音略带警告。 他这么说,方白景就不乐意了,他的眼睛微眯起来,手指戳着傅枫,理所当然地道:“你哪里我不能咬!” 傅枫敛眸盯着他。 方白景的身上已经穿上了校服,他穿校服的习惯就没有变过,从以前到现在,一直一个样。 他从来不拉校服拉链,不过以前可能是为了显摆自己里面穿了什么衣服,现在可能是觉得羞耻不拉拉链。 但效果都一样,方白景这么几年过去了,他被家里人和傅枫保护得太好,眼神还是少年人的纯净。 他的五官也偏向少年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方白景好像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方白景还是那个会为了逃午休跑去弹钢琴,或是在教学楼下逗野猫的少年。 他一丁点也没有变。 方白景从来都学不会勾心斗角,他身上永远有少年人的热烈与坦诚,这是傅枫最喜欢方白景的一个地方。 他低下头,吻了吻方白景的鼻尖。 傅枫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 方白景眨了眨眼睛,表情是毫不心虚的茫然:“我说过什么了?” “你以前说。”傅枫顿了下,把方白景说过的话省略了几个字道,“你要是觉得我弹琴好听,想听的时候就过来,我一直在。” 他把迷迷糊糊的方白景放倒在床上,温柔地吻着方白景道:“我记住了。” 方白景在短暂地回忆了下,等他陡然回过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傅枫撩起,胸口一片凉意,但校服却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他本来想把校服当成一件普通的运动外套,但目光总是不经意间看到校服胸口上的名字。 方白景抬起手,试图捂住自己的脸,但还没来得及捂上,就被傅枫拉开了。 傅枫的吻亲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又蜻蜓点水般地落在他挺翘的鼻尖,最后狠狠地亲了上去。 方白景紧闭着眼睛,面色有种不自然的红。 他勾住傅枫的肩,像是把身上的重量全部挂在了傅枫的身上,蓝白的校服从头到尾都半挂不挂地穿在他的身上。 傅枫最开始还会帮他把滑下肩的外套提回去,但再后来,或许是空不出手,也或许是不想。 他就看着方白景身上的校服滑落,最后半掉不掉地停在了手臂弯,衣服下摆自然而然地下垂着。 方白景最后还是哭了,他总是很喜欢哭。 方白景试镜前还能休息一天,当天,他臭着一张脸让傅枫帮他遮脖子上的吻/很。 傅枫学什么都很快,看了一遍视频教学之后,就能把遮瑕上得很匀称且服帖。 他伸手理了理方白景的衣领,最后又亲了下方白景的嘴唇道:“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方白景抬手蹭了蹭脖子,摸到一手粉,“我让纪伟乐送我回来就行。” 傅枫很执着地道:“我来接你。” 方白景暂时还没适应这人物转变,他刚要脱口而出拒绝,突然想起来他现在是在享受和傅枫谈恋爱。 他矜持地点下头道:“行吧,记得来接我的时候给我带一盒西瓜,你能帮我把籽挑了吗?无籽西瓜没有籽的甜。” “嗯。” 傅枫永远会答应方白景的无理取闹。 他今天试镜的是部电影,是讲校园暴/力相关,方白景很喜欢这个剧本。 他想试的角色是男主,是一个很复杂的角色,因为种种原因,他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甚至是拳打脚踢。 男主天性懦弱,习惯这些对待之后,他最擅长的事情就变成了忍受,可这个时候女主出现了,她干净漂亮,身上的白衬衫永远是最干净的。 女主是转学生,男主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善意,是在女主身上。 她递给了男主一个手帕,男主开始悄悄喜欢女主,经常偷看女主。 本来男主以为他和女主之间永远会这样,他站在不见光的角落里偷看女主,女主永远站在明亮的光亮之下看不见他。 但因为女主拒绝了一个男生的告白,沦陷到了和他一样的地步。 男主学会了抛弃自己身上的懦弱,他第一次为了女主学会反抗。 总的来讲,这是一个与方白景完全相反的角色,不管是性格,又或者是家庭,没有一个与方白景搭得上边。 方白景在选剧本的时候犹豫了很久,他以前演的角色好评多,是因为那些角色身上隐隐都有他的影子。 他最后还是决定试试。 方白景是一个演员,他们应该把与自己完全不相似的角色也演得栩栩如生。 就好像,那些角色真的活过。 方白景试镜的时候很紧张,他入戏的速度还是一如既往地快,但方白景知道,自己演这个角色的时候好像还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他结束后给傅枫打了个电话,听到了他语气中的气馁,傅枫问道:“不太顺利?” “好像有点。” 傅枫平静地道:“不要难过,你要是喜欢这个角色,我可以让他变成你的。” “傅枫!”方白景一直不太喜欢这种行为,“这样是不公平的。” 傅枫顿了下,才道:“知道了。” 傅枫来得很快,方白景上车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中的一盒西瓜。 十月份的西瓜其实已经不怎么甜了,但方白景就是想吃。 傅枫买的西瓜是切成方块的,里面的籽都已经挑完了,他用牙签插了一块,递到方白景的嘴边。 方白景鼓着嘴嚼了半天,等他嚼到没什么味后,喉结一滚才咽下。 “好吃吗?” 方白景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勾勾盯了他半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他小声地喊道:“傅枫。” “怎么了?” 方白景的声音更轻了,轻得风一吹就能飘走,他的耳朵跟西瓜一样红:“你好像很久没叫我阳阳了?” 话一说出口方白景就又开始后悔。 “我没想听的意思!”方白景强调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随口问问!” 第34章 老公。 作者有话说:久等 方白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别人哄着他,所以他现在很想听傅枫那么喊他,但方白景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想听,但又死不承认。 傅枫想到他好像的确这么久没这样喊方白景了,因为他以前每一次喊,方白景的反应都很激烈,看起来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 他今天听到方白景这么说,傅枫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方白景其实是喜欢的。 傅枫又给方白景叉了块西瓜,他垂眸喊道:“阳阳。” 方白景的耳廓又开始发红。 傅枫道:“你耳朵红了。” 方白景下意识地想张嘴反驳,但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耳朵确实红了。 他不能接受,这种输掉的感觉。 方白景紧抿着唇,他想了半天,脑子里终于冒出了个主意,但他有点耻于尝试。 他撩起眼皮,偷偷打量了开车的王叔一眼,确保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布满车流的道路上后,方白景挪着屁股坐得离傅枫近了些。 傅枫察觉到方白景的小动作,他用牙签插着西瓜送到方白景的嘴边,但方白景就是没张嘴。 他看起来像是在纠结些什么,脸越来越红,颜色快和西瓜一样的红。 傅枫放下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方白景终于有了动作,他的身体已经和傅枫快贴到了一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下巴,嘴唇凑到了傅枫的耳边。 他略有些紧张,气息扑出来刮过傅枫的耳廓。 方白景鼓足勇气,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喊道:“……老公。” 他莫须有的胜负欲在这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方白景还离得傅枫很近,他仔细去瞧傅枫的耳朵。 一点也没红!!! 方白景很受挫,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恼怒。 果然,傅枫就是个大骗子,说喜欢他都是假的!不然他都拉下脸叫出来这个羞耻的称呼了,傅枫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 方白景自己的耳朵反而更加红了,像是天边火燎的云,他深呼吸了一口,就准备往后退坐回原位。 手臂在此刻被傅枫拉住了。 “……你刚叫我什么?” 方白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他别过头冷漠地道:“你幻听了,我什么都没叫。” 傅枫拉着他的手臂,把方白景往自己的方向带,他的视线逼近,低声地道:“我听见了。” 方白景紧张的时候就喜欢舔唇,现在也是,他慌乱地道:“听……听见了就听见了。” 他装腔作势地道:“还不让我叫了是吧!” 车子突然上下抖动了一下,是经过了进门的减震带,方白景被这突如其然的起伏吓了一跳,手掌下意识地撑到了傅枫的大腿上。 硬邦邦的、还挺结实。 他仓皇地把手收回来,就听到傅枫的声音:“王叔,把车停在车库里就行。” 方白景一下子揪住了傅枫的袖口,王叔留下还启动着的车子,默默无声地走掉了。 车子里只留下了方白景和傅枫,车库的灯光昏暗,方白景隐约有点不妙的感觉,他边悄悄往后退,边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到家了,你不下车?” 傅枫突然一动,方白景的背部靠到了车门上,傅枫的手扶在车把手上,他贴过来,就吻上了方白景的嘴唇。 他的吻技越来越好,总是能把方白景吻得意乱神迷,忽明忽灭的光亮之中,他们两人的喘息身后很重。 方白景的唇珠被含住舔*,柔软的唇瓣都变得湿漉漉,他也不知道亲了多久,但脑袋缺氧的感觉很强烈。 “阳阳。” 傅枫低声地喊着,他哄道:“再叫一声好不好。” 方白景的语气很硬气,但声音软得却像是在撒娇:“我不要!” 傅枫又亲了过来,不是简单碰着嘴唇的轻吻,而是深入灵魂的深吻,和刚才一模一样。 方白景这时候才明白,原来长时间的亲吻也能让人崩溃,他的脑袋晕眩,只能加重鼻子呼吸的频率。 但方白景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他不住地往后退,但又只是彷徨无助地撞到了傅枫的手掌心上。 “阳阳。”傅枫停了下来,他又给了方白景一个机会,“叫一声。” 方白景吃一堑长一智,他张着嘴努力地吸取着氧气,妥协着叫了声:“……老公。” 方白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轻,这个称呼让他觉得格外羞耻,但很快,方白景爆发出一道吼声: “傅枫!” 因为傅枫没有放过他,他再次亲了上来。 方白景被压在车门上亲的时候,有种强烈地被诈骗的感觉,但他好像也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傅枫有多喜欢这个称呼。 方母的生日就在近期,方白景有好久没有回家了,他这次是肯定要回去。 他给方母订了一个很难买的包,虽然方白景也欣赏不出这包到底好看在哪里,但他知道,方母一定会喜欢。 既然是回家,方白景肯定不会让傅枫送他,他自己开车回去。 方白景开了辆低调的奥迪,他家在一个安保很好的小区里,电梯也都是一梯一户。 他一进去,就摘下了自己脸上戴着的口罩和帽子。 “妈!” 方白景一回家就像是回花果山的猴王,快乐地一踢鞋,就往方母的身上扑了过去。 方母以前就是很有名的演员,嫁给方父之后才退了圈,方白景脸上好看的地方都和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四十多岁了,还是漂亮得像一朵花。 “阳阳。”方母一看到方白景就开始笑,语气带着点小小的埋怨,“妈妈好久没见到你了。” 方白景有点愧疚,声音不自觉地放小:“我最近比较忙,我以后多来看看您。” 他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盒拿了出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方母看,邀功似地道:“妈!你看看!我给你的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方白景!”方父的声音响起,“从你妈旁边滚下去,那么大个小孩了,一直粘着你妈干什么!” 方父把方白景赶走之后,自己理所当然地坐到了方母旁边,方白景冲着他就翻了个白眼。 方母倒是轻轻皱起眉,她推了推方父的肩,责备道:“你干什么,我和阳阳那么久没见,你让开。” 有人撑腰,方白景底气十足地昂首挺胸道:“听见没,我妈让你让开!” 最后方白景嘚瑟地坐到了方母的身边,他吃着方母削好的梨问道:“爷爷什么时候来?” “你爷爷说他有事,要晚点再过来。”方父警告道,“你爷爷今天好像心情不怎么样,你别乱说话惹他。” 方白景小声地嘟囔道:“我妈生日他干嘛心情不好。” “没大没小的!” 眼见他们两个又要吵起来,方母开口转移话题道:“阳阳。” 她笑起来时眉眼微弯,“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好看的女生?” 方白景下意识地道:“妈!我不能随便谈恋爱的!” “别瞎说,你不是演员吗?”方母似乎挺懂这些东西,“我听他们说只有什么、什么爱豆不能谈恋爱?” 方白景一口梨卡在喉管,他差点呛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我实话实说吧,我真……谈恋爱了。” 他和傅枫之间的关系方白景从来没跟家里说过,但现在他都打算和傅枫认真谈恋爱了,那应该就要给傅枫……一个名分吧。 方母惊喜地问道:“多大呀?是圈里人还是圈外人?哪里人呀?有没有照片给妈妈看看?” 她一个个问题砸得方白景头晕,但方白景暂时还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只能含糊不清地道:“比我大三岁,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应该……算圈外人吧,照片下次再给你们看!” 他怕他妈妈看完这照片,今天的生日也都不用过了。 “行。”方母也不急,她柔声细语地道,“那阳阳要好好对人家女生,不要乱发脾气,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家里人一样让着你。人家是女孩子,你要顺着她一点。” 方母说的每一样都与他和傅枫的相处模式相反,方白景半天才“嗯”了一下。 他们聊得正欢,方老爷子也终于来了。 方白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爷爷好像心情是真的不好,面色很差,平时那么健壮的身体这次竟然还撑了个拐杖。 但方老爷子走起路来好像根本不需要拐杖,还是健步如飞,方白景盯着拐杖,他的右眼皮开始狂跳。 右眼跳灾是很迷信的说法,但当方白景看到方老爷子拿拐杖指着他的时候,他可以确信这是真的了。 “方白景。”方老爷子沉沉地开口道,“你跟我出来。” 方白景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些什么,但方老爷子这个态度,他肯定是做错了事情。 他忐忑地跟在方老爷子身后走了出去,门一关,方白景就看到拐杖劈头盖脸地向他砸过来。 方白景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几步,拐杖只砸到了他的手臂。 “嘶——” 这一下方老爷子可一点也没留情,方白景被砸得疼的倒吸了口冷气。 “你还敢躲?”方老爷子抓着拐杖的手在发抖,“你还要瞒我多久,你和傅枫那个小子搞到一块的事情!” 第35章 简简单单地见个家长 作者有话说:嗯,傅总一直那么勇的。错误示范罢了 在听到方老爷子的话时,有那么一刻,方白景感觉自己从脚凉到了头顶,连手臂上火辣辣的疼都忽略了。 他慌乱得手足无措,连个解释都想不出来,方老爷子又劈头盖脸地砸了一棍下来,方白景不敢躲,只能紧闭着眼睛又挨了一下。 这一下直接砸到了方白景的右肩上,痛得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断掉。 方白景从小到大就没挨过什么打,方老爷子一直是家里最溺爱他的一个,但今天应该是气到头上了,下手的时候格外重。 他的气看起来还没消,方老爷子又举起手,看起来还想再揍方白景一下。 方白景下意识地闭起眼,手臂横挡在了身前,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臆想之中的疼痛迟迟未落下。 他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就看到方老爷子的拐杖停在半空之中,方老爷子是真的气到了极致,握着拐杖的手掌青筋暴起,拐杖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方老爷子这几年身体很不好,方白景根本不敢惹他生气,他的睫毛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喊道:“……爷爷。” 方老爷子瞬间怒目瞪向他道:“你还敢叫我爷爷!” “砰——”方老爷子把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了方白景的腿边,指着他的鼻头骂道,“方白景!家里是缺你什么了?你从小到大,要什么,家里就给你什么!你有必要为了那些资源和一个男人搞在一块?” 方白景一听就知道方老爷子误会了他和傅枫之间的关系,他还没来得及张嘴解释,就听到方老爷子继续情绪激动地道:“要不是人家傅枫的爸爸来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个关系!” 他一愣,瞬间就想到了傅枫以前说过的,他和他爸关系不是很好。 “我早就说过不让你进娱乐圈!娱乐圈!”方老爷子气得满脸通红,“都是我们的错,一直那么惯着你,你才会那么任性!你练了那么多年的钢琴,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有人说你什么吗?没有!你要进娱乐圈也让你进了!” “你现在呢?方白景!你有没有一点点长进!” “……爷爷。” 方白景的眼眶有点红,他小声地解释了下:“我和傅枫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那样!?我上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口口声声地和我说你们是朋友!?”方老爷子质问道,“人家爸爸跟我说他再过阵子就准备结婚了,现在却还和你在一起,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傅枫他不会结婚的!” 方白景说这句话的时候很笃定,但过了一会儿,他又低下头绞着衣袖道:“……他不会的。” 方老爷子被气得倒退了几步,方白景下意识地跑过去想要扶他,但手臂还没碰上,就被方老爷子重重地拍开。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方老爷子闭上眼平复着情绪道,“把你们两之间的关系断干净。” 大概是他们两个的动静太大,方父和方母也从门内走了出来,房间的隔音不错,但方老爷子的声音太大,他们两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阳阳。”方母的语气罕见地有些严厉,“你过来。” 方父跑去给方老爷子安抚了情绪,方白景抿着唇跟方母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很久没回来住了,但方母经常会帮他打扫房间,房间里还是一尘不染。 方母坐到床上,皱着眉问道:“你爷爷说的怎么回事?” 方白景从小到大的习惯都没变,他一做错事,就会心虚地低着头,他的声音很小很轻:“……差不多就是我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了,我们可不是什么我爷爷说的包/养关系。” 他没看方母的反应,方白景闷声不响地蹲到了地上,他把下巴搭在方母旁边的床垫上。 方白景抬起头看向方母,可怜巴巴地问道:“妈,你会同意吗?” 方母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就算是她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突然听到方白景那么说出来,她还是不知怎么面对。 半天之后,方母才慢慢地开口道:“阳阳,从你小时候开始,我和你爸就一直说,你开心就好,我们只想你去做喜欢的事情。” “就算是现在,我也想说。” 方母伸出手摸了摸方白景的头发,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细纹也不太明显:“我们阳阳开心就行。” “不过——” 方母的话锋一转:“你爷爷说的那男孩子要结婚是什么意思?” 方老爷子那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方白景突然就喜欢了男生,最主要的是,他觉得方白景在傅枫那里受了委屈。 他以为是方白景是被骗了,也以为是方白景在被欺负。 方白景垂着脑袋开口道:“他和他家里人关系不是很好,他爸好像一直想让他结婚,但他说自己不会结婚。” 方母眉头越锁越紧,听方白景这么讲,她总觉得那个男生听起来很不靠谱,这说的话就像是搪塞方白景的一些借口。 “阳阳。”方母斟酌地开口道,“你确定他不会结婚。” “他不会的。” 方母更加不放心了,原本她只是觉得那个男生有点不靠谱,但现在,她还觉得那个男生还给方白景灌了迷魂汤,把方白景迷得神魂颠倒。 她面容严肃,但看方白景这个样子,又说不出来些什么,最后只能道:“阳阳,谈恋爱也要给自己留个心眼,别被骗了。” 这生日饭还是得吃,也不知道方父给方老爷子说了些什么,他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最起码能和方白景在一桌吃饭了。 这一餐饭吃得各怀心思,方老爷子应该还气在头上,给方母留下一幅画和一个大红包,就气呼呼地走掉了。 方白景自知理亏,在他看到他爸看过来的眼神不对时,他立马溜进了屋里。他有点庆幸,今天是他妈的生日,所以他爸肯定不会怎么他。 今天挨的打是实打实的,方白景一抬手臂就痛得要命,他脱了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手臂和肩膀被打到的地方,都已经肿了起来。 方白景放下撩起的衣服,就接到了傅枫打过来的电话,他躺到床上,因为肩膀上的伤口,方白景还只能侧着躺。 他的语气恹恹地:“喂?” “怎么了?”傅枫听出来他的情绪不佳,“不是给你妈妈过生日去了?” “我——” 方白景下意识地张嘴,他本来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傅枫,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应该自己处理,不能牵扯到傅枫的身上。 傅枫轻皱下眉道:“我说过你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我都会帮你解决,不管是什么事情。” 方白景的想法瞬间改变了,他和傅枫是一对,他因为傅枫被揍了,怎么就不关傅枫的事情了! 他翻了个身,压到肩膀上的伤口,方白景轻轻地哀嚎了声,又躺回原位。 方白景开口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点怨气:“我和你的事情被我爷爷知道了,也就是说,我好像是被迫出柜了。” “我爷爷好生气,他还打我了。” 方白景捧着手机,理直气壮地道:“打我干什么,难道不应该打你!?” “很疼吗?” “还行吧。”方白景道,“没你以前打我的时候那么疼。” 他现在还有力气开玩笑,傅枫低声地问道:“你爷爷怎么知道的?” 接下来的话方白景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不说了,说出来好像是跟傅枫告小状一样,不说出来,方白景觉得自己心里憋得慌。 傅枫先猜到了:“傅阎跟你爷爷说的?” 方白景犹豫了下,“嗯”了声。 傅枫沉默了片刻,他没问方白景家里人怎么说,因为无论方白景的爸妈是支持还是反对,方白景都只能和他在一起。 “知道了。”傅枫道,“等我。” 他迷迷糊糊地挂断了电话,方白景最开始还没搞懂傅枫这句“等我”是什么意思,他本来以为,傅枫的意思应该是“等我解决完这件事情”又或者是“等我去解释”。 但直到两三个小时之后,方白景才实实在在地明白傅枫这句“等我”是什么意思。 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还是听到了这突然乍响的门铃声,或许是第六感在作祟,方白景竖起了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可还没等方白景听清外面的交谈声,他就听到了方母喊他的声音,语气复杂,略带迟疑。 ——“阳阳。” 方白景的眼皮狂跳,比他在挨打前跳得更激烈,等方白景打开门,他心里那些最不想发生的猜测成了真。 他瞪大眼睛盯着门口,看着最不该出现在他家里的人出现在了客厅。 傅枫应该是刚从公司过来,头发理得一丝不苟,露出的眉眼锋利,他的身上还穿着板正的西装,脖子上的领带还是方白景亲手系的。 他把手中装着礼物的袋子递给方母,语气镇定从容地道:“阿姨,来得太急没能准备什么特别好的礼物,抱歉。” 傅枫忽然抬起眉,目光先是在方白景没穿拖鞋的脚上一停,最后才对上了方白景不可置信的视线。 他伸出手,等方父条件反射地握住的时候,傅枫才不徐不疾地开口道:“叔叔阿姨好,我是阳阳的男朋友,我叫傅枫。” 第36章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作者有话说:久等 房间里的气氛尴尬到沉闷,一时之间根本没人说话,方父是因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懵了,而傅枫是在等方父给他回应。 面面相觑了半天之后,方父感觉到了自己手心不自觉地出了些汗,他开口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有些磕巴:“额……你好。” 他儿子今天刚出的柜,方父暂时还没接受自己宝贝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他儿子的男朋友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方父的涵养让他骂不出口,但他也做不到对傅枫笑脸相迎。 他按捺住自己复杂的心情,抬眼打量了眼前年轻人的长相。 傅枫的长相挑不出点错,举手投足间的行为看起来也颇有教养,但有一点方父看得很不顺眼——他是个男人,比他儿子还高半个头的男人。 方白景两眼发黑地看着他们两个结束了这场世纪性的握手,这个场景太过梦幻,他一度觉得自己现在还活在梦里。 谁能想到他方白景今天都经历了些什么? 早上出门的时候,方白景还是挂着轻松的笑走出去的,他本来以为自己今天只是单纯地给他妈妈过个生日,结果发展到后来,先是挨了顿方老爷子的打,还被迫出了个柜。 方白景以为今天的霉运到此为止,结果傅枫就这样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过来了。 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 方白景现在悔之莫及,他就知道,傅枫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要是换作是别人,两人最起码要互相商量几句再一起见家长,傅枫连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都不问,一声不吭地先行动起来。 方白景赤着脚跑到傅枫面前,他不敢去看方父方母现在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小声问傅枫道:“你搞什么呢?!” 傅枫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这么做。 他低头看了眼方白景还光着的脚,傅枫皱了下眉,牛头不对马嘴地道:“你先去把鞋子穿上。” 傅枫讲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也没降低语调,最起码方白景能保证他爸妈肯定是听见了,不然他用余光瞥见的表情就不会那么僵硬。 “……阳阳。”方母最先开口道,她推了推方白景的手臂道,“去把拖鞋穿了,这个天光着脚容易着凉。” 方白景走起路来都变成了同手同脚,他麻木地跑去玄关想去穿个拖鞋,却发现自己经常穿的那双拖鞋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往客厅里看,果然,他的拖鞋现在正好好地穿在傅枫的脚上。 为了穿得舒服,方白景都是喜欢买大几码的拖鞋,所以现在穿上傅枫脚上竟然还挺合脚的。 方白景的心情更加难以言喻了,傅枫现在就在他的家里,穿着他的拖鞋,和他爸妈说着话,就好像他最私人的区域也被傅枫给侵占。 他从柜子里重新拿出双拖鞋穿上,等他再次转头回去的时候,傅枫和方父方母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沙发有两个单椅和一排长椅,傅枫现在就坐在单椅上,他的手掌握着茶杯,看起来像是在和方父方母交谈些什么。 他大概也知道面对家长的时候不笑不好,平日里拉直的嘴角现在微微上扬,幅度不大,但最起码是在笑了。 方白景犹豫了下,没贴着方父和方母坐,也没有坐到另外张椅子上,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傅枫坐着的椅子靠手上。 他和方母四目相对着,半天之后,方白景不自然地咳了声:“妈,这我男朋友。” 这份介绍来得晚了些,在大家明知道对方都是谁的情况,甚至在傅枫已经自我介绍了遍之后。 方白景撞了撞傅枫的肩,硬着头皮道:“这是我爸妈。” 傅枫颔了颔首,他是在场唯一一个镇定自若的人,他很有礼貌地喊道:“叔叔阿姨好。” 方父的脸色不怎么样,方母在尴尬之余总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她数不清自己第几次给傅枫倒水,顺便问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七年。” “一年。” 两个答案是同时从他们两嘴里蹦出来的,方母倒水的动作一顿,她的视线转到了方白景的身上。 方白景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记错了,他是我高中学长,我们高中就认识,只是那时候不是特别熟。” 方母忍不住多看了傅枫几眼。 傅枫的坐姿笔挺,方白景就坐在他的身边,连手臂都快碰到了一块,他却还要一直转过头看方白景。 方母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开始拍戏,她以前拍过的电影,到现在都是经典。 她很擅长揣摩戏中的角色,同样的,她也很会看人。 傅枫的情绪不浮于脸上,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但方母却能看出来,傅枫和她想象里不靠谱的样子不一样。 最起码傅枫应该是喜欢方白景的,而且是很喜欢。 方母忽然站起身道:“阳阳,我去厨房里拿点水果。”她走之前还不忘给方父使了个眼色,客厅里只剩下了方白景和傅枫两个人。 方白景忍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憋不住了,他一巴掌拍到傅枫肩上,他不敢吼出来,只能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疯了!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傅枫抓住方白景的手,他的皮肤嫩,手心果然有点红了,他边揉着边平静地道:“我和你说了。” “你就说了一句‘等我也算说!”方白景一口气差点没回上来,“你以后说话能不能说具体点啊?给我点心理准备!” “你很怕吗?”傅枫想了想道,“怕你爸妈不同意?” “……也不是这么说,我爸妈应该挺开明的,不会闹得特别僵。” 他们话说到一半,方父方母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共识,把傅枫留下来一起吃了晚饭。 现在也正好是晚饭的点,因为今天方母过生日,家里的阿姨不在,都是方父亲手下的厨。 方母用公筷给傅枫夹了菜,犹犹豫豫地问道:“小枫?” 傅枫应该是第一次这么被叫,他顿了一秒,才答道:“怎么了,阿姨?” “我听说……你要结婚?” “我不会的。”傅枫笃定地道,“那只是我爸说的,我不会和任何一名女性结婚,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可以带阳阳去国外领证。” 方白景的反应最激烈,他瞪大眼睛,在桌子下踩了傅枫一脚,比着口型道:“别乱说话!” 傅枫收回视线,他垂下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餐饭全程的气氛都很尴尬,方父从头到尾都没讲几句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方母和傅枫在一问一答。 吃完饭,方白景有些担心方父突然抄起椅子来打傅枫,和方母道了个别之后就拉着傅枫跑掉了。 傅枫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方白景坐上副驾驶的时候感觉浑身一轻,他终于松了口气。 等傅枫把车开到一半,方白景才猛地想起来:“我的车还放在家里!” “放着吧。”傅枫道,“明天让人开回来。” 傅枫开着车,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方白景的身上,他只能在等红灯的间隙,扭过头问道:“伤口疼吗?” 下午的神经过于紧绷,方白景都忘记了痛感,但现在傅枫一提,他就再次感受到了,抬手的时候格外得疼。 “疼。”方白景撇了下嘴道,“我可是因为你挨的揍!” 回到家方白景趴在床上,等到傅枫拿药膏回来,他才爬了起来。 脱上衣要抬手,方白景都是让傅枫帮忙的。 方老爷子还是有点心软的,伤口不是特别肿,但红色的印记留在皮肤上还挺明显的。 有一道在手臂上臂上,还有一道在肩胛骨上,方白景瘦,伤口看起来格外狰狞。 傅枫忽然低下头亲了亲他的伤口,方白景本能地往后一侧肩膀,红着脸骂道:“你有毛病!” 冰凉的药膏挤在伤口上,傅枫轻轻地帮他揉开,揉着揉着,好像这个动作开始渐渐变味。 傅枫的手停在了方白景的腰上,抱紧,又开始接吻。 他顾忌着方白景的伤口,让方白景坐在了他的身上,这样仿佛让方白景更加难熬,他抽搭地骂着傅枫,手臂却只能牢牢地搂紧傅枫的脖子。 方白景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帆船,在海浪里颠簸,每一次起伏,都能带给他直击神经的刺激感。 他也记不清自己流了多少眼泪,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咬傅枫,有时候是肩膀,有时候是脖子,有时候甚至是胸口。 他在傅枫的身上留下了好多牙印。 方白景的嘴唇微张,最后被傅枫咬住、含住。 傅枫的手指掐在他的下巴上,往上抬了抬,方白景的眼睛被泪水雾住,他看不太清傅枫,这种感觉让他难受,就好像忽然之间找不到了方向。 失神间,方白景哭得更加用力了。 傅枫伸手帮他把眼泪擦了干净,低声问道:“怎么哭得那么凶?” 没等方白景回答,他又问道:“阳阳,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所以才哭得那么凶。 第37章 要好好谈恋爱 作者有话说:久等 方白景的精神涣散,他没听清傅枫说了些什么,只觉得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等结束之后,他被傅枫抱在怀里,他才听明白傅枫刚才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方白景的鼻子还红着,他的脸埋在傅枫的肩颈处,他终于反应过来。 他还没从强烈的晕眩感之中回过神,只是茫茫然然地“啊”了一声。 这个时候的方白景永远是最乖顺的时候,眼睛里的雾气刚散,抬眼看人的时候却依旧是晶亮晶亮的,像是上好的黑曜石。 傅枫没忍住,低下头在方白景的眼皮上落下了一个吻,他的鼻尖与方白景相碰着,他重复了遍,问道:“阳阳,和我结婚好不好?” 他父母塑料般的婚姻竖立在傅枫的眼前,在他十八岁以前,傅枫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就连商业联姻他也不会。 但他遇到了方白景,他的念头从不想结婚变成了很想结婚,很想和方白景结婚。 人或许总是贪心的,最开始他只想方白景能在他的身边,到后来他希望方白景喜欢他,现在他想和方白景结婚。 方白景这次终于理清了状况,他一愣,下意识地就拒绝道:“我不要。” 他才二十一岁,到现在为止,方白景的脑海里根本没出现过结婚这个概念,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结婚的那一天。 傅枫的手掌搭在他的后颈上,正轻轻地蹭着,方白景的心头一紧,他又想到傅枫最开始问的——“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 他在方白景面前总是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方白景甚至觉得傅枫在有时候面对他的时候总有点小心翼翼,这份小心难以察觉,但仿佛就是存在。 这种感觉很模糊,方白景也不太能确信,但顿了片刻,他小声地解释道:“我们才在一起大半年……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远了?” 傅枫却道:“我们都见过家长了。” 在傅枫的理解当中,这已经是结婚前的最后一步了。 方白景现在真还没做好和傅枫结婚的心理准备,他觉得自己才算是正式和傅枫谈恋爱没多久,说结婚是真的太早了。 他找了借口道:“……那我还没见过你爸。” “你想见?”傅枫微皱了下眉头,“其实也能见。” “我不要!”方白景道,“我感觉你爸会把我宰了。” “我在,他不会。” “……” 傅枫和他对视着,他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和我结婚?” “……” 方白景沉默地更加彻底,他内心的想法被傅枫戳中,他现在还被傅枫抱在怀里。 他不应声,凑过去亲了下傅枫的嘴唇。 “方白景。”傅枫连名带姓地喊道,“你又心虚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方白景突然就掀桌子不干了,“你能不能用点常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我们两个现在结婚根本就不合适!” 他和傅枫根本就是两块很不搭的拼图,现在还在磨合当中,怎么可能去结婚? 方白景觉得结婚是件很郑重的事情,完全不应该张口就来,他也想不通,傅枫平日处理事情来都是理性大于感性,为什么总是在这种事情上那么冲动。 “我们就算去国外领了证,其实也没什么实际性……的效用,万一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也根本——” 方白景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傅枫捂住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傅枫。 傅枫垂下眸道:“我们不会分开。” 他松开了方白景嘴唇的手,重复道:“我们不会分开。” 傅枫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危险,方白景硬着头皮往下道:“那……万一哪天你不喜欢我了呢?” “我不会。”傅枫盯着他看,眸光深沉如古井,“我喜欢你整整七年,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你?” 见方白景的嘴唇微张,傅枫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他轻声地道:“别人怎么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别人会喜欢一个人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 他没有说一辈子,因为傅枫觉得他会喜欢方白景比一辈子还久。 方白景好不容易挣脱开傅枫的手心,因为呼吸不畅通,他的喘息声有些重:“可是我……” “我知道你觉得我喜欢你大于你喜欢我,是吗?”傅枫猜出来了方白景要说什么,“没有关系的,我也不会在意。” 爱情这件事情难以做到真正的公平,他现在能和方白景在一起,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对的。 傅枫突然伸手关了灯,他们闹得很晚,现在已经临近凌晨。 “……傅枫。”方白景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你生气了吗?” 空气寂静了几秒,傅枫才给了他答案。 ——“没有。” 方白景这一晚上都睡得惴惴不安,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辜负了傅枫,所以心里就仿佛压了块石头。 他不知道怎么来面对傅枫,所以早上就算是听到了傅枫的动静,他也紧闭着眼睛装睡。 装着装着,方白景还真又睡了过去,直到被旁边震动着的铃声吵醒。 “白景,醒了吗?”蔡姐的声音一如往常,“导演给我打电话了,你上次试镜的那个男主过了。” “我过了?” 拿下自己喜欢的角色,方白景本该是觉得兴奋的,但他现在却发现自己提不上劲。 “嗯,你过了。”倒是蔡姐挺开心的,“对了,你和陈韵拍的那个电视剧上了,记得转下微博。” “嗯。” 蔡姐问道:“你心情不好?怎么说话那么没劲。” “……”方白景也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到底好不好,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道,“没事,刚睡醒而已。” 他挂断电话,就把自己许久未登的微博号翻了出来,方白景的微博一直是自己在管理,他直接转了剧组艾特他的那条微博。 里面全是他的剧照,放在最中心的那张,是方白景杀青的那场戏,也就是他为了女主心甘情愿赴死的那一幕。 他拍这场戏的时候在想什么? 方白景想,他那个时候在思考,真的会有人那么喜欢一个人吗? 不知为何,方白景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发闷,好像有些细小微妙的情绪堵住了他的胸口。 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傅枫,傅枫好像为了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方白景对傅枫的感情一直在变,他最开始和傅枫在一起的时候,的确是不情不愿的,但傅枫却也一直没做过伤害他的行为。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如此。 而他在逐渐接受傅枫之后,也在一点点地越来越喜欢傅枫,习惯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短短的一个月功夫,方白景就已经习惯了和傅枫在一起的那个感觉。 傅枫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方白景觉得自己这个性子,要是再被傅枫宠一阵子,他可能真的会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方白景的脑海里竟然闪过了个念头。 ——妈的,这婚要不干脆就结了算了? 方白景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干脆起身换了衣服,他戴上帽子和口罩,等方白景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又有些犹豫。 他一个人在里面傻坐了十分钟,天气已经入冬,方白景没开空调,坐了一会就感觉手脚冰凉。 方白景还是决定给傅枫的助理打个电话,助理的电话他老早就有,但这还是方白景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你好,我过一会儿来找傅枫,可以麻烦你先跟前台说一声吗?” 助理应该对上次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磕巴了下道:“额……方先生要来找傅总吗?” “嗯。” 助理沉默了一秒后道:“好的,那您待会给前台报一下姓就行。” 方白景道谢得很有礼貌:“好的,谢谢。” 方白景在前台的带领下,直接上了傅枫的专用电梯,这电梯他上次也坐过,但这次的心情就很不一样。 他迈着步子走到办公室门前,方白景担心里面有人,礼貌地敲了敲,等到傅枫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他才推门走进去。 傅枫的办公室里没有人,只有他一个人在看资料,助理应该提前跟他说过,傅枫看到方白景的时候并没有半点惊讶。 方白景的脚步有些踌躇,办公室里的暖气打得足,他的心里又有阵难以言喻的闷热,他干脆就把羽绒服脱了拿在了手里。 他挪着步子走过去,到傅枫面前的时候,方白景忽然伸手一推傅枫底下的椅子。 他这个动作和傅枫上次做得有些像,但下一步相差甚远,方白景坐到了傅枫的腿上,这个姿势让他比傅枫高出一截,他低下头去亲傅枫。 方白景的耳根发红,是热的,也是燥的。 “我又没说……又没说不跟你结婚。”方白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只是说……现在太急了。” 既然都决定要和傅枫谈恋爱了,那也要好好谈,别搞得好像他玩儿傅枫一样。 方白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滑着,最后被傅枫托住,傅枫亲了上来,他被亲得止不住地后仰,但次次都被傅枫抱住。 半天之后,吻才结束了。 傅枫低声地道:“知道了。” 他没告诉方白景,如果方白景没来,他已经准备把方白景直接绑到国外去结婚了。 第38章 是他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好像、或许、快完结了 方白景从来没那么主动过,他止不住地开始害臊,脚尖堪堪地点到地上,他就低着头准备从傅枫腿上下来。 但他的屁股还没完全离开傅枫的大腿,就被按着肩膀坐回原位,方白景没坐稳,下意识地抓住了傅枫袖子问道:“干什么?” 傅枫低头先是在他的嘴唇上轻点一下,感受到方白景唇上的柔软之后,他才轻缓地开口道:“再亲一下。” 方白景听话地闭上眼睛,但他等了半晌,还没有等到傅枫的动作,这和以前不一样。 他纳闷地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傅枫的表情,他微仰着下巴,手掌还搭在方白景的腰上,视线落在方白景已经被亲红的嘴唇上,但就是迟迟未动。 方白景对他的意思似懂非懂,四目相对一阵之后,他试探性地去亲了下傅枫的嘴唇。 傅枫还是没有动作,但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但眼睛却半眯了起来。 方白景大概是明白了傅枫想要他主动,他的手臂从傅枫的肩膀上滑落下来,最后放在了他的下巴上。 傅枫今天应该还没刮过胡子,手心隐隐有些刺刺的感觉,他配合着方白景把下巴抬得更高了些,方白景的喉结滚动了下,他屏住呼吸,放慢动作渐渐低下头来。 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傅枫来主导,方白景的动作不怎么熟练,但毕竟都亲了那么多次,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挺有经验的。 方白景伸出舌头,像是小猫舔*一样,轻轻舔了下傅枫的嘴唇,他感受到自己腰后的手臂骤然收紧,方白景的动作一顿,从舔变成了轻轻地啃咬。 他有两颗小虎牙,咬在傅枫的嘴唇上时,总是能留下两个小小的印子。 方白景在接吻的时候没闭眼,他怔怔地看着傅枫。 傅枫无疑是长得很好看的,不然方白景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他的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平日里的冷淡现在正在一点点瓦解,眼底的占有欲一览无余。 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唇瓣被人警告似地一咬,方白景才陡然回过神来。 方白景以前只有耳朵容易红,现在整张脸都是酡红色的,像是偷偷喝了很多酒一样。 方白景又紧张地想去舔嘴唇,但舌头碰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嘴唇。 他和傅枫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方白景渐入佳境之后开始追随本能,他的手掌不知不觉地放到了傅枫的后脑勺上,把傅枫一丝不苟的头发都给抓乱了。 到最后,主动权又交到了傅枫的手上。 椅子上的这个姿势不太方便,傅枫站起身来,他把方白景也托着大腿抱了起来。 方白景忽然悬空,下意识地就用腿缠住了傅枫的腰身,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东西了,就算屁股坐到书桌上之后,方白景的腿也只是从傅枫的腰上慢慢下滑,最后像是藤蔓一样缠在了他的腿上,不自觉地蹭着他的小腿肚。 他的胸口起伏着,身体不自觉地后仰,不小心撞掉了傅枫桌子上的几份文件。 方白景无意识地低了下眼,就被傅枫再次托着脸转过来。 傅枫现在只想让方白景只看到他。 这个吻比刚才那个还要来得久,几经变化,从深吻变成点在唇上的琢吻,但又莫名其妙地变得如胶似漆起来。 打断这一个吻的是门外的敲门声,傅枫还不想停,但方白景却竖起耳朵,开始反应剧烈地推他的肩。 他慢慢地松开搂在方白景腰上的手,手指却依旧抚在方白景的头发上。 门外的肯定是傅枫的助理,没有他的允许,助理是不可能进来的。 傅枫抬了下眉,开口道:“进来。” 助理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还坐在书桌上的方白景,他的背微微躬着,手指蜷缩地搭在桌沿上。 傅枫的书桌从来不让人碰,现在却让方白景随意地坐在上面。 他不敢多看,立马收回视线,助理敏锐地察觉到这不太一样的气氛,连走都没走进去,就低着头站在门口。 傅枫走过去,接过了助理手上的文件,再次把门关上。 办公室里的遮光帘放得严严实实,外人一点也不能窥探到里面的光景,傅枫走回原位的同时,顺便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文件也捡了起来。 都是些重要文件,但傅枫随意地把它们往桌子上一放。 方白景终于从刚才激烈的吻中回过神来,他一抬头就看到傅枫又凑过来的脸,他头皮发麻地飞快伸出手,挡在傅枫的身前。 “……不亲了。” 方白景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亲麻了,他也不知道这得有多激烈。 傅枫突然抬起手,指腹按压在了方白景的上嘴唇上,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思索。 男人不能说不行,但方白景现在真的只想说不行,他的眼皮直跳,抗拒地推着傅枫的肩:“真的不亲了!” 空气寂静了半天,方白景猛地跳下傅枫的书桌,拔腿就要往外跑。 他没一次跑成功过,这一次也是,脚底板刚落到地上,就被人悬空地拦腰抱了起来。 “不亲了。”方白景终于等到了傅枫的回答,“陪我坐一会。” 傅枫重新坐回椅子上,旁边就有沙发,但他就是不放方白景走,一定要让方白景和他一起挤在转椅上。 方白景坐在他的腿中间,耳边就是傅枫的呼吸声,浑身不适。 他的屁股不安分地动了动,但在察觉到某些变化之后,他僵着背不敢动弹了。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问道:“傅枫!你这样变不变态!?” 傅枫也察觉到了,他微微拧了下眉,手臂却还牢牢地抱在方白景的腰上,他平澜无波地“嗯”了声,竟然还能镇定地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我让助理给你拿。” 方白景这时候才能感觉到,傅枫的脸皮其实就厚得跟城墙一样,最后他还是成功挣脱了傅枫的怀抱,虽然事实上是傅枫主动收了手。 他火速和傅枫拉开距离,本来是想干脆回家,但犹豫了一下,方白景还是躺到了沙发上。 他把自己的羽绒服当被子,旁若无人地睡起觉来。 方白景在外面很少睡觉,但或许是因为傅枫在,耳边是翻文件的簌簌声,方白景睡得很安心。 他的试镜一过,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了蔡姐去沟通,等了差不多一个礼拜,方白景接到了蔡姐说过几天签合同的消息。 方白景本来以为这个角色已经稳稳的,但晚上,他又接到了蔡姐的电话。 蔡姐气愤地道:“白景!那个导演好像准备突然变卦了!” 方白景听说过这种临近开机突然被换角色的事情,但从来没有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地反问了句:“什么?” “他突然说觉得你不太合适这个角色。”蔡姐冷笑了声,“结果我打听了下,是有其他人带资进组了,那个导演就干脆准备把你换了。” 蔡姐说得很委婉了,她这边说的带资进组可不是带的自己的资,意思就是有金/主帮的忙。 导演不知道傅枫和方白景的关系,只当方白景是个很好欺负的小演员。 “最麻烦的是,因为我们都以为你这个角色十拿九稳了,早一步放出了点消息,但现在角色被人抢了,抢你角色的还是柏宇。” 柏宇是几乎和方白景同期出道的,他们两个的戏路也很像,年龄也差不多,经常被各种营销号拿来做对比。 方白景都没见过那个柏宇几面,但他们的粉丝却吵得很厉害,蔡姐也隐隐跟他透露过,这个柏宇经常会花钱找营销号拉踩他。 久而久之,方白景和柏宇见了面也从来不打招呼。 “不行!”方白景也不想有这种恩恩怨怨,但他也不想一直忍着,“我不允许!” 如果是别人,毕竟合同还没签,方白景可能就让了,但对象是柏宇,方白景输谁都不愿意输他。 蔡姐道:“你先别急,我去想想办法。” “嗯。” 蔡姐去找人帮忙,方白景也不能闲着,他想去给他妈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她认不认识这个导演,但也意识到现在时间已晚,方母应该已经睡着了。 方白景气不过,握起拳头就往床上一捶。 “怎么了?” 傅枫正好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浴袍,走到床边问道:“哪里不开心?” 方白景扭过头去,他如果是想自己解决,也是有办法解决的,蔡姐混圈那么久,处理过的这种大同小异的事情也不少。 方母现在虽然已经退圈,但是留下的人脉还是挺多,她以前的好闺蜜现在也是现在娱乐圈中流砥柱,方白景见到还能亲昵地喊声姨。 但在方白景看到傅枫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扑到傅枫身上,傅枫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股温热的湿气。 方白景的腿盘在了傅枫的身上,傅枫的手托住了他的屁股,轻声地又问了遍:“怎么了?” “傅枫。”方白景委屈地控诉道,“有人抢我的角色。” 谁还没个金/主了! 而且他方白景的金/主不是金/主,是他的男朋友! 第39章 方白景的傅枫 作者有话说:是你的。 方白景从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让他帮过忙,大部分的时候傅枫都会在背后默默地帮他,而现在,方白景窝在他的怀里,一脸委屈地跟他撒娇的时候,傅枫感觉到了莫名的餍足。 他的手上带着点劲,把方白景抱得更加往上了些。 这个姿势就像是在抱小孩,傅枫明明能把方白景放下来,但他就是想抱着。 傅枫亲了亲方白景的额头,低声地道:“我帮你抢回来。” 他哄人的时候嗓音听起来更加低沉,但却有只在方白景面前的温柔:“谁也不能抢我们阳阳的东西。” 这话说得像是在哄小孩,但傅枫的语气认真,方白景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个姿势抱久了,方白景有点害羞,他紧抱着傅枫,鼻尖都是沐浴露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视线交汇间,气氛之间的暧昧一戳就破。 最后的发展水到渠成,方白景趴在床上,背上的蝴蝶骨像是扑腾的翅膀。 那么热的天,他出了一身的汗。 他被傅枫抱起,放到了浴缸里,氤氲着的热气让方白景犯困。 方白景被热水包围着,只露出了一个脑袋,洗澡这件事情不用他自己来,傅枫拿着毛巾一寸寸擦过他身上泛红的痕迹。 他睡得迷迷糊糊,意识即将消散之际,方白景下意识地张开手臂要傅枫的抱抱。 腰间横过的手臂是方白景熟悉的感觉,他把脑袋埋在傅枫的肩膀上,心眼很大地睡过去了。 傅枫没把他叫醒,重新帮他擦了身子换好衣服又抱出去,床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但傅枫抱着方白景,距离挨得无比近。 傅枫处理问题来一向干脆又粗暴,他不仅把那个男演员给踢了,顺便帮方白景换了个导演。 接下来的事情傅枫也没交给蔡姐,反而自己接手过来,合同之类的都是傅枫亲手拟的,总之不让方白景吃一点亏。 方白景稳稳当当地拿到了角色,他抿着唇,小声地问傅枫:“你会觉得我麻烦吗?这种事情也要靠你?” “为什么这么问?” 傅枫皱了下眉头,他很喜欢随时随地都把方白景抱在怀里,现在也一样。 “我不会这么觉得。”傅枫道,“你也不可以这么觉得。” 方白景就是被人宠大的,他小时候没受过委屈,那么现在傅枫也不愿意让方白景受委屈。 傅枫的语气很认真:“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 方白景怔楞楞地盯着傅枫看了一会儿,他才雀跃地扑上去,他亲了口傅枫,发出“吧唧”一声。 他早就习惯各种人对他的好,但傅枫的那一份好得独一无二。 方白景搂着傅枫的肩,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沾沾自喜地道:“你是我男朋友,你不对我好,你还能对谁好!” 他又凑过去,亲了傅枫一口,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我也挺有钱的。” 方白景的表情又苦恼了些:“不过好像我买得起的你也都买得起,我解决得了的你自己也都能解决得了。” 傅枫不太明显地笑了下,他把方白景搂得更紧了些道:“我要你很喜欢我。” “……知道了!”方白景红着耳朵应了声,他小声地嘟囔了句,“我……会的。” 看傅枫没有反应,方白景又一嘴咬上去问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傅枫道,“我听见你说会很喜欢我。” 他们两个的视线在平行线上,轻而易举地就能撞到一起,傅枫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我相信你。” 方白景像娇贵的花,养他的人需要呕心沥心,开花的过程很漫长,只要有一点小偏差就难以结成花苞。 开花的瞬间却是最漂亮的,花香会扑鼻而来,能让人感慨所有的一切辛勤都值得。 方白景是傅枫一点点用爱意打动的,他从小就被宠坏了,别人那些有意无意的讨好入不了他的眼,只有傅枫才可以。 傅枫的爱沉闷不响,但却有千斤重。 方白景这几天忙着准备进剧组,但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他得把进剧组的事情拖延一阵。 他接到了高中班主任的电话,说是学校要举办百年校庆的活动,学校想邀请他去参加。 方白景上的是全省最有名的一个私立高中,出来的学生现在有头有脸的不少,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去不去,但最后方白景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他高中的班主任是个好老师,方白景小时候不喜欢学习,她就赶在方白景屁股后头催他学习,就连方白景高三突然要去学表演,她也帮着方白景给方父方母做了思想工作。 方白景看到下班回家的傅枫,忽然意识到傅枫应该也接到了电话,他问道:“你接到高中的电话了吗?” “嗯。”傅枫把大衣挂在了衣架上,“一百周年校庆?” 方白景从沙发上爬了起来道:“是,我也接到了,我准备回去,你去吗?” 傅枫的答案在方白景的预料之中:“你去我也去。” 方白景的嘴唇得意地挑起,又被他藏了起来:“就这周六,你和我一起过去?” 车反正是要开到学校里面,他们高中很注重这个百年校庆,不会让媒体随意进去。 周六晚上,方白景和傅枫坐在车上,他罕见地穿了套正装,是傅枫帮他定制的,尺寸还是傅枫拿着卷尺亲手量的。 傅枫好像很喜欢他穿白色的礼服,身上的这一件就是,倒是和傅枫身上的黑西很相称。 方白景提前一步下了车,他一下车就看到了先一步到的萧京,他挑了下眉问道:“你怎么也能被邀请?” “方白景你什么意思!”萧京看起来一副想宰了方白景的样子,“你以前的成绩和我彼此彼此,凭什么你能被邀请我不行?” “我吗?” 天气有点冷,方白景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指着自己道:“优秀青年演员。” “呵。”萧京冷笑了声,“就这?我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 他还想继续冷嘲热讽几句,看到后面走来的人,萧京瞬间噤了声。 方白景正冷得搓手,手上忽然就被塞了个热水袋,上面还印着可爱的小熊,和傅枫的风格不像。 “我让王叔提前买的,刚才忘记给你了。”傅枫问道,“好一点了吗?” 他们两个一交谈,方白景就把萧京忘了,他现在已经习惯黏在傅枫身边,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但方白景还是站得离傅枫近了些,他慢吞吞地道:“还行。” 他扬了扬尖尖的下巴道:“你先进去吧。” 傅枫是被校长直接邀请的,他们两个待会坐的位置也不一样,傅枫却停下脚步回过头道:“你可以和我一起过去。” “算了。”方白景犹豫了下,还是摇着头,“我和萧京一起。” 他的鼻尖已经被冻红了,傅枫顿了下,还是道:“别在外面站太久,赶紧进去。” 方白景特意和傅枫错开了时间,才走进去礼厅,他在一楼,傅枫在二楼,连面都没碰上。 他情绪不佳地瘪了瘪嘴,萧京没有热水袋,手指早就冻麻了:“我怎么觉得你和傅枫不太一样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来着的?你要是喜欢上傅枫,你就从世纪大厦上面跳下去?” “什么时候说过?”方白景赖账的本事一直很高,他眨着眼睛装糊涂道,“我没说过,不记得了。” “所以你他妈真的喜欢上了傅枫!?” 他们两个站在小角落里,但还是要刻意压低声音,方白景咬牙切齿地道:“我他妈不能喜欢傅枫是吧?!” “行……你喜欢。”萧京拍了拍方白景的肩,“早知道是这个结局,你早点喜欢上他不行?” 这事戳中了方白景的痛处,他不爽地挥开萧京的手,没什么好气地道:“滚!” 方白景正好看到了以前的班主任,他笑脸一迎地走过去喊道:“陈老师。” 萧京跟在他屁股后面也喊了声,他们两个毕业之后都有陈老师还有联系,所以聊起天来还是有特别多可以聊的,到最后坐位置的时候,方白景和萧京干脆和陈老师坐到了一块,还有几个也是同班同学。 方白景以前就人缘好,现在打起趣来还是没点生疏感。 “白景现在是大明星了!待会给我签个名啊?” “低调低调,听说黄总现在年入一亿?” “去你的!不过你待会要不要露一手?我都几百年没听你弹钢琴了。” “那你活得有点久。”方白景笑了笑,目光投向舞台上的钢琴,“不过我还真要弹。” 这是个秘密,他连傅枫都没有告诉,因为他想给傅枫一个惊喜。 校庆有不少活动,方白景的节目被排到了中间,他很久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弹钢琴了,但他依旧一点也不紧张。 可当方白景坐到钢琴前,他的手指放在了黑白琴键上,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要给傅枫弹钢琴,方白景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他想到了上次看到的那张照片,照片的角度应该是从二楼的走廊上拍下来的,方白景的动作一停,他突然仰起头来往二楼看去。 在无尽的喧闹声中,他看到了傅枫。 傅枫站在玻璃窗后,眉眼低垂,视线专注地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舞台下的掌声四起,方白景的心跳“咚咚”地跳得飞快,只为了傅枫一个人。 就像这首钢琴曲,是为了弥补遗憾,弹给傅枫一个人听,也弹给他们没有交织的那六年听,当然最重要的是,弹给现在二十五岁的傅枫。 弹给方白景的傅枫听。 第40章 喵。 作者有话说:今天返校……太累了,短一点 方白景微抿着唇,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认真,他在家里偷偷准备练习过很多次,弹出来的手法不见也没有生疏。 曲终之后,台下的掌声像海浪般响亮。 方白景的身高比以前高一点,五官却还是同几年前一样清俊,他走到舞台中间,穿着白色礼服的身影与以前一样的重合。 他站在灯光下,完成了表演结束的最后一个鞠躬,他忍不住地再次抬眸看向二楼——傅枫还在。 方白景的嘴角一弯,他笑起来的时候少年味很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很像一个小太阳。 在鼎沸的人声之中,他和傅枫的视线再次交汇在一起,他们心照不宣地在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方白景结束表演之后就坐回了原位,萧京往他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不错呀方白景!有你以前那个风采!我记得你以前弹完琴,特别多女生要你联系方式来着的,她们还给你取‘钢琴小王子这种中二的名字,现在看起来你真是风骚不减当年?” 他盯着方白景的脸瞧,忽然就气愤起来:“你怎么感觉都没多少变化?!” “你有病吗?”方白景皱了下眉头,“我今年二十一,不是三十一,暂时还不会老到这种程度。” “那我也才二十一!” 他说的方白景没变不是长相没变,而是一种感觉,说起来很玄乎,但萧京就是觉得方白景身上干净的少年意气一点也没减少。 方白景的手机忽然一响,他低下头看了眼。 【傅枫】:过来以前经常弹钢琴的那个教室。 他心虚地掩盖住手机,掩耳盗铃般地往四周看了几眼,忽然就站起身,方白景拍了拍萧京的脑袋,随口找了个借口:“我去上厕所。” 说着去上厕所,方白景的脚步却往礼堂外走。 他很久没回学校了,但对学校的构造还是很熟悉,方白景绕了个近路,就走进了实验楼里。 实验楼里没开灯,乌漆麻黑的,只有楼道里安全通道的标志在闪着绿光,乍一走进去的时候有点瘆人。 方白景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往楼梯上走,二楼只有一间教室突兀地开着灯,他想也不用想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的脚尖刚迈进门里,就被傅枫突然地抱了个满怀,傅枫站在角落里,背靠在墙壁上,伸手就从背后抱住了方白景。 傅枫在他的耳边问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们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应该是监控盲区,方白景还没来得及回答傅枫的问题,傅枫又开始含住他的嘴唇亲吻起来。 像亲,又像是咬。 方白景的嘴唇和他的性格一点也不像,软绵绵的,是会让人上瘾的。 嘴唇上又再次传来麻意,方白景却只敢牢牢地抓紧傅枫的衣袖,他不敢乱动一下,生怕自己暴露在监控下面。 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方白景格外得乖。 傅枫让他张口就张口,让他伸舌头就伸舌头,他说亲多久方白景就跟他亲了多久。 方白景也不知道他们亲了多久,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鼻尖闻到的都是傅枫的味道。 他在傅枫的怀里被傅枫亲着。 方白景的鼻尖滚了滴汗珠,蹭到了傅枫的鼻尖上,傅枫伸出手,抱住了有些腿软的方白景。 傅枫亲昵地喊着:“阳阳,回去再给我弹好不好?” 他的嗓音低沉,说话的时候像是在给方白景下蛊:“只给我一个人弹,不要让别人听见。” 方白景正被亲得迷迷糊糊,他倒在傅枫的怀里,用鼻音应了声。 他被傅枫牵着手走出了实验楼,冷风灌进领口,方白景才猛地清醒过来。 方白景的身上还披着傅枫的外套,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距离他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也就是说,他和傅枫什么事情都没干,亲亲停停了一个小时。 ……怪不得他觉得腿站得有点麻。 萧京也跟疯了一样地给他发了很多消息,方白景的眼皮跳了跳,点开来看了一眼。 【萧京】:礼堂没厕所? 【萧京】:你他妈往外面走什么?! 【萧京】:十分钟过去了,你还不回来? 【萧京】:二十分钟了。 【萧京】:三十分钟了! 【萧京】:你和傅枫去搞了……? 【萧京】:你们……搞得挺久的,傅枫还挺行的。 方白景看完这一连串消息,眼皮抽搐得更加厉害了,耳朵也瞬间红透了。 他停下脚步瞪着傅枫:“你亲我那么久干什么!” “想亲。”傅枫的喉结滚动了下,“忍不住。” “有什么好亲的!?” “你不喜欢吗?”傅枫的表情有些不解,他微微弯了下腰,在方白景的耳边轻声地提醒道,“你刚才都有反应了。” 方白景像是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他恼羞成怒地拍掉和傅枫牵着的手:“滚!刚才你的反应更大一点!你还一直顶着我!搁得我难受死!” 傅枫又把他的手牵回来,平平无奇地“嗯”了一声,他的手指在方白景的手心里打着圈:“晚上。” 他只说了两个字,剩下的意思大家心知肚明,方白景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红着脸说了句:“噢。” 他们面前是一块草地,突然有个身影蹦了出来,吓得方白景往后退了几步,他这才看清阴影里竖着的长尾巴。 方白景惊喜地一笑,他蹲下身来,看到的是只花猫,他喊了声:“小花。” 是以前就在学校里的那只,他没想到现在小花还在这里,看起来甚至比以前还肥了几圈。 方白景高中三年一直喂它,小花站在远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半天,像是认出了他,挪着猫步走到了方白景的面前。 它不怕人,拿脑袋蹭了蹭方白景的腿。 方白景伸出手,他像是以前那样,捏住了小花柔软的爪垫捏了捏。 他捏着小花的爪子摇了摇,方白景歪过脑袋,和小花一样看向傅枫,他挑着嘴角笑了笑,学着小猫叫“喵”了一声。 第41章 大醋缸 作者有话说:救救我怎么拯救失眠 他们从实验楼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剩下也没有什么事情,方白家连萧京的消息都懒得回,干脆就和傅枫先一步回家了。 一进卧室门,方白景就想起来了傅枫说的那句“晚上”,他的手腕就被傅枫抓住,指腹在他的腕骨上轻轻蹭着。 晚上亲了一个小时,方白的嘴唇已经被亲麻了,但傅枫又不依不饶地贴了上来。 他把方白景压在门板上,手掌垫在方白景的脑后,唇缝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 方白景的手抓在傅枫的领带上,无意识地用手指绞着他的领带,他被亲得气喘吁吁。 身上的西装外套掉到了地上,很快,白色的礼服上又覆盖着掉下来了件黑色西服。 方白景身上穿了衬衫,傅枫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在上面,一颗一颗地很有耐心地解开。 他脱自己身上衣服的时候就粗暴了很多,力气大得差点把衬衫的扣子扯下来,傅枫的手掌一寸寸地摸过方白景的皮肤。 他很敏感,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被傅枫碰到的皮肤都变成粉色。 刺激之下,方白景的身体蜷缩得越来越厉害,但又被迫地被傅枫打开。 他憋着泪喊道:“傅枫……” 嘴巴却忽然被傅枫轻轻捂住,方白景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嗯。”傅枫应了一声,他把方白景紧楼在怀里,哄骗似地道,“阳阳,再喵一声。” 方白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觉得傅枫这个要求多多少少有点离谱了,但又好像确实是傅枫会提出来的。 “阳阳。” 方白景不回答他,傅枫就逼着他说话。 呼吸声渐渐地加重,方白景最近没剪指甲,在傅枫身上掐下的痕迹也愈发明显。 傅枫的嗓音低哑,他替方白景擦去了额头上的细汗:“喵一下。” 方白景终于忍不住了,他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好像是因为羞耻,很轻地“喵”了一下。 有了第一下,就有接下来的好几下。 男人在这种时候好像永远都充满劣根性,傅枫也不能脱俗,他就喜欢听方白景哭着这样喊他。 洗完澡后的方白景疲倦地躺在床上,他身上哪哪都酸痛,他低头看了自己的锁骨一眼,就连锁骨上面都满是吻痕。 方白景的眼皮在打颤,他很想睡觉,但他隐隐还记得自己有事情要跟傅枫讲。 等到他被傅枫抱进怀里,方白景在睡意当中含糊不清地道:“傅枫,我过几天就要进组了。” “嗯。”傅枫盯着方白景长长的睫毛看,“我知道。” 方白景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剧本加了个情节。”说着说着,方白景主动去抱住了傅枫的腰,他的脑袋在傅枫的身上轻轻地蹭,小声地道,“加了场吻戏,只亲脸,可以借位的那种。” 傅枫的眼皮吹了吹,他揉着方白景耳垂的手一停。 他看起来像是在做心理斗争,方白景已经明显做出让步了,傅枫不想让他不开心。 半晌之后,傅枫弯下腰黏黏糊糊地亲了下方白景的嘴唇,像是威胁一样地道:“她亲你一下,我就亲你一百下。” 第二天方白景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未接电话,全都是萧京的,他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萧京正好又打了一个,方白景的手一抖,不小心就接通了。 他的声音不情不愿:“干什么?” “我从昨晚九点多给你打电话,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你才接?”萧京“呵”了声道,“要不是有人看到你上了傅枫的车,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绑架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富家子弟。” 萧京阴阳怪气起来的时候有一手:“你不是,傅枫是啊,让他去赎你。” “你有病吧!”方白景面无表情地骂道,“挂了。” 每一次和傅枫做完激烈的事情,方白景都需要休息好几天来调整一下,这次也是。 他都怀疑傅枫是掐好了日子,等方白景进组的时候,他已经一点也不难受。 今天是蔡姐来接他的,方白景弯腰坐了进去,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宁凝忙完了?” 宁凝是剧里的女主,还和方白景是一个学校的,严格来讲,宁凝算是方白景的学妹。 “她比你晚几天进组,等她结束了会过来。” 方白景慢吞吞地“嗯”了声,他发现蔡姐嘴角带笑,忍不住嘴贱地问了句:“姐,你今天心情很好?” 蔡姐哼笑了几声道:“还不错,前几天捡了只猫,特别可爱和黏人。” “……” 方白景已经听到猫这个字就浑身不适了,他往后缩了缩,滚动了下喉结小声地道:“别说了,我不喜欢猫。” “你不喜欢猫?”蔡姐的表情有些诧异,“你不是以前一直说想养,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方白景紧抿着,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风景道:“反正就是不喜欢我了。” 方白景提前进了组,一进去他拍的就是被校园暴力的戏,他拍戏认真,不喜欢用替身,所以很多挨打的戏都是亲自上的。 拍戏的动作是有技巧性的,但还是无可避免地受了些伤,方白景还是那种疤痕体质,一受伤就特别明显。 他身上有不少淤青,傅枫给他上药的时候眉头紧皱,他心疼地问道:“不能用替身?” “不想用。”方白景的脸埋在交替的手臂处,瓮声瓮气地道,“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动作,忍一忍就过去了。” 傅枫把用完的药膏拧紧,他抿着唇道: “可是我心疼。” 方白景从床上爬起来,他跪坐在床上,向傅枫贴过去,他亲了下傅枫的嘴唇道:“亲亲就不疼了。” 傅枫的手臂揽过方白景的腰,他们两个的鼻尖亲昵地蹭在一起,他问道:“要亲几下?” 他把方白景的脸扣到自己的肩膀上,低声地道:“你咬我吧,你有多疼,就把我咬多疼。” 傅枫的声音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方白景张牙舞爪地咬了一口,连留下的牙印都是浅浅的,他笑骂道:“傅枫你神经病!” 宁凝没多久也进组了,从方白景一个人挨打,变成了他们两个一起挨打,只不过宁凝挨得打小一点,也轻一点。 他们两个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碰过面,还一起参加过活动,剧组一碰面,自然而然地就熟络起来。 方白景比宁凝大一岁,但他本性比宁凝更加要来得幼稚,拍的是校园背景的,演员大部分都是些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很容易就混在了一起。 他们今天拍夜戏,干脆结束之后一起约了个烧烤,影视城这边的烧烤店老板对明星见怪不怪,看到他们也没什么反应。 吃到一半,方白景敏锐地抬头看了眼街道对面,他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闪光灯,皱了下眉头道:“我们好像被拍了?” “无所谓吧!”男二号道,“反正角色都官宣了,这就算发出去也没什么。” “是啊是啊,我们就吃个烧烤而已。”宁凝翻了个白眼,“难道现在的舆论连个烧烤都不能让我们吃了吗?” “笑死,应该不至于。”有人搭腔道,“估计这照片发出去连个热搜都上不去。”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乌鸦嘴了,这热搜还真上了,不过上的不是他们吃烧烤的事情,反而是他和宁凝的合照。 方白景知道微博热搜的时候还在剧组,大白天的就有人发出爆笑:“什么玩意,昨天还在开玩笑说上不了热搜,这今天就上了?别说,这狗仔掐头去尾和编故事的本领还挺强的。” 方白景闻言点开微博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在微博置顶的消息,标题——“方白景与小师妹宁凝因戏生情私会。” “……” 他面无表情地点开微博词条。 上面是他和宁凝的照片,先是剧组发出的剧照,他偷偷站在楼梯上看着宁凝。 后面是狗仔昨晚拍的照片,他把其他人都做了模糊处理,只留下了宁凝和方白景。 照片的角度问题,拍出来的照片方白景和宁凝的脑袋凑得很近,还是张gif动图,方白景笑着看起来是在对宁凝说些什么。 方白景比对了下自己的口型,他猜出来了自己说的话,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是——“宁凝,你好像浮粉了。” 方白景只觉得无语,这个事情澄清起来很容易,毕竟他们昨晚的合照都还在手上。 但方白景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傅枫的电话。 “喂?”方白景一接通就及时解释道,“假的,什么都没有。” 傅枫的声音低沉:“我知道是假的。” 他停顿了下,继续道:“我在门外,你能出来吗?” 方白景现在是傅枫的语言理解大师,傅枫的话翻译下来的意思大概是——嗯,我知道是假的,但是我就是不爽了。 他笑了一下,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白景!”男二号把他叫住,纳闷地问,“你去哪里?待会还要拍戏。” 方白景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捂住听筒道:“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去哄一个大醋缸,哄不好他今晚就要完蛋的那种。 第42章 完结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了,没交代完的事情番外会交代。 方白景一出去就看到了熟悉的车,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才发现王叔竟然已经不在了。 最近入了春,傅枫的身上只穿了件黑色衬衫,他把袖口卷到了手肘处,露出的半截手臂线条结实漂亮。 方白景熟练地贴到傅枫身边,他憋着笑问道:“生气了?” 傅枫低了低眉道:“还行。” 还行那就是生气了,方白景的一个膝盖跪在沙发上,另一条腿支在地上。 他弯下腰,用手托住傅枫的下巴问道:“那我哄哄你?” 傅枫的瞳孔略带点灰,他和方白景对上视线,目光从方白景深宽的双眼皮扫过,掠过笔挺的鼻梁,最后停在嘴唇上。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波动,喉结却无声地滚动了下,他问道:“怎么哄我?” 方白景低下头亲了口傅枫的嘴唇,他弯着腰,比傅枫看起来高了半个头。 他忍不住脸上的笑意,笑声从嘴里泄露了出来,反问道:“这样哄,够不够?” 方白景的嘴唇上有口红,被他亲过的傅枫薄唇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上,他抬起手,轻轻地蹭着傅枫的嘴唇,把口红留下的痕迹给擦掉了。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傅枫一拽,方白景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个子毕竟摆在那里,现在又坐到了傅枫的腿上,还是只能微弯着腰,才能保证脑袋不会顶到车顶。 傅枫的视线逼近着,他开口道:“不够。” 方白景给他的不够,他就自己去要。 傅枫吃醋得很厉害,亲起来的时候也凶悍了些,方白景不自觉地往后退,但腰身上的手臂像是铁钳。 在这逼仄的汽车后座空间里,方白景根本就无处可退。 他嘴唇上的口红被亲得一点也不剩,方白景的手掌扶在傅枫的肩膀上,略显无力地喘息着。 “我待会还要拍戏!”方白景的声音有些恼,语气带了点抱怨的口吻,“肯定被你亲肿了!” 傅枫的手指按着方白景的嘴唇道:“错了。” 他的语气挺诚恳,但方白景知道,傅枫下次还是会这样,方白景低下头,报复性地啃了口傅枫的嘴唇。 方白景的身上还穿着校服,他身上的这套没他们以前高中那套那么好看,是很典型的中式校服。 傅枫帮方白景拉上拉链,又帮方白景理好外套领口:“晚上我来接你。” 方白景让傅枫帮忙看自己的嘴唇,问道:“我看上去像是被亲过吗?” 傅枫垂眸看了会道:“有点。” “那怎么办!”方白景急了起来,“都怪你!” “嗯,怪我。” 傅枫其实还算是有分寸,他低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和方白景十指相扣着道:“不是很肿,你在这边再和我一起坐一会。” 方白景的戏份还早,他就干脆躺到后座,脑袋靠在了傅枫的大腿上。 他再次拿手机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宁凝的热搜已经不在了,方白景仰起头问道:“你撤的热搜吗?” “嗯。”傅枫把玩着方白景的手指,“你们还是需要澄清一下。” 方白景“嗯”了声,给宁凝还有其他人一起发了消息,干脆地把昨晚拍的合照一起发到了微博上去。 狗仔可能本来以为他们会借着绯闻顺便炒一下电影,不会澄清,所以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编故事。 方白景他们把微博一发,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营销号们一个个悄悄地把原微博都删掉了。 方白景的角色最后有出国留学的戏份,剧组自然要出国取景,他走之前的那晚傅枫格外得恋恋不舍,就连在床/上也不忘记。 “你会想我吗?”傅枫的嗓音低哑,逼着方白景回答。 “……会。”方白景都已经泣不成声了,还要被迫作出回应,“我会想你的。” “方白景,说声‘我喜欢你好不好?” 他现在已经陷入了失神的状态,手指蜷缩起,骨节泛红,方白景迷迷糊糊地从喉间冒出声音来:“喜欢你。” “阳阳,你喜欢谁?” 方白景眨着眼睛,眼泪从眼角划落了下来,他感觉到眼泪被傅枫舔掉。 他环着傅枫的肩,手臂打着颤,方白景的声音比哭起来的时候听起来还要软:“我喜欢……喜欢……傅枫。” “嗯。”傅枫的手指捏着方白景的耳垂,“我爱你。” 第二天方白景拖着行李箱登上了飞机,剧组给他订的头等舱,方白景一坐上去就戴上眼罩睡得昏天黑地,颠簸的气流都没有把方白景吵醒。 他被空姐轻声唤醒,方白景摘掉自己的眼罩,眼睛因为不适应光线微眯了起来,他的眼睛还有些肿,他揉了揉眼睛。 方白景没来过a国,他还是有些犯困,把帽子和口罩一戴就坐着剧组的车去了酒店。 a国和华国的时差只有两个小时,也可能是因为方白景白天睡太久的缘故,还是倒不过来。 他犹豫着,还是给傅枫打了个电话过去。 傅枫还没有睡着,开口就温柔地问道:“阳阳,怎么了?” 方白景抿着唇道:“我睡不着。” 他听到了傅枫那头“簌簌”的声音,应该是在翻被子,傅枫起了身,他像是哄小孩一样问道:“我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方白景一愣,弯了弯唇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道:“好。” 傅枫的声音好听,念故事的时候字正腔圆。 也不知道是傅枫的声音真的有用,还是到了方白景犯困的点,他的眼皮开始渐渐打战。 他平时都是跟傅枫睡在一起,方白景在睡梦之中,往自己身边凑了过去,但没有感受到自己熟悉的温暖怀抱,他只能瘪着嘴把被子抱紧。 “傅枫。”方白景喃喃道,“……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他是在睡梦之中说的话,但第二天,方白景回酒店的时候看到房门口的男人一怔。 傅枫的身边还有一个小行李箱,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他多久,方白景下意识地跑过去,一下午跳到了傅枫的身上。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黏糊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傅枫一只手抱着方白景,另一只手从方白景的口袋里摸出房卡一刷,他边用膝盖顶着行李箱往里面走,边道:“因为你想我了。” 因为你想我了,我就来了。 方白景模模糊糊地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他赖在傅枫的身上,亲着他道:“你怎么那么好?” 傅枫只能陪他待几晚,被傅枫抱着一起睡觉的那几晚,方白景睡得格外香。 他要在a国待一个月,傅枫的公司有事,不能时时刻刻地陪着他,只有在勉强空闲的时刻才能飞过来陪他几天。 方白景结束a国拍摄完的时候被拉去聚了个餐,要回国了,方白景的心情不错,他很久没喝酒了,忍不住多喝了点。 一不小心喝多了之后,方白景被纪伟乐扶着去了酒店,方白景走起来路来都不是直线,晕乎乎地贴着墙走。 他脚步踉跄着,撞进了守在门口的男人怀里。 傅枫的手指搭在方白景的后颈,他抬眸问纪伟乐,语气有点不悦:“他喝酒了?” “……嗯。”纪伟乐边摸着鼻子边往后退,“喝了点。” 纪伟乐走掉之后,傅枫扶着方白景这只醉虾进了房间,醉酒的方白景大概是认出了他是谁,像是没长骨头一样,时时刻刻都要黏在他的身上。 方白景扑到傅枫的身边,在他的脖子上蹭,他喝完酒后胆子壮大,把平时不会说的话都说了个底。 “傅枫……我好喜欢你。” 他身上带着酒气,还要亲傅枫的脸,亲着亲着他想要去亲傅枫的嘴唇,但方白景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他停下来,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唇,瞪圆眼睛充满警惕性地道:“我不能亲你,你酒精过敏。” 最后还是亲了,也不只是亲了。 方白景黏人得要命,喝了酒后不仅全身上下是潮红色,就连眼角的眼泪都格外多。 眼泪本来就不要钱,方白景流得更加厉害。 他一边抱傅枫,一边无规则地去亲傅枫,嘴上还要喃喃道“喜欢你”、“好喜欢你”、“亲亲”。 小醉鬼太可爱了,傅枫都舍不得责怪他。 方白景把脑袋往傅枫的怀里埋,他的声音被捂得不太真切,瓮声瓮气地问道:“傅枫,这里是a国,我们明天去结婚好不好?” “你说什么?”傅枫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再说一遍?” “我说!”方白景直起身,推着傅枫的肩一字一句地道,“我们去结婚!” 他皱了下鼻子:“你不想和我结婚?” 傅枫像是愣住了,看方白景像是恼羞成怒地转过身,他从背后把方白景抱住,他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声音竟然有些抖:“我想,我不可能不想。” 方白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阳穴涨痛得要命。 “醒了?” 傅枫正开着窗抽烟,看到方白景醒来,他把烟按灭在旁边的烟缸内。 方白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道:“醒了。” 傅枫的手里还带着股淡淡的烟味,他坐到方白景的床边,低眉问道:“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 方白景下意识地反问,记忆回笼之后,他瞪大眼睛道:“我说我要和你结婚?!” “嗯。”傅枫定定地盯着他问道,“你反悔了?” “……” 方白景陷入了几秒短暂的沉思,果断地道:“没有。” 傅枫问道:“那结吗?” “……” 方白景又开始沉默了,酒后吐真言,他可能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都给说出来了。 他别着头,耳朵越红声音越大:“结!结!结!” 傅枫的吻又落下,他坐在方白景的床边,低下头摸着方白景的后颈和他吻着。 方白景被迫地扬起头,傅枫背后的窗帘没有拉上,窗户也没有关。 他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万里无云,天色碧蓝得像面透亮的镜子。今天是个好天气,以后也会是,和傅枫在的每一天都是。 明日当空,但傅枫有自己一个人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