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 第1页 《拥抱》灸灸 文案： 取自身边的故事，一唿一吸之间都能感觉到一丝苦涩，开花却未能结果，致青春，希望幸福。 内容标籤： 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袁耀，常熙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1 秋风萧瑟，天气还不算冷，但是吹在这个地方还是让人有一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 袁耀轻轻揉了揉脸，刀口还有些疼。摘掉墨镜放在口袋里，屈膝蹲在墓碑前开始熟门熟路的拔掉新长出来的杂糙。手上一边动作着，嘴里也在说话，“喂，常熙，我来看你了。你在那里有没有想我，嘿嘿，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想你。” 骨节分明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男孩子笑的灿烂，却再也无法化开袁耀心里的冰冷。 过了好久，袁耀站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腿，再次看了看常熙的照片，才慢慢走出陵园，“小洁，走吧。” “走，我们去吃饭。”林洁撩了撩被吹乱的长髮。 2007年9月，袁耀带着录取通知书进入广沪中学，五月份的时候他考了广沪中学的艺术合格证，现在中考结束了，自己如愿进入这个高中开始艺术生的生活。进入校园的时候觉得耳目一新，初中和高中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在学校雕塑那里寻找自己所分到的班级，而后就走了。 袁耀进了班习惯性走到最后面挑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早来的人不是趴着睡觉就是一副想跟别人搭讪讲话又不敢的样子，后面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由于大家是陌生人，所以班上还算安静，很久过后才开始悉悉索索有同伴开始互相交流。 天很热，袁耀跟新来的同桌说了几句话就觉得莫名的烦躁，电风扇吹得哐哐响都没办法消除这股子热气，有点后悔坐在吹不到风的角落了，没办法只好在桌上趴着休息。 跟以往念书都一样，高中也没什么区别，报导这一天不是听同学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xxx，xx岁，以前在xx中学，巴拉巴拉……就是听广播里关于欢迎新生以及各种通知，以及班主任见面会和其余任课老师的脸熟流程。 这一年军训很早，广沪中学居然被国防园排在了第一个。得知消息后新生算是炸了锅，大部分人相当的兴奋，初中军训那么水，一点儿不过瘾，现在能去军事地区，怎么能不激动，光顾着兴奋的新生根本不知道后面要晒脱皮。 军训要七天，袁耀简单收拾了东西跟爸妈告别，跟着大部队上了大巴前往国防园。 “同学，这边有人么。”清亮的女声。 袁耀看了一眼，女生眼巴巴的看着，拎着包很辛苦，“没人，你坐吧，需要帮你放包么？” “可以吗？谢谢你了。” 帮女孩子把包举起来放好，坐定后才开始交流，女生叫林洁，袁耀也很友好的交换了名字，毕竟才开学，不可能一下子记住大家的名字。 到了国防园，根据老师的通知，十个人一间宿舍，领了军训服按照通告上的名单去寻找宿舍，开门进去发现同宿舍的都是每个班最后几个学号的人，这个宿舍是混搭的。 找了床位放了包，袁耀才注意到睡自己对床的男孩。痞里痞气的翘着二郎腿，说了不能带手机，可是依然大摇大摆的拿着手机在那玩游戏。 “喂，同学，手机小心被发现哦。”袁耀一边整理东西，好心提醒了一下。 “切，土不土啊你，虚什么。”男孩子换了个姿势接着玩，“我叫常熙，三班的。你呢哥们儿。” “袁耀。一班的。” 就这样两个人成了这十个人当中的好哥俩，一起吃饭，在允许的午休时间内一起打球，虽然不在一个班，不能一起军训，但是两个方阵倒是靠在一起的，袁耀除了跟林洁交流多，剩下的就是跟那个痞子似的常熙，这傢伙经常因为唱反调被教官拎到一边罚站，常熙一边抖着腿一边做搞笑动作去逗正在站军姿的袁耀，袁耀没忍住笑场，然后自然而然的去跟常熙为伍一起罚站了。 这种情况几乎天天都有。 第2章 2 常熙是个走哪儿都能吸引人的傢伙，187高挑的身材，因为常年运动泡健身房所以拥有结实的肌肉，高中嘛，痞痞的样子正正好符合女孩子的口味，父母又是生意人，家庭条件可以说不错，能玩能唱歌。 袁耀矮不了多少，也有183的块头，可是站在常熙边上就是觉得矮了一大截，只要是瘦。家庭条件也不错，为人也比较低调，不追什么牌。 男生么，聊天话题无非女人，英勇事迹和那档子事儿，结束一天的训练关起门，男人间的话题就开始了。大家开始七七八八说起了初中的事情来，文豪说，“弟兄们，我上初中那会儿就有什么校园老大了，那时候走哪儿都有女的倒贴，成为老大的女人一个个地觉得光荣的一比。” “我靠我们那儿也是，整天说什么‘你放学别走，老子晚上废了你。’校门口全特么流氓，个个弄得杀马特。” …… 叽叽喳喳聊开了，袁耀躺床上累得够呛，站了一天，太阳又毒又辣，下午穿的短袖，现在手臂上红红一片，碰到了有一种刺痛感，袁耀也是无语，看了边上正在打游戏的始作俑者，也只能默默掏出药膏涂在晒伤的地方。 “诶哥们儿，你们喜欢啥样的女的。”文豪突然降低声音，听上去特猥琐。 “胸大屁股翘，多性感。” “以后下垂啊兄-弟，小巧点很可爱啊。” “袁耀，你呢。” “还没想过，都行吧。” “常熙咧，跟哥儿几个说说。” “女的没劲，你们小心ju花。” “噗……” 一句话简直吓尿了几个人，袁耀复杂的看着常熙，常熙“嘿嘿”一笑，“怎么，我是双性恋，男女都喜欢，谈一个你这样的也不赖。” 袁耀一时之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自己是没错，虽然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常熙这样一说，心跳倒是突然快了点，本来因为太热有点发红的脸现在是更红了。把头撇到一边不理会这个油嘴滑舌的人，闭上眼休息去了。 “嘿你们什么反应啊这是，老子条件很差么！” 文豪几个人全当常熙开玩笑，倒也没放心上。 晚点名过后，袁耀揉揉肚子，晒了一天整个人有点脱水，晚饭又没胃口吃，现在倒也饿得慌，“喂，这个给你。”林洁笑眯眯地出现在面前，手上拿着一瓶酸奶，“我用手给你捂了会，不冰了，就当水果捞吃了呗。” “谢了啊。”回了个笑容，打开酸奶开始喝起来，林洁算是袁耀很好的朋友，两个人几乎无话不说，现在算是话匣子打开了。 “耀耀，军训总站你边上那哥们儿好帅啊。” 第2页 “啊，哈哈，是。人也挺逗的。” “喂，你脸红什么，瞧你那春心荡漾的脸，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你可别到处说。” “说什么呢，还不去洗澡休息。”常熙突然插了一句。 两个人吓得一激灵，赶紧跳起来站得笔直跟练军姿似的，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也不知道常熙这傢伙听到了多少。 “马马马马上去。”林洁一熘烟儿跑回女生宿舍，根本不管好哥们死活了。 月光下常熙的脸很柔和，跟平时的痞相完全不一样，此时常熙正一脸微妙的看着袁耀。 “看什么，她看我没吃饭又不舒服给我买酸奶，你什么表情啊。”袁耀差点咬到舌头。 “你急着解释干什么，我跟她关系不错，当然知道她对你没那心思，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代表你对我有意思啊。”贱贱的靠近拼命把头往下低的袁耀，“我跟你说真的，我真是个双，你这么有意思，要不咱俩试试？” 袁耀觉得自己的脸“轰”的一下涨热了，什么知了叫根本听不见，满脑子只剩下“要不咱俩试试”…… 第3章 3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好像一把推开常熙就跑了。 天很热，袁耀依旧把自己塞在被子里，同宿舍几个怎么说，就是不出来，过了一会常熙回来了，几个人开始叽叽喳喳，“诶诶诶你来看看，袁耀是不是不舒服，闷着也不怕得病。” 常熙当然知道是为什么，面上没表情淡定的走过去，“我来。” 几个人让开。常熙上前一把连被子带人扛起来，不出所然听到了袁耀求饶的声音，然后再放下，如愿看到袁耀爬出来，整张脸捂的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还是别的。 “这么热的天躲里面干什么，是不是对哪个小女生做了坏事。” “哎哟呵，兄-弟可以啊！” 这件事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提，常熙就默默关注袁耀的表情，那晚自己调侃袁耀，袁耀没有暴怒没有其他过激的反应，就知道袁耀可以接受同性恋。 后面的几天一如既往的踢正步，喊口号，学包扎，学射击，两个人一直很平静，林洁觉得气氛微妙极了。 最后一天阅兵结束，大伙轰的散开回去收拾东西，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晒的够呛，整个人黑了一大圈。宿舍几个早就火速收拾好上车了，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出发，袁耀脱下军训服丢在床上，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慢吞吞开始收拾行李，突然门打开，袁耀被一股大力摁在墙上，看到站在面前的是常熙，袁耀整个人心脏还处于狂跳状态，跳到心口觉得抽痛。 “你，你干什么啊！不打招唿不说话的。”袁耀慢慢放松身体，捂着胸口平復心情。 “喂，那天的事，给我一个答覆。” “……”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不像是开玩笑的人，“你做什么？你以为写小说拍电视？谈恋爱要被记处分甚至开除你不知道么？开什么玩笑！ “我擦高中怎么了，他们年轻的时候没谈过啊！别磨叽，给我答覆，别说你不是那个圈子的人。” 袁耀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人安静了几天突然爆发是什么鬼，吃错什么药了？男女谈谈就算了，男男在一起算怎么个说法啊！ 推开常熙，“别抽风了，别人经过这里听见什么怎么办，好不容易考了高中还没念呢，我可不想退学。”走到床边继续收拾，想了想又回头看着一脸不慡的常熙，“站着干什么，快收拾，不想走了？” 咬牙看着面前不知死活的袁耀，常熙简直快要气死了。这种时候装什么矜持，恩？看到了学校不好好收拾他。 上了车坐在林洁边上，袁耀轻轻唿出一口气，总算不用看见那傢伙了，真是折寿。 “诶诶诶，耀耀，那边那边，有人招唿你。”林洁拍拍袁耀肩膀。 顺着方向看过去，袁耀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他们边上就是3班的车！而且常熙靠窗坐在那里，慢慢向自己竖起了中指…… 去你妈的！ 第4章 4 高中很枯燥，课程多作业多，还要学画画，常熙总是在下课的时候过来骚扰袁耀，自习课更是干脆赖着不走了。班上的女生不缺乏窃窃私语的，私下里不少人问袁耀关于常熙的事，袁耀听多了心里会异常不舒服，妈的你们这是要来抢人了？ 然后在脑海里就给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 林洁和袁耀住同一个小区，下课了以后两个人会一起走，在公交站台上，袁耀低着头不去看对面车站盯着自己的常熙，这人干什么呀整天围着自己转。 林洁很大方的招招手，常熙作为回应也挥了挥手，指了指边上的袁耀，林洁秒懂，一把抓过低着头的袁耀捏着下巴抬起来让他看着常熙。 看着这两个活宝在那耍猴，常熙心情好了不少，挑着眉挑衅有些气闷的看着袁耀，车来了，就上去准备回家。林洁松开手，看着袁耀，这傢伙现在倒知道要盯着车看了，胳膊肘捅了捅袁耀，小声的说，“喂，你俩怎么样了。”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异样，接着说，“搞上没啊。” 本来还想回答林洁问题的，一听到最后一句搞上没，整个人都要吐血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讲话注意点！像什么样子。”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你怎么想的，他追你追那么紧。” “干嘛，我是我就要同意了？被发现是要倒霉的。” “卧槽都两个月了你还没答应啊！” 边上已经有人转头看着他们了，林洁拉着袁耀走到角落，“你想什么呢，又不是不喜欢他，谈了能怎么着。” 袁耀没说话，不是不想，是不敢。林洁是自己的朋友，她可以接受同性恋，不代表别人接受，常熙那么狂的人，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不代表自己也能做到不去在意父母和同学的眼光。 看着一辆辆车经过，袁耀轻轻吐了口气，再说吧，等自己有那个胆量的时候。 第二天开始，袁耀觉得活在梦里。 现在是11月底，天气转凉，每天桌肚里都会出现一个保温包，里面装着自己喜欢的早饭，热乎的。一开始觉得是送错的，就没吃，结果被下课了过来串门的常熙脑袋上敲了几下，“卧槽老子辛辛苦苦给你排队买的早饭你居然不吃！” 看着常熙狰狞的脸，袁耀吞了吞口水，“我不知道是你买的……” “什么鬼东西！扔掉吧，都凉了，吃了肯定拉肚子。”不容反抗的抽掉早饭来了个远程射篮，直接投中垃圾桶，换来喝彩声。 “喂，明天开始记得吃。”说完后大力搓了一把袁耀的头髮，大步离开了。 袁耀以为是开玩笑的，常熙是个公子哥，会乐意天天排队？别逗了。 结果每天，真的是每天，不管风吹雨打天气如何，桌肚里总有一份热腾腾的早饭，他会给自己换着花样去买，每一次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 第3页 自己完全可以在家里吃啊，为什么天天都要对家里人说“不用了食堂有卖。”，为什么会默许他一次次的买下去，为什么自己会在心里觉得很高兴……冷的时候甚至会在桌肚里发现外套，是常熙的，去还给他的时候常熙只会大力的扯开衣服然后把袁耀包在里面然后大手一挥把他赶回教室……歷史不是强项，自习课的时候常熙会丢掉课本过来帮自己补习，化学是袁耀的强项，常熙会厚着脸皮过来问，明明题目很简单，可他就是要一遍遍的缠着。 承认吧袁耀，你被他打败了，你最受不了别人对你好不是么。 常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性向，或许是他的若即若离，或许是时间的潜移默化……自己也不算大男孩，可就是想对他好，藏在墙边看到过他吃早饭满足的表情，自己也会觉得很满足，哪怕六点从家里出发去排半个小时的队伍也不在乎，只要他满足，什么都可以。 试试看吧袁耀，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会不会快乐……风险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何必现在这么苦恼。 第5章 5 周六。 “妈，”袁耀吃完最后一口饭，“我下午和同学约了图书馆。” “是……男孩子？”方欣看着儿子小心翼翼的问。 “……恩。”顿了一下，袁耀放下碗筷起身端到厨房。 方欣嘆气声很轻，但袁耀还是听见了。 初中的时候，正当青春期的孩子早就对男女之间产生朦朦胧胧的感情，很多男孩子已经开始偷偷瞒着家长看起了小黄片儿，班上男孩子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多的开始趋向于那个女孩子的胸怎么怎么，腿怎么怎么……袁耀只会觉得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们关注哪个女孩子好看，袁耀却发现自己对那些高高大大的男孩子更感兴趣，强迫自己看那些小视频，结果发现没有任何激动反应不说，袁耀直奔厕所不断地呕吐，脑子里一想到视频里那些女人白花花的胸部和身体，就觉得一阵子不舒服，也试着接受那些女孩子，结果无论换成什么性格的，都只能止步于朋友……袁耀终于发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以为自己是得了绝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某日趁着爸妈上班不在家，袁耀上网查了查，才发现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同性恋者。知道这不是病以后，心里既松了口气，又心痛，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与众不同。想到未来可能会遭人白眼被人看不起，就觉得一阵子的害怕。 在煎熬里度过一个学期，放假的时候袁耀跟父母坦白自己喜欢男孩子以后，父母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袁斌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以后差点没把袁耀痛打一顿，幸亏方欣及时阻止，那天父母冷静过后，三个人彻夜谈心，查过资料后，就算不愿意这样，也只能接受儿子的性向。这让袁耀感动之余有了一丝不忍，父母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就算袁耀年纪还不大，但总归还是个懂事的孩子，将这份愧疚付诸于行动，如愿考上高中。 “妈，我走了。八点前回来。”背着书包看到方欣点头以后，袁耀才关上门去坐公交车赶往图书馆，想到以前的事，心里也是一阵感慨。 下车后习惯性开始转头去找人，很快，目光被远处的身影吸引了目光，常熙穿着阿迪的全身运动装，高大的身材在人群里很好找，此时正在无聊的踢着石头，躲在离常熙不到20米的树后面，拿出手机拨下号码，嘟声持续几下后，袁耀就看见常熙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然后立马站直了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上。 “咳，你到了？”常熙抓着头髮。 “还没，还有两三站吧，你到了？”坏心眼的袁耀开始胡扯，果然，立马就看见常熙大力的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块。咧开嘴，袁耀强忍着没笑出声。 “切，谁到了，老子还没出发呢！”去你的没出发，妈的居然还没来，老子等了半个小时了！ “声音不对劲啊，是不是骗我呢。”袁耀慢慢靠近常熙，看着常熙再次火大的踹飞石头，忍得更辛苦了。 “谁那么无聊骗你啊！”常熙简直想扯头髮。 袁耀挂断电话，就看到常熙把电话放下后看了看再次放耳朵边，然后确认了什么一样将手机揣兜里，“我靠……” 袁耀觉得自己逗逗他也算是玩够了，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常熙的肩膀。 “谁啊！”常熙火大的转身，奶奶的烦着呢谁这个时候过来讨打。 “我啊。”笑眯眯的袁耀。 “……”懵逼的常熙。“你不是说你还有两三站。” “你不是说你还没出发。” “臭小子你居然敢耍你大爷！” 常熙捲起袖子开始追袁耀，两个人冲进图书馆后立刻保持了安静，就是喘气声证实了刚刚跑步的剧烈。 也好，运动一番，人都精神了不少。 第6章 6 填报的是艺术院校，加之袁耀是一个考取了合格证的学生，所以在广沪中学，一班属于纯艺术班，和常熙这个文化生是不一样的。 周日，袁耀要跟着美术老师学画画，总的来说时间还是很赶的，周一到周五要画画，周六会和常熙一起去图书馆赶作业复习，周日要去画室画画，晚上要预复习，然后就是新的一个星期…… 常熙只要念书+写作业。 两个人9月份相识，11月末在一起，现在已经12月末了，时间真是流水一样的快。两个人性格上比较契合，矛盾倒几乎没有，总的来说还算融洽，两个小伙子在一起的幸福指数并不低于那些男男女女。 方欣和袁斌算是默认了常熙的存在，观察到儿子学习的劲道丝毫不低于中考时期的冲刺，夫妻俩也就算了，不再去给儿子过多的压力。 常熙并没有那么开明的家长，生意人，是非常注重面子，在意孩子成绩的，常子航看着儿子整天玩手机不说，还盯着手机笑呵呵的，就一阵子来气。 “你以后把手机放家里，高中照道理还不能给你带手机，老子给你买手机是让你整天盯着笑的？”常子航下班回家，把西装挂好，接过徐婷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就走到常熙房门口。 “干什么，我月考好歹前几名，我跟同学聊聊乐呵乐呵又怎么了，碍着学习了。”常熙一脸不慡的背过身不想跟常子航啰嗦。 “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前几名定心什么，前几名你能保证念取名校了？”常子航看着儿子这个腔调就来气。 “那怎么着，考清华北大你估计还不满足要让我考哈弗剑桥呢，考好学校不就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么！你想过我要念什么了！” 常熙最受不了别人一直bb，越听越烦，考了好的小学，好的初中，中考微微失利没考上重点高中就bb了自己一个暑假，现在自己成绩上来了有心思好好念了，又他妈来bb的没完没了，常熙心里烦，跟父亲说话的态度也就愈发的差。 第4页 “你说什么！你这是跟你老子说话的态度！” 看着父子俩愈来愈激烈的言辞，徐婷放下菜赶紧过来，“你干什么啊，儿子念书压力不大吗，你干什么一回来就这样啊。” 常子航气的甩手走人，徐婷看着这两个人也没有办法，看着低着头的儿子也只能小声劝劝，“好了小熙，你爸压力也大，你体谅一下，来吃饭吧。” “吃什么吃！□□啊！”常熙现在火大的不得了还没地方撒，抓起外套往身上一套，拿起手机就往外走，没理会徐婷说的话摔门就走。 下了楼常熙才发现自己穿的还是家里的拖鞋，顿时又是一股子无名火，妈的，一脚揣在安全门上，看着家里所谓的别墅常熙只觉得一阵子的气闷，除了赚钱，他们还知道别的么，知道自己要什么想做什么吗！ 一脚踢掉碍事的石头，常熙掏出手机摁下快速拨号键1。 “袁耀你在哪。” “家里啊，吃饭呢。” “……你爸妈在边上？”常熙有点尴尬。 “恩。” “……咳。你有空么，陪我走走。”常熙声音慢慢变小。 “恩。你在学校那里等我吧。” 常熙摸了摸裤兜，还好公交卡带上了，于是拔腿就往站台跑。 袁耀放下筷子起身，袁斌看着儿子，“怎么了，是那个男生？” “恩，他叫常熙。我事情也做完了，我会早点回来。” “带点钱吧，备着用。”爸妈点头以后袁耀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等赶到学校的时候，就看到路灯下影子拉得老长的常熙。 “来啦。”常熙笑笑，声音却很疲惫。 “行了，笑不出来还笑什么。走吧，带你吃麦当劳好不好，你应该没吃饭吧。”说完转身往车站走去。 常熙停了一会才跟上去，心里挺暖的。 “我要三个汉堡。” “你要30个都依着你了。” 常熙觉得心情好多了，袁耀总是这样，性子淡淡的，做点事情却是暖暖的。 第7章 7 c市的晚上还是很热闹的，两个人下车后肩并肩走在去麦当劳的路上，常熙侧头看着灯光下的袁耀，愈发觉得袁耀温柔细腻。 商业区在市中心，晚上人很多，袁耀看了看麦当劳的情况，还好人不是很多。推开门进去，“喂，找个座位，不然待会儿人就多起来了。” “恩，好。” 常熙去了二楼，一般二楼会空一些，挑了个角落就坐下来了。 坐在位子上等待的时候，常熙突然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袁耀真的端了一大堆东西上来了，搞得常熙突然非常的不好意思，奇怪的感觉更强了，有一种……恩，类似被包养的感觉，常熙比较大男子，这种被老婆养的感觉很快就让他的脸有些泛红。 袁耀拉开椅子在常熙对面坐下，看着有些发愣的常熙，伸出口在他面前晃了晃，“嘿，发什么呆，这里面挺热的，外套脱了吧，脸都红了。” 轻咳一声掩盖掉尴尬，12月末虽然冷，但是这种店里暖气都会打的很足，听话的脱掉棉衣，开始动手拆汉堡吃。 “我出去一下，你先吃，我马上回来。” 常熙点点头，也不知道袁耀出去做什么，反正他待会就会回来陪自己。 袁耀下了楼直奔商区的鞋店，这个蠢货，这种天穿拖鞋就不会冷么。挑来挑去，相中一款相对休闲的板鞋，试了一下舒适度以后要了一个大一码的打包，顺便拿了双袜子，付了钱看看时间，还好不是太久，不然那厮估计又要暴跳如雷了，想想常熙偶尔小孩子脾性，袁耀露出了好脾气的笑容，看上去跟大少爷似的，心理年龄也就那样。 拎着袋子回到麦当劳，发现常熙只是吃掉了那一个刚开始拆开的汉堡，其他的都没动，“怎么了，不喜欢吃么。 “没，只是想等你回来一起而已。”看着袁耀的脸，常熙又问，“你干嘛去了？” 袁耀轻轻嘆了口气，把袋子放在常熙脚边，轻声说，“这里暖和，就不让你穿着拖鞋到处走了，马上年底了还是比较冷的，换上呗。” 买鞋不是什么大事，常熙却整个人一顿，突然将头仰起来，逼着自己把突然冒出来的眼泪憋回去，或许是太久没人关心，没人真正在乎，导致现在一件小小贴心的事情都足以让常熙感动。 袁耀看着他这样也只是在心里微微的嘆息，蹲下来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紫的脚踝，拆了袜子帮常熙套上，板鞋穿起来方便，没一会就穿好了，袁耀一边穿一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老妈子，对他实在是太好。 “行了你干什么呢，还好这边没人，不然咱俩都上网络算了，起来走走看合不合脚，不合脚还得带你换呢。” 常熙抹了一把脸，站起来开始原地走几步，高大的个子，微红的眼圈，怎么看怎么可怜，袁耀也不忍心说什么了，心里也算化为一滩水，能怎么着，都摊上这个人了。 “合不合脚。” “恩。”带着一丝鼻音的声音闷闷的传来。袁耀挑的正好，不需要换。 “行了，快吃吧，我吃了一半就出来了，饿着呢。” 回到座位两个人开始吃所谓的晚饭，吃完以后常熙手一甩把拖鞋扔进边上垃圾桶，然后把鞋盒装进袋子里拎在手上跟着袁耀出去。 走在街上，袁耀轻轻哈了哈手放在兜里，微微抬头看着常熙，“现在愿意和我说说怎么了么。” 常熙盯着路面，“也没什么，跟家里人吵了一架，觉得他们逼得太紧烦了而已。” “行了，计较那么多干嘛，你以后工作了岂不是还说不得了。就当没听见不就成了。” “恩，袁耀，问你个事儿。” “问呗。” “你爸妈知道了？” “恩。初中就知道我喜欢男人，所以现在接受的也比较快。”袁耀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翘，父母的接纳，让自己很欣慰。 两个人边走边交谈着心事，直到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家了，才在路边分别。 清冷的冬夜，因为一件件小事而开始回温。 第8章 第 8 章 “新年快乐！” “2008了2008了！” “快乐快乐！” 袁耀和林洁待在小区下面，拨通着常熙的号码，伴随着烟花声三个人第一次一起跨了年。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和小学初中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让这三个年轻人有不一样的感受。 林洁可以说是见证他们爱情的人，看着袁耀的纠结，烦闷，看着常熙的紧追不捨，看着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生活，袁耀和常熙是林洁身边情侣之间唯一一对男男，感到新奇的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註定要承受更多的社会和家庭压力，真心希望这两个人能顶住一切好好在一起。 第5页 回到家，袁耀进了房间洗漱后躺进被窝，翻看着手机里和常熙的交流记录。记录里面不乏常熙气急败坏的话，每看到这样的一条信息，袁耀就会自然而然的脑补他当时的表情和动作，想着想着袁耀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两个人认识了半年，在一起不过一个多月，大多时间都在学校，也没什么空单独来个什么约会，周末不是献给图书馆，就是献给画室，挺充实的，忙碌一点也好。 常熙收掉手机，关了灯一个人坐在飘窗台上发呆，手上的咖啡端进来到现在就没喝过，仍由它冷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时间挺短的，两个人的习惯还保持着，他依然会每天给袁耀买早饭，袁耀虽是艺术生，化学却比自己这个理科生还好，依然每个周六都会给自己复习化学，自己也会反过来教导袁耀歷史的记忆方式……偶尔出去散散步排排心事，偶尔没人的地方牵牵手，追求刺激的时候自己会把袁耀拖进树丛里亲一下，倒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纵使如此平淡，感情却依然恆温。 元旦节头一天家里都挺忙的，白天大人招待串门的客人，袁耀则睡了懒觉写完了作业，晚上家里热热闹闹煮元宵，吃了大半碗的时候袁耀突然站起来，愣了一会唿噜几口吃干净，然后拿着袋子装了大半袋家里搓的元宵，加了点桂花，方欣和袁斌就看着儿子跑来跑去，袁耀冲进房里拿上书包后就往门口走，打开门发现林洁站在门口，“怎么了小洁？” “叔叔阿姨好，袁耀你急匆匆去哪呢？我来喊你一起去常熙家。”林洁放下举在半空中本来想敲门的手轻声说。 “巧了，我还打算去你家喊你呢。”袁耀笑笑，回头跟爸妈打了声招唿，关上门和林洁走在楼道里。 “耀耀，咱俩还想一块儿去了，除了元宵要不再买点别的？”林洁咬着牛皮筋把长发扎起来，瞬间觉得脖子清慡多了。 “爱吃零食，买点儿呗。”袁耀笑笑，两个人拐弯进了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大包小包上了公交车去了常熙家。 站在常熙家楼下，林洁也是凌乱了，“我靠还真是公子哥儿，走吧，我去按门铃。” 常熙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爸妈留下的一笔过节的钱，切，谁稀罕这些臭钱。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常熙看都没看就按下开门键，估计又是哪个快递。 坐在沙发上，直到发现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人挤进来，常熙错愕的站起来盯着这两个风尘僕僕的人，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你，你们这是……” “我靠常熙你快来帮我们一把啊，很重诶！”林洁大声嚷嚷。 常熙如梦初醒，走过去拎起袋子放在桌上，林洁已经走进去洗手去了，常熙看着还有些尴尬的袁耀，“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不高兴，那我们走了不陪你过节了啊。”袁耀打趣。 谁知道常熙一个鲤鱼打挺扑过来一把将门关上，然后回过身紧紧抱着袁耀，内心的感觉铺天盖地席捲而来，无法表达，17年来自己的印象中，就没有人陪自己过过一个像样的节，现在，现在有这样两个人如此记挂自己，把自己放在心上，这种感觉怎么形容。总之，很好。常熙眼眶发红，酸涩不已，却忍着没有流眼泪，紧紧抱着袁耀的双手，微微的颤抖出卖了常熙的情绪。 袁耀微笑着抬手回抱着这个人，有时候用不着说话的，说什么呢？一个拥抱就够了啊。 没腻歪太久，袁耀进厨房拿锅子烧水准备煮元宵，常熙在外面收拾桌子，林洁是女孩子，又是客人，常熙不好意思麻烦，就让她看电视去了，一边收拾一边洋溢着笑容，家里乒桌球乓的很热闹，让自己很温暖。 第9章 第 9 章 晃眼期末到了，高中课程紧，要考的科目也多，三个人凑在一起开始复习，各自帮忙辅导，广沪有着传统，考不好的，要集体在阶梯教室开会，而且是学生带着家长一起。这哪儿成啊，丢脸丢到哪里去了。就奔着不想开家长会，他们三个也得拼一把。 混乱、高强度、高密度的被试卷轮番轰炸了四天，考场随机分配，三个人幸运的分在了一起，考最后一门歷史的时候，常熙和林洁各自偷偷回头看着咬着笔桿儿的袁耀，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这次考题不是很难，要是考不好，就拉不到分了。铃声响，出了考场以后，两个人紧张的盯着袁耀，面无表情的袁耀看到这两个人的反应没忍住笑了场，多亏了没日没夜的复习，题型几乎全复习到了，歷史不好的袁耀也有把握考一个不错的成绩。 林洁回了家，常熙带着袁耀去电玩城打算疯一把，坐在模拟摩托车上，两个人展开殊死搏杀，过一会儿转战投篮机，结果平分，常熙咬牙，瞄到了边上，娃娃机有很多，看着那帮男生抓到娃娃以后女朋友崇拜的眼神，常熙也打算展现一把自己爆棚的男友力，买了卡刷过以后，常熙扎了马步稳稳的站好，袁耀站在边上看他这副架势，看来要大开抓界了，忍不住屏住唿吸，看着常熙转动手柄，目不暇视盯着目标，突然大力拍下按钮，一把抓住娃娃，抓钩在往上升起，常熙唿出一口气，嘚瑟的看了一眼袁耀，小样儿，还不快来佩服你老公我。袁耀刚想表扬一句，就看到钩子松口，娃娃掉在了边上。 常熙傻眼。 拉着一脸不慡的常熙走出电玩城，坐在咖啡店里的常熙还臭着一张脸，在媳妇儿面前丢人丢大发了，真是不慡，连带着喝咖啡都是一股子杀气。袁耀看着常熙纠结的样子，也不去说什么，偷笑着慢吞吞品咖啡，这傢伙就是这样，每次装逼，必定失败，自己早就习惯了。 “常熙，你爸妈还没回来么。”放下咖啡杯，袁耀好笑的看着还在生闷气的人。 “恩，春节才会回来。项目上有事，我已经习惯了，我从小都这样过的。”常熙不以为然的态度伤到了袁耀，常熙的生活到底是有多空洞。 “恩……我把你的事儿，跟我爸妈说过，他们说如果你不介意，就到我家来。”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常熙还是听见了，怔愣的抬头，“你说什么？” 袁耀觉得脸要烧起来了，“腾”的站起来就往外走，“没什么！” 常熙赶紧追上去，“别介别介，诶诶诶别走啊。” 收拾东西追上袁耀，“你说真的？不会麻烦到你们么。” “不就多副碗筷多洗几件衣服。” “那，那跟我收拾东西去，我拿几件衣服就行。” 跟着常熙去了家里，空荡荡的别墅很冷清，常熙收拾着行李，袁耀就在房间翻看着常熙的相册，照片里的常熙笑得很开心，坐在爸爸的腿上拉着妈妈的手。往后翻，无一例外都是一家人出去玩的照片，所有的照片停止在常熙6岁，没有后来了。 “我七岁开始，就再也没有带我出去过，都是他们给钱，我自己出去或者和朋友出去。”常熙走过来抽掉相册，看了一眼，扔回桌上不再理会。 第6页 常熙的漠然让袁耀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对亲情的意识很淡泊，然而袁耀并不希望变成这样。带着东西跟袁耀进了家，袁斌和方欣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接到袁耀的通知以后准备了不少好菜等着常熙过来吃。常熙很尴尬，有些不好意思，这种见老丈人丈母娘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自在，袁耀拿过行李放在房间，帮常熙拿了拖鞋，穿了鞋子以后常熙坐在椅子上，袁耀的父母很热情，“小熙啊，多吃点，阿姨听耀耀说你喜欢吃这些特意做的。” “诶好，阿姨我自己来就成。” “阿姨帮你们把屋子收拾好了，有什么找不到的，问耀耀就成。” “行嘞。” 晚饭因为多了一个人热闹了不少，一顿饭消除了常熙的尴尬，四个人也算其乐融融，常熙的礼貌让夫妻俩很满意，心里挺喜欢这个孩子。 收拾完躺床上休息的时候，常熙一把搂过袁耀，在脖子那儿蹭了会，“袁耀，这是真的么。” “嗤。”袁耀揽住常熙的腰，“你说呢。休息会咱就下楼，消消食。” “恩。” 第10章 第 10 章 这一天要去拿成绩单，然而袁斌夫妇要加班，方欣早上临走前推开儿子的房门，看着睡得喷香的二人组就算不忍心也还是把他们叫醒了，“儿子，儿子，今天你们要去拿报告单，老师通知是要改完了卷子回来的，爸爸妈妈要上班，早饭买好了，钱放在桌子上了，你们午饭，晚饭和夜宵就在外面吃点吧。” “恩……”袁耀抻了一个懒腰揉了揉揉眼睛，迷迷煳煳看着老妈，“知道了，你们注意安全。” 方欣走了以后，袁耀看了看时间，再睡半个小时也来得及，于是往下一倒砸在常熙身上，眼疾手快抱住袁耀一把压在下边儿，“兄-弟，男人早上容易冲动你知道不。” 袁耀一下子反应过来，感觉到咯在腹部的玩意儿，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撇着头掀开常熙钻进被子里装死人。操，大早上真丢人。 常熙躺下，从后面搂着袁耀蹭了两下，“再睡会。” “滴滴——滴滴——” 袁耀再次睁开眼睛，七点半。摁掉了闹钟，推了推睡得香的常熙，“起来了，待会和小洁一起走，你把她叫来吃个早饭，快点儿。” “恩……知道了。”闭着眼睛在枕头下面摸索了一会，掏出手机，睁开眼翻了翻通讯录，“喂，小洁你起了没……恩，过来吃早饭……袁耀他妈妈准备好了都。快点儿等你啊。” 扔掉手机坐起来，默默抓过毛衣穿起来，袁耀差不多已经穿戴完毕，一边穿袜子一边回头跟常熙讲话，“诶，以后别把手机放枕头下边儿，影响睡眠。” “行，提醒我点儿我就记得。” 林洁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开门让人进来，林洁忍不住调侃，“哎哟瞧瞧你们这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羡煞旁人啊，感情我这一个人儿孤苦伶仃，谢谢你俩关照啊。” “嗤，得了吧你，快坐下。”递给林洁筷子，袁耀回厨房端出一锅粥，伺候好这两个祖宗，袁耀才坐下和他们一起吃。 “喂，我妈说今儿一直到晚上才能回。”林洁喝一口粥，啧啧，味道真好。 “是啊，我妈也告诉我的，我怎么不知道广沪有这传统。” “可能高中和初中不一样呗，快吃吧，咱们过一会儿得出发。”常熙三两口解决掉包子，打算再来一碗粥。 “行，快吃吧。” 和常熙分别后两个人走进教室坐下，没多久，闹哄哄的教室就因为老师的到来安静了不少，毕竟是进入高中后第一次期末大考，大家还是比较紧张的。 “读到名字的，后天带上家长一起来开会。”老师看了一眼下面紧张的学生，视线又回到名单上，“张昕，李瑶……” 点到名字的都是一脸的奔溃，趴在桌子上跟烂泥似的起不来了，好在一连串读了十来个名字，都没有林洁和袁耀，俩人对视一眼唿出一口气，真是吓死半条命。 袁耀偷偷发了简讯给常熙，“怎么着，我俩全不在名单里，你呢。” 常熙很快回了简讯，“我也不在。” 袁耀松了口气，三个人都过关了，说明考的还不错，总算是真的定心了。 老师轮番轰炸，安排上显示上午语数外，下午政史地，晚上物化生，九门课一个接着一个，评讲的下面的学生是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上午，大家也没什么兴致去食堂吃饭了，纷纷跑出去在外面小店里开吃，袁耀拖着林洁刚打算去叫常熙一起吃饭，就看到常熙已经拎着一大堆吃的进了自己班，看到愣在那里的两个人，常熙也觉得好笑，放下东西，“怎么，改卷子改傻了这是。快吃啊。” 被点到名的张昕坐在边上，“可怜我还得开家长会，我都没胃口吃饭了。常熙，你小子速度可真快。” 吞了口饭，“有什么办法，食堂的饭菜在寒假能给你烧出什么花样，快去吃点儿，还有六门呢。” 林洁是女生吃的不多，任务几乎全落在这俩小伙子身上，吃完收拾完，也到了规定的午休时间，常熙走出去丢了垃圾回了自己班，袁耀擦了桌子往上面一趴，真尼玛累。 铃声响起，地理老师踩着点进了班，“嘭”的一下把卷子砸在桌上，“起来起来！考这么差还有心思睡觉！” 睡觉的学生纷纷爬起来，这个老师不愧教地理，地中海的髮型，中间顶着半个光头，怎么看怎么搞笑。 打起精神听着课，地理是袁耀强项，考的分数很高，把错的对照书上改了改，就开起了小差，在书上涂涂画画，偶尔抬头看着那些因为考的很差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的同学，心里表示默哀。 冬天，天黑得早，连着听了六门课所有人都累的够呛，袁耀看看时间，五点，天黑的跟八点似的，物理老师进来以后，袁耀突然听到隔壁班的人在大声倒数着“五！四！三！二！一！——” 几乎就在那尾音落定的一瞬间，原本亮堂堂的学校一下子陷入一片黑暗，整个校园寂静了两秒，突然爆发出欢唿声。 教室里漆黑一片，抵挡不住大家的热烈，班主任进班，“学校通知，15分钟之内不来电，大家就可以回家，剩下的课程，改日再评讲。” “yeah！——” “回家！回家！” 整个教室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纵使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根本抵挡不了所有人的好心情，几乎每个人都在盯着后面被手电筒照着的挂钟，一分一秒，等到了5:14的时候，学校还是没有来电，大家的心提着，生怕最后一分钟来了电，到时候所有人都要留下了。 一秒一秒的过去，老师非常无奈，平时怎么不见得这帮孩子这么团结。 第7页 5:15，学校没有电。放学了。 三个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走到校门口，突然整个学校恢復明亮，校门口的学生愣在原地，想着是回还是不回，谁想回去呢。正在纠结，突然就听正在关门的几个班长站在阳台上撕心裂肺的狂喊：“快跑！！！！快跑！！！” 愣在原地的学生跟触发了开关似的向车站狂奔，回，回，回，回你麻痹啊。 “你们都回来！！！”老师站在阳台上拼了命的喊，却盖不过众多班长的齐心吶喊。 常熙拉着两个人狂奔向车站，仿佛后面有洪水勐兽。 聚在车站的学生，大多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大家却一起笑的很开心，弓着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整个车站洋溢着笑声。 大家正值青春最好的岁月，难得齐心抵抗疯狂一次，怎么不大快人心。 第11章 题外 是be结局，大家不喜慎入吧，是灸身边的故事改编的，每一章都很短，但是看完了就知道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之前在别的网发的，可惜一直登不上所以搬文来了这里，向那里的读者说一声抱歉，也谢谢新的你们的陪伴。 第12章 第 12 章 餐厅里。 “耀耀，明天复诊，晚点让医生看看恢復情况吧。”咬着吸管，看着朋友变成这样，林洁心里一万个不是滋味，五年了。 “恩，感觉恢復的蛮好的。应该没什么事。”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意面，袁耀不是很有胃口。 时隔五年，林洁在外地读大学，已经大二了，有了一个对她很好的男朋友，偶尔两个人会一起回来陪着袁耀，袁耀早已褪去青葱岁月时的稚嫩和腼腆。两年前，高中毕业后袁耀没有再继续读书，而是选择在父母资助下，在格格不入的酒吧街开了一家书店，取名ultimate，极限。袁耀每天都会来。 书店的生意出奇的好，在混乱的酒吧街，没有一个人进来骚扰过。 和林洁分别后，袁耀回了书店，客人们都认识这个年轻帅气的老闆，友好的打完招唿就埋头于书海，袁耀微笑着回到自己的地方，摘掉墨镜放在桌上，摊开日记本，而后静静望着窗外。 常熙，在这里看着酒吧街，这种喧闹就能让我感受到你的生命力。 拿起笔，袁耀看着自己本子上写到的位置，因为笑而变弯的眼睛煞是好看。 二班是音乐班，所以教室在别处，自己隔壁就是3班，常熙的所在班级。听常熙说，那天停电其实是班上的人有目共睹的，3班教室外边儿就是学校的发电机箱，他们班的男生在看到一根燃烧的金属丝以后，招唿着全班一起看，直到快要燃烧殆尽，班里才齐齐开始倒计时的。 想起那时候常熙拖着自己和小洁狂奔，常熙笑的很大声的那一幕，袁耀笑的更厉害，摊开左手，再握紧，仿佛重新抓住了常熙滚烫的右手一般。 笑容还在，眼泪却猝不及防的掉落，常熙，再也没有人抓我的手，拉着我跑的那样痛快。 抬手捂住眼睛，却阻止不了眼泪从指fèng滑出，袁耀只能尽量避开刀口，用纸巾慢慢擦去眼泪，却越擦越多，到后面，袁耀索性不擦了。 五年前开始，只要每次从陵园回来，自己就会如此，明明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却依然控制不了内心的悲凉，如果常熙还在，他们应该会很幸福才对。 常熙，你可真是心狠。那么多人劝我去选择新的生活，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走不出。 酒吧街是很混乱的，两年了，为什么自己的书店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袁耀自己心里知道。望向马路对面nber酒吧，那个男人nber的老闆，两年前问过自己，愿不愿意，自己当时是拒绝掉的，两年了，那个人依然做着自己的守护者，骆闵，谢谢你对我的好，如果我答应你，你註定只会成为常熙的替代品，这不公平，我心里只有常熙。 收回目光，安安静静的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五年来，画了不知道多少常熙的画像，唰唰几笔，一幅常熙打篮球的简笔素描就出现在纸上，小心的撕下来，夹在了书架的绳子上。 看着一幅幅画，袁耀的心揪起来般疼痛，常熙，你这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在生命里经过的时间很短，但能刻苦铭心一辈子。 有的人经常出现在生命之中，但註定只能是个过客…… 第13章 第 13 章 靠在书架上，袁耀自暴自弃般任眼泪滑落，08年寒假，常熙的父母从外地回来的前一天，常熙从自己家搬了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在一边看着，十来天的相处，他已经习惯身边有个人。常熙突然要走了，自己很不习惯。爸妈不在家，本来说让自己帮着理，然而没那个心情。 整理着东西，常熙抬头看了看袁耀，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怎么了，恩？哟，这是捨不得老公走了这是。” 袁耀白了常熙一眼，没说话。 这下子常熙来劲了，“诶诶诶，是不是是不是啊。” “啧，赶紧的，收拾东西滚蛋。”袁耀突然觉的火大，妈的这人少根筋呢。 抚过画像，袁耀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常熙非逼着自己说出那句捨不得的邪气的笑，常熙那个寒假是跟着父母去外地爷爷奶奶家过的。整个寒假两个人除了打电话，就是发简讯，高中的寒假不长，20来天一过，两个人也就见面了。 “袁耀！林洁！这边儿！” 标志性的声音很有穿透力，袁耀和林洁转头就看到高大的常熙一路跑过来，“常熙，好久不见，你作业写完了没。” “你可别玩脱了忘写作业啊。” “呀！”常熙脸色一变，勐地一拍大腿。 “卧槽！”袁耀抓住常熙的衣领，“你别逗我啊！” 常熙脸色不变，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诶，小洁，你看他的脸色，哈哈哈哈哈，好搞笑。我怎么可能不写作业。” 袁耀僵在原地，看着这两个人，脸色一放，转身就朝班里走进去。 “完了，袁耀生气了……咋办。” “凉拌。这是你的锅。”林洁甩甩头髮进了班。 “操……” 报导结束，常熙一个箭步赶紧往一班沖，堵住背起书包就要走的袁耀，“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闪边儿站着去。”说完袁耀侧身从常熙身边走过去，不再理会后面那个焉了的人。 赶紧转身追上去，“宝贝儿我错了行么。” “别噁心我。” “我回去跪搓衣板成么。” “大少爷家里还有这个？” “那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嘛。” “别出现在我面前。” “这不行。” …… 打打闹闹到校门口两个人要分别了才罢休。 坐车到家的常熙一开门，就看到爸妈冷着的脸。换了鞋走进房间，“怎么了，生意出问题了？” 第8页 “你过来。”徐婷难得严肃的口气让常熙感到不对劲。 “干什么。”常熙走过去。 徐婷抬头，红着眼把手机举到常熙面前，“袁耀是谁，是男的？恩？”用力把手机砸到常熙身上，扯着嗓子喊“你在搞同性恋！” 常熙捡起手机，冷着眼看着处于激动状态的徐婷，“你看我手机？” “怎么了，你手机我看不得！？我说怎么整天盯着手机，原来你在搞这种不要脸的事！” “我问你你凭什么看我手机！” “嘭——！”一直没说话的常子航勐的拍桌子，“做了这种事，你还关心手机。他不要脸你也不要脸？！” “我就问你你凭什么看我手机！！” 常熙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从小被忽视也罢，被亲戚嘲笑孤僻也好，没人关心没人管也无所谓，过去的事，自己可以就全当没发生过，现在这种愤怒的感觉仿佛要把自己吞灭，心里至宝被发现却不被在意的感觉，让常熙怒火中烧，导致跟父母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差。 “我们是你爸妈！！” “我怎么才知道我有爸妈！” 偌大的客厅突然死一样的寂静。 第14章 第 14 章 “你说什么？”徐婷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常熙。 “我说什么？要我再重复一遍么。”常熙盯着徐婷的眼睛，“我说，我怎么才知道我有爸妈。” “你怎么能这样说！” “我怎么不能！”常熙生平第一次扯着嗓子吼了回去，“我怎么不能我凭什么不能！这么多年了，跨年，我一个人！元旦节，我一个人！放假了，我还是一个人！我哪里像是有爸妈的样子！”抱着豁出去的态度，常熙步步紧逼，“跨年的时候是袁耀和林洁陪着我！元旦的时候他们两个不跟家里过节，买吃的，带元宵，这么冷的天两个人跑过来就为了陪我！放假了他爸妈直接说让我过去，方便照顾我！不是亲生的他们把我当亲生的照顾，你们呢！钱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也知道还有我这个人吗！” 常熙声音很大，甚至在家里有一些回音，徐婷和常子航被常熙吼的无法反驳，确实，这么多年来，他们奔波各地，为了赚钱忽视了家庭，没有陪伴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声嘶力竭，因为愤怒而通红的双眼，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不应该是儿子变成这样的理由！ 徐子航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商场上是那样的成功，在外面是那样受人崇拜仰慕，他不可能允许家里出现如此丑闻，“我告诉你，要么分开，要么你给我滚出去从此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你确定用这种东西来威胁我么？”嘴角上扬，常熙一脸不屑。 “对，要么分开，要么滚，我可没那本事养你这种儿子。”常子航自信满满。 “行，我走。” 常子航和徐婷自信的面具破碎，难道常熙不该说以后绝不再犯么。 常熙转身向房里走，徐婷一把拖住常熙的手臂，“儿子，儿子妈求你了，别走，妈不工作了在家陪你行不行，我求你了。”最后徐婷带上了哭腔。 撇开徐婷的手走向房里，“对不起，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关门前常熙停顿了一下。 “我早已习惯没了你们，却不能习惯没有他。” 常熙手上还留有存摺，是这么多年自己偷偷存的，数额不小，名字是自己的，那天不顾徐婷的阻挠毅然搬出了家，在别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自己待着，常熙没有选择去袁耀家里，因为怕爸妈过去闹腾，手机在出来的时候没带上，去店里买了一个新的，换了卡，只存了两个号码，袁耀的，林洁的。 抿了一口果茶，袁耀还记得当时自己知道常熙搬出来的时候的那种震惊的感觉，他想过常熙的父母会过来闹，可是没有，而想过他爸妈应该会打电话给自己，可是也没有，就像根本没有生过常熙一样，各过各的日子。 常熙偶尔会到自己家去做客，方欣做了什么吃的，也会让自己和小洁带过去送给他，变天了，逛街的时候也会顺道买衣服给常熙，总之，生活都变了。 将杯子放在边上，指腹摩挲感受着陶瓷的质感，五年来，自己对于常熙父母的不管顾问都无法介怀，如果不是他们的死要面子，如果不是他们的冷漠绝情，事情不会发展成这样，常熙不会吃那么多苦，他们也绝不会想到常熙离开的那一天，就是他们见到常熙的最后一面。 松开因愤怒而抓紧杯子的手，袁耀轻轻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第15章 第 15 章 “抱歉，我得回去了。” “袁耀！” 再次拒绝了骆闵的邀请，袁耀打开车门坐进去，开车回了家。开门打开灯换鞋，转身关了门坐在沙发上，轻轻揉着眉心，骆闵抓的很紧，碍于身份背景自己又不敢硬碰硬。 心烦的倒了一杯水几口喝掉，环顾自己的家，袁耀总算得以放松下来，自己住了一年，房子只有80多个平方，自己住绰绰有余，所有的布局格调，全部都是自己和常熙所喜爱的。 思绪回到一年前刚刚装修的时候。 “耀耀，你确定非要这样么？”林洁表示既心痛又难过，事情过去了四年，袁耀始终无法走出来。 “恩，难道不好么，每一处，我都尽量的还原我们最喜欢的布置形式，小洁，只有这样，我才会感到自在，我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林洁是很难过的，袁耀声音轻，但是字字撞入心里让自己感到唿吸困难。常熙的衣服，相片，一切的一切都被袁耀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她知道，四年前的事情对袁耀打击很大，却不知道袁耀会如此执拗于里面。 常熙……我是这样希望时间得以倒流，让我跟你一起，也好比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四年前，自从常熙搬出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常子航和徐婷权当没了这个儿子从不过问，开学报到后常熙除了上课，晚上还会去做兼职确保生活费够用，再没向家里讨要一分钱，3月4号那天，常熙没有来上课，发了简讯问过常熙，才知道他今天请了假，因为今天是常熙外婆的忌日，他去扫墓了，下午就回来。听常熙说，外婆对他很好，虽然只有几年时间的相处，却是让常熙的童年感到温暖的唯一一个家人。 袁耀没多想，偷偷发了简讯告诉林洁以后，两个人便安心上课，所有所有的平静，全部葬送在了下午的一通电话上。 下午地理课上，袁耀找作业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是亮的，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偷偷看了一眼老师，然后慢慢挪到教室后面按下接听键，“餵你好。” “袁耀先生么？您好，请问您是常熙的朋友吗？” 常熙出什么事了？“啊，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第9页 “您好是这样的，请立刻到市人民医院认领一下常熙先生的遗体，由于时间仓促，死者电话中只有您与林洁小姐的电话，无法联繫到家长……” 脑子一片空白。 许久，“耀耀……” 半晌，袁耀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泪水爬满整张脸的林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洁，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林洁用力捂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班里人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耀突然回神，勐地站起来拉着林洁就往外跑。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地理老师扯着嗓子喊却没能喊回两个人，“太不像话了！” 跑，除了跑还是跑…… 为什么还不到！袁耀第一次如此恨路途的遥远，脑袋空白到根本忘了可以搭车甚至打的。 两个人跑到医院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口腥甜仿佛有血要喷出来，林洁抓过护士询问，拉着喘不过气的袁耀往目的地跑去。 直到看见盖着白布的尸体，袁耀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扑上去拨开警察，一把掀开盖在脸上的白布，原本俊俏的脸面目全非，被鲜血溅的到处都是，身体冰冷，眼睛也闭着。 “这不可能，不可能……”一边念叨着一边用衣袖用力的擦着脸上的血迹，干涸的血迹难以擦除干净但是也足以让袁耀确信这是常熙。 第16章 第 16 章 背嵴的寒意延伸至大脑，蔓延到全身，脑子再次空白，想不到任何事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眶酸涩鼻樑发酸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一直到刚刚，自己都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宁可被欺骗，也不愿意相信。 可是常熙真真实实躺在这里毫无生气，袁耀勐地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让林洁回了神，一把拉开袁耀的手，“你怎么了！你干什么呀！” “这是真的……常熙死了，他死了……” 一下子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般跌坐在地上，袁耀觉得脑子里一阵嗡鸣。 在袁斌和方欣接到儿子电话赶过来的时候，袁耀还坐在地上，林洁陪着。 方欣联繫了班主任找到常熙的家人，徐婷接到电话以后，过了很久才跌跌撞撞和常子航赶过来，没有人在这种时候还去责怪是不是袁耀带坏了自己的儿子，被后悔淹没，儿子却再也不会回来。 袁耀不知道自己那一段日子是怎么过的，整天浑浑噩噩，直到常熙遗体火化的那一天，看着常熙被推入火化室，袁耀才勐地追过去哭喊着常熙的名字，“常熙！！！常熙你回来！我求你了！！” 林洁死死拉着袁耀不让他扑过去，泪水却无法控制的跟着流下来，十几年来无论是家里的长辈，亦或是邻居，自己经歷过那么多的葬礼，却唯独没有经歷过如此特殊的，挚友在身边痛哭，他的爱人被推入火化室，除了流眼泪林洁做不了别的事，袁耀冲着那边嘶吼，“常熙你一定要跑快一些！别被烫到会疼……” 不能再跟进去了，袁耀转过身抱住林洁，抱的那样紧，林洁是袁耀最后的稻糙，认识袁耀到现在，林洁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4天了，总算哭了出来，拍着袁耀的背，“乖，耀耀，你哭出来就好……” “我该怎么办……”从第一滴眼泪滑落开始，就再也挡不住后面的攻势，泪水连成片的掉下来，“我该怎么过下去……” 拉回思绪，睁开眼感受到满脸的冰凉，沉浸在回忆里居然没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伤口因为遇上泪水微微有些刺痛，袁耀坐起来，沉默的拉过湿巾避开伤口轻轻掖去眼泪。 那天常熙本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给外婆扫墓的时候，跟外婆讲了很多自己和袁耀的点点滴滴，常熙相信，外婆是这个世上最疼自己的人，一定也会接纳袁耀的存在，抱着好心情上了计程车，却没想到在高速公路上，因为后面的私家车违规超车导致来不及避让而发生了连环撞的车祸，勐烈的撞击伴随着刺骨的疼痛，常熙再也没能见到好友和自己的恋人，从此阴阳相隔。 袁耀站起来走到落地镜的前面，看着里面自己的脸，轻轻抚摸着。 一个月前，袁耀拿着常熙的照片和林洁一起来到医院，要求照着上面常熙的样子，在自己的脸上，尽量还原常熙的眼睛…… 仿佛猜到什么，医生并没有多问，做完体检，休息了一会以后，袁耀默默换上手术服，给了林洁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进入了手术室。 躺下去，手术灯打开，袁耀闭上眼仍由医生在眼睛上画线，手上紧紧攥着常熙的照片，那是自己的支柱。 林洁在外面等了4个多小时，每一秒自己都在祈祷一定要一切顺利。 在里面的袁耀能感受到医生的动作，眼皮被划开，眼角被微微切开……每过一秒，袁耀都在觉得自己离常熙近了一步，嘴唇不再抿着，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手术灯灭掉，林洁站起来，看到袁耀绑着纱布被推出来。看着医生点点头的姿势，林洁悬着的心放下，跟着进入病房，陪着袁耀。 换药，拆线，复查，都是林洁陪伴在袁耀的身边。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袁耀只需要等待伤口的复合，一个月的时间，眼睛已经消肿，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袁耀笑的很释然。不久前小洁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做，只要抱住自己，就会感到再次和常熙拥抱…… 第17章 第 17 章 袁耀和常熙，他们就是我眼里，幸福的代名词。 “您好，请问是林洁女士吗……” 挂断电话，当我知道常熙出事的一瞬间，只觉得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背嵴一阵一阵的寒意刺激着我，周围什么声音都入不了我的耳朵，当时我第一反应是，袁耀该怎么办。 无视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同学，我起身走到后面，果不其然，就看到愣在那里的袁耀，“耀耀……”我看着他呆愣拿着手机的模样，嘴里发苦。 过了很久，袁耀才抬头看着我，好半天才跟我说话，“小洁，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捂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同学都很反常的看着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耀突然站起来拉着我就冲出去，我听见地理老师扯着嗓子喊“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太不像话了！” 声音很大，我们却听不进，满脑子除了常熙，就是常熙。 我们跑了一路，我从未看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模样，一路上闯红灯的奔跑，很累很累，跑到医院的时候，我只觉得嗓子口一阵的腥甜，烧得我难受。 “您好，请问刚刚出车祸的常熙现在在哪？”询问了护士，我赶忙拉着喘不过气的袁耀跑过去。问了很多人，顺着路找到那里的时候，我看着盖着白布的人，满脑子的空白，袁耀扑上去拨开警察，掀开白布，双手颤抖的摸着躺在那里的常熙，嘴里不停地念叨“这不可能，不可能……” 第10页 这是我见过的，袁耀最失魂落魄的样子。 袁耀给了自己一耳光，我被吓了一跳，冲上去拉过他的手，“你怎么了！你干什么呀！” “这是真的……常熙死了，他永远离开我了……” 袁耀一下子坐在地上不说话了，好一会才打电话给叔叔阿姨。 很久之后我看到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一对夫妻，是常熙的爸爸妈妈，看着他们嚎啕大哭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冷笑，哭有用么，早点做了什么？把儿子逼到这一步的，不就是你们。 几天过火是常熙火化的日子，在常熙被推入火化室的一瞬间，我看见袁耀追过去哭喊：“常熙！！！常熙你回来！我求你了！！” 前面已经不能再跟进去，我赶紧拉着袁耀，泪水却是溢满眼眶的往下掉，十几年来无论是家里的长辈，亦或是邻居，我经歷过那么多的葬礼，却唯独没有经歷过如此特殊的，挚友在身边痛哭，他的爱人被推入火化室，我却想不到有一句可以安慰他的话。我听着袁耀冲着那边嘶吼，“常熙你一定要跑快一些！别被烫到会疼……”听着他一句一句的让常熙跑快一些，我心如刀割，直到现在我才接受，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总是洋溢着没心没肺灿烂笑容的常熙，是真的离开了我们。 哭喊了好一阵，袁耀转过身抱住我，抱的很紧，我认识袁耀到现在，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4天了，袁耀总算哭了出来，我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伸出手拍着袁耀的背，“乖，耀耀，你哭出来就好……” 我听着他在我耳边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过下去……” 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安慰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没用的，常熙不会回来。 没有常熙的日子，袁耀沉默了很多，高考考得不错，却没有填报志愿去读大学。而是选择打工，结合父母给的资助，很另类的在酒吧街开了一家书店，叫ultimate。 我上大学后偶尔会回来看看袁耀，平时就是打电话和发消息。 我知道有一个叫骆闵的男人在追求袁耀，我见过也交流过，可以看出他的真诚，可惜我帮不了他，我劝过袁耀开始他的新生活，但没有结果。 上个月，袁耀找到我，没说什么话，只是把我拉到医院，说明自己的意愿后我当时就惊呆了，他在说什么？去整改自己的眼睛去还原常熙？ 我当时觉得荒谬极了，可是看到他眼底的清明和一丝笑意，我却仿佛什么都懂了。看着他走进去，手上抓着一张常熙的相片，我只能坐在门口，在心里祈祷一切顺利。 袁耀恢復的很好，看着他消肿后的眼睛，我甚至一度觉得是常熙在看着我。 “你为什么这么做。” “这样的话，黑夜里抱着我自己，就会觉得再次和常熙拥抱了啊……” 我还记得袁耀抱着自己胳膊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泪水的画面。 是啊，透过他们两个，我终于明白爱情的样子，不需要那样轰轰烈烈充满跌宕起伏，平平淡淡也出奇的美好和深入人心，也不需要一定有性的加入。 袁耀这么做我很震惊没错，想到他书店的名字，想到他做的一切，我终于释然，他们的爱情，或许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极致的爱了。 第18章 再次拥抱 鼻子好痒……热热的…… 有人在唿吸！ 动了动身体，却发现动不了，袁耀睁开眼，再也不愿意闭上。 “懒猪，起床了。” 没错，这张脸哪怕化成灰自己都会记得，笑的这样张扬，这样灿烂，除了常熙，没人能笑的这样没心没肺…… “我在做梦吧。”袁耀眨了眨眼睛，每晚都是抱着自己睡得，现在居然真的抱住了常熙？ “胡扯啥呢，起来。” 迷迷煳煳的起来刷牙洗脸，打扮完毕以后，袁耀露出略带羞涩的笑脸，“走，五年了，变化大着呢，我带你走走。” “行呗。我要吃三个汉堡。” 袁耀愣了一下，马上咧开嘴，“三十个都依着你了。” 带常熙上了车，常熙自觉拉好安全带，“哟呵，袁老闆了嘿。” “行了你贫什么嘴。消停会吧祖宗，我还没消化完呢。”无奈的看着身边笑嘻嘻的某只，袁耀本想责备的话，也默默吞入了肚子。 开车去了ultimate，常熙跟着进去，“你怎么把店开这儿啊，多危险啊！全是酒吧！” 袁耀没理会常熙的嚷嚷，微笑着把常熙带到自己的地方，本来还嚷嚷着的常熙看到书架上数不清的画和照片，一下子安静了。 打篮球的自己，喝咖啡的自己，啃汉堡的自己……所有的所有，都被袁耀用一支笔描绘出来。 “怎么，傻了。没什么的，都过去了。”递给常熙一杯咖啡，“试试？” 红着眼接过杯子，袁耀忍住内心的酸涩调侃，“哟，常少爷要哭鼻子了？” “胡扯什么呢！”大声呵斥袁耀想掩盖刚刚的窘迫，顺便找回面子，端着咖啡来了个一口闷。 “欸！……”为时已晚。 “卧槽你要烫死大爷！” “……”袁耀也是无奈，现在任何批评指责的话，自己都无从出口。 “行了，待会带你逛街去，你不是要吃汉堡嘛。”摸摸常熙的脑袋，久违的触感让袁耀不忍离去。 “恩……好。” 像五年前一样，常熙找座位，袁耀买吃的，他们去了以前的那家店，坐在了原来的位置。 “小洁呢。”一边拆包装一边问。 “她很好，在外地读书，大二了。还有一个男朋友。对她很好。”袁耀笑眯眯的回答。 “混的不赖嘛。嘿嘿。” 吃了汉堡，逛了街，时间总是不够用的，转眼就到了晚上。常熙嚷嚷着要吃袁耀烧的饭，早已习惯依着常熙的袁耀只好带着他逛超市，买了他爱吃的。 亲自下厨，看着常熙把盘子扫荡干净，袁耀还是很开心的，晚上，常熙坐在沙发上看着袁耀，“袁耀，你的眼睛……” “恩，照着你的，整过。”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想你而已。太想了……” “袁耀，我的时间要到了……” …… “恩。” 袁耀应的很轻。自己当然知道。 “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袁耀抬头看向常熙，笑了，“要不，抱抱我吧。下次请个长假呗。” “行，我去跟上帝说说去，请个寒暑假怎么样！” 常熙抱的很紧，袁耀，我何尝不思念你…… 五年了，常熙，五年。我总算再次得以和你拥抱。 第11页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我吧 常熙，我作此决定你会怪我吗？不会吧。 我每年都会去看看你，让你见见我的变化。 他们劝我，接受新的生活吧，可惜我不想。骆闵很好，再好也不是你。 你对我，是一种从一而终的陪伴，所以，我选择用余生去爱你。 没事的，你在天堂，我在凡间，几十年以后，我们还在一起。 抱抱我吧，像以前那样给我一个拥抱吧，我是真的想你了。 第19章 或许 或许常熙会有一辈子的遗憾。 遗憾他到死，都没对袁耀说出一句“我爱你。” 遗憾他还来不及把自己全部的爱给他最爱的人。 遗憾不管袁耀发生了什么，自己都无法再次陪伴。 其实啊常熙，不需要有遗憾，假如有一天，有人打动了耀耀，完全可以替你好好的照顾他，耀耀会用“你的眼”，去分辨好坏，这样，也可以算作是你别样的陪伴。 假如真有轮迴来生，我愿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永远在一起。 假如有一天，也愿所有的人能有不带偏见的，属于自己的幸福。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属于我们的高中前两个月已经拆迁，我们都各自去了离家陌生的城市，希望大家从此各自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