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刷题谈恋爱[无限]》 第1部分 我靠刷题谈恋爱[无限] 作者: 贵人言慢 简介: ??男主靠业务能力修补主角光环?? ? 标签:豪门世家??天作之合??重生??快穿 ? 主角:谈光熙 ? 视角:主受 ? 评分:暂无评分 ? 收藏:270 ◎ 立意:人生在世,几经荆棘坎坷,几遇困苦波折。但即便一路跌跌撞撞,依旧初心不泯,不磨棱角,以积极的心态迎接挑战,创造辉煌人生。 ————————?———————— 拥有着出众容貌与优渥家世,甜文小说《天凉王破之豪门联姻》的男主谈光熙一直活在别人的掌声与艳羡的目光里,然而某一天一个辣鸡穿书者的到来,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谈光熙在黑暗里昏睡了两年,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学业荒废了,自己家被搞得破产了,一群自己风光时骄横跋扈得罪的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报复他。 最重要的是,‘他’还刚刚绿了自己那个冷淡矜贵的豪门未婚夫。 对此,谈光熙却丝毫不慌,毕竟天干物燥,学习重要;成绩在手,天下我有。谈什么恋爱,难道学习不香吗? 于是他一门心思投身进学业之中,好好学习,努力刷题。 只是……为什么学习题库里面那个npc那么像被自己绿了的未婚夫??? ************************** 1、双商爆表高颜值受 x 冷淡骄矜高岭之花攻 2、基本不怎么恐怖的无限流+灾难生存游戏 3、反穿书 4、苏苏苏爽爽爽 5、主角一边打副本一边谈恋爱,包甜。 6、1v1 he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重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谈光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主靠业务能力修补主角光环 立意:人生在世,几经荆棘坎坷,几遇困苦波折。但即便一路跌跌撞撞,依旧初心不泯,不磨棱角,以积极的心态迎接挑战,创造辉煌人生。 1、最近有点水逆 ◎很明显,十有八九这是一个校园霸凌的犯罪现场。◎ 谈光熙昏昏沉沉清醒过来,入目的是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下意识抬起手,遮了遮刺目的光线。 紧接着他就愣了一下,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十分细痩的手掌,指甲圆润,手指细痩,手背沾了半干的泥土。 他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就猛地一痛,被人踹了一脚。 “你他妈还敢给我告老师,真是不想活了。”对方唾了一口吐沫:“装什么装,给老子起来!” 谈光熙稳了稳还有些眩晕的大脑,抬起眼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校服,打扮得流里流气混混模样的学生站在他面前。 见他盯着自己看,朝他又是狠狠一脚。 谈光熙一把抓住他伸过来的脚踝,技巧性地用力朝后一拽,对方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这时候他撑起身体,朝四周瞧了瞧: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宽阔的大平台,从角落里堆放着的杂物来看,像是某个学校教学楼的天台。 天台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两个鼻青脸肿的瘦弱学生,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很明显,十有八九这是一个校园霸凌的犯罪现场。 旁边有几个也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三三五五聚在一起抽烟,听见动静纷纷朝这边瞧过来。 在看见躺在地上被摔得狗啃屎的混混学生的时候,都愣了一下,随即将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纷纷朝他冲过来。 谈光熙头轻轻一歪,躲过第一个冲过来的混混的拳头,随后一拳,直接朝对方面门挥了出去。 他收回动作,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拳头——这个身体也太弱了,打起架来简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时候下个人的拳头也朝他招呼了过来,他微微侧身,躲过攻击的同时,一脚踢在对方肋骨上,将对方踹倒在地上。 下一刻,一根明晃晃的木棍朝他劈下来,他朝后一仰,抓住对方的手腕向后一折,对方“哎呦”一声松了手,他顺手夺过对方手里的木棍,朝着对方后背砸了下去。 这木棍用着十分趁手,他朝那几个混混劈头盖脸打下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滚做一团,一边嚎叫着一边求饶。 孩子叛逆老不好怎么办? 打一顿就老实了。 谈光熙蹲下身,拿木棍捅了捅其中的一个。 对方“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谈光熙道:“手机给我。” 对方被打得红肿的嘴角抽了一下:“新,新买的,七千多呢……” “别废话,给我。” 小混混眨巴了下眼睛,看了看谈光熙手里的木棍,最终放弃挣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他一边将手机递过去,嘴里一边念叨:“刚,刚贴的膜,你小心点用……”在对方朝他冷冷扫过来一眼时,立刻闭了嘴。 谈光熙接过手机,用对方虹膜解了锁,手指在屏幕划了划,点开桌面上的‘每日新闻’app。 他的目光在一行行新闻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某一条上。 “渤湾网x月x日讯:渤湾市气象台今日11时发布‘海上大风预警3级’。受冷空气及热带扰动影响,今天夜间我市沿海风力维持较大。预计市区西南风最大可达5~6级;海峡东部最大可达8~9级、阵风10级。海上大风持续时间较长,城市附近千岭等岛屿将受一定影响,请航行和作业船只及时回港避风;” 他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随手将手机随回扔给小混混:“想要渡轮去千岭岛,从哪个码头出发?” “从,从香炉礁。” “就这一个码头?” “就,就这一个,”小混混磕巴了一下:“别的码头都只走货,不走人。” 谈光熙站起身刚想要走,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蹲下身,朝小混混勾了勾手指:“带钱了吗?” ******* 路方洲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开船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广播室已经开始第三遍播放登船提醒。 一旁的邢多焦躁地朝大门口的方向伸着脖子看:“老大他不会不小心掉线了吧?”他顿了顿:“还是临时有事鸽我们了?” “不能,”路方洲也朝门口的方向瞧了一眼:“老大要是开不了肯定能和我们提前说一声。” 他话音刚落,就瞧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瘦弱男学生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最后在他面前站定。 他瞪着眼睛朝对方陌生的脸打量半天:“老,老大?” 谈光熙点了点头。 “卧槽,”路方洲一脸无语,竟然连角色生成都能出bug:“邢多你他妈买的是盗版书吧!” 一旁的邢多也有些方:“不能啊,书店老板和我说是龙门和黄冈出的联名版题库,绝对的正版啊!” “这两家出版社不是对家吗?还能出联名版?”路方洲皱了皱眉:“你被老板诓了吧?” “算了,”谈光熙道:“开都开了,先把题做完吧。” 几个人在检票口验了票,一前一后登上了客轮。 邢多买的这套题的主题是‘海洋浩劫’,估计是海上遭遇飓风然后逃生之类的题目,这也是谈光熙仅凭着一条新闻就能找到这里的原因:既然题目是‘海洋浩劫’,那么题干一定包含‘轮船’和‘海难’两个条件,既有海上大风预警,又通往千岭岛的就只有这一个码头。 这是一艘豪华客轮,乘客有自己独立的休息房间,每位乘客都可以选择去客轮大厅跳支舞,或者去甲板上欣赏海景,如果实在无聊,去客轮最后一层的休息室玩两局牌也是可以的。 然而203房间里的三位客人,却自从登上客轮后就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连房间门都没有出。不仅如此,即便正值初夏,他们身上还都穿着厚厚的长衣长裤——这是因为一旦船舶遭遇海难,在撤离舱室之前,要尽可能多穿衣服,再穿救生衣。因为即便是炎热的夏天,身体持续浸泡在海水里,也会造成体温下降甚至脱水休克。而赤/裸的体表与衣服之间有一层暖水层,衣服能够一定程度减缓这层暖水与周围冷水的对流交换。还有一旦需要弃船跳水时,要尽量选择船身较高,没有破损的一侧,身体垂直跳入水中…… 这些等等等等的海上遇难自救常识三个人已经烂熟于心并且温习了好几遍,全神戒备时刻准备海难的到来。 然而一个半钟头过去了,客轮行驶得风平浪静,别说海难了,连个稍微大一点的颠簸都没有。 路方洲动了动因为太久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脖子,忍不住开口问:“那什么,海难呢?” 邢多也觉得后背僵得有点疼:“大概一会儿就到了吧。” 路方洲看了看表:“一共就一小时四十分钟的航程,还有十分钟就到岸了啊。” “再等等吧,或许就在最后几分钟呢。” 又过了漫长的十分钟,客轮平平安安抵达港口,三个人被乘客推搡着下了船,又被人群拥挤着到了沙滩。 明媚的阳光,洁白的沙滩,细软的沙砾,卷着细微浪花的海岸。 他们几个厚衣厚裤站在一群群穿着清凉泳衣泳裤涂着防晒撑着阳伞的游客里,格格不入得仿佛三座沙雕。 三个人沉默了许久,抹了把头上的汗,准备去沙滩旁的商场里买瓶水喝。 路方洲和邢多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船票,还好谈光熙之前从叛逆少年那里顺了点钱,几个人进了商场里的超市,从货架上拿了三瓶矿泉水。 收银台前面还有几个人在排队,分别是一对一直黏黏糊糊抱在一起秀恩爱的情侣,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纹着纹身的彪形大汉。 谈光熙刚把矿泉水放在收银台旁,忽然感觉脚下一阵轻微颤动。 他一怔,下意识和路方洲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脚下颤动得越来越厉害,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连货架上摆放着的玻璃罐头都开始小幅度摇晃起来。 谈光熙的表情一变,低声道:“快跑。”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声轰鸣,突然而至的海啸席卷着汹涌的海水击碎超市玻璃迎面涌了进来,超市里的几个人当即被冲飞了出去。 谈光熙感觉到海水的冲击力巨大,他将身体蜷成一团,拼命抓住货架栏杆,防止自己被巨大的冲击力冲飞出去。 超市里到处都是尖锐的货架棱角,一旦被撞击到头部,很可能当即殒命。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海啸终于平静下来,谈光熙慢慢松开紧攥着货架栏杆的手指,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快一人高的冰凉海水里,超市里也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漂浮着各种物品。 他撑着栏杆爬到货架顶端,紧接着一旁的路方洲和邢多也爬到了最南侧的货架上,小情侣和纹身男爬上了隔壁的货架。 路方洲刚半蹲在货架顶端喘了口气,就听见脚下一阵轻微的挣扎声,他低下头,发现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他刚刚因为强烈的撞击伤了腿,又因身材太胖,尝试了几次都爬不到货架上。 路方洲一只手撑着货架,一只手伸向他,用力将他拉了上来。 幸存的几个人都心有余悸,一脸凝重地坐在货架顶上喘着粗气。 纹身男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敲了敲屏幕没有一点反应,他低声咒骂了一声,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 一阵沉默,路方洲率先开口道:“通常海啸都伴随着余震,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但是超市的大门口被堵死了。”他朝其余的几个人问道:“有谁知道这里还有哪个出口吗?”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我们分别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剩下的人想了想,也都点了点头。 路方洲瞧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中年男,好心安慰道:“你的腿受伤了,就留在这休息吧。” 然而就在他刚要爬下货架时,脚下的货架一阵晃动:余震来了。 幸存的几个人慌忙抱住头,死命攥住货架栏杆,防止自己被余震震落下去。过了足足有五分多钟的时间,晃动才慢慢停止。 好在余震并不强烈,并没有引起建筑物坍塌。 然而等再一瞧时,几个人却都傻眼了:余震虽然没有引起塌方,但是震断了电线,半截电线掉落进了水里,在水面‘呲呲’冒着火花。 货架涂了防锈隔绝层,但只要人一旦接触水面就会触电,几个人相当于都被困在了货架顶上。 而想要找到出口,必须先要想办法关掉电闸。 幸存的几个人研究了一下,只能通过货架上方直通到电闸所在墙壁的一根铁管攀爬过去。铁管虽然看起来倒还算结实,但是管身很细,且不说铁管会不会在爬到一半的时候断裂,就是仅凭着双手爬过去,也需要极强的臂力。万一爬到一半的时候掉落到水里,直接就会被电击身亡。 就在谈光熙低头沉思着还有没有其他更加稳妥的办法时,忽然一阵响动,紧接着对面传来一声女性的尖叫。他抬头,发现纹身男挟持了情侣女,一只手箍着她,一只手举着把刀逼在她的脖颈上。 谈光熙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太阳穴:这些npc戏好多啊。 “你!”纹身男冲着情侣男喊道:“要想让她活命就去关了电闸!” “你,疯,疯了吗,”情侣男磕巴了一下:“我一下去不就被电死了!”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去,我就杀了她!”说着将手里的刀猛地又往前横了横。 情侣女脸色苍白,吓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去不去?不去我现在就杀了她!”纹身男进一步恐吓道。 情侣男还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甚至在瞧见对方雪亮的水果刀后,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谈光熙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热闹,纹身男利用情侣男的女朋友威胁他,他倒想看看既然情侣男不肯就范,他一下步要怎么办。 至于情侣女也用不着担心,既然纹身男是把她当做筹码,就一定不会轻易杀了她。 更主要的是——那把刀根本就没开刃好吧。 然而下一秒,隔壁货架顶上的路方洲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声道:“放开她!我去!” 谈光熙按了按钝痛的额角。 路方洲臂力的确是不错,但是身高快一米九,一身结实的肌肉加起来快二百 第2部分 斤,刚挂上去就得掉下来。 谈光熙叹了口气:“我来吧。” 他站起身,一边拍着手上的灰尘,一边往货架边上走。 然而他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货架边沿的栏杆整个儿断裂了,他重心不稳,一个趔趄直接朝下面栽了下去。 在往下掉落的过程中,谈光熙不由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水逆。 而这一切的一切,还都要从三天前说起。 作者有话说: 新文打滚儿求收藏~ 反派他咄咄逼人[娱乐圈] 苏毕星穿成了一本狗血抱错文里的同名恶毒反派。 为防止原著故事线崩塌,他严格按照小说里的人设表面扮演反派,暗地保护男主。直到原著剧情里凶狠残暴,和自己狼狈为奸搞死主角的裴姓反派炮灰出现。 按照原著剧情,反派炮灰阴险狡诈,好色成性,还费尽心思强取豪夺了自己。 苏毕星一边随时提防对方搞事情,一边还要随时提防对方搞自己,每天可谓是心力交瘁。 ******* 裴言忱穿成了一本狗血抱错文里的主角官配。 然而每当他按照原著情节想要和主角走剧情的时候,小说里的恶毒反派苏毕星就冲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裴言忱看着对方明明害怕得要死,还一副硬着头皮慷慨就义的模样,颇觉有趣。 于是他就这样抱着看戏的态度,看恶毒反派究竟想要走什么剧本。 一直到某次,他将喝得醉醺醺的苏毕星送回房间,而对方却一把扯住自己的领口,含含糊糊地问: “你……究竟什么时候潜规则我?” 裴言忱也看着他:“你想让我潜规则你?” 苏毕星眼神有些发直,好半天“嗯”了一声。 裴言忱眼神动了动,弯下身凑近苏毕星,在他耳畔低声道:“那就现在吧。” 2、水逆的开始 ◎很明显,他绿了自己的未婚夫。◎ 三天前。 谈光熙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间商场的男厕里。 很快,模模糊糊的记忆断片儿一样断断续续浮现出来。 事情的起因是他阴差阳错地发现自己是一本甜文小说《天凉王破之豪门联姻》的男主,家境殷实,但命运坎坷——虽然他也并没怎么觉得自己坎坷了就是了。而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忽然蹦出来个穿书者,信誓旦旦说要帮他逆天改命,随即他的意识就被迫蛰伏在一片黑暗当中,直到今天才又清醒过来。 而因为刚刚清醒,他的大脑还是一片混乱。 这时候谈光熙感觉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下又一下狂震个没完。他掏出手机一看,里面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以及几十条未读信息,全都是来自同一个名字:傅和彦。 谈光熙瞧着这个有点眼熟的名字,努力在混沌的脑海里搜刮,破损的模糊记忆被一点点拼凑出来:这个傅和彦是高一新入校的小学弟,长得粉雕玉琢,被‘他’一眼看中后几下就勾搭到手了。 在将人勾搭到手后,‘他’就诱骗了小学弟准备带着人家私奔,然而在私奔当天才发现这个漂亮的小学弟竟然是他未婚夫的亲侄子。 ‘他’当即就怂了,甜言蜜语暂时安抚住傅和彦后,就脚底抹油跑路了。谁承想好死不死,在‘他’溜掉的路上正好迎头撞上看到傅和彦‘私奔信’后,前来抓人的傅家人,于是‘他’慌不择路,一头躲进商场的男厕里。 此时的谈光熙:…… 想骂人。 然而他手里的手机还是震动个没完,他刚要按下接通键,手里的手机一顿,停止了震动。 谈光熙想了想,随手将手机扔回口袋里。然后推开了厕所的门,朝外走去。 路过门口盥洗台的时候他脚步一滞,盥洗台上方的玻璃里映出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额头光洁,鼻梁挺直,乌黑的双眸仿若点漆,有一点冷冷淡淡的模样。然而那耷拉在脑门上染成金黄又抹了厚厚发胶的头发,同色系的眉毛,白皙脖颈上累赘的choker,还有紧得要命的t恤和小脚牛仔裤,无时无刻不在流露着一股浓郁的抓马气质。 他皱了皱眉,随手将脖子上的累赘解下来扔进厕所垃圾桶里,然后找了家发廊走进去。 门口的发廊小哥十分热情:“帅哥,有熟悉的老师吗?” 谈光熙摇了摇头。 小哥笑容可掬道:“好的,那我给您推荐位老师。” 谈光熙本来是打算把头发染回黑色的,然而洗完头,头发就变黑了。 原来这个杀马特发色是一次性染的。 身后的托尼老师摩拳擦掌:“帅哥,打算做个什么造型?” “剪短一点,”谈光熙想了想,又道:“帮我把眉毛也洗一洗吧。” 从发廊离开后,谈光熙感觉舒服了不少,虽然身上的衣服没换,但抓马的气质已经冲淡了不少。 他打了辆车,根据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告诉司机地址,然后在路上继续努力拼凑断断续续的记忆。 随着他的回忆,过去空白的两年记忆慢慢浮现出来:谈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算家境殷实,谈光熙的父亲谈廷献和妻子更是感情和睦,琴瑟和鸣。然而人有旦夕祸福,谈母在谈光熙两岁的时候意外过世,混乱之中,谈光熙也走丢了。 随后谈光熙在十几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发了高烧,醒来之后从前的事情便都不记得了。就是大约在这个时候,穿书者占据了他的身体。而之后,他先是被谈家找到认祖归宗,然后又不知怎么的狗屎运爆棚和赫赫有名的傅家定下婚约,一切向着极为欧气的方向发展。 然而再之后不知道是那个穿书者飘了还是怎样,先是荒废了他的学业,仗着自家有钱在学校里飞扬跋扈结了不少仇家;再是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借高利贷将谈家搞得差点破了产;最后眼瞧着谈家被自己弄得乌烟瘴气,和傅家那个冷淡骄矜的未婚夫傅柏崇又互相看不顺眼,于是搜刮了谈家剩下的一点财产拐带了漂亮的小学弟准备私奔,谁承想好死不死,漂亮的小学弟竟然是傅柏崇的亲侄子,于是脚底抹油跑了路。估计是心理承受能力本来就差再加上慌乱中惊吓过度,直接被吓到灵魂出窍,所以他才能够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对此,谈光熙表示自己非常想骂脏话。 就在这时候,出租车一停,谈家到了。 谈光熙付了车费,开门下车,不远便是一幢古旧的白色独栋别墅,他盯着别墅的屋顶瞧了一会儿,过去的记忆再一次一点点浮现出来:的确是他住了两年多的谈家。 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脚朝别墅走去。 然而刚朝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好几辆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停在院子门口,几个搬家工人正在往车厢里搬罩着防尘布的家具。 他正疑惑着,就瞧见一个短头发,妆容虽精致,脸上却难掩疲色的年轻女人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边朝外走,一边柔声叮嘱搬运工小心一些,不要磕碰坏了正在搬运的家具。 她一抬头,正瞧见对面的谈光熙,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但像是忽然又想到什么,喜悦的神色收敛了下,多了些小心翼翼。 她先是踌躇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来,道:“小熙,你可算回来了,你父亲联系不上你,可着急坏了。” 谈光熙思索片刻,想起这是谈廷献给他找的小后妈,琳珊。 他点了下头,低声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下一刻,琳珊的脸上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像是听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一样。 谈光熙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自己可能ooc了。 当自己还得考虑是不是ooc,也是心累。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又开口问:“父亲呢?” 琳珊的表情还是犹疑不定,下意识举起手朝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院,院子里……” 谈光熙点了点头,朝前院走去,留下琳珊一脸懵地站在原地。 他走进院门口,见一个中年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院子里,对着一株橘树出神。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瞧见谈光熙之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开口:“回来了,”他道:“你的东西收拾了一些,不过新家还没收拾妥当,还得在这边住两天。” 谈光熙点了点头。 谈廷献转过身,又朝院子里的橘树看了一眼。 他记得这棵橘树是谈光熙出生那年种下的,当时他信誓旦旦说要护自己妻子和小儿子一世周全,然而世事难料,他不仅没能照顾好妻子,养育好小儿子,现在就连谈家的老宅,也要被卖掉了。 这时候谈廷献的管家走过来,低声道:“家里的佣人已经结清薪水,多付了半年的工资,只是有王阿姨和李嫂,”他顿了顿:“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 王阿姨和李嫂是自谈光熙小时便一直在谈家做事的,和谈家有十多年的情分,名义上是雇佣,实际早就亲如一家人。 谈廷献叹了口气,道:“那就留下吧。” 之后管家又汇报了些情况,谈光熙在一旁听着,越听心越凉:这谈家可被自己折腾得够呛。他要是谈廷献,估计早就一脚把自己这个倒霉催的不孝子给踢出家门了。然而谈廷献心疼自己这个自小便走丢的幼子,即便他作天作地把谈家家产都快造没了,也没怎么苛责他。 管家汇报完情况后,琳珊忽然急匆匆小跑过来,一脸焦急地对谈廷献低声道:“廷献,那枚海蓝之星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收在保险箱里的……” 海蓝之星是谈廷献几年前在拍卖会拍下的一颗裸石,虽算不上十分名贵,但也已经是谈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谈光熙忽然再次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悄悄将手伸进裤袋里,果不其然摸到一个小巧的丝绒口带,里面有个鹌鹑蛋大小的东西。 谈光熙:…… 想骂人。 谈廷献一瞧谈光熙的脸色,就猜到了七八,对琳珊道:“是我收起来了。” 琳珊松了口气。 这时候王阿姨从房间里走出来,眼圈红红的。她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对谈家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眼瞧着谈家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她抽了抽鼻子,尽量摆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对谈廷献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先生,先吃饭吧。” 等用过了晚饭,谈光熙回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间是一间书房,书房一侧的书桌上堆放着厚厚一摞教科书练习题。 谈光熙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初三毕业,现在他应该是正在念高三,还有不到一年高考。 他坐在书桌前沉思良久,发现自己回忆了老半天,竟然一毛钱的高中文化课知识都没回忆出来。 他有些奇怪,随手拿起一旁的一本书打开,往后翻了几十页,居然全部都是空白的。 之后他又翻了翻别的几本书,无一例外全都是一样。 差不多相当于别人已经准备要高考了,而他旷了三年的课。 谈光熙觉得有点脑仁疼。 3、死对头 ◎很明显,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家已经破产了。◎ 早上七点,王阿姨轻轻叩了叩谈光熙卧室房间的门。 虽然家里有很多佣人都不大喜欢谈光熙,觉得他不像先生一样儒雅风度,但她却始终对这个孩子心生怜爱。 她现在还记得他小时候软乎乎的样子,那时候他只有不到两岁,黑黑的瞳仁像是葡萄一样,又乖又听话。也不像别的小孩子喜欢哭闹,谁哄他都咯咯地笑。 后来他走丢了,谈先生几乎一夜之间就老了,到处寻找,也一直没能找到。 好在老天垂怜,终于将小少爷找了回来,虽然小少爷的性格变得和从前很是不一样,但这些年他漂泊在外,自己只觉得心疼。 通常情况下,她总要敲上十几分钟,里面才有应答。然而今天她刚叩了两下门,门声一响,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谈光熙站在门口,头发干净利落,穿戴整齐,校服白衬衫的纽扣也规规矩矩系到领口,然而同他一丝不苟的着装相比,他的脸色却没那么好看,特别是眼下的黑眼圈,明白彰显着没怎么休息好——而事实上他也根本是一夜没睡,光是补作业他就补了整整一晚上,也没补完一半。 谈光熙没什么胃口,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就直接上学了。 根据他脑海里的记忆,他从前讨厌家里的司机接送,都是自己骑摩托。为了不让家人察觉到他和从前的不同,他也保持从前的习惯骑摩托上学。 他在路上骑了四十多分钟,然后发现自己迷路了——大抵是因为他现在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断断续续想起一些记忆深刻的,而很明显,‘上学’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谈光熙费了些功夫,终于到了他所在的学校。他正往前走着,忽然从身后跑过来个男生。 “老大!”男生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朝他打了声招呼。 谈光熙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人叫袁野,是他在学校里的跟班小弟。 他现在还摸不清自己同这个人的相处方式,所以只淡淡地点了个头。不过对方显然并没有察觉到他同从前有什么不同,絮絮叨叨地和他说话,内容无非就是些什么我老子真烦上次翘课的事情让他发现又扣了我两个月的零花钱之类的云云。 谈光熙没怎么往心里去,心里一直想着昨晚没做出来的那几道物理题。 很快就进了教学楼。 谈光熙站在十六班的教室门口,抬头瞧了瞧‘高三十六班’的白底黑字挂牌,然后便抬脚走了进去。 他一进教室,就引起几乎所有人的侧目,他也没在意,根据记忆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然后把书包放下坐下。同其他同学每个书桌上快半米高的练习题相比,他的桌面简直干净得一尘不染,而他对这里的记忆,也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谈光熙从前的成绩一直不错,又天生聪明,他昨天温了整个通宵的书,今天课上的内容倒也听懂了五六分。 虽然一时半刻赶不上进度,但毕竟来日方长。 只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比较麻烦。 在他被夺走身体意识混沌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高考考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原本的基础课文理综外,还新添了一门‘生存’课程。 他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大概是由于人类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教育部做出决定,推出“3+3”考试制度, 第3部分 正式将‘生存’科目同语数外文理综一同纳入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学生通过光脑的形式进入全息投影游戏里,直面各种模式的生存考验并进行练习,而对全国考生也将以‘生存游戏’的模式进行考核,并将考核结果纳入高考成绩。 而相对于从前多少还有些基础的语数外文理综来说,这个‘生存’课程他真的是连听都没听过。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节课,等下课铃声一响,谈光熙刚准备翻开‘生存’课教材研究研究这门科目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四五个男生就朝他围了过来,‘老大’‘老大’地吵得他脑仁疼。 “老大,你之前不是说有事,这几天不来么?” “对啊,对啊,你还说到时候让我帮你和老谭请假来着。” 谈光熙想,估计是之前的‘他’准备私奔,提前做的准备。 “老大,还有你之前说的……” “是啊,你还说……” “还有那个……” 谈光熙的记忆断断续续的,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更是想不起来,他怕露出破绽,于是佯装困倦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门口:“我去上趟厕所。”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上课,走廊里只星星两两几个学生,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男厕,一边上厕所一边整理脑海里乱成一团的记忆,等出了隔间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墙之隔的外间传来小声而痛苦的告饶声。 他走出去,看到空无一人的男厕走廊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背对着自己,将另外一个瑟瑟发抖的男生堵在墙角,被堵在墙角的男生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很明显的校园暴力的画面,而更明显的,是那个高大男生的背影还挺眼熟。 谈光熙走过去,拍了一下袁野的肩膀。 袁野愣了一下,下意识收回了卡着对方脖颈的手。 这时候谈光熙转过头,看向那个被校园暴力的小男生,刚要开口关心地询问一句有没有事,就见对方抬头瞧了他一眼,然后‘嗷……’的一声尖叫,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冲了出去。 谈光熙对袁野有些埋怨,心道你看看你,把人家孩子给吓得。 他觉得,自己的小弟,自己还是有必要要教育一下,于是他转头看向袁野:“你这是干什么呢?” “老大,不是你说烦这个小子,还说让我见他一次就揍他一次嘛。要不然,”袁野挠了挠头:“我再把他抓回来重新揍一次?” 谈光熙:…… 十分钟后,谈光熙坐在教室座位上,觉得对自己这几个小弟的教育还是任重而道远。 午休的铃声响起,谈光熙把自己的一群喽啰小弟叫到跟前,开了个会。 会议内容总结起来大概就是鉴于快要高考了,别的事情就暂时先放一放,把精力都用在高考上。 虽然这个会议的方针主题,显然和从前他们老大的中心思想大相径庭,同时也不知道他们老大为什么心血来潮要他们学习,但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他们当然要表示赞同拥护。 谈光熙点头:“行了,都回去把今天的作业都写了,明天拿给我检查。” 小弟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着头走了。 整个下午他的小弟都没再作什么妖,一个个趴在课桌上笨拙地写着作业。谈光熙也落得清静,做了两套理综题。 等晚上放学的时候,谈光熙拒绝了好几个小弟前来蹦迪泡吧的邀请,在教室里一直上自习到天色渐黑,才拎起书包准备回家。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复习白天学习的知识点,途径男厕的时候,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告饶声,连地点都没变。 谈光熙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 他走进去,正好瞧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抱头缩在墙角,两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生一边一脚一脚狠狠踢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那个瑟缩在墙角的男生被踢得呜呜直叫,身上的校服也被踢脏了,那两个人还觉着不过瘾,将人从地上捞起来,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谈光熙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人下一巴掌刚要扇下去,忽然手腕一紧,紧接着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朝后一掀,他脚下不稳,一个狗吃屎仰面摔在了男厕肮脏的水泥地上。 另外一个男生瞧见愣了一下,然后喊了声“老大!”就去扶摔在地上的男生。 谈光熙刚想说你是不是喊错人了你老大我在这儿呢,就见被摔得狗吃屎的男生抬起头,在瞧见他后,脸上立刻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我当是谁,”他冷笑一下:“原来是你。” 谈光熙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对方不是自己的小弟,而是死对头。 他趁着对方撂狠话的功夫,搜刮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发现为首的那个叫田东,另外一个叫马睿聪,是隔壁十五班的学生,也是学校里的校霸。平时仗着自己学习不错,家里又有点小钱,没少干那些霸凌同学作威作福的事情。 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这两个校霸之间平时没少摩擦,只不过从前的谈光熙家里更有钱,脾气更暴躁,性格更跋扈,小弟也更多,每次都压对方一头。所以田东心里一直对谈光熙看不顺眼,但又干不掉他。 他狼狈地坐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姓谈的,你他妈不就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破钱么!” 谈光熙心里哦了一声,原来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家已经破产了。 他点了点头:“知道就好,”他扬了扬下巴:“滚。” 田东又恶狠狠地朝谈光熙瞪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跑了。 谈光熙瞧着那两个人跑远了,然后转身朝向角落里的那个学生,他刚朝那个学生伸出手,原本瑟缩在角落里的学生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嗷’的一声也跟着冲了出去。 显然谈光熙对他的刺激比田东的还大。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小伙伴收藏一下咩~ 4、食人鱼 ◎“食人鱼!”他大叫道:“水里有食人鱼!”◎ 时间再一次回到三天之后。 谈光熙收回记忆的同时,动作敏捷地一把抓住货架边沿,半个身体都斜斜地悬在半空中,脚尖堪堪停在距离水面不足两公分的位置。 不仅是路方洲和邢多,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只差一点,谈光熙就会殒命当场。 谈光熙一只手紧紧攥着货架边沿,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个纵身,利用手臂的支撑又跳到了货架上。 “老大!”路方洲和邢多紧张地喊了一声:“你怎么样?” 谈光熙半蹲在货架边缘,稳了稳身体,半晌,摇了下头:“没事。” 他抬起头,朝电闸的方向看去。 通往电闸的铁管在中间的货架上方,在距离谈光熙所在的货架不远的位置,也有一根和中间那根相同规格的。 他先搓了搓手,用货架顶上的灰尘上蹭了蹭手掌,尽量增大手掌接触面积上的摩擦力,然后握住铁管,试了试力度。 铁管截面积很窄,但支撑力还可以。 他膝盖微微下弯,轻轻一跃,双手紧紧攥住了天花板下方的铁管上。 谈光熙稍微稳了稳摇晃的身体,先是稳稳挪到隔壁的铁管上,然后悬空着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路方洲和邢多都知道他们老大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当谈光熙提出自己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阻止。 然而谈光熙千算万算,却并没有算到这个身体竟然废柴到这种程度:不过朝前挪动了几米的距离,他的手臂已经酸得厉害,手肘也抖得如筛糠。 而更可怕的是,房间里的积水竟然在一点点上涨。 首先发现水面在上涨的是情侣女,不像一直盯着谈光熙的其他人,她胆子小不敢看,只能低着头看向别处,也就是因为这样才第一个发现了水面在上涨。 “水,水面是不是在上涨?”她惊叫出声。 其他人一瞧,脸色也当即白了。 这下不光是出不去的问题,要是在水面涨到货架顶上之前谈光熙没有关闭掉电闸,他们也会被电死。 谈光熙听到情侣女的叫声,朝身体下方瞧了一眼,水面果然在一点点上涨,上涨的速度还不慢。他深呼吸一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只是即便如此,他距离电闸依然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眼瞧着闪着电光的水面马上就要没过货架顶,纹身男一把推开情侣女,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一蹦,一把抓住了谈光熙正悬着的那根铁管。 铁管原本只承担着谈光熙一个人的重量还勉强能够支撑,这时候忽然猛增重量,铁管骤然受力,猛地抖动起来。 谈光熙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勉强支撑着,这时候铁管剧烈摇晃,他重心不稳,随着其他人‘啊’的一声尖叫,他一只手脱力,半个身体都掉了下去。 谈光熙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身体重新拉回天花板顶后,手上发力几乎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快速朝前挪动。凭借着身体的惯性几下挪动到电闸旁一把拉下了电闸,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咔嚓’一声水管断裂,纹身男‘啪叽’一声掉进水里。而谈光熙则一个纵身跃到了隔壁的铁管上。 纹身男仰面躺在水里,未消的惊惧表情还停滞在脸上,半晌,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噗通噗通着挣扎着从水里站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老子没死,”他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大叫起来:“老子没死!老子他妈的真的没死!” 谈光熙一只手吊在隔壁的铁管上,这时候才松了口气,他朝四周瞧了瞧,轻轻一跃跳上了一旁墙壁凸起的凸台上。 他蹲在凸台上,因为脱力,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然而纹身男劫后余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只听得他发出“啊”的一声凄厉尖叫,然后就开始在水里疯狂地挣扎着朝前跑,下一秒,血柱喷泉一样涌了出来,水面当即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情侣男距离最近,被吓得失声尖叫,脸庞褪得没有一点血色,浑身颤抖着往后爬。 情侣女接连受到了太多惊吓,‘嗷’地一声就晕了过去。 邢多也吓得脸色一白:“卧槽,什么玩意。” 他身旁的中年男眼露惧色:“食人鱼!”他大叫道:“水里有食人鱼!”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剩下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腹诽: 路方洲:这套卷子也太难了吧!还有食人鱼? 谈光熙:这套卷子也太扯淡了吧!鱼电都电不死? ******* 水面还在不停地缓慢上涨,现在食人鱼还游不上来,但一旦积水过多,躲在货架上的几个人也将和纹身男一样成为食人鱼的盘中餐。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逃离这里。 谈光熙抬头,朝天花板打量,天花板是一块一块的方形石膏板拼接而成,在石膏板外做了饰面。他仔细瞧了一会儿,然后抬手,纤瘦的手指叩了叩天花板吊顶。 天花板传来‘咚咚’的清脆两声。 他挪了挪位置,尽量靠向墙壁,保证自己不会因为重心不稳摔下去后,抬手小心地在石膏板装饰的边缘摸索着,在摸到某个位置后,手指用力一抬,将一整块装饰板掀了下来。 果然在天花板吊顶上安装着通风管道。 谈光熙将手里的装饰板随手扔在一旁,然后朝对面的路方洲和邢多做了个手势,又指了指缺了一角的天花板。 两个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剩下的就是找到通风管道口。几个人如法炮制一块块掀开天花板装饰板,不多久就找到了管道口的位置。 之后就是想办法通过通风管道逃生。 谈光熙身材瘦小,动作又灵活,率先爬上通风管道内。他在里面仔细观察了会儿,见没有问题,便朝下面招了招手。 情侣男之前看起来怂了吧唧的,到了逃命的时候却跑得比谁都快,被路方洲一把掀了个跟头。他鄙视地朝地上的情侣男瞥了一眼,然后朝已经清醒过来的情侣女勾了勾手:“你先上。” 几个人鱼贯着爬上了通风管道,在最后一个人爬上管道的时候,海水刚刚好没过货架顶。 通风管道里光线很暗,谈光熙只能凭借着模糊的视线试探着往前走,但同时又不敢放慢速度,怕一层的海水通过通风管道朝他们淹过来。 几个人通过管道爬上了商场的二层楼,谈光熙刚从管道口探出头,就看到了挂在墙壁上售卖的充气皮划艇。 他松了口气,果然经过了前面的部分,后面剩下的就都是送分题了。 一行人先是砸碎了二楼的玻璃,然后坐上充气皮划艇,通过落地窗逃生了出去。 充气皮划艇刚一出商场落地窗,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远处亮起,紧接着四周一片漆黑,身边原本的几个npc也消失了踪影。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起身朝那团光亮走去。 路方洲取下光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侧头,坐旁边位置上的人也刚好取下戴在头上的光脑。 嗯,这张脸好看多了。 谈光熙抬手看了看时间:“走吧,去食堂吃饭。” 这个时间刚好赶上其他年级的学生下课,食堂里人声鼎沸。 路方洲刚打完一勺菜,盯着餐盘里的菜愣了愣:“溜肉段怎么变成溜鸡段了?” 新来的掌勺阿姨嗓门很大:“这话说的,你也不看看现在猪肉都多少钱一斤啦。” 学校食堂自从年前被个人承包后,菜品质量是直线下降。 几个人找了位置坐下,没多久,谈光熙的其他几个小弟也打好饭走过来坐下。路方洲饿坏了,低头就开始吃,邢多看着盘子里的煎鱼联想到刚刚的食人鱼,有些没有胃口。 “哎,”他扒拉了两下盘子里的鱼,问:“你们说这次月考会考什么题?” “不知道,”胖子摇了摇头,转头问谈光熙:“老大,你听说要考什么吗?” 谈光熙也摇了摇头。 路方洲这时候开口道:“我听说这次是区联考,区教委出题。” 胖子有点丧,每次生存考试他都活不过两秒。上次他就考砸了,这次联考要是再考不好,他爸非得打断他的腿。 “你们说区教委那帮出题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出的都是什么题啊,上次月考竟然考易经算命?这是招学生还是招跳大神儿的啊?” 谈光熙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其实出题人想要考察的是大数据。” 胖子一 第4部分 脸懵逼:“大数据?” “题目里的算命就是概率的一种,所谓的命数也就是大数据的整合。”他顿了顿问:“你超几何分布、二项分布、超几何分布与二项分布对比、古典概型算法、独立事件概率分布之非二项分布……还有综合算法的题都刷完了么?” 胖子又是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概率知识,你把题刷熟了找到方法就能举一反三了,题目考察的就是那几类,都是万变不离其宗。” 胖子:“……” 邢多:“……” 其他人:“……” 几秒钟后。 谈光熙:“放学后留堂,我给你们划重点。” 5、未婚夫 ◎傅霍山气到胸口痛,你说你不喜欢人家,让你退婚你又不肯退。◎ 傅柏崇坐在书房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将手里的信件随手扔在桌面上,然后撩起眼皮朝站在自己面前的侄子瞧了一眼。 他的五官几乎没有一点瑕疵,侧脸犹如雕刻一般,气度矜贵,神色却显得冷淡。他的薄唇轻抿,下巴到脖颈以一条恰好的弧度收进半敞的衣领里。 “挺厉害的,还学会私奔了。” 傅和彦原本是垂着头站在书桌前的,这时候猛地抬起头,泛红着眼圈喊道:“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喜欢?”傅柏崇冷笑一声:“你认识别人几天就说喜欢?” “我们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但我们是一见钟情!我是真的喜欢他!”傅和彦心里着急,觉得若是自己小叔叔见过谈光熙,就不会对他这样偏见了。 见傅柏崇冷淡着脸没说话,他又带着哭腔喊道:“小叔叔你也有自己喜欢的要结婚的人,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也要和他结婚!” 一直站在一旁的陈助理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的小祖宗,你可快闭嘴吧! 傅柏崇的脸色果然又冷了几度,朝一旁的陈助理道:“把他送回房间,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他顿了一下:“没想明白之前就不用出门了。” 傅和彦一愣,随即焦急的表情就涌到脸上,谈光熙还在机场等他,这时候一定着急坏了,他必须要赶快出去见他才行。 他从小在家里就是千娇万宠,之前的三年在学校住校,把傅老爷子想念得不行,回来之后更是越发宠得厉害,几乎是要星星不给月亮,性格也更加骄纵起来。 他心里着急,心慌意乱喊道:“小叔叔,你要是不让我出门,我就,”他梗了一下:“我就不吃饭!” 傅柏崇朝他瞧了一眼,冷淡道:“你随便。” 陈助理这边前脚刚送傅和彦,书房的门就被‘咚咚’叩了两下。 傅柏崇揉了下眉心:“进来。” 门声一响,管家李叔走了进来。 “李叔,”傅柏崇道:“有事么?” 李叔道:“老爷找您。” 傅柏崇来到小花园,傅霍山正背对着他在伺弄园子里的花草,瞧见他笑了笑,道:“来,看看爷爷这花修剪得怎么样。” 傅柏崇走上前去,低头瞧了瞧后,坦诚道:“一般。” 傅霍山‘啧’了一声:“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这张嘴不会讨人开心。”他一边继续修理手边的花草,一边随口问道:“昨天你们那边吵了一天,在闹什么?” 傅柏崇顿了一下,开口道:“不过是一点小事。”见傅霍山抬头朝他瞧了一眼,他解释道:“小彦不想念书,闹了次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傅霍山哈哈笑了一声:“这孩子倒是长本事了。” “我已经罚他闭门思过了。” 傅霍山道:“罚一罚也好,不过你们也要查一查,小彦这孩子从小听话,别是交了什么不大好的朋友。” 傅柏崇点头:“是。” 傅霍山这时候换了把长柄的剪刀,修剪多余的花枝:“我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他道:“我打算给嘉和捐一座图书馆,一同的再捐一些教学楼修缮的费用,你帮我去处理吧。” 嘉和高中是傅霍山的母校,同时也是他的重孙傅和彦正在念的高中。傅霍山对母校很有感情,除了成立助学基金外,也常年低调捐款。 而对于捐助嘉和高中这项事,自从前年开始他便全部放手让傅柏崇去处理,一方面是因为傅柏崇虽还没毕业,但已经开始接触公司业务,并且展现出一贯优异的能力。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谈光熙也在前年开始进入嘉和高中念书。 两年前的一个深夜,大雨滂沱。那时候傅柏崇刚参加完一场宴会,回老宅的途中不小心撞到一个少年——更确切地说,是那个少年不知怎么的忽然在大雨中冲到车子前。司机及时踩了刹车,等下车查看时,那个少年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因为不知道少年的住址,只好将他暂时带回了傅家老宅。那个少年倒没受什么伤,只是淋了很长时间的雨,发起了高烧。他一连高烧了三天,等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因祸得福的是,傅家为了治好那个少年的失忆症,将他带到医院做详细检查,抽血血样意外显示他和基因库里的某个血样完全匹配,原来他竟然是谈家在十几年前走丢的独子谈光熙。 原本帮助人找回亲生父母是件开心的事,谁承想他的小孙子却不知怎么的喜欢上了那个少年,非要和人家订婚。 他这个小孙子,自小对谁都是淡淡的,更别提将谁放在心上,这次却像被下了蛊一样。况且他自己的小孙子他自己清楚,平时对什么都不在意,而一旦什么让他在意,便轻易不会更改。 只是谈家那边虽不是什么十分富贵的人家,谈父却是真真切切将自己的小儿子放在心上的,更别提谈光熙又走丢了十几年刚刚找回,如果谈光熙不愿意,怎么可能说订婚就随随便便订了婚。 傅霍山犯了愁,没想到一把年纪好不容易退了休,还得为儿孙的婚事操心。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傅霍山和谭廷献见面后,他意外发现谈廷献长得很像自己几十年前的一个故友,一番询问下发现,对方竟然真的是那个故友的儿子。当时傅霍山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和谈廷献的父亲是年少之交,两人还开过玩笑说以后有了儿女要互结连理。当时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后来时光蹉跎,岁月流逝,两人也阴差阳错断了联系。只是没想到这句玩笑话他的故友竟也和谈廷献说过。 于是他便借着这个由头,顺势和谈廷献提出两个孩子的婚约。 傅柏崇不管是样貌还是能力,谈廷献当然是十分喜欢满意的,只是还要看谈光熙自己的意见。 谈光熙那时候刚退了烧,又失了忆,整个人都是懵懵的,也没怎么反对,于是这桩婚事就这样订下了。而因为谈光熙年纪还小,又在念书,就只是先订婚,没有对外公布,只两家的长辈知晓,想着待他成年之后再正式登记。 解决了这件事,傅霍山终于松了口气,然而让他心塞的事情却在后面。 按理说当初是傅柏崇非要和人家订婚,订婚之后就算不能琴瑟和鸣,但至少也该相敬如宾吧?然而不知怎么的,这两个孩子起初还好,后来却越来越看对方不顺眼,到最后几乎是只要见面就要冷场。 特别是谈光熙,声称自己当时答应婚约时高烧刚退意识还不清醒,并非自己的真实意愿,说要退婚。 傅霍山一想,也行,退婚就退婚吧,毕竟两家也算是世交,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然而万万没想到傅柏崇却不同意。 傅霍山气到胸口痛,你说你不喜欢人家,让你退婚你又不肯退。 后来这件事就这样僵持着了,他对于谈家的那个孩子也的确很是怜爱,内心又觉得是自己小孙子出尔反尔,所以总是找些机会希望两人能多接触接触,或许能更亲近一些。 不过显然效果一般。 而这次当然也是一样的原因,只不过两个孩子见面就冷场,他便不好直接说出来。 傅柏崇倒没说什么,只应了声好。 ******* 谈光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落了两年课的学渣,竟然还得给别人补习——主要是他只是落了两年高中的课,而他这一帮小弟似乎连初中的课都没怎么学过。 看着这帮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学习拖后腿,打架往前冲的小弟,他觉得肩上的担子越发地重了。 于是从当天晚上开始,门卫李大爷就瞧见了让他惊掉下巴的画面:一群平时喜欢打架斗殴的小学生们,天天组团在自习室学习到晚上十点多,有时候甚至还熬个快通宵。 经过大半个月的刻苦学习,谈光熙勉强将他的小弟们的成绩,从雇农提升到了贫下中农的程度。而他的小弟们也都摩拳擦掌,准备迎接他们准备得最充分,但可能依旧及不了格的一次月考。 “今天体育老师有事没来,这节课我来上。” 上课铃声一响,路方洲抱着篮球刚要往外冲,就被生存课老师拦了下来。 “来来来,同学们,打开你们的考试提纲,我再把下午要考的月考重点给你们复习一遍。” 教室里‘嗷’的一声,学生们一个个沮丧地慢悠悠回到座位,无精打采地拿出生存考试提纲和笔记本。 “野外生存!一定考!每次都考!二十分你爱要不要!” “突然袭击!上次月考没考,这次肯定考!上课时候的重点自己回去好好复习一遍,让我看到谁再在这个知识点上丢分,回去给我做十遍!” “……” “后面的同学……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说话?一个人耽误大家一分钟,全班60个人,就等于耽误了60分钟!还看我?看我干什么?老师脸上有字吗?看ppt!” “有一些同学,就知道做地上灾难题,怎么了,海难不重要吗?空难不重要吗?都是要考的!别以为你做完几套地震沙尘暴泥石流就万事大吉了!地上灾难根本拉不开难度!拉分的都是空难题!” “还是那句话,这次是区里联考,你们面对的不是班级里,学校里的那几百个人,你们面对的是全区几千人!以后高考要面对的是全国的几千万人!” “……” 邢多一边痛苦地记着笔记,一边趁着老师转身的功夫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对谈光熙道:“老大,借我一下刚才的笔记。” 智商不够,手又跟不上,心好累。 6、毁灭游戏1 ◎他朝身边的同学打量了一圈,分不清哪些是考生哪些是npc。◎ 谈光熙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无精打采地看着课桌——昨晚又复习个通宵,现在头昏脑涨,上下眼皮止不住打架。 “老大,”他又压低声音喊了一声:“老大?” 谈光熙这才转过神,抬起头:“嗯?” “那什么老大,笔记能不能借我一下?” 他下意识将课桌上的笔记本递过去,邢多接过来一瞧,全是空白的:“老大你什么都没记?” 一旁的路方洲‘啧’了一声:“真正的王者从来都不需要装备,更何况是笔记。” 邢多刚要再说什么,就听见生存老师喊道:“邢多,你在那儿回头回脑干什么呢?这道题你来回答!” 等下课铃声一响,邢多刚一再转头,谈光熙就起身走出了教室——不行,实在太困了,下午就要考试了,得用凉水洗洗脸精神精神。 邢多挠了挠头:“哎,方洲,你觉不觉得老大今天不太对劲啊?” 路方洲一边低头抄邢多的笔记,一边随口道:“有吗?” “感觉好像情绪不太好?”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难道是下午要月考紧张了?” 路方洲抬头,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他。 “行吧,行吧,我就是随口说的。” 我们老大英明神武霸气侧漏,怎么可能会紧张。 而另一边,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胖子捅了捅同桌:“老韩,作业借我抄一下。” 韩鹏有点犹豫:“胖子,我说你偶尔还是自己做一下吧,你作业回回都是抄,月考的时候怎么办啊?到时候你怎么和老大交待?” 自从前段时间他们老大旷了几天课回来后,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阻止他们打架斗殴,还每天督促他们学习。 胖子一边低头抄作业,一边随口道:“不是我吹,这次月考我肯定及格。” 韩鹏脸上露出个‘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的表情:“及格?你梦里的及格吧?” 胖子抬头朝四周瞧了瞧,见没人留意这边,才偷偷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个东西来,给韩鹏看了一眼。 一个圆形的黑色电池状的玩意儿。 “这是……”韩鹏先是疑惑地瞅半天,忽然叫出声:“卧槽,是干扰器……” “嘘!”胖子捅了他一下:“小声点。” 韩鹏压低声音:“你没事吧?月考敢开外挂?不怕老大知道了收拾你?” 上次邢多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作弊,老大几天没搭理他,吓得他们再也不敢提一个字。 “放心吧,卖家说了,这是最新型的交流式干扰传感器,可以抵抗最高强度的屏蔽信号,花了我小一万块呢,学校绝对查不出来,老大肯定不会知道。” 韩鹏皱了皱眉:“这玩意有用吗?你不能被骗吧?” “卖家说了,要是过不了,费用全退。等到考试的时候,卖家那边直接通过发射器进到我的光脑里,代替我测试,那边都是生存题的高手,肯定没有问题。” 韩鹏的思路有些跑偏:“我说胖子,遇到危险求生可是本能,你找个大神伪装成菜鸡不是很容易露馅么?” 胖子:“……” “而且就算你这次月考过了,下次考试还是不行啊。高考的屏蔽器可是几十倍加密的。” “先混过这次月考再说吧,”胖子道:“我上次考试就没及格,家里零花钱就给我停了,这次要是再不及格,我爸还不得揍死我。” 韩鹏把那个屏蔽器翻过来调过去研究好几遍,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小心一点啊,别让老师,最主要是别让老大发现了。” “放心吧。” ******* 距离下午的考试仅剩不到一个钟头,教导主任陈华刚刚再一次校对完考试仪器,就接到了副校长的电话,让他到校长室来一趟。 等他叩了叩校长室的门,推开之后,瞧见办公室里除了校长外,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那个男人相貌非常 第5部分 英俊,气质矜贵,只坐在那里便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瞧他几眼。 陈华也果真多瞧了他几眼,这时候听到校长道:“小陈,这位是傅先生。傅先生,这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年轻男人起身,抬起手来同陈华握了握手。 陈华心里惊讶,他早听说有位姓傅的富商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只是没想到这位富商竟这样年轻。 一向严肃的校长这时候笑容满面:“真是非常感谢您的慷慨资助。” “您客气,”年轻男人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淡声道:“其实这是家父的一点心意,他一直很怀念当初在学校的日子。” 校长又同这位年轻男人寒暄了几句,然后才吩咐陈华陪同贵宾去练习室。 陈华起初一头雾水,好半天才明白大概是之前这位富商资助学校的一大笔款项里包括考试设备的费用,让对方看看机器更新的成果也是一种礼貌——而且学校的光脑型号也有些旧了,万一这位出手慷慨的富豪一高兴手一挥也给资助了呢!学校下半年的指标不就解决了。 陈华带着年轻男人来到学校练习室,所谓的练习室和考场是一样的配置,位置也就在考场隔壁,和考场的唯一区别就是并没有配置足够数量的光脑。 他向年轻男人仔细解释了一番机器以及光脑的使用方式后,然后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这次的区联考就正式开始了。陈华笑了笑,道:“您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试一试备份机器和光脑,我们学校的硬件设备虽然有些陈旧,但软件是一流的,题目的接收率和转换率都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年轻男人似乎有些兴趣,饶有兴致的将对方手里的光脑接过来。 “您可以试一下我们软件设备的分辨率和流畅度。” 而一墙之隔的考场c班,坐在教室最后的胖子小心朝四周打量着,黑溜溜的小眼睛瞧了一圈,在确定没有人留意到自己后,偷偷将口袋里的干扰传感器摸了出来。然后趁着没人注意,将干扰传感器偷偷嵌进了光脑的卡槽里。 这时候刚好监考老师转过头,朝这边看过来,胖子立刻迅速地将光脑戴在头上,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姿态。 等监考老师的目光移走后,他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 这时候光脑发出柔和的音乐,一个温柔的女声提醒考生做好准备,调试光脑,考试马上开始。 胖子深呼吸一口气,按下了光脑的开始按钮,‘啪’的一声,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现在眼前。 ******* 谈光熙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课桌上摆着本摊开的物理书,书本上面标注着的笔记字迹却不是自己的。 他转头,正对上过道对面路方洲朝自己投过来的眼神,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里就写满了‘天啊我是在做梦吗几千人的考试我竟然都能匹配到老大除了上辈子积德学说还有什么能够解释呢要是考完试不去买张彩票我都对不起我这么欧的手气’。 谈光熙收回目光,朝四周打量起来,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教室,从装潢上来看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教室,教室前面是黑板,黑板上用粉笔书写着板书,教室上方还有一个老式的吊扇,因为正值炎炎夏日,老吊扇在头顶上方吱吱嘎嘎转悠着。 他又朝身边的同学打量一圈,分不清哪些是考生哪些是npc,不过他在教室里看到了自己班的几个同学,还有隔壁三班的马睿聪和田东。 还真是冤家路窄。 这时候‘铃铃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原本一个个昏昏欲睡的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骚动,讲台前的老师用教鞭‘啪啪’敲了两下黑板。 “我再耽误大家几分钟讲讲这道题。” 教室里又是一阵骚动。 “大家安静一下!这道题是重点题型,讲完这道题就下课!” 原本跃跃欲试的同学们只能暂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在座位坐立不安。 老师刚在黑板上画了一半的板书,忽然听到教室前门传来‘咚咚咚’的几声沉闷的声音。 他朝门口的方向瞧了一眼,没搭理,接着画手里的板书。 过了几秒,教室前门又传来‘咚咚咚’的沉闷声音,这次声音更大,大到像是在撞击。 “哪个班的学生恶作剧,这么讨厌。”老师扔下手里的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粉笔屑,走到门口打开教室门,他刚要大声训斥,下一刻,一个人影已经朝他扑了上来,直接将他扑倒在了地上。 教室里的学生们一个个原本都困恹恹的,这时候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纷纷赶紧往门口的方向瞧,只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将老师按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像是在打架。 刚有前排的学生想要上前查看,那个原本低着头的学生猛地一抬头,一张血盆大口沾满了血,而物理老师已经躺在地上断了气。 教室里沉寂了足足有五秒钟,然后一声尖利的女声就叫了起来:“丧尸!是丧尸!”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副本开始辣,一个重要的角色将以比较特殊的形式参与这个副本,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哈。 7、毁灭游戏2 ◎反正我已经被丧尸咬了。◎ 话音刚落,那个一脸血污的丧尸已经冲着人群扑了过来。路方洲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从座位上跳起来就朝那个丧尸扑了过去,一脚将她踹飞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更多的丧尸涌了进来。 一时间,整个教室乱成了一锅粥,学生的尖叫声,肢体的撞击声,桌椅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谈光熙快速朝教室四周扫了一圈,整间教室只有前后两个门可以进出,前门已经全部被丧尸挤满,后门原本插着门栓,但正在被外力大力敲击着,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太久。 他几步走到窗边,朝外面打量,他们所在的这间教室在五楼,而楼下的操场上已经满是姿态怪异来回行走的丧尸,不说楼层太高不能跳下去,就算跳下去,也立刻会成为丧尸的盘中餐。 谈光熙的目光在窗外快速逡巡着,在扫到窗外墙壁上凸起的一公分宽的凸台时,停顿住了。 “这边!”他朝教室里大喊:“从窗外的凸台绕到天台去!” 人在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求生的本能是十分强烈的,谈光熙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原本还在原地乱做一团的学生们立刻蜂拥着朝窗台的方向涌,互相撕扯着往外翻。 而站在门口拎着凳子朝丧尸猛砸的路方洲,很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瞧着一个丧尸朝路方洲扑过来,谈光熙一只手撑着桌子侧身一跃跳到他身侧,一脚将那个凶猛的丧尸踹倒。 路方洲满满一额头的汗水,这时候侧过脸同谈光熙对视一眼,唇角翘起露出口白牙的同时一凳子下去又撂倒一个扑上来的丧尸。 谈光熙一边帮路方洲解决丧尸,一边分|身回头留意窗边的情况,见学生们都逃得差不多了,朝路方洲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撤。 “你先撤,我断后。”路方洲说着,又起脚踹飞一个丧尸。 谈光熙点头,刚一转身,忽然发现角落里的胖子竟然也还没走。 想着他可能是被吓傻了,一把将他推出窗外:“发什么呆呢!”随后自己也轻轻一跃翻了出去。 他人悬在窗外,一只手撑着窗框,朝教室里的路方洲大喊:“方洲!撤!” 路方洲朝后退两步,将手里的凳子猛地砸向丧尸群里,然后便几步跃到窗边,飞身翻了出去。 下一刻,蜂拥而至的丧尸们便扑了过来。 而和谈光熙预计的一样,他们惯性翻过窗台后一个接一个直接从凸台朝外翻了出去,跌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团烂泥。 路方洲有点轻微恐高,他的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脚下再朝前半步便会同之前的那些丧尸一样被摔得粉身碎骨,他紧紧闭着眼,感觉猎猎的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后背津津的全是冷汗。 好半天,他才勉强睁开眼,一点一点朝前挪动。 另一边,谈光熙已经动作敏捷地挪到了凸台尽头,他一只手固定住,小心翼翼转过身,然后双手抓住天台边缘,一个引体向上翻了上去。 谈光熙朝下面的胖子伸出手:“把手给我!” 胖子看着谈光熙伸过来的骨节匀称的手,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才拉住了他的手。 谈光熙把胖子拉上来之后,探出身体朝下面看。 他记得路方洲有轻微的恐高症。 这时候路方洲也一点点蹭了过来,他一头一脸的汗水,蹭到天台下,抬手抹了把汗水。 谈光熙松了口气,刚要伸手拉他,身旁一只手臂已经率先伸了过去。 路方洲借着力量爬上天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半晌,他才缓过劲儿来:“谢了啊,胖子。” 胖子没说话,伫立在栏杆旁,垂着眼看向下面的操场。 劫后余生的学生们围在天台上,有一脸惊魂未定傻愣愣出神的,有抱成一团抱头痛哭的,还有脸色沉重地商量对策的。 谈光熙一低头,瞧见路方洲右胳膊的衣服被撕破了,未干涸的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淌,瞬间就皱了皱眉。 路方洲被丧尸咬伤了。 他半跪在地上,先是‘呲啦’一声扯断一条自己校服的下摆,然后缠到在路方洲被咬到的位置的上方:“忍着点。”他低声道。然后手下用力,将布带系紧。 路方洲闭着眼,眉头忍不住一紧。 然后谈光熙又扯下一段下摆,将他受伤的部分小心翼翼包扎上。 路方洲这时候放松身体靠在栏杆上,他朝周围瞧了瞧:“哎?胖子呢?” 谈光熙也朝四周打量,一转头,刚好看到胖子反锁好角落里的天台大门,然后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路方洲疼得一额头细密的汗珠,脸色都发白了,还是不忘嘴贱打趣他:“哎呦,不错哦胖子,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谨慎了。” 胖子没开口,路方洲只当他被刚刚的丧尸吓傻了,也没在意。 只是天台上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一群人稳定了会儿情绪,就开始想办法逃生。 谈光熙和路方洲研究了一下,距离教学楼最近的是体育馆,而且从下面的情况来看,体育馆的大门一直紧锁着,体育馆的举架又高,很有可能还没有被丧尸占领。 只是天台距离体育馆天台的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想要跳过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谈光熙的眼光在天台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随意堆在角落里的一堆杂物上。 他翻了翻,有手腕粗的几条绳索,几个体育课用的杠铃,还有几个麻袋几块塑料布。 他先是拽了拽绳索试了试力度,然后将绳索系在哑铃上,朝对面体育馆的天台抛了过去。 ‘咚’的一声脆响,哑铃落在了地面。 谈光熙调整了几次角度,最终用力一拽,哑铃正好卡在两道栏杆之间。 “疯,疯了吧?”田东一脸不可置信:“难道要我们从这里爬过去?” 谈光熙点头:“你也可以选择待在这儿。” 田东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闭了嘴。 谈光熙试了试力度,然后连安全绳都没用,第一个攀着绳索动作敏捷,姿态轻松地爬了过去。 他到了另一端的天台后,将绳索取下紧紧系在栏杆上,打了个死结,然后朝对面打了个手势。 之后,其他的学生也开始小心翼翼地通过绳索爬过来,期间几个胆小的不敢过,但想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可能涌进来的丧尸,也只能哭丧着脸硬着头皮过了。 路方洲原本是有点担心胖子的,怕他过不去。 万万没想到他利利索索就过去了,反而是自己在攀爬的过程中差点几次掉下去,给谈光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体育馆天台的大门紧紧关闭着,一群人围在大门口,彼此互相瞧了瞧,脸上都有难以掩饰的紧张——谁也不知道打开这扇门,下面会不会冒出来一群的丧尸。 最终还是路方洲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开口道:“我下去吧。” 反正我已经被咬了。 谈光熙朝他瞧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路方洲咧开嘴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在上面听我的信号,停顿地敲三声就是安全,如果是连续敲击,”他顿了顿:“你就把门锁上。” ******* 路方洲打开紧闭而沉重的铁门,铁门外时通往楼下的走廊,走廊里光线十分暗,一条楼梯延伸到黑暗深处,看不到尽头。 路方洲深呼吸一口气,迈过铁门沿着楼梯朝下一点点走了下去。 谈光熙等在大门口,攥着门把手的右手紧了又紧。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这个时候,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击声,谈光熙的脸色一滞,几乎没有思考就往楼下冲。 与此同时,一旁的胖子也冲了下去,甚至快谈光熙一步到了楼下。 就见路方洲一只手拿着打火机照明,另一只手举着根铁棍,铁棍的另一端还搁在楼梯扶手上。 黑暗中一只老鼠‘吱’的一声,从他的脚边窜了过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谈光熙喘了口气,朝四周瞧了瞧,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那什么,老大,”路方洲的脸上有一点尴尬:“如果我说我刚才是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你信么?” 谈光熙:“……” 胖子:“……” 体育馆里暂时安全,谈光熙朝楼上发了信号,其他人得到信号,也小心翼翼陆续走下来。 体育馆的一侧举架很高,用做篮球练习的场地。另一侧有三层,一层是储物间,二层是浴室和卫生间,三层是办公室。 这时候的体育馆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响,篮球场的地板光可鉴人,几十个崭新的篮球安安静静堆在角落的网框里。 大家开始四处翻找,看能不能找到些食物和水。 谈光熙一边往前走,一边抬头朝上打量:除了大门口外,只有二楼的位置有采光窗。也就是说只要守好大门,就不会被丧尸闯进来。 “喂,大家!这里!来这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朝大家招呼。 谈光熙和其他人走过去,见练习场的侧面有一个小仓库,仓库的门没锁,门栓半插着。 打开仓库门,一个柜式冰箱放在角落里,电源还插着,但是插排的显示灯却是暗的。 刚刚天台通向体育馆的走廊里 第6部分 也是一片漆黑,那时候谈光熙按开过开关,但走廊灯没有反应。想来是整座体育馆都断了电。 谈光熙掀开冰柜门,里面有一袋半已经有些化了的速冻烤肠。 虽然这点食物还远不够充饥,但对于已经饥肠辘辘的他们来说,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 作者有话说: 走过路过的小伙伴求个收藏~~~ 8、毁灭游戏3 ◎谈光熙睁开眼的同时,房间另一侧的胖子也醒了过来。◎ 田东率先一步将烤肠从冰柜里拿出来,但触到包装袋上湿漉漉的水汽的时候还是‘啧’了一声:“这玩意还是生的怎么吃啊?” 谈光熙没搭理他,开始在仓库里翻翻找找,找了半天,在角落里找到一个落满了灰尘的烤肠机。 瞧上面落着的灰尘的厚度,恐怕有时间没有用了,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朝田东手里的烤肠瞧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一袋半烤肠生产日期是哪天的。 不过知道生产日期也没什么用,他心里想,毕竟他们连现在是哪年哪天都不知道。 路方洲帮着谈光熙一起将烤肠机清理了一番,谈光熙又用纸巾仔仔细细擦了两遍,然后才插上一旁的蓄电瓶。 烤肠机的电源闪了两下,然后亮了起来。 好在电池还有余电。 谈光熙也没弄过这东西,完全试探着操作了一番,没想到还挺顺利,烤肠机很快转了起来。不多一会儿,浓郁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折腾了这一下午,所有人都是饥肠辘辘,几根烤肠下去,只勉强垫了个底。 之后一群人分了几伙儿,楼上楼下翻找起来,想着能不能碰碰运气再找到些其他食物。 一番找寻,还真在三楼的办公室里找到些零食,除了零食外,还有少量的一些生活用品,几件外套和一摞崭新的薄毯,想来是原本在这里办公的教工慌忙逃跑时遗落下来的。 这时候天已经沉了下来,体育馆里又没有灯,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找,大家便将薄毯和衣服分了分,准备休息。 相对于黑漆漆的隔间,因为月光而透漏着光亮的篮球场地显然更加安全。 路方洲刚抱着衣服朝这边走过来,田东就阴阳怪气问:“怎么着,你也要睡这边?”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学生手里的动作都是一顿,下意识朝这边看过来。 田东斜着眼睛看着路方洲:“你被那玩意儿给咬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变异?要是万一大半夜我们正睡着觉你变异了怎么办?” 其他人听见他这样讲,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一点或担忧或惊恐的神色。 这时候一个女学生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可,可是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被丧尸给咬了的。” 田东转头看向她,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你说的没错,那就让他睡在你旁边呗,不过,”他顿了顿:“要是你半夜被他咬了,别忘了多喊几声,我们好来得及逃。” 女学生似乎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终究闭上了。 这时候马睿聪也道:“路方洲,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你还是赶紧走吧。” 原本其他人都沉默着,这时候也盯着路方洲被包扎的手臂,小声议论起来。 田东斜支着身体看着路方洲,懒洋洋道:“我说最好还是自觉一点吧,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影响了我们大家。” “是啊,你要是半夜变异了我们怎么办?” “对啊,对啊,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影响我们大家吧?” “……” 有几个女生想要出言反对,但见其他人吵得这样凶,也不敢开口了。 谈光熙从楼上走下来时刚好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吵闹的场景,他朝吵得最凶的几个人瞧了一眼,那几个人瞧见他看向自己,下意识都闭了嘴。 他转头,看向路方洲,问:“你们在吵什么?” “没什么,”路方洲嘴唇有些发白,笑了一下,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薄毯:“我去那边的房间睡。” 谈光熙没说话,朝田东瞧了一眼。 田东摊了摊手:“你看我干什么,是他自己怕连累我们,要去那边睡的,我们可没逼他。” 路方洲笑了一下,对谈光熙道:“老大,也没多大点儿事,我也是嫌这边人多闹腾。” 谈光熙看了看他,拿起自己的薄毯和衣服,率先一步朝隔间的方向走去。 路方洲愣了一下,赶紧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学生神色各异,互相朝对方瞧了瞧,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时候一直在角落里没怎么出声的胖子忽然站起身,也朝着隔间的方向走去。 隔间里黑漆漆的,路方洲刚在地板上铺好薄毯,就见胖子走了进来。 “没想到啊胖子,”路方洲一把过去揽住他的肩膀:“还挺仗义嘛!” 胖子没说话,不动声色的躲开了路方洲在他肩膀上搭着的手。 谈光熙这时候已经铺好薄毯,钻了进去,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那什么,老大,”路方洲挠了挠头:“要不然你还是把我捆起来吧。” 谈光熙侧过头看他,黑暗里看向他的瞳仁亮亮的。 路方洲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攥着绳子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好半天才笑了一下:“我怕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我真的半夜变异咬到你们,我们不就团灭了么。” 谈光熙顿了一下,然后从薄毯里探出半个身子,用绳子在路方洲的手腕上缠了两圈,然后系了个活儿结。 路方洲抻着脖子看:“再系紧一点吧?” 谈光熙又钻回薄毯里,只露出个脑袋:“够用了。” “那万一我到时候挣开了……” “我没那么废。” 路方洲哦了一声,也躺回了薄毯里,他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小声问:“老大,那点食物最多也就够一天的量,我们之后怎么办啊。” “我在三楼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一张手写的采购收据,名头是xx中学超市,所以在学校里应该有一个内部超市,如果能想办法出去找到这个超市,应该就能找到足够的物资。” 路方洲的语气很明显轻松了起来:“那好办,明天我们组个团,找机会出去一趟。”他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顿了顿:“就是不知道,”他笑了一下:“就是不知道明天我还能不能醒过来。” 黑暗中谈光熙垂下眼,将眼中的神色都敛了起来。 半晌,才听到他低低地开口道:“睡吧。” 第二天,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谈光熙蹙了蹙眉头,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一侧头,就看见了安安静静睡在自己身旁的路方洲。 谈光熙立刻就精神了,半撑起身体坐起来。而几乎在同时,房间另一侧的胖子也醒了过来。 他微微探身到路方洲身前,低声喊了声:“方洲?” 路方洲一动不动安静睡着,没有一点声响。 谈光熙又喊了一声:“方洲?” 然而面前的路方洲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他的双手还保持着被麻绳系在一起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宁静而安详。 谈光熙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眼皮慢慢垂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路方洲忽然猛地睁开眼,‘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连连用系在一起的拳头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我醒不过来了。” 谈光熙先是被他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唇角才微微勾起,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 他们几个人走到训练场的时候,其他的学生大部分也都醒了,一个个脸上遍布愁容。 也不怪他们满脸愁容,现在的境况实在是两难,出门会被丧尸咬死,躲在体育馆里也会被饿死。 血淋淋地被咬死和饥肠辘辘地饿死,反正哪个都不咋舒服就是了。 用剩余的一点食物暂时填了肚子,一群人就围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方案。经过一番讨论,大家都同意谈光熙的建议,剩下的就是研究如何在避开丧尸的情况下前往校内超市。 谈光熙一行人半蹲在体育馆二楼凸出的阳台上,偷偷朝外看。 “你们说,这些丧尸是靠什么辨别面前的攻击对象的?”其中一个人问。 “嗅觉……嗅觉吧,《行尸走肉》里是靠嗅觉。” “但是我记得《釜山行》里是靠听觉和视觉。” “《生化危机》里好像也是听觉和视觉……还有没有靠其他的途径?” “林正英系列好像靠的是呼吸。” “大哥,”一个男生顿了顿:“林正英里的是僵尸吧?” 几个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什么确切的结论。 路方洲刚要问问谈光熙的想法,就见他表情专注地盯着楼下某个位置。 “老大,你在看什么?” 谈光熙的眼光一动不动,指了指某个角落:“你看那里。” 路方洲朝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见操场角落里停着辆老式汽车,汽车的发动机盖被掀开,几只丧尸围成一团正在啃发动机的引擎。 “他们这是在……” 谈光熙没说话,弓着腰遛到另一侧阳台,然后捡起一旁的铁棍,敲了敲阳台栏杆,被敲击的位置立刻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咚’‘咚’声。 然而附近的丧尸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谈光熙半蹲在栏杆下,朝下面又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找了找角度,将手里的铁根扔了下去。 铁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恰好落到一个途径阳台下方的丧尸的面前,而那个丧尸却视若无睹,直接踏在铁棍上走了过去。 这时候谈光熙微微站起身,从栅栏后露出一小截身体,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见远处面向阳台方向的几个丧尸脚步一顿,然后便一瘸一瘸地朝这边快步走过来。 谈光熙收回探出的身体,勾起嘴角:“是靠热传感。” 9、毁灭游戏4 ◎“感觉……”他又挠了挠头:“感觉胖子变得更加……有气质了?”◎ “热传感?” “他们靠热传感捕捉猎物,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对于声音和掉落在面前的铁件无动于衷,却去破坏发动着的汽车的引擎——因为他们感觉到了热量,以为那是食物。” 路方洲懵了:这下糟糕了,要是凭借听觉和嗅觉,他们还能想办法遮掩遮掩,靠热传感他们要怎么办? 更何况——如果说依靠听觉嗅觉或是视觉的丧尸是因为普通人类的中枢神经被感染,而导致成为死而复生的活尸还说得过去,但人类原本就没有识别热传感的能力,被丧尸咬了反而获得了这种自身没有的能力,这也太扯淡了吧! 出题老师不严谨啊。 然而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考题是不是有瑕疵,赶紧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要紧事。 搞清楚了丧尸的活动原理,一群人就又开始围成一圈坐在训练场上研究方案。 往身上涂抹腐尸浆液是没有用了,那玩意不靠嗅觉;靠制造噪音吸引注意力也不行,那玩意也听不到;硬闯更是不行,他们虽然有几个能打的,而且在楼上办公区也找到了几把手/枪,但丧尸数量太多,硬拼肯定拼不过。而且子弹的数量有限,用作应急或是防身还行,火拼根本不够看。 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困顿之中。 “我说,我们就在这儿干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路方洲道:“不如大家去各处找找,没准儿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于是十几个人便开始在体育馆里翻找起来。 路方洲在二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能够利用的东西,走到楼上的时候正巧瞧见了胖子。胖子正站在窗口,略略低着头朝窗外瞧着些什么。 他看着胖子,一时有些愣住了。直到肩膀一沉,谈光熙拍了他一下。 “你发什么呆呢?” “啊,没,”他磕巴了一下:“没什么。”他再转过头,见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路方洲挠了下头发:“哎,老大,你觉不觉得胖子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大一样……” 谈光熙朝他瞧了一眼,问:“哪里不一样?” “感觉……”他又挠了挠头:“感觉变得更加……有气质了?” 谈光熙朝他奇奇怪怪地瞧了一眼:“赶紧干活儿吧。” 经过好一番翻找,也并没找到什么能够利用的东西,一群人站在训练场,都有点丧。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女学生的声音从小仓库里传出来:“这里!我在这里发现一个隔间!” 谈光熙等人连忙跑过去,见在小仓库最里端的墙壁外堆放着泡沫板,掀开泡沫板,里面有一个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窄门,窄门里面是一个存放货物的隔间。 他走进去,见里面杂七杂八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器械设施,还有一些破旧的储气瓶。 “这玩意儿有啥用啊,还不如找到点儿能吃的。”田东表情烦躁地朝堆放在墙上的废弃门板踢了一脚:“老子他妈的都要饿死了!” 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谈光熙无意识瞧过去,眼神在触到门板的时候忽然定住了。 他走过去半蹲下来,抬手叩了叩门板,门板又发出‘咚’‘咚’两声响声。 谈光熙抬起头:“我想我有办法了。” 半个钟头后,谈光熙、胖子、田东还有马睿聪四个人站在门口,一人手里抬着面废弃的门板。 田东皱了皱眉头:“这玩意行不行啊。” 他本来是不打算去冒这个险的,毕竟外面实在危险,这破铁门好不好使谁也不知道,而且当时路方洲那个傻子已经主动提出要去了。他也觉得路方洲去再合适不过了,反正他都被咬了,早晚要死的。但谈光熙非逼着他去,还威胁他如果不去到时候别想分到一分钱的物资。 要不是现在还不好和姓谈的那小子撕破脸,他真想一枪毙了他。 所以虽然他心里不悦,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谈光熙将铁门的正面朝向自己,方便拎着扶手进行固定——这铁门的重量实在是不轻,这也是他说什么也不让路方洲去的原因:他手臂被咬伤了,抬着这么重的门板会十分吃力,搞不好很容易再被疯狂的丧尸攻击。 从路方洲的迹象来看,病毒应该侵入得还不算太深,按照出题老师以往的思路,被咬了这么久还没怎么尸变,肯定会有解毒血清。所以在找到血清之前他得保证路方洲足够的安全,要是直接被一口毙命就算找到血清也来不及了。 谈光熙将体育馆的大门略略打开一道缝,然后试了试 第7部分 水。他先是露了半个身体出去,门口远处的僵尸瞧见他,立刻朝他一瘸一拐扑了过来。 他身体朝后一撤,躲在铁门后面,下一刻,原本还来势汹汹的丧尸像是忽然断了嗅觉的猎犬,茫然地停顿在原地。 果然铁门可以阻断热传感。 证明了方法可行,四个人便小心翼翼走出体育馆,背靠背抬着铁门,一点点朝超市的方向挪动。 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携带了一把手|枪用来防身,剩下的一把留给路方洲,让他保护其他人。 好在超市距离体育馆的距离不远,但即便是这样,抬着厚重门板走到超市的几个人,还是累得出了一身的汗。 超市建在教学楼旁,由一道玻璃门隔着,透过窗户朝里看,里面应该还没被丧尸侵入进去,估计是丧尸对这些冷冰冰的食物也没什么兴趣。 几个人慢慢挪动进超市,然后小心地将铁门板靠在玻璃门上,用来遮盖住热感,防止丧尸侵入。 超市的面积不算太大,长方形,里面有几排竖向摆着的货架,谈光熙几个人从收银台找到购物袋,然后就开始手脚麻利地装食物。 首选的是体积小而能够提供更多热量的食物,比如压缩饼干、罐头、香肠还有午餐肉之类的。然后是纯净水,体育馆里有一定的存水,但因为没有电,不能煮沸烧开,路方洲的伤口一直没好好清理过。 况且就算没有人受伤,干净的水源也很重要。 最后就是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比如纱布、绷带、消毒水之类的。 几个人的手脚都很麻利,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收拾了几大包的物资。 超市里的东西不少,但是因为他们人数有限,再加上一会儿还要抬厚重的门板,所以只能尽量精简地挑选,尽可能地将能够搬运的物资搬回去。 谈光熙正在将货架上的压缩饼干一包包往口袋里装,忽然听到货架后面传来一声非常轻微的响声。 他立刻敏锐地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 然后将手伸到口袋里,轻轻掏出手/枪,向货架后面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他放轻动作,一步一步走到货架一侧,然后猛地将手里的□□举起来。 这时候,一声颤抖的女性声音响起:“别,别杀我……” 他一愣,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蜷缩在货架背后的角落里,因为恐惧,她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谈光熙举着枪的手顿了一下。 “求求你别杀我……”女生的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有些灰尘污渍,但并没有血迹。显然不是丧尸,也没有被丧尸咬过。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上课的时候请假去了厕所……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就发现……”她说着眼圈就红了:“然后我就往外跑,当时超市的门没有锁,我就跑到这里躲起来了。” 谈光熙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枪。 女生整个人还在止不住地发抖,她强忍着颤抖,抖着声音小声问:“你,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求求你了……” 谈光熙犹豫了一下,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女生脸上立刻露出喜悦的神色,搭着他的手从货架后面慢慢钻出来,因为躲在角落里太久,她的腿都发酸到站不稳。 接连两日的恐惧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她这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她从货架后面钻出来,刚要开口感谢谈光熙的时候,就听得‘砰’的一声,一枚子弹直接穿透了她的头颅。 温热的血液溅在谈光熙的脸上。 女生眼睛直直盯着他,脸上还带着死里逃生的喜悦笑容,纤细柔软的手指还紧紧攥着他的手,然后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谈光熙下意识接住女生软下去的身体,她的身体还有温度,但是瞳孔扩散,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 他直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女生,一时怔住了。 这时候田东慢悠悠走过来,朝已经谈光熙怀里的人斜瞥了一眼,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谈光熙愣了好久,然后才将女生的身体轻轻放到地上,然后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他站起身,一拳头就朝田东挥了上去。 田东没有防备,被一拳头打在脸上,立刻就红了眼圈朝谈光熙扑了上去。 谈光熙一把攥住他的脖领,几步将他怼到墙上。 田东抬手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谈光熙你他妈有病吧?” “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命?” 田东扯着嘴笑了:“大哥,别搞笑了好不好,就一个npc死了又怎么样啊。” “就算只是npc,她又不是丧尸,你为什么要打死她?况且她很可能和你我一样也是活生生的人。你有什么权利,”谈光熙攥着他领口的手紧了紧:“有什么权利随便剥夺别人的生命?” 被穿越者剥夺生命的那两年,他整个人的意识就像是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知道自己活着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孤独,绝望,没有一天不是这样深深笼罩着他,而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现在清醒过来,才分外觉得活着的宝贵。 生命是珍贵的,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 田东眯了眯眼,举起手里的枪就朝谈光熙开了火。 在学校里谈光熙做什么都压他一头,他一直瞧着他不顺眼,早就想干掉他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下一刻,他只觉得手腕一痛,手里的枪‘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另外一旁马睿聪的手刚偷偷摸上裤子口袋里的枪柄,就感觉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后脑上。 胖子站在他身后,手里举着枪。 “哈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马睿聪一边干笑着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做其他小动作,一边和稀泥:“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哈。” 四个人僵持半天,最终还是田东率先坚持不住:“我道歉,”他摊了摊手:“我道歉好吧。” 好半晌,谈光熙也终于松了手。 “你想拿高分我不管,”谈光熙冷冷地盯着他:“但别再让我看到你伤害无辜的性命。懂了么?” 田东喉咙里滚了一下,脸色十分难看,他张了张口:“知,知道了。” 马睿聪终于暗自松了口气,这时候赶紧缓和气氛:“好了,好了,大家说开了就好了。” 田东抬手抹了抹唇角,狠狠剜了谈光熙一眼。 回去的一路上都没有人开口,等几个人回到体育馆,其余人立刻围了上来,在看见大包大包的食物后,全都高兴地欢呼了起来。 “哇塞,老大,不错啊。”路方洲盘腿坐在地上,翻了翻堆在地上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包压缩饼干来。刚一打开,淡淡的香甜气息就飘了出来。 他刚要朝谈光熙再说些什么,就见对方什么也没拿,径直朝隔间的方向走去。 路方洲戳了戳胖子:“哎,胖子,老大他怎么了?” 胖子朝谈光熙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没说什么。 这时候有其他人围过来,路方洲连忙手忙脚乱地给其他人分发食物。 谈光熙一整天都沉浸在之前的画面里,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女学生表情无措,瞳孔放大的脸。 他抓了下头发,随手拿了条毛巾,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二楼洗浴间里有储水箱可以洗澡,但因为体育馆没有电,所以只能洗冷水澡。 谈光熙走到二楼洗浴间,脱了衣服就准备冲个澡。 他将手龙头拧开,老旧的花洒卡顿了一下,起初水流有些淅淅沥沥的,然后便喷泉一样涌出来。 谈光熙站在冷水里,任由冰冷的水流浇在身上。 他就这样冲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响动声,他的动作一顿,关闭水龙头开关。 安静的浴室里,只有‘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他又听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异响。 谈光熙脸上的表情未变,动作又顿了一会儿,然后才再次打开了水龙头。 等晚上休息的时候,路方洲正打算按照原样让谈光熙用麻绳捆他,谈光熙却摇了摇头:“不用。” “你还是捆着我吧。”路方洲道,虽然他现在看上去状态不错,没有尸变的迹象,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 谈光熙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怀疑这体育馆里已经进了丧尸了。” 作者有话说: (づ ̄ 3 ̄)づ 10、毁灭游戏5 ◎月光下,一张破损到只剩一半的脸孔露了出来,在森森的月光下显得极其可怖。◎ 听到他的话,路方洲下意识就打了个寒颤:“这,这里?” 谈光熙道:“我也只是怀疑,不能十分确定。” 路方洲立刻明白谈光熙的意思了,他是怕大半夜进了丧尸,自己被捆上了想逃都逃不了。 于是他这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而在半夜的时候,还真的出了事。 大约半夜两点钟左右,路方洲正直愣愣瞪着天花板,就听见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他一个猛子就蹦了起来。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一旁的谈光熙和胖子也同时睁开了眼。 黑暗中谈光熙和路方洲对视了一眼,就放低声音从地上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出了隔间。 这时候刚过子夜,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柔和的月光洒在训练场地上,十几个学生裹着毛毯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 谈光熙抬起头,发现声音是从二楼的方向传来。 他反手将手|枪塞进口袋里,沿着楼梯轻轻走了上去。 谈光熙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过去,来到浴室门口。 皎洁的月光将整个浴室照得通亮,月光下,一个佝偻着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浴室中央,正在动作诡异地一下,一下地挪动着身体。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刚好将身体转到几人面前。 月光下,一张破损到只剩一半的脸孔露了出来,在森森的月光下显得极其可怖。 寂静的停滞只有片刻,下一秒,他就直直朝谈光熙冲了过来。 谈光熙抬手,一枪直击他的头颅,他身体一抖,倒了下去。 然而下一刻,十几只丧尸同时从角落里涌出来,朝几个人扑了过去。 这些丧尸来势汹汹,几个人身手算得上不错,然而即便是拿着武器,又奋力抵挡,还是有零星的几个从浴室里逃脱出来,一瘸一拐地往楼下走去。 刚刚的一阵响动早就吵醒了楼下的学生们,那一群学生除了几个冷静的拿起身边武器准备自卫,其余的都尖叫着四处逃窜。 谈光熙朝楼下瞧了一眼,扔给路方洲一个眼神,然后便撑着楼梯扶手一跃,从楼上跃了下去。 他半蹲在地上,半眯着眼睛瞄准目标,然后‘砰’‘砰’两下,精准地射杀了从楼上逃下来的几个丧尸。 这时候陆续的丧尸又涌了下来,谈光熙朝楼上喊了声‘方洲’,路方洲从楼上探出头来,‘接着!’将手里的枪扔了下来。 谈光熙又瞄准跌跌撞撞走过来的几个僵尸,一一精准爆头。 十几分钟后,体育馆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余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是惊魂未定,直愣愣地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躲在墙角。 几个胆量大的和谈光熙一起,走上楼梯去了二楼的浴室。 浴室里一片狼藉,地上到处堆着丧尸的尸体,有的胆子小的,当即就吐了出来。 一群人仔细查找,最终在浴室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破损的黑洞,这些丧尸就是通过下面的通风管道钻进来的。 谈光熙几个人搬了浴室的铁柜过来将洞口堵上,又将浴室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将浴室大门锁好。 闹腾了这么一顿,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 学生们都是惊魂未定,一脸惊惧地围坐成一团聚在训练场上。 “刚刚我们检查了浴室,丧尸是从通风管道爬进来的。我们已经将浴室做了尽可能的封堵,”谈光熙道:“但也并不能保证丧尸就不会再进来。” “而且因为条件所限,浴室封堵得也并不很牢固,”路方洲补充道:“所以能够抵挡多久,也并不清楚。” 听他们这样说,再加上连日以来的精神压力与情绪折磨,有的学生当即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马睿聪也明显有些紧张,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按照人数整理分配一下剩下的食物和其他物资,大家做好准备,随时抵抗可能闯进来的丧尸。必要的时候,”他顿了顿,道:“准备逃生。” 商量完毕后,一群人就开始行动起来。 大家先是将食物等物资整理到一起,准备进行再分配,再将可以防御丧尸的铁门都堆放在训练场,准备抵抗随时可能侵入的丧尸。 路方洲气喘吁吁地将最后一张铁门叠放在地上,刚要起身,忽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脑上,他立时浑身一僵。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临时有急事,更新有些短小,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11、毁灭游戏6 ◎胖子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将他紧紧护在怀里,而他的身后则是碎成一地的石膏板。◎ 谈光熙和胖子拎着食品袋走到训练场,就看到田东手里举着枪挟持着路方洲,脸上还带着点邪气的笑。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对方手里握着的枪,脸上没什么表情。 谈光熙们几个的枪在之前抵御丧尸的时候都用光了子弹,他没想到田东竟然留了一手,更没想到对方竟会在这个时候倒戈。 田东朝马睿聪示意了一下,马睿聪和另外两个男生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走上前去抖着手去搜谈光熙和胖子的身。 谈光熙倒完全没反抗,只冷淡地瞧着田东。 倒是路方洲在一旁气得破口大骂:“田东你个王八蛋!亏老子之前还帮你,你竟然恩将仇报,老子他妈的当时就应该让丧尸咬死你!” 田东唇角噙着一抹笑,没有一点要反驳的意思。 路方洲这边还在骂着,那边马睿聪几个人已经搜完了谈光熙和胖子的身,拿走了已经没有子弹的空枪。 “剩下的人!全都给我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田东厉声喊道:“动作快点!谁敢动一下,我一枪毙了他!” 等其他人都按照他的要求抱头蹲在墙角后,他一脚踹在路方洲的屁股上也将他踹到墙角,然后朝其他几人扬了扬下巴。 其他几个人手脚麻利地将大部分的食物和物资扫劫一空,然后将仅有的几扇铁门一扇扇搬运出去。整个过 第8部分 程田东都用枪指着墙角里的学生们,以防哪个敢有异动。 等几个小弟将物资和铁门都搬运完了,田东才一边举着枪一边一步步倒退到大门口。 他刚要转身离开,却像是又想起什么:“哦,刚刚忘了和你说,”他对谈光熙道:“之前我路过浴室的时候,瞧见里面的封堵口好像已经破损了。” 田东抬手看了看时间:“估计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朝谈光熙抬手比了个敬礼的手势:“have a good time!” 他前脚刚把篮球馆的大门重重关上,下一刻,楼上的浴室里就传来激烈的嘶吼声与撞击声,楼下的学生们顿时乱作一团。 这时候即便是谈光熙,也一时想不出有效的办法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顶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 那响动不大,但声音又低又沉,像是从天棚上传来的一样。 胖子抬头朝声音发出的位置瞧了瞧,紧接着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巨响,一整块天花板从棚顶上重重砸了下来。 谈光熙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黑影罩在他的身前,紧接着大量呛鼻的灰尘味道立刻充斥进鼻腔里。 半晌,他睁开眼,发现胖子一只手撑着墙壁,一只手将他紧紧护在怀里,这时候微微侧头,朝身后方向瞧着,而他的身后则是碎成一地的石膏板。 谈光熙怔愣了一下,下一刻,胖子已经冷淡地松开手,站起身。 而且在他站起身的时候,谈光熙似乎在他脸上还看到了一丝明显的……嫌弃? 谈光熙皱了下眉,刚想说胖子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路方洲就一把扑了上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猛地摇晃,险些给他摇散架:“老大!老大!你有没有事老大!” 谈光熙好不容易将自己从路方洲铁钳一样的双手里挣脱出来,摇了摇头:“没事。” 他朝楼上浴室的方向瞧了一眼,想来是那些丧尸到处乱啃乱咬,将楼上的承重结构都搞坏了。 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路方洲才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了。” 他这边倒是松了口气,其他人却吓坏了,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尖叫着四处逃窜。谈光熙脸色一变,刚要开口阻止,为首的一个男学生已经打开大门冲了出去,紧接着一阵惨叫,疯狂的丧尸便涌了进来。 谈光熙和路方洲对视一眼,爬起来就朝隔间的方向跑去。 隔间往里是储藏室,储藏室是防盗门,应该可以抵挡一段时间。 他们三个人飞奔着跑进储藏室,路方洲前脚刚一把关上门,后脚门上就响起了‘咣当’‘咣当’的撞击声。 几个人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外面的撞击声慢慢消失了,才松了口气。 又等了好半天,路方洲挠了挠头:“那些玩意儿是不是都走了?” 谈光熙半蹲在地上,侧身将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听了听。 半天,他才直起身,摇了摇头:“还在外面来回晃,听着声音少说也有几十个。” 路方洲傻眼了,这储藏室里没水没食物,上没有通风管道下没有窗户透气窗,唯一的一个出口就是这道防盗门,而防盗门外面就是几十个游荡着的丧尸,估计他们在里面撑都撑不过三天。 路方洲倒不怕考试不及格,反正他也从来没及格过,不过被活活饿死也太惨了吧。 于是他在储藏室里来回瞧了瞧,从地上捡起根麻绳,拽了拽试了试力度。 谈光熙皱着眉问:“你干什么呢?” “我试试结不结实,万一要是上吊不是还用得上。” 谈光熙一脸黑线,不过路方洲的话倒提醒了他,他开始在储藏室里挑挑拣拣,看能不能找到几件趁手的武器,不知道硬杠能杠多久,但总比在这里等死来得强。 不过之前大家为了逃生将有用的武器物资都堆放在了一起,除了被田东几个人拿走的一部分外,剩下的都在训练场,现在储藏室里有的无非都是些没有什么用处的破烂儿。 路方洲刚发出一句天要亡我的喟叹,一旁的谈光熙就瞧见了堆放在角落的几瓶灭火器。 他走上前去,拎起灭火器的瓶身仔细瞧了瞧,是崭新没使用过的。 谈光熙抬头朝两人瞧了瞧,勾起唇角:“有办法了。” 路方洲站在储藏室狭窄的角落里,双手举起,任由谈光熙和胖子一人举着瓶灭火器往他身上仔仔细细地喷,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他皱了皱眉:“老大,这玩意能行么?” “能不能行一会儿不就知道了。”谈光熙将手里的灭火器往路方洲手里一塞,然后拍了拍手:“好了,该你了。” 五分钟后,三个人一身白灰灰的站在储藏室门口,打开一道门缝朝外瞧了瞧,门外是几十个一瘸一拐慢悠悠来回溜达的丧尸。 路方洲有点犹豫:“老大,我觉得这件事我们有必要再斟酌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谈光熙一脚踹在屁股上给踹了出去。 下一刻,‘噗通’一声,他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整个人完整地暴露在几十个丧尸的视线里。 路方洲倒吸一口凉气,准备着被扑上来的丧尸们撕个粉碎,然而他紧闭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丧尸们正悠闲地来回溜达,瞧都没瞧他一眼。 路方洲刚要激动地向谈光熙汇报,却发现谈光熙和胖子已经走到了训练场大门口,瞧那意思,连等都没想等他。 路方洲却全然没一点生气,反而在心里嘀咕: 老大说灭火器里面的二氧化碳可以降低人体的温度,达到阻隔热传感的作用,没想到真的有用。 他又啧啧一声。 果然知识改变命运。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见谈光熙回身,朝他勾了勾手指。 路方洲连忙乐颠儿地从地上爬起来,跟了上去。 他跟上谈光熙,听见他小声道:“我们身上的二氧化碳粉末坚持不了多久,在我们完全暴露之前,必须尽快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几个人走出体育馆,发现校园里到处都是来回行走的丧尸,这些丧尸见他们如无物一般,眼神一斜不斜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几个人第一反应是回到超市,毕竟那里有足够的食物和物资,而且暂时没有被丧尸占领。 谈光熙一行人沿着熟悉的路线刚走进超市大门,就瞧见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穿着笔挺西服,带着副金丝眼镜,头发花白的男人正站在货架旁。 整个人和凌乱的超市显得格格不入。 “卧槽,那不是校长么?”路方洲脱口而出。 谈光熙朝那个人瞧了瞧,也想起来那个人正是嘉和高中的校长。 他当然不会以为校长是来参加月考的,那么很明显,这个校长是npc,还是个有重要剧情的npc。 于是他上前一步,问:“校长,您怎么在这里?” 校长转头看向他,脸上熟练地露出担忧的表情:“孩子,剩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道:“你们瞧见的这些人,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丧尸。他们并不是真正地死去了,而是被病毒感染。一但被他们咬伤或是抓伤,就会同样受到感染,几天后变成和他们同样的丧尸。现在的学校已经是丧尸蔓延、危机四伏,很快,这个世界上更多的人都将会被丧尸所感染。”他转过头瞧向几个人:“你们要想办法脱离困境,并且阻止病毒继续扩散。” 谈光熙问:“我们要怎么做?” “实验室有阻止变异的抗体,”他道:“去到实验楼的四楼,找到抗体,将抗体安全护送出学校。”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谈光熙的肩膀:“孩子们,希望就掌握在你们手中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快打完了,下个副本傅同学就要弃掉小号,以他原本的面目正面出场了~ 还有换了个文名,小伙伴们不要不小心把我清理掉了哈。 12、毁灭游戏7 ◎果然傻子身体素质都好。◎ 校长说完自己的台词,就再也不搭理他们了,任凭他们再问什么,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这时候他们身上的固态二氧化碳几乎已经全部都融化掉了,谈光熙在超市里翻翻找找,想要试图再找到几瓶灭火器,一转头,却见路方洲还站在校长旁边,一脸的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谈光熙半蹲在地上,抬头瞧着他,问:“你傻笑什么呢?” “哎,老大,”路方洲表情很是骄傲:“你说区联考这么多学校,只选了我们校长当这个唯一的npc,是不是倍儿有面子?” 谈光熙向来知道路方洲心大,只是没想到竟然大到这个程度。 几个人在超市里找了一圈,在储物柜里找到了几瓶没开封的灭火器,谈光熙动作熟练地拔开安全阀后像之前一样如法炮制地将几个人身上浇满二氧化碳粉末,然后将剩下几瓶没开封的装进背包里,之后几个人就顶着已经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往实验楼的方向跑去。 另一边,背着背包举着十几斤重的防盗铁门跑了一下午的田东和马睿聪,费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找到个隐蔽的角落,将铁门支在一旁,两个人蜷着身体躲在角落里。 马睿聪给田东拧开瓶矿泉水,讨好地递过去:“老大,喝点水歇一歇。” 田东苍白着脸接过水,握着瓶身的手抖了半天,还没递到嘴边水就洒了不少。 马睿聪连忙关切地问:“老大,你没事吧?” 田东刚咬牙切齿地想说,你他妈自己试试拎这么沉的玩意儿跑一下午看有没有事儿,抬眼就看见对面的马睿聪神态饱满脸色红润地看着自己,额头上没什么汗不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怎么喘,然后硬生生将本来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果然傻子身体素质都好。 他咬了咬牙:“没事。” 马睿聪放了心,也拧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田东的手还一直小幅度地抖着,他举了几次,握着矿泉水瓶的手臂都没举起来,最后干脆赌气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咣当’一声扔在了地上。 马睿聪喝完水,正撕开一包压缩饼干往嘴里塞,就见田东在一旁莫名其妙发脾气。 他已经习惯了他们老大随时随地没有缘由就发脾气,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问了还被骂。马睿聪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想了半天,将饼干递过去:“老大,你吃吗?” 田东阴恻恻转过头,朝他瞥了一眼。 马睿聪手一僵,缩了回来。 田东的火气堵到了胸口,刚要爆发,眼角无意中朝外面瞥了一下,忽然眼神就顿住了,紧接着猛地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谈光熙路方洲胖子三个人排成一条直线轻手轻脚地正虽然小心,却步履不停地沿着墙壁下方往前走,而他们身旁的丧尸们却像根本瞧都没瞧见他们一样,兀自地在一旁溜达。 田东捅了捅一旁的马睿聪:“哎,你看那边。” 马睿聪也朝那边看过去,紧接着就愣了:“他,他们……” 很快,田东了然于心地眯了眯眼:他懂了。 他把怀里的背包往地上一扔:“走!” “走,走……?”马睿聪一脸懵逼:“去哪儿?” “白痴!”田东朝马睿聪瞥了一眼:“这你还不明白吗?你没瞧见他们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在丧尸群里走,那些丧尸却一个都没有攻击他们?很明显,”他斜着嘴角一笑:“这些丧尸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会攻击人,而是有一定时间限制的!” 他果然是个天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马睿聪的脑回路没跟上,还是有些懵,不由得问。 “怎么办?”田东哼了一声:“当然是趁着这个时间跑了!” 他说完,下一秒就推开门板冲了出去。 谈光熙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实验楼的方向跑,忽然隐约听见身后似乎传来一长串‘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他脚步一顿,身后的路方洲一头撞到他后背上。 “哎呦我去。”路方洲揉着撞得生疼的鼻梁,忍不住抱怨:“老大你停下时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谈光熙扭着头朝后面的方向看,仔细再听,那声音却又似乎消失了。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他低声问。 “没有啊,”路方洲揉了揉脑袋:“什么声音?” 谈光熙顿了顿:“大概是我听错了。” 几个人一路小跑,赶在身上的固体二氧化碳融化前,终于赶到了实验楼,然后窜进了一楼的收发室。 三个人喘了口气,就开始透过收发室的玻璃朝外面观察。 和其他教学楼一样,实验楼里也遍布着丧尸,有一些四肢健全,有一些似乎和人群搏斗过,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拖着残破的躯体一下一下在走廊里和楼梯间来回走。 通往四楼的有两条路,走廊尽头的楼梯或者是收发室对面的电梯。 走楼梯的话可以清楚知道身边丧尸数量,并且随时可上可下,进可攻退可守,但缺点是行进速度慢,并且他们仅剩最后两瓶灭火器,在不知道抗体在四楼具体位置,也不知道多久能够找到的情况下,贸然使用剩下的固体二氧化碳很冒险。 走电梯的话可以更快更容易到达四楼,但一方面不知道这老旧的电梯还能不能正常使用,另一方面也不知道电梯门在打开的同时会不会从里面涌出一大堆的丧尸。况且就算电梯没有故障,里面也没有丧尸,他们也无法保证在到达四楼后电梯门打开时,会不会从外面扑进来成群的丧尸。 几个人商量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搭乘电梯。 一楼的大厅面积不大,丧尸也不算很多,大部分都在两端长长的走廊里晃荡。 谈光熙猫着腰走出收发室,趁着几个丧尸背对着他的时候,一阵风一样窜到了电梯口,迅速按下上升键后,一溜烟儿躲进了一旁的景观花盆后面。 三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电梯上老旧的屏幕板,只见两秒钟后,向下的箭头亮起,屏幕板上的数字开始缓缓变化:4——3——2——1。‘叮咚’一声,电梯门慢慢打开,露出里面已经很有些年头的,光秃秃的电梯轿厢。 几个人几乎同一时间松了口气。 路方洲和胖子朝大厅里瞧了一眼,找准时间也跟着冲了出去,待两人进了电梯后,谈光熙也弯着腰窜了进去。 而几乎在他们朝电梯里 第9部分 跑进去的同时,角落里的丧尸也瞧见了他们,冲他们一瘸一拐地奔了过去。 “关门!关门!”谈光熙朝着电梯口的路方洲大喊。 “我在关!”路方洲也顶着一额头的汗大喊,狂按手里的按钮,然而那老旧的电梯门却像风浊残年的老人一样,停顿了好半晌,才嘎吱嘎吱地一点点往里关,而这时候,更多的丧尸被惊动,眼瞧着最靠近的丧尸就要扑进电梯厢! 就在电梯门马上就要关上,而最靠近的那只丧尸已经扑进来的当头,路方洲飞起一脚就踹了出去,直接将门口的那只丧尸踹飞,几乎在同一时刻,沉重的大门刚好缓缓关上。 下一刻,几个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然而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眼瞧着屏幕板上的数字从1慢慢跳到2,从2慢慢跳向3,几个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并且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谁也不知道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后,外面会不会涌进来成百上千的丧尸。 随着电梯大门缓缓打开,直对着电梯门口对面是一间同一楼收发室差不多大小的谈话室,而在大门打开的同一时刻,原本逡巡在走廊里的丧尸们像是嗅到血腥的恶犬,纷纷朝这边转过头来。 谈光熙小声喊了声“撤!”就率先一个打滚儿朝对面的谈话室滚了过去,路方洲和胖子紧跟其后,也迅速地进了谈话室大门,紧接着动作敏捷地抬手,‘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随后门外便传来‘呯呯嗙嗙’的杂乱砸门声。 几个人劫后余生地蹲在地上缓了好半天,等外面的声音渐渐静了,才偷偷溜到窗边,一字排开露出半个脑袋朝外悄悄打量,可这一打量,三个人当即就傻了眼——只见以电梯和谈话室之间的休息台为中心,辐射状向外延伸了五条长长的走廊,每一条走廊都远远延伸到远处,每道走廊的两端都是一间一间的实验室,而且在每一条走廊里,都堆满了正比肩接踵来回逡巡的丧尸。 而想要在这密密麻麻丧尸包围下找到实验室里的抗体,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卧槽!”路方洲忍不住小声爆了粗口:“这好几条走廊,我们哪来得及一间间找?”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干嘛?” 没人答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又被人轻轻拍了拍。 路方洲本来就心情烦躁,这时候语气就不太好:“老大你有什么话就说,拍我干嘛?” 谈光熙愣了一下:“谁拍你了?” 路方洲转头瞪向另一侧的胖子,胖子皱了皱眉头,很明显表示也不是自己。 他再一低头,发现他们蹲成一排的三个人,每个人的双手都齐刷刷扒在窗台沿上,根本没有拍他肩膀的空间。 那么……拍他肩膀的是谁? 瞬间,他的冷汗就下来了。 13、毁灭游戏8 ◎是我能徒手打过他,还是你他妈能徒手打过他啊?◎ 路方洲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在瞧见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孔的时候‘啊’的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那人似乎也被吓坏了,抖着身体往后连连退了两步。 他刚要抡起拳头朝那人砸过去,却被谈光熙一把拦住:“等一下。”他低声道。 谈光熙仔细朝那人瞧去,见他满脸满身的血污,但是依稀可以勉强辨认出来他似乎是穿着件白大褂,只不过那白大褂几乎快要被血浸透了,衣摆边缘还撕了几道口子。 他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的样子,这时候头发凌乱,脸上也都是血迹,但瞧上去面容清俊,而且看上去似乎神志清醒,并不像是尸变了的样子。 “你是……”谈光熙试探着问:“学校实验楼的教授?” 那人点了点头。 路方洲朝那人打量着,表情有些疑惑。 谈光熙又试探着问:“那么您是之前遭到了丧尸的袭击?” 那人又点了点头。 “喂,老大,”路方洲暗地里戳了胖子一下:“他怎么不说话啊,不是个哑巴吧?” 胖子却没说话。 谈光熙倒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问清楚之后就上前去帮他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只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位教授虽然身上血污斑斑,但是却几乎没受什么伤,只有些轻微的擦伤。只是他虽受伤不重,但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之前怕是一直就躲在谈话室桌子下面黑暗的角落里,而且他口不能语,现在问他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便也不再问什么,扶着那教授让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简单安顿好了对方,他又开始研究着怎么找到解毒血清。 路方洲抓了抓后脑勺:“这外面丧尸那么多,怕不是我们冲出去就是送人头?”他的表情焦虑:“而且那么多实验室,血清到底在哪个实验室里啊?也没个npc提醒什么的。”他说完下意识朝一旁的那个老教授瞧了瞧,然而对方一副似乎很虚弱的样子,根本搭理都没搭理他。 谈光熙却没说话,目光一直落在玻璃窗户外的几条走廊上仔细打量,他的目光在几条走廊上来回逡巡了几周,忽然停在某处。 路方洲立刻发现了他的异样,问:“老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看那里,觉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谈光熙朝着某条走廊的方向指了指。 路方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朝着那个方向看了半晌,表情疑惑地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没发现,”谈光熙的目光还落在那个方向:“那个位置的丧尸要比其他地方少上很多吗?” 路方洲再次看过去,发现果然每个丧尸走到距离那条走廊尽头窗口一两米远的位置就停住了脚步,转身开始往回走,而其他几条走廊上的丧尸却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转头。 “哎,真的哎,”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过还是没搞明白:“那是为什么呢?” 谈光熙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条走廊尽头旁的实验室,低声道:“说明我们要找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在那间实验室里。” 确定了血清的位置,之后就是如何将血清取到手。 谈光熙仔细朝那走廊上下左右打量一圈,最后目光落到走廊上方的管道上。 他将目光收回来,弯下身开始将鞋带系紧,一边系鞋带,一边开口道:“我去取血清,你们在这里等我。” 路方洲有点着急:“你去?你自己去吗?” 谈光熙已经系好了鞋带,这时候开始整理衣服:“对。” “那,那什么,”路方洲焦急地磕巴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吧?” 谈光熙将袖口的扣子扣紧,然后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我很快回来。” 他没再给路方洲说话的机会,轻轻一跃跃上了谈话室的窗台,然后一脚踹碎了窗户上的玻璃,在那些丧尸一瘸一拐地朝他扑过来的时候,纵身一跃,两只手紧紧抓住走廊上方的管道,然后腰部使力向上一跃,两条腿也攀上了管道壁,然后他稍微调整了一下重心后,就开始就着这个姿势往那条走廊尽头的方向一下下挪动。 那管道距离地面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谈光熙攀着管道往前爬,下面的丧尸一个个焦躁地伸手抓他,几乎就要碰到他的后背,若是一个不小心掉了下去,顷刻之间就会被那成群的丧尸啃咬吞噬个精光。 其实如果是平时,攀着管道爬到走廊对面去对于谈光熙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他之前体力流失得太多,这管道又粗,管道表面又滑,他攀在上面很难使力气,于是只朝前爬了一会儿,他便两只胳膊都又酸又僵到麻木起来。 另一边谈话室里的路方洲一直紧紧盯着攀在管道上的谈光熙,握在窗台边沿上的手背上紧张得青筋直凸,谈光熙每往前挪动一下,他的心就揪起着跳一下。 而另一边的胖子也静默地看着谈光熙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 谈光熙就这样小心地朝前一点一点挪动着,一直挪动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实验室的门口,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两只胳膊还是保持着攀在管道上的姿势,然后腰部使力,双腿松下朝门上的玻璃用力一踹,玻璃应声碎裂一地。之后他便一只脚踏在门框上缘,姿势轻松地一跃,就从门上方的玻璃空处跳进了实验室里。 谈光熙站起身后,朝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这间实验室的正中摆放着两张实验桌,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仪器玻璃器皿,靠墙则立着两个储藏柜。 他走上前去,拉了拉储藏柜的柜门,发现柜门是锁着的。 按照一般的解题思路来说,储藏柜的钥匙肯定是藏在实验室里的,于是他麻利地翻找起来,果然在实验桌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十字花的钥匙。 他将钥匙取出来,插进储藏柜柜门的锁孔,之后一拧,咔嗒一声,储藏柜的柜门打开:在里面果然存放着三支病毒血清。 谈光熙将三支试管取出,小心地收进外套口袋里,然后才又走回到门口,两手攀住门框边沿,一个纵身就再次跃了上去。 之后他又如法炮制地攀上了走廊上方的管道,只是这次他口袋里揣着血清,所以动作要更加顾忌一些。 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往回蹭着走,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中往谈话室的方向扫了一下,紧接着却是一顿。而就是这一顿,他的手上一滑,差点就掉了下去。 好在他眼疾手快,一只手攀着管道,另一边腰部核心力量使力,险险地又攀了上去。 他攀上管道后,又朝谈话室的方向瞧了过去,眼神中似乎有着什么思虑,但这思虑的停顿也只有片刻,然后便又继续刚刚的动作,更加小心地一点点往回挪动。 谈光熙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又攀着管道一点点蹭着往回走,等到了谈话室门口,他一个纵身跃了进去,轻轻地落在地上,然而等一抬头,一柄冰凉的枪口就怼在了他的额头前。 他慢慢直起身,眼光落在执着抢顶在他额头上的田东身上,他身后的马睿聪则同样拿着枪指着站在墙角的路方洲、胖子和老教授。 谈光熙挑了下眉,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的目光冷淡,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田东。 田东则用冰凉的枪口紧紧抵着谈光熙的额头,唇角勾起,露出个志得意满的微笑来:“血清拿出来。” 谈光熙瞧着他,没说话。 田东握着枪柄的手则往前狠戾地顶了顶:“姓谈的,我他妈说话你是聋了听不到吗?我说!把血清拿出来!否则老子他妈的毙了你!” 说着头也没转抬手就朝身后的方向甩了一枪,子弹擦着路方洲身侧射进了墙壁里,倒是给一旁的马睿聪吓得浑身一哆嗦。 “我可以给你,”谈光熙朝路方洲他们的方向瞧了一眼:“但是你要先放了他们。” “哈哈,”田东仰头大笑了一声,再次把黑漆漆的枪口顶在谈光熙的额头上:“谈光熙,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啊?信不信我一枪就能毙了你?” 谈光熙微笑着握着手里的血清试管:“那你信不信在你开枪前,我就能捏碎手里的血清试管?” “我无所谓,最差也不过是同归于尽,”他笑了笑,压低声音:“一起挂科。” 田东恶狠狠瞪着谭光熙,嘴角却不自觉地抽了抽。 虽然他在学校里欺负弱小校园霸凌无恶不作,但在老师面前却一直是一副成绩优异的好好学生模样。 而谈光熙则仗着家里有钱整日里流里流气,日天日地,最主要的是考试从来没有及格过。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次谈光熙怎么忽然就开了挂一样一路刷到最后一个副本,但是显然这个成绩对他比对谈光熙来说要重要得多。 田东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对身后的马睿聪沉声道:“放他们几个过去。” 马睿聪当即就愣了:“放,放了他们?” “你聋了吗?我说放了他们!”田东吼道。 马睿聪没办法,朝路方洲几个人摆了摆手:“滚吧。” 路方洲搀着颤巍巍的老教授,和胖子走到谈光熙身边。 田东瞧着路方洲浑身是伤还有老教授步履蹒跚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超市里受的羞辱,这时候忍不住讥讽道:“呵,你还真是有收集老弱病残的嗜好,这么好心,不如去开敬老院吧。” 路方洲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谈光熙则表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一点不悦的样子。 “行了,”田东皱着眉头道:“人已经交给你了,把血清给我吧。” 谈光熙朝谈话室外扬了扬下巴:“你先出去。” 田东脑门儿上的青筋暴凸,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别得寸进尺!” 谈光熙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田东。 田东在原地疾首蹙额了半天,终于朝马睿聪挥了下手:“走!” 马睿聪又愣了一下:“老大,我们……” “让你走就走废什么话!”田东把胸口里憋着的怒气全都撒在了马睿聪的身上,抬腿就朝他踢了一脚。 谈话室的大门一开,几条走廊上的丧尸就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猫儿一样,一瘸一拐朝这边走过来。然而碍于谈光熙手里的血清,只是徘徊在周围,却并不敢靠近。 田东沉着脸色站在门口,道:“血清!” 谈光熙朝路方洲使了个眼色,让他将胖子和老教授带到角落里躲起来,然后才伸手将手里的血清递给田东。 几乎在田东拿到血清的第一时间,他就举起手里的枪朝谈光熙射了出去,而谈光熙则早他一步一把锁上门,然后迅速蹲下身躲在墙边。 田东心头怒火极盛,和马睿聪举着枪照着谈话室的门一顿狂射,一直到手里的枪再也射不出子弹,才狠狠一脚踹在门上。 然而那门却纹丝未动,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田东怒气冲冲无处发泄,马睿聪这时候连忙凑过来:“窗子!老大,我们能从窗子进去!” 田东僵硬着脖子缓缓转过头看他:“你枪里还有子弹吗?” 马睿聪顿了一下:“没,没有。” “那不就得了!”田东朝他吼道:“是我能徒手打过他,还是你他妈能徒手打过他啊?你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马睿聪:“……” 之后,田东又站在门外朝那厚重的大门狠狠踹了两脚,然后才和马睿聪一前一后下了楼。 他大大咧咧地往前走,瞧着两旁的丧尸想要向前扑他,却又束手 第10部分 束脚不敢的样子,嘴角就噙了笑意:果真和那个大傻个儿说的一样,只要拿着这血清,那些玩意儿就不敢靠近自己。 他和马睿聪走到实验楼楼下后,一眼就瞧见了楼后的停车场。 停车场的大门朝东,里面只停着一辆汽车,不用说,这一定是系统提前设置好的,只要驾驶汽车离开学校,就完成了这次考核的任务。 田东翘起唇角,勾起丝笑意,几步走到车旁一把拉开驾驶位的车门,然而下一刻,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就直直怼上他的面门。 田东浑身僵硬,眼瞧着从汽车驾驶位里弯身走下一个也穿着校服的男学生。 马睿聪正兴冲冲地小跑着往这边赶,然而还没走到近前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大张着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哥,哥们。”田东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有话好好说。” 男学生的身高比田东要高上半头,这时候目光微微朝下瞥着他:“血清呢?”他道:“我听到实验楼里的枪声了。” 田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初:“什,什么血清……” 男学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抬手就要按下扳机。 田东额头上的汗瞬间就冒出来了,连忙脱口喊道:“有!有的!” 他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几管病毒血清来,虽然脸色惨白,但是还是勉强挤出笑容道:“我手里正好有三管血清,我们合作,一人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砰’的一声,弹孔穿过了他的眉心,田东不可置信地大睁着眼睛,直直朝后倒下去摔在了水泥地上。 远处马睿聪当即就被吓傻了,转身就往外跑,被那男学生连射几枪,最后一枪射中他的后背。 等他软软地倒在地上后,男学生才收回了手里的枪,动作悠闲地将血清试剂收进口袋后,朝倒在地上的田东瞧了一眼,然后便唇角藏着丝冷笑上了车,一脚油门朝外开了出去。 另一边,谈光熙在谈话室的窗前看着远处倒在地上的田东和马睿聪,脸色沉重地收回了目光。 路方洲则一脸惊讶,没想到他们刚出门口就被截胡了,还被截胡得这样惨烈。 而且瞧着那男学生有备而来的模样,很显然早就有了计划躲在车里伺机而动,就是计算好了要打劫取了血清出去的人。如果不是田东和马睿聪,死在他枪口下的怕就是他们三个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时有些后怕。 可是他不解的是,既然现在病毒血清被抢走了,任务应该已经算失败了,但为什么考试却没有结束?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见谈光熙从窗边离开,信步走到老教授面前,沉声道:“教授,您现在可以把血清拿出来了吗?我的朋友被丧尸咬到了,亟须病毒血清。” 路方洲一脸惊诧,用手肘捅了捅谈光熙,小声道:“喂,老大,你在说什么?血清不是被那个人拿走了吗?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谈光熙却没搭理他,只看着面前的老教授,而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胖子也没说话,只是瞧着谈光熙。 半晌,他从内里的口袋里掏出支试剂来递给路方洲:“孩子,先把病毒血清注射了吧。” 路方洲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你能说话?” 老教授却慈祥地笑了笑:“先把血清打了吧,再晚一些怕要是来不及了。” 路方洲愣愣地接过老教授手里的注射试剂,但是研究了一会儿也没研究出来怎么注射,最后还是一旁的胖子看不过去拿过来,动作娴熟地替他推进了静脉。 另一边,老教授满是血污的脸看向谈光熙,柔和着声音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有病毒血清的?” “从我看见您的第一眼开始,”谈光熙也看着他:“即便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想要毫发无损地躲避开丧尸群的攻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你当时浑身血污,却几乎只有些擦伤。只不过那时候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我真正确定你身上有病毒血清是从实验室离开的时候,当时我正准备往回走,但是瞧见那些丧尸在距离谈话室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往回折返,我便知道谈话室里一定有和那间实验室里一样的病毒血清。” “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道:“这些病毒血清就是您研究出来的吧?” “你猜的没错,”老教授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血清的确是我研究出来的。” 谈光熙也笑了:“所以让我们送您安全离开这里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一个副本正式完结啦,感情线也要正式走起啦。 14、情债 ◎谈光熙不免有些焦头烂额,不知道之前那个穿书的到底给他惹了多少的情债。◎ 成绩出来之后,路方洲还沉浸在震惊当中,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真正的任务并不是护送病毒血清,而是护送研制血清的教授。 而胖子则在拿到成绩的第一时间,就准备先把枪手的尾款给付了。 韩鹏知道他这次考得不错,也把脑袋凑过来:“我说你找这枪手行啊胖子,分数卡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生存考试的计分模式是按照考生的生存能力以及贡献率来计算分数,所以虽然胖子和谈光熙路方洲一样顺利通关到了关底,但因为基本是躺赢,也没什么贡献率,所以勉强得了个及格分。 然而对于胖子来说,却是个再好不过的分数。 他朝讲台上的老师瞧了一眼,然后偷偷摸出手机,登录自己的号后敲了敲联络人里的‘飞天考神’。 一刀致命:【嘿,哥们。】 【飞天考神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 胖子:? 什么情况?难道对方不小心把自己删了? 本着诚实守信,绝不拖欠别人一分钱的原则,他重新向‘飞天考神’发送了好友申请。 等了一节课的时间,对方也没有回应。 胖子又接连向对方发送了好几条申请,对方却依旧迟迟没有回应。 韩鹏脑袋又凑了过来:“这个飞天考神是不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啊?” 胖子不甘心,再一次向对方发送了好友申请,这一次直接显示被对方拉黑了? 韩鹏挠了挠头:“我说胖子要不然就算了吧,别人不要你钱还不好啊?”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主要是联络不上对方下次考试怎么办啊!! “老韩,你手机借我。” 韩鹏把自己手机递给他,胖子接过来,在搜索栏里输入飞天考神的聊天id,搜索到后发送好友申请。 这次不到两秒的时间,对方的头像就亮了。 飞天考神:【你好,亲。】 飞天考神:【我是飞天考神,很高兴为您服务!】 飞天考神:【我们有最专业的替考团队,丰富的替考经验,一流的替考水平,一站式服务,个性化定制,为你量身打造最优秀的替考方案!】 飞天考神:【亲,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一剑封侯:【哥们,我是一刀致命。】 飞天考神:【??】 一剑封侯:【三天前我在你家买过替考套餐,还交了定金,你还记得吗?】 对方好半天没有回复,胖子等了一会儿,又发了一条。 一剑封侯:【人呢?】 【飞天考神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 胖子:??? 韩鹏皱了皱眉:“我说胖子啊,我怎么看不像你欠了他钱,倒像是他欠了你钱呢?”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起,胖子刚要说些什么,就见谈光熙和路方洲朝这边走过来,他立刻将手里的手机飞速扔进课桌里。 谈光熙走到他面前弯下身,双手撑着桌面看着他。 胖子下意识朝后退了半个身子,脸上勉强挤出点干笑:“呵,呵呵,老大,有,有事吗?” 谈光熙低头,黑曜石一样的瞳仁打量着他:“胖子你说实话,考试的到底是不是你?” 胖子心里突突直跳,但脸上却摆出迷惑不解的表情:“什,什么是不是我?” 他顿了一下,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我作弊吗?”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又委屈又真诚,同时又带着两分熟练的心痛:“老大,难道在你心中,我胖子就是这么个没有信仰,没有底线,不值得你信任的人吗?” 一旁的韩鹏强忍着险些没背过气去。 谈光熙慢慢站直身,瞧着胖子脸上真诚的表情,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韩鹏瞧着谈光熙脸上那疑惑却又隐约有些愧疚的神色,实在是不忍心,然而憋了半天,他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自习课上,谈光熙正在低头做题,做在后排靠门位置的胖子忽然探过头来:“老大,有人找。” 谈光熙放下手里的笔,走出去,见走廊外站着个穿着高二校服的学弟。 那个学弟头发修剪得整齐,刘海乖顺地搭在额头,黑睫浓密,见到谈光熙走出来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攥着什么东西的白皙手指紧了紧。 谈光熙在大脑里搜罗了一下,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他问:“有事么?” 学弟深吸一口气,像是很努力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然后才走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他。 谈光熙有些疑惑地将信封接过来:“这是……” “这是,”对方鼓起勇气:“这是情书。” 谈光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哦,原来是自己的爱慕者。 他斟酌了一下,正犹豫着是说‘你年纪还小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还是‘我要高考了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就听见对方略带羞涩地道:“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应该还给你。” “?” “我现在年纪还小,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 “以后,以后请你不要再去我们教室门口堵我了。” “……” 谈光熙回到教室,随手将手里的信封扔进课桌下面的抽屉里。 第二天下午。 “老大,”胖子伸过头:“又有人找你。” 谈光熙走到走廊,见一个同样皮肤白皙细软刘海的小学弟站在走廊里,手里一样攥着个信封。 谈光熙扬着下巴指了指对方手里的信:“是情书是吧?” 小学弟脸上带着熟悉的羞涩,点了点头。 谈光熙顺手接过来,道:“好的,以后不会再去骚扰你了。” 小学弟脸上露出惊讶:“什,什么?” “我是说,”谈光熙解释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去你教室门口找你了。” “可,可是不是你说的,要我考虑好了就……就带我私奔么?”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我身份证都带着了!” “???” 之后的几天,相同的事情一再重演,有来接受他的告白的,有来拒绝他的告白的,有来谴责他始乱终弃的,还有来追问他为什么脚踏好几只船的。 谈光熙不免有些焦头烂额,不知道之前那个穿书的到底给他惹了多少的情债,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个解决。 但是对方的审美倒是挺统一的,都是巴掌脸白皮肤大眼睛,还都是年下。 放学的时候,路方洲拎起书包刚要往外跑,一眼瞧见谈光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没动。 “嘿,老大,”路方洲走过去,问:“你干吗呢?” 谈光熙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事,”他顿了一下:“有事么?” 路方洲刚想说没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叫了一声:“啊!今天周几?” 谈光熙不明所以,道:“周二。” “周二?!”他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我上午就觉得好像忘了些什么事情!今天周二!” 谈光熙还一脸疑惑,就被路方洲一路拽着到了一家网吧,路方洲进了门后熟门熟路要了两个位置,坐下后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输入一大串网址,一个花里胡哨的网站弹了出来。 谈光熙还是一头雾水,问:“到底什么事?” “今天周二,有陆易的直播!” “陆易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屏幕里忽然出现一个举着几本花花绿绿辅导书的男人,一脸元气十足地喊道:“everybody!你们的魔鬼又来咯!今天给大家种草的是,号称最权威,含金量最高,被誉为教辅界的爱马仕的龙门出版社出版的绿宝书系列,冲!刺!必!刷!题!” “全球每天卖出六百万套!陆易好不容易帮大家抢到的!来!小助理,帮我拿一下模拟题,对,绿宝书全套拿过来。” “首先是地上灾难系列,你们告诉我,高考得分最重要的是什么?没错!抓大放小!抓主要放次要!地!上!灾!难!每年占生存考试分数的百分之六十!陆易今天给大家带来的这个系列,旱灾、洪涝、地震,火山、滑坡、泥石流,甚至森林火灾、农林病虫害全部统!统!都!有!” “然后是海难系列,状元秘籍海难手册,给你们和地上灾难系列放在一起看一下,题目足足多!一!倍!加量不加价,好实惠!价格便宜到无!法!呼!吸!” “……” “接下来厉害了!特别限定!绿宝书空难系列,真正的教辅之光!搭配上我们附赠的《五年飞机失事三年空中浩劫》,简直是绝配!omg!太好做了吧!买它!买它!买它!” “……” 谈光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竟然是直播卖教辅。 然而他震惊的不是现在卖教辅都直播了,而是路方洲竟然会看,不光会看,很明显还打算买。 谈光熙的意识昏睡了两年,感觉自己和很多东西都脱了节,他皱了皱眉,问:“这上面卖的靠谱吗?” 别又像上次邢多一样买到盗版书。 “当然靠谱了,都是旗舰店直接发货。” 谈光熙想了想,问出了从自己到网吧就一直疑惑的问题:“那为什么要特意来网吧?” “这家网吧网速快。” 谈光熙刚想问你就买本教辅要那么快的网速做什么,就看见不过两秒钟的时间,第一个放出来的地上灾难系列就被抢光了。 路方洲一拍大腿:“刚才一溜号儿,没抢着!” 谈光熙震惊了,一个课都不爱上的学渣千里迢迢跑到网吧就为了抢一本教辅,这是怎样的精神 第11部分 啊…… 15、傅和彦 ◎谈光熙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 “有多少小伙伴没抢到?对,两万套,只有两万套,小助理帮我问一下店家还能不能加。” “能加?好的,再加一万套!大家记得点进页面后先领优惠券。” “加完了是吧?好咯!大家准备好,最后一万套!” 路方洲又一拍大腿:“又没抢到!” 谈光熙:“……” “没有了,这次是真的没有了,小助理帮忙问问还能加吗?……不能是吗?好了,这次真的没有了。” “来!下一个!海!难!系!列!一共三万套!只有三万套!” “前面拍地上灾难的宝宝们还有没付款的,抓紧时间付一下。” “地上灾难还没付款的,地上灾难还没付款的!我要踢人了哦!” “好了!我要踢人了!没拍到的宝宝们准备好了马上开拍!” “……” 路方洲再一次一拍大腿:“还是没抢到!” 谈光熙:“……” “重头戏来咯!!!今晚的重中之重,仅此一次,错过了就再也再也再也没有了!超级超级福利!陆易直播平台独!家!推!荐!” 直播里的男人脸上露出十分神秘的表情:“官方源题库的身!份!卡!周!卡!限量,二十份!只有二十份!独家福利送给大家!” 路方洲的眼睛都亮了,众所周知,官方模拟题库之于考生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乾坤大挪移之于张无忌,降龙十八掌之于乔峰。虽然题库里的题目以及剧情走向根据答题人的不同触发而不同,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每一阶段万人联考的月考,期中考试,都是根据题库出题。而因为含金量极高,题库的单次卡都有市无价,一卡难求,更别提这样珍贵的周卡了。 只是,想要抢到这二十张月卡的难度,几乎等同于中彩票。 于是他很是思索了几秒钟,准备放弃了——毕竟他连两万套的都抢不到。 这次换成谈光熙奇怪了:“怎么不抢了?” 路方洲叹了口气:“太难了。” 谈光熙道:“我试试。” 路方洲见谈光熙先是试了试试拍链接,练了练手感,等直播平台的正式链接一发出,只见他握在鼠标上的白皙手指以极快的速度敲了敲,下一刻,电脑屏幕弹出对话框:【订单提交成功】。 路方洲简直惊呆了。 半晌,他才‘嗷’的一声跳起来,然后抓着谈光熙的肩膀猛晃:“抢到了!竟然真的抢到了啊啊!!!!” 谈光熙被他晃得险些要散架,他一边把自己从他的魔掌里解救出来,一边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路方洲这个激动了就要晃肩膀的习惯怎么养成的。 因为源题库的体验周卡只需要提供动态验证码就可以登录,所以提交订单的同时,周卡的登录码就发了过来。 谈光熙用软件将登录码发到了路方洲的手机上,然后道:“行了,回去刷你的题吧。” 路方洲却一脸严肃:“不行,现在还暂时不能用,我得找个黄道吉日再开卡。” 谈光熙一脸无语:不过就是张学习卡罢了,你这是还要供起来还是怎样啊。 但他倒也无所谓,随口道:“随你便吧。” ******* 这天下午,闷热的暑气连同乏味的蝉叫一阵阵透过窗子透进来,然而讲台上数学老师的课件却比窗外的蝉声还要乏味,教室里的学生们一个个全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时候下课的铃声响起,路方洲一个鲤鱼打挺,刚要抱着篮球往外冲,就见班主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耽误大家几分钟。”班主任微笑着道:“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陆邵。” 路方洲抬眼朝那个新生的方向打量过去,他的身材修长,头发乌黑,额发有些长,遮住略凹的眼窝,鼻梁高挺,唇线很薄。 看上去就张了一张学习很好的脸,路方洲心道。 班主任简单地向同学们介绍了新来的转校生后,就安排他坐在了路方洲的隔壁。 起初的时候路方洲看着陆邵有点冷淡的样子,以为他这个人怕是不大好说话,没想到接触了一段时间发现,他这个人不仅成绩不错,而且斯斯文文的,很是好相处。没多久两个人就混熟了,平常午休自习之类的,看他落单也会叫上他。 这天正在上自|习|,|胖|子伸头朝谈光熙小声道:“老大,有人找。” 谈光熙没说话,熟门熟路地就从后门出去了。 陆邵回头,有点奇怪的朝后门的方向瞧了眼。路方洲正在低头握着笔写卷子,这时候见陆邵一个劲儿的回头朝后面张望,头也没抬道:“别瞅了,一个礼拜得好几次。” 陆邵愣了一下:“好几次?” “对呀,”路方洲一脸自豪:“还不是我们老大魅力太大,时不时总有小学弟小学妹来送情书。” 陆邵对他的话似乎颇有些兴趣:“哦,那他没有一个看上的?” “当然,”路方洲这时候才侧过脸看他:“我们老大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从来才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邵脸上露出一点玩味的表情,点头道:“这样哦……” 谈光熙走到走廊上,瞧见走廊边站着个小学弟,依旧是巴掌脸白皮肤,但是对方的情绪似乎不大好,脸色憔悴,眼圈红红的。 谈光熙看着他,觉得对方似乎有点眼熟——当然每一个来找他的他都看着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这个和其他的都不太一样,他不光瞧着眼熟,只一瞧对方,他就莫名有点心悸,很显然是那个穿书者在他潜意识里留下的记忆。 难道这个他当初撩的时候撩得特别认真特别用心? 当然现在首要的不是回忆当初自己撩的心情,而是解决问题,而且从对方的神情来看,这个问题可能还不小。 他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对方却率先开口了:“对不起。” 小学弟低着头,眼眶通红:“那天我不是故意不去的。” 谈光熙愣了愣,努力回忆这是哪段剧情,但是想了半天,一丁点都没想起来。 小学弟见他一直沉默,脸上努力维持的表情再也坚持不住,眼泪珠子一样啪嗒啪嗒掉下来:“你生气了?你生气了是不是?” 然而谈光熙还是没想起来,只能道:“没有。” 小学弟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我那天是真的要去找你的,但是被我家人拦住了,他们还把我关起来,没收了我的手机,你不要不理我,不要生我的气。” 谈光熙听着听着,忽然表情一点点不对起来:“你是……傅和彦?” 小学弟愣了一下,脸上还挂着泪珠:“是啊。” 谈光熙终于想起来,竟然是傅柏崇那个差点被他拐走私奔的小侄子。 谈光熙忽然觉得头有点疼。 这时候傅和彦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谈光熙想了想,尽量语气温和道:“我没有生气,那件事是我不对,我的确不应该怂恿你和我私奔。” 傅和彦愣愣地看着他,忽然眼泪又像珠子一样往下掉。 谈光熙当即又慌了。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 “没有,”谈光熙耐心解释:“你看,我现在高三,而你再过两年也要高三,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对不对?” 他叹了口气:“我比你长几岁,更不应该带着你胡闹。” 傅和彦表情有些凝滞,他看着面前的谈光熙,总觉着对方和从前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只是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对方对他的拒绝像是一把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 他想到过谈光熙会生气,会不理他,但是没想到过对方要和他分手。对方当初是怎样甜言蜜语说喜欢他,说要和他在一起,说要和他永远不分开都刻在他的脑海里,而不过短短几个礼拜的时间,这些话却全部都不作数了。 他觉得心里难受极了,难受得都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不过这又怪得了谁呢,是他自己不好,那天约好了却没有露面,可是他也不是故意不出现,他被他小叔叔关起来了,连手机都碰不到。 谈光熙瞧着傅和彦的脸色不好,想要再说些什么,傅和彦却朝后连连退了两步,然后返身跑开了。 谈光熙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 他一回身,却瞧见陆邵正站在他身后。 陆邵脸上似乎有一点尴尬,朝他扬了扬手里的习题册:“本来打算去物理老师办公室问几道题,没想到你们在……”他顿了顿:“抱歉。” 谈光熙倒没怎么介意:“没事。” 陆邵笑了一下,刚要迈步往物理老师教室的方向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他道:“刚刚我们几个约了晚上刷模拟题,要不要一起来?” 谈光熙先是顿了一下,然后便点头道:“好啊。” 16、生日宴 ◎谈光熙心里道:傅老爷子要是知道我照顾得他重孙差点和我私奔,怕不是要撕碎我。◎ 下午谈光熙刚上完体育课,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他一边拆着手上的白胶带,一边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肩膀上。 “喂。” “小熙,”电话那边传来他小后妈琳珊温柔,却又有些紧张的声音:“今天晚上回家吃晚饭吗?” 自从恢复意识后,谈光熙就很少在家吃晚饭,一方面他落下的功课太多,经常在学校上自习到很晚;另一方面,他原本和谈父的关系就有些生疏,再加上又多了个小后妈,而他之前和小后妈的关系似乎又不太融洽,他便几乎很少在家,每天也是早出晚归。 “我今晚要上自习。” 电话那端的琳珊似乎有些犹豫,支吾了一下,才又开口道:“我今晚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清蒸鱼,回来吃吧,况且,”她顿了一下:“你最近时常回来得晚,你父亲总念叨着想和你一起吃顿晚饭呢。” 虽然谈光熙并不怎么喜欢吃鱼,但他垂着的黑睫动了动,还是低声道:“好,我尽量早些回去。” 他刚挂断电话,身后的路方洲就跟了上来,一把拍在他肩膀上:“老大,放学一起打篮球啊?” 谈光熙将拆下的白胶带团成一团,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我今晚有事,你们玩吧。” “没你没意思啊,”路方洲道:“邢多他们几个太菜了。” 谈光熙笑了:“明天的吧。” 路方洲不开心,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那行吧。” 谈光熙放学后就直接回了家,谈家新换的房子还没收拾好,老房子里的家具已经差不多收拾妥当,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件,用厚纸箱打包封装好放在院子里,一派萧索的景象。 谈光熙走到大门口,朝别墅里面望进去,只见客厅暖黄的灯光里,谈父和琳珊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愉快平和的笑意。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怕格格不入的自己打破这融洽平静的气氛。 只是很快琳珊就发现了他,她连忙站起来,快步朝他走过去:“小熙,”她的表情有些局促:“这么早回来了?来,快进房间歇一会儿,一会儿晚饭就好了。” 谈父看到谈光熙显然也很高兴,但他向来不善言谈,所以虽面上高兴,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况且他和自己的小儿子分开十几年,一时半会还不大善于和这个年纪的孩子沟通。 谈光熙虽然想亲近自己的父亲,但他瞧着面前的人也的确感觉生疏,再加上他担心其他人察觉出他同从前的不同,便也就不怎么开口。 晚饭的时候,谈父问了一下谈光熙在学校的功课,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显然并不对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抱有什么太过大的期望。谈光熙也理解,毕竟从前的自己别说看书了,只要不打架斗殴谈父估计就要烧高香了。 谈光熙也不想自己显得和从前太过不同,于是简单回复了谈父的问题后,只略略提了提自己功课会努力之类的话。谈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倒是对自己儿子开始用功读书了很是高兴。 之后谈光熙便不怎么说话,谈父为了缓和一下饭桌上的气氛,便开始聊一些家里生意的事情。 谈家最近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其实之前谈父便很是有些生意头脑的,他的心思算不得十分活络,但贵在做生意诚实守信,积攒了不少长期合作的珍贵客源。 之前是因为谈父做的这个行当今年恰逢寒冬,想要借款很难,谈光熙这边又借了高利贷,资金本来就回流不足,这时候更是雪上加霜,谈家的生意便陷入了窘境。 而最近刚好有一位大客户和谈父签了一笔大订单,总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谈父的心态一直很好,觉着只要自己努力,谈家的生意也会逐渐好转起来,而这笔订单的款项只要这几天能够下来,老宅也就不用卖了。 提到赎回老宅,谈父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藏的笑意。 谈家生意的窘状,有一大半谈光熙的责任,虽然谈父对他从没有过训责,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觉着心里抱愧,所以他只埋头吃饭,一顿饭也没怎么说话。 他吃着吃着,忽然听谈父向林珊问道:“对了,傅叔的寿礼都准备好了吗?” 林珊温柔地笑着道:“我一直惦记着呢,早就准备好了。” 谈光熙一愣:“寿礼?” 谈父道:“下个礼拜是傅叔的生日,我们全家到时候要去傅家给他老人家贺寿。” 谈父一直对傅老爷子十分敬重,提及他语气都十分恭敬。 谈光熙没怎么在意,‘哦’了一声以后就接着低头吃饭。 谈父见他不是很上心的样子,于是语重心长道:“我几次去拜访傅叔,他老人家都很惦记你,几次询问你的近况,我们做晚辈的,也应该多去拜访他老人家。况且我记得傅叔的重孙不是和你一个学校么,还小上你两年,你们平时在学校里多走动走动,多照顾照顾那孩子。” 谈光熙应了一声,心里却道:傅老爷子要是知道你儿子我照顾得他重孙差点和我私奔,怕不是要撕碎我。 很快到了傅老爷子生日宴的日子,原本谈光熙只打算随便穿一身衣服去生日宴,然而林珊却特意给他准备了笔挺的小西装。 瞧着林珊一脸认真又紧张地思索着该搭配哪副袖扣,谈光熙不由得有些失笑,但心里又着实有些触动 第12部分 。 之前那个穿书者,笃定了林珊这个‘后妈’一定是复仇虐渣文里的那个‘渣’,和谈父在一起也只是惦记他手里的钱,所以对林珊冷言冷语,百般挑剔,甚至屡屡下绊子。在他被外面结识的‘朋友’忽悠着投资的时候,林珊好言相劝,却被他认定是故意害他,反被那些‘朋友’挑唆着更加肆无忌惮地挪用谈家的钱。 然而等投资失败,谈家濒临破产的时候,那群所谓的‘朋友’却全都消失不见了,林珊却对谈父依旧不离不弃,甚至从娘家借了钱来补贴公司的亏空。 对此谈光熙很是有些无语,首先这是本甜文根本没那么多虐渣复仇的情节不说,就算是非要虐渣复仇,你总要先搞清楚哪个是‘渣’再下手好吧? 这时候林珊已经挑好了一副合适的袖扣,她拿给谈光熙,但心里头还有些不确定,试探着问:“小熙,你看这副喜不喜欢?” 毕竟她之前几次给谈光熙挑的衣服鞋子,都被嘲讽过没有品位。 没想到谈光熙温声道:“我很喜欢,谢谢。” 林珊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很快浮现出一点又紧张又高兴的神色,她抿了抿嘴唇,也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谈光熙跟着谈父和林珊一起到了傅家的时候,生日宴刚刚开始。 前来给傅老爷子贺寿的商贾名流众多,谈父也在傅老爷子的热情引荐下,结识了许多商界人士。 老爷子对谈光熙更是喜欢得紧,拉着他陪自己聊了好一会儿的天,只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虽心有余,但体力欠奉,跟着热闹了一会儿,又几次嘱咐谈光熙常来傅家玩后,就在管家的搀扶下回房间休息了。 之后就是各位商贾名流相互结交攀谈的场子,谈光熙是属于打酱油的,于是便躲在角落里享受美食。 他随手拿了个小蛋糕,一边往嘴里送,一边小心地朝四周瞥了瞥,目光短暂落在宴会厅里的一个个名流身上,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事实上他的确是在找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两个冤家傅柏崇和傅和彦,他甚至都想好了,万一瞧见了那两位祖宗,他就立刻偷偷跑路,之后再给谈父打电话找个什么幌子糊弄过去。 然而这几个钟头下来,除了傅柏崇在宴会开始的时候短暂露了个面后,就再不见他的踪影,而傅和彦更是连面都没露。 谈光熙心里当然巴不得他们不出现,一边心不在焉地吃东西,一边心里念叨着谈父那边的聊天快些结束,他们也好快些离开。 他正心神不定地朝人群那边打量着,没注意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正朝这边走过来,那服务生也刚好在回复一位宾客的话,一个没留意就撞到了谈光熙的身上,托盘里的酒洒了谈光熙一身。 “抱歉!先生,实在是抱歉!”服务生慌忙连连低声道歉。 谈光熙也是自己没留意,道了声没事,还安慰了服务生几句,只是被浇了一身的酒水,总要处理一下。 他朝谈父的方向瞧了一眼,想着是去简单处理一下,还是干脆借着由头离开这里。然而谈父似乎正谈得高兴,并没有留意他这边。 谈光熙正低头犹豫着,一张手帕忽然递过来,他一抬头,见是个五官英挺,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 他顿了一下,然后道了声谢,将手帕接了过来。 那个男人也朝他微微点了下头。 谈光熙只得先去盥洗室,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衣服上的酒渍,好在洒在衬衫上的是白葡萄酒,印记并不算十分明显,只是依旧留了些轻微的酒渍。 从盥洗室出来后,谈光熙没有去宴会厅,而是去了老宅后面的园子,一方面他衬衫上沾了酒渍,不方便见人,另一方面他也是实在是不想在宴会厅里碰见傅家的那两位祖宗。 这时候小花园里没什么人,他在园子里慢悠悠逛着,听着带着些微凉意的习习晚风声,再抬头瞧一瞧墨黑夜空中璀璨的星子,倒是十分惬意。 谈光熙就这样在小花园里随意溜达着,忽然拐角里晃过一道身影,他朝那身影仔细一瞧,当即头就大了:竟然是傅和彦。 17、生日宴2 ◎傅柏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拎猫一样把黏在谈光熙身上的傅和彦拽起来扔到一边。◎ 谈光熙转头就想跑,然而还没等他抬起脚步,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光熙哥?” 他的脚步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僵硬地转过身,脸上硬挤出来个微笑:“这么巧。” “我听他们说了太爷爷的生日你会来,”说到这里,傅和彦脸上短暂的喜悦隐匿了下去,情绪也低落了下来:“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晃了晃头:“先不说这些。” 傅和彦看着谈光熙笑了笑:“再次看到你,我好高兴。” 谈光熙看着小少年神情闪烁的样子,目光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同时心里第一百八十次咒骂那个穿书者,简直想拎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也温声道:“我也很高兴。” 然而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傅和彦的情绪,他直直地看着谈光熙,忽然眼圈就红了。 谈光熙不由得在心里叫了声‘坏了’,然而下一刻,傅和彦就朝他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光熙哥,我好想你,”他哽咽着:“我天天满脑子都是你,怎么也忘不了你。” 谈光熙心里无比沉重:真是造孽啊…… 要是说刷题库做题还行,但他实在是不大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特别还是因为自己造孽留下的这种感情问题。 于是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来,犹豫了好几次要不要拍拍傅和彦的后背表示安抚,就在他还在犹豫的当头,只觉得身上一轻,紧接着就瞧见原本像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的傅和彦,被人拎着脖子从他身上拽了起来。 傅和彦正哭得动情,冷不丁被人扔到一边,当即就要发怒,然而等他瞧清楚拽着他脖领子的人时,当即就吓傻了:“小,小叔叔?” 傅柏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拎猫一样把黏在谈光熙身上的侄子拽起来扔到一边。 傅和彦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表情慌张,连擦眼泪都忘了:“小叔叔,你,你怎么在这儿?” 事实上,傅和彦原本是打算找机会让傅柏崇见一见谈光熙的,他觉得谈光熙这样好看,他小叔叔见到他本人后,就一定会同意自己和谈光熙在一起。 然而看着他小叔叔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就吓得将自己原本的打算都一股脑忘在了脑后。 傅柏崇没回答他的话,反而语气冷淡地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傅和彦在家里千娇万宠,唯一怕的就是他这个小叔叔,再加上这个明显抓包的场面,于是他大脑当即就短了路,结结巴巴地道:“就,就,就随便逛逛……” 傅柏崇朝内厅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回去。” 傅和彦犹豫了一下,他虽然怕他这个小叔叔,但更担心一旁的谈光熙,他决不能留谈光熙和他那个冷酷的小叔叔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于是他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光熙哥,外面风大,你也别站着了,不如也……” 谈光熙本来就躲在一边尽量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这时候忽然被cue简直满脸的拒绝,然而还没等傅和彦的话说完,就被傅柏崇打断,他的表情有些不大耐烦,简短地道:“爷爷找你。” 傅和彦这时候再不好有其他借口,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往正厅的方向走,一直走到大门口,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朝谈光熙看了一眼,然后才磨磨蹭蹭地进去了。 傅和彦离开后,园子里就只剩谈光熙和傅柏崇。 虽然他的记忆里自己从前同对方应该见过几次,但是真正见到他本人,今天却是第一次。 想到自己之前勾搭人家亲侄子私奔又临时跑路的种种罄竹难书的行径,对方八成也都知道了,他就比见到傅和彦还想要脚底抹油开溜。 然而既然还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他若是现在转身就跑,反而不妥。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点干笑来,道:“呵呵,好久不见哈。” 然而傅柏崇也没搭理他的话茬,而是面容冷淡地看着他,问:“你又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在这儿躲开你啊,谈光熙心道,但他又不能说出来,毕竟自己理亏在先,于是他拧着眉头思索,想着说个什么合适的托词。 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托词来,就听得一道温和的男声:“柏崇。” 谈光熙随着声音朝远处看过去,紧接着一愣,竟然是在宴会厅里好心给他手帕的那个年轻男人。 傅柏崇也微微侧头朝那边看过去,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眼中的神色却深了深。 “盛先生。” 那个年轻男人温和地笑了笑:“怎么这么见外,叫我名字就好了。” 谈光熙见到他挺高兴,正好自己没来得及道谢,于是便从傅柏崇身后探出头来朝他打招呼:“嗨~” 年轻男人瞧见他,脸上露出一点惊喜的表情:“好巧。”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前襟:“清理好了么?” 谈光熙点头:“谢谢你。” 年轻男人笑着道:“客气。” 傅柏崇看着那个男人和谈光熙你来我往,不知两人在说什么,眉头略微皱了皱。 谈光熙已经朝那人伸出手去:“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谈光熙,”他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 那个男人瞧着他伸出的右手,也抬手同他握了握:“盛信明。” 之后那位盛先生又同傅柏崇聊了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谈光熙的错觉,他总觉着傅柏崇的态度虽然礼貌,但似乎很是有些不咸不淡。 一直到盛信明离开,傅柏崇才转头问他:“你认识他?” 谈光熙实话实说:“刚刚在宴会厅里服务生不小心撞到了我,酒洒到身上了,他刚好在旁边,就借我他的手帕。” 傅柏崇这时候才注意到,谈光熙的衬衫前襟有一块不大的酒渍,因为小花园里光线昏暗,所以之前并没有留意到。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到这后院的园子里来的。 想到这里,他一直堵在胸口的火气也消了一些。 谈光熙不知怎么回事,见一直冷冰冰的傅柏崇表情似乎和缓了下来,正疑惑着,就听对方开口道:“跟我来。” 谈光熙跟着傅柏崇进了老宅,又七绕八绕上了楼,最后在一间房间前停下。 这时候刚好一个佣人从走廊走过来,瞧见傅柏崇后低声道:“小少爷。” 傅柏崇‘嗯’了一声,低头开门锁。 佣人刚要离开,正巧瞧见了傅柏崇身后的谈光熙,她一愣,脸上带上些难掩的惊喜:“谈先生?” 谈光熙愣一下,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对方。 然而那佣人却像很熟悉他一般,温声问:“您近来可好?” 他有些茫然,但还是下意识点头:“挺……好的。” 佣人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候傅柏崇已经打开门,微微侧过头朝他道:“进来吧。” 谈光熙跟着傅柏崇进了房间,发现这里的装潢像是间客房,房间虽打扫得十分整洁,不染一点灰尘,但看上去却像是许久没有人住的样子。 他正朝房间打量着,就见傅柏崇熟门熟路地走向衣柜,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件熨烫平整的衬衫来。 谈光熙一愣的功夫,傅柏崇转身将衬衫递给他:“换上衣服。” 见谈光熙还有些怔愣地看着自己,傅柏崇也没再多说什么,将衬衫递给谈光熙,就转身出去了。 谈光熙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便脱下外套换上干净的衬衫。 他原本以为衣服尺码会偏大,然而没想到大小竟刚刚好,仿佛量身定做的一般。 他走出客房的时候,傅柏崇正等在走廊里,这时候朝他瞧了一眼。 谈光熙因为之前的事情,一瞧见傅柏崇心里便有些打怵,更何况这样两个人独处了。 傅柏崇的话不多,谈光熙觉着气氛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道:“衣服尺码还挺合适的。” 没想到傅柏崇却淡声道:“这本来就是你的衣服。” 谈光熙一头雾水地刚要开口问,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佣人着急火燎地跑了上来。 傅柏崇瞧着她匆忙的模样微微蹙了蹙眉,道:“这么着急做什么。” “谈先生,”佣人气喘吁吁道:“您父亲找您。” 半个钟头后,谈光熙站在谈家老宅前,望着自己被烧得一片狼藉,就连墙壁都熏得漆黑的卧室,目瞪口呆。 不过是一场生日宴的时间,他的卧房,连同隔壁的几间客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一脸震惊地呆愣着看着自己房间半天,终于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阿姨哭得都快断气了,抽泣着解释当时自己收了晾好的衣服,但觉着有些还有些乏潮,正好吹风机又搁在一边,就顺手拿起了吹风机,想要用吹风机将衣服烘干。她用吹风机吹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小厨房里还炖着鸡汤,匆忙之下,没拔掉电源就将吹风机随手放在衣服上,匆匆跑下楼去关火。而就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房间就着火了。当时刚巧卧室还开着窗,火便越烧越大,等消防车来的时候,几间房都烧光了。 谈光熙看着被烧得精光的卧室,忽然想到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小长假写完的作业也都在卧室里,全被烧没了。 18、同居 ◎一想到要是真的借住在傅家,谈光熙还不得被那一大一小两个祖宗吓掉半条命。 ◎ 老宅的二层都被烧光了,谈光熙当晚被谈父送去了酒店,暂住了一晚。 第二天,他早早到了教室,刚巧路方洲今天值日,也很早就到了。 路方洲瞧见他干干净净的连个书包都没拿,将手里的扫把杵在地上,担忧地问:“老大,你是不是起太早没睡醒忘拿书包了?” 谈光熙看着他:“我的书包被火烧没了。” 路方洲:“你不如说房子着火了,还更可信些。” 谈光熙:“事实上的确是房子着火了,书包在房间里,烧没了。” 路方洲:“……” 另一边,傅霍山从小花园回到书房,刚换下沾了泥土灰尘的外套,管家就在外面叩了叩门,躬身走进来。 “老爷,您的茶,”他一边将手里端着的热茶 第13部分 放在桌上,一边低声道:“还有您之前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 傅霍山顺手将脱下的外套递给管家,笑着道:“那就好。” 管家一边服侍着傅霍山换上干净的外套,一边有些不解地问:“我不明白,您既然想帮谈先生,又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呢?” 傅霍山摇了摇头:“你不懂,廷献这个孩子心地善良,又不愿平白受人恩惠,若是直接给他钱用来周转,他必然不肯接受。就算是不愿驳我老头子的面子勉强接受了,心里怕是八成也不会高兴。” “与人为善,重要的不是你觉得怎样,而是被帮助的人心底里觉得怎样。若是帮助一个人,你心里畅快了,却叫他人心里难过困扰,未尝不是失了初衷。” 管家点头:“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对了,”管家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您生日宴那天谈先生家里有事,提前离开了,当时您正在休息,他就没打扰您,说隔天再来拜访。” 傅霍山点点头:“好。” 没想到当天下午谭廷献就到了傅家老宅拜访,当时傅霍山刚午睡醒来,听到谭廷献到了,非常高兴,立刻让管家将人请到自己的书房。 “廷献快来尝尝这新到的茶怎么样。” 谭廷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了声好茶。 傅霍山显然很高兴,两人就着这新茶聊了好半天。 好一会儿,谭廷献才像是想起什么,道:“您老生日那天家中临时有事,当时您在休息,想着怕叨扰到您,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傅霍山瞧着谭廷献像是神色有些不济,于是问:“家里没事吧?” 谭廷献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家里人一时没留意,不小心烧着了火。” 傅霍山一惊:“严重吗?” “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二楼那一层的房间都被烧着了,”提及这些谭廷献也觉着有些丢人,红着脸笑了一下:“昨晚小熙也是在酒店凑合住了一晚。” 傅霍山听他这样说,便道:“房间修缮也要一些时日,不如这期间让小熙搬来这边住?” “那怎么好意思。”谭廷献愣了一下,连忙拒绝:“况且新房那边用不了多久也快下来了。” “和彦和小熙是一个学校,平时一起上学放学也方便。你们平时生意就忙,现在还要忙着装修房子,哪里有时间照顾小熙。”傅霍山笑得很爽朗:“况且小熙那孩子,我也实在是喜欢得紧,家里孩子少,平时冷清得很,你就权当是让他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吧。” 他这样说,谭廷献也就不好再拒绝。 等谭廷献离开后,傅霍山立刻将管家叫到房间:“你去吩咐一下,让老李晚上去接小熙来老宅,再让厨房多做几道那孩子喜欢的菜,哦,对了,”他像是又想起些什么:“还有日常用品,也都准备齐全了,要那孩子惯用的牌子,免得他用着不习惯。” 再之后,傅霍山又吩咐了许多,想起些什么便再添几句,生怕遗落了些什么让谈光熙住得不适应。 “你再帮我想一想,可还有没有些什么遗漏的?” 管家笑着道:“很周全了,和彦小少爷刚回老宅住的时候,您都没这么上心呢。” 傅霍山大笑两声:“和彦那小猴子缺了什么早嚷着要了,我倒只怕给他娇惯得太过了。” “怎么会,”管家也笑着道:“小少爷之前的几次考试成绩都很好。” “说到考试,”傅霍山道:“小熙功课上要用的东西也要准备一下,再去多请几位家庭老师来。” 管家道:“好的。” 下午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来收小长假作业。 等她走到谈光熙面前,谈光熙也抬起眼规规矩矩看向她:“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谈光熙道:“我家着火了,作业都被火烧没了。” 班主任:“……” 下课后,路方洲抱着足球跑过来:“老大老大,”他问:“要不要去踢球?” 谈光熙的表情有些丧:“不了,我得补作业。” 路方洲挠头:“你作业不是都被烧了吗?” 谈光熙举起手里的一摞卷子:“班主任又给我补了一份,哦,对了,”他面如死灰:“还有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其他科目各一份。” 酒店写作业不方便,谈光熙一直在教室补作业补到晚上六点,忽然接到了谭廷献的电话。 他一边做题,一边将手机接通放在耳边夹在肩膀上:“喂。” 挂断电话后,谈光熙一脸懵逼。 谭廷献竟然告诉他已经安排好了让他这段时间借住在傅家,一想到要是真的借住在傅家,还不得被傅家那一大一小两个祖宗吓掉半条命。 想到这里,他立刻操起手机给路方洲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老大?” “和你商量个事,”谈光熙道:“我今晚去你家住。” 谈光熙光速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了教室。 他准备先斩后奏去路方洲家,然后再给傅家那边去电话表示虽然很感谢但是很抱歉我已经住在同学家了。 不管怎么样,他也决不去傅家! 然而他刚快步走到校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忽然停到他身旁,他脚步一停,司机已经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然后恭恭敬敬走到他面前。 “谈先生。”司机彬彬有礼道:“老爷吩咐我来接您。” 坐上车子的时候,谈光熙的内心是绝望的,内心唯一期望的是但愿傅柏崇和傅和彦不要在家。 大概是老天垂怜,傅柏崇竟然真的不在家,不过谈光熙不清楚的是,傅柏崇平日里忙得很,基本也很少在傅家用晚餐。 晚餐的菜品大部分都是谈光熙喜欢的,但是他心思不在菜品上,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主要面对着对面傅和彦一转不转,欲言又止盯着自己的眼睛,任何人都很难吃得很愉快。 好在傅霍山也在餐桌上,傅和彦才没表现得更加明显。 用完晚餐后,谈光熙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方面傅和彦总是直勾勾盯着他,他生怕傅老爷子瞧出些什么端倪来,另一方面他也得把之前被火烧掉的作业都补上。 说到作业,他刚回到房间,就听到自己的房门被叩了叩。 谈光熙喊了声‘请进’,很快李管家走了进来。 他立刻站了起来,客气地喊了声:“李管家。” 李管家笑眯眯的,手里还捧着厚厚的一摞书。 “这些是老爷吩咐给您置备的一部分教辅,还有一些相关的学习材料,您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谈光熙愣了一下,连忙道了声。 李管家将手里的书籍放下后,就离开了。 谈光熙随手翻了翻,各种教材,教辅,和五花八门的考题试卷,种类十分齐全。 他一直补作业补到了后半夜,早上迷迷糊糊被闹铃吵醒的时候还困的厉害。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就准备下楼吃早餐。 然而他刚走下楼梯来到餐厅门口,就见傅柏崇也坐在座位上,双腿立刻就僵住了,这时候傅霍山一抬眼瞧见了他,朝他慈祥地笑着道:“起床了?小熙,来,到我身边坐。” 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到傅霍山身边。 谈光熙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只机械地将食物往嘴里送着,都没留意吃了些什么。 傅柏崇一边用着早餐,一边和傅霍山谈论公司的事情,再适时向傅霍山问询些建议。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傅霍山则又向傅和彦问了几句功课。 “哦,对了,”傅霍山道:“一会儿让小陈送小熙和和彦上学。” “不用了爷爷,”傅柏崇忽然道:“我今天去本部,坐我车就行了。” “去本部?” 傅柏崇应了一声:“大哥让我这个月去本部帮忙。” 傅霍山笑了一下:“那正好,这个月就你顺路送他们吧。” “我,我们,”傅和彦着急到磕巴了一下:“我们让陈叔叔送就行了。” 见傅柏崇朝自己这边瞧了一眼,傅和彦脸上挤出点笑容来:“我的意思是,小叔叔不是忙么。” 傅霍山倒是有些惊奇,自己这个小重孙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却听见傅柏崇在一旁淡声道:“不忙。” 19、宵夜 ◎傅柏崇没理会谈光熙,直接将他提溜出了厨房:“去睡觉。”◎ 傅柏崇很快用好早餐,提前离开了餐厅。谈光熙和傅和彦稍晚一些,特别是傅和彦又磨磨蹭蹭了好半天,一直磨蹭到上学快来不及,才磨磨唧唧从老宅走出来。 他站在车子前,朝副驾驶和傅柏崇身边的两个空座位打量来打量去,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赌气地坐了进去。 等谈光熙走过来地时候,就只剩傅柏崇身边的座位。他一个头两个大,这时候司机也拉开车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坐进去。 好在傅柏崇不是个喜欢聊天的人,一直在看文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傅和彦倒是几次想和谈光熙搭话,但是每次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里正低头看文件的傅柏崇,最后还是住了嘴。 谈光熙在傅家住了几天,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傅老爷子对谈光熙也的确是十分上心,不管是起居饮食还是功课学习,每一样都亲自过问,甚至比对傅和彦还要操心,生怕他住得有哪些不开心不习惯。 至于谈光熙起初的时候觉着和傅家人一起用晚餐有些尴尬,经常在学校学习到很晚才回家,但他在学校学习,傅家司机就一直在外面等着,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便也只得每天和傅和彦一道早早回傅家了。 只是他每天用过了晚餐就回房间学习,傅和彦几次想找他聊聊天,也没什么机会。 这天谈光熙又学习到深夜,等他做完一整套卷子再抬头,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他靠在椅背上转了会儿笔,觉得有点饿,就准备去弄点吃的。 这个时间傅家的其他人已经睡了,谈光熙怕吵醒其他人,蹑手蹑脚去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瞧了一会儿,准备下一碗面——事实上他也只会煮面。 他刚从橱柜里翻出小半包挂面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谈光熙转头,见傅和彦穿着睡衣站在厨房门口。 他像是刚睡醒,还睡眼朦胧地迷迷糊糊问:“你干嘛呢?” “肚子饿了,煮东西吃。”谈光熙想了想,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你吃么?” 傅和彦本来是半夜起夜去厕所的,然而这时候穿着拖鞋踢踢踏踏走进厨房坐下,毫不客气道:“吃。” 于是谈光熙又拿出一包挂面来,他刚清洗了锅子准备煮面,就听身后的傅和彦问:“你准备煮什么宵夜?” “煮面。” 傅和彦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吃面。” 谈光熙拿着锅子的手顿了一下——因为之前的事情,他一直觉得挺对不住傅和彦的,所以耐心地问:“那你想吃什么?” 傅和彦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想吃炒饭。” 谈光熙不想承认自己不会做炒饭,于是道:“太麻烦了,我还是给你煮面吧?” “哦,”傅和彦站起身往外走:“那我让陈阿姨去做。” “哎你等等,”谈光熙连忙喊住他:“都这么晚了,人家早睡了,你还去吵别人。” “可是你不是不会做么?”傅和彦问。 “谁说我不会了,”谈光熙硬着头皮应道:“我给你做。” 他想了想,又朝身后困恹恹的傅和彦瞧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偷偷点开浏览器输入‘炒饭步骤’。 他正低头快速翻着步骤,就听身后的傅和彦问:“你干嘛呢?” “回……个短信。” 傅和彦撇了撇嘴:“这么晚了谁还找你啊?” 他顿了一下,又问:“男的还是女的?” “你怎么管这么多呢。”谈光熙回了他一句,赶紧快速地又瞧了两眼,然后才将手机扔进裤子口袋里。 谈光熙打开食材柜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他刚准备将鸡蛋磕开,就听身后的傅和彦又问:“你为什么先磕鸡蛋?为什么不先蒸螃蟹呢?” 谈光熙一头雾水:“螃蟹?你不是说要吃炒饭?” “我要吃富贵海鲜炒饭。” “……” “用蟹黄蟹肉虾仁鲍汁炒的那种。” “……” 谈光熙有点脑仁疼,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大半夜来厨房。 “就会做普通炒饭,到底吃不吃?” 傅和彦有点不开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大度地回答道:“那好吧。” 谈光熙先是在碗里磕了两个鸡蛋,然后才想起来没有米饭。他在冰箱里翻腾半天,勉强找到些熟米饭,然后再开始搅鸡蛋。只是他发现这个鸡蛋搅起来不太容易,搅和半天也没搅好,还不小心弄了一手。 傅和彦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困眼蒙眬地问:“你到底会不会做啊?” “当……当然会,”谈光熙说着从一旁拿过围裙系在腰上,然后开始准备热锅倒油:至于鸡蛋什么的就这样吧,反正最后也都是熟的。 十五分钟后,傅柏崇从书房出来准备到楼下倒杯水喝,就听到一阵咳嗽声还有小厨房里传来的烟熏火燎的油烟味,他走过去,听见从里面时不时传来傅和彦的声音。 傅柏崇走进去,伸手关了阀门,低头看着谈光熙,问:“你们在干吗?” 还没等谈光熙说话,一旁的傅和彦率先开口道:“我们在做宵夜。” 傅柏崇转头朝炉灶上瞧了一眼,炉灶上一片狼藉,锅里的鸡蛋和米饭糊成一片。 他没说什么,走到谈光熙身前,手绕到他的后腰。 谈光熙眼瞧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朝后一躲,傅柏崇已经解开他系在后腰的围裙,套到了自己身上。 一旁的傅和彦看着面前的小叔叔和谈光熙,总感觉有哪里好像不大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他正疑惑着,就听傅柏崇淡声道:“一旁待着去吧。” 谈光熙愣了一下,就见傅柏崇已经磕开了两个蛋开始搅鸡蛋,动作比他之前的要利落许多。 他之前从书房出来,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衬衫,这时候将袖子挽到手肘,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谈光熙喉咙动了动,也转身走到一旁,坐到傅和彦身边。 而傅和彦也比之前老实了许多,也不吵也不闹,也不要吃什么富贵海鲜炒饭了,规规矩矩坐着。 大约二十来分钟的时 第14部分 间,傅柏崇将炒饭倒进碗里,然后端着两只碗走过来,放在餐桌上。 那炒饭香气扑鼻,金黄蓬松,每一粒米看上去都晶莹剔透,勾得人食指大动。 炒饭的食材普通,但谈光熙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却十分不凡,就连炒饭里的肉丁,每尝一口都十分地妙。 傅柏崇看着谈光熙和傅和彦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埋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饭,都只露出个黑黑的后脑勺,有种自己在喂猫的错觉。 从前他也有过大半夜给傅和彦煮宵夜吃的时候,只不过从前喂的是一只,现在是两只。 等两个人吃完了炒饭,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 傅和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把嘴巴,说了声“谢谢小叔叔”,然后就迷瞪着眼睛上楼了。 谈光熙想着白吃人家的不好,怎么着自己也该把碗洗了,谁承想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傅柏崇按着后颈从水池前给提溜走了,他一边被提溜着嘴里一边道:“哎,等一下,我去把碗洗了。” 傅柏崇却没理会他,直接将他提溜出了厨房:“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下一个副本走起~ 20、恐怖游轮1 ◎“我说老兄,”他瞧着远处那个漂亮少年,笑了一下:“别想了,那可不是你能惦记的。”◎ 陈助理走到傅柏崇的办公桌前,双手恭恭敬敬呈上厚厚的一摞资料。 “小少爷,这是您吩咐查的资料。”他顿了顿:“在资料库里并没有找到宗余盛的资料。” 两天前,傅柏崇将他叫到自己的书房,递给他一份文件。 他打开来一看,是一个叫做宗余盛的人的个人资料。 宗余盛,27岁,域州人,就读于清埔军校,在校时曾蝉联学校自由搏击冠军,精通格斗,枪械,射击。肄业后开始接触毒品贩卖生意,在一次毒品交易中暴露行踪,在追捕中驱车驶入清浦江,葬身江中,尸骨不存,此后再没有了此人的消息。 傅家是做正经生意的,从不沾染这些□□买卖,陈助理不知道他们小少爷为什么忽然丢给他这个人的资料。 “你去帮我查一下,源题库的设计文本里有没有这个人的资料。” “源题库?”他愣了一下:“是高考生存科目的模拟考题的源题库?” 傅柏崇点了点头。 他一时有些懵了,这个源题库他倒是的确听说过,和彦小少爷今年刚刚考进了高中,他按照吩咐去购买和彦小少爷的教材和教辅,顺手也买了这个源题库的vip身份卡,虽然和彦小少爷暂时还用不到,但卡又没有期限,万一哪天小少爷心血来潮想预习预习生存科目也方便一些。 这个源题库的内容庞杂,包罗万象,每一条剧情线都会根据答题者的不同选择而延伸出无数的可能剧情,分支剧情线的走向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连同样的答题人两次同样的选择,都可能引发不同的剧情,正如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般。 这样复杂庞大的剧情,自然需要更加庞大的数据库作为支撑,所以除虚拟人物外,系统还通过个人授权纳入大量真人资料——也就是所谓的npc。 只是他不大明白,他们小少爷为什么忽然要他查这个人的资料是不是在源题库里,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小少爷应该并不怎么熟悉这个通缉犯,也没道理接触那个源题库。 不过小少爷吩咐的事情,他自然要办好。 于是他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通过关系调出了源题库全部官方虚拟人物的资料,但里面并没有这个叫宗余盛的个人信息,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并不存在于源题库内。 傅柏崇微微垂着眼,修长的手指在资料簿上一下一下叩着,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陈助理却知道这是他们小少爷惯常思考时候的表现。 半晌,傅柏崇才淡淡开口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陈助理躬了躬身,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傅柏崇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帮我准备一张源题库的身份卡。” ******* 谈光熙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装潢豪华的房间里,穿戴整洁的佣人正忙忙碌碌将走廊外的行李搬进来。 “小心些,这几副可都是先生最喜欢的画。”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朝一旁的佣人低声吩咐:“还有那边的几件瓷器,仔细些不要磕碰到了。” 谈光熙还没来得及朝四周的环境仔细打量,就听到一道苍老的脑内背景音: 【时光飞逝,已然过去几十年,新船上的油漆味却依然萦绕鼻端,崭新的瓷器,全新的床单……蓝宝石号被誉为梦之船,而它也的确名副其实。】 源题库内的题目分为两个类型,一类是完全自由发挥型题目,只提供一个背景环境,具体的剧情发展全部靠答题人自由发挥——比如之前月考的题目类型;另一类则是半自由发挥型题目,会通过背景音提示题目的背景,并且引导答题人按照背景故事线发展剧情。 很明显,这次的题目就是半自由发挥型。而如果他没有猜错,那道苍老的脑内背景音应该就是几十年后的他的自白。 而在同一时刻,他的大脑内被植入一段简单的剧情简介:xxxx年x月x日,有着“梦之船”之称的豪华客轮蓝宝石号,再一次开启了自己的航程。富家少爷与身份尊贵的未婚夫坐上了头等舱;而另一边,贫穷而放荡不羁的摄影师也在微博的一次抽奖中赢得了下等舱的船票。 有钱的贵族少爷厌倦了上流社会虚伪的生活,不愿嫁给未婚夫,打算投海自尽,被穷摄影师救起。而两人也很快相爱,感情逐渐升温。处于不同阶层的两个人——穷摄影师和贵族少爷,也终于抛弃世俗的偏见坠入爱河。 谈光熙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觉得这个剧情有点耳熟。 我猜……故事的结局是不是蓝宝石号撞上了冰山,穷摄影师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而他也带着他的爱坚强勇敢地继续活了下去? 题库的出题老师你们未免也太偷工减料了些。 就在他还想再腹诽两句的时候,管家走过来,对他恭恭敬敬道:“先生,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用一些?” 谈光熙来到私人甲板,这里的环境十分幽静而又有品位,甲板的四周蔓着绿植,散发出淡淡的花草香气。 长长的餐桌上摆好了午餐,因着考虑到主人之前的路途颠簸舟车劳顿,都是些清淡的饮食。 管家微笑着躬身道:“先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请您先用午餐。” 谈光熙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对方口里的先生应该指的是他的那个龙套未婚夫。 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怎么客气地就吃了起来——这个情境设置得十分真实,他仿佛之前真的经过了许久的车马劳顿,很是饥肠辘辘。 等他差不多快要填饱肚子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他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朝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走了进来,谈光熙瞧见他,猛地被喉咙里的咖啡呛住了,紧跟着大声咳嗽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这个龙套未婚夫竟然是傅柏崇。 谈光熙之前听路方洲提起过,源题库为了题目的真实性录用了大量真人的人设,包括之前月考题目里出现的校长,都是剧情里的npc。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穿书者在他脑海里留下的残留记忆,即使知道眼前的傅柏崇不过是个npc,但每次只要一瞧见他,他就下意识怕得要命,心虚腿软想要赶紧跑路。 平时在傅家就算了,谁想到刷个题也能遇到他的npc,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谈光熙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立刻跑路的冲动,掩饰地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 对面的傅柏崇却像是根本没怎么注意他,落座后一边吃着午餐,一边时不时还要处理手头的工作,都是些股价货币之类的金融术语,他听不大懂,也没怎么认真听。事实上他想要克制住自己立刻跑路的冲动,就已经很难了。 他如坐针毡般的好不容易熬完了这顿饭,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唇角:“我用好了,你慢慢吃。” 傅柏崇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 等他到了外面的甲板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候大约是下午两三点左右的光景,温暖的日光照在甲板上,像是给甲板镀了层璀璨的金光,伴随着和煦的海风吹过,使人的心情都不由得愉悦起来。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在甲板上来回奔跑打闹,穿着打扮时髦的客人站在二层的甲板上向远处眺望风景,一番和谐温暖的场景。 谈光熙的糟糕心情也被这和煦的阳光和海风吹散了一些,他走到甲板尽头,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茫茫大海,金色的阳光洒在海平面上,反射出粼粼的波光。 白风城举着手里的相机,正在录vlog:“我现在所在的,就是有着‘梦之船’之称的蓝宝石号邮轮上,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对,你们看,海水真的非常非常蓝,透过湛蓝的海水,甚至可以看到下面游动的鱼。” 他转动镜头向上:“同海水一样碧蓝的是天空,可以说是万里无云,湛蓝的海水同碧蓝的天空在远处交汇成一条线,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水。” 白风城说得好听的是个自由职业者,说得难听些其实就是个无业游民,他不大喜欢念书,倒是对摄影很是有些兴趣,毕业之后就兼职做起了摄影师,偶尔在某个视频网站上传一些他自己拍摄的vlog,靠打赏和网站抽成赚花销。虽然他的收入并不稳定,甚至有时还要借款度日,但他并不愿意放弃他的爱好而去找一份相对更稳定的工作,他的念头这样坚定,就像他始终坚信自己其实是一名艺术家一样。 然而因为囊中羞涩,他平时像其他网红一样满世界飞的机会并不多,这次是因为他在微博参与转发抽奖,正好中了奖,才得来了这次蓝宝石号豪华游轮的旅行机会。 对于平时连‘再来一瓶’都很少中的白风城来说,这的确是相当走运——他想着,或许自己从现在开始就要转运了也说不准呢! 他拍完海景,慢慢转身将镜头移到游轮上来:“这是二楼的公共甲板,游客可以在甲板上尽情享受阳光和海景,就像……” 他的话忽然一顿,动作也戛然而止,他在镜头里瞧见个少年,那个少年长得十分漂亮,额头光洁,鼻梁高挺,白皙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美玉,他这时候正站在甲板前,双手搁在甲板的栏杆上望远处眺望。只是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愉快,像是这和煦的阳光碧蓝的海水,都勾不起他一点的兴致。 陆健一转头,正看见白风城手里举着dv,愣愣地盯着二楼甲板的方向:“喂,干嘛呢?”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也瞧见站在甲板栏杆边的谈光熙。 “我说老兄,”他笑了一下:“别想了,那可不是你能惦记的。” 白风城才回过神:“什么?” 陆健也是个摄影师,是在一次工作中和白风城认识的,相比于白风城,他的经济条件要稍好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他朝谈光熙的方向指了指:“你瞧他身上穿的外套,高定款的,一件的价格就要顶你这船票一百多倍。” 白风城没说话,转过头又看向谈光熙的方向,正瞧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到他身边,同他说了些什么,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朝内厅的方向走去。 他的眼光还未收回来,又听到一旁陆健调侃的声音:“行啦,人都走了,别傻愣愣看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昂~最近有点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 21、恐怖游轮2 ◎谈光熙的领口敞开,上面的两颗纽扣也撕坏了,一副未遂的模样。◎ 谈光熙在游轮上度过了还不错,或者说是相当不错的两天——事实上抛却乱七八糟的狗血剧情不说,游轮上的生活还是十分惬意舒适的:每天醒来享受丰盛的早餐,然后躺在套房的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喝一杯茶看一本书,累了就看一看窗外平静的海面,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下午去游轮上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或者听一场歌剧,再或者去一趟图书馆,一天的时光就消磨掉了。 至于傅柏崇那边的情况更要比他想象中好上不少:傅柏崇似乎很忙,几乎整天都见不着人影,除了第一天早餐那次外,他几乎就没再见到过对方的身影——这对谈光熙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天下午他正躺在躺椅上看书,管家走进来通知他晚上有一场晚宴请他参加。 谈光熙倒没怎么在意,换了件衣服就直接去往了宴会厅。 等到了晚宴现场他才发现,前来赴宴的都是船上的头等舱的客人,身着礼服的名流们端着酒杯互相攀谈,聊着些经济或是政治的话题。 谈光熙当然也瞧见了傅柏崇——毕竟对方肩宽腿长,在人群里实在很扎眼明显,而且很明显他的npc人设是上流人士,一个个名流争相同他攀谈亦或是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同他攀谈。 对此谈光熙当然乐得自在,他一边端着酒杯,一边着享受晚宴上的丰盛美食——精致的甜点,新鲜的海鲜,每一道都刺激着味蕾,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然而他刚拿起一块甜点,就听到一阵苍老而熟悉的脑内音: 【我仿佛预见到,自己的下半生都将如此度过,出席各种舞会沙龙和名流聚会,游艇和高尔夫,无休无止,置身于虚伪的人群中,空洞而乏味地交谈着。我是这样的绝望,感觉自己好似跌入了万丈深渊,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可以救我……】 谈光熙:…… 他拿着甜点的手顿了顿,刚要咬上一口,同样的脑内音再次响起: 【我仿佛预见到,自己的下半生都将如此度过,出席各种舞会沙龙和名流聚会……】 他其实想说我真的一点都不绝望,我还想再吃一块甜点,然而那道苍老的脑内音念经一样一遍遍在他的脑海里念叨,他被闹腾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甜点,走出了宴会厅。 果然,他一出宴会厅, 第15部分 耳边的脑内音就停止了。 这个时候回房间还早,又被搅了兴致,谈光熙有点不大高兴,就顺路走向了甲板。 夜晚的天空似墨盘一般,缀满了闪亮亮的星星,海风吹过,簌簌地吹起衣角,让人的心绪也不由得平和起来。 这时候乘客们不是在宴会厅里参加舞会,就是在电影院或是剧院里享受晚间生活,甲板上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夕阳刚刚落去不久,天幕虽已沉了下来,但白日里的暑气未消,就连海风也滚着股暖意。 谈光熙刚刚喝几口酒,这时候觉着有些热,便脱下外套搭在手肘上。 他缓步走到甲板外的栏杆上,向远处幽深的海平线眺望,这几天过得实在太过惬意,让他都快忘了自己其实是在做考卷。想到考卷,他就开始思索起这次的题目来,按照故事背景和那些脑内音,很明显考察的是海难自救。 只是海上自救是生存考试里最基础的题目,就算是一般难度的题目,大多也都是将几个类型的题目融汇贯通在一起考核,仅仅考察海上自救,题目会不会太简单了?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随手摆弄着手里的怀表,一个不小心手指一松,手里的怀表一个抛物线落在了栏杆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将表盘摔开了。 谈光熙下意识低头,忽然瞧见在怀表表盘里,有一张年轻女性的照片。 很明显,这应该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怀表。 谈光熙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只不过他因为一场大病失了忆,从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自然也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然而更因为如此,每次提到母亲这个词,他的心都不由得柔软起来,所以即便只是考试背景里的一个虚假的人设,他的心也不由得悸动了一下。 于是他弯下身,伸出手去够甲板栏杆外的怀表,然而那块怀表掉落的距离有些远,他伸长了手臂,够了好半天,指尖也没碰到怀表的边缘。 没办法,谈光熙只好站起身,先将外套放在一旁,然后小心翼翼从栏杆上翻了过去。 他一只手扶着栏杆,慢慢弯下腰伸出手臂,终于轻轻捡起了那块怀表。他松了口气,将怀表揣进口袋里后,又小心地站起身。 谈光熙刚准备再翻过栏杆,忽然听到一声大叫:“别动!” 白风城站在甲板的另一端,这时候心里噗通噗通直跳。 他原本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事实上他本来是想去酒吧街喝一杯的,只是最近手头不大宽裕,而游轮上只有电影院是不要钱的,他只好在这里消磨时光。 只是那部片子实在是无聊,他心里又一直惦记着别的事情,只看了半场,就忍不住退场了。 他原本是想趁着没有人在甲板上吹吹海风的,谁知道刚走到甲板上,就看到有人要跳海,而等他再定睛仔细一瞧,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白天在二楼甲板上看到的那个少年。 这时候,那个漂亮的少年正站在甲板外,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栏杆,被风吹乱了的短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他的脸色发白,似乎在小幅度地颤栗,显然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这个漂亮的小美人吓坏了。 而谈光熙攥着栏杆的手的确缓了半天,他这是心理素质好,要换个心理素质一般的,这一嗓子没准直接就被吓掉进海里了。 他刚要问一句大哥你大半夜的要干嘛啊,就见白风城朝前走了一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你,你别动。” 谈光熙蹙了蹙眉,心道这游轮上的安保不至于这么差吧?大半夜还有抢劫的? 白风城顿了一下,思索着怎样才能让对方放下戒备,他想了想,有开口道:“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你不要想不开。” 谈光熙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以为我要跳海?” 白风城吓得连连抬手想要阻止:“别,别做傻事。” “我没想跳海。” 白风城却一摆手:“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无论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我真的没想跳海。” 白风城又猛地一摆手:“你不用掩饰!” 谈光熙:“……” 谈光熙发现自己和对方根本说不明白话,就干脆支撑起身体准备翻回来。 白风城见谈光熙似乎要动作,当即头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索就朝着谈光熙冲了过去,谈光熙本来已经半个身体撑在栏杆上了,被他猛地撞在身上,直接仰面朝海里翻了下去。 按照谈光熙一贯身手的敏捷程度,在他被仰面撞下海的同时,下意识就抬手紧紧抓住了栏杆扶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白风城就像个炮仗一样越过他朝大海里栽了下去。 谈光熙眼疾手快,一把攥住白风城的领口。 白风城却被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一边扑腾着一边鬼哭狼嚎:“救命!救命!救命啊!” 谈光熙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攥着白风城,白风城本来就重,这时候还不停挣扎,他险些就要抓不住,忍不住低声吼了声:“闭嘴!” 白风城却完全被吓坏了,一个劲儿的嚎叫。 谈光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把他拽上来,连推带拽地把他弄到栏杆上,白风城这时候已经被吓得腿软了,只下意识紧紧攥着谈光熙的衣服,死也不肯松手。 谈光熙本来拽着他就很吃力,等好不容易把他弄上来推到栏杆内后,没防备被他攥着领口也拉了下去,一个趔趄扑到白风城身上双双摔倒在地上。 听到白风城的呼救声匆匆赶过来的安保员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白风城仰面躺在地上,满头的汗水,一张英俊的脸孔涨的通红,而谈光熙则整个人扑在白风城的身上,领口大开,露出里面一段白皙的脖颈。 等傅柏崇和管家一同到来的时候,白风城还小可怜一样呆滞地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身上披着件宽大的安保员统一制服。谈光熙则一脸郁闷的站在一旁,他的外套还团成一团落在地上,领口敞开,上面的两颗纽扣也撕坏了,一副想要那啥未遂的模样,同时被两个安保员紧紧盯梢着:鉴于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即便刚刚大家全都亲眼目睹了他那欲行不轨的一幕,但依旧对他保持了极大的克制礼貌——至少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他的手腕上理应被拷上了手铐才对,但是几个安保员面子上却依然还是恭恭敬敬的。 安保队长瞧见傅柏崇,连忙上前打招呼。 傅柏崇朝谈光熙和白风城的方向瞧了一眼,问:“怎么回事?” 一个年轻的安保员瞧不得这有钱人凭着自己的身份横行霸道,心头正义之气腾的就窜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被安保队长一个眼刀飞了过来。 安保队长面色有些微的尴尬,道:“是这样的,刚刚我们在船上巡逻,听到有呼叫声,就赶忙赶到甲板上,然后就看到……”他顿了一下,考虑到傅柏崇的身份,犹豫道:“我想这其中可能,可能有些误会。” 22、恐怖游轮3 ◎那位先生着急救人,怎么还有时间脱衣服呢?◎ 谈光熙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了,不过是出来透透风,忽然莫名其妙蹦出来个人说自己要跳海,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推下海不说,自己好心好意把他救上来,还莫名背了个强|暴未遂的锅。 想让对方澄清,对方还直接被吓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抓人就抓人,把傅柏崇叫过来做什么??这是干嘛?找家长吗? 安保队长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事实再清楚不过在那儿摆着呢,可是这位‘嫌疑人’又是得罪不起的主儿,简直是块烫手山芋。 好在这时候白风城像是终于从惊吓里缓了过来,他披着外套站起身:“你们误会了!” 他匆忙几步走上前来:“当时我到甲板上散步,然后……”他刚想继续说忽然顿住了:他想到谈光熙可能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打算跳海,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为人所知的秘密。 思及此处,他都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妥帖与细心点赞!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当时在甲板上散步,然后,然后想看一下……海景,对,你们知道的,夜晚的海景是多么让人难以忘怀。我就扶着栏杆朝外看,然后不小心,不小心跌了下去。 辛亏这位先生及时伸以援手,我才得救了。” 他的话说完,不仅是他自己,对面的安保队长也长长松了口气,连忙紧跟着打圆场:“原来都是误会,一场误会罢了!” 其他人也都恍然大悟:“啊,原来是这样,误会,都是误会。” 他们就说呢,这位小少爷又有钱又漂亮,看起来又干干净净又清高像是谪仙一样的人,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呢! 要是反过来还差不多! 谈光熙撇了撇嘴,这时候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就没开口。 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安保队长一边朝谈光熙道歉,一边吩咐手下人送惊吓过度的白风城回房间。 傅柏崇和管家走在最后,快到门口的时候,之前那个仗义执言的小安保员忽然快步走到傅柏崇身边,道:“那位先生的外套。” 傅柏崇低头一瞧,是谈光熙刚刚掉落在地上的外套。 他点头,道了声谢,刚要离开,就听见那个小安保员继续道:“我有件事很好奇,当时情况紧急,那位先生着急救人,”傅柏崇侧头,看向他,那个小安保员也一错不错地回视着他,嘴角有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还有时间脱衣服呢?” 谈光熙回到房间后,先是冲了个热水澡,喝了杯佣人端上来的热牛奶,然后就早早上了床。然而他在床上翻过来调过去折腾了好半天,依旧一点困意也没有。 谈光熙所在的卧室和隔壁傅柏崇所在的套间是挨着的,中间经由一间书房相连,游轮上的墙壁隔音效果一般,两间房间距离又近,所以傅柏崇那边的房间有什么动静这边隐隐约约也听得到。 打从登船的第一天,傅柏崇似乎就特别忙碌,每天都见不着人影。哪怕他的背景人设是金融巨鳄,也总不至于忙成这样。 谈光熙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每日他睡时隔壁还没回来人,等醒时人已经离开了。只是今天却有些意外,隔壁的人很早就回来了。 谈光熙听着隔壁的声音,更加难以入眠了。 而今夜无眠的却不止谈光熙一个,在他卧室的另一端的隔壁的房间,大半夜依旧是灯火通明。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着十分笔挺的西装,然而粗犷的眉目和整片的络腮胡,和身上笔挺的西装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这时候他一只脚踩在地板上,一只脚踏在床上,背微微弓着,脸色严肃地开口道:“经过整整两天的严密观察,我们已经拿到了有关整座游轮的详细信息,”说着朝坐在对面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扬了扬下巴:“小峰。” 对面的年轻小伙子点了下头,从怀里摸出卷图纸来,展开一瞧,是一副手工描绘的略显粗糙的游轮地形图。 为首的络腮胡须中年男叫雷适亨,是海底岛的海盗小头目,举着游轮图和另外一个端端正正坐在地板上的两个小伙子一个叫胡峰,一个叫龚益朋,都是他的手下。他们此行混入蓝宝石号的目的,就是想要趁机劫船。 这时候雷适亨正手里执着根圆珠笔,在那张游轮图上指点讲解:“我们所在的游轮,叫做蓝宝石号游轮,总共19层,而我们要重点关注的!”他用圆珠笔‘啪啪啪’敲了敲游轮图:“是游轮所有工作人员所在的这一层!” “众所周知,一般邮轮上的工作人员大体分为甲板部、轮机部和事务部,而我们要关注的,就是这几个部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用圆珠笔在游轮图上圈了几个圈:“分别是轮机长,大副还有大管轮所在的船室,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又在游轮图上圈了几个圈:“是二副、二管轮还有三副所在的船室。” “其余的这里,这里,和这里!是水手长,机工长,以及厨师和事务员的船室。” 他一边说,龚益朋拿着个小本子低下头猛记。 “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海员们的工作时间为四小时一班,从早上四点开始,一直到第二天的四点结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当天的值班人员,想办法混入其中,然后趁机劫船!” “可是老大,”龚益朋挠了挠头:“这船上的海员这么多,我们要怎么劫船?” 雷适亨道:“当然是要智取!” “智取?”龚益朋和胡峰对视一眼,都有些茫然:“什么叫智取?” 雷适亨皱着眉头数落道:“让你们平时多读点书,一个个就是不听,智取!当然就是用智慧的方法取得胜利!以寡敌众听没听说过?以少胜多听没听说过?” 龚益朋和胡峰连忙双双抱拳表示钦佩:“老大果然智勇双全!” 雷适亨朝胡峰敲了敲桌面:“好好举着游轮图!” 胡峰哦了一声,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游轮图举起来。 “老大,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龚益朋问。 雷适亨吐出两个字:“下药!” “下药?” “没错,”雷适亨说着拿出个白色的药瓶来:“这是岛上最新研发出来的高效软筋剂,药效迅速,只要取少量混和在食物里,食用后即可便会生效,而且无色无味,不会被任何人察觉。而一旦服下此药剂,食用者十分钟内便会上吐下泻,头晕呕吐,四肢酸软无力,彻底失去抵抗力。” 龚益朋一拍大腿:“到时候只要等他们没了力气,我们就把他们一个个都绑了!” 胡峰显然也很高兴,和龚益朋两人互相拍手弹冠相庆。 几个人兴奋了一会儿,胡峰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老大,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们下点毒药,直接毒死他们拉倒呢?” 还没等雷适亨说话,龚益朋先开口了:“我说你是不是傻,把他们都毒死了这么大的船你开啊?” 胡峰点了点头:“也是。” 雷适亨却摆了摆手,道:“这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们做海盗的,讲究的是盗亦有道!出门前岛主特意叮嘱我,图财,但不能害命,这是我们的原则,也是我们身为一个海盗的 第16部分 良心!” 胡峰和龚益朋被他们老大的情怀感动得热泪盈眶:“没错!老大说的对!” 见两个人又要开始喊口号,雷适亨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好了,我们接下来来讨论具体的实施计划!” 一夜过去,谈光熙睡得不怎么好,他冲了个澡,还是有些犯困,就准备去甲板上吹吹海风精神精神。谁知道他一推开门,刚好隔壁套房的门也开了,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三个人。 谈光熙朝那几个人瞧了一眼,记得好像刚登船的时候,见过他们一次。 于是他抬手,朝几个人随便打了声招呼:“早。” 谁知那三个人却像是被什么惊到一样吓了一跳,勉强才稳定住情绪,顶着三副同款黑眼圈同他也打了声招呼。谈光熙瞧着他们明明一脸紧张,还要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转身朝甲板的方向走去。 他在外面的的甲板上吹了会儿风,果然精神不少。 平日里他的早餐都是佣人端到私人甲板上用的,但是他今天有点不怎么想回房间,就去了二楼的餐厅随便吃了些。 之后他想起有几本想看的书,就顺路去了图书馆,等找到那几本书,又随手翻了翻,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他拎着借来的几本书正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谈先生。” 他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装作没听到继续快步往前走。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白风城一脸惊喜地追赶上了他:“谈先生,”因为兴奋与激动他的语气有些急促:“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碰见你。” 然而事实上为了见到对方,白风城已经在游轮上转了好几圈了。 谈光熙实在不怎么想见到对方,但脸上还是勉强摆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来:“好巧。” 说完拔腿就想走,白风城赶紧上前一步:“昨天,”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羞赧:“昨天谢谢你……” “没什么,举手之劳。” “不过你放心,”白风城竖起三根手指:“你想自杀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和任何人说。” 谈光熙想说到底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老子真的没想自杀,但又实在懒得和对方多话,于是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白风城赶紧又跟上去,站到谈光熙面前,谈光熙不得不停下脚步:“你昨天救了我,我请你吃饭吧!” 就在这个时候,谈光熙的脑海里再一次响起了熟悉的脑内音: 【几十年过去,我依旧记得他脸上的那个微笑,那么温暖,那么和煦,仿佛一道阳光,将我从我以为的永无尽头的黑暗里拯救出来,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连同我的整个人,就这样沦陷了。】 谈光熙沉默了好半天,忽然开口问:“你的职业该不会是摄影师吧?” 23、恐怖游轮4 ◎傅柏崇瞧着夜市的方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谈光熙沉默了好半天,忽然开口问:“你的职业该不会是摄影师吧?” “咦,”白风城一脸惊喜:“你怎么知道?” 谈光熙:“……” 白风城又舔了舔嘴唇:“那么,你接受我的邀约了吗?” 片刻后。 谈光熙:“不了,谢谢。” 说着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然而他一边走,脑海里的脑内音再一次号角一样一遍遍响起: 【几十年过去,我依旧记得他脸上的那个微笑,那么温暖,那么和煦,仿佛一道阳光,将我从我以为的永无尽头的黑暗里拯救出来,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连同我的整个人,就这样沦陷了。】 【几十年过去,我依旧记得他脸上的那个微笑,那么温暖,那么和煦,仿佛一道阳光,将我从我以为的永无尽头的黑暗里拯救出来,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的心,…… 白风城原本有些沮丧地站在原地好半天,然而他刚想走,却见之前离开的谈光熙又转身走到他面前,冷着脸对他道:“走吧,去哪儿?” 白风城紧张得搓了搓手手,一脸小心地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 白风城高兴地点头:“那好!” 十分钟后,白风城把谈光熙带到了一家热热闹闹的火锅店。 谈光熙饶有兴致地朝四周打量:“没想到这里还有火锅店。” 白风城没好意思说自己为了偶遇他已经把整个游轮都逛了好几遍,只说:“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不过他家味道估计是不错,几次来人都很多。” 谈光熙随口问:“你来过他家很多次么?” 白风城尴尬地笑了笑:“也都是路过。” 两人落座后,点了鸳鸯锅,谈光熙没什么兴致,心里一直惦记着到底什么时候撞冰山,毕竟那才是科目的主要内容,倒是白风城兴致勃勃,点了一堆的菜。 只是铜锅和一道道菜端上来后,谈光熙闻着牛油锅的香味,也忍不住被勾起了食欲。 两个人一边涮锅,一边随便聊聊天。 起初的时候谈光熙对白风城的身份有些存疑,不知道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答题人,还是和傅柏崇一样仅仅是个普通的npc,于是他有意试探了一番。 白风城心思单纯,头脑简单,谈光熙觉得试探他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一番试探之下,果然和他之前预料的八九不离十:对方应该只是个普通的,而且还并没有太多生存技能的npc。 想到这里谈光熙就有些微的隐忧,毕竟按照这个剧情的安排,他十有八九是要白风城一起挑战海上生存的,而白风城那边的生存技能几乎等同于无,相当于他除了保全自己,还得带飞一个刚出新手村的新手。 不过既然题目已经摆在那里了,就总要去解决。谈光熙从来不是一个会怨天尤人的人,所以只担忧了不到两秒钟,就将忧虑抛到了脑后,专心致志涮起铜锅里的丸子来。 他和白风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发现对方是一个虽然有些过于喜欢脑补,但也没什么坏心眼的人,甚至可以说心思十分单纯,还有一些难得的天真。 聊到游轮上的活动,白风城兴致勃勃道:“我向船员打听过了,船上每隔一天会有夜市,你想要逛逛吗?” 谈光熙想着反正自己也闲来无事,现在就是等着撞冰山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行。” 白风城很高兴,吃完火锅就带着他去了游轮十二楼的夜市。 谈光熙以为所谓的夜市也不过就是条卖些零食的摊子,又在顶楼,总不会有很多人来,然而等到了之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见这条夜市一直蔓延到远处不见底,瞧上去足有几百米长,夜市两端是一个接一个的小吃摊,小吃种类更是琳琅满目,简直应有尽有。两边的小吃摊中间挤满了来来往往的游客,热热闹闹朝前走着。穿过最外端的小吃街往内,便是一些售卖首饰服饰,玩具日杂的摊子,而最里端,也是靠近着出口的一端,则挤满了游戏摊子。 游戏摊子的种类也是琳琅满目:套圈、拳击、射击、丢沙包、打地鼠、抓娃娃……游戏摊前挤满了孩子们和前来凑热闹的情侣。 谈光熙对这些的兴致不大,但白风城似乎却非常感兴趣,这个也想玩玩那个也想试试。 他们来到一个射击摊前,谈光熙瞧了瞧,见是那种最老式的射击项目,摊位的面积不小,设置得却很简单。整个摊位被分成两部分,分别用两块挡板隔开,其中一块挡板上拴着一排排紧密排列的小气球,距离挡板两三米远的位置用一排桌子拦着,桌面上摆列着几把气、枪。有游客交了费便可以隔着桌射击挡板上的气球,三块钱十颗子弹。 另外一块挡板上则挂着许多的毛绒玩具,每个毛绒玩具的怀里拴着气球,毛绒玩具的大小不同,拴着的气球数量也不同,少的五六个,多的十几个。这边的子弹价位也要贵一些,一颗塑料子弹一元钱,只要打破玩偶怀里全部的气球,就可以得到相应的毛绒玩具。那挂在挡板上的玩偶倒的确做工不错,不像是粗制滥造的,所以围在射击摊前的小情侣还不少。 白风城眼睛立刻就亮了,付了钱摩拳擦掌就准备大展身手一番。 之前自己失误露了怯,这次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他计划中的顺利,他‘砰’‘砰’‘砰’接连射了几十发,起初的时候倒还不错,但后来的几发就总是不大顺利。 “老板,再来三十发子弹!”白风城朝摊主喊道。 谈光熙没说话,但仔细瞧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选择射击左边那道挡板气球上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百发百中,而越是因为箭无虚发,射击的人更是被挑起了兴致,一个个越玩越上瘾。而相对的,右边那道挡板的情况却是同左边的那侧大相径庭,眼瞧着不少人手里的子弹快要射完了,偏偏却有那么一两个气球就是射不中。 这样的情况还不是少数。 谈光熙又仔细瞧了一会儿,很快就摸清楚了其中的门道:左边那边挡板上的气球都吹得很鼓很薄,只要找准了射击,几乎百发百中。而右边这边的挡板上的气球的质量却参差不齐,有薄有厚。而且有一两个看起来同其他气球大小差不多,实际却是要宽一个型号的,只是故意没有充足空气,显得和其他型号相似。但是这样的气球即使子弹射上去,也很难射破——这样的,就是所谓的‘陷阱气球’。所以不少游客最后花了远比玩具要贵上许多的钱,最后才得着了——有的甚至还没得着那个玩具。 谈光熙勾了勾唇角,不过是几个毛绒玩具,也亏得商家有这样缜密的小心思。 眼瞧着白风城手里的气弹又用了一半下去,谈光熙朝他招招手:“我来试试。” 白风城将手里的气枪信将疑递给他,谈光熙接过来后,先是瞄准个‘陷阱气球’的准心,试了试子弹力度。 ‘铛’的一声子弹射出,擦着气球的边缘落在了地上。 果然,一般来说射程强的气弹击在气球上的声音应该是更加发闷的闷响,而这枚气弹的撞击声却是没什么力道的声音。 他如法炮制,将几把枪都试了一遍,挑了把射程最远的气、枪。 眼瞧着他像是胡乱射击一气,一旁的白风城想要开口安慰他两句,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谈光熙再次举起气、枪,他半睁着眼瞄准好刚刚的准心,然后按照刚才子弹射偏的角度朝相反的方向挪动相同的距离,随即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气球应声而破。 紧接着,只见他稳稳端起气、枪,微微侧头,‘砰’‘砰’‘砰’……接连几枪,一口气打破了玩偶上的全部气球。 白风城又惊又喜:“你连射击都会?” 听他这样问,谈光熙却忽然皱了皱眉,奇怪,他不记得自己练习过射击,就好像,就好像他天生就会一样。 另一边,傅柏崇忙完手里的事情,有些倦意,正准备搭乘电梯回房间,谁知道电梯半路竟然出了问题。 “真是抱歉,先生,”梯厢里的服务生一脸歉意道:“这边的电梯有些故障,麻烦您搭乘另外一侧的电梯。” 另外一侧的电梯在游轮的另一端,需要步行绕过中央大厅,他还没途径中央大厅,就听见一阵鼎沸的声响。 见傅柏崇略有些驻足的意思,他身旁的秘书在一边道:“老板,那边是夜市。” “夜市?” “是的,”秘书解释道:“船上每隔一天会在十二楼举办夜市活动,有小吃,游戏,还会售卖一些小玩意儿,老板您有兴趣么?” 他问完,就想封住自己的嘴巴,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会问老板对夜市有没有兴趣?除了工作,老板对什么有过兴趣? 傅柏崇却没说什么,甚至连瞧都没朝那边瞧一眼,就径直往另一侧电梯的方向走去。 然而想要到达另一边的电梯,依旧要途径一小段距离的夜市,傅柏崇经过的时候,无意中一瞥,正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谈光熙‘砰’‘砰’‘砰’……接连几十枪,再一次没浪费一颗子弹干净利落射掉了全部的气球,白风城‘嗷’的一声,兴奋地扑进谈光熙怀里,一把抱住他激动得大叫。 从前路方洲激动了也喜欢抱着他又喊又叫,谈光熙也没在意,一只手拎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没在乎他白风城把自己的脖颈都勒得有些痛,反而脸上带着些宠溺的笑容,甚至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而另一边,傅柏崇的秘书忽然发现自己老板不知怎么的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傅柏崇瞧着夜市的方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24、恐怖游轮5 ◎ 傅柏崇走到他面前,微微蹲下身低头打量他,眼神深了深。◎ 谈光熙从夜市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还和白风城约好了明天再继续。 不过即便是这个时候,整个游轮上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谈光熙倒不是觉着时间太晚,而是他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今天又在外面逛了一天,的确是有些累了,况且——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再晚一些傅柏崇就要回来了。他实在是不怎么想见到他,想着像往常一样在他回来前先回自己的房间。毕竟他和傅柏崇的套间连在一起,想回自己的卧室得先通过傅柏崇那边的书房。 他回到房间门口的走廊后,轻手轻脚地刷开门卡,还好,客厅同往常一样一片漆黑。他反手关上门,打开房间的壁灯,然后便大摇大摆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怀里还抱着刚刚赢得的玩具——他本来没想要,但白风城一定要塞给他一个最大的,他没办法,就只好拿着了。 谈光熙这时候觉着有些困意上涌,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卧室的方向走,准备先把东西扔在卧室,再去浴室洗澡。 然而他走到书房门口,却瞧见书房的灯竟然亮着,暖黄的光从门缝下透过来。 他有些奇怪,难道是佣人之前打扫完出门忘记关灯了? 谈光熙也没多想,顺手就拉开了书房的门,然而怎么也没想到,傅柏崇竟然在办公桌前,听见声响,撩起眼皮朝他瞧过来。 他几乎下意识就想转身拔腿跑路,然后硬是被自己给努力克制住了,甚至还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来, 第17部分 朝傅柏崇打了声招呼,同时将拎着玩偶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傅柏崇的眼光似乎在他手里的玩偶上多停留了半秒——虽然那玩意儿几乎快赶上他一半的身高,根本藏不住。 他干笑了一声:“你在忙?那我就不打扰……” “不忙,”傅柏崇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淡声开口道:“刚好你在,过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谈光熙不知道他说什么,磨磨蹭蹭走过去,低头一瞧,愣了一下。 办公桌案上是一摞厚厚的请帖,大红色底色,原来是订婚典礼所用的请帖。 这时候傅柏崇刚好写完手里的一张,随手搁置在之前写好的那一摞上。 谈光熙这才知道,这是这里的婚礼习俗,订婚典礼的每一张请帖都要手抄不说,内容格式也有固定的要求,而最重要的是,新人一方亲眷朋友的请帖,都要由另外一方的新人亲手抄录。 也就是说,傅柏崇抄录的正是谈光熙这边的亲眷的请帖。 谈光熙接过来,随手翻了起来——然而到底有哪些亲戚,他哪里知道,于是他敷衍地草草翻了一遍,就将请帖还了回去,随口道:“没错,没有遗漏。” 傅柏崇点了下头:“那好,你若是有时间的话,也将请帖都誊写了吧。” 谈光熙轻松道:“行,没问题。” 傅柏崇抬眼看向他:“数量有些多,怕是要誊写很久。” 谈光熙朝桌面上的一摞请帖瞧了瞧,约摸着自己的手速一上午怎么也写完了:“放心!”他还沉浸在刚刚射击的欢愉里,心情十分愉快,于是顺口夸下海口:“不写完我就不出房间!” 傅柏崇似乎也心情不错的样子,挑了下眉:“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谈光熙朝他招招手:“拿来吧!” 傅柏崇放松身体,姿态舒适地靠在椅背上,侧着头瞧着他道:“今天有些晚了,明天吧。” 谈光熙这时候的确有些困了,于是道:“那行,我收拾收拾先睡了,”他刚要转身离开,忽然想到对方那么忙,还要熬夜抽时间写自己家的请帖,心下觉得有些不怎么好意思,于是想了想,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你不休息么?” 傅柏崇倒是精神不错的样子,表情也像是带着些满意,开口道:“我还有几张没写完,写完再睡。” 谈光熙也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那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就转身打着哈欠回房间了。 第二天一早,谈光熙吃完早餐,就端端正正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准备誊写请帖。 傅柏崇走进来,谈光熙朝他手里拿着的厚厚一摞请帖瞧了一眼,厚度只比昨天略厚一些。他一边伸手接过来,一边随口道:“也不是很多嘛。” 原以为你们家家大业大,还怕有许多宾客,看来也还好嘛! 就听见傅柏崇道:“这是宾客的名单。” 谈光熙:“?” 傅柏崇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些才是请帖。” 只听门声一响,佣人们鱼贯着抬进来好几个快半人高的箱子,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房的地毯上,将整个书房都占满了。 谈光熙:“!!!” 几个钟头后,谈光熙腰酸背痛趴在办公桌上,他感觉自己拿着笔的右手都要断了。 他刚直起身体想要动弹一下,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看报纸的傅柏崇就抬起头来,朝他淡淡地扫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傅柏崇似乎一点也不忙,一整个上午都在书房里悠闲地喝茶看报,他觉着奇怪,傅柏崇的说辞倒是体贴,说自己的字迹潦草,怕名单里有他辨认不出的字,他却总觉得像是变相的督工。 然而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夸下的海口,谈光熙在心里默默地呜咽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写。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谈光熙从一堆的请帖里探出头来,他先是看了看时间,佯装做惊讶的样子,道:“竟然不知不觉都这个时间了,”然后转头看向傅柏崇,状似关心地问:“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忙?不要耽误了你的正经事。” 傅柏崇的眼光还胶着在报纸上,淡声道:“没关系,不忙。” 谈光熙顿了顿:“这个时间也该吃午饭了,不如……” “无妨,”傅柏崇还是半毛钱的眼光都没有给他:“已经叫人送过来了。” 谈光熙:“……” 又是一个下午过去,谈光熙已经整个人都瘫在了办公桌上,完全靠意志力在继续写。 而且他心里十分憋屈,没有两天游轮就要撞冰山沉船了,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窝在书房里写这些东西啊喂! 而且很明显,就从数量上来说,一直到沉船他也写不完! 但是他又不能抱怨出来,毕竟海口是他自己夸下的,而且就算说出来,他要怎样和一个npc解释很快将要沉船这件事? 所以就算郁闷,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埋头继续写。 他写着写着,忽然想到昨天还约了白风城见面,虽然他当时只是随口应承了一句,但瞧现在的架势,他怕是一时半会也写不完也出不去,不由得心里就有些焦虑。 他的焦虑一方面是应承了别人不做不好,但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怕那个脑内音再次像昨天一样催命一样的响个没完。 那他才真的要被吵死了。 于是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写着,一边下意识地一次一次看表,就连一旁的傅柏崇朝他这边看过来,都没有留意到。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看向自己的手表的时候,傅柏崇忽然放下手里的报纸,朝他这边走过来。 谈光熙还在心猿意马,一抬头,傅柏崇已经走到他面前,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柏崇已经一个倾身,一只手‘啪’的一声撑在他脑后。 谈光熙整个后背贴在身后的书架上,傅柏崇那张刀斧般精雕细刻的脸距离他不过十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够清楚看到对方鸦翅一样的黑睫,淡琥珀色的瞳仁,就连鼻端都充斥着对方身上清爽的剃须水的味道。 他没有心理准备,大脑一瞬间当机了。 傅柏崇一只手撑在他的脑后,略略垂眼看着他,低沉着声音问:“怎么,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谈光熙后背紧紧贴着书架,眨巴了下眼睛,紧张地有点磕巴:“没,没有。” 傅柏崇淡声道:“那就好。” 他说着,微微向后侧了侧身,伸手拿过书架上的一本书,起身后转身离开了。 倒是谈光熙待在原地,硬是呆滞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要真是傅柏崇也就罢了,然而自己竟然让一个npc在气场上给碾压了?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然而傅柏崇那边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悠闲地翻着书看,好像根本没在意一样,他现在再说些什么,反而显得自己像是很在乎一样。 气场被碾压,又找不回场子,这让他一口老血梗在喉头,简直又憋屈又郁闷。 谈光熙低头又磨蹭着写了一会儿,忽然门声一响,傅柏崇的管家走进来,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傅柏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站起身,朝正低头誊写的谈光熙看了一眼,开口道:“今天已经誊写了这么多,要不要改天再继续?” 谈光熙冷哼一声:“不用,”他顿了顿,义正言辞道:“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不写完不出门,我一定信守承诺。” 开玩笑,已经在气势上输给对方,怎么着在信用上他也不能输! 傅柏崇点了点头:“那好。” 然后就没再说什么,起身出了书房。 等他回到套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点。他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准备去浴室洗澡。然而他刚一推开门,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 谈光熙趴在书桌上睡得很熟,头微微朝一侧斜着,一只胳膊侧在额头,呼吸均匀沉稳。乌黑而柔软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更衬得皮肤泛得玉一样柔和的光泽。 他的身上还穿着白天里的那件白色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和形状优美的锁骨,身上半披着件宽大的外套,一半掉落在地上。 傅柏崇走到他面前,微微蹲下身低头打量他,眼神深了深。 25、恐怖游轮6 ◎想去逛夜市么?◎ 谈光熙迷迷糊糊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他揉了揉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发呆了半天:他记得昨晚自己一直在书房里誊写请帖来着,后来写着写着,就没有印象了。 自己什么时候回到的房间? 他发了会儿愣,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于是顺手掀开被,趿上拖鞋准备去浴室冲了个澡。 等他冲完澡回到书房,见傅柏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那里,他的秘书在一旁低声汇报着手里的工作。瞧见他来了,又同傅柏崇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傅柏崇这时候也站起身,对他道:“走吧,去吃早餐。” 谈光熙和傅柏崇出门的时候,刚好隔壁的套房门声一响,胡峰、龚益朋从里面走出来。 谈光熙和他们偶遇了几次,瞧见他们觉得亲切,这时候就笑盈盈地抬手和他们打招呼。 龚益朋看见谈光熙,也傻呵呵地笑着朝他摆手,被胡峰在肋骨上戳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忘了老大说要我们降低存在感,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你还乱打招呼?” 龚益朋也惊了一下,想起之前雷适亨的吩咐,赶紧收回脸上的笑容,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和胡峰转身走了。 谈光熙有些奇怪,不解地朝两个人的方向瞧了瞧。 傅柏崇也朝胡峰和龚益朋瞧了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对谈光熙道:“走吧。” 这边胡峰和龚益朋从套房离开后,径直去向了游轮工作人员餐厅所在的那一层,他们先是到了一个休息间,在里面换好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压了压头上的厨师帽,低着头朝后厨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游轮上大部分的客人都在享用早餐,而餐厅后厨工作人员们则都在忙忙碌碌准备客人的早餐,胡峰在门口小心地打量一会儿,然后朝龚益朋使了个眼色。 龚益朋点头,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员工后厨的门。 厨房里炉灶上一米多宽的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白粥,他掀开锅盖,瞬间粥香扑鼻。 这里专为游轮工作人员提供早餐的小厨房,而这时候工作人员们都在外面忙碌着为乘客提供服务,是下药的最好机会。 只等他们吃下了这些加了料的早餐,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后,他们就可以行动了! 龚益朋朝门口的方向瞧了瞧,又朝四周打量一圈,确定没有人后,从口袋里摸出个纸包来,一层层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粥锅里,然后用饭勺搅和了搅和。 等他刚把锅盖盖上,胡峰就跟着进来了。 “怎么样?好了没有?” 龚益朋朝胡峰摆了个ok的手势,然后端起放在旁边的一碗白粥给他:“来,先吃点东西,一会儿还得干活儿。” 胡峰这时候真的饿了,他接过粥,大口大口喝起来。 龚益朋也端起另外一碗,跟着狼吞虎咽地喝着。 胡峰一边喝,一边随口问:“你把药下在哪里了?” 龚益朋头也没抬:“粥里。” 胡峰一口粥差点没呛气管里,咳咳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气:“你他妈……” 龚益朋像是才反应过来胡峰在想什么,啧了一声:“胡峰你他妈傻逼吧,我能往咱俩喝的粥里下药?” 他撇了撇嘴:“这两碗是我提前盛出来的,”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将手里的空碗往旁边一搁:“还有一碗是给老大的。” 胡峰这才放了心,将自己的那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今天一大早天黑没亮,老大就把他们叫起来给他们制定绑架方案,一直到现在一口水米没沾牙,他是真的饿坏了。 两个人喝完粥,砸吧砸吧嘴,觉得没怎么喝饱,有点后悔刚才多盛两碗好了。 龚益朋拍了拍胡峰的肩膀,安慰他:“放心,等我们大功告成,想吃啥吃啥!想吃多少吃多少!” 两个人抹了抹嘴,刚要再温习温习接下来的计划,忽然门声一响,雷适亨溜了进来。 他轻手轻脚走到两人身旁,朝两人来回打量打量:“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龚益朋连忙讨好地双手捧粥端给雷适亨:“老大,喝粥。” 雷适亨朝他端着的碗里看了一眼,问:“你们这粥从哪里盛的?” “就是这里。”龚益朋朝身后指了指。 雷适亨瞪着眼睛,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胡峰瞧他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老大你放心,这粥是先盛出来的干净的。” “这锅粥里,”雷适亨梗了一下:“我之前已经下了药了。” 龚益朋和胡峰对视一眼,脸色瞬间绿了。 “不行,”胡峰弯腰捂着肚子:“我要上茅房。” 龚益朋也捂住了肚子:“我也是。” 瞧着两人争前恐后地冲进了隔壁的洗手间,雷适亨觉得头上血管穴突突的直疼,他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门声一响,几个厨师模样的人走进来。 其中的一个瞧见灶台旁的雷适亨,拧了拧眉头,粗着嗓子道:“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把东西送外面去?” 雷适亨连忙点头,跟着人往外端。 他送了一圈早点,回到厨房刚弯腰端起盛着白粥的粥锅,就听见为首的那人道:“这个不用。” 雷适亨愣了一下:“可是粥已经熬好了。” 那人摆了摆手:“你不知道,这锅里的是陈米,是煮了留着喂船上的乳猪的。” ******* 谈光熙和傅柏崇在船上用了早餐后,就一同回了套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隔壁的房门哐当一响,紧接着龚益朋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一头扎进对面的公用卫生间里。 谈光熙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奇怪,套间里不是有洗手间么,怎么还往外跑,而且还这样匆忙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只朝龚益朋的方向瞧了一眼,就跟在傅柏崇身后回房间了。 等进了房间,谈光熙又开始苦着脸誊写请帖,而傅柏崇却似乎比之前空闲了许多,除了偶尔处理一下秘书送进来的文件,其余时间都随手捧着本书看。 谈光熙瞧着他闲适的模样,再瞧瞧自己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请帖,心里恨得牙痒痒。 他一边苦行僧一样地誊写着,一 第18部分 边竟还时不时在心里感慨,好在现实生活中没有需要给对方亲眷客人亲手写请帖这样的风俗,想着想着,竟还有些侥幸。 就这样两个人在书房里一个看书,一个誊写请帖,倒是一番别样静谧的景象来。 就这样,日升日落,很快一天又过去了。 谈光熙窝在办公桌前,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誊写着。 傅柏崇抬眼,朝一脸生无可恋的谈光熙瞧了一眼,他似乎是犹疑了一下,半晌,才开口道:“我之前听老陈说这船上每隔一天有夜市,很热闹。”他顿了顿:“你想去看看么?” 谈光熙握着笔的手一顿,转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柏崇:“当然,”他唇角一勾,脸上露出笑意:“现在吗?” 半分钟后,谈光熙就开始高高兴兴地穿衣服——去哪儿不重要,只要不让他窝在书房里写请帖,干什么都行! 谈光熙穿好外套,就和傅柏崇一前一后往外走,他们刚一出房间,就听见隔壁的套间房门一响,胡峰冲了出来,和之前的龚益朋一样一头扎进对面的公用卫生间里。 谈光熙眨巴着眼睛奇怪的朝那边瞧着,等一回头见傅柏崇已经走了好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乘电梯到达了十二楼的夜市,然而虽然同前天一样依旧是长长的夜市拥挤的人群,但谈光熙总觉着似乎有哪里同之前有些不同。但要让他说究竟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就是总觉得哪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只是他也没想那么多,和傅柏崇一同朝热闹的人群方向走去。 夜市里依旧同之前一样一个摊子接一个摊子的小吃,小吃摊老板一边忙着手里的吃食,一边吆喝:“饺饼,饺饼,新鲜出锅焦黄酥脆的饺饼!” “莲藕煲鸭,莲藕煲鸭喽!” “油饼馅饼乳饼丰糕咯!油饼馅饼乳饼丰糕咯!” “饺饼!饺饼!现煎的饺饼!” 谈光熙拧了拧眉头,这些小吃和他之前瞧见的也不太一样。 两个人朝前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饿了,便找了家小吃摊,点了一份莲藕煲鸭,一份水晶虾饼,一份生煎包,还有两份酒酿圆子。 小吃摊的活计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热腾腾端了上来。 谈光熙刚夹了个生煎包,就听见邻桌两个客人压着嗓子说话。 “哎,我说,花盘你们都扎了吗?” “什么花盘?” “用来施孤送孩的花盘啊,”那道声音又往下压了压:“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你怎么还没准备?” 谈光熙夹着生煎包的手顿了一下,终于发现了蹊跷:怪不得他觉得今天的夜市怪怪的,小吃摊上的卖的莲藕煲鸭、饺饼,油饼馅饼乳饼丰糕,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偶,元宝,原来是中元节要到了。 中元节也被称为鬼节,相传在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之前的几天,鬼门大开,无数的孤魂野鬼游荡人间,有一些人甚至可以看见鬼魂。《修行记》有云:“七月中元日,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道士於是夜诵经,饿节囚徒亦得解脱。”而在民间传说中,这一天祭祀的鬼也并不专为自己的祖先亲人,也包括了孤魂野鬼。 中元节这天有许多祭祀习俗,比如祭祖、放河灯、焚纸钱等等。而刚刚那个人所提及的‘花盘’,也是祭祀习俗中的一种:在折好的花盘上放上纸钱和供果,端在手上,在屋内边走边祝祷,祝祷后再端到屋外焚化,请鬼魂重返鬼门。 这时候之前提问的那个人笑了一下:“我不信那些,”他道:“活了这么多年从未祭拜过,也没瞧见过什么孤魂野鬼。” “出门在外,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个人压低了声音:“特别是在这海上。” 作者有话说: 新文《反派他咄咄逼人》安利一下: 苏毕星穿成了一本狗血小说里的同名恶毒反派,和小说里的正牌男主因为一场车祸被阴差阳错抱错。 反派心狠手辣,在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为防止事情暴露接二连三害死男主的亲人。 剧情狗血老套,但问题是因为反派战斗力太强,一个不小心竟然把男主也给搞死了,导致原著世界线崩塌。而苏毕星要做的,正是想办法保护小说男主,改变原著故事线。 ******* 场记小胡所在的剧组,最近摊上位活祖宗——苏毕星。 苏毕星,二流明星,演技极差,酷爱撕番,拍的戏养活b站一群吐槽up主。不仅如此,他还自带编剧进组,乱改剧本,疯狂加戏。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问题是这次苏毕星空降剧组的男主是家世显赫的当红明星裴言忱。两位祖宗水火不容,裴言忱更是对苏毕星十分瞧不上眼。 直到某天开工前,他看到裴言忱把苏毕星压在无人的走廊墙壁上,眼眶微红,眼神炽烈。 小胡一拍脑门:妈的,又改剧本了。 (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戳得动的链接,要是戳不动麻烦点一下作者专栏,比心): 26、恐怖游轮7 ◎你也察觉出不对了?◎ “出门在外,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个人压低了声音:“特别是在这海上。” 之前的那个人听到他这个语气似乎也有些紧张,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问:“怎么说?” “我听说,许多游轮在海上航行时遇到中元节这几天,都怪事连连,比如原本已经锁了门的剧院,深夜里却发出女性的歌声;已经关闭了的宴会厅里,时不时传出跳舞的脚步声,更可怕的是,还发生过人命。” “发生人命?” “有一名乘客,被发现自己用保险锤砸断了自己的脖子;还有一名乘客,大半夜的从电影院二楼仰面向下摔死了,你想想,那个时候电影院可早就关门了,他进去做什么?又是怎么进去的?” 之前的那个人忍不住浑身战栗了一下:“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奇怪的可不只这一件两件,我还听说有个乘客被发现死在自己房间的衣橱里,死因是心脏病发,尸体是在一个礼拜后才被发现。但是他的房间门却是向内反锁的,你想想,为什么他心脏病发不跑出去求救,反而要将自己锁在房间衣柜里?” “别说了,别说了,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那两个人又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赶紧叫来老板结账,起身离开了。 谈光熙本来出来放风心情很是愉快,这时候也被那两个人搅和得有点心神不宁,就连面前的小吃也顿时觉得没了味道。 他和傅柏崇在小吃摊又坐了一会儿,便也起身离开了。 等两个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谈光熙冲了个澡,就早早睡了。 而与他一墙之隔的隔壁套间,这时候却又是灯火通明。 雷适亨站在卧室房间的一端,表情十分严肃。 “今天我们的任务,完成得很不顺利。” 他说完,转过头,将目光投向面前的两个小弟:“对此,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龚益朋和胡峰正一脸苍白地一左一右瘫在床上,这时候龚益朋举起了手。 雷适亨昂了昂下巴:“你先说。” “老大,我想,我想上茅房。” 雷适亨一脸铁青:“去吧!” 龚益朋捂着肚子冲进了卫生间。 雷适亨刚调整了一下情绪,就见胡峰也举起了手。 “你来说。” “老大,”胡峰的表情痛苦而扭曲:“我也想上茅房。” 雷适亨烦躁地摆了摆手:“去去去!” 过了大约快二十分钟的时间,龚益朋和胡峰才一前一后捂着肚子回来。 雷适亨这回也不提问了,直接总结道:“我们这次任务失败,究其原因,是对我们的目标了解不够,是准备得不够充分,是应变能力不够强!” 龚益朋和胡峰虽然有点有气无力,但还是强挺着打起精神:“老大说得对!” “所以,我决定开始第二个计划!” 两人赶紧问:“什么计划?” 雷适亨道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所以我决定我们明天,绑架船长!” 龚益朋和胡峰沉默片刻,互相瞅了瞅对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天,胡峰才犹豫着开口道:“老大,船长一直在船长室,船长室里那么多人,我们要怎么才能绑架他?” 雷适亨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有着十足的把握:“现在我就开始部署明天的计划!” 第二天谈光熙一大早就起床了,他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和傅柏崇一起去吃早餐。 等他一出房门,恰巧隔壁的门声又是一响。 还真是巧了。 谈光熙还是惯例和那几个人热情地打招呼,像是根本没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这次几个人倒是也同他打了招呼,但一个个表情严肃,似乎还有些隐隐的紧张的样子。 他瞧出了几个人神色有异,但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你以为是龙套的路人甲,或许人家正在执行自己的某个任务也说不定。 船上小厨房的早餐都吃腻了,谈光熙和傅柏崇便想着去游轮七层的餐厅尝尝那里的特色早餐。于是就往电梯的方向走,而好巧不巧,隔壁套房的三个人也是顺路,几个人就前后上了电梯。 这个时间尚早,电梯里只有他们五个人,眼瞧着电梯缓缓下降了几层,‘叮’的一声,在十三层停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谈光熙朝门外一瞧,愣了一下。 而站在电梯门口的白风城原本恹恹的,却在看见谈光熙的瞬间脸上立刻腾起惊喜的笑容,然而下一刻,在瞧见谈光熙身旁的傅柏崇时,原本的笑意立刻僵在了脸上。 就在他心里翻江倒海的这个当头,电梯门再次‘叮’的一声,缓缓向内关闭,白风城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走了进来。 谈光熙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熟悉的脑内音响起: 【我看着他英俊的面庞,内心的情绪彷如岩浆喷涌般翻江倒海,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是彻底地沦陷了,沦陷在他那双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我是这样的想念他,控住不住想要同他讲话。】 谈光熙在内心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朝白风城道:“早。” 白风城的表情似乎有些紧张,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也开口道了声早。 倒是一旁的傅柏崇,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朝他瞧了一眼。 “我们正要去吃早餐,”谈光熙道:“白先生要一起么?” 白风城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喜悦,点了点头:“好啊。” 他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谈光熙和傅柏崇站在电梯门门口,他心里烦乱的情绪一股一股的涌起,他的心绪这样繁杂,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而他身后的谈光熙心里也烦乱的一笔,生怕那个烦死人的脑内音又好死不死又在什么时候响起。 至于另外的雷适亨等三个人,想到一会儿马上要进行的绑架计划,更是又紧张又忐忑。 就在电梯里的几个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原本匀速下降的电梯忽然一顿,电梯厢里的灯光忽然忽明忽暗地闪了闪。 白风城被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原本闪烁的灯光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 他缓缓吐了口气,站直了身体。 电梯再次匀速向下,片刻,‘叮’的一声,梯厢缓缓停稳,电梯门慢慢打开。 几个人从电梯厢内走出来,谈光熙一行人往左手边餐厅的方向走去,而雷适亨几个人则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谈光熙走着走着,脚下的步伐却及不可察的一点点变缓,他身旁的傅柏崇也信步朝前走着,眼睛瞧着前方,淡声道:“你也察觉出不对了?” 谈光熙‘嗯’了一声。 一旁的白风城一脸不解:“??你们在说什么?” 谈光熙没说话,这时候几个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他的脚步一顿,朝里面扬了扬下巴。 白风城顺着他的眼光朝里面看过去,当即就傻眼了:只见整个宽敞的餐厅里坐着不少正在用餐的客人,清晨的阳光透过几扇宽大的落地窗透进来,洒在餐桌上,将整个餐厅都镀上一层金色,角落里几位小提琴手正在沉醉地拉着小提琴,悠扬的琴声弥漫在整个餐厅,一切都那样的静谧祥和,唯一格格不入的却是坐在餐厅里的客人:那些客人都是民国时候的装扮,男客人西装革履,头发用发油光溜溜梳往脑后,女客人一个个身着旗袍,外面罩着金丝绣边的外套。 “这,这,这是……”白风城被眼前老电影一样荒唐的景象震住了,当即就磕巴了。 谈光熙脸上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低声道:“走吧,进去看看。” 其实从他刚一踏出电梯厢开始,就觉察到了不对,门口迎宾的服务生的穿搭不对,迎宾姿势不对,门口摆放的装饰样式不对,地上的地毯颜色花纹材质全都不对,如果这些还可以勉强说是当天临时变动的缘故,那么悬在棚顶的吊灯和墙上的壁纸就根本没办法解释了。 虽然他觉得很荒诞,但很明显,刚刚在电梯出故障的那几秒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们到了另外一个空间——至于是时光穿梭,时空重叠,还是平行宇宙,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总要进去瞧瞧才知道。 几个人进到餐厅后,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找了张空桌位置坐下,傅柏崇倒是十分自如的模样,自自然然就接过了服务生手里的菜单,顺手将另外一份递给谈光熙。 白风城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对谈光熙道:“我有个问题。” 谈光熙的表情也自自然然的,仿佛他们现在所在的依旧是蓝宝石号游轮的餐厅里:“你说。” “我是想问,”白风城顿了顿:“我们有钱吗?” 谈光熙一边低头翻看着菜单,一边道:“应该是没有。” 瞧这里人的穿着打扮至少距离现在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他可不认为他们口袋里的现金用得上,更何况他们大多数刷的都是船卡。 “那我们还在这儿吃饭?” “不然呢?你打算一直饿着肚子吗?” 白风城还想再说些什么,谈光熙已经微笑着将菜单递回给服务生,顺便点了一串的菜,并且姿态优雅地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吃白食,或者说将要吃白食的人。 一直到一道道美食端上来,白风城还是很忐忑,他压低声音问:“那一会儿结账的时候怎么办?” “到 第19部分 时候再说。”谈光熙将面前的餐盘往白风城的方向推了推:“至少现在能够饱餐一顿。” 白风城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要是被餐厅服务生撵出去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事情,只是看着谈光熙和傅柏崇两个人淡定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郁闷:“那我应该好好谢谢你啰?” “你该感谢餐厅餐后结账的规定,”谈光熙道:“让你能够安稳吃完这顿饭。” 然而他刚要将叉子上的土司送进嘴里,傅柏崇却忽然按住他的手:“等一下。” 谈光熙一愣,侧头看向对方。 他还不明所以,下一刻对面的白风城已经开开心心将意面叉起来送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抬头,在瞧见对面两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嚼着嚼着,忽然觉着嘴里的意面有些不对劲,等低头一看,只见盘子里那盘原本鲜香滑弹的意面,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团蠕动的虫子! 27、恐怖游轮8 ◎真是见了鬼了。◎ 白风城顿了一下,然后便弯下腰开始大吐特吐。 这时候谈光熙低头,发现自己叉子上叉着的也变成了一坨蠕动的虫子。 他下意识就扔掉了手里的叉子,脸色白了白。 白风城在一旁呕吐了好久,才勉强坐直身体,然而这时候那一盘子的蠕虫,却又变成了喷香扑鼻的意面。 然而他却碰都不敢碰一下,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恶心,结巴着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谈光熙的脸色也不大好,朝四周瞧了瞧,好在那些人并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异样,依旧聊天的聊天,吃早餐的吃早餐。 他收回目光,道:“好吧,至少现在时光穿梭,时空重叠,还有平行宇宙都可以排除了。” “你说的,”白风城端起一旁的白开水水杯想要漱漱口,但想到这里面的不一定是什么玩意儿,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这里的这些,”谈光熙朝周围瞧了瞧:“可能并不是活人。” 白风城当即就吓得要哭了。 就在他手足无措,六神无主的时候,只听得身旁的椅子‘哐当’一响,雷适亨、龚益朋、胡峰三个人喘着粗气坐下了。 雷适亨和两个跟班出了电梯后,直接就快步朝船长室的方向走去,然而他们走到尽头发现,船长室竟然不见了。 雷适亨第一反应是他们走错了方向,或者走错了楼层,然而他摸出怀里的路线图对了几遍,发现方向没有问题,楼层也没有错,但是莫名其妙的,船长室就是不见了。 而等他再仔细研究了一会儿发现,不仅船长室不见了,好多舱室都和路线图上所画的对不上。如果不是因为路线图是他自己画的,他都要一个暴栗敲上他两个笨蛋的脑袋。 三个人就这样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没了头绪。 一直到有途径的服务生经过,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助,他们才含糊地拒绝了,然后一头雾水地灰溜溜走回电梯。 而等他们到了电梯才发现另外一件糟糕的事情:他们所住的套房在十七层,然而这里的电梯总共只有十五层。 真是见了鬼了! 三个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几个人的智商加在起来都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几个人在原地站了半天,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朝这边的餐厅走过来。 雷适亨这时候饿得不行,瞧见桌子上的面包一边抓起来往嘴里送,一边粗着声音问:“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的动作被谈光熙一把按住,他刚要质问,一低头,发现手里抓着的哪里是面包,分明是一坨蠕动的虫子,吓得他一把扔了出去。 然而好死不死那一坨虫子刚好扔在了白风城身上,他好不容易刚缓过一口气,这时候被吓得又嗷的一声差点晕过去。 雷适亨吓坏了:“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 谈光熙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雷适亨缓了一会儿,情绪基本就平复下来了,他们海盗整天里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不信神佛,所以也不惧鬼怪。 他朝四周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时候就算他再迟钝,也觉察出来周围的环境不对了。 雷适亨瞧了瞧四周客人奇怪的穿着打扮,问:“这里是什么年代?” “民国时期吧。”谈光熙道。 “从服饰来看,”傅柏崇接过他的话茬道:“大约在1910年到1930年之间。至于具体的时间,”他看向雷适亨:“你身上有钱吗?” 雷适亨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摞钞票来。 谈光熙摇了摇头:“这个年代的钱。” “没有,但是想要也不难。”雷适亨道:“你等着。” 他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大约十分钟后,风风火火地又回到座位上,然后重新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扔在桌上,还间或着夹杂几枚银元。 龚益朋把头探过来:“老大,这些哪儿来的?” 雷适亨道:“刚才出去随便劫了个人。” 白风城有些紧张:“劫人?被发现了怎么办??” 吃白食被轰出去已经很麻烦了,要是再被指控抢劫,就更糟糕了。 “没事,”雷适亨一脸的不在意:“被我打晕塞储藏室了,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龚益朋和胡峰一起点头:“那就放心了。” 白风城内心仿佛日了狗:什么就放心了?你们是土匪吗? 雷适亨问傅柏崇:“然后怎么做?” 傅柏崇朝远处的服务生做了个手势,服务生连忙过来:“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白风城刚刚扑棱完身上的虫子,心里还抖着呢,这时候瞧见傅柏崇把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服务生叫过来,当即翻个白眼又晕过去了。 “给我一份今天的报纸。”傅柏崇的表情倒十分淡定,自然得仿佛自己正身处在蓝宝石号游轮的餐厅里,他说着递上一张纸币道:“这是小费。” 服务生笑容可掬:“好的,先生,请稍等。” 不一会儿的功夫,服务生便将报纸送到了傅柏崇的手上,傅柏崇将报纸展开,翻到头版日期的位置,上面清晰印着:民国13年7月12日。 雷适亨朝着报纸上的日期瞪了半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民国13年?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这里是哪儿?” “哪里的话,”谈光熙拿起桌面上宣传画册,翻了翻,然后推到雷适亨面前:“喏,自由号游轮。” “自由号?自由号是什么玩意?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做了这么久的海盗,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游轮。 胡峰张了张嘴,想提醒说这是一百年前,又怕挨骂,最后还是闭嘴了。 几个人一番商讨,最后决定先在船上到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顺便了解了解地形,毕竟现在他们都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到了这里。 考虑到游轮面积太大,几个人决定分头搜寻,临分开的时候,雷适亨忽然叫住几个人:“哦,对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对讲机:“这个给你们。” 谈光熙一边接过来,一边有点惊讶:“对讲机?” 海上没有基站,不能使用手机,但考虑到一般的旅程不过一个多礼拜的时间,而且可以使用游轮上的wifi或是其他信号辅助设备进行沟通,很少有人会携带对讲机,不仅麻烦又不常用。 雷适亨当然不能说自己带对讲机是为了劫船方便,只含糊着编了套说辞,好在这个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也就没有过多猜测。 白风城这时候刚从刚刚的昏迷中迷迷糊糊醒过来,见雷适亨递过来个对讲机,下意识接过来,问:“这是干嘛?” “一会儿要是遇到什么情况,随时呼叫大家。” 白风城才搞明白是要大家单独行动,当即就怂了:“这,这……大家在一起不是才能安全吗?”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谈光熙傅柏崇雷适亨几个围在一旁一边看地形图一边分配几个人搜索的片区,干净利落分配完就一个个拿着自己的对讲机离开了,留下白风城一脸煞白的在原地:“等,你们等等我啊喂!” 白风城最后还是好死不死的好不容易抓住个慢了一步走的胡峰——反正他绝对死也不自己行动! 胡峰一边往前快走一边有点嫌弃:“老大不是让你去二楼三楼吗?你跟着我干什么?” 白风城咽了咽唾沫,没好意思承认自己害怕,硬着头皮道:“你怎么话这么多呢?我不是怕,怕你找的不够细致不够到位么!” 胡峰也没搭理他,继续快步往前走。 这个时候是白天,但是不知怎么的,整艘船上都阴森森的,白风城被落在后面,有些胆怯地朝旁边打量:他们所处的是五楼一道通往舞会大厅的走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走廊两侧贴着豪华壁纸的墙壁,雕花的木门,无一不显示着船上装潢的奢华。 他看着看着,恍惚间,那木门上的镂刻雕花忽然一点点开始起了变化,细腻光润的花纹变得模糊,上面像是落满了陈年累月的灰尘,似乎一碰就碎了。 他吓了一跳,等眨了眨眼再看,那雕花又变得细腻光润了。 白风城心里吓得突突突直跳,脚底抹油一溜烟赶紧朝前面的胡峰追了上去。 谈光熙乘电梯到了七楼,因为这里是客房的楼层,相比于之前的大厅人要少上好多,也安静好多。 他出了电梯,开始沿着客房外面的走廊一点点往前走。 途径一个拐角的时候,他的目光一扫,扫到走廊的角落里有一点泛着光亮的什么东西,他走上前去弯下腰捡起来,拿在手里一瞧:是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的正面刻着个小小的logo:zippo。 谈光熙看着手里的打火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记得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这个牌子的打火机,而且看样式,分明就是最近几年的款式。 他尝试着按了按,发现打火机还能擦出火。 他是他们中第一个来这一层的,这绝不可能是其他几个人的。 这么说难道,在他们之前,有人曾经来过这里? 另一边,龚益朋在十四层一边朝前走,一边小心地四处打量着,他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一阵女性的歌声,那声音十分慵懒又带着点性感的沙哑,引诱得他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往前走了走,发现声音是从前方的小剧院里传出来的。他脚下不知不觉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推开剧院的大门,发现里面坐满了观众,舞台上红色的帷幔下面,一个性感的女演员正在唱着歌剧。 他晃了晃头,下一刻,那些坐着的观众连同舞台上的女演员忽然全都消失了。 “真是见了鬼了!” 龚益朋嘴里嘟囔着,关上门转身想要离开,然而他一回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站在舞台上,那个妩媚的女演员正微笑着注视着他。 女演员慢步走向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龚益朋看着她水润的双眼,涂着鲜红色唇膏的性感嘴唇,还有雪白的胸脯,眼睛都直了。 女演员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忽然间凑近,整个人都栖身过来。 龚益朋的头脑当即就炸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满眼都是对方晃动的脸。他感觉到对方攀上自己的肩膀,然后耳边响起音乐声。龚益朋神色恍惚,跟着对方的旋律一起慢慢晃动着跳起了舞。 他就这样跳着,跳着,感觉身处在梦境里一般。 就在他整个人都放松着想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快速往后仰过去,他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朝前一拽,整个人狗吃屎摔在地上。 他这时候一激灵,清醒了过来。发现哪有什么舞台,哪有什么美女,只有雷适亨一脸怒气地站在自己面前。 “老,老大?”龚益朋愣了:“怎,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雷适亨满脸怒气都要压不住:“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拽住你,你他妈刚才就摔死了!” 龚益朋愣了愣,回头一瞧,当即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只见他身后就是几十米高悬空的大厅边沿。 28、恐怖游轮9 ◎别怕,是我。◎ 谈光熙将打火机收进口袋里,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的效率很高,很快便手脚麻利地将分配给自己的几层都查看清楚,还在纸上画了详细的路线图。 在查看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一些特别的地方:游轮上阳光明媚光线良好的地方,不管是环境还是游客,几乎都同一般情况无异,但一旦在光线较差或是见不到太阳的地方,身边的环境时不时便会变得有些诡异。特别是当他将几层游轮都查看了一遍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这股诡异的气氛便一直时隐时现地萦绕在他身边。 查看完这几层,他便拿起对讲机准备同雷适亨那边联系,然而对讲机接通后,‘滋滋滋’的响了几声,然后便被挂断了。 谈光熙蹙了蹙眉,心里正奇怪着怎么回事,忽然墙壁上的灯闪了闪,然后‘啪’的一声便全灭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这一层的走廊里并没有窗户,全部的光亮都靠墙壁上的灯光维系,灯光这一灭,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谈光熙靠在墙壁上,觉得鼻端传来一阵阵腐败的潮湿气味。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从口袋里摸出之前捡到的那个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然而火光腾起的下一刻,一张一半骷髅一半腐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谈光熙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就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谈光熙手一抖,手里的打火机就掉落在了地上,整个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个人掐着他脖子的力气那样大,顷刻间他就喘不过气,要窒息过去。慌乱中,他使劲儿敲打对方的手,然而对方掐着他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根本掰也掰不动分毫。 谈光熙就快要晕厥过去,意识模糊间,他恍惚着摸到口袋里的一把折叠水果刀,朝对方胸口猛地刺了进去。 下一刻,紧掐着他脖颈的手一顿,然后只听得‘噗通’一声,对方跌落在了他脚边。 谈光熙捂着脖子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半天,才从濒临窒息的边缘缓过来。 他靠着冰凉的墙壁喘了好半天,才慢慢蹲下身, 第20部分 在地上摸了半天摸到之前掉落的打火机,然后‘啪嗒’一声点燃。 跳动的火苗燃起一方光亮,他借着光亮看到一具壮硕的尸体脸朝下躺在地毯上,他深呼吸一口气,去推动那具尸体,尸体一翻,露出张熟悉的脸孔:竟然是雷适亨。 只见他惨白着一张脸,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他,胸口插着一柄水果刀,上面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 谈光熙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被惊得整个人抖了一下,半晌,才垂下手,将对讲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对讲机这时候还在不停响着,伴随着指示灯疯狂闪烁。 谈光熙将对讲机接通放到耳边,下一秒,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喂,你那边怎么样了?” 对讲机那边传来的竟然是雷适亨的声音。 他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惊恐地看着眼前正满眼血丝直直瞪着他的雷适亨的尸体,对讲机里雷适亨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喂?喂?说话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的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他扔下手里的打火机,爬起来飞快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他刚冲出去的下一刻,他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他几乎想都没想,推开那个人就要往外跑,却被对方紧紧抱住,他疯狂地撕扯着,想要挣开对方,挣扎中听到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别怕,是我。” 谈光熙一愣,挣扎的动作不由得一停:“傅柏崇?” 他的身体还在小幅度地颤栗,下一刻,只听得‘滋滋’几声电流声,紧接着‘啪’的一声,原本漆黑一片的走廊忽然再一次亮了起来。 在黑暗中太久,他的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这样强度的光亮,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还被傅柏崇圈在怀里,他僵了一下,从对方怀里退了出去。 他掩饰地咳嗽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里?” 傅柏崇却没回答他的话,只侧头朝四周瞧了瞧,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谈光熙这时候才想起来朝身后的方向看去,只见地上只散乱地跌落着一个对讲机和一个打火机,哪里有什么尸体。 半个钟头后,之前的一行人又聚在了一起,因为没有房间可去,他们找了家通宵影业的洗浴店。这时候洗浴店里灯火通明,游客们三三两两的在洗浴店里或泡澡或打牌,有的玩乏了就躺在休息大厅的沙发里睡觉。 谈光熙几个人换上了洗浴店的浴袍,团团围坐在休息大厅的休息室里,分享下午各自在自己楼层搜索的成果。 几个人的经历不同,不过遇到的事情大体类似,都是一些诡异的撞鬼经历,有的在洗手间里正洗着手,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忽然变成了鲜血;有的正好好走在走廊里,忽然从远处飞来一群的蝙蝠。 “还有这个,”谈光熙从口袋里掏出之前捡到的打火机:“这个打火机不管是品牌还是样式,都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 雷适亨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下,拧着眉头不解地问:“那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也来这里了?” “或者也可以说,”谈光熙道:“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龚益朋听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曾,曾经来过?那现在呢?” “谁知道呢,可能回去了,”谈光熙挑了下眉:“也可能死在这里了。” 这时候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端着餐盘过来,将餐盘里的饮料坚果零食甜点放下,温声道:“几位慢用。” 白风城一见着这里的服务生挨近他就吓得直抖,下意识往胡峰的方向蹭。 等服务生离开后,几个人瞧着眼前的美食心里都很抑郁,毕竟他们还没忘了早上那些变成蛆虫的意大利面,只是忙碌了一天他们都是饥肠辘辘,这时候瞧着眼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却又不能吃,谁心里也有些受不了。 雷适亨心里烦躁:“你们说这里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傅柏崇依旧话很少,倒是谈光熙不厌其烦地循序善诱:“要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首先要搞清楚这艘自由号游轮上曾经发生过什么,或者说,将会发生些什么。” 雷适亨又抓了抓头发:“这个我们哪儿知道?”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白风城忽然开口:“自由号?你说我们现在在的是自由号?”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本航海纪实来:“这是我之前无聊在游轮上的图书馆里借的书,我记得里面好像提到过这个游轮。” 雷适亨一把抢过书:“那你他妈早上怎么不早说?” 白风城心道我他妈也想早说,我不是晕过去了吗?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得意的事情,所以他瘪了瘪嘴,也没反抗。 雷适亨翻了几页,面上有些讪讪的,递给谈光熙:“你看吧。” 谈光熙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来翻起来。 胡峰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问:“老大,你怎么给他了呢?” 雷适亨作势咳嗽了一声,没好意思说自己不认识上面的英文,低着嗓子训斥道:“问那么多干什么?!闭嘴!” 谈光熙翻了翻,很快找到了相关的记载:“这里面说,自由号在1924年8月10日从辽东角出发,驶向加州,然而在船行驶到第五天的时候不幸遭遇海盗拦截,之后不久便同陆地失去了联系。之后派出的救援队也没有找到自由号的任何踪迹,一直到今天,没有人知道自由号之后经历了什么,这艘豪华游轮的去向也最终成为了一个迷。” “还有这里,”谈光熙又翻了翻,念道:“此后的许多年里,经常有路过的船只在盛夏季节隐约瞧见这艘船的踪影,而与此同时,船只上亦有游客离奇死亡,于是这艘消失在大海上的自由号,也成为了许多航海者不可提及的忌讳。” 他念完,几个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龚益朋才磕巴着开口道:“没,没那么邪乎吧?我怎么没听过谁离奇死亡了……” 雷适亨忽然冷哼一声道:“没听过?白天要不是老子,你他妈现在就已经离奇死亡了!” 听了他的话,谈光熙却神色一敛:“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雷适亨倒是被他严肃的神色弄得有些紧张,将下午龚益朋遇到美貌女演员,又差点跌到楼下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番。 谈光熙听完,下意识同傅柏崇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要同样的神色。 雷适亨舔了舔嘴唇:“到底怎么了?” “我在我们船上的时候就听说,许多游轮在海上航行时遇到中元节这几天,都发生许多怪事,比如锁了门的剧院里深夜里发出女性的歌声;关闭的宴会厅里传出跳舞的脚步声,还有乘客自己用保险锤砸断自己脖子,离奇自杀死在房间衣橱里,还有,”他顿了顿:“半夜里从电影院二楼仰面摔死。” 说到这里,龚益朋和雷适亨的脸色都白了白,白天的时候要不是雷适亨及时出现,那么龚益朋现在就真的像谈光熙描述的一样仰面摔死在一楼大厅了。 “等,等一下!”胡峰忽然打断他的话:“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当时老益从楼上掉了下来,那么可能他会摔死在蓝宝石号的一楼大厅里?那么也就是说……” “没错,”谈光熙忽然开口道:“如果我们在海盗劫船的时候不小心被海盗杀死了,那么很可能我们的尸体就会同时出现在蓝宝石号的游轮上,”他顿了顿:“就像那个被发现死在自己房间衣橱里的人一样。” “1924年8月10日出发,五天后失去联系,民国13年7月12日……”他沉吟片刻道:“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游轮遭遇海盗后失联还有……。”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傅柏崇道:“两天时间。” 29、恐怖游轮10 ◎谈光熙这时候迷迷糊糊的,半阖着眼睛,也没怎么反抗。 ◎ “啥?啥就两天时间?”白风城一脸懵逼。 这时候其余的几个人干脆都不带他玩了:“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谈光熙思索了一会儿,道:“先通知船长有海盗要劫船。” 雷适亨虽然现在还没怎么搞清楚具体的情况,但还是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放心,找船长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谈光熙的表情有些犹豫:“不过这件事未必会这么容易,我们没有证据,他不一定会相信你。” 雷适亨却信心满满:“放心!包在我身上!” 谈光熙有点担忧,但见雷适亨这样自信,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雷适亨朝龚益朋和胡峰勾了勾手指,开始小声部署计划。 就算要通知船长,也得等到明天。于是几个人又研究了一会儿,便在休息大厅里先凑合着休息了。 等第二天一大早,龚益朋和胡峰就收拾了一番准备开始行动。 谈光熙几个人没地方可去,只能继续在休息大厅里待着,几个人从昨天开始就水米未进,这时候都是饥肠辘辘,但也只能忍着。 白风城恹恹地躺在地上,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我说,就这样下去,海盗还没来,我们就先被饿死了。” 雷适亨一直瞧白风城整天磨磨唧唧的不顺眼,这时候哼了一声,把之前服务生送过来的早餐往前一推:“不然你吃?” 白风城一激灵,朝后躲了躲:“我才不吃。” “那就别墨迹,再唠叨老子直接给你扔海里。” 这时候傅柏崇朝谈光熙瞧了一眼,谈光熙这时候也饥肠辘辘,没什么精神地在一旁,下巴支在膝盖上,安静地抱膝坐着。 “有一个办法。”傅柏崇道。 一旁的白风城来了精神,就连雷适亨也朝这边瞧过来:“什么办法?” 傅柏崇朝窗口的方向瞧了瞧,道:“这里船体上的环境和船上的食物都是虚幻的,不过外面的大海,却是真实的。” 雷适亨抓了抓头:“什么意思?” “既然大海是真实的,那么海里的鱼也是真实的,”傅柏崇道:“我们可以自己动手钓鱼来充饥。” 就在雷适亨刚想再问两句的时候,就见龚益朋小跑着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他一边跑一边喊。 雷适亨一个猛子坐起来:“怎么了?” “老,老胡他……” “他怎么了?” “船长说他造谣惑乱人心,把他抓起来关着了!” 这时候恹恹的在一旁的谈光熙心里叹了口气:得,这不仅之前的副本没完成,现在还又多了一个救人的副本。 傅柏崇这时候站了起来。 雷适亨也跟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凑了上去问:“现在去救人吗?”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总对傅柏崇有股莫名的敬畏感,但遇到这种情况,也下意识第一个去询问他的意见。 傅柏崇却随手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钓鱼。” “那,那老胡怎么办……”龚益朋急得嗓子都带了些抖音。 傅柏崇连头都没回,道:“死不了。” 等他离开后,半晌,龚益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问:“他,他说去干什么?钓鱼?钓什么鱼?” “钓海里的鱼。”白风城怕他不理解,还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他说海里的鱼能吃。” 几个人沉默了半晌,龚益朋再次开口:“真的能吃吗?” 雷适亨一个暴栗敲下去:“能你个鬼!还不滚去救人!” 雷适亨和龚益朋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救胡峰出来的办法——胡峰被关的地方外面落了锁,那锁的锁芯是特制的,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而他们也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傅柏崇拎着鱼回来了,顺利引得一旁的人侧目。 白风城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多?” 傅柏崇似乎对生鱼的腥味有些讨厌,眉头微微蹙着,他朝雷适亨龚益朋和白风城几个人瞧了一圈,想了想,最后把目光落到白风城身上:“会做么?” 白风城还有点懵,点了点头。 傅柏崇将手里的鱼扔给了他。 几个人大快朵颐一番后,开始研究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首先是营救胡峰。 谈光熙让龚益朋把当时的情况重新仔细复述一遍,发现他们向船长举报了两天后有海盗要袭船后,船长不仅没有一点重视,反而认定他们扰乱人心,直接下令让手下的水手拘捕他们。龚益朋反应慢,胡峰为了救他反而被抓住了。 之后龚益朋和雷适亨去打听了一番,发现人被关在一间杂物间里,但是杂物间大门的锁是特制的,想要救人,必须先拿到钥匙。 其次是两天后将要来袭船的海盗。 既然现在已经搞清楚他们一旦被自由号上的海盗所杀,在蓝宝石号上的他们自己也会跟着殒命,而且船长也并不肯相信将有海盗要袭船,那么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自己来抵御即将登船的海盗。 白风城本来刚吃完饭,有点犯困,这时候听到说要他们自己抵御海盗,当即就吓精神了:“啥?要我们去抵御海盗?别开玩笑了!”他连连摇头:“你没看书上记载的,一船的人都没打过海盗吗?我们就几个人怎么抵御他们?” “而且,”他咽了口唾沫:“这袭船的海盗没有几百也有上百人吧?到时候不是动动手指就把我们给碾碎了?” “那倒不至于,”听到他的话雷适亨道:“一般抢船的海盗也就十几个人。” “那怎么能劫下这么大一艘船?” 雷适亨一脸骄傲:“因为一般海盗都身经百战,劫船经验丰富,而且武器装备精良,而货船或是客船的船上水手本来就不多,没有武器不说,更没有作战经验,所以抵抗不过海盗也没什么奇怪。” 白风城还是不解:“可是你说海盗只有十几个人,那他们要怎么围堵这么大一艘船?” 雷适亨依旧一脸骄傲:“这有什么难的,游轮体积大,航速不会太快,船体转头也很麻烦。所以海盗便驾驶快艇围堵,快艇船身轻,速度快,趁着夜色大船上的人不备,小心追赶围堵过去,然后抛缆枪挂住船舷,借着缆枪爬上去就行了。” 白风城听他这样讲,眼睛忽然一亮:“那我们只要看守好船舷,不让他们登上船不就好了?” 雷适亨一脸嫌弃,‘啧啧 第21部分 ’一声:“哪有那么容易,船上可不会养那么多不干事的闲人,即便是几十万吨的大船船员也就几十人,哪里看得住几百米长的船舷。况且船上的船员也不能24小时不停监控,就算发现了,等你赤手空拳赶到海盗登船点的时候,全副武装的海盗也早就上船了。” 他说完,剩下的几个人好半天都没有动静,齐刷刷地看着他,半天,白风城才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雷适亨却更加奇怪了:“这不是常识吗?” 谈光熙这时候正抱膝坐在一旁,外面罩着宽大不合尺码的外套,看上去显得很小一只。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脸色有些发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傅柏崇侧头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谈光熙这时候迷迷糊糊的,半阖着眼睛,也没怎么反抗。 好在并不发烧。 大抵是到了这船上又惊又吓,又休息不好,有点精神不济。 雷适亨坐在正对着谈光熙和傅柏崇的位置,他看着傅柏崇动作自然地抬手摸了摸谈光熙的额头,那动作很是普通,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亲昵,但不知道怎么的,他心底里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只是他向来神经粗,恰巧白风城又问了句什么,他便将这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了。 雷适亨几个人研究了好半天,也没研究出来什么可行的计划。傅柏崇朝还迷糊着的谈光熙看了一眼,见他还昏昏沉沉的,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插手这件事,毕竟按照他本来的目的他并不想干预这里的丝毫剧情。 就在这时候,谈光熙咳嗽了一下,然后恹恹地抬起头,从宽大外套里伸出手来朝雷适亨勾了勾手指:“笔和纸。” 雷适亨一直对谈光熙有莫名的信任,这时候立刻将纸和笔递过去,谈光熙接过纸笔,半低着头,开始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着什么,好半天,他终于抬起头,强打起精神道:“下面,我们开始研究接下来的计划。” 两天后,距离书里记载的海盗登船还有不到半天的时间。 自由号游轮二楼正在举办大型的舞会,无数名流在舞厅里尽情跳舞。 白风城穿着笔挺的西装,在舞厅里端着一杯香槟慢慢品尝,他一边佯装欣赏美酒,眼睛却滴溜溜地朝四周打转。 他朝四周打量着,忽然表情一顿,目光在某个地方停住。 紧接着他便端起手里的香槟,朝前走去。 他走到某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碰巧这时候有个服务生端着酒过来,他瞧准时机往那个服务生的身上一撞,服务生没有察备,手里端着的托盘一个倾斜,酒杯里的酒全部都洒在了旁边那个西装男的身上。 西装男大惊:“你怎么回事!” “啊,抱歉!抱歉!”服务生连忙连声道歉。 酒液全洒在了西装男的后背上,西装男心口腾起了一股火,但因着在宴会上,又不好发泄出来,频频回头朝身后看,而服务生则连忙拿手帕替西装男擦拭。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风城走上前去,趁着西装男频频回头的功夫,轻轻将他口袋里的钥匙摸了出来。 随后,他立刻走出了宴会厅,在走廊拐角处同相反方向过来的谈光熙擦身而过,神不知鬼不觉将钥匙递给了对方。 作者有话说: 再次安利一下囤稿新文《反派他咄咄逼人》,有兴趣的小伙伴麻烦移步作者专栏收藏一下新文哈~比心~ 30、恐怖游轮11 ◎“没关系,”谈光熙道:“不过需要将原来的计划稍微修改修改。”◎ 谈光熙接过钥匙,乘坐电梯到了游轮的三楼,下了电梯后,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某一间房间门口,然后摸出手里的钥匙,开始开锁。 仓库门外有三道锁,他正低头开第二道锁,忽然听到旁边一道稚嫩的童声:“哥哥,你在干什么?” 谈光熙吓了一跳,他一转头,见是个三四岁左右白生生的小姑娘,她穿着件漂亮的花裙子,手里握着根冰淇淋,正歪着头看着自己。 他刚刚一直小心留意着身边的动静,根本没听到有脚步声,这时候不免被吓了一下。 谈光熙朝四周扫了一瞧,见并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压低声音问小姑娘:“你怎么自己在这里?你的父母呢?” 小姑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定定看着谈光熙手里的钥匙,半晌,才抬起头道:“爸爸和妈妈在跳舞。” 谈光熙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笑着道:“那你等一会儿,哥哥现在有事情要忙,一会儿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小姑娘舔了舔手里的冰激凌,点了点头。 谈光熙又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转身开始继续开手里的锁。他开到第三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旁的小姑娘问:“哥哥,你会救我们的对吗?” 谈光熙的表情一顿,他刚想说什么,门声一响,大门被胡峰从里面拉开,他的精神头不错,之前龚益朋给他送过几次食物,也没有饿到,这时候朝谈光熙点了下头:“谢了,哥们!” 他猫着腰侧身从仓库里走出来,对谈光熙道:“时间不多了,撤!” 谈光熙先是小心地将仓库门又按照原样锁好,然后道:“你先按计划去楼上,我随后就到。” 龚益朋随口问:“你还有什么事?” 谈光熙简单解释道:“我先把这个小姑娘送回去。” “小姑娘?”龚益朋一脸狐疑:“什么小姑娘?” 谈光熙一愣,转身一瞧,刚刚在一旁的小姑娘竟然不见了,他朝四周瞧了瞧,哪里都没有她的影子。 他正怔愣着,龚益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谈光熙虽然觉得奇怪,但时间紧迫,便点了点头,跟着龚益朋一起离开了。 两个人离开后,与休息大厅里的雷适亨汇合在了一起。 游轮上正在举办热闹的舞会,所有的乘客都去参加舞会了,所以整个休息大厅除了雷适亨外没有一个人,分外的安静。 雷适亨这时候正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研究着一会儿等海盗上船了,怎么尽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抵御对方——不过比较麻烦的是恐怕对方会挟持人质,那样的话行动起来就怕是要束手束脚。 他们这边正休息着,准备一会儿的硬仗,龚益朋忽然风风火火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雷适亨连忙抬头:“怎么了?” “舞,舞厅里的乘客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全在那里上吐下泻!” 谈光熙听完他的话立刻冲了出去,果然见舞厅里的宾客们一个个都瘫软在了地上,不停地呕吐着,有一些已经晕了过去。 他扶起其中的一个宾客,皱着眉头捏着他的下巴仔细打量,然后反身去了游轮的备餐室,发现就连备餐室里的厨子都一个个瘫在地上不停呕吐,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 龚益朋这时候也赶过来了,急促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宾客全部都在食物里被下了药,”他朝狼藉的厨房瞧了一眼,问:“你们当初说去找船长,除了船长外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龚益朋挠了下头:“其实我们当初也没见着船长,我们只见到了大副,他说他去带我们见船长,后来就把胡峰抓起来了。” 谈光熙一愣:“没见到船长?当时你怎么没说?” 龚益朋也愣了:“有区别吗?” 谈光熙有些无奈,他沉默片刻,半晌,还是开口道:“从现在的状况看,很明显船上有那些海盗的内应。我猜当初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海盗提前收买了船上的船员——很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大副,然后趁着游轮上举办舞会的机会,将宾客们都聚集在一起,然后在宾客的食物里面下药,在所有的宾客,包括游轮上的工作人员都失去反抗能力后,那些海盗再登船,同大副合力侵吞船上宾客的钱财。” “而那个大副,我猜他是同海盗达成了某些协定:或许是分他一部分钱财,或是借口游轮被劫诈骗保险金。” “那,那现在怎么办?”龚益朋有点慌,毕竟他们当初的计划可没将船上的叛徒算在里面。 “没关系,”谈光熙道:“不过需要将原来的计划稍微修改修改。” 二十分钟后,几艘小船在远处一片茫茫海域中隐隐出现,以极快的速度行驶着,最后慢慢靠近自由号的船舷下稳稳停住,打头的那艘船的海盗头子站在船头,朝船舷上打量一番,然后做了个手势,下一秒,几根缆枪齐齐抛出,在空中划出几道弧线,然后稳稳挂在船舷上。 海盗头子再一个手势,只见十几个装备齐全的海盗趁着夜色的掩护顺着缆枪动作敏捷地爬上了船舷,然后轻轻落地,互相使了个眼色,猫着腰进了船舱内。 在同一时刻,半蹲在自由号船舱顶端的胡峰拿起了手里的对讲机,低声道:“猎物到了。” 自由号游轮的船舱有四个入口,海盗们登船后,便几人一组分别从四个入口潜入了进去。 第一个入口可以直接通往楼下的舞会大厅,这个时候船舱内的宾客们已经几乎全部都别药物撂倒了,整个船舱十分安静。几个海盗摸出怀里的路线图,按照图上所画的很快便找到了电梯。几个人按下电梯按钮,不多会儿的时间,电梯缓缓上升,然后电梯门慢慢打开:果然同之前计划的一样,电梯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原本在里面的电梯服务生,也早早就被抬了出去。 几个人上了电梯,按下一楼大厅的按钮。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电梯开始往下运行。 然而电梯只不过运行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忽然猛地一顿,然后便开始飞速向下以自由落体的速度掉落。 电梯里的人还来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得‘啊’的一声,整个电梯直直坠落到倒数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然后猛地卡顿住了。 “妈的,怎,怎么回事?”其中一个海盗使摇晃梯厢,其他几个没怎么乘坐过电梯,这时候也慌了,赶紧跟着一起摇晃,古旧的电梯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力度,只见电梯厢晃了几下,然后再一次开始飞速向下降落,一直‘咚’的一声降落到最后一层,梯厢直接被摔散了架。 几个被困在电梯里的海盗当即就懵了,连忙七手八脚地扒电梯门,等他们好不容易将电梯门扒开的瞬间,一堆土豆潮水一样滚进了进来,几个人迅速被淹没在了没顶的土豆里。 “妈的!这是……唔……” 而这时候正站在梯厢旁的白风城探出头朝下面瞧了瞧,然后拿起了对讲机:“一出口的猎物已经按照计划被困在了地下室的仓库里,哦,当然,仓库门已经在外面反锁好了。爬上来?放心,轿厢已经摔坏了,他们根本爬不上来,除非他们能够像猴子一样顺着缆绳爬上来。” 不知道那边说了句什么,白风城叹了口气:“好吧。” 说完拎起手里的大剪刀,使出吃奶的劲儿将连接着下面轿厢的缆绳剪断了。 另一边,龚益朋也拿起手里的对讲机:“二出口的猎物同样已经按照计划被困在了地下室的仓库里。” 白风城手里的对讲机还没挂断,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嗷嗷的嚎叫,震得他忍不住把对讲机拉开耳朵好远。 他扣了扣耳朵,问:“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没办法,”龚益朋道:“这边仓库里面存放的好像是活鸡活鸭还有活鹅,我听他们摔到仓库里面后就开始嚎叫,可能在被追着咬呢吧。” 白风城想到自己小时候被大鹅追着在身后咬被吓哭的经历,啧啧了两声,深表同情。 而这个时候,第三出口的海盗们也悄悄摸进了船舱内。 他们先是按照路线图显示的路线找到了电梯,却发现电梯外面的大门紧闭着,指示灯也灭掉了。 “怎么回事?难道电梯坏了?” 通往楼下的另一个电梯在船舱的另外一端,如果想要搭乘的话要绕很大一圈的距离,几个海盗商议了一番,还是决定走楼梯。 他们几个溜到楼梯口,急匆匆朝着下面跑了下去,然而跑在前面的几个海盗刚踏上楼梯,脚下一滑,顺着楼梯就‘咚咚咚’的滑了下去,一直滑到楼梯最下端摔在缓步平台上铺着的柔软地毯上。然而他们滑到地毯上的同时,直接随着地毯一同跌进了下面挖出的孔洞,四仰八叉地直接摔进了孔洞下面的深坑里。 走在最后的一个海盗险些就要跟着踏在楼梯阶上,这时候猛地停住脚步。等他仔细留意,才发现楼梯上竟然被涂了油,怪不得踩在上面就打滑掉了下去。 他吓坏了,下意识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转身就要逃跑。 然而就在他转头想要跑的瞬间,一个被绳子吊着的油桶一道弧线从上方砸下来,直接砸在他的面门上,将他从楼上砸了下去。紧接着只听得‘咚咚咚’的一阵响声,他也跟着被滑进了深坑里,一下子砸在深坑下面躺着的海盗身上,把身下的海盗砸得嗷的一声。 雷适亨这时候从另一侧高处平台外的栏杆前站起身,随手拍了拍手上沾到的油桶上的油渍,拿起对讲机,道:“三号口完成!” 31、恐怖游轮12 ◎果然不怕对手太强,就怕队友是猪。◎ 海盗头子见其他几组的海盗都一一上了船舷后,朝自己船上的几个海盗打了手势,也纷纷登上了船。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从四号口进入了船舱。与之前的几组人不同,预估着其他人这时候应该已经控制住了船上的人,他们的甚至没有一点想要小心隐藏的意思,直接大摇大摆地就走进去了。 他们几个人进入船舱后,先是同样按照地形图到了一侧的电梯,却发现电梯故障停用。 几个人想了一下,决定走楼梯。 等到了楼梯口的时候,打头的一个海盗刚要往前走,忽然被海盗头子一把薅住。 被拉住的海盗一个趔趄:“怎么了老大?” 海盗头子皱了皱眉:“我觉得有些不对。” 还没等那个海盗再问,海盗头子朝前走了几步,蹲到楼梯边,低头在上面蹭了蹭,然后站起身,脸色阴沉:“楼梯上被人倒了油。” “倒油?”海盗的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栓着麻绳的油罐从天而降朝这边砸过来,海盗头子回身一个 第22部分 抬手,就将那油罐稳稳抓在手里,那油罐砸下来的惯性那样大,他却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他一把攥住手里的油罐,然后朝楼上看去,胡峰正撞见他直直瞪着自己的凶狠眼神,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朝身后跑去。 海盗头子恶狠狠地朝四周扫了一圈,低声道:“妈的,我们中计了。” 其他几个海盗还是一头雾水:“怎,怎么了老大?” 海盗头子也没过多解释,只咬着牙齿道:“分头去找其他人,”他顿了顿:“小心些。” 两个年纪较轻的小海盗一前一后去了后舱的位置,整个船舱太过安静,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我说这里面怎么阴森森的?” 另一个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别瞎说,好好看路。” 两个人走到西侧的旋转楼梯,学着之前海盗头子的样子也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楼梯板,发现和之前的楼梯板一样被人浇了油。 “好险,好险,”其中一个道:“要是不小心又上了当!” 另一个忍不住骂道:“妈的!让我抓到谁干的老子扒了他的皮!” 两个人绕过旋转楼梯,准备从外侧的安全通道下去,他们刚走到安全通道口,就听见上面传来一道声音:“嗨!这里!” 两个人抬头看,谈光熙正站在他们上方的楼梯上,手里举着个几十升重的酒桶,瞄准其中的一个狠狠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正斜斜砸中其中一个海盗的脑门,被砸中的海盗哐叽一声应声倒地。 另外一个海盗愣了一下,刚要动作,谈光熙又举起了另外的一个酒桶。 他朝着那个海盗瞄了瞄准,一把扔了下去。然而一不小心,往下扔的时候手滑了一下,酒桶斜着角度砸了下去。 而正巧之前被砸的那个海盗晃晃悠悠站起来了,然而好巧不巧,正被这次扔下来的酒桶正正砸中脑门,再次咣当一声应声倒地。 另外的一个海盗都懵了,僵直地看着刚刚好不容易爬起来又被砸倒在地的同伴,谈光熙舔了舔嘴唇,对着地上被砸了两次的海盗道:“我很抱歉。” 说着,再一次举起一个酒桶,朝着另外的那个海盗砸过去。 ‘哐当’一声,另外的那个海盗也应声倒地。 这时候谈光熙才拿着麻绳一步一步走下去,将倒在地上的两个海盗结结实实捆在了一起。 另一边,另外两个海盗从船舱的另外一端绕了过去,同之前的两个海盗一样,也觉得船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而且,就算按照之前的计划乘客们都被下药药倒了,但接应的人也总应该出现吧? 两个人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从客房走廊的方向走,然而他们刚绕过拐角,就见走廊上站着一个人,他微微斜靠在走廊墙壁上,幽暗的光线里看不大清楚他的脸。 他听到声音微微侧头,朝这边看过来。 两个海盗互相对视了一眼,就朝着那个人冲了过去。 傅柏崇瞧着那两个海盗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对方冲到自己的面前,他才抬手一个手刀就将对方砍晕了。 另外一个海盗顿时就僵住了,他们怎么样也算身经百战久经沙场,说是出身入死南征北战也不为过,身体素质更是个顶个儿的强,对方竟然都没用什么格斗技巧,直接一个手刀就给砍晕了,他当即就有些慌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傅柏崇又一下将他劈晕在了地上。 然后他才随手拿起一旁的麻绳,有条不紊地将两个人捆成了一团。 这时候就只剩下一个海盗头子,他绕过外面的旋转楼梯,从东侧的楼梯走下去,绕到了下面侧厅。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备用宴会厅,因为宾客都去了一楼的大厅,这里并没有人。只不过整个大厅依旧被装饰得富丽堂皇,棚顶悬着的水晶吊灯,酒桌上一排排的美食和香槟,舞步彰显着游轮的富有与宾客的身份。 只是这时候这里没有一个人,整个侧厅都静悄悄的。 海盗头子朝四周打量几遍,手里握着刀柄,一点点往前走,绕过侧厅的中央,来到一侧的大门。他并没有留意到身后一个一人多高的靠在墙上的装饰毛绒熊玩偶,在他背向自己的时候,悄悄朝前挪动了半步。 海盗头子又朝身后瞧了一眼,确定侧厅里没有人后,将头朝外探了出去。 就在他全神贯注朝外面打量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玩偶慢慢举起手里的棍子,然后朝着他的后脑狠狠砸了下去! 瞬间,鲜血顺着海盗头子的头就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玩偶里的龚益朋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并没有像龚益朋预料中的倒了下去,反而慢慢地转过身,看向他。 龚益朋当即就懵了,连忙再一次举起手里的棍子又一次砸了下去。 ‘咚’的一声,木棍应声而断,然而海盗头子却纹丝不动,下一刻,他铁箍一样的胳膊一挥,直接将龚益朋抡飞了出去。 龚益朋被甩飞出去老高然后摔在地上,头上戴着的玩偶熊头也滚到一边,露出里面汗湿的煞白的脸。 海盗头子的眸子里像是结了寒冬腊月的冰,恶狠狠地朝他一步步走过来,然后将他一把抓起来,朝地上狠狠一摔。 龚益朋当即就被摔晕过去了。 就在他抬起脚,想要一脚踩碎龚益朋的头颅的时候,身后风声一响,一张椅子朝他后脑砸了下来。 谈光熙一椅子砸下去,见对方毫发无损,心里一沉,叫了声不好——自己怕是遇到狠角色了。 他也不恋战,转身就朝外跑去,这时候的海盗头子已经杀红了眼,也不管地上躺着的龚益朋,直接跟着谈光熙就冲了出去。 谈光熙在拐角的地方遇到了白风城,白风城见他着急火燎的往前跑,也下意识跟着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喘着气问:“你,你跑什么?” 谈光熙来不及和他多解释,简明扼要道:“一会儿我把人引到四楼的机房,你找准机会,我们合力干掉他!” 白风城刚想问一句怎么干掉,后面的海盗头子已经追了上来,谈光熙朝后面瞥了一眼,朝白风城推了一把,将他推到另一外一道走廊上,然后自己引着身后的海盗头子跑向四楼的机房。 机房位于四楼的正厅西侧,一侧是墙壁,另一侧则是船舱的落地大厅。 谈光熙跑到机房后,蹲在一个配电柜前,摸出钥匙插进钥匙孔一旋,然后打开配电柜,然后便开始动作麻利地拆里面的配电线。 然而他只弄到一半,后面的海盗头子就追了上来朝他扑了过去,他一个打滚,躲开了。很快,两个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谈光熙自认多少会一些格斗技巧,然而摆在这个肌肉迸张的海盗头子面前,根本不够看,他一时不备,被对方捉住了脚踝,直接拎起来就摔了出去。 谈光熙被狠狠摔在地上,当即咳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白风城也赶到了机房,他一眼就瞧见谈光熙被摔在了地上,连忙举着手里的棍子就冲了上去。 谈光熙咳了两下,趁着海盗头子和白风城缠斗的功夫,又爬到配电柜旁,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将里面的电缆拔了出来,断裂的电缆断头不停呲呲冒着电火花。 他回过头,这时候白风城已经被海盗头子按在地上,反夺走他手里的棍子,朝他头上一下一下地砸下去,眼瞧着再几下,白风城就要殒命他手中。 谈光熙抹了下唇边的鲜血,朝四周快速打量过去,然后捡起角落里一个趁手的物件,朝海盗头子的后脑狠狠砸了上去。 趁着对方分神的功夫,他连拖带拽的将白风城救了出来,白风城这时候已经被砸懵了,嘴里嘟囔着:“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剪刀手up主,我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谈光熙用力拍了拍白风城的脸,趁他清醒一些,压低声音道:“我一会儿去牵绊住他,你找机会,用电缆去电他,记住了吗?” 白风城这时候还有些迷糊,但将谈光熙的话也听进去了七八分,勉强点了点头。 这时候海盗头子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谈光熙放下白风城,又同他缠斗了起来。另一边的白风城晃了晃脑袋,也四肢并用地爬向了一旁的配电柜。 谈光熙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好不容易将海盗头子逼到了配电柜附近,然后抬起一脚将对方踹倒后,朝白风城大喊:“快!” 白风城这时候还有些晕,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抓配电柜里的电缆。 而这个时候满脸血的海盗头子已经再次爬了起来,朝谈光熙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按在地上,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谈光熙被按在地上,双手用力去掰掐住自己脖子上的手,然而海盗头子的双手却像是铁钳一般,根本掰不开半分。 眼瞧着谈光熙被死死按在地上,白风城头脑举着手里的电缆啊的一声冲了过去,一把怼在了海盗头子的后背上。 海盗头子被电得浑身乱颤,而被他掐住脖子的谈光熙也被电得一顿颤抖,而且好死不死,由于肌肉受到电流刺激收缩,他被电击之后更加用力掐住了谈光熙的脖子,谈光熙一口气上不来,险些窒息过去。 白风城这时候也察觉出不对,赶紧松开了手,电流一断,海盗头子和谈光熙都身体一松,倒在了地上。 谈光熙瘫在地上,实在忍不住腹诽:果然不怕对手太强,就怕队友是猪。 32、恐怖游轮13 ◎谢谢你救了我们。◎ 然而那个海盗头子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晃晃悠悠又站了起来。 白风城赶紧手忙脚乱的又去拿电缆想要电对方,被海盗头子一掌拍了出去,然后一把拉出电缆拽断扔在了地上。 随后,他晃了晃满是血的脑袋,又朝白风城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谈光熙这时候也勉强支撑起身体,他朝四周打量一圈,最后眼神在天花板的位置定住:船舱中庭位置的宴会大厅往上是中空的,每一层楼层的栏杆外悬着联通到隔壁楼层的帷幔,帷幔下面悬挂着装饰物。 他像是想到什么,咳了一声,抬手蹭了蹭唇角的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的那个打火机来,然后将地上散落的报纸堆在配电柜下,用打火机点燃了报纸。 然后,他就挣扎着爬了起来,从海盗头子身后用手臂反手锁住了他的喉咙,然后一个用力,两个人齐齐朝后倒了下去。 谈光熙用手臂将海盗头子紧紧锁喉,然后朝白风城大喊:“快撤!” 白风城还有些发懵,顺着谈光熙的眼神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配电柜,很明显很快就要爆炸了。 他愣愣的看着谈光熙:“那你……” 谈光熙控制住海盗头子就用了他全部的力气,这时候勉强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来:“你快走……我有办法……” 他心里忍不住祈祷着求求了,这时候可千万别给我来什么你快走哦我不走要走一起走的穷摇戏码。 好在白风城终于给力了一次,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钟,就立刻飞奔着朝走廊里跑走逃命了。 谈光熙手臂还紧紧勒着海盗头子的脖颈,这时候朝配电柜的方向瞧了一眼,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松开对方朝对方后背踢了一脚的同时,自己蜷起身体朝相反的方向弹了出去,刚好落在了悬空的栏杆旁。 只是这一摔,他的右脚踝正好撞在了地上。 他挣扎了两下,跛着脚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段麻绳,在悬在栏杆上的帷幔上打了个结,然后拉着绳索朝对面的楼层悬空滑了过去。 而几乎与此同时,燃烧着的配电柜就‘砰’的一声爆炸了。 这时候三楼的胡峰也听到爆炸声跑到栏杆边,刚巧看见了从爆炸现场拽着绳索滑行离开的谈光熙,然而他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向外蔓延的火苗吞噬了系在栏杆上的帷幔。 谈光熙眼瞧着就快要落到对面的楼层,这时候悬着的帷幔一松,整个人直接失去平衡斜着朝下摔了出去。 他在摔下去的过程中,还有念头在脑内闪过:疼就疼吧,只是希望战损不要太严重,前面千辛万苦都熬过来了,最最后摔死了可太不值当了。 他闭上眼,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呼啸吹过,就在他皱着眉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痛楚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一轻,然后自己被人稳稳接住了。 谈光熙睁开眼,发现傅柏崇正横抱着自己,这时候微微低着头看向他,而他的右手还搁在对方的脖颈上。 他怔愣了两秒,就听见雷适亨一边喊着自己的名字一边朝自己跑过来。于是赶紧挣扎着想从傅柏崇怀里跳出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右脚踝扭伤了。 傅柏崇却依旧是一贯淡定的表情,朝他肿得老高的脚踝瞧了一眼,然后抱着他走到一旁,将他放在靠着墙壁的餐桌上。 谈光熙这时候实在是有些狼狈,散乱的头发胡乱地搭在额头上,脸上被灰尘蹭得脏兮兮的,唇角和脸颊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傅柏崇抬手,抬手蹭了蹭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他的眼神专注仔细,动作小心,像是对待一件珍藏的珍宝,然而表情却又十分坦荡。 谈光熙脚不沾地地坐在高高的餐桌上,和站在他面前原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傅柏崇差不多高,见他仔细地替自己擦脸的动作,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然而他还来不及想太多,雷适亨已经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了。 雷适亨喘着粗气跑过来,在瞧见坐在餐桌上的谈光熙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很快就恢复如初,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谈光熙这时候紧张的情绪也基本缓和了过来,摇了摇头。 说话间,其他的几个人也陆陆续续聚集了过来,除了白风城被吓得还有些魂不附体外,其余人的状态还都算可以。 这时候,四楼机房那边的火苗已经弱了下来,不温不火地慢慢烧着。火势不算大,但是烟雾却不小,呛鼻的浓烟飘过来,呛得人直咳嗽。 谈光熙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像是刚想起什么,对雷适亨道:“机房的火不要忘了灭掉。”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最后要是不小心烧死在船上,他可太倒霉了。 雷适亨点了下头,转头吩咐胡峰和龚益朋去灭火。 谈光熙又咳嗽了两声,朝舞会大厅的方向瞧了一眼,那 第23部分 些宾客们被下了药,还躺在地上。他正考虑着该怎么弄醒这些人,却见那些原本昏迷不醒的宾客们忽然一个个站了起来,然后像是被线牵着的木偶一样,一步步朝船舱外走了出去。 他还坐在餐桌上,他眉头微蹙,看着那群宾客幽灵一般直直往前的宾客。这时候船舱外忽然腾起一片黑雾,他们就这样一直一直往前走着,直接穿过厚厚的墙壁,走进那黑漆漆的黑雾里。 雷适亨整个人都懵了,指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知道麻木地往外走的人,磕巴着:“这,这他妈怎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宾客从船舱的各个角落里走出来,一步步走向船舱外刺眼的光亮里,这时候,谈光熙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之前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也一只手牵着父亲一只手牵着母亲跟着人群往前走,然而在经过谈光熙的时候,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的父母似乎想要低头对她说什么,她却摆了摆手,然后一步步朝谈光熙走过来,最后走到他面前停下来。 谈光熙从桌子上单腿跳下来,然后蹲下来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里依旧举着半只吃到一半的冰淇淋,抬起张稚嫩的小脸看着谈光熙:“哥哥,”她奶生生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雷适亨站在一旁一脸懵逼,刚想问句话,不远处的夫妻俩已经朝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朝谈光熙摆了摆手,然后便蹦蹦跳跳地跑向夫妻俩,然后被两人牵着走进了远处的黑雾里。 半晌,雷适亨才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磕巴着又问了一遍:“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谈光熙站起身,目送着那些宾客一个个缓缓离开,然后才开口道:“我想这艘自由号,海盗的游艇,以及在这游轮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由那些宾客的执念形成的。” “一百年前,海盗伙同游轮上的大副袭击了自由号,而游轮上的宾客们由于食用了被投了药物的食物,根本没有一点反抗能力,被爬上船的海盗们屠杀殆尽。他们的□□虽然消亡,但怨念却聚集在一起,久久不肯散去。而由于他们的执念太深,每到中元节前鬼门大开,他们便出现在当初发生事故的海域,重现当年的场景。” “所以这帮狗娘养的鬼把路过这片海域的乘客都弄到他们的鬼船上,想要临死也找几个垫背的?”雷适亨问。 白风城皱了皱眉:“可是他们怎么不把我们全都杀了呢?” 谈光熙的目光还久久胶着在远处走向黑雾中的人群:“或许他们想要的并不是我们的性命,而是再活一次的机会,”他低声道:“哪怕是假的。” 葬身在寒冷刺骨的海水里,一遍一遍上演曾经发生过的场景,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甘愿一次次承受曾经的绝望、苦痛、悲凉。 谈光熙就这样目送着他们,直到最后一个人走进那黑暗的迷雾里,然后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刺目的光亮,刺得他下意识闭上眼。等他再一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蓝宝石号游轮的电梯里,而电梯的显示屏刚刚显示到达十二层。 电梯里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确认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而并不是自己的梦。 这时候‘叮咚’一声,电梯到达停了下来。 几个人停顿了片刻,然后一一从电梯厢里走了出来。 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他们已经忘了自己之前是想要去哪里了。 几个人站在电梯前沉默好半天,胡峰和龚益朋心里有点发懵,他们之前是准备去绑架船长劫船的,现在这船是劫还是不劫了? 最终还是谈光熙先开了口,他转头,朝着雷适亨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胡峰和龚益朋闻言,也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老大,雷适亨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就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好啊。” 33、恐怖游轮14 ◎如果你愿意,就和我一起走。◎ 谈光熙一行人吃完早餐,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柏崇有事要忙,谈光熙就自己窝在客厅的茶几上写请帖——经历了之前又是和鬼怪又是和海盗的搏斗,能够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写请帖,简直是再愉快不过的事情了。 他正认真写着,忽然响起一阵门铃声。 平日里佣人和管家都是直接叩门,会按门铃的一般都是船上的服务生。 然而门外的那个服务生显然脾气不大好,按了几下之后就开始烦躁地咣咣敲门。 谈光熙走过去打开门,然后愣了一下,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雷适亨。 雷适亨粗犷的脸上竟然像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表情,抬手挠了挠后脑,道:“那什么,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没事,来你们这儿转转。” 他顿了一下,还破天荒地礼貌了一次:“那什么,方便吗?” 谈光熙点头:“当然。” 他朝后退了一步:“请进。” 谈光熙刚想唤佣人去端些新的热茶茶点过来,雷适亨摆了摆手:“不用,我就是没什么意思,来找你聊聊天。” 谈光熙也没再说什么,请他进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正摆着谈光熙写了一半的请帖,雷适亨无意中一眼瞥到上面的字,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点了点头,仿佛解了自己的疑惑。 谈光熙倒没有留意到他脸上的表情,随手将写到一半的请帖收拾到一旁,然后端起茶壶给雷适亨斟了杯茶。 雷适亨倒也不客气,端起来一口牛饮了下去。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大眼瞪着小眼互相干看着对方——毕竟谈光熙不是个话多的人,而雷适亨根本除了打架就只会打架,两个人坐在一起根本也不知道聊什么。 半天,雷适亨拍了拍谈光熙的肩膀:“哥们,要不咱们去喝酒吧!” 谈光熙之前去过一次游轮上的鸡尾酒廊,但却并不知道船上还有这样一家舵手酒吧。这间酒吧位于游轮上的六层,虽然说是酒吧,但却是露天的,顾客们可以在酒吧台坐一边喝酒、抽烟、猜拳、打牌,一边享受传统的英式菜——当然菜式十分简单,只有香肠,土豆泥,鱼,薯条几样,毕竟到这里的都是来大口喝酒的——所以当然少不了巴司清啤还有吉尼斯黑啤酒。 当然除了喝酒之外,也可以参加一旁的露天游戏活动:打一局美式台球,或是桌上足球,再或者一边吃着街头小吃一边参加派对,都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还有最受欢迎的活动:套圈。各种不同容量的容器装着的啤酒摆放在地上,参加游戏的人在白线外扔套圈,套到哪个就要当众喝完。只见参加游戏的客人在围观客人的掌声与喝彩中一口气将啤酒喝完,然后拥吻自己一旁的爱人,再次引得阵阵叫好声与口哨声。 雷适亨叫了一整排的扎啤,然后拿起一杯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点犹疑地问:“你能喝吗?” 谈光熙道:“能喝一些。” 雷适亨这才放了心,粗大的手掌拍了拍谈光熙的肩膀:“量力而行!你酒量不好就别勉强!能喝多少喝多少!” 半个钟头后,看着瘫在桌上一边嚷着我还要喝一边乱说醉话的雷适亨,谈光熙揉了揉太阳穴。 雷适亨又举起一杯扎啤,咕咚咕咚往下灌,谈光熙看不下去,伸手拦住了。 “让,让我喝,”雷适亨的舌头直打结:“你不,不知道,我心里,心里……” 他看着雷适亨,闪烁的五彩光斑映在他的脸上:“你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劫船是吗?” 雷适亨愣了一下,打了个酒嗝:“你,你怎么,知道。” 谈光熙笑了:“对海盗的作息习惯和登船手法那么了解,除了常年在海上行船的海员或是海盗本身,还会有谁。” 雷适亨眨巴了下眼睛,醉醺醺地笑了,然后笨拙地竖了竖大拇指:“你……真聪明!” “那你们之前的几天有过行动吗?” “有!”雷适亨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们给他们下药……不过,不过失败了。” 谈光熙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几天瞧见胡峰和龚益朋往公共厕所跑的情景,问:“然后你们自己把药给吃了?” “嗯!” “……”他叹了口气,其实你们这个智商真的不太适合干这一行。 “那你们为什么要做海盗呢?”谈光熙问。 雷适亨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道:“糊口呗。” “糊口的方式也并不是只有这一种,”他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一种生存方式?毕竟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并不安稳。” 谈光熙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到:“只要继续干一天,就有伤亡的风险,不管是之于你们,还是之于别人。” 雷适亨最后是被谈光熙抬回去的。 每个人醉酒的症状都不同,有的耍酒疯说胡话,有的撒泼打滚又哭又闹,而雷适亨喝醉了倒是不吵不闹不哭不叫,只闭着眼睛一边打呼噜一边睡,偶尔还砸吧砸吧嘴,然而谈光熙却觉得他还不如撒泼打滚——因为他现在睡得和死猪一样,实在是太沉了。 谈光熙使了吃奶的劲儿,又拖又拽,累得腰酸背痛的,好不容易才把他弄上电梯。雷适亨倒是睡得香甜,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哧呼哧打呼噜。 雷适亨原本就比他高半个头,身材更是粗壮上一整圈,他把他从电梯里往外拖,就仿佛拖着一截沉重又粗壮的木桩。 谈光熙想叫几个服务生给他抬回去,奈何这个时候甲板上在举办舞会,不少服务生都出去凑热闹了,一时半刻竟叫不到一个人。 而雷适亨起初睡得还算老实,后来大概是睡得更熟了,搁在他肩头的脑袋仿佛一个硕大的吊钟一样沉,坠得他肩膀生疼。 等他刚半抱半拖着雷适亨走到走廊拐角,竟然在走廊上瞧见了傅柏崇。 他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傅柏崇已经朝他走过来。他脸上的神色似有不悦,却又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伸手将黏在他身上雷适亨接过来,单手轻松拖走了,简单得像是只拖着个空的行李箱。 他还怔愣在原地,前面的傅柏崇已经一只手拖着雷适亨往前走了很远了。半晌,谈光熙才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身体素质的提升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 傅柏崇将雷适亨拖到隔壁的套间,叩了叩门,房门打开后,里面的胡峰和龚益朋都大吃一惊,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傅柏崇扔下手里的雷适亨就转身走了。 谈光熙觉着雷适亨喝得有点多,刚想再说几句,就见前面的傅柏崇朝他侧了侧头:“还不走?” 谈光熙哦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傅柏崇往前走,眼光却下意识朝隔壁套间的门口瞧去,看着胡峰和龚益朋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雷适亨拖进房间里。 第二天谈光熙起床洗漱后,发现傅柏崇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他也没在意,自顾自吃了早饭,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誊写请帖。他手里写着请帖,心里却有些走神:明天一早蓝宝石号就要靠岸了,可是预料中的沉船却迟迟还没来,而故事也没有任何要结束的迹象,所以这最后的题目到底考察的是什么? 他正思索着,外面响起了一阵门铃声,几秒后,门铃声变成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谈光熙走过去打开门,果然是雷适亨。 雷适亨的脸上有一点羞赧的表情,不大好意的揉了揉脑袋:“昨天不小心喝高了。”他道。 谈光熙也没揶揄他,只笑了笑,侧身让他进来。 雷适亨却道:“不进去了,”他拎起手里的餐盒递到谈光熙面前:“明天就要靠岸了,我们哥们几个还有行李要收拾,这个给你。” 谈光熙接过餐盒打开,见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面条烹制手法算不上精细,上面撒的葱花都切得粗犷,但却香气扑鼻,面条上面还卧着个黄澄澄的鸡蛋。 “这是我们岛上最传统的长寿面,吃了长命百岁。” 谈光熙不由得愣住了。 见他怔愣着,雷适亨又挠了挠脑袋:“我在你的船票上看到你是今天的生日,生日快乐。”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明天下了船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不过你放心,”他拍了拍胸脯:“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找大哥,大哥天南海北都会赶过来给你摆平!” 谈光熙心里头涌动起一股特殊的情绪,他笑了笑:“谢谢。” 等雷适亨离开后,他拎着餐盒进了书房,正一只手支着下巴发呆,忽然听到一阵咚咚咚的敲窗声。谈光熙愣了一下,伸着脖子四周瞧了瞧,见是观景阳台的方向传来的声音。 他赤着脚走向观景阳台,打开落地窗探出头去,发现竟然是白风城。 观景阳台外面就是一片碧蓝的大海,很明显白风城是从阳台下面半人宽的台子爬过来的,这时候他整个人缩头缩脑地靠着墙壁贴在窗户下,两只手紧紧抓着窗台边沿,偷偷摸摸地露出半个脑袋来。 谈光熙见他贼头贼脑的样子,一头雾水:“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白风城的表情促局不安又紧张:“我有事情想要找你。” 谈光熙不解:“那怎么不走门?” 白风城摆了摆手:“不方便。” 他一摆手,身体一个趔趄差点跌下去,谈光熙连忙伸手拉住他:“什么不方便要躲在这里说?” 白风城吓了一跳,惊了一身的冷汗,他缓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船明天就要靠岸了。如果我有一张船票,你,”他顿了顿:“会不会跟我走?” 谈光熙怔了一下,正在思考他这话什么意思。就听得白风城继续道:“我知道你和他订了婚约,但我也知道你是爱我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张船票塞到谈光熙手里:“今晚船会在多佛港口临时靠岸,我买了前往阿里卡的船票,你如果愿意,就和我一起走。” 34、恐怖游轮15 ◎喜欢么?◎ 谈光熙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是又要私奔吗? 他刚想完马上皱了下眉: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然而他还来不及细想,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腾空而起,果不其然,下一秒,熟悉的脑内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我控制不住 第24部分 自己内心的冲动——是的,想要抛下一切跟他走的冲动。】 谈光熙脸塌了下来,时间长没出现他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了。 很明显,又是系统为后续分支情节埋线了。 可能撞冰山的情节是在下一艘船上?不过不得不说,果然是含金量最高的源题库,这故事线也太特么长了。 于是没办法,他只能板着脸点了点头。 白风城高兴坏了,立刻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然后下一秒就仰面朝下倒了下去,幸亏谈光熙反应敏捷一把抓住窗框才没被他给带下去。 “你们签了婚书,为了防止以后有麻烦,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把婚书找出来毁掉。” 谈光熙本来因为乱七八糟的剧情线就有点烦躁,这时候敷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 谈光熙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 “你晚上要怎么出来?” “怎么出来?不是拿着身份证和门票直接下船就行了么。” 是私奔,又不是搬家,当然轻装上阵了,难道还要搬一堆行李不成? “我了解傅柏崇的为人,他对你的控制欲很强,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的。” 谈光熙心道,你总共就认识他两天,哪里就了解他为人了?又哪里就控制欲很强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皱了皱眉,心里再一次有了不大好的预感,不会这故事线又要搞些什么幺蛾子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白风城就又从口袋里掏出个药瓶,递给谈光熙,谈光熙下意识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这是高纯度的乙醇浓缩剂,无色无味易溶于水,同时对人体没有伤害,只要吞服一粒,瞬间可以令人陷入重度酒醉的状态。”他道:“你只要在水里溶解一粒,然后找机会让傅柏崇喝了,他就会立刻陷入深睡眠。” 谈光熙腹诽:你一个出来旅游的普通游客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玩意啊? 下一刻,就听白风城接着道:“我的一个老师常年神经衰弱,因为经常服用安眠药,已经产生了抗药性,但是只要口服这药一粒,立刻就能进入睡眠。我出去旅游,顺路给他带了几瓶。” 谈光熙还是觉得逻辑有点扯淡,但毕竟只是一个设定,也就不深究那么多了。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船会在码头停靠十五分钟,到时候我会在第二码头等你,但是切记船只停靠十五分钟,时间过了就来不及了。” 白风城又和他嘱托了几次千万不要迟到,就匆匆离开了。 谈光熙正握着药瓶蹲在窗口发呆,门声一响,傅柏崇回来了。 他当即就有点慌,快速把药瓶扔进口袋里,他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傅柏崇朝他瞧过去,一边随手将外套脱下,一边道:“窗口风大,别吹感冒了。” 这时谈光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窗边,窗户大开着,猎猎的海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带着一阵瑟瑟的寒意。 他舔了下嘴唇,似乎是措了下辞,然后问:“你吃晚饭了吗?” 傅柏崇对他少见的没话找话略有些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吃过了。” “我有点饿了,想吃夜宵,”谈光熙问:“你要不要也来一些?” 他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赶紧点头赶紧点头,不然怎么给你下药,就在他也不报希望的时候,傅柏崇忽然点了点头:“好。” 谈光熙松了口气,进到小厨房里开始煮夜宵。 他不怎么会做饭,只会煮面条,但即使是最简单的煮面条,他也足足鼓捣了半个钟头才弄好。看着面前两碗色香味俱不全的煮面条,他有点担忧,不知道一会儿傅柏崇瞧见了会不会临时变卦。 谈光熙偷偷朝书房的方向瞧了一眼,确定傅柏崇并没有留意这里后,从口袋里掏出之前白风城给他的那个药瓶,然后从里面倒出一粒,用热水化开了,倒进其中的一个碗里,用筷子搅和了一番。 等他一边端着手里的面条给傅柏崇端过去,放在对方面前并且说了句来吃面的时候,总觉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像‘大郎来喝药了’的潘金莲。 而与此同时他心里还止不住担忧,想着万一对方要是拒绝面前这碗看起来就不好吃吃起来更是不好吃的面,自己要怎么忽悠他吃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傅柏崇似乎一点没觉着面难看难吃,低着头动作斯文地把一碗都吃完了。 谈光熙手里拿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时不时偷偷抬眼查看傅柏崇的状况。同时在心里犯嘀咕,白风城不是说这个药吃下就见效么,怎么还不见他有反应。 他低头偷偷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他正在心里嘀咕着,却见对面的傅柏崇抬手按了按额头,像是有些精力不支的模样。 谈光熙立刻就来了精神,腾的一下站起来到他身边,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傅柏崇没说话,只似是乏力地摇了摇头。 “我扶着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谈光熙说着将傅柏崇扶起来,慢慢的往卧室的方向走。 他扶着人走到卧室,将对方安置在床上,然后略等了几秒钟,见对方一直闭着眼睛没出声,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回身将房门关好后,朝书房走去。 其实按照他往常的习惯一定会再等一会儿,确定对方睡熟了再行动,只是时间紧迫,距离十二点不到十五分钟,他必须抓紧时间赶紧溜出去。 谈光熙走到书房后,没有开灯,就着落地窗照进来的月光开始翻找他们的婚书。事实上他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之前也没见着过,所以只能瞎找。但是套间这么大,他们的行李又多,想要找到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傅柏崇有着自律的收纳习惯,所有的证件都存放在一起,谈光熙找了半天,终于在保险柜里找到了两个人的婚书。 他松了口气,刚要将婚书撕毁,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熟悉而有些含糊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他心里没有防备,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谈光熙回头,只见傅柏崇正站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他的脸孔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大清楚,但不知怎么的,潜意识里总觉着和平时的他不大一样。 谈光熙将握着婚书的手藏在身后,一边蹭着墙壁站起来,一边扯出个干巴巴的笑容来,道:“没,没什么。”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把手里的婚书藏起来,就见傅柏崇在黑暗里朝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傅柏崇朝前走一步,谈光熙就朝后退一步,退着退着,忽然脚下一绊,朝后跌倒在落地窗前,下一刻,傅柏崇也弯下身,蹲在他面前。 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照得清楚,他的脸色如常,眼神却带着明显的醉意。 谈光熙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落地窗,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不知道是药效的锅,还是傅柏崇根本是千杯不醉,白风城口中一粒就倒的药竟然在傅柏崇这里出了问题,很明显对方现在处于宿醉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喝高了。 谈光熙在心里把白风城骂了祖宗十八代,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不仅人靠不住,连他给的药都靠不住。 他正腹诽着,对面的傅柏崇忽然往他面前凑了凑,两个人距离极近,他能够清楚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 这时候他根本无暇去思考为什么无色无味的药吃下去会一身酒气,他后背紧紧靠着落地窗,事情败露的紧张连同原来铭记在身体里对傅柏崇的害怕,让他整个人得都紧张得僵直了。 傅柏崇又朝前凑了凑,黯哑着声音问:“你在怕什么?”他低声道:“我有对你做过什么粗暴的事情么?” “说,说什么呢。”谈光熙干笑两声,攥着婚书的手紧了紧。 就在他紧张得快要断气的时候,傅柏崇忽然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时间快到了。” 谈光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快到了?什么时间快到了? 他正想着难道是私奔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就听见身后响起‘咚’‘咚’几声脆响,绚烂的礼花在漆黑的天际绽放,照亮了对面傅柏崇的脸。 谈光熙愣住了,下意识转头朝身后瞧去,只见落地窗外无数的礼花冲向天际,将整片天空照亮得流光溢彩,恍如白昼。 “喜欢么?” 他猛地转过头,见傅柏崇眼含着浓重的醉意看着他,低着声音道:“生日快乐。” 就在他怔愣的瞬间,傅柏崇倾身过来将他压在落地窗上,一只手钳着他的下巴,朝他深深吻了下去。 35、梦游 ◎这个环境,这个场景,这个语气,怎么有点事后的意思。◎ 就在谈光熙怔愣的瞬间,傅柏崇倾身过来将他压在落地窗上,一只手钳着他的下巴,朝他深深吻了下去。 他的后背贴在落地窗冰凉的玻璃上,手里还紧紧攥着两人的婚书,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耳边只听得到礼花升天的一声声脆响。 就在阵阵的礼花声中,他听到游轮上当当当响起了十二点沉重的钟声,紧接着眼前一阵白光亮起。 路方洲不过是接了个电话回来,回来就看见谈光熙直愣愣地坐在座位上,光脑被随手丢在一旁。 他朝屏幕上一看,随后就愣住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着硕大的阿拉伯数字‘47分’,他们老大竟然没及格,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老大。” “……” “老大……喂,老大!” 谈光熙呆愣着,一直到路方洲喊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什么?” 路方洲抓了抓头发:“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谈光熙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路方洲以为他是因为没及格不高兴,于是安慰他:“不过就是一次没及格,别往心里去。” 谈光熙却没什么表情,一边站起身一边道:“你做题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之后的几天,路方洲一直觉着他们老大有些不对劲,似乎是经常心不在焉的,但要他说出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唯一不变的是督促他们学习的劲头倒是一点没少,再加上很快就要迎来下一次的月考,把他们一众小弟每天折腾得叫苦不迭。 傍晚,傅家餐桌旁。 傅和彦刚夹了一筷子菜,就见谈光熙站了起来,对傅老爷子道:“傅爷爷您慢慢吃,我吃好了。” “哎,”傅和彦一愣:“汤还没上呢……”他的话没说完,谈光熙已经起身离开了。 傅和彦嘴里咬着筷子,奇怪道:“光熙哥好奇怪啊,怎么没吃两口就上楼了?” 傅老爷子也觉着有些奇怪:“可能那孩子着急复习功课吧。”转头又对傅和彦道:“你看看小熙,再看看你。” 傅和彦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傅柏崇没说话,朝谈光熙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后端起粥碗喝了口粥。 谈光熙一路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将门关上后立刻返身靠在门上:虽然知道生存考题里的傅柏崇只不过是npc罢了——而且哪怕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本人,那天他被自己下了药,也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还是没办法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傅柏崇同桌吃饭。 他觉得哪怕只是看到对方,自己就按捺不住想要跑路。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次傅老爷子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就更是愧疚得厉害,人家那么好心收留自己暂住,自己却在考题系统里轻薄了人家的孙子? 虽然只是个npc。 所以他每次面对着傅家人,特别是面对着傅柏崇,他都心虚得要命。 到底新房子什么时候能下来啊喂! 他实在是在傅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谈光熙只能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复习功课上,他埋头学了几个钟头,一抬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最近熬夜熬得有点多,再加上精神压力大,他感觉有些精神不济,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就早些睡觉。 他收拾了一下书包,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表不见了。 他想了想,可能是之前落在楼下了。 傅家人作息习惯好,这时候大部分都睡了。 谈光熙走到楼下,在餐厅转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手表。他又走到客厅,外面的落地窗帘拉了下来,客厅里面的光线很暗。他嫌点开客厅灯太亮,就绕到一旁点开小厨房的壁灯。 他在客厅找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手表果然落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他一边拿着表,一边走到小厨房准备关掉壁灯上楼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见傅柏崇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到领口,肩膀宽阔,双腿修长,硬是将身上剪裁普通的衬衫穿出了男模感。 谈光熙瞧见他,之前在船上的一幕幕飞快充斥进他的大脑,当即就有些慌了。 就在他怔愣的这一会儿,傅柏崇已经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见对方凑近自己,他们的距离那样近,他甚至能够清楚看到对方低垂的黑睫,闻到对方身上清爽的剃须水的味道。 谈光熙当即就懵了,下意识猛地朝后退了一大步。 下一刻,傅柏崇侧着身子拿过他身边的玻璃水壶,自顾自倒了一杯白开水。 他将水杯递到唇边喉结滚动喝了一口,一抬眼,瞧见谈光熙正一脸绷紧地看着自己,微微蹙了蹙眉:“怎么了?” “没,没什么。”谈光熙掩饰住脸上表情,晃了晃手里的表:“手表落在楼下了。” 说着绕过傅柏崇快步朝外走去:“没有事我上楼了。” 傅柏崇略略抬头,看着谈光熙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没说什么,半晌,才收回了目光。 等到第二天,上礼拜小测试的成绩出来了,谈光熙盯着手里的成绩单脸色不大好: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弥补之前落下的功课,然而之前落下的功课实在太多,成绩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理想。 当然除他以外的几个小弟们倒全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他们竟然全部都破天荒地及了格,这样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从前可想都不敢想。 几个小弟下课之后就来约他晚上出去庆祝庆祝,谈光熙的心情不大好,就找个借口婉拒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压力有些大,之后几天的几次小测试谈光熙的成绩甚至有了些下滑的趋势,就 第25部分 连他最擅长的科目成绩都不温不火。 于是接连几个礼拜,路方洲他们发现他们老大的情绪一直不大好,总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天晚上,傅柏崇已经换了衣服准备休息,忽然想起有份重要的文件有个细节需要修改,于是便披上外套准备去书房。 傅柏崇的卧房和谈光熙的在同一层,他刚推开门,忽然瞧见走廊尽头谈光熙的卧房门一响,然后谈光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原本并没有很在意,刚准备去书房,却见谈光熙直直的朝自己走过来。 他以为谈光熙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于是便停住了脚步,没承想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不远处后忽然绕过自己,往楼下走去。 傅柏崇瞧着他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大对,于是便跟了上去。 他没出声跟在谈光熙身后,只见他直愣愣地往楼下走,一直走到一楼,然后在一楼兜了两个圈子,然后又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时候傅柏崇才确定下来:对方竟然在梦游。 傅柏崇的精力旺盛,每天都要保持一定量的运动,而且通常晚睡早起,即便很少的睡眠也不会精力不济,若是之前谈光熙有过梦游,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他刚瞧见谈光熙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竟会是在梦游。 梦游的人不能被惊扰,不然很容易被吓到,傅柏崇又怕谈光熙迷迷糊糊地乱走乱撞磕碰到哪里,只能放轻了脚步,紧紧跟在他身后。 谈光熙在一楼转了一圈,然后又沿着原路从楼梯走了上去。 傅柏崇刚松了口气,却瞧见前面的谈光熙一转,竟然径直进了他的房间。 他快步跟上去,等进了卧房发现,前面的谈光熙已经走到床边,当成自己的床一样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就钻进去,倒头就睡着了。 傅柏崇站在床边,看着已然睡得香甜的谈光熙,不由得又气又笑。 谈光熙觉得他这一晚上睡得不大踏实,他做了很多梦,每个梦里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那些画面他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挣扎着想从梦里醒来,却一直都醒不过来。 谈光熙是被刺眼的光线唤醒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脑子有些又昏又涨。他伸手拉过被子罩在头上,在床上弓起身体想再睡一会儿,而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房间里好像有脚步声。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清醒了,拉下头上的被子探出头朝外面看过去,紧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傅柏崇正半侧身子背对着自己在换衣服,这时候他已经穿好了衬衫,正在系袖口的袖扣。 谈光熙的大脑立刻就当机了。 傅柏崇听到声响,微微侧过头,正瞧见谈光熙支棱着一头乱发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呆呆地看着自己。 他瞧着对方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忽然生出一点逗弄他一下的心思,用以作为自己昨晚睡了一晚上沙发的补偿。 于是他走到谈光熙面前,两只手撑在床头,将对方圈在自己身下,压低着声音问:“昨晚睡得好吗?” 他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系好,露出一点形状漂亮的锁骨来。 这个环境,这个场景,这个语气,怎么有点事后的意思。 谈光熙一脸呆若木鸡,表情仿佛被雷当场劈中了。 傅柏崇见他真的被惊吓到了,怕真的吓坏他,于是站直了身体,一边系着袖扣往茶几的方向走,一边开口道:“你昨晚睡着了梦游,跑到我的房间了。” 谈光熙愣了一下,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才发现这里竟然不是自己的房间。 他活了十八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竟会大晚上的梦游。 但是很明显傅柏崇又没必要骗自己,况且自己又真的鸠占鹊巢睡在人家的床上——总不能是对方闲着无聊,大半夜跑到他的房间把自己抬过来的吧。 谈光熙掩饰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那个,可能是我最近学习太累了。” 傅柏崇倒也没说什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谈光熙这时候在傅柏崇的房间里也实在待不下去了,他掀起被子,从床上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入秋,初晨有了些寒意。 他睡觉的时候不习惯穿太多,身上只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这时候刚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被凉得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傅柏崇没说话,从衣柜里拿出件睡衣来罩在他的身上。 谈光熙下意识朝后躲了一下,却被傅柏崇的手按住,他撩起眼皮朝谈光熙瞧了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睡衣给他拢好,又将仔细系着睡衣带子。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余光瞥着傅柏崇细白修长的手指,谈光熙不由得有些呼吸不稳。 傅柏崇将带子仔细系好,然后才开口道:“去吧。” 谈光熙走到门口,他一拉开房门,李嫂也刚巧从楼梯走上来,手里还端着茶水。 她刚好瞧见谈光熙从傅柏崇的房间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傅柏崇的睡衣,她的手一抖,‘啪叽’一声手里的茶杯摔碎在了地上。 36、梦游2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谈光熙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水逆。 他想好了,这礼拜周末休息一定要去庙里拜一拜。 他正站在傅柏崇卧房门口不知该做什么,傅柏崇已经走了过来,他朝蹲在地上慌忙收拾碎片的李嫂瞧了一眼,然后侧过头朝谈光熙扬了扬下巴。 谈光熙没说话,硬着头皮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柏崇走过去,蹲下身帮李嫂收拾地上的碎片。 李嫂‘哎呦’了一声,连忙道:“小少爷,我来就好,我来就好,您小心别割伤了手。” 傅柏崇朝已经一溜烟遛回自己房间的谈光熙的背影瞧了一眼,想着他脸皮薄,梦游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晓要好。 于是他想了想,对李嫂开口道:“刚才的事情,不要同其他人说。” 李嫂脸一红,连忙点头:“晓得的,晓得的。” 然而傅柏崇没有想到的是,同样的事情隔了两天竟又发生了。 他半夜口渴下楼喝水,正瞧见谈光熙迷瞪着眼睛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然后依然是在楼下转了一圈,然后好巧不巧地再一次进了他的房间,并且鸠占鹊巢地爬上了他的床。 第二天谈光熙再一次从傅柏崇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内心无比绝望:他真不是故意的! 然而他又实在是难以开口,就算他真的是没有意识的梦游吧,但为什么偏偏每次都跑到别人的房间?又偏偏每次都是傅柏崇的卧房? 他对天发誓自己真的是瞧见傅柏崇都想要绕着走的!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十分尴尬,不解释吧不好,但解释吧,他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一向都脾气不大好的傅柏崇倒没说什么,谈光熙硬着头皮几乎同手同脚地走到房门口,一拉开房门,眼前一黑:傅和彦刚好站在走廊里,瞧见他满脸惊呆。 傅和彦大大咧咧地坐在傅柏崇的床上,脸上还是掺杂着未消的不可置信:“所以说,光熙哥你梦游?” 谈光熙则窝在对面的小沙发里,不太想说话。 傅和彦见谈光熙的表情不太高兴,想来是觉着丢人,赶忙想要安慰他:“梦游也没什么,我以前听我小叔叔说,我小时候也梦游过。” 今天是周末,但傅柏崇依旧要去公司,所以早早就离开了。谈光熙也无从印证傅和彦的话的真伪,只斜着眼睛凉凉地看着他,问:“真的?” “不骗你!”傅和彦认真点头:“当时我也下楼到楼下转了一圈,还拿扫把扫了地,不过在那之后就再没发生过了。” 他看着谈光熙的眼睛晶晶亮:“你也应该就碰巧这一两次。” 然而同样的事情却又再三发生,这次傅柏崇甚至还在卧房的沙发上看书,谈光熙就推开房门走进来,然后顺门熟路地爬上了床。 几次之后,谈光熙反而平静了:他觉得他可能真的有病。 在谈光熙的强烈要求下,傅柏崇给他请来了一位心理医生。 袁西同刚下飞机,就被傅柏崇拽到了傅家,他一路风尘仆仆,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他之前连轴转赶了一个礼拜的论文,又接连参加了几场演讲,这时候困得厉害,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我说你们傅家不是有家庭医生么?犯得着大早上的把我抓过来?告诉你老傅,我下午还得去开会……” “老爷子想你了。” “哎呦,我也一直惦记着他老人家呢。”原西同眼睛立刻笑得迷成一道缝:“哎我说你要我看心理问题的不会就是你吧?” “不是。” 原西同还想再问些什么,傅柏崇已经一手拉开了大门:“进去吧。” 原西同跟着傅柏崇进了傅家,绕过楼梯上了二楼,走到最里端的书房。 傅柏崇推开门,紧接着脚步忽然微微一顿。 他身后的原西同也跟着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朝书房里面看过去,只见书房里的壁灯还亮着,书房一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少年,看上去像是高中的年纪。 他斜靠在沙发上,柔软的额发搭在额头上,鼻梁高挺,眼睫乌黑,手里还拿着本看了一半的书,半敞着盖在膝盖上,显然是之前看书看到一半睡着了。 原西同刚要说话,却见傅柏崇已经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他走到那个少年的面前,轻轻拿下他手里的书放到一旁,然后脱下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站在门口的原西同惊呆了,他和他发小从小在一起厮混了二十多年,可从没瞧见他对谁这样小心翼翼的。 这得欠对方多少钱。 之后原西同跟着傅柏崇去了傅柏崇的书房,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边问:“傅爷爷呢?” “有事出去了,明天才回来。” 原西同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那你这么着急火燎地把我拽来?” 他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你说的看病,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小子吧?” 傅柏崇道:“没错。” “他谁呀?” “爷爷朋友的孙子。” 原西同啧了一声:“那你犯得着那么上心么。” “老朋友的孙子。”傅柏崇补充了一句。 原西同歪着身体靠在沙发上:“行吧,先说说看,他有什么症状。” “梦游。” 原西同修长的手指在茶杯壁上敲了敲:“梦游是一种神经学的睡眠障碍,通常发生在儿童期,成年人较少见,但也不算什么严重的病,偶尔发病,而且没有做出什么危险举动的话,甚至不需要特别治疗。毕竟你懂的,”他笑了笑:“现代社会压力大,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 “对了,他发病的症状是什么?”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梦游的时候会做什么?会不会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情,或者一些危险举动?再或者一些暴力行为?比如在街上游荡,或者伤人?” “倒也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通常就是在楼下转一圈,然后上楼进房间睡觉。” “这不是还好?” “但问题是,他进的是别人的房间。” 原西同手指蹭了蹭下巴:“频率呢?” “大约两天一次。” “频率的确是有些高,不过也不算太严重,”原西同问:“有没有做过脑部的相关检查?” “都没有问题。” “只要不是脑器质性病变引起的,都问题不大。成年人发生梦游,多与神经官能症有关,引发的原因可能是心理因素,比如压力过大,焦虑情绪,这个年纪很可能是学习紧张或者成绩不好;也有可能是发育因素或是遗传因素;再或者是睡眠过深——比如连续多日的熬夜就可能引起睡眠不足,导致深睡期过长。” 原西同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如果频繁发生,可以服用些镇静剂,尽量想办法帮助病人消除导致压力过大的焦虑或是恐惧心理。” “再平时就是注意家中安全,关好门窗,不要让病人不小心磕到碰到,哎我说老傅就这么点事儿你至于着急火燎地把我从国外叫回来吗?你随便查查百度百科也能解决啊。” 傅柏崇没搭理他的话茬,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那好,等他醒了你给他瞧瞧。” 谈光熙睡醒了,就被傅柏崇叫到了二楼的会客室,他一进会客室,发现里面沙发上坐着个和傅柏崇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 那个年轻男人长着副漂亮的脸孔,桃花眼,鼻梁挺直,鼻梁上面架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瞧见谈光熙后笑了笑,温声道:“请坐。” 原西同准备了一大段缓和病人不安消除病人戒备促进医患关系的说辞,毕竟许多病人天生对心理医生都有抵触感,十个患者里面八个都觉得自己没有病,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谈光熙却率先开口问道:“您是心理医生吗?” 原西同愣了一下,然后便笑着道:“我是。我知道你可能……” “大夫我有病。” 原西同:“……” “你一定要救我。” 原西同:“……” 因为谈光熙的配合,之后的治疗十分顺利。原西同先是让他做了几套常规的测试题,之后就对他进行了催眠。 傅柏崇到了会客室的时候,谈光熙已经结束了催眠,但还沉浸在深睡眠里没有醒来。 原西同站起身,拉过一旁的毛毯给谈光熙盖在身上,然后给了傅柏崇个眼神,走出了会客厅。 等进到书房,傅柏崇立刻问:“怎么样?” 原西同又啧啧两声:“你就不能等我喝口水吗?这一个多钟头累得我口干舌燥的。” 他灌了大半杯冰凉的水下去,才道:“没什么大事,放心吧,就是精神压力有些大,调节调节就好了,实在不行吃两片丙咪嗪。不过失……” 他说着说着忽然住了嘴。 傅柏崇看向他:“失什么?” 原西同挑了挑眉:“不告诉你,是病人隐私。” 傅柏崇淡声道:“那病人家属呢?” “家属也不行,”原西同忽然猛地顿住:“谁?谁病人家属?” 傅柏崇没说话。 原西同呆了半天,音量猛地提高:“哎呦卧槽老傅你给我说实话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傅柏崇的表情倒是很淡定:“我不是说了,他在我们家借住。” 原西同还是有点不放心:“人家看着还未成年呢吧你可别犯罪啊我说。” 傅柏崇倒是真的皱眉认真想了想:“应该已经成年了。” “ 第26部分 成年了?那他长得可挺小的,”原西同一拍大腿:“哎呦卧槽你能不能听听重点?” 两人又你来我往掰扯了好一会儿,原西同低头看了看时间:“不和你废话了,估计这时候他差不多该醒了。” 原西同回到会客室的时候,谈光熙刚刚醒过来,因为刚刚清醒,他脸上还带着点迷糊和茫然。 原西同给他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喝点水。” 谈光熙捧起玻璃杯,低头喝了几口。 原西同看着他垂着着的簌簌的黑睫,思路下意识就有些跑偏,想着对方和自己发小儿不会真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吧? 谈光熙喝了几口水,将水杯放回茶几上,抬起眼帘,问:“原医生,我的病能治么?” 原西同笑眯眯地道:“我和柏崇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你对我不用这么客气,你怎么称呼他,就怎么称呼我就行。” 原西同心道:叫原哥,叫原哥。 谈光熙想了想,点了点头:“好的原先生。” “……” “你还是叫我原医生吧。” 37、你高兴吗? ◎打雪仗。◎ 谈光熙觉得这个原医生奇奇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 原西同这时候坐直身体,双手交叉着放在茶几上,道:“其实梦游症不算什么严重的病,你最近经常梦游,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导致你神经过于敏感,或是心理压力过大,你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给了你很大的心里压力?” 谈光熙抿了抿嘴唇,原因他当然知道,但是实在是有些难于启齿。 原西同见他不想说,也没再问,而是继续道:“至于梦游的治疗并没有什么太过有针对性的办法,通常来说想要减轻症状,就要找到导致过重心里压力的原因,尽量避免不良的心理刺激。如果还是频繁发生,可以使用些镇定药物,同时配合一些神经营养剂。但最主要的,还是要设法消除导致压力的恐惧、焦虑心理。” 谈光熙仔细听着,表情很认真。 “其实梦游症倒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不过在对你催眠的时候我发现,你曾经有过失忆症?” 谈光熙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几年前我生过一次病,发了高烧,醒来之后生病之前的事情就都记不得了。” “是什么都记不住了吗?” “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西同却摇了摇头:“其实所谓的失忆,并不一定真的是记忆都消失了。失忆症分为心因性失忆和解离性失忆,所谓的心因性失忆是由心理原因导致的失忆,患者可能是因为遭受某种打击或是遭遇某些极痛苦的原因,而导致失去某一段的记忆,但这部分记忆并没有消失,许多患者因为某些契机,可能会再次恢复记忆。电视剧或是小说里主角失忆,但遇到某件事情的触发又恢复了记忆,就是这种。” “至于解离性失忆则是对个人身份的失忆,这种失忆的患者通常会形成多重人格,因为你并不属于这一种,我们就不展开说了。” “那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恢复记忆?” 原西同挑了下眉:“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大脑由于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记忆神经导致的失忆,进行手术后就会恢复;但由于遭受重度心理压力导致的失忆,则并没有什么快速有效的治疗办法或是治疗措施,通常都是以心理治疗为主。” 谈光熙有些疑惑:“心理治疗?” “比如找出导致失忆的原因,通过再次接触尽量适应克服恐惧心理,达到克服症状的目的;再或者利用催眠,或是其他一些药物手段,”原西同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效果都不是十分明显。” 原西同很忙,给谈光熙看过病之后就匆忙离开了,临离开前简单告诉想要治疗梦游症基本有两个简单途径:找到神经紧张的症结,打开症结,还有就是吃药。 于是谈光熙便开始吃药,但效果却是一般,梦游症的确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依旧时不时的会犯。 这天周末他从学校上了半天的课回来,刚进房间,就听见傅和彦在门口叫:“光熙哥,光熙哥给我开一下门。”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下一刻,傅和彦就端着个白瓷的汤盅冲了进来,他小跑着将汤盅放到茶几上,然后赶紧将手按在耳朵上,被烫得‘嘶’了一声:“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谈光熙将门关上,然后转身走过来,他看着茶几上的汤盅,有些奇怪的问:“这是什么?” 傅和彦拉过一旁的椅子不客气地坐下,开口道:“我打听到了一种汤,听说对治疗梦游特别有效,就照着方子煮了给你送来,光熙哥,你快趁热喝!”说着献宝一样将汤盅往前推了推。 谈光熙有点意外,但还是依言掀开汤盅的盖子,顷刻,一股子奇奇怪怪的混合着药味的味道冒了出来,他看着汤盅里已经煮炖得分不清是什么的一坨褐色,有点不大想喝。 “这里面是什么?” “有白萝卜、芡实……”他皱着眉想了想:“什么胡……哦,对柴胡,沙参……”紧接着又一股脑说了十几种。 谈光熙看着手中味道奇怪的药膳,表情有点犹豫。 然而对面的傅和彦一直拄着下巴眼睛亮晶晶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汤匙喝了一口——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难喝。 但是想到对方一片好意,谈光熙还是蹙着眉头喝完了。 他原本想着反正就这一次,难喝也忍着喝了,没想到第二天傅和彦又眼睛亮晶晶地端了一盅过来。 谈光熙有些郁卒:“还有?” 傅和彦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啊,得按疗程服用才有效。” 从那天后,傅和彦每天准时一盅汤药给他端过来,谈光熙喝了一个多礼拜,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说和彦啊,”在傅和彦再一次给他端来汤药的时候,谈光熙道:“我看我好得也差不多了,这个药,要不然就算了吧?” 傅和彦皱了皱眉:“可是我听说你的梦游症还没完全好啊,”他指了指谈光熙的眼睛下方:“你看,你的黑眼圈还是那么重。” 谈光熙因为时不时发作的梦游症,最近的确一直休息不好,生怕自己半夜起来又溜达到傅柏崇的房间去。 他实在不太想喝,但又不忍心直白地拂了傅和彦的好意,于是想了想,又道:“但是你看,这个药好像对我起的作用不太大,你每天要煮药也挺麻烦的,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你也要月考了吧?” 傅和彦皱了皱眉,有点不开心,他倒不觉得煮药麻烦,能为光熙哥做点事他高兴还来不及,但是问题是,这个药好像真的不大有用。 谈光熙见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松动,赶紧又再接再厉:“我这梦游症呢,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就慢慢治吧,说不准哪天自己就好了。” 然而傅和彦没被游说动,拧着眉头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半天,忽然抬头问:“光熙哥,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做的事吗?” 谈光熙被他问得一愣:“特别喜欢?” 傅和彦:“嗯,现在想做,或者以前喜欢做的事情都行。” 谈光熙被他这样一问,倒真的被问住了,毕竟他失忆了,之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而他醒过来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四季都还没度过过。 提到四季,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点很朦胧的片段,似乎是下雪天,他在雪地里打雪仗,但这记忆太过模糊,什么时候,和谁一起都记不得了,但当时那种畅快的开心却萦绕在脑海。 “打雪仗,”他下意识就脱口而出:“打雪仗吧。” 这次倒换成傅和彦愣了一下:“光熙哥你想打雪仗?” 谈光熙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没到初冬,哪里有雪呢,于是他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说。” 傅和彦没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情。 之后傅和彦倒真的消停了两天没给他送汤药,谈光熙想着是上次的谈话奏效了,倒也挺轻松高兴。 这天正好是周末,谈光熙在学校刚温了半天的书,就接到了傅和彦的电话。 电话一通,傅和彦软乎乎的声音就从那端传来:“光熙哥,你几点回来?” 谈光熙还盯着卷面上的化学题,随口道:“晚上吧。” “嗯……能不能早点回来?” 谈光熙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有事吗?” 电话那边似乎是停顿了片刻,然后听到傅和彦道:“我有……几道题想问你。” 他不疑有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行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谈光熙回到傅家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两点,他在老宅里转了两圈,没瞧见傅和彦。 想着可能是对方临时出去了,他也就没怎么在意,准备上楼回房间先复习会儿功课,没承想路过楼梯的时候刚巧从玻璃窗瞧见后院里一道人影晃过,像是傅和彦。 他放下手里的书包,朝后院走去,一进后院,见傅和彦正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谈光熙走了过去,问:“你干嘛呢?” 傅和彦太过专注,被吓了一跳,险些一屁股坐地上:“光,光熙哥,”他磕巴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然后把手里的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 谈光熙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乐了:“干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傅和彦舔了下嘴唇:“没……没干嘛,那什么,你先回房间,我一会儿叫你。” 谈光熙见他躲躲藏藏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但也没太在意,依他的话回了房间。 他在房间里做了不到半套题,就接到了傅和彦的信息,让他下楼去后院。 谈光熙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把手里的这道题做完了,才慢悠悠地下了楼梯,绕过客厅去了后院。 然而他刚一进后院,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刚刚还郁郁葱葱的院子里,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雪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足有半尺多厚。 傅和彦站在雪地里,鼻尖被冻得通红,他看着谈光熙,眼睛笑得完成了月牙:“光熙哥,”他喊了一声:“你高兴吗?” 38、游戏机 ◎你很怕我?◎ 谈光熙往前走着,一步一步踏进院子里,鞋子踩在厚厚的雪里,发出一点咯吱咯吱的声音。 大雪纷飞,落在树枝上,积了厚厚的树挂。 他抬起手,雪花落到手上便很快融化了,但那冰凉的温度和一点花在掌心的雪水,清楚证明着这些都是真实的,而不仅仅是vr成像。 傅和彦竟然真的搞了个人工降雪,但现在天空上万里无云,高度又不够,他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他还来不及多想,一个硕大的雪球迎着他的罩面就飞了过来,一把砸在了他的脸上,打断了他思绪。 “光熙哥,”傅和彦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来打雪仗呀!” 谈光熙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掉落的碎雪落进他的衣领里,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个雪球就再一次朝他迎面砸了过来。 接连被两个雪球砸在脸上,谈光熙心中刚腾起的一点感动的情绪,瞬间就被浇没了。 “你等着!”他喊了一声,蹲下去就开始团雪球,然而刚团了一半,第三个雪球就再一次朝他砸了过来,并且正中面门。 傅和彦正哈哈笑着,一抬头,见谈光熙已经举起了手里的雪球,那雪球足足有他之前团的那些的三倍大。 他嗷了一声,就窜了出去。 雪地里,两个身影来回奔跑着互相狙击着,在茫茫的大学映衬下形成一幅生动的画卷。 然而从小娇生惯养的傅和彦摆到生存试卷里人挡杀人无往不利的谈光熙面前简直不够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对方追得连连逃窜。 谈光熙也玩得十分尽兴,早忘记了这是对方好心好意,追得傅和彦四处逃窜。 傅和彦抱头鼠窜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场子,举着雪球朝谈光熙打了回来。谈光熙一个刹车,转身就跑了起来。 他一边跑一边转身朝着身后连连后退,注意力全都在提防着傅和彦的攻击,没留意着朝后退了几步,却撞进什么人的怀里。 他一时不备,脚下一个趔趄朝后倒了下去,被身后人一把扶住腰。 谈光熙下意识转头,瞧见一张熟悉的脸——傅柏崇正站在他的身后,半垂着头看着他。 他一下怔住了,就这样靠在傅柏崇的怀里,愣愣的看着对方。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一直到一个硕大的雪球‘砰’的一下,狠狠砸在傅柏崇的脸上。 谈光熙顺着朝对面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不远处傅和彦一脸震惊的脸。 “小小小……小叔叔,”傅和彦手里还抓着个雪球,磕巴了一声:“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他说着,下一秒就撒腿跑路了。 谈光熙这时候也连忙直起身体,从傅柏崇怀里退出来。 傅柏崇没说话,撩起眼皮看着他,他的脸上还有一点未化的残雪,衬着他冷白的皮肤,如冰雪初融。 然而对面的谈光熙正玩得尽兴,额发湿漉漉贴在额头,领口敞开,脸热得红扑扑的,仿若夏阳。 傅柏崇忽然觉得自己来得不巧,似乎是耽误了两人的兴致,只是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那边傅和彦已经溜回去了,搅和了人家的局不说,而且分明谈光熙也并不想自己掺和这一局。 他很怕自己,看到自己就想躲。 比如现在,刚刚还豹子一样生机勃勃的眸子里,现在有了明显的躲闪。 谈光熙往后退了一步,干笑了一下:“我们,”他顿了下:“我们闲着没事,在闹着玩呢。” 傅柏崇还是没说话,嗯了一声。 谈光熙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个人相对无话,气氛有些凝滞。 沉默了一会儿,谈光熙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胶着的气氛,同时在暗地里腹诽傅和彦不仗义,瞧见傅柏崇自己率先就跑路了。 这时候傅柏崇还是没说话,抬起手来自自然然地整理了一下谈光熙刚刚玩得尽兴时弄乱了的衬衣领口。 谈光熙怔了一下,下一刻,傅柏崇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走吧,先去吃饭。” 晚上餐桌上傅老爷子的心情很好,一直问谈光熙的功课,间或着也问几句傅和彦的。 第27部分 傅和彦瞧着太爷爷这么喜欢谈光熙,心里也十分高兴,想着太爷爷既然这样喜欢他,自己再努努力,或许哪天就会同意自己和他在一起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敢露出一星半点对谈光熙的喜欢,只偶尔抬眼望他的方向瞄一眼。 而且不止如此,他越和谈光熙相处,便觉得自己对他越来越喜欢。起初刚认识对方的时候,他只觉得他好看,就只站在那里,就觉得好像整个人都好看得发光一样。 后来听到对方说喜欢自己,他简直又惊又喜,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而现在了解得越多,他便越发觉得谈光熙招人喜欢——其实若硬要他说,他也说不出自己喜欢对方哪里,但却的的确确是哪里都喜欢。 他就像是每一个初尝暗恋滋味的人一样,时不时偷偷抬眼瞧对方一眼,满心都是又甜又酸的喜悦。 他甚至开始规划起以后两个人在一起后的生活来:事实上他甚至觉得没什么可规划的,谈光熙是个好养活的人,对什么都不矫情,也不挑剔,自己虽然嘴巴有点挑,但是他有钱,养谈光熙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都压不住泛上了唇角。 傅老爷子瞧见他在一旁傻乐,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下,问:“和彦,什么事这么高兴?” 傅和彦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惦记着桌子对面的谈光熙,于是他努力收敛了一下笑容,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没什么,就是想到白天学校里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说完他就随口胡诌了几句,编得还像模像样的,倒是引得傅柏崇朝他瞧了两眼。 之后的几天,傅和彦隔三差五就寻一些新的由头找谈光熙玩,目的就是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想着能让他放松精神,舒缓压力,治疗梦游和梦魇。 这天谈光熙刚回到傅家,就被傅和彦拽到了影音室,这里有全套的家庭影院,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电影。 他以为傅和彦要拉着他看电影,还想说自己要做功课没有空,没想到傅和彦却盘腿坐在地上,从柜子里翻出套陈旧的看上去已经有许多年头的游戏机。 “豁,”谈光熙摆弄了两下:“这玩意可有年头了吧。” 现在的游戏都是全息投影,已经很少有这种使用手柄和屏幕进行操作的了。 傅和彦点头:“我听说,是你们那个年代小时候的游戏机。” “我们那个年代?” 谈光熙挑了下眉:“我们只差了三岁好不好。” 傅和彦连忙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我们一个年代的,一个年代的。” 谈光熙小时候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然而瞧见这陈旧的游戏机,还是浮现出浓浓的熟悉感,他摆弄了一会儿,很快就上手了。 傅和彦在一旁一副献宝的高兴神情:“怎么样光熙哥,你想玩两把吗?” 谈光熙一边熟悉着手柄的手感,一边点头:“嗯,玩两把。” 傅和彦也很高兴,欢欢喜喜地拿起了另一个手柄。 谈光熙和傅和彦玩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的技术还不错,跑关也跑得挺熟练的,不由得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诶呦,不错啊。” 傅和彦没说话,脸上却美滋滋的:不枉他废寝忘食熬夜玩了一个多礼拜。 谈光熙也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和傅和彦玩了起来。 起初的时候他还有些手生,但玩了一会儿,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而傅和彦那边,起初玩得还行,但没多一会儿,就被谈光熙给碾压了。 傅和彦撅了噘嘴:“这玩意太旧太破,没意思。” 谈光熙嘴角噙着笑:“是啊,还是适合我们这个年代的人。” 傅和彦哼了一声:“切,联机有什么能耐,你怎么不单机和系统打呢。” 谈光熙倒点了点头:“也行。” 说着他就调出关卡,重新单机进入,他一边导入游戏,一边顺口道:“让你看看我真实的实力。” 他们玩的是一款冒险类游戏,谈光熙刚进入游戏,就听见背后的门声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随后一旁的傅和彦就愣了一下:“小叔叔。” 傅柏崇工作了一半,想下楼拿些东西,刚巧路过影音室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傅和彦的声音,就顺路走进来看一眼。 只是没想到谈光熙也在。 他朝屏幕瞧了一眼,见谈光熙正在玩一款古旧的老式游戏,他握着游戏手柄的手很白皙,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地快速按着按钮。屏幕里的角色则动作敏捷地闪避着一个个朝他冲过来的怪物。 谈光熙的眼睛还盯着屏幕,拿着手柄的手却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 五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硕大的game over。 傅和彦啧啧两声:“你这也不太行呀。” 谈光熙盘腿坐在地上,他的面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还是嘴硬地晃了晃手指:“这不是我真实的实力。” 傅和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斜着头看他:“那你倒是展示出来呀。” 谈光熙抻了个懒腰:“算了,下次有时间再给你展示,哥哥我得去刷题了。” 谈光熙在卧室里刷题一直刷到半夜十一点多,他抻了个懒腰,又抬手看了看时间,觉得有些口渴,于是打算下楼喝杯水就上床睡觉。 他最近的睡眠一直不大好,因为休息不好,白天的精神也总是有些不济。 谈光熙随手拿过件睡衣外套披在身上,然后赤脚穿着脱下推开门朝楼下走去。 他到小厨房里倒了杯水正喝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瞧见傅柏崇也下了楼来。 谈光熙攥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想着等傅柏崇离开了,自己再上楼去。 然而傅柏崇绕过偏厅后,竟径直朝他这边走过来。 眼瞧着躲不开,谈光熙只得朝他含糊着抬手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准备匆匆离开。谁承想傅柏崇却正站在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很怕我?” 谈光熙整个人一僵,随后很快笑了一下:“怎么会。”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怕我,但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他忽然凑近了一步,两手撑在谈光熙靠着的中岛台边沿两侧:“我们已经订婚了,你可以信任我,依赖我,我也有义务且很愿意帮你解决你所遇到的问题与麻烦。” 他顿了一下:“你明白吗?” 谈光熙垂着眼,昏黄的光线打在他鸦翅一样的黑睫上,在眼睑下打下一圈扇形的阴影,半晌,他才终于抬起眼,眼神纠结地看向面前的傅柏崇。 “所以,”傅柏崇也放软了声音看着他:“你究竟在困扰着什么?” 谈光熙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傅柏崇先放开谈光熙,朝后退了半步。 “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清楚,我愿意帮你解决问题,”他道:“同时也不希望成为你的困扰。” 39、拍卖会 ◎明明年纪也不大,怎么霸道总裁天凉王破的王霸之气这么重呢。◎ 之后的几天傅柏崇似乎一直很忙,几乎很少在傅家出现。即使出现,也只简单吃个晚饭。 这天傍晚吃完饭,傅柏崇把傅和彦叫到了他的书房。 他大哥平时日工作忙,这段时间又一直在国外忙着收购其他公司的事情,没什么时间照管傅和彦,便嘱咐他多留心一些。 他照例询问了一下傅和彦的功课,然后顺口道了句:“他现在高三了,功课忙,你没有事情不要去吵他。” 傅和彦坐在他面前的茶几前,两只手支着下巴:“我哪里吵他了,”他争辩道:“我不是听你请来的医生说光熙哥是心理压力太大才梦游的么,我这是在想办法帮他舒缓压力。” 他叹了口气:“而且我感觉光熙哥真的是压力好大啊,刚刚那局那么简单他都没通关。” 傅柏崇朝他瞧了一眼:“你通关了?” 傅和彦一脸理直气壮:“可是我本来就不擅长玩游戏呀。” 傅柏崇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两张金属质地的卡片扔给他。 傅和彦一边顺手接过来,一边问:“是什么?” “拍卖会的通行证,你不是无聊么,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傅和彦仔细一瞧,是一家他小叔叔常去的会员制的私人拍卖会的邀请函,他之前也去过几次,这家拍卖行在业内颇有名气,而且限制严格,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了场。 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我喜欢什么都可以拍吗?拍什么小叔叔你都给我买单?” 傅柏崇斜着眼睛看他:“从前哪一次不是这样?” 傅和彦立刻高兴地蹦了起来,奔过去就要去搂傅柏崇,被傅柏崇嫌弃地朝后仰了仰躲开了。 傅和彦倒毫不在意,满心欢喜地瞧着手里的卡:“那小叔叔,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没时间,你们自己去吧。” 傅和彦愣了一下:“你是让我和光熙哥去?” 傅柏崇撩起眼皮,朝他瞧了一眼:“怎么了,不想去?” “那倒不是,”傅和彦抓了抓头:“只是你刚刚不是说不让我去吵他嘛,不过小叔叔,”他好奇地问:“你怎么忽然想到让我去拍卖会啊?” 傅柏崇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看着他道:“瞧你无聊,给你找些事做,免得你闲得把家里的房子掀了。” 傅和彦拿了通行证就高高兴兴地去找了谈光熙。 谈光熙这时候正在做卷子,傅和彦平日里常门也不敲来找他,所以他也就没怎么在意,头也没抬,随口问:“有什么事么?” 傅和彦熟门熟路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他旁边,一只胳膊肘搭在桌边,拄着下巴看他:“光熙哥,你又在做卷子吗?” 谈光熙还是没抬头,嗯了一声。 “为什么我每次来找你,你都是在学习呢?” 谈光熙这时候终于将目光从卷子从抽出来,朝他瞧了一眼:“我马上要考试了,你说为什么学习?” “我知道啊,但是考试嘛,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就算没考好大不了下次再好好考嘛。” “那如果高考也没考好呢?” “那就出国再念几年书。” 谈光熙看着他一副不识疾苦的天真模样,不由得笑了:“那如果因为你念书念不好,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赚不到钱呢?” 傅和彦想着找不到工作就不找呗,反正我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是他想了想,还是犹豫着问:“光熙哥,你很缺钱吗?” 谈光熙一脸理所当然:“当然了。” 傅和彦本来想说实在不行我可以养你啊,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那什么,”他顿了一下:“光熙哥你这周末有事吗?” 谈光熙想了想:“没什么事,怎么了?” 傅和彦立刻高兴起来:“那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谈光熙没想到傅和彦带他去了拍卖会,起初的时候傅和彦还有点担心,怕谈光熙会觉得无聊,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谈光熙却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在座位上翻着当天拍卖会要拍卖的物品的画册。 “光熙哥,”傅和彦试探着问:“你不会觉得这些无聊吗?” “怎么会,”谈光熙一边翻着画册一边道:“我很有兴趣。” 他翻了翻画册,发现这次拍卖会上的都是些未必很贵重,但却都十分精巧或是独特的拍品。 很快拍卖会就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是一枚天然金丝雀蓝宝石戒面,钻面不大,但火彩却极好,宝石内部色带分明,颜色剔透,色彩澄澈。 竞拍开始,就有买家开始出价。 傅和彦对这些宝石珠宝之类的兴趣不大,所以兴致不高,至于谈光熙——他没钱,所以有没有兴趣也买不起。 不过这戒面虽火彩不错,但到底戒面太小,感兴趣的买家不多,最后在一个不功不过的价格成交。 第二件拍品是一件沉香随形的手链。 谈光熙对沉香这一类的东西了解不多,只知道颜色深、光泽度好的是上品,瞧这件拍品沉香质地结实,油脂线清晰,便知道不是俗品。 果然竞拍开始,便有几位买家出价。 之后又接连竞拍了好几件藏品,谈光熙没怎么留意,大概是些山水画之类的,其中一幅《金声玉律》一幅《流云飞瀑》十分出众,特别是那副《金声玉律》,不管是颜色的运用还是意境的捕捉,都很得他心,竞拍的时候他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然而囊中羞涩,也只能是看看罢了。 至于傅和彦,他倒是不差钱,只是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都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太爷爷房间挂着的画看起来好看。 这样下来大半场拍卖会下来,两人还一次竞拍牌都没举过。 拍卖间歇的时候,傅和彦打了个哈欠,对谈光熙小声道:“我觉得这拍卖会也就这样,这些拍品也没什么意思。” 谈光熙却不以为然,他倒是觉得有趣,好几件藏品他也都心中喜欢,但是架不住没钱买不起。 这时候开始下一件藏品的竞拍。 这件拍品一出现,几乎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是一套水滴型祖母绿套链,晶莹清澈,颜色剔透,纯澈的纯绿色中带蓝,显出极其诱人的美丽颜色。一般来说,祖母绿宝石的内部常有些内含物存在,而这套套链的主石清澈明亮,晶莹通透,几乎不含一点杂质,十分罕见。而宝石的切工更是精湛,将宝石的璀璨光泽彻底反射出来。 竞拍刚一开始,便有数位买家竞相出价。 傅和彦对这些花花绿绿的宝石没什么兴趣,但也被这件祖母绿套链的美貌吸引住了,他凑到谈光熙身旁,压低声音问:“光熙哥,这个你喜欢吗?” 谈光熙点了点头:“不错。” 品相不错。 傅和彦马上就举起了竞拍牌。 谈光熙吓了一跳,问:“你要拍这件套链?” “对啊,”傅和彦道:“你不是喜欢吗?” 谈光熙有点无语,我又不是专业人士,我喜欢的也做不了专业意见,这件套链这么贵,万一做了赔本买卖怎么办,你傅小少爷再有钱也不能乱投资吧。 他先试探着问:“你懂珠宝的品相吗?” 傅和彦摇了摇头:“不懂。” 那不就得了。 于是他好言相劝:“不懂你就不要乱买么,你又不懂品相,投资赔了怎么办。” “投资?”傅和彦愣了愣:“我没想投资啊,我就是想送给你呀,你不是喜欢嘛。” 谈光熙当场如遭雷劈。 傅和彦见他一副震惊得说不出来话的 第28部分 表情,以为他担心自己钱不够,连忙解释想让他放宽心:“光熙哥你放心,我们拍什么都是我小叔叔买单,没关系的。” 谈光熙简直要吐血,那更有关系了好吗! 好在两人说话之间,那件祖母绿的套链已经被其他买家给拍走了,谈光熙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傅和彦却是十分懊悔的模样,还惦记着要不要私底下找那个买家出高价让他割爱。 之后的几件拍品谈光熙连意见也不怎么敢提了,生怕他觉得哪个好傅和彦又要送给他。 明明年纪也不大,怎么霸道总裁天凉王破的王霸之气这么重呢。 再之后又拍了几处房产包,傅和彦对这些地产不感兴趣,也就没怎么太过留意。 大宗的藏品竞拍过后,就是一些价钱不高,但却为精巧的一些私人藏品。这些藏品虽各位独特精巧,但因为一般来说都流通价值不高,只作为收藏,所以感兴趣的买家不多。 谈光熙倒是对这些私人藏品有些兴趣,而且相对于前面的那些藏品来说,价格不会太高,只是他手中没什么闲钱,所以也只是打算看看罢了。 接连拍了几件拍品,傅和彦拍下几件自己喜欢的,之后一直想送谈光熙些什么,但不管怎么问,谈光熙都摇头表示没兴趣。他没想太多,也真以为是对方不喜欢。 这时候到了最后一件拍品,是一块纯金的怀表。 那怀表的样式看起来有了些年头,表壳的花纹也略有一些磨损,但样式别致,做工精细。 傅和彦不怎么喜欢,嫌样式有些老旧,而且觉得金子俗气。 谈光熙倒是没什么看法,就是觉得纯金的表盘应该挺贵的,自己没闲钱买。 这时候拍卖师在进行完拍品的初步讲解后,开始进行拍卖标的展示。 这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件拍品,傅和彦又对拍品没兴趣,这时候便有些坐不住,摆弄起手机来。 他翻了会儿手机,抬头想问谈光熙一会儿想去吃什么,要不要去吃火锅,却见谈光熙一动不动盯着屏幕的方向,眼中满是震惊。 傅和彦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屏幕上投映着的怀表原本合着的表盖,这时候却打开了,而在表盘另一端的内表盖上,竟赫然是谈光熙的照片。 照片里的谈光熙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模样要比现在稚嫩许多,正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 傅和彦也愣住了:“怎,怎么回事?” 谈光熙却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屏幕,只低声问:“你有钱吗?” “有,”傅和彦磕巴了一下:“有啊。” “借我一下,回去还你。” 谈光熙拍下了那块怀表,办理手续的时候,他向拍卖师询问那块怀表的卖家。 拍卖师微笑着道:“很抱歉先生,这块怀表位的主人是匿名卖家呢。” 有一些卖家或是买家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的话,通常会隐匿自己的姓名与身份,而拍卖行,特别是这种有名望的私人拍卖行是有义务保密顾客身份的。 谈光熙有些失望,其实自从他找回自己的意识之后,他就尝试着寻找当初收养自己的人。然而无论他怎样寻找,却一星半点的痕迹也找寻不到。 他记不得从前的事情,寻找从前的踪迹这件事就无迹可寻,而又因为无迹可寻,他更加不能从蛛丝马迹里唤回从前的记忆。 这相当于形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闭环。 知道对方不会透露卖家的信息,但他还是尝试着问:“这位卖家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实在不可以给我联系方式的话,您方不方便替我联系一下对方?” 拍卖师面露难色:“实在是抱歉,这位卖家特意叮嘱过,不可以透露他的信息呢,况且,”他又补充了一句:“事实上我们也没有这位先生的联系方式,这位先生是通过中间人进行拍卖的呢。” 谈光熙面露失望,但也没办法,只能道了声谢,便准备离开。 然而他刚转身,却听到身后的拍卖师又叫了声他的名字,他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 拍卖师的表情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这样的,虽然不能帮您联系到那位卖家,但是据我所知,”他顿了一下:“您拍下的这块怀表本来是有两只,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拍卖了这一只。” 谈光熙表情一凝:“两只?” “对,是一模一样的两只。” 他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那另外一只怀表里是否也有照片?” 拍卖师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另外一块怀表我们也并没有瞧见过。” “那除此之外,您还知道些什么?” 拍卖师再一次摇了摇头:“其他的就真的不清楚了。” 回去的路上,谈光熙的神色一直很凝重,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旁的傅和彦安慰他:“光熙哥,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谈光熙没说话,事实上,因为他过去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其实对于寻找过去并没有很大的执念,只是现在他看着手掌心里的怀表,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很模糊的记忆萦绕在心头,啃噬着他的情绪。 等用过晚饭,谈光熙直接就上楼了,他刚摊开书本,就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打开房门,见是傅和彦。 傅和彦走进来,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下,他朝谈光熙摊开的书本瞧了一眼,问:“光熙哥,你在温习功课吗?” 谈光熙应了一声:“有事?” 傅和彦晃头:“没什么事,就是闲着无聊,找你聊聊天。” 谈光熙起初以为是他的托词,后来发现,他可能真的就是无聊,扯着他东一句西一句地瞎聊。 除去他当初险些带着傅和彦私奔这件糟糕的事不说,他其实还是蛮喜欢傅和彦这个孩子的,天真赤诚,没有城府,又待人真诚,他倒也挺想要个这样的弟弟。 傅和彦黏着他瞎聊了一会儿,门口又传来叩门声。 没等谈光熙起身,傅和彦先蹦了起来,跳着过去拉开了门,随后他就是一愣:“李管家?” 李管家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小箱子。 他微笑着道:“这是小少爷吩咐我给您送过来的。” 傅和彦更是愣了一下:“小叔叔?”他有些奇怪,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箱子,紧接着他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件瞧了一眼,随后便‘哦’了一声。 从前他小叔叔每次去拍卖会,总会顺带着选几件好的拍下来送给他,后来他小叔叔太忙总是不得空,他便自己去了几次,他小叔叔也会偶尔在拍卖会前扫一眼拍卖画册,选几件觉得不错的直接让管家替他拍下来。 傅和彦随手翻了翻他小叔叔替他拍下的藏品,发现他都没什么兴趣,但他小叔叔的眼光一定是不错的,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又将箱子递回给李管家,道:“帮我送到我房间去吧,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到些什么:“怎么没有那条项链呢?” 这次拍卖会的竞拍都是李管家经手的,所以自然知道傅和彦指的是那套祖母绿的套链,于是他笑着道:“小少爷说,那件俗气了些。” 傅和彦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办法,而且因为心思还在那件套链上,完全没留意到他小叔叔这话里话外暗搓搓地对他的品位的拉踩,他点了点头:“行吧,那帮我谢谢我小叔叔。” 然而他还没腹诽完,就见李管家朝他走过来,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一卷画筒递给他:“这是送给您的,”他笑了笑:“小少爷觉得您会喜欢。” 谈光熙有些疑惑地接过画筒,将画筒里面的画拿出来展开,紧接着他就愣住了:竟然是那副《金声玉律》。 他记得当时这幅画一出现,他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只是这幅画起拍价高,他又囊空如洗,于是便作罢了。 只是当时对这幅画有兴趣的买家似乎也并不多,他还一度担心会不会流拍,最后还是以一个不功不过的价格被一名匿名买家拍下。 然而他没有想到拍下这幅画的竟然是傅柏崇。 他心里正想着,傅和彦这时候忽然探头过来:“光熙哥,”他好奇地问:“你喜欢这幅画呀?” 谈光熙不置可否,而是将画卷合上,对李管家道:“感谢傅先生的好意,只是这幅画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李管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微笑着道:“小少爷只是看到这幅画,觉得您会喜欢,便一同拍下送给您,您又何必这样客气呢。” “是啊,”傅和彦也在一边附和道:“小叔叔以前也说过一句话,怎么说我忘记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好东西要给真正喜欢这件东西的人才好,这样才不会浪费。” 李管家也笑着道:“况且只是一幅画,您若是拒绝,怕是显得生分了呢。” 傅和彦和李管家又你来我往游说了好几个来回,谈光熙也不好再拒绝,只得暂时先将画收下,之后再想着找机会还给傅柏崇。 毕竟无功不受禄,这样贵重的画他也不好就这样收下来。 作者有话说: 粗长的一章奉上~ 最近天气反复,大家小心感冒~(作者就中招了,特难受中……) 40、体育课 ◎几个学渣想着也是该自己乌鸦反哺的时候了。◎ 枯燥乏味的化学课后,终于到了体育课。 路方洲抱着篮球冲下楼,才被体育老师告知这堂课要进行体能测试。 好在体能测试的内容比较简单——事实上自从有了生存科目后,所有的体能测试都变得再简单不过了。这次的体能测试是按照倒序,谈光熙和路方洲几个人的学号都排在后面,不过半堂课的时间就做完了测试。 路方洲第一个冲向了篮球场,一边朝后退了两步,一边抬手把手里的篮球扔给谈光熙。 谈光熙接住球,一个漂亮的弹跳,篮球精准无误地三分如篮。 “来,来,来,”路方洲一边后退一边拍手:“来一场!” 胖子等人也跟在后面走过来,热闹的冲了过去。 陆邵走在最后,路方洲瞧见他后朝他招了招手:“要不要来一场?” 这时候正是酷热的炎夏,陆邵身上穿着学校统一的夏季校服,只是普通的t恤短裤,但因为肩宽腿长,个子又高,显得特别挺拔好看。 他微微笑了笑:“好啊。” “老规矩啊,输了的请喝饮料。” 很快,几个人就在篮球场上争夺了起来。谈光熙也一扫之前的心不在焉,像个活泼的小豹子一样,在球场上争抢跳跃,显得雀跃又生机勃勃。 “胖子胖子胖子!快!那边!拦住老大!”韩鹏在一旁着急得直喊。 胖子听到喊声连忙去堵谈光熙,然而谈光熙却灵活地朝右一闪,一个腾起跳跃再一次三分入篮。然后勾起唇角一笑,露出雪白的小虎牙。 球场旁的围观群众们立刻响起一阵叫好声。 “方洲接着!” 路方洲人高马大,接到球后像是辆坦克一样朝前弹了出去,一口气跑到篮下一个扣篮,之后还扒着篮筐架打了个挺儿,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蜜色的光泽。 “小心!”邢多运着球往前跑,一个不留神手下一松,再一回身发现手里的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陆邵给夺走了。等再抬头一看,已经三分进篮。 这特么什么速度!也太快了吧! 两方的实力悬殊不大,比分一直紧紧胶着着,邢多将球传给谈光熙,谈光熙刚要往篮筐的方向跑,韩鹏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韩鹏投篮不准,基本属于那种站在篮筐下投三分都投不进去的主儿,但是断球却是一把好手,特别是对峙的时候,简直眼神凶悍虎虎雄风。 谈光熙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韩鹏身上,这时候见他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过来,手下拍着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撞到一个结实的怀抱里,一只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握住他的腰,然后一道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 谈光熙愣了一下,一侧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陆邵的怀里,而就在怔愣的瞬间,手下一空,被韩鹏断去了球。 他下意识朝旁边退了一步,对方刚刚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心的热度还在,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老大!老大!快!快!” 听到邢多的声音,他反应过来,才将注意力又转回到球场上。 下课铃声响起,一场紧张刺激的篮球赛也刚好结束。 谈光熙抬手蹭了蹭下巴上的汗,和路方洲几个人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途径练习场的时候,体育老师朝这边的路方洲招了招手:“体委!把器材搬到体育馆去!” 路方洲哎了一声,刚要跑过去,物理课代表朝他走过来:“路方洲,班主任找你。” 一听说班主任找自己,路方洲吓得一身的热汗瞬间变冷:“找我?什么事找我?” 物理课代表摊了摊手:“我哪儿知道,估计也没啥大事儿,无非就是作弊不及格没完成作业找家长这老几样呗!”说完还补了下刀:“反正你不是都习惯了嘛!” 路方洲的脸当即就塌了。 谈光熙这时候也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路方洲苦着脸:“班主任找我。那什么老大,”他朝体育老师的方向看了一眼:“器材你帮我送过去吧。” “行。” 器材稍微有点多,谈光熙正蹲在地上收拾着,陆邵走了过来:“我帮你一起送过去。” 谈光熙笑了笑:“谢了。” “客气什么。” 仓库在教学楼隔着操场的另外一端,两个人抱着器材绕着圈走过去,和门卫大爷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大门。 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仓库里没什么人,因为存放着不少杂七杂八的器械和老旧的海绵垫,空气里一股潮湿的尘土味道。 陆邵半蹲在地上整理海绵垫,谈光熙则将排球和足球归置到球框里。 球框有点高,谈光熙举着球往里放,却始终差一点。他脚下用力踮起脚尖,双手伸着胳膊举着球努力往上举着,这个姿势让他上身的球衣往上拉,露出一小片光裸的侧腰。谈光熙的皮肤原本就十分白皙,这时候在仓库阳光的光线里,更白生生的像是透着光。那一小段线条美好的腰线由一个弧度束进下摆的短裤里,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握住那段弧度。 陆邵盯着他裸露出来的那一小片皮肤,眼神暗了暗。 第二天中午,谈光熙一行人在食堂里吃晚饭,几个 第29部分 人一边吃饭一边闲着没事侃大山。 “哎,你们看没看新闻,赫伯特退役了。” “他才多大岁数?这么早就退役了?” “还不是因为之前的丑闻,热搜都爆了,论坛屠屏了好几天。” “丑闻?什么丑闻?” “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我和你说……” “……” “……” 陆邵夹了块茄子送进嘴里,抬起眼朝对面瞧了一眼,谈光熙正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饭,好像对身边人的聊天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吃了几口,就将餐盘碗筷收拾在一起,然后起身道:“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邢多愣了一下:“老大,这么快就吃完了?不再多吃了一点?” “饱了,”谈光熙端起餐盘刚要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邢多道:“哦,对了,一会儿回教室别忘了把昨天布置给你的卷子拿给我。” 邢多脸上立刻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多嘴。 陆邵没说话,目送着谈光熙瘦削挺拔的背影,一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邢多这时候还哭丧着脸,韩鹏已经忍不住问道:“哎,你们觉不觉得老大最近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啊?” “成绩优异,学习认真,思想进步,待人真诚,长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挺好的呀!哪里不对劲儿了?”袁野道。 胖子用手蹭了蹭下巴:“说实话,其实我也觉得老大这两天不太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我还说不出来。好像……”他想了想:“好像偶尔有点魂不守舍的?”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路方洲实在忍不住了,道:“实话和你们说吧,老大是因为前两天人生中第一次生存测试没及格,受打击了。” “我们老大还能不及格?” “四十七分,”路方洲道:“说实话我看到那个分数的时候,当时也一度有些怀疑人生。” 胖子挠了挠脑袋:“不过就是一次不及格,也不至于丧了这么多天吧?” “老大是学霸,学霸的世界你怎么会懂。” “不过话说什么题那么难,连老大都没及格?” “我也不知道老大当时做的是什么题,就是在陆易的直播抢的源题库的卡。” “那按照老大的性格,没及格还不得重开一场一直不停刷刷到及格为止?” 路方洲皱了皱眉:“别说,老大那天还真没重开,出了分之后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屏幕看,再后来就干脆下线了,之后一次都没碰过那张卡。” 说实话,那张周卡就那么浪费了还挺可惜的,他倒是想着别浪费了也用了几次,然而题目太难,几次都是刚上线就挂了。 邢多叹了口气:“要我说,老大这心理素质也不行啊,一次不及格就ptsd了,等一模二模的时候可怎么办?” 几个学渣想着也是该自己乌鸦反哺的时候了,于是决定再想办法再去搞一张源题库的卡,忽悠他们老大再来一场,来克服之前的不及格ptsd。 然而上哪儿去弄源题库卡是个问题,目前教辅市场上源题库卡十分短缺,上次路方洲的那张卡也是机缘巧合再加上谈光熙的手速才偶然买到的,这次就算天天蹲陆易的直播,也不一定能蹲来不是。 韩鹏捅了捅胖子:“哎,我说胖子,你不是门路多么?能不能搞到张源题库的卡?” 胖子皱着眉道:“哥们是门路多,但哥们我认识的都是替考的,没有卖教辅的啊。”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陆邵忽然问:“你们想买源题库的身份卡?” 胖子点头:“是啊,怎么,兄弟你有门路?” 陆邵笑了一下:“碰巧我手里有一张,不过放在家里了,等我回去找找。” 胖子高兴坏了,一把揽上他的肩膀:“多谢了哥们,那就这么说定了!” 陆邵唇角微微勾起,笑着道:“好。” 几个人在食堂吃完饭后,就勾肩搭背地回了教室,这时候谈光熙已经伏在课桌上做完了一套物理卷子。 很快一个下午过去,放学的铃声响起,路方洲和胖子拎起书包就准备往外冲,路过谈光熙课桌的时候脚步戛然而止。 “老大,一起走?” 谈光熙手里握着笔,桌上还摊着本练习册,大概是上了一下午的课,他的神情有点恹恹的,朝路方洲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我上会儿自习。” “哦,那行,我们先走了。” 学生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谈光熙一个人。 找回自己的身体后至今,他的语数外和理综的成绩一直没怎么弥补上来,余下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实在是有些紧迫。 不过之前空档的三年他虽然没怎么学习,但架倒是没少打,以至于现在的生存科目考试成绩还算不错,也不知道算是祸还是福。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谈光熙走到教室门口打开灯,然后又回到座位上继续做题,准备把手里的这套题做完。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正低头奋笔疾书着,忽然听到走廊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声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谈光熙抬头,见是陆邵。 他和陆邵不太熟,虽然平时一起吃午饭,但加起来也不过只说过几句话。 他以为是对方落了什么东西在教室,所以也没在意,然而对方却径直走到他面前,将一个打包的外卖食盒放到他桌上。 谈光熙愣了一下,就听见陆邵笑着道:“我刚才准备去吃晚饭,路过楼下看到教室灯亮着,就知道你还没走,顺路给你带了一份。” 谈光熙有点意外,道:“我还不饿,谢谢不用了。” 陆邵却没在意他的拒绝,好脾气地将餐盒外面系着的袋子慢条斯理地解开,推到谈光熙面前:“就算学习也不能不吃饭吧,老话怎么说来着,人是铁饭是钢,况且,”他顿了顿道:“你总是吃得太少。” 谈光熙似乎觉着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往心里去,这时候就笑了笑:“谢了。” 谈光熙一边吃,一边随口和陆邵闲聊:“对了,你之前是哪个学校的?” “五中。”陆邵道。 “哪里的五中?” “贞州,”陆邵看着谈光熙,像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贞州五中。” 谈光熙却只点了点头,就继续低头吃米粉。他从前不大吃红油米粉,这次吃起来觉得有种熟悉的味道,于是道:“这家红油米粉还挺好吃的,”谈光熙问:“哪家买的?” “路旁的一家小店,没记住名字。” 谈光熙笑了一下:“真奇怪,这么好吃,从前竟没吃过。” “不起眼的一家小店,平时没留意到也是有的。” 谈光熙觉得大概也是这样,就点了点头。 陆邵搅和着手里的米粉,随口问:“你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吗?” “是吧。” 陆邵抬眼看他:“为什么是‘是吧’?” 谈光熙道:“我出了一场车祸,小时候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失忆?” “算是吧,长大之后的要好一些,不过也模模糊糊的,医生说可能是撞击伤到了脑子。”谈光熙一脸悲痛地扬了扬手里的练习册:“所以才要勤来补拙。” “不说这些了,”谈光熙抬手看了看时间:“你吃好了吗?一会儿大门就要关了,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新副本就开启辣。 41、法医鉴定中心1 ◎难道是……什么山庄模式的那个题?◎ 谈光熙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摞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前,电脑屏幕亮着,面前还有一杯喝到一半冒着热气的咖啡。 这时候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的男人走过来,一边穿外套,一边抬手看了看时间,问旁边人:“已经五点半了,还不走?” “手里还有点活儿,你先走吧,我忙完再走。” 谈光熙沉淀了一下思绪,读取出所在的环境背景:他现在所在的是一家法医鉴定中心,自己是一名法医,今天是平安夜,大街外张灯结彩,满是欢声笑语。除了被安排值班的医生外,其他同事都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班。 而他正好今天值班。 很快,办公室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伸了伸僵直的后背,伸了个懒腰,真的有种坐在电脑前敲了八九个小时报告的错觉。 想到接下来出现的状况要耗费的精力,谈光熙端起面前的咖啡,一口灌了下去。 然后他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走出办公室返身锁上办公室大门。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楼层里其他办公室的门都锁了,走廊里漆黑一片,随着他的脚步声,身边的一盏声控灯亮起,在一片漆黑中显得那样孤零零的。 谈光熙走到电梯门口,按下向下键。 电梯屏幕上的箭头变成向下,在五楼停顿了一下,半晌,才又缓缓向下。 很快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个保安模样,看上去五六十岁的人。 “陈叔。”谈光熙朝那人打了声招呼。 “呦,还没走呢?”陈叔笑着问:“今天平安夜,还不早点走?” “今天值班。” 陈叔刚想探头出来,谈光熙道:“这层人都走了。” “那好,”陈叔点头:“省得我去看了。” 谈光熙进了电梯,两个人一边往下走,一边随便闲聊着。等到了一楼后,陈叔走到安保室,看了看时间,准备按下按钮落下大楼外的闸门。 因为涉及保密工作,鉴定中心的安保措施非常完善,一旦落下闸门,外面人很难进入。 谈光熙看着缓缓落下的闸门,虽然还不知道一会儿将会遇到什么状况,但很明显是道暴风雪山庄模式的考题。 所谓的暴风雪山庄考题,来源于推理类小说或电影中的一种模式,指将一群人聚集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比如因为暴风雪而与世隔绝的山庄,而这一群人无法离开山庄,同时又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在这种情况下,这一群人中的某个,或者某几个成员接二连三离奇死亡,而其他成员想方设法找到隐藏在一群人中的凶手,即为暴风雪山庄模式。 既然摸清了题目类型,下一步就是找到‘山庄’中的其他成员。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两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推进来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陈叔从安保室里走出来,走上去问:“怎么这个时间送过来?” “别提了,之前抢救了好半天,最终也没抢救过来,”推车的工作人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来又赶上外面下雨,路上就耽搁了。” 陈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道:“那好,赶紧推进去吧。” “谈法医,”然后转头对谈光熙道:“麻烦你了。” 谈光熙点了点头,跟着往停尸间的方向走去。 到了停尸间后,谈光熙简单记录了一下尸体的信息,然后进行尸体登记。 两个工作人员将尸体推进停尸间后,就离开了。 谈光熙将信息记录完毕后,将白布掀开,准备核对尸体在尸体上挂信息牌。 然而当他的手触到尸袋的拉链的时候,还是下意识顿了一下——他算是胆子比较大的,平时做题也碰到过不少惊悚的题目,但是眼前面对着的是真正的尸体,还是让他有些微的紧张:毕竟送到这里来的都不是普通尸体,有的被烧得漆漆黑的有的被砍得血淋淋的还有被撞击得血肉模糊的,反正都没什么好模样就是了,谁知道尸袋下面的这具尸体什么样。 谈光熙给自己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然后才心一横,拉下尸袋上面的拉链——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里面的尸体模样倒是完整——不仅是完整,甚至面容平静,像是只是睡着了一般。 谈光熙朝他打量了一会儿,将信息卡填写完毕后,又拉上了尸袋的拉链。 通常来说,送到鉴定中心的尸体都是非自然死亡,需要进行尸检,不过这具尸体送来得匆忙,上面也没有通知详细信息,于是谈光熙合上尸袋后,又将尸体推回到了停尸房的最里端。 之后他仔细洗了手,就来到了一楼的值班室。 这时候大楼外已经落了锁,其他办公楼层都一片漆黑,只一楼的值班室里灯火通明。 谈光熙走进去,愣了一下:路方洲、邢多、胖子、陆邵、袁野一个不缺地坐在里面,听到响声纷纷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问:“值班的就我们几个?” 其他几个点点头。 “没其他人了?” 其他几个人又点了点头。 不用说了,剩下的就是玩狼人杀在几个人里面找狼了。 然而明显有其他人的脑回路还没跟上,邢多挠了挠头,问:“现在什么情况?这套题要考什么?天灾还是人祸?” 胖子明显对所处的环境有点不适,咽了咽唾沫,小声道:“这里阴森森的,会不会是闹鬼的副本?” “不可能,富强民主文明和谐都忘了?社会主义怎么可能有鬼?” “那是绑架抢劫?”邢多问:“我记得之前看过个什么电影,就是一伙悍匪为了毁灭证据,挟持了法医中心的法医,迫使他们帮自己毁尸灭迹。” “咦,我也看过那部电影,”袁野忽然插话道:“是不是半路还有送尸员来送尸体外卖员来送外卖的?” “说到外卖,”胖子道:“……你们饿不饿?”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顿时觉得腹中空空,胖子摸出手机,想交个外卖,忽然发现手机里根本没有外卖的app。 谈光熙一只手撑着下巴在一旁斜瞥着他,暴风雪山庄模式,当然不能让你联系外界了,别说外卖,估计一会儿电话都打不出去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胖子就‘咦’了一声,然后举着手机来回晃了晃:“手机怎么没有信号?” 邢多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可能外面下雨,信号不好吧,毕竟荒郊野岭的。” 路方洲这时候拿出手机看了看:“我的也没有信号。” 陆邵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桶泡面:“我刚才去洗手间,顺路去茶水间看了看,只有这些,凑合着吃吧。” 胖子这时候已经饥肠辘辘,赶紧熟练地烧热水撕包装袋泡泡面,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抱着热气腾腾的杯面吃上了。 谈光熙不太饿,一边用叉子漫不经心地搅和着碗里的杯面,一边打量其余的几个人。他的这几个小弟自己太熟了,有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要说他们中的 第30部分 谁是那个‘狼人’,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面,估计早在那儿面色苍白眼睛发直抖如筛糠了。 他心里这样正想着,目光落到了陆邵的身上。 陆邵这时候正在低头吃杯面,不知道一旁的邢多和他说了句什么,他摇着头笑了笑,唇角边是很自然的笑意。 他正盯着陆邵看,忽然听到旁边路方洲喊他:“老大。” 谈光熙收回目光:“什么?” “你怎么不吃?” “不太饿。” “那也多少吃点吧,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呢!”路方洲表情认真:“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枪。” “他们?” “对啊,”路方洲道:“一会儿不是要有劫匪吗?” “谁告诉你要有劫匪的?” “刚才邢多不是说……” “这里荒郊野岭,平时白天都见不到几个人,现在晚上了不说,大楼外面还落了锁,别说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都出不去。” 路方洲有点迷惑:“那……难道是考自然灾害……地震?洪水?” 谈光熙支着下巴看他:“你再想想,这个类型题我给你讲过。” 路方洲拧着浓重的眉毛想了半天,忽然顿悟:“难道是……什么山庄模式的那个题?” 谈光熙点头。 路方洲记得那是一道一群实习警员在孤岛训练,然后被一个个暗杀,最后仅存的女警员找到暗藏在队员里的凶手并经过费力搏斗终于杀掉凶手自救的题目,谈光熙给他讲的时候还特意画了重点。 他想到这里,忽然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点不好看,他喉咙吞咽了一下,一边目光朝其余人的方向瞧过去,一边凑近谈光熙的方向,压低声音问:“那你觉得那个幕后的凶手是我们中的哪个?胖子还是邢多?袁野还是陆邵?” “又或者,”他听到耳边一道轻缓的声音:“可能是我呢?” 路方洲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就看到谈光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刚倒吸一口凉气,就见谈光熙噗嗤一声笑了:“骗你的。” 路方洲砸吧了下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真的是你我就不挣扎了。” 他叹了口气:“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作者有话说: 新的副本开启辣~ 42、法医鉴定中心2 ◎你别告诉我尸体又少了一个。◎ 几个人填饱了肚子,心情也舒缓下来,于是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聚在一起聊天。 胖子的食量大,吃了三盒杯面才勉强饱了,他嘴里叼着塑料叉子,捧起泡面桶准备去走廊外面的垃圾桶里扔掉。 他扔完垃圾,觉得有点口渴,想起自己办公桌抽屉里面有一盒奶茶,就准备坐电梯去取下来。 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拐角另一端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可是这时候其他人都在值班室里,走廊尽头空无一人,怎么会有脚步声? 他当即浑身的汗毛就竖起来了,下意识拎起一旁的灭火器,抱在怀里。 然后胖子深呼吸一口气,挪动身体,后背紧紧贴靠在墙壁上。 他放缓呼吸,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直到那脚步声堪堪到了拐角对面,他举起灭火器,直接冲了出去。 他抡起灭火器刚要朝对方砸下去,对面的人先‘啊’的叫了一声,脸色一白,差点没吓晕过去。 陈叔吃完饭,正准备在一楼巡视一圈,看看有没有哪里的插头没拔电源没关,免得引起火灾。谁承想刚走到拐角,对面忽然窜出来一个人,手里还凶神恶煞地举着个灭火器,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胖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将手里的灭火器扔到一旁,把脸色苍白的陈叔扶到一边的长椅上。 陈叔被扶着坐在长椅上,半天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你这孩子,”陈叔被胖子顺着胸口,埋怨道:“大晚上没声没响的吓唬人玩呢?” 胖子连忙抱歉:“不好意思啊陈叔,我不是故意的。” 他有口难言,总不能直接告诉陈叔一会儿有劫匪要闯进来绑架胁迫他们吧。 他想了想,委婉地解释道:“我不是怕,怕进来小偷么。” 陈叔斜了他一眼:“大楼外的防盗网都落了锁,闸门也关了,还小偷?猫都进不来一只!” 胖子愣了一下,难道题目不是劫匪绑架?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点一头雾水,对面的陈叔还在絮絮叨叨地念叨他。 就在这个时候,靠近墙壁拐角的地方忽然一晃,像是有一道人影闪过。 胖子的心本就悬着,这时候不由得咯噔一声,脸颊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虽然陈叔的话是这么说,但是谁能保证那些个劫匪不会在闸门放下之前就潜进来了呢?他记得有个电影就是这么演的,有个小偷在商场关门前躲进了厕所里,等到了晚上商场大门关闭了,再出来偷东西。 一旁的陈叔还在抱怨着,胖子的小眼睛滴溜溜的往墙角的方向瞧了一眼,心里有点不安,他咽了咽唾沫,对陈叔道:“陈叔,都这么晚了,你也别到处逛了,赶紧回安保室吧。” 陈叔斜着脑袋抬头看向他:“臭小子你还说,要不是你大半夜的在这儿吓唬人,我早就巡逻完回去睡觉了。” “那成,”胖子点头:“就当赔罪,我陪您一起吧。” 胖子陪陈叔把一楼巡逻完,又送了他回安保室,然后才回了值班室,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值班室里只剩谈光熙和邢多两个人了。 胖子有点懵,快步走到谈光熙面前,有点紧张地问:“老大,其,其他人呢?” “陆邵想起来有个报告没写完去补报告了,袁野去了顶楼的杂物室,路方洲去停尸房送之前解剖完的尸体。” 胖子脸都白了,众所周知,恐怖片里最怕的就是落单,他连忙问:“不,不是说有劫匪要来吗?他们怎么还到处乱晃单独行动?” 谈光熙没说话,倒是一旁的邢多叹了口气。 胖子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是系统的脑内音下的指示,很明显考生一直抱团很不利于剧情发展,于是系统分别给各个人下了指示将他们拆散,这样才方便将他们各个击破。 他心里紧张,想着一会儿就算有脑内音,他也绝不离开值班室还有他们老大半步,然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觉得尿急,想上厕所。 然而他之前分明连杯面的汤都没喝一口! 这系统也太阴险了! 他憋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那什么,老大,我想上厕所。” 邢多正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玩游戏,这时候朝他瞥了一眼:“去就去呗,和老大说干嘛,还想让老大把你啊?” 谈光熙无奈地瞪了邢多一眼,胖子一直有多怂的他是知道的,他能被强迫着来和大家刷题就不错了,给他太大压力他下次直接跑路了怎么办。 于是他朝还煞白着脸的胖子看了一眼,道:“正好我也想去洗手间,一起吧。” 谈光熙从卫生间出来,正在洗手台洗手,忽然听到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探出头,发现路方洲白着脸朝他跑过来,他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谈光熙,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惊恐:“停,停尸房里的尸体,”他顿了顿:“少了一具。” 谈光熙几个人赶到停尸房的时候,停尸房的大门大开着,最里端的停尸台上堆放着个皱巴巴的尸袋,尸袋里面的尸体却不见了。 胖子简直要被吓尿了,躲在谈光熙身后,磕巴着问:“怎,怎么回事?” 谈光熙也皱着眉头思索:刚刚除了自己和胖子一直在一起,剩下的几个人都是单独行动,那么到底是谁挪动了尸体?为什么要挪动尸体?原来的那具尸体现在又在哪儿? 他走到那张空荡荡的停尸台旁,朝里面看了看,然后在尸袋的角落里翻到一张卡片。 谈光熙将卡片翻过来,仔细瞧了瞧,然后脸色微微一变:这张卡片上面是他的笔记,也就是说,消失的尸体正是刚刚落闸前送进来的那一具。 他不动声色地将卡片攥在手里,朝四周仔仔细细打量一圈,然后问路方洲:“你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少了一具尸体吗?” 路方洲点了点头。 “当时停尸房的门是开着的吗?” 路方洲愣了一下:“没有,”他顿了顿,想了一会儿,道:“当时门是锁着的,我用钥匙开的门,进去之后忽然看到……” 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看着谈光熙,问:“你之前从停尸房出来的时候,锁门了吗?” 这次换谈光熙点了点头。 停尸房的钥匙一共只有两把,一把在路方洲手里,一把在安保室里,谈光熙离开的时候,将停尸房的大门反锁上了,而他来的时候,尸体消失了,但大门却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人在他来之前用钥匙打开了停尸房的门,然后盗走了尸体。 他看向谈光熙:“陈叔!” 路方洲飞奔着往安保室的方向去,而谈光熙和胖子则先将停尸房仔细检查一遍,然后准备上楼去通知其他的几个人。 然而他们两个人刚出走廊,还没走到电梯,就听见‘滋滋’的两声电流声,然后‘啪’的一声,一旁墙壁上的电箱忽然爆炸,整个走廊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胖子嗷的一声,紧紧贴在谈光熙的后背上瑟瑟发抖。 谈光熙想往前走,却发现胖子像个巨大的秤砣一样赘在他的后背,让他想往前走都走不动。 他没办法,伸手好不容易才将胖子从自己身上薅下来,然后走到配电箱边,打开配电柜。 他的手机没有信号,但是电量倒是满的,他打开手里里的手电筒,朝配电箱里照过去。 “没事,就是跳电了。” 谈光熙鼓捣了一会儿,然后重新拉下电闸,走廊里的灯亮了起来。 一旁的胖子也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谈光熙却盯着配电箱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胖子也留意到他的反常举动,问:“老大,怎么了?” 谈光熙这时候才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两个人原本是打算先上楼找其他人,然而还没走到电梯,就见路方洲白着张脸又跑回来了。 胖子看到路方洲熟悉的表情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老,老路,”他磕巴了一下:“你别告诉我尸体又少了一个。” 路方洲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摇了摇头:“不是少了,是多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才接着道:“陈叔死了。” 谈光熙几个人来到安保室门口,路方洲朝谈光熙看了一眼:“那什么,陈叔的死状不太好看,你有点心理准备啊。” 还没等谈光熙说些什么,一旁的胖子‘嗷’的一声,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不是吧,”路方洲一脸无语:“胖子之前月考的时候也没这么菜啊。” 几个人没办法,又不放心把胖子一个人扔在值班室,只能先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的把他弄醒了,才准备去安保室。 谈光熙刚要起身,被胖子一把抓住胳膊:“那,那什么,”他舔了舔嘴唇:“我怕血,就不去了。” 谈光熙略微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那好,你就在值班室待着,邢多你也留下,”说完又补充一句:“照顾好胖子。” 43、法医鉴定中心3 ◎讨论狼人杀是一回事,然而自己一旦真的成了被刀的平民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谈光熙跟着路方洲来到安保室,安保室的大门虚掩着,惨白的光透过门缝露出来,生生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两人走过去,路方洲抬手轻轻推开门,入目的是几十张监视器画面,监视器画面下面正中摆放着一张办公椅,陈叔仰靠在椅子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衣服,他的嘴巴大张,双眼直愣愣瞪着前方,惊恐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谈光熙走上前去,仔细打量,只见水果刀刀柄的大半都没入了才陈叔的胸腔里,可见凶手的手劲儿之大,绝非一般人。 谈光熙皱了皱眉。 通常来说,为了保证试题的实用性和有效性,考生在模拟环境里的体力和能力,基本是和考生在现实世界里的能力相符的,也就是说,这个杀死陈叔的凶手,在现实世界里也一定有这样使人一刀毙命的能力。 然而他的这一众小弟并没有哪个有这样的力气。 除了…… 他正思索着,一旁的路方洲已经操起桌上座机,准备往外打电话。 然而他刚拿起听筒,就‘咦’了一声。 他抬头,看着谈光熙:“电话一直忙音。” 谈光熙检查了一下线路,发现电话线被类似刀具一类锋利的工具给割断了。 不过就算不检查,其实他心里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毕竟‘暴风雪山庄’模式,必然是不会让他们接触到外界的。 谈光熙和路方洲两个人在安保室里翻找了一遍,找到了几张门禁卡和两个对讲机。 门禁卡磨损得厉害,上面的条码也看不大清楚,识别不出来是哪层的门禁卡,对讲机倒是能够使用。 路方洲在操控台研究了一会儿,试着看能不能将大楼外侧的闸门打开。 谈光熙问:“怎么样?” 路方洲摇了摇头:“指令是加密的,需要提供口令密码。” “试试门禁卡。” 路方洲将门禁卡都试了一遍,也没有能够打开闸门的,很明显那凶手在杀掉陈叔后,就将闸门的门禁卡一起取走了。 谈光熙道:“我去找邢多和胖子,你去通知袁野和陆邵,然后让大家在值班室集合。”虽然觉得希望不大,但他还是抬眼看向路方洲:“你找到他们时,顺便看看他们的手机能不能联系到外面。” 另一边,邢多和胖子还待在值班室里干坐着,邢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手机掏出来翻了翻。然而房间里没有信号,他只能百无聊赖地点开一个单机小游戏刷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几声脚步声。 “是不是老大他们回来了?” 邢多说着,就朝门口的方向走去,然而他探出头去朝外面瞧了瞧,却并没瞧见什么人。 他摇了摇头,刚要返身回去,忽然余光瞥见拐角有一道人影晃过。 “老大,”他朝外面喊了一声:“是你们吗?” 却没有得到回应。 邢多抓了抓头,朝外面走过去。 “哎!”胖子朝他喊了一声:“别,别乱跑。” “没事,”邢多应了一声,顺手 第31部分 拎起值班室里的一根铁棍:“我就出去看一眼。” 他放轻脚步朝拐角的方向走过去,他一直走到拐角的位置,停了下来,侧着耳朵朝里面听了听。 走廊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探出头去看,拐角另一侧的走廊两端的门都紧紧闭着,只有尽头的一扇门半掩着,木质的大门微微侧了个角度,透出一点昏暗的光亮。 邢多记得,那是一间不大的杂物室。 他朝身后的方向瞧了瞧,见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抬起脚步,朝那扇虚掩着的门走过去。 邢多慢慢走到杂物室的大门外不远,同时握紧了手里的铁棍。他顿了顿,然后一步一步朝杂物室走过去。 他走到杂物室门口,缓缓举起手里的铁棍,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杂物室的门:狭窄的杂物室里满满当当塞着一堆的扫把拖布,还有一摞崭新的垃圾袋,被门板忽然拉开带来的风吹起,掀起一角翻了过去。 邢多盯着这杂乱的杂物室,松了口气。 他笑了一下,看来真的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了。 邢多放下手里高高举着的铁棍,转身往回走。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的瞬间,从一旁关闭着的房门正中刺出一把刀,直接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的脸上还挂着轻松的微笑,眼睛却一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低下头,看向从自己腹部穿透的泛着白光的铁刃。 下一刻,那把刀被抽了出去,再一次捅进了他的腹部。 路方洲乘坐电梯到了顶楼,碰巧遇到了刚从杂物室送完东西回来的袁野。 袁野见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不解地问:“老路,你这是怎么回事?被狗撵了?” 路方洲白着脸朝他摆了摆手:“别说废话,你先看看手机现在能不能收到信号。” 袁野拿出手机瞧了瞧:“还是没有信号。” 路方洲叉着腰,舔了舔嘴唇:“陈叔死了。” “死了?”袁野的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怎,怎么死的?” “让人一刀捅死的。” “知道是谁干的吗?” 路方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去的时候人都死透了。” “先不说这些,”他心里慌得一笔,之前和谈光熙兴致勃勃讨论狼人杀是一回事,然而自己一旦真的成了被刀的平民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先不说这些,我们先赶紧找到陆邵,然后一起到值班室集合。” 另一边,胖子在值班室里等了一会儿,却一直不见邢多回来。他摸出手机想给邢多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他又在值班室里等了一会儿,但心里的焦躁和不安却越来越重。最后他终于忍耐不住,走到门口,朝外探了半个头出去。 走廊里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响。 他压着嗓子,朝外面小声喊了一声:“邢多?” 外面没有回应。 他想了想,又喊了一声:“邢多你在不在?” 回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他攥着门板的手指紧了紧:邢多出去了那么久,该不会出事了吧? 自己要不要……要不要去找找他?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缩回了头。 胖子在值班室里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像是受不住了一样,悄悄溜出了值班室的门口。 他沿着走廊往前走了一会儿,一直走到拐角,然后探了头出去看,走廊尽头杂物室的门大开着,里面堆满了扫把和拖布,只是那一堆的扫把和拖布在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在他眼中显出一点诡异的样子。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距离杂物间大门不远处的走廊地面上时,却忽然顿住了:只见走廊光洁的水泥砖地面上,孤零零躺着个黑色的手机。 手里的屏幕向上,还发着幽幽的白光。 胖子愣了一下,然后朝那边走过去。 他走到那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机前,蹲下身,将手机捡起来。 正是邢多的手机。 胖子仰头朝四周瞧了瞧,在仰起头时,瞧见了正前方的大门上,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他下意识站起身,朝那个窟窿的方向走过去。 那个窟窿面积不大,但将整个木头门板都穿透了,窟窿的边缘不甚光滑,但中间的部分却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断的一样。 胖子走到那个窟窿近前,抬手摸了摸窟窿粗糙的边缘,那边缘上满是细小的木刺,木刺上还沾着些什么湿漉漉的液体。 他将手收回来,发现手指上沾染了一点红色的印记。 然后他看着那个幽黑的窟窿,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朝那个窟窿探了过去,透过窟窿往里面看。 透过窟窿能够看到房门的另一侧,那一侧好像是个实验室,实验室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点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实验室里摆放的一堆仪器和器皿上,泛出一点幽暗的光亮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余光瞥见身侧的一道阴影晃动,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往后连连退着爬了两步,等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杂物间的门被风吹动,吱嘎动了一下。 胖子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邢多的手机,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给自己顺了好半天,才将砰砰砰快冒出喉咙口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他在冰凉的地面上又坐了一会儿,刚要支着墙壁站起身,忽然瞧见走廊另外一侧一道人影晃过。 “邢多?” 胖子朝那道人影的方向喊了一声。 走廊那边没有回应,但那道人影却似乎又晃动了一下。 胖子扒着墙壁慢慢站起身,然后朝那个人影的方向一点点走过去。 他走到走廊尽头,发现消防通道的铁门半开着,白炽灯暗淡的光线透过半开着的门透进来,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异常惨白。 胖子朝着那透着光的门缝瞧了瞧,然后心里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消防通道半敞着的门口走了过去。 寂静的深夜里,一切细小的声音都被放大,然而他却没有留意到,在距离他不远处的身后,有一个人影在慢慢向他靠近。 44、法医鉴定中心4 ◎凶手是我们几个其中的一个?◎ 消防通道的铁门敞开的角度有些窄,胖子费劲地将铁门又支开了一些,然后才勉强挤身进去。 他似乎听着声音的方向像是从楼下地下车库的位置传来,于是他又朝下轻轻喊了两声,只是那嘻嘻索索的声音虽在,但并没有人回应他。他朝下方的方向又打量了一下,然后便扶着走廊扶手朝下面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有些昏暗,这个时候停车场里许多车位都空荡荡的,只停了些公车和一些平日里不怎么挪动的车辆。 胖子瞧见黑漆漆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后,似乎有些紧张,他的脚步朝后退了退,像是想要转身离开,但在听到停车场远处似乎有一个晃动的人影后,又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停车场里死一般的沉寂,四周没有一丁点的声音,胖子紧张得手心都是汗,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在裤子上蹭了蹭自己汗湿的掌心,然后准备把手里的手机揣进口袋里。 然而他手心里粘腻的汗水太多,手下一滑,手里的手机就摔了出去。 手机在地上弹了两下,刚巧掉落在了一辆停在车位上的车子的下面。 胖子赶忙凑过去,趴在地上,往车子下面瞧,瞧见那手机掉在了紧靠在对面一侧的轮胎下面。 于是他往前凑了凑,伸长了手臂去努力够手机,然而那个掉落的位置有些靠后,他的胳膊又短,够了好几下,也没够到。 胖子只能将半个身子都探进了车子下面,努力朝前伸出胳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手指头终于碰到了手里的侧边,他又朝前伸了伸,终于将手机捡起来了。 他笨拙地将身体收回来,拍了拍手机上面的灰尘,按下触摸键,手机屏幕亮起:还好还好,没有摔坏。 胖子笑了笑,终于松了口气。他将手机上面的灰尘又蹭了蹭,然后刚要装进口袋里,忽然从后面伸过一只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脖颈,然后紧接着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胖子的大脑当即一片空白,下意识就疯狂挣扎了起来。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嘘,别动,是我。” 胖子停滞了大约两秒钟的时间,然后脑海里闪起一片电光火石:对方是…… 见他停止了挣扎,谈光熙慢慢松开手。 “老大,”胖子的语气里有着难掩的激动:“你怎么在……” 谈光熙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朝四周又瞧了一圈后,才压力声音道:“现在没有时间解释,跟我走,路上再和你说。” 等谈光熙和胖子回到值班室后,值班室里依旧空荡荡的。谈光熙朝空荡荡的值班室里瞧了一眼,然后拿起对讲机给路方洲拨了过去。 对讲机里的等待音响了两声,里面传来路方洲的声音:“老大?” “你那边怎么样?” “我这边和袁野汇合了,但是一直没找到陆邵。”路方洲的声音有些紧张:“你那边怎么样了?找到胖子和邢多了吗?” “我和胖子在一起,没看到邢多。” “那小子之前不是一直和胖子在一起吗?” “我也不清楚,”对讲机的信号有些不好,信道里时不时传来滋滋的电流干扰声。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将几个人集合在一起,于是谈光熙的声音也有了些急促:“你们现在在哪儿?” “四楼的茶水间。” “你们在那里不要动等着我们,我和胖子上去和你们汇合。” 另一边,路方洲挂断对讲机后,深深地长出了口气。 他抬手拍了拍袁野的肩膀:“走吧,我们去电梯等着老大和胖子。” 两个人从茶水间离开后,往电梯的方向走。茶水间距离电梯的距离不远,袁野跟着路方洲走到电梯门前后,这时候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一边等电梯,一边有点百无聊赖地朝四周打量。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偶尔吹过的风声,显得异常安静。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很轻地‘滴答’一声。 袁野转身,朝身后打量,身后却并没有什么动静。 他有点奇怪,刚要转过身,又听到‘滴答’一声。 这一声十分清晰,好像就贴着他耳边响起一样。 他心里忽然有点发毛,抬手拽了拽路方洲的胳膊:“哎,老路,”他紧张地朝四周打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啊,”路方洲大大咧咧的:“什么奇怪的声音?” “像是……水声之类的。” “水声?”路方洲也没多想:“哪个水龙头没关紧吧。” 袁野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了,也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转过头,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电梯的显示板上,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显示板上的箭头变成了向下,数字也由5开始向下变动。 袁野心里一喜,老大和胖子已经往他们这一层过来了。 他松了口气,目光一转,忽然瞥见路方洲肩膀上有一块暗红色的印记。 起初他没在意,然而等再仔细一瞧,却发现那印记的样子,竟很像是……很像是血迹。 袁野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肩膀上的是,是……” 路方洲这时候也正一门心思地等着电梯上来,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朝袁野瞧着自己身上的目光的方向看过去:一块硬币大小的暗红色血迹浸在自己大衣的肩头。 “为,为什么,”袁野一边摇头,一边磕巴着问:“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血迹?你……” 路方洲的表情似乎也怔住了:“可,可能是刚刚去安保室的时候……” 袁野又朝后退了半步:“不,你不是说,你到的时候陈叔已经死了……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蹭到血,还是在肩膀的位置……” 路方洲也是一头雾水,眼瞧着对面的袁野一脸不可置信地朝后退,他有口难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就在他正百口莫辩的时候,忽然‘啪嗒’一声,他的肩头又多了一块暗红色的血迹。 同一时刻,路方洲和袁野都愣了一下,然后她们对视一眼,下意识一同朝头顶的方向瞧过去:只见在他们头顶的上方,邢多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半曲着身体悬挂在天花板上,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而他本人,早已没了呼吸。 袁野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得‘轰’的一声,自己身后的门忽然从里面破碎开来,紧接着一道白光一晃,一道白刃就冲自己挥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袁野朝一侧一躲,避开了那道白刃,然后就听得路方洲大喊了一声:“跑!”他也来不及识别方向就狂奔了起来。 谈光熙和胖子站在电梯里,眼瞧着电梯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从‘1’跳到‘2’,再从‘2’跳‘3’,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原本寂静的电梯厢外似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间或着低声的喊叫声。 谈光熙和胖子对视一眼,两个人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电梯门打开的同一时刻,谈光熙就冲了出去,然而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胖子紧跟在他身后走出电梯,他吓得脸色有些发白,有点磕巴着问:“人,人呢?” 谈光熙没说话,朝四周打量一圈,目光落回到地面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他蹲下身,低着头一动不动盯着什么。 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舌头立刻就打结了:“血……血?” 谈光熙观察着血迹的形状,好看的眉头忽然蹙了蹙,然后他就抬起头,朝上方看去,紧接着脸色惨白。 一旁的胖子愣了一下,也跟着他的目光朝上方看过去,下一秒钟,他就眼睛一翻,再一次晕了过去。 好在谈光熙早就有了经验,一伸胳膊将他住拦,然后轻车熟路地又是拍脸又是按人中,一番操作将他又弄醒了过来。 瞧着胖子清醒过来,他道:“胖子你老实些和我说实话,”谈光熙问:“上次的月考你是不是找外挂了?” 胖子原本已经清醒了,这时候小眼睛咔吧了一下,看上去随时又要眼睛一翻晕过去。 谈光熙被他碰瓷碰得头疼,想着本来现在就情况危急,凶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胖子这戏精要是再表演一个现场晕倒,这题还做不做了。 于是他只好暂时放弃了对他的拷问,道 第32部分 :“行了,行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胖子想了想:“我知道个地方。” 谈光熙被胖子带到一间会议室,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问:“会议室?这里安全么?” 胖子没回应他,而是走到房间的最里端,然后拉开一道侧门,朝他招了招手。 那侧门隐藏在墙上的壁纸里,门上雕刻着同壁纸一样的花纹,如果不仔细看,的确很难发现。 谈光熙跟着进去,发现里面是一间不大的休息室,休息室面积不大,但装潢得舒适而别致,房间里有一张床,还有间简单的盥洗室。 胖子一屁股坐在床上,终于松了口气。 谈光熙却只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老大,”胖子朝谈光熙喊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谈光熙这时候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他:“这个凶手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不是劫匪么?” “还是那句话,楼外的闸门一早就放下了,我刚刚检查过闸门,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不是在闸门放下后闯进来的。” “那会不会是在闸门放下之前,提前躲进大楼藏起来了?” “我记得很清,下班之前陈叔特意检查过大楼,凶手不可能在陈叔眼皮子底下藏起来,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道:“你看悬疑电影的时候,会有哪部电影的凶手在前一个多钟头一个镜头都没出现,在最后结尾的十分钟才出现的吗?” 胖子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想了好半天:“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没有。” “这不就是了,同样道理,我们现在已经差不多被团灭了一半,凶手也不可能自始至终从没出现过。” “你这么说,难道……”胖子的脸色一变:“凶手是我们几个其中的一个?” 他的脸色变化简直精彩纷呈:“不可能吧!” “这是其中的一个可能。” “那另外的一个可能呢?” 45、法医鉴定中心5 ◎毕竟他们以前遇到的凶手,在题目最后的时候总要煽情一下,挖掘一下凶手背后的故事。◎ 袁野向着前路一顿狂奔,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要因为剧烈的奔跑跳出喉咙,但他不敢停,他知道那个人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近到只要他稍慢下脚步,对方就会像杀死邢多一样杀掉他,捏碎他的喉管。 他没命地朝前跑着,然而拐过走廊的拐角,发现前面竟然是条死胡同。 看着那条死胡同,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完了,真是天要亡朕。 第二个反应,希望一会儿凶手下手利落一点,千万不要折磨太久,毕竟自己怕疼。 就在这个时候,他瞧见走廊右侧有一道侧门,他几乎来不及思考,拉开侧门就冲了进去,然后‘咚’的一声反手关上门,再然后从地上捡起根棍子卡在门把手上。 全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刚想赞叹一声自己反应如豹思慧如聪,只听得‘嘭’的一声,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这tm什么战斗力啊! 这凶手是个bug吧! 袁野嗷的一声转身刚想往前跑,就被凶手一把勒住了脖颈,然后他的呼吸骤时困难起来。 他被勒得脸色涨红,血管爆凸,感觉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袁野一边挣扎着捶打着勒在他喉咙上的手臂,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大哥……商,商量……一下,来个……痛快的行不行……” 然而对方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不管袁野怎么扑腾挣扎,手下的力道依旧有条不紊的一点点加紧,甚至连力度都不重不轻。 袁野在挣扎中,不知怎么的,脑海里有一种奇怪的念头闪过,他感觉这次的这个杀手和以前题目里遇到的都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但就是觉得……觉得同之前的凶手相比,这个凶手仿佛是被设定好了的程序一样,不会受任何外界影响。 毕竟他们以前遇到的凶手,在题目最后的时候总要煽情一下,挖掘一下凶手背后的故事。 而这个凶手,真的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只是下一刻,他就没有再多的精力去思考,缺氧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眼前冒起一阵白光,他以为要game over的时候,对方勒着他脖颈的力度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竟稍稍缓了下来。 袁野这时候已经因为极度缺氧大脑空白眼睛发直,几乎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恍惚中,他挣扎着半睁开眼,瞧见对面半人高的玻璃的另外一侧,似乎有个人影晃动。 他眨了眨眼睛,恍惚中视线一点点对焦,他看见玻璃对面,谈光熙正低头在洗手,他的视线低垂,表情平静,像是根本看不到一镜之隔对面的这一场血腥杀戮。 袁野怔愣了一下,在他意识到镜子对面真的是谈光熙的时候,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疯狂挣扎起来。 然而他的这一挣扎,似乎也同样惊醒了他身后箍着他脖颈的人,他感觉箍着自己脖颈的手似乎极轻微地顿了一下,然后只听得‘咔嗒’一声,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那人手指向下,触了触袁野依然毫无波动的动脉,然后手一松,任由袁野像瘫软的烂泥一样滑到了地上。 而这时候一玻璃之隔的对面,谈光熙还在低着头认认真真地洗手,他的睫毛低垂,在眼睑下打上一圈扇形的隐形。 他一步步走上前,一直走到那扇玻璃的面前,然后忽然抬起手,重重按在玻璃上。 谈光熙忽然抬起头,愣了一下。 一旁的胖子见水流哗哗淌着,谈光熙却只怔愣地盯着镜子,不由得喊了一声:“喂,老大,”他问:“你怎么了?” 谈光熙抬手按下开关,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然而并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他的脸上浮现起一点疑惑的表情,神色不豫。 胖子见他神色不善,又问了一遍:“老大,怎么了?” 谈光熙蹙了蹙眉,又抬起头,朝面前的镜子瞧了瞧。 不知怎么的,他似乎总觉着像是哪里有人在一直看着他一样。 他摇了摇头,将这种奇怪的念头暂时抛之脑后,然后转过身,拿起对讲机给路方洲那边拨了过去。 接听音一直响着,但是对讲机的另一端却一直没有人接听,随着时间的推移,谈光熙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 他接连拨出了几次,对方都没有接听。终于,他放下手里的对讲机,将对讲机挂断。 谈光熙沉思了片刻,决定出去找路方洲。 胖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老,老大,”他表情有些紧张:“你要去哪儿?” 谈光熙安抚地拍了拍胖子的胳膊:“我去找方洲和陆邵,你在这里躲好了,不要出去。” 胖子的表情更紧张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现在我们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随便出去太危险了,你在房间里找个地方躲好,我不回来,你不要出去。” 胖子虽然害怕,但还是更加担心谈光熙:“你,你自己行吗?我看,不然我还是和你一起……” 谈光熙道:“放心,没问题。” 胖子知道他们老大决定了什么事情就向来坚决,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好吧,那老大你注意安全啊!” 他话是这么说,但谈光熙知道他心里还是害怕得紧,于是他又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然后把手里的对讲机塞给他:“对讲机留给你,万一要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你就联系方洲。” “那,如果一直联系不上他呢?” “那你就在这里藏好,”谈光熙一边看着门口的方向,一边低声道:“一般来说,这种暴风雪山庄模式的题目,考核的是生存率,最终通过考核的方式是杀掉凶手,或者保存自己生存到最后。” 他顿了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到天亮的时候,外面的闸门就会打开,到时候就会有其他同事上班,那么凶手也会想办法逃走。也就是说,你藏好了,熬过今晚,就算通关了。” 谈光熙简单收整了一番,就准备离开,然而他一回头,见胖子正往门后挤,他皱了皱眉,问:“胖子你干嘛呢?” “藏起来啊,”胖子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让我藏起来吗?” 你撅个腚躲在门后是觉得别人都瞎吗? 谈光熙无语,朝狭窄的房间里扫了扫,最后目光落在那张休息床上,他朝胖子勾了勾手指,然后让他躲在了床底下。 他向胖子又仔细交待了一番,然后才拧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穿过会议室,就到达了外面的走廊,这时候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声,只徒留一些猩红的血迹在地面上。 他朝四周打量一番,又躲在角落里仔细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没有人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鉴定中心一共有五层,如果再算上地下停车库的两层,则一共有七层。想要在这样偌大的楼里找到路方洲和陆邵,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站在走廊里,心里预估着模拟了一下事情发生时路方洲和陆邵可能逃跑的路线,以及最有可能去的地方,然后决定先去电梯的方向瞧一瞧。 他之所以这样决定,一方面是因为电梯空间虽然狭小,但从按键和梯厢内,很容易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一旦有人搭乘电梯,从电子显示板上就可以很容易显示出来。 谈光熙来到电梯口,发现电子屏幕板上的数字显示着‘4’,也就是说,电梯正停在他们这一楼层。 如果说电梯停在其他楼层他还要犹豫一下的话,停在这一层,无疑是十分安全的。 于是他按下电梯按钮,准备到梯厢里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点,折腾了这快一个晚上,谈光熙的脸上也有了明显的倦色。 他眼瞧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然后原本带着一点疲惫神色的脸上,立时被震惊填满。 他瞪着眼睛,黑曜石一样的瞳仁里一点点爬上恐惧。 只见空荡荡的电梯里,陆邵弯曲着身体躺在角落里,他的脖颈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斜着,明显已经被人拧断了喉咙。 陆邵的身材很高,他被斜窝着扔在电梯里,右脚原本是向上扭曲着搭在电梯厢里的。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他的右脚因为惯性耷拉了下来,一半落在电梯厢内,一半在外面,于是当电梯门再次缓缓合上时,卡到他的右脚踝,又再一次缓缓打开。 谈光熙满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而那扇沉重的电梯门就在他眼前一遍遍地关闭,打开,再关闭,再打开。 队友接二连三死在他面前,即便知道是假的,但这□□裸的场面,对他的刺激实在还是有些大。他捂着脸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从近于濒临崩溃的情绪里□□,然后走上前去,将陆邵的尸体从电梯厢里拉出来,摆放到一旁。 他刚做完这一切,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忽然电梯的显示板一亮,然后箭头朝下,开始缓缓跳动。 谈光熙愣了一下,然后朝后退了几步。 他并不知道电梯下面的是路方洲还是凶手,而且瞧着凶手杀人的手段,自己毫无准备地正面杠对方肯定杠不过,于是他只思索了片刻,就朝身后的方向跑起来,然后找了就近的一间房间准备藏身,待听一听动静再做打算。 然而他一推开门,当即就愣住了,只见一间不大的房间的角落里,随地丢弃着袁野已经被扭断了脖颈的尸体。 而在门口对面的那面墙上,镶嵌着一块半人高的透明玻璃,在透明玻璃上,印着一个模糊而鲜红的血手印。 作者有话说: 感谢清珊 的地雷~(づ ̄ 3 ̄)づ 之前三次元有些忙,之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日更~ 安利一下正在囤稿的下一篇文《反派他咄咄逼人》,穿书娱乐圈文小甜饼,喜欢的小伙伴们收藏一下哈~ 46、法医鉴定中心6 ◎谈光熙觉着自己简直日了狗,这凶手到底什么人设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谈光熙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个鲜红的血手印,然后一步一步,朝那个血手印走去。 再然后,他发现一件更加令他吃惊的事情:透过眼前的这张玻璃,他能够清楚看到对面的房间,而对面的那个房间,竟然是他和胖子刚刚藏身的那个房间。 这一面玻璃,就是他刚刚洗过手的,那个洗手台上的镜子。 这是一面单透镜。 一瞬间,他如坠冰窟:胖子有危险了。 他刚要有所动作,就在这一刻,对面的房门一开,走进来一个人。 谈光熙立刻屏住呼吸,与此同时,在他看到走进来的那个人的脸的时候,脸上也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对面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修长,面容苍白,神色冷峻,正是他之前在停尸间瞧见的那具刚刚运来的尸体。 其实路方洲跑来告诉他尸体不见了的时候,他心底里就隐约有了猜测。 路方洲说当时停尸间的门是锁着的,锁头完好,而等他打开大门时,发现尸体已经不见了。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在他到达之前打开大门,将尸体运走了。 但是停尸间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路方洲手里,另一把则在陈叔手里。他和路方洲去查看陈叔尸体的时候,他特意留意过,那把钥匙积满了灰尘,完全不是被人动过的模样。 那么除了路方洲说谎外,就只剩一个可能:当时路方洲打开停尸间的大门的时候,那具尸体其实还在那儿,只不过躲起来了,等路方洲离开后——当时他瞧见尸体不见了,必然心里慌张,不会想到锁门,而等他离开后,那具‘尸体’才悄悄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离开。 至于那具‘尸体’为什么会突然诈尸——他记得当时那个运尸工说过‘抢救了很久,但没抢救过来’,大抵之前是假死,但心肺复苏之类的抢救起了作用,后来在停尸间里又活过来了。 至于为何会复生也不奇怪,瞧他之前杀害其他几个人时候的利落手段和可怕力气,显然不是普通人,那么体质特殊也不奇怪。况且——这些七七八八的套题是出题老师出的,有些细小的逻辑上的bug也在所难免,所以也不必深究。 至于他为什么要杀害其他人——大概也是剧情需要吧,毕竟他瞧着对方神色苍 第33部分 白,面无表情的脸,并不像是有什么自主意识,恐怕就是一串程序代码。 然而现在的情况不由得他想太多,他眼瞧着那个人已经走了进来,然后神色冷峻地朝四周打量起来。 谈光熙下意识靠近玻璃,目光紧紧盯着床下的位置,床下的空隙很宽,从他的角度甚至可以瞧见胖子头顶的一撮黑色短发,那一撮短发在肉眼可见的小幅度颤抖,显然他这时候也紧张极了。 那个人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逡巡着,不只是胖子,就连一墙之隔的谈光熙,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胖子躺在幽暗的床底下,整个人都紧紧贴在冰凉的地板上,他的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汗水顺着额头在脸颊滑落,汇集在下巴上,他却不觉得热,反而整个人像是身坠冰窟般,忍不住地小幅度颤栗着。 他透过缝隙瞧见那双鞋在他所藏身的床边来回逡巡着,逡巡着,足足逡巡了有三四分钟的时间,然后才慢慢踱着步,一步一步走向房间的门口。 不一会儿,‘吱嘎’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脚步声一点点慢慢消失。 躺在床底下的胖子和一墙之隔的谈光熙,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胖子手里的对讲机忽然猛地发出刺耳的铃声,胖子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手忙脚乱地将对讲机挂断。 下一刻,猛地一声门声,那人再一次往返回来。 只见他站在门口,鹰般锐利的眼睛在不大的房间里扫射着,那目光十分锋利,落到哪个角落,都像是要将哪个角落活活剜下一片肉来一般。 胖子躺在床底下,双手紧紧攥着对讲机,脸颊上的汗水像是下雨般往下淌落。 只见那个人的目光将整个房间都逡巡了一周后,一步步朝摆放着床的那个角落走过来,而眼瞧着他距离床底下的胖子越来越近,玻璃对面的谈光熙的整颗心也吊在了喉咙口。 那人一步步走到床头,目光朝四周打量一圈,最后落到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上。 这时候躺在床底下的胖子再也受不了了,他一个猛子从床底下滚出来,然后爬起来就往门口的方向跑。 谈光熙心底里暗自道一声不好,这个凶手身手敏捷的程度就连自己都正面杠不过,体育课体测都过不了的胖子不是直接就送人头了。 眼瞧着那人目光一转,就要朝胖子追过去,谈光熙来不及多思考,目光一瞥后,拎起房间角落里的一把雕花木椅,就朝面前的玻璃砸了下去。 ‘哗啦’一声响亮的脆响,玻璃应声而碎,破碎的玻璃片掉落一地。 一时间,对面房间的两个人全都怔住了,谈光熙朝还呆滞地盯着自己看的胖子递了个眼色:“快跑!”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撒丫子拔腿就跑。 谈光熙刚松了口气,却见那个凶手头微微一侧,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事实上,之前谈光熙救胖子的‘随机应变’,虽不是深思熟虑,但也并非完全没有考量的。他所在的房间和隔壁房间,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连通两个房间的玻璃却只有半人高,面积不大,而且还在洗手台上方的位置。且不说想要到达自己这边的房间需蹬着洗手台的边沿爬过来,就是弄掉这玻璃框里剩余的横七竖八的碎玻璃,也要费很多工夫,所以按照人趋利避害的天性来说,谈光熙并不觉得他会特意过来杀自己。 但是他的‘随机应变’,却能给胖子争取宝贵的逃跑时间,他已经考虑好,等那个凶手回过神转身去追胖子的时候,他再搞出些动静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甚至连如何吸引对方注意力的方法都设计好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凶手的脸上起初有一瞬间的停滞,在透过破碎的玻璃瞧见他时,眼神却忽然定住了。 谈光熙有些懵逼地同他对视了几秒钟,对方却忽然朝他走过来,然后在他惊诧的眼光中,右手撑着洗手台的边沿一个纵身就越了过来,完全没有在意洞口上的那些碎玻璃不说,甚至连胳膊被那些锋利的碎玻璃划得鲜血淋漓的同时,眉头却都没皱一下。 转瞬之间,那凶手距离他就已经不到半米之遥,谈光熙当即就懵了,转身就开始飞奔着逃命。 他一边朝前狂奔着,心里一边觉着自己简直日了狗,这凶手到底什么人设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谈光熙平时一直是校运动会八百米选手,然而他的速度在那个凶手面前根本不够看,眼瞧着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他思量着这样纯杠体力不行,得想想其他办法。 这时候他已经绕着消防通道跑了两圈,他跑到五楼的缓步台时,拉开一侧的铁门,进了走廊后反身将门推上,然后用铁门旁的木板卡在门把手上。 木板质地不厚,抵挡不了多一会儿,不过只要多争取这几秒钟,也就够了。 谈光熙卡好木板后,就立刻飞奔着往走廊另外一侧的电梯的方向跑,而几乎在他刚刚踏进电梯的同一时刻,一声脆响,铁门被踢开了。 那凶手朝空当的走廊瞧了一眼,就也跟着往电梯的方向跑去。 谈光熙在电梯厢里,先是按下‘1’后,手指飞快地不停一下下按着关闭键,然而这鉴定中心的电梯有些老旧,那两扇铁门吱嘎吱嘎地响着,不疾不徐地极缓慢的一点点慢慢关闭,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凶手已经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谈光熙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手下飞快按着关闭键,在那凶手马上要冲进电梯厢的关头,电梯的铁门终于堪堪关闭上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瘫在了梯厢墙壁上,松了口气。 他有些脱力地靠在凉津津的墙壁上,抬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偶尔瞥一眼梯厢里的电子屏幕,他看着看着,忽然眼睛就直了。 只见电梯已经慢悠悠下行到了三楼,而在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下一层的二楼被人按下了向下的按钮。 这一栋电梯并不连接地下车库,最低只通往一楼,如果是胖子或是路方洲,不可能仅仅一层还要搭乘电梯,那么二楼是谁按下的按钮,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候电梯已经从三楼离开,缓缓落向二楼,再想要让电梯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谈光熙猜测对方也正是掐准了这个时间,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眼瞧着电梯晃晃悠悠地就要到达二楼,谈光熙一把按下‘stop’键,电梯厢晃了晃,然后卡在了二楼和三楼之间。 他的一只手撑在电梯厢上,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他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三点,距离八点的上班时间还有不到五个小时。 47、法医鉴定中心7 ◎要动手能不能快一点,早死早超生,我一会儿还有两套化学题要做呢。 ◎ 谈光熙在电梯厢里待了一会儿,后来干脆靠坐在了角落里,仰头看着梯厢墙壁上挂着的广告牌。 五个小时,可以在梯厢里睡一觉了。 一晚上的折腾的确让他身心俱疲,然而他靠坐在角落里好一会儿,却一点困意都没有——虽然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他还是担心在外面的路方洲和胖子。 特别是胖子,万一正面遇到那个凶手,怕是活不过两秒。 说到这个凶手,谈光熙也觉得奇怪。 他们以前做过的生存题目不少,暴风雪山庄的题目他也刷过,但这一类的题目大多考核的核心都是凶手的识别,凶手的战斗力也通常不会太强,而这套题里面的凶手简直像bug一样的存在,实在是令人费解。 然而他还来不及思考太多,就觉得身下的梯厢似乎晃了一下。紧接着梯厢上方的位置传来一声悠长的‘嘎吱’声响,声音听着像是贴着墙壁传来。 他刚一愣,下一刻,就见自己梯厢的沉重的大门被扒开一道缝隙,然后梯厢的大门竟就这样,被硬生生地缓缓拉开。 谈光熙当时就被吓傻了。 他眼看着面前的大门就这样被一双修长的手缓缓掰开,大脑当即就当即了,几乎做不出一点反应。 不过这怔愣也只有瞬间,谈光熙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朝四周快速打量一圈,然后后退两步,一直退到梯厢最后侧,后背紧紧靠在梯厢墙壁上。 虽然对方硬生生掰开了梯厢的大门,但因为电梯厢正卡在两层之间,所以不管是从二楼,还是三楼,都没办法进到梯厢里面来。 谈光熙攥着梯厢扶手的手心全是汗,但见外面似乎有没了动静,多少又放下些心来。 这种没有什么故事线,只着重于杀戮的剧情,其中的杀戮通常是非定向性杀戮,也就是说凶手是不会特意着重去杀某个特定的对象的,而是哪个顺手,哪个好杀就杀哪个。 他见杀不了自己,估计就去找其他人了。 于是下一刻,他刚刚放下的心又开始担忧起他那两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小弟了。 谈光熙在电梯里待了一会儿,就又缩回了墙角抱膝坐在地上,刚才的一番折腾,他倒是完全没有困意了,只是要这么干坐着熬五个钟头,也是挺折磨人的。 再加上之前倒还好,现在电梯门被掰开,一阵阵的冷风透过门洞钻进来,他身上又只穿了一件薄外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正在墙角里百无聊赖的坐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谈光熙的眼神当即就亮了起来,他直起身子,朝外面低声询问:“胖子?方洲?” 然而外面却并没有回应,他刚奇怪了一下,然后忽然感觉身下的梯厢忽然小幅度地晃了一下。 他连忙抬手扶住身侧的扶手,然而那晃动很快就消失了,让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就在他刚放松了神经,整个梯厢忽然猛地晃了一下,那晃动十分剧烈,谈光熙一时没有准备,整个人都被剧烈的晃动晃飞了出去。 他刚勉强支撑起身体,忽然间整个梯厢又是剧烈一晃,与之相应的是梯厢上方传来一声沉重的砸击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砸击声,随之而来又是剧烈的摇晃,那晃动的幅度十分大,大到像是要将整个梯厢晃落一样。 晃落一样……谈光熙脸色一变:对方在砍梯厢上面的缆绳! 他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只听得梯厢上一声巨响,整个电梯厢朝下重重坠落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谈光熙将身体弓起蜷做一团,右手紧紧扶着梯厢扶手,紧接着‘哐当’一声,他感觉整个梯厢撞击到地面,巨大的疼痛感伴随着眩晕袭面而来,随后,眼前一花,整个人的意识都模糊起来。 好半天,他勉强从强烈的眩晕里抽离出来,努力想支撑起身体站起来,却因为剧烈的撞击,大脑发晕,四肢麻木,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只能半撑起身体,费力地靠在梯厢上。 他靠着梯厢平静了一会儿,巨大的眩晕感才一点点慢慢消褪,然而还没等他积攒起力气站起身,就见走廊上出现了那个凶手的身影。 谈光熙想要爬起来,然而身上还是脱力的厉害,他又挣扎了好几下,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他想着死就死吧,甚至还十分有闲心地在心里估了估成绩,算算这套题能得多少分。 这时候那个凶手已经走到了电梯厢口,谈光熙下意识朝后缩了缩,却见对方进了电梯厢后,攥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往外拉。 谈光熙眉头一蹙,下意识就开始挣扎,怎么着一个电梯厢还不够啊施展啊还是怎样!杀个人还非得拽出去杀啊! 然而对方却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攥着他手腕的大手仿若铁钳一般挣脱不掉。 他被对方一路拉扯着往前拖,不管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那人一直将他拖进一间房间里,往房间里一扔,谈光熙扶着墙壁刚要挣扎着想站起来,就被对方一把卡住了喉咙。 那个人铁钳一样的手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后脑勺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他紧紧盯着他,苍白俊秀的脸上没有表情,然而睫毛微颤,眼中像是有困惑。 谈光熙被他狠狠抵在墙壁上,下巴被掐得疼得厉害,脑袋里却是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要杀他吗?为什么还不动手? 难道是要开始走‘反派死于话多’的俗套剧情了? 虽然但是,自己这主角光环也未免太强了一些。 然而对方并没有如他以为的开始嘚吧嘚地讲述自己的心酸成长史怎么样从小白花黑化成大boss,或者挖掘冷血凶手背后的故事都是社会的不公人性的丑恶才让他变身杀人恶魔,甚至连表示自己就是天生杀人魔虐杀他们都是自己的兴趣等等都没有,他只是紧紧盯着谈光熙,眼神参杂着不解与困惑。 谈光熙的下巴被他掐得生疼,他张了张嘴,想说你到底还要不要动手了,要动手能不能快一点,早死早超生,我一会儿还有两套化学题要做呢。 然而对方的手紧紧卡着他的喉骨,他张了半天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好半晌,对方终于慢慢放开了手,谈光熙忍不住缩着身体大声咳嗽起来。 他正咳嗽着,忽然觉得手腕上一凉,发现对方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铁链,将他双手反扣着往管道上锁。 “喂!”谈光熙一边挣扎着一边扭头朝身后喊:“你干什么?” 对方却根本不搭理他,手下的动作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地紧紧将他反捆在管道壁上。 将谈光熙牢牢地捆绑好后,他站起身,眼神也就带着些疑惑地打量着被结结实实捆绑着的人。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胖子和路方洲扒在房间门口,透过门顶的玻璃努力地往房间里面瞧。 胖子个子矮,看不到房间里的情况,他一边拽着路方洲,一边压着声音问:“老路,怎么样?看到老大没?” 刚刚他在休息室的时候,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他闭着眼睛一路没命地跑,等跑了好半天回头一看,凶手竟然不见了。 他冷风萧瑟地在空荡荡地走廊里站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正好这时候手里的对讲机又响了,他低头一看,是路方洲,连忙接通。 “老大,你刚刚怎么挂了我的电话?” “大你妹,老路你刚才差点害死我!” 对讲机那边的路方洲一愣:“胖子?”他顿了一下:“老大呢?” 胖子这时候才想起来,刚刚在休息室里老大在隔壁帮他转移凶手注意力来着。 他一拍 第34部分 大腿:“坏了!他可能去追杀老大了!” 胖子通过对讲机很快和路方洲碰了面,两个人正蹲在墙角一筹莫展,就听见一阵磕磕撞撞的声音,紧接着就瞧见那个凶手拽着谈光熙往房间里拖。 两个人都惊诧地瞪大了眼,互相对视了一眼,但谁都没敢出声——毕竟他们之前见识过这个凶手的能耐,就算他们两个一起上,也不过是直接送人头罢了。 必须要想些其他办法才行。 于是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谈光熙被拖了进去,干着急也一时没有其他办法。 路方洲这时候收回脑袋,也压低声道:“他把老大捆起来了。” “?”胖子一脸迷之困惑:“之前袁野他们他也捆了么?” “没有,都是一刀毙命。” 胖子挠了挠头:“那怎么不杀老大呢?” 路方洲抬手在他脑门上糊了一巴掌:“他不杀老大你还不高兴了啊?” “哪有,”胖子揉了揉脑门:“我不就是奇怪么。” “说正经的,”他道:“我们得赶紧想办法救老大。” “我也在想办法。”但是不是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么。 两个人拄着胳膊拧着眉头,殚精竭虑地想着办法,忽然胖子一拍脑门:“有了!” 48、法医鉴定中心8 ◎胖子呢?◎ 房间里,谈光熙和凶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到最后还是谈光熙先坚持不住,眨巴了下酸涩的眼睛。 说实话,他刷题无数,还真的从来没遇到过眼前的情况。 他不由得有些犹疑,凶手一直不杀他,难道是有什么剧情要走? 于是谈光熙张了张嘴,刚想找个话题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房门的方向传来‘咚’的一声敲击声。 他一愣,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击到房门。 这时候对面的那个凶手也朝那个方向看了看,然后走过去,打开房门。 他见对方朝外面瞧了一眼,表情似乎微微一变,然后便返身关了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另一端的路方洲朝外探了探头,见凶手被胖子吸引着离开后,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门口,抬手推了推门。 门紧紧锁着。 这是一间资料室,门口是厚重的铁门,如果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路方洲扒着门缝朝里面看了半天,然后压低声音,朝里面喊道:“老大?老大你在里面吗?” 谈光熙被五花大绑地捆着,这时候立刻竖起耳朵,他顿了顿:“方洲?” “是我!”路方洲激动坏了:“你怎么样?” 他舔了舔嘴唇:“你别着急,我想办法救你。” 路方洲往后退了两步,朝着上下左右打量,这间房间只有一扇铁门,想要进去,只有一个办法:爬窗。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绕到走廊的最里端,拉开玻璃窗。然后他扶着窗框,一只脚踏着窗沿就蹦了上去。 他小心地扶着窗框边沿,慢慢侧过身,将身体探出窗沿外,踩在窗户外的边沿上。 窗户外面就是空荡荡的悬空,虽然楼层并不算高,但路方洲的手心还是立刻就微微汗湿了。 这种高空悬空的题简直对恐高症患者太不友好了。 路方洲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才开始一步步地,朝谈光熙所在的那个房间的方向走去。 资料室所在的位置在走廊的另外一端,也就是说,想要到达资料室的窗户需要绕着楼外走一整圈。 路方洲的后背紧紧贴着外墙墙壁,那楼外的一圈边沿极窄,夜里的风又大,不知道哪阵风一吹,就会把他吹翻下去。他的心里发慌,但又担心拖延太久凶手回来,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往前走。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前蹭着,不知道蹭了多久,终于到了财务室的窗户外。 他一只手抓着窗框,一只手抬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然后眯着眼睛朝房间里看去:只见偌大的房间里,谈光熙被双手反缚着捆在管道上,瞧见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窗户是朝内锁着的,路方洲朝他打了个手势,然后就抬起手肘直接击碎了玻璃,他双手撑着窗台边沿往上一跳,直接跃进了房间里。 他又抹了把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的汗水,然后走过去,帮谈光熙解身后绑缚着的锁链。 另一边,胖子按照原定计划吸引凶手的注意力,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速度比他预估得还要快上许多,他本来打算在消防通道拐角的地方就甩掉对方,但竟然一直被对方跟着跟到了顶楼,都甩也甩不掉。 胖子呼哧呼哧跑到楼顶,上了天台之后赶紧反手将天台的门反锁上。 他刚弯着腰,喘了口气,就见眼前的大门被狠狠地踹了一下,老旧的门框晃了晃,像是随时要散架。 胖子被吓得一激灵,朝后退了半步,然而就在下一刻,大门再一次被撞击了一下,竟然就这样被硬生生撞开了。 胖子差点被吓尿,转身就撒丫子开始跑。 下一秒,那个凶手就跟了上来。 其实按照两人的身体素质来说,胖子跑不了几米就会被抓住,好在天台上堆满了杂物,他一边跑,一边不停地给身后地人制造障碍,倒还真的给自己拖延了些逃生时间。 胖子跑着跑着跑到了楼顶的女儿墙边,楼顶的阁楼到女儿墙只有不到一公分的宽度,低矮的女儿墙外,就是高耸的悬空。 他小心翼翼蹭到阁楼外,后背紧紧贴着阁楼墙壁,开始一下下往前挪动。胖子的身材肥胖,但动作却非常灵活,挺着肚子倒腾着小碎步一步一步往前挪。 他往前挪了几米的距离,一侧头,见身后的凶手也跟了上来,他心里一慌,连忙加快脚下的步伐。 两个人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朝前挪动着。 胖子好不容易挪过阁楼,‘咚’的一声蹦到地上,然后又飞快着往前跑,通过楼顶另外一端的天台大门到了楼下。 而他身后的凶手,则紧紧跟在后面。 胖子往前跑着,很快绕到了四楼,他飞快地朝前跑着,最后眼瞧着一扇紧闭的间隔门挡在眼前。 好在他们之前担心凶手的速度太快会被追上,所以提前做好了打算,从值班室那里拿来了所有间隔门的钥匙。 胖子一边朝前跑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钥匙,手忙脚乱地找前面的间隔门的那一把。 然而越是忙越忙中出错,他拿着钥匙的手不小心一松,手里的钥匙顺着惯性往前飞了出去,正落到间隔门前的铁丝网和大门之间。 胖子心里一慌,连忙跑到铁丝网前,短粗的手指头透过铁丝网的空隙去够那串钥匙。然而那钥匙落的距离有些远,他的手指又短,怎么够也够不到。 胖子的脸上几乎被冷汗给浸透了,湿漉漉的汗水顺着额头眉梢流到眼睛里,刺激得眼睛生疼。他的心脏跳得快要跃出胸口,手指努力地朝前够着那串钥匙,顾不得锋利的铁网将手指都刮破了。 眼瞧着身后的凶手就要追了上来,他终于够到了钥匙,然后抖着手指将大门打开,堪堪间关上了大门。 胖子刚靠在大门上松了口气,忽然感觉身后的门被猛地撞了一下。 他一个激灵,来不及歇一口气,赶忙将房间里的木柜子推过来堵在大门后,之后又将房间里能堆在门后的东西全部都一股脑堆在门后。 胖子知道这些东西阻挡不了门外的凶手多久,当然他也没打算凭借着这些东西阻拦对方。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圈消防水管,然后将水管的一端紧紧缠在腰上,之后打了个死结,消防水管的另外一端绕了几圈系在窗边的暖气管道上。他用力拽了拽手里的消防水管,试了试力度,然后便小心翼翼地爬上窗台,一只手拽着消防水管,一只手撑着窗台边沿从四楼的窗外一点点降了下去。 另一边,路方洲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帮谈光熙把锁链解开。 谈光熙揉着有点酸疼的手臂,问:“胖子呢?” “胖子去引开那个凶手了。” 谈光熙的表情有些难掩的担忧:“那个凶手可不怎么好对付。” “放心,”路方洲道:“我们之前做了计划,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把人甩开了。” 谈光熙点了点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隐隐的担忧。 “老大,”虽然成功救下了谈光熙,但剩下的几个小时要怎么躲过那个凶手的杀戮,路方洲还是有些心里没数:“接来下怎么办?” 谈光熙问:“你之前和胖子约好在哪里汇合?” “二楼的资料室。”路方洲说着摸出把钥匙:“一共两把钥匙,我留了一把备用的。” 资料室的大门是三层加固的,没有钥匙从外面很难进入,但资料室的楼层不高,可以从走廊一端攀爬过去,所以很适合汇面碰头,但不宜停留太久。 谈光熙将钥匙接过来,道:“我去和胖子汇面,你去值班室。” 路方洲一愣:“值班室?” 谈光熙将路方洲手里的对讲机拿过来一个,然后道:“我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你的帮忙。” 胖子拽着手里的消防水管,保持着匀速一点点往下降,在降到二楼半的时候,捆着他的消防水管忽然顿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消防水管竟然忽然反方向地往上升了上去。 胖子仰头朝上一看,发现那凶手就站在四楼,从四楼窗口探出半个身体来,手里还拽着一端捆在他身上的消防水管。 下一刻,捆在他腰上的消防水管忽然猛地朝上,将他快速地拉了上去。 胖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慌乱地扑腾了几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火急火燎地从口袋里摸出把小刀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割身上的消防水管。 那消防水管的材质一时还不容易割断,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堪堪在对方要抓到他鹅时候,将水管割断了。 他‘啪叽’一声摔在三楼的小阳台上,也顾不上身上的疼,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就往外跑。 跑到走廊拐角的时候,他一把撞进了拐角另一端的人的怀里。 胖子当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举起手里的小刀朝对方一把挥了下去,在瞧清楚对方的脸之后忽然愣了:“老,老大?” 49、法医鉴定中心9 ◎天亮了。◎ 谈光熙往后闪了下身,堪堪躲过胖子手里挥舞着的小刀。 好家伙,险些死在自己人手里。 胖子看见谈光熙,瞬间安全感爆棚,激动得差点抱着对方哭出来。 他娘的,他胖子发誓下辈子也不做这什么狗屁暴风雪的类型题了,之前的什么洪水地震飞机失事的好歹瞬间就给死个痛快,这破题跟恐怖片似的,他都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胖子有好多话想和谈光熙说,但谈光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不安全,有话一会儿再说。” 胖子问:“那我们去哪儿?我之前和老路约了二楼的资料室。” 谈光熙道:“我和方洲约好了去值班室,我一会儿送你过去。” “值班室?” 谈光熙点头:“值班室里比较安全,只要在里面锁好,外面进不去,最重要的是,”他想了想,还是道:“时间紧张,等一会儿到了值班室让方洲和你说。” 两个人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绕过走廊通过消防通道往楼下走。 “哎,老大,”胖子这时候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一把攀上谈光熙的肩膀:“一会儿做完题去撸串?” 谈光熙朝他斜了一眼:“你还是先把题做完吧。” “有老大你在,我跟着躺赢就行了。”胖子的语气很兴奋:“哎,你说我们一会儿撸串去哪家?” 谈光熙被他揽着肩膀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只觉着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往旁边一瞥,却见胖子眼神发直,抖如筛糠,脸白得像纸一样。 “胖子?”他的目光往下一移,发现胖子的脖子上一刀细如发丝的刀口,鲜红的血液正汩汩地往外冒。 谈光熙不敢置信地地看着胖子的刀口,眼神发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一把按住胖子的伤口,他转头,瞧见在走廊的另一端站着那个凶手,对方透过中间敞开着的窗户投掷的水果刀。 他一只手按着胖子的伤口,一只手拽着他往后拖,他一脚踹开走廊旁边的一间房间,将胖子拖进去,然后回身推过个沉重的柜子将房门堵上。 这时候的胖子已经浑身脱力,虚脱地软在了地上。 谈光熙双手紧紧捂着胖子脖颈上的伤口,但鲜红的血还是止不住地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 胖子的前襟都被血液染红了,他靠在柜子上,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在止不住地战栗:“老,老大,”他眼睛直直瞪着天花板:“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谈光熙喉头发紧,说不出来话,只手下用力按着胖子的伤口,然而那冒出的血太多,他根本按都按不住。 胖子艰难地抬起手,费力地去抓他的衣服,毫无血色的苍白嘴唇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但很明显发音困难。 谈光熙心里堵得厉害,凑到他嘴边,听到他极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走……” 胖子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快……走……”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门猛地朝前一撞,很显然凶手就快要闯进来了。 胖子心里焦急,用力去撕扯他的袖子:“快……走……” 谈光熙紧紧抱着他,胖子的状况太过凄惨,即便知道是假的,但他却还是浑身战栗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胖子抓着他的袖子,又颤抖着挣扎了几下,终于慢慢停止下来,最后头一歪,在谈光熙怀里没有了动静。 谈光熙又抱着他好一会儿,一直到外面的凶手再一次重重撞击上来,才终于将怀里的胖子轻轻放到一旁躺下,然后打开窗子,从窗口跃了出去。 这边他前脚刚从窗口跃了出去,后脚凶手就踹开了门。 那个凶手走到窗边,向谈光熙逃走的方向望了许久,然后轻轻一跃,就跃上了窗口,朝他逃走的方向追去。 谈光熙从窗口跳下后,从楼外绕到走廊一端的尽头,然后从窗台跳进了走廊。 他从走廊直接绕到消防楼梯,然后从消防楼梯一路向下到了地下车库。 这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有熹微的光亮从角落的铁丝网露下来。 谈光熙几步跑过去,从铁丝网 第35部分 的间隙间甚至能够听见偶尔呼啸而过的车辆。 然而那偶尔几辆在清晨里驶过的车辆,却并没有哪一辆留心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被困在地下车库里的人。 谈光熙没有停留太久,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从消防通道里往下走下来的,十分轻微的脚步声。他抿了抿嘴唇,朝四周打量一圈,然后躲进了某个角落里的一辆红色轿车后。 然而他在角落里躲了一会儿,对方的脚步声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样消失了。 他的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偷偷摸出了口袋里的对讲机。 凶手男走进地下车库后,朝四周打量了一圈。 这里的面积不算小,但是想要藏一个人,也并不是十分容易。 他的目光在地下车库里转了一周后,最终落在了某一处。 他放轻脚步,一步步走过去,一直走到某一辆红色轿车前。 然后他猛地一个探身:那车子后面空空如也。 另一边,谈光熙在距离那凶手几米远的地方,后背紧紧靠在墙壁上,他握紧了手里的对讲机,将它攥在掌心。 这时候他掌心里的对讲机忽然传来很轻很短暂的两声叩击声。 两声叩击声,代表凶手在靠近他东侧的位置。 之后对讲机里又响起一声急促而轻微的叩击声。 一声叩击声,代表他正在朝他的方向过来。 谈光熙了然于心,在对方靠近自己之前,挪动到了另外的位置。 他就这样猫捉老鼠一样,和那凶手在地下车库里捉起迷藏来。 几次对方距离他几步之遥,都被他化险为夷。 只是他这样同对方躲了一会儿后,对讲机里却忽然没了声音。 谈光熙朝四周打量一圈,不见了那凶手的影子,心里也十分奇怪。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对方踪影,于是拿起对讲机,压低声道:“方洲,人呢?” 对讲机那边传来路方洲略带犹豫的声音:“不知道……刚刚还在画面里,忽然就不见了。” 谈光熙的脸上先是带了些疑惑,紧接着忽然表情一变:“方洲?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了的?” “两,两三分钟吧,”路方洲问:“怎么了?” 谈光熙的脸色发白,急促道:“你现在立刻离开安保室躲起来,我担心他是去找你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之后信号就断了。 安保室里,路方洲一脸惨白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而对方修长的手指一握,直接将手里的对讲机捏得粉碎。 另一边的谈光熙垂下手,手指一松,对讲机掉落在了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他就这样沉默了片刻,等再抬起头,眼中的疲色已经尽去。 这时候一阵熟悉而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谈光熙知道,是那个凶手走下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早上六点十五,距离大门打开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那凶手进到地下车库后,抬手刷了下磁卡,直接锁上了地库通往楼上的大门。 谈光熙听到那‘哔’的一声,心里一沉,知道对方这是要请君入瓮了。 他没出声,朝右边的方向匿去,躲了起来。 他躲在角落里,见黑暗的地库里忽然亮起一道光束:那凶手正拿着手电筒一辆车一辆车地搜寻他的踪迹。 谈光熙蹲在黑暗里,朝四周瞧了瞧,这一片区域只有星星两两的几辆车,想要藏身起来实在太难。 那凶手一辆车,一辆车地向前搜索着,一直搜索到最后一辆。 他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朝前一照,只见车子后面一片空荡,并没有谈光熙的踪迹。 而与此同时,谈光熙正屏住呼吸躲在那辆车的车子底部。 他站在最后一辆车子旁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猛地蹲下身,手里的手电筒朝车子底部扫了下去。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谈光熙从车子底下的另外一端动作敏捷地滚了出来,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挥手就朝对方后颈劈了下去。 谈光熙的手刀向来又准又狠,一般人受这一下子,几乎当即就会晕倒过去。 然而那凶手却只微微晃了一下,然后就转过身来。 谈光熙料到对方很难对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对付。他当然并没有指望能直接砍晕对方,而是想着只要将对方震得暂时失去抵抗能力,他便有机可乘。 见一击未中,他立刻转身便飞奔着逃起来。 那凶手只停顿了一下,很快便追了上去。 谈光熙一直朝前跑,一直跑到地下车库最里端,这里有一道厚重的玻璃门,玻璃门另一端是一间用来存放杂物的库房。 他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进到里面后反手用一旁的木棍抵在两个扶手之间。然后便转身朝里面跑了进去。 那凶手跑到玻璃门外,抬手推了推却没推开,发现被谈光熙在里面用木棍给卡住了扶手。 他根本没在意,一脚踹下去就将大门踹开了。 之后他走到里面,目光在房间里一寸寸搜寻起来。这间库房面积不小,里面堆放着一些实验用品,都用箱子一箱子一箱子地摞着,库房的一侧墙壁前摆放着几个一人多高的铁皮柜,另一侧堆着几套闲置的办公桌椅。 这样大的一个仓库,想要藏一个人不算难,但也不算容易。 他的目光在库房里逡巡着,最终落在靠近门口的那个铁皮柜上,那个铁皮柜的柜门紧紧关着,但是在两扇柜门之间,露出染着血的衬衫的一角。 他认出来,那一角上的花纹与谈光熙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显然对方正躲在那里。 于是他随手扔掉刚刚被谈光熙卡在扶手上的棍子,朝那铁皮柜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那铁皮柜前,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便伸过手去,猛地一下拉开铁皮柜的柜门:然而下一刻,一角衬衫的碎布从铁皮柜的缝隙里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扶着柜门的手一顿,下一秒,一道夹杂着风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谈光熙站在那凶手的身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他后脑砸了下去。 那凶手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片刻后,他慢慢转过身,看向谈光熙。 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沿着脸颊流下来,弄脏了他苍白的脸,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就看着他。 谈光熙愣了两秒钟,然后再次举起手,朝对方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这一次对方沾着鲜血的黑睫只抖了两下,然后便眼睛一阖,软软倒了下去。 而谈光熙也几乎就在他倒下去的同时,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刷过的生存题目不少,今天遇到的却是他最难对付的。 只是他不敢松懈,只略微松了口气,又立刻打起精神,从仓库里找了根一指粗的麻绳来,将那凶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要他下杀手他做不到,但他也不想犯狗血电视剧里那种斩草不除根被反派反杀的套路。 他将对方用麻绳反复捆了好几圈,确定对方不会逃脱后,才终于放松下来,靠在了仓库的墙壁上。 谈光熙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大楼开放仅有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 他斜靠着身体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微微侧头看向房间里那悬在高处的小半个透气窗,明亮的光线从那小窗窗口里透进来。 天终于亮了。 50、运动会1 ◎很明显是傅家的定制卡。◎ 灯光明亮的实验室内,陆邵一把将手里的一摞文件朝对面扔过去,直直摔在面前人的脸上。 那人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级,穿着格子衬衫,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老实懦弱的模样。 “不是说他的记忆都被清除干净了,为什么他看到谈光熙还是会有反应?” 康晃推了鼻梁上撞歪的眼镜,低声道:“当初在提取记忆的时候,需要保证完整的意识,本身的难度就很大,为了保证最高的成功率不能对记忆进行任何损坏,所以只能对记忆做覆盖而不能彻底割除,”他顿了顿,解释道:“就像是在冰面上覆盖了一层雪,一旦表面的雪被意外情况清除掉,下面的冰就会露出来。” 陆邵的表情有些烦躁:“难道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 康晃还是一副低眉顺目的老实样子:“一劳永逸的方法也有,不过本来意识的提取就很困难,一旦操作不当,容易直接将人格损毁。” 他停顿了一下,问:“那要不要……” 陆邵靠在椅子上,半晌,摆了摆手:“算了。” 他目光深邃,修长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有节奏地叩着,过了好久,才又问:“如果一直不干涉他,会有什么后果?” “可能一直维持原状,也可能……彻底恢复记忆。”见陆邵忽然抬头朝自己看过来,康晃紧接着又解释道:“因为源题库虽然是虚拟空间,但模拟的数据环境却与普通的三维空间无异,存在于源题库的人的人格也与现实社会的普通人没有差别,所以被覆盖记忆的人在触碰到刺激自己的人或事物的时候,就可能激发原有的记忆,触发他记忆的人或事物对他的影响越大,恢复记忆的可能性越大。” 陆邵手指尖一下一下叩着桌面,不做声。 康晃短粗的手指头又推了推眼镜框,试探着问:“那要不要我再把他的记忆覆盖一次?” 陆邵沉默半晌,一直到康晃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才听见他慢悠悠地道:“不必了。”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页敞开着的文件上,文件左上角贴着张一寸照片,照片里的人有着张英俊而清隽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带微笑地直视着前方,照片右侧是一整页的个人信息,在个人信息的最上端书写着三个大字:秦星河。 陆邵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张一寸照片,缓慢开口道:“我忽然想到一种更加有趣的玩法。” 傅家别墅。 谈光熙今日回来得有些早,他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就听见门口传来两声叩门声。 他走过去拉开门,见管家正微笑着恭谨地站在门口。 “谈先生,”他怀里抱着一摞书:“这是最新出的一些考题和试卷,老爷吩咐我送来给您。” 谈光熙连忙伸手接过来:“您客气了。” 傅老爷子隔三差五就吩咐管家过来送一些最新的教辅,谈光熙的房间里的书都已经摞了几摞了。原本他在这里借住就已经不大好意思,傅老爷子又今天送些这个,明日送些那个,更让他心中不安。 只是他虽婉拒了多次,但傅老爷子那边却依旧如故,他倒不好一直拒绝,反弄得老爷子不高兴。 他送走管家后,随手翻了翻管家送来的书,都是些新出的龙门黄冈之类的教辅,而在一摞教辅里,还有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他打开盒子,见在里面躺着张源题库的vip卡。只是这张卡和他之前用的那张体验卡不大一样,在卡片的右下角有一串编号,左上角则刻着一个‘傅’字的logo。 很明显是傅家的定制卡。 没想到这玩意儿还有定制卡,谈光熙啧啧两声,心里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然后也没怎么在意,随手把卡片扔进了抽屉里。 他又收拾了一会儿,佣人上来通知他用晚餐。 谈光熙走到楼下的时候,傅霍山等几个人已经落座了,他同傅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也坐了下来。 傅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于是一餐下来几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傅老爷子偶尔问几句公司的事情。 “下个月公司的事情忙,川西恒远的那个项目的标段你去替他开吧。” 傅柏崇放下手里的筷子:“下个月学校要跑马拉松,挪不开时间。” 傅柏崇虽然已经开始接手公司的事情,但其实还没毕业,而他的学校每一年都要联合社会机构举办马拉松,作为校学生会会长,他自然也要参加。 傅和彦当即就来了精神:“小叔叔,你今年也参加吗?” 傅柏崇没说话,点了下头。 “那我也要参加!” 还没等傅柏崇说话,傅柏绍先笑了:“你小叔叔学校举办的马拉松,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傅和彦磕巴了一下:“我可以去做志愿者呀!” “我看你就是想找机会逃课吧?” 傅和彦有点着急:“怎么是逃课,本来那几天就放假。”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别总想一些有的没的,”傅柏绍道:“我还不了解你?只要能不学习,你跳得比谁都高。” 傅和彦见拗不过他父亲,连忙向傅霍山求助:“太爷爷……” 傅霍山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你想去就去吧。” 傅柏绍有些无奈:“爷爷,您不能这么宠他。” 傅霍山笑着道:“去做志愿者有什么不好,也是在增加社会实践,至于学习又不差这一时半刻,你小时候不是也一样总想着往外跑。况且,”他看向傅和彦:“你不让这个小猴子去,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 傅和彦高兴地蹦了起来,一把抱住傅霍山的脖子:“谢谢太爷爷!” 一直没说话的傅柏崇这时候撩起眼皮朝他瞧了一眼:“你高兴些什么,我可没答应要带你去。” 傅和彦却毫不在意:“你不带我也没关系,太爷爷会帮我搞定的。” “您瞧瞧,”傅柏绍在一旁有些无奈:“都是您宠的。” 傅和彦心满意足,拿起汤匙喝了口汤,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光熙哥,你和我一起去吗?”他又补充一句:“做志愿者可好玩了。” “我就不去了,”谈光熙道:“我周末还要温习功课。” 见他这样说,傅和彦也就没再说什么,想着来日方长,反正现在谈光熙住在他家里,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接触。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问:“哦,对了,光熙哥,下个礼拜学校的校运动会你报名什么项目了吗?” 谈光熙又摇了摇头:“没有。” 谈光熙虽然长跑短跑都很擅长,但因为从前的两年侵占他身体的那个穿书者一直是个体育白痴,从没参加过校运动会,他便也没报名,倒不是怕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毕竟他恢复意识后这段时间一直隐藏得很好,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是谨慎些更好。 傅柏绍像是也有些感兴趣,问:“小熙什么项目都没报吗?” 谈光熙嗯了一声。 还没等傅柏绍再说话,傅和彦又凑过头去:“光熙哥,我报名了800米和4x4接力,到时候你来给我加油哈。” 谈光熙笑着说了 第36部分 声好。 “小叔叔……” “我没时间。”傅柏崇直截了当道。 傅和彦哼了一声,恹恹地将头缩了回去。 第二天,谈光熙一早就到了学校,他正坐在课桌前收拾书包,一道穿着校服的身影朝他这边跑过来。 他抬头一看,是路方洲。 路方洲校服领口敞开着,一只手拎着书包,另一只胳膊抱着篮球,大概是一路跑上来,现在还有些气喘吁吁。 “老大,”他开口道:“老王的作业借我一下。” 谈光熙问:“干嘛?” “我对对答案,省得哪道题错了再被他呛。” 老王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平日里脾气暴躁,哪道题没回答上来挨顿骂不说,还要被罚站。 谈光熙也没说什么,从书包里翻出作业递给他。 路方洲接过去,大摇大摆走了。 谈光熙又低头继续往外拿课本,然而刚又拿了几本,忽然面前的光线一暗,他抬头,见陆邵站在自己面前。 陆邵的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低着头微笑地看着他。 谈光熙随手合上书包,也笑着道:“早啊。” 陆邵脸上的笑容还是又清淡又温柔:“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行,刷了几套题。” “这周末一起去刷题?” 谈光熙想到早上傅和彦约自己这礼拜去一个拍卖会,于是便道:“我这礼拜有事,之后有时间的吧。” 陆邵的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不悦的表情,还是笑了笑,道:“那好,对了,”他像是又想起什么:“我有几道题想问你。” 谈光熙则随手将书包放到一旁:“好啊。” 很快又是几天过去,终于到了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 这时候已经是夏末秋初,中午天气炙热,但早晚却有了些凉意。 一大早不到六点,参加校运动会的各个班级的学生们就早已坐在自己班级所属的位置,准备参加开幕式。 谈光熙站在班级的大横幅前,正在帮忙加固班级旗杆上的旗帜,就瞧见路方洲白着张脸,脚步有点跛地朝这边走过来。 他下意识放下手里的双面胶,问:“你这是怎么了?” 路方洲的脸色不大好:“刚才蹲坑蹲的时间有点长,腿麻了。” 谈光熙有点无语:“你不是开幕式后的第一场就得上,赶紧去歇一会儿吧。” 路方洲点了点头,刚要往座位的方向走,忽然脚步一顿,又捂住了肚子:“不行,我还得去一趟。” 作者有话说: 傅柏崇:我来了。 51、运动会2 ◎那个学长跑得好快。◎ 开幕式已经开始,操场上一片喧嚣吵闹的声音,整齐的队伍,缤纷的旗帜,几乎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除了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陆邵。 因为一部分学生在开幕式队伍里,一部分学生在准备接下来的比赛,这时候班级的座位上只稀稀两两坐着零星几个学生。 他的目光扫过去,落在坐在中间靠过道位置的谈光熙身上。 谈光熙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白色t恤,黑色短裤,白色运动鞋上露出一截白色短袜,十分普通的打扮,然而因为他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仅仅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陆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在他的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瞧见谈光熙搭在椅背上的带着些粉红的手肘和修长的手指尖。这时候一个同学走过来和他说了句什么,谈光熙拿下塞在耳朵里的白色耳机,微微侧过头去听对方说话,明亮而柔和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他正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谈光熙,忽然听到耳边一道声音响起:“陆同学。” 陆邵转头,见是班级学习委员,一个短头发的连平时说话都很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他的脸上摆出温和的笑容,问:“有事么?” 学习委员细声细气地道:“学校要求每个班级出最少三十份稿子,抒情散文体裁不限,你写几份,一会儿交给我。” 陆邵微笑着道:“好的。” 等他敷衍完学习委员再一回头,谈光熙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他目光朝四周扫了扫,发现他正站在班级侧面的过道,对面是脸色惨白,微微弯着腰捂着肚子的路方洲。 谈光熙微微仰着头,不知道在和路方洲说着些什么,两个人交流了几句,谈光熙就绕过班级前方的长桌,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陆邵没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瞧着谈光熙,目光在他短裤下细白笔直的小腿上来回扫着,一直到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才收了回来。 他低头,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拿起笔在纸上写下稿子的第一行。 另一边,谈光熙来到校医务室,医务室里冷清得很,只有一个校医坐在电脑前玩连连看。他瞧见谈光熙走进来,将电脑桌面上的连连看最小化,然后开口问:“怎么了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忙?” 谈光熙走进来,问:“老师,请问有肠胃炎的药吗?” 校医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一周:“你坏肚子了?”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同学。” “有倒是有,不过就算相同症状也可能是不同的病因,你那个同学呢?他怎么不自己来?” “他一会儿还有比赛。” “哎呦,”校医叫了一声:“都肠胃炎了还比什么赛呀?”不过想到这些学生现在年纪还很轻,正是听话的年纪,不像她们工作了几年的老油条,遇到工作能躲就躲,能拖就拖,于是又问了句:“怎么吃坏肚子的?” “中午吃了不干净的,”他顿了一下:“午餐。” 校医透过镜片朝他看过去:“偷偷点了外卖吧?” 谈光熙没说话。 校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们这些孩子呀,就是不听话,学校让你们不要点外卖,你们还偷偷点,你知道那些外卖都是怎么做的?那菜都不洗!油都是地沟油!哪里有学校食堂做的干净卫生?你们呀你们……” 他一边站起身在药柜里翻找着,一边依旧不停地念叨着:“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年轻,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一个亲戚的朋友家孩子,就是一直吃外卖,最后得了病,你们呀,就是不吃亏不知道疼……” 他念叨了好半天,才从药柜里拿出一盒药来,递给谈光熙:“按照说明的剂量吃,自己注意观察,要是还不舒服一定要来医务室啊。” 谈光熙道了声谢,将药接了过来,然后小跑着回了操场。 而等他回到操场的时候,瞧见路方洲的脸色又白了两度。 谈光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务室?” 路方洲摇头:“没事,就刚才又跑了两趟厕所。” 这时候体育委员走过来,道:“路方洲,马上下一场就到你了,准备一下啊,”在瞧见路方洲的脸色时脚步顿了一下:“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白?” 谈光熙又瞧了路方洲一眼,对体育委员道:“方洲肠胃炎,我替他上吧。” 路方洲硬挺着道:“没事,我可以的。” “行了,”谈光熙打断他的话:“你别硬撑了。”他转头一边接过体育委员手里的号码牌朝集合点的方向走,一边道:“帮我把老路送医务室。” 谈光熙走到集合点,往身后粘号码牌,然而后背的位置不大好粘,他扭着头正粘着,忽然手里的号码牌被人拿了过去。 他一抬头,愣了一下:“陆邵?” 陆邵手里拿着他的号码牌,微笑着道:“我帮你。” 谈光熙也没在意,转过了身去。 陆邵盯着谈光熙因为微微低头而露出的雪白后脖颈,然后拿起号码牌,撕掉号码牌背后的胶条,贴在谈光熙的衣服上。 谈光熙背对着陆邵,感觉到对方在给自己仔细贴号码牌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蹭到了一下他的脖颈,他不知怎么的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很快就将这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紧接着他就听到陆邵在身后温和的声音:“贴好了。” 谈光熙朝他笑了一下:“谢了。” “哦,对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你有项目吗?” 陆邵深棕色的眼睛看着他,道:“200短跑,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了。” “抱歉,”谈光熙恍然地拍了一下头:“我忘记了。” 陆邵好脾气地笑了一下:“没事。” 这时候集合点的哨声响起,谈光熙道:“我先去那边准备了。” 陆邵点了下头:“好。” 傅和彦正拄着下巴困恹恹地玩手机,就听见一声枪声,应该是高三年级1200米跑开始了。 他没什么兴趣,手指在屏幕上拨弄了两下,点开了一个塔防小游戏。他正意兴阑珊地玩着,就听到身旁的一个女生低呼了一声:“哇塞!那个学长好快啊!” “不光跑得快,长得也好帅呀!” “是呀,是呀,真的好帅呀。” 傅和彦哼了一声,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那几个歪瓜裂枣怎么比得上他光熙哥。 听到耳边那几个女生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他下意识白着眼朝操场上看过去,然而却一眼就看到了跑着最前面的谈光熙。 傅和彦整个人都呆住了:光熙哥?! 可是他不是说自己没有报名项目的吗?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整个人都立刻精神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在操场上轻松奔跑着的谈光熙,目光几乎一寸都不离开。 谈光熙在他眼中是这样的耀眼,他乌黑的头发好看,英挺的侧面轮廓好看,挺拔修长的身材好看,不管哪里都好看得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一直这样看着,一直到谈光熙一口气跑到终点,四周的欢呼声响起来。 傅和彦看着谈光熙第一个冲到终点,然后评委将第一名的奖牌挂到他的脖颈上,他攥着手机的手就不由得紧了紧。 他在心里暗暗决定,一会儿自己一定要拿下比赛的第一名,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前将自己的奖牌送给谈光熙。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的心就止不住砰砰砰跳起来。 于是等到还有两个项目就轮到他上场的时候,他已经按捺不住心底里的兴奋摩拳擦掌起来。 谈光熙回到自己班级的位置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先去一趟医务室看看路方洲怎么样了,只是他刚拿起手机,屏幕就跳出来一条信息。 他点开来看,是傅和彦。 【光熙哥,再下面一个就是我的比赛了,你会给我加油的对不对?】 谈光熙朝集合点的方向瞧了过去,见傅和彦果然站在那里,他又朝医务室的方向瞧了一眼,想了想,手指敲击屏幕键盘给傅和彦回了一条信息:【加油。】 傅和彦收起手机,暗搓搓笑了一下,然后很快绷住脸,将手机锁屏后扔给一旁的体育委员。 他稍微热身之后,就站在了起跑线前,等一声枪声响起后,像一枚子弹一样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另外一边,坐在班级方阵里的谈光熙吓了一跳,没想到傅和彦平时瞧起来娇生惯养的,竟然跑步跑得这样快,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把身旁的其他选手抛在了后面。 而赛道上的傅和彦几乎使出了吃奶得劲儿往前冲,满心都是一定要拿到第一名的奖牌。 眼瞧着终点就在眼前,他更是铆足了劲儿朝前冲了出去,四周的欢呼声叫喊声在这一瞬间似乎自动被按下了静止键,他什么也听不到,满心只想着拿到第一名。 而就在他距离终点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的时候,忽然间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了出去。 他这一下摔得极重,一瞬间眼前一黑,后脑嗡嗡直响,紧接着巨大的疼痛便从身下传来。 傅和彦被摔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挣扎起来,反而噗通一下又摔了下去。 而在傅和彦摔倒的第一时间,谈光熙就瞧见了,他脸色一变,扔下手机就朝操场那边跑了过去。 傅和彦还迷糊着,就听到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和彦?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和彦?” 傅和彦努力地睁开眼,恍惚间瞧见谈光熙的脸:“光,光熙哥?” 谈光熙之前见他摔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坏了,这时候见他有了反应,终于松了口气。 “你怎么样?能动吗?” 傅和彦刚刚有些被摔傻了,这时候才慢慢恢复了意识,他挣扎着想动一动,却发现只要一动,小腿就钻心地疼。 谈光熙也瞧出他的不对劲儿来,问:“你能动吗?” 他又尝试着动了一下,然而只动一下,立刻疼得受不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谈光熙瞧着他惨白的脸色,心下一沉,然后弯下身去将傅和彦打横着抱了起来,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52、马拉松1 ◎光熙哥,我的脚好疼,你能抱我出去吗?◎ 医务室的校医在瞧见谈光熙的时候都愣住了:“哎,同学,你怎么又来了?” “医生,”谈光熙怀里还抱着傅和彦,有些气喘地道:“他刚刚跑步的时候摔倒了,您瞧瞧,是不是伤到腿了。” 校医朝一旁的听诊床指了指:“把他先放在床上。” 谈光熙小心地将傅和彦放在听诊床上,尽量不碰触到他的伤口,但即便如此,傅和彦还是疼得龇牙咧嘴的,然而碍于谈光熙在,只能强忍着。 校医将眼镜戴上,走过来轻轻按了按傅和彦的伤腿,傅和彦疼得‘嘶’了一声,谈光熙在一旁瞧着,脸上不由得露出担忧的神情。 “看起来不算太严重,具体有没有伤到骨头还得拍个片子。” 他对谈光熙道:“到外面去等着吧。” 二十分钟后,x光的结果出来了,好在傅和彦没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但伤得有些重,脚踝的位置肿得很高,医生给他开了支消炎的点滴。 傅和彦打点滴的病床的隔壁,就是也在打点滴的路方洲。 路方洲看到谈光熙一脸惊讶:“老大,你怎么也来了?” “一个学弟摔倒了,正好送他过来,”谈光熙问:“你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路方洲的脸色依旧很苍白,精神头比刚才好了不少:“说是肠胃炎,可能就是中午的那顿吃坏了。” 谈光熙和路方洲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开心,那边的傅和彦却一脸的不高兴,整个人都气鼓鼓的:他原本还打算得第一名当众把奖牌送给谈光熙,谁想到不仅没得奖,还摔了个狗啃屎,自己的形象全没了。 而且……他拧着眉头朝路方洲瞥了一眼:这个大块头是谁啊,一直拉着他光熙 第37部分 哥絮絮叨叨聊个没完。 路方洲对傅和彦倒很友善,他之前见过谈光熙和傅和彦一起回家,知道他们老大借住在这个小学弟家,所以瞧见他看着自己,还十分热情地同傅和彦打招呼,傅和彦没怎么搭理他,他也不介意。 晚上的时候,傅柏崇来亲自来接了傅和彦。 傅和彦一看到他小叔叔马上就撇着嘴喊疼:“小叔叔,我比赛的时候摔倒了,摔得特别特别严重。” 傅柏崇道:“不是只是扭伤么?” “那也特别疼啊!”傅和彦指了指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你看,肿得这么高!” 医务室的医生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在瞧见傅柏崇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是家长?” 傅柏崇点头:“我是他叔叔。” “放心吧,你侄子没伤到骨头,”医生唰唰唰在便签上写下几行字,然后撕下来递给傅柏崇:“这是注意事项,尽量多休息,减少活动,避免辛辣刺激的食物,等他打完这瓶点滴就可以走了。” 医生离开后不到十分钟,傅和彦的点滴也打完了。 司机弯腰想要抱傅和彦出去,被傅和彦暗地里给几下推开。 他耷拉着眉头看着谈光熙:“光熙哥,我的脚好疼啊。” 谈光熙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有些紧张地问:“不是打完消炎药了,怎么还疼?”他轻轻触了触傅和彦靠近脚踝的位置:“比刚才更疼了吗?” “比,比刚才强一些。”傅和彦磕巴了一下:“但还是好疼。” 谈光熙低头,有些担忧地打量他的脚踝,又伸手在肿起的地方碰了碰。 傅柏崇打完电话进到医务室的时候,正好瞧见的就是谈光熙小心地看着傅和彦的脚踝,而傅和彦则眼珠乱转,一副心思全然不在此的画面。 看着傅和彦长大的傅柏崇当然知道他这个侄子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不由得挑了下眉。 傅和彦却没留意到他小叔叔,他的那一点小心思全在谈光熙身上,他清了清喉咙,问:“光熙哥,我的脚好疼,你能抱我出去吗?” 谈光熙根本没想太多,弯腰就准备像之前一样把傅和彦抱出去。 然而他刚弯下腰,眼前一道人影晃过,傅柏崇已经把傅和彦抱了起来,那姿势轻松地就像是抱着只小猫一样。 傅和彦都满心欢喜地朝谈光熙伸出胳膊去了,然而下一刻就被他小叔叔拎起来了,他不由得脸色铁青地瞪着他小叔叔,简直气得一口老血含在胸口。 傅柏崇却似乎全然没有发现他的情绪的不对,就这样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抱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傅和彦一直气鼓鼓的,谈光熙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是想到傅小少爷经常莫名其妙就生气,他也就没怎么在意。 晚餐的时候,傅和彦还憋着口气,他拒绝了佣人扶他的好意,自己单着条腿一蹦一蹦地蹦到了餐桌旁。 傅老爷子对于傅和彦受伤倒也没太在意,毕竟他始终觉得男孩子偶尔磕磕碰碰没什么,况且傅和彦也只是扭伤了脚踝。 吃饭的时候,傅老爷子向傅柏崇问了些公司的事情,傅柏崇一一回答了,顺便还提了周末马拉松的事情。 “哦,对了,”傅柏崇对傅和彦道:“这周末的志愿者活动我帮你取消吧?” 傅和彦本来就还在生他小叔叔的气,这时候更是一股火腾的窜了起来,只是他生气是生气,但对他小叔叔却又有些怕,所以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语气生硬地道:“不用,我能去。” “你路都走不了,怎么做志愿者?” 傅和彦咬牙:“这就不劳小叔叔关心了。” 傅柏绍奇怪他小儿子怎么像吃了枪药一样,便随口道:“别胡闹了,到时候更严重了怎么办?” “我小心一些,不会有事的。” “孩子想去,就让他去吧,”傅老爷子笑了:“你小时候还不是骨折了都蹦着偷偷往外跑。” “爷爷……” 傅老爷子摆了摆手:“让小赵陪着他去。” 傅和彦眼睛转了转:“光熙哥,你这周末有事吗?” 傅柏崇朝傅和彦瞧了一眼。 谈光熙脑袋里还想着之前做的一道物理题,听到他忽然问自己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应该没事。” 傅和彦的眼睛立刻亮了:“光熙哥,那你和我一起去当志愿者吧?” 傅柏绍皱了皱眉:“小熙还要温习功课,哪里有时间陪你胡闹。” 谈光熙瞧着傅和彦不大高兴的样子,笑了笑:“没事,反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真的吗?那你同意了?”傅和彦立刻就高兴了起来:“我这就去给志愿者协会打电话,让他们再加一个名额。”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往房间跑,傅老爷子敲了下桌子:“着什么急,先把饭吃了。” 傅和彦胡乱地扒了几口饭,将碗往桌上一搁,说了声“我吃好了”,就跑回房间打电话去了。 第二天一早五点多,谈光熙睡得正香,就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吵醒。 他睁着惺忪的眼睛去开门,门一打开,傅和彦已经一身志愿者的统一服装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中气十足地道:“光熙哥,我们该出发了。” 谈光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点了点头:“等我洗个脸。” 等他简单地洗漱过后,精神了不少,但还是有点打不起精神,一边的傅和彦倒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还不忘提醒他别忘了带志愿者的手牌。 谈光熙有些困恹恹的,一边蹲下身系鞋带,一边随口问:“你不困么?” “不困。” 事实上因为太过兴奋,昨晚他都没怎么睡。 这时候谈光熙已经系好了鞋带,对他道:“走吧。” 等两个人走出别墅上车之后,谈光熙发现傅柏崇并不在车子里,于是随口问道:“你小叔叔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小叔叔他已经先走了。”傅和彦絮絮叨叨地道:“我本来昨晚和他说要和他一起走的,但是他说自己先走,要我多睡一会儿,我都说了我不困,不用睡那么多的。” 谈光熙也没怎么留意他在絮叨着些什么,在一旁又打了个哈欠。 举办马拉松的地方距离傅家有些远,谈光熙在车上又补了一觉,再睁开眼时,车子已经驶进了一片热闹的马拉松现场。 谈光熙走下车朝四周打量过去,只见周围挤满了志愿者和准备参加马拉松的选手,四周彩旗飘飘,人声鼎沸,一番热闹的景象。 他朝周围打量一圈,并没有瞧见傅柏崇的身影。 不过也是,毕竟参加马拉松的选手这么多。 他正沉思着,见一旁的傅和彦一瘸一拐朝他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张流程图,对他道:“光熙哥,我们去c区的补给点。” 所谓的补给站,即是设立在马拉松路线途中,用以为选手补给水或者食物的站点。 在马拉松比赛中,选手因为高强度密集的运动会流失大量的水分和电解质,于是水分、电解质和能量的补充便十分重要,而补给站的补给工作便是志愿者的一项很重要的工作。 谈光熙和傅和彦到达补给点的时候,其他志愿者已经将补给用品从纸壳箱里拿出往补给台上摆放:有瓶装的饮用水、用来补充电解质的运动饮料以及盐丸,还有用来补充碳水化合物的能量胶和能量棒。 通常来说,补给站应最远5公里设定一个,然而这次马拉松的补给站却设立得更为密集,主要是为了更好地为运动员进行少量多次的补给,不会给身体造成过重的压力,防止因补给站距离过远,导致远动员补给不足或一次性补给过量。 就连能量胶和盐丸也都是和饮用水混合摆放的,就是为了帮助运动员更快地将能量输送到血液中。 这些谈光熙当然都懂,只是——他看着另外一个补给台上的热干面、麻辣豆皮、鸭脖和麻辣小龙虾以及各式各样的甜点面包一脸懵逼,为什么马拉松的补给站会摆放这些东西?这是补给台还是自助餐? 一旁的一个身高不高戴着眼镜胖胖的志愿者小哥瞧出了他的疑惑,热心肠地给他解释道:“现在很多马拉松比赛都会向运动员提供这种当地特色美食啦,也算是一种文化推广嘛。”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好多商家都会主动为比赛赞助自己品牌的美食,也算是一种植入广告啦。” 虽然也不是不行,谈光熙一脸无语的看向另外一边的补给台——但是烤全羊、佛跳墙还有瓶装灌装的一排排啤酒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53、马拉松2 ◎我老公体力真棒!◎ 然而还不等他想太多,一旁的一个志愿者领队举着大喇叭朝他们喊道:“请大家注意!请大家注意!马拉松比赛已经正式开始!请各位志愿者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远动员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运动员们!” 谈光熙和傅和彦负责的是饮用水的补给站,他回到补给站台前,将瓶装的饮用水在台子上摆得满满当当,方便一会儿运动员经过时随手取用。 而等他忙完手里的工作之后,一抬头,瞧见傅和彦也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来。 谈光熙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脚踝,问:“你的脚怎么样?” 傅和彦晃了晃头:“没事。” 谈光熙稍稍放下些心来,点了点头。 虽然马拉松比赛已经开始,但因为谈光熙他们所在的补给点是靠近赛道中途的位置,所以志愿者们也并不太担心运动员们会很快到达这里,一个个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这时候日头已经升了起来,谈光熙觉得有些口渴,顺手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 他刚喝了几口,忽然听到一旁的志愿者们发出一阵嘈杂声,还掺杂着几个女生的尖叫声,他下意识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朝赛道那边看过去:只见远处宽阔的赛道中央,傅柏崇已经第一个率先朝这边跑了过来。 他的身上穿着统一制式的赛服,款式颜色同其他选手都没有不同,然而不知怎么的,那身普普通通的赛服穿在他身上却耀眼的好看。 谈光熙一旁的几个女生已经尖叫了起来:“傅柏崇!是傅柏崇啊!” “天啊!真的是傅柏崇!” “好帅啊!真的好帅啊!” 说着便纷纷举起手机争先恐后地朝傅柏崇拍照。 谈光熙举着矿泉水看着从远处向这边跑过来的傅柏崇,心底里也不由得有些惊叹,他惊叹于对方的速度不说,更主要的是傅柏崇不仅将第二名远远落在了身后,而且即使保持着这样的速度,他的状态依旧是这样的轻松,这样的从容不迫。 “我的天,他跑得好快啊!” “而且还跑得那么轻松!” “我老公体力真棒!” 谈光熙刚将矿泉水瓶举到嘴边又喝了一口水,忽然被呛住,咳咳地咳了起来。 一旁的傅和彦见他连连咳嗽,连忙问:“光熙哥,你怎么了?” 谈光熙蹭了下嘴角,摇头:“没事。”他顿了一下,随便道:“你小叔叔跑步挺厉害的。” “那当然,”傅和彦道:“我小叔叔从小就一直是学校的长跑冠军。”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忽然塌了下来:“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小叔叔,压力是多么的大。” 不管你多么努力锻炼,永远没有人家跑得快;不管你怎么努力读书,成绩永远不如人家随便学学考得好。 这感觉别提有多丧了——好在他向来乐观,不然这么多年活在他小叔叔的阴影下,怕是早就要抑郁了。 说话间,傅柏崇已经朝这边跑了过来,顺利引来一众女生的尖叫。 谈光熙原本站在补给台前,这时候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把补给台的台面露出来,想着免得耽误傅柏崇取水。 就在他刚刚挪动到一旁的时候,傅柏崇刚好经过他身侧,非常自然地顺手拿过他手里的矿泉水瓶,举起瓶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下去。 谈光熙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微微顿住了。 而等他反应过来朝傅柏崇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傅柏崇早已经离开了。 傅和彦没留意到这边的情况,瞧见他脸上的异样有些奇怪,问:“光熙哥,你怎么了?” “没,”谈光熙顿了一下:“没什么。” 再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其他的选手也逐渐追赶了上来,傅和彦虽然脚跛了,但还是十分认真又小心地完成了志愿者的工作。 整个马拉松历时几个小时才结束,傅柏崇毫无悬念地夺得了第一的名次。 傅和彦原本是想好好给傅柏崇庆祝一下,只是傅柏崇参加完比赛就被一个电话去了公司,他便也只能作罢。 见傅柏崇没有时间,谈光熙也想着直接回家,但傅和彦偏要拽着他去吃火锅,谈光熙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谈光熙带傅和彦去了他之前常和路方洲他们一起去的一家火锅店,前段时间火锅店刚刚重新翻修,门脸较原来要新了不少,但门店里依旧是同从前一样顾客盈门,两个人排了号,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位置。 傅和彦本来想要点鸳鸯锅,但是谈光熙怕他影响伤口恢复,说什么都不肯同意,他磨了好久,最终谈光熙也不肯同意,他也只得作罢。 谈光熙熟门熟路地拿过菜单,点了这家最有名气的金汤小米滋补锅底。 对面的傅和彦听了拧了拧眉头:“你这是吃火锅还是吃粥啊?” “你不懂,这是这家的招牌锅底,”谈光熙没抬头,手里拿着笔继续在菜单上勾勾画画:“百叶和黄喉吃不吃?” “噫,”傅和彦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不吃下水。” “鸭血?” 傅和彦脸上又露出嫌弃的表情:“那些东西也不吃。” “手切羊肉?手切牛肉?” 傅和彦再次摇头:“牛羊肉也不喜欢吃。” “你可真挑食,”谈光熙问:“那你都吃什么?” “除了这些我都吃呀,”傅和彦道:“青菜,还有海鲜都可以。” 谈光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皱眉道:“你不吃牛羊肉?我怎么记得你早餐不是天天喝牛奶?” “我喜欢喝牛奶,但是不喜欢吃牛羊肉。” 谈光熙:“……” 他费了半天的时间,总算是把菜点好了,然后抬手递给一旁的服务生。 店家的上菜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端上了火锅锅底,之后一盘盘的菜也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服务生将锅底加热后,先是盛了两碗汤底端到两人面前。 傅 第38部分 和彦拿起勺子舀了舀,发现奶黄色的锅底里竟然真的有不少的小米,他舀起一勺喝了一口,还挺好喝的。 谈光熙待锅底烧开后,就开始熟门熟路地涮菜,一边涮一边将涮好的菜夹给傅和彦。 起初的时候傅和彦对这个锅底还颇有微词,毕竟在他看来不辣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然而吃了几口,他竟然觉得还行。所以虽然嫌弃,但还是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谈光熙见他小口小口地咬着鱼丸,不由得笑了:“你吃东西这么挑剔,军训的时候不会饿肚子吗?” 傅和彦抬头朝谈光熙瞧了一眼,表情骄傲地道:“我没参加过军训。” “没参加过?”谈光熙有点惊讶,傅老爷子虽然宠着傅和彦,但可不是个没有原则的人,特别是傅柏绍对他更是严格,怎么可能允许他不参加军训? 傅和彦夹了一筷子青菜:“我每次只要一军训就生病,有时候是发烧有时候是肠胃炎,反正没怎么训练过。” 谈光熙:“……” 想到白天傅和彦百米冲刺的劲儿头,他问:“你该不是故意装病吧?” 傅和彦挑了挑眉:“我又不像我小叔叔一样的铁人,怎么就不能生病了?” 谈光熙听到他提到傅柏崇,表情略微顿了一下。 傅和彦却没留意到他的表情,一边低着头涮菜,一边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再没有像小叔叔那样的人啦,我好像从来没瞧见过他生病,也从来没瞧见他有过因为什么而软弱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那么的无懈可击,那么的滴水不漏。” “我没见过他特别喜欢什么,特别爱吃什么食物,或是对什么特别有兴趣,特别地在意,”他咬着筷子,喃喃道:“可是这样每天又有什么意思呢?我都怀疑如果不是不吃饭会饿死,他可能就只随便吃两片营养素药片。” 谈光熙看着锅里翻腾着的锅底,没说话。 “哎呀,不说这些了,”傅和彦道:“我们聊聊高兴的事情吧。” 十分钟后,谈光熙忽然觉得他倒还不如像他‘无趣’的小叔叔一样——这位十分有趣的想一出是一出的傅小少爷,不知怎么的,忽然又要去游乐场。 “光熙哥,不如我们去游乐场玩吧?我听说最近开了一家特别有意思的游乐场,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谈光熙舀了颗虾丸,这时候朝他瞥了一眼:“你这样怎么去游乐场?” “我就是扭伤了,不影响玩项目的。” “那也不行。” “真的不影响的,你就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闹也没有用。” 之后傅和彦便没完没了地磨他,大有他不点头自己就一直纠缠下去的意思。谈光熙被他磨得忍无可忍,最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陪你去游乐场玩可以,”他看着傅和彦道:“但是去哪里玩,玩什么要我说了算。” 傅和彦立刻点头:“好!全听你的。” 这时候谈光熙唇角才微微勾了勾:“那你现在好好吃东西,晚上就带你去。” “晚上?”傅和彦倒是愣了一下:“玩夜场吗?” 谈光熙抿着唇角点了点头:“嗯,夜场。 ”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哈~ 54、发觉王国1 ◎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傅和彦在一阵晃动中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行驶着的大巴车上,大巴里满满当当地坐满了游客。 呵呵,说好了带他去游乐场玩,谁承想竟然是来源题库里做游乐场的题。 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只是他转过头,就看到了同样刚刚醒来的谈光熙,心里的不开心瞬间就消失了一大半——只要能和他光熙哥在一起,做题就做题了。 很快,大脑中的记忆就告诉他这是一辆开往游乐场的大巴车,而他们则是准备前往游乐场观光游览的游客。 相比傅和彦对于新鲜环境的新奇与兴奋,谈光熙则要淡定得多,他微微转头朝窗外看了看,然后就闭上眼,准备再补个觉。 然而很快他的愿望便落空了——傅和彦第一次进入源题库做生存测试的题目,对身边的一切都无比的新鲜好奇,于是忍不住拉着谈光熙的胳膊问东问西。 谈光熙被他吵的厉害,又想着毕竟是自己要他来做这套题的,只能拽下了耳朵里的耳机,尽量耐着性子回答他的一个个问题。 “哎,光熙哥,”傅和彦凑到谈光熙身边,但眼睛却还来回打量着座位前方的游客们,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会是这些人里的哪一个?” 谈光熙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什么哪一个?” “凶手呀!” 谈光熙皱眉:“凶手?” “对呀!”傅和彦转过头看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不是什么xx游乐场杀人事件吗?” 谈光熙有点无语:“这套是自然灾难题。” “□□?”傅和彦有点疑惑:“那是类似于坐飞机飞机失事,上高速汽车车祸,过大桥大桥坍塌,看比赛赛车爆炸死无全尸的死神来了的那种吗?” “也不一定那么惨,生存测试题目的重点是培养考生在面对灾难时的生存能力。” 而不是花样死法。 傅和彦‘哦’了一声:“那你说我们这次去游乐场,会是过摩天轮脱落?还是卡丁车爆炸?再或者是过山车解体?” “……” 谈光熙眨巴了下眼睛,忽然觉得带傅和彦来是个错误。 很快,大巴终于到达目的地,在一个停车场里停下,而停车场里还整整齐齐停着许多辆同这辆大巴车一样的汽车,游客们则陆陆续续地从大巴车的后门下车。 游乐场位于一座独立的小岛上,从停车场到游乐场需要搭乘观光船,于是游客们便排着队等待上船。 傅和彦在排队等待的时候不住地朝四周打量,虽然他玩过的vr游戏不少,但像这里这样逼真的也十分少见,不管是npc人物的刻画还是四周景色的描绘,简直真的和现实世界一般。而且因为人物刻画太过逼真,他根本分不清哪些是npc,而哪些是参加测试的考生。 他正歪着头朝四周打量着,就听见身旁的谈光熙道:“别愣着,船来了。” 傅和彦和谈光熙一路一边坐在游览船里欣赏着四周的美景,一边听游览车上的大屏幕介绍道:“欢迎大家来到发觉王国,这里是内地最大,也是亚洲最大的动物主题乐园。发觉王国坐落于文州市远海新区岭北镇宁西岛上,于xxxx年x月x日正式开园。它包括七大主题园区:金属工厂、水上堡垒、惊奇国度、暴风雪世界、空中殿堂、疯狂森林以及热情沙漠。在这里,您将感受到……” 傅和彦后面的话也没怎么听,皱着眉问谈光熙:“动物?怎么是动物?不是游乐场吗?” 谈光熙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以动物为噱头的游乐场吧。” 傅和彦哦了一声,但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谈光熙瞧出他脸色有些不对,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傅和彦道:“我好像有点晕船。” 谈光熙斜了他一眼:“你连船都晕,之前还一直吵着要玩过山车?” 傅和彦嘴硬:“晕过山车和晕船又不一样。” 很快游览船到了岸边,两人跟着指引员下了船走到游乐场大门口,发现门外已经聚集了好些的游客,正熙熙攘攘地推挤着准备进入大门。 谈光熙跟着人群一点点向前走,终于来到大门口后,他将手里的门票递给检票员,检票员验过票后,递给他一张地图还有一个手环。 刚刚在游览船上的时候他听广播里介绍过,每个入园的游客都将分发一个电子手环,通过电子手环可以进行联络、通话、定位等功能。谈光熙略微瞧了一眼,便将手环佩戴在手腕上。 这时候后面的傅和彦也跟了上来,他一边朝四周打量,一边问:“光熙哥,然后怎么办?” 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到底是海啸、飓风还是地震,连想要做些准备都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谈光熙却看着前方的位置,朝他努了努下巴:“喏,先去玩一玩了。” 傅和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晨曦中,偌大的广场的另一端,一座巨大的游乐场隔着广场上的喷泉出现在眼前,腾跃翻转的飞天扫把、高耸入云的过山车、几十米高的跳楼机、刺激惊险的空中海盗船……无一不刺激着游客的感官。 傅和彦简直要高兴疯了,天知道他想玩过山车已经有多久了。 于是他拉着谈光熙就直奔着过山车的方向,然而等到了排队口,两个人却傻眼了:只见排队口排着长长的长龙,从入口一直蜿蜒着排到几十米外,瞧这架势,少说也得排上一两个钟头。 两个人正望着长龙呆愣着,就听见前面排在队尾的两个小情侣在吵架: “都怪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小长假来!你看看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那又要怪我咯?你以为我愿意这时候来?谁让你们单位整天的加班加班!要不是你,我也用不着排这破队!” “嘿,那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怎么着,那不怪你还怪我?” “……” “……” 傅和彦看着前面吵架的两个人不由得摇了摇头:“啧啧,这npc设计得还真细致,连吵架都这么逼真。” 没想到前面正吵架的两个人却转过头瞪向他:“你才是npc呢你全家都是npc!” 傅和彦一脸懵逼:“你,你们……” 其中的一个一脸嫌弃:“我们也是进来刷题的。” “那你们怎么还吵架吵得这么认真……” “献舍式演技不行啊?共情式演绎不行啊?沉浸式做题不行啊?” 傅和彦:“……” 谈光熙:“……” 两个人排队排了许久,冗长的长龙也只往前挪动了几米,最后谈光熙实在有些受不了了,试探着问:“要不然我们换个项目?” 傅和彦也不怎么想排队了,但是又不甘心,咬着牙道:“可是我就想玩过山车。” 开玩笑,他早就计划好了,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光熙哥一起玩过山车,这样他光熙哥害怕的时候他就能趁机安慰他,不光能促进两人的感情,还能向他光熙哥展示他过人的胆量遇事沉着的淡定气质,玩别的哪儿有这个效果。 然而谈光熙却毫不知情,只以为小少爷又撒娇任性了。 这个云霄过山车是游乐场的主打项目,排队的人很多。虽然等一会儿什么的倒也无所谓,但是大好的时间浪费在排队上,实在是有些无聊。 他这样想着,眼光忽然扫到自己手里的地图上,眼神就是一顿,紧接着他就笑了:“我知道了,跟我来。” 五分钟后,谈光熙和傅和彦站在某项游乐设施的入口前。 傅和彦咔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游乐设施,问:“你确定……这是过山车?” 只见他们面前的游乐设施大门口立着个大大的招牌:《海底两万里》 “过山车不就是利用重力和惯性体验重力加速度的感受和刺激嘛,这个海下滑梯不也一样,你看,就连爬升、滑落、倒转这几个构造也都有。”他顿了顿:“顺便还能看海底世界,不是一举两得?” “可,可是过山车是在高空中,这玩意是在海水底下,怎么能一样?” 谈光熙抬手拍了拍傅和彦的肩膀:“原理都是一样的。” 傅和彦哑口无言,想反驳,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这个,这个没过山车快。” 谈光熙想了想,然后笑了:“这个有办法。” 所谓的海底两万里其实就是一个在海下的圆形巨大滑梯,滑梯四周由高强度的透明玻璃打造,可以在滑滑梯的同时欣赏海下风光,当然因为是娱乐与观光于一体的项目,所以乘坐滑梯的速度快慢是可以调节的。 傅和彦不高兴,但还是被谈光熙推着去了入口排队。 排到两个人的时候,谈光熙特意和工作人员嘱咐,要最快的速度。 工作人员有点惊讶:“可是这样的话您就没办法观赏海下风景了呀!” “没关系,”谈光熙微笑着道:“调到最快的速度就好。” 工作人员觉得奇怪,但毕竟顾客是上帝,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傅和彦站在谈光熙前面,他进入入口后,却发现身后的谈光熙没跟上来。他扭着头想找谈光熙,却被工作人员推到了座位上。 “等等,我还有一个同伴……” 工作人员笑眯眯的:“同学,海底两万里是单人的项目呢!来,请在座位上坐好。” 傅和彦还想再说些什么,工作人员已经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按下了开关按钮。 下一秒,他就以自由落地的速度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新的副本开始辣! 55、发觉王国2 ◎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这里克我。◎ 谈光熙站在门口,听到里面‘嗷’的一声渐渐消失的尾音,忽然有点不大对劲的感觉。 他问之前的那个工作人员:“麻烦问一下,刚刚说的最快的速度,是什么速度?” 工作人员依旧微笑着道:“就是自由落体呀!跳楼机的那种。” 谈光熙:“……” 见对方脸色不大好,工作人员连忙解释道:“顾客您放心,我们有着最完备的安全措施和保护设施,即便是自由落体,也是绝对安全的呢。” 谈光熙:“……” 工作人员又继续微笑着道:“哦,对了,下一个排到您了呢。” “不了,”谈光熙扯着嘴角挤出点笑容来,指了指出口:“我等人。” 半个钟头后,傅和彦坐在园内骑士餐厅的餐桌前,脸色苍白地捧着手里的热可可喝了一口。 “那个,和彦啊……”眼见着对面的傅和彦抬起眼皮看向他,谈光熙已经酝酿好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海底两万里速度这么快……” 傅和彦面上毫无表情,然而内心憋屈得都要吐血了:不说这个什么破两万里不仅又臭又长,而且因为滑行速度太快,别说什么鱼呀珊瑚呀水母呀,他连根毛线都没看到!最重要的是!因为速度太快!时间又长!拐弯又多!他从出口出来就吐了一地!本来他还想在他光熙哥面前树立个光辉伟岸的形象来着!现在可好!毛线形象都没了! 他几乎是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又没办法说出来, 第39部分 简直要憋屈得晕过去。 然而对面的谈光熙却不知道小少爷的少女心事,还以为对方因为被折腾吐了在生气。 想着怎么挽回一下,谈光熙试探着问:“要不然,我陪你再去玩点别的?” 傅和彦斜着眼,凉凉地看着他。 十分钟后,两人站在了疯狂卡丁车游乐项目的排队口。 相对于之前的云霄过山车,排卡丁车的人则要少了不少,但依旧是园内较为热门的项目。 两人规规矩矩地在队尾排着队,一旁的大喇叭里则一遍遍响起游乐项目的游乐介绍:“欢迎来到热情沙漠——疯狂卡丁车项目,在这里,您将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独特的异域风情,体会从未有过的独特的异域文化,在追逐中与奔跑中感受从未有过的刺激……” 傅和彦没说话,但却对这宣传语有些嗤之以鼻:啧啧,还感受从未有过的异域风情,体会从未有过异域文化,就一个跑跑卡丁车而已,要不要宣传得这样夸张啊。 然而等到进入内场的时候,却发现这里与其他游乐场里的卡丁车的不同之处来:一般来说,普通的卡丁车场内最多十几条跑道,游客驾驶着卡丁车沿着规定好的路线绕场内行驶。而这里的每一条跑道都较一般的游乐场要宽上几倍不说,场内面积也巨大,几乎一眼望不见头,跑道周围还种植着浓密的绿植以及植被;而最重要的是,在起始线的位置的不远处,有一个巨大几层高的圆形建筑,建筑最下端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深洞,洞口被一道铁栅栏封闭着。 傅和彦不知道那里面是做什么的,但瞧着那建筑外观修建得奇特,就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这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指引着他坐上了卡丁车,而谈光熙则坐在他隔壁的一辆。 傅和彦还没有驾照,但并不妨碍他驾驶卡丁车的技术一流:毕竟卡丁车是他从前每次去游乐场的必玩项目。 他朝隔壁的谈光熙瞧了一眼,心里暗暗下定决定:是时候在他光熙哥面前,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了! 让你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绝代的风采! 傅和彦做了好了准备,就等着工作人员一声令下,自己好一马当先冲出去,然后一路领先到终点拿下冠军的小金牌——他都想好了以什么姿势把那块小金牌送给他光熙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瞧见另一个工作人员走到那个圆形建筑旁,拉开了大门口的栅栏门。 傅和彦正觉着奇怪,就听见耳边响起了开始的哨声,他还没来得及踩下油门,就见几乎是同一时刻,从那圆形建筑里冲出来成群的鸵鸟,直直地向他们冲出来。 其实游乐场的用意很简单,目的就是为了让游客在驾驶卡丁车的同时切身感受到沙漠的异域风情,在鸵鸟的陪伴下驰骋在沙漠里,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异域体验了。况且这些鸵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会跟在游客的卡丁车后奔跑不说,还绝不会攻击或是伤害到游客。 然而傅和彦平时最怕的就是嘴巴尖尖鸟类动物,比如鸡鸭鹅之类的,更别提鸵鸟这样,不仅嘴巴尖尖,还这么巨大的庞然大物了。 于是在那些鸵鸟冲出来的瞬间,他就慌乱着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然后冲进了隔壁的跑道。 之后的状况就有些不忍直视,傅和彦几乎是在所有游客的注视中,被鸵鸟撵着在场内的各个跑道内转着圈地尖叫着四处逃窜。 最后他还是被工作人员给救出来的。 傅和彦被工作人员从卡丁车上搀扶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脸色苍白,眼神呆滞。 十几分钟后,坐在卡丁车游乐项目一墙之隔外的长凳上的傅和彦,脸色终于慢慢缓了过来。 然而他的内心却忍不住想骂人:感受异域风情的方式是放鸵鸟?!有毒吗?! 傅和彦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于是他刚缓得能说出话,就马上开口:“我不想在这儿待着了,这里克我。” 谈光熙却有点心疼,这套题目刚开还没开始做呢就交卷了,也太可惜了。 他们的确用的是源题库的vip卡,但是每次刷题也要氪金啊,特别是傅和彦选的这套还是绝密押题卷,一套还挺贵呢,不做完太浪费了吧。 于是他想了想,准备安慰安慰傅和彦,让他再坚持一会儿。 不过这些游乐设施是不能再玩了,谁知道这奇葩的游乐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附加项目,要是把傅和彦搞出心理阴影,以后不爱做生存科目的题就坏了。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在墙壁上的地图上,忽然一顿。 傅和彦心不甘情不愿被谈光熙拽去一个地方,他朝四周打量半天,半晌,才不确定地问:“这是……电玩城?” 谈光熙点头,心想打电玩总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吧。 好在傅和彦对游戏机的兴致倒是还不错,在电玩城里转悠了两圈,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他打了几把格斗类的游戏,又玩了会儿棋牌类的,谈光熙在一旁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们进到这游乐场里已经有几个钟头的时间了,但是目前还一点状况都没有。 他也不确定这次测试的项目是什么,地震?风暴?洪水? 谈光熙正在心里算计着,忽然听到一旁的傅和彦问:“哎,这怎么玩?” 他下意识朝傅和彦的方向看过去,见傅和彦正站在一台游戏机旁,好奇地研究着。 那是台看起来有些特别的游戏机,除了普通的控制手柄外,还有一副触摸式感应器。 傅和彦还在专心致志地研究:“说是双人机,但怎么只有一副控制手柄呢?” 谈光熙按照指示先投了几枚游戏币,但机器依旧没什么反应,他朝机器上下打量一圈,然后对傅和彦道:“你试试机器右侧那个触摸感应器。” 傅和彦将手放在感应器上,但机器依旧没什么反应。 谈光熙又朝屏幕前的按钮打量了一圈,然后试着按下了开始按钮,下一刻,一道白光,原本在一旁按着感应器的傅和彦忽然消失不见了。 谈光熙当即就懵了,然而下一秒,他却在游戏机的电脑屏幕里瞧见了对方。 是的没错,傅和彦竟然通过触摸感应器进如到游戏屏幕里去了。 那什么,出题老师我想和你谈一谈。 就算是做生存测试的题目,也是通过光脑使得意识进入题目的世界里的,但本人的实体还是在现实世界里的。 你这一个看起来就毫无技术含量的破游戏机还能把本人的三维实体直接转换成电脑屏幕里的虚拟像素,是不是也太扯淡了? 还能不能讲究点科学? 当然同样懵逼的还有已经进入了游戏机里的傅和彦,他刚刚还两只手按着感应器,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二维空间,四周全是由一格一格像素组成的图案。 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果不其然地看到了身体边缘因为像素太低而产生的不规则毛茬。 在经历深海自由落体和被一群鸵鸟追着屁股在后面撵之后,他又成为了一堆虚拟像素,他现在很想去死一死。 好在他虽然变成了一堆像素,但依旧还能发出声音,和屏幕外的谈光熙说话交流。 虽然现在的他并不怎么想说话。 “和彦,”谈光熙在屏幕外面喊他:“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屏幕里面的傅和彦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和彦,你听我说,”谈光熙低着头仔细看着游戏机屏幕弹出来的游戏规则,道:“这个应该是要我们合作,通到最后一关你才能出来。” 傅和彦还是没说话,他想着要是在这里面找块石头,然后自己把自己敲死,是不是就能出这个破题库了。 然而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屏幕外面的谈光熙道:“这上面说每一局你都有三条命,万一操作失误三条命都挂掉了,将会从第一关重新开始。” 傅和彦:“……” “还有游戏规则说,通关需要游戏机里面和外面的玩家一同合作,共同控制游戏人物的行进以及动作。” 傅和彦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硬着头皮勉强打起精神朝四周打量,然后通过不甚清晰的像素艰难辨认出自己好像在一个类似于休息后台的地方,角落里堆着些类似于鼓类的乐器,前面还有厚重的红色帷幔。 他觉得有些奇怪,问:“那这玩的是什么游戏?” 下一刻,谈光熙的声音从屏幕那端传来:“疯狂马戏团。” 56、发觉王国3 ◎他被折腾得大半条命都没了,竟然连一个板块都没逛完。◎ 游戏机里的傅和彦一脸懵逼,而外面的谈光熙则一边仔细辨认着游戏说明里文字,一边念道:“本游戏旨在通过参与者在游戏里外的互动,深刻了解马戏团老板冷酷无情的不人道行径,充分体会马戏团内被奴役的动物的悲惨生活,从而使得游戏参与者保护动物尊重生命的目的。” 傅和彦简直一脑袋问号:??那和我有啥关系??我又不是马戏团老板??有毒吗?? 谈光熙和傅和彦简单沟通过后,就准备开始玩游戏。 他没玩过这个游戏,傅和彦也一样,于是两人便打算直接开始,反正每一局都有三条命不是。 谈光熙按下开始键,下一刻,屏幕另一端的傅和彦面前的帷幔忽然被掀起,紧接着走进来一头狮子。 虽然对方只是一团看起来不甚清晰的像素,然而傅和彦还是下意识地猛地朝后退了两步——毕竟他现在也只是一坨像素不是。 原本他以为那头狮子只是刚好经过,然而那狮子却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然后停住了脚步。 傅和彦朝后退一步,它就进一步,最后他退着退着就退到了墙壁。 “不是,”傅和彦的声音都有点抖了:“大哥你什么意思?” 屏幕另一端的谈光熙看不到后台的情况,他的游戏画面还停留在开始画面,一圈五彩的星星围绕着‘疯狂马戏团’几个字闪啊闪。 他忍不住敲了敲屏幕,问:“和彦,你那边什么情况?” 傅和彦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墙壁上——好吧,其实并不冰凉,毕竟他现在只是一坨像素也没什么触感,冰凉什么的都是他脑补的。 “不,不知道,”他磕巴了一下:“有一头狮子一直围着我转。” “狮子?”谈光熙愣了一下,他目光朝屏幕上的开始画面一扫,忽然扫到游戏名字右上角的图标,那是个黑白的logo剪影,一个小丑手里拿着气球,脚下踩着皮球,在一根钢丝上努力保持身体平衡。 狮子…… “我知道了!”他眼睛一亮:“和彦,你骑到那头狮子身上去。” 屏幕里的傅和彦:“啥?骑它?” “对,你骑到它身上去。” 傅和彦虽然满脑子‘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但还是按照谈光熙的话给自己壮了壮胆,然后手脚颤抖着爬到了那狮子的身上。没想到他刚一爬上去,那狮子就忽然调转了方向,紧接着原本遮着的厚重帷幕朝两边缓缓拉开。 下一刻,一副别开生面的画面展现在眼前:只见帷幕的另外一端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舞台,舞台四周是观赏台,观赏台上密密麻麻坐着人群,因为像素太低,所以具体模样看不大清。 舞台正中地上每隔一段距离放置着一个火盆,而半空中则时不时地朝这边飞过来一个燃烧着的圆形火圈。 傅和彦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燃烧着的火圈就朝他迎面砸了过来。 而游戏机外的屏幕上,则出现一行:game over。 这就死了? 也太快了吧! 然而还没等谈光熙思考太多,屏幕里的傅和彦又骑着狮子出现了。 至于屏幕里的傅和彦则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时,又站在了原地。 这时候呼呼燃烧着的火圈又朝他迎面招呼了过来,眼瞧着马上又要砸到脸上,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而意料中的眼前一黑却并没有出现,他反而感觉自己身下骑着的狮子腾空而起,朝前跃了一下。 而屏幕外的谈光熙则松了口气,他终于知道这玩意怎么弄了。 他适应了一下操作,很快就熟悉了这个游戏,无非是操作傅和彦骑着的狮子往前跑,同时要跨过脚下的火盆和面前飞过的火圈。 而另一边的傅和彦起初吓得不敢睁眼,后来慢慢适应了,终于放下心来,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感受身旁呼呼呼啸刮过的风,有些惬意起来。 第一关的操作不算太难,谈光熙操控着狮子很快跑完了一圈。 屏幕里外的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准备进行下一关,然后屏幕一黑,忽然又出现了一行:game over。 谈光熙皱了皱眉:明明已经顺利通过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仔细研究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原因:原来仅仅跳过火盆和火圈不行,还得达到足够的分数。 傅和彦在屏幕里面喊:“怎么能够取得足够分数啊?” “和彦,”谈光熙在外面道:“你有没有瞧见火圈正中有一个钱袋?狮子跳过火圈的时候,你得蹦起来抓住那个钱袋。” 不光得骑狮子,还是跨火圈,不光跨火圈,还得蹦起来抓钱袋。 傅和彦觉得心好累。 然而没有别的办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傅和彦在心里诅咒了出题老师一百八十遍的同时,又苦兮兮地爬上了狮子的后背。 好在二维空间和现实的三维世界不同,每次他蹦起来后刚好能落在狮子的背上,傅和彦费了好大的功夫,十分艰难地完成了这一关。 之后是第二关。 傅和彦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根细细的钢丝上,钢丝的另一端延伸到远处,看不到尽头。 游戏开始,钢丝上出现一只一只朝前跑的黄色小猴子,谈光熙需要做的就是操控傅和彦跨过一只只的猴子。而在出现蓝色的猴子时,蓝色猴子较普通猴子跳得更高,傅和彦需要在谈光熙操纵自己起跳的时候,再朝上蹦得更高,跃过蓝猴子头顶。 因为有了第一关的基础,谈光熙和傅和彦很快就顺利完成了第二关。 第三关和第二关大同小异,只不过从跨越猴子变成了从一个球跳到第二个球,而且几乎不不需要屏幕里的傅和彦进行操作。 谈光熙很聪明,学习什么都上手很快,这时候他已经玩得很熟练了,轻车熟路地完成了第三关。 第40部分 之后就是第四关。 第四关和前几关有些不同,傅和彦这次换成了骑在一匹装潢漂亮的可爱小马驹的背上往前跑,这次倒没什么火盆火圈,但是需要积累足够的分数才能通关,得分的条件是在经过身侧的弹簧板时从马背上跳到弹簧板上,在弹簧板上每跳一次则得一次分数。 然而在这一关两个人却遇到了问题:马驹奔跑的速度太快,每次傅和彦跳到弹簧板上后,还来不及再跳回来,马驹就跑远了。 而只要傅和彦被马驹拖出了画面,就game over了。 这样两个人接连玩了好几次,却每一次都死在这一关。 到最后傅和彦累得都要吐血了,他伸着模糊像素的手朝屏幕外的谈光熙摆了摆手:“不行,我跳不动了,头晕得要吐了。” 这他说的倒真的是实话,这样来回在马驹和弹簧板之间反复横跳任谁也受不了啊。 谈光熙拧了拧眉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技巧。 他研究了一会儿,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傅和彦不高兴,但还是被谈光熙拖着又开了一局,他一边骑着小马驹往前跑,一边忍不住脑内跑火车: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啊……为什么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进这破玩意里面来受罪……我一定是脑子里进水银了…… 之前开了几局,傅和彦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这时候瞧见弹簧板,有气无力地蹦了上去。 他正等着马驹飞速跑开把自己拖出屏幕然后game over,却见那马驹竟然放缓了速度。 咦,什么情况? 这时候由不得他想太多,傅和彦鼓足了力气,又跳回到了小马驹的背上。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才发现每一次到了弹簧板的时候,小马驹都会放缓速度,同时也搞清楚了一定是屏幕外的谈光熙的操作。 就这样,傅和彦边跳边歇地终于过了这一关。 再然后就是最后一关,相比于之前的关卡,这一关竟十分简单,只需要傅和彦找好机会抓着魔术棒从台子的一端荡到台子的另外一端。 傅和彦挂了两条命,终于坎坎坷坷地完成了最后一关,他站在屏幕最后端的台子上,身后的观众席上掌声雷动。 下一刻,一道白光,傅和彦终于又出现在了游戏机外。 傅和彦在心里把这破题库骂了祖宗十八代,几乎想要立刻就跑路,但看了看眼前的谈光熙,又有些拉不下脸。 于是他纠结了一下,想着还是再坚持一下,于是他问:“光熙哥,之前广播里不是说这里面有七个板块么,我们现在已经逛了几个板块了?” 谈光熙翻开手里的地图瞧了瞧:“之前我们去的是……金属工厂,然后现在我们在……还在金属工厂,”他抬起头:“一个板块。” 傅和彦简直想要吐血,他被折腾得大半条命都没了,竟然连一个板块都没逛完。 天知道逛个破游乐场竟然比西天取经还遭罪,他发誓自己十年之内都不想再去游乐场了。 况且,他本来是想在他光熙哥面前展现他男人的伟岸的一面的,然而却被关在一个破游戏机里扮演了快一个钟头的马戏团小丑,简直羞辱。 不行,他说什么也不打算再继续煎熬了,他现在就要离开这个破题库!立刻!马上! 谈光熙知道他想弃考了也没说什么,毕竟孩子还小,以后学习的机会多得是,万一不小心搞出什么ptsd就不好了。 傅和彦离开后,谈光熙低头又研究了会儿地图,想着一会儿去哪儿。 然而十五分钟后,傅和彦竟又回来了。 谈光熙有点奇怪:“你怎么又回来了?” 傅和彦的脸色很难看。 自从他走出电玩城准备离开后,大脑里一直有个字正腔圆的播音腔男声嘚吧嘚的让他回去,给他搞得不胜其烦,他怎么屏蔽都屏蔽不了。 这怎么做题还带强买强卖的?学渣就没有交白卷的权利了吗? 出题老师你是强盗吗? 我要举报! 57、发觉王国4 ◎不是我说出题老师,你这剧情推动得也未免太生硬了些。◎ 没办法,傅和彦只好被迫留了下来。 只是现在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两个人坐在电玩城外的长椅上,谈光熙还低头看着手里的地图,而一旁的傅和彦则偷偷抬眼偷瞄他。 傅和彦看着谈光熙线条柔和的侧脸,忽然觉得要是两个人一直就这样坐着,也挺好的。 谈光熙这时候抬头,看见傅和彦在盯着自己,脱口问道:“看什么呢?” 傅和彦憨憨地笑了笑:“没什么。” 这时候前面忽然走来一对小情侣。 “哎呀,刚刚叫你不要玩海盗船,你偏要玩,玩完不舒服了吧?” “可是我一直想玩海盗船啊。” “怎么样,头还晕不晕?要不要喝点水?” “没,没事,现在好多了。” “……” “……” 之后就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对话,傅和彦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这时候又听得那对情侣继续道: “接下来去哪儿玩呢?” “等我看看地图……金属工厂后面就是惊奇国度,从惊奇国度开始,就进入游乐场的核心区域了。” 核心区域? 那他刚才差点丢了半条命逛的是什么地方?? 一旁的谈光熙也听到了小情侣的对话,他刚刚已经仔细看过地图,了解了这里的构造,于是对傅和彦解释道:“这座发觉王国是动物主题公园,除我们最开始所在的金属工厂板块外,其余的板块都是野生动物观光区域,其实所谓的动物主题公园,更准确的说是野生动物基地,或者说是野生动物岛。” “野生动物岛?” 谈光熙点了下头:“地图上说,除了最开始的金属工厂外,每个板块都有独特的野生动物,比如热情沙漠里生活着野生的鸵鸟、骆驼、沙蜥、跳鼠……等等,暴风雪世界则生活着北美驯鹿、麝牛、北极兔、北极狐等等,还有惊奇国度……游客可以乘坐缆车对各个板块的野生动物进行游览观光……” “哎,等等,”傅和彦打断他的话:“你刚刚说野生动物……可是这些动物生存的气候大相径庭,怎么可能同时存在在一个岛上?” 谈光熙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他忽然侧头笑着看向傅和彦:“好奇的话,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呵呵,”傅和彦干笑一声:“对不起没有。” 然而他们的话音刚落,傅和彦的脑海中立刻就响起了字正腔圆的播音腔脑内音:【路人的对话适时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也想去瞧一瞧,这所谓的沉浸式野生动物公园到底是什么样子。】 傅和彦:“……” 不是我说出题老师,你这剧情推动得也未免太生硬了些。 谈光熙和傅和彦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的脑海里也响起了和自己一样的脑内音。 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就走吧。 谈光熙和傅和彦两个人跟着那两个路人情侣一同去买了缆车的票,然后按照工作人员的安排上了观光缆车。 观光缆车是半开放式的,悬在几米高的半空,每排只有左右两个宽敞的座位,所以每个座位都能够清楚地观赏到两旁的风景,每辆缆车大约能够容纳二十几人乘坐。 谈光熙排着队登上了缆车,按照车票号坐在中部偏后的位置,傅和彦则坐在他同排的另一侧。 两人落座后,其他游客也陆陆续续登上了缆车。 谈光熙刚朝身侧的景致瞧了瞧,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交谈声,他转眼望过去,见是一个中年男人对一个年纪不太大,穿着白色t恤的女人道: “你坐错了,这是我的位置。” 那女人却连头都没转一下,扭着头和身后的一个背着硕大的亮黄色背包,举着摄录机的男人在说着些什么。 中年男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你坐错位置了,这个位置是我的。” 这时候t恤女才半转过身,不耐烦地将脖子上挂着的证件朝对方亮了一下。 “我是记者!” 说着又将头扭转了过去,一边和刚刚举着摄录机的男人说话,一边伸手朝外面不知道在指指点点些什么。 站在通道的男人有些不高兴:“你是记者怎么了?就能随便坐别人的座位?” 那女人却连头都没转一下,继续和身后的男人指点着吩咐。 男人提高了嗓门:“喂,我和你说话呢!” 女人猛地转过头,怒斥道:“我都告诉你我是记者了!你聋了吗?” 男人原本就有些不悦,这时候一股子火气直接就窜上来了:“你他妈有病啊?记者就能随便占别人位置?” 女人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水葱一样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着男人的鼻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男人却一点都不怂,立刻回怼:“怎么着我说错了吗?你记者又多个毛?少他妈在老子面前装!” 说着两个人就要动起手来,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跑过来拉架,劝了好半天,又找了另外一个观景较佳的位置安置了中年男,才终于将两人安抚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距离很远的两个人落座后还在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内容无非就是些什么:你瞅啥,瞅你咋的,你哔哔个啥,我就哔哔了咋的,信不信老子揍你,你揍我一个试试之类之类……内容十分重复又冗长。 到后来中年男消停了,那个记者却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满嘴的什么素质什么教养之类的。 傅和彦在一旁摸了摸下巴:“啧啧,加戏加了这么多,绝不会是个普通的路人甲。” 他转头看向谈光熙:“估计这个人一定会成为一会儿推动灾难发生的导火索。” 而那个记者也果然没辜负他的期望,一路上作妖个没完,不仅嗓门大得厉害,嫌坐在她前面位置的小姑娘挡到她了,就一巴掌把人家推开。 小姑娘性子内向,朝她瞧了瞧也没说什么。 谈光熙倒也没怎么在意她,打量着观光缆车外优美的景色。 很快缆车沿着路线朝前缓缓行驶起来。 他看着车外的景致,不禁赞叹设计师的匠心独运,观光缆车距离地面大约有七八米的距离,缆车向前行驶,身边时不时经过一丛一丛的茂林,既不会遮挡视线,又仿佛行走在浓绿树端。清风拂过,带着一阵阵密林的清新味道,沁人心脾。 缆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来到一片茂密高大的乔木林,只见那成片的乔木树干笔直,足有几十米高,高耸入云,树干呈灰白色,树冠呈尖塔形。 谈光熙眯着眼睛打量这成片的茂林,发现这是一片桉树林。 他正心里琢磨着,就听见身后有个小姑娘喊道:“考拉!快看是考拉!” 谈光熙转头,顺着那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只考拉正抱着树干在啃树叶。 很快,其他游客也纷纷桉树林里发现了其他攀在树上的考拉,因为缆车是在茂密的桉树林里穿过,而且可以控制行驶速度,游客甚至可以伸手触摸到正在认真咀嚼树叶的考拉宝宝。 考拉性情温顺,又反应很慢,动作迟缓,一个小男孩淘气地探出大半个身子出去,伸手捏了正吃着树叶的考拉宝宝一下,过了很久,那考拉宝宝才惊讶地叫了一声。 整个缆车的游客都被这考拉宝宝超长的反射弧给逗笑了。 傅和彦也双手扒着缆车栏杆,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可爱的考拉宝宝,他转头想要和谈光熙说话,却见他眉头微蹙,似在思考着些什么。 “光熙哥,”他轻轻喊了谈光熙一声:“你怎么了?” 谈光熙的表情有些犹豫:“你不觉得奇怪吗?” 傅和彦一愣:“哪里奇怪?” “不说这个小岛的气候和土壤根本不适合种植桉树,而且考拉是夜行性动物,通常只有在夜间和晨昏时候才活动旺盛,就算是晨昏时分也不会精力十分旺盛。但是你看,现在是下午两点,却有这么多考拉在进食,不是很奇怪吗?” 傅和彦听到这里也怔住了,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那它们会不会是因为睡得很少,不需要很多睡眠,所以才这样有精神?” 谈光熙轻轻摇头:“正好相反,考拉每天要睡二十个小时,只有剩下的四个小时才用来进食。” 之后他就没再说话,而是目光深沉地抬起眼,朝四周高处遍布的红外监视器的方向看去。 另一边,发觉王国位于小岛最南端控制中心的第十二开标室内,正在进行《关于发觉王国三期工程设计第十四标段、十五标段、十六标段》的工程招标工作。 西装革履的开标主持人走到前台,按照规定对投影仪进行简单调试后,正式开始开标。 “各位来宾,你们好。”主持人沉声道:“现在是xxxx年x月x日,北京时间14:00时整,接受投标文件截至。纵横工程招标公司受金石实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委托,组织《关于发觉王国三期工程维修改造第十四标段、十五标段、十六标段》的招标工作。” “为保证会议的有序进行,请参加开标会议的所有人员将手机关机或调至静音状态,保持会场秩序。” “唱标开始前,请招标人代表检查所有投标文件的密封情况,并在确认表上签字。” “……” 原西同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坐在一间会议室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前面嘚吧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喂,柏崇,”他戳了一旁的傅柏崇一下:“这是干嘛呢?” 西装男瞥了原西同一眼,低沉着声音道:“参与开标会议的人员请安静。” 原西同:“……” “下面公布本次投标活动的投标原则:1、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及招标文件的有关规定……” 一个钟头后,冗长的唱标活动终于结束。 原西同刚想要开口,却见西装男又开口道:“西下面进行第十七标段的招标活动。” 原西同:“……” 还没完没了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周末愉快咩! 58、发觉王国5 ◎看这样子,怕是暴风雨要来了。◎ 好在这一标段的开标活动只进行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原西同刚要抻个懒腰,见那西装男又凑近了话筒。 原西同一阵脑仁疼:不会一直就在这儿开标吧。 好在西装男表示,开标活动已经顺利完成,下面进行新项 第41部分 目的邀标活动。 原西同依旧有点烦躁,朝身旁的傅柏崇瞧了一眼,然而傅柏崇却没有一点焦躁的模样,腰背挺直地靠在座位背上,表情淡定地低头翻着手里的画册。 原西同见他看得认真的样子,只好将半倾过去的身体又收了回来,有点无聊地看着屏幕。 “尊敬的各位投标人,下面要进行的是发觉王国四期扩建项目的邀标活动,下面请大家观看四期开发项目的vcr。” 随着一道磁性的男性解说声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了发觉王国的宣传vcr:“发觉王国是内地最大,也是亚洲最大的动物主题乐园。它坐落于文州市远海新区岭北镇宁西岛上,于xxxx年x月x日正式开园……” 伴随着解说音与画面转换,在座的投标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去:“它包括七大主题园区:金属工厂、水上堡垒、惊奇国度、暴风雪世界、空中殿堂、疯狂森林以及热情沙漠……” 然而原西同却没什么兴趣,他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无聊地翻着手里的画册。 “园内有世界先进的监控与安保系统,在保证游客浸入式游园体验的同时,实时保证游客的人身安全,多方位多角度的红外监控系统,确保控制中心能够观察到全部园区每个角落是否有危险发生。” 原西同打了个哈欠,无意中往傅柏崇的方向瞥了一眼,却瞧见傅柏崇正抬着头,眼睛直直盯着屏幕。 他下意识朝他瞧着的方向瞧过去,紧接着也是一愣:只见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园区内某个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正中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坐在缆车里,露出的半截白皙手肘搭在缆车栏杆上,他微微侧着头,所有所思地在瞧着些什么。 像是感应到众人的目光一样,他忽然抬起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朝监视器的镜头这边看过来。 “光,光熙?”原西同整个表情都愣住了,猛地侧头问:“他怎么也在?” 傅柏崇目光凝重地看着屏幕,没有开口。 然而下一刻,原西同就瞧见了谈光熙身旁的傅和彦。 原西同自小和傅柏崇一同玩到大,去傅家比去自己家还要顺路,自然认得傅和彦这个被娇宠得日天日地的小魔王。 他挑了下眉,心底里暗自叫了声糟,万一要是不小心碰到了,怕是会被那小魔王认出来。 好在这个岛的面积这么大,也未必就能够碰得到。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万一要是遇到他们怎么办?” 傅柏崇的眼光还落在大屏幕上:“万一真的遇到,就装作不认识。” “装作不认识?”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事情,尽量不要干涉他们的事情。而且,”他顿了一下:“这件事情不方便让他们知道。” 原西同愣了一下,然后便点了下头,而这时候实时视频也已经播放结束了。 在完成其他几个简单的邀标程序后,招标公司便在开发商的授意下组织投标单位进行现场实地踏勘。 招标组织人连同参加投标的几位单位负责人一同乘坐大巴到了小岛四期工程所在地。所谓的现场踏勘指的是投标人在投标前对工程施工地包括气候、环境、地质、地理等相关方面的实地考察,方便之后的投标工作。 傅柏崇在刚进入公司的时候亲力亲为参与过几次大型的投标活动,所以对于实地踏勘的程序可谓是驾轻就熟。 然而原西同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倒是显得颇有兴趣,一边听组织人介绍区域的地质情况,一边饶有兴致地东瞧瞧西看看。 项目的组织人姓刘,是个身高不高,身材矮胖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 刘经理一边指引着道路,一边笑容可掬地向几位投标人介绍开发地的地质情况。 他这样殷勤,倒不仅仅是因为四期的扩建项目,更是为之后的项目拉投资。发觉王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野生动物公园,小岛的前期投资更是天文数字,然而项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园区的资金链却出现了问题。一方面恰逢观景旅游市场的寒冬,另一方面则是一些不可说的政策原因。 原本项目的资金就有些吃紧,再加上最近的资金链断裂,对于项目的修建几乎是雪上加霜的致命打击。然而前期资金也已经投入许多,现在这个时候更加骑虎难下,不能停下来。 所以这几位投资方能够拿下来便显得十分重要。 他滔滔不绝地向几位投标人描绘着园区的美好前景,画饼画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刘经理笑着对几位投标人道:“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然后便走到距离几人十几米远的角落里,才接通电话:“喂。” “经理,”电话那边负责安保工作的王主任道:“根据气象组方面的反馈,一会儿有很大概率的暴风雨,您要不要先带几位投标人回控制中心……” 刘经理眉头皱了起来:“气象组那边十天有八天报说有暴风雨,还不就是怕上面嫌他们没事情做!” “可是那边的信息说这次有超强大风,暴风雨概率百分之七十五……还建议召回正在丛林深处游览的游客们……” “召回游客?”刘经理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他们知不知道这样损失有多大?” “但是他们说这次的危险系数是……” “通知控制中心后台做好雷雨风险监控,同时做好安全措施的应急响应预案,实时监控游客的安全。” “但是……” 刘经理打断对方的话:“我这边忙得很,没有事情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说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的脸色阴沉,控制中心的这帮废物别的能耐没有,一天天只会给他添堵。 另一边,控制中心的王主任表情无奈地挂掉电话后,将技术组组长叫了过来。 “主任,您有事?” 王主任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你们技术组那边怎么样了?” “处理了之前遗留的几个问题,但是d区、f区还有g区远红外线bug还需要一段时间处理。” “抓紧时间,然后通知程序组检查雷雨风险监控系统,以及安保系统,务必保证雷雨时游客的人身安全!” 技术组长一愣:“游客不通知撤离吗?” 王主任的脸色很差,摇了摇头。 这时候,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技术员朝这边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主任,刚得到消息发现d区的观光权限被打开了!” 听到他的话技术组长一惊:“d区的远红外线系统bug还没修复!” “是,我之前已经把消息送达给前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d区权限被打开了。” 王主任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难看,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却听那边接着道:“除此之外,n区部分权限也被打开了。” 王主任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n区是因防护设施并未进行二次核验,所以尚未对外公开的猛兽区:“n区被打开了?是谁下的指令?” “不清楚,但是是直接下达s级的指令。” 王主任的神色变了又变,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然后快步踱到一旁,摸出电话给刘经理的号码又拨了过去。 电话足足响了十多声,才被接起来:“喂,”刘经理略带不满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到底有什么事?我不是告诉你我正忙,没有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刘经理,d区被越权打开了观光权限。” “哦,这个我知道,”刘经理的语气倒是很平静:“d区是禽鸟区,远红外系统的影响不大,没有太大关系。” “但是n区也被打开了观光权限,n区是猛兽区,而且部分系统设施还没有进行二次核验……” 刘经理的语气依旧不禁没有一点波澜,甚至还带着点明显的厌烦:“新语报社的记者来我们园区采访,对方再三强调想要对我们发觉王国进行更加深入的采访,特别是有关猛兽区的相关报道,你知道新语报每日的出刊量有多少?” “可是……” “没有可是!”刘经理生硬地打断他的话:“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的不需要你负责的事情你用不着操心!” 说完再次挂断了电话。 王主任手里还保持着举着电话的姿势,他茫然地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心头涌起一阵茫然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 半晌,他才放下电话,对等在一旁的技术组长道:“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去做吧。” 技术组长回到办公室,刚按照王主任的吩咐将工作吩咐下去,就接了个电话走了出去。 程序员小赵在工位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办公桌上的红牛拿过来拉开拉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下去。 座位对面的小李也是一脸困倦,但还是哈欠连连地调侃他:“你不是不爱喝红牛么。” 小赵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他又灌了几口,道:“那有什么办法,连轴转了几天,我现在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小李明显精神状态也很差,他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中心缺人手啊。” 小赵也叹了口气:“算了吧,抱怨又有什么用。” 这时候忽然轰隆一声巨大的雷声,给小李吓得抖了一下,夹裹着寒意的风从半敞着的窗口吹了进来,紧接着,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个人连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关上窗户,但还是被急促的大雨淋湿了半个身子。 不过顷刻,天色就全然阴沉了下来。 眼瞧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小赵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看这样子,怕是暴风雨要来了。” 59、发觉王国6 ◎宝贝不怕大老虎吗?◎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小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准备继续手里的工作。 然而他刚点开系统界面,整个屏幕忽然一黑,紧接着一行行乱码飞快地涌现出来。 小赵原本困恹恹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屏幕。 下一刻,他扔掉手里的咖啡杯,短粗的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快捷键,想要阻止乱序代码生成,然而屏幕上的一串串代码却像洪水一样涌出来,根本止都止不住。 很快,工位里的其他人的电脑也陆续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而且无论如何操作,都无法止住屏幕上一行行涌出的代码。 小李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豆大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冒出来:“老赵!” 他朝着对面工位的小赵大喊了一声:“快去通知中心!” 小李手忙脚乱地摸起电话拨了号码出去,然而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忽然被挂断了。 他也还不及多想,扔下电话就朝办公室外冲了出去,然而他刚打开大门,就瞧见一道黑影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通过了之前的野生食草性动物保护区c区后,观光缆车来到了刚刚开放,也是大家最为感兴趣的n区——野兽区。 在之前的入园须知以及宣传海报里,n区是暂时并不对外开放的,所以当缆车行驶到这里的时候,车上的游客们都兴奋得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来。 距离谈光熙几排远的前方的记者,听着身旁游客们激动的讨论声,脸上露出点自得意满的表情来:原本n区域是暂不对外开放的,起初那几个公园的接洽人员更是死脑筋,要不是她抬出新语报报社社长的身份来,怕还是根本搞不定呢。 通过一道沉重的铁门后,就是野生野兽所在的n区。n区和之前他们游览过的c区大相径庭,缆车并非悬在几米高的高空,而是行驶在地上,同时行进路线两旁都由高压线防护网隔开,随着缆车缓慢地向前行进,原本雀跃着的游客也逐渐安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道路两旁,同时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里窜出一只猛兽来。 然而缆车向前行进了十多分钟,两旁的密林里除却时不时的几声鸟叫,却再没有一点动静。 谈光熙座位前面一个小姑娘双手环抱住邻座妈妈的脖颈,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大老虎怎么还不出来呢?” 小姑娘的妈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宝贝不怕大老虎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怕,我们在车里,大老虎咬不到我们呢!” 观光缆车自从进入n区后,便立刻升起了缆车四周的透明屏障,将整辆缆车保护得密不透风,游客只能从缆车内部观察车外的景象,甚至连手指都不能伸出去。 谈光熙看着前面小姑娘奶乎乎的样子,也忍不住翘起唇角笑了笑。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轰隆’一声雷声,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小姑娘原本半跪在座位上,被这一声雷声吓得一个趔趄,跌进了妈妈的怀里。 小姑娘的妈妈连忙将她抱进怀里连声安慰:“不怕,不怕。” 然而就在下一刻,又一道紫色的闪电伴着惊雷劈了下来,其他的游客被吓着了,也纷纷因这突如其来的雷电大雨大声喧哗起来,惊慌地吵吵嚷嚷着。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下了这么大的雨,也太倒霉了吧!”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查了天气预报,没说要下雨啊。” “下雨倒还好,关键是这雷声,我的天,我最怕打雷了!” “这闪电不会正巧劈到缆车上吧?我看报纸上说有对情侣就是下大雨时在森林里避雨,然后被雷劈中,被发现时都烧成焦炭了!” “我的天!你不要吓我!” “哎,我听说几十年前路上的那种有轨公交车,有轨公交车你在老照片里见过吧?就是那种大辫儿车,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电线从高压线上掉下来了,下车的几个乘客都被电死了!” “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新闻里都有!” 傅和彦也被吓了一跳,他朝外面瞧了一眼,抖着声问:“那,那什么,我们不会真的被雷给劈中吧?或者,或者着火什么的,我听说雷电导致森林火灾的每年都不少……” 谈光熙的脸色不知怎么的有些沉重,但语气却很轻松:“雷电导致森林火灾的主要原因是干雷暴,就是指在降水少,相对湿度减少,可燃物干燥的同时发生雷击导致的起火并蔓延成灾。像是现在这种强降水天气的闪电,是不会导致火灾的。” 傅和彦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这样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怕一旦火灾, 第42部分 我们逃不出去呢!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 然而谈光熙却没说话,只朝着被雨水浇打得模糊的玻璃窗外瞧了一眼,就在这个时候,观光缆车里忽然响起了甜美的女声。 “各位游客您好,这里是发觉王国,因气候原因,岛上时有阵雨,因降雨所致影响您的游览体验,我们十分抱歉。另各位所乘坐的观光缆车均配置严密的安全保护及避雷装置,请各位游客放心游览。” 随着甜美的广播声,观光缆车里的游客们也逐渐安心下来,有些游客甚至还拿起了照相机,想要捕捉这一刻的雨景。 只是这暴雨却越下越大,因着暴雨,防护铁丝网两旁也一直没瞧见猛兽的影子,不少一心想要目睹野兽真容的游客未免又抱怨起来,觉得浪费了昂贵的门票。 然而观光缆车刚朝前又行驶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忽然缆车猛地朝前一顿,紧接着便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不仅如此,就连观光缆车里亮着的灯也瞬间一同熄灭,甚至连缆车车头前的大屏幕都漆黑一片,原本刚刚平静下来的游客们,瞬间又炸开了锅。 “怎,怎么回事?” “缆车怎么忽然不走了?” “故障了吗?是缆车故障了吗?” “……” 就在众人吵嚷的时候,谈光熙的目光扫向缆车外的防护铁丝网,紧接着脸色就是一变。 傅和彦瞧向谈光熙的时候,刚巧看见了他突变的脸色,然而还没等他问些什么,就听见一声年轻女性的尖叫声:“外,外面防护网上的指示灯灭了!” 其他人听见她的话,也纷纷朝外面瞧过去,只见安装在防护网上端的红色指示灯果然灭掉了,也就是说,原本有着防护功能的防护网,现在不过一堆一撞就坏的铁丝网罢了。 瞧见这样的情况,坐在前排的女记者立刻扯着嗓子惊声尖叫起来。 她这一叫,车里其他人,特别是几个小孩子,也跟着此起彼伏尖叫起来。 缆车里的游客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奔走着想要找到出口,车里一时乱作一团。 谈光熙眉头一皱,暗道不好,果然下一刻,只见缆车外面浓密的草丛一动,从里面缓缓走出只体型巨大的老虎来。 “都闭嘴!”他低沉着声音低喊了一声,身边的几个游客都下意识都立刻闭了嘴,其他原本在躁动着的人也瞧见了车外的老虎,也吓得闭上了嘴。 那老虎似乎并没有留意到防护网外的缆车,只低着头,抬起前爪往前拨弄了一下什么。谈光熙仔细一瞧,见它身前不远有只毛皮雪白的兔子,正一跛一跛地往前跑,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它往前跑几步,老虎便抬起爪子拨弄它一下,显然并没有想立刻吃掉它,而是想先玩弄一会儿。 那兔子受了伤,却拼尽全力地超前跑,大概是它伤得太重,又心里恐惧,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防护网,一头撞了上去。 那老虎见它一头撞了上去,似乎脚步略略顿了顿,甚至微微朝后退了半步。 然而那重重撞到防护网上的兔子,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那老虎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那站都站不稳的兔子,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然后便一步步慢慢走到防护网面前。 兔子颤抖着朝旁边退了退,却见那老虎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意思,趁着它没注意,连瘸带拐地拖着伤腿钻进了浓密的草丛里。 而那老虎却全然没有留意这些,它先是搭起爪子在铁丝网上远远碰了一下,见铁丝网并没有什么反应,然后便猛地朝前一撞,直接撞开了铁丝网。 它在破了个大洞的铁丝网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便低下头,从破洞里钻了出来。 这时候不仅车上的其他游客,连同傅和彦都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只是他一动不动地瞧着缆车外的老虎,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在那老虎一步步朝他们所在的车子走过来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这老虎实在是太大了,比他从前见过的老虎要大上几倍都不止。 车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屏住呼吸,谈光熙前面的年轻妈妈浑身瑟瑟发抖着,一边紧紧捂住小女孩的嘴,一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 那老虎绕着上半部透明的缆车逡巡了两圈,然后开始朝车身猛地撞击起来。 60、发觉王国7 ◎她从来就是个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 那老虎朝观光缆车一撞,缆车猛地晃动了一下,车里的游客们忍不住‘啊’的惊声尖叫出来。 游客们的尖叫声似乎刺激到了车外的老虎,它只停顿了一下,就猛地再次朝缆车撞击起来。 它接连撞击了好几下,直接将缆车撞翻了过去。 随着缆车整个儿翻了过去,车里的游客更是嘶吼着尖叫起来。 傅和彦之前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这时候因为缆车侧翻直接被甩飞了出去,好在一旁的谈光熙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拽过来搂在怀里。 傅和彦之前从来没做过生存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差点被吓尿了。 谈光熙一只胳膊将傅和彦稳稳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护着他的后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别怕,它撞不开缆车,它撞几下发现撞不开,就会离开了。” 傅和彦被吓得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谈光熙的衣襟。 老虎接连撞了缆车几下,每撞一下,缆车就剧烈晃动一次,而车上的游客每一次都吓得惊声尖叫一次。 而当那老虎撞了几次,发现缆车的外壳依旧一点松动都没有后,果然像谈光熙说的一样停止了攻击。它绕着车子转了几圈,围着车子这边瞅瞅,那边嗅嗅。而车里的游客们则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过了好半天,它似乎是觉着无趣,又围着缆车绕了两圈,然后便意兴阑珊地慢悠悠离开了。 一直到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密林里,缆车里的游客们才松了口气,这时候一些游客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后,干脆‘哇’的一声放声哭出来。 傅和彦也被吓坏了,攥着谈光熙衣襟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谈光熙低下头朝他瞧了一眼,然后抬起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温声道:“好了,没事了。” 这时候缆车里的人都乱作了一团,有瑟瑟发抖的,有被吓得一脸呆滞的,还有抽泣着哭泣的,谈光熙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首要的是想办法把这边的情况向外通知出去,以尽快求得救援。 他又安抚了傅和彦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对车厢里的其他人道:“现在很明显电力系统方面出现了问题,在座的所有人请拿出你们的手机拨打救援电话,不论谁率先拨通电话,请向对方尽量准确地报出我们的具体位置。” 他的话音落后,车子里瞬间一片安静,短暂的沉默过后,除了还有零星几个人在小声啜泣外,其他人都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缆车内的救援电话。 因为岛上基站设置的缘故,游客的手机只能播往控制中心,而无法向岛外寻求救援,然而半个钟头过去了,救援电话却一直占线,始终没有人接听。 “妈的!”一个中年男愤怒地将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他旁边的女伴也是一脸忧色,但还是劝他:“别着急,可能是打电话的人多。” 毕竟如果真的是电力系统的问题的话,被困在原地的肯定不止他们一个缆车。 然而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缆车内的游客们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继续拨打着救援电话。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车厢里的气氛愈加烦躁起来,更多人开始紧张地啜泣起来。 傅和彦知道自己在刷题,但这种压抑的气氛还是让他异常紧张不安,而且因为之前那老虎的剧烈撞击,车子整个儿横了过来,从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这无疑更是让人心里发怵。 而且现在谁也不知道救援到底会不会来,就算会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巨大的恐惧与忐忑吞噬每个人的心,让人越发不安起来。 就这样一个多钟头过去了,车厢里的气氛越加不安起来。 女记者第一个按捺不住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边拍着车顶,一边尖声喊道:“我要出去!这破玩意儿怎么出去?!” 其他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你,你不要这样敲,”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学生小声道:“你这样敲,又要把野兽引来了。” 女记者却瞪了她一眼:“你闭嘴!” 女学生被吓了一跳,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原本对这个嚣张跋扈的女记者就看不惯,这时候又被闷在缆车里几个钟头,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于是便有人大声道:“人家小姑娘说的没错,你这样敲再把野兽引来了怎么办!” “可不是!你自己作死,不要连累我们!” “是啊,想死不要害别人!” “……” 那女记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边敲着车顶,一边朝一旁的摄影师吼:“你是瞎了吗?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找出口?” 谈光熙当然早就瞧见了车顶上的通风口以及车子侧面的紧急逃生口,他原本不想说话,但眼瞧着那摄影师摸索着就要打开通风口上的扳手,于是不得不开口对那女记者道:“你现在出去,无异于自己送死。” 女记者的动作一顿,涂着浓密睫毛膏的眼睛朝他一瞥:“你说什么?” 谈光熙淡声道:“刚刚你也瞧见了,电力系统故障,防护网坏掉了,这里是猛兽区,缆车外面无数的野兽,你出去不到五分钟,就会被野兽咬死。” “那也总比在这里面等死得好!”女记者咬牙:“要是救援一直不来,就在这里干等着被饿死吗?” “会不会饿死我不清楚,”谈光熙的表情还是很淡然:“但是你出去一定会被咬死。” 然而女记者已经专制惯了,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办到,不许有人阻拦她,就像是之前园区工作人员已经告诉她n区不对外开放,但她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关系强行让人给打开了。 况且在这里等着不也一样是等死,刚才是她们运气好,那个老虎对他们不感兴趣,但万一会儿要是再来几只其他的猛兽呢?难道她们要在这车厢里等死吗? 她从来就是个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 于是她扭过头朝摄影师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找!” 就在这个时候,摄影师终于找到了车顶通风口的扳手,他用力往下一扳,紧接着下一刻,原本缆车四周在之前已经升起的透明隔档,忽然唰的一下全部缩了回去,原本密不透风的缆车瞬间变成了四面透风的空架子。 谈光熙惊呆了:他原本以为那个是缆车顶板通风口的扳手,就算打开了也要很费力才能勉强钻个人出去,对缆车的安全构不成影响。他劝了几次,那女记者不仅不为所动还出言不逊,既然不过是个npc,他也就不在意了,毕竟这种故事设定里总要有几个送人头的猪队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扳手竟然还连接着缆车的透明隔档按钮,整车人都完全暴露在了危险之中。 不能离傻逼太近,因为你不知道他在送人头的时候会不会连带上你。 然而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并不太多,几乎在防护挡板收回去的同时,缆车里的游客们便立刻发出了惊声尖叫。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谈光熙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只见一道暗黄色的影子朝这边跃过来,紧接着下一秒,那猛兽就一口咬住了女记者的脖颈,女记者当场就断了气。 一瞬间,原本躲在缆车里的游客们瞬间就尖叫着四处逃窜起来。 谈光熙一把拽起惊呆地看着那女记者的傅和彦,拉起他就开始狂奔。 ******* 一声惊雷骤然响起,傅柏崇抬起头,看了看阴沉的天。 看样子怕是很快就要下雨了。 一个胸前挂着工号牌的工作人员走到刘经理面前,低声道:“经理,怕是要下雨了,您看……” 刘经理脸色阴沉,低头看了看时间。 他拧着眉头沉思片刻,然后才开口道:“行了,我知道了。” 原西同正在和傅柏崇说着话,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转头,瞧见刘经理正满面笑容地朝他们走过来。 “各位,”刘经理脸上堆着笑:“瞧这天气一会儿要下暴雨,不如我们先回控制中心吧?”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谁也不想在这种天气里被浇成落汤鸡,于是便点了点头,几人依次上了面包车。 而他们前脚刚刚上了车,后脚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司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不高兴地嘟囔了句:“真倒霉,刚刚还晴着说下雨就下。” 然而他钥匙拧了两圈,发动机响了两声,车子却一直点不着。 刘经理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见车子一直不动,就问:“小王,怎么回事?” 司机又发动了几下汽车,然而依旧发动不着。 “不知道,”司机转过头道:“车子发动不着了。” 要不怎么说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探勘到一半下了暴雨不说,车子还坏在路上了。 刘经理没办法,只好操起电话给控制中心拨了过去,然后电话那边响了许久,却始终没人接听。 “真是奇了怪了。”他嘟囔了一声,又给其他人拨了过去,然而接连拨了几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接听。 刘经理朝窗户外面瞧了瞧,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再耽搁的话,怕是一会儿路上更难走了。 “小王,”他问:“这车子能修吗?” “不知道,得先看看。” 十五分钟后,小王披着雨衣站在车子外,撸了把脸上的雨水朝刘经理道:“经理,发动机出了问题,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 刘经理拧着眉头思忖片刻,目光落在了窗户外的几辆暂停在休息区外的小货车上,雨声很大,他扯着嗓子问:“那几辆车呢?不能用吗?” 小王朝那边看了一眼,解释道:“那几辆是中心那边的,在这里站一脚就要走的。” 刘经理道:“正好,让那几辆车送我们回去。” 小王表情有点着急:“经理,那几辆车是安排货运的,耽搁不得的。” 刘经理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货运晚送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是人重 第43部分 要还是那些东西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刘经理还没等他说完就立刻打断他:“十分钟内立刻安排那几辆车送我们回中心,晚一分钟你下个月不用来公司报道了!” 说着立刻拉上车窗,将小王还想要说的话全都隔绝在了外面。 十分钟后,前来探勘的几位在刘经理的安排下上了几辆小货车,因为小货车载客位少,傅柏崇和原西同以及刘经理上了其中的一辆,剩下的几人则上了另外一辆。 小货车的司机平时是跑岛内区的,不大熟悉去中心的路,而岛内无数条路纵横交叉,不熟悉很容易迷路。小王给他讲了半天去中心的路线,他还是听得一知半解。小王又给他重复了一遍,最后没办法,便告诉他看路旁的道路方向指示牌,司机还是有些迷糊,但只能点了点头。 小王交待完后,司机上了车,将车子发动后一脚油门朝下踩了下去。 然而他朝前开了一段时间,很快就被纵横交错的路给搞晕头了,只能依靠着路边的方向牌勉强辨认着往前走。 另一边,两旁浓密茂林间的幽静小路上,忽然窜出一头麋鹿,它像是在被什么追赶一样飞速向前奔跑着。然而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体力不支,它跑着跑着前腿一歪,整个身体都跌在了地上。 它四条腿在满是泥土的地上扑腾了好几下,十分勉强才又爬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前方继续跑下去。 然而途径小路拐角的时候,它身体一歪,又朝前栽了下去,这次刚巧撞到路旁的指示牌的栏杆上。 指示牌的栏杆一晃,指示牌上的箭头一歪,刚好从指向一条路的方向歪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61、发觉王国8 ◎躺在地上的原西同:绝望,想死。◎ 小王在车子拐过拐角的时候,第五次皱了皱眉。 这时候副驾驶的刘经理仰面靠在椅背上正在呼呼大睡,还是原西同率先发现了他的异样。 “哎,兄弟,”原西同喊了一声:“没事吧?” 小王的表情不太好:“我们好像迷路了。” 车子停在路边的时候,刘经理还在呼哧呼哧地打呼噜,还是驾驶位车门打开时外面吹来的冷风吹醒了他。 他揉了一把惺忪的眼睛:“到,到了?” 这时候暴风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雨后青草的清新味道,原西同和傅柏崇也下了车,朝这四周的荒野瞧了瞧。 刘经理醒了醒神,过了一会儿,也从副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怎么停这儿了?”他问。 小王解释道:“迷路了。” 刘经理当即就火了:“迷路?连路都找不到你还当什么司机?啊?” 小王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我本来就是岛内的司机,刚才也说了,平时没怎么走过往中心的路。” “你还有理了?没走过就路都找不到?你一天天干什么吃的?公司花钱就是养你这样的废物吗?” 小王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刘经理的怒火也冲了起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顶撞他:“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小王冷哼一声:“不好意思,我是劳务派遣,是和总公司签的合同而不是和你,你还决定不了我的去留!” 刘经理气得满面通红,血管崩张,挥着粗胖的胳膊眼瞧着就要动手,而对面的小王也一副老子早就不想忍你了的表情,眼瞧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原西同连忙上前充当和事佬劝架:“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他连推带劝的,好不容易才将两人分开:“都行了啊,先想想怎么找到回去的路吧。” 刘经理还涨红着脸,狠狠地瞪着司机小王,而司机小王则冷哼了一声,转身到一旁抽烟去了。 原西同刚松了口气,一转身,见傅柏崇像是完全没留意到这里一样站在车头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一副十分轻松的模样。 他忍不住走过去,手肘戳了一下他:“喂,”他道:“路都找不到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有什么可着急的,”傅柏崇道:“系统这样设定,不就是让我们迷失在这小岛上里么。” 原西同一愣:“什么?” 傅柏崇眯着眼睛依旧朝远处眺望:“估计之后的剧情就是荒野求生了。” 原西同脸僵了僵,脸色有点不大好看:“我说就没有些其他类型的题目么?不用这么灰头土脸的?” 荒野求生什么的也未免太辛苦了吧! 傅柏崇没再说话,而是起身双手插兜地往回走。原西同问:“哎,你去哪儿?” 傅柏崇头也没回:“去车上睡一会儿,”他朗声道:“一会儿还不知道要遇到些什么呢,先保存些体力要紧。” 之后的一行四个人就暂时在原地休息起来——现在的确也没有其他办法,几个人都不认得路,胡乱往前开的话除了耗费油没有一点作用,而这荒郊野岭的一时又未必能够找得到补给站。 几个人待了一会儿,小王率先站了起来往外走。 刘经理这时候还是一脸阴沉,但还是拿出领导的派头,问了一句:“上哪儿去?” 小王的语气冰冷:“放水。” 刘经理哼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候原西同也跟着站起来:“哎,”他喊了小王一声:“我也一起。” 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公厕,两个人就找了个稍微远离小路的偏僻角落,各自放起水来。 小王因为烦那个姓刘的,放完水也没着急回去,从口袋里摸出根烟递给原西同,然后自己也摸出一根,点燃抽了起来。 原西同不抽烟,就随手鼓捣着手里的细烟。 他也不知道小王是刷题的考生还就只是个npc,于是随口问:“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半年多吧,”小王抽了一口:“我以前是长途司机,拉货的那种,工资高,但太累。这里工资一般,但不用跑大夜,”他又用力吸了口烟:“跑大夜这玩意真伤身体,刚工作那两年还不觉得,干了几年心脏都受不了了。” 他顿了一下:“再加上一起跑大夜的一个哥们儿出了车祸,我就转行了。” 他的语气如初,甚至没有什么波澜,但原西同隔着烟气却瞧着他的眼睛像是蒙了层雾一样。 “车祸?是意外么?” “疲劳驾驶,我那哥们儿连轴开了两天两夜,后来一个转弯没反应过来,直接撞破护栏掉下了山崖。”他还直视着前方,眼睛里的雾色却越发地深了:“他家还有两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一个三岁,一个五岁。” 原西同没说话,垂下了眼。 “其实当初在事发前的那段时间我就觉得不对,他一罐一罐地喝红牛,我让他少喝点,他说喝少了顶不住,家里的老婆孩子还都要靠他吃饭。再后来……” 他顿了顿,然后便不说话了。 其实如果可以,谁愿意这样拼命呢。 谁又不想好好活着呢。 两个人沉默半晌,小王忽然笑了一下:“不说这些了,说点开心的吧。” 他是个自来熟的,于是嘚吧嘚的开始给原西同讲起自己做长途货车司机的事情来,什么运鱼的时候领头的偷了几条,顺带着分了他一条,那鱼是真的新鲜,铁锅炖出来满屋子香味馋得人流口水等等等等。 原西同沉默着听着,时不时侧头朝他瞧一眼,看着他即使嘴里讲着心酸的往事,但脸上却还是带着乐观的笑容。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原西同转过头去,见是刘经理。 瞧见他走过来,小王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刘经理从来没有被哪个小员工这样下过面子,所以脸色阴沉,走过来就开始放水。 小王也不怎么想搭理他,夹起烟又猛地吸了两口,然后扔在地上踩灭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三个人面前的草丛忽然动了动。 其实刘经理和小王是不怎么在意的,这里是草食动物区,有的也不过是些温和的草食动物,所以他们没怎么动作,甚至于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小王还特意停留了脚步,想着瞧一眼是什么动物,万一是个皮薄肉嫩的,正好捉了烤着吃。他们迷了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去,总得先把肚子问题解决了不是。 而至于原西同,则根本没反应过来——毕竟他作为从小跳级的高材生,平日里都是和论文演讲打交道,哪里有过在荒野里溜达的经验。 然而下一刻,从那晃动的草丛里,露出大半个豹子的头来。 那豹子的湛蓝眼睛直直地盯着它前面的三个人,一时之间,整个空气都停滞了下来。 其实也是这三个人命好,一方面这头豹子只是头还未成年的幼豹,另一方面,那豹子原本不是这个区域的,但是因为高压防护网停电,它从防护网里钻了出来。之后它在宽广的荒野里转了许久,一时还有些没适应过来,所以反应有些迟钝,不然面前的三个人早就成了它的盘中餐。 所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小王,他毕竟见多识广,菜市场卖过菜,河水里捞过鱼,他只停顿了半秒钟,然后便转过身飞也似的逃跑了。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刘经理,他是控制中心市场部经理,自然做过相关的安全培训,虽然培训里再三叮嘱在遇到猛兽时不要转身就跑将后背留给对方,但他还是一样没剩抛到脑后,转身就开始逃跑。 那豹子则停顿了一秒,然后便一个跃起,朝着刘经理扑了上去。 而刘经理心里着实委屈,旁边的两个人一个往前跑一个站在原地,为什么偏偏要追自己啊! 然而那豹子却没给他挣扎的空间,朝着他的脖颈就一口咬了下去。好在刘经理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子歪了一下,然而还是被那豹子咬住了身上的外套。他一边挣扎着,两只手抵在那幼豹的脖子上,一边大声喊叫:“救命!救命啊!” 而愣在一旁的原西同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他慌乱地在地上摸了摸,随手捡起条木桩就朝那压在刘经理身上的幼豹砸了下去。 那幼豹本来正撕咬着刘经理的领口,将对方的领口都撕坏了,刚要张口朝对方的脖颈咬下去,却被一棍子敲在了头上。 它几乎是立刻转过身,朝袭击它的原西同扑了过去。 这次换成原西同傻眼了,他几乎来不及反应,撒丫子就开始跑,然而只跑了两步,就被那幼豹扑在了地上。 这次同刚刚形势正好逆转了过来,换成他被压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去抵抗那幼豹的啃咬了。 “喂……刘,刘经理,快帮忙!” 然而刘经理满头大汗地瘫坐在地上,朝着马上被幼豹要咬到喉咙的原西同看了一会儿,却忽然一骨碌爬起来,然后撑着笨拙的肥胖身体头也不回地踉跄着跑远了。 此时躺在地上的原西同:绝望,想死。 62、发觉王国9 ◎那什么,哥们,其实你是来送我一程的吧? ◎ 就在原西同几乎命悬一线,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离开测试的时候,一块石头朝这边飞了过来,‘咻’的一下砸在了他旁边。 他一边挣扎着抵挡着那幼豹,一边艰难地转过头去,发现竟然是小王站在距离他十米开外的位置。 他忐忑地盯着这边的情况,手里还攥着块石头。 天不亡我! “救……”原西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救命……” 只见小王紧张地攥着石头,似乎是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沉下心来,朝这边瞄准着又将手里的石头扔了过去。 随着再次‘咻’的一声,石头哐叽一下正好砸在了原西同额头,下一秒,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汩汩流了下来。 原西同有点头晕,同时也有点无语。 那什么,哥们,其实你是来送我一程的吧? 小王砸到了原西同,也一时有点发懵,好在他及时调整好了自己,简单地做了心理建设后,再次举起了手里的石头。 原西同余光瞧见他又举起了石头,挣扎着又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瞄……准了再扔……” 他倒是不怎么怕死,但是砸头上是真疼啊。 好在这次小王没掉链子,稳准狠地砸中了那幼豹,原西同趁着那幼豹分神的功夫,用尽全力一把将它推了出去,然后一骨碌爬起来就往前跑。 小王见他顺利脱困,也转身狂奔起来。 那幼豹先是被推得一个踉跄,等它从地上爬起来后,便撒开四条腿朝前面的两个人追了上去。 即便是短跑运动员也很难跑得赢幼豹,更何况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原西同。他不过朝前跑了几百米,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喘得心脏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然而他却不敢停,生怕一旦停下来就会被那豹子撕得粉碎。 至于小王倒比他要好一些,但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原西同的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就摔了个狗吃屎出去。 他在狠狠摔在地上的同时,心里悲哀地想着完了,自己怕是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等着那预料中的疼痛到来时,只听得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紧接着一阵尘土扬起,小货车的车尾甩到自己面前,小王蹲在货车后备箱里,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伸向他:“快!把手给我!” 原西同忍着疼痛扑腾着爬起来,朝小王伸出手去,小王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下一秒货车一个油门朝前冲了出去,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头幼豹朝原西同猛地冲了过来,擦着他的衣襟边缘滑了下去。 另一边,刘经理拼命地朝前跑着,一直跑进一丛浓密的草丛里蹲下躲起来,才终于慢慢松了口气。 他眼瞧着那幼豹追着原西同在自己视线里一点点消失,好半晌,浑身紧绷的肌肉也一点点放松下来。 刘经理满头大汗地蹲在地上,被汗打透的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他却浑然不觉,心底里一直在庆幸——刚刚幸好自己跑得快,要不然被吃的就是自己了。 他抬起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感到庆幸,同时在心底里大骂技术部的那些蠢货们,竟然让这玩意儿从高压防护网里跑出来了!那么高的薪水雇佣他们!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他决定了,等自己回到中心后,一定要将这些废物全都解雇!一个都不留! 不!光是解雇还不够解气! 他要告他们!要他们赔偿损失!对,让他们赔偿 第44部分 ! 公司有最好的法务部,一定要告得他们倾家荡产! 他想到这里,觉得心头无比畅快,原本的愤怒也消散了不少,他心里得意,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容来。 只是暴雨过后的天气有一丝凉意,他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很薄,刚刚又被汗水打透了,这时候冷风吹过,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的后背。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怎样能够让技术部的那些废物们倾家荡产上来,全然没有留意这一点奇怪的感觉,只以为是草丛里的什么虫子咬了他一下,甚至还抬手挥了一把,然后胡乱地抓了抓后背。 只是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后背上戳了一下。 刘经理有点烦躁,不耐烦地转过头,正瞧见透过浓密的草丛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黑暗里盯着他。 草丛外,只听得‘啊’的一声尖叫,然后那尖叫便湮没在了浓密的丛林中。 原西同被小王拽上货车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然而还没等他这一口气喘匀,却见那幼豹竟又一个跃起朝他们冲了过来,两只前爪直接搭在了货箱边沿上,吓得他身体一仰,直接朝后摔了下去。 好在小王眼明手快,抬起一脚就将那幼豹踹飞了出去,在它一骨碌爬起来又要冲进来的时候,手脚麻利地‘砰’的一声将货箱的铁门关上插上铁栓。 几乎就是在下一刻,铁门外便传来了‘咚咚咚’的撞击声,小王和原西同用身体紧紧靠在铁门上抵着,还是差点让那巨大的力量将门撞开。 原西同在后备箱里大喊:“柏崇!快!踩油门!” 而小货车几乎是在一瞬间,又一个猛子冲了出去。 一直过了许久,外面的声音才逐渐弱了下去,最终终于安静了下来。 原西同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人都脱力了。 然而他刚喘了两口气,车子猛地一个右急刹,将他重重拍在车厢壁上。原西同一个‘卧槽’还没说出口,车子就又一个左急刹,将他狠狠甩飞了出去。 驾驶位里的傅柏崇好不容易甩开了车子后面的幼豹,他一边冷静地朝四周打量着,想着找个稳妥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另一边低头朝已经亮起黄灯的油表瞥了一眼,心里估算着剩下的油还够跑多长时间,以及够不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毕竟在这荒郊野岭的,几个人孤身在外无异于直接送人头。 然而就在他思量的这一会儿,从树林两侧幽密的草丛里忽然猛地窜出一只豹子,一跃而起直接击碎了驾驶位的车玻璃,朝他狠狠扑过来。 傅柏崇手里的方向盘一个打滑,车子猛地朝左偏了过去,几乎在一瞬间,他一手迅速握住方向盘,一手钳制住那豹子的喉咙,脚下猛踩油门,想要把那豹子甩下去。 不同于之前的幼豹,这只豹子已经成年,爪尖锋利,一巴掌下去就能要人命,好在驾驶位的车窗又高,窗口又小,它那硕大的头和爪子卡在窗口进不来,才没一巴掌将傅柏崇拍死。 傅柏崇一只手钳制着它,另一只手猛地来回快速打方向盘,脚下又猛踩油门,试图将那豹子甩下去,那豹子却拼了命地死死扒住车窗口,丝毫不肯退让。 前面的一人一豹互相僵持着,后面车厢里的原西同和小王却遭了殃,仿佛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一下被拍到车厢壁上,一下被拍到车厢顶上。小王还好说,虽然也被晃得头晕脑胀,但还能坚持住。原西同则被来回拍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说,差点五脏六腑都吐了出来。 傅柏崇和那豹子僵持了足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眼瞧着前方有一个右转的弯道,他暗暗蓄足了劲儿,将油门踩到底,然后在快开到弯道的时候一脚急刹车的同时猛打方向盘,巨大的惯性直接将那豹子甩飞了出去,那力道实在太大,就连车窗都被它的利爪豁开了一道口子。而就在它被甩飞的下一刻,傅柏崇又一脚油门,车子再一次直直冲了出去。 而这时候黑暗中,后备箱里的小王终于摸到了车厢壁上的扶手,一只手紧紧抓住后,另一只手刚递给原西同,原西同就被猛地刹车启车转弯给甩得来回撞到了车厢壁上。 在一阵将人五脏六腑都要颠出来的摇晃过后,车子终于平稳了下来。 小王慢慢摸索着,终于摸索到了头朝下,四肢摊开躺在地上的原西同。 他吓了一跳,将原西同扶起来:“喂,哥们儿,没事吧?” 原西同已经说不出话了,心里还在大骂傅柏崇我日你大爷! 老子堂堂国内,哦,不!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 这时候明明应该在去往演讲会场的飞机上! 我为什么要在这破货车的后备箱里! 遭这种罪! 旁边的小王见他一直没说话,表情还呆呆的,担心他被撞傻了,非常好心地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原西同猛地抬头,卧槽,竟然敢打我?? 小王见他终于有了反应,小王松了口气:“清醒过来了就好,清醒过来了就好,”他开心地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还担心你被撞傻了呢!” 原西同差点被气晕过去,不还手吧,自己吃了闷亏,还手吧,人家还是一份好心好意,他憋屈得简直要喷出一口老血来。 然而对面的小王明显看不懂人脸色,欢欣雀跃的同时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西同心里烦躁,没好气地问:“你为什么能站得那么稳啊?” 小王又挠了挠头:“我经常开货车,习惯了,多颠簸也摔不了。” 两个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原西同又烦躁地问:“那这破地方为什么会有野兽啊?” 小王倒没意识到他在生气,只以为他因为刚刚的豹口脱险太过害怕,后劲儿还没过去,于是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野兽应该都在n区,n区都有高压防护网的,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原西同‘呵呵’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还说安保措施完善,监控技术一流呢,就这水平还开公园,开墓园吧!” 然而他说完后又觉得有点不吉利,于是便闭了嘴。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车厢里他前面的位置传来窟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车子开得平稳并没有颠簸,那八成是小王没站稳摔倒了。 原西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传来声音那边像是爬起来,然后又窟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有点无语,刚刚还吹自己多颠簸也摔不倒呢。 就在这个时候,又传来窟通一声。 原西同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自己摔不倒吗?” 然而下一秒,小王的声音从他后面传来:“不是我啊,我还以为是你。” 几秒种后,原西同后背的冷汗就冒出来了:那车厢那头发出声音的是谁? 63、发觉王国10 ◎这难度系数是认真的吗?◎ 原西同浑身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小王刚刚精神紧张,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车后背厢里是有置留灯的。 他壮着胆子在车厢壁上摸索着,终于摸索到了开关,他按下开关,昏黄的灯光瞬间充斥满整个车厢。 原西同被骤然出现的光亮刺得猛地闭上眼,等再缓缓睁开眼时,瞧见昏黄的灯光下,整个车厢里空荡荡的,只在角落里摞着一摞金属质地的银色箱子。 他和小王对视一眼,两个人慢慢朝那一摞银色箱子走过去。 然而他刚往前走了半步,就见那紧紧锁住的箱子朝起弹了一下。 原西同和小王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再之后,那箱子便没有了动静。 原西同等了一会儿,见那一摞箱子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原本安安静静放置着的箱子又往上弹跳了一下。 原西同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肘戳了一下小王:“哎,”他压低声音问:“这里面是什么玩意?” 小王摇头:“我也不知道。” 原西同斜着眼睛瞥他:“你是司机你不知道自己运的是什么?” 小王一脸理所当然:“我就负责开车,公司让运什么就运什么呗。” 原西同撇了撇嘴,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时不时跳一下的箱子上。 “我瞧着,”他道:“那里面像是活物啊。” “管它是什么呢,”小王心一横,一把拉开后备箱门上的门栓:“都给它扔外面去。” 原西同有点担心:“这不好吧,万一是个什么虫子蜘蛛之类咬人的活物,那多不安全啊。” 小王面无表情看他:“还有比豹子更不安全的么?” 原西同想了想:“也是。” 于是小王将后备箱门推开后,就朝那一摞箱子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准备将这些全都扔出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搭在最上面的箱子上的时候,只听得‘砰’的一声,箱子整个儿都碎裂掉了,然后从里面蹦出只山魈来,一巴掌就把小王扇飞了出去。 原本车子就在朝前飞快行驶着,车后备箱门又开着,小王挨了那体型庞大的山魈的一巴掌,直接就朝车外飞了出去,好在他往外跌出去的时候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厢门上的插闩,整个人就这样吊在车门上。 而那山魈一巴掌扇飞了小王,转头就看向了另外一边的原西同,它搓了搓手掌,显然准备再来这么一下子。 原西同也看着那山魈,一人一山魈两人对视半晌,然后原西同忽然身子一歪,直接两眼一翻啪叽一声就装死倒在了地上。 这倒让那山魈一时困惑起来,它低头看了看翻着白眼躺在地上的原西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时竟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它似乎是想了想,就转过身,朝那还悬在车厢门上的小王走了过去。 小王简直一脸懵逼:这特么也可以?!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想太多,那山魈已经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车速这样快,要是真被它一巴掌扇下去,不残废也得骨折。 就在他眼瞧着那山魈朝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马上就要靠近他的时候,他却瞧见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原西同这时候竟悄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向了那山魈。 那山魈缓缓走到小王面前,而原西同也偷偷走到了山魈的身后,小王见他飞起一脚,狠狠朝那山魈的后背上踹了出去。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那山魈并没有如他预料中的一样被踹飞出去,它那魁梧的身躯却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只见它慢慢转过身,然后便挥舞着双手朝原西同扑了过去,呲起长而尖利的獠牙,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怼在了地上。 小王嘴里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却眼瞧着更加惊恐的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那山魈好巧不巧将原西同往后一推,原西同的后背刚巧撞到那摞箱子上,原本用封条密封摞成一摞的箱子瞬间被撞得七零八落。那箱子撞在地上弹了两下,其中几个当即就被摔开了,而从摔开的箱子里,又爬出了几个看上去还有些头晕脑胀的山魈。 小王当即就吓傻了。 他眼瞧着那几只山魈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然后先是朝四周望了一望,之后就瞧见了扒着车门栓的自己,紧接着便朝自己凶猛地扑了过来。 傅柏崇甩掉了那只凶狠的豹子,刚松了口气,想着找个安全的地方将车子停下来,毕竟油箱里所剩的汽油已经不多了。 然而他正往前开着,却觉察到身后的车厢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力撞了一下。 “原西同?” 傅柏崇朝后面试探着喊了一声。 然而驾驶位旁的车玻璃完全碎掉了,风呼呼咆哮着刮进来,让他根本听不清楚车后面的动静。 他朝后视镜向后面瞧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有什么豹子之类的猛兽在追赶。 然而就在下一刻,车厢里又发出‘砰砰’的几声撞击声。 傅柏崇蹙了下眉,准备将车子停下来。 就在他刚要刹车的当头,他的余光一扫,正扫到了扒着后车门栓的小王被来回摇晃的外套的一角。 他心里一惊,一脚刹车就踩了下去,然而就在这个关头,一只倒悬着身体的山魈忽然从车窗外冒了出来,呲着尖牙就朝他扑了过去。 ******* 谈光熙抓着傅和彦的手一路狂奔,那猛兽一口咬断了女记者的脖子,然后便嘶吼一声,一个腾空跃起朝两个人扑过去。 谈光熙根本不敢回头朝后面瞧一眼,只一个劲儿的拉着傅和彦朝前跑,根本不敢有一点停顿。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从耳旁呼啸而过的风中,清晰听到了身后野兽的奔跑声。 那声音仿佛一下一下踏在他的心口上,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战栗,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口来。 他一边拉着傅和彦狂奔,一边在心里算计,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会试题一开始就让他们全部都丧命在这里,况且被老虎追着咬死也太奇怪了吧?有什么出题意义吗? 毕竟他们只是学生,又不是武松,难道还要他们赤手空拳和老虎打一架吗? 他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的速度却一点不敢慢下来,依旧飞速向前跑着。 然而普通人的体力本来就没办法和猛兽想比,更何况他还带着傅和彦这个‘累赘’,只一会儿的时间,两个人就很快显出疲态来。 谈光熙始终紧紧沿着保护网旁朝前跑,因为和在丛林里奔跑,这里要安全上许多,毕竟丛林里视线受限,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跑着跑着被里面突然窜出来的什么猛兽给一口咬断脖颈。 而一旁同样朝前狂奔着的傅和彦简直要累哭了——这难度系数是认真的吗? 谈光熙一边朝前跑着,一边仔细打量四周,想着有什么能够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在扫到前方一个角落的时候,忽然一顿:他瞧见在不远处的防护网下,有一个半人高,四周边缘破损的洞,应该是之前电力系统故障,哪个动物从里面撞出来的。 他拉着傅和彦一口气跑到洞前,催促着他道:“快!钻过去!” 傅和彦这时候已经累得快要失去意识,大脑一片空白也来不及思考什么,听到谈光熙的话就蹲下去从那洞钻了过去。 谈光熙一边帮傅和彦往对面爬一边转过脸朝后面瞧,眼看着那老虎就要追了上来, 第45部分 他口里不住催促着。 就在那老虎堪堪快要追上他的时候,傅和彦终于钻了过去,而他也身体一弯一个打滚朝对面滚了过去。 而那老虎来不及刹住步子,一个猛子撞在了保护网上。 这里的保护网同别处的保护网不同,是由一道一道的粗栏杆隔开,栏杆之间才是普通的铁丝网。那老虎凶猛地一头撞上去,直接将那栏杆猛地撞出一大片凹陷来,而它则晃了两下,一头栽了下去。 谈光熙不确定那老虎撞晕的程度,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再爬起来,虽然累极了,依旧还是不敢停下来,拽着傅和彦一顿朝前猛跑。 一直到连身后的防护网都模糊得看不见了,才松下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只是现在电力系统故障,野兽区的防护网被破坏,不知道哪里会不会忽然窜出一只猛兽来,所以两个人也不敢有丝毫放松,只能短暂休息一会儿,就继续去寻找更为安全的避难之所。 然而两人刚才跑得匆忙什么都没带,身上的东西也掉得七零八落,谈光熙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发现自己的手机也在刚才的逃命中跑丢了,于是问傅和彦:“你的手机呢?” 傅和彦死里逃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摸了摸上下左右的口袋:“可能……”他顿了顿:“可能跑丢了。” 谈光熙有点犯愁,现在不知道位置方向不说,连个联络工具都没有,想要从这荒野里走出去谈何容易。 傅和彦倒没考虑那么多,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惊险时刻里,没怎么回过神来。 谈光熙朝四周打量了一会儿,思索了一下,还是打算先离开这里,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落脚。 两个人朝前走了一会儿,谈光熙的脚步忽然一顿,傅和彦也跟着一趔趄,问:“光熙哥,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谈光熙问。 “没有啊。”傅和彦抓了下头发:“什么声音?” 谈光熙凝神细听:“好像是……手机铃声。” 64、发觉王国11 ◎别担心,我没事。◎ 那猛兽猛地朝傅和彦扑了过来,傅和彦吓得‘啊’的大叫一声,朝后倒了下去。 好在实验室里的杂物太多,那猛兽一个孟子还没扑到傅和彦,先被旁边的试验台绊倒了,傅和彦一骨碌爬起来,没命地朝前跑。 然而那猛兽反应极快,被绊倒了之后也跟着爬起来,然后又朝傅和彦扑了过去。 谁承想傅和彦只朝前跑了几步,就好死不死被脚下的椅子一绊,又摔倒了下去。 眼瞧着那猛兽一个纵身跃了起来,锋利的爪子扑向了傅和彦,谈光熙率却先一步朝傅和彦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朝旁边滚了过去,咣当一声撞在一旁的实验桌上。实验桌一晃,上面的一个巨大的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容器直直摔了下来。 眼看着躲避不开,谈光熙一把将傅和彦揽进怀里,然后弓起身体,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傅和彦被谈光熙护在怀里,瞧不见外面的情况,只听得‘咣当’一声清脆的落地声,然后无数玻璃碎片便飞溅了出来。 而那猛兽则被同样飞溅出来的碎片惊的一个纵身跳出了实验室,谈光熙来不及做其他,翻身起来一骨碌滚过去,然后麻利地一把踢上了实验室的大门。 然后他便整个人都脱了力,身体一松靠在了门板上。 傅和彦被惊到了,愣了一下,才匆忙跑过去。 “光,光熙哥,”他的眼睛瞪大,忽然眼圈就红了:“你受伤了。” 谈光熙的左胳膊被一块玻璃容器锋利的碎片割伤了,正汩汩流着血。他不用看,也知道割得很深。 他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来,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微微发抖,显然是疼极了。 然而谈光熙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右手用力按着胳膊,对傅和彦道:“帮我按住伤口。” 傅和彦心里很慌,颤抖着伸出手按住谈光熙的伤口,却在碰触到那黏腻的血液的时候手指忍不住抖了一下。 谈光熙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在意的样子,从衣服下摆撕下条布料来,然后咬在嘴里‘撕拉’一声扯断,动作熟练地给自己包扎上伤口。 期间傅和彦一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谈光熙麻利地给自己包扎完伤口后,才注意到他的表情。 他本来笑了一下,想调侃傅和彦两句,却在瞧见对方红红的眼圈的时候收了口。 谈光熙沉默了一下,才微笑着温声开口道:“别担心,我没事。” 而就在傅和彦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撞击声,紧接着是容器器皿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随后不到几秒钟,忽然响起尖锐的报警声。 傅和彦吓了一跳,刚想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却见谈光熙的脸色骤然一变。 即便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绝对是很糟糕的事情。 果然,谈光熙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着急火燎地站起身,然后一把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傅和彦紧随其后也跟着跑了出去,只见触目所及之处,全部是一片狼藉,显然都是之前那头野兽干的好事。 而谈光熙却视而不见,只一个劲儿地往外跑,傅和彦没办法,也只能跟在他后面,在刺耳而毫不停歇的报警声中朝外跑去。 谈光熙一直跑到大门口,抬手推了推厚重的铁门,铁门纹丝不动。他尝试着扭动门锁上的按钮,然而还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傅和彦这时候才紧赶慢赶地追上来,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谈光熙侧过脸,月光下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以为电力系统故障,所以便并没有多想地将那野兽关在了外面,谁承想这间建筑的报警系统却有另一套独立的备用电源,而那只野兽又好死不死撞碎了报警器,导致报警系统被触发,建筑的大门便自动锁死了。 他转头朝四周打量,这建筑的窗户外都安装了严密的防盗网,没有钥匙根本没办法出去。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思虑的这一功夫,就听见里面的实验室传来‘咣当’一声撞击声,紧接着就是气体泄漏的声音。 谈光熙心底里忽然有了不大好的预感,但一边往那间实验室的方向跑,一边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等到了那间实验室后则眼前一黑:只见一片狼藉之中,那野兽刚巧撞到了一罐半人高的用来做实验的液化罐,液化罐的气体已经泄露了许多,显然这里很快就要爆炸了。 这时候傅和彦也跟上来了,气喘吁吁地问又怎么了。 谈光熙来不及和他解释太多,动作麻利地拉开一个个抽屉翻找,想要找到窗外防护网的钥匙。 他一边快速地翻找着,一边在心底里也有些无语:一般不是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来爆炸这个大招吗?这却刚上来就招呼上了?这套卷子未免了也太难了些吧! 然而这时候却并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抱怨,眼瞧着那液化罐里的气体泄露得越来越多,他翻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不行,这样漫无目的找下去怕是还没找到整栋建筑就要爆炸了。 怎么办,他按着抽屉边沿的手在微微颤抖,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他的目光在建筑四周逡巡,落到某处的时候忽然一顿。 紧接着他便猛地推了傅和彦一把:“快!”他大声喊道:“顺着那逃生梯爬上去!” 傅和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建筑的角落里有一道凸出墙壁外的逃生梯,一直延伸到房顶的位置。 傅和彦也不多问,听到谈光熙的话后就立刻朝那逃生梯的方向跑过去,然后沿着逃生梯的梯阶就开始往上爬。 谈光熙也紧随其后,动作迅速地往上爬。 那建筑的举架足有四层楼高,爬到快要到顶端的时候,傅和彦的余光下意识往下瞄了一眼,然后腿就有些软了——毕竟这逃生梯就只几根铁架子组成,连个保护措施都没有,只要手不小心一松掉下去就会被摔得粉身碎骨,任谁都会有些害怕。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然后不去瞧下面空落落的样子,闭着眼睛往上爬。 很快傅和彦就爬到了房屋顶端,连接着逃生梯最上端的是一个屋井井盖。只是他刚刚用了全力爬上来,这时候浑身都在发抖,他抬手推了那井盖几次,却都没推开。 谈光熙抬头朝上瞧了一眼后,对傅和彦道:“我来!” 傅和彦错开身体,让谈光熙爬上去,谈光熙动作敏捷地几步爬上去,然后按住天井的把手,用力一把推开,之后快步爬到顶端,一个翻身跃了上去。 然后他谈下身体将手伸向傅和彦:“快,上来!” 傅和彦借着他的手也跟着爬了上去,谈光熙把他拉上来后,他一把将傅和彦拽进怀里,然后弓着身体就沿着建筑外的弓形面滑了下去。 就在两个人刚刚滚下建筑的时候,只听得‘轰’的一声爆炸声,整栋建筑都陷入进一片火海里。 谈光熙抬起头,看着黑暗里那燃起的熊熊火光,一时不免心有余悸。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除了天空中亮起的星子外,密林里没有一点光亮。 谈光熙朝四周打量一圈,脸色又沉了下来:现在首要的是找一处暂时的容身之地,来度过危险而漫长的黑夜。 他先弄了根木棍,做成只简易的火把递给傅和彦,然后自己也依样又做了一只。 森林里这时候已经是一片漆黑,一眼望去黑洞洞的,谈光熙简单地自制了两根粗糙的火把,和傅和彦一前一后往森林里走了进去。 傅和彦有点害怕,不自觉地朝谈光熙的身后凑了凑:“光熙哥,”他一边朝四周打量,一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你说会不会突然从哪里窜出来只野兽啊?” “野兽都怕光,我们拿着火把,他们不敢靠近。” “那,那一会儿等火把烧完了呢?” “所以我们要在烧完前找到个安全的地方。” 傅和彦哭丧着脸,又往谈光熙的方向凑了凑。白天的时候他还尽量控制着自己不露出害怕的表情,现在他却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反正现在乌漆嘛黑的,别人也发现不了。 谈光熙举着火把在密林里走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 他仰着头朝上面打量了一会儿,又转头朝四周瞧了瞧,然后对愣在一旁的傅和彦道:“爬到上面去。” 傅和彦一呆:“爬上去?” 谈光熙点头,眼光下意识朝周围又瞥了一眼:“我们的火把坚持不了多久,你现在瞧着这里风平浪静,只是因为它们忌惮我们手里的火把,一旦火把熄灭了,它们就会攻击我们。” “你没发现么,”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一直有动物跟在我们身后。” “快爬上去。” 傅和彦也来不及问多问,连滚带爬地爬到了粗壮的树上。谈光熙将手里的火把递给他,然后也跟着爬了上去。 他刚刚爬到树上,傅和彦手里的火把就熄灭了。 而几乎在那火把熄灭的同时,远处黑漆漆的密林里便亮起一星一星幽暗的亮光。 微弱的灯光下,几匹狼踏过草丛朝这边走过来,停在粗壮的树下后,仰起头颅伸着下颈往树上瞧。 傅和彦吓得惊呼一声,手一松,手里已经熄灭的火把就掉了下去。 谈光熙静静蹲在树干上,悄悄捂紧了左手臂。 刚刚在实验室那只野兽攻击傅和彦的时候,他为了救傅和彦,被碎玻璃扎破了手臂,那伤口还不浅,这些野狼怕就是被滴在地上的血滴吸引过来的。 傅和彦吓坏了,一只手紧紧攥着树干,压低声音问:“我们怎,怎么办?” “别怕,”谈光熙道:“它们爬不上来,只要我们躲在上面,它们就没有办法。” “那,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谈光熙放松身体靠在树干上,阖上眼轻松地道:“睡觉。” 傅和彦还有些诧异,等过一会儿一瞧谈光熙竟然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他低头朝下面还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几匹狼瞧了瞧,心里虽然害怕,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况且精神高度紧绷了这么久,他实在是又困又累,靠在树干上没一会儿,也跟着睡着了。 等傅和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一转头,谈光熙已经醒了,正侧头凝视着远处的密林,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他再低头朝下一瞧,发现昨晚的那几匹狼已经不见了。 “离开了!他们离开了!”傅和彦高兴地喊了一声,说着就朝树下跳了下去。 谈光熙正朝远处打量着,等瞧见傅和彦要往下跳的时候着急地伸手去拽,却已经来不及。 “等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傅和彦已经急匆匆地朝下面跳了下去,他用力一抓也只抓到他衣服的衣角。 而就在傅和彦往下跳的同时,从四周安静的草丛里忽然同时窜出几匹银灰色毛皮的狼,呲着尖利的牙就朝他扑了过去。 傅和彦眼瞧着那几匹狼瞪着血红的眼睛朝自己冲过来,心里暗道一声‘完了’,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下意识就紧紧闭上了眼。 65、发觉王国12 ◎手环的led屏上显示出游客id:谈光熙。◎ 傅和彦紧紧闭上眼,然而他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他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刚刚自己往下跳的时候,恰好被树枝勾住了脚,现在正倒挂在树上。 地上那几匹狼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情况,一边嚎叫着一边在下面打转。 傅和彦心跳如鼓擂,好在自己运气好,要不然现在自己已经成了下面那些狼的盘中餐了。 树干上的谈光熙也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倒挂着的傅和彦拉了上来。 傅和彦被拽上来后,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险些掉进了这几匹狼的陷阱。 只是……这是普通狼该有的智商吗? 联想到之前被改变昼夜习惯的考拉,傅和彦忍不住有些后背发凉。 傅柏崇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走下来。 几乎整个儿驾驶位的车门都被抓烂了,驾驶位前的挡风玻璃也碎裂了两处,但他身上却几乎没受一点伤,就连外衣都干净整洁,只几处略有褶皱。 相比于他的轻松从容,车厢里的原西同则要狼狈许多,他的外衣被抓破了好几处,右边袖口被扯坏了一大块,耷拉在手肘的位置,衣领因为 第46部分 之前被山魈揪着拉扯,整个儿都皱皱巴巴成了一团。 他狼狈地从车厢里爬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紧接着小王也衣衫不整地同手同脚从里面爬出来,也跟着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原西同歇了老半天,才抬起头看向傅柏崇,问:“你那边怎么回事?” “没什么,”傅柏崇道:“几只野兽,已经甩开了。” “卧槽,老傅你是不知道,这车后厢里面竟然冻着好几只山魈,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蹦出来了,差点没掐死我。”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些什么,转头看一旁的小王:“你这车里放着这破玩意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运气好,刚才我们都没命了。” 小王则一脸无辜:“我不是说了,我他妈也不知道啊!” 原西同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问傅柏崇:“老傅,你那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车没油了。” “没油了?”原西同一愣:“那怎么办?” 他又转头问小王:“这附近有加油站吗?” 小王撇了撇嘴:“大哥,现在我们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加油去啊。” 原西同盘腿坐在地上,一脸无语:“那现在怎么办?” 傅柏崇拉开车后厢的铁门,有点嫌弃地朝一片狼藉的里面瞧了一眼,道:“先凑合睡一晚上吧,明早再说。” 这一晚上原西同睡得还不错,他这个人大大咧咧不怎么讲究,随便扒拉出一块地方就能睡。至于小王就睡得更香了,他从前是跑长途的,经常随便在哪里窝一下就是一晚上。 然而傅柏崇却几乎没怎么睡着,傅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还有些洁癖,吃穿用度一向都很挑剔,非惯用的牌子不用,非惯穿的牌子不穿,饮食起居被照顾得更是精细得厉害,更何况在这样脏乱狼藉的地方睡觉了。 最重要的是,另一边的小王还一直在打呼噜,那呼噜声打得简直像在打雷。 于是第二天原西同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阖着眼睛,眉头微蹙表情不怎么高兴地坐在地上的傅柏崇。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含糊着问:“老傅,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傅柏崇这才睁开眼,朝他凉凉地瞧了一眼。 原西同坐起来,推了一旁的小王一下:“哎,哥们儿,起来了。” 然而小王睡得太熟,他推了他好几下,对方都还没醒过来。 一直到他踹了对方一脚,小王才猛地惊醒过来:“猴,猴子来了?” 原西同一脸无语:“天亮了,起来了,一会儿我们还得赶路。” 小王这时候也清醒过来,抓着头发困恹恹地问:“去哪儿啊?” “不知道,不过,”原西同盘腿坐在地上,支着下巴看他:“你车上有吃的吗?” 小王翻腾了半天,从副驾驶的抽屉里翻找出来几盒压缩饼干,几个人凑合吃了暂时填饱肚子。 原西同见傅柏崇没怎么动那几块饼干,问:“怎么不吃?” 傅柏崇没说话,而是站起身朝远处望着,然后才开口道:“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小王见原西同站起身跟着傅柏崇身后往远处走去,也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饼干屑,喊了声:“哎,等等我!” 原西同跟在傅柏崇身后一直往前走着,不知道过了过久,傅柏崇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也跟着停下来,等抬眼瞧过去,发现不远处是一片被铁丝网围起来的区域,铁丝网中间是一座已经燃烧成废墟的建筑。 原西同有点吃惊,歪着头问小王:“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小王摇了摇头:“没见过。” 两人窃窃私语间,傅柏崇已经弯腰从铁丝网漏开的孔洞之间钻了进去。 原西同愣了一下,也跟着弯腰钻进去。 他钻进去之后,朝四周打量,这栋建筑的面积极大,从散落在地上的水泥砖块的体积来看,之前至少是一栋四五层高的建筑。从砖石破损的程度来看,这里像是经历了一场爆炸。只是因为建筑损毁得太过严重,瞧不出它之前是什么模样,还有是做什么用途的。 他转头想和傅柏崇说些什么,见傅柏崇半蹲在地上,摸了摸损毁的碎砖块,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砖块还是温的,说明爆炸的发生距离现在不久。” 原西同一愣:“刚爆炸的?” 傅柏崇点了点头。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低头打量狼藉一片的地面,他的眼光在废砖上扫过,忽然在某一处停住。 原西同跟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瞧见在砖石的缝隙里露出一角红色的什么东西。 傅柏崇弯下腰捡起来,原西同瞧见是个红色的手环。 小王这时候也走过来,探过头去看了一眼,道:“啊,这不是岛上发给游客的id手环?” “id手环?”原西同问。 “对啊,每个游客一个,相当于门票的作用,用来识别身份和定位的。”他指了指手环:“里侧有一个按钮,你按一下屏幕会显示这个手环主人的资料。” 原西同瞧着蹭得有些发脏的手环‘啧’了一声:“都摔成这样了不会坏了吧?” 傅柏崇没说话,按下手环内侧的按钮,两秒钟后,手环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原西同乐了:“质量不错啊,这样都没坏。” 他转头看傅柏崇,却见他这个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发小儿极少见地微微变了脸色。 他一顿,下意识再次低头朝那手环瞧过去,只见那手环的指示灯亮起,手环的led屏上显示出游客id:谈光熙。 一般来说,为了让考生更加真实地融入考试环境,除极特殊的情况外,考生在生存考试里所用的名字都是考生本人的真实名字。联想到在投标室大屏幕里瞧见的游客照片,这个手环主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原西同舔了一下嘴唇:“那什么,老傅,虽然手环是在这里没错,但人没准是在爆炸前就离开了呢。对,”他忽然加重语气:“肯定是爆炸前就离开了,不然这手环早就被炸坏了呀。” 小王没听见他们之前在说什么,就听到说什么手环被炸碎,探过头来解释道:“这手环是个什么p什么o的特殊材质制成的,就算爆炸都炸不坏。” 原西同用手肘暗中怼了他一下,给了他个‘不会说话就闭嘴’的眼神,然而小王的粗大神经却全然没接到到,还扯着嗓子道:“你说话就说话,怼我干啥。” 傅柏崇的脸色阴沉,低头盯着手里的手环。 原西同一脚将小王踹开,清了清嗓:“那个,啊,对,和彦,他们两个不是在一起吗?这里没有和彦的手环,那一定是之前不小心掉的,你放心,小熙肯定没事的。” 傅柏崇没说话,却转过脸看他。 原西同见他看着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却听傅柏崇冷淡着问:“你叫他什么?” 原西同愣了好半天,等反应过来时,傅柏崇已经朝前走了很远了。 他不由得又气又笑,朝傅柏崇的背影喊了一声:“喂,老傅,等等我。” 傅柏崇朝前走了几步,又忽然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在破烂的灰土之间蹭了蹭。 原西同本来还想调笑他几句,见他脸色不大好,表情也认真起来,问:“怎么了?” 傅柏崇蹭了蹭手指上残存的痕迹,是血。 他站起身,又朝前走了几步,毫不意外地在距离刚刚不远的地方又发现了几滴模糊的血迹。 傅柏崇没再开口,脸色却更加阴沉了几分,快步朝前走了过去。 原西同原本调笑的脸色也收了起来,回头朝身后的小王喊了声:“走,跟上了。” 谈光熙和傅和彦肩膀挨肩膀蹲在树杈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距离刚刚傅和彦差点掉下去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可是那几匹狼还站在树下紧紧盯着他们,还时不时在下面绕一圈。 两个人就这样不发一语地坐着,直到傅和彦的肚子传来‘咕噜’一声。 他的表情有些尴尬:“那什么,其实我不太饿。” 谈光熙没说话,朝四周转头看了看。 这附近的树虽然都粗壮茂盛,但全都一个果子也没有。 傅和彦两只手撑着下巴朝下面看,嘴里面忍不住嘟囔:“这些狼到底要在下面待多久啊?它们不会一整天都不走吧?” 谈光熙虽然依旧没开口,但脸色却沉了沉:狼的耐性与习性他是知道的,为了狩猎食物,别说一天,几天都可能。 然而他们却没有体力撑那么多天。 就是不知道没被野兽咬死,而是被饿死会得多少分。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扫着,在扫到某一处的时候忽然一顿,紧接着唇角勾起:他有办法了。 66、发觉王国13 ◎茂密的草丛里,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来。◎ 谈光熙先是就近寻了最长的一段树枝,然后折了下来,之后他嘴里叼着树枝,沿着横向的树干的方向一点点往外爬。 另一边的傅和彦吓了一跳:“光熙哥,你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谈光熙嘴里咬着树枝,没回应他,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往前爬,一直爬到树枝能够承受他重量的最外端,他轻轻一动,身下的树枝就颤抖起来的位置,然后才停了下来。 他尽量稳固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将嘴里叼着的树枝拿下来,转头对傅和彦道:“把外套脱下来,遮住脸。我不叫你,不要出来。” 傅和彦不明所以,但已经习惯于听从谈光熙的话,于是他也没多想,立刻就把外套脱下来罩在自己的头上。 谈光熙见他将自己遮挡好了,也脱下自己身上有些破烂的外套,然后又朝前移动了一公分的距离:只见距离他不远的树枝上,高高悬着一个椭圆形的马蜂窝,马蜂窝的四周正嗡嗡嗡地飞着成群的马蜂。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只手稳固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攥着树枝的一段,朝那个马蜂窝伸了过去。 他瞄准位置,朝着那嗡嗡作响的马蜂窝用力一捅,然后迅速掀开外套躲进去,将自己密密实实遮挡起来。 而几乎同一时间,那马蜂窝猛地晃了一下,然后便从树枝上脱落,朝树下重重砸了下去。 马蜂窝砸落在地面上的瞬间,成千上万的马蜂从马蜂窝里涌了出来,潮水一样冲向了正在树下来回逡巡着的几匹狼。那几匹狼哪里预料到这个情况,当即就被蜂拥而来的马蜂给蜇得头晕脑胀,疼得绕着大树拼了命地来回奔跑打转,几乎顷刻之间就被蜇得活活肿了一个尺码。 谈光熙将自己抱成一团,紧紧箍着外面的外套,即使隔着外套他也能够听到树下那吵杂声,马蜂的嗡叫,狼匹的吼叫,以及来回奔跑躲闪的声音交汇在一起,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就这样一直蜷成一团躲着,一直到大树下一点变得安静,最后声响完全消失许久,他才慢慢地将外套掀起一条缝隙来,朝下面打量过去:只见树下的草丛里只孤零零地躺着那个马蜂窝,而之前的那一群马蜂和那几匹狼早就失去了踪迹。 谈光熙快速地掀掉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又急促地往回爬了回去,一边爬一边对还躲在外套里的傅和彦道:“快!离开这里!” 傅和彦还有些发懵,但手早就比脑子快了一步也掀开身上的外套,动作有些笨拙地往树下爬了下去。他虽心里着急,但因为刚刚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小腿都有些蹲麻了,这时候不免动作就更加踉跄,好不容易才滑到了树下。 而相比于他的笨拙,谈光熙的动作则要麻利得多,动作敏捷地就跳了下来,然后朝他低声道:“快走,赶紧离开这里。” 那些马蜂虽然去追那几匹狼去了,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在这里停留太久实在是危险得很,必须要尽快离开。 谈光熙和傅和彦离开那片区域后,又沿着密林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然后才稍稍停缓了脚步。 傅和彦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够,够远了吗?” 将近两天没有进食再加上接连的奔波,谈光熙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他微微白着脸点了点头:“应该安全了。” 听到他这样说,傅和彦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谈光熙朝四周陌生的环境打量一圈,心底里也有些焦虑,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又迷了路,在这随时都危机四伏的密林里,不知道该如何自保,更不知道该凭借什么办法穿过密林到达安全的地方。 只是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况且也不知道会不会像刚刚一样,忽然从哪里蹦出几只野兽来。 他拍了拍傅和彦的脑袋,道:“起来,我们再往前走一走。” 然而傅和彦却是实在走不动了,他头晃得像拨浪鼓:“不了,不了,让我再歇一会儿。” 谈光熙见他实在是走不动了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于是朝四周又打量一圈,然后对他道:“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食物。” 傅和彦听到他这样说,一骨碌爬了起来:“光熙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是想着这荒郊野岭的上哪里去找食物,谈光熙一个人去,怕不是容易被野兽当了食物果腹。还不如他陪着谈光熙一起,就算死也有自己陪着。 谈光熙笑了一下:“你不是说走不动了?” 傅和彦没好意思说我怕你自己被野兽吃了害怕,想了想,道:“我自己待着害怕。” 谈光熙真以为他自己害怕,伸手揉了一把傅和彦乱糟糟的头发:“别怕,你像之前一样爬到树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傅和彦当然不放心他自己去,张了张口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谈光熙的脸色一变,食指竖在唇边:“嘘!” 傅和彦立刻闭了嘴,但心脏止不住砰砰砰跳起来,打从做这套破题开始他就接二连三地受刺激,他的心脏都快要负荷不了了。 谈光熙的食指还在竖在唇边,侧起耳朵朝四周听。 傅和彦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整个人都僵直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半晌,谈光熙才收回了眼光,摇了摇头:“大概是我听错了。” 傅和彦也松了口气,但即使只是虚惊一场,他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谈光熙不知怎么的,心 第47部分 底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对,于是他的面色便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对傅和彦低声道:“听话,去树上等我。” 傅和彦本来还想挣扎,但瞧见谈光熙阴沉的脸色,下意识就闭了嘴。 谈光熙安顿好傅和彦,就开始四处寻找能够果腹的食物。只是这个时候正是炎炎夏日,别说能够充饥的食物,树上连半个酸果子都没有。 他一边小心观察着四周,一边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顿。 谈光熙猛地转过头,朝身后那一片茂林看过去——一阵风吹过,身后的茂林响起一片沙沙声,确实是没有人的,然而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像是有人在跟着他一样。 他又朝身后打量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概是多疑了。 这时候日头已经升了起来,中午的日头最是毒辣,他在大太阳下走了一会儿,更觉得饥肠辘辘,有些发晕。 他正拖着沉重的身体朝前走着,忽然听到草丛里响起一阵沙沙声。 谈光熙的脚步一顿。 下一刻,他瞧见那茂密的草丛里,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来。 他心中一沉,不会这么倒霉吧,然后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而就在他朝后退的这半步的功夫,草丛中的那双碧绿的眼睛也朝前移动着,一步步从草丛里露出它的真面目来:那是一只像是野猫一样的动物,但是体格却要较一般野猫大上几倍,它的毛很长,爪尖锋利,一双铜铃一样碧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谈光熙。 谈光熙正在心里算计着自己同对方硬杠的话有几分赢的概率,就听见又是沙沙几声,然后从那茂密的草丛里紧接着又缓步踱出来四五只野猫来。 如果说刚刚谈光熙还在心里权衡正面杠的概率,那么现在看到这几只野猫后,他几乎连思考都没有思考,转身就开始飞速逃了起来——毕竟从那几只野猫凶神恶煞的神态来看,绝对不仅仅是来和他谈谈心的。 谈光熙几乎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飞速地朝前逃命,然而那几只野猫却始终在身后穷追不舍,他甚至能够清晰听到那几只猫锋利的猫爪抓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是指甲划在玻璃上的刺耳声音,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然而要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就在谈光熙用尽全力往前跑着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都朝前摔飞了出去。 他在被摔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完了,这套题怕是要挂在这里了。 谈光熙重重摔在地上,被摔了个狗啃屎。然而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在摔在地上的第一时间马上一个骨碌转过身来。 而那几只体型巨大的野猫瞧见他摔在地上,也一个个停住了脚步,然后撒网般围成半个圆圈,一步步朝他逼近过来。 谈光熙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那几只野猫,身下却一点点朝后挪动,然而他只挪动了几下,后背一凉,靠在了树干上。 他被逼得退无可退,爬树也不行——对面的显然比自己爬得还利索,他正飞速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就见其中的一只野猫身体一弓,一个腾空跃起朝自己扑了过来。 谈光熙避无可避,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头部——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他慢慢睁开眼松开手臂,惊诧地发现那只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野猫竟一动不动四肢大敞地躺在地上,身体被一只乌黑色的箭羽整个儿贯穿。 谈光熙和对面的那几只野猫,全都惊呆了。 双方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对面的野猫尖利的嚎叫一声,然后迅速转过身飞速地窜进了茂密的草丛里失去了踪影。 谈光熙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半晌,才想起来抬头朝四周打量去,然而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偶尔吹过树叶扬起的沙沙声。 他在地上坐了半晌,然后才站了起来,又疑惑地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然而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转身折返回来,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只已经死掉的野猫。 而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密林里之后,高处的一根粗壮的树杈后才露出一个人影来,他的脸隐藏在枝叶的阴影里看不大清楚,只能模糊瞧见一点下巴锋利而伶仃的线条,他朝谈光熙离开的方向瞧了许久,然后身子一侧,又隐匿进密林的暗影里。 作者有话说: 之前太忙,断更了一下,晚上加更~ 感谢酸奶味的饼干呢?小伙伴的地雷~ 67、发觉王国14 ◎真香。◎ 傅柏崇和原西同走到一片茂盛的密林里,停住了脚步。 傅柏崇没说话,上前一步走到一棵巨大的树木前,蹲下身,指尖捏起一撮泥土蹭了蹭。然后他抬头,朝树干上的方向看了看,之后又转头朝四周打量过去,目光最后停留在不远处的孤零零躺在角落的草丛里的蜂巢上。 他走到那个半埋在草丛里的蜂巢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原西同走过来,问:“发现什么了吗?” 血迹一路延伸到这里就不见了,但是在树根下的位置有少量混合了血液的泥土,说明之前谈光熙和傅和彦曾在这里有过短暂的休息或是停留。蜂巢有被外力破坏的痕迹,说明是人为故意进行的破坏,他猜想,大抵是当时谈光熙和傅和彦遇到了什么特殊的紧急情况——比如某些野兽,不得已利用马蜂窝来驱逐对方。 傅柏崇又朝远处密林的方向瞧过去,这里岔路众多,根本无从得知谈光熙两人到底去了哪里。 另一边,傅和彦正蜷在树上无聊的朝四周打量,就瞧见远处谈光熙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朝这边走过来。他刚要朝对方挥手招呼,忽然想到之前谈光熙特意叮嘱过他不要大声喊叫,于是硬生生将已经到喉咙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等谈光熙朝这边慢慢走过来时,他才瞧见他手里拎着个什么棕色毛皮的动物,那动物的后背上还插着根短箭,不过因为离得太远,看不大清。 而等谈光熙走到距离树下不远后,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光熙哥,”他打量着谈光熙手里拎着的东西:“那是什么?” “野猫。” “野猫?”傅和彦眼睛瞪的老大:“什么猫这么大?” 谈光熙随手将那野猫的尸体扔在地上:“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东西比一般的野猫攻击性强上许多,而且很奇怪会进行群体攻击,我们万一再遇到一定要小心。” 经过了接连的躲避奔波,谈光熙也有些疲累,他先是叉腰朝那被扔在地上的野猫瞧了一会儿——说实话处理这种连皮带毛的玩意对他来说难度实在很大,但是现在毕竟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他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然后便挽了挽袖子,开始处理起来。 四十多分钟后,谈光熙将一块烤得有些焦黑的猫肉递到傅和彦面前,傅和彦看着那块丑了吧唧的东西,有些反胃。 “这玩意儿能吃吗?”他问。 谈光熙道:“我仔细检查过了,被箭插中的部分没有变颜色,应该没有毒。” “不是,我是想问,”傅和彦磕巴了一下:“这玩意儿的肉能吃吗?” 谈光熙盘腿坐在地上,面前的篝火映得他脸色红彤彤的,他的手里还举着块烤到半熟的肉,这时候抬头朝傅和彦瞧了一眼:“在这里能有东西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别挑那么多了。” 傅和彦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更何况从昨晚开始他的肚子就一直咕噜噜地叫,他犹豫了好久,还是捧起烤肉咬了一口。 然而他刚咬了一口,就忍不住立刻吐了出来:“好难吃啊。” 不光一点味道没有,而且还有一股很奇怪的酸了吧唧的味道。 谈光熙朝他看了看,想了想,还是安慰他道:“你先凑合填饱肚子,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弄到只兔子什么的。” 傅和彦点了点头,又强忍着吃了几口。 只是那东西的味道实在太难吃,他吃了几口就实在吃不下去了,倒是谈光熙没说什么,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地把手里刚烤好的肉给吃完了。 傅和彦这时候觉着没什么意思,就双手支着下巴看谈光熙,问:“光熙哥,你从哪儿弄的打火机呀?” “路上捡的。” 他在回来的瞧见草丛里躺着个什么东西在暗暗反光,于是走过去捡起来竟然是个打火机,当时他还着实奇怪了片刻,毕竟他记得他之前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瞧见这个打火机。他的性格向来谨慎仔细,如果之前路边有这个东西,他没道理没瞧见。 他一边暗暗思索着是否是系统的随即附赠,又觉得逻辑上有些说不通,毕竟从前并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后来便也作罢了——现在首要的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谈光熙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打火机,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打火机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油量,但勉强熬过在森林里的这几天,应该也够用了。 而且有了打火机,无疑很多事情都方便了很多:比如可以烤熟食物,可以烘干衣服,还可以点篝火驱赶野兽,这样就不用一直待在树上了,毕竟树干又冷又硬,待在上面睡觉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两个人简单充饥之后,就靠着树干睡了一晚上。 等早上谈光熙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面前的篝火已经熄灭了,只剩些零星的火星。 他抬手推了推睡得正香的傅和彦:“和彦,醒一醒。” 傅和彦困得厉害,睡梦里哼唧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没办法,谈光熙只好又推了他一下:“和彦,醒醒。” 他又叫了几遍,傅和彦才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醒过来,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谈光熙一边伸手熄灭面前的篝火,一边对他道:“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傅和彦还是觉得又困又累,肚子也咕噜噜直叫,他问:“我们现在也没有地图,不知道方向,往哪儿走啊?” 谈光熙半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一块被砍伐下来的矮树的年轮的截面,那截面很新,估计是新砍不久的。他又抬头,先是朝树冠的方向看了看,又朝着太阳的方向瞧了瞧——森林里,有许多可以辨别方位的天然指南针。 “岛上的联络中心在整个岛的靠南端的位置,我们一直往南走,就能到达联络中心,到时候就可以联络到外界。” 傅和彦也记得这个联络中心,当时他们刚进入小岛的时候,岛上的工作人员特意嘱咐他们万一迷了路,可以按照地图的指示去小岛上的各个休息区寻求帮助,如果找不到休息区,也可以直接去控制中心或者联络中心。 只是休息区面积小,位置分散,他们又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很难精确找到。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去控制中心——控制中心在联络中心的更南端,想要到达控制中心需要穿越整个小岛,相比之下当然是距离更近的联络中心更易到达。 谈光熙和傅和彦稍作休整后,就踏上了去联络中心的路程。只是路途遥远,他们仅凭着两条腿缓步前行,一路上还要时刻提防从草丛里窜出来的野兽,速度一直很慢。 两人向前赶了半天的路程,傅和彦很快就又筋疲力尽了,只是他虽然疲累的厉害,但还是咬牙硬撑着:他实在不好意思自己吃吃睡睡,而一直让谈光熙去帮他弄吃的。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朝四周打量——哪怕让他找到些野果子也好啊! 傅和彦这样四处乱瞥乱瞄,目光一扫,忽然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扫到个反光的东西。 他脚步一顿,抬手推了推谈光熙:“光熙哥,你看那是什么?” 谈光熙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瞧过去,也看见了那样东西。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仔细一瞧,然后愣了一下——竟然是两只已经断了气的兔子,而最令人惊讶的是,那兔子的背上也插着根同之前那野猫一样的短箭,很明显,也是被那短箭射死的。 谈光熙走上前去,弯下腰,摸了摸那兔子的尸体——尸体还是温热的,说明并没有被杀死多久。 他瞧着眼前这异样的情况,不仅微微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情况?系统bug送福利吗? 然而一旁的傅和彦却并没有想那么多,瞧见那两只肥硕的兔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光熙哥,我们快把它烤了。” 傅和彦大快朵颐一番,虽然没有调料,但依旧吃得酣畅淋漓,然而谈光熙却一直在一旁有些心事重重,他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大对,但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两个人补充了能量,又修整了一番后,又开始踏上了前往联络中心的路程。 他们走着走着,却发现四周慢慢腾起了白茫茫的雾气,这雾气还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只能瞧见不远处的景象。 谈光熙拉住傅和彦,让他放慢下脚步——在这样雾气浓重,不辨前方的环境里行走实在有些危险。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行走,大大降低了他们前行的效率,两个人走了大半天,四周的雾气却越来越重。 傅和彦抬手蹭了蹭脸,朝雾气缭绕的四周瞧了瞧,问:“光熙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谈光熙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 两个人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但是越往前走,四周的雾气便越是浓重。而且这样浓重的雾气里,想要辨别方向十分困难,当两个人再一次走到某个岔路口的时候,谈光熙忽然停住了脚步。 傅和彦也脚步一顿:“怎么了?” 谈光熙朝一片模糊的四周瞧了一圈,最后目光又落回到眼前的岔路口上。 “那条岔路口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傅和彦一愣:“眼熟?” 谈光熙朝前面的岔路口扬了扬下巴:“这条路刚刚我们走过了。” 傅和彦懵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谈光熙的意思,他们是遇到鬼打墙了。 所谓的鬼打墙即是指在夜晚或是不辨方向的野外行走时,因为分不清方向,从而形成走了许久之后回到原地,一直在原地转圈的现象。其实这种现象很好理解,因为人的两脚迈出的长度是有微小差距的,而一旦当人看不清方向时,便会因为两脚迈出的这些微的差距造成陷入一个圆圈的情况中,这便是鬼打墙的原理。 而他们在浓雾中不辨方向,便和在夜晚时 第48部分 行路一个道理,所以才会陷入到鬼打墙当中来。 傅和彦有点郁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谈光熙抬了抬头,透过浓重的浓雾朝天空中勉强可以辨认出的太阳的模糊影子瞧了瞧,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等中午日头热起来,浓雾应该就会散了。” 这时候雾气浓重,他们不辨方向,同样野兽也视线受阻,所以倒不担心会受到攻击。 谈光熙找了一块相对干燥的草地,和傅和彦靠在树干上阖眼休息了起来。 过了大约一个多钟头的时间,四周的雾气果然逐渐消散了一些,勉强可以辨轻四周的方向。两个人决定先找些食物填饱肚子,之后再继续赶路。 谈光熙怕傅和彦迷路,于是便让他待在原地,自己去找些食物来。为了以防有野兽攻击傅和彦,他还特意把那只打火机也给他留下了。 只是附近的迷雾虽稀薄了不少,但依旧瞧不清远处,他费了不少功夫,只勉强找到些野果子。没办法,只能用来凑合充饥了。 谈光熙沿着原路往回走,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十分诱人的香味,像是烤肉之类的味道。他越往前走,那香气越浓,勾得人垂涎欲滴。 而等他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傅和彦在支着篝火在烤着什么东西,而那诱人的香气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谈光熙走过去,随手将手里的野果子放在一旁,问:“你在做什么?” 傅和彦脸上被抹得灰一道黑一道的,这时候扬起头一脸邀功地看向他:“光熙哥,我找到鸡蛋啦!等烤熟了,就可以吃啦!” 谈光熙有点惊讶:“你在哪里找到的?” 傅和彦伸手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就在那边,在一个鸡窝里。” 谈光熙觉得有点奇怪,这荒郊野岭的为什么会有鸡窝啊。不过他也没想太多,靠近篝火也盘腿坐了下来。 这时候傅和彦已经熄灭了火,用棍子从一堆灰里扒拉半天,从里面扒拉出来几颗蛋来。 谈光熙瞧见那蛋就惊了:“这是鸡蛋?” 那蛋椭圆形,外壳上有暗色的斑点,更主要的是,比一般的鹅蛋都要大上一整圈。 傅和彦抓了抓头发:“那或许是鸭蛋,或者鹅蛋?”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敲开一只递给谈光熙。然后自己也拿起一只,同样敲开来。 谈光熙接过那蛋,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儿,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儿又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他吃了一口,嗯,真香。 他正吃着,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因为阳光的直射,四周的雾气也快速消散,他再次无意中抬头朝天空中瞧去,紧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在几十米的高空中,罩着一个类似于鸟笼一样的东西,将这一整片区域都罩在其中。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在的是禽鸟观赏区。 他想到这里,又将目光转到面前的那几颗蛋上,觉得有什么被掩盖着的念头就要破土而出,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声巨大而尖锐的嘶鸣,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高空中盘旋着一只巨大的秃鹰。那秃鹰和一般的秃鹰不同,浑身黑色,翅膀上有白色的短羽,颈部一圈白色的领结一样的羽毛,而与一般秃鹰最为不同的是,它的体型十分巨大,身躯足有几米长。 谈光熙看着那只巨大的秃鹰,喉咙滚动了一下,压低声音问:“你烤的这些,该不会刚巧是它的蛋吧?” 68、发觉王国15 ◎秃鹰◎ 谈光熙的话音未落,那秃鹰便一个猛子朝他们冲了下来,两个人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抱头躲开了。 谈光熙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避开了那秃鹰的攻击,然而傅和彦的运气却没那么好,被那秃鹰追得抱头鼠窜,然而这里不像之前的密林,连个可以遮挡的地方都没有,他一不留神就被那秃鹰擦这边儿啄了下屁股,疼得他哇哇大叫,一下子摔了个狗啃屎。 眼瞧着那秃鹰就要啄到傅和彦,谈光熙敏捷地从草丛里摸出块石头,朝那秃鹰砸了过去,那秃鹰为了躲避飞来的石块,歪了下身子,堪堪贴着傅和彦飞了过去。 这时候傅和彦顾不上屁股上的疼,连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而谈光熙也又摸起块石头,准备随时接受那秃鹰接下来的攻击。 然而没想到那秃鹰侧了一下身子,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却瞧都没瞧谈光熙一眼,又朝傅和彦冲了过去。傅和彦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为什么它一直只追我啊?” 眼见着傅和彦又要被追上,谈光熙连忙朝四周打量,然后在瞧见某一处时,朝傅和彦大声喊道:“和彦!向北的方向跑!” 傅和彦一边跑一边叫:“北?哪边是北?” “右手边!朝你右手边的方向跑!” 傅和彦几乎来不及思考,调转方向就往右手边的方向跑,他朝前跑着跑着,很快就明白了谈光熙的用意:这时候浓雾已经散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正在修建的板房,一些用了一半的建筑材料就随意堆放在地上。相比于之前毫无遮挡的草丛,这里是再好不过的躲避那秃鹰的藏身之地。 他牟足了劲儿地往前跑,一直跑到那片正在修建的板房前,然而刚要躲进那板房,身后的秃鹰就追了上来。他来不及钻进板房,身后的秃鹰又攻击得凶猛,他急得一头汗水,慌乱之中一眼瞧见个横放在地上的中空的铁皮桶,来不及思考就钻了进去,然后抬手推上了盖子。 傅和彦躲进铁桶里后,外面果然没了动静,他靠在铁桶光滑的桶壁上,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整个铁桶都猛地晃了一下——那只秃鹰在外面攻击桶身。 傅和彦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肩膀埋头躲在桶里,一下一下承受外面那只秃鹰的攻击:这铁桶的桶壁很厚,秃鹰的喙再坚硬都不可能啄得开,只要他躲在里面不出去,那秃鹰就没有办法。 他在铁桶里面一动不动地蜷着身体,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外面的啄击声逐渐停了下来。 傅和彦被闷在密封的铁桶里面,整个人又闷又热,又紧张又害怕,等外面的啄击声终于完全停了下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铁桶里。 然而就在他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到桶壁外面又传来一声像是敲击一样的声音,然后下一秒钟,他就感觉到自己所在的铁桶被悬空拎了起来! 谈光熙眼瞧着那秃鹰两只利爪勾住傅和彦藏身的那个铁桶外面的拉环,然后一个发力直接连桶带人带上了高空,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朝那秃鹰飞行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时候铁桶里的傅和彦几乎都要哭了,这破鸟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把他带到高空中后再松手让他掉下来摔死。虽然他从前在家里闹自杀的时候也口嗨过说要跳楼,然而万万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让他实现了。 他现在就只希望一会儿摔死的时候不要太疼,还有这tm的破生存题为什么不可以弃考提前交卷? 还有他为什么放着手机空调冰淇淋而要玩什么游乐场?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里进水银了。 另一边的谈光熙一边朝前跑着,一边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傅和彦救下来。只是现在的情况很棘手,且不说他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能将那秃鹰射下来,而就算真的将它射下来了,这样的距离,桶里面的傅和彦没准直接就被摔死了。 好在那秃鹰虽体积庞大,但毕竟铁桶和桶里面的傅和彦重量不轻,它想将铁桶抓到更高的高空再摔下,却迟迟飞不高,一直盘旋在七八米高的高空。 谈光熙不敢懈怠,一直紧紧跟在那秃鹰的下面,同时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那秃鹰已经抓着铁桶飞到了一片水域的上空,谈光熙停下脚步,被迫停在水域的边缘。 那秃鹰在水域上空盘旋了一会儿,翅膀猛地煽动,似乎是想要用尽全力飞到更高处。 谈光熙的心都凉了,被这片水域隔着他根本凑近不到那秃鹰的近旁去,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救下傅和彦。 而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水里忽然猛地窜起一只巨大的鳄鱼,张开血盆大口就朝那兀自在几米高的水域上空停留的秃鹰咬了过去。 那秃鹰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巨大鳄鱼给惊吓到,拼命挥着长翅朝上空飞去,堪堪躲过那鳄鱼的血盆大口,而那巨鳄挺起上身张开大口,直接将那秃鹰爪下的铁桶一口吞了下去。 谈光熙当即就懵了。 这变化来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而下一刻,那秃鹰忽然调转过头,猛地朝他又冲了过来。 谈光熙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然而没跑几步,就被那秃鹰叼起飞到了半空中。 那秃鹰只在空中微微地盘旋了半周,然后便调转过头,朝那水域上空而去。 谈光熙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图,它是想将自己叼到水面上空然后扔下去喂鳄鱼。 那秃鹰将谈光熙叼到水域上空后,在水面上盘旋了两周,立刻,一阵水花涌动,十数条鳄鱼从水里露出了头来,纷纷张开血盆大口。 秃鹰瞧准时机,嘴巴一松,谈光熙就朝下掉了下去。 而就在谈光熙往下掉落的同时,他身体一纵,然后抬手就紧紧攥住了那秃鹰的两只脚腕。 那秃鹰哪里想到他会忽然拽住自己的爪子,被重力这样一坠,险些连人带鹰一起掉进下面那鳄鱼的血盆大口之中。 好在它的惊诧只有一瞬,然后便赶紧煽动翅膀朝上空跃了上去。 那秃鹰好不容易勉强稳定住身体后,用力地一边挥翅膀一边晃动身体,想要把拽着自己脚腕的谈光熙给晃下去。然而谈光熙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紧紧攥着那秃鹰的脚腕,硬是无论对方如何晃动,也不肯松手。 那秃鹰气极,极其败坏地来回煽动翅膀,又使劲儿晃动,然而不管怎么剧烈晃动,就是晃不下去。 它这样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然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用自己硬硬的喙去猛力啄谈光熙的头脸。 谈光熙一时被他啄得到处躲闪,但依旧躲不开对方铁钳一样坚硬的喙,几下被啄到一条条伤口。 那秃鹰见有效果,更是奋力低头去啄谈光熙,同时扑煽着翅膀,用力拍打他。 谈光熙被前后夹击,攥着秃鹰脚腕的手更是又酸又涩,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只得一边紧紧拽着那秃鹰,一边朝四周打量,企图想到些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瞥到水面上的一艘破旧的船上,那船的体积不大,只有个巨大的铁笼子,像是用来运输什么动物的,船上空无一人,但铁笼子的门敞开着,破烂的锁头扔在船面上。 谈光熙心里一动,一边攥紧了那秃鹰的脚腕,一边开始牟足了劲儿地乱踢乱蹬。 果不其然,那秃鹰为了制止他的胡乱踢动,开始煽动翅膀,绕着水面盘旋起来——这是秃鹰在制服体型较为大的猎物时的办法,不停地盘旋兜圈子以达到晃晕对方的目的。 而谈光熙正是瞧准了这个机会,他一边强忍着巨大的眩晕感,一边在那秃鹰靠近那艘船只的时候,找准时机松开攥着对方脚腕的手,准确无误的跳上了那艘船。 那秃鹰在空中趔趄了一下,晃了下神儿,才意识到谈光熙已经松开了自己。然而等它再朝下面瞧去,却发现对方竟然安然无恙地跳上了船。 它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再一次朝谈光熙冲了下去。 船上不同于陆地,想要躲避开那秃鹰的攻击更是难上加难。只一会儿的功夫,谈光熙就再一次被那秃鹰啄得抱头乱窜,而那秃鹰很明显一次次撞击他,想要将他撞进水流里。 谈光熙慌忙之中,一眼瞧见那个敞开着笼门的巨大笼子,那笼子之前显然是装运猛兽之类的动物,整个笼子的铸铁又粗又重,他慌乱之间,连滚带爬地钻进了那个笼子里,然后反手将笼子门扣紧。 那秃鹰正又一个猛子扎下来,然而来不及收力,一头撞在了笼子上。 谈光熙刚又松了口气,就瞧见那本来已经摔在地上的秃鹰,晃晃悠悠地好半天又站了起来,然后便扑闪了一下翅膀,开始一下一下地狠狠撞击他所在的那个笼子。 起初谈光熙是不大担心的,毕竟这笼子的铸铁粗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撞下船,然而那秃鹰的力气巨大,而且显然是含了极大的怒气在里面,它一下一下地煽动翅膀撞上去,那巨大的笼子竟也开始一下一下小幅度挪动起来。 等谈光熙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那笼子已经被那秃鹰撞得悬在船舷边沿,几乎马上就要掉了下去! 69、发觉王国16 ◎这傅柏崇该不会是常驻npc吧?◎ 谈光熙在笼子里,船上是对他不断进行凶猛攻击的秃鹰,船下是蠢蠢欲动只待他落下便大快朵颐的鳄鱼,他几乎是进退两难。 而且他屈身在这笼子里,没有一点抵抗的办法,只能眼瞧着那只秃鹰一点点将他连带着铁笼逼近船舷边缘。 眼看着再这样僵持下去自己就要被推下船喂鳄鱼,他猛地透过笼子的缝隙一把攥住船舷边沿,恰巧笼子卡在船舷的一个凸起上,他立刻伸脚将那里卡住,制止住笼子向下跌落下去的趋势。 那秃鹰又朝前猛推了几下,发现推不动,又扑闪了两下翅膀,一下一下朝前撞击过去。 谈光熙用巧劲儿将笼子卡在船舷边缘,但始终是靠手臂和脚踝的力量别着笼子来减缓对方的攻击,虽然一时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但是那秃鹰这样一下一下持续不断地撞击过来,疼得他冷汗都掉下来了,顺着额角滴答滴答往下淌。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够坚持多久。 而就在他几乎马上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只听得‘嗖’‘嗖’的两道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几道信号弹在船的四周炸开,腾起一阵耀眼的火光。 那秃鹰受到惊吓,腾的一下朝空中窜去,紧接着又是几发信号弹朝它射过去,逼得它连连逃窜,拼了命地往前飞,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密林里。 谈光熙原本埋头蜷着身体在笼子里,这时候慢慢抬起头,朝远处看去,紧接着 第49部分 就愣住了:只见两道模糊的人影正站在水域岸边,似乎是朝他这边看过来。只是他的冷汗浸到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模糊着瞧不清那两个人。 模糊中,他瞧见其中的一个人朝这边的船上抛了个类似于锚索之类的东西,然后身下的船停顿了一下,之后便开始一点点被拉向岸边。 谈光熙还窝在笼子里,这时候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半晌,才勉强支撑起身体,然后伸手推开笼子的门。 然而他刚动了一下想要站起身,右脚踝便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应该是刚刚和那秃鹰对峙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 他这时候满头满脸的冷汗,顺着下巴滴答滴答不住地淌下来,他抬手蹭了一把脸,眨了眨眼,视线才勉强清晰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他只感觉身下的船只一晃,一个人跳上了船来。 他刚支撑起身体,就见对方蹲了下来,似乎是直直的看着自己,然后他听到对方低声问:“你还好吗?” 他抬起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对方,紧接着就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傅柏崇。 他一共也没做过几套题,两套都遇到了傅柏崇的npc,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他甚至在心底里疑惑,这傅柏崇该不会是啥常驻npc吧?要不然自己怎么总能碰到? 谈光熙正心里这样想着,就听到对面的傅柏崇又问了一句:“有没有事?” “没事,”谈光熙又抬手蹭了一下眼睫上沾染着的汗水,低声道:“谢谢。” 说完他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然而他的脚刚一用力,就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一下子又跌坐在了地上。 蹲在他面前的傅柏崇似乎是顿了一下,然后便朝谈光熙倾身过去。谈光熙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身体一轻,就被傅柏崇给打横抱了起来。 谈光熙被傅柏崇这样抱着,忍不住蹙着眉头微微偏过头去看对方,表情又疑惑又犹豫:这个傅柏崇明显并不认识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 岸上的原西同看着傅柏崇将谈光熙从船上抱下来,简直忍得快要破功。 而且到底是谁之前信誓旦旦说不能插手考生考试,不能打扰他们答卷,现在看到人家遇到危险又忍不住巴巴地去救啊喂? 然而眼瞧着两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原西同还要调整好表情,装作一副不认识谈光熙的样子。 他脸上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开口道:“啊,柏崇,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傅柏崇显然并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与责任感,朝他瞧了一眼,没说话。 原西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完成这场独角戏:“那什么,同学,你也是来这岛上游玩的游客吗?” 谈光熙瞧见原西同后心里更是疑惑了,他忍不住朝对方打量,似乎是企图想要从对方的举止中查到什么破绽。 如果说在试卷里遇到傅柏崇这一个npc还好说,现在又遇到原西同?而且两个人还一起同时出现? 只是如果对方不是npc,又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两个人看起来都不认识自己?而且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来系统里做生存题的试卷? 原西同见谈光熙一双黑漆漆的圆眼睛似是含着浓重疑惑地打量着自己,又是奇怪,又是不解的样子,更是憋的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好在谈光熙似乎并没有瞧出什么明显的破绽,或是找到什么确实的证据来,半晌,他点了点头:“是的,”他温声道:“多谢你们。” 傅柏崇将谈光熙轻轻放在地上,然后伸出手去按了按他的脚踝:骨头没有事情,应该只是扭伤。 但是他的小腿部位的裤子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那一道口子周围都被鲜血浸透了,显然是刚才和那秃鹰的搏斗中受了伤。好在那伤口不算太深,这时候四周的血迹已经凝固了。 傅柏崇卷起谈光熙的裤脚,想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却被谈光熙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腕,他抬头,见对方一脸紧张的表情:“我还有个朋友,你能帮我救救他吗?” 等听完谈光熙简短的描述后,原西同惊得朝后连退了两步:“什么?被鳄鱼吞进肚子了?那还能活?” 谈光熙想要支撑起身体,但是刚一用力,脚踝就疼得厉害,只好又靠回到树干上:“他虽然被鳄鱼吞了下去,但却是连同铁桶一起被吞下去的,而且被吞下的时间不久,或许并不一定会死。” 原西同当然知道他所指的这个朋友就是傅和彦,他趁着谈光熙不注意,在傅柏崇身后偷偷戳了戳他,低声道:“我说,我们这是什么运气,之前遇到野兽把小王弄丢了,现在小彦还让鳄鱼给吞了。” 原西同当然对鳄鱼怕得厉害,只是他清楚谈光熙的请求傅柏崇一定不会拒绝,况且那鳄鱼肚子里的还是他亲侄子,于是没办法,只好一起研究该如何将傅和彦从鳄鱼嘴里救出来。 首先的第一个麻烦是如何找到吞掉傅和彦的那条鳄鱼。 这水域里的鳄鱼少说也有十几条,而且每一条长得都差不多,如何在这众多的鳄鱼里找到吞掉傅和彦的那条? 谈光熙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那条鳄鱼体型特别巨大,比一般的鳄鱼还要大上不少,只一颗头颅就足有一米多长,其他……”他想了想:“其他就没有什么特别了。” “这不难,”傅柏崇道:“一般来说,鳄鱼在进食后会爬到岸上吞食石头瓦砾等杂物,用来消化之前吞下的食物,你可以躲在一旁仔细瞧清楚,看是那条鳄鱼。” 原西同抬手蹭了蹭下巴:“但是如果像光……”他卡了一下:“像同学你说的那条鳄鱼光头就有一米多长,我们怎么能斗得过它?” 傅柏崇却没什么表情,淡声道:“设陷阱。” 半个钟头后,傅柏崇已经手脚麻利地用石头木棍等东西搭成了一个简易的陷阱,原西同蹲在一旁,忍不住道:“不是我说柏崇,你连这玩意儿都会?” 傅柏崇没搭理他,专心致志将陷阱的最后一步机关布置好,然后才开口道:“好了。” 原西同挺高兴地朝那陷阱上下打量,然后问:“有了这陷阱是不是一会儿就能直接捉到那玩意儿?” 傅柏崇道:“不能。” “???”原西同一脸懵逼:“不能?” 傅柏崇拍了拍手,站起身:“对付一般的鳄鱼或是鳄鱼幼崽还可以,但是我们要对付的那条鳄鱼体型太大,这样简易的陷阱根本控制不住它。” “那,那这个……” 傅柏崇转过头看他:“这个陷阱只能起到暂时控制住它的作用,剩下的需要我们亲身搏斗。” “亲身搏斗?”原西同磕巴了一下:“和谁?鳄鱼吗?” 傅柏崇没说话,朝他瞧了一眼。 原西同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跑,被傅柏崇一把拽住了领子。 他脚下一个劲儿地朝前扑腾,嘴里喊道:“别开玩笑了,那可是鳄鱼!鳄鱼啊!头就一米多长的鳄鱼啊!” 傅柏崇薅着领子将他拽过来,然后拿出一把匕首按到他手里:“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再之后就是十分漫长的等待,陷阱不同于一般快捷的捕捉方式,考验的就是耐性,而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那条吞了傅和彦的鳄鱼一定会爬到岸上来。 傅柏崇搭好陷阱后,就转身朝草丛的方向走去。 他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顿,然后便快步朝前走去。他一直走到谈光熙面前,然后蹲下身:谈光熙靠在树干上,头微微偏向一旁,眼睛阖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傅柏崇抬手摸了摸谈光熙的额头,发现他已经发起了高热。 70、发觉王国17 ◎发烧◎ 傅柏崇伸手摸了摸谈光熙的脸颊,低声唤了声:“光熙?” 谈光熙却只蹙着眉头闭着眼,没有一点反应。 他收回手,表情沉了下来。 这时候原西同也朝这边走了过来,在瞧见谈光熙的时候愣了一下:“他怎么了?” “发了高热,”傅柏崇道:“应该是伤口发炎了。” 原西同的表情也怔愣了一下:“那怎么办?” “他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傅柏崇站起身,背对着原西同道:“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照看他一会儿。” 原西同还来不及说什么,傅柏崇就转身离开了。 他没办法,只好蹲下身,就这样瞧着谈光熙。他朝谈光熙瞧了一会儿,又觉着这样不行,返回到水域边拧了把毛巾帮谈光熙清理了一下伤口附近——这水不大干净,他也不敢直接清理伤口。 原西同一边给谈光熙清理伤口,一边懒洋洋地道:“这也就是因为老傅,要是别人,少爷我才懒得伺候。” 忙完这些,他又蹲下来,两手支着下巴就这样瞧着谈光熙看:不得不说,这家伙长得还真是好看,额头光洁,鼻梁挺直,脸很小,但五官英挺,显得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的——当然高热让现在的他有些憔悴,却依旧掩不住好看。 原西同啧啧一声,摇了摇头:好看的确是好看,但也不至于好看到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步,怎么就这么上头呢?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半个多钟头的时间,傅柏崇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些原西同没见过的草药,给谈光熙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又不知道从哪里弄些些干净的露水,喂他喝了下去。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忙完这一切,他又站起身,朝身后的方向走去。 “哎,柏崇,”原西同朝他喊了一声:“你又要去哪儿?” 傅柏崇背对着他一边走一边道:“找些食物回来。” 对于傅柏崇来说,找食物要比找药草要快得多,不多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拎着几只野兔和一些野果子走了回来,顺手将野兔子扔给原西同。 原西同啧了一声:“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兔,”他抬头看向傅柏崇:“红烧还是白灼?” 不多时,一阵诱人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味道阵阵传来,原西同敲开盖在上面的外面的泥土,再剥裹在里面的厚叶,从烧好的兔肉从里面扒拉出来。 他一边嘶嘶叫着烫手,一边将烤好的兔肉递到傅柏崇面前:“快,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傅柏崇却没什么胃口,道:“你自己吃吧。” 原西同愣了一下:“你不吃?” “不饿。” 原西同倒也没客气,傅柏崇说不饿,他就先剥了一只,撕下块兔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啧啧称叹:“不错,不错。” 如果再有些调味料味道就更好了。 原西同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口,转头正瞧见傅柏崇往谈光熙的方向瞧了过去,他一边又掰下根兔腿咬了一口,一边道:“你一直盯着他,他也不会降温。” 见傅柏崇转过头朝他冷冰冰瞧过来,原西同赶紧伸手做了个自己闭嘴的手势。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响动,原西同原本还一脸调笑的表情一敛,低声道:“猎物上钩了。” 原西同和傅柏崇到了距离岸边不远的陷阱的时候,正瞧见一条体积不小的鳄鱼被困在陷阱里不住挣扎,那鳄鱼的力气不小,眼瞧着就要挣脱开去。 原西同上前一步,伸手朝那还兀自挣扎着的鳄鱼比量了一下:“脑袋不到半米,应该不是这条吧?” 傅柏崇只站在一旁,朝那鳄鱼翻腾着的肚子抬了抬下巴:“还用量长度,你没瞧见它的肚子这样瘪么。” 他一瞧,果然是,别说肚子里吞了个铁桶了,瞧这鳄鱼的模样估计怕是饿了几天了。 原西同耸了下肩:“白忙活一场。” 傅柏崇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道:“不急。” 之后又陆续有几条鳄鱼上钩,但都不是他们想要捕捞的那一条。傅柏崇果真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没什么焦虑的神色,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们想要捕捞那条鳄鱼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轻易捕捞得到一样。 狩猎是一项十分磨人同时也十分耗费精神的活动,原西同熬了大半个晚上,到后来实在困倦,忍不住靠着大树睡着了。 他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什么淅淅索索的声音,之后不过片刻,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吼叫声,他猛地惊醒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眼瞧见在距离水域不远处的位置,被陷阱困住一条正在疯狂挣扎着的鳄鱼。 那鳄鱼的体积十分巨大,一颗硕大的头颅像是一口吊钟,全身足有□□米长,后背上遍布着嶙峋而坚硬的凸起。它被陷阱困在其中,正张开一口血盆大口,想要挣扎开来,而它那巨口中的尖利牙齿像是一把把锋利的象牙色利刃,在昏暗的晨曦中闪着阴森的光。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陷阱里的装置,然后头颅一转,牙齿一叩,那被咬住的装置便应声而碎,眼瞧着它就要从陷阱里挣扎出来。 而与此同时,原西同只瞧见眼前一道身影一晃,等再仔细看时,发现傅柏崇已经动作敏捷而迅速地朝那条巨鳄扑了过去。 原西同几乎连思考都没有思考,摸起怀里傅柏崇给他的匕首,也朝那条巨鳄扑了过去。 傅柏崇朝那巨鳄扑过去之后,敏捷地骑到它的背上,然后双臂箍住它的脖颈,用力朝右一个使力一掰。 他一只手臂便能轻松劈开几十公斤重的木头,然而他这一招使下去,那巨鳄却纹丝不动,甚至一声怒吼,用力朝后猛地一掀,差点将他从背后掀了开去。 而这时候原西同距离那巨鳄不过一米多的距离,被那巨鳄的一声怒吼震得连连退后了两步。他和傅柏崇不同,近身肉搏也太难为他了,估计撑不过五秒就得被一巴掌拍死,所以他手里握着匕首,一直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时刻留意着机会想要将匕首插进那巨鳄的心脏。 至于傅柏崇则一直稳稳骑在那巨鳄的背上,两只有力的胳膊紧紧箍着那巨鳄的脖颈,那鳄鱼几次奋力挣扎翻腾想要将他从背上掀下去,他却一直灵活而沉稳地箍在他的后背,纹丝不动。只是那巨鳄实在体积庞大沉重,傅柏崇几次想要强按着将那鳄鱼翻过身,却屡屡失败。 终于他好不容易找准机会将那巨鳄翻转了半个身子过来,立刻朝一旁的原西同喊道:“西同!上!”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原西同举着匕首就朝那巨鳄扑了过去,朝它的心脏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第50部分 然而他手里的利刃刚插到那鳄鱼的皮肤上不足半寸,那巨鳄的前足猛地一挥,直接将原西同整个人都拍飞了出去。 原西同根本没有料到那巨鳄先是吞了个不好消化的铁桶,又跌进陷阱,再又被傅柏崇束缚着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被那一巴掌扇得头晕脑胀,一口腥甜涌出了喉咙口不说,连带着手里的匕首也被掀飞得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他满头金星,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而同鳄鱼搏斗最怕的就是不能够一击即中,果然,原西同伤了那巨鳄之后,立刻激发了它的狂性,它一声怒吼,猛地一个挣扎,将箍在他身后的傅柏崇直接甩了出去。 傅柏崇被甩飞到地上,一个骨碌立刻转过身,而几乎同一时刻,那巨鳄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了过来。 傅柏崇被那鳄鱼压在地上,全然动弹不得,但他在那巨鳄张开大口要一口向他咬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它的前肢,然后猛地用力扭转——鳄鱼的皮肤十分坚硬,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趁手的武器,仅凭捶打是没有办法制服它的,而只有用力抓住它的前肢扭转,才会迫使它松开嘴巴。 那鳄鱼果然在傅柏崇的牵动之下张开嘴巴扭转头颅,傅柏崇瞧准时机,一个打滚从它身体下滚了下去。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巨鳄便立刻反应过来进行反扑,一巴掌朝傅柏崇拍了过去,傅柏崇几乎是瞬间就灵活地一闪身,躲过了它的攻击。 然而他刚躲过那鳄鱼锋利的牙齿,却不料那鳄鱼一个翻转,直接用粗壮的尾巴朝他扫了过去。傅柏崇没有料到它会忽然发难,避不可避地被它扫到了身上,那鳄鱼的尾巴又粗又壮,直接将他横扫了出去。 眼瞧着那巨鳄将傅柏崇拍到地上后,张开大口就要一口咬下去,原西同几乎来不及思考,直接朝那鳄鱼扑了过去,被那鳄鱼再一次一巴掌横扫着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西同给了傅柏崇十分宝贵的反应时间,他趁着那巨鳄对付原西同的时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再一次跳到了那鳄鱼的后背上。 只是那鳄鱼已经悉知了傅柏崇的套路,这次直接身体一挺,直直朝后仰倒了下去,想要迫使他松开对自己的钳制。傅柏崇被重重摔在地上,喉咙口一阵发紧,然而他即便喉头紧得厉害,却还是紧紧箍着那鳄鱼的喉咙不肯放开——他知道一旦自己被迫放开了对那鳄鱼的钳制,它一定会第一时间咬断被摔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原西同的喉咙。 那鳄鱼见傅柏崇不肯就范,更是用力地朝后压倒过去,傅柏崇不由得嗓子一紧,一阵腥甜涌上喉咙。 原西同这时候勉强抬起头来,眼瞧着傅柏崇被那巨鳄压在身下,自己却动不能动。而这时候,他眼见着那巨鳄再一次挺起身体,想要朝背后的傅柏崇狠狠砸下去。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要再一次用尽全力支撑起身体的时候,就见一道人影快速地从他身旁闪过,然后直直扑到那鳄鱼面前,举起手里的匕首,朝那巨鳄的心脏的位置狠狠插了下去。 谈光熙是被一阵尖锐的打斗声吵醒的,在恍惚间瞧见远处有两个人影在和一条巨大的鳄鱼肉搏。 他的意识还很模糊,头脑也很不清醒,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亮影像是一道流星一样在晨曦的空中划过,直直落在他的脚边。 他低头一瞧,是一把已经开了刃的无比锋利的匕首。 他现在还发着高烧,浑身也脱力得厉害,但他还是在瞧见那把匕首的时候,立刻将它攥在了掌心。 而之后,他在瞧见那巨鳄将傅柏崇压制在身下,露出最为脆弱的肚皮的时候,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朝那巨鳄扑过去,然后举起手里的匕首,瞄准那鳄鱼心脏的位置,狠狠插了下去。 一瞬间,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而几乎就在下一瞬间,谈光熙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身体一软,就朝一旁软软地倒了下去。 71、发觉王国18 ◎那个也是npc。◎ 傅柏崇一把接过谈光熙软下的身体,抱进怀里。 而那巨鳄在猛力地弹跳了几下后,也终于慢慢停止了挣扎。 这时候原西同也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抹了把唇边涌出来的血沫,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过来。 “他,他怎么样?”原西同焦急地问。 傅柏崇低头看着怀里的谈光熙,低声道:“没事,只是体力不支暂时晕过去了。”然后转过头看向原西同:“先救和彦再说。” 原西同点了下头,低头去看那巨鳄。 他蹲到那鳄鱼面前,握住匕首的上端,一个用力将匕首拔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大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头一脸。 原西同嫌弃得厉害,只是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抬手用袖子胡乱蹭了蹭脸上的血迹,然后又拿起手里的匕首,准备将那鳄鱼开膛破肚。 他举起匕首,朝那巨鳄的肚皮上端用力插了下去——相比于坚硬的背部皮肤,鳄鱼的肚皮的位置是它整个身体最容易受伤害,也是最为柔软的部分,然而他一匕首扎下去,却硬是没插进去。 这时候傅柏崇已经安顿好了谈光熙,将他斜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前,然后转过头去,见原西同举着匕首朝那鳄鱼的腹部扎了几刀都没扎进去,于是对他道:“我来吧。” “不用,”原西同摆了摆手:“我没问题。” 输人不输阵,他就不信了,这玩意儿它活着的时候自己收拾不了它,死了还收拾不了它? 于是他再一次举起手里的匕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朝着那鳄鱼的腹部提起一口气狠狠扎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刀刃入肉的声音,匕首尖应声刺进了那巨鳄的腹部里。 原西同猛地提起一口气,双手握住匕首的后端,用力朝下猛地一划,沿着一道直线将那厚厚的腹部皮肤划开。 然而那巨鳄的腹部被划开的下一瞬,一股子腥臭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原西同整个人都被熏得抖了一下,然后朝一旁弯腰疯狂呕吐起来。 傅柏崇却毫不在意,拿过他手里的匕首,将那巨鳄的腹部慢慢又往下划开去,很快,一个巨大的混合着粘液的铁桶便露了出来。 原西同在一旁险些没把胆汁给吐出来,等好不容易将心头的恶心压了下去,一回头,傅柏崇已经把那铁桶从巨鳄的胃里掏了出来。 而这时候谈光熙也悠悠转醒了过来,他迷糊着睁开眼,就瞧见装着傅和彦的那个铁桶正躺在地上。 傅柏崇、原西同连同着一旁的谈光熙瞧着那满是粘液的铁桶,都有些紧张,不知道在里面困了几个钟头的傅和彦究竟怎么样了。 最终还是傅柏崇拿起匕首,将那铁桶的盖子撬开,他将盖子扔在一旁,蹲下身朝里面看去,只见那硕大的铁桶内,傅和彦蜷着身体窝在里面,他的头垂着,看不清他的脸。 傅柏崇弯下身,将傅和彦从那铁桶里抱了出来,然后轻轻放在地上。 傅和彦的双目紧闭,就这样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反应。 傅柏崇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脸:“和彦,醒醒。” 然而傅和彦却没有一点反应。 傅柏崇又拍了拍他的脸:“醒醒,和彦,醒醒。” 傅和彦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他怀里,就在他要伸出手去,想要探一探傅和彦的脉搏的时候,傅和彦身体猛地一抖,从傅柏崇怀里弹了出去。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一脸懵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是哪儿?” 谈光熙没说话,但忍不住在心底里腹诽:憋在鳄鱼的胃里这么多个钟头还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这系统是不是有bug啊……这么不科学,对面那两个npc能信么……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原西同也捅了捅傅柏崇,低声道:“喂,我说柏崇,这试卷是不是不科学啊?怎么被鳄鱼吞了一点事都没有?小熙会不会觉察出不对?” 两方人虽都面上不显,然而心底里却全是波流暗涌,就在原西同绞尽脑汁想着该怎样解释这个不怎么科学的现象的时候,就听到谈光熙率先开口道:“那铁桶的外壳坚硬,隔绝了鳄鱼的胃酸,铁桶体积很大,和彦估计着就是因为这里面残存的空气,才没有窒息。” “哈哈,对,没错,没错,”原西同听他这样说,也连忙打哈哈:“是这样,就是这样。” 谈光熙和原西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同时朝对方露出一个职业假笑。 就在两人默契地朝对方在脸上堆满笑容的时候,就听到坐在地上的傅和彦喊了一声:“小叔叔?” 一瞬间,原西同和谈光熙的职业假笑全都僵在了脸上。 相比之下,还是谈光熙反应更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傅和彦薅到一旁,压低声音道:“那不是你小叔叔,是npc。” 傅和彦朝傅柏崇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后蹙了蹙眉头:“可是那明明就是我小叔叔啊。” 说完朝那边的方向又瞧了瞧:“旁边的是原叔叔。” “那个也是npc。” 傅和彦又皱了皱眉,显然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别说傅和彦了,其实说实话,他自己都很难相信。 “真的,不骗你。” 傅和彦还是不怎么相信,但既然他光熙哥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驳。 于是他拧了拧眉头,跟着谈光熙又回到了傅柏崇和原西同面前,但乌溜溜的圆眼睛还是忍不住朝傅柏崇和原西同来回打量。 他来回朝两人打量半晌,还是忍不住拉了拉谈光熙的袖口:“光熙哥,我还是觉得他就是我小叔叔。” 他眉心皱了皱:“明明就和小叔叔一模一样嘛。” 谈光熙一时很难给傅和彦简单解释为什么这个系统里的npc会和真人的长相一模一样,只得敷衍道:“晚一些我再和你解释。” 傅和彦没办法,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几个人虽然顺利干掉了巨鳄,但傅和彦刚从那鳄鱼肚子里被救出来,谈光熙也还有些发热,于是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休整一番,然后再继续赶路。 谈光熙原本就靠着一口气吊着,这时候解决了巨鳄,精神也松弛了下来。只是他这精神一松弛,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傅柏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住,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高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是有些微微发热。 傅和彦看着傅柏崇动作自然地将谈光熙揽进怀里,又熟练地给他量体温,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傅柏崇安顿好谈光熙后,就起身准备去找些食物来。 原西同连忙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开玩笑,他才不要自己留下来面对那个小祖宗的审问,傅和彦的脑筋有多轴他可是领教过多次。 傅柏崇朝他瞧了一眼,对他突如其来的积极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开口道:“你留下来照顾他们。” 原西同没有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留了下来。等傅柏崇前脚一走,傅和彦审视的目光就朝他打量了过来,像是探照灯一样上上下下打量。 原西同努力忽略掉他上下审视的眼光,正襟危坐地看着前方。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躲不过傅和彦的审问。 “我想问你个问题?” 原西同斜着眼看他:“什么?” 傅和彦问:“你认识我吗?” 原西同斩钉截铁:“不认识。” 沉默片刻。 傅和彦:“真的不认识?” 原西同挑了挑眉:“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你?你是联合国主席吗?” 傅和彦撇了撇嘴。 半晌,他又开口道:“可是你不认识我,为什么要救我?” 原西同:“我古道热肠不行吗?我助人为乐不行吗?我乐善好施不行吗?” 傅和彦沉默片刻:“哦。” 过了一会儿:“可是你长得真的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原西同:“这世界上人这么多,长相相似有什么可奇怪的?有什么可奇怪的?啊?” 傅和彦啧了一声:“脾气也像。” 原西同:“……” 等傅柏崇手里拎着些野果子野兔回来的时候,原西同几乎是哭着朝他奔了过去求安慰。 傅柏崇微微侧身,躲过了他的拥抱。 原西同哭丧着脸:“你可算回来了,我是应付不了你家的小祖宗了。” 傅柏崇没说话,朝傅和彦的方向瞧了一眼。 原西同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我去做饭,我去做饭,换你去带孩子了。” 几个人简单吃过东西,又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傅柏崇摸了摸谈光熙的额头:发现他已经完全退烧了。 一行人又稍微休整一番,谈光熙又和傅柏崇、原西同两个人说了自己和傅和彦准备去联络中心,恰巧对方也有这个意思,于是几个人一番准备后,便继续踏上了前往联络中心的路程。 几个人通过太阳方向和树冠年轮的特征,辨认了大致的方向,然后便顶着稀薄的日头往联络中心而去。 不同于之前的密林,这里大多是些没过小腿高的草丛,空气湿漉漉的,弥漫着清新的泥土味道。 一行人朝前走了一段时间,傅和彦第一个坚持不住了:“好累啊,”他哼唧了一声:“我们能不能歇一会儿?” 原西同也累得满头的汗水,但抬手抹了把汗后,还是对他道:“再坚持一会儿吧,这里杂草多,不安全,不怎么方便休息,一会儿日头出来了赶路就更难了。” 傅和彦虽然平日里有点娇气,但关键时刻却也很少耍小性子,这时候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几个人又朝前走了一会儿,傅和彦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觉着自己的四肢像被灌了铅一样,重得抬都抬不起来。说到四肢,他忽然觉得小腿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发痒,于是弯下腰想要抓一下。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小腿,就触到一个什么肉乎乎的东西,吓得他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什么玩意啊!” 他低头一看,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只见他的小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盘踞着好几条几厘米长的圆柱形的褐色虫子,看起来恶心极了。 72、发觉王国19 ◎谈光熙时不时朝走在前面的傅柏崇瞧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 傅和彦心里恶心地厉害, 第51部分 伸手就要把那几条虫子给拽下去,然而刚伸出手去,就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给按住:“别动。” 傅和彦抬头,见是傅柏崇。 傅柏崇道:“这是蚂蟥,你这样直接拽掉,它们身下的口器会落在你的皮肤下。” 傅和彦被恶心得好看的五官都皱巴在了一起:“那怎么办啊?” 傅柏崇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背着风点着火后,凑近那几条蚂蟥。只见那火苗烧到那蚂蟥身上的时候,那蚂蟥肥厚的身体极为痛苦地扭曲了一下,然后便从傅和彦的小腿上脱落了。 傅柏崇依法炮制地将那几条蚂蟥都处理干净后,又吩咐原西同去找几样药草,嚼碎了再给傅和彦敷在腿上。 原西同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又被傅柏崇叫住:“等一下。” 他道:“大家先检查一下自己身上,再把裤脚系好,这里草丛里有很多山蚂蟥,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它们吸附在身上。” 原西同和谈光熙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并没有被蚂蟥咬嗜过的痕迹。 傅和彦有点郁闷:“为什么它们只咬我?” 傅柏崇道:“通常来说,这些蚂蟥多吸附于潮湿的草丛里,有人经过时,才会被惊醒,所以走在前方的人反而没事。你走在最后,所以这些蚂蟥才会吸附到你的身上。” 傅和彦一脸丧,觉得自己简直太倒霉了,先是被大鸟到处追赶,又被鳄鱼一口吞进了肚子,现在这些破蚂蟥又只叮自己,他决定了,等做完这套题后一定要去寺庙拜一拜。 谈光熙弯着腰低头系裤脚,他仔细地用绳子将裤脚口绕了一圈,然后想要用力系紧——然而他的手指抖了抖,却使不出多少的力气:昨天他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那把匕首插进鳄鱼那厚重的皮肤,但是因为用力过猛,手指受了挫伤,现在别说握匕首,就连握筷子之类的小事恐怕都很难。 只是他怕剩下的几个人担心,所以并没有让其他人知晓。 他正低着头用尽了力气想要将裤脚系紧,忽然只觉得眼前一暗,他下意识抬头,发现傅柏崇正站在自己面前。 谈光熙愣了一下,傅柏崇已经低下头,帮他仔细地系着裤脚。 他当即就有些发懵,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脚,却被傅柏崇修长宽大的手掌给按住。 他没说话,继续手里的动作,一直到将谈光熙的两只裤脚都仔细系好,然后才站起身,温声道:“好了。” 几个人收整好自己,原西同又给傅和彦敷了药,就又继续踏上了路程。 一行人又向前行走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片茂盛的密林。 虽然没有路标指引,但只凭着四周的景象环境,很容易判断出来他们已经离开了鸟园,进入了野兽区。 傅柏崇停住脚步,开口道:“我们已经进入野兽区了。” 听到他这样说,傅和彦下意识就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傅柏崇似乎是留意到自己小侄子的胆怯,安慰他道:“我们虽然已经进入野兽区,但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手里有火把,野兽畏火,没有特殊情况,通常不会靠近我们。” 傅和彦咽了口唾沫:“那万一遇到特殊情况呢?” “万一遇到特殊情况,谨记要保持冷静警惕,正视它的眼睛,切记不要主动发动攻击,更不要背对对方,同时慢慢向后退,退离到安全区域。最重要的是,”他顿了一下,道:“不要让它瞧出来你想要逃跑——一旦你转身逃跑,以野兽的速度可以轻易地追上你,更不要逃到树上,森林中的野兽最擅长的就是狩猎与耐心。” 傅和彦握了握拳头:“好的,我全部都记住了!” “全都记住了?”傅柏崇道:“那背一遍。” 原西同:“……” 谈光熙:“……” 傅和彦:???hello???你真的不是我小叔叔吗?? 几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举着火把向前走着,傅和彦时不时讲一句什么不着头脑的话,惹得原西同忍不住哈哈大笑,路程便也不再那么烦闷了。 他们就这样走着走着,忽然从草丛里传出一声极轻微的声音。 傅柏崇的脚步猛地一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个人的脚步纷纷也是一停。 傅和彦吓得脸立刻就白了,小声问:“怎,怎么了?” 然而还没等有人回答他,他就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像是踏在干枯树枝上的声音,那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声音一顿,紧接着草丛一动,一头瞧起来十分凶猛的,不知道什么名字的野兽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傅柏崇握着手里的火把,一面同那野兽对峙着,一面尽量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几个人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要逃跑,直视它。” 谈光熙原西同傅和彦同时点头:“好!放心!” 然而就在下一秒,只见那野兽扬起头颅猛地发出一声嚎叫,傅柏崇身后的三个人嗷的一声,转身就飞奔着逃跑了。 傅柏崇一头黑线,但没有办法,也只好跟着身后的三个人一同飞奔着跑去。 而那野兽怒吼了一声后,便也腾空跃起朝几个人追了过去。 几个人跑着跑着就跑散了,傅柏崇是第一个摆脱那野兽的追捕的——通常来说,狮子之类的猛兽会择优攻击跑得较慢的老弱病残,所以才会有‘狮子想要不被饿死,必须比跑得最慢的羚羊跑得快;而羚羊想要活命,必须比跑得最快的狮子跑得快’这个说法。 所以那头野兽首选的便是跑得最慢的原西同和傅和彦。 傅柏崇摆脱了那野兽的追捕后,便开始寻找其他几个人的踪迹,而他很快就找到了原西同和傅和彦:这两个人正一人在一棵大树上蹲着呢,那头野兽则在两棵树下来回逡巡——显然自己之前特意叮嘱的话,他们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野兽最擅长的就是狩猎,为了狩猎猎物,甚至可以守在一个地方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这也是为什么傅柏崇特意叮嘱他们不可以爬到树上。 另一边,一左一右蹲在两棵树上的原西同和傅和彦,看着在树下来回转悠的野兽,脸都僵了。 他们唯一庆幸的是好在这头野兽不会爬树。 “喂。”两棵树的距离有些远,原西同朝傅和彦喊了一声。 傅和彦这时候正抱着膝盖蹲在树上,闻声回了句:“干嘛?” “你想想办法啊。”原西同扯着嗓子喊。 “我有什么办法,”傅和彦撇了撇嘴:“你怎么不自己想想办法?” 原西同又扯着嗓子喊:“你们之前不是遇到过这种情况吗?之前怎么想到办法的?” 傅和彦没好气道:“当时树上有马蜂窝,现在又没有。” “没有马蜂窝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 “那你倒是自己想啊!问我干什么?!” “……”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嘴炮,听得一旁躲在草丛里的傅柏崇满脸无语。 他朝四周瞧了瞧,刚准备起身想办法吸引开那野兽的注意力,忽然肩膀被人从身后一拍,傅柏崇一回头,正瞧见谈光熙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傅柏崇朝那野兽的方向瞧了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藏起来?” 谈光熙唇角翘起,脸颊上带着点微微的笑意:“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十分钟后,原西同和傅和彦还蹲在两棵树上互怼着,忽然间那原本还逡巡在两棵树之间的那头野兽猛地一个转身,然后飞也似地腾起身体就朝草丛里奔去。 依旧蹲在树上的原西同和傅和彦大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瞪小眼老半天,原西同才指了指那头野兽消失的方向:“它为什么忽然跑掉了?” 另一边,谈光熙顺利吸引了那野兽的注意力之后,就飞奔着往前跑。 他特意选择了这条满是树丛而非另一条宽敞的路,正是因为那头野兽虽奔跑的速度很快,但却体积庞大身形蠢笨,在这样崎岖的小路上的速度要比宽敞的路慢上许多。 然而即便如此,普通人奔跑的速度还是没办法和野兽的速度比,起初他还落下那野兽很远,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被追了上来。 眼瞧着那野兽距离谈光熙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扑到他,谈光熙一个躲闪,拐到另一条十分崎岖的小路上来。 那野兽被闪了一下,笨拙地调整了一下方向,才又接着向他追去。 跑在前面的谈光熙却不慌不忙,甚至还抽空回头朝后瞧了一眼,确认那野兽同自己的距离。 就在那野兽再一次要撵上他的时候,只见他一口气跑到一条巨大的人工裂谷旁边,那裂谷足有十几米宽,裂谷两侧从山上垂下许多根粗壮的藤条,风吹过,一根根藤条随风荡起,可谓是一番令人心神荡漾的美丽景色。 就在距离他不远的裂谷旁,傅柏崇正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的藤条,而就在他瞧见谈光熙朝他跑过来的时候,他朝后退了几步,然后接连几步的助跑之后,一只手拽着藤条荡到了半空中。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谈光熙也一口气跑到裂谷旁,一个纵身跃起也跳到了空中。 就在他跳到最高点,就要掉落下去的时候,傅柏崇张开手臂朝向他,一把抓住他的手。随后两人靠着巨大的惯性,朝裂谷对面荡了过去。 谈光熙率先荡到了裂谷的边沿,落下后踉跄了几步,但勉强稳住了身体。 然而另一边的傅柏崇却因为距离太远,在堪堪擦过裂谷边沿后,直接朝下摔了下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谈光熙一把伸出手去,紧紧抓住了傅柏崇的手。 而他在抓住傅柏崇的手的瞬间,手指就传来钻心的疼痛,冷汗立刻顺着额头冒了出来。 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将傅柏崇从裂谷边沿拉了上来。之后便整个人脱了力,靠在裂谷旁的巨石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而裂谷对面的那只野兽,沿着裂谷边沿来回逡巡了几圈之后,实在找不到越过裂谷的办法,最终只得悻悻然离开了。 谈光熙裂谷对岸瘫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抬头问傅柏崇:“现在怎么办?” 从裂谷那边跳到这边来一次已经是死里逃生,再跳回去保不准就命丧黄泉了。然而原西同和傅和彦又在裂谷那端,他们没办法和对方汇合。 傅柏崇朝远处的方向瞧了瞧后,道:“直接往联络中心的方向去吧,到那里再和他们汇合。” 谈光熙点头,现在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 因为时间紧迫,两个人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踏上了前往联络中心的路程。 越过刚刚的裂谷,就是食草动物和小型动物区,谈光熙和傅柏崇一路上行进得顺利了许多。 只是傅柏崇原本就不大喜欢说话,现在又少了傅和彦的聒噪,一时之间安静了不少。 谈光熙时不时朝走在前面的傅柏崇瞧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感谢酸奶味的饼干呢?的地雷~~ 73、发觉王国20 ◎天梯◎ 两人又在茂盛的密林里行进了一段时间,忽然眼前出现一片少见的开阔景象:只见不见边际的悬崖之中,纵横交错着成百上千条粗木搭制的天梯。那梯子的梯面只薄薄地用木板搭了一层,两侧只简易地系着根绳子作为扶手,呼啸的风吹过,无数条单薄的天梯在几百米高的高空中来回摇摇欲坠,飘荡翻转,看得人是无比胆战心惊。 谈光熙又朝那天梯仔细打量,发现这天梯的四周一直延伸到远处峭壁的一个个山洞旁,而想要到达悬崖对面的山地,这片悬崖则是必经之路。他又朝着这片天梯四周仔细观察了会儿,发现在这数以千计的天梯上端,悬着根金属缆绳,缆绳的这一端通往密林的方向,另一端则越过悬崖,延伸到远处的山地,很明显,这根缆绳原本是用来悬挂缆车,从而使游客搭乘缆车通过的。而现在因为电路系统故障,本来用来运送游客的缆车被迫停止了运行。 只是…… 谈光熙心里疑惑,于是便脱口而出问道:“这些天梯是做什么用的?” 傅柏崇凝眉看着远处在呼啸的风中起起伏伏的天梯,摇了摇头:“不清楚。” 虽然两人都不清楚这天梯的用途,但很显然,想要到达对面,他们只得通过这些瞧起来有些质量堪忧的天梯。 既然只有这一条路,谈光熙便也不再犹豫,对傅柏崇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面前的第一条天梯。 傅柏崇的脚刚踏上天梯,脆弱的木板便发出‘嘎吱’一声声响,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又踏了上去。 他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才转过头对身后的谈光熙道:“没有问题,上来吧。” 谈光熙小心翼翼地踏上天梯的梯面,梯面骤然发出的‘嘎吱’声吓了他一跳,好在他很快稳定住心神,然后一步一步稳稳地朝前走去。 这数以千计的天梯纵横交错,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一般,想要顺利地到达对面,不仅要保证不在摇晃中跌落下去,还要确保可以找到直通到对面的线路。然而因为这天梯数量太过庞大,四周又迷雾重重辨不清方向,所以路线的辨别完全就是靠运气。 谈光熙向来不是个喜欢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运气的人,然而这种情况下也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摸索着往前走。 谈光熙朝前慢慢走着,下意识朝天梯下的悬崖瞧了一眼,只朝那深不见底的崖底看了一眼,他的后背就细细麻麻冒起了一层的汗,万一从这里摔下去,怕不是真的要粉身碎骨。 就是不知道要是真的掉下去了,到底是掉落的过程中就交卷了呢?还是得摔在地上才交卷? 他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忽然见前面的傅柏崇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转头对他道:“跟上来,到我身后。” 谈光熙也赶紧收起心里头的胡思乱想,放轻脚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着,慢慢走到了悬崖靠近中部的位置。谈光熙一路上走的筋疲力竭,累得满身的汗。 这时候他正好走到这架天桥的正中间,谈光熙抬起手,蹭了蹭额头上涔涔的汗。 而就在这时候,忽然刮起一阵猛烈的大风来。原本那天梯就颤颤巍巍悬在悬崖当空,这时候忽然被狂风卷起,整座桥都被卷得掀了起来。 谈光熙正举着只 第52部分 胳膊蹭额头上的汗水,这时候被晃动的桥板一掀,整个人险些飞了出去。 他几乎是在被掀起的瞬间,立刻一把抓住桥面上的绳索,才免于被突如其来的风刮了下去。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被吓得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而傅柏崇则几乎在桥面掀起的同一时间,就一把扣住了谈光熙的手腕,待见他站稳了,才缓缓放开手来。 “这里晃动得很厉害,小心一些。” 谈光熙的手腕还残存着傅柏崇手掌心的温度,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含糊着应了一声。 两人又沿着一个接一个的桥往前走,同时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以减少桥面的晃荡,然而即便如此,桥板上的晃动却依旧如涟漪一般,越往远处,越加晃荡得厉害。 谈光熙跟在傅柏崇身后朝前一直走着,却忽然见前面的傅柏崇脚步一顿。 他听见对方压低声音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刚刚自从险些掉到悬崖下后,谈光熙的神经就紧绷着,根本无法分神多留意其他,这时候听傅柏崇这样说,也静下神倾耳细听:他听到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些淅淅索索的类似于脚步一样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既杂乱又模糊,辨认不清具体是什么声音。 谈光熙抬头看向傅柏崇,刚想要问他能否辨认出是什么声音,无意中目光一瞥,紧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见远处连接着天梯的一个个山洞里,密密麻麻地涌出来成群的野猴,顺着天梯梯板和缆绳朝这边涌过来。 谈光熙当即就吓傻了,一脸呆滞地看着那雪崩一般朝这边涌过来的猴群:现在他总算知道这些天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了。 谈光熙还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些野猴,就听得前面的傅柏崇大喊了一声:“跑!” 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跟在他身后朝悬崖对面跑了过去。 傅柏崇和谈光熙两个人在晃晃悠悠的天梯上飞速朝前奔跑着,这时候也根本顾不上什么会不会破坏吊桥--万一被那些野猴追了上来,到时候别说桥了,恐怕连命都没了。 然而那些野猴的速度太快,桥面又十分难走,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身后的那一群野猴就追了上来。 谈光熙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终于有惊无险地到达了悬崖对面。而那些野猴也仿佛有纪律有组织一般,到了天梯的边沿,纷纷戛然而止停住了脚步。 谈光熙心有余悸地盯着那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野猴群,有些奇怪地压低声音问:“它们为什么忽然不追我们了?” 傅柏崇也打量着那野猴群,神情若有所思,片刻,才开口道:“它们应该是经受过特殊的训练,只在天梯这片区域活动。” 谈光熙恍悟,这里不像其他野兽区有电网进行隔断,说明这些野猴和其他未受过训练的野兽不同,因为经过了训练,同时又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所以不会轻易离开这片区域。 至于对他们进行追赶与攻击,也是因为他和傅柏崇并不像其他游客一样搭乘缆车经过,而是经走天梯,‘侵犯’了它们的领域。而一旦他们离开这片领域,那野猴群便也不会再追赶他们。 谈光熙还在心里思索着,就听到身旁的傅柏崇道:“走吧。” 他点了点头,他跟在他身旁转身离开了。 谈光熙就这样继续往前走着,又走了大约几公里的距离,忽然猛地停住了脚步。 一旁的傅柏崇也跟着他停住了脚步,问:“怎么了?” 谈光熙转向他,脸色不大好:“不知道和彦他们怎么样了?” 另一边,傅和彦和原西同刚好也走到了天梯面前。 傅和彦看着眼前成百上千交错互连,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天梯,眼睛都直了。 “我们该不是要从前面过去吧?” 原西同朝四周打量了一圈,道:“应该是,通往前方的就这一条路。” 傅和彦咽了咽唾沫,抬手指了指前方:“这玩意儿来回晃,怎么过去?” 原西同心里也有些发怵,但是现在很明显也没有其他办法。 于是他朝那晃晃悠悠的天梯看了一眼,然后硬着头皮道:“走吧。” 傅和彦和原西同,一前一后胆战心惊地踏上了第一架天梯,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几乎是他们刚踏上梯面的第一步,呼啸着的风忽然就停了,原本来回晃荡的天梯也立刻安静了下来,而原本晃悠的梯面也忽然稳得一比,走在上面仿佛走在康庄路面上一样。 傅和彦和原西同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赶紧继续往前走。 他们小跑着往前跑着,很快就到了悬崖的正中央,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四周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原西同率先发现了不对,脚步一停,身后的傅和彦‘咣’的一下撞到了他后背。 傅和彦鼻子撞得生疼,当即就发火了:“原叔叔你干嘛?” 原西同来不及纠正他的称呼,紧张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 “就是类似于淅淅索索的声音。” “没有啊,”傅和彦竖着耳朵听了听:“哪有什么声音?”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那淅淅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密集得仿佛在擂鼓一般。 两个人下意识朝声音源头的方向看去,只见无数的野猴仿佛泥石流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朝这边涌过来。 原西同和傅和彦瞪着那潮水一样朝这边涌过来的野猴群,呆了足足有几秒钟,然后‘啊’的尖叫了起来。 两个人完全被吓傻了,连逃都想不起来逃,只互相抱着对方‘啊啊啊’的尖声尖叫。 就在两个人还在大声尖叫,而那群泥石流一样的涌过来的野猴距离他们已经不到十几米距离的时候,只听得‘咔嚓’一声巨雷响起,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一众的野猴瞬间被浇成了落汤鸡,吱哇乱叫地转身往回跑。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望无际的天梯上再一次又只剩了原西同和傅和彦两个,而他们的嘴里的尖叫声甚至还都没来得及停。 半晌,原西同终于率先冷静了下来,他捅了捅还在尖叫的傅和彦:“行了,猴都跑了,别喊了。” 74、发觉王国21 ◎说漏嘴了。◎ 荒野中,一座孤零零的大楼坐落其中,四周是几米高的高压电网。 在高压电网的最上端,并排挂着两个一公尺长的铭牌,一块铭牌刻着小岛上统一制式的高压电标识,并标注‘小心高压电’的警示;另一块铭牌上刻着独立电压的标识,并标注双向电的符号,表示此高压防护网在岛上统一电力系统提供障碍的时候,可以通过内部独立电力系统进行供电。 这时候一阵翅膀扑棱声响起,一只啄木鸟落在高压防护网上,它沿着防护网的边沿上来回蹦了两圈,然后便探出头去,‘嗒嗒嗒’的将防护网当做树干一样啄了起来。 那刻着双向电符号的铭牌原本就掉了两颗螺栓,仅凭剩下的一颗连着,这时候防护网高频率颤动,那唯一的一颗原本就连接得不甚结实的螺栓一点点超前移动起来,最后在那啄木鸟猛地一次啄咬中,彻底脱离了螺帽。铭牌连同着剩下的那一颗螺栓一起掉了下来,落在了防护网外茂密的草丛里。 而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原本还兢兢业业啄咬着防护网的啄木鸟忽然一顿,脑袋灵活地转了转,然后便扑闪了两下,支棱着翅膀飞走了。 谈光熙走到高压防护电网前,瞧见被电网环绕的高大建筑后,终于轻轻松了口气:“这里应该就是联络中心了。”然后问:“我们进去?” 傅柏崇没说话,而是朝里面打量了一周后,才开口道:“你不觉得这里面安静得有些奇怪吗?” 听他这样一说,谈光熙也有些奇怪起来,按理来说,即便是电力系统发生了故障,像是联络中心这样有上百名员工工作的工作单位,也不该如此安静。 谈光熙和傅柏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不大好的神色。 两人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在确定高压防护网并没有高压电后,才动作利落地翻过了防护网。 谈光熙轻巧地落在草地上后,朝四周大量一番,整个儿院落里静静的,除偶尔响起的一两声鸟鸣外,没有一点响声。 两人互相朝对方看了一眼,然后便抬起脚步,轻手轻脚地往联络中心大楼的方向走去。 谈光熙和傅柏崇从到联络中心大楼的门口,双开玻璃门紧闭着,从外面看不大清楚里面的情况。 傅柏崇抬手推开大门,然后率先走了进去,谈光熙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去。 然而刚一踏进大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便立刻充斥鼻腔,谈光熙刚要往里走,忽然被一旁的傅柏崇一把拦住:“别动,在这等我。” 然后他便不再说一句话,朝大楼里面走去。 一直过了十几分钟,傅柏崇才又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身材修长高大,英挺的五官在暗影中显得浓墨重彩的好看,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神色很明显并不是十分好看。 “里面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不过并没有尸体留在现场。”傅柏崇朝他扬了扬下巴:“你可以去看一看。” 谈光熙和傅柏崇一同进了大楼,打从进到走廊开始,浓重的血腥气便充斥满胸腔。等再往里走,走廊的地面连同四周墙壁遍布着血迹,从血迹的分布来看,这里不仅仅是发生过打斗,更像是发生过一场屠杀。 谈光熙和傅柏崇两个人将整栋大楼从下到上仔细搜寻了一圈,发现虽然走廊连同墙壁四周都血迹斑斑,然而每一间都是紧锁的。 谈光熙研究了一下,便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栋联络大厦应该是安置了完备的安全系统,为了防止信息泄露,一旦触发某些安全阈值,大楼所有的房间都会自动锁死。想要开启房间,必须要输入事先预定的指令--而这个指令,他们是根本不知道的。可是如果不能进入房间,便无法像原先设想的一样向外传递信息,更无法同外界联络,寻求救援。 更重要的是,很明显在这栋大楼里曾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如果不能进入房间,便无法得知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有满地的血迹。 两个人站在满是斑驳的大楼里,沉默了许久,傅柏崇率先开口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谈光熙朝他看去,表情有些犹豫:“可是万一……” 傅柏崇道:“但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傅柏崇所谓的办法,自然是重启电源,这种安保系统一旦进行锁定,除了输入预先设定的指令外,只有重启电源。只是一旦重启电源,虽然可以同外界进行联络,但可能会损毁一些重要信息。 只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谈光熙的神情还是有些犹豫,他踟蹰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定开口道:“好吧。” 谈光熙和傅柏崇在一楼墙上悬挂着的平面地图前研究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放置安全系统的变压器总开关的位置。 而与此同时,傅和彦和原西同也来到了联络中心大楼的高压防护网外。 傅和彦站在防护网前,仰头看天:好奇怪,这么轻松就到联络中心了? 原西同戳了戳他:“干嘛呢?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进去?” 傅和彦抽了抽鼻子,伸着脖子朝四周瞧了瞧,问:“怎么进去啊?” 原西同指了指面前的防护网:“翻过去。” “翻过去?”傅和彦一脸惊诧地盯着他:“万一带电怎么办?” 原西同‘啧’了一声:“电力系统都瘫痪了,哪里还有电?” “那,那,”傅和彦磕巴了一声:“那万一这里用的不是电力系统的电呢?” 原西同伸出指头朝防护网上端的铭牌指了指:“没瞧见上面的标识吗?如果是同时使用内部电压,会有两块铭牌分别标注,你看上面只有一块铭牌,说明就是使用的岛上电压。” 他说着伸手在防护网上叩了叩:“你看,哪里有电嘛。” 听他这样说,傅和彦也终于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行了,快过去吧。” 然而原西同等了一会儿,傅和彦却还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原西同朝他扬了下下巴:“翻过去啊!” “你,”傅和彦顿了一下:“你先吧。” 原西同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有些奇怪地问:“你该不会……不敢吧?” “我,我当然敢,”傅和彦又结巴了一下:“就,就是这个网太高了……” 弄半天,竟然是爬不上去。 原西同挑眉:“我看你刚才爬树的时候动作挺溜的啊。” “那怎么一样!”傅和彦白了他一眼:“之前不是被追着逃命么,情急之下不知道怎么就爬上去了。” “行吧,”原西同耸了耸肩:“叔叔给你打个样儿。” 傅和彦忽然眉头一皱,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刚才管自己叫什么?叔叔?” 原西同心里一惊,完了,说漏嘴了。 然而他脸上却表现得波澜不惊:“不是你之前一直喊我叔叔,叔叔的么。行啦,”他说着攀住防护网:“仔细看我怎么翻过去。” 原西同动作敏捷地几下翻了过去,然后轻轻落到对面的草地上后,转身对傅和彦道:“看明白了吗?” 动作太快,其实傅和彦没怎么看明白,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句:“明白了。”然后动作笨拙地攀着防护网往上爬了上去。 相比于原西同的敏捷麻利,傅和彦则要笨拙得多,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勉强爬了一半。 而与此同时,谈光熙和傅柏崇也来到了放置变压器总开关的房间。 同其他房间不同,变压器总开关房间并没有被自动上锁,两个人很轻松地便进到了房间,在诸多变压器中找到了控制整栋楼电力系统的变压器总开关——总开关果然因为之前的事故跳电了,这也是为什么整栋楼都处于电力供应缺乏状态,而只要重启开关,整栋楼的电力系统也就可以恢复。 然而谈光熙的手放在变压器总开关上许久,却始终没下定决心将阀门按下——谁也不知道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一扇扇被自动上锁的大门之内都关着些什么,而重启电源后那门后会跑出些什么东西来,同样也没人知道。 他内心犹豫,手下握着的仿 第53部分 佛是潘多拉的魔盒,没人知道一旦开启,里面被放飞的会是希望的天使还是恐怖的恶魔。 就在他犹豫再三无法决定的时候,一旁的傅柏崇却率先一步按下了阀门开关:“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傅和彦刚好从防护网上跳了下来,然而因为重心不稳,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傅和彦脸朝地在地上躺了半秒,才终于抬起头来,原西同瞧着他像花猫一样一脸的泥巴,想笑又怕惹恼他只能强忍住,憋着笑把他扶起来,关心地问:“没事吧?” 傅和彦强挺着站直腰,硬着头皮道:“当然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原西同也不敢给他擦脸,怕再激怒他,只得接着道:“那走吧,我们赶紧进去瞧瞧。” 傅和彦和原西同刚一进大楼,就瞧见了从变压室出来的谈光熙和傅柏崇。 傅和彦立刻朝两人扑了过去:“小叔叔!光熙哥!” 谈光熙被他惊得朝后退了半步,盯着他的脸问:“你这是怎么了?去非洲挖煤去了吗?” 傅和彦却没计较,抹了把脸上的灰,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谈光熙将情况简单地和两人说了一番,傅和彦点了点头,然后问:“那现在要怎么办?” “去里面看看,”谈光熙的目光看向幽深的走廊:“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感谢我酸奶饼干呢?! 小伙伴的地雷~ 祝大家牛年大吉!万事顺遂! 75、发觉王国22 ◎原西同在一旁酸得牙疼,大的就算了,小的也这么恋爱脑。◎ 几个人走到走廊里,推开走廊里的第一间房间的大门:这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很安静,也并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里面整齐摆放着七八张办公桌,每一张办公桌上都是统一配置的电脑,还有一些私人的办公用品。 谈光熙随手拿起身旁一张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家三口人的照片,一个三四岁的可爱小姑娘亲昵地抱着照片里的男人的脖颈,一旁的漂亮妻子则依偎在他身旁,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办公桌上的电脑没有开机,但因为之前电力系统进行了重启,所以并不清楚在重启前是什么情况。 其他几张办公桌同第一张大同小异,没有什么特殊的物品。 谈光熙几个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瞧出什么特别的端倪,便去往了其他的房间。 他们在一楼的几间房间都仔细转了一圈,除其中几间有略微挣扎打斗过的痕迹外,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凭仅有的蛛丝马迹,也无法得知这里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几个人又上楼在其他楼层仔细搜索了一番,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在顶层走廊最里端的位置,发现了可以向控制中心发出信号进行联络的总机房。 谈光熙思忖片刻后,道:“还是先联系控制中心,看能不能获取救援。” 原西同一脚就踹开了总机房的大门,几个人依次走了进去,然而等启动电脑后,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总机房的电脑被内置了防入侵程序,只要输入准确的破解代码,才能启动。 傅和彦当即就傻眼了。 “这怎么办?” 谈光熙想了想,道:“我试试。” 他走上前去,在键盘上噼里啪啦输入一串代码,然后屏幕一黑,紧接着便弹出一个对话框来。傅和彦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叽里咕噜输入一堆他完全看不懂的代码,然后再跳出一个界面,紧接着他又在新的界面里输入一行行的新的代码,再跳出新的对话框和新的界面。 他虽没开口,却在心里感叹:我光熙哥好厉害哦! 而在他旁边一样没有说话的原西同这时候却有些心有余悸:现在高考都考c语言了??幸好自己高考早,要不然毕不了业啊! 谈光熙一顿操作,终于打开了联络系统。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联络信号向控制中心发了过去。然而信号响了几次,对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此,谈光熙其实毫不意外——按照以往的套路,就算经费再不足特效再不够,最后一关也总得有点什么爆炸啊,飞车啊,群攻啊之类的吧?这栋联络大楼里连根毛都没有,终极boss都没打,这么轻松,这么可能是关底。 一旁的傅和彦却有点着急,焦急地问:“那边怎么没有反应呢?” 谈光熙没说话,心里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又发了几组求救信号过去,然而等了半晌,对面依旧一点回应都没有。 原西同率先一步念出了谈光熙想说的台词:“控制中心那边怕是也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原西同摇头:“不知道,要到那边看过才知道。” 他说完朝对面的傅柏崇瞧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瞧出对方也早就知晓了这里面的套路。 傅和彦皱眉:“那这样说,我们还要去联络中心?” 原西同点头:“没错。” 傅和彦有点丧,到达这里都费了千辛万苦,去联络中心不知道还要再费多少工夫。但是他很快给自己打气,又提起了精神:“好吧!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出发吧!没准还能在天亮前走到那里!” “不用,”谈光熙忽然打断他的话,然后转了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钥匙:“我们可以搭车去。” 傅和彦又惊又喜:“车钥匙?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二楼的办公室,我刚刚去瞧过了,车子就在楼后的停车场。” 傅和彦恍然,怪不得刚刚休息的时候谈光熙不见了,他还找了他半天。 “好吧,既然决定了就出发吧。”原西同打了个哈欠,开口道。他实在是又困又累,赶紧答完卷好回去睡个懒觉。 几个人商定之后便准备离开房间,谈光熙正要离开,余光忽然又瞥到刚刚的电脑桌面:因为时间有些久,电脑已经进入待机状态,屏幕上跳出了屏保图片。 谈光熙瞧见那图片忽然愣了一下:那是一连串跳动的卡通图案图片,图片上的图案是一只小丑骑在一头狮子的身上,然后跃过一个个的火圈。而等图片再一跳动后,画面上还是那头狮子,但小丑却不见了,只有那头狮子自己在不停的跳过一个个火圈。 谈光熙瞧着那屏保,眉头忽然蹙了蹙。 这时候傅和彦已经走到了门口,见谈光熙还转头盯着屏幕,不由得问:“怎么了光熙哥?” 谈光熙这时候回过神来,朝他摇了摇头:“没事,”他开口道:“走吧。” 几个人离开联络中心的大楼后,直接来到了楼后的停车场,果然同谈光熙说的一样在停车场里停着一辆越野车。 谈光熙将钥匙插进去,发动了汽车,车子响了两声,然后便是一阵细微的杂音声。 傅柏崇的车平时都是自己改装,于是便道:“等等,发动机可能有点问题,我去看看。” 他打开车前盖弯下腰鼓捣了起来,谈光熙则趁着这个时间在车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在后备箱里找到了一张小岛的详细地图和一把探照灯。 原西同拿过探照灯按下开关,瞬间,一束刺眼的光束便直直射了出去,他啧了一声:“这个不错啊,一会儿路上开着它就不怕野兽攻击了。” 这时候傅和彦也从楼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些袋装的零食和瓶装矿泉水:“我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在一楼发现一间休息室,里面有食物和水。” 谈光熙几个人打从电力故障开始就一直茹毛饮血,这时候瞧见这些食物和水简直眼睛都亮了。 原西同拍了拍傅和彦的肩膀:“行啊!”说着伸头往傅和彦怀里的零食看,发现有薯片、饼干之类的花花绿绿的零食。 傅和彦没搭理他,献宝一样把怀里的零食捧给谈光熙:“光熙哥,饿了一天了,你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原西同在一旁酸得牙疼,大的就算了,小的也这么恋爱脑。 “喂,”原西同伸手戳了戳傅和彦:“我和你一路上也算患难与共,你怎么也不问问我?” 傅和彦在那儿小声嘟囔:“一个npc要求还不少。” 原西同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这时候傅柏崇走过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开口道:“修好了,可以走了。” 为了尽快到达控制中心,几个人准备连夜赶路,傅柏崇和原西同则轮班开车。 前半程的路是傅柏崇开车,后半程则换原西同。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傅柏崇开了一会儿,发现油箱油量有些低,于是便按照地图的指示到最近的自助加油站停下车,准备给车加箱油。 自助加油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事实上他们已经好久都没在岛上瞧见其他幸存的人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小岛的面积太大,一直没遇到别的考生,还是其他考生都弃考了。 原西同惯性先去加油站里面的休息区找了一圈,想着万一能碰到之前跑丢的小王呢,然而休息室里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原西同插着腰站在休息室门口朝里面来回扫了两圈,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开了。 他走到外面的时候,傅柏崇已经加好了油。 原西同朝他摆了摆手:“柏崇,后半夜换我了。” 傅柏崇也没和他客气,将油箱盖盖好后,就拉开了车后门。 之前傅和彦闹着说自己晕车,一直坐在副驾驶,谈光熙便坐在了后面。 傅柏崇拉开车门后看,朝坐在里面的谈光熙瞧了一眼,没说什么,弯腰也坐了进去。 原西同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也弯身坐了进去,然后将车启动后,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几个人白天都折腾了一整天,之前又接连几日休息不好,这时候在黑暗又颠簸的车子里,不由得都有些昏昏欲睡。 原西同也不由得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傅柏崇低声喊他,他刚一侧头,一瓶红牛就扔了过来。 原西同下意识伸手接住,瞧了一眼后就笑了一下:“谢了兄弟。” 傅柏崇没说话,他坐在后座的座位上,将目光转到了一片漆黑的窗外。 车子在颠簸中开了许久,傅柏崇收回目光,正靠在椅背上阖眼养神,忽然感觉身体一侧一沉,他睁开眼,发现一旁的谈光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大抵是之前耗神太过,他睡得很熟,因为车子的颠簸身体一斜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傅柏崇低头朝他瞧了瞧,不动声色地拽过一旁的外套,轻轻盖在他的身上。 “滚!滚开!离我远点,你个臭鸟!”副驾驶上的傅和彦猛地喊了一声,吓了正在开车的原西同一跳,他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傅和彦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这时候正在说梦话。 原西同不由得失笑,刚抬眼从后视镜里朝后瞧过去,想要同傅柏崇调笑两句,却瞧见对方根本没有留意自己这边,而是低着头仔细地留意着正在熟睡的谈光熙,那小心的神情像是生怕聒噪的声音惊醒了他。 76、发觉王国23 ◎说明留给我们的只有1个小时的时间。◎ 一行人来到控制中心的时候,天色还未亮起。 谈光熙跳下车,朝远处的几层高的大楼望过去,喃喃道:“这就是控制中心么?” 傅和彦这时候也跟着跳下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朝远处看了看,问:“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开过去呢?” 谈光熙朝眼前的方向打量几眼,道:“前面有路堑,车子过不去。” 他转头朝一旁显然已经有些筋疲力竭的傅和彦又看了一眼,微笑着道:“这里应该是最后一个关卡了。” 听他说完,傅和彦激动得都快哭了。 这破题,老子发誓再也不做了! 一行人徒步往控制中心的方向走,然而出乎意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 几个人走到靠近联络中心大厦前的铁围栏前,只见铁围栏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破损的大洞,洞口。 傅柏崇走上前去,抬手摸了摸破损洞口的边缘,开口道:“是被外力强行撞破的。” 原西同和谈光熙分别抬眼朝他瞧了一眼,几个人眼中都有不大好的神色。 一旁的傅和彦还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撞破?什么撞破的?” 谈光熙拍了拍他的肩膀:“前面可能会有危险,一会儿进了控制中心后,你记得要一直跟在我们旁边,不要走丢了。” 几个人跨过铁围栏,放轻脚步往前走。 和之前的联络中心一样,整个控制中心的大楼静悄悄的,沿途的草地和墙壁上却布满了斑驳的血迹。 几个人走进大厅,大厅里也静悄悄的。谈光熙没急着往楼上走,而是先走到靠近走廊的方向,找到大楼的平面示意图,研究了一下整栋大楼的位置结构。 因为这个时候天色刚刚微微有些泛亮,大楼里的光线很昏暗,挂在墙壁上的平面图看起来有些模糊,瞧不大清楚。谈光熙很是费了些功夫,才勉强把平面图上的位置记住。 “走吧,”他开口道:“我们先去七楼的控制室。” 进大厅的时候谈光熙仔细观察了一下,走廊顶端的指示灯连同紧急备用灯都是灭掉的,说明整栋大厦处于断电的状态。于是他们绕过电梯,准备从走廊另一端步梯的方向往上走。 他们刚走过走廊,傅和彦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身朝向一楼走廊玻璃的方向,低声道:“太阳升起来了!” 谈光熙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轮金黄的日头从天际处缓缓升了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起来,他的脸色一变:“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傅和彦愣了愣:“什么声音?” 谈光熙没说话,然而脚下震动的频率却越发快了起来,到最后连四周的墙壁都有些轻微的抖动。 这时候连傅和彦也瞧出不对劲来,嘴唇一点点变白:“这,这是什么声音?” 他心慌地朝四周打量,目光在投向某个方向的时候忽然顿住了,指着远处的手指也一个劲儿地发抖:“那,那,那……” 原西同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也跟着傻眼了:只见大厦外的一片草地上,数以百计的犀牛正朝着大厦的方向奔涌而来。 傅和彦的脸都白了。 然而等他听到身侧有什么声音再次转过头来,整个人则完全僵直在了 第54部分 原地:只见另一端的走廊尽头,一群凶神恶煞的猎豹正往他们的方向奔跑而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到耳边一声:“跑!”然后他就被人连拉带拽跌跌撞撞地朝楼上的方向而去。 之后傅和彦的大脑一直是空白的,等他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谈光熙几个人躲在一间狭小的,类似储物室一样的房间里,而一墙之隔的走廊外面依旧是震天的奔腾声。。 他的头脑还有些混沌,费了好大功夫才勉强恢复意识。 傅和彦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问:“外面,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谈光熙的模样却很冷静,压低声音道:“应该是控制中心断电,游乐场的门闸开启,猛兽就都冲出了保护区。” “那我们怎么办?” 谈光熙没说话,按照一般的做题思路来说,肯定是想办法重启电源。 但是这个总电源在哪儿,要如何重启,现在都不清楚。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现在外面遍布着野兽,一旦他们踏出这个房间一步,就会葬身野兽腹中。但是不出去,只能在这里饿死。 他们现在是进退两难。 谈光熙正沉默着,原西同忽然开口道:“我记得这些野兽是日出之后才出现的,那么只要我们在这里等到天黑,等它们都休息了再出去不就行了?” 傅柏崇宠爱原西同瞧了一眼:不是不让你干涉,你怎么话这么多。 原西同也看向他:大哥,我想快点结束好么?这破题折腾了这么多天再做下去我就要猝死了! 谈光熙却皱了下眉头,以他对以往题目的了解,题库是不会放任这么大的bug给他们的。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秒,吵闹的大厦里忽然发出巨大而尖锐的报警声,一声一声急促的报警声直刺耳膜,声音尖利得人快要窒息。 傅和彦忍不住捂住耳朵,喊着问:“什么声音?” “警报声,”谈光熙道:“说明留给我们的只有1个小时的时间。” ******* 谈光熙几个人盘腿坐在储物间里,因为长时间沉浸在急促的警报声里,几个人已经习惯了这刺耳的声音。 傅和彦坐在地上,内心一片冰凉。 刚刚谈光熙给简单地讲了目前的情况,大概就是因为触动了警报,大厦在1个钟头后就会进行自我引爆,所以他们必须在1个小时之内找到大厦的总控制室,并且重启整个大厦的系统。 但是现在外面满是野兽,根本连出都出不去,更别提去控制室了。 谈光熙却没什么焦躁的情绪,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便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翻翻找找。 傅和彦还是丧着张脸,但看到谈光熙起身翻找,也跟着站起来,蹭到他身边问:“光熙哥,你找什么呢?” “不知道,”谈光熙道:“随便找找。” 虽然他并不知道要找什么,但是既然几个人被困在了这里,破题的关键也一定在这个房间里。 谈光熙在房间里四处翻找着,忽然间动作一顿,在靠在墙角的文件柜的最下面的抽屉里,有一个四方的储物盒。 他掀开储物盒的盖子,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他翻了翻,从里面翻出来个样式有些旧的手机。 只要稍微刷过一些题的考生就知道,手机是非常明显的触发物,很多情节的触发都靠手机里存储的信息。 他半蹲在地上,按住开机键。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出品牌logo,然而不过片刻,屏幕上的logo就消失了,然后出现一个电池的标志,显示电量不足。 谈光熙又在盒子里翻了翻,翻出来根充电线。 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有充电线,但是没有电源,依旧不能给手机充电。 谈光熙想了想,又拿起手机来回翻看了一圈。 忽然他像是瞧见了什么,支起身体,把手机搁在两米多高的靠窗的天窗口边沿上。 片刻后,手机屏幕充电标志‘啪’的一下亮了起来。 一旁的傅和彦一脸懵逼:太阳能充电???这玩意儿是手机还是计算期? 然而这时候也没有时间考虑题目是不是严谨,谈光熙举着手机充了大约五分钟的电,手机‘啪嗒’一声声响,自动开机了。 谈光熙瞧了眼屏幕,还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估计是够用了。 他划了下屏幕,屏幕上跳出四个大字:输入密码。 他不知道密码,但是他知道密码一定能从房间里的蛛丝马迹中找出来。 谈光熙又翻了翻装着手机的那个储物盒,里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并没有什么能够用得到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又仔细打量起手里的手机,忽然,他瞧见了手机的屏保画面,画面里一个马戏团的狮子正在跳火圈,他盯着这画面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傅和彦这时候凑过头来,也朝屏幕上看,“咦,”他忽然叫了一声,伸手指着屏幕上的图案:“这不是联络中心电脑的屏保吗?” 谈光熙的目光一顿,回想起这手机的屏保画面,果真和联络中心电脑屏保上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联络中心电脑屏保上的画面是完整的,而手机屏幕上的是有一部分缺损的。 他记得完整图片的下方有一个年份的日期。 谈光熙一把抓住傅和彦:“你还记不记得电脑屏保上的日期是多少?” “好,好像是,”傅和彦磕巴了一下:“好像是1984?” 谈光熙手指划了下手机屏幕,在弹出的密码界面输入‘1984’四个数字,下一刻,‘啪’的一下,手机自动解锁成功。 他在手机桌面上快速翻找起来,桌面上的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普通app,其中几个还是他听都没听过的软件。 谈光熙蹙了下眉头:这是广告植入么? 他在手机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记事本的app里,找到了一段笔记。 77、发觉王国24 ◎谈光熙点了点头:嗯,立意一下子就拔得特高,果然金牌题库就是金牌题库。◎ 谈光熙点开笔记,里面是第一人称的一段日记。 因为时间紧迫,谈光熙也来不及细看,简单来说就是这家游乐场为了招揽顾客,满足贪欲,虐待被豢养的珍稀动物。而游乐场里的某个程序员为了惩戒人类的贪欲,设计了一套代码,并激活代码使得游乐场的安保系统瘫痪,使得被关在笼子里的野生动物们纷纷逃出了牢笼。 而逃出牢笼的野生动物对游乐场的游客和工作人员们进行的疯狂屠杀,则是代表造物主对人类妄自破坏自然生态系统的惩罚。 谈光熙点了点头:嗯,立意一下子就拔得特高,果然金牌题库就是金牌题库。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解答题目。 他将手机里的信息又翻过来调过去看了几遍,除了那封日记之外,就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谈光熙将手机放到一旁,又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起来。 傅和彦也不知道谈光熙在找什么,但也在一旁帮忙找。 谈光熙翻找了半天,从文件柜的立柜里翻找出一摞档案盒。 他打开档案盒翻了翻,发现是联络中心大楼的设计图纸。 一般来说,建筑的设计图纸施工图纸之类的文件,最后都是要进行归档的,设计图纸出现在这里,就显得很不合理。 凡事反常必有妖。 那么线索就应该在这些设计图纸里。 谈光熙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 他动作麻利地拆开档案袋,将图纸从里面取出来仔细翻看。 看着看着,果然瞧出了端倪:在设计图纸的档案袋里,夹着一张单独的标注重启系统的图纸,图纸里显示,想要重启控制中心的系统,需要同时按下a、b两个保险开关,而ab两个保险开关,则分别位于控制中心七楼的控制室和控制中心楼外的配电室。 也就是说,想要重启控制中心的系统,他们需要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谈光熙蹲下身,朝不远处还在翻找的傅和彦招了招手:“和彦,过来。” 傅和彦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谈光熙将情况简单地和他解释了一番,然后道:“所以一会儿,我们俩个人要兵分两路去开启ab两个保险开关,你清楚了么?” 傅和彦显然有点紧张,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但是光熙哥,”他道:“我们不能一起吗?” “时间紧张,况且那两个保险开关必须要同时开启。” “那我和你一组不行么?” 谈光熙朝不远处工具人一样的傅柏崇和原西同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行。” 傅和彦也朝傅柏崇和原西同的方向瞧了一眼,也知道他们不过是npc,于是点了点头:“好吧。” 谈光熙略微思索了片刻,a处保险开关位于大厦七楼的控制室,开启开关需要破解控制代码,考察的是c语言,b处保险开关位于大厦外的配电室,想要开启开关需要事先恢复配电室外几处的电源开关,考察的体育,他斟酌了一下,便开口道:“我去控制室,你去大厦外的配电室。” 谈光熙将路线和步骤仔仔细细地同傅和彦讲了一遍,然后才耐心地问他:“都记住了吗?” 傅和彦又点了下头。 谈光熙笑了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刚要起身,傅和彦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子:“光熙哥,”他顿了一下:“万一我,万一我没完成任务呢?” 我搞砸了怎么办。 到时候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谈光熙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万一你没完成任务,我就再给你补习功课。” 一行人进行简单的分工分配之后,就准备按照计划开始动作。 谈光熙看了看时间,距离一个钟头还有二十分钟。 他弯下腰,对傅和彦道:“现在是七点四十,七点五十五的时候,我们一起按下启动键。” 他道:“现在我们来核对时间。” 谈光熙和傅柏崇一道前往控制室,而傅和彦则和原西同一道前往大厦外的配电室。 几个人先是按照设计图纸上的路线爬上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然后沿着通风管道兵分两路分别前往控制室和配电室。 谈光熙沿着通风管道一直往前爬,一直爬到控制室的上方,然后轻手轻脚地将管道尽头的天花板卸掉。他将天花板挪到一旁,然后往下瞧了瞧,控制室内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响动,然深呼吸一口气,刚要往下跳,却忽然听到一旁的傅柏崇道:“等一下。” 谈光熙朝傅柏崇瞧了一眼,傅柏崇没说话,而是低声道:“我先下去。” 傅柏崇利落地跳到地面后,先是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对谈光熙道:“下来吧。” 谈光熙紧跟着也利落地跳了下来。 他目光朝四周逡巡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房间最内的主机电脑上。控制室的电脑连接的是自有电源,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发着幽幽的光。 谈光熙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起来。 另一边,傅和彦和原西同也沿着通风管道爬到了大厦楼层的外边沿,傅和彦朝外瞧了一眼,立刻就有点头晕。 一方面,这里是二楼,距离地面还有不矮的距离,另一方面,大厦附近逡巡着不少的野兽,一不小心跳下去,没准直接就能跳进野兽的血盆大口里。 傅和彦有点打怵,回头朝原西同看了一眼。 原西同一挑眉:“你看我干嘛,”他道:“我才不要先跳下去。” 傅和彦撇了撇嘴,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再耽搁下去不仅自己活不成,还要连累谈光熙。 于是他心一横,闭着眼睛就跳了下去。 傅和彦落到地面后,还因为害怕兀自紧紧闭着眼睛。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发什么呆呢?跑啊!” 傅和彦一睁开眼,就瞧见不远处几头凶猛的野兽朝着他的方向就奔了过来。 他来不及多想,跟在原西同身后就撒丫子狂奔了起来。 他们一直跑到配电室的大门口,原西同一个跃起跳上了围栏,然后朝傅和彦伸手:“快!把手给我!” 傅和彦这时候也没时间思考,借着原西同的手也连滚带爬爬上了围栏,只是一个不稳,就朝配电室内摔了下去。 傅和彦吃了口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只是他也来不及拾掇一下,拼命地往前跑着,一道一道恢复配电室的电源开关。 等他一口气跑到重启开关前面的时候,一抬手,见时间已经是七点五十四分。 他深呼吸一口气,在秒针堪堪落在十二点的时候,按下了开关。 傅和彦紧紧闭着眼,半晌,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发誓,他再也不要碰这破题库一下了! 之后的几天,傅和彦一直在和谈光熙生闷气,谈光熙哄了他几次也不见他搭理自己。 生气倒是不怕,谈光熙就是怕他一时起了应激反应,以后都不肯再做题就糟了。 毕竟人家傅家老爷子让他好吃好喝借住在自己家,自己先是勾搭人家小曾孙私奔,后来又弄得人家不肯念书,怎么样也说不过去不是。 然而他又哄了傅和彦几次,傅和彦还是不高兴。最后他没办法,只能又带傅和彦去游乐场玩了一整天,傅和彦才稍稍高兴起来。 从游乐场离开后,谈光熙接到了胖子的电话,说哥们几个约了吃饭,就差他了。 谈光熙本来想把傅和彦送回去再去饭局,没想到傅和彦一听说是谈光熙的朋友约他吃饭,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谈光熙没有办法,只能把他一起带上了。 胖子几个人定的是一家铁锅炖鱼馆子。谈光熙和傅和彦到了的时候,长桌上的铁锅已经汩汩冒着白气了。 傅和彦抽了抽鼻子,觉得好香。 他没吃过这种铁锅炖鱼,还觉得有些新奇。一张长桌的正中嵌着口一米多长的黑锅,黑锅下面是灶台,新鲜的鱼先在铁锅里炖着,等炖得香气四溢,再掀起盖子,把桌上的其他配菜都一股脑倒进去,再盖上盖子继续炖十几分钟。之后再次掀开盖子,一锅的铁锅炖鱼就炖好了。 一时间,整个包间也是香气四溢。 傅和彦加了一筷子鱼,尝了尝,还不错。 之后的一顿饭他一直安安静静地吃,偶尔听胖子他们几个侃大山。 因为傅和彦是谈光熙带来的,又小他们几岁,长得 第55部分 也可爱,胖子几个人对这个小学弟也挺友善,没事给他夹夹菜,问问他功课什么的。几个人的这一顿饭吃得倒是蛮愉快的。 等吃完饭后,谈光熙起身去结账,胖子几个人还和傅和彦互相加了微信。 谈光熙和傅和彦回到傅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他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是周末,他刚洗漱完,门外就响起了咚咚的叩门声。 谈光熙一边擦着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水,一边抬手看了们,紧接着就愣了一下:“和彦?”他问:“有事么?” “光熙哥,”傅和彦一笑:“我来给你送练习题。”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结束啦,下一个副本即将开启~ 78、烈焰酒店1 ◎你为什么要去卖手抓饼?◎ 谈光熙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床上皱了吧唧的床单和印花粗糙的被子,连同简陋的房间以及房间里有些破损的家具,都彰显出主人的落魄与拮据来。 正对着床几步远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旧电视,这时候正开着,屏幕里的电视购物推销员正在聒噪地推销着产品。 谈光熙朝着那电视屏幕瞧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想要将电视机关上。 然而他按下遥控器上的按钮,电视没有被关上,反而跳到了另外一个新闻台,新闻台里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正在镜头前接受记者的采访。 “裴先生,有消息称您将出席柏星酒店的开幕式,请问是真的吗?” 男人站在镜头前,唇边含着笑道:“没错,不仅如此,我还将在慈善晚宴上展出我的最新藏品--弗伦提那皇冠。” “弗伦提那皇冠?是在苏黎世拍卖会上展出,被一位不知名的私人买走的弗伦提那皇冠吗?” 男人微微点头,志得意满地微笑道:“正是。” 谈光熙看着男人镜头前的微笑,脑海里忽然冷不丁地出现一道熟悉的脑内音: 【看着他志得意满的微笑,仇恨再一次仿佛潮水般席卷而来,充斥进我身体内的每一个毛孔,彻骨的仇恨啃噬着我的骨骼,让我的每一道神经都仿佛被鞭笞般的疼痛。我狠狠地盯着他,发誓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紧接着一段短暂得仿佛故事简介一样的记忆被植入他的脑内:大概的意思就是他原本家境优渥又是名校毕业,有着很不错的前景,然而因为被裴业陷害入狱,出狱后更是一贫如洗,只能靠着一点微薄的打工收入勉强糊口度日。而当他在电视里再一次看见裴业的时候,便计划着要夺取他的收藏品与财产,用以报复。 而至于当初裴业为什么要陷害他,又是怎么陷害他的,大概是因为和主线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编这段剧情又太废脑,所以连一毛钱的背景都没有提供。 谈光熙有点无语,这个故事背景的梗概也未免太过敷衍吧,剧情不到位情绪很难被调动起来啊。 况且——偷东西到底和生存考试有什么关系? 他正尽量酝酿着情绪,忽然听到脑内音再一次响起: 【当然对此,他在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庞大的计划。】 谈光熙当然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计划是什么,就听脑内音又继续道: 【而为了完成这个计划,他需要召集几名各具特殊技能的高手,而这几名高手,他也早就心中有数。】 于是谈光熙简单地冲了个澡,就开始按照已经催了好久的脑内音的指示,开始寻找第一名高手。 第一名高手是名大隐隐于市的黑客,谈光熙按照提示来到了一条热闹的早市。这时候刚好是上班高峰期,早市里此起彼伏地响着吵闹的吆喝声,叫卖声,好不热闹。 他一早上急匆匆赶过来也没吃早饭,这时候便觉得有些饿了。 谈光熙走到一个早餐摊前,要了个煎饼果子。 “加肠加蛋加培根,排骨酱,不要葱不要香菜。” “好咧。” 早餐摊的阿姨熟练地舀了勺面浇在铁板上,拿起一旁的摊板转了一圈,铁板上立刻出现个圆形饼面,然后磕开个鸡蛋浇在上面,如法炮制地摊匀了,之后动作麻利地将鸡蛋饼皮翻了个个儿,刷上调好的酱汁后,将香肠培根肉松薄脆都一股脑儿地堆在上面,然后将灌饼四周卷起来装进纸袋里,递给谈光熙:“给,小伙子,小心烫。” 谈光熙拿着煎饼果子边走边吃,那煎饼果子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烫得他直嘶哈嘶哈的。 早市里来来回回挤满了逛街的人,除了买早饭的年轻人外还有不少闲逛的老年人,两旁的摊位里也是各种的瓜果蔬菜衣服小玩意儿等应有尽有。 谈光熙边吃边溜达,只是人太多,时不时还被对面路过的人撞一下。 他正瞎逛着,忽然脑海里又传来一段脑内音,指示他前行的路线。 谈光熙按照脑内音的指示一直走到一个手抓饼的摊位前,手抓饼老板背对着他蹲在地上,正撅着屁股玩手机。 谈光熙瞧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走上前去,抬手拍了拍那人。 那人背对着他,头也不回道:“不卖了。” 谈光熙没说话,又抬手拍了拍他。 那人猛地转过身,不耐烦地道:“都说了不卖了!不卖了!”然而在瞧见谈光熙后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老,老大?!” 十分钟后,谈光熙和胖子肩并肩坐在马路牙子边,一阵风吹过,莫名的萧瑟。 半晌,谈光熙看向胖子,问:“你是黑客?” 胖子也看向谈光熙:“……可能是?” 谈光熙:“……” 谈光熙把胖子带回了自己的小单间,胖子一边朝四周打量,一边问:“老大,你就住这儿吗?” 谈光熙点头。 胖子一边打量一边摇头:“这地方也太小太破了,你搬我那儿去吧!” 房间里空间狭小,谈光熙拉出把唯一的椅子推给胖子,自己则坐在床边:“你那儿宽敞?” “那是!三百平的地下室,各种家电设施高科技设备应有尽有,”他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些什么,挠了下头:“就是那些个设备我都不会用。” “说到这个,”谈光熙拉开罐可乐递给胖子,自己也打开一罐,端到嘴边喝了一口:“你怎么成黑客了?” “别提了,我一睁开眼睛,就躺在地下室里,四周全是各种监控设备设施,然后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一个声音告诉我说我是个高精尖的黑客,善于破解代码漏洞。老大,你了解我,c语言课我从来就没及格过啊!” “那你为什么要去卖手抓饼?” 胖子又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我虽然有个三百平的地下室,但没有钱啊,这地下室这么大,还有一堆仪器设备一个月水电费都好几千,我总得想办法糊口啊。正好我看杂物室里堆着个卖手抓饼的推车,我就去卖手抓饼了。”他说着朝谈光熙咔吧了下眼睛:“别说,老大,我这手抓饼的手艺现在练得可是相当不错,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摊一个?” 谈光熙有点无语,黑客还得卖手抓饼?出题老师你为了剧情需要是不是也太敷衍了? 然而谈光熙跟着胖子去了他口中的地下室,果然如他所说里面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监控仪器设备,还有一整面墙的监视屏幕。 谈光熙朝房间里打量了一圈,扬着下巴指了指墙上的屏幕:“那些监视器都是监视哪里的?” “我哪儿知道啊,这些玩意儿我连用都不会用。” 智商不够,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谈光熙正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脑海里又出现了熟悉的脑内音,给了让他寻找下一个高手--爆破专家的指示。 于是他站起身,一边披上外套一边道:“我有点事,你自己先研究着。” 他刚要走,却见胖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谈光熙看着他:“你要干吗?” “我这里拖欠了太久的电费,前天的时候房东已经把水电都停了,我合计要不然……”胖子又抓了抓头发:“我再去卖点手抓饼?” ******* 夜晚八点,正是景星街最为繁华热闹的时候。整条街沉醉在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氛围里。 景星街再往前,则是一条热闹的夜市,夜市里挤满了比肩接踵闲逛的人群。 而相比于街道中心的热闹,两旁的小路则要萧条得多。 小路尽头,一个穿着皮衣的年轻人正蹲在街角,面前摆着一摞摞花花绿绿的光盘。他时不时探头朝四周张望,像是在小心着些什么。 他正四周打量着,听见一旁一道声音道:“别瞧了,都这个时间了,估计城管是不会来了。” 他转过头,见是个二十出头,染着黄毛,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也和他一个姿势蹲在一旁,面前同样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光碟。 很明显,两个人都是卖盗版光盘的,而这条街,则是著名的景星盗版一条街。 “哎,你今天生意怎么样?”黄毛问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还行吧。”他朝黄毛瞧了一眼:“你呢?” “哥们儿今天可没少卖,”黄毛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手里握着的一摞票子:“小几百吧,估计今晚要是卖好了能破千。”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摊位尽头不知道谁喊了声:“城管来了!”紧接着原本蹲在路两旁的商贩们立刻像是炸开了锅,手忙脚乱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就开始四处逃窜。 年轻人则笨手笨脚地将地上的光盘好一顿划拉,然后一股脑地收进口袋里后,才匆匆忙忙地往巷子里跑。 然而他刚跑进巷子里,忽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他当即腿就软了一下,等他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瞧见身后的人时却忽然一愣:“老,老大?” 79、烈焰酒店2 ◎这些演员哪个演技最好,最敬业?◎ “老,老大?” 这时候身后的巷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谈光熙朝后瞧了一眼,然后对他低声道:“先上车再说。” 十分钟后,谈光熙开着辆破旧的小面的在路上跑着,邢多则抱着一摞的光盘坐在副驾驶。 谈光熙:“你是爆破专家?” 邢多:“是……吧” 谈光熙:“……” 谈光熙开着车,心里很是无语:黑客为了水电费卖手抓饼,爆破专家迫于生计要卖盗版光盘,就这样的配置去偷珠宝是认真的? 相比于谈光熙,邢多看到他老大倒是挺高兴的,抱着盗版光碟问东问西:“老大,你怎么知道我在景星街呢?” “猜的。” 邢多点了下头,又问:“那我们这次的计划是什么?” 虽然这次题目的进行是有脑内音提示的,但很显然,胖子邢多他们和他通过脑内音接受的信息是不对等的,究其原因,他猜想或许和他是题库主卡而他们是副卡有关,所以在遇到他之前,其他的几个人只知道自己的技能,却并不知道故事的发展。 “我们要去偷一件贵重的收藏品。” 邢多当即眼睛都瞪大了:“偷东西?!那可是犯罪啊!” “不然呢,”谈光熙朝他瞧了一眼:“你一个爆破专家,你觉得题目会让你做什么?修路?架桥?” “我以为是不那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比如呢?” “越狱?” “……” 谈光熙直接把邢多带到了胖子的地下室,毕竟他的小单间面积太小,多个人都转不开身。 邢多看见胖子很高兴,两个人互相询问对方在这个故事里的人设是什么,唠得不亦说乎的。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胖子问:“老大,除了我们几个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两个。” “那还等什么,”胖子心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谈光熙一把拽住他:“着什么急,明天也来得及。”他朝一旁的椅子扬了扬下巴:“你们坐下。” 胖子和邢多排排坐在谈光熙面前,谈光熙朝两个人来回打量一圈,然后‘啪’的一下将两张卷子拍在桌面上:“先来答套题。” 胖子和邢多互相朝对方瞧了一眼,面面相觑地将卷子接过来低头一瞧:胖子的是《黑客攻防实战——从入门到精通》,邢多的则是《拆除爆破理论与实践》。 “答题时间一个半小时,现在是晚上九点,十点半准时交卷,”谈光熙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两个人:“现在答题开始。” 半个钟头后,谈光熙瞧见胖子和邢多时不时探头探脑地往对方那边看,呵斥了一句:“好好答题,不许看别人卷子。” 胖子苦着张脸抱怨:“咱俩的题目也不一样啊……”然而被谈光熙一个眼神又震慑了回去,无奈地一边咬着笔杆一边费力地写。 等好不容易一个半钟头过去,谈光熙拿过胖子和邢多的卷子一瞧:选择题不管对错倒是都糊弄上了,后面的主观题却几乎都空着,明显连费力编都没编出来。 谈光熙抬手捏了捏眉心,觉得有点心累。 第二天,胖子和邢多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 胖子穿着加肥加大号的睡衣,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边走出卧室,刚含糊着说了声‘干嘛呢大清早的’,等瞧见眼前的情景后立刻惊呆了:只见原本空旷的地下室客厅里堆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个半人高的刚拆封的纸箱。 他走过去,地头一瞧,见纸箱上粘着‘京北快递,包您满意’的封条纸。 谈光熙这时候又搬了个大纸箱往房间里走,刚好瞧见胖子,便对他道:“邢多,过来搭把手。” 胖子几步走过去帮他将箱子接过来,接过来的同时还趔趄了一下,没想到箱子还挺沉。 他将箱子小心地放在地上后,问:“老大,这都是些什么啊?” 谈光熙没说话,将手里的几本书扔给他。 胖子伸手接住,低头一瞧,脸就塌了:《c++ 黑客编程揭秘与防范》《黑客与渗透测试编程之道》《黑客与安全技术指南》 “那个,老,老大,”胖子磕巴了一下:“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陪你去找另外两个人?” “不用,”谈光熙一边把剩下的书从箱子里拿出来,一边道:“你在家把这些书看了,找人的事情我自己去,哦,对了,”他说着抬起头:“认真看,我回来要考的。” “但是……” 邢多这时候 第56部分 也添油加醋:“但是什么但是,没听见老大说么,让你把这些书都背了。” 胖子朝邢多哼了一声:“我要背书,你以为你不用么?”说着转头问谈光熙:“是不是老大?” 没想到谈光熙却道:“他的确不用。” 邢多朝胖子炫耀地呲了呲牙:“听见没有?老大说我不用。”然后转头朝谈光熙谄媚地一笑:“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的确不用背书,”谈光熙没搭他的话茬,而是朝客厅另一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你今天开始练习实景爆破。” 一个钟头后,已经被堵在二环路上四十多分钟的谈光熙有些烦躁地抬手看了看时间。 根据脑内音的提示,他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竖店影视城,去寻找一个有着精湛演技,善于扮演各种角色的演员。 等他好不容易驱车到了影视城,已经是下午一点。 谈光熙一路上只顾着开车,这时候便觉得有些饿。 他将车子停在影视城外的停车场,准备先吃些东西再找人。 竖店影视城坐落在偏远的郊区,附近饭店不多,大多是些简单的小餐馆。 谈光熙随便找了家兰州拉面,将车子门口后走了进去。 拉面店门脸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整个时候正是饭点,店里不少的顾客。 谈光熙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刚坐下,店里的服务员就拿着个简陋的本子走了过来。 “顾客,您想吃些什么?” 谈光熙朝挂在墙上的菜单看了看,道:“一碗牛肉面,一个凉菜。” 服务小妹在本子上唰唰唰记了下来,然后重复了一遍:“一碗牛肉面一个凉菜,还要别的什么吗?”她抬头,朝谈光熙一笑:“本店特色卤牛肉,您要来一份吗?” 谈光熙随口道:“那就来一份吧。” “好咧,您稍等。” 服务小妹离开后,谈光熙就将目光转到了窗外,略蹙着眉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四处摇摆的柳枝。 他从脑内音得到提示,他要找的这第三个人,他不仅颜值高,演技好,最重要的是业务能力强的同时,又非常的敬业。 而他现在,就正在竖店影视城里拍摄一部大制作的古装剧。 按理说,脑内音提示的信息已经不少了,然而谈光熙却还是一筹莫展——毕竟他平常连电视剧都很少看,根本不认识几个明星。要他从这几个信息将某个特定的人筛选出来,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正有点犯愁,忽然听到前桌的几个小姑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我的天啊!想到今天要见小泊,我激动得好几天都没睡好!” “哎,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去接机,第一次那么近见到他,那颜值!简直美颜暴击!” “不过你确定他今天有通告吗?” “当然确定啦!通告单不是昨天就出来了!今天几场都是室外戏。” “……” “……” 谈光熙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除去几个他听不大懂的词,大概弄明白了这几个女孩是某个明星的粉丝,今天来影视城是为了探班。 这时候刚好老板端着餐盘送餐过来,刚一端过来,就是扑鼻的香气,路过时引得前桌的几个小姑娘伸着脖子直往那边瞧。 “哎,老板!”服务员经过前桌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姑娘喊道。 老板停下脚步:“您有什么需要?” 小姑娘朝他手里端着的餐盘瞧了一眼,问:“那是什么菜呀?” 老板笑着道:“是本店特色卤牛肉。” “老板,我们也来一道这个菜。” 老板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啊顾客,这道卤味卖光了,那位先生的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几个小姑娘脸上都露出失望的表情:“再卖一份不行吗?” 老板为难地堆着笑道:“抱歉,今天真的卖光了,要不然几位下次再来尝尝?” 然而来这里的顾客大多是去影视城旅游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来,几个人都不约而同都有些不开心。 就在几个小姑娘都有些扫兴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老板,我的那份让给那几位吧。” 几个小姑娘回头,见是邻桌的一个像是学生模样的漂亮年轻男人。 那年轻人没说话,只朝他们微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 老板也笑了:“好咧,”说着将手里热腾腾的卤味放到桌上:“几位慢用。” 谈光熙收回目光,刚吃了几口面,忽然眼前一道阴影投下来,他抬头,见是刚刚那桌的一个小姑娘:“帅哥,谢谢你啦。” 谈光熙笑了:“不用客气。” 小姑娘想了想,问:“你也是来影视城旅游的吗?” “是啊,”谈光熙道:“来逛逛,不过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风景名胜。” 其他的几个小姑娘听见咯咯笑了起来:“影视城里哪有什么风景名胜,来这里的都是来看明星的啦!” “是么,不过我不怎么认识明星,”谈光熙看着那几个人问:“不知道现在在影视城拍戏的有哪些明星?” 这可是几个小姑娘最擅长的话题,小姑娘们叽叽喳喳说了一串他听也没听过的名字。 谈光熙又问:“那这些演员里,哪个演技最好,最敬业?” 80、烈焰酒店3 ◎男主角来了!◎ “那肯定是我们小泊啦!” “小泊?” “就是他,”小姑娘说着拿起手机,将屏保画面举到谈光熙面前:“是不是特别特别帅?小泊可是靠脸出圈的呢!” 谈光熙没好意思说觉得一般,就含糊着问:“他也很敬业吗?” “当然!”小姑娘一脸骄傲:“我们小泊虽然公司废,经纪人也只会吃干饭,吸他的血,但是他真的特别努力!一边拍戏一边还拍着好几个综艺呢。” 谈光熙有点迷惑:“可那不是轧戏吗?” 小姑娘的脸色一变:“拍戏也不是一直都是他的场次好不好,小泊他是在拍戏的间隙去录综艺的,都是导演同意的怎么能算是轧戏!” 谈光熙被小姑娘骤然而变的脸色惊了一下,连忙附和着点了点头。 好在那小姑娘很快又继续开始卖安利:“不光敬业,小泊的演技也特别好!剧里有好多出圈的名场面呢!”说着操起手机:“不信我给你看!” 她噼里啪啦在屏幕按了一通,然后举到谈光熙面前。谈光熙低头一瞧,是一段ab两个人在对峙的桥段,然而他看了半天,觉得这两人演技都很一般,其中的a还勉强能用‘挤眉弄眼地努力在演’来褒奖一下,那个b简直全程面瘫表情呆若木鸡,连个眼神波动都欠奉。 然而考虑到对面几个小姑娘的热情推荐,谈光熙也不大好伤人家的面子,于是尽量用夸赞的语气夸赞道:“嗯,哭戏演的挺好的。” 然而对面的小姑娘却整个表情僵住,硬着脖子看向他:“哭戏?你说a?” 谈光熙表情真诚地点头:“嗯,演技不错。” 没承想小姑娘脸色立刻变了:“a有演技?!a有演技?!你瞎了吧!” 说着立刻站起身,和其他几个小姑娘一起气冲冲地走了。 留下谈光熙在原地一脸懵逼。 他正一头雾水,这时候邻桌一个穿着肥大t恤,宽松短裤,胡子拉碴的老哥拉过他身旁的椅子,大大咧咧坐下来。 “兄弟,懵了吧?”他自来熟地拍了拍谈光熙的肩膀:“那两个小鲜肉是对家,你在那几个小姑娘面前夸她们偶像的对家,人家能不生气么!” 谈光熙一脸迷惑:“对家?” “就是不对付的两家,项羽刘备那种,周瑜诸葛亮那种。” 谈光熙多少理解了一些,但还不是完全理解。 只是……他上下打量那老哥一圈,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清楚?” 那老哥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是个站哥。” “站哥?” 老哥道:“就是代拍,专门拍演员和明星的路透,然后再卖出去。”他又往前凑了凑,抬手指了指那几个小姑娘刚刚离开的方向:“刚才那几个小姑娘说的那个,是最近最火的明星,一张路透能卖几千块。” 谈光熙有点惊讶:“几千块?” “可不是,”老哥一条腿搭在椅子上:“要是能拍到在剧组里的定妆路透,上万都可能!” 谈光熙这时候叫来老板,又添了几个菜,还要了两瓶啤酒。他起开啤酒,给对面的老哥倒上满满一杯:“来,兄弟,边吃边聊。” 那老哥也没客气,一口气就灌下去一杯啤酒。两个人边吃边喝,一会儿就十分熟络了。 “我说小老弟,”老哥夹了一筷子酱牛肉塞进嘴里,问:“你到底想找谁呀?这影视城里面有哪些明星,都在哪个剧组老哥我全都熟!” 谈光熙又给他倒上一杯:“其实我就是来这边旅游,顺路来逛逛的。” “那遇上我算你运气好!我对这儿比对自己家都熟!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谈光熙也夹了口菜,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问:“那你们做这一行辛苦吗?” “怎么不辛苦!”老哥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天天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的,遇到态度好的明星还行,遇到态度不好的,直接让保镖往外撵。” “那你们拍到照片,是直接卖给明星的粉丝吗?” “这个不一定,我是卖给二手贩子,那个什么站……站子,然后那些个站子再往外卖。” “那为什么不自己卖呢?” “我没那个技术,”老哥朝谈光熙摆了摆手:“你是不知道,不少明星那脸整得根本都没法儿近看,你不光是得会拍照,还得会修图,不然那真实图片发出来粉丝不买账不说,保不齐还会骂你。” 他压低声音:“就刚才他们口中的那个小泊,我上次在酒店门口看到他一次,那鼻子直愣愣的一根,像是一根棍子一样杵在脸上,简直都是整容事故了,但是你说你能把拍到的照片直接发出来吗?粉丝还不得骂死你!” 谈光熙笑着摇了下头:“这么看,你们这一行也不那么好干。” “可不是!”老哥说着又喝了口酒:“上次我们圈子里一个兄弟拍了一个当红明星的几张照片,谁承想不知道怎么的,被通过背景扒出来他轧戏,又被几个营销号搬了后,那明星的粉丝把我那兄弟一顿骂,连他的姓名电话和住址都被人肉出来了,后来我兄弟没办法只好搬了家还躲了好一阵子。你说我那兄弟倒不倒霉,粉丝平时一个个喊着啥神仙站哥,等出事了第一个把你骂得狗血淋头,问题是咱也不知道他轧戏,况且也不是咱逼着他轧戏的啊!” 谈光熙问:“那圈子里就没有演技又好又敬业的吗?” “当然也有吧,不过演技这玩意,咱也看不懂不是,说有就有吧。” “说有就有?” “就是吹呗,各路营销号一起吹,往大了吹,吹的人多了大家也就信了。”老哥这时候已经喝了不少,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连舌头都大了:“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回事,没演技没事,不敬业没事,甚至连长得丑都没事,只要背后有资本推,随便那么洗洗脑,粉丝还不照样照单全收。” 谈光熙见他杯子里的酒空了,就招呼老板再拿几瓶。那老哥连忙摆了摆手:“不,不能喝了,一会儿还有工作……” 这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谈光熙有点惊讶,问:“都这个时间了还能拍吗?” “这,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哥大着舌头道:“越是夜戏……价钱才贵呢……不过,”他打了个酒嗝:“今天拍的那个剧组……演员名气都不大,卖不上什么价钱……” 谈光熙见他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不由得有些担心:“老哥,你喝了这么多,还能工作么?” “没,没事,”老哥磕巴了一下:“经,经常喝……不,不碍事。” 他说着一把搭上谈光熙的肩膀:“相识就是缘分,老,老哥带你去见识见识!” 原本谈光熙对于偷拍这种事情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他见那老哥连站着都直打晃儿,这影视城里又四周都是荒郊野地,他心里头不大放心,于是匆匆结了账后,便陪着那老哥一起去了。 没想到那老哥看起来醉得厉害,出去吹了风走了几步,竟就清醒了不少。舌头也捋直了,步子也利索了,还一边走一边给谈光熙讲这偷拍的门道:“我和你说,这偷拍也是门技术活儿,有的剧组管得松,有的剧组看得紧,那些看得紧的一般卖得都贵……但也不好拍,什么绿幕挖洞啊,假山打孔啊都是小意思,上个月我几个兄弟为了拍个剧组的演员,连铲土机都用上了!” 谈光熙心道这也太疯魔了吧:“那剧组都不管的吗?” “怎么不管,但这玩意儿就像游击战一样,他们想管也管不住,你前脚把这边的洞补上了,我们后脚就把另一边给凿开了,况且,”他道:“那些剧组也不敢下狠手管,万一真的撕破脸弄出些什么事情来,我们这边一嚷嚷剧组打人了,那边一堆营销号马上就搬运到网上,反正没人认识我们,但他们却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不是。” 两个人聊着聊着,已经进了影视城,谈光熙跟着那老哥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一个剧组旁。 这个剧组今晚拍的是一场竹林中打斗的外景,所以他们只要躲在附近的林子里,很方便就能拍到路透。 只是这个时间还早,主演还没到场就位,只一个看起来像是导演的人在和几个配角讲戏。 谈光熙这时候在林子里面蹲了好半天,脚有些麻,他一边小幅度地活动活动,一边低着声音随口问:“那个是导演吗?” 老哥一到剧组片场,态度立刻转变得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表情严肃认真地举着大炮,目光一动不动紧紧盯着片场。 他‘嗯’了一声:“对,总导演。” “总导演?”谈光熙有点惊讶,在他印象里导演都是不苟言笑对演员凶巴巴的,然而这个导演看上去慈眉善目没什么架子不说,还亲自给配角讲戏,态度亲切得仿佛隔壁邻居家的二大爷,这可实在太少见了。 “这总导演脾气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老哥的眼睛还紧紧盯着片场,时不时抓拍几张照片:“没怎么见过他发火。” 谈光熙还要再问些什么,就见老哥整个人猛地精神起来:“男主角来了!” 81、烈焰酒店4 ◎我是神偷?!!◎ 谈光熙随着那老 第57部分 哥的眼神方向看去,紧接着就愣住了:倒不是因为那男主角的样貌——事实上因为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大清那演员的样貌,而是因为那男主角竟然一只手拄着拐,被人搀扶着一蹦一跳蹦过来的。 这个片场拍摄的是一部古装戏,那男主角身上穿着仙气飘飘的古装,但又拄着个拐杖一蹦一跳的,看起来别提有多滑稽了。 和善得仿佛淘宝客服的导演,一蹦一跳拄着拐杖的主演,这个剧组可也真够奇葩的。 谈光熙不由得压低声音,朝一旁问道:“男主演怎么回事?” 老哥手里噼里啪啦地拍着照片,随口道:“之前拍一场动作戏摔伤了,喏,没瞧见他腿上还打着石膏吗?” 谈光熙朝那男主演瞧过去,果然见他行动时外衣下摆飘起时,时不时露出里面打着石膏的腿。 “都受伤了还拍?” “要不然呢?剧组每耽搁一天都是钱,这已经不错了,之前还是坐着轮椅被推来的呢!” 谈光熙点了点头,果然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还在后面,那本来就一蹦一跳的男主演竟然在拍了一场文戏之后吊起了威亚,还不是吊一下,而是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种。 老哥抓紧时间手指啪啪啪飞快地一顿按快门,等男主的戏份拍完的时候,内存卡也快满了一半,他放下相机,刚兴致勃勃地转过头想找谈光熙说话,却发现谈光熙不见了。 而此时此刻的谈光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蹑手蹑脚溜进了男主演的化妆间门口。 腿瘸了还坚持拍戏不说,还亲身吊威亚,很明显符合‘敬业’的特质,至于颜值高不高演技好不好,洗脑都能洗出来不说,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更主要的是——那个npc大哥都铺线铺成这样了,就差没拿着大喇叭在他耳边喊“快来看呀!这就是你要找的颜值最高演技最好最敬业的演员啦!”这第三个高手不是他还能是谁。 谈光熙躲在门口,朝化妆间里探了探头:这时候男主演正背对着他低着头,像是在看剧本。 而根据剩下的人物角色数量与人物设定,这个男演员不是路方洲就是袁野。而从背影来看,十有八九是路方洲。 他正双手扒着门框,就要进去的时候,忽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喂!你是干什么的?!” 谈光熙一回头,同身后的人一对视,两人当即全都愣住了: “方洲?” “老大?” 谈光熙愣住了,脱口而出:“你不是在里面?” 路方洲抓了把头发:“里面?什么里面?” 谈光熙这才注意到,路方洲身上竟然穿着和里面那个男主演一模一样的衣服。 不用说,他是那个男主演的替身。 半个钟头后,谈光熙和路方洲再一次坐进了影视城外的一家小烧烤摊,路方洲身上的衣服换了,但还带着剧里的古装头套。 谈光熙有些无语:“你怎么做起替身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剧组里,有人催着我去上场。” 说到这个,谈光熙还挺奇怪的:“不是说男主吊威亚都自己上么?怎么还用你当替身?” 这剧情是不是有bug啊。 路方洲倒是挺认真地解释:“我们是负责走场啊,前期和其他配角对戏啊之类的,真正拍摄的时候还是主角自己上。而且一般拍戏不都是ab组嘛,有时候为了赶进度,主角又分不开身,我们就负责拍全景或者背景的部分。” 谈光熙听他讲得这样仔细不由得笑了一下:“你还挺懂的。” 说到这里路方洲叹了口气:“毕竟我在剧组挨了调度好几个月的骂,不懂也懂了。” 谈光熙刚端起水杯喝了口茶,这时候险些一口茶喷出来:“几个月?” 听到他这样问,路方洲的脸上露出狐疑:“怎么,你们不是吗?” 谈光熙摇头:“我醒来就几天吧。” 路方洲的脸立刻就塌了,之后就开始和谈光熙絮絮叨叨起自己这几个月在剧组里有多么的惨,每天顶着大太阳吃苦受累不说,还要挨调度的骂,因为男主每天的通告都很早,他几乎天天三四点就要爬起来上妆戴头套,那个头套又热又闷,胶水还刺激得他头顶都快秃了。 谈光熙安慰了他几句,忽然想到来找他的正事,路方洲本人他是再清楚不过,有什么说什么掏心掏肺热心肠一个,心里有什么脸上就表现出什么,让他演戏几乎比求雨还难,只能寄希望于在剧组的这几个月学到了些演技,于是他问:“那你在剧组里待了这么久,演技练得怎么样?” 路方洲一愣:“演技?什么演技?我就每天负责在划好的位置走来走去或者站在原地拍个背影就行。” “那就算只是替身,不也多少需要些演技吗?” 路方洲抓了抓后脑的头发:“用啥演技啊,他们也不拍我的脸。” 谈光熙:“……” 再之后,路方洲边喝酒边和谈光熙诉苦,到后来干脆醉得瘫在了桌子上。 谈光熙看着软成烂泥一样瘫在桌子上的路方洲有些无语,早知道不让他喝那么多好了,这么大个块头,自己还得给他扛回去。 然而没想到路方洲喝醉了怎么都不肯上车,没办法,谈光熙只好给他扛到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让他凑合一晚上,自己则连夜回了市区——毕竟已经来这里几天了,他的队友还没召集齐全,明天他得抓紧时间把最后一个高手——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袁野给找到。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谈光熙一边开着车在高速上飞驰着,一边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在心里思索着:按照脑内音的提醒,这最后一个高手是一名神偷——然而事实上,袁野不仅不擅长偷东西,反而还经常被小偷光顾。如果他没记错,上个月为止袁野已经被偷了六个手机了,甚至有一次一次就丢了两个手机——当时他去逛小北电子市场,口袋里揣一个手机,双肩包里放一个手机,他想着那里鱼龙混杂经常有小偷行窃,揣在口袋里太不安全,便将口袋里的手机也放进双肩包里——于是这两个手机就一起被偷走了。 想到袁野即将担任他们组织里的神偷一职,他就觉得脑阔疼。 第二天一大早,谈光熙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先是给路方洲打了个电话,同他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就按照脑内音的提示直奔着小北手机市场去了。 谈光熙在手机市场找到袁野的时候,他正坐在柜台后面给一个顾客贴膜。他朝柜台里瞧了瞧,见满柜台各式各样的手机壳,柜台两边分别挂着两个手写的牌子,左边是‘买手机壳赠贴膜’,右边是‘店内有监控’。 袁野操着粗壮的手指头好不容易苦哈哈地给贴完膜,一抬头,就瞧见了柜台外的谈光熙,当即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老大!我可算等到你了!” 谈光熙拉开柜台外的凳子,坐了下去:“你在这边多久了?” “半个多月吧!”袁野拿了瓶饮料,又拧开瓶盖后递给他:“一直就靠着这点小生意糊口来着。” 谈光熙朝四周打量一番,喝了口冷饮,问:“生意好做么?” “生意倒是还行,就是这手机市场太乱了,店里三天两头总是丢东西,今天手机壳不知道被谁拿了,明天手机膜不知道被谁偷了。所以老大你瞧,”袁野指了指柜台右边的牌子:“我才挂了那么个牌子。” 谈光熙心道,你这柜台里一览无遗的连个监控的毛钱都没有,傻子才会信里面有监控。 只是他又不好直接打击他,于是问:“你在这里的人设不是神偷么?怎么还会被人偷?” “啥?!”袁野一脸惊诧:“我是神偷?!!” 谈光熙:“……” 几分钟后,谈光熙将大概的故事背景和梗概同袁野交待了一番,他才算是勉强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行了,具体的回去再和你仔细解释。”谈光熙站起身:“走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们一同商量。” 袁野点了下头,刚要跟着起身,却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完了!” 谈光熙看向他,袁野一脸后悔:“刚刚贴的膜没给钱!” 一个半钟头后,胖子、邢多、路方洲和袁野以及谈光熙五个人聚集在了胖子的地下室里,而因为拖欠了太久的电费被停了电,房间里一片漆黑,只能点着根蜡烛勉强凑合着。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个故事背景里的人设,胖子是黑客高手,邢多是爆破专家,路方洲是演技精湛的演员,袁野是神偷,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合谋盗窃一批价值连城的珠宝。” 说到这里,对面的四个小弟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老大,”袁野颤颤巍巍举起手:“那什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82、烈焰酒店5 ◎酒店继承人。◎ 袁野被谈光熙一个眼刀给横了回去,剩下的几个人无奈,只能一脸悲戚地继续听谈光熙安排。 谈光熙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的目标,就是图片里的这个人——裴业。” 他原本是打算用投影仪来进行讲解,无奈地下室停电,他只得勉强用手机的投影功能将图片投在墙上。 谈光熙拿着手里的马克笔,朝投在墙上的图片指了指:“据可靠消息,裴业在下个月将会参加市内最高的摩天楼——柏星酒店的开幕式剪彩活动,同时也将会参加三个月后在酒店举办的慈善晚宴。在此之间,裴业都会一直住在酒店,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盗取他手里的稀世珍宝——弗伦提那皇冠。” 见几个小弟都没精打采地耷拉个脑袋坐在原位,谈光熙用马克笔敲了敲桌子:“喂,都给点反应。” 几个小弟立刻坐直身体,唰唰唰鼓起掌来: “老大计划得真是周密!” “计划又详实又审慎!” “步骤详尽又无所缺漏!” “……” 谈光熙耐着性子等他们吹捧完,拉过一旁的椅子,一边坐下一边道:“行了,现在每个人开始陈述自己目前的身份与现有的技能,”他看向胖子:“从胖子开始。” 胖子一张肥胖的脸立刻纠结成了苦瓜,他磨磨唧唧地磨蹭了好久,才吭吭唧唧开口道:“我的身份是手段高超的黑客,目前,目前电脑技能是……是打字可以盲打的程度。” 谈光熙:“……” 半晌,他摆了摆手:“下一个。” 邢多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我的身份是爆破专家,经过夜以继日的练习,我基本已经达到了,达到了放鞭炮不抖的程度。” 谈光熙:“……” 他忍不住捏了捏眉心:“继续。” 袁野舔了舔嘴唇,开口道:“我的身份是神偷,我目前,目前……” 谈光熙默默叹了口气,道:“行了,下一个。” 路方洲清了清喉咙:“我的身份是演技精湛的演员,我,”他顿了一下:“老大,我觉得我演技还挺好的。” 谈光熙支着下巴看他:“假设你是我党的一名地下工作者,代号‘飘雪’,你来到一家咖啡馆同你的接头人‘枯叶’碰面,并试图在与对方的斡旋中试探出对方是否已经叛变。来,演绎这一段。” 路方洲挠了挠头发:“老大,能不能换个代号啊?‘飘雪’不太威武霸气,不符合我的气质。” 谈光熙无语:“随便,你想叫拳皇也行。” 路方洲又道:“还有我自己也没法儿演啊。” 谈光熙还是一只手拄着下巴:“那你随便找个给你搭戏。” 路方洲随手选了邢多,两个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开始了精彩的演绎。 十分钟后,邢多以精湛的演技很轻松地就吊打了恨你像块木头一样的路方洲。 谈光熙看着自己这一群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技能点等同于零的小弟,头都大了。 “老大,”见谈光熙一脸绝望的表情,邢多试探着问:“要不然我们几个换换角色呢?比如方洲去搞爆破,袁野去当黑客,胖子做神偷,我去当演员。” 谈光熙当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们这次的测试题目是‘木桶’题,所谓的木桶题即木桶原理——一个水桶能够装多少水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板子的意思。系统会根据每个考生的个人信息以及以往的答题记录,生成一份专属于个人考生的‘错题档案’,根据错题档案的具体内容生成针对每个考生的角色,在做题的过程中以达到查缺补漏的效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路方洲他们几个人在这里的角色身份,反而都是自己最不擅长的方面——比如胖子计算机题很差,几乎没及过格——黑客;邢多怕火胆子小——爆破专家;方洲直肠子不会演戏——演员;袁野粗心大意经常丢东西——神偷。 想到这里,谈光熙不仅再次叹了口气:这个系统还真的是立志于将考生都打造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啊。 不过,他一直搞不大清楚的是,系统给自己的测评定位是什么?如果说别人都有一个精确的技能点,为什么自己的人设却十分含糊?自己需要攻克的‘短板’又是什么? 但是现在显然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首要的是对自己的这群小弟进行技能培训,按照故事设定在三个月后赶鸭子上架也得去盗取珠宝。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谈光熙就开始了对他的一众小弟的特训计划。 首先,为了筹集足够的资金,他先把他父亲留给自己的一室一厅小单间给卖了。根据这故事里的设定,他的那套小单间虽然又小又破,但是因为地处黄金地带,即便是着急脱手也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紧接着他便用这些钱先是把胖子地下室拖欠的水电煤气费给交了,又网购了几箱子的书和各种材料,然后便针对每个小弟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计划,开始对几个人进行高强度特训。 这天谈光熙抱着箱网购的书籍进地下室,发现路方洲不在,就顺口问:“方洲呢?” 邢多正披着毛毯一脸苍白地坐在沙发上刷恐怖片,这时候转过头来,回复他道:“他说肚子饿,下楼去打包外卖了。” 谈光熙点了下头:“记上,算旷课。” 邢多脸上的表情立刻耷拉了下来。 谈光熙抱着箱子走进里厅,将箱子放在地上后拿起一旁的裁纸刀将箱子的封条划开,然后将里面的书一本本拿出来。 这时候一旁 第58部分 的袁野正在做敏捷度训练,他面前的头顶上悬着个圆环,圆环上吊着十几个长条形的圆形泡沫棒,每次随即掉落一根泡沫棒,看练习者能否在极短的时间内抓到掉落的泡沫棒,考验的是练习者的反应能力和敏捷度。 而谈光熙给袁野设计的练习在这个基础上又增加了难度:袁野在练习的时候对面的电视机是开着的,他在进行练习的同时还要在脑内记录电视机中播放的内容,以达到一心几用的训练效果——只是从掉了满地的泡沫棒来看,效果似乎并不太明显。 谈光熙正蹲在地上收拾箱子里的书,忽然听到身后的袁野“咦”了一声。 “老大。”紧接着袁野就喊了他一声。 谈光熙转过头去,见袁野正直愣愣地盯着电视屏幕:“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啊。” 他顺着袁野的目光朝电视屏幕看过去,紧接着就愣住了:只见电视里播放的新闻人物,竟赫然是傅柏崇。 “据悉,本市首座120层高的摩天楼——柏星酒店将于三周后进行剪彩活动,届时,多位慈善家将莅临剪彩活动现场,而柏星酒店的所有人——傅柏崇傅先生也将一同出席活动现场。傅柏崇是金融巨鳄傅百川先生的独子,年纪轻轻便……” 胖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朝电视屏幕打量了一会儿,挠了挠脖子:“我也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杂志上见过……” 邢多这时候还披着毯子,头也没回道:“可能又是哪个npc呗。” 想到之前的校长等等的npc,几个人也就没再往心里去,该训练什么的继续训练。 谈光熙看着电视屏幕,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然后很快便转过眼,对还盯着屏幕里的新闻研究的袁野道:“行了别走神了,继续练习。” 一晃几个礼拜过去,谈光熙支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开始考核几个小弟的训练成果。 首先是胖子。 “《根据脉冲信号进行十字路口信号灯实时控制设计报告》《防火墙的突破研究报告》《智能交通网络管路的控制与破解》”谈光熙翻了翻手里的稿件,撩起眼皮看他:“这些都是你这几天写的?” 胖子端端正正坐在谈光熙面前,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与认真:“虽然不是我写的,但是是我这几天里找到的抢手写的。”说着举起手里的手机:“专业黑客,保质保量,价格实惠,童叟无欺,而且在线服务,随叫随到,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十分可靠,绝对不会将我们的信息泄露出去。” 谈光熙忍不住低下头,捏了捏眉心。 胖子干笑了两下:“老大,主要是时间太紧了,就几个礼拜的时间,我就算不睡觉,也学不明白啊。” 谈光熙当然心里也知道。 他叹了口气:“行吧,下一个。” 邢多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坐下。 谈光熙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看他:“现在可以展示你的训练成果了。” 二十分钟后,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路方洲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怎么了?” 邢多和谈光熙双双侧头看向他,两人都是满脸满身的焦黑。 胖子这时候也跟着心急火燎地小跑着进来,在瞧见谈光熙和邢多时先是‘嚯’地吓退了一步,然后才朝邢多翻了个白眼:“我说老邢你是展示爆破还是拆家啊,这么大动静一会儿还不得把物业招来。” 路方洲和袁野刚从外面回来,这时候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几步跑到谈光熙身旁,紧张地问:“老大你没事吧?” 谈光熙摇头。 他顶着满脸的焦黑,蹲在爆破点前认真仔细地审视研究了一会儿爆破的痕迹,然后低头看手里的分贝计数器--计数器因为分贝量太大直接爆表了。 他顿了顿,随手将计数器扔进了垃圾桶里。 谈光熙一边在记录表里记录爆破成绩,一边道:“起爆方式和单孔装药量合格,炮眼深度爆破区域勉强符合规定,作业面质量一般,爆破声量,”他抬头看向邢多:“不及格。” 83、烈焰酒店6 ◎有种吃着吃着,手里的薯片忽然不香了那种感觉。◎ “回去继续练习。” 邢多点了点头,赶紧兴匆匆地溜走了。 路方洲瞧着谈光熙一脸的焦黑还是有点担心:“老大,你有没有事?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 谈光熙又摆了摆手,就蹭了点灰有什么可去医院的,他看向路方洲问:“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之前谈光熙为了考核路方洲的训练成果,安排他进入一家传销窝点,考核的要求是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偷录下窝点的传销证据,并进行举报。 虽说他特意要求路方洲要以最短的时间偷录下传销证据,但这时间,谈光熙低头看了看手表:也未免太快了吧。 “你用了半天时间就拍下了传销证据?”谈光熙狐疑地问。 路方洲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啊。” 谈光熙一脸惊喜:“行啊方洲,隐蔽得不错啊。” 然而还没等路方洲开口,一旁的袁野就抢先抢白道:“老大你别听老路在那儿吹,他刚上了十分钟的传销课,就暴露身份了!” 见谈光熙看向自己,袁野的嘴越发没有个把门儿的:“我就没见过直接举起录像机就开始对着黑板录像的,这么虎,不去打武松都浪费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路方洲抬起胳膊狠狠怼了一下:“闭嘴。” 谈光熙听到这里,不免产生些担心,好在朝路方洲上下打量一圈,见他别说受伤,简直气血饱满脸色红润,于是问:“他们没为难你?” 路方洲实话实说:“他们起初好像想要为难我,但是我一站起来,他们就说算了算了。”他抓了抓头发:“可能忽然良心发现了吧。” “……”谈光熙瞧着路方洲一米九的身高,巨大的块头以及强壮的肱二头肌,忽然就有些不大想说话。 这时候袁野还探头过来:“你看,我没说错吧?不去打武松浪费了是吧?” 谈光熙有些烦躁,正好把火气都发到了他的身上,这时候转头问他:“你的呢?” 袁野和路方洲一同进的传销窝点,不过两人的任务不同,路方洲负责不动声色地偷拍下传销窝点的传销授课证据,而袁野则负责不被察觉地偷偷潜入窝点的办公室,偷出传销相关的证据文件。 袁野掏出个文件袋,在谈光熙面前晃了晃。 谈光熙有点惊讶,将文件袋接过来,刚想问是怎么拿到的,忽然瞥到杵在一旁的路方洲,立刻就明白了--不用说,肯定是路方洲一个恐吓的眼神,传销窝点的人就立刻双手奉上了。 技能评定评得稀碎,谈光熙心里十分憋闷,然而一眼瞧过去他的一众小弟们却都一个个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心情好得能一口气吃三碗饭,他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想着慢慢来吧,反正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因为晚上有星柏酒店剪彩仪式的录播,距离录播开始还有半个多钟头的时候,谈光熙的一众小弟已经早早准备好了各种零食饮料鸭脖瓜子,整整齐齐地排排坐在电视机前,等待剪彩仪式开始。 谈光熙的心情不大好,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抱着包薯片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塞。 这时候电视里正播放着广告,小弟们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讨论着游戏,还约好等答完这套卷子就出去撸一把。 “胖子,”袁野朝胖子喊了一声:“递我包薯片。” 胖子顺手拿起一包扔了过去,袁野抬手接住,瞧了一眼后‘啧’了一声:“给我包原味的。” “原味的没有了,”胖子又扔了一包过去:“就剩黄瓜的凑合吃吧。” 谈光熙这时候吃了半包薯片,心情倒是好了一些,他刚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忽然间电视屏幕画面一转,剪彩仪式开始了。 最开始是一段老套的剪彩致辞,其中穿插了几个星柏酒店的镜头,而星柏酒店不愧是市内第一座超百层摩天高楼,不说高耸入云的楼层,仅从华丽装潢的外表就足以看出这栋酒店的奢华与气派。 几个闪回的酒店大楼照片后,剪彩仪式正式开始,出席剪彩仪式的除酒店负责人与相关工作人员外,还有不少金融圈名流新贵,而其中最引人注目夺人眼球的,便是一身修身剪裁高定西装,瞧起来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的裴业。 “传闻柏星酒店所有人傅柏崇与近年来势头猛进的金融圈新贵裴业关系暧昧,并有消息称二人将于近期订婚,而同时,裴业也出席了柏星酒店的开幕仪式。本报也就此向当事人进行了询问,两人均未对此作出回应。但从剪彩仪式当天传来的画面来看,两人举止亲密,相信好事将近。” 之后又附上了几张两人看起来举止十分亲密,但是只要对八卦新闻有一毛钱的了解就知道是角度缘故的花边照片。 谈光熙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电视机屏幕,没说话。 一旁的几个小弟却讨论得兴致勃勃,研究起这样高的一栋摩天楼要盖多久,这样一座产业要值多少个亿之类云云,边吃边聊聊得不亦乐乎。 袁野在零食口袋里翻了翻,都是空包装袋,他刚抬头想问还有没有,就瞧见谈光熙正直愣愣盯着屏幕,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老大,你瞧什么呢?” 谈光熙像是刚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什么?” “我问你瞧什么呢,”袁野笑着道:“愣了这么久。” 谈光熙表情轻微地顿了一下:“没什么。”他朝还保持着翻找东西姿势的袁野瞧了一眼,然后随手将手里的零食口袋扔给了他。 袁野一把接过零食,刚要道声谢,却见谈光熙竟站起来转身径直朝卧室的方向走去:“我困了,你们慢慢看,我先休息了。” 胖子瞧着谈光熙离去的方向,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伸手杵了杵一旁的路方洲:“哎,老路,”他问:“你觉不觉得老大好像有点奇怪啊?” “哪里奇怪?”路方洲看了看时间:“都这么晚了,”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去睡觉了。” 一旁的邢多却摇了摇头:“我也觉得老大刚刚有点奇怪。”只是他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就是怎么说,”他皱了皱眉头:“有种吃着吃着,手里的薯片忽然不香了那种感觉。” 袁野被他形容地一头雾水,这时候也打了个哈欠:“行了,别瞎研究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继续训练呢。” 然而第二天之后谈光熙就恢复了原本一贯的状态,让胖子和邢多都不由得怀疑之前是自己的错觉。 一个礼拜之后的一天,谈光熙白天不见踪影了一整天,等晚上的时候才将自己的几个小弟召集在地下室的客厅里,召开一个小型的临时会议。 几个小弟刚进行完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这时候一个个都哈欠连连,还硬挺着打起精神挺直腰板坐在座位上。 好在谈光熙也不多话,上来就言简意赅地表达了会议主题: “目前我们所知的是,裴业会出席柏星酒店的慈善晚会,同时也会在慈善晚会上展出他的藏品——弗伦提那皇冠。为确保晚会的安全,此次慈善晚会将会调动整个酒店最为精密的安保,并且在整栋酒店的第87层大厅举办。” “而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我发现,裴业自从剪彩仪式后便一直住在星柏酒店的第85层。” “65层?”路方洲听到他讲到这里瞬间精神了起来:65层的哪一间房间?” 谈光熙看向他:“全部房间。” “什么意思?” “裴业订下了酒店65层的全部房间。” 路方洲惊呆了:“那,那不是要几十间房间?”他愣了愣:“他订下那么多房间做什么?” “有钱呗,”一旁的邢多插了一句:“不是说他和酒店的继承人订婚了么,那不是想住几间住几间。” 袁野却摇了摇头:“屁,他又不是蜈蚣,就一个人犯得上住几十个房间啊,而且我记得40层-70层的都是普通客房吧,90层的总统套房不香吗,他干嘛非要包下一整层的普通客房?” 几个人研究半天,也没猜测出裴业的动机来。 期间谈光熙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直没说话,他沉默半晌,才终于开口道:“胖子。” 他叫了声胖子的名字:“你帮我准备一个身份证,我准备入住酒店打探一下具体的情况。” 胖子的手脚很麻利,第二天就弄到了一张新的身份证明,新的身份证明上的姓名及其他信息都是真实的,但是头像是将谈光熙的照片进行百分之八十的技术合成,因为抓取了面部特征识别点,即便是严苛的面部识别也可以顺利通过。 谈光熙简单准备了一番,当天就驱车到达了酒店。 他站在酒店门口朝上看去,只见整座酒店设计以金色深蓝为主色调,外观通体金碧辉煌,富丽堂皇,不论是酒店外的青铜雕塑还是十几米高的喷泉,无一不彰显出尊贵气派,弥漫着浓郁的奢靡风情。 而因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连带着些浓重的白雾,酒店高耸的摩天楼似是隐在云层中一般,只是在地面朝上瞧去已是如此美妙绝伦,想来在浓雾缭绕的高层房间里朝外瞧去,更是如坠仙境一般。 谈光熙在远处瞧了一会儿,然后便收回目光,抬脚朝酒店内走去。 进入酒店后,酒店内的装潢更是金碧辉煌,奢华华丽。 谈光熙走到酒店大堂前台,身穿制服妆容精致的前台小姐立刻笑意盈盈道:“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要办理入住。” “好的先生,请问您想要入住哪一层的房间呢?”前台小姐说着将酒店各层的特色一一介绍一遍。 他先是选择了65层,也就是裴业所在的楼层,很快前台小姐便面带歉意道:“抱歉先生,这一层已经客满了呢。” 谈光熙的脸上露出点遗憾的表情,然后道:“那就64层吧。” 前台小姐微笑着道:“好的先生,请稍等。” 待她在电脑屏幕前进行一番操作后,然后抬手礼貌地指了指谈光熙面前的液晶显示屏:“先生,请选择您喜欢的房间。” 谈光熙的眼光在屏幕上扫了一圈,然后选了个远离电梯口的房间。 “好的先生,麻烦出示您的身份证件。” 谈光熙将身份 第59部分 证递过去,前台小姐双手接过证件,先是将身份证上的照片同本人核对后,然后拿起证件在机器上刷了一下,之后‘嘀’的一声,电脑屏幕显示出身份证主人的详细信息。 前台小姐再一次将电脑屏幕上的信息同面前的客人进行核对后,将身份证以及房卡一同双手奉上:“先生您的房卡和证件,祝您居住愉快。” 谈光熙接过房卡和身份证,随手扔进外套口袋里,然后便转身朝酒店大堂的电梯走去,然而他还没走到电梯口,忽然‘叮’的一声,电梯大门打开,然后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被人簇拥着从里面走出来。 谈光熙一瞧见他,脸色就是微微一变,然后身体一转躲在了一侧的墙壁之后。 84、烈焰酒店7 ◎傅先生裴先生,有消息称您两位已经在国外秘密订婚,请问消息属实吗?◎ 谈光熙躲在一侧的墙壁之后,这时候慢慢探出头去,朝电梯那边看过去。 只见傅柏崇和裴业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傅柏崇高大英俊,裴业精致漂亮,当真是一对璧人。而裴业即便是在人群的簇拥中向前走着,依旧时不时面带笑容地转过头去朝身旁的傅柏崇聊天,看上去关系匪浅的样子。 而这时候一窝蜂的记者更是簇拥上去,争抢着采访傅柏崇裴业有关慈善晚宴的细节: “傅先生,听说此次晚宴著名影后罗茜女士也将出席,请问是真的吗?” “傅先生,听闻您将在这次慈善晚宴上展出您多年的藏品,并将拍卖所得全部捐赠,请问是真的吗?” …… “傅先生裴先生,有消息称您两位已经在国外秘密订婚,请问消息属实吗?” …… 谈光熙朝人群中被簇拥着的两人瞧了一眼,然后便没什么表情地收回目光,转身朝另外一侧的电梯口走去。 谈光熙乘电梯到达了64层,‘嘀’的一声后电梯门打开,他从电梯厢里走出后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刷卡,一边不动声色地朝四周的房间打量。整条走廊都很安静,每间房的房门都紧锁着,只零星几个房门的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或是‘请清理’的牌子。 这时候‘嘀’的一声房门打开,他收回目光,走进了房间。 虽然这一层的是普通客房,但宽敞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优雅贵气的真皮家具,柔软的超大尺寸卧床以及面积巨大的露天,无不彰显着这居住环境的雅致舒适。 谈光熙的目光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休息室里——只见休息室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中等尺寸的保险箱,应该是酒店在每个房间特殊配备的,方便客人存放自己的贵重物品。 他走过去,瞧了瞧,发现保险箱是多位数字加密的,如果没有密码外力无法破解。而在每位客人入住房间时,房卡内会随机产生一组数字即为保险箱的初始密码,客人在入住后可以在输入密码将保险箱启动后,将保险箱密码进行更改。 他面色沉静地低头朝着保险箱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便收回目光,在房间里仔仔细细溜达了一圈。 折腾了这一会儿,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便准备去楼下用个晚餐。 谈光熙将房门锁上后,随手将房卡扔进衬衫口袋里,他刚准备搭乘电梯下楼,在路过安全通道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楼梯间抱怨。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 “哎呀,我不是告诉你了,65层不用我们打扫,不用我们打扫,你怎么还去那一层啊?” “王姐,我也没想去那一层呀,我就是坐电梯的时候在打电话,不小心错过了楼层,我就想着再往上一层走下来,就这么点小事,也犯不上开除我吧?” “你的情况我也理解,但是酒店就是这个规定,客人投诉我们也没有办法呀。” “要不然王姐你帮我和经理求求情,我下次注意还不成么,而且,而且当时电梯门打开后,我看到那些个穿西装戴墨镜的,就马上转身回电梯了!我连走廊都没进啊!” “……” “……” 谈光熙收回目光,抬脚继续朝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他先是乘电梯去了酒店十层,这里一整层都是自助餐饮。 谈光熙刷了房卡,进到自助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酒店里的食物做得都很不错,熏肉腌制入味,糕点精致可口,就连冷饮都甜而不腻。然而谈光熙显然对这些食物的兴趣不大,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一边朝四周的环境打量。 等用过晚餐后,他就又径直回了64层的房间。 他一边走,一边将手机掏出来给邢多拨了过去:“喂,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邢多惊喜的声音:“老大,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顺利,”谈光熙目光瞥了一眼大堂旁的安保人员后,压低声音道:“稍后我将我的房间号发给你,你明天来酒店一趟。” 他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等谈光熙回到房间后,茶几上已经摆放着新鲜的瓜果甜品和各类零食了,甚至还有一整个餐盒的麻辣小龙虾,都是他提前订下的。 他先是冲了个热水澡,然后便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剥小龙虾吃——这酒店别的不说,厨子的手艺的确是一流,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大快朵颐才是。 电视里播放着八点档的家庭伦理电视剧,狗血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地洒,虽然逻辑有些堪忧,但是真的非常容易用来下饭。 他正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小龙虾,忽然结尾曲的战歌响起,这一集结束了。 谈光熙本来想换个频道,但是碍于自己正在剥小龙虾腾不出手,就凑合着继续看。一阵冗长的广告过后,是一档深夜档的娱乐新闻节目,节目很明显有些粗制滥造,主持人的主持功底也一般,有些咋咋呼呼的。 起初是几条娱乐圈的花边新闻,几个出境明星竟然都完整契合了现实中的真实明星,而且对几人的褒贬,特别是其中某些个明星的吹捧很明显夹杂了个人感情,谈光熙看到这里不由得失笑,出题老师你这样在模拟试卷里夹带私货是不是不大好。 他正觉得好笑,忽然镜头一转,傅柏崇精雕细琢的一张脸出现在屏幕里,谈光熙愣了一下,心里想到果然头小脸小的人就是上镜。而下一刻,裴业的面孔也出现在画面里。 “据悉,有记者偷拍到酒店巨亨之子傅柏崇同金融新贵裴业一同共进晚餐,两人出双入对,举止亲密,甚至同进同出,相信好事将近。” 之后配了一段模模糊糊的偷拍视频还有数张两人抓拍照片,照片里两人被举着相机的人群簇拥着,裴业紧紧靠在傅柏崇身侧,但脸上并没有丝毫不悦的表情,甚至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些明显的喜悦,显然并没有因为拥挤的记者影响到愉悦的心情。 谈光熙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然后拿起湿巾将手一点一点仔细擦拭干净,端起一旁的水杯将水一饮而尽后,拎起还剩了一大半的小龙虾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谈光熙还在睡觉,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着摸起电话,接通了放到耳边。 “喂……” 邢多听着电话那边谈光熙带着些睡意的含糊的哼唧声,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了,这也不早了啊。 “老大,我已经到酒店大门口了,要直接上去吗?” 谈光熙忽然一骨碌爬起来,对着手机那边道:“邢多,你仔细听我说。” 半个钟头后,邢多进入了酒店大堂。 他身上穿着休闲外套,头上戴着个棒球帽,一副十分普通又干净利索的打扮。他进到大堂后,没有去前台,而是直接搭乘电梯来到了第63层。 这个时间,63层的保洁员正在对楼道以及房间进行清洁。邢多低着头避开摄像头的位置,栖身在走廊的拐角里,然后朝走廊那端的6309号,6314号,以及6317号房间进行打量。 根据他从谈光熙那边得到的信息,这几间房间的客人每天中午时分左右都会出门,一直到夜深才会回来,而今天这几个房间的客人也都已经离开了。 而走廊正中空荡荡摆放着的一辆清洁车,证明保洁员正在进行清洁。 他躲在走廊尽头拐角的位置,在瞧准时机后,压了压头上的帽檐,然后快步走到距离清洁车几步远的6317号房间门口,做出一副刚刚关门的架势。 而就在这之后,保洁员也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 保洁员瞧见邢多,立刻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而邢多则面色不变,也朝对方点了下头后,随意指了指自己面前6317号的房门:“麻烦帮忙清理一下。”说着作势将手伸进口袋里,像是要掏房卡的模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偷偷按下手机屏幕,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邢多朝保洁员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走到一边将手里的电话接起。 那保洁员朝邢多的方向瞧了一眼,便毫不怀疑地帮邢多将房门打开,进到房间开始做起清洁。 邢多则在门口外,一边佯装打电话,一边留心着房间里保洁员的动作。 一直到保洁员做完全部的清洁后,邢多还保持着打电话的样子,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东西没有拿一样,一边同保洁员表达谢意地点了下头,一边自然地走进了房间里,随手关上了房门。 另一边,通过邢多领口微型摄录仪观察到整个儿过程的谈光熙,虽然不知道邢多的表情神态如何,但仅从与他对话的保洁员丝毫不怀疑的表情就能得知,他的演技是有多么精湛。 他一边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在心里感叹,这演技要是能匀给方洲点多好。 “喂,老大。”谈光熙听到摄录仪那边传来邢多压低了的声音:“我已经进来了,你那边能看清楚吗?” 谈光熙立刻坐直身体:“邢多,去休息室。” 画面抖动着往前走,绕过卧室,来到一旁的休息室,谈光熙看到镜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的保险箱上。 “邢多,就是这个角度,再往前一些。” 邢多往前走了两步,在瞧见眼前的保险箱后顿了一下:“老,老大,虽然名义上我是神偷没错,”他磕巴了一下:“但我真的搞不开保险箱啊!” 85、烈焰酒店8 ◎也就是说,除了皇冠的主人,其他人根本拿不走橱窗里面的皇冠。◎ “……”谈光熙有些无语:“没让你开保险箱。” 邢多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谈光熙仔细看着画面里的保险箱,然后低下头,在手里的图纸上的某个区域里画了个x。 “行了,出去吧。”谈光熙道:“离开时小心一些。” 摄录仪另一端的邢多满脑袋问号:这就完事了? 之后邢多又在酒店的其他几层如法炮制了几遍,并且按照谈光熙的吩咐每次都换一身衣服,并且尽量避开摄像头不被看到脸。虽然他并不清楚谈光熙让他这样做的用意,但也没多想,反正是他们老大吩咐的,他只要照做就好了。 另一边的谈光熙低下头,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图纸,图纸上用红色圆珠笔到处勾勾画画着一些不规律的红叉。 他朝着图纸瞧了一会儿,便将图纸规规整整叠好,然后放到一边。 随后谈光熙拿起手机,看了看日期:距离慈善晚宴举办还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前期的工作做完了,之后就是想办法让自己的小弟混入到晚宴的工作人员当中去。 最为合适的第一人选当然是邢多,然而他刚动了这个念头,许久没有动静的脑内音忽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我知道,混入晚宴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演技精湛的路方洲。】 谈光熙:…… 他没搭理脑内音,摸起一旁的手机在通话记录里找到邢多的名字。 【我知道,混入晚宴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演技精湛的路方洲。】 谈光熙:…… 他依旧没搭理,按下邢多的名字拨了过去。 【我知道,混入晚宴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演技精湛的路方洲。】 谈光熙:…… 【我知道,混入晚宴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演技精湛的路方洲。】 【我知道,混入晚宴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演技精湛的路方洲。】 …… 嘟的一声后,电话那边被接通,然后传来邢多的声音:“老大有事?” 【我知道,混入晚宴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演技精湛的路方洲。】 【我知道,混入晚宴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演技精湛的路方洲。】 …… 谈光熙深呼吸一口气:“没事,就是告诉你回去路上小心一些。” 挂掉电话后,谈光熙烦躁地随手将手机扔到一边,然后捏了捏眉心。 然而烦躁是烦躁,但该解决的事情还是得解决。 于是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打开了电脑网页,按照脑内音的提示,他搜索了星柏酒店的招聘启事:果然酒店正在为慈善晚宴招聘晚宴服务生。 只是……酒店自助餐的服务生一个个都是盘整条顺不说,还都身材匀称瘦削,身高一水儿的一米七八左右。而路方洲且不说他身高就一米九多,就那雄壮的肱二头肌,放在一群服务生里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 别说让他当卧底了,只站在那里就非常扎眼好吧。 谈光熙有些烦躁地敲了敲笔记本键盘板,目光无意中落在屏幕上某处的时候却忽然顿了一下:有了。 虽然路方洲不适合做服务生,但他完全可以冒充酒店的安保人员:脑内音只是安排路方洲做酒店的工作人员,却并没有限制是服务生还是其他的工作——毕竟安保人员也算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谈光熙操起手机就给网页下方的酒店招聘电话拨了过去——果然脑内音一直没有再响起,估计是按照他的行为来计算并没有触线。 然而电话那端的温柔女声却表示酒店所招的安保人员岗位已满,不需招人,并表示服务生岗位有空缺,询问是否有兴趣。 谈光熙挂断电话,修长的手指又在键盘板上敲了敲:没有岗位不要紧,制造岗位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邢多又换了一身崭新的行头来到了酒店楼下,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的酒店大楼,喉咙动了动,然 第60部分 后摸出电话给谈光熙拨了过去。 这次电话那边只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通。 “喂,老大。”邢多鼓了鼓勇气:“我已经到酒店楼下了。” “嗯,”谈光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像是有些精神不济:“按照计划做吧。” 邢多有点紧张,挂掉了电话。 他叹了口气,按照计划去了酒店的第87层。他按照谈光熙事先给他的地图,偷偷溜进了后厨的偏厅里。这时候后厨里的厨师们都在忙忙碌碌地准备中午的午餐,并没有人留意到这边的情况。一旁偏厅的长桌上,已经摆好了准备好了的,正要端到正厅的工作人员的午餐。 邢多扫了一眼,很快便找到安保人员的午餐,他朝四周打量一圈,见并没有人留意这里后,一边心里念叨着为什么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总是我,一边摸出个油纸包着的纸包,将里面的粉末抖进某个餐盘的饮料里。 他刚做完这一切,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邢多立刻手脚麻利地躲进了一旁的冷冻柜后面,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音。 随后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服务生陆续着将餐桌上的餐盒端了出去。 几分钟后,安保队长杜平坐在餐桌前,端起餐盘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距离慈善晚宴还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即时在晚宴上将有许多贵重的展品进行展示拍卖,而为了保障晚宴的安全与秩序,这几天他们每天都加班加点进行彩排与特训,就比如今天他们彩排了一上午,现在匆匆吃一口饭,下午还要继续彩排。 本来时间就很紧张,但手下的人不是这个出纰漏,就是那个出问题,这让他十分的烦躁。 很快安保组的安保人员们用过午餐,就再一次投入进紧张的彩排当中。 然而彩排才刚开始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安保员小王忽然白着脸抖着胳膊举起了手:“队长,”他朝杜平喊了一声:“我想上厕所。” “刚才休息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彩排进行得不大顺利,原本杜平就一肚子气,这时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小王立刻冲向了厕所。 然而同样的事情之后又接连发生了几次,当小王再一次提出要去厕所的时候,杜平的脸色都变了:“你他妈是故意偷懒吧?” 小王拉了一下午的肚子,本来就浑身难受,这时候自然态度也不大好:“那坏肚子是我能控制的啊?” 杜平原本就憋着火气,这时候直接指着小王的鼻子开骂:“我告诉你!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我们安保队不需要废品!” 小王心里窝火,但忍了忍,还是将火气勉强压了下去,但脸色却十分难看。 两个人的争吵使得整个儿安保队一下午都是低气压,好不容易等到晚餐休息的时候,其他安保队员才松了口气,有说有笑地开始吃饭。 杜平划拉了几口饭,就将面前的餐盒往前推了出去——他实在没什么胃口。 他在座位上又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去洗手间放放水。而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刚走进厕所,身后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也跟着溜了进去。 杜平进了厕所的隔间,锁上了门。 而一门之隔的外面,邢多手里正捧着一整盆的水,他在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便想也不想地,直接从隔门上面将那一整盆冰凉的水朝里面泼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刻又脚底抹油溜掉了,而很快,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后,餐厅里就传来了愤怒的争吵声。 邢多摸起手机,给谈光熙拨了过去:“老大,妥了。” 果然第二天,星柏酒店的官网上就发布了安保员的招聘启事。谈光熙支着下巴将那条招聘启事浏览了一遍,然后移动鼠标复制粘贴,给路方洲的手机发送了过去。 这时候距离慈善晚宴仅仅只有三天的时间,酒店的招聘事宜自然比较匆忙,然而出乎谈光熙意料的是即便是这样匆忙的情况下,前来面试安保人员岗位的还有十几个人。 出题老师,其实这些细节你也大可不必做得这么认真的。 为了辅助路方洲顺利应聘安保人员岗位,谈光熙和几个小弟又故技重施,先是胖子找人黑了酒店人事经理的邮箱,调取了前来应聘人员的基本信息,之后袁野辅助邢多,对前来应聘的几个人连蒙带骗,最后路方洲才勉强混进了安保人员当中。 因为路方洲是最后加入的,同其他安保人员相比需要更大强度的训练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慈善晚宴。然而路方洲将晚宴流程足足背了几遍,在彩排的时候还是不小心出了些小纰漏。 杜平站在路方洲面前,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怎么回事?出来做事都不带脑子的吗?要不是因为我们临时缺人,你这样的员工我们根本用都不会用!到底能不能做!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给我滚蛋!” 路方洲虽然知道对面的人不过是个为了推动剧情的工具人npc,但被这样狗血淋头地骂还是让他很不爽,同时感慨社畜的确很不容易。 “你知不知道慈善晚宴上将展出多少件展品?一旦哪件出了问题,你要怎么负这个责任!” “还有我告诉过你多少遍这个位置的安保人员一刻都不能离开!这里是要展出晚宴最贵重的皇冠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一辈子的薪水都赔不起!” 路方洲听他提到皇冠,当即心里就动了一下:“皇冠?”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是新闻里说的价值连城的什么伦皇冠吗?”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子,”杜平白了他一眼:“是弗伦提那皇冠。” “那您刚才是说,皇冠是要展示在这个玻璃橱窗里吗?”路方洲伸手,指了指大厅前方正中的玻璃橱柜。 “当然。”杜平又瞥了瞥他。 “但是,”路方洲表情有些不安:“但是放在橱窗里也太不安全了吧,万一被谁偷走了怎么办?” 杜平冷哼一声:“你可以试试看。” 路方洲有些紧张地朝杜平看了一眼,见对方只是抱臂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走到橱窗前想要打开推门。 然而他拉了拉橱窗的玻璃推门,然而橱窗门却一动不动,他又用力拉了拉,橱窗门还是纹丝不动。 杜平依旧抱臂站在一旁,得意洋洋道:“这个橱窗的玻璃外框是特殊订制的,只有固定掌纹才可以开启,而且玻璃外壳材质及其坚固,根本不可能凭借暴力破坏。”他斜着嘴角笑了一下:“也就是说,除了皇冠的主人,其他人根本拿不走橱窗里面的皇冠。” 86、烈焰酒店9 ◎傅柏崇忽然眼神深了深,紧接着猛地翻过身来,将他压在了身下。◎ 当晚,谈光熙和几个小弟再一次聚在胖子的地下室里开会。 路方洲拿出了慈善晚宴的具体流程,根据流程显示,整个晚宴将会展出三十四样拍卖品,而作为非卖品的弗伦提那皇冠,将会以展品的形式在慈善晚宴进行展出。而慈善晚宴当晚的安保措施也滴水不漏极为严格,别说想要偷皇冠,即便是一根针,也很难从晚宴会场带走。 一时间,几个小弟都有些打蔫。 袁野挠了挠脖子:“这会场安保措施这么严密,我们想下手很难吧。” 谈光熙皱眉思索:现在首要的是要搞到裴业的掌纹,只是裴业认识自己,自己是不能亲自动手了,不然不仅弄不到指纹,反而还容易打草惊蛇。 偷掌纹的合适人选当然是动作敏捷的邢多,只是…… 果然,下一刻他的脑内音就及时响起: 【我知道,最适合的人选当然是有着神偷之名的袁野。】 谈光熙挑了下眉:行吧。 袁野有点吃惊:“老大,你让我打架还凑合,偷东西我不行啊!” 然而他话音刚落,自己的脑海里就开始一遍遍响起脑内音: 【我知道,这件任务非我莫属,于是我立刻毫不迟疑地应允了下来。】 【我知道,这件任务非我莫属,于是我立刻毫不迟疑地应允了下来。】 …… 袁野:“行……行吧。” 袁野的脚程还挺快,第二天一大早就带回了裴业使用过的玻璃杯。 胖子带着手套,脸上架着副眼睛举着玻璃杯在灯下照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不行,掌心部分破损得厉害,拼不成完整的掌纹。” 袁野有点郁闷:“这已经是我精挑细选过掌纹最清晰的了。” 胖子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袁野无奈:“行吧,我再去找。” 慈善晚宴前两天。 谈光熙及一众小弟再一次聚集在地下室内。 袁野扛着个麻袋姗姗来迟,胖子忍不住抢先问:“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袁野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麻袋,将麻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掏出来:皱巴巴的香烟头、捏瘪了的一次性纸杯、半个碎了的玻璃杯、一张团成一团餐巾纸、一个喝完的红牛易拉罐……小山一样堆在地上。 胖子脸色铁青:“怎么着,老袁你改行卖废品了啊?” 袁野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要不然你去收集掌纹试试?” 邢多有些嫌弃的用两根指头从里面捏起一个空易拉罐:“但是这玩意儿能行么?” “行不行也得试试,”谈光熙道:“胖子,”他朝胖子扬了扬下巴:“拿去拼一下掌纹。” 胖子满脸的嫌弃,但还是戴上手套用镊子将堆在地上的垃圾一样样捡进密封袋里,然后进了隔壁的实验室。 几个钟头后,邢多一边吃着杯面,一边晃晃悠悠地晃进胖子的实验室:“怎么样?拼出来了吗?” 胖子头也不抬:“哪儿有那么快。” 邢多探过头去看:“还差多少?什么时候能拼完?明天可就是最后一天了!” 他嘴里絮絮叨叨的不说,手里杯面的香气还一个劲儿地往胖子的鼻子里钻,给胖子烦得朝他伸手挥了挥:“去,去,一边去,别烦爷。” 邢多灵活一躲躲开了他的推搡,耸了耸肩就往外走,他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转过头问:“要不然爷再给你冲杯杯面?” “滚!” 胖子熬了一宿,终于把裴业的掌纹拼了出来。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将掌纹传输给了酒店会场的路方洲。 谈光熙则立刻给路方洲拨去了电话:“方洲,”他对电话那端的路方洲道:“你找机会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试一试,一定要确保掌纹能够打开橱窗。” 路方洲那边直截了当:“收到。” 谈光熙挂断电话后,朝其他几个小弟拍了拍手:“来,大家都精神精神,”他唇角含着丝笑意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邢多胖子等人,开始了最后一次的模拟演习,每个人都动作熟练,分工合作娴熟。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慈善晚宴到来了。 谈光熙接连几日不分昼夜,这时候也有些困倦,他打了个哈欠,对几个小弟道:“大家都回去补个觉吧。” 几个小弟也都哈欠连连,纷纷站起身抻着懒腰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谈光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一看,是路方洲。 谈光熙接起电话:“方洲。” 电话那边的路方洲语气很是急促:“老大,掌纹出问题了。” 谈光熙立刻就精神了:“什么问题?” “橱窗的解锁掌纹不是裴业的,”路方洲顿了一下:“是傅柏崇的。” 袁野简直要暴走了:“为什么掌纹会是傅柏崇的?!” 原本以为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万万没想到中途出现这个纰漏,只是现在临时再去取傅柏崇的掌纹,怕是十有八九来不及。 邢多倒是相对冷静:“因为酒店是傅柏崇的。”他转头看向袁野:“我们原来以为存放裴业的皇冠,所以解锁掌纹就一定是裴业的,现在看来,玻璃橱窗的解锁掌纹是和酒店的安保系统联网的。” “现在袁野去也来不及了,”一直没说话的谈光熙这时候拿起手机给路方洲拨了过去:“方洲,你去想办法弄到傅柏崇的掌纹。” 很快几个钟头过去,谈光熙接到了路方洲的电话:“老大,”电话那边路方洲的声音有些犹豫:“傅柏崇的身边一直有保镖跟着,别人很难接近,我本来想偷个他用过的水杯之类的,但是他这个人不知道是洁癖还是工作狂,我就没见他用过餐厅的东西……”他语气有些焦急:“晚上酒店有一场宴会,我打听到他也会参加,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再晚就来不及了。” 谈光熙挂断电话,脸色略沉。 胖子在一旁摇了摇头:“别说搞不到他用过的水杯,就算搞到了怕是也没用,”见其他几个人都瞧向他,他耸了下肩:“别忘了裴业的掌纹还是靠那一大堆的垃圾才勉强拼凑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找得到那么多傅柏崇用过的垃圾。” 他这样一说,其他几个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几个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胖子再次开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其他人纷纷将目光朝他投过去,胖子撇了下嘴:“不过难度不亚于找一麻袋傅柏崇用过的垃圾。” 十分钟后,胖子从实验室里面的储物间里拿出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衬衫来,邢多一脸懵逼:“这是啥?” “这是我之前买指纹收集器的时候在朋友手里一起买的,”他抖落开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别瞧它看起来就是件普通的衬衫,其实它的布料里布满了无数的光感纤维,只要手掌接触到上面,”他说着将手掌压在衬衫上,一旁的电脑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一个清晰的掌纹:“就能够远程收集到接触者的指纹。” “卧槽,”袁野忍不住喷了句脏:“这也太他妈的高科技了吧!” 胖子耸了耸肩:反正他们在系统里,高科技有多牛逼还不是出题老师说了算。 “不过有一点需要注意,”胖子继续道:“如果想要获取完整而清晰的掌纹,必须整个手掌全部接触到衬衫表面,而且接触的时间不能过短,这样光感纤维才能采集到清晰的样本。” 邢多皱了皱眉头:“这玩意儿牛逼是牛逼,但是具体要怎么样才能采集到傅柏崇的指纹?把衣服快递给他让他穿?” “那还不简单,”袁野道:“让老路穿上,和傅柏崇擦肩而过的时候假装绊倒或是摔倒,等傅柏崇下意识伸手一扶他!这掌纹不就采集到了?” “这行 第61部分 不通吧,”邢多还是皱着眉道:“一个老路工作的时候得穿制服,另一个傅柏崇身边都是保镖,能不能顺利接近他都是两说,就算一切顺利,他扶你那一下的时间也不够采集掌纹的啊。” 一时之间,几个人又陷入了僵局之中。 眼瞧着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大家都再一次陷入到了焦虑之中。 最后还是谈光熙开了口:“给我吧,”他道:“我来想办法。” 谈光熙穿上那件特殊材质的衬衫,然后外面披上件简单的西装外套,就再一次驱车去了星柏酒店。 等他到达酒店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这场宴会是为明天的慈善晚宴提前准备的,相当于提供一个供参加慈善晚宴的商贾名流提前结识交流的社交场合,且参加宴会的客人须持邀请函进场——而谈光熙当然是没有邀请函的。 谈光熙在酒店的消防通道里和穿着安保制服的路方洲偷偷碰了面。 “行啊方洲,”谈光熙拍了拍路方洲的胸口:“制服穿得蛮精神嘛!” 路方洲呵呵笑着抓了抓头发:“还行,还行。” “对了,老大,”他问:“你来这边做什么?” “来采集傅柏崇的掌纹。听说他会参加今晚的宴会,但是进入宴会需要邀请函,”谈光熙压低声音问:“你能弄到邀请函吗?” “邀请函恐怕弄不到,”路方洲实话实说:“这次晚宴的邀请函都是实名制的,没有邀请函根本进不去。” 谈光熙当然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于是继续道:“那给你安排一个更简单的任务。” 他说着将一个药瓶塞到路方洲的手里:“把醉酒药下到傅柏崇的酒里。” “好的,”路方洲顺势接过药瓶,半秒钟后:“啥?!!” ******* 路方洲蹲在为当天晚宴准备餐品的厨房附近的消防通道的楼梯阶上,觉得心特别累。 半个钟头前,他们老大给了他一瓶醉酒药,让他找机会下到傅柏崇的酒里。 且不说他根本混不进厨房,就算能够混进去,他怎么知道傅柏崇会喝哪杯酒? 而另一边,蹲在宴会大厅外洗手间隔间马桶上的谈光熙则手指翻飞地敲击着手机键盘,向他的一众小弟们纷发一个接一个的指令——他当然没有把全部的宝都押在路方洲的身上,如果路方洲的n a行不通,他便立刻使用n b。 而再一边的晚宴上,宾客们正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一番好不热闹的景象。 作为宴会的东道主,傅柏崇当然是整个儿宴会的焦点,一波接一波的名流新贵同他敬酒攀谈。而裴业则一身高定西装站在他的身旁,举着手里的香槟一同聊天。两人看上去仿佛一对璧人,十分般配。 傅柏崇酒量不浅,但这半场宴会下来,他也喝了不少的酒,微微有了些醉意。 他刚放下酒杯,想要去宴会厅外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另一位宾客就走了过来,热情地同他攀谈。 傅柏崇正同客人聊着天,忽然余光瞥到有人朝他这边靠过来,下一刻裴业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傅柏崇下意识伸手扶住他,他略低下头,见裴业面色酡红,显然是醉得厉害了。 “啊,裴先生喝醉了?”一旁的人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 裴业还窝在傅柏崇的怀里,像是醉得迷迷糊糊的,傅柏崇低声问他:“裴业,你还清醒吗?” 裴业只是靠在傅柏崇身上,鼻息轻微地哼了一下。 对面的客人瞧见裴业窝在傅柏崇怀里的模样,联想到花边新闻里两人举止亲密的照片,脸上不由得露出点暧昧的神色来。 “既然裴先生喝醉了,我这边就不多叨扰了。” 傅柏崇没开口,只朝对方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便转过身,扶着裴业朝宴会厅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还没走出宴会厅门口,一旁的保镖已经快步上前来。 傅柏崇将靠在自己怀里的裴业交给他:“裴先生喝醉了,送他回房间。” 另一边,谈光熙依旧脸色铁青地蹲在洗手间的马桶上,同时鼻孔里塞着两团卫生纸。 五分钟之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隔壁隔间的门‘咣当’响了一声,紧接着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后,冲天的臭气透过门板缝隙传了过来。 而一直到现在,隔壁隔间的人还没有走。 就在谈光熙实在忍无可忍,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又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有声朝隔间的方向叫喊:“喂,老周,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谈光熙隔壁应答道:“不是告诉你坏肚子了!让你等等!” “小刘说先生那边出了些状况,让我们赶紧过去。” 隔间里的声音立刻一顿:“傅先生怎么了?” 听到傅先生三个字,谈光熙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好像是喝醉了,”门口的人有些焦急:“我先过去了,你好了也快点过去。” 谈光熙蹲在马桶盖上,竖着耳朵听到隔壁隔间响起一阵冲水声又一阵急促跑出去的脚步声后,立刻手指翻飞给路方洲发了信息过去: 【猎物已经醉倒,准备收网!】 发完消息立刻合上手机,从马桶盖上跳了下来。 而还潜伏在餐厅厨房附近角落的路方洲收到信息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药瓶:……自己这药还没下呢,猎物怎么就醉倒了? 谈光熙先是换上了早先准备好的服务生的制服,之后便从洗手间里溜了出去,轻车熟路去了同一楼层的茶水间,他从茶水间角落的柜子里拿出之前准备的茶水壶,然后便佯装服务生乘坐电梯直接到达了傅柏崇所住的第90层。 而等他蹑手蹑脚躲在拐角的角落里朝傅柏崇的房门口看去的时候,刚好瞧见傅柏崇的贴身保镖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然后回过身轻轻将房门关好,之后便离开了。 谈光熙趴在墙角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走廊里没有人之后,轻手轻脚地举着茶壶朝傅柏崇的房间门口走去,一边走着,一边略低着头,避免被摄像头拍到自己的脸——事实上只要他不惊动到傅柏崇,根本不会有人刻意检查监控,而酒店的监控是七日覆盖的,等他们计划完成的时候之后的录像早就将今天的覆盖住了,所以根本不用这样仔细,只是他一贯做事小心,习惯了尽量不留纰漏。 他走到傅柏崇的门口,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胖子提前帮他复制好的傅柏崇房间的房卡,然后将房卡按在感应器上,‘嘀’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谈光熙立刻闪身溜进了房间,然后迅速转过身来,小心地朝门缝外打量:走廊外安静地落针可闻,没有人经过。 他松了口气,一边依旧不放心地朝走廊里打量,一边先是叩了叩耳朵里的音频接收器,然后单手将制服的前襟的扣子解开,准备一会儿去套取傅柏崇的掌纹。 而就在谈光熙正探头朝走廊里来回打量的时候,忽然在他背后响起一道声音:“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谈光熙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猛地下意识转过身,‘咚’的一声靠在房门上:只见傅柏崇正站在他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瞧着他。 谈光熙几乎瞬间就当机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然而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面的傅柏崇身上浓重的酒气,让他意识到对方可能只是表现得清醒,但实际上早就醉了。 谈光熙尽量让自己冷静,然后有点僵地举起手里的茶壶:“先生,我是来送醒酒茶的。” 他心里正在飞快地思索着,万一这时候对面的傅柏崇问他自己没有门卡是怎么进的房间,就见对面的傅柏崇略略朝后退了半步,然后转过身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带着点醉意的低沉着道:“进来吧。” 谈光熙悄悄松了口气,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对方已经喝醉了,但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谈光熙一边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套取对方的掌纹,一边端起茶壶倒了杯茶。 他心不在焉地端着茶朝前走着,没有留意到脚下蜷起一角的地毯,一个没留神脚下一绊,直接朝前面就狠狠摔了出去。 然而谁想到好死不死,傅柏崇正站在他的对面,被他这样猛地一扑脚下重心不稳,直接也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等谈光熙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整个人都倒在傅柏崇的怀里,将对方扑倒在了床上,自己手里的那杯茶连杯带茶水整个儿都洒在了地上。 而傅柏崇则被自己压在床上,刚刚为了保持平衡,手正扶在自己穿着光感纤维衬衫的腰上。 这个时候,谈光熙忽然听到耳朵里的音频接收器里传来胖子的声音:“差一点!还差一点!马上识别出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傅柏崇扶着他腰的手撤了回去。 谈光熙几乎没有思考,一把将他已经拿下去的手又重重按回到自己的身上。 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凝住在耳朵里的接收器上,一直听到胖子小声叫了声‘成功了!’,才终于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然而等他将注意力收回的时候,却忽然发现眼前的情况有些尴尬:他整个人都压在傅柏崇的身上,而且还抓着对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只隔着一层衬衫的腰上,而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布料,他甚至能够清晰感觉得到对方掌心的热度。 他喉咙紧张地动了动,努力想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窘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被他压在身下的傅柏崇忽然眼神深了深,紧接着猛地翻过身来,将他压在了身下。 作者有话说: 之前有些事情耽误了,现在恢复更新啦。 87、烈焰酒店10 ◎他想要低调,但系统显然却并不这么想,脑内音疯狂催促他开启嘲讽模式。◎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邢多原本正伏在桌子上,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开门声,他一下子就精神过来,‘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蹦起来。 谈光熙从门口走进来,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手上拎着那件光感纤维的衬衫。 几个小弟立刻朝他围了上来,邢多率先连珠炮一样着急地问:“老大,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我们几个都急死了。你昨晚去哪儿了?你没事吧?” 谈光熙的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没事,”他顿了一下,将手里拎着的衬衫扔给胖子:“喏,给你。” 随后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晚上的慈善晚宴还有几个钟头,”他道:“我们得抓紧时间。” 一旁的袁野还是有些不放心:“老大,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真的没事吗?” “没事,”谈光熙抿了抿嘴唇:“你们,你们都去忙自己的吧。” 袁野还想再问些什么,谈光熙已经径直进了里端的隔间,紧接着又关上了门。 邢多呆呆地看着谈光熙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老大他怎么了啊,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啊。” 看上去似乎很累,还有一点掩饰不住的烦躁。 胖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隔间紧闭的房门,半晌,抬手拍了拍邢多的肩膀:“行了,别瞎想了,赶紧干活儿吧!” 距离慈善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谈光熙将几个小弟叫了过来,最后召开个简单的小型会议。桌面上满满铺散开酒店各个楼层图纸、路线图,以及配电室图纸。谈光熙将今晚的计划再一次重复一遍,并同每个人进行各自工作的核对,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几个人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实行即将到来的计划。 当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分,距离慈善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不到十五分钟。 谈光熙一身修身剪裁的西服,从车子里弯身走下,站在星柏酒店的大门口下,微微仰头朝眼前的摩天高楼往上看去。 而因为即将到来的慈善晚宴,今晚的酒店显得更加的繁华热闹。 不同于昨晚的私人晚宴,今天的慈善晚宴除许多商贾名流外,还有许多记者参加。 晚宴开始前,谈光熙站在宴会厅外的巨大的露天上,眯着眼睛看落地窗外夕阳西下天色渐沉的美丽景色。这景色太过醉人,他一时有些沉醉其中。 就在他正沉浸在景色之中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道他感觉自己应该很熟悉,但实际并不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充满了嘲讽:“你怎么在这里?” 谈光熙虽然没回头,但心里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他觉得有点烦,但现在这个情况又不能假装没听见。 于是他转过头,果不其然看见满脸写着讥讽的裴业,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身旁还站着个身材修长高大的男人——竟然是傅柏崇。 一瞧见傅柏崇,谈光熙心里就慌得一笔,然而面上的表情却依旧一丝不变的。 他没去看裴业身旁的傅柏崇,只是神色冷淡地瞥了眼裴业。 谈光熙是根本没打算和裴业多话的,一方面他从来不觉得只在嘴上沾些便宜有什么好处,另一方面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他想要低调,但系统显然却并不这么想,脑内音疯狂催促他开启嘲讽模式。 谈光熙有些无语,这什么出题老师,这么喜欢看人吵架啊。 但是系统按头,他也没有办法,便决定速战速决,毕竟之后还有不少事要做。 于是谈光熙的嘴角立刻噙起一丝挑衅的微笑,朝着裴业火力全开:“裴业,我记得这个酒店好像不是你家开的吧,况且就算真是你家开的,怎么还不许路人进来吗?” 裴业似乎是没想到谈光熙会这样出言讥讽,况且在他的概念里,现在的谈光熙就算不是落水狗的状态,也不该如此气焰嚣张才对。于是他的脸上先是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就咬了咬牙:“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刻薄,倒不像从前的你了。” 谈光熙心里却咯噔一声,难道一不小心演过了,崩人设了? 然而裴业却并没有给他过多反思的时间,继续阴阳怪气地问:“怎么着你也要来参加今晚的慈善晚宴?你有钱么?” 谈光熙整理了一下领口,淡声道:“有没有钱就不劳你费心了,怎么着你自己的事情还不够你操心么?”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来二去的时候,一旁的傅柏崇一直没开口,只是饶有兴致地瞧着谈光熙一句一句怼裴业,第一次见谈光熙这样牙尖嘴利的样子,他倒是觉得颇为有趣。 谈光熙怼了裴业一会儿也 第62部分 觉得烦了,毕竟自己还有要紧事要做哪里有空在这里和他消磨时间,于是他有点烦躁地问:“你到底还有没有事?没有事我可就走了,我每天都忙得很。” 这时候裴业忽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谈光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哦?”谈光熙脸上露出点自得的微笑来:“你说我想干什么?” 裴业咬牙道:“我劝你小心一点。” “多谢提醒,”谈光熙哼笑了一声:“不过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他说着理了理领口:“我还有事,不奉陪了。”之后连看都没再看一眼面前的两人,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刚刚同裴业和傅柏崇的偶遇让谈光熙的心绪有些些微的波动,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敲了敲领口的微型通话器,朝着里面低声道:“大家注意,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一切按计划进行。” 很快慈善晚宴便正式开始。 晚宴刚一开始,一水儿几十个人高马大的西装男每人拎着个一模一样的手提箱从会场侧门走进来,然后鱼贯着走进后台,随后弗伦提那皇冠在现场几百人的目光下,被工作人员双手仔细捧着安置进宴会前台正中那透明的玻璃橱窗里。 暖黄的灯光下,弗伦提那皇冠在玻璃橱窗里折射出耀眼的璀璨光芒,现场的客人们不由得纷纷发出一声声的低叹。 然而谈光熙的目光却一直胶着在那些穿着一模一样的西装男身上。 如果说原来还不清楚裴业包下一整层酒店房间的原因,那么现在他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 包下一整层的酒店房间,并且在慈善晚宴展出展品时由每个保镖从各个房间里取出一模一样的手提箱,这样根本没有人会知道皇冠究竟放在哪一间房间里,这样即便有人想要偷盗皇冠便也无从下手。再加上每一间房间都按时有保镖进行巡逻查看,在这样严密的看护之下想要盗走皇冠几乎毫无可能。 谈光熙心里的心思转了一圈,但脸上的表情却丝毫不露,而是换了个姿势,更舒服地坐在座位上。 在弗伦提那皇冠被安置进玻璃橱窗后,拍卖会正式开始。 第一件拍品是油画《沃霍尔》,起拍价40w。 拍卖开始,几位客人便举起了手里的号牌。最后油画以68万一个中规中矩的价格被一位买家拍下。 紧接着的第二件拍品是铜胎画珐琅花鸟纹鼻烟壶,鼻烟壶通体色彩明艳,描绘细腻,属文玩工艺品中的上层之作,只是壶体略有破损,影响了价值,最后以21w元的价格被一位买家拍下。 拍卖会进行得十分顺利,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已经成交数样藏品。 就在拍卖会正在进行当中的时候,谈光熙忽然低头下,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候开始进行第七样藏品的拍卖,礼仪小姐刚刚将第七样藏品呈上来,忽然‘啪’的一声,宴会大厅的灯一瞬间熄灭,整个大厅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的客人也立刻陷入一阵慌乱之中,不少胆小的客人甚至发出小声的惊呼声来。 拍卖会主持人立刻在黑暗中安抚被惊吓到的宾客,并立刻安排工作人员去检查电路情况。 裴业坐在二楼的包间里,他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紧接着忽然脸色大变,对身旁的保镖吼道:“皇冠!小心皇冠!” 保镖立刻会意,低头用对讲机联系楼下负责皇冠安全的安保人员,安保人员接到指令后立刻朝玻璃橱窗的方向跑去。 而就在楼下的安保人员刚跑到橱窗旁的时候,电力系统正好也恢复了电力供应,‘啪’的一声,拍卖厅瞬间亮了起来。 坐在座位上的宾客们一时适应不了刺眼的光线,纷纷抬手遮了下眼睛。 二楼包间的裴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闭了下眼,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匆匆地跑到落地玻璃窗旁向下看去:只见前厅正中的玻璃橱窗里弗伦提那皇冠正丝毫无损地好端端摆放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裴业下意识朝楼下拍卖厅里谈光熙的方向看去,只见谈光熙正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只手撑在额侧,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姿势显得自在而闲适。 裴业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儿。 之后他便一直留意着楼下拍卖厅里谈光熙的动静,但是谈光熙却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来参加拍卖会一般,甚至还在期间拍下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一直到拍卖会结束,也没再发生什么事故,裴业再一次将目光向楼下谈光熙的方向投去,只见他起身后在礼仪小姐的指引下起身,姿态轻松地向拍卖厅外的方向走去,甚至还颇有风度地朝一旁的礼仪小姐点了点头。 裴业神色阴沉地盯着谈光熙离开的方向良久,终于冷哼了一声,朝一旁的保镖扬了扬下巴。 保镖会意,立刻向下作了指示,准备将皇冠送回房间。 另一边,谈光熙离开拍卖厅后,立刻乘电梯到达64层,然后快步走向6435的房间。 他进到房间关上房间门后,立刻又疾步朝房间里走去,边走边急匆匆问:“胖子,怎么样了?” 房间里胖子正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捧着个笔记本电脑,听到他问,短粗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下:“喏。” 谈光熙弯下腰朝电脑屏幕看去,只见屏幕上一个红色的闪烁光点正在缓慢地向前移动,在移动了一会儿之后光点停顿了下来,之后又继续开始移动,一直移动到某个位置,最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变保持了静止。 谈光熙的目光胶着在电脑屏幕上,问:“这是哪个房间?” 胖子又在键盘上敲击了某个按键,紧接着光点所在的位置便被锁定,随后放大,屏幕正中显示着四个数字:6528。 谈光熙唇角微微勾起:原来弗伦提那皇冠以及其他珠宝一直藏在6528房间。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谈光熙的目的就并非在拍卖会上盗取珠宝--一方面拍卖会上盯着弗伦提那皇冠的眼睛太多,想要在众目睽睽下偷走一件珍宝谈何如意;另一方面皇冠这样贵重,裴业必然早就做了周密的安保准备,就算他们能够将皇冠偷到手,想要顺利从拍卖厅带走也很难。 所以谈光熙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皇冠--而是锁定皇冠所在的房间。 于是他一开始便想办法将路方洲安排进酒店,再在慈善晚宴开始前故意出现在拍卖厅外,让裴业看见自己,误导他怀疑自己将在拍卖会上动手,从而分散他的注意力。 之后他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套一模一样的安保制服让躲在洗手间里的袁野换上,等慈善晚宴开始之后,安排他混入到宴会厅内。 再之后另一边的胖子按照约定的时间搞瘫痪酒店的电力系统,袁野趁着拍卖厅黎一片漆黑利用胖子事先用傅柏崇的掌纹制作的手套打开玻璃橱窗,然后动作迅速地将隐形追踪器粘在皇冠的底部,之后再将玻璃橱窗原样关闭。 再之后胖子便根据追踪器的行动路线在一整层酒店楼层的房间里定位到了皇冠所在--也是其他珠宝所在的房间。 88、烈焰酒店11 ◎差不得得了,你一个npc这么真情实感是要冲击金马奖还是怎样啊。◎ 王美娟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大好。 她是一名有钱有闲的全职太太,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吃个丰盛的早餐,然后再根据当天的心情决定是去新开的咖啡厅喝杯咖啡还是去看影院看场电影。 上个月底她的先生因为公司工作需要到某地出差,怕她觉得无聊,便也给她订了酒店飞机票,闲暇时陪她四处游玩逛逛。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刚一下飞机,她的先生便被一个电话叫去了公司,扔下她自己一个人在酒店。 王女士虽不甚愉快,但毕竟早就习惯了先生的忙碌,自娱自乐时间倒也消磨得快。 只是最近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前天晚上她睡得正熟,朦胧间忽然听到像是猫叫一样的哭声。 她的睡眠质量一般,但凡有一点光亮或是声音总是容易惊醒,只是她被惊醒后,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就并没十分往心里去,然而相似的事情第二天却再一次发生了。 而且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凄厉,仿佛就好似有人在她耳边啜泣一般。 王美娟很少做梦,更别提这样渗人的噩梦了,于是她几乎一整晚都没敢再闭眼,第二日硬是用遮瑕遮了好久才勉强将眼下的乌青遮了七八分。 她想着或许是自己最近睡了太多,才神色恍惚起来,于是便想着出去逛一逛。 她拎了手包穿着高跟鞋咔哒咔哒沿着走廊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忽然听到消防通道里似乎有人在小声说话。 “真的假的?那也太可怕了吧!你不会骗我吧?” “这种事情我骗你干什么。” 王美娟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但是酒店可是新盖的,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我听说是酒店装修的时候,一个装修工人不小心从浴室的架子上摔了下来,被地上的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流了一地的血,那场面,吓死人了。” “骗人的吧!要是酒店里发生了事故,怎么还能正常营业?” “有什么不能的!没听说过年年都有人不小心掉进水泥,被浇筑进桥身里啊,你见过哪个桥因为死了人就扒了重盖的吗?最多拿些钱堵住家属的嘴就算了。” 这时候‘嘀’的一声,电梯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然而王美娟站在电梯门口,却动也没动。 她听到一门之隔的消防通道那边一个声音问:“那发生人命的是哪个房间?” “我记得好像是……6428。” 王美娟僵直地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半个钟头后,前台小姐正在低头整理刚刚几位客人的入住信息,忽然一位穿着时髦妆容精致却难掩脸上惊恐之色的女士快步走到她面前,急匆匆道:“我是6428房间的客人,我要换房!” 前台小姐赶紧微笑着礼貌地问好,然后办理这位客人的换房要求。 而就在那位穿着时髦的女士离开后,一位个子不高身材消瘦的年轻人走到柜台前,低声道:“你好,请给我开一间房。” 6428号房间内,邢多半个身体站在架子上,手里举着个金属探测器晃晃悠悠地在棚顶上来回划拉着,每当他划拉到某处时,金属探测器就发出‘嘀’的一声响声。 他举着探测器在棚顶来回划拉半晌后,从口袋里掏出卷白色透明的胶布,在天棚的某个位置上粘了个x的形状。 然后他动作敏捷地从架子上轻轻蹦了下来,轻巧地落在地上,顺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等他从架子上跳下来之后,谈光熙才摊开笔记本电脑,一边将电脑屏幕投影到墙上,一边开口道:“根据胖子查到的消息,在距离今天一个礼拜后的跨年夜的第二天,裴业将乘私人飞机去往西美洲,而跨年夜,将是最适合我们动手的时机。” “跨年夜当天,酒店将会举办盛大的跨年晚会,而在跨年夜当晚零点的时候,将会在酒店观景楼外通过直升机燃放烟花。到时候,邢多在礼花的声音掩护下进行爆破,不过要注意的是裴业的保镖每隔二十分钟便会对65层的每个房间进行巡逻,方洲你要配合保镖的巡逻时间对邢多进行辅助与掩护。” “而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情况,胖子则启动酒店的火警系统造成人员混乱,邢多再在袁野的掩护下趁机离开。” 谈光熙将目光转到面前的一众小弟身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弟们互相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谈光熙‘啪’的一声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合上:“那就准备开工。” 除谈光熙外,其余的几个小弟都回到胖子的地下室进行最后的特训。 而谈光熙正站在酒店房间的镜子前——距离今晚晚宴开始还有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他一边腹诽怎么天天都有宴会,这套题的出题老师到底是有多□□会,一边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的领结,然后便转身离开房间,朝着宴会厅的方向而去。 等谈光熙到达宴会厅的时候,不少客人已经提前到了。 他一边顺手接过服务生端来的香槟,一边不动声色地朝四周打量:这里是星柏酒店面积最大,最为奢华,也是视线最好的宴会厅,从宴会厅内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向外俯瞰可以将整个城市的美景尽收眼底,三天后的跨年夜晚宴也将在这里举行。 他的目光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移到悬挂在墙壁上的挂钟上:那是一个巨大的古董挂钟,整个儿挂钟的外壳都由黄铜打造。 谈光熙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两个半钟头的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一道似是有些耳熟的声音:“光熙?” 谈光熙回头,见一个一身西装端着酒杯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他飞快地回忆了一下,记起对方叫邹存明,是之前在参加慈善晚宴的时候认识的,当时对方在慈善晚宴上也拍下了几件藏品。 谈光熙微微笑了:“邹先生,好巧。” “之前见你很忙,以为慈善晚宴之后就见不到你了。”邹存明性格爽朗,见到谈光熙似乎很高兴:“你也留在这里跨年吗?” “是啊,”谈光熙笑着道:“听说今年的跨年晚会会很热闹。” “可不是,我听说为了庆祝跨年,莫亦丝小姐也将会在当天出现在晚会上,亲手在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点燃跨年的烟火。” 谈光熙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将目光转到宴会厅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的方向:“从这里欣赏烟火一定会很漂亮吧。” “是啊,”邹存明也笑着朝落地玻璃的方向看去:“每年最热闹的就是这个时候了,”他说着又转头看向谈光熙,朝他举了举杯:“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谈光熙也笑着朝他举了下杯,然后端到嘴边喝了一口:“那是一定。” 邹存明也喝了口酒,这时候宴会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他朝大门口看过去,忽然愣了一下:“傅先生来了。” 谈光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傅柏崇穿着一身 第63部分 剪裁修身的暗色西装从大门口的方向走来。 他身边并没有带保镖,只一个人孤身走进来,但肩宽腿长,气质凌冽,依旧十分引人注目。 傅柏崇刚一走进来,好几位客人便端着酒杯朝他走过去,同他热情地攀谈起来。 邹存明将目光转回来,感叹道:“傅先生真是青年才俊啊,年纪轻轻接管家业,刚入商圈便成绩斐然。” 谈光熙没说话,低头喝了口酒。 邹存明又将傅柏崇很是大肆地夸奖了一番,包括他过人的商业头脑,精准的投资眼光,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等等等等,情感真挚情真意切地仿佛收了恰饭的钱。 吹到后来连谈光熙都有些受不了了:那什么,差不得得了,你一个npc这么真情实感是要冲击金马奖还是怎样啊。 邹存明似乎是感觉到谈光熙有些心不在焉,于是问:“对了,光熙,你认识傅先生吗?” 谈光熙脸上的表情不变,又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不认识。” “那没关系,”邹存明热情地道:“我和傅先生还挺熟的,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 谈光熙当即一口酒就呛了出来,‘咳咳咳’咳了起来。 倒把邹存明吓了一跳,一边给他递手帕一边帮他拍了拍后背:“怎么了,没事吧?” 谈光熙摇了摇头:“没事。” 这时候邹存明听到一阵脚步声,他回头,刚好瞧见傅柏崇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邹存明一直对傅柏崇心里崇拜,这时候很是高兴,立刻朝傅柏崇热情地打招呼:“傅先生。” 傅柏崇同邹存明见过几次,这时候也礼貌地点了下头:“邹先生,好久不见。” 邹存明同傅柏崇碰了下杯,高兴地攀谈起来。 “哦,对了。”邹存明像是想起些什么,转头想要招呼谈光熙,却发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谈光熙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邹存明摸了摸后脑的头发:“奇怪了,刚刚还在这儿的……” 见傅柏崇略带着些疑问的眼神,邹存明笑了一下:“没事,本来想给您介绍一个我的朋友,可能他去洗手间了。” “对了,”邹存明问:“您刚刚聊到哪里了?” 邹存明和傅柏崇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在宴会厅里转了两圈,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正在吃蛋糕的谈光熙。 “原来你在这儿,让我找你好久,”邹存明朝他走过去:“你刚刚去哪儿了?” 谈光熙道:“刚刚去了趟洗手间。” “本来想把你介绍给傅先生的,”邹存明朝四周打量几圈,没瞧见傅柏崇的影子,只好摇了摇头:“算了,下次的吧。” 谈光熙倒是神色自若,又往嘴里塞了块蛋糕,问:“你刚刚讲前几天倒塌的那个酒店的监理,然后怎么样了?” “对!我和你说那个监理真的太惨了……” 谈光熙和邹存明又聊了好一会儿,瞧见趁着又有人来同邹存明打招呼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十钟的时间。 他和邹存明知会了一声,就离开了。 谈光熙找了个人少安静的角落,摸出了怀里的两样东西,一个是精准电子表,一个是微型分贝表。然后他撩起眼皮朝墙壁上巨大的黄铜挂钟看过去,盯着挂钟表盘上缓缓移动的分针。 就在挂钟的分针移动到十二点的位置的时候,挂钟发出巨大的‘咚’的一声声响,而就在此同时,谈光熙同时按下了手里的电子表的回准按钮和微型分贝表的开关。 89、烈焰酒店12 ◎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成绩还不如老袁一直被我艳压的胖子吗?◎ 谈光熙离开宴会厅后,没有回房间,而是驱车直接去了胖子的地下室。 这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但地下室里灯火通明,几个小弟都在各自忙着复习自己的任务。 袁野看到谈光熙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朝他走过去:“老大,”他喊了一声:“你那边完事了?” 谈光熙应了一声,将手里的分贝器和电子表都递给他,顺便问:“胖子呢?” “还在房间里合成音量。” 谈光熙点了下头:“我去找他。” 推开最里面的房门的时候,胖子正盘正两条短粗的腿坐在床上,笔记本电脑摆在面前,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 他的脸上有些倦色,眼下也微微有些乌青,原本肥胖的下巴甚至都消瘦了不少。 听到声音他抬头朝门口瞧了一眼,见是谈光熙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老大你回来了。” 谈光熙‘嗯’了一声:“东西给老袁了。” 胖子疲惫地点了下头:“行,正好让他帮我把数据先提取到电脑里,我这边手头活儿多,忙不过来了。” 谈光熙冲了杯速溶咖啡端给他,胖子接过来牛饮一样一口灌了下去:“谢了,老大。” “完成到什么程度了?” “根据拿到的礼花型号的数据,我做了礼花弹弹出时声音音量的模拟,并且根据酒店图纸显示的宴会大厅以及65层客房走廊到礼花燃放点的距离做了声道音量音损比对。礼花弹根据宴会大厅的十二点的钟声将有十二次发射,等再叠加上宴会厅的钟声音量,就可以计算出宴会厅的分贝量阈值以及走廊的分贝量阈值。” 邢多这时候刚好端着一盘瓜进房间,听到胖子的话,吓得他手里吃到一半的瓜差点掉了:“卧槽,胖子!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成绩还不如老袁一直被我艳压的胖子吗?” 这些叽里咕噜的专业名词为什么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胖子没搭理他,从他手上的盘子里抢了块瓜,啃了起来。 邢多这时候凑到电脑屏幕前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刚才那一大段都是聊天对话框里对方的回复,胖子不过是照着黑客的回复念了一遍罢了。 “胖子你这就过分了啊,我在外面一身汗的练爆破,你直接在这儿吹着空调剽窃别人的成果?” “怎么就剽窃别人成果了?”胖子朝他白了一眼:“找黑客不需要出力啊?联系不需要出力啊?背下来不需要出力啊?” “行了,”谈光熙也拿了一块邢多盘子里的瓜咬了一口:“时间紧迫,办正事要紧。” 之后的几天除了袁野和谈光熙偶尔到酒店踩点外,其余几个人都不眠不休地在地下室里进行演练,而很快也就到了跨年夜。 跨年晚宴的当天,为了避人耳目,谈光熙很晚才到了晚宴会场。不出意外地再一次碰到了交际花一样满场转的邹存明。 邹存明这人实在太过热情,又太过容易成为人群里的焦点,所以他瞧见邹存明的时候,几乎想也没想转身就想溜掉,然而邹存明却一眼就瞧见了他,在远处大声地招呼他。 为了免得更加惹人注意,谈光熙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脸上朝他挤出个微笑来。 邹存明见到谈光熙显然很是高兴,拉着他东聊西聊,谈光熙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他聊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朝四周打量着,生怕这边的动静引起别人的注意。 邹存明却根本没留意到他的举动,依旧热情地同他攀谈,谈光熙也没怎么留意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都嗯嗯哦哦的含糊着糊弄过去了。 他正心神不定地走着神,忽然听到邹存明提了‘傅柏崇’的名字,这才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不过提及的内容和他的计划关系不大,不过是说傅柏崇只在跨年夜晚宴刚刚开始的时候出现了一下,之后就不见了,估计是去了观景台。 观景台是独立于宴会大厅的一个房间,整个观景台三面都是巨大的落地玻璃,是用来观赏空中烟火的绝佳地点。 谈光熙知道得这样清楚,是因为他在胖子搞到的酒店图纸上看到过。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十二点的烟火正式开始还有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谈光熙对邹存明微笑着道。 之后他便走出宴会厅,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给邢多发了条短信。 而同一时间,6428号房间里的邢多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房间棚顶的位置用黄色胶条粘着个矩形的方框,方框四周是早已埋设好的足量消音炸药,棚顶下方高高垒起个一人多高的架子,架子上方铺着厚厚的消音棉。 另一边,身着维修制服的袁野隐蔽在65-66层的通风道内,一边透过通风孔朝外观察65层走廊下的动静,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耳道里的联络器,将实时消息传递给6428号房间的邢多。 路方洲则在宴会厅外一边进行安保工作,一边留意宴会厅内的一切消息。 而地下室里的胖子,则通过笔记本电脑以及面前一整面墙壁的监视器进行实时监控。 谈光熙低头看了看表,距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一边脚步自然地走出宴会厅,一边用手机同时向几个小弟下了指令:一切就绪,行动准备开始。 细碎的烟花忽然腾空而起,点亮了夜空,宴会大厅里的客人们听到声响纷纷来到落地玻璃前,准备迎接跨年的到来。 随着宴会大厅墙壁上十二点的钟声第一声敲响,第一声礼花腾空而起,在一声巨响中腾起绚丽耀眼的烟火,将整个夜空照亮。 而几乎是礼花响起的同一时间,6428房间里的邢多按下了手里的爆破键,瞬间,粘着黄色胶布的矩形天花板应声而下,毫无声息地落在消音棉上。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邢多按照计划爆破掉精准位置的棚板,瞬间,楼上房间的保险箱底部露了出来。 邢多手脚麻利地取出消声电焊刀,对准了保险箱的底部。 而就在这个时候,65层巡逻的保镖向6528号房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躲在通风道里的袁野立刻向邢多发出了停止信号,邢多立刻将已经怼在保险箱底部的电焊刀收了回来。 65层保镖的脚步似乎是顿了一下,竖着耳朵听了听,见并没有什么异常,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邢多手里擎着沉重的电焊刀,心里数着窗外一声又一声缓慢沉重的钟声与礼花声,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邢多额头上的汗滴答滴答流水一样淌下来,脸色也涨的通红。 就在眼看着十二下钟声快要全部敲完的时候,邢多耳朵里的窃听器终于响起了袁野发出的表示‘安全’的信号。 邢多完全顾不上汗水流进眼睛里的刺痛,强挺着睁着眼睛举起手里的电焊刀,在钟声与礼花声的掩护下,切割保险箱的底部。很快,他便将底部切开个碗口大的口子。 只要再几秒钟,他就能将保险箱底部彻底割开。 然而就在这最重要的时候,他手里的电焊刀忽然‘突’的响了一声,然后彻底停止了运转。 邢多的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 不是吧,这么重要的关头竟然没电了? 认真的吗? 他的大脑几乎瞬间一片空白,好在谈光熙早在制定计划时便做了备用计划,邢多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个纽扣一样的东西,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粘在了保险箱的底部。 这个纽扣一样的东西是个微型爆破器,是谈光熙事先给他备用的。微型爆破器的爆破力适中,既可以割开保险箱铁皮,又不会损伤到保险箱的整体,但缺点是爆破时的声音有些大,嘱咐他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这时候跨年钟声已经响了十一声,只剩下最后一声。 邢多记得谈光熙和他说过,在最后一声钟声响起时天空中会燃起剩余的全部礼花,万一之前因为某些纰漏他们的计划受到阻碍,那么最后一声钟声将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邢多深呼吸口气,在钟声响起的同时,按下了手里的爆破器按钮。 随着最后一声钟声与漫天的礼花声响起的同时,爆破器也‘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然而当那声爆破声响起来的时候,邢多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完了,他按下爆破器按钮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半秒钟。 果不其然,在钟声与礼花声落下的间隙里,响起一声十分突兀的爆破声,那声音虽然只持续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并且很快被接踵而来的纷乱礼花声给掩盖了下去,然而在那寂静的间隔里,显得十分突兀。 观景台里的裴业和65层走廊尽头的保镖一瞬间均是脸色一变。 顺利将保险箱的底部切开一个硕大的口子。 然后他立刻将电焊刀扔到消音棉上,然后将手伸进保险箱里,往外掏保险箱里的珠宝。 90、烈焰酒店13 ◎傅柏崇的脸色依旧平静:“我没听到什么声音。”◎ 裴业刚一转身,他身旁的傅柏崇就朝他微微侧了侧脸:“怎么了?” 裴业的脸色有些紧张:“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傅柏崇的表情一贯的平静:“声音?什么声音?”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裴业的神色有些闪烁犹疑:“你听到了吗?” 傅柏崇的脸色依旧平静:“我没听到什么声音。” 就在裴业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傅柏崇的目光已经转向了落地玻璃外:“看那边。”他沉声道。 裴业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束火红的礼花刚刚腾起在半空中绽放,像是一朵绚丽的大丽花,璀璨夺目。 那烟花距离他们极近,就仿佛开在他们眼前一般。 裴业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一时竟也有些痴了。 而另一边65层的保镖听到声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飞快地朝6528的房间跑去,他跑到房间门口划开房卡,一把拉开房门大门,急匆匆地朝里面探进头去:只见房间里的保险箱好端端地躺在一角,没有一点损伤的痕迹。 保镖看着那完好无损的保险箱,松了口气。 这时候刚好他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他将对讲机接通,对讲机那端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哥们儿,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保镖一边将房门关好,一边往外走道:“还能怎么样,整层楼连个鬼影都没有。” “你再辛苦一会儿,哥们儿吃完这一口就和你换岗。” “放你的屁吧!爷昨天多替你站了半个钟头的岗,你还没完没了了,老孙你他妈别把酒都给爷喝了啊。” …… 邢多手里紧紧攥着爆破器的开关,心脏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第64部分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噼里啪啦往下掉,一直到许久之后,耳机里再一次传来袁野表示‘安全’的信号,他才终于松了口气——以后这个类型的题真的得少做,这一惊一乍的,成绩提高没提高不说,别再给自己吓出心脏病来哪儿多哪儿少不是。 他放下手里被攥得满是汗水的开关,伸手朝保险箱上方摸过去,顺利从里面掏出几块东西来,他掏出来定睛一看:是几块金灿灿的金条。 看到那黄澄澄的颜色,邢多的一颗小心脏又止不住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他赶紧再接再厉,又从里面掏出几十根金条,几条祖母绿的项链,一条镶嵌着鸽子蛋的钻石项链,最后又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掏出个金灿灿的皇冠——正是那顶弗伦提那皇冠。 邢多来不及仔细打量,将皇冠珠宝一样样小心地装进口袋里,然后摸出手机,给其他几个人群发了一条信息。 位于酒店各个地点的其余几人纷纷回复一条‘收到’后,便按照计划朝几人之前约定好的地点而去。 65层的保镖挂断对讲机后,嘴角还挂着点笑意,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想着一会儿换班之后一定要好好敲老孙一笔。 他正往走廊一侧尽头的方向走,走着走着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觉得有哪里似乎不大对劲儿。 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拧着眉头仔细回想,然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手里的对讲机又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将对讲机接通,电话那边老孙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对了,刚才忘了和你说,换岗的时候帮我把我房间里的那两瓶酒带下来,老周的酒一股子马尿味。” 他听到这里,先是顿了顿,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他知道刚刚自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 味道!就是味道! 虽然很轻微,但是刚刚在房间里的,很明显是电焊切割的味道! 他一口气冲到6528的门口,颤抖着手刷开房门,然后一把将房门推开:房间内,保险箱还同刚刚一样好端端地立在房间一角。 他咽了一口唾沫,一步步朝保险箱走过去,越靠近保险箱,电焊切割的味道就越加明显,一丝一缕地冲进他的鼻腔。 这时候走廊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安保队长连同几个安保员也赶了过来,几个人急匆匆地快步走到保险箱前,打开了保险箱的几层加密锁,然后一把将保险箱门拉开:只见保险箱内空空如也,保险箱的底部被切割开一个硕大的空洞,透过空洞,直接连通的就是楼下的房间。 傅柏崇站在观景台的落地玻璃前,表情平静地看着外面绚烂耀眼的烟火。 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裴业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裴业拿起手机接通,紧接着脸色瞬间大变,一句话没讲便急匆匆朝外跑了出去。 邢多背着背包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瞧见几个一身黑色西装的保镖从走廊那边朝他这边的方向走过来,他几乎是立刻调转方向,朝相反的方向疾步往前走,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朝着夹在领口的联络器低声道:“袁野,走廊那边怎么回事?” 耳机里袁野的声音又快又急:“对方已经发现珠宝被盗,正在从几个电梯通道往这边围堵。” 邢多表情紧张,舔了下发白的嘴唇:“消防通道安全吗?” 早已侵入酒店监控设备的胖子:“东侧已经有人过去了,走西侧的消防通道。” 邢多快步小跑着走到西侧消防通道口,刚一拉开消防通道厚重的铁门,就听到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上层传下来,于是立刻反手关上铁门,急匆匆缩了回去。 眼瞧着东侧走廊的保镖就要追过来,一门之隔之外的保镖也步步逼近,邢多两边都退无可退,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尖锐的火警铃声划破寂静的空气,声嘶力竭地嘶鸣叫着,邢多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酒店走廊两边的房间大门被一间间推开,无数的客人从房间里面逃了出来。 几十个黑衣保镖冲进走廊之后瞧见的就是满走廊的人群拥挤推搡着四处逃窜的画面。 而邢多也像一滴水一样毫无痕迹地融入了人流之中。 显然在千钧一发的关头胖子点响了火警警报器。 “谢了胖子。”邢多他松了口气,并且敲了敲联络器示意安全。 胖子的声音轻松又恣意:“小意思。” 随后耳机里传来谈光熙的声音:“每个人报出自己的位置。” 每个人报完自己所在的位置后,谈光熙在脑海里将酒店的位置图飞快转了一圈,然后便立刻安排路方洲去和邢多汇合,自己掩护袁野离开后,再与剩下的几人汇合。 之后几个人便有条不紊的按照安排好的计划准备开始行动,然而谈光熙刚推开洗手间的房门走出去,汹涌的人流就朝他迎面涌了过来,他脚下不稳,险些被一个踉跄又给推了回去。 好在他一把扶住门框,勉强稳住身体,然而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走廊里竟弥漫着浓重的浓烟,呛鼻的烟雾充斥进他的鼻腔。 谈光熙一时有些发懵,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他朝走廊外呛人的浓烟瞧了一眼,先是迅速返身回了洗手间,拽过条毛巾动作麻利地用冷水打湿,然后捂住口鼻,从洗手间里冲出到走廊上。 这时候走廊里已经挤满了人,没头苍蝇一样地来回冲撞逃命,谈光熙弯着腰沿着走廊往前走,一直走到最东侧的消防通道,他抬手触了触通道铁门的门把手--门把手温度很低,说明一门之隔的通道那边并没有被火舌吞没。 他推开消防通道厚重的铁门,走廊里果然没有浓烟。 谈光熙一边按照之前的计划往楼下跑,一边听到联络器里的袁野一边咳嗽喊:“我说胖子你怎么回事?不是假装着火么?你他丫的还真把酒店给点了?” 胖子语气十分暴躁:“老袁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你觉得我能通过网线就把酒店给点了?” 邢多则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补了一句:“准确说连网线都没有,就点网络信号。” 谈光熙眉头僵了僵,再次在心里为自己这一群心大的小弟们堵心。 唯一有正事儿的是路方洲,他见谈光熙一直没说话,不免有点担心,急促地叫了声:“老大,老大你在吗?” 谈光熙应了声:“我在。” 路方洲这才略微放了心,问:“老大你到哪儿了?” 谈光熙抬头看了看消防通道里的标识:“79层东侧消防通道。” “我在76层!”路方洲声音很激动:“等我上去找你!” 谈光熙在77层缓步台的位置碰到了正往上跑的路方洲,路方洲身上还穿着酒店安保人员制服,脸色通红,满头满脸的都是汗。因为气温太高,他身上的薄衬衫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 “老大!”他见到谈光熙,焦急地喊了一声:“火已经烧到楼下了,不能再往下走了,得从走廊绕过去!” 这时候缓步台的空间也弥漫着呛人的浓烟,谈光熙咳嗽了一声,问:“到底怎么回事?酒店怎么着火了?” 路方洲一边护着谈光熙往走廊的方向跑,一边哑着嗓子道:“具体的着火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只知道……咳咳……”他被浓烟呛得猛地咳嗽了起来。 谈光熙道:“先别说话了,出去再说。” 两个人在浓烟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好在他们已经将酒店的地形图烂熟于心,即便是在不辨方向的浓烟里也能勉强辨别出方向来。 谈光熙和路方洲一边往下走,一边同联络器里的邢多和袁野联系,很快就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只要再往下走几层,就能顺利和两人汇合,然后再按照酒店图纸地形图离开酒店。 随着两个人往下走,楼道里的浓烟逐渐散了下去,温度也逐渐降低。 谈光熙又咳嗽了一声,问:“着火点是在楼上吗?” “是97层的宴会厅。” “97层的宴会厅?”谈光熙愣了一下。 路方洲像是知道谈光熙心里所想,直接道:“对,就是跨年晚宴的宴会厅。” 谈光熙没说话,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就听路方洲接着道:“我跑出来的时候听他们说好像是宴会大厅的天花板坍塌导致的起火,但具体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路方洲说完后过了半晌,见谈光熙一直没说话,下意识朝他的方向看过去,谈光熙的脸色隐在阴影里瞧不大清楚,他有些奇怪,脱口而出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谈光熙怔愣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没事。” 路方洲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那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两个人又沿着楼梯往下跑了一会儿,很快下层的楼道里传来袁野的声音。路方洲抬手抹了把脸上滴滴答答直往下淌的汗水,眼中露出兴奋的表情:“快,老大,我们快下去。” 然而他往下跑了几步,却发现身边的谈光熙不见了,他停下脚步转身,发现谈光熙还站在原地。他头微微垂着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老大?”见谈光熙没有反应路方洲又抬高音量喊了一声:“老大你怎么了?” 这时候谈光熙忽然抬起头,看着他:“你先去和他们汇合,”他顿了一下:“我有些事,晚些再去找你们。” 91、烈焰酒店14 ◎在一片火光之中同他拥吻。◎ 谈光熙沿着消防楼梯逆着人群跌跌撞撞地往上跑,一路上被拥挤的人流推搡得几次险些跌倒,而越往上跑,楼道里面的浓烟也就越重。 他停住脚步,忍不住弯下腰咳了几声。 谈光熙缓了缓,刚要继续往上跑,忽然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他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安保制服的工作人员:“客人,”那个工作人员显然也被浓烟呛到,也忍不住一直咳嗽:“不能往上去,上面,上面着火了。” 谈光熙向浓烟滚滚的楼上瞧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朝他点了下头:“多谢。” 然后又咬了咬牙,憋了口气继续朝楼上跑去。 那个工作人员还想要拦住谈光熙,却一把抓了个空,他仰头看着谈光熙消失在浓烟里,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则继续向下逃命。 谈光熙一口气跑到跨年夜宴会大厅外,不同于几个钟头前的富丽堂皇,现在的这里早已是面目全非一片狼藉,巨大的石膏板砸在大厅中央,将涂着釉面的瓷砖砸得粉碎,地面到处掉落着水晶吊灯和墙面装饰物的残骸,原本打扮时髦妆容精致的客人则一身狼狈地四处逃窜。 谈光熙逆着人群往宴会厅里面的方向跑,一直跑到宴会厅最里端的观景台外。 观景台是一处三面落地玻璃环绕,独立于宴会厅的小型休息间,因为身在其中仿佛置身于几百米的高空,故称之为观景台。 但因为观景台的设计特殊,只能通过一道独立的别门联通于宴会厅,也就是说,一旦这唯一的一道门被堵住,观景台里的人就根本没办法逃出来。 谈光熙一口气跑到最里端的观景台外,果然见观景台的大门正好被掉落的石膏板紧紧卡住。 他憋住力气,双手用力推那卡在大门上的石膏板,然而那石膏板十分沉重,他推了两下,只挪动了几寸。 他停下来喘口气,转头朝四边看,大厅里的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而就算零星剩下的几个,也一个个满目慌张,显然不可能过来帮忙。 谈光熙又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沉下一口气,使出全部的力气用力推那块石膏板,半晌,那沉重的石膏板终于被他掀开。 这时候大厅里已经弥漫满了呛人的浓烟,谈光熙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上前一步去碰了碰观景台大门的门把手——好在门把手是凉的,说明里面还并没有着火。 他拉住门把手,一把将大门拉开:只见偌大的房间内,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观景台内的沙发上,像是毫不在意外面的火势,正在姿态放松地欣赏落地玻璃外的夜景。 听到声音,他微微侧过头来,是傅柏崇。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谈光熙似乎是愣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在嘈杂的火光间相互对视。 谈光熙喘着粗气,喉咙动了动。 片刻后,傅柏崇站起身,在炽热空气包裹着的浓烟里向谈光熙走过来。 谈光熙刚刚还像头小豹子一样冲劲儿十足,别人拦都拦不住,这时候看到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傅柏崇,忽然间喉咙干哑,手心冒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傅柏崇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低头看他。 谈光熙感觉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傅柏崇低着头,深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谈光熙听到他问:“你是特意回来找我的吗?” 谈光熙喉咙紧张地动了动:“我,我只是路过,然后出于人道主义精神……”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柏崇忽然上前一步,然后抬手箍住他的后颈,朝他深深吻了下来。 谈光熙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傅柏崇的漂亮五官,整个人浑身都僵住了。他感觉到四周滚烫的热气似乎都上涌到他的身上,让他面颊炽热。 片刻,他闭上眼,回抱住傅柏崇。 在一片火光之中同他拥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柏崇才终于放开他。 谈光熙感觉自己脸上发烫,胸腔里依旧噗通噗通跳个没完,他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那什么,我们先离开这里。” 傅柏崇知道他害羞,又知道不能够说出来,于是勉强压住唇角遮都遮不住的笑意,点了点头:“好。” 谈光熙收整了一下情绪,努力回忆之前已经印在脑海里的酒店位置图,然后开口道:“去消防通道。” 他急匆匆地快步走出观景台,刚又往前走了半步,忽然被身后的傅柏崇一把拉住,而就在下一刻,一大块石膏板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直直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个一公分的深坑来——谈光熙被傅柏崇箍在身前心脏砰砰直跳,一时心有余悸:若不是刚刚被及时拉开,现在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傅柏崇的脸色则阴沉得可怕,他一只手拉着谈光熙,眼神瞧向另一边的方向:“走那边。” 傅柏崇将谈光熙护在 第65部分 身后,两个人猫着腰往前走——大厅里面已经满是浓烟,这些浓烟一旦吸入肺部很容易造成休克昏迷。 两个人朝前走了很久,才勉强走到走廊上,好在走廊上的浓烟不重,这时候这一层的客人已经逃得差不多,走廊上几乎瞧不见什么人。 谈光熙一边跟在傅柏崇身旁往前走,一边伸手碰了碰他。 傅柏崇侧头看他:“怎么?” “手机借我一下。” 他的手机刚刚在奔跑中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傅柏崇没说话,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他。 手机没有指纹锁,谈光熙点开屏幕按下119拨了出去,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虽然知道基本没什么用,毕竟这套卷子考察的就是消防知识,那么消防员十有八九和警匪片里的警察一样,一定是等到故事都结束了才姗姗而来,但该有的步骤还是要走一遍不是,万一是个重要的采分点呢? 几秒种后,一道机械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谈光熙:“???” 这时候他听到一旁的傅柏崇道:“这边。” 谈光熙跟着傅柏崇走到一处楼梯口,傅柏崇刚要推门,被谈光熙一把拦住:“这个不是消防通道。” 消防通道通常有加压处理,并且使用强化钢梁做支撑,大门也有防爆设计,能够防止浓烟进入的同时还能够一定程度上防止坍落,消防门也能够阻挡烈火。这处的楼梯口铺着地毯,外面还有玻璃装饰,显然并不是消防通道。 谈光熙快速回忆了一下这一层的地形图,然后抬手拍了拍傅柏崇的胳膊:“走这边。” 两个人沿着走廊往前走,路上偶尔能够碰到零星几个来回逃命的客人。谈光熙瞧着他们满脸的惊慌,不知道这些人是答题的考生,还只是一串代码的npc。 谈光熙往前疾步走着,忽然瞧见走廊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大门一开,走出个怀里抱着个两三岁的男孩的中年男人,他走出后朝门里招了招手,又走出来个年轻女人,手里牵着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显然是因为火灾临时逃难的一家人。 小女孩似乎是被走廊里的高温给吓到了,躲在年轻女人身边瑟瑟发抖。 中年男人似乎是感觉到了女儿的害怕,还弯下腰来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谈光熙没什么时间去留意其他人,只朝他们瞧了一眼,便紧跟在傅柏崇身边往前走。 而就在他朝前跑着,刚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听到一股奇怪的像是气流的声音。 他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 而下一刻,他就知道那奇怪的气流声是什么了--只听得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不远的一处发生了爆炸,汹涌的气流卷着火焰穿过几道门板朝这边涌了过来,通过走廊的热流瞬间将走廊上方的玻璃击碎。 傅柏崇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抱过谈光熙,搂着他滚到了一旁的房间里,然后将他整个人紧紧护在怀里,而几乎就是下一刻,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无数的玻璃碎片散在空中。汹涌的热流席卷整个儿走廊,炽热的火舌将走廊里奔跑着的人吞噬了进去。 傅柏崇将谈光熙整个人紧紧护在怀里,半天,才轻轻放开护着他后颈的手,低头看他:“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谈光熙还有些惊恐未定,摇了摇头。 傅柏崇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朝外面瞧过去,外面已经被熊熊的火舌吞噬了:“先想办法出去。” 他朝房间四周又看了看,发现这里是一间小型的会客室。 傅柏崇站起身,伸手将谈光熙拉起来:“走,从里面的侧门过去。” 会客室里间的侧门直通着另外一道走廊,谈光熙和傅柏崇绕过会客室走到另一端的走廊,发现这里没有被火焰吞噬,但是走廊里有很重的浓烟。 他记得教科书上有说过,起火的高楼里火势每隔半分钟便会扩大一倍,而浓烟内含有着很强的有毒气体,会阻碍肺部呼吸,一般情况来说,火场内的遇难者多数并非死于火焰而是死于有毒的浓烟。 所以即便这里还未被火焰吞噬,他们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谈光熙咳嗽了一下,朝着走廊一侧的方向指了指:“走那边,”他道:“去那边的疏散梯。” 两个人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跑,途径一个拐角的时候忽然被一群人群给堵住了去路。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吸了太多浓烟,谈光熙觉得胸口有些闷得慌,他又低声咳嗽了两声,哑着声音问:“他们在干什么?” 傅柏崇摇头:“不清楚。” 他低头看谈光熙:“还能再坚持一下么?” 谈光熙点头,然后便和傅柏崇一起继续向前走。 两个人朝前又走了一会儿,费力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才发现,原来人群都拥堵在了电梯门口,互相撕扯着要搭乘电梯下楼。 但凡有一点常识都知道遇到火灾的时候绝不能乘坐电梯,一般的电梯都有自动保护装置,一旦在某一层遇到特殊情况便会启动自动保护装置,那么被困在电梯厢里的人就仿佛被架在满是火焰的烤箱里炙烤一般。 谈光熙心里着急,上前一步抓住一个正准备往电梯里挤的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不能坐电梯,太危险了!” 然而中年人却充耳不闻,理都不理他地继续往前挤。 谈光熙见他不听劝说,又连忙去劝另外的人。 而那个年轻人却一把将他推开:“你他妈谁啊你!” 谈光熙脚下不稳,被那个人推得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傅柏崇一把扶住。 “你救不了所有的人,”傅柏崇顿了顿:“走吧。” 92、烈焰酒店15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亲一下。◎ 谈光熙看着眼前那群互相撕扯推搡着往前挤的人群,眼瞧着原本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人给硬生生从电梯口挤了出来。 而他都来不及去搀扶一把那位老者,就被其他几个人给推搡着挤开了。 这时候傅柏崇拍了拍他的胳膊,谈光熙深呼吸一口气,和他一同离开了。 临拐过拐角的时候,他下意识又朝身后的方向瞧了一眼,那一个个原本西装革履的贵宾早就丢掉了一直维持着的斯文伪装,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面目。 谈光熙和傅柏崇沿着走廊两侧指示牌的指引方向继续往前跑,就在他们再一次拐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下面的方向传来。 那爆炸声音又闷又重,显然是从楼下几层的方向传来的,这一声沉重的爆炸声后紧接着便是一阵轰轰的气流声,下一刻,又一声炸裂声从身后的方向传来,再之后便是震天的哭喊嘶叫声。 谈光熙停住脚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眼瞧着这么多人丧生在火场,他的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 况且,虽然眼前的这一切是假的,但现实里真实发生的那些呢? 谈光熙难受了一会儿,便很快睁开眼: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他收整了一下情绪,便继续和傅柏崇一同往前跑。 而因为刚刚的爆炸,很快浓烟便迅速地涌了过来。 谈光熙紧紧捂住口鼻,但依旧觉得大脑发晕,呼吸困难。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两个就会被浓烟呛晕。 他一边捂着口鼻,一边朝四周打量,同时在脑海里飞快搜索着图纸上的信息,他记得就在这层楼的拐角位置应该有一间安保室。 他努力透过浓烟朝前打量,忽然眼睛一亮:就在那里! 谈光熙示意了傅柏崇一下,两人用力撞开安保室的门,反身躲了进去。 安保室内已经弥漫着些浓烟,但相较外面走廊来说要好上不少,谈光熙朝傅柏崇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将门框四周用湿毛巾堵好,暂缓浓烟进入,自己则跑到安保室的里间,寻找用来逃生的物资。 他先是在里间翻找到两个手电筒——大楼的电力系统已经濒临瘫痪,说不准什么时候整栋楼都会停电,手电筒方便在黑暗里精准找到准确的路线;然后又将桌面上的几包便利贴扔进口袋里——虽然他已经将酒店的路线图清晰记载脑海里,但多准备几个方便标记路线的东西,总是好的。之后他便冲到卫生间,将上衣脱掉扔进洗手盆里,然后拧开洗手台上方的手龙头:然而水龙头只滴滴答答滴了几滴水,就一点动静没有了,显然因为大火酒店的水管系统已经被破坏了。 谈光熙朝四周快速打量一圈,洗手间里没有一点储存用水,之后他几乎想也没想便掀起马桶盖,刚要将衣服扔进去,就被一只手给按住。 谈光熙侧头,见是傅柏崇。 他来不及和对方解释太多,着急地道:“你也把上衣脱下来。” 傅柏崇的脸色十分难看,额头的青筋凸了凸:“你准备用这里面的水?” “不然呢?”谈光熙知道很明显大少爷的洁癖症又犯了:“我们是在逃命哎。” 见傅柏崇没说话,他忍不住叨叨起来:“马桶里的水又怎么了呢,只是让你浇在身上,而且我们碰巧碰到的是火灾,万一要是在沙漠,别说马桶里的水了,动物的尿都得喝啊,我说你真的是平时养尊处优惯了不知人间疾……” 他还没叨叨完,就见傅柏崇径直走到洗手间靠近角落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在某个地方按了一下,然后就听得‘咔哒’一声,原本镶嵌在墙上的一整块瓷砖板弹开,露出里面的一个将近一米高的凹槽。 傅柏崇蹲在凹槽边,抬起头看谈光熙:“酒店的每个卫生间都有特定的储水间,”他顿了一下:“储水间并不算独立空间不计算面积,所以你买的图纸上面可能并没有详细标注出来。” 谈光熙腾的一下,脸就红了。 老天爷,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正想着该找哪个角度挽尊,傅柏崇已经拧开了凹槽里的矿泉水桶瓶盖,然后动作温柔地将水浇在谈光熙的身上,将他的头发和衣服仔细地打湿。 谈光熙的注意力还在自己黑酒店系统被发现这件事上,他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并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被浇成了一只落汤鸡的模样。 傅柏崇看着谈光熙整个人被浇透了像是小了一圈的模样,柔软的额发又没精打采地耷拉在额头上,将眼睛都遮住了,心里顿觉有趣,忍不住伸手替他将额发拨弄到一旁。 谈光熙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傅柏崇已经收回手,将水桶里的水浇在自己身上。 他看着神态自若往身上浇水的傅柏崇,心里忍不住小心盘算:他是怎么知道我们黑到酒店的图纸的?除了图纸他还知道多少?知不知道裴业的珠宝被盗了?知不知道被盗的珠宝是我们偷的?万一他都知道了会不会报警?毕竟盗窃案就发生在酒店,于情于理身为酒店老板的他都应该负责,万一他报警了怎么办?哦,既然都没有119,那么应该也没有110,那就报不了警了,还有酒店都被烧了,想来珠宝他也就不用负责了…… 傅柏崇将自己的身上浇完水后,一转头,见谈光熙还直愣愣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他走上前一步,捞起谈光熙的手腕,谈光熙正想着报警警察110的事情,这时候忽然被抓了手腕,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将手腕朝后缩了回去,却被傅柏崇一把按住。 “金属导热,”他说着,慢条斯理地将谈光熙手腕上的手表解了下来,随手放到一旁的洗手台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谈光熙顿了一下:“没什么。” 傅柏崇又动作仔细地将谈光熙的衬衫袖子卷下来,领口也翻下来,遮盖住裸露的皮肤,然后才道:“好了。” 谈光熙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刚要说什么,就见傅柏崇微微仰头,修长的手指在领口翻动,将衬衫上的领带解了下来,然后递给他。 他知道傅柏崇是让他一会儿用打湿的领带捂住口鼻。 之后两人又简单地准备了些必需的物资——手电筒、便签纸,还有几瓶瓶装水,全部都装在袋子里背在身上。然后他们便走到房间门口,准备通过浓烟滚滚的走廊去往另外一边的消防楼梯。 两人站在门口,傅柏崇先是侧耳朝外面听了听,确定没有危险后,转头问谈光熙:“准备好了么?” 谈光熙点头:“准备好了。” “那我们这就出去。” 谈光熙又点头:“好。” 他刚猫着腰准备推门,又被傅柏崇一把拉住,他下意识回头:“怎么……” 傅柏崇忽然伸手一把捞过谈光熙的后颈,在他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谈光熙眨巴了下眼睛,有点发懵。 然而傅柏崇很快便松开手,转过了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亲一下。”他道:“走吧。” 谈光熙一直到浓烟滚滚的走廊上,脑子里还是乱的。 因为浓重的浓烟,这时候走廊上的人已经不多了,不是早就逃离了这一层,就是已经被浓烟给熏晕了。 谈光熙和傅柏崇捂着口鼻猫着腰往前走,一路很是坎坷地找到了这一端的消防通道。这时候走廊里的浓烟已经很重了,谈光熙觉得胸腔里似乎都溢满了浓烟,眼瞧着距离不过几米的消防通道口,他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快步走了过去。 傅柏崇刚要伸手,被谈光熙给率先按住。 然后他伸出手去,轻轻用手背碰了碰消防通道门上的门把手——进到消防通道前一定要先测试消防通道门的门把手温度,若门把手是凉的,证明消防通道里面并没有火焰,可以进去;但是若门把手滚烫,证明通道里面已经被火焰吞噬,不仅不能够进去,而且要迅速离开,免得有爆炸的危险。 而这道消防通道门的门把手,是滚烫的! 谈光熙刚要示意傅柏崇离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消防通道门后传来熟悉的气流声。而且那道气流声十分之近,仿佛就要冲到他的耳边一样! 几乎是在瞬间,谈光熙的心里就道了声不好,然而下一刻,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道直冲天际的炽热气流透过门板冲了过来。 谈光熙根本来不及躲避,一瞬间只来得及弓下腰紧紧抱住头,而几乎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有人朝自己冲过来,将自己紧紧护在 第66部分 怀里的同时快速朝一旁滚了过去。 一阵滔天的巨响,谈光熙只觉得大脑发晕,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响起嗡嗡的轰鸣声,整个人被气流轰得慢慢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昂~ 93、烈焰酒店16 ◎谈光熙是被热醒的。◎ 谈光熙是被热醒的。 他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距离消防通道门口十几米远的地方,而消防通道大门正在熊熊燃着火。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吸满了浓烟,嗓子被刀割一样疼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显然都是吸入浓烟的后遗症。 他使了好大的力气,勉强支撑自己站起来,朝四周打量去,发现傅柏崇正躺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显然刚刚也被气流震晕过去了。 他勉强着蹒跚走到傅柏崇身旁,晃了晃对方。 傅柏崇斜着身体躺在地上,一张英俊的脸白得透明,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黑灰,少见的狼狈模样。 谈光熙摸了摸四周,从地方摸起瓶刚刚摔出去的矿泉水瓶,抖着手拧开瓶盖,罩着傅柏崇的脸浇了下去。 傅柏崇英挺的眉毛皱了皱,眉心也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 谈光熙高兴坏了,趴在他身边,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傅柏崇半支撑其身体,微微晃了晃头。 谈光熙松了口气,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朝四周打量:“不知道会不会有二次爆炸,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傅柏崇在他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等他站起身,谈光熙才发现他的整个右臂都被火灼伤了。 “你受伤了?” “不要紧,”傅柏崇低声道:“先离开这里。” 走廊一端被火焰吞噬,另一端刚刚发生爆炸,很有可能二次爆炸,谈光熙和傅柏崇只得就近进了走廊的一间房间暂时躲避。 谈光熙看着傅柏崇那条血淋淋的手臂心惊肉跳的,虽然只是在系统里受伤,但源题库里的痛感却是一点不掺水分的真实的。 他想着伤得那样重,必须要先处理一下,免得伤口发炎。 然而傅柏崇却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都云淡风轻:“这点小伤不碍事。” 真是搞不懂这种让他用马桶里的水仿佛要了他的命,但是手臂被烧伤了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的人,谈光熙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就帮他处理伤口。 谈光熙先是按照教科书上教的将他伤口上的衣服残片用剪刀剪开——一级灼伤只伤及皮肤表面,二级灼伤皮肤发红伴随红肿水泡,三级灼伤则有严重的肌肉组织破坏,从傅柏崇的伤口来看至少是二级灼伤。 而二级灼伤,正是所有烧伤里最痛的。 他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抬头朝傅柏崇瞧了一眼。 傅柏崇没什么表情,谈光熙却瞧见他的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谈光熙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拧开矿泉水瓶盖,抖着手浇在了傅柏崇的伤口上。 几乎是水刚浇在伤口上,傅柏崇的身体就小幅度地颤栗了一下,眉头也微微蹙了一下,谈光熙知道他是疼极了。 然而他的表情很快便恢复如初,阖上眼帘靠在墙上。 好半晌,傅柏崇才又睁开眼,他一睁开眼,便瞧见谈光熙灰头土脸地半跪在自己面前,表情焦急地看着自己,脸上灰一道白一道的被汗水打得湿透,却都顾不上抹一下。 傅柏崇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谈光熙的脸:“放心,没事。” 谈光熙这才多少放下心来,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道:“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安全点的地方。”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些担忧地问傅柏崇:“你能走吗?” 傅柏崇点了下头。 但谈光熙还是不大放心,又喂了傅柏崇几口水,等他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磕磕绊绊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面的走廊已经被熊熊的大火吞噬了,谈光熙拿着房间里找到的灭火器,一边往前走,一边放低身体在地面来回扫射着。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往前不知道走了多久,谈光熙忽然顿住了脚步:“你看前边,”他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咳咳,是不是有人?” 傅柏崇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低声道:“走,我们过去。” 谈光熙和傅柏崇穿过浓浓烟雾弥漫的走廊后,眼前出现一片大厅,因为设计的缘故,这里倒没什么的浓烟,大厅的角落里七七八八待着不少人,显然是之前躲在这里的客人。 谈光熙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角落,想要坐下。没想到刚要坐下,一个打扮得十分时髦,怀里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就一下子冲了过去,一把推开谈光熙。 谈光熙一愣,年轻妈妈已经坐在了那个位置。 他也没在意,和傅柏崇坐在了一旁。 他坐下后,下意识朝一旁的年轻妈妈瞧了一眼,她怀里抱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也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只是瞧起来脾气也不大好的样子,一旁的一个年长的老奶奶坐得离母女俩近了一些,她就皱着眉头喊“你坐远一点!” 这时候被困在大厅里的客人们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情绪都不大好,瞧见母女俩这样颐指气使的模样,都有些不高兴。 “大家都是逃难的,就不能互相体谅一下么?” 年轻妈妈却白了说话的人一眼:“要你多管闲事?不知道太多事会早死吗?”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她身下的地面就轰的一下坍塌了下去。谈光熙距离那年轻妈妈很近,身体一个趔趄也差点跟着掉下去,好在傅柏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抱着他滚到了一旁。 等他再抬眼看去的时候,原本的那块地面已经完全塌陷了下去,那对母女已经完全没了踪影。 谈光熙下意识就想要爬过去救人,被傅柏崇一把拉住:“小心!”他脱口而出,在看到谈光熙脸上焦急的神色的时候,脸色也不由得跟着微微沉了下来:“来不及了。” 谈光熙没说话,脸色却很差。 傅柏崇说的没错,已经来不及了,他贸然地过去,也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他正在怔忪之间,脚下的地面又晃动了起来。 傅柏崇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走,先离开这里。” 谈光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大厅另一端落地窗外,紧接着眼神一亮。 他拉了拉傅柏崇的袖子:“走这边。” 傅柏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同谈光熙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体,沿着墙边朝落地窗的方向走去。 大厅的正中坍塌了一大片,谈光熙背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窗口的方向蹭,等蹭到落地窗前后,攀爬上了窗口。 落地窗外是一副机械吊篮,显然是之前正在被用来清理大厦,因为大火吊篮上的工人纷纷逃命去了,只留这机械吊篮悬在几十层的高空中。 谈光熙跳上吊篮后,还想再多救几个人,但傅柏崇刚刚跟着跳上吊篮后,身后的大厅就整个儿塌陷了下去。 瞬间,尖叫声、哭喊声混杂着坍塌声响混成一片。 谈光熙心里大恸,忍不住闭上了眼,他尽量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紧接着很快睁开眼,朝下面看去。 只见在酒店外的空地上,停靠着十几辆闪着红灯的消防车,空地上已经支起了紧急气囊。 只是他们所在的楼层太高,已经远远超出了紧急气囊的安全距离,这样贸然跳下去很容易粉身碎骨。 然而一窗之隔的楼层内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会烧到这里,到时候就算不葬身火海,等火焰熔断了吊篮顶端的缆绳,他们依旧要被摔得粉身碎骨。 两人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谈光熙有些焦躁地朝四周打量,忽然间眼神一顿。 几乎在同时,傅柏崇也瞧向了他瞧着的方向。 两个人对视一眼,谈光熙已经伸手去松紧缠在齿轮上的缆绳,随着他的动作,机械吊篮朝着下方一点一点地慢慢降了下去。 谈光熙控制着吊篮的速度,将吊篮缓缓降到了酒店的下一层。 “再降一些。” 谈光熙听到傅柏崇压着声音道,也侧头朝楼层内瞧了一眼,只见这一层的酒店也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了。 他又往下降了不到半层,在堪堪一半的位置卡住了:缆绳已经松开了全部的长度,不能够再继续伸长了。 傅柏崇沉声问:“准备好了么?” 谈光熙点了点头。 随即,傅柏崇便一只手卡住吊篮的边沿,另一只手猛地晃动起吊篮车厢来。他借着吊篮车厢自重的巨大惯性晃动吊篮,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一直晃动到吊篮上端的缆绳就要支撑不住整个车厢的重量的时候,傅柏崇朝谈光熙喊了声:“我数三个数!” “一!” “二!” “三!” 第三声响起的时候,吊篮车厢猛地撞击上落地窗玻璃,瞬间,落地窗的玻璃被撞得粉碎,傅柏崇将谈光熙紧紧护在怀里,就着巨大的惯性穿过玻璃滚进了大厅,狠狠地摔在了大厅的地面上。 几乎在两个人刚落进大厅的下一秒钟,吊篮顶端的缆绳猛地断裂,整个儿吊篮车厢朝下摔了下去。 94、烈焰酒店17 ◎其实你可以实话实说,你忘记我们已经订婚了?◎ 等谈光熙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自己房间里的电脑桌前。 他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坐在电脑桌前半晌,忽然抬手扯掉戴在头上的光脑,然后起身出了房间。 谈光熙出了房间后一直走到傅柏崇的书房,然后敲了敲门。 片刻后,房间的门打开,傅柏崇站在门口。 谈光熙看着傅柏崇,对面的傅柏崇也看着他,两人沉默地对视半晌,谈光熙梗了一下,开口问:“游戏里的那个npc,其实就是你是不是?” 傅柏崇点头:“的确是我。” 谈光熙原本因为一些蛛丝马迹,心里就有过这个猜测,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又觉得这个猜测太过荒唐,便打消了这个疑虑。 但刚刚的那一套题,更加佐证了他的猜测。 而傅柏崇这样坦率地承认,也解了自己的疑惑。 只是他心里有点憋气。 谈光熙转身要走,被傅柏崇一把拉住。 傅柏崇把他拉进房间,返手关上房门,见谈光熙转身又要走,他一把按住门把手。 “我不是故意骗你。” 谈光熙侧着身子,抬眼看他。 “和我过来。” 傅柏崇把谈光熙带到办公桌前,将放在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你看一下这份文件。” 谈光熙将信将疑地接过文件,翻了起来,他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便沉重了下来。 文件里面是一些人的档案记录,这一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或者已经因故丧命,或者被判定消失,但他们的共同特点是都成为了源题库里的npc。 “这些npc……” “我派人查过源题库的官方数据库,数据库里根本没有这些npc的资料。” 那就怪了,一般来说,源题库的npc都是经过真人或其授权委托人授权录入本人资料的,为了保证题库效果,npc的社会身份也十分广泛,比如有公检法的体制内人员,也有第三产业的服务人员,有市场上的老板小贩,也有名利场上的明星。 为了保证题目的真实性,也是会提取一些有过犯罪前科的人员的数据作为npc,但不管是采用那类人,或是某个人的数据,都是要对方授权同意的,而且全部npc的资料都会输入到源题库的资料库里,方便系统的调试人员进行系统维护与调试。 像文件里这种既没有授权声明,又不在源题库资料库里存档的,就非常可疑。 “所以你进到源题库系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傅柏崇点了下头。 “那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这件事还在调查,不过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些npc竟然还保留着他们本人的记忆。” 谈光熙表情大惊。 要知道源题库里的npc们虽然授权使用了真人的一部分人设与性格,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串代码,简单来说不过是现实人物的形象复制罢了,为的是人物人设性格的多样性。 但npc保留了人类的记忆,这就涉及到道德层面的问题了。 而且文件里的这些人都是些已被确认死亡或已失踪多年的人,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曾有过作奸犯科的前科,有一定的社会危害性。那么将他们的记忆植入npc中的人的目的,想来绝不简单。 谈光熙的表情凝重:“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我第一次去你们学校捐款。” “是……胖子那次?” 傅柏崇又点了下头。 “当时我在源题库的系统里看到了一个本已经被执行死刑的人,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因为对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不想打草惊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 谈光熙还在思考着那次月考时出现过的npc,就听见对面的傅柏崇问:“所以你的气消了么?” 他一愣,紧接着脸上一热。 傅柏崇笑了一下,抬手扣住谈光熙的后脑,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很晚了,”傅柏崇道,“回去休息吧。” 之后的几天,傅霍山总觉着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但若要说哪里奇怪,这几个孩子看上去又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倒让他多少有些疑惑。 很快到了傅柏崇的生日。 按照惯例,傅家要为傅柏崇举办生日宴,但傅柏崇平日里在公司的事务很繁忙,他推却了生日宴,晚上在家吃了碗长寿面就当过生日了。 等吃完了长寿面,他先是在书房里处理了会儿公司的工作,然后才回了卧室。 傅柏崇进到卧室后直接进浴室冲了个澡,然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手机上助理刚刚发来的邮件。 他刚打开邮件,手机里就弹出一条谈光熙发来的信息。 傅柏崇看着谈光熙的信息不自觉地笑了一下,随手将手里的毛巾扔在一旁,低头回对方的信息。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回了几条,在他最后一条给谈光熙的信息发过去之后,对面便再没了反应。 傅柏崇又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下一条信息,他只当是谈光熙临时有事,也没在意,将之前助理发给他邮箱里的邮件打开,继续处理刚才没处理完的工作。 第67部分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忽然听到窗外似乎传来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傅柏崇卧室的窗外正对着小花园,他以为是楼下的李伯在修剪草木,便也没在意。 但过了不一会儿,窗外又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而那声音较刚才的似乎距离更近,更清晰。 他放下手里的手机,朝窗口的方向看去,外面一片平静,像是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模样。 傅柏崇眼神动了动,朝窗台的方向走去。 他刚走到窗口,拉开飘窗上的半扇窗户,下一刻,一团人影忽然从窗口落了下来,直直朝着他扑了过来。 傅柏崇表情一惊,下意识抬手接住对方,等定睛一瞧才发现,竟然是谈光熙。 谈光熙的卧室在傅柏崇卧室的隔壁,他盘腿坐在床上和傅柏崇聊了会儿天,在无意中抬头看了眼落地窗的时候,心里忽然一动。 他记得他和傅柏崇的卧室之间,有一道能够容纳一人多宽的边沿。 想到这里,他随手将手里的手机扔到床上,然后穿上拖鞋几步跑到窗边。 谈光熙打开窗户,朝外面打量了一周。 和傅柏崇卧室相连的边沿,宽度足够,卧室在二楼,距离楼下高度不高。 他一时兴起,便跳上窗台沿着墙外的边沿朝傅柏崇的卧室走了过去。 傅柏崇心里一惊,下一刻,谈光熙已经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怀里,两只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下意识伸手,稳稳接住对方。 谈光熙低头,恶作剧得逞了般的看着他笑。 傅柏崇的脸上先是闪过一点难以掩饰的惊讶,在瞧见谈光熙脸上的笑容的时候,也笑了一下。 然后他抱着谈光熙几步走到床边,将他压在了床上。 谈光熙被猛地压在床上,微微惊了一下,然后他便笑了,抬手圈住了傅柏崇的脖颈。 “生日快乐。”他道。 傅柏崇一只手撑在谈光熙头侧,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亲:“谢谢你。” 谈光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一侧头,就看到傅柏崇一只手撑着头躺在他身边,低着头看他,见他醒了,伸过头去亲了他一下。 “醒了?” 谈光熙嗯了一声,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外耀眼的日光,问:“几点了?” “十一点。” “已经十一点了?”谈光熙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你不上班吗?” 平时傅柏崇可是一大早就去公司了,有时候连早饭都来不及吃。 傅柏崇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饿了吗?” 不问没察觉,他这一问,谈光熙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他点了下头。 傅柏崇掀开被走下床,一边拿过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一边道:“起床洗漱吧,我下楼端早餐给你。” 谈光熙眼巴巴看着傅柏崇离开房间后,又在躺在床上懒了会儿,然后起床穿上拖鞋,踢踏踢踏走到浴室去洗漱了。 他刚漱了口,听到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谈光熙心里想着这么快就回来了,去门口开门。 他一拉开门,傅和彦正一脸哈欠地站在门口。 “小叔叔我刚才……”他在见到面前站着的谈光熙时,猛地一愣,然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光,光熙哥?” 谈光熙内心:…… 这时候,傅柏崇端着餐盘从楼下走上来,刚好看到傅和彦和谈光熙一里一外站在房门口,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下一刻,就听到站在门口的傅和彦开口问:“光熙哥,你是又梦游了吗?” 傅柏崇忍不住唇角勾了勾,朝谈光熙打量过去。 谈光熙磕磕巴巴地开口:“嗯……对哈。” 然后傅和彦就笑了:“我就说呢,你怎么一大早在我小叔叔的房间里呢。”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傅柏崇从楼梯拐角的方向走过来,“和彦,”然后喊了他一声,“昨晚留给你的作业做完了吗?” 几分钟后,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傅柏崇和谈光熙。 傅柏崇弯腰将手里的餐盘放在茶几上,然后对谈光熙道:“过来吃早饭。” 谈光熙心里还有点未消的尴尬,有点同手同脚地往茶几的方向走,走到茶几旁的时候,却忽然被傅柏崇一把拉过来,他脚下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对方怀里。 傅柏崇按着他的后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其实你可以实话实说,你忘记我们已经订婚了?” 谈光熙低头,看着傅柏崇五官深刻的漂亮的脸,笑了一下。 傅柏崇也笑了一下,扶着他的后颈,两人交吻在一起。 窗外,阳光正好。 作者有话说: 之前三次元有些很大变动,现在才回来填了坑,实在是很抱歉(双手合十) 很快要开的新文,求收藏~~~(链接在文案上哈) 苏毕星穿成了一本狗血抱错文里的同名恶毒反派。 为防止原著故事线崩塌,他严格按照小说里的人设表面扮演反派,暗地保护男主。直到原著剧情里凶狠残暴,和自己狼狈为奸搞死主角的裴姓反派炮灰出现。 按照原著剧情,反派炮灰阴险狡诈,好色成性,还费尽心思强取豪夺了自己。 苏毕星一边随时提防对方搞事情,一边还要随时提防对方搞自己,每天可谓是心力交瘁。 ******* 裴言忱穿成了一本狗血抱错文里的主角官配。 然而每当他按照原著情节想要和主角走剧情的时候,小说里的恶毒反派苏毕星就冲出来挡在自己面前。 裴言忱看着对方明明害怕得要死,还一副硬着头皮慷慨就义的模样,颇觉有趣。 于是他就这样抱着看戏的态度,看恶毒反派究竟想要走什么剧本。 一直到某次,他将喝得醉醺醺的苏毕星送回房间,而对方却一把扯住自己的领口,含含糊糊地问: “你……究竟什么时候潜规则我?” 裴言忱也看着他:“你想让我潜规则你?” 苏毕星眼神有些发直,好半天“嗯”了一声。 裴言忱眼神动了动,弯下身凑近苏毕星,在他耳畔低声道:“那就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