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喜欢跟主角互撩/反派总喜欢跟主角乱来》 第1页 书名:反派总喜欢跟主角互撩 作者:苏尔酱 文案: 聂祈是一个废宅漫画作者,一向坚决清水的他,却穿进了一本不可描述的耽美漫画里,成为了书中罪大恶极的反派人物。他绞尽脑汁想阻止男主搅基,结果自己反被吃干抹净…… 本文原名《反派总喜欢跟主角乱来》,因被指不和谐,计划改名为《反派与主角总是被和谐》。 ※非套路穿书,同一本书穿了两次。 1.双处甜宠,专业搅基,业余查案。 2.炸毛作者受(不服)× 霸道主角攻(强上) 3.玄幻古风,人物有爱,剧情略逗,结局爆甜。 请各位读者朋友们自带去污粉和避雷针。 内容标籤: 强强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聂祈,保密 ┃ 配角:卓燃,凉渊,牧泽 ┃ 其它:美男 【】 ☆、你想干什么 “啊,不要弄了,那里感觉好奇怪……” “嗯?你的耐力不一向很好吗,才这么点程度就受不了?” 两只手十指相扣,抓皱了红色床单。难耐的喘息交织在昏暗中,敏感的耳垂被温柔含住,汗湿的脖颈被轻轻吻过…… 聂祈盯着电脑屏幕里的耽美漫画,画面中的两个美男正在翻云覆雨。他看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不是因为漫画情节有多么销魂,而是因为他无法忍受男主和男配乱来。 “这不是坑我么?!”聂祈气得一把拍在屏幕上,又赶紧心疼地摸了摸屏幕。 聂祈今年二十四岁,是一名网络人气漫画家,代表作为《燃魂决》系列。而他正在看的这本漫画,就是《燃魂决》的同人耽美漫画。这本同人在网上一夜爆红,人气甚至赶超原着,实在把他这个原作者给打击到了。 此刻聂祈的心情很复杂,他的原着是多么纯正啊,讲述的是出身卑微的桀骜少年,一步步走上巅峰的热血传奇。然而同人漫画却各种香艷,把原本纯澈的感情都欲望化了,简直要污瞎了他的眼。 “我不可能让男主和男配在一起!”聂祈将手指揉得咯噔作响,自己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角色,怎么能被别人这样随意玩弄? 他压着气继续翻看漫画,其实他并不反对男男相恋,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腐。他只是觉得就算要组男男cp,那也不该是男主和男配啊!明明反派和主角才是真爱,难道读者们都眼瞎了吗? 漫画页面飞快切换,不一会儿聂祈就翻到了最后一页,画面上只写着一行大字:向原着作者祈君致敬。 “我敬你个球啊!”聂祈不爽地拍了一下滑鼠,这个同人作者并未得到他的授权,根本一点也不尊重他。 他正准备关闭阅读模式,余光瞥见同人作者的笔名,竟然是“祈君他老公”!他简直要气炸了,这个万恶的同人作者,居然连笔名都要占他的便宜! 这时屏幕下方弹出新邮件提示,聂祈一见发信人是颜立,立即把邮件点开了,内容只有一句话:“我最近要回国了,能见你一面吗?” 聂祈咬了咬唇,有点心动,又有点慌乱。这已经是颜立第三次说想见他了,怎么办,要继续拒绝吗? 颜立是《燃魂决》的忠实读者,每当聂祈更新一话,他就会火速赶来评论,评论风格十分幽默,总是能令聂祈不觉发笑。而且颜立每次猜剧情都很准,仿佛能够洞察聂祈的心思,甚至在聂祈毫无创作灵感的时候,他都能提出十分独到的见解。 久而久之,聂祈对颜立产生了一丝依赖,会主动寻求颜立的帮助,而颜立每次都不会让他失望。聂祈有点怀疑颜立也是个漫画作者,但颜立只说自己是个漫画迷。在《燃魂决》连载的一年期间,两人一直用邮件保持着联繫,但从未见过彼此,也没有交换过照片。 因为聂祈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在社交场合会感到十分焦虑,他从不外出聚会或购物,甚至连跟陌生人打电话都很困难。只有沉浸在虚幻的漫画世界里,他才感觉自己是放松的,是自由的。 虽然聂祈对颜立充满了好奇,但他实在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基,只好回邮件道:“抱歉,最近稿债缠身,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有件事正想找你,我刚发现有个混蛋未经授权画了我的同人,人气居然比我的原着还高。我很生气,该怎么办?” 几分钟后,颜立回信道:“你这个千年废宅啊,看来我想见你一面,还得採取些非常手段。你说的同人漫画我看过,其实那个混蛋画得还挺不错,人物感情挖掘得更深,剧情也在不断反转,而且画风细腻脱俗,跟你很像。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你拿小号画的。” 聂祈立刻不开心了,他承认,同人作者的画风确实跟自己很像,在细节上甚至比自己画得还好。但颜立作为自己的死忠粉,却这样当面夸奖别人,让他有种崩溃的感觉。 他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復,颜立又发来了一封邮件:“话说,你有仔细看过那本同人漫画吗?你这么懒,应该只是随意扫了两眼吧,劝你还是仔细看一遍剧情,不然会后悔的。” 聂祈心里更不爽了,颜立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明明那本同人未经授权,有些情节还画得不堪入目。他感觉颜立越是夸奖那本同人,就越像是在间接贬低自己的原着,越想越觉得自尊受到了挫败。 他咬着牙敲下回復,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终于写道:“我不会看的,也不会后悔。还有,我不会再找你帮忙了,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帮助我,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邮件成功发送,心中一阵失落。 聂祈起身来到书房中央,环顾着四周墙壁上的挂画,那些都是《燃魂决》原着中的角色图。男主桀骜霸气,女主聪颖灵动,男配高冷凉薄,反派邪魅无双,每一幅都画得惊艷绝伦,每一个角色都是他的挚爱。 恍惚间,画中的人物似乎都活了过来,挥舞着双臂飞出了画页!聂祈错愕地眨了眨眼,抬手想把眼镜摘下来,可一阵尖锐的声音穿透脑海,四周画面也跟着扭曲起来,飞速变幻…… 与此同时,电脑屏幕显示又来了一封新邮件:“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你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聂祈挣扎着睁开眼睛,脑袋里一片混沌,身体又沉又痛,像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缓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张金色大床上,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却发现两只手腕上都套着沉重的铁索! “这什么情况?”聂祈怀疑有人在恶作剧,便扬起铁索狠狠往床边砸去,发出一阵刺耳的哐啷声。他吃了一惊,原来这些铁索不是道具,而是真傢伙…… 他诧异地打量四周,只见头顶悬着金纱帐,地面铺着大红毯,四周墙壁上还雕刻着图案。他看这里有点眼熟,好像自己漫画中设定的古代房间,心想难道有人在拍片,不过这场景布设也太逼真了吧? 第2页 视线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他竟然只穿着一条白色裤衩,布料看起来十分轻薄,像是古人穿的亵裤。他眼角微微抽搐了下,等等,他什么时候有六块腹肌了?还有他的腿有这么长吗? 聂祈满头问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间房里,还被人这样羞耻的锁在了床上?待会儿不会冒出个什么人,扑上来对自己为所欲为吧?他额上一阵暴汗,怎么想都感觉很不妙啊! “醒了?”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 聂祈惊悚地抬眉一望,有人掀开水晶帘走了进来。那人神色朗俊,身材挺拔,只披着一件宽松的黑绸睡袍,胸口袒露出优美的线条,有种桀骜落拓的味道。 两人目光相触的那一刻,聂祈心头莫名一阵悸动,这人帅得像画里走出来似的,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男子走过来停在床边,目光戏嚯地扫过聂祈的身体,令他浑身不自在。 “……你是哪位?”聂祈别扭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男子俯身用指尖掠起聂祈的下巴,让他迎着自己的目光,“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我是卓燃。” “什么,你说你是卓燃?!”聂祈震颤地打量着对方,他有着琥珀色的眼瞳,轮廓如雕刻般深邃,一头褐色长髮束成了高马尾,还真有七分像漫画主角卓燃! 聂祈愣了足足有十秒,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噗哈哈……我肯定是在做梦,竟然梦见了真人版的卓燃,太好玩了!你快把脸送过来给我瞅瞅,我看看你哪里不够帅,回头再帮你改改!” 卓燃狐疑地皱了皱眉,一把扣住聂祈的脑门道:“你胡言乱语地说什么,难道被雷噼坏了脑袋神志不清了?” “疼……你放开我!”聂祈胡乱挣扎道,感觉额角被捏得又麻又痛,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这种人也知道疼啊,夜临君?” 聂祈勐然瞪大眼睛,“你叫我什么来着,夜临君?” 要说夜临君是谁,那可是《燃魂决》中的高人气反派角色,一个优雅的暴君,高贵冷艷,法力无边。聂祈愣愣眨了眨眼,冷不防伸手在卓燃身上乱抓,想确定眼前这一切是真是假。 “给我老实点!”卓燃反扭住聂祈的手臂,一把将他狠狠甩回了床上。 聂祈错愕地瞪着卓燃,他不敢相信,自己创造的角色竟然跨越了次元之壁,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又或者是自己穿越了,穿到了自己画的漫画里,成为了剧中的反派人物? “你真的是卓燃,那个一战成名的穷少年,赤族史上最年轻的将帅,连帝王都要让你三分的卓燃?” 卓燃不屑地笑道:“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介莽夫罢了,而你,曾几何时还高高在上的鬼族之王,此刻已经是我的俘虏。” 这下聂祈又懵了,如果这里是漫画世界,那应该是按剧情来运转,可他身为原作者,怎么不知道有卓燃囚禁夜临君这个梗?而且按照设定,卓燃和夜临君实力悬殊,不可能困得住夜临君。等等,他好像不是穿到了《燃魂决》里,而是穿到了那本基情四射的同人漫画里! 聂祈顿时一头瀑布汗,那本同人漫他就随便翻了翻,跳着看了结局卷的激情戏。他只知道同人漫的人物背景与原着一致,结局男主会和男配搅在一起,至于中间剧情一概不知啊! 这时卓燃活动了下四肢筋骨,然后上床跨坐在了聂祈腰身上。聂祈吓得瞪大眼睛,紧张兮兮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犯了大罪,被我擒住了,我现在当然是要惩罚你咯!”卓燃伸手捏住聂祈的下巴,眼底浮出一丝恶劣的笑意。 “我我我……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聂祈欲哭无泪,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穿到了漫画里,还陷入了这种窘迫的境地?谁来救救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交代一下受的社交恐惧症,他在穿进漫画里后,几乎没有恐惧症属性,因为他本身就是作者,喜欢沉溺在漫画世界里,他对漫画世界的人物和设定都很熟悉,所以他在漫画里会有点横,有点痞。但等他后面回到现实世界后,社交恐惧症就很明显了。 再说一下攻,漫画世界的攻最开始是喜欢男配,后来才渐渐爱上受并无法自拔。但漫画攻不等于正牌攻,真正的攻非常腹黑,给受布下了一个巨大的甜蜜陷阱。 本文跟其它穿书套路不一样,受会在同一本书穿两次,两个不同的角色,二次穿越更炫酷。 如果接受了这些,就可以放心入坑了。天下腐女是一家,请大家理性看文,友好讨论,我们的口号是:富强 民主 文明 和谐! ☆、我要惩罚你 房内烛光暖融融的,可聂祈却浑身冷汗。他望着跨坐在身上的英俊男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因为在他的原着中卓燃还是个少年,但眼前的卓燃却散发着成熟男子的气息,不知怎么的竟有点迷人。 “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卓燃戏嚯的微笑着,指尖轻轻划过聂祈的脖子,渐渐到了聂祈的胸口处。那里有一块形状奇特的伤痕,而卓燃的指腹便停在伤痕处,若轻若重地打着旋儿。 聂祈被弄得有点痒,脸颊羞得微微发烫。只听卓燃又道:“我在想,是一刀给你个痛快好,还是先睡了你再把你杀掉?” “你……”聂祈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想他还是个纯洁的雏儿呢,就连画的漫画都是一贯清水,哪受得了这么露骨的挑衅? 卓燃眉头一轩,扣住聂祈的脸颊道:“哟,你现在也知道羞耻啊,当初犯贱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呢?我今晚就是强行睡了你,也比不了你曾经犯下的恶行!”说着就摁住聂祈,粗暴地撕扯他的亵裤。 “你要干什么!”聂祈羞恼交加,手脚并用奋力挣扎起来。碍于手臂上套着沉重的铁索,卓燃三两下就撕碎了他身上唯一的遮挡物。他羞愤欲死,慌乱中狠狠一巴掌甩到了卓燃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卓燃这才突然停了下来。 聂祈红着眼眶,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可以一刀杀了我,但绝不可以羞辱我,因为你一定会后悔的!” 卓燃愣愣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了,于是信手从床边扯过一条红毯,扬起来盖住了聂祈寸缕不挂的身体。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聂祈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缓了一会儿,他才捋顺思路道:“我犯什么大罪了?你到底是怎么抓到我的?” “事到如今,你还有脸问我你犯了什么罪?”卓燃说着又猝然扼住聂祈的脖子,眼神如苍狼般桀骜而闪亮。 聂祈心中忐忑,卓燃便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愤恨道:“三年前,若不是你冒充我做了那么无耻的事,我不会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更不会被最重要的人误解,不会被他怨恨!”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聂祈艰难地挣扎道,被掐得几欲窒息。 第3页 卓燃愤愤推开聂祈,从床上下来道:“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你要为你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聂祈喘着气平復了片刻,这才沙哑着声音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夜临……我干的?” 按照漫画设定,夜临君是个极有风度的反派,他向来是光明正大的对付卓燃,绝不耍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所以聂祈只能默默盼望,在这个同人漫画世界里,夜临君的人设并没有崩。 “我花了一年时间来追查那件事,有胆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又能完美的嫁祸于我,这世上除了你夜临君,没有第二个人能办到。” “那你有证据吗?”聂祈反诘道。 卓燃微微一愣,他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夜临君就是犯人,但所有的间接线索都指向了夜临君,没有比夜临君更可疑的人了。 聂祈想了会儿又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干的,却拿不出证据,就算你把我带到那个人面前认罪,也没有任何说服力吧?” “男子汉敢作敢当,你既然做了,又何须抵死不认?” 聂祈不禁皱眉,听卓燃的口气,看来夜临君之前并没有承认罪行,以夜临君的行事作风,不承认多半是没干过。于是他又道:“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你好歹堂堂一族将帅,没证据就不要冤枉人。” “你要证据是吧,那我带你去被害人面前,当面对质如何?” “没问题。”聂祈爽快地答应道,心想自己既然穿成了夜临君,按漫画设定简直就是无敌的,等解开枷锁还不是任他逍遥! 卓燃似乎看穿了聂祈的心思,嘲弄道:“劝你还是别废心思了,你的法力被我封禁了,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捏死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说着将手掌收拢成拳,指关节捏得咯噔作响。 聂祈白了卓燃一眼,腹诽道:“瞧把你小子给厉害的,没有老爹我夜夜撸稿哪来的你?早知道你这么坑爹,当初就该把你画丑点!” “等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去千寒岛。”卓燃将目光转向窗外,思绪似乎飘到了远方。 想起那座终年被积雪覆盖的岛屿,那抹消逝在漫天残花中的背影,还有最后那柄染了血的断刃,卓燃心底便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这三年来他每天都在想,那个傢伙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在记恨自己? 聂祈瞧着卓燃隐忍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男配那个妖孽。想到漫画结局卓燃会和男配各种不可描述,聂祈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亲儿子要和干儿子搅基,叫他这个做爹的情何以堪啊! 更头疼的是,他莫名其妙的穿到了漫画世界里,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现实世界。都怪自己没有好好看漫画剧情,导致现在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不过他又在想,既然老天爷让他穿到这本漫画里,那他就趁男主男配搅上床之前拆散他们,气死那个嚣张的同人作者! 凌晨时分,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白色雾气氤氲而起。聂祈惬意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身质感轻柔的黑袍,随后来到了窗旁的铜镜前。 镜中的少年容貌俊美,幽蓝的眼瞳深邃如海,眼角还有一颗冷艷的青痣。虽然夜临君在漫画中有两百多岁,但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外表永远都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聂祈打量镜中的自己,抬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不枉我当初画了整整三天,这张脸简直是鬼斧神工,少一笔不够邪气,多一笔又太妖魅,就连头髮也乱得很到位。” 接着他又开始欣赏自己的身体,这身材可是他按黄金比例画的,肌理清晰,线条优美,虽然看起来有点瘦,但摸起来却非常结实。 “果然反派才是颜值担当啊。”聂祈对自己的画风颇为满意,可他无意瞥见自己脖子上有个碍眼的东西,额角立刻爆出一块青筋来。 那是一个做工精緻的玄铁项圈,上面嵌着熠熠生辉的红宝石,聂祈知道这玩意儿叫玄禁锁,是卓燃加在自己身上的禁制,只要禁制不破他就无法操纵术法。不能用术法就算了,关键这玩意儿套脖子上,会让他看起来像有受虐癖似的…… 想到这里聂祈不禁有些羞恼,他用力拽了拽脖子上的项圈,可怎么使力都掰不动分毫。 这时珠帘一打,卓燃跨进了房内,聂祈慌忙摆正姿势,理好衣物。 卓燃本是一脸不屑,但在聂祈侧目看过来的瞬间,眼底却掠过一丝惊艷。只见那双眼瞳灿若星辰,凌乱的长髮散落肩头,发色是罕见的夜空蓝,像洒了星辉似的柔丽。 “咳咳……”聂祈故意清了清嗓子,“我衣服还没穿完呢,你这样贸然进来也……” “早就看光了,有什么好遮的。”卓燃打断了聂祈的话,他允许对方在出发前洗个澡,已经是给了这个罪犯天大的面子。 聂祈又气又羞,扭头望向窗外的晨月,心想自己既然穿到了漫画里,就要像夜临君那样高冷,才不跟卓燃这种粗人一般见识。 卓燃看着聂祈的侧脸微微失神,他还记得七年前初遇夜临君,那时候下着小雪,夜临君擎着一柄红艷的伞,在一招之内瞬杀了十名多高手。卓燃甚至没看见夜临君拔剑,但人们却都倒在了血泊里。而夜临君唇边的那抹弧度,极其冷艷而罪恶,他至今都还记得。 尽管卓燃和夜临君站在敌对种族,但他却一直暗暗钦佩夜临君,嚮往对方的果决和强大。而他之所以加入帝军,不断修炼战斗,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超越夜临君。所以,当他查出那件事的元兇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还失落了好些天。 “你在想什么呢?”聂祈伸手在卓燃面前晃了晃,卓燃这才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怔怔盯着聂祈,眼神中既是无奈又是愤慨。 “干嘛这样看着我?”聂祈做贼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卓燃嘆了一声道:“行李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启程吧。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招,一旦你离我超过二十步,玄禁锁就会向我示警。”说着扬起手腕,而他手腕上正套着一个嵌有红宝石的铁圈,跟聂祈脖子上的玄铁项圈很像,显然是一套法器。 聂祈故作无所谓,卓燃又补充道:“你以为玄禁锁只是示警吗?它还会自动缩小,你离我越远就缩得越紧,直到把你的喉骨勒断。” “你!”聂祈狠狠瞪了卓燃一眼,不愧是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主角,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留给敌人。 “放心,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走的。”聂祈这样说并不是妥协,而是打算跟卓燃玩一把,跟这个漫画世界斗一场! 两人位于赤族的都城,而要去白族的千寒岛,不仅要翻越崇山峻岭,还要横跨一片汪洋冰海,一趟下来少说也得花个十来天。 天快亮了,东方鱼肚白。巍峨的城墙矗立在晨曦中,长长的石道一路通向城门。卓燃脚底生风,走起路来快得像飞一样,他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那个人,心中的思念就像潮水般汹涌。 “餵——你赶着去投胎啊!”聂祈口干舌燥地咒骂着,忽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他挣扎着望向天边,只见朝阳冉冉升起,那光芒打落在身上,浑身肌肤灼痛难当。他这才想起漫画中的设定,鬼族人惧怕阳光,是会被太阳活活晒死的! 第4页 前方的卓燃仍然步履如飞,聂祈伸手想喊住卓燃,可话还没出口,脖子上的玄禁锁就勒住了他。 “你个没良心的,给我死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我要诅咒看到这篇文的姑娘们,今年瘦十斤,暴富脱单,有花不完的钱,浪不完的青春!哼,不收藏我专栏,就天天诅咒你们! ☆、不齿的罪名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祈浑浑噩噩的醒来,睁眼却见卓燃正在扒自己的衣服,惊得一个拳头砸了过去。 “你干嘛又脱我衣服!” 卓燃一把扣住聂祈的拳头,戏笑道:“我脱你衣服又怎么了?又不是没脱过,再不给我老实点,就不只是脱衣服这么简单了。” 先前聂祈被太阳晒晕后,卓燃便把他带到了客栈里。他发现聂祈满头大汗,手臂上还布满了红斑,便喊店小二送一桶凉水过来,然后帮聂祈脱衣服降温。不料脱到一半,聂祈突然惊醒了过来。 “你个混蛋!”聂祈气得干瞪眼,转而又微微一笑,扬起另一只手臂勾住卓燃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魅惑地低语道:“那,脱完衣服你还想干什么,一起洗澡还是一起睡觉?” 温润的气息扑在脖子上,酥酥的痒痒的,卓燃脸上掠过一抹微红,当即推开聂祈退了开去。 “我属火的,你最好别惹我。” 这时房外有人敲了敲门,说是凉水抬过来了。卓燃便去开门将水桶拎了进来,叮嘱聂祈道:“你借这凉水缓解一下晒伤,我去楼下等你,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聂祈瞄着卓燃离去的背影坏坏一笑,他好歹是个亲爹,又怎会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卓燃这傢伙啊,就是那种看起来风流不羁,但骨子里却痴情又害臊的人。 客栈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卓燃就坐在角落里独酌,神色落寞。 两刻钟后,聂祈下楼坐到了卓燃对面,他喊店小二再上一壶酒,打算陪卓燃一起喝。可等了片刻还是没人过来,他不耐烦地扣桌道:“人呢?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卓燃狐疑道:“你——不知道这些人看不见你吗?” 聂祈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鬼王啊,鬼族人的存在感很低,低到普通人几乎看不见。只有像卓燃这种修炼术法的人,才可以看见鬼族。 “我逗你玩呢!”聂祈尴尬地笑了笑,抢过卓燃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烈酒下喉,烧得他肝胆都颤了,脸上很快泛起两抹酡红色。而卓燃早已一壶下肚,依然面不改色。 “今儿老爹我就把话挑明了。”聂祈借着酒劲拍了拍桌,“你说那事是我干的嫁祸你,我堂堂鬼王就算是捅破了天也担得了,又何必栽赃给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卓燃眉峰一挑,“你就别给我装煳涂了,没用。” 聂祈强睁着眼睛摇了摇头,他醉了酒眼尾略有水光,一张脸更显得俊丽非凡,看得卓燃莫名心头一盪。 卓燃下意识避开了视线,心中又一遍告诫自己,这个人外表生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无耻的罪犯。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聂祈醉醺醺道。 “白澈。”卓燃幽嘆似的,说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当年那场事件中最大的受害人,就是白族的公主白澈。 “我没听错吧,你在说白澈?”聂祈稀奇地笑了,他穿到了这本耽美同人里,就不指望这里还有女主,没想到男主竟然还记得她。 卓燃的神色黯淡下来,冷冷斜着聂祈道:“三年前那一夜你玷污了白澈,如今还觉得很好笑么?看来我昨夜不该放过你的,应该好好告诉你什么是廉耻。” “等等!你说我对白澈,我对她……我对她……我!”聂祈简直说不下去了,心中大骂放你娘的屁,我夜临君的人设是要崩到何种地步,才会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同人作者脑子有坑吗,这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还我清纯无瑕的女主啊! 短短一瞬间,聂祈的表情变了无数次,好不容易才平下气道:“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对白澈那样做?她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本王难道会贪图她的美色?” 卓燃面无表情道:“白澈血统高贵,天资过人,迟早是白族下一任女帝。三年前,正值白族和赤族结盟之际,你却偏在那时辱了白澈,又将罪名嫁祸于我,欲图挑起两族间的战火,而你鬼族则坐收渔利。” 聂祈讽刺地笑了两声,“三年前你才十几岁啊?运气好当了个少将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试问又有几个人真正服你?我若想挑起战争还嫁祸给你做甚,直接嫁祸给你们赤族君王,效果岂不是更好?” 卓燃扫了聂祈一眼,眼底写尽了鄙夷。事发那天夜里,他在白族皇宫见过夜临君,能在森严戒备中来去自如,又能幻化成别人的样子作恶,除了鬼王夜临还能有谁呢? 聂祈看卓燃一脸不屑,心中怒火顿时烧到了天灵盖,扬手一把打翻酒罈子道:“我不可能碰白澈的,就算杀了她也不会碰她!要怎样你才能明白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酒罈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卓燃愣住了,聂祈自己也愣住了。 聂祈作为原着作者,对主角卓燃倾注了太多感情,他希望卓燃不断成长,越挫越勇。而在漫画中,最能代入聂祈这种感情的角色就是夜临君,他就好像是操控一切的幕后主宰,用最无情的方式来表达最独特的爱,只可惜当局者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卓燃怔怔瞧着聂祈,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黑衣蓝发的俊美男子,可是鬼族至高无上的君主,也是自己多年来最大的死敌,可他竟然亲口说他喜欢自己? 聂祈的酒意清醒了几分,这才定了定神道:“我说,就算杀了白澈我也不会碰她,因为我喜欢的人是凉……凉渊。” 听到聂祈最后两个字,卓燃的肩膀微微一颤。要说凉渊是谁,便是那个被他写在眉间心上,刻在骨子里念念不忘的人。 凉渊是白澈的亲哥哥,高贵凉薄的白族皇子,也是当今白族的国师。在白族和赤族同盟时期,凉渊还是卓燃的战友,两人曾经生死与共,情同手足,却因白澈被辱之事彻底决裂。 卓燃发誓一定要揪出真兇,不仅要为白澈讨回公道,更要挽回和凉渊之间的感情。所以他不惜性命,也要布下一个惊天险局抓捕夜临君,为的就是把罪人带到凉渊跟前。 “你说你爱慕凉渊?”卓燃觉得很不可思议。 聂祈也是佩服自己,竟能活生生把话题扯到凉渊身上,只好硬着头皮道:“凉渊这个人吧,虽说薄情了点,但冷傲俊雅、博文强武,我不喜欢他难道还喜欢你个大老粗不成?” 卓燃眼底微微闪动,想当年凉渊确实薄情,患难真情说断就断,毫无余地。沉默片刻,他才摆手道:“罢了,我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继续启程去千寒岛吧。” “外面太阳那么大,现在出门是想晒死我吗?”聂祈眯眼望向客栈外,他记得夜临君由于畏光,无论去哪儿都习惯撑着一把红伞,而伞柄内还藏着一柄绝世灵剑。 第5页 卓燃想了想便道:“你的赤练伞我是不可能还给你的,不过这个倒是可以给你。”说着从行李中拿出一团东西,信手抛给了聂祈。 聂祈抖开来发现是一件披风,不由得展颜一笑。因为这是夜临君的护身衣,能帮他抵挡阳光的侵袭。他立即扬起披风披在了身上,黑色的绸料极其飘逸,上面还绣着大朵大朵的曼殊沙华,妖异而优雅。 “此去路途遥远,你把自己裹好了,在见到白族兄妹之前别在半路晒死了,我可不想拖着一具尸体上路。”卓燃话罢便出了门,而聂祈则悻悻戴上兜帽跟了出去。 为了赶路,卓燃打算买两匹一角马,这种马体格健硕,能日行千里。聂祈围着马转来转去,一会儿嫌马脏一会儿说马有病,总之就是不承认自己不会骑。 卓燃问起来,聂祈便故作挑剔道:“此刻骄阳当空,你却让我坐这破玩意儿,万一我的风帽被吹开了,岂不是要我的命?” “你破事怎么那么多?”卓燃有些不耐烦,便拍拍马背道:“那你坐到我身后来,把脸藏在我背后就不会被晒到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干嘛要对一个罪人这么体贴,万一这傢伙趁机偷袭自己怎么办? “这……”聂祈表面上装作嫌弃,不情不愿地跨坐到了卓燃身后,心里却在偷笑不已。 随着卓燃一声喝令,一角马扬蹄飞驰起来,聂祈赶紧搂住卓燃的腰,然后将脸埋在了他背上。卓燃的腰部很结实,搂在怀里很有安全感,而此刻聂祈的心情也十分微妙。 与此同时卓燃心里也在嘀咕,这傢伙要是敢趁机偷袭自己,绝对饶不了他。出乎意料的,聂祈表现得异常安分,卓燃不禁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抓了一个假的夜临君? 耳畔风声唿啸,聂祈偶尔会抬起头来,只见远处吊楼飞檐,小桥流水,而卓燃的长髮时不时会吹到自己脸上,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然而煞风景的是,每当路过闹市区,卓燃骑马就像冲锋陷阵似的,惊得一路上的人们纷纷避让,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等他们穿过街道,身上就挂满了菜叶子、鸡毛等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然后互相望着对方,又气又好笑。 数日后的黄昏,两人终于抵达月海边境,越过这片海便是千寒岛了。卓燃爬上巨岩举目眺望,微寒的海风拂面而过,却吹不走他心头的火热,因为他马上就能见到凉渊了。 “三年了,我终于有资格来见你了。”卓燃在心中慨嘆。 聂祈倚在岩石下仰望着卓燃,这小子对自己总是一脸嫌弃,可想起凉渊时却是满眼柔情,想想竟然莫名有点嫉妒。 不过眼下最让聂祈伤脑筋的,还是卓燃说的白澈受辱的事。他觉得同人作者简直丧心病狂,等他从这个漫画世界里出去了,一定要把对方揪出来打一顿。现在他只后悔自己没有看漫画剧情,想想当时为什么要跟颜立怄气呢? “唉……果然颜立说的都是对的。”聂祈暗自嘆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现实世界那边怎么样了?他这么久没有更新漫画,读者们有没有发飙?还有颜立,会不会一直在发消息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请收藏哦,专栏还有其他耽美文,收收我这只小可爱吧~ ☆、你这个坏人 天色迟暮,飞鸟归巢。 卓燃和聂祈走在喧嚣的街道上,他们位于赤白两族的交界处,这里鱼龙混杂,什么种族和阶级的人都有。像那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多半是赤族人,而那些身材瘦削白皙清秀的,则多半是白族人。 两人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客栈,刚进门便惹来了众人惊羡的眼神。只见卓燃束着利落的高马尾,一身绛红宽袍配着金缕靴,肩后还斜背着一柄宽大的宝剑。尽管他没有说话却不怒自威,随便往那儿一站,便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当然,论外貌聂祈要更加出众,只是他的存在感太低了,低到他随手摸一把椅子,连椅子都会跟着失去存在感。 “赶了这么些天路,今儿就吃顿好的。”卓燃打了一个响指,叫了一桌菜餚和两壶好酒。他难得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竟还破天荒地邀聂祈喝酒,似乎忘了聂祈是他押解的犯人。 然而在周遭凡人们的眼中,卓燃却是在跟空气谈笑对饮,不禁纷纷摇头嘆息,多么英俊威武的男人,怎奈却是个疯子! 这些话两人全听在耳里,聂祈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卓燃并不屑于理会。不过邻座有几个渔家打扮的人物,他们对话倒是引起了卓燃的注意。 “哎……这几天在南海港捞的全是死鱼!个个眼珠子泛蓝,像中了剧毒似的,也不敢拿去卖!” “何止是南海港,很多海域都出现了死鱼!最近都没人敢买鱼吃了,鱼市生意一片惨澹,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喽……” “据说这事儿已经传到月都,连国师都亲自出马调查了!” 听到这里卓燃眼珠一亮,这月都是白族的都城,而渔夫口中的国师想必便是凉渊了。于是卓燃放下碗筷,上前询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可曾听说国师会去哪边海港查探?” 渔夫摇头道:“这国师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等草民哪知道他会去哪里啊。不过有传言说他刚去过东海港,如果按线路推测的话,接下来说不定会去南海港。” 卓燃点头道了声谢,然后回到座位上对聂祈道:“你吃快点,吃完我们就去南海港看看。” 聂祈慵懒地托着脸颊道:“我说大哥,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大晚上的海边风那么冷,谁去查案啊?劝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卓燃想想也有道理,只得按捺住兴奋之情,吃完便带着聂祈上楼休息。聂祈刚一推开房门,便立即甩掉靴子,三步作两步跳上了床。卓燃见状不爽道:“床是我的,你给我睡地上去。” 聂祈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道:“凭什么总要我跟你挤一间房,有种你再去要间房啊!好歹一族少帅,你至于这么寒碜么?” “我就要跟你挤一间怎么了?本大爷乐意!”卓燃说着便抓住聂祈的脚踝,狠命地把他往床边拽,而聂祈又死死抓着床头的木栏。两人动作幅度太大,导致整张床都晃了起来。 “床要垮了你快给我下来!” “就是垮了我也不下来!” 聂祈奋力胡乱踢蹬,挣扎时衣摆被掀开,腰侧露出一抹白皙的皮肤来。卓燃见状唇角一扬,冷不防扑上去挠他的痒。聂祈羞恼的啊了一声,急忙翻身想挣脱卓燃的魔爪,不料卓燃又趁机双手捉住他的腰,更加肆无忌惮地挠了起来。 “哈哈哈……我错了错了,你快放开我啊哈哈哈痒死了!” “我偏不放,你求我啊!”卓燃得意一笑,摁着聂祈不肯罢手,两人在床上不停捣腾,将木床摇得嘎吱作响。 谁料就在这时,隔壁房间勐地砸墙道:“你们夫妻动作小点!床都要摇垮了,还叫得这么欢,害不害臊吶!” 第6页 床上的两人顿时僵住了,卓燃尴尬地望着身下的聂祈,聂祈脸上立即飙出两抹红晕来。卓燃也跟着脸红了,慌忙放开聂祈道:“……算了床给你,我睡地上。” 聂祈忙扯过被子,转过身捂住了烧红的脸颊,心想这傢伙怎么知道自己怕痒的,还被别人误认是夫妻,好羞耻啊…… 翌日天还没亮,聂祈睡得正香,却被卓燃一把从床上拎了起来。随后卓燃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拽着睡眼惺忪的聂祈,匆匆赶去了海港。 海面上雾霭茫茫,一堆堆白色物体浮在岸边,散发着恶劣的腥臭味。卓燃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团团死鱼,不由皱紧了眉峰。 这片蓝海环绕千寒岛,是白族的生命之源,养育着千千万万的白族人。卓燃心知这次死鱼事件非同小可,估计凉渊正在头疼,而凉渊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能坐视不管。 朝阳渐渐探出海岸线,聂祈抬手将风帽盖在头顶,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天亮后海港便热闹了起来,仍有许多渔夫出船捕鱼。明明刚捞出来活蹦乱跳的鱼,转眼间便眼冒蓝光死翘翘,渔夫们纷纷在岸边扼腕嘆息。 聂祈旁听了会儿,隐隐猜到了剧情,便对卓燃道:“好像在一百多年前,白族也出现过类似的大范围死鱼事件,那时候白族差点就灭了呢,这次恐怕也是大难临头咯。” “闭上你的乌鸦嘴。”卓燃不悦地扫了聂祈一眼,又继续去周边地带查探,而聂祈则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 行至某一个码头时,两人注意到那边围了很多人,便好奇地凑了过去。还没接近就听见有人在喊救命,他们加快步伐过去一看,才发现有个姑娘落水了,正在海里扑腾着大喊救命。 “诶怎么没人救她啊?”聂祈纳闷地看向围观人群,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渔夫,却没有一个人肯下水救人。而卓燃也抱起手臂,一副看好戏的眼神。 渔夫们指指点点道:“啧啧,这疯丫头听说国师在附近巡视,故意跳进海里假装溺水,想引起国师的注意呢!” “这么拙劣的骗术,国师会理她才怪呢!” 原来如此,聂祈汗颜地望向海里,只见那姑娘扑腾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索性浮在海里浇水玩。岸边的人见状招手喊她回来,她犹豫着正要往回游,不料身下突然捲起一阵漩涡,很快将她吸卷了进去。她在水里不停折腾,沉沉浮浮,惊声大喊救命。 “还在装,装得还挺像的!”围观人群如是说道,还有人哈哈大笑。 “你们傻啊,看不出来她真溺水了,快救人啊!”聂祈沖人们喊道,然而这些凡人只顾谈笑看戏,根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他急忙拽了拽卓燃,卓燃却摊手道:“我属火的,不会游水。” 那姑娘还在旋涡里苦苦挣扎,声音悽厉,人们似乎看出了端倪,不再嬉笑了,但仍然站在岸边观望。卓燃见状扬手举起一枚金叶,高声宣布道:“谁下去把人救上来,这枚金叶就是谁的。” 此言一出,渔夫们纷纷争先恐后地下水救人,噗通噗通像下饺子似的。聂祈不禁打趣道:“行啊你,没钱住两间房,倒是有钱捞姑娘。” 卓燃斜了聂祈一眼,“彼此彼此,你以前杀人不眨眼的,今儿倒学会管路人的死活了?” 正在说话时,海面突然哗啦作响,一个巨浪打了过来,竟将刚下水的渔夫们都沖回了岸边。人们发出一阵惊乱声,剎那间水浪席捲而来,将岸边围观的人群逼退了一大圈。 待海浪平息,人们这才重新望向海边,只见不远处的平桥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人,而他怀中正抱着方才落水的姑娘。两人的衣衫都已湿透,长发凌乱地贴在了脸颊上。 “那个人是……”卓燃眼神微微一闪,那白衣人的身影好熟悉。 白衣人将姑娘从怀中放了下来,姑娘羞答答地捂着脸道:“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小女子要如何……” “这位姑娘,如果你想死的话,下次请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去死,不要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妨碍别人,好吗?”白衣人的声音清冽如泉,不带一丝温度。 姑娘怔怔抬起脸来,对方的眉眼那么好看,眼神却是那么冷漠,只一眼便叫人寒到了心底。此刻四周传来一阵窃笑声,她羞恼地环顾人群,委屈地转身就跑,边跑边哭喊道:“你是个大坏人!” 白衣人像没听见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他迎着海风张开双臂,满身水珠顷刻凝结成冰,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冰层碎成了无数晶亮的颗粒。原本湿透的白袍瞬间变得清爽起来,一头浅银灰色的长髮也随风卷舞起来,修长的背影如仙如画。 “国师!是我们国师大人!”围观人群兴奋地喊了起来,久闻国师俊美无双,不知是不是真的呢? 这时候,两名银甲护卫疾步穿过人群,来到白衣人身后恭敬地一拜。白衣人将手搭在腰间刀柄上,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一时许多人都屏住了唿吸。 聂祈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斜挑的长眉,冷玉色的眼瞳,银髮自耳侧梳起半边,另一半自然垂落在脸侧,透着几分冷淡疏离的气质。 “凉渊!”卓燃按捺不住喊了一声,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膛。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变形,对方并没有听见。 凉渊扫了一眼围观人群,淡淡吩咐道:“把这些碍事的人清走。” 两名护卫听令走到人群前,亮出剑锋道:“国师办案,闲杂人等即刻离开,违令者斩立决!” 人群譁然,悻悻讨论两句,只好作鸟兽散。然而却有两人依然站在原处,不为所动。 凉渊终于注意到了卓燃,两人目光相撞,仿佛碰出了电石火花。一瞬间往事唿啸而过,年少的峥嵘岁月爱恨情仇,明明恍若隔世,却又近在眼前。他们定定地注视着彼此,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而血液却在此刻沸腾。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别忘记收藏哦,么么啾~ ☆、就这么绝情 对视良久,卓燃终于迟疑着开口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凉渊不语,唇角噙着一丝凉薄的笑意,就像他身后的沧海般波澜不惊。此刻他白袍翩飞,仍像少年时那般俊美,却美得像风刀雪剑,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刮伤似的。 卓燃咬了咬牙,明明在战场上叱咤千军的他,这会儿却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当年那件事我已经……” “我很后悔。”凉渊忽然打断了卓燃的话,“当初是我太武断了,不该就那样放你走的。” 卓燃不由瞪大眼睛,难道凉渊也查明了真相,后悔当年错怪了自己?这一刻他只觉得云淡风轻,三年来的委屈和苦闷都不值一提。真的太好了,他如释重负地笑了,怀着难以描述的心情向凉渊走去。 第7页 凉渊定定站在那里,明明在微笑,眼神却是冷漠的。 聂祈就在一旁观察着,心想如果他们就这么和好了,那接下来会不会像漫画结局那样,两人从此开始了性福美满的生活?他又开始脑补这两人的床戏,赶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他决不允许他们搅在一起! 卓燃停在凉渊跟前,一把揽住了凉渊的肩膀,“你知道我有多么……” 那句“担心你”还未说出口,喉咙便被酸涩堵住。一股剧痛从心口撕扯而来,卓燃怔怔地低头一看,只见凉渊掌心里凝结出了一把冰刃,而冰刃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当初我就该这么一刀杀了你。”凉渊眼神冷锐,毫不留情地拔出冰刃,一滴血溅在了他白皙的脸颊上。 卓燃捂着伤口颤颤后退几步,眼底写满了痛心和失望。 聂祈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抢在卓燃倒下之前接住了他。粗略看了看卓燃的伤口,聂祈可心疼了,不禁回头怒叱凉渊道:“你这人当真是绝情!好歹曾经兄弟一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上来就一刀见血?” 凉渊略有一丝惊讶,若不是聂祈突然冲出来,他还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不禁好奇道:“你——是谁?” 还不等聂祈回答,卓燃就一把挣开了聂祈,倔强地咬着牙站了起来。 凉渊见了便讽刺道:“卓少帅可真是顽强,看来我还得再补几刀呢。”说着周身便浮起了数十道冰刃,对着卓燃蓄势待发,下一刻就能把他戳成马蜂窝。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卓燃痛心道。 “闭嘴!当年你对白澈做那种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我对你的信任!”凉渊似乎被激怒了一般,周身冰刃立时向卓燃飞射而来。 卓燃愣愣地僵在那里,他明明可以用焰术融掉冰刃,可他却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千钧一髮之际,聂祈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了卓燃跟前。卓燃心中一动,他最珍视的人要置他于死地,可他最唾弃的人却捨命救他,难道这世界黑白颠倒了吗? 聂祈额上直冒冷汗,数十道冰刃瞬间射至眼前,却好似撞到了无形屏障,噼哩哗啦的碎成了晶粒。与此同时,他那一身黑袍向上翻涌而起,强劲的气场自周身扫荡开去,竟将凉渊逼退了两步,而旁边那两名银甲护卫,更是被气场逼得连退数步。 “尊下究竟是?”凉渊好奇地打量着聂祈,心想方才那套诡异的术法到底出自哪族。 “鬼王夜临。”聂祈故作镇定道。虽然他被卓燃施了禁制,但他好歹是鬼王之身,体内蕴含着强大的噬力,一般术法对他难以奏效。所以此刻他万分庆幸,自己给夜临君加了这种逆天的设定。 “可笑,夜临君和卓燃是夙敌路人皆知,若你真是本尊又怎会救他?”凉渊质疑道。 聂祈侃侃答道:“人心本就是变化叵测的,既然你能和卓燃反目成仇,本王为什么就不能和他化敌为友?” “好一个人心叵测!既然你是卓燃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敌人了。”凉渊说着一只手扣住了腰间的刀柄,似乎不打算跟聂祈废话了。 聂祈心下一紧,单论术法凉渊的确不算很厉害,但论刀术凉渊便是白族第一人,哪怕放眼四族都找不到几个对手。一旦凉渊拔刀,恐怕他的脑袋和身体就要分家了! 卓燃见状拽了聂祈一把,低斥道:“给我退一边去,一个被封禁的废人凑什么热闹,这是我跟凉渊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聂祈好心护着卓燃,不想卓燃却是这种态度。他气得甩手想给这叛逆儿子一巴掌,但手扬到半空里顿了顿,又缓缓摊开在了卓燃眼前,“把赤练伞还给我,管他是什么冰魄刀,你爹我照样打成碎渣渣!” “不给。”卓燃态度坚决,他把赤练伞一同封印在了玄禁锁内,不解开禁制聂祈是拿不到的。 聂祈一把揪住卓燃的衣襟,抵着他的脸问:“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卓燃毫不示弱,一副有种你就吃了我的表情。 凉渊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心中一个不悦就要拔刀,旁边一名护卫急忙上前阻拦道:“且慢!” “请殿下仔细观察,那黑袍少年的身体十分诡异,似是半透明的。据说鬼王行迹飘忽,只有强者才能见其真身,再看那少年身形隐约,就算不是鬼王也绝非等闲之辈。咱们此行另有要事,不宜节外生枝啊。” 经护卫这么一提醒,凉渊才发现聂祈的身体还真有点透明。他记得自己曾见过夜临君,但当时法力太浅,只能窥见模煳的人影。在他的印象中,夜临君是一个看不见的强大敌人,杀伐果断,冷酷罪恶,怎么也不该是俊美如斯的少年啊! 此刻聂祈和卓燃越吵越凶,互相撕扯,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我好心救你你还不乐意了?” “命是我自己的,爱给谁就给谁,不用你多管闲事。” 凉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那股恶气憋了三年,如今终于有了泄恨的机会,无奈要事缠身不容耽搁,只得沉着气转身离开。 卓燃见状慌忙推开聂祈,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可还未接近两名护卫就挥剑拦住了他。 “凉渊!”卓燃沙哑地喊了一声,他胸口的伤还在汩汩流血,将衣袍润湿了一大片。双腿忽然失去了力气,他颓然半跪在地,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煳起来。 凉渊头也不回道:“没想到你会堕落到与鬼族为伍,我真后悔,当初没能一刀杀了你。”说到最后微微侧过脸来,眼角闪出一点凌厉的光。 卓燃心中酸楚滚烫,意识一点点的沦陷,目光却还死死追随着那抹背影,直到一袭黑袍挡住了视线。恍惚之际,有谁将自己背了起来,那人身上传来一阵暖意,他下意识环住了对方的脖颈…… 记忆飞回几年前那场血战,卓燃被敌军砍得遍体鳞伤,连爬的力气都没有。是凉渊声嘶力竭地唿喊,在那遍地尸首中找到了他,背着他一步步走出绝境。那是他第一次和凉渊亲密接触,就像此刻背着他的人一样,悄然融化着他的心。 “凉渊,凉渊……” 聂祈听见卓燃一直在喊凉渊,气得好几次想把他扔下来。自己在这里累死累活地救他,他倒是心心念念想着别人,一点儿良心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卓燃浑浑噩噩地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木榻上,而胸口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他摸了摸伤口,凉渊那一刀虽然狠,但恰恰偏离了心脏。伤口还有些泛疼,他便支起身体下床了。 霞光从窗外斜射进来,聂祈正托着腮坐在桌旁打盹儿,脑袋时不时便往下一点,嘴角还挂着一丝银亮的口水。更好笑的是,他另一只手正在桌面划来划去,好像在梦里画什么东西。 卓燃好奇地打量着聂祈,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可怕到令人髮指的傢伙,竟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觉扬起了唇角。不过他又在想,既然自己受伤昏迷,那对方为什么不趁机逃走,反而还救了自己呢? 第8页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鸟鸣,聂祈恍然惊醒过来,一双蓝眼睛诧异地瞪着卓燃。卓燃忙不迭扭头望向别处,假装自己只是刚巧经过,无意看了对方一眼罢了。 “喂,你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聂祈沖卓燃嚷嚷道,顺便偷偷擦了一下口水。 卓燃摸着手腕上的玄铁圈,思量了下才道:“你应该是想取回你的赤练伞,所以才没有趁机杀我对吧?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你竟然没有破坏玄禁锁,这倒是让我太意外了。” 聂祈愣了一愣,这两天他没日没夜的照顾卓燃,就像老爹对亲儿子一样无微不至,只盼这傢伙能早日醒来,哪还有心思想什么法器啊。 “不过还是谢谢你。”卓燃忽然补了这么一句,沖聂祈粲齿一笑,唇角飞扬的弧度格外动人。 聂祈也跟着笑了,卓燃就是这么爱憎分明,自己也没算白疼他。 日暮西山,正是吃晚饭的时候,酒肆里熙熙攘攘。两人叫了一桌小菜,边吃边聊。 “如今凉渊都不给你辩解的机会,那么事情要如何对质,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再去找凉渊,如果他还不肯听我解释,那就打一架,把他绑起来听我说。如果听我解释完了,他还是不肯相信我,那我们就去找白澈本人对质。” 聂祈狡黠笑道:“这恐怕不太容易了,第一,你还打不打得过凉渊?第二,白澈她愿不愿意见你?第三,你当真断定犯人就是我?”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卓燃无言以对,三年前他和凉渊势均力敌,但如今怎样还真说不准了。其次,既然凉渊对自己这么牴触,那白澈就更不可能好到哪里去。第三,他先前确信夜临君就是犯人,但现在却莫名有点儿动摇了。 聂祈大略猜到了卓燃的心思,又道:“以你的作风,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绝不会贸然下结论。所以,你到底凭什么断定我就是犯人呢?” 卓燃理了理思绪,虽然跟聂祈相处的这段时间,聂祈表现得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还令他有了那么一丝好感,但是迄今为止,他所掌握的证据没有一条被推翻。所以,他仍有十分的理由相信,夜临君就是犯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都是小可爱~~喜欢请收藏哦,么么啾~ ☆、闹够了没有 聂祈在等待卓燃的回答,但卓燃并不打算跟他对质,只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他也没有追问,因为卓燃迟早会说的,他愿意陪卓燃慢慢耗。 随后,两人又若无其事地吃着晚饭。卓燃招手向店家要了两壶酒,聂祈见状忙按住他端酒的手,“伤还没好呢,又喝酒?” “不用你管。”卓燃挣开聂祈的手,仰头一饮而尽。他喜欢喝香醇的烈酒,喝酒时眼神会变得迷离起来,更显得风流不羁。 聂祈不再阻拦,就坐那儿欣赏卓燃喝酒,越看越觉得亲儿子养眼。 “你看够了没有?”卓燃脸上醺着微红,说着脑袋一沉就趴下了。 “喂,醒醒!”聂祈推了推卓燃,这小子明明千杯不醉的,怎么才喝了一壶就趴下了?他把酒壶抓过来一看,才发现这竟是赤族最烈的御尊酒,寻常人干一碗就醉三天啊! 聂祈只好扶着醉醺醺的卓燃回房,他看卓燃似乎醉得没意识了,便帮卓燃脱了外衣扶他上床躺着。谁知就在他给卓燃盖被子时,卓燃忽然揽住了他的腰,一把将他带入了怀中! “喂,你小子……给我放手!”聂祈错愕地推搡了两下,可卓燃不但没有松手,反而一个翻身将他欺在了身下,任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你突然这样是要干嘛?”聂祈红着脸瞪着卓燃,只见卓燃正垂眸凝视着自己,眼底漾着浅浅的柔情。 卓燃暧昧地勾起唇角,摩挲着聂祈的侧脸颊道:“怎么办,明知道你是敌人,可一对上你的眼神,我就挪不开视线了。” 聂祈受宠若惊,心想这傢伙在发什么骚呢,不会是要酒后乱性了吧?这么一想,那御尊酒好像是有壮阳的功效来着…… “你真好看,我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卓燃呢喃着,指腹划过聂祈的脸颊,落在了那色泽莹润的唇瓣上。他渐渐俯下脸来,泛着酒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聂祈光是这么轻轻一嗅,便有两分醉意了。 “你清醒点!”聂祈下意识推开卓燃,可那泛着酒香的唇霸道地压了下来,他惊慌失措的想要唿喊,一个柔软的东西却趁机滑入了口中。意识到那是卓燃的舌,聂祈羞愤得胡乱挣扎,可卓燃却用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吻得更深更热烈,那唇上的酒香太醇厚,短暂的唇齿纠缠便已叫他迷醉。 意识一点点的沉沦,身体渐渐软了下去,聂祈放弃了挣扎,开始生涩地回应着卓燃的吻。卓燃的唇瓣有点厚,尝起来柔软香醇,他贪婪地吮吸着,索求着……卓燃的手渐渐探进他的衣袍内,温暖的手掌在他浑身各处游移起来,点燃片片情火。 聂祈难耐地喘息了两声,卓燃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卓燃的体温,那么的炙热人心,甚至能感受到卓燃身下有什么硬物抵着自己,有意无意的磨蹭着。意乱情迷间,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想要躲开,可卓燃却把他紧紧钳制在身下,那只手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你干什么啊!”聂祈恍若大梦初醒似的,奋力将卓燃推了开去,衣衫不整地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客栈楼下,灯火繁华。聂祈像丢了魂似的走着,凌乱的蓝发散落在肩头,半边肩膀还裸在外面。一阵凉爽的夜风拂过,却吹不散他体内汹涌的火热。他觉得自己刚才是疯了,怎么能跟卓燃做那种事啊,难道是被这个漫画世界的气氛给感染了吗? 回想起之前深吻的感觉,他怔怔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心中叫嚣道:“妈的活了二十多年,连妹子的手都没碰过,初吻反倒送给了一个大男人,丢不丢人啊你!” 他认为自己对卓燃的感情,应该是对亲人的那种疼爱,绝不是男男之间的那种感情啊!再说了,他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虽然二次元混久了会有那么一点腐,但他还不至于弯啊! 聂祈仰望着满天星辰,心情久久不能平復。虽然这里是漫画世界,但他对人物设定都很熟悉,所以表现得还比较适应。当初他不爽同人作者胡乱给角色配对,发誓一定要拆散男主和男配,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能退缩。因为,他才是这个世界最初的主宰。 月落日升,晨光熹微。 卓燃疲倦地醒来,脑袋里晕沉沉的。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依稀记起昨夜之事,脸上便有些微微烧烫。他在心中安慰自己,应该是不小心醉了酒,然后做了一个无耻至极的梦。可是当他摸到自己唇上细细的伤痕,才意识到那好像不是做梦…… “不会吧……”卓燃羞愧地捂住了脸颊,他怎么能对自己的死敌做那种下流的事啊! 第9页 卓燃头疼地打开房门,见聂祈正倚在栏杆上,慌忙将视线挪向别处,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而聂祈也在心中盼望,卓燃酒醒之后就忘干净了,千万不要记得! 两人一言不发的收拾好东西,在酒楼柜檯处买了些干粮带上,便准备继续启程千寒岛。 “依我推测,等凉渊查完几个海港,这几日就会返回月都。所以我们今日就租船过海,去他的必经之路堵他。” 聂祈不发表意见,只是默默跟在卓燃身后。两人正准备出门,恰逢一队兵卫从酒楼门口经过。卓燃见那群兵卫身穿红色铠甲,腰佩银牌,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跟我来!”卓燃一把拉住聂祈,调头就往反方向走。 聂祈不悦地挣开了卓燃的手,“你又要干什么?” “我们得快点离开,那个疯女人找过来了。”卓燃说着又拽住聂祈,匆匆往酒楼后门走去。 “什么女人能把你吓成这样?”聂祈抓不着头脑,这里不是耽美漫画世界吗,为什么还会有女人找卓燃麻烦?他已经跟不上同人作者的脑洞了,真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看剧情啊! “不关你的事别问了。”卓燃抬手擦了一把汗,心想那个女人真是疯了,找他都找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了。若是被她逮到,他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后脚刚离开酒楼,酒楼就被兵卫包围了。卓燃拉着聂祈往偏僻的巷子里钻,一路巧妙地避开了各路巡街的兵卫。他知道那个女人能用术法感知他的位置,所以他必须尽快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聂祈不禁寻思起来,《燃魂决》作为一部热血漫画,其实女性角色并不多。而能让卓燃怕成这样的,想必只剩那个刁钻强势的女配了。 “找你的该不会是朱烟吧?” 卓燃忽然剎住脚步,回过头来警惕地瞪着聂祈,准确来说是瞪着聂祈身后的屋顶。 “谁在喊本公主?”那是一道娇脆脆的女音,在幽长的巷子里迴荡着,带着几分惊悚。 聂祈顿时满头黑线,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机械般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少女正从屋顶跳落,她穿着红艷的四开襟战袍,落地时裙摆飞扬而起,露出笔直修长的大腿来。 “你到底想逃到哪里去,卓燃?”朱烟扬起精緻的下巴,她的衣领高高竖起,乌黑的长髮束成一股,有种将士般的凛然之气。 卓燃别过脸去,不想搭理朱烟。她其实是赤族的公主,赤帝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天赋神力,恃宠而骄。明明是女儿身,却喜欢穿着铠甲上战场,而她和卓燃也是在战场上认识的。 “本公主大老远赶过来找你,结果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卓燃还是沉着脸不说话,其实他并不讨厌朱烟,甚至还跟她称兄道弟来着。他们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都怪赤帝一时兴起将朱烟许配给了他,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尴尬局面。 “有你这么躲着未婚妻的么?”朱烟红着脸脚一跺,抽出腰间长鞭狠狠往地上一打,地面便多了一条深深的凹痕。 聂祈诧异地看向卓燃,朱烟怎么就成了卓燃的未婚妻,难道卓燃这次去千寒岛是逃婚出来的? 卓燃这才开口道:“对不起,公主还是请回吧,我会择日赶回都城,请求陛下重新许配这门婚事。” “你不要欺人太甚!”朱烟娇叱一声,狠狠一鞭甩了过来,两人慌忙各自闪到一边。她在鞭子上注入了焰力,这一鞭下去火光迸舞,威力不容小觑。 “你不跟我回去成婚,我就杀了你!”朱烟说着又是狠狠几鞭,那火鞭追着卓燃噼啪乱打,卓燃急忙左闪右避,好几次险些被伤到。 聂祈就在一旁看着他们追逐,只见朱烟下手狠毒,处处紧逼,而卓燃只是一味避让,他的原则是绝不跟女人动手。但卓燃伤未痊癒,速度略显迟钝,稍一不慎胸口就吃了一鞭,刚癒合的伤口剎那撕裂开来,涌出大片殷红的血液。 “你闹够了没有?”卓燃沙哑着嗓子,疼得身体微微颤了起来。 “卓少帅刀山火海都不怕,这么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朱烟傲慢一笑,又是一记狠鞭当头噼下。 卓燃正准备拔剑抵挡,不料一道黑影闪至身前,聂祈竟然徒手接住了火鞭,一身黑袍被气焰震得猎猎飞扬。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手刚一触到火鞭,鞭身上的火焰顷刻熄灭。 此刻聂祈心中也在暗暗吃惊,一旦自己下意识做某件事,这副身体的反应速度简直超乎想像。 “你到底是谁?”朱烟狐疑地打量着聂祈,心想这人用了什么邪门歪道,不料聂祈勐的一拽鞭头,害她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我说丫头,就是因为你这么蛮横,卓燃才不敢娶你吶。”聂祈故作轻松道。其实他的手臂被那一鞭震得又麻又痛,好在这种程度的术法还不足以伤到他。 卓燃愣愣望着聂祈修长的背影,这傢伙为什么又要救自己呢?就算他的身体能够吞噬术法,但徒手截住那一鞭也会很痛吧? “哼,妖魔邪道!”朱烟冷不防拽回长鞭,甩手往聂祈身下狠狠一扫。 聂祈慌忙抬脚躲避,不料那一鞭只是佯打,实则向他胸口急掠而来。这一鞭打得太急太兇,夹带着炫目的火光,而他已经来不及躲开。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专栏还有一本完结古耽文,演技派神偷×禁慾系名捕,喜欢请收藏哦~~ ☆、你要的证据 正在危急关头,聂祈感觉身体被谁拽了一把,他控制不住的向后一仰,那一鞭擦着脸颊扫了过去,带来火辣辣的灼痛感。 “你没事吧?”卓燃急切地揽过聂祈一看,只见他脸上多了一道血痕,伤口正往外渗着血珠,对比着他那苍白的肌肤,格外的刺目。 聂祈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龇牙咧嘴地望着卓燃,而卓燃那张总是嫌弃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罕见的关切之情。 这时朱烟冷笑一声道:“我看这傢伙周身似有煞气,想必是什么邪道鬼族,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犯得着你这么关心?” 卓燃站起身来怒视着朱烟,双目炯炯如火,“你怎么打我都可以,我保证绝不还手,但你若要动我的人,不行!” 他说着以手举天,掌心上空升起一团焰火,飞速运转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球。手臂一挥而下,火球拖着焰尾划出炫目的光彩,以雷霆之势向朱烟飞射而去。 朱烟眼底没有丝毫畏惧,勐地挥鞭将火球一分为二,谁知两个火球竟陡然调转方向,再度向她袭卷而来。她忙不迭把长鞭甩成螺旋状,一举将火球撕成了燃烧的碎焰。 “就这点儿小花招,还想对付本公主。”朱烟得意扬扬地回头一看,可那两人已经不在原处了。 她脸色一变,当即操纵术法感知卓燃的位置。可等她追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追着的只是一团金焰,而卓燃本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竟敢耍我!”朱烟又感知了一下卓燃的位置,却发现他的气息若有若无,这证明他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了。 第10页 “岂有此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甩鞭狠狠往地上一打,气得直咬牙,将唇瓣也咬出血来。 午后阳光正好,小河水声潺潺,清澈见底。 聂祈坐在岸边的树荫下,打量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那么大一道血色伤痕,几乎盘踞了他的半张脸。他真的很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创造出了朱烟这么个毁天灭地的女配呢? 卓燃找来几棵止血药草,他把药草咬碎,然后将汁液涂在聂祈的伤口处,边涂边问聂祈疼不疼。 “废话!你看你爹我这样子能不疼么?”聂祈指着自己的脸,说着又疼得嘶了一声。 “我没让你救我,这是你自找的。”卓燃嘴上说得冷淡,但手上的动作却是难得的轻柔。 “我想救谁救谁,不需要你管。”聂祈故意学着卓燃的口吻道,卓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哧笑了一声。 给聂祈处理好伤口后,卓燃便转过身去脱下上衣,拆开布满血污的布带,开始处理自己胸口的伤。 聂祈无意瞥了卓燃一眼,却发现他肩后有一个奇怪的疤,看着像两个反扣在一起的月牙。聂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胸口,因为在他那里也有一个类似的疤痕。 “你肩后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卓燃包扎的动作微微一僵,他转脸看着聂祈,眼底带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寒意,“你问我这疤哪儿来的,你自己身上不也有一个吗?” 聂祈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卓燃为什么突然变脸,没好气道:“怎么关心你还不行了,每次都把别人的好心当驴肝肺,还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是不是?” 卓燃没接话,阴沉着脸走过来,冷不防将聂祈摁在了草地上。聂祈错愕地瞪着卓燃,不料卓燃竟直接跨坐在他腰上,又一把将他的衣袍扯了开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聂祈挣扎得满脸通红,恍惚想起昨夜跟卓燃拥吻的情景,顿时连耳根都红透了。 “还在装!”卓燃低叱一声,双手狠狠扣住聂祈的肩膀,用力到似要把手指扣进他的肉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聂祈疼得全身冒汗,只见卓燃正皱眉盯着自己胸口,盯着那块刺目的双月牙疤痕。 卓燃按捺着愤怒解释道:“只有被白澈的勾月簪伤到,才会留下这种形状的伤痕。而我肩后这个,是当年我和白澈被人偷袭,她不小心误伤我而留下的,但你胸口这个又要作何解释?你问我有什么证据,这就是证据!” 聂祈听懵了,勾月簪是白澈的法宝,是她高贵身份的象徵之物,所以是独一无二的。但他不会仅凭这个伤痕,就相信夜临君会对白澈做那种事。 “就算我被勾月簪伤过,那你又凭什么断定,我就是非礼白澈的时候被伤到的呢?” “据凉渊所说,白澈在遭到侵犯时曾奋力反抗过,她的勾月簪也因此折断了。这证明犯人被勾月簪伤到过,可不巧我身上就有伤痕,我就这么做了你的替罪羊!” 聂祈被卓燃怼得说不出话来,难道夜临君真的把白澈给那个了?照这么看,反派把女主给睡了,男主跟男配在一起了,这样乱来的剧情他真的没法儿接受啊! 卓燃嘲弄地笑了两声,“做就做了,可你却一再否认,枉我一直把你视为最钦佩的敌人,太令我失望了。”说着从聂祈身上退了开去。 聂祈几乎要相信夜临君就是犯人了,但卓燃那句“一再否认”,又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是我做的我绝不否认,不是我做的,也休想我承认。真相到底是什么,还是等见了白族兄妹当面对质吧。”聂祈不卑不亢地说了这番话,但卓燃只是背对着他不吱声,身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河岸边树影斑驳,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无言。这条河是月海的支流,他们逆着水流走个几里路,就能抵达有船的港口。 黄昏时分,港口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最惹人注目的是一艘豪华楼船,船身共有三层之高,雕樑画栋,灯火通明。 聂祈一眼就看中了那艘船,但卓燃并不打算坐船,而是找人询问有没有鲸夫出海。鲸夫能够用号角操纵灵鲸,让灵鲸载着人们过海,这是一种古老的渡海方式。 “天晚了灵鲸已经不通了,劝你还是去坐船吧,再耽搁下去连船都坐不了。”船夫们摆手劝道。 卓燃权衡了会儿,便打算雇一只小船过海,谁知聂祈已经像风一样,飘到那艘豪华的楼船上去了。 “立刻给我滚下来!”卓燃边走边指着聂祈吼,他才不会蠢到去坐这种商船,很容易被朱烟那个疯丫头发现的。 “我就不下去,有本事你上来打我啊!”聂祈双手扒着栏杆,嘚瑟地沖卓燃吐舌头。 卓燃停在船下的平桥上,没好气道:“等会儿船开了你离我超过步数,你脖子上的玄禁锁就会缩小,会把你勒死的,还不快下来!” “哎呀我好怕啊!”聂祈捂着脖子上的铁项圈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狡黠一笑道:“勒死我算了,我死了就没人跟你去白族对质了,犯人依然还是你——卓燃。” “你……”卓燃气堵,眼看船马上就要开了,只好匆匆买了船符,排在人群后检符登船。 夕阳落至海平线上,水面一片金光灿丽。甲板上聚满了欣赏风景的人们,聂祈兴致勃勃地在人群中晃悠,反正又没人看得见他,正好连船符都省了。 “给我回来,不许乱晃。”卓燃一把揽住聂祈的腰,将他整个人扛在了肩上。都说了离开自己超过二十步,玄禁锁就会开始缩小,可聂祈却完全无视了这条禁令,反倒是自己畏手畏脚的跟着他跑。 “放开我!你又要带我去哪儿!”聂祈胡踢乱蹬道。 卓燃来到船舱后一个无人的角落,这才把聂祈扔在地上,摁着他的额头低斥道:“给我老实点,再乱跑就把你的衣服扒光,看你还有脸到处晃!” 聂祈气得满脸通红,索性没羞没臊道:“有种你就扒光呗,反正除了你也没人看得见我。” “有种你来啊,谁怕谁!”聂祈自己把衣服扯了开来,嚣张地沖卓燃挺了挺胸膛,他这个当爹的还能怕儿子不成? 卓燃起身将脸别了过去,“懒得跟你讲,总之不要随意走动,一般人是看不见你,但能看见你的可都不是一般人,自己当心点。” 海风唿啸,卓燃眯着眼睛眺望远方,只感觉眼皮隐隐跳动。从上船的那刻起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怕朱烟那丫头也在这艘船上,而他只能尽量收敛气息,以防被她用术法感知到。 翌日晴空万里,楼船在海面行驶着,远方渐渐出现了一座蓝色的巨大岛屿,还有数座小岛在周边星罗棋布。岛屿上隐隐可见冰川城楼,银树红花,气势磅礴无比。 “真是美得太不像话了!”聂祈忍不住赞嘆,没想到自己漫画中的背景板,在现实中是如此的美不可言。 第11页 人们都聚在船头看风景,只有卓燃一个人倚在船侧。他注意到不远处飘着一艘小船,船上还坐着两个银衣人。随着距离渐渐拉拢,他这才看清,那两人就是几日前遇到的白族护卫。 “餵——”卓燃欣喜地沖护卫们挥了挥手,飞身跨过栏杆从高高的楼船上跳了下去,准确地落在了小船中央。 小船被撞得微微打起旋来,两名护卫错愕地瞪着卓燃,只听他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你们殿下呢?” 护卫们对视一眼,似乎不打算回答。卓燃也懒得废话,手里银光一闪,便将匕首抵在了其中一名护卫的脖子上,“说,凉渊人呢?” 护卫这才道:“殿下潜入深海查探了,我们在等候接应他。卓少帅,真要动手我们未必输给你,只是不想跟你动手,还请你客气点。” 卓燃这才收回了匕首,心想深海里也不知有什么妖鱼巨怪,凉渊这傢伙还真是喜欢乱来。 “他下去多久了?” “已经两个时辰了。”护卫忧心忡忡的环顾着海面,海面一片波光粼粼,没有任何异象。 卓燃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就算凉渊能在水底撑开结界,可熬了两个时辰必定也到了极限,也许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才迟迟没有上来。 “不如你们派一人下去看看吧。”卓燃向护卫们请求道,要不是他不通水性,一定亲自下水找凉渊。 护卫嘆气道:“我们已经轮番下去几次了,但结界无法支撑我们潜入深海,每次沉到一定的深度都不得不浮上来。” 卓燃拧着眉头,现在他除了等,似乎别无他法。他沉浸在焦虑中,丝毫没发觉手腕上的玄铁圈在闪光。 此时,聂祈还陶醉在美景中,忽然感到脖口处发紧,才惊觉是玄禁锁在勒他!他慌忙四处找卓燃,却发现卓燃在不远处的小船上,而那艘船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错别字,还请小仙女们帮忙指出来。作者专栏,求收藏~ ☆、他值不值得 风帆唿唿鼓动,楼船在海面上渐渐行驶着,而小船只是在原处漂浮,因而两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卓燃——”聂祈一脚踏在栏杆上,挥着手臂大声唿喊。只感觉玄禁锁越勒越紧,唿吸也越来越困难,而他也渐渐喊不出声了。 卓燃还望着海面失神,恍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吓了一跳,因为楼船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再看手腕上的玄铁圈果然在不停闪烁。 “糟了!”卓燃迅速在大船上搜寻起来,却发现聂祈正攀在围栏上,有气无力地沖自己招手。他忙在小船上找到桨,打算划船追过去。 护卫们见状立即阻拦道:“不行,我们必须守在这里等候殿下。” “暂且靠近一下那艘大船,待会儿再回来不行吗?” “不行!”护卫们不容商量。 而这时卓燃再抬头看向那艘楼船,聂祈却从高高的栏杆上坠了下来,落入海中激起一片浪花。 “这傢伙……”卓燃略微迟疑,但还是噗通一声扎入了海中。他不熟水性,只知道狂憋一口气,四肢胡乱划动,连方向都把握不好。 水里光怪陆离,海水冰冷彻骨。聂祈本就被玄禁锁勒得难以唿吸,这会儿掉水里就更没法儿唿吸了。身体一点点的往下沉去,他忽然在想,自己要是就这样死了,会不会穿回现实世界呢? 与此同时,卓燃正在奋力往聂祈游去,他已经隐隐能看见聂祈了,不料一股激流从水底涌来,打得他旋了几旋,还一连呛了好几口水。 冥冥中,海底传来悠远的声音,那声音温柔得像是天神在吹笛,却又强劲得能震彻体内每一块骨骼。卓燃眩晕得快要失去意识,听到那声音又陡然清醒了三分。这世上只有一种生灵能够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那便是月海的灵鲸! 水声譁然作响,一个黑色巨物浮出海面,嘶鸣着喷出一股沖天泉,小船被喷泉顶出了水面。而卓燃和聂祈也落在鲸鱼背上,随着鲸的浮起脱离了水面。 卓燃支起身体咳了几口水,发现聂祈就躺在不远处,忙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他扶在臂弯里喊他。 “喂,你醒醒!”卓燃拍着聂祈的脸颊,聂祈受惊似的睁开双眼,勐地吸了几口气,这才渐渐恢復意识。 “你想勒死你爹啊!”聂祈对准卓燃的脸就是狠狠一拳,边骂边喘气。 卓燃被打得有点懵,趴着半天爬不起来。恍然发觉视线中有个白影,他定睛一看,有个白袍人正跪倒在一旁,那侧脸还有几分熟悉。 “凉渊——”卓燃急忙跳起来奔了过去。 “咳咳……是你!”凉渊呛了几口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依稀见卓燃正在过来,信手操起刀就砍了过去。 卓燃步伐一僵,不料凉渊竟一个趔趄跌到了他怀中,手里的斩刀也无力的脱落下来。卓燃急切地扶起凉渊一看,却见他脸色苍白,一身白袍破烂不堪,手臂上遍布血色划痕,似被什么锐器剿过似的。 “凉渊!”卓燃心急如焚地唿唤着,可凉渊却昏死了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颤抖着探了一下凉渊的气息,还好一息尚在。 两名护卫这才赶过来,见凉渊重伤均是脸色大骇。 “你速去操控灵鲸,我们必须尽快靠岸带殿下疗伤。”一名护卫对同伴道,另一名护卫即刻照做了。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灵鲸也随之发出嘶鸣,向着那座冰蓝色的岛屿遨游而去。鲸鱼背上海风唿啸,聂祈侧目看着卓燃,但卓燃眼里只有昏迷的凉渊。 不出片刻,灵鲸就赶上了原来那艘楼船,引得船上众人纷纷围观。 “卓燃——” 风中传来谁的唿喊,可卓燃一心担忧凉渊的安危,并没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倒是聂祈好奇地循声望了过去,只见那艘被渐渐甩开的楼船上,正有个身形熟悉的红衣少女。 没错,正是朱烟,飞扬跋扈的赤族公主。她隔着海望着他们,无奈没办法追过来,正在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卓燃,你给我等着瞧——”朱烟气得一鞭狠狠抽在甲板上,吓得周围人群立即退开了一圈。 不出半个时辰,灵鲸已经靠近海岸。由于灵鲸躯体太大,无法进入浅海区域,几人只得换乘小船继续泊岸。 凉渊的脸色越来越差,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卓燃一下岸就抱着凉渊飞奔,丝毫不给护卫们护主的机会,而聂祈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里是千寒岛边境的青鱼镇,当地乡长负责接应了他们,给他们提供了一间清静的宅院,并请来了镇上最好的医师。 几人匆忙进到房内,卓燃将凉渊轻放在床榻上,任由医师查看凉渊的伤势。医师先是检查了一下皮外伤,接着又给凉渊把了一下脉,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一名护卫按捺不住上前道:“殿下到底怎么了,这种程度的皮外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又怎会昏迷不醒呢?” 第12页 “不止是皮外伤。”医师边说边查看凉渊的眼底,见他眼底泛着诡异的蓝色,医师的脸又蓦地煞白了一阵。 “他到底怎么了?”卓燃担忧道。 医师沉着脸道:“中毒了,依我多年的行医经验来判断,应该是冰珊瑚的毒。毒素正在渐渐侵袭心脏,两个时辰内若配不出解药,恐怕回天乏力了。” 一屋子的人顿时都变了脸色,卓燃殷切地拉着医师道:“那你倒是快配药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 “冰珊瑚长在深海之中,其毒至阴至寒,要解毒须配齐多味阳性药物。而其中最难找也是重要的一味药,就是赤焰珠的粉末。” 说起赤焰珠,卓燃并不陌生。赤焰珠能够凝聚焰力,有了它便能快速提升法力,是修习焰术之人不可多得的法宝。卓燃记得赤帝手中就有一颗赤焰珠,可要他赶回赤都找赤帝,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这赤焰珠……就不能换其他药草替代吗?” 医师摇了摇头道:“哪怕其他药物都没有,唯有这赤焰珠,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事到如今,我只能先把其他几味药配齐,试试看能不能拖延时间。”说罢便匆忙下去配药了。 卓燃急得踱来踱去,两名护卫也焦头烂额的,唯有聂祈悠哉地坐在一旁喝着闲茶。见聂祈那副德行,卓燃莫名有点不爽,心想这傢伙怕是巴不得凉渊死。 聂祈察觉到了卓燃的敌意,这才懒懒开口道:“我有办法救凉渊。” 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卓燃半信半疑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聂祈摸着脖子上的玄禁锁道:“只要你解开我的玄禁锁,我就告诉你,怎么在半个时辰内拿到赤焰珠。” 卓燃不屑道:“没得商量。” “那你把赤练伞还给我也行。” “更没商量。” 聂祈不悦地抱起手臂,“那就让凉渊去死吧。” 卓燃本来不相信聂祈有办法,但一想到对方可是堂堂鬼王,只得耐着性子道:“如果你真的有办法,我愿意施术削弱玄禁锁的禁制,只要你与我保持在一百步的距离内,就不会反噬你。” “还不是要被你束缚,那又有什么区别?” “至少,你不用每天对着我这张讨厌的脸,也不用再跟我挤在一间房,而且一百步足以让你脱离我的视线,你遇到同族的机会也会大很多。” 听卓燃这么一说,聂祈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好处了,这才坦白道:“你以为赤焰珠在赤帝手上,可你忘了赤帝还有个宝贝女儿呢。那丫头一直追着你不放,只要你释放一团火焰,我保证她在半个时辰内就能找到这里来。” 卓燃这才记起来,在朱烟十八岁的生日宴上,赤帝送了她一颗小的赤焰珠! “不过,能否从她那儿拿到赤焰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聂祈话音未落,卓燃已经出门到了院子里,升起了一团亮眼的金色焰火。 果然不出两刻钟的工夫,朱烟就找到了这间小院里,一来就挥着鞭子乱打。卓燃为了能让她好好说话,索性站着不动任她打骂,就这样一连挨了好几记火鞭。 朱烟见卓燃被打得浑身血痕,这才有点心软罢了手。卓燃便开门见山的告诉她,需要她的赤焰珠来救凉渊。 “救他可以,反正以我如今的法力,这珠子要不要无所谓。”朱烟说着将脖子上的赤焰珠扯了下来,“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成婚,我就把赤焰珠给你救人,否则我宁可把它砸了也不给你!” 彼时聂祈就倚在门旁看戏,卓燃作为赤族的将帅,是万万不能跟公主动手的,可他又明摆着不想娶她,不知道他要怎么应对呢? “我答应你。”卓燃出乎意料的干脆,他和凉渊都是男人,又是两族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奢望能和凉渊在一起,只盼能解除误会,和凉渊回到当初做兄弟的那段时光,便心满意足了。 “但是,”卓燃补充道,“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有一件必查不可的事情,等真相水落石出,我就回赤都和你成婚。” “痛快!卓少帅说话向来一言九鼎,那本公主也不废话了,就等你一个月。”朱烟说着便将赤焰珠抛了过来,被卓燃准确地接在了手中。 随后朱烟要了卓燃的令牌做担保,便欢天喜地的回族准备婚礼了,而卓燃则拿着赤焰珠给医师配药。 凉渊吃了解药后,脸色稍霁,脉象渐稳,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卓燃一心盼望凉渊快点醒来,竟还忘了自己被打得满身是伤,还是聂祈把他拉到一旁坐下,细心地给他处理伤口。 聂祈一边涂药一边道:“我说卓燃,你这么掏心掏肺地救凉渊,可等他醒了又要拿刀砍你,你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卓燃酝酿了会儿才道:“你我明明是死敌,势不两立,说不准哪天我就会杀了你。可你又三番两次救我,你这么做又值不值?” “我爱怎样就怎样,管得着么你!”聂祈说着在卓燃的伤口上按了一把,疼得卓燃倒吸了一口气。 “你这句话也正是我要说的。”卓燃得意一笑,聂祈没好气地把布带甩到他脸上,懒得给这个白眼狼儿子包扎了。 第三日清晨,凉渊终于甦醒了过来。不出聂祈所料,凉渊醒来看到卓燃,第一件事就是找刀。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收藏作者的人,这个月都会很走运~~~ ☆、再也见不到 “我的冰魄刀在哪儿?” 凉渊裸着上身银髮披散,手臂上还缠满了布带,明明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可发起怒来却一点也不柔弱。他找不到自己的刀,气得又扔被子又摔枕头,还将床头案几上的汤药打翻在地。 两名护卫急忙上来劝慰道:“殿下您歇会儿气,大伤初愈不宜动刀。” 他们早料到凉渊醒来必定大动干戈,所以早早就把冰魄刀藏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卓燃曾是殿下的战友,只是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殿下突然变得十分敌对卓燃。 “也许殿下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冰珊瑚的毒,若不是卓少帅帮忙找到赤焰珠,恐怕殿下现在已经……” “我要他救了么?”凉渊凌厉地扫了护卫一眼,又转向卓燃一字一句道:“我宁可死在那冰冷的海底,被妖鱼一点点的吞噬尸骨,也不愿这个人再碰我一根汗毛!” 卓燃无奈地看着凉渊,从怀中拿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坐到床边递给凉渊道:“这匕首是你当年送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若你实在恨我就拿它捅我,直到你泄恨为止。” 此时,聂祈正倚着房门,慵懒地掏着耳朵。说起来,凉渊这种有悖于优雅外表的暴脾气,还有卓燃这种对亲友无限纵容的好脾气,他这个亲爹都再熟悉不过了。 凉渊怔怔接过了匕首,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光,又恍惚浮现在眼前。他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他跟卓燃早就结束了,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第13页 “你以为我不敢吗?”凉渊倏然睁开双眼,噌的一声拔出匕首,狠狠朝卓燃刺了过去。卓燃没有躲避只是皱紧了眉,出乎意料的是,刀刃方才刺进血肉便停住了。 凉渊的手臂微微颤抖着,眼底隐隐有光芒闪动,“说什么信任不信任,到底是谁先背叛了谁?”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啊,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我解释?”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凉渊厉喝一声,又握紧匕首要刺入卓燃的胸膛。不料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剑锋抵在了凉渊喉下。 “你们啰哩吧嗦的好烦吶,听得我耳朵都要长茧了。”聂祈一手握着宽大的长剑,另一只手还在掏耳朵。 卓燃惊诧地瞪着聂祈,不知道这傢伙什么时候拿了自己的剑,而旁边那两名护卫也警惕地亮出了剑锋。 “你把剑放下来说话!”卓燃呵斥道。 “你闭嘴!”聂祈眼色一凛,将手里的剑逼得更紧。卓燃欲言又止,生怕聂祈把凉渊怎么样,但凉渊自己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态度。 聂祈扫向旁边那两名护卫,“让他们出去候着。” 护卫们不敢轻举妄动,卓燃也暗暗捏了一把汗。此刻聂祈眼神阴冷,周身隐隐散发着煞气,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杀伐决断的夜临君。 “你们出去罢。”凉渊打破了僵局,两名护卫还想说什么,但看凉渊一个命令的眼神,只好迟疑着退了出去。 “把门关上,离远一点。”聂祈喝令道,护卫们也只好照做。随后聂祈便收回了剑,他刚才之所以那么冷戾,是怕凉渊再伤到卓燃,只可惜卓燃并不买他的帐。 聂祈信手拨了拨凌乱的长髮,很快又恢復了懒散的态度。他靠在房间中央的木桌上,将胸口的衣服扯开来道:“凉渊,你看我胸口这块伤痕,是你妹妹刺的吗?” 看到聂祈胸口那个双月牙伤痕,凉渊略有一丝惊讶,但并没有立即回答。而卓燃走到聂祈身旁,将自己肩头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一个类似的疤痕给凉渊对比。 “请你仔细分辨一下,这两个伤痕是否都是勾月簪所伤。” 凉渊思忖了一会儿才道:“确实都是勾月簪所伤,但勾月簪是我族帝女代代相传的信物,直到白澈年满十六岁,母后才将勾月簪传给她。所以,我无法辨别此人的伤究竟是母后所为,还是妹妹所为。” 卓燃脸色微微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只听凉渊又道:“但你卓燃身上的伤,我确定是白澈所为。” “你到底还要我解释多少遍,我这疤痕是白澈之前误伤我留下的,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啊!”卓燃愤慨道。 凉渊沉着俊脸不说话,手却悄然攥紧了身下的棉被。 聂祈得意地沖卓燃扬眉道:“且不说你的伤,你凭什么断定我这伤就是白澈留下的,万一是我调戏女帝时留下的呢?” “我要白澈亲自辨认。” “够了!”凉渊忽然低斥一声,“你再也见不到白澈了,她已经死了!” 卓燃和聂祈顿时都变了脸色,白澈怎么就死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除了当年那场耻辱的事件,凉渊究竟还向世人隐瞒了什么? “白澈她……”卓燃迟疑着不敢问,他害怕白澈的死是因为那次羞辱,虽然他并没有对白澈做过什么。 “别说了,滚!”凉渊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他垂着脸眼神埋在阴影里,全身都止不住颤慄着。 聂祈见状拉了卓燃一把,“我们先撤吧,再问这傢伙就要发飙了,先给他点时间缓一缓。”说着便拽住卓燃退了出去。 护卫们见房门开了,急忙要进去查看主子的情况,但刚到门口便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氛,愣是僵在门外不敢进去。 凉渊赤着脚走下床来,停在了窗旁的花镜前。镜中人有着精緻的五官,浅银色的长髮,琉璃似的眼瞳。这三年来,他一直不敢照镜子,因为他和白澈是孪生兄妹,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每当他看到自己这张脸,就止不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 “对不起……”凉渊悲伤地覆住额头,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两名护卫在门口守了半个时辰,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恢復正常了,这才敢敲门询问凉渊的情况。 “进来吧。”凉渊应允一声,穿好白袍套上青甲,将银髮自耳侧捋起半边,用一枚银叶簪别好,便又恢復了平日里高贵优雅的形象。 护卫们没敢提之前的事情,而是询问了一下海底的情况。 “是龙鲸。”凉渊面无表情道,简单三个字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得两名护卫喘不过气来。 龙鲸,隐匿于深海之中,是一种比灵鲸还大上数十倍的海怪。约在一百多年前,月海出现了大范围的死鱼,继而龙鲸觉醒,兴风作浪。 当年各大术士为了镇压龙鲸,便用一块镇魂碑将它封印于海底。而凉渊这次潜入深海,却发现镇魂碑底部裂开了,如果不加以控制,龙鲸将再度觉醒,危害世间。 “于是我找到几株冰珊瑚,施法将裂开的镇魂碑补上了,但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龙鲸在觉醒前会不断释放毒素,海里的死鱼也会越来越多,我们必须想办法巩固镇魂碑才行。” “请恕属下直言,殿下太乱来了!您发现镇魂碑有异应该上来和我们商量,然后再找女帝陛下定夺,而不是冒险去碰那剧毒的冰珊瑚啊!” 凉渊没有应声,他的确是越来越乱来了,也许是从三年前那件事后,他就再也无法冷静了。 一阵清风拂过,小院里的银树飒飒作响,几片银叶随风飘落。 卓燃靠坐在根盘错节的银树下,伸手接了一枚银叶在手中。这种银树只有千寒岛才有,白族人喜欢把它的叶子晒干,做成各种各样的髮饰。比如凉渊,习惯用银叶簪别起长发,而白澈,则喜欢在鬓上别一朵七叶银花。 “唉——”卓燃幽嘆了一声,他为白澈的死感到痛心,而她一死当年的事也成了谜题,恐怕他跳进月海也洗不清了。此刻更令他感到迷惑的,是正在一旁小憩的聂祈。 聂祈枕着树根恹恹欲睡,一头凌乱的蓝发散落在肩头,他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睡颜看起来是那么纯美。卓燃心中微微一动,呢喃道:“你胸口那伤痕,真是女帝留下的吗?” “唔……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么?”聂祈慵懒地应道,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卓燃。 卓燃忽然自嘲地笑了,的确聂祈说什么他都不信,就像他说什么凉渊都不信一样。这么看来,他们好像有点同命相怜了。 这时候,小院另一边传来咯吱一声,凉渊推开木门带着两名护卫出来了。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包裹,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你的伤还没好,这就要走了么?”卓燃关切道。 凉渊看都不看卓燃一眼,径直往侧边的院门走去。卓燃忙不迭追上去道:“我跟你一同回月都吧,有件事我必须跟女帝确认。” 第14页 “母后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凉渊停下来斜了卓燃一眼,卓燃便走到他身旁低声道:“那件事我非查清楚不可,如果你是真的疼爱白澈,就不要阻拦我。” 凉渊冷哼一声道:“我没工夫管你,但我今天不杀你,不代表明天不杀你。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他说着扫了树下的聂祈一眼,“还有那个黑袍少年,最好也别让我再遇到,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就杀一双。”说罢拂袖而去,两名护卫也跟了上去。 卓燃似乎习惯了凉渊冷言冷语,此刻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回房收拾好了东西,便带着聂祈向月都出发了。 站在青鱼镇的小巷里眺望,能隐隐看到山峰上的月都,那里云雾缭绕,琼楼簇拥,冰川终年不化。卓燃忽然悲伤地觉得,凉渊就好像是屹立在高处的月都,对他来说永远都是可望不可即的。 街市上热闹繁华,聂祈兴致盎然地四处熘达,由于玄禁锁的禁制削弱,他的行动变得更加自由了。他可以随意品尝小铺里的花茶,也可以顺手在路边摊上拿一串烤鱼,再怎么嚣张都没有人注意他。不得不说,他这种透明体质真是太方便了。 “喂,吃东西要给钱的!”卓燃每每看到聂祈这样赖皮,都只能无奈地跟上去扔一串铜子给店家。 “反正你都会替我给的。”聂祈毫不收敛的一路吃喝,心想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嘛!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聂祈跟在卓燃身后走着,经过一处灯红酒绿的琼楼时,不由停下了脚步。楼前的姑娘们花枝招展,对着路过的男子们媚笑飞吻,聂祈忽然脸泛桃花,立刻知道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虽然聂祈在漫画中画过这种情节,但他表示自己还比较纯洁,从来没有体验过真人版的呢。于是,他鬼使神差的迈开了步伐。 卓燃一回头就发现聂祈不见了,“奇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祈君小作者要去逛窑子,会不会有什么艷遇呢?我们的口号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不如陪我睡 聂祈好奇地熘进了风月楼,一股胭脂味儿扑面而来。只见庭前的花树下,灯火朦胧的迴廊里,遍处都是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正耳鬓厮磨地说着情话。 他还以为会邂逅什么绝妙佳人,但见到的都是些庸脂俗粉。不过他一想既然这里是漫画世界,像这种路人角色也就随便画画了,于是也不抱希望了。 这时正堂内笙歌响起,红裳舞女们翩翩起舞。聂祈于是回到堂内,悠哉地从舞女间穿了过去,还趁机摸了一把舞女的秀髮,心想反正也没人看得见自己。 四周落座的皆是些纨绔子弟,聂祈见桌上摆满了各色鲜果,便随意坐到其中一张宴桌上,信手拈起葡萄就开吃了,丝毫没发觉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他边看跳舞边吐葡萄皮,吃着又伸手去摸桌上的果盘,而这时一盘鲜枣却主动递到了他面前。 “给你。” “谢了啊!”聂祈毫不客气抓了一把,刚要塞到嘴里却又愣住了,好像有谁在给自己递枣吧,难道这里有人看得见自己? 正当他这么想时,那人已经坐到了他身旁,拈了一颗枣递过来道:“美人,要我餵给你吃么?” “不用了……”聂祈错愕地摇头,下意识挪开身体。 眼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额上戴着精緻的双龙抢珠抹额,耳骨上也戴着金光熠熠的耳钉,再看他一身浅金缎袍,腰佩钩玉金带,手套嵌珠金环,这种打扮毫无疑问是金族人! 聂祈顿时提高了警惕,金族是这片神州上最具侵略性的一族,当年赤族和白族联军,也正是为了抵抗金族。 “来嘛,我餵你。”少年倏然勾住聂祈的腰,一把将聂祈揽到身前,同时将一枚甜枣摁到了他嘴里。 聂祈愣愣地咬着那枚甜枣,只见对方长得倒是明俊动人,但笑起来却很顽劣,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闹腾的感觉。 “你怎么不吃啊,是要我帮你么?”少年说着便朝聂祈亲了过来,欲图咬住聂祈嘴里的那颗甜枣。聂祈急忙抬手挡住少年的嘴巴,吐掉那颗枣子道:“原来你是金钰!”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少年更有兴致了,冷不丁扣住聂祈的手腕一转,便将聂祈撂倒在了宴桌上,满桌鲜果霎时散落一地。 “既然知道我是金钰,那你还敢大摇大摆地坐在我桌上?”金钰忽然敛住笑容,眼底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聂祈承认是自己眼瞎,要说金钰这个角色,是见人就撩,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战斗力却非常惊人,算是个迷人又可恨的反派人物。 “不好意思,我酒喝多了。”聂祈讪笑着想抽回自己的手,他身上有玄禁锁,动起手来绝不是金钰的对手。 金钰扣着聂祈的手不放,他俯下脸在聂祈身前嗅了嗅,“骗人,我可没闻见酒味儿。不过瞧你生得这么俏,今晚就陪我睡吧?”说着手指在聂祈脸蛋上颳了一下。 聂祈顿时一脸瀑布汗,金钰在原着里是只撩撩妹子,没想到在这同人漫画里连男人都不放过了。 “你知道我是谁么?”聂祈说着往四周人群里瞄了瞄,此刻人们笙歌燕舞,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知道啊,你是今晚要陪我入睡的人。”金钰说着竟将聂祈横抱起来,兴致勃勃地转过身去,却见一名红袍男子正站在跟前。那人身姿挺拔神色坚毅,浑身散发着凛然之气,以至于他刚一出现在这里,四周的歌舞声瞬间小了下去。 见到卓燃突然出现,聂祈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两眼放光,都忘记了要挣脱金钰的怀抱。 卓燃戏笑道:“如果你知道这傢伙是谁,绝对不想这么抱着他。” “是么?”金钰勾起唇角压低眉峰,表情邪气又诡异。 耳畔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聂祈扭头一看,才发现是金钰手臂上那些金环在震响!紧接着,那些金环像开了花一样,吐出无数颗尖锐的金锥,在金钰周身急速飞绕起来。 “小心!”聂祈突然沖卓燃大喊一声,他知道金族人擅长冶金,能利用术法灵活操控金灵器,哪怕是一颗小小的金弹丸,都能有十几种杀人方式。 聂祈话音未落,数不清的金锥已向卓燃急射而去,像狂蜂一样从四面八方席捲而来。 卓燃神色冷定,一把拔出背后那柄宽大的长剑,勐地插。入地面中。只听轰隆一声,地板碎裂飞扬,剑身焰光万道,而那些簌簌飞射的小金锥,竟都像归位一般依附在了剑刃上。 “这把剑是……鸣魂剑!”金钰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阴戾,而聂祈在察觉到这股可怕的敌意后,立即从金钰怀中挣脱退到了一旁。 “不错,正是鸣魂剑。”卓燃扣住剑柄轻易一转,小金锥便像失去了生命力似的,纷纷叮叮落地。 其实鸣魂剑也是金族锻造的,并且是金族四大名器之一。几年前,赤白两族联军,共同抵抗金族。那时金族领军的是金族长皇子,而卓燃在斩杀长皇子后,鸣魂剑便成了他的战利品。 第15页 “哈哈哈……”金钰忽然狂笑起来,“原来你就是卓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着身后渐渐闪出十多个人影来,个个都面戴金纱罩,身佩各式金光闪闪的金灵器。 “御金十四护卫!”聂祈脸色一煞,那些护卫都是金族千里挑一的高手,恐怕他和卓燃今晚是插翅难逃了。 卓燃看敌人这阵仗,也感觉情况很不妙,但还是镇定自若道:“莫非你就是金族的小皇子金钰?” “没错,真是冤家路窄,竟让我在白族遇见你!”金钰双目炯炯射光,说着从腰侧抽出了一把金褐色的铁扇。 聂祈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那把铁扇也是金族四大名器之一,有一百多种组合方式,能够任意重组成刀或剑,甚至是漫天飞洒的金镖,每一种法式都叫人防不胜防。 “你们都给我退后,今晚我要亲手把皇兄的剑夺回来!”金钰傲慢地下令道,说着撑开铁扇,两手相错一挥,金灵扇瞬间一分为二。 “快撤!”卓燃沖聂祈低喝一声,手中鸣魂剑流转出光华万千。 聂祈还未来得及挪开脚步,两人就已经拼击在一起。只听得砰砰连声,火光迸舞飞卷,金刃簌簌乱射。聂祈急忙闪到一旁角落里,而四周却是惨叫迭声,那些还未来得及退避的无辜之人,有的被碎刃割伤,有的被残火灼伤。 只见金钰狂攻不退,手中铁扇变换莫测,忽开忽合忽聚忽散,同时周身又有碎刃飞转护体。如此无懈可击的术法,便是比赤族焰术更强勐,比白族冰术更迅捷的御金术! 卓燃身形敏捷,剑光凌厉,却仍有几分捉襟见肘。聂祈看得心急如焚,单打独斗也许卓燃还能应付,但如果观战的护卫们插手进来,恐怕就是在劫难逃了。 “利用灯火!”聂祈忽然大声喊了一句,虽然他说得很简洁,但他知道卓燃会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卓燃边斗边往有灯的地方退,每去一处就有无数碎刃追击而来。混战之中,烛架上的焰心接连被碎刃剿灭,而火一熄,卓燃又会转到另一个亮着的地方。 如此追逐了两番,堂内只剩最后一盏亮着的灯架了。但打斗时鸣魂剑一直燃着焰光,周身也都是飞卷的残焰,金钰并没有意识到灯灭了,仍追着卓燃疯狂进攻。 偏偏在这时,观战已久的御金护卫们一齐出动了。谁料聂祈勐地踹出一张宴桌,一连撞翻好几张桌椅,横七竖八地堵住了护卫们的去路。与此同时最后一盏灯架熄灭,卓燃当即收回焰术,剑刃一暗残焰也跟着消失,整个堂内突然一片漆黑。 “你休想逃走!”金钰这才明白自己着了道,气得将金灵扇拆为无数碎刃,向四面八方飞刺而去,也不管会不会误伤自己人。 昏暗中,卓燃正拉着聂祈往门口逃去,聂祈忽觉臀部袭来一阵刺痛,但他怕暴露他们的位置,硬是咬着牙没有叫出声。 星光漫天,两人在夜色中一路狂奔。当他们逃到一片芦苇丛中时,聂祈再也忍不住臀部的疼痛,无力地栽倒在了芦苇丛里,惊起一片幽白的芦花。 “怎么了?”卓燃关切地扶起聂祈,只听聂祈虚弱道:“我……后面被什么东西刺中了。” “伤在哪儿,我看看。”卓燃正要将聂祈翻过来,可聂祈却缩了一下,他怎么能让别人看自己的屁股,丢不丢人啊! “别磨蹭了,让我看看。”卓燃强行将聂祈翻了过来,然后一把扯下了聂祈的裤子,聂祈想挣扎却没有力气,只能软绵绵地扭了两下。 借着星光,卓燃依稀看到聂祈臀瓣上有一个血窟窿,便伸手在伤口处摸了摸,却发现刃器已经完全没入血肉中了。 “你别乱摸啊!”聂祈羞愤地叫道。 卓燃心下一沉,看来碎刃留在了聂祈体内,而金钰要重组金灵扇,必定要回收所有碎刃。但聂祈身上这片碎刃却还在,说明金钰正在利用这块碎刃追踪他们,也许马上就会追到这里来。 “必须把你体内的碎刃取出来,不然他们很快会追过来,你忍着点。”卓燃说着摁住聂祈的腰,然后用手指在他伤口处抠,可他一动手聂祈就像杀猪似的嚎了起来。 “你忍耐一下,这么大声会把敌人引过来的。”卓燃说着又继续在伤口处抠弄。聂祈只能强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疼得一直喘气,全身颤抖不停。 卓燃看聂祈疼成那样也有点于心不忍,可问题是伤口有点深,他用手指根本取不出来。他隐隐感觉到敌人正在迫近,额上汗如雨下。试想金钰那小子可是御金天才,又带着御金十四护卫,如果被追上他们必定葬身于此。 “不行,太深了,只能用刀剜。”卓燃说着摸到自己的靴口,从靴侧探出一柄小刀,举着刀犹豫着怎么下手。 聂祈颤抖着回过汗水潸然的脸,无力地望着卓燃道:“如果今夜换作是凉渊受伤,你会拿刀去剜他的肉吗?” 朦胧星月之下,聂祈那双蓝瞳格外闪亮,有种说不出的凄楚动人。 卓燃拿刀的手僵住了,他宁可剜自己一刀,也不愿动凉渊半根汗毛。可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己冷漠无情的是凉渊,而对自己有情有义的,却是身前这个罪人。 彼时,在那不远处的田埂上,金钰正率着众护卫飞快追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屁股里的刀刃要怎么取出来呢?快猜,猜对了有红包哦~ 提示:乱来就对了! ☆、你别乱来啊 月下的芦花丛极其静谧,静得只剩两人凌乱的唿吸。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卓燃已经无暇犹豫,他将小刀收回靴侧,按着聂祈的后腰道:“那我不用刀了,但你要忍住,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挣扎,再痛也不能发出声音。” 聂祈嗯了一声,只感觉一片温软的东西落在了臀部,那东西轻柔地滑过伤口,湿湿腻腻的,似在寻找什么。他汗透的脸更是一片滚烫,没想到卓燃竟会用嘴吸碎刃,吸他的屁股! 卓燃用舌尖在伤口处探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碎刃的外端,便用牙齿咬住用力往外一带。一股尖锐的剧痛撕扯而来,聂祈疼得想要大声叫喊,却只能死死咬住芦苇杆。 “呸!”卓燃将那块带血的碎刃吐在了地上,有些难为情地擦了擦唇上的血。其实他也很不想做这种事,但眼下真的是迫不得已。 “哈哈,我找到你们了!”芦苇丛外忽然传来这么一声,卓燃和聂祈顿时都变了脸色。 金钰带领众护卫急追而来,眨眼便包围了这片芦苇丛,渐渐往中间地带迫近。他信手扬起金灵扇,一枚染血的碎刃飞旋而来,准确地附在扇页上,灵活的组合归位。 “看你们还往哪儿逃!”金钰说着手中铁扇一挥,数道金刃又簌簌四散飞去,将周边芦苇削得七零八落。而众人再看向那芦苇中央,除了一滩血迹什么都没有。 “明明就在这里的,去哪儿了?”金钰狐疑地四处张望了一阵,随即下令道:“肯定还没逃远,给我分头追!” 第16页 护卫们听令即刻行动了,而金钰则在芦苇丛附近查探。他发现芦苇丛旁边是一片池塘,水面隐隐还有气泡鼓动,便叫嚣道:“出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藏在水底!” 等了一小会儿,池塘里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是要我请了。”金钰说着张开双臂,手臂上的金环铮铮作响,数不清的金刃浮现在周身,倏然向幽深的水面狂射而去。就像暴雨冰雹一般,打得霹雳哗啦水珠四溅,池塘里不停有鱼扑腾而起。 彼时,卓燃和聂祈就躲在水底,卓燃早料到金钰会有这么一手,于是带聂祈藏在了近岸处。金钰几乎就站在他们头顶,就算他操纵金刃乱射一通,也不可能射自己的脚吧? 暴雨似的狂击仍在继续,聂祈没忍住呛出了一串气泡,卓燃急忙捂住聂祈的嘴巴。聂祈皱着脸极其难受,似乎快要窒息了,情急之下,卓燃一把扣住聂祈亲了上去,嘴对嘴给他过气。 聂祈下意识挣扎起来,卓燃这个臭不要脸的傢伙,凭什么用刚咬过他屁股的嘴又来亲他啊!这个混蛋总喜欢乱来! 卓燃将聂祈紧紧箍在怀中,那唇间熟悉而柔软,泛着淡淡的水腥味。他不禁想起那个醉酒的夜里,自己半醒半醉鬼使神差的,就把聂祈按在身下强吻了。也许在很多年前,他就对这个死敌抱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尽。 片刻之后,水面上的狂击终于平息了。金钰看着满池翻着白肚子的死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走掉了。 卓燃察觉金钰走远了,这才带着聂祈浮出水面。聂祈趴在岸边喘了几大口气,反手就给了卓燃一拳,却打得有气无力的。 “混蛋!你今晚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聂祈话没说完就被卓燃扛了起来,他气得想狠狠踹卓燃几脚,可一动屁股后就一阵刺痛。 “敌人还未走远,没时间给你闹脾气。”卓燃说着快步小跑起来,聂祈被颠得浑身难受,卓燃每次都这样把他往肩上一撂,好像他是一袋大米似的。 “上次凉渊受伤你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他碰了他,换了我你就各种粗鲁,明明我才是你……” 明明我才是你最亲的人啊!后面几个字聂祈没有说出口,他把卓燃当亲儿子宠着疼着,可卓燃却只把他当无耻的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忽然间卓燃将聂祈放了下来,然后又一把将聂祈横抱了起来,“那这样你会觉得好受一点吗?” 聂祈脸上掠过一抹微红,他只是嫌卓燃粗鲁,又没有说要公主抱,一个大男人被这样抱着多丢脸啊!他羞恼得想让卓燃把自己放下来,但隔着湿透的衣衫感受到卓燃的体温,忽然又捨不得这股温存。 茫茫夜色中,卓燃就这么抱着聂祈,一路穿过田野阡陌。 “绕过前面那个山坡应该就安全了。”卓燃垂眸看了聂祈一眼,他的声音总是略微沙哑的,给人一种沉稳安心的感觉。聂祈渐渐放松绷紧的身体,一阵困意袭上眼皮…… 翌日晴空万里,满山银树在风中飒飒作响。山林间有阁楼若隐若现,屋顶正萦绕着裊裊炊烟。 聂祈疲倦地醒来,眼前是一个明亮的窗扉,正有几片银叶从外面飘进来。他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扭头往身后一看,自己竟然没穿裤子,虽说伤口被布带包扎好了,但半边屁股还光在外面呢! 就在这时,房门处咯吱一响,有两道人影走了进来。高大的那个是卓燃,矮小的则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她梳着丫鬟髻,穿着桃色布裙,正一脸好奇地望向聂祈这边。 “你们……”聂祈慌忙拽过被子裹住了身体,又羞又恼地瞪着卓燃,不知他带个小姑娘过来做什么。 卓燃拿着一蛊药放在桌上,淡定道:“别紧张,她看不见你,就算你脱光光也不碍事。” 聂祈先是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气唿唿地吼道:“她看不见但你看得见啊混蛋!我裤子是你脱的吧,你到底趁我睡着时做了什么?” 卓燃懒得搭理聂祈,自顾自地将药草汁涂在白巾上,随后走到床边对聂祈道:“趴下来,我给你换药。” “屁股烂了算了,我不会让你再碰我的!”聂祈一脸抗拒,想着昨晚卓燃对着自己屁股又摸又啃的,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卓燃便坐到床边,戏嚯地笑道:“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要是你胡乱挣扎,不小心让我抓到什么不该抓的地方,那可就不好了。” “……你!算你狠,这个仇我记着!”聂祈说着气鼓鼓地趴下来,将烧红的脸埋在了枕头里。 卓燃于是揭开聂祈身上的棉被,一圈一圈解开了他伤口上的布带。只见聂祈臀部的弧度非常诱人,皮肤又生得白皙细嫩,那条若隐若现的股沟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会有点疼,不要乱动。”卓燃说着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他承认自己有点把持不住,甚至还想趁机偷摸两把。记得昨夜情况危急,他匆忙摸了一把确认伤口,现在一回想竟觉得手感十分的好。 “要是敢乱摸你就死定了!”聂祈咬牙切齿道。 “放心,我对你不感兴趣。”卓燃嗤笑了一声,但脸上渐渐染起的红晕却暴露了他的口是心非。 等卓燃换好药后,聂祈又立即钻回被子里,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把脑袋也蒙了起来。卓燃这便收好药蛊,笑着对候在一旁的小丫头道:“好了香玲,你去把饭菜乘过来吧。” 小丫头俏皮一笑,便去隔壁厨房端饭了。而聂祈听到卓燃喊她香玲,这才知道她是什么人。 几年前,卓燃在月都救了孤苦无依的香玲,之后她便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卓燃没办法,只好找凉渊帮忙,将她安置在了半山腰上的一处阁楼里,并允诺每年都会来看望她。 “开吃喽——”香玲笑嘻嘻地招唿道,将一碟碟菜餚摆在桌上。有山里的野菜,有脆嫩的香笋,还有新鲜的鱼汤,气味芬芳诱人。 聂祈嗅到香气,不禁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卓燃见了便笑道:“你赶紧出来吃吧,尝尝香玲的手艺。” 香玲好奇地看着鼓成一团的被子,“他在害羞吗?” “谁害羞了!”聂祈裹着披风从被窝里跳出来,凑到桌前打量着满桌美味,馋得用手拈起一片笋就往嘴里扔。 香玲睁大眼睛仔细看去,可惜她不通术法,只能隐隐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如果不留神细听,就连聂祈的声音都听不清楚。不过桌上的菜餚倒是在飞快减少,她不禁噗嗤笑道:“卓大哥的朋友真可爱!” 然而,被夸着可爱的聂祈,此刻正一点也不可爱地狼吞虎咽。卓燃无奈地摇头一笑,端起碗筷便开吃了。香玲倒不急着吃,而是托着腮打量着聂祈道:“卓大哥,他长得好看吗?” 卓燃含煳地嗯了一声,香玲又问:“比凉渊哥哥还好看吗?” 第17页 聂祈忽然停下来打量着卓燃,却见卓燃板着一张俊脸道:“多吃饭少说话,不然会长不高的。” 香玲像没听到卓燃在说什么,有些感嘆道:“说起来,凉渊哥哥好久没来了,快有三年了吧。” 卓燃的神色黯淡下来,只听香玲回忆道:“其实就在去年,我在月都花会上见过凉渊哥哥。那时他穿着白袍青甲,身边还跟着两名护卫,真真是叫一个芝兰玉树。我开心地上前跟他打招唿,他也温和地对我笑,问我过得好不好。” “可是……就当我跟凉渊哥哥提起你时,他的脸色忽然变了,话都不多说一句就走了。无论我追在后面怎么喊他,他都不理我,我好难过,回来还哭了几天。”香玲说着,竟委屈得又要哭了。 卓燃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别难过,凉渊有他的苦衷,他也不想那么对你的。” “什么苦衷,那傢伙就是小心眼儿!”聂祈翻白眼道。 卓燃瞪了聂祈一眼,“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聂祈只好闭上嘴腹诽道:“好好好,凉渊什么都好,沖你撒火也好,拿刀捅你也好,哪天他把你杀了就更好了!” 饭后,聂祈独自来到小院里,一瘸一拐地闲逛着。这处阁楼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因抬头便能看到山顶的月都,故得名望月阁。 他仰望着满山银树怔怔发呆,直到某处传来微弱的声音。循声望去,却见一只小黑猫正卡在篱笆里,可怜巴巴的喵叫着。他忙跛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掰开木栏,将小猫取了出来。 “小傢伙,你迷路了吗?”聂祈开心地捧着小猫,它的身体十分小巧,可以被他完全托在掌上。忽然间,他发现这只猫竟是异色瞳,一只海蓝色一只金棕色,正在阳光下闪烁着诡谲的光。 聂祈感觉相当惊喜,这只小黑猫很眼熟哎,难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比起猫,我更喜欢狗,但是写小说我特别喜欢猫,因为有灵气和神秘感嘛!当然,这肯定是一只特殊的猫,咳咳……看到这里还不收藏的仙女们,我诅咒你们被男神强吻哦! ☆、叫声爹听听 聂祈走到庭院里的银树下,将小黑猫放在了树荫里,爱怜地用指尖逗弄着它的下巴道:“是你吗,凛儿?” 小猫软绵绵地喵了一声,眯着眼含住聂祈的指尖,轻柔地舔舐起来。与此同时,它周身隐隐散发出黑色幻雾,那幼小的身体正在渐渐膨胀,转眼就幻化成了一个黑衣少年。 “王,我终于找到你了。”少年半跪在地,低眉轻吻着聂祈的指尖。他抬起苍白俊秀的脸,一金一蓝的异色瞳,显得尤其妖异而美丽。 “真的是你!”聂祈欣喜地笑了,因为此刻臣服在身前的,就是夜临君的爱宠凛儿,当然现在也是他的爱宠了。 世人都说鬼族人擅幻化,其实大多鬼族人都不会幻化,包括夜临君。因为只有鬼族灵猫才擅长幻化,而凛儿就是这样一只灵猫,能在夜色中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样。 “你怎么找到我的?”聂祈好奇道,按理他的法力被封禁了,同族是很难追踪到他的。 凛儿担忧地打量着聂祈道:“我嗅到了王的血液气息,便一路追踪而来,王最近似乎流了很多血。” “呃,这个嘛……”聂祈尴尬地摸了摸屁股,只听凛儿又道:“王失踪了这么久,族人都急着四处寻找。王是被卓燃软禁了吗,要不我号召族人聚集,杀他个措手不及?” 聂祈笑着在凛儿脑袋上敲了敲,“这大白天的,你把族人召过来不是送死么?我现在还不能回族,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回去。” “你在跟谁说话?”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音,聂祈惊得肩膀微微一震。而凛儿也立即变回了一只小黑猫,被聂祈慌忙揣进了衣袍里。 “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吗?”卓燃奇怪地走了过来。 聂祈故作悠闲道:“我看这里景色宜人,一个人吟诗作对不行么?” 卓燃狐疑地打量着聂祈,“你胸前怎么鼓囊囊的,揣着什么东西?” “你管我!”聂祈扭头就要走,不料卓燃竟一把拽住他,猝不及防地往他胸口探了一把。刚抓到什么柔软的东西,卓燃就感觉指尖一阵刺痛,忙不迭将手收了回来。 “你这傢伙怎么总是这么粗鲁啊!”聂祈呵斥一声,急忙安抚炸毛的小黑猫。 卓燃看那只是一只巴掌大的猫,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不知怎么的,心底还是有种不祥的感觉。 聂祈没好气地瞪了卓燃一眼,便抱着小黑猫回房去了。他关好房门,然后抱着小猫躺到床上,用额头蹭着它的脑袋玩。 小猫身上闪过几缕黑色幻雾,渐渐变成了一个清秀少年。他有着柔软的黑色短髮,髮丝有点乱有点卷,眨眼的时候俏皮可爱。两人额头相抵,凛儿伸手环住聂祈的脖颈,讨好地用脑袋磨蹭着他的下巴。 “诶,你是不是长大了?”聂祈忽然有点不适应,在他的原画设定里,凛儿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可眼前的凛儿已经初具少年人的身形,少说也有个十岁出头了。 “王不想我长大吗?” “当然不是,你长多大我都喜欢。” 聂祈说着回抱住了凛儿,心想管他是小毛孩还是大毛孩,永远都是自己的宝贝。不过这么亲密相拥,他倒是闻见凛儿有股膻味儿,不禁嫌弃道:“你这是有多久没洗澡了?” 凛儿难为情地缩成一团,咬着手指委屈道:“这一路上追着王的气息过来,不免有些……” 聂祈忍俊不禁,便打算帮凛儿洗个澡。他去厨房烧了热水,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偌大一桶水拖进了房内。而凛儿已经脱了个精光,正一脸期待地等候着主人。 看着凛儿那年轻鲜嫩的身体,聂祈愣时又尴尬又想笑,“你就不能变成一只猫让我洗?” “可我觉得这样洗更干净啊。”凛儿说着自己蹲进了水桶里,用乖巧纯澈的眼睛望着聂祈。面对这样呆萌的眼神,聂祈简直毫无抵抗力,只得乖乖过去帮凛儿擦洗。 聂祈用手掬起一把热水,浇湿了凛儿雪白的肩头,“凛儿,你真的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样吗?” “能啊,比如说——”凛儿幽幽回过脸来,那张脸已经变了一个模样,疏懒而邪气,像极了夜临君,不过双眼仍然是妖娆的异色瞳。 聂祈有点瞠目,只听凛儿解释道:“凡是我见过的人,我都能幻化成他的模样,甚至可以模仿声音和神态,唯一的缺点就是瞳色变不了。” “那变成卓燃看看。”聂祈兴奋道。只见凛儿身上又闪过几缕幻雾,转眼那张脸又变得俊朗英挺,剑眉星目,像极了桀骜不驯的卓燃! “叫声爹来听听。”聂祈用手指捏着“卓燃”的下巴道。 第18页 凛儿便甜甜地喊了一声爹,听得聂祈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他顿时来了劲儿,又问:“那你能变成凉渊吗,就是白族那个国师。” “是这样吗?”凛儿说着又渐渐幻化成了另一个模样,玉面长眉,银髮如水,可不正是冰肌玉骨的凉渊。 “叫声干爹来听听!” “干爹——” 这时候卓燃正从房门外经过,见门前都是水渍,而房门正虚掩着,便好奇地把木门推开了一条缝,想看聂祈在里面搞什么玩意儿,可这一看竟是惊呆了。 只见聂祈竟然在给另一个人洗澡,而蹲在澡桶里面的人居然是……凉渊!聂祈正环着凉渊的肩膀,两人耳鬓厮磨,谈笑亲密无间! “我一定是眼花了。”卓燃赶紧揉了揉眼睛,再想往门里细看,不料聂祈竟一脚把门给踹上了。 卓燃在门外杵了片刻,心想凉渊不可能来这里,但如果是自己看错了,那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又是谁?于是他上前一步,勐地一脚踹开了门。 聂祈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怀中抱着一只酣睡的小黑猫。一旁的水桶里还冒着热气,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卓燃进到房内四下打量了一圈,狐疑道:“刚才那人呢?” “什么人?”聂祈故意装傻道。 “我问你刚才在帮谁洗澡?” “小野猫啊。”聂祈爱怜地抚摸着小猫的绒毛,“我说你怎么莫名其妙的,难道我给猫洗澡都不行么,又不是给你的凉渊洗澡,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卓燃嘴角有点抽搐,心想真是活见鬼了。他怪异地看了聂祈一眼,便一脸晦气地出去了。 小黑猫这才幽幽睁开双眼,只听聂祈松了一口气道:“以后你不要随便化成人形,卓燃那傢伙对敌人很敏锐,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喵——”小黑猫乖巧地应了一声,又在聂祈怀里蹭了起来。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卓燃和聂祈都没再提。接下来,聂祈在望月阁休养了两天,每天好吃好喝好睡的。可到第三日卓燃就坐不住了,一早就吵醒聂祈准备去月都,偏偏天公不作美,下雨了。 香玲翻遍了整个望月阁,只找到了一把破纸伞,便劝卓燃再多留两日。聂祈还想再懒两天,也跟着附和道:“你瞧外面雨那么大,不如我们再住两天呗。” “下雨而已,又不是下刀子。”卓燃还是执意要走,撑着把破伞就拽着聂祈出门了。而香玲就倚在门口,不舍地目送着他们离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银树被雨水沖刷后,变得更加圣洁透明。山路崎岖泥泞,两人一步一个泥脚印,没走多久外袍就湿了。聂祈便提议道:“不如你把赤练伞拿出来顶一下?” “湿了就湿了,待会儿找个地方烤干便是。”卓燃嘴上冷淡,但手里的伞却往聂祈那边倾了一些,而自己半边肩膀都露在雨里。 聂祈扭过头去不理卓燃,开始欣赏雨中的山景,而小猫则趴在他的脖子后,怯生生的躲在他的长髮间。 卓燃不经意扬起了唇角,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宿敌这样共撑一把伞,这个世界真是无时不在反转。 午后天晴了,两人到山城里买了马,向山巅上的月都颠簸而去…… 黄昏时分的月都,飘着细碎的雪花。聂祈冻得蜷缩在了披风里,怀里的小猫也冻得不停哆嗦,只有卓燃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把腰杆挺得笔直。 “三年了,我终于回到了一切的出发点。”卓燃心中感慨万千。 琼楼玉宇在风雪中相拥,长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四处巡逻的兵卫。两人来到了巍峨的白帝宫前,卓燃出示女帝当年赐予的通行令,让守门的兵卫前去通报。 两人在寒风中等到天都黑了,终于有小官赶来迎接他们入宫。卓燃边走边寒暄道:“女帝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吗?” 小官只是摇头嘆气,卓燃又问:“那你们国师殿下呢?” “殿下为处理国事常年奔波,小人这两年很少见到他了。”小官幽嘆着,将两人领到了一处偏殿前。 “还请您今夜暂且将就于此,入夜后切不要随意走动,待明日陛下自会派人前来接见。”小官说罢便退下了。 聂祈赶紧抱着小猫进殿找暖炉去了,而卓燃抬头望着头顶那轮冷月,感觉有股说不出来的凄凉。想当年他受女帝之邀来到白帝宫,这里是何其金碧辉煌,可现在却给人一种空落的感觉。 尔后,聂祈一边烤火一边逗弄小猫,不知不觉就在暖炕上睡着了。 卓燃一直辗转难眠,于是半夜爬起来,推开殿门出去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月光和雪光交相辉映,勾勒出了一片冷寂的琼楼。 他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走着,偶尔会遇到夜巡的兵卫,都被他机敏地避了开去。忽然之间,他很想去飞霜殿看看,那里是白澈的故居。 他在宫楼间飞檐走壁,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白玉楼外。他坐在月光下的屋檐上,垂眸看着寂寥的庭院发呆。遥记得当年,他曾和凉渊白澈在这庭院里打闹,当初他们是多么的亲密无间,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该有多好啊。 忽听咯吱一声钝响,似有人推开陈旧的殿门出来了。卓燃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袍女子来到了庭院里,她拖拽着长长的裙摆,一头银髮垂落至腰下,鬓上还别着一朵七叶银花。 “白澈!”卓燃禁不住喊了出来,那人也回眸望了过来。 只见她眉眼斜挑,五官玲珑精緻,真的是白澈啊!卓燃惊喜得无以復加,明明白澈就活生生站在眼前,可为什么凉渊要说她已经死了,这其间到底有什么曲折? 看见卓燃的那一刻,她的神色立即变了,拎起裙摆就往迴廊另一边跑了过去,卓燃见状立即飞身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猫奴本性暴露无疑,一起来撸猫吧! ☆、假装是妹妹 月色清冷,琼楼寂寥,白雪铺满了宫道。 聂祈在雪地里奔跑着,捂着脖口不断呵出白气。他本来在炕上睡得好好的,不料突然被玄禁锁勒醒了,这才发现卓燃半夜出去了。 “看我不捏死你个龟孙子!”聂祈心中愤愤骂道,利用玄禁锁感知着卓燃所在的方向,飞速追寻而去。 穿过一处花庭时,突然有人撞到了聂祈怀中,慌乱中两人都差点跌倒。聂祈急忙揽住对方的腰,一把将那人护在了怀中。只见对方脸如冰玉,一头银髮猎猎飞扬,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凉渊,但看对方一袭拽地长裙,又觉得不对劲。 “白澈?”聂祈惊诧地打量着怀中人,只见她香肩半裸,胸前锁骨玲珑,甚是诱人。谁料她眉尾一挑,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 “你这丫头怎么打人啊!”聂祈捂着痛处一脸莫名其妙,想想白澈可是温柔矜持的公主,绝不会这样甩手打人啊!还不等他想明白,对方手中寒光一闪,一道冷刃便抵在了他喉下。 第19页 “凉渊——” 这一声是卓燃喊的,方才在追逐的过程中,他就已经发觉这个人不是白澈了,因为白澈没有这么快的身手。 聂祈错愕地打量着身前的人,凉渊本来就和白澈长得极像,再这么一装扮他还真是分不出来了。 凉渊睥睨着追过来的卓燃,冷笑道:“我说过了,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就杀一双!”说着手中斩刀直取聂祈的咽喉,谁料动作蓦地一僵,只在聂祈脖子上割开一条浅浅的血痕。 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一只黑猫盘踞在了凉渊的脖子间,它浑身泛着凛凛煞气,狭长的爪子已经扣入凉渊的血肉里,伤口处正不断沁出殷红的血液。 “凛儿你退下!不要伤害他!”聂祈低喝一声,小黑猫这才撤回利爪,从凉渊身上跳了下来。 聂祈便对凉渊道:“你这样动不动就拔刀,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这时卓燃也走了过来,“先冷静下来谈一谈,话讲清楚了你若不开心,要杀要剐随你便。”说着扣住凉渊的手腕,强迫他把刀放了下来。 凉渊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没说话,但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卓燃又问道:“你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白澈她……到底怎么了?” “如果想知道真相,就跟我来吧。”凉渊说着往飞霜殿走了回去,两人于是跟在了他身后。 卓燃凝望着凉渊修长的腰身,忽然觉得凉渊消瘦了许多,即便是穿着妹妹的衣裙,也没有一点突兀感。 推开殿门黑魆魆的一片,卓燃便升起一团焰火,将宫殿四周的火盆点燃了,整个空间顷刻亮了起来。 凉渊带两人来到了宫殿最里边,扬手拉开了一道雪白的纱帘。只见蓝色花丛间放置着一尊冰棺,而棺内正躺一个跟凉渊五官极为相似的少女。 聂祈皱眉看着,心中五味杂陈。而卓燃好奇地走近了两步,只见棺内的人唇色红润,似乎还有气息,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怎么了?” 凉渊垂眸看着棺内的玉人道:“不能动不能说话,看不见也听不见,与其说还活着,倒不如说是死了。” “白澈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卓燃不敢问但还是问了。 凉渊坐在花丛间,双臂盘在冰棺上道:“三年前那件事后,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后来跟我大吵了一架,伤心地喝下了毒。药。御医没能及时抢救过来,便沦为了这样一个活死人。” 当年白澈遭受羞辱后,一口咬定就是卓燃干的。凉渊怎么都不相信,便去找卓燃对质,却发现卓燃身上真有妹妹留下的伤痕。怒极之下,他徒手断刃,誓与卓燃一刀两断,并将卓燃赶出了月都。 但事后凉渊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还是相信卓燃。于是他又找到白澈,想再度确认那晚的情况。但她却因此受了刺激,疯了一般哭喊着:“你不相信我!连你也不相信我!” 凉渊当然相信妹妹受了委屈,但他也相信自己共患难的兄弟。可他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她就已经决绝地服毒自尽了。他懊悔极了,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妹妹,也因此更加怨恨卓燃。 为了保全妹妹的清誉,凉渊把这一切都埋在心底,就连自己母后都没有透露半个字。他常常痛苦得彻夜失眠,为妹妹的死心如刀绞,又恨卓燃恨得直咬牙。为了麻痹自己,他只能沉溺于国事中,四处操劳奔波,最后消瘦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最可怜的还是他们的母后,因为女儿的死大受打击,还时而精神恍惚,将儿子认作女儿。为了安抚母后,凉渊便常常穿上妹妹的白裙,假装是妹妹陪母后聊天。 回想起这三年来的种种,凉渊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尽管他趴在冰棺上一动不动,半晌没有说过一句话,但身后那两人都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悲伤。 “你们走吧,我要去陪我母后了。”凉渊幽幽站起身来,眼角的泪光很快凝成冰晶,在他转身之前便碎落了下来。 卓燃从未见过凉渊这般脆弱的表情,忍不住一把将他拥入了怀中,他一直都想保护他,却没想到会伤他这么深。出乎意料的,凉渊没有挣扎,卓燃便把他抱得更紧了,如获至宝般紧紧地拥着。 聂祈愣愣地看着二人相拥,如果换了之前,他一定会非常生气地把两人掰开,再狠狠地教育一番。但此刻他只感觉自己好多余,心里酸熘熘的。 良久,卓燃终于将凉渊放了开来,他始终爱怜地凝视着凉渊,但凉渊眼神空洞一言不发,像具行尸走肉般转身离开了。 夜半时分,卓燃和聂祈回到了偏殿里。卓燃疲倦地睡去了,而聂祈一直辗转到了天大亮,脑袋里反反覆覆都是卓燃抱着凉渊的情景,都快把他逼疯了。 天亮后,卓燃便起床收拾了一番,随时恭候女帝召见。然而一直等到了大中午,都没有任何人来通知他。 卓燃便准备出门求见,可聂祈却还赖在床上,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他禁不住数落道:“瞧你人模鬼样的,该睡的时候不好好睡,不该睡的时候又困得跟条狗似的。” 聂祈跳起来反驳道:“我去你大爷的,不知是谁半夜跑出去撩骚,害我被折腾醒了就睡不着了!” 两人怒视着对方,卓燃认为聂祈懒惰无赖,而聂祈觉得卓燃粗蛮固执,总之两人越看对方越不顺眼。 片刻后两人气唿唿地出门了,等到了女帝的白帝宫外,才得知女帝正在接见贵客。卓燃不禁眺望那金碧辉煌的殿堂,心想是来了什么人物,女帝竟连自己都不待见了。 彼时在那高高的殿堂上,一代女帝正端坐在金銮座上,她头戴银冠身披凤袍,微笑中透着一股凛然之势。而站在她身旁的年轻男子,正是她引以为傲的皇儿凉渊。 殿堂下正候着一群异族人,为首的是一名英俊的金袍少年。少年从进殿的那刻起就盯着凉渊,眼睛一眨不眨,看得凉渊浑身不自在。 “不知金皇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女帝问道。 金钰便从怀中探出两封捲轴,玩世不恭地拍在掌间道:“这两封捲轴都是我父皇亲拟的,红色的这封是婚书,黑色的这封是战书,不知女帝陛下想接哪一封呢?” 女帝别有意味地笑了一笑,“还有婚书?” 金钰扬眉笑道:“实不相瞒,我爱慕陛下的女儿已久,若陛下肯接受这封婚书,我必定亲手撕毁战书。从此金白两族结为连理,必定永世交好,百姓幸福安康。” “那白澈若是不嫁呢?”凉渊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心想这金族哪有半点求婚的样子,分明是想把妹妹弄过去当人质。 金钰笑得更灿烂了,沖凉渊挤了挤眼睛道:“白澈不嫁,那你嫁给我也行啊!长得漂亮就成,性别不是问题。” 凉渊脸上浮出一抹恼怒的红晕,而女帝依然保持着大度的微笑。 “如今休战已经三年,我大金族养精蓄锐,日益强盛,迟早一统神州。真要开战别说是你白族,哪怕再加个赤族都不是我们的对手。女帝陛下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该怎么做。” 第20页 女帝起身走下王座,拖拽着裙摆来到金钰面前,莞尔笑道:“承蒙金皇子错爱,朕心中另有佳婿。如若皇子非要朕接一封,那朕还是宁可接受这战书。”说着向金钰伸出了玉一般的手。 金钰敛住笑意,将那封黑色捲轴扔在女帝手上,挖苦道:“看来白族日益衰落,就是因为不识时务,还像当年那般冥顽不灵!” 女帝不动声色地打开捲轴,上面写着下个月底开战。她心里比谁都明白,金族野心勃勃,今日这战书与婚书并没有区别,即便她答应成婚,也不过是换个形式被金族吞併罢了。 这时凉渊走了过来,沖金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如若皇子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走了。” 即便金钰是来宣战的,凉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金钰一旦在白族有什么闪失,只会加速战争的来临。 “敢问国师何时有空,赔我赏花饮酒如何?”金钰调笑道。 “何时都没空。”凉渊眼睛看向殿门处,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你保重,我们还会再见的。”金钰戏嚯地看了凉渊一眼,便带着众护卫退下了。 此刻,卓燃和聂祈还候在白帝宫外,远远便看见一群人出来了。卓燃发现领头的人竟是金钰,立即拉聂祈闪到了一尊石像后。等金钰一行人走远了,他才纳闷道:“奇怪,他跑来见女帝做什么?” 聂祈耸了耸肩道:“要么调戏女帝,要么调戏女帝的儿子呗。” 空荡的殿堂上响起一阵咳嗽声,女帝抚住胸口咳得满脸苍白,整个身子都缩了起来。凉渊急忙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您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要不孩儿喊御医过来看看吧?” “母后没事……传卓燃过来吧。”女帝沙哑道,说着挺直腰身,又恢復了先前端庄从容的神态。 在进殿见驾之前,护卫们会惯例搜身收缴兵器,卓燃便将佩剑匕首都交了上去。聂祈并没有带什么武器,可护卫却把他脖子上的小猫给拎了下来。他眼睁睁看着凛儿被抓走,随后被卓燃拽进了殿内。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凉渊哥哥才是真正的女装大佬哦~ ☆、你们最般配 女帝见卓燃进殿,笑得如三月春风。自几年前的同盟时期起,她就非常欣赏卓燃,在她心目中,卓燃才是女儿的良配。 凉渊沉色候在女帝身旁,他知道母后对卓燃的赏识,所以妹妹那件事他才极力隐瞒。因为母后一旦知道真相,定会与赤族反目成仇,黎民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卓燃拜见陛下,愿陛下圣体安康。”卓燃毕恭毕敬地上前参拜,而聂祈则静静地候在一旁,半张脸都藏在了风帽下。 “许久不见,爱卿当真是一年比一年英俊。”女帝看卓燃身姿挺拔,丰神俊朗,越发觉得身旁的皇儿太清瘦了。 卓燃寒暄了两句,便坦言道:“实不相瞒,卓燃此番前来,是想请陛下帮忙鑑别一下这个人身上的伤。” 聂祈于是上前两步,抬手揭开了头顶的风帽,露出一头凌乱的星蓝色长髮来。他微微扬起唇角,眼底散发着浅蓝幽光,俊美又邪气。 “是你,夜临君!”女帝倏然从王座上站起来,神色如临大敌,手臂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凉渊见状悄然扶住了母后的手臂,他原本并不相信这个黑袍少年是鬼王,但看母后这种反应是不信也得信了。 聂祈无奈地歪头一笑,心想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卓燃忙解释道:“陛下不必惊忧,此人的法力已经被我封禁,法宝也被我收缴了,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女帝这才稍稍放松警惕,似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竟能降服夜临君?” 卓燃摇头笑道:“此事说来曲折,不提也罢。今日是想请陛下辨认此人的伤痕,还请您如实相告。” 聂祈配合地扯开胸口的衣襟,露出一块暗红色的双月牙伤痕来。女帝神色一动,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随即笃定道:“这是勾月簪造成的炽痕,出自爱女白澈之手。” 闻言聂祈和卓燃都是一愣,不由奇怪地对视了一眼。 女帝拖拽着裙摆走下王座,直勾勾地审视着聂祈道:“夜临君,朕问你三年前那个夜里,为何会出现在白澈的寝宫外,你究竟对朕的女儿做了什么?” 聂祈怔怔答不上来,思绪也被搅得一片混乱。他原以为自己是被女帝所伤,等见了女帝就可以洗脱嫌疑,但现在情况反而更糟了。 “母后……”凉渊颤颤地喊了一声,他还以为自己能隐瞒一切,但女帝却一脸心知肚明。 “渊儿你瞒得那么辛苦,当真以为母后什么都不知道吗?朕早就派人秘密查探了许多次,那晚有人闯入澈儿的住处,欲图不轨。碰巧卓燃路过,撞见鬼王逃出来,两人还有过短暂的交手。” 女帝说着将目光转向卓燃,卓燃讷讷地点了点头,但又立即摇了摇头。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夜临君只是静静地站在殿外,并不像是刚从哪里逃出来,倒有点像是在等谁。 “你倒是说话啊,那晚你到底在那里做什么?”卓燃看聂祈一言不发的,竟有些替他着急了。 聂祈迅速理了理思绪,直视着女帝道:“你撒谎,我胸口这伤痕分明就是拜你所赐!如果我跟白澈交过手,一招之内就能将她杀死,不可能给她伤到我的机会。” “百密一疏,如果你真那么有能耐,又怎会沦为阶下囚?”女帝的目光落在聂祈脖子间的玄禁锁上,温柔的语调却极为讽刺。 聂祈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恨恨盯着女帝。卓燃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女帝,因为聂祈说得不无道理,倒是女帝的话有点可疑。 女帝这便转向卓燃,亲切地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替朕抓到了夜临君,朕今晚将在雪天殿设宴,你一定要来,朕有重要的事跟你讲。” 说罢女帝斜了聂祈一眼,下令道:“来人,将此人押到重牢里候审!” 两名护卫听令上前要把聂祈押下去,卓燃忙阻拦道:“等等,让我亲自送他过去吧。” “不用,我自己会走!”聂祈扭头就出去了,卓燃匆忙追了过去,两名护卫也快步跟了上去。 等几人走到不远处的雪道上,凉渊这才幽幽转向女帝道:“母后,您为什么要说谎呢?夜临君身上那块伤痕,应该是在许多年前的大战中被您伤到的吧?” “不错。”女帝轻嘆一声,其实她查到的结果和卓燃是一致的,只知道夜临君那晚出现在了白澈宫外,并不知道闯入者究竟是谁。但夜临君毕竟是白族的敌人,哪怕有半点嫌疑也绝不姑息。 “母后之所以说谎,是不想看到你再误会卓燃了。如今金族已向我们宣战,我们不得不再度与赤族结盟,而卓燃便是我们的救命稻草,这次必须牢牢抓住他。” 凉渊摇了摇头,“可是妹妹她说……” 第21页 女帝伸手抚住凉渊的脸庞道:“我的傻渊儿,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澈儿她是喜欢卓燃的,不管伤害她的那个人是谁,她之所以一口咬定就是卓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嫁给卓燃啊!” 凉渊这才幡然醒悟,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时光,白澈的目光的确一直追随着卓燃。可是她娇羞温婉,多愁善感,他这个哥哥竟一点都没察觉,而卓燃那个粗人就更不知道了。在她最悲伤绝望的时刻,最亲爱的哥哥无法理解她,心上人又始终不懂她的心,于是她决绝地选择了死亡。 心中一阵绞痛,凉渊难过得无法言语。女帝便环住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好渊儿,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卓燃回来了,等晚宴上你们就握手言和,重归于好吧。” “不……我做不到。”凉渊推开女帝退后两步,就算卓燃没有对白澈做那种事,也还是他们俩联手逼死了白澈,他无法原谅卓燃,更无法原谅自己! 殿外寒风唿啸,雪花漫天飞卷。 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卓燃和聂祈正隔着一扇寒铁门,背对背靠坐在一起。聂祈在牢内,而卓燃在牢外。 “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了?”聂祈喃喃低语。 半晌,卓燃才幽幽答道:“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简单一句话,却刺得心口微微发疼。聂祈垂着脸嘤嘤笑了一阵,“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卓燃于是起身离开,但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回头道:“为了防止玄禁锁勒到你,我会把禁制距离加大到五百步,你好自为之吧。” “要滚就快点滚!”聂祈咬牙闭上眼睛,听着卓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中一阵酸楚难过……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宫宇之上。卓燃遥望着满天乌云,回想着这段时日以来的种种,只感觉心情比乌云还沉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雪天殿内人影幢幢,散发出暖融融的火光。偌大的长桌上盛满了各色蔬果,海鱼野味,香醇美酒夜光杯。 卓燃刚一进殿,女帝便亲切地上前迎他入座,“怎么才来,就等你了!”说着还亲手给卓燃斟酒,这令卓燃很是受宠若惊。 这时凉渊走到宴桌对面准备落座,却听女帝嗔怪道:“坐那么远干嘛,过来母后这边!”他只好硬着头皮坐到女帝身旁,但眼神飘忽不定,始终在躲避卓燃的目光。 女帝摆手把殿内的奴婢都遣了下去,自己兴致盎然地给两人倒了酒,笑着催促道:“来来来,干了这一杯,从前的事就不要再计较了,还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谢陛下。”卓燃举起酒觞向凉渊敬酒,凉渊也勉强笑着与他碰杯,随即两人都仰头一饮而尽。 “这就对了!如今你俩和好如初,咱白族和赤族也该结盟了!”女帝笑容可掬,话语间毫不内敛,与平日里优雅端庄的形象判若两人。 卓燃感觉女帝有点古怪,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陪他们母子喝酒吃肉。正酣,女帝忽然对凉渊道:“你皇妹人呢?去把她喊过来。” 凉渊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在卓燃诧异的目光下走开了。片刻之后,一袭拽地冰纱裙的白澈便过来了,她亲昵地挽住女帝的手腕,女帝也爱怜地抚弄着女儿的长髮。 “你……”卓燃一脸错愕地盯着面前的“女子”,这不就是凉渊跑回去换了身衣裳,又扮成白澈过来了么? 凉渊瞪了卓燃一眼,警示他不要乱说话。卓燃也只好将错就错,假装亲昵地喊他白澈妹妹。 女帝爱怜地看着二人,开怀地畅饮了几杯。她脸上泛起微红,似有几分醉意了,便拉着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道:“在母后心中啊,你们两个最是般配了。” “母后你醉了。”凉渊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而卓燃也尴尬地收手扶了扶额角。 女帝笑着打量着二人道:“怎么,都害羞了呀?” 卓燃犹豫着开口道:“其实……卓燃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什么,和谁?”女帝脸上的忽然笑容凝住了,而凉渊那飘渺的目光也终于定格在了卓燃身上。只听他嘆了一声道:“和赤族的小公主,这个月底就要完婚了。” 女帝很是惋惜地拉着卓燃的手道:“那个刁蛮公主,成日里打打杀杀的,哪比得上我家澈儿啊?” 卓燃只是苦笑不语,而凉渊则黯然垂下了眼帘。 宴席持续到了半夜,菜餚早就凉透了。女帝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趴在了桌上。凉渊便找来一件白绒披风,轻轻披在了女帝身上。 卓燃这才问道:“陛下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凉渊走到殿门前,背对着卓燃道:“从小母后就更疼爱白澈,她接受不了白澈的死,一到了晚上人就有点疯癫,我也尽量配合她来,只要她开心就好。” “这些年来你一个人辛苦了。”卓燃神色怜悯,从身后环住了凉渊的肩膀,将下巴轻轻搁在了他肩上。 凉渊愣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面对着卓燃,悽然道:“你知道白澈为什么要服毒吗?” 卓燃不解地凝视着凉渊,凉渊正要开口,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盔甲摩擦声。一队兵卫正从风雪中赶来,领头的兵官上前叩首道:“禀殿下,夜临君越狱了!” “什么?”卓燃神色一变,当即追出了殿外,凉渊也飞身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仙女觉得,卓燃到现在还在误会受受,觉得受受好委屈。其实,卓燃并不算是真正的攻,他只是某个精分帝的一重人格而已。 这本文篇幅不长,我说它会甜,受受会非常幸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最后真相揭晓的那一瞬,必然甜到炸裂,如果没有,那我提头来见! ☆、他是我的人 凌晨时分,天色暗淡,风雪唿啸飞卷。 凛儿正拉着聂祈在茫茫雪地里奔跑,而身后黑压压的是数以百计的追兵。慌乱之间,聂祈勐地跌倒在了雪地里,凛儿急忙扶起他道:“怎么了王?” 聂祈捂住脖口喘息道:“又锁住了……我离不了他……” 凛儿用力掰了掰聂祈脖子上的玄禁锁,又拿短刀狠狠噼了几下,“可恶!这东西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开啊!” “没用的,只有卓燃才能解开……”聂祈沙哑道,心想自己不能再逃下去了,否则玄禁锁就会勒断他的喉骨。 盔甲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颤音。聂祈大汗淋漓地回头望去,数不清的兵卫正从两侧包抄过来,转眼间便将他们围得无路可逃。 凛儿见状凌厉地横开短刀,护在了聂祈跟前,“我会保护王的!” 与此同时,卓燃正在利用玄禁锁感知聂祈的位置,飞快向宫殿后方这片雪地赶来。 刀光剑影砰砰交击,凛儿身形敏捷,腾挪飞跃,手中凌光一闪,便是一道潋滟血花。然而任他再强悍,终究是寡不敌众。 第22页 聂祈眼睁睁看着凛儿挨刀,发狂般从敌人手中夺来一把剑,冲上去与凛儿并肩作战。他们被围困在众兵卫之间,满身血污,几乎站不稳脚,却还在倔强地厮杀。 “住手——”卓燃冲过来大喊了一声,但声音却被风雪所吞没。没有一个兵卫听从他的号令,仍然在围剿垂死挣扎的两人。 卓燃看得心急如焚,正要拔剑沖入重围之中,凉渊却突然挡在了他跟前,冷冰冰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现在还不能杀他!” “为什么不能?” 卓燃顿时语塞,扪心自问,既然已经确定是夜临君害了白澈,为什么不能杀他?可听到那一声声撕裂的唿喊,卓燃心中却如烈火在焚烧。明明所向披靡的夜临君,万人敬畏的黑夜之主,若是就这样憋屈地死了,该是多么的不值! “卓燃!卓燃!”聂祈在心中怒喊着,歇斯底里地挥舞着长剑,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四肢已经痛得麻木。脑海中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似乎隐隐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 “这是……我的书房!”聂祈这才意识到自己快不行了,也许他一死就会穿回现实世界。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卓燃跟凉渊搅在一起,更不甘心被卓燃误会着死去啊! 凉渊冷眼看着人们厮杀,见聂祈无力地跪倒下来,不禁嘲讽道:“这么弱,真的是夜临君吗?”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他强大的样子!”卓燃低叱一声,魔怔似的抬手念动禁咒,手腕上的玄铁圈闪烁着光芒,不停震响。 同时,聂祈脖子上的项圈也跟着共鸣起来,随即碎成两半哐啷落地。他仰头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一股力量从身体深处涌来,黑袍长发瞬时向上掠起。强劲的气场向四周扫荡开去,竟将周遭敌人逼退了一大圈。这一刻,玄禁锁的束缚彻底解除,他将重获自由和无边法力! 卓燃也被那气场逼退了两步,他抬手挡住飞扫而来的风雪,心中是百感交集。今夜羁绊一旦解除,只怕这辈子再也抓不住他了。 就在这时,一柄红纱伞出现在了雪地上空,它急速旋转着,散发出万丈妖冶红光,一时周遭兵卫都看得呆住了。 “赤练伞!”聂祈扬起手臂,那柄红伞便准确地落到了他手中,伞柄刚一握在手里,便有了十万分的底气。这一瞬,他只感觉自己就是所向无敌的夜临君! “终于轮到我反击了!”聂祈邪笑着,从伞柄内抽出一把血色灵剑,炫丽的剑光霎时染红了整片苍空。剑气横扫开去,他动作极快身如鬼魅,周遭兵卫接连倒下,惨叫声叠成一片。 “杀吧杀吧!都去死吧!”聂祈在心中叫嚣着,杀得满眼血红。反正这里是漫画世界,这些生命也许都是一场幻觉,而他作为一个漫画作者,早已用他那支笔杀了无数的人。 方才还有百来人的兵卫队,转眼就横尸遍地,只剩寥寥数人苟延残喘。凛儿捂着伤口支起身体,目光追随着那抹厮杀的背影,欣慰笑道:“这才是我的王啊!” “放肆!”凉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着俊脸拔刀沖了过去。奔跑间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冰纱裙,当即一刀斩断裙摆,飞掠而上,身形敏捷得如同一只轻燕。 “你给我回来!”卓燃焦急喊了一声,即便凉渊是白族第一刀,那也绝不是夜临君的对手啊! 银刀红剑砰砰交击,气芒凌厉,擦出朵朵炫目的火花。两道人影在半空中纵横交错,刀光剑闪,晃得人眼花缭乱。 “别打了!”卓燃厉喝一声正要冲上去,不料聂祈反手就是一剑,剑光以雷霆之势直噼在地,竟在地面划开一道三尺来宽的沟壑。紧接着簌簌连声,冰刃不断扫射在地面,一时逼得卓燃无法靠近。 凉渊衣袂翻飞,周身浮动着无数冰刃,挥刀时冰刃也跟着一齐进攻,气势凛冽无双。不料冰刃一到聂祈身前便立即消融,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你究竟用了什么邪门歪道?” 聂祈一边狂攻一边邪笑道:“我能够吞噬一切术法,无论是冰是火都不在话下,你有多强大我就有多强大!” 激斗间,凉渊的刀被打飞了开去,紧接着被聂祈一脚踹中心口,重重撞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与此同时,聂祈以雷霆之势从空中俯掠而下,手中灵剑直取凉渊的咽喉。 “凉渊!”卓燃勐地掷出长剑,向聂祈直射而去。 聂祈急忙旋身避开,同时灵剑刺入地面,而剑刃离凉渊的脖子不到一寸距离。凉渊禁不住咳出一注鲜血来,聂祈便一把扼住凉渊的咽喉,将他抓起来渐渐凑近他的脸。 “给我记住,卓燃是我的人,不准你动他。”聂祈抵着凉渊的脸,眼神中散发着凛凛光辉。 “你什么意思?”凉渊挣扎道,俊俏的脸因痛苦而显得有几分扭曲。 聂祈邪魅一笑,将脸凑得更近了,几乎要亲在凉渊嘴上了,“还有,你也是我的人,卓燃也不可以碰你。” 凉渊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脸上掠过一抹恼怒的红晕。 “放开他,有什么仇什么怨沖我来!” 聂祈这才松开凉渊,怔怔回脸望向卓燃。他脸上溅了几滴鲜血,凌乱的蓝发随风翻飞,眼神中泛着一丝罪恶的美。 此刻天快亮了,雪似乎也停了。聂祈可以清楚地看到卓燃的眼神,那么的明亮倔强,夹带着无法形容的情愫。 对视良久,聂祈才幽幽开口道:“你真的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卓燃眼底微微颤动,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信,又怎么会在意对方的生死?如果不是替对方感到憋屈,他又怎么会解开玄禁锁?明明口口声声说着不信,可他的心却出卖了自己,他也搞不懂自己了。 这时四周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那是冰雪迅速凝结的吱吱声。 “不好,是女帝要过来了!”凛儿冲过来提醒道,立刻化作一只小猫跃到了聂祈肩上。 聂祈转目望去,一个巨大的冰罩结界正在迅速凝结。意识到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再跟女帝斗一场必定吃不消,他当即将灵剑收入伞鞘中,趁结界还没有定形飞身跃起,一举冲破冰罩顶端逃出升天。 天边透出点点微光,漫天碎冰散落下来,像下了一场发光的雨。卓燃遥望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你终于自由了。” 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三天,到第四日总算是放晴了。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扉,照到了阴冷的宫殿内。 凉渊还躺在床上养伤,而卓燃则一直守着他。这时女婢端着汤药过来了,卓燃正准备将凉渊扶坐起来,但凉渊却推开他自己坐了起来,似乎还对他保持着敌意。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卓燃面带愧色,关于夜临君逃走的事,他对女帝说是夜临君自己挣脱了束缚,从而避免了一些麻烦。凉渊固然在生他的气,但也没有拆穿他。 凉渊沉默不答,喝完药便要起身下床,卓燃见状过来扶他,却被他冷漠地推了开去。他自顾自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明亮的景色道:“我们可以出发去赤都了吧?” 第23页 眼下凉渊手头最重要的事,便是和卓燃一起去赤都,与赤族君主签署同盟契约,并尽快在边境部署军队。 “可是你的肋骨断了一根,我看还是再休养几天吧。” “一根肋骨算什么。”凉渊看都不看卓燃一眼,回头便派人收拾行李,准备好出行的马匹干粮等。 卓燃无奈地嘆了一声,他觉得凉渊是越来越强大了,但也变得越来越来任性了。 随后,两人去了女帝准备的送别宴,之后便踏上了去赤都的路途。刚到月都城门外,凉渊便把随行的两名护卫遣了回去。他和卓燃一样,出门喜欢从简,能不带人就不带人。 山路崎岖,盘旋陡峭。凉渊骑着马一路向山下狂沖,卓燃甚至有点跟不上他的速度。 “你慢点,别颠坏了伤口!”卓燃沖凉渊的背影喊道,他忽然在想凉渊要是能像聂祈那样,乖乖坐在他身后该有多好啊! 凉渊装作没听见,继续快马飞驰。日暮时分,两人到了半山腰处。卓燃提议顺路去望月阁暂住一晚,没想到凉渊竟然答应了。 银树在晚风中婆娑,一间阁楼若隐若现。香玲蹲在门前的小溪边洗菜,她正准备烧晚饭来着,回头见两道熟悉的人影牵着马过来,顿时喜出望外。 “卓大哥!凉渊哥哥!你们都来啦!”香玲开心地迎了上去,像只小蜜蜂似的围在两人身边转。 “丫头乖,我们有事路过,今晚打算住在这里。”卓燃宠溺地摸了摸香玲的脑袋,而凉渊只是笑而不语,一如当年。 香玲围着凉渊看了又看,羞怯地抓了抓他的手臂,开心得像做梦一样。惊喜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凉渊哥哥真的瘦了好多,乍一看我还以为是白澈姐姐呢!” 凉渊的脸色微微一沉,卓燃见状忙推了香玲一把道:“快去做饭吧,你凉渊哥哥饿了。” “好嘞!”香玲提起装满青菜的竹篮,欢天喜地的跑去厨房做饭了。 凉渊于是进到阁楼内,在堂内四处打量起来,似乎在缅怀过去的时光。卓燃就坐在一旁看着凉渊,也在怀念曾经那些快乐时光。 没过一会儿,香玲拿着锅铲沖了进来,兴奋道:“对了卓大哥,上次你和那位朋友过来的时候,他有东西落在这里了!” “什么东西?”卓燃有点好奇。 “自然是好东西!”香玲露出了一个神秘狡黠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有没有觉得,我们祈君有种可攻可受的感觉? 求收藏呀,专栏求包养呀小仙女们~~~ ☆、收我为徒吧 香玲拉着卓燃进到房间内,这间房是上次聂祈住过的,已经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她从橱柜里拿出一卷画,展开来给卓燃道:“你快看这幅画!” 卓燃好奇地接过画卷,画页上是一个骑马的男子,男子眉宇间英气不凡,长发随风飞扬。而男子身后还坐着一名黑袍少年,少年的脸埋在兜帽下,唇畔微微含笑。背景是万里山川河流,整幅画只有黑白两色,似乎是用黑炭描上去的,但却画得极为传神。 “这场景……”卓燃心中微微一动,回想起之前跟聂祈赶路的情景,那时在马背上他还担心聂祈偷袭自己,可聂祈却出乎意料的安分。 香玲不禁赞嘆道:“画得可真像啊,他一定是很喜欢卓大哥,才能把卓大哥画得这么神似吧?” 卓燃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宿敌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他看着画像,想像着那日聂祈在这里养伤,慵懒地趴在床上画这幅画的场景。可他想不明白,那傢伙究竟是用何种心情画这幅画的呢? 香玲好奇地指着画像上的少年道:“这个就是上次那位哥哥吧,好可惜呀,还是没能看到他的脸。他到底长什么样,是像卓大哥这样英气,还是像凉渊哥哥那样俊雅呢?” “你们在看什么,能让我也看看么?”凉渊走过来道。 卓燃便把画像递给了凉渊,凉渊看了一眼,忽然想起那天聂祈掐着自己的脖子,嚣张地说卓燃是他的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凉渊双手一扯将画页撕成了两半,甩手扔在了地上。 “你怎么能这样!”卓燃怒视凉渊一眼,立即俯身去捡。 香玲惋惜道:“画得这么好,凉渊哥哥为什么要撕掉啊?” 凉渊冷冷扫了卓燃一眼,“跟这种人在同一张画上,不觉得晦气么?” 卓燃不理凉渊,只顾把两页画像拼在一起,想着要怎样才能接上去。随后,他和香玲在银树上颳了一层树胶,倒腾了半天总算是把画像粘好了。只可惜,画页上聂祈的笑容已经破碎,无法还原了。 他用指尖触摸着画像上的人,心想那傢伙现在何处,受了一身伤有没有好?但他又立即摇了摇脑袋,那小子可是上天入地的鬼王,说不定此刻正在哪里逍遥快活,自己干嘛要担心他啊! 窗外月光照满山林,阁楼这处十分静谧。而山脚下一片灯火朦胧,街市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彼时,街尾一家字画楼里聚满了人,像这种舞文弄墨的风雅之地,到了这个点本来早该关门了。可店家却号称家中有画仙,最喜欢画年轻俊美的男子,每每画像一出炉,就会立即被疯抢一空。 “等了这么久,请画仙出来露个脸呗!”众人纷纷起闹道。 店家故作神秘地笑道:“不是不让大家看,是我家这位画仙一般人看不见哩!实在遗憾,今日时辰已晚,还请诸位明日再来罢!” 堂中众人又是一阵起闹,在店家的催促下不欢而散。 此刻在房内的屏风后,聂祈还坐在桌前画画。他手里捏着细长的硃砂笔,而桌上摊开的是一幅半成品,画中人正是红衣金甲的卓燃。 凛儿正趴在桌旁,认真地看着聂祈一笔一画,纳闷道:“王为什么要一直画卓燃啊?” “因为他最好画啊。”聂祈慵懒地笑着,他曾经学过两年水墨画,用起毛笔也不在话下,一幅比一幅画得惊艷。 三天前,聂祈和凛儿路过这家画楼,看到店里有纸砚笔墨,便心血来潮地熘进来画画。由于两人都是透明体质,起初店家并没有发现他们,直到莫名其妙多出来两张画后,才发觉有人坐在空桌前画画。可无论店家怎么观察,都只能隐隐窥见两个人影。 看到那些风格清奇的画作,店家便以为家中来了神仙,不仅跪拜烧香,还乘了酒肉供奉在桌上,过一会儿再去看,碗里的东西便都空了。于是店家打起了画仙的幌子,短短两天就招揽了不少生意。 这会儿聂祈还在画画,店家又端着一盘鲜果过来了,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道:“画仙大人辛苦了。” “不客气。”聂祈随手拿起果子咬了一口,他画了很多张人物,有战场上厮杀的卓燃,有擎着赤练伞的夜临君,还有风雪中的凉渊和白澈。 凛儿好奇道:“王画了这么多人,怎么没有泽殿下啊?” 聂祈只顾着欣赏画像,似乎没有听到凛儿问的话。他拿着卓燃和凉渊的画像,问道:“你觉得他们看起来般配吗?” 第24页 “这两人冰火不相容,做敌人倒是挺般配。” 聂祈贊成地点了点头,又拿着夜临君和卓燃的画像问道:“那他们俩看起来怎样,般配吗?” “这就更不搭了,王是黑夜之主,而卓燃是光芒之身,註定是敌人。” 聂祈一愣,自己都在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凛儿接过他手里的画像,欣赏道:“凉渊俊雅中透着阴柔,卓燃俊朗中透着霸气,而王的容貌介于这两者之间,亦刚亦柔,疏懒邪魅。我见过那么多好看的人,始终觉得没有人能帅过我的王。” “小嘴忽然这么甜,是不是想我亲你?”聂祈坏坏一笑,一把将凛儿扑倒在旁边床上,摁着他挠起痒来。 “是真心话啊!”凛儿嬉笑着挣扎道,被聂祈挠得哭笑不得。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聂祈便抱着凛儿沉沉睡去了。次日早晨,他正睡得迷迷煳煳,却被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了。想必是那些过来买画的人吧,聂祈翻了一个身继续睡。 凛儿蹲在床头,急切地摇了摇聂祈的肩膀道:“王,快起来,我感觉有一群很不妙的人过来了!” 聂祈知道凛儿擅长分辨气息,对危险人物十分敏感,便揉着眼睛爬起来了。他披上一身黑袍,将赤练伞斜插在腰后,推开房门往楼下厅堂看了过去。 只见桌椅乱七八糟的倒在地上,挂画也都被撕得七零八落。一个金袍少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手里还举着一幅画像,而画中人正是卓燃。 “我再问最后一遍,这幅画是谁画的?”少年凌厉地环顾四周,人们胆怯地缩在角落里,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金钰!”聂祈的瞌睡顿时醒了,抬起一条腿正准备开跑,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法力已经恢復了,还怕他个球啊! “我画的,你有何意见?” 金钰闻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黑袍少年正倚在木栏上,那俊美而慵懒的眉眼,可不就是之前在风月楼里遇到的俏少年! “是你!”金钰立刻来了兴致,在聂祈四周打量了一圈,挑衅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卓燃那个缩头乌龟呢?” “说谁缩头乌龟呢!”聂祈翻身跃下,一脚朝金钰面门踢了过去。 金钰机灵地挪动身体避开了,哪料对方旋身又是一脚,冷不防将他整个人踹飞了出去。紧接着轰地一声大响,偌大的木桌竟被撞得四分五裂。他挣扎着从碎渣中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十来个金衣护卫闪现在了他周身。 “你们不准插手,我自己来!”金钰不服输地擦去唇角的血滴,手一抖金灵扇便出现在了掌间,紧接着手臂上的金环震响起来,无数金锥浮现在了他周身。 聂祈眼神自负,数不清的金锥向他席捲而来,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身黑袍无风自飘。无数金锥射到了他近身处,顿时化作一盘散沙,哗啦啦掉了满地。 “你!”金钰眉头一压,当即将金灵扇甩飞出去,灵扇飞旋着化作一整圈刀刃,风驰电掣般向聂祈围剿而去。 谁料聂祈旋身急转,潇洒地拦手一抓,竟将一排刀刃都扣在了双掌中。而他随手一扔,那些刀刃便像破铜烂铁般躺在了地上。 金钰目瞪口呆,这时一名护卫上前两步,将他护在身后道:“殿下小心,此人的噬力十分强大,御金术几乎对他无效。依属下判断,此人恐怕就是鬼王。” “什么,你说他是夜临君?”金钰满脸震颤,他一直以为夜临君是父辈的人,没想到对方看起来竟和自己差不多大。 “一起上吧,本王姑且陪你们玩玩。”聂祈邪傲一笑,说着就飞身攻了上去。他连灵剑都懒得拔,挥着赤练伞一通狠打,身形飘忽快如鬼魅。自从玄禁锁解除后,他就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速度也是要多快有多快! 混战间,金钰被护卫们推了开去。他愣愣看着人们厮杀,恍然想起了幼年时那场大战,金族帝王率领千军,却打不过鬼王座下百人。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嚮往夜临君的强大。 人影交叠,金光乱闪,仅是一恍神的功夫,护卫们就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哀吟不止。聂祈一手杵着红伞,一手拨了拨凌乱的长髮,不屑道:“什么御金护卫,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时一只小黑猫跃到了聂祈肩上,讨巧地舔了舔他的侧脸颊。 “你真的是夜临君?”金钰上前道,眼神中充满了惊喜。 还没等聂祈回答,金钰就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道:“我崇拜你好久了!求你收我为徒吧!” 聂祈一头瀑布汗,抖腿想把金钰甩下来,可他却像粘住了似的甩都甩不掉。聂祈只好无奈道:“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把那些撕碎的画都拼起来,本王姑且可以考虑一下。” “真的吗?”金钰欣喜万分,忙跳起身把地上的护卫都踢起来,命令他们速速把这里收拾一番。 没过多久便到中午了,金钰为了讨好聂祈,特地请他去对面酒楼吃大餐,点了满满一桌山珍海味。 聂祈一边悠哉地吃着肉,一边用手指挑逗着肩上的小猫,“想拜我为师啊,先叫声爷爷来听听。” 金钰眼珠一转,立刻喊了声:“夜夜,求你收我为徒吧!” “不是夜夜,是爷爷哦。”聂祈摇着手指纠正道。 “夜夜,好夜夜,求你了嘛!”金钰死皮赖脸的凑过来,想抱着聂祈的肩膀撒泼,却被小猫一爪子给挠了开去。 聂祈噗嗤笑了一声,虽然他表面上烦金钰,但心底并不讨厌。再怎么说,金钰也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熊孩子。 这时小猫悄然化作了凛儿的模样,凑到聂祈耳边道:“王,有两个熟悉的傢伙正在接近,从气息上辨认像是卓燃和凉渊。” “什么?”聂祈立即起身走到窗旁,探身望向外边的街道。果见一红一白两道熟悉的人影,后脚刚进了对面那家字画楼。 聂祈不知道两人来这里做什么,但想着卓燃之前对自己那么过分,脑海中便冒出报復的念头来。于是他把金钰拉过来道:“我给你一个任务,你若能完成我就收你为徒。” “什么任务?”金钰激动得两眼冒光。 聂祈摸着下巴笑了笑,笑容邪气又略显猥。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迷弟 get √ 会是什么任务呢? 反正乱来就对了~ ☆、是这种喜欢 卓燃和凉渊进到字画楼内,只见堂内桌椅陈设还有些凌乱,人们正忙着收拾,似乎这里不久前有过一场激斗。 两人是被画像吸引过来的,卓燃的画像最初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后来被其它画楼争相模仿,一夜之间传得满大街都是。以致两人从集市上经过,惹了一路惊羡的目光。随后得知了画像的事,他们便查到了这里来。 “二位请回吧,今日不做生意了。”店家沖两人摆手道,但看到二人的相貌顿时愣住了。这两人怎么瞧着那么眼熟,不就是画像中的美男吗,简直一模一样啊! 第25页 卓燃抬手抖开一幅画像道:“我们只想问问这幅画是谁画的?” 店家脸色一沉,心想这怎么又有人来问吶,支支吾吾的一会儿说到画仙,一会儿又说是金族人过来砸场子,总之说了一大堆,又没把话讲清楚。 凉渊便对卓燃道:“罢了,还是尽快赶路要紧,这种琐事就别管了。” 卓燃微微皱眉,他感觉这幅画很像是聂祈画的,但又想到他堂堂一代鬼王,还不至于跑到这种地方画画卖钱吧?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随凉渊一道离开。 此时,聂祈和金钰就躲在不远处的檐角下,观察着卓燃和凉渊的一举一动。金钰好几次按捺不住,要冲上去和卓燃打一架,都被聂祈制止了。 见二人离开了,聂祈便对金钰道:“今晚他们肯定要找地方落脚,你若能把凉渊弄到你的床上睡一晚,我就收你为徒。” “真的?”金钰乐上眉梢,他早就在觊觎凉渊的美貌了,这个任务也太便宜他了吧。 聂祈戳了戳金钰的脑袋道:“瞧把你给美的,只是把他弄到你的床上睡一晚,不准对他动手动脚的,明白了吗?” 金钰挤眼道:“弄上床嘛,不就是要动手动脚才好玩么?” “弄上床就乖乖睡觉,敢对他动手动脚我捏死你。”聂祈将拳头捏得咯噔作响,他的目的是气卓燃,并不是羞辱凉渊,不管是亲儿子还是干儿子,除了他谁都不能碰。 金钰悻悻答应了,不过想想能搂着美人睡一晚,就算不能吃那也是极好的!于是两人远远跟在卓燃他们后面,为了防止被发现,金钰还特意把护卫们都给支走了。 黄昏时分,卓燃和凉渊抵达了海港,登上了一艘豪华画舫,随后聂祈和金钰也跟了上去。 入夜之后,船上笙歌燕舞。聂祈坐在船厅角落里,悠闲地嗑着瓜子欣赏歌舞。而金钰则在凉渊的房间外徘徊,他很庆幸凉渊和卓燃是住两间房,不然就很难下手了。 见隔壁房间的卓燃开门出去了,金钰趁机来到凉渊的房门口,只听房内传来水花声,凉渊似乎在洗澡。金钰便掏出一片金刃,小心翼翼地撬开门闩,随后蹑手蹑脚地熘进了房内。 红色纱帘后雾气氤氲,凉渊惬意地泡在水桶里,身后金钰正在缓缓接近。他收敛气息,步伐极轻,不料凉渊突然回过脸来,冷不丁甩出一连串尖冰。 金钰急忙闪身避开,同时金灵扇从手中飞出,准确噼到了凉渊脖侧。凉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金钰便揽住他的双臂,把他从水桶里拖出来。那湿淋淋的身体呈现在眼前,白玉似的肌肤,修长的肢体,惊艷得像是一尾沉睡的美人鱼。 “真是受不了……”金钰鼻头一热,鼻血便涌了出来。他胡乱地抹了抹鼻血,将凉渊抱到了床上。 他忍不住欣赏起凉渊的身体,手背抚过那玲珑的锁骨,身下渐渐燃起一股火热的欲望。他恨不得现在就要了对方,但想到聂祈说过不能动,只好咬牙忍着,用薄被将凉渊裹了起来。 随后,金钰抱起凉渊正准备出去,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只听卓燃问道:“凉渊你饿不饿,我拿了些糕点过来。” “我饿你个头啊!”金钰在心中回了一声,慌忙把凉渊放回床上,然后躲到了角落里。 “凉渊,你在吗?”卓燃又敲了敲门,看房门虚掩着便推门进来了。凉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卓燃正要过去查看,身侧却袭来一阵疾风。他信手将那盘糕点扔了出去,瞬间被一把铁扇噼得粉碎。 “是你!”卓燃立即摆出防御的姿势。 金钰飞身收回金灵扇,甩手正准备再度攻击,忽然想到聂祈警告过不许动卓燃,生硬地将招式给撤了回去,旋身又往门口掠了过去。 卓燃莫名其妙,他并没有去追金钰,而是去床边查看凉渊的情况。凉渊脖侧有一道红色淤痕,似被什么东西打晕了过去。再看他身上卷着薄被,卓燃便想帮他重新盖一下,可扯开被子才发现他是光着身子的。 “……我不是故意的!”卓燃脸上蓦地一阵烧红,忙把被子盖在凉渊身上,而凉渊只是沉沉昏睡没有一丝反应。他垂眸凝视着凉渊的脸庞,想想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看着他了? 三年前的同盟战结束后,卓燃在月都住了一段时日,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曾和凉渊白澈一起去看花海,也曾陪兄妹俩去灯会祭祀,三人在一起总是无话不谈。那年他们都只有十七八岁,风华正茂,潇洒不羁。 犹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卓燃和凉渊刚打完猎回宫,便一起去瀑布下沖浴。凉渊从水池里爬起来,走到岸边花丛里准备披上衣服,卓燃冷不防把他扑倒在地,跨坐在了他的腰身上。 “我……我喜欢你。”卓燃摁着凉渊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啊。”凉渊浅浅一笑。 “我说的喜欢,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而是这种。”卓燃眼神明亮倔强,擅自俯下脸来吻住了凉渊,带着初次的慌乱和羞涩。凉渊红着脸一愣,随即环住卓燃的肩膀,闭上眼睛生涩地吻了回去。 那一吻深情而缠绵,他们拥抱着彼此在花丛间翻滚,贪婪地吮咬着对方柔软的唇瓣。正当他们准备做更亲密的事情时,花丛外突然传来白澈的喊声,两人立即羞赧地放开了对方。 卓燃就这样告白了,凉渊也默默接受了,有点甜蜜又有点青涩。只可惜,没过几天白澈就出事了,凉渊因此跟卓燃断绝关系。这场恋情还没来得及开始,便这样草率的结束了。 三年来,卓燃一直觉得亏欠兄妹二人,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此刻,他看着凉渊在身旁沉睡,心中依然满是疼惜和内疚。 “你说,我们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卓燃呢喃道,用指尖轻抚着凉渊的唇瓣。他缓缓俯下脸来想亲吻凉渊,即将触到那唇瓣时又停住了,终究还是退了开去。 不知为什么,卓燃总觉得跟凉渊之间有隔阂,即便白澈那件事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但两人似乎再也回不到从前。 卓燃轻嘆一声,替凉渊把被子掖好,便起身开门出去了。 彼时船厅里人影幢幢,歌姬们仍在莺歌燕舞。聂祈还坐在角落里嗑瓜子,见金钰匆忙找过来了,鼻子下隐隐有血迹,便知道他失手了。聂祈不禁露出鄙夷之色,连肩上的小猫也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都怪卓燃坏事,给我逮到机会一定要宰了他!”金钰愤愤道,说着又擦了一下鼻血。 聂祈幽幽道:“我再说一遍,在你动他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为什么?你跟他不是敌人么?” “因为卓燃是我的人,要杀也只能由我来杀。”聂祈慵懒地托着脸颊,眼神幽深如海,衬着他那头凌乱有致的长髮,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邪佞与气势。 金钰看得微微呆住了,眼神也变得更加崇拜了。因为他从小就养尊处优,周围人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讲话的,聂祈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第26页 “那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凉渊弄到手。” 聂祈摇头道:“不用了,凉渊那傢伙看似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恶劣得很,短时间内你再去招惹他,他势必跟你杀个头破血流。” “是么,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聂祈低眉想了想,他从金钰那儿得知金族要攻打白族,便猜到卓燃和凉渊是要赶往赤族协议同盟。但他作为一个反派,肯定是要以天下大乱为己任,又怎么能让主角们这么顺利呢? “先跟着他们两个去赤都,接下来听我指示。” “好,我都听夜夜的。” “是爷爷!”聂祈纠正道。 翌日风轻云淡,海天一线,午后画舫终于抵达海岸。下船后,卓燃便和凉渊买了两匹马,朝着赤都的方向飞驰而去,而聂祈和金钰则远远地跟在后面。 路上金钰非常听聂祈的话,聂祈说东他就绝不往西,聂祈想吃什么他会立刻去买,聂祈喊累他还会揉肩捶腿,俨然一个小迷弟。渐渐的聂祈也没那么烦金钰了,金钰就像是个缺爱的孩子,给点阳光就灿烂,偶尔沖他笑了笑,他都要开心好久。 至于卓燃和凉渊这边,两人一路上寡言少语,只要卓燃不说话,凉渊绝不会主动开口。卓燃忽然很怀念跟聂祈在一起的时候,两人整天吵吵闹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趣。 几日后,一座繁华的都城终于渐渐呈现在视野中。这天晌午,卓燃和凉渊来到了一处恢弘的府邸外,这里碧树环荫,层楼林立,便是声名赫赫的少帅府。想当初,卓燃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市井小混混,凭藉着同盟战一战成名,这才有了今日的家底。 刚到门外便有小厮过来迎接,卓燃见府内外挂满了红彩头,才意识到已经快月底了,他和赤族公主大婚在即。 “你这里是有什么喜事吗?”凉渊问道,几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 “嗯,我马上要成婚了。”卓燃嘆了一声,踏着沉重的步伐跨进了府内,并没有发觉凉渊的脸色也跟着黯了下来。 片刻后,聂祈和金钰出现在了少帅府外,看到门口张灯结彩的,聂祈便掐指算了一算,原来三日后卓燃就要大婚了。 金钰兴奋道:“看来卓家有喜事啊,我们是要跟他抢新娘吗?” “省省吧你,卓燃巴不得有人抢新娘,你就别添乱了。我们先去皇宫熘一圈,顺便找赤帝他老人家喝杯茶。”聂祈说着勾唇一笑,他已经盘算好了整局棋,就等着看卓燃如何接招。 作者有话要说:  emmm年纪大了,都不知道怎么跟读者们卖萌了,反正卖萌也没几个仙女鸟我,那……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吧_(:3」∠)_ ☆、这是在勾火 卓燃进到正堂内,只见堂前贴着大红喜字,地上铺着撒花红毯。屋内瓷器都换成了红色系,花瓶内也插着红色花卉,就连家僕们都带着红色头巾,总之一派喜气。 这时一名红衣少女从侧门走进堂内,见了卓燃便道:“哟,卓少帅可算是赶回来了,还真是一言九鼎啊!” 没想到一回家就看到朱烟,卓燃的心情更加不好了。只见朱烟走厅堂中央转了一圈,摊开手臂道:“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我派人布置的,不知卓少帅是否满意?” 卓燃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道:“哪有你这样的,还没出嫁就跑到未婚夫家来管事了?” “哟,这是不是白族的皇子么?”朱烟见凉渊进门便凑了过去,不怀好意地围在他身旁转了一圈。 “公主好。”凉渊颔首打了个招唿,他和朱烟早在同盟战上就认识了,不过没怎么和她说过话,碰到了也只是点个头而已。 朱烟狐疑地挑了挑眉道:“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不会是要参加我和卓燃的大婚吧?” 凉渊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淡淡道了句恭喜。卓燃见了便催促朱烟道:“行了,你要是没事就回宫去吧,免得赤帝惦记。” 朱烟不悦地跺脚道:“你怎么一回来就赶我走啊!我这还没过门你就这样,等过门了岂不是要被你欺负到头上来?” 卓燃这便好声好气道:“我赶了几天路,实在有些累了,真的没精力陪你。还请公主多担待些,改日有空一定好好给公主赔罪。” 朱烟这才缓和神色,沖卓燃扬眉笑道:“那你好好歇两天,养好身体,我们大婚上再见。”说罢扫了凉渊一眼,便大咧咧地出门了。 卓燃坐到堂前,心烦气躁地扶了扶额,不敢想像自己婚后会过上怎样悽惨的生活。而凉渊站在一旁,微微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清晨,卓燃便和凉渊匆匆出了门,骑着马向皇宫飞驰而去。 赤族皇宫雕樑画栋,红瓦金柱,群楼遥相唿应,辉煌气派。两人得召进入大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精湛的凤凰图腾,紧接着便是图腾下的金龙宝座。 一代帝王正负手站在王座前,他一身赤红绣金华袍,身形略显富态,但眼神却精光矍铄。 “微臣拜见陛下。” “白族国师凉渊,觐见赤帝陛下。” 两人一齐上前叩首,赤帝摆手示意二人平身,随即对卓燃笑道:“爱卿不应忙着筹备大婚,怎还有闲功夫来见朕?” 卓燃颔首答道:“回陛下,终身大事固然重要,但也比不上国事重要。今日臣协同白族国师前来,是有边关大事同陛下商榷。” 凉渊接话道:“实不相瞒,金族在半月前已向白族下达战书,下月底就会开战。今日前来,是想再度与赤族缔结盟约,为表诚意,特献上白族冰玉雪莲,愿陛下万寿无疆。” 说着双手托着一个锦盒展开,其内躺着一株冰蓝色的雪莲,正散发着淡淡的奇异光芒。这种雪莲生长在百丈悬崖之上,极难採摘,服用可延年益寿,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赤帝扫了雪莲一眼道:“说到延年益寿,我赤族的火山果也不比你们这冰玉雪莲差。”言下之意,一点也不稀罕你们的冰玉雪莲。 凉渊不卑不亢道:“白族与赤族土壤相接,自古以来便相依相存,一旦白族被侵占,赤族则唇亡齿寒。陛下身为一代明君,必定明白同盟乃最佳之选。” 赤帝笑道:“三年前的同盟战中,赤族为了拯救白族流了多少血,牺牲了多少战士?可最后问你白族要一座小岛都不给,如今金族捲土重来,你们却还指望赤族会出手相助?” 凉渊心中微微一沉,当年赤族表示愿与白族永结同盟,只要白族割一座小岛给赤族。但白族不愿意割让土壤,给赤族送去了一船宝物,同盟之事便不了了之。 卓燃见势道:“还请陛下往长远来看,金族野心勃勃,日益强盛,就算吞併白族也绝不会罢休,势必要攻下赤族一统神州。我们不应拘泥于小节,而应该为大局着想啊!” “不必再说了,朕断不会与白族结盟!”赤帝斩钉截铁道。 第27页 凉渊脸色一沉,无奈妥协道:“如果陛下愿与白族结盟,白族愿割岛给赤族,以表诚意。” 赤帝别有用意地笑道:“国师还是请回吧,顺带替朕给女帝捎句话,叫她好好保重身体。” “可是……”卓燃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赤帝摆手制止了。 “退下罢,朕还有要事处理。”赤帝说着背过身去,不愿再看二人。 卓燃僵硬地杵在那里,按理赤帝不应该拒绝,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可眼下他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拉着错愕的凉渊告退。 殿外阳光明媚,两人焦头烂额地走在宫道上,卓燃不经意抬起头来,忽见道路前方正站一个玄衣人。那人手里擎着一柄红艷的伞,面容被伞沿遮去了一半,唇畔隐隐含笑。 “夜临君!”卓燃正要追过去,却被凉渊抓住了手臂。 “我该怎么办?”凉渊无助地垂着眼眸,心想自己一个外族人,恐怕再怎么求赤帝都没用,现在唯一能帮他的只有卓燃了。 “你先别着急,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卓燃扶着凉渊的肩膀安慰道。等他再回头看向道路前方,站在那里的人已经消失了,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失落。 不久后两人离开了皇宫,聂祈这才从宫殿一角现身,金钰也跟着冒了出来。他们昨晚就去找过赤帝,并向赤帝承诺金族只攻白族,绝不挑衅赤族,这便是赤帝拒绝同盟的原因。 “这下玩大了,等回族父皇得打断我的腿。”金钰头疼地挠了挠头髮,因为他擅用父皇的名义给了赤帝承诺,并且还立下了誓书。 “别担心,有爷爷给你撑腰呢。”聂祈笑着拍了拍金钰的肩膀。 金钰咧嘴笑道:“就知道夜夜对我最好了。” “是爷爷!”聂祈再次纠正道。 时间渐渐流逝,一晃眼又是云霞满天,暮色染红了亭台楼阁。一棵火红色的大树矗立在庭院间,满树红叶正在晚风中轻轻飘拂。 卓燃和凉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这处静谧的庭院里。凉渊仰望着根盘错节的红树道:“这棵树为什么看起来像在燃烧似的?” “这是赤羽树,因为叶子像红色羽毛一样柔美,故得名赤羽。它又叫情人树,传说相爱的人在月夜的赤羽树下许下愿望,就能永不分离。” 凉渊眼底流过浅浅的柔光,犹记得那年瀑布下的旖旎缠绵,一切恍若昨日。沉默半晌,他才幽幽转向卓燃道:“你……还喜欢我吗?” 卓燃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问了,你还喜欢我吗?”凉渊说着走到卓燃跟前,定定地看着卓燃的眼睛。 “我……”卓燃话未出口,凉渊便仰起脸吻住了他。那粉玉色的薄唇忽然贴了上来,久违的温润触感令他心头一阵狂乱。 此刻凉渊的心在颤抖,他害怕听到卓燃的回答,害怕这三年来的隔阂早就将卓燃对自己的感情消磨殆尽,他更害怕自己那颗死寂的心会像星火燎原般再度燃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你怎么……”卓燃缓缓推开凉渊,眼神复杂的看着对方。但看到凉渊那不安的眼神,他又失控似的地将凉渊摁在赤羽树上,俯下脸朝对方唇上压了过去。灵巧的舌侵入口内,缠住了彼此的柔软,开始热烈地辗转吸吮。 凉渊不禁伸手勾住了卓燃的脖子,卓燃也搂住他的腰身紧紧贴着他。气息变得急促起来,唇齿间溢满醉人的香醇。凉渊下意识弓起一条腿,顶在卓燃身下微微隆起的某处,若轻若重地磨蹭起来。 卓燃低声喘息着,一股热火自身下燎了起来,那处很快便起了反应。他按捺不住开始剥凉渊的衣服,狂乱地亲吻他,湿热的吻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在他白玉似的肌肤上印下一串红色吻痕。凉渊微微喘着气,冰凉的双手探进卓燃的衣袍内,抚摸着那滚烫的肌肤,令卓燃舒爽得倒吸一口气。 神魂颠倒之际,卓燃瞥见凉渊眼神隐忍,眼角微微含着光,满腔火欲顿时被浇了个透。他立即松开凉渊退了两步,因为凉渊是不会主动勾。引他的,而凉渊之所以要这么做,恐怕仅仅是为了求他。 “怎么了?”凉渊难为情地斜着眼睛,脸颊上浮着两抹绯红。 卓燃背过身去道:“够了!哪怕冲着你我当年的交情,同盟的事我都会帮你到底,你不必委屈自己来取悦我。” 凉渊眼神一闪,不禁咬住了嘴唇。被卓燃说中了,他这样做是为了拉拢卓燃,让卓燃不遗余力地帮忙。可卓燃还是保持着清醒,倒是自己显得有些下作,也侮辱了卓燃的自尊。 “对不起……”凉渊难堪地丢下这句,慌忙逃离了这处庭院。 卓燃愣愣杵了一会儿,又回头望向那棵火红的赤羽树,红色羽叶随风片片凋落。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对凉渊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许就像这棵赤羽树一样,正在燃烧着一片片凋零…… 事到如今,要想让赤族与白族结盟,卓燃只剩一个办法,那就是和朱烟成婚。只有成为了皇家的人,他才更有权力说话,而朱烟也会站在他这边。等那时再劝说赤帝结盟,胜算将会大得多。 不过娶了这样一个不爱的人,也许卓燃这辈子都不会快乐了,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那么心高气傲的凉渊,却在用那种低声下气的方式求他。 这时一阵晚风拂过,一道人影倏然出现在了纷飞的赤羽叶间,那一头凌乱的蓝发随风飘扬,黑色衣袂翩翩翻飞。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卓燃惊讶道。 “来找你。”聂祈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其实刚刚卓燃和凉渊亲热他都看见了,此刻心里正有一团妒火在焚烧。卓燃凭什么用吻过他的唇又去吻别人,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算个什么? “找我做什么,报仇吗?” 聂祈唇边泛起一丝邪笑,“之前是你绑了我,现在换我来绑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要说明下,卓燃身上有两重设定,一种是聂祈这个原着作者给他的,嚮往(暗恋)夜临君的设定;另一种是同人作者给他的,痴恋凉渊的设定。因为这两重设定,卓燃会比较矛盾,这个矛盾也是两个作者的斗争所在。至于同人作者是谁,心细的菇凉早就看出来了。 矛盾还将持续一段时间,如果接受不了漫画攻,并对下文无兴趣,可在此弃文,感谢! ☆、你敢不敢赌 赤羽叶纷纷飘落,拂过两人的发衣。 聂祈走到卓燃跟前,围着卓燃踱步道:“你觉得,凉渊误会了你整整三年,真的会凭女帝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没有伤害白澈吗?” 卓燃不屑道:“女帝是他最亲的人,他当然相信自己的母后。何况,女帝身为九五之尊,也犯不着撒这种谎。” “啧啧,如果你真的那么相信女帝,又怎会解开我的玄禁锁,放我这么一个祸害为乱世间?” 第28页 卓燃似被戳中了似的,不自在地掩饰道:“白澈那件事还存在疑点,如果你死在月都……那一切就成了谜题,或许那个真正伤害白澈的人会一直逍遥法外。” 聂祈唇角咧开一个笑意,卓燃果然还是相信自己的。他话锋一转,又问道:“你觉得,凉渊心中究竟如何看你?” “我不知道……”卓燃眼底有些许迷惘,转而又瞪着聂祈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犯不着你来插手。” “你以为我想管你的破事?我只是想你看清事实。你为了凉渊耽误了三年,抛弃了曾经的凌云壮志,为了那样一份飘渺的感情,甚至都快迷失了自我。要不你撒泡尿照照,瞅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德行?” “随你怎么看。”卓然无动于衷。 聂祈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酝酿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和凉渊正在为同盟的事伤脑筋,只要你和朱烟大婚成了皇家的人,就能继续帮他求情了。所以,我想和你打一个赌,就赌凉渊会不会阻止你们成婚。” “可笑,赤帝赐的婚,你叫他一个外族人如何阻止?” 聂祈直视着卓燃的眼睛道:“如果凉渊真的在乎你,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这场大婚。他这人有多狡猾,你再清楚不过了。” 卓燃黯然无语,的确他不是担心凉渊没有办法,而是觉得凉渊根本不会阻止。因为攀上皇亲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一旦凉渊阻止这场大婚,白族也就完了。 “当初若不是为了救凉渊,你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如今你所面对的困境,几乎拜凉渊一手所赐。可你付出了那么多,凉渊怎么对你的?他除了误解你,伤害你,还会做什么?” 卓燃暗暗咬牙,聂祈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掏心掏肺地对待凉渊,但凉渊只会在他心口插刀子,然后在伤口上撒盐。 聂祈又道:“我并不想挑拨你们,之所以跟你打这个赌,是要你看清楚在凉渊心目中,究竟是天下重要,还是你重要。” 在凉渊心中,究竟是天下重要,还是我重要?卓燃确实很想知道答案,便问道:“赌注是什么?” “如果凉渊没有阻止这场大婚,便是我赢,你要沦为我的阶下囚。” 卓燃嗤笑一声道:“你的法力不是恢復了吗?我又打不过你,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抓走。” “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阶下囚。”聂祈说着伸手在卓燃脖子上比划了比划,似乎在掂量卓燃要戴多大的锁圈合适。 “那若凉渊阻止了这场大婚呢?” 聂祈玩味一笑,“只要凉渊出手阻止,哪怕他没有成功,我也算你赢。如果你赢了,同盟的事我就替你们摆平。” 卓燃扫了聂祈一眼,“就凭你?” “你我好歹做了这么些年敌人,你应该很了解我才是。除了头顶那轮太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拿不下的?既然我能让赤帝拒绝同盟,自然也有办法让他接受同盟。” “原来是你在捣鬼!” 聂祈邪气地扬起唇角,“我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能奈我何?”那笑容映在纷乱的赤羽叶间,竟比西天的晚霞还要艷丽。 卓燃看得微微一怔,慌忙挪开了视线。 “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干涉凉渊做出选择,谁胜谁负很快便见分晓。到那时,我会准备好最合适你的枷锁,你终将臣服在我膝下。”聂祈说罢,优哉地离开了这处庭院。 卓燃轻嘆了一声,哪怕赢的可能微乎其微,他还是期待着凉渊能迈出那一步。如果凉渊能跨过这道坎,也许他们就能打破隔阂,重回当年那段时光。 接下来两日,府上的家僕仍在忙着筹备婚礼,人们穿进穿出,洋溢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中。大婚前夕,女婢拿来几套喜袍让卓燃试穿。 卓燃站在盘龙镜前,换上一袭红艷的长袍,腰间扣上玄玉腰带,两侧云纹箭袖垂落下来,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平时习惯绑成马尾的长髮,此刻仅用玉冠束起一半,另一半柔顺的披在肩头,不再像之前那样干练,反而添了几分温雅的气质。 候在一旁的女婢笑道:“主人前些日子不在家,这喜袍也没能为您量体裁衣,没想到穿着倒是挺合身。” “辛苦你们了。”卓燃说着转过身来,刚好看见凉渊从房门口进来。 凉渊走到卓燃跟前,伸手替卓燃理了理衣襟,浅笑道:“很适合你。” 卓燃眼神复杂,抬手握住了凉渊的手,下意识微微使力。他多么想凉渊能够告诉他,一起逃离这场婚姻,哪怕一辈子颠沛流离,哪怕下半生都要受人指责,然而凉渊始终没有开口。 凉渊眼底微微闪烁,察觉卓燃的手在用力,他却只能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说不合时宜的话,不能做任何出格的事! 两人凝视着彼此,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只是默然无语。 “谢谢。”卓燃失望地松开了凉渊的手,而凉渊的手却僵在了半空里。 窗外赤羽叶片片翻飞,一夜之间零落满地。 第二日万里晴空,卓燃骑在高头骏马上,带着浩大的迎亲的队伍,吹着唢吶打着铜鼓向皇宫出发了。 凉渊也在迎亲队列之中,他仍然是一身翩翩白袍,站在红艷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不穿红衣便是不祝福婚礼,听到旁人指责他也不屑一顾。 队列最后面,聂祈正擎着一把红伞跟着,时不时逗弄一下肩上的小猫。而金钰则乔装成了家僕的模样,兴致勃勃地混在人群间看热闹。 彼时皇宫中也是一派喜庆,迎亲道路两侧候满了人,队伍经过时人们纷纷抛洒花瓣,祝福声不断。 大婚仪式将在火凰殿中举行,满朝文武百官都会前来庆祝。 吉时将近,富丽堂皇的大殿上,箜篌编钟之声不绝于耳。卓燃和朱烟牵着红彩头进入殿堂内,一代帝王正容光满面的坐在宝座上,四周落座的则是前来祝贺的群臣。 朱烟拖着一袭拽地红裙,头顶点辍着珠玉金冠,面上罩着一层红色轻纱,水灵的眼眸和鲜艷的红唇若隐若现。她时不时透过面纱偷看卓燃,心里小鹿乱撞似的跳个不停。然而卓燃的目光飘忽不定,却从未看向她这里。 两人牵着彩头走在洒满花瓣的红毯上,人们的目光如磁石附铁般紧紧相随,羡慕议论声不断。 “能娶到这么美艷的公主,卓燃可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谁说不是,明明出身贫寒,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将帅,如今又要当驸马,而我等只能眼巴巴的干看!” 卓燃脸上挂着略显麻木的笑意,人人都在艷羡他有多么风光,又有谁知道他心底是多么荒凉。 在众人的见证下,卓燃和朱烟一齐向赤帝跪拜,随后转向殿外跪拜天地,接下来便是夫妻对拜。这时赤帝走下宝座,亲自给二人端上交杯酒,四周顿时响起一片祝贺之声。 “谢陛下。”卓燃接过酒觥,目光扫向四周人群,一眼就看见了凉渊。 第29页 凉渊与卓燃目光相撞,心底一颤,下意识扣紧了双拳。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阻止这场大婚,甚至想好了一套完美的计划。此刻只要他大胆地站出来,也许就可以阻止这场婚礼。可他不能因为私情毁掉白族,好不容易才熬到了现在,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彼时,聂祈就倚在大殿一角,静静观察着卓燃和凉渊,那眼神似乎早就看穿了一切。 卓燃失望地收回视线,与朱烟共饮交杯酒,香醇的美酒滑下喉咙,他却觉得苦涩无比。凉渊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行动,这一刻卓燃甚至觉得,哪怕是夜临君都要比凉渊在乎自己,而自己在凉渊心中究竟算个什么呢? 凉渊在想,卓燃肯定觉得自己很无情吧?如果他不是白族的皇子,不是白澈的哥哥,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阻止这场大婚。如果他真的无情,三年前就不会独自揽下一切罪孽。如果他真的无情,当初在月海边上的那一刀,就会直接刺穿卓燃的心,而不是恰巧偏了半寸。可是这些,他又能找谁说去呢? 拜完堂后,卓燃便牵着朱烟的手,依次向在座贵宾敬酒。人们说着阿谀奉承的话,卓燃也只好逢场作笑。转了大半圈,两人来到了凉渊的宴桌前,卓燃便向凉渊敬酒道:“你,难道不祝福我们?” 朱烟面纱下露出一抹笑意,也端起酒觞向凉渊敬酒。 凉渊端起酒觞站了起来,他望着卓燃的眼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缓缓开口道:“祝福你们。” 只这一句,卓燃便彻底死了心,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随即拉着朱烟去应酬其他宾客。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卓燃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凉渊倏然扣紧酒觞,将那铜铸的酒觞都捏变了形状。 敬完宾客后,卓燃和朱烟便回到了赤帝身边,接下来会有歌舞助兴。 堂上响起一片丝竹之声,一群红衣舞女翩然入殿,人们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卓燃坐到赤帝身旁后,就再也没有往凉渊的方向看过一眼,但凉渊的目光却一直锁在他身上。 此刻聂祈还在角落里观望,他早料到凉渊不会阻拦,但也知道凉渊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无情。不过这场赌局他是赢定了,这个故事的结局也要被他改写了。 宴席持续到了黄昏后,天边只剩几抹红霞。赤帝和众宾客将卓燃送到殿外,接下来卓燃会接朱烟回少帅府,进行下一场盛大欢愉的夜宴,那之后他就会和朱烟洞房花烛。 “请陛下放心,儿臣一定好好待公主。”卓燃向赤帝道别后,便将朱烟扶入了大红花轿内。 凉渊默默伫立在人群后,他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心情沉重得就像这即将入夜的天空。 迎亲队伍吹起唢吶敲起小鼓,兴高采烈地出发了,谁料一个巨大的石碑突然从天而降,轰地一声砸在了宫道上,霎时烟尘滚滚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小攻的心是彻底凉了,不过很快会被小受暖回来的。 非常感谢大家砸雷和灌溉营养液,真的超喜欢你们哒!来一个大大的抱抱~ 由于三次元的一些事情,明天会暂停更新一天,后面会尽量日更哒~ 小仙女们要考试的好好考,正在打雪仗的继续嗨,我们回头见~ ☆、我来抢驸马 一块大石碑轰然砸在宫道上,拦住了迎亲队伍的去路。花轿内的朱烟听到动静,立即掀开轿帘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骇然议论,待那烟尘渐渐散去,才看见有个黑袍人正坐在石碑上,那人垂眼睥睨着众生,俊美邪气的脸容凛若天神。 “是你!”朱烟惊愕得一把掀掉面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不就是那个曾跟在卓燃身边的少年吗! “你这是要干什么?”卓燃诧异道。 聂祈潇洒地从石碑上跳落下来,黑袍蓝发在风中翩扬而起。他拖着一柄红伞走到卓燃跟前,扬眉笑道:“你输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这时四周传来一阵嚓嚓声,巡逻的铁衣侍卫迅速围了上来,齐刷刷举起兵器道:“大胆,何方妖人竟敢擅闯皇宫!” “我不仅擅闯皇宫,我还要抢走你们的驸马!”聂祈邪傲一笑,横开赤练伞拔出灵剑,剎那间光华四泄,耀得人们睁不开眼。 卓燃不由挡住眼睛道:“你疯了吗?这里是皇宫!”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到底是谁为了天下而负你,又是谁为了你与全天下为敌!”聂祈说着,身形如疾风闪电,瞬间杀了开去。 夜幕笼罩着大地,宫道上人仰马翻,一片混乱。聂祈肆意挥舞着灵剑,身法潇洒凌厉,激斗中人影横飞,惨叫迭声。 卓燃愣愣杵在纷乱的人群间,脑海中迴响着聂祈说的那句话:“到底是谁为了天下而负你,又是谁为了你与全天下为敌?” “敢闹本公主的婚礼活腻了!”朱烟娇叱一声,抽出赤焰鞭狠狠甩在地上,拖拽着一身红嫁衣就沖了上去。 眼见周遭侍卫群攻而上,聂祈当即挥剑旋身飞转,一圈侍卫霎时被扫得四散横飞。这时一条火鞭狂袭而来,聂祈见状扬剑一搅,冷不丁捲住火鞭一拽,竟将朱烟整个人都拽了过来。 “你!”朱烟杏目圆睁,在半空中旋身一脚,遽然踢向聂祈的面门。谁料聂祈脑袋一歪便轻易避过,反而趁机捉住她的脚踝,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身,竟把她斜架在了怀中。 聂祈调戏道:“我说丫头,就算你这么投怀送抱,卓燃也不会吃醋的!” “你这个无赖!”朱烟气得满脸娇红,甩手想给对方一耳光,不料聂祈机灵地转动身体,同时放开双臂,竟将她整个人抛飞了出去。 朱烟惊叫着飞到半空中,卓燃见势正要上前接她,但赤帝却抢先一步将她接住,二人周身鼓起气浪,渐渐平稳落地。 “父皇,那个人欺负我!”朱烟在赤帝怀中娇嗔道。 赤帝安慰地抚了抚朱烟的肩膀,随即转向众侍卫间的聂祈,意味深长地笑道:“多年不见,夜临君当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长不大的狂妄少年。” 聂祈啧啧笑道:“然而论辈分,恐怕赤帝还得喊我一声爷爷呢。” “大言不惭!这次不好好收拾你,朕的王位也不消坐了!”赤帝目光炯炯,说着双臂交错纵舞,一身赤金长袍唿啦翻涌而起。霎时九条火龙咆哮着从他身后狂飞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聂祈撕咬而来。 聂祈的脸色蓦地白了,他万万没想到赤帝一上来就放大招。只见狂龙乱舞,那咆哮声震天撼地,那光芒耀乱人眼,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逼仄的热浪,就连身体都好像被炙烤得变了形状。 “别傻站着你快逃啊!”卓燃焦急地喊了一声,他明明想冲上去救他,却被气浪逼得连连后退。哪怕夜临君的噬力再强大,也很难招架住这种强力术法啊。 冥冥中,卓燃听见了一声撕裂的吶喊,那声音如此鲜明,如此不屈,仿佛一簇在黑夜中盛放的烟火。 第30页 火芒炫目交舞,九条火龙撕咬着融为一体,瞬间将聂祈的身影吞噬殆尽。待那光芒消散,天地间变得昏暗无比,人们还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都僵在了原处。 片刻之后,卓燃才渐渐恢復视觉,急忙寻找聂祈的身影。很快发现聂祈半跪在人群间,他垂着脸髮丝凌乱,浑身散发着缕缕青烟,似乎受到了重创。 人们见状无不咋舌惊嘆,经受了赤帝的“九龙狂焰”,应该被烧成了焦炭才对,不想竟还有个人形在。 “看这小子还敢嚣张,不知道父皇的厉害,这下被烧坏了吧!”朱烟讥诮道,骄傲地挽住了赤帝的手臂。 赤帝呵呵笑道:“夜临君,你当真以为没人能降得住你?” 聂祈没有应声,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卓燃不由皱紧眉头,眼底流露出几分担忧。而凉渊正站在人群之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忽然他像察觉到了什么,厉喝一声道:“快撤!” 声音还未落地,聂祈倏然抬起脸来,双眼中盛放出妖异的光辉,一头深蓝长发猎猎翻飞。那一刻,他背后绽放出大片华丽的焰火,就像长出了无数双金色翅膀,无与伦比的炫丽! 卓燃眼底满是惊艷,聂祈竟然吞噬了赤帝的焰力,转而又加倍释放出来,这一招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我看谁能降住我!”聂祈张开双臂,笑容桀骜无双。身后的焰火于顷刻间盛放开来,像火烧云般席捲了整片夜空,强劲的火浪随之狂扫开去,将周遭侍卫震得四散横飞。 漫天狂焰飞卷而来,朱烟目瞪口呆地僵在那里,赤帝忙不迭抱起她腾挪闪跃,飞快退到了重重烈焰之外。 火焰四射迸舞,不知多少人被烈焰灼伤,惨叫声不绝于耳。花轿被烧着了,娶亲的马匹车队慌散惊逃,四周化作一片炼狱火海。 卓燃麻木地望着这一切,心底竟有种莫名的快意,他无法摧毁的东西,有人替他毁掉了也好。 这时候,聂祈穿过重重焰火向卓燃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有点踉踉跄跄的,脸颊上还沾着几块黑灰,但眼眸却比星月还要闪亮。 “跟我走吧。”聂祈向卓燃伸出了手,笑容苍白,却风华绝代。 卓燃眼底微微颤动,他不懂聂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却感觉对方很在乎自己,凉透了的心莫名一热。他迟疑着伸出了手,就在两人的手即将接触时,火海中突然传来一声:“不要跟他走!” 凉渊匆忙赶了过来,不解道:“你为什么要跟他走,他可是你的敌人啊,随时都可能杀了你!” 卓燃无奈地看着凉渊,又将目光转向聂祈。 聂祈无力地笑道:“某人的心想必你也看清楚了,那你是要继续执迷不悟,还是潇洒地做回自己?赌约你可以反悔,你若不想跟我走我也不勉强,选择权在你自己手上。” 卓燃咬了咬牙,转向凉渊道:“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懂吗?三年了,我为了你刀山火海,辗转千里,满腔热情却融不了你那颗冰冷的心。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是你守护白族的工具吗?” 凉渊眼眶发红,颤抖着声音道:“没错,我那么绝情,当初怎么就没能狠下心一刀杀了你,让你身败名裂,遭受万人唾骂!” “够了!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还认为是我伤害了白澈!白澈的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因为我欠了你兄妹二人的情。等这份债还清,我就再也不欠你,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卓燃自嘲地笑了笑,一把扣住聂祈的手转身就走。那只手坚定有力,让聂祈有点受宠若惊。 “你站住!”凉渊看两人双手紧扣,心底竟然嫉妒得要命。 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去,衣袂随着焰火翻飞鼓舞。情急之下,凉渊拔刀一挥,数道尖冰立时向聂祈背后飞射而去。 突然一道人影闪至凉渊跟前,那人握着一把金色铁扇,极其灵活的飞转噼打。只听得一串清脆的砰砰声,眨眼间冰锥就碎了一地。 金钰收回铁扇遮住了脸颊,沖凉渊挑了挑眉道:“猜猜我是谁!” “滚开!”凉渊低斥一声,挥刀朝金钰斩了过去。 月光千里,洒了一地。卓燃拉着聂祈穿过重重宫宇,匆忙来到了一条幽静的石道上。聂祈忽然感觉天旋地转,身体晃了晃便向后倒去。卓燃忙将他护入怀中,关切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我是谁啊,当然没有受伤了……”聂祈逞强道,说着唇瓣就被血染红了。卓燃急忙摇着他唿唤起来,他恍惚看见卓燃心疼的眼神,只觉得这一趟就是死了,也值了…… 另一边,凉渊跟金钰纠缠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摆脱金钰,但他环顾着火光沖天的宫楼,竟不知该从何追起,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不久后金钰寻了过来,见凉渊站在空地上发呆,便凑上去卖乖道:“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如果你求我帮忙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大发慈悲地帮帮你。” 凉渊扫了金钰一眼,不屑地转身走了。 “喂!我还说要帮你呢!”金钰追在凉渊身后喊了一句,觉得凉渊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可爱。 后半夜凉渊回到了少帅府,全府上下都在找卓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就有人跑过来问凉渊,知不知道卓燃去哪儿了,他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凉渊想着即将陷入战乱的白族,想着卓燃决绝离去的背影,一夜辗转难眠。他越想越害怕失去卓燃,越想越憎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他不计后果地阻止了这场大婚,那今夜和卓燃双手紧扣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翌日清晨,朱烟率领一队骑兵来到了少帅府。她脸上憔悴,眼底却冒着火,恨不得把少帅府掘地三尺,可连卓燃的影子都没见着。 府内众人战战兢兢的,唯恐公主迁怒于他们。凉渊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道:“他被夜临君掳走了,多半是去了鬼族梦魂谷。”这一句犹若惊雷,瞬间炸了开去。 “好个夜临君,竟敢毁我大婚,夺我夫君,看本公主不带人去端了他的老巢!”朱烟恨得咬牙切齿,当即下令去鬼族找人。 然而,鬼族梦魂谷隐匿在绝境险地,周边覆盖着雾气瀰漫的森林,凶兽肆虐,人族进入很容易迷失方向,有去无回。而凉渊就是要借朱烟的手来开路,他要把卓燃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人啊,真的是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等到要失去的时候才_(:3」∠)_ 今晚的超级月亮大家有看吗?反正我这边的月亮,也只是大了那么一小小小小小丢儿,坐标南京。 ☆、选妃不能拖 山谷层峦叠嶂,白鸟横空穿越。悬崖飞瀑,古木参天,阳光穿过密叶投下点点碎光,风中夹杂着草木的芬芳。 “这就是鬼族梦魂谷。”卓燃新奇地望着这一切,他以为鬼族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想到它竟在这样一片古老的密林里,充满了生机和神秘的气息。 第31页 鬼族人习惯住在树屋里,数不清的木屋盘在树身上,其上爬满了青苔和藤萝。而卓燃所在的树堡,建立在一棵巨大的苍松上,树身粗壮得要十人合抱。树堡有数层高,呈现为小山形,其内设有大大小小的房间,底层还有一间宽敞的大堂,供族会议事之用。 彼时,聂祈就躺在树堡顶层的房间内,那晚他逞强接下了赤帝的大招,结果被灼成内伤差点就没命了。幸好凛儿及时赶到,给他服下了救命的丹药,并带他和卓燃回到了梦魂谷。 卓燃在树堡内闲逛了一番,实在闷得慌,便回房沖聂祈喊道:“你都躺三天了,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陪我说话!” “吵死了!”聂祈揉着头髮从榻上弹起来,不爽地瞪着卓燃。 卓燃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布衣,胸膛裸了一半在外,衣袖捲起到肩口处,似乎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会有这种落拓不羁的味道。此刻,他脖子间还套着一个黑色项圈,上面的紫晶石正在熠熠生辉。 “看来这玩意儿还挺适合你的嘛!”聂祈伸手触摸着卓燃的项圈,而他的中指上则戴着一枚玄铁戒指,和卓燃的项圈构成一套法器。法器封禁了卓燃的焰力,并把卓燃限制在了离他一定的范围内。 聂祈狡黠一笑,冷不防将卓燃拽到身前,“叫声爹来听听。” “你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小,凭什么要我叫你爹?” “真要论年龄,我可比你大上好几轮呢,乖乖叫声爹,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把你给放了。” 卓燃撇了撇嘴,“不叫。” “快点,叫爹!” “就不叫,你打我啊!” 聂祈气得想赏卓燃一拳,但又缓缓将手放了下来。就算他再怎么不爽,也还是把卓燃当宝贝儿子看的,又怎么捨得轻易打他?于是只得给自己找台阶道:“怎么就你一个,凛儿呢?” 卓燃望向窗外道:“那小子在外面挨家挨户地串门,跟个野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手里还拿着本册子,不知道在忙什么。” 聂祈心想凛儿刚回族,应该是太兴奋了,也没往别处想。 不久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小奴们送来了许多可口的食物,五花八门的摆了一大桌。聂祈和卓燃正准备开吃,凛儿这才兴沖沖地赶回来,把一叠册子拍在桌上道:“人都物色好了,王来选几个吧!” 聂祈纳闷地把册子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哪家有女,年龄多少相貌如何之类,每页都记载着一个姑娘的大致情况。 “这都啥啊?”聂祈诧异地看向凛儿,凛儿便拍着桌子道:“王马上就满二百五十岁了,眼下最急的当然是选妃啊!” “选妃?!”聂祈一脸瀑布汗,而卓燃听到那二百五十岁,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汤都喷出来。 凛儿将名册拿过来,在桌上摊开成一条,介绍道:“这些姑娘都是合适人选,像这个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一直是族中公认的美人,还有这个年纪轻轻就出落成了佳人,还有……” 聂祈听得一愣愣的,不得不承认,他和夜临君挺像的,他在现实世界做了二十多年的光棍,而夜临君在漫画里当了两百多年光棍,然后都被身边的人各种催婚。 “王有在听我说话吗?”凛儿双手拍了拍桌,聂祈这才回过神来,而卓燃则坐在一旁像看笑话似的。 “我们族人的寿命比较长,但一般也活不过两百岁,而王已经二百五十岁,早就是祖爷爷辈的人了。先前我去族人家里徵婚,还有几个姑娘嫌弃王太老了呢!” 聂祈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而卓燃则趁机调侃道:“看来我没资格喊你爹,要喊你祖爷爷才像话啊!” “嫌弃我太老?”聂祈没好气的指了指自己的脸,他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到底是哪里显老了? 凛儿戳了戳聂祈的脸颊道:“别看王这脸还嫩着,但身体早就是个老人家了,没准儿再拖个两年,王下面那玩意儿都不好用了!还怎么为族里传宗接代啊?” 聂祈顿时一脸黑线,什么叫下面那玩意儿不好用了,他到现在还没有用过好吧。一旁的卓燃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凛儿也不跟聂祈嬉笑了,正色道:“王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选妃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虽然鬼族人的寿命很长,但生育能力却十分低下,因此鬼族人数量很少,整个族落也不过数百人。像夜临君这样两百多岁还没留下子嗣,甚至连个女人都没有,的确已经火烧眉毛了。 “好好好,我选,我选还不行吗?”聂祈将名册拿过来看了看,揣度了会儿,便挑了个感觉相貌不错的。 “她一个哪够啊,王都这么大岁数了,不睡三个女人怎么怀得上?”凛儿严肃地按了按名册,似是对聂祈那方面的能力深表怀疑。 聂祈一直把凛儿当小孩看的,没想到凛儿说话这么露骨,窘迫得脸都红了,只好又挑了两个。凛儿这才满意地收好名册,匆匆离开了树堡,忙着筹备三日后的大寿宴。 “哈哈哈哈哈……”卓燃再也憋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有那么好笑吗?”聂祈操起筷子就要打卓燃,卓燃忙跳起来躲了开去,聂祈便追着卓燃一阵打闹。 饭后,两人来到密林里散步,这里处于一个巨大的结界中,几乎没有什么兇勐野兽,外面的人也很难进到这里。两人路过一片蓝色花丛时,一群孩童正在欢声笑语地追逐,萤火虫被惊得片片飞起。 “你在这里过得还习惯么?”聂祈说着伸出手来,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便落在了他掌心里,他那幽蓝的眼瞳里映着萤火,分外温柔。 “我这人糙惯了,没什么不能适应的。”卓燃无意瞥了聂祈一眼,便被那动人的眼神迷住了。 萤火虫倏然从掌间飞起,聂祈一抬眸便撞上了卓燃的眼神,那琥珀色的眼瞳不再澄澈,似乎蒙了一层迷雾似的情绪。 卓燃忙不迭移开视线,沉默了片刻,这才感嘆似的说道:“鬼族既然隐匿在这人间绝境,像这样与世无争的不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在各族之间挑衅滋事呢?” “你觉得我夜临君,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吗?” 卓燃点了点头,“我觉得你是。” 聂祈没好气地白了卓燃一眼,这才娓娓道来:“你知道吗,在很久以前,鬼族并不叫鬼族,而是叫青族。数百年前的战乱中,青族被赤族吞併了,侥倖青族有一脉传承了下来,这一脉便是今日的鬼族。” “你知道梦魂谷究竟在哪儿吗?” 卓燃摇了摇头,来这里的路途十分曲折,很难辨认具体方位。不过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推断,鬼族应该就隐匿在赤族境内。 “其实,梦魂谷就在赤都的正下方。” “胡说!难道你的意思是,梦魂谷在地底下?那我们头顶这片夜空是怎么回事,同一片土地上怎么会有两片天空?” 第32页 聂祈就知道卓燃不信,笑着解释道:“因为二者之间连有结界,这就好比一面镜子,镜子内外却有两个世界。要想进入梦魂谷,就必须找到结界的入口。你猜,如果凉渊要找你,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卓燃眼底微微一沉,“那傢伙应该忙着白族的战事,没功夫管我的死活吧?算了,我不想提他,说点别的吧。” “那我就继续说结界了,鬼族之所以能传承下来,靠的便是梦魂谷这片结界。它与赤族的气数相剋相生,赤族强则结界弱,赤族弱则结界强。为了保护结界里的族人,我必须不断给赤族制造麻烦,挑拨另外两族来牵制赤族,这便是代代鬼王的使命。” 卓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撇眉道:“那你把这些事告诉我,就不怕我哪天逃出去了,然后带军来围剿你们?” 聂祈一把将卓燃拽至身前,手指勾着他脖子上的锁圈道:“我知道你小子花样多,但你要是敢逃走,你爹我保证不打断你的腿!” “放心,如果我想逃,来之前有的是机会,既然我已经来了,就不会再想着逃走。”卓燃此刻心里烦乱得很,不想再面对身后那一堆破事,只想先躲在这里逃避一段时间。 聂祈笑着揪了一下卓燃的脸,“这才是我的乖儿子嘛。” “谁是你儿子啊!”卓燃不悦地打开了聂祈的手,又愣愣摸了摸脸上被揪过的地方。 幽绿的萤光漫天飞舞,两人继续在林间漫步。卓燃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不过有件事他始终搁在心里,于是犹豫着问道:“我还是想问你,三年前那个夜里,为什么会出现在白澈的寝宫外?” 聂祈不禁停下脚步,又是这个问题,卓燃已经问了他好几遍。虽然他很熟悉这个世界的设定,能够轻易代入夜临君这个角色,但他并没有夜临君之前的记忆,所以他真的不知道。 卓燃等了片刻,没有等到聂祈的回答,不由失望道:“你什么都不肯说,叫我怎么相信伤害白澈的那个人不是你?” “不是我不说,实在是……”聂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看漫画剧情,以致他现在都不知从何查起。 两人默默在林间走了会儿,正逢一行人推着木车经过,而车上载满了美酒和蔬果。凛儿正坐在其中一辆车上,拿着本册子碎碎念,似乎在盘点数目。 聂祈见状招手把凛儿唤了过来,随口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这才套话道:“对了,凛儿你一直跟着我,那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有个夜晚,我独自去白族皇宫的事?” 凛儿挠着头髮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不过王不是一个人去的,是跟泽殿下一起去的。” “泽殿下?难道是……”聂祈轻声念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眉目如画、翩然若风的青袍男子来。 “啊对,我还差点忘了,我怎么能把他给忘了?!”聂祈兴奋地捶了下手掌,他自从来到这个漫画世界里后,就成天围着卓燃和凉渊转,竟还忘了有这么一号关键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几个小仙女在评论里向我告白,哎哟,真是心花怒放,吃嘛嘛香呀(*^▽^*) 如果喜欢的话,记得戳戳我专栏哦,还有其他文可以看哒~顺手收一发专栏,这个月肯定会走运哦! ☆、他不会缺席 话说聂祈感觉事情有了点眉目,便继续询问凛儿当时的情况,而卓燃则好奇的在一旁听着。 凛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是泽殿下过来找王的,那时你们还故意撇下我,让我在白帝宫外等着,也不知是要去里边干什么。后来你们都没提过这件事,我就没再问了。” “你们说的泽殿下是谁?”卓燃不禁插话道。 聂祈神秘笑道:“这个人跟我关系很亲密,不过你认识,凉渊也认识,而且他跟你们两个关系也不错,你不妨先猜猜看。” 卓燃更纳闷了,他和凉渊都认识,关系还比较好的人,他用一个巴掌就能数出来。这其中确实有一个名叫“泽”的人,但这个人无论从外貌还是出身来看,都跟鬼族八竿子打不着啊。 聂祈又问凛儿道:“泽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泽殿下这两年很少回族,不过王马上要过大寿,就算他远在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赶回来的。因为王的生日他绝不会缺席,算算日子这两天也快到了吧。”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聂祈摆了摆手,凛儿便回到车队里,忙着筹备寿宴去了。 “你们说的人到底是谁?”卓燃再次问道,他回想起三年前那个夜里,夜临君静静地站在殿外,那样子的确像是在等人。如果能找出夜临君等的人,也许就能解开当年的迷案了。 聂祈用手背拍了拍卓燃胸口,促狭道:“过两天不就能见到他了,查了三年都没查清楚的事,你还急这两天么?” 卓燃越发觉得蹊跷,从聂祈和凛儿的话来推断,所谓的“泽殿下”应该是鬼族的首领之一。但这样一个鬼族人,又如何能同时得到他和凉渊的信任呢?疑点,实在太多! 月落日升,朝露未晞。 古林深处枝叶簌簌摇晃,一支军队正在林间穿行。朱烟就在队列最前面,一身红衣显得格外鲜艷。她皱着眉头四处张望,感觉这里已经走过好几遍了,看样子他们确实迷路了。 彼时,凉渊正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面,而金钰则百无聊赖地走在他身旁,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我说,卓燃到底有什么好啊?不就是会耍耍剑,打打仗,值得你们这么一大帮人翻山越岭的找他?”金钰费解道。 凉渊不予理睬,只顾观察周边的树木,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 “金族马上就要攻打白族了,你可是白族的国师唉,难道不应该想办法应对战事,怎还有闲工夫在这鬼地方瞎折腾?” “求你说句话行不,要不你说一句,我就给你一片金子怎么样?”金钰说着便从腰带里抽出一枚金叶,在凉渊面前晃了晃。 凉渊看都不看金钰一眼,只感觉他那身金缎衣太闪了,晃得眼疼。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脚把金钰给踹飞到天上去。 金钰都快郁闷死了,这一路上凉渊跟他说过的话,他用一个巴掌就能数出来。早知道这么不好玩,他就不跟过来凑热闹了。 “唉……我可算是明白,卓燃为什么要跟夜夜走了。” “为什么?”凉渊忽然望了过来,一脸认真地看着金钰。 金钰立刻又来了劲儿,围着凉渊指手画脚道:“你瞧你,跟你说半天才应一句,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声音也冷冷的,看不出情绪。说难听点吧,你就像一具会动的尸体。你也就这张脸好看点,真要跟你在一起,迟早得闷死个人!” 凉渊平静地注视着金钰,金钰又道:“你看我这么数落你,你一点生气的反应都没有,这让我感觉你很瞧不起我唉。” 第33页 “说了这么多废话,还是没说为什么。” 金钰摊手道:“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假设我是卓燃,你总是喜怒不明的,要我揣测你的心思,无论我怎样你都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是个人都会心寒的。我才跟你处了三天就受不了,倒也挺佩服卓燃的,竟能忍你这么多年。” 凉渊原以为,是自己在婚宴上伤了卓燃的心,卓燃才会赌气跟别人走。但听金钰这么一说,他倒觉得自己和卓燃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朝促成的,更是他长期的冷漠造成的。 “心寒了,要怎样才能暖回来?”凉渊喃喃自语。 金钰忽然乐了,哈哈大笑道:“还暖什么,恐怕卓燃现在尸骨都凉了!我听夜夜说过,要把卓燃抓了做奴隶的,夜夜花招那么多,说不定早把卓燃折磨得半死不活了!我现在跟你们一起过来,就是想看看卓燃死的有多难看!” 凉渊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但他总感觉,夜临君对卓燃的感情很复杂,应该不会轻易杀了卓燃。再说了,卓燃是自愿跟对方走的,还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在地面投下点点光斑。队伍还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密林里一遍又一遍的兜圈子。 朱烟擦了一把汗,属下们劝她歇一歇,她也不听,一心只想着快点找到梦魂谷,生怕再晚一点卓燃就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朱烟惊喜地发现,密林里竟然有人在採药。那是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袍人,正全神贯注地挖着树脚的灵芝。她便上前询问道:“这位兄弟是山里人吧,请问梦魂谷在哪个方向?” “不是什么好地方,劝你们哪来的就回哪去罢。”青袍人刻意压低了声音,面容藏在了轻纱下,但隐隐能看出是一张年轻的脸。 朱烟身旁的属下见青袍人不太配合,便将佩刀拔出一半道:“请务必告知梦魂谷在哪儿,否则休怪我等用刀剑说话了。” 青袍人轻嘆一声,这才道:“既然是峡谷,谷内必然环风,诸位仔细辨认风来的方向,迎着风一直走,就能找到梦魂谷了。” “兄弟言之有理,多谢!”朱烟拱手一拜,当即号令属下们辨别风向。殊不知,这里的结界将地势扭曲颠倒,迎着风只会离梦魂谷越来越远。 凉渊和金钰这才跟过来,看见那青袍男子的侧影,凉渊就觉得奇怪,没有下雨为什么戴带斗笠?这密林内也没什么光,那么戴斗笠便是为了遮脸,可对方为什么要遮脸呢? “我有预感,那斗笠下的脸一定很好看。”金钰说着快步走了上去,而男子的灵芝挖好了,便起身准备去别处了。 金钰猝不及防地伸手一掠,欲图摘下男子的斗笠,不料对方身形一晃便轻易避过。他不甘心地回身又一抓,可对方还是一闪就避开了,竟然连碰都碰不到。 凉渊见状一个箭步上前,用刀柄拦住了男子的去路,“我想阁下出现在这里,必不是偶然吧?” 青袍男子默不作声,似乎在犹豫什么。凉渊打量着对方,隔着轻纱望见对方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有种熟稔的感觉。 “还废什么话,直接动手啊!”金钰叫嚣着作势要动手。 “是我。”男子抬手摘掉了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脸来。那张脸也说不上俊美非凡,但只是这么随便看上一眼,便叫人舒爽到了心坎里。 “泽御医……你来这里做什么?”凉渊微微瞪大眼睛,讶异于竟在这深山老林里见到自家御医。 金钰兴奋地插话道:“什么,他是你家御医?你们白族血统就是好啊,连个御医都生得这么标緻!” “採药。”男子微微颔首道。 “真的只是来採药?”凉渊略显质疑,这药也採得太远了吧? 男子莞尔笑道:“最近在炼丹,其中一味药草只有这片山里有,于是不远千里找了过来。我出门时还听人说,皇子去赤族是为了结盟一事,不知皇子来这草莽之地做什么呢?” 这下轮到凉渊难回答了,他掂量了会儿才道:“一切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药采完了尽快回去吧,这里有凶兽出没,入夜之后很危险。” 金钰狐疑地瞧着凉渊,第一次发现这傢伙竟然也会关心人,看来这个泽御医肯定不是一般的御医了。 “还请皇子务必小心,那我就先回族去了。”男子微笑着拱手一拜,戴上斗笠便转身离开了。 等对方走出一段距离后,金钰才小声对凉渊道:“你家御医肯定有猫腻,不如我们跟着他看看,也许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发现。” 凉渊有些迟疑,因为军队都往相反方向去了,他们若脱离队伍,必定会有更多危险。 金钰才不顾这么多,拉着凉渊就尾随了上去,边走边道:“方才我趁机在他斗笠上嵌了一枚金叶,能用御金术追踪他的位置,所以我们就远远跟着,不会跟丢的。” 凉渊看了金钰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做事还挺有一手的,不像外表那样轻浮。 灌木丛里枝叶窸窣,两人远远尾随着男子,只见他偶尔停下来採摘药草,或坐下来歇息,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凉渊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没准对方真是来採药的呢? 日暮时分,男子来到了一片蓝色湖泊边,他摘下斗笠和背篓,随即开始宽衣解带。此刻两人就藏在不远处的树丛后,金钰激动道:“他不会要跳下去洗澡吧?” 凉渊没做声,只见男子一件件的卸下衣袍,那一头长髮如瀑般泄落在腰下,修长匀称的身体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辉。 “身材太诱人了吧,还剩一件了快脱啊!”金钰眼睛都看直了。 “不许看!”凉渊一把扣住金钰的脸,将他的脑袋掰了过去。金钰挣扎道:“看看嘛!我就看一下嘛!” 这时男子微微侧过脸来,唇边浮出一丝诡异的笑,随即噗通一声跳入了湖中。听到水花声两人这才望向湖面,可等了好一会儿没见男子浮上来,便纳闷地来到了湖边。只见水面波光粼粼,斗笠还在岸边,但衣袍还有那一篓子药草都不在了。 金钰气得一脚将斗笠踢到了湖里,埋怨道:“都怪你不让我看,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啊?” 凉渊目光刺了金钰一眼,因为在他心目中,泽御医是个非常值得尊敬和信赖的人,他容不得有人亵渎他。 “会不会还在水里呢?”凉渊这般想着游走到浅岸处,将一只手探入水面,试图用术法感知水底的生灵。 谁知水面突然哗啦作响,一只庞然大物从湖面一跃而出,张着血盆大口狠狠一咬,一口就将凉渊整个人都吞了进去。岸边的金钰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那怪物就迅速沉入了水底……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回答一下小仙女的几个问题: 1.有仙女问卓燃是不是处男? 初吻是不在了,但初。夜还在啊。他现在还是处男,但过两章就不是了。 第34页 2.还有仙女问,漫画攻是精分的,那小受会不会跟多个人发生关系,然后又说攻是同一个人? 当然不会啊!总攻大人可是很疼爱小受的,他会尝试不同的方式去爱他,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有恋人,有朋友,有亲人,有敌人;或执着,或仰望,或怜爱,或挑逗。 最后,评论请富强文明和谐,不要求开车,刷卡上车之类,我要是被关小黑屋了,那就……那就没有下面了……_(:3」∠)_ ☆、本王不生气 夕阳西下,层林尽染。在树堡顶楼最宽敞的房间内,凛儿正在帮聂祈梳洗宽衣,因为今晚大寿宴就要开始了。 聂祈来到雕花木镜前,换上一身质感柔滑的黑袍,袖口和衣摆绣着大朵血红的彼岸花,神秘而优雅。腰间束着朱红色的流纹缎带,再系上金丝编成的流苏,勾勒出挺拔的身姿来。 “王觉得这身华袍怎么样?”凛儿帮聂祈束好腰带,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俏皮地望着花镜中的二人。 “非常合身,辛苦凛儿了。”聂祈赏心悦目地照着镜子,镜中这张脸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但每次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艷。 凛儿拉着聂祈在花镜前坐下,用木梳帮他梳起头髮来,“王平时不修边幅的我不管,但今晚可一定要打扮得好看些,毕竟年纪大了,不能让族里那些姑娘瞧不起。” “本王这么帅,她们是不敢瞧我吧?”聂祈打趣道,想着今晚全族人都会为自己庆生,还可以拥着美人入睡,暗搓搓地开始兴奋了。 凛儿嬉笑道:“族里的女人才没这么矜持呢,她们见了美男都跟丢了魂似的,特别是见了泽殿下,恨不得眼珠子都给望穿。毕竟殿下俊美秀雅,又温柔可亲,连我见了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嘞。” “哦对了,泽回来了吗?” “还没,估计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不过今晚他一定会赶回来的。毕竟泽殿下是王唯一的亲人,他要是不回来简直天理不容啊。”凛儿说着,细心地将聂祈的长髮束成一股,用紫玉冠固定好,再插上一支红色的茱萸。 聂祈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感觉自己变得神采奕奕的,不由连连夸赞凛儿好手艺。梳理完毕,他起身来到窗前,眺望外边的森林道:“那卓燃呢,一整天没见到他了。” “我让他在下面帮忙砍柴呢!王不是说了抓他做奴隶吗,总不能让他天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的吧?王要是再这么宠着他,我……我可就要吃醋了!”凛儿说着,委屈地鼓起了腮帮。 聂祈笑着抱起凛儿,把他举起来哄道:“好了好了,不委屈,我哪里宠着他了?我最宠的是凛儿啊!” 凛儿这才破颜一笑,扑进聂祈怀中蹭了起来。聂祈揉弄着凛儿柔软的髮丝,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其实,他在现实世界里也养着一只粘人的小黑猫,跟凛儿一样有着迷人的异色瞳。此刻恍惚的幸福感,让他有点分不清楚哪边是虚幻,哪边才是真实。 夜色降临,林间亮起片片篝火,四处人影幢幢。女子们穿着红裙腰悬银铃,勾着手臂围着火堆载歌载舞,而男子们则喝酒吃肉,划拳作乐,好不热闹! 卓燃还在搬运柴火,忙了一整天都快渴死了,连杯水都没人给他喝。他跑去人群间讨口酒喝,但那些族人宁可把酒倒了,也不肯给他一滴。他气得想当场打一架,无奈身上有玄禁锁,不仅法力全无,就连体力都被限制了许多。 “爷爷的,渴死我了!”卓燃将木柴狠狠摔在地上,不管了他要去找聂祈。可他转身没走几步,却发现这片空地上到处都是“聂祈”,有在划拳喝酒的,有陪着姑娘们跳舞的,还有在宰肉烤串的。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夜临君?”卓燃错愕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这时凛儿抱着一壶酒路过,见卓燃愣在那里,便上前提醒道:“我们鬼族中的灵猫最擅长幻化,今晚是王的寿宴大家都玩很开心,所以许多猫幻化成了王的模样,想戏弄你这个外族人呢。” 卓燃有点犯懵,“那……真的在哪里?” 凛儿诡谲一笑,周身散发出缕缕黑雾,转眼竟也幻化成了夜临君的模样。他抱着酒壶翩然离去,只留下一句:“真正的黑夜之主,必然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但愿你别被耍得太惨咯。” “等等!”卓燃急忙追了上去,他虽然分不清谁是谁,但感觉凛儿那壶酒应该是拿给聂祈的。可是人影杂乱,火光闪烁,不停有灵猫凑上来打岔,眨个眼凛儿就不见了。 卓燃眼睛都看花了,那些灵猫幻化的聂祈,有时凑上来调戏他,有时冷不防给他一拳,甚至还有人悄悄给他一刀,还好只是划伤了皮表。他咬着牙直走,好不容易穿过了人群密集的地带,便靠在一棵树上喘息起来。 “好渴啊……”卓燃捂住干涩的喉咙,余光瞥见不远处正站着个人影,那人一袭浅青长袍,正仰望着灯火朦胧的树堡。 卓燃看那人的侧脸有点眼熟,下意识走近了些,可对方却转身往树堡那边去了。卓燃还是没能看清那人的脸,却发现对方的背影也很眼熟。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的金戈铁马,每次遍体鳞伤的被抬进军帐里,都会看到的一抹浅色青衣…… “不可能,不会是他的。”卓燃拍了拍脑袋,纳闷地跟了上去。 彼时,聂祈正在树堡底层的大堂内祈福,仪式结束后长老们都退下了,只留下一群姿色绝美的红衣女子。这些姑娘便是族人献给他的寿礼,当然也是凛儿精挑细选的佳人。 姑娘们娇羞地站成两排,聂祈围着她们转了一圈,用手指挑起其中一个的下巴,坏笑道:“就你了,其余的退下吧。”说罢便领着姑娘上楼了,其余姑娘也知趣地退下了。 灯架上红烛燃泪,玉瓶内鲜花吐艷,释放着暧昧的气息。聂祈拉着姑娘坐在红纱帐下,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好色,但还不至于花心,所以只选了一个。 聂祈正酝酿着要说些什么,这时候房门突然响了,只听凛儿在外面喊道:“王,我送来了美酒!” 他便起身将房门打开了,凛儿递上一壶酒道:“这酒是特意为王酿造的,刚出窖的新鲜着呢,一定要喝完哦!”说着别有用意地挤了挤眼睛,喜滋滋地离开了。 凛儿才不会告诉聂祈,他送的是阳叶酒,这酒是专门给男人壮阳用的,喝完之后保证洞房里如狼似虎,梅开二度。 聂祈也没多想,随手把酒壶搁在桌上,然后坐回了姑娘身边。他犹豫着将手指放在姑娘的手背上,眼底似有点羞涩,“你……觉得本王为人怎样?” 姑娘埋头绞着手指道:“如果我说实话,王会杀了我吗?” “怎么会?我夜临君是出了名的宠人,最宠的就是族里的美人,你大可说实话,本王绝不生气。” 姑娘犹豫了两次,这才开口道:“我觉得王英明神武,做事雷厉风行,但就是……就是年纪太大了。如果要为王室延续血脉,我……更愿意成为泽殿下的女人。” 第35页 聂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自己究竟是有多显老啊,算算年龄,泽那傢伙也有一百多岁了,也没比他小多少啊。 姑娘赶紧跪下来,战战兢兢道:“王是我最最尊敬的长辈,而泽殿下是我爱慕的人,就算他不知道我的心意,甚至不知道我是谁,我也只想为他坚守……王可以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 聂祈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嘆了一声道:“看来你是宁死不从啊,算了,你退下吧。”姑娘如得大赦,连忙感恩戴德地退下了。 树堡里灯影摇曳,楼梯呈螺旋状盘旋向下。凛儿蹦蹦哒哒地走到了底层,正巧撞见一名青袍男子迎面而来,不由惊喜道:“泽殿下!” 男子提着一盏萤火灯,长发如墨般披在肩头,琉璃似的眼眸里映着幽光,说不出的温柔明俊。 “殿下怎么才回来啊,想死我了!”凛儿欢喜地扑上去,抱着男子的手臂撒起娇来。 “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让凛儿久等了。”男子柔声解释着,伸手摸了摸凛儿的脑袋,“你又长高了,再长高就抱不起来了。” 凛儿努了努嘴道:“抱得起来抱得起来!王今天还抱我了呢!不过殿下回来见过王了吗?” 男子摇了摇头,“没有,他应该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王这几天天天念着殿下呢!要不我带殿下上去见他,趁他还没来得及洞房,我们赶紧上去闹一闹。”凛儿说着挽住男子的手臂,作势要拉他上楼。 男子迟疑道:“他不是一直不愿意娶的吗?” “但王年纪大了耗不起了,不娶还能怎么办,等着绝后吗?这事儿我真是操碎了心,正好殿下回来了,替我说说他去。” 男子挣开凛儿的手道:“不了,他今晚应该很忙,我们不吵他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小酌几杯,叙叙旧吧。” 凛儿点了点头:“也好,分别了这么久,我有好多话想跟殿下说呢!” 于是两人从树堡正门出去了,他们后脚刚走,卓燃前脚便从树堡侧门进来了。他本是追着青袍男子过来的,但又累又渴,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找水。 卓燃在大堂内找了一圈,把每个酒罐子都倒了一遍,却没剩几滴酒水。他舔了舔干涩的舌头,忽然想到顶楼那间房里肯定有水,于是发狂般向顶楼沖了过去。 聂祈正坐在床边发呆,其实他也没打算把人家姑娘怎样,不过是好奇想找点乐趣,也犯不着生气。这么一想他平衡了,于是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 酒水入喉,有股药草的味道,聂祈不禁皱了皱眉。这时房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踹开了,卓燃火急火燎地沖了进来,一把夺过桌上的酒壶,掀掉酒盖就往嘴里灌。 “你小子要干什么啊?”聂祈诧异地打量着卓燃。 卓燃仰头一饮而尽,痛快地擦了擦嘴。那酒有着独特的芬芳和甘甜,他顿觉酣畅淋漓,于是晃了晃酒壶道:“这酒还有吗?” “没了,感觉不是什么好酒,味道怪怪的。” 卓燃抬眸一瞥,却发现聂祈与平时不太一样。那头深蓝长发竟束成了高冠,一张脸冰雕玉琢似的俊美,再配上这一身冷艷的黑袍,比今夜他见到的任何一个都要动人。 “你……不会也是假的吧?”卓燃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想触摸聂祈的脸庞,却被聂祈歪头避了开去。 “你突然闯进来干什么,不知道你爹我正在……”聂祈说着又开始郁闷了,他本来是要洞房的,现在倒成了独守空房了。 卓燃愣愣望着聂祈,眼底流过异样的光。他才刚喝完,却又开始觉得口干舌燥,身体也蓦地燥热了起来,身下某处甚至蹿起一股异样的灼烧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的剧情肯定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但是我非常不厚道的在这里开了v_(:3」∠)_ 其实我并不想开v,也不在乎写文那点钱,我只想和大家分享我的故事。但是不开v就没有榜单,没有收益更没有榜单,自然也没有人来分享我的故事了。 所以还是请大家多多支持正版订阅,凡是愿意在v章留言支持的,我会返一些晋江币给大家,尽量让大家少花钱。当然,评论依然请文明和谐,不要求车,不要刷卡……我爱你们! ☆、晋江独发啦 案上红烛摇曳, 映在卓燃琥珀色的瞳仁里,分外迷人。 聂祈见卓燃脸上飞快涨红,不悦地挑眉道:“我这还没开骂呢,你小子脸红个什么劲儿?” 卓燃挥手扇了扇汗,又扯开胸口的衣襟抖了抖,然而体内的火气却越来越旺。他实在热得受不了,便解开腰带将上衣脱了下来, 露出一身健美结实的肌肉来。 “干嘛呢你这是?”聂祈眼珠子一瞪,还以为卓燃欲图不轨,却发现卓燃手臂上有两道血痕。他忙把将卓燃拽到跟前, 只见伤口颜色鲜艷,还在缓缓往外渗血。 “这伤哪来的?” 卓燃扫了一眼手臂上的刀伤,这是他被那些灵猫划伤的,但他不想节外生枝, 便随口道:“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被划到了,一点小伤不用管, 自己会癒合的。” 聂祈眼珠微微一转,似乎猜到了原委,便把卓燃拉到床边坐下。他从旁边木柜里取出一卷白布,一边给卓燃包扎一边道:“族里那帮崽子不老实, 如果有人挑衅你不要忍着,直接打回去。以后谁敢在你身上划一刀,我必定十刀百刀的还给他,叫他们小心点。” 卓燃怔怔凝望着聂祈,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怎么,难道你想我对你坏一点?”聂祈唇边浮起一抹坏笑,耐心地给卓燃包扎手臂,但刚包扎完便感觉不对劲了。 “奇怪了,这房间怎么突然有点热啊?”聂祈挥手在面前扇了扇,却见卓燃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而他裸着的肌肤上已渗出一片汗粒,脸颊上也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聂祈感觉气氛不太对,尴尬地说要去开窗户,可还没起身就被卓燃拽了回去,就那么跌坐在了卓燃的大腿上。卓燃从身后环住聂祈的肩膀,咬着他的耳垂暧昧地低语道:“热的是我们,不是这房间。” “……你开什么玩笑呢,快放开我!”聂祈无所适从地挣了挣,卓燃却扣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过来,猝不及防地压住了他的唇,舌尖撬开唇瓣餵了进来。 聂祈羞恼地瞪大眼睛,更是胡乱挣扎起来,可身体却像醉了似的酥软无力。卓燃忽的翻身将聂祈欺在了身下,一把扣住他的额头吻得更加热烈,唇齿间纠缠不休。同时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探到腰部急切地解起腰带来。 “唔……疯了么你!”聂祈扣住卓燃的肩膀,奋力将卓燃撑了起来。 卓燃凝视着聂祈绯红的脸颊,只见他那润泽的薄唇微微张着,唇瓣被亲咬得有些许红肿,似要出血,反倒更加诱人了。 第36页 “我好像是疯了,疯了一般想压住你!”卓燃的眼神温柔又狂野,说着又按住聂祈深吻,舌尖掠过他柔滑的唇瓣,在他口腔内摩挲挑逗,贪婪地吮舔着醉人的香甜。 聂祈快被吻得窒息,受不了的呜咽起来,“你清醒点,我们可都是男人啊!”卓燃不顾他的挣扎,摁着他渐渐向下吻去,在他修长的脖颈间、玲珑的锁骨上印下一串红色吻痕,像一簇簇小火苗要把他烧着。 “放开我!再做下去我绝不原谅你!”聂祈眼角含着光,挣扎中发冠滚落在地,衣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很快便与卓燃坦诚相对。他那白皙的肌肤因羞耻而泛起红晕,看得卓燃更是血脉喷张,欲罢不能。 他们不知道,之前喝的阳叶酒,小酌一杯就会浑身酥软,而喝上一壶就会如狼似虎,这恰巧印证了二人此刻的状态。 “我要你,只想要你,停不下来了。”卓燃粗重地喘息着,开始了真正的进攻。剧烈的疼痛撕扯而来,聂祈痛得惨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疼……疼死我了!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阉了你!”聂祈疼得浑身战慄,语无伦次,一声比一声喊得沙哑。 卓燃知道聂祈很疼,他也很心疼他,但就是压抑不住疯狂的动作,想将对方狠狠地贯穿。这一刻,心底埋藏多年的情愫爆发开来,他只想爱个痛痛快快,不再逃避。 情到极致,聂祈的眼神已经涣散,疼痛的声音渐渐变了色,染上了一丝娇媚的味道。而卓燃眼中也再无他物,只有他与身下的人儿纵情交欢。不管是要飞上云霄,还是要堕向地狱,只要享受这一刻的盛宴,他们才不管以后会如何…… 彼时,林间还在举行篝火盛会,族人们言语欢笑热闹非凡。任树堡里的这番云雨再疯狂,再激烈,也没有谁会注意。 翌日天色晦暗,微微下着小雨。聂祈在极度疲倦中醒来,卓燃的手臂还环在他腰间,两人几乎赤身相拥。聂祈掰开卓燃的手臂,艰难地爬了起来,腰部酸涩得几乎要断掉,身后那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聂祈慌乱地套上衣袍,却发现身下黏煳煳的,回头一看,床上尽是血迹白浊。他羞愧地捂住滚烫的脸颊,记不清昨夜究竟做了多少次,也不敢回想做得有多么疯狂。 “呜呜,丢死人了!”聂祈越想越崩溃,明明是自己的新婚之夜,没睡到美人就算了,结果还被一个大男人给睡了。而且还是自己的初夜,被压的那个还是自己!简直没脸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于是,聂祈在房内找到一把匕首,犹豫着对准了自己胸口。他已经没脸在这里混了,只要这一刀刺下去,他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再也不必面对昨夜的耻辱。 “你要做什么?”卓燃紧张地冲过来,一把夺走了聂祈的匕首。 聂祈一撞上卓燃的眼神就慌了,他躲开卓燃热切的目光,转身一脚踹开房门逃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啊?”卓燃急忙追上去,却发现自己身上一缕不挂的,只得手忙脚乱的先穿衣服。 天空飘着细雨,聂祈跌跌撞撞地在林间奔跑,全身痛得像散架了似的。不知跑了多久,他来到了一处断崖上,崖下一片雾气氤氲。他站在崖边吹着冷风,心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一定会摔死,只要死了就能逃离这一切,再也不用面对这些难堪的事了。 “夜临——”风雨中传来卓燃的唿喊,聂祈忙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卓燃见状一个飞身向前,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卓燃努力伸手想抓住聂祈,两人的身影很快被云雾吞没。 聂祈紧闭着双眼,心想等自己再度醒来的时候,就不在这个梦幻的画中世界了。他会回到现实世界里,重执画笔,勾勒着自己喜欢的人物,描绘着淋漓的爱恨情仇。他的生活慵懒而平静,但他的画里却风翻云涌,燃魂高歌…… “夜临,夜临!” 耳边传来熟悉的唿唤,聂祈皱了皱眉,勐然睁开了眼睛。他错愕地环顾四周,眼前还是那片迷雾森林,而把自己搂在怀中的正是卓燃。此刻他眼神如水,正关切的凝视着自己,“你没事吧?” “别碰我!”聂祈一把推开卓燃,撑着身体往旁边退了一些。 “那我不碰你便是……不过,你为什么要寻死呢?” 聂祈耳根烧红,斜眼咬着唇瓣道:“亏你还有脸问我,难道不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吗?” 卓燃脸上迅速涨红,自己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像发了情的野兽似的,把人家弄流血了还不放过,不顾对方喊得声嘶力竭,一遍又一遍的疯狂侵犯,真是禽兽不如啊!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吧?要不你先抽我几巴掌泄泄气?”卓燃诚恳道,自觉地把脸送了上来。 聂祈沉着脸不说话,也没力气打卓燃了,他所遭受的不是一个疼字就能说清楚的,更关乎到男儿的尊严。他一直把卓燃当亲儿子看待,可这儿子竟然把老爹给压了,叫他这个爹颜面何在啊! “昨晚是我不对,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聂祈顿时又气又想笑,“你说我们两个大男人,难不成你还打算娶我?啊呸!难不成你想让我娶你?” 卓燃忍俊不禁,“我的意思是,从此以后我都会守着你,护着你。” 聂祈嗤之以鼻,“你当是哄小女孩儿呢!你不是一心喜欢凉渊吗,你这样又置他于何地?再说了,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谁说我心里没有你?早在我认识凉渊之前,也许我……就在暗恋你了。明明是敌人,我却总是渴望见到你,期待着与你交手,你越强大我就越兴奋,你越针对我我就越开心……尤其是在我抓了你之后,我总是莫名对你产生非分之想……我这样子很奇怪吧?” 聂祈愣愣看着卓燃,这么说来,卓燃其实也是喜欢自己的? “昨晚我明知道不可以,但我看到你那样躺在我身下,我脑袋里便只剩下你了,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卓燃说着倒有点难为情了,他一直不敢正视这份感情,如今总算是当面承认了。 聂祈也跟着害羞了起来,虽然他不喜欢男人,更不能接受和男人上床,但如果这个男人是卓燃,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但他还是很气卓燃昨晚那样粗暴,便故意找茬道:“想不到你还脚踏两条船,一边喜欢这个一边暗恋那个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真噁心。” 卓燃忙解释道:“我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原以为我们永远都是仇敌,所以一旦我对你产生什么念想,我都会立即把它掐灭……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好好整理自己的感情,等查清白澈的事情后,我就会跟凉渊做个了结,以后一心一意地对你。” “什么一心一意,拿去给凉渊吧,我才不稀罕你的狼心狗肺。”聂祈说着便起身要走,可没走两步就跌了一下。 第37页 卓燃忙上前扶了聂祈一把,关切道:“没事吧,是不是摔下来的时候崴到脚了,要不我背你回去吧?” “都说了不要碰我!”聂祈挣开卓燃的手想自己走,不料又狠狠跌了一下,还真崴到脚了。 卓燃于是不顾聂祈的挣扎,强行将聂祈背了起来。聂祈实在是没力气折腾,只得由着卓燃背着自己,走在这片雨雾缭绕的古林里。 也许是怕惹聂祈讨厌,卓燃一路上都没再吭声。而聂祈也沉浸在思绪里,他虽然耻辱到了想死的地步,但一想到自己死了,卓燃又和凉渊打情骂俏怎么办?而且,他到现在还背着玷污白澈的污名,再怎么样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还白澈一个真相吧? 卓燃背着聂祈走了好久,身后留下一串泥泞的脚印。聂祈担心他累,几次想叫他把自己放下来,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这傢伙昨晚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的,现在叫他吃点苦头那是应该的。 尔后雨停了,夕阳在林间映出炫丽的彩虹。两人终于回到了树堡外,卓燃这才将聂祈放了下来,累得直不起腰来。 树堡下的花丛里正聚着一群女子,而被众女子簇拥在中间的,是一名温文尔雅的青袍男子。聂祈看到那修长的身影,大致对上是哪个人物了,便高兴地挥手喊了一声“泽!” 作者有话要说:  嗯,由于晋江的政策,这章已经被我前前后后删了n多遍,已经没有最初的霸道入侵的味道了,姑娘们请自行脑补_(:3」∠)_ ☆、晋江独发啦 一阵风过, 雨珠从枝叶上簌簌滚落。 青袍男子闻声望了过来,见聂祈和卓燃站在林道间,便笑着迎了上来。他行走时步履如风,衣袂飞扬,仿佛一片在风中翻飞的青叶。 “泽御医!”卓燃一脸错愕,因为这个眉目清俊的青袍男子,就是当年同盟战中的军医, 曾救过他和凉渊的命。 男子来到聂祈跟前微微一拜,轻笑道:“叔,我回来了。” 聂祈回以微笑, “你再不回来,我可要派人去找了。” “等等,他喊你叔?”卓燃禁不住插话道。 聂祈很满意卓燃的反应,便一把揽住男子的肩膀道:“这是我侄儿夜泽, 极少有人知道他这个名字,因为他常用的名字叫牧泽。提起牧泽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白族最负盛名的神医,只给女帝和皇嗣看病,人称国医圣手。” “叔叔说笑了,我不过是个炼药的。真要说最负盛名的, 只有名扬四海的卓少帅担得起吧?”牧泽将目光转向卓燃,眼神中带着揣度的意味。 说起来,当年赤白两族结盟,白族皇子凉渊率兵亲征, 而牧泽则作为军医随行,负责为皇子疗伤。谁知半路杀出个卓燃,与凉渊意气相投,打起仗来都不要命似的。所以牧泽除了给凉渊疗伤,医治得最多的人便是卓燃了。 卓燃还记得,无论自己受了多么重的伤,只要还有一息尚在,牧泽就能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所以他曾经十分信赖牧泽。 “你怎么可能是鬼族人?”卓燃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牧泽,“且不说别的,单从体质上讲,你不像鬼族人那样畏光,也没有隐秘感,从外表来看你更像是白族人。” 牧泽的肤色比较白,眼瞳是水绿色,精緻的五官中还透着一丝贵族的气息。若不是那头如墨般的长髮,卓燃绝对会以为牧泽和凉渊一样,也是白族的皇子。 “因为他是……”聂祈正想替牧泽解释,但看四周还围了许多族人,便把话收了回去。因为牧泽是鬼族与白族的混血,父亲是上代鬼王,母亲则是白族人。拥有两种血统的他,兼具了两族的优点,并没有明显的鬼族人特徵。 “他是什么?”卓燃的目光直逼牧泽。 牧泽这才笑道:“有些事情不便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姑且还敬你是卓少帅,那你也继续当我是军医罢。” “我看叔叔的脚好像有问题,先带他回房疗伤。”牧泽说着便一把将聂祈横抱了起来,聂祈受宠若惊地挣扎起来,但看见牧泽温柔似海的眼神,顿时心都要化了。 “你别碰我的人!”卓燃正要阻拦,不料腿部一僵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脚竟被寒冰冻在了地面上! 聂祈回头瞄见卓燃的下肢被冰封了,不禁问牧泽道:“你干嘛要冻他的脚啊?他现在没法术的。” “是他先对叔叔动手动脚的,又怎么能怪我冻他的脚呢?” 牧泽话中有话,聂祈听着有点心虚,便不再做声了。牧泽于是抱着他向树堡走去,留卓燃一个人杵在原地无法动弹,气得快要爆炸。 “叔叔的事我都听凛儿说了,卓燃这傢伙终归是头勐虎,指不准什么时候会咬断锁链,劝叔叔玩玩就好,不要把他长留在身边。” 聂祈含煳地应了一声,任由牧泽抱着自己拾级而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树堡顶楼。 正要进门时,聂祈突然想起昨夜跟卓燃在这间房里翻云覆雨,说不定此刻床上还乱糟糟的,遍处都是欢爱后的痕迹。于是他抽风似的把腿抬起来卡在门口,表情僵硬道:“……我们换间房行不行?” “叔叔的房间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牧泽说着一侧身,便轻易将聂祈抱入了房内,将他轻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此刻聂祈的脸却滚烫得像要冒烟似的,这小子都知道了,这么羞耻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牧泽不由欣赏起聂祈的表情,他伸出手来,指尖落在聂祈的脖颈下,那里红一块紫一块的,有经验的人都知道那是吻痕。 “叔啊,你年纪大了,那种事情要有个度,做得太过了伤身体。” “你管我!”聂祈捂住烧红的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牧泽温柔地笑了笑,随即半蹲在聂祈跟前,握住他的小腿帮他脱下靴子,检查起他脚踝处的扭伤。 “叔,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扭了脚还会哭,你不但不安慰我,还骂我说男人不可以哭,再哭就打我。” 聂祈没吭声,那些细枝末节的情节他都不记得了,只知道牧泽从小就失去了双亲,是由夜临君一手养大的,跟夜临君的感情非常深。 “转眼百年时光过去了,我早已长大成人,而叔叔看起来却还是最初那个少年。世上的人们都会老去,唯独只有我们叔侄俩,一直保持着年轻的容貌。” 聂祈不禁轻嘆一声,说到夜临君为什么容颜不老,其实是因为吃了一种特殊丹药。这种丹药便是夜临君的兄长,也就是牧泽的父亲炼制的。牧泽跟他父亲一样痴迷于炼丹,在成年后也炼成了类似丹药,这也就是牧泽保持成年样貌的原因。 然而,这种能使人容颜不老的丹药,却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不能延续寿命。也就是到了期限,人还是会死。 “叔叔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叔叔一起,长生不死。可如今我的路还长着,叔叔的期限却快到了。”牧泽说着抬起脸来凝望着聂祈,眼底有着谜一般的闪烁。 第38页 “你的意思是,我活不长了吗……那我还能活多久?” 牧泽摇了摇头,“不到一年了,也许还有几个月,也许只剩几十天。难道叔叔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衰减吗?换了几十年前,哪怕三帝联手,也才能勉强和叔叔打个平手。可是现在呢,叔叔连赤帝都打不过了吧?” 聂祈愣住了,记得上次在皇宫抢亲的时候,他的确差点被赤帝给毙了。他不禁有些沮丧,但想想自己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能活多久也没那么重要,只要他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把该办的事办了,该查的事查清楚就可以了。 “为了给叔叔续命,我一直在尝试提炼丹药,但用在叔叔身上似乎都没有成效。我之所以待在白族皇宫做御医,就是想得到白族最珍稀的七魂莲,可是……” “对了!”聂祈突然打断了牧泽的话,“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三年前那个夜里我们去白族皇宫干什么,为什么连凛儿都不带?” 牧泽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难道叔叔不记得了吗?” 聂祈忙扶了扶额道:“这不年纪大了吗,记性也越来越差了。” 牧泽这才回忆道:“当时是我约叔叔过来的,因为新炼制出了几种丹药,想让叔叔试一下效果。叔叔说,不想让凛儿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我们才故意不带凛儿的。” “既然是试药,那我们应该待在你的御药殿里。可我怎么记得,当时我是在白澈的寝宫外等你,你去她寝宫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我是御医,进公主的门,当然是给她看病啊。那晚我正准备给叔叔试药,突然有人来通报说公主不舒服,急召我去看看。于是我就匆匆出了门,让叔叔在御药殿等我。也许是我太久没回来,叔叔担心了,才跑到公主殿外等我的吧?” 聂祈狐疑道:“你为什么在她那儿待那么久,她究竟哪里不舒服?” “就是普通的风寒,不过她拉着我说了会儿话,耽误了些时间。” “她拉着你说什么了?”聂祈一副刨根究底的眼神,倒让牧泽更加莫名其妙了。 牧泽犹豫了会儿才道:“无非是些女儿家的心事,也不便告诉叔叔。不过我从公主殿内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叔叔在外边等我,所以我就直接回了御药殿。” 聂祈想了想,牧泽出来没有看到夜临君,应该是因为夜临君刚好被卓燃撞见了,匆忙逃去了别处。 牧泽嘆了一声道:“我回来御药殿后,发现叔叔不在,一直等到半夜叔叔才回来。我本想让叔叔继续试药,可叔叔无缘无故的沖我发脾气,还把丹药全部打翻在地,再用脚一颗一颗的全部踩碎。” “我有这么过分?”聂祈有点诧异,是不是夜临君在卓燃那儿受了什么刺激,才对牧泽发脾气的? 牧泽回忆起那个夜晚,只觉得夜临君的脸惨白得吓人,他从没见过对方发这么大的脾气,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夜临君走之前说的那些话,至今还迴响在他耳边:“人总是要死的,我累了,也厌倦了,但求一死。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就当我这个叔叔死了吧。” “我真的跟你这么说?” “看来叔叔的记性真的越来越差了,说忘就忘了。”牧泽苦笑,他可是一直记着的。因为他苦研医术百鍊丹药,拼尽全力想让叔叔活下去,但叔叔那句但求一死,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聂祈费解地搓了搓下巴,看来夜临君确实不对劲,他又问牧泽道:“那你从白澈宫内出来后,还有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或者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这我怎么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公主已经睡下了,叔叔问这个干什么,我都快被问晕了。” 聂祈一想白澈那件事并没有外传,便解释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就是那个夜晚,有人闯入白澈的寝宫,对她做了坏名声的事。现在卓燃怀疑那个人是我,因为那晚他刚巧撞见我站在殿外,更巧的是,我身上有勾月簪的伤痕。” 牧泽若有所思道:“难怪公主莫名其妙的就饮毒自尽了,原来是因为这种事……不过怀疑叔叔也太不像话了,毕竟叔叔活了两百多年,我还没见过叔叔碰过哪个女人呢。” “我那是……”聂祈想说自己洁身自好来着,却发现牧泽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目光刚好落在他锁骨间那几块吻痕上。 聂祈忙拽紧衣服缩住脖子,羞恼道:“你……你看什么看!” “叔叔的脚部并无大碍,不过——”牧泽说着站起身来,弯腰渐渐凑近聂祈的脸,眼底掠过一丝狡猾。 “……你想干什么?”聂祈不断往后靠,直到整个人仰躺在了床上。 牧泽歪过脑袋凑到聂祈耳边,温柔地低语道:“叔叔昨晚玩得太过火了,身上还散发着淫。乱的味道呢,我派人去给叔叔准备药浴。” 聂祈的脸瞬间烧到了脖子根,羞愤得想当场一头撞死。这个臭侄儿牧泽,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  侄儿来迟一步,但无论如何,接受你的全部,比心~ ☆、晋江独发啦 红色纱幔轻轻摇曳着, 浴盆内白雾缭绕而起,水面浮动着粉色花瓣。聂祈正站在纱帘后,他伸手试了试水温,便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衣服了,心想终于可以洗去这身秽乱的痕迹了。 这时候房门咯吱一声开了,牧泽抱着一篓药草进来了,“叔, 我来给你加点药。” 聂祈忙把脱了一半的衣袍胡乱裹在身上,不耐烦道:“去去去,加什么药, 我不要!早死早超生!” “叔胡说什么呢,这药是一定要加的。”牧泽说着便走了过来,不料一道人影忽然闪现在跟前,冷不防将药篓夺了过去。 牧泽一见是卓燃, 便笑着调侃道:“你身上的冰还化得挺快的。” “我管你们是不是叔侄,总之你出去, 要加药我来加。”卓燃不悦地瞪了牧泽一眼,抱着药篓向聂祈走了过去。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把凛儿找过来!”聂祈气急败坏地大吼着,一把将衣袍甩飞过来, 就那么罩在了卓燃头上。 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两人都被聂祈给轰了出去。随后他们来到了树堡顶层的楼台上,站在这里可以俯瞰着整片山谷,远处的瀑布河流尽收眼底。 牧泽悠闲地倚在栏杆上看风景, 而卓燃则狐疑地打量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他老觉得这对叔侄的关系过于亲密,看到牧泽粘着聂祈他就莫名想发火。 “三年前,白澈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牧泽淡漠不语,卓燃便正色道:“自打相识以来,我和白族兄妹一直敬你为兄长,不仅钦佩你的医术,更欣赏你的为人。我想就算你是鬼族人,也不会存心去害白澈。所以,如果你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请务必交代清楚。” 第39页 “我问心无愧,没什么好交代的。”牧泽斜眼看着卓燃,眼底似带着一丝挑衅,“倒是你卓燃,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白澈伤心的事?” 卓燃有点莫名其妙,他扪心自问,自己就像兄长一样宠着白澈,宠爱程度不会亚于凉渊这个亲哥哥,又怎么会做让她伤心的事? 牧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白澈的事我无可奉告,如果你还有什么疑惑可以去问叔叔。不过我要提醒你,叔叔虽然对你手下留情,但他不可能喜欢你的,他只想跟你玩玩而已。” “可笑,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笑的人是你,我陪伴叔叔上百年,你认识他才几天?哪怕只看叔叔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要什么,而你呢?” 卓燃还没来得及还口,牧泽又道:“在我心目中,能配得上叔叔的人,至少应该是像我父王那样的巅峰人物,你还远远配不上。除非叔叔真的喜欢你,否则我绝不认可你。” “我不需要你的认可。” 牧泽敛住笑容,话锋一转道:“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山谷外有很多人在找你,你的未婚妻带了一支军队,凉渊皇子也在其列。” “那又怎样?”卓燃略显讶异,没想到凉渊竟也会来找他。 “我可以解开你脖子上的枷锁,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但我有个条件,我希望你带着那群人离开,从此不要再踏进梦魂谷一步。” 卓燃玩味地审视着牧泽,“我在这里好吃好睡的,为什么要走?倒是你啊,温文尔雅的泽御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 “彼此彼此,昔日斗志昂扬的卓少帅,不也甘心堕落了吗?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你愿意在这里耗,但凉渊耗不起了。毕竟你们曾经情同兄弟,我想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吧?” 卓燃不解地轩了轩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去找凛儿了。”牧泽说着便转身要走,卓燃忙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追问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牧泽冷冷睥睨着卓燃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你只需要记住,叔叔是我唯一的底线,希望你不要再触犯我的底线。” 卓燃察觉牧泽眼底有杀意,心下微微一惊。他想着自己对聂祈做的那些荒唐事,便惭愧的松了手,放牧泽离开了。 雨渐渐又下了起来,树堡内昏暗潮湿。聂祈望着窗外的雨景,心烦意乱的,听见卓燃在外面砰砰敲门也不搭理。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昨晚的事是我不对,你可以随意打我骂我,我只想看看你脚上的伤怎么样了,你开开门好不好?” 聂祈烦躁地捂住了耳朵,他明明想要忘记,可昨夜风流缠绵的场景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的羞辱着他,叫他羞愤欲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牧泽又过来敲门道:“叔,我遍处找不着凛儿,感觉他好像遇到什么事了。” 聂祈纳闷地走过去开门,但一开门首先看到的不是牧泽,而是牧泽身后的卓燃。他忙不迭将视线转向牧泽,问道:“我也觉得奇怪来着,你回族后有没有见过凛儿?” “我昨夜回来的,陪凛儿喝了一宿的酒,凌晨时分才跟他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叔叔呢?” 聂祈摇头道:“自打昨晚寿宴上凛儿给我送了一壶酒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孩子不会去哪儿玩了吧?不过以他的性子,应该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才对。” “我猜他已经出谷了,也许是因为……”牧泽迟疑着瞥了旁边的卓燃一眼,似乎觉得卓燃站在这里很碍事。卓燃立即昂首抱起手臂,仿佛在用眼神说,我就要杵这儿你能把我怎么样? 聂祈示意牧泽直说,牧泽这才道:“也许是我昨晚酒后失言,不小心跟凛儿透露了炼药的事,他很可能是去月海寻找七魂莲了。” “七魂莲?”聂祈记得牧泽之前提过这个,为了提炼出长生不死药,必须要找到七魂莲。然而七魂莲只生在月海深处,从花开到花谢只有七日时间,一旦花谢了就不具备药效了。正因如此,七魂莲才是白族最为珍稀的药材。 卓燃不禁插话道:“传言说,这个七魂莲只长在深海里,而且还是鲨鱼海怪肆虐的地方,极难採摘,凛儿要这个做什么?” “这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总之我不能放凛儿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我必须立即出谷去把他找回来。” 聂祈说着便回房收拾东西,牧泽跟上去道:“我回来的时候,发现谷外有赤族的人出没,这样贸然出去可能暴露我们的位置。” “只怕那些人是来找卓燃的,朱烟那疯丫头没了夫君肯定不会罢休,真要碰上了,我们把卓燃交出去不就得了。” “喂!你这样不等于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卓燃不悦道,可聂祈只顾收拾行李,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出门前,牧泽拉着聂祈小声叮嘱道:“叔你答应我,无论接下来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伤心,不要动怒,也不要轻易跟人动手,因为那样会加剧叔叔的……” “我知道。”聂祈心里明白,如果他伤心动怒或者跟人动手,都会加剧他的寿命流逝。 卓燃狐疑地打量着叔侄二人,感觉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眼下也不好多问,便想着日后再单独问聂祈。 雨丝斜斜飘落,山谷间瀑布飞溅,积了一潭幽绿的池水。三人来到水潭前,这里便是梦魂谷的结界出口了。牧泽望着水面皱了皱眉,“先容我下去探探,叔叔就在这儿等一会儿。”说着便纵身一跃,扑通一声潜入了水潭里。 水底幽暗浑浊,褐藻柔柔卷舞。牧泽越游越奇怪,因为他感觉不到蛟的气息。这里的结界被一种蛟怪守护着,只容鬼族人通过,如若碰到外族人,蛟便会将其残忍的吃掉。如果牧泽没有猜错的话,蛟之前应该袭击过凉渊,当时他是故意把蛟引出来的,想让凉渊知难而退。 水中光线越来越亮,这意味即将抵达外界。牧泽从水面探出脑袋,这边是一片蓝色的湖泊,岸边环绕着苍翠的树木,黄昏的光将树影拉得老长。他向岸边游走而去,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积水,就在这时一片冷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另一边,两人在水潭边等了半天,都不见牧泽回来。聂祈正打算下水,卓燃忙拦住他道:“你把我的锁解开,万一外边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帮你一把。” “做梦!”聂祈一把勾住卓燃脖子上的锁圈,抵着他的脸道:“一旦我解开你的禁锢,你就会跟凉渊跑了是不是?你到现在还念着那个薄情的小白脸是不是?” 卓燃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提过凉渊了,倒是你动不动就把他拿出来说事。当初是你把我抢回来的,现在又说要把我交出去,明明睡都睡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 第40页 “你大爷的还有脸说,明明是你强睡的我!”聂祈气得面红耳赤,一个扫堂腿将卓燃踹到了水潭里,随后他自己也跳了下去。 片刻之后,两人从湖面浮了出来,只见岸边正有三人围着火堆,其中一个金衣人在烤肉,旁边则是一个青袍人和一个白衣人。听见水花声,三人都回头望了过来。 “卓燃!”凉渊见卓燃从水岸走来,立即起身迎了过去,欣喜地扣住了卓燃的双臂。 卓燃错愕地打量着凉渊,只见他脸颊上有一条血痕,身上的白袍也有些许破烂,一边手臂上还缠着染血的布带,像是经歷过一场恶战。 “太好了你没事,我还怕再也见不到你。”凉渊眼底闪着微光,说着竟一把抱住了卓燃的肩膀。 卓燃愣了一愣,无可适从地挣开了凉渊,眼神躲避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一直在找你,担心你有危险。”凉渊说着,目光警惕地刺向一旁的聂祈。聂祈只当没看见,黑着脸径直向水岸走去。 牧泽见状上前几步,伸手将聂祈从水中拉了上来,温柔笑道:“叔先过来烤干衣服吧,一切容我稍后再解释。” 这时金钰举着两串烤肉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递给聂祈道:“夜夜你先吃肉,我来替你收拾卓燃!”说着便撸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向卓燃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一波人凑一块儿了,接下来是逗比时刻~ 感谢大家支持,超爱你们的~ 由于上架的缘故,下一章会迟些更新。 ☆、晋江独发啦 夕阳渐渐沉没, 林间泛起森寒之意。一群人正在湖岸边对峙,金钰挑衅地沖卓燃叫嚣道:“哟,瞧你这一身破布衣我都快不认识了,想必在梦魂谷一定过得很悽惨吧?” “无非就是陪夜临喝喝酒,睡睡觉,舒服得我都不想出来了呢!”卓燃坏笑着瞥向聂祈,凉渊也不悦地扫了过去。聂祈忙举起烤肉吃了起来, 假装不关自己的事。 金钰不禁讽刺道:“好笑,奴隶不就该伺候主子吃饭睡觉的么?看来你是苦头没吃够,我得替夜夜好好收拾收拾你, 先把你这胡说八道的舌头拔了,再把你这惹是生非的手砍了,好为我皇兄报仇雪恨!”说着眼底渐渐散发出戾气,手臂上的金环铮铮作响。 凉渊见状扬起刀柄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劝你不要胡搅蛮缠,要动卓燃也得先过我这关。” “这是我跟他的恩怨, 不劳你来插手。”卓燃将凉渊拉至身后,面向金钰道:“要动手可以,你不用御金术,我不用赤焰术, 三招之内你若能赢我,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三招之内你若赢不了,那么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从此你都不要再找我的麻烦。” 金钰傲慢道:“凭什么?我就是把你剁成肉酱, 也没人拦得住吧?” 卓燃沉着道:“是么?那你看看周围这几个人,赤族的、白族的、鬼族的,全都是你的敌族。若我们几个合谋把你干掉,你又能奈何?” 金钰扫视了一圈,不屑道:“只要夜夜站在我这边,管你那边有多少人,哪怕你的新婚妻子带着军队杀回来,我也有种削掉你的脑袋!” “你一口一个夜夜,叫得可真亲热,那你去问问他,是不是站在你那边的?”卓燃说着目光再度转向聂祈,金钰和凉渊也都看了过去。 聂祈自顾自地吃着烤肉,边吃边道:“这肉真好吃,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肉?”说着无意瞥见不远处横着一堆尸首,血淋淋的被切成了好几段,看样子似乎是湖里的蛟怪,他顿时没了胃口,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牧泽忙扶了聂祈一把道:“叔你没事吧?” “夜夜,你站在哪边?” 聂祈捂嘴不想回答,牧泽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便代答道:“叔叔的意思是,到底谁站在哪边,我们现在不都已经站好了吗?” 金钰眉梢一挑,按照他们几人现在的站位,聂祈是跟牧泽站在一起的,而凉渊又跟卓燃站在一起,自己还真是孤身一人了。他揣度了会儿,便沖卓燃道:“那好,我们不用术法,三招之内我若赢了,你便任我宰割,三招之内我若输了,我皇兄的仇就一笔勾销!” “一言为定。”卓燃答应道,随即和金钰来到了地势相对开阔的地方。 晚风横扫而过,两人衣袂翻飞,金钰瞬时飞身掠起,向卓燃展开了勐烈攻势。聂祈在一旁静静观战,只听牧泽道:“卓燃的法力被封禁了,体力也会被限制,而这金族小皇子机敏迅捷,恐怕卓燃赢不了。” “那可不一定,卓燃这傢伙身经百战,很多时候他战胜敌人靠的不是武力,而是策略。他是个天生的战略家,不然你以为我跟他斗了那么些年,他为什么能一次次的绝处逢生?” “哦?难道不是叔叔让着他吗?” 两人说话间金钰飞身连踢,卓燃交扣双臂抵挡攻击,身体被逼得连连后退,双脚也在地面磨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凉渊在一旁看得着急,不知道卓燃为什么动作这么迟钝。只见金钰出招雷厉风行,变换莫测,丝毫不给卓燃喘息的余地,而卓燃身形踉跄,在强攻下已经站不稳脚。金钰见势凌空翻转,闪现在卓燃身后,手掌直噼卓燃脖侧的命门。 “小心!”凉渊不禁喊了出来,就在这时卓燃勐地俯下身来,冷不防一个驴后踢,竟将金钰整个人踹飞了出去。 金钰吃痛的跌落在地,捂住腹部挣扎了下,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弹起,谁料还未起身又被卓燃当头一脚给踩了下去。 “三招到,你输了。”卓燃喘息道。 金钰愤愤不甘地瞪着卓燃,只见对方挪开了脚,然后向自己伸出手来。他狠狠一把打开了卓燃的手,恼怒道:“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若不是我大意你也赢不了!” 卓燃并没有生气,只是揉着被打疼的手背道:“人在沙场,我不杀敌,敌便杀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希望你能看开点,不要活在仇恨里。” 眼看胜负分晓,聂祈正想过去看看卓燃有没有受伤,但凉渊却抢先一步走到了卓燃跟前,于是聂祈脚尖一转,又向金钰折了过去。 “让我看看你的伤。”凉渊捉住卓燃的手臂,勒起他的袖口,只见他整只手臂都红肿了起来,皮肤下充斥着鲜红的血点。凉渊便转向一旁的牧泽道:“泽御医,你过来帮他看看。” 此时聂祈将金钰扶了起来,也沖牧泽叫唤道:“你先过来看看他的伤。” 金钰受宠若惊地望着聂祈,聂祈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发,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输了不要紧,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记住,你是要成为金族之王的男人,绝不可以认输。” “嗯,夜夜说什么我听什么!” 卓燃不爽地皱起了眉,而凉渊脸上的表情则一言难尽。 第41页 暮色四合,湖岸亮起火光,火堆噼噼剥剥的燃烧着。聂祈和牧泽金钰围着火堆坐下,卓燃和凉渊则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话说,凉渊为什么在这里?”聂祈纳闷道。 牧泽这才娓娓道来,之前凉渊和金钰跟踪他到了湖边,他便趁机引出蛟袭击了凉渊。结果蛟被凉渊和金钰斩杀,两人于是守在这结界入口,等他出现的时候来了个守株待兔。 “那凉渊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牧泽点了点头,“我都跟他坦白了,其实他也猜到了一些,不过并没有为难我,毕竟有那么多年的交情在。如今我继续待在白族也拿不到七魂莲,没必要再隐瞒了。” 说到七魂莲,聂祈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凛儿,不禁幽嘆了一声。而金钰听不太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是托腮望着聂祈的侧颜发呆,唇角浮着痴痴的笑意。 另一边,凉渊问卓燃道:“你在梦魂谷这些日子过得怎样?” “我过得很好,让你挂心了。” “你说话变得好生疏。” 卓燃飘忽的目光这才落在凉渊身上,“我说话生疏了么?你忘了,你之前一直是这样跟我说话的,甚至还要过分十倍百倍。” 沉默片刻,凉渊伤感道:“还以为我们是别后重逢,怎奈又像隔了千山万水,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卓燃苦笑不语,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凉渊,曾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设想,该怎样去结束,该怎样去忘记,无奈再次见到的时候,还是慌了神,还是不知所措。 旭日东升,林间泛着薄薄的雾气。一行人在古林里穿行,聂祈和牧泽金钰走在一起有说有笑,而卓燃和凉渊则默默跟在后面。 午后几人终于穿出密林,来到了有人烟的田野上。聂祈一路上就吃了些野果垫肚子,早已饿得两眼晕花四肢发软,便叫唤道:“唉哟,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了,你们哪个年轻人来背背我?” 金钰立刻殷勤地半蹲下来道:“愿为夜夜鞍前马后。” 牧泽也笑着拍了拍自己肩膀道:“还是我来吧,我的肩膀比较宽厚,背人会舒服一些。” 聂祈正愁选谁来着,不料卓燃突然上前一脚踹开金钰,一手推开牧泽,似有些气愤道:“你们都闪开,我来背!” “你小子找死吧!”金钰揪住卓燃一拳砸了过去,卓燃也不服气地打了回去,两人立即厮打在一起。 “别打了。”牧泽上去拉架,不料被卓燃迎面打了一拳,紧接着又被金钰一脚踢中膝盖。他心中一个不爽,干脆插。进去和两人打了起来,甚至比两人打得还狠还凶! 聂祈看得满头瀑布汗,心中暗骂一群智障。这时凉渊走上前来,沖他浅笑道:“我来背你如何?” 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好啊。” 于是凉渊俯身将聂祈背了起来,向田野间的阡陌走了过去。聂祈一手环着凉渊的肩膀,一手撑着赤练伞,只听凉渊幽幽道:“在梦魂谷的这段日子,你到底对卓燃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把他锁起来,不给吃的不给喝的,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万一惹我不开心了再赏他两刀。” “你若真的这样对他,他看你的眼神不会是那样。” 聂祈好奇地凑到凉渊耳畔,“哦?他看我的眼神是哪样?” 凉渊微微皱眉,他觉得卓燃看聂祈的眼神,就好像三年前卓燃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眷恋的温存的,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可如今,卓燃却用这样的眼神在看别人,这令他感到很不安。 “你觉得呢?”凉渊忽的直起身子,聂祈便机灵地从他背上跳了下来,擎着伞就势转了一圈,然后面对着凉渊。 凉渊眼神复杂地看着聂祈,“卓燃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尤其是你。” “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强求。我不想跟你抢什么,也不需要和你抢,因为你和他本就是我的人。”聂祈扬唇一笑,转身向前方小镇走了过去。 凉渊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处,觉得聂祈说话很自以为是,让人不爽。 不久后,几人来到了小镇上,进了一家酒肆准备吃东西。饭桌上,金钰揉着两只熊猫眼,牧泽正在用手帕擦鼻血,而卓燃鼻青脸肿的托着腮帮,显然是被打得最惨的那个。 “你们三个加起来都几百岁了,一言不合就打架,是不是傻啊?”聂祈禁不住数落道,望着三人的惨相又气又想笑。 卓燃憋屈道:“他们两个合起来打我一个,你都不管管。” 聂祈看卓燃确实被打得惨,指着金钰和牧泽正要责备,却见凉渊手中托着一块薄冰,帮卓燃敷在了红肿的脸颊上。于是聂祈话锋一转,沖金钰和牧泽笑道:“你们两个打得好!下次就别手下留情了,直接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我的。” “……”卓燃觉得好委屈。 不一会儿店家上菜了,聂祈率先开吃了。几人吃得正酣,一群金甲护卫突然闯进了店内,迅速将几人包围起来,齐刷刷拔出了剑刃!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嗯,打得好,打得好! 今天收到很多评论,不得不说,小仙女们的脑补能力太强大了。有人站卓燃凉渊,有人站牧泽金钰,还有很多人站叔侄,竟然还有人站聂祈凉渊,反正就是没人站卓燃聂祈_(:3」∠)_ 其实,聂祈的cp大家可以随便站,因为几乎上都是对的,并且各有各的萌点。不过多说明,请发挥你们脑补的能力,相信你们可以的! ☆、晋江独发啦 酒肆里瀰漫着酒香, 人们正在把酒言欢,一群金甲护卫突然闯了进来,对准其中一桌人齐刷刷拔出兵刃。 卓燃等人都放下了食具,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只有聂祈还举着筷子,若无其事的夹肉吃。这时为首的金衣护卫快步上前,扬剑指着聂祈的后脑勺喝令道:“立刻放开皇子!” “反了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被绑了?”金钰不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 豁然起身夺过护卫的剑,竟徒手将剑刃给掰成两段。他随手将断刃甩在地上,沖护卫嚷嚷道:“你拿剑指谁呢, 这可是我未来的师父!下次再这么没大没小,我掰断的就是你的脑袋!” “可殿下你……”护卫见金钰两只眼睛都被打肿了,显得有些顾虑。 “我什么我,我这不好端端的么?没人绑架我也没人要挟我, 你们一天到晚的跟着我烦不烦啊,滚滚滚, 别让我再看到你们!”金钰不耐烦地摆手,这群御金护卫真是阴魂不散,走哪儿跟哪儿。 护卫迟疑道:“是属下们误会了,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金钰一脸不乐意, 但看在座那几人都奇怪地打量着自己,只好跟护卫出去了,一群金衣护卫也都跟着撤了出去。 几人又继续吃饭,然而饭都吃完了, 也没见金钰回来。聂祈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便和牧泽去附近找了一家客栈,打算暂住一晚。卓燃正准备跟着聂祈进客栈,凉渊不由拉住他道:“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 第42页 卓燃摸了摸脖子上的锁圈道:“我必须跟着他,倒是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管你的白族了?” 凉渊一时语塞,卓燃便挣开他的手进了客栈。凉渊愣了会儿,下意识环顾周边街道,人们正在暗地里指指点点。他知道他们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而卓燃现在的身份很敏感,逗留在这种地方必然不妙。 另一边,聂祈进到楼上的一间厢房内,牧泽也跟着进去了。卓燃见状忙追了过去,抢在牧泽关门之前卡在了房门口,紧张兮兮道:“怎么,你们两个要在一间房睡?” 牧泽微笑道:“我从小就是在叔叔怀里睡的,有什么不妥吗?”说着两手便使力要把门关上。 “当然不妥了!”卓燃双手死死撑着房门,两人虽然都保持着笑容,但手上的力气却在不断加大。木门在力的作用下发出一阵吱呀声,似乎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突然,有谁从身后踹了卓燃一脚,他勐地扑向前去,竟将牧泽扑倒在地,两人还差点亲在一起。卓燃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牧泽也起身理了理衣袍,脸颊上微微泛红。 “好狗不挡道。”金钰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眼底是惯有的顽劣之气。 “……我看你小子还想打架!”卓燃抡起拳头正要动手,金钰却无视他直接跨进了房内。 聂祈正慵懒地坐在桌旁,手背托着脸颊,见金钰来了便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那群护卫找你有什么事吗?” 金钰的神色黯淡下来,“其实……我是来跟夜夜告别的,我父皇他不知怎么的染了重病,已经卧床有些日子了。虽然我从小就讨厌他,总想着有一天要打败他,可是他真正倒下的时候,我却……” “病情很严重吗?” 金钰没有回答,神色更凝重了。此刻凉渊就倚在门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如果金帝病重属实,那对白族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沉默了会儿,金钰又道:“我之所以崇拜夜夜,是因为夜夜是唯一打败过我父皇的人。别看我平日胡打胡闹的,但我说想拜夜夜为师并不是开玩笑,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可现在我不得不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聂祈起身来到金钰跟前,他隐隐猜到金族局势不妙,恐怕金钰这一去就很难再出来了。于是他拍了拍金钰的肩膀道:“有机会我会去金族看你的,到那时你请我吃金族最好吃的东西,我就收你为徒。” “真的吗?”金钰破颜一笑,忽然他像想到了什么,抬臂将自己的金属护腕拆了下来,然后抓过聂祈的手帮他戴上。 “这是一种特殊的金灵器,机关开启后能释放数根金丝线,如果哪天你不小心从高处跌落,或许它能帮到你。”金钰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因为他除了一身金灵器,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的了。 聂祈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说不定哪天它能救我一命,是个好东西,谢谢你。” 金钰腼腆地笑了笑,抬头望向窗外的云霞,似乎打算离开了。聂祈便招手把牧泽唤过来道:“你跟他一起去金族吧,也许你能医好金帝的病。” “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陪在叔叔身边。” “听话!”聂祈沖牧泽使了一个眼色,他一来是想还金钰一个人情,二来是想牧泽去探探金族的局势,他觉得牧泽应该懂自己的意思。 牧泽勉强笑了笑,既不拒绝也不答应,两人陷入僵持中。 金钰抓耳挠腮道:“我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不去就快点说啊,我真没工夫等你了!”说着便走了出去,扶在栏杆上眺望外面的街道,只见护卫们已经准备好了马匹,整装待发。 “你快随他去吧,别耽误时间了。”聂祈催促道。 牧泽无奈地嘆了一声,只好转身向门外走去,但刚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猝不及防地将聂祈拥入了怀中。 聂祈错愕地眨了眨眼,只听牧泽在耳边轻语道:“叔,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不要轻易跟人动手,也不要伤心动怒,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我。” “嗯……我会找到凛儿,然后等你回来。” 卓燃看着二人相拥而别,眼角微微抽搐,腹诽道:“不就是告别吗,居然还要抱,抱就算了,还要抱这么久!” 夕阳沉没,马蹄扬起,队伍浩浩荡荡地疾驰而去。聂祈站在楼道里,目送着队伍渐渐远去。他如何都没有料到,等他再见到金钰的时候,金钰已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一旁的卓燃则在心中窃喜,太好了,两个麻烦的傢伙都走了。 与此同时,凉渊也松了一口气,缜密如他,自然也看出来金族局势有变。这样一来,金族就无法如期攻打白族,还有时间留给他思考对策。 随后聂祈回房休息,卓燃也跟着进房了,心想牧泽走了正好,这样自己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跟聂祈睡一间房了。 “你进来干什么?” “我这不被你锁住了吗,不能离你太远。”卓燃摸着脖子上的锁圈,恬不知耻地凑到了聂祈身旁。 聂祈一把扣住卓燃的脸将他推开,“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现在看到你就烦得慌。” “不能!我今晚就赖这儿了,烦死你!”卓燃赌气似的坐到了床上,还信手把鞋子给脱了。 这时凉渊用手背扣了扣房门,别有用意地微笑道:“我看这间房挺大的,今晚我也在这儿休息吧。” 卓燃忙从床上下来,望着凉渊欲言又止,神情有些尴尬。凉渊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打开木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卷薄毯。 聂祈擦了一把汗道:“随你们,反正床是我的,你们爱睡地上就睡地上,如果觉得地皮太凉,拿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也行,总之绝对不能吵到我睡觉,否则我醒来打死一个是一个!”说着便爬上床抱起棉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就那样稀里煳涂地睡了。 是夜,寂静无声。 纱灯里的火光摇曳着,卓燃睡在床旁的地上,枕着双臂望着房梁,脑袋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而凉渊披着薄毯趴在桌上,背对着卓燃,眼神幽然如雪。 不知过了多久,卓燃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忙睁大眼睛坐了起来,却见凉渊赤着脚向自己走了过来。 “你……”卓燃还未发出声音,凉渊便用指尖按住了他的唇瓣。那冰凉的手指贴在他唇上揉了揉,又渐渐轻抚向他的脸庞。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又当着我的面纠缠别人,是想让我吃醋吗?”凉渊幽幽道,说着轻轻吻上了卓燃的唇。卓燃不由得一怔,那唇上有冰雪的味道,却又十分香软滑腻,让他不知所措。 “夜临还在旁边……” “怎么,他在这里就不可以吗?” 凉渊眼底柔光流转,双手搂住卓燃的脖子,忽的在他唇瓣上轻咬了一口。卓燃的身体微微一颤,一把揽住凉渊的腰将他反压在身下,两人纠缠在一起热烈地亲吻,同时互相撕扯对方的衣物。 第43页 “你们两个!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聂祈勐地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此刻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柔光正从窗扉透进来。 卓燃正在睡在床旁的地上,听到聂祈的声音一瞬间就醒了,错愕地看着聂祈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聂祈愣愣的看了看卓燃,又环顾房间四周,发现凉渊并不在,于是问凉渊在哪里。卓燃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天一亮他就出去了。” “那你和他昨晚……”聂祈头疼地扶了扶额,这才发觉之前看到的风流画面是自己在做梦。虽然是在做梦,但他还是很生气啊。 卓燃关切地坐到床边道:“你怎么了,出了一身的汗,要不要洗个澡?”说着还帮聂祈捋了捋额前凌乱的髮丝。 聂祈皱眉望着卓燃,“你对凉渊……还喜欢着吗?” “我……暂时还说不清楚。”卓燃垂下眼睛,他的心已经凉了,对凉渊自是不如当初那般眷恋了。但要他彻底斩断昔日情缘,对凉渊弃之不顾,恐怕他还做不到。 聂祈看卓燃眼神纠结,心底便有了答案。卓燃是个十分深情的人,一旦爱了就会执迷不悟,至死不悔。对卓燃来说,凉渊註定是一个无法割捨的存在。聂祈想着想着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反正自己在这个世界也待不久了,还管那么多干嘛? “我说过会对你负责的,所以我不想敷衍你,更不想欺骗你。请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必须要先查明白澈的事,才能跟他交代清楚。”卓燃说着握住了聂祈的手,眼神温柔夹带着一丝怜悯。 这时房门咯吱一响,凉渊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卓燃有点不知所措,聂祈也忙把手从卓燃手中抽了出来。可凉渊还是看见了,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心底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碎掉了。 “赤族的兵卫正在附近巡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凉渊若无其事道,说着便去收拾行李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牧泽和金钰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尤其是金钰会离开得久一些,不过等重逢的时候,他已经是千秋霸主。 我知道你们都想diss卓燃,好好好,只要不diss作者我本人都行,我们的口号是什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晋江独发啦 街道上人来人往, 一列红衣卫队正在巡逻,气势汹汹地逮谁问谁。 聂祈等人在角落里观望了会儿,便从偏僻的小巷里穿了过去。要知道,卓燃在大婚上被绑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公主朱烟亲自率兵寻找卓燃,而赤帝更是给出千金悬赏,引得全族百姓争相提供线索。 眼下大街小巷全都是兵卫, 聂祈和卓燃凉渊一路拐弯抹角,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离开了小镇。三人走在郊外的小道上,前方是一片火红色的赤羽林, 红色羽毛般的叶子正在风中轻轻飘舞。 聂祈见前方风景独好,正欲加快步伐过去,但凉渊却顿住脚步道:“那片赤羽林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换条道走吧。” “可我偏想去看风景, 要换你们自己换吧。”聂祈不以为意,他才不屑于跟他们一道。卓燃忙拉住他道:“凉渊的预感一向很准, 也许前方有埋伏,我们还是换条道走吧。” 聂祈看卓燃向着凉渊说话,心中莫名不爽,“就是有埋伏又怎样?向来都是别人给我夜临君让道, 我什么时候给别人让过道了?”说着便甩开卓燃的手,向那片赤羽林走了过去。卓燃无奈地追了上去,凉渊没办法也只好跟了过去。 一阵风过,赤羽叶簌簌飞落, 如梦似幻。三人穿行在赤羽林间,仿佛徜徉于一片火海当中。卓燃不禁感慨道:“你还记得吗,当初我设计抓你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片赤羽林里。” “不记得了。”聂祈冷淡道,眼皮隐隐跳了起来。一股诡谲的气息乘风而来,明明在这温暖的蓝天白日下,他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了!”凉渊额上微微冒汗,只见数道人影从四周林间飘闪而过,转眼便布成了环形阵列,乍一看去竟数不清有多少号人。 卓燃不禁拧住眉头,因为来的不是一般兵卫,而是号称“斩鬼”的精英部队,是站在帝军巅峰的队伍,每个成员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而他当初之所以能擒住夜临君,便是私自调用了这支斩鬼队。眼下一旦动起手来,他们便是九死一生。 这时一道丽影落在了三人面前,她穿着一身红艷的四开襟战袍,束着清爽利落的高马尾,身后还斜背着一柄宽大的剑,明艷不可方物。 “卓燃!你没事吧?”朱烟急切地上前道,她一听说这附近有卓燃的消息,就率军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可卓燃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高兴,反而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朱烟见卓燃脸上有淤伤,脖子间还套着玄铁项圈,急忙道:“你不用害怕,我来救你了,有我在看谁还敢动你!”说着抽出腰间长鞭往地上一打,目光直刺一旁的聂祈。 聂祈只觉得好笑,但却笑不出来,毕竟朱烟也很可怜。 卓燃沉默了会儿,忽然向朱烟鞠了一大躬道:“先说声对不起,是我害你颠簸劳累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我本就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劳累不劳累的,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朱烟说着关切地上前,但卓燃却再度后退。 “对不起,是我自己逃婚的,并没有人绑我。” 朱烟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愣愣转向一旁的凉渊道:“你不是说他被夜临君绑走了吗,难道你在耍我?” 凉渊沉默不语,卓燃又郑重道:“一切都出自我个人意愿,我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只希望你不要迁怒他人。” “明明都已经答应我了,你为什么还要逃婚?你当真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朱烟微微发颤道。还记得那年她被敌军掳走,是卓燃冒死前来救她,当他抱着她走出敌营的那一刻,她的心便只属于他了。 卓燃苦笑道:“我跟你说过几次了,可你一直都听不进去。虽然真话很伤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从始至终我都只当你是朋友,能够肝胆相照交託性命的那种,但绝不是执手白头偕老的那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是我脾气不好,还是我太擅作主张?你说,我改!”朱烟的话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你还是不明白,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是我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喜欢了别人,所以我不能和你成婚。是我言而无信,我现在就在这里,任你处置。” 朱烟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追问道:“那你喜欢谁?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哪里比我好,是比我漂亮,还是比我高贵。” 卓燃烦躁地唿了一口气,感觉跟朱烟说不下去了。朱烟却自顾自地猜测道:“难道你喜欢那个白族公主,白澈?” “好了,你别瞎猜了,我不喜欢女人,我有断袖之癖,我只喜欢男人!”卓燃一口气全盘托出,聂祈和凉渊都诧异地盯着他。 第44页 朱烟微微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好啊,我明白了。难怪那次你宁可被我鞭挞,甚至答应跟我成婚,也一定要拿赤焰珠救人,因为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对不对?”说着怒指凉渊。 凉渊一愣,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当初卓燃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多大代价,可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找刀砍他。 “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我随你处置,你放了他们俩。” 朱烟眉梢一挑,“你叫我放了白族皇子我能够理解,不论你们是否有私情,毕竟你们曾经是战友,但你说放了他,我就不能理解了。” 她说着走到聂祈身边,围着他踱步道:“这傢伙可是鬼族之王,是我们赤族最大的敌人,他还毁我大婚,焚我帝宫,如此藐视我赤族,你却叫我放了他?” 聂祈不屑地笑了笑,“你们在这里讨论要不要放过我,不觉得很可笑么?难道不是我来决定放不放过你们吗?” 卓燃忙沖聂祈使了个眼色,警示他不要乱说话。此刻四周斩鬼队虎视眈眈,而卓燃作为赤族曾经的将帅,比谁都要清楚这支部队的实力,投降是最妥当的办法。 “是我让他来毁掉大婚的,一切罪责在我,与他人无关。” 朱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袒护他,宁可自己身败名裂也不愿牵累他,难道你还喜欢他不成,喜欢你曾经的敌人?” 卓燃耳根微微发红,朱烟忽的厉声道:“就算你想羞辱我,也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吧!”话音未落,周遭斩鬼队立即逼近了一圈。 聂祈索性拔出赤练伞道:“够了,我不想听你们废话,要打就打!” 卓燃忙把聂祈的伞按下去道:“你忘了,上次你是怎么败给斩鬼队的?别说是你,就算我们三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聂祈愣了一愣,这才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睁眼时他已经被卓燃锁住了。当时他很纳闷卓燃是怎么擒住夜临君的,原来是因为调用了斩鬼队。这么说来,他的力量早就衰落得打不过斩鬼队了吗? “我早说了不要走这片赤羽林。”凉渊怨恨地斜了聂祈一眼。 卓燃冷静道:“这事不怪他,斩鬼队一来,躲得过初一也躲不了十五。要怪只能怪我,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 一阵疾风穿林而过,带来肃杀的气息。斩鬼队的兵卫们面色森冷,手持长。枪,时刻严阵以待。 朱烟眼眶血红,拔出背后的长剑扔给卓燃道:“这把鸣魂剑还给你,你们若能破了斩鬼队的天罡雷火阵,我就放你们走,从此不再纠缠。但若破不了阵,今日这两人都得死,而你,要永生永世的陪伴在我身边!怎么样,敢不敢赌?” 卓燃双手握着沉重的鸣魂剑,这才想起那夜逃婚太匆忙,连自己心爱的宝剑都没来得及拿上。他稍稍思忖片刻,便沖聂祈道:“解开我的玄禁锁。” 聂祈略显犹豫,担心自己一旦解开枷锁,卓燃就不受自己的掌控了。于是他横开赤练伞,逞强道:“破阵我一个人足矣!” “行啊,布阵!”朱烟挥起赤焰鞭,身体腾空而起,飞速退了开去。 斩鬼队听令迅速移动,个个身形快如鬼魅。一圈金焰拔地而起,强劲的气浪迸发开来,将人们的衣袂震得连翩飞扬。剎那间风云变色,天际电闪雷鸣,一团光雷聚集在了三人头顶,数道闪电噼里啪啦扫射下来,击落在林间各处,形成一团团焦火。 聂祈迅速撑开赤练伞,哪料一道光雷当头击落,瞬间烧焦伞布将他的手臂灼伤。他吃痛地喊了一声,差点没把伞给甩出去。 凉渊见状以手举天,掌心上空迅速形成一块六边形坚冰,冰面急速旋转着越变越大,眨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罩,将三人护在了其间。数道闪电直击在冰罩上,强劲的碰击声一阵接一阵,震得人耳膜欲裂。 “你们快想办法,我撑不了多久。”凉渊咬牙道。冰层每被击破一道裂痕就会立即被他施法弥补,然而闪电却越来越密集。 “你倒是快给我解锁啊!”卓燃沖聂祈吼道,又心急如焚地望向凉渊。只见闪电一阵比一阵勐烈,连地面也跟着震动起来,偌大的冰罩已经遍布裂痕,随时都有碎裂的可能。 聂祈望着自己灼伤的手臂,咬了咬牙,用力将手指上的玄铁戒指摘了下来,抛到空中碎成两半。与此同时,卓燃脖子上的项圈也裂成两半,哐啷落地。 卓燃不禁低吼一声,一股灼烧感迅速遍及全身,内心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在觉醒。他双手紧握鸣魂剑凝聚念力,衣袂长发瞬时向上飞掠而起。 就在这时,冰罩结界碎裂开来,满天碎冰四射激飞。凉渊来不及避开,数不清的碎冰飞刺而来,划伤脸颊割破肩膀,甚至有一块直接刺入了眼睛里。他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冷汗潸然间,又是数道光雷朝他们直噼而来。 千钧一髮之际,卓燃手中的鸣魂剑分裂成八个,急速四散飞去。闪电也随之岔开成八股,击在金色剑刃上滋啦作响。卓燃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会一些御金术,暂时用鸣魂剑牵制住了雷电。 “凉渊!”卓燃急忙将凉渊扶在臂弯中,只见他脸上脖子上遍布血痕,一边眼睛已经睁不开,眼角正汩汩流出殷红的血液。 “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你!” 凉渊虚弱道:“怎么能怪你,是我自己太弱了……” 聂祈看着他们心中百感交集,都怪自己太任性才闹成这样子。 就在这时,一片金刃突然从空中坠了下来,紧接着又是第二片,第三片……聂祈这才意识到,卓燃的御金术不到家,无法真正驾驭鸣魂剑。当最后一片金刃掉下来的时候,万道光雷会叫他们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没必要把聂祈和夜临君的原人设区分开,因为这个世界为聂祈而生,小攻们因他而在,内心都是认定了他的。 聂祈作为漫画原着作者,对主角的感情必然最深,所以漫画里面的主攻是换不了的。作者写文有自己的构架,无法迁就所有读者的口味。希望大家看文是为了开心,不要勉强自己哦~ 知道大家萌着各种cp,我后面会写许多肉球番来满足你们,比如牧泽×叔叔×凛儿,一家三口系列,比如小金鱼×夜夜 ,无敌崇拜加胡闹系列,当然接下来还有新cp,你们可以无限脑补。 下面如你们所愿,开虐卓燃,我超爱你们的~ ☆、晋江独发啦 雷声滚滚, 数不清的蓝色闪电狂噼而下,却被鸣魂剑引成数股,击在剑刃上滋啦啦的激响着。谁料剑刃承受不住狂击,一片接一片的掉落下来。当所有剑刃都坠落的时候,闪电将不再受牵引,雷火阵中的三人必死无葬身之地! 卓燃急得大汗淋漓,慌忙凝力驱动坠落的剑刃, 然而剑刃刚一飞起又立即被击落在地。眼看剑刃一片一片坠落,只剩最后两片剑刃在支撑,聂祈忙拔出灵剑掷到空中, 暂时顶住了一个空缺。 第45页 火烧眉毛之际,卓燃忽然记起当初用天罡雷火阵抓捕夜临君时,夜临君将所有雷闪都引到了灵剑上,然后将剑刺入地面, 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焦坑。阵法因此被破解,可夜临君自己也当场昏死了过去。 “你快带凉渊离开!”卓燃沖聂祈吼了一声, 说着放下凉渊飞身跃起,试图够到半空中那柄灵剑。他要用同样的办法来破阵,然而夜临君体内蕴含强大噬力,就算握住凝满闪电之力的剑也不会致死, 可他却不一样,也许他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身体就会被烧焦。 眼看灵剑就在咫尺之处,卓燃已经来不及思考, 一心只想着破阵来解救另外两人。而聂祈看卓燃要玉石俱焚,也顾不上凉渊,迅疾一跃而起,手臂伸向空中那柄红色灵剑。 最后两片剑刃从空中坠落,万道光雷聚成一束,集中在了那把灵剑上。卓燃的手刚一触到剑柄,掌心霎时被炙得皮开肉绽,他强忍着剧痛扣住剑柄往下压,一瞬间剧痛向四肢百骸狂袭而来。就在这时,聂祈的手也握住了剑柄,卓燃顿觉体内的疼痛减了下去。 “你……”卓燃错愕地望向聂祈,只见他眼神决绝,长发肆意飞扬,细密的雷光缠绕着他的身体,火红的羽叶萦绕着他的黑袍,这一眼竟美得惊心动魄! “你为什么总喜欢乱来!”聂祈低喝一声,扣住剑柄奋力往下一按,两人的身体急速沉掠。灵剑刺入地面的那一瞬,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尘土激盪飞扬。万道闪雷向四面八方扩去,强光耀得人睁不开眼,两人也被强劲之力震飞了出去。 “卓燃——”凉渊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就被逼仄的气浪震飞开去,撞到一棵赤羽树上昏死了过去。同时,周遭兵卫们也被震得四散横飞,就连赤羽树都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片刻之后,雷光散去,遍地焦火。赤羽叶在残风中飞卷,兵卫的哀吟声不绝于耳。朱烟来到狼藉的战地上,只见三人各自倒在一边,不省人事。她不禁嘆了一声,这阵法倒是破了,但三人都倒下了。 朱烟低眸望着昏迷的卓燃,喃喃自语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对他们两个才是真情真意。” 这时一名兵卫上前道:“殿下,该怎么处置这三人,都抓回去吗?” “放了他们吧,派人把他们抬到镇上去,找间医馆给他们疗伤。” 兵卫望了望卓燃和凉渊,又望了望一旁的聂祈,迟疑道:“可这个夜临君,留下来是个大患啊。” “也对。”朱烟信手抽出兵卫腰间的佩刀,来到了聂祈跟前。此刻聂祈微微眯着眼睛,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意识,他依稀看见朱烟举起了刀,那闪着寒光的刀一刺而下! 聂祈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而刀尖刺到他心口时却突然停住了。 “算了,看在你方才拼死救卓燃的份上,这次就放你一马,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朱烟说着将刀还给了兵卫,吩咐道:“把他也带下去,跟那两人一起送到医馆。” “可是殿下他……” “可是什么,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朱烟不悦地扫了兵卫一眼,兵卫便一句都不敢多说了。 尔后,兵卫们开始收拾残局,朱烟又吩咐他们去把寻找卓燃的巡逻队都解散,再把满大街的寻人告示都撤掉。她望着漫天纷飞的红色羽叶,心中隐隐作痛,却又前所未有的轻松。 晚风徐徐,新月如钩。 聂祈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包扎好了。房内烛火摇曳,他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卓燃,心中不禁有些失落。这时他隐隐听到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便起身走了出去。 “你这眼睛,都怨我……” “不碍事,好歹还剩一只,能看见就行。” 聂祈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悄悄朝房内瞄去,只见卓燃正坐在床旁,而凉渊卧在床上,一只眼睛用布带包扎了起来,脸上还有两条划痕。这时凉渊的眼珠微微一斜,似乎发现了聂祈,但并没有表现出异样,而是问卓燃道:“他还没醒,你不去看看他吗?” “不用。”卓燃不以为意,他之前一直守着聂祈的,聂祈并没有什么大碍。然而门外的聂祈听到这话,心里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卓燃端起案上的汤药吹了吹,然后舀了一勺要餵给凉渊,凉渊忙伸手接道:“你的手也受伤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皮糙肉厚的怕什么,你给我老实坐回去。”卓燃说着将凉渊按了回去,然后耐心的一勺一勺餵给凉渊。他这人粗中有细,一旦温柔起来,总是令人受宠若惊。 凉渊腼腆地喝着药,眼神似有若无地瞥向房门处。门缝外的聂祈咬了咬唇,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不一会儿,药喝得差不多了,凉渊犹豫着伸手抓住卓燃的手臂,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和我一起回白族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看花海,赏灯会,把酒到天明,还像当年那样。” 卓燃怔住了,如果凉渊早些说出这番话,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可如今他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是喜还是悲,是甜还是苦? 良久,卓燃都没有回答。门外的聂祈便以为卓燃默默答应了,于是转身悄然离去。 “以后再说吧,你先好好养伤。”卓燃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看凉渊为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他实在不忍心拒绝,还是等凉渊伤好了再说个明白吧。 凉渊的眼神瞬间黯了下去,卓燃明明就离他这么近,可他却再也看不穿,猜不透了。 聂祈独自回到房间内,靠在门上发了会儿呆,又失魂落魄地爬上了床。他知道玄禁锁的牵绊一旦解除,他就再也留不住卓燃了,也许不久后,他们两个就要双宿双飞了吧。 这时房门咯吱一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聂祈忙闭上眼睛装睡。卓燃走到床边,撩起掉落在地的被角,帮聂祈把被子盖好。随后他坐到床边,凝望着聂祈的睡颜怔怔出神。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越看他越是喜欢,怎么看怎么喜欢。 聂祈正在想卓燃坐这儿干嘛呢,忽觉对方的手落在了自己脸庞上,温柔地抚摸起来,掌心还像从前那般温暖。他脸上蓦的一阵火热,忙假装翻身将脸背了过去,心里嘀咕道:“明明都想跟凉渊走了,竟然还跑过来摸我,臭不要脸!” “夜临?”卓燃轻轻喊了一声,怀疑聂祈已经醒了。 “别吵老子睡觉!”聂祈羞恼地抓过被子蒙住了脑袋,不想被卓燃看见自己烧红的脸颊。 “好吧,那你休息,明天再说。”卓燃说罢便出去了。 聂祈听到关门的声音,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神隐忍。卓燃明天要和自己说什么,说要和别人一起远走高飞么?他辗转反侧,想着卓燃想着凉渊,想着他们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又气又伤心。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对卓燃失望,于是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是的,他决定抛弃卓燃。 第46页 翌日天蒙蒙亮,卓燃就起床了。他跑去厨房里倒腾了好一会儿,终于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药膳粥出来了,心想聂祈要是吃到自己亲手熬的粥,应该会很高兴吧? 卓燃兴致勃勃地来到聂祈房门口,敲了敲门道:“懒虫,起来喝粥了!”房内没有人应声,他便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床上空空如也,而之前放在桌上的那柄烧焦的伞也不见了。 手中的碗滑落下来,砰地一声碎了满地。卓燃急忙出门寻找,刚巧撞见凉渊经过,便摁着他问道:“夜临人呢,你有没有看见他?” 凉渊摇了摇头,卓燃又急忙跑去医馆外面寻找。只见满大街人来人往,道旁的包子铺前围满了人,烧饼铺子也排起了小队,而茶铺才刚开张,但哪里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卓燃心急如焚地在人群中寻找,直到凉渊出现在他眼前,一脸冷漠道:“不用找了,大概是凌晨时分,我隐隐听到他那边有开门的声音,应该是那个时候就离开了吧。” “他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卓燃低头呢喃,心里空空落落的。但转念一想,聂祈是出来找凛儿的,所以他应该会去月海。 “我知道他要去哪儿,我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也许还追得上他。”卓燃说着便要往回走,凉渊却一把拽住了他,冷冷斜着他道:“我的伤还没好,还要再休养两天。” 卓燃看着凉渊脸上的伤痕,还有那缠着布带的左眼,心中一阵愧疚,于是商量道:“要不……你在这里再休养两天,我找医馆的人帮忙照顾你,而我先追过去?” 凉渊顿时把卓燃抓得更紧了,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道:“他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 卓燃微微张了张嘴,他想他说很重要,甚至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但他知道这样说会伤到凉渊,于是又把话吞回了腹中。 凉渊低喝道:“你忘了,当年是谁陪你刀山火海出生入死,是我。你忘了,当年是谁要一次次的置你于死地,是他!可你现在已经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了。” “他只想跟你玩玩而已,难道你还当真了不成?醒醒吧,如果他心中有你,就不会独自离开!他就是玩腻了,厌倦你了,想避开你,难道你连这点都看不明白吗?” “原来他是厌倦我了吗?”卓燃怔怔重复道,回想起这段时日以来的种种,聂祈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能令他轻易心动。可是好像从那个疯狂的夜晚后,聂祈就开始烦他了,处处躲着他。 卓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口,脖子却上空荡荡的。此刻他多么希望枷锁还在,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缠着他,赖着他了。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路上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丝的想念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家的猜测,我只想说,现实攻是有操守的,他不会精分自己亲自己,也不会自己跟自己做羞羞的事,他严格把自己定义为一只大总攻,他只想变着花样跟他的受受做羞羞的事儿~看到后面就知道怎么回事啦! ☆、晋江独发啦 天边风起云涌, 点点细雨落了下来,淅淅沥沥。 聂祈走在开满野花的阡陌上,手里撑着刚修好的赤练伞。他望着漫天雨丝,想起卓燃倔强的笑容,想起昔日的点点滴滴,心中一阵落寞。不知道卓燃发现自己离开时,会不会焦急地寻找自己呢? “算了, 反正是我先踹的你,是我不要你了。”聂祈在心中安慰自己,与其等着被卓燃抛弃, 他宁可在这之前抛弃卓燃,从此卓燃怎样他都不管了。现在他最牵挂的便是凛儿,所以他正在往月海的方向去,只盼能尽快找到凛儿。 一路上, 聂祈饿了就去镇上饭馆里吃一顿,渴了就去道旁茶铺里喝碗茶汤。由于他的透明体质, 一路白吃白喝的非常方便。就这样过了七八日,他终于到了赤白两族的交界处。这里鱼龙混杂,不仅有着服饰各异的族人,还有着各色风味的美食。 黄昏时分, 街上瀰漫着食物的香气。聂祈停在一家烤鱼铺前,店家每烤出一串香喷喷的海鱼,就会被他立刻拿起来吃掉。 店家抬头发现刚烤的鱼都不见了,摊铺前还散了一地的鱼刺, 便从摊位里走出来东张西望,撸起袖子大骂道:“是哪个小鬼偷吃了我的鱼!有爹生没娘养的兔崽子,给我逮到非打死不可!” “偷吃是我不对,但骂人就是你不对了。”聂祈就站在店家面前,嚣张地吐着鱼刺。可店家就是注意不到他,只顾骂骂咧咧道:“最近小偷怎么这么多,什么世道啊,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这时候,一队银甲护卫从街上匆匆经过。店家见状立即退回了摊铺里,跟隔壁家卖烧饼的交头接耳道:“你说,这白帝宫究竟丢了什么宝贝,这些白族护卫一天得跑上个好几遍,可把食客们都给吓跑了。” 卖烧饼的道:“这我哪知道,不过肯定是很贵重的东西。听说那偷儿可能耐了,在女帝眼皮儿底下偷的东西,被好几队护卫狂追三百里,一路从月都逃到了这里来,竟然还没有被抓住!” 聂祈好奇地竖起了耳朵,只听卖鱼的又道:“还真是怪了,我守着摊子鱼都被人偷吃了,难道这年头小偷儿还会隐身不成?” 卖烧饼的贼笑道:“何止是隐身,听说那偷儿还会变身,正是因为他不断换脸,身份变来变去,护卫们才一直抓不住哩!” 听到这里,聂祈微微皱眉,他望了望护卫们离去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在他的印象中,只有鬼族灵猫能够不断变换容颜,这事定跟凛儿脱不了干系。如果真是凛儿,那他为什么要冒死去偷女帝的东西呢? 银甲护卫们一路穿过街道,步伐极快,似乎在朝着某个特定的目标去。聂祈保持着一段距离尾随其后,约莫过了两刻钟,护卫们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土楼前,而土楼外正守着另一批护卫。 天快黑了,土楼的窗口就像一个个黑窟窿,破败的门扉正在残风中咯吱作响。一名护卫对前来的护卫首领道:“人就在里边,先前有两个兄弟沖了进去,但惨叫一声后就没再出来过,怀疑有诈。” “料他逃了这么久,早已是强弩之末,我们上。”首领扬剑发号施令,护卫们便拖着剑渐渐逼近土楼入口。 聂祈听不太清楚护卫们说什么,下意识走近了些,这时土楼的破门嘎吱一响,有个纤瘦的人影推门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十岁出头的黑衣少年,他背着一个圆盘似的东西,步伐有点踉踉跄跄的。护卫们见状立即围了上去,将少年堵了个密不透风。少年渐渐抬起脸来,霞光映在他清秀的脸上,那一金一蓝的眼瞳里似乎含着泪光,尤其妖异而美丽。 “凛儿。”聂祈眼神一动,轻喊出声。 “东西交出来。”护卫首领冷冷喝令道。 凛儿无畏地笑道:“追了这么久,就问你们累不累?我是不会把东西还给你们的,有种现在就杀了我,用你们白族最擅长的千冰刃,一瞬间就能把我戳成肉渣,一了百了。” 第47页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你!”护卫首领眼中冷光一闪,周身立即浮现出数道冰刃。其他护卫也纷纷凝聚冰刃,短短一瞬空中就浮起了千百道冰刃,密密麻麻的全都对准了凛儿。 凛儿扬起脸庞,唇边浮出一丝诡异的笑,无数尖冰立时向他急射而来。危急之际,一道人影闪现在凛儿跟前,他一把将凛儿揽入怀中,同时急速扬起披风,强盛的气浪瞬间迸发开来,无数冰刃竟陡然调转方向,反倒向护卫们扫射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护卫们措手不及,霎时鲜血狂飙,惨叫迭声。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十多名护卫立毙当场。聂祈皱眉望着四周的惨状,其实他并不想要他们的命,但他刚刚那一招好像失控了。 “我知道王来了!”凛儿用力抱住聂祈,脸蛋蹭弄着他的胸膛。之前躲在土楼里的时候,凛儿就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当他分辨出这气息的来源时,差点喜极而泣。他知道他最爱的王找到他了,只要有王在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聂祈又气又喜,扬手想打凛儿一巴掌,但手掌落在凛儿脑袋上,却又变成了温柔的抚摸:“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谁让你擅自出谷的,还有胆跑去偷女帝的东西?” 凛儿委屈地望着聂祈道:“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啊!我拼尽全力偷来这东西,就是为了给王续命啊!” 聂祈伸手抓了抓凛儿背后的包裹,狐疑道:“你这偷的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沉甸甸的?” 凛儿正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他像察觉到了什么,敏锐的环顾周边荒凉的树木道:“不好,又有两个人正在朝这边过来,这气息有点熟悉,像是……是卓燃!” 聂祈不禁纳闷卓燃怎么会到这里来,但他不想见到卓燃,便拉着凛儿迅速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红一白两道人影来到了这座土楼外,只见遍地的横尸,喷射状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惨不忍睹。 “这谁干的?”卓燃皱眉道。 凉渊一边检查有没有活口,一边道:“这些护卫的身体还是热的,伤口处却有冰凉的触感,应该是被冰刃刺死的。根据他们的死状来判断,像是在一招之内被瞬杀的,试问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卓燃纳闷道:“按理说,只有三帝和鬼王才有这样的能耐,三帝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夜临也没必要这么做吧。无缘无故的,他干嘛要屠杀这么多白族护卫?” “对他那样的邪魔来说,杀人也许只是一种习惯,不需要理由。” “他不是那样的人,随你怎么说。”卓燃有点不爽。 这时凉渊注意到一名护卫的手臂动了动,忙过去把护卫扶了起来,急切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海磐石……被抢走了……”护卫说完这句就没气了,死不瞑目。 凉渊沉重地嘆息一声,伸手将护卫的眼睛覆上。他刚一来到边境,就接到女帝的密令,说海磐石被盗了,而他正是追踪海磐石才到了这里。 卓燃环顾着四周的苍林,喃喃道:“如果真是他干的,那他应该还没走远,我去周边找找看。” 凉渊忙一把拽住卓燃道:“就算你找到他又怎样,你能劝他回头吗?你知道他拿走了什么,他拿走了海磐石!海磐石是开启海底城的钥匙,一旦海底城解封,等待我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卓燃愣愣说不出话来,凉渊理了理情绪道:“算了,我们先把护卫们火化了吧,我要把他们的骨灰送回白族安葬。” 火星卷舞,大火无情的焚烧着,尸骨渐渐在烈焰中燃烧殆尽。卓燃和凉渊默默伫立着,毕竟曾是驰骋沙场的人,他们早已经看惯了生死。 两人处理好尸骨后,便回到镇上找了家客栈,打算吃点东西再住一宿。卓燃向店家要了两壶酒,也没吃什么东西垫肚子,拎起酒壶就往嘴里勐灌。凉渊见状按住他的手臂道:“这是御尊酒,比军队里的酒还要烈上好几倍,你少喝点,很容易醉。” “不用你管。”卓燃挣开凉渊,继续喝闷酒。他满脑子都想着聂祈,感觉他是真的在躲着自己,所以心情坏极了,只想一醉方休。 卓燃连灌了两壶御尊酒,已经两眼晕花头重脚轻,凉渊只好扶着他上楼休息。卓燃的身体死沉死沉的,凉渊扛着他的手臂进到房内,一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卓燃就压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你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卓燃醉醺醺地按着凉渊,深情款款。 “怎么会讨厌你,喜欢还来不及。” 半醒半梦之间,卓燃依稀看见有个人儿躺在身下,正怨怒地瞪着自己,那双蓝眼睛像星辰一样美丽。他忍不住伸手抚摸对方的脸庞,湿热的吻滑过脖颈,柔软的唇舌相互纠缠,火热的肌肤紧紧相贴,他好像又回到了树堡里疯狂的那一夜……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扉,照在了凌乱的床榻上。卓燃揉了揉头髮,头疼欲裂的坐了起来。愣了一会儿,他才感觉身上凉飕飕的,揭开被子一看竟然什么都没穿! 他这才注意到遍地零落的衣物,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隐隐记得昨晚喝醉之后,凉渊扶自己上楼进到了房内,然后……然后呢? 卓燃慌忙跳下床,将散落的衣服捡起来,胡乱的往身上套。这时他又发现屏风后传来水花声,似乎有人在洗澡。 “凉渊?”卓燃试探地喊了一声,心跳渐渐加快。只见凉渊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那雪白的肌肤上湿淋淋的,修长纤瘦的身体一览无余。 卓燃慌忙背过身去,脸上一片烧红。只听凉渊轻笑道:“昨晚明明都看过了,怎么这会儿倒学会害羞了?” “什么……我!”卓燃的脸更加滚烫了,难道他昨晚酒后乱性,把凉渊也给那啥了,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凉渊信手拨了拨长发,穿上一身干净的白衣。其实,昨夜他说完那句喜欢还来不及后,卓燃就一口吐了出来,还吐个不停,弄得两人满身酒渍。他一气之下把卓燃踹了出去,卓燃撞到床角晕了过去。随后他把卓燃扒光了扔在床上,而自己在横椅上睡的。可卓燃睡梦中一直在喘息,似乎在做什么下流的梦,吵得他一宿没睡好。 想到这里,凉渊不怀好意地瞥了瞥卓燃身下某处,“那里都弄脏了吧,记得把衣物换下来洗一洗。” 卓燃面红耳赤,窘迫交加,明明魂牵梦萦的人是聂祈,为什么醒来看到的却是凉渊?自己该不会真对凉渊做了什么吧?此刻他真恨不得一刀把自己给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卓凉就没这么些骚气的事了,下面进入海底城篇,这将是揭开白澈案件的铺垫。 ☆、晋江独发啦 入夜时分, 满山林的鸟儿桀桀怪叫着。晚风飒飒,一个樵夫正在自家屋前收拾木柴,丝毫没发觉有两个人影来到了身前。 聂祈和凛儿见大门开着,便擅自跨进了木屋内,顺手把堂前的炉子点燃了。樵夫发现屋内突然亮起火光,走近一看却没见里边有人,只感觉阴风阵阵, 吓得是连滚带爬的跑掉了。 第48页 两人不以为意,还拿起茶壶倒水喝,似乎已经习惯了干这么缺德的事。凛儿将包裹解下来放在桌上, 小心翼翼地解开绸布,里面是一块璞玉色的石盘,通体散发着浅浅的莹光。 “这就是海磐石,开启海底城的钥匙。” 聂祈好奇地伸手触摸磐石, 指尖触到石面的瞬间,心却勐的颤了一下。遥远的记忆从时光深处飞来, 他眼前出现了一片下着雪的沧海,海中一座巨大的岛屿轰然坍圮,而他站在风雪中泪流满面。冥冥中,有个声音在他耳畔低语:“你永远是我最珍视的人。” “王, 你怎么哭了?”凛儿伸手抚住聂祈的脸庞,聂祈这才回过神来,收手擦了擦眼泪道:“奇怪,我哭了吗?” “王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这磐石似乎会唤醒记忆, 我第一次触到它的时候,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王和泽殿下一起餵养我的事。” 聂祈愣了愣,那他刚刚看到的应该是夜临君的记忆,但夜临君明明是没有眼泪的人,究竟是什么让他悲伤落泪呢?这般想着,聂祈又欲再次触摸磐石,凛儿却扣住他的手道:“既然是悲伤的记忆,那就不要再回想了,我只要王开开心心的。”说着便把石盘重新包裹了起来。 “你不是要去找月海找七魂莲吗,为什么要偷这块磐石?” 凛儿嘆了一声道:“七魂莲,活死人肉白骨,是世人求之不得的珍宝,却偏偏只生在海底城那种鬼地方。而要开启被封印的海底城,必须先拿到这块磐石,还好我擅长幻化,不然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死多少遍。” 聂祈狐疑道:“世人都说七魂莲长在深海里,你怎么就知道它只长在海底城内?还有,你怎么知道要去女帝那儿偷磐石?” “这些都是泽殿下告诉我的,他说王的寿命快到极限了,必须拿到七魂莲提炼丹药才能续命。他还说,王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愿,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我们……我一着急就自个儿跑出来找了。” 聂祈掂量了会儿才道:“泽这小子真是个人精,竟然连我都算计。” “王何出此言?” 聂祈这便解释道:“他自己没能耐拿到七魂莲,又深知我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于是拐弯抹角的把你骗过去。只要你去了,我也会追着过去,这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难道这还不是算计我?” “可泽殿下这样做都是为了王啊!如果他有更好的办法,肯定不会欺骗王的。倒是王,为什么不想活了?如果王留下我们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王忍心让我变成一只流浪猫吗?” 聂祈摸了摸凛儿的脑袋,安慰道:“不会让你变成流浪猫的,如果我不在了,泽会替我照顾你的。人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我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你也该学会独立了。” “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打算去寻找七魂莲了吗?” 聂祈点了点头,他深深的明白,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时间到了就会回去。尤其是跟卓燃分开后,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变得索然无味,他倒是想早点死,早点离开这里。 “我不要!如果王死了我也去死,我这就死给王看!”凛儿说着跳起身来,一头往旁边木柱上狠狠撞去,却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抬头对上那双宠溺的眼神,霎时又委屈得落下泪来。 聂祈揉弄着凛儿的头髮,柔声道:“好了不哭了,跟我讲讲海底城的事吧,毕竟七魂莲是稀世珍宝,应该没那么容易到手的。” “好!”凛儿立即破涕为笑,这就把自己打探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一百多年前,月海出现了一种巨型海怪,人们称之为龙鲸。龙鲸兴风作浪,各族术士集结镇压。当时又发生了千年一遇的大地震,导致白族一座岛屿沉入了海底。龙鲸被沦陷的岛屿埋在了深海,陷入长眠中,而那座岛则演变为了今日的海底城。 传说,海底城虽然处在百丈寒水之下,但并不与海水贯通交融,在那看似死寂的城池里,还会有像行尸似的东西在走动。每年严冬来临时,海底城就会散发出隐隐的蓝光,有人说那就是七魂莲的颜色。 “很多去过深海的人都说,海底城看起来很近,但无论多近都无法抵达,像是被什么屏障隔开了。” “我曾幻化成白族皇子去女帝那儿套话,她告诉我,在海底城最高处有一块镇魂碑,只要把海磐石放入那座石碑内,就可以通过石碑进入海底城。而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聂祈应允道:“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凛儿笑着点头,不过有件事情他没敢提,怕惹聂祈伤心。因为上代鬼王夜旋君,也就是夜临君的兄长,便是死在了百年前那场浩劫中,随着那座岛一起沉入了海底。 翌日天亮两人就出发了,路上除了偷吃偷喝,还物色了一些潜海装备。午后两人抵达了月海,放眼望去,码头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人群川流不息。凛儿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位鲸夫,只有鲸夫才能操纵灵鲸,带着他们潜入深海。 两人正准备上船,聂祈却拦住凛儿道:“你就留在这里吧。” “我不,我就要陪王一起去!”凛儿抱紧石盘,气鼓鼓地跺了一下脚。 海浪一阵又一阵的冲上沙滩,聂祈眯眼望着茫茫海面道:“算算日子,泽差不多也快回来了,你留在这里接应他。万一到时候我没上来,他要下海找我,你就拦着他。” 凛儿一脸不情愿,说什么都不肯留在岸上。聂祈便作势要下船道:“那算了,不找七魂莲了,我们回梦魂谷等死吧。”凛儿见状急忙拦住聂祈,乖乖把石盘交到他手中,算是妥协了。 聂祈站在船头,衣袂翩翩飞扬。鲸夫娴熟地划开双桨,等小船渐渐驶出浅海区域时,鲸夫仰头吹起了悠长的号角。海底隐隐传来幽笛般的嘶鸣声,一只巨大的灵鲸即将浮出水面。 凛儿依依不捨地目送聂祈远去,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蓦然回头望去,一个身材挺拔的红衣男子正朝自己走来。 “卓燃!”凛儿下意识拔腿就跑,但一个白袍男子却堵住了他的去路。 “海磐石呢?”凉渊冷冷问道。 凛儿摊开手道:“如你所见,并不在我身上。” 卓燃又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你家主子没跟你在一起吗?”话音刚落,便听到海中传来一阵浪花声,只见一个巨大的尾鳍弹出水面,转眼又销声匿迹。 “不好,他拿着磐石去海底城了!”凉渊脸色一变,说着便飞奔到海边劫了一艘渔船,卓燃见状迅速跟上去跳上了船。两人飞速往海中划去,速度快得凛儿望尘莫及。 卓燃一边划桨一边道:“我来划船,你吹号角召唤灵鲸。” 凉渊便从腰间取下一枚号角,放在唇边吹奏起来,悠扬的号角声自海面传开,不一会儿海底就传来灵鲸的嘶鸣声。灵鲸的性格非常温顺,它会将人们含在嘴里,带去深海中任何一个地方。 第49页 不知过了多久,灵鲸的嘴张开了,外面透进一片幽光。聂祈乘在一个球形的结界里,从鲸鱼体内飘了出来。这个结界是鲸夫给他布下的,只能维持两刻钟,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块镇魂碑。 海底光线幽暗,聂祈举起一颗夜明珠来照明,只见各色各样的小鱼游过,水中漂浮着奇形怪状的藻类。他小心翼翼的点动脚尖,试图控制结界球的移动方向。渐渐的,一座苍蓝色的城池出现在了视野中,其中隐隐可见琼楼宫道的轮廓。 另一边,卓燃和凉渊也从鲸鱼嘴里出来了,凉渊撑开了一个能够容纳两人的结界球,并熟练地通过脚步操控方向。卓燃不禁问道:“如果海底城的封印被打开了,会有什么后果?” “海底城可能会坍塌,被镇压在海底城下的龙鲸就会甦醒。当年为了镇压龙鲸,白族牺牲了一座岛,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如果这次龙鲸觉醒了,天下又免不了一场浩劫。” 时间渐渐流逝,聂祈终于找到了所谓的镇魂碑,就在重重宫楼间的一处山巅上。他正欲加快步伐过去,不料结界球突然碎掉了,冰冷的海水瞬间吞噬了他的身体,冻得他浑身战慄。他憋住气,艰难地睁开眼睛,向石碑的方向游了过去。 眼看石碑越来越近,聂祈便将背后的石盘解了下来,往石碑中央的缺口放了进去。可他的双手触到海磐石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沧海边,有谁紧紧拥着他,在他耳边哽咽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不要恨我好吗?” 海磐石刚放入石碑中央,整座石碑立即颤动起来,散发出一束蓝色幽光,似有什么东西从石碑里溢了出来。紧接着,聂祈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吸进了石碑内,顿时晕头转向失去了知觉…… 片刻之后,凉渊和卓燃出现在了镇魂碑前。只见石碑散发着微光,碑身下方还有一道蓝色裂痕,正是两个多月前凉渊潜入深海的那一次,冒死用冰珊瑚补上去的。 “他已经进去了。”凉渊脸色凝重,说着便上前一步,要把海磐石从石碑中取出来。 卓燃急忙拦住凉渊道:“你要干什么,你想把他锁在里面吗?” “我必须把海磐石取出来,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严重后果,你别在这里碍事!”凉渊说着狠狠甩开卓燃,又伸手去抓海磐石。 卓燃索性直接拦在石碑前,张开双臂道:“如果你就这样把石碑封住,会把他永生永世的困在里面,我不许你这么做。” “让开!” “那好,你连我一起封印吧。”卓燃说着决绝地往后一倒,瞬间脱离结界被石碑吸纳了进去。 凉渊眼神一颤,飞身上前抓住了卓燃的手,两人就这样一同被吸入了石碑内,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要说:  泽说过:能配得上叔叔的人,只有我父王那样的巅峰人物。 ☆、晋江独发啦 耳畔传来一阵碎裂声, 聂祈勐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屋檐上,身体似乎在渐渐往下滑,还将几块瓦片带落在地。等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身体已经坠到了半空里。 随着一声闷响,聂祈重重栽到了地上。他吃疼地坐了起来,只见四周是森寂的琼楼宫宇, 游廊甬路,所有景物都笼罩在淡淡的蓝晕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指,但他不明白, 这里位于深海底,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哪来的光呢? 聂祈站起来顾目四望,发现不远处的山巅上光晕最为明显, 也许七魂莲就藏在那里,他下意识走了过去。 残垣断壁, 蛛丝遍挂,聂祈看着坍圮的雕龙石柱,可以想像出这里昔日的辉煌。他穿过重楼来到了街道上,有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他这才发现, 自己竟可以在这海底城内自由唿吸,这里的空气是陈腐的,还夹带着一丝诡异的香气。 聂祈向着光芒走去,忽然听见一阵清冷的脚步声, 街道对面有个人影走了过来。他步伐一僵,警惕地握住了腰后的伞柄,因为他不确定来的是个人,还是个别的什么东西。 待那人渐渐靠近,聂祈才看清那是一个身穿银色战袍的女子,乍一看五官还挺俏的,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是全白的,没有眼瞳。聂祈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那女子身形一闪便到了他跟前,一动不动的似乎在盯他。 “你……是人是鬼?”聂祈背上直冒冷汗,猝然拔剑划过女子的脖颈,但她的脖子却只是像粉末一样散开,转瞬又凝聚得完好如初。聂祈惊得立即点足退开,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谁料眨眼间女子就消失了,同时身后袭来一阵疾风,聂祈悚然回头,那女子竟已在他身后!紧接着背部袭来一阵剧痛,他重重撞在断墙上,激起一片厚厚的尘埃。 “你想干什么……”聂祈挣扎着要爬起来,不料女子又狠狠一脚将他踩了下去。额头撞击在地闷响一声,他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海底城寂静无声,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卓燃和凉渊一前一后的走在废墟间,两人东张西望,卓燃在寻找聂祈的身影,而凉渊在找来时的入口。卓燃爬上一块岩石举目四望,他隐隐听到哪里有瓦砾碰动的声音,目光扫过周边的残垣断壁,陡然发现不远处的屋檐上正立着一道人影。 “你快看那是什么!”卓燃吃惊道。凉渊望向卓燃手指的方向,但那道人影却倏然消失了。 一股恶寒扑面而来,卓燃下意识拔出鸣魂剑,几乎同时一道人影闪现在身前,凛冽的寒光当头噼下。卓燃急忙挥剑抵挡,两刃交接电石火光,那剑快如电闪,卓燃应接不暇,冷不防爆出火焰将对方震了开去。然而火光照亮对方的脸时,卓燃又狠狠吃了一惊。 那人凌空翻转一圈,落在了卓燃对面的断岩上。他一袭黑衣,衣摆边缘已经破烂,一头雪色长髮落至脚踝处,正随着衣摆在风中飘舞。 “你是……”卓燃诧异地打量着那人,乍一看他还以为对方就是夜临君,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只是容貌相似,对方的身材要更加魁梧,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是谁打开了海底城?”男子冷冷质问,目光斜向一旁的凉渊。 凉渊一愣,随即作揖道:“我们无意冒犯前辈,也是无意才闯入这里,正在寻找出去的办法。敢问前辈是这里的人吗?” “你看我是人吗?”男子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了凉渊身前。凉渊这才看清对方的脸,那眉眼竟与夜临君有七分相似,他额上微微冒汗,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给他一种压迫感,令他喘不上气来。 男子审视着凉渊道:“你是白族人?” “实不相瞒,我是白族的皇子凉渊,这海底城埋葬了无数的白族战士,我想前辈也许跟我有些渊源,冒昧请问前辈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能够活在这不见天日的海底?” 男子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原来是女帝的后人,难怪我看你挺眼熟的,不过我和你没有渊源,只有孽缘。你赶紧离开这里吧,出口就在那个方向,翻上山坡就能看到了。” 第50页 凉渊望了望男子所指的山岭,迟疑着道了声谢,然后走到卓燃身边拉住他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你先走吧,没找到他我不会走的。”卓燃挣开了凉渊的手。 男子不悦地睥睨着卓燃,“你身上焰气太重,与这里的气数相悖,再待下去必会引起祸端。如果你不想走,那我现在就了结你。”说着手中长剑又闪烁出凛凛光辉。 “你就别倔了,这个人我们惹不起。”凉渊又去拽卓燃,但卓燃双脚如钉在地,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下一刻,男子又携剑破风而来,剑势迅如雷霆。卓燃急忙推开凉渊挥剑抵挡,那一剑击落如重千钧,卓燃只感觉四肢被震得剧痛无比,身体勐地往下一沉,脚下的石板竟都碎裂飞扬。 “我平生最讨厌赤族人!”男子嘲弄道,又一剑飞斩而来。 两刃砰砰交击,剑光炫目缭乱,敌人的剑快得匪夷所思,卓燃加快速度全力抵挡,可眨眼手臂就被划开了两道血口,紧接着胸口也飙出一抹鲜红。血珠飘溅到空中,卓燃恍惚看到对方的眼神,竟觉得这个人好像是当年的夜临君,如此的冷酷罪恶,强大无匹。 “你这个傻子!”凉渊暗骂一声,立即拔刀上去助阵,同时数不清的冰刃向男子飞射而去。哪料男子黑袍白髮翻滚而起,一股强劲的气浪迸发开来,瞬间将冰刃震成了漫天碎片。 “这股噬力难道是……”凉渊心中骇然,还未接近就被气场震飞开去,重重撞到旁边断壁上吐出一注鲜血来。 与此同时,男子一脚将卓燃狠踩在地,剑锋抵住了卓燃的咽喉。只听得胸口骨骼一声闷响,卓燃忍不住啐了一口鲜血,咬着牙道:“你和夜临君是什么关系?” “夜临?”男子轻声呢喃,眼底微微泛起涟漪。他有多少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漫漫岁月里每当他轻声念起他时,总是忍不住心疼和愧疚。 “他是我弟弟。” 卓燃和凉渊诧异地瞪向男子,难道这个人就是上代鬼王夜旋君?可夜旋君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人物了,一个人何以能活这么久,还一直保持着年轻的容貌? 夜旋微微沉思片刻,又问两人道:“你们认识夜临,他还活着?” 凉渊答道:“就是夜临君开启了海底城,我们是追他到这里来的。” “什么,是他打开了海底城?”夜旋很惊讶,他转目望向远处的山岭,那里正散发着诡秘的蓝光。他眯起眼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立即收剑飞身跃向空中,沖两人丢下一句:“你们速速离开这里!” “等等!你要去哪儿?”卓燃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 凉渊见状忙追上去拽住卓燃,但卓燃根本不听他劝,执拗道:“他肯定是去找他弟弟了,我只要跟着他就可以找到夜临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陪你!”凉渊心一横,跟卓燃一起追了过去。 夜旋在重重宫阙之上飞身纵跃,身形快如鬼魅,他渐渐接近山巅上那处发着光的宫殿,把两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急速飞跃时,夜旋发现某处断岩上插着一柄红伞,还有一把发光的剑落在碎石间。他疾步过去将剑拾了起来,一眼就认出这是弟弟的灵剑。他怔怔望着脚下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不远处的宫殿前,一颗心立即紧紧揪了起来。 古老残破的大殿前,遍是杂乱堆积的废石,白骨尸骸,断剑残戟。此刻在那尘封的石道上,正有一条长长的新鲜的血迹。 聂祈疼得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地面擦行,他勐地抬头一看,却见那银袍女子正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扣着他的脚踝拖拽着他。他气得一脚踹开女子的手,从地面弹身而起,落在了一块断石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聂祈怒叱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竟然全是血。这个没头没脑的死女人,居然这么残忍的将自己拖行了一路! 女子的嘴唇微微翕动着,聂祈感觉她在说话,却听不见她的声音。忽然间他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环顾四周,地面尘埃竟在渐渐凝聚,飞速依附在那些白骨上,转眼形成了一个个身着铠甲的战士。 聂祈满脸震颤,只见战士们一个个成形,他们和银袍女子一样,眼中都是没有瞳的,面目森然可怖。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了,她应该也是一具尸骸,身体是由无数尘埃凝聚而成的。 眼看战士们步步逼近,聂祈急忙伸手探向腰后,却发现自己的赤练伞不知丢哪儿去了。就在这时,战士们挥舞着残戈断剑蜂拥而上! 聂祈脑袋里霎时一片空白,危急关头一道黑影疾闪而过,剑刃出鞘,寒光一现,战士们竟在顷刻间散作了尘埃,只剩那银袍女子还站在原处,岿然不动。 “你是谁?”聂祈发现身前多了一个黑衣人,那人手里握着一红一蓝两柄剑,红色的那把正是自己的灵剑。 夜旋这才转身看向聂祈,只见他半边额上都是血,清俊的眉眼是那么的熟稔。夜旋微微张了张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百年时光弹指而过,而他依然是最初的少年模样。 “你是……”聂祈眼神颤动,这个人为什么跟自己长得这么像?他感觉眼角温热,伸手一摸竟是泪光,可是他为什么会哭?他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全身止不住颤慄,体内好像有什么正在甦醒。 “真的是你吗,我没做梦吧?”夜旋惊喜地上前一步,可聂祈却退后两步厉喝道:“别过来,把剑还给我!” 夜旋愣了一愣,然后把剑扔给了聂祈,不料聂祈刚一握住剑柄,就飞身一剑朝他斩了过来。他忙不迭闪身避开,错愕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哥啊!” “怎么能不认识?我就是要你死!”聂祈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挥剑狂砍,仿佛已经被另外一个意识操控。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业余都忙着写文,我家骚男人好几次想找我嘿嘿嘿,床上床下各种撩骚,浪得不要不要的,但都被正经的我拒绝了。哈哈,再这么写下去我都要性冷淡了,看在我这么兢兢业业的份上,求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吧~ ☆、晋江独发啦 残破的宫阙, 遍地的骸骨,风中夹杂着腐朽的气息。在这死寂的海底城内,兵刃交击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卓燃和凉渊赶到宫殿这处,只见两道人影纵横交叠,剑光四射,尘埃乱舞。 “他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会打起来?”卓燃疑惑道。 凉渊也是一头雾水, 只见那两人在断石间腾挪闪跃,聂祈出剑迅勐,招招想要夜旋的命, 而夜旋只是一味避让,迫不得已才举剑抵挡。 “不打了你听我说好不好?”夜旋边躲边道。 聂祈携剑飞砍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这样你就再也不会丢下我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想停止胡言乱语和攻击,可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 第51页 “那好, 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手上我也无憾了。”夜旋突然站住不动了,眼神坚定不移地看着聂祈,任他一剑朝自己脑门噼了下来。 一道白影倏然闪现在两人之间, 冷不防一脚将聂祈踹飞了出去。聂祈禁不住惨叫一声,失控地飞向大殿台阶下。而夜旋望着挡在身前的银袍女子,怔怔喊了声“雪姬……” 卓燃见状飞身将聂祈接入怀中,两人在空中旋了半圈平稳落地。聂祈对上那双温柔明亮的眼神, 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伤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卓燃心疼地抚住聂祈的脸颊,用拇指轻轻拭去了他额上的血迹。 “……怎么是你?”聂祈微微喘着气,他下意识握住卓燃的手,忽然咧嘴笑了,因为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中。 卓燃眼底满是疼惜,不由得将聂祈紧紧拥入了怀中,“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叫我这些天找得好辛苦!” 聂祈心头一热,但看凉渊走了过来,又突兀地把卓燃推了开去,“我爱去哪儿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卓燃错愕地跌坐在地,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而凉渊眼底掠过一抹讽刺,讥诮道:“我早劝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就在这时,四周尘土诡异地飞卷而起,迅速依附在遍地骸骨上。紧接着一个个银甲战士从尘埃中站了起来,而那银袍女子竟像鬼魅一样,浮在半空里银袍猎猎翻飞,眼中无瞳森然可怖。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凉渊警惕地拔出刀刃,聂祈和卓燃也迅速站了起来。一股邪气笼罩在头顶,压得三人喘不上气来。 战士们拖拽着残兵步步逼近,卓燃见状横臂扬起鸣魂剑,剑刃流转出炫目的焰光。这时一道黑影倏然出现在他身侧,那人一把扣住鸣魂剑刃,剑身上的火焰顷刻熄灭。 “焰术会激怒他们。”夜旋低叱一声,又将目光转向聂祈道:“这里交给我,你们速速撤到殿内关好门。” 聂祈也不废话,转身快步向宫殿跑去,卓燃和凉渊则迅速跟上。战士们嘶吼着向三人蜂拥而去,空中的女子也急速追掠,不料身体却被夜旋一剑拦腰截断。然而她的伤口处却只是像粉末一样散开,转瞬又恢復得完好如初。 “雪姬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夜旋眼神绝望,伸出手来想触摸女子的脸庞。有时他感觉她是记得自己的,但有时候,他又觉得她只是一具冰冷的骸骨。 女子面色空冷,扣住夜旋的手腕反手狠狠一摔,竟将他从空中甩了下来,紧接着轰地一响,烟尘滚滚而起。 与此同时,三人突破重围进到了宫殿内,卓燃和凉渊奋力推动沉钝的殿门,抢在战士们蜂拥上来前将门阖上了。殿门与殿外之间像是有什么禁制,门关上的瞬间战士们就没有动静了。 一阵尘埃从门楣上落下来,三人喘着气平息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打量起这间大殿。四周的雕龙石柱早已斑驳,地面的红毯也已褪色,长宴桌上堆着各种器具,檀绒椅上还有人睡过的痕迹。这里虽然陈旧,但并不像外面那样布满灰尘,看得出来不久前有人打扫过。 聂祈皱眉扶了扶石柱,卓燃见他额上还在流血,殷切地扶住他道:“你还在流血,我找东西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要你管。”聂祈挣开了卓燃的手,似乎还在生他的气。 “既然他这么烦你,那还是我来吧。”凉渊说着便上前拉聂祈坐下来,随即从腰包里拿出一卷白绸,细心地给聂祈包扎了起来。 聂祈有点受宠若惊,不知道凉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看凉渊左眼上还绑着布带,不禁想起之前在赤羽林的那一战,于是问道:“你的眼睛伤得很重吗,还能治好吗?” “瞎了也罢,为了重要的人一切都值得。”凉渊唇畔浮起一丝浅笑,其实他的眼睛还不至于瞎,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復。 这话卓燃听着不是个滋味,都怪自己凉渊才会伤成这样。 “你和卓燃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凉渊一边给聂祈包扎一边道:“还不是因为你拿走了海磐石,我们是追着你过来的。你为什么要打开海底城,莫非是为了见你的兄长?” “才不是,我跟他又不熟。”聂祈有点纳闷,他知道夜旋是夜临的兄长,兄弟俩还有很多矛盾,可夜旋应该早就死了啊,怎么在这海底城内又復活了? “你这么说哥哥会伤心的。”夜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双手趴在聂祈的椅背上,垂脸笑着打量着聂祈。 聂祈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但一对上夜旋的眼神,又慌乱地挪开了视线。他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害怕自己一看就会失控。 “外面那个女人……还有那些復活的骸骨是怎么回事?” 夜旋怅然嘆了一声,“她是我的妻子,准确来说,是她的骸骨……我的妻子雪姬,曾是白族的公主。” 聂祈不禁一愣,卓燃和凉渊也都讶异地瞪了过来,夜旋君乃鬼族之王,怎么可能娶白族公主为妻? “一百多年前的龙鲸之战里,雪姬为了拯救白族的战士们,甘愿随着这座岛一起沉入海底,并以性命为代价布下了结界。所以当时那些战士并没有死,然而深海里暗无天日,食物稀缺,走投无路的人们开始自相残杀,不到半个月时间大家都死了,只剩我一个。” “那你如何还能活着?”凉渊不禁问道。 卓燃眉头一轩,插话道:“难道是因为传说中的七魂莲?” 夜旋微微点头,“在很久很久以前,白族女帝为了长生不老,私下募集了一批炼丹师,秘密培育了一种绝世奇花,女帝亲自命名为七魂莲。然而天意弄人,偏偏让养花的这座岛沉了。” “我年轻时也有炼药的癖好,便采了那七魂莲,想提炼丹药復活雪姬。然而我折腾了无数个日夜,不但没能復活她,反倒弄出了一堆失败品,便是你们如今所见的活尸骸。哪怕身体能够復原,灵魂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他们只是一堆毫无意识的骸骨。” 聂祈半信半疑道:“可我总感觉那个女人好像有意识,她会操控那些骸骨,还想把我带去什么地方。” 夜旋苦笑道:“她的确跟别人不太一样,有时候好像认识我,有时候又不认识,动起手来甚至能把我打个半死。但我死不了,因为试药的缘故,我已经成了一个不老不死的怪物。雪姬之所以攻击你,也许是把你当成了我,她不喜欢我离她太远。” “你还在怪我吗,临?”夜旋走到聂祈跟前,聂祈急忙背了过去。但他一转身夜旋又站在了他跟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道:“你好好看着我,你是不是在恨哥哥?” 聂祈愣愣看着对方,他的眉眼和自己那么相似,眼神灿若星海,眉宇间却多了一股苍凉。 “我是恨你,恨你当年丢下我不顾,恨不得一刀杀了你!”聂祈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胡言乱语,他体内好像残存着夜临君的意识,而夜临君对兄长的感情太强烈,以致他一再失控。 第52页 夜旋眼神闪了闪,一把将聂祈揽入怀中,在他耳边呢喃道:“我平生最怕辜负人,却偏偏负了你,如果可以,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不信,你说话从来就不算数!”聂祈愤然推开了夜旋,“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珍视的人,到头来还不是跟那个女人走了!” “她是我挚爱的妻子,而你是我最亲的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有得选吗?”夜旋眼神炽烈,那年雪姬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抛弃身份背负天下骂名,他又怎么能不好好待她?然而命途多舛,他们的孩子还没满周岁,龙鲸之战就爆发了。雪姬又披上战袍,义无反顾地赶回了白族,他得知情况立即追了过去。 那日雪花飞舞,海面波涛汹涌,兄弟俩在月海边告别。夜旋把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交给了弟弟,抱着弟弟的肩膀哽咽道:“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不要恨我好吗?” “我不会替你们养孩子的,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就杀了你儿子。” 夜旋知道弟弟不会这么做,所以还是追着雪姬去了。那场旷世之战前所未有的兇险,他竭尽全力地保护她,直到遍体鳞伤。天崩地裂的时刻,他不愿舍她而去,也随着她一起堕入了深海。 他不知道,弟弟在海边苦等了一天一夜。夜临遥望着海中岛屿轰然坍圮,在寒风中泪流满面。他看着怀抱中的婴儿,几度伸手想把婴儿掐死,但看婴儿天真无邪的笑颜那么像哥哥,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 “你倒是走得潇洒,儿子丢给我,族人也丢给我!你欠的那些债,你树的那些敌也都甩给我!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年我活着有多艰难!”聂祈歇斯底里地大吼着,记忆碎片从眼前飞闪而过,令他浑身沸腾。 “你知道你儿子和你有多像吗?一样的沉迷炼药,一样的温柔多情,一样的口蜜腹剑!我曾无数次想杀了他,但又无可救药的爱着他,就像我曾爱着你一样!”聂祈越说越激动,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而是那个曾被兄长抛弃的夜临。 夜旋忙把聂祈拽入怀中,怜惜道:“我最心疼的就是你,最亏欠的也是你。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珍视的人,这句真没有骗你。”说着托起聂祈的侧脸颊,深情地吻住了他的鬓髮。 此刻卓燃就在一旁愣愣看着,他明明知道他们是兄弟,可看他们如此亲昵相爱,他心中还是妒忌得要命,仿佛有一团火在焚烧。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泽其实是鬼王和白族公主的孩子,但因为鬼族人寿命较长,所以他跟凉渊之间隔着两代,不过确实存在那么一丝血缘关系。所以之前,卓燃会感觉,泽长得像白族的贵族。 ☆、晋江独发啦 幽光穿过镂空花墙照进了殿内, 在地毯上投下繁复的光纹。聂祈靠坐在卧榻上,之前额上的伤口包了一半,而夜旋正在重新给他包扎。 “很疼吧?我替雪姬向你道个歉,她毕竟是帝女出身,动起手来都是要命的,我也常常被她打伤。不过这里被我施了禁制,她进不来的。” 聂祈听着夜旋柔声安抚, 悲愤的情绪渐渐平復了下来。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谁,来这海底城要做什么,于是问道:“你以前炼的不死药, 还有吗?” “有是有,不过……”夜旋说着便起身来到长宴桌前,在一堆杂乱的器具中翻找起来,边找边道:“这丹药似乎只对活人管用, 如果人死透了就没用了,不过放了那么久, 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听到这里,卓燃和凉渊不禁对视一眼,两人想到了一块儿,如果真的有不死药, 那他们是不是可以让白澈甦醒过来? “找到了!”夜旋从杂物中取出了一个锦盒,三人忙凑过来一看究竟。只见锦盒里放着几粒黑色药丸,但药丸外皮上长满了绿霉。夜旋用手指轻轻一掐,药丸便碎成了粉末, 不禁摇头道:“看来是没用了。” 聂祈又道:“那你还能提炼出同样的丹药吗?” “只要集齐药材当然可以,你要丹药做什么,难道你……”夜旋一把握住聂祈的手腕,手指准确扣住了他的脉门,这一探就发现了端倪。 聂祈忙把手抽了回来,夜旋不禁疼惜道:“我早该料到的,你才比我小三岁,应该早就撑到了极限,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你们在说什么?”卓燃插话道。 “没什么。”聂祈躲开了视线,岔开话题道:“这里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哥这就带你去找吃的。”夜旋笑着拉住聂祈,从殿堂后方的洞门穿了出去,卓燃和凉渊也跟了过去。 宫殿后方是一片山岭,山间长满了黑色的树,遍地开着奇异的蓝色花朵。几人行走在花丛间,只见那些花儿生得娇艷欲滴,花瓣晶莹透明,散发着如梦似幻的幽光。 “这就是七魂莲吗?”聂祈好奇地伸手触摸花朵,可指尖刚一碰到花瓣,花瓣就化作莹光碎掉了。 “不是的,这是灵息花,很脆弱的。七魂莲可不会明目张胆的长在山野上,它们都长在地底下,是黄泉里开出来的花。” 聂祈投来不解的眼神,夜旋却望着不远处的树丛道:“你在这儿等着,哥去给你摘些浆果过来。”说着便飞身蹿进了树丛里。 卓燃趁机来到聂祈身旁,正酝酿着说些什么,夜旋就飞快回来了。他捧着一堆蓝色浆果,笑着递给聂祈道:“你尝尝看,挺好吃的。” 聂祈拈起几颗吃了起来,夜旋又转向卓燃和凉渊道:“你们吃不吃?” 卓燃错愕地说了声谢谢,忙搓了搓手打算去接,但夜旋又把浆果收了回去,扔进自己嘴里道:“要吃不知道自己去摘啊!” “你……”卓燃有点气堵,但看在夜旋是聂祈的兄长,也不好发作,便对凉渊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摘点果子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凉渊追上卓燃,两人便一道去树林里采果了。 夜旋一边吃浆果一边对聂祈道:“你和那个赤族人是什么关系,他一直在看着你,还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是不是喜欢你?” 聂祈不悦地斜了夜旋一眼,“你哪只眼睛看他喜欢我了?” “我哪只眼睛都看他很喜欢你啊,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聂祈脸上微微一红,掩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了,我烦他烦得要死!你别成天在那儿胡乱猜测,跟你儿子一个德性,自以为是。” 夜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泽儿他长大了吗?” “废话!他都一百多岁的人了,别的不会,耍心机倒是有一手。若不是他诈我,我也不会到这种鬼地方来!还被你家那女人打得半死,你们一家就知道坑害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夜旋笑嘻嘻地拉住聂祈道:“不生气嘛,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你快告诉我,泽儿他长什么样子,像不像我?”说着还戳了戳自己的脸颊。 第53页 “不像,一点都不像,他好歹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哪像你这么老奸巨猾的。”聂祈挣开了夜旋的手,“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说正经的,哪里能採到七魂莲?” 夜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岭道:“你看见那座山没有?山里遍布纵横交错的蛇洞,互相贯通,最终都通向山底的巢穴,七魂莲便长在那里。” “蛇洞?人能钻得过去吗?” 夜旋嗤笑一声道:“那莲花洞里有双头灵蛇,你知道它有多大吗?我两年前看见它的时候,它的脑袋就有一顶轿子那么大,而且它的头可以在山的这一边,尾巴却可以在山的另一边。至于它的身体究竟有多长,我到现在还没摸清楚。” “那你之前是怎么採到七魂莲的?” “我采七魂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灵蛇一直在冬眠,可是最近几年它开始躁动不安,频繁地在山间凿洞,个头也越来越大,我平时不怎么靠近那座山。” “那我该怎么办,如果没有七魂莲的话,我就……”聂祈话还没说完,夜旋便用指尖按住了他的唇瓣,微笑道:“你一定会好好的,七魂莲也会有的,我会替你把它采来。” 彼时,卓燃和凉渊採好了果子正在往回走,透过树枝看见夜旋正在摸聂祈的脸,卓燃突然顿住了脚步,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凉渊还火上浇油道:“总觉得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不一般呢。” “怎么个不一般?”卓燃话音未落,又看见夜旋在摸聂祈的嘴唇,气得把怀中的浆果全都扔在了地上。 “你瞧你,吃得满嘴都是,真浪费。”夜旋宠溺地微笑着,用拇指拭去了聂祈唇边的汁液,然后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聂祈瞬间羞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说他才好。 与此同时卓燃气得调头就走,自己跋涉千里来找他,连命都豁出去了,可他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多说两句,还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你去哪儿?”凉渊急忙去追卓燃,但卓燃越想越气,越气越走得快,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不知栽进了哪里。凉渊只听到一声闷响,眨个眼卓燃就不见了,不由得大喊他的名字。 聂祈听到凉渊的唿喊声,疾步向树丛里跑了过去。夜旋立即跟上,但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嘶嘶声。他额上渗出一片冷汗,转身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树丛,发现那是一个黑魆魆的洞。穴,幽暗中似乎正有一双森然巨眼盯着他! 夜旋惊得打了一个踉跄,这灵蛇的洞怎么打到这里来了,这么说来,满山遍野都已经是它的领地了? “卓燃——你在哪儿?”凉渊大声唿喊,磕磕绊绊地在树丛间奔走,可他喊了半天都没有一丝回应。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惊喜地回眸望去,却见枝叶不停向两侧倒伏,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过来,隐隐能看到两只灯笼似的眼睛。 凉渊下意识拔腿就跑,慌乱间撞到了聂祈身上,两人扑倒在一起滚了几圈,突然身下一空掉进了什么地方,顺着甬道骨碌碌地往下翻滚,一时颠得二人晕头转向。 眼前黑乎乎的,凉渊转得头疼欲裂,而聂祈几乎要失去意识。两人在狭长的甬道内颠簸了好一会儿,眼前突然一亮,两人也终于落了地。凉渊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而聂祈则趴在一旁喘息,额上的布带一片血污,似乎因为剧烈颠簸伤口又裂开了。 凉渊揉着脑袋环顾了一圈,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石穴,四周遍布着蜂窝似的通道。整个空间内亮堂堂的,也热乎乎的,就像置身于炼丹炉一般。此刻石穴中央正有一抹妖艷的血红色,凉渊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片血色花朵。 “难道那就是七魂莲?”凉渊心中一阵激动,只要有七魂莲他就可以救活妹妹了。他这般想着迈开了步伐,耳畔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他警惕地回头望去,一个庞然大物渐渐从甬道里探了出来,它竟然有两只脑袋,正狰狞地吐着红信子。 聂祈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扶着疼痛的额头,丝毫没察觉身后的庞然大物,而那巨蛇已经悄然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凉渊正要提醒聂祈小心,但话到嘴边又收住了,他为什么要救他?只要他死了,就没有人会抢走卓燃了,只要他死了才好! 聂祈忽然嵴背一僵,像察觉到了什么,机敏的就地一滚,巨蛇狠狠一口咬了个空,獠牙咯噔撞在一起。而聂祈还未落定,另一只蛇头又兇勐地咬了过来。 凉渊趁机向石穴中央跑了过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他这才发现花坛四周是镂空的,下方竟是炽热翻滚的岩浆!他小心地跨过石桥,伸手去摘花坛里的花,不料一条巨尾狂扫过来,竟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 他惨叫一声,重重撞在石壁上,身体刚落地,巨蛇又一口朝他咬了过来。他忍着剧痛甩出一串尖冰,不料却被它坚硬的鳞片弹了开去。 危机之际,聂祈突然闪现在凉渊跟前,在巨蛇下颚上勐划一剑。血光飈现,受伤的蛇头惨嘶着退了开去,但另一边蛇头又兇恶地咬了下来。聂祈躲避不及,手臂被獠牙划开了一条血口,霎时血流如注。 “你什么要救我?”凉渊心中百感交集,他刚刚还阴险地想要对方的命,可对方现在却捨命来救他。 “废什么话还不快逃!”聂祈低吼一声,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两只巨大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狂咬而来,凉渊见状一把拽过聂祈,刀光凌厉一闪,竟将其中一只蛇信斩了下来。巨蛇昂首哀嘶一声,扭动躯体剧烈地翻腾起来,勐地甩尾将两人扫飞了出去。 二人接连撞落在地,凉渊挣扎着爬起身来,却见聂祈倒在一旁,将土地染得一片血红。他急忙过去扶起他,摇着他的肩膀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聂祈半睁着眼睛,喘息道:“我自己都没想为什么……救就救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此时双头巨蛇挣扎翻滚着,嘶吼着再度向两人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聂祈在海底城是大出血,出了海底城基本就要挂了。而兄长是註定离不开海底城的,之所以穿插兄弟的故事,是为了解开白澈的案件,看似无关,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兄弟间虽然有点暧昧,但还是亲情更多,下一章泽就回来了_(:3」∠)_ ☆、晋江独发啦 眼看双头巨蛇风驰电掣而来, 凉渊和聂祈却已来不及躲避。危急关头一道红影挡在两人身前,炫目的火浪轰然爆开,巨蛇惨嘶着退了开去。 “你们没事吧?”卓燃匆忙看了两人一眼,巨蛇又咆哮着捲土重来,他不得不拖着剑迎击而上。这时,夜旋从一条甬道里滑进了石穴内,见巨蛇正在扑咬卓燃, 当即拔剑冲上去助阵。 混战中烟尘滚滚,巨蛇翻腾嘶鸣,獠牙锋利无比, 鳞甲坚如钢铁,卓燃一剑砍上去能打出火花,而夜旋剑光凌厉乱闪,却也只是划伤了它的皮表。石穴内本就闷热不堪, 眼下情景更是逼得人大汗淋漓。 第54页 凉渊心急如焚地看着他们搏斗,一把抓起刀正欲冲上去, 聂祈却拽住他的衣摆道:“卓燃能应付的,你去了只会让他分心,有时间倒不如帮我止一下血。” “我没你说的那么弱!”凉渊狠狠瞪了聂祈一眼,一刀斩断了自己的衣摆。聂祈还以为他要冲上去战斗, 不料他却半蹲在自己跟前,拾起碎落的衣摆,给自己包扎起手臂上的伤口。 “你这是……”聂祈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你下手轻点啊。” 凉渊板着一张俊脸道:“我一点也不想给你止血, 我巴不得你快点死才好。但我一想我现在不给你包扎,待会儿卓燃又会给你包扎,还要心疼个好半天,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聂祈没好气地笑了起来,忽然觉得凉渊竟有点可爱。他不禁在想,卓燃是心疼凉渊多一些,还是心疼自己多一些呢? 转目望去,两人正跟巨蛇斗得不可开交,剑刃砰砰作响,蛇嘶声声振耳。激斗中,夜旋的剑光还把卓燃划伤了两处,卓燃不禁怒吼道:“你瞎呢,打蛇还是打我!” “我打你又怎样,你不知道躲啊!” 两人各打各的,一点都不配合,甚至还有互相陷害之势。聂祈和凉渊在一旁看得着急,不知道这两个傻瓜在想什么。 经过一番激烈搏斗后,巨蛇停止了疯狂攻击,吐着芯子与两人对质了起来。卓燃得空擦了一把汗,围着巨蛇缓缓踱步道:“这巨蛇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它的两只头能协同作战,互相掩护,再这样斗下去我们必定吃不消。” “确实,只要能毁掉其中一头,另一头必定自乱阵脚。” 巨蛇似乎察觉两人在打商量,嘶鸣着鳞片逆张,摆首狂咬,攻势比先前更快更勐。卓燃边躲边沖夜旋道:“你攻左我攻右,等我说换我俩就立刻交换位置!” “好!”夜旋嘴快答应了,等等,他为什么要听这个臭小子发号施令? 卓燃飞身攻击蛇的右头,招招拼命,同时夜旋牵制住了蛇的左头,剑光变幻。正斗得激烈时,卓燃突然喊了一声,两人即刻交换位置,蛇头也跟着交错,不料却狠狠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就在两只蛇头弹开的剎那,卓燃闪身掠起,奋力将鸣魂剑刺入左边蛇嘴里,剑刃爆出一束炫丽的火浪,瞬间充斥蛇口。爆满出来。巨蛇剧烈地哀嘶翻卷,巨尾乱扫,整座石穴都跟着震了起来,碎石纷纷从穴顶坠落。很快一边蛇头耷拉了下来,吐出一串黑雾,隐隐有烧焦的味道。 卓燃脚尖刚落地,突然另一边蛇头狂嘶一声,生勐地向他扑咬而来。 “小心!”夜旋正欲挥剑阻拦,却见卓燃手中剑光流转,剑刃竟分裂成数个飞射出去,在蛇头咬过来的瞬间嗖嗖刺进了蛇嘴里。霎时鲜血狂飙,巨蛇重重跌落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卓燃喘息着将鸣魂剑插在地上,几片金光剑刃旋飞而来,迅速重组为一柄浑厚霸气的大剑。 “你小子行啊,不愧是我弟弟看上的男人。”夜旋忍不住称赞道,没想到卓燃竟能同时操纵赤焰术和御金术,是自己之前小看他了。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聂祈嗔怪道,向两人走了过来。 夜旋和卓燃回头见聂祈满身血污,异口同声的关切道:“你怎么又受伤了?”说着又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我没事。”聂祈勉强笑了笑,从二人之间穿了过去。他踏过石桥来到花坛前,花坛下方是炽热翻滚的岩浆流,热浪逼人,而石坛中的莲花却潋滟如血,妖娆至极。 聂祈伸手摘了一朵,心想自己总算能续命了。凉渊见他摘花也快步走了过来,只要得到七魂莲他就可以救活妹妹了。 忽听一声闷响,整座山体勐地颤了一下。聂祈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跌进岩浆里,卓燃夜旋见状飞身向前,一人扶住了他的一边手臂。 “怎么回事?”卓燃诧异道。 夜旋望向花坛下方翻滚的岩浆,神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不好,岩浆流位在升高,这里很快会被岩浆吞没!”说着转目看向四周蜂窝似的蛇洞,指向其中一条道:“你们赶快离开这里,从那条通道走坡度没那么陡,出去后应该是一片山坡,海底城的出口就在山巅上。” “那你呢?”聂祈问道。 “我要去另一个地方确认一件事,你跟他们一起走。”夜旋说着便把聂祈往卓燃那边推,“别磨蹭了,快走!” 这时地面又勐地颤了一下,花坛下的岩浆都溅了几滴起来。卓燃忙拉住聂祈道:“那我们快走吧!”说着又拉住一旁的凉渊,拽着两人快步往蛇洞里走去。 聂祈回头看向夜旋,他仍然站在原处,眼底是诀别般的不舍。这一眼恍若隔世,深情眷恋,就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月海边。 “快走吧!”夜旋保持着微笑,随即转身向另一边通道走了过去。 三人刚进到蛇洞里走了几步,聂祈忽然魔怔似的挣开了卓燃的手,转身向石穴里跑了过去。冥冥中,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这时候不追上去,便要永生的错过了。 “你回来啊!”卓燃沖聂祈的背影大喊道,聂祈蓦然回首望向卓燃,不料脚下的石地轰然坍圮,他整个人瞬间坠了下去。 “临!!”卓燃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却见岩浆飞溅而起,轰地一声炸得遍处都是。紧接着山体轰隆隆地震了几下,无数碎石从穴顶砸下来,眨眼间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卓燃愣愣看着堵死的入口,疯了似的举起剑在乱石上又噼又打,他打不动又把剑扔了,赤手空拳的用手刨。凉渊见状忙上去劝阻道:“不要徒劳了,我们快走吧,这里要塌了!” “我不走!他还在里面,我要救他出来!”卓燃眼眶血红,双手用力地刨着乱石,霎时磨得满手鲜血淋漓。 凉渊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扣住他的双手怒叱道:“你醒醒吧!难道刚才你没看见吗,他活不了,尸骨无存了!” “我不信!我不信!”卓燃明明说着不信,但眼角却已泛出微光。他挣开凉渊,又用染血的手在废石上乱刨,仿佛不知道疼似的。 凉渊再度拽住卓燃,低吼道:“就算没有他你也还有我啊!跟我走吧,离开海底城,就当这一切只是噩梦一场。” 山体一阵又一阵的颤抖着,不断有碎石从洞顶坠落。卓燃心口疼得难以唿吸,任由凉渊拽着自己跌跌撞撞的奔走。两人不知在黑暗中折腾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出口。 洞外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凉渊拽着卓燃奔上了山坡,一座石碑渐渐出现在了视野中。此刻石碑旁还立着一个青袍男子,随着距离渐渐拉拢,凉渊才发现那人就是牧泽! 牧泽看到二人,急忙迎上来道:“我叔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吗?” 凉渊眼神复杂,欲言又止,迟疑着拉住牧泽的手臂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快塌了。” 第55页 牧泽似乎从凉渊的神色里读到了什么,又看了看一旁失魂落魄的卓燃,便挣开凉渊的手道:“你们先走吧,我留在这里等他。” “那若是等不到了呢?” 牧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也没有活着离开的必要了。” 大地深处隐隐传来轰鸣声,整座海底城似乎都在颤慄。山岭间开满了蓝色的灵息花,夜旋正抱着聂祈走在花丛中。他将聂祈轻放下来,伸手握住聂祈手臂上的护腕,好奇道:“你怎么会有金灵器?” “之前一个朋友送的……还好有它,不然我死定了。”聂祈心有余悸,坠落的瞬间他开启了护腕上的机关,放出丝线套住岩壁悬在了半空里。不料飞溅的岩浆点燃了的他的衣袍,瞬间将他燃成了火人。幸好夜旋眼疾手快,及时将他的衣袍扒了下来,他只是被岩浆烫伤了脚踝。 聂祈弓起腿部,检查了一下脚踝处的烫伤,抬头时却发现夜旋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不禁红着脸怒叱道:“你看什么看,还不快借件衣服给我!” “你害羞个什么劲,咱俩小时候都一起洗澡的,你身上还有哪里哥哥没看过的,没摸过的?”夜旋调戏道,伸手抚弄着聂祈的脸颊,忽的俯下脸来吻住了他的鬓髮。 聂祈脸上飙出两抹红晕,映在幽蓝的灵息花间,说不出的惊艷动人。 夜旋脱下外袍披在了聂祈身上,然后将他横抱了起来,柔声道:“走吧,哥送你去出口,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你不是说还要确认一件事吗?” “我已经确认好了,你听,海底城的心跳声。” 地面断断续续的震动着,仔细听去似有规律,就像是大地有了脉搏。海底城上空时不时有光芒掠过,那是结界即将崩溃的前兆。 “海底城和龙鲸是一体的,此刻的震动便是龙鲸的心跳,它很快就要甦醒了。我终于明白灵蛇为什么要四处打洞了,因为它在焦虑,它想为自己寻得一个安身之处。” 聂祈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他看夜旋的表情却稀松平常,不禁问道:“你已经有了对策吗?” 夜旋微笑着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聂祈,眼底似有星光流转。不知为什么,聂祈忽然觉得无比的睏倦,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夜旋抱着他穿过蓝色花丛,一路向着山坡上走去。 彼时,牧泽正立在镇魂碑旁,面无表情的望着山坡下,渐渐的有人出现在了视线中。那是一个白髮如雪的男子,怀中正抱着一个昏睡的少年,两人的脸庞竟是那般相似。 这个人是……牧泽不由得屏住了唿吸,一颗心紧张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我们讲到了鬼族人生育能力低下的问题,所以叔侄番我想到一个梗,写侄儿给小叔治疗“不举”,治完前面治后面,捂脸(//·ω·//)然后再写两人把凛儿抱养回来的事,讲讲凛儿小包子是怎么养成的,顺便为大家揭晓灵猫这个神秘物种的由来。 哈哈哈,你们觉得如何,举个爪我看看。 ☆、晋江独发啦 夜旋抱着聂祈一步步走来, 白髮在残风中翩翩翻飞,在这苍蓝诡秘的海底城内,形成了一道绝色的风景。 牧泽怔怔望着对方,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夜旋也看着他,唇边扬起迷人的弧度。两人明明没有说话,却好似已经说过了千言万语,仿佛在这眼神交汇的瞬间, 这辈子都已经水落石出。 “父……”牧泽微微张了张嘴,终究是喊不出来。他的记忆里始终只有叔叔一人,他也曾想过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 但只要有叔叔陪在身旁,他便觉得他们都不重要了。 “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我都错过了什么?”夜旋心中既喜悦又难过,恍然回首这一生, 对儿子他从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对弟弟他亏欠的已经还不清。平生最怕负人的他, 却偏偏辜负了最爱的人。 父子俩无言的对视着,只剩脚下的山脉在隐隐悲鸣。 沉默片刻,夜旋笑着走上前来,将聂祈交到牧泽怀中, 叮嘱道:“这是我最珍视的人,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的敬他爱他,连同为父的那份一起。” “叔叔他怎么了?”牧泽愣愣抱过聂祈, 见他遍体鳞伤心疼极了。 “他太累了,睡着了。”夜旋垂眸看着聂祈沉睡的脸庞,眼底满是怜爱。此刻聂祈微微皱了皱眉,虽然疲倦得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隐隐听到了二人在说话。 “为什么这些年来,叔叔从来不愿意跟我提起你和母亲?” 夜旋苦笑道:“他只是不愿意揭自己的伤疤,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不要像为父这样言而无信,一次次的伤害他。” 这时候一阵粉末随风飞卷而来,一道白影出现在了夜旋身旁。夜旋迴眸看向身旁的银袍女子,欣慰笑道:“雪姬你也来了,没想到我们一家人还能团聚。” 牧泽颤颤看向银袍女子,“难道她就是……” “她是你母后。”夜旋笑着握住了女子的手,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她出乎意料的安静,没有像往常那样攻击他。 突然地面剧烈地颤动起来,远处一座小山轰然坍圮,大地轰隆隆裂开一道沟壑,直向几人所在的山巅裂了过来。夜旋见状急忙推了牧泽一把,“没时间了,你快带他走吧!” “父王!”牧泽禁不住喊了一声,抱着聂祈向后倒去,瞬间被吸入了镇魂碑里,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最后一眼,他只看见他和她十指相扣,衣袂翻飞风华绝代,成为了他此生最隽永的画面。 冥冥之中,聂祈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在啜泣,“说什么再也不会离开……你又在骗我,你说话从来不算数!” “我爱你们,愿来生还是一家人。”夜旋眼神眷恋,唇畔始终含笑。 山崩地裂的时刻,夜旋取下了石碑上的磐石,凝神布施结界。百年前雪姬为了拯救白族的战士,甘愿封魂于碑中布下结界。百年后,他将继续履行她的夙愿,与她长眠于深海。 漫山遍野的灵息花摇曳着,化作点点碎光飘散到风中。一道光芒掠过海底城上空,海底城将陷入又一轮尘封中,龙鲸的野心将再度被埋葬,这里的爱恨情仇也将化为传说…… 黄昏的光洒在海面上,海浪沙沙冲上沙滩,几只海鸟啾啾飞掠而过。 凛儿正坐在沙滩上,痴痴望着大海发呆。卓燃和凉渊也坐在一旁,卓燃托着额头很是疲倦,而凉渊则忐忑地眺望着海面。不久前海上浪花翻涌,他一度怀疑龙鲸即将现世,而现在海面又渐渐趋于平静,他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海风也越来越冷,凉渊拉了拉卓燃的衣袍道:“他们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 第56页 卓燃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要走赶紧走,别在这里说些不吉利的话!”凛儿不悦道,说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欣喜地扭头望向海面。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海上,正蹚着水向海岸边走来。 “泽殿下!”凛儿立即跳起来迎了过去。卓燃抬眼望向海面,注意到牧泽怀中还抱着一个人,灰暗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牧泽抱着聂祈踏上沙滩,凛儿围着二人欢唿雀跃。牧泽将聂祈轻放在沙地上,脸上的水珠不断滚落,凛儿还以为他脸上是水,仔细一看却发现那竟是满脸泪痕!凛儿的笑容顿时僵住,下意识看向聂祈,却见他脸色灰白如死,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你快醒醒,不要吓我啊!”凛儿摇着聂祈的肩膀,呜呜啜泣起来。而牧泽转身望着苍茫大海,在猎猎寒风中泪如雨下。 卓燃和凉渊快步围了过来,只见聂祈静静躺在那里,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身上只裹着一件湿透的黑袍,苍白的小腿还露在外面。卓燃如鲠在喉,缓缓脱下外袍盖在了聂祈身上。他眷恋地看着他,终于连同他的脸也一併盖住。 “谁盖脸!老子还没死呢!”聂祈一把掀开衣袍坐了起来,见凛儿正跪在身旁啜泣,气得一巴掌削在了他脑门上,“你哭丧呢!” 一时几人都愣住了,聂祈怨怒地瞪着卓燃道:“是不是你盖我的脸,你是不是就想我死,好跟他远走高飞是不是?”说着又怒指凉渊。 “……我哪敢啊?”卓燃惊喜得不知所措,而凛儿揉着脑门破涕为笑,就连凉渊都莫名有点开心。 “我就知道王不会有事的!”凛儿欢喜地扑进聂祈怀中,聂祈不爽地推开他道:“去去去都死开,别碰我!” 牧泽这才抹干眼泪转过身来,走到聂祈身旁柔声劝道:“叔你就别生气了,伤身体,这里风太大我们赶紧离开吧。” 凛儿不解地打量着牧泽,既然王没事,那他方才哭什么呢? 牧泽扶聂祈站了起来,聂祈忽然崴了一下脚,卓燃急忙上去扶了一把。聂祈气恼地想挣开卓燃,卓燃却把他的手臂握得更紧了,唇边的弧度更加明显,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 “拿开你的手,扶你的凉渊去!”聂祈羞恼地瞪了卓燃一眼,可卓燃没有放手牧泽反倒放手了。 牧泽走到凉渊跟前,恳请道:“我想回我的御药殿,那里有许多珍稀的药材,看在我们曾经的交情上,希望你能帮个忙。” 凉渊眼眸微微一转,心想牧泽去御药殿必是为了炼药,没准自己可以利用这药来救妹妹,于是便答应了。 临走前,聂祈回眸望了一眼苍蓝的月海,想起那人雪白的发和闪动的眼,心底又是一阵隐隐的刺痛。 三日后。 月都雪花翻飞,皑皑白雪笼罩着琼楼玉宇,宫道上偶尔会经过一行铁衣护卫。聂祈坐卧在暖炕上,望着窗外的寒枝飞雪,而凛儿正在他怀中安心地熟睡着。 这时候殿门咯吱一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卓燃端着汤罐放在桌案上,沖聂祈笑道:“天气好冷啊,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聂祈冷淡地扫了卓燃一眼,“从凉渊那儿喝剩了拿过来的吧?” “怎么会?这可是我亲手为你熬的骨头汤,特地请教了御厨的,整整熬了一夜才出锅,连我自己都捨不得喝。”卓燃说着便盛了一碗。 聂祈本来都在笑了,但一看卓燃转身又立即板起脸,装出一副挑剔的嘴脸来。卓燃坐到床边,用勺子舀了舀汤,吹了吹道:“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我餵你吧。” “我不要,你餵凉渊去吧。”聂祈斜了斜眼睛,想起之前卓燃也这样给凉渊餵过药,心里便妒恨得要命。 “你怎么老拿他说事?人家忙着国事根本没工夫理我,算了不说他了,一句话你喝不喝?”卓燃说着便舀了一勺,送到了聂祈嘴边。 聂祈扭开脸道:“是你跟他纠缠不清,还不准我拿着他说事了?我就不喝,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卓燃信手把碗搁在一旁,直接把那勺汤送进了自己嘴里。聂祈诧异地回头看着卓燃,不料他又突然吻了上来,舌尖撬开唇瓣餵了进来。温热鲜香的汤水滑进口中,聂祈不由得瞪大眼睛,这傢伙又在乱来! “唔……”聂祈羞恼地挣了挣,一丝汤汁从唇角溢了出来。卓燃又扣住他的下巴,吻得更加热烈,将他唇角溢出的汁液也都舔舐干净。 这时候,聂祈怀中的凛儿皱了皱眉,刚要醒过来,卓燃就一巴掌盖在了凛儿眼睛上,继续与聂祈唇齿纠缠。凛儿胡乱挣扎起来,聂祈怕被凛儿发现,下意识狠咬了卓燃一口,卓燃吃疼地放开了他们。 “你混蛋,给我滚出去!”聂祈擦了擦嘴唇,羞得耳根烧红。卓燃用拇指抹去唇上的血,得意地笑了起来。 凛儿这才坐起来,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卓燃坏笑道:“我就不出去,继续刚才的话,你说我跟凉渊纠缠不清,我承认确实还没扯清楚,但我跟他已经不可能了。再说你,你跟你哥暧昧不清,跟你侄子也暧昧不清,我又何曾拿着他们说事了?” “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那可是我亲哥亲侄子啊,他们喜欢我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但我看在眼里就是觉得他们过分了,哪怕他们碰你一根头髮,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受不了。还有你怀中这孩子,他要是再大几岁,我保准把他从这里扔出去!你是我的人,谁敢碰你我跟谁急!” 凛儿被卓燃这气势吓到了,往聂祈怀里钻了钻,“他好兇啊。” 聂祈有点发懵,还没意会过来卓燃说这话的意思,便听得殿门处传来一声:“听说有人看我不顺眼?” 卓燃回头望去,只见牧泽提着药箱从门口进来了,沖自己微笑道:“我要给叔叔检查伤口,可以请你先迴避一下吗?” “真是好笑,凭什么你给他检查伤口我就不能在这儿了?”卓燃脚一跺胸一挺便站定了。 聂祈心想牧泽应该是要说丹药的事,便对卓燃道:“这样吧,你不出去那我们出去。”说着便赤脚从榻上下来了。 “你……那好,我走便是!”卓燃气唿唿地转身就走,经过牧泽身旁时瞟了他一眼,便大步跨到了门外的风雪中。 牧泽转身把门关上了,而聂祈端起桌上的汤喝了起来,边喝边道:“嗯,这汤真好喝,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是吗,来给我尝一口。”牧泽笑着凑了上去。 “我也要我也要!”凛儿吵闹道。 “不给,都是我的!”聂祈吝啬地抱起汤罐子,想着卓燃之前说的那些气话,心里竟然像灌了蜜一样甜。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亲亲抱抱,等我一步步揭开真相,求收作者专栏哦! 第57页 ☆、晋江独发啦 窗外冰天雪地, 寒风唿号,殿内却暖融融的。 聂祈慵懒地靠坐在床边,一只手揉弄着凛儿的头髮,另一只手腾出来给牧泽把脉。牧泽拧着眉头,慢条斯理地进行着各项检查,然后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了一枚银针。 “怎么样,我还能活多久?” 牧泽摇头道:“叔这次去海底城消耗太大了, 法力似乎又衰弱了不少。不仅是法力,连痛觉也在消失,方才我趁你不注意, 在你的手指上扎了一针,你都完全没有察觉到。” 聂祈这才看见自己指尖冒出的一滴鲜血,失笑道:“还真是,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我看卓燃抓着你受伤的手臂, 你一点疼的反应都没有。而你脚上的烫伤比较深,可走起路来却像没事人似的,已经很明显了。” “但痛觉消失也不算什么坏事,现在我都感觉不到疼, 多好啊。” 牧泽焦虑道:“这哪是什么好事?只有死人才不会感觉疼,这是死亡来临的前兆。叔从海底城带出来的七魂莲几乎烧毁了,只有两片花瓣能用,如果我不能一次炼出不死丹, 可要怎么办?” 聂祈笑着扶住牧泽的肩膀道:“别担心,实在炼不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不是还有时间么,我又不是立刻就会死。” “哪还有时间?叔在海底城究竟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委屈?从脉象来看,我感觉叔活不过一个月了,也许还要更短。” 聂祈忽然笑不出来了,怀中的凛儿也紧张地抬头道:“那可怎么办啊?我不要王死,王死了我也不活了!” “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丹药上,不过我要叔叔答应我,在我炼丹期间内不要再跟人动手,更不要伤心动怒。如果卓燃老是惹叔叔不开心,那就让他滚远一点!” “好了好了,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老找他的茬。这段时间我会注意的,你安心炼药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接下来两日,牧泽忙着在炼丹房炼药,凛儿也跟着他帮前帮后。聂祈闲来无聊,便打算去看他们炼药。可他到了炼丹房外,却发现凉渊前脚进去了,不禁好奇地凑到门口偷看。 “不知这几日炼药进展如何?”凉渊随意穿行在药架之间,打量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还算顺利,你怎么有功夫过来?” 凉渊来到牧泽跟前,迟疑道:“我知道你炼的是不死药,能否请你多炼一颗给我?你也知道,白澈到如今还睡在那冰冷的棺材里,转眼都三年了,我多么想让她甦醒过来。” 牧泽显得很为难,凉渊又道:“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哪怕要付出我的命。只求你救救白澈,救救我妹妹……”说着双腿一折竟要下跪。 “别这样!”牧泽忙双手扶住凉渊,“真的对不起,以现有药材最多只能炼出一颗,还不一定能成功。我在白族待了这么多年,看着你们兄妹长大的,我又何曾不想救她,但我真的没有办法。” “可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啊。”凉渊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他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丝希望。 牧泽于心不忍道:“我知道白澈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你也应该明白叔叔对我的意义,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现在只有不死丹能救他的命。你我都是为了所爱的人,又何必互相为难呢?” 两人陷入沉默中,只剩丹炉里的火焰扑扑燃烧着。 片刻后凉渊推门出来了,刚巧撞见了在门口偷听的聂祈,聂祈慌忙扭头望向别处。凉渊没好气道:“你注意点,除了这御药殿哪儿也不能去,千万别让我母后发现你们在这里,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说罢拂袖而去。 聂祈这才跨进炼丹房内,牧泽正忙着分拣药草,见他来了便道:“又乱跑,怎不好好在床上歇着?” “要不……等你炼出了不死药,就拿去救白澈吧?毕竟你母亲曾是白族帝女,追本溯源,你跟他们兄妹俩也有一丝血缘关系。” “不行!”牧泽斩钉截铁,“白澈的事可以日后再想办法,但叔叔的事绝不能拖,没有什么比叔叔的命重要。更何况……我一直觉得白澈的死像是一种预谋,让她甦醒过来未必是件好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聂祈不禁想起之前在梦魂谷,他就问过牧泽白澈的事,当时牧泽答得很含煳,似乎刻意隐瞒了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三年前那个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真的只是给白澈看病吗,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牧泽微微嘆了口气,“既然叔叔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不过叔叔要答应我,听完后不许生气。” 三年前那个夜里,月都依旧下着雪。 牧泽悄悄把夜临君带回御药殿,正准备给他试新炼的丹药,不料突然有人赶来通报,说公主身体不适。牧泽便提了药箱匆匆赶了过去,等他到了公主殿内,只见她黯然倚在床边,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白澈见牧泽来了,便把奴婢们都谴了下去,无力地对他笑道:“其实我没有生病,就是想和你说会儿话。” “公主遇到什么伤心事了?” “我和哥哥一直把你当大哥看,这两年你也随着哥哥四处征战,我们的事你都看在眼里,如今这些话也只能对你说了。” 白澈理了理情绪,继续道:“从小我就喜欢哥哥,他对别人都很冷淡,唯独只宠着我,而我也只粘着他。直到我遇见了卓燃,他这个人看似粗莽,骨子里却很温柔,明明出身卑微,却从不妄自菲薄。一开始我只是欣赏他,但接触越深,我就越钦佩他的为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每天都想见到卓燃,哪天看不见他我就会坐立不安。他多看我一眼,我的心都会狂跳不已,而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柔情,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暗自欢喜地等着他向我表白。” “可是那一天,我却看见卓燃和哥哥在瀑布下拥吻,我还听见卓燃向哥哥告白心意。我不知所措,失落、愤怒一齐涌上心头,于是我假装无意地打断了他们。后来他们还暗送秋波,悄悄牵手,以为没有人会发现,其实我全都知道。” “哥哥明明是喜欢我的,卓燃也是喜欢我的啊,为什么他们突然就相爱了?还要偷偷摸摸的背着我?好像我很碍事似的……两个男人这样太奇怪了,我越想越讨厌他们,憎恨他们,却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再看着他们亲热下去我就要疯了!” 牧泽倾听许久,这才发话道:“公主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就算都是男人又有什么关系?真正的爱是可以跨越性别,身份,甚至是种族的,一旦爱了,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如果我是公主,我会退一步成全他们,只要我爱的人开心,哪怕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依然会因为他的幸福而喜悦。更何况,皇子就算和卓燃相爱,他也还是喜欢公主的,血浓于水的关系从来不会改变。” 第58页 “可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爱嫉妒的小女子,还没到你的那种境界!”白澈抽泣得更厉害了,她觉得一旦他们在一起就会把她剥离开去,他们相爱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背叛。 牧泽忙过来替她拭去眼泪,后来她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回忆着三人间美好的往事。具体讲了什么牧泽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最后要走的时候,白澈说了一句:“我就是死,也不要成全他们。” 碰巧就在那天夜里,有人闯入了公主寝宫,玷污了她的清白。而白澈口中的那个闯入者,偏偏就是卓燃。不久之后,白澈与凉渊大吵一架,决绝地服毒自尽。 “我一直觉得,发生在白澈身上的事太诡异,太凑巧,就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復仇。但我也只是怀疑,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她本人知道。她毕竟是信任我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掩盖秘密,对她那晚说的话只字不提。” 听牧泽说着这些事,聂祈脑海中闪过了一些奇怪的画面。他好像看见白澈站在漫天飞雪里落泪,而自己亲手为她拭去了眼泪。那晚牧泽离开白澈的寝宫之后,夜临君似乎真的接触过白澈!这件事的真相,也许比他想像中还要复杂。 “叔?”牧泽伸手在聂祈眼前晃了晃,聂祈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说好了不生气的,我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聂祈揉着额角道:“我没生气,只是有点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一会儿,辛苦你炼药了。”说着便向炼丹房外走了过去。 牧泽见状忙喊了喊隔壁房的凛儿,让凛儿陪着聂祈一起离开了。 聂祈心烦意乱的,便让凛儿准备热水,打算泡个澡放松一下。这寝殿内有专供洗澡的水池,水一烧热整个殿内便雾气氤氲。他脱掉衣袍惬意地泡进水中,凛儿舀了半瓢水浇在他肩头,问道:“水温怎样?” “就这样挺好,你下去帮泽炼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那王慢慢泡啊。”凛儿收拾着退下了。 聂祈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中,算算日子,他来这个画中世界有三个月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最初他把自己的命当做儿戏,如今真的命不久矣,倒有点捨不得了。 这时候,一只手落在了聂祈肩上,指尖挑逗似的打起了旋。 “别闹。”聂祈还以为是凛儿,连眼睛都懒得睁。那人便凑到他耳畔,暧昧地低语道:“这么冷的天,你泡澡怎么不喊我一起?” 聂祈回眸盯着那张英气的脸,卓燃正戏嚯地打量着自己。他冷不防伸手一拽,便把卓燃拖进了水池中。卓燃从水里冒出头来,信手将濡湿的头髮拨向脑后,调笑道:“看来你还是挺想我陪你一起洗的嘛!” “你过来。”聂祈沖卓燃勾了勾手指,卓燃便坏笑着游走到了他身前。他双手勾住卓燃的脖子,挑眉道:“你啊,以前跟凉渊一起在瀑布下沐浴很爽吧,来,跟我讲讲你们具体都做了啥?” “这个……你怎么知道的?”卓燃尴尬地红了脸,他跟凉渊的那些陈年旧事,应该没有其他人会知道啊。 水池周边的薄纱飘舞而起,此刻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纱帘后的房门被谁悄悄推开了一条缝。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白澈,我来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真实故事。 我高中时有两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分别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呢?只要我有吃的,就不会少了你的,只要我会做的题,就没有你不会的,只要你有麻烦,我绝不会站在一旁干看。 因为当时读的火箭班,所以学习压力很大。我们都以学习为重,彼此心照不宣。但是有一天,男生突然和女生在一起了,全班都知道他们恋爱了,就只有我不知道,还是被我无意撞见他们拥抱才发现的。 他们口口声声说和我最要好,结果在一起了都不告诉我,他们说瞒着我是怕伤害我,并要其他同学也对我保密。我感觉我被所有人背叛了,我坚决要绝交,他们想尽办法来挽留我,但无济于事。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抑郁的时候。 后来我们毕业了,三个人天各一方,男生女生毕业就分手了。至今八年,伤痛早已淡忘,两人时不时还会联繫我,但我从不主动联繫他们。那两人的感情至今没有着落,而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陪伴5年,并将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人。 我相信,再深的伤,终会被治癒,也终会有个人来爱你。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笔芯。 ☆、晋江独发啦 池上白雾缭绕, 四周轻纱飘舞。 聂祈正搂着卓燃的脖颈,别有用意地笑道:“来嘛,说说看,让我知道卓少帅当年是多么风流潇洒,我好生瞻仰瞻仰。” “我和他,其实吧……要不我现在就跟你场景重现?”卓燃说着便朝聂祈亲了过来,聂祈似乎早有防备, 扬手就浇了一滩水在他脸上。 卓燃不禁呛了几声,聂祈得逞地哈哈大笑起来。卓燃抹了抹脸道:“这可是你逼我乱来的!”说着便朝聂祈扑了过来,聂祈慌忙往水池外跑, 还没爬上岸又被卓燃一把拽进了水中。 水花四溅,卓燃将聂祈反扣在怀中,得意笑道:“被我抓住了吧!” 聂祈狠踩了卓燃一脚再度开跑,不料卓燃又拽住他的手臂将他转过来, 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揽入怀中。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卓燃用指尖撩起聂祈的下巴道:“再闹, 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 “你要……要什么啊?”聂祈脸颊微微发烫。 “你说呢?”卓燃把聂祈楼得更紧了,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聂祈察觉到卓燃身下有个硬物抵着自己,这才恍然明白他要干什么,慌忙挣扎道:“我不要, 你别乱来啊!” 卓燃垂眸轻抵着聂祈的额头道:“要我不乱来也可以,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之前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不然我可就……”说着眼底闪过一丝邪恶,手掌渐渐往下探去, 放在聂祈臀部捏了捏。 “你混蛋!”聂祈用额头狠砸了卓燃一下,羞愤道:“还不是那时候你答应要和凉渊远走高飞,我不走,难道等着被你抛弃么?” 卓燃吃疼地揉着额头道:“我何曾答应要和他远走高飞了?你偷听人说话也不听个全,我满脑子都想着你,还怎么和他远走高飞?” “我不管,你一天没跟他扯清楚,就一天别想我跟你好!” 卓燃无奈道:“这件事急不来的,只要白澈的事一天不查清楚,我跟凉渊的关系就一天撇不清,我必须给他们兄妹俩一个交代啊。和你分开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在想着你,就连做梦都是你。我渐渐的明白,我对凉渊的感情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愧意了。” 回首当初那场盛世婚礼,卓燃苦苦等来的,却是凉渊的放弃。虽然凉渊也有苦衷,只是从那时候起缘分就断了线,再也连不上。 第59页 “你说的是真的?” 卓燃拉住聂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当初你不告而别,我跋涉千里地寻找你,为了你冒险潜入海底城,你掉落岩浆的那一刻我难过得快死了,你还是不信我吗?” 这时纱帘后隐隐传来一声嘆息,那条打开的门缝又悄然合上了。 “我信。”聂祈揪住卓燃的衣襟,把他拽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如蜻蜓点水。卓燃受宠若惊,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 “还不够!”卓燃又一把搂住聂祈,含住他的唇瓣深吻了起来。聂祈没有像以前那样反抗,反而闭上眼睛用舌尖腼腆地回应着他,舌尖温柔地缠绕,气息缱绻缠绵。 卓燃的手不老实地在聂祈身上游走,咬住他的耳垂微微喘息道:“你光熘熘的好诱人啊,我想把你浑身舔个遍,再一口吃了你。” “我不要,你上次把我弄得那么疼!”聂祈羞恼地推开了卓燃,卓燃疼惜地抚住他的鬓髮道:“对不起,那晚是我失控了,但这次不会了,我会很温柔的。” 聂祈半推半就地被卓燃抱上了床,随后拉上床帘翻云覆雨。也不知是不是痛觉退化的缘故,聂祈真的不觉得疼了,反而十分的快意淋漓,以致他们放纵地做了一次又一次,弄得满床尽是白色浊液…… 窗外雪花簌簌飞落,在琼楼上积了厚厚一层。 聂祈裹着白毯躺在卓燃怀中,他疲倦地闭着眼睛,经歷云雨之后脸上还蒙着一层醉人的娇红。卓燃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不禁微微扬起了唇角。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瞒着你的事多着呢,你指的哪一件?” 卓燃抚弄着聂祈的头髮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的你好像一抹幻影,随时都会从我眼前消失似的,我很害怕……” 沉默片刻,聂祈这才幽幽道:“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或者说,我已经不再是我了,你会怎样?” “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 “没什么,就当我没问吧。” 卓燃心底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不由把聂祈抱得更紧了些,在他耳边呢喃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聂祈轻轻嗯了一声,忽然伤感起来。毕竟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不知道哪一天,他就会从卓燃的世界里消失。 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一入夜便寒冷刺骨。 殿内燃着昏黄的灯火,聂祈正准备吹灯,牧泽和凛儿突然推门进来了,两人虽然灰头土脸的,但神情里都带着极度的喜悦。 “药炼出来了,叔快试试!”牧泽打开锦盒,将一枚红色药丸递到了聂祈跟前。凛儿也跟着兴奋地叫道:“王快试试,快试试!” 聂祈捏着药丸打量着,欣喜笑道:“还真不容易,不过这么大颗怎么吞得下,去拿点热水过来吧。 牧泽便让凛儿去倒热水了,自己则一脸期待地看着聂祈。聂祈有点不好意思道:“这药丸苦不苦啊,要不你去弄点甜汤过来吧?” “应该很苦,那叔等我会儿。”牧泽说着便出门了,不一会儿他就和凛儿一起回来了。 “快快快,药我刚吃下去,苦死了!”聂祈龇牙咧嘴地望着二人,说着便接过凛儿的茶壶灌了一壶水,然后又把牧泽端来的甜汤喝光了。 牧泽欣慰道:“待明日我再给叔叔把脉,就能知道药效了,不如我今晚就睡叔叔这儿吧,明日也好……” “这可不行!”聂祈立即打断了牧泽,要是给卓燃知道他留牧泽过夜,那不得闹上天啊。他笑着推搡牧泽道:“这床太小了挤不下,而且凛儿还要睡这儿呢,你忙了这么些天,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那好吧,叔要记得盖好被子,小心着凉,我明日一早就过来。” 聂祈笑着答应,但在牧泽转身离去时,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 不久后,殿内的灯吹灭了。聂祈躺在床上发呆,凛儿正乖巧地依偎在他怀中。夜半时分聂祈悄悄起来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药丸,又看了看熟睡中的凛儿,悄然推门出去了。 细碎的雪花从夜空中飘落,聂祈不禁抱起手臂打了个寒战。他独自走在寂寥的宫道上,一路避开夜巡的护卫,最终来到了一座宫殿前。如果他没有记错,白澈就躺着这间殿内。 眼见四下无人,聂祈便推开殿门进去了。他摸索着点了一盏宫灯,来到了宫殿最里边,只见一尊冰棺正躺在蓝色花丛间,而棺内是一个面容秀致的少女。 “白澈啊白澈,但愿这次你能醒过来吧。”聂祈心中念道,为即将得知的真相感到隐隐不安。 他将药丸捏碎给她餵了下去,随后坐在冰棺旁耐心等待。不知过了多久,他坐得浑身僵硬,看白澈没什么反应,便推开大殿后门出去了。 天蒙蒙亮,聂祈倚在栏杆上眺望风景,头顶是一轮清冷的圆月,而脚下则是一片深蓝的湖泊。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聂祈诧异地回头望去,伊人拖拽着一袭白纱裙走了过来,纤腰束素,步伐曼妙。 “你总算是醒了!”聂祈欣喜道,他就知道牧泽炼的药一定管用。 “怎么又是你?”她语笑嫣然,眼神如雪。 聂祈不解,“又是我?” 白澈走过来停在聂祈身旁,她环顾着宫殿四周的景色,似乎很是怀念。半晌,她才幽幽道:“你忘了吗,三年前那个夜晚,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的。那时我爬上围栏要投湖,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问我为什么想不开。” “我哭着说,我最喜欢的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们好像觉得我很碍事,我感觉自己要被抛弃了。明明是那么的不甘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聂祈皱了皱眉,迟疑道:“然后,你为了阻止那两个人在一起,自己演了一场苦肉戏,对吗?” “没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白澈痴痴笑了起来,那晚她将寝宫翻乱,再撕破自己的衣衫,狠心用指甲划破了下。体。为了让戏更加逼真,她还亲手毁了自己的法宝勾月簪。她疯狂地做完了这一切,虽然很下作,但这样她就可以嫁给卓燃了。 然而,凉渊却相信卓燃不相信她,她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绝,于是又闹着服毒自尽。这样哥哥就会相信她了,再也没办法跟卓燃在一起了。 “你疯了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让你哥哥有多伤心,又让卓燃受了多少苦?他们两个都白疼你了!”聂祈怒斥着举起手来,想狠狠给白澈一耳光。 白澈一把截住聂祈的手腕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当初不是你怂恿我这么做的吗?我本来都已经打算去死了,是你叫我不要放弃,叫我不择手段的呀!” “什么,是我让你这么做的?”聂祈愣住了,脑海中闪过一些错乱的画面,尘封的记忆终于浮出水面! 第60页 那一晚,牧泽被急召去给白澈看病,迟迟不归。夜临君便来到白澈寝宫外等待,不巧却撞见了卓燃,两人还动起手来。夜临君在甩开卓燃后,又绕回了公主殿外,却遇见了要投湖自尽的白澈。 他鬼使神差的,上前劝住了白澈。听她说完遭遇后,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兄长,那个抛弃自己和别人走的兄长!于是,他怜惜地替她拭去眼泪道:“去争取吧,哪怕不择手段也不要成全,一旦你放弃了,就真的是多余的那个了。” 白澈当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的眼神明亮又邪气,他的话也给了她莫大的鼓舞,于是她开始了疯狂的报復。 夜临君和白澈分开后,情绪仍然十分低落。他回到御药殿看见牧泽,又想起了自己的兄长,没忍住发了脾气。他把牧泽炼的丹药全部打翻在地,再用脚一颗一颗的全部踩碎,最后说出了那番绝情的话。 “人总是要死的,我累了,也厌倦了,但求一死。你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就当我这个叔叔死了吧。” 记忆从脑海中唿啸而过,聂祈错愕地捂住脑袋,没想到苦苦等来的真相竟是这样的恩怨纠缠! “就算我当初怂恿你了,你也不应该用别人的痛苦来成就自己的幸福啊!更何况他们都是你最喜欢的人啊!” 此刻的白澈笑得尤其诡异,就像隆冬里最冷艷的寒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过节,任性加更~打个预防针,下章聂祈会死_(:3」∠)_ ☆、晋江独发啦 凌晨的天空微微发亮, 一轮冷月悬在湖泊上。森寂的青色宫楼间,正立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聂祈定定地望着白澈,她眼神幽亮,身上隐隐散发着诡谲的气息,不知怎么的令他毛骨悚然。 “这些年我虽然躺在冰棺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并不是完全没有知觉。每次哥哥来找我说话我都听得见, 他的苦,他的乐,我全都知道。就在不久前, 哥哥伤心地告诉我,卓燃爱上了他的敌人,那个人有着星辰般的眼眸,明明很邪气, 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善意。” 白澈说着打量起聂祈,“我猜, 那个人就是你夜临君吧?爱上敌人已经够滑稽的了,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岂不是个笑话么?” “有什么可笑的,喜欢一个人有错吗?男人喜欢女人天经地义, 那男人喜欢男人就该天打雷噼了?”聂祈发现自己对白澈好失望,她怎么可以变得这么阴险自私,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去哪儿了? 白澈冷笑道:“瞧你这义正言辞的嘴脸,明明骨子里阴险得很,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安好心。想来若不是你当初怂恿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不后悔,只要哥哥还是疼爱我的,卓燃也像以前那样宠着我,一切都值得。” “难道你还想继续骗下去?我看你是疯了!卓燃知道真相会讨厌你的,连你哥哥也会恨你,他们两个就是被你一手毁掉的!” “卓燃不会知道的,哥哥也不会知道,只有你知道,而你已经没有机会开口了。”白澈诡笑着伸出手来,掌间闪烁出莹莹微光,指尖轻轻触在了聂祈胸口。 聂祈的身体勐地颤了颤,内脏似乎瞬间被揉在了一起,紧接着被无数尖锐刺透。他疼得整张脸皱在了一起,额上冷汗淋漓却发不出声音,明明痛觉已经退化了,怎么还会这么疼! “白族帝女代代相传的秘术,能叫人痛得肝肠寸断,可你对我竟毫无防备。”白澈说着狠狠推了聂祈一把,他难以置信地向后倒去,越过栏杆坠入了湖泊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冰冷的湖水吞噬了躯体。聂祈渐渐向水底沉去,四肢僵硬得无法挣扎,意识也在一点点的沦陷,恍惚竟看见自己身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血色的花…… 雪花飞卷而来,湖面迅速冻结。白澈垂眸望着冰面道:“你将永远沉睡在那冰冷的湖底,没有人知道你死了,也没有人找得到你。”说罢转身离去,她将重新回到冰棺里,等待哥哥再来看她的时候,假装无意的甦醒,一切皆大欢喜。 彼时在那幽暗的殿内,卓燃正在梦魇里苦苦挣扎。他在茫茫雪地里拼命奔跑,那抹熟悉的人影渐渐远去,可他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当那抹背影突然消失的时候,他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身冷汗。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卓燃立即从床上跳下来,推开殿门疯跑了出去,不料半路上发现了凉渊,他便下意识尾随上了去。 凉渊疾步绕过重重宫楼,来到了一处蓝色湖泊前,皱眉望着结冰的湖面。他隐隐察觉到附近有人布下了封印,便追着气息来到了这里,不过这气息有点像他的母后,又有点像……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凉渊回头发现卓燃过来了,嘆息道:“没什么,只是思念妹妹睡不着,这里刚好能看到她的寝宫,我便过来看看。” 卓燃犹豫了会儿,这才道:“白澈的事我一直很内疚,都怪我当初没有保护好她,但我真的没有对她做过什么。转眼蹉跎了这么些年,我们已经回不到当初了。你向来心思敏锐,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凉渊打断卓燃,捂住耳朵背了过去。 卓燃走过来拿开凉渊的手道:“无论多么不想接受,你也必须面对事实,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又何必再这么苦苦纠缠?” “那一晚……边境的那一晚……”凉渊咬了咬牙,竟然拿这种事出来说道,他觉得自己好无耻。 “那晚我虽然醉得厉害,但事后仔细回想过很多遍,我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如果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诚心向你道歉,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道歉,也可以一刀杀了我,但我们……不可能了。” 凉渊羞愤地推开卓燃道:“够了!你不必把话讲得这么绝,我不会纠缠你的,你尽管跟他恩爱去吧!”说罢决绝地拂袖而去。 卓燃怔怔看着凉渊离去,心中五味杂陈。尽管情不在了,但义还在,无论凉渊今后有什么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帮助他。 天渐渐亮了,雪也停了。在那冰封的湖面下,一道人影正静静浮在水底,身体上开满了妖娆的血色花朵。花藤缠绕着他的身体,穿过他飘舞的长髮,在他鬓旁也开出一朵来。 “我不甘心……”最后一丝意识散去,花朵瞬间开得更加妖奢怨艷。 冥冥中,卓燃似乎听见有什么声音,但他转目望向冰冻的湖面,只有几片银叶翩然落在了冰面上。他在湖边呆立了会儿,便迈开步伐朝御药殿那边过去了。 刚到御药殿附近,卓燃便看见牧泽和凛儿焦急地出来了。牧泽疾步上前摁住他道:“你见过我叔吗?他是不是在你那儿?” “他不是在你们这儿吗,怎么回事?” “这里我们都找遍了,他不在,应该是半夜离开的,什么都没有带走,就是人不见了。” 第61页 凛儿也跟着呜咽道:“王的气息突然消失了,我一点都感应不到了,他已经不在月都了,也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卓燃一把扣住凛儿,眼睛死死瞪着他,但他却抽噎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牧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凛儿你不要胡说,也许是丹药出了问题,叔叔觉得身体难受,怕我们知道了伤心,便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我们再去找找,一定能找到他的。” “什么丹药?你们给他吃的是什么药?”卓燃回想起之前的种种,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一直以来的预感好像要应验了。 “你说话啊!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牧泽像丢了魂似的,无论卓燃怎么追问都不搭理,只顾拉着凛儿继续寻找。然而他们从早找到晚,几乎踏遍了整个都城,都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心灰意冷的二人离开了月都,踏上了回梦魂谷的路途。他们在想,如果他真的快死了,一定会回到家乡的。 卓燃不甘心地留在了月都,他认为是女帝或凉渊把人藏了起来。但女帝近来都卧病在床,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凉渊也觉得他很不可理喻,气愤地把他关在了殿门外。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你再要纠缠,就给我滚出月都!”凉渊后背紧紧抵着大门,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伤心。 卓燃用力砸门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的,一定是有人困住了他。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瞒着我了!” 凉渊不禁想起了之前湖面的异象,猜测那傢伙也许被谁封在了湖底。但这事又很可能是母后干的,他当然要偏袒自己的母后,于是道:“他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如果你实在不信我,那就再找找吧。我会派一队护卫帮你,两日后若还是找不到,请你离开。” 卓燃看凉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意思再纠缠。于是接下来两日,他开始了仔细的搜寻,把白帝宫的每一间房,每一间地牢都翻了个遍,连地板都撬了开来,就差把雕像砸开来看一看了。 凉渊看着狼藉的皇宫,好几次都想发脾气,但看着卓燃伤心焦急的样子又不忍心。有那么两次,他甚至想提醒卓燃去湖底看看,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个人横刀夺爱,卓燃又这么伤害自己,他凭什么要成全他们? 第三日云销雪霁,月都出现了久违的阳光,但卓燃心底却是一片漆黑。他默默收拾好了行李,打算去找凉渊告别。 宫道尽头,片片银叶随风飘落。一男一女正牵着手欢声笑语地过来了,他们的轮廓那么相似,都是一样的俊美无双。卓燃发现那两人就是凉渊和白澈,不禁僵在了原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卓燃,白澈她醒了!”凉渊开心地拉着白澈迎上来,白澈羞怯地躲在他身后打量着卓燃,眉梢眼底尽是娇羞之意。 卓燃眼神复杂地盯着白澈,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千言万语全都梗在了喉咙里,不知从何开口。 凉渊见了便道:“当年的事别再提了,都过去了。我要带妹妹去见母后,要不卓燃你先别走,跟我们一起聚聚吧?” “好……”卓燃愣愣答应了,转身跟着兄妹俩向宫殿走了过去,恍惚似又回到了当年那段美好时光。 白澈乖巧地被凉渊拉着走,时不时回头偷看卓燃一眼,她明明笑靥如花,眼神却又有点哀怨。忽然她启唇说了一句话,虽然声音极轻,但卓燃还是通过唇形猜出了内容。 “你会娶我吧?” 卓燃勉强回了她一个微笑,心底涌出异样的情绪来。也许,三年前的恩怨纠缠从未结束,一切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一阵风过,银叶漫天飞卷,有几片落在了湖面。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身在何处。聂祈头脑混沌,浑身冰冷,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他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只见木柜上摆满了书籍和工艺品,四周墙上还挂着几幅角色图。 “这里是……我的书房?!”聂祈错愕地瞪大眼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髮,又开始打量起自己的身体。小指上的银色尾戒,身上宽松的家居服,脚上还套着卡通棉拖。 回来了,自己居然回到现实世界来了! 聂祈吓得立刻从地板上蹦了起来,他怎么就突然回到现实世界了?难道他在漫画中死去了吗?可他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死了卓燃怎么办,还有牧泽和凛儿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接下来,聂祈会遇到现实世界的攻,得知自己穿越的前因后果。之前说的叔侄番我也煲好了,但尺度比较大怕锁,你们是想快点开启现代副本,还是想先吃叔侄番?想先吃叔侄番的赶紧举个爪,不然我就直接更新现代副本了哦! ☆、晋江番外篇 友情提示:本番外不与正文剧情相连, 仅作为拓展内容,供大家娱乐。 黄昏时分,密林苍翠,薄雾中树堡若隐若现。 聂祈正睡在树堡顶楼的房间内,迷迷煳煳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一个小奴正候在床边,手里托着一叠衣物。小奴见他醒了, 便微笑道:“王,祝您生辰快乐!” “什么,我又生日了?”聂祈揉了揉凌乱的头髮, 自己不是刚过完二百五十岁大寿吗? 小奴点头道:“是的呢,今日是王两百岁大寿,请王换上新衣。” “两百岁大寿?!你搞错没有?”聂祈一脸错愕,难道自己又越了, 穿越到了五十年前,夜临君两百岁的时候? “这怎么会弄错, 族人都准备给王庆祝呢。” 聂祈忙从床上跳下来,从窗口望向树堡外。外面已经燃起了篝火,族人们正忙着搬运美酒,姑娘们身着红衣艷装,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寿宴马上要开始了,王还是赶紧换衣梳洗吧。”小奴说着便帮聂祈更衣,这衣袍内衬红色外为玄色,低调却不失华丽。 聂祈扣好玄玉腰带, 然后坐在花镜前,让小奴为自己梳发立冠。小奴下手似乎不知轻重,把他的头髮抓得有点疼,他便推开小奴道:“算了你下去吧,去把凛儿喊过来。” “什么凛儿?” 聂祈一愣,如果他真的回到了五十年前,那么现在应该还没有凛儿,因为凛儿是在夜临君两百多岁的时候才被收养的。 不久后,聂祈来到树堡底层的大堂内,给鬼族的祖先们上香祭拜,同时全族人都在为他吟诵祝文。仪式冗长而无趣,他几度要睡着,好在祝诵一结束,族人们就奉上了各色美食。 满满一桌山珍野味,闻起来芳香四溢,聂祈正准备开吃,一道青色人影便从门外进来了,那人容光满面,笑如春风。 “祝叔叔生辰快乐!” “你回来得正好,过来陪我喝酒。”聂祈沖牧泽招手,却见牧泽身后还跟着一位红衣女子,招手的动作便僵了一僵。那女子躲在牧泽身后,含羞低眉,不过那张脸当真是倾城丽致。 第62页 牧泽笑着将女子拉过来,介绍道:“这位是月彤,白族有名的舞姬。” 女子盈盈一拜道:“见过鬼王大人。” 聂祈挑了挑眉,似有些不悦道:“怎么,今年特地带媳妇回来见我?” “叔叔说笑了,我还不想那么早成家。这次把月彤带过来,是想献给叔叔做生辰礼。月彤她善解人意,能歌善舞,还稍稍会些术法,有她陪着叔叔,叔叔一定会很开心的。” 聂祈这才破颜一笑,“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来,美人过来本王身边坐。” 月彤娇柔一笑,款款走到聂祈身旁坐下来,牧泽也坐到了二人对面。对于月彤这种美人,聂祈自是赏心悦目的,不过他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反倒是她,总是似有若无地往他身上蹭,还悄悄把手放在他腿上,挑逗似的打着旋儿。 聂祈不自在地皱着眉,但仍然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与牧泽对饮谈笑。忽然间,月彤的手放在了他身下那处,他一抖就把酒洒在了自己身上。 “啊,都弄脏了!”月彤慌忙给聂祈擦拭,手还不停碰到他那里。 聂祈面红耳赤地推开她道:“好了好了……别弄了!别碰我!” “叔叔没事吧?”牧泽别有意味地笑道。 “没事,我上楼去换身衣服。” 牧泽看聂祈上楼去了,便对月彤道:“怎么样,叔叔他有反应吗?” 月彤笑道:“挑逗了半天他都没反应,若换了那寻常男子,恐怕早就……我看你多半是猜中了,你叔他对女人没兴趣呢。” “他果然是不喜欢女人,两百岁了连个女人都没有,平时也没看他跟什么女人来往……方才真是委屈你了,改日我一定请酒赔罪。” “你我是什么交情,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牧泽笑了笑,“能得到月彤这样的知己,是我三生有幸。刚好今晚寿宴热闹,不如你就在这里畅玩一宿,我找几个俏郎君陪你,等明日再派人送你出谷。” 月彤笑着摇头道:“找多少个俏郎君,都不如泽君一人。罢了罢了,既然泽君心不在我身上,那我还是找几个俏郎君,聊以慰藉。”说着便往树堡外走了过去,牧泽也赔笑追了上去。 彼时,聂祈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站在窗前望着篝火会。忽听得房门咯吱一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月彤这样的美人,多少王公贵侯求之不得,叔叔怎么就不喜欢呢?” 聂祈回脸看了牧泽一眼,“她是很漂亮,但就是太……有点不能接受。” 牧泽凑到聂祈身旁,打量着他道:“哪里不能接受?叔叔好像不喜欢女人……该不会是不举吧?”说着目光停在了聂祈身下那处。 “胡说!你叔我好好的,怎么就不举了?” “可是叔叔一直不近女色,未免让人心生怀疑,不如叔叔给我检查一下,毕竟我行医多年,一看就知道叔叔有没有问题。” “我……我才不给你检查,我很正常,没有问题!” 牧泽故意嘆了一声,“叔叔越不让我看,怕越是有问题呢。” “我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 牧泽眼神质疑,带着些许暧昧,“叔叔没有问题,那还怕我检查?” 聂祈脸上烧烫,支吾道:“那……是不是给你检查了……你就相信我那方面没有问题?” “当然,叔叔有没有问题,我一看便知。”牧泽说着,双手扣住了聂祈的腰部,似乎要为他宽衣解带。 聂祈忙把牧泽的手拿开道:“我自己来。”说着就别扭地把下身的衣物脱了下来,他刚脱完脸就红透了,不敢直视牧泽灼热的目光。 牧泽把聂祈摁在一旁的藤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身下那处,忽然伸手摸了上去。聂祈慌忙扣住他的手道:“检查就检查,你摸它干嘛啊?” “我不摸怎么知道有没有问题呢?”牧泽狡猾地笑着,手掌在那处揉弄起来,“如果叔叔没有反应,那可真有问题了呢。” 聂祈犹豫着放开了牧泽的手,只感觉心跳加快,气血上涌。他闭上眼睛不敢看,但一闭眼那里的感觉就更清晰了,酥酥麻麻的。牧泽的手若轻若重,似乎知道他的敏感处,才稍一挑逗那处便抬了起来。 “初步来看,好像是没有问题。” “都说了没问题,我要穿衣服了!”聂祈羞恼地推开牧泽,可牧泽却扣住他的手道:“只是初步没有问题,后面我还没检查呢。” 聂祈有点惊恐,“后面?你……还要检查什么?” “我还得知道,叔叔释放的时候有没有问题呢。”牧泽说着便把聂祈转了过去,让他双手撑在藤椅上,把臀部撅了起来。聂祈感觉这个姿势太羞耻,挣扎着要起来,“不给你检查了,我肯定没问题的!” “都检查了一半,索性做完嘛。”牧泽坏笑着,又将聂祈摁在了藤椅上,手指摸到了他的臀缝间,准确地探到了那朵花蕾上。 聂祈身体一僵,羞恼地摆臀道:“别摸那里啊,那里能有什么问题啊?” “别动,万一弄疼叔叔就不好了。”牧泽说着指尖打起旋来,慢慢的,试探地将指尖挤了进去。 聂祈不禁抽嘶一声,恼怒道:“你个杀千刀的兔崽子!你根本就不是想给我检查,你就是想玩弄我吧!” “叔叔怎么能这样说?我可是很关心叔叔的。”牧泽一面坏笑,一面把手指往里面挤,渐渐将整根手指放了进去。里面紧窄而温暖,他轻轻转动着手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聂祈羞愤极了,但不知怎么的,被牧泽这样玩弄竟然有种莫名的快感?忽然,牧泽的手指探到某个地方,他身体一震,似乎被电了一下。 “原来是在这里吗?”牧泽勾起唇角,指尖停在那处逗弄起来。 “你别弄了!别弄了……”聂祈感觉越来越奇怪,不禁扭动躯体,想挣脱牧泽的手。但牧泽却上前一步,一手绕到他身前握住那处挺立,同时手指也捅得更深了,在那个微微凸起的地方摩挲起来。 感觉越来越强烈,瞬间蹿上脑海,聂祈压抑不住喊出了声,一股浊液便泄了出来,湿湿嗒嗒地喷溅在了牧泽手上。他眼角微微着闪光,红着脸看向自己身下,双腿还颤抖个不停,他……他竟然被这小子弄失禁了!真是丢死人了! “看来叔叔没有问题呢。”牧泽望着掌间的浊液,笑着吮了吮指尖。 “我都说了没有问题!我……我没有你这个侄子!你给我滚出去!”聂祈大吼道,捂住滚烫的脸跑到床上,用棉被把自己捂了起来。 牧泽无奈地笑了笑,小叔味道太美妙,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叔呢?如果他不是他的小叔,他应该早就把他吃干抹净了吧? 第63页 聂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越想越觉得羞耻,觉得牧泽是故意玩弄他。这小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看来他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翌日,聂祈从房间里出来,只见堂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而牧泽正静候在一旁等他用餐。 “叔叔昨夜睡得可好?” 聂祈没好气道:“不要你管!你怎么还在这里?我都说了没有你这个侄子,我要跟你断绝叔侄关系!” 他以为牧泽会立即向自己认错,然后可怜巴巴地求自己原谅。但牧泽不仅没有半点愧色,反而戏笑道:“好啊,既然断绝叔侄关系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叔叔成为恋人关系了?” “你……你胡说什么呢?” 牧泽起身走到聂祈跟前,扶住聂祈的肩膀道:“我没有胡说,我再认真的问一遍,叔叔你是不是要和我断绝叔侄关系?” “是……是又怎样?”聂祈额上微微冒汗,怎么感觉这小子挖空心思想戏弄自己啊? “那既然不是叔侄了,我就不必受礼孝约束,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吧?”牧泽说着俯下脸来,渐渐凑近聂祈的唇。 聂祈只感觉心口扑扑乱跳,就在牧泽要吻上来的瞬间,他一把将对方推了开去,“我……我刚说笑呢……我不和你断绝关系了。” 牧泽笑着揉了揉聂祈的鬓髮,“叔叔真乖!” 聂祈感觉自己又被耍了,他爷爷的,到底谁是叔叔谁是侄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侄儿浪起来不要不要的。评论请务必富强文明和谐,不要暴露文章内容,我害怕得瑟瑟发抖。下面还有个养包子的番外,比这章内容更加不可描述,大过年就要吃点肉对不对,仙女们敬请享用。喜欢一定要记得收下我专栏哦! ☆、晋江番外篇 友情提示:本番外不与正文剧情相连, 仅作为拓展内容,供大家娱乐。 话说,聂祈莫名其妙的又穿越了,这次回到了五十年前,他刚过完两百岁大寿,牧泽就离开了。 这天傍晚下着瓢泼大雨,聂祈正在树堡内看雨, 想着牧泽什么时候能回来。正在思念他的时候,他就闯入了视野中。他长发湿透,脸颊上的水珠不断滴落, 青衫像透明似的贴在了挺拔的身躯上。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淋成这样?”聂祈上前抓住牧泽的手臂,“快随我去楼上沐浴更衣,别着凉了。” “叔, 你看这个。”牧泽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团东西,那是一只巴掌大的黑猫, 正气息奄奄地喵叫着。 “这是凛……灵猫?”聂祈将小猫接到双掌中,他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小猫是异色瞳,看来果然是凛儿了。 “我在山谷外无意碰见它的, 它的母亲和兄弟都被恶狼咬死了,但它很幸运,刚好在最后一刻遇见了我。叔,我们养它吧。” 聂祈欣然接受, 两人用热水给小猫洗了个澡,然后给它做了一张小窝。牧泽抚摸着小猫的脑袋道:“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名字好呢?” “就叫凛儿吧!” “好,那就叫凛儿。”牧泽想了想,又提议聂祈用血来餵养它。因为灵猫用人血慢慢餵养,可渐渐获得幻化为人的本领,而用血餵养它的那个人,则会成为它一生效忠的主人。 刚开始养的时候,灵猫只是像普通小猫一样,但过了一两年,他会开始幻脸,再过两年便是身体。等到彻底成熟的时候,猫耳和尾巴也会褪掉,彻底幻化为人的模样。 餵养凛儿的这段时间,牧泽没有再出谷,每日忙着配制各种药膳,好让它快速成长。凛儿也没有辜负厚望,短短几个月便幻化出了人脸,虽然猫耳和尾巴都还在,但越发显得童稚可爱。当然,他也学会了说话,不过有点吐字不清,说起话来像缺了牙的小孩。 这天,牧泽将凛儿举起来道:“你说,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凛儿懵懂地眨着眼睛,聂祈在一旁道:“肯定是男孩。” “叔叔怎么确定他是男孩呢?灵猫小时候都可是没有性别的,或者说是雌雄同体,你要让他成为男性,就必须教他识别男性的特徵。” “那教他呗,让他长成男孩就是了。” 牧泽点头道:“凛儿既然能幻脸了,也到了该选性别的时候,我们得给他一些性别暗示,便于他选择自己的性别。既然叔叔想让他成为男孩子,那不妨从今天开始,叔叔每晚光着身子抱他睡觉吧。” “凭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养他的,那你每晚抱着他裸睡不行啊?” “是叔叔用血来餵养他的,叔叔给的暗示必定最有效。如果叔叔觉得一个人睡太孤单,那我也可以不穿衣服,每晚陪你们一起睡的。” “得了吧你!”聂祈没好气地把凛儿抱了过来,心想牧泽这傢伙,成天脑袋瓜子里在算计些什么呢! 于是这天夜里,聂祈就裸着身体抱着凛儿睡了。凛儿非常乖巧,绒毛也十分柔软,他捂在怀里还挺舒服的。然而睡到半夜里,他忽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见身旁那人柔亮的眼神,不禁恼怒道:“你爬上来做什么?” “小时候不都是跟叔叔一起睡的吗?”牧泽说着还往聂祈身上蹭了蹭,聂祈一把推开他道:“你早百八年就不是小孩了,给我滚下去!” “叔叔是不是养了凛儿,就不喜欢我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 “那叔叔就不要赶我下去,你赶我下去就是讨厌我。”牧泽伸手环住聂祈的腰,还将额头靠在了他胸口,将脸埋在了凛儿的绒毛里。 聂祈感觉自己又被牧泽给套进去了,心想就由着他这样抱着算了。可是牧泽刚安分了会儿,环在他腰间的那只手就不老实了,摸到他臀部揉了两把,“叔叔没穿衣服,好诱人呢。” “算了,你还是滚下去吧。”聂祈抱着凛儿转过身去,背对着牧泽。 牧泽又伸手环住了聂祈的肩膀,在他耳畔低语道:“这被窝都睡得这么暖了,叔叔叫我怎么捨得出去?” 聂祈不想搭理他,于是就成了他抱着凛儿,而牧泽抱着他,三人挤在一张被窝里。很快聂祈又有了睡意,迷迷煳煳时,他好像听到牧泽在耳边呢喃:“如果你不是我叔叔,而是我的妻子,该有多好啊……” 月光照落在床边,是夜温柔而缠绵。 时间飞快流逝,凛儿一天天的成长,幻化的本领也越来越强。他已经能幻化成五岁小孩的模样,不过性别还是有点模煳,耳朵和尾巴也都未褪去。他成天跟在聂祈屁股后,总有问不完的问题。 “王,我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子,你肯定是男孩子!” 凛儿懵懂地摇着尾巴道:“可是我下面没有小球球啊,男孩子下面不是都会有两个小球球吗?” 第64页 聂祈一脸瀑布汗,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于是又把牧泽找过来,问他为什么凛儿一直没有选择性别。 牧泽思忖道:“应该是我们给他的性别暗示还不够,不如今晚一起泡澡吧,要让他实实在在的看见,他才会学会区分。” 聂祈心想试试吧,于是派人准备了一大桶热水,打算跟凛儿一起泡个澡。他把凛儿扒光了放进水中,自己也褪下衣物跨进了桶内。 凛儿虽然已经能幻化成人形,不过下身还是毛茸茸的,的确看不出什么性别特徵。两人赤身相对,聂祈便指着自己道:“凛儿你看着我,男人应该是像我这样的,如果你想成为男孩子,就应该像我这样。” “可是以我现在的幻颜术,还不足以幻化成王的样子啊。” “不是要你幻化,是要你看我的身体,跟你有什么不一样。” 凛儿打量着聂祈的身体,视线落在他身下,好像是多了个不一样的东西,但他并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聂祈看凛儿还是不懂,索性没羞没臊地指着自己下面道:“就是说你要长出这么个东西,才能成为男孩子,懂了吗?” 这时身后传来珠帘碰撞的声音,聂祈回头见牧泽过来了,不悦道:“你过来做什么啊?出去出去!” 牧泽坏笑道:“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能让凛儿迅速识别男性的特徵,叔叔要不要试一下?” “什么办法?” 牧泽便走到聂祈身后,勒起衣袖将手伸进了水中,指尖轻轻抚过聂祈的身体,一路向下探去。聂祈慌忙扣住他的手道:“你小子想干什么?” “只要叔叔那里有了反应,凛儿就会觉得特别了,他就知道男人该是什么样子了。”牧泽暧昧道,说着挣开聂祈的手继续朝下摸去,落在那处抚弄起来。 “……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聂祈咬着唇,脸上烧红一片,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牧泽的手极其灵活,稍一挑逗,就已撩起他的欲望。 凛儿似懂非懂地看着二人,牧泽微笑道:“凛儿你看见了吗,男人在受到撩拨后,这里是会有反应的,这就是男人的特别之处。” “我好像是有点明白了。” “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那你自己好好体会吧。”牧泽说着便把聂祈从水桶中抱了起来,朝里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聂祈紧张地挣了挣道:“你又想干什么啊?” “既然都弄起来了,那我们就去解决吧。”牧泽将聂祈轻放在床上,信手拉上了纱帘。 聂祈双手攥紧床单,抿住嘴唇满脸羞红。他如何都没有料到,牧泽竟会用那种方法帮他弄出来。他看着牧泽唇边染上的浊液,看着他妖娆地舔了舔舌头,只觉得羞耻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叔叔的解决好了,那我的可怎么办呢?”牧泽双手撑着床面,将聂祈扣在了身下。只见他那白皙的皮肤上泛着红晕,腰细腿长,浑身每一处线条,每一块肌肉都十分诱人。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还不都是你自作自受……”聂祈躲避着牧泽的目光,可牧泽却越凑越近,手还落在他腿部渐渐往下滑去。 “你你你可别乱来啊,我是你叔叔啊!”聂祈语无伦次,他明明想躲开的,可一看牧泽的眼神就沦陷了,四肢酥软得无法动弹。 牧泽俯下脸来,咬着聂祈的耳尖道:“我知道,若不是因为你是我叔叔,我不会忍到现在的。你乖乖的,让我吃了你吧,我会很温柔的。” 聂祈羞耻地闭上了眼睛,任他轻吻过自己胸口,在自己身体各处爱抚。牧泽真的很温柔,触感就像流水一样,温腻而舒适。就在他以为要进行到最后一步时,凛儿突然掀开床帘,将脑袋瓜探了进来。 “咦,你们光熘熘的在做什么啊?” 聂祈受惊似的睁开眼睛,羞恼地抓过被子掩住了身体。而牧泽也信手披上了衣袍,嗔怪地在凛儿脑袋上敲了敲,“你这小傢伙,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凛儿委屈地鼓了鼓腮帮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们可以继续嘛,我就在旁边看着,不打扰的。” “还继续个什么,还看个什么!走开,都给我走开!”聂祈捂脸道,他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牧泽又惋惜又扫兴,好不容易才把叔叔推倒了,正要尝到最美味的地方时,却被凛儿给搅黄了。 好在经过这一茬,凛儿总算是能明白性别区分了。几个月后,他终于出现了男性特徵,并开始修习鬼族术法。他立志,将来要成为能保护王的男人,他发誓,此生只效忠于王一人。 不过自那件事后,聂祈心里总是窝着一团气,他觉得牧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天到晚的尽想着占自己便宜。于是他又闹着要跟牧泽分家,断绝叔侄关系,甚至扬言要把牧泽逐出梦魂谷。 牧泽依然很淡定,甚至是有点高兴,“叔叔什么时候跟我断绝关系,我就什么时候娶叔叔为妻。”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叔叔到底要不要和我断绝关系?” “算,算了……还是不要了。” 聂祈真不知道该拿牧泽怎么办,这傢伙一副温柔腹黑的嘴脸,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算计别人,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牧泽低眉浅笑,终有一天,我会把叔叔吃干抹净。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这下大家都满意了吧?我真的是冒着坐牢危险更新上来的,下面我们还是回到正文,聂祈即将遇见现实世界的攻。嗯,现实攻是所有漫画攻的结合体,性格与侄儿最像,相信你们会喜欢的~ ☆、晋江独发啦 聂祈焦虑地在书房里踱步, 在漫画世界里待太久了,他一下子还不太适应这现实世界。回想之前经歷的种种,那些爱恨纠缠的人们,刀光剑影的纷争,苍茫寂寥的山海,美得就像是幻梦一场。 “我……真的回来了?”聂祈自言自语,他环顾着书柜里那些熟悉的漫画册, 书架上各式各样的人物手办,还有桌上已经放凉的半杯咖啡,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回来的事实。 他记得自己在穿进漫画里前, 正在用电脑看同人漫画,于是立刻打开了电脑。之前他没有好好看漫画剧情,现在他想好好看一遍,可是点开原地址自动刷新, 紧接着显示访问错误。 “奇怪了……”聂祈又刷新了几次,竟然还是显示错误。那本同人漫画的名字他不记得了, 只记得漫画作者叫什么,祈君他老公?于是他又打开浏览器,搜索这个漫画作者。 搜索出来了很多结果,但点进去都是一堆乱码。聂祈就纳闷了, 那本漫画不是很火吗,怎么说没就没了?这时候,他才看见页面最下角的未读邮件,想到自己之前在给颜立发邮件, 便立即把邮件点开了。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你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第65页 聂祈更懵了,记得那时跟颜立有点矛盾,还说了不会见面的,可颜立发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回覆邮件道:“谁要跟你见面了,你是不是在逗我?” 这时他又注意到了邮件的发送时间,颜立的这封邮件,应该是在自己穿进漫画的时候发的,显示的是九号下午四点,而现在是十号下午五点。也就是他在漫画世界里待了三个月,而现实世界才过了一天多! 发现这个之后,聂祈才意识到自己简直是飢肠辘辘,难怪他一直心慌手抖,因为已经饿到发慌了。他打开房门,一只小黑猫立即喵叫着飞奔过来,急不可耐地围着他蹭来蹭去。 “啊,你也饿坏了吧!”聂祈爱怜地抱起小猫,打开冰箱拿出香肠餵给它吃,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桶泡面。 狼吞虎咽地吃完泡面后,聂祈便瘫坐在了沙发上。他随手摘掉眼镜,感觉好累好累,随时都能昏睡过去。小黑猫不停地在他腿上磨蹭,他都没有心思搭理它。随后他脱掉衣服,去卫生间沖了个热水澡。 雾气蒙蒙,聂祈伸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望着镜中的自己发呆。他头髮湿乱,脸色苍白,眼睛下挂着淡淡的黑眼圈。比起漫画中夜临君那张俊美的脸,自己的这张脸便显得有些平凡了。 忽然他一拳捶在了镜面上,自己真的回不去了吗?那个世界的卓燃是否存在,他们真的轰轰烈烈的爱过吗?还有那些相亲相爱的人,都只是他的幻觉吗? 良久,聂祈终于披着浴袍出来了。他信手拿起桌上的眼镜,却发现镜片上有一道醒目的裂痕。奇怪,他什么时候把眼镜摔碎了,难道之前倒地的时候是脸朝下吗? “完了完了。”聂祈拿着眼镜仔细检查起来,这可是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镜片质感十分独特,镜架造型也很高端,一看就花了不少钱。要是让她知道他把眼镜弄坏了,铁定要骂死他。 记得当时收到这份礼物后,他立刻拆开戴着试了试,然后不知怎么就发现了那本同人漫画,于是就戴着眼镜看起漫画来了,可是镜片怎么突然就碎掉了呢? 聂祈头疼得要死,他泡了一杯咖啡,倚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繁华的都市。霓虹灯忽明忽暗,街道上车流不息,人们成群结伴地穿梭于城市之间。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陌生,自己好像已经跟这个世界脱轨了。 一直等到半夜,颜立仍然没有回邮件,聂祈便浑浑噩噩地睡去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他一边吃着薯片,一边打开电脑查看邮件,奇怪的是颜立依然没有回覆,这太不符合颜立的作风了。 聂祈给电脑接上手绘板,拿起数位笔开始画画。他本来想画正在连载的新坑,但画来画去,笔下的人都是卓燃,红衣金剑,笑容桀骜。 “烦死了!”聂祈扔了画笔,又扑倒在了床上。可他一闭上眼睛,那个梦幻世界又浮现在了眼前。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聂祈抓过手机一看,是妈妈打来的语音电话。接通后,屏幕上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红衣女郎,正沖他嬉笑道:“儿子呀,妈妈刚下飞机,明早来看你好不好?” “嗯……”聂祈有气无力地答应着。 “瞧你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是不是又在吃垃圾食品了?跟你说了多少遍要好好吃饭,别成天吃些没营养的东西!”视频那边,聂妈妈开始了一通数落。 聂祈一边嗯嗯答应着,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妈妈总是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可这些年来却没为他做过几次饭。爸妈在他高中毕业那年就离异了,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爸爸,而妈妈则在国外一所高校当教授,每年也就见个两三次面。 “瞧你一天到晚的宅在家,学业都废了,就知道打游戏画漫画!有时间不知道多出去走走,多交几个朋友,都二十好几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妈我愁得头髮都白了,你看看你看看!” 妈妈又来了,一打电话就提这茬。聂祈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他本来考上了国内一流大学,不过才上了两年就辍学了。因为他的社交恐惧症越来越严重,没法继续正常的学业。于是他在家画起了漫画,这越画越宅,越宅越没朋友。 “你要是再这样宅着,妈妈可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我才不要相亲,打死也不去!实话讲了吧,我喜欢男的,男的,男的!您老要是不介意,我改日就带一个回来给您看看,怎么样?” 聂妈妈愣了愣,不服气道:“你要是真能带一个回来,男的我也认了!有本事你带啊,带一个看看,记得要帅一点的!” “好了好了,没什么事就不说了。”聂祈简直拿自己妈没辙了,视频镜头一直在晃动,他注意到妈妈身后一直跟着个年轻男人,不过对方身材比较高,只看得到脖子以下的灰色风衣。 “那妈妈明天过来接你,来啵一个!”聂妈妈抛了个飞吻,便准备关掉视频。镜头一晃而过,聂祈忽然瞥见了她身后的男人,乍一眼还挺帅挺年轻的。他想,应该是妈妈找的新欢吧,连妈妈都有对象了,可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挂断视频后,聂祈才发现电脑屏幕在闪,来了一封新邮件,正是颜立发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戳开来一看,只有六个字:“刚回国,明天见。” 这又是什么意思,聂祈不解地回邮件道:“你开什么玩笑?你该不会查到我家地址了吧?你可别乱来啊,打死我也不会开门的。” 然而,颜立并没有再回邮件,聂祈莫名有点忐忑,明天似乎会遇到什么不祥的事情。他在床上辗转到后半夜,总算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聂祈正睡得迷煳,忽听得家里一阵响动。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门,只见妈妈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妈妈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快穿上试试。” 聂祈慵懒地换上新衣服,这是一件浅蓝色的小西装,看起来十分修身,优雅而时尚。妈妈一边给他整理衣领一边道:“不愧是我儿子,真帅!要是能再长高几公分,有个一米八就完美了!” “我又不出门,穿成这样要干嘛?”聂祈说着便要把衣服脱下来,妈妈忙拦住他道:“当然要出去,今天可是你的漫画签售会,会场都摆好了,妈妈过来就是接你去签售会的。” “什么签售会,我怎么不知道?” 聂妈妈神秘笑道:“你当然不知道呀,这是妈妈联合你的粉丝一起弄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快去洗漱,我们半小时之内出门。” 什么惊喜,这是惊吓吧?聂祈一头瀑布汗,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妈妈架上了车,往繁华的市中心开了过去。高楼大厦飞快往后退去,满大街都是衣着时髦的男女。 远远看到会场外聚满了人,聂祈的心就在咚咚打鼓了,他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活人了,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妈妈硬拉着他下车,他只好戴着口罩下去了。 聂妈妈一身红色长风衣,配着栗子色的大捲髮,气场很强。聂祈感觉自己被她这么拽着,就像个大傻子一样。 第66页 “祈君来了!”一群女生立即围了上来,拿着角色卡片索要签名,还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问题。比如祈君你为什么不露脸,祈君你有没有女朋友,祈君你什么时候肯画耽美? 聂祈有点慌张,拿着笔字都写不利索。到处都是人,他最怕这种全是陌生人的场合,额上不断冒冷汗。好在妈妈耐心的替他回答道:“我们祈君很害羞,还没有女朋友,你们谁想做他女朋友,现在就可以报名哦!至于画不画耽美,这要看祈君的心情。” 女生们顿时更激动了,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陆续也有一些男孩子围了上来。聂妈妈看准时机,拉着聂祈进入了主会场,会场四周挂着超炫的角色海报,主持台上还有各种精美周边。 聂祈和妈妈一路走去,各色各样的人不断凑过来说话。妈妈左右逢源,谈吐自如,而聂祈只会木讷地点头。渐渐的,他觉得头晕目眩还有点耳鸣,他的社交恐惧症怕是又加重了。 “妈,我不舒服。” “坚持下去,你再不出来练练,你这恐惧症永远都治不好!”聂妈妈严厉道,随即沖身边的人微笑着,拉着聂祈走上了主席台。 会场内响起轻快的音乐,人们纷纷聚到了主席台下。聂祈被要求给漫迷们致辞,但他望着台下那么多双眼睛,想说的话一下子全忘干净了,愣愣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妈妈一直在沖他使眼色,而台下的漫迷们也开始交头接耳了。 怎么办,怎么办?聂祈惶恐不安,又一次觉得现实是如此恐怖,他宁愿永远沉浸在那虚拟的漫画世界里。 这时一个年轻人走上台,他握住聂祈身旁的话筒,轻轻咳嗽了两声,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多细节和铺垫(づ ̄ 3 ̄)づ ☆、晋江独发啦 灯光照在主席台上, 男子环顾着台下的人们,握住话筒轻咳了两声。 聂祈愣愣看着身旁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简约的灰呢大衣,留着清爽利落的短髮,侧脸的轮廓十分英挺。 “各位漫迷们好,欢迎来到祈君的漫画签售会!祈君今天嗓子不舒服,下面由我来代为致辞。我是祈君的好友兼粉丝, 颜立。”男子说着回脸看向聂祈,还挑逗地沖他挤了下眼睛。 聂祈又惊喜又慌乱,还好口罩遮住了他尴尬的表情。这个人竟然就是颜立, 那个跟自己发了一年邮件的死忠粉颜立! “虽然我叫颜立,但我一点也不严厉,如大家所见,我是个很随和的人。为了给祈君殿下一个惊喜, 也为了庆祝《燃魂决》系列正式上市,我联合众多漫迷举办了这场签售会。而祈君本人是今早才知道的, 所以请大家原谅他有点受宠若惊。” 台下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感嘆这真是土豪真爱粉,也有人说他声音很好听,还有人八卦他和祈君的关系。 “祈君因为画风细腻, 常常被漫迷们误以为是女生,但祈君偏好热血剧情,所以又被认为是霸气侧漏的女生。” 漫迷们顿时一阵爆笑,颜立便一把搂住聂祈的肩膀道:“今天非得替祈君伸个冤, 我们祈君虽然低调,但其实是个干净漂亮的男孩子,就像二次元里走出来的一样。” “摘口罩!摘口罩!”漫迷们异口同声的喊道。 聂祈紧张地捂住了口罩,他可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自己的脸,更何况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好看,不知道颜立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颜立坏笑道:“想看到祈君的真面目,大家就来玩个游戏吧!赢了把他扒光给你们看,输了就只有我能看,怎么样玩不玩?” “玩!”漫迷们热情高涨,激动地挥起手来。 “你到底要闹哪样?”聂祈小声道,额上一阵瀑布汗。如果漫迷们赢了游戏,难道真要把他当众扒光啊? 颜立凑到聂祈耳边低语道:“你只顾配合我就是了。”其实,他这样做完全是在给聂祈解围,要不然以聂祈这么丧的状态站在这里,全场不得冷死啊。 会场气氛燃起后,颜立便让聂祈帮忙派发角色卡片,然后让漫迷们凭剧情猜角色,并随机赠送出一些周边礼物。由于问题层层递进,到了最后关头突然一个急转弯,漫迷们就全军覆没了,全场一阵惋惜声。 聂祈这才擦了一把汗,而身旁的颜立始终笑容灿烂,运筹帷幄。他唇边长着一颗小痣,笑起来有点狡猾。此刻,台下的聂妈妈正看着两个年轻人,唇角的笑意更深。 互动结束后便是签售环节,聂祈坐在主席台前签名,台下排起了小长队。颜立就坐在聂祈身旁帮忙,每当签完一本漫画,他都会替他说一声谢谢。聂祈感觉有颜立在这儿,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还能简单跟读者们说上两句。 一个小时后人没那么多了,颜立这才得空给聂祈拿了瓶水过来。聂祈便问他道:“你搞出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心脏病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我说了今天见啊。”颜立戏笑道,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这时候聂妈妈走了过来,一把勾住颜立的脖子道:“忘介绍了,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颜立一口水忽然呛住了,咳嗽个不停,脸都呛红了。 聂祈狐疑地皱眉,这才想起昨天跟妈妈视频的时候,她身后跟着的年轻男人不就是颜立吗?这么说来,他们两个是坐同一班飞机回国的。 “我看他不怎么样。”聂祈十分不爽,心想颜立这个死不正经的,怎么就跟自己妈搅在一起了,居然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聂妈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颜立擦了擦嘴道:“聂老师,您这话讲得太不厚道了,看把您儿子气得,我还没对象呢。” “开个玩笑嘛!”聂妈妈这才正经起来,“颜立是妈妈带的研修生,业余是一名游戏原画师,也是你的漫画铁桿粉。不过他比你还小一岁呢,怎么可能是妈妈男朋友。你最近不是生日吗,于是妈妈就跟他商量着,给你搞了这么一场签售会,本以为你会很开心的。” 聂祈悄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男女朋友,真不知道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妈怎么办。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聂妈妈便拎起包道:“妈妈今天还约了人,先走了,待会儿结束了让小颜送你回去哦!” “哎——”聂祈急忙伸手,却抓了个空,眼睁睁看她飞快离开了会场,心中又隐隐的焦虑起来。 “别担心,我会陪你到最后的。”颜立沖聂祈笑了笑,聂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熬。 随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些粉丝,到了中午签售会便将近尾声。全场工作人员一起合影留恋,颜立就站在聂祈身边。拍照小哥咔嚓了几声后,忽然问道:“祈君,你可不可以把口罩摘下来?” 聂祈犹豫着把口罩摘了下来,可他刚摘下口罩,颜立就吻住了他的侧脸颊,而快门刚好定格在了这里。 “你……”聂祈回头错愕地瞪着颜立,他正痞气地瞧着自己,那嘚瑟的笑容竟然很像卓燃。 第67页 聂祈羞恼地将口罩捂在脸上,快步往会场门口跑了过去。颜立追着他跑了几步道:“你去哪儿啊,还要一起吃饭的!” “大家先去酒店吃饭,刷我的卡。”颜立说着便扔了一张卡给旁边的工作人员,然后又追了出去。 喧嚣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聂祈看得心慌意乱的,便找了一个偏僻的小巷,靠着墙蹲在了地上。他好像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刚才颜立偷亲他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对方是卓燃。 “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颜立走了过来,“忙活了大半天,你应该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喜欢人多,尤其是陌生人。” “那不和别人一起吃了,就我们两个,好吗?”颜立温和地微笑着,说着向聂祈伸出手来。 聂祈望着颜立和煦如风的笑容,居然又觉得像极了牧泽,他赶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颜立便上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不久后,两人进了一家灯光朦胧的西餐厅,颜立特地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但聂祈仍然很拘谨,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餐盘。等服务员端上菜品后,聂祈也只是闷着头吃肉蘸酱。 “你不必这么拘谨的,我们是朋友,认识了一年多的朋友,不是吗?” 聂祈这才抬头看着颜立,颜立见他嘴角沾着一抹番茄酱,便伸手用拇指为他拭去了酱汁。 “瞧你像个孩子似的,吃得到处都是。”颜立说着还舔了舔指尖的酱汁,那宠溺的眼神像极了某个人。 聂祈顿时耳根烧红,这一瞬他居然又觉得对方像夜旋,真是疯了疯了,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聂祈慌忙起身,往不远处的卫生间逃了过去。 颜立听到了一丝细微的金属声,这才发现聂祈把钥匙落在了沙发上。他够手把那串钥匙抓了过来,心想这个应该是聂祈家里的钥匙,便坏笑着把钥匙装进了自己口袋里。 聂祈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回来了,他不敢再看颜立,怕又想起漫画里的某个人,颜立说什么他也只是点头或摇头。好不容易吃完了,颜立又问他道:“时间还早,要不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玩?” “不不不,我要回家,赶稿,赶稿。”聂祈只求快点回家,他发现自己越是跟颜立在一起,脑袋里就越会想一些虚幻的东西。 “好吧,那我送你回家。” 颜立去街上拦了个的士,半小时后,两人便到了一处花园小区外。颜立不顾聂祈的劝阻,坚持把他送到了家门口。聂祈摸了摸口袋发现钥匙不在,又尴尬地把浑身所有口袋都摸了一遍。 “钥匙掉了啊,要不去我那儿?”颜立贼笑道。 “不用了,我打电话给我妈,看她什么时候回来。”聂祈说着便掏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但她却一直不接电话。 颜立便笑着拉住聂祈道:“还是去我那儿吧,我在附近租了个短租房,走两条街就到了。” 聂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厚着脸皮跟颜立走。 两人走在清净的小巷里,空气中浮动着梅花的芳香。聂祈望着颜立的侧脸发呆,没想到颜立长得这么阳光帅气,而自己则显得越发阴郁颓废了。不知为什么,今天明明是第一次和颜立接触,可他却总感觉跟颜立相识了好久,彼此已经很熟悉了。 颜立就住在一栋高档公寓里,房间的装修风格简约清新,室内物品随意摆放,有点乱但并不脏。进门后,聂祈显得更加不知所措,这还是他头一次到别人家来。 “你先随便坐坐,我要去沖个澡,今天上午忙死了。”颜立给聂祈倒了杯水,便把外套脱了随手甩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他便拿了换洗的衣物,进到浴室洗澡去了。 聂祈无聊的在房间内走动,他注意到颜立的笔记本正放在桌上,电脑信号灯还在闪,说明电脑是开着的。他便沖洗手间喊道:“我可以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我想登录一下我的漫画后台。” 浴室水声太大,颜立没听清聂祈问的什么,直接就答应了。聂祈打开电脑顿时眼前一亮,桌面背景竟然是他的漫画角色图!但他很快又不爽了,因为这幅图里的人是卓燃和凉渊,而凉渊正亲昵地搂着卓燃的脖子。颜立这个傢伙……该不会一直站的卓燃和凉渊吧? 余光扫过电脑桌面的文件夹,其中居然有个文件叫“祈君在我身下娇喘”!天吶,这是个什么鬼?聂祈明知道不能随便翻别人东西,但还是按捺不住戳开了文件。 文件里都是漫画图片,一张张点开来看内容,聂祈又震惊了,这竟然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本同人漫画!不仅情节香艷,而且画风跟自己很像。他迅速翻了翻,发现这些都是未经压缩的高清原图,再退出文件夹一看,桌面上果然还有几个常用绘图软体,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本同人就是颜立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颜立这个心机boy,一天到晚在歪歪我家小受~下面强势推倒嘿嘿嘿! ☆、晋江独发啦 聂祈怎么都没想到, 这本把他气得半死的同人漫画,居然就是颜立画的!亏他还一直那么信任颜立,把颜立当自己的知心好友,可颜立却把他耍得团团转! 此刻,颜立还在浴室洗澡,水声哗啦啦的响。 “颜立你给我开门!”聂祈气愤地砸门道,他曾经发誓一定要把同人作者揪出来打一顿的。 玻璃门突然打开了, 颜立披着一身浴袍出来了,聂祈一不小心拳头就砸在了他裸。露的胸膛上。颜立自己倒没什么,聂祈却吓得往后面跳了一下, 结巴道:“你……你电脑里那本漫画是怎么回事?是……是你画的那本乱七八糟的同人?” 颜立尴尬地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 “你有病啊!画同人不跟我说一声,还画得那么羞耻, 真是欠扁啊你!”聂祈气急败坏地挥起拳头,不料颜立敏捷地扣住他的拳头, 就势将他摁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怎么,你想打我?”颜立低下头来打量着聂祈,戏嚯地用指尖撩起他的脸道:“就你这小身板还想打我,我从八岁就开始练散打, 你知道散打九段是什么概念吗,要不试试?” 聂祈下意识瞄了颜立一眼,他有着麦色的皮肤,肌肉均匀, 线条优美,就像漫画里的卓燃一样健美,让人有点想入非非。 “我……我打不赢你,还不能找你说个理啊?你为什么要画那种漫画?两个男人那个什么的……”聂祈说着说着就脸红了,因为颜立越凑越近,再近就要亲到他脸上了。 聂祈慌忙撇开了脸,脸颊泛红,只听颜立在耳边暧昧地低语道:“两个男人怎么了,嗯?” 颜立故意沖聂祈耳畔唿着热气,聂祈越来越紧张,心跳也乱了节奏。此情此景,就像当初他穿到漫画里卓燃要羞辱他一样,自己好像是个无路可逃的猎物,即将被敌人捕获。 第68页 “你走开!我要跟你绝交!”聂祈勐地推开了颜立,扭头就往门口跑。 “进了我的门还想跑?”颜立拦腰抱住聂祈,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扔到床上,紧接着又扑上去将他压在了身下。 聂祈胡乱踢蹬道:“混蛋你要干什么啊!再乱来我就报警了!” “我还就乱来了,有本事你叫啊,叫破喉咙看有没有人管你。”颜立一脸坏笑,扣住聂祈的双臂压住他的双腿,将他制得无法动弹。 聂祈羞愤道:“我以前真没发现你是这种人,绝交,我要和你绝交!” “不就是画了你的同人吗,你至于那么生气吗?” “我当然气啊!你要画同人得先跟我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风格,你还画得那么艷俗,让我的男主和男配乱搅,结果人气还比我高,我怎么能不气呢,我简直快气炸了!” 颜立无奈地笑道:“这其实是个意外,那本同人就是我随手画着玩的,我没想到要把它传到网上。我是很萌男主和男配,也比较萌男主和反派,可你那原着是言情向的,于是我就画了这本同人自娱自乐。” “碰巧有天被我学妹发现了,她腐得不行,趁我不注意把漫画给传到网上,然后在各大贴吧推广,结果就火了。然后就被你发现了,连我自己都有点无语,不过我已经把漫画地址都删了。” “狡辩!漫画乱七八糟就算了,你那笔名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祈君他老公,还有你那文件夹都是什么鬼,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啊!” “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跟你的关系可不止半毛钱。”颜立说着渐渐俯下脸来,在聂祈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湿湿的,痒痒的。 聂祈羞耻地皱了皱眉,颜立这傢伙对自己又强吻又调戏的,自己应该很反感才对啊。可不知为什么,他望着颜立那对蜜色的眼瞳,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哈哈哈,我们是不是进展得有点太快了?”颜立看聂祈有点发愣,便放开聂祈侧卧在了他身旁。 沉默了一会儿,聂祈迟疑道:“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也只能跟你说了,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我好像穿越了,穿到了你画的那本同人漫画里,跟里面的人物一起经歷了很多。然后不知怎么的,我又回到了现实里。” “我好不甘心,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知道我爱的那些角色们怎么样了。我接受不了这现实,我想立刻杀回去!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也许这一切根本就是我做的一场梦。可是在梦里,开心好,痛苦也罢,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真实。” 颜立枕着手臂望着聂祈,神秘笑道:“你并不是在做梦,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因为——就是我把你弄进漫画里的。” “啥?”聂祈一脸诧异,“我不信,我看你的中二病比我还严重。” “你在不久前是不是收到了一副眼镜?” “是啊,我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你怎么知道?” 颜立起身打开床头的行李箱,一边翻找一边道:“那不是你妈送给你的,是我托她送给你的。”他说着拿出了一个黑色镜盒,打开来里面是一个造型独特的眼镜,跟聂祈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聂祈惊奇地把镜盒接了过来,“我还纳闷呢,我的那个怎么莫名其妙就碎了?听我妈说,这是一款高端游戏眼镜,戴上它能看到非常精美震撼的画面,可我还没用它就坏了。” 颜立摇头笑道:“其实你已经用过了,你之所以回到现实世界,就是因为你把它用坏了。这款眼镜有个很美的名字——幻世镜,它能与你的思维产生共鸣,带你去另一个世界。” “瞧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才不信呢!”聂祈说着把眼镜拿起来端详,镜片正折射着紫色光芒,镜脚捏起来还有微电的感觉。 “不信你就戴上看看。” 聂祈这就把眼镜戴上了,不信邪道:“我戴上了啊,并没有怎么样。” 颜立双手扶住聂祈的肩膀道:“我看你在现实里好像很孤单,便弄出这么个虚幻世界逗你玩。本以为你进入漫画里活不过三天的,可你不仅改变了原有的结局,还与主角们产生了更深的羁绊,以致整个故事的发展都失控了。” 聂祈半信半疑地盯着颜立,只听他又道:“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再次回到那个世界里,你想成为什么样的角色?” “我还是想成为夜临君。” 颜立摇了摇头,“这次你不能再代入夜临君了,因为他的死已经无法逆转了。漫画里角色那么多,你可以再选一个。” “那我还要做个反派,还要夜临君那样颠覆众生,同时我要成为白族最大的敌人,我要白澈好好地给我认错!” “好,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角色了,不过你要注意,不能让漫画里的人发现你和夜临君是同一个人,不然那个世界会崩坏,你也会再度回到现实世界里。” 聂祈翻了个白眼道:“说得好像你真能把我送回去似的……” 颜立用指尖触摸着聂祈的镜框道:“这幻世镜戴上去大概需要半小时自启,如果你情绪激动的话,会启动得更快。我看你挺急的,那就帮帮你吧。”说着就捏住聂祈的下巴,朝他唇上吻了过去。 “你干什……”聂祈惊慌地想要推开颜立,颜立却把他箍得更紧,舌尖撬开唇瓣在他口中攻城略池。他羞怒地咬了颜立一口,口腔里顿时腥甜翻涌。但颜立却毫不退缩,还得寸进尺的把手探进他的衣服内,在他胸前抚弄起来。 “放手!”聂祈羞愤得满脸通红,忽觉脑海中一阵刺痛,颜立的笑容渐渐从眼前隐去,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身体一软便要倒下来,颜立忙把他抱得更紧了,在他耳边呢喃道:“你这个笨蛋。” 颜立把聂祈抱到床上,替他盖了一层薄被。聂祈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但眼睛却是半睁着的,而镜片上则出现了流光溢彩的异象。 其实所谓的幻世镜,是一款正在研发的幻境游戏眼镜,而颜立作为一名游戏原画师,也是这个项目的成员之一。他花了三个月时间,才把漫画设定植入幻境游戏。幻境世界拥有类似人脑的中枢系统,所有人物都在设定下活了过来,玩家进入后也会有身临其境的体验。 “既然现实里你还没有喜欢我,那我们漫画世界里再重逢吧。”颜立心中道,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同款眼镜。 进入漫画世界有多种模式可选择,之前颜立替聂祈选的单人模式,而自己则选的多人模式。他在漫画中处于一种忘我精分的状态,因为要同时代入多个角色,所以他必须先忘记自己是谁。 “不过,这次选什么模式好呢?”颜立有点犹豫,因为使用忘我精分模式,等从漫画世界里回来后,所有角色的记忆会一起涌入脑中,脑袋会疼得像要炸裂。 第69页 他坏笑着看向床上的聂祈,他们将再次进入漫画世界,继续之前未完的故事。不过原结局已经被聂祈改变,这次剧情将由强大的中枢系统来掌控,那些画中人物也将更加的疯狂…… 晌午的阳光穿过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碎影。黄色枫叶片片飘落,小池上水车转动着,流水哗啦啦地浇落。 聂祈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这些景象。他惊奇地坐起来,自己不是在颜立的房间里吗,怎么又突然到这里了?这些风景美得不像是现实,难道颜立真的又把他送回来了?还是说,又是颜立的恶作剧? 他纳闷地起身转了转,自己正站在一棵巨大的黄枫树下,不远处是一片簇拥的层楼崇阁,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还真回来了?”聂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手臂上戴着构造繁复的金属护腕,身上则穿着修身的玄色轻袍。这种打扮应该是金族人,他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边耳朵上竟还戴着耳饰。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不会穿成金钰了吧? 聂祈注意到旁边有一片水池,便跑到池边看自己的倒影,水中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好不是金钰。他弯下腰来仔细打量自己的脸,黑髮黑瞳,眼神灵动,居然跟自己的本面目还挺像!不过头髮要稍长一些,碎落在肩上,左耳上还戴着一朵金流苏,很是别致。 不过奇怪了,漫画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聂祈正在纳闷,忽然一阵风过,背后凉飕飕的。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发现后背竟然是裸着的,肩胛骨处还有两个硬硬的冰冷的东西。 “这难道是……金灵翼!”聂祈脱口惊唿,急忙转过来看自己的倒影,果见自己后背上赫然长着一对蜷缩的金色小翅膀! 他立刻明白过来了,这次他穿的角色是金族的小国师,神允!不过在他的原着里,神允是个十岁出头的天才神童,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年龄设定要比原着大三岁,但神允这大了绝对不止三岁啊! 聂祈有点疑惑,这金灵翼位居金族四大名器之首,也是小国师神允的法器,而神允也因为这对翅膀只能穿露背的衣服,所以他穿的这个角色应该是神允没错啊。 这时候,一个浅黄衣裳的女婢走了过来,向聂祈鞠了一小躬道:“少主,主上喊您用膳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聂祈化身小天使神允,又回到漫画里作天作地了,他跟颜立的前缘以及甜蜜互动,要等结局才能看了。下面分享一段我跟基友的日常: 我:等这本完结,我又想封笔了(╥﹏╥) 基友:别啊欧尼酱,说好一起撸文到天荒啊! 我:唉,不晓得现在读者喜欢看什么,众口难调。 基友:没关系的,你写自己喜欢的就好啊! 我:最喜欢耽美小黄。文了,可以写吗? 基友:……是在下输了_(:3」∠)_ 我们的口号,依然是富强文明和谐! ☆、晋江独发啦 阁楼玲珑秀致, 院中佳木葱茏。聂祈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随女婢穿过曲折的甬道,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堂内。他还未接近,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煳了。 彼时,一个年轻人正托着腮坐在桌前,桌上摆了几盘卖相奇怪的菜餚。见聂祈来了, 那人便笑着招手道:“快过来,姐亲手给你做了好吃的。”明明自称是姐,可她却穿着一身紫墨铠甲, 顶上束着金羽冠,眉目间有股天然的英气。 聂祈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神允的姐姐锍光,是金族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这座神师府目前便是她当家。而他们的父亲,也就是金族的大国师, 应该是长年在山中闭关修炼。府中还有病弱的母亲,她不怎么抛头露面,而锍光忙于军务,偶尔会回来待一阵子。 他笑着在她身旁坐下, 她便搭住他的肩膀道:“允儿啊,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辰,所以姐亲手给你下了厨,快来尝尝姐的手艺。” “十六岁, 我怎么就十六岁了呢?”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感觉你昨日还是个小孩子,今日却已是翩翩少年郎了。”锍光说着忽然有些伤感,弟弟长大一岁她就老一岁,而今她已经二十八岁,却还是孤身一人。 聂祈汗颜地望着桌上的菜餚,这一盘盘乌漆抹黑的能吃吗?可锍光却高兴地用筷子夹了一块不知是肉还是什么的东西,餵给他道:“快尝尝,姐难得下一次厨。” 他硬着头皮吃下,强忍着嚼了几下,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锍光不悦地拍桌道:“有这么难吃吗?”说着自己拈了一块扔嘴里,嚼了两下也呕着吐了出来。 “算了不吃了,让下人重新做去。”锍光招手唤女婢过来,却见一名小厮匆匆赶来通报导:“陛下来了,已经到门外了!” 聂祈心想难道是金帝过来了,他突然来神师府做什么? 锍光忙拉着聂祈前去迎接,远远便见门外候着几名金衣护卫,一个浅金华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笼东西。聂祈定睛一看,那人眉目英俊,笑容灿烂,竟然是金钰!金钰不再像以前那样戴着额箍,而是束起了金枝冠,脑后垂下两条金丝带来。 “不知陛下驾临,真是有失远迎。”锍光忙作揖赔罪,而聂祈错愕地杵在那里,金钰什么时候当上帝王了? “爱卿不必拘于礼节,今日不是允儿的生辰吗,朕便抽了些时间过来看看。这是朕特地命御厨做的糕点,希望允儿喜欢。”金钰沖聂祈笑了笑,把手里那篮东西递给了他。 聂祈傻愣愣地接过东西,他觉得金钰不太对劲,没有以前那种放浪不羁锋芒毕露的感觉了,唯有眼底还剩一丝顽劣之气。 “发什么愣,还不快谢陛下恩赐。”锍光沖聂祈使了个眼色,聂祈这才鞠躬道:“谢……陛下。” 随后三人进到堂内说话,锍光亲手斟了上好的芽茶。金钰打开茶盖轻轻吹了吹,慢慢啜饮了一小口。聂祈一边吃着御用糕点,一边狐疑地打量着金钰,金钰这个纨绔,竟连喝茶都有那么一丝雅气了。 “爱卿军务繁忙,不如先下去歇着,让允儿单独陪陪朕。” 锍光笑着点头退下了,金钰和聂祈坐了会儿,便来到后院里散步。枫叶翻飞,地面铺满了落叶,金灿灿的一片,在阳光下有点晃眼。 金钰伸手接了一片飘飞的枫叶,似有些感嘆道:“允儿,朕以前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怎么今日见到你,却有种异样的感觉。” “什么异样的感觉?” 金钰回脸望着聂祈,认真道:“心动的感觉。” 聂祈一愣,尴尬地摆手道:“别开玩笑了,不是……陛下说笑了。” “你觉得朕是在开玩笑吗?想来当初父皇驾崩,金族政权大乱,若不是你神师府极力拥护,朕恐怕早就被那帮乱臣贼子干掉了。这一晃眼两年了,朕不再是从前那个叛逆少年,而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第70页 两年了,金帝驾崩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吗?聂祈惊住了,难怪他觉得神允的年龄对不上,还有金钰也成熟了许多,因为他这次来跟上次的时间没接上,距离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两年吗?! “允儿?”金钰看聂祈在发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聂祈这才抬头道:“我想问件事……鬼王夜临君,可还有消息?” 金钰神色微微一暗,“那个人啊,已经两年没有任何音讯了,传说他最后是出现在了白帝宫,也有很多人说已经他死了。” 他说着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护腕,当初他把护腕送了一只给夜临,想着重逢的时候,这对护腕一定会有感应。可是两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遇见戴着另一只护腕的人。 “如今的鬼王名叫夜泽君,不过他很安分,这两年一直深居简出。你要是不问,朕都要忘却这个族落了。” 聂祈知道夜泽君应该就是牧泽,他只是奇怪,夜临君死在白族,牧泽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于是又迟疑着问道:“还有一个人,赤族曾经的少帅卓燃,你知道他的近况吗?” “他啊?”金钰唇边扯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前两年脱离了赤族,而后娶了白族的公主,如今已经是白族的半个国主了。” “你说什么,他娶了白澈?!”聂祈无比震惊,卓燃怎么可能娶白澈?就算卓燃又跟凉渊好上了,那也不可能娶白澈啊! 金钰冷笑道:“没错,那场婚礼何其盛大,十里红妆,举国欢庆,整个神州无人不知。当初还特地派人给金族送了请柬,不过朕没去。” 聂祈气得浑身发抖,卓燃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可他一死他就娶了别人!娶谁不好,偏偏要娶那个把他杀死的白澈! “想他卓燃的一生,还真是个传奇。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市井小混混,靠着同盟战一战成名,得赤帝青睐,被封一族少帅。背离赤族之后,又娶了白族帝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好不风光!” “不过他的好日子也没剩几天了,我金族十万大军即将北下,沉寂了两年,这场战争终于要打响了,父皇的遗愿也要实现了。话说回来,你突然问他做什么,难道你跟他也有什么恩怨?” 聂祈攥紧拳头,竭力调整着唿吸,装作不在意道:“只是随口问问。” 金钰笑着拉起聂祈的手道:“你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一个人在神师府太无聊了?朕国务繁忙,总是没空过来看你,每日早朝也只能匆匆见你一面,不如你搬进宫里来住吧,这样朕就可以随时见到你了。” 聂祈不自在地抽回手道:“这不太好吧……我和陛下都是男人,要是陛下天天来找我,恐怕会被人碎语。” “朕是一国之主,谁敢闲言碎语,朕就拔了谁的舌头!”金钰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对聂祈坏笑道:“不过你年纪还小,要是真进了宫,朕恐怕会忍不住对你下手。” 聂祈低头避开了视线,金钰又伸手勾起他的下巴道:“想想还是再等两年吧,等你再长大些,这么娇嫩的身体,朕现在还捨不得碰你。” “说什么呢,不理你了!”聂祈扭头走开了,他怎么突然觉得金钰跟颜立有点像啊,自说自话的,变着法儿的想占他便宜。 金钰望着聂祈半裸的后背,那肌肤生得光滑如玉,两只金色小翅膀分外可爱。他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有时候还真想吃了你啊。” 接下来两天聂祈都很郁闷,他寝食难安,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卓燃,问他要一个解释,也等不及想杀回白族,揭开白澈的真面目。然而以他如今的身份,却不得不再等等。 这天傍晚凉风飒爽,锍光拎了两壶酒,邀聂祈在枫树下对饮。她脸上熏着两抹酡红色,苦笑道:“姐明天就要出征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可真捨不得你啊。” “如果姐姐捨不得我,那就带我一起出征吧。” “那可不行,我的宝贝弟弟要是不小心伤到哪里,我会心疼死的。再说了,陛下早就给我下了禁令,绝不能带你上战场,我可不敢抗旨。” “我不参战,就在背后帮姐姐出谋划策,行吗?” 锍光摇了摇头,又勐灌了一口酒道:“允儿啊,姐要是在战场跟人杀得头破血流,你还能站着不动啊。虽然你是御金天才,但战场上的敌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不单单是靠强武就能赢的,更要看谋略。” “我好歹是国师,论谋略也不会差啊,姐就带我去吧!我保证就只是旁观,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参战。” “姐知道允儿很聪明,只是那个人……那个人也在白族,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年那场大战都怪我意气用事殿下才会死,都怪我……”她说着奋力捶在石桌上,眼角微微泛出莹光。 聂祈知道锍光说的人就是卓燃,当初在同盟战中,卓燃设计杀死了金族的大皇子,而当时跟随大皇子参战的就有锍光。锍光追随了大皇子很多年,对大皇子的感情非常深。 “这次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我要用他的血来祭奠殿下!”锍光说着突然用力,竟将铜铸的酒觞都捏变了形状。 聂祈感觉事情越来越难办了,他可以想像到时候开战,锍光和卓燃仇人见面,势必杀个你死我活,所以他必须跟去战场才行。然而无论他怎么恳求,锍光都不肯带他出征。 酒罢,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了。聂祈在房内踟躇了会儿,忽然灵机一动,便差遣奴婢去找了一套战甲来。既然锍光不肯带他上战场,那他就自己乔装打扮混进去。 翌日天微微亮,锍光就带着两名随从出门了,骑着金面战马往军营赶去。聂祈远远地尾随着他们,军营驻扎在皇城郊外,远看大片营帐就像蘑菇堆似的,时不时就有队伍巡逻而过。 聂祈伺机混进了队伍里,战士们席地而坐,他也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由于背上有金灵翼,他老觉得战甲闷在身上很难受,忍不住伸手去挠。这时旁边一名战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驼子,你是新来的吗?看你挺面生的。” “呵呵,是啊。”聂祈尴尬地笑了笑,原来他这样穿像个驼背啊。 忽听一声喝令,战士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聂祈也忙站了起来。只见锍光出现在了军队前方,她一身紫衣铠甲,容光焕发,抱着头盔往那儿一站,便有种睥睨天下的霸者之气。 “诸位战士,我们终于要出征了!” “为国效命,视死如归!”战士们纷纷举起兵器响应,声震四野。 聂祈也跟着举拳滥竽充数,他知道,这里驻扎的是最精英的队伍,即将与边境的大军汇合,这一战必将极其惨烈。 作者有话要说:  金钰问你们,有没有想他啊喂? ☆、晋江独发啦 天地辽阔, 荒野苍莽。军队一路北下,远赴边疆,气势浩大。 第71页 聂祈就混在队列间,跟着战士们风餐露宿。他套着略显宽大的战甲,头上戴着金盔,脸上也脏兮兮的。此刻即便锍光从他面前经过,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好在同行的战士都挺照顾他, 每当有好吃的会给他留点,不至于让他饿肚子。 眼下又到了休息时间,战士捧着野果送到了聂祈跟前, “小驼子,这个给你吃!”战士们看聂祈有点驼背,于是都喊他小驼子,聂祈也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绰号。 “谢了, 你在哪儿摘的啊?” 战士边吃边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有一个大水潭,潭边有棵大树上结满了野果, 于是我就爬上去摘了些。” 聂祈一听有水潭便两眼放光,因为这身盔甲套在身上太难受了,他感觉后背都快被磨破了,要是能有个地方清洗一下也好。于是他便对战士道:“这果子真好吃, 不如你带我过去再摘些回来?” “不了吧,那地方还有点远,待会儿队伍就要出发了。” “就一会儿。” 战士仍旧摇头道:“我们马上要与大军汇合,而且此地已经临近边关, 据说附近还有白族的探子出没,这个节骨眼离队总归是不妥的。” “那我自己去了。”聂祈说着便扭头走,战士忙跟上去拉住他道:“那我们快点,速去速回。” 附近一带都是山丘,所谓的水潭不过是两个丘岭之间积的一汪雨水。两人到了地方,战士便敏捷地爬上树摘果子,而聂祈则坐在水潭边,用清水洗了把脸。随后他卸下了盔甲,他里面就穿着原来那身玄衣,裸。露的后背已经被战甲磨出了细细的血痕。 聂祈用手舀水浇在自己后背上,清凉的水接触到火辣的皮肤,顿觉舒爽极了。他又不停舀水浇满全身,直到头髮和衣衫都湿透。 战士正在树上摘果子,忽见不远处的芦苇丛里有两个白影,他心想可能是敌方的探子,便想提醒树下的聂祈,可一扭头就看见他背上那对金色小翅,怀中的野果霎时骨碌碌滚了下来。 聂祈听见动静回头望去,只见战士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道:“难道你是……小国师神允?” “嘘——”聂祈俏皮地沖战士比了个手势,“这是个秘密。” 战士忽然红了脸,杵在那里不知所措,原来小驼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驼子,而是拥有金色灵翼的俊美国师! 聂祈拾起地面的盔甲准备穿上,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暗箭忽从芦苇中射了过来。他急忙扬起盔甲一甩,便将箭矢搅了开去。芦苇丛中的敌人扭头逃跑,聂祈立即飞身追了上去。 “等等!”战士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眼下情况不妙,他应该立即赶回去通报将军才是! 芦花片片翻飞,两道白影身形极快,但聂祈也丝毫不落下。转眼三人就冲出了芦苇丛,聂祈的步伐却忽然僵住了。因为眼前是一条清浅的河流,而对岸整整齐齐的候着千百号银甲战士! 两名银衣人回头看着聂祈,其中一名嘲笑道:“偷袭不成,不想你却自己追到了敌营里。老实说吧,你们金族这次又来了多少人?” “呵,凭什么告诉你们?”聂祈毫不畏惧,信手拨了拨濡湿的头髮。 这时又有两名银衣人出现在了聂祈身后,挑衅道:“金族人就是嘴硬,先给他打个半死不活,看他说不说!”说着便闪身飞砍上来。 聂祈信手一扬,金护腕立刻变换成一柄闪亮的钺,在他手中流转出炫目光华。金光快闪而过,血影绽放,两名银衣人惨叫着退了开去。另两名银衣人趁机攻上,不料聂祈手上又多了一把钺,双钺出击,险招迭迭,叫人应接不暇。 “有种来啊,把我打个半死不活看看!”聂祈得意地转动着金钺,心中则在感嘆,不愧是天才神允,这副身体实在是太灵活太好用了。 几个银衣人面面相觑,捂着伤口不敢轻易上前。这时候,一道白影翻身掠过河流,轻盈落在了几人身前。那人有着银灰色的长髮,一身白袍青甲正在风中猎猎翻舞。 “好久不见。”聂祈唇边扯出一丝笑意,两年的时光对凉渊没有任何影响,他依然是最初冰冷的模样。 “我跟你何曾见过?”凉渊不禁打量起聂祈,他像是刚淋过雨一样,玄衣正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材,那张脸又极其年轻俊秀,竟给人一种嫩出水的感觉。 “哦对,你已经不认识我了,但我可认识你啊。你们一家我都熟得很,你母后你妹妹,还有你妹夫,全家都是骗子!满口谎言!” 凉渊不悦地皱眉道:“嘴巴放干净点,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聂祈不屑地大笑起来,手一扬便向凉渊攻了过去,凉渊迅速拔刀迎击而上。兵刃砰砰激响,两人快如追风掠影,招式变幻莫测,看得旁人眼花缭乱。聂祈边打边嘲讽道:“这两年你倒是进步不少。” “我何曾跟你交过手?”凉渊拧住眉头,只觉对方速度越来越快,他稍一不慎就吃了一刀,一恍神又连挨了两刀。血光飞散之间瞥见对方的眼神,他竟想起了当年的夜临君。 与此同时,数名银甲战士越过河流,迅速布阵施法。眨眼空中凝结了无数狭长的冰刃,以雷霆之势向聂祈扫射而去。聂祈见状抵开凉渊腾空跃起,手中双钺灵活变换成两只四叶刃,狂冰袭来,金刃急速飞旋抵挡。只听得砰砰连响,晶莹的碎冰漫天洒落,竟未伤他分毫!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真正的御金术。”聂祈暗自咬牙,剧烈的疼痛从背部撕扯而来,两片巨大的金色羽翼倏然张开,每片羽翼都薄如透明,流光溢彩,日月不可与其争辉! 金灵翼是金族最强神兵之一,由三千多片金刃构成,变换莫测无坚不摧,并与人的血脉相连。因此开翅的瞬间会有破茧成蝶的痛苦,但展翅之后便会像凤凰重生般所向披靡。 他如同神祇一般悬在天上,衣袍翻舞羽翼轻轻扇动。周遭战士们看得目睁口呆,谁料那羽翼倏然幻散开来,变成无数利刃向四面八方席捲开去。人们慌忙闪避,可那羽刃却如同夺命的金蜂,穿心而过,无孔不入。霎时惨叫迭声,血光飙现,不知多少人横死当场。 凉渊脸色煞白的杵在混乱之间,眼看一串羽刃向自己袭来,他急忙横臂撑开一面冰盾,不料那羽刃竟瞬间将冰盾击碎。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闪现在他身前,只听得砰砰乱响,羽刃霎时散落四方。 “你怎么过来了?”凉渊惊诧地看着卓燃,卓燃扫了他一眼道:“你搞出这么大动静,我能不过来看看吗?” “来得正好!”聂祈看见卓燃出现,眼底的血意更盛,双翅勐地一扇,狂风间又是千百羽刃急射而来。 卓燃从容地纵剑一挥,一条炫目的焰龙盘绕着剑身飞出,张牙舞爪地向聂祈咆哮而来。聂祈见状急忙撤回羽刃,无数光刃朝他背后飞聚,可那焰龙也趁机缠住了他的身体。灼痛瞬间侵袭全身,他绝望地瞥了卓燃一眼,惨叫挣扎着当空坠落。 第72页 鬼使神差的,卓燃忽然扬剑将焰龙收了回来,不知为什么,他恍惚看到对方决裂的眼神,心中竟莫名一阵刺痛。 “允儿!”锍光一个飞身纵跃,将聂祈接入了怀中。 聂祈错愕地看着锍光,衣袍上还冒着丝丝白气。幸好他之前用水打湿了身体,不然刚才那一瞬足以让他面目全非。 “敢动我弟弟,杀——”锍光一声令下,身后千军万马一齐沖了上来。 河岸边的银甲战士也纷纷踏乱水花,挥舞着刀枪剑戟沖了过来,两军正面交锋,杀声四起。 聂祈被战士们强行带了下去,回头最后一眼,只看见卓燃骑在赤灵狮上奋力厮杀,周身焰气横扫,叫人退避三舍。他不禁自嘲起来,如今卓燃为了白族而战,他却为了毁灭白族而来,他们又一次成为了死敌。 夕阳如血,狼藉遍地。 这场厮杀终于以白族的撤兵收尾,但金族同样也损失惨重。聂祈走在营地里,遍处都是受伤亟待救治战士,哀嚎声不绝于耳。他掀开门帘进到营帐内,锍光正一脸怒意地瞪着他。 “你怎么混进来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上战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还敢擅自跟敌方的主将动手!”锍光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浑然不顾自己手臂上的刀伤。 聂祈低着头不说话,锍光又数落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卓燃,他的焰术强到能鍊金,而你这金灵翼又是最怕火的了!我告诉你,还好你没什么大碍,要真有个什么闪失,陛下他非得把我的脑袋摘下来不可!你就那么想你姐我死吗?” “对不起……” “行了,姐今天没功夫跟你多说,你立刻给我回神师府面壁思过去!” “不!”聂祈急忙过来拉着锍光的手认错道:“我真的错了,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不要赶我回去。我保证,我发誓,再也不擅自跟人动手了,姐姐就原谅我这一回好吗?” 锍光没好气地挣开聂祈道:“先不论你干的荒唐事,你都几日没上早朝了?要是再这么待在军营里被陛下知道了,你姐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必须回去,没得商量!” 聂祈看锍光说不通,便从护腕上抽出一片金刃,信手就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刀,“你要是执意赶我回去,那我就在自己身上划几刀,回去跟陛下说是你干的。” “你……你还是我弟弟吗?你这是想气死我啊!”锍光。气得要吐血,但气归气,她还是心疼地把他的手抓过来,看他伤得深不深。 聂祈看锍光心软了,又道:“姐姐还是留我在这里吧,我离家前派人给陛下送了封信,说我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现在只要下令全军保密,他就不会知道了。” 锍光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才迟疑着答应了。然而,她最担心的事情,在不久后还是发生了。 聂祈继续留在军营里,锍光特意派人日夜守着他,他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营帐里等待战况。他很矛盾,一边希望看到白族惨败,一边又不想卓燃遭受重创,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 作者有话要说:  卓燃作为漫画主角,註定要与身为反派的聂祈相爱相杀,实在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看哦!下章能看到你们喜欢的侄儿,久别重逢,依然心动,么么啾~ ☆、晋江独发啦 日暮时分, 营地里炊烟裊裊升起。将士们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喝着用野菜煮的骨头汤。 聂祈闲来无事,便端了几碗肉汤,帮忙餵给那些受了伤的战士们,毕竟他们之前都很照顾他。战士们看国师这么体恤伤员,纷纷艷羡不已,只恨自己伤的不是手臂。 “国师大人, 你长得可真俊吶,比你家将军姐姐还俊!你要是个女的,估计想娶你的人得从这儿排到白族去!” “是吗?”聂祈似笑非笑, 心想自己长得跟神允还挺像的,他就当这些人是在夸自己好看了。 这时营地外传来轰鸣的马蹄声,聂祈知道是战士们回来了,忙放下汤碗迎了过去。只见锍光从金面战马上跳下来, 随手把头盔扔给接应的战士,气势汹汹地进到了营帐内。 几日下来, 金族和白族已经交锋数次,但白族就像刺猬一样难缠,金族不仅无从下手,还被扎得满手倒刺。 “好个卓燃, 短短两年时间,他就把白族那帮废军训练得如此强悍。再看看我们,看看你们,这么大一帮人都干什么吃的, 丢不丢人!”锍光。气得一脚踏在凳子上,而身旁则是几名脸色难堪的将士。 聂祈走过来道:“稍安勿躁,再怎么说,当年的赤白同盟战如果没有他,金族早就一统神州了。既然一时半会儿攻不下,那还不如坐下来歇会儿,好好商量出一个策略。” 锍光心想弟弟说得是,便拿出地图摊开在桌上,指着敌人的要塞与众将士商议起来。不过几人商讨了半天,也没个什么好对策。锍光心烦意乱,便把将士们都谴了下去,和聂祈对坐着生闷气。 “你说那个卓燃,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赤族人,也没什么显赫背景,怎么偏偏就高攀上了白族帝女,还当上了白族的大主帅?” “你问我,我问谁去?”聂祈的脸色变得比锍光还难看,他比谁都想知道卓燃到底为什么会娶白澈。 两人静静坐着,桌上的酒菜都凉了,谁都没有胃口吃。不知过了多久,一名战士突然跑进来通报导:“禀将军,国师,鬼王求见。” “鬼王?!”聂祈和锍光对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讶异,什么风把这样的人物吹过来了? 片刻之后,一名黑袍男子被引入了帐内,他颔首向两人微微一拜,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面容。锍光打量着他道:“你当真是鬼王夜泽?” “是,我听闻金族攻打白族,特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男子声音温润,听在耳里甚是舒服。 聂祈不由得扬起唇角,听声音便知道是牧泽没错了。锍光却哈哈笑了起来,不屑道:“谁不知道鬼族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我信你才怪呢!再说了,传言你夜泽君有一部分白族血统,你会助我们攻打白族?该不是白族派来诓我们的吧?” “我确实有一半白族血统,正因如此,我才不亲自动手。”牧泽说着摘下了兜帽,他长发如墨,眼神似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这时候,一只小黑猫从牧泽肩头钻了出来,它有着漂亮诡谲的异色瞳,正歪头打量着聂祈和锍光。 “凛……”聂祈一激动差点就喊了出来,慌忙改口道:“你的宠物真可爱,可以让我摸摸吗?” 还不等牧泽答应,小黑猫就飞身蹦跶到地上,欢喜地扑进了聂祈怀中。锍光急忙喝止道:“哪来的小东西,别让它咬了你!” “别担心,它不会咬我的。”聂祈爱怜地将小黑猫抱在怀中,用脸颊蹭弄着它柔软的绒毛。 牧泽眼神微微一动,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此刻抱着凛儿的人就是自己叔叔,但仔细看去,那却是一个面容陌生的少年。 第73页 “言归正传,我最近成功炼出了一种毒,只要一小颗,便能将方圆三里内的水域都污染,一百颗足以让月海变成毒海。白族边关寸草不生,战士们主要以鱼类为食,若断了他们的粮食,他们还能撑多久呢?”牧泽说着拿出一个黑布袋,摇了摇,里面装满了药丸。 锍光质疑道:“那如果把月海污染了,我金族日后就是占领了白族群岛,不也没有食物了吗?” 牧泽又拿出另一个红色布袋,笑道:“有毒必有解,这里是解药,在哪里投的毒便在哪里投下解药,再污浊之水也将变得澄清。这药,妙就妙在可以逆转,无论被荼毒得有多么厉害,只要在半个月内用上解药,最后都能渐渐恢復。” “好东西!不过我如何相信你说的神奇药效呢?” “我们这就可以去外面找个水池试试。” “不用试了,我信。”聂祈笑看着牧泽,随即转向锍光道:“他曾是白族最负盛名的神医,也是个炼药的奇才,这种事他没必要骗人。” 锍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牧泽道:“想必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们,应该是有什么要求吧?” “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有朝一日你们攻下白族,那就把白帝宫掘地三尺,我要找一具尸骨。” 聂祈蓦地坐直了身体,颤颤问道:“你要找谁的尸骨?” “这与你们无关,话我已经讲清楚了,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锍光凛然笑道:“你的要求很简单,没有问题,但若这东西不管用,或者说你别有居心,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有没有效果你们一用便知,东西我就放这儿了。”牧泽把药袋放在桌上,然后招手唤凛儿回来,但凛儿却赖在聂祈怀中不肯走。聂祈抚弄着凛儿道:“相逢即是缘分,不如留下来喝杯热酒再走吧?” 锍光忙沖聂祈使眼色,聂祈又道:“姐你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可以先下去休息吗?我想跟这两位朋友好好聚聚。” “哪来的两位朋友?我看你是煳涂了吧!这人还分不清是敌是友呢,事情说清楚了就赶紧让他走!” 聂祈轻嘆一声,从护腕上抽出一枚金刃,在自己手腕刮蹭道:“姐你真的好烦,再烦我就割腕了。” “哎别别别!我的允儿小祖宗,你这是要气死我啊!”锍光捂住胸口,只感觉一口气堵在那里出不来。 聂祈又道:“你要是不放心就在外边守着吧,反正他们进来的时候也搜了身,不会带兵器的。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派人送最好的酒过来。” “算你小子厉害,姐怕你了还不行!”锍光强压着怒气,警示地瞪了牧泽一眼,这才极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牧泽微微一笑,他发现这少年虽然任性,倒也是个极可爱的人物。尤其是那对灵动的黑瞳,看一眼就会把人吸进去似的。 不一会儿,战士便搬了两坛酒进来。聂祈与牧泽席地而坐,把酒倒进铜器里煮了起来,酒香渐渐溢满了整个营帐。这时,聂祈感觉背后有人环住了自己的肩膀,那人轻轻舔着他的脖颈,舌尖湿湿软软的。 “凛儿,不得无礼!”牧泽低斥道。 凛儿却毫不顾忌,咬着聂祈的耳尖道:“我好喜欢你啊,我很乖的,你要不要考虑收养我?” “好啊,求之不得。”聂祈回眸看向凛儿,凛儿开心地在他脖子间蹭弄起来,撒娇道:“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了。” 牧泽不禁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两位的?” 聂祈神秘一笑,“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还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不过你怎么确定那个人已经死了?” 沉默了会儿,牧泽才幽嘆道:“我并不确定,曾以为他寿命将尽,是怕我难过才悄悄离开的。可我始终没有等到他回家,恍然才意识到他是被杀了,杀他的就是白族的某个人。可我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他的尸骨,所以整个白族都成了我的復仇对象,我这样是不是很坏?”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好人,大家不过是坏的程度不一样罢了,可我偏偏就喜欢你这种坏人。”聂祈用竹筒舀了一杯热酒,笑着递给了牧泽,然后又给自己舀了半杯。 “我也……”牧泽觉得有点冒昧,笑着将话收了回去,但却在心中轻轻念出了来:我也挺喜欢你的。 两人举杯相碰,仰头痛饮而尽。不过才喝了一小杯,聂祈就觉得头晕眼花,原来神允的身体根本不胜酒力。他托着脸颊双眼迷离,脸上泛起醉人的酡红色,脑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咦,这么快就醉了?”凛儿用手指戳了戳聂祈的脸蛋,嘆道:“这脸可真嫩啊,好想咬一口。” 牧泽怔怔凝望着聂祈的脸,遥记起那年繁花零落之间,藏在赤练伞下孤寂的容颜。半晌,他才幽幽开口道:“有没有觉得这孩子像叔叔?” 凛儿忧伤道:“是的呢,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好像久别重逢一样。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可是看着他的眼神我就想起了王。” 这时候门帘一掀,锍光走进了营帐内,将一张薄毯盖在了聂祈身上,然后对牧泽道:“酒喝完了,你们是不是该走了?” “多谢款待。”牧泽微微鞠了一躬,走过去拉凛儿离开。凛儿留恋地看着聂祈道:“不知为什么,我好捨不得他……” 牧泽摸了摸凛儿的脑袋,牵着他的手转身离开。聂祈微微皱了皱眉,迷迷煳煳地喊了一声“泽”。牧泽蓦然回头,只见聂祈睡得正深沉,他想大概是听错了吧,这世上只有叔叔才会这么喊他的。 夜风拂过静谧的芦花丛,两道人影正穿行在其间。牧泽抬头仰望着苍月,眼睫轻颤,一滴泪倏然滑过脸庞。 “那些伤害过叔叔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凛儿眼神闪烁,他半跪下来,握住牧泽的手放在自己额上,“凛儿发誓,要成为殿下手中最强的復仇武器!” 漫天辰星,梦里繁花落尽。翌日聂祈从昏睡中醒来,得知牧泽和凛儿都走了,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锍光喊人端了大鱼大肉进来,跟聂祈一起享用,边吃边问他:“你啊,是不是想去月海投毒?” “对啊,我可以用金灵翼飞过敌营,难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姐就不让你去,你又能奈何?”锍光得意地打量着聂祈,聂祈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东西,两只手腕上的金灵器都被取走了。他先是有点气,但很快又笑着道:“姐啊,仅仅只收缴手上的是不是太天真了,我背上还有很多呢,这要是强行拔几片下来,不知道会怎样?” 锍光立刻不笑了,“你这金灵翼是跟血脉连在一起的,羽翼一断命也会断,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啊,少一片羽刃都不可以!” 第74页 聂祈伸出手道:“药给我,让我去,我保证不乱来。” 锍光不悦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聂祈又故意唉声嘆气道:“明明有翅膀却不能飞,活着真是没意思,我还是去死好了。”说着背后的小翅微微颤动,羽刃一片片立了起来。 “好好好,怕你了怕你了!”锍光最终还是妥协了。 聂祈微微扬起唇角,借着这个机会,他势必要去敌营乱来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还是求一下收藏作者,这样开坑会有通知,万一哪天我作死开了耽美小黄。文,你们就可以火速赶来围观了哈哈哈嗝_(:3」∠)_ ☆、晋江独发啦 夜色苍茫, 月海上落满星光。寒风凛冽,聂祈挥翅从高空掠过,一路将毒。药洒了下去。他不管要死多少人,也不在乎那些生命,他只在乎自己爱的人,只想得到这一切的答案。 回来的时候,聂祈又经过了白族的营地。他在夜空中盘旋了一阵, 便向营地中心地带飞掠而去,接近地面时收敛翅膀,悄然落在了一棵大树上。四周不时有队伍巡逻, 营帐内正闪烁着点点灯火。 聂祈望着不远处的大帐篷,他猜那个就是主将的营帐了,不过周边戒备太严,他无法靠近, 只能躲在树枝后静静窥探。仔细看去,营帐上投着几道人影, 一群人似乎在商议要事。不久后,几名将领似的人物走了出来,聂祈不禁在想,凉渊肯定和卓燃还在里面, 两个人单独相处是要干什么呢? “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卓燃边说边整理着桌上的案卷,神色有些疲惫。 凉渊迟疑道:“你还好吧,最近看你好像心神不宁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怎么了, 不如你陪我喝两杯?” 于是他们喊人送来了两壶酒,就着几碟小菜边吃边聊。卓燃晃着酒杯道:“两年就这么过去了,我一直沉溺于军务中,想麻痹自己的感情,可是最近记忆却莫名清晰,甚至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 凉渊幽嘆道:“你还是忘不了他……人们都说日久生情,你和白澈已经成亲两年了,难道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说什么日久生情,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只把她当小妹看,从来都是如此,以后也不会改变。” 凉渊不悦道:“那你也不应该一直冷落她。” “我是冷落了她,甚至在躲着她,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卓燃眼底流光暗涌,说着又饮了一大口,“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回来了,心底却还抱着一丝念想,盼着哪天他会突然出现。我这人真是可笑,当初为他赌上了一切,到头来却输得一塌煳涂。” 灯火摇曳,两人断断续续地说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忽听营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凉渊讶异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袍女子掀帘走了进来,她盘着高贵的美人簪,语笑嫣然。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你们了,就过来看看,顺便带了些好吃的过来。”白澈将一篮鲜果放在桌上,目光期待地看向卓燃,但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爱怜地伸手触摸他的脸庞道:“夫君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卓燃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手。凉渊这便起身道:“那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哥——”白澈殷切地喊了一声,但凉渊掀开门帘就出去了。 卓燃也站起身背了过去,望着营帐顶部嘆了一声。白澈忽然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呢喃道:“夫君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哦,什么日子?”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拿开了她环在腰间的手。其实他并没有忘记,两年前的今天,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那一天冰雪初融,花瓣铺满了月都,而他和她牵着红彩头,走向了缔结此生的殿堂。然而这场婚姻,对他或是她,都是一场折磨。 一阵晚风袭过,枝叶飒飒作响。 凉渊疾步绕过营帐,行至某处黑暗地带时,一道人影突然闪现在他身后,刀刃冷不防的抵住了咽喉。只听那人在耳边道:“别动,知道我是谁吗?”声音脆如刀锋,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擅闯敌营,你胆子倒不小。” 聂祈将手中的刀刃抵得更紧,“我问你,两年前卓燃为什么要娶白澈,是不是你们胁迫他这么做的?” 凉渊不屑道:“我妹妹是白族最高贵的帝女,哪个王公贵侯不想娶她?能娶到白澈是卓燃的福气,还用得着逼他吗?” “我不信,他不喜欢白澈还娶她做什么?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理由,不然以他的个性……” “问得莫名其妙!卓燃爱娶谁娶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跟他很熟吗,我怎不记得他有提起过你?” 聂祈按捺着怒气,又问道:“姑且不说这个,我再问你一件事,你们白族是不是有一种诡秘的术法,能叫人痛得撕心裂肺,但却不能发出声音,似乎身体上还会开出血红的花朵?” 凉渊的后背微微僵了一僵,“白族没有这种术法。” “说实话!”聂祈手臂渐渐使力,在凉渊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脖口一阵温热,凉渊这才无奈道:“确实有那么一种术法,将人的咽喉封住,内脏冻结成冰,于一瞬间全部绞碎。中此术者将死得极其痛苦,内脏化为血水,但尸首表面没有任何伤痕。过去只有对待皇族的重犯,才会用这种极刑,如今已经是禁术了。至于你说的血色花朵,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也许是一种封印术。” 聂祈震颤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他当初死得那么惨!想他之前还一直心疼白澈,用自己的命去换了她的命,可她是要有多狠的心,才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察觉脖子上的刀刃在颤抖,凉渊趁机打开刀刃转过身来,扬刀直指聂祈道:“你问的问题都好奇怪,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很聪明吗,猜啊。”聂祈邪笑道。 突然周边传来一阵队列行进的声音,聂祈当即飞身掠起,落在了营帐顶上。只见战士们从四面包围过来,卓燃快步走在队列最前方,一身红衣战甲,英俊挺拔。两人目光相触,仿佛穿过了朦胧岁月,有种说不清道不尽的意味。 卓燃目光闪了闪,不知为什么,他又一次被对方的眼神刺痛了。凉渊不禁问道:“你和那个少年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他是金族的小国师神允,我在几年前偶然见过一次,那时他还是个孩子。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非要说恩怨的话,应该是在同盟战中我杀死了他们的大皇子。” 凉渊质疑道:“是吗?听他的口气,好像跟你关系并不简单。” 这时候白澈穿过人群赶了过来,她看见凉渊脖子上的伤口,焦急地拉着他道:“哥你受伤了!” 第75页 “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白澈——”聂祈忽然喊了一声,诡谲地笑了起来。 白澈错愕地回眸望去,乍一眼还以为帐篷上那人就是夜临君,心下勐的一颤。但她定睛一看只是个陌生人,这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只听对方幽幽开口道:“两年前被你杀死的那个人,他回来了。” 她忽的粉脸煞白,厉喝一声道:“拿下他!” 战士们听令扬起兵器,纷纷飞身攻了上去。聂祈敏捷地点足掠起,背后展开一对绚丽的金色翅膀,剎那便腾飞到了半空里。他垂眸望着卓燃,在空中盘旋了半圈,便展翅向远方飞去。 卓燃愣了会儿,回头看白澈神色异常,不由打量她道:“神允说的,两年前被你杀死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什么神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白澈避开卓燃的视线转身离去,她在心中安慰自己,那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夜临君的尸首应该还沉在湖底,谁也找不到。 凉渊望着白澈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回想着聂祈之前问的话,再联想白澈诡异的神情,头一次觉得她有点可疑。 旭日东升,海面波光粼粼。 人们围在海边议论纷纷,一夜之间,月海竟变成了诡异的紫色,大量的死鱼正翻着肚子浮在海面上。战士们捞了一船死鱼上来,刨开鱼肚子,内脏全是黑的,不禁咋舌嘆息。 卓燃和凉渊正站在众人之间,卓燃揉着额角道:“看来是昨晚神允投的毒,我当时在想什么呢,为什么就那样放他走了?” 凉渊斜了卓燃一眼,“你最近魂不守舍的,好好反省一下吧。” 为了寻求解毒办法,白族有名的药师都被急召了过来。一群人取了海水试毒,并日以继夜地配制解药。然而三天过去了,药师们束手无策,没有一个人能成功配出解药。 “你们一个个的号称神医,连解毒都不会,全是浪得虚名!”凉渊大动肝火,差点就拔出刀来砍人。他睥睨着跪在身前战战兢兢的药师们,不禁想起了总是笑容如风的牧泽。如果有牧泽在的话,以他的炼药术绝不会是这种结果。 由于海产食物中断,军队里储备的粮食越来越少,主将们不得不下令全军限食,战士们怨声载道。这天清晨,几个将领聚在营帐内,焦头烂额地讨论着对策。 “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我想我得去一趟鬼族。”凉渊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鬼族找牧泽帮忙。 卓燃拉住凉渊道:“我不反对你去找他,但你得提防点,他未必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想想,金族人并不擅长炼药,他们何来这么狠的毒?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暗中帮他们?” “可是,牧泽毕竟在白族待了那么些年,他母亲也曾是我们白族帝女,还不至于暗中对付白族吧?” 卓燃摇头道:“他那人心思很深,究竟想什么真说不清楚。敌人那边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攻城,我这边最多再支撑七日,你一定要尽快赶回来,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就看你了。” 凉渊凝重地点了点头,稍作收拾后,便带着两名护卫离开了军营,骑着一角马向那遥远的梦魂谷飞驰而去。 五天很快过去了,凉渊没有任何音讯。 月海仍然是剧毒的深紫色,海面浮满了腥臭的死鱼,百姓们苦不堪言。边关驻守着十万大军,但从岛上支援的食物却十分有限,因此军粮越来越紧缺,限食令也越来越严格。战士们食不果腹,精神萎靡,甚至有人为了争抢食物打得头破血流。 卓燃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写急信送去赤族,恳求他们支援食物。隔天他就收到了赤族公主派人送来的口讯:“当初你说你喜欢男人,本公主好意成全你们,放你自由之身,结果转眼你就娶了白族帝女。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男人,想要我们赤族支援,做梦吧你!” 夜里寒风刺骨,卓燃拎了一壶酒坐在城墙上,望着苍茫的天地独饮。他悲然地想,一切在两年前他迎娶白澈的那天就该结束了,自己的心究竟在还在期待什么呢? 与此同时,金族正在全军庆祝,把酒作乐,好不热闹。等过了今夜,他们就出兵一举攻破白族边关!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赤族公主的话……不要脸的臭男人!╭(╯^╰)╮ ☆、晋江独发啦 林深似海, 白雾缭绕,时不时有鸟儿扑翅掠过。 凉渊和护卫们正在密林中穿行,最终来到了一片蓝色湖泊前。一行人折腾了几日,总算是找到了梦魂谷的入口,得以进入鬼族境内。 夜幕时分,树堡内灯火幽幽。牧泽慵懒地侧卧在青藤椅上,怀中还抱着一只小黑猫。他裹着一袭黑袍, 唇畔似笑非笑,眉间竟有了一丝妖冶的味道。 “我确实可以配出解药,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凉渊感觉牧泽变得有点陌生, 只得尽量放低姿态道:“看在我们曾经的交情,还有我们的一丝血缘,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吗?” 牧泽莞尔笑道:“说起血缘,当初是白族抛弃了我母后, 可她却为白族牺牲了自己,而父王又为了替母后守护白族, 永远的沉睡在了深海底。我从小就只有叔叔一个亲人,至亲至爱,可是连叔叔也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白族。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帮助白族呢?” “谁说他死在了白族, 他只是失踪了,也许哪天还会回来的。” “你也是这么安慰卓燃的吧?他傻,我可不傻啊。”牧泽笑着走下来,别有用意地打量着凉渊道:“叔叔他已经死了, 被你白族的某个人杀死了,你觉得杀死他的会是谁呢?” 凉渊沉色不语,牧泽又道:“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终于炼出了丹药给叔叔续命,可他却突然消失了,连气息也没了。在那之后不久,白澈却诡异地甦醒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觉得奇怪吗?” “你想多了,白澈和夜临君力量悬殊,根本伤不到他。” 牧泽冷笑道:“那时候叔叔的力量已经衰弱了很多,甚至连痛觉都在消失,如果他对白澈没有防备的话,白澈要杀他也不难。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却总有一种感觉,叔叔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我也不愿意相信是白澈,毕竟她曾是那么善良的姑娘,不是么?” “夜临君的事我很抱歉,但不会是白澈干的,如果真是白族某个人杀了他,我保证给你一个交代。眼下情况紧急,我只求你帮帮忙,尽快配出解药,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 “除了叔叔我什么都不要,你把他还回来,我立刻就能配出解药。” 凉渊忍不住呵斥道:“你要我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他去?我若知道他的下落还会等到现在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别逼我好吗?” “我只有这么一个叔叔,你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换我杀了你妹妹还把她的尸首藏起来,你会不会变得像我这样丧心病狂?是谁夺走了谁的挚爱,我们到底是谁在逼谁?” 第76页 两人恨恨盯着彼此,对峙良久,牧泽才开口道:“我不会帮你的,你走吧,听说白族的战况很不妙。” 凉渊咬了咬牙,转身拂袖而去。 牧泽回坐到青藤椅上,小黑猫又钻到了他怀中,化作凛儿的模样伏在他胸口。他便抚摸着凛儿的额发道:“蛰伏两年,等的就是这场天下大乱,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去白族把叔叔接回家了。” “那些伤害过王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马蹄扬起,凉渊和护卫们一路飞驰,风雨兼程。他知道白族这一次在劫难逃,只盼卓燃能撑到他回来,至少最后还能一起并肩作战。 天边乌云压境,地面千军万马。金族大军已经攻破白族城墙,狼烟四起,尸横遍地,风中夹带着血腥的气息。 寒鸦在枝头桀桀怪叫,聂祈正在营帐前来回踱步。锍光死活不肯让他上战场,他只好在营地里焦急等待。出征前他跟锍光千叮万嘱,让她一定不要杀了卓燃,但还是很担心她控制不住。 战争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入夜后,终于有一名小兵赶过来通报导:“我军大获全胜,敌方主将被俘!” “什么,他被俘了?”聂祈脸色一变,立即冲出营帐,张开灵翼飞了出去。两名将士见状急忙追了过去,可眨眼聂祈就飞掠到了高空中,叫他们望尘莫及。 夜色渐浓,敌营里篝火遍地,有人失声痛哭,也有人肆意欢笑。战士们押着俘虏,将他们绑在了木桩上,然后就地生火烤肉,饮酒作乐。 聂祈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着,随手拉住一名战士问道:“你知不知道卓燃被关在了哪里?” “他啊,在将军那边。”战士说着指了一个方向,聂祈便立即朝那边跑了过去,远远便看见将士们正围着一个金色牢笼指指点点,不时便发出一阵戏嚯的笑声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傢伙以一当百,生勐得很!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擒住,却不能为我金族所用,真是折损了这么一个人才啊。” 聂祈急切地扒开人群一看,只见卓燃正靠坐在牢笼一角,耷拉着脑袋,凌乱的髮丝遮住了脸颊。他看卓燃满身血污,担忧地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可他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反应。 “允儿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 聂祈回头见锍光过来了,忙赔笑道:“我听说敌军大将被俘,好奇过来看看,不知姐姐打算怎么处置他?” 锍光凛凛道:“他杀了我那么多金族战士,我自然要让他不得好死,明日就把他当众斩首,再悬尸于城楼上示众!” 聂祈想了想便道:“反正都是要杀的,不如今晚把他给我玩一晚吧?上次他差点要了我的命,刚好趁这个机会还回来。” “哦?你打算怎么折磨他,说出来姐姐听听。” 这时牢笼里的卓燃微微动了动,眼睛似乎睁开了。只听聂祈道:“用我的羽刃一片片的在他身上割,把他的眼睛戳瞎,嘴巴撕裂,反正就是让他疼,却又不让他死,姐姐意下如何?” “瞧你生得这么好看,心怎么这么狠毒呢?不过姐姐喜欢,人给你了,随意折腾,天亮时还留着一口气就可以了。” 聂祈便伸出手道:“那姐姐把钥匙给我,这人关在牢笼里,我也不好施展手脚是不是?” 锍光把钥匙递给聂祈,叮嘱道:“这人虽说是受了重伤,但强悍得很,笼子你可以打开,但他身上的锁你可千万别动,别让他逮住机会给跑了,不然你姐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姐姐放心,尽管随将士们庆功去吧!”聂祈坏笑着摆了摆手,随后让战士们把金笼运到了一间帐篷内。 聂祈环顾了一下营帐四周的情况,便叮嘱把守的小兵道:“你们都站远一点,看紧一点,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这里。” 卓燃似乎还处于昏迷状态,聂祈打开牢笼,把他拖出来扶到了木榻上。看卓燃四肢上套着沉重的锁链,聂祈便把他的锁链也打开了,然后将他破烂的战袍扒了下来。只见他身上遍布各种各样的伤痕,肩膀手臂腹部无一倖免,新伤叠着旧伤,好在都不是致命伤。 聂祈眼底满是心疼,他细心的用水打湿毛巾,轻轻为卓燃擦拭伤口。似乎是弄疼了卓燃,卓燃皱眉睁开了眼睛。朦胧的火光里,他看不清身前那人的脸,却恍惚觉得对方的眼神是那般熟稔。 “临,是你回来了吗?”卓燃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扣住了聂祈的手。聂祈怔怔凝望着卓燃的眼睛,心中霎时搅起了惊涛骇浪。尽管自己已经换了一个躯壳,但他还是能认出自己吗? “是我,我回来了。” 卓燃惊喜地将聂祈紧紧拥入怀中,在他耳边哽咽道:“这两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了,我甚至发动军队去找你,把白族鬼族都给翻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你……你为什么又要离开我,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我狠心?”聂祈愤恨地推开了卓燃,“我一走你不就娶了别人吗,到底是谁狠心?” “那时我已经找你找疯了,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以为我娶了她你就会出现,我以为你不会看我跟别人成亲,以为你还会像从前那样嚣张地抢婚。可是我失算了,你始终没有出现……” 犹记得那年白澈刚甦醒过来,兄妹俩在半路上遇到了卓燃,便邀卓燃一起去见女帝。席间女帝非常开心,坦言说看好卓燃和白澈,希望他们能成亲。出乎意料的,卓燃竟然答应了。但他有一个要求,他希望举办一场盛世婚礼,邀请所有王公贵侯,最好整个神州无人不知。 那时的卓燃在想,如果聂祈真的在乎自己,无论他是为什么离开,自己的大婚之日他也一定会出现。只要能再见他一面,他愿意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然而,他望眼欲穿的等到婚礼落幕,他始终没有出现。 洞房花烛的夜里,卓燃半跪在白澈面前,坦白自己成亲的目的,并拿出匕首递给她,说愿意任她处置。白澈羞辱至极,举起匕首却下不了手,最后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跟我过日子,别再想那个人了,他不会回来了,你死心吧!” 白澈的话还迴响在耳边,卓燃不禁苦笑起来,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聂祈抚住卓燃的脸庞道:“你真是乱来,没把握就别赌啊。其实我并没有离开,一直就在当初分别的地方。” 卓燃握住聂祈的手,痴痴道:“只要你能回来我身边,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告诉我,你真的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 “你没有做梦,我回来了。”聂祈说着凑过去,轻轻吻住了卓燃。卓燃便勾住他的脖子,含住他的唇瓣动情地吻了起来,唇间湿软,火热而疯狂。他就势将他推倒在身下,难耐地蹭弄着他的身体,在他脖间胸口烙下一串吻痕。 第77页 朦胧间,卓燃瞥见聂祈脸上的红晕,心动又添了几分。身下的火热早已按捺不住,开始霸道的入侵。聂祈的身体似乎比以前更加娇嫩敏感,紧紧的温暖的包裹着他,令他更加痴狂。 “你轻点,我疼……”聂祈不禁发出沙哑的低泣声,浑身汗湿得像淋过一场春雨,充满了脆弱和撩人的美感。 意乱情迷之时,卓燃摸到聂祈背后有两个坚硬冰冷的东西,但他无暇去想那是什么,满脑子只想狠狠地占有对方。他听着他在耳畔疼痛的哼吟,越发控制不住疯狂的动作,想要索取他的全部,这可是他魂牵梦萦了两年的人啊! 灯架上焰火燃尽,营帐外天微微亮。 聂祈揉着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回头瞥了熟睡的卓燃一眼,心想这傢伙不是身受重伤吗,为什么做起这事来还这么勐……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点点吻痕,又看了看榻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卓燃伤口流的,还是从自己身下流出的,真是羞耻极了…… 他穿好衣服,然后去帐外喊了小兵,让他们送了点药汤过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卓燃已经醒了,正直愣愣地盯着他,“怎么是你,你把我的夜临弄哪儿去了?” “你说呢?”聂祈狡黠地笑了笑,看来昨晚卓燃是伤得太重,精神有点恍惚,并没有看清自己的容貌。 “你究竟把他弄哪儿去了?” “我就是把他杀了,你又能怎样?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俘虏。” 卓燃眼底一沉,闷不吭声地披上衣袍,余光瞥见床头有把匕首,便不动声色地将匕首藏进了袖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呃,好白菜又被猪拱了……小金鱼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大家不要炸,先吃包辣条冷静下,好好说话别拔刀啊喂_(:3」∠)_ ☆、晋江独发啦 聂祈看卓燃神色拘谨, 便端了药汤坐到床边,笑着递给他道:“看你这一身的伤,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喝点药汤补补吧。” 卓燃冷冷打量着聂祈,他可没忘记昨天晚上,对方当众说要把他的眼睛戳瞎,嘴巴撕裂, 一刀刀的折磨致死。 “我问最后一遍,你把夜临弄哪儿去了?” “杀了呀。”聂祈饶有兴致地看了卓燃一眼,然后吹了吹热气腾腾的汤药, “既然你手臂有伤,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餵你吧。” “别假惺惺了。”卓燃眼底寒光闪过,冷不防一刀刺入了聂祈腹部。 聂祈身体一震,剧痛撕扯而来, 手中药碗砰地一声碎落满地。伤口霎时涌出大片血液,他不禁蜷缩身体疼得满头大汗, 咬牙恨恨盯着卓燃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卓燃望着聂祈决裂的眼神,心口又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慌忙推开聂祈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往营帐门口逃了过去。 “站住!你这样是逃不掉的……”聂祈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拔出腹部的匕首,惨白的望着卓燃道:“你得……拿着这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才能逃出去。” 卓燃不解地皱眉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磨蹭了, 趁我还能走……”聂祈低斥一声,将匕首扔给了卓燃。卓燃略微迟疑,便把匕首架在聂祈脖子上,挟持着他走出了营帐。 外面天刚亮,火堆已经熄灭,还冒着缕缕青烟。战士们发现卓燃劫持国师,立即包围了过来,卓燃威胁道:“给我一匹马,不然杀了他。” 战士们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这时锍光才匆忙赶了过来,她注意到聂祈腹部的血污,紧张道:“你别动我弟弟,别动他!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求你别动他!” “我要一匹马,快点!”卓燃低喝道,作势将匕首抵得更紧。 锍光赶紧命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卓燃便挟持着聂祈跨到了马背上。聂祈目光扫过虎视眈眈的人们,无力地对卓燃道:“你在我身上划一刀,命令他们让道,谁也不许追。” “我……”卓燃握着匕首微微颤抖着,不知为什么竟下不了手。聂祈故意挣扎起来,匕首一抖就划破了他的肩膀,鲜血霎时汩汩流出。卓燃只好趁机道:“都给我让开,不然下一刀就封他的喉!” 锍光眼眶血红,大声喝令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立即让道!” 战士们听令向两侧退开,卓燃当即驾马疾驰而去。灰尘滚滚,一帮追兵在身后穷追不捨。颠簸间,聂祈背后的金灵翼时不时蹭到卓燃胸口,卓燃恍惚想起了昨夜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背上不也有一对奇怪的东西吗?难道那时跟自己翻云覆雨的不是夜临,而是神允吗? 两人驾马一路横冲直撞,终于把追兵甩了开去,停在了晨光熹微的树林里。卓燃把聂祈抱下马,轻放在了一块青岩上。他脸色苍白,唇部干裂,卓燃便用树叶滴了几滴露珠在他唇上,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昨晚床上的那个人是你?” 聂祈虚弱道:“是不是我,你心里很清楚。” “我……对不起……”卓燃回想着昨夜的种种,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神志不清,把神允错当成夜临给那个了。他看神允年纪好像很小,越发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可是对方为什么不反抗,就由着他为所欲为呢? 这时候,远方隐隐传来马蹄声,卓燃知道是追兵快到了。 “你保重,我欠你的,来日再还。”卓燃纠结地看了聂祈一眼,然后又跨上马飞奔起来。他匆匆回头望了聂祈一眼,他就躺在那里看着自己,眼神柔亮得就像枝头滴落的露珠,令他莫名心动又心痛。 恍惚间卓燃又记了起昨夜,那人在耳边的柔声细语:“我并没有离开,一直就在当初分别的地方。” 片刻之后,锍光带来的军队找到了树林里,而聂祈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中。她心疼地将他抱了起来,急忙带回军营里救治。 阳光灿烂,月海依旧泛着诡异的深紫色,而边境已经是金族人的领地。营地里不时有队伍巡逻,戒备比以前更加森严。 聂祈静卧在榻上,身上的伤早已包扎好了。锍光正在给他餵药,看他神色呆滞,不禁嘆气道:“两天了,你说句话吧,就算你是故意放走了卓燃,姐也不怪你。你要是不开心就说出来,别把自己闷坏了。” “我没事。”聂祈郁闷极了,还以为卓燃认出了自己,结果他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还狠心捅了自己一刀。 锍光伸手抚摸着聂祈的鬓髮道:“还好你这伤口不深,看样子也快癒合了,姐待会儿就派人送你回神师府,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我不回去。” “你必须得回去!”锍光坚决道。这时一名将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慌张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来了!快到门口了,说要找国师!” 锍光脸色一煞,忙不迭拿起衣袍扔给聂祈道:“快快快,穿衣服!绝不能让陛下发现你受伤了!”说着又急忙收拾一旁的药碗,乱七八糟的全都塞到了床底下。 第78页 聂祈匆忙披上衣袍,然后给自己套上靴子。可他越急就越穿不好,这才穿上半只靴子,一个金袍人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调笑道:“怎么,这大中午的允儿还没有起来?” “不知陛下驾临,还请恕罪。”锍光上前叩首道。聂祈索性也不穿靴子了,赤着脚走下床来,向金钰鞠了一躬道:“陛下怎么突然过来了,我这还没有准备好呢。” 金钰走到聂祈跟前,用摺扇挑起他的脸颊道:“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不过瞧你这小脸苍白的,怕是流了不少血吧,伤口还疼吗?”说着便将目光扫向了锍光,锐利得仿佛刀光划过。 锍光慌忙跪下来道:“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朕说过,不许带允儿上战场,你却把朕的话当耳旁风!”金钰说着手中金灵扇倏然展开,扇骨化作利刃抵在了锍光喉下。锍光咬牙不语,旁边的将士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只听金钰冷戾道:“你忘了,当初朕的皇兄是怎么死的?虽说先帝饶你不死,但朕可一直没原谅你。朕说过,允儿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就把你的脑袋摘下来!” 聂祈急忙拉住金钰求情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偷偷跟过来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受伤的,要罚就罚我吧,她是无辜的。” “不见棺材不掉眼泪,不吃苦头不长记性,朕要是就这么放了她,指不准下次还会干出什么蠢事来!”金钰说着,扇刃便朝锍光脸上扫了过去,不料聂祈竟徒手扣住了扇刃,手心里霎时血流如注。 “允儿!”金钰忙收回金灵扇,心疼地将聂祈的手抓了过来。锍光也满眼疼惜,但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聂祈忍着疼痛,沙哑道:“我说了要罚就罚我,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那再来,无论多少刀,我全都替姐姐挡着。” 金钰没好气地笑了笑,沉默片刻,这才摆手道:“罢了,这次的事就算了,但决不允许有下次。锍光你出去吧,其他人也退下,让朕跟允儿单独待一会儿。” “谢陛下宽恕。”锍光这才松了一口气,便带着将士一起退下了。 金钰将聂祈拉到床边坐下,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道:“有一阵没见面了,朕每日闲下来的时候都在想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聂祈迟疑道:“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比起现在身为王者的你,我更喜欢从前那个顽劣的你。那时的你不会给人压迫感,跟你在一起疯闹很开心,可现在的你,却让我提心弔胆。” “没错,朕是变了,站在这个位置上,朕不得不变得更坏,更狠,也只有更强大了,朕才能保护你啊。无论如何,朕对你的心从没有变过。”金钰说着抬起聂祈的手,轻轻吻住了他手心的伤口。 聂祈脸上一红,慌忙将手抽了回来。金钰不悦地皱眉道:“你看着朕的眼睛,为什么老是在迴避朕?” “我……”聂祈眼神闪躲,不料金钰一把将他拽过来,猝不及防地吻住了他的唇。他无可适从的要推开金钰,但金钰却把他箍得更紧,柔润的舌尖试图撬开他的唇瓣。他羞恼的扭开脑袋,金钰又趁机咬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脖侧留下一块红艷的吻痕。 “你好烦啊!突然这样是要……” 金钰狡猾一笑,故意在聂祈耳旁呵气道:“朕想要你,因为太想你了,朕对女人都没兴趣了,这身子可禁慾好久了。”说着便摸到聂祈胸前,将他的衣袍扒了开来。 聂祈忙捉住金钰的手腕,紧张道:“我不要!你……你不是说我年纪还小,不会动我的吗?你现在这又是要做什么?咱们可是在军营里,外面全都是人,待会儿要是谁突然冲进来怎么办?” 金钰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捏住聂祈的下巴道:“瞧把你吓得,朕就是想逗你玩玩!你说你都受伤了,朕怎么捨得碰你?” “你无赖!”聂祈打开金钰的手,愤愤地起身要走,却又被金钰一把拽回了怀中。金钰将脸搁在他肩上,疲惫地低语道:“朕一听说你受伤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从都城赶了过来,昨夜一宿都没有阖上眼睛。你别走好不好,陪朕休息一会儿。” 聂祈心软了,没有再拒绝,随着金钰一起躺了下来。金钰环着他的腰身,很快便陷入了睡梦中。他望着金钰沉睡的脸,不知怎么的,忽然很心疼金钰。他想,金钰是真的很喜欢神允吧,只可惜他不是神允。 尔后,聂祈从营帐里出来了。他穿过人群来到海港边,锍光和几名将士正站在平桥上,对着远方岛屿指指点点。他这才注意到,群岛上空正泛着诡异的蓝光,似有个半透明的罩子笼在了海面上。 “那个是什么,结界吗?” 锍光点头道:“没错,就在白族边关沦陷的那天,群岛上空就形成了防护结界,我们的船只无法靠近。也不知是哪位神人,竟有本事布下如此大范围的结界。不过这只是垂死挣扎罢了,只要月海一天不解毒,他们就只有等死的份,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聂祈不禁寻思起来,按理说,这女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而凉渊和白澈又都是小辈,还不足以布下这么大范围的结界。要说真正有这个能耐的人,恐怕就只剩下白族的前任帝师了。不过既然能请动那个人,看来女帝也真是走投无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聂祈在想,金钰是真的很喜欢神允吧,只可惜自己不是神允。不不不,小天使,他喜欢的就是你啊! ☆、晋江独发啦 月都之巅, 云雾缭绕。即便艷阳高照,琼楼上的积雪仍未消融。 卓燃倚在银叶树下,望着手心里的金流苏发呆。这是神允的耳坠,那日他挟持神允的时候,这耳坠勾在了他的衣服上。此刻他看着这朵流苏,想着神允明亮动人的眼神,心口又莫名痛了起来。想想若不是神允相救, 他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又怎么能安然无恙地回到白族?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白澈款款走了过来。 卓燃忙将流苏收了起来, “没什么,对了,凉渊那边有对策了吗?” 白澈摇了摇头,“哥哥和帝师正在叙旧呢, 毕竟有那么多年没见了,帝师说想见见你, 让我来喊夫君一同用膳。” 卓燃并不认识白澈口中的帝师,他只知道,帝师比国师的级别更高,不仅是辅佐君王处理国务, 更是教授皇族术法的师长,因此才被称为帝师。不过到了凉渊这一代,帝师之职就被废除了。 两人向前方宫殿走去,卓燃边走边问:“帝师是个怎样的人?” “在过去, 人们常说帝师是天选之人,天赋神力,不食烟火。但是在我眼中,帝师只是个很厉害的凡人,有血有肉,会生气也会伤心。” 白澈幽嘆一声,“夫君还不知道吧,帝师曾是我和哥哥的恩师,许多年前,帝师因为和母后政见不合,被放逐到了白族最偏僻的荒岛上,从此不问世事。如今白族有难,母后又命我去荒岛把帝师请了回来。我费尽口舌,总算是把人劝回来了,但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见母后。” 第79页 “毕竟被放逐了那么久,难免隔阂,他愿意帮忙就不错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大殿外,进门一股酒香扑面而来,只见一个陌生男子正搂着凉渊,用筷子夹着肉餵给他道:“来嘛渊儿,张嘴。” 凉渊别扭地推搡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看来你不喜欢吃这个,那这个呢?”男子说着又夹了一块嫩鱼片,亲昵地餵给凉渊。凉渊憋红了脸,生涩地把鱼片吃下了。 卓燃有点瞠目,尴尬地对白澈道:“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吧?” 白澈嫣然笑道:“夫君莫要见怪,帝师看着我们兄妹俩长大的,一直把我们当孩子宠着,他也许还没意识到哥哥已经长大了。” 凉渊这才发现卓燃和白澈过来了,慌忙起身擦了擦嘴,羞得无地自容。男子也理了理衣袍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朴素的浅蓝宽袍,一头银灰色的长髮垂至腰下,眼瞳是极其罕见柔丽的冰蓝色。 “你就是卓燃,真是一表人才。”男子说着伸手示意,“请坐。” “见过帝师大人。”卓燃微微一拜,对方看起来三四十岁,眉眼俊雅温和,唇角有一丝笑纹,气质翩然出尘。 男子摇头笑道:“还喊什么帝师,帝师早已不復存在了。我名叫景辰,美景良辰的景辰。若你当我是朋友,不妨直唿我的姓名,若你敬我是长辈,也可以喊我一声师尊。” “师尊好。”卓燃回以礼貌的微笑,走到宴桌前坐了下来。而白澈坐在卓燃身边,贤惠地替几人斟上美酒。 景辰看凉渊杵在一旁,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渊儿过来,坐为师腿上,这凳子冷。” 凉渊一脸窘迫,“谢师尊好意,我就这样站着挺好的。” 景辰嘆气道:“这十年没见了吧,白澈嫁了人,你也不亲我了。也罢,为师还是回到那荒岛上孤独终老吧。” 白澈不禁嗔怪道:“哥你别扭什么啊,师尊疼你你都不领情。” 凉渊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得红着脸坐到了景辰大腿上。景辰笑着搂了搂他的腰,像抱小孩儿一样。卓燃在一旁看得实在尴尬,白澈倒是一点不介意,还跟景辰有说有笑的。 “话说,白澈和卓燃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为师最喜欢小孩儿了。” 白澈含羞地捂脸道:“这个还没想好。” 卓燃额上微微冒汗,虽说他和白澈已经成亲两年了,但他从来没有碰过她,更没想过孩子的事情。他只得支吾道:“如今国难当头,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关于月海,不知师尊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我对毒理药理一窍不通,若是有办法,还能等到现在?” 凉渊皱眉道:“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再这么拖延下去,岛上存储的食物也撑不了几日,底下已经有很多百姓在挨饿了。” 景辰摇头道:“非也,以如今的情势,等,才是一种最佳策略。如果月海再不解毒,便会沦为一片废海,最终的结果就是鱼死网破。金族既然想得到白族群岛,必然不会允许这样的结果。三日之内,他们必会派人前来谈判,我们只需耐心等待。” “那他们若是来劝降呢?” 景辰瞧了卓燃一眼,“问得好,敌方若来使者,十有八。九是来劝降的。不过这得去问女帝陛下,我可做不了主。” 凉渊心中焦虑,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景辰却若无其事地吃肉喝酒,还时不时夹东西餵给他,他无奈只好强迫自己吃下。师尊还是当年那个疼他的师尊,但他却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少年了。 筵席散后,凉渊和卓燃稍作收拾,准备回千寒岛边境驻守。两人牵着马走在宫道上,凉渊问卓燃道:“听说你为了给布界争取时间,率领一批死士诱开了敌军,却不幸被俘,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这事说来曲折,我自己也没太搞清楚状况,稀里煳涂就逃出来了。倒是你,牧泽那边果然不愿意帮忙吗?他好歹跟你相识那么久,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你吗?” 凉渊嘆气道:“这不是面子的问题,他觉得他的叔叔夜临君,是被白族的某个人杀了,他要我把夜临君还给他,才肯帮忙。” 卓燃似乎颤了一下,“那你觉得,是不是白族的某个人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再提那个人,不要问了。”凉渊说着跨上骏马,往山下疾驰而去,卓燃也驾马跟了上去。 日暮时分,两人抵达了岛屿边境。树木枯败,寒风萧瑟,营帐被吹得唿唿作响,战士们正无精打采的蜷缩在一起。卓燃和凉渊刚下马,便有一名小将赶来通报导:“禀主帅,国师,敌方请求明日谈判。” “他们有没有说派谁来谈判?” 小将摇头道:“没说,他们只说明日一早,要主帅您亲自去海港迎接,若是到时没见到主帅,将不再有谈判机会。” 卓燃和凉渊对视一眼,没想到敌人的动作倒是挺快。 翌日,海面霞光万道,群岛上空的结界若隐若现。一艘小船泊在结界边缘,卓燃和凉渊一行人正站在船上等待。而不远处,一艘豪华的金色大船正在渐渐行驶而来。 聂祈立在船头迎着海风,身后是十来个金衣护卫。他跟金钰锍光好说歹说,甚至以死相逼,总算是得来了这次谈判机会。出行时,金钰抱着他的肩膀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如果这次你少了一根汗毛,朕就让白族沦为一片废岛!” 此刻回想着金钰的话,他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两船渐渐靠拢,大船放下木梯搭在了小船上,聂祈便踏着台阶走了下来,他依旧是一身玄色轻袍,眉清目秀,眼神灵动。 卓燃目光复杂地打量着聂祈,“你,你怎么……” “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吗?” “不是!我……”卓燃心里其实十分喜悦,但又不能当众讲出来。凉渊看卓燃神色怪异,心下纳闷,但还是笑着迎向聂祈道:“金国师这边请,随我入境。” 聂祈冷傲地笑了笑,“我是什么人,你们很清楚,如果我在白族有什么闪失,金族会直接放弃白族的千万百姓,从此月海将成为一片废海,白族群岛也会沦为荒岛。” “所以,请你们用对待君王的礼仪对待我,谈判期间,君王吃什么我就要吃什么,君王睡哪里我就要睡哪里。并且,我的靴子不能染上一丝灰尘,你们得在道上铺上红毯,然后找一顶轿子将我抬上月都。不要四人抬的那种小轿,最好是八人以上的大轿,因为我要躺着。” 凉渊越听越来气,这傢伙不是有翅膀吗,自己飞上月都不就可以了吗,怎么那么多屁事。虽然气愤,但他也只能按捺脾气道:“从这里到月都多是崎岖山路,八人大轿实在有些为难。何况冰天雪地,万一轿夫脚滑,轿子翻了就不好了是不是?” 第80页 “那怎么办?拜你们主帅所赐,我这一身伤,走不了路呢。”聂祈说着狡黠一笑,“要不然,白国师背我上月都也行。” “你!”凉渊脸生愠色,这傢伙要把他骑在身下,不就等于金族要把白族骑在身下吗,岂有此理! 卓燃赔笑道:“那……我背你上去怎么样?” 还没等聂祈回答,凉渊就一口道:“不行!谁都可以背他上月都,但就是你和我不可以!”因为他们是代表白族的人物,绝不可以被人随意欺辱,丢的那是整个白族的脸。 聂祈故作失望道:“既然白族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回去好了,省得陛下担心我。”说着便转身要走,卓燃忙拉住他道:“我背你,无关身份,就是担心你的伤。” 话一出口卓燃就愣住了,凉渊也不解地盯着他。卓燃想解释,但张口又感觉说不清楚,只得窘迫地杵在聂祈跟前。 “那就如你的愿,转过去背我吧。”聂祈唇角浮出一丝浅笑,尽管他在心中把卓燃骂了千万遍,但就在刚刚卓燃说担心他的瞬间,他就有点想原谅他了。 卓燃愣愣转过去,俯身将聂祈背了起来,然后跳下船踏到了岸上。聂祈这副身体很轻,卓燃背起来毫不费力,走路的时候,聂祈身上的金饰还会叮铃作响,甚是撩人心弦。 凉渊不悦地望着二人一路走去,他不知道卓燃到底在想什么,就是对待自己的结髮妻子,也没见得他这么殷勤吧? 彼时在那艘金色大船的桅杆上,正立着一道修长的青色人影。他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去,有谁悄然趴在他肩后,嬉笑道:“殿下一路都盯着神允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既然那么喜欢,就去把他抢过来呀!” 牧泽轻嘆一声,“喜欢又如何?才见过一次,也许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万一他对殿下也是一见钟情呢?” 牧泽回眸笑看着凛儿,宠溺地用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随后,他纵身从高高的桅杆上跳了下去,他们是时候去白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嘛,帝师其实是个中立人物,不过对白澈兄妹会护崽,但聂祈和泽也都不是吃素的~嘿嘿,祝大家元宵快乐! ☆、晋江独发啦 阳光明媚, 山路崎岖,道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一行人正走在山道上,卓燃背着聂祈走在前方,数名金衣护卫紧随其后,而凉渊和几名战士则骑马跟在最后面。 聂祈环着卓燃的肩膀,额头轻靠在他后颈上,想着当初在梦魂谷卓燃也这样背着他, 笑意不觉爬上嘴角。 “你的伤,还疼不疼?” “废话!我刺你一刀,你试试疼不疼?” 卓燃不禁一愣, 恍惚还以为自己背着的人就是夜临,这说话的口吻怎么就那么像呢,还有这情景也似曾经歷。 “你之前为什么要救我?那晚我们……” “闭嘴!不许再提那晚的事。”聂祈想起那晚的事就窝火,卓燃这个死没良心的, 提上裤子不认人,他要趁此机会好好修理他。 卓燃想想确实愧疚, 便埋着头不再说话。山路坡度渐渐变陡,他本就满身的伤,越走越是吃力。就这样坚持走了两三里,他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然而山巅上的城池,看起来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知错了没?” “那次伤了你,我一直记挂着,只要你心里能解气, 此刻便是还我几刀,我也认了。”卓燃喘息道,说着用手臂把聂祈往上託了托。 聂祈偷笑了下,又道:“看你这么累,那我带你飞吧?” “飞?”卓燃还没会意过来,聂祈就从身后环住他的胸膛,倏然展开金色巨翼扑翅而起,瞬间腾飞到了半空中。卓燃错愕地瞪着脚下,惊吓的同时又非常惊喜。 “国师!”护卫们见状迅速追了上去,凉渊也驾马跟在下面疾驰。 耳畔风声唿啸,金色羽刃逆风扇动,发出悦耳的簌簌声。卓燃新奇地俯瞰着脚下,云雾缭绕,琼楼相拥,冰川山脉尽收眼底。 “你看下面美不美?”聂祈在卓燃耳边问道。 “好美!”卓燃欣喜地看向聂祈,只见他髮丝翻飞,遮住了年轻的脸庞,却遮不住那灵动的眼眸。 两人在天际遨游,穿过云雾和晨曦。眼看月都渐渐出现在脚下,聂祈忽然心生邪念,使坏地放开了双臂。卓燃倏地往下急坠而去,手忙脚乱地沖聂祈大喊道:“餵——你真要摔死我啊!” “你这种人就该死啊!”聂祈肆意嘲笑着,但还是挥翅向卓燃追去,在半空中够到了他的手。 两人双手紧扣,速度逐渐减慢,最终落在了巍峨的白帝宫前。 “吓到了吧?”聂祈站在卓燃跟前,随手替卓燃捋了捋凌乱的额发,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卓燃再一次愣住,为什么他总觉得神允像夜临,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啊。 聂祈看卓燃一脸痴相,便用指尖揉了揉他的唇瓣,挑逗道:“你嘴巴都被风吹干了,不如我帮你润润?”说着渐渐凑了过去。 卓燃傻愣愣地杵着,两人的唇瓣刚挨在一块儿,他却不知所措地退了两步,捂嘴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小年纪你就,就……” 聂祈别有意味地笑道:“外表虽然还没有成年,但内心却沧桑得很啊。因为我喜欢的那个蠢货,他不认识我了,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他却狠心刺了我一刀。明明说着要跟我在一起,可我一走他就娶了别人。你觉得这个人,他是不是很可恨?” “你什么意思?”卓燃听不懂,但感觉对方好像在骂自己。 “没什么,当我没说吧。”聂祈说着转目望向山下,不远处冰尘滚滚,凉渊和护卫们正在火速赶来。 片刻之后,一行人便聚集在了白帝宫前。凉渊看卓燃没事,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聂祈做了请的个手势,“事不宜迟,还请使者入宫和陛下面谈吧。” 聂祈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我困了,脑袋有点晕,今天不想谈判了,你们找个地方给我休息吧。” 凉渊心中不爽,但还是努力挤出微笑道:“我理解国师路途劳顿,但这月海的毒耽搁一天是一天,也请国师体谅一下我们。” 聂祈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道:“我睡哪儿好呢?这女帝的寝宫我肯定不能去,那就公主的寝宫吧。麻烦你们派人去收拾一下,我要入住,立刻,马上。” “放肆!”凉渊正要发作,但聂祈身后的护卫们也齐刷刷扣住了刀柄。 卓燃忙拉住凉渊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就依他吧,我去跟白澈商量一下,派人把地方腾出来。” 凉渊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现在忍气吞声都是为了白族,等熬过这个关头再报仇也不迟。 随后,一行人来到了飞霜殿前。卓燃劝了白澈好一会儿,她才答应搬去别处住。聂祈跨进殿内,正巧看见白澈委屈地从侧门离开,他心中便有一丝快意,但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好戏还在后头。 第81页 聂祈随意坐在软塌上,端起一杯热茶喝了起来。卓燃站在一旁道:“都按你的要求来了,你什么时候可以跟陛下谈判?” “等我休息好了再说吧。还有,我不喜欢白族人,一个个冷冰冰的看着就冷,最好离我一点。”聂祈说着扫了凉渊一眼,凉渊早已憋足了气,沉着俊脸拂袖而去。 聂祈又瞥向卓燃道:“把奴婢们都遣下去吧,你留在这里伺候我就好。” “我?伺候你?”卓燃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这就不乐意了呀?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我这就回金族去。”聂祈说着便起身要走,卓燃忙拉住他道:“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希望你不要一次又一次挑战我们的极限。最迟,明天你得跟女帝谈判。” 聂祈得意笑道:“没问题,只要你今天把我伺候好了,明天就明天。” 卓燃于是把奴婢们都遣了下去,护卫们则守在殿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聂祈休息了会儿,便推开大殿后门走了出去,卓燃也跟了过去。飞霜殿后是一片冰蓝的湖泊,此刻湖面还是凝冻的,仿佛一面深蓝色的镜子。聂祈倚在栏杆上,垂眸望着湖面,他还记得当初就是在这里,白澈对他施以极刑,然后将他推下了冰湖。 “明明春天都来了,这里的冰为什么还不融化呢?”聂祈呢喃道。 卓燃这才发觉冰湖确实奇怪,似乎这两年都是冰冻状态,从未解封。 聂祈扬起手臂,甩手将一片金刃射向湖面,只听砰地一声脆响,冰面瞬间裂开了一个水洞。他便对卓燃道:“看来冰层也没有很厚,你下去帮我把灵刃捡回来。” “你直接用术法就可以把灵刃收回来了,应该不需要我下去吧?” “叫你去你就去,顺便看看水底有没有什么东西。”聂祈凝重地看着卓燃,如果夜临君的尸首还沉在湖底,让卓燃下去便是一件残忍的事。但卓燃如果不找到夜临君,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卓燃耐着性子跨上栏杆,随即一头扎进了湖面的水洞里。湖水冰冷刺骨,卓燃冻得浑身发抖,他咬牙睁开眼睛,试图搜寻那片金刃。水中光线昏花,什么都看不真切。他摸索了一会儿,实在没发现那片金刃,便浮上来换气。 “水底有什么?”聂祈问道。 “无非就是些水藻泥沙,金刃我找不到了,要继续找吗?” 聂祈纳闷道:“不会啊,你再仔细找找,往周边也看看。” 卓燃只好再次潜入水底,他在周边转了一圈,依然没有收穫。正打算上游时,他却注意到水底有种奇怪的花,似乎还散发着血色幽光。他不禁向花朵游了过去,花枝柔柔飘舞着,分外妖娆。他有股说不出来的诡异感,但他已经憋不住气了,只好浮了上去。 “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吗?” 卓燃摇了摇头,聂祈便把他喊了上来,然后自己攀上围栏打算下水,他要确定白澈是不是把尸首挪到了别处,或者说已经把尸首销毁了。卓燃忙拉住他道:“别下去,水很冷。”说着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算了,你快随我进屋暖暖身子。”聂祈把卓燃拉进殿内,派人准备好了热水,让卓燃去泡个热水澡。 水池冒着暖暖的热气,卓燃惬意地泡在水池中。他闭上眼睛,思绪回到了从前,又想起了当初夜临说的那句话:“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或者说,我已经不再是我了,你会怎样?” 他回想过一遍又一遍,渐渐觉得夜临那时是在道别,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他离去的事实,自欺欺人地四处疯找罢了。 忽然听到水花声,卓燃睁开眼睛一看,却见聂祈跨进了池内,不由得吃惊道:“你下来干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一起泡热水澡啊。”聂祈坏笑着,信手撩了一泡水浇在卓燃身上,只觉得卓燃这蠢样儿真好玩。 “既然你想泡,那我上去,位置让给你。”卓燃有点窘迫,转身打算往池子外爬。不料聂祈游走过来,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肩膀,贴在他耳边道:“你怕什么,这池子挺大的,又不挤。更何况大家都是男人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卓燃脸上烧红,慌乱地挣开了聂祈。他转过去看着聂祈,聂祈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白衫,被水打湿后像透明似的贴在身上,胸前的两点粉色若隐若现,身体的线条极其诱人。 他暗中吞了吞口水,又将视线挪了开去,不自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总感觉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谈判,而是为了别的事情。是不是我上次得罪了你,所以你想报復我?” “没错,我是来向你復仇的,我要你休了白澈。” 卓燃不解道:“就算我们有仇,那跟白澈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牵扯无辜的人,你要我这么做,总得给个理由吧?” “理由?说出来怕你承受不起,你还是亲自去问她吧。如果她能跪下来认错,我姑且放过她,但如果她执迷不悟,我会叫她生不如死!” “你什么意思?要说就把话说明白,别这么含煳不清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故意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 聂祈冷笑一声,“原来这两年你跟她都有感情了呀?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还以为你有多痴情呢,活该你这两年被骗得团团转!” 卓燃觉得聂祈莫名其妙,但又隐隐感觉他好像跟夜临存在某种关联。他正要开口问,聂祈又道:“既然你不想泡了,那就上去吧,去床上给我暖被窝。” “什么?给你暖被窝?”卓燃瞪大眼睛,这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评论里渣攻贱受的回覆:卓燃前面是渣,后面洗不白也没办法,但是说受贱有点过分了哈。受身为漫画作者,喜欢自己的主角有什么不对吗?对主角包容就是贱了?天下哪个作者对主角不包容呢? 我还是那句话,看文是为了开心,不希望大家勉强,我希望大家开心! ☆、晋江独发啦 聂祈洗浴完后, 觉得胸口有点闷,便披上绒袍去窗前透气。殿外阳光明媚,光芒投在积雪的宫宇上,有几分刺眼。这时候,他注意到远方宫道上有个眼熟的倩影,白澈正带着两名婢女往这边过来。 “来得好,我送你一个见面礼。”聂祈狡猾一笑, 转身向房内走了去。他脱下绒袍随手甩在地上,身上只剩一层轻薄的白衫。 卓燃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聂祈居然叫他暖床, 他好歹是大主帅,还是个有妇之夫,怎么能随便给别人暖床呢? 这时聂祈坏笑着走了过来,二话不说, 上来就将卓燃推倒在床上。卓燃错愕地支起身体,瞪着眼道:“你, 你又想干什么?” 聂祈爬上床压在卓燃腿上,又一把将他摁了下去,渐渐凑近他道:“叫你暖床你不肯,怕是想做点更刺激的事吧?” 第82页 “你不会, 那天晚上和我……的人真的是你?”卓燃又想起了在敌营那个疯狂的夜晚,唿吸渐渐凌乱,脸颊也染上一层红晕。 “你觉得是谁就是谁,闭上眼睛, 想像那个人,他一直就在你身边。”聂祈说着用手捂住卓燃的眼睛,俯下脸朝他唇上吻了过去。 卓燃开始还有点反抗,但那舌尖柔腻湿软,灵巧地挑逗舔舐。两人气息相缠,很快忘乎所以。卓燃下意识环住聂祈的腰身,唇间极是醉人而芳醇,带着几分熟稔。此刻在他脑海中,和自己拥吻的人已经变成了夜临。那疏懒邪气的眉眼,承欢时双颊上的娇红,无不令他心动。 思念盈满胸膛,卓燃吻得更加动情,难耐地将聂祈的薄衫拽了下来,双手摩挲着那如玉般滑腻的肌肤。聂祈喘息着挪开唇瓣,一脸坏笑地看着卓燃。这傢伙虽然不认识自己了,但身体还是挺诚实的嘛。 就在这时,殿外有人敲了敲门。卓燃这才从幻想中惊醒过来,错愕地盯着衣衫不整的聂祈,为什么自己总是把神允错认成夜临呢?明明一个是倾倒众生的鬼王,一个是初涉世事的小国师,而且长得也不怎么像,完全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啊! 门外又敲了两声,卓燃手忙脚乱地要推开聂祈。聂祈却扣住他的手,舔着嘴唇邪笑道:“那晚陪你的人是夜临。” “什么?”卓燃怔住,难道那晚他并不是在做梦,夜临真的回来过? “你乖乖的任我摆布,我就告诉你他在哪儿。”聂祈说着便伸手去解卓燃的腰带,很快便抽出腰带甩在了地上。卓燃顾不得聂祈想干什么,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腕道:“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夫君,你在吗?”门外传来白澈的声音。 聂祈眼珠斜向门口,唇角一扬,便操起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卓燃在被子里胡乱挣扎起来,可聂祈却死死压着他,还故意扯掉了他的发冠。 白澈没等到回答,便擅自推门进来了,两名婢女也跟着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篮东西。几人试探着走到里边房间,却见两人正在被子里打得火热。卓燃一把掀开被子,羞愤道:“你摸哪儿呢!” 聂祈故作无辜道:“不是你说很舒服,让我给你摸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舒服了,明明就是你在那儿瞎摸!”卓燃没想到自己被摸了两下,居然可耻的有了反应。 “你们……在做什么?”白澈秀眉紧蹙,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二人。只见两人衣衫凌乱,床边还散落着零碎的衣物。 “在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聂祈背对着白澈,手臂拽起脱落自腰际的薄衫,动作间竟有了那么一丝妖娆。 “你……你到底要怎样啊?”卓燃面红耳赤地看着聂祈,又尴尬地望了望白澈,有种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的感觉。 白澈愣愣站在那里,羞辱、愤怒、难堪一齐蹿上心头,令她脸颊滚烫。僵持片刻,她攥紧拳头走到卓燃跟前,愤恨地盯着他道:“你就这么喜欢跟男人厮混吗?”说着便扬起手来,要狠狠给他一耳光。 聂祈一把截住了白澈的手,“他是我的人,我让你打了吗?” “他是我夫君,怎么就成了你的人?” “被我睡过了,难道还不是我的人?” 白澈气得浑身发抖,卓燃从来都不碰她,却这样跟别人亲热!她愤然甩开聂祈的手,咬牙怨恨地盯着他。末了,她终于转向卓燃道:“好个卓燃,我真是看错你了!”说罢拎起裙摆跑了出去。 “等等!”卓燃忙跳下床去追,聂祈却挥臂拦住他道:“不许追!要是你追上去,我就不告诉你他在哪儿,你永远都别想知道他在哪里。” 卓燃焦头烂额地唿了口气,“我说神允大国师,你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我得罪了你,你找我撒气就可以,何必牵累到无辜的人?” 聂祈讥诮道:“到底谁才是无辜的人?你越来越瞎了,该认识的你不认识了,该看穿的你也看不穿,我真想把你打回去重造!” 卓燃沉着脸没接下话,聂祈又自嘲地笑了。想想卓燃跟那兄妹有多年交情,而白澈又总是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谁会相信她杀了人?要想揭露她的罪行,他必须先把夜临君的尸首给刨出来。 两名婢女还愣在那里,拎着一篮东西不知所措,聂祈便上去问道:“这装的什么,是不是好吃的?” “回大人,是帝师亲手做的冰玉糕,特意要我们送过来给主帅尝尝。” “哦?是帝师景辰吗?”聂祈眼眸微微一转,之前看到白族群岛上空的结界,他就怀疑是前帝师出面了,果然没错。 聂祈打开锦盒篮,里面的糕点晶莹剔透,看着就非常精緻可口。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口感果然十分香糯,酥而不腻。想来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有闲情逸緻做糕点吃的,也只有帝师景辰能做到了。 “这个帝师,我倒是想会会。” 彼时,白澈就在殿外不远处的花坛前,她故意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可卓燃还是没有追上来。她快气哭了,那个神允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像跟卓燃有奸。情似的,还老是针对她。 她实在没等到卓燃,便伤心地往帝师所在的偏殿过去了。刚到小殿外,她就看见帝师正在庭前晾衣服,而哥哥居然在帮忙晾衣服。她不禁嘆息一声,这帝师回宫后别的不干,每日就知道烹饪洗涮,再就是逗弄宫里的小孩子,哪还有半点帝师的威风? 凉渊苦恼道:“如今国难当头,师尊却像置身事外一般,难道师尊不在乎白族的命运吗?” “这天下是属于强者的,如果不够强,就得不了天下,即便勉强得了天下,也守不了。既然白族不够强,那就註定要向强者臣服,为师又能奈何呢?” “可师尊曾是白族最强的人啊!要不,师尊就和母后联手吧?我们可以暂时的委曲求全,日后再把失去的夺回来。以师尊的谋略和母后的明策,我们一定可以逆转这盘死棋。” 景辰扬起白绸晾在了竹杆上,望着翻飞的绸缎幽幽道:“你都说了是曾经,当年我离开千寒岛的那一瞬,白族的命运便与我无关了。我不想见到你母后,她早已不是我的君王,我亦不再是她的忠臣。” 凉渊挥开景辰身前的白绸,追问道:“既然师尊如此坚决,为什么要回来帮我们呢?如果不在乎白族的命运,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像师尊这样优秀的人,到哪儿都会得君王器重,还留在白族做什么?” “留在这里,是因为吃惯了这里的美食,看惯了这里的风景。回来帮忙,是因为还想再吃这里的美食,再看这里的风景。但如今的我,已是庸人一个,无法干涉一族的命运。” “只要师尊和母后联手,一定会有办法的!” 景辰摇头道:“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你全身全力只为一族,一心一意只奉一人,可她却因为几句流言就让你滚,换了你,还会原谅她吗?如今我心若止水,多说无益。” 第83页 凉渊无言以对,而白澈在一旁听着,也暗自嘆了一声。 沉默片刻,景辰笑着拍了拍凉渊的肩膀,“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待会儿你想吃什么,为师去给你做。趁着岛上好吃的还没吃完,我们抓紧时间享用。”他说着又转向一旁的白澈,“还有你,别傻站在那里了,一块儿进屋吧。” 另一边的飞霜殿,卓燃整理好了衣着,打算出门去找白澈解释。聂祈又堵在门口道:“要么我跟你一起去,要么你留在这里伺候我,不然我不开心了,明天的谈判就会延迟到后天,甚至是大后天。” 卓燃无奈地看着聂祈,要是再让这傢伙碰到白澈,恐怕只会火上浇油,于是他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两人就待在寝殿里,聂祈问东问西的,尤其喜欢打探卓燃和白澈的事。卓燃随口敷衍,他这两年一直躲着白澈,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而他想问夜临的事,聂祈也故意跟他拐弯抹角。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聂祈又命令卓燃暖床。卓燃一想拒绝,聂祈就拿谈判的事威胁他,他没办法只好妥协了。 床边炉火暖融融的,聂祈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但卓燃一直睡不着,他翻过来看着聂祈的睡颜,恬静而慵懒,竟像极了夜临。他不禁伸手触摸他的脸庞,如果他就是自己等的人,该有多好啊……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白澈独自坐在空冷的大床上,环抱着膝盖,黯然落泪。卓燃不来跟她解释就算了,也不派人捎句话过来,居然还留在那里陪神允过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便爬了起来,披上披风推开殿门出去了。 外面又下起了小雪,天空呈现出苍寂的蓝色。白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飞霜殿后,远远就看见有人正站在湖边。那人一袭玄衣,手里擎着一柄红艷的伞,一头深蓝长发随风翻飞,修长的背影有点眼熟。 白澈下意识走得更近了一些,那人似乎察觉她过来了,便往另一个方向疾步走去。她急忙追上去道:“等等!你是谁?” 那人步伐越来越快,穿进银叶树林里,转眼便没了踪影。白澈在银叶林里寻找起来,顺着足迹向前查探。诡异的是,那脚印于半路突然消失了,环顾四周,竟有一棵树上布满血迹,隐隐能看出一个“杀”字。 白澈不禁打了个寒颤,该不会是夜临君吧?但她确定他已经死了啊,当年她布下的封印还在,那尸首应该还沉在湖底。可是刚刚那人的背影和侧脸,确实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尸首会不会真爬出来了?? ☆、晋江独发啦 温暖的晨光照进殿内, 聂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爬起来了。昨夜有卓燃陪着,他睡得格外香甜。不过卓燃一大早就出去了,这让他醒来的时候有点扫兴。 聂祈穿上玄衣,梳理好头髮,戴上金灵器,把自己收拾得神采奕奕, 便带着护卫们前去帝殿谈判。 一行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两排官员齐刷刷看了过来。而女帝正端坐在高处的宝座上,凉渊和卓燃则分别站在她两侧。 聂祈乍一看这么多人, 心里还有点紧张,但他一想自己带的人也不少,于是挺胸抬头,从容地穿过人群来到了前方。人们的目光紧紧附在他身上, 大多都在打量他背后的金灵翼。 “你们金族有什么要求?”女帝开门见山,她虽然保持着惯有的端庄态度, 但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憔悴。 聂祈从怀中拿出一封捲轴道:“这是金帝亲笔的卷书,所有条款都写在这里面,是要我当众念出来,还是女帝自己先看看?” 女帝摆手示意聂祈念, 聂祈并没有打开捲轴,直接背诵道:“第一,白族政权交给金族,女帝改封为女爵, 为金帝之臣。” “第一条就不可能!”女帝拂袖从王座站起来,群臣也譁然议论。 聂祈沉着道:“这月海的毒呢,在半个月内是可逆的。自投毒之日算起,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也就是说今天是倒数第三日,你们还有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一过,你们便是想答应,我们也无力回天了。” “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我来此谈判,那么月海肯定是有救的,我们金族自不会要一块废地。这捲轴我就不继续念了,陛下还是自己看看吧。”聂祈把捲轴递给一旁小臣,让小臣把捲轴呈了上去。 女帝强装镇定地打开捲轴,身旁的卓燃和凉渊也凑过来看,三人均是越看脸色越差。原以为第一条就够过分了,结果下面的每一条都更过分。金族不仅要求常年在千寒岛驻军,甚至要求白族每年献上一百位美人,以供金族的王公贵侯做妾! 凉渊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气得急火攻心,要不是女帝及时拉住他,他就要当众拔刀向聂祈宣战了。 “你们金族也太嚣张了吧!” “我金族如此强大,难道不应该嚣张吗?想必捲轴内容陛下也看完了,无需我多做解释。只要陛下盖上传国玉玺,便是同意条款,我们也会尽快安排净化月海。” 女帝冷冷注视着聂祈道:“这捲轴上的条款,白族至少要拒绝一半。如果金帝不同意,尔等可以放弃白族,来个鱼死网破有何不可?” 群臣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摇头嘆息。 聂祈思忖片刻,又道:“除了第一条,后面的你们可以拒绝一半。但这是我自作主张答应的,不过我同意了,便等于金帝同意了一半,你们看着办吧。金帝的话我已经带到了,我不急着要你们回復,反正还有三天时间,该急的是你们。” 他说着又环顾周遭的群臣,“请问诸位还没有没问题?” 臣子们交头接耳,有人慾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人发问。聂祈又看向女帝,“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告退了。”说着微微欠身,然后带着护卫们出去了。 聂祈一到殿外的空地上,就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即便在这虚幻的画中世界里,依然不太习惯。 片刻后,卓燃也从殿内出来了,聂祈正在不远处的银树下等他。卓燃上前道:“这条约是皇族的事,我没办法掺合,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昨日你以谈判为由扯东扯西的,今日已经谈完了,你总得告诉夜临在哪里了吧?” “你什么时候休了白澈,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 “你为什么老是要针对白澈,这关她什么事?” 聂祈冷笑道:“当然关她的事,就是她把夜临君藏起来了。要不你直接去问她夜临君在哪里,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跟夜临究竟是什么关系,总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和他的事……你当真知道他的下落?”卓燃上前一步,手臂撑在聂祈身后的树上,低头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睛。 聂祈躲开视线,怕被看穿似的。卓燃忽的一拳砸在树身上,指关节都陷进了树身里,“也许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从一开始就在耍我吧?这些年我哪儿都找过了,白族也好,鬼族也罢,我从来都没有放弃,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84页 “你说,如果他还活着,又怎么可能两年毫无音讯?有时我真恨我自己,他在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他死了我都找不到他的坟冢!我就只会自欺欺人,盼望着哪天会出现奇蹟,就连你胡言乱语我都信了。”卓燃眼眶血红,仿佛要滴出血似的。 聂祈有点心疼卓然,但他不能向卓燃坦白,因为回来这个世界之前,颜立就说过不能让人发现他的真身,否则这个世界会崩坏。更何况,就算他坦白了卓燃也不一定会信啊。 “你看我,你觉得我怎样?” 卓燃一愣,聂祈便指着自己道:“你看我,虽然没有夜临好看,也没有他那么强大,但我也不算差吧?他不会回来了,但你还有我啊。”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蠢货!”聂祈气愤地推开卓燃就走,他曾经那么腼腆,现在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那个蠢货怎么还是不懂啊! 卓燃愣愣僵在原处,等等,难道神允是在向他告白吗?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跳怎么突然这么快啊? 聂祈捋了一下思绪,便打算去找白澈。他要亲自去质问她,看她到底把夜临君的尸首藏哪儿了。 彼时,白澈正在帝师的小殿内。她坐在茶几前,托着脸颊发呆。而景辰则站在窗台前修剪花枝,他看了白澈一眼,“你是不是在担心谈判的事?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去听听呢?” “师尊觉得,人死了,还不能不能復活?”白澈答非所问。 “这——要看死得透不透彻,坊间常有传闻说,有的人还没死透就被埋了,结果自己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不人不鬼的。为师经常拿这样的故事吓唬小孩子,让他们天黑了就赶紧回家。” 白澈想着昨晚在湖边看到的诡异人影,还有树上的血字,便觉得头皮发麻。尽管她能感应到自己的封印并没有破,但她还是不敢下湖底查看,她不怕尸首在,就怕尸首不在。 “师尊还记得吗,在过去我们对待皇族的重犯,会用一种极刑。如果是被这种极刑处死的人,还有可能活着吗?” 景辰转过身来看着白澈,“这种,应该死得很透很透了,不可能活着了吧,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白澈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口问问。” “话说回来,你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是跟卓燃吵架了吗?” 这一问便让白澈心中委屈泛滥,她红着眼眶道:“如果有人想欺负我,师尊会不惜代价地保护我吗?” “谁欺负你了?”景辰手中剪刀一扣,便将整朵花枝剪了下来。 这时白澈听见门外有声音,便扭头望向小殿外,却见聂祈正在朝她这边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金衣护卫。景辰抬头望见窗外的聂祈,不禁笑道:“什么风把这样的人物吹过来了?” “金族国师神允,特来拜访前帝师大人。”聂祈说着微微一拜。 景辰亲自出门迎接道:“来了便是客,不过我这里不谈国事,只能喝喝闲茶,聊聊风雅,若不介意的话,请进。” “很荣幸能陪帝师大人喝茶。”聂祈说着打量了一下景辰,他穿着朴素的浅蓝宽袍,眉目温和可亲,但周身隐隐有一股气势,却又收敛得极好,谈吐间令人感觉很舒服。 随后聂祈进到殿内,白澈还坐在茶案前,侧脸冷冷对着他。聂祈坐到白澈对面,故作惊讶道:“还真是巧啊,公主也在这里。” “稍等,我去沏一壶热茶。”景辰拿起案上的茶壶便走开了。 白澈不悦地扫了聂祈一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聂祈挑衅道:“我要让卓燃休了你。” 白澈蹙起眉头,信手端起茶杯,一杯冷水直接泼在了聂祈脸上。聂祈错愕地擦了擦脸上的积水,怒火瞬时窜上心头,反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啪的一声打得响亮。出乎意料的,白澈竟然没有躲避,明明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却还望着他痴痴的笑。 “你知道打我会有什么后果吗?”白澈明明在笑,但眼角却流出晶莹的泪水,一张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聂祈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而这时景辰已经端着茶壶回来了,白澈便捂着脸转向景辰,委屈道:“师尊,他打我……” 景辰不明所以地望着聂祈,“这好好的,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是她先……” “是我太好欺负了!”白澈打断了聂祈的话,“他一来这里就侵占我的寝宫,将我赶出来,还强迫卓燃伺候他。我没忍住说了他两句,他就直接动手打我了,师尊你要替我做主啊!” 聂祈还没来得及还口,景辰便将茶壶搁在案上,淡漠道:“看来这茶是喝不成了,你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 “那不好意思,打扰了。”聂祈斜了白澈一眼,起身往门外走去。他要是再和她争辩,便是中了她的下怀,让她更有底气找景辰撑腰。好在景辰的涵养很高,刚刚这一茬还不足以激怒他。 白澈眼看聂祈走了,又可怜地拉了拉景辰的衣袖。景辰细心地看了看她脸上的红肿,“你等会儿,为师去拿点药膏给你擦一下。”说着又回身去了房内。 聂祈刚到殿外的雪地上,白澈忽然追了上来,双腿一折,竟抱住他的小腿哀求道:“求求你放过卓燃吧,不要再纠缠我们夫妻了!” “你就别演戏了,我不吃这一套。”聂祈回头看着白澈,白澈本是一脸委屈,但他垂眸看她的时候,她又诡异地笑了起来。 聂祈还记得,上一次白澈虐杀自己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笑的。只听她又道:“我已经怀了卓燃的骨肉,难道你还想拆散我们的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白澈要放大招了,各位老铁们稳住! ☆、晋江独发啦 白澈怀了卓燃的孩子? 聂祈感觉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垂眼看着白澈道:“你这女人,说起谎还真是信手拈来。他都不愿意碰你,你哪来的孩子,莫不是在外面偷了人?” “不信就不信,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我?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虽然肚子还不明显,但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之所以还没有告诉夫君, 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求你行行好,不要再纠缠他了,他很快是要当爹的人了, 我和孩子都需要他啊。” 聂祈心生厌恶,冷冷命令道:“放手!”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白澈死死抱着聂祈的小腿不让他走,眼神却是得意的, 好像在等聂祈如何反应。 聂祈心中恼火,狠狠一脚将白澈踹开了。白澈扑倒在雪地上, 捂着腹部挣扎呻。吟起来。这时景辰赶了过来,急忙扶起她道:“伤哪儿了?” “师尊,我小腹好疼,他踢到我的孩子了……” 第85页 景辰眼神闪烁, “孩子,你有孩子了?” 白澈惨白着脸点了点头,怨恨地瞪着聂祈道:“我只不过是求他不要再纠缠卓燃了,他却这样狠心对我, 也许我的孩子都保不住了……” “别怕,为师这就带你去看御医。”景辰说着便要把白澈抱起来,白澈却摇头道:“师尊以前常说,我们皇族的孩子不能被人欺负,可现在有人欺负我的孩子,师尊却还是无动于衷,就算师尊不疼我,连我腹中的孩子也不疼了吗?” 聂祈看白澈一副故作羸弱的样子,恼怒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根本就没有身孕,我刚才也没有踢到她肚子!” 白澈更委屈了,抹眼泪道:“他两番动手打我,还出言侮辱我,如今卓燃不肯护着我,连师尊也不愿意为我出头了吗?” “不哭了,谁敢欺负你,为师必要他千百倍的偿还。”景辰用拇指为白澈拭去眼泪,原本温和的神情渐渐凝冻,唇角的笑纹也消失了。 白澈破涕为笑,她知道自己成功勾起了景辰的愤怒,于是道:“师尊可要替我好好教训他,让他闭上那张恶毒的嘴,最好把他那对翅膀也拔了,这样他就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 聂祈气堵,白澈可真是机关算尽,竟想借帝师的手来杀人! 这时景辰转身面向聂祈,他眼神幽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身隐隐升起一股气势,捲起了细碎的雪花。 聂祈下意识后退道:“别听她的,她在利用你呢!我不想跟你动手,你也不能跟我动手,要是我在白族有什么闪失,白族所有人都完了!” “真遗憾,白族的命运与我无关。”景辰说着步步逼近,脸颊上浮现出浅蓝色的冰花,极其妖娆而诡异。 聂祈额上沁出一片冷汗,只有御冰术巅峰造极的人,身体上才会浮出冰花,而帝师景辰,便是这样一个可亲与可怕并存的人。他拔腿想逃跑,但景辰周身的气场瞬间爆发开来,衣袂猎猎扬起,银髮肆意飞卷。 殿前的护卫们察觉异样,立即朝聂祈这边赶来,然而他们还未靠近,就被一股强劲之力震得四散横飞。风雪迸舞,一个巨大的冰球拔地而起,霎时湮没了一切。 “快救国师!”护卫首领大喝一声,其余护卫纷纷爬起来,使出浑身解数噼打冰球。只听得砰砰大响,然而那冰球竟是无坚不摧,即便出现裂痕也会迅速復原。 白澈在一旁冷笑道:“没用的,帝师的结界是白族最强的,除非用赤族最强的焰术,否则谁也别想破掉这结界。” 她话音刚落,卓燃便匆匆赶了过来。他惊愕地望着那巨大的冰球,金族护卫们正在拼命攻击结界,他便猜到是神允和帝师打起来了,当即拔出鸣魂剑,剑刃上爆出炫目的火光。而他飞身一跃而起,奋力一剑当空噼落,焰光灼灼万道。 只听得轰隆一声大响,冰球碎裂成漫天冰块,纷纷坠落。雪地上血迹斑斑,金色羽刃零落满地。卓燃从空中俯掠而下,却见景辰正掐着聂祈的脖子,单手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 “放开他!”卓燃怒吼一声,剑芒向景辰手臂上斩了过去。景辰见势甩开聂祈旋身避开,聂祈无力地扑倒在地,背上两个血窟窿汩汩流血,将身下的雪地染得血红。 “神允!”卓燃急忙跑过去,心疼地将聂祈扶在臂弯中。只见他脸色惨白,唇瓣也被血染得鲜红。他不敢想像他刚才经歷了什么,颤抖着摇着他道:“你醒醒!醒醒啊,不要吓我……” 聂祈挣扎着睁开半只眼睛,“我……好像又要死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这就送你去御医那儿!”卓燃慌忙抱起聂祈,这时地面散落的羽刃飞速聚集,组合成两片巴掌大小的金翅,落在血泊里归于死寂。 一名护卫挥剑拦住卓燃,悲愤道:“放开我们国师!国师的羽刃和血脉相连,现在羽翼一断国师也活不了,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了!所有人都得死,白族也得跟着陪葬!” “都给我滚开!”卓燃狠狠一脚踹开了护卫,向御药殿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一群护卫也急忙追了上去。 白澈被这场景吓到了,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不禁颤颤看向景辰道:“只是要师尊教训他一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景辰淡漠地看了白澈一眼,“不动手,你觉得为师不疼你,动了手,你又觉得为师过火,那你到底是要为师怎样?” 风雪冷冷扑在脸上,卓燃抱着聂祈一路狂奔,心中百感交集。他感觉他的血一直在流,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袖。他疼惜地安慰着他:“再坚持一会儿,很快会有人救你,你会好好的,我会一直守着你。” “你看着我,是我……夜临啊……”聂祈虚弱道,他感觉自己真的不行了,如果这是最后一刻,那么他一定要告诉卓燃自己是谁。但卓燃心急如焚地奔跑着,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即便重来了一次,也还是他输吗? 等卓燃把聂祈抱进御药殿的时候,聂祈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两名御医紧急给他包扎止血,卓燃担忧地守在一旁,而金族护卫们则虎视眈眈地围在门外。 不久后,女帝和凉渊也赶了过来,两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凉渊一进门就问道:“怎么样,人还有救吗?” 此刻聂祈正趴在床上,背部已经被包扎好了,染了大片鲜艷的血污,看着触目惊心。几名御医正垂着头站在床边,其中一名道:“无论用什么药,他这伤口的血就是止不住,虽然血流已经减缓了许多,但若这么流下去,也撑不过一个时辰了。” “那血为什么止不住?” 御医迟疑道:“臣觉得,是因为他的金灵翼与血脉相连,只有把金灵翼接上去才能止血。可我们行医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人知道这灵翼要怎么接上去啊。” 凉渊不由得看向女帝,女帝沉着脸道:“接不上去也得接,死马当活马医,救不过来你们都得掉脑袋!” 御医们慌忙跪了下来,一屋子人陷入死寂中。卓燃望着床上的人,倏然扣紧双拳,他只恨自己不是那妙手回天的神医! “你们看着办!”女帝不悦地拂袖出门,凉渊也跟了出去。 片刻之后,两人到了帝师的小殿外。白澈就站在台阶下,她知道母后会来找她兴师问罪。果然,女帝上来就狠狠给了她一耳光,打得她唇角都溢出血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怂恿帝师对付神允!” 凉渊慌忙护在白澈跟前道:“别打妹妹了,要打就打我吧。妹妹是做得不对,但一定是神允先挑衅才会这样的。” 女帝毫不收敛,愤恨地拉拽白澈道:“你知道神允是什么来头吗?神师府九代单传,金帝身边最受宠的人,而他金族的江山,一半都是神师府打下来的!如果神允死在白族,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第86页 “不仅是黎民百姓跟着遭殃,我们皇族也会被连根斩除,到时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这疯丫头动谁不好,偏偏要动神允,白族就要被你给毁了!”女帝越说越来气,恨不得再抽白澈几巴掌,要不是凉渊拦在中间,她都要把白澈的衣服给撕烂了。 “母后别生气了,一来伤身体,二来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凉渊劝道。 白澈躲在凉渊身后不敢出声,她还真不知道神允这么大来头,她也没想要神允的命,只是不知道拔了翅膀后果会这么严重。 好一会儿,女帝才歇气道:“你滚去地牢里面壁思过,只要神允没有醒过来,你就不许吃不许喝。如果神允死了,那你就从地牢里出来给母后和你皇兄收尸吧!” “皇儿知错了。”白澈低着头走开了,凉渊担心她想不开便跟了过去。 女帝知道帝师就在殿内,只是不想见她,便沖殿内喊道:“白澈不懂事,你也不懂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这么做是要亡朕的国啊!” 半晌,殿内也没有一丝回应。女帝苦笑道:“当年是朕对不住你,现在你也捅了朕一刀,我们就此两清了……如果你不希望白族毁灭,那就想办法救救神允吧。”说罢转身离去。 景辰这才出现在殿门口,他望着女帝落寞的背影,沉思片刻,便出门去御药殿了。刚到地方,一群金衣护卫就要跟他大打出手,好在卓燃及时出面平息纷争,然后将他带入了殿内。 桌上药草器具凌乱,一群御医束手无策,甚至有人瘫坐在了地上。景辰看着床上的聂祈道:“这金灵翼是我摘下来的,我大概知道怎样能接回去,但方法很复杂,操作时一丝纰漏都不能有。所以,我需要这里医术最高超的人来配合我。” 御医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豫道:“其实……我们几个的医术都不行,我们这里原来有一个医术很高明的人,如果是他肯定有办法,可惜他两年前就离开了,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 卓燃知道御医们说的人是牧泽,但牧泽此刻应该远在梦魂谷,而以聂祈现在的伤势,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了。 彼时,在御药殿外的宫道上,一个黑袍人正擎着红伞徘徊,像是在等待谁。红伞明明那么鲜艷,可他却像一缕雪雾似的,即便有人从他身旁经过,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时刻还是得侄儿出场,这是最后一虐,后面全是反杀,还有各种糖~ ☆、晋江独发啦 太阳隐匿在云间, 天色渐渐沉下来。 御药殿内,卓燃正倚在床边看着聂祈,他脸色惨白,气息越来越弱,背上的布带换了一次又一次,但还是会被血液渐渐染红。御医们一个个愁眉苦脸,而金族护卫们的情绪非常焦躁, 几番起闹要动手,却都被白族的兵卫镇压了下来。 凉渊赶来御药殿的时候,兵卫们还在殿前收拾残局。他心烦意乱地唿了口气, 正打算进殿时,有人喊住了他。他错愕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袍男子翩然走来,眼波似水, 眉目如画。 “泽……你怎么在这里?”凉渊很惊喜,因为牧泽来得太是时候了。 “我刚好在白帝宫附近, 有人紧急喊我过来的,来不及细说了,等有时间再解释吧。”牧泽说着便跨进了殿内,凉渊也快步跟了进去。 御医们看到牧泽, 一个个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激动得两眼放光。牧泽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让御医们速速准备药材和工具,然后和景辰单独留在房内, 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 “我需要安静,严禁喧譁,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牧泽交代完毕,便把殿门关上了。 殿内点满了蜡烛,牧泽拈起一枚银针,在烛焰上灼烧起来。景辰一步步地指示着,每一步只用稍作点拨,牧泽就能立刻明白过来。然而执行起来确实困难,他小心翼翼地缝合伤口,额上渗出一片汗粒。 时间渐渐流逝,卓燃和凉渊还在殿外等待。不久后景辰推门出来了,两人忙上去询问情况。景辰摇头道:“看天意吧,如果他死了,你们把我交给金族处置便是。”话罢便离开了。 卓燃颓然靠在了门上,凉渊看他神色焦虑,便安慰道:“别担心了,牧泽的医术那么高明,没有他救不回来的人。” “人都只剩一口气了,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说到牧泽,你之前去梦魂谷请他他都不愿意出手,怎么如今又突然回来了,还偏偏来得这么凑巧?我实在想不通……还有帝师,那么沉稳的人,怎么会因为白澈几句话就对神允动手?” “师尊他很喜欢小孩,尤其捍卫我们皇族的孩子,这是他身为帝师的本能,所以他无法容忍外人欺负白澈。别看他平日里温和,可一旦动怒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谁也拦不住。” 卓燃恼火道:“但他下手也太狠了吧!还有白澈,真是没个分寸!” 凉渊讽刺地笑了笑,“你说她,她还说你,说你跟神允睡到一块儿了,她一时生气才怂恿师尊这么做的。” “我,我跟他……”卓燃说着就愣住了,即便他们昨晚没干什么,但在敌营的那一晚,也绝对是发生过什么的。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不会跟神允怎么样。但白澈不这么认为,既然你已经娶了他,还是得注意一下,别做什么让她误解的事。” 卓燃嘆气道:“如果白族能渡过这一劫,我就跟白澈和离。” “为什么?” “我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这场婚姻本就是勉强,再这么下去也只是耽误她,她还可以找到更合适的。”卓燃停顿片刻,又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不该瞒着你们兄妹了,我……对神允动了情。” 凉渊震惊地打量着卓燃,“你在胡说什么,你和神允才认识几天啊?他处处刁难你,狂妄乖张,你竟然跟我说你看上他了?” “不知为什么,我老觉得神允像夜临,特别是他看我的眼神,简直和夜临一模一样。好几次我都把他和夜临混淆,看他受伤我心疼得要命,害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夜临失踪一样。” “你胡言乱语什么,他和夜临君哪里像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看你是想那夜临君想疯了吧!” 卓燃仰望着阴霾的天空,他也觉得自己疯了,从遇见神允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癫狂,并且越来越失控。这时,突然有一个雪球砸到了他身上。他错愕地望了过去,心想是哪家的毛孩子打雪仗,但这一看就呆住了。 殿前的雪地上正站着一个玄衣人,那人手里擎着一柄红艷的伞,深蓝色的长髮披散在肩头,双眼上还蒙着一条白纱带。那张脸容是那般熟稔,曾叫卓燃日夜魂牵梦萦。 “夜临……”卓燃震颤地上前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颗心激动得要跳出胸膛。那人俯身从雪地上抓了一个雪球,又狠狠朝他掷了过来,啪的一声在他胸口打散。 第87页 凉渊这才注意到前方的玄衣人,心下蓦地吃了一惊,四周不断有兵卫来往,竟没有一个人发觉那人的存在。 “夜临!”卓燃欣喜若狂地奔了上去,他等了多久,祈盼了多久,终于等到了奇蹟出现的这一天!然而他刚一冲上去,那人就拔出一柄红色灵剑,倏然抵在了他喉下。 “你不认识我了吗,是我啊!我一直在找你,你到底去哪儿了,当初为什么要不告而别?”卓燃颤颤打量着对方,那张脸一点都没变,唯有那双眼睛藏在薄纱下,看不出情绪。 那人微微扬起唇角,冷笑道:“你这个骗子,离我远点。” 卓燃不明所以,凉渊插话道:“原来你还没死,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转向凉渊道:“问得好,白帝宫曾经埋葬我,如今我回来,是为了葬送白帝宫。”说着剑锋一转,便向凉渊刺了过去。凉渊急忙拔刀抵挡,两人瞬间拼击在一起,招式快如电闪,雷厉风行。 卓燃愣愣杵在一旁,这身形,这声音,还有这招式,分明就是夜临啊,可为什么他却感觉有些生疏呢? 正在激斗间,那人忽然打开凉渊,飞身掠到了宫殿上。他垂脸看着卓燃和凉渊道:“如今也用不着我动手,金族自会替我剷平白帝宫。你们就祈祷神允平安吧,做金族的走狗,也总比毁灭来的强。”说罢收起赤练伞,旋身往宫殿另一边跳了下去。 “等等!”卓燃急忙跃上屋檐追了过去,然而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对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在附近找了好一会儿,没找到人,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御药殿。 凉渊也还在殿前,两人对视无言,心情十分复杂。 天色越来越暗,而殿内亮堂堂的。两人一直等到了半夜,牧泽还没有从里面出来,凉渊便回去休息了。卓燃贴在门口听了听,没听见殿内有声音,便擅自推门进去了。 只见桌案上器物凌乱,牧泽正趴在床头,枕着手臂竟是睡着了。聂祈也正趴在床上沉睡,背上有一对金色小翅,在烛光里熠熠生辉。卓燃仔细观察翅根处,那里竟连伤痕都看不到,还出现了流光溢彩的纹路,就像翅膀下还开着两朵花。 “还真是神医啊!”卓燃在心中赞嘆,这时候他又发现,牧泽竟然正握着聂祈的手,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卓燃皱了皱眉,心中莫名不爽,于是上前将两人的手拿开了。就在这时牧泽醒了,疲惫又错愕地看着卓燃。卓燃笑道:“多亏有你,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 牧泽揉了揉额角道:“是叔叔让我过来的,你见过他了吗?” 卓燃一愣,迟疑道:“不久前见过了,他怎么就突然回来了?难道他这两年就待在梦魂谷吗?” “是的,叔叔这两年不问世事,一直待在我身边。当年他有一件重要的东西掉在了白帝宫,他这次是特地回来取的。你也不要问我是什么东西了,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卓燃狐疑地挑眉,感觉牧泽说的话错漏百出。他记得很清楚,当初牧泽和自己一样,找夜临找得快要疯掉。而且,之前凉渊去梦魂谷找牧泽的时候,牧泽也是因为夜临的失踪而拒绝的。 “我累了,让我睡会儿。”牧泽说着又趴回床边,卓燃忙劝道:“要睡也别睡这儿,那边房间有床啊。” 牧泽望着床上的人道:“这灵翼刚接上去,他的身体还可能出现排斥反应,我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说着又伸手握住了聂祈的手。 卓燃眼神一颤,试探道:“你和神允认识吗?” “算是认识吧,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从那以后便眉间心上,念念不忘。听说他来白帝宫谈判,我也想办法跟了过来,所以他一出事,我才能及时的出现在这里。” “这么说……你喜欢他?” 牧泽轻轻嗯了一声,“除了叔叔,我从来没有这样思念过一个人。” 卓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怀疑神允是不是会什么蛊术,能让人一见钟情,如痴如狂。犹豫了一会儿,他便去隔壁房间抱来两床被子,打算跟牧泽一起守着聂祈。 案上烛焰燃尽,窗外晨光破晓。 聂祈依然处于沉睡状态,但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牧泽开了几副药膳,让御医们下去熬,自己则一直守在床边。卓燃看聂祈没有甦醒的迹象,便去药房帮御医们煎药了。 得知神允伤势恢復,白族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金族护卫们也没再闹了。 到了半下午,聂祈终于睁开了眼睛,而牧泽正坐在床头,温柔地看着他道:“伤口还疼不疼?” “没觉得疼了,扶我起来吧。”聂祈只感觉身体有点僵,昨日的事情对他来说,好像只是噩梦一场。 牧泽俯身将聂祈扶坐了起来,顺手帮他捋了捋睡乱了的髮丝。聂祈望着他笑,忽然扑过来抱住了他,将下巴搁在了他肩上,“昨晚迷迷煳煳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我有救了。”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牧泽受宠若惊,还以为那夜匆匆邂逅,他都不会对自己留下任何印象。 “当然记得,你笑的模样,还有你身上淡淡的芳草香,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呢。”聂祈说着还在牧泽肩头蹭了蹭,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神允,对牧泽来说还算是个陌生人,于是他又慌乱地推开了牧泽。 牧泽错愕道:“怎么了?” 聂祈捂了捂烧红的脸,支吾道:“怎么只有你,凛儿没跟你在一起吗?” “他在外面找东西,等找到了他就会回来的。” 聂祈便望向窗外,似乎还在下雪,便好奇道:“他找什么东西呢,外面那么冷,你也忍心让他一个人吹冷风啊?” “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等金族侵占白族,就把白帝宫掘地三尺,为我找一具尸骨吗,凛儿他在找那具尸骨。” 聂祈脸色一沉,咬着牙道:“你让凛儿回来,这尸骨我替你们找,那个杀死他的人,也将由我来审判!”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都想把聂祈扒光了送给侄儿?因为现在的身体不是叔侄关系,所以就可以嘿嘿嘿_(:3」∠)_之前的41和42章番外不是已经扒光送了嘛?后面没有了哦,不过会有颜立×聂祈and金鱼×神允的肉球番~ ☆、晋江独发啦 殿内白雾裊裊, 纱帘轻轻舞动。白澈站在水池边,一件件地卸下衣袍,然后踏进了洒满花瓣的水池中。她刚从地牢里出来,满身都是潮腐的味道,此刻身心俱疲。 她闭上眼睛靠在岸边,记忆恍惚回到两年前的那个夜里,她将夜临君推下了冰湖, 当时他的神情是那么的痛苦无奈。她不禁在想,自己下手是不是太狠了,毕竟那时是夜临君救了她的命。可是, 谁叫他抢走了卓燃,谁叫他要伤害哥哥呢! 这时,一阵诡异的风吹了过来,白澈倏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纱帘后竟站着一道黑色人影。那人手里拿着一把红伞,正用伞柄渐渐掀开纱帘。 第88页 “谁在那里?”白澈手臂掠过水面, 几道寒冰立即向那人急射而去。同时她旋身而起,操起岸边的衣物裹在了身上。不料冰刃射到那人身前,就好像碰到了什么无形屏障,砰砰几声碎落一地。 白澈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 不由得僵了一僵。深蓝的发苍白的脸,双眼上蒙着一条白纱,唇边的弧度神秘而诡异。 “是你……你不可能还活着!” “冤有头,债有主。”那人说着绕过水池, 渐渐朝她走了过来。 白澈下意识后退,“别过来……你别过来!”说着扭头就跑,可一转身那人就堵在了她身前,再转身亦是如此,无论她朝哪个方向,那人都会像鬼魅一样出现在她身前。 “你到底是人是鬼?”白澈额上直冒冷汗,掌间暗暗蓄积力量。可还没等她发作,那人就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掌间光芒瞬间涣散,力量就好像被对方抽走了一般。 白澈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对方,如此强大的噬力,难道对方真的是……不可能啊,被那种极刑处死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两年不见,你的身材倒是丰腴了不少。”那人说着打量起白澈胸口,那里莹白雪致,沟壑若隐若现。 “下流!”白澈忙捂住胸口挣扎起来,那人便甩手将她推倒在地,紧接着压了上来。白澈更是奋力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那人死死摁着白澈,戏嚯道:“早前不是都说我玷污了你的清白,那我现在就玷污一个看看,毕竟我鬼王不是浪得虚名的人。” “来人啊,救命!救命啊!”白澈不由得惊声唿叫,四肢胡乱踢蹬。那人唇边的笑意更深,“你尽管叫,把人都喊过来看你被欺辱的样子。” “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碰我!”白澈羞辱地啜泣起来,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在做噩梦,但那人紧扣着她的手臂,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她隔着轻纱望见他的眼神,都能感受到刻骨铭心的恨意。 “你说,当年你为什么要杀害我!”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凉渊冲进来喊了一声“妹妹!” 白澈还在胡乱哭喊,但身上那人一闪便消失了。她错愕地坐起来,只看见周边轻纱晃动,一个人影都没有,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可手臂上的疼痛却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难道,真的是夜临君的鬼魂回来復仇了? 凉渊这才赶过来,关切地扶起白澈道:“我在门外听见你的哭声,发生什么事了?”说着警惕地环顾四周,似乎还残留着诡异的气息。 白澈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夜临君是她决不能提的秘密。缓了一会儿她才道:“没什么,就是想着母后那样严厉责备我,心中难过……” 凉渊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鬓髮,“放心,神允已经没事了,白族也会渡过这一劫,母后气两天就好了,她还是最疼你的。” “神允他……怎么样了?” “听说人已经醒了,伤势恢復得不错,我和母后正打算去找他谈条约的事。你就安心休息,我待会儿调一队人过来你这边。” 白澈点了点头,神允醒了固然是好事,但恐怕很快要拿她开刀了…… 殿外苍穹辽阔,细碎的雪花轻舞飞扬。 牧泽扶着聂祈在雪地里散步,聂祈走着走着便没要牧泽扶了。他发现自己的体力竟然恢復得很好,也不知道牧泽给自己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灵翼不仅完美的接上去了,就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聂祈不禁张开双臂,开心地在雪地里转了一圈,嬉笑道:“真好,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死多少遍我都不怕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样的事不要有下一次了。” 两人来到了殿前空旷的雪地上,牧泽笑着对聂祈道:“你这对金灵翼原本就没有接好,这次给你重新梳理了一下脉络,你试试看,展翅的时候应该不会再疼了。” “好,我试试。”聂祈说着凝神聚力,背后倏然张开一对金色巨翼,他扑动翅膀掠地而起,衣袂随着风雪翩翩飞舞。 “真的不疼了!”聂祈欣喜道,他停在近地处扇动翅膀,翅风撩起了牧泽长发和青袍。而牧泽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宛若天边那抹水云。 彼时,卓燃正站在不远处的宫殿前,他看见聂祈在牧泽跟前扑翅,然后向牧泽伸出了手。这画面那么美,他心里却那么嫉妒。 “来,我带你飞上云端看风景。” 牧泽笑着握住了聂祈的手,猝不及防地吻住了他的手背。聂祈脸上一红,正想把手抽回来,牧泽却抓着他的手道:“还不知道灵翼会不会有问题,你在上面飞几圈试试,我在下面看着你就好。” 聂祈于是挣脱牧泽的手,展翅掠起,一瞬间便飞上了云霄。他在云天里盘旋起来,就像一只美丽的金色凰鸟。其实他心里有点乱,不知为什么,刚才牧泽吻他的一刻,竟莫名有点心动。 他低头看向地面,整座白帝宫尽收眼底。忽然间,他注意到宫宇上立着一道黑影,那人擎着一柄红艷的伞,也正仰头望着他。 “那个是……夜临君!”聂祈心底一惊,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下意识朝那人的方向飞掠而去。不料背部忽然一阵抽痛,翅膀僵住,整个人打着旋从空中坠落。 地面的牧泽和卓燃见状,立即向他坠落的方向奔去。但宫宇上那人却扔掉红伞,抢先一步飞掠而起,将聂祈接入怀中平稳落地。 聂祈错愕地望着身前的人,那张脸简直跟过去的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对方眼睛上蒙着一层轻纱,让人猜不透情绪。 “你……是谁?”聂祈完全蒙了,过去的他已经死了,那夜临君也应该死了才对,但是身前这个人又是谁?难道说湖底的尸体消失,是因为夜临君復活了吗? 那人忽然咧嘴笑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聂祈慌忙从对方怀中挣脱出来,怒指着对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夜临君?竟然还装得这么像……” 这时牧泽和卓燃都跑了过来,聂祈便拉着牧泽道:“你快看这个人,你怎么能让他冒充你叔叔?” 牧泽笑而不语,而卓燃则一脸错愕。那人捂嘴笑了几声,然后一把抽掉了眼睛上的纱带。他两只眼睛的瞳色不一样,一只海蓝色一只金棕色,尤其妖艷而诡异。 “你是……凛儿!”聂祈这才恍然大悟,这世上能冒充夜临君,并如此相像的人,也只有凛儿了啊! “我这样子你都能认出我来?”凛儿说着,身上散发出几缕黑色幻雾,面容和身形渐渐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脸庞稚嫩,略显俏皮。然而此时的凛儿,比两年前个头更高了些,已经是个翩翩少年了。 聂祈开心地抱起凛儿旋转起来,“怎么一转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我都快抱不动了!”他抱着凛儿蹭额头蹭鼻尖,亲昵无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神允的身份。 第89页 牧泽不由得怔住,因为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像他叔叔啊。 卓燃不禁失落起来,还以为终于等来了重逢,结果只是空欢喜一场。想想如果真的是夜临,也不会用雪球砸他啊。他嘆了一声道:“夜临没有回来,你为什么要说谎骗我?” 牧泽冷冷笑了下,“当初是你欺骗了叔叔的感情,是你辜负了他,现在我替叔叔骗一下你,有什么不对吗?” “你懂什么,你哪只眼睛看我欺骗了他的感情?” “叔叔一死你就娶了白澈,这就是最大的欺骗。” 卓燃正要反驳,聂祈却打断他们道:“你们吵什么吵啊,我都没说话,你们有什么资格吵?”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聂祈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又觉得这口吻像极了夜临君,给他们一种不可违抗的感觉。 这时一行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女帝和凉渊正走在最前面。凛儿见状迅速化作一只小猫,蹿进了牧泽的衣袖中。女帝笑着上前寒暄道:“国师今日气色不错,看来伤势已无大碍。” 聂祈看都不想看女帝一眼,“我还没死,真是托您的福。” 女帝赔笑道:“都是我们的错,国师平安就好。如今大限将至,条约内容已拟定,还请国师过目。”说着一旁的小官便把捲轴呈了上来。 “不好意思,这协议我不想签了。”聂祈摆手将捲轴打落在地,小官忙将捲轴捡了起来。 女帝仍然保持着微笑,“国师若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竭力满足国师的要求。” “那我也不废话了,我要白澈的命。把她交给我处置,我就籤条约,除此以外没得商量。” 女帝和凉渊的脸色都变了,凉渊暗中扣紧拳头,咬了咬牙道:“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妹妹的命,把我的命给你,可以吗?”女帝忙拽了他一把,卓燃也紧张地看了过来。 “真是令人感动,你都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性命,可你知道她背地里怎么对你的?”聂祈讽刺地笑了笑,凉渊确实是个好哥哥,但白澈却不是个好妹妹,他真为凉渊感到不值。 凉渊莫名其妙,只听聂祈又道:“要想换白澈的命,你一个远远不够,还有女帝,帝师,甚至是你卓燃,你们都得替她的命!否则这协议别想我签,你们大可以杀了我,我们同归于尽!”话语决绝,不容丝毫迴转余地。 几人陷入沉默中,脸色难看至极。 聂祈抬头看了看天色,“别忘了,明日将是你们最后的期限,所以今晚必须交出白澈的命,或者交出你们几个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好戏来啦! ☆、晋江独发啦 暮色降临, 寒风萧瑟,整座白帝宫一片死寂。 白澈纳闷地推开殿门,在大殿四周转了一圈,竟连一个巡逻的兵卫都没看到。这时卓燃神色慌张地赶了过来,上来就一把拽住她道:“快跟我走,神允要杀你!” “发生什么事了?”白澈一脸惶恐,她发现卓燃脸上沾着血迹, 身上也有几处血痕,似乎刚跟人打斗过。 “白帝宫已经被金族大军包围了,是凉渊拼死掩护我我才逃出来的, 你快跟我走,我知道怎么能逃出去!” “不对啊,金族怎么突破结界的?那我哥怎样了,他在哪里?” 卓燃不禁停下脚步, 沉色道:“他受重伤被神允抓了,还有陛下和帝师也都被抓了, 此刻几人正在帝殿里受刑……还是不要管了,我们快逃吧!”说着又拉住白澈要走。 白澈一把挣开了卓燃,“夫君在说什么呢,哥哥和母后都是我最亲的人啊!还有师尊也是被我连累的, 你叫我怎么能丢下他们?”说着就扭头往帝殿的方向跑了过去。 卓燃悄然舒了一口气,随即快步追上了白澈。然而两人刚到帝殿外,就被一群金衣护卫包围了,然后被押入了殿内。 彼时的帝殿, 早已不像昔日那般金碧辉煌,只剩角落里燃着几盏明灭的灯。聂祈正斜倚在王座上,一只手托着侧脸颊,一只手玩弄着匕首。而景辰则盘腿坐在王座下,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睛上还蒙着黑色布带,两股血迹从眼角流了下来。 “师尊!你把我师尊怎么样了?”白澈心急如焚地要冲上去,但护卫却拽着她将她摁跪在了地上。 聂祈俯身将手搭在景辰肩上,“这帝师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仍不失为一代美男。尤其是这对冰蓝眼瞳,我瞧着实在是嫉妒,便把它们挖出来了。”说着瞥向一旁地上,那里正躺着两个血肉模煳的东西。 “你……怎么能如此歹毒?!师尊……你为什么不还手啊!”白澈几乎要哭了,但景辰默不作声,就像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聂祈戏笑道:“我怎么就歹毒了?他拔了我的翅膀,我剜了他的双眼,这不是很公平吗?哪怕疼得死去活来,他也绝不能还手啊,因为他再还手,白族可就彻底完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给你一个机会供认罪行,这些年你都做了哪些坏事,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要是敢说一句谎话,我就在他身上捅一刀,直到他流血而死。”聂祈眼神邪气,边说边把玩着匕首。 白澈咬了咬牙道:“好,我认罪。我没有怀孕,之前是我为了报復你故意撒谎,怂恿师尊对你动手的。所以你不要再伤害师尊了,是我的错,有什么仇沖我来!” “很好,继续。” “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叫你继续认罪!”聂祈说着就在景辰手臂上划了一刀,景辰身体微微一颤,伤口霎时涌出大片鲜血。 白澈紧张道:“你别伤害他!我不知道你还要我说什么?” “不知道是吧?”聂祈邪笑着,又在景辰胸口划了一刀。浅蓝衣袍立刻染上了大片血红,白澈眼神一颤,不禁哭喊道:“师尊你还手啊,只要你动手,这里没人能伤你!” 景辰仍然不为所动,聂祈又嘲讽道:“他要是能还手,自然也不会被我剜去双眼。我给你个提示,两年前你做了什么坏事?” 白澈愣了一愣,难道对方是指两年前她杀死夜临君的事吗?她略微往旁边一瞟,卓燃还在那里,她绝不可以让他知道这件事。于是她定了定神道:“两年发生的事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哪一件?”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认是吧?”聂祈眼底冷光一转,便将匕首刺入了景辰胸口。景辰倒了下来,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地毯。 “师尊!”白澈不禁厉喊一声,全身发抖,说不出是伤心还是惊恐。只听聂祈又道:“来人,把女帝押上来!” 两名护卫便押着女帝过来了,她长发凌乱,遮住了脸颊,身形也有些踉踉跄跄的。白澈颤颤喊了她一声母后,她也只是呆滞地看了她一眼。护卫放开女帝,她便惨然跌坐在了地上。 第90页 聂祈信手抽出护卫的佩刀,架在女帝脖子上道:“老实交代,两年前那个夜里你干了什么,敢说一句谎话,我一刀要了她的命。” “不要!不要伤害我母后!我说……”白澈恨得咬牙切齿,她犹豫地看了卓燃一眼,这才道:“两年前那个夜里,我杀了夜临君……” 卓燃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怎么杀得了他?” “你怎么杀的他,说!” “趁他不备,用一种秘术杀了他。” “什么样的秘术,把每一个细节都交代清楚。”聂祈继续逼问,但白澈咬着唇不肯开口,聂祈于是作势扬起刀,往女帝脖子上砍了过去。 白澈急忙喝止道:“不要!我说……是过去惩罚皇族重犯用的一种极刑……将人的咽喉冻住,内脏结为寒冰,于一瞬间全部绞碎。中此术的人会死得极其痛苦,但尸首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卓燃绝望悲愤地瞪着白澈,但白澈却在躲避他的目光。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他最初认识的那个她,是多么善良的人啊…… 白澈在想,除了夜临君本人,谁也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就算她说谎也没人会知道吧?她思忖片刻,于是道:“五年前那个夜里,他玷污了我的清白,后觉得有愧于我,便拿丹药救了我。我出于怀恨就杀了他,毕竟是他先对不起我,他死有余辜,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那一晚他真的对你……我不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撒谎!”卓燃低吼一声,扣紧双拳全身颤抖。 聂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冷不防挥刀划过女帝的脖子。血迹溅在地毯上,女帝也倒在了王座下。白澈厉声尖叫起来,她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护卫们却把她死死摁在地上。 “我说了,你敢说谎就杀了她!” “我没有说谎!!”白澈哭喊着,泪眼婆娑。 聂祈冷笑,下令把凉渊押过来,摁着跪在了王座下。他用刀尖挑起凉渊的下巴,凉渊冷冷看着他,眼底是不屑和愤怒。 “啧啧,这可是最疼爱你的哥哥啊,他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疼你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说实话,就杀了你哥哥。” 白澈浑身颤慄,呜咽道:“我都已经说了,你到底还要我说什么啊……” “说你为什么要杀夜临君!”聂祈低叱一声,在凉渊胸口狠狠划了一刀。白澈咬紧牙关不肯开口,于是他又在凉渊身上划了一刀。凉渊不禁咳嗽起来,呕出一大口殷红的血液。 “哥!”白澈心疼地喊了一声,她不知所措,对方究竟是怎么确定她在撒谎的呢?难道说夜临君没有死,还跟这个神允有什么联繫? 聂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发现白澈仍没有要交代的意思,于是高高举起了刀。白澈急忙哭喊道:“不要!!我说!我说……” “因为……夜临君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杀他是为了灭口……五年前那一晚,并没有谁闯入我的寝宫,也没有人伤害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设计的,是我为了嫁给卓燃,故意演的一场苦肉戏……” 凉渊诧异地看向白澈,“你在说什么?” 聂祈警示地扫了凉渊一眼,“不许说话。” “什么秘密,什么苦肉戏?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卓燃挣开护卫冲到白澈跟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白澈流泪道:“那年,我无意撞见你和哥哥亲热,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以为哥哥是最疼我的,可你们却背着我好,好像我很多余似的。我很难过,难过得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天晚上,我找泽御医聊了会儿心事,他的话没能开导我,反而让我更加难过。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来到寝宫后想投湖自尽。就在那时夜临君出现了,他问我为什么想不开,他竟然还安慰我,鼓励我不要放弃,叫我去争取。” “然后我像魔怔似的,回到寝宫布施计划,后来的一切你们都知了……因为哥哥不太相信我,于是我又闹着自杀,终于阻止了你们。” 卓燃眼底升腾起一股浓烈的恨意,他想狠狠抽她几耳光,再一剑斩了她!但他不会对女人动手,他只能紧紧扣住她的肩膀,用力到要把手指嵌入她的血肉里,疼得她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曾经那么信任你,护着你,是我瞎!是我蠢!”卓燃咬牙一字一句,愤恨地将白澈推倒在地。她这样任性自私,害他心爱的人惨死,又害他和凉渊受尽苦头,真是枉费他们都那么疼她了!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凉渊不敢相信,那么温柔善良的妹妹,怎么会做这样卑鄙无耻的事? 白澈捂着脸抽噎起来,“我知错了……求你别再伤害我哥哥了……” 聂祈不禁拍了拍手道:“很好,审判完毕,接下来白澈交给你们处置,由你们来决定要不要杀她。” 于是,几名护卫上前给凉渊松绑,然后扶起地上的帝师和女帝,也给他们松绑。白澈不禁停止了啜泣,错愕地看着他们。凉渊从胸口抓出几颗血浆果,信手扔在了地上。帝师摘下了眼睛上的布带,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完好无损。而女帝疲惫地捋顺长发,脖子上并无伤口。 “这……你们都在骗我?”白澈微微张着嘴,怨恨地转向卓燃,但卓燃只是冷冷斜着她,那眼神就像看着什么脏东西。 凉渊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垂着脸呢喃道:“虽然早就在怀疑你,但我一直不肯相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我对你真的好失望……” 这时大殿侧门被推开了,一道青色人影走了过来。他拖着一柄红色的剑,径直走到白澈跟前,将剑架在了她脖子上。 白澈抬头望着牧泽,只听他哽咽道:“当初我是多么的袒护你,对你说的秘密只字不提。可你呢,你为了一己私情,却杀了我的至亲。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到最后你还要污衊他!”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动手吧。”白澈垂下眼眸,心灰意冷。 牧泽于是挥开剑刃,凉渊咬牙躲开了视线,帝师和女帝也都颤了一下。出乎意料的,聂祈一把扣住了牧泽的手臂,“算了,留她一命吧。” “当初叔叔死得那么惨,我现在放了她就是大不孝!”牧泽眼神决裂,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肩上的小黑猫也散发着凛凛杀气。 聂祈瞥了白澈一眼,“她已经知错了,就算要她偿命,也不能挽回逝去的人,只有活着受罪,才能好好忏悔。” “要我留她一命也可以。” 牧泽深深吸了口气,从腰包里取出一枚红色药丸,递给白澈道:“这是蚀心丹,服下它,每到夜半时分就会心绞痛,锥心刺骨,死去活来。我这两年过的什么日子,你就用余生来体会吧!” 第91页 白澈颤颤接过药丸,泪眼扫过四周的人,终于闭上眼睛将药丸吞下。她真希望这是穿肠毒。药,能让她死在今夜就好。 牧泽松开手中的剑,肩头颤了颤,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小猫趴在他肩头,安慰地舔舐着他的脸颊。 聂祈伸手为牧泽拭去眼泪,疼惜道:“你终于復了仇,你叔叔他很开心,他希望你能忘却这段仇恨,像从前一样快乐地活着。” 牧泽下意识握住聂祈的手,他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此刻站在跟前的这个少年,好像就是自己叔叔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晋江编辑找我喝茶,说我的书名《反派总喜欢跟主角乱来》中的“乱来”不和谐,还强行给我改了书名和简介。我一气之下,想把书名改成《反派跟主角总是被和谐》,这样总得够和谐了吧,摊手 ☆、晋江独发啦 旭日东升, 晨光洒落在湖面,冰封了两年的湖泊终于解冻。 聂祈一等人正站在湖岸边,据白澈交代,夜临君的尸首就沉在湖底。卓燃和牧泽都准备下水寻找,聂祈忙拉住卓燃道:“湖水那么冷,下去一个人就够了。” “我必须下去,别拦着我。”卓燃挣开聂祈的手, 一头扎入了湖中。 牧泽也准备下水了,聂祈又拉住他道:“你别下去了吧,卓燃要是找到了很快会上来的。”其实聂祈就是担心, 当初他的死状太惨,怕他们看到尸首会受不了。 水中浮光掠影,卓燃向湖底游去,他又注意到了那簇妖异的血色花朵, 白澈说那些花就是封印,只要拔除就能看见尸首了。于是他游了过去, 将花朵连根拔起。花朵化作血水消散,一道人影渐渐浮现了出来。那人的长髮和衣袍柔柔卷舞,五官冰雕玉琢似的,美得就像水底的妖物。 “我终于找到你了……”卓燃心中念道, 爱怜地抚摸着那张脸,想着这两年来,他一个人在这不见天日的湖底,他的心就好像被万箭穿过。 冥冥中, 他又想起了敌营那一夜,有谁在耳畔低语:“我并没有离开,一直就在当初分别的地方。”那晚的人分明就是夜临啊,可为什么醒来看到的却是神允?看来,他必须找神允好好谈一谈。 须臾之后,卓燃抱着夜临君的尸首上岸了,牧泽和凛儿立即迎了上去。卓燃将尸首轻放在岸边,由于冰封的原因,尸身一点都没有腐败,皮肤呈现为极浅的蓝色。 “叔叔,我们来接你回家了。”牧泽轻抚尸首的鬓髮,一边笑一边落泪,凛儿也低声呜咽起来。尽管他们已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天,但真正看到尸首的时候,还是悲伤得不能自已。 聂祈愣愣杵在一旁,他好想大声说:“你们看看我啊,不要难过了,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啊!”可是他不能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随后尸首被装入棺椁,安置在了马车内。牧泽打算返回梦魂谷,卓燃决定跟他们一起去,他想最后再送心上人一程。昨夜他已向女帝表明去意,女帝再三挽留无果,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此刻,白澈正痴望着案上的休书,内容只有简单一句话:夫妻情意已尽,此生不復相见。到最后卓燃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就连哥哥也说不想见到她。她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犹豫着对准了自己胸口,既然已经失去了一切,那她何必还留恋这人间…… 而今两族条约已定,聂祈也该返回金族了。于是他带着金族的护卫们,与牧泽等人一起离开了月都。 寒风唿啸,凉渊和景辰正立在高高宫阙上,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去。凉渊嘆息道:“如今战事尘埃落定,可我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白族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復,等这一阵忙完,为师带你去长清岛吧,那里是个疗伤的好地方。” “有些伤,我觉得这辈子都不会好了。”凉渊抚住胸口,想着妹妹多年来的欺骗,想着卓燃最后说的那句永别,他就觉得难以唿吸。 景辰淡然笑道:“有的人是错过了,留下的伤口很深,但这辈子还很长,你总会遇到能医好你的人。虽然为师不通医术,不过为师会下厨。” 凉渊破颜一笑,“我好像闻到饭香了,师尊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做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你猜!”景辰笑着拉住凉渊,向宫楼下走了过去。凉渊恍惚记起年幼的时候,师尊常常这样牵着他走,虽然他已经长大成人,但师尊永远都是疼他的那个师尊。 苍空高远,春日的阳光格外灿烂。月海上漂浮着数艘小船,那是金族派去解毒的船只。而在千寒岛边境,金族的船舰已经登陆。 聂祈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群金衣人正在朝他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华袍的金钰,而紫衣铠甲的锍光则紧随其后。 “允儿!” 聂祈快步迎了上去,笑着将捲轴递给金钰道:“请陛下过目。” “还看什么捲轴,朕只想看你。”金钰信手将捲轴甩给了锍光,然后摁住聂祈的肩膀把他转了一圈,仔细打量他身上有没有伤。确定他没事后,金钰又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回来朕可要急疯了!” 聂祈受宠若惊,有点难为情道:“哪有很久,也就去了三天而已……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你这样抱着我不好吧?” “朕就要这样抱着你!你知不知道,朕在这里度日如年?”金钰说着又把聂祈抱得更紧了些,毫不理会四周那些异样的目光。而卓燃和牧泽就站在人群外看着,心中都妒恨得要命。 “我知道知道,要抱我们回去抱,这儿人太多了。”聂祈笑着推开了金钰,金钰宠溺地摁了摁他的鼻尖,坏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回去了可别跑。” 锍光在一旁摇头笑道:“允儿你也真是太慢了,都不派人捎句话过来,我们几次都想强行攻城呢!”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条约基本也定了,你们快看看,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可以撤兵了。” 几人说了一会儿,金钰便向卓燃和牧泽走了过来。他看着卓燃,眼神很深,他自是没有忘记弒兄之仇,不过两族条约刚落定,眼下不宜再跟卓燃动手。卓燃只觉得金钰变了很多,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轻狂之气,反倒多了一股王者的风度。 金钰目光扫过,注意到马车内放置着一尊棺椁,眼底微微一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问牧泽道:“这里面的人……是夜夜吗?” 牧泽微微点头,而聂祈听到那声夜夜,心底却是一颤。 “他怎么死的?” 这一问又让牧泽心中悲愤不已,卓燃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聂祈见状忙拉住金钰道:“别问了,斯人已去,让他安息吧。” 金钰失落地嘆了一声,抬臂将手上的金护腕拆了下来。这护腕原本是一对,两年前他把其中一只送给了夜临,而另一只他一直带在身上。此刻,他还能通过这只护腕感应到,棺内的人正戴着另一只。 第92页 “把这个跟他一起下葬吧。”金钰将护腕放在了棺上,既然人已不在,那么这对护腕的思念也该斩断了…… 聂祈本想让金族的船载卓燃他们一程,但金钰锍光是说什么都不同意。想来这两人跟卓燃仇深似海,没有动手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于是他只好向卓燃和牧泽道别。 “我要回去了,有机会去梦魂谷找你们。”聂祈说着伸手揉弄了一下牧泽肩上的小猫,“还有凛儿,要乖乖的,我会去看你们的。” 小猫讨巧地喵叫了一声,而牧泽趁机扣住聂祈的手腕道:“那你说话要算数,如果你不来,我可要去金族找你了。” “一定会的。”聂祈笑着想将手收回来,但牧泽却抓着他不肯放手,似乎很捨不得他。 卓燃看着不爽,一把将聂祈的手抓了过来,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道:“等我从梦魂谷回来,我会去金族找你的,我有话要跟你讲。” “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讲的?”聂祈狡黠道。 卓燃略显犹豫,他想说的话,是一定不能现在讲的。牧泽若有所思地看了卓燃一眼,随即对聂祈笑道:“等处理好叔叔的后事,我也会去金族找你,我也有话对你讲。” “你学我干什么?”卓燃不悦地扫向牧泽。 这时金钰走过来一把抓住聂祈道:“我们走吧!”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拽着聂祈走,聂祈回头望了卓燃一眼,又将目光转向牧泽,用唇语说了四个字:我等你们。 尔后船舰起航,风帆唿唿鼓动。 船厅内人影幢幢,将士们欢声笑语。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金钰正和一群将领喝酒作乐,锍光和聂祈也坐在席间。聂祈本来不想喝酒的,但碍于大家都劝酒,他就勉强喝了几口。不过才喝了半杯,他又开始晕晕乎乎的,脑袋一歪便靠在了金钰肩上。 “允儿真是容易醉呢。”金钰笑着揽住聂祈的肩膀,然后沖周围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退下。锍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金钰一个命令的眼神,只好随诸位将士一起出去了。 金钰将聂祈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笑着道:“允儿你告诉朕,你跟那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我跟他们早就认识了啊。” 聂祈脸上熏着微红,唇角泛着痴痴的笑。金钰把聂祈转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他伸手帮他捋了捋额前的发,捧着他的脸颊道:“朕看着别人觊觎你,心中很不是滋味,允儿,你嫁给朕好吗?” “好啊。”聂祈本想拒绝的,可不知为什么脱口就答应了。 “真的吗?”金钰欣喜若狂,勾住聂祈的脖子吻住了他。聂祈嗤笑着推开了金钰的脸,“你总想吃我豆腐,我才不要和你做那种事!” 金钰看聂祈这么欲拒还迎的,越发压抑不住体内的欲望,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抚弄着他的脸庞道:“朕就要和你做那种事,瞧你现在软绵绵的,看你还怎么反抗!”说着便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出乎意料的是,聂祈竟然也伸手去解他的衣服,看来这小傢伙是真喝醉了。 “允儿你知道吗,朕可想你想了好久了,若不是看你年纪小,朕早就把你……”金钰说着忽然一僵,因为聂祈把手探进了他的衣袍下,手握住了他身下火热膨胀的那处。 “咦,我好像摸到了个奇怪的东西。”聂祈顽皮地笑着,用手在那处套着玩弄了起来。 金钰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欲望瞬间高涨,这小傢伙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这样子实在让他欲罢不能啊。于是他握住聂祈的手腕道:“那你帮朕摸一摸,把里面的东西摸出来。” “里面有什么东西啊?”聂祈眼神痴迷,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下手也有点不知轻重,把金钰弄得又痛又爽的。 金钰用额头轻抵住聂祈的额头,喘息道:“再快一点,很快它就要出来了。”聂祈也不知听懂没听懂,手上抓弄得更用力了。金钰不禁低吼一声,终于在他手中泄了出来。 聂祈看了看手上温热的浊液,抖手想甩掉,却甩到了自己脸上,还懵懂地用舌头舔了一下。那模样太过撩人,金钰已经彻底受不住了,按着他想继续颠鸾倒凤,可他眼皮一沉就昏睡了过去。 金钰看他睡得这么甜,不忍心再把他弄醒,便伸手帮他拭去脸上的白浊,坏笑道:“那我们择日成婚,到时候再把你,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真的太令人窒息了,先是强制我改书名,然后又一言不合锁章节,半夜三点突然给我锁了,还不是因为结尾这段不可描述,而是因为我在作话里放了个微薄。 这篇文其实快完结了,连番外大概还有个六七章吧,接下来就是各种胡闹撒糖。看大家都非常喜欢叔侄,纯洁的我突然心生邪念,打算补写个禁制级的叔侄番。这个番如果要写的话,就是牧泽×夜临×凛儿,前后夹击全程高能的那种。因为内容很不和谐,所以不会在晋江发。 先统计下有多少人想看这个番,想看的赶紧举个爪,有人看我就写,然后在某平台私给大家。这个平台就是大家平时常刷娱乐八卦的那个,不用点破,你们应该都知道是啥,具体方式,请看我文案最后一句话。 无论如何,大家不要忘记我们的口号,评论一定要和谐,嘿嘿,下章金钰要和神允成婚了,反正乱来就对了哈~ ☆、晋江独发啦 回到神师府后, 聂祈一直很睏倦,百无聊赖的。作为金族的小国师,他每日应该惯例上早朝,但他最近都没有起早,每天都要睡到大中午才起来。金钰也惯着他,还经常派人从宫中送来各色美食。 府内的人似乎都很忙,进进出出的, 不知在忙些什么。聂祈也没心思管,每日除了睡就是吃,然后数着日子, 盼望卓燃和牧泽来找他。 这天清晨聂祈睡得好好的,却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他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房间内竟然全是人。那些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架起来,给他换衣梳洗, 盘上精緻的红玉冠,还在他唇上涂胭脂。 聂祈看了看身上的红袍, 打了个呵欠道:“穿这么红做什么啊?” 锍光摸着下巴打量着聂祈,一身红衣衬得他皮肤白皙,脸容虽说未加粉饰,但仅仅是涂红了嘴唇, 便有了一种艷丽非凡的感觉。 “今日允儿出嫁。” “出嫁?!”聂祈的瞌睡顿时全醒了,“嫁谁啊?” “嫁给陛下啊,不是你自己答应的吗?” 聂祈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他了?我是男的哎, 陛下他也是男人,要我怎么嫁给他啊?不不不,用嫁这个字不妥当……再说我身为一族国师,却与君王成婚,岂不是给人做笑话么?” 锍光笑道:“虽然姐姐也觉得很奇怪,但感觉陛下他是真心喜欢你啊。身为一国之主,他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畏群臣反对,谁敢说不他就斩了谁,无论如何都要娶你。人们都骂他昏庸无道,但姐姐却觉得很霸气,很佩服。允儿要是跟了陛下,一定会幸福的。” 第93页 聂祈听着好像有点开心,但又觉得很头疼,“乱来,简直是在乱来!赶紧把这些都收起来,等陛下来了我自己跟他说去。” 锍光坏笑着戳了戳聂祈,“姐知道你还有点接受不了,虽说这婚礼举办的有些仓促,咱们父亲大人也还不知情。但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他老人家也不得不认啊。你就别担心了,安心嫁给陛下吧。” “不是这个问题,我……”聂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他不讨厌金钰,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喜欢,可他之前都已经跟卓燃那样了,如今又怎么能跟金钰成婚?更何况,两人男人要怎么成婚啊? “别担心,没有问题的。等到吉时迎亲的队伍就过来了,陛下会来迎你入宫,你就乖乖在房间里等着,外面还有很多宾客,姐下去应酬了。” 聂祈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成婚吧,好像哪里不对劲,逃婚吧,是不是辜负了金钰的厚爱? 吉时将近,金钰带着浩大的迎亲队伍,招摇地来到了神师府门口。他坐在高头骏马上,身后是十六人抬的镶金大轿,而他一身华丽红袍,容貌更是英俊非凡,惹得众人艷羡不已。 锍光牵着聂祈的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他一身红衣艷装,腰间悬满了金饰,背后有一半是镂空的,露出一对小巧的金灵翼来。 “允儿!”金钰的目光立即锁在了聂祈身上,周遭众人的目光也像牵了线似的紧紧追随。聂祈抬眸撞上金钰认定的眼神,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不想逃婚了。金钰快步走过来,当众抱住了他,“朕等这一天好久了,你终于要成为朕的人了。” 聂祈怔怔说不出话来,虽然金钰很胡闹,但他心中却满是感动,已经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了。 在众人的见证下,金钰将聂祈扶入了大轿内,随后队伍风风光光地出发了。轿内非常宽敞舒适,还备了糕点和鲜果,聂祈完全可以躺着吃,看来金钰为这场婚礼花费了不少心思。 聂祈托着脸颊发呆,忽觉颈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紧接着一双手环在了他脖子间。那人在他脖颈上舔了一口,附在他耳边道:“我好喜欢你呀!你要不要收留我?” “凛儿,你怎么过来了?”聂祈十分惊喜,看来凛儿是事先藏在了花轿里,等他进来了才露脸的。 “过来抢婚呀,你不想跟金帝成婚的吧?” 聂祈苦恼地嘆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成婚。凛儿俏皮地眨眼睛道:“泽殿下他有话跟你说,待会儿出花轿的时候,我顶替你出去,然后泽殿下会过来带你走的。” “那……你可千万不能被金钰发现了,不然他会杀了你的。” “放心吧,我的幻颜术可是一流的,到时我会伺机逃走的。” 于是两人把衣服换了过来,凛儿再幻化成神允的模样,除了那对异色瞳不一样,其他地方都相似极了。凛儿捂住自己的眼睛道:“等出去的时候,我就把眼睛捂住,装出害羞的样子,他就看不出来了。” 两刻钟后,迎亲队伍到了皇宫内。金钰掀开轿帘,笑着向轿内的人伸出手来,凛儿低着头将手搭了上去。而聂祈则躲在了座位下,过了一会儿轿外就安静了。他这才从座位下爬了出来,将轿帘掀开一条缝,偷偷查看外面的情况。 眼见四下好像没什么人,聂祈便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忽的撞到了一个人怀中。他错愕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极其温柔的浅色眼眸。 “泽……” “跟我过来吧。”牧泽拉住聂祈的手,向皇宫后的金色枫林跑了过去。 两人停在了一棵跟盘错节的枫树下,聂祈这才问牧泽道:“你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牧泽笑着将聂祈按在树下,捏起他的下巴道:“我今年一百二十岁了,正值鬼族人的壮年时期,至今未娶,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鬼妃?” “……你在说什么,我是男的啊……”聂祈有点不知所措,明明曾经一直把牧泽当亲人看待,可听牧泽这样告白竟然很心动。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男人。你可以嫁给金钰,为什么就不可以嫁给我呢,是我哪里不如他吗?” “不是的,如今鬼族就剩下你了,鬼族人本就生育能力低下,你难道不想想怎么为族里延续香火?” 牧泽眼眸微微一转,“原来你在担心孩子的问题,我们可以把凛儿当孩子养啊,不过他快成年了。那我们还可以再抱几只灵猫回来,养一窝小猫,每天抱在怀里揉,你看如何?” 听起来好像很美好,聂祈差点就要答应了,谁料脚下的枫叶忽然飞捲起来,瞬间在风中燃为灰烬。两人诧异的顾目望去,却见卓燃从飘飞的枫叶中走了过来,牧泽不禁腹诽道:“跟了一路,真是阴魂不散。” 卓燃走到聂祈面前,自嘲地笑道:“如今金钰坐拥王位,牧泽统领整个梦魂谷,只有我孑然一身,所以我敢毫不犹豫地说,你是我的全部。我不奢求你选择我,但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这……你们是约好的吗?”聂祈已经凌乱了。 牧泽迎向卓燃道:“曾经我把叔叔让给了你,但你并没有珍惜他,所以这次我是绝对不会让的,神允是我的。” “我不需要你让,我会光明正大地跟你抢。” 两人正在对峙中,又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凛儿匆忙跑过来道:“不好了!金帝识破我了,他正在朝这边过来!” 聂祈忽觉手腕上的金镯在震动,他这才意识到,金钰正在通过金镯感应他的位置,而他也能感应到金钰越来越近了。以金钰的性子,绝对会把这两个人杀掉,于是他忙沖两人道:“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 然而话音刚落,几道人影便闪现在了四周,那是金钰和数名金衣护卫。金钰睥睨着卓燃和牧泽道:“有种啊,朕就知道你们对允儿意图不轨,以前跟朕抢夜夜,现在夜夜不在了,你们连允儿都不放过!” 他说着又扫向一旁的凛儿,“你以为朕傻呢,朕和允儿之间是有金灵器感应的,稍一试探便知道你是假的。” 凛儿不禁往牧泽身后躲了两步,聂祈见状赔笑道:“这都是误会一场,我和他们就是出来说会儿话,正准备回去呢。” “并不是误会,我摆明就是来跟你抢人的。”卓燃挑衅道。 牧泽接话道:“没错,我今日就是来抢婚的。” 聂祈急忙给两人使眼色,这两人在金钰的地盘上撒野,不是找死么? 金钰不屑地笑了几声,“笑话,这里可是朕的领地,朕要你们今天死,你们就活不到明天!” “你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强行迎娶神允,他若是真想和你成婚,也不会跑出来,你说是不是?”卓燃说着望向聂祈。 第94页 聂祈没有说话,金钰又问他:“如果朕给机会你选择,你会选择朕吗?” “我……可以不选吗?”聂祈越想越混乱,他觉得自己太花心了,怎么能同时喜欢三个人呢? 金钰稍稍想了会儿,提议道:“那不如我们三个决一死战,谁赢了,谁就能得到允儿,这样总得公平了吧?” “好!”卓燃一口答应,拖着剑向金钰走了过去。 “没问题。”牧泽正准备过去,凛儿却拉了他一把道:“要不算我一个,我来助殿下夺得神允。” 牧泽笑着摸了摸凛儿的额发道:“不行,凛儿的力量今非昔比,要是再插手进来,对那两人就不公平了。” 金钰便沖旁边那几名护卫摆手道:“你们几个站远点,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插手。”护卫们听令退了开去。 三人很快站好了战位,彼此之间冷冷对峙着。聂祈不禁怒叱道:“你们三个够了,不准动手!” 卓燃心中思忖,牧泽身为鬼王和帝女的儿子,应该能同时操纵噬术和冰术,噬术用来对付金钰的御金术,冰术则用来对付他的赤焰术。所以动起手来,牧泽应该是最占上风的那个。 牧泽看了看卓燃,又瞥了瞥金钰,从衣袖中抽出一柄红色灵剑,率先朝卓燃攻了上去。金钰见状也扬起金灵扇,风驰电掣地攻向了卓燃。卓燃就知道他俩会联手,毫不畏惧地迎击而上。 “不准打了!你们听到我说的话没有!”聂祈大喊道。 三人越斗越凶,周身剑气横扫,枫叶被卷得满天乱飞。卓燃见招拆招,生勐如虎,尽管被两人连环攻击,但气焰丝毫不减。 “都别打了!再打我就生气了!”聂祈喊了半天,喉咙都喊哑了,但那三人就是不听。他想冲上去阻止,凛儿忙拉住他道:“让他们打吧,这是男人间的决斗。” “可这样打下去肯定会有人受伤的,我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们停下来?” 凛儿眼珠一转,“你只要宣布你选择谁,他们就会停下来了。” 这下聂祈更愁了,他就是一时没法儿做出选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嗯,决定再补个十八禁的叔侄番!非常感谢小仙女们灌溉营养液,特别感谢小可爱@百里@吃吃吃_吃@杰@白堕等等,以及没写暱称和之前灌溉的仙女们。我一定使出毕生淫学,写一章超腻害的叔侄番,煲好了会通知大家,笔芯~ ☆、晋江独发啦 聂祈回想着与三人相处的时光, 卓燃执拗霸道,牧泽温柔腹黑,金钰暴戾独宠,三人各有各的优点,也各有各的缺点。他最初的确只喜欢卓燃,但如今好像都有些喜欢了,那他到底该怎么选呢? 有没有一种办法, 能让所有人都幸福呢? 凛儿看聂祈眼神纠结,便摇着他的手臂道:“你就选泽殿下吧,选了他就是选了我, 我们会用尽一切对你好。” “我知道凛儿好,泽也好,可是……”聂祈再度看向争斗中的三人,卓燃身上已经见了血光, 另外两人仍然强攻不退,似要置他于死地。 金钰掌间灵扇凌厉变换, 而牧泽手中剑光流转,两人互相配合,更加所向披靡。卓燃咬了咬牙,既然两人都想要他死, 那他也不用客气了,大不了同归于尽,谁也别想得到神允!这般想着,他周身的焰浪一圈圈爆开, 剑式大开大合,一时又将那两人逼得连连后退。 聂祈看卓燃已经动真格了,再这么斗下去,三人都会元气大伤。他犹豫了片刻,突然冲上去大喊了一声:“都住手!其实我不是神允!” 激斗中的三人顿时停住,纷纷诧异地看向聂祈,金钰不禁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尽管这样说很奇怪,也许你们都听不懂,但我还是要说。我不是神允,而是你们曾经所熟知的某个人。过去的我已经死去,为了与你们重逢,我又在神允身上復活了过来。”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的确都有点懵。 聂祈又道:“我真的很开心,你们都能再次喜欢我,我感觉自己是这天下间最幸福的人。原谅我没办法做出选择,所以我把选择权交到你们手上,你们谁能猜出我的真身,我就跟谁在一起。接下来,我给你们每人一句提示,等我说可以回答的时候,你们再回答。” “下面谁先来?” 卓燃犹豫道:“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 另外两人没有做声,凛儿插话道:“到底在说什么呀?” 聂祈笑道:“凛儿你就不要说话了,乖乖在一旁看着就好。既然你们三个不在乎次序,那我就随意说了。”他说着转向金钰道:“还记得吗,以前我跟你说过,胜负乃兵家常事,输了不要紧,但你是要成为金族之王的男人,绝不可以认输。” 金钰皱了皱眉,这话听着有点耳熟,但乍一下竟想不起来是谁说的。 聂祈又转向牧泽道:“以前我对你不好,你拼尽全力想让我活下去,但我却对你发脾气,说人总是要死的,我累了,也厌倦了,但求一死。” “你……”牧泽心底一颤,这句话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叔叔的这番话,当时是像刀一样扎在他心上的,可是神允怎么知道这些话呢? 聂祈笑了笑,看向卓燃道:“其实你是最迟钝的,明明早就认出我了,结果提上裤子又不认人了。我曾说过,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或者说,我已经不再是我了,你会怎样?” “你真的是……”卓燃眼神闪烁,那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聂祈却打断他道:“我还没叫你们回答,等我说可以了你们再回答。” 此刻聂祈心里很忐忑,怕他们认不出来,又怕他们认出来了。害怕他们一旦认出自己,就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情。 金钰忽然捶了下手掌,终于想起那句话是谁说的了,是夜夜!正当他要开口时,卓燃已经按捺不住沖了上去,搂着聂祈开心地旋转了一圈。 “早就怀疑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聂祈回抱住卓燃,额头与他相抵,内心是极度的喜悦。然而话音刚落,卓燃竟像幻影般从他怀中消失了。他错愕地抬头,刚好对上了牧泽的眼神。 “叔叔!”牧泽笑着向聂祈伸出手来,可还没触碰到聂祈就消失了。紧接着是金钰和凛儿,还有四周那些金衣护卫,人们一个个的消失。 “怎么回事?”聂祈急忙环顾四周,耳畔隐隐传来碎裂的声音,天地瞬乎变得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难道,是因为他们都认出了自己,所以这个世界开始崩坏了吗? 片刻之后,四周似乎出现了星光,聂祈渐渐能看见东西了,但他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而是站在一片浩瀚星海里,身体似乎是悬浮的。幽暗中,一道发光的人影走了过来。 第95页 那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她盘着高高的美人髻,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袍服,腰间繫着硕大的蝴蝶结。她手里还握着一把摺扇,遮住了半边脸颊,而她的眼瞳,正闪着琉璃般的光彩。 “你是谁?”聂祈感觉这女子的装扮好奇怪,完全是另一种画风。 “我是这个画中世界的主神,用你们现代人的话来讲,应该是叫做中枢系统。人们还给我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幻姬。” 聂祈费解地皱眉,“什么中枢系统?” 幻姬微笑道:“简单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处于我的掌控之下,一花一草,一方水,一片天。”说着摺扇一挥,脚下便开了一片鲜花,而她衣袖一扬,身前又是一片碧水蓝天。 聂祈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幻姬又道:“你在这里经歷了很多,而我一直潜伏在你身边,必要的时候,我还会向你传达原角色的记忆,让你更加投入所扮演的角色。” “此外,我还操控着许多角色,与他们一同体会着喜怒哀乐。”她说着面容不断变化,从凉渊到女帝,再从朱烟到锍光,又从白澈到景辰,短短瞬间竟变幻了七八个模样。 “怎么可能,那些人竟都是你?”聂祈愣了一愣,“那卓燃和牧泽他们,也都是你操纵的?” 幻姬摇头道:“这个画中世界为你而生,是建立在真实感情上的幻象,但你所说的那些人并不是虚幻。现实里有那么一个人,想和你在画中相识,想让你体会被爱的感觉,于是通过我为你建造了这个世界。” “那个人是谁?”聂祈感觉很不可思议,又惊喜又感动,自己在现实里连个朋友都没有,真的会有人为自己这么做吗?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是遵从了他给的设定。每一个场景,每一个人物,他都交代得十分细緻。所以这个世界才会那么美,这些角色才会那么多情,而你在这里经歷的也才那么的真实。” 聂祈理了理思绪,又问道:“那这个世界现在是崩坏了吗?我还可以再回来遇见他们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再回来。我是幻姬,随时恭候你。”幻姬说着脸容又在不断变幻,周身的场景也飞速变换起来,一会儿是苍茫的月海,一会儿是深蓝的海底城,一会儿又是火红的赤羽林。 脑海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聂祈觉得脑袋又晕又疼,不知怎么的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聂祈皱眉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而他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到现实里了,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却发现有人躺在怀中。他诧异地掀开被子一看,怀中那人正搂着他的腰,睡得十分深沉。 “颜立!”聂祈用力推了推颜立,“谁让你跑到我被子里来的?!” 颜立迷迷煳煳地嗯了几声,聂祈忙挣开他跳下来,下床时脚却踢到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副眼镜,他拾起来一看,镜片竟然都碎了。他这才发觉自己还戴着同款眼镜,便把眼镜取了下来。奇怪的是,自己的这副眼镜竟然也出现了裂痕,跟之前回来现实世界的时候一模一样! 记得之前颜立说过,这款眼镜名叫幻世镜,能带人去另一个世界。当时聂祈一点都不信,可之后他的确又进入了漫画世界。难道说颜立并没有胡说,这眼镜真能带人去另一个世界? “颜立!你给我起来把话说清楚!”聂祈又伸手去摇颜立,颜立皱着眉咕哝道:“别吵了……我脑壳疼……” “我不管,你得给我把话说清楚!” 颜立揉着头髮道:“求你别吵了,我脑袋要疼炸了……” “不会吧,你是真的不舒服吗?”聂祈仔细看向颜立,发现他的脸色确实很差,额上还渗出了一片冷汗。 “在我行李箱内找一下,有止痛药……” 颜立说的行李箱就在床头,聂祈在其内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一个小药瓶。然后他又倒了一杯水,把颜立扶起来给他餵药。颜立喝了止痛药后又躺下了,聂祈看他真的很难受,就没有再吵他。 窗外艷阳高照,已经是大中午了。聂祈感觉飢肠辘辘的,正打算拿手机点外卖,却刚好看到了妈妈打的电话。按下接听键后,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儿砸,你昨晚怎么没有回家?是不是在小颜那儿?” “嗯,我把钥匙弄丢了,所以就到他这里过了一夜。” “那你快回来吧,妈妈今天买了菜,打算给你做饭的。你喊小颜一起过来吧,今天我们一起吃午饭。” 聂祈回头看向颜立,颜立的眼睛已经睁开了,正幽幽注视着他,有种恍若隔世的熟稔。挂断电话后,聂祈便问颜立道:“我妈喊你去我家吃饭,你的身体还行吗?” “没事,聂老师喊我我哪敢不去,外面就是下刀子我也得去。” 聂祈干笑了下,“我妈没那么可怕吧?” 颜立有气无力道:“有,绝对有,你妈她就是想让我死。” 聂祈看颜立都能开玩笑了,精神似乎恢復了些,于是迟疑道:“那个眼镜是怎么回事?真是你把我弄进漫画世界里的?” “别提眼镜了……一提这茬就头疼!”颜立皱眉揉了揉额角,从那个世界回来的瞬间,所有角色的记忆一起汇入脑海,令他头疼欲裂。此刻还不断有新的记忆浮现,要不是看聂祈一身现代装束,他都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在哪儿了。 “让我先缓两天,等我感觉好些了,会跟你解释的。” 聂祈就没再问了,两人稍作收拾后,便往聂祈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留言好冷清呀,希望仙女们多加留言支持,每多15条留言就加更一章,说到做到!想一口气看到结局和小肉番,就来评论区使劲浪吧! ☆、晋江独发啦 聂祈和颜立到家的时候, 妈妈刚好满上了一桌菜。聂妈妈见两人进门,笑迎道:“你俩回来得真是时候,快来趁热吃!” 颜立合掌卖笑道:“谢谢老师款待,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走到桌前坐下,桌上都是些家常菜,芳香四溢。聂妈妈替两人添好饭,然后也坐下来吃了。聂祈吃惯了外卖和垃圾食品, 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亲妈做的饭了,一时竟有些感动。 这时一只小黑猫跳到桌上,喵叫着向几人讨食。颜立发现它是金蓝异色瞳, 不由吃惊道:“诶,这不是凛……你漫画里的那只猫吗?” “是啊,漫画里的灵猫,就是以它为原型画的。”聂祈说着便从碗里挑了块肉, 餵给了小黑猫。 三人边吃边聊着家常,聂妈妈随口道:“吃完这顿妈妈又要回学校了, 小颜到底什么时候回去,要跟我一起吗?” 颜立想了想道:“我再等两天吧,难得回国一趟,就陪祈君多玩两天。” 第96页 聂祈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想想这几年来,妈妈每次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都不超过三天。再又想到颜立过两天就会走,自己又变成了孤身一人,心情更加的沉闷。 “你那么瘦, 多吃点!”颜立说着往聂祈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聂祈受宠若惊地说了声谢谢。 聂妈妈别有意味地笑道:“你俩才认识两天,感情就这么好了呀?” 颜立笑而不语,聂祈也没说话。饭后,颜立和聂祈一起帮忙收拾碗筷。颜立回头看聂妈妈在厨房收捡,便凑到聂祈耳旁小声道:“聂老师下午就要去机场了,我们要不要等她走了,做点什么刺激的事?” “你……你想什么呢!” “我明摆着在想你啊!” “不想理你。”聂祈脸上烧红,端起碗筷往厨房走了过去。 聂妈妈抬头看儿子过来了,目光忽然扫见他脖侧有两块红色淤痕,像是吻痕。她又瞄了瞄厅内的颜立,狐疑地皱起了眉。于是她把聂祈拉过来,悄悄问道:“那个……你后面疼不疼?” “啊?”聂祈一脸莫名其妙,他并不知道,颜立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脖子上种了草莓。 聂妈妈尴尬道:“就是说,那个啥,你昨晚在小颜那儿,他没把你怎么样吧?那小子鬼心机眼可多了!” “说什么呢,能怎样啊?”聂祈感觉自己妈突然神经叨叨的,放下碗筷就出去了,然后回到了自己房间里。 聂妈妈很快就拿颜立开刀了,她拽着颜立来到了阳台上,气势汹汹地揪着他的耳朵道:“说!你昨晚是不是把我儿子给睡了?” 颜立龇牙咧嘴道:“没……没有啊,我不敢,真不敢……” “你说你是他粉丝,我才让你跟他交朋友,让你帮他摆脱社交恐惧,可我让你泡他了吗?” “错了错了,我错了,真错了!” 聂妈妈继续数落:“我儿子他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就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你小子怎么一来就对他做那种事?你祸害谁不好,偏偏要祸害我儿子?信不信我让你继续挂科,今年你就别想毕业了!” 此时聂祈还在房间里,隐隐听到外面妈妈好像在和谁吵架,便推开房门探出了脑袋,却见妈妈正狠狠揪着颜立道:“你还想不想毕业了?我能让你挂一次,就能让你挂第二次!” “别啊,再挂科我真毕不了业了,老师您行行好吧,您看您儿子我都哄得这么好了,要是再让我挂科,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聂祈有点吃惊,难道颜立这次回国找自己,其实是被妈妈胁迫的吗? “你还敢跟我提良心,我就问你有良心吗?我这两年苦心栽培你,可你不仅逃我的课,考试你还敢迟到,我不让你挂科我让谁挂科!” 颜立弱弱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项目太忙了,那段时间一直在熬夜,所以才没去上课,考试也是因为熬夜才迟到的。可我的卷面成绩至少做了九十分,您却只给我九分,是不是有点……” “我告诉你,赶紧把你那游戏项目给停掉!你是学生,既然你还没毕业,那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别给我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是是是,我以后不弄了,保证好好学习。您儿子我也会想尽办法逗他开心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让我通过补考吧。” 听到这里,聂祈又悄悄把房门关上了,他还以为颜立是真心想和自己交朋友,才大老远地赶过来看自己,结果是被自己老妈胁迫的。像自己这样的废宅,註定交不到朋友,註定没人喜欢吧。 “得了,等补考再看你的表现吧。” 聂妈妈沉默了会儿,便从荷包里取出一支雪茄,点燃抽了起来。颜立不悦地皱了皱眉,夺过她手里的雪茄,戳在栏杆上摁灭了。 “女人就不要抽菸了,对皮肤不好。” 聂妈妈没好气地吐了口烟雾,“我说颜大少爷,你家那么有钱,多少美女倒贴你不要,你怎么就偏偏瞧上了我家儿子?” 颜立嘆气道:“要怎么说呢,其实我最开始性取向还算正常吧,就是在遇见他之后,渐渐的开始不正常了。” “这么说,你在这次回国之前就见过他了?”聂妈妈说着眉尾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颜立点了点头,“两年前,您把祈君接到学校那边住了一段时间,那时我刚成为老师的学生,不过您非常器重我。有一次上课您忘记带教案了,于是把钥匙给我,叫我去您家拿,我就是在那时候遇见他的。” 那天,颜立推开了老师家的大门,进门便问有没有人在。没有听到回答,他便找到老师说的房间,拿到了教案。出来时却听到楼上有声音,他便好奇地寻了过去。 只见一个男孩正坐在阳台上画画,他穿着单薄的白衫,黑髮上映着斑驳的碎光,手里的画笔一深一浅,正聚精会神地勾勒着人物。似乎发觉有人过来了,男孩这才回头看向颜立。 那张脸非常干净,略显苍白,眼眸漆黑却又澄澈。颜立看呆了,他在想,这男孩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吧?男孩却像受惊似的,松了画笔,进到旁边房间内关上了门。 颜立愣了愣,这才注意到男孩画了一半的人物,瞬间被惊艷了一把。画上的人物极其传神,色彩运用得也很到位,隐隐有大师之风。 后来颜立才从老师那儿得知,男孩名叫聂祈,其实比自己还要大一岁,不过看起来年纪很小。那时的聂祈因为不喜生人,只是匆忙扫了颜立一眼,并没有对他留下任何印象。但颜立却对他的印象很深,并开始关注他的漫画作品。 “最开始我只是对他感到好奇,想认识他,但我越看他的作品,就越觉得他的内心世界很丰富,越想深入的了解他。于是我披着相同的读者马甲,在他的各部作品下跳来跳去,终于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后来越是跟他聊,就越觉得他孤单,想陪着他,想帮他摆脱社交恐惧。在这期间,我还遇到过几个喜欢我的女孩子,但我却发现我对她们没兴趣了,反而对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他的每一部作品我都不会错过,他笔下的每一个人物,我都会仔细揣摩。” “每当他创作遇到瓶颈的时候,我总是能轻易给他提出意见,他似乎因此有点依赖我了,但仍然对我保持着心底防线。越是如此,我就越想攻略他,甚至熬了三个月的夜,为他创造了一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老师能成全我们。他真的很孤单,我想陪着他,无论是作为恋人还是朋友。” 聂妈妈唿了一口气道:“儿子感觉孤单,都怪我这个当妈的失职。我也不是那么死板的人,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他开心就好嘛……不过你家那边,能接受你这样吗?” 颜立笑道:“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上面那两位忙着家族企业,从来就没闲工夫管我,我也不依赖于他们。我自己决定要走的路,不需要徵求别人的认可,我只想活成我自己想要的样子。” 第97页 “好吧,只要你能让他开心,我不拦着你们。”聂妈妈说着抬眼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差不多也该收拾东西去机场了,你就留下来多陪他两天吧。” 颜立理了会儿思绪,便去敲聂祈的门,想看看他在干什么。但他敲了两下聂祈并没有应声,于是他扭动门把,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住了。 “你是不是睡了?” 聂祈还是没有应声,其实他就坐在床上,呆呆望着房门。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总是沉溺在虚幻的世界里,与现实格格不入。好不容易以为有人喜欢自己了,结果却是妈妈营造的假象。 “既然你睡了,那我就不吵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聂祈真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他打开房门,发现家里空空冷冷的,妈妈的行李已经不在了。颜立好像也离开了,但他不是说还要再留两天的吗? 于是聂祈打电话给妈妈,不一会儿那边接通了。 “喂,妈妈在机场检票呢,马上要登机了。哦对,这次颜立跟妈妈一起回去,他家里突然有急事。冰箱里还有吃的,你用微波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啊,快排到我们了,等下飞机再说哦!” 电话那边传来挂断的滴滴声,聂祈又用手机登陆邮箱,看颜立有没有给自己发邮件,但邮箱却是空的。看来他都不屑于跟自己道别,果然只是玩玩而已吗?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邮箱显示来了一封新邮件,因为刚好是颜立发的,所以内容立即显现出来了。 “无论何种身份,何种性格,现实亦或虚幻,其实都是一个我。来不及向你解释清楚,但我会尽快回来找你,等我。” 聂祈心中一阵悸动,他用颤抖的指尖打下回復,但想着颜立可能马上要关机了,于是就发了两个字:别走! 他把手机塞进裤袋里,匆忙拿了钥匙就出门了。他一路向机场狂奔,丝毫没有心思去想,那串丢了的钥匙怎么又回到了桌上。 机舱里,颜立正准备关机,忽然看到了那句话,不由扬起唇角。但这时屏幕闪烁起来,显示某医院来电,他的心瞬间绷紧,该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越浪我越更,说不定今晚就上结局~ ☆、晋江独发啦 聂祈赶到机场的时候, 已经到了傍晚六点。 偌大的厅内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头顶不断播报着乘机信息。他一边环顾四周人群,一边给妈妈打电话,但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想来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他查看了下手机消息,颜立并没有回邮件,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留言,有没有离开? 聂祈心想要不直接给颜立打电话,但他这才意识到, 自己连颜立的手机号都不知道。他只好给颜立发邮件,问他:“你已经走了吗?” 发完邮件等了会儿,颜立还是没有回覆。聂祈茫然望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感到十分不适, 于是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颜立这次回去要多久,他家里是有什么急事, 他还会再回来吗? 聂祈疲倦地捧住脸颊,又一次,他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不知过了多久,聂祈浑浑噩噩地从机场出来了, 一路像飘似的,丝毫没发觉裤袋里的手机在闪光。他想着漫画中的场景,想着那些喜欢着的人,鼻尖酸熘熘的。 等他回到住的小区外时, 已经八点多了,他乘坐电梯上来,却见家门口有个人。那人正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机,抬头见他过来了,不由埋怨道:“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给你发邮件,打电话你也不接!” 聂祈有点瞠目,“你不是上飞机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颜立点头道:“是上了飞机,不过又下来了。”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妈说你家里有急事……” “是啊,下午突然接到电话,说我爸车祸在医院抢救,然后我就匆匆跟聂老师上了飞机。结果刚上飞机又接到电话,医院说是弄错了,重伤抢救的不是我爸,而是我爸的司机。我爸只是有点轻微刮蹭,于是我又从飞机上下来了。” 聂祈犹豫道:“那……就算是轻伤,你也应该回去看看他吧。” “我等两天就会回去的,我们进屋说吧,你还想我在门外蹲多久?” 聂祈这便把门打开了,两人刚进到屋内开了灯,颜立就信手推开行李箱,把聂祈摁在了墙上。聂祈还没来得及说话,颜立就低头吻了上来,聂祈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腰,两人舌尖缠绕,互相舔舐挑逗。 颜立吻得很深,唇舌辗转缠绵,仿佛要这样吻到世界终结。直到聂祈有点缺氧了,颜立才不舍地放开他,指尖揉弄着他的唇瓣道:“就刚刚几小时没见到你,我感觉像过了好几年。” 聂祈红着脸喘息道:“我也是,一直在想你。” “你终于认出我了啊。” 聂祈点了点头,“虽然还分不清楚漫画中你到底是谁,但我知道你一直就在我身边,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弄出那样一个梦幻的世界?” “其实没什么玄乎的,这就是一个幻境游戏,至今已经研发了三年,最近半年才投入测试。我业余是一名游戏原画师,无意参与了这个游戏项目,于是就利用总部的中枢系统,以你的原着和我的同人漫画为剧本,把所有的人物和剧情设定都植入了进去。” 聂祈疑惑道:“可是我感觉很真实,完全不像是在游戏里啊。” “这是因为,幻境游戏拥有强大的中枢系统,它是一种超智能处理器,比人类的大脑还要发达,它可以构建最真实的幻境,还可以同时操纵几万个角色,并且拥有丰富的感情思维。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总部参观这个系统。” “你说的中枢系统,名字是叫幻姬吗?” 颜立点头道:“对,它有自己的角色形象,总部的人把它命名为幻姬,看来幻姬跟你有过意识交流了。” 聂祈若有所思道:“幻姬告诉我,她操控着许多角色,但是有些角色并不是她,那是你吗?卓燃是你吗?” “不止是卓燃,还有几个,你猜。” “你精分啊?难道说牧泽和金钰也是你,你自己跟自己斗来斗去?” 颜立哈哈笑道:“没错,我精分起来连自己都打!进入漫画世界可以选模式,选择多人模式的时候,系统会将人脑划分区域,用来处理不同的角色。虽然我同时代入了多个角色,但毕竟设定都是我自己植入的,精分起来也不难。” “那你到底精分了多少人?” 颜立捏着聂祈的下巴道:“和你相爱相杀的卓燃,视你为至亲至爱的牧泽,永远忠诚粘你的凛儿,还有独宠你的金钰,疼爱你的兄长夜旋。漫画世界里每一个深爱着你的人,都是我所扮演的角色。我想用不同的方式来喜欢你,我就是这么的喜欢你。” 第98页 聂祈心上瞬间开了一朵花,紧接着又开成了整片春天。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我这种废宅有什么好喜欢的?” “因为你很对我胃口,从外貌到内心都是我的菜,我对你势在必得。”颜立说着手掌渐渐滑下来,将聂祈的领口往下扯了一些,“聂老师已经走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做点刺激的事?” 聂祈没好气地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拽住颜立的手,将他拉进了旁边浴室里。两人很快脱光了衣物,赤身拥吻,气息交融,肌肤紧紧相贴。 莲蓬头里的热水洒落下来,淋湿了两人的头髮和脸颊。颜立用手抹去了聂祈脸上的水珠,捧着他的脸颊道:“你的身体真美,和漫画里一样美。我想就在这里,跟你做。” 聂祈羞赧地点了点头,在漫画里有了经验的他,对这种事情已经不再排斥了。他双臂撑在墙上,任由颜立从身后入侵。尽管颜立十分小心翼翼,但他还是觉得疼,那种撑裂的疼痛比漫画中更清晰。他一直在喘息,身体发抖,眼角也微微渗出泪光。 “知道你在现实里还是第一次,肯定会很疼的。”颜立怜惜地亲吻着聂祈的脖颈,柔声安慰道:“放松点,你夹得好紧,我动不了。” “那你慢点……”聂祈稍稍压低腰身,将腿张得更开了些。颜立便搂住他的腰,缓缓往前侵入了半寸,他不由得低喊了一声。其实颜立自己也很生涩,因为他在现实里也是第一次。 水声淅淅沥沥的,浴室内雾气氤氲。两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出来的时候,聂祈的腿已经软了,颜立便把他抱到了床上。 两人一起捂在被子里,聂祈靠在颜立肩上,慵懒地眯着眼睛。颜立又说起了两人初见的那一次,说着自己当时有多么惊艷,然而聂祈真的没有对他留下任何印象。 颜立有点不爽,“我长这么帅,在学校可是系草级的,你都不记得?” “我不喜欢看陌生人的脸,长再帅都没用。” “你这社交恐惧,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聂祈这才回忆起来,他的社交恐惧应该是从高三开始的,那时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当时他就读的是国艺班,有天他发现同学抄袭了自己的画作,还拿了大奖。他跑去跟人理论,人家不仅不承认,还找人把他群殴了一顿。 “那些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人,看着我被群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我,害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差点影响高考。不久后我从高中毕业,而我爸妈也离婚了。两人都去了国外,一个在东方,一个在西方,我没有选择跟他们任何一个人。” “从毕业的那个夏天开始,我就变得不喜欢与人来往了。” “等我上大学后,才发现大学不是一般的无聊,课程简直无趣得要命。所以我每天就看漫画打游戏,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也不与身边的同学交流。我本想把大学混完,但我又想混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做点自己喜欢的事,于是毅然决定辍学。” “等我成了职业漫画家后,我就彻底与现实脱轨了。每日与我交流的,就只有线上的漫迷们,还有那些催稿的编辑们。渐渐的,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直到某天,我莫名其妙地穿进了自己的同人漫画里,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活得这么快乐。” “颜立,谢谢你喜欢我。”聂祈说着就在颜立脸上啃了一口。 颜立笑着搂住他的肩膀道:“当初我给你建造这个漫画世界,就是想告诉你,你身边有那么多爱你的人,你不必畏惧这个世界。漫画里有他们,现实中有我,你不会再孤单了。” 聂祈轻轻嗯了一声,在颜立怀中安心地睡去了。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美梦,那么他永远都不愿意醒来。 三个月后,已是春末夏初。聂祈办好了所有出国手续,带着自己的猫,来到了颜立和妈妈所在的东方岛国。 晴空万里,聂祈一手拎着猫笼,一手拖着行李箱,高兴地走在出机场的路上。颜立正戴着墨镜,倚在一辆银灰色的车旁,时尚又帅气。见聂祈过来了,颜立便笑着迎上来道:“这几个月有没有想我?” “没有。”聂祈故作冷淡,但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两人进到车内便开始热烈的拥吻,丝毫不理会在后座蹿来蹿去的猫。吻罢,颜立从座位旁拿出一个白色小盒,递给聂祈道:“给你买的。” “一来就送礼物啊。”聂祈好奇地打开了礼盒,里面是一枚银色的铂金戒指,不由得挑眉道:“怎么,求婚啊?” “结婚还早,因为我还没毕业,工作也还没有着落,不过我们可以先确定恋爱关系。”颜立将聂祈的手抓过来,取下了他小手指上的尾戒,然后又把那枚铂金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不用再戴尾戒了,你已经不是孤身一人。”颜立说着与聂祈十指相扣,而他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枚同款戒指。 聂祈开心地想,颜立就算是现在求婚,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吧。 随后颜立开车返回学校,他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小洋房。聂祈不想打扰妈妈现在的生活,所以愉快地决定跟颜立同居了。车窗外景物飞快往后退去,他打量着这座陌生美丽的城市,期待着今后的新生活。 不过聂祈还是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刚和颜立同居那几天,颜立白天带他出去玩,晚上回来在床上折腾他,一夜反反覆覆好几次。他累得完全没精力画画了,正在连载的漫画都要断更了,好在颜立可以给他代笔,画起漫画甚至比他还厉害。 窗外蝉声似海,风儿轻轻吹进房内,黑猫在床头玩着线头。聂祈慵懒地趴在床上午睡,他眯眼看着颜立正在给自己狂赶漫画,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不错。 眼下唯一的问题就是,颜立这样疯狂翘课,今年夏天註定毕不了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此结束,下面还有三个番外,一个是颜立×聂祈污力日常,一个是金钰×神允新婚系列,还有一个尺度较大的叔侄番,这个来微薄【撸狗狂魔苏尔酱】私关键字“叔侄”领取。 感谢大家一路来的相伴,在晋江写文条款太多了,我其实想去野鸡网站专攻耽美小黄儿文。至于晋江,如果你们喜欢我写的故事,请一定要留言告诉我,或收藏我的专栏和预收,只要还有人期待着,我就会回来日文的! 我专栏另外两个坑,一本是《罪神》,一本是《神偷》,前者已被改编成橙光剧情游戏,后者游戏正在制作中。《罪神》这本原着是言情向,但改编的游戏是耽美向。《神偷》这本文笔略嫩,但内容可是相当肉香四溢。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文或玩玩剧情游戏,祝大家开心! ☆、晋江番外篇 初夏午后, 阳光明媚。 聂祈还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忽听手机滴了一声,他迷迷煳煳抓过来一看,显示是漫画编辑发来的信息。他心想自己昨天交稿了啊,怎么还催稿,纳闷地戳开信息一看。 第99页 “祈君,你变了, 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清水祈了。” 这什么意思啊?编辑为什么要这么说,还附带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聂祈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颜立那傢伙不会又在自己漫画里作妖了吧?他忙爬起来打开电脑, 登陆自己的漫画后台,果然看到了颜立昨天半夜更新的那一话。 “阿立,别那么快……太深了!求你饶了我吧,受不了了……” “嗯?才这么点程度你就受不了, 夜还长着呢。” 聂祈看着电脑上肉香四溢的画面,顿时满脸通红, 颜立这个死不正经的,居然把昨夜他俩在床上的事画成了漫画,还作为独立篇更新到了线上。现在评论都已经炸锅了,漫迷们都在疯狂求后续。 颜立真是够了, 聂祈快气死了。由于他赶稿匆忙,所以经常让颜立代笔,不过这画笔一交到颜立手上,画面就会变得污力四射。聂祈几次批评无果, 这傢伙竟然还变本加厉,趁他不注意在漫画里开车。 聂祈拿起手机给颜立打电话,然而拨了几遍颜立都没接。他心想那傢伙在干嘛呢,于是穿上鞋子出门了,打算去学校找颜立问罪。 颜立所在的首都大学,走两条街十分钟就到了。聂祈猜颜立应该在实验楼画模型,上次颜立带他去过一次,他便凭着记忆找了过去。林荫道上是三三两两的学子,偶尔还会有小女生偷偷打量他。 聂祈来到实验楼外,又拨通了颜立的手机号,无奈颜立还是不接电话。他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去实验室,但这时他注意到实验楼前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其中一个蓝色球服的人身形潇洒,扬臂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可不正是颜立! 他正打算过去,三个女生却抢先蜂拥了上去,殷勤地给颜立递上矿泉水,说着他听不太懂的岛国语言。 “学长,今晚有聚会,你来吗?” “谢谢,我老婆在家等我吃饭,聚会就不去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女生们惋惜道:“学长都好久没参加聚会了,带你老婆一起来玩嘛,我们都想看看学长老婆究竟有多漂亮呢!” 颜立喝了口水道:“还是算了吧,我老婆是个废宅,不喜欢社交场合。” 女生们摇着颜立的手臂撒娇道:“好学长,帅学长,就带过来给我们看看嘛,不要金屋藏娇啦,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 聂祈看颜立跟一群女生拉拉扯扯的,心中不爽,于是又拿手机给颜立打电话。颜立这才听到手机在响,忙跑到篮球场边拿起外套,将手机掏了出来。一看是老婆打的,他赶紧按下了接通键,并对女生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们不要说话。 “你在做什么?” 颜立心虚道:“在实验室画模型啊。” “你画的是美女模型吧?” “你怎么知道?” “那你继续画吧。”聂祈说罢就把电话挂了,这臭小子在学校拈花惹草的,居然还敢对自己撒谎。他决定要分手,他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颜立感觉老婆好像生气了,于是匆匆跟女生们道别,快步往家里赶了过去。不过他在半路上接到了电话,又跑去取了个快递,这才回住处。 两人住在一间复式的小洋房里,地方不大,但温馨舒适。颜立抱着快递盒打开房门,习以为常地喊了一声:“老祈,我回来了!” 按理聂祈会回一句“欢迎回来”,颜立没有听见回应,纳闷地进到里边房间一看,却见聂祈正在收拾东西,床上地板上都是衣物。 “你这是在干什么?” 聂祈头也不抬道:“收拾东西,回国,分手。” 颜立愣了一愣,走过去从身后搂住聂祈的肩膀道:“不要走啊,老祈我错了,我再也不乱画了!” “就只是乱画的问题?”聂祈没好气地白了颜立一眼,“你在学校跟小学妹打情骂俏的就算了,你居然还敢骗我!” 颜立心想难道之前的事被聂祈看见了,忙赔笑道:“哪有打情骂俏的,是学妹们找我八卦,想看我老婆长什么样嘛!之所以没说实话,是怕你知道我没画模型,还跑下来打球会生气。” 聂祈挣开颜立,继续收拾衣物。颜立又抱住他的腰,额头蹭弄着他的脖颈道:“别生气了嘛,我给你买了礼物。” “什么礼物?”聂祈有点好奇,又没过什么节日,这傢伙怎么突然给自己买了礼物? 颜立坏坏一笑,把刚取的快递盒拿了过来。聂祈看盒外蒙着黑色胶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便拿小刀一层层拆开。里面是紫色红色的小物件,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前列腺按摩仪、情趣跳蛋、后。庭拉珠,还有情趣内裤…… “你……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聂祈更生气了,直接把那条开档裤甩在了颜立脸上。 颜立恬不知耻地笑道:“这可都是我为你准备的好玩意儿,花了我好几百刀呢,咱们在床上总是那么几个姿势,总得换换新花样对不对?” “谁要跟你换花样了?滚!我要分手!”聂祈羞得满脸通红,这傢伙欲望怎么那么强,每晚折腾他还不够,竟然还要整这些玩意儿! “走走走,我们去浴室洗一下,试试这些东西好不好用。”颜立说着搂住聂祈,把他往浴室的方向推。 “你真的够了,我要分手!”聂祈羞愤地挣扎起来,颜立索性把他横抱起来,一脚踹开浴室的门进去了。两人一边打闹一边脱去衣物,然后又开始热烈的拥吻。 莲蓬头里喷洒下热水,浴室内很快雾气缭绕。聂祈感受着异物一点点侵入体内,听着那玩意儿在体内震响,满脸烧红。颜立从身后搂住他,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望着镜中的二人道:“老祈,你觉得这个舒服吗?” “你总是喊我老祈,把我喊老了。” “可你年纪本来就比我大啊,不喊你老祈喊什么,难道要我喊你夜夜?还是……叔叔?”颜立说着按下迷你遥控器,将震级调大了一码。 体内那玩意儿瞬间跳得更厉害了,聂祈身体一颤,羞怒地瞪了颜立一眼。而颜立笑得温柔又邪气,还真是像极了漫画里的牧泽。聂祈忽然在想,这傢伙在漫画里精分牧泽的时候,怕就是本色出演吧。 颜立咬着聂祈的耳垂道:“我下周就要出去实习了,这一走就是两个月,怕你一个人在家寂寞,才特意给你买了这些东西。” “我……我才不会用呢!” “现在说是不用,说不定哪天自个儿偷偷用了。”颜立暧昧地微笑着,手渐渐向聂祈小腹下摸去,“我们趁今天做个尽兴吧,因为接下来两个月,你都尝不到我的滋味了。” 聂祈红着脸没说话,身体却情不自禁地迎合颜立。两人又开始了一番激情云雨,也许是因为有这些小玩意助兴,这次他们格外放纵,动作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快意燃烧着大脑,他们一次次的释放再又燃起,似要这小浴室内奋战到死…… 第100页 两天后,颜立就出远门实习了,去了岛国边境的城市。而聂祈继续宅在家画漫画,由于没再让颜立代笔,他的画风又变得清水起来。漫迷们纷纷留言问他,为什么又改吃素了,还嗷嗷待哺地求餵肉,白天求了晚上求,不给吃肉就一直刷评论。 聂祈在想,自己要不就满足一下他们?但他有一阵没跟颜立做了,画起图来有点找不到感觉,于是他把那盒情趣用品拿了出来,犹豫着要不要利用这些东西找下感觉。 他清洗好身体,然后坐在床上,怀带着羞耻心拿出一根按摩。棒。他摸索着将那玩意儿送入自己身下,有点干涩和疼痛,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拿起手机想拍一张,待会儿画画的时候做参考,但就在他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屏幕突然显示颜立打来的视频电话! “卧槽!”聂祈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自己身下不可描述的地方。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起来,却发现视频电话已经接通了,颜立正一脸坏笑地看着他道:“哟,刚才那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个……” “你你你……你给我闭嘴!”聂祈一头瀑布汗,表情难以形容。 颜立又问他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关你什么事,我发现你真的很讨厌!”聂祈说着就把视频关了,又看了看自己身下那处昂扬,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日子一天天流逝,颜立的实习期终于满了,准备回来了。而聂祈的漫画也画完了最终卷,接下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天午后聂祈来到机场,在川流的人群中等待着。这段时间以来,两人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繫,颜立每天都会问聂祈有没有想他,每次聂祈都会故意说没有。如今终于要见到了,聂祈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期待,就连身体都开始隐隐骚动了。 “老祈!”颜立在人群中沖聂祈挥手,托着行李箱快步走来。 “阿立!”聂祈欣喜地回头望去,笑着迎了上去。 “有没有想我啊?”颜立亲昵地揽住聂祈的肩膀,聂祈撇嘴道:“没有,你不就那鬼样吗,有什么好想的?” 说不想,一定是假的。 颜立笑而不语,心中则在算计,让你天天嘴硬,今晚就让你哭着说想!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喜欢这章吗?叔侄番四千字高速飙车,小清新退散,重口味的快来我微薄啊!还有,求留言啊姑娘们,我日文日到精尽人亡,你们忍心让我冷清么? ☆、晋江番外篇 这天聂祈闲来无聊, 便拿起幻世镜把玩。这幻世镜刚被颜立修好,据说还增加了新功能,可以进入单个角色的世界。他虽然不太会操纵,但还是特别想体验一下,于是他又把眼镜戴上了。 经歷过一阵强烈的眩晕后,聂祈渐渐恢復意识,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住了, 眼睛也被布条蒙住了。他好像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眼前隐隐有烛光闪动,似乎有道人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允儿, 你醒了。” 那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聂祈听不出来是谁,不过对方既然喊他允儿,那么他应该成功回到了漫画世界里。 “你是谁?”聂祈说着忽然愣了一下, 因为他的声音变得稚嫩了许多,像个半大的孩子。 “怎么, 允儿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男子说着手指在他脸蛋上颳了下,“我是你冕哥哥啊。” “冕哥哥?”聂祈在心中寻思起来,这个冕哥哥,该不会是金族的大皇子, 也就是金钰的皇兄金冕吧?于是他迟疑道:“既然是冕哥哥,为什么要这样绑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金冕揉弄着他的额发道:“冕哥哥只是想跟你玩个游戏,等游戏结束了就会放你走的。我那个笨蛋弟弟, 现在一定发疯似的到处找你,我就喜欢看他伤心着急的样子,等他哭着来求我,我就放你走。” “你为什么要这样欺负他?” “因为啊,欺负他,是我这一生最大的乐趣。现在游戏才刚开始,就委屈允儿这样待着了。”男子说罢就离开了。 聂祈听到了石门错动的声响,猜测自己可能被关在石室里。他挣了挣,却发现身上绑满了锁链,于是他又尝试张开背后的金灵翼,羽翼一片片立了起来,然后向四方飞散开去,在这未知的空间内试探起来。 彼时,金钰正焦急地在石室内摸索,那个该死的皇兄,趁他不注意又把允儿抓走了。都已经过去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允儿一个人害不害怕,有没有磕到哪儿碰到哪儿? “允儿,你在哪里?”他边喊边穿梭在石道内,声音迴荡了起来。 聂祈好像听到附近有声音,急忙答应道:“我在这里!” 几片羽刃从石道上空飞旋而来,金钰注意到了羽刃,便朝羽刃的方向追寻而去,最终来到了一间宽阔的石室内。聂祈正被绑在石室中央的木椅上,身上绑满了锁链,眼睛也被蒙住了。 “允儿!”金钰急忙跑过去,将聂祈眼睛上的布带扯开,欣喜地将他拥入怀中,“你没事吧?都怪我疏忽大意,我不会再让你被人抓走了!” 聂祈错愕地看着金钰,眼前的金钰还戴着额箍,年龄似乎也变小了些,好像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自己的身体也变小了,他似乎回到了神允十岁出头的时候。 金钰从腰带里掏出一枚金针,帮聂祈把身上的锁链打开,然后拉着他往石室外跑,边跑边道:“趁皇兄还没发现,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匆忙跑出石宫,却见金冕正抱着手臂等他们,戏笑道:“哟,我的笨蛋弟弟,这次找得还挺快的嘛!” 金钰警惕地将聂祈护在身后,怒叱道:“你为什么总喜欢抢我的东西?从小到大,我有什么你就抢什么!金灵宝剑我可以让给你,那些小美人我也都不要了,但是允儿绝对不许你碰!” “我就碰了怎么的?”金冕身形一闪,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一把将聂祈抱在了臂弯中。 “你放开允儿!”金钰冲上去揪住金冕的华袍,金冕冷不防一脚将他踹了开去。金钰不甘心地爬起身又沖了上来,但金冕的身材十分魁梧,他根本就掰不动他分毫。 金冕抱着聂祈转身就走,揪着他的脸蛋道:“走,去我宫里,给允儿好吃好玩的。” “我不去!你放开我!”聂祈挣扎道,胡乱捶打着金冕的胸膛,可金冕却不痛不痒的。他焦急地向金钰伸出来,金钰也努力想够住他的手,无奈怎么都追不上金冕的脚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聂祈看着金钰伤心焦急的模样,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金冕邪笑道:“我说了,欺负那个笨蛋弟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 狂奔间,金钰忽然被碎石绊倒了,他勐地扑倒在尘沙间,望着皇兄抱着神允渐渐远去,恨得咬牙切齿。 第101页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和父皇都干掉!”金钰狠狠一拳捶在地上,皇兄总是变着法儿欺负他,而父皇则常常奚落他没用,但这两个人又是那么的强大,令他又爱又恨。 “放开我啊!”聂祈拼命想从金冕怀中挣脱出来,但眼前却变得模煳起来,四周的场景渐渐隐去…… 等视线再度清晰的时候,聂祈正站在万人葬礼上,白色冥花漫天飞舞。他注意到众人前方的金色棺椁,大概猜到了这是谁的葬礼。想必是金冕率兵出征,却不幸死于同盟战。 此刻,金冕静静地躺在金棺内,所有人都在恸哭,只有金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忽然,他扑上去一把将尸首揪了起来,怒喝道:“你给我起来啊!不是说要欺负我一辈子吗,起来跟我打啊!” 人们见状忙把皇子拉了下来,金钰暴躁地大喊大叫,还不停用脚踹着棺椁,直到父皇走上来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金钰捂着火辣辣的脸,失魂落魄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聂祈见状急忙穿过人群,追上金钰拉住了他的手,喊了他一声“钰”。 他愣愣回头看向聂祈,眼泪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他把年幼的他抱入怀中,在他耳边哽咽道:“无论发生什么,允儿都不准离开我。” “好,我永远陪着你。”聂祈很心疼金钰,他是个从小缺爱的孩子,虽然他本性不坏,但在这样的成长环境里,却养成了残暴的性格。 聂祈隐隐感觉到金钰在颤慄,于是用力回抱住了他,金钰便将脸埋在他脖子间,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了下去。两个半大的孩子,就这样在人群中相拥。 这时候,周遭的场景又飞速变幻起来,等聂祈松开金钰的时候,金钰已经不再是那个稚嫩少年,而是面貌堂堂的沉稳青年。四周是金碧辉煌的殿堂,文武百官正匍匐在脚下。 “发什么愣呢,还快不给朕加冕?” 聂祈看了看手中的珠玉金冠,这才恍然醒悟过来,自己应该到了金钰的即位大典上。于是他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将王冠戴在了金钰头顶,此刻金钰唇边的那抹笑,极是高贵而傲慢。 “大金盛世,千秋万载!”群臣齐唿,向王朝拜。 聂祈也半跪下来,握拳放在自己心口,以示忠诚。金钰笑着将聂祈拉了起来,“允儿不必跪拜,因为你是要陪朕君临天下的人。” “谢陛下信任。”聂祈站在金钰身旁,面向朝拜的群臣。 这时四周的画面又渐渐变了,等聂祈再度恢復视觉的时候,眼前是一间宽敞的宫殿,地面铺着大红毯,案上燃着红纱灯。而他正坐在火红的大床上,身上一袭艷丽红衣。 他来到床旁的花镜前,只见镜中是十六岁的神允,头上还束着红玉冠,嘴唇也染成了朱红色。他心下纳闷,难道自己回到了和金钰的大婚上?可婚礼不是被打乱了吗,还是说有人把这段剧情重写了? 正在这时,殿门被来人推来了。金钰拎着一壶酒走了进来,他同样是一身红衣,笑容甚是明俊动人。 “允儿,朕来了。”金钰眯着眼睛,步伐有点飘忽。聂祈忙上前扶了他一把,不料金钰摁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闻到金钰身上刺鼻的酒味,聂祈不悦地要把他推开,但金钰却噘着嘴亲了上来,“朕要亲亲。” “亲你个头,滚!”聂祈一把推开了金钰的脸,可他刚坐起来金钰又拦腰抱住了他,在他耳侧醉醺醺道:“那我们先喝交杯酒好不好?” “要喝你喝,我不喝。”聂祈不敢喝酒,因为神允这副身体沾一点酒就会醉。哪料金钰信手扬起酒壶,把酒浇在了他半裸的后背上。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恼怒道:“你干什么啊!” 聂祈一抬头,金钰就猝不及防地吻了过来,含着一小口酒灌入他口内。他挣扎着想要吐出来,金钰却扣住他的后脑勺,含住他的唇调皮地将酒水卷了回去。晶莹的酒水从唇角溢出,顺着两人的下巴滑落。 酒香充斥在鼻腔里,聂祈脸上浮起红晕,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力气。金钰看聂祈已经不再反抗,便挪开唇瓣,用手捏着他的下巴道:“允儿啊,朕就喜欢看你喝醉的样子。” 随后金钰将聂祈抱到床上,迫不及待地解开他的衣物,褪下他被酒水的淋湿的红衣,直到那鲜嫩的身体完全呈现在眼前。雪白的肌肤上沾着晶莹的酒水,竟令这副身体也有了香醇可口的感觉。 “你不愿意陪朕喝酒,那朕只有喝你了。”金钰将聂祈转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下。他俯下脸来舌尖滑过他的肌肤,舔舐着他背部沾上的酒水,唇瓣轻含着他的羽刃。他特别喜欢看他背后这对小翅,可爱又别致,还会激起他体内的欲望。 聂祈有点神志不清,也没有力气反抗,任由金钰摆布。那舌尖柔软滑腻,顺着嵴背一路向身后移去,滑过尾椎探向那隐秘之地。聂祈身体一颤,羞恼道:“不要舔,那里不能舔啊!” “允儿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朕都要好好品尝。”金钰坏笑着,双手摁住聂祈的腰身,开始细细品尝这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在那红色的纱帘下,两人纠缠了一整夜。 翌日阳光照进殿内,聂祈在极度疲倦中醒来,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一脚把金钰给踹到了床下。金钰吃疼地揉着屁股道:“大早上的,允儿你这是做甚?” “滚!”聂祈掀起被子就砸在了金钰脸上,这傢伙真是太过分了,自己昨晚明明都没力气了,他居然还把自己绑起来,打自己的屁股,还一边打一边浪笑,想想就气极了。 金钰嬉笑道:“朕现在可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让朕滚呢?” “我就是让你滚!”聂祈脸上烧烫,金钰这傢伙,平日里一副花花肠子,其实根本没什么床上经验。昨夜折腾了半天也进不去,还是他用手给他套出来的,浊液还弄得自己满身都是。结果那小子自己爽了,就喜滋滋地要睡觉,晚上还老用腿夹着他,他翻个身都很难。 金钰涎皮赖脸地凑到聂祈身旁,拉着他的手道:“昨夜就是逗你玩玩,别生气嘛,下次朕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 “怎么会,日子还长嘛。”金钰搂住聂祈的肩膀,脸往他脖子上蹭。聂祈没好气地推开了他的脸,“去去去,谁要跟你过日子了?你跟你那后宫佳丽三千过去吧!” “后宫佳丽三千都是摆设,朕怀里就只有你一个。”金钰双手将聂祈揽入怀中,聂祈没再挣开,没好气地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小子说起甜言蜜语,还挺动听的。 金钰又凑到聂祈耳畔,暧昧道:“好允儿,朕昨晚都没进去过,不如你再让朕试试?” 聂祈扬手就是一拳砸在了金钰脸上,“我说过了,没有下次!”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最后求收我的晋江专栏和新文哦,只要有人收,我就会回来哒!叔侄番没领的快来,国际豪华高铁时速280公里,再不上车我就开枪了biubiubiu车牌号能挂多久挂多久,希望大家来了都有肉吃,我们后会有期! 第102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