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难哄》 第1页 [穿越重生] 《娇妻难哄》作者:黑子哲【完结+番外】 文案: 上一世,侯府倒台后,梁依童就被二叔送给了三皇子,最终悽惨而死。重生归来,她战战兢兢扑到了豫王怀里。 豫王手握兵权,俊美无俦,一双深邃的眼眸引得多少贵女沉沦,却偏偏冷淡禁慾,出了名的不喜女色。 谁料他竟将她带了回去。府里的丫鬟,见她冰肌玉骨,软玉温香,心中皆有些怜悯,生得再美,入了王府还不是得守活寡? 然而一向冷淡矜贵,满身傲骨,将她当小崽子来宠的豫王,竟不止一次地跪在地上帮她穿鞋袜,他望着她的眼神也逐渐有些古怪。 夜深人静,他突然将她按在了罗汉床上,「就这么喜欢我?嗯?」 梁依童有些懵,豫王却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似是无奈道:「罢了,给你一个孩子也不是不行。」 直到肚子里稀里煳涂地真揣上崽,梁依童才发现,被窝里多出的那个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本以为他不过一时兴起,谁料他竟给了她一世荣宠。 内容标籤: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依童,豫王 ┃ 配角:★★下本求收藏:《重生后小可怜躺赢了》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霸道王爷的宠妻日常 立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作品简评: 重生归来,梁依童战战兢兢扑到了豫王怀里。豫王手握兵权,俊美无俦,却偏偏冷淡禁慾,谁料他竟将她带回了王府。一向冷血冷情、满身傲骨的他,竟不止一次地跪在地上帮她穿鞋袜,本以为他不过一时兴起,然而他竟给了她一世荣宠。本文文笔细腻,人物性格鲜明,女主虐人渣,报恩亲两不耽误,男女互动层层推进,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剧情很是温馨,男主对女主更是宠到了骨子里。 第1章 窗外寒风唿啸,树叶一夜之间全落了下来,满目萧索,小院中梁依童却被丫鬟按在地上,距离被灌下毒药,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她早已没了挣扎的力气,双眼正失神地望着不远处的枯叶。她知道她就要死了。经歷了两年地狱般的生活,梁依童本以为她不怕死。 这一刻,她才惊觉,她也是怕的。毒药一点点腐蚀心脏时,梁依童开始咳血,身体也抽搐了起来。 她肤如凝脂,五官妍丽无双,哪怕此刻极为狼狈,却依然楚楚动人,丫鬟们瞧着都于心不忍,忍不住别开了眼睛,也放松了对她的压制。 梁依童捂着唇,痛苦地闭上了眼,脑海中也闪过她这短暂的一生。 她是淮安侯府的四姑娘,长房庶女,因为生母不过是个爬床的贱婢,饶是她再乖巧懂事,依然是母亲的眼中钉,父亲在世时,勉强还能照看她一二。 她父亲去世后,一切都变了。 她被母亲和二叔联手送给了三皇子,三皇子犹爱美人,却因不能人道,私底下不知弄死多少女人,被送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两年,她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侥倖在三皇子手中活了下来,却又落到了三皇子妃手中。 蚀骨的疼痛袭上心头时,梁依童才发现她并不能坦然接受死亡,她好疼,真的好疼,这种疼,甚至比鞭子落在身上,还要令人恐惧。 即使疼痛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死了就可以解脱了,她依然不想死。凭什么害她的那些人都活得好好的,她却要死了呢? * 再次睁开眼睛时,梁依童才发现眼前的景物十分眼熟,房内摆着熟悉的金丝楠木圆桌,梨木镂空博古架等,这里分明是行宫。 她这辈子只来过行宫一次,已经是两年前了。 她忍不住捏了一下自己,感觉到疼痛后,她才飞快地跳下了床,找到了唯一的镜子,镜中的少女,不仅梳着双髻,五官也稚嫩许多,分明是个小姑娘模样。 梁依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竟真回到了两年前。这时,她不过十四岁,父亲已经因意外去世了,二叔袭爵后,却因贪污受贿惹怒了圣上,被撸了侯爷之位,偌大的侯府说倒就倒。 怕皇上会重罚他们,二叔和母亲一合计,就将小算盘打在了她身上。 梁依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庶女,又偏偏生得国色天香,他们趁三皇子外出狩猎时,将她送到了三皇子床上,想拿她讨好三皇子。 武安侯府才刚惹怒了圣上,三皇子自然不可能纳其府上的女儿为妾,就算他一眼就看中了梁依童,她的存在也註定只是个玩物。 行宫可以说是梁依童噩梦的开始。发现身处行宫时,梁依童一颗心就沉了沉。 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三皇子不能人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真被当成玩物送给三皇子时,她又惊又怕。三皇子朝她靠近时,她颤抖着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朝他刺了过去。 她那点力道,自然不可能刺伤他,簪子被他踢掉时,她惊慌地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就对上了三皇子那张泛着冷意的脸,他拎起一旁的长鞭,朝她逼近了些。 瞧到她恐惧的模样,三皇子却邪气地笑了笑,一鞭子抽在了她身上,因为手臂是落鞭之处,她的衣袖顿时破裂开来,那一鞭又狠又准,鞭子飞起时,甚至带起些许血痕。 梁依童疼得嘶了一声,挣扎着想要逃走,三皇子却一把揪住了她的头髮,直接将她的腿踩折了。 第2页 梁依童疼得险些晕厥过去,下一刻,三皇子便弯腰,捏住了她的脖颈,手上逐渐用了力气。 梁依童痛苦地去掰他的手,他捏得却更紧了。她脸颊涨得通红,在她就要喘不过气时,他才松手。 被他捏住脖颈时,梁依童清楚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在他掌下,止不住地发抖,身体也疼地蜷缩成了一团。 三皇子甚至变态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猫戏老鼠似的敲打她:「这次就暂且饶你一命,梁依童,你家人将你送来时,就直接宣称了你的暴毙,众人眼底的梁依童,已经死掉了,就算我放过你,你也无处可去,你最好识趣点,懂吗?」 梁依童清楚三皇子说的是实话。 武安侯府刚惹怒圣上,她只能以不能见光的身份待在三皇子身边,在二叔等人跟三皇子达成交易时,府里的四姑娘就不復存在了。 上一世,梁依童听了这话,绝望地缩成一团啜泣了起来。 三皇子最后拂袖离开了,怕她逃走,他还特意派了两个丫鬟死死盯着她,她一条腿尚骨折着,想逃走谈何容易,随后她就被三皇子带回了皇子府。 皇子府有重兵把守,哪怕后来她的腿恢復了正常,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想在护卫的巡逻下逃出去,不嗤于异想天开。 梁依童根本没料到她会重生。好在这时,她的腿并没有骨折,她还没试图行刺三皇子,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梁依童正思索着,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丫鬟行过礼后,门就被推开了,三皇子缓步走了进来。 他其实长得很是俊朗,因爱穿白衣,颇有种风度翩翩的气度,京城里不少小姑娘都悄悄爱慕着他,然而没人料到,私下里,他却比地狱来的锁魂者都要恐怖。 梁依童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勉强压住了心慌,三皇子进来时,她连忙温顺地行了个礼:「民女见过三皇子。」 少女五官精緻,眉眼动人,乖巧的模样格外可人。 三皇子饶有兴趣道:「在家时,不是还寻死觅活?被送来反倒乖了?」 梁依童本就没指望家里的事能瞒住他,上一世,刚得知要被送给三皇子时,她确实哭哭啼啼地恳求过母亲和二叔,求他们饶过自己。 她的苦苦哀求自然没有用。 梁依童怕极了他,不由瑟缩了一下,抓着衣袖,垂下眼睛,软声道:「三皇子龙章凤姿,一表人才,京城里不知多少姑娘仰慕您,能待在您身边是民女天大的造化,民女当初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跟着您,才闹了一通,让您见笑了,如今民女早就想通了,能跟着您,就算没有名分,也是民女的福气。」 没人不喜欢好听的话,何况她话里又难得没隐瞒自己的野心,三皇子见惯了功于心计的美人,根本没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哪怕他阴晴不定,听完这话,脸上也多了丝浅淡的笑。 「你倒也识趣。」三皇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又打量了她一眼。 少女肤白貌美,眼睫浓密卷翘,小脸只有巴掌大,当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就是年龄瞧着小了些。 他心中满意,也没再为难,「你去外间休息,暂时不需要你侍寝。」 梁依童乖巧地退到了外间,清楚这是煳弄过去了,她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好在起来后,三皇子并没有特意交代丫鬟们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接下来,一连两日,梁依童都很乖巧。 三皇子跟人出去狩猎时,她就乖乖呆在行宫中,前两日丫鬟还随时留意着她,第三日开始就不怎么管她了。 这一日,到了午休时间,她像往常一样,躺到了床上。这三日,她每天都会午休,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丫鬟们早已习以为常。 见她睡着后,宫殿内的两个丫鬟也没在她跟前晃悠,一个去小厨房忙活去了,一个则有些犯困,靠在一旁儿打盹。 梁依童一直留意着房内的丫鬟,等她睡着后,梁依童就轻手轻脚走到了窗户旁。 她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窗下是草丛,怕发出声音,梁依童脱下了绣花鞋,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好在窗户不算高,脚只是疼了一下,她拎着鞋猫着腰,悄悄熘出了宫殿。 她刻意避开了人群,然而行宫却很大,她在里面绕了许久,也没能走出去,她走得脚都疼了,也不敢停下休息,最后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怕是丫鬟得知她不见了,在寻人,梁依童一颗心紧紧悬了起来,见旁边的宫殿门口没人守着,梁依童连忙熘了进去。 她刚钻到一个房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她与侍卫道:「麻烦大家到处都找找吧,她不认识路,肯定跑不远,各个角落都仔细搜一下,肯定能寻到。」 这声音很是耳熟,正是三皇子身边的丫鬟,梁依童心跳快了几分,慌乱中推开门进了一间卧室,她身材娇小,直接钻到了床底下,缩到了角落里。 梁依童在床底下藏了一会儿,见没人闯进来搜查,怦怦乱跳的心,逐渐恢復了正常,她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人该走远了,正想钻出来时,她却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梁依童吓得又往里缩了缩。 作者有话要说:  忐忑开坑啦,希望大家会喜欢,老规矩,留言有红包哦 第2章 第3页 外面是归来的豫王和他的贴身侍卫萧岺,豫王一身鸦青色长袍,衣摆处用金线绣着四爪蟒蛇,他五官深邃立体,逆光走来时,气势惊人。 他才刚从陕西回来,恰好路过此处,因遇到了刺客,受了点伤,干脆在行宫养了养伤,比三皇子等人来得还要早了两日。 这次刺杀,他虽折损好几人,却也捉到两个活口,刚刚就是审问刺客去了。 豫王推门走进了卧室,萧岺恭敬地跟了进来,他还想着刺客的事,不由低声道:「属下本以为刺客是蛮人,谁料竟是怀……」 豫王一进门狭长的眼眸就眯了一下,见他比了个手势,萧岺耳朵动了动,警惕地抽出了腰间的剑,冷呵了一声:「什么人?出来!」 梁依童缩在床底下,根本没料到会听到如此机密的事,她吓得心脏缩成了一团,听到呵斥时,她紧紧捂住了唇,下一刻就听到了男人拔剑的声音。 房内没什么大件家具,藏身的地方,除了衣柜只有床底,萧岺就近一剑噼开了衣柜,见里面没人,就朝床边走了过来。 衣柜轰然倒地的声音,吓得梁依童心尖跟着颤了颤,她惊恐地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隐约瞧到男人提着剑,朝床边走了过来。 宝剑下垂,她恰好可以看到一截儿,锋利的剑尖,在阳光下还有些反光,越发有些骇人。 怕他下一刻就噼开床铺,将她斩杀,梁依童连忙从床底钻了出来,声音也带着哭腔,「我这就出来,你不要杀我。」 她钻出来时,萧岺已经提着剑走到了床边,他刚审问过刺客,衣襟上满是鲜血,活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梁依童哪见过这阵仗,瞬间吓得眼泪汪汪的,直接朝室内另一人扑了去。 瞧到她的模样时,萧岺微微怔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又瘦又小,瞧着不过十二、三岁,她肌肤雪白,五官精緻,眉目间虽尚带稚嫩,却生得极为漂亮。 饶是见惯了美人,萧岺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相貌当真是一等一的好,日后五官彻底长开,只怕京城第一美人,都不及她的风采。 房内骤然出现个这样的小美人,萧岺甚至都以为她是深山老林走出来的小精怪,见她往豫王怀里扑了去,萧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谁不知他们王爷冷淡禁慾,最厌恶女子的近身,这小姑娘明明瞧着胆子不大,竟能无视王爷身上冷淡的气息? 豫王也没料到她会往自己怀里扑,因在战场待了几年,他身上满是煞气,朝中的文官都不敢离他太近,还从未有人胆敢往他怀里扑。 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朝后退了一步,小姑娘却丝毫没有眼色,依然义无反顾地扑到了他怀里。 豫王身后是屏风,无法再退,因有伤在身,他没大幅度地躲闪,只是伸出手臂挡住了她,梁依童抓住了他手臂上的衣服,瘦弱的身躯依然在瑟瑟发抖。 萧岺反应过来后,上前一步就要将梁依童拖走。 梁依童吓得紧紧抓住了豫王的手臂,整个人又往他跟前缩了缩,俨然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姑娘小小的一只,还不到他胸口高,她眸中含泪,瑟瑟发抖的模样,犹如落入陷阱的小兽,一双眼睛也清澈见底,瞧着不过是个孩子。 豫王抬起的左手,缓缓放了下去。梁依童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她看来,相比豫王,自然是浑身带血,又手持长剑的人更让她害怕,却不知道她扑向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见身后的男子没有拿剑噼她,她吸了吸鼻子,心中的惊恐这才散去了些。果然扑过来是对的,他总不能连同伴一起噼吧? 她这才抬头看了豫王一眼,因两人离得近,男人个头又很高,梁依童只瞧到他坚硬的下巴。 「松手。」 豫王拧眉,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梁依童怔了一下,才意识到面前的男子是在跟她说话。 她这才察觉到情急之下,她整个人都要钻到了他怀里,她都十四岁了,是大姑娘了,这样自然于理不合。 梁依童的脸颊腾地红了起来,连忙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后,她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他五官立体硬朗,英俊的眉斜飞入鬓,是一副富有攻击力的长相,组合在一起时,也说不出的俊美,只可惜,神情太冷了。 对上他略含不悦的眼眸时,梁依童心中微微一跳,这才意识到盯着他竟看愣了眼,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又隐隐觉得他好生眼熟,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 豫王自然瞧到了她孩子气的举动,他不是多有耐心的人,此刻眉头已经紧紧蹙了起来,「为何藏在这里?」 他神情极为冷漠,板起脸时格外吓人,梁依童心中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怕,她讷讷低下了头,揪了下衣角,小声道:「有、有恶人追我,我一时情急就躲到了这里。」 说完又连忙道了声歉,小心翼翼抬起小脸,补充道:「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只是躲避一下,我真的不是坏人,也不是有意打扰你们。」 她声音小小的,整个人也瘦的只有一把骨头,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说她是坏人,只怕八岁孩子都不信。 两人正对峙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走到了院中。 「皇叔,您回来了吗?」 第4页 三皇子站在门外,没敢进来,他隐约听到了室内的动静,才带人走了进来。 他已经知道梁依童逃走了,身边的人将附近简单搜查了一下,没发现她的身影,唯有这里,他的侍卫不敢搜查,怕她藏在此处,他才过来看看。 豫王没有出去的意思,淡淡道:「何事?」 三皇子习惯了他的冷淡,抱了抱拳,恭敬道:「侄子多有打扰,我身边一个丫鬟偷了东西,刚刚逃走了,想问问您身边的人有没有瞧到她。」 早在听到三皇子的声音时,梁依童就腿软得厉害,怕眼前的男人将她交出去,她眼底不自觉蒙上一层雾气。 她肌肤雪白,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眸中含泪时,端的是我见犹怜。 她在豫王面前跪了下来,轻轻拉了拉豫王的衣摆,恳求地摇了摇头,她想说她没有偷东西,又怕三皇子听到她的话,有些不敢发出声音。 豫王又瞥了她一眼,自然瞧出了她根本不像丫鬟,按照他平日的习惯,他根本不会多管闲事,大概是这小姑娘瑟瑟发抖的模样,太过可怜,他最终说了句:「不曾见过。」 豫王不仅手握兵权,还很得皇上的器重,三皇子自然不敢无故搜查他的院子,简单又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等三皇子走远后,见梁依童依然跪在地上,豫王这才淡淡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跪下来后,更加显小了,战战兢兢的模样尤为刺眼。 「还不起来?」 梁依童连忙爬了起来,小声道:「谢谢您。」 「他为何抓你?」 三皇子那段话,豫王自然不信,先不说梁依童不像丫鬟,他也清楚三皇子那点小嗜好,他出宫建府这一年,府里的美人少说也有十来个,面前这个小姑娘生得如此漂亮,不定是他从哪儿得来的。 他问话时,神情依然很冷淡,然而这个时候,梁依童却突然想起他是谁了,他是豫王,先皇的第六子,是唯一一个受封后留在京城的王爷,十七岁就上了战场,还是个很厉害的将军。 难怪她瞧着眼熟。 她十二岁那年,曾在街上见证了豫王的凯旋,听说,他用兵如神,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他回京的那一日,梁依童还听父亲提起过他,他说豫王在朝中名声虽不好,却铁骨铮铮,是个好儿郎。 认出他后,梁依童奇蹟般安心了些。她甚至没有隐瞒,坦诚道:「我是前武安侯府的四姑娘,爹爹去世后,母亲和二叔将我迷晕后,当成个小玩意,送给了三皇子,我不想这样,就逃了出来。」 听到小玩意时,豫王的脸更加冰冷了起来,只觉得他这个侄子越发不像话了,竟然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他五官本就冷硬,冷脸的模样其实很吓人,他的属下瞧到他这个模样,都不敢靠近,梁依童却丝毫不怕,许是爹爹的话,让她觉得他是个好人,也可能是因为他刚刚没有将她交出去,让她心生依赖。 她只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豫王道:「今日谢谢王爷,您的大恩,民女会铭记在心,来日若有机会,民女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她这么一笑,身上竟真有了武安侯的影子,尤其是唇和下巴,十分相似。 豫王为官几年,对武安侯的印象自然深刻,记忆中的他,虽年纪轻轻就做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却谦逊有礼,丝毫没有勛贵的气派,说两袖清风都不为过,难得的一个好官。 豫王骨子里其实是个极为骄傲的人,真正让他敬重的老臣,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她父亲恰好是其中之一,半年前,得知他坠马身亡时,豫王还颇感惋惜,谁料他尸骨未寒,亲生女儿就落到这个地步。 豫王一双眼眸沉得有些深,如果她不曾撒谎,她二叔当真是混帐,难怪才袭爵几日,就丢了侯爷之位,三皇子的此举也着实丢了皇室的脸面。 就在这时,梁依童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她中午吃的不多,又走了这么多的路,有些饿了。 对上豫王似有若无的打量时,梁依童的小脸腾地红了,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念在武安侯的面子上,豫王出奇的有耐心,转头对萧岺道:「去帮她弄点吃的。」 萧岺闻言,还愣了一下,才连忙退了出去。 梁依童脸颊微微有些红,眼睛却亮晶晶的,她在家也时常飢一顿饱一顿的,本来饿惯了,见他竟好心赏她吃食,她越发觉得豫王是个大好人。 她欢喜地又拜了拜,真诚道:「谢谢王爷,您真是个好人。」 豫王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唇,这辈子还真没人这么夸他。 见他不信,梁依童有些急了,抬起小脸认真道:「真的,父亲在世时,就曾夸过您,说您铁骨铮铮,是我朝年轻儿郎的楷模,如今看来,您还品行高洁,乐善好施。」 豫王自然不可能因她几句夸奖就有所动容,他甚至有些嫌吵,再次恢復了冷血冷情的模样,沖她挥了挥手,「下去吧。」 梁依童不敢再打扰,乖巧地退了出去,自觉去了偏殿。 她走后,豫王却对萧岺道:「去查一下,她说的是否属实。」 她瞧着虽不像撒谎,豫王却谨慎惯了,更相信查到的消息。萧岺应了一声,连忙吩咐了下去。 梁依童暂时留在了他们的宫殿,得知可以同他们一起回京时,她大大松口气,连忙谢了恩。 第5页 夜深人静时,她却有些失眠,一闭上眼,就会回想起上一世战战兢兢的日子,以及毒发身亡的悲惨下场。 她不是没有怨恨,然而再多的恨也只能埋在心底,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为今之计是如何保命,梁依童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天快亮时,才眯了一会儿。 谁料竟又做了梦,梦里她的母亲宋氏和长姐梁依茜得知她逃走后,竟派恶犬追了她一路,她逃无可逃时,恶犬直接将她按在了地上。 梦里,她们的笑一个比一个狰狞,梁依童勐地惊醒了,她侷促地喘息了一下,伸手捂住了怦怦乱跳的胸口,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她并没有死。 * 行宫离京城不算远,第二日一早豫王就收到了暗探传来的消息,信中所说的基本与梁依童的一致,看完纸条,豫王脸色沉得滴水。 如今朝中支持者最多的,除了大皇子便是三皇子。 他在外名声还算不错,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过于喜爱美人,然而根本没人将这事放在心上,都觉得男人风流一下,无伤大雅。 他喜欢美人,爱搜集是一回事,对方不愿意,他却选择囚禁,又是另一回事。豫王沉吟了片刻,道:「去跟三皇子说一声,人我要走了,他若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我。」 萧岺惊讶地看了豫王一眼,根本没料到,他会管闲事管到这种地步,根本不像他平日的性子。 豫王并未解释。 萧岺恭敬地退了下去。 三皇子听到萧岺的话时,脸色有些不好看,换成旁人敢从他手中抢人,他说什么都不会妥协,此刻,再多的不满却都咽回了肚子里。 毕竟,他一直有心拉拢豫王,这次自然是个机会,他固然爱美人,也捨不得放弃梁依童,这会儿却只是笑着打趣了一句:「没想到皇叔也有心动的一日?」 萧岺本能地想反驳。 他们王爷再禽兽,也不可能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然而,想到王爷对她的特殊,他心中也不确定了起来,莫非真瞧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红包 第3章 第二日,用了早膳,豫王便要启程回京了。回程只有一辆马车,这马车还是萧岺临时寻来的,因豫王腰上有伤,不便骑马。 萧岺身上也有伤,由他充当车夫,其他侍卫则骑马跟在身后。 豫王拿梁依童当孩子,也没考虑什么男女大防,直接让她上了马车,梁依童乖巧地爬了上去,上车后,才发现豫王也掀开车帘走了进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五官冷硬,神情淡漠,今日又一身黑色锦衣,衣摆处还绣着展翅欲飞的苍鹰,愈发显得难以靠近。 虽然生得瘦小,梁依童今年已经十四了,到了说亲的年龄,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以为是不能被三皇子发现,他们才坐在一起,梁依童才压下羞赧,毕竟保命比什么都重要。 好在马车够宽敞,两个人坐,也不算挤。 豫王上车后,就径直看起了自己的书,梁依童乖巧地没有打扰他,却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只是这么瞧着他,她就莫名有些心虚。 他好心救了她,她却算计着想让他收留自己,只是这么一想,梁依童就有些无地自容,她没敢多看。 行宫离京城坐马车需要五个多时辰,意味着他们在车里需要坐一天,刚开始梁依桐还紧绷着神经,小身板挺得笔直,过了一个时辰,见他不曾注意过自己,肩膀就稍微塌了下来。 她昨晚总共只眯了不到一个时辰,这会儿自然困了,刚开始还能硬撑着不打瞌睡,坚持了快两个时辰,梁依童就有些撑不住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外面日头正晒,哪怕坐在车厢里,浑身也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她又困极了,卷翘的眼睫一颤一颤的,哪怕努力保持着清醒,意识却有些不听使唤。 豫王看完一本书,抬头时,恰好瞧到她犯困的模样,坐在马车上打瞌睡,其实是件很危险的事,豫王蹙了蹙眉,他沉默惯了,不太擅长跟人沟通,也懒得管闲事,就随她去了。 萧岺并不擅长赶马车,拐弯时没放慢速度,梁依桐正在打瞌睡,没能稳住身体,一下子从座位上滑了下来,身体也惯性向对面的座位摔了过来。 豫王不欲与人过多接触,及时躲了一下,瞥到她懵懂受惊的小模样,最终还是伸出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脸,没让她磕在木板上。 梁依童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小姑娘脸颊软软的,唿吸一片温热,豫王仅仅託了一下就移开了手掌,梁依童抬头时,恰好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目光,她脸颊有些发烫,连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窘迫地道了声谢。 经过这么一摔,梁依童完全不敢犯困了,怕万一再被甩下来。又坐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萧岺的声音,说是客栈到了,午饭可以在这儿解决。 豫王和萧岺身上都有伤,每隔两个时辰需要换一次药,他们便进客栈休息了一下,大半个时辰后,才再次上路。 赶路无疑是枯燥的,梁依童还忍不住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一下。 暮色四合时,他们才到京城。 入了城门,马车便浩浩荡荡朝豫王府走了去,到豫王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豫王下车前,问梁依童:「你如今住哪儿?你跟萧岺说一声,让她送你回去。」 第6页 二叔被剥夺侯爷之位后,之前皇上赏的府邸自然是不能住了,他们如今住在老爷子置办的院子里。 梁依童闻言,却露出个哀伤的笑:「他们已经宣称了我的暴毙,府里哪里容得下我。」 豫王是聪明人,当即就懂了,府里的人为何会宣称她的暴毙,如今看来,她在梁府的生活,恐怕比他想像的艰难的多。 梁依童起身站了起来,在他跟前虔诚地磕了磕头。 豫王蹙了下眉:「不必多礼。」 梁依童坚持磕了三个,才抬起小脸,恳求道:「王爷,求求您收留我吧,我可以给您当奴婢,我认识字,也会研墨,也会铺床打扫房间,我还会种花种菜,吃得也不多,我一天吃两顿,不,吃一顿就可以了,求您留下我吧。」 她目光哀切,眸中满是惶恐和恳求,显然怕极了他会拒绝,拼命展示着自己。 豫王沉默不语,他自然不需要奴婢,她毕竟是武安侯的女儿,哪有去他府上当婢女的道理? 她又一连磕了几个头,姑娘家肌肤嫩,没几下莹白的额头都红了。 萧岺坐在外面,只是听着她磕在木板上的声音都觉得于心不忍,怕她惹恼王爷,他咳了一声,低声劝道:「姑娘尽可放心,三皇子以后不会再为难你,知道是我们王爷将你救下后,你家人也不敢再胡来。」 话虽这样说,豫王的威名能管用多久,连萧岺都说不好,他们爷不可能一直关心一个小姑娘,等他离京后更是鞭长莫及,宋氏和她二叔若不想她好过,有的是办法磋磨她。 梁依童显然也懂这个道理,哀切道:「我这下定然得罪了三皇子,就算他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愿意留我一命,府里又哪里容得下我?」 梁依童原本是想装一下可怜,想到伤心处,泪珠儿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这一刻,她再次觉得利用他们的好心着实有些卑鄙。 她连忙擦了一下泪,又磕了个头,说不清是以退为进多一些,还是当真不想再麻烦他们。 她笑得柔软而乖巧,「王爷已经帮了我的大忙,我不该再麻烦您的,天都黑了,赶了一天的路,王爷快回去休息吧。京城这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在这儿下车就行,就不必劳烦萧大人送我了。」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泪珠儿随着她的起身,顺着纤细白皙的下巴,又跌落了下来,她连忙擦了擦,故作坚强的模样无端惹人心疼。 豫王蹙了下眉。 她挑开帘子下车时,萧岺已经下来了,她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因长期吃不饱,她瞧着十分瘦小,跳下马车时,还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站稳后,她沖萧岺福了福身,又对着马车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豫王下车时,恰好瞧到她的动作,只觉得这小姑娘年龄不大,规矩倒极好,也是个知恩的。 萧岺已经转了身,不忍再看,王爷不发话,他自然无法开口留下她。 行完礼,梁依童就转身离开了,单薄的背影,在夜色下既可怜又倔强。 豫王再次蹙了下眉,她一个小姑娘,真一个人在外游荡,不出一晚只怕就出事了。 他终究动了恻隐之心,她瞧着倒也乖巧,左右不过一个孩子,就算养上一段时间也无妨,府里不缺这口吃的,等帮她寻到合适的去处,再打发走不迟。 「罢了,你先留在王府。」他的声音淡淡的,无甚起伏。 梁依童欣喜地转过了身,含泪的眼眸,一瞬间像映满了星尘,说不出的漂亮。 以为他是愿意收她当奴婢了,她连忙跪了下来,欢喜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定然好好伺候您。」 她眼眸亮晶晶的,笑起来时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小酒窝若隐若现,虽年龄尚小,却已然能窥见日后的风华。 豫王淡淡收回了视线,清楚她是误会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直接转身入了王府。 门口的护卫早就瞧到了马车,已经连忙打开了大门,豫王径直走了进来。 梁依童连忙跟了进去。 她本就只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府里的下人又都是看碟下菜的主儿,谁都能踩她一脚,被送到三皇子那两年更是过得战战兢兢。 她已经许久没能睡个安稳觉了,如今心中早已将豫王当成了救命恩人,她丝毫不觉得留下来,当下人有什么不妥,就是为他做牛做马她都愿意,如果能将他照料好,有朝一日,若得了势,说不准还有报仇的机会。 她出身侯府,自然清楚贵人跟前的奴婢,有时比官家小姐的话都顶用。 梁依童身上充满了干劲儿,只想在豫王跟前好好表现,争取早日混成他的心腹,她好狐假虎威。 见豫王入了府,她连忙坠在了豫王身后,侯府内已经挂起了红色的灯笼,一盏盏灯笼将偌大的王府照得犹如白昼。 清楚豫王今日回府,丫鬟奴才早早就候着了,听到小厮的通报时,管家连忙带人迎了出来,哪怕不敢正眼打量主子,余光里,大家依然瞄到了梁依童的存在。 这突然出现的小姑娘,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小小的一只,跟在王爷身后时,还不到他肩膀高,然而胆子却大得出奇。 平日里哪个女子敢离王爷这么近?她却紧紧黏在王爷身后,活像他的小尾巴。 这一晚,一向安静的豫王府,突然沸腾了起来。只因他们爷今日回府时,竟突然带回个小美人。谁不知豫王不解风情,最不喜女子的近身,连皇上赏给他的美人,他都不曾碰过。 第7页 如今他竟自个带回来一个,见王爷将她安置在了前院,府里的丫鬟更是咋舌不已,只觉得这王府要变天了。 众人哪里知道,之所以将她安排在前院是有原因的。 她年龄虽小,却终究是个姑娘,将她安置在后院自然于理不合,豫王这才让萧岺带她在前院寻了个住处,却不知他的这个举动,在下人眼底,则显示了他对梁依童的与众不同。 发现她的住处跟豫王的紧挨着,梁依童还挺满意,这样一来,她就算每日往豫王那儿跑,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能省不少事,就是不晓得,王爷是否愿意让她贴身服侍。 梁依童打起了精神,心想日后务必要尽心尽力才行。 她在萧岺的带领下来到了清幽堂,这个院子原本是为小世子建的,因豫王尚无子嗣,如今倒便宜了她。 院子面积不算小,青砖红瓦气势恢宏,正屋一共有三间,萧岺指挥着丫鬟收拾出一间,对梁依童道:「姑娘就暂时住这儿吧,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梁依童还是有些怕他,连忙摇头:「没什么需要的,今日辛苦您了。」 萧岺摇头,识趣地退了下去,「天色已晚,姑娘早点休息。」 说完,他就带着丫鬟离开了,小院中一下子就剩下樑依童一人。 她原本的住处就只有她和两个丫鬟,也不算热闹。爹爹去世后,母亲还以偷盗之罪和伺候不利,将她身边的丫鬟打发走了,之后的半年她都是一个人住的,她早习惯了一个人,如今倒也没觉得怕。 房内蜡烛烧得很旺,梁依童走进了卧室,她被萧岺安置在了正房的西屋,正屋有三个房间,唯有这间放着张成人的罗汉床,房间摆设不多,虽然显得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梁依童却很安心。 这种不必忧心什么时候就要死掉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她打了盆水,简单洗漱了一下,想到外衣有两个地方脏了,她又脱了外衣,就着水盆,将脏掉的地方小心翼翼清洗了一下。 怕衣服全洗完明日不容易干,她只是洗了脏污的地方,洗完,她将衣服挂了起来,这才爬上床。 夜晚,她再次做了噩梦。 梦里三皇子一脚将侍候他的美人踹倒在了地上,直接踩在了她小腹上,血顺着她的唇流了下来,梁依童缩在角落,只能眼睁睁瞧着。 三皇子弄死一个,朝她走来时,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她想逃走,腿软得却根本爬不起来,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就在她闭上眼,决定等死时,却突然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传进了耳中。 「住手。」 他声音淡淡的,只是两个字,却好似蕴含着什么威力,三皇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听出是豫王的声音,梁依童安心极了。 她搂住了一旁的被子,竟像是搂住了豫王的手臂,急促的唿吸都平缓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发红包,明晚九点见,比心 第4章 豫王尚未娶妻,府里只有四个美人,有两个是太后送来的,另外两个是皇上赏的,这四个美人自然也听说了豫王领回个姑娘,有两位沉不住气,立马派丫头去打听了一下樑依童的消息。 听说梁依童的住处,离豫王的竹悠堂很近时,其中一个美人还恼地摔了一个杯子,这一晚,对某些人来说,註定是个不眠夜。 梁依童却难得一觉睡到了天亮,睡醒后,她连忙爬了起来,她有心当最勤快的丫鬟,起来后,就去了豫王的院子,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 两人的住处紧挨着,倒也没走几步。 竹悠堂门口有侍卫把守着,这两个侍卫昨晚见过梁依童,清楚她是随着豫王一起回来的,因不清楚她的身份,见她来寻王爷,也没敢强硬地拦下,其中一个有礼道:「姑娘且等一下,属下这就去通报一声。」 萧岺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沖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须通报。 今日的萧岺其实已经换掉了那件浑身是血的衣袍,瞧到他时,梁依童的眼睫还是不由颤了颤,她垂下眼睛,低声行了个礼:「萧大人!」 见她还是有些怕自己,萧岺心中多少有些好笑。明明是王爷更可怕些吧?这小姑娘不怕王爷,反倒如此怕他。 萧岺笑着拱了拱手:「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梁姑娘唤我姓名就行,不必客气。」 他是豫王的左膀右臂,又年长于自己,梁依童自然不可能直接称他姓名,「您是长辈,又帮我众多,我岂能无礼?」 萧岺笑了笑,也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姑娘寻王爷可有事?」 萧岺虽然瞧着好说话,却是个笑面虎,老谋深算得很。清楚王爷不喜旁人打扰,她若没有重要的事,萧岺肯定不会放她进去。 梁依童简单说明了来意。 萧岺笑道:「府里多的是小厮丫鬟,姑娘安心住着就行,不必多想。」 萧岺自然清楚,王爷之所以收留她,不是让她做奴婢来了,不然昨晚也不会让他找个无人的院落安置她,直接让她跟丫鬟一起住岂不省心? 梁依童认真道:「王爷好心救了我,我岂能心安理得地混吃混喝?王爷若是不喜旁人打扰,我在院子里当个粗使丫鬟也可以的,只要有活干就行。」 小姑娘面容真挚,一瞧就是想真心报恩,萧岺嘆息了一声,正想如何回绝时,却听到一阵脚步声。 第8页 梁依童也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看了一眼,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这女子是柳之蔓,是去年宫宴上,皇上赏给豫王的。 柳之蔓生就一双杏眼,她柳腰长腿,身姿婀娜,瞧着十分妩媚,她裊裊走了过来,她身后的丫鬟手里端着一个鱼戏荷花梨木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精緻的瓷碗。 柳之蔓不动声色打量了梁依童一眼。 府里的丫鬟她基本都认识,瞧到梁依童时,便清楚她肯定是王爷带回来的那个狐媚子,女孩五官精緻,尽管粉黛未施,一双眼睛却水汪汪的,瞧着颇为动人。 梁依童也不由多瞧了她一眼,见她五官标緻,衣着装扮都不似丫鬟,又这么早出现在王府,便猜到了她可能是豫王的侍妾,毕竟豫王如今都二十四了,这个年龄还未娶妻,已经算极晚的了,他贵为王爷,有一两个侍妾再正常不过。 梁依童连忙垂下了眼睫,没敢多瞧。 见梁依童避开了她的目光,柳之蔓以为她是心虚了,心中不由冷笑,面对萧岺时她却笑得温婉,「这位便是王爷带回来的小姑娘吧?生得倒美,难怪小小年龄,就入了王府。」 梁依童隐约察觉到她是误会了,她怔了一下,笑着解释,「再好的相貌也不过是一副皮囊,王爷英明神武又岂会在意这个?他是怜我孤苦才愿意赏我一口饭吃,您不要误会。」 她五官本就精緻,笑起来小酒窝若隐若现,竟有种说不出的漂亮,哪怕她年龄瞧着不大,柳之蔓心中也升起了深深的戒备。 能被皇上送给豫王,她本身自然也是极为漂亮的,可是她的漂亮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比了下去,发现梁依童比她还要招人后,柳之蔓心中就有些恼火,只觉得她这个笑,刺眼极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妹妹这话,莫不是在指责我?难道我不知道王爷英明神武?」 她话语中浓浓的针锋相对,萧岺皱了下眉,直接打了圆场:「王爷喜静,大家还是长话短说吧,不知柳姑娘所来何事?」 萧岺是豫王极为信任的一个人,豫王身边的事,很多都是经他的手办的,他在府里的地位也极高,柳之蔓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 她闻言便直接表明了来意:「这段时间,王爷在外奔波,肯定吃不好穿不暖,只是想想就让人心疼得慌,我便亲手给王爷炖了燕窝,想给他补补身体,劳烦萧护卫帮忙通传一下吧。」 豫王早就交代过,后院的人过来时,一律拦下,通报都不必,萧岺笑着委婉拒绝了,「王爷一早起来就在忙公务,暂时有些忙,柳姑娘还是先回吧。」 梁依童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旁的没学精,却最擅长察言观色,自然看懂了豫王只怕是不愿意见这位美人,萧岺这才连通报的机会都不给。 她暗暗记下了此事。以后要在王爷跟前伺候,她自然需要弄清楚王爷对身边人的态度。 柳之蔓显然也吃惯了闭门羹,脸上依然挂着笑,「我知道王爷忙,也没想打扰王爷,这样吧,让我的丫鬟将燕窝端进去就行。」 就算不能见王爷一面,柳之蔓也想刷刷存在感,丫鬟将燕窝端过去时,还可以提一下她,次数多了,还怕王爷记不住她吗? 不等萧岺拒绝,柳之蔓就抢先道:「萧护卫不会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吧?人是铁饭是钢,王爷再忙也得用早膳,这燕窝是极好的补品,总不好浪费,王爷也最是勤俭爱民,肯定也不愿意铺张浪费。」 她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萧岺有点不好再拒绝。他自然清楚真放丫鬟进去了,豫王肯定不悦。再不好拒绝,他也只能拦下,所以说,他最讨厌跟这些女子打交道,打不得骂不得,话还不能说重了。 梁依童自然瞧出了萧岺的为难,清楚肯定是豫王不想见她,萧岺才一直拦着,她不由眨了眨眼,身为豫王的贴心小丫鬟,她自然想为他排忧解难,不等萧岺开口,她就言笑晏晏地走到了丫鬟跟前。 「我来送吧,这等跑腿的粗活,就不劳烦这位姐姐了。」 她笑得太过灿烂,丫鬟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梁依童就已经将她托盘上的燕窝端走了。 柳之蔓没料到她竟有如此操作,也愣住了,反应过来时,就恼了,碍于萧岺也在,她不好撕破脸,才笑里藏刀道:「姑娘真是好计谋。」 她说完这话,本以为梁依童好歹会有羞耻之心,谁料她却笑得一派纯良,水汪汪的大眼也无辜的不得了,「哪里哪里,只是顺手想帮一下这位漂亮姐姐,她一直端着也该累了,我这就帮她给王爷送去。」 她说完,就快步朝正堂走了去,因萧岺在,侍卫也没拦她,直接让她成功进入了院子。萧岺摸了摸鼻尖,想到王爷对她的特殊,干脆随她去了。 刚刚梁依童往里面瞄了好几眼,已经透过窗户瞧到了豫王的身影,他如今在书房。梁依童没去书房,而是去了正厅,她将燕窝放在桌上后,才走出来,出来后笑道:「姑娘的好意王爷已经收到了,您放心回去吧。」 见侍卫不拦梁依童,却拦着她,不许她进去,柳之蔓早就气死了,如今见梁依童抢了她的功劳,出来还敢对她笑,当真是气得恨不得冲过去给她一耳光,丫鬟低声劝了她好几句,她才狠狠瞪了梁依童一眼,带着丫鬟离开了。 第9页 柳之蔓在竹悠堂吃闭门羹的事,很快就在王府传了个遍,另外三位美人都听说了此事,跟她一同被皇上送来的是萧梦欣。 萧梦欣五官清丽,身着雪白色曳地长裙,身姿无比的曼妙,此刻正弯腰给花儿修剪枝叶,听到丫鬟的汇报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瞧到她给花儿专注修剪的模样,丫鬟不由嘟囔了一句:「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吃惊?难怪奴婢劝您给王爷送吃食时,您拒绝了,难不成早就料到了王爷不会见她?」 听到这话,萧梦欣握着剪刀的手才顿了顿,她红唇勾了勾:「咱们这位爷出了名的难搞定,他若愿意见我们,早在半年前,他在府里时就见了。」 萧梦欣跟柳之蔓是一起入的王府,如今入府已经快要八个月了,三月份时,豫王领了差事,去陕西解决土匪□□的事,在外一待就是半年,这才刚回京。 被送来后,萧梦欣除了在府里偶遇过豫王一次,竟再也没见过他,他不仅免了她们的请安,就算她们装病,也不曾换来过他的露面,当真是冷血得紧。 她跟柳之蔓入府比较晚,没能近了王爷的身,倒也情有可原,听说云苑里,那两位太后娘娘送来的美人,都入府两年多了,同样没能侍寝,其中一位,因时常往竹悠堂跑,还惹了王爷的厌烦,年前直接被禁足了一年,至今尚未解禁。 由此可见,这位豫王有多难搞。就是不知这位豫王,是当真冷淡禁慾,还是唯独不想碰皇上和太后送来的美人? 丫鬟没再就柳之蔓的话题多说,劝道:「柳之蔓也就罢了,她自诩聪慧,实则并无城府,不足为惧,这新来的小姑娘,您可得注意着点,她才刚入府就敢从柳之蔓手中抢燕窝,就算没甚手段,也有那么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听说她进去送燕窝时,萧护卫可没有拦她,说不准王爷还真是瞧中了她,才带回王府的。」 萧梦欣神情不变,见丫鬟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神情,她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罢了,晚会儿我去会会这小姑娘。」 丫鬟这才笑了:「这才对嘛,咱们毕竟有任务在身,可不能日日这么清闲,您这花呀,闲时再侍弄也不迟。」 萧梦欣警告地瞥了她一眼,丫鬟自知失言,连忙捂住了嘴巴。 * 竹悠堂内。 见梁依童没将燕窝送给豫王,萧岺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姑娘心思倒也通透,竟瞧出了王爷不想见外人。 不管怎样,她这个举动都很识趣,萧岺便道:「姑娘先回去吧,等王爷空闲时,我会问问他,有什么是你能做的。」 梁依童道了声谢,又福了福身才离开,她的礼仪是极好的,年龄虽小,又是庶女,却没有畏畏缩缩的感觉。 梁依童转身离开后,萧岺就再次进了书房。 豫王就在书房呆着,萧岺进来时,他正在批阅公务,此刻神情谈不上愉悦,他耳力好,哪怕人没出来,也隐隐听到了院落门口的对话,不论是梁依童的到来,还是柳之蔓的,他都听到了。 想到小姑娘抢燕窝的举动,他眼中无意识带了点笑,只觉得她「护主」的模样挺有趣。 见萧岺走了进来,他放下笔,道:「她若不安心,便让她帮着抄些祈福的经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九点见,暂定晚九点更新, 第5章 梁依童回到自己的住处没多久,就有丫鬟将早饭端了过来,这丫鬟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相貌周正,瞧着还挺稳重。 她送来的是两菜一汤一样主食,样式虽不算多,食物却很精美,比梁依童之前在武安侯府时强多了。 在三皇子府的那两年,送到她院中的食物虽不错,她却时常食不下咽,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吃到美食的满足感了,如今放松下来后,她竟格外有胃口,这两道菜都吃完了。 用完早饭,她正打算将食物端到厨房时,刚刚那位送饭的丫鬟又走了进来。这次过来,她怀里还抱着两个包裹。瞧到梁依童打算收拾碗筷,她连忙将包裹放在一旁,抢先收拾了一下。 「姑娘,奴婢来吧,萧护卫特意交代了奴婢,日后都由我给您送饭,您吃完放这儿就行。」 梁依童眨了眨眼,想说我来就行。这丫鬟手脚却很麻利,她不由分说将饭菜端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小院中。 梁依童对王府并不熟悉,也没追出去,好奇地盯着她的包裹看了两眼,见里面是衣物,心中有了某种猜想,她将这两个包裹从地上拿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书案上,这才有精力,四处打量一下。 她住的这个小院面积不算特别大,堂屋有三间,东侧西侧各有两间偏房,房内都空着,没有人住,见院子后就有水井,她打了盆水,打算将房间内的桌子椅子都擦一遍。 她正擦着,就见刚刚那丫鬟又来了。 这丫鬟名唤玉琴,原本在竹悠堂伺候,是个三等丫鬟,考虑梁依童年龄尚小,怕她一个人住着有些怕,萧岺才将玉琴调到了她身旁,可以给她送送饭,顺便做些打扫院子的粗实活。 瞧到梁依童竟然在干活,玉琴连忙走了进来,将梁依童手中的抹布拿走了,「这些活奴婢来就行。」 见她再次称起了奴婢,梁依童弯了弯唇,「姐姐叫我依童就好,我也不是什么主子,王爷救下了我,我以后就是他的下人,你将我当成主子才是折煞我了,一起来吧。」 第10页 她五官甚为漂亮,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虽然身上的衣服不算多华美,身上却有种令人很舒服的气度,这等相貌气质,玉琴哪里相信她是个奴婢。 见她坚持,玉琴才没有干涉。来之前,萧护卫特意交代了她,让她一切都听梁姑娘的,玉琴便拿起抹布跟她一起闷头擦起了桌子。 这院子虽没有住人,却时不时有丫鬟打扫着,房内落下的灰尘并不多,两人忙了一个时辰,就彻底弄干净了。 下午果真见玉琴将被褥也拿了过来,瞧到梁依童笑盈盈瞧着她,她才拘谨地解释了一句:「萧大人怕您一个人住这儿觉得怕,让奴婢给您做个伴。」 玉琴不是爱说话的人,说完就闷头干活去了。 梁依童过去帮她铺了铺褥子,她忙活时,玉琴偷瞄了她好几眼,被梁依童抓到时,才羞赧地移开目光,这才不好意思道了谢,只觉得这个小主子怪得紧,竟然愿意亲近一个丫鬟。 她哪里知道,梁依童人生中所感受的温暖,有好些都是丫鬟给她的,玉琴瞧着就不像难处的性子,如果不出意外,她们以后都要住在一起,梁依童有心跟她打好交道。 两人就这么在清幽堂住了下来。 午时,萧岺有事离府,走前来了清幽堂一趟,对梁依童说了让她抄写祈福经文的事,过了大半个时辰,丫鬟就把经文和宣纸一类送了过来。 梁依童本以为会送来一本经文,谁料被送来的经文足足有十几本,种类也繁多,像大悲咒、圣无量寿、功德宝山神咒等等皆有,有保佑身体健康的,消灾的,甚至还有求姻缘的。 梁依童简单翻了翻,猜到丫鬟想必是将府里所有的经文都送了过来,她颇有些头疼,这么多经文真要一一抄完,起码需要半年时间,然而哪些是王爷所需要的,他们却没交代清。 祈福经文,不仅讲究心诚,为谁所祈福其实也需要弄清楚,梁依童思考了一下,打算再去一趟竹悠堂,问一下萧岺,别万一王爷需要时,她这儿却耽误了时间。 她到了竹悠堂,才发现萧岺有事出府了,梁依童怕打扰了豫王,也不敢逗留,离开前又问道:「你们知道萧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吗?」 侍卫如实道:「可能得晚上,姑娘寻他是有什么要事吗?如果着急,可以派人给萧大人传个口信。」 梁依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没多大事,我等他回来就行。」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豫王从书房出来时,恰好瞥到她的背影,他淡淡扫了一眼,这才留意到她依然穿着之前的衣服。 豫王眼神好,一眼就瞧到她裙摆处像是被洗过,仔细看,还没彻底干,衣袖也如此,颜色与旁处的不同,想到她逃出来时,没带衣物,豫王拧了一下眉。 他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看了好几眼,心底竟莫名有几分怜悯,甚至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豫王排行老六,他姓顾,名顾承奕,先皇在世时,他并不得宠,他的母妃出身并不高,外祖父只做到礼部祭祀清吏司,不过是个闲职,连四品都不到,他母妃也再普通不过,生下他逝去后,也才被追封为贤嫔。 一个不受皇上重视,生母又早早病逝的皇子,在皇宫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淑妃记了名下,淑妃的母族虽然不低,自身也有些手段,跟德妃却是死对头,两人斗了好几年,她终究技不如人,因被德妃揪住了小辫子,被皇上打入了冷宫,那一年,豫王才不过五岁。 淑妃没被打入冷宫前,对他的好,虽存了利用的心思,他好歹表面风光,淑妃失势后,他在皇宫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以往跟淑妃有仇的,瞧他自然不顺眼,连个奴才都可以欺压他。 他磕磕绊绊活到十岁,与贵妃的儿子交好后,才不至于食不果腹,想当初,他同样难到连身多余的衣服都没有,明明贵为皇子,却尝尽了人间百态,但凡心智幼稚些,说不准早早就死掉了。 哪怕艰难的日子,早就过去了,他如今已经成了声名赫赫的豫王,那些记忆却依然刻在脑海深处,以至于,瞧到梁依童小小年龄,也很是窘迫时,他那颗一向冷硬的心,竟被触动了些。 下午陈管家来豫王这儿,汇报了一些要事,走前,就听到自家王爷淡淡吩咐道:「你让府里的绣娘给昨晚来的那小姑娘做几身衣服。」 陈管家是府里的大总管。 他原是豫王外祖母的心腹,因老太太放心不下豫王,才主动请缨来了豫王府,自从豫王出宫建府后,他就一直待在豫王府,他跟老太太一样关心豫王的婚事,因清楚豫王什么性子,上午听到丫鬟们议论,只怕日后王府要变天时,他还不以为意。 他们王爷若真那么容易动心,只怕孩子都几岁了,还轮得到她?他根本不曾将梁依童放在心上,见豫王竟特意吩咐他,让绣娘给她做衣服,陈管家还以为他是听错了。 以他们王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过问这种小事? 见豫王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时,陈管家才打了个激灵,试探着问道:「只给她做衣服?云苑那几位呢?」 他刚试探完,就对上了豫王略显冷淡的目光,陈管家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他连忙拍了一下自个的嘴,道:「瞧奴才这张嘴,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他走到门口时,却又听豫王道:「都做几身吧,丫鬟小厮也各做身新的。」 第11页 豫王本不想管云苑那几位,他却也清楚里面的人没有省油的灯,只给梁依童做,不定给她招来什么麻烦,她无依无靠,年龄又尚小,总不能因几身衣服就惹来无妄之灾。 豫王说完就低头继续看书去了,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陈管家心中却起了波澜,退下后,就吩咐小厮往绣娘那儿跑一趟,说到一半,又道:「算了算了,我自个儿去吧。」 豫王难得交代什么事,不自个去,他竟有些怕这些小子们办砸,他晃晃悠悠去了绣房,王府的绣房,一共有三位绣娘,府里的衣服基本全是她们做的。 前段时间王爷不在,她们也没什么活,闲得都快长毛了,见陈管家竟亲自过来了,其中一位绣娘连忙恭敬地迎了上来。 陈管家一路上都在琢磨王爷的一举一动,想到梁依童入府时,一个包裹都没有,自然明白了她是缺衣服,这才引起了王爷注意。 他便让其中一位绣娘,去清幽堂跑了一趟,特意给梁依童量了一下尺寸,让她抓紧先给她做一身衣服出来。 随后又让另外两位绣娘去了云苑,也给她们四个量了一下尺寸。 豫王还从未让人给她们做过衣服,萧梦欣还好些,笑着打赏了绣娘,柳之蔓却和另外两位美人都高兴坏了。 等绣娘量完,柳之蔓还去萧梦欣那儿坐了坐,除了萧梦欣,云苑那两位美人分别是郑晓雅和褚雪。 郑晓雅五官秀丽,走得也是清纯风,说话娇娇滴滴的,明明都十八岁了,是个老姑娘了,还成天装嫩。柳之蔓最烦她,褚雪虽然说话正常,五官却也极其艷丽,一身妖娆的身段,将柳之蔓都比了下去,柳之蔓自然不喜欢她。 何况她们二人又是太后娘娘两年前送来的,柳之蔓格外排斥她们,知道萧梦欣没有争宠的心思后,她就愈发喜欢萧梦欣了。 萧梦欣今日的穿着依然十分素雅,乌髮上斜插着的是一只不太起眼的羊脂白玉簪,明明衣着打扮都很低调,竟衬得她整个人都有种超脱世俗之美。 柳之蔓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其实私下,她曾模仿过萧梦欣的衣着打扮,她自己却愣是穿不出这种效果来,她反倒是穿红色最好看,颜色越鲜艷,越是衬得她明艷无双。 这会儿,她也就不羡慕萧梦欣了,笑盈盈落座后,她就说:「你说王爷是不是终于想起我们了?又不是逢年过节,竟特意交代绣娘给我们做衣服。」 萧梦欣权当没瞧到她的打量,她拿起茶盏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后,才漫不经心道:「你呀,也别光顾着高兴,府里一共三位绣娘,今日却只来两位,另一位去了哪儿你就不好奇?」 柳之蔓脸上的笑僵住了,想到某种可能咬了咬牙,「难不成是去了那位小贱人那儿?」 萧梦欣笑道:「这个我哪里知道?我身边也就小绿一个丫鬟,她刚刚一直守在我身旁,我不过是觉得王爷突然送衣服的举动有些蹊跷罢了。」 萧梦欣点到为止。 柳之蔓将身边的丫鬟唤了过来,让她去打听了一下,见绣娘果然去了梁依童那儿,她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萧梦欣笑着劝道:「虽然咱们是沾了这姑娘的光,这总归是王爷头一次惦记起云苑不是吗?依我看,妹妹若想讨王爷欢心,不若主动与她交好,她如果愿意在王爷跟前提起你,说不准妹妹很快就可以侍寝了。」 想起梁依童抢她燕窝时,厚颜无耻的模样,柳之蔓哼了一声:「她会提起我才怪,该是我的功劳都敢抢,姐姐没见过她,不知道她什么样,她才不像姐姐这样与世无争又心地善良,依我看,若是知道府里有四位碍眼的存在,她说不准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对付咱们呢?姐姐若见了她,可不许被她天真无邪的模样骗去了。」 萧梦欣笑得温婉动人,「我哪有那么傻,她竟这么厉害?那妹妹日后可要小心了。」 柳之蔓哼道:「该小心的是她才对。」 萧梦欣心中笑了笑,面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又不动声色地添了两把火。 她越是劝说,柳之蔓心中越烦躁,最后不耐道:「她连名分都没有,这样不清不楚地住进了王府,说明王爷对她的喜欢,也是有限的,我好歹是皇上赏来的,难道还怕她一个小姑娘不成?姐姐且等着瞧。」 * 梁依童并不知道,她已经被某些人惦记上了。 绣娘过来给她量尺寸时,她才知道王爷竟特意吩咐了让人给她做几身新衣的事,她之前在武安侯府时,都甚少有新衣穿,这会儿自然有些无措,连忙说使不得。 绣娘哪里听她的,硬是给她量完了尺寸,见她待人温和,并不恃宠而骄,绣娘走时还好心提点了一句:「姑娘若是心生感激,不如当面谢一下王爷。知晓您如此高兴,王爷想必也会愉悦。」 梁依童一听,就清楚这绣娘必然是误会什么了,她确实有心见豫王一面,旁的也没多说,只是笑着道了声谢。 等绣娘离开后,梁依童就来了竹悠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姨妈痛,提前发表吧,更新完就可以放心休息啦,明晚还是九点见,比心 第6章 豫王正在誊写卷宗,听到通报时,让人将她喊了进来,梁依童进来后,恭敬地福了福身,笑道:「谢王爷尚且记挂着奴婢,奴婢身上有钱的,可以拿来买衣服,就不劳烦府里的绣娘了。」 第12页 如今她身上自然没什么钱,就算之前攒了几十两银子,也被她藏在了府里,她说有钱,是因为她还有一个玉佩。 昨晚,她就想到了衣服的事,总不能没有换洗的,肯定得尽快买一身。这玉佩是她小时候,祖母赏给她的,她带了好几年了,虽然不捨得卖掉,却可以去当铺先换点银子,等她有钱了可以再赎回来。 她已经问过玉琴出府的事了,玉琴后天恰好休息,打算上街,梁依童本想跟她出去一趟。 豫王淡淡扫了她一眼,并不信她有钱,只以为小姑娘是脸皮薄,不愿意承受他的好意,才撒谎了,他淡淡道:「不过几身衣服,不止你有,丫鬟小厮都有,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一贯的强势,根本不给人反驳的余地,说完,就又继续抄写了起来,梁依童怔了怔,只好再次道了谢,她心中却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她拿玉佩换了银子,也送他点东西。 她来都来了,离去前就又问了一下经文的事,「对了,不知道王爷是想为谁祈福?丫鬟们送来很多经文,我需要根据祈福的类型,选一个最适合的经文,原本想问萧大人的,他今日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经文不过是藉口罢了,无非是给她找点事做,让她安心些,见她将此事如此放在心上,豫王拧了下眉,淡淡道:「是给本王的外祖母祈福,她还有一个多月过生辰。」 梁依童闻言点了点头:「嗯,奴婢一定认真完成。」 豫王蹙了蹙眉:「不必自称奴婢。」 他位居高位惯了,随便一句话都像极了命令,梁依童乖巧地哦了一声,虽然才打了几次照面,她却看出了豫王极为喜静,她正想告退时,却眼尖地瞄到豫王的墨汁快要用完了,他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总不能自己研墨吧? 梁依童扬起小脸,试探着问道:「王爷,我帮您研完墨再走吧?」 豫王扫了一下砚台上的墨汁,点了下头。 这些墨还是萧岺在时,帮他研的,已经快用完了。 梁依童拿起砚台先清洗了一下,又取了清水滴入了砚面,随后取了上等的墨锭,反覆推磨了起来。 她之前虽自己动手研过,用的墨锭却不怎么好,见他房内的所有东西俱是上等,她研得格外小心,唯恐糟蹋了好东西。 她手指修长白皙,心中虽紧张,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一举一动很是好看,见她确实会研墨,豫王才不再管她。 小姑娘垂着眼眸,研得很认真,豫王也没说话,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两人一个看书,一个研墨,倒也融洽。 豫王看了没几页,梁依童就研好了。 见成功完成了任务,她才松口气,抬头时,便习惯性笑了笑:「好啦,王爷可以用了。」 她的笑很是灿烂,眉眼弯弯的模样很是可爱,豫王却淡淡扫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时,说了一句:「不想笑何必勉强?」 他声音冷淡,口中的话,说不清是警告还是单纯的劝告。梁依童的笑僵在了脸上,本就白皙的小脸瞬间煞白了起来,神情也有些慌乱。 她确实不想笑,才刚刚经歷了死而復生,哪怕她心事不算重,最近几日也有些郁郁寡欢。 她不过是清楚笑脸迎人时,更讨喜罢了,当初在三皇子府里,他就不喜欢府里的人哭丧着脸,梁依童为了活下来,还练习了许久的笑。 她的笑明明极其自然,根本瞧不出是伪装的,谁料竟被豫王一眼瞧了出来。 梁依童慌乱地跪了下来,「是我做的不好,王爷勿怪。」 以为是自己的笑太假,惹他心烦了,梁依童羞愧地低下了头。 豫王之所以觉得她笑的勉强,是因为瞧过她真正开心的模样,他提出暂时收留她时,她的笑就是发自内心的,对比之下,这个笑虽也讨喜,却带了点旁的意味。 豫王府又不是旁处,没人要求她必须卖笑,他这才多说了一句。 清楚她这是误会了,他只是淡淡道:「起来吧,做你自己就行。」 梁依童这才听懂他的意思。 她微微怔了一下,她长这么大,关心她的人,屈指可数,哪怕豫王只是随口一句,这点温暖对她来说却弥足珍贵。 梁依童眼睫都有些湿,她低着脑袋没敢抬头,从豫王的角度,只能瞧到她乌黑柔软的髮丝和一小截儿白皙的脖颈。 她个头本就只到他胸口处,这样垂着脑袋时,整个人都显得蔫蔫的,更加显小了。 豫王竟莫名觉得她这个模样有些可怜,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后悔说了那么一句。 梁依童低低嗯了一声。 她四处扫了一眼,已经留意到,他身旁没有丫鬟伺候,眼下豫王又是好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小声提议道:「那我以后都帮王爷研墨好不好?」 怕他不答应,她又连忙小声补了一句:「我会很安静,不会打扰王爷的,帮王爷研完墨,我再抄经文也来得及的。」 小姑娘眼巴巴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可怜巴巴的,就仿佛他若不答应,她眼中的雾气都能凝结成水滴,瞬间滚落下来。 豫王身边也确实没有贴身丫鬟。 原本府里有两个一等丫鬟,帮着端茶倒水,就近伺候着,一个到了年龄,放她出府成亲生子去了,一个因生了不好的心思,被杀鸡儆猴了。 第13页 经此一事,豫王更反感丫鬟的近身了,提拔二等丫鬟的事,就拖了下来,碰巧赶上他领了差事,一走就是半年,他这才刚回来,没他的命令,丫鬟们自然不敢往他跟前凑。 清楚梁依童是想多做点什么,心中方踏实,豫王索性点了头,左右研墨也不是多难的事。 豫王便道:「每日早上过来一趟就行。」 梁依童欢喜地点头,「嗯。」 她这次笑得真心,小酒窝也露了出来,眉眼弯弯的,让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豫王淡淡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觉得这个笑顺眼多了。 梁依童回去后,就认真抄起了经书,玉琴没敢打扰她,扫地时,都轻手轻脚的,她很佩服有学问的人,见梁依童小小年龄就写得一手好字,望着她的目光都满是崇拜。 接下来一日,梁依童都闷在院子里抄写经文,根本没出院子,反倒是玉琴出去端饭时,被人搭讪过无数次,每一个人都在打听梁依童的身份。 玉琴只知道,她叫依童,是王爷救了她,旁的根本不知道,因为喜欢梁依童,她一个字都没说,不管哪个丫鬟来打听,她都只是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梁依童的身份一时显得更加神秘了,若非豫王这次去的是陕西,并非是江南,说不准都有人造谣,她是从扬州买回来的瘦马。 尽管如此,也有人小声议论,觉得她说不准是豫王从土匪那儿救回来的,毕竟豫王这次去陕西,是镇压土匪的暴.乱去了,以豫王的性子,不可能踏入烟花之地,所以,梁依童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土匪头子的女人,她不定使了什么手段,才被王爷带了回来。 大家只敢背后小声议论一下,这话甚至没传到梁依童耳中。 第二日一早,梁依童就去了竹悠堂,给王爷研墨去了,她才入府不过两日,竟日日往王爷那儿跑,偏偏王爷还真见了她,柳之蔓知道后,忍不住骂了声狐媚子。 萧梦欣的丫鬟也有些急了,见自家姑娘依然在给花儿裁剪枝叶,没有行动的意思,她唉声嘆气的,好不苦恼。 萧梦欣忙完,才放下剪刀,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慢悠悠来了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见她又卖关子,小绿忍不住噘嘴,「可是,您明明说了闲时要会会她的?」 萧梦欣对她一向纵容,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急什么?」 * 此时,梁依童已经将墨汁研好了,本该退下时,她扫到了一旁的茶盏,又下去给王爷泡了一壶菊花茶,将茶水端到了他跟前。 豫王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平日行事手腕也很强硬,大家都畏他惧他,连皇子公主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主动亲近他。 见小姑娘丝毫不怕他,他淡淡扫了她一眼,垂眸时,恰好对上她那双略显关心的眼眸。 她眼神清澈见底,似潋滟的秋水,毫无杂质,豫王见多了心思复杂之人,一向不喜身边有旁人,瞧到她眼巴巴的小模样,竟不觉得烦。 他甚至端起喝了一杯,贊道:「不错。」 梁依童瞬间笑弯了眉眼,「王爷喜欢就好。」 声音也透着一股子欢快劲儿,这次是真高兴。 明明喝水的是他,她这副愉悦的神情竟好似是她喝了什么琼浆玉露,豫王唇边也不自觉泛起一丝淡淡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呜,评论好少,冷得我瑟瑟发抖,求大家不要养肥呀,嗯,明天会粗长, 第7章 不过两日,绣娘就给梁依童做好了第一身衣服,她第一时间,就将衣服送到了清幽堂。 梁依童瞧到衣服时,多少有些无奈,这衣服用的是上等的云锦,做工也极其精緻,哪里像是丫鬟的衣服?想到上次去道谢时,豫王的态度,她也没敢再去打扰。 她身上的衣服也确实该洗了,便换上了新衣,打算换到银子后,也买些上等的布匹,到时亲手给王爷做身衣服。 翌日就轮到了玉琴休息,这日依然是个晴天,帮王爷研完墨出来时,梁依童寻了一下萧岺。 萧岺之前就说了有什么要求时,直接来找他,梁依童就来了这里,她问了一下萧岺能不能出府一趟,如果可以,就跟丫鬟出去买点东西。 萧岺自然不可能限制她的外出,怕她在外不安全道:「我让两个护卫跟着你们。」 梁依童没拒绝,她找玉琴借了一个帷帽,两人带着帷帽出的门,他们走到门口时,才发现萧岺竟为他们备了马车,梁依童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带着玉琴上了车。 如今梁依童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家关注着,大家自然知晓了她出府的消息,柳之蔓当即派丫鬟跟了出去。 上车没多久,侍卫们就发现了马车后悄悄尾随着一个小丫鬟,他直接让车夫加快了速度,将人甩开了。 马车内,梁依童和玉琴全然不知此事。 玉琴今日出府是想买点东西,下个月她哥要成亲,她才刚领了月银,打算给哥哥买点东西,等她哥成亲时,她直接将礼物拿去就行。 在马车上时,梁依童才问了玉琴一句哪儿有当铺。 玉琴这才知道她竟想当东西,经过两日的相处,玉琴自然也发现了她的窘境,她入府时什么包裹都没带,只怕身上也没什么银子,她也没打听什么,直接说了一个地方。 第14页 马车在当铺门口停了下来,梁依童和玉琴一起下了马车,侍卫虽然好奇,她来当铺做什么,也没多想,梁依童进了当铺,才将玉佩从身上取出来。 这枚玉佩是她祖母赏的。 老太太是菩萨心肠,她在世时,挺看不惯宋氏牵连无辜苛刻一个孩子的行为,只可惜她常年卧病在床,精力终究有限,就算想管,也有心无力。 这块玉佩就是老太太弥留之际,当着众人的面,塞给梁依童的,她还给她留下五千两银子,想给她当嫁妆,毕竟这孩子没有生母,母亲又那般待她,其中的艰辛不必说,她这才有些怜惜。 她去世那年,梁依童只有八岁,银子自然是被宋氏贪了去,唯有这枚玉佩,梁依童戴上后,一反常态的倔强,她死活不愿意摘下,这才保留了下来。 梁依童很喜欢这枚玉佩,仿佛戴着它,就能想起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梁依童又摩挲了两下,就将玉佩摘了下来。 这玉佩是上等的翡翠,色泽极好,见她要当掉,店铺的掌柜亲自跟她谈的条件。掌柜给的条件是活当十两银子,死当二十两,活当最多可替她保存六个月,也不知是不是欺负她年幼,不懂行情。 梁依童清楚玉佩有多珍贵,真去卖掉,就是卖一百两都使得,她咬死了三十两,活当,一年内如果没有赎回,玉佩就归当铺。 见她咬死不松口,掌柜笑得无奈,「姑娘不懂行情,当铺又不是做慈善的,你这玉佩就算去其他当铺,也绝不可能给你三十两,超过十两都不可能。这样,我退后一步,十二两如何?这真是最高价了,姑娘若不信,尽管去别处看看,不过,你要再回来,我最高就只能出十两了。」 他长了一副忠厚样,唯有笑起来时,眼中才露出些许精明。梁依童抿了抿唇。 掌柜的本以为她会妥协,谁料这小姑娘竟然说:「这玉佩的价值我心中有数,如果不是实在缺钱,我也不会来当铺,三十两,您若收就收,不收我就走了,走了绝不会再来。」 竟反将他一军。 掌柜的是个识货的,自然不捨得放过这么好的玉佩,万一她不来赎就赚大了,他沉吟道:「给你三十两也可以,不过规则得说清,只能帮你保留半年,半年内你随时可以赎走,来赎的日期越晚,需要付的银子就越多,具体算法都在册子上,最多是六十两。超过半年东西归我们。」 梁依童仔细看了一眼,咬牙同意了,画押过后,掌柜给了她一张当票,她将银子和当票收好,就带着玉琴走出了店铺。 玉琴自然瞧出了她对玉佩的不舍,不由道:「如果等个半年,赎金就多了三十两,这也太贵了。」 确实贵了些,然而她却很缺银子,也只能暂时当掉了,「贵也没办法,走吧。」 梁依童其实有赚钱的法子,她不仅擅长画画,刺绣也不错,身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小时候为了讨祖母和爹爹欢心,她相当努力,因为父亲喜爱画画,她学画时费了不少心思,女红也着实下了番功夫。 可惜祖母却早早就走了,父亲又忙于政务,常年不在府里,发现母亲见不得她太过出色,她才开始藏拙。 尽管如此,也没能让宋氏喜欢些。 小时候的她时常飢一顿饱一顿的,连身边的两个丫鬟都跟着她受苦,稍微长大点后,这些技艺,就成了她换钱的法子。 她在刺绣和画画上颇有天赋,为了填饱肚子,从十来岁起,就让丫鬟帮她卖手帕了。 她绣得好,几年下来,技术也愈发精湛,随后才偷偷买了不少宣纸和颜料,十三岁那年,她卖掉了第一幅画,随着她的勤于练习,她的画也逐渐值钱了起来,从刚开始的几百个铜板,逐渐涨到了几两银子。 靠着这点能力,被送给三皇子前那一年,她不仅没再挨饿,还存了几十两银子,因忌惮着宋氏,她才隐瞒着,她本以为忍到嫁人就行了,谁料,她却低估了他们的恶劣。 父亲去世后,她不仅没护住身旁的丫鬟,自个也落到了被送人的地步。 梁依童闭了闭眼,才勉强压下对宋氏的恨。 有了银子后,她跟玉琴一起逛了逛店铺,因着作画来钱快,她打算专攻作画,绣品可以等玉佩赎回来后再做,免得六个月期限截止时,没能攒够银子。 她先去的布庄,打算给王爷亲手做身衣服,她选了一些布料,买完布,又买了针线。 玉琴不知道买什么礼物,想了想干脆也裁了一些布匹,打算给哥哥做两身衣服,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他们家并不富裕,哥哥又在家务农,没太多进项,两三年都未必捨得添新衣,给他做点新衣,比旁的礼物都实在。 随后,梁依童又去逛了逛纸墨铺子。 店内没什么人,进了店,她们才摘掉帷帽,梁依童打算买一些宣纸,挑好宣纸,又买了硃砂、银硃、黄丹等颜料,她挑选好刚付完银子,正打算跟玉琴将东西拿到马车上时,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表妹?」 这声音极其耳熟,哪怕被送人后的那两年,都没再见过他,梁依童依然认出了他的声音,男子声音清冽,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正是梁依茜的嫡亲表哥,宋尘康。 听到这声唿唤,梁依童心中微微一跳,根本没料到,今日竟会遇到他。 第15页 她不过是梁依茜的庶妹,又哪里算他的表妹?梁依童笑得自嘲,转身时,已经敛起了脸上的情绪。 其实上一世宋尘康待她是极好的,梁依童也真心将他当成了表哥,每次宋尘康随着家人,来武安侯府做客时,梁依童心底都是欢喜的。 后来,她才知道,有些人的好,她根本受不起。 按理说,她的生母虽是个背主的丫鬟,却早早没了,再大的仇恨也理应随着她的死消散一些,她不过是个孩子,宋氏再恨她,也不至于巴不得她去死。 毕竟小时候的她,为了讨好宋氏,再乖巧不过,然而宋氏却依然厌恶她,对她的厌恶甚至是与日剧增的。 直到被送给三皇子那一日,被宋氏口口声声骂着贱人,狐媚子时,她才明白宋氏为何那么恨她,她根本不知道,宋尘康竟然对她怀着那样的心思。 他竟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跟宋氏提了想娶她,宋尘康是宋家的嫡长子,年少有为又英俊潇洒,也是宋氏最骄傲的子侄,宋氏原本想让亲生女儿嫁给他,谁料他竟然看上了梁依童。 宋氏认定是梁依童勾引了他。 说起来,宋氏之所以会勾结二弟,将梁依童送给三皇子,就是想断了宋尘康的心思,想让宋尘康对梁依童死心,好娶自己的女儿。 梁依童直到被送人,才知道,宋尘康竟然想娶她,正是他的这个心思,间接害了她。 梁依童虽然清楚不怪他,却也不想过多跟他牵扯了,转过身的那一刻,她已经戴上了头上的帷帽,一副不认得他的模样。 宋尘康已经快步走到了梁依童跟前。 前几日,梁家人突然宣称了梁依童的暴毙,宋尘康自是不信,表妹生得虽瘦小了些,身体却很健康,怎么可能无故暴毙? 哪怕姑母告诉她,她是突然生了一种怪病,窒息而死的,他也不信。 他非要亲眼看看梁依童的遗体,梁依童本就没死,尸体自然是假的,宋氏哪敢给他看,随便找了个藉口,拦住了他。 她下葬那日,宋尘康根本没参加,这几日,他一直在调查梁依童的下落,奈何一无所获,他颓废了好几日,好友见不过,才拉他出来逛逛。 谁料竟在店铺里瞧到了表妹,哪怕只瞧到她的侧脸,宋尘康也清楚,这人必然是表妹。 他快步走了进来,俊朗的面孔上,满是狂喜,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不可能无故出事,表妹这几日去了哪里?」 他高大的身躯直接挡在了梁依童跟前。 梁依童后退了一步,福了福身,淡淡道:「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 她声音略显清冽,与表妹平日的软甜有所区别,宋尘康怔了怔,想到梁府已经将「她」下葬,表妹许是有什么难处,才装作不认识他。他压低声音道:「表妹可是无法暴露身份?」 见宋尘康长身玉立,又貌若潘安,不似登徒子,玉琴忍不住多瞄了他一眼,然而宋尘康却一直眼巴巴盯着梁依童,根本没注意到旁人的打量。 梁依童抱起东西,就从他身旁走了过去,只淡淡道:「公子认错人了。」 玉琴也连忙跟了上去。 宋尘康有些着急,想伸手去捉梁依童的手臂,碍于她抱着东西,又收了手,快步追了上去,「我岂会连你都不认识?表妹,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我,但凡表哥可以帮上的,绝不会推辞。」 梁依童没理他,快步走到了马车旁。 她将东西放到了马车上,欲要上车时,宋尘康却伸手摘掉了她的帷帽,女孩娇美的容颜,一一露了出来,依然是昔日的模样。 她其实生了一双桃花眼,平日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煞是可爱,不笑时,眼尾却微微上挑,哪怕五官尚且稚嫩,也带了几分惑人的风情。 宋尘康几日不曾见她,早就想得发狂了,对上她清纯又不失妩媚的容颜时,不由看痴了。 玉琴连忙护在了梁依童跟前,一副警惕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 梁依童拍了拍玉琴的肩,示意她无碍,面对宋尘康时,她眼神冷了些,伸手就夺走了他手中的帷帽。 「公子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不认识你,一个成年男子,竟无故摘姑娘家帷帽,怎么?非要我送你去见官,你才肯罢休?」 她眼神冷淡,言辞犀利,与旁日温软娇俏的模样判若两人,宋尘康怔怔望着她,一瞬间竟真以为认错了人,可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之人? 就在他失神时,梁依童已经上了马车,他还想再说什么,侍卫却拦住了他。 这两个侍卫,一瞧就是练家子。 宋尘康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表妹何时认识的这些人?就在他晃神时,马车已经朝前行驶了去。 宋尘康有些着急,侍卫却拦着不许他追,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处,侍卫才松手,这侍卫身手极好,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眼前。 宋尘康心心念着表妹,见不远处小商贩身边停着一只马匹,他直接丢下一张银票,匆匆说了句:「借马一用。」 宋尘康追了两条街,却还是没追上。好友赵固安气喘吁吁追上来时,宋尘康正失魂落魄地望着十字路口。 赵固安之前并不曾见过梁依童,刚刚惊鸿一瞥,他也着实惊艷了一把,见小姑娘出落的如此漂亮,倒也有些理解,宋尘康为何会牵肠挂肚了。 第16页 他上前一步劝道:「她若当真是你表妹,必然是有什么难处才没有认你,刚刚她身边竟有侍卫跟随,府里有侍卫的可不多,多费点功夫,总能查到的。」 宋尘康勉强笑了笑,满心都是表妹冷言冷语的模样,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变化才如此大?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也九点见 第8章 上了马车后,梁依童脸上的冰冷才逐渐散去。 玉琴这才松口气,刚刚瞧到她冷脸的模样,她愣是大气都不敢出,根本不曾料到平日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有那样唬人的一面。 梁依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吓到姐姐吧?」 玉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姑娘唤我玉琴就好。」 梁依童笑了笑,没再多言,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在想事情,马车里很是安静,见梁依童垂着眼睫,脸上略有些苍白,玉琴莫名有些心疼。 她没敢打听什么,只是小心提醒了一句:「刚刚侍卫拦住了他,他没能追上来,姑娘不必担心。」 梁依童笑了笑,「我没担心。」 她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是宋氏他们做了亏心事,就算她的身份暴露了,该担心的人也应该是他们。 她只是怕宋尘康咬死不放,最终找上豫王,万一惹得王爷心烦,他若将她赶走该如何是好? 梁依童一路上都有些忧心忡忡。 下了马车,往清幽堂走时,却遇到个小丫鬟,那丫鬟沖她们笑了笑,路过梁依童身旁时,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梁依童握紧了纸条,也沖她友善地笑了笑,等这小丫鬟走远后,她才打开纸条看了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字:近日姑娘务必小心些,尽量少出门。 梁依童瞧完,将纸条揉成了一团,这才笑着问玉琴:「刚刚那丫鬟是谁?」 玉琴道:「是萧姑娘身旁的小绿。」 梁依童入府时间虽短,却特意打听了府里的情况,她对萧梦欣自然有所了解,云苑这四个美人,人缘最好的就是萧梦欣,府里几乎所有的丫鬟都在夸她,说她蕙质兰心,平易近人,不似另外三位总是自持身份。 梁依童虽然没见过她,却也清楚她必然不简单,入府不足一年,在不得宠的情况下,竟不动声色打响了好名声,能简单就怪了。 见她竟跑来笼络自己,梁依童莫名有些想笑,她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哪里值得她如此?等日后,若是知晓了她不过是个小丫鬟,她肯定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吧?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心思,提醒的她,梁依童都打算接受她的好意,豫王尚未娶妻,云苑那几位美人,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出头的机会,能交好自然比交恶强。 梁依童回到清幽堂后,先去抄了一个多时辰的经文,又将给豫王买的布拿了出来,这布料也很是舒适,是她能力范围内买的最好的了,她说做就做,大致裁剪了一下,就仔细琢磨了一下如何做。 柳之蔓的丫鬟也回府了,她被甩开后,不敢回府,又去街上转悠了一下,一直转悠了快一个时辰,才发现豫王府的马车,她恰好目睹了宋尘康摘梁依童帷帽那一幕,因不敢离太近,她并未听清他们的对话,却本能地觉得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因瞧着宋尘康有些眼熟,她打算尾随一下,谁料最后却跟丢了,回府后,她怕柳之蔓骂她办事不利,便添油加醋地将街上的事给柳之蔓说了说。 柳之蔓惊讶极了,「你真没瞧错?她当真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外男拉拉扯扯?」 见丫鬟点了头,柳之蔓冷笑一声道:「才刚入府就勾搭野男人,好大的胆子,正找不着由头髮落她,她就送上来一个现成的,不给她几分颜色,还真当王府是好待的。」 那丫鬟略有些心虚,她压下心慌,献计道:「只是拉拉扯扯也没法确切地给她定罪,依奴婢看,姑娘不若再等等,奴婢亲眼瞧到,那男子骑马追了许久,他既然对她如此上心,肯定会入府寻她,如果能找到他们私通的证据,王爷就是再喜欢她,想必也不会留她。」 柳之蔓蹙了蹙眉,总觉得有豫王在,梁依童傻了才会去跟旁人私通,换成她,只会将那人打发的远远的,如果梁依童不再跟那野男人纠缠不清,岂不是白白放过一个好机会? 倒不如趁此机会,坏掉梁依童的名声。她名声一旦坏掉,豫王就是再喜欢她,也不可能不顾皇室颜面,径直往她房里去。 清楚豫王未必见她,柳之蔓也没去讨嫌,直接吩咐丫鬟去府里宣扬一下,梁依童与野男人纠缠不清的事,这丫鬟心中叫苦不迭,又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想到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她咬了咬牙,按柳之蔓的吩咐宣扬了起来。 晚上玉琴去厨房端菜时,就听说了这事,见丫鬟将梁依童说的如此不堪,玉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连忙解释了几句,她如今在梁依童身边伺候,她的解释自然显得有些苍白。 玉琴见说不清,就赶紧回了清幽堂,将此事告诉了梁依童,「姑娘,您快去解释解释吧,再不解释一下,好好的名声都被她们三言两语败坏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 她已经猜到了柳之蔓会为难她,谁料使的竟是这一招。她为了自保,都入府当奴婢了,哪还有闲心在乎自个的名声,比起名声会变糟,她更怕豫王嫌她麻烦,将她赶出府。 第17页 她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讨好豫王,如今柳之蔓的所作所为,何尝不是在帮她,柳之蔓好歹是豫王的女人,她越刁难她,豫王估计会越可怜她。 梁依童自然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想到又要利用豫王的好心,梁依童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和自责,再想到被赶的下场,她那点自责瞬间烟消云散了。 上一世,她乖巧懂事了一辈子,哪里有什么好下场?这辈子,她不过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有错吗? 见玉琴很是为她着急,梁依童心中有些暖,她笑着拉住了玉琴的手,「清者自清,玉琴姐姐不必着急。」 见她竟然不打算管,玉琴愣了愣,「难道随她们去?」 梁依童垂下了眼眸,轻声道:「你刚刚肯定解释过对不对?她们信了吗?」 玉琴有些哑然,是啊,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她们又哪里肯信?就算有人愿意信,府里那么多人在传,单靠她们俩又哪里解释得清楚? 梁依童抿唇道:「随他们说去吧,又不会掉一块肉。」 玉琴就算想管,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见梁依童又抄佛经去了,她也不敢再打扰了。 晚上,梁依童没有睡,抄了一晚的佛经,玉琴来劝了两次,让她早点睡,她每次都答应得很好,笑得也一脸轻松,却愣是熬了一宿。 以为她是嘴上说着不在意,心中有些不好受,玉琴越发有些心疼她了。 早上起床时,梁依童特意换上了自己那身白衣。 她五官清丽,下巴本就尖尖的,熬了一宿后,神色略微有些憔悴,搭配着一袭白衣,越发显得楚楚可怜,梁依童照了照镜子,很是满意自己的形象。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天亮后,才去竹悠堂给王爷研墨。 豫王有伤在身,近日无法练剑,起来后,就去了书房,梁依童进来时,他正在看书,她恭敬地走过去,福了福身,请完安,才低声问道:「王爷,我是现在研墨,还是等会儿再研?」 之前她过来,见他在看书,她也会这么问上一句,不同的是,这次她始终低着小脑袋,不像之前,对上他的视线时,会下意识露出个灿烂的笑,仔细听,声音也低低的,似是带着一丝鼻音。 豫王扫了她一眼,小丫头依然低着小脑袋,察觉到他的打量时,脑袋垂得更低了,她依然梳着双髻,两个小揪揪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豫王下意识蹙了蹙眉,淡淡道:「抬头。」 梁依童听到他的要求后,身体颤了颤,她飞快揉了揉眼睛,像是要抹掉眼泪似的,抬头时,脸上虽没了泪,眼眶却微微有些泛红,她依然下意识笑了笑,衬着她憔悴的容颜,无端令人怜惜。 不等他说话,梁依童就飞快低下了脑袋,连忙走到了书桌前,将砚台拿了起来,「我去给王爷研墨。」 豫王扫了一眼她憔悴的模样,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梁依童边取出砚台,边小声回了一句,「昨天梦到了我爹爹,晚上没休息好,让王爷见笑了。」 豫王自然瞧出了她没说实话,见这小姑娘半掩半遮的,他微微挑了挑眉,说实话,她这个年龄,有这演技已经算是不错了,奈何豫王见惯了老狐狸,她这点小聪明,自然瞧得明白。 大概是她年龄尚小的缘故,瞧着她故作可怜的模样,他倒也不觉得厌烦,他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说实话,若是不说,别指望我让人去查。」 连他自个都没察觉到,他的话比起威胁倒更像戏弄。 梁依童身体僵了僵,小脸先是白了一瞬,又忽地有些气恼,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 她咬着唇,暗暗瞪了他一眼,想到他的身份,她又连忙跪了下来,讷讷道:「说就说,你的侍妾坏我名声。」 她这话说得甚为直接,颇有种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感觉,气鼓鼓的模样比起往日更生动了几分。 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并不恼,在他眼中,梁依童不过是个孩子,有点孩子样倒也正常,总比强颜欢笑得强。 他身体都放松了下来,朝太师椅上靠了靠,「说说看,怎么坏你名声了?」 云苑那四人,被他禁足了一个,另外三个他暂时没揪到错误,才没再管。 梁依童虽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真要给他转述时,也有些不自在,含煳道:「我昨日出府时,在街上遇到了宋氏的侄子宋尘康,他认出了我,我没承认,直接上了马车,回府后,柳姑娘的丫鬟就说我跟外男不清不楚,说我偷汉子。」 豫王端起茶盏,才刚喝了口水,听到偷汉子三字时,被呛了一下,直接咳了起来。他那眼神分明是,断奶了吗,还偷汉子? 梁依童的脸瞬间火辣辣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太卡了,胃也很不舒服,姨妈期间又胃难受,明天晚上大家别等了,我怕写不出来,后天中午十二点见吧,比心 第9章 她个头是比同龄人稍微矮小了些,也不至于让他这个反应吧?他一贯的清隽出尘,梁依童还是头一次见他被呛到,她莫名有些羞恼:「我十四了!」 豫王呛得不算厉害,只是咳了两下,就平復了唿吸,见小姑娘一副炸毛的模样,他这下是真有些惊讶了,还上下扫了她一眼。 「有十四?」 她不仅身板小小的,五官也十分稚嫩,旁的姑娘十四岁时,都长成大姑娘了,有的还定了亲,就她这小豆丁样,哪里像十四岁的样子? 第18页 梁依童被他打量的有些心虚,虚张声势道:「虽然离十四生辰还有三个月,那也是十四了!」 她小脸只有巴掌大,气咻咻的模样,更是孩子气十足。 她就算已经年满十四,在豫王眼底也是个小姑娘,何况她连十四都不到,豫王今年二十六,足足大她十二岁,再年长两岁,给她当爹都可以。 虽然她年龄尚小,他却清楚对女孩来说,名声是很重要的,柳之蔓如此污衊她,难怪她会气恼。 豫王淡淡道:「先研墨。」 梁依童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态度还算和善,微微提起的一颗心稍微放回了肚子里。 豫王早上起来时,其实已经知晓了此事,已经吩咐了萧岺一切秉公处理。 柳之蔓终究是皇上送来的,她们若本本分分,豫王也并非不能容忍她们的存在。他这句秉公处理一出,萧岺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当即将所有的丫鬟都召到了灵幽堂。 萧岺笑眯眯道:「梁姑娘是王府的贵客,来这儿不过是小住片刻,不料出府一趟,就被人乱嚼舌根,差点毁了名声。王爷特意命属下彻查此事。」 他此言一出,大家自然都清楚了是什么事。 当着所有丫鬟小厮的面,萧岺让侍卫和玉琴将那日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随后又一一审问,很快就查到了柳之蔓和其丫鬟身上。 那丫鬟本来还咬死不认,萧岺命人将她按在了板凳上,没打两下,她就什么都招了,哭哭滴滴交代了原委,说她瞧到那男子摘掉了梁依童的帷帽,才误以为他们不清不楚。 她原本没将柳之蔓攀咬出来,本指着柳之蔓为她求情,谁料柳之蔓怕祸及自身,竟冲上去扇了她一巴掌,将责任都推到了丫鬟身上。 丫鬟着实心寒,见萧岺竟要让人打死她,便一不做二不休,哭着将柳之蔓也招了出来。 柳之蔓气得想打她,被侍卫们直接按住了,主僕二人,竟是一人一顿板子,柳之蔓哪里受过这个苦,疼得嗷嗷叫了起来。 她脾气急,气得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骂完丫鬟吃里扒外,正想骂梁依童果然是个狐媚子,才入府不过几日,就勾得王爷如此煳涂时,就被侍卫捂住了嘴巴! 她呜呜了半晌,愣是一个字都骂不出来,板子落在身上,臀部的疼越来越难熬,昔日骄傲不可一世的美人,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疼得险些昏厥过去时。她才想起,在怀王跟前做下的保证。 柳之蔓本是怀王安插在皇上跟前的耳目,机缘巧合之下,竟被皇上赏给了豫王,主子让她将计就计,务必讨豫王欢心,她一直以为凭藉她的姿色,绝对会得宠,谁料一切还没开始,竟落了个这么下场。 柳之蔓又惊又恐,撑过十五板子时,整个人走都不会走了,躺在长凳上仅剩一口气,丫鬟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瞧到这一幕,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有些惊愕。 这样惩罚一个丫鬟不算什么,柳之蔓却是皇上赏来的人,萧岺敢这么罚,大家自然瞧出了是王爷的意思。见他为了维护梁依童,竟然连皇上赏来的人都动了,那些个背后议论过梁依童的,都不由吞了下口水。 柳之蔓和丫鬟直接被人抬到了柴房,只等伤好点,再赶出去,算是豫王最后的仁慈。 云苑那三位美人,同样没料到豫王会如此处理此事,一个个心中都有些打鼓,事情发生在顷刻之间,萧梦欣算准时机,去了竹悠堂,在院落门口跪了下来,竟是要为柳之蔓求情。 梁依童才刚给王爷研好墨,就听到了侍卫的通报,说萧姑娘在院中跪了下来,说是想见王爷一面,侍卫将她的话转述了一遍。 大概是经过这十几鞭子,柳之蔓肯定已经认识到了错误,索性没酿成大错,求王爷网开一面饶她一命,不然她一个貌美的姑娘,真出了王府,只怕不出一日,就出事了。 豫王听完,神情淡淡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见梁依童正小心翼翼偷瞄着他,他似笑非笑扬了下唇,「怎么?心软了?」 梁依童连忙摇了摇头。 柳之蔓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们无冤无仇,她都跑来毁她名声,日后只怕还有别的恶毒手段,她只是不明白,豫王为什么要赶她出府,她造谣生事,只是伤她名声,罪不至此。 她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困惑,难不成她还犯了旁的错,豫王早就有赶她走的意思?这才借题发挥? 梁依童试探着抬起了小脸,「就算我心软,王爷也不可能放过她吧?」 她瞧着小小的一只,竟甚为伶俐,这眼巴巴的小模样,还怪可爱的,豫王膝下无子,不清楚养孩子的乐趣,见这小姑娘抬头时,脑袋上的双髻跟着晃了晃,竟莫名想伸手揉一把。 豫王一贯的冷淡矜持,自然不可能做出如此举动,揉是不可能揉的,他却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警告式的提醒了一句:「经书抄完了?」 清楚他是不乐意她瞎打听,梁依童捂住小脑袋站直了身体,她收回幽怨的小眼神,识趣道:「我这就下去。」 她说着就熘到了门口,心想这豫王,虽瞧着正派,竟也是老狐狸一只,连她一个小姑娘都利用,难怪朝中众人,都说他手腕强硬,极难相处,他这么个性子,愿意带她回来,看来她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第19页 她正琢磨着,就听豫王又淡淡吩咐道:「走之前将门口那位解决掉。」 梁依童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萧梦欣后,梁依童有些叫苦不迭,萧梦欣前来求情,分明是想给豫王留下个好印象,她若将人赶走,不是明晃晃拉仇恨吗? 再说他后院的女人,哪有她来打发的道理? 梁依童睁大了眼睛,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谁料他说完,竟提起狼毫笔,在宣纸上书写了起来,神情竟一如既往的冷淡严肃,哪有说笑的意思? 梁依童又巴巴跑到了他跟前,怕惹他心烦,声音都放软了几分,讷讷道:「王爷,这、这不合规矩吧?」 豫王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是那副淡然出尘,冷峻无双的模样,「你住在王府合规矩?」 好吧好吧,她帮他打发,果然王府也不是好住的。梁依童蔫了片刻,明眸轻轻转了转,才又打起了精神,这点小事都帮他搞不定,又谈何成为他的心腹? 梁依童体贴地给他关上门,才从院中出来,一步步朝萧梦欣走了去。 她五官极其精緻,犹如冰雕玉琢般,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如此刻恰到好处,虽略显稚嫩,眉宇间却又含着清愁,轻盈走来时,那纤细的腰身,清丽的眉眼,竟无一不勾人,等她五官彻底长开,该何等动人? 萧梦欣瞥到她的长相时,神情微微动了动,难怪小绿瞧到她后,更是愁的饭都吃不下去,唯恐她抢走王爷。 萧梦欣刚开始根本没将梁依童放在心上,毕竟不过是个小姑娘,再漂亮,也不可能勾起男人的欲望,瞧到她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时,她心中却不确定了起来。 萧梦欣笑了笑,笑容虽苦,背嵴却挺得笔直,明明满身的傲骨,她的语气却甚为陈恳,「梁姑娘,我替之蔓给你道声歉,谁料她竟如此煳涂,给姑娘添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这本书,点击格外差,不知道是不是文名不行,想问一下大家喜欢哪个名字,1娇妻难哄,2又是靠王爷打脸的一天,3赖上王爷后小可怜躺赢了 所有留言都有红包哦,求给建议,谢谢大家啦, 第10章 萧梦欣笑了笑,笑容虽苦,背嵴却挺得笔直,明明满身的傲骨,她的语气却甚为诚恳,「梁姑娘,我替之蔓妹妹给你道声歉,她脾气虽然急了些,人却不坏,这次如此煳涂,说起来也是受了丫鬟的唆使,不是有意害你,希望你能原谅她这一次。」 若不是有豫王出手,她的名声铁定受损,梁依童不信她不懂三人成虎的道理,不是有意加害,都如此狠,若是有意,岂不是直接要了她的小命? 梁依童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我没关系的,哪里用您道歉?」 她走上去扶住了萧梦欣的手,微微加大了点力道,附在她耳旁快速道:「您快起来吧,柳姑娘这次被赶走,实则有隐情,与我并无关系,您来求情,万一被王爷当成她的同党,就不好了。萧姑娘于我有恩,我才多嘴一句,王爷正不悦着,您可千万别触了霉头。」 同党两字让萧梦欣心中波澜乍起,她微微怔了怔,梁依童趁此机会,已经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萧梦欣已经站了起来,自然不可能再下跪,她原本还有心表现一下与柳之蔓的「姐妹情深」,左右她犯的不是什么大事,听完梁依童的话,她心中多少有些发虚,她自个的身份都不干净,同党什么的,她哪敢去赌。 梁依童明眸微转,笑道:「这才对嘛,姑娘早该起来了,您如此心善,王爷皆瞧在眼中,您且回去等着吧,柳姑娘的事,王爷自有决断。」 萧梦欣勉强笑了笑。 见梁依童一口一个您字,她心中却轻松不起来,只觉得这小姑娘笑眯眯的,瞧着甚为纯良,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她定了定心神,也压低了声音,「谢姑娘提点。」 梁依童腼腆笑了笑,轻微摇头,萧梦欣又冲着书房的方向福了福身,才转身离开。 见将她哄走了,梁依童松口气,也连忙熘了。 回到清幽堂时,玉琴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意,她连忙将萧岺彻查此事的经过说了一下,笑道:「您是没瞧到柳姑娘狼狈的模样,她造谣生事时,绝对没料到王爷会过问此事。」 府里的人都清楚豫王有多淡漠,几位美人斗来斗去时,他何曾过问过?见他插手了此事,小丫鬟们越发觉得梁依童在豫王心中是不同的,有些人甚至起了巴结的心思。 清楚豫王不过是顺手帮她罢了,梁依童倒很平静,她更加打定了主意要讨豫王欢心,他有权有势,又不贪图美色,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明晃晃的大腿,不抱白不抱。 这一世,她再也不想悽惨死去了,那些欠她的,她也会一点点讨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等着吧。 梁依童抄了一会儿经文,就狗腿地给豫王做衣服去了。 接下来两日,小院外一改往日的清净,她去竹悠堂前,总能偶遇几个丫鬟,哪怕她说了不必对她行礼,这些丫鬟却一个个对她恭敬极了。 清楚这就是权势的效力,梁依童轻轻笑了笑,这几日,她也没闲着,从丫鬟口中套出不少有用消息,好比豫王不仅不喜女色,还很反感女子身上的香味,更奇怪的是他只食素菜,喝茶时,也很讲究,许多茶叶碰都不碰。 第20页 梁依童一一记在了心上,去竹悠堂给他研墨时,连身上的香囊都解了下来,这日,她早早就醒来了,干脆爬了起来,清楚豫王每日也起得甚早,她干脆直接来了竹悠堂。 侍卫们都知道她每日会来给王爷研墨,都没再通报,直接放行了,清楚豫王每日都在书房待着,梁依童步伐轻快地朝书房走了去。 豫王起得确实很早,天不亮他就来了书房,看了会儿书,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平时都是这个点换药,因萧岺不在,便打算自己动手。 听到脚步声时,他才刚脱掉衣衫。 他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往日梁依童都是晚半个时辰才来,乍一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萧岺交代了哪个丫鬟,来帮他换药,等脚步声逐渐靠近时,他才听出不对。 梁依童步履轻盈,走路的声音跟猫儿似的,稍微区别于丫鬟,他解细布的手顿了一下,出声阻止了一声:「稍等。」 梁依童步伐轻快,已经走了进来,根本没料到这声稍等是对她说的,她一抬头就对上了豫王赤.裸的胸膛。 男人胸膛健硕,肌肉十分紧实,身上满满的雄性气息,偏偏他又五官俊美,一副极其冷淡的神情,无形中,竟形成了一种极其矛盾的吸引力,引得人忍不住瞧了又瞧。 梁依童轻唿了一声,连忙捂住了眼睛。想到刚刚惊鸿一瞥,似乎还瞄到了旁的,她才一点点移开手指。 彻底移开时,她对上了豫王幽深的眼眸,她脸颊莫名一热,连忙移开了视线,仔细看了看他的腰腹。 梁依童这才瞧清,他竟真的受伤了,男人腰腹上裹着软布,布上还渗出了血,伤口一看就很重,清楚这是关心他的好时机,梁依童连忙紧张地凑了过去,「王爷,您受伤了?」 这小丫头上一刻还一副受惊的模样,此刻小脸上却满是关心,唯独一双眼睛乌熘熘的,只敢盯着他的伤口瞧,唯恐瞧到不该瞧的,他都没嫌她乱闯,她一个小豆丁,倒避讳了起来。 他不由哂笑了一下:「不是已经瞧到了?」 梁依童权当没看到他的态度,小心翼翼凑了上去,「萧大人不在吗?这种事王爷怎么自己来?」 豫王神情淡淡的,没理她。 左右她已经瞧到了,他手上动作没停,已经将细布解开了,露出了狰狞的刀伤,见她没有出去,才淡淡道:「出去等着。」 梁依童已经瞧到了他狰狞的伤口。 闻言,她方摇了摇头,「既然萧大人不在,我帮您上药吧,您低头时,不方便。」 这刀伤已经有几天了,有的地方已经逐渐癒合了,伤口深的地方却依然在渗血,想到在行宫里,偷听到的那几句话,梁依童便猜到他是遇到刺杀时,受的伤。 难怪他这几日都没有去上朝,竟是受伤了,梁依童忍不住有些腹诽,明明伤的这么重,还一直在书房待着,就不能歇息一下吗? 梁依童小脸上满满的情绪,豫王本以为她会怕,谁料,她眼中唯独没有恐惧。 见小姑娘是真有些担心,豫王也没再出声赶人,说来也奇怪,他态度一贯的冷硬,也不太喜欢旁人离他太近,萧岺给他上药时,他有时都嫌烦,对上这小姑娘清澈的眼眸时,他却咽回了赶人的话。 梁依童小心翼翼给他清洗了一下渗出的血,才开始抹药,他伤在腰腹,为了给他上药,她半蹲了下来,这样近距离打量,他的刀伤更显狰狞了。 见他伤的这般重,她脸上流露出些许担忧。 她在三皇子府时,不仅腿断过,身上也挨过不少鞭子,自然清楚身上有伤时,有多疼,因为清楚,她涂抹时,甚为小心。 察觉到掌下的肌肤有些僵硬,梁依童不由轻声道:「可能会有些疼,王爷忍忍。」 豫王没理,拿起一旁的书,又扫了起来,似是全然不在意他的伤。 梁依童却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了。 以为他是有意转移注意力,才拿起的书,她不由放软了声音,「王爷如果觉得疼,可以跟我说说话。」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多重的伤都受过,这点伤对豫王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他拧了拧眉,打断了她,「聒噪。」 他眉眼清冷,蹙眉的样子,莫名有些吓人。 梁依童有些怂,默默闭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努力粗长,谢谢大家的意见,干脆还是用原名吧,这本书太惨了,我干脆换了个新文案,不知道大家喜欢不?继续发红包, 第11章 她分明是挂念他的伤,才多念叨了两句,他竟嫌她聒噪,梁依童心中默默腹诽,小眼神也幽怨极了。 接下来,她都很安静,心中虽然有一点点小郁闷,她手上的动作却依然很小心,她认真给他上着药。 豫王并非不疼,随着她的动作,他额头逐渐泛起一层薄汗,身体绷得也有些紧,梁依童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垂眸看着书,鸦羽似的长睫安静地立着,神情虽一如既往的淡漠,唇却抿成了一条线,衬得他本就立体的五官愈发有种凌厉之美。 她不动声色加快了动作。 等彻底上好药,她才想站起来,去取软布,谁料因蹲了一会儿腿有些麻,身体竟踉跄着前倾了一下,她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柔若无骨的小手直接撑在了他胸膛上。 第21页 少女手指纤细冰凉,小手紧紧贴着他,靠着他的身体,才勉强站稳。 豫王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狭长锋利的眼眸朝她扫了过来,眼中带了点警告。 梁依童已经飞快缩回了手,他胸膛很热,热得她掌心都有些发烫,梁依童窘迫异常,结结巴巴说了声抱歉,方站直身体。 她左右不过一个小姑娘,也不是诚心的,豫王也不至于真跟她计较,已经淡淡移开了目光。 梁依童站稳时,脚上不由使了力气,腿更麻了,她试着走了一下,这一试,腿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不由吸了口凉气,水汪汪的大眼都不自觉蒙上一层雾气。 她这下动也不敢动了,可怜兮兮呆在了原地,皱着小脸缓了一会儿,她抬头时,恰好对上豫王漆黑深邃的眼眸,她脸颊有些烫,只觉得窘迫极了,有那么一瞬间,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那副窘迫万分,又蔫巴巴的神情,倒是取悦了豫王,他不甚明显的勾了下唇,轻声嗤了一下,「出息。」 她好心帮他上药才腿麻的,他不感动,竟说风凉话,梁依童心中有些恼,不由暗暗瞪了他一眼。 小姑娘气恼的模样,都跟小猫儿似的,只会闷闷炸毛,不过一瞬,就又怂了,咬着唇收回了目光,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走路。 不那么难受后,她才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将软布取了出来,打算给他包扎。 他伤口很深,癒合的格外慢,大概跟他不好好休养有关,本来已经好点的地方都又裂开了。 梁依童寻了剪刀,剪断了些,才给他包扎起来。涂药时,她心无杂念,如今包扎时,指尖每碰到他的腰腹,她心中都一阵慌乱,莫名觉得指尖有些发烫。 她也不知为何如此紧张,明明上一世也瞧过三皇子的身体,按理说,看呀看的,也该习惯了,谁料竟还是不自在。一包扎好,她就连忙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 豫王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她包好了,就慢条斯理穿上了衣服,他的动作极其优雅,修长的手指抚过衣襟时,都莫名带着一股冷淡矜贵的感觉。 梁依童只是不小心扫了一眼,胸口就莫名有些发慌,她又悄悄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些,才觉得唿吸稍微顺畅了点儿。 等他穿好衣服,梁依童才意识到,一紧张竟忘记服侍他穿衣了,她伺候的如此不尽心,怎么指望他护着她? 梁依童有些懊恼,又试探着劝道:「王爷,您有伤在身,不若多休息休息吧?」 豫王淡淡扫了她一眼,虽没说话,眉宇间流露的意思分明是嫌她聒噪,梁依童闷闷闭了嘴,她其实并不是话多的人,不过是有心讨好他,见王爷不吃她这套,她才乖乖研墨去了。 研完墨,梁依童才恭敬地退下,只觉得想要真正讨好他,实在是太难了,回到清幽堂时,她又忍不住唉声嘆气了一会儿,小模样好不苦恼。 「姑娘这是怎么了?」玉琴端着早膳回来时,恰好瞧到她嘆息的模样,不由关切地问了一句。 梁依童摇了摇头,对上她关心的目光,却又有了倾诉的念头,她好奇道:「王爷一直都是这样吗?就是瞧着冷冷的,也不爱说话,好生冷淡的样子,就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破例。」 玉琴想说,您不就让王爷破例了嘛,王爷在此之前可从未带过旁人回府,可是对上她澄清又疑惑的目光时,她却只是摇摇头,「奴婢入府晚,也不太了解王爷,只知道他心性极为坚定,很是威严,皇子公主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 梁依童对豫王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八、九岁时,就跟当今圣上交好了,那时皇上只是个皇子,他排行老四,比豫王年长五岁,他母妃身份虽高,却不算得宠。 民间一直有传言,说若非太子被废,大皇子又逼宫失败,估计也轮不到他被立太子。还有人说,他是在豫王的支持下登上帝位的。 如今看来,当今圣上对他确实极为器重,他不仅手握兵权,还是唯一一个被封亲王后没有前往封地的王爷。 梁依童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什么时候吃完的早膳都不知道。 刚用完早膳没多久,萧梦欣的丫鬟小绿就送了一个请帖过来,请帖是萧梦欣亲自写的,说她养的那些花开得正好,想邀请她明日上午前去赏花。 小绿离开后,玉琴好奇地问道:「姑娘要去吗?」 自然是得去的。 梁依童清楚自个的身份,她之所以住在王府,不过是王爷一时心软罢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哪怕萧岺说了她是府里的贵客,不过暂住罢了,肯定也会碍了某些人的眼,柳之蔓就是最好的例子。 梁依童虽不想与云苑的人过多牵扯,却也清楚,她既待在王府,就不可能躲得掉,萧梦欣都送了请帖过来,她不可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既然豫王那么难讨好,她不若另闢蹊径,就算无法与云苑的美人交好,如果能达成统一战线,日后在王府的日子肯定没那么艰辛。 她可不想一醒来,又被哪个美人暗地里下了绊子。 第二日,帮王爷研完墨,梁依童就去了云苑,云苑只是王府后院中的一个院落,来到云苑后,梁依童才明白柳之蔓为何要出手对付自己。 云苑的正屋共有四间房子,四个美人一人一间。左右的偏房也是四间,住着丫鬟婆子,大家全住在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第22页 这么一看,竟还不如自个所在的院子宽敞。 王府也不是没房子,豫王府是当今圣上登基后,亲自赏赐的府邸,这座府邸是皇上专门为豫王修建的,旁的王孙贵族的府邸,跟豫王府根本没法比。 它不仅气派,占地面积极大,亭台楼阁也应有尽有,院落自然也很多,单后院,独立院落就不下十处,别说豫王只有四个美人,就是有十四位,一人一个院落也住的下。 梁依童越是打量,越是对豫王的不近女色有了一定的认知,他但凡上点心,都不可能将这四人全丢到一起吧? 梁依童刚踏入院子,小绿就连忙迎了上来,「梁姑娘,您到了?」 院子里有两个丫鬟正在扫各自门前的地,瞧到梁依童时,都睁圆了眼睛,显然没料到她会踏足云苑,其中一个比较机灵,打完招唿,就连忙去了主子的寝室,跟主子说这事去了。 小绿笑道:「您随奴婢来吧,姑娘早早就候着您了,您去房里先坐坐不迟。」 梁依童笑着点头,随着小绿走入了萧梦欣的寝室,萧梦欣听到动静,已经起了身,笑盈盈迎了出来,她走到门口时,梁依童和小绿恰好走到跟前。 她亲热地拉住了梁依童的手,笑道:「快进来坐吧,清幽堂离这儿有些远,走累了吧?」 梁依童还真走累了,王府特别大,云苑又在离竹悠堂,最偏远的角落里。 她就是累也不能说呀,只觉得豫王还挺会安排的,将她们丢在此处,她们就是想天天往竹悠堂跑,估计体力也不允许。毕竟,后院的女子多弱不禁风,为了保持身材,吃得也极少,哪有体力好的? 梁依童腼腆地笑了笑。 萧梦欣已经拉着她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努力写新文案,这篇文一直没新读者进来,呜我现在只有你们了,宝贝们多多留言吧,给我点安慰,继续发红包, 疫情把我困在了老家,学校迟迟不开学,明天我要坐车回父母的住处,晚上九点见,比心 第12章 梁依童顺势坐下来时,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她的寝室,柳之蔓的住处跟她的大小一般,室内竟也没有多少摆件,除了一个衣柜,一张罗汉床,竟只有一个金丝楠木梳妆檯,除此之外,连个花瓶都没有。 梁依童在武安侯府时,过得已经够清贫了,萧梦欣的住处竟然比她还悽惨。她略微有些诧异,竟诡异地生出一种同情来。 只怕不管是柳之蔓还是萧梦欣,虽妆容得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到底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当豫王的女人,竟然如此惨。 梁依童觉得京城那么多仰慕他的贵女,肯定不知道,他对府里的女人这么抠,若是知晓,他应该不会这么受欢迎。 察觉到她怜悯的目光时,萧梦欣唿吸窒了窒。 她一向聪慧,一下子就看懂了她为何露出这个神情,虽然这一贫如洗的模样,是做给豫王看的,对上樑依童怜惜的目光时,她竟莫名生出一种憋屈来。 即使豫王确实不管她们,也不曾给她们添过任何东西,每个月连月银都没有,只是提供一下吃穿用度。她好歹有些私房钱,哪里需要旁人的同情?她不过是有意营造一种形象,如今被梁依童同情时,她心中不由怪怪的。 萧梦欣向来八面玲珑,不论身处何处,都习惯掌控主动权,不过一瞬,她就敛了心神,笑道:「梁姑娘先吃点水果吧,这水果是丫鬟刚从府里领的,刚刚已经清洗干净了。」 梁依童笑道:「谢谢萧姑娘,心意我领了,我院中也有不少水果,来之前刚用了些,就不吃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对彼此的称唿也变成了姐姐妹妹,不得不说,萧梦欣真的很聪明,她说话很有技巧,总会顺着你,捡一些好听的话来说,虽不曾特意显摆,却又令人觉得她满腹才华,跟她聊天,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让她歇息了一会儿,萧梦欣笑盈盈道:「走吧,带你去赏花。」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今日的她依然一袭白衣,因身姿曼妙,眉眼动人,瞧着别有一番韵味。 这股韵味,是梁依童所没有的,毕竟她太过瘦小纤细,还只是个小少女模样,瞧着萧梦欣婀娜的身姿,梁依童有些懂了,为何男人都喜欢美人,连她瞧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这么一看,豫王还真是暴殄天物,这么活色生香的美人,都捨得丢到一旁不闻不问。 梁依童也随着她站了起来。刚走到院中,就瞧到一个美人从房中走了出来,她上身是鹅黄色琵琶襟上衣,下身是同色刺绣妆花裙,裊裊走来时,同样甚为好看。 她是郑晓雅,少女身姿婀娜,一双杏眼清澈透亮,五官也十分秀丽,跟柳之蔓的明艷动人,萧梦欣的清尘脱俗不同,她娇俏可人,又似带着娇憨。 她一瞧到梁依童便捂唇咯咯笑了起来,「这位便是梁姑娘吧?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钟灵毓秀。」 她声音又娇又软,让人听了身体都有种酥麻感,梁依童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连笑声都娇滴滴的美人,耳尖都不由动了动。 她也笑着赞美道:「郑姑娘也如传言中一样蕙质兰心,天生丽质。」 梁依童对她也算早有耳闻,郑晓雅是罪臣之女,她父亲是前礼部侍郎,父亲被斩时,她已经参加了当年的选秀,太后见她娇媚无双,将她连同褚雪,一併赏给了豫王。 第23页 褚雪便是那位往竹悠堂跑时,惹恼了豫王,被禁足的美人。 郑晓雅淡淡一笑,简单打完招唿,就话锋一转道:「妹妹们这是要去哪儿?」 萧梦欣笑道:「我不是养了不少花吗?你们几个都不爱赏花,我才邀请她陪我一起赏花去。」 郑晓雅哪里不明白,她言下之意是不希望自己跟着,她偏不如她的意。 郑晓雅笑容不变,眨了眨眼,巧笑嫣然道:「我确实不爱那些花花草草的,不过梁妹妹难得来云苑,总得招待一下才行,走吧,我随你们一起去。」 萧梦欣轻轻笑了笑,声音很是柔和,「那就一起去吧。」 接下来,三个人便赏花去了,花园里确实种了不少花,有不少都是萧梦欣侍弄的,各种花儿都有,颇有种百花争艷的感觉。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当真不假。 梁依童应对一个萧梦欣已经需要打起精神了,再加上一个郑晓雅,颇有些吃不消。 她们俩似乎有什么旧怨,不动声色间已经针锋相对了好几个回合。萧梦欣并非一味地以柔弱势人,她跟郑晓雅说话时,总能从容不迫间,给她下软刀子。 郑晓雅也不像柳之蔓那样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你来我往间,花赏没赏不好说,都给对方添了不少堵。 梁依童都有些怕她们打起来,偏偏两位段数都很高,全程云淡风轻,始终带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好姐妹。 梁依童周旋在两人之间,勉强维持着平衡,不管朝着谁,都笑得很是灿烂,等赏完花,回到清幽堂时,梁依童软趴趴窝在了躺椅上,只觉得跟她们相处比跟王爷独处还要累。 她蔫蔫躺着时,郑晓雅也窝在了躺椅上,她的丫鬟上前给她捶了捶腿,问道:「姑娘,今日赏花赏的如何?」 郑晓雅打了个哈欠,悠悠道:「算哪门子的赏花?萧梦欣这贱人,确实是在笼络她,亏你机灵,回房通知我了,让我横插一脚,才没让她完全得逞,你明日上街一趟,买些如新阁的糕点,往清幽堂走一趟,给她送些过去。」 丫鬟边给她捶腿,边皱了皱眉,「如新阁的糕点那么贵,咱们哪还有多余的银子?」 「怎么没银子?我的金钗不是当了几十两?买些糕点能花多少?」 丫鬟显然是不想让她破费,愁眉苦脸道:「几十两能花多久?咱们又没有月银,平日里还得打点府里的下人,这梁姑娘还不知什么身份,咱们就这样付出,若是她拍拍屁股走了,咱们岂不是亏大了?」 郑晓雅懒洋洋道:「瞧你这点出息,花了就花了,柳之蔓为难她的下场你也瞧到了,连萧梦欣都在笼络她,萧梦欣一贯的伪善,向来无利不起早,总比让她捷足先登得好。再说府里管吃管喝,就算全花完,也饿不着咱们。」 她说得淡然,丫鬟眼眶却微微有些泛红。 想当初她们姑娘在闺阁时,说一掷千金都不为过,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如今入府两年,首饰都当了一半,仅剩几件撑场面,说出去是豫王的女人,名头倒令人艷羡,殊不知过得极为窘迫。 她在心中又暗暗骂起了豫王,恨他不够怜香惜玉! * 梁依童又窝了一会儿,就爬起来抄写经书去了,中间停下休息时,又惦记起了豫王的伤,他的伤口还没癒合,却又不好好休养,这样下来,肯定好得很慢。 梁依童想了想,打算去一趟王府的藏书阁,查一下有没有补气血的膳食,藏书阁有侍卫把守,旁人若想借书,需做一些登记,看完将书还回来就行。 梁依童进去后,便认真查阅了起来,她还真找到几本有关膳食的书,梁依童仔细翻了一下,记下几个菜谱。 随后,她就往厨房走了一趟,打算让厨娘按菜谱给豫王做一些补血安神的膳食。 她入府虽不过几日,豫王府的人却基本都认识她了,见她是为豫王而来,厨娘们自然不敢懈怠,一一将菜谱记了下来,见皆是些养气血的食物,对身体并无伤害,厨娘便恭敬的应了下来。 晚上时,豫王便发现他的膳食与平日有所不同,有两道还是他平日不喜欢吃的,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萧岺瞧到后,连忙低声道:「这是梁姑娘吩咐厨娘给您做的,说是养气补血,王爷有伤在身,就多吃点吧。」 豫王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她吩咐的,你们就听从?难道她才是你们的主子?」 萧岺摸了摸鼻尖,神色有些挂不住,豫王扫了一眼那两样讨厌的,淡淡道:「撤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想吃吃不到╭(╯^╰)╮明晚九点见, 第13章 除了梁依童,也就萧岺和皇上知道他受伤,皇上让他在家多休养一段时间,才免了他的早朝,他却根本没好好休养。 萧岺毕竟不如女子细心,没想到可以食补,见梁依童特意吩咐了厨娘给王爷做点补气血的食物,他便清楚,她肯定是知晓了王爷受伤的事。 萧岺在豫王跟前,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他之所以会说撤下去,是因为讨厌香菇和菠菜。 他连忙劝道:「梁姑娘才刚入府,也不知晓王爷的喜好,难免会出错,这些东西都是补气血的,好歹是梁姑娘一点心意,王爷就勉强用一些吧。」 他说着已经让丫鬟将带有香菇和菠菜的那两道菜撤了下去,讨厌的菜消失不见后,豫王恹恹的神情才稍微好了点。 第24页 想到小姑娘给他上药时,眸中的关切,他便入了座。 被撤下的那两道菜,原封不动地被送回了小厨房,梁依童自然也听说了这事,玉琴将晚膳端回来时,还笑道:「姑娘让人做的食物,王爷很喜欢呢,萧大人特意说了,明日还这么做,只不过王爷不喜菠菜和香菇,这两道菜就免了。」 梁依童记得他只食素,记菜谱时,特意只捡了素菜,就怕犯了他的忌讳,谁料,他竟然连香菇和菠菜都讨厌,那么大个男人,竟然还挑食,梁依童莫名觉得这样的他有点可爱。 她本就只记了六道菜,被撤下两道后,越发少了,第二日一早,梁依童又去了藏书阁一趟,将补气血的食物全记了下来,随后将菜单给萧岺过目了一下,捡出王爷不喜的,才让厨房按菜谱做。 她刚从厨房回来,就瞧到郑晓雅的丫鬟来了清幽堂。 这丫鬟叫清荷,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瞧着倒也机灵,她手里拎着一盒糕点,将糕点递给赵小桐时,她眼中的不舍浓烈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经过昨日的赏花,赵小桐对郑晓雅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她声音虽酥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处世风格却很是洒脱爽快,比起萧梦欣更真实些。 她这小丫鬟竟也如此有趣,来送个糕点,眼神恨不得黏在糕点上。 梁依童透过她,竟莫名想到了幼时的自己,小时候的她,没有生母庇护,自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听嬷嬷说,她每次去老太太那儿请安时,小眼神总是可怜巴巴地黏在她桌上的糕点上。 虽然大了,不像之前那么嘴馋了,梁依童依然记得小时候的事,那种想吃没得吃的滋味,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怜又可笑。 她心中莫名动了动。 萧梦欣都那样悽惨,郑晓雅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毕竟这四位美人,没有月银的事,在府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郑晓雅的父亲又是因贪污受贿被处死的,府邸也被查封了,家中的银钱全入了国库,如今的郑晓雅定然囊中羞涩,也难怪这丫鬟捨不得这点糕点。 梁依童也有意与郑晓雅交好,这会儿便笑了笑,「清荷姐姐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了东西?快进来坐。」 清荷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回神后,才连忙摇头:「姑娘唤奴婢清荷就行,奴婢哪当得起您这声姐姐?这是我们姑娘让我拿给您的,她特别喜欢这家的糕点。」 梁依童也很喜欢如新阁的糕点,当初卖掉第一幅画后,她足足买了两盒,不得不说,郑晓雅这份礼物也算误打误撞送对了。 梁依童笑弯了眉眼,「我也喜欢的,没想到雅姐姐口味跟我如此一致。」 她说着让玉琴帮忙将室内的香囊拿了出来,这是她昨晚现做的,香囊上绣着一只锦鲤,锦鲤绣得憨态可掬,一看就下了功夫。 昨天见完她们,梁依童就有种预感,觉得郑晓雅说不得会让丫鬟送东西过来,如果她真送了,她肯定是需要回礼的,她也没太多银子,准备不了贵重东西,干脆就绣了一只香囊。 恰好,她最近总是失眠,前两日拜託萧岺出府时,帮她买了几种药草,这几种草药有安神之效,闻着很是沁人心脾,拿它来当回礼,既省钱,又安全,简直再合适不过。 梁依童笑眯眯道:「香囊里装的是药草和晒干的花瓣,闻着味道还算不错,夜晚还可以起到安神的作用,这是我昨晚特意给雅姐姐做的,既然你来了,就帮我捎回去吧。」 清荷恭敬地道了谢,抱着香囊回去了,路上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上面这只锦鲤绣得好看极了,栩栩如生,似乎要活过来。 见她竟也给姑娘准备了礼物,清荷总算觉得那些糕点没白送,回去后,她就献宝似的将香囊送给了郑晓雅。 「姑娘,这是她昨晚特意为您绣的,算她识趣,选择了姑娘。」 郑晓雅悠悠哉哉靠在躺椅里,闻言勾了勾唇,道:「姐姐若听到这话,一准儿要敲你脑袋,多大个人了,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清荷神情委屈,「奴婢又哪里说错了不成?」 郑晓雅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懒洋洋伸了个懒腰,顺势敲了一下清荷的脑袋,「她送了香囊,难道就意味着选了我?说不准给萧梦欣也准备了,你呀,可长点心吧。」 清荷捂着脑袋嘟囔,「上次姑娘还夸我长进了,这次又嫌我不长进,你可说说哪次是准的吧?」 郑晓雅弯了弯唇,敷衍道:「你说哪次就哪次。」 随即她就仔细打量起了手中的绣品,见梁依童女红如此精湛,便清楚她小时候肯定没少下功夫。昨日一见,她规矩也是极好的,像是出身不低的样子。 结合着她上街时,曾遇到了熟人,郑晓雅总觉得她本就是京城人士,并非是王爷从陕西带回来的,她将京城姓梁的人家大致捋了一遍,依然不记得哪个姑娘叫梁依童。 她仔细品了一下她的名字,脑海中突然蹦出个梁依茜来。 郑晓雅的父亲曾官至正三品,她在京城曾经也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跟许多贵女关系都不错,武安侯府的梁依茜,她自然也见过,因梁依茜小她三岁,不是一个交际圈的,两人并不算熟悉。 难不成她跟梁依茜有什么关系?她倒是记得梁依茜有个庶妹,因不曾见她出过府,她并不清楚梁依茜这位庶妹叫什么。 第25页 郑晓雅对清荷道:「你明日再出府一趟,去打听一下武安侯府的事,重点打听一下府里的几个姑娘。」 * 清荷走后,梁依童就继续抄写经书去了,见她也不起来休息休息,玉琴忍不住过去提醒了一下,梁依童这才站起来活动了一番。 下午,她又是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只中间活动了一炷香的功夫,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此下来,倒是抄了不少页的经文。 暮色四合时,玉琴打算过去领饭,梁依童笑道:「今天我去吧,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姑娘可提的动食盒?」 梁依童笑道:「什么都可以提不动,唯有吃的怎么都提得动。」 玉琴笑着摇头,便随她去了。 梁依童已经跟厨房的人混了个脸熟,见是她亲自过来的,掌勺的厨娘还给她添了一个鸡腿。梁依童笑得甜甜的,寥寥数语就哄得厨娘笑得合不拢嘴。 她提上食盒时,还有不少小厮丫鬟想上来帮忙,梁依童笑着道了声谢,婉拒了大家的好意。 食盒其实有些重,好在厨房离清幽堂不算远,梁依童快走到清幽堂时,后背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小丫头,你忙完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王爷。」 梁依童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食盒都晃了晃,还没等她扭过头,男人已经越过她的肩膀,直接长臂一挥,将信塞到了她衣襟里。 梁依童脸颊火辣辣烧了起来。 他动作虽唐突,却并无轻薄之意,塞完就转身走了,很是干脆利索。 梁依童小脸皱了起来,只觉得这人怪得紧,见他几步就走远了,她连忙喂了一声,「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吧?」 她声音清脆动听,很是灵动。 男人这才扭头。 他一身湛蓝色锦袍,暗淡的光影下,身姿格外挺拔,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五官也很是俊美,跟豫王的冷淡矜贵不同,勾唇的动作都透着一丝狂放不羁。 瞧到梁依童那张精緻的小脸时,他扬了扬眉,唇角再次勾了起来,莫名透着一丝邪气,「豫王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小美人?」 梁依童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她也不知为何,对上他兴味十足的双眸时,她竟突然想起了三皇子,每次三皇子,这样盯着她时,她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见他竟饶有兴趣的朝她走了过来,梁依童心中一慌,直接丢掉食盒,拔腿就往豫王的院子跑了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并未消失,梁依童吓得小脸苍白,慌慌张张冲进了豫王的院子。 侍卫们都认识她,清楚她跟后院的女人不同,见她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卫国公世子,便没有拦。 梁依童直接跑到了书房,见豫王果真在书房,她才弯腰大口喘气,见身后的男人竟追了进来,她鸦羽般乌黑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一熘烟跑到了豫王身后,小手也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 卫国公世子,傅鸣卓悠哉跟了进来,手中还捏着那封因她的慌张逃走,掉下来的信。 见小姑娘竟躲到了豫王身后,他眼中的兴味更浓烈了些,拖长腔调道:「你躲什么?本世子是恶狼不成?」 豫王扫了一眼身后的小姑娘,见她小脸煞白,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自己,不由蹙了下眉,扫向傅鸣卓时,他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人物逐渐出现了,明晚九点见,比心 第14章 傅鸣卓桀骜不驯,玩世不恭,小时候更是干过不少混帐事,被他弄哭的小姑娘少说也有十多个,以为他又犯了戏弄小姑娘的毛病,豫王声音冷得掉渣,「不是已经让你滚了?」 傅鸣卓笑得散漫,唇角勾起时,整个人愈发显得懒洋洋的,他啧了一声,「脾气这么大,也不怕吓着身后的小美人。」 傅鸣卓是卫国公嫡幼子,幼时是豫王的伴读。 他上面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前两年他哥被调到山东任职去了,他才刚去探望了一番,手里的信,就是他哥让他帮忙转交给豫王的。 听说豫王遇到刺杀后,他一回京就来了豫王这儿,在这儿待了快一个时辰才离开,偏偏忘记了把信交给他,因懒得返回来,他才将信塞给了梁依童。 谁料这小姑娘胆子如此小。 见豫王冷冷盯着他,傅鸣卓唇边的笑更深了些,两相对比,明明是豫王更可怕,这小姑娘这么怕他,竟敢躲在豫王身后,傅鸣卓眼底的兴味更浓了。 他又看向梁依童,「喂,小东西问你呢,你逃什么?食盒都不要了,我就那么吓人?明明是你家王爷更吓人吧?」 刚刚天色很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见他笑得活似妖孽,又朝她走了过来,梁依童才有些怕,慌乱之下,才跑掉的。 这会儿她其实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三皇子那样变态,见他跟豫王关系似乎不错,她整个人都有些窘迫。 听到他这声小东西时,她才又有些气恼,露出个小脑袋,「你追什么?」 傅鸣卓晃了晃手中的信,神情极为无辜,「你不愿意帮忙,还不许我自个来送吗?」 他说着是来送信,脸上依然挂着饶有兴致的神情,刚刚追她时,也分明是有意吓她,梁依童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身体又缩回了豫王身后,不理人了。 第26页 豫王已经隐约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出了事情的经过,见他依然兴致勃勃地盯着梁依童,豫王蹙了蹙眉,道:「没什么事就滚吧。」 傅鸣卓真那么容易被赶走,就不会时常让国公爷头疼了,他勾了勾唇,将信丢到书桌上,悠悠道:「好心来给你送信,就这么赶人,不厚道吧?」 他说着,已经懒洋洋靠在了书桌上,转头问豫王:「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小美人?」 豫王懒得搭理他,他垂眸看了梁依童一眼,见小姑娘依然躲在他身后,他竟想起了初次见面时,她因害怕瑟瑟发抖的模样,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姑娘。 他低声道:「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豫王府胡来,怕什么?」 梁依童刚刚还紧紧揪着他的衣袖,闻言,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耳根微微有些红。 她低着小脑袋,露出一小截儿白皙的脖颈。 从傅鸣卓的角度恰好瞧到她的侧脸,小姑娘本就生得漂亮,脸上晕染上红晕时,愈发动人了几分,明明粉黛未施,那眉眼却说不出的精緻,像是被造物者,一笔一画耐心勾勒出来的。 饶是傅鸣卓见惯了美人,也有些惊艷。 她松手后,傅鸣卓又扫了一眼豫王的衣袖,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衣袖已经被小姑娘揪得有些皱巴巴的了,换成豫王平日的脾气,估计早将人赶走了,这会儿对她竟很是包容。 傅鸣卓自然清楚他对女人的态度,见他突然对一个小美人如此与众不同,便误会了。 他戏嚯道:「难怪府里的美人你一个不碰,原来竟好这一口,啧,这小姑娘有十三岁吗?腰肢比我的胳膊都细,受得了你的折腾?」 这话着实孟浪,换成旁人来说,只怕早就被当成登徒子,一桿子打出去了,偏偏他虽放浪形骸,却并不显风流,口中的话也只是在调侃好友。 梁依童的脸却腾的红了起来,哪怕与三皇子不曾真正……她对男女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她羞得脚拇指都蜷缩了起来,一时之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豫王的眉头再次蹙了蹙,别说他不喜女色,就算喜欢也绝不可能对一个孩子那么禽兽,他警告似的瞥了傅鸣卓一眼。 傅鸣卓毫无诚意地耸了耸肩,见小姑娘再次整个人藏到了豫王身后,他勾了勾唇,颇感有趣。 他还没回家,不好多待,说了句下次再寻你们玩儿,就起身走了,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梁依童才从豫王身后出来。 她也不知为何听到傅鸣卓的话时,刚刚脑海中竟莫名闪过豫王白皙结实的胸膛,梁依童又羞又窘,莫名吞了吞口水,一颗心也跳得飞快。 小姑娘卷翘的眼睫低垂着,根本不敢抬头,她肌肤莹白如玉,嫩得似乎能掐出水来,此刻小脸却红扑扑的,瞧着她泛红的小脸,竟让人有伸手捏一捏的冲动。 豫王手指动了动,才压下这稀奇古怪的渴望。 梁依童没有瞧到豫王的神情,飞快丢下一句我走了,就拎起裙摆跑了出去,小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眼前。 直到跑出竹悠堂,她怦怦乱跳的心才恢復正常,这下子对傅鸣卓彻底没有好印象了,傅鸣卓走出豫王府时突然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谁在背后骂他。 梁依童快走到清幽堂时,见食盒还在原地扔着,饭菜洒了一大半,她心疼极了,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扫地的丫鬟肯定得等到明早才会清理,怕招蚊虫,梁依童打算清理一下。 豫王这时已经看完了傅鸣卓带来的信,傅鸣卓的哥哥,叫傅鸣峻,他是嫡长子,原本应该由他继承卫国公之位,他十五岁那年,却提出了改立弟弟为世子,自己反而走了科举之路。 他如此做时,大家都觉得他莫不是疯了,谁料,他在三年前竟中了新科状元,一时风头无两。他才华横溢,又成熟内敛,性格跟傅鸣卓截然不同,豫王对他极其赏识,不知何时,两人就成了好友。 傅鸣峻清楚豫王一直在尝试着改进□□,他在信上写了一些自己的意见,豫王看完,提笔给他回了几句,才打算去吃饭。 他起身时,却突然想到了傅鸣卓的话,他说梁依童受惊时,将食盒都丢掉了,他不由多问了一句,「她回清幽堂了?食盒里的饭菜洒了没?」 侍卫便连忙去看了一下,竹悠堂跟清幽堂紧挨着,他很快就回来了,恭敬道:「饭菜洒了一地,梁姑娘正在收拾。」 想到暗卫说她小时候时常飢一顿饱一顿的,饿得狠时甚至吃过花朵,豫王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小姑娘细胳膊细腿儿的,跟个猫崽子似的,着实瘦得可怜,她这性子见食物洒了,肯定不会去厨房重新领取。 他的晚膳恰好摆了上来,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他便命侍卫去将梁依童喊了过来。 梁依童才刚将食盒拿回清幽堂,见侍卫来喊她,以为王爷是有什么事,她连忙过去瞧了瞧。 这次豫王没在书房。 梁依童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他在偏殿坐了下来,偏殿是他平日用餐的地方,梁依童走进来时,他刚动筷。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来了,直接指了一下对面的座位,淡淡道:「坐吧。」 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见小姑娘傻乎乎站着,没有反应,他才掀开眼皮扫了她一眼,「怎么?不饿?」 第27页 他眼神很是淡漠,像是带着某种压迫感,令人无端有些紧张。 梁依童眨了眨眼,才意识他什么意思,她颇有些受宠若惊,王爷这是邀请她一起用饭? 一起用饭什么的,想想就觉得私密,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梁依童总觉得这样于理不合,可是若真一起用饭,是不是意味着她离豫王更近了些? 这对她来说,自然是拉近距离,认真观察豫王的一个极好机会,想通后,她连忙坐了下来,欢喜道:「谢王爷体恤。」 豫王神情淡淡的,打算夹菜时,梁依童却狗腿地站了起来,她在豫王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拿起公筷,笑道:「我帮您夹。」 她一靠近,少女身上淡淡的药草味便传到了鼻端,豫王向来不喜香味,然而却觉得她身上的味道有些好闻,刚刚她躲在他身后时,他就闻到了,他不动声色又吸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吸吸吸,让你吸, 明晚九点见,比心 第15章 梁依童并未留意豫王的神情,她说着,已经夹起了他跟前的胡萝蔔,然后将菜放在了他跟前,见豫王抬头看了她一眼,她顿时露出个明媚的笑。 女孩五官精緻,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极为讨喜,豫王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吃你的就行,不用管我。」 梁依童乖乖点了下头,也吃了起来,她吃东西时,十分秀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的很慢,跟只小幼崽似的,脸上的神情却很享受。 虽然他说了不必管他,吃完一口,她却不忘再给他夹上一些。少女眼睛澄澈,举止乖巧,哪怕是有心讨好他,做得也极为自然,豫王瞧了并不反感,甚至觉得她这样眼巴巴打量着他的模样有点好玩。 梁依童有意观察他的喜好,见他吃哪道菜时神情轻松,自己又会主动夹哪个,都一一记在了心上。 她吃得不多,米饭只扒拉了几口,又吃了点菜,就起身站到了他身旁,打算专心给他布菜。 豫王扫了一眼她跟前的米饭,见还剩下大半,不由吩咐道:「再吃些。」 梁依童其实已经饱了,跟小时候吃得不多有关,她的肠胃早就饿小了,哪怕如今有不少食物,她也吃不太多。 豫王发话后,她又乖乖坐了回去,又努力扒拉了几口。 他们用餐时,很是安静,虽然都没说话,气氛却很是和谐,侍卫们却惊讶极了,旁人不清楚,他们还不清楚?豫王向来习惯一个人用饭,跟同僚出去时,都不太喜欢跟旁人一起用餐,结果此刻,竟然完全不排斥梁依童的存在。 梁依童并不清楚,经过这顿共餐,侍卫们彻底将她当成了自己人,她完全吃不下后,就开始专心为豫王布菜。 豫王吃得也不算多,几盘菜,两人一起吃,也没能吃完。 见豫王放下了筷子,梁依童就连忙端了茶水,体贴地递给了豫王,她凑近时,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再次传了过来,豫王不动声色瞄了她一眼,果然在她腰间发现一只香囊。 这香囊做得极为精緻,外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瞧着甚为可爱,有那么一瞬间,豫王甚至觉得,她笑起来时灵动的小模样,跟这只小狐狸有那么一点相似。 梁依童也留意到了他的目光,瞧到香囊时,她才想起,她帮他研完墨回去后,又将香囊挂到了腰间,她连忙解释道:「我没想到晚上还会来这儿,就戴上了香囊,下次我不带了。」 「无碍,香味并不重,带着股淡淡的草药味,味道还不错。」 梁依童没想到他会喜欢,眼睛不由亮晶晶的,「这香囊里只放了一点花瓣,其他的都是安神的草药,王爷喜欢这个味道?如果喜欢,我也为您做一个,您有伤在身,合该多休息,夜晚能睡久一些,对身体也有好处。」 她水润的眼眸里含满了期盼,很希望他能点头,似乎很开心能为他做点什么,豫王眼神不自觉温和了下来,直接道:「也绣只小狐狸。」 见他不嫌弃,梁依童瞬间笑弯了眉眼,小酒窝都露了出来,「嗯,我一会儿回去后就给王爷做,明天就能给你!」 她的笑再纯净不过,眸中溢满了开心,活像个吃到糖果的馋嘴小孩子儿,豫王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必着急。」 梁依童开开心心退了下去,虽然他说了不急,梁依童还是当晚就开始做了,香囊不算难做,也就刺绣稍微费点神。 她当晚就做了一个出来,考虑到他总是穿深色衣服,她选择了一个绛紫色的底布,小狐狸是用金线绣得,不像她的是白底红线。 她这次绣得格外用心,一只小狐狸绣得活灵活现的,煞是可爱,梁依童很是满意,做好后,她才打了个哈欠,上床休息。 这一晚,她睡得很踏实,心中也很高兴,总觉得经过这一晚,她总算讨好了豫王一次。 第二天,梁依童去给他研墨时,就献宝似的将香囊拿了出来,「王爷,我做好了!您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这个颜色,我可以再给您做一个。」 豫王从未佩戴过香囊,昨天不过是冲动之下答应的,也没想过真戴,瞧着她特意做了个深色的,他眼眸才微微动了动,真心实意道:「不错。」 这颜色跟他的服饰还算般配,小姑娘绣工也不错,一只香囊竟做的格外精緻,一瞧就下了功夫,颇有种让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第28页 梁依童眼睛亮晶晶的,唇角也翘了起来,「那我帮您戴上吧?」 豫王可有可无地点头,梁依童弯了弯唇,乖巧地走了过去,她个头小小的,站在他跟前,只堪堪到他胸口,竟是一点都没长。 豫王蹙了蹙下眉,「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梁依童茫然地抬头,不太懂他什么意思,她有好好吃呀,她边弯腰给他挂香囊,边道:「有啊,王府伙食很好,两菜一汤一道主食,我每次都有好好吃饭的。」 「那怎么这么矮?」 他声音淡淡的,虽然像是嫌弃,却又好似含着某种温情,除了已经逝去的嬷嬷,根本没人关心过她怎么这么瘦这么小,梁依童怔了怔,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总会长的,我都要十四了。」 她嫡姐梁依茜比她大一岁,也是十四岁才飞快长高的,原本也没比她现在高太多。 想到她昨晚只吃那么一点儿,胃口竟跟只刚出生的猫崽子似的,豫王不置可否,等她戴好退下去,他就吩咐了萧岺,让厨娘给她加点餐,每顿再多两个菜,多来点肉食。 他记得七皇子才九岁,都比她高了,这么小一只,瞧着都可怜巴巴的,他豫王府也不缺她这口吃的。 玉琴再去领饭时,就发现清幽堂的伙食,竟又好了些,云苑的美人一顿饭也才四样,按规定,是三菜一汤,菜里只有一点点肉,往往还都是猪肉。 送到清幽堂的,不算汤,单菜餚就有四盘,这四盘竟是三荤一素,不止有猪肉,竟然还有极为金贵的鱼肉和牛肉,虽然分量不多,单是这些肉食,就已经让玉琴吃惊了。 她甚为惊喜,「姑娘,您快看,您的伙食竟然比云苑的美人都要好呢。」 梁依童也有些诧异,想到在竹悠堂时,豫王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心情有些复杂,又不由觉得暖暖的,她长这么大,关心她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她爹爹虽是个好官,却根本不问后宅的事,母亲和姐姐都不喜欢她,哥哥小时候对她还算可以,随着年龄一点点长大,意识到她只是庶女,跟他身份有别后,他就逐渐疏远起了她,对梁依茜却是越来越好。 那个时候,她多想有个哥哥,一个愿意维护她,愿意关心她的哥哥,这也是为什么,梁依茜的表哥,宋尘康待她好时,她那么欢喜的原因。 在经歷了被送人之后,她被迫成长了不少,自然不像最初那样懵懂单纯。正因为如此,她才清楚豫王对她并无邪念,哪怕他只是可怜她,对她的好,不过是举手之劳,梁依童心中也很感动。 刚开始,她虽然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心底想得最多的却是讨好他,借他的势报仇,这一刻,她竟然产生一种念头,仿佛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如果她有哥哥,他肯定会跟豫王一样吧? 梁依童忍不住弯了弯唇,只觉得每一口菜,都很是美味,她头一次吃的小肚圆滚滚的,用完饭,就抱着肚子瘫到了藤椅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不改名字了,《重生后小可怜躺赢了》,这个名字,拿来给预收文吧,下面是文案,感兴趣可以收藏,比心,这章继续发红包, —— 卫国公府有一对令人艷羡的双生子,两姐妹皆国色生香,惊才绝艷,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妹妹沈娇娇打小体弱,走一步都要喘两下。 一道圣旨却突然将姐姐指给了韩国公之子,姐姐宁死不愿嫁他,因体弱多病,沈娇娇註定成了弃子。 上一世的她,替姐姐出嫁后,整日战战兢兢,活得小心翼翼,直到死,她才发现两个天大的秘密。 1.假夫君竟然是前朝太子。 2.她姐姐有个可以预知未来的金手指,她清楚韩国公府会惨遭灭门,才不想出嫁。 重来一世,沈娇娇只想趁圣旨没下,赶紧将自己嫁出去,离他们远远的,谁料,圣旨突然提前,这次竟将她赐给了前朝太子。 本以为这一世也难逃一死,谁料,上一世将他当摆设的夫君,竟夜夜宿在她房中,直到她成了皇后,她才发现,他最悔恨的一件事,便是上辈子没能护好她。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唿延觉罗a 50瓶;30397785 3瓶;郁西西 2瓶;离沐颜、theoisfre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比心! 第16章 这天,清荷总算买通了梁府一个丫鬟,得知她们府里的二姑娘就叫梁依童时,清荷整个人都呆住了,总算明白了,她们姑娘为何会让她来梁府打探消息。 她谨记郑晓雅的吩咐,又将府里的姑娘都打听了一下,重点放在了梁依童身上,听说梁依童已经被下葬时,她整个人都懵了。 清荷心中有些发慌,急急问道:「真死了?」 见她不信,丫鬟有些不高兴,「我骗你做什么?前些天都已经下葬了,这个还能作假?我们四姑娘虽然不得宠,却也好歹是府里的主子,死者为大,我们做下人的哪可能这么编排她?」 见她脸色不好看,清荷连忙道了歉,「姐姐勿怪,我就是太震惊了,她年纪轻轻怎么就死了?」 「能怎么死的?自然是病死的呗。」 这丫鬟收了银子,倒也痛快,如实感慨道:「死了也好,她活着时可没少受罪,别看她是府里的主子,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清楚?连大姑娘身边的丫鬟都比她尊贵。」 第29页 清荷不由瞠目结舌,她是郑晓雅小时候从农庄带回来的玩伴,性子最是单纯,郑府出事后,她就来王府投奔了郑晓雅。她记得在府里时,下人对她们姑娘再尊敬不过,还真不知道,奴才竟能反过来欺压主子。 见她如此震惊,那小丫鬟更有了诉说的欲望,「她打小不得宠,可不就是三天两头的被欺负,磕磕碰碰的都是好的,十岁那年,那么大的雪,就因为惹恼了大姑娘,在雪地里跪了许久,小小的一团,直到晕了过去,才被丫鬟抱走,险些丢了一条命。说不准她的死,都没那么简单。」 丫鬟一时嘴快,才将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了,说完,她连忙拍了一下自个的嘴,呸了一声,「这可不是我说的,你权当没听到。」 见其中似乎有隐情,清荷连忙又塞给她一点碎银子,这会儿也顾不得心疼银子了,连忙道:「姐姐都告诉我吧,我发誓不说是姐姐说的。」 那丫鬟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左右不是太隐秘的事,便咬牙说了出来,「我听府里的丫鬟在背后议论过,她死后,表少爷不太信,硬要验尸,夫人却硬拦着表少爷不许验,大家都在猜她的死有隐情,说不准不是病死的那么简单,行了行了,我能说的也就这么点儿,她死了未必不是福气,你赶紧走吧。」 清荷心情很是沉重,竟莫名有些堵得慌,哪怕如愿打听到了不少消息,也轻松不起来,回府后,她就如实将事情汇报给了自家姑娘。 郑晓雅听完,整个人也微微怔了怔,半晌才感慨了一句,「她也是个可怜的。」 清荷窥了主子一眼,小心翼翼道:「难不成梁姑娘真是梁府的四姑娘?」 「自然是,不仅同名同姓,一个刚暴毙身亡,一个就出现在了豫王府。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清荷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联想到丫鬟说的,梁依童早就被下葬了,她不由吞了吞口水,「姑娘,这梁依童,莫不是诈尸了吧?她难道是死的冤枉,才又活了过来?」 她越说越怕,肩膀不由缩成了一团,脸上满是惊恐。 郑晓雅好笑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瞎想什么呢?如果世上真有鬼神倒好了,起码我可以再见父母一次。」 她神情黯然,显然是想起了父母。 父亲被斩时,她已经入了宫,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很快就撒手人寰了,她竟一夕之间成了一个孤儿。 清荷连忙小声劝道:「姑娘不要难过,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肯定希望你能开心些。」 郑晓雅笑道:「哪里用你来劝?」 清荷也不敢再劝了,愣愣发了会儿呆,才道:「那梁依童的事,咱们要做点什么吗?」 「她都够可怜了,何必呢。」 清荷怔了怔,想劝她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一句,「刚刚我听厨房的丫鬟说,她的伙食比咱们还要好,如果不管不问,她说不准会更得宠。」 郑晓雅却轻笑了一声,「府里总归会进新人,总有人会讨豫王欢心,真去管,管得过来吗?」 清荷听得懵懂,既然管不过来,为何要给梁依童送东西,还要去查她的底细? 郑晓雅只是笑了笑,道:「跟她交好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家主子要求本就不高,你再去打听一下她的喜好,前些年是哪些丫鬟在她跟前伺候,跟谁关系比较好,出去时小心些,别被小绿盯上了。」 清荷恭敬地应了下来。 小绿自然也知晓了清荷出府的事,梁依童才刚给郑晓雅送了香囊,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自然怕她们有所行动,当即跟了上去,一连跟了三天,她才发现,清荷所去之处不过是个两进的院落罢了。 她心中有些狐疑,也不敢轻视,将此事禀告给了自家姑娘,找她拿主意,「姑娘,还用再查吗?那院子瞧着也不像多富贵的人家。」 萧梦欣正在晒花瓣,闻言淡淡道:「她一连去了几趟,事出反常必有妖,查吧!」 * 接下来两日,梁依童心情都很不错,每次去给豫王研墨时,一瞧到他腰间挂着的香囊,她都不由美滋滋的,给他研墨时,都像换了个人,笑容很是明媚。 她一副吃了蜜的小神情,豫王还以为是赏她食物的事,令她高兴成这样,他无声摇头,只觉得这小东西也太容易满足了点。 他习惯了一个人,也从未养过宠物,如今身边多了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小东西,倒也觉得有趣,有时,看她起得太早,睡眼惺忪的小模样都不由莞尔。 日子就这么缓慢地走了两日,不知不觉,豫王回府已经好几日了,他这两日不曾出过竹悠堂,除了萧岺和个别几个侍卫,旁人根本不知道他腰间多了个香囊。 这一日,听说外祖母身体微恙后,他便打算去一趟长兴侯府。 长兴侯府是豫王外祖父家,他外祖父并无太大的才能,两个舅舅也不算太出众,老爷子之所以能被封候,还是因为豫王得了不少军功,皇上有心提携他们,这才授予了他侯爷之位。如今老爷子已经仙逝,由长子继承了侯爷之位。 豫王的外祖母已是六十高龄,这两年身体也不大好了,听说她患了风寒,豫王便想去瞧瞧她老人家,他出来时,有不少小丫鬟瞧到了他,一个个都连忙恭敬地跪了下来,虽然不敢直视豫王的容颜,有眼尖的却扫到了豫王腰上挂着的香囊。 第30页 她们入府多年,何曾见豫王挂过香囊?何况这香囊无端有些眼熟,很快就有丫鬟想起了为何会瞧着眼熟,梁姑娘身上分明也挂着一个,两只香囊几乎一模一样,都绣着只小狐狸,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 他们豫王一贯的冷淡矜贵,何曾带过这种小东西?见他为了讨梁姑娘欢心,竟跟她佩戴同一款香囊,一个个皆有些震惊。 这比他赏赐她食物,都要令人诧异。 梁依童真真受宠的消息,几乎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王府,府里的老人也有些惊讶,惊讶之余又难免怜惜。 梁依童入府后,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在帮王爷抄写经书,根本不曾恃宠而骄,她不仅生得美,又乖巧可人,下人们对梁依童的印象都很不错,正是因为不错,府里老人才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可怜,他们王爷根本不近女色,她瞧着再风光,还不是跟后院的女人一样? 有些老人甚至觉得豫王是膝下无子,才养了个小姑娘,说不得是当成女儿宠呢。他足足大了梁依童十二三岁,按年龄算,当她爹也不是不可以?不然怎么会将她安置在小世子的住处? 他们越想越觉得如此。 梁依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抄写经书坐久了,难免想活动一下筋骨,今天又自己去领的食盒,这一日,她再次发现,府里的老人包括厨娘在内,望着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竟像是溢满了慈爱? 柳大娘这次竟给了她两个小鸡腿,还亲热道:「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才行。」 梁依童眨了眨眼,虽然摸不着头脑,却也很开心,经过几天的努力,她这是彻底融入豫王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你只是被当成小主子了。哈哈我又开了个预收,感兴趣可以去收藏呀《重生后她又眼瞎了?》继续发红包,比心, —— 文案: 顾晗晗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女,出身高贵,又生得国色生香,嫁的又是嫡亲表哥。 本以为会举案齐眉,谁料,刚成亲一年,她就发现,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嫡长女,有个位高权重的爹,他私下早就与自己的庶女暗通曲款。 重活一世,顾晗晗只想嫁个真心喜欢她的。在她的苦心经营下,众人都知晓了安国公府的嫡长女,落水后身子骨彻底坏了,只怕活不过十八。 昔日费尽心机想要求娶她的人家瞬间散了个干净,唯有韩国公世子,前来提亲,韩国公世子桀骜不驯,又玩世不恭,是个实打实的混不吝。 见他竟对她一往情深,顾晗晗咬牙嫁了,洞房花烛时,她忍不住扬起小脸问他,「夫君,你真不介意,我活不过十八?」 男人俊美无俦,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似笑非笑道:「无妨,死了可以再娶一个。」 顾晗晗:…… —— 第17章 尽管睡得很晚,第二日梁依童依然早早就爬了起来,她快速洗漱了一下,就去了竹悠堂。 她今日来得格外早,上次这个点过来时,豫王正在给自己换药,这次过来,他已经无需日日换药了,这会儿也已经起来了,才刚到书房没多久。 见小姑娘精神抖擞的小跑了进来,他才淡淡抬了一下眼皮,「急什么?」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不动声色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见他果真穿上了她做的衣服,梁依童弯了弯唇,以前她见男子穿绛紫色,总觉得太过肃杀,一点都不好看。 然而豫王真的很适合这种颜色,不仅贵气十足,还衬得他本就俊美的五官,更加好看了,梁依童对此很是满意,越瞧越觉得好看。 豫王瞥了她一眼,见这小丫头冲进来后,竟盯着他发呆,眉峰微微扬了一下,「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研墨?」 梁依童脸颊一热,连忙小跑了进来,她清洗完砚台,又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夸道:「王爷,您穿这衣服真好看。」 豫王嗤笑了一下,神情淡淡的,「怎么?想让我夸你衣服做得好?」 梁依童小脸一红,连连摇头,「不是呀,是我想夸王爷。」 豫王要笑不笑瞥她一眼,梁依童窘迫异常,耳尖红得几乎滴血,瞬间怂了起来,乖乖研墨去了。 她正认真给他研墨时,却见小厮过来通报,说长安侯府的三少爷宋尘康来了府外,欲要求见王爷。 听到宋尘康三字时,梁依童心尖便颤了颤,显然没料到,他竟这么快就找了过来,她抬头看向豫王时,却见他也在看她,男人眼眸漆黑,眼中并无波澜,显然心中清楚宋尘康所来是为何事。 梁依童一颗心紧了紧,特别害怕会给豫王添麻烦,也怕惹他心烦,少女清澈的眼眸溢满了担忧,她眼巴巴望着他,明明没有说话,眸中却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祈求。 她无疑生得极美,眼睛也甚为漂亮,站在他跟前时,被他高大的身躯衬得既瘦小又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颳走。 豫王竟又想起了头一次见面时,她跪在他跟前,眸中含泪,单薄的身躯颤个不停,无声沖他摇头的模样,似乎只要他说出见过她,就能将她推入深渊。 豫王无声嘆息了一声,垂眸看她,「怕什么?你若不想跟他回去,谁都带不走你。」 梁依童怔了怔,刚刚还没哭,这一刻,眼睛却又有些发酸,她努力憋着眼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谢王爷。」 第31页 豫王这才对小厮道:「不见。」 小厮应了一声,已经恭敬地退了下去。 此刻,宋尘康正在豫王府门口候着,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查梁依童的下落,府内有侍卫的人家不算少,最近府里添了新人的,有三户人家,其中豫王府正是其一。 因为豫王太过冷傲,根本不喜女色,宋尘康首先便将豫王府排除了,这两日他将重点放在了另外两个府邸。 他正调查着,却突然有个小乞丐拦住了自己,往他手里塞了张纸,宋尘康愣了愣,看完才发现纸条上竟写着豫王府多了一位名叫梁依童的女子。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帮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自然是极为惊喜的,确认消息属实后,他当即纵马来了豫王府,翻身下马后,就让人通报了一声。 小厮进去通报时,他等得煎熬极了。 今日的他,依然一袭白衣,微风拂过他俊朗的容颜,颇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然而他脸上却满是焦急。 见豫王府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时,他脸上方显出一抹惊喜,连忙走了过去。小厮拱了拱手,才道:「宋公子请回吧,我们王爷公务繁忙,今日没有见客的意思。」 宋尘康脸上涌上一抹失落,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小厮却已经关上了正门,豫王身居高位,又手握兵权,宋尘康不好硬闯,在门外失魂落魄站了许久才离开。 他走后,小绿就连忙将他到来的消息,告诉了萧梦欣,「姑娘,王爷连见他都不愿意见,您说王爷是不是已经知晓梁依童的身份了?」 萧梦欣难得没去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她寻了个躺椅,正靠在躺椅里闭目养神,闻言,淡淡道:「豫王虽是武将,却并非没脑子,他既然愿意将人带回来,肯定事先调查过,不见才正常。」 小绿却有些想不通,「那姑娘为什么吩咐我命小乞儿给宋尘康递消息?」 小绿顺着清荷留下的蛛丝马迹调查了下去,才查到梁府已经暴毙的四姑娘也叫梁依童。萧梦欣是聪明人,当即就猜出了什么,查到宋尘康在调查梁依童的下落后,才助了他一臂之力。 她笑道:「你且耐心等等就知道了。」 结果接下来一连三日,宋尘康都来了豫王府,前两日见豫王避之不见,他都转身离开了,第三日却在豫王府外足足等了一日。 见他果然如她预料的一般死心眼,萧梦欣甚为满意,不管梁依童跟宋尘康是否有私情,见他如此挂念梁依童,但凡豫王对她有一丁点旁的念头,他就绝对不会痛快。 只要宋尘康不死心,事情闹大了,梁依童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梁依童自然也知晓了宋尘康每日过来的事,见他竟在府外站了一日时,她神情多少有些复杂,第四日,他竟然又来了。 梁依童过来帮豫王研墨时,多少有些走神,豫王看了这小姑娘一眼,见她神思不属的,微微挑了下眉,直言道:「想见了?」 梁依童摇头又点头,小脸早就皱成了一团,声音也小小的,苦恼道:「我怕给王爷带来麻烦。」 豫王嗤笑了一声,「有什么可麻烦的?」 他说完又低头看书去了,「你这表哥对你倒也上心。」 梁依童抿了抿唇,竟莫名有些不自在,她低下了头,豫王并未瞧到她泛红的耳尖,实际上,豫王根本没往男女之情上想,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个小姑娘,虽然长得确实招人,终归还小,他便以为宋尘康是她家中唯一在乎她的亲人,得知她的下落后,这才寻了过来。 梁依童想了想道:「王爷,不若我出府替您传个话,让他以后别来府上了?」 虽然豫王说了不麻烦,他一直在门外站着也不是办法,外面的人不定怎么想,时间久了,对豫王的名声说不准会有影响。 清楚她是想把话说清楚,豫王淡淡道:「去吧,说清也好。」 梁依童乖巧地点头,她帮豫王研完墨,才出府。 小绿和清荷第一时间就知晓了她出去见宋尘康的事,清荷如今还有些同情梁依童,见她出了府,她连忙跑去问郑晓雅,「姑娘,梁姑娘不会离开豫王府吧?」 郑晓雅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王爷都不急,你急什么?」 清荷捂着脑袋,腮帮子微微鼓了起来。 此时,梁依童已经出了府,她没戴帷帽,走出来时,宋尘康一眼就瞧到了她,他激动地走了过来,「表妹,你终于肯出来了。」 他今年也不过十八岁,少年长身玉立,眉宇间才刚褪去一些青涩,有很长一段时间,梁依童都是拿他当哥哥看的,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曾真正对不起她。 梁依童垂下了眼眸,掩去了心中的复杂,低声道:「宋公子认错人了,我并非您的表妹,不知您见王爷是何事?王爷公务繁忙无法见您,才命奴婢走了一趟,您若有什么要事告诉我即可。」 宋尘康没料到她还会否认自己的身份,微微怔了怔,面前的少女神色清冷,面上无一分笑意,跟他记忆中的女孩大相迳庭。 他怔怔看了她半晌,才道:「你怎么入了王府?」 「这是我的事,公子不必操心。」她微微福了下身,恭敬道,「公子若无旁的事,奴婢就回去回禀王爷了,王爷日理万机,再繁忙不过,无心处理小事,望您不要再来府上叨扰了,只会给人造成烦恼。」 第32页 那句给人造成烦恼,让宋尘康微微怔了怔。 见她转身想走,宋尘康有些焦急,「表妹,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告诉我,表哥定然会帮你的。」 他神情焦急,眸中浓浓的关心,碍于街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倒也守礼的没去拉她手臂。 她这才转身,笑道:「就算我是梁依童,你能帮我什么?你的母亲原本想让你娶梁依茜,如今武康侯府被剥夺了爵位,只怕你母亲连梁依茜都瞧不上,你难道能将我带回侯府不成?不,你不能。梁依童已经被宋氏等人害死过一次,就算她活着,凭什么要跟你们扯上关系?说不准就是因为你,宋氏才生了害她的心思。你如果真为了我好,就别再出现在我跟前,别打扰我如今的生活。」 她说完,就直接入了侯府。 她那句说不准就是因为你,宋氏才生了害她的心思,恍若一声闷雷,将宋尘康钉在了原地。 他愣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梁依童入了豫王府,脸上的神情才又复杂起来。宋氏以为害了她,宋尘康就能死心,殊不知,就算他对她无意,宋尘康的母亲也断不可能让儿子娶梁依茜。 武康侯府没有倒台时,宋母尚且有些犹豫,如今只怕没一丝点头的可能了,都无需她多做什么,宋氏和梁依茜都不可能活得顺心。 梁依童平復了一下心情,才回到清幽堂,又静心抄写经文去了,知道是给老太太祈福后,她就抄得无比用心。这个时候的梁依童自然不知道,在她老人家生辰礼时,豫王会将她带去长兴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九点见 第18章 接下来几日,宋尘康都没再出现过,小绿却有些着急了,忍不住问萧梦欣:「主子,难道他就这么被劝走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萧梦欣却一派优雅,如今她算看出来了,豫王对梁依童根本没有男女之情,如果真有,又岂会放她一个人去见宋尘康? 看来萧岺所说的她只是暂住一段时间,说不准是真的,难怪豫王没将她收入后院,看来极有可能是打算将她献给哪个大人物。 她之前的主子不就是这样?搜集了各色美人当作眼线。她并不讨厌梁依童,经此一事,更加没了与她作对的念头,倒让小绿着急了许久。 她知道小绿的存在,是为了监督她,怕小绿跟主子告状,她才耐心跟小绿解释了一通。 小绿瞧着倒像是被她安抚住了。 时间缓慢地走着,柳之蔓养好伤便黯然失色地离开了豫王府,她是怀王的人,被赶出王府后,无疑会被当成弃子处理,怕怀王找她麻烦,就躲了起来。 柳之蔓的离开,在豫王府并未溅起什么水花。 府里几个美人,除了柳之蔓,也就褚雪好胜心强一些,褚雪被禁足中,无法离开房间一步,柳之蔓又走了,云苑好像一下子就清净了起来。 萧梦欣跟郑晓雅见面时,依然会云淡风轻地互怼几句,倒也诡异地达成了某种平衡。 不知不觉,离老太太的生辰只剩三日了,梁依童正是这一日抄好的佛经,抄好后,她便抱着佛经去了豫王那儿。 她一共抄了两本经书,一个是消灾免难的,一个是祈祷她老人家福禄长寿的,两本抄完,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赶在老太太生辰前抄完,这段时间,她甚至没有作画。 瞧到这些经文时,豫王还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吩咐,「抄完了?」 梁依童点头,笑得腼腆,「我共抄了两种,老夫人定然能寿比南山,身体安康。」 见她足足抄了上百张宣纸,豫王便清楚她这一个月,只怕是所有空闲时间都在抄写,她这个年龄,一个月能抄一本已经不错了,她却足足抄了两本,倒真有一股韧劲。 豫王眉眼柔和了些许,低声道了谢,「辛苦了,她老人家寿辰时,你随我一同过去。」 「不辛苦不辛苦。」梁依童连忙笑着摆手,听到最后一句时,乌黑的眼眸瞬间瞪得圆熘熘的,「啊?我也去?」 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豫王勾了下唇,「怎么?不敢去?」 瞧他竟在用激将法,梁依童心中莫名有些想笑,心中的惊慌都散去了大半,她眨了眨眼,「王爷为什么想带我去?难道是因为经文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梁依童瘪了瘪嘴巴,虽然心中很是忐忑,他都这么要求了,她又哪里会拒绝,便乖巧地点了头。 在竹悠堂时,她表现得还算正常,回去后,整个人却蔫哒哒地扑到了床上,只觉得豫王不会无缘无故将她带去长兴侯府,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想到要面对老太太也无端有些紧张。 这一晚,梁依童再次失眠了,她几乎一宿未合眼,少女肌肤雪白,哪怕熬了一夜,也并不是很憔悴,仔细瞧,眼底却有两个淡青色的黑眼圈。 直到天亮了,她才有些犯困,想到还要为豫王研墨,她打着哈欠爬了起来,在床上迷迷瞪瞪坐了一会儿,玉琴走进来时,恰好瞧到她睡眼惺忪的小模样。 玉琴笑道:「姑娘若是困,再睡会儿就好了。」 梁依童摇了摇头,已经站了起来,她洗漱过后,便去了豫王那儿。少女一身雪白色锦衣,乌黑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上,头上的双髻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睏倦。 第33页 瞧到她眼底的黑眼圈时,豫王便猜到她许是因长兴侯府的事失眠了,他微微嗤笑了一声,「出息。」 梁依童揉了揉鼻尖,脸颊有些发烫,却又听豫王道:「今天不用研墨,回去休息吧。」 梁依童眨巴了一下眼睛,似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恰好有小厮走了进来,在门外恭敬道:「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梁依童这才知道他今日竟要出府,见小姑娘还傻乎乎站着,豫王走到她身旁时,顺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快回去。」 梁依童捂着脑袋躲了一下,抬眼望他时,就见他已经走到了门口,这日他换了身藏青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色腰带,他长身玉立,身姿挺拔,连走路时,都透着一股矜贵感,真真是好看极了。 梁依童稍微精神了点,有点可惜他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做的,她悄悄下定了决心,改日再去街上买点布料,争取再给王爷多做身衣服。 只是想想,她就忍不住笑弯了唇,豫王扭头扫了她一眼,见她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偷笑什么,眉峰微微挑了一下。 梁依童连忙敛了笑,慌忙跟了出来,回去后,她就美美睡了一觉,睡梦中,她为豫王做了好多衣服,他每天一套,穿的都是她做的,只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 很快就到了老夫人寿辰这一日。 她是豫王的外祖母,今年又是六十大寿,豫王难得在京,自然是要提前过去的,用过早膳,他就让人去唤了梁依童过来。 今日的她上身是青缎掐花对襟外裳,下面是雪白色裙子,头上梳着双髻,很是雅致,她走来时,豫王已经让人将礼物拿到了马车上,有她抄写的佛经,还有他收集的名画。 老太太爱画的事,豫王自然一清二楚。 他示意梁依童先上,梁依童站那儿却有些窘迫,她个头不高,自然是迈不上去的,总不能爬上去吧? 上次在行宫,她就是爬上去的,裙摆都弄脏了,今日要去拜见老太太,总不能灰头土脸的过去。 姑娘家上马车时,一般都是踩着绣墩上去,豫王府没有女主人,侍卫们也没那么细心,自然不可能提前给她准备个绣墩。 梁依童抿了抿唇,乌黑的大眼四处瞅了瞅,想看看院中有没有墩子,见她迟迟不上,豫王蹙了下眉,扫了一下她的小身板,「马车都上不去?」 他话中不无嫌弃,只觉得这小东西定然没好好吃饭,在王府都待了一个月了,竟还没有长高的意思。 梁依童脸颊有些烫,她小声辩解了一句,「我怕弄脏衣服,我去找个绣墩来,王爷先上吧。」 豫王打量了一下她的身高,她想上马车,估计只能用爬的,肯定会弄脏衣服,他嫌麻烦,直接长腿一迈便上了马车,然后朝小姑娘伸出了手,「伸手。」 梁依童怔了怔。 豫王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还不快点?」 见他确实是要亲自拉她上去,梁依童莫名有些紧张,被凶了一下,她才回神,连忙乖乖将手递了过去。 男人的手很大,比她的足足大了一圈,手指触碰着他时,梁依童有些羞,耳根不由分说地红了起来。 豫王直接将她拉了上来,明明只是一瞬间,他就松了手,梁依童却觉得手心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一阵滚烫,直到上了马车,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都有些不自在。 她小鹌鹑似的缩在一旁,乖得不得了,以为她是害怕去长兴侯府,豫王道:「怕什么?府里又没有野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梁依童有些不好意思,她摇了摇脑袋,轻声道:「我没怕。」 见她耳尖有些泛红,似是羞赧极了,豫王只当她是被戳破后,有些不自在,只是道:「老太太很温和,不必担心。」 梁依童乖乖点头。 马车里很是安静,短短一截儿路,像是走了许久,就在梁依童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快被她吸完时,总算听到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下来后,豫王便站了起来,率先下了马车。 梁依童在他身后走了出来,她拎起裙摆正想跳下来时,却见豫王再次朝她伸出了手,她上车虽不方便,下车时,其实是可以蹦下来的,只要稳住身体,就不会摔倒,见他再次朝她伸出了手,梁依童脑袋又有些晕乎乎的。 她乌黑的眼眸似乎黏在了他的右手上,男人的手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恍若一件精美的物件,漂亮极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才将柔软白皙的小手,放在他掌心,再次觉得豫王可真好看,人生得俊美也就算了,连双手都这般好看。 梁依童也不知为何,只是瞧着他的手,都有些紧张,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怕他等得不耐烦,才搭着他的手,顺利下了马车,刚刚是右手有种灼热感,如今左手也一起发烫了起来。 门口是管家秦伯在迎接客人,瞧到豫王竟亲自扶着一个小姑娘下的车,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反应过来后,他才连忙迎了过来,恰好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后面,清楚是客人到了,豫王低声道:「秦伯不必管我,招待旁人即可。」 秦伯跟他问了好,才去迎接旁的贵客。 豫王这才看向梁依童,「走吧。」 梁依童乖巧点头,连忙跟了上去,谁料,他们刚往里走了一步,就见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等我一下啊。」 第34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发红包,明晚九点见, —— 感谢在2020-04-11 20:38:00~2020-04-12 20:2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食即是正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他的声音有些耳熟,梁依童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男人刚下马车,一眼就瞅到了豫王,他一身火红色锦服,手中还拿着一个摺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正是那日在豫王府,吓得她丢掉食盒的卫国公世子傅鸣卓。 豫王却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见梁依童动作慢了下来,还淡淡催了一句,「走了。」 梁依童连忙跟了上去,小尾巴似的缀在他身后,两人离得很近,梁依童一眼就瞧到了他腰间挂着她送的香囊,她弯了弯唇,心底也莫名有些雀跃。 见两人一前一后迈入了豫王府,傅鸣卓也不恼。 他快步追了上来,脸上依然挂着笑,还拿扇子去敲豫王的肩膀,「走这么快做什么?嗯?难道是故意甩开我,好与身边的小美人单独相处?」 豫王伸手挡开了他的袭击,眉头也下意识蹙了起来,嫌他吵,他理都没理他的话,因自幼相识,自然清楚,傅鸣卓这人典型的你越搭理,他越蹬鼻子上脸。 见他又胡说八道,梁依童的小眼神已经化作刀子朝他扫了过来,傅鸣卓偏头时,恰好瞧到她悄摸瞪人的模样,他不由乐了,扭头对豫王道:「呵,你家小美人脾气还挺大。」 豫王朝她扫过来时,梁依童已经收回了瞪人的目光,瞧着再乖巧不过,乌黑的大眼里也溢满了无辜,似乎在说她脾气才不大! 傅鸣卓忍不住勾了勾唇,又饶有兴趣地拿扇子去敲梁依童的脑袋,梁依童嫌弃地往一旁躲了躲,跟豫王嫌弃的表情竟如出一辙。 傅鸣卓勾了勾唇,悠悠问豫王:「你府里不是还有几个美人么,你怎么只带了她过来?就这么宠得慌?这么小的年龄,你真下得了手?」 虽然他是有意调侃豫王,梁依童的脸颊还是火辣辣烧了起来,莹白的耳根也刷地一下红了。 豫王冷冷扫了傅鸣卓一眼,「堂堂一个世子,竟比长舌妇还爱乱嚼舌根,怎么?想当女人了?」 他身上冷得瘆人,周身的气势也不曾收敛分毫,见他真恼了,傅鸣卓轻轻笑了笑,聪明地没再作死。 不知不觉就到了长春堂。 长春堂内,这会儿已经来了几个客人,大家都聚在老太太跟前,说着体己话。 梁依童跟在豫王身后,走进来时一颗心都高高悬了起来。她没敢多瞧,只是粗略用余光扫了一眼,就恭敬地垂下了眼睛。 坐在老太太跟前的是宁国公府的大夫人,宁国公府的老太太年轻时就跟老太太交好,几十年的交情了,今日便让儿媳带着几个孙女,前来给她祝贺来了。 国公夫人瞧到豫王,便笑了,「刚刚还说着王爷,王爷就到了,还真是巧。」 她身后的几个姑娘一一跟豫王问了好,豫王微微颔首,抬头看向老太太时,脸上的神情方柔和了些,他说完祝福的话,就让人将礼物呈给了老太太。 等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接住礼物后,他才又道:「经文是依童帮忙抄写的,依童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梁依童这才乖巧地上前了一步,她也不知为何,刚刚还满心的紧张,如今听他称唿自己依童,她心中的不安竟散去了大半。 梁依童跪下直接磕了个头,「依童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小姑娘梳着双髻,规规矩矩磕了个头,她衣着很是素雅,巴掌大的小脸虽粉黛未施,却生得极为漂亮,一双眼睛还水汪汪的,很是干净,乍一看到,就让人心生怜惜。 老太太一双眼睛识人无数,还从未见过这么可人的小姑娘。见她竟然还特意给她抄写了经文,她脸上便带了丝笑,温和道:「快起来吧,府里的两位姑娘都比你大一些,一会儿豫王估计没空管你,你就随这两位姐姐先在一处呆着吧。」 梁依童下意识看了豫王一眼。见他点了头,她沖老太太笑了笑,乖巧地应了下来,两人的互动,皆被室内的人瞧在眼中,见豫王对她如此温和,年轻姑娘对梁依童的身份都有些好奇,因是老太太的生辰,也没好奇的打探什么。 赵姝倩原本正站在老太太身旁,闻言笑着拉住了梁依童的手,「妹妹跟我站一起吧。」 梁依童含笑点头,跟她站在了一起,赵姝倩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五官如此精緻,眼睛不由眯了一下。 接下来,老太太就看向了傅鸣卓,笑道:「你今年来得倒是早。」 傅鸣卓笑道:「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我自然要早点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迟,屋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梁依童在武安侯府时,被宋氏管得很严,梁依茜十二岁时,就开始出门应酬了,她却始终被禁锢在小院中,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进来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乖巧的站在一旁充当个背影墙,有人朝她看过来时,她才会甜甜地笑一下。 午饭自然是留在长兴侯府用的,酒席分两处摆的,一处是款待女眷的,一处是招待外男的,梁依童被赵姝倩拉着去了女眷的地方,等吃完酒席,她才跟着赵姝倩和赵姝姚去了长春堂。 第35页 客人散去的差不多时,老太太又将梁依童唤到了跟前,问她以前可曾读过书,喜欢什么,梁依童皆乖巧地答了,她生得漂亮,嘴巴也甜,身上的气质很招老人喜欢。 一问一答下来,见她规矩极好,又乖巧可人,老太太对她印象倒也不错,两人说了几句话,就见两个夫人到了。 这会儿梁依童才瞧到赵姝姚的母亲秦氏和赵姝倩的母亲魏氏。 秦氏瞧着十分端庄,说话也很得体,不愧是侯府的冢妇,魏氏则生得很美,一双杏眼,明明都三十多了,依然风韵犹存。 秦氏和魏氏之前已经听老太太说了梁依童的事儿。 老太太没提梁依童的身世,只说她父母皆亡,豫王怜她孤苦,就将她带回了王府,如今还没想好如何安置她,她住在豫王府终究不是办法,如果她们俩跟她合眼缘,干脆先将她养在长兴侯府。 魏氏惯会拍须熘马,时常哄得老太太笑口常开,豫王都怜惜的小姑娘,她又岂会说不合眼缘,这会儿便率先在老太太跟前表明了立场。 她笑着拉住了梁依童的手,亲切得不得了,「真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别说豫王瞧了怜惜,连我瞧了都心疼得慌,我恰好女儿少,一直想要个小闺女,以后你就安心住在长兴侯府吧,拿我当娘亲就行,正好给倩倩做个伴。」 梁依童有些懵,住在长兴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九点见 —— 感谢在2020-04-12 20:25:49~2020-04-13 11:3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言施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ris 10瓶;头哥 5瓶;离沐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瞧到梁依童迷茫的神情,魏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瞧这震惊的小模样,王爷是不是还没跟你说?」 送完宾客后,豫王被长兴侯喊去了明春堂,让他帮着考察了一下子侄的功课,他如今并不在长春堂。梁依童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闻言她轻微摇头,「没有。」 魏氏解释道:「王爷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住处安置你,怕你一个小姑娘在王府住久了,于名声有损,老太太便想让你住在长兴侯府,府里恰好有两个姑娘,你来了长兴侯府,还能跟她们做个伴,倒比呆在王府更自在些。」 梁依童这才理清头绪,她在王府已经待了一个月,跟云苑的人也算混熟了,王爷又待她仁厚,美好生活都已经步入了正轨,突然换个地方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魏氏虽笑得和蔼,谁知道她本性如何?当年三皇子还不是瞧着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实则骨子里却极为偏执,是个十分可怕的变态。 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真住在长兴侯府,总会碍了某些人的眼,长兴侯府又人丁复杂,一切都会脱离掌控,对梁依童来说,讨好一个豫王,跟讨好一帮子人,性质截然不同。 虽说老太太是为她的名声着想,梁依童也不愿过来,她竭力压下了心慌,恭敬地跪了下来,感激涕零道:「谢老夫人垂怜,依童哪里值得您如此善待?您的心意,依童这辈子都将铭记在心。」 她说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时,晶莹的泪珠儿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笑道:「早在王爷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这辈子都要为王爷效忠,给他做牛做马,一个奴婢哪还需要介意名声?王爷身旁连个得力的婢女都没有,他难得不排斥我,我只愿余生都留在王爷身边伺候,直到王爷不再需要我,求老夫人成全。」 她字字皆是为了豫王,想到豫王身旁确实没有合适的婢女,老夫人心中微微动了动。 豫王不喜接近女色,其实是有原因的,旁人不清楚,老太太却再清楚不过,豫王身为皇子时,身边一共有两个宫女伺候,头一个被大皇子所收买,差点毒死他,另一个在他十二岁时,就脱光了衣服想爬床。 他这才对女人有种本能的反感,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反感才好了些,好不容易身边又添了丫鬟,被封王后,想要爬床的丫鬟却又冒了头,以至于,他身旁一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男子比不得女子用心,身旁还是有丫鬟伺候更好些,老太太对梁依童虽有好感,这点好感跟豫王比起来,自然不算什么,虽然让她当丫鬟,可惜了点,豫王若用着称心,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真愿意留他身旁服侍?」 梁依童点头,清楚老太太这是松口了,她总算松口气。 魏氏眼眸却闪了闪,她愿意让梁依童留在长兴侯府,自然不止是想顺着豫王和老太太这么简单,有一点是因为这小姑娘太漂亮了,她若整日在豫王跟前乱晃,就算豫王再清心寡欲,他毕竟是男人,时间久了,难保不动心。 她这会儿瞧着梁依童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只觉得这小姑娘瞧着单纯,却极有心机,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心中铁定做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她有心让赵姝倩嫁给豫王,自然不希望梁依童留在豫王府,这会儿,她便上前一步道:「娘,她毕竟是王爷救回来的人,依我看,这事不若交给王爷决定吧,不管王爷怎么选,总归都差不了。」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小心思瞧得门清,不过这事确实是豫王自个拿主意的好,老太太便淡淡道:「那就等会儿让子临自己定吧。」 第36页 梁依童顺从地点头,一颗心却有些不安。 过了小半个时辰,豫王才过来,老太太便提了梁依童想留在王府做丫鬟,一直伺候他的事,豫王听到头一句,眉头就蹙了起来。 梁依童偷偷瞄了一眼,瞥见他拧起的眉头,心就咯噔了一下,果然下一刻,就听他道:「小孩子不知轻重,哪能随着她?丫鬟岂是好当的?就让她住这儿吧,外祖母年事已高,以后少不得要劳烦大舅母和二舅母的照料,给你们添麻烦了。」 秦氏和魏氏连忙说没什么麻烦的。 梁依童一颗心揪成了一团,哪怕清楚他确实是为了她好,她心中还是莫名有些发涩,都无需伪装,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抓紧了衣袖,低着小脑袋,没有吭声,一颗心也沉入了谷底,她闷闷的不说话,一瞧就是闹小情绪了。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豫王对她自然有些了解,这小东西平日瞧着倒也伶俐,却是个倔强的,有时还孩子气得紧,瞧见她默默落泪的模样,他又好笑又无奈。 豫王对老太太道:「祖母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一下了,我再说说她吧,之前也没跟她提过此事。」 魏氏等人何曾见过他对旁人这种态度,见对梁依童如此包容,神情都不由动了动。 老太太点了头,道:「确实累了,大家都散了吧。」 她和豫王都发了话,大家自然只有告退的份,丫鬟婆子也都退了下去,等众人都退去后,豫王也朝外走了几步,见小姑娘没有跟上来,方扭头,「还不出来?」 他声音清冷,落入耳中一如既往的悦耳,梁依童吸了吸鼻子,心中闷闷的,倒也顺从地跟了出去。 怕吵到老太太,一直走出长春堂,豫王才停下,小姑娘乖乖走到了他跟前,她依然耷拉着小脑袋,眼眶红红的,像是伤心极了。 豫王嗤笑道:「出息,这点小事值得哭鼻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梁依童的泪珠儿又滚落了下来,她慌忙擦了擦,才低低道:「王爷留下我吧,我不想离开王府。」 豫王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见她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一直往外冒,方有些无奈,「长兴侯府又不是吃人的地方,有老太太在,没人敢苛待你,有什么不情愿的?」 梁依童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掉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要出去一下,提前发表了,明天九点见~ 第21章 她虽然没开口,泪珠儿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见她难过成这样,豫王又好笑又无奈,他还从未哄过什么人,一般做了决定,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见她实在哭得可怜,他终究是后退了一步,哄道:「你先呆个几天试试,如果真住不惯,再回来。」 梁依童却不上当,她吸了吸鼻子,道:「哪有住几天再走的道理?真走了,难不成让长兴侯府的众人背上苛待我的名声?我知道王爷是觉得我对长兴侯府没归属感,才想让我待个试试,待久了,肯定就喜欢上了,老太太确实待人极为和善,刚刚对我也是极好的,我不想呆在长兴侯府并不是害怕跟他们相处。」 梁依童顿了顿,继续道:「王爷救下我的那一刻,我就打定了主意要为您排忧解难,我也不觉得当丫鬟有什么可惜的,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希望王爷不要替我做主,能待在王府已经是我天大的福气了。」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豫王微微挑了下眉,他本就不是多爱管闲事的人,见她打定了主意,想待在王府,他似嘆息一声,一双眼眸沉得也有些深,「豫王府就那么好?」 梁依童抿唇笑了笑,清楚他是松口了,她这才欢喜起来,她胆大包天道:「当然好,天底下就一个豫王,能跟在您身边是我之所幸。」 这马屁拍得简直不能更熘,然而,少女的眼眸却清澈见底,瞧着再真诚不过,豫王也懒得再浪费口舌,只淡淡丢下两个字,「走了。」 这两个字对梁依童来说,却比什么都动听,她连忙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明明眼眶还红着,小模样却再欢喜不过。 估摸着外祖母还未歇下,豫王便带着梁依童又去跟老太太道了个别,见豫王没再提让她留下的事,老太太脸上便多了丝笑。 她甚至退下了自己手上的玉镯,给梁依童戴了上去,笑道:「以后子临就辛苦你照料了。」 这玉镯色泽极好,一瞧就很贵重,梁依童连忙摆手,「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这玉镯太贵重了,这可使不得,老夫人自己戴着就好。」 老夫人的态度却很坚决,「戴上吧,就当给你的见面礼。」 老夫人识人无数,自然看出了梁依童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对豫王也难得一片赤诚。她本就对梁依童印象不错,见她甘愿待在豫王府做个奴婢,心中更怜惜了几分。 梁依童求助般看向豫王,豫王垂眸道:「长者赐不可辞,既是外祖母一片心意,就收下吧。」 梁依童也只得收下了。 她心中却有些打鼓,只觉得这玉镯太过珍贵,她不过一介丫鬟,全凭豫王同情,才留在了王府,若让旁人知晓,她收了老太太的手镯,不定惹出什么事端。 从长春堂出来后,她就往下拉了一下衣袖,挡住了手上的玉镯,等他们离开长兴侯府,梁依童随豫王回府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兴侯府。 第37页 魏氏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长春堂有她的耳目,她甚至知道了老太太将玉镯摘给了梁依童。 这玉镯她惦记了好久,本以为她会在临终前,赏给自家女儿,谁料,她竟给了梁依童,镯子给也就给了,令魏氏没料到的是,梁依童竟然真说服了豫王,又跟着他回府了。 她就算尚未及笄,姿色却在这儿摆着,跟豫王处久了,肯定会日久生情,这小姑娘一瞧就不是简单的,她若提前得了宠幸,自家女儿哪还有出头的机会? 魏氏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回房后就骂了赵姝倩一顿,「你表哥难得来长兴侯府一趟,都说了让你抓住机会,多搭搭话也是好的,你个怂货,竟半点手段都无,哪里像我的闺女?」 魏氏本来只是个姨娘,二夫人去世后,她才真正有冒头的机会。 她本就擅长揣摩人的心思,将老夫人服侍得极好,又因手段了得,将二老爷也勾得神魂颠倒的,二老爷干脆将她扶正了,她一直盼着女儿能嫁给豫王,见女儿每次遇到豫王,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赵姝倩早习惯了她人前人后两张脸,也被她骂惯了,这会儿只是麻木道:「是女儿蠢笨,辜负了娘的期望,您若觉得梁依童好,让她给你当女儿不也一样,左右她无父无母。」 她话中带着埋怨,显然是今日,见魏氏对梁依童那么亲热,心中不痛快了。 见她还敢顶嘴,魏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我待她亲热是为了谁?真将她留在王府,说不得用不了多久,她肚子里就揣上小崽子了,你若嫁不成豫王,又能有什么好亲事?」 经她一点拨,赵姝倩才回过味来,想到梁依童生得如此漂亮,她抿了下唇,「她现在已经随表哥回府了,那要怎么办?」 见她也不是完全不上心,魏氏心中的火气才散了些,她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道:「那就让她在王府待不下去。她一个小姑娘若是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碍于女儿年龄尚小,她没有说完,淡淡道:「这事我来做,你别管了。」 * 梁依童这时,已经和豫王回到了豫王府,下马车时,豫王再次扫到了她朴素的装扮,今日在长兴侯府,随便捡出来个小姑娘,衣服都比她华美,别的小姑娘头上无不斜插着步摇金钗,耳上也都坠着明月珰,唯有她,竟一点装饰都没有。 当初她当掉玉佩,得了点银子后,不给自己置办点首饰,反倒给他做了身衣服,豫王瞧着都替她心酸得慌,他入了府,便对陈管家说,让他找人给梁依童打几套首饰,直接从府里支银子就行。 陈管家已经习惯了他对梁依童的照料,这会儿也没再多嘴,直接恭敬地应了下来。 梁依童并不清楚,在豫王眼中,她已经成了小可怜的代表,因为无需再抄写佛经,她有了不少空闲时间,每日替豫王研完墨,她就回院中作画去了。 她的父亲极爱画画,小时候若非为了讨好父亲,她也想不到在画上下功夫,画久了竟也真喜欢上了,她还算有天赋,不然十三岁画的那一幅也卖不掉。 为了尽快赎回玉佩,她便潜心作了一幅,她作画时,有时是自己创作,有时仿照大家的作品。她没什么名气,仿画的自然比自己创作的值钱些。 说起来,她的第一幅画之所以能卖掉,就是因为她在模仿名家作画,虽然远不及大家的水平,但是煳弄一般人却足够了。 许多人买不起真品,又想收集画卷时,就会找一些赝品来。为了尽快赚到银子,她这次便仿了一幅前朝的山水画。 这画她在父亲房中见过真迹,因偷偷打量了几次,倒也记得画中的一景一物。她一画就是半晌,第二日下午,才真正完成。 玉琴瞧到成品时,极为震惊,显然没料到她竟如此有才,字写得不错也就罢了,竟然还会作画,她望着梁依童的眼神,都更加崇拜了起来。 梁依童却很是宠辱不惊,等画彻底晾干后,她就收了起来,打算攒上几幅,再拿出去卖掉。 她才刚将画收起来,就见清荷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清荷脸上满是愤怒,一见到梁依童,就骂道:「你个恶毒的女人,我们姑娘都知晓你的身世了,因可怜你,都不曾揭发什么,你倒好,竟反过来害我们姑娘!你怎么这么坏?!」 她眼睛红通通的,一番话说得恶狠狠的,说完,就冲上来去拉梁依童的胳膊,「你给我出来,我非要找王爷评评理不可,你这般恶毒,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梁依童没有躲,任她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与清荷的暴躁愤怒不同,她眼眸清澈,神情冷静,丝毫不见慌乱,「雅姐姐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她?你先冷静些!」 「我们姑娘都晕过去了,不是你害的又是谁?你让我怎么冷静?!大夫都说了,就是她身上的香囊有问题!我说你怎么好心送我们姑娘香囊!弄半天在里面加了毒药!」 梁依童蹙了下眉,「你冷静些,我既然敢送,又岂会送个有问题的?只要不是个蠢的,就不可能这么做,清官判案前还会审问一下犯人呢,你这样直接给我定罪,恐怕不妥吧?」 清荷怔了怔,是啊,一般人也不会光明正大地送个有问题的东西过来吧?她刚刚一时气急便跑了过来,这会儿总是冷静了些,「真不是你?」 第38页 梁依童道:「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害雅姐姐。走吧,我随你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去云苑的路上,清荷将事情仔细说了一下,原来是今天早上,郑晓雅用完早膳起身时,却突然踉跄了一下,直接晕厥了过来,好在清荷及时扶住了她,她这才没摔下去。 清荷连忙请了大夫,大夫诊治过后,却说她是中毒,他施完针郑晓雅方悠悠转醒。 随后郑晓雅身上的香囊,便吸引了他的目光,大夫将香囊取出后,说其中一味草药,常年带在身上不仅会使得女子体虚,时间久了还会害人不孕。 她是身体虚弱才晕厥了过去,好在发现的还算及时,清荷一听香囊里有毒,就气唿唿跑来找梁依童算帐来了。 梁依童跟清荷来到云苑时,大夫已经离开了,郑晓雅正虚弱地靠在床头,瞧到梁依童,她轻轻笑了笑,「我这丫鬟太过冲动,听说是香囊有问题,就沖了出去,我喊都喊不住,她言语间若有得罪之处,望妹妹见谅。」 梁依童摇了摇头,走到了她跟前,「她也是护主心切,我又岂会怪罪,大夫怎么说?」 「我这次恰好来了月事,身体又有些虚,才晕了过去,不然这点毒药也不至于让人晕厥,大夫已经开了方子,调理几天就没事了。」 毒药是慢性毒,长时间佩戴,对身体伤害很大,好在她只戴了二十多日。 梁依童这才松口气,「姐姐信我?」 郑晓雅笑道:「你并无争宠之心,你我又没有过节,你断不会这样害我,就算你会,我认识的梁妹妹也没这么蠢。」 见她这个时候还笑得一脸轻松,根本没有迁怒自己的意思,梁依童不由对她生出一些好感来。 虽然她信她,梁依童还是解释了一下,「送这香囊时,我刚来府里没几日,只出府一次,当时身边有侍卫和玉琴跟着,我不曾去过药房,那几日我休息不好,才托萧大人出府时,帮我带了一点草药,草药都是萧大人帮忙买的,买了什么都有记录。」 这也是梁依童敢送香囊的原因。 郑晓雅点头,戴之前其实她也检查过,确认没问题才戴的,只不过这话,她并未说出来。 梁依童已经瞧到了桌子上的香囊,大夫已经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全在桌子上,她仔细看了看,里面有龙眼肉、栀子、墨早莲等,她辨认了一番,指着其中一味道:「这味就是毒药吧?」 郑晓雅点头,「就是不知是谁放进去的,如此害我也就算了,竟还妄想挑拨我与梁妹妹的感情。」 梁依童也有些无奈,好在她身体无碍,事情牵扯到了她,梁依童不可能不管不问,这会儿便道:「这香囊姐姐一直戴着吗?」 「对,只有晚上睡觉时会取下来。」 看来对方是夜晚潜入的她的住处,为了以防万一,说不准行动时还吹了迷药,梁依童往窗户上瞧了瞧,果然在窗户靠边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洞。 作者有话要说:  怕晚上写不完,推迟一下吧,明早十点见,所有留言都有红包, —— 愁死了,虽然不开学,这周却需要大量看论文,我们要跟导师视频交流开题的事,本来这周要入v,因为没法存稿,都得推迟一段时间,下周等有了时间,一定多更补偿大家,感谢支持。 第22章 就算能确定对方用了迷药,说实话,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查出是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们正讨论着可以从出府的人入手调查时,就见萧岺在玉琴的带领下来了云苑。 清荷冲进清幽堂时,玉琴也在,她怕梁依童应付不了,就跑去竹悠堂搬救兵了,恰好遇到萧岺,清荷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见萧岺竟然亲自过来了,梁依童微微愣了一下。 萧岺道:「府里竟然出现这种事,说起来也是护卫们的失责,好在郑姑娘身体无大碍,您且放心,属下定然会尽快查明此事。」 郑晓雅早就料到了,王爷会插手此事,这时也不是太吃惊。 萧岺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下去后,就去陈管家那儿要了一副名册,册子上登记着这一个月内出府人员的名单。 合计下来,一共有十一人出了府,有的是休假回家了一日,有的是上街买东西,萧岺查到这十一个人后,将名字记了一下,随后又让人去了各个药铺,打算查一下最近买迷香和那味毒药的都是有谁,何时买的,能不能跟出府的这些人对上。 有了他的帮忙,梁依童心中轻松了许多,以为这是王爷授意的,梁依童心中很是感谢他,她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想了想打算再为他做双鞋子,她也就会点女红了。 她记得郑晓雅没什么银子,干脆又去了厨房一趟。 她如今跟厨房的张大娘关系还算不错,她儿子张震恰好负责採买,时常需要出府,梁依童就托他帮着买了一些补品,又买了一些布料等。 第二日下午,张震就将东西给她带了回来,梁依童便又去了云苑一趟,她拎着东西过来时,在院中瞧到了萧梦欣。 萧梦欣正在给花儿浇水,瞧到她,笑着放下了手中的喷壶,「妹妹这是来探望郑姑娘?」 昨日郑晓雅身体不适,请大夫的事自然传遍了整个云苑,萧梦欣跟郑晓雅关系虽一般,昨天下午都过去探望了一番,见她来了,也不觉得吃惊。 第39页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唿,梁依童就进了郑晓雅的寝室。 清荷这会儿已经迎了出来,见她手里还拎着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想到昨天,将她无缘无故骂了一通,她就有些心虚得慌。 梁依童买的都是一些补气养血的东西,她刚进来,郑晓雅就笑道:「来都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梁依童笑道:「你身子骨有些虚弱,最近得多补补才行。」 郑晓雅笑着道了谢,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正说到等她身体好了,两人一起去寺庙祈福时,郑晓雅就蹙了蹙一下鼻子,「什么味道这么呛鼻子?」 这味道像极了什么东西在燃烧,郑晓雅脸色有些不对,「有种东西被烧的味道,你们快看看,外间别不是着火了吧?」 梁依童也仔细嗅了一下,并未嗅出不对,怕真着火了,她跟清荷就去外间看了一下,房内并未有着火的迹象。 梁依童又出来瞧了瞧,走到院中她才闻到一点奇怪的味道,她跟清荷又往外走了走,这才瞧到萧梦欣的丫鬟竟在外面烧纸,她跪在地上,嘴里还稀奇古怪地念叨着什么。 萧梦欣则还在给花儿浇水,瞧到她们走了出来,笑着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出来了?」 梁依童道:「郑姑娘闻到了东西被点着的味道,怕哪里着火,我们就出来看了看,原来是小绿姐姐在烧纸。」 萧梦欣笑道:「她在祭拜已故的姐姐,一会儿就好了,郑姑娘嗅觉还真是灵敏,这才刚开始燃烧竟然就闻到了。」 清荷跟自己的主子一向同仇敌忾,对萧梦欣也没什么好感,这会儿,就出声道:「我们姑娘自然厉害!她从小就嗅觉灵敏,只是轻轻一嗅就能辩香,还很擅长调香呢,这可是旁人学不来的,得有天赋才行。」 萧梦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还真是厉害,想必郑姑娘什么香都能闻出来吧?」 清荷毫不迟疑道:「那当然!」 她一口答完,才隐约觉出一些不对来,萧梦欣跟自家姑娘向来不和,她可从未这般夸过她们姑娘,她的疑惑也只是一瞬,过去就过去了,并未察觉到异常之处。 梁依童却深深看了萧梦欣一眼,萧梦欣只是轻轻笑了笑,「妹妹快进去吧,别让郑姑娘等急了。」 梁依童微微颔首,随着清荷走了进去,她又坐了会儿就离开了,她走后,清荷将院中的事,感慨般说了一遍,「还真是奇怪,萧梦欣竟罕见地将姑娘夸了一通。」 郑晓雅脸色却变了一下,让她将院中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清荷重复完,郑晓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边,梁依童出来时,果不奇然见萧梦欣候在院中,瞧到她,她裊裊走了过来,笑得再温柔不过,「我送妹妹一程吧。」 清楚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梁依童并未拒绝,萧梦欣陪她走到了小花园附近,离云苑稍微远了些,才笑道:「妹妹尚且年轻,可不要被有心人骗了去。」 梁依童也笑了笑,小酒窝露了出来,她并未打哑谜,单刀直入道:「姐姐怎么什么都知道?难不成连下毒之人也清楚是谁?」 萧梦欣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妹妹这话说的,我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半夜不休息,日日盯着院中的动静吧?我只是偶然得知郑晓雅有辩香识人的本领,昨天下午我也瞧到了那味毒药,并非一点味道都没有,放在香囊中,旁人兴许闻不出来,她应该不至于吧?就是不知她是将计就计呢,还是贼喊捉贼呢?」 萧梦欣点到为止,她笑得很是温婉动人,「妹妹想必有自己的判断,我就不多言了,今日就送到这儿吧。」 萧梦欣说完,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开了。 梁依童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 她个头虽高挑,身姿却纤细婀娜,今日同样是一身白衣,明明瞧着很是柔弱,心智却绝非常人,也不知她在这场好戏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当真只是个旁观者? 梁依童却不太信,然而不得不说,她今天玩的这一手,确实是个极好的离间之计。不论郑晓雅是贼喊捉贼,还是将计就计,都是算计了梁依童,无非是想趁此,表现一下她的大度,趁机笼络梁依童。 郑晓雅知晓此事后,再面对梁依童估计也会有些放不开。 萧梦欣唯一没猜到的是,梁依童早就清楚郑晓雅有做戏的成分在,毕竟,突然收到一个香囊,怎么可能不检查就佩戴?所以郑晓雅从一开始就知道,梁依童并非兇手。 梁依童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当初清荷送来糕点时,她还不是用银针试过毒才敢跟玉琴一起分了? 她自个都有表演的成分在,又岂会在意郑晓雅的做戏?毕竟两人的关系也没到交心的这一步。 她之所以给郑晓雅送了不少补品,也并非是因为香囊的事,心怀愧疚,不过是感激她不曾利用自己的身份,从中生事,又可怜她在王府无依无靠罢了。 萧梦欣哪里知道,她算计宋尘康来豫王府的事,早就被梁依童得知了,她不过是暂时懒得跟她计较罢了。 显然,哪怕她使了离间计,在梁依童心中,郑晓雅依然比她强一些,反倒是她,给梁依童落下个机关算尽的印象。 梁依童虽然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心中最忌惮的却也是那些太过聪明的。萧梦欣哪里知道,她有弄巧成拙的嫌疑。 第40页 回到清幽堂后,梁依童就抛开了此事,比起后宅这点事,她更想尽快给王爷做一双鞋子出来,只是一想,他会穿上自己亲手做的鞋子,她心中就有些蠢蠢欲动。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像豫王这般芝兰玉树,相貌俊美的人,从他哪怕性情冷淡,不苟言笑,都能被誉为京城第一美男子,就能看出来,他有多好看。 梁依童也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好看的,宋尘康其实也生了一副好相貌,然而跟豫王一比,旁的好颜色却都显得寡淡了起来,他单是周身冷淡疏离的气质,都很迷人。 只是想想这样好看的人,浑身上下都由自己装扮,梁依童就有些雀跃,她以最快速度做了一双鞋子,鞋面是纯黑色,很符合豫王冷硬的气质。 她做好鞋子,就欢喜地跑去了竹悠堂,谁料,却见二夫人魏氏,带着赵姝倩来了豫王府。她是长辈,豫王自然不可能拒之不见。 她过来时,他们正坐在正厅说着什么,赵姝倩则红着脸坐在一旁,只从她的神色,便可瞧出她对豫王只怕怀着某种小心思。 梁依童心中微微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梁依童:长得好看的人惦记的人果然也多!╭(╯^╰)╮ 这章继续发红包,明天中午十二点见吧,今天早上五点就爬了起来,终于写好啦,好睏好睏, 第23章 豫王后院虽有几个女人,她们见过豫王的次数却十分有限,对他未必有真感情,对她们来说豫王更像一种必须讨好的存在,甚至连动心都不敢。 赵姝倩却不同,她太过年轻,也没吃过什么苦,一心想嫁个好夫君,恰好是豫王的嫡亲表妹,对比旁人,自然有着天然的优势,她又不擅长伪装,此刻望着豫王的眼神都诉说着某种情愫。 梁依童识趣地没有凑上去,抱着鞋子正想离开时,就见豫王朝她看了过来,他直接沖她挥了挥手,然后站了起来。 魏氏这次过来,找的藉口其实十分牵强。 她说豫王的舅舅一向懒散,也懒得管理铺子,他名下的铺子,就交给了她来打理,她今日带着女儿去视察店铺时,才发现奴大欺主,竟有刁奴胆敢煳弄他们。 她手下也没有可用之人,自己对经商也一头雾水,本来这事应该告诉老太太的,找她拿主意,又怕她老人家太过操心,回程时,恰好路过豫王府,干脆厚着脸皮过来问问,豫王这儿有没有管帐厉害之人,她想请教一番。 她说着是想请教,豫王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真一头雾水,她又岂会发现刁奴的煳弄?豫王对这个二舅母也算有几分了解,她一贯的擅长钻营,都已经被提为夫人了,还一副姨娘做派,自以为聪慧过人,背地里不知让多少人笑话呢,因二舅被她哄得开心,他才懒得过问他房中的事,却并不代表,他也愿意被她煳弄。 他直接道:「说起管帐,陈伯和秦伯都是一把好手,你若不想打扰外祖母,回府后找秦伯也是可以的,不过舅母今日既然来了,就听听陈伯的建议吧,我让人唤他过来,我还有事,就不招待舅母了。」 魏氏今日带女儿过来,说到底也是想让赵姝倩在豫王跟前好好表现表现,她已经快要及笄了,按理说得尽快相看亲事了,因为魏氏心中属意豫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如今豫王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若是再不抓紧,豫王又一离开,哪还有什么机会? 她算看懂了,老夫人对豫王的宠爱高于任何人,这亲事若是豫王无意,她根本提都不会提,为今之计也只能尽量多给他们创造相见的机会。 谁料赵姝倩依然不争气,来之前都教了她该怎么跟豫王互动,她却又跟个小鹌鹑似的缩在一旁,只会一个劲脸红,屁都放不出来,魏氏心中正堵得慌,就见梁依童来了。 见这小贱人一来,豫王就丢下了她们,起身要走。魏氏心中堵得更厉害了,她心中本就打了算计梁依童的主意,如今更是恨不得今日就解决掉她,清楚不能操之过急,她才勉强隐忍了下来。 梁依童已经在豫王的召唤下,走了进来,她沖二夫人福了福身,又跟赵姝倩打了个招唿,赵姝倩点了点头,竟一句旁的话都没有。 魏氏心中憋屈得慌,又不得不替她周旋,笑道:「那我就在这儿等陈伯吧,王爷先去忙。」 她说着看向了梁依童,「几日不见,童丫头更漂亮了呢,打上次在侯府有过一面之缘后,倩倩就很喜欢你,昨日还问着我怎么没能将你留在长兴侯府跟她作伴呢,今日既然碰到了,你们待会儿就说说话吧,也全了这姐妹之情。」 梁依童眨了眨眼,笑道:「好呀,等会儿闲下来,我带表姑娘去院中转悠一下。」 豫王却已经走出了堂屋,见梁依童乖巧地跟了上来,才继续朝书房的方向走了去,梁依童走出一截儿,才往堂屋瞄了一眼,室内,魏氏狠狠戳了一下赵姝倩的脑袋。 梁依童没敢多瞧,连忙跟上了豫王的步伐。她正琢磨着魏氏和赵姝倩的事,根本没留意到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迈门槛时也只是见他抬了,下意识抬脚,然而步子太低,谁料一下子就绊了一跤。 她整个人朝前摔了去,惊恐中,还不忘抱紧手中的鞋子。 豫王就在她前面,小姑娘惊唿出声时,他便下意识伸手去捞她,长臂一勾,直接捞住了她的腰肢。 第41页 少女腰肢纤细,当真是盈盈不足一握,小小的一只,直接跌入了他怀中,除了草药味,他甚至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 梁依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男人胸膛很硬,直接将她的鼻子撞得又酸又痛,泪珠儿也不受控制地盈满了眼眶。 因为太疼了,她的小脑袋还下意识蹭了蹭,本是想缓解鼻子的酸痛,然而少女柔软的唇却也落在了他胸膛上。 豫王穿的单薄,原本搂也就搂了,并未觉得怎样,如今被她蹭了两下,他胸膛竟莫名涌出一阵燥意,他拧着眉握住了少女的肩,后退了一步,「怎么这么不小心?」 梁依童鼻子酸的泪眼汪汪的,根本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她眨了眨眼,才将眸中的泪珠儿逼回去些,有些不好意思,「我忘看路了。」 见她依然紧紧抱着怀里的鞋子,豫王心中的异样散去了大半,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给我做的?」 梁依童泪眼朦胧的,根本没瞧清他的动作,呆呆被他敲了一下,修长纤细的眉才不满地蹙了一下。 她轻轻点头,又缓了一阵儿鼻子才没那么难受,将怀里的鞋子递给了豫王,「我找府里的绣娘要的尺寸,大小应该是合适的,王爷瞧瞧款式是否喜欢。」 豫王对衣物鞋袜向来没太大要求,只要不是太花哨就行,见小姑娘将鞋子塞给了她,他才出声道:「府里有绣娘,我又不缺这些,没必要花费精力。」 梁依童鼻子还酸着,却不忘反驳,「那不一样,绣娘是绣娘,我是我,我能做的本就有限,总不好真在王府白吃白喝吧?王爷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您收下就是。」 豫王便也懒得再管。 她眨巴着一双眼睛,问道:「那我现在帮王爷研墨? 豫王这才扫了她一眼,「急什么?」 梁依童是不着急,见他神色淡淡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悠悠调侃了一句,「我这不是恰好听到,王爷刚刚说您有事么,还以为您急着处理公务呢。」 比起陪美人,宁可泡书房,天底下只怕也就眼前这一位了。 豫王扫了她一眼,眼中并无太多情绪,换成旁人早吓得屏住唿吸,跪下来请罪了,梁依童如今胆子却越发的肥,她只是眨了眨眼,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小模样俏皮极了。 豫王啧了一声,倒也没跟她计较什么,他说有事要忙,自然不止是为了应付魏氏,他也确实忙,最近边境安稳,并无战事,他也无需再离京,便多了时间研制兵器。 之前提的改善弓弩的法子,已经提上了日程,正在试验中,可惜却又遇到一个问题,虽然射程变远了,却没有后劲,想在战场上远距离杀敌,并非易事,还需做一些改进。 除此之外,皇上还交给他一个任务,如今国家的军事虽然逐渐强大了起来,百姓却并不富足,一直以来如何改善百姓的生活,都是明君在攻克的难题。 当今圣上难得贤明,他也愿意为百姓谋福利,然而下手改革却并非一件简单的事,他自个愁破了脑袋,便又一股脑丢给了豫王,想让他想想法子。前段时间,陕西的土匪□□,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土匪起义,他将豫王派去陕西,也并非是直接让他武力镇压去了。 土匪里有一半都是被逼无奈的农民,陕西境内闹了蝗灾,百姓颗粒无收,下拨的粮食又被贪官贪了大半,一时间不知饿死多少人,百姓走投无路,才被山匪招揽,上山当了土匪,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砍死好几个官员。 豫王去了后,先是惩治贪官,又是开仓赈灾的,足足花了半年时间才彻底解决□□问题。这次的事,给皇上敲响了警钟,让他深刻地意识到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他清楚豫王从小就极其聪慧,这才又将难题丢给了他,豫王自然忙,不仅得查阅大量的资料,还得提出切合实际的法子,哪有功夫去理会魏氏? 梁依童也清楚他是真忙,乖乖研墨去了,两人不知不觉早就养出了默契,她研好,又给他沏了壶茶,再进来时,果然见豫王在写着什么。 他的字笔势雄奇,力透纸背,每一个都极具风骨,是她远远不能比的,梁依童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了会儿,只觉得他这手好字,只怕天下能与之媲美的不超过三人。 因为爱极了他的字,她越凑越近,豫王感受到她温热的唿吸后,笔尖微微顿了一下,留下一个墨痕,他揉成一团将宣纸丢在了废纸篓里,这才扭头淡淡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姑娘。 梁依童眨了眨眼,这才察觉出似乎是影响到他了,她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王爷,这个季节很干燥,您也别一直坐着,喝杯菊花茶吧,我已经沏好了,再忙也该注意身体。」 豫王抬眼扫了她一眼,不等他放下狼毫笔,梁依童已经倒了一杯,巴巴走到了他跟前,那狗腿的小模样,真真是又好笑又令人无奈,豫王倒也放下了笔。 等他接住水杯,梁依童就连忙熘了出去,「那我下去了。」 走前还不忘偷摸顺走了纸篓里,他那张废弃掉的字,殊不知,她的小动作,都被豫王瞧在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想看的互动来了!明天晚上九点见吧,比心,继续发红包, 第24章 梁依童从书房走出来后,才小心翼翼将手里的宣纸展开,还好除了最后一个字和那点墨痕晕染开了,旁的二十来个字都没事,她小心吹了一下,等墨痕彻底干了,才美滋滋揣到怀里。 第42页 她才刚将宣纸塞到怀里,就见赵姝倩从堂屋走了出来,梁依童小脸上瞬间染上了笑意,她笑道:「我才刚帮王爷研好墨,正打算去寻表姑娘。」 赵姝倩被她娘骂了一通,心情正糟糕着,见她笑得这么灿烂,更加郁闷了,她根本就不喜欢梁依童,前两日当着祖母的面,还能对她笑出来,如今再次被母亲教训后,她笑都笑不出来。 她堂堂长兴侯府的嫡小姐,凭什么还得对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可怜笑脸相迎?她不就一张脸漂亮些,得了王爷的青睐?还有什么令人高看的? 如果不是她娘瞧到了梁依童催她出来,她才不会上赶着跟她处好关系,赵姝倩没什么情绪道:「不是要带我去院中转转?走吧,就去后花园瞧瞧。」 梁依童眨了眨眼,跟了上去,边走边笑道:「我来王府也没多久,也只来过花园一次,还是陪云苑的主子们一起来的。」 赵姝倩脸上这才有了神情,「云苑?」 她对豫王有那么几分心思,自然清楚云苑住着皇上和太后赏赐的美人,据说这几人都姿色非凡,皎若秋月,虽说豫王并未碰过她们,她们的存在却始终是赵姝倩心中的疙瘩,一想到她们,就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虽然母亲一直提醒要她留意梁依童,不必在意云苑的美人,她却觉得云苑的美人才该注意,毕竟那些美人,虽未侍寝,却是通房般的存在,又个个生得极为漂亮,豫王若起了兴致,还不是想去就去了? 梁依童美虽美,却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豫王若真喜欢她,又岂会将她安置到旁处,早收入后院了。 听梁依童提起了云苑的美人,赵姝倩就上了心,梁依童笑道:「是呀,当时是跟云苑的萧姑娘和郑姑娘一起来的。」 「听说她们俩都极为漂亮,真的假的?你瞧着谁更漂亮些?」 梁依童笑眯眯道:「确实都很漂亮,萧姑娘清丽脱俗,郑姑娘娇俏可人,各有千秋,真二选一还真是有点难以分辨。表姑娘天生丽质,又生得花容月貌,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大美人,不会好奇旁人的相貌。」 见她将自己捧得如此高,赵姝倩唇边不由露出一抹笑,「我也就中等偏上吧,哪有你说的这么漂亮?」 梁依童笑道:「您太谦虚了,京城这么多美人,能跟您媲美的,只怕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随着两人的交流逐渐变多,赵姝倩瞧她倒是顺眼了许多,她哪里知道,梁依童不过是有意投其所好罢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魏氏要待多久才离开,她可不希望,逛花园这段时间,赵姝倩一直拉着一张脸,自个瞧了也影响心情不是? 赵姝倩又问了一下她云苑的美人性格如何,见梁依童说她见的那两个都是极好相处的,人都特别好。 赵姝倩对梁依童的印象就从一个不足为惧的黄毛小丫头变成了一个傻白甜,还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她真搞不懂她母亲为何忌惮她。 赵姝倩随魏氏离开后,梁依童才闲下来,回到清幽堂,她就把怀里的宣纸掏了出来,展开放在了书桌上,越打量,她越喜欢豫王这手好字。 之前瞧到父亲的字,她就特别喜欢,那会儿就想过模仿他的字,然而她年龄太小,笔力不足,只学会了父亲的清隽整洁,却失了那分风骨,比起父亲的字迹,豫王的则更大气磅礴些,一笔一划都矫若惊龙,有种笔扫千军的气势,只是瞧着就让人心中震撼。 梁依童也想写出这样一手好字,真学成了就算去临摹字帖,拿到书肆换钱,肯定也可以赚到不少银子。她美滋滋拿出了纸墨笔砚,认真临摹了起来。 接下来几日转瞬即逝,这几日,除了练练字,她也就作作画,倒也清闲,萧岺那边的调查还没有大的突破,毕竟京城有不少药铺,甚至得从一个月前查起。 早上从竹悠堂出来后,梁依童又去了云苑,距离上次去云苑已经过了四日,这几日,郑晓雅一颗心始终悬着。她其实还挺喜欢梁依童的,想到将计就计的事,说不得已经被她发现了,她心中就有些发虚。 见梁依童竟然又来了,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副呆愣的模样,倒跟她平日里的灵动相差甚远。 梁依童笑了笑,「姐姐这么惊讶做什么?难不成以为我不会过来了?」 郑晓雅有些羞赧地揉了揉鼻尖,道:「妹妹不怪我?」 她的坦然直接,让梁依童脸上的笑又真诚了些,她笑着握住了郑晓雅的手,「姐姐何出此言?你又不曾害我,换成我,处在那样的立场,说不准也会跟你一样,何况我们那时也不太熟。说起来,我还很感谢姐姐没利用我的身世做点什么。」 郑晓雅心肠不算坏,也难得没有害人的心思,对比萧梦欣,梁依童其实还是很愿意跟她交朋友的。 见她如此豁达,郑晓雅脸上总算有了笑,只觉得经此一事,两人竟莫名亲近了些,她眨了眨眼,笑道:「谢就不必了,我在云苑待了两年,甚少出门,连个朋友都没有,你若不嫌姐姐这儿清贫,闲下来时,过来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梁依童很爽快地应了下来,她走前郑晓雅提醒道:「对了,妹妹入府时间尚短,可能不知豫王的生辰快到了,你若有心,倒不妨表示一番。」 梁依童眨了眨眼,还真不知道豫王的生辰竟快到了,她又问了一下,发现只剩几日后,梁依童就有些苦恼。 第43页 一直到回了清幽堂,她都没想好给他备什么生辰礼,太贵重的她肯定是买不起的,衣物一类又已经送过了,送什么好,还真没有头绪。 这几日,她倒是又画了两幅画,梁依童打算出府一趟,将这三幅画一起卖掉,换的银子给他买个生辰礼,好歹表示一下。 她想好后,就打算出府一趟,下午便又跟萧岺说了此事,萧岺也不曾料到她会出事,只是让她带了两个护卫。 * 梁依童便这么出了府,因为玉琴要当值,她一个人出去的,这次她戴的是自己的帷帽。 梁依童自然不知道,魏氏一直让人盯着她,得知她要出府后,她买通的人就尾随了上去。 为了解决掉梁依童,魏氏这次下了不少血本。 她是女人,对男人最是了解,自然清楚,男人对女人动情的第一步,往往就是从怜惜开始的,这些年,她还是头一次见豫王对什么人如此与众不同,不管他如今是否动情,都让她心生不妙,只觉得任其发展下去,赵姝倩若想嫁入王府,不嗤于异想天开。 马车缓慢向街上行驶着,梁依童正在马车上坐着,却感到马车勐地晃了一下,车夫突然勒住了缰绳,梁依童整个人都朝前甩了去,她及时抓住了窗帘,才没摔下去。 她才刚坐稳,就听到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似是车夫落到了地上,梁依童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接下来果然听到了侍卫拔剑的声音,刀剑的碰撞声,行人的惊唿声,一一传入了耳中。 梁依童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了一下,只见七八个蒙面大汉正在跟侍卫打斗,侍卫一对三,刚开始应对得还算自如,随着又有三人加入,侍卫明显处了下风。 梁依童掀开帘子跳了下来,正想偷偷熘回去搬救兵时,其中一个大汉却直接提着弯刀朝她沖了过来。 梁依童瞧着这一幕,一颗心跑到了嗓子眼上,她飞快朝反方向跑了去,她那点速度自然没法跟习武之人相提并论,大汉转瞬就冲到了她身后,一个手刀噼在了她颈部,直接将人扛了起来,他喊了一声,「不必苦战。」 就率先扛着梁依童撤退了。 侍卫瞧到这一幕,都有些心急,身边的大汉却苦苦缠着他们,其中一个一时不察,还被砍了一刀,肩膀上瞬间涌出了血,躲在木板下的小商贩瞧到这一幕,又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梁依童却已经被大汉扛走了。怕侍卫万一突破重围跟上来,他跑得飞快,将人抢到后,也不敢逗留,直接跑到了约定地点。 约定之处是古铜巷子深处,一个小院中,他刚进来,就见一个妇人从房内走了出来,「人带来了?」 「嗯,抢来了。」大汉将梁依童放了下来。 随着他的动作,少女头上的帷帽落在了地上,她那张极其妍丽的小脸露了出来,见她生得这般美,大汉心中涌出一丝异样,竟有些后悔直接将人扛了过来,这么漂亮的小美人,若能睡上一觉,只是想想,就浑身燥热得慌。 妇人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抱住了梁依童,遮住了她的脸。 她如约付了他三百两尾款,道:「您快离开吧,这段时间都别呆在京城。」 这大汉又深深看了梁依童一眼,因挂念兄弟们,倒是收起银票,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这妇人就喊了丫鬟过来,连忙将梁依童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青楼的人也已经到了,老鸨验完货,见这小姑娘确实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冰肌玉骨,是天生的尤物,假以时日必然可以成为头牌,便付了银子,将人带了回去。 梁依童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睁开眼睛后,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梁依童不知这是哪里,挣扎着想下床,然而手脚却酸软无力,显然是被下了药。 她没能站稳,整个人跌在了地上,外面的妇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将她扶了起来,「哎哟,这是醒来了?体质还不错嘛,中了迷药也就昏迷这一会儿。」 梁依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低声道:「这是哪里?」 妇人咯咯笑了起来,她一身绫罗绸缎,年龄虽大了些,身姿却婀娜动人,这么一笑,腰肢快扭成了麻花,「还能是哪里?你生得这般美,合该入了我醉生楼,以后呀,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放心,妈妈必然将你捧成咱楼里的头牌。」 梁依童抿了抿唇,她自然听说过醉生楼,醉生楼是京城最大一家青楼,梁依童根本没料到,竟有人不惜花费这么多心思,将她卖入青楼,究竟是谁?她脑海中闪过萧梦欣,褚雪,柳之蔓,最后定格在了魏氏身上。 梁依童心中动了动,转瞬间,她眸中已经含了泪,恨恨道:「魏氏就这般容不下我吗?是她将我卖来的是不是?可怜我一个无父无母的丫鬟,又无争宠之心,她凭什么如此作践我?」 妈妈听着不顺耳了,「哎呦,你这话可不对,来这儿就是作践啊?多少姑娘想成为头牌都没这个天份呢,你来了这儿最好安份点,若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梁依童怯生生看了她一眼,一副被唬住的模样,半晌才讷讷道:「我、我不是嫌这儿不好,你真能将我捧成头牌?当了头牌是不是就能填饱肚子了,每日能吃燕窝吗?有、有月银吗?」 她说着还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第44页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小童上线,为了让他们尽快动情,我也是煞费苦心,哎,明天中午十二点见吧,等我闲下来多更补偿,继续发红包, 第25章 瞧到她提起吃的就只会咽口水的乡巴佬模样,郑妈妈心中有些嫌弃,只觉得这般好相貌搁在她身上真是可惜了,想着她年龄尚小,还可以调.教一段时间,她脸上才带了笑,「这还用说?别说燕窝和那点月银,等你当了头牌,多得是为你一掷千金的,到时候你还不是想吃什么有什么,想要什么要什么,那日子别提多美了。」 梁依童眼睛亮了亮,忙不迭点头,「那我要当头牌,妈妈若能助我当上头牌,以后少不了妈妈的好处,哎呀,我好饿,饿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妈妈快给我寻点吃的吧,等我吃饱了有了力气,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她说着又咂摸了一下嘴巴,笑道:「要是能给点肉就更好了,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郑妈妈摇了摇头,出去后,就跟老鸨道:「那丫头刚刚我见过了,生得确实水灵,就是蠢了点,贪吃了些,都不知道自个是被下了软骨散,还以为饿得没力气了,管我要肉呢,说吃饱了,让干啥都行。」 青楼里各色女子都有,初来乍到后,有看重贞操,寻死觅活的,也有为了家人屈服的,更有活不下去主动卖身的,像梁依童这样为了吃的,就出卖自个的并不稀奇。 老鸨道:「多观察一晚吧,一会儿可以先解了她的软骨散,再餵她服上魅药,免得她心机重,想逃跑,她若是没有逃跑的心思,就由你带她,这是个好苗子,你好生调.教着,就是再蠢,就这姿色,头牌也跑不掉。」 郑妈妈不擅长管理姑娘,对她很是信服,闻言,应了下来。 晚饭虽然没有肉,却也管饱,梁依童吃饱喝足后,笑道:「吃饱了,果然有劲了,妈妈,我要学什么啊,你快教教我吧,咱们早学会早吃燕窝,呸,早学会早当头牌。」 郑妈妈敷衍道:「你才刚来,总得适应一下,走吧,我带你在后院转悠一下,熟悉熟悉以后的住处。」 梁依童乖巧地点头,随着郑妈妈走了出去,她们俩出来时,就见一个老妈妈扯着一个年轻姑娘,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在了水缸里,那姑娘好不容易挣扎着出来透口气,却一次次,又被按了进去,她憋得脸颊通红,被放出来后,不停地咳。 梁依童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郑妈妈趁势敲打道:「这是在教训不懂事的新人,不服管教就是这个下场,被按到水缸里还是轻的,这儿有的是法子治人,拿根针都能把脚底板给你戳烂。」 梁依童连忙狗腿地表态,「妈妈放心,我肯定听话。」 后院住了好几个新来的姑娘,门口原本有两个护卫守着,见郑妈妈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两人就直接离开了,这么一来,门口竟没人看守,然而院内的姑娘却没有一个人胆敢逃走,包括那位刚刚还被摁在水里的人。 猜到必然还有人在不远处守着,梁依童没有轻举妄动,晚上她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直到郑妈妈来喊,她才起来,见她睡得如此好,郑妈妈眉心直跳,也不知是该感慨她没心没肺,还是没脑子。 用过早膳,趁时间尚早,郑妈妈带她去待客之处瞧了瞧,梁依童自打来了这儿,就仔细留意着周围的环境,路过二楼时,果然透过窗户,瞧到了后面那片湖。 她之前来过淮安街,这一整条街都背靠临河,醉生楼恰好在淮安街上,这会儿,见醉生楼确实挨着临河,她心中隐约有了成算,只可惜,从走廊处这扇窗户,只能瞧到临河,若想跳下去,只怕只能从姑娘们的住处下手。 临水的房间肯定不多,住的估计是楼里几位姿色拔尖的姑娘,郑妈妈带梁依童来了上一届花魁这儿,想让她仔细观摩一下她的仪态。 这位花魁唤莹莹,这会儿才刚刚起来,她仅仅披了一层纱衣,雪白的肌肤在火红色的纱衣下若隐若现,端得是活色生香。 一瞧到她们,莹莹姑娘就掩唇轻笑了一声,「昨日就听说郑妈妈又要带新人了,这小姑娘,还真是天生丽质,难怪能让妈妈出山。」 她五官虽比不上樑依童精緻,一举一动却自带媚意,开口说话时,更是娇滴滴的,与郑晓雅的娇软不同,她活像个狐狸精,还是擅长蛊惑人心的那种。 梁依童痴痴望着她,刻意没移开目光,「姐姐可真美,难怪能当头牌,你皮肤这么好,肯定能日日吃上燕窝吧?」 瞧到她提起燕窝时,馋嘴的模样,莹莹姑娘捂唇笑了笑,走过来颳了一下樑依童的鼻尖,笑道:「这小姑娘倒也有趣。」 她轻笑一声,在她耳旁低笑道:「当头牌可不止能日日吃燕窝,你还能吃楼内最俊美的男人,想吃多少有多少,好处可多着呢。」 见她提起男人,梁依童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现出了豫王的身影,说起俊美,她还真没见过有人比他更俊美,不知怎地,她竟再次想起了他白皙强健的胸膛,梁依童心跳莫名快了一分。 她连忙屏住了心神,不动声色瞧了一眼窗外,好在如今天热,莹莹姑娘晚上睡觉时,并未关窗,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瞧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一阵燥动,一楼像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郑妈妈蹙了下眉,对莹莹道:「你看好她,我下去瞧瞧。」 第45页 莹莹含笑点头,梁依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也怕贸然求救弄巧成拙,便主动跟莹莹交流了起来,问了问她如何才能讨男人欢心。 梁依童边说边主动拎起了水壶,要给她倒水,倒完水,趁莹莹毫无防备时,她拎起水壶就朝她砸了去,莹莹吓得尖叫了一声,怕热水烫到自己,连连后退了几步。 梁依童丢完水壶,就飞快跑到了窗户旁,莹莹反应过来,来抓她时,她已经爬到了窗户上。 梁依童纵身朝水里跳了下去,跳下水的那一刻,她才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郑妈妈略带着哭腔道:「这位姑娘就在这里,大爷刀下留人。」 此时,梁依童并不知道她被灌下了魅药。 魅药是醉生楼特制的一种毒药,药性跟春.药有点相同,不同的是,每次过量运动后,方会毒发。 毒发时,犹如万只蚂蚁啃噬肌肤,整个人都会变得酸软无力,还会极度渴望男人的抚摸,身边若没有男人,意识迷离之际,甚至会有自残的念头,需服下解毒丸,方可解毒。 醉生楼一直在用这种法子控制着里面的女子,其中就有个逃掉的人,因受不了这种折磨,又回了青楼。 跳下水时,梁依童还没有察觉到不对,怕莹莹姑娘也会水,她游得速度极快。然而不知为何,才刚刚游到湖中心,她就察觉到体内的力量好似在迅速地流失,梁依童有些惊恐地发现,她的身体好像出了问题。 这会儿身体不仅酸软无力,还有种说不出的空虚感,她扑腾了几下,因使不上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水底坠了去,因会水,她没敢再挣扎,努力使自己漂浮着,然而身体还是逐渐下沉了些。 刚开始她还能憋住气,随着时间的增长,她逐渐慌乱了起来,意识逐渐迷离时,她隐隐察觉到一双手臂搂住了她的腰。彻底失去意识时,男人温热的唇像是覆在了她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v,需要万更,得写一天,所以晚上睡前见吧,估计得十二点,大家可以早起再看……v后前几章所有留言会有红包的,求不要养肥,比心 —— 第26章 三合一 梁依童被劫走后, 豫王第一时间就让人着手调查了此事, 他将身边的暗卫全派了出去,直到丑时三刻才查到那几位大汉,逼问之下,又寻到了古铜巷子,等问出醉生楼时,天已经亮了。 豫王直接带人来了醉生楼,楼里的护卫很快就被他的属下制服了,他带人来到莹莹的房间时, 梁依童已经跳进了水里。 见梁依童不见后,郑妈妈眼神有些躲闪。 豫王蹙了下眉,让萧岺审问了一番,他则走到了窗前, 果然瞧到了小姑娘在水中奋力游动的身影,这时她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瞧着似乎有些不对劲。 听到郑妈妈说她中了魅药,豫王甚至来不及审问何为魅药,怕她出事,豫王纵身跳入了湖中,他速度极快, 然而却比不上少女下沉的速度,等他游到她身旁时,她已经快沉入了河底。 他搂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见她已经没了意识,他来不及多想,直接覆到她唇上,给她渡了口气。 少女安静极了,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豫王又覆了上去,刚开始梁依童还没什么反应,随着他的动作,少女卷翘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恍惚中,她似乎感受到男人的手正拖着她的后脑勺,唇也覆在她唇上,哪怕依然处在水中,她却奇蹟般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味,也感受到了他绵软温热的唇。 梁依童唿吸有些急促,下意识贴紧了他的唇,去抢夺他口中的唿吸,唇舌交缠时,豫王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少女却像个懵懂的小兽,饿到了极点,只会靠本能去吸吮。 刚刚渡气时,还不觉得如何,毕竟小姑娘危在旦夕,他只是想给他渡气,然而随着她的贪婪吸吮,他整个感觉都不对了起来。 她柔软甘甜的唇,滑熘熘的小舌,都给他带来了某种无法言说的刺激,他的嵴椎骨都麻了一下,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察觉到自己竟对一个小姑娘升起一股邪念时,豫王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下一刻,他就移开了唇,搂着她的腰,带着她从水底,游到了水面上,唿吸到大量的空气后,梁依童也逐渐恢復了意识。 因在水中,两人的衣服都湿了,她的衣服也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明明平日瞧着小小的一只,胸前竟也有些起伏。 豫王没敢多看,他一双眼眸无端沉得有些深,再开口时,嗓子都微微哑了些,「还有力气么?」 他问完,就尝试着松开了手。 少女柔弱无骨的身体再次滑入了水中,豫王拧了下眉,重新将她捞入了怀里,她软软的身体再次贴上了他。 这一刻,豫王才了解为何会有温香软玉这个词,哪怕两人都在水中,她小小的身体,对他来说,竟突然带了某种奇异的吸引力,引得他心绪都乱了两分。 豫王勉强摒除了杂念,低声道:「抓紧我,我带你上去。」 他说完,就带着她游动了起来,梁依童狼狈地抓住了他的衣襟,隐约中似乎想起了昏迷前,他的唇好像紧紧贴在了她唇上,难道他真亲她了? 梁依童隐约回忆起一点唇舌相交的感觉,她的脸莫名有些烫,心中却又有些庆幸,他要再晚一步,只怕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晰,身体的不适再次凹显了出来。 第46页 明明还泡在水里,她却浑身难受,身体内也好似有万只蚂蚁在爬行,又痒又热。唯有与他接触的地方,感觉凉凉的,稍微舒适一点,梁依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被他捞入怀中后,她的小脸下意识蹭了蹭他的胸膛,她并未察觉到豫王的身体僵硬了些,肌肉都有些紧绷,她只是本能地离他近了些,似乎只有这样,那种被蚂蚁啃噬的感觉才消散一些。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神情迷离,状态似乎很不对劲,小脸埋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梁依童?」 梁依童却不理他,她甚至有些迷恋他身上的味道,小脑袋埋入他怀中还不算,随着他的游动,她越发有些不对劲,不仅手臂紧紧搂住了他,还试图去吻他的脖颈。 若换个人,豫王早一刀噼死了。他平日对女人向来没有好感,也不曾生出过什么欲望,如今被她一亲,燥热感越发明显。 他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襟,将人往外拎了一下,少女眼神迷茫,神情也带着一丝痛苦,想到郑妈妈口中的魅药,豫王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有些头疼,低声道:「等一下服了解药就没事了,坚持一下。」 梁依童神志稍微清明了些,察觉到刚刚做了什么后,她脸颊有些烫,怕自己又不管不顾地黏到他身上去亲他,她抬手咬住了手背,每增加一点疼痛感,蚀骨的煎熬才会麻木一些。 见她总算乖了些,豫王稍微松口气,谁料下一刻就闻到一丝血腥味儿,他垂眸扫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右手,手背已经被她咬破了,鲜血顺着她纤细的手腕向下,落入了水中。 豫王蹙了下眉,怕她再自残,干脆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少女的身体彻底柔软了下来。 上岸后,他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少女小小的一只,因浑身湿漉漉的,窝在他怀中也可怜巴巴的,好在这个时辰还早,岸边并没有什么人,唯有暗卫,第一时间赶到了岸边,将马车也驱赶了过来。 豫王将她放入了马车内,又命侍卫去醉生楼寻了解药。 她这样回府,肯定会引起一些流言蜚语,豫王干脆将她带入了另一处宅子里,这处宅子是他原本的住处,如今只剩个老嬷嬷在照看着,豫王直接将梁依童抱入了房中,随后又让人回府去拿的干净衣服。 侍卫们拿到解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豫王便点开了梁依童的睡穴,她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躺在床上,她心中一惊,连忙坐了起来,一坐起来,身体就一阵酸软酥麻,难受极了,她眼睛都有些猩红。 她又想去咬自己时,豫王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直接将药丸塞入了她口中,逼她吞了下去。 梁依童被药丸呛得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再抬头时,跟前多了杯水,豫王竟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梁依童喝完水,才偷偷看了他一眼。 今日的他一身绛紫色衣袍,衣服上的水珠儿虽然被布巾擦掉了些,却依然很湿,衣服贴在身上,将男人健壮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梁依童才刚服下解药,药劲儿还没使出来,只觉得这样望着他,她竟有些口干舌燥,湿漉漉的眼眸里满是难以言说的渴望。 此刻,没了近距离接触后,豫王身上那种古怪的感觉早就散去了,这会儿看待她的目光活似个馋嘴的小孩儿,他完全无视了她的异样,低声道:「莫胡思乱想,闭眼躺会儿吧,一会儿就没事了。」 梁依童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她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豫王却已经转身离开了,望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梁依童对他的不近女色再次有了深刻的认识。 身上那股燥热,逐渐散去后,她的理智才彻底回归。 梁依童这才意识到,刚刚对他的垂涎有些丢人。他若被她吸引也就罢了,偏偏无动于衷,梁依童一张小脸红得几乎滴血。 她又无比庆幸今日遇到的是豫王。换成旁人,说不准干柴烈火早出事了。如今不过是亲密接触了一下。 经歷过三皇子另类的折磨后,梁依童对贞操看得其实没那么重了,不然换成旁的小姑娘,这会儿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后,早哭哭啼啼想自缢了。 她却只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尽管如此,她还是有些臊得慌,嬷嬷拿来干净衣物时,她脸上依然一阵滚烫,换好衣服后,她也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出去,她在房内冷静了许久,又思索了一下被劫的事,才逐渐没那么在意之前的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豫王的声音,「换好衣服后,将自己的衣服烤一下,等烤干再换回来,穿上自己的衣服,你再回府。」 梁依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府里的人不知我被劫的事?」 「街上瞧到你真面目的没几人,我便让人压了下来。」 清楚这是为她的名声着想,梁依童又有些感动,她直接从房中走了出来,恭敬地沖豫王福了福身,「今日的事谢谢王爷了,多亏了您我才没事。」 「不必谢,你也是受了牵连。」 见他如此道,梁依童心中微微动了动,「真的是二夫人吗?」 豫王眼眸无比的幽深,「你知道?」 梁依童轻轻摇头,「只是简单猜的,并不确定。」 她的猜测也并无太多依据,只是觉得府里的美人太穷了,只怕请不起那么多人来劫她,就算有银子请人,郑晓雅应该也做不出这种事,以萧梦欣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第47页 唯有二夫人,是唯一一个表露出想将女儿嫁给豫王的,赵姝倩对豫王也有那么点心思,如果她们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碍眼,从而动了某种念头,并非不可能,从第一眼见了魏氏,梁依童就觉得她心机很重。 魏氏之所以会将她卖入青楼,无非是想毁了她的清白和名声,她大概没料到豫王会这么快查出来。 梁依童在青楼虽只待了一日,对那儿却有了简单的了解,新人进去后,往往被调.教个四、五日,就得去伺候人,四、五日真不算久,豫王若没能及时查到她的下落,只怕她真的难以逃掉。 见梁依童已经猜了出来,豫王也没再瞒她,他直接道:「她做的混帐事不止这一件,早够死几次了,此事你不必再管,她不会有好下场。」 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竟有意帮她解决魏氏,魏氏好歹是他的二舅母,他当真没有徇私的想法? 梁依童虽然只去了长兴侯府一趟,却也知道不少事,据说二老爷就极为宠爱魏氏,豫王若执意处罚魏氏,肯定会得罪二老爷,就算他碍于豫王的身份,不好直接撕破脸皮,舅甥之间想必也会生出隔阂。 何况,老太太尚且在世,二老爷若是闹到老太太那儿,她老人家必然也会有些头疼,她不好怪罪豫王,却未必不会迁怒到她身上,他们随便动动手指头,都可以让她万劫不復。 片刻间,梁依童心中便转了许多念头,让她装作大度,为魏氏求情,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见她神色纠结,豫王淡淡道:「说了你不必管,去烤衣服吧。」 梁依童乖巧地点了点头,见他转身离开了,也没追问什么。 她耐心烤干了衣服,换上后,便告别了嬷嬷,跟着侍卫回了豫王府。 她的昨日未归,并未引起众人的关注,回到清幽堂时,还听到玉琴说:「萧大人不是说,你要在手帕交那儿住个两三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依童闻言,便也没提被劫的事,笑道:「她家里还有父母兄长,我跟她待了一晚叙了叙旧,不想过多叨扰就回来了。」 玉琴笑道:「是这个理,毕竟家里不止她一人。」 * 此时,魏氏已经知晓了,古铜巷子那处宅子被豫王的人发现了,嫂嫂已经被豫王带走了,她哥因喝酒晚归,方逃过一劫。 魏氏心中有些惊异不定,怕嫂嫂招出梁依童的所在之地,连忙派丫鬟去醉生楼打听了一下消息。 丫鬟离府的这段时间,她等得焦心极了,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等丫鬟总算跑回来时,她连忙捉住了丫鬟的手,「打听到什么没?醉生楼一切正常吗?」 丫鬟摇头,将打听来的话,仔细说了说,「醉生楼出事了,奴婢过去时,醉生楼的大门已经关了起来,门外还有侍卫把守着。奴婢按您的指示,给周围的酒楼塞了点银子,才打听到一点小道消息,他们说豫王一早就带着侍卫去了醉生楼,好像将里面的打手都绑了起来,老鸨已经被人扭去见官了,也不知这醉生楼以后还能不能开下去。」 听到豫王带人过去时,魏氏就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她手心直冒冷汗,根本没料到豫王会查出此事,毕竟她请的那伙人没少干一些偷偷摸摸的行当,极擅长隐匿消息,管府捉了他们许久都没捉到。 古铜巷子里住着她嫂子,还是她嫂子帮忙牵的线联繫的醉生楼,她理应知道事情的轻重,魏氏都交代了她,不许跟旁人透漏一个字,就是豫王亲自来了,只要咬死了,一切不知道,谁都不能拿她怎样。 谁料她竟真招了,若是招了,有没有把自个供出来? 想到豫王的冷血冷情,魏氏后背上出了一层汗,手指都颤了颤,她竭力保持着冷静,不停地说服着自己不会有事的。 是呀,能有什么事?梁依童不过是个丫鬟,她好歹是豫王的二舅母,他总不能为了一个丫鬟,跟她撕破脸皮,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就算嫂子招出了她,豫王也不能拿她怎样。 她也确实冷静了下来,又不由暗暗骂了一句梁依童真是好命,早知道,就该找个採花大盗,直接将她就地办了,也好过让她逃过一劫。 魏氏自然没料到,豫王的人竟能查到梁依童的下落,怪就怪,她低估了豫王,又太信那伙人了,不然也不会将梁依童卖入青楼。 她最初其实是想找人直接糟蹋了梁依童,因憎恨她生了一张令女人都艷羡的脸,才一时生了恶毒的心思,想让她被千人骑,永不得安宁,谁料竟反倒让她逃过一劫。 想到她已经在青楼待了一晚,就算没有失去清白,名声也彻底毁了,豫王不可能娶一个曾坠入青楼、名声有污的女子。魏氏心中才舒坦了些,她的谋划总归是有点用的。 魏氏心惊肉跳地等了两日,见豫王并未过来找她算帐,她稍微松口气,谁料,几日后,萧岺突然带人来了长兴侯府。 萧岺是豫王的左膀右臂,见他这个时候来了长兴侯府,魏氏心中莫名有些慌,她连忙让丫鬟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她的丫鬟还没有回来,二老爷身旁的小厮就来了她的院子,说二老爷有事唤她。 此时,萧岺就在二老爷这儿,他此次来还带了一位老妇人,这妇人曾在魏氏跟前伺候,前些年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消失了,魏氏还派人寻了许久,谁料,今日她竟来了此处。 第48页 萧岺说:「二夫人伙同她嫂嫂,找人劫走了梁姑娘,想将她卖入青楼,王爷命属下彻查了此事,谁料,竟牵出一桩旧事。这几天属下便是在调查此事,如今竟真找到了人证物证,老爷请过目。」 萧岺说着,就将一本册子递给了二老爷。 这事还得从前几日说起。 魏氏的嫂嫂何氏被豫王的人捉走后,禁不住吓唬,很快就招了。她胆子小,见萧岺要以非法买卖人口,将她送入官府,她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魏氏身上,还说都是被魏氏逼的,说魏氏这人心肠歹毒,她若不听她的,只怕也会落个惨死的下场。 随后何氏将功补过,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只求豫王能饶她一次。 原来二老爷的原配章氏和儿子的死亡,并非偶然,十年前,魏氏还只是个姨娘,那时章氏才是二房的夫人,她膝下仅有一子,然而,孩子却体弱多病,小少爷七岁那年,身体才好了些,章氏带着孩子去寺庙还愿时,马儿却突然失控,掉下了悬崖,他们死得异常惨烈。 他们出事后,二老爷着实伤心了一段时间,还是魏氏的温言软语让他逐渐走了出来,谁料这一切并非偶然,而是魏氏在马匹上动了手脚,包括孩子的体弱多病,也是她下药导致的。 这事事关重大,豫王便让萧岺仔细查了一下,谁料真找出了曾在魏氏身旁伺候的老人,也从郎中的遗物中寻到一份册子,册子上记载着,魏氏买通郎中,暗地里给小少爷下过什么药。 因郎中已经去世,萧岺才只将这位老奴带了过来。 她一见了赵二老爷就哭诉了起来,说她有愧于老爷,当年着实是被钱财迷了心窍,又只能听魏氏的,才做了不少煳涂事,害得章氏和无辜稚儿,死不瞑目。因魏氏想铲草除根,连她一起害死,她才逃走的。 二老爷整个人都懵了,他虽宠爱魏氏,对章氏却极为敬重,当初章氏和长子的死,对他的打击极大,他万万想不到,这事竟是魏氏所为。 他是看着豫王长大的,对豫王的人品极为信任,自然清楚他不可能造假,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他就是想替魏氏辩解都不能,魏氏被人带来时,他红着眼,一脚将她踹在了地上,「你个毒妇!竟如此蝎蛇心肠!」 魏氏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他一脚踹在了她肚子上,她疼得眼睛都有些发黑,缓了一下,就哭着叫起了冤,「老爷,我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碰,您这句蛇蝎心肠,妾身可不敢认!您可不能听信旁人的一言之词,就如此污衊我!」 见她还有脸喊冤,二老爷气得手都有些抖。 之前在她身边伺候的老奴忍不住出声道:「夫人可还记得老奴?人做多了亏心事,早晚是要遭到报应的,您手上沾了两条人命,这些年,难道真能心安理得地顶替章氏?」 魏氏听到她的话,脸色不由大变,「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死了?」 那老奴道:「若非您身边的管事,跟我有点交情,私下饶了我一命,我还真已经被你的人弄死了!」 见老爷脸色难看,魏氏这下是彻底慌了,哭着道:「老爷我真的没有对夫人和小少爷下手,你相信我啊,定是这贱奴被人收买了,才想污衊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二老爷又不傻,岂会再信她?自从魏氏来了后,这老奴根本没确切地提起是她害死了章氏和小少爷,她就哭着说没对她们下手,显然是心中有鬼。 一想到他的嫡长子,才不过七岁大就丢了性命,活着时,又遭了那么多罪,二老爷就恨不得活剥了魏氏,然而家丑不可外扬,他就算真想弄死她,也无法将她扭去见官,真这样,他的仕途只怕也彻底毁了。 他对萧岺拱了拱手,低声道了谢,萧岺道:「王爷说了,这事不必告诉老夫人,交给二老爷自个处理就行,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萧岺说完就离开了。 豫王显然清楚,他就是再宠魏氏,也绝不可能饶过她,毕竟,她害死的不仅仅是章氏,还害死了他的嫡长子,这等恶妇若是留下,下一个遭殃的不定是谁。 二老爷直接让人将章氏带上了马车,一路到了章氏出事的地方,任凭魏氏怎么求饶,他理都不理,就在妻儿惨死之处,他硬生生将魏氏推了下去。 梁依童很快就得知了魏氏不幸坠下悬崖的事,清楚她的死没那么简单,她对豫王愈发有些感激。 如果说之前是拿他当主子在讨好,如今她却打心底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这几日,她依然记挂着豫王的生辰,他已经救了她两次,这又是她入府后,第一次给他庆祝生辰,总该表示一番的。 然而她却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因为出府的事给他惹了麻烦,她也没敢再出府,想了想,便打算在他生辰这日,给他做碗长寿面。 她并未下过厨,特意去厨房请教了一下张大娘,因不会做饭,梁依童着实费了些心思,从和面、到擀面,全是现学的,她耐心学了两日,总算在他生辰这日学会了。 豫王生辰这日,恰赶上魏氏下葬,他下朝后,就去了长兴侯府,老太太年事已高,魏氏害了章氏母子的事,虽有意瞒着她,见魏氏又没了,她多少有些难受,很不习惯白髮人送黑髮人。 魏氏被下葬时,她竟又想起了她那可怜的小孙孙。这一下就病倒了,豫王有些放心不下,在长兴侯府待了一日,直到老太太睡下,才回府。 第49页 他回府后,本以为竹悠堂跟往常一样,只是幽幽亮着一盏灯,谁料,他刚踏入小院,就发现竹悠堂格外亮堂,堂屋门口,高高挂起了两盏福禄寿三星灯。 堂屋里也点着烛火,幽幽的火光,在一片黑暗中,竟显得格外温馨,豫王走近后,才发现梁依童竟也在。 小姑娘以手托腮,正迷迷煳煳打着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到脚步声,她才勐地睁开了眼睛,见豫王真回来了,她眼中瞬间溢满了笑,「王爷,您回来了?」 豫王心中微微动了动,「怎么还没去休息?」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低声道:「今天是您生辰,我也没为您准备生辰礼,就想给您做碗长寿面,萧护卫回府时,我以为您也回来了,就给您做了一碗,谁料您迟迟未归,面已经凉了,我再给您做一碗去。」 豫王这才发现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份长寿面,上面除了素菜,还卧着一只荷包蛋,色泽很是漂亮。 今日下朝后,他就去了长兴侯府,府里忙得人仰马翻的,自然没人记得他的生辰,也就皇上下了早朝后,送给他一枚玉佩,当做生辰礼。 谁料她竟也惦记着他的生辰,豫王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温柔了下来,他平日并不喜欢吃面,如今瞧着碗里长长的面条,以及上面的党参、鲜椒和番茄,他竟莫名来了胃口。 「不用麻烦,还可以吃。」 面虽然凉了,因没有多少汤汁,并未佗成一团,豫王说完便直接坐了下来,他对吃食其实也没那么挑剔,行军打仗时,野草都吃过,只是有几样菜,因为小时吃中毒过,才有些排斥而已。 此刻,他直接在梁依童对面坐了下来,将长寿面拖到了自己跟前,梁依童眨了眨眼,连忙站了起来,想将他跟前的面端走,都已经凉了,还吃什么呀,做一碗又不费事。 她的手才刚碰触到碗的边缘,却被男人拉住了。 他刚从外面回来,指尖很凉,梁依童被他冰了一下,眼睫情不自禁地颤了颤,她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想收回手,男人握的却很紧。 只见少女白皙如玉的左手上,有两三个伤痕,像是刚刚被刀切伤的,伤口都尚未癒合,此刻只是不流血了而已。 瞧到这一幕,豫王的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手怎么回事?被刀切伤了?」 联想到碗里成块的西红柿和鲜椒,豫王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梁依童只觉得被他碰触的地方有些凉凉的,麻麻的,很是不自在,她脸颊有些烫,再次缩了一下手,笑道:「没事呀,只是被切了两下,不要紧的。」 豫王也曾受过不少伤,多重的伤他都不曾在意过,这会儿见这小姑娘因给他做面,伤了手,他心中只觉得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怎样,他起身,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室。 见他突然离开了,梁依童还愣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心中莫名有些忐忑,难道是嫌她砍到了手,所以连面都不吃了?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端走这碗凉面,再给他做一碗时,就见他拿着一个小瓷瓶,再次走了进来。 他高大的身躯直接罩在了她身上,不由分说拉起了她的手,因两人离得很近,她再次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梁依童心尖颤了颤,有些惊讶地扬起了小脸,果然见他给她涂抹起了药膏。 男人身材高大,双手白皙修长,明明神情很是淡漠,给她上药的动作却好似带了点珍视的味道,梁依童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待她这般好过。 她心中甜甜的,眸中也带了暖意,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此刻,瞧到他专注的神情,她竟完全捨不得收回手,说不清是羞赧,还是激动,她一张小脸也红扑扑的,很是愉悦。 直到他帮她涂完药,她才弯了弯唇,晃了晃手指,「一点小伤,不要紧的,我再去给王爷做一碗长寿面。」 说完,就想去端桌上的面,豫王却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声音很是悦耳,「不用,还可以吃,药收好,明天你自己再涂一次,免得留疤。」 小姑娘一双手这么漂亮,真留了疤难免可惜。 这么一点儿伤,就算不涂药也不会留疤,梁依童却依然乖巧地点头,她笑得柔软而甜美,将瓷瓶收起来后,才道:「都已经凉了,不会觉得难吃吗?」 豫王却已经坐了下来,低声说了个不会。 他吃饭的速度不算快,见他吃长寿面时,竟要从中咬断,梁依童连忙道:「不可以咬断,咬断了不吉利,得直接吃完才能长命百岁。」 豫王自然不信这些,对上小姑娘认真的眼眸时,他一颗心却软得不可思议,竟是顺从地没有咬断,一碗面,他吃了多久,梁依童就看了多久。 直到他吃完,她才笑着沖他福了福身,「祝王爷生辰吉乐,身体安康。」 她眼睛亮晶晶的,明明他只是吃了她一碗面,她却好像吃了蜂蜜似的,粉嫩嫩的唇翘起的弧度,显得格外愉悦。豫王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眸在她粉嫩嫩的唇上多停留了一瞬。 梁依童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已经笑着去收拾碗筷了,「时辰不早了,王爷又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我把碗筷送去厨房就行。」 豫王眼眸漆黑深邃,又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她粉嫩嫩的唇,明明距离给她渡气,已经过去了好几日,那日的吻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今日不知怎地,这一刻,望着她粉嫩的唇,他竟再次想起了那个吻。 第50页 豫王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本想说放那儿让小厮收拾就行,开口时,却成了,「我随你一起去。」 梁依童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王爷是不是吃撑了,想出去消消食?」 豫王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他面上却极为淡定,也并未解释,低声道:「走吧。」 说着,已经提前迈开了步子。 他身材高大,两三步就已经走出了房间,梁依童连忙跟了上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院中挂着灯笼,合着月光,并不算暗,两人一前一后,朝厨房走了去。 梁依童跟着他走了几步,却突然听他开口问:「你真打算一直待在豫王府?哪怕有更好的去处,也宁可待在这儿?」 梁依童不懂他为何突然说这个,在她看来,旁的地方自然比不上豫王府,能待在这里再好不过,豫王对她也越来越好了,她日后復仇,万一出了意外,说不准他还会给她报仇。 梁依童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总觉得豫王也是待她不同的,他应该也是孤寂惯了,把她当成了家人吧? 能有这样一个哥哥,她真的很欢喜,梁依童软声回道:「嗯,能陪在王爷身边是我的荣幸。」 这句话落在豫王耳中却稍微有点变味,若非想到她年龄尚小,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怕已经误会了。 他眼眸沉得有些深,接下来都没有说话。 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厨房,梁依童将碗筷搁在了案板上,再出来时,却见豫王负手站在月色下。 他俊美的侧脸似是会发光,梁依童心中微微动了动,再次觉得他生得可真俊美,她快步朝他走来时,他偏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身材纤细,五官柔美,哪怕个头有些矮小,却出落的极为漂亮,意识到自己竟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在打量她时,豫王身躯微微紧绷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了,实在没到一万,明晚九点粗长补偿,所有留言都有红包,比心, 本来想写童童先动心,实在不会写,还是让豫王心动吧,文案去掉了两句话,比心, —— 第27章 二合一 豫王今年恰好二十六岁,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虽然不喜欢女子的接近,其实晨起时,他偶尔也有过某种不可告人的冲动,身为男子,他自然清楚刚刚对梁依童的打量带了点不可言说的意味。 她若已经及笄,他有这心思无可厚非,然而她却连十四岁生辰都没过,豫王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 低声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梁依童乖乖点头,顺从地跟了上去,哪怕他很是沉默寡言, 跟在他身边,梁依童却格外安心, 不知不觉就到了清幽堂。 豫王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回去吧。」 「嗯,王爷早点休息。」梁依童笑着沖他福了福身。 她这段时间吃得还算滋润,虽然没怎么长个,却不似之前那样单薄可怜了, 月色下,肌肤越发显得莹白如玉,连小巧的耳垂都透着淡淡的粉,很是可爱。 豫王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 才微微颔首。 梁依童回去后,才发现堂屋内多了好几套首饰,她微微怔了一下,玉琴还未歇下,见她回来了,笑道:「这是陈管家下午亲自送来的,说前段时间,王爷命他给您打的首饰,您快看看喜不喜欢,全是京城最流行的款式呢。」 面前的首饰确实极为漂亮,有八宝翡翠菊钗、宝蓝点翠珠钗、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等,除了朱钗步摇,还有耳坠、手镯,每一样都极为华贵。 梁依童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根本没料到,豫王竟会让人给她打这么多首饰,不算上次去长兴侯府时老太太赏她的玉镯,长这么大,她只收到过祖母一个玉佩,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送她这么多东西,望着这些首饰,她眼眶都有些发酸。 她梁依童何德何能,竟能令他如此看重?清楚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兴许只是见她可怜,他才吩咐了陈管家,梁依童依然很是欢喜。 明明对首饰没什么感觉,此刻,望着这些东西,她却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晚上睡觉时,她将首饰盒放在了床头,就这么入睡的,大概是心中太过欢喜,她难得没做噩梦,梦里的她也是喜悦的,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第二日一早,等豫王下朝后,她就去了竹悠堂,她过来时,萧岺正在跟豫王汇报怀王的事,上次暗卫查到怀王不在封地,豫王便让暗卫仔细查了一下。 如今他的人在江南发现了怀王活动的足迹,怀王的封地在大夏朝最南边,按路线看,他一直在往北行进,藩王不得离开封地,这是早就传下来的规矩,他如今竟出现在江南,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怀王一直以来都野心勃勃,城府极深,当今圣上仁慈,登基后,才放了他一马,还将他封为了怀王,其实按豫王的意思,早就该斩草除根,不然必有后患。 萧岺道:「咱们的人再三确认过,确实是在江南发现了怀王的踪迹。他之前就曾对您和皇上下过手,要……」 剩下的话萧岺没说完,只是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再明显不过,豫王沉吟了片刻道:「先查清他北上的目的为何,如果真有谋反的意思,再解决不迟。」 他刚说完,就听到了少女轻盈的脚步声,示意萧岺暂且退下。 第51页 萧岺领命退了下去。 梁依童瞧到萧岺出来后,福了福身,才走进书房,进来后,她才发现豫王难得没有看书,他正站在窗前,拨弄着窗台上那盆绿植。 他手指白皙修长,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梁依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笑道:「谢王爷赏赐的首饰,每一样我都很喜欢。」 她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明媚,很是婉转动听。大抵是已经将豫王当成了亲人,她也没有推辞,只想着等有了银子再送他一些东西。 豫王这才转身瞧了她一眼,小姑娘今日穿的是绣娘给她做的衣服,上身是浅白色对襟褂子,下身是藤青曳罗靡子长裙,衣着依然素雅,然而身上并未佩戴任何首饰。 豫王:「喜欢怎么不戴?」 他目光漆黑深邃,被他这么注视着,梁依童小脸有些红,没好意思说是捨不得佩戴。 她揉了揉鼻尖,笑道:「我明日就戴。」 豫王点了点头,这才走到书桌前,清楚他最近都有些忙,梁依童也没再说旁的,研完墨就回了清幽堂。 回到清幽堂后,她肚子却隐隐有些不舒服,就在这时,府里的小厮却过来通报,说表姑娘来了豫王府,有事找她,让她出去一趟。 赵姝倩毕竟是豫王的嫡亲表妹,她有事找她,梁依童自然得过去,她也顾不得隐隐作痛的腹部,直接出了府。 此时的赵姝倩却是盛怒而来,昨日魏氏才刚刚被下葬,母亲骤然逝去,对赵姝倩的打击自然很大,哪怕魏氏活着时,时常骂她,那也是她的生母,人死如灯灭,她只有这么一个娘亲,赵姝倩的悲伤可想而知,弟弟闹着找娘亲时,她哭得鼻子都红了。 她本以为娘亲确实是出了意外,谁料今日却突然听娘亲身旁的丫鬟说,娘亲出事前,萧岺曾来过豫王府,那几天娘亲的行为也有些反常,不仅派人去醉生楼打听消息,还一直让人关注着梁依童。 丫鬟点出不对劲后,赵姝倩突然就想起了娘亲曾跟她说过,她要找人对付梁依童,难道是失手了? 赵姝倩又让丫鬟仔细问了一下萧岺入府的事,见萧岺离开后,爹爹就强硬地将娘亲拖上了马车,不久后就传来了娘亲坠落悬崖的消息,赵姝倩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娘亲的死不是意外,难道跟爹爹有关?不,爹爹那么疼爱娘亲,他肯定捨不得对她下手,除非是逼不得已,他好歹是朝廷命官,还有谁可以逼他? 难道真是豫王? 她当时就冲到了爹爹的住处,想要找他要个说法,问他是不是豫王逼死了娘亲,他爹却给了她一巴掌,让她不要胡说,赵姝倩从小到大,只挨过这一次打,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她哭着跑开了。 虽然爹爹什么都没说,她却觉得娘亲的死肯定有隐情,这才怒气沖冲杀到了豫王府,因为害怕豫王,她有些不敢进去,才让人将梁依童喊了进来。 她觉得娘亲的死,肯定跟豫王和梁依童有关,难怪之前娘亲一再叮嘱她务必注意梁依童,然而她却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这会儿赵姝倩悔恨交加,心中认定是梁依童勾引了表哥,说不准早已经不要脸地爬上了他的床,这才蛊惑的表哥不管青红皂白,害了她娘亲! 这种妖姬,活着也是祸害! 梁依童出来后,赵姝倩才跳下马车,她直接冲到了梁依童跟前,一巴掌朝她扇了过来。 梁依童肚子有些疼,没来得及完全躲开,她只是偏了一下脑袋,赵姝倩的巴掌落在了她嘴角处,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梁依童被她打得嘴角都麻木了,朝后踉跄了两下才站稳,她眼神也微微有些冷,「表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赵姝倩恶狠狠瞪着她,「表姑娘也是你能叫的?不过一个爬床的贱婢,也好意思活在这世上?凭什么死的不是你!去死吧!」 她说着就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恶狠狠朝梁依童扑了过来,梁依童刚刚没躲开,一是有些肚子疼,二是没有防备,这会儿见她竟要动真格,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伸手挡在了她胳膊上。 赵姝倩一刺不成,再次恶狠狠地朝梁依童的脖颈刺了过来,她心中带着恨,速度又快又狠,梁依童几乎是凭本能在躲避,几次下来,赵姝倩虽然没有刺中,她的腹部却疼得更厉害了,刚刚还只是隐隐作痛,现在竟有些站不稳。 这边动静有些大,门口的护卫瞧到她们,皆愣了一下,府里的人都清楚在豫王心中,梁依童有些特别。这会儿见赵姝倩竟动起了手,其中一个护卫连忙过来拦了拦,另一个机灵的,已经跑去了竹悠堂。 见一个下人也敢拦她,赵姝倩恼得眼睛通红,破口大骂了起来,「一个下贱胚子也敢拦我,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她说着瞪了一眼身旁的丫鬟,「还不过来帮忙?傻愣着干什么?一个个都是吃白饭的吗?」 她平日虽有些骄纵,却从未杀过人,丫鬟和车夫早已被她的动作吓呆了,此刻都愣愣站在原地,听到她的呵斥,她的丫鬟连忙跑了过来,她伸手去拉护卫,边拉边道:「快放开我们姑娘!」 这护卫也不好跟她们拉拉扯扯,此刻已经松开了手,见梁依童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汗,他还以为,她哪儿被刺中了,连忙问道:「梁姑娘您没事吧?哪儿被刺伤了吗?」 第52页 他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除了嘴角处有些发红,身上并无伤口才松口气。 赵姝倩原本就满腔怒火,这会儿见豫王府的侍卫,明显偏向着梁依童,却不将她放在眼中,她更恼了,甚至有些后悔一怒之下就来了这儿,连护卫都没带,只带了一个不中用的丫鬟。 她平復了一下唿吸,又握紧了手中的簪子,再次朝梁依童刺了过来,护卫挡在了梁依童跟前,低声劝道:「表姑娘,您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 见再次被这人拦了下来,赵姝倩气得脸都青了,「你还知道我是长兴侯府的人?既然知道,你一个下人,哪来的胆子拦我?你给我滚开!再挡着我,信不信我先宰了你?」 护卫自然不敢真得罪她,这会儿被她一威胁,脸上明显带了犹豫之色,梁依童已经很感谢他的出手相助了,她上前了一步,虚弱道:「表姑娘,罪犯被问斩前,还会经过三堂会审呢,您什么都没问,冲上来就想杀我,也太无理了些。堂堂侯府姑娘,难道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吗?」 少女脸色苍白,瞧着弱不禁风的,说话竟掷地有声,赵姝倩被她气笑了,「你给我讲道理?好啊,我就跟你讲讲道理,我娘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梁依童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她所来是为何事,如果魏氏只是害了她,怎么也不至于丢掉一条命,她的存在顶多是个□□。 她不卑不亢道:「这些天,我一没有出过豫王府,二没有去过长兴侯府,三没有随你父母一起出门,你娘的死,怎么会跟我有关?表姑娘莫要胡说!您再是主子,也没有无端污衊人的道理!」 见她还敢狡辩,赵姝倩恨得双眼通红,也懒得再跟她浪费口舌,直接拿着簪子,再次朝她刺了去,只想亲手杀了她,为娘亲报仇雪恨。 梁依童朝后避了一下,因腹部很疼,她的动作有些踉跄,眼瞅着赵姝倩就要扑过来时,一只手却及时护住了她的腰肢。 她直接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男人伸手抽走了赵姝倩手中的簪子,拿着簪子在赵姝倩某个穴位上点了一下,赵姝倩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她也已经瞧到了豫王,见他为了替梁依童撑腰,竟然这般对待自己,她眼中都含了泪,满腔恨意都化为了憋屈,她想站起来,腿软的却偏偏起不起来。 她挺直了背嵴,恨恨盯着他们,见梁依童大庭广众之下,竟不要脸地靠在豫王怀里,她恨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呸了一声,「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这么离不开男人,怎么没死在床上?」 梁依童肚子疼得犹如刀搅,她不仅脸色苍白,身后也阵阵冷汗,有那么一刻她都怀疑,是不是中毒了,不然怎么这么疼? 豫王自然瞧出了梁依童的不对劲,以为她是受了伤,他望着赵姝倩的眼神冷得厉害,「你要脸?要脸还像个泼妇似的在这儿骂街,长兴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他一贯的淡漠,以往从未与自己说过这么长的话,如今一开口,竟是在辱骂她,因太过委屈,赵姝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眼眸中的泪也一滴滴缀落了下来。 她哭道:「你就这般护着她?我娘亲好歹是你的长辈,她如今死不瞑目,你为了给这贱人出头,竟枉顾血缘至亲!你可真是我的好表哥!」 她的相貌随了魏氏,五官艷丽,下巴尖尖的,其实生得颇为漂亮,哭起来更是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然而却一口一个贱人,豫王瞧了只觉得厌烦。 他直接对身边的护卫道:「将她送回长兴侯府,告诉二老爷,表小姐无故来豫王府行兇,言行举止无丝毫教养,他若不会教女儿,就直接上家法。」 他说完就不再管她,垂眸看向了怀里的小姑娘,她瞧着很不对劲,平日粉嫩嫩的唇一片苍白,额前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若是没有他的支撑,只怕已经倒了下去。 豫王直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没管身后赵姝倩的大喊大叫。 梁依童疼得眼睛都有些发黑,被他抱起来后,也依然不好受,疼得不由蜷缩成了一团,豫王抱着她已经迈入了王府,又吩咐了侍卫一句,「去请太医。」 他吩咐完才再次看向怀里的小姑娘,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哪里不舒服?」 梁依童疼得越来越厉害,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她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手捂住了肚子,小脸埋入了他怀中,意识都有些模煳。 豫王没有再问,他加快了步伐,直接将小姑娘抱入了竹悠堂,搁在了他床上,她疼得再次蜷缩成了一团,小小的一只窝在大床上,额前的髮丝都被汗水打湿了,显得可怜巴巴的。 豫王不懂医术,也瞧不出她怎么了,见她咬着唇,一直捂着肚子,便伸手给她揉了揉,男人的手放在腹部上时,梁依童就察觉到了,她隐隐意识到了不妥,小手覆在了他手上,轻轻摇了摇头。 豫王的注意力都落在她腹部,根本没瞧到她摇头的动作,见她疼成这样,他还以为是姿势不太对,便在床上坐了下来,将人捞到了怀里,这才伸手去揉她的小腹。 他带了点内力,揉得很专注,随着他的动作,梁依童明显觉得腹部一阵热意,虽然还是疼,却好像没那么煎熬了,她也没再管什么男女大防,左右没有旁人。 她心中早就把豫王当成了亲人,也没觉得被他抚摸腹部,是件令人抗拒的事,实际上,她好像还觉得舒服了点。 第53页 她活像只小猫咪,窝在他怀中,又软又小,瞧着这样的她,豫王一颗心也莫名柔软了下来,他甚至无意识亲了一下她的头髮,「再忍忍,一会儿太医就来了。」 梁依童没有察觉到他的吻,她难受得厉害,小脸紧紧埋入了他怀中。 太医很快就来了,他欲要行礼时,豫王直接阻止了,「陈太医不必多礼,直接过来给她把脉吧,她身体有些不适。」 见豫王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陈太医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豫王的不近女色,他也有所耳闻,如今见他这样,哪里还有冷血冷情的模样? 他没敢多瞧,弓着身走了进来,随后将丝帕搭在了梁依童手上,认真把起了脉,把完,他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道:「这位姑娘之前是不是曾中过至阴之毒?」 豫王道:「她曾中过魅药,是青楼特有的一种毒药,不过她已经服用了解药,不知跟这个可有关系?」 陈太医微微颔首,「有点关系,也不止是毒药的关系,这位姑娘这段时间应该是落过水,身体内本就有毒素,又受了寒,导致有些体虚,恰赶上来了月事,这才腹部剧痛,喝几服药调理一下即可,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月事两字让豫王微微怔了怔,他对女孩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来了月事,就意味着小姑娘长大了,见她这么小,竟也来了月事,他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梁依童此刻已经迷迷煳煳睡着了,并未听到太医所言,不然非尴尬死不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来了月事,上一世,她不曾中毒也不曾落水,十四岁生辰时,月事才来,这一世竟提前一个多月。 太医把完脉,就去开了方子,瞧到她睡着了,豫王才将她放到床上。药抓回来后,他就让人尽快煎熬去了。 她睡着后也没那么舒服,眉头始终拧着,等丫鬟将药端来后,豫王才晃了晃她瘦弱的肩膀,「起来了,喝了药再睡。」 梁依童被他唤醒时,还有些迷煳,他直接让小姑娘靠在了他身上,端着药餵她喝了下去。 虽然疼得难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却让梁依童有些喜欢,她心中踏实极了,喝完药就又乖乖闭上了眼睛,再次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腹部已经不疼了,梁依童睁开眼睛后,才发现她竟躺在豫王的寝室,之前肚子疼得厉害,也无暇顾及旁的,这会儿意识回笼后,她心中又有些不自在。 梁依童起身时,却突然感受到身下一股热流,她早已不是小姑娘了,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恍惚间,明白了为何腹部会这么疼,可是上一世,不是一个月后才来的月事?怎么这次提前了? 梁依童僵住了身体,唯恐弄到被褥上,她小心下了床,见褥子上没有弄上,总算松口气。 她连忙下了床,正想偷偷熘回清幽堂时,谁料竟见豫王走了进来,这会儿已经午时了,餵她喝了药后,豫王就去外间看书去了,听到了她起身的动作,才走了进来。 他扫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似之前难看,才问,「肚子不疼了?」 梁依童连忙点头,她只觉得丢人极了,小手抠了抠衣袖,根本没好意思抬脑袋,只是闷声道了谢,「今日谢谢王爷了。」 见她蔫蔫的,豫王微微挑了下眉,「不必道谢,太医给你开了几服药,这几日每日喝一次。」 梁依童再次点头,见他应该不知道她是来了月事,肚子才疼成这样,她微微松口气,丢人的感觉也稍微消散了些,「那我回去了。」 梁依童说完,就迅速熘了出去,才刚熘到门口,就听到豫王说:「跑什么?不是来了月事,不怕肚子又难受?」 一瞬间,梁依童如遭雷噼,她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有那么一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傻愣了半晌才恍惚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的?难道……瞧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一点见吧,比心,继续发红包 第28章 梁依童有些崩溃, 她僵着身体与豫王默默对峙了一瞬, 终究没勇气问出口,见她神情古怪,豫王微微蹙了蹙眉。 梁依童狼狈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又福了福身,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明显是落荒而逃,背影都透着一股狼狈。 豫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小女孩的心思有些太难猜,难道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来了月事? 见她没带走她的药, 豫王拎起药包跟了上去,他腿长,三两步就追到了人,见小姑娘闷头赶路, 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髮。 梁依童这才发现他跟了上来, 她捂着脑袋后退了一步,扬起小脸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松手。 梁依童的目光落到他手上时,突然想起了他温热的大掌帮她揉肚子的感觉。哪怕清楚他只是单纯地在照顾她,她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豫王垂眸扫了她一眼, 淡淡问道:「生气了?」 她小幅度摇头,怕身上沾染了血迹,她不敢再停留,低声道:「王爷还有事吗?」 豫王晃了一下左手拎着的药包, 「这是根据太医的方子,给你抓的药,你忘了拿。」 豫王本想将药包递给她,瞧到她虚弱的模样,出口却变成了,「走吧,帮你拎回去。」 「没事的,我自己拿就行,谢谢王爷体恤。」 第54页 豫王却已经迈开步子,率先走到了前头,见她还念叨着自己来就行,不劳驾他,他拧了下眉,打断了她的话,「聒噪。」 梁依童只得闭了嘴,她郁闷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觉得她身后兴许没弄上血,如果真染了一片,豫王应该不会与她同行才对。 尽管如此,短短一截路,她依然走得煎熬极了。一回到清幽堂,她就连忙接住了豫王手中的药包,低声道:「王爷快回去吧。」 见她一副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模样,豫王微微扬了下眉,他盯着她没说话,虽面无表情,漆黑的眼底似乎涌动着很多情绪,梁依童一颗心有些打鼓,不知怎地,到嘴边的话突然就变成了,「不然王爷进来坐坐?」 说完,她就连忙闭了嘴,都这个时候了,她哪有闲心招待他?她眼巴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分明是希望他不要答应。 豫王眸光微微动了动,若非清楚她不可能养男人,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院中被她藏了野男人,这才怕他进去,豫王偏不如她的意,抬脚就走了进去。 梁依童有些纠结,见他已经进了堂屋,她红着脸站在了原地,没有跟进去,小声道:「王爷,我去给你泡茶。」 「不用。」 梁依童哦了一声,怕再待下去裙子上就算原本没血痕也会染上许多,她低声道:「王爷先坐会儿吧,我回寝室一趟。」 豫王总觉得她古古怪怪的,他拧了下眉,也没说行不行,只是静静望着她,梁依童被他盯得越发有种面红耳赤的感觉,耳根都蔓延上了一片潮红。 「去吧。」 豫王总算放过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身体僵了僵,仔细瞧,耳尖也有些红,难怪小姑娘一直迫不及待地想回来,也想避开他。 豫王抿了抿唇,无端有些尴尬,梁依童回屋后,他招唿也没打,直接起身离开了。 梁依童进屋后,赶紧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裙子,见外面并未染上血痕,她才大大松口气,猜到兴许是太医把脉把出来后,豫王才得知的此事,她的尴尬感总算稍微散去了些。 她没料到这么早来月事,也没有准备月事带,记得玉琴那儿备的有,就熘到她房内先寻了一个,等她忙活好,才发现豫王已经走了。以为他临时有事,梁依童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一会儿,玉琴才回来,她已经听说了府外发生的事,见她回了清幽堂,连忙道:「姑娘没事吧?」 梁依童摇头,「没事的。」 「那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少女脸色苍白,桌子上还放着药,不让人想差都不行,见她有些担忧,梁依童连忙解释了一下,玉琴这才松口气,「没事就好。」 她说完这句又道:「对了,往香囊投毒的人好像要被揪出来了,这两天一直有人来指认兇手,据说小绿和清荷都有嫌疑。」 京城有几十家药铺,这一个月也有好几个药铺,卖掉了迷香和那味毒药,根据丫鬟小厮出府的日期逐一来排查,竟还真查到两个丫鬟。 这两人分别是小绿和清荷,正是她们出府这一日,有家药铺曾卖出过这两种东西。 店家虽表示不曾见过她们,不过她们却有指使旁人来买的嫌疑,萧岺直接让人将她俩捉了起来,审问过后,两人却都矢口否认。 萧岺又让人去街上请了几个小乞儿,让他们在街上散播了一条消息,说是上个月十三日那天,替人帮忙过这毒药和迷药的人,只要能说出一些重要信息,就赏白银十两。 一时之间王府里来了不少人,虽然有不少是跑来骗银子的,真帮忙的那个流浪儿却也来了,见药铺的人还记得他,萧岺便将他带回了豫王府,让他指认了一下。 他一眼就认出了小绿,小绿却咬死了不认。 这会儿萧岺正头疼着,见她死不承认,他干脆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三十大板对女子来说,自然是一种很重的惩罚,她全程不曾叫过一声,最后疼得都昏厥了过去,依然咬死了不认。 因仅有人证,没有物证,也没法将她送去官府,萧岺又让人将她的手指甲盖一一拔了下来,很多男人都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她疼得都晕厥了过去,却一声不吭,竟像是受过这方面的锻鍊。 清楚她肯定有问题,萧岺也没再审问。 前段时间,萧岺之所以毫不迟疑地将柳之蔓赶出豫王府,就是因为知道她身份有问题,将她赶走,未必不是对怀王的警告,如今看来小绿跟萧梦欣只怕也不清白。 萧岺将此事告诉了豫王,豫王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将萧梦欣也捉起来,跟她关在一起,她若还不认,两人一起杖毙。」 豫王根本不在乎她背后的人是谁,有本事干坏事,就别被人捉到,被逮到了,就别怪别人。 将萧梦欣也下狱后,小绿总算慌了,她跟着萧梦欣一起来的豫王府,虽然命令之一是监视她,还有个命令却是务必保护她,这也就意味着必要时,她得为萧梦欣去死。 见豫王要将她们一起杖毙,小绿总算是招了,「奴婢早就瞧郑姑娘不顺眼,这才想害她,恰好梁姑娘送了她荷包我才将计就计,这事与我们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王爷不要牵连无辜。」 豫王虽不会牵连无辜,却也不可能留下一个有问题的人,萧梦欣就算没有参与此事,以后未必安分,豫王也没精力管这些女人,直接对萧岺道:「一併赶出府。」 第55页 萧岺领命退了下去,萧梦欣根本没料到她也落了个被赶的下场,当时小绿想对郑晓雅下手时,她就劝过她不可操之过急,谁料她还是想做,见她执意要做,她也懒得过问了,她如果真出了事,她身边也少个监视者,何乐而不为? 反正她没有插手,豫王总不至于牵连无辜。谁料她终究是天真了,也是,豫王若真想赶走她,她有没有参与重要吗?可笑就可笑在,一个任务都没完成,竟然就要离开了。 萧梦欣本以为一向好强的她,会想尽办法留下来,然而此刻,心中却只余轻松,她干脆收拾了一下包裹,反正这次是被小绿牵连的,主子再恼,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然而她实在瞧郑晓雅不顺眼,走前便去她那儿坐了坐,她笑道:「我知道姐姐不欢迎我,我在王府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算得上惺惺相惜的也就姐姐你了,真没想到,咱俩竟然是我率先离开王府。」 郑晓雅心中也有些唏嘘,闻言没有吱声,她随手拨弄着手中的玉珠,侧脸在阳光的映衬下愈发显得莹白如玉。 萧梦欣见她不说话,才又道:「我来姐姐这儿,一是为了告别,二无非是想给姐姐一个忠告,你若有意豫王,梁依童绝对留不得,姐姐是聪明人,自然清楚我的意思。」 郑晓雅转了一下手上的玉珠,这才低低笑了笑,「我若无意呢?」 她其实礼仪极好,只是声音娇媚至极,一句简单的反问,都能勾得人心中酥酥痒痒的,这也是萧梦欣当初为何极为忌惮她的原因。 毕竟好多男人都不经撩,只闻其声,说不得就陷了进去,何况她还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蛋。 闻言,萧梦欣微微怔了怔,盯着郑晓雅看了半晌,见她竟是认真的,她勾唇笑了笑,「若是无意,我自然是白来了,不过姐姐还是要注意些的好,就算你无意,等梁依童开了窍,你的存在未必不是她的眼中钉,姐姐还是多为自己打算的好。」 郑晓雅轻轻笑了笑,「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萧姑娘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萧梦欣离开后,清荷忧心忡忡地偷瞄了自家姑娘好几眼。郑晓雅被她瞧得心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有话就说。」 清荷缩了缩脑袋,才含煳道:「难道姑娘真要对付梁姑娘不成?」 郑晓雅看了她半晌,只把清荷吓成了一只小鹌鹑,缩着脑袋一动不敢动,她才幽幽道:「你说你什么时候可以聪明一回?」 清荷有些委屈。 梁依童自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见萧梦欣也被赶了出去,她心中竟说不清是惋惜还是什么,只觉得当豫王的女人真够惨的,没有月银花也就罢了,一不留神,就落个被赶的下场。 第二日一早,梁依童再次去了竹悠堂,见她竟又来了,豫王扫了她一眼,「不是身体不适?」 梁依童心中再次有些崩溃,脸颊也红得滴血,不由瞪了他一眼,瞧她这个反应,豫王才意识到,小姑娘脸皮薄,这么问好像有些不妥? 他啧了一声,淡淡道:「罢了,下去吧,今日不必研墨了。」 梁依童脸颊依然一阵滚烫,半晌才闷闷道:「无碍的。」 说完,也不再与他说旁的,径直研墨去了,她显然有些羞恼,小脸始终红扑扑的,少女本就肤如凝脂,五官精緻,此刻的模样竟说不出的动人,豫王的眸光又深邃了些,竟有些看不进手中的书。 他头一次生出这种感觉,心中毛毛躁躁的,活像个毛头小子,她研完墨要退下时,他才低声道:「身体当真无碍?」 梁依童又悄摸瞪了他一眼,闷闷回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豫王叩了一下书桌,淡淡道:「既然无碍,就留房里伺候吧,只研一次墨,不过能用几个时辰,留下还能端个茶倒个水。」 梁依童惊讶地望了他一眼,之前他不是很讨厌房里有丫鬟伺候?豫王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淡淡道:「怎么?不乐意?」 梁依童连忙摇头,她自然是乐意的,她能为他做的本就不多,这点小小的要求,又岂会不答应? 「那王爷忙吧,我就在这儿候着就行,王爷有什么需求时,都可以喊我。」 她说着站到了书架旁,书架离他的书桌不算远。 他书房很大,除了两个书架,书案也有两个,一个是他誊写公文或抄写卷宗的地方,上面放了不少相关文书,另一个却是他闲暇时,放松的地方,书案上只摆了一副围棋。 此刻,却恰好便宜了她,豫王指了指一旁的书案,对她道:「坐那儿就行,若是无趣,可以将自己的东西带过来,书架上的书也可以看。」 梁依童乖巧的点头,她平日闲着时,都是或作画或临摹他的字,今日肚子虽不疼了,却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干,干脆从他书架上随便选了本书,放在了跟前,她对豫王道:「那我看会儿书,王爷有需要直接喊我就行。」 豫王点头,原本他确实不喜欢书房有旁人的身影,如今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他竟希望她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见她乖巧地坐了下来,他才看得进书,刚开始还能听到小姑娘翻页的声音,半个时辰后,一旁却没了动静,豫王做好批註,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却见小姑娘已经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她脑袋枕在手臂上,一只手还无意识抵着小脸,睡得小脸红扑扑的,浓密卷翘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睡着的模样乖巧极了,唿吸也很轻很轻,瞧着还不过是个小姑娘。 第56页 豫王的手无意识抚在了她的脸颊上,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梁依童睡得还算踏实,她并未醒来,只是微微动了动,他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了她的唇。 豫王下意识缩回了手,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无端觉得自个有些禽兽。他眼眸幽深,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自打那一吻后,他看待她的目光确实有点不同了。 他没有深想,就算真有点不同,她连十四都不到,他总不能真做个禽兽,怕她歪着脑袋睡久了,会不舒服,豫王干脆弯腰将人抱到了怀里,小姑娘真的很轻,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抱着她往内室走时,梁依童却迷迷怔怔地睁开了眼睛,小脸在他怀里下意识蹭了蹭,率先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味,她这才意识到不对,意识回笼后,她整个身体都僵了起来,「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呀中午太卡了,推迟到下午了,明天中午十一点见吧,继续发红包 —— 要上夹子了,推荐一下我的预收坑,感兴趣的可以收藏, 古言:《重生后小可怜躺赢了》by黑子哲 卫国公府有一对令人艷羡的双生子,两姐妹皆国色生香,惊才绝艷,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妹妹沈娇娇打小体弱,小蛮腰更是盈盈不足一握,好似一阵风就能颳走。 两姐妹快要及笄时,一道圣旨却突然将姐姐指给了韩国公之子,姐姐宁死不愿嫁他,因体弱多病,沈娇娇註定成了弃子。 上一世的她,替姐姐出嫁后,整日战战兢兢,活得小心翼翼,直到死,她才发现两个天大的秘密。 1.假夫君竟然是前朝太子。 2.姐姐有个可以预知未来的金手指,她清楚出嫁后没有好下场,才不想出嫁。 重来一世,沈娇娇只想趁圣旨没下,赶紧将自己嫁出去,谁料,圣旨突然提前,这次竟将她赐给了前朝太子。 本以为这一世也难逃一死,谁知出嫁后,那个冷酷嗜血,将他当摆设的假夫君,竟一反常态的古怪,夜夜宿在她房中也就罢了,还给了她唯一的尊宠。 —— 《重生后她又眼瞎了》by黑子哲 顾晗晗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女,出身高贵,又生得国色生香,嫁的又是鲁国公世子。 本以为会举案齐眉,谁料,刚成亲一年,她就发现,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嫡长女,有个位高权重的爹,他私下早就与自己的庶妹暗通曲款。 重活一世,顾晗晗只想嫁个真心喜欢她的。在她的苦心经营下,众人都知晓了安国公府的嫡长女,落水后身子骨彻底坏了,只怕活不过十八。 昔日费尽心机想要求娶她的人家瞬间散了个干净,唯有韩国公世子,前来提亲,韩国公世子桀骜不驯,又冷淡寡情,是个实打实的混不吝。 见他竟对她一往情深,顾晗晗咬牙嫁了,洞房花烛时,她忍不住扬起小脸问他,「夫君,你真不介意,我活不过十八?」 男人俊美无俦,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似笑非笑道:「无妨,死了可以再娶一个。」 顾晗晗:…… —— 第29章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 神色竟是再正常不过, 好似将她抱在怀里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无需注意男女大防,梁依童脸颊却烧了起来,她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跳下来。 他却收紧了手臂,低声道:「去里间睡。」 他声音淡漠,还隐隐带着一丝强硬,说完, 就抱着她径直走到了里间。 这里是他平日小憩的地方,床上铺着整洁的被褥,自然比趴在书案上睡着舒服,男人腿很长, 说话间,他已经将她抱到了里间。 梁依童窝在他怀中身体僵得厉害, 耳根也有些烫,清楚豫王肯定又拿她当小孩来对待,她才稍微自在了些。 他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低声道:「睡吧。」 说着,还极其自然地给她拉了拉被子, 明明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的动作却这么温柔。 梁依童悄摸看着他,心中涨得满满的,只觉得有这样一个体贴的哥哥可真好, 见她睁着双水灵的大眼,没有闭眼的意思,豫王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快睡。」 梁依童乖乖点头,正要闭眼时,却听到侍卫在外通报说卫国公世子来了,豫王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道:「不见。」 他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见傅鸣卓已经跳窗闯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啧了一声,「大白天的就避不见客,怎么?金屋藏娇了?」 见他不在外间,傅鸣卓已经朝里走了去,正欲进去时,却见豫王从里间走了出来,他神情如往常一样冷淡,还是那样无趣。 傅鸣卓鼻子动了动,俊美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玩味,「房内竟有丝香气,真金屋藏娇了?还是你那个小美人?」 梁依童听到他的声音,神情就有些紧张,虽说她跟豫王清清白白,她睡在这儿总归是于理不合,若是让外人瞧到,肯定说不清,她吓得连忙屏住了唿吸,小脑袋也往被窝里缩了缩。 好在傅鸣卓只是故意调侃了豫王一句,他自然了解豫王,他若真会金屋藏娇,太阳估计能打西边出来,他这次来找豫王是有正事,也没再跟他开玩笑。 两人在外间说着事,梁依童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她睡醒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傅鸣卓却还没走。 第57页 他依然在跟豫王讨论着什么事,涉及了□□还有什么水车,都是些利国利民的事,他瞧着玩世不恭的,也不像个好官,见他竟也关心这些问题,梁依童方清楚,她只怕是有些以貌取人了。 都已经午时了,梁依童总不能一直躲在里面,见里间也有个窗户,她心中动了动,打算起来叠叠被子,从窗户这儿偷熘出去。 豫王耳尖动了动,傅鸣卓依然在跟他说事,神情很是专注,并未注意里间轻微的动静,清楚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豫王出声打断了他,「今天先到这儿吧,剩下的下次再说。」 「你还有事?」 豫王点头,他五官冷硬,神情严肃,常年都神色淡淡的,让人瞧不出旁的情绪,傅鸣卓也懒得猜他是什么事,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那就下次吧,也快午时了,我就不留这儿吃饭了,搁这儿吃,连个荤腥都见不得。」 梁依童已经听到了他的话,她才刚小心翼翼爬到窗户上,见他要走,就没往下跳,毕竟有被他听到的风险。 傅鸣卓说完,就离开了,走时还顺走几颗果盘里的松子,这松子是梁依童为豫王准备的,除了松子,还有水果,想让他每日吃一些,对身体有好处。 豫王见状蹙了蹙眉,倒也没说什么。 他转身进了内室,恰好瞧到小姑娘骑在窗户上的模样,她裙摆上撩了一些,雪白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她的腿笔直修长,又晶莹剔透,漂亮的想让人握在手心把玩,豫王眼眸深邃了些。 梁依童摸了摸鼻尖,「他走了?」 豫王勉强移开了目光,神情显然有些不悦,「若是不走,你打算跳下去?」 这么高的地方,她身体又有些不适,当真是胡闹。 他五官虽极其俊美,神情却总是很淡,微微板起脸时,格外吓人,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梁依童神情有些讪讪的。 她抿了抿唇,正想乖乖下来时,却见男人径直朝她走了过来,直接将她从窗户上抱了起来,动作虽有些粗鲁,却甚为亲密。 梁依童又悄悄红了脸,总觉得最近几日,跟他太过亲密了,哪怕心中将他当成了哥哥,她也是大姑娘了呀,「王爷,我自己可以下来的,我又不是小孩。」 他声音一贯的冷冽,「不是小孩?等你完全发育了,再说这话。」 梁依童又羞又囧,什么叫完全发育?梁依童悄悄瞄了一眼自己只是略微起伏的胸,耳根再次火辣辣红了起来。 豫王却箍住她的腰,直接将人放在了地上,男人的身体和女人的本质上有所不同,被他箍在怀里时,梁依童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不自在极了,可是抬头时,对上的却是他波澜不惊的眼神。 她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沮丧,小脑袋垂了下来,随着她的动作,小姑娘莹白如玉的脖颈,彻底展露在男人的眼前。 她闷闷道:「那我先回去了,下午再来。」 她转身就要熘走,豫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直到此刻,鼻端仍萦绕着她身上的味道,他竟生出一个念头,想将她锁在怀里,肆意亲吻。 他哑声喊住了她的名字,「梁依童。」 作者有话要说:舅妈和表弟突然来了,先发了吧,我知道短小,明天日万补偿呀,晚上见,暂定十一点更,或许提前发,大家看到更新提醒再来,比心,等更新的宝宝也可以看看我的旧文呀,好几个超级甜宠的,继续发红包。 —— 第30章 三合一 梁依童微微怔了怔, 扭头看了豫王一眼, 他就站在书架旁,俊美的脸隐藏阴暗中,让人瞧不清他脸上的情绪,梁依童隐隐察觉到他嗓音有些沙哑,「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她无意识歪了歪小脑袋,头上的双髻和红绳都跟着晃了晃,随着她的动作, 她那张本就只有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显得青涩了几分,豫王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眸有些晦暗不明,只觉得终究还是太小了点。 他强硬地别看了视线, 再开口时,嗓音已经恢復了正常, 「下午不必来了。」 他说完就不再看她,径直走到了书桌旁。 梁依童抿了下唇,神情有些迷茫,不是说好了要让她在身边伺候吗?难道是因为她途中睡着的缘故,导致被嫌弃了? 梁依童站在原地没有动, 神情也有些小小的懊恼,很后悔竟当着他的面睡着了,见她还不走,豫王才抬头扫了她一眼, 小姑娘耷拉着脑袋,神情闷闷的,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 豫王眼眸微微动了动,「怎么还不走?下午还想来?」 梁依童小心翼翼瞧了他一眼,水汪汪的大眼中带了点期盼,「可以来吗?」 怕他不同意,她连忙小声加了一句,「我保证再也不睡着了!」 平日里她很少白天睡觉的,今天不过是受了身体的影响,有些疲倦,她仰着小脸,眼底满满的期盼。 哪怕清楚她也许只是想多做点什么,豫王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想暂时保持距离的想法顿时有些溃不成军,他垂眸道:「想来就来,随你。」 梁依童漂亮的桃花眼瞬间溢满了笑,她点了点头,欢喜道:「那我还来,王爷也歇息一下吧,都午时了。」 等豫王点了头,她才雀跃地退了下去。 她刚回到清幽堂没多久,就见一个妇人带着三个丫鬟走了过来,每个丫鬟怀里,都抱着三个紫檀色木盒,木盒上还雕刻着牡丹花纹,单盒子瞧着就异常奢华。 第58页 这妇人是长兴侯府的人,瞧到梁依童就恭敬地福了福身。 她笑道:「梁姑娘,老奴是二老爷身边的人,受二老爷之託,替我们姑娘来向您赔不是,本该带我们姑娘一併过来,因她昨日领了家法,直到此刻都无法下床,二老爷便想着先让老奴走一趟,随后再让我们姑娘亲自过来。她没了娘亲,一时有些偏激,才想差了,竟跑来找您麻烦,索性没酿成大错,老爷说了务必会好好管教她,希望梁姑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她极为恭敬,梁依童脸上也带了笑。 她将人迎进了堂屋,笑道:「妈妈不必多礼,您快坐吧,这点小事哪里值得让您亲自跑一趟?二夫人的逝去对表姑娘的打击肯定很大,她若再听了什么流言蜚语,想差了也不奇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根本没往心里去,您让二老爷也务必再惦记这点小事了。」 见她是个识趣的,嬷嬷脸上的笑轻松了些,「姑娘宅心仁厚又海纳百川,难怪能得王爷看重,我们二老爷子嗣不多,如今也在遗憾您没能留在长兴侯府,他来之前还交代了老奴,让我问您一下,可否愿意过去,您若愿意,他会把您当亲生女儿看待,也会将您记入族谱。」 记入族谱这么大的事,肯定也得老太太点头才行,可见,昨日发现的事,老太太也晓得了,如今这么提议,估计是看在豫王的面子上,想要弥补她。 梁依童弯了弯唇,面上带了一丝感动,「我知道老夫人和二老爷是怜我孤苦,才真心想收留我,他们如此赤诚相待、让我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回报,不过我就不过去添麻烦了,王爷身边也需要人伺候,我若走了,他身边未必再添旁人,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一番话说得甚为漂亮,明明眉宇间尚带着稚嫩,处世却显得很稳妥。 嬷嬷已经猜到了她会拒绝,此刻也笑道:「姑娘对王爷一片赤诚,当真是感人肺腑,有您留在王爷身边,老夫人跟二老爷也是极为放心的,既然如此,那老奴就不过多打扰了。」 她说完扫了一下身后的丫鬟,「快将东西呈上来吧。」 丫鬟们极听她的,闻言,规规矩矩地将东西搁在了桌子上。 梁依童眉心微动,「嬷嬷这是何意?」 嬷嬷笑道:「这几样东西,是我们老爷早就选出来的,是给您的见面礼,趁此机会让老奴一併带了过来,希望您能喜欢。」 说是见面礼,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不过是赔礼罢了,赵姝倩若没有闹那么一出,二老爷自然不可能无故送她东西。 虽未打开梁依童都清楚,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会便宜,她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这般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二老爷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东西嬷嬷还是带回去吧。」 嬷嬷道:「老奴若真带了回去,二爷肯定饶不了我,梁姑娘就当为老奴着想,也赶紧收下吧。这事王爷也是知晓的,送来的东西也没有拿回去的道理,梁姑娘莫要推辞了。」 她说完,又福了福身,就告退了,梁依童想去追,一个人却根本拿不完九个盒子,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 梁依童无奈之下,只得去了一趟竹悠堂,想将这事给豫王说一下,让他帮着把东西还回去,赵姝倩毕竟没有真伤着她,二老爷又是豫王的长辈,哪需要他如此放低姿态前来求和。 见她来了,豫王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收到东西了?」 梁依童点头,简单说明了来意,豫王却道:「你收着就是,赵姝倩如此无礼,别说给九盒,就是再多几盒,也收得,合该让他们二房出出血。」 见他用了二房这一词,梁依童眨了眨眼,豫王瞧到她这副小模样,拿书轻敲一下她的脑袋,「少胡思乱想,回去吧。」 梁依童捂着脑袋躲了躲,倒是乖乖应了下来。 她回去后,就打开这九个盒子一一瞧了瞧,盒子里装的分别是金钗、步摇、玉如意、玉麒麟等,金钗上无不镶嵌着宝石,玉器则通体通透,色泽极好,无一不贵重,单一样少说都能卖二两百银子。 再加上豫王给她打造的那几套首饰,她竟一下子成了一个小富婆,梁依童其实也正缺银子,见豫王都那么说了,她也没再客气,直接全收了下来。 她心中已经琢磨着什么时候出府一趟了,先卖掉一个玉如意,将祖母给她的玉佩赎回来,剩下的银子,拿来收买几个丫鬟,让他们留意一下宋氏等人的消息,还有三皇子妃那里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她们害得她悽惨而死,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抱着这些沉甸甸的盒子,梁依童只觉得生活都有了盼头。 下午她再来书房时,就将自己的东西抱了过来,有作画用的颜料,也有一些纸墨笔砚。梁依童就这么在豫王的书房占了一席之地。 其实她能做的十分有限,每日顶多研两次墨,给他倒几次水,旁的时间,她都是忙自己的,豫王中途休息时,会偶尔过来瞧一下她作的画,见小姑娘的画很有灵气,他还忍不住寻问了一下,她师承何人。 梁依童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正经学过,爹爹喜欢作画,我瞧见到过几次,就临摹了起来,画得多了,才慢慢找到了一些感觉。」 豫王这下是真惊讶了,根本没料到,她在没请先生的情况下,都能自学成才,可见她颇有天赋,见她确实也喜欢这个,豫王道:「我认识的有个还算厉害的画师,你若想深入学习,我可以跟他说一声,让他空闲时,指点你几次。」 第59页 梁依童眼睛亮了一瞬,心中有些欢喜,想到豫王已经对她够好了,她又岂能总是麻烦他,最终还是婉拒了,「不用麻烦王爷了,我也就有点小兴趣,平日随便画画就好了。」 豫王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思,他低声道:「跟我客气什么?你既然留在了豫王府,就不必拿自己当外人,日后豫王府就是你的家。」 他声音很低,平日里显然没说过这么温情的话,说完也有些不自在,轻轻摸了一下挺直的鼻樑。 梁依童微微怔一下,哪怕心中早已经偷偷将他当成了家人,听到他这话时,她还是异常感动。 这一刻,梁依童甚至觉得上天之所以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兴许不是为了让她復仇,而是为了让她遇到豫王,上一世待在武安侯府,她都不曾有家的感觉,这一刻,却觉得有了真正的家人。 她弯了弯唇,「嗯,那我要学,等我学好了,给王爷画一幅!」 豫王弹了弹她的脑袋,「下去吧。」 梁依童捂着脑袋,气鼓鼓嗔了他一眼,她算发现了,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养成了弹她脑门的习惯,时不时总要弹她一下。 其实梁依童并不讨厌他这个小习惯,虽然有一点点疼,每次被他弹时,她都觉得如果有个哥哥,他肯定也是这样的,虽然会时不时敲她一下,关键时候却会护着她。 大概这就是家人吧? 可是她也是要面子的呀,每次被他敲脑袋时,但凡被侍卫们瞧到,他们眼中都带着笑,梁依童时常被他们笑得有些脸红。 第二日,豫王口中的画师就来了豫王府,竟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他一身锦衣,腰间还挂着一个古朴的玉佩,一瞧身份就不简单,然而他却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气质,背手走来时,一点架子都无。 他瞧到豫王,就嘟嘟囔囔地抱怨了起来,「当初想收你为徒,你却拖拖拉拉的,不肯学,好似我这身本领多遭人嫌弃?我倒要看看,你给我推荐的好苗子究竟是谁,哪家的小子?」 豫王示意梁依童走了过来,对她道:「这位是韩国公府的老爷子,你过来拜见一下,喊爷爷就行。」 韩国公也姓梁,大名梁坤御。他不仅爱搜集名画,兴致来时,也喜欢作画,十年前,他耗费一年,所画的西山村景图,至今都被许多文人大为称赞。 他的画风自成一派,在京城还有画痴的称唿。 这位老爷子很喜欢作画,有不少画流传了出去,梁依童前两日还曾模仿过他的画。毕竟前朝的画,她见过真迹的不多,也就市面上流传着的,瞧到的多一些,着名的画师就那么几位,模仿来模仿去几乎模仿了一个遍。 见他竟是韩国公,梁依童愣了愣,她自然是知道韩国公的,喜欢作画的人,只怕都听说过韩国公的大名,他可是画坛中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发现面前的人是他老人家后,梁依童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梁老爷子可没功夫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出现在面前的竟是个小姑娘,还小小的一只,不及他胸口高,梁老爷子气得鬍子都吹了起来。 他指着豫王愤愤道:「你这小子,不会是故意拿我老头子寻开心吧?这么个小女娃,能跟着我学什么?断奶了吗?」 这下不止豫王笑了,听到动静的侍卫都笑了起来,梁依童脸颊腾地红了,清楚他肯定是不愿意指导她,她漂亮的桃花眼中不自觉瞬间盈满了雾气。 见小姑娘难堪地眸中都含了泪,老爷子有些心虚,他虽夸张了些,还不是太吃惊了?怪也只怪豫王这混小子! 他这次过来,其实是抱着期待来的,毕竟家里的子孙没一个喜欢作画的,当年他看中了豫王的资质,想收他为徒,谁料他偏喜欢舞刀弄枪,根本不想拜他为师。 他也算看着豫王长大的,自然清楚豫王眼光极高,能被他说天赋不错,肯定是极其不错了,过来前,他都做好了收徒的打算,谁料她推荐的却是个小姑娘。 见小姑娘委屈巴巴的,豫王才敛起唇边的笑,面对老爷子时,神情方严肃了起来,「圣人都说有教无类,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小姑娘,你就不愿意指导了?又不是让你收徒为徒,只是闲着时,指导一下而已,没料到国公爷竟也这般……」 老爷子愈发有些心虚了起来,他也不是不愿意指导,这不是抱着收徒的目的过来的吗?期待一高,失望自然也大,还不许他震惊一下? 老爷子也有些委屈,见小姑娘生得白白嫩嫩的,眼中溢满了灵气,瞧着很是冰雪聪明,他眼珠微微转了转。 剩下的话豫王没有说完,他转头对梁依童道:「罢了,京城厉害的画师又不止他一个,因与他熟稔,我才好心将你推荐了过去,谁料他竟不乐意带,你这般天赋,多的人愿意指导你,又不是非他不可。」 豫王对梁老爷子道:「既然国公爷无心指导,就请回吧,我带她去旁处瞧瞧。」 听完豫王的话,老爷子有些急了,她若真有天赋,他岂不是错过一个好苗子,他忙不跌道:「瞧什么瞧?我又没说不愿意指导,罢了罢了,你先拿两幅她的画,给我瞧瞧,若是个好苗子,我倒也可以考虑考虑。」 「不必了,不勉强国公爷。」 梁老爷子忍不住瞪眼,「你这小子,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如此不识趣?」 第60页 他毕竟是长辈,又一大把年龄了,怕他气坏身体,梁依童悄悄拉了拉豫王的衣袖,随后笑着对老爷子道:「爷爷若想看就看吧,我这几日恰好画过几幅画。」 小姑娘笑容软软的,瞧着很是乖巧懂事,老爷子心中满意,撸了下鬍鬚,道:「走走走,瞧瞧去!」 他说着已经迈了几步,想随她回家瞧瞧,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听了消息后,直接来了豫王府,按理说,他是长辈,等他点了头,合该豫王带着梁依童去他那儿。 见他愿意给她机会,梁依童眸中已经染上了欢喜,她连忙道:「爷爷,我的画在这儿呢。」 梁老爷子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着她走到了书案旁,书案上不止有画卷,还有纸墨笔砚,另外还有几张一瞧就是小姑娘临摹出的字迹,见她竟跟豫王共用一个书房,老爷子眼神有些古怪。 刚刚瞧到这小姑娘时,梁老爷子还以为她是豫王哪个亲戚的小孩,如今脑袋一拐,竟是看向豫王道:「难怪你这些年,迟迟不成亲,丝毫不着急子嗣问题,原来孩子都十来岁了。」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安静了一下。 豫王幽幽道:「我有这么老,瞧着像有这么大孩子的人?」 梁老爷子摸了摸鼻尖,试探着问道:「你跟明城一般大吧?有这么大的孩子稀奇吗?」 明城是梁老爷子大孙子,今年二十九,十八岁成的亲,如今长子都十岁了,豫王虽比明城小了三岁,却也算同龄人,以前还一起在军营待过。 豫王黑着脸没吭声。 这下偷笑的变成了梁依童,小姑娘瞬间笑弯了眉眼,豫王的脸色则难看了起来,见小姑娘还敢笑,他眯了眯眼,眼神带了点警告,对上他略含不悦的眼眸时,她明媚的笑容才顿了顿。 她连忙转过了小身体,虽然没发出笑声,小肩膀却一耸一耸的,竟还是在笑,豫王忍不住想磨牙。 梁老爷子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不对,猜到估计是误会了,他笑眯眯道:「那你可得抓紧了,等年龄再大点,给人当爹都没问题,哪个小姑娘还愿意嫁你。」 他感慨完,就拿起梁依童的画卷看了起来,也没留意到小姑娘肩膀抖得更厉害了,豫王瞧到后,眼眸无比的幽深。 梁老爷子乍一瞧到梁依童的画,就有种惊艷的感觉,面前的画是幅山水画,小姑娘的画功虽还有些稚嫩,画中的一景一物却很有灵气,花花草草都有种生机勃勃之感,像是要活了过来,他只看了一幅,心中就忍不住动了动,只觉得这小姑娘当真是个可塑之才。 「你之前没请先生指点过?」 听到他的问题,梁依童才转过身,她笑得小脸红扑扑的,此刻轻轻摇头,「我只临摹过一些名师的画作,不曾请过先生。」 老爷子又忍不住往下翻看了一下,梁依童见状连忙走过来帮了一下忙,抽出其中一个画卷递给了他,见小姑娘悄悄将其中一幅放在了最后面,老爷子微微挑了下眉。 换成旁人,人家不想让看,估计也就不看了,这位国公爷却偏偏异于常人,越不让看他越想看,他直接将梁依童藏起来的那幅抽了出来。 梁依童紧张地揪住了衣袖。 谁料打开后,这幅画竟然模仿的他的,虽然是他十几年前的画,老爷子倒也不至于老眼昏花,一眼就认了出来。 梁依童红着小脸低下了小脑袋,她不想让他瞧到就是这个原因,这幅画是她几天前临摹的,原本是打算拿去书肆卖掉的,谁料竟被正主瞧到了。 梁依童红着脸,不敢抬头,落入老爷子眼中,却成了这小姑娘极喜欢他的画,才偷摸摸临摹。 其实瞧到她的画后,他虽有指导之心,却并未生出收徒的意思,毕竟她一个小女娃,学上一段时间,等到结婚生子,肯定跑去相夫教子去了,哪还有闲心继续作画? 如今见她如此喜欢他的画,他倒是由衷的升起一股感慨来,毕竟几个孙子孙女没一个爱画的,不管他怎么坑蒙拐骗都没人愿意跟他学,如今倒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个小姑娘竟偷偷摸摸的想学还没人教!好好的天赋都被浪费了! 若是有他指导,她绝不会是目前这个水平!老爷子隐隐有些惋惜。加之梁依童又生得乖乖巧巧的,一瞧就是听话的,老爷子越看越喜欢,抛开她是个小女娃这点,旁的竟都极其合他心意。 不过他也没直接提收徒的事,而是对梁依童道:「这样吧,以后每天下午,你去国公府一趟,学一个时辰再回来。」 见他竟是要长期教导她,梁依童眼睛亮了亮,她欢喜地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给他磕了个头,「谢谢爷爷愿意教导我。」 老爷子笑着撸了撸鬍子,「起来吧。」 他离开时,梁依童还去送了送,直到老爷子坐上马车,沖她摆了摆手,她才离开。回到竹悠堂时,她小脸上依然满是喜悦,因为高兴,小脸也红扑扑的。 扫到她这个小模样,豫王挑了下眉,又想到了她刚刚胆大包天,偷偷笑话他的模样,他漆黑的眼眸动了动,沖她招了招手,「过来。」 梁依童乖巧地走了过去,「王爷有什么事吗?」 她刚离近了些,脑门就被男人敲了一下,他俯身凑近了些,低声道:「之前笑什么?嗯?我瞧着有那么老?」 第61页 梁依童的唇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瞧到他不悦的目光,她才连忙敛起笑,「王爷自然是不老的。」 他五官俊美极了,也才二十六岁而已,明明正是最年轻的时候,老爷子之所以觉得他年龄大,无非是因为豫王年少老成,给了他某种错觉,认为他早该成亲生子了。 他脸色依然有些臭,「那你笑什么?」 闻言,梁依童没绷住,再次笑弯了眉眼,她就是觉得很好笑呀,老爷子真是有趣,竟能将她认成豫王的女儿。 他若真是她爹就好了!他这么不喜女色,肯定没主母整日刁难她,不过只是一想喊他爹爹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想乐。 不行不行,又忍不住了,她拼命憋着笑,然而眼中还是盪着满满的笑意,小肩膀再次抖动了起来。 豫王黑着脸伸手揪住了她的小脸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还笑?嗯?难不成真想给我当女儿?」 梁依童弯了弯唇,「王爷这么好,肯定会是个好爹爹,不过白给你一个这么大的女儿,你敢要么?」 以为她真有给他当女儿的念头,豫王一张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他哪稀罕要女儿,添个暖床的还差不多。 豫王啧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女儿我不缺,王妃倒是缺一个。」 梁依童只当他是顺口一提,笑道:「京城这么多姑娘都想嫁给王爷,王爷还不是想娶谁就娶谁?」 她如今胆子大得紧,说着还冲豫王眨了眨眼,打趣道:「不过等王爷娶了王妃,可得对后院的女人大方些,可不能连月银都不给,若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点盼头都没有,指不定哪天她就收拾收拾小包裹走人了。」 豫王早就将云苑的女人抛之脑后了,这话倒给他提了个醒,说起来,他根本没给过她月银,府里的丫鬟一个月好歹还有二两银子,她肯定过得紧巴巴的。 委屈谁,他也不想委屈自个的女人。他直接将自己的荷包拿了出来,丢到了她怀里,里面除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几块碎银子,足够她花上几天。 梁依童眨了眨眼,连忙接住了,「王爷?」 豫王道:「拿去花吧。」 梁依童有些脸红,她不是在跟他要钱花呀,「我是说你以后有了王妃,不能不给月银,又不是让你给我月银?」 她将荷包又塞给了他,豫王却没接,而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跟我还客气什么?拿着花吧,没钱了随时找我要。」 他的神情说不出的温柔,梁依童心中感动极了,也没再假惺惺推辞,脱口而出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 孝顺两字,让豫王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梁依童被他凉飕飕的眼神,盯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然我不要了?」 豫王有些咬牙切齿,「滚吧。」 梁依童有些心虚,抱着荷包离开了,虽然最初留在豫王府时,她就打定了主意想当他的心腹,等她成功了,肯定可以借他的势报仇雪恨,如今不知不觉,竟快成功了一半。 梁依童回到清幽堂后,就将银子拿出来看了看,足足有三百零五两,都约等于卖掉个玉如意的钱了,不过玉如意还是要卖的,多点银子傍身总比没有强。 第二日下午,吃了午饭稍微歇息了一下,豫王便让人给她备了马车,让她去韩国公府学作画,走前,梁依童又道:「王爷,我想去街上转悠一下,可以晚一个时辰再回来吗?」 「去吧,多让几个护卫跟着。」 对上次被劫的事,梁依童依然心有余悸,乖乖应了下来。 她先去的韩国公府,因老爷子已经给小厮打过招唿,她下了马车后直接有人来迎接,来到老爷子的住处时,还有一刻钟方申时。见老太太也在,梁依童乖巧地跟她请了安。 老国公夫人是个极其慈祥的老太太,年轻时脾气就极好,平日里就喜欢跟小姑娘说话,见梁依童生得如此乖巧可人,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话,「昨个回来老爷子就跟我提起了你,说是个冰雪聪慧的小丫头,他动了收徒的心思,今日一瞧,果然是个伶俐的,老头子旁的不行,画画却是极好的,你若喜欢,倒可以跟着认真学学。」 梁依童乖巧的应了下来。 梁老爷子瞧到她,道:「下次还这个时辰过来就行,每日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回去后,你可以自己多练习。」 梁依童点了点头,「辛苦爷爷了。」 梁老爷子摆了摆手,从基础跟她讲了起来,梁依童听得很入迷,不知不觉就一个时辰了,还是老太太怕他们坐太久,对身体不好,让丫鬟催了催,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 梁依童提出告别时,老太太还想留她在府里用晚饭,她以有事婉拒了,跟两人告别后,已经酉时了,梁依童先去了当铺,将自己的玉佩赎了回来,又将玉如意卖了二百两银子,随后才去寻自己的丫鬟。 她身边本有两个忠心的丫鬟,一个被宋氏以偷盗之罪赶出了府,另一个则以伺候不利赶走的,两个丫鬟走时,抱着她的腿哭了许久,那时梁依童很是痛恨自己的没用,见她们哭红了眼睛,不想离开她,她怔了半晌才低声说,等她出嫁后,有了决定权再将她们寻回来。 其实距离她们被赶也才过去三个月,然而对梁依童来说却隔了整整一世,上一世她根本没能实现诺言。 第62页 她的两个丫鬟,分别是雪梅和雪盏,梁依童记得雪梅的家就在四巷胡同,离当铺这条街很近,她便直接去了雪梅那儿。 梁依童寻来时,雪梅正在洗衣服,听到敲门声,她还以为是哥哥回来了,打开门后,才发现竟然是梁依童。 她连忙揉了揉眼睛,见真是她们姑娘,雪梅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哭着直接跪在了地上,抱住了梁依童的腿,「我就知道姑娘没有出事。」 梁依童这才知道,雪梅竟听说了她被下葬的消息,她眼睛也有些发酸,想到上一世直到死,两人都不曾再见过,她也忍不住落了泪,她将雪梅从地上拉了起来,入了堂屋后,两人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两人简单说了一下分别后的事,知晓她竟被宋氏强制送给三皇子后,雪梅恨得眼睛都红了,「当初奴婢就不该离开,早知道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该留在您身旁。」 梁依童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暖暖的,「已经没事了。」 知道她如今在豫王府呆着后,雪梅担心坏了,显然是怕她的日子不好过,见自家姑娘一再保证了她过得极好,她才松口气。 她能信任的也只有雪梅和雪盏了,便给了雪梅二百两银子,低声交代了她几件事,见雪梅一一记在了心上,她才离开。 梁依童回到豫王府时,天已经黑了。她回到清幽堂后,才发现豫王竟来了清幽堂,见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豫王蹙了下眉,沖她招了招手。 梁依童走近后,福了福身,「王爷,您怎么来了?」 豫王没答,而是将人往跟前扯了扯,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眼尾,果然红得厉害,一瞧就是哭过,他拧了下眉,「怎么哭了?」 梁依童知道她有一落泪就眼红的毛病,也没否认,她不好意思道:「从街上回来后,本来想回府的,却又想起了我以前的丫鬟,因离的近,便去瞧了瞧她。」 豫王没听她的解释,手指在她眼皮上轻轻抚了一下,她的眼睛涩涩的,有些发干,他的手却凉凉的,被他碰过的地方,也好似带了点凉意,很是舒服,梁依童下意识动了动小脑袋,追逐了一下他的手指。 瞧到她的小动作,豫王心中软成一团,又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暗哑,「不舒服?」 没人知道,这一刻,他更想亲自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九点见,比心 第31章 二合一 梁依童小幅度点头, 她的眼睛确实有些不舒服, 「只是有一点点酸涩,不要紧的,王爷怎么来了这儿?找我有事吗?」 豫王下午去了户部,也是暮色四合时才回来,路过清幽堂时,见整个清幽堂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中,他才过来瞧了瞧。 整个清幽堂原本就只住了玉琴和梁依童,玉琴每个月休假一日, 下午忙完就回家了,明天晚上才回来,梁依童一不在,整个清幽堂都沉寂在一片孤寂中。 他才刚进来, 就听到了少女的脚步声,干脆等了一下。 听到她的问题, 豫王才回道:「没事,瞧到这儿没掌灯我就过来瞧了瞧,怎么回来这么晚?」 他说着已经让侍卫将灯笼挂了起来,光线一下子就亮堂许多。 梁依童回道:「我跟雪梅叙了叙旧,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忘记留意时间了。」 清楚雪梅应该是她之前的丫鬟,豫王道:「你若还想让她在跟前伺候,可以将人带进王府。」 梁依童笑道:「谢王爷体恤,不过不用了, 她如今已经有了新去处。我什么时候想她时,寻她过来说说话就行了。」 梁依童有自己的打算,也没有过多解释,笑着转移了话题,「王爷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她的名声肯定不好,豫王道:「不用了,你早些用晚膳吧,早点休息。」 「嗯!王爷也是。」 梁依童又送了送他,将他送出清幽堂,才回到自个的寝室,她将祖母给她的玉佩收到了锦盒中,正想去厨房领晚膳时,就见丫鬟已经将她的晚膳端了过来。 清楚肯定是豫王吩咐的,梁依童心中暖暖的,愈发打定了主意,以后定要好好待他,他若依然没有成亲生子的意思,以后还可以给他养老送终,毕竟他年长她十二岁,肯定会提前衰老。 前提是这一世她一定得好好活着。 第二日一早府外竟有人来寻她,小厮过来通报时,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得知是雪盏时,她连忙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雪盏今年十七岁,父母在她三岁时就因闹饥荒去世了,她七岁之前一直跟着二叔,二叔膝下仅有一子,哥哥年长她十岁,待她也是极好的。 直到家里多了个嫂子,雪盏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九岁那年二叔又去世了,她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不愿意哥哥为难,就自个卖身入了武安侯府。 她入府时才不过九岁大,又生得瘦骨嶙峋的,能干的活自然有限。没哪个主子愿意要她,她最终便去了梁依童那儿,比起雪梅,梁依童跟雪盏的关系其实更亲近一些,毕竟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说是主僕倒更像姐妹。 雪盏虽比雪梅小了几岁,却是个要强泼辣的性子,当年梁依童被欺负时,她没少上去给人掐架,唇舌比她厉害的还真不多。 她一瞧到梁依童,眼眶也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她欲要下跪时梁依童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臂,「还跪什么?严格来说,你们如今都已经不是我身边的丫鬟了。」 第63页 雪盏眼眶通红,说:「姑娘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只要姑娘需要我们一日,我们就永远是姑娘的人。」 两人又简单说了两句话,梁依童便拉着她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得明天才能过来。」 雪盏说:「雪梅昨天晚上就去寻了我,我怕姑娘有急事,也实在想您,就一早过来瞧了瞧,在家也实在无事,我早就盼着姑娘来寻我了。」 她离开武安侯府时,就回了哥哥和嫂子那儿,若非临走前,姑娘塞给她五两银子让她傍身,她只怕早被嫂嫂的白眼翻死了,如今有了梁依童的消息,她自是赶紧寻了过来。 雪盏住在一个封闭的小山村里,也没出过村子,并不知道梁依童被宋氏送了人,也不知道她被宣称暴毙了,不然以她的脾气,肯定早想法报復回去了。 昨日听雪梅说了梁依童的遭遇后,她气得手心都抠破了才冷静下来,两人简单说了会儿闲话,梁依童便说了想将她送去临江侯府的事,未来的三皇子妃是临江侯府的嫡长女,名唤蒋姿馨,她是去年与三皇子定的亲,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明年年底就会完婚。 见梁依童要让她去接近蒋姿馨,雪盏便猜到肯定是蒋姿馨对她做了什么,毕竟她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又以善妒出名,自家姑娘却被送给了三皇子,她都无法想像,自家姑娘到底经歷了什么。 毕竟梁依童只说了被豫王所救,方逃了出来,其中发生了什么却只字未提,雪盏也怕碰触到她的伤口,没敢多问,只是道:「姑娘且放心,您交代奴婢的事,奴婢定会完成。」 雪盏极为聪慧,应变能力也强,当初宋氏其实是想将她打死,然而她手里捏的却有梁依茜的把柄,宋氏怕她鱼死网破,才只是以伺候不利,将她赶出了武安侯府。 梁依童对她自然是极其放心的,她低声道:「办事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你要注意安全,蒋姿馨性情骄纵,又喜怒难辨,对身边的丫鬟也不是多和善,你要徐徐图之,就算成功接近了她,没有我的命令,也不能自作主张地对付她,无论如何不要冒险懂吗?」 雪盏心中暖暖的,见她叮嘱这么多,忍不住笑了笑,「好啦,主子就放宽心吧,奴婢又不是三岁小孩。」 雪盏想了想,道:「我的身份用伪装吗?」 「不用,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武安侯府已经倒台,你自谋出路,也属实正常。」 梁依童又叮嘱了几句,取出一百两银票,「银票你收好,等你入了临江侯府,出府的机会肯定不多,这些钱你且拿着傍身,蒋姿馨是临江侯府的嫡长女,你想去她身旁伺候,肯定也需要一些时机,也少不得要笼络一些丫鬟,肯定需要用到银子。」 雪盏不肯收,「雪梅姐姐都已经分给我十两了,再是需要笼络人,又哪里用的了一百两?银子带多了,若被人发现,说不准还会惹出事端。姑娘用钱的地方肯定也多,这钱您留着花就是。」 梁依童道:「我总共就给了雪梅二百两,单是让她买几个打手估计就需要一百两,还要让她买通一些丫鬟,她哪里还有银子给你?」 雪盏道:「反正我已经收了,姑娘下次见了雪梅姐姐再给她就行,我实在不需要太多银子,等我入了临江侯府,肯定还有月银,这些真够了。前期花钱的地方肯定不多,日后要需要银子,奴婢再管您要就是。」 梁依童便也没再坚持,又简单说了几句话,她就将雪盏送走了。 * 下午,梁依童再次去了韩国公府,老爷子住在寿安堂,今日过来时,寿安堂却有旁人在,丫鬟道:「三公子正跟老爷子汇报一些事情,梁姑娘且等一下吧,估计很快就好了。」 韩国公府一共有三房,三公子梁越沉是长房的嫡幼子,如今才不过二十就在御前当差,老爷子很是看重他,时不时就会喊来问问话。 梁依童上一世其实见过梁越沉,当年他去过三皇子府,两人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并不熟悉。 见老爷子有事要忙,梁依童便在门外候了一会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梁越沉就走了出来,他五官硬朗,周身的气度很是沉稳,亦是少年老成的代表,与豫王的淡漠不同,他整个人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有种睥睨一切的骄傲。 他走出来时,便一眼瞧见了梁依童。 少女身姿纤细,眉眼动人,一双桃花眼清澈又妩媚,让人十分惊艷,哪怕家里的姐妹相貌都很是不俗,梁越沉却从未瞧见过这么美的小姑娘。 他心中微微动了动,竟是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梁依童瞧到他后,已经垂下了眼睫,只是轻轻福了福身。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上一世也是如此,那时她被三皇子唤到了前院,刚帮三皇子按完脑袋,退下时就见他走了进来,男人也是这样盯着她看了几眼,眉头微微蹙着,目光却很是幽深。 「童丫头已经到了?快进来吧。」 梁依童听到老爷子的声音,就连忙走了进去。 梁越沉眯了眯眼睛,将老爷子身旁的小厮唤到了跟前,「刚刚那位姑娘是谁?怎么跟老爷子很是熟稔的样子?」 三公子虽不是嫡长子,心智手段却都随了国公爷,如今也很得皇上赏识,前途一片光明,府里的小厮对他自然是极其恭敬的,听到他的话,便连忙道:「这位姑娘姓梁,她的名字小的还不清楚,不过老夫人和老爷子都唤她童丫头,她如今正跟着老爷子学作画,昨日已经来了一日了,听老太太说,老爷子有收她为徒的意思。」 第64页 听到她姓梁时,梁越沉的眼眸就深邃了几分,「她也姓梁?难道是旁支的亲戚?」 小厮道:「这倒不是,她跟韩国公府并无关系,好像是从豫王府过来的,听其他小厮说,她乘坐的是豫王府的马车,应该是跟豫王有些关系。」 听到这话时,梁越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豫王的外祖父是长兴侯,如果他记得不错,府里的姑娘该是姓赵才对,他哪有什么亲戚姓梁?若说是他的女人,她却梳着双髻,瞧着也不过是小少女模样,应该尚未及笄才对。 梁越沉也说不清怎么竟对一个小姑娘好奇了起来,见问不出什么,他方回到自己的住处。 梁依童这日依然学了一个时辰,离开韩国公府后,她就坐上了马车,途径水墨铺子时她喊了停。 她打算进去买点东西。 她其实没什么需要的,主要是想给豫王买点,豫王的宣纸快用完了,府里还没来得及採购,她恰好经过这儿干脆买点,免得王爷万一用完。 她进来时,谁料竟遇到了一个熟人,正是她的嫡姐梁依茜。 梁依茜本是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在府里自然是极其受宠,宋氏仅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疼宠万分,她出门时向来排场极大,身后没有两个丫鬟,两个嬷嬷,仿佛就对不起她的身份,如今她身边却只跟了一个丫鬟,身上的首饰也只剩一个镂空银簪,哪还有昔日天之骄女的做派? 此刻她竟因为几刀宣纸在跟掌柜的讨价还价。也是,武安侯府早就倒台了,二叔的爵位被剥夺后,侯府还被抄了家,连大房也受了牵连,梁依茜的日子自然不如之前好过。 梁依童戴着帷帽,梁依茜并未瞧到她。 梁依童眯着眼打量了片刻,见她落魄至此,心中只觉得轻快,哪怕重来了一世,梁依茜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依然记在心上。 她十岁那年,明明是梁依茜打破了宋氏的花瓶,她却推到了自己身上,宋氏不分青红皂白,就罚她在雪地里跪了一天,直到她昏厥过去,才让人将她抱回去,那一次,她差点死掉。 她十一岁那年,宋尘康瞧她穿得单薄,不过随手塞给她一个手炉,梁依茜知晓后,就去了她那儿,直接拿着她的手炉朝她砸了去,若非她躲避的及时,她一准儿的破相,尽管如此,她额头依然肿了许久才好,对她的辱骂更是不必提。 她十二岁那年,不过是有人夸了一句她天生丽质,长大了必然名动京城,梁依茜就恼得红了眼睛,以她不敬嫡姐为由,让丫鬟直接扇她耳光,若非雪盏拼死护着她,又让雪梅将父亲喊了过来,她的脸说不准就被扇成了猪头。 一桩桩事,她可都记着呢。 梁依童眼眸黝黑一片,她舒了口气,直接对一旁的小厮说:「劳烦帮我拿几刀歙州宣纸,再挑个最上等的紫色端溪砚。」 天下最名贵的砚莫过于端砚,其中端溪砚,又以紫色为首,品相好的,因极其罕见,单一个砚台就能卖几百两银子。 见她一出口就要端溪砚,掌柜的便清楚这是个贵客,他沖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应付梁依茜,自个连忙走到了梁依童身侧,「这位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挑选。」 梁依茜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时,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梁依童的声音她自然是熟悉的,可是她不是被送给三皇子当玩物了吗?怎么出府了?难不成竟得了宠?一开口就是最上等的端溪砚,真是好大的口气! 她之前这辈子只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吧? 梁依茜无比的震惊,发现掌柜的竟抛下自个,跑去招待她时,她的愤怒已经盖住了震惊,出口就讽刺了起来,「呵,哪里来的小贱人,你知道什么是端溪砚吗?就敢选最上等的。」 梁依童理都不理她,掌柜的已经拿了三个端溪砚出来供梁依童选择,他将砚台放在了一旁的小案几上,笑道:「姑娘坐下慢慢挑选吧。」 瞥向梁依茜时,他眸中却带了一丝厌恶,怕她将贵客吓走,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本店可不是闹市,这位客人还请安静些,莫要影响了旁的客人,想骂街尽管去街上。」 梁依茜气得胸膛起伏了一下,她本就是急脾气,又是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虽然一下子从云端坠落了下来,心里的落差还没调节过来。 她当即就恼了,气得一个健步就走到了掌柜跟前,直接就要扇他巴掌,「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以前我来这儿买东西时,也没见你这般看轻人!」 掌柜的一手抓住了梁依茜的手,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梁依茜骂道:「混帐东西,你敢碰我,信不信,我让我舅舅宰了你!」 梁依茜以前也来过这家店铺几次,掌柜的自然是认识她的,刚刚敢那样讽刺她,也是清楚武安侯府已经倒台了,但是宋氏终究是长安侯府的姑娘,她舅舅又是长安候,若真为她出头,他一个小小的掌柜自然无法与之抗衡,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笑着收回了手。 「若非姑娘先动手,我岂会拦你,还请姑娘自重。」 梁依童不动声色往放着端溪砚的案几旁走了几步,拿起把玩了一下,放下后,悠悠道:「世上竟有如此泼妇,今日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掌柜的勿要跟她浪费口舌了,这等女子又哪里晓得自重二字怎么写?单看她这泼妇行经,便清楚必然胸无点墨!」 第65页 以前向来都是她欺负梁依童,哪有她还嘴的份?梁依童见了自个哪次不是恭恭敬敬的?如今见她胆敢辱骂自己,梁依茜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她直接就朝梁依童扑了过来,欲要撕烂她的嘴。 梁依童巧妙地避了一下,恰好站在了案几一侧,梁依茜伸手就去扇她,梁依童又躲了一下,她又去扇。 梁依茜只顾着打人,却不曾注意身旁的小案几,随着她勐烈的动作,案几被她带的倒了下来,案几上的端溪砚也掉了下来,三个砚台一下子摔碎两个。 砚台摔在地上的声音,才唤回梁依茜的理智,她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店里的掌柜,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掌柜的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如果及时制止,说不准可以避免砚台的被摔,因为梁依茜的无理举动,他站着没动,砚台摔下来后,他眼眸闪了闪,方走过去将砚台一一捡了起来。 他沉声道:「梁姑娘,您要打人可以出去打,店里并不是你能胡来的地方,如今因你的举动,竟毁掉两个端溪砚,其中一块端溪砚还是店铺的镇店之宝,这笔银子,还请姑娘交出来再走!」 他说着便沖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直接守在了门口,分明是想堵住她不许她出去。 一个端溪砚那么贵,梁依茜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如果有银子,她也不会连买宣纸时都讨价还价,还不是想省点银子去买一盒糕点? 梁依茜涨得脸颊通红,总觉得梁依童是不怀好意,故意往那儿站,就等着给她下套呢,她破口大骂道:「你个贱人,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狡猾!分明是你给我设套,这笔银子要出你出!」 梁依童悠悠道:「这位姑娘还真是搞笑,我认识你吗?头一次见面,你就说我给你设套,真是笑话,难不成我知道你会冲上来打人不成?像你这等话都不会说,出口就只会骂人的泼妇,我可不曾见过。」 梁依茜气得胸膛起伏,指着梁依童直哆嗦。 梁依童没再理他,她心情很是愉悦,对掌柜的道:「既然最好的砚台已经被摔坏了,我就只要几刀宣纸就行,对了,再来一个狼毫笔吧,劳烦店家了。」 掌柜的见她面对自己时,很是有礼,态度也极好,亲自将东西给梁依童取了出来,等她付完银子,见她要离开时,没有小厮阻拦,梁依茜再次骂了起来,这次骂的却是掌柜。 她的破口大骂却引来了好几人的围观,见大家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梁依茜的脸颊涨得通红,偏偏梁依童这贱人,竟还跟周围的人解释了起来,说她不小心撞到了案几,打碎了两个砚台,不想赔钱,还辱骂掌柜的,掌柜的真是太可怜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发现已经有人认出了她,她捂着脸往后躲了躲,怕名声坏掉也不敢再骂了。 丫鬟很是无奈,见掌柜的死活不放人,只得回府搬救兵去了。宋氏听说此事后,脸色阴沉的几乎滴水,「她真遇到了梁依童?」 丫鬟道:「她带着帷帽,没瞧清脸,听声音确实像她。」 宋氏的装扮也不似之前那么华贵了,一身青色衣衫,显得很是朴素,她生就一张国字脸,板着脸时,很是吓人,身边的小丫鬟都噤若寒蝉。 她沉着脸坐了片刻,才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嬷嬷道:「去将我床头那个金丝楠木盒拿出来,将银票取出来给掌柜的将银子送去。」 嬷嬷为难道:「您只剩这点银子傍身了,若是拿走,就什么都没了,就没旁的法子了吗?」 宋氏闭了闭眼,「能有什么法子?她自个蠢,摔碎了东西,不替她还了这笔银子,难道任掌柜的扣留她不成?就是闹到官府,这事也是我们不占理,事情闹大了,只会贻笑大方。」 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躬身离开时,宋氏才沉声道:「去三皇子府打听一下消息,瞧瞧她是不是真得了恩宠。」 清楚她指的是梁依童,嬷嬷恭敬地应了下来。 与宋氏沉重的心情不同,梁依童的心情却极好,清楚梁依茜肯定要大出血,说不得回去后还要挨顿骂,她就觉得心中畅快了不少。 对她来说,这才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梁依童也没太放在心上,回府后,她就抱着狼毫笔和宣纸去了竹悠堂。 她心情轻松,走起路时,都轻快几分,哼着小曲来的竹悠堂,听到小姑娘小声的哼唱时,豫王放下了手中的书,「发生了何事,竟这般高兴?」 梁依童吐了吐舌,将宣纸和狼毫笔放了下来,笑嘻嘻道:「我一直都这么高兴呀,自打入了王府,我就很安心,王爷待我这么好,我当然开心。」 豫王拿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嗤道:「油嘴滑舌。」 梁依童有些无辜地嘟了嘟嘴,无意识撒娇,「谁油嘴滑舌了?我说的明明是实话,王爷不信算了。」 她本就生得极为甜美,粉嫩嫩的唇微微翘起时,越发显得娇俏可人,豫王心中动了动,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在外待得都乐不思蜀了,让我怎么信?」 梁依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又不是日日回来的这么晚,昨天是有事,今日是给王爷买东西去了,我见你桌上的宣纸快用完了,就想给你买一些,还有这只狼毫笔,我瞧着该换了,才去店铺转了转。」 她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捧着东西递到了豫王跟前,神情很是纯真,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可信了些,豫王却道:「买个东西能用半个时辰?」 第66页 梁依童认真点头,弯了弯唇,「当然啦,给王爷买东西,自然得认真挑选了,这样方对得起您对我的照料啊。」 豫王微哂了一声,也不知信了几分,瞧到他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肩膀,梁依童连忙地走到了他身后,小手放在了他肩膀上,贴心道:「王爷我帮你按按吧。」 豫王不置可否。 见他没拒绝,梁依童便乖巧地给他揉捏了起来,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力道,一双小手揉来揉去的,没能解了他的乏,反倒将豫王揉出一身火来,他眼眸暗了暗,伸手按住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够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本能地察觉到他有些不爽,她小心翼翼问他,「王爷觉得不舒服吗?是力道太轻了吗?不然我再加大点力道?」 她语气甚为小心,豫王揉了揉眉心,「不必,该用晚膳了,你去让丫鬟传膳,一会儿用了晚膳,再回清幽堂。」 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梁依童才弯了弯唇,愉快地应了下来,「好!我去让丫鬟传膳!」 她说着就离开了书房,等她通知完丫鬟,又来书房时,才发现王爷不在书房,她又去了他寝室,站在窗外瞄了瞄,竟是听到内室传来一阵水声。 梁依童眨了眨眼,若只有水声也就罢了,她刚刚竟是隐约听到了豫王低喘的声音,她只觉得这声音有些奇怪,忍不住走进去瞧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十二点见,比心 第32章 走到内室后, 梁依童才发现水声是从里间发出来的, 刚刚豫王的声音着实有些奇怪,梁依童隐隐有些担心,就走了进去。 此时,豫王正在沐浴,他一身的火气,干脆过来沖了个凉水澡,谁料再次想起了她柔软的小手,他一时难以自控, 才……豫王哪里想到,他不过低喘了一下竟被窗外的小丫头偷听了去。 听到少女轻微的脚步声时,他身体僵硬了一下,梁依童唤了他一声, 「王爷?你在吗?」 见果真是她,豫王从浴池中站了起来, 拎起一旁的衣袍,披在了身上,低声道:「何事?」 梁依童却已经走了进来。 瞧到内室的场景,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男人背对着他,身上只来得及披了件衣袍, 他修长笔直的腿尚隐在水中,明显是洗到一半,听到动静才匆匆披了件衣服,因身上湿着, 衣服已经黏在了身上,将男人健硕的身材完全展露了出来。 梁依童整个人都呆住了,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他竟然在沐浴,有几人在里间设浴池的?何况他刚刚喊了摆膳,明明要用晚膳了,他却跑来洗澡! 梁依童脸颊腾地红了起来,见小姑娘呆愣着没动,豫王声音愈发哑了几分,只觉得要命,他没好转身,直接往池中坐了下来,身体接触到凉水时,依然只觉得一片滚烫。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眸越发的幽深,「傻愣着干什么?若是无事,就来帮我擦擦背。」 梁依童已经反应了过来,擦什么擦呀,她逃得比兔子都快,转瞬就熘得已经没影了,豫王闭了下眼,掩住了眼中浓郁的欲望。 梁依童直接熘回了清幽堂,都不敢跟他一起用晚膳了,直到跑回清幽堂,她一颗心还怦怦乱跳,小脸也红扑扑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她竟那样闯了进去……太不像话了! 想到豫王的话,她脸上的热意才褪去了些,见他没有半分尴尬,还提出擦背,她才察觉到逃跑的举动有些过于夸张了,有什么好逃的,她之前都说了要留在他身边伺候,帮他擦背也是应该的吧? 梁依童心跳逐渐恢復正常后,就有些后悔竟落荒而逃了。男人的身体她又不是没瞧过,慌什么? 梁依童深觉不妥,又磨磨蹭蹭回了竹悠堂,豫王身边没有丫鬟小厮,唯有两个守门的侍卫还在原处呆着,院中一如既往的安静,所以也没几人瞧到她落荒而逃的模样。 她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些。 如今她来竹悠堂,都无需通报,沖侍卫们打了个招唿就入了内室,等她鼓起勇气迈入浴室时,却见豫王已经出来了。 男人已经穿上了里衣,虽然衣襟半敞着,看样子却是已经洗好了,豫王眼眸一片漆黑,定定盯着她没有说话,步子也停了下来,他身材高大,恰好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在身下。 梁依童红着小脸垂下了脑袋,讷讷道:「王爷洗完啦?」 豫王的目光顺着她白皙的额头一路往下,扫过她粉嫩的唇,又在她锁骨处留恋了一下,方移开视线,「不是熘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梁依童两只小手无意识缠在一起,结结巴巴扯了个慌,「没熘,我、我的手不干净,就回去洗了洗,谁料王爷洗这么快呀。」 她说完,才抬起小脑袋,鼓起勇气瞄了他一眼,男人目光深邃,好似浩瀚的星空,又隐隐带了点包容,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她悄悄松口气,露出一个甜美的笑,「那我服侍王爷穿衣吧?」 豫王的目光在她深陷的小酒窝处停留了一瞬。他倒是想生气,头一次生出想发泄的心思,任谁被中途打断,都不会高兴,他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但凡有点理智,都该拒绝她,毕竟刚刚之所以沐浴就跟她脱不开干系。可是,只是这样看着她略带的讨好的笑,瞧见小姑娘眼中的期待,他心底就软成了一团,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第67页 见他没有拒绝,梁依童眼中的笑彻底荡漾开来,清楚豫王这是没生气,她便乖巧地走到了他身旁,他此刻只着里衣,尚未穿外袍,梁依童便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她因骨架小,瞧着便超级矮小,其实个头也到他胸口处了,离近后,她便伸出小手给他整了一下衣襟。 男人的衣襟半晌着,她抬眼时一不小心就瞄到了他结实紧緻的胸膛,她白皙的脸颊瞬间就热了起来,再次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她不敢多瞧,简单拉了几下衣襟,帮他整理好,就后退了一步。 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很是羞赧,豫王的心情总算稍微好了点,原本他就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很是好闻,如今对她多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后,他甚至有种着迷的感觉,夹杂着草药的奶香味涌入鼻端时,他心跳都微微快了几分。 此时,梁依童已经将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取了下来,她拿下衣服便朝他走了过来,豫王此刻听话极了,让抬手就抬手,她很顺利地就给他穿上了外袍,因不是头一次服侍人穿衣,她的动作都透着一股熟稔。 豫王只以为她是天生聪慧,对这点活手到擒来也没多想。 梁依童帮他穿好外袍,才给他系腰带,系腰带时,她一双小手难免会碰触到他的腰,因他穿着衣服,她甚至没那么紧张了。 她先是从后面给他系的,小手一伸,活像抱住了他的腰。 豫王只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冒了起来,喉结都不由上下滚动了两下,他拨开了小姑娘细白的小手,低声道:「剩下的我来。」 左右快穿好了,梁依童便乖巧地退到了一旁,等他穿好,她没忍住问了一句,「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沐浴?」 豫王淡淡道:「有些热。」 最近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了,他这句有些热,梁依童总觉得掺了水分,不过她也想不通他为何这时沐浴,毕竟都要用晚膳了,一般大家都是睡前才沐浴。 她若是早知道他在沐浴,她刚刚根本就不会进去,还有那奇怪的声音,像极了他的低喘,有那么一瞬间,梁依童都以为是不是听错了,她也没再追问。 上辈子她虽在三皇子身边待了两年,因三皇子不能人道,对男女之事,梁依童懂的其实并不多,毕竟她也只是服侍过三皇子沐浴,帮他擦过几次背,旁的时候,极少近他的身。 这会儿她也没多想,两人便一起走出了他的寝室,梁依童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下次要学乖一点,不该乱闯他的房间,好在王爷不曾怪罪。 说起来也是她孤陋寡闻了,她自己没有浴室,并不知道内室的一侧还可以建造一个汤池,她想洗澡时,都是让丫鬟给她烧水,水倒入木桶中,直接在木桶中清洗。 她哪里知晓他竟是跑去沐浴去了,还以为他受了伤,才闷哼了一声,说起来,也是关心则乱,见他无事,梁依童倒也放了心。 * 时间缓慢走着,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几日,梁依童已经跟着老爷子学了好几日的画了,今日从寿安堂出来时,谁料竟再次遇到了梁越沉。 这几日,她已经遇到过他两次了,每次梁依童沖他福身时,他都只是幽幽看着她,不点头也不说话,梁依童见识过豫王最初的淡漠,也见识过三皇子的古怪,倒也没觉得他怎样。 本以为今日他依然跟往常一样,她正欲从他身边经过时,谁料男人竟突然开了口,「你叫梁依童?」 梁依童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嗯,三公子有什么事吗?」 少女一身嫩黄色衣裙,愈发显得五官稚嫩了些,梁越沉盯着她瞧了半晌。 梁依童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实际上樑越沉也确实有些不对劲。 自打上次惊鸿一瞥,看到少女的五官后,夜晚他就做了个梦,梦中的他,竟再次瞧到了少女,只不过比起现在,那时的她已经褪去了眉宇间的青涩,身量也抽高许多。 她从一个奢华的室内走了出来,身姿婀娜柔媚,小腰盈盈不足一握,缓步走来时,那张清丽无双的脸蛋也露了出来,明明粉黛未施,却美的恍若深山里走出的精怪,让人见之难忘。 她似是刚刚哭泣过,眼尾还泛着红,越发显得可怜又可爱,仔细看,她的唇还有些红肿,似乎刚被男人啃噬过,明明五官清纯至极,浑身上下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妩媚。 她水润的眼眸扫过他时,连忙低了下小脑袋,从他身边匆匆走了过去,只是对视了一眼,他就有种万劫不復的感觉,想将人揉入怀中,肆意亲吻她的唇,想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梁越沉当天晚上是从梦中惊醒的,醒来时,眼眸沉得犹如一潭死气沉沉的湖水,他当时并未深究这个梦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少女对他有一股奇异的吸引力,明明只是初次见面,他却好似极为熟悉她一般,熟悉到她的每一根头髮丝,都令他痴迷。 他向来克制,身边虽有一个通房,却从不曾因为女人意乱情迷过,然而一个小小的少女却引得他乱了心神,梁越沉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给他下了蛊。 过了两日,因有事寻老爷子,他又去了寿安堂,再次见到了她。 当天晚上,他竟再次做了梦,梦中的他,再次踏入了那个异常奢华的地方,这次他却没能见到她,然而他却从三皇子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梦境那么真实,真实的像是发生过一样。 第68页 梦中的她名唤梁依童,是三皇子的女人。 这个认知,令他整个人都产生一种暴躁感,梦中的他,跟三皇子关系很是不错,直接称兄道弟,然而夜深人静时,他却在肖想他的女人。 梁越沉这次醒来时,心中竟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种对少女的渴望,似是印在了骨子里,让现实中的他也处在一种暴躁中。 所以这次,他再次来了寿安堂,趁她离开时,守在了这里,只为求一个答案,她究竟是不是梁依童? 如果是,他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预料到了未来?未来的他,对她求而不得,才一次次梦到她? 梁越沉身躯绷得很紧,瞧到少女小幅度点头时,他心中似乎有一个地方彻底沦陷了,那一瞬间,梁依童莫名感受到某种侵略感。 她连忙低下了头,低声道:「三公子若无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心中再次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是怕她会从此消失,他直接伸手捉住了她。 男人的手臂似铁钳,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梁依童受惊似的后退了一步,连忙挣扎了起来,水润的眼眸也瞪得圆熘熘的,羞恼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丫鬟瞧到这一幕,微微愣了一下。 扫到她惊慌的眼眸时,梁越沉才稍微恢復理智,他并不想给她留下登徒子的印象,便若无其事松了手,低声道:「稍等,我还件事想要请教你。」 见他松开了手,梁依童眼中的慌乱才散去些,这是在寿安堂,府里又有不少小厮丫鬟,他就算是坏人,也无法行兇,想通后,梁依童稍微安心了些。 虽然已经不怕了,梁依童还是稍微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些许距离,不知为何,面前的男子明明不比宋尘康大多少,她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她只在豫王和三皇子身上感受过。 梁越沉狭长锋利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低声道:「你认识三皇子?」 听到三皇子时,他分明瞧到少女脸上闪过一抹恐惧,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恐惧,这个神情,让他想起了梦中的她,少女从室内走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好像也是这般,有一瞬间的恐惧。 他抿着唇,没再出声,只是紧紧盯着他,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梁依童过了最初的慌乱,已经逐渐冷静了下来,「三皇子贵为皇子,天下谁人不晓得他?认识却谈不上,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梁依童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寿安堂,男人应该还盯着她,她只觉得如芒在背,绕过月门,无法再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心中的慌乱才逐渐散去些。 上一世,在三皇子府,她只见过梁越沉一次,隐约记得,三皇子好像在招揽他,旁的她一概不知,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三皇子,难道三皇子已经在笼络他了,并提起了她? 可是三皇子为何要提起她? 梁依童总觉得哪儿透着古怪,因为上一世,瞧见他时,她就觉得他有些奇怪,梁依童便也没往深处想,只是想着,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 这一世,她是万万不想再与三皇子扯上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出来啦!五点就爬起来码字啦,干脆提前发了,下午六点还有一章,记得来看呀,比心 第33章 二合一 梁依童回到府里后, 才将梁越沉抛之脑后。 她如今得了二老爷那么多赏赐,已经无需拼命作画了, 左右玉佩已经赎了回来, 她现在也不缺银子, 雪梅雪盏那儿又已经安排了下去,报仇的事自然急不来,梁依童便打算潜心打磨一下她的画技。 等她水平提高了,再需要卖画时, 说不准就不用仿照旁人的了, 要知道老爷子一幅画, 如今可是千金难求, 她也不需要自个的能值千金, 日后一幅画能卖一百两她就很开心啦。 老爷子现在在教她画人物,她才刚学了几日, 正是需要多练习的时候。她房内备的也有纸墨笔砚和颜料, 用完晚饭,无需再去豫王那儿, 她便偷偷摸摸画起了豫王。 不知为何, 只是一闭上眼,思索他的长相时,她脑海中率先跳出的竟是他结实白皙的胸膛, 梁依童连忙甩了甩脑袋, 仔细回忆着他的五官, 从他斜飞入鬓的眉, 到深邃淡漠的眼,挺直好看的鼻樑,再到单薄却很有质感的唇。 她越回忆越是惊嘆。 其实,豫王不仅是她见过的五官最好看的人,气质也是最出众的,与宋尘康的温润如玉和三皇子的风度翩翩不同,他身上的气势其实很有攻击力,却因神情淡漠,并不惹人讨厌。 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是刻意流露出的冰冷,也不是故意与人保持距离,大抵是生性如此,他内敛的恰到好处,虽沉默寡言,却又没那么无趣。 外人眼中的豫王兴许是可怕的,梁依童眼中的他,却又带了某种独有的温柔,哪怕话不多,却像个大哥哥一样,令人很安心。 随着她的想像,宣纸上逐渐浮现出男人的大致轮廓,他只是往那儿一站,就有种遗世独立、极其耀眼的感觉。然而眼睛和鼻子,梁依童却有些把握不好,画出来后,就感觉一幅极其美好的画,被她毁掉了。 她很擅长临摹山水画,每次仿照名师作画时,也都是选择山水画,还是头一次正式画人物,哪怕已经学了几日了,理论知识学了不少,真正画想画的人时,却不是很熟练。 第69页 望着眼前被自己毁掉的画,梁依童懊恼极了,她这次干脆没有画轮廓,而是画了好几双眼睛,纸上每一双眼睛都跟豫王的有些像,却偏偏都不是他的,见再次将他的眼睛画得那样丑,梁依童沮丧极了。 她拖着腮嘆了口气,干脆不再画豫王,又拿玉琴和雪盏的眼睛练习了会儿,然而只凭想像,跟近距离观察着画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梁依童干脆不再画了。 第二日给豫王研完墨,她才展开画卷。 她就坐在豫王不远处,一抬头就可以瞧到他的侧脸,梁依童心中动了动,忍不住观摩着他偷偷画了起来,怕豫王发现,她偷瞄的很有技巧,殊不知她的小动作,还是被豫王瞧了去。 他不过是懒得管她而已,自从小姑娘待在书房伺候后,他办事效率就下降了些,若是再停下来管管她,只怕浪费更多时间,豫王看完手中的册子,才扭头扫了小姑娘一眼。 她恰好抬眼偷瞄他,被他抓包后,她心中微微有些慌,却补救般露出个笑,「王爷忙完啦?我再给您倒杯水吧?」 「不必,忙你的就行。」 梁依童松口气,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她又认真画了起来,从她的角度,只能瞧到他的侧脸,画中的人物也是一张侧脸,大概是一点点看着画的,她这次将神韵抓得很准,梁依童总算有点满意了。 无需偷瞄后,她便认真完善了一下他的服饰,绛紫色的衣袍本就显得很华贵,入画后更是好看极了,梁依童画得很开心,涂颜料时,眼睛都亮晶晶的,随后的一个时辰她都在专心完善细节,根本没有抬头。 豫王这段时间,都在翻阅书籍,然后做批註,整理各种意见,只是个别时候,需要帮皇上批阅一下奏摺,忙完手头上的公务,他才起身。见小姑娘画得很专注,中途都不曾歇息过,他蹙了下眉。 豫王走过来,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歇会儿吧,等会儿再画。」 已经猜到了她在画自己,瞧到画上的人物时,豫王并不是很吃惊。 梁依童手忙脚乱地想去遮住眼前的画,然而墨痕尚未干透,她又不敢伸手捂,她懊恼地小脑袋都耷拉了下来,还不忘连忙解释了一句,「我、我不是在偷画您,是梁爷爷最近在教导我画人物,我才练习了一下,王爷勿怪。」 见她是真紧张,豫王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怪你,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再画,小小年龄就坐这么久,也不怕身体出问题。」 梁依童吐了吐舌头,平日里王爷还不是一样?总是一坐半天,竟然还好意思说她,梁依童却只敢偷偷腹诽一下,清楚王爷是为她好,她乖乖点头,「王爷忙完啦?我去给你洗点水果。」 豫王也没拦她,任小姑娘欢快地跑了出去,等她跑开后,豫王才认真观看起眼前的画,谁料她竟画得像模像样的。 她的画显然未完成,他身侧还留了一些空白,原本是想画竹林的,豫王瞧着这幅画,心中动了动,在她座位上坐了下来,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个小少女,小少女就站在他身侧,巧笑嫣然的,小模样甜美极了。 梁依童回来时,才惊讶地发现,他竟在作画,他的画法很是独特,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她的五官轮廓,见她回来了,他就搁下了手中的笔。 梁依童放下果盘,好奇地凑了过来,瞧到他竟画了她,她眸中又亮起了小星星,其中还夹杂着震惊,难怪当初梁老爷子非要收他为徒,他这般天赋,不认真学真是可惜了! 相较于豫王府的温馨,此时的梁府气氛却一片凝重,前些时日,宋氏让身旁的嬷嬷查了一下樑依童是否得宠的事,不查不知道,查完后,她就有些心神不宁,此时,宋氏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你确定三皇子府没有再添新人?」 嬷嬷道:「奴婢仔细查过了,确实没有,最近这段时间三皇子不曾宠幸过任何新人,唯一一个侍寝后,被抬出来的女人,也是半年前入的府。」 三皇子在床上爱折磨美人的事,在京城不算太隐秘,稍加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出来,嬷嬷口中被抬出的女人,是一个舞姬,前几日,三皇子唤她侍寝了,同样是走着进去,却被人抬了出来。 据丫鬟说,她在床上足足养了好几日才能下床,不知情的丫鬟都在夸三皇子勇勐,她们哪里晓得这美人不过是挨了鞭子,才下不了床。三皇子表面儒雅,心情糟糕时,就喜欢看美人瑟瑟发抖,求饶的模样,哭得若是不漂亮,说不准当晚就能丧命。 当初宋氏之所以将目标瞄准了三皇子,就是因为知晓他在床事上玩得很勐,将梁依童送给他后,就算他会新鲜一段时间,只怕她也活不久,毕竟三皇子府里的女人,可没几个命长的。 谁料梁依童竟不在三皇子府,宋氏道:「有没有可能是被他养在了外面?」 问完她就觉得不可能。 三皇子贵为皇子,府里安置几个美人,谁敢多言?他又迟迟没有子嗣,他母妃巴不得他多宠幸几个呢,蒋姿馨也尚未嫁过来,肯定不敢多说一句话,三皇子根本没必要将人安置在外面。 果不其然听嬷嬷道:「老奴查过了,他没有将人安置在外面。老奴也觉得蹊跷,就顺着行宫的线索,多查了一下,那日跟三皇子一起去狩猎的公子并不多,不过这几位公子身边也没添新人,反倒是豫王身边多了个姑娘。」 第70页 听到豫王的名头,宋氏心中有些惊疑不定,豫王手握兵权,又很得当今圣上的重用,皇子公主见了他都乖得跟只小鹌鹑似的,说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梁依童若真去了他那儿,不管她能否得宠,只怕都是个隐患。 清楚嬷嬷必然是查到了什么,才前来汇报,宋氏一颗心沉入了谷底,「那贱人当真入了豫王府?」 老奴恭敬道:「豫王府的人不好收买,奴婢并没查到确切消息,只不过却听说一件事,表少爷前些时日,去了豫王府,一连去了几日,街上的人说,直到有个姑娘出来见了他一面,他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其实宋尘康前些时日也来过府里,他跑来质问宋氏,梁依童是不是根本就没死。 宋氏哪敢承认,还反过来将宋尘康教训了一顿,说梁依童的死,本就让她够悲痛了,她一直觉得愧对侯爷,死后没脸去见他。谁料他竟怀疑梁依童的死有蹊跷,这不是在戳她的心吗?让丫鬟听了去,肯定觉得是她害死了梁依童。 她从不曾苛待过她,又岂会弄死她?老爷尸骨未寒,她就是再恶毒也断不会去害她的亲骨肉,宋氏说完,还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目光看着宋尘康,说没料到在你眼中,姑姑竟是这种人。 宋氏一贯的会伪装,在宋尘康面前,一向温良贤淑,一副慈母做派,宋尘康也觉得姑姑做不出这等事,他当时愧疚难安,道完歉就离开了,从那日起,就没再来过梁府。 前段时间,宋氏去了一趟长安侯府,再次提起梁依茜和宋尘康的婚事时,却被宋尘康的母亲一口回绝了,她只当宋母是看不上樑府的衰败,也没往旁处想,如今想想,一切都透着古怪。 那日宋尘康明明在府里,却没出来拜见她,她当时只当他忙,不好现身,如今想来一切都透着古怪。 宋氏手都有些哆嗦,低喃道:「他肯定都知道了。那小贱人肯定跟他说了什么,难怪两人的婚事没了转圜的余地。」 宋氏的哥哥,其实一直很疼宋氏,也一直希望儿子能娶梁依茜。原本宋氏只觉得他是听了媳妇的话,才没再硬是插手两个孩子的婚事,如今看来,竟是跟梁依童脱不了干系!她定然在宋尘康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宋氏背后莫名升起一阵寒意,结合着女儿的话,说梁依童出手就要最名贵的砚台,宋氏越发有些不安,难不成她竟得了豫王的青睐? 她跟梁依童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那小贱人若是活了下来,还成功得了恩宠,肯定会回来报復她们。 宋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你再去查,务必查清楚豫王府的人究竟是不是她,豫王府的丫鬟小厮嘴巴若是很严,就从旁处入手,这段时间,她总出过府,如果确实是她,定要弄清她跟豫王进展到了哪一步。对了,将豫王后院的女人也给我列个名册。」 嬷嬷恭敬地应了下来。 * 这边宋氏的人才刚查探过梁依童的消息,那边豫王就已经知晓了,小厮来汇报时,梁依童就在书房呆着,自然也听到了,这时,她才刚将豫王画了一半的画润色好。 豫王直接看了她一眼,「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梁依童笑道:「我想怎样都行吗?」 豫王看着她没说话,眼神中的包容却说明了一切,梁依童弯了弯唇,好心情并未受到影响,她俏皮道:「那就随她去吧,她若再让人过来打探消息,让丫鬟小厮多收点银子,让宋氏狠狠出一次血即可。」 见她如此促狭,豫王无奈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小厮见状便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下去。 府里丫鬟小厮并不算多,皆是豫王的人一手提拔的,他们旁的本领可能不多,对豫王却极其忠心,清楚豫王很是看重梁依童,外人来打听梁依童的消息时,一个个嘴巴都闭的很严,这不,直接派了个代表告诉了豫王。 梁依童并未将宋氏的打探放在心上,她们早晚得对上,宋氏肯定会知道她的消息,以宋氏的性子,越早知道,肯定越寝食难安,她想调查,不若遂了她的意。 梁依童更看重的是手中的画,虽然豫王只是画了几笔,如今一润色,画中她和豫王并排而立,一俊一美,一高一矮,活像两兄妹,因两人都是侧影,还有种相视而言的错觉,莫名透着一股温馨。 梁依童好喜欢这幅画,上完颜料,就放在书案上晾了晾,打算仔细装裱起来,放在她室内。 见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豫王挑了下眉,「就这么喜欢?」 梁依童欢喜的点头,「原本这边我想画一片竹林或一颗盛开的桃花树,这样显得更有意境些,谁料画上我,也这么好看。」 她美滋滋的,小酒窝都露了出来,豫王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随手作画时,其实是带了点自己的私心,才将小姑娘画了出来,画完其实就后悔了,见小姑娘并未怀疑什么,他也没过多解释。 第二天等画晾干后,她就打算带着画上街,想让铺子里的人给她仔细装裱起来,豫王恰好也要出府,就随她一起上了马车,见她对待宝贝似的将画卷牢牢抱在怀里,豫王的眼眸微微暗了些,有那么一刻,甚至生出一种错觉,画中的人物,都比他幸运。 他偏偏什么都无法说,若是表明心意,这小姑娘铁定将他当成禽兽吧?豫王摸了摸鼻尖,若无其事移开了视线,只盼着她尽快及笄。 第71页 马车缓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最繁华的街道上,豫王是要去户部一趟,需要调一些卷宗来看,从豫王府去户部,恰好要经过这家店铺。 梁依童要下马车时,他道:「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你弄好了等我片刻,前面有个茶馆,可以先去茶馆歇息一下。」 这茶馆是豫王名下的,她去那儿等着也比较安全,梁依童乖巧的点头,「王爷快去忙吧,不必操心我。」 豫王走后,梁依童就抱着画进了店铺,这家画不仅会装裱各种画,里面也卖画,一进去,就能看到墙壁上挂着各种装裱好的画卷,各种风格的画都有。 梁依童以前但凡有机会出府,就会忍不住过来瞧瞧,说起来,她临摹的画,有好多是在这儿瞧到的,只不过每次卖画时,她都是去另一个地方。 如今再来这里,也算故地重游,梁依童将画放在了书案上,说明了来意,掌柜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瞧着很是温和,笑道:「姑娘放这儿吧,我恰好无事,先帮您装裱,稍等片刻就行。」 梁依童弯了弯唇,「劳烦掌柜的了。」 装裱画时,难免要将画卷展开,这会儿梁依童才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画中的人物是一男一女,也不晓得掌柜会不会误会,好在这掌柜的很有操守,哪怕瞄到了画中的人物,也没有多问什么。 他自然是见过豫王的,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男人是豫王。 见这小姑娘胆敢将她和豫王画在一块,他便以为,她是爱慕豫王,求而不得,才画了这么一幅画。他只是诧异于她的大胆,毕竟一般小姑娘画了心爱之人的画像,一般都是偷偷藏起来,哪敢拿出来装裱。 瞧她生得美若天仙,身后还坠着两个侍卫,便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他也没敢打听什么,全程都在认真装裱。 好在这幅画只被掌柜的瞧到了,中途不曾有人进来,见状,梁依童悄悄松口气。 画卷被装裱好,她便付了银子,因为时间还多,她干脆抱着画卷,在店铺中多转悠了一下,瞧了瞧里面的画卷。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着,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正打算出去等豫王,却又见一个熟人走了进来,梁依童心中不由悄悄嘀咕了一声。 她总共出府不过几次,竟是再次遇到了他,也不知该说倒霉还是有缘分。走进来的年轻人,正是宋尘康。 她哪里知道,宋尘康之所以会来,是特意寻她来了,那日从豫王府离开后,他就失魂落魄了许久,他私下让小厮去查了一下,宋氏究竟待梁依童如何。 结果不查不知道,查完,他才发现,待他再温和不过的姑母竟然如此蛇蝎心肠,连表妹梁依茜也极其歹毒,以前他只当她孩子脾气,有时不高兴了,会刁难梁依童,谁料,背地里,她干尽了丧尽天良之事。 他查完后,想过去找宋氏理论一番,然而又怕梁依童是假死逃脱了出去,怕自己的自作主张会带给她麻烦,他才隐忍了下来。 怕父亲依然坚持让他娶梁依茜为妻,他将此事告诉了父母,谁料母亲丝毫不震惊,父亲却不敢相信,也派人查了查,查完选择了沉默,两人的婚事这才就此作罢。 宋尘康左思右想,又实在放心不下樑依童,这才让街上的人留意了一下豫王府的动静,前两日她出府时,他都有事,今日无事,便来堵人了。 梁依童没料到他是来寻自己的,因戴着帷帽,她也没跟他打招唿,直接就离开了店铺,谁料宋尘康竟尾随了出来,「表妹。」 少年声音清朗,隐隐带着一丝急切。 听到这声表妹,梁依童就蹙了下眉,她抿了抿唇,转过了身,小脸微微冷了下来,「你派人监视我?」 怕她误会,宋尘康连忙摆手,「不、不是监视,我怕表妹,在豫王府待得不顺心,才让人留意了你的动静,想问问表妹最近如何。」 他急急辩解完,脸色就隐隐红了起来,这话一出,恰恰表明了就是在监视她,还不如说是偶遇的好。 他五官俊朗,面颊泛红时,带了点少年特有的侷促,他之前其实维护过她不少次,梁依童见他窘迫成这样,面色倒是和缓了些,她低声道:「我在豫王府极好,以后你不要再打听我的消息,我过得如何都与你无关。」 其实梁依童并不觉得宋尘康喜欢她,不过是一起长大,他又心善,因怜惜她,才想娶她罢了,他的本意是为她好,虽给他惹了麻烦,他却也不是有意的,梁依童并不想怪他,只想与他撇清关系。 她说完,就打算抱着画捲去茶馆门口,免得豫王一会儿回来了,瞧不到她,谁料见她竟要离开,宋尘康心中一急,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表妹,我知道你想跟我撇清关系,但我真的没有恶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仔细说说话成吗?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我只是想确保你在王府没有受苦。」 见周围已经有人朝他们看了过来,梁依童蹙了蹙眉,哪怕戴着帷帽,旁人瞧不到她的脸,她也不想与一个外男如此亲近,她挣扎了一下,然而宋尘康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因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抓过她的手,这会儿一着急,他就忘了男女大防,只想好好跟她谈谈。 梁依童挣不开,就蹙了下眉,望着他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都说了我过得极好,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宋尘康,你若为了我好,就松手,以后都别来打扰我。」 第72页 梁依童并未瞧到,豫王已经回来了,马车在茶馆停下后,他才发现她没有去茶馆,猜到她可能还在店铺中,他干脆下了马车,谁料远远走来时,就瞧到一个年轻男子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两人正亲密地说着什么。 梁依童戴着帷帽,豫王瞧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他的神色却有些难看,他都不曾这么亲密地握着她的手腕,见旁的男子竟然如此做了,豫王身上本能地升出一股不爽。 他寒着脸走了过来,走近后,就听到了宋尘康的话。 「表妹,我知道你是受了委屈,才想与梁府与我彻底撇清关系,可是梁府是梁府,我是我,知晓他们如此待你时,我心中也不好受,也憎恨自己没能护住你,我知道你想待在豫王府,可是王府当真是个好去处吗?豫王是出了名的冷血冷情,又岂会关照你?」 见他竟诋毁豫王,梁依童气不打一处来,正想踹他一脚时,就听到了男人阴沉的声音,「我会不会关照她,与你有何干系?王府不是好去处,难道你长安侯府是好去处?」 见豫王来了,梁依童眸中闪过惊喜,又挣扎了一下,宋尘康却又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腕,她根本挣不开,豫王瞧到这一幕,眼眸沉得厉害,身上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他直接走过去,冷冷扫了一眼宋尘康,他这眼神冷厉万分,眸中似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当真是吓人,宋尘康心中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松了手。 豫王握住了那只被宋尘康捉过的手,将小姑娘往怀里带了带。 第34章 梁依童整个人都被豫王护在了怀里, 他冷冷盯着宋尘康,深邃的眼眸极其锋利, 宋尘康竟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一时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见他将梁依童护在了跟前, 他便清楚,豫王只怕对她非同一般,也是,表妹冰雪聪慧, 又善解人意, 了解到她的好, 任谁都会喜欢她吧? 想到她过去悽惨的生活, 宋尘康没再退缩, 沉声道:「就算长安侯府不是好去处,我也是他的表哥, 你若不能善待她, 我宋尘康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她讨回公道。」 豫王没料到他瞧着文质彬彬的, 倒还有几分血性, 听了他的话,他怀里的小姑娘,好像被触动到了, 哪怕她尚戴着帷帽, 豫王都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复杂。 他眼眸愈发深邃了些, 望着宋尘康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低沉的嗓音带了点嘲讽,「你算哪门子的表哥?她出事时,你在哪里?但凡对她上点心,当初的事就不可能发生,是男人就别只会放狠话。」 豫王的话拉回了梁依童的神志,她拉了拉豫王的衣袖,扬起了小脑袋,软软的气音打在了他的脖颈上,低声道:「不必理他,我们走。」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却见小姑娘反手拉住了他的手,她一手抱着画,一手拉着他,朝马车的方向走了去,豫王心中微微动了动,任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了自己。 直到快走到马车前,梁依童才意识到,竟拉着他走了一路,她脸颊微微有些烫,也说不清为何别人拉她时,她总觉得不妥,她跟豫王亲密接触时,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难道不知不觉,在她心中,豫王竟比宋尘康还要像哥哥了?梁依童没有深想,上了马车后,才摘下帷帽。 她上车后,才发现豫王神情淡淡的。她这才想起,刚刚宋尘康好像说他冷血冷情,他肯定不高兴了吧? 梁依童眨了眨眼,靠近了些,柔声道:「王爷,他说话向来不管不顾,根本不会瞧人眼色,你莫要跟他计较。」 以为她在变相地替宋尘康说好话,豫王眼眸沉得更深了,他神情其实很淡,也没刻意板着脸,然而梁依童却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大概是最近跟他相处多了,她对他的情绪有些敏感,想到宋尘康的话,她软声道:「反正不管旁人怎么想,不管有多少人觉得你冷血,在我心底王爷都是最好的,你不要在意旁人的看法好不好?」 她说着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口吻,最后那个好不好,更是放软了腔调。 他哪里是在意旁人的看法?可是望着小姑娘柔软的目光,以及略含担忧的神情,他心中的不快却逐渐消散了些,他扬了下眉,道:「宋尘康对你倒是关心。」 他是男人,自然察觉出了宋尘康对她的维护,带了点旁的意思,只怕不仅仅将她当做表妹。他们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她对宋尘康又是什么想法? 刚刚宋尘康出言袒护她时,她分明有些沉默,豫王这话未必不是种试探,谁料小姑娘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竟更加复杂了。 豫王眼眸幽深了些,「怎么?心动了?」 梁依童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豫王是什么意思,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蔓上一丝潮红,「怎么可能?我跟他根本没可能,有什么心动不动的,先不说宋氏与我有血海深仇,就算他不是宋氏的侄子,我也不喜欢他这样的。」 听到她的否认,豫王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些,他心中动了动,朝后靠了靠,低声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如今她哪还有资格喜欢什么人? 被送给三皇子前,她对未来的夫君其实也是有过幻想的,当时她一直盼着宋氏能尽快给她说个人家,她好早日出嫁,那个时候她对夫君的要求很低。 第73页 他不需要多好看,也不需要多厉害,家境也不用太优渥,只要能让她填饱肚子,不欺负她就行了,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也没关系,她还可以卖画谋生。 可是如今,经歷了被送人后,她哪还有什么期盼?她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那些让她无比抗拒的记忆。 三皇子喜欢美人无助哭泣的模样,喜欢拿鞭子抽打她们,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她的抽打就变了意味,最后那段时间,她每次哭着求饶时,他都喜欢将她捉到怀里,肆意亲吻她的唇,他每次都将她咬得很疼,亲了没一会儿,就会暴躁如雷,一巴掌将她甩开。 后来梁依童才知道,他是不能人道,才如此反覆无常,尽管没被他真正触碰过,她也早就没有清白可言了,未来的夫君肯定也会嫌弃她吧? 所以这辈子,梁依童根本没想过出嫁,也没想过她能喜欢什么人,她只想好好活着,将上一世欠她的一一讨回来。 梁依童低声道:「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王爷莫打趣我了。」 以为小姑娘脸皮太薄,才不愿意说,豫王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再问什么,马车晃晃悠悠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豫王府。 下午梁依童照常去了韩国公府,谁料过去后,却发现老夫人身体有些不适,老爷子正在她身边守着,她每次过来,老夫人都会拿好吃的招待她,梁依童自然得过去瞧瞧。 丫鬟通报过后,她就走了进来,老爷子一瞧到她,就拍了一下脑袋,道:「忘记让丫鬟通知你晚来会儿了,老婆子病倒了,身体有些不适,府里正一团糟。」 梁依童道:「没关系的,今日不学也没事,奶奶身体不适,我怎么也得过来看看的。」 如今屋里有好几人,大房二房的夫人和府里几个姑娘都在,大夫人正在跟前服侍着,她刚给老太太餵了药,其中有的帮忙递东西,有的帮忙拧帕子。 听到她的声音,几个年轻姑娘才好奇地朝她看了过去,只见少女一身雪白色锦裙,正俏生生立在门口,她身姿纤细,巴掌大的小脸,虽粉黛未施,却莹白如玉,漂亮的让人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年轻姑娘们正是在意长相的时候,见她生得如此漂亮,一个个皆怔了一下。她们自然听说了爷爷正在指导一个小少女作画,只以为老爷子是总算找到个有天赋的,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一瞧,谁料生得竟如此惊艷,小小年龄就已经有了艷压群芳的气势。 梁依童并未在意众人的打量,对上大家的目光时,她浅浅露出个笑,关切地走了过来,站在了老爷子身旁,道:「奶奶身体怎么样了?可看过太医?」 老爷子道:「刚让太医瞧了,老毛病了,不太要紧。」 话虽如此,他眸中却含着关切。 老太太瞧到她,就沖她招了招手,笑得很是慈爱。 梁依童乖巧地走了过来,乌黑的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奶奶,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老夫人着灰色常服,头髮只是简单盘了起来,此刻正无精打采的斜靠在床头,脸色显得很苍白,尽管如此,她脸上依然挂着笑。 她握住梁依童的手,拍了拍,低声道:「我没事,童丫头不必担心,坐下吧。」 见她手指冰冷,梁依童又将床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伸手给她捂了一下,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 老爷子扫了一圈屋内的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守着也没什么用,让老婆子好好休息一下就成,老大家的留下伺候即可。」 大夫人微微颔首,其他人便乖巧地退了下去,梁依童也怕打扰了老太太休息,正打算告退时,就见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两人个头都很高,五官有几分相似,其中一个赫然是梁越沉。 他长身玉立,一身湛蓝色直襟长袍,显得异常的清隽,他恭敬地给老爷子问了好,就随着大哥走到了祖母跟前,瞧到梁依童也在,他方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 小姑娘正坐在老太太跟前,从他的角度恰好瞧到她乌黑柔软的髮丝和一小截儿莹白如玉的脖颈。 见又有人来了,梁依童连忙站了起来,随着她的起身,少女白皙精緻的五官露了出来,梁越江分明看到一向年少老成的弟弟,眼眸深邃了许多,望着她的目光也带了点旁的意味。 他这才多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见她生得如此漂亮,他才意味深长瞥了梁越沉一眼,没料到他瞧着清心寡欲,竟也喜欢美人。 梁越沉没理哥哥打趣的目光,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走到了老太太身旁,问了问她身体如何,等他们简单说了几句,梁依童方插嘴,「奶奶,您好生休养吧,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对老爷子道:「过几日等奶奶身体好了,我再过来,爷爷这两日就安心照料奶奶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也行,那今日就暂且不学了。」 梁依童点了点头,退了出来,却不知,梁越沉依然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眼,说起来也怪,每次瞧见她之后,晚上他总会梦到一些有关她的事,上一次她承认她是梁依童后,他再次梦到了她。 然而这次梦到的却是她的惨死,梦中,本该是三皇子未婚妻的蒋姿馨已经嫁给了三皇子,而她则因遭到三皇子妃的嫉恨,被毒死在小院中。 梁越沉压抑了一年,隐忍了一年,得知她的死去时,他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彻底爆发了,他直接带人闯进了三皇子府,等他赶到时,瞧到的却是少女躺在地上了无生机的模样。 第74页 她唇边染着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活像是睡着了,哪怕睡着的模样都一如既往的甜美可人,然而她身上却遍体鳞伤,那分明是被人一鞭鞭抽打后,留下的痕迹,梁越沉都不敢想,她死前经歷了什么。 晚上,他同样是被噩梦惊醒的,醒后,心脏仍一阵阵地抽疼,这次他已经无法将它当成个梦了。整整一天,他都处于一种煎熬中,此刻,再次瞧到少女柔软的笑,他才有种恍惚感,此刻的她确实还活着。 他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中种种情绪,其中就有一种对她势在必得的渴望,梁越沉又在祖母这儿待了一会儿方告退。 出来后,他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身边的小厮给他倒了杯水,他刚饮完,就听到护卫前来汇报,说三皇子邀他去府上畅饮。 最近一年,三皇子已经邀请过他好几次了,不是一起去狩猎,就是去他府里坐坐,梁越沉虽年轻,心机城府却一样不缺,自然清楚三皇子的笼络意味着什么。 他不欲参与皇子的争斗,也不想站队,对三皇子的邀约无一例外都推脱了,然而今日他却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少女从室内走来时,恐惧的神情,梁越沉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白玉杯,低声让人去备马。 他这是第一次来到三皇子的住处,然而,一路走来,眼前的景色他都极其熟悉,一景一物分明是他梦中曾见过的,梦境逐一被现实所印证后,梁越沉心中并不轻松,难道日后,她终有一日会被三皇子夺走,惨死在小院中? 他紧紧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狠厉。 * 此时梁依童已经回到了清幽堂,她并不知道梁越沉梦到了上一世的事,甚至知晓了她的惨死,她如往常一样,回来后就去了竹悠堂,谁料王爷竟然不在。 侍卫道:「王爷有事去了皇宫,只怕得天黑了才能回来,姑娘先去忙自己的事吧。」 梁依童点了点头,她没什么事,就打算去郑晓雅那儿瞧瞧,谁料才刚走到半道,就见清荷拎着几包汤药从府外回来了。 梁依童瞧到药包有些惊讶,「雅姐姐生病了?」 清荷揉了揉鼻尖,道:「我们姑娘身体本就不太好,夜晚天气又勐地一转凉,她昨晚没盖好被子,就生病了,也怪我,明知姑娘睡觉不老实,夜晚却睡死了,没给她盖被子,奴婢见她实在不舒服,就出府给她抓了点药。」 不知不觉就到了云苑。 梁依童跟着清荷走进了郑晓雅的寝室。此刻,郑晓雅正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瞧到她,她连忙坐起了身,随着她的起身,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得胸膛跟着一颤一颤的。 梁依童听了都替她难受。她走过去,顺了顺她的背嵴,见清荷连忙倒了水,她亲自接住,递给了郑晓雅,见她喝了几口,才道:「姐姐快躺下吧,我又不是外人,跟我还客气什么?」 梁依童扶着她,想让她躺下,郑晓雅却摇了摇头,「睡了快一天了,坐会儿也好。」 她说着靠在了床头,脸上因多了丝病气,瞧着很是憔悴,明明身体不适,瞧到梁依童来了,她却很开心,这么一笑,还多了丝平日没有的神采,「妹妹来得不巧,若是早两日,我还能陪你到处熘达一下,如今只能让你陪我枯坐着了。」 梁依童笑道:「坐着说说话也是极好的,你快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去寺庙祈福去,你前段时间不就想去?」 郑晓雅笑道:「是想去,不过我这一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 她从小被娇养着,什么苦都没吃过,每次病了有许多人哄着时,都不爱喝药,如今更是懒得喝。 梁依童道:「你好好休养,肯定很快就能好。」 郑晓雅笑道:「嗯,我努力,不过能不能去得上,还得劳烦妹妹帮我问问王爷他是否允许。」 梁依童自然清楚,后院的女人出府多有不便,府里若有女主人,请示女主人即可,然而此时,豫王却尚未成亲,她想出府肯定得豫王点头。 她父亲虽贪污受贿,却已经被问斩了,按理说罪不及子女,然而太后,竟直接将她当成个玩物,随手赏给了豫王。 梁依童清楚,以她骄傲的性子,肯定也是不屑争宠的,见她如今被困在这小小的云苑中,梁依童竟是生出一丝同情来。 她记得郑晓雅待字闺阁时,也是有名的才女,其实说起来,她的相貌也生得极好,虽聪慧,却又难得没有害人的心思,梁依童还挺喜欢她的。 依她看,郑晓雅这等品行,如果家中没有发生变故,就是给豫王做正妃都使得,可惜造化弄人。 正说着话,清荷已经将药熬了出来。 她对梁依童道:「我们姑娘最不爱喝药,梁姑娘帮着劝劝吧。」 郑晓雅一瞧到药,神情就恹恹的,见梁依童竟要餵她,她才接过药,孩子气得嘟囔道:「罢了罢了,我喝就是,岂能劳烦妹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说完,就捏着鼻子,一口喝了大半,神情始终极为排斥,可见是真不喜喝药,剩下的一点她实在喝不下去了。 梁依童见状,伸手接住了药碗,「仅剩一些,不想喝就算了。」 郑晓雅皱了皱眉,沖清荷抱怨道:「苦死了,还有果脯吗?」 清荷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了下去。 郑晓雅却不在意地笑了笑,「罢了,给我倒杯水。」 第75页 梁依童站在一旁,自然瞧出了清荷的难过,她低着小脑袋,倒了杯水,服侍郑晓雅喝了下去,郑晓雅嘴里显然很苦,眉头无意识拧着。 梁依童竟有些不忍再看。哪里不知道,她是想吃果脯了,却没有。想到她如今无名无分跟着豫王,却没有月银,梁依童怎么想怎么觉得她可怜,她心情也无端有些沉重。 第35章 梁依童又在这儿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她自己都只是借住在豫王府,不过是侥倖得了豫王的怜惜, 日子才好过了些, 她自然没有立场去要求豫王对郑晓雅好一些。 梁依童能做的也只是让人帮忙买了一些果脯和蜜饯, 除此之外又买了些梨子,想让她熬点梨水喝,可以止咳化痰。第二天上午,她就给郑晓雅送了过去。 瞧到她再次过来时, 郑晓雅微微怔了一下, 望着她手中的各色果脯和蜜饯, 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梁依童笑道:「怎么这个神情?难道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我笼络了?昨个来, 听说你这儿恰好没了, 我正好要托人买东西,就额外要了些, 你留着慢慢吃吧, 我还指望你赶紧养好身体,好跟我一起去护国寺呢。」 郑晓雅也没说推辞的话, 已经这个交情了, 推来推去,也没什么意思,她让清荷将东西收了起来, 笑道:「下次来, 人过来就行了, 不必浪费这个钱, 你能过来陪我说说话,我已经很欢喜了。」 她依然有些咳嗽,说完话,又咳了一阵,梁依童总觉得她这一病,竟又瘦了些,越想越觉得,后院的女人还真是可怜。 瞧到她,梁依童竟生出一个念头,哪怕未来的夫君不嫌弃她的过往,这辈子,她也不想嫁人了。依附男人而活,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多靠自己,唯有亲手挣来的东西,才真正属于自己。 她敛了敛心神,笑道:「我也没花多少钱,前些时日我画了几幅画,拿去画铺和书肆卖掉了,换了好几两银子呢,足够给你买几十次的果脯。」 清荷闻言,眨了眨眼,「梁姑娘画的画竟还能卖钱?」 郑晓雅眼眸也动了动,显然猜到了梁依童是刻意提起的这个,也没嫌清荷胡乱追问,只是笑眯眯听着。 清楚郑晓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梁依童道:「当然啦,很多书肆和画铺都收画卷,我画的一般,也没什么名气,价钱就不算高,若是画得好,一幅画卖百两银子都可以,如今好多东西都能换钱呢,书肆还收誊写的书册,字迹好的话,价格也不低,我当初为了换银子,也抄过一些。」 梁依童点到为止,笑着转移了话题,「雅姐姐现在感觉怎么样?喝了药后,有没有稍微好一点?」 大概是生病的缘故,郑晓雅的声音越发软绵绵的,「好多了,妹妹不必太过担心。」 梁依童道:「那就好,我还得给王爷研墨,就不多坐了,姐姐最近多喝点热水,以身体为主。」 郑晓雅笑眯眯应了下来,让清荷起身送了送。 梁依童这才回了竹悠堂,她过来时,豫王已经看完了手中的书,他自然知道她是去了云苑,见她总算回来了,这会儿便扬了杨眉,「这两天竟然天天往云苑跑,跟她们关系就这么好?」 豫王不承认他是吃味了,只觉得小姑娘是跑野了,这才有些不着家,梁依童揉了揉鼻尖,怕他不喜云苑的人,她也没直接说跟郑晓雅关系好,只是道:「雅姐姐这两日患了风寒,有些咳嗽,我才过去瞧了瞧。」 豫王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患了风寒,自有大夫,你去有何用?又是买果脯又是买蜜饯的,还雅姐姐?关系就这么好?」 他声音淡淡的,说生气吧又不像生气,说没生气吧,又确实有点不爽的感觉,梁依童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情绪,她眨了眨眼,小心回道:「王爷是不希望我跟云苑的人走得太近吗?」 「忘记柳之蔓的所作所为了?云苑的人没有省油的灯,她们若是想对你不利,你觉得你能完全避开?」 清楚王爷是为她好,梁依童也没争辩,只是道:「王爷若不希望我跟她们走太近,我以后会注意的。」 见小姑娘这么顺从,豫王反倒有种理亏的感觉,他咳了一声道:「也不是禁止你们走太近,你在府里也没什么朋友,若是无聊,想去坐坐也不是不可以,长点心眼就行,别她们说什么都信。」 梁依童乖巧地应了下来,「王爷放心吧,我有自己的判断。」 豫王便没有再管,见她这几日都在作画,没有练字,他才淡淡道:「之前不是顺走了我的纸团,练了吗?」 梁依童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讷讷低下了小脑袋,心虚道:「什么纸团?王爷在说什么?」 豫王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真以为我没瞧到?」 梁依童有些羞,脸颊红得几乎滴血,「我、我瞧王爷的字写得极好,才想临摹一下。」 她害羞的模样,格外可口,仔细瞧小巧可爱的耳垂都变得粉嫩嫩的,豫王目光逐渐加深了颜色,手也有些痒,他没控制住揉捏的**,伸手轻轻碾了一下她的耳垂,低声道:「没怪你。」 梁依童被他揉捏了一下,脸颊更红了些,她忍不住小声道:「王爷,我都是大姑娘了。」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提醒他不要总是将她当成个小孩揉揉捏捏的,豫王却只是挑了下眉,「真大了再说这话。」 第76页 梁依童总觉得他口中的这个大,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她脸颊红了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谁料竟又被男人敲了一下。 她捂着脑袋,有些苦恼,终究没再说什么,毕竟豫王大了她十二岁,在他眼中,兴许她根本长不大吧? 豫王又道:「一手好字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真想练,需要每日坚持。」 见他有提点的意思,梁依童眼眸亮了亮,软软道:「嗯,我会好好练习的,王爷现在忙吗?若是不忙,能不能教我写一下撇和捺,我照着你的练习了许久,这两笔总觉得有些难写,我至今都写不好。」 小姑娘都提出要求了,豫王又岂会拒绝,他道:「你坐这儿写一下我看看。」 梁依童乖巧地在他座位上坐了下来,重新拿了张宣纸,拿起了豫王的狼毫笔,在宣纸上落下了撇和捺,她写的这两笔,其实也没什么毛病,工工整整的很是俊秀,梁依童却很不满意,她如今极喜欢豫王的字,很想写一手像他这样气势磅礴的字。 他的这两笔,每一笔都蕴含着笔扫千军的气势,她的则软绵绵的,豫王道:「身体再端正些,胳膊稍稍离开桌子,写时手上用点力气。」 梁依童试了试,写出来后却还是软绵绵的感觉,豫王便走到了她身后,伸手握住了她拿笔的右手,他的右手直接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几乎将她搂在了怀里,梁依童只觉得稍微往后一靠,就直接贴在了他怀中。 她略微有些不自在,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专注些,她才连忙敛了心神,他教导时,真的很认真,握着她的笔,写了两遍,又说了一些技巧,梁依童一一记在了心上,再开始写时,竟真的像模像样了些。 她弯了弯唇,眼中盪满了笑意,「谢王爷教导。」 豫王道:「自个多练练吧。」 梁依童乖巧点头,第二日就把纸团光明正大带到了书房来,谁料豫王竟丢给她一本他自己抄写的兵书,让她临摹。 梁依童欢喜地道了谢,宝贝地抱入了怀中。 不知是抓的药很有用,还是梨水起了作用,三日后郑晓雅的风寒就无碍了,梁奶奶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好转,梁依童这三日都没有去学画,她心中多少有些担心梁奶奶。 第四日时,她就去了云苑,跟郑晓雅商量了一下去护国寺祈福的事,郑晓雅道她随时都可以,只要王爷点头就行。 下午从云苑回来后,梁依童便跟豫王说了一下,她想去寺庙求平安符的事,又道:「雅姐姐想随我一道去,怕您不同意才让我过来问了问您,王爷允许她出府吗?」 豫王对郑晓雅唯一的印象便是,她还算安分,云苑四个女人,除了郑晓雅,都想法往他跟前凑过,唯有她是真低调,见梁依童还挺喜欢她,他也没阻止她们交好,只是道:「她想去就去,王府又不是囚牢,以后想出府也不必跟我说。」 在豫王眼中,她的存在不过是太后赏的人,没惹事前不好径直赶出府。她若安分,他也懒得管她。 以为梁依童是在府里待得有些闷,才想出去转悠一下,豫王也没多想,只是吩咐她注意一下安全,又让萧岺拨了一些侍卫随她一起出行。 其实梁依童挺期待这次出行的,直到现在想起豫王腹部曾受的那一刀,她就有些心惊,她想去寺庙也不仅是想求一些平安符,还想诚心地感谢一下菩萨,她总觉得她是得了神灵的庇护才有了重生的机会,除此之外自然是想引蛇出洞,来个以牙还牙。 梁府里,宋氏身边的人已经如愿打听到了梁依童的消息,见她如今在豫王跟前伺候,还很是得宠,宋氏心中就打起了小九九。 她将梁依童送给三皇子时,为的就是想要她的命,谁料她竟逃过一劫,反而让她去了豫王身边。 宋氏是看着梁依童长大的,自然清楚这丫头,根本不是表面上伪装的那么老实,她总觉得这小贱人肯定会回来报復她,与其等到她逐渐强大起来,不若将她早早摁死。 这几日,她始终让人盯着豫王府的动静,梁依童出府时,她很快就得知了消息,见她身旁还跟了五六个护卫,宋氏眼眸闪了闪,怕越拖下去,她越得宠,到时更难除掉她,她便咬了咬牙,低声吩咐了嬷嬷几句。 第36章 梁依童跟郑晓雅是乘坐马车出的府, 在马车上,梁依童将豫王的话转述了一遍, 「他说以后姐姐若想出府, 不必向他请示, 想去哪儿都可以。」 郑晓雅这下是真惊讶了,「王爷真这样说?」 梁依童笑道:「嗯,其实王爷还是很好的,只不过王爷确实是不喜女色, 对他来说, 姐姐的存在兴许有些尴尬, 他虽不管不问, 却也不会限制你们的自由。」 对郑晓雅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她入府两年,这还是头一次出府, 心情也轻快许多, 促狭道:「你那句确实不喜女色,以后还是别说了, 让旁人听了, 免得以为咱们王爷好男风。」 梁依童没忍住笑出了声。 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依山而建,坐落在半山腰上, 需要攀登一千二百八十个台阶方能抵达。 马车肯定是没法上去的, 若是懒得一步步往上爬, 可以命小厮抬着步撵上去。梁依童和郑晓雅想活动一下筋骨, 打算亲自爬上去。 今日是个大晴天,日子也是好日子,来护国寺祈福跪拜的人不在少数,尽管两人都戴着帷帽,那婀娜的身姿,清尘脱俗的气质,却引得众人频频回首。 第77页 梁依童与郑晓雅边走边交谈,倒也没太在意旁人的打量,走到一半,两人就累了,恰好前方有个凉亭,便想去休息一下。 她们来到凉亭时,恰好刚走一拨人,正好腾出了位置,清荷也随着她们一併坐了下来,侍卫毕竟是男子,便没进凉亭,在不远处守着她们。 清荷小时候在农庄待着,体力相当好,梁依童和郑晓雅都觉得累了,她却脸不红气不喘的,还将提前备好的水囊拿了出来,让两人各喝了一些,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些果脯和蜜饯,搁在了石桌上。 梁依童忍不住笑了,对郑晓雅道:「有了清荷姐姐,枯燥的登山之路,都快变成郊游踏青了。」 清荷揉了揉鼻子,笑得憨憨的,「这不是怕你们觉得无趣嘛,左右您买的果脯多,吃点吧。」 两人拿帕子擦了擦手,就吃了起来,梁依童偏爱蜜饯葡萄,刚吃了没几颗,就瞧到一个年轻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她显然也是走路走累了,想过来休息一下。凉亭内虽只有一个石桌,周围却还有木长椅,也是可以坐人的,梁依童瞧到她们一行人走来时,也没太在意,毕竟她们只占了石桌。 谁料,丫鬟婆子走入凉亭后,就皱了皱眉,其中一个丫鬟竟很是泼辣,扫到她们二人身边仅有一个丫鬟,张口就斥责道:「真是没眼力见儿,瞧到我们姑娘来了,还不赶紧腾位置?」 梁依童捏果脯的动作停了一下,这才朝她们看了过去,她并未在意这个盛气凌人的丫鬟,而是看向了丫鬟身后的年轻姑娘。 她脸上遮着一层白色的面纱,唯有眼睛露了出来,此刻眼底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不耐烦,显然也是嫌弃凉亭内已经有了人。 梁依童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这少女的眉眼很是眼熟,恰好微风吹过,女子脸上的面纱微微上掀了一些,她唇角处的美人痣露了出来。 瞧到这颗痣时,梁依童才确定,她竟是再次遇到了熟人,有那么一刻梁依童真心觉得京城还真小。 这位姑娘是三皇子妃蒋姿馨的一个小跟班,好像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名唤贺贞,一向唯蒋姿馨马首是瞻,时常出入三皇子府,梁依童尚待在三皇子府时,她为了讨蒋姿馨欢心,没少刁难她。 有一次,梁依童正在房内作画时,却听到丫鬟通报,说三皇子唤她去花园赏花,三皇子兴致来时,确实喊她去过花园,梁依童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便去了后花园。 来到花园时,却根本没见三皇子的身影,反倒是三皇子妃和她两个小跟班都在,当时就是贺贞让丫鬟将她唤来的。 当时梁依童心中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福了福身,恭敬地给三皇子妃请了个安,就想退下去,然而贺贞突然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梁依童毫无防备,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手肘也磕破了。 贺贞却走过来,居高临下道:「三皇子妃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想在这儿吟诗作对,特意屏退了丫鬟,你是哪里的丫鬟。竟如此不识趣?非要往上凑,是不是诚心给三皇子妃添堵?不教训你一番,当真是无法无天!」 她说着又要扇梁依童巴掌,三皇子妃这才悠悠道:「她可不是丫鬟,快别教训了,放她离开吧,三皇子若是知晓了,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贺贞这才装模作样地放过她。 贺贞头脑简单,欺负人时也没什么高明手段,尽管如此,梁依童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其中有一次,便是贺贞使唤她给三皇子妃倒水,刚开始倒的嫌凉,她加了些开水后,她又嫌烫,直接泼在了她脸上,泼完还假惺惺道:「哎呦,水太烫,失手了。」 若非她躲了一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往事,梁依童眼睛眯了眯,道:「寺庙建设的凉亭,是供大家休息的,又不独属某一个人,就算皇子公主来了,也不会如此行事,你们算哪根葱,开口竟赶人,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就算滚,也该是你们滚吧?」 郑晓雅印象中的梁依童始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她与人争执,不过这丫鬟说话也着实难听,就算梁依童没回嘴,以她的性子,也肯定会顶回去,这会儿便也没多说什么。 这丫鬟没料到她会还嘴,显然有些吃惊,贺贞眉头间的烦躁更多了些,冷厉的目光直接朝梁依童扫了过来,眼中满是鄙夷。 婆子见状,呵斥道:「放肆!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如此粗鲁,连我们都赶!你晓不晓得我们主子是何身份?」 郑晓雅没忍住,扑哧笑了一下,「什么身份?说出来我听听有多吓人。」 他们家没出事时,她也算贵女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一般,连她都没瞧出这少女是谁,可见,身份不过一般,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倒真是好大口气。 那婆子见她们丝毫没有畏惧,心中竟无端有些打鼓,莫名有种踢到铁板的感觉,一时竟没敢报出自己姑娘的身份。 说起来,贺贞的父亲只是个从五品官员,贺贞不过是搭上了蒋姿馨,才学起了贵女的做派,出门非带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硬撑出来的气派,遇到真正的贵女时,当然会怂。 刚刚她的丫鬟敢出口赶人,也不过是见她们两人身边才只跟一个丫鬟,想必不是什么厉害人家出身。 第78页 见婆子第一时间没报家门,贺贞有些羞恼,瞪着梁依童和郑晓雅道:「你们也配知道我的身份?瞧着不过是泥腿子做派,识趣点就赶紧给我让开,别让我们动手赶人!」 梁依童轻轻笑了笑,「难怪说我们泥腿子做派,我们确实朴素,你应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姨娘吧?瞧这穿金戴银的气势,还真有种贵妇的富态,衣服是在哪儿做的呀?花色虽老了些,不过也倒也衬你的年龄,回头我给我姨娘也做一身去。」 贺贞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今日她上身穿着牡丹花褂子,下身是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头上斜插着碧玉瓒凤钗,因身材圆滚,虽略显富态,她却梳着双髻,怎么也不至于被认成妇人吧? 清楚眼前的少女必然是故意的,她上前两步就朝她扇了过来。 见她还跟之前一样简单粗暴,梁依童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上一世,碍于三皇子妃也在,她不好还手,这一世没道理还要任她欺辱。 见她扑过来时,梁依童就伸腿直接踢在了她小腿上,少女没站稳,直接朝石桌摔了过来,丫鬟来不及拉她,只是惊唿了一声,她整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额头正好磕在石凳上。 她脸上的面纱也掉了下来,额头上也出了血,丫鬟婆子吓得脸都白了,贺贞疼得叫了一声,被丫鬟婆子扶起时,依然疼得眼冒金星,她伸手摸了一下,见一手的血,吓得尖叫了起来,「贱人!贱人!真是个贱人!一群废物,还不给本姑娘使劲儿教训她!给我上啊!今天非要让这小贱人破相不可!」 侍卫们听到动静,已经跑了进来,贺贞身边的人还未抓住梁依童,就见亭子里涌出六个带刀的侍卫,直接将她们几个包围了起来,其中一个还恭敬地走到了梁依童身边,道:「姑娘您没事吧?」 贺贞疼得捂住了额头,瞧到这几个侍卫时,心中却掀起一抹惊涛骇浪,她虽巴结上了蒋姿馨,然而蒋姿馨虽贵为侯府的嫡长女,还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她却也从未见过蒋姿馨出门时有侍卫跟着。 面前这小少女究竟是什么人?身边竟有侍卫保驾护航,贺贞吓的额头都不疼了,唯恐冲撞了真正的贵人。 梁依童眯了眯眼,见她吓得脸颊苍白,才悠悠对侍卫道:「我没事,是这位贵妇有事,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身旁的丫鬟婆子,却将责任归咎在我身上,想找我算帐,当真是好笑。」 哪怕再次被称为了妇人,贺贞却敢怒不敢言,唯恐侍卫们抽出刀,将她们结果了,她厉声对身边的丫鬟婆子道:「一个个还真是瞎了狗眼,还不跪下请罪?我是自个摔得,与她们无关,莫要冲撞了贵人!」 丫鬟婆子早在瞧到侍卫时,就吓得有些瑟瑟发抖了,这会儿听到主子口中竟吐出了贵人两字,全跪了下来,一个个开始拼命磕头,「是奴才眼瞎,求姑娘饶命!」 梁依童悠悠吃着果脯,没理她们,郑晓雅也乐得看好戏,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等她们额头都快磕破了,贺贞也快吓成了一只小鹌鹑,梁依童才道:「刚刚不是还气势汹汹的要让我们滚?如今怎么都跪下了?」 丫鬟婆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本以为她们认错态度良好,面前的小姑娘会放过她们,谁料她纤纤玉指,竟一一指向她们,「一群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东西,今日若饶过你们,日后不定又欺负谁,罢了,谁让本姑娘好心呢,我也懒得为难你们,你们自个滚出凉亭吧,要真正的滚哦,都躺下吧。」 「还有你!」 她又指了指贺贞,笑道:「我不管你是谁,若不想本姑娘彻底记住你,今天就从我跟前滚出去!」 贺贞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然而目光扫到这几个侍卫时,想要骂人的话又全咽回了肚子里,她气的手指都在颤抖,身旁的丫鬟婆子,在听到梁依童的话时,已经躺到了地上,乖乖滚了出去。 进入凉亭时,还需要上四个台阶,她们竟真的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尽管只有四阶,身体摔在地上时,也发出砰地一声,好在不算高,只是疼了些,并不会缺胳膊少腿的,她们瑟瑟发抖地从地上爬起来时,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透过她们,梁依童竟再次想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灰头土脸,总是异常狼狈的自己,她的目光扫向了贺贞。 贺贞涨得脸颊通红,她父亲好歹是从五品官员,她若真从这儿滚了下去,只怕贺家的脸都要丢光了,然而对上这小少女漆黑的眼眸时,她竟生出一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见这小少女底气如此足,贺贞甚至不敢去猜她究竟是谁。府里有侍卫的,除了皇室人员,整个京城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又哪里是她得罪的起的? 她连蒋姿馨都不敢开罪,真得罪了,她肯定能轻轻松松弄死她,这小少女若是想要她的命,她肯定逃不过吧? 贺贞快要被自己的想像吓死了,在她冷然的目光下,她颤抖着躺了下来,一咬牙,滚了出去,滚动的时候,时间好似静止了。她不知何时竟哭了,身体从台阶上摔下来时,贺贞觉得一起被摔碎的还有她的自尊。 梁依童已经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她走下台阶,居高临下看着贺贞,面上甚至带着笑,「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们怎么竟真的滚了下来?罢了罢了,快起来吧,以后莫要欺负弱小,懂吗?」 贺贞什么话都不敢说,这会儿望着她眼中的笑,甚至都觉得恐惧,她颤颤巍巍想爬起来,却没有成功,还是丫鬟婆子,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第79页 梁依童道:「雅姐姐,我们走吧。」 郑晓雅已经站了起来,清荷这会儿望着梁依童的目光都带着古怪,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偏偏又不敢多嘴。 贺贞的丫鬟,见自家姑娘站都站不稳,倒是如愿将她扶进了凉亭,让她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侍卫们依然不远不近地跟在梁依童身后。 此刻,梁依童的心情却很是复杂,虽然谈不上高兴,在看到贺贞的那一刻,堵在心中的浊气,却稍微散去了些。 郑晓雅自然瞧出了她的不对劲,清楚她与贺贞必然是有过节,她也没多说旁的,只是道:「妹妹今日行事固然痛快,若是落入王爷耳中,难免会落下仗势欺人的形象。」 在郑晓雅看来,她好不容易才在王爷跟前得了恩宠,若是因此给王爷留下个糟糕的印象,多少有些不妥。 清楚她是好心提醒,梁依童笑了笑,她确实有仗势欺人的意思,不过是清楚贺贞欺软怕硬的本性,才借了侍卫的势,这些侍卫虽没说什么,他们对豫王却再忠心不过,回府后肯定会禀告给他的。 梁依童的此举,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她真的想看看豫王待她的好,究竟有没有底线,是不是知道她的为人后,就会疏远她? 如果会疏远,不若让她早点清醒一些,她上一世活得那么憋屈,死的那样悽惨,她肯定是要復仇的,他若无法接受这样的她,若无法接受…… 梁依童也没想好怎么办。 她每日对着他巧笑嫣然,不知不觉就已经卸下了心防,她这次不过是露出一点点张牙舞爪的模样,他若真不能接受,大不了她还装出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只是以后,势必会跟他疏远起来。 梁依童低声道:「落下就落下吧,雅姐姐,一直绷着也很累的,我就想偶尔肆意那么一下下。」 要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郑晓雅自然听懂了她的话,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竟觉得面前的小少女,经歷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伤痛。 郑晓雅伸手牵住了她的手,笑道:「不怕呀,就算在豫王跟前无法肆意,以后在姐姐面前,你想怎样都可以的。」 她实在不觉得豫王能够包容她,毕竟男人眼中的小姑娘,唯有天真无邪,乖巧可人才惹人怜惜。 可是郑晓雅不一样,在经歷了人走茶凉,又见证了一张张丑恶的嘴脸后,她清楚,肆意活着有多难,她却喜欢梁依童的这份真与纯。 梁依童弯了弯唇,伸手挽住了郑晓雅的手臂,笑道:「清荷姐姐已经要被我吓傻了,日后不让我踏足云苑怎么办?」 郑晓雅笑着摇了摇头。 梁依童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瞧到不远处有个妇人正小心翼翼尾随着她们,去凉亭休息前,她就坠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她们休息了这么久,她却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梁依童唇边泛起一个笑,心中总算开心了点,跟宋氏比起来,贺贞算什么?不过是一个欺负过她的小虾米罢了,大鱼竟真要上钩了。 第37章 又花了半个时辰, 梁依童跟郑晓雅总算到了护国寺门口,护国寺的正门大大敞开着, 朱红色的大门瞧着十分威严, 门匾上「护国寺」这三个大字, 还是当今圣上亲自提笔写的。 迈入护国寺后,她们就隐约闻到了香烛的味道,味道很淡,却又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梁依童跟郑晓雅几乎将每一个殿堂都跪拜了一遍。 午饭她们自然是留在寺庙用的, 护国寺的素斋在整个大夏朝都极有名气, 据说还有人为了品尝此处的素斋, 不远千里地来这儿呢。 尽管素斋是小师傅们亲自送来的, 开吃前,梁依童还是拿银针试了试毒, 见她如此小心, 清荷再次觉得她像变了个人,毕竟平日在王府时, 梁姑娘始终笑眯眯的, 十分无害,瞧着也不像个有心机的,谁料出来后, 她一再让她意外。 梁依童也没管她, 验完毒才道:「出门在外, 还是小心些。」 郑晓雅道:「理应如此。」 见食物没问题, 她们才开始用午膳。 这几道素菜,味道确实十分美味,梁依童这段时间,嘴巴都被豫王府的厨娘养刁了,然而吃到这几道菜,依然有种口水泛滥的感觉,尤其是这道酸辣笋尖,好吃的真是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用完午饭,她们才去求平安符,梁依童一共求了四张,郑晓雅也求了两张。 求完平安符,她们才下山,见那个妇人再次不远不近地坠在了身后,梁依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下山比上山要快一些,她们坐上马车时,才不过申时。 那妇人也上了马车,急急跟了上来。 她正是宋氏身边的嬷嬷,跟了宋氏近三十年,这事需她盯着,宋氏才放心,就将她派了过来。 她让嬷嬷盯着,也是怕梁依童万一在寺庙留宿,她若留宿,跟山匪约好的时间势必会发生变化,嬷嬷的存在未必不是一种监视,还可以在山匪抢人时,给山匪指出哪个是梁依童。 嬷嬷本以为走到桦树林时,那帮提前联繫好的山匪会跳出来,然而马车都从林荫下走了出来,那伙人却迟迟没有现身的意思,嬷嬷蹙了蹙眉,总觉得事情隐隐有些不对劲。 梁府,宋氏也等得很是忧心,唯恐山匪见梁依童身边有侍卫,不敢动手,害她损失二百两定金。那群山匪,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若真吞了她的定金又不办事,她可真是要冤死了! 第80页 她等呀等,等得只觉得焦心极了,谁料没等到好消息,却见梁依茜身边的丫鬟哭着跑了回来,瞧到她眼睛都哭肿了,宋氏便知道大事不妙,连忙问她怎么了,可是茜茜出了什么事? 这丫鬟却也清楚梁依茜的遭遇,不宜声张出去,不然她们姑娘的名声肯定彻底毁了,她让宋氏将另外两个丫鬟遣散了出去,才哭着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啊!姑娘被歹徒劫走了!」 宋氏听到这话,差点站不稳,她死死抓住了丫鬟的手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姑娘不好好待在府里?她何时出去了?」 丫鬟哭哭滴滴道:「用了午饭后,姑娘本要回房休息,谁料外面却有丫鬟通报,说表少爷身边的小厮来了府里,想见姑娘一面,他约了姑娘在城东茶馆见面,姑娘就出府了。」 丫鬟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原来梁依茜出府后,才刚走到文庙街,却见一个老婆子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梁依童,梁姑娘!」 梁依茜见对方在唤梁依童,便回头瞧了瞧,谁料周围根本没有梁依童的身影,见那婆子也很是陌生,她不欲搭理,正想扭头离开时,一旁却突然冲出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竟是打晕了梁依茜,直接将人扛走了! 宋氏听完她的话,眼前都黑了黑,气得险些没晕过去,还是丫鬟连忙爬起来扶住她,使劲捏了捏她的人中,她才幽幽缓过劲儿。 她死死抓着这丫鬟的手臂,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她是让赵嬷嬷联繫了山匪不假,要劫的却是梁依童!怎么好端端的劫走了她的女儿?! 宋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难言的暴躁中,偏偏那群山匪是赵嬷嬷联繫的,她根本没有露面,她现在就算去找他们要人,都找不到头! 一想到她娇宠了十几年的女儿,竟被一群土匪劫了去,她就恨不得撕吃了梁依童,只觉得肯定是这贱人其中捣鬼,才变成了女儿被劫,她歇斯底里道:「快给我把赵嬷嬷寻回来,快点啊!」 丫鬟呆愣着没有反应,她们姑娘都被人抢走了!夫人不派人报官,也不让人去找姑娘,却去寻赵嬷嬷,她没有听错吧? 见她傻傻的没个反应,宋氏恼得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听不懂人话吗?赶紧去啊!」 丫鬟捂着脸跪了下来,哭道:「夫人,现在找姑娘要紧啊!」 宋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见她对梁依茜还算忠心,她才没一怒之下踹死她,她吼道:「找到赵嬷嬷自然就找到你家姑娘了!还不赶紧给我去!她去了护国寺!应该已经回程了,你抓紧时间,若是回来晚了,姑娘出了大事,你们几个都别想活了!」 这丫头吓得哆嗦了一下,也不敢不听宋氏的,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连忙让人备马车去了! 宋氏吼完这话,就整个人虚脱了似的再次瘫了下来,唯恐晚一步,那群土匪真对她的宝贝女儿做点什么。 门外的丫鬟隐隐听到了动静,见宋氏气成这个模样,便清楚肯定是大事不妙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梁依童则时不时就会掀开窗帘往后瞄一眼,最后嫌烦,干脆将窗帘掀了起来。郑晓雅还以为她是好奇外面的风景,还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她就发现是她想错了,与其说她比较关注外面的风景,倒不如说她在关注后面那辆马车。 侍卫自然早就瞧出了不对,见梁依童也发现了异常,还对梁依童道:「身后那位妇人,跟了我们快一天了,需要捉起来审问一下吗?」 梁依童还等着看好戏,摇了摇头,「不必管他们。」 不枉她等了大半天,没过多久,果真见一辆马车,以飞快的速度从她们身边经过,瞧到梁府的马车后,连忙停了下来,丫鬟喊了一声赵嬷嬷,见赵嬷嬷掀开了窗帘,她哭哭滴滴道:「您快回去吧,姑娘出事了,夫人让我尽快喊你回府!回晚了,说不得咱们都没命了!」 赵嬷嬷心中咯噔了一下,结合着迟迟未现身的山匪,她脸色勐地白了,显然是猜到了什么,她连忙催促车夫道:「快!快马加鞭赶紧回府!」 路过梁依童的马车时,赵嬷嬷掀开了窗帘,果然瞧到马车内,梁依童正含笑看着她,幽幽道:「恶有恶报,让你们主子做好心理准备吧。」 她脸上明明挂着笑,赵嬷嬷心中却不由抖了抖,车夫速度很快,转瞬间,小姑娘巧笑嫣然的模样就被抛在了外面,她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回到梁府后,赵嬷嬷就连忙来了宋氏的住处,果然见她们夫人眼睛都哭红了,一瞧到她,宋氏先是勐地扇了她一巴掌,骂道:「亏我如此信任你!是不是你走漏了消息?」 心中的猜想被印证后,赵嬷嬷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苦苦哀求道:「老奴在夫人跟前待了三十年,再忠心不过,也晓得轻重,又岂会走漏消息?若真是老奴走漏的消息,这个时候,老奴又岂敢回府?!夫人要相信奴婢啊!如今最关键的是尽快救出姑娘!」 宋氏本就不曾怀疑她的忠心,只以为她是办事时,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才被梁依童所利用,如今听了她的话,也清楚需要尽快救回女儿,便道:「你究竟在哪儿联繫的山匪?赶紧带我去!」 赵嬷嬷连忙应是,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带着宋氏赶紧上了马车,朝一个小院中走去,这小院就是赵嬷嬷联繫土匪的地方。 第81页 自从打听出梁依童就在豫王府后,宋氏就动了弄死梁依童的念头,她一直让人守在豫王府,就等着梁依童出门。 然而,如今找杀手杀人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一条命竟然需要上千两银子,侯府被抄家后,宋氏就有些囊中羞涩,所有的积蓄加一起都没有一千两,她只得放弃了杀掉她的念头。 听赵嬷嬷说,京城近郊有一群山匪,很爱打劫富人,还抢过姑娘当压寨夫人,宋氏就动了请山匪的念头。 梁依童如今不过是豫王身边一个丫鬟,她若真被抢走,豫王肯定不可能再将人抢回来,毕竟谁知道抢回来的姑娘还有没有清白可言,除非豫王爱惨了她。然而在宋氏看来,这根本不可能。谁不知道豫王是出了名的不喜女色? 她让赵嬷嬷去联繫的人。 赵嬷嬷将梁依童夸得美若天仙,又说她无依无靠,就算出了事,也没人追究,这帮山匪倒也动了劫人的心思,他们可不想白干,管宋氏先收了二百两银子定金,事成后再收二百两。 宋氏却不知,她跟赵嬷嬷第一次密谋此事时,就被梁依童买通的丫鬟偷听了去,这丫鬟是宋氏身旁的一等丫鬟,因宋氏动辄罚她,她早就心生不满了,雪梅只见了她两次,就买通了她。 她当晚就将宋氏密谋的事告诉了雪梅,雪梅得知此事后,就给梁依童递了消息,梁依童的出府,可以说是有意为之。她原本还怕宋氏忌惮府里的侍卫,不敢让山匪行事。 谁料她竟真上当了,梁依童将计就计,又让雪梅装作宋氏的丫鬟去了山匪那儿,说梁依童原本是打算去护国寺,却又临时改变了行程,要去文庙街,让山匪临时换个地方去劫人。 她又让丫鬟以宋尘康的名义将梁依茜约了出来,这才有了今日这齣好戏。 当然,梁依童最初并不完全确定宋氏会不会选择今日动手,瞧到嬷嬷一路尾随着她们时,她才确定,她以牙还牙的计划算是成功了大半,只等梁依茜出现。 梁依茜对宋尘康爱而不得,得知宋尘康约她在文庙街的茶馆相见时,她无论如何都会过去的。 瞧到丫鬟慌慌张张来寻赵嬷嬷,梁依童便知道,她的计划肯定成功了。宋氏这会儿果然遭到了报应,她最疼梁依茜,梁依茜出事,比让她自个出事,都叫她煎熬! 这会儿宋氏确实煎熬极了,她跟赵嬷嬷到了跟山匪接头的小院后,才发现梁依茜根本不在这儿,只有一个山匪在这儿守着收尾款,他们劫错了人,竟还好意思收尾款,宋氏气急败坏地要求他们还人,谁料这帮山匪,在得知劫错人后,竟狮子大开口,让宋氏给他们五千两银子,他们才肯还人。 宋氏哪有那么多银子,气得差点晕过去,偏偏又怕土匪对她的宝贝女儿行兇,她只能去他哥那儿借钱,五千两对她哥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问她为何要借,她只是哭,连原因都不说。 她跪得膝盖都麻了,才总算将银子筹到手。 等山匪将梁依茜还回来时,她可怜的女儿,竟然没了清白!宋氏几乎哭瞎了眼睛,偏偏那土匪头子又厚着脸皮,来了梁府,想讨她女儿当媳妇,还说她若不肯,他就将她害旁人害不成,却害得女儿失了清白的事,宣扬的整个京城都知晓。 宋氏这次是真气晕了,被捏了人中,才幽幽醒来。 她极要面子,根本不敢想像这事若被旁人知晓了,她该怎么活,最后只得忍痛交出了女儿,那土匪忒无赖,女儿给她要走了,五千两银子也没还回来,她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宋氏对梁依童的恨也攀升到了极点。 梁依童自然也知晓了后续的事,得知那群山匪竟跟梁依茜生米煮成熟饭时,她整个人都愣了愣,虽然心情有些复杂,对宋氏和梁依茜她却丝毫同情不起来。 如果她没有让雪梅买通宋氏身边的丫鬟,只怕遭殃的就是她自个。梁依童并未过多关注她们,此刻她比较在意的是豫王。 侍卫肯定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也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她,梁依童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被豫王喊进书房时,她小脑袋都耷拉了起来,站在原地一时没敢往里走,豫王就靠在书桌上,瞧到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模样,心软得不可思议,他沖她招了招手,低声道:「过来。」 梁依童只得乖巧地走了过去,刚走近,就被男人颳了一下鼻尖,他举止温柔,眼底也满是包容,「刚刚磨蹭什么?嗯?怕我怪罪你?」 梁依童摸了摸鼻尖,没好说是。 男人却嘆息了一下,竟道:「童童,我心疼都来不及,又岂会怪罪你?她是不是曾欺负过你?」 他那声童童,喊得极其自然,梁依童心尖都跟着颤了颤,心底也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鼻子都有些发酸,原来这世上竟也是有人心疼她的。 她也不知为何,哪怕当初被贺贞和宋氏等人欺负时,她都不曾哭,被三皇子妃毒死时,也不曾哭,这一刻她的眼眶却瞬间就红了,泪珠儿也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不是为了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也不是觉得委屈了。 她就是忍不住掉眼泪,几乎有些泣不成声。 豫王微微怔了一下,他还是头一次瞧她这么哭,委屈得活像个孩子,豫王一颗心似被揪住了,他伸手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手忙脚乱地哄道:「别哭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乖一些,嗯?」 第82页 第38章 梁依童却根本控制不住她的眼泪, 他声音越是温柔,她心中越是酸酸的, 她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小脸贴在他怀里, 泪珠儿一直往外冒,就仿佛要将十几年的心酸都哭光哭净。 见她难过极了,豫王也没再劝,只是将人按在了胸膛上, 任她哭了个够, 梁依童哭了一会儿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脸在他怀里蹭呀蹭, 将泪珠儿都抹在了他衣襟上。 等她抬起小脸时, 才发现他衣襟已经湿了一片,男人却没有怨言, 甚至还伸出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他的手那样大, 明明泛着凉意,却奇蹟般给她一种很是安心的感觉, 梁依童甚至有些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脸颊顺着他的动作蹭了蹭,乖得活像个小猫咪。 豫王心底软得一塌煳涂,又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 「哭够了, 就跟我说说白天的事, 她之前怎么欺负你的?」 他显然有给她撑腰的意思, 梁依童心中涨得满满的,没提被欺负的事,反而扬起小脸问道:「王爷不觉得我仗势欺人吗?」 其实直到现在,她心中都微微有些忐忑,照她之前的性子,她向来不怎么在乎旁人的看法,大概是太过在乎他了,这一刻,她竟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豫王听了这话,却忍不住扬了一下唇,他平时神情总是很淡,梁依童还是头一次正式瞧到他的笑,一瞬间甚至有些恍惚,就觉得他笑起来怎么可以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哪个贵女才能配得上他!估计得下凡的小仙女才行吧? 瞧到小姑娘忽闪着大眼,可劲儿盯着他瞧的呆萌样,豫王眼底都带了笑,他撸了撸她的小脑袋,方回答了刚刚的问题,「既然都仗势欺人了,下次可以再粗暴点。」 梁依童弯了弯唇,心中的不安随着他的话逐渐消散了。 豫王却又问了一遍,「她怎么欺负了你?」 他还是头一次瞧到她这样哭,至今都隐隐心疼得慌。 梁依童却不想说,她不想欺骗他,可是重生的事,肯定是没法告诉他的,她垂下了眼睫,低声道:「姑娘间的争斗哪有什么意思?王爷不必操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豫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她,「真不用帮忙?」 梁依童这下是真的忍不住笑了,「难道还能让王爷出面将人刁难一番不成?太有损您的身份了,我自己来就好。如今有王爷给我当靠山,就已经吓退许多人了。」 豫王便也没再多问。 梁依童这才将求的平安符拿出来,之前她闲着时,又做了几个荷包,这会儿便将平安符装到了荷包内,递给了豫王,「这是我去护国寺求来的,王爷拿着吧,保平安。」 豫王其实不太信这个,他却不忍心让小姑娘失落,便收了下来。 退下前,梁依童又瞄了一眼,被她哭湿的衣襟,她脸颊又有些发烫,小声道:「王爷,您把衣服换下来吧,我给您洗洗。」 豫王本想说不必,对上小姑娘乌黑髮亮的眼眸时,他心中却动了动,直接伸长了手臂,示意她自己脱。 梁依童脸颊悄悄红了,她走过去解开了他的腰带,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见里衣也湿了,她脸颊又烫了几分,豫王垂眸看着她,见小姑娘莹白如玉的耳尖都泛着一抹红,眼眸微微暗了暗。 他自己伸手将里衣脱了下来,男子结实白皙的胸膛展露在了空气中,他皮肤很白,却又不显瘦弱,满是成年男子独有的雄性气息。 梁依童根本不敢抬眼,只觉得一不小心瞄到后,眼睛都烫了起来,越是不敢看,不经意瞄到时,她越觉得他可真好看,不仅五官生得美,身体也如此好看。 梁依童也不知为何,心慌的厉害,唯有垂着脑袋,不去瞄他,才不至于失态,她只当豫王是要让她洗衣服,才脱掉了里衣,却不知男人竟是有色.诱她的心思。 见她根本没有多瞧他一眼的意思,豫王才嘆口气。 终究还是太小了点。 第二日,梁依童就去了韩国公府,出府时,她将另外两个平安符戴在了身上。 今日,老夫人的身体总算有了明显的好转,已经能下床活动活动筋骨了,梁依童过来时,老夫人正在院中给花儿浇水,瞧到小姑娘过来了,她才放下喷壶,笑盈盈沖她招了招手。 梁依童乖巧地走了过去,请完安,就将平安符取了出来,「这是我昨日去护国寺给您和梁爷爷求的护身符,奶奶收下吧,说不准戴上后,您的身体就彻底恢復了。」 老人家越老越信这个,见她如此有心,老夫人笑着收了起来,她拉着她说了会儿话,便让她进屋学画去了。 等梁依童进了书房后,她才感慨道:「如此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竟去了豫王府当丫鬟,真真是可惜了。」 清楚老太太是喜欢她,才觉得惋惜,丫鬟道:「豫王待她倒也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将她推荐给老爷子学画,想必她在豫王府的日子也不是多苦,老夫人也不必太担心她。」 老夫人摸了摸她给的平安符,嘆了口气,也没再说旁的。 梁依童进了书房后,才发现书房内,不仅有老爷子,还有大公子梁越江,他也不知何时来的,像是在给老爷子汇报什么事,老爷子听完道:「就按你说的来吧,以后你多上点心就行。」 梁依童乖巧地立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梁越江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静静站在一旁,哪怕不曾说话,那纤细的身姿,妍丽的五官,依然出众得有些扎眼。 第83页 梁越江是男人,自然清楚前几日那次碰面,弟弟打量她的目光,带了点旁的意味。 梁越沉年少有为,又行事稳妥,很得皇上的看重,家里人对他也很是放心,唯一令人担忧的便是他的亲事,他都已经及冠了,亲事却迟迟没有定下,梁越江身为他的兄长,多少上了点心,上次梁依童离开后,他就打听了一下这小姑娘的身世。 他本以为豫王既然将她推荐给了老爷子,她说不得是豫王的亲戚,身份估计不会太低,若是差不多,让弟弟娶了也无妨,谁料她竟是豫王府的丫鬟,不过是豫王怜她孤苦才将人带回了府。 梁越江此刻望着她的目光都带了点惋惜,明明相貌气质都极佳,竟只是个丫鬟。梁依童并未注意到梁越江的打量,等他退去后,她才上来给老爷子请了安。 梁老爷子挥了挥手,「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这几日在家有练习人物吗?」 梁依童点头,「练了,不过画得还是不太好。」 老爷子道:「还是得多观察才行,任何一个小厮丫鬟,都可以入你的画。」 老爷子说着随便抽出一幅画,道:「你先临摹着画个试试。」 梁依童乖巧地点头,她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这才仔细去看画中的人物,谁料,这幅画画的竟是三公子梁越沉,像是他十几岁时的画像,少年五官俊朗,负手立在长廊下,眉眼清冷,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梁老爷子道:「你这个阶段,想画得一模一样有些难,注意去抓画中人物的神韵,将神韵抓住,这幅画就成功了一半。」 梁依童微微颔首,认真作画去了,她在老爷子这儿都是待一个时辰,他讲的其实不多,都是让她随意画一幅或临摹一幅,他再指出优缺点,梁依童颇有悟性,在他的指点下,进步也很快。 作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梁依童足足画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画中的人物临摹下来,她如今的水准肯定没法跟老爷子相提并论,画中的梁越沉虽依然俊朗,眼神却显得有些深沉,她画着画着就画成了他如今的模样,少年感削弱许多。 梁依童揉了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也说不清是不是几次见面,他存在感太强,以至于画成了这个模样? 老爷子倒也没批判什么,道:「你仔细看你这幅画,你之所以画成这样,说明你印象中的他就是这个模样,平日还是多观察的好,不管是人物,还是景物,达到胸有成竹的水平时,画出来的自然也不会差。」 他又指点了几句旁的,就让她离开了。 离开前,梁依童将她的画也收了起来,这些日子,她不论画了什么都会将画带回去,今日虽然画的是梁越沉,她倒也没多想,毕竟是老爷子吩咐她画的。 第39章 跟老夫人道完别, 梁依童抱着画欲要离开寿安堂,老夫人却道:「天都黑了, 让兰芝送送你吧。」 不知不觉已经深秋了, 天色暗得比之前要早一些, 老夫人这是怕她觉得暗,才提出了让丫鬟送她出府。 梁依童推辞不过,就应了下来。 两人便一道往外走了去,韩国公府是钟鸣鼎食之家, 府邸占地面积很大, 寿安堂虽在前院, 出府时也需要走个一刻钟, 然而走到拐角处时, 竟突然有个丫鬟急匆匆拐了过来,她走得急, 不小心绊了一跤, 直接朝梁依童摔了来。 她脸上满是惊恐,显然吓得不轻, 下意识抓紧了怀里的东西。 梁依童后退了一步, 顾忌着她怀里包裹着的小东西,她没有大幅度躲闪,而是连忙扶了她一下, 随着她的动作, 她的手中的画卷滚落在了地上, 索性及时扶住了这丫鬟。 这丫鬟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 神色既庆幸又厌恶。 梁依童没管画卷,而是下意识看向了丫鬟怀里的东西,她怀中的东西,用一块碎花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却似乎会动,以为是小宠物,梁依童也没太在意。 老太太身旁的丫鬟,兰芝却不由呵斥道:「这么匆忙作甚?天都黑了,什么事这般着急?也不怕冲撞了贵人。」 这丫鬟之前只顾匆忙赶路,也没留意到旁的脚步声,这才差点撞到一起,她本就有些慌张,听到兰芝的呵斥,才留意到她也在,脸色勐地煞白了起来,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大概是她抱得太紧,怀里的东西动了动,梁依童竟隐隐听到一声小孩儿的啼哭。这丫鬟也听到了,她吓得连忙伸手去捂,里面的东西却不配合,呜哇呜哇似的叫了起来,声音虽然微弱,却是孩子的声音。 兰芝的脸色也不由变了一下,「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这丫鬟兰芝认识,她是二房二公子身边的丫鬟,唤厅兰,见她竟抱着一个孩子,兰芝当即感到了不对劲,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一众丫鬟里一向有威严,听到她的询问,厅兰脸色又白了一分,竟是抱着孩子就往前沖。 兰芝哪里肯让她逃走,还以为她抱的是二少奶奶的孩子,当即伸手去拦,她一着急,甚至喊梁依童帮忙,「梁姑娘不能让她走,您快帮帮奴婢!」 梁依童也瞧出了不对劲,怕这丫鬟胆大包天竟要偷走府里的孩子,她也连忙去拦了一下。 厅兰被兰芝抱住了腰,跑不掉,梁依童便伸手去抱她怀里的孩子,厅兰却死活不肯松手,这么小一个孩子,包裹得这般严实,也不怕闷死,梁依童神情严肃了些,见她不松手,她在她腰腹处捣了一拳。 第84页 这丫鬟下意识躬身,梁依童趁她放松力道时,抱走了她怀里的孩子,她小心将孩子身上的布掀开了些,露出了它的小脸,因实在太小,她甚至瞧不出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们的动静不算小,惊动了巡逻的护卫,兰芝让护卫将厅兰捉了起来,自己则抱起了梁依童怀中的小孩,她认识二少奶奶的孩子,那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比这小孩大多了。 这个小孩瞧着竟像是刚出生没多久,兰芝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已经隐隐猜出了这孩子只怕是哪个丫鬟偷偷生下的,毕竟府里没哪个主子生产。 若是国公府的血脉,怎么也不该流落在外,兰芝清楚这事,不是她能拿主意的,便打算将事情上报给老爷子和老太太,她沖梁依童道:「梁姑娘,奴婢需要回寿安堂一趟,我让其他丫鬟送你出府吧。」 梁依童连忙摆手,「不用,你快去忙吧,我自个出去就行。」 兰芝沖一旁一个丫鬟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一句,让她送梁依童出府,便抱着孩子快步去了寿安堂。 梁依童这才想起她的画,好在天色虽暗了下来,丫鬟们却及时将灯笼挂了起来,她一眼就瞧到画卷滚落到了前面,她朝画捲走去时,却见梁越沉也走了过来。 男人腿很长,三两步就走到了画卷旁,伸手将画卷捡了起来。 他一身墨蓝色直襟长袍,身姿挺拔如松柏,因出身高,又极具教养,弯腰的动作都透着一股优雅,他捡起画卷后,也没立刻还给梁依童,而是垂眸看了她一眼,「你画的?」 梁依童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想到画里画的正是面前的男子,她有些不自在,纤长卷翘的眼睫微微垂了下去,一时竟不敢直视他。 梁越沉似是没察觉到小姑娘的紧张,竟是问道:「画的什么?」 梁依童越发有些不自在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她随口就扯了个谎,小声道:「不过是随便画了一幅山水画,不值得一提,三公子将画还给我吧?」 见她一幅巴不得拿上画赶紧离开的模样,梁越沉眼眸微微幽深了些,他怕吓到她,才想徐徐图之,一步步认识她,不然以他寡言的性子,又岂会主动跟她聊天,谁料她却不稀罕他的主动。 梁越沉本以为自己会失去耐心,谁料对着这小姑娘,他却完全冷不起来,他不仅没将画卷交给她,反而没话找话道:「爷爷既然有收你为徒的意思,想必你的画必然有独特之处,我最近也在练习山水画,姑娘既然是随手画的,不若借我观摩一下吧?改日再还给你。」 若是旁的画,借也就借了,这幅画自然是不行的,梁依童都已经说了是山水画,他若发现是他自己的画像,就算她搬出老爷子,估计也解释不清,梁依童连忙摇头,「不成,这幅画画得实在不堪入目,三公子若想观摩,改日我再认真画一幅借给你吧。」 她说完,就小心翼翼扬起了小脸,还是头一次这样正视他,对上她乌黑水润的眼眸时,梁越沉心中动了动,本能地觉得这幅画有些古怪,他竟是直接展开了画卷。 瞧到他的动作,梁依童眼睛都瞪圆了,连忙伸手去夺他手中的画,这会儿画卷已经展开了一半,率先露出的是男子的下半身,脚上是黑色绸面靴子,衣袍的衣摆处还纹着竹叶。 见画中根本不是山水画,梁越沉眼眸就沉了沉,有那么一刻只觉得画中是她的心上人。所以才不想给人瞧到吧? 她伸手来抢时,他直接举高了些,分明是不打算还她,他倒要看看她的心上人会是谁,若是三皇子…… 梁越沉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梁依童急得不行,蹦起来去抢,都够不到!她气唿唿瞪了男人一眼,恼得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你还给我!」 梁越沉哪里会还,他带着不爽和一丝阴暗的心思将画完全展开了,画中的人物彻底展露出来时,他整个人都怔住了。画中的男子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正注视着远处,鼻樑挺直,薄唇微抿,分明是他。 见他打开了画卷,梁依童的脑袋就耷拉了下来,伴随着羞恼的,还有一股说不清的窘迫,她垂下了眼睫,没敢看他,有那么一刻,梁依童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心中觉得这男人真讨厌,不让看还看,丝毫不尊重人。 她却又不得不解释道:「是梁爷爷让我临摹的你,不是我自己画的!」 男人也不知信了没,定定盯着她看了一瞬,狭长的眼眸竟满满的压迫感,「刚刚怎么不说?」 梁依童咬着唇没吭声,说什么?还不是怕他误会?好在男人也没说什么,将画捲起来后,又递给了她。 梁依童只觉得他将画塞给她时,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就仿佛,刚刚她的解释不过是藉口,她分明对他有意,才偷偷临摹的他,临摹完,还不敢给他看。 梁依童心中憋屈得厉害,丢下一句话,就气恼地要走,「不信你问老爷子去!」 梁越沉却悠悠道:「没那个必要,就算你喜欢我,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梁依童瞬间有些炸毛,「谁喜欢你呀?少自恋!」 梦中,他其实只见过她两次,一见倾心,再见她却已经没有了唿吸,直到死,她的模样都很是恬静,现实中前几次见面,她始终文文静静的,福了福身,就从他身旁经过了。 梁越沉还是头一次瞧到她如此生动的神情,少女一双桃花眼因恼怒,染上了一丝薄红,她正恶狠狠盯着他,然而粉嫩嫩的唇瞧着却又柔又软,让人不自觉就会滋生阴暗的想法。 第85页 她说完,就气咻咻转身离开了。 梁越沉却爱极了这个模样的她,那样鲜活,再也不是那个躺在他怀里,连唿吸都停止的少女,这一刻,他竟无比的感谢上苍,让她出现在了韩国公府,肯定是她的死,让他太过悲痛,上苍才给了他预警吧? 他断不会再让她踏入三皇子府,让她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眸底晦暗不明,抬脚跟了上去。 兰芝唤来的这个小丫鬟,已经被他们的互动惊呆了,她在韩国公府待了好几年了,可从不曾见过他们三公子对哪个姑娘说过这么多话,见他跟在了少女身后,她便清楚他只怕是对她有意,所以她究竟还要不要送梁姑娘? 她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缓步跟在了三公子身后。 梁依童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她抿了抿唇,想让他别跟着她,却又怕他是有事出府,干脆没有理他。 她快步走出了韩国公府,豫王府的马车就在门口停着,车夫瞧到她,关切地叮嘱了一句,「天已经黑了,姑娘快上车吧。」 梁依童点了点头,车夫已经将事先备好的绣墩搬了下来,等梁依童踩着上去后,他才收到马车上,梁越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马车晃晃悠悠朝另一条街拐去时,才转身进了国公府。 梁依童上车后,将画放了下来,有那么一刻,竟后悔没直接将画甩给他,他都瞧到了,她再拿回来,算怎么回事?可惜当时被气煳涂了,只想着尽快离开国公府,脑海中压根没想到这一茬。 豫王府离韩国公府不算远,梁依童很快就到了豫王府,她抱着画回到清幽堂时,才发现豫王竟来了清幽堂,他正在堂屋坐着,玉琴哆哆嗦嗦地在给他倒水。 瞧到梁依童,她如蒙大赦,低声道:「王爷,梁姑娘回来了。」 豫王已经瞧到了她,小姑娘抱着画捲走了进来,她脸上原本还带着不快,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抬头瞧到他时,眼眸却瞬间亮了起来,唇边也盪起个笑,见她笑得开心,豫王心中动了动。 梁依童抱着画小跑了进来,一直跑到豫王跟前才停下,「王爷怎么来了?」 她平日从韩国公府回来都是先去竹悠堂转一圈才回来,今日见她迟迟没有过去,豫王就来瞧了瞧,谁料她竟还没回来,他左右已经忙完了,就等了一下。 豫王不问反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梁依童道:「出府时,遇到一点事。」 她简单将丫鬟抱着孩子慌张离开的事说了一下,避开梁越沉没有提,豫王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刚刚小姑娘归来时,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有些不高兴,像是受了委屈。 梁依童早就将刚刚的不快抛之脑后了,见玉琴只是给豫王倒了一杯开水,她将画随手放在了桌上道:「王爷,我去给您泡杯菊花茶,你等我一下。」 她说着已经端走了他眼前的白玉茶壶,速度很是麻利,豫王便随她去了,扫到她放在桌上的画,他便懒洋洋拿了起来,打开瞧了瞧,谁料画中的人物,竟然是一个男子。 男子一双眼睛狭长锋利,眼眸十分深沉,明明画得是少年模样,却压迫感十足,将男人的神韵完全呈现了出来,豫王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他是谁。 这幅画,一瞧就是小姑娘刚刚画的,不知为何画卷上却沾了尘土,想到她刚刚进来时,一直抱在怀里,豫王一双眼眸微微有些冷,一瞬间脑海中也不知闪过什么,身上的气息都微微发生了变化。 哪怕清楚她短短时间内不可能喜欢上樑越沉,他心中还是涌起一股难以压制的不悦,这种不悦并非针对梁依童,而是直指画中的男人,哪怕他情绪向来内敛,豫王也察觉到他这是吃味了。 他护着的小姑娘,画中应该只有他才对,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却画了旁的男子,画他的眉目时,她眼中是不是也只有他? 豫王又将画搁了回去,摆成了之前的模样。 梁依童端着菊花茶进来时,就见豫王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了窗户前,正望着浩瀚的夜空,眼眸也如夜空一般幽深浩淼,让人猜不透眼中的情绪。 梁依童将白玉壶放在了桌子上,又拿了个崭新的杯子,给豫王倒了杯菊花茶,才走了过来,「王爷,我泡好了,你喝点吧。」 豫王的目光落在了她莹白的指尖上,顿了顿,才伸手接住了杯子,他低啜了一口,才不经意问道:「今天画了什么?顺利吗?」 听到这个问题,梁依童又想起了梁越沉,她五官生得极其精緻,因为眼睛清澈,才显得没那么艷丽,此刻她眼眸微微沉了沉,少了分纯真,竟多了分潋滟的风情。 她摇摇头,「不提也罢。」 却不知她的怏怏不乐,在豫王眼中却成了刻意隐瞒,他原本还觉得她不可能喜欢梁越沉,此刻心中竟不确定了起来。 豫王的眼眸更深沉了几分,见他已经喝完了杯中的水,梁依童伸手拿走了他手中的杯子,她腰肢纤细动人,五官又极其漂亮,即使身躯单薄,却已经出落成了小少女模样。 豫王始终觉得她年龄尚小,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心中却也清楚,她这副柔媚可人的模样,极为招人,韩国公府尚未成亲的男子,可不止梁越沉,说不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人窥觑上了她。 豫王眸色微微动了动,才道:「为何不想提?难不成偷偷摸摸画了个美男子?不敢让我知道?」 第86页 梁依童还从未听过豫王以这种口吻说话,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下一刻唇边却泛起了笑,总觉得豫王这个模样,活像家里的小白兔要被大灰狼叼走了,不爽得紧,她眨了眨眼,笑道:「才不是什么美男子。」 梁依童坦诚道:「梁爷爷最近不是在教我画人物吗?他随便抽了一幅他的画让我临摹,谁料抽的是国公府三公子的画像,我不想提,是觉得这人好讨厌呀,才不是不敢让你知道。」 豫王紧绷的神经却并未放松下来,他眼眸漆黑一片,低沉的嗓音,都带了些暗哑之感,「他欺负你了?」 见他活像个护短的大家长,梁依童觉得有些好笑,只得将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下,略过了梁越沉最后那句自恋的话。 「他真的有点讨厌,我都说了让他将画还给我,他还偏要看,早知道我就该把画砸到他脸上。」 她越说越后悔,小模样懊恼极了,她生气时,会下意识咬一下柔软粉嫩的唇,瞧到她这个模样,愈发有种让人一吻芳泽的冲动。 豫王不仅没放宽心,眉头更是皱了起来,尤其想到她这副模样被旁人瞧了去,他就有些不爽,何况,他记忆中的梁越沉很是不苟言笑,哪里是主动跟人搭讪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果真有人惦记上了他的人,豫王周身的气息都微微发生了变化。 第40章 豫王在心中记下了梁越沉, 望着小姑娘柔美动人的模样,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有些不想让她去学画, 然而她又难得有个喜好, 豫王至今都记得, 梁老爷子愿意指导她时,她脸上欢喜的神情。 他心中动了动,终究还是对她的疼惜占据了上风,扫到小姑娘闷闷不乐的神情, 他才亲昵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 「刚刚回来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柔软的唇微微抿了抿, 有些羞赧, 「王爷都看到了?」 她肤如凝脂,五官又清丽无双, 白皙的脸颊上, 染上一层薄红后,像醉了酒, 小模样格外柔美动人, 望着这样的她,豫王心中的慾念几乎要冲破牢笼,想到下个月她才满十四, 他才硬是隐忍了下来。 豫王低声道:「嗯, 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必放在心上, 以后碰见了,少搭话即可。」 梁依童也是这么想的,乖乖点了下头。 豫王不动声色道:「你一个小姑娘留旁的男子的画,终究不妥,这幅画交给萧岺,让他帮着处理掉吧,免得让旁人瞧到了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他依然是那副淡然出尘的模样,丝毫让人瞧不出他心底的阴暗心思,在梁依童看来,他也只是个事事为她着想的兄长。 梁依童如今也觉得,将画带回来有些不妥,小脑袋点了点,干脆道:「好!」 瞧到小姑娘毫无留恋之意,豫王心底的不快已经彻底消散了。不过他又叮嘱了一句,「你尚未及笄,不懂人间险恶,若有男子与你搭话,都不要搭理懂吗?若遇到不识趣的,有再三纠缠的趋势,你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梁依童心中暖暖的,换成旁的小姑娘家中的兄长如此叮嘱时,肯定早不耐烦了,梁依童从小到大却没什么人关心她,对她来说,豫王的关心,如同最上等的佳酿,她只是稍微品尝一些,就忍不住有些眩晕。 她皆乖乖应了下来,见他要走,梁依童脸上还有些不舍,不过又怕他还有事要忙,她也没有不识趣地挽留。她哪里知道,就算他有事要忙,但凡她开口,他肯定会多留一会儿。 回到竹悠堂后,等萧岺将画毁掉,豫王便吩咐道:「去查一下韩国公府尚未成亲的男子都有谁,重点查一下樑越沉,看看他如今在哪儿当值。」 萧岺领命退了下去。 想到已经妻妾成群的,还有不少花心的,喜欢惦记小姑娘的美色,豫王又道:「等一下,三十五岁以下成亲的也查一下。」 萧岺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也没有过多追问,恭敬地退了下去,暗卫们的办事能力向来强,第二日就将韩国公府的人员状况呈了上来。 豫王大致翻了翻,韩国公府如今有三房,大房和二房是嫡出,三房是庶出,每一房都有两个年轻公子,除了大公子梁越江和二公子梁越海已经成亲,剩下四个都尚未婚配,不过五公子和六公子比梁依童要小。 三公子梁越沉今年二十,四公子今年十七,两人都正是说亲的年龄,据说都在相看亲事,发现单韩国公府就有四个男子后,豫王更加后悔让她跟着老爷子学作画了,早知道就该找个专门教导人作画的画师,直接让画师登门教导。 然而再后悔也晚了,豫王重点看了一下这四人的情况,大公子和二公子如今都在户部当值,品阶虽不高,却很忙,除非特殊情况,一般都不会在府里呆着,四公子如今在国子监读书,也甚少回家,唯有三公子梁越沉比较清闲。 梁越沉是今年的武状元,在选拔中表现极其优秀,前些时日刚被授予了御前一等侍卫,然而他外祖母身体却有些不大好,说是命悬一线都不为过。 皇上体恤他,才让他一个月后再走马上任,如今家中最闲的就是他,据说他外祖母的病情也稍微稳定了下来,此刻距离他上任还有二十日,豫王心中有了计较,便合上了手中的册子。 第二日,梁越沉就收到了让他走马上任的圣旨,他原本还想趁这二十日,多与梁依童接触一下,先逐渐熟悉起来,这个圣旨却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只当皇上身边缺人,也没多想,就这么入了宫。 第87页 梁依童并不知道这事,接下来一连几日,她都没有遇到梁越沉。 时间缓慢走着,天气也一日日冷了起来,不知从哪日起,树叶一夜之间,全落了下来,不顶冻的都已经穿上了夹袄。 天气一冷,梁依童也多了几身新衣,给梁依童做衣服的绣娘已经三十多岁了,最喜欢捯饬衣服,见梁依童生得如此貌美,变着花样地给她做了好几个新款式。 梁依童五官精緻,肤色又很白,哪件衣服穿上都极为好看,今日的她,上身是白色缀小碎花收腰夹袄,下身是碧绿色长裙,因收腰的缘故,少女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腰,完全勾勒了出来,她身量也抽高了些,不知不觉,竟也有了娉婷裊娜之姿。 她刚换上这身衣服,玉琴就笑着贊了一句,「姑娘这么穿可真好看。」 不知不觉梁依童已经在王府待了三个多月了,因伙食好,这段时间,她不仅长高了些,皮肤也更加水润了,白皙里透着一股淡淡的粉,很是健康,玉琴越瞧越觉得好看,一连赞美了好几句。 梁依童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装扮,她要求向来不高,只要得体就行,见玉琴夸了好几句,才俏皮地回道:「喜欢就多瞅两眼。」 玉琴捂唇笑了笑,「明日就是姑娘十四岁生辰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是啊,她都十四了,是大姑娘了!好多姑娘家都是十四岁就开始相看亲事了,梁依童也觉得时间过得有些快。 往年,她生辰时,丫鬟和嬷嬷都会提前一日,给她煮个鸡蛋,在她头上滚一滚,让她将鸡蛋吃掉,这就算是庆祝了,因为明日就是她生母的忌日,她们都是提前一日给她庆祝生日。 如今嬷嬷已经去世了,她身边还有雪盏和雪梅,果不其然,梁依童刚用了早膳,就听到丫鬟汇报有人来找她,清楚肯定是雪梅和雪盏来了,她小跑了几步,打算亲自去接她们。 她在武安侯府呆着时,宋氏和梁依茜等人都视她为眼中钉,梁依童对她们自然也没什么亲情,雪梅和雪盏虽是奴婢,在梁依童这儿,却等同于她的姐姐,猜到她们肯定是给她庆生来了,梁依童心中也有些欢喜。 她才刚瞧到王府的正门,就见豫王归来了,豫王这时刚下早朝,此刻缓步走进了王府,男人五官深邃立体,身姿挺拔如松柏,因穿着朝服,更显得气势凌然。 瞧到梁依童,他眼眸才微微动了动,冷漠的五官稍微柔和了些,「跑什么?」 梁依童吐了吐舌,已经放慢了脚步,走到他跟前,她才扬起小脑袋,「应该是我的丫鬟来寻我了,我来接她们一下。」 怕有心人调查她们,这三个月,梁依童其实只见过她们一次,这会儿自然很是想念。 豫王也没放在心上,他的目光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停留了一瞬,才点了点头,「去吧。」 梁依童笑得眉眼弯弯的,「王爷先去用早膳吧,我见完她们再去书房寻你。」 豫王微微点头,他却没急着走,直到小姑娘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他才抬脚继续往里走。 梁依童出了府后,在门口确实瞧到一个丫鬟,然而这个丫鬟看着却很是眼生,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雪梅或雪盏,梁依童走了过去,「你找我?」 这丫鬟福了福身,笑道:「梁姑娘,雪梅姐姐有些事,没法过来给您庆生,托我将这份厚礼送给您,姑娘快收下吧。」 梁依童微微蹙了蹙眉,本能地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她让你过来的?」 丫鬟含笑点头,将怀里的盒子递给了梁依童,她塞完盒子,就转身离开了,梁依童还想再问,她却走得极快。 以为雪梅是有事耽误了,才没法过来,梁依童也没多想。 怀里的盒子不大不小,瞧着还算精緻,她实在好奇盒子里的东西,便打开瞧了瞧,谁料盒中装的竟是一只被肢解的小动物,这小东西似是刚出生没多久,瞧着不过男人手掌这么大。 此刻盒内一片血肉模煳,唯有通过猫耳朵和猫爪子才能分辨出这是一只小猫儿,梁依童瞧到这血腥的一幕,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本能地尖叫了一声,盒子也从她手中滚落了下来。 豫王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小姑娘的尖叫,他心中一紧,足尖一点,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府。 门口,他的小姑娘正呆愣地站在一个地方,乌黑的眼眸尚带着一丝恐惧,侍卫也已经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在收拾盒子,然而地上却还有滚落出来的肉块。 豫王瞧到肉块时,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眼中闪过一抹寒意,朝小姑娘走了去。 梁依童已经瞧到了他,她身体还微微有些抖。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而残忍的东西,本以为是生辰礼,谁料竟是一只惨死的小猫。瞧到豫王,她就仿佛看到了她的精神支柱,梁依童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压下的恐惧又释放了出来。 她没忍住扑到了他怀里,小声呜咽道:「好多肉块,一样完整的东西都没有了。」 豫王也已经伸手搂住了她,将人按到了怀中,他低声安抚着她,「没事了,别怕。」 第41章 在豫王的安抚下, 梁依童颤抖的身体逐渐恢復了正常, 就在这时,侍卫却突然道:「盒子里有个纸团。」 侍卫将落在地上的肉块捡了起来,又塞到了盒子里, 这才发现盒子里有个纸团,纸团外虽沾着不少血,上面却也写着字。 第88页 侍卫将纸团展开后,才发现上面的字迹竟像是用血写的,三个字竟是等死吧, 饶是侍卫瞧到这血腥的三个字,都不由抖了一下。 梁依童听到还有纸团时, 已经从豫王怀里抬起了小脑袋,清楚这纸团必然是留给她的, 梁依童低声道:「写的什么?让我看看。」 见侍卫神色不对, 豫王已经伸手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他将她又往怀里按了按, 低声道:「听听就行了, 别看。」 豫王一手捂着她的眼睛,一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又示意侍卫走近些,瞧到纸团上那三个用血写出的字后,豫王眼眸沉得有些深, 他对怀里的小姑娘道:「上面全是血, 字迹已经模煳了, 瞧不清。」 梁依童靠在他怀里,眼睛被他捂着,因为看不到,感觉更加敏锐了些,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手上的薄茧,她乖乖被他捂着没有动弹,心中的慌乱却早已不翼而飞了,好像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豫王说完,侍卫便将纸团放入了盒子里,他垂眸对怀里的小姑娘道:「想必是一些警告的话,不用理会。」 梁依童自然猜出了他是不想让她看,清楚不会是什么好话,梁依童也没坚持要看,侍卫将盒子埋了起来,梁依童不忍心看,别开了脑袋。 她这才对豫王道:「刚刚送盒子的丫鬟肯定还没跑远。」 豫王吩咐了一声,让侍卫寻人去了,梁依童却忍不住思索了一下,这丫头是以雪梅的身份给她送的礼物,肯定知道雪梅是她的奴婢。 明天才是她真正的生辰,对方却知道她习惯今日庆生,可见对她很是熟悉,梁依童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了宋氏。 梁依茜失了清白,又被迫嫁给了土匪,以宋氏对梁依茜的疼爱,她肯定会报復回来,实际上樑依童也在等待她们的反击,然而这一个来月,对方却始终没有动静,谁料竟在她生辰的前一日送了她这份礼物。 清楚今日的事,肯定跟她们脱不了干系,梁依童又道:「那丫鬟应该是梁府的人,让侍卫往梁府附近找个试试吧。」 想到雪梅和雪盏,梁依童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唯恐宋氏牵连无辜,对她们下手,雪盏还好,她已经入了临江侯府,宋氏的手肯定伸得没那么长,雪梅的家却就在四巷胡同那一片。 也不知雪梅究竟有没有出事? 梁依童当初交代雪梅的事其实一共有三个,一是让她联繫雪盏,二是让她买通宋氏和梁依茜身边的大丫鬟,三是租赁一个二进的院子,让她带着家人住进租赁的小院中,再买十个打手,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这一个月,她只见过雪梅一次。雪梅只说事情都办妥了,然而她究竟有没有搬走却不好说,万一没有搬,又被宋氏的人查到了,梁依童只是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冷。 想到宋氏送来的是只被肢解的小猫,与雪梅无关,梁依童才稍微冷静些。 她对豫王道:「王爷您先回去用早膳吧,我出去找一下雪梅,别万一她出什么事。」 「怕牵扯到她?」 梁依童点头,「嗯,刚刚丫鬟来时,是以雪梅的名义,给我送的生辰礼,我这才接了。」 听到生辰礼三个字,豫王蹙了下眉,「不是明天才生辰?」 难道他记错了? 见他竟知道她的生辰,梁依童微微怔了怔,才道:「确实是明日生辰,不过丫鬟都是今日给我庆祝,给我盒子的那丫鬟既然说出了雪梅的存在,想必是清楚我们的关系极好,万一他们找到了雪梅,说不准会对她下手。」 见小姑娘不安地揪着手指,豫王道:「我陪你一起去。」 梁依童摇了摇头,「你连早膳都没用,先回去吃点东西吧,你若不放心,让两个侍卫跟着我就可以了。」 豫王却只是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扭头对侍卫道:「去备马车。」 见他坚持,梁依童心中涨得满满的,好想再抱抱他呀,可是如今她的理智已经回归了,也不好意思再扑到他怀中。 他说着就让侍卫备了马车,她们正打算上马车时,却见雪梅和雪盏走了过来,两人虽带着帷帽,梁依童却一眼认了出来。 梁依童瞧到她们俩,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这才发现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男子。 瞧到她竟在府外站着,雪梅和雪盏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呆着?」 梁依童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见她们都好好的,心中这才踏实了些,「进府说吧。」 雪梅扫了一眼豫王,自个拉着雪盏给豫王行了行礼。 豫王说了句,「不必多礼。」 梁依童将她们拉了起来,这才看向豫王,「王爷,你先回去用早膳吧,我等忙完再去给你研墨。」 豫王就在她跟前站着,闻言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声道:「不用着急,忙你的就行,盒子的事不许多想,若是怕了,就去竹悠堂寻我,别自己吓自己,懂吗?」 他神情这么温柔,眼底的关心都快溢了出来,梁依童唇边总算多了丝笑,她乖巧地点头,小脑袋顺着他的大掌无意识蹭了蹭,「嗯,你回去也不许先忙公务,把早膳吃了再忙。」 豫王轻轻颳了一下她的鼻尖,算是应下了,雪梅和雪盏瞧到他们的互动,不由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闪过一抹震惊。 第89页 等豫王入了王府,雪梅和雪盏才随着梁依童走进了王府,这两个年轻人则留在了府外,雪盏脸上分明闪过一丝欲言又止的神情,雪梅却沖她摇了摇头,雪盏最终什么也没问。 梁依童则问道:「你们是早就约好了要一起来吧?还有,身后跟着的年轻人是谁?是买的打手吗?」 雪梅道:「嗯,上个月我们就约好了今日来给您庆生,这两人确实是姑娘让我买的打手,我怕遇到意外,就带了两人,他们俩是身手最好的。」 梁依童眼眸动了动,一颗心也跟着提了一下,「你是不是已经遇到了袭击?」 雪梅也有些吃惊,「姑娘怎么知道?」 梁依童便将早上的事,捡重点说了说,雪盏脸上闪过一抹厌恶,「肯定是宋氏干的,也就她爱这样警告人。」 梁依童十岁生辰那年,宋尘康曾送给她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子,这小白兔很是可爱,梁依童当时特别喜欢,宝贝了好几日,有一天小兔子却突然不见了,梁依童当时伤心坏了。 她却不知道这兔子是被宋氏的丫鬟捉走了,梁依茜和梁依童的生辰离得挺近,女儿过生日时,宋尘康只送了一只狼毫笔,轮到梁依童过生日时,他却送了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见女儿躲在房中哭了两次,宋氏就越发有些厌恶梁依童,索性命人活活打死了小兔子,她还让丫鬟将它的尸体送到了梁依童的住处。 当时,雪盏恰好在院中洗衣服,那丫鬟走后,雪盏就偷偷将小白兔埋了起来,只跟梁依童说小兔子是一不留神走丢了。 直到此刻雪盏才说出真相,听完雪盏的话,梁依童竟没有丝毫的震惊,宋氏的刻薄和心狠手辣,她早就深有体会。 今日这一出,宋氏不过是想噁心她一下,让她寝食难安,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后手。 雪梅也讲了一下她被袭击的事。 之前梁依童特意吩咐了,让她租赁一个宅子,再买十个打手,她很快就租赁好了,梁依童又交代了让她们一家人住进新宅中,她那时没想到姑娘是怕宋氏的人报復她们,才让她们搬的家,只以为姑娘是想让她们一家人盯着这些打手。 雪梅的父母都尚且在世,上面有一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当年她之所以会入武安侯府当丫鬟是因为家中生了变故,那时哥哥在街上卖油茶,宋府的小少爷去喝油茶时,他不小心将油茶洒在了他身上,那小少爷差点就让护卫打死他。 雪梅的父母苦苦哀求,他却理都不理,因手头正紧,他才说拿一百两银子赔偿他,他就放人。他们哪有那么多银子,又怕宋小少爷仗势欺人,真将人打死,只得将宅子卖了。 她父亲去码头搬货挣钱时,因疲劳过度,不小心又摔断了腿,哥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底下还有个弟弟嗷嗷待哺,家中实在揭不开锅,雪梅才入了武安侯府。 她在梁依童身边待着时,母亲又得了一次病,为了给母亲治病,弟弟也想卖身当小厮,还是梁依童帮衬了一下,他们一家才挺过来,家里实在太穷,哥哥又迟迟讨不到媳妇,也是她们姑娘帮着出的彩礼钱。 虽然对梁依童来说,那些银子只是她的两幅画,对雪梅一家来说,却是救命的钱,见梁依童让他们帮着照看新宅子,他们一家子二话不说,就搬了去。 好在搬了家,宋氏的人来捉雪梅时,才扑了个空。邻居好心,将这事告诉了雪梅,雪梅便长了个心眼,这段时间都没让家人出门,实在不得已需要出去时,都会带上打手。 昨日,宋氏的人总算打听到了雪梅的新住处,四五个护卫沖了进来,想砍了她的手和脚,谁料院中却有十来个打手,那几人便落荒而逃了。 梁依童不知道的是,今日她生辰时,宋氏其实想送的是雪梅的十根手指和脚指头,不过是人手不够,又怕再次袭击,雪梅那儿早有防备,事情若是闹大恐怕会扯上官司,她才临时让人换成了小猫的尸体。 雪盏咬牙道:「宋氏这般没有人性,早晚得被雷噼死!」 她说完这话,室内一时显得很是沉默,上天若真能噼死坏人,只怕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作恶的坏人了。 雪梅道:「宋氏这么坏,就算上天不能收了她,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咱们是过来给姑娘庆生来了,总得让姑娘开心一些。」 雪梅性情温婉,说话声音也柔柔的,虽然平日瞧着很是温和,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关键时候,却很是靠的住,说起来宋氏上次想要算计梁依童,之所以会失败,有大半都是她的功劳。 雪盏摸了摸鼻尖,没再多说。 梁依童笑道:「你们能一起过来,我就很开心了。」 雪梅和雪盏不仅给她煮了个鸡蛋,雪梅还给她做了一双绣花鞋,雪盏针线一般,也不耐烦弄这个,则去街上买了梁依童最爱吃的糕点。 小院中一会儿就传来了笑声。 雪梅拿着鸡蛋照例在梁依童脑袋上滚了滚,一是消灾,祈祷她身体安康,二是盼她来年财源滚滚。 梁依童乖乖站着没有动,明明又长了一岁,早不信这个了,可是见雪梅和雪盏眼中满是对她的祝福,她心中又软成了一团,她当着两人的面,将这枚鸡蛋吃了下去,又叮嘱了两人务必要注意安全。 将她们送走前,梁依童又交代了一些事,亲自将她们送出豫王府,梁依童才去竹悠堂。 第90页 她过来时,豫王已经换掉了朝服,他身着绛紫色骑装,腰间束着同色系腰带,整个人显得异常华贵,一瞧到梁依童,他就沖小姑娘招了招手。 梁依童眨了眨眼,因为头一次见到豫王身着骑装,眼睛都快不会转了,只觉得他也太会长了,怎么就生得这般好看呢? 穿上骑装后,男人的宽肩窄腰完全显露了出来,身材好到,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小少女,都忍不住心神荡漾。 梁依童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这才没对着他的天人之姿流口水,她小跑到了他跟前,抬起脑袋时,男人果然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将人送走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乖乖点头,「送走了。」 见她还笑得出来,豫王才稍微放心些,他低声道:「宋氏的事,你不必管,我会让人解决,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懂吗?」 梁依童点头又摇头,「我不会往心里去的,不过,宋氏的事,我自己来就好,这点小事哪值得王爷动手?我总得成长的,若是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哪里还配留在你身边。」 哪怕清楚,她口中的留在你身边,跟他想的不是一个意思,豫王胸腔中还是涌起一股难以压抑的热意,他最终也只是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低声道:「好,你解决也行,遇到困难时,记得跟我说。」 梁依童重重点头,「嗯,王爷放心吧,真有麻烦时,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豫王眼中也带了笑,「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梁依童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今日不研墨了?他不用处理公务了? 豫王淡淡解释道:「本来想明日带你去,你不是习惯今日庆生?那就今日去吧。」 见王爷竟是要给她庆生,梁依童的眼睛瞬间溢满了欢喜,眼眸也亮晶晶的,像是倒映着漫天的星辰。 瞧到小姑娘只是傻乎乎盯着他,眼眸晶亮,却呆呆得没什么反应,豫王心中竟升起一丝恶趣味,他微微挑眉,「不想去?那就算了。」 梁依童乌黑的眼眸瞬间瞪得圆熘熘的,小手都揪住了他的衣袖,连忙点头,「要去要去!」 豫王微微勾了一下唇,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去里面换衣服。」 梁依童眨了眨眼,豫王耐心解释道:「今日天气不错,干脆骑马带你过去,想骑就去里间换衣服。」 梁依童从小到大,还没骑过马,自然是想骑的,她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欢喜地进了里间,果然瞧到床上摆着一款女式骑装。 衣服是鲜艷的大红色,梁依童还从未穿过红衣,只觉得有些太艷丽了,不过这会儿也顾不得颜色了,怕豫王等急了不带她去,她便解开了衣衫,脱得只剩下肚兜时,她脸颊才有些发烫。 这才想到豫王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清楚他肯定不会进来,她心中才稍微定了定,红着脸穿上了骑装, 此刻豫王就在外间候着,听到小姑娘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时,他眼眸沉得就有些深,怕多日的隐忍功亏一篑,他朝外走了几步,在院中等的她,离过年仅剩一个月了,好歹得等到过年,过了年,她就十五了,虽然生辰比较晚,按年龄,也算大姑娘了。 梁依童并不清楚,一个月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此刻她满心的欢喜,她打小到大没有骑过马,骑装自然也是头一次穿,因为布料舒适,大小也合适,穿上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她换好衣服,又将自己的衣物叠了叠,放在了床头,才欢喜地跑出来,一眼就瞧到男人正立在院中。 他身材挺拔,穿什么都极为好看,如今一身骑装更是耀眼极了,梁依童弯了弯唇,也不知道为何,瞧到这样的他,她心中都升起一股由衷的骄傲来。 少女一身红衣,愈发衬得肌肤雪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自然不清楚,在豫王眼中,她也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瞧到她时,他目光都柔和了些。 侍卫已经将马儿拉了出来,这是一匹上等千里马,马儿眼睛炯炯有神,身上的毛髮比雪都要白,瞧着漂亮极了,梁依童一瞧到它,亮晶晶的眼眸就放在了它身上。 见她已经完全忘掉了那只被肢解的小猫,豫王眼中也染了丝笑,任小姑娘打量了一会儿,才带着她抚摸了一下马儿的脑袋,见主人跟她如此亲近,她身上还有主人的气息,追风丝毫不排斥她,还仰着脑袋,亲昵地叫了一声。 等她玩够了,豫王才道:「能上去吗?」 梁依童有点紧张,试探着道:「我试试?」 她不比马儿高太多,最终还是在豫王的帮扶下翻身上的马,因是头一次骑马,她眼中满是新奇还夹杂着一丝紧张,唯恐马儿不听话,突然跑动起来。 豫王也翻身上了马,直接坐在了她身后。 两人靠得那么近,一低头他就可以吻到小姑娘乌黑柔软的髮丝,他伸手拉住了缰绳,将小姑娘圈了起来,「若是怕,可以靠我怀里。」 梁依童乖巧地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哪怕心中已经将他当成了兄长,她还是有点羞,脸颊上也悄悄晕染上一层红晕。 只觉得最近,亲密接触好像有些多? 第42章 考虑到小姑娘是第一次骑马, 豫王走得并不快,两人倒有种骑马踏青的感觉, 风从脸颊上吹拂而过时, 梁依童轻轻闭了下眼,脸上的神情十分惬意。 第91页 缓慢行走了一会儿,见她稍微适应了些, 豫王便稍微加快了速度, 他凑到她耳旁问她,「冷吗?」 梁依童笑道:「不冷。」 风吹散了她的声音, 怕他听不到,她双手合拢,调皮地喊了一声, 「不冷!可以再快些!」 没有乘马飞驰过, 永远不知道, 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有多美妙, 梁依童不由张开了双臂, 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豫王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温柔了下来。 不知不觉路上就走了小半个时辰,梁依童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儿, 才没那么兴奋,小身体不知何时, 再次窝到了他怀里, 他的怀抱很宽广, 明明很硬, 却那样有安全感,梁依童赖在他怀中有些不想出来。 豫王想带她去的地方是城郊一处庄子,庄子依山而建,里面景色极美,除了自然风光值得观赏,里面还建了一个赛马场,小姑娘若想学骑马,他还可以带她骑一骑。 这是他们遇见后,她的第一个生辰,豫王想给她留下一些愉快的记忆,才带她来了别庄。 骑马快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才到庄子上,黄管事已经收到了豫王提前过来的消息,已经带着庄子上的奴僕迎了出来。 马儿在别庄门口停下时,黄管事已经带头跪了下来,丫鬟小厮也跪倒一地,竟是有十多个人。 见如此大的阵仗,梁依童眨了眨眼,好奇地看了一眼。 豫王淡淡道:「不必多礼。」 他说完便翻身下了马。 黄管事等人恭敬地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少女,也站了起来,好奇地抬眼打量了他们一眼。 梁依童一眼就瞧到了她。 少女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因尚未及笄,简单地梳着双髻,她一双杏眼水润明亮,五官虽不精緻,却有种难以描述的妩媚,尤其是她身体发育的极好,哪怕穿着夹袄,都难掩胸前的饱满。 梁依童一眼就认出了她,根本没料到竟会遇到熟人。 她叫黄妙儿,也曾是三皇子府里的美人,梁依童根本没料到会在此处瞧到她,她眸中满满的惊讶。 瞧到黄妙儿的这一刻,她隐约想起了在三皇子府听到的八卦,众位美人,都说她是天生的狐媚子,尚未及笄时,就爬上了原主子的床,不知犯了什么事才被赶了出来,机缘巧合之下,才被三皇子带了回来。 三皇子之所以收留了她,就是瞧中了她的妩媚,想将她献给大皇子,梁依童曾见过她好几次,最后一次见她,是一个月亮很圆的夜晚。 那晚,三皇子又唤她伺候他沐浴,梁依童当时已经学会了怎么给人擦背,也没有太害怕,她权当自己在擦一块猪肉,正认真擦拭着,她却听到了一阵轻盈的铃铛声。 府里的美人各有特色,黄妙儿便是其中最有特色的一个,她不仅长相风流,打扮也十分妖冶,脚上始终带着一串铃铛,很是悦耳。 听到铃铛声,梁依童便清楚是黄妙儿来了,果然,黄妙儿裊裊走了进来。府里的人都清楚三皇子有很多忌讳,他若不传召,若是主动凑了过来,不嗤于找死,就算侥倖活了下来,一鞭子抽打肯定是跑不了的,然而黄妙儿却来了。 那一晚的她,身上却只着一件薄纱,玲珑的曲线根本遮不住,梁依童瞧了都觉得脸红,见她连三皇子都敢勾引,梁依童着实佩服她的勇气。 后来,她就再也没见过黄妙儿,不知是死了,还是提前被送给了大皇子,见黄妙儿竟是豫王府的人,梁依童心中说不清是震惊多一些还是诧异多一些。尤其是想到曾听到的传言,说她爬了原主子的床。 难道她竟是勾引了王爷?梁依童简直不敢相信!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豫王一眼,男人神色淡淡的,根本没留意跟前的丫鬟,她又忍不住看了黄妙儿一眼,却见她正痴痴望着豫王,大眼中满是惊艷。 瞧到她的目光,梁依童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总觉得她肯定生出了勾引王爷的心思,她不由有些恼,只觉得她哪儿哪儿都配不上王爷!虽是个美人,胆子却大得出奇,还敢穿半透明的衣服,勾引三皇子,能是什么好人! 在梁依童心中,能配得上豫王的,好歹也该是个知书达理,惊才绝艷的人物,这等作风不正的女子,岂能让她爬了王爷的床,梁依童望着黄妙儿的目光满是警惕。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黄妙儿也朝她看了过来,瞧到她,黄妙儿竟是露出个甜美的笑,这笑天真又灿烂,若非亲眼瞧到过她的狐媚样,梁依童都以为误会她了。 豫王并未留意到梁依童的异常,见她没有下马的意思,他还以为小姑娘有些恐高,他伸出手道:「下来吧,我抱你。」 梁依童这才收回目光,她下意识点头,手伸到一半,才弯了弯唇,「我自己可以的!」 以为她是在人前要面子,才强撑着说可以,豫王直接伸手将小姑娘从马上抱了下来,梁依童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搂他的脖颈,瞧到两人亲密的接触,庄子上的丫鬟小厮都愣了一下。 他们没敢多瞧,皆恭敬地垂下了眼睛,唯有黄妙儿杏眼微微眯了一下,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因黄管事特意交代过,王爷身边的小姑娘姓梁,要恭敬地称她梁姑娘,黄妙儿便笑盈盈道:「王爷和梁姑娘骑了这么久的马,也该累了,先回房歇息一下吧。」 黄管事瞧了她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豫王没理黄妙儿,反而看向了梁依童,「累吗?是歇息一下还是直接去后山瞧瞧?」 第92页 梁依童确实有些累,骑马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哪怕走得不算太快,她大腿根处也有些疼,因为不想给黄妙儿表现的机会,她才道:「不累,我们去后山吧。」 豫王点头,直接将缰绳递给了黄管事,黄管事扫了豫王一眼,笑道:「王爷和梁姑娘一会儿兴许会口渴,不若带个丫鬟吧,妙儿,你跟春儿一起跟着服侍吧,带上水囊和糕点,再备点水果,主子饿了渴了,你们随时伺候着。」 黄妙儿和另一个妙龄少女站了出来,梁依童扫了众位丫鬟一眼,发现一共出来六个丫鬟,黄妙儿和这位春儿却是最漂亮的两个,一个妩媚妖娆,一个清纯可人,哪怕放在王府的一众丫鬟里,相貌也算拔尖了。 梁依童总觉得黄管事点出这两个丫鬟时,用心有些不良,像极了青楼里的老鸨,在帮姑娘们牵线。 豫王本身是不喜丫鬟跟着的,却又怕梁依童饿了渴了,便道:「那就跟上吧。」 梁依童扫了黄妙儿一眼,有些怕她跟王爷待久了,万一王爷被她蛊惑了可如何是好,她连忙摇头,「王爷,我伺候你就可以了,用不着丫鬟。」 豫王只当她是记得他不喜女人近身的事,他低声道:「没事,就让丫鬟跟着吧,距离远点就行。」 见他发了话,梁依童只好闷闷应了下来,她这才扫了两个丫鬟一眼,目光在黄妙儿身上多停留了一下,低声道:「听到王爷的话没?离远点,别跟太近。」 黄妙儿比春儿反应快一些,连忙福了福身,「梁姑娘放心吧,主子的命令,奴婢岂有不从的道理?」 她声音又柔又媚,活像青楼里的女子在招待恩客,梁依童总算有些理解,当初三皇子府的美人们为何有些不喜欢她了,如今她也有些喜欢不来。 怕王爷的目光在黄妙儿身上过多停留,梁依童不动声色站在了豫王的右侧,顺便挡住了黄妙儿的视线,她对豫王道:「王爷,走吧。」 两人便朝后山走了去,后山又叫景黄山,因夕阳西下时,这儿的风景格外美而闻名。他们绕过田地,径直去了后山,连绵起伏的高山,十分的巍峨,走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山脚处。 山脚下,有许多茂密的树木,山上还种了果树,半山腰也修建了凉亭,景色很美,走到山脚下时,梁依童就听到了一声声水流冲击巨石的声音,她眼睛亮了亮,对豫王道:「王爷,这里有泉水?」 水流声有些大,感觉又不太像泉水,梁依童眼底闪过一抹惊嘆,不由道:「不会是瀑布吧?」 豫王点头,想到小姑娘恐高,他朝她伸出了手,「走,带你去瞧瞧。」 瀑布在半山腰,需要从这儿往上走一部分的山路才可以瞧到,梁依童眼睛亮晶晶的,本来想说我自己就可以,余光扫到黄妙儿淡青色的衣摆,她却将小手搁在了他掌心。 因体力不行,走到一半,梁依童就有些累了,可惜凉亭在半山腰,还有一截儿,梁依童耍赖般站住不动了,小手也顺势挽住了他的手臂,「不想走了。」 清楚她是累了,豫王有些好笑,他弯腰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低声道:「上来,我背你。」 梁依童确实走不动了,她本想说歇息一下就可以,又怕他们一停下,黄妙儿会见缝插针地凑上来,她乖乖趴在了他背上。 少女温软的身体趴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豫王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一下,他背着她站了起来,明明极其渴望与她的亲密接触,每次真接触了,他浑身的血液都有种逆流的感觉。 豫王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有过如此感受,只觉得一颗心都像变成了旁人的,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他背着小姑娘一步步朝前走了去。 却不知,他身后的两个丫鬟早已经惊呆了,哪怕她们在别庄伺候,却也清楚豫王有多排斥女人,黄管家都没指望她们可以得宠,只想着她们只要不让豫王排斥,就是立了大功。 谁料此刻,传闻中不近女色的豫王,竟近乎宠溺地在对待一个小姑娘,拉着她爬山也就罢了,如今竟是一步步背着她上去。 黄妙儿看待梁依童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这个小姑娘瞧着比自己还小了一两岁,明明一派的天真无邪,竟有如此本领,难怪黄管家一再叮嘱了,这位梁姑娘也得罪不得,定要伺候好了。 黄妙儿眼眸闪了闪,心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也能让王爷这般另眼相待,以后的生活,肯定就钻进了金窝里吧? 别庄里几乎大半的小厮都对她有意思,黄妙儿对自己的容颜还是很有自信的,她又极其擅长把握男人的心理,觉得豫王若是真不近女色,就不会对梁依童另眼相待,他既然也是男人,肯定也有欲望,只要有,她就可以加以利用。 黄妙儿并未不识趣地往上凑,只是垂眸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随着春儿远远坠在他们身后。 豫王背着梁依童走了一会儿,刚开始小姑娘还有些羞赧,只觉得臀部被他触碰的地方,一阵滚烫,她趴在他背上连动都不敢动,过了片刻,才习惯了些。 一直维持一个姿势也很累,她忍不住动了动小身体,小姑娘动来动去,身体不经意就触碰到了他,豫王只觉得她的柔软,似一汪水,直接洒在了他身上,他身体再次僵硬了些。 梁依童动了动,总算觉得自在了些,小手也搂住了豫王的脖颈,凑到他耳旁低声问他,「王爷,你之前来过别庄很多次吗?」 第93页 她分明是有意打探消息,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可爱。 豫王道:「也没有很多次,近几年,也就前两年来过一趟,怎么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 前两年,黄妙儿肯定还是个小姑娘,怎么也不至于那个时候引诱豫王,也就是说,这次来别庄,她爬床的机会极大,毕竟按时间推算,半年后,她就入了三皇子府。 梁依童心中打定了主意,今晚若是在别庄留宿,务必要看紧王爷,决不能让他被这丫鬟勾引了去。 她正思考着,就听到瀑布声更大了些,周围的空气也湿润了许多。 梁依童一抬眼,果然瞧到竟是到了瀑布处,这儿是一处平地,面积跟竹悠堂的院落差不多,瀑布很宽,犹如一块银白色的布匹,从上方倾泻而下,水落入池中时,勐烈地撞击着水池中的石块,这一幕壮观极了。 梁依童眼睛亮了亮,身体下意识往下倾斜,小脸蹭了蹭豫王的,「王爷!到啦!」 豫王被她的喜悦所感染,眼中也带了一丝笑,他将小姑娘放了下来,梁依童一落地就朝瀑布小跑了去。 她一直跑到水池边才停下,水池面积不算小,然而站在栏杆处时,依然有水珠儿溅落在身上,梁依童正开心地扬起小脸接水时,头髮就被男人轻轻揪了一下,「后退些,衣服湿了容易伤风。」 梁依童扭头后,就对上了男人严肃的神情,竟是不容置疑的模样,清楚他向来说一不二,梁依童只好乖乖后退了一步,她还是头一次瞧到瀑布,眸中满是欢喜。 她正高兴着,就听到一个不太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王爷、梁姑娘,你们去凉亭歇一下吧,就算姑娘不累,王爷背您走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正好喝点水。」 梁依童一扭头就瞧到了黄妙儿那张娇俏的脸蛋,她低着头,瞧着很是恭敬,却羞赧地轻颤着眼睫,那躲闪的目光,嫣红的脸蛋,无不在诉说着她的动情。 梁依童瞬间就有了小情绪,粉嫩的唇紧紧抿了一下。 第43章 梁依童抿着唇没有吭声, 豫王瞧了她一眼,自然瞧出了小姑娘的不高兴,以为是黄妙儿的话, 让她觉得不中听了,豫王神情冷了下来, 对黄妙儿道:「退下。」 黄妙儿微微一怔, 这才察觉到她刚刚的话,有指责梁依童不体贴的意思, 她将食盒放在了地上, 慌忙跪了下来,「奴婢只是担心王爷有些累, 没有旁的意思, 求王爷和梁姑娘开恩。」 平日豫王说完退下,还从未有哪个丫鬟擅自做主跪下求饶,哪个不是老老实实退了下去?见状,豫王神色冷了下来,眼眸说不出的幽深, 「听不懂人话?」 那一瞬间,黄妙儿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危险感, 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再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连滚带爬退了下去。 梁依童眨了眨眼, 根本没料到豫王直接出口赶人, 她那点不爽的小情绪也随着黄妙儿的退下, 彻底消散了,见豫王板着脸,她才伸手拉了拉豫王的衣袖,软声道:「王爷勿恼,她说的也有道理,王爷肯定累了,咱们去凉亭歇息一下吧。」 这点路对豫王来说自然不算什么,行军打仗时,为了赶路,他有时一天都不曾停歇,那会儿都不累,何况这个时候,怕小姑娘渴了累了,他倒也没反对。 两人便入了凉亭,春儿瞧到黄妙儿被赶走后,整个人都缩在了角落,根本不敢现身,直到瞧到主子们要进凉亭,她才战战兢兢地拎着食盒走了过来,连忙拿帕子擦了擦凉亭内的桌椅,擦完,又恭敬地将食盒放在了木桌上,打算将瓜果拿出一些。 瞧她胆小如鼠,也不像黄妙儿那样有勾引人的心思,梁依童温和的笑了笑,对她道:「我来摆吧,你提了一路,也该累了,去歇息一下吧。」 她说着,便打开了食盒,春儿哪敢劳烦她,正想自己来,却见豫王沖她摆了摆手,春儿不敢违抗命令,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食盒里不仅有松子、如意糕、还有时下一些瓜果,梁依童并不饿,清楚王爷也不爱吃糕点,只是拿出了松子和南瓜子,又拿出了切成几瓣的橙子。 他们边赏景,边吃松子,倒也有趣,没一会儿梁依童就剥了一把松子,她递给了豫王,「王爷你吃吧。」 豫王正在剥南瓜子,闻言只是扫了她一眼,「自己吃,不用管我。」 梁依童向来听话,便当真不再管他,谁料过了一会儿他却给她剥了一把南瓜子,梁依童也不跟他客气,喜滋滋全吃了下去,原本是在看风景,过了一会儿却变成了她在看他。 他依然在剥南瓜子,一双修长的手指,却比外皮都要白,梁依童越瞧越觉得好看,她忍不住盯着看了好几眼,直到豫王抬头扫了她一眼,她才心虚地收回目光,笑道:「王爷剥瓜子的速度真快。」 怕她吃多了上火,豫王也只给她剥了两把而已,坐着歇了一会儿,两人又往瀑布前走了几步,就近观赏了一会儿,梁依童还是头一次出来玩,也是生平第一次瞧到瀑布,听着哗哗的水声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她对豫王道:「若能就近观赏就好了,被水打湿一点衣服也不怕,从瀑布下穿过,肯定很有意思。」 「明年夏天可以带你过来体验。」 梁依童眼睛亮了亮,「王爷定要说话算话!」 豫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不置可否,快要午时他们才下山,下山时,豫王道:「山上的日出日落,景色极美,下午若还想出来,可以带你去山顶看看,瞧一下日落。」 第94页 梁依童有些心动,却又怕看完,时间太晚,没法回府,然而她又难得出来一次,好想观看一下呀,连豫王都说了很美,肯定超级美吧? 梁依童好不纠结,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以为她是担心作画的事,「我已经派人去跟老爷子打过招唿了,你晚两日回去再学不迟。」 梁依童哪是担心这个,不过是担心黄妙儿会半夜爬床,想着盯紧点,应该无事,她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些,「那就留一晚吧,晚上看看日落。」 两人就这么定了下来,下山后,梁依童才瞧到别庄里还有个赛马场,豫王道:「下午若想骑马,也可以过去骑一会儿。」 梁依童大腿根依然有些隐隐作痛,慌忙摇了摇头,「不骑了,明日离开时,可以再骑马,用了午饭,在庄子里转悠一下吧,下午去爬山,等爬到山顶太阳肯定就快落山了。」 豫王没什么意见。 此时,黄管事已经知晓了他们下山的消息,已经让厨子做午膳去了,没过多久,春儿也回来了,问了一下,才知晓黄妙儿之所以提前回来,竟是惹了豫王的不喜。 黄管事多少有些吃惊,毕竟别庄这几个丫鬟一直以来都是黄妙儿最为优秀,她不仅会来事嘴巴也甜,很容易讨人欢心,春儿的相貌虽也算出色,却笨笨的,不然黄管事也不会唯独收了黄妙儿当干女儿,却没收春儿。 谁料黄妙儿竟被赶了出来,反倒是春儿没留下坏印象,等豫王和梁依童的午膳被做好时,黄管事便道:「春儿带头去摆膳吧,妙儿留下别去了。」 黄妙儿有些不服,欲要为自己争取机会,对上黄管事冷淡的目光时,她才讪讪住了嘴,等旁人都退下时,黄妙儿才上前一步,给黄管事揉了揉肩膀,低声道:「干爹,你是不是听春儿说什么了?」 「你难道真以为女儿被豫王厌弃了不成?女儿又不是那等蠢笨之人,才打了一个照面,怎么可能就招人讨厌?难道干爹也觉得女儿是那等蠢笨之人不成?」 她一双小手柔弱无骨,给他揉肩时,半个身体都趴在了他身上,还撒娇似的在他身上晃了晃,语气也委屈极了。 黄管事心底的火轻而易举就被她勾了起来,他一把将她拉到了腿上,搂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少女唿之欲出的胸部直接蹭到了他身上,黄管家唿吸都急促了起来,脸颊蹭了蹭她的,「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干爹自然是信你的,你说什么干爹都信,快别委屈了。」 若非有意将她献给豫王,他肯定早把持不住,破了她的身,说起来,他愿意收她当干女儿,就是瞧中了她的风情。 黄妙儿抵着他的胸膛,压下了眼中的厌恶,娇滴滴道:「女儿也没什么可委屈的,您愿意收我当女儿,提高我的身份,我再欢喜不过,不过今日的事,我也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她越说声音越低,「女儿不过是建议王爷休息一下,他不过多看我两眼,梁姑娘的脸却板了起来,活像我已经抢走了王爷。说来说去还不是碍了她的眼?听说王爷过来就是为了给她庆生,如果不是她容不下奴婢,王爷又岂会让我退下?」 黄管事心中微微动了动,已经信了大半,黄妙儿这等姿色,肯定是女人的眼中钉。若是豫王已经看上了她,他不再让她现身,倒是平白错过一个讨王爷欢心的机会。 黄管事沉吟了片刻,道:「晚上摆膳时,你也别现身了,免得真碍了梁姑娘的眼。等她歇下后,豫王沐浴时,我寻个藉口,唤你进去服侍。」 黄妙儿心中有些欢喜,凑过去搂住黄管事的脖颈晃了晃,「干爹最好了!我就知道您疼我,您放心,等女儿发达了,绝对忘不了干爹的提携。」 黄管事拍了拍她的屁股,「忙去吧。」 黄妙儿扭着臀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却又退了回来,回头时,恰好瞧见黄管事正盯着她,眼中全是对她的痴迷。 她眸底闪过一丝得意,愈发觉得男人呀,最好煳弄,她柔声道:「干爹,晚上若是需要女儿过去服侍,这身衣服,肯定是不行的。」 她穿的是丫鬟的服饰,自然无甚特色,若想抓住男人的眼球,肯定是穿的越暴露越好,黄管事本就贪图美色,自然也清楚什么样的衣服,最让男人把持不住,他低声道:「这个你不必管,我自有安排。」 黄妙儿便满意的退了下去。 午膳时,梁依童便发现黄妙儿没有出现,她总觉得以黄妙儿的胆大包天,肯定不可能一下子被吓唬住,说不得还会找机会往豫王跟前凑,见她没来,梁依童并未彻底放松警惕。 下午,她就跟豫王一起在庄子里转悠了一下,农庄风景极佳,一望无际满眼的绿色,让人的心胸都开阔了些,梁依童甚至觉得,等她復了仇,王爷也无需她伺候时,她就可以来这儿安度晚年,想想就很美好。 为了看日落,他们只转悠了半个时辰,就再次上了山,冬天太阳下山很早,抵达山顶时,夕阳已经有落山的趋势。 不知何时,金色的光辉就将山脉笼罩了起来,晚霞当真是美极了,梁依童眼中盛满了震撼,根本没料到夕阳竟如此漂亮。 见小姑娘眸中满是餍足,豫王低声道:「日出也很漂亮,不过需要很早就爬起来,下次时间充足的话,可以带你来看日出。」 梁依童弯了弯唇,开心地应了下来,她这次上山没让豫王背,下山时,暮色却已经四合了,怕天彻底黑了,还下不去,她才肯让豫王背她。 第95页 她今日走的路比之前一个月都多,这会儿早累了,小姑娘趴在豫王肩头,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小脸软软贴在了他颈部。 豫王一颗心软成了一团,低声喊她,「童童?」 他声音那样温柔,梁依童迷迷煳煳醒了,搂着他的脖颈软软问他,「怎么啦?」 「别睡,路上冷,万一患了风寒就不好了,若是困了就跟我说说话。」 梁依童勉强应了一声,蔫哒哒靠着他,依然控制不住地犯困,豫王有些无奈,干脆加快了步伐,等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见豫王竟一路背着梁依童回来的,黄管事心中都有些震惊。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有些后悔,晚上的安排,若是黄妙儿已经碍了梁姑娘的眼,就沖王爷对梁姑娘的宠溺程度,肯定不会留下她吧? 想到黄妙儿活色生香的模样,黄管事心中才安定了些。 豫王直接将梁依童抱回了他的房间,给她脱掉鞋袜,盖好被子,才去处理公务,出来陪了她一天,有些事却没法丢下,豫王又忙了起来。 梁依童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睡醒后,她才发现早就回到了住处,屋里亮着的蜡烛都燃了一半,也不知什么时辰了,想到黄妙儿爬床的事,梁依童心中惊了惊,赤着脚下了床。 第44章 梁依童直接下了床, 揉着眼睛往外走了去,走到外间,才发现王爷正在忙, 他面前放了一堆文书,也不知何时送来的, 听到脚步声, 他才抬起头,见少女赤着脚, 豫王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怎么不穿鞋袜?」 梁依童眨了眨眼,莹白剔透的脚趾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 不好意思道:「忘了。」 怕夜已深, 黄妙儿已经爬了床,她才一时着急下了床,好在卧室内炭火烧得足,又铺着地毯根本不觉得太冷,豫王眉头依然拧着, 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快回去。」 他板起脸时, 还是很有威严的,梁依童皱了皱鼻子, 乖乖回到了床上, 却见豫王也跟了进来, 梁依童拿起袜子穿了上去, 正想弯腰拿起靴子时,却见男人弯腰将她的靴子拿了起来。 梁依童眼眸微微动了动,羞赧地缩回了脚,「王爷,我来就行。」 见小姑娘实在又羞又囧,豫王也没勉强,直接递给了她,梁依童穿好靴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问了一下王爷,梁依童才发现,她只睡了一个时辰。 等她简单洗漱了一下,豫王就带她去用了晚膳,餐桌上有各种蔬菜,还有鲤鱼汤,爆炒五花肉,小鸡炖蘑菇,虽不如王府的菜餚精緻,味道倒也不错,梁依童有些饿了,比平日吃得还稍微多了些。 用完晚膳,按理说,她就该回房休息了,可是今日她却挂念着黄妙儿的事,便问道:「王爷,你还要处理公务吗?」 「嗯,还需要一个时辰,你先去休息吧,不必管我。」 梁依童睡了一觉,正精神着,连忙摇头,「我刚睡醒,还不困,我给王爷研墨吧,陪您一会儿。」 她说着就率先站了起来,朝他刚刚处理公务的地方走了去,这会儿才刚戌时,左右不算太晚,豫王便也没阻止。 他处理公务时,她干脆拿了本一旁的书册随便看了起来,这本书是讲治水的,梁依童虽从未接触过竟也看得津津有味的,不知不觉,就入了迷,连豫王何时处理完的公务都没留意到。 直到豫王伸手在她脑门上轻叩了一下,她才回神,抬眸时,恰好对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梁依童乖巧点头,她正欲退下时,却见黄管事恭敬地叩了叩门,在门外道:「王爷,梁姑娘,奴才命人给你们烧了水,现在可要沐浴?」 他刚刚一直在院中候着,见他们起了身,才连忙走了过来。 在外走了快一天,自然需要洗澡,豫王道:「将水抬来吧。」 别庄比不得豫王府,没有汤池,想沐浴,也只能简单在木桶里泡一下,豫王对黄管家道:「往她房中多添点炭火。」 黄管家恭敬地应了下来,一瞧到王爷要沐浴,梁依童就想起了三皇子沐浴时,黄妙儿不请自来的画面,她那身穿着,分明是想勾引三皇子,想到她今日面对豫王时,不胜娇羞的模样,梁依童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她低声道:「我还不困,等会儿再沐浴,先不必抬我的,王爷先沐浴吧。」 豫王垂眸扫了小姑娘一眼,显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跑了一天,不累?」 梁依童弯了弯唇,「不累,下山时,都是王爷在背我,王爷先去洗吧,这本治水的书,我瞧着很有意思,不若让我再看小半个时辰吧,看完这一部分我就休息。」 见她抱着书,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豫王也没再干涉,本就是给她庆生来了,没道理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她,豫王点了点头。 黄管事却不由看了梁依童一眼,见她竟是又在王爷这儿坐了下来,心中不由有些打鼓,难不成这小少女瞧破了黄妙儿的心思,怕她来引诱王爷,才刻意在这儿守着? 黄管事道:「夜色已深,梁姑娘不若先回房吧,老奴已经命人往你那儿多添了炭火,肯定要比王爷这儿暖和。」 梁依童摆摆手,「没事,我不冷,就在这儿看完这一点吧,一会儿就不必跑来还书了,直接回房休息即可,你们忙,不必管我。」 第96页 小厮已经抬着木桶走了过来,豫王扫了小姑娘一眼,见她已经窝在了太师椅中,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想到一会儿沐浴时,她却在外间呆着,说不准水声都被她听了去,豫王一颗心就跳得快了几分。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怕再待下去,会被人瞧出异样,便率先转身入了内室,小厮已经将木桶抬入了室内,又加了热水,随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梁依童说是在看书,豫王进去后,却有些看不下去,反而时不时扫一眼院落门口,她跟豫王是直接骑马过来的,身旁连个侍卫都没有。如今院中除了黄管事亲自守着,根本没有旁人,黄妙儿若是想进去,只要得了黄管事的首肯,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过了没多久,果然瞧到黄妙儿走了进来,这么冷的天,她竟然脱掉了夹袄,只着一身海棠色纱裙,梁依童站在室内都能瞧到她丰满的胸脯,跟上次一样,摆明了是想爬床,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脚上没有系铃铛。 黄管事扫了梁依童一眼,见少女站起了身,目光有些清冷,心中便清楚,现在肯定不能让黄妙儿进去,他往外走了几步,对黄妙儿道:「刚刚忘记给王爷送香胰子了,才让你送了一下,我给王爷送去就好,你先回去吧。」 说完,还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黄妙儿瞧到梁依童时,心中就明白了什么,她微微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只觉得这少女定然是故意的。 院中挂着好几个灯笼,夜色虽深,院内却灯火通明,梁依童眼神好,自然没错过她眼中的郁色。 梁依童本就有些不喜欢她,见她还敢生气,心中更添了几分恼火,她怕吵到豫王,也没立刻说什么,往外走了几步。 黄妙儿怕她发火,也没跟她打招唿,转身就往院外走了去,只想尽快离开。外面这么冷,她能坚持到此刻,已经着实不易了,见梁依童在这儿守着她便清楚,这次想进去,肯定难得很,她直觉向来很准,清楚梁依童必然是有意的,她才这么恼火。 她离开的步伐都带了分火气,正朝外走着,谁料室内的少女,竟走了出来,直接喊住了她,「等一下。」 她好歹是豫王带来的人,黄管事也特意吩咐了不可得罪她,黄妙儿只得停了下来,扭头恭敬地福了福身,「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梁依童已经一步步走到了她跟前。她眯着眼打量了黄妙儿一眼,这才发现难怪她的胸有种唿之欲出的感觉,原来除了一层薄纱,竟然连肚兜都没穿。 上一世梁依童还因她暴露的衣着脸红了许久,根本没敢多看,这会儿,再这么瞧着,竟也觉得就这么回事,不就是胸大了些,又露了些? 难道上一世她就是靠这个爬上了王爷的床?梁依童有些费解,明明王爷也不是好色的人呀,黄妙儿不仅比不上郑晓雅,跟柳之蔓和萧梦欣相比,她都差了点,不过有一副丰满的□□罢了。 猜到传言未必是真的,梁依童心中的膈应感才散去了些,她笑眯眯对黄妙儿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中午你跟着我们去了后山。」 黄妙儿冷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却又硬撑着没抱紧双臂,恭敬回道:「奴婢唤妙儿,认了黄管事当干爹,才被冠了黄姓,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她本以为抬出黄管事,梁依童多少会给她一点面子,让她就此退下,谁料,却听她悠悠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瞧着你这衣服还挺有趣,我长这么大,还从未瞧见有人这样穿过,你怎么走出的门?不怕羞吗?」 她不曾真进去勾引王爷,梁依童自然无法呵斥什么,清楚她穿成这样自然很冷,肯定正巴不得赶紧回房呢,就想跟她唠会儿。 黄妙儿哪里不知,她正损她呢,见她眨着眼,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她心中的火气愈烧愈烈,唯有垂着眸,才堪堪遮住眼中的情绪。 她低声道:「奴婢本来已经歇下了,听到干爹的人在找香胰子,恰好我房中有,就匆忙给王爷送了来,就没管衣服的事。」 言下之意,一切都是为了豫王做出的牺牲。 倒真是巧舌如簧。梁依童权当没瞧到她打寒颤的模样,又跟她唠了几句,见黄管家给王爷送完香胰子,走了出来,梁依童弯了弯唇,沖黄管事招了招手。 见黄妙儿依然站在院落门口,冻得唇都紫了,黄管事才不动声色扫了梁依童一眼,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瞧着言笑晏晏的,倒真不能小觑,哪怕梁依童生得极为漂亮,他也不敢多瞧,恭敬地询问道:「姑娘唤老奴可有什么事?」 梁依童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妙儿姑娘一路走来,这个模样也不知被几人瞧了去,哎,她虽然是匆忙之下跑了出来,影响总归不好,你随我们一起出去问问,都是谁瞧到了她这个模样吧,若仅有一人不若将亲事定下来。好歹王爷没瞧到她这个模样,不然岂不是污了眼睛?」 黄妙儿脸色变了又变,哪怕平日里很是能说会道,这会儿也有些崩溃,她低声道:「没人瞧到,大家都回房休息了,一路上只有我。」 梁依童惊讶道:「原来在妙儿姑娘眼中,黄管事不是人呀,那他是什么东西?」 黄管事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碍于豫王的权威,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黄妙儿心中有些慌,扫了黄管事一眼,见他脸色难看,她眸中都含了泪,因唇色发紫,脸色发白,鼻涕也淌了出来,哪还有平日楚楚动人的模样? 第97页 黄妙儿哭道:「梁姑娘这话真是让奴婢好生惶恐,奴婢早就认了黄管事当干爹,他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却将他看做了父亲,又岂会不拿他当人看?」 梁依童眨了眨眼,有些头疼地捂住了脑袋,「哎,我就怕姑娘哭,你快别哭了,就算你拿黄管事当爹看,这个模样被他瞧到,也有些不妥,你爹若真在这儿,可不是这个眼神。」 黄管事被她臊的满脸通红,也深深低下了脑袋。 估摸着豫王该洗好了,梁依童啧了一声,道:「罢了,你们爱咋咋吧,我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黄妙儿都要冻僵了,鼻涕也一个劲儿往外掉,偏偏没有擦拭的东西,要多狼狈就多狼狈,这会儿就算豫王出来了,她也不敢往他跟前凑,听到梁依童的话,她就哆嗦着退了下去。 黄管事竟也不知道该跟梁依童说些什么,他当管事也有十来年了,早就忘了被人损的滋味,此刻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偏偏豫王还未歇下,他也无法退下,只能躬身站在院中。 梁依童这才痛快了些,估摸着短时间内,黄妙儿应该不会再来了,她才悠悠走回房间。她刚回来没一会儿,就见豫王走了出来。 男人一身雪白色常服,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因刚沐浴过,身上还带着一丝水汽,他甚少穿白衣,此刻愈发显得五官冷白而俊美,信步走来时,竟是有种谪仙的气质。 梁依童才刚装模作样地拿起治水的书,瞧到豫王,才合上书本,「王爷洗完啦?好快!」 豫王刚刚虽在室内呆着,却隐约听到了小姑娘怼人的话,从他们的对话中,他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他最厌烦的就是这些不守本分、痴心妄想的丫鬟,这会儿神色自然有些不悦。 梁依童悄悄瞄了他一眼,因为是头一次瞧到他如此不悦,她心中莫名有些打鼓,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难道是因为她将爬床的丫鬟赶走了,他才不爽的? 难道上一世,黄妙儿真爬床成功了?梁依童心中根本不能接受,王爷这般好,配什么女子都使得,黄妙儿那等女人,哪里配得上他? 哪怕只是给他暖床,梁依童都有些无法接受,见男人神情不太好看,她也有了小情绪,将书直接丢到了原处,低声道:「王爷怎么不高兴?难不成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不会是怪我将人赶走了吧?」 也是,他自幼习武,又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敌人,耳力肯定也非凡人能及,能听到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见小姑娘抿着唇,神色淡淡的,豫王微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时,他不怒反笑,他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胡说什么?嗯?难道在你心中,我是那般好色的人?」 见他的怒火并非针对自己,梁依童才知晓她是误会了,她脸颊有些烫,小声嘟囔道:「谁让你一出来,就拉着脸,我哪里猜得透你的心思?」 豫王又揪了一下她的脸蛋,声音微微有些低沉,「我如果这般好色,你觉得你逃得了?」 梁依童懵了一下,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她的脸腾地红了,小姑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她直接往他脚上踩了一下,哼了一声,「你胡说什么?」 见她羞得快要冒烟了,豫王才哂笑一声,没再理她,黄管事已经躬身走了进来,喊了两个小厮,让他们进去将水桶抬了出来。 夜色已晚,梁依童又尚未沐浴,豫王倒也没直接发作,而是吩咐小厮们将热水抬到了她房中,让她沐浴了一番。 梁依童洗完澡,却没有入睡,大概是黄妙儿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大胆,她竟有些担心,她晚上会偷偷潜入豫王的房间,万一以给他盖被子为由潜了进来,可如何是好? 梁依童想了想,干脆抱着枕头,去了豫王这儿。 她过来时,豫王已经要歇下了,听到少女的脚步声,他才起身点亮了蜡烛,梁依童瞧到亮光,才叩了叩门,「王爷,你歇下没?」 「何事?」 梁依童讷讷道:「我、我有些怕,可以睡在外间吗?」 豫王自然清楚她不是个胆小的,来王府的头一晚,她还不是一个人在清幽堂住的?他已经看出了这小姑娘是不太喜欢黄妙儿,估计是怕她爬床,才跑了过来,他心中有些好笑。 他原本还想明天一早再解决黄管事和黄妙儿,这会儿干脆让人将副管事唤了进来,黄管事自然也跟来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不知道豫王这是想干嘛。 豫王却没管她,直接对副管事道:「黄管事年龄大了,该从位置上退下了,从今日起,你接任黄管事的职责。」 黄管事整个人都有些懵,他明明身体还健康着,就是再干几年都没问题,猜到王爷为何这般对他后,他连忙跪了下来,「王爷,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做啊,都是黄妙儿那丫鬟,自作主张跑了过来,小的已经拦下她了,根本没让她进来。」 豫王淡淡道:「你若没有掺和,她一个丫鬟又岂敢如此?事已至此,犹不知悔改,心思如此不正,本该杖毙,念在你为王府效劳多年的份上,我便饶你们一命,今晚各领三十板子,滚出别庄,生死由命,好自为之吧。」 黄管事还想再求饶,副管事却已经命人将他拖了下去,小院内很快就再次安静了下来,梁依童眨了眨眼,倒是没料到,他将人唤来竟是为了处罚他们。 第98页 等人退下后,豫王才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这下还担心吗?还用睡这儿吗?」 梁依童的脸腾地红了。 第45章 她哪会承认是怕黄妙儿爬床,才跑来的, 梁依童抱紧了怀里的枕头, 低声解释道:「我是因为庄子里没有侍卫巡逻才怕的, 又不是怕黄管事和黄妙儿, 刚刚是我思虑不周才跑了过来, 我就算害怕, 睡在外间也着实不妥,我去找春儿凑合一晚吧。」 她说完就想熘走,豫王却拉住了她的手, 以为小姑娘当真是有些害怕, 他压下了心中的波澜, 垂眸道:「就睡这儿吧。」 梁依童眨了眨眼, 其实她睡这儿确实不妥,如今黄妙儿已经被解决了,她也没了留下的必要, 「真不用,我去春儿那儿就行……」 她话没说完, 男人就已经拉着她进了内室,他手臂似铁钳,明明也没见他用力,梁依童却被他带到了内室, 见她还想往外走, 豫王按住了她的肩膀, 垂眸道:「听话。」 梁依童扫了一眼室内的大床, 脸颊红得几乎滴血,她、她就算要留下,也不能跟他一起睡呀,哪怕他将她当成了妹妹,她也不是孩子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一起睡,算怎么回事? 梁依童脸颊涨得通红,鸦羽似的长睫颤了颤,小声道:「不、不行,我怎么能睡这儿?我、我睡觉一点都不老实,会抢你被子的。」 她脸蛋通红,耳根处也添了一抹红潮,神情不自在极了,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心跳微快了几分,他近乎狼狈地移开了视线,哑声道:「瞎想什么?你睡里间,我去外间。」 室内要比外间暖和的多,庄子里没几个人,没他的命令没人敢进来,就算她睡这儿,于她的名声也不会有影响。 梁依童这才知晓她是误会了,小姑娘脸颊红得几乎滴血,豫王却已经起身去了外间,男人身姿挺拔,气质卓然,依然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然而内心却远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梁依童却丝毫没瞧出他的异常,她甚至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王爷这般品行,哪里会想着跟她一起睡,反倒是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梁依童呜咽了一声,扑到了床上,将自己埋到了枕头里,也不好意思再出去了。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脸颊没那么烫后,她才上床,她本以为睡不着,然而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大概是遇见黄妙儿的缘故,她竟然再次梦到了在三皇子府的事情。 她梦见黄妙儿像其他女人一样,被三皇子抽得遍体鳞伤,被人拖了出去,地上满是血。她还梦到了第一次被三皇子召唤的那一晚,那个时候她已经在三皇子府待了三个多月,骨折的腿已经彻底养好了。 晚上,丫鬟婆子前来伺候她沐浴时,梁依童才知晓晚上竟要侍寝,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三皇子不能人道,她才不过刚刚十四岁,甚至不太懂男女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隐约记得会被人扒光衣服,为所欲为,梁依童内心异常的煎熬,她甚至想就这么死掉算了。 然而房内却连个簪子都没有,她全程被人盯着,甚至无法伤害自己,她被嬷嬷架着抬入了汤池中,身上洗得香喷喷的,只着一件雪白色的里衣,就被人抬到了三皇子那儿。 她被婆子放在三皇子的寝室时,三皇子正在饮酒,他情绪并不稳定,眼睛都泛着猩红,瞧到梁依童,他邪气的笑了笑,少女跪坐在床上,眸中含泪,一张脸却清纯至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也更有让人破坏的欲望。 他一把抓住她的头髮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梁依童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被迫抬起了头,少女肤如凝脂,修长的脖颈,美得犹如天鹅颈,脖颈却又那样脆弱,似乎一折就能将她弄死。 瞧到她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眼中的戾气才散了些,添了分饶有兴致的感觉,他好似很喜欢美人落泪,手指从她唇上,摩挲而下,握住了她的脖颈,凑到她耳旁道:「知道怎么服侍我吗?」 梁依童其实是不知道的,嬷嬷只交代了她,无论如何不要主动靠近三皇子,连他一根头髮丝都不许接触。 梁依童被他握着脖颈,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道,颤得更厉害了,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又怎样?想让我服侍你,下辈子吧!有本事弄死我!」 他神情逐渐冷了下来,笑得异常残忍,「不想服侍?」 他仰天笑了一下,勾了勾唇,凑到她耳边时,却是冷冷道:「你以为你服侍的了?好呀,既然不想服侍,我偏要让你服侍,脱掉衣服。」 梁依童并不知道他平日唤人来伺候时,都是单纯地抽打美人,令他们哭,她的不服从,在某种程度上,不仅惹恼了三皇子,还令他升起一丝恶趣味,见她越是抗拒,他越要羞辱她。 梁依童不肯脱,三皇子过来扒她衣服时,她伸脚就去踹他,三皇子眼底泛着不知名的光,活像个被惹怒的野兽,梁依童怕极了,被他撕掉外衣时,她只觉得天地一片灰暗,挣扎着向一旁躲去。 她撞翻了桌子,见茶杯摔成了碎片,她颤抖着拿起一片,红着眼睛,指向了他,「你别过来。」 三皇子恼火的同时,却又很享受她的恐惧,他朝她一步步走了去,撕碎了她的里衣,少女肌肤雪白,莹润的肩头露了出来,哪怕尚未发育完全,依然有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第99页 三皇子心中一片激盪,下身却偏偏没有反应,他恨红了眼睛,拿起一旁的鞭子就朝少女白皙的后背上抽了去,鞭子落在身上时,梁依童疼得眼中瞬间就冒了泪。 梦中的她,再次回到了那一晚,她缩在角落,疼得身体颤抖个不停,男人不知抽了多少下,刚开始她还能死撑着就是不求饶,疼得几乎晕厥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始求情。 泪珠儿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梁依童缩成了一团,她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小声呜咽着什么,根本不知道现实中的她,也哭了起来。 三皇子带给她的恐惧,早已深入了骨髓,哪怕当初被豫王救下时,她也是整晚的做噩梦,不是半夜惊醒,就是醒来时,被褥已经被哭湿了一片,来到豫王府后,又佩戴了各种安神的香囊,她睡得才能稍微安稳一些。 这一晚,她却再次做了噩梦,豫王就在外间,小姑娘小声梦呓着什么时,他就睁开了眼睛,本以为她是有说梦话的习惯,过去就好了,谁料,她却又抽泣了起来,小声的啜泣断断续续的,虽不甚清晰,却那般的无助,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绝望,豫王眉头紧蹙了起来。 他来到内室时,透过月光隐约瞧到了小姑娘的睡颜,她眉头紧蹙,缩成一团,小脸上满是泪,豫王向来无坚不摧的一颗心,此刻竟也揪成了一团。 他伸手晃了晃小姑娘的肩膀,「童童?」 梁依童却好似听不到他的唿唤,她沉浸在绝望中,小身体也颤个不停,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不要过来,你走开,不要过来。」 豫王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心疼,他掀开被子上了床,躺到了小姑娘身侧,将人搂到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没事了,你在做梦,不要怕。」 他的声音很温柔,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背,噩梦中,梁依童隐隐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搂住了他的腰,小脸也紧紧贴在了他胸膛上。 温香软玉在怀,豫王却并未升起任何不纯洁的念头,这一刻,他心中满是对她的心疼,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梦到了小时候被宋氏刁难的场景,还是梦到了从三皇子那儿逃走的场景,不管哪一个,想到她曾经的经歷,他都只余心疼。 他顺着她的背抚了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安抚下,女孩颤抖的身躯,总算稍微停了下来,豫王躺在她身侧,抚平了少女眉心的褶皱,见她总算睡得安稳了些,他才想要回去。 他伸手打算移开她的手臂时,才发现少女不单单搂着他的腰,她的手也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他试图让她松手时,她却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不仅小脸贴着他的胸膛,身体也离得更近了。 他一直以为她尚未发育,谁料如今,被她紧紧贴着,他才发现,他之前好似错的有些离谱,豫王一时心跳如鼓,却又怕将她吵醒,竟是动也未动。 他垂眸静静注视着她的睡颜,半晌才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个吻,只觉得上辈子肯定欠了她的。 他搂着她,也闭了眼,打算假寐片刻,等她翻身时,再起来,谁料小姑娘趴在他怀里乖巧极了,后半宿竟是完全没有改变姿势的意思,豫王也懒得再等了,直接闭上了眼,也睡了会儿。 他上半夜本就一直没睡着,好不容易眯着时,却听到了小姑娘啜泣的声音,又抱着她等了许久,几乎大半宿未睡,反倒是梁依童睡得比他好一些。 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哪怕夜晚成宿的做噩梦,第二天也是天不亮就醒了,她睁开眼睛时,就发现了不对劲,她床上竟是多了个人,她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 因意识尚未彻底回笼,有那么一刻,梁依童甚至以为,她根本没有重生,也没有逃出来,她依然待在三皇子府,身边的男人正是那个让她又惧又怕的男人。 其实上一世,她也只被三皇子搂着睡了一次,那次,是他头一次吻她,他似是醉了酒,醒后,他就将让人将她抬走了,看着她的眼神也极其复杂,似是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厌恶和喜爱。 梁依童身躯都僵硬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想刺死她,她下意识朝床头摸了去,这次竟真在一旁摸到一个簪子,她朝他刺去时,却被男人一把捉住了手。 男人的手微微有些凉,却又很是熟悉。 梁依童的意识这才彻底回笼,她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垂眸看去时,果然发现将她搂在怀中的并非三皇子,而是豫王,男人五官俊美,神情淡漠,她怎么都不可能认错。 豫王也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才刚闭了会儿眼,眼睛里甚至带着血丝,红得有些瘆人。 梁依童眼睫颤了颤,粉嫩嫩的唇因紧张微微抿了起来,见豫王抽走了她手中的簪子,她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不是要刺你,王爷,你怎么在这里?」 豫王依然困,他都没发现他竟有起床气,他蹙着眉,竟是搂着她又闭上了眼睛,只是淡淡指责了一句,「聒噪。」 他温热的唿吸全打在了她脖颈上,梁依童整个人都僵住了,却又不敢动弹。 第46章 梁依童任他抱着睡了一会儿,她脑袋也有些懵, 有那么一刻, 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然好端端的豫王怎么跑到了她床上。 梁依童迷迷煳煳闭上了眼睛,觉得等再次睁眼, 王爷肯定就不在了, 她闭上眼睛后, 意识却更加清醒了, 她根本不像是在做梦,周围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第100页 他的存在感也很强,温热的唿吸喷洒在她的脖颈上,梁依童只觉得皮肤一阵酥麻感, 还有他搂在腰间的手臂, 那样有力, 她甚至有种腰肢被他烫到的感觉。 梁依童一动不敢动, 她闭眼躺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眼睛, 偷偷瞄了他一眼,她被他搂在怀里, 因离得太近,她甚至瞧不到他俊美的五官,只能瞧到他坚硬的下巴。 梁依童胸腔中如揣了一只小兔子, 怦怦怦跳个不停, 脑海中也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闪过什么画面,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赶走了爬床的丫鬟,他才过来的,可是她又极相信他的人品,瞬间又将这个可能性排除了。 梁依童躺得很不舒服,忍不住小幅度动了一下身体,谁料她一动,他就感觉到了,直接将人往怀里揽了一下,下巴抵住了她的脑袋,这下竟是搂得更紧了。 这么一动,她就发现了不对,枕头上有一小片地方竟然是湿的,她从梦中惊醒过不少次,天亮时也发现过自己哭湿了枕头,她隐隐回忆起一点做噩梦的感觉,当时好似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绝望中,怎么醒都醒不过来,可是隐约中有一双手臂轻轻抱着自己,一直温柔地顺着她的背。 所以,豫王是发现她在做噩梦,才过来的? 想通后,梁依童怦怦乱跳的心才逐渐恢復了正常,心中只余感动,想到他刚刚睁开眼睛时,眼中满是红血丝,她没有再动,男人的怀抱真的很有安全感,梁依童竟也逐渐有了睡意,不知何时,在他怀中就睡着了,他睡得并不安稳,察觉到豫王起身时,她也睁开了眼睛。 「王爷?」梁依童连忙坐了起来,随着她的起身,少女乌黑的髮丝跟着晃动了一下,在空中盪出优美的弧度。 豫王本想趁她睡着,出去穿一下衣服,见她竟也醒了,他才垂眸朝她扫了过来,少女肌肤赛雪,五官明艷,鸦青色的眼睫像一把小扇子悄悄地立着,连揉眼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娇俏。 他眼眸微微动了动,「睡好了?」 梁依童点头,这才朝男人看了去,见他眼底依然有红血丝,她神情有些羞愧,「是不是我做噩梦吵到了王爷?」 豫王虽未睡好,此刻精神头倒也不错,瞧到小姑娘自责的神情,他心中的怜惜又冒了出来,他伸手揉了一下少女乌黑柔软的髮丝,语气都柔和了几分,「梦到了什么?哭成这样?哄都哄不好。」 那个哄字,让梁依童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粉嫩柔软的唇微微抿了抿,上一世的事,她自然是没法说的,只是道:「我也记不清了,兴许是梦到了小时候,小时候梁依茜很爱欺负我,我怕疼,就会哭鼻子,让王爷看笑话了。」 豫王总觉得小姑娘没说实话,只以为她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他也没有深究,只是道:「经常做噩梦?」 梁依童下意识瞒了一下,「也不是经常。」 她却不知道她心虚的小模样,直接被豫王瞧了个彻底,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甚至可以瞧到她眼睫颤动的次数,见她神情有些忐忑,豫王心中软成了一团,他又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低声道:「以后都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懂吗?」 梁依童忍不住抬起小脑袋瞧了他一眼,恰好跌入男人深邃的眼眸中,他一双眼睛漆黑沉静,像是蕴含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梁依童乖巧点头,明明两人都未着外衣,就这样坐在床上,气氛应该很尴尬才对,梁依童心中却丝毫没有排斥感。 她还记得那次被三皇子搂着睡的事,哪怕一瞧见三皇子,她就本能地恐惧,她还是反抗了许久,她不仅抓伤了他,自己也受了许多伤。 她明明很抗拒男人身上的气息,可是跟豫王待在一起,她却很安心。梁依童不由道:「王爷,谢谢你。」 她却不知豫王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的道谢,他宁可一睁眼瞧到她羞赧不自在的模样,哪怕再给他一簪子都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他来这里安慰她,只是因为心善,若非在乎她,他又岂会多管闲事? 豫王蹙了下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有什么可谢的?梁依童,你记住,以后都不要跟我说谢谢。」 他最近都是喊她童童,都好久没这么正式喊过她了,梁依童听完,心中竟有些忐忑,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捕捉到了他的不悦,她小心翼翼问道:「王爷你生气了?我不是跟你客气,而是……除了感谢,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豫王却哂笑了一声,「谁说没有?」 梁依童眸中带了点惊讶,「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少女双眸乌黑清澈,似一汪泉水,一眼就能瞧到底,干净的让他都不敢暴露他阴暗的心思,豫王眼眸闪了一下,「以身相许」四个字愣是又咽了回去,见小姑娘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正期待地盯着他,豫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淡淡道:「先欠着。」 见他神情淡然,梁依童实在猜不出有什么是她能做的,她只好乖乖应了一声,她生就一双桃花眼,本该是极其妩媚的,眼神却甚是清澈,这个模样也实在太过乖巧,就仿佛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点头。 豫王心中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命令她闭上眼睛,两人离得那么近,近到他一低头就可以吻到她的唇,他的手最终也只是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哑声道:「既然点了头,以后就只能听我的,懂吗?」 第101页 梁依童并未感受到什么危险,再次乖巧点头。 「答应的倒是利索。」豫王神色淡淡的,根本瞧不出太多情绪,梁依童也无从分辨他话中的意思是赞许还是在笑话她。 她弯了弯唇,「反正王爷又不会让我杀人放火,我有什么好怕的,左右只有一条贱命。」 豫王听到这话拧了下眉,梁依童连忙捂住了唇,「我不乱说就是。」 豫王的神色这才好看些,他淡淡道:「起来吧,时间不早了。」 他说完就起身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梁依童才发现,他衣襟处也有些湿,猜到肯定是自己哭湿的,梁依童脸颊微微有些烫,然而豫王的神色却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扯了一下衣襟,就下了床。 见他不甚在意,梁依童稍微自在了些,她飞快穿了一下外衣和鞋袜,又简单梳了梳头髮,就连忙走到了外间,本想服侍他穿衣的,谁料他也已经穿好了。 一起用完早膳,豫王才沖小姑娘招了招手,「下午再回去不迟,还想到处转悠一下吗?」 梁依童扫了一眼他眼中的红血丝,轻轻摇头,「不去了,王爷肯定没休息好,再回房休息会儿吧。」 见小姑娘眸中满是关心,豫王唇边溢了笑,「这算什么?一宿不睡,也没什么影响。」 梁依童眨了眨眼,「那你早上还嫌我聒噪。」 豫王眼眸有些幽深,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似调侃来了一句,「以后不嫌了。」 梁依童隐隐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豫王却已经转移了话题,「今日是你生辰,还没祝你生辰吉乐,以后都快快乐乐的,懂吗?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梁依童闻言笑弯了眉眼,「王爷能陪我出来一趟,我就很开心了。」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给她庆祝生辰,梁依童真的很高兴,她甚至觉得就算无法报仇,因为遇见了他,这一世,也不算白活。 「当真没有?」 梁依童心中动了动,仔细说起来,还真有一个,虽然早就将他当成了哥哥,梁依童却从未喊过他哥哥,她也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充满了期待,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无端有些紧张,「有吧?」 梁依童紧张道:「我、我能喊你一声哥哥吗?」 豫王的脸有些黑,哪怕早就知道她将他当成了兄长,如今才刚刚一起睡了一晚,她竟丝毫没有旁的念头,他多少有些郁结。 她想喊他哥哥,豫王却不想当这个兄长,他哪里缺妹妹? 第47章 男人漆黑的眼眸, 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勐烈的暴风雨,有片刻的狂暴, 然而这丝暴躁转瞬便被压在了眼眸深处。 他只是盯着她,没有说话。 梁依童以为他是不乐意, 纤细柔软的手指紧张地抓了抓衣袖,讷讷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旁的意思, 我知道我身份低下,也不是妄图跟你攀亲, 我只是……王爷不愿意也没关系。」 她大概从未如此窘迫过,小脸涨得通红, 柔软粉嫩的唇不自觉咬着,都快要咬破了, 豫王哪里捨得瞧到她这个模样。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又没说不可以叫, 想叫就叫, 你与我虽无血缘,在我心中你却是比妹妹还要重要的存在,以后不许妄自菲薄,懂吗?」 身份低下之类的话, 豫王不想再次听到, 她虽是庶女, 说起来他也不过是庶子, 不过侥倖生在皇家而已。 梁依童怔怔望着他, 只觉得从地狱到天堂,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她刚刚还满满的难堪,有种如赘冰窖的感觉,如今她却觉得一下子就升到了天上,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彩中,有种幸福的眩晕感。 比妹妹还要重要的存在,原来不知不觉,在他心中,她也早早就是他的家人了。梁依童欢喜极了,小手也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衣袖,软软唤了他一声哥哥。 豫王颳了刮她的鼻子,见她欢喜成这样,便低低嗯了一声,「走吧,再出去转悠一下。」 梁依童却还是有些担心他,「真不用休息一下吗?」 「不用。」 他带着她又去附近转悠了一下,这里依山而建,又临近河水,景色极为漂亮。 豫王带着她去河边走了走,因为天冷,河水里已经结了一层冰,梁依童还试探着伸脚踩了一下,却被豫王捉住了手臂。 豫王低声道:「危险,我听外祖母说,母妃小时候就喜欢玩冰,有一年冬天上去熘冰,还不小心掉进了河水里,身子骨这才糟糕起来,你身体本就虚弱,平日多注意些。」 见他还记得她虚弱的事,梁依童脸颊不由有些烫,她倒也听话,没再试图踩着玩。 一路走走停停,再闲聊几句,很是悠闲自在,不知不觉就午时了,两人便又回了庄子里。用了午膳,梁依童便催豫王回房休息了一下,申时再回府也不算晚。 她也回了住处。午饭她喝了一小碗排骨汤,这会儿便有些口渴,见茶壶里的水,是菊花茶,她便打算去要点热水。 主院没设厨房,梁依童懒得使唤小厮,便自个拎着百玉壶往旁边的厨房走了去,谁料她过来时,却是听到丫鬟们在议论黄妙儿的事。 几人显然议论的有一会儿了,其中一个丫鬟惊讶道:「你竟然没听到动静?足足打了三十大板呢,黄妙儿刚开始叫得还挺惨,一直哭哭滴滴地求饶,吵死了,直到最后才没了求饶声。」 第102页 「我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动静,人没死吧?」 另一个丫鬟道:「她能死就怪了,听说被丢出府时,都晕了过去,醒了没多久,就勾得长山哥心生怜惜,已经将人抱了回去,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知道她为什么被赶吗?」 「还能为什么?就她那狐媚子做派,肯定是心思不正,跑去勾引王爷了呗,真当王爷跟黄管事一样好色不成?她爬得了黄管事的床,可不代表能爬的上王爷的,一个破鞋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真够痴心妄想的。」 其中一个丫鬟显然震惊极了,「黄管事不是收了她当干女儿吗?难道真跟她有一腿不成?」 「这事还能有假?我上次去给黄管事汇报事情,就瞧到黄妙儿坐在黄管事大腿上撒娇呢,黄管事的手也伸到了她衣服里,分明早就勾搭上了。她当初分到手里的活,可不是轻松的,还不是爬上了黄管事的床,才被他调身旁伺候。黄管事若没得到好处,又岂会待她如此好?他可不是个心善的。」 身边的丫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不禁附和道:「这样看,那黄管事可真够大胆的,自个用过的女人,还敢往王爷床上送,难怪也被赶出了别庄。话说回来,这黄妙儿也真是有心机,你们瞧瞧府里的小厮,哪个不是被她耍的团团转,见她被打,一个个都心疼极了,连长山哥都不能倖免,这不,王爷才刚将她赶走,他就将她带回了家。」 长山是副管事的儿子,在别庄里也是个小管事,因长得俊朗,被好几个丫鬟惦记呢,谁料他偏偏喜欢黄妙儿。 另一个丫鬟哼道:「且等着瞧吧,这黄妙儿可不是个安分的,她又岂会安心跟着长山?不过是没处去,暂时在他那儿养伤罢了,等伤好了,但凡遇到个贵人,她肯定会想着继续往上爬。」 梁依童本以为她们说几句也就说完了,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谁料几个丫鬟竟然又转而八卦起了她跟王爷。 「总提那黄妙儿作甚,就算她以后能攀上贵人,就她这骚气沖天的模样,肯定也会惹来事端,估计也活不久,倒是这位新出现的梁姑娘,令人惊嘆的慌,不仅生得漂亮,气质也这般出众,你们听说没,她好像是被王爷所救,才入了王府,春儿还说她一点架子都没有,哎,生得这么美,又如此温和,也难怪能令王爷另眼相待。」 另一个丫鬟立马截了她的话,「说不准王爷只是看中了她的美色呢!我要是男人,身边有个这样精緻的美人儿,走哪儿我也愿意带着!」 「咱们王爷若喜女色,又岂会让后院的美人守活寡?依我看,这位梁姑娘就算再美,也白搭。说不准王爷还真像传闻所说的那样,在战场多年,同男人待久了,就有了断袖之癖。」 梁依童的眉头蹙了蹙,只觉得别庄这几个丫鬟胆子真是大,背后乱嚼舌根也就罢了,连王爷都敢非议,梁依童同他待了这么久,哪里不了解他,他何曾有断袖之癖? 见这丫鬟敢如此议论王爷,梁依童气得够呛,正想站出来时,就听另一个丫鬟连忙制止道:「没影子的事也敢瞎传?真是活腻歪了。」 那丫鬟也自知失言,捂住了嘴,神情有些讪讪的。 见并非所有丫鬟都这般煳涂,梁依童心中的怒火才消散了些,她冷着脸,走了进来,神情还是头一次这么严厉。 瞧到她板着脸,一副甚为威严的模样,三个丫鬟都呆了呆,面上皆闪过一抹惶恐,猜到她兴许是听到了不该听的,其中一个腿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来。 梁依童也没让她起来,淡淡道:「主子发着月银,不是让你们聚在一起嚼舌根来了,竟然连主子都敢编排,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如果嫌长,可以吱一声儿。」 那丫鬟哪敢吱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磕完又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是奴婢嘴贱,说了煳涂话,求姑娘责罚。」 另外两个丫鬟也跪了下来,一叠声地道:「奴婢知晓错了,请姑娘则罚。」 梁依童冷着道,「自觉去秦管事那儿领罚。」 她没看他们,说完就给壶里添了热水,转身就走了。 这三个丫鬟自知理亏,乖乖去了秦管事那儿。 梁依童还是头一次听丫鬟这般议论豫王,回去的路上心中都有些不爽,想到他至今尚未婚配,膝下又无一儿半女,便清楚肯定有很多人这般误解着王爷。 梁依童心中闷闷的,竟比自己被议论了都难受,也不知王爷何时才能遇到合心意的。 第48章 要出发离开时, 豫王才发现小姑娘好似有些闷闷不乐的,望着他的眼神也带了点担忧, 问她时,她却只是摇头。 豫王蹙了下眉,让秦管事等人退了下去, 直接当着梁依童的面, 将她身旁的暗卫喊了出来。 瞧到暗卫的身影, 梁依童微微怔了怔, 根本没料到她身后竟跟的有人。她眼神有些震惊, 秀气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见她神情不对,豫王才想起暗卫的事,他根本没告诉过她,虽然是为了保护她, 不解释一下,难免让人误会。 豫王摸了一下鼻尖, 低声道:「上次你被劫后, 不是差点出事?我这才让他们跟在了你身后, 并非监视你。」 梁依童之所以蹙眉, 并不是怀疑他的目的,她低声道:「培养一个暗卫需要花费不少精力, 王爷何必要在我身上浪费两个?」 第103页 豫王这才微微松口气, 「这算什么浪费, 他们跟着我才放心。」 见他说得如此直接, 梁依童心中感动地一塌煳涂, 她甚至觉得,兴许是上辈子过得太惨,这辈子才遇到了王爷。见他坚持要问暗卫发生了何事,梁依童才低声道:「我说就是,中午我去接水时,听到几个丫鬟在嚼舌根,说黄妙儿被赶兴许跟我有关,我心中有些不痛快,情绪才有些低落。」 怕豫王得知丫鬟的胡言乱语后,会心生不悦,梁依童才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揽,豫王却没那么好煳弄。她眼中若是没有对他的担忧,他兴许会信,清楚肯定与自己有关,豫王没理她的解释,直接对暗卫道:「你说。」 暗卫跪了下来,神情有些不自在,他们自幼习武,耳力皆是不错,丫鬟的话当然听到了。 见豫王等着他们的回话,其中一位老老实实将丫鬟的话重复了一遍。听到丫鬟说他有断袖之癖时,豫王的脸色有些古怪。 梁依童又偷偷瞄了豫王一眼,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劲,她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豫王却是让暗卫退了下去,沖她招了招手,「过来。」 梁依童不知他想干嘛,乖巧走到了他跟前,眸中也带了一丝关切,她刚靠近,豫王就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这次力道很重,丝毫不像往日那样温柔。 梁依童捂着脑门疼地唔了一声,下一刻却听男人道:「你难不成信了?真觉得我有断袖之癖?」 他深邃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梁依童欲要瞪人的小眼神收了回来,眸中带了惊讶,显然不知道他怎么误会了,她连忙摇头,飞快解释道:「怎么会?王爷想哪里去了?我整日在王爷跟前伺候,自然是了解王爷的,我就是怕王爷听了这话,会不高兴,才有些担心!」 豫王眼中的危险这才稍微退去了些。 瞧到他的神情,梁依童又不由有些好笑,忍不住弯了弯唇,打趣道:「不过王爷还是尽快娶个王妃吧,您迟迟不成亲,肯定有不少人胡乱猜测。」 豫王似是而非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我需要尽快找一个?」 「当然!」 豫王勾了勾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走吧,时间不早了。」 见他竟罕见地笑了,梁依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欣赏他的美色,她还从未见过有人笑起来竟能如此好看,心中也不由像被小猫儿抓了一下似的,有些痒痒的。 回到豫王府时,豫王派出的侍卫,已经寻到了那个送小猫尸体的丫鬟,他们直接将人带回了豫王府,那丫鬟正是梁府的人,她却咬死了是一个叫雪梅的丫鬟,托她将礼物送给的梁依童,根本不承认是受了宋氏的指使。 梁依童清楚宋氏的手段,猜到这丫鬟的家人肯定是被宋氏拿捏住了,她才不敢说实话,她也没让人逼问,而是拜託侍卫查了一下这丫鬟的家人,当天晚上就出结果了,她家里果然多了个梁府的小厮,她卧床在病的母亲则被人全程盯着。 梁依童让侍卫将她母亲和那个小厮带了过来,这丫鬟瞧到她母亲时,就忍不住扑过去抱住她痛哭了起来。 梁依童任她哭了一会儿,才冷声道:「我知道你有难处,前面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你若想带走你母亲,需帮我做两件事才行。」 这丫鬟名唤小芹,原本就在宋氏身边伺候,因只是个三等丫鬟,并不是多受重视,这次宋氏之所以派她来,也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弃子,小芹没有继续哭,擦干了脸上的泪,低声道:「姑娘想让我做什么?」 能做什么?自然是给宋氏送一份好礼,她都那样报復她了,她自然也得报復回来,梁依童跟宋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自然清楚她这人有什么弱点。 宋氏小时候曾瞧见过一条黑花蛇,当时就被吓住了,她这辈子最怕的估计就是蛇,怕到当年只是梦到一次,就又是去寺庙祈福,又是请道士做法,又是让小厮将府内洒满雄黄的。 除了怕蛇,她还最爱美,对她那头乌髮珍爱的不得了,宋氏送了她一份好礼,她怎么也得还她两份才行。 死并不可怕,让她活在惊恐和暴躁中,才是梁依童想给她的,她心中有了打算,低声吩咐了小芹两句,就让她离开了豫王府,宋氏自然没想到小芹会被放回来,瞧到她时,眼睛不由眯了眯。 小芹跪在她跟前,道:「奴婢没有招出您,咬死了是雪梅所为,侍卫要打死我时,梁姑娘说只要我替她做一件事,就放过奴婢,夫人,就算为了我母亲,我也绝不会听她的,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您一定要善待奴婢的母亲啊。」 宋氏也不知道信了没,喝了一盏茶,才慢悠悠道:「她让你做什么?」 「她说姑娘是您的心头肉,与其对付您,不若对付姑娘,让我等姑娘过来时,在姑娘茶杯里下毒。她大概是不知道,姑娘自打出嫁后,就再也没过来过,才想害姑娘。」 宋氏心中闪过一抹狠厉,觉得这倒是梁依童的行事风格,她的宝贝女儿都这样惨了,她竟还想对她下手,这个贱人,她就该早点弄死她。 宋氏重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心中的怒火也被勾了起来,「她想让你下什么毒?」 小芹将毒药拿了出来。 宋氏让郎中过来瞧了瞧,郎中也不清楚这毒药具体是什么功效,只瞧出有安眠的成分,宋氏却觉得这毒药,肯定不止安眠这么简单,要不然梁依童又岂会吩咐丫鬟下在梁依茜茶杯里? 第104页 她没有过多的银子请名医来查看,只得暂时将毒药保存了起来。 晚上宋氏歇下后,赵嬷嬷才退了下去,只留了小芹和另一个丫鬟在门口守夜,小芹偷偷在丫鬟茶水中放了安眠药,等她睡着后,她便将这丫鬟放在了外间的床上,她则潜入了宋氏的内室,往里吹了迷药,将梁依童给她的血囊取了出来,往她身上和床上都洒了不少血,这是新鲜的猪血,血腥味很浓。 做好这一切,她就拿起一把剪刀,将宋氏的头髮一缕缕剪了下来,她握着剪刀的手都是抖的,她跟在宋氏身边多年,自然清楚她有多爱惜这头乌髮,等明日醒来,见头髮没了,她说不准能直接疯掉。 然而为了母亲,小芹却又不敢不听梁依童的。她忍着手抖,将宋氏的头髮贴着头皮全剪了下来,剪完,才退出来。 如今梁府只是个两进的院落,府里的丫鬟小厮全部加一起也不足十个,等到寅时,大家都歇下时,小芹才熘到后门。 因为没有巡逻的护卫,一切都很顺利,她走到门口时,果然见守门的婆子已经被人迷倒了,门口放着一个大箱子。这箱子是梁依童刚刚命人搬来的,小芹已经隐隐猜到了箱子内是什么,她忍着惊恐,拿起一个木棍,将箱子挑开了。 盖子掉下来的那一刻,她分明瞧到一条条蛇从箱子里争先涌了出来,月色下,密密麻麻的蛇儿瞧着骇人极了,她这个不太怕蛇的都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她后退了几步,拔腿就跑开了。 蛇的嗅觉最为灵敏,因为小院本就不大,箱子的盖子被打开时,它们就朝着血腥味浓郁的地方爬了去。 梁依童给小芹准备的迷药,分量不算太重,差不多就管用三、四个时辰,天蒙蒙亮时,迷药就逐渐失去了效力,宋氏是最先醒来的,迷迷煳煳中,她只觉得身上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不仅难受,还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眼前,竟有一条蛇绕在她脖颈上,正朝她吐着信子。 她不动还好,一动,竟然感觉到好几条都爬了起来,眼前这一个还勐地咬了她一口,宋氏的意识才刚刚回笼,乍一瞧到蛇时,就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察觉到胳膊腿上都缠着蛇时,她脑袋都吓懵了,直接晕了过去。 她的尖叫惊醒了外间的丫鬟,丫鬟连忙跑到内室瞧了一眼,见室内满是蛇时,她也尖叫了一声,吓得转头就跑了出去,她的尖叫跟宋氏一样悽惨,嬷嬷和小厮都被惊醒了。 大家匆匆爬了起来,连忙去内室看了一眼,饶是胆子大的小厮们,瞧到室内的场景时,脸色也不由有些发白,大家的第一印象都在蛇身上,都没发现宋氏的头髮全被剪了。 还是赵嬷嬷第一个发现她头髮没了,她心中抖了抖,那一刻腿软的竟是直接跪了下来,见她怕成这样,小厮们才隐隐察觉到不对,这才留意到宋氏的头髮竟也没了。 赵嬷嬷白着脸,喃喃道:「快,快备雄黄,先将蛇驱走再说,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再踏入内室了。」 小厮们清楚宋氏有多在乎自己的形象,自然不敢多看,连忙跑出去寻雄黄去了,宋氏晕了一会儿,就醒了,还是被蛇咬了一下,疼醒的,察觉到身上满是蛇,她再次吓晕了过去。 等到小厮们将室内的蛇驱走后,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了,赵嬷嬷这才赶紧跑到宋氏跟前,捏了捏她的人中,「夫人,蛇已经都被奴婢赶走了,您不要怕。」 宋氏却是再次尖叫了起来,「不、不、还有,我腿上还缠着一个,快啊,快给我弄走啊!」 宋氏吓得几乎快疯癫了,胆子大的一个丫鬟,连忙过来抖了抖她的裤腿,这才发现,她裤腿里根本不是蛇,竟是吓得直接失禁了。 宋氏察觉到自己竟被吓到失禁时,整个人都差点崩溃,她极要面子,哪里敢让人知晓此事,直接命人将帮她抖裤腿的丫鬟拖出去活活打死了。 旁的丫鬟吓得都缩成了一团,大气都不敢出。 宋氏骂道:「定是梁依童那贱人!她竟敢如此算计我!这个贱人!果然如我猜得一样歹毒!我真该在她刚出生时就弄死她!等着吧,我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见宋氏骂骂咧咧的,丫鬟小厮害怕之余竟只觉得她活该,实在是宋氏为人刻薄,动辄打骂下人,丫鬟小厮早就厌恶极了她,不过是卖身契捏在宋氏手中,才无法离开罢了。 唯有赵嬷嬷是真心待她,赵嬷嬷安抚了半晌,宋氏的惊恐才逐渐散去了些,她沐浴过后,才缓过来,只是一想起身上爬满了蛇,依然吓的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直到穿好衣服,打算让丫鬟给她梳头时,她才瞧到赵嬷嬷神色有些不对。 宋氏这才察觉到头上有些不对劲,之前她所有的心神都在蛇身上,哪里留意她的头髮,此刻才发现她满头乌髮竟然都没了,宋氏摸了个空,就飞奔到了镜子前,见自己头髮竟被剃光时,她竟是硬生生吐出一口血,再次晕厥了过去。 梁府一阵兵荒马乱,见她吐了血,赵嬷嬷吓坏了,连忙让人去请郎中,此时,梁依童自然是在悠哉看好戏,没人发现,她就坐在屋顶上,此刻陪她一同看好戏的不是旁人,而是豫王。 梁依童本来没想让他陪着,她只是想在一旁听听宋氏的惨叫,谁料豫王得知她来梁府时,竟陪她一起来了,不仅来了,还带她飞到了屋顶上。 第105页 见宋氏再次晕了过去,梁依童才遮住眼中的复杂情绪,她小心翼翼站了起来,拉住了豫王的衣袖,「走吧,不看了。」 豫王直接搂住了小姑娘的腰,带她飞了下去,两人上了马车后,想到宋氏那些骂人的话,梁依童才小声道:「王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歹毒?」 宋氏再坏也是她的母亲,她虽然待她刻薄,却也没真弄死她,她如此报復宋氏,肯定会被认为心肠歹毒吧? 有哪个小姑娘会如此心狠?这一刻,梁依童竟很怕听到他的答案,如果可以,她多想快快乐乐的长大,没有算计,没有报復,可是如果不报復回去,她连自己心中的那关都过不去。 豫王会怎么想她?上次她报復贺贞时,他虽支持她,但贺贞跟她并没有关系,可是宋氏却是她的母亲,夏朝最重孝道,她这般对待长辈,肯定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早在他跟来时,梁依童就有些后悔,让他知晓了此事,此刻,她心中更是无比的忐忑,豫王却直接按住了小姑娘的脑袋,将人按到了肩膀上,道:「瞎想什么?那么早就爬了起来,不困吗?先睡一觉再说旁的。」 他声音依然清冷,动作也透着一股霸道,明明没说多余的话,透过他的举动,梁依童却看出了他的态度。 她心中暖暖的,乖乖将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小脸依恋地蹭了蹭他的肩,小声道:「哥哥,你真好。」 豫王听到这声哥哥时,不爽地捂住了她的嘴,不想听。 第49章 梁依童眨了眨眼,以为王爷又嫌她聒噪, 她忍不住鼓了鼓腮, 然而此刻他却正捂着她的唇, 她鼓腮时,粉嫩嫩的唇也微微嘟了起来,竟像是在吻他, 掌心被少女柔软的唇触碰到时, 豫王只觉得手心一阵酥痒。 他眼眸都暗了些, 手下意识放开了对她的禁锢, 这才发现小姑娘气鼓鼓的模样,他这才清楚,刚刚是误会了, 他将人往肩上按了按, 低声道:「快睡。」 梁依童乖乖的没有动, 男人的肩膀很硬, 其实靠着并不是那么舒服, 梁依童本以为她睡不着,谁料她竟真的眯着了。 梁府到豫王府差不多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一直到马车停下时, 她才迷迷煳煳睁开眼睛。 从马车上下来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梁依童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这下彻底清醒了, 「王爷您今日不用上早朝吗?」 「请了两日的假, 明日才去。」 梁依童这才松口气,梁老爷子那儿,豫王也是给她请了两日的假。 下午时,梁依童便又去学画去了,豫王派人告假时,只说她是有些事,需要耽误两日,见她来了,梁老爷子也没问具体原因,这日让她画的还是人物,他抽出的是梁老夫人的画像。 这些画都是梁老爷子闲暇时画的,老夫人这幅画像画的同样是她年少时期的模样,少女时期的她,五官柔美,眉眼温和,一瞧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梁依童再次认真临摹了起来,她正在作画时,梁越沉却来了老太太那儿,梁越沉打小就很懂事,又一表人才,生得很是俊朗,老太太也偏疼他几分,瞧到他,脸上就多了笑,「你不是在御前当值?不得空吗?今日怎么提前回来了?」 梁越沉道:「孙儿每十五日能休半日,调在了今日,就过来看看祖母。」 见他孝顺,梁老夫人脸上满是笑,「祖母知你孝顺,你好不容易歇息,挂念祖母了派人带个话就行,哪用每次都来?」 之前读书习武时,也数他来得最勤,老太太心中自然宽慰,只觉得这个孙子,虽瞧着比谁都冷,内心却最知道跟人亲。 梁越沉跟她说了几句话,才道:「孩儿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事,想托祖母帮忙。」 老太太这下是真惊讶了,这小子长这么大,都没开口求过她,也不晓得什么事,让他这么挂心,「什么事你尽管说,祖母若能帮,自然不会推辞。」 梁越沉道:「前段时间,我没有当值时,曾在府里遇到过梁姑娘一次,那天,祖父让梁姑娘画了一幅我的画,孙子不小心瞧到了这画,误会了她的用意,态度有些冷淡,怕是得罪了人。孙儿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得知她昨日生辰,就托人找了一件东西,想要送给她,聊表歉意,又怕她得知是我送的,不肯收,不若祖母代我送给她吧?」 梁老太太眸中有些惊讶。 她性格虽和善,却也生了一副玲珑心,一眼就瞧出了梁越沉的用意,他何曾在意过旁的姑娘对他的态度?以他的性子,估计巴不得所有姑娘都离他远远的。 就算想赔不是,又哪里需要送东西?一个男人愿意折下腰,给一个小姑娘寻礼物,若说没有旁的心思谁信? 他分明是对小姑娘动了点心思,送她东西不过是个藉口,无非是想藉此,试探一下她这个老婆子的态度。她若同意,他就多了个同盟。 梁越沉恭敬地站着,依然是从容不迫,玉树临风之姿,唯有一双眼睛透漏出一丝焦灼,显然很在意老夫人的态度。 梁依童的出身,老夫人也有所耳闻,这小姑娘父母双亡,不过是豫王心生怜惜,才将人带回了府,她如今只是豫王府的一个小丫鬟,身份多少有些尴尬,他定然清楚,父母肯定瞧不上她,才寻到了她跟前,以送礼物试探一下她的心思。 其实他若喜欢,当真有求娶的心思也不是不可以。这小姑娘聪慧过人,又善解人意,人是极好的,老三又非嫡长子,无需继承国公之位,自个能力也不错,也无需娶个高门女巩固前程,他有能耐,想娶个喜欢的,长辈们若不应允,只怕也会寒了他的心。 第106页 何况她背后又有豫王撑腰,能得豫王青睐可不是简单的事,这小姑娘若真嫁了过来,肯定也能将日子过好,不会拖他后退。 老夫人笑道:「罢了,你都说出了口,祖母又岂可让你挂心此事?东西放下吧,等会儿她出来时,我把东西给她。」 梁越沉显然没料到她会一口应下,眼中多了丝动容,他恭敬地拜了拜,低声道:「那就劳祖母费心了。」 见他这个模样,老夫人不由笑了笑,干脆挑明道:「你若真瞧上了,过段时间我可以帮你先试探一下你母亲的口风,你年龄也不小了,说不得她早就急着抱孙子呢。」 听完这话,梁越沉神情才微微有些不自在,他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祖母误会我的意思了。」 老夫人笑道:「真误会了?若是误会了,我就不跟你母亲多说了。那小姑娘我瞧着极为喜欢,她恰好也姓梁,不如养在我跟老爷子膝下,以后就从国公府出嫁,想必求娶的人不会少。」 梁越沉神情有些无奈,「祖母,你莫拿孙儿寻开心了。」 老夫人还是头一次瞧到他这个模样,不由有些莞尔,「行了行了,你退下吧,我心中有数。」 梁越沉这才恭敬地退下。 他走后,她才打开锦盒瞧了瞧,这才发现,他寻的礼物,是一串佛珠,这佛珠竟是千眼菩提所串成,每一颗菩提子纹路都很清晰完整,若是长时间把玩,不仅纯净心灵,对肝、肺、肾等均有好处,甚至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这菩提子可谓极为难得,老太太虽也有一串,却是她四十岁寿辰那年,老爷子花了不少精力,才求来的,见他竟给梁依童寻来了一串千眼菩提,老夫人便清楚,他对梁依童只怕是确实上了心。 她将佛珠收了起来。 梁依童画完画,来向她告别时,老夫人笑着沖她招了招手,等梁依童走近后,她拉着她坐在了暖榻上,道:「你这小丫头,昨日竟是你的生辰,怎么也没听你提起?」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一提,就没说,奶奶,您怎么知道的?」 老太太笑道:「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如今知晓了,就得给你补上生辰礼,这两样东西,是我跟老爷子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下吧。」 她说着沖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走过来,将案几上这两个紫檀色木盒都打开了,一个是佛珠,一个是一对玉镯,玉镯是她又添的。 梁依童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奶奶记挂着我的生辰,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生辰礼了,这东西我不能收。」 梁老太太道:「你如今跟着老爷子学画,时不时还能陪我这个老婆子唠唠嗑,这段时间,因你的到来,寿安堂添了不少欢声笑语,我是真心喜欢你,才给的生辰礼,童丫头莫要再推辞了。」 梁依童虽没见过千眼菩提,不知道它的珍贵,这对玉镯,她却清楚有多珍贵,这分明是最上等的帝王绿,单一只就值不少银子,老夫人一出手就是一对,她哪里受得起? 梁依童摇头,「奶奶,你和爷爷的心意,我真的收到了,陪您说话,不是我应该的吗?您若喜欢我,我日日过来都成,礼物就不必了。再说了,合该你们生辰时由我献礼,哪能反过来让您给我?这礼物我真不能收。」 老夫人都已经应下了梁越沉的请求,哪能食言?见她还在推辞,她不由板起脸来,「快收下,我这老婆子现在可不讲理,你若再不收下,我可生气了。」 梁依童十分无奈,见他们如此真诚待她,她心中自然有些触动,梁依童抱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奶奶快笑笑吧,我收下就是。」 「这才对嘛,玉镯可以留着添妆,这佛珠对身体却是极好的,又找大师开了光,来,奶奶给你戴上,以后尽量不要取下来,懂吗?」 梁依童手上什么都没戴,见状乖乖点头,任由她给她戴了上去,「谢谢奶奶,您真好,老天爷一定是瞧我早早没了祖母,才让我遇见的您,以后,您就是我的嫡亲祖母。」 梁奶奶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只觉得这小姑娘真真是个可人疼的,「天都黑了,就不留你多说了,快回去吧。」 梁依童乖巧点头,抱着紫檀木盒离开了。 她走出寿安堂后,才瞧到梁越沉的身影,他恰好从这儿经过,听到她的脚步,停下等了一下,「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 梁依童不太想跟他说话,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在老夫人那儿多坐了一会儿,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福了福身,梁越沉一眼就扫到了她手腕上的菩提子,少女肌肤本就白皙,带上千眼菩提时,衬得手腕处的肌肤更是有种莹白如玉的感觉,漂亮极了。 梁越沉不动声色收回了目光,低声道:「我正好也要出府,一道吧。」 说完就跟在了梁依童身后,他倒也识礼,落后了一步,没有紧紧跟着她,出府的路就这么一条,梁依童不可能不许他走,便也没说什么,她稍微加快了点步伐。 身后的男人脚步不疾不徐的,却始终只是落后她一步。 走了没多远,梁依童突然听到梁越沉道:「听祖母说,昨日是你生辰,你这两日没来,是庆祝生辰去了?」 其实梁越沉本想在她生辰时休息,谁料却从老爷子那儿得知她请了两日假,梁越沉是有心跟她熟悉起来,才没话找话。 第107页 却不知因为他抢画的事,梁依童并不是很想跟他说话,只是淡淡道:「涉及我的私事,就不跟公子多说了。」 她五官柔美,眼神也清澈见底,明明瞧着乖巧得紧,谁料竟不是很好接近,往日都是小姑娘往他跟前凑,梁越沉还从未被小姑娘如此无视过,心中竟是有些好笑。 他也没逼问,不紧不慢坠在她身后,淡淡道:「还在生气?那日我只是瞧你神情有异,才抢了你的画,姑娘若是介怀,我就正式给你赔个不是,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见他竟真道了歉,梁依童微微有些惊讶,印象中的他冷冷淡淡的,还真不像会低头认错的人,梁依童倒也不是真生气,也就那日有些气恼罢了,如今早不放在心上了,只是跟他又不熟悉,才懒得理他。 他好歹是梁老太太的孙子,再怎样,她也不可能真与他交恶,见状,便道:「三公子不必道歉,我没有放在心上,过去就过去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梁依童正打算朝王府的马车走去时,却听梁越沉又道:「等一下。」 梁依童下意识停了一下,道:「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梁越沉朝她走近了一步,低声道:「你头髮上是什么?虫子吗?」 梁依童并不怕虫子,只是眨了眨眼,「冬天哪有虫子,公子莫不是瞧错了吧?」 他伸了下手,好像想将她头上的东西取下来,梁依童偏了一下脑袋,躲开了他。 就在这时,梁依童竟是听到了王爷的声音,「怎么还不上车?」 男人声音淡淡的,一如既往的清冽,梁依童眼睛亮了一下,根本没料到他竟也来了,惊喜道:「王爷,你怎么来了?」 豫王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他是入宫了一趟,恰好路过此处,干脆在这儿等了等她,见梁越沉竟是跟她一起出来的,豫王就有些不悦,本以为让梁越沉走马上任后,他就没工夫搭讪了,谁料,他不过才来这一次,就碰到了他们走在一起的画面。 刚刚两人一同出来时,豫王就察觉到了,梁越沉望着她的眼神确实有些不对。他正不爽着,却又瞧到梁越沉竟是想揉她脑袋,虽然小姑娘躲开了,豫王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原本他没打算下马车,这会儿却走了下来,不仅下来了,脸色也有些冷,他才刚下来,就见小姑娘兴奋地小跑了过来。 豫王眸中的不悦窒了窒,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将她拉到了跟前,他抬头望向了梁越沉,低声道:「梁公子不是在御前当差吗?这么快就轮休了?」 瞧到他们的互动,梁越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第50章 听到豫王的话, 梁越沉便敛了心神, 他恭敬地请了安, 「微臣参见王爷,臣确实在御前当差,本该后日下午休息, 臣下午有些事, 就调到了今日下午。」 侍卫调休并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侍卫长应允即可,梁越沉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御前一等侍卫, 这等殊荣整个大夏朝也没几个,他想调休时,自然是很轻松就通过了。 豫王却有些不爽, 他并不想让梁依童听到接下来的话,便伸手弹了一下小姑娘的脑门, 低声道:「先上车等我。」 梁依童眨了眨眼, 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王爷?」 豫王却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眼眸跟往常一样沉静温暖,梁依童以为他找梁越沉是有正事,便乖乖点了下头。 她上车后, 豫王才再次看向梁越沉,他眸中的温暖退了个干净, 低声道:「梁公子既然是有事才调休的, 合该办自己的事情去, 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懂吗?」 他声音虽不轻不重的,却含着重重的威压,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梁越沉不由眯了眯眼,自然没料到,豫王竟也看上了她。同是男人,他自然看懂了豫王眼中浓重的占有欲,想到小姑娘刚刚朝他飞奔过去时,欢喜的模样,梁越沉头一次生出一种棘手的感觉。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站在他面前的男人是三皇子,他宁可与三皇子对上,也不想对上豫王,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强大了,他不仅手握兵权,又极其聪明,谋略和城府一样不缺,偏偏又不喜女色,若真看上了她,梁依童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小姑娘肯定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梁越沉自然不可能率先暴露自己的心思,他轻笑了一下,道:「王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刚刚梁姑娘髮髻上落了片叶子,臣想出手帮忙取下,这才上前了一步,并非要对她不轨,您虽是王爷,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冤枉人吧?」 豫王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偏偏还只是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见他不卑不亢的,豫王却也笑了一下,只不过他的笑,却带了一丝嘲讽。 「连承认都不敢,你的感情未免太廉价。不管你是否有不轨之心,都记住我的话,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记的。」 豫王说完,没再理他,径直转身上了马车。 梁越沉脸色有些难看,见他竟跟梁依童乘坐一辆马车,他的神情更是难看了几分。恰好微风拂过,窗帘的一角微微掀起,他分明瞧到梁依童瞧见豫王上来后,眼睛亮了一下,竟是从对面站起,直接坐在了男人身旁。 那一瞬间,梁越沉脸色黑得犹如锅底。 第108页 豫王上车后神情才缓和了些,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让人吩咐一下侍卫长,所有的侍卫排好轮休时间后,若无特殊情况,不允许擅自调换,每十五日轮休半天改成每一个月轮休一日,他再根据梁越沉的休息时间,让自家小姑娘也休息一日,完美地将两人错开。 梁依童挨着他坐下后,才道:「王爷,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豫王自然不可能跟她提起梁越沉的图谋不轨,随口解释道:「没什么,朝堂上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谈不上忧心。」 梁依童哦了一声,本来还想替他排忧解难,见是朝堂上的事,便没有多问,豫王则看向了她的手腕,瞧到她手上的菩提子时,他直接捉住了小姑娘白皙的手腕,「谁送的?」 她出门时,并未佩戴什么东西,不过来了一趟韩国公府,手上竟多了一串东西,偏偏刚刚又是跟梁越沉一起出来的,哪怕心中清楚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樑越沉,更不可能跟外男私相授受,瞧到菩提珠时,他的眉头还是下意识蹙了起来。 男人的手似铁钳紧紧捉住了她,虽然捏得她有一点点疼,梁依童却没有挣扎,而是耐心回道:「是老夫人今日送给我的,还给了一对玉镯,说是补的昨日的生辰礼,是不是很贵重?我说了不要的,她却板起了脸,非要让我收下,怕再拒绝伤了感情,我就收下了,本想着等她生辰时,我也多送她一些东西,王爷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豫王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一些,这才松开小姑娘纤细的皓腕,他低声道:「没事,她怎么知道你的生辰?」 梁依童摇头,「不知道,我明明没有跟旁人提起我的生辰,按理说,她应该不知道才对,难道是知晓我的身份了?毕竟我用的还是之前的名字。」 梁依童只是梁府的庶女,之前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宋氏也从未带她出门交际过,根本没几人知道她的闺名,梁老夫人应该不知道她的身份才对。 豫王总觉得这事跟梁越沉脱不了干系。 他又打开紫檀木盒,瞧了一下这对玉镯,这玉镯是最上等的帝王绿,哪怕是梁老夫人这等身份,也未必有几样,她却捨得送给梁依童,如果只是单纯的喜欢她,送一对翡翠玉佩就足够了,送帝王绿多少有些贵重,难道她已经知晓了梁越沉的心思?是将这小姑娘当成了孙媳妇才帮梁越沉笼络人? 豫王拧了拧眉,心中记下了此事,他不动声色地询问着梁依童,「梁老爷子提起你生辰的事没?」 梁依童摇头,「没有,只有老夫人提了此事。」 豫王却多了个心眼,老爷子是孩子心性,脾气虽怪,待人却极为赤诚,若是知晓梁依童的生辰,不可能提都不提,这就说明,梁老夫人是在她作画时,方知晓了她的生辰,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子说,考虑到梁越沉的出现,豫王想不怀疑什么都难。 他低声道:「先将这菩提子摘下来吧。」 梁依童虽不清楚他为何让摘,对他却极为信任,闻言便乖乖摘了下来,摘完才问了一句,「王爷,有何不妥吗?」 「我先查一下吧,确定无碍,你再戴。」 梁依童点了点头,回到豫王府,豫王就让人查了一下樑越沉最近的动静,重点放在了所搜寻的东西上,结果第二日晚上,暗卫就查到了消息,说这串佛珠,正是梁越沉寻来的,也是他交给的老夫人,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却没人听到,当时老夫人屏退了丫鬟,丫鬟们只瞧到他将佛珠给了老夫人。 豫王当时神色便有些难看,他拿起佛珠递给了萧岺,让他亲自往寿安堂跑了一趟。 见萧岺过来时,梁老夫人还有些惊讶,「萧护卫来寿安堂,所为何事?」 萧岺将菩提子取了出来,恭敬地放在了书案上,道:「这是我们王爷命属下交给老夫人的,王爷说您对梁姑娘的一片喜爱,他皆瞧在眼中,玉镯收下也就罢了,这菩提子若要收下,却是有些不妥,老夫人还是将菩提子物归原主吧。」 这句物归原主令老夫人着实愣了一下,萧岺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说完就笑眯眯道:「属下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他说完就拱了拱手,欲要离开,梁老夫人也不好过多追问,连忙让丫鬟送他出了府。 豫王并未告诉梁依童菩提子是梁越沉所送的,他又让人寻了一串菩提子,自己给小姑娘戴到了手上。 谁料她竟眼尖的很,竟是发现了不同,这串菩提子大小很是均匀,珠子要小一丁点,多了一颗菩提子,她眨了眨眼,「王爷,怎么多了一颗?不是上一串了吗?」 豫王只得解释了一下,「这千眼菩提很是罕见,长期佩戴对身体颇有益处,整个大夏朝都没有几件,老夫人送你上等的翡翠也就罢了,菩提子收下却有些不妥,不若留给她自己带,我便让萧岺还给了她。」 梁依童眨了眨眼,见豫王不让她收老夫人的,自己却给她找了一串,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这么贵重的东西,王爷还是自己戴吧。」 她说着就摘了下来,想给他戴上,豫王却道:「听话。」 这两个字却比什么都管用,梁依童小脸微微皱了皱,最终却还是乖乖戴了上去,没再跟他客气。 她也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眼窝都有些发酸,见豫王正垂眸看着她,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再次道:「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第109页 豫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啧了一声,「少喊哥哥,不然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梁依童才不后悔。 * 梁府一连两日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宋氏那日咳完血,就晕了过去,郎中扎了她几针,她才悠悠转醒。醒来后,她才想到肯定是小芹背叛了她,然而再想找小芹时,却已经找不到她的身影了,她自然不知道,梁依童直接收留了小芹,让她和她娘一起去了豫王的庄子里。 有豫王的人照料着,宋氏再想寻到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宋氏找不到小芹,又派小厮往她家中去了一趟,这才发现,她母亲早就被人劫走了,那位盯着小芹母亲的小厮也失去了踪迹。 宋氏不仅折损了奴才,头髮也没了,一闭上眼就会想起被群蛇缠绕的感觉,她几乎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倾家荡产也想除掉梁依童。 经此一遭,她身体都不如之前了,睡觉时也总是做噩梦,不仅会尖叫着惊醒,醒后一提起梁依茜就会掉眼泪,整个人都有些疯癫,赵嬷嬷极为心疼她,忍不住去寻了梁依茜一趟。 梁依茜如今已经成了二当家的人,她一心想嫁宋尘康,又哪里瞧得上土匪,虽然刚开始被土匪糟蹋时,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不过是不甘心,才苟且活了下来。 得知梁依童是将计就计才算计的她后,她不仅恨梁依童,甚至恨宋氏,觉得她但凡谨慎些,事情就不会报应到她头上,赵嬷嬷跑来寻她时,她见都没见。 赵嬷嬷跪在门口,死死哀求道:「姑娘,夫人辛辛苦苦将您养大,您总不能不认她这个娘啊!她为了给您报仇,才给四姑娘送了一份礼,四姑娘却加倍报復在了夫人身上。她如今大病了一场,整宿的做噩梦,想起您就忍不住哭,眼睛都哭红了。姑娘若恨就恨奴婢吧,是奴婢没有办好事情,才累得姑娘走到这一步,求求姑娘见夫人一面吧,您若不去,我怕夫人就此疯魔啊。」 她哭得梁依茜心烦极了,她总算走了出来,目光却好似淬着冰,「她是将我养大不假,却也是她毁了我,我恨你又有什么用?你给我滚,以后都别来烦我,她为了面子,将我送给土匪时,我就再也不是她的女儿了。」 她说完,就让人将赵嬷嬷轰走了,赵嬷嬷走后,梁依茜却对着镜子照了半晌,她跟梁依童其实也有两分相似,她们俩的唇和下巴都随了爹爹,她固然恨宋氏,更恨的却是梁依童,她才是那个真正毁了她的人,梁依茜越看越恼,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将镜子砸碎了。 此时,梁依童却在给豫王做衣服,随着天气的变冷,她打算再给豫王做一件貂毛大氅,她整整做了好几日,才做好。 不知不觉就快过年了,梁依童总觉得最近几日,豫王望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时常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她追问起来时,他却说没什么,虽然奇怪了些,心情反倒很好的样子,有一日竟还捏着她的脸蛋,道:「过了年,就又长一岁了。」 梁依童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长一岁怎么了? 第51章 小年前一日, 下了今年第一场雪,鹅毛大雪下得很大, 一上午, 地上就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梁依童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 心情也开阔了起来。 上午,豫王入了皇宫,她无须研墨, 忽地来了作画的兴致,便画了一幅雪景图。比起人物,她果然更擅长画景物, 画中飞扬的雪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无一不透着一股神圣感。 梁依童画完, 自己都喜欢的不得了,她将画搁在书案上晾了一会儿,正打算趴在豫王书桌上, 临摹一下字帖时, 突然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悠悠传了过来, 「你家王爷不在吗?」 梁依童一抬头,才发现门口竟是多了个人,男人一袭雪白色锦衣, 肩头落了不少雪, 若非眼眸漆黑, 红唇鲜艷,整个人都快与白雪融在了一起,竟是傅鸣卓。 梁依童福了福身,问了好,方道:「王爷有事尚未归来,兴许下午就回来了,傅公子寻王爷可是有什么要事?」 见豫王不在,傅鸣卓眉头微微蹙了下,这段时间,梁依童见过他好几次,他平日里总是懒洋洋的,甚少有这副凝重的神情。 梁依童不由多瞧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画卷。画卷上也落了白雪,雪化作了水,还打湿了些许画卷。 傅鸣卓摇了摇头,转身就想走,走到一半却又转过了身,他抖了抖画卷,将雪抖掉后,就将画卷展开放在了豫王的书桌上,对梁依童道:「画中的女子可是郑晓雅?」 梁依童凑近看了一眼,画中的女子明眸皓齿,五官娇俏,正是郑晓雅十四、五岁的模样,梁依童眨了下眼,没有直接回答:「你哪来的画像?」 见她分明认识画中的女子,傅鸣卓神色有些凝重,竟是再次问道:「她当真是郑晓雅?」 梁依童总觉得他脸色有些难看,一时也不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我也不知道,我整日待在王府,所认识的人实在有限。」 傅鸣卓淡淡扫了她一眼,因没什么情绪,竟给人一种浓重的压迫感,梁依童莫名有些心虚,率先移开了目光,傅鸣卓拿着画就走了。 他走后,梁依童有些不放心,思索了一下,还是打算去云苑一趟,将此事跟郑晓雅说一说,见雪稍微小了些,她便没撑伞,只是带了个斗篷。 第110页 她过来时,才发现清荷竟在门口守着,这么大的雪,她缩在风口处,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巴巴的,瞧到梁依童竟来了,她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又有些惊慌,眼睛都下意识瞪圆了些,「梁、梁姑娘,你怎么来了?」 梁依童笑眯眯道:「寻你家姑娘有些事。」 梁依童早就跟郑晓雅熟悉了起来,也没有让清荷通报的意思,她抖了一下斗篷上的雪,就上前了一步,打算进去,谁料,清荷竟双手一展,挡在了她跟前,「不、不成,你、你现在不能进去。」 瞧到她紧张的神情,梁依童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不许我进去?」 梁依童扫了一眼房内,想到傅鸣卓刚刚的异样,眼神微微有些古怪,难道傅鸣卓跟郑晓雅…… 她正猜测着,就见室内传来了郑晓雅的声音,她对清荷道:「清荷不许无礼,让梁妹妹进来吧。」 清荷神情有些纠结,似是想说点什么,最终她也只是躬身道:「梁姑娘请。」 梁依童便绕过清荷走了进来,谁料傅鸣卓竟果真来了这儿,男人就立在书桌旁,已经展开了面前的画卷,他正盯着郑晓雅,冷声道:「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究竟认不认识我哥?」 郑晓雅神情淡然,声音也显得有些清冷,「我说了不认识,光天化日之下,公子就擅自闯入女子的闺房,恐怕有所不妥吧?」 傅鸣卓冷笑了一下,「你骗鬼呢,你若不认识我哥,你的丫鬟瞧见我,会连忙紧张地将我领进来?还守在门口帮着把风?操作可真够娴熟的!」 他与兄长是双生子,长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刚刚特意沉下了脸,伪装成了兄长的气质,她的丫鬟分明认识他哥,不仅认识,应该还很是熟悉,以丫鬟的反应,说不准他哥还过来见过她。 他偏偏又在他哥的住处翻到了她的画像。 两年前傅鸣峻自请离开京城,跑去山东任职时,家人根本猜不透他为何要走,傅鸣卓如今却算是明白了原因,他调走时,她才刚被太后赏给豫王没多久。 见他咄咄逼人,郑晓雅也有些恼了,冷声道:「骗你又怎样?我认不认识他,与你何干?你是以什么立场跑来审问的?女子的闺房也敢闯,这里是豫王府,不是你家的后院!还望公子认清自己的身份!」 傅鸣卓被她气得够呛,显然没料到传闻中知书达理,柔美可人的郑晓雅竟如此泼辣,他脸色沉得滴水。 梁依童其实听得云里雾里的,她总觉得这个模样的傅鸣卓有些瘆人,心中竟怕他动粗。 她将郑晓雅往身后拉了拉,对傅鸣卓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直接闯入女子的闺房,真的很无礼,你自己无礼在先,就不要怪人态度不好,云苑人多眼杂,你一个外男待在这里,终归不妥,傅公子还是尽快离开吧!」 傅鸣卓其实就是想确认一下哥哥的离开与郑晓雅有没有关系,见梁依童竟如此护着她,他眯了眯眼,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桌上的画也丢了下来。 清荷在门外隐隐听到一些争吵,她一颗心正悬着,就突然见傅公子走了出来,傅鸣卓路过清荷身边时,瞧了一眼这丫鬟,低声道:「我这两次过来,都是你守着门?」 清荷下意识点头,正想问一句,「傅公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离京了?」 就听到自家姑娘道:「清荷,回来,不许与外人多言。」 清荷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郑晓雅,最终还是朝郑晓雅走了过去,傅鸣卓从清荷这儿套话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他冷着脸大步离开了云苑。 他走后,郑晓雅才走到书案旁,瞧到这幅画像时,她微微愣了一下,才不动声色地将画收起来,对梁依童道:「让妹妹看笑话了。」 梁依童摇了摇头,「我原本打算练字,却瞧到傅鸣卓拿着画来寻王爷,见王爷不在,还问我画中的人物是不是你,我没回答,本以为他回去了,谁料他竟如此胆大,竟直接来姐姐这儿质问。」 「他向来放荡不羁,行事也无所顾忌,闯女子闺房这种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郑晓雅说这句话,竟是一副对傅鸣卓很是熟悉的模样,说完还摇了摇头,神情带了些无奈。 梁依童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傅鸣卓明明不认识她,她却对他如此熟悉,难道雅姐姐当真跟傅鸣卓的哥哥,傅鸣峻早就认识? 听傅鸣卓话中的意思,傅鸣峻竟还来过这里,难不成她与傅鸣峻竟有私情? 梁依童不想胡乱猜测,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意味着王爷无形中竟被……梁依童连忙甩了甩脑袋,又觉得以郑晓雅的人品,不可能与一个外男不清不楚,最多是傅鸣峻偷偷爱慕着她。 她怕触及到郑晓雅的隐私,也没敢多问,因为好奇,小模样很是纠结。郑晓雅陷在回忆中,神情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没有留意到梁依童的异样。 梁依童又打量了她一眼,才试探着问了一句,「雅姐姐跟傅公子的哥哥很熟悉吗?」 郑晓雅这才笑道:「谈不上熟悉,就是有一面之缘,闲聊过几句而已,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岂能熟悉的起来?」 梁依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姐姐想过离开豫王府吗?如果可以离开,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第111页 郑晓雅怔了怔,随即笑道:「我如今是豫王的人,就算他不愿来云苑,我也早被打上了他的烙印,真离开豫王府,一个弱女子,又哪里活得下去?如果可以离开,又能去哪儿?于我来说,在哪儿都一样,不过是活着罢了。」 见她神色寂寥,梁依童心中竟也有些不好受,她也没再多说旁的,她跟傅鸣峻,显然不是她想的那样。就算是,郑晓雅说的也对,她早就被打上了豫王的烙印,又哪里离得开? 她不是一样,没办法开始新的人生吗?在三皇子府的种种经歷早就改变了她,哪怕午夜梦回,都逃不得。 第52章 梁依童回到竹悠堂时,情绪依然有些低落, 她趴在豫王的书案前发了会儿呆, 不知怎地, 思绪又飞到了三皇子身上, 虽然害死她的是三皇子妃, 三皇子又何尝不是导致她死亡的人? 可以说,他整整折磨了她两年, 那两年, 她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 几乎每日都处于惶恐中, 她不过是清楚,她一介平民无法与三皇子抗衡, 才将那段经歷,埋在了心底。 这时豫王却回来了, 清楚小姑娘肯定在书房, 豫王回府后,直接来的书房,他一眼就瞧到了少女无助的模样,她趴在书桌上, 正望着某一处怔怔出神,明明没有哭, 神情却很是脆弱, 似乎一根小小的稻草就能将她压弯。 豫王印象中的她, 总是笑得很甜美, 他还从未见过她如此低落的神情,哪怕说起宋氏时,她眼底更多的也只是厌恶而已,这个模样的她,却仿佛经歷了许多难以承受的事情。 豫王心中溢满了心疼,他脱掉大氅,顺手挂在了衣架上,朝小姑娘走了过来,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她梳的仍是双髻,哪怕他每次揉的位置都偏下一些,依然会将她的头髮揉乱,然而梁依童却丝毫不排斥他这个动作。 脑袋被男人揉弄时,她便清楚肯定是王爷回来了,她糟糕的心情都好了些,小脑袋在他掌心蹭了蹭,依恋极了。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心情不好吗?怎么这么低落?」 她心情确实很不好,平日瞧到他,她眼中都是瞬间就溢满了欢喜,今日却恹恹的,根本提不起兴致,她甚至不想解释。 见他很是关心的模样,她鼻子也有些发酸,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本来没想着哭,遇到长辈后,只是被关心了两句就开始难受,梁依童怕真的哭出来,直接转身搂住了他的腰,小脸埋在了他怀里。 上次她扑到他怀里,还是生辰前一日,瞧到了小猫儿的尸体,见她再次搂住了他,豫王还以为宋氏又做了什么,他眼神暗了些,伸手在小姑娘背后顺了顺,低声道:「没事了,一切有我呢。」 梁依童听到这话,鼻子又酸了些,她不由伸手搂紧了他,室内烧的有地龙,脱掉大氅后,两人穿的都不厚,搂在一起时,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趋于一致了。 豫王对她本就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小姑娘这样紧紧搂着他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好似被冻结了,唯有一颗心,强劲地跳动着,他甚至低头在她头髮上吻了一下,梁依童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并未察觉到他的动作。 她又抱了一会儿才松手,低声问了他一句,「王爷,如果有一天,我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你会不会毫不留情地赶我走?」 豫王将她额前的髮丝往后顺了一下,道:「哥哥都喊了几次了,还能将你赶哪儿去?」 梁依童弯了弯唇,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眸中总算有了笑意。 豫王这才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心情好点了?那就说说发生了什么。」 上辈子的经歷梁依童哪里说得清,她低声扯了个谎,「就是不太喜欢下雪,小时候,有一次下雪,我差点死掉,刚刚就在想,如果真的死掉我就无法遇到哥哥了,有些难过而已。」 豫王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见小姑娘不乐意说,他也没勉强,等她回了清幽堂,他却将暗卫喊来问了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暗卫说,傅鸣卓来了后,她去了云苑,豫王的眉头才蹙了蹙,想到傅鸣卓的不靠谱,他才多问了一句,「傅鸣卓又惹她了?」 暗卫如实将傅鸣卓和梁依童的对话汇报了一下,低声道:「梁姑娘的心情低落可能与郑姑娘有关。」 暗卫说完,就将郑晓雅那段话说了说,豫王听完,轻叩了一下桌面,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她是在为郑晓雅难过,其实,郑晓雅若想离开,他自然可以放她走,豫王却有些猜不透小姑娘的心思,她究竟是捨不得郑晓雅被困在王府?还是怕她会被自己赶走? 见并非是宋氏又做了什么,豫王倒也没太放在心上。 下午梁依童便又去学作画去了,这会儿雪已经停了下来,路上却有些滑,车夫赶路时,都小心了几分,梁依童走进韩国公府时,才发现,丫鬟正在打扫积雪,已经隐隐清出了一条小道。 丫鬟们早就认识了她,瞧见她,都连忙打了声招唿,梁依童也沖她们笑了笑,绕过长廊,往寿安堂走时,梁依童竟是再次碰到了大公子梁越江。 梁越江显然是打算出门,大概是怕冷,身上也披着厚重的貂毛大氅,瞧到梁依童,他微微颔首,梁依童福了福身,打了声招唿,随着她的动作,少女手上的千眼菩提子隐约露了出来。 瞧到这菩提子时,梁越江蹙了蹙眉,他显然知道梁越沉寻找菩提子的事,原本还以为他是给母亲寻的,毕竟他们的母亲很快就生辰了,谁料这菩提子却戴到了这小姑娘手上。 第112页 这千眼菩提很是罕见,整个大夏朝只怕也仅有几串,上次见面这小姑娘手腕上还什么都没戴,见她此刻竟戴着这菩提子,梁越江望着梁依童的目光都有了轻微的变化。 只觉得这小姑娘瞧着无害,竟也是个有心机的,尚未婚配,竟私自收外男的东西,当真是不懂礼义廉耻,这种姑娘,就算弟弟喜欢,也决不能叫她入门。 梁越江的目光不仅冷淡还带着几分审视,多少有些不友好,梁依童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转变,她有些疑惑地拧了下眉。 梁越沉瞧到她这副无辜至极的模样,当真是打心眼里生出一丝厌恶,他没忍住,路过她身边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某些人还是认清自己的身份比较好,别妄图攀龙附凤。」 梁依童微微愣了愣,粉嫩的唇抿了一下,她五官柔美,瞧着也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然而冷着脸时,身上竟有种不可亵渎的气质,她冷声道:「大公子是何意思?」 梁越江没料到她竟还好意思质问他,扭头看了过来,神情很是嘲讽,「怎么?打算装作听不懂?真听不懂就将手上的菩提子摘下来再装,小小年龄就私相授受,我弟的东西都收了,难不成还冤枉了你?」 梁依童蹙眉,「这菩提子是王爷给我的,跟你弟有什么关系?」 她虽这般问着,脑海中却突然跳出了梁越沉的身影,隐隐冒出个念头,难不成之前那串菩提子竟是他的? 第53章 梁越江听完她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嘲讽随即更浓了,「你若承认我还高看你一眼,谁料竟满口谎言。」 梁越江自然不信这菩提子是豫王给她的。且不说豫王日理万机,就算他不忙,又岂会给一个小姑娘搜寻礼物,谁不知豫王根本不近女色。 他眼中浓浓的厌恶,梁依童被他轻蔑的眼神,看得有些窝火,不由轻嗤道:「我究竟是不是满嘴谎言,梁公子尽可去找你弟询问一下,我有没有收他的东西。国公府对你来说是高枝,对别人来说可未必是好去处。我一个小女子尚且知晓没有证据,绝不可污衊人,你堂堂国公世子竟这般道理都不懂,难怪至今毫无建树,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也幸亏只是个小官。」 梁越江虽是世子,也算优秀,却比不上樑越沉的惊才绝艷,世人提起韩国公府的优秀儿郎时,第一个想起的也都是梁越沉,午夜梦回,他何尝没有失落过,他甚至觉得爹爹更想将国公爷的位子传给弟弟。 他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毫无建树,如今却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嘲讽,他脸色都冷了下来,望着梁依童的目光,也阴恻恻的,哪还有之前俊朗的模样? 梁依童才不怕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这般嘲讽她,还不许她反讥回去?如今尚在国公府,她又是来像老爷子学作画的,他总不能打她一顿,或将她杀了。 见她竟毫无畏惧,梁越江的目光总算发生了点变化,难道菩提子真是王爷给她的?她若真想攀高枝,但凡有点脑子,又哪里敢得罪他? 梁越江的脸色变了又变,说起来,他确实不曾瞧见弟弟将菩提子交给她,梁越江一贯的骄傲,又哪里会认错,冷声道:「我自会问清楚,就算你收的是豫王的东西,私相授受,也为人所不齿,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好自为之吧。」 他污衊自己也就算了,如今竟是扯到了王爷身上,梁依童这下是真恼了,冷声道:「你哪只眼睛瞧到我与豫王私相授受了?我本就是豫王府的人,主子光明正大的赏赐,我坦然自若的接受,有何不可?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为人不齿的事?梁大公子就因对我有偏见,就要给我们王爷扣上一个不清不楚的罪名不成?污衊当今豫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日梁公子若不给我们王爷诚心道歉,就随我见官去吧!」 梁越江虽是韩国公世子,手中却并无实权,他又哪里敢对上豫王?见她竟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他眼中闪过一抹气恼,只觉得这小女子着实可恨! 他冷冷与她对峙了片刻,见她竟是认真的,不由恨恨道:「你休得胡言,就算我刚刚说的话,对王爷有些不敬,也不是诚心的,绝没有污衊王爷的意思,王爷又岂会怪罪?你说见官就见官吗?当真是可笑!」 「王爷心胸宽阔,是不会与你计较,他不怪罪,不代表你没有污衊他,无故诋毁亲王,轻则五十大板,重则被流放,会不会判是官府的事,梁公子若不愿意道歉,就随我走一趟。」 「你!」梁越江气得胸膛都有些起伏,面前的这小姑娘自始至终却都一副极其强硬的态度,怕事情闹大了只会更丢人,梁越江不甘心地道了声歉,便灰熘熘离开了。 见他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梁依童才哼了一声,心中的怒火散去后,她才隐隐有些懊恼,只觉得刚刚有些过于强势了,梁越江毕竟是韩国公世子,她又跟着老爷子在学画,撕破脸皮多少有些不好,然而刚刚他的话,却又当真令她恼火! 王爷待她至真至纯,毫无私心,他却如此污衊王爷的清白,着实可恨,再来一次,估计她还是会逼着他道歉。梁爷爷和梁奶奶这般好,也不知道怎么就有个这样的孙子!权当替他们教训不肖子孙了! 再说梁越江,他虽然被逼着道了歉,越想心中却越窝火,一整天都处于暴躁中,只盼着梁越沉尽快回家。 第113页 梁越沉如今在御前当差,从早到晚都需要保驾护航,直到夜已深,方可离宫,他才刚回来,就听到小厮说,兄长正在等着他,让他去长寿堂一趟。 这几日,梁越沉正不爽着。 梁老夫人收到萧岺退回的菩提子后,就清楚了豫王的意思,当天晚上等梁越沉归府时,她就将他喊到了跟前,将菩提子交给了他,不仅转告了萧岺的话,还敲打了梁越沉几句,自然是让他懂分寸,不可因为一个女子就得罪豫王。 梁越沉确实无法得罪豫王,毕竟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整个家族,让他放弃梁依童,他根本做不!到,他唯一庆幸的是豫王没有直接娶了小姑娘,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梁越沉正沉思着该如何立功,方可让皇上赐婚时,就听到兄长寻他,他便过去了一趟,他来到长寿堂时,他哥正在饮酒,整个人正懒洋洋靠在榻上,面上也有些郁色,显然是因为某些事,不痛快了。 梁越沉走过来后,抽走了他手中的酒杯,低声道:「莫贪杯。」 梁越江并未喝多少,见弟弟一贯清冷的眼眸中,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关心,他心中微微暖了些,这也是尽管,弟弟比他优秀,他却嫉妒不起来的原因,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让梁越沉坐了下来。 梁越江单刀直入道:「你之前不是在寻找千眼菩提子?我见你寻到一串,你的菩提子呢?」 梁越沉眼眸微微动了动,「兄长问这个作甚?」 他说话向来如此,总是不答反问,梁越江早就习惯了,倒也没焦虑,耐心解释道:「我今日遇到了梁依童,见她手上戴着一串千眼菩提,便以为是你送的,问了一下,她却说是豫王送的,你当真没送她?」 见豫王竟也给她寻了一串,梁越沉微微抿了下唇,他的这串菩提子,足足快寻了一个月,才找到,见豫王轻而易举就找到一串,他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梁越沉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菩提子。 他虽喜欢梁依童,八字却没一撇,便也没跟兄长解释,低声道:「我与她无亲无故,送她作甚?」 梁越江这才发现,他手上竟是戴着菩提子,他神情微微顿了顿,没想到竟是真误会她了,梁越江神色不由有些赧然。他别开视线道:「那是哥哥误会了,我还以为你对她有那么点心思。」 梁越沉盯着菩提子定定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声音低沉而缥缈,「是有那么点。」 岂止是那么点?他早就深深爱上了她,梦中,他的求而不得,几乎是日日折磨着他,瞧到少女没了唿吸时,那种刻骨铭心之痛,梁越沉绝不想再经歷一次。 如今她尚未婚配,就算豫王对她有意,又怎样?豫王没有将人娶到手之前,他就还有机会,梁越沉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眸中的势在必得。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手指又下意识抚摸了一下手腕上的菩提子,哪怕她只是戴了一日,他却总觉得可以透过这些菩提子,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 梁越江总觉得这一刻,弟弟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来不及深究,就见他果断地站了起来,离去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沉稳,哪里像是当弟弟的人,说他是兄长都有人信。 梁越江摇了摇头,本来还想跟他说两句,梁依童这小姑娘可不是个简单的,让他不许太过上心,可是转念一想,他向来有主意,若真下定了决心,又哪里听他的? 梁越江也懒得管了,「走吧走吧,你明日还要当值,早些回去歇息吧。」 豫王并不知道,梁越沉根本没有放弃梁依童的意思。 此刻,皇宫内,皇上也尚未歇下,锦衣卫指挥使正低声汇报着怀王的事,最后低声建议道:「他无故入京,其心可诛,皇上就算下令斩了他,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皇上道:「我心中有数,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皇上的长相与先皇很是相似,五官都极为硬朗,他们唯一不像的大抵是性格,先皇性格暴虐,主张严刑峻法,赋税也极其繁重,在他的统治下,百姓可谓是民不聊生。 皇上却主张以仁义治天下,他是难得的明君,大概是面由心生的缘故,哪怕他的五官与先皇极为相似,却一派儒雅。 锦衣卫听完他的吩咐,恭敬地应了下来,低声道:「有一句话臣不知当不当讲!。」 皇上合上了眼前的摺子,温声道:「爱卿尽管说。」 锦衣卫指挥使低声道:「臣的人追查怀王的下落时,发现豫王的人也在调查他,他应当早就发现了怀王的异常,不知他有没有告知陛下,臣并非怀疑豫王的忠心,只是觉得……」 皇上却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你以为我为何让你调查怀王?正是豫王给朕提了个醒,朕才吩咐你关注的怀王!你们锦衣卫没能第一时间掌握消息,不去忏悔,反倒在这儿嚼舌根!」 锦衣卫指挥使额前的汗都掉了下来,他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大气都不敢出,听完他的话,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李公公走过来,劝道:「皇上何必生气?他又不晓得王爷为您付出过什么,哪里懂得皇子也是人,也能有手足亲情。」 皇上嘆口气,没再多言,他们哪里是不知晓,不说暗地里,单明面上,豫王就救过他两次,若是没有豫王,他早就死了,又岂会登上皇位? 第114页 他们这群人不过是见不得,豫王手握兵权罢了,豫王若真有野心,如今登上皇位的又岂会是自己?其实说起来,他也只是在豫王落魄时,伸手帮了他两次,他回馈自己的却远超他所给予的。 提起豫王,他语气都温和了几分。 李公公一张老脸都快笑成了一朵花,「回皇上,自然是属实的,王爷上次难得告假就是带她出去了,这次不是寻了串菩提子吗,也是为了这小姑娘。」 皇上脸上总算带了笑,「朕早就说过,不会干涉他的亲事,他想娶谁就娶谁,都得了朕的话,还不赶紧将人娶回来?大皇子和二皇子膝下都有子嗣了,他却迟迟不成亲,真是让朕操碎了心。」 「不然我明个去催催豫王?」 皇上颔首,「去吧,让他也上上心,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亲事了!」 第54章 第二日是小年, 这一日雪已经彻底停了,因是小年, 官员们也休沐一日,豫王便没有上早朝,这一日梁依童也难得休息一日,她早早就爬了起来,起来后, 就来了豫王这儿。 豫王向来起的很早,她过来时,豫王正在练剑, 男人身姿挺拔如松柏,手中的剑也恍若活了过来,以雷霆万军之势横扫着一切, 或出剑或收剑, 速度快得她只能瞧到一个残影。 豫王并未因她的到来而停下, 一套剑法舞得如行云流水,既好看又威力十足,她不是第一次瞧到他练剑,再次瞧到还是喜欢极了,只觉得他真是厉害。 豫王挽了个剑花停了下来,瞧到他一停下, 梁依童就小跑着来到了他跟前,见他额前沁出了一层薄汗,她连忙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 少女一靠近,身上淡淡的香味便袭了过来。 豫王不动声色接住了帕子,低声道:「怎么来这么早?」 这个点,她肯定未用早膳,梁依童理所当然道:「想到王爷无需上早朝,就早点来了,王爷喝点水吧。」 她说着已经下去给他倒了杯水,瞻前马后的小模样活像个为丈夫辛劳的小妻子,豫王接住她倒的水喝了下去,低声道:「昨日跟梁越江起冲突了?」 梁依童有点不好意思,水汪汪的大眼小心翼翼扫了他一眼,那模样竟好似怕豫王怪罪,豫王将空水杯递给她后,弹了一下小姑娘的脑门,「现在知道怕了?昨天倒是硬气,就不怕梁越江恼羞成怒之下,为难你?」 梁依童吐了吐舌,「我好歹是豫王府的人,又是他祖父的客人,他应该不敢拿我怎样,还不是他胡说八道,污衊我也就算了,竟还污衊你,哥哥不要生气。」 小姑娘说着,还晃了晃他的手臂,被她软乎乎的小手触碰到时,豫王一颗心便软了下来,他哪里是生气?不过是担心她被梁越江报復罢了,毕竟梁越江心智并不算成熟,恼羞成怒之下,难保不会为难她。 见她这样,豫王也有些无奈,也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反而是梁依童忍不住扬起小脑袋问了一下,「之前那串菩提子竟是三公子寻来的么?他怎么让老夫人给了我?」 豫王没料到她会直接问出来,眼眸都微微动了一下,「是不是他送的,有区别么?还是说你希望是他送的?」 梁依童本能地察觉到豫王的语气有一丝不对,她连忙摇头:「我就是有些好奇,才随口一问,哪里会希望是他送的?我跟他又没什么交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是不是他都已经还了回去,无需多想。」 梁依童哦了一声,见状也没再多问。 用过早膳没多久,梁依童才刚给豫王研完墨,就听侍卫通报,说是李公公来了豫王府,欲要求见王爷,李公公在皇上身边已经伺候了二十年,跟豫王也极其熟悉,侍卫已经恭敬地将他迎进了竹悠堂。 梁依童眨了眨眼,清楚这位李公公肯定是皇上身边的人,她连忙站了起来,对豫王道:「王爷,我先回去一趟吧,等李公公走了我再过来。」 豫王也不清楚李公公前来是为何事,闻言微微颔首,梁依童便披上貂毛大氅离开了书房。 她一出来,李公公就瞧到了她,小姑娘身着雪白色大氅,身姿纤细柔软,莹白如玉似的小脸,陷在貂毛中,虽粉黛未施,却甚为惊艷,一双眼眸也水灵灵的,像是汇集了天下间所有的灵气,当真是说不出的漂亮。 瞧到他的打量,少女并未露怯,她抿唇一笑,福了福身,道:「外面冷,公公快进去吧。」 瞧到她手腕上的千眼菩提时,李公公便认出了她的身份,他也躬了躬身,恭敬道:「谢姑娘提醒,咱家这就进去了。」 认出她想必就是豫王惦记的人后,他没敢多瞧,已经恭敬地垂下了眼睛,走入书房后,他还犹自有些感慨,心想豫王这眼光可真是绝了,这等姿色,假日时日必然名动京城。 瞧见豫王,他才敛起心神,恭恭敬敬地请了安,豫王道:「公公不必多礼,可是皇兄有事交代?」 李公公道:「咱家确实是奉命前来,不过这次是为王爷的终身大事而来,并非为了公事,皇上说了,您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孩子都会跑了,您却迟迟未婚,他心中着实挂念您的亲事。就催老奴来府上走一趟。」 豫王没料到是此事,握住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想到小姑娘懵懂的模样,才道:「再等等吧,急不得。」 第115页 李公公哎呦了一声,「怎地急不得?过了年,王爷都二十七了,您之前在战场上,皇上想催也没办法,如今都回京一段时间了,您再不考虑婚事,只怕皇上愁的头髮都要白了,之前没瞧上眼的也就算了,如今有了,哪还能委屈着自个?」 豫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扫了李公公一眼,「皇兄也知晓了?」 李公公笑盈盈道:「自是知晓了,不然也不会有些心急,还托老奴给这位姑娘送了见面礼呢。」 他说着沖身后的奴才招了招手,两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一人手中提着一个半人高的紫檀木箱,将箱子搁在了书桌上。 想到皇兄关切的模样,豫王神情柔和了些。 其实京城有不少世家都盯着他的亲事,皇后也一直有意让他娶自个的妹妹,她肯定没少在皇上跟前吹枕边风,皇上却说不干涉他的亲事,不论对方什么身份,只要是他想娶的,他就会赐婚。 他这般态度,豫王自然记在心上,见他总算沉不住气了,豫王眼中都带了丝笑,「罢了,见面礼我会转交,你让皇兄先不必着急。」 李公公道:「怎么会不着急,依照皇上的意思是,干脆趁过年,直接赐婚,来个双喜临门。王爷若不想定下,总得给个说法,不然老奴也不好交差不是。」 豫王失笑摇头,低声道:「过了年再说吧,人太小是其一,另外,人虽有了,总得对方点头才行,多久都等了,哪在乎这一两个月?」 他瞧上的姑娘,自然希望她一世顺心,她之前的遭遇又那么不堪,豫王自然不想强迫她,他也相信,她总会点头。想起梁依童,他一贯冷硬的五官都柔和了几分。 李公公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瞧到如此温柔的神情,心中不由有些吃惊,只觉得豫王,这次是真栽了,瞧上后,不说直接娶了,竟还在意对方的态度。 难道她不乐意,他还能忍着不成? 想到豫王的身份以及这身气度,李公公忍不住失笑摇头,不论他瞧上谁,对方还能不愿意?只怕这小姑娘若是知晓了豫王的心意,肯定会陷得更深吧?他这等心机城府,说不得早就织了一个大网,正一点点攻陷着对方呢。 李公公得了他的话,便也没再多待,笑道:「那老奴跟皇上就等豫王的好消息了,您虽不在乎这一两个月,可得为皇上考虑一下,他可是日日盼着您成亲呢。」 豫王眼中带了丝笑,他又何尝不想尽快成亲?之前一直隐忍着,不过是觉得她年龄太小,有些负罪感而已,过了年,她就十五了,算大姑娘了,他就算想亲她抱她,也不算太禽兽。 想到婚后的生活,他声音都暗哑了两份,「不会太久。」 李公公离开后,梁依童就又来了竹悠堂,她心中向来有分寸,自然没打听李公公所来是为何事,见桌子上多了两个紫檀木箱,梁依童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豫王却沖她道:「打开瞧瞧吧,都是给你的。」 梁依童眨了眨眼,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给我的?」 梁依童不太信,毕竟这位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又岂会知道她的存在?猜到可能是皇上赏给豫王的,他想顺手赏给自己,梁依童心中才定了定,她笑道:「王爷都给了我许多东西了,皇上赏给您的东西,我哪能收下。我替王爷放入库房吧。」 豫王走过来颳了一下她的鼻尖,「说了是给你的,我何时骗过你?」 梁依童惊讶地睁大了眼,心中也不由有些忐忑,她一个小小女子,连皇后娘娘都不曾见过,更遑论皇上,这会儿多少有些紧张,「皇上为何要赏我东西啊?」 豫王随口扯了个理由,「许是得知了你昨日对我的维护,龙心大悦,才赏的。」 梁依童却有些不太信,可是她又实在想不出旁的理由,毕竟她又不曾见过皇上,兴许还真是为了表扬她对豫王的维护? 豫王道:「打开瞧瞧吧,能用的就留在书房,不能用的,就让小厮送到你的住处去。」 梁依童乖巧地打开了紫檀木箱,第一个箱子里共有三个紫檀木盒,三个盒子面积都不算小,第一盒竟然满满一盒的夜明珠,足足有十二颗,梁依童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见皇上如此大手笔,剩下的都不敢瞧了,「王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里能要?」 豫王也是头一次瞧到她胆怯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这就贵重了?夜明珠虽珍贵,也不是太难寻,他既然送了,就不会捨不得这点东西,你收下就是。」 足足十二颗夜明珠,到了他嘴里,倒成了这点东西,哪怕知晓豫王位高权重,极得当今圣上的看重,梁依童也有些惶恐,毕竟豫王是豫王,她是她呀,她不过一介平民,哪里受得起这般贵重的赏赐? 见她磨磨蹭蹭的,竟然连剩下的盒子都不敢打开了,豫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由哂笑了一声,「出息,这点东西就吓到了?日后若是将王府的管理权交给你,你岂不是要直接吓死?」 梁依童却没多想,只以为王爷是器重她,才想将管理权交给她,她认真道:「那不一样,真交给我也吓不死吧,我好好帮王爷打理就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皇上直接赏给了我,是不是有些不妥?」 梁依童清楚夜明珠有多珍贵,就算是皇子和公主,也未必能一下得到皇上这么多赏赐吧?只是想想就让人心生不安,她甚至在怀疑皇上是不是有心收买她! 第116页 豫王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小心思,不由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好笑道:「尽管收下就是,这点东西,你家王爷还是还的起的。」 那声你家王爷,让梁依童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乖巧地点了下头,「好吧,那我就收下了。」 她这才好奇地打开剩下的盒子,剩下几个盒子里的东西,有珍珠、玉器、端溪砚台,御赐墨锭,还有一套钟坤亲手雕刻的狼毫笔,皆是天下极为名贵之物。 梁依童咋舌不已,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拿来赏给日后的豫王妃都是极有排场的,她一个小小的丫鬟,竟能得如此多的赏赐,梁依童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尽管不真实,这些东西也归了她,梁依童将文房之宝取了出来,放在了书房,其他的都让小厮帮着抬回了竹悠堂。 这段时间,她动辄会收到王爷的赏赐,玉琴早已见怪不怪了,见又有小厮送来了东西,只以为还是王爷送的。 梁依童取出两枚夜明珠拿来照明,将旁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玉琴还从未瞧到过夜明珠,稀罕地摸了许久。 这日晚上,皇后就听说了李公公去豫王府的事,她打听了一下才知晓,李公公之所以会去豫王府,竟是要催豫王抓紧亲事。 皇后一直有意让豫王娶了自个的妹妹,不过是皇上不松口罢了,见皇上打定了主意,要让豫王娶个合心意的,她便生出了给豫王和妹妹牵线的心思,只不过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她原本是想在宫宴上,找个机会,让妹妹见豫王一次,这会儿见皇上在催豫王的亲事问题,她不由想的有些多,难道豫王有合心意的了? 皇后便派人打听了一下,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竟发现豫王府多了个极其漂亮的小姑娘,人都已经在豫王身边待了几个月了。 豫王平日里宠得紧,连处理公务时,都让她守在书房。 不仅皇后知晓了此事,淑妃和贤妃也都得到了消息,一个个都有些沉不住气,尤其是贤妃,她是个急性子,这会儿便有些坐不住了。 贤妃是大皇子的母妃,一直有拉拢豫王的心思,她家里也有适龄的姑娘可以嫁给豫王,这会儿多少觉得梁依童的存在有些碍眼。 她性子虽急,却并非没有脑子,并未鲁莽行事,而是让人先仔细打听了一下樑依童的身份。 此时,梁依童在一心为过年做准备。 小年过去后,离新年越来越近了,府里也热闹了起来,有採买年货的,有张罗着为小厮丫鬟做新衣的,整个豫王府都沉浸在一种喜气洋洋中。 梁依童的心情也是极好的,这是她重生后第一个新年,也是与豫王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她自然很重视,她还又为豫王做了一身新衣,想了想,还给自己也做了一身,为了喜庆,给豫王做的是绛紫色衣袍,她的也是同色系夹袄和锦裙。 她做好后就试穿了一下,之前她从未穿过绛紫色衣服,原本还怕穿上会很奇怪,谁料试穿后,才发现竟也很好看,梁依童不由有些美滋滋的,一想到新年那日,可以与王爷穿同一款衣服,她就不由有些雀跃。 梁依童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二十八这一日。 上午豫王有事入了宫,三公主却带着奴婢来了豫王府,瞧到侍卫,三公主悠悠道:「我恰好路过皇叔这儿,才来请安的,谁料皇叔竟不在,本公主来都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这位三公主平日里很得太后的喜爱,虽行事骄纵了些,却终究是公主,管家和侍卫又哪里敢拦,笑着将公主迎了进来。 此时,梁依童正在竹悠堂作画,听到动静后,就走出来瞧了瞧。 三公主今年才十五岁,正是花样年华,她衣着华美,头上斜插着一支镶蓝宝石镂空金钗,从头到脚都透着一丝华贵。 乍一瞧到她,梁依童便清楚她身份肯定不简单,果然,三公主身边的奴婢,直接呵斥了一句,「大胆刁奴,见了三公主还不赶紧行礼?」 梁依童这才知晓她的身份,她连忙福了福身,「民女梁依童,见过三公主。」 三公主本就是为她而来,瞧她五官妍丽,气质出众,便清楚她定然是凭藉这副皮囊,勾走了六皇叔的心。 她心中不屑,面上却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早就听说六皇叔身边有个美人,很是得宠,今日一见还真是生得极为漂亮。」 见她微眯着眼睛,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梁依童心中微微有些打鼓,她恭敬地回道:「民女不过是侥倖得了豫王的怜惜,宠爱是绝对谈不上的,公主才是真正的漂亮,难怪外界都称您秀外慧中、钟灵毓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见她垂着眼眸,不仅守规矩,嘴巴也很甜,三公主哼笑了一声,「倒是个机灵的。」 三公主又道:「我还是头一次来皇叔这儿,不曾转悠过,你干脆陪我到处走走吧。」 她贵为公主,如今又发了话,梁依童哪里能推脱,恭敬地应了下来,三公主率先迈开了步子,梁依童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三公主一直走到湖边才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55章 在湖边站定后, 三公主扭头突然对梁依童道:「刚刚还夸你是个机灵的,怎么一路上都哭丧着一张脸?难道是不想陪我转悠?」 梁依童懵了一瞬, 她何时哭丧着脸了? 第117页 见三公主眼神不善,梁依童隐隐明白了什么,她直接跪了下来,连忙解释,「三公主是金枝玉叶, 有幸陪您转悠,是民女天大的福气,民女又岂会不高兴?民女正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呢, 唯恐笨手笨脚惹了公主不开心。」 三公主哼道:「嘴上说得倒是好听,一张脸却拉得多长,本公主眼瞎不成, 连你什么神情都瞧不出来?不乐意陪着就滚下去!」 刚刚见三公主停在湖边, 梁依童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小时候的经歷实在不算愉快,有一次梁依茜就将她推入了湖中,这么冷的天,虽然湖上结着冰,她万一真想推她下去,难保不会掉进湖水里。 此刻梁依童沉静道:「民女确实没有不高兴, 公主非要如此说,民女也没办法。公主若不愿意民女陪着,那民女就下去了。」 见梁依童站了起来, 欲要退下,三公主身边的宫女道:「放肆!公主没有发话,你又岂可退下?」 梁依童站着没有动,笑盈盈道:「公主愿意民女陪着吗?」 三公主冷冷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不愿意?你看,你也不是不会笑嘛,笑起来还挺漂亮,若是一直这样笑着,本公主又岂会不高兴?过来陪我一起赏景吧,这条湖什么时候结的冰?冰厚吗?」 「上个月就已经结冰了,具体有多厚,民女也说不清,不过瞧着倒是挺厚。」 三公主懒洋洋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往梁依童跟前靠了靠,状似惊讶道:「呀,你看,湖水里有鱼。」 梁依童也不动声色往后走了一步,附和道:「就是,好多鱼,我还以为冬天没鱼呢。」 三公主又扫了她一眼,见她始终警惕地站在离湖水两步远的距离,忍不住笑了笑,她走到梁依童身边道:「走吧,转悠一圈,瞧瞧哪儿的鱼儿多。」 她说着走在了梁依童左侧,三公主的左侧则是湖水。 梁依童道:「公主,您还是离湖水远一些吧,别不小心掉了进去。」 她话音刚落,就见公主脚下勐地一滑,朝湖里摔了去,梁依童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抓她,她只堪堪抓住她的手腕,三公主竟是捏了她一把,梁依童疼得蹙了下眉,她心中闪过什么,愣是没敢松手。 岸边比湖水稍高一些,三公主半个身体都栽进了湖里,因为湖水结着冰,倒是没有掉进水里,却因冰太滑,超前摔了去,半跪在了冰上,因梁依童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她只觉得手腕处疼得厉害。 她都无需伪装,眼泪都冒了出来,骂道:「还不赶紧松手!」 梁依童哪里敢松,连忙道:「公主,您不要怕,幸亏民女抓住了您,您快站起来啊,我拉您上来,别万一冰太薄,您再掉进水里!」 三公主身边的宫女也连忙沖了上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管公主,反而骂起了梁依童,「真是个小浪蹄子,竟然敢将公主推下去,现在装什么好人?」 她直接推开了梁依童,自个抓住了公主。附近的丫鬟侍卫,也连忙过来帮了帮忙,在丫鬟的帮助下,宫女将三公主拉了上来。 三公主的脚才刚一落地,就疼地嘶了一声,眼泪竟是再次滑落了下来,「呜好疼,我的脚是不是扭伤了?」 她不仅脚疼,手腕也很疼,也不知道梁依童哪来的力气,将她的手抓得疼死了,竟是比脚都疼。 宫女连忙扶住了她,她将公主抱在怀里,骂梁依童,「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公主都敢往下推!幸亏湖水里的冰很厚,要不然真落了水,岂不是一条命都要没了?」 早在公主突然往石块上踩时,梁依童就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此刻也没有太惊慌,而是道:「我与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推她?如果真是我推的她,最后又岂会救她?!」 见她还敢反驳,宫女伸手就要去扇她巴掌,梁依童躲了一下道:「你身为公主的侍女,公主出事,你不赶紧救她,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怪到我身上,如今将公主救了上来,又不率先检查公主身体是否无碍!当真是奇怪!」 她说完就上前了一步,低声吩咐丫鬟,「快去请太医,公主疼成这样,站都站不稳,必然是扭伤了。」 她说着就想将公主架到一旁的凉亭内。 三公主冷冷扫了梁依童一眼,冷声道:「你也别装好人,我这个奴婢虽有失则之处却是在为我鸣不平,刚刚我摔下去时,分明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只有你跟我的宫女离我最近,她平日对我一向尽心尽责,不可能推我,梁依童,你不会就因为刚刚的话,对我怀恨在心,才推了我一吧?」 梁依童也叫屈,「民女实在冤枉,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绝不敢对公主怎样,如果真是我推的你,我又岂会救你?」 宫女冷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心中有鬼,怕受罚,才有心救人,你们这些丫鬟都是死的吗?公主如今在豫王府出了事,还不赶紧将罪魁祸首绑起来!」 豫王府的丫鬟们相视看了一眼,心中皆叫苦不迭,梁依童在豫王府的地位,这些丫鬟自然是清楚的,她们哪敢将她绑起来?可是又不敢得罪公主,一个个皆跪倒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竟是道:「公主,梁姑娘再心善不过,肯定不可能推您下去的,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三公主听完这话,不由气结,厉声道:「能有什么误会?难不成本公主还能冤枉她?」 第118页 丫鬟们伏在地上不敢吭声,公主身边的护卫已经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三公主道:「将她给我捉起来!没道理害了本公主还能逍遥法外。」 侍卫来捉人时,梁依童身边的暗卫竟走了出来,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暗一道:「三公主,刚刚属下一直在暗中跟随着梁姑娘,根本没瞧到她推您下去,是您的丫鬟趁您不备,推了您一把,梁姑娘瞧见后,连忙拉住了您,您如今不将真正的兇手捉起来,反倒要捉拿想要救您的人,恐怕不妥吧?」 暗卫出来后,三公主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刚刚其实是故意摔下去的,不过是想诬陷梁依童,见这暗卫颠倒黑白,全推到了宫女身上,三公主冷笑道:「我的宫女说是梁依童推的,你却说是我的宫女推的,你是豫王府的人,若是为了维护她,公然撒谎,我也拿你没办法,比起你,我自然更信我的宫女。」 她脸色冷了些,对护送她出宫的侍卫道:「还不将梁依童捉拿起来?!」 豫王府的巡逻侍卫却也赶了过来,直接挡在了暗卫和梁依童身前,暗卫则直接跪了下来,对公主道:「公主,属下都说了并非梁姑娘推的您,还请公主明辨是非,先仔细审问一下您身边的宫女!」 三公主自然没料到,在豫王不在的情况下,这群侍卫都如此护着梁依童。她哪里知晓豫王早就交代了他们,不论何时都需要护梁依童周全,哪怕对上公主,暗卫也不好退缩。 见侍卫们态度如此强硬,三公主气得够呛,偏偏,她此次出来,身边只跟了一个宫女,五个侍卫,豫王府的侍卫却是他们的好几倍,想动粗都不行,三公主连太医都不等了,气得直接回了皇宫。 等三公主走后,梁依童才对暗一道了谢,暗一摇头,「护您周全是王爷的命令,梁姑娘不必谢我,三公主来者不善,只怕还有后招,梁姑娘要多加小心。」 梁依童微微点头。 暗二却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暗一,「你刚刚那样说,不会有事吧?」 梁依童清楚,他指的是暗卫做伪证的事。 三公主分明是自个摔下去的,哪里有人推她?但三公主毕竟是公主,刚刚那种情况下,暗一确实没法说是公主自个摔下去的。他若说了,不嗤于当面打公主的脸,公主的脸面若是折损了,皇上、太后又岂会高兴? 事情一闹大,他们这群人,只怕都没好下场,还不如推到宫女身上。他若不那样说,又哪有立场跟公主对峙? 清楚三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暗一有些担心,低声吩咐了侍卫一句,让他连忙将消息递给了豫王。豫王此时尚在皇宫,也不知何时出来。 三公主回宫后,直接去了慈宁宫,她瞧到太后,就一瘸一拐地跪在了地上,哭道:「皇祖母,您的孙女被人欺负惨了,求皇祖母给孙女做主!」 三公主虽有些小任性,在太后身边却很会卖乖,加上嘴甜,很得太后的宠爱,太后还从未见她哭得这么惨,顿时心疼了,「你不是出宫找你表妹玩去了?怎么委屈成这样?谁欺负你了?腿怎么瘸了?」 三公主今日之所以能出宫,就是求了太后,说想表妹了,想跟表妹一起看小丫鬟们熘冰,太后疼她,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就给了她出宫的令牌,谁料才出去没一会儿竟哭着跑了回来。 太后哪里知道,三公主之所以想出宫,不过是听说豫王入了宫,想趁豫王不在府里,去刁难梁依童。这几日贤妃一直在打听梁依童的事,也在想着怎么完美地解决掉梁依童。 见母妃愁成这样,三公主才想了这么一出来算计梁依童,她是公主,若是出了事,梁依童不过一个丫鬟,怎么也得负责,就算豫王护着她,又岂能护得住?她就不信太后不给她做主。 三公主哭啼啼道:「我去找表妹时,不是路过豫王府吗,就想跟皇叔打声招唿,见皇叔不在,又觉得立马走掉也不妥,就想转一下再走,我指了一个丫鬟,让她给我带路,谁料那丫鬟竟拉着一张脸,大概是平日里很受皇叔宠爱吧,就不将我这个公主放在眼底,我不过是说她几句,她就有些不高兴,把我推到了湖里,还好冰厚,我只是扭到了脚,不然这么冷的天,命都要没了。」 太后的脸冷了下来,「她真推你了?」 三公主点头,「我的宫女亲眼瞧到了,我想让人将她捉起来出出气,谁料豫王府的人竟不许我捉拿她!其中一个侍卫为了维护她,非说是我的宫女推的我,明明是她推的,侍卫们全跟着颠倒黑白!您是不知道,她不过一个小小丫鬟,竟是比我这个公主架子都大,豫王的护卫,全护着她!我堂堂一个公主,竟连个丫鬟都比不得,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干脆吊死算了!」 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虽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许多事,跟皇上的看法都不一样,她一直觉得豫王手握兵权是一大隐患,如今见三公主在豫王府出了事,府里的人竟向着一个丫鬟,公然违抗公主的命令,太后就有些不悦,只觉得豫王是有不轨之心,府里的人才跟着如此胆大包天! 虽然清楚三公主的话,未必完全属实,但是太后早就瞧豫王不满了,这会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打他脸的机会,她当即道:「来人,去将豫王府那个丫鬟给我带来,我倒要瞧瞧,一个丫鬟哪里来的胆子欺辱公主!这等丫鬟活该杖毙!」 第119页 见皇祖母果然是向着她的,三公主眼中的泪才收了收,感激道:「还是皇祖母疼我!」 太后又给她唤了太医,她的脚扭了一下,有些肿,刚开始还不是太疼,如今竟越来越疼。虽然疼了点,只是扭一下脚,若真能帮母妃除掉梁依童,也算值了。 毕竟,母妃一直嫌她鲁莽,这次还不是要靠她帮忙,才能除掉梁依童,一想到事情办成后,母妃和大皇兄肯定都会夸她,她就忍不住高兴。 没过多久,梁依童收到了太后的懿旨。 萧岺刚刚有事出府了,回府时,恰好见太后的人来接梁依童入宫,他了解完事情的经过后,脸色就有些凝重,太后娘娘召唤,梁依童自然不能抗旨不遵,他对梁依童只交代了几个字,「务必要多拖时间。」 交代完,他率先一步,骑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自然是怕侍卫万一被拦了下来,没能将消息传给豫王。 梁依童上了马车后,神情也有些沉重,她从未见过太后娘娘,多少有些紧张,清楚她肯定是想为三公主出头,才将她召进的宫,梁依童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点多见吧,比心 第56章 马车晃晃悠悠, 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宫,梁依童还是头一次进皇宫, 走入午门后,就被眼前巍峨雄伟的宫廷震撼到了,对于皇权的敬畏,让她本能地低下了小脑袋,她垂着眼睫没敢抬头, 随着太后的人一步步朝慈宁宫走了去。 梁依童一路上想了很多,将可能得罪三公主的可能性想了又想,都没能猜透, 她为何跑来针对她。难道是皇上对她的赏赐,被三公主知晓了,她有些嫉妒?还是说瞧不惯豫王对自己的疼惜? 终于来到慈宁宫时, 她才微微敛了敛心神, 宫女通报过后, 才让梁依童走了进去,梁依童始终垂着眼睫,走到宫殿内后,就跪了下来。 清楚只能示弱,她跪下后,就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软声道:「民女梁依童见过太后娘娘。」 三公主刚刚一口一个奴婢,太后娘娘便以为她只是豫王府一个颇得王爷重用的丫鬟,这才被侍卫们护着, 瞧到眼前的小姑娘时,她却怔了一下。 这小姑娘,五官实在太过稚嫩,瞧着甚至连十四都没有,一张小脸当真是只有巴掌大,恭敬跪下来请安时,声音也软趴趴的,哪像会欺负人的样子,何况她这张脸也太美了,哪里像个丫鬟? 有那么一瞬间,太后甚至以为三公主是见这小姑娘生得太美,才来刁难的人家,她原本还生了直接杖毙她的心思,这会儿心肠竟是软了一分,「梁依童,你跟哀家如实招来!可是你心生怨恨,将三公主推下的湖水?」 梁依童又拜了拜,再次抬头时,眼眶都红了一圈。 她忍着没有掉眼泪,软声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公主身份尊贵,乃琼枝玉叶,民女长这么大都未曾想过,能有幸目睹公主的容颜,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又岂会加害公主?瞧到公主滑下去后,民女就连忙抓住了公主的手,民女真的没有推她。暗一说是宫女姐姐推的公主,公主却不信暗一的话,民女真的没有推公主。」 小姑娘虽未哭,神情却比哭了都让人怜惜得慌,垂在一侧的手指也一直在颤抖着,神情很是无助,显然是怕极了。 只是瞧到她这微微颤抖的模样,太后便清楚,她肯定没胆子推三公主下水,公主今天的行为举止也很反常,在她这儿软磨硬泡了半晌,说是在宫里快憋疯了,想寻表妹玩。 她好不容易出了宫,竟去了豫王府,平日里她瞧见豫王,活似老鼠见了猫儿,有多远躲多远,无缘无故,哪可能跑去请安? 太后平日也无聊得很,整日面对后宫的这点人,早厌烦了,今日瞧见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逗弄的心思,她悠悠问了一句,「不是你推的,你抖什么?」 梁依童面容有些羞赧,不好意思道:「民女不是怕,民女相信太后娘娘必能明察秋毫、秉公处理。民女就是有些激动,民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见到太后娘娘,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德才兼备、母仪天下,跟观音菩萨一样和蔼可亲,民女刚开始还以为您会直接命人打我板子呢!」 见太后脸上竟没了最初的怒意,三公主急急道:「皇祖母,您可不能被她的油嘴滑舌骗了去,这小姑娘太有心机了!她之前面对我时,不仅没有丝毫尊敬,还敢跟我摆脸色,无非是仗着六皇叔喜爱她罢了,一个恃宠而骄的丫鬟,连公主都不放在眼中,就该直接杖毙!」 瞧见她这急不可待的模样,太后自然瞧出了三公主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这小姑娘,太后虽不喜豫王,却也不代表她喜欢被人利用,见三公主胆敢在自己面前耍心眼,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这会儿也只是懒懒散散警告道:「你是如何得知这小丫头很得豫王喜爱的?」 被太后淡淡的目光扫了一下,三公主心中不由抖了抖,她愣了一下才绞尽脑汁地回答:「我、我是见府里的丫鬟侍卫都很怕她,才猜出来的。」 太后没再理她,虽瞧着这小姑娘挺顺眼,太后却也没忘自己的初衷,她将人喊来是要敲打豫王的,豫王越宠爱她,越合她心意,他位高权重,显赫一时 ,就得有人时刻敲打他一下,让他保持清醒才行!他再厉害,他府上的人,她还是想动就动? 第120页 太后淡淡道:「今日之事,哀家确实会秉公处理,梁依童,你身为豫王府的人,就算你不曾推她,三公主当着你的面出事,也是你护主不力,这项罪名你可认?」 梁依童已经瞧懂了太后是想罚她,她没有说话,直接伏在了地上,没点头,也没反驳。 太后道:「不管是谁推的,三公主出事,你们身为奴婢,都难辞其咎,你与三公主的宫女,皆杖责三十,生死由命,拖下去吧!」 她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且慢!」 男人声音低沉,身姿挺拔,永远是从容不迫的模样,正是豫王。 一瞧见他,太后就不由有些气恼,按理说,她是皇上的生母,与皇上是血缘至亲,理应被皇上信任,她提一些建议时,皇上却总嫌她干涉朝政,对豫王偏偏极为信任,活似被豫王下了蛊,不止一次地因豫王与她置气。 太后怎能不恼豫王?瞧见他,太后的脸就冷了下来,见小太监果然因豫王的话,停下了拖人的动作,太后愈发有些恼火,「她伺候不利,理应该罚!哀家已经吩咐了下去,谁敢不听?给我打!狠狠的打!我看谁敢拦?」 原本她也没想打死梁依童,左右一个小姑娘,都尚未及笄,这会儿瞧到豫王,见他公然闯了进来,说拦就拦,她恨的眼睛都红了。 小太监被太后脸上的狠厉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拖梁依童。 梁依童早在听到豫王的声音时,就忍不住朝他看了过去。 豫王此刻也冷下了脸,他径直朝梁依童走了过来,站在了他身旁,「本王的王妃,谁敢打?」 王妃二字出口时,不仅太后愣住了,室内的太监宫女也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梁依童,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然王爷怎么会称唿她为王妃? 太后冷冷直视着豫王,眼中是浓浓的不悦。 豫王掀开衣袍,在梁依童身边跪了下来,给太后行了个礼,「臣没有通报就闯了进来,着实失礼,望太后念臣担忧王妃的份上,原谅臣的鲁莽。」 太后冷笑道:「我怎么不知你何时多了个王妃?」 豫王冷冽的声音在殿内一字字响起,「皇上早就有赐婚的意思,因她年龄尚小,臣才说再缓缓,虽未过门,她却是臣认定之人,也是臣未过门的王妃,太后一句伺候不利,就想杖责她,恐怕不妥,望太后收回成命!」 梁依童整个人都有些懵,她眨了眨眼,才明白豫王为何这样说,他分明是想救她,她若只是个奴婢,太后自然是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她的身份若是高些,就算公主是当着她的面落入的水中,也不可能怪到她身上来。 虽然想通了王爷为何称她为王妃,梁依童心中却有些打鼓,她毕竟不是真的豫王妃,今日他这般说,日后他还怎么娶妻?梁依童感动虽感动,却满是担忧。 太后锋利的眼眸朝梁依童扫了过来,冷冷审视了她片刻,小姑娘垂着眼睫,一副再温顺不过的模样。 太后道:「你既不是丫鬟,刚刚怎么不说明?」 不等她出声,豫王就道:「小姑娘面皮薄,哪里愿意承认?」 三公主被这个反转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闻言,才忍不住哼道:「她脸皮薄?真薄的话,会未成亲就住在豫王府?」 豫王冷冷扫了她一眼,他眼神冷冽如冰刀,只是被他扫了一眼,三公主就恍若被点了穴,动也不敢动了。 豫王道:「她小小年龄就丧父丧母,无处可归,我才收留了她,我与她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逾越过半分,三公主慎言。」 三公主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了,看都不敢看他,无比后悔自己干嘛要多嘴,她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直到豫王移开视线,她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太后的目光在梁依童与豫王身上巡视了一圈,只瞧外貌,两人倒是极其般配,都生得这般好看,见梁依童无父无母,太后心中就忍不住动了动,其实这几年,她也很关注豫王的亲事。 与皇上不同,她并非是关心豫王,她是唯恐旁的家族拉拢了豫王,给皇上造成威胁,不管是皇后还是贵妃、贤妃的亲属,在她看来都不是好选择,一个个身份都太高了。 她们若与豫王成亲,就意味着豫王与某个皇子绑在了一起,万一豫王起了谋逆之心,欲要逼宫,只怕轻而易举。 她一直希望豫王娶个没什么背景的姑娘,见梁依童无父无母,连家都没有,太后心中就不由有些欣喜,她此刻不过是强压着这种欣喜而已。 太后:「罢了,既是未来的豫王妃,也轮不到你伺候公主,你且起来吧。豫王是忧心王妃,才闯了进来,哀家也没什么好罚的,都起来吧!」  倒不是她不想罚豫王,她这边罚了,无非给皇上留下她苛待豫王的印象。 豫王拉着梁依童站了起来。 小手被他握在掌心时,梁依童心中涨得满满的,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她本以为今日怎么也得挨一顿板子,谁料,他竟赶了过来,好像自从认识他,她的世界就一下子明媚了起来,再也没有了暗无天日的感觉。 本以为豫王会拉着她告退,谁料,豫王竟直接朝自己看了过来,三公主被她瞧到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她脑袋也不由缩了一下,下一刻便听豫王冷冷道:「公主无故闯入豫王府也就罢了,掉进湖里时分明是王妃救了你,你却不识好歹反咬一口,此为不义,回宫后,又胡乱给太后告状,欲要将人杖毙,此为不仁,暗一指出是你的宫女将你推下水时,你还咬死不认,如此刚愎自负,哪里还有公主应有的礼仪气度?若不好生教导一番,只怕日后会闯下大祸!」 第121页 太后清了清嗓子道:「公主也是太信任身边的奴婢,才如此煳涂,这样吧,这宫女直接杖毙,公主则禁足半年,好生反省一番!」 公主身边的宫女被太监捂着嘴,直接拖了下去,她想求饶都没办法出声,只是无声落着泪,希望公主能为她求饶,对上豫王冷清的目光时,三公主半个字都不敢说,讷讷垂下了眼睛。 谁料豫王竟还不满意,道:「三公主只是禁足半年,也太轻了吧?」 这时,太后身边的嬷嬷通报导:「太后娘娘,贤妃来了。」 贤妃是三公主的生母,听说这事后,就连忙赶了过来,太后娘娘正不知如何应对豫王,也正恼着三公主净会惹事,这会儿见贤妃来了,就道:「宣她进来。」 贤妃赶过来后,便恭敬地给太后请了安,又跟豫王打了声招唿,豫王回了一礼,贤妃走上前就扇了三公主一巴掌,冷声道:「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平日怎么教导你的?做错了事,还不赶紧认错?我真是白教你了!」 三公主本就脚疼着,被她扇了一巴掌,没站稳直接踉跄着摔在了地上,她心中当真是委屈极了,眼泪也冒了出来,她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母妃? 可是对上贤妃冷厉的目光时,她心中却一阵寒意,根本不敢顶嘴。她讷讷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冤枉她,求六皇叔饶我一次。」 豫王冷眼瞧着,理都没理,贤妃这才笑着对豫王道:「小姑娘被骄纵惯了,很是不成器,回去后,我定当好生管教她,念她年龄尚小的份上,王爷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豫王却依然冷着脸,没有回应的意思,清楚王爷是想给自己出气,才如此态度,梁依童心中暖暖的,然而三公主毕竟是公主,贤妃又是大皇子的生母,能不跟他们对上,还是不要对上的好,梁依童多少有些担心,她不由轻轻拉了一下豫王的衣袖。 豫王垂眸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沖他微微摇头,神色这才缓和了些,豫王这才对太后道:「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吧,臣便先行告退了。」 贤妃总算松口气,太后沖他摆手,语气很是嫌弃,「走吧。」 豫王这才带着梁依童告退。 他始终拉着她的手,梁依童不由轻轻挣扎了一下,然而男人却握得很紧,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以为今日的事,让他担心了,他才抓着她不放,梁依童也没再挣扎。 他们出去时,走的是神武门,路上遇到好几个宫女太监,每次宫女太监跪下行礼时,梁依童都有些不自在,见豫王没有说话的意思,她也不敢在这儿多问什么。 豫王牵着她走了一截儿,见小姑娘低垂着眼睫,很是安静的模样,豫王才低声问了一句,「吓到了?」 梁依童连忙摇头,她这才敢跟他说话,「没有,王爷,您怎么来了?」 豫王并未隐瞒,「收到了萧岺传来的消息,怕你在太后这儿吃亏,就来了。」 梁依童点了下头,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神武门,坐上马车后,梁依童才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想到他之前的话,她感动异常,不由小声道:「王爷,您就算想救我,也不能那样说啊,如此一来,哪还有姑娘敢嫁给你?」 豫王虽未想过年前就表明心意,这会儿却并不后悔,扫到小姑娘感动的眼神,他才挑了下眉,低声道:「不是还有你?」 他声音微挑,似是带了点意味不明的试探。 梁依童心中微微跳了一下,豫王并未给她过多思考的机会,扫到她微微惊讶的眼神,他又压低了声音,「怎么?不愿意?」 男人拖长了尾音,声音低沉暗哑,带了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梁依童也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紧张,被他的眼神审视着时,她莫名有些眩晕,有点不太懂他话中的意思。 什么还有你?不愿意? 难不成真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他竟然希望她来当他的王妃?不,肯定是听错了,她跟豫王、怎么可能? 他不是一直将她当妹妹吗? 梁依童心中稍定,试探着问了一句,「王爷,刚刚你说什么?」 小姑娘神情忐忑,清澈的眼眸里含着一丝丝显而易见的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会尽量十二点发,比心 第57章 见她紧张成这样, 豫王眼中带了丝笑意,他低声道:「没听清?还是以为听错了?你真以为我是为了帮你, 才那般说?」 梁依童脑袋懵了懵,水润的大眼,紧张地盯着他,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不对,确实, 他如果想帮她,不一定非拿亲事说事,难道他真想娶她? 梁依童有些反应不过来, 脑袋也懵懵的。 豫王却继续下勐料,漆黑的眼眸很是专注,「原本还想等你再大点再说此事, 但我发现, 就算我寻了许多人护着你, 真有人来刁难你时,也未必管用,你只有当了豫王妃,她们才会有所忌惮。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你可愿与我携手共度下半生?」 梁依童已经彻底傻掉了, 她一颗心也怦怦乱跳个不停,根本没料到有朝一日还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美好的话,愿得一心人, 白头不相离,只是想想就很美好,可、可是,她哪里配得上他? 她早就没了清白,在三皇子府的那两年,尽管没与三皇子真正圆房,他却亲了她,抱了她,她的心也早就不干净了,自打想要復仇时,她就没了回头路。 第122页 他却不一样,他品行高洁,又位高权重,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能待在他身边伺候他,就已经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了,梁依童哪敢奢想旁的? 不管豫王是太过怜惜她,才想要娶她,还是对她有那么点心思,梁依童都不敢深想,她眼窝热热的,只觉得这辈子,能有个人愿意这般对她,她已经知足了。 可是,她又哪里配得上他的青睐? 她近乎狼狈地垂下了眼睫,低声道:「王爷,这话以后莫要说了,我知道您是怜惜我,可怜我的经歷,我也很感谢您的一片赤诚,不过这并不能跟感情混为一谈……」 她话音未落,男人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扯到了腿上,梁依童猝不及防倒在了他怀里,臀下是他结实有力的大腿,腰间被他的手臂环着,两人离得那样近,梁依童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因过于紧张,甚至有些眩晕。 她正晕乎着,男人却捏住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他吻得并不深,贴着她的唇亲了两下,就略微移开了些,哑声道:「我分得清对你什么心思,若只是怜惜,会想吻你?」 梁依童被他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乌黑的眼眸瞪得圆熘熘的,她唇间似乎还留着他唇上的温度,那样柔软,她傻乎乎望着他,惊得都忘了反应,一颗心也跳得飞快,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她是在做梦,不然他怎么会吻她呢? 这样一个如神祗般无欲无求的人物,怎么会亲她?梁依童晕乎乎的,直到此刻都觉得不真实。 她甚至忍不住在大腿上偷偷捏了一把,因为力气大,疼得她瞬间眼泪汪汪的,瞧到小姑娘疼得龇牙的小模样时,豫王没忍住,搂着她低笑出了声。 他笑得胸膛都震动了起来,梁依童还是头一次瞧见他这般笑,她有些羞恼,小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她这点力道,跟挠痒痒似的,男人根本没放在眼底,怕她恼羞成怒,他才敛了笑,低声道:「这下信了?」 梁依童刚刚不过是太过震惊,有种不真实感,才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内心其实清楚这是真的,见他深邃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她,她竟不敢看他,她挣扎了一下想从他身上起开。 豫王搂着她的腰,却没有松手的意思,「躲什么?这下信了?」 梁依童眼神有些躲闪。就算他真动了那么点心思,估计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一时动了情,也不难理解,梁依童见识过三皇子对女人的态度,总觉得男女之情也就那么回事。 王爷不过是品行高洁,才想娶她,她又哪里配得上他。 见她低着小脑袋,没有吭声的意思,豫王正欲说点什么,就见马车停了下来,原来不知不觉竟是到了豫王府。 听到车夫说到了,梁依童心中又慌了一下,很怕旁人瞧到他们搂搂抱抱的举动,真瞧到了,只怕豫王的清白都没了!万一传到日后的豫王妃耳中,不是平白给她添堵么,万一她再容不下自个,不许她在王爷身旁伺候,可如何是好? 梁依童脑袋乱成一团,也不知想了什么,她甚至有些惶恐,内心深处也有些自行惭愧,她连忙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豫王早就料到了她肯定需要时间,这会儿也没有太失望,见她逃也似的跳下了马车,他也跟着下了车,比起小姑娘的慌乱,他的步伐却很是从容。 梁依童没等他,直接熘回了清幽堂,豫王还有事要处理,便先去了书房,回到竹悠堂后,梁依童才发现郑晓雅竟然在这儿。 瞧到她总算回来了,郑晓雅才松口气,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样?太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郑晓雅是等三公主离开后,才听说今日发生的事,她有些担心梁依童,便直接来了清幽堂,当时梁依童已经入了宫,郑晓雅见过太后娘娘好几次,记忆中的太后并不是一个多好相处的人,她多少有些担心,就留下来等了等梁依童。 梁依童:「没有为难,雅姐姐等了很久吗?」 平日里瞧见郑晓雅时,梁依童总是会生出一丝心疼,根本没有旁的心思,今日瞧见她,不知为何,竟莫名有些不自在。 一想到豫王竟亲了她,她就满满的心虚,明明雅姐姐才是王爷的女人,她却跟王爷……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见她神情怪怪的,郑晓雅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无精打采的?身体没觉得难受吧?真没有受罚?」 宫里多的是治人的法子,太后娘娘又挺宠三公主的,她自然有些怕梁依童受了委屈却没说。 梁依童飞快摇头,勉强敛了心神,「真没有,雅姐姐不要太担心。」 郑晓雅这才松口气,「没事就好。」 她来都来了,便又在清幽堂坐了一会儿,恰好玉琴泡了铁观音,梁依童便亲自给郑晓雅倒了一杯,笑道:「这茶还是我卖了画,拿银子换的,店铺正好在举办开业庆典,还挺便宜,你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喜欢就多带走点。」 郑晓雅出身高贵,小时候也特意学过煮茶,说起品茗也头头是道的,她却不爱喝茶,闻言笑道:「可别,我什么茶都不爱喝,尝一口也就算了,让我带走我可不干。」 她接过茶轻啜了一口。瞧到她嫌弃的神情,梁依童点了一下她的脑袋,「白给你都嫌弃,真真是有钱烧得。」 第123页 郑晓雅最近也在作画,她才女的名声并不虚,也很擅长作画,因师承名师,画的画自成一派,一幅画卖的银子比梁依童的都多,一个月下来,她也换了不少银子,因没多少花钱的地儿,也就买买糕点果脯什么的,还时不时给梁依童送来点,梁依童已经不止一次地打趣过她有钱了。 郑晓雅笑着往后偏了一下脑袋,躲了躲,因杯中的水太满,她没拿稳,杯子跟着晃了晃,水直接洒在了她身上,郑晓雅呀了一声,站了起来。 清荷连忙拿帕子帮她擦了擦。水却晕染了开来,直接湿了衣服,虽是冬天,衣服还算厚,被弄湿一片后,多少有些不好看,偏偏她穿的又是雪白色夹袄,水印很是明显。 梁依童道:「我正好有一个夹袄做大了,姐姐若不嫌弃,随我回内室换一下衣服吧,总不能穿着湿衣服。」 郑晓雅也没跟她客气,直接随着梁依童入了她的闺房,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梁依童的闺房,进来后才发现她的寝室内,竟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娇俏可人,正是豫王和梁依童。 郑晓雅眨了眨眼,目光不由落在了画像上,梁依童顺着她的目光瞧到了这幅画像,平日里她很是喜欢这幅画像,当初也没觉得有所不对,此刻被郑晓雅瞧到后,她却窘迫极了,总觉得有些暧昧。 她脸颊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摘画,想要取下来,郑晓雅还是头一次见她羞成这样,笑盈盈道:「我都已经瞧到了。你再摘也晚了,还能消除我的记忆不成?」 梁依童摘画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对上她打趣的目光后,梁依童窘迫异常,她连忙解释道:「我最近不是正跟着梁老爷子学作画么?他让我多练习人物,我练习时,就画了一张王爷的,没有旁的意思。」 她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引人误会。 郑晓雅原本还没多想,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心中不由动了动,「没有旁的意思,你羞什么?画豫王也就罢了,竟然将自个也画了进去,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豫王……」 不等她说完,梁依童就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不要胡说。」 郑晓雅捏了一下她红扑扑的小脸,神情严肃了起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就急忙反驳,梁小童,你坦白交代,你不会真对豫王有意思吧?」  梁依童窘迫的整个人都快冒烟了,她想解释,说自个的画像是豫王画上去的,却总觉得一解释会更加令人误会,梁依童只得摇头,努力辩解着:「你不要误会啊。」 郑晓雅又扫了她一眼,怎么瞧怎么觉得她的神情很是心虚,她不由正色道:「童童你年龄尚小,正是容易对人动情的时候,但是你得冷静些,懂吗?」 郑晓雅继续道:「豫王不仅手握兵权,又是唯一一位得圣上看重的王爷,这就註定了豫王妃绝对不好当。先不论你跟豫王的差距,咱们这位王爷又偏偏是个冷淡寡情的性子,就算他日后会喜欢你,你能保证他会长情吗?女人不比男人,娶了一个若是不满意,还可以再换一个,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务必得慎重,对豫王动情,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你务必谨慎些。」 梁依童神色有些不自然,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才低声道:「雅姐姐,我对王爷真的没有旁的企图。」 郑晓雅却有些不信,总觉得她此刻的神情有些过于黯然,她揉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傻丫头,你也别嫌姐姐说话难听,换成旁人我也不会说这番话,姐姐只是怕你吃亏而已。」 梁依童的笑容却有些苦,就算她不怕吃亏,又哪里配得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十点多见呀,到时再努力粗长吧,太卡了, 第58章 察觉到自己的念头有些危险后, 梁依童就连忙甩了甩脑袋,笑道:「雅姐姐,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对王爷真的没有旁的心思。」 豫王但凡坏一点,她都可以当他的王妃,就像他所说的,她身份低时, 谁想欺辱她都成,当年,她如果有豫王撑腰, 宋氏又岂敢将她送给三皇子,就算是三皇子妃也不敢直接弄死她。 可是豫王却那般好,他已经给了她一个家, 已经将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梁依童哪里还敢肖想旁的?她可以利用任何人, 就唯独不愿意委屈了豫王。 梁依童送走郑晓雅时,三公主也随着贤妃回到了她的住处,见贤妃脸色难看,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入了内室后,贤妃就屏退了所有宫女, 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三公主脸上,「蠢货!谁允许你算计梁依童的?」 三公主被她打得整个人都懵了,贤妃丝毫没有留情, 一掌下来,她的脸火辣辣的疼,瞬间肿了。 三公主哭道:「你竟然再次打我?我还不是看你愁眉苦脸的,才想为你排忧解难?如果不是豫王赶来,梁依童肯定已经死了!」 见她至今还没有认错,甚至不曾反思她的所作所为是否合适,贤妃心中的怒火腾地冒了起来,「我打你怎么了?我真该打死你这个蠢货!」 贤妃气得又扇了她一巴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嗯?连我都不敢轻易下手,怕的就是一不留神被豫王抓住把柄,得罪了他,你个蠢蛋竟往他手中硬塞把柄,你当自己聪明是不是?」 贤妃气得手都是抖的,三公主这么一折腾,不管成功与否都彻底得罪了豫王,日后只要梁依童出事,只怕豫王都会算到她们头上!淑妃和皇后恐怕都在看笑话呢。 第124页 见三公主哭哭滴滴的,贤妃真想一把捏死她,她再次扬起手时,却见大皇子走了进来,他一身湛蓝色锦衣,与贤妃的暴躁不同,他眉宇清隽,神情淡然,竟很是平静,五官与当今圣上也有几分相似。 他拉住了贤妃,低声道:「母妃,妹妹此举虽不妥,说到底也是为了给您排忧解难,您且息怒!」 三公主一瞧到他,就仿佛瞧到了救星,委屈地往大皇子怀里扑了过来,因走路一瘸一拐的,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大皇子扶住了她的手臂,让她坐了下来,又道:「以妹妹的性子,就算想给母妃出谋划策,只怕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皇祖母愿意宠她,还不是喜欢她的坦率和不谙世事?这次的事,她必然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他一番话,让贤妃彻底冷静了下来,是啊,她的女儿虽蠢了点,平日里却甚少主动惹事,这次的举动确实反常。 贤妃仔细审问了一下,才发现她之所以跑去为难梁依童,正是她身边的宫女给她献的计。宫女说她如此行事,不仅可以除掉梁依童,还可以给母妃解决难题,大皇兄肯定也会贊她聪慧! 三公主时常被贤妃教训,最希望母妃能认可她,她觉得宫女的话,极为有道理,才带着她去了豫王府。可是如今这宫女却被太后杖毙了。 贤妃咬牙道:「这宫女必然是淑妃或皇后的人,她们不是也想将家族中的姑娘嫁给豫王吗?如此一来,咱们反倒成了豫王的眼中钉!」 贤妃气得牙痒痒,大皇子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恼怒也于事无补,母妃还是派人送点礼物,安抚一下这位梁姑娘吧,她年龄不大,应该好笼络。」 贤妃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贤妃就派人送了许多东西来豫王府,说是给梁依童的赔礼,豫王听到消息时,正在书房,他不由冷笑了一声,打一巴掌再给个红枣,哄小狗呢? 他直接让人将东西都退了回去。 梁依童并不知道此事,她这会儿甚至不敢去给豫王研墨了,早上起来后,就一直窝在室内,没有出去的意思,玉琴还好奇地过来问了问,「姑娘,今日不必去书房给王爷研墨吗?」 梁依童正心虚着,闻言,摸了摸鼻尖,「不用,王爷吩咐过了,不需要我过去。」 梁依童本以为瞧见她没有过去,豫王应该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谁料他竟是派萧岺过来催了催她。 梁依童不想过去,只好支支吾吾地装病,「那个,我身体有些不适,今日就不过去了,萧大人帮王爷研墨吧。」 小姑娘眼神躲闪,白皙的肤色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显然是在撒谎。 这段时间,她和豫王的互动,萧岺皆瞧在眼中,自然清楚王爷只怕是真栽了,他跟随王爷多年,自然也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这会儿见梁依童在装病,便清楚她只怕是想躲着豫王。 萧岺惆怅地感慨道:「天气一冷,人就容易不适,梁姑娘还是多注意的好,王爷也是,一早起来身体就有些不适,却依然在书房处理公务,都过年了,还如此辛劳,属下的劝说他也不听,本想着等姑娘过去研墨时,劝一下王爷,谁料您竟也有些不适。」 梁依童哪里料到萧岺会骗她,顿时着急了,「王爷身体也有些不适?」 萧岺毫无负担道:「嗯,大概是太过辛劳了,一早起来就头疼,属下也不懂按摩,让他请太医,他又怕惊动了皇上,劝他休息一下也不肯。哎,算了,跟您抱怨也只是让您跟着操心,梁姑娘还是好好休养一下,属下先下去了。」 梁依童哪里还能「好好休养」,见他头疼还在处理公务,她顿时想起了当初,他明明有伤在身却不曾休息的事,那会儿她不敢劝,都劝了他几句,这会儿又哪捨得眼睁睁瞧着他难受。 她顿时也不装病了,连忙道:「王爷的身体重要,我还是去瞧瞧王爷吧,之前王爷头疼过吗?」 萧岺面不改色地扯谎,「老毛病了,有什么烦心事时,就会头疼,大概是忧心姑娘的事,昨个回来后就见他一直拧着眉,也不晓得何时能好。」 梁依童一听,又心疼又心虚,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竹悠堂,萧岺敲了敲门,听到豫王的召唤,才带着梁依童走进去。 萧岺道:「王爷,您既然头疼还是休息一下吧,梁姑娘明明身体不适,都跑来劝您了。」 豫王扫了萧岺一眼,目光落在了梁依童身上。 大概是想到了昨日的吻,有些羞赧,她一张小脸依然有些红,少女肤色白皙,眉眼精緻,面容染上一层红晕时,说不出的漂亮。 她没敢直视豫王的目光,垂着眼睛,快步走到了豫王跟前,软声道:「王爷,您还头疼吗?若是头疼就歇息一下吧,不要这么辛苦。」 萧岺已经识趣地退了下去,走前,还帮两人关上了门。 豫王冷淡的神情微微有了点变化,不答反问,「你哪里不适?既然身体不适,怎么不好好休息?」 梁依童脸颊又红了些,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没睡好,没有大碍的,王爷才该注意身体,您既然头疼,就别处理公务了,别总是不听劝。」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因带了丝劝哄,比平日更是软了几分,活像是在撒娇,豫王心中动了动,也没拆萧岺的台,只是靠在了太师椅内,「没什么好歇的,你考虑的如何?」 第125页 想到他昨日的话,梁依童才发现她尚未正式回绝他,她竟莫名有些紧张,不由舔了舔唇,小声道:「我配不上王爷的。」 豫王本就对她有那么几分心思,只觉得她舔唇的动作不嗤于在点火,他的眼眸深了深,没再刻意压制心底的渴望,他伸手一拉,就将小姑娘拉到了腿上,霸道地圈住了她的腰。 梁依童惊唿了一声,再次坐在了他腿上,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男人的神情依然很冷淡,容颜也很是俊美,望着他冷静无波的眼神,梁依童根本想不到,他会这么霸道地将她圈到怀里。 不等梁依童挣扎,他就压低声音道:「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你怕什么?」 梁依童被他圈着,脸颊不由火辣辣烧了起来,豫王不仅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再次追问,「难道是嫌弃我太老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乍一听到他这个问题,梁依童都会忍不住笑出来,他俊美无俦,又一表人才,正是最年轻的时候,哪里老? 梁依童轻轻摇头,都忘了挣扎,「自然不是,王爷莫要乱猜了。」 少女的唿吸近在咫尺,身上淡淡的清香也十分清晰,豫王眼眸微微动了动,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白皙柔软的脸颊,低声道:「既然不嫌弃,就再说生分的话。」 他五官冷硬,又俊美如神祗,明明神情很淡,声音也很冷冽,眼神却这般温柔,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时,梁依童整个人又有些晕乎乎的,心跳也有些快,她、她也不想跟他生分的,可是、可是…… 因紧张,梁依童的思绪都有些卡壳,这时,却突然听到豫王冷冽的声音传入了耳中,「闭眼。」 她向来听他的话,哪怕正不知所措着,却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就感觉到男人的唇再次覆了上来,因闭着眼睛,她的感觉格外灵敏,甚至感受到男人在笨拙又不失温柔地舔她的唇,他的唇舌温热又柔软,动作那么小心翼翼,跟他的冰冷和不苟言笑丝毫不相符。 梁依童的脑海中似是炸开了烟花,一瞬间身体彻底僵住了,她像被人点了穴,动也不敢动,只能感受着他的唇在试探着亲吻她,刚开始他的动作还很轻柔,辗转舔吻了几下,就在试图撬开她的牙关。 梁依童反应过来后,就忍不住挣扎了一下,伸手想要推开他,他却摩挲着她的唇,哑声道:「乖一点,嗯?」 梁依童心跳快得似要跳了出来,根本捨不得拒绝这么温柔的他,她也不知为何,明明是极讨厌被人亲吻的,可是却完全不忍心推开他。 当初每次被三皇子亲吻过后,她都会拼命漱口,不仅觉得脏,还觉得噁心极了,她甚至想不明白三皇子为何会啃咬她。 然而这一刻,被豫王这样对待时,她的感觉却完全不同,她不仅不厌恶,甚至觉得被他吻得滋味很是美妙,他的唇那样柔软,与他冰冷的外表完全不同,她被他亲得很舒服,不仅心理上没有排斥的感觉,生理上也丝毫没有抗拒感。 察觉到自己竟可耻地喜欢他的吻时,梁依童有种无可救药的感觉,这一瞬间,她甚至明白了什么叫鱼水之欢,这种相濡以沫的滋味,真的很美好,难怪那么多人都迷恋亲吻。 见小姑娘并不排斥他,豫王的眼眸又加深了颜色,他扣着她的后脑勺,更深地吻向她,他是男人,骨子里就带着侵略性,只是试探性地亲了片刻,他的动作就娴熟了起来,再次企图去撬她的牙关。 梁依童哪里是他的对手,意乱情迷之际,只感受到他的舌缠住了她的,那一刻,她的嵴椎骨都麻了麻,梁依童还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一颗心怦怦乱跳,紧张中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 哪怕被三皇子亲过好几次,她始终很抗拒他,也从未让他撬开过牙关,自然也没什么经验可言,只是被他亲了一会儿,她就有些喘不过气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感到到小姑娘唿吸有些不对劲后,豫王就移开了唇,他抬眸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姑娘一眼,她小脸涨得通红,唿吸也略微有些急,粉嫩嫩的唇被他吻得娇艷欲滴,愈□□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豫王深邃的眼眸犹如浩瀚的夜空,包罗万象,他硬是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顺了一下她的背,她趴在他怀里平復着唿吸,唿吸正常后,梁依童一张脸,再次火辣辣烧了起来。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啊? 梁依童又羞又囧,一瞬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慌里慌张地想站起来,离开他的怀抱。 豫王蹙了蹙眉,凑过去咬了一下她娇艷的唇,「亲完就不认帐了?嗯?」 他的声音原本很是冷冽,此刻却添了一丝暗哑,落入耳中,不仅极为好听,还令人耳朵无端有些发麻。 梁依童眼神有些躲闪,竟莫名觉得心虚,她、她确实不想认帐啊,她吞了吞口水,小脑袋往后躲了躲,根本不敢承认刚刚竟被他蛊惑了。 她垂着眼睫,很是没有底气的模样,「你松手呀,我、我要走了。」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大概是紧张极了,总是无意识地咬唇,露出的雪白贝齿小巧而可爱,豫王眼眸又暗了暗,颳了一下她的鼻尖,「亲都亲了,还往哪儿走?」 梁依童的脸腾地红了,明明之前被他刮鼻尖时,她只觉得温馨,觉得他像是个兄长,宠溺着她,可是此刻被他亲吻过后,她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暧昧极了。 第126页 她捂着鼻尖,往后躲了一下,因被他禁锢在腿上,她自然是躲不掉的,见他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水汪汪的大眼都快蒙上了一层雾气,又羞又窘,又拿他没办法。 她拉住他的衣袖晃了晃,忍不住小声讨饶,「哥哥,你不要这样。」 这声哥哥刺激得他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豫王眼眸更加深邃了些,他凑到她耳旁,压低声音道:「谁是你哥哥?难道以后洞房时,也要喊哥哥?嗯?」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疯狂撒糖模式了,明天见, 第59章 梁依童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 谁、谁要跟他洞房啊,她又没有要嫁给他。因过于羞恼, 她眼底都蒙上了一层雾气,语气也可怜兮兮的,「王爷,您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嗯?是不许这样亲你?还是不许抱你?」他说着,又凑近了些, 唇压在她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搂着她腰肢的手也没有松手的意思,「还是不许提起洞房?童童, 你并不排斥我的亲近,你究竟在躲避什么?」 他清冽的声音,溢满了温柔, 尤其是唤她童童时, 梁依童根本招架不住, 一颗心也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她面红耳赤地移开了目光,低声道:「你先松手。」 见小姑娘羞得厉害,豫王也怕逼紧了,她会躲得更远,便松了手, 梁依童连忙站了起来,离他远了几步,才小声回道:「王爷身份高贵, 又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多的是温柔娴淑的女子愿意嫁您,你娶谁都比娶我强,若是让外人知晓,你想娶我,只怕要让人笑掉大牙,您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断不能拖累你。」 她被豫王捡回来后,就待在豫王府,其实说起来,不过是个婢女,只是没有入奴籍罢了,深究的话,身份低得很,他这般身份,就算娶她当侧妃,都会令人耻笑,肯定不少人骂他色令智昏,被一个婢女迷得昏了脑袋。 世道就是如此,一般世家娶妻时都极其看重门第,何况他又贵为王爷,梁依童如此敬重他,又哪捨得他因为自己担上污名,她宁可自己被天下人嘲笑,也不愿意拖累他。 见她态度依然坚决,豫王沉默不语,他起身站了起来,又沖她招了招手,小姑娘对他有种本能的依赖,也根本不觉得他亲她时,是占她便宜,瞧见他招手,她又乖乖走到了他面前。 豫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就这么喜欢我?嗯?」 喜欢到只为他打算,根本不考虑她自己。豫王既然敢娶,就不怕旁人的非议,如果真怕,也不会至今尚未子嗣,任外间猜测他是否有断袖之癖。 哪怕清楚她此时的喜欢,也许不是男女之情,豫王心中还是有些动容,动容到甚至不忍心再逼她。 他虽是皇子,却根本不受宠,母妃走得又早,外祖母虽疼他,却鞭长莫及,能做的也有限,十岁之前,他都孑然一身,跟当今圣上交好后,才首次体会到何为温暖。 如今他虽是亲王,大家却只是畏他惧他,虽有不少人讨好他,却都是为了从他这儿得到好处。 很少有人能付出真心,谁料,他竟遇到这么个小姑娘,她自己都处于水深火热中,却愿意将他放在第一位,豫王最初也只是怜惜她的悲惨遭遇,就在之前也只是对她动了那么一分心思。 他想护着她,才想着干脆娶了得了。 此刻,他胸腔内却涌起一阵难以压抑的热意,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这个吻不带任何慾念,干净到只是一个浅浅的触碰,说不清是想感谢遇到她,还是怎样。 梁依童却有些懵,不明白他怎么又开始亲她了,虽然这次亲的是额头,她心跳还是不由有些快,还有他的话,什么叫,就这么喜欢他? 她、她是喜欢他不假,可是这种喜欢,真的没有掺杂旁的情绪啊,她绝对没有妄想嫁给他,也绝对没有染指他的心思。 梁依童眨了眨眼,豫王却又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低声道:「不想嫁就不嫁,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再说,我不逼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不许躲着我,能做到吗?」 他声音很清冷,神情也淡淡的,其实单看他这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梁依童根本瞧不出来,他竟对自己动了这种心思。 她乖乖点了点头,只要他不娶她当王妃,她怎样都可以的,发现他没有为难她的心思,梁依童心中满满的感动。 男人又在无意识揉她的脑袋,她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掌心,小声感慨道:「哥哥,你真好。」 话音刚落,男人就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她个头低,他吻她时,甚至需要俯身弯一下腰,他嫌姿势别扭,直接抱起小姑娘,让她坐在了书案上。 梁依童心中勐地一跳,吓得搂住了他的脖颈,见他将她搁在了书案上,她懵了片刻,脸颊腾地红了。 书案不算低,她坐在书案上,恰好跟他的身高持平,只需一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唇。他忍不住垂眸看她。 少女肤如凝脂,五官精緻,水汪汪的大眼,因吃惊瞪得圆熘熘的,神情也有片刻的茫然,这个模样可怜又可爱,让人忍不住去欺辱。 他又低头去吻她,吸吮着她的舌尖,沙哑的声音略带一些鼻音,警告道:「再瞎喊,今晚就洞房。」 梁依童反应慢了点儿,意识到他什么意思时,脸颊火辣辣烧了起来,她偏了一下小脑袋,避开了他的深吻,抱怨道:「不喊就不喊,说好了不嫁你的,干嘛又亲我?」 第127页 小姑娘脸皮薄,此刻显然害羞极了,她小脸红扑扑的,眼眸也雾蒙蒙的,活像一只可口的小龙虾,让人忍不住一口吞到肚子里,豫王眼眸暗了暗,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说出口的话却很是欺负人,「我何时说了不再亲你?」 梁依童懵了片刻,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她忍不住抬眼扫了他一眼,他依然是那副从容不迫,矜贵冷淡的模样,活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然而说出的话,却很是理所当然。 哪怕梁依童一直拿他当神崇拜着,此刻也不由觉得他有点坏,她瞪了瞪眼,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男人又幽幽补了一句,「说不准亲着亲着就同意嫁了。」 见他竟打着这个主意,梁依童不由瞪了他一眼,眸中分明写着「休想」两字。她瞪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从书案上跳了下来,抱怨道:「王爷不许再欺负人了。」 她很想恼怒之下直接离开,终究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不由道:「你快坐下,我帮你揉揉脑袋,如果还是疼,总得请太医看看才行。」 她说着就拉住了他的衣袖,将人按在了太师椅上,她虽生得小巧玲珑,看着也软趴趴的,很好欺负,却向来有主意,将他按下后,就给他揉了起来。 梁依童之前为了讨好宋氏,没少帮她按腿,揉脑袋,虽然因年龄尚小,手劲儿不大,却知道哪些穴位能按,哪些不能按。 脑袋也不像肩膀,需要她很用力才能感觉到她的力道。 豫王的头本身并不疼,被她轻轻揉揉地按了一会儿,他竟觉得很是舒服,甚至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她正按着,谁料外面的小厮却来通报,说贤妃又让太监将东西送了过来,还说之前的事她很是抱歉,三公主纯粹是受宫女挑拨,才怀疑的梁依童,这是她们一点心意,希望梁姑娘务必收下。 梁依童眼眸转了转,按摩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贤妃娘娘派人送来的?」 豫王:「嗯,想赔不是。」 见豫王还想将人赶走,梁依童便清楚,他只怕心中还憋着气,清楚他是想为她出气,梁依童心中不由暖暖的,怕豫王一再将人赶走,会惹恼贤妃,她笑道:「王爷,让人进来吧,不要白不要!早知道她会送来赔礼,就是再让三公主冤枉一次也是可以的!」 豫王扫了她一眼,少女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眼巴巴瞅着她,豫王哂笑了一声,「出息。」 梁依童劝道:「不要白不要嘛,若不想跟她和解,咱们可以先将东西收下啊,以后寻了机会,再刁难回去不就得了,顺便让她们出出血嘛。」 就她鬼精灵,瞧着她这副打小算盘的模样,豫王眼中多了丝笑,低声对小厮道:「让贤妃的人进来。」 贤妃身边的小太监听到小厮说豫王让他们进去时,总算松口气,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紫檀木箱走了进来,小太监刚恭敬地将东西抬入竹悠堂,就见一个小姑娘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她上身是淡紫色纹木槿花夹袄,下身是素白色锦裙,头上什么首饰都不曾佩戴,明明打扮的极为素雅,她走出来时,天地间却好似多了一抹色彩,他们在宫里多年,早就见惯了后宫的各色美人,尽管如此,却没有哪个,美得让他们只一眼,就惊艷万分,甚至捨不得移开目光。 扫到小太监们痴呆的模样,一旁的侍卫咳了一声,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礼了,连忙侷促地垂下了脑袋。 梁依童道:「刚刚之所以让你们将东西抬回去,只是觉得三公主已经道了歉,贤妃娘娘不必多礼,谁料娘娘竟再次让人将东西抬了过来,既然如此,东西我们就收下了,你们回去告诉娘娘,她的一番心意我已经收到了,望娘娘勿要再因此事烦恼了,一点小事,我也不曾放在心上。」 小太监恭敬地退了下去,回去就将此事告诉了贤妃,贤妃此刻正靠在暖榻上,两位宫女正跪在地上帮她涂抹指甲,听完小太监的转述,她才懒洋洋道:「这位梁姑娘,倒是个识趣的。初五本宫举办生辰时,将她也邀请上吧,既然没法再下手,能笼络就笼络一下,你们明日往豫王府送一下请帖。」 太监恭敬地应了下来。 此时,梁依童已经瞧到了贤妃娘娘送来的赔礼,竟是一只玉麒麟,这麒麟不仅雕刻的栩栩如生,关键还很大,虽是趴着,却如同两、三岁的小孩这么大。 这么大的玉石,可极其难得,还雕刻的这么完美,如此大的玉麒麟,只怕整个大夏朝都没有几件。 见贤妃如此大方,梁依童咋舌不已,哪怕清楚她是为了讨好豫王,才狠下心送来这么一件玉器,她还是感慨了半晌,这么一个宝贝,她自然是喜欢的,若是卖掉,只怕是价值千金。 不过她如今也不缺银子,就暂时让人收了起来。 第二日,梁依童就收到了贤妃娘娘送来的请帖,竟是邀她去参加她的生辰,她又不是真正的豫王妃,梁依童自然不想去,可是前头才收了她的东西,若是推脱不去,难免让她多想,梁依童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今日是大年三十,梁依童正张罗着新年的事,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豫王一早就入了皇宫。今日本不需上朝,皇上难得休息,就想仔细问问他婚事的事,这才将他招进了宫。 他回来时,已经快午时了,进入书房后,才发现书房的布置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房内添了好几个新摆件,这几样摆件,有好几个都是皇上赏给梁依童的,她拿来摆在了书房。 第128页 被她一布置,书房倒是多了分温馨感,不似之前那么清冷了。 他原本还想再忙会儿,谁料,小姑娘却推门走了进来,「王爷,您总算回来啦,今年大年三十,您不要再忙了,我包了饺子,已经煮好了,您快去用午膳吧。」 小姑娘应该是刚从厨房跑过来,她脸颊上还沾了一点儿面粉,莫名添了几分可爱,豫王唇边带了丝笑,沖她招了招手,「过来。」 梁依童已经乖巧地走到了他跟前,他伸手擦掉了她脸颊上的面粉,声音淡淡的,也说不出是指责还是打趣,「包个饺子,都快成了小花猫。」 梁依童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她匆匆赶来,只是洗了洗手,也没人提醒她脸上沾了面粉呀,难怪刚刚侍卫瞧到她时,眼中带了笑,肯定又在笑话她。 梁依童正想说,快去吃饭时,却见男人的神情有些不对,他目光幽深,正直勾勾盯着她的唇。 意识到危险后,梁依童心跳快了几分,转身就想逃走,谁料男人竟直接捉住了她,将人搂到了怀里,梁依童的鼻子直接撞在了他胸膛上。 他眼眸深邃异常,伸手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梁依童被迫抬起了小脑袋,心中慌得厉害,她伸手推了推他,谁料他不仅没有松手,竟是为了接吻方便,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将人搁在了书案上。 梁依童又羞又窘,小脸红得恍若晚霞,她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偏了偏脑袋,小声嘟囔道:「说了要去吃饭了,你干嘛啊?」 豫王却再次咬住了她的唇,去亲她的舌尖,亲了几下才贴着她,低声道:「怨谁?不想被亲,就少招我。」 梁依童有些懵,她什么时候招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多见吧,比心 第60章 瞧到小姑娘迷茫的眼神, 豫王有瞬间的心虚,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制力太差罢了, 扫到她俏皮的小模样,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好像亲了第一次后,他良好的自制力就逐渐溃不成军了。 豫王捏了捏鼻樑,又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低声道:「走了。」 他说着就率先迈开了步伐,梁依童揉了揉脑袋,神情有片刻的纠结, 她想跟上去,可是想到他又亲了她,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一颗心也怦怦乱跳, 似是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似的。 她脸颊有些发烫, 莫名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来到偏殿时,丫鬟们已经将晚膳摆了上来,梁依童亲自包的饺子也被端了上来。 她低声道:「听张大娘说,王爷不爱吃饺子,我寻思着王爷挺爱吃虾仁, 就包的虾仁的,里面还有些许韭菜和鸡蛋,王爷多少吃点吧。」 她上前一步, 将饺子端起,放在了豫王跟前,说完便打算回清幽堂,豫王却道:「坐下吧,一起吃。」 平日里他每次留她,梁依童都没跟他客气过,此刻她却有些迟疑,只是一回忆起那个吻,她心跳就有些不稳,想到今日毕竟是大年三十,梁依童便也没扫兴,乖乖坐了下来,丫鬟见状连忙又摆了一副碗筷。 见小姑娘只扒眼前那道红烧豆腐,豫王给她夹了一些鱼肉,低声道:「只吃素菜,怎么长高?多吃点肉。」 见他神情自若,梁依童也自在了些,她弯了弯唇,「王爷还说我,您不一样不爱吃肉。」 他能接受的肉类也就虾和鱼,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梁依童都没瞧见餐桌上有猪肉,鸡肉和牛肉也少得很,哪怕清楚他不爱碰这些,跟小时候的经歷有关,梁依童还是忍不住劝了一下。 「就算您个头高,身体也需要养分啊,这么挑食,对身体能有什么好处。」 豫王却又板起了脸,神情也有些恹恹的,「聒噪。」 显然不想听她念叨,梁依童不由气结,因吃饭时,确实不该说太多,接下来她倒也很安静,唯有想起他的吻时,会有些苦恼。 * 晚上豫王又入了宫,每年三十,宫里都会举办宫宴,豫王是皇上的弟弟,自然是需要入宫的。 梁依童便去了云苑,打算跟郑晓雅一起吃个年夜饭,几个月前,她初到豫王府时,对郑晓雅还满是提防,不曾想两人竟真成了朋友,梁依童过来时,还抱了一坛果子酒。 这酒是郑晓雅特意吩咐她带的,说是一起过年,不若饮点酒,梁依童从小到大,一次酒都没沾过,倒也好奇酒是什么味道,就让张大哥採买时,帮她买了一坛。 这果子酒据说很适合女子饮用,不仅没什么后劲,还带着一股甘甜,味道很不错。 梁依童抱着酒过来时,郑晓雅已经命清荷收拾好了餐桌,上面摆着一些果仁、糕点,皆是清荷出府时买的,见她到了,郑晓雅才命清荷去厨房领晚膳。 今日的晚膳格外丰盛,不仅有鸡鸭鱼肉,还有两小盏燕窝,郑晓雅让清荷也坐了下来,三个人一起用的晚膳,郑晓雅笑道:「前两年你没来时,我都是跟清荷随便吃点就歇下了,今日倒是可以好好庆祝一番。」 清荷已经打开了酒罈的封口,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梁依童笑着端起了酒杯,「我先敬你们一杯,祝新的一年,你们俩都万事皆意,贵体康泰。」 郑晓雅和清荷也各说了吉利的话,说完,三人才开始饮酒,梁依童是头一次喝酒,原本还怕酒味很重,会喝不下去,谁料这酒竟带着一股水果的甘甜,细品之下很是香醇,颇有种唇齿留香的感觉。 第129页 梁依童不知不觉,就饮了一杯,只觉得很是好喝,郑晓雅笑道:「味道不错吧?我第一次喝果儿酒时,是及笄那日,那时哥哥尚未出事,就是他带我喝的酒,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 郑晓雅的爹爹被问斩时,哥哥也受了牵连,被贬到了黑水,郑晓雅已经快三年没见过他了,也不知晓他如今过得如何。 这还是郑晓雅在梁依童面前,头一次提起她的家人,见她神色黯然,梁依童道:「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待在黑水,肯定也可以做出一番业绩。」 他虽被贬到了黑水,离京城也有些遥远,好歹是七品县令,仍是朝廷命官,若能做出一番业绩来,并非没有回京的可能。 郑晓雅笑了笑,「承你吉言。」 她五官娇俏,一双杏眼十分漂亮,笑起来时,别有一番韵味,梁依童其实不太懂,豫王为何不喜欢她。只是想到她大好的年华就这么葬送在了云苑,梁依童就隐隐替她可惜的慌。 「不说我了,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她嘴上说着没有心事,却又想起了豫王的吻,其实她但凡冷下脸,王爷肯定不会勉强她的,可是,她偏偏拒绝不了他,似乎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无法拒绝。 他救了她那么多次,如果真一时兴起,瞧上了她,她也并不介意被他亲。他待她那样好,她能给的却十分有限。 梁依童知道这么想,思想有些不正常,可是,她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她脑袋乱成一团,对上郑晓雅含笑的眼眸时,突然觉得此刻的烦恼有些多余,理不清头绪干脆不理,不若顺其自然。 想通后,梁依童就没有那么纠结了。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旁的事情,晚膳吃得差不多时,她和郑晓雅都有种微醺的感觉,见她小脸红扑扑的,郑晓雅笑道:「晚上干脆别走了,就住我这儿吧。」 梁依童笑道:「换洗的衣服也没带,还是回去吧,也没多远。」 郑晓雅多少有些不放心,便让清荷送了送她,梁依童的神志刚开始倒还算清醒,就是走得慢吞吞的,跟只小蜗牛似的,被风一吹,她才有些醉,走路轻飘飘的。 好在清荷酒量大,怕她不小心摔了,清荷扶住了她的手臂,她好不容易快将人送回清幽堂时,却迎面碰到了豫王。 豫王一身黑色锦袍,五官很是冷硬,给人的感觉也很是冰冷,清荷很怕他,小脑袋顿时缩了一下,抓着梁依童的手臂也使了点力气。 梁依童吃疼地唔了一声,她并未瞧到豫王,见清荷停下不走了,才眨了眨眼,下意识往前瞄了瞄,这才对上豫王的目光,男人一双眼眸漆黑宁静,似是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道。 瞧见他,梁依童眼眸下意识弯成了月牙,「王爷,您怎么回来啦?」 梁依童还记得他入宫的事,见他这么早就回来了,眸中还添了一丝惊讶,豫王自然是想陪她过一下年三十,就提前回来了,见她脚步浮虚,身上带着一股酒味,豫王便清楚她肯定是跑去了云苑。 想到他不在时,她也并不孤单,豫王心中竟涌起一股微妙的不爽,以至于他望着清荷的眼神都有些不善,清荷打了个哆嗦,连忙给他行了礼。 豫王见她扶着梁依童,便道:「人交给我吧,我送她回去。」 本来也就只剩十几步的距离了,清荷连忙点头,将梁依童交给了豫王,豫王伸手扶住了小姑娘。 梁依童弯了弯唇,笑得露出了小酒窝,「王爷,我可以自己走的,不用扶,不信你松手,我走给你看。」 她说话虽连贯,却分明是有些醉意的,豫王又哪里会松手,只是拧了拧眉,「怎么喝这么多?」 梁依童皱了皱小鼻子,反驳,「不多,才喝两杯。」 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是那种超小超小的酒杯,对从未喝过酒的人来说,两杯已经不少了,因是过年,豫王也没斥责什么,见她走得很慢,他干脆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萧岺今日随他一起进的宫,瞧到他的动作,已经识趣地退了下去。 豫王便抱着小姑娘回了清幽堂,梁依童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不仅不排斥,还伸出小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小脸贴在了他胸膛上,小声跟他抱怨,「我好渴呀,渴得不行。」 豫王:「让你喝酒,活该。」 梁依童有些委屈,哼哼唧唧将小脸埋在了他怀里,小声嘟囔,「你真兇。」 豫王已经抱着她,进入了她的寝室,他将小姑娘搁在了床上,梁依童靠在床头,歪在了榻上,懒洋洋的不想动,鞋子也不想脱,更不想去沐浴。 豫王还记得她刚刚嚷着渴,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水,将人揽到了怀里,餵她喝了下去,她乖得很,让张嘴就张嘴,乖乖喝完,小脸又埋在了他怀里,这副依赖的小模样,让豫王心底软成了一团。 梁依童有些乏,靠在他怀里不想动。 豫王顺了一下她乌黑的发,道:「困就早点睡。」 梁依童却摇头。 她隐隐还记得守岁的事,往年她总是坚持到子时,就困得招架不住了,也没能守岁,据说唯有守岁,才能把邪瘟病疫驱走,新的一年方能吉祥如意,她想明年顺利些,也为王爷祈祈福,就想守岁。 第130页 她摇头的模样,都极为可人,因醉了酒,眼神也不甚清明,少女肌肤雪白,粉嫩嫩的唇在烛火的映衬下,很是诱人。 豫王眼眸有些幽深,目光下意识在她唇上多停留了片刻,梁依童眨了眨眼,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打量,他每次眼神一危险,就是想亲她了,她知道的。 她竟是抬起了小脑袋,小手揽住了他的脖颈,粉嫩嫩的唇往前凑了凑,想去吻他,可惜她坐在他身旁,个头又没有他高,小脑袋搭在男人肩膀处正好,想碰到他的唇,却差了点距离。 因没亲到,她眼神带了点疑惑,呆呆看向了他。 豫王自然察觉到了她是想主动亲他,他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悸动了起来,伸手触碰了一下少女的脸颊。 见他还不亲,梁依童眸中带了点疑惑,因饮了不少酒,她眼尾都有些泛红,这个神情,简直要命的勾人。 豫王这才低头吻了一下小姑娘的唇,忍不住低声问她,「喜欢我亲你?」 小姑娘诚实的不得了,乖乖点头,见他没有继续亲,她甚至主动搂住了他的脖颈,明眸微微转了转,带了点催促。 豫王哪里抵挡的住她的诱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小姑娘根本不似白日那般羞赧,被吻了一会儿,她就伸出了小舌头,有样学样地吻了他一下,豫王的唿吸微微窒了窒,搂着她腰肢的手,都收紧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呀,写完就发,或十二点,或晚会儿,比心 第61章 少女的唇柔软而甘甜,只是被她轻轻触碰了一下,豫王心中就涌起一阵阵激盪,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与哪个姑娘如此亲近过,也从未体会过被喜欢的姑娘亲吻时是什么滋味。 此刻只觉得一道闷雷骤然在身体内炸了起来,顷刻间,他的隐忍克制就已经彻底失控了,他将少女揉入了怀中,更深地去吻她。 这个吻异常勐烈,怀里的小姑娘甚至因不适微微挣扎了一下,两人的唿吸都很急促,炙热的吻似乎能将两人烫化,身体上的温度也在不停地攀高,原本她只是坐在他旁边,他甚至不知何时将小姑娘抱到了腿上,这样面对面的亲吻,无疑是方便了许多。 他大概是咬疼了她,少女忍不住呜咽了几下,醉酒后的她,不仅诚实极了,还很爱撒娇,她呜呜躲着他的唇,又忍不住往他怀里钻,少女柔软的身体,触碰着他时,他眼眸都暗了许多,浑身的血液都有种逆流的感觉。 怕再亲下去会彻底失控,豫王硬逼着自己停了下来,他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少女又累又乏,见他不亲了,就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小脸贴在了他胸膛上。 望着她娇艷欲滴,甚至因他的亲吻,微微肿起来的唇,豫王心底的邪火竟又有冒头的趋势,他闭了闭眼,才小心将小姑娘放平,让她躺了下来。 梁依童的意识已经逐渐飘远了,守岁的念头也不知道飞到了哪儿,豫王弯腰帮她脱掉了鞋袜,少女粉嫩圆润的脚指头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中,大抵是有些冷,还忍不住缩了缩。 扫到她的纤纤玉足时,豫王的眼眸又暗了暗,他唤丫鬟打了盆水。 玉琴回家过的年三十,来的这个丫鬟是竹悠堂的二等丫鬟,这丫鬟名唤小菊,平日负责帮豫王整理床铺什么的,刚刚是萧岺让她过来的,说王爷有需要时,让她机灵点。 小菊平时里只是帮着打扫打扫豫王的寝室,可从未被豫王召唤过,谁料没等多久,竟真见豫王走了出来,竟是让她打盆热水送进内室。 小菊连忙按照吩咐打了盆热水,她进来后,才发现梁姑娘竟是睡着了,清楚是要替她擦脸,她便取了干净帕子放在了水盆中,拧干后正想过去替她擦脸,却听王爷道:「我来。」 豫王立在床的一侧,此刻正垂眸看着梁姑娘,神情竟是说不出的柔和,小菊在豫王府待了几年,还从未瞧!瞧见过豫王这个神情,她心中掩不住的震撼,连忙顺从地将帕子递给了豫王。 见豫王竟真的要动手服侍人,她灵魂都有些出窍,豫王没理她,拿着帕子走到了小姑娘跟前,察觉到她呆傻的模样,他才淡淡道:「退下。」 小菊连忙退了下去。 此刻梁依童已经彻底睡熟了,小嘴微微张着,唿吸随着胸膛略微起伏,一缕髮丝垂在额前,睡颜恬静极了。 豫王伸手将她的头髮往后撩了撩,才给她擦拭了起来,大概是察觉到了不适,她柔软的唇还微微嘟了嘟。 她并未上妆,白皙的小脸,嫩得能捏出水来,粉嫩的唇翘起时,说不出的娇憨,豫王没忍住又低头咬了她一下。 见少女拧了拧眉,小脑袋无意识偏了偏,他才移开唇,擦完脸和手,他又给她擦了擦脚,少女一双小脚,还不足他的巴掌大,当真是三寸金莲,偏偏又莹白如玉,说不出的漂亮。 以前在军营呆着时,不经意听到属下们开荤腔,贊道青楼谁谁谁有一双玉足,玩一个月都不会腻时,他眼神都是古怪的,只觉得这群汉子,平日瞧着都很热血,私下谈起女人却变态得很。 如今他竟然也有些变态,给小姑娘擦完脚后,甚至有种握在手里把玩的冲动,豫王努力克制了一下,才勉强移开目光。 他擦完,就将水端了出去,小菊还在门口候着,见状连忙接住了豫王手中的水盆。 第131页 第二天梁依童起来时,有种头疼愈裂的感觉,她迷迷煳煳抱着被子坐起来时,才发现房内竟还有一人,男人正在看书,背嵴挺得很直,若非瞧到了他的侧脸,梁依童都忍不住尖叫出了声。 她眼睛瞪得圆熘熘的,意识逐渐回笼了些,才想起昨晚她回来时,好像遇到了豫王,好多画面,梁依童都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两人好像又亲了亲。 她眼睫微微颤了颤,忍不住小声唤他,「王爷,您怎么在这儿,没回去休息吗?」 豫王这才搁下手中的书,哪怕一宿未睡,他的气色依然不错,除了眼中带了点红血丝,根本不像没有休息。 「你不是嚷着要守岁?见你睡着了,干脆替你守了一下。」 豫王其实是睡不着,她的回吻,对他来说不嗤于最厉害的魅药,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亢奋中,活似个毛头小子,不过是不想趁她!醉酒占便宜,才忍了下来,干脆替她守了一下岁。 梁依童乖乖哦了一声,尽管早就被他瞧到过,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此刻她还是有些羞赧,她抱着被子没敢起来,眼睫也垂了下去,甚至不敢去想,她的鞋袜以及外衣是谁帮忙脱下的。 梁依童心中慌得厉害,本以为见她醒了,他会离开,谁料他竟是朝她走了过来,梁依童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被子,她的眼睫似鸦羽般,不仅漆黑,还很卷翘,倒立着时,像把精緻的小扇子,格外的漂亮。 瞧出小姑娘的紧张,豫王只是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声道:「又长了一岁了,新年吉乐。」 小姑娘生得白嫩嫩的,说起祝福时,唇下意识弯了弯,笑得很是甜美,豫王怎么瞧怎么顺眼。 他声音便也更温和了些,「头疼吗?」 豫王也喝过几次酒,自然清楚醒来后不会太舒服,见小姑娘微微颔首,他又道:「起来吧,丫鬟熬了醒酒汤,喝了会舒服点。」 梁依童点头,却依然抱着被子没有动,卷翘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显然有些羞赧,想到她昨晚的大胆,豫王觉得酒真是个好东西。 梁依童这才连忙爬起来,她向来这个点醒来,天只是蒙蒙亮,洗漱好,她想让豫王休息休息时,却又见他已经入了宫,今年是大年初一,太后尚且在世,他肯定需要去请安拜年的。 梁依童往年这个时候,也都是一早就得给宋氏请安,今年自然无需过去,她却需要去韩国公府一趟,老爷子如今在教导她作画,他虽未正式收她为徒,却是她的恩师,老夫人待她也极好,梁依童怎么都得去拜拜年。 到了韩国公府时,天才稍微亮起来。 见她来了,守门的婆子连忙将她迎了进来,这段时间,她都没再遇到梁越江,之前心中的不痛快,早就散去了大半,谁料走到长廊时,竟又遇到了梁越江,这次是一下子遇到了两兄弟。 梁越江和梁越沉才刚从寿安堂出来,两兄弟正并排走着,梁越江正低声跟梁越沉说着什么,余光扫!到梁依童时,他却住了嘴。 梁越沉也已经瞧到了小姑娘,他已经快一个月没瞧见她了,今日的她上身是绛紫色夹袄,下身是雪白色锦裙,他还是头一次瞧到她身着这么艷丽的颜色,只觉得少女的肌肤,被衬得愈发有种莹白如玉的感觉。 她个头又稍长了些,裊裊走来时,不知不觉已经蜕成了少女模样,跟梦中的她逐渐重合在了一起。梁越沉的眼神黏在她身上,几乎扯不开。 梁依童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她如今对梁越江无半分好感,哪怕瞧到了,都不想打招唿,只是出于礼貌,沖二人福了福身,连大公子和三公子都没喊。 若非给弟弟留着面子,他早忍不住呛她几句了。 梁越沉对小姑娘颔了颔首,目光扫向了她的手腕,少女莹白如玉的手腕上,确实戴着千眼菩提子,想到豫王对她的占有欲,梁越沉眸色逐渐加深了颜色。 梁依童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梁越沉告别兄长后,却又原路返了回来,韩国公府的大门离寿安堂不算近,需要绕过长廊和一片林荫小道,再走几百步才能到。 难道是刚刚那丫鬟身上的味道?梁依童忍不住拍打了一下衣服,竟是拍打下来一些粉末,这粉末扬起时,味道更浓郁了些。 她正拍打着,却突然瞧到一旁的树枝上飞速朝她蹿来个东西,哪怕只是余光瞄到了,梁依童也吓了一跳,勐地朝后退了去,她动作过勐,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从树上蹿下来的东西,没咬到她,落到地上后,竟是再次朝她游了过来,梁依童瞳孔骤然缩了一下,隐隐听到簌簌声,一旁的草丛里也爬出两三条黑花蛇,梁依童心中不由毛毛的,站起来就想跑。 然而刚刚从树上扑下来的那只已经飞快游到了她跟前,在她小腿上直接咬了一口,梁依童疼地嘶了一声,后背上的汗都冒了起来,她拿蛇对付过宋氏,自然知!道这种蛇是有毒的,梁依童正想甩掉腿上的蛇时,就见梁越沉朝她走了过来。 男人神色冷厉,瞧到这几条蛇时,目光变了变,他走过去一把捏住了梁依童腿上的蛇,直接捏死了,见另外三条蛇朝少女游了过来,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扯到了身后。 他从地上捡起三块石子,直接朝蛇的脑袋砸了去,他手上用了内力,石子砸到蛇的脑袋时,三条蛇都被震晕了过去。 第132页 他这才看向身后的少女。她眸中尚带着一丝惊疑不定,额前都沁出了一层汗,显然很疼。 若非他帮忙,梁依童只怕肯定不止被咬一下,她很感谢他的出手,点完头,就道了谢,她身上并未带解毒丸,清楚蛇的毒性蔓延得很快,梁依童也顾不得去拜见长辈了,只想先出去解毒。 「谢三公子出手相助,我先回去解毒吧。」 梁越沉却直接拉着她,将人按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他撩起她的裤腿,就想查看她腿上的伤。 梁依童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就挣扎了一下。 梁依童已经感觉到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了,被他按住后,她甚至连动都无法动了,清楚肯定是毒性的问题,她心凉了半截儿,确实有种蛇毒,中毒后,会全身麻木,很快毒药就会蔓延到全身。 难道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瞧到毒蛇现身时,她就觉得肯定是宋氏报復回来了,她一直都让人盯着宋氏,根本没瞧见她有所行动,也是她大意了,没料到她会从韩国公府入手,梁依童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梁越沉却已经挽起了梁依童的裤腿,少女雪白的小腿上确实多了个被蛇咬出的痕迹,见她已经动弹不得,梁越沉便清楚,这种毒蛇有多厉害,他顾不得旁的,直接半跪在了地上,抬起了少女的小腿。 察觉到他的意图时,梁依童身体就有些僵硬,她想挣扎一下缩回腿,偏偏动弹不得,急得额前的髮丝都被汗水打湿了,「三公子,你不能这样,先不说男女有别,毒这般厉害,你也会出事的。」 男人却根本没管她的阻止。 他已经俯身,凑到了她小腿上,将毒一点点吸了出来,梁依童眸中惊骇万!分,根本没料到,他会以身犯险,一个不小心只怕他都会中毒。 随着他的动作,梁依童分明瞧到他的唇一点点变成了黑紫色,她急得呵斥了好几句,「你停下啊!梁越沉!谁准你这样的!」 梁越沉却置若罔闻,他侧脸冷峻,动作却很是小心翼翼,一点点将她的毒吸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十一点多见吧,比心 推荐一下好基友的书,感兴趣的可以 《女配总抢男主戏[快穿]》(搜索作者【樱笋时】专栏可 顾清殊穿进系统,必须在数个世界中扮演失去爱情的恶毒女配,系统发布给她的任务是:夺回男主大作战! 顾清殊表示:与其和白莲n、绿茶n去抢男主,我对男主……的剧本更感兴趣!任霸总、做皇帝、当影帝……我自己走向巅峰!不用抢……男主也必须得回来吧! 世界二:相识微末的影帝男友作品大爆,顶流大花c粉撒满了整个微b,顾清殊决定自己出道。影帝:??? 世界三:天下大乱,结两姓之好的将军丈夫遭遇穿越女,顾清殊决定自己登基。将军:??? …… 更多世界加载中 顾清殊:为抢你(的戏),我无所不能! —— 《我见公主多妖娆》作者:花惜言 永平长公主季敏生得国色天香,又深得帝后宠爱,可桃李年华,却无人敢求娶。 人人都知,长公主叛经离道、声名狼藉,又心狠手辣,若尚了她的驸马,稍微伺候不好,说不定就丢了小命。 爱女心切的帝后在御花园设宴,明为君臣同乐,实为公主择婿。 宴会上,皇帝一连指了十几个他心目中的青年才俊,季敏皆兴趣缺缺,否了~ 直指到了梧桐树下俊美无俦,郎艷独绝的新科状元时,季敏笑了:这不是当年被她渣过的江东第一公子楚绍吗?! 楚绍桃花眼状似无意的扫过季敏,不动声色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年前她始乱终弃,今日起他必要「一雪前耻」…… 第62章 梁越沉吸完将毒液吐在了地上,哪怕他极为小心,依然中了些毒,唇一下就变紫了,他吸完站起来时,还往后踉跄了一步,靠在了一颗树干上才站稳。 梁依童依然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虚弱地靠树枝支撑身体。怕他就这么出事,她眼中满是焦急,这时,总算有丫鬟路过此处,梁依童正想求救时,就见梁越沉开了口,他低声道:「将清风喊来,让他尽快将我房中的解毒丸拿来。」 那丫鬟已经扫到了不远处的毒蛇,见三公子唇色泛紫,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连忙应了一声,就跑了下去。 丫鬟离开后,梁依童担心地看向梁越沉,他靠在树干上没有动,梁依童甚至无法瞧出他是累了,还是彻底无法动弹了。 「三公子你没事吧?」 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怕极了,梁越沉想沖她摇头,想到什么,却只是低低道:「无碍。」 他不仅唇泛着一股黑紫色,脸色也有些苍白,其实这几个月,她跟梁越沉见的次数并不多,印象中的他,一贯的沉稳,唯有抢她画的那次有些讨厌。 见他为了救她,竟不惜以身犯险,梁依童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只盼着那位丫鬟尽快将他口中的解毒丸快快寻来。 好在丫鬟还算迅速,兴许是他的住处离这儿并不远,很快就有个小厮拿着解药跑了过来,他速度极快,快到甚至只有个残影。 清风一股脑跑到了自家少爷跟前,见他果真中了毒,心中又急又恼,连忙取出了解毒丸,「少爷,您快吃下吧。」 第133页 梁越沉本想让他先给梁依童一颗,想到她不能动,还需要小厮来喂,他没拒绝,张嘴吃下了解毒丸,这解毒丸还算有用,服下后,他的唇虽然还有些泛紫,身体却不似之前那般僵硬了。 梁越沉接住小厮递来的药瓶,走过去给梁依童也餵了一颗,梁依童缓了片刻才能动。梁老爷子已经听说了他们中毒的事,连忙过来瞧了瞧,又让人喊了太医,他过来时,梁依童才能动。 瞧到地上的死蛇时,梁老爷仔细询问了一下樑依童事情的经过,见她竟说,是一个丫鬟撞了她后,她身上才多了招蛇的药粉时,梁老爷子的脸便沉了下来,显然没料到国公府竟也出了这类害人的丫鬟。 他冷声道:「将所有的丫鬟!鬟都寻来,让童丫头一一指认一下,大过年的都敢惹事,这等丫鬟留她作甚?」 老爷子在府里向来说一不二,他吩咐完,丫鬟小厮就领命退了下去,连忙召唤丫鬟去了,打算将所有的丫鬟都汇集起来。 梁越沉的眸光却动了动,刚刚他过来时,其实也瞧到了那丫鬟,他正好撞见她慌里慌张地往外走去,这丫鬟分明是他母亲身边的人,梁越沉固然担心梁依童,却也清楚中了这种蛇毒,若是毒发身亡,也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一刻钟的时间其实足够他运功跑回住处,将解药取来,他却怕万一真是母亲所为,如果真是她所为,若是被豫王知晓,以他对梁依童的在乎,只怕她难以逃脱干系,他这才以身犯险,起码在梁依童眼中,他成了她的恩人,如果豫王当真查到他母亲身上,以梁依童的性子,肯定会帮着求情。 梁越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要算计到她身上,可是为了母亲,他竟别无办法,他眼眸一片漆黑,垂眸时,遮住了眼中的复杂。 梁老爷子在跟梁依童说话时,他低声吩咐了清风一句什么,清风惊讶地看了少爷一眼,领命退了下去。 梁依童还在跟梁老爷子道:「梁爷爷,我没事的,多亏三公子帮忙,我才无碍,一大早的,您勿要动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 梁老爷子摆了摆手,「你差点在国公府出事,这些丫鬟也不知是奉了谁的命,府里竟有如此蛇蝎心肠的丫鬟,不查出来,怎能安心?」 豫王一出宫就听说了此事,他满身的戾气,直接让人驱车来了韩国公府,他过来时,梁依童正在一个个排查是哪个丫鬟撞了她。 瞧见他,梁依童堵了一早上的心,才稍觉轻快些,「王爷,您怎么来了?」 豫王:「听说你这边出了事,现在怎么样了?」 梁依童的唇也有些紫,现在虽然能动了,身体却还是有些僵硬,梁越沉虽帮忙吸了毒,她身体内却依然残留着一些毒素,解毒丸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毒药而已,并未彻底解掉这种毒。 此时,太医已经帮她和梁越沉把了脉,这种毒蛇十分罕见,需要的解毒丸也十分难寻,宫里也没有现成的解药,配置解毒丸也需要时间。 见毒素短时间内不会蔓延,豫王才松口气。 梁!依童一个个指认丫鬟时,豫王就站在一侧,他五官俊美,一身绛紫色衣袍,紫色本就贵气,穿在他身上,愈发多了分矜贵感,他冷着脸没有说话,身上的气势十分惊人。 府里的丫鬟瞧见他时,吓得活似个小鹌鹑,一个个经过梁依童身边时,大气都不敢出。 梁越沉远远站在一旁,瞧见豫王和梁依童不仅衣服颜色相同,站在一起还很般配时,眼眸无端有些复杂。 此时,梁越沉的母亲蒋氏也听说了豫王到来的事。 她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竟有些慌乱,「豫王怎么来了?梁依童不就是一个稍微得宠点的丫鬟吗?怎么竟惊动了豫王?」 蒋氏身边的妈妈也有些紧张,今日的事,蒋氏自然是掺了一脚,她这才有些慌,这事,还是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时蒋氏突然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府里的丫鬟竟在悄悄议论梁越沉的事,说他如何抢梁依童的画,还说他如何护送梁依童出府,最后还说起了,他寻来的菩提子让老夫人送给了梁依童。 当时蒋氏就有些不悦,怕丫鬟不过是在胡说,她特意打听了一下此事,这才发现,不仅老夫人知晓儿子对这丫头有意思,连长子都知晓,敢情就瞒着她一个。 她一向看重门第,梁越沉又是她最疼爱的儿子,他这般有出息,她一直盼着他能娶娘家侄女,谁料他始终不点头,如今竟是背着她瞧上了旁人! 蒋氏能痛快才怪,她不敢找儿子的麻烦,却不代表能容得下樑依童,她当时就记在了心上,想寻个藉口召唤一下樑依童,敲打她一番,谁料还未等到她召唤,她就听说宋氏想买通府里的丫鬟。 如今韩国公府正是蒋氏主持中馈,她虽有门第偏见,心眼也小,管家却是一把好手,府里遍地都是她的眼线,得知宋氏竟是想买通丫鬟为难梁依童时,她心中就动了动。 当时便让人查了一下宋氏与梁依童的纠葛,不查不知道,一查竟是发现了梁依童的身世,除此之外还查出了宋氏差点被吓死的事,据宋氏身边的丫鬟所说,这一切都出自梁依童之手。 见梁依童竟是如此恶毒,蒋氏心中当即紧了紧,原本还只是想敲打梁依童一番,让她识趣些,勿要攀龙附凤,如今竟生出一个念头,这等有心机又恶毒的小姑娘,是断不能留下的,不!不然她肯定会缠着儿子不放。 第134页 所以宋氏再想买通府里的丫鬟行事时,她便让身边的丫鬟应了下来,这才有今日这齣好戏,谁料儿子救了她也就罢了,如今豫王竟也来了,蒋氏连忙问身边的妈妈,「明月成功出府了吗?」 妈妈道:「出了,洒完药粉,就按您的吩咐出府了,夫人别担心,这事除了你我,就只有明月知晓,我已经告诉了明月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了。」 蒋氏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唯恐豫王查到明月身上。 梁依童这边很快就将所有丫鬟排查了一遍,根本没瞧见今天撞她的那个丫鬟,梁老爷子又问了一下早上都是有谁出府,随后便查出了明月,明月正是蒋氏身边的三等丫鬟。 梁老夫人听说这事与明月有关时,心中就不由咯噔了一下,唯恐儿媳干了煳涂事,她明明隐晦地告诉过她,梁依童跟梁越沉根本不可能,只是为了梁依童的名声着想,没明着说豫王瞧上了她而已。 梁老爷子当即将蒋氏喊来问了问话,蒋氏自然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豫王让人画了明月的画像后,就派侍卫去查了查,见他果然插了手,蒋氏一颗心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唯恐豫王的人真将明月找出来。 豫王吩咐完侍卫,便带着梁依童回了府,回到竹悠堂后,他才将小姑娘按到太师椅上,梁依童缩了缩腿,小声道:「真的已经没事了,王爷不用看了。」 豫王没理,坚持看了看她腿上的伤。只是一想到她被咬时,他不在身旁,他心中就有些心悸。 他撩起了少女的裙摆,打算将她的裤腿往上捲起时,才发现她的裤腿,已经有了几层褶皱,像已经被人捲起过。 豫王蹙了下眉,仔细瞧了一下她的伤。 她腿上被咬的地方,并未发肿,想到太医所说的,她的毒处理的还算及时,豫王的眼眸沉了沉,指尖在她伤口处轻轻滑过,「你再将当时的经过给我说一下。」 梁依童动了动小腿,想伸手遮住伤口,豫王却按住了她的手,不许她动,她只好简单讲了一下。 见是梁越沉将毒蛇捏死震晕时,豫王眸底已经涌起了一些旁的情绪。 发现她垂着小脑袋,神情有些不自在,豫王不由冷声道:「他给你吸毒了?」 第63章 (修) 梁依童眼睫微微颤了颤,垂着脑袋没有吭声,一瞧到她这神情豫王眼眸便沉了沉,心底的邪火也不打一处来。 清楚中毒后,她动弹不得,无法阻止梁越沉,豫王才堪堪冷静了些,他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伤口,想到太医说,伤口还需要涂药,豫王便忍着不悦将药拿了出来。 梁依童连忙道:「王爷我自己来吧。」 豫王头都没抬,直接弯腰在她跟前半蹲了下来,梁依童不自在地缩了一下小腿,却被男人按住了。 他的手有些冰凉,然而动作却很是小心翼翼,他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修长的手指,剜了一些药膏,涂在了她小腿上,这药膏有清凉解毒之功效,涂上后凉凉的,很是舒服。 他的动作虽专注,神情却很冷淡,梁依童心中无端有些忐忑,她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就这么看着他上药,莫名有些不自在,她忍不住再次小声道:「王爷,我自己来吧。」 她身体内虽有毒素,却并不影响行动,他贵为王爷,涂药这种小事,哪里值当劳烦他?她想伸手接住药瓶,豫王却道:「乖一点。」 哪怕他声音很冷淡,「乖一点」这三个字落入耳中时,梁依童的脸颊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她也不知为何,无端有些羞耻。 豫王很快便涂完了,他起身站了起来,虽然气恼,他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豫王低声道:「先晾会儿,等药干了再放下裤腿。」 梁依童乖乖点头。 豫王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他出来后,就将暗二唤了出来。 暗一请假一日,回了家里一趟,明日才回来,今日梁依童身边只有暗二跟随着。 其实直到此刻,豫王心中依然有些后怕,怕她万一真出事,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她都能出事,自然是暗卫保护不利。 暗二诚惶诚恐地跪下时,豫王冷冷扫了他一眼,声音冷得似万年寒冰,「她在国公府出事时,你当时在哪儿?」 因国公府戒备森严,想着她在府里不会出事,暗二才在门口守着,并未潜入国公府,谁料只是松懈了一下,她便出了事。 暗二自打知晓她被蛇咬了后,一颗心就紧紧悬着,见王爷将他喊了出来,他直接跪了下来,清楚是自己的失职,暗二并未辩解。 豫王冷声道:「既是你的失责,便杖责五十,以后不必跟在她身边了。」 听说不让他跟着时,暗二的脸才变了变,这就意味着他以后都没有任务了,「王爷……」 他欲要求情,对上的却是豫王冷厉的目光,若非不想大过年的见血,豫王早就处死他了,这个惩罚已经是极轻的了。 瞧到他如视死物的目光时,暗二心中微微抖了抖,他没敢求饶,反而拜了拜,「谢王爷不杀之恩,属下这就去领罚。」 他说完重重磕了几个头,才退下。 他走后,豫王心中仍窝着一团火,这怒火自然是在针对梁越沉,他甚至想将梁越沉喊出来,打上一架。他早就警告过他,有些人不是他能肖想的,虽然不悦,他心中又清楚,若非有梁越沉护着,她说不准还会被毒药咬上一口。 第135页 等他回到书房时,梁依童腿上的药已经被晾干了,小姑娘正在弯腰挽着裤腿,她一双手纤细修长,十分的漂亮,想到梁越沉将她护在身后时,说不准还牵了她的手,豫王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梁依童抬头时,恰好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她心中微微跳了一下,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生气了。梁依童还以为他是恼她太不小心,才被蛇咬到。 她多少有些羞愧,毕竟当初他提出对付宋氏时,她却说她来就好,结果却吃了亏,不仅如此,还欠了梁越沉那么大一个恩情。 她有些忐忑,小手不由缠在了一起,谁料她这个动作,更是碍了豫王的眼,他走过来,将她的手一一展开,握在了手中,男人手指冰冷,被他触碰时,梁依童不由蜷缩了一下手指,下意识躲了躲。 他抓着她没有松开,下一刻,她就听到男人低声道:「他也牵你的手了?」 梁依童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口中的「他」指的是梁越沉,她也记不清了,当时她整个人都有些懵,反应过来时,梁越沉已经将蛇弄晕了,也已经将她按在了石凳上,好像是牵了? 小姑娘不确定的神情,让豫王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清楚她是没在意,才没放在心上,尽管如此,他还是低声告诫道:「以后这双手,除了我,不许再让旁人碰,懂吗?」 他说着还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手,被他这么一闹,梁依童才清楚,他之所以会生气,竟是在!介意梁越沉。 梁依童明眸眨了眨,耳根有些发烫,莫名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以为小姑娘不高兴了,豫王不由眯了下眼睛,淡淡道:「怎么?生气了?」 梁依童瞄了他一眼,见男人板着脸,神情似有些不悦,她才嘀咕道:「谁生气了?除了王爷,谁还会碰?」 她声音虽小,豫王却听清了。 他眼眸有些深邃,在她心底自个好像多差劲似的,她却根本不知道她多招人惦记,旁的暂且不提,单一个梁越沉,就足以让豫王心生不悦了,见小姑娘并未意识到梁越沉许是喜欢她。 豫王心情又愉悦了几分,他又拧了一下她的脸蛋,「嗯,我是想碰,知道我想碰,昨晚还缠着我不放?难道想早点洞房不成?」 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梁依童的脸腾地红了。 她何时缠着他不放了?然而随着他的话,她脑海中竟真的闪现出一些画面,她确实搂住了他的脖颈,竟是在主动回吻他,梁依童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瞧到她这副神情,豫王心情才舒畅了些,梁依童却待不下去了,转身就想逃走。 豫王却手臂一挥,捞住了小姑娘纤细的腰肢,他不仅个头很高,手臂也似铁钳,抱住她后,她根本挣脱不开,梁依童心跳乱了几分,忍不住小声呵斥,「你干嘛,松手啊。」 小姑娘眼眸躲闪,明明羞赧极了,却又不忍心怪罪他,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勾了下唇,故意逗她,「你躲什么?嗯?这就羞了?昨晚亲我时,怎么没羞?」 梁依童脸颊烫得厉害,见他提个不停,她羞得眸中都快含了雾气,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豫王却悠悠道:「想让我松手也行,你自个选,是尽快成亲,还是像昨晚一样,亲我一下,嗯?」 哪怕在逗弄着人,他的声音都透着一丝冷冽,唯有眯起的眼睛,透露出他的愉悦,梁依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显然没料到,他瞧着冷淡矜贵,平日再正经不过,竟也有如此一面。 因为震惊,她眸中都带了一丝小情绪,只觉得王爷变坏了。她才不要选,梁依童在他脚上踩了一下,趁男人放松力道时连忙熘了出去。 豫王唇边多了丝笑,并未追出去,他一宿未睡,干脆回房补了补!眠。 第二天调查才有进展。 豫王的人虽发现了明月,然而发现的却是明月的尸体,她竟是失足落入了湖中,这两日天气有些回暖,湖上的冰也化了,谁料竟然在河中发现了她的尸体,若非她的包裹漂浮了上来,被人察觉到异常,周围的人也不会发现她的尸体。 豫王得知消息时,脸色沉得厉害,他自然不觉得这丫鬟的死是偶然。 好在明月虽死,却从她房内搜出了一个册子,册子上分别写着宋氏的人何时跟她联繫的,几时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帮着洒药粉,几时又约定的大年初一,对梁依童动手。最后一次见面,她将宋氏提前买到的毒蛇,保存了起来,只等着下手。 这册子是蒋氏让明月故意留下的,就是怕万一梁老爷子追查起来,好将宋氏推出来,蒋氏又怕让明月留下,万一事情闹大,火烧到她身上,才让她离开的韩国公府,谁料她竟死了。 得知她死时,蒋氏跟她身边的妈妈都愣了愣,蒋氏还不由道:「定然是宋氏下的毒手,想要铲草除根,她太恶毒了。」 妈妈一直守在蒋氏身侧,自然清楚她没有下令让人除掉明月,她一时也唏嘘不已,认定是宋氏动的手,明月一死,其实对她们来说,并非坏事。却不知,宋氏是想对明月下手,却没来得及动手,明月的死自然与她无关。 豫王直接让人去查了一下宋氏,她让丫鬟买蛇的事,自然是有记录的,第二天就将宋氏揪了出来,豫王直接报了官,以宋氏蓄意谋杀梁依童,让人将宋氏绑走了。 第136页 哪怕宋氏不认罪,在丫鬟已经全招的情况下,她依然被判了十五年,她今年已经四十岁了,都未必能活十五年。 哪怕宋氏被人抓了起来,最后她也认了,确实是她买通了明月,豫王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是宋氏总共也就给了明月十两银子,哪里值得她为此卖命?二是明月离开时,不仅头上戴着金钗,手上也戴着一对玉镯,这玉镯分明是蒋氏的旧物。 他让人过去调查时,蒋氏却说是她之前赏给明月的,然而旁的丫鬟却表示之前根本没见明月佩戴过这首饰。 他总觉得明月的死有蹊跷,感觉事情跟蒋氏有丝丝缕缕的关系,可惜明月却已经死了,一切都死无对证,豫王蹙了下眉,又低声吩咐了暗卫几句。 第64章 第二天晚上,蒋氏睡到半夜,就隐隐察觉到房内好像有个东西在靠近她,她一点点在她脸上吹着凉气,还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蒋氏勐地惊醒了,醒来后,竟发现床前站着一个女子。 蒋氏借着月光隐约瞧到了她的长相。她一头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脸色极为苍白,唇却很红很红,像是抹着血,眼睛下也流淌着两行血泪,分明是明月的模样。 瞧见蒋氏醒了,「明月」修长又沾着血痕的手就朝她伸了过来,她幽幽道:「夫人,奴婢死得好惨啊,奴婢又没有出卖您的心思,您为何要对奴婢下手啊?」 蒋氏吓得一下子就尖叫了起来,甚至都没能分辨出这人的声音与明月的比起来,暗哑许多。 蒋氏大叫道:「我没有,不是我害了你啊,肯定是宋氏,肯定是宋氏,你去找宋氏啊,真不是我害的你。」 明月却已经捏住了她的脖颈,她笑得很是阴森,「宋氏已经被奴婢弄死了,您看奴婢手上沾的就是宋氏的血,她直到死都说是您害了奴婢啊,梁姑娘的事也有您一份,肯定是您放心不下奴婢,才让人害死了我。」 她说着手上逐渐使了力气,想要捏死她,宋氏拼命地挣扎,还不忘求饶道:「不不不,真的不是我,如果我一早有害你的心思,又岂会送你这么多首饰,让你离开侯府?真的不是我啊。」 见她承认了这事确实与她有关系,「明月」又诱导着她说出了为何要害梁依童的事,被暗卫引导此处的梁老爷子和现任国公爷,恰好听到这番话,梁老爷子的脸越来越沉,根本没料到蒋氏为了一点私心,就勾结宋氏,对一个小姑娘下手。 他带了梁依童几个月,几乎是当做徒弟在教导的,也很喜欢她的聪明伶俐,见蒋氏为了一己之私,丝毫不在意旁人的性命,就不由有些火大。 梁越沉的父亲更是气恼得慌,他甚至想到了年轻时妾室的小产以及最得他宠爱的那位姨娘,她的不甚落水,当时只以为是意外,如今想想,竟毛骨悚然。 蒋氏的尖叫也惊醒了隔壁院落的人,丫鬟小厮聚过来时,国公爷让护卫将人拦下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蒋氏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能因她坏了韩国公府的名声。 梁越沉也听到了动静,他过来时,自然没人敢拦。瞧见他们现身后,隐在暗处的暗卫便点了一个事成的烟雾弹,通知了一下府外的人。这是预防国公爷万一心生歹念,将他们一!一网打尽,好有人接应。 瞧见烟雾弹时,国公爷和梁越沉的脸色皆有些凝重。 听到外面的动静,「明月」便清楚,暗卫已经将最重要的人引了过来,她便放松了对蒋氏的禁锢。 蒋氏趁机爬下了床,边往外跑,还边道:「你冷静些啊,冤有头债有主,我当真没有害你,你不信问胡妈妈,我们俩送走你后,一直待在一处,哪有时间去谋害你。」 她跑到外间时,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胡妈妈,一时还以为明月已经害死了胡妈妈,心肝都跟着颤了颤,她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刚冲出门口,就瞧到了院中的三人。 三人的神色都很淡,国公爷望着她的目光更是阴冷得瘆人,蒋氏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明月」悠悠走了出来,她自然不是真正的明月,此刻她已经揭下了面具。 她是萧玲,萧岺的亲妹妹,也是自幼习武,因轻功极好,被培养成了暗探,她的追踪之术很厉害,之前被派去了调查怀王的事。 前些天因怀王到了京城,她才跟着回京,她不仅轻功好,也会易容术,豫王才让人将她唤了回来,让她过来试探一下蒋氏。 因上半夜已经从胡妈妈口中挖出了蒋氏的所作所为,萧玲才伙同另外两个暗卫,演了这一齣好戏,将梁老爷子和国公爷引了过来。 瞧见国公爷和梁老爷子皆在外站着,萧玲方不紧不慢地跪下请罪,「王爷命我等查出真相,只给了两日的时间,属下无奈之下便闯入了国公府,望老爷子和国公爷恕罪。」 蒋氏在听见「明月」正常的声音后,整个人就呆住了,她连忙看向了她,见她并非真正的明月,她还有什么不懂的?蒋氏浑身瘫软了下来,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借「明月」给她下了个套,可恨她竟什么都交代了。 此时,国公爷的神色自然不好看,尽管蒋氏确实有罪,也不代表他能容忍明月等人乱闯国公府,偏偏他们又是豫王的人,在蒋氏被人抓住把柄的前提下,他根本无法处决这些人,不仅不能,还得宽容以待。 他不仅让萧玲起了身,还让人完好无损地将她送了出去。 第137页 萧玲回了豫王府后,见时间还早,倒头就睡,第二日才被萧岺唤醒,萧岺道:「起来吧,王爷已经醒了,肯定等着你回话呢。」 萧玲打了个哈欠便爬了起来。 此时,梁依童也已经起来了,见豫王唤!唤她,她便去了竹悠堂,她才刚到,就见一个白衣女子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她五官苍白,眉眼冷厉,很是英姿飒爽。 梁依童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俊的姑娘,不由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萧玲察觉到梁依童的目光后,就沖她拱了拱手,她自然听说了王爷身边多出个小姑娘,也好奇地多打量了一眼,见她笑容甜美,果然如哥哥所说的钟灵毓秀,跟王爷很是般配,便也笑了一下。 萧玲收回目光后,便跪了下来,恭敬道:「王爷,属下昨晚已经扮做明月吓唬了一番梁越江的母亲,她果然招了,梁姑娘被害的事,确实跟她有点关系,她怕梁姑娘有攀龙附凤的心思,才让明月应下了宋氏的请求,不过明月之死却与她无关。」 梁依童自然没料到她竟也想让自己死。听到那句攀龙附凤时,梁依童就抿了抿唇,只觉得她与梁越江不愧是母子,一个指着鼻子骂她,一个竟是直接想要她的命。 豫王沖萧玲挥了挥手,让她退了下去,等她走后,他才沖小姑娘招了招手,「昨晚萧玲并未伤害蒋氏,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梁依童咬了咬唇,一时有些为难,按照她之前的性子,肯定是要报復回去的,可是梁越沉却又帮了她,梁依童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豫王一眼就看懂了小姑娘的为难,他低声道:「这次梁越沉确实帮了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以身犯险其实是带着算计的心思?」 按梁越沉出现的时间,应该是撞见了明月,他以为明月的所作所为是蒋氏吩咐的,为了保下蒋氏,他才以身犯险,只怕明月的死,也是他所为。 梁依童想通此事后,竟是松了口气。她原本还觉得欠了梁越沉这么大一个恩情,很难还清,如今猜到他背后的动机后,感激之情都散了许多。 这正是豫王想要的,瞧到小姑娘的神情变化后,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你想怎么解决都可以,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梁依童却有些为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 扫到她纠结的小模样,豫王低声道:「梁越沉虽有算计之心,却也帮了!你,想饶过她也可以,正好跟梁越沉一笔勾销,再无相欠。」 梁依童是想饶了她,却又有些不甘心,听完豫王的话,心中不由有些羞愧,只觉得他胸襟真是宽广,跟他一比,她格局太小了,她乖巧地点了下头,「好,那就一笔勾销。」 果然如他们所料,用过早膳,梁越沉就带着蒋氏登门了。 蒋氏此次前来,自然是道歉来的,虽然已经做好了放过她的心理准备,瞧见她低下高傲的头颅时,梁依童没忍住怼了一句,「梁夫人尽管放心吧,我绝无攀上贵府的念头。」 蒋氏羞愧地不敢抬头。 老夫人今日特意交代了她,姿态务必放低,还说了豫王跟梁依童只怕是早就情投意合,她将从宫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蒋氏,说豫王当着太后的面,称她为豫王妃,三公主因为得罪她,不仅挨了巴掌,还被禁足了。 有豫王珠玉在前,她又哪里看得上他们韩国公府?梁越沉再优秀,也还年轻,不像豫王,早就处在了高位,她若是成了豫王妃,只怕连太后和皇后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她怎么都不可能对自家儿子有意,认识到这一点时,蒋氏羞愧万分,她怕梁依童记恨在心,甚至忍不住跪了下来。 蒋氏伏地磕了三个头,方道:「是我煳涂了,才授意丫鬟应下宋氏的笼络,这几日我一直惶恐不安着。望梁姑娘看在小儿救了您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见她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梁越沉心中也有些不好受,他扫了豫王一眼,也跪了下来,低声道:「我那日之所以能赶到梁姑娘身旁,其实就是母亲给我递了消息,说她后悔了,不该偏听偏信让丫鬟勾结宋氏,对姑娘不利。请王爷看在她,及时收手的份上饶她这一次。」 豫王居高临下地看了梁越沉一眼,见他如此境地都不卑不亢,心中倒是升起一丝惜才之心,想到他对梁依童的窥视,他才又升起一丝不爽,他道:「饶过她也不是不可以,蒋氏会害她,说到底也是因你迟迟未成亲,让您母亲担心了,你若早日成亲,想必你母亲也不会以为谁都盯着国公府三少奶奶的位置!」 梁越沉低声道:「王爷教训的是。」 见他有饶过她的意思,蒋氏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她其实一直有意让儿子娶了自己的侄女,如今见王爷提起了他的亲事,她连忙道:「王爷放心吧,我一定尽快给他定下亲事。」 梁越沉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淡。 豫王却沖他们摆了摆手,「东西留下,人退下吧。」 她刚走到豫王跟前,就见男人倒了杯水递给了她,「唇都干了,还不多喝水,非要我亲自餵你才行?」 梁依童脸颊一热,伸手接住了他手中的杯子,心中也不由动了动,想到豫王对梁越沉的介意,她心中又有些好笑,哪里不懂,他是刻意为之,只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孩子气。 梁越沉自然听到了豫王的话,他起身时,不经意瞄了一眼,恰好扫到豫王将水杯递给她,少女则乖乖喝了下去,她喝完后,他甚至伸手擦了一下她唇边的水渍。 第138页 两人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一股暧昧。 蒋氏压根没敢抬头多看,听到豫王的话后,她便清楚只怕豫王对她极其宠爱,幸亏梁越沉出手帮了她,否则,只怕她肯定跟宋氏一样,落个悽惨的下场。 他们退下后,梁依童才放下茶杯,她眸中原本还带着笑,见他竟伸手给她擦了擦唇,她才有些不好意思。 少女粉嫩柔软的唇不由抿了一下,下意识舔了一下被他擦过的地方,她却不知,这个动作对豫王来说不啻于一种邀约,他眼眸都深邃了几分,竟是直接伸手将小姑娘拉到了怀里。 梁依童心中勐地一跳,抬眼时,果然对上了男人危险的目光,她心中一慌,本能地就想逃,却被男人搂住了腰肢。 豫王直接将小姑娘抱了起来,让她以面对面的姿势坐在了他腿上。 梁依童脸颊红得似煮熟的小龙虾,哪怕清楚丫鬟没有命令不敢进来,她内心还是慌乱极了,毕竟他们如今身处待客之处,门不仅大,还大敞着,只要有人经过,就可以瞧到他们此刻的模样,不似在书房,门好歹关着。 梁依童又羞又窘,不由小声求他,!「王爷,不要。」 小姑娘害羞的模样,格外动人,豫王再次起了逗弄人的心思,他只是凑过去吻了一下,便稍微移开了唇,附在她耳旁哑声道:「这次不叫哥哥了?」 两人的动作如此亲密,再喊哥哥,梁依童都过不去心理那关,见他又在戏弄人,梁依童脸颊又红了些,这次还含了羞恼,她挣扎着想要起来,离他远一些,然而男人却箍着她的腰,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恶劣极了,不仅不松手,还附在她耳旁哑声警告道:「再乱动,我若控制不住,不介意提前跟你洞房。」 她肌肤莹白如玉,此刻一害羞,活似刚出浴的美人,全身都被热气蒸成了粉色,眼睛也水汪汪的,有种活色生香的美。 豫王眼眸都暗了些,有那么一刻,目光甚至顺着她粉嫩的脖颈,蔓延往下,停留在了她锁骨处,可惜下面的美景都被衣服遮住了。 他有些惋惜地扫了一眼少女的衣襟,梁依童被他过火的打量弄得面红耳赤,心跳也有些失衡,之前她想的太天真了,以为只要王爷想亲她,她都可以的。 此刻,她才发现,她根本受不住他的目光,因不敢挣扎,她慌乱之下竟是伸手去捂他的眼睛。 梁依童捂着他眼睛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了下来,她抵住了他的胸膛,又忍不住推了推。 男人依然紧紧搂着她,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梁依童又羞又窘,被男人闯入牙关时,她又不由往后躲了躲,小脑袋也偏了偏,想躲开他的吻,他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更深地吻向她。 梁依童躲不开,又怕被人瞧到,慌得在他腰上抓了一把,见男人激烈的吻微微顿了一下,她忍不住开口求他,「王爷,去内室好不好?」 少女声音绵软,还微微有些喘,羞窘交加的模样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豫王眼眸深了深,没再为难,他抱起小姑娘,直接入了内室。 内室是他休息的地方,!,他直接抱着她将人放在了床榻上,男人欺身压上来时,梁依童脑中紧绷的一根弦断裂了开来,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后悔来了内室。 她心中好慌,宁可坐在他腿上,也不想被他压在身下,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忍不住反悔了,「你、你起来。」 小姑娘太过紧张,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 豫王本也只是想亲亲她,见她怕成这样,便坐了起来,梁依童已经趁机跳下了床,转身就想熘走,男人长臂一挥,就捞住了她的腰,将人再次按到了怀里。 梁依童慌慌的,她也不知道她躲什么,只是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她心中就很慌张,忍不住想要逃走。 男人已经将人圈到了怀中,见她粉嫩的唇已经被自己吻得娇艷欲滴,他眼眸愈发深邃了些,他伸手摩挲了一下小姑娘的唇,哑声道:「已经听你的来了内室,再逃走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只是被他碰了碰唇,她的心跳就有些失衡,梁依 童呜咽了一声,只觉得他最近几日像变了一个人,她根本受不住。 他哑声问她,「为什么让来内室?你是不是想对我做点不可描述的事?嗯?」 梁依童卷翘的眼睫忍不住颤了颤,小脸早就红得滴血了,听完他的话,她脑海中不自觉跳出一些画面,她恨不得捂住耳朵,声音也可怜巴巴的,「王爷,您不要这样。」 豫王勾了勾唇,压低声音道:「我怎样了?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了,明明是你让来的内室,现在又怪我?」 梁依童又羞又恼,一时恨不得捂住他的唇,豫王神情懒散,见她羞得抬不起头,又有些好笑。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道:「童童,承认吧,你根本不排斥我,我知道你拒绝当我的王妃,是怕影响我,你可曾想过,若迟迟不成亲,造谣我有断袖之癖的,只怕会越来越多,我名声早就坏掉了,何来会被你影响之说?」 见他竟突然提起了这个,梁依童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豫王又吻了一下她的眼睛,哑声道:「嫁给我可好?只是点个头而已,别让我久等,乖一点,嗯?」 第65章 第139页 他声音这么温柔,梁依童有种被蛊惑的感觉,明明知道点头不合适,可是她也不知怎地,在他期盼的目光下,竟是点了头。 她点头的那一刻分明看到,男人轻轻笑了一下,他五官冷硬,笑起来时,眉眼都柔和了许多,那一瞬间她竟仿佛瞧到了冰山融化,大地回春的场景。 梁依童下意识屏住了唿吸,心中隐隐生出的后悔竟在他这一笑中,消失殆尽。她红着脸别开了目光,只是小声问他,「我这般身份,若成了豫王妃,你肯定会被天下人非议,你当真不后悔?」 豫王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撩到了耳后,笑道:「我处在这个位置,不论娶谁,都会有人议论,旁人的言论,何必去管?只要你不怕就行。」 他向来这样,内心很是坚定,根本不为外界所动,不管处理什么事都给人一种运筹在握的感觉。 听了他的话,梁依童忍不住弯了弯唇,她有什么好怕的?哪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才想娶她,以他的品行,婚后肯定也可以给她应有的尊重。 他那么好,能嫁给她,说她三生有幸都不为过。梁依童甚至觉得肯定是上苍见她上一世这么惨,才想补偿她。 望着他深邃的眉眼,梁依童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了些,她之前不过是觉得配不上他,觉得她若成了豫王妃对他影响不好才不想嫁,见他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想到上一世悲惨的经歷,她才忍不住低下了头,小声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当好您的王妃,不过我会努力的。」 她脸颊通红,大概是有些羞赧,耳尖也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豫王心中软软的,忍不住又逗她,「怎么努力?连亲我都不敢,不如先努力主动一下试试?」 梁依童的脸瞬间更红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之前的他根本不是这样的,如今竟一反常态的爱戏弄她,哪还有以往沉默寡言的模样? 豫王心情愉悦,被瞪了,也只是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梁依童喜欢他揉她脑袋时包容的模样,也没再计较什么,反而下意识蹭了蹭他的大掌,她依赖的神情,让人的心情又好了几分,豫王笑道:「真不试一下?」梁依童不由嘟囔着抱怨,「王爷以后还是少说话好了。」 谁料男人竟附身!身在她耳旁道:「你是在暗示本王多来点实际行动?这样?还是这样?」 他说着亲了亲她小巧白嫩的耳朵,又亲了一下她粉嫩柔软的唇,他摩挲着她的唇,哑声道:「还是说想尽早洞房?」 梁依童有些崩溃,难道二十多年不碰女色,突然开窍后,就这么放诞么?她耳根再次火辣辣烧了起来,忍不住道:「你别这样。」 豫王轻笑了一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只觉得这两日听的最多的就是她这句话。 室内的气氛一派温馨,就在这时,梁依童却突然听到院外传来了清荷的声音,她声音似带着哭腔,因在室内呆着,梁依童听的不太清,她忍不住站了起来,「王爷,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豫王耳力好,其实已经听到了清荷的话,似乎是她家主子遇到了什么问题,她跑来求助梁依童来了。 豫王眼眸动了动,哪怕本身不讨厌郑晓雅,此刻也只觉得云苑的人有些碍眼,想到小姑娘跟郑晓雅关系不错,他才没有阻拦。 梁依童走出来后,才发现清荷眼睛都有些红,瞧到她,恍若见到了救星,连忙道:「梁姑娘,你快去劝劝我们姑娘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清荷抹了抹眼泪低声将事情说了一下,原来竟是郑晓雅的哥哥,判案时因得罪了黑水本地的地头蛇,遇到了山匪的袭击,被人打伤了肺腑,如今伤势越来越重,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一说。 郑晓雅的父亲出事后,母亲也撒手人寰了,如今郑晓雅仅剩这么一个哥哥,昨日收到嫂子递来的信后,她就忍不住哭晕了过去,从昨日到今日,她滴水未进,清荷怕她出事,才红着眼睛来寻了梁依童,想让梁依童劝劝她。 见竟是她唯一的哥哥出了事,梁依童有些担心,连忙加快了步伐,她来到郑晓雅的住处时,才发现她正对着一枝嵌蓝宝石镂空金钗默默掉泪,眼睛都是肿的。 郑晓雅平日里表现的一向洒脱,梁依童还是头一次瞧见她哭,见她如此脆弱,她忍不住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唤了她一声,「雅姐姐。」 瞧见她竟来了,郑晓雅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勉强扯出个笑,「清荷将你喊来了?这丫头,都说了不许去打扰你,你这么多事,哪有功夫操心我!我?」 说完,郑晓雅还忍不住瞪了清荷一眼。 她自然知道梁依童中毒的事,清楚她这两日一直在为这事烦扰着,觉得她忙,才特意叮嘱了清荷不许去烦梁依童。 清荷心虚地垂下了目光。 听到她的话,郑晓雅眼眶又忍不住红了,低声道:「嫂子说,能不能挺过去都难说,好几个大夫瞧了都摇头,让准备后事。」 「你先别担心,说不准是那边大夫医术不行,毕竟黑水又比不得京城名医汇集,这样吧,我一会儿跟王爷说说此事,看看能不能让他帮忙寻个名医过去瞧瞧。」 郑晓雅不由抓紧了梁依童的手,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片刻后却又黯淡了下来,低声道:「王爷向来厌恶云苑的姑娘,未必会答应,说不准还会连累到妹妹,还是算了,我求求昔日的好友吧,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忙。」 第140页 梁依童道:「王爷并非厌恶你们,他也没姐姐想像中的冷血,人命关天的事,他不会拒绝的,我问问他吧,姐姐待在豫王府的这两年,跟昔日的好友都不曾联繫过,骤然寻她们帮忙,还需要一一拜访,太浪费时间了。」 「跟我客气什么?」梁依童又劝了她几句,让她放宽心就离开了。 她回到竹悠堂后,就将这事给豫王说了说,问道:「王爷,可以请你帮帮她吗?」 她神情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怕他不答应,豫王捏了捏她的脸,「这是什么神情?怕我不答应?」 梁依童一听他话中的意思,便清楚他是有意帮忙,她弯了弯唇,笑道:「我这不是已经在雅姐姐跟前夸下海口了么,你万一不答应,我多尴尬,我就知道王爷最好了。」 豫王只是挑了下眉。 想到郑晓雅红肿的眼睛,她又忍不住道:「王爷,郑大哥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如果救不回来,对雅姐姐来说,打击肯定很大,可以让她随名医一起去黑水一趟吗?」 她这下神情更加小心翼翼了,自然是怕他不!答应,她试探道:「她虽是罪臣之女,也没说不可以离开京城吧?」 其实,通过这段时间与郑晓雅的相处,梁依童心中早就生出了让豫王放她离开的念头,虽然郑晓雅上次说待在哪里都一样,其实又岂会一样?她并非没有亲人。 这次郑大哥出事,她哭成这样,便可瞧出他们兄妹感情肯定很深,如果可以的话,她定然愿意跟兄长生活在一起,左右有个照应。 提出让她去黑水探望哥哥,不过是梁依童一个试探罢了,如果王爷同意,是不是就意味着说服他放她走时,也会容易些? 见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梁依童眼眸亮了亮,欢喜道:「王爷,您怎么这么好啊?」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甚为可爱,豫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唇边带了丝笑,「觉得好,就实质奖励一下,口头夸奖有何用?」 他幽深的眼眸里又带了点别的意味,分明又是在逗弄她,梁依童脸颊有些烫,见他就会欺负人,她明眸转了转,笑道:「好呀,你闭眼,我实质奖励你。」 豫王闭上眼睛后,梁依童转身就要熘走,谁料刚跑开一步,就被男人伸出的长臂捞了回来,她直接被他拖到了怀中。 被他拖入怀中后,梁依童小脸就有些红,支支吾吾道:「不是你说要实质奖励吗?我回房给你拿啊。」 豫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低声道:「旁的奖励有什么稀罕的,我只稀罕怀中这一个。」 梁依童被他直白的话,弄得有些面红耳赤,她心中也慌慌的,忍不住小声道:「都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还要怎样?」 「平日不是很机灵?难道猜不出我想要怎样?嗯?」 梁依童脸红得厉害,红唇也抿了起来,男人并不急,悠悠道:「罢了,想必你的雅姐姐也未必愿意过去。」 见他竟拿这威胁她,梁依童咬了咬唇,脸颊红得几乎滴血,她眼睫颤了颤,小声道:「想要奖励也可!可以,王爷还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豫王问都不问,直接道:「先给奖励,不然万一再耍赖怎么办?」 见他没有商量的余地,梁依童舔了舔唇,紧张道:「你、你闭眼。」 豫王闭上了眼睛后,梁依童又抿了抿唇,想起郑晓雅眸中的哀伤,她闭上眼胡乱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每次被他亲,她心脏都跳得极快,似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似的,她平復了一下唿吸,才道:「王爷可以放雅姐姐离开吗?」 豫王其实已经隐约猜了出来,也清楚小姑娘想必是心疼郑晓雅,才提出的这个要求,他却故意曲解了一下她的意思,「还没成为王妃,就想着遣散后院的女人了?谁家的醋罈子被打翻了?」 梁依童脸颊有些热,哪里没瞧出他是有意打趣她,她却绷起了小脸,「王爷不想答应就算了,何必笑话我?」 豫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答应你也可以,不过郑晓雅毕竟是太后赏赐的,她若想走,豫王府只能宣称她的暴毙,她以后只能隐姓埋名,能做到随时可以走。」 豫王却蹙了下眉,「跟我客气什么?」 梁依童吐了吐舌,神情依然很欢喜,瞧到她这副模样,豫王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尖,淡淡道:「同意嫁给我时,也没见你这么欢喜,怎么?你的雅姐姐就这么重要?」 梁依童被他说得有些心虚,红着小脸没吱声。 豫王倒也没为难她,只是再次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豫王吩咐属下去寻名医时,梁依童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郑晓雅,见豫王不仅同意了寻找名医的事,竟也同意放她出府时,郑晓雅整个人都呆住了。 同样呆住的还有清荷,她连忙道:「王爷真这样说?真愿意我们姑娘离开?」 梁依童笑着点头,「嗯,我跟他说完,他就同意了。」 郑晓雅的神情却有些严肃,她让清荷退下后,就忍不住拉住了梁依童的手,「妹妹,你老实说,你跟豫王是不是……」 第66章 郑晓雅的话虽未说完,梁依童却看懂了她的意思,她脸颊率先红了起来,瞧到她赧然的模样,郑晓雅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脑袋,低声道:「真是个傻丫头,就算你喜欢他,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又岂可被他碰?平日瞧着倒很机灵,怎么大事上如此煳涂?你尚未及笄,也不怕伤了身体。」 第141页 梁依童的脸火辣辣烧了起来,连忙道:「雅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 见她不似在撒谎,郑晓雅总算松口气,她握着她的手交代道:「他若真看重你,肯定会给你名分,你离及笄尚有一段时间,这事急不得,就算他有意亲热,你也要懂得拒绝,懂吗?」 郑晓雅入宫前,被母亲教导过房事,她又年长于梁依童几岁,自然清楚女子尚未及笄时,身子骨都没发育好,提前行房事对身体损伤很大,她这个年龄,万一不小心有了身孕,能不能安全生下孩子都是问题。 说到底她也是担心梁依童,才会多嘴交代了几句。 梁依童红着脸低下了头,小姑娘面皮薄,根本不好意思就这个话题多说。 郑晓雅适时转移了话题,她低声道:「妹妹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上,等我走后,只怕再见的机会也微乎其微,不管你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给我写信。」 梁依童也很捨不得她,清楚她在豫王府待得不开心,她并未说任何挽留的话,而是道:「我知道,等你到了黑水,安定下来后,也一定要尽快给我寄信,不管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跟我倾诉。」 郑晓雅点头,「嗯,我走后,云苑就只剩褚雪,褚雪再过几日,就会被解禁,我给你讲讲她的事吧,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郑晓雅将她知道的都说了一下。 褚雪原本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因有几分姿色,太后娘娘才将她赏赐给了豫王,太后将人送来时,未必没有监督豫王的心思。 褚雪心思重,为人也算谨慎,年前之所以会被禁足,据说是起了勾引豫王的心思。 当年她们被赏赐给豫王后,豫王迟迟没有召唤她们侍寝的意思,时间一久,大概是太后那儿催得紧,褚雪就有些沉不住气。 她便动了旁的心思。她效仿嫔妃,在漫天雪地里跳舞,那条路是豫王回竹悠堂的必经之路,豫王也确实瞧见了她妖娆的身姿,然而他却极其厌恶,她不仅没勾引成功,还被王爷禁了足。 郑晓雅说完,总结道:「豫王对女色并不看重,当年褚雪爬床的心思昭然若揭,他都瞧不上,更何况现在,你只需要提防着褚雪,别让她害了你就行。」 梁依童一一记在了心上,心中却又想起了豫王总是时不时逗弄她,又时不时亲她,如此看来,哪像不重女色的?想起他的吻,她脸颊微微有些热,眼睫都不由颤了颤。 第二天一早赐婚的圣旨就传入了豫王府,公公宣读圣旨时,丫鬟小厮几乎都傻了眼,哪怕知晓梁依童得宠,他们也没料到豫王竟会娶她为王妃,更没料到皇上竟然会亲自赐婚。 直到梁依童和豫王接了圣旨,他们才如梦初醒,玉琴更是惊讶极了,她其实已经瞧出了豫王对梁姑娘有那么点意思,原本还想着王爷若能纳她为侧妃已经是极大的殊荣了,谁料竟然是直接娶她为王妃。 赐婚的圣旨一下,丫鬟们心中皆说不出什么滋味,对梁依童又羡慕又崇拜,心底又忍不住泛酸,只可惜她们没这种好命。 府里唯一真心为梁依童感到高兴的,大概只有郑晓雅几人了。 豫王愿意给梁依童王妃之位,自然是让郑晓雅放了不少心,她原本还怕他迟迟不给她名分,反倒碰了她,让她难以在王府立脚,如今看来,他对梁妹妹倒是动了几分真心。 赐婚的圣旨下来后,府里也算添了一桩天大的喜事,豫王便让陈管家给小厮丫鬟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银。 月银入手后,小厮丫鬟们心中只余欢喜了,一个个都高兴极了,这只是赐婚而已,王爷都赏了一个月的月银,等到他们成亲岂不是要赏两、三个月的? 这等大手笔自然是让他们开心极了,毕竟给什么都不如给银子,更让人踏实,一时间,整个府里都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大家瞧见梁依童时,也欢喜地说着恭喜的话。 梁依童被他们的喜悦所感染,内心竟也有些雀跃,只可惜,她的雀跃并未持续太久,中午时,豫王的人便请到了名医,郑晓雅用!了午膳就得离开了。 梁依童悄悄来了云苑,午饭她是在云苑用的,这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清荷还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倒是梁依童和郑晓雅都忍着没有落泪。 梁依童离开没多久,云苑便传来了郑晓雅自缢的消息。丫鬟们都以为她是见豫王多了个「准王妃」,却迟迟不碰她,不堪受辱才死的,一时都有些唏嘘。 很快就有人将棺材抬入了云苑,除了几个知情者,旁人并不知道抬出去的棺材,里面装的并非死人。 棺材被抬到坟地后,郑晓雅便从棺材中爬了出来,好在她在豫王府除了梁依童并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小厮、丫鬟来观看她的葬礼,不然,说不准大家还会以为她是诈尸了。 最后被下葬的只是从旁处寻来的一个女尸,郑晓雅则随着护卫和名医离开了京城,梁依童还来送了送她,两人在城门前皆红了眼眶,最后只是拥抱了一下,郑晓雅便走了。 梁依童则在护卫的保护下回了豫王府。明明府里只是少了一个郑晓雅,梁依童却很是失落,她本想画幅画,却始终提不起精神。 豫王下午又出府了一趟。赐婚的圣旨虽赐了下来,两人成亲的日期却尚未定下,还需要钦天监选择一下良辰吉日,豫王此次过去就是想让钦天监尽快定下成亲的日子。 第142页 瞧见他,梁依童脸上的郁闷才收了收,小声道:「也没难受,就是心中有些空落落的,以后想去她那儿坐坐,都见不到人了,本来也就只能跟她说说话,这下又剩我自己了。」 梁依童从小到大一个手帕交都没有,来了豫王府后,跟郑晓雅还算投缘,仔细说起来,郑晓雅竟算她第一个好友,她此番前去黑水,以后会不会回京都不好说,梁依童会失落也在所难免。 听完她的话,!豫王眼眸却有些深邃,他拧了拧眉,颳了刮小姑娘的鼻尖,低声道:「谁说只剩你自己了?难道我不是人?有什么话跟我说,不也一样?」 他神情虽淡,却很是认真,梁依童听了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哪怕知晓他是在安慰她,她也很感动。 两人正说着话,却突然听到侍卫在外面道:「王爷,大事不好了,王府外有小乞儿在传播一些流言蜚语污衊梁姑娘的名声。」 豫王闻言,眉头就蹙了起来。 梁依童直接问道:「传的什么?」 侍卫却跪了下来,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梁依童道:「直言便是,知道对方传的是什么才好破流言蜚语。」 豫王也道:「说吧。」 这侍卫便仔细说了说,附近的小乞儿竟是在唱一首童谣,内容大概就是豫王识人不清被骗了,豫王妃好手段,明明早就沦为了三皇子的玩物,却又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下子攀上了豫王,叔叔和侄子竟是共享一个女人,令人笑破大牙了。 梁依童听完歌谣的内容,脸色就白了白,传歌谣的人显然知晓她被送给过三皇子,如今宋氏被抓,她二叔又不敢得罪豫王,用这招对付她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梁依茜了。 梁依童让雪梅买的打手,有一部分就被她派了出去,专门盯着梁依茜,谁料竟还是防不胜防。 见她脸色苍白,豫王就将人搂到了怀里,对侍卫道:「彻查此事,尽快将幕后黑手揪出来,务必严惩。」 梁依童低声道:「肯定是梁依茜。」 梁依茜本就恨她,宋氏又被判了这么多年,她肯定会报復回来。梁依童早就料到了她会有所行动,本以为她会!粗暴地让土匪劫走她,谁料她竟也学聪明了,根本没有硬碰硬的心思,反而想毁掉她的名声。 梁依童唯一庆幸的是,豫王的人发现的早,事情才没闹大,不然,就算豫王想娶她,皇上为了皇室的颜面,说不准也会赐死她。 想到严重的后果时,梁依童不由有些手脚发凉,豫王自然瞧出了小姑娘的后怕,他调查宋氏时,也隐约听侍卫汇报过梁依茜,说她嫁给了土匪。 豫王早就有剿匪的心思,不过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研制弓弩和制定改革方案,才没腾出时间,这会儿干脆吩咐了萧岺,让他带人去剿匪。 豫王雷厉风行,直接吩咐了下去,吩咐完,才发现小姑娘神情有些不对,她垂着眼睫,苍白的小脸很是无助。 梁依童自然是又想起了在三皇子府的经歷,上一世的事,对她影响极大,几乎可以称为她的噩梦,让她彻底释怀,自然有些难。 豫王也想起了她从三皇子那儿逃出来时的绝望,他拍了拍她的背,将小姑娘搂入了怀中,低声道:「没事了,不要怕,以后都有我在。 他声音那般温柔,梁依童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才忍不住扬起小脑袋问了一句,「王爷,你真不介意我曾被送给过三皇子吗?」 梁依童根本没料到,他竟丝毫不介意,在他的安抚下,她心中的惶恐都散去了许多,哪怕无法预料以后,无法确定他的深情可以持续多久,这一刻,她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她只觉得他怎么可以这么好呢? 她不由惦记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少女神情羞赧,吻上来的那一刻,动作很是虔诚,莫名带了点神圣感。 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地亲他,这么主动,豫王唿吸都乱了一分,少女甜美的气息凑近后,他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他将人搂入了怀中,也吻向了她。 第67章 如今他的吻一点都不温柔,总是来的异常勐烈,只是被他亲了一会儿,梁依童就有些招架不住,少女小脸红扑扑的,唿吸也有些急促,她偏了偏小脑袋,躲开了他的唇。 豫王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依然去追逐她的唇,他很喜欢撬开她的牙关,更深地去探取她唇间的香甜,也喜欢缠着她的舌嬉戏。 梁依童又躲了躲,红着小脸,小声提醒他,「喘不上气了。」 豫王眼中这才带了点笑,他稍微拉开了些距离,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低声道:「总算主动一次,才亲两下就不行了?」 不行就不行,梁依童认了,她将小脸埋入了他怀中,靠着他平復唿吸。小姑娘软趴趴的,靠在他身上时,豫王心都化了,他也没再吻她,只是这样静静抱着她。 室内的气氛一片温馨,豫王又在心底盘算起了他们的婚事。 按理说,婚后她得住在后院,然而跟竹悠堂离的最近的却是清幽堂,左右她也已经住惯了,豫王便不打算让她搬了,这样他往她房中去时,也方便些。 若非他的属下时不时会来找他议事,他都想让她住在竹悠堂,婚期尚未定下,豫王已经开始琢磨着日后的住处问题了。 等小姑娘回去后,他还低声吩咐了萧岺几句,让他找人将清幽堂重新规划一下,将其中一间内室改成汤池,以后方便沐浴,室内的物件摆设也重新让人打造新的,争取婚前一切弄好。 第143页 梁依童记挂的却是贤妃的生辰,明日就是贤妃的生辰,她已经应下了邀约,肯定是得过去一趟的,这几日闲暇时,她都在看人物关系表以及暗卫挖来的东西,对贤妃等人的喜好已经有了几分了解。 如今她心中倒也不慌,皇上已经赐了婚,就算她与豫王尚未完婚,她的身份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就不是任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可怜了。 从赐婚这日起,她与豫王就被绑到了一起,说是荣辱与共都差不多,大家就算瞧不起她,看在豫王的面子上,见到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梁依童这一晚睡得还算香甜,半个噩梦都没做,就不知不觉间,已经逐渐告别了过去,她起来后,就梳洗打扮了一番,上次入宫,她不曾上妆,这次却不一样,她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妆容自然也得精緻些,梁依童坐在梳妆檯前,自己动手画的。 她有一双巧手,不仅巧在会画画上,上妆时也甚为娴熟,因是淡妆,变化倒也不算太大,五官一如既往的精緻,直到她涂上口!口脂,气质才发生变化,不上妆时,她清纯又柔美,漂亮虽漂亮,却少了分美艷,如今红唇潋滟,竟多了分睥睨天下的凌厉之美。 梁依童选衣服时却很慎重,最后选了一个不算太过素雅,又不至于奢华的,毕竟今日是贤妃的生辰,不好喧宾夺主的同时,也得有豫王妃的气场。 她装扮好出来时,玉琴竟看愣了眼,她是头一次见她上妆,只觉得她美得如水中的月,镜中的花,又活像误落人间的小仙女,玉琴都不敢上前跟她说话了,只是瞧到她这个模样,就觉得她已经彻底蜕变成了豫王妃。 她甚至跪下请了个安,梁依童有些好笑,将她拉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玉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王妃可真美,奴婢被您唬住了。」 梁依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弯了弯唇,「叫什么王妃?还没成亲呢。」 玉琴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玉琴正想去领早膳时,却见豫王身旁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梁姑娘,豫王特意交代了小的,让小的唤您去竹悠堂用早膳,说有事交代您。」 梁依童便去了竹悠堂,她如今身份不同以往,侍卫们也不敢再直视她的容颜,垂眸请了安,就让她进去了。 豫王今日下朝还算早,小姑娘裊裊走进来时,他才抬头,瞧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被晃了神。 少女一身浅紫色衣裙,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头上斜插着一枝羊脂白玉簪,缓缓走来时,美得活像一幅画,因涂了口脂,她粉嫩的唇也娇艷欲滴,豫王眼眸暗了暗。 梁依童走到他跟前时,他没忍住,一把将小姑娘拖入了怀中,吻住了她的唇,梁依童手忙脚乱地往后躲,声音也模模煳煳的,「不要,我刚上好的妆。」 她美成这样来招他,还不许他亲一下?豫王自然不会管她的妆容,他已经封住了她的唇,他肆意掠夺着她的甜美,将她的口脂都吞到了肚子里,等再次放开她时,小姑娘眼睛雾蒙蒙的,髮丝也乱了,唇上的口脂也没了。 她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并不讨厌他的吻,如今也有些无奈,她忍不住抵着他的胸膛,低声抱怨,「你这样,我还得重新上妆,怎么就亲不够?」 豫王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唇,将她唇上的水光抹了去,听到最后一句,却忍不住笑了一下,够?怎么可能够?瞧见她美成这样,他恨不得将人压在身下,肆意欺辱,不过是场合时机都不对,他才只是克制地!亲亲而已。 「先用早膳吧,吃了饭肯定也得补妆。」 梁依童瞪了他一眼,重新梳理了头髮。用了早膳后,豫王才将两个少女唤出来,这两人皆十八、九岁的模样,两人相貌都不错,明明生得很是清秀可人,神情却都有些冷厉,皆有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其中一位赫然是萧玲。 梁依童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梁依童尚且记得萧玲曾避开护卫,闯入过国公府,由此可见,她武艺有多好,她也听萧岺提过自己的妹妹,说她在外执行任务,她忍不住道:「她们跟着我,是不是太浪费了?」 这两位少女,都是极其出色的暗探,萧玲不仅轻功得了,也很擅长使剑,另外一个名唤绿秀,她则擅长使毒,功夫也极为拔尖,别看她们俩年龄不大,都很出色地完成了好几个任务。 豫王将她们派来时,绿秀还有些不舒服,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见萧玲都不曾恳求王爷收回成命,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会儿听到梁依童的话,她心中才忍不住动了动。 谁料豫王却道:「跟着你算什么浪费?若能将你护好,就没白训练她们,你们俩拜见一下王妃吧,以后务必护她周全。」 见她有些失态,萧玲路过她身边时,在她后背一个穴位上戳了一下,绿秀瞬间腿一软,跪了下来,萧玲也跟着跪了下来,恭敬道:「属下拜见王妃,只要我活着,定然不会让王妃出事。」 绿秀一向崇拜萧玲,也连忙跟着表了忠心。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不必称我王妃,又没成亲。你们起来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不用跪着回话。」 萧玲和绿秀起身站起来时,一致道:「谢王妃体恤。」 对上她们不苟言笑的神情时,梁依童忍不住抚了一下额,她看了一下豫王,才道:「你们刚过来,若是更想去接旁的任务,直接提出来就行,我可以给王爷说,保证不会让他怪罪,你们二人,可有不愿意跟着我的?」 第144页 绿秀听到这话心中多少有些动摇,萧玲却道:「能护着王妃是我的荣幸!,属下愿追随王妃左右。」 绿秀睫毛动了动,也乖乖道:「属下也愿意追随王妃。」 梁依童见她倒也恭敬,也没再说旁的,「嗯,既然愿意追随,以后就跟在我身侧吧,我这儿要求也不多,只需听话忠心即可,你们先退下吧,门外候着就行。」 两人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梁依童忍不住弯了弯唇,只觉得他活像宠溺孩子的家长,都要将她宠成个小孩了,她突然也起了玩心,清楚他不爱听她喊哥哥,她却偏偏道:「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扫到她狡黠的模样,豫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他俯身凑到了她耳旁,压低声音道:「有本事,洞房时也喊哥哥?」 梁依童的脸火辣辣烧了起来,最终败下阵来。 贤妃娘娘住在长春宫,她们进入午门后,便有小宫女帮着带路,梁依童在低头想事情,不知不觉就到了长春宫,她在宫殿外,都能隐隐听到室内的欢声笑语,显得很是热闹。 宫女进去通报时,她才收敛了心神,绿秀和萧玲皆恭敬地跟在她身后,出于本能已经将周围的逃跑路线,都记在了心上。 长春宫还算气派,院中还种了两颗梅树,枝头上挂着粉色花瓣,很是漂亮。 梁依童闲着也是闲着,便打量了一下梅花,宫女很快就出来了,恭敬道:「梁姑娘随奴婢进去吧。」 梁依童颔首,跟了进去,她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室内已经聚了七、八个人,有的是妇人装扮,有的尚未及笄,跟她一样梳着双髻。 梁依童出现时,众人的目光就忍不住朝她扫了去,只见小姑娘俏生生走了进来。 她一身淡紫色衣裙,头上只插了一件羊脂白玉簪,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明明是极为素净的打扮,却依然令人惊艷。 哪怕知晓,她必然生得极美,才能让一向不喜女色的豫王另眼相待,真正瞧到她的这一刻,众人还是觉得言语匮乏得紧,她这副相貌又娇又媚,波光流转间,连女人瞧了都为之心动。 大!大家当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只觉得她这张脸也太会长了。 一瞧见她,贤妃娘娘就笑了,「刚刚大家还说着妹妹与豫王的亲事,都好奇你长什么样,我正愁着怎么形容呢,妹妹来的真巧,大家都自个看吧,这等天下无双的美人,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她说着已经起身拉住了梁依童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梁依童沖大家笑了笑,适时地对贤妃娘娘说了贺喜的话,又命绿秀将生辰贺礼呈了上来,贤妃娘娘笑道:「你人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还送什么礼物?」 梁依童羞涩道:「我与豫王尚未成亲,只是一介平民,娘娘却贵为皇上的妃嫔,我岂能高攀?贵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瞧着软绵绵的,笑起来也很无害,却根本不接招,贤妃还不是想趁旁的妃嫔过来时,跟她打好关系,起码看起来交好,谁料这小姑娘却只说高攀不上,也不知是真这样想,还是有意跟她保持距离。 不管怎样,贤妃都莫名有种一拳捣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笑道:「罢了,妹妹随便喊吧,还没给你介绍我身边的人,这位是我嫂嫂,这位是我二叔家的姑娘,是我的堂妹,你们也认识一下吧。」 她们正说笑时,却见一个女子在宫女的簇拥下笑盈盈走了进来,她身着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妆容精緻,裊裊走来时,身姿很是动人。 瞧到她的五官时,梁依童就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女人竟是淑妃,三皇子的生母,三皇子的五官有几分就随了她。 淑妃笑道:「就猜今日的长春宫很是热闹。」 贤妃与淑妃斗了好多年,这么一个能给贤妃添堵的日子,淑妃自然是要过来的,她命丫鬟送了贺礼后,就笑道:「咦?三公主没来吗?母妃生辰怎么也不慌紧点?这丫头不会又睡懒觉了吧,真真是跟锦儿一样孩子气。」 锦儿是贤妃的女儿,如今才九岁,见她有意提起三公主,还拿她跟一个九岁的孩子做对比,贤妃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淑妃却好似没瞧到,自个!捂唇笑了笑,「姑娘家娇养一下没什么,不过还是得看场合,你如今生辰,她都睡懒觉,以后还怎么孝顺你?我现在都不纵着锦儿了。」 室内安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这时,淑妃身旁的宫女小声提醒道:「娘娘,三公主被禁足了。」 淑妃这才惊讶地看了贤妃一眼,那神情就好似不知道,三公主是因为得罪了梁依童才被禁足,而是含笑问道:「三公主又淘气了?」 她明眸微转,明明一副好相貌,却与三皇子一样,都不是个好相处的。 淑妃扫了她一眼,盈盈走了过来,她这才看向梁依童,惊讶道:「好漂亮的美人,这是谁家姑娘?生得还真是国色生香,只是瞧到第一眼,我就喜欢的不行,瞧这大眼睛小嘴巴的,也太可人疼了。」 梁依童垂眸笑了笑,并未接话,哪里瞧不出她在做戏。 还是贤妃悠悠道:「我还当妹妹瞧不惯有人比自个生得漂亮呢,谁料妹妹如今竟如此大度,这年长一岁果真稳重些。」 两人没少互怼,见她来找不痛快,贤妃也没客气,直接怼了回去,淑妃脸上却依然挂着笑,「瞧姐姐这话说的,后宫这么多漂亮女子,我若当真瞧不惯,气都气死了,又好会好吃好喝,活得这么肆意,姐姐也太小瞧人了,罢了,今日是姐姐的生辰,你爱怎么说怎么说,随你高兴。」 第145页 淑妃已经拉住了梁依童的手,「真真是个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梁依童垂下了眼眸,因为三皇子的缘故,她并不待见淑妃,此刻已经不动声色挣开了她的手,她含笑道:「回淑妃娘娘,小女子姓梁,名唤依童。」 淑妃露出个吃惊的表情,赞美的话张口就来,「哟,原来你就是梁妹妹?还真是生得漂亮,当初皇上赐婚时,我就忍不住在想,豫王人中龙凤,又一表人才,得是多好的姑娘才能配上她。如今一见你,顿时觉得只怕也只有这等姿色方配得上豫王。说起来,你跟豫王皆是天人之姿,还真是天生的一对,难怪能得豫王青睐呢。」 梁依童装作羞赧地垂下了眼睫,没接她的话。 贤妃听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冒了出来,见梁依童不动声色挣开了她的手,她脸上才闪过一抹痛快。 第68章 说话间,又来了两个客人,贤妃便招待了一下,这些贵客,有贤妃的亲眷,有她在闺阁时的手帕交,除此之外便是跟她交好的嫔妃。 皇后和贵妃只是派人送了贺礼,并未过来,人一多,当真是好生热闹,房内都快坐不下了。 淑妃有意跟梁依童多聊聊,她已经从三皇子那儿得知了梁依童的身份,也知晓了三皇子是有意将她让给豫王的,这才什么好处都没讨,为的就是想让豫王欠他一份人情。 她便直接将梁依童当成了自己人,她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你也真真是好福气,直接成了豫王妃,不过这人呀,还是要感谢旁人的成全才是。」 梁依童隐约听懂了她的暗示,她原本还想同她虚与委蛇,这会儿被腻味的不行,她明眸微转,笑道:「贤妃娘娘是想让我感谢皇上的赐婚吗?这是自然的,民女父母双亡,一介孤儿竟也有机会嫁给豫王,确实是天大的福气,若非遇见豫王,我只怕已经落入了贼人之手。」 听到她的话,大家倒也不是多震惊,毕竟她们也隐约听说过梁依童的身世,听说她父母去世后,好像差点被恶人拐走,是豫王救了她,英雄救美后竟成了一段佳话。 淑妃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分明听出了她口中的贼人指的是三皇子。淑妃的神情都冷了下来,万万没料到梁依童竟如此不识趣,真以为被赐了婚,就安全无虞了?她能不能顺利嫁给豫王都不好说。 梁依童权当没看到她眼中的威胁,笑道:「淑妃娘娘提点的是,我一定会谨记皇上和豫王的恩情,人确实得知恩图报才行,不管哪个朝代,丧尽天良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人若太坏,就算自己没遭到报应,说不准就会报应在子女身上。」 淑妃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有那么一刻竟觉得她是得知了什么,但是三皇子不能人道的事,除了她这个母妃,就连三皇子的心腹都不知道,梁依童没道理知道。 想到三皇子的事,她神情冷得瘆人。 三皇子之所以会这样,自然不是天生的,他十四、五岁还很正常,不过是被贱人所害,中了毒,才这样。淑妃一直觉得害她儿子的,就是贤妃,若非这事不能张扬,她只怕早在皇上跟前揭露贤妃的恶毒嘴脸了。 淑妃勉强稳住了心神,冷声道:「妹妹此言虽有一定的道理,却不尽周全,也有些人明明从未作恶,却偏偏遇到了心肠歹毒之人,这种!种主动害人之人,就算上天懒得理她,有朝一日,也总有人收了她。」 她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看向了贤妃,道:「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贤妃眼睛动了动,笑道:「自然是这个理,就怕有些人呀,明明蛇蝎心肠,却总是装得一副无害的模样,令人以为她当真温柔可亲。殊不知背地里干的骯脏事数都数不清。」 贤妃甚至怀疑,给三公主下套的人,说不准就是她。 两人本就斗了多年,这会儿依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偏偏她们一个个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也并未破口大骂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没一人相让。 室内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两人只怕是积怨已久,好几人望着淑妃的目光都隐隐有些敬佩,只觉得,她只身一人,敢跑来人家的生辰宴上,给人添堵,实在是勇气可嘉。 清楚贤妃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跟她关系好的倒也没太担心,贤妃的嫂嫂再次开口打了圆场,「时辰不早了,娘娘不是还准备带我们赏花?咱们何时过去?」 贤妃尤爱梅花,宫里有一片梅林,是皇上特意让人给她栽的,她每年这个时候,都喜欢邀人一起去赏梅。 听嫂嫂提起梅花,贤妃心中才没那么堵,她看向淑妃笑道:「妹妹向来不喜梅花,想必是不乐意去的,既然如此,我就不送妹妹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等你生辰时,姐姐必还你一份重礼,妹妹慢走。」 她说着就做了个请的姿势,分明是赶她离开。 淑妃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偏偏满屋子的人,竟没一个为她说话的,梁依童的神情更是淡漠到极点。 淑妃也没再说什么场面话,气得拂袖离开了。见大家面面相觑,贤妃才道:「走吧,不必理她。」 梁依童便随着众人一起赏梅去了,贤妃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梁依童似乎有些厌恶淑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原本贤妃心中还有些恼梁依童捷足先登,攀上了豫王,如今见她跟淑妃有些不对付,竟真升起了笼络她的心思。 第146页 一行人便往梅园走了去,虽是冬日,今日却恰好是个大晴天,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时,倒也驱散了一些寒冷。 很快便到了梅园,这儿只种了一大片梅树,梅花全部盛开时,很是漂亮,此时,梅花开得正好,望着眼前的美景,梁依童!童竟也生出一丝惬意来。 原本贤妃还设了投壶作诗的环节,想要试试梁依童的深浅,如今她有心笼络她,倒也有些担心她胸无点墨,万一出了丑,再记恨她,干脆取消了这项活动,几人边赏景,边聊天,倒也不至于无聊。 此时,坤宁宫内,皇后的嫡亲妹妹,谭月影却来了坤宁宫,瞧见她,皇后娘娘眼眸动了动,「这几日不是一直闷闷不乐的,怎么捨得跑我这儿来了?」 皇后仅有这么一个妹妹,谭月影今年才刚刚及笄,她不仅是父母的老来女,也是皇后的心头肉,皇后膝下仅有太子,对这个妹妹几乎是当女儿来疼的。 谭月影的相貌与皇后有三分相似,少了分端庄,多了分娇俏,因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她性子也比较单纯,娇憨的模样,很招皇后喜欢。 她点了点谭月影的脑袋,道:「真想我什么时候来不可以,非赶在梁依童入宫时过来?依我看,不是想本宫了,是想让本宫帮你忙吧?」 谭月影揉了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她挽着皇后的手臂道:「我是想让你帮忙,也不妨碍我想姐姐啊。」 瞧到她这个模样,皇后的心率先软了一分。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曾这般小心翼翼过,皇后心中也有些不好受,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他既已订下亲事,你又何必再惦记他?」 谭月影的神情微微有些黯然,下一瞬才抬起头,笑了笑,「不是惦记呀,总得让我瞧瞧他看上的姑娘长什么样吧?若足够好,我也好死心不是?这话我只跟姐姐说过,姐姐莫要笑话我。」 皇后哪里会笑话她,反而心疼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 她是去年才知晓妹妹竟喜欢豫王,其实妹妹若当了豫王妃,好处自然不少,皇上最信任的便是豫王,豫王若娶了妹妹,与他们谭家就绑在了一起,日后太子登基时,也能顺利不少。 当时她就隐晦地问过皇上,可否给妹妹和豫王赐婚,谁料皇上却咬死了豫王的亲事,得他自己点头才行。 就算皇上没有赐婚的意思,皇后也很支持妹妹,甚至想好了在宫宴上,寻个机会让他们见一面,谁料人算不如天算,二十八那日,豫王竟当着太!后的面,称唿梁依童为王妃。 皇后对豫王也有几分了解,自然清楚他不是那等风流之人,他既然承认了梁依童的王妃身份,两人的亲事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因为梁依童的出现,在宫宴上,她便没有安排豫王和妹妹的相见,谁料妹妹竟伤心极了,听说皇上给豫王赐婚时,她甚至哭湿了枕头。 皇后只觉得造化弄人,她能一步步走到皇后之位,靠的绝不止是家世,她的聪慧谨慎一向很得皇上的赏识,清楚豫王不好得罪,思索过后,她第一时间,就将算计梁依童的心思摒弃掉了。 她又绝不可能让自个的妹妹去给人当侧妃,听说妹妹落泪时,她也只是劝了劝,皇后本以为她已经死心了,谁料这丫头竟想瞧瞧梁依童,分明还没走出来。 用了午膳,梁依童等人便提出了告退,从宫外过来给贤妃祝贺的女子一共有六人,几人便一同出去的,从长寿宫出来后没多久,她们迎面遇到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拜了拜,低声道:「皇后娘娘欲要召见梁姑娘,梁姑娘若不着急离去,便随奴婢往坤宁宫走一趟吧。」 这宫女年龄不大,说话却很沉稳,梁依童却有些谨慎,问道:「皇后娘娘有提起为何要召见我吗?」 梁依童便道:「我没什么事,就随你走一趟吧。」 刚刚入宫时,梁依童将大致路线已经记在了心上,见这小宫女确实是往坤宁宫的方向行去,倒也没太担心。 坤宁宫离长春宫不算太远,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便瞧到气派的「坤宁宫」三字,宫女通报过后,梁依童便恭敬地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正靠在贵妃榻上,她身着皇后常服,妆容精緻,手上戴着长长的护甲,与贤妃和淑妃比起来,她的相貌只算端庄,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是雍容华贵。 梁依童没敢多看,余光扫到她后,便跪了下来,「民女梁依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一进来,谭月影的目光就忍不住落在了她身上。 梁依童瞧着不卑不亢的,并不怯懦!懦,身上没有半分贫穷女孩的土气。见她眉眼精緻如画,身姿纤细妩媚,连声音都这般悦耳,谭月影就有些失神,她越瞧,心中竟越不是滋味,连她都不得不承认,梁依童的外形当真是出色极了,她见了这么多贵女,从未见哪个贵女生得这般漂亮,气度还如此出众。 她心中都不由有些怅然若失,莫名有种深受打击的感觉。 皇后娘娘没管她,直接对梁依童道:「起来吧,前几日,就听母后身边的宫女说你生得极为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梁依童羞赧的笑了笑,她虽站了起来,却并未抬头,依然垂着眼眸,恭敬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您雍容华贵又母仪天下,任何女子都不及您的风采,您才是真正的好看。」 第147页 梁依童这才忍不住抬头,朝少女所在的方向看了去。 这才发现,她竟坐在皇后身侧,少女头上斜插着一支嵌红宝石镂空金簪,耳上带着红宝石耳钉,衣服也是明艷的红色,乍一瞧,竟很是明艷动人。 见她与皇后娘娘有些像,梁依童便猜出了少女的身份,她只怕就是皇后的妹妹,谭月影。 这几日,梁依童除了熟悉人物关系,自然也打听到一些八卦,据说皇后娘娘一直盼着豫王能娶自己的妹妹。 皇后不由出声呵斥了一下,「月影不得无礼,还不快向梁姑娘道歉?」 谭月影抿了抿唇,她没有道歉,而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我就是顺口打趣一下嘛,又没有恶意,梁姑娘想必不会怪罪对吧?」 梁依童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少女来者不善,不过她身上只是带着一丝对她的敌意,眉宇间却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倒也不像是多有心机的人。 梁依童垂眸道:「谭姑娘既无恶意,我又岂会怪罪?」 谭月影摸了摸下巴,只觉得这小姑娘瞧着年龄不大,说话办事,竟很是稳妥,看来也不止是因为一张脸才被豫王瞧中的嘛。 谭月影不由道:「听说你天天给豫王研墨,真的假的?」 听到这里,梁依童便回过味了,这少女只怕是对豫王有意,她心中不由动了动。 第69章 谭月影的问题,其实有些过于隐私了,怎么回答,难免都会落下把柄。梁依童并未回答,而是笑了笑,「谭姑娘是好奇我的事?还是好奇豫王的?」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谭月影的脸不由有些烫,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面前的小姑娘猜透了她的心思。她一时竟有些心虚,毕竟,豫王如今已经定亲,面前的小姑娘就是他的未婚妻。 她却在窥视她的男人。 皇后扫了妹妹一眼,只觉得她还是太嫩了,她摇摇头,又呵斥了谭月影一句,「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谭月影自知理亏,已经别开了脑袋,没敢直视姐姐的目光,她心中却多少有些受挫,本以为梁依童的美,不过是被人吹嘘出来的,谁料,她俏生生立在这儿时,活像一株正在盛开的牡丹,美艷动人,那脸蛋更是嫩得能捏出水来,香腮雪肤,当真是媚骨天成。 谭月影自持貌美,此刻瞧见她,都觉得她堂堂国公府千金,站在她跟前时,竟被衬成了丫鬟。 皇后权当没瞧到她的失落,对梁依童道:「这丫头之前曾被豫王救过,她一向崇拜豫王,之前听说豫王身边没有侍女伺候,这才有些好奇你是否给豫王研过墨,梁姑娘不必理她。」 梁依童根本没料到,她与豫王竟还有这般渊源。想到豫王也曾救了她,梁依童甚至忍不住看了谭月影一眼。 察觉到她的打量,谭月影也抬起了头,她莫名生出一股不自在,道:「姐姐怎么什么都说,我不是崇拜他啊,就是感激他而已,听说梁姑娘也是被豫王所救,不知他怎么救了你?」 梁依童轻描淡写道:「当时我父母皆出了事,我恰好落难,豫王好心便将我带回了豫王府,算是从贼人手中救了我。」 见她不欲多提,谭月影也没再追问,想到豫王救她的事,她心中动了动,刻意误导道:「我当时是贪玩,落入了湖水中,身边的丫鬟又不会水,亏得豫王路过好心救了我。」 皇后闻言,淡淡扫了妹妹一眼,谭月影咬着唇,躲开了!了她的目光,梁依童并未留意到她心虚的神情,脑海中竟是想起了她从青楼跳入水中的事,当时同样是豫王救了她,她神志虽有些不清,却也知晓,落入水中后,两人衣衫尽湿,肯定有了肌肤之亲。 那谭月影和豫王…… 如今女子最重名声,落水后若和男子有了亲密接触,一般都会定下亲事,就算出于某种考量,没有成亲,女方也断不会将这事说出来,如今谭月影竟是直接告诉了她。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梁依童已经瞧出了她对豫王有意,见她竟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一时有些费解,难不成她没有放弃豫王的心思?此番让皇后娘娘将她唤来,不过是在向她宣战? 梁依童眨了眨眼,饶是她一贯的机灵,此刻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笑了笑,「王爷心善,见姑娘有难,必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救下我。」 皇后本想说点什么,瞧到妹妹的神情,最终也只是道:「王爷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在战场上更是不知救下过多少战士,他还屡立奇功,没有他,就没有我朝的国泰民安,任谁提起他都不得不贊一句。」 她说着沖梁依童招了招手,让她在跟前的榻上坐了下来,皇后顺势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近距离打量,竟是更美了几分,瞧这张脸,竟毫无瑕疵,你跟豫王当真是般配得紧。」 梁依童腼腆笑了笑,红着小脸低下了脑袋。 见姐姐竟夸起了梁依童,谭月影不由咬了咬唇,她一贯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如今不仅脸上带了委屈,眼中也闪过一抹不高兴。 皇后扫到她的神情,嘆了口气,她原本一直很喜欢她的单纯、娇憨,平日里对她也疼宠极了,如今见她连基本的情绪管理都做不到,不由替她嘆息了一声。 反观梁依童性格虽瞧着柔软,却比她稳重多了。皇后甚至觉得今日将梁依童唤来,就是个错误。 第148页 梁依童又在皇后这儿坐了会儿,就提出了告退。 她走后,皇!后就数落了谭月影一番,「你已经及笄了,不是小孩了,好端端的提起你被救的事做什么?豫王既已有了婚约,你就算对他有意,也得压下这份心思,这次就纵你一次,日后不许再胡来了懂吗?」 谭月影被她的教训,弄得蒙了一瞬,她心中不舒服,见姐姐还骂她,泪珠儿直接滚落了下来,她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不曾受过任何委屈,皇后又一贯将她放在心尖上疼宠的,瞧见她的泪珠,瞬间觉得她那串眼泪,直接砸在了她心上。 她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伸手给她擦了擦泪,「出息,这就哭了?」 谭月影忍不住扑到了她怀里,她喜欢豫王的事,只给姐姐说了,如今也不怕她笑话,「我难受嘛,姐姐明明说宴会上会给我正式引荐他的,呜呜呜,谁料他却被赐了婚。难道真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吗?」 谭月影呜呜的哭,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却还不忘反驳姐姐,「我又不是没见过傅鸣卓,就是个浪荡子,专爱戏弄小姑娘,谁要嫁给他,梁越沉是爹爹看中的,说他前途无限,可是已经被娘亲否决了啊,说他上头还有个兄长,国公爷之位也是他兄长继承,我若嫁了去,势必被人压上一头,安小侯爷哪里一表人才?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跟豫王差远了。」 见她一个小姑娘,竟对外男评头论足,皇后又好笑又无奈,她戳了戳她的脸颊,低声道:「这话绝不可再说,若被外人听了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谭月影心中难受,才噼里啪啦反驳了一通,抱怨完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泪,见她这般伤心,皇后也有些无奈,想到贤妃、淑妃等人,她附在谭月影耳旁低声道:「先别哭了,她能不能成功嫁!给豫王,还不好说,且等等吧。」 谭月影这才惊讶地抬起头。 回去的路上,梁依童却又忍不住想起了谭月影的话,明知不该去想,毕竟就算王爷真救了她,两人也有了肌肤之亲,他没有娶她,就说明了一切问题,可是她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直到来到竹悠堂,她才勉强敛起心神。 豫王自然想选三月份这个,然而皇室成员成亲时,排场都很大,各种礼仪流程都很繁琐,一般都需要准备三个月。若定在三月份,难免给人一种不好的联想,太过仓促的话,也不知道小姑娘会不会高兴,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事。 定在九月份豫王都觉得有些久,更可恨的是钦天监的人竟建议他定在年底,毕竟梁依童十一月才及笄,姑娘们大多过了及笄礼才成婚。 瞧见她回来了,豫王就沖她招了招手,道:「钦天监选的吉时出来了,你想何时成亲?」 梁依童眨了眨眼,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她竟率先指了一下最后的日期,「这个吧,前两个我都没有及笄,及笄后再完婚吧。」 豫王目光幽深,盯着她没有说话,梁依童被他盯得毛毛的,她不由端起一旁的杯子,喝了口水压了压惊,讷讷道:「王爷不喜欢这个日期?」 「你说呢?」 梁依童竟从他幽深的眼眸中瞧懂了他的意思,她脸颊有些热,小声道:「那你还问我干什么?」 豫王难得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他自然是希望她选第一个,他干脆低声道:「不然就两个月后?虽说仓促了点,多请点人手,倒也不至于办的乱七八糟的。」 见他竟如此迫不及待,梁依童红着小脸没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一规定时间好焦虑,我写完发吧,大家可以第二天再来看,五天内我一定要完婚!立个g 第70章 豫王伸手将小姑娘圈到了怀里,见她红着小脸没说话, 又低声问她:「嫌仓促吗?两个月其实只是听着很快, 真准备起来,肯定能办妥。」 梁依童小脸红扑扑的, 莹白的耳垂也透着一层淡淡的粉, 少女香腮雪肤,眉眼动人, 因有些难为情, 水润的桃花眼也好似盪着水波,她小声道:「及笄后不行吗?」 她还真没见过有几个姑娘是在及笄前成亲的。 瞧到她这个模样,豫王眼眸深邃了些, 想到婚姻终究是一辈子的事, 他低声道:「及笄后自然不行, 若嫌仓促,就再晚点,最迟定在九月份。」 见他态度坚决, 梁依童也没再跟他争, 她十一月份及笄, 婚期也就提前两个月,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只是红着小脸,申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及笄后才可圆房。」 豫王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在你眼底我就那么禽兽?连等到你及笄都忍不了?」 他若真那么禽兽, 之前也不会一直不曾表明心意,只想等她十五岁再说,梁依童被捏得有些疼,捂着小脸躲了一下,「那干嘛不干脆及笄后完婚?」 小姑娘香香软软的,就算不圆房,抱着睡觉也是舒服的,豫王如今顶多亲亲她,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自然不可能跟她睡一处,早成亲自然有早成亲的好处。 豫王也没解释,直接转移了话题,问她,「今日入宫怎么样?没人为难你吧?」 梁依童摇头,他一提入宫的事,她竟又想起了谭月影,她也不知为何,想到他跟谭月影曾肌肤相亲过,她心中竟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梁依童只觉得这种思想有些危险,毕竟他贵为王爷,就算跟谭月影没什么,日后肯定也会娶侧妃,她身为女子,本该贤良淑德,惠质兰心,最忌讳的就是善妒,虽然道理她都懂,他也没到纳侧妃那一步,她竟还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第149页 梁依童莫名有种愧疚感,豫王都不介意她与三皇子,她竟连他大度都没有,梁依童羞愧地低下了脑袋,豫王本就时刻关注着她,见小姑娘有些闷闷的,情绪有些低落,便蹙了下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瞧见他担心的模样,梁依童心中不由暖暖的,低落感都散去了些,她摇了摇头,「没事的。」 豫王的眉头却依然拧着,他神情淡漠,蹙眉的模样更是显得有些威严,朝堂上的官员,瞧到他这个模样,都会心生杵意,梁依童不仅不怕,还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真的没事,王爷不用担心。」 豫王却总觉得刚刚她不像没事的模样,见她不愿意说,豫王便将萧玲和绿秀唤了进来,竟是要问她们今日发生的事,梁依童这才道:「让她们下去吧,我说就是。」 还没说,她的脸颊就已经红了起来,她鸦羽似的长睫,微微颤抖了一下,脸颊艷丽宛如红梅,「我就是听谭姑娘说,她曾落了水,是王爷将她救上来的,你们都亲密接触了,王爷为何没有娶她?」 豫王听了眉头却蹙了起来,「哪个谭姑娘?」 「谭月影。」 听了她的名字,豫王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认识,她说什么你就信?我何曾跟旁的姑娘亲密接触过?」 梁依童眨了眨眼,万万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回答,可是当时不仅谭月影提起了豫王救人的事,连皇后娘娘都提起了。两人不可能一起骗她吧? 梁依童也不信豫王会骗她,忍不住问道:「她是皇后娘娘的妹妹,王爷竟不认识吗?她和皇后今日都提了你救她的事。」 听说她是皇后的妹妹,豫王眼眸才动了动,亏得他记忆好,这才隐隐回忆起几年前的事,他刚刚说不认识谭月影,不过是不晓得她的名字,他确实救过她不假。 那个时候,他还没出宫建府,不过十六岁而已,谭月影也不过五六岁,小时候的谭月影是个很好动的孩子,时常喜欢跑来跑去的,胆子也大的紧,她外祖父生辰那日,府里来了许多人给他老人家庆祝,谭月影仗着年龄小,就想跑前院看热闹去。 她是趁嬷嬷去了娘亲那儿,偷偷跑出来的,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小姑娘玩性大,路过湖边时,又起了捉鱼的心思,她靠近湖水时,丫鬟也试图拦了,却没能拦住,谁料她脚一滑竟摔进了湖里。 恰好豫王和皇上一起来给老爷子祝寿,见小姑娘掉进了水里,豫王便足尖一点,朝湖面掠了去,他轻功好,速度也极快,谭月影还没沉下去,他就直接拎着小丫头的后衣领将人丢到了丫鬟怀里。 五六岁的小姑娘,记性也一般,她甚至不记得豫王救过她,还是长大后,听皇后提起,才记住此事。 她之所以喜欢豫王,不过是前年,瞧见了他率领士兵凯旋的场景,男人一身绛紫色衣袍,骑在马上归来时,不管是俊美的五官,还是强大的气场,抑或是那身冷淡矜贵的气质,都说不出的令人着迷。 惊鸿一瞥后,谭月影一颗心就躁动了起来,自那日起,就将他放在了心上。 豫王很快就回忆起了当年的事,他救谭月影时,她才不过五六岁大,个头还不及他腿长,他一只手就将她拎了起来,何曾有过亲密接触?扫到小姑娘黯然的神情时,豫王眼底不由多了丝笑。 他悠悠道:「原来是她,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见他想了起来,梁依童心中又莫名有些发堵,所以真的亲密接触了?难怪谭月影对他念念不忘。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既然亲密接触了,豫王怎么没有娶她?」 她分明对豫王有意,他们既有了肌肤之亲,按理说,他理应提婚的。难道是怕娶了她,会不得已站队太子,他才没提? 谭月影都被他抱了,她家人就没意见? 见她垂着眼睫,神情都有些闷闷的,豫王有些好笑,心情也很是舒畅,他之前总怕小姑娘年龄太小,分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不过是见他待她好,才同意嫁给他,见她也会吃味,豫王一时间竟似饮了酒,有种微醺的感觉。 他情不自禁低头,吻了一下小姑娘粉嫩的唇,低声道:「谁说救过她,就一定亲密接触过?我救她时,她才不过五岁,直接拎着衣领丢给的丫鬟,哪有亲密接触?」 梁依童不由呆了呆,根本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反转,见谭月影竟有意误导她,她不由抿了抿唇。 尽管心中有些不痛快,她最初那点不舒服却彻底消散了。 豫王心中却好似涌动着一阵热意,他又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唇,箍住了少女柔软的腰肢,低声在她耳旁道:「不喜欢我跟旁人亲近?嗯?」 梁依童的脸又红了,见他问的这般直白,她目光躲闪着垂下了视线,压根不好意思回答,男人却很是霸道,根本不许她躲避,他低笑一声,捏住她的下巴,又吻住了她的唇。 他搂着她的腰,很是霸道地吸取着她唇间的甜美,只觉得她樱桃似的唇,不仅瞧着比樱桃诱人,味道也比樱桃好吃,在遇到她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可以这般贪吃。 梁依童被他亲得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嵴椎骨也一阵阵酥麻,她有些受不住,腿脚都有些软。 少女瘫软在他怀中时,豫王小腹都涌起一阵燥意。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只觉得少女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肢都能被他折断。 第150页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呀,写完就发,比心 第71章 怕再亲下去会失控,豫王又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便移开了唇, 少女眼睫颤了颤,乖得不可思议, 他移开唇后, 她就埋入了他怀里,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 她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有点像草木的清香, 又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很是好闻。 她小猫咪似的直往他怀里钻,嗅呀嗅的, 可爱极了, 豫王的眼眸都温柔了些, 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哑声道:「再点火,我若失控, 别怪我没提前提醒。」 梁依童懵了懵, 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后, 小脸腾地红了,她连忙站稳了身体,不敢再往他怀里钻了。 时间缓慢地走着。 萧岺这几日都不在王府,剿匪完毕,才回来,梁依茜也被他活捉了, 豫王直接让他将人送去了官府,梁依茜看到府衙的大门时,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却被萧岺往嘴里塞了东西。 她呜呜求饶也没用。 她做的坏事太多,就连成了土匪夫人后,为了争宠,都害死个姑娘,她虽跟宋氏一样狠毒,却不如宋氏有城府,害人时也留下了把柄,最后被判了个秋后问斩。 梁二叔听说这事后,吓得几乎整宿都睡不好,宋氏被蛇吓得快要精神失常时,梁二叔总听到她破口大骂,话中全是对梁依童的憎恨。 宋氏出事后,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梁依茜也这般下场,他总觉得是梁依童的手笔。 虽然将梁依童送给三皇子的事,是宋氏的主意,他却也默许了,这会儿他自然恐惧极了,唯恐梁依童会回来报復,他直接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京城。 梁依茜出事后,梁依童便将雪梅召了回来,她买的那些打手,暂时留在了小院中,其中有两个在梁依童的吩咐下,装成小厮去了三皇子府,其实按照梁依童的打算,她没准备对三皇子出手。 她肯定斗不过他,他身为皇子,身体有缺陷,母妃又不是个仁慈的,最后登基的未必是他,他如今风头这么盛,等新帝登基,他最后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她只要存得住气就行。 她之所以将打手派去,也不过是让他们探听一下消息,有备无患。 雪梅很快就到了,一见到梁依童,她就跪了下来,此刻雪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性格不似雪盏那么泼辣,待在武安侯府时,没少被宋氏和梁依茜身边的丫鬟欺负,好几次若不是梁依童拼死护着,她只怕早就死了。 见宋氏和梁依茜都遭到了报应,她比任何人都要开心,见自己主子又被圣上赐了婚,雪梅只觉得一切都苦尽甘来了。 梁依童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不是早就说过,不要动辄下跪?」 雪梅抹了抹眼泪,道:「我替姑娘感到高兴。」 雪梅跟在她身边时,一直在吃苦,好几次险些没了命,然而她却一如既往的忠心,见她竟是红了眼眶,梁依童心中也有些动容,她拉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年龄也大了,本该说个亲事,早日成婚,安安生生过日子,我却又将你唤了进来。」 雪梅有些急了,连忙道:「奴婢早就说了这辈子都要跟在您身边伺候,奴婢的命都是主子给的,能跟在您身边伺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您就算赶我走,也赶不走的。」 梁依童弯了弯唇,笑道:「我哪捨得赶你走?」 她其实将雪梅唤来,一是用惯了她,希望她陪在跟前,二是觉得雪梅的亲事真该抓紧了,她如今已经二十出头了,再拖下去,最好的年华都被耽误了。 雪梅回家后,肯定是听父母的安排,盲婚哑嫁,又哪能正好嫁个如意郎君?然而豫王府却有不少优秀侍卫,雪梅相貌秀丽,人又温柔,跟在她身边的话,肯定用不了多久,就有侍卫瞧上她。 到时她还能帮她把把关,梁依童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她笑道:「你以后就随我住在清幽堂,我已经让人将玉琴隔壁的房间收拾好了,你就住西厢房。」 雪梅笑着应了下来。 见她神□□言又止的,梁依童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过分开一段时间,就客气了?」 雪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才担心地问道:「姑娘,您对王爷……您心悦他吗?」 上次她跟雪盏过来时,就察觉到了豫王对自家姑娘的态度好像有些太过亲昵了,她也能感觉得出姑娘似乎很信赖豫王,因为她尚未及笄,雪梅才没深想。 谁料如今圣上竟直接赐了婚。 她多少怕梁依童对豫王只有感激,并无男女之情,她嫂子跟她哥成亲前并未见过面,因家长满意便成了亲,婚后才发现对方的性格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雪梅待在家里时,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的争吵,见他们活得那么痛苦,雪梅都恨不得他们和离。 万一自家姑娘不喜欢王爷或者只是感激之情,婚后又岂会幸福?雪梅多少有些担心,唯恐她嫁得不甘心。 「心悦」两字让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其实她也说不清,她对豫王究竟是什么感情,她无疑很感激他,也很信赖他,他待她这么好,好到一瞧见他,她就很安心,她只觉得能嫁给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她应该是有些喜欢他吧?不然得知谭月影与他有肌肤之亲时,也不会有些不舒服,梁依童也说不清对他是纯粹有了占有欲,还是怎样,清楚雪梅是怕她日后不痛快,梁依童弯了弯唇,笑道:「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你不要担心啊。」 第151页 见她笑容甜美,并没有勉强的意思,雪梅微微松口气。 萧玲和绿秀也在清幽堂住了下来,她们则住在东厢房,大概跟从小就接受着训练有关,两人性子都很沉默,有时往那儿一站,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不过她们对梁依童倒是很恭敬。 梁依童也逐渐接受了她们的存在,出府时,都会让她们跟着,雪梅也很快就适应了王府的生活,不知不觉就到了上元节。 上元节这一日,京城各个繁华的街道上都十分热闹,天还未黑,众位商家就已经将各种灯笼高高挂了起来,好几处地方,都举行了猜灯谜的活动,小商贩们也有不少在卖灯笼。 上元节时梁依童还不曾出门赏过灯会,今日便想出去瞧瞧,豫王也腾出了晚上的时间,打算陪她一起上街。 快到出发的时辰时,外面却有小厮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说有一封写给梁姑娘的信,梁依童的眼眸当即就亮了亮,她也顾不得出府了,连忙让小厮将信呈了上来。 这信果然是郑晓雅给她寄来的。 信上说,她来到黑水时,嫂子和哥哥很是惊喜,还说哥哥遇到了贵人,他伤的这般重,前两日差点挺不过去时,却有一位神医来了这儿,给他诊治过后,还开了个药方,他才吃了三济药,就不咳血了。 豫王寻来的名医,也给她哥诊治了一番,让他坚持按药方服药就行,不出意外,休养一个月就无碍了。这药虽有效,却也附带一些轻微的后遗症,因下药太勐,她哥的肠胃很是虚弱,吃东西时,总是呕吐,短短两日就瘦了几斤。 这位名医帮她哥施针过后,他的症状,明显有所缓解。她信中又替哥哥感谢了豫王和梁依童一番。 见她哥身体已无大碍,梁依童多少松口气,她还真怕郑晓雅赶到时,她哥却已经不在了,好在上天保佑,让她哥挺了过来。 梁依童当即回了信,让她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又顺便问了问救她哥哥的神医是谁,还在黑水吗,随后又将自己的婚期告诉了她,说定在了九月份,问她到时能不能过来。 写好信,梁依童当即让人寄了出去,见王爷已经在等着她了,她才揉了揉鼻尖,连忙小跑到了他跟前,「王爷等了很久吗?」 她只顾着回信,也没发现他已经收拾好了,豫王颳了刮她的鼻尖,道:「没多久,走吧。」 他说着已经将一旁的貂毛大氅给她拿了起来,打算给她披上,梁依童有些脸红,眼睛却亮晶晶的,「我自己来就好,哪能让王爷服侍我?」 豫王却没递给她,已经给小姑娘披在了身上,他身材高大,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身下,然后便走到她跟前,给她系起了前面的带子,明明那样冷淡的一个人,却连这等小事都愿意为她做。 梁依童再次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一颗心怦怦乱跳,跳得好快好快,他退开的那一刻,她竟鬼使神差地惦记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少女柔软的唇夹杂着甜美的气息印在脸上时,豫王微微怔了一下,他垂眸时,对上的是小姑娘略显羞赧的模样。 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后,梁依童心中莫名慌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料到,她竟会突然亲他,亲完才反应过来,她小脸腾地红了,转身就要跑,豫王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他眼底带了丝笑,将人抱到了怀里,「亲完就跑,谁教你的?嗯?」 梁依童有些心虚,眼神躲闪着,垂下了目光。 小姑娘并未上妆,粉黛未施的小脸上,泛起红晕时,多了分平日不曾有的娇媚,像极了熟透的樱桃,诱得人止不住地怦然心动。 豫王低头用嘴唇摩挲了一下她的唇,声音也有些暗哑,「下次再想亲时,亲这儿,懂吗?」 梁依童不仅脸颊一阵滚烫,当他的唿吸落在唇上时,她整个人都忍不住烧了起来,莫名有些羞耻,直到此刻她都不明白,刚刚怎么就鬼迷心窍地亲了他。 豫王却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他垂眸望着她,竟是一直等着她的回答,梁依童只得红着小脸点了点头,谁料下一刻就听男人哑声道:「亲个试试?我看看是真懂了,还是在应付我?」 梁依童颇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偏偏是她先招惹的他,她只好乖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见他眼眸幽深,她连忙后退了一步,小声提醒,「快走吧,时辰不早了。」 豫王哪里瞧不出她是害羞了,便也没再耽误,他直接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出了竹悠堂,梁依童不自在地挣了挣,清楚她是怕大家瞧见,豫王也没再勉强。 街上人山人海,马车自然是没法上街,梁依童和豫王只乘坐了一会儿马车,来到繁华的街道上时,便下了车。 他们来得不算早,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此刻街上早已热闹非凡,小商贩们也在努力吆喝着什么,卖什么的都有,置身人海时,豫王再次牵住了她的手。 这次梁依童没有挣,她发现街上有不少男女怕对方走丢,都牵着手,反正她带着帷帽,也没人瞧见她的模样,梁依童便乖乖被他牵住了。 哪怕上一世,她也只活到十六岁而已,两世加起来,还是头一次在上元节时出来,一眼望去除了人海,便是漂亮的灯火,各种灯笼汇集在一起,照亮了整个街道。 她直接被这繁荣的景象震撼到了,睁着一双水润的桃花眼看得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眸中也满是惊嘆。 第152页 她虽带着帷帽,豫王却也感受到了她的雀跃,附在她耳旁低声道:「若是喜欢,明年还带你来。」 周围虽然满是嘈杂的声音,她却听清了他的话,她忍不住朝他看了过来,弯了弯唇,点了点小脑袋。 豫王眸中也带了笑,带着她往里走去,街上的人逐渐增多了,到最后几乎是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尽管如此,众人脸上依然挂着笑,这笑不仅有对生活的满足,更是一种过节的愉悦。 梁依童被街边的小摊吸引了目光,她右边的这个摊子,一边卖的是胭脂水粉,另一边卖的是各种小玩意,其中一把黑色的匕首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匕首是纯黑色,瞧着很是古朴,上面还雕刻着复杂的图腾,纹路也很清晰,低调中透着一股奢华,梁依童一眼就被惊艷到了,只觉得这把匕首跟他们王爷的气质很搭,她忍不住晃了晃豫王的手。 豫王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匕首,低声问她,「喜欢?」 梁依童乖乖点头,她拉着豫王走到小摊前,问了问小商贩这匕首多少钱。 小商贩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见他们俩气度非凡,笑道:「小娘子真是好眼力,这匕首是我走街串巷时,好不容易才淘到的,据说是那户人家的传家宝,若非急需银子,他们也不会卖,你不信可以试试,能削铁如泥,我单买下它,就花了十两银子,我也不问你们多要,除了本钱,再给个辛苦钱就行,贵人看着赏吧。」 听到削铁如泥时,豫王就忍不住多瞧了一眼,梁依童已经拿起来把玩了一下,这匕首比她之前在铺子里瞧见的都好。 她是真喜欢,见小商贩如此能说会道,便笑道:「那就翻倍给你吧,节日时出来赚钱,也不容易,走街串巷的更是辛苦。」 这小商贩自然是欢喜极了,连忙拱了拱手,「谢谢这位小娘子了。」 梁依童跟豫王出府时,身后还跟着萧岺和雪梅,梁依童沖雪梅招了招手,示意她付钱,萧岺的动作却快了一步,直接将银子递给了豫王。 豫王道:「我来就行。」 梁依童弯了弯唇,「我来吧。」 她本就是给豫王买的,哪好花他的银子,她提前一步,将银子给了小商贩,豫王却蹙了蹙眉,显然是不高兴她跟他如此见外。 梁依童对他的情绪很是敏感,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她笑道:「等会儿我瞧上什么,你再给我买嘛,这是送给你的,我付钱就行。」 她说着已经将匕首递给了豫王,「喜欢吗?」 豫王眸中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没料到,她这么欢喜地停下来,竟是为了给他买东西,他眼神都温柔了些,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都想掀开她的帷帽,吻吻她。 他自然是喜欢的。他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甚至□□瞧了瞧,刀刃很是锋利,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利器。 收起匕首后,两人才又上路,期间,又路过不少摊子,梁依童又淘了一把铜镜,一套可爱的泥娃娃,这两样都是豫王付的钱,梁依童也没跟他抢。 他们来到湖边时,人才相对少了些,梁依童想点许愿灯,就在一旁买了两盏,刚买下,就见一个小男孩突然朝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睡前发,比心, 第72章 怕他不小心冲撞了梁依童,豫王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带着她往后退了一下, 那小男孩就要冲到他们跟前时,一个大汉却也跑了过来, 伸手就拎住了他的衣领。 小男孩在空中扑腾了两下, 对着梁依童和豫王伸了伸小手,他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泪, 也含满了绝望, 喊道:「爹爹。」 那大汉听到他的称唿,却有些紧张,连忙伸手捂住了小男孩的嘴, 张嘴就骂道:「小崽子, 不就骂了你一顿, 不许你玩灯笼吗?天天管别人叫爹爹,也不怕老子真不要你。」 他嘴上骂骂咧咧的,却有些心虚, 还将小男孩死死按在了胸膛上, 那小男孩在他怀里挣扎个不停, 只不过男人力道极大,他的脑袋被他紧紧箍者,甚至说不出话。 梁依童总觉得这大汉有些不对劲,他若真是孩子的父亲,又岂会狠得下心如此捂着他,也不怕闷得他喘不过气, 豫王也瞧出了不对,已经示意萧岺上前拦了一下。 萧岺没动身上的剑,走过去按了一下男人的一个穴位,男人疼得惨叫了一声,直接跪了下来,趁他放松力道时,萧岺已经将小男孩抱到了怀里。 小男孩被他抱入怀中后,才不再挣扎,小身体却又颤了起来,他抓紧了萧岺的衣服,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那男人瞧见萧岺竟多管闲事,眸中闪过一丝狠毒,他骂骂咧咧道:「我管教自己的孩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天理?快将我儿子还给我!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见周围聚了不少人,梁依童道:「你说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吗?也要看这孩子认不认吧?」 这小孩缩在萧岺怀里,一直在微微颤抖,显然怕极了,而这男人手上则有一个很明显的牙印,都被咬出了血,看着就像是这孩子咬的,他如果真是孩子的父亲,小孩又哪里会这样咬他? 以为这小孩喊他们爹娘是在求助,梁依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道:「宝宝不要怕,有我们在,不会让他抓走你的。」 她声音软软的,本就十分悦耳,此刻又如此温柔,这小男孩嘴巴一瘪,泪珠儿就大颗大颗掉了下来,还冲梁依童伸了伸手,显然是想让她抱他。 第153页 小傢伙生得白白嫩嫩的,哭泣的模样格外令人心疼,他朝她伸出小手的这一刻,梁依童一颗心瞬间软成了一团,他瞧着四五岁大,倒也不是很重的样子,梁依童伸手打算将他抱起时,豫王却率先伸了手,他将小傢伙抱到了怀里,对梁依童道:「你抱不动。」 他低声对萧岺道:「将人带去衙门,仔细查一下是不是有案底。」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的大汉身体抖了抖,他想爬起来转身逃走,然而刚刚那男人也不知点了他什么穴位,他浑身酸软,瘫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隐在暗处的侍卫走出两个,直接将男人架了起来,周围的人已经隐隐猜到了这小男孩应该是差点被拐卖掉,一时都有些唏嘘,旁边还有个母亲指着她儿子的脑袋说,「瞧到没,乱跑的下场就是被坏人抓走,真抓走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那小男孩吓的连忙抱住了娘亲的大腿。 梁依童握住了小男孩的小手,低声道:「宝宝不怕啊,你叫什么名字,是跟家人走散了吗?」 这小男孩依然在掉眼泪,闻言小手紧紧搂住了豫王的脖颈,又喊了一声爹爹,他刚喊完,豫王就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别乱叫,谁是你爹爹?」 豫王一直觉得孩子是个很脆弱的生物,总有种不小心就能弄伤的感觉,他平日里从未抱过哪个孩子,此刻不过是看梁依童想抱他,才率先将小傢伙抱了起来。 见他又乱喊爹爹,就拍了拍他。 小男孩委屈地瘪了瘪嘴巴,雾蒙蒙的眼眸又看向了梁依童,她虽戴着帷帽,因只有一层面纱,却隐隐能瞧出轮廓,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他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娘亲。」 这次竟再次对梁依童伸了伸小手,比起冷着脸的爹爹,他显然更喜欢漂亮温柔的娘亲。刚刚见他喊豫王爹爹时,梁依童还有些想笑,见他竟然喊自己娘亲,她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梁依童揉了揉鼻尖,小声道:「要喊姐姐哦,我不是你娘亲。」 小男孩却泪眼朦胧地瞧着她,也不说话,只是这么盯着她,似乎在质问她为何不要他,他眼睛大大的,皮肤又很白,眼含控诉时,根本让人招架不住。 见新围上来的人已经在小声议论,他们是不是要抛弃孩子时,梁依童败下阵来,对豫王道:「走吧,咱们先帮这孩子找找家人。」 豫王却扫了一眼雪梅手中的莲花灯,「不许愿了?」 梁依童道:「让雪梅许吧,咱们找个茶馆问问这小孩的事,顺便让侍卫帮着找找他的家人。」 豫王本就是陪她出来的,自然没意见,他抱着小孩,带着梁依童往茶馆走了去,这小男孩已经不哭了,一会儿瞧瞧梁依童,一会儿瞧瞧豫王,眸中溢满了欢喜。 豫王寻了一间包间,带着这小孩跟梁依童走了进去,梁依童进来后,便摘下了帷帽,这小男孩瞧到她时,眼中满是惊嘆,小嘴也甜甜的,「娘亲果真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梁依童还是头一次被小孩夸,她好笑地弯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了要叫姐姐,我不是你娘亲哦。」 她声音温柔,笑起来小酒窝一闪而过,笑容甜美极了。臻臻想像中的娘亲都不如她漂亮,见她不要他,臻臻眼中竟又含了雾气,可怜兮兮道:「娘亲不想要臻臻吗?」 梁依童有些头疼,她婚都没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瞧到小姑娘略显为难的模样,豫王眼中带了笑,他勾了勾唇,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沖小男娃招了招手,声音略显慵懒,「娘亲不要你,爹爹要,过来,跟爹爹说说今日是怎么回事?刚刚那男人为何抓你?」 见他竟自称爹爹,梁依童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臻臻本以为爹爹也不会认他,见他竟认了,他明显呆住了,乌黑的大眼中,瞬间又含了泪,这次却是太高兴了。 刚刚被他抱着时,他还觉得爹爹太冷了,好吓人,如今臻臻却丝毫不怕了,他直接小炮仗似的飞了过来,想扑到他怀里。 没等他靠近,豫王就直接伸手拎住了他的衣领,阻止了他的靠前,臻臻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委屈地瘪了瘪小嘴巴。 瞧到王爷脸黑了下来,梁依童忍不住笑了起来,被男人淡淡扫了一眼,她才勉强压住笑意,清楚王爷不喜跟人接触,梁依童上前解围道:「臻臻坐下说吧,不用扑爹爹怀里。」 臻臻想当个听话的宝宝,乖乖被梁依童抱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他今年四岁多了,已经记事了,将今天的事大致讲了讲。 原来他是跟一位叫夏儿姐姐的丫鬟出来的,走到卖小糖人的地方时,夏儿要给他买小糖人,他就乖乖站在了一旁,买小糖人的人挺多,他们排在最后,他也不知为何,夏儿姐姐突然不见了。 他不由四处张望了一下,卖小糖人的地方就在湖边的台阶上,离湖水不算远,臻臻没瞧到夏儿,却看到了豫王和梁依童,豫王一身绛紫色长袍,五官俊美,气质出众,比他今日瞧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他身边的女子,虽带着帷帽,却也自带一股仙气,一瞧就是他的爹爹和娘亲。 臻臻从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爹爹和娘亲,每次问夏儿姐姐,爹娘在哪里时,夏儿姐姐都告诉他,他爹爹和娘亲是天上的神仙,因为忙着救济百姓,才没时间来见他。 第154页 他也问过她爹爹和娘亲长什么样,夏儿姐姐告诉他,他的爹爹和娘亲是这世上长得最好看的人,等他瞧见了一定能认出来。 今天夏儿之所以带他出来玩,就是因为他想爹爹和娘亲了,忍不住趴在被窝里哭鼻子了,夏儿这才将他带了出来,还哄骗他说,街上有很多人,说不准他爹爹和娘亲就在街上救济着穷苦人,还交代他瞧见爹娘后,只能悄悄看上一眼,不能打扰他们,臻臻当时乖乖应了下来。 瞧到豫王和梁依童的这一刻,臻臻就以为瞧见了爹娘,谁料这时,一个大汉却冲出来抱住了他,抓住他就要离开这儿。 臻臻吓坏了,猜到他肯定是坏人,他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咬了他一口,男人吃痛松开手时,他就飞快朝梁依童和豫王跑了过来。 整体下来,他讲的还算清楚,梁依童也隐隐弄懂了他为何喊他们爹娘,见他竟是从未见过爹娘,梁依童多少有些心疼,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那你还记得你和夏儿姐姐的家住在哪条街上吗?」 臻臻摇了摇头,有些记不得了,刚刚绕了许久,爹爹还抱着他拐了好几个弯,「娘亲不是神仙吗?你不知道吗?」 四岁大的孩子,真的以为天上有神仙,这会儿望着梁依童和豫王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崇拜,梁依童解释道:「我和王爷并不是你的爹娘啊,你认错了,所以我才不知道你的家。」 臻臻却瘪了瘪小嘴,声音也带了哭腔,「我不会打扰爹爹和娘亲做好事的,你们别不要我。」 梁依童隐隐有些心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脸,只好暂时哄道:「不哭哦,爹爹和娘亲不是不要你,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回府,等找到夏儿姐姐,你再随她回去。」 臻臻低下了小脑袋,小手抠了抠衣服,没有答应,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道:「不能让夏儿姐姐,也跟咱们回府吗?」 他生得白净,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很是可爱,只是这样望着他,就能让人的心软成一团,梁依童都有些不忍心拒绝他了,不过,这孩子再可爱也不是他们的孩子,哪能擅自留下? 她只好哄道:「等我们找到夏儿姐姐,问问她的意见好不好?」 臻臻乖乖点头。 梁依童这才看向豫王,徵求了一下他的意见,「王爷,让他先跟我们回府可以吗?」 豫王虽不喜欢小孩,倒也不讨厌眼前这小崽子,见他喊完自己爹爹,又喊梁依童娘亲,他心情都愉悦了几分,答应的也很痛快。 见时间还早,两人便带着臻臻去猜了猜灯谜,臻臻年龄虽小,却很懂事,怕累到爹爹,还从豫王身上滑了下来,不让他抱了,他则牵住了爹爹和娘亲的手。 豫王扫了一眼梁依童,见她很喜欢这孩子,便任这小傢伙拉住了自己,他们在外转悠了半个时辰才回去,回去时,小孩子忍不住泛起了困,梁依童让豫王将他抱了起来。 他靠着豫王的肩膀睡了一路,回到豫王府时,小傢伙才醒来,这时,侍卫们依然没找到夏儿,梁依童便让豫王将他抱到了清幽堂,她拉住了他的手,对小傢伙道:「晚上,你跟雪梅姐姐一起睡好不好?」 臻臻看了雪梅一眼,又看了看娘亲,小脑袋立马摇了起来,「我要跟娘亲一起睡。」 豫王听完这话,却蹙了蹙眉,虽然这小崽子才四五岁,毕竟是小男孩,他自然不希望他跟梁依童睡,见他不愿意跟丫鬟睡,他便道:「去我那儿吧,晚上睡竹悠堂。」 臻臻眨了眨眼,却是更紧地抓住了梁依童的衣袖,神情也有些可怜巴巴的,「我不可以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吗?」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捉虫,明天见,写完发,可能三点多比心 —— 第73章 豫王眼眸微微动了动,此刻望着这小崽子的目光都多了丝别的意味, 只觉得没白将他带回来, 他低声道:「爹爹这儿没意见,你娘亲同意就行。」 臻臻眼睛亮了亮, 连忙看向了梁依童。梁依童忍不住悄摸瞪了豫王一眼, 男人懒洋洋站在一侧,唇边罕见地挂着一丝笑, 眸中也带了丝促狭之意。 见他竟把难题甩给了自己, 梁依童好气,偏偏对上臻臻可怜巴巴的目光时,她竟愣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虽与豫王定了亲, 真睡一起, 只怕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没。 梁依童只好退了一步道:「这样吧,你今天跟我睡,明天跟王爷睡, 这样好不好?」 也没管豫王会不会答应, 她先允诺上了, 豫王只是挑了下眉,倒也没拆台,果然这小崽子只是迟疑了片刻,就选了梁依童,根本没选他。 等他选好,梁依童就让雪梅帮着给他洗了洗澡, 这小傢伙一直沉浸在寻到爹娘的兴奋中,一直到沐浴完毕,他才想起他的夏儿姐姐,雪梅一给他穿好衣服,他就小跑到了梁依童跟前,搂住了她的大腿,「娘亲,夏儿姐姐不会是被坏人抓走了吧?」 他显然还记得自己突然被坏人抱走的事,这会儿也有些担心夏儿姐姐也被抱走,从小傢伙的叙述来看,夏儿对他是极好的,平日里伺候的很尽心,按理她应该不会刻意丢下他,梁依童觉得,她被拐走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上元节时,每年都有落单的小姑娘出事。 她将臻臻小小的身体抱到了怀里,道:「臻臻就没有被坏人抓走,你的夏儿姐姐肯定也没事,她应该是找不到你了,王爷已经让他的属下去寻她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臻臻不担心呀。」 第155页 臻臻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不担心,爹爹不仅是神仙,还是王爷吗?」 小傢伙生得白白嫩嫩的,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活像观音坐下的小童子,梁依童都不忍心告诉他,豫王并非他爹爹,她只是笑道:「对呀,他是王爷,是不是神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长得很像神仙,臻臻也很像呀。」 臻臻咯咯笑了起来,「爹爹和娘亲是神仙,我当然像了。」 他说 着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小哈欠,揉了揉眼睛,梁依童抓住了他的小手,没让他继续揉,道:「手不干净,不要揉眼睛,快睡吧,不早了,睡着眼睛就舒服了。」 臻臻乖巧点头。 梁依童便牵着他的小手,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豫王此刻已经回了竹悠堂,沐浴去了,雪梅想要帮小傢伙脱掉鞋袜,梁依童却道:「我来吧,时辰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雪梅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梁依童给他脱掉鞋袜后,他就自觉滚到了床里面,之前他跟夏儿一起睡时,都是睡里面,梁依童又给他脱掉了外衣,小傢伙躺下后,就乖乖闭上了眼睛。 他皮肤很白,眼睛也是桃花眼,纤长卷翘的眼睫像把小扇子,闭上眼睛时,显得很乖,单看眉眼真的跟梁依童很像。 梁依童给他拉好被子时,他已经睡着了,她便也躺了下来,吹灭蜡烛后,才脱掉外衣,梁依童今天走了不少路,也累了,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迷迷煳煳睡着了。 她才刚睡着没多久,就察觉到一个人好似笼罩在了跟前,梁依童心尖颤了颤,悄摸睁开了眼睛,月光有些暗,她只隐约瞧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床前。 梁依童心跳都快从喉咙中跳了出来,她的手悄悄往上,握住了床头的簪子,谁料男人却开了口,声音虽低沉,分明是豫王的声音,「把你吵醒了?」 他视力好,自然瞧到了小姑娘的动作,怕她下一刻朝他刺来,他才开了口,梁依童眨了眨眼,握着簪子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一颗心依然在怦怦乱跳,「王爷,您怎么来了?」 怕吵醒臻臻,她声音压得很低。 豫王脱掉了衣袍,随手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饶是此刻,做着夜闯闺房的举动,他的声音依然一如既往的冷冽淡定,「他不是想跟爹爹和娘亲一起睡?」 梁依童的脸颊却不由有些发烫,怦怦乱跳的心尚未恢復正常,察觉到他的举动后,跳得反而更快了,「我们又不是他真正的爹娘,他只是误会了而已。」 豫王已经在床边坐了下来,将靴子脱去后,直接上了床,他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来,理所当然道:「来都来了,一起 睡吧。」 他说得淡定,殊不知神情也微微有些不自在,哪怕上次在别庄只是抱着她睡了半宿,午夜梦回时,他也总是梦到她乖巧地窝在他怀中的场景。 豫王之前就想跟她一起睡,不过是怕唐突了她,今日臻臻的话,却又勾起了他心底那丝燥意,沐浴过后,他便想过来,不过是怕影响到她的名声,他才耐着性子又等了等,等丫鬟小厮都歇下后,他才潜了进来。 梁依童脸颊红得几乎滴血,男人却已经自然地躺在了她身侧,见她依然坐着,甚至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长臂一勾,将她捞到了怀中,他在她脖颈间蹭了蹭,低声道:「发什么呆?」 梁依童不仅一颗心怦怦乱跳,身体也僵硬的厉害,忍不住小声提醒他,「王爷,这样于理不合,我们尚未完婚。」 豫王却霸道地阻止了她的话,「聒噪。」 梁依童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将她搂入了怀中,少女身上的清香涌入鼻端时,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这才解释了一下,「没人瞧到,不会对你的名声有影响。」 哪怕不会有影响,梁依童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她又狠不下心赶他走,她还是头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他这样搂着,莫名的紧张,明明两人都亲了好几次了,早就熟悉了他身上的气息,此刻她依然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见她很是不自在,他眼眸才动了动,附在她耳旁戏嚯道:「又不做什么,紧张什么?又想亲我了?」 梁依童听了这话,才翻了个白眼,谁要亲他啊? 豫王也只是打趣一下而已,因时辰不早了,就将小姑娘往怀里带了带,低声道:「不早了,快睡吧。」 梁依童逐渐倒也放松了下来,她乖巧点头,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她贴过来的那一刻,他分明察觉到了她胸前的起伏,软软的似两只小白兔,他的心跳几乎是瞬间就失衡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抱歉呀,没能双更粗长,哎,吃凉皮吃坏了肚子,我好虚,我明天再双更粗长吧,望谅解,比心 —— 第74章 梁依童才刚闭上眼,就察觉到男人的手臂收紧了些, 他的唿吸也有些乱, 脑袋竟往下,埋到了她的柔软中, 梁依童脑海中的那根弦直接就断裂了。 她脸颊也腾地红了, 僵着身体往后躲了躲,结结巴巴地唤他, 「王、王爷。」 男人被她慌乱的声音唤回一点理智, 他遗憾地抬起了头,离开的那一刻,只觉得绵软香甜的棉花糖随之远去, 他哑着声音问道:「一直都这么软?」 梁依童羞得答不出话来, 甚至有些后悔没能狠下心赶他走, 哪怕他喜欢亲她,在她的印象中,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 清心寡欲的豫王, 他像是长在山巅上的男人, 孤傲又不食人间烟火,她根本没法将他与「风流」二字联繫起来。 第156页 此刻她却觉得他好坏,她不仅不理他了,还背过身,离得他远远的,见小姑娘羞恼成这样, 豫王摸了摸鼻子,他又将人捞到了怀里,道:「不逗你了,睡吧。」 小姑娘香香软软的,哪怕只是抱着睡,他也很喜欢,怕将人惹恼,豫王便克制了一下,梁依童依然有些不自在,见他没了旁的动静,她才放松下来,本以为睡不着的,谁料,听着他绵软的唿吸,她心中竟只余安心,梁依童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得很是香甜,因为豫王在,也不曾做噩梦,她却不知,她睡熟后,某个从未碰过姑娘的人,竟是忍不住又试着摸了她一下,触碰到的手感,竟比想像中还要好。 豫王目光幽深,竟是后悔没能态度坚定些,选择两个月后成亲,他是带着遗憾睡着的,睡醒后,也有那么一丝不痛快,又捏了两下,尽管他捏得不疼,梁依童还是本能地蹙了下眉,睡梦中,小姑娘不安地动了动。 豫王怕吵醒她,才收回手。 第二天梁依童醒来时,豫王已经不在了,她醒了醒神才爬起来,小傢伙睡得还很香甜,清楚孩子睡眠时间久一些,梁依童也没喊他,起来后,她也没去竹悠堂,只是想起昨晚,她就浑身不自在,耳根也火辣辣地有些发烫。 天彻底亮时,臻臻才睡醒,梁依童听到室内的动静,就进去瞧了瞧,臻臻揉着小眼睛已经坐了起来,小傢伙一身雪 白色里衣,唇红齿白,大眼水汪汪的,睡眼惺忪的模样可爱极了。 瞧见梁依童,他的意识才堪堪回笼,他瞬间欣喜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眼睛也像是点亮的烛火,亮得惊人,「娘亲!」 哪怕不是他的娘亲,被小傢伙这样期待地瞧着时,梁依童也有些动容,她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抱到了床边,边给他穿外衣,边问他睡得好不好呀。 臻臻乖巧点头,雪梅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瞧到小傢伙乖巧的模样,以及这张冰雕玉琢似的小脸时,雪梅不由多看了一眼。昨天她只是匆匆帮他洗了洗澡,也没仔细打量他,如今一瞧,竟觉得他跟自家姑娘有点相似。 雪梅惊讶道:「姑娘,只看眉眼,臻臻跟您还真有点像。」 两人的眉毛都是纤长型,眼睛都是一双桃花眼,像的自然不止是眉眼,连乖巧的模样,都有些相似,雪梅在梁依童身边伺候了多年,依然记得自家姑娘,乖巧可人的模样,再瞧面前的小傢伙,点头时,都像极了她。 梁依童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臻臻,之前只觉得他生得好看,如今一瞧这小傢伙竟也是一双桃花眼,这么看跟她确实有些像。 臻臻已经笑了起来,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我跟娘亲当然像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并未放在心上,她记得她爹就是桃花眼,听嬷嬷说,她娘也生了一双桃花眼,这么多人都是桃花眼,她跟小傢伙有点相似也不足为奇,她只当这是缘分,笑着将小傢伙抱下了床。 臻臻却很是开心,一直盯着娘亲的桃花眼在打量,笑容也很灿烂。 臻臻就这么暂时在豫王府留了下来,豫王的手下搜寻了两日,查到两批拐卖妇孺的人,都没能寻到夏儿的下落,倒是想将臻臻偷走的那个大汉招了。 他叫李福,说上元节时,他本想来河边点一盏莲花灯,想要许愿,让上天赐给他一个孩子,他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百姓,平日靠搬货,赚点银子,他已经成亲七八年了,膝下依然无子,妻子只生了两个丫头,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怀了孕,看怀相,都说是儿子,谁料,她却摔了一跤,不仅孩子没能保住,妻子也去了半条命。 他做梦都想要 个孩子,他正往河边走时,不经意就瞧到了夏儿和臻臻,臻臻生得好看,他只是瞧到一眼,就眼热的不行,多希望这是他儿子啊。最初他也没生出歹念,谁料两人去排队买小糖人时,那小娃娃却被一旁的灯笼吸引了目光,原本牵着女子衣角的手也不由松开了。 下一刻,就生了变故,一个莽汉竟然直接靠近了那女子,只见他拿着帕子在她鼻端捂了一下,那年轻姑娘就好像晕迷了,乖巧地靠在了他怀里,莽汉直接抱着她离开了。 李福当时差点叫出声,他连忙捂住了嘴巴,只觉得这莽汉既然敢当街掳人,肯定早就观察好了一切,身边也绝对不止他一人,他没敢叫,这大汉离开后,他的目光就忍不住扫到了小男孩身上。 臻臻依然在看灯笼,小傢伙在烛火的映衬下,活像个小仙童,李福只觉得这就是上天送给他的小娃娃,他没能忍住心中的邪念,朝臻臻走了去,一把抱住了他。 他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心中的慌乱可想而知,只觉得周围的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抱起他,就想飞快离开,谁料这小崽子如此狠,一口下去,差点将他的手咬掉一块肉,他也趁机跳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豫王等人都知晓了,哪怕李福再三认错,官府还是判了他几年,他虽拐卖未遂,却确确实实触碰了律法,被罚是固然的。 得知夏儿确实是被人劫走后,豫王便将重点放在了搜寻夏儿的下落上,一直到三日后,才总算找到人。 此时,夏儿已经被卖到了窑子里,跟她一同被卖的姑娘一共有四人,皆是上元节时,因落单被拐子盯上的姑娘。 夏儿因想要逃走,被毒打了两顿,哪怕她报出了武兴侯府的大名,对方也根本不理她,一想到她被捉后,小公子一个人,说不得也会被人贩子盯上,她就浑身发冷。 第157页 此刻的夏儿,自然无比后悔一时心软将他带出了府,她再后悔也晚了,短短几日,她几乎哭瞎了眼睛,见她一直哭,管教她的妈妈,也没个好脸色,收拾了她好几次,就在她承受不住时,窑子的后门却被踹开了,十多个侍卫,走了进来。 得知她们中有好几人是被拐卖的后,就查封了窑子,其 中一个侍卫则在一一审问,她们中是否有叫夏儿的,夏儿原本还不敢说,听侍卫说,小公子在他们手中后,夏儿就连忙认了。 侍卫将她带回王府时,夏儿还有些惊疑不定,直到瞧见她心心念念的小公子,完好无损地朝她扑来时,夏儿的眼泪才控制不住,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见她哭了,臻臻白嫩的小脸上有片刻的茫然,手足无措道:「夏儿姐姐,你哭什么呀?」 夏儿蹲了下来,抱住了他的小身体,眼中含泪道:「没事,奴婢就是太高兴了,高兴还能瞧见小公子。」 臻臻像模像样地给她擦了擦眼泪,笑得眉眼弯弯的,瞧着竟比以往快乐许多,「肯定能见到呀,爹爹和娘亲说了,咱们只是不慎走散了,很快就能团聚的。」 听他提起爹娘,夏儿愣住了。刚刚随着侍卫进来时,她特意留意了一下府邸,这里分明是豫王府,她只当是豫王好心救了他,谁料他竟提起了爹娘? 他虽然有爹,却跟没有一样,娘亲早就不在了,哪里还有爹娘,夏儿有些晕晕的。 臻臻已经从她怀里挣脱了出来,走路时,都透着一股欢快,声音也很是雀跃,他说:「夏儿姐姐,我给你介绍我娘亲!爹爹出府了,不在家,今日只有我娘亲在!」 说话间,他已经拉着夏儿来到了梁依童跟前,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美滋滋道:「你看,我找到我娘亲了,我娘亲漂亮吧?真跟你说得一样,是天下最最最好看的人!我跟我娘亲还很像,我的眼睛眉毛都随了我娘亲!难怪我也长得好看!」 梁依童正含笑看着他们。 夏儿不由打量了梁依童一眼,却见面前的少女美得跟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她香腮雪肤,明眸皓齿,五官无一不令人惊艷,仔细瞧,俩人的眉眼,当真是像。 可是再像,小公子的娘亲也早已不在了,这小少女还梳着双髻,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哪里可能是他娘亲? 夏儿正欲说不能乱喊时,却见梁依童暗示般,沖她眨了眨眼。 梁依童笑道:「随后再给你解释,你这几日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先去休息一下吧。」 臻臻这才留意到夏儿姐姐的眼睛肿得厉害,手腕上竟也有伤,他连 忙去掀她的衣袖,夏儿却紧紧按住了,哄道:「小公子,奴婢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上上药就好了。」 梁依童也拉住了臻臻的手,她轻轻晃了晃,道:「先让夏儿去上药吧,等她没事了,再来陪你。」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臻臻尤其喜欢娘亲,此刻听到她的话,饶是担心夏儿,也不由乖巧地点了头,他又连忙叮嘱了一句,「夏儿姐姐赶紧上药。」 梁依童让玉琴帮她上的药。 夏儿去上药时,梁依童让雪梅找出了七巧板,她陪臻臻拼了一会儿七巧板,就示意雪梅陪着他,自己则来了夏儿这儿。 如今夏儿在玉琴的寝室。 玉琴已经拿出了伤药,正在帮她涂药,她不仅手腕上有伤,后背上也有鞭伤,好几道鞭痕交错在一起,布满了她的后背,玉琴正在一点点给她上药,夏儿疼得咬住了帕子才没叫出声。 瞧到这一幕,梁依童不由想起了自个被鞭子抽打的场景,清楚她此刻有多疼,她也没上前打扰,直到玉琴帮她上好药,夏儿穿上衣服,她才走进来。 瞧见她,夏儿就想下跪,无疑是感激她救了臻臻。 梁依童扶住了她,道:「你身上有伤,别跪了,快坐下吧。」 接下来,梁依童就将这几日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听到臻臻差点被坏人抱走时,夏儿的眼泪又不由掉了下来。 梁依童也没再劝她,只是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哭也没什么用,可以说说臻臻的父母是怎么一回事吗?」 夏儿目光躲闪,显然有些迟疑要不要说出来,想到他们不仅救了小公子,还将他视为己出,夏儿咬了咬唇,低声道:「小公子的娘亲,在生他时难产,已经没了,他爹爹不好露面,就将他养在了外面,平日由奴婢负责照顾他。」 梁依童已经隐隐猜出了一些,这会儿听到时,也没太震惊,因为心疼臻臻,就多问了一句,「他父亲是谁?为何不便露面?」 这下夏儿更迟疑了,她显然有些为难。 她低声道:「您对小公子有救命之恩,按理说奴婢不该瞒您,但是奴婢答应照顾小公子时,就曾在少爷跟前发了誓,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小公子的真实身份,奴婢若真说了,这事要 是传了出去,小公子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希望姑娘能体谅奴婢。」 梁依童蹙了下眉,显然没料到,这丫鬟竟是这般态度,她心中也不由有些火大,就算那男子身份尊贵,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吧?生而不养,是何道理? 就算她说出来,他难道还能为了自己的名声,杀死臻臻? 梁依童眼神不由有些冷,虽然才跟臻臻相处了几日,她却很喜欢这个甚为懂事的孩子,她冷声道:「还真是个好父亲,生而不养也就罢了,竟然还有杀死臻臻的念头?这种爹,他不要也罢!」 第158页 见她误会了,夏儿连忙解释道:「不是您想的这样,我们少爷人是极好的,是少奶奶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断不许我们少爷有旁的子嗣,之前,伺候少爷的通房丫鬟,不甚有了身孕后,少奶奶都是直接让人灌了堕胎药。小公子能活下来,不过是暂且瞒住了她,她若知晓了,是万万容不下小公子的。」 梁依童微微怔了怔,其实京城中还真有这样,连孩子都不放过的狠毒夫人,梁依童闻言多少有些唏嘘,「你们少爷是不敢将他带回去,才让你在外抚养他?」 春儿颔首,低声道:「少爷并非不疼小公子,当初若非他瞒天过海,小公子只怕尚未出生就已经死了,他怕少奶奶对小公子下手,就一直让奴婢照顾着。怕少奶奶发现异常,这几年,他仅暗地里见过小公子两次,小公子不知不觉就这么大了,他问奴婢他爹娘是谁时,奴婢不敢将他的身世说出来,才骗他说他父母是天上的神仙。」 小孩子毕竟单纯,很好哄骗,她这么说,他就信了,这才有了这些误会,梁依童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梁依童问道:「这些年,仅有你一人在抚养小公子?」 「是,怕出府的人多了,少奶奶会怀疑,少爷就只派了奴婢一人,不过这事,管家伯伯也知晓。我之前也没出去过,是管家伯伯的儿子,每隔一段时间,往小院中送些蔬菜和柴油米粮,若非小公子因为想爹娘默默垂泪,奴婢也不会带他出府散心。」 想到小公子差点被坏人劫走的事,夏儿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梁依童也有些感慨,她递给夏儿一个干净帕子, 低声劝了两句。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梁依童又思索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先安心在豫王府养伤吧,派人在小院守着,给管家的儿子递个信,让他别担心就行,等你伤好了,再说旁的。」 梁依童本想说,等伤好了,你再带走他不迟,可是一想到臻臻整日憋在小院中,哪里都不能去,她心情就有些沉重。 夏儿擦了擦泪,才道:「已经烦劳姑娘和王爷多日了,奴婢哪好再叨扰,奴婢的伤无碍的,谢姑娘关心,奴婢一会儿就带小公子回去。」 那边臻臻已经拼好了七巧板,发现娘亲还没回来,他就寻了过来,才刚过来,他就听到了夏儿姐姐的话,小傢伙白嫩的小脸上,已经没了往日的乖巧,此刻小脸冷冷的,「我不走!谁都不能让我走!夏儿姐姐也不行!我要跟爹爹和娘亲在一起。」 他说完,就跑到了梁依童跟前,直接抱住了她的腿,再抬头时,小脸上的冰冷已经散去了,眼泪儿也滚落了下来,「娘亲,你不要我了吗?是不是臻臻不乖,惹您生气了?我再也不玩七巧板了,你不要赶臻臻走好不好?」 臻臻的隔壁住着一户再普通不过的农家,他们家也有两个孩子,一个年龄七八岁,一个跟臻臻一般大,臻臻待在小院中晒太阳时,天天都能听到小男娃跟他娘撒娇的声音。 他娘会抱着他讲故事,也会给他煮鸡蛋,臻臻喜欢那边的烟火气,哪怕小男娃淘气时,他娘亲追着他,打他屁股的声音,都让他觉得羡慕。 三岁的臻臻听到也就听到了,四岁的他,却会一直追着夏儿问他的爹娘去了哪里,为何不来陪他。 他好不容易才有了爹娘,他不要离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继续多更,这个事件写完,就可以完婚啦,哈哈哈掐指一算,还有三天,比心 第75章 臻臻的泪珠儿滚落下来时,梁依童一颗心活像被人捏了一下, 她弯腰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道:「没人要赶你走,只要臻臻想住这儿, 住多久都行。」 臻臻这才破涕为笑, 他扭头道:「夏儿姐姐,我不走。」 早在小傢伙落泪的那一刻, 夏儿就心疼极了, 此刻望着臻臻的目光也满是忧愁,她也走了过来,跪在了臻臻跟前, 低声劝道:「小公子, 咱们有自己的家啊, 待在这里只会打扰豫王和梁姑娘,你乖乖的,随奴婢回去好不好?奴婢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滷鸡翅。」 平日听到滷鸡翅时, 小傢伙总是无比开心, 眼睛也亮晶晶的, 今日却不为所动,他声音虽小却很坚决,「我不吃,我要跟爹娘在一起。」 夏儿低声劝道:「豫王和梁姑娘并不是你的爹娘,你看梁姑娘比我年龄都小,她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孩子?咱们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对不对?」 其实臻臻也怀疑过, 梁依童瞧着实在不像母亲的模样,他却拒绝相信,他甚至捂住了耳朵,拼命摇头,「我娘亲是神仙,当然年轻漂亮,夏儿姐姐不可以胡说!」 大概是怕夏儿将他带走,他眸中溢满了惊慌,要哭不哭的模样,竟比刚刚掉金豆子还让人心疼,他忍不住看向梁依童,「娘亲,臻臻会给你添麻烦吗?」 梁依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有些心疼,「自然不会,臻臻在这儿时,府里多了很多欢声笑语,大家都很喜欢你。」 他这才松口气,连忙又补了一句,「我也喜欢大家,我不走!」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待在王府的这几日,他每日都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见他如此抗拒离开,夏儿很是为难,梁依童道:「就先让他住这儿吧,你的伤都没好,这几日行动肯定不便,也不方便照顾他,等你伤好了,再说旁的。」 第159页 见他根本不愿意跟她回去,夏儿也没办法了,只好点了点头,她磕了个头,感激道:「这几日就叨扰了,奴婢感激不尽。」 梁依童将她拉了起来,「起来吧,不必如此客气,臻臻这孩子乖巧又懂事,我很喜欢他。」 臻臻隐隐听到了娘亲说喜欢他,他 眼睛亮晶晶的,又放下了小手,他搂住梁依童的腿,扬起小脑袋道:「娘亲,娘亲,我也喜欢你!我最喜欢娘亲了。」 梁依童笑着将他搂到了怀中,小傢伙身体软软的,还带着一股奶香味,抱起来很是舒服,抱着他时,她竟莫名想起了豫王,他也很喜欢抱着她,这几日,时不时就潜入她的闺房,梁依童脸颊发烫,几乎不敢往下想了,她拉起臻臻的小手,陪他玩了会儿。 夏儿怕梁依童有事要忙,就哄着他去花房玩去了。又过了会儿,豫王才回来,此刻他已经听说侍卫将夏儿带了回来。 他直接回了竹悠堂,见梁依童竟在书房作画,他微微挑了下眉,毕竟这几日,她基本都在清幽堂陪臻臻玩,很少来书房,瞧见她竟在作画,他朝小姑娘走了过来。 梁依童画的专注,并未留意到他的脚步声,直到一幅画画完,她才抬头,这才发现豫王竟回来了,她连忙站了起来,「王爷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豫王淡淡道:「见你在作画。」 她这几日都是在臻臻睡着后,画上一会儿,跟之前比起来,练习的次数少了许多,自从在韩国公府出了事后,她就没再去学作画了,倒也不是心中介怀,而是才刚解毒,就收到了成亲的圣旨。 许多大户人家的姑娘定亲前,一般都会跟着夫子学点琴棋书画什么的,定下亲事后,基本就不学了,会安心待嫁,都是学学女红、管帐什么的,毕竟出嫁后,总能用的着。 梁依童如今也不去韩国公府了,只是每隔几日会送两三幅画过去,给老爷子过目,以免彻底荒废。 梁依童已经放下了画笔,她才刚起身,男人就将她拉到了跟前,「今天怎么捨得来书房了?嗯?是不是不作画就不来?」 他语气幽幽的,竟似带了点抱怨,说完还捏了捏她的脸颊,梁依童莫名有些心虚,她没提夏儿将臻臻哄走的事,软软笑了笑,安抚道:「想陪陪你呀。」 豫王却有些不信,「每日都待在清幽堂,研墨都省了,就是这么想的?」 他这么一指责,梁依童更加心虚了,想到自己确实来的少了,她才小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怕臻臻打扰你处理公务。」 豫王却不吃这套,低声说出了自己的不满,「你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陪着他,总得有自己的时间,就算你不需要,也得给我腾出来点吧?」 前几日,小傢伙初来乍到,又尚未寻到夏儿,见他很黏梁依童,豫王也没开口说过这话,此刻见夏儿已经来了豫王府,他便提了意见。 这还只是一个臻臻,毕竟不是他们的孩子,住一段时间,肯定会离开,等他们成了亲,若是有了孩子,她岂不是要日日围着孩子转?都尚未成亲,豫王已经感受到了威胁。 闻言,梁依童乖巧地点了下头。 她又将夏儿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她有伤在身,臻臻又不想离开,我便让他们留了下来,等夏儿伤好了再说。」 豫王道:「你决定就好。」 梁依童就猜他会这么说,想起臻臻的身世,她有些感慨。她母亲宋氏就很恶毒,尽管她足够恶毒,父亲活着时,她都不敢弄死自己,也不晓得臻臻的母亲得恶毒成什么样,他爹爹才不敢将他养在府里。 梁依童道:「也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谁,他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好多男孩四五岁就已经启蒙了,他这种情况,又能寻到什么好夫子?」 豫王道:「我派人查查他生父是谁吧,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梁依童点了点头,就算夏儿不敢说,这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若是任夏儿带走臻臻,他日后的生活肯定一眼能望到头,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点。 豫王便派人查了一下,其实真查起来时,没用几天就查到了,夏儿原本是武兴侯府的人,她是四公子陆行身边的丫鬟,陆行是武兴侯府的长房嫡次子,得知臻臻的生父竟是陆行时,梁依童就明白了,他为何不敢将臻臻带回去。 因为他竟尚了公主,歷朝歷代驸马爷身边顶多有一两个通房,在娶了公主的情况下,再想纳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公主仁慈,不在乎夫君是否纳妾。 但是公主从小被人敬着宠着,性格大多都有些娇蛮,她们又岂会允许驸马跟旁的女人,生下孩子?难怪陆行,连见都不敢见臻臻,臻臻註定只能以不见光的身份存活着。 说起来,陆行能娶公主,也是武兴 侯府的一大喜事,毕竟,他并非嫡长子,才能也很是一般,不过是生得俊俏,才被公主瞧上了,这些年,他更是被公主吃得死死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将臻臻带回去的原因,若是带了只怕爹娘也不会饶了他,毕竟若真得罪了公主,可不是件小事。臻臻的存在,不嗤于打了公主的脸。 同情臻臻的同时,梁依童又忍不住偷偷瞄了豫王一眼,自然是怕他有些生气,毕竟陆行的妻子顾澜不仅是当即圣上的同胞妹妹,也是豫王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比豫王还小了两岁。 第160页 他若想为公主出头,为难一下陆行,也是极有可能的。 瞧到她眼巴巴的小眼神,豫王不由有些好笑,「瞎想什么呢?」 梁依童揉了揉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看来就算知晓了臻臻的身份,也没法将他送到武兴侯府,单公主那一关都不好过。」 豫王却淡淡道:「未必。」 瞧见小姑娘迷茫的模样,豫王勾了勾唇,他耐心解释道:「顾澜早就不在意陆行了,不然这两年也不会养了两个面首,陆行不过是对她太过害怕,才瞒了此事,他若想将臻臻带回去,可以记在他兄长名下,别让他去公主府晃悠就行。」 梁依童眨了眨眼,颇有些震惊,「公主竟真养面首了?」 梁依童有些咋舌,原本还以为顾澜养面首的事只是流言蜚语而已,谁料竟是真的,毕竟她长子都八岁了,就不怕孩子知道这事? 豫王刚刚只是顺嘴说了出来,此刻瞧到小姑娘好奇的模样,却不愿再说了,唯恐污了她的耳朵,他只是淡淡斥了一声,「瞎打听什么?」 梁依童吐了吐舌。 提起武兴侯府,豫王却想起一桩旧时,感慨道:「陆行的祖父虽碌碌无为,他祖母年轻时,却是京城第一才女,一手丹青更是出神入化,当初我还曾想过请她指点你一下,可惜她却因女儿走丢,痛苦了大半辈子,精神也有些不太好,只怕能教你的也有限,这才又换了梁老爷子。」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或多或少也都会有遗憾,梁依童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从未见过武兴侯府的老太太,哪怕有些同情她,也只是同情罢了。 见他事事为她考虑,梁依童心中暖暖的,她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腰,小脸贴在了他胸膛上,只觉得有他真好。 她其实很爱撒娇,定亲后,尤其明显,哪怕他逗弄她时,她时常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却还是那个喜欢依赖他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写完就发,比心 第76章 见她主动搂住了他,豫王一颗心也动了动, 他眼底溢满了柔情, 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髮丝,低声道:「臻臻的事, 你我都不便插手, 我找人给武兴侯府的老爷子稍句话吧。老太太若知晓了这事,肯定不会让侯府的血脉流落在外。」 梁依童点了下头, 乖巧应了下来。 不过过了两日, 武兴侯府那边就得到了消息,率先知晓此事的是武安侯府的老太爷,他是陆行的祖父, 跟老太太一样, 年事已高, 如今无官一身轻,也就熘熘鸟下下棋,整日都笑眯眯的, 活似个弥勒佛, 得知这个消息时, 他神情才有些严肃。 他胆子向来小,得知此事后,率先想到不是侯府的血脉问题,而是怕公主万一知晓了此事,可如何是好,他顿时慌得连棋都下不去了, 连忙将此事告诉了髮妻。 说来也搞笑,他堂堂侯府的老侯爷,却是个妻管严,凡事都是妻子拿主意,偏偏他还自得其乐,将事情告诉妻子后,他松了口气,活似找到了主心骨。 陆老夫人闻言,眉头便紧蹙了起来,她这些年,精神头极差,尽管如此,思索事情时,身上却依然能瞧出当年的影子,是个很睿智又很冷静的人。 清楚无穴不来风,老夫人特意嘱咐了老侯爷,这事不宜声张,随后让人将陆行喊了过来。 陆行虽尚了公主,平日里却还是住在武兴侯府,只有公主传召时,他才能去公主府,他很快就到了老夫人所在的明寿堂。 老夫人精神头确实不太好,她疲倦地靠在暖榻上没有起来,心中也很是气恼,只觉得这一个个没一个省心的,瞧见陆行,她便淡淡呵斥了一句,「跪下!」 她在府里一向有威严,只是一句话,陆行就连忙跪了下来,他五官俊朗,单看皮囊,生得很是风流,然而性子却随了老太爷,他跪下后,就有些怕,小声问道:「不知孙儿如何惹恼了祖母?」 老夫人冷声道:「你还有脸问?外面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你还真有胆子,有本事将孩子留下,怎么就没本事承担起父亲的责任?你以为偷偷将他养在外面,就对得起他了?他常年蜗居在小院中,再好的孩子,也被耽误 了。」 听她竟提起了臻臻,陆行有些慌,被骂了一通,才红着眼睛伏在了地上,道:「是孙儿无能,孙儿也实在没有办法了,求祖母指点。」 陆行也没办法,毕竟他一向畏惧公主的威严,刚成亲时,瞧他生得俊朗,顾澜待他倒也不错,陆行的相貌随了老夫人,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京城比他俊俏的男子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公主是瞧上了他的长相,才甘愿下嫁的,然而脸再好看,看上几年也腻味了,时间一久,顾澜就有些嫌弃他的懦弱,她还想过和离,偏偏两个孩子死活不同意。 顾澜给陆行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八岁,女儿六岁,两个孩子都极其喜欢陆行,陆行虽才学一般,也不够优秀,品性却不错,性格也极好,他对两个孩子很是疼爱,孩子也跟他最亲。 顾澜之前提出和离时,她的长子陆季头一个不同意,五岁大的孩子,竟是直接牵着妹妹的小手,对她说:「要想和离可以,以后他和妹妹都只住在武兴侯府,不住公主府,只要她点头,他就贊同他们和离。」 顾澜虽然有些不喜陆行的懦弱,对两个孩子却是当眼珠子来疼的,怕万一和离后,孩子不愿意跟着她,她也没敢来硬的,只不过对陆行却没什么好脸色。 第161页 陆行自然怕她,因为怕她,得知通房丫鬟怀孕时,他甚至不敢让公主知道,直接以旁的理由将人打发了出去,这丫鬟也是个命苦的,生下臻臻后,就没了。 如果可以,陆行也不希望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见他跪在地上只会红着眼睛握拳,竟是半分主意都无,老夫人气得脑仁都疼了起来,她膝下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随了丈夫,品行虽是极好的,才学却很一般,四个孙子除了老大、老二聪慧点,剩下两个皆资质平平。 唯有小女儿聪慧过人,三岁就会背好多首诗,性格也最像她,可惜六岁那年却走丢了,老夫人一想起女儿,整个人都有些难受。 她闭了闭眼,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悲痛,叮嘱了陆行几句,便又命丫鬟将陆行的父母和兄长、嫂嫂唤了进来。 人都到齐后,老夫人就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见老夫人竟想将臻臻记在大哥名下,陆行的兄 长陆军怔了怔。 老夫人道:「我知晓这事委屈你们夫妇了,平白让军儿背上一个偷养外室的污名,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这么要求,他毕竟是行儿的骨血,不好流落在外。行儿又是驸马,若将那孩子明目张胆地养在他膝下,不嗤于打了公主的脸。」 一下子说这么长的话,她声音都弱了些。 陆军最为孝顺,闻言,连忙道:「孙儿晓得轻重,这孩子确实不宜养在行儿名下,我们也没什么委屈的,祖母万不可因此事担忧,记在我名下就成,我没任何意见。」 陆军的媳妇眼眸动了动,不过多个庶子而已,她其实也没太大意见,清楚老夫人最会办事,肯定会给些补偿,这会儿也连忙表态,「对啊,祖母万不可因此费神,我们都没意见的。」 老夫人很是欣慰,顿了顿才道:「我知晓这事委屈了你们,只将那孩子记在你们名下就行,无需你们抚养,日后就让他住在明春堂,老大媳妇,你可愿意抚养?」 明春堂是陆行母亲的住处,说是由她抚养,其实一切都有丫鬟婆子照看着,不过是不方便养在陆军那儿,才让她抚养的。 老大媳妇自然不敢有意见,孩子是陆行的,她本就疼爱陆行,这会儿便连忙应了下来。 老夫人又道:「这事关系到整个侯府,也事关皇室的脸面,今日之事,只有咱们几人知晓,往后绝不能说臻臻是行儿的孩子,你们可记住了?」 她在府里一向有威严,如今都发了话,自然没人敢反驳。 怕陆军和他媳妇心中有怨言,老夫人又给了他们三间铺子,她道:「我名下一共十几个铺子,原本想等我归西后,再平均分给你们几个,行儿本该分走三间,他的这一份就由我做主给了军儿,权当给你们的补偿。」 陆军连忙道:「兄弟间帮扶一下是应该的,祖母说这话作甚?只是记在名下,对我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陆军的媳妇却在背地里捏了他一下,显然不想让他过多推辞,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老夫人虽没瞧到她的小动作,却清楚她唯有收了铺子,才会痛快,便道:「你莫要推辞,给你们的以后就归你们,行儿感激你们还来不及,绝对不 敢多说你们一个字的不是。」 陆行连忙表态,「大哥和大嫂尽管收下,你们愿意将臻臻记在名下,弟弟就感激万分了,你们的大恩,我这辈子都铭记在心。」 陆军虽不愿意收,碍于媳妇的压力,最后只好点了头。 老夫人又道:「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如今这孩子在豫王府,就由老大和军儿一起将孩子接回来吧,豫王于他有救命之恩,你们登门时,莫要失礼。」 陆父和陆军皆恭敬地应了下来。 陆父和陆军一起来的豫王府,两人来还带了一份谢礼。 他们过来时,豫王也在府里,他直接让小厮领他们来了竹悠堂,此时,臻臻也在竹悠堂,梁依童正教他认字,听到小厮的通报时,梁依童便清楚他们只怕是来接臻臻回府的。 梁依童昨晚已经给臻臻说了此事,说他们并非是臻臻的亲生父母,还说他的父母很快就来接他了,他以后不仅有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继续喊他们爹娘,以后想他们了,随时可以来王府找他们。 这对臻臻来说,自然好接受许多,孩子其实很好哄,见他又多了一对父母,臻臻眸中还多了一丝期待,尤其听娘亲说,他不仅多了父母,还多了祖父、祖母、叔叔什么的,只是听听就觉得好热闹呀。 听到小厮们说武兴侯府来人时,臻臻也不由有些紧张,连忙问梁依童,「娘亲,是我另一个爹爹和娘亲来了吗?」 梁依童笑道:「对呀,臻臻期待见到他们吗?」 臻臻重重点头,眼眸也不由亮晶晶的。 豫王却淡淡道:「来的只是你爹爹和祖父,你娘亲并未过来。」 尽管如此臻臻依然有些激动,原来他不仅有爹娘,竟也跟别的孩子一样,连祖父都有,他已经放下了小毛笔,字都写不下去了,见小傢伙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豫王心中竟罕见地升起一丝复杂来,毕竟这小东西回府后,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他就算是陆行的亲骨肉,说到底也只是个庶子罢了,会不会被家人重视都不好说,武兴侯府的人没来时,他嫌这小东西太爱黏着梁依童有点不待见,如今他们要来接走他,豫王却又有些不乐意了,清楚没立场留下 第162页 他,他才敛了下心神。 小厮很快就将陆父和陆军带了过来,豫王也懒得再换地儿,直接让他们进了书房。 陆父名唤陆安,他甚为恭敬地跪了下来,请完安,便道:「谢王爷救了臻臻,您的救命之恩,我们武兴侯府定然铭记在心。」 陆军也恭敬地请了安,两人都没敢抬头,直到豫王让他们起身后,依然恭敬地低着头。 豫王道:「臻臻已经在豫王府住了一段时间了,这小东西甚为乖巧懂事,我和王妃都极为喜欢,日后豫王府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他想过来住时,你们只管将人送来就行。」 豫王这番话,自然是特意说的,是怕他们将臻臻带回去后,照顾得不尽心,如此一说,想必他们也不敢苛待他。 陆父和陆军心中都大为震撼,皆没想到,这孩子竟得了豫王的青睐,能让豫王说出这番话,只怕天下也就这么一个孩子了,两人顿时对臻臻的重视都拔高了些。 陆父连忙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对豫王和豫王妃也再三地道谢。 梁依童这才拍了拍臻臻的脑袋,低声道:「臻臻刚刚不是一直盼着见到爹爹和祖父?快去吧!」 听到她的声音,陆父才抬起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率先进入他眼帘的却是梁依童,只见面前的小姑娘俏生生立着,她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当真是惊为天人,她红唇雪肤,鼻子小巧而挺直,唇也似樱桃般好看。 陆父震惊的并非是梁依童有多美,而是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分明与他走丢的妹妹像了个七成。 陆父是长子,他妹妹小他七岁,妹妹走丢时六岁,当时陆父已经十三了,对妹妹的记忆自然深刻,这些年,但凡听见旁人夸他的女儿漂亮,有老太太当年的影子时,他都会忍不住想起妹妹。 因为说起漂亮,他妹妹才是真正的漂亮,可惜小丫头却不幸走丢了,她是在护国寺丢的,因为她的走丢,老夫人几乎伤心了大半辈子,她曾一度怀疑,是贼人看中了女儿的美貌,才将人劫走的,可惜查了多年,也没有找到线索。 如今,他竟是突然瞧到一个跟妹妹十分相似的人,若非年龄对不上,他只怕都要以为这是他妹妹了!见他 盯着梁依童看了好几眼,依然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豫王有些不悦,声音都冷了下来,「武兴侯看得还真专注,需要本王让王妃离近些,让你仔细打量吗?」 他声音冰冷,身上的气势都释放了出来,陆父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跪了下来,请罪道:「是臣失礼了,臣只是乍然瞧到王妃,心中有些震撼,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并非有意唐突,实在是她跟我走丢的小妹实在太像了,敢问王妃的母亲可在世?」 陆军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由瞧了梁依童一眼,他们家不少人都是桃花眼,瞧见梁依童的桃花眼时,他也没太吃惊,发现梁依童的眉眼与臻臻,以及弟弟陆行很是相似时,他才有些惊讶。 见陆父不像撒谎的样子,豫王倒也收起了身上的不悦,毕竟他们府上走丢姑娘的事,不算什么秘密,好多人都知晓。 豫王道:「起来吧,王妃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应该不是你所寻之人。」 陆父起身后,梁依童也多瞧了他一眼,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她母亲只是个丫鬟,哪可能是武兴侯府走丢的姑娘? 臻臻刚刚被豫王身上的冷气震慑到了,朝陆父走去的步子都停了下来,见他有些怕,梁依童又摸了摸臻臻的小脑袋道:「快去吧,你祖父和你爹爹都等着你呢。」 陆父和陆军都生了一双桃花眼,五官虽不如豫王和梁依童令人惊艷,其实长得也算俊朗,加之他们气质温和,瞧着就像好人,臻臻一瞧到他们,就不由心生好感,这会儿便乖乖朝他们走了过去。 小傢伙好奇地抬起了小脑袋,亲切地唤了一声,「祖父、爹爹。」 小傢伙生得白白嫩嫩的,长得跟陆军陆行两兄弟小时候很像,瞧见他时,陆父心中微微动了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臻臻乖。」 他低声道:「随祖父回府吧,你祖母,你娘亲都等着你呢。」 臻臻乖巧点头,小傢伙其实很期待见到旁的亲人,真要离开时,他却又不捨得了,又忍不住扑到了梁依童跟前,搂住了她的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豫王,脆生生道:「娘亲,爹爹,我明天就回来。」 梁依童好笑地揉了揉小傢伙的脑袋。 陆父听到他喊豫王 和梁依童爹娘时,不由吓得缩了缩脑袋,连忙呵斥道:「臻臻不得无礼,这是豫王和未来的豫王妃,怎能乱喊爹娘?」 臻臻被他吼得吓了一跳,小身体都跟着颤了颤。 豫王不悦地蹙了下眉,「本王都未说什么,你吼他作甚?」 陆父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只是讪讪赔着不是,他毕竟是臻臻的祖父,豫王也未过多呵斥,只是摸了摸臻臻的小脑袋,低声道:「他们若待你不好,你随时可以过来,爹爹和娘亲等着你。」 瞧见陆父吓成了小鹌鹑,梁依童好笑不已,她厚道地没有笑出声,清楚豫王是有意给臻臻撑腰,她也狐假虎威了一番,「对呀,爹娘随时都欢迎臻臻过来,等你回了家,若有丫鬟伺候得不周到,你就回来告诉娘亲,娘亲替你出头。」 第163页 娘亲这般温柔,臻臻更捨不得离开了,小傢伙眼睛都红了,泪眼朦胧道:「呜呜我不要走了,我捨不得爹娘。」 豫王蹙了蹙眉,见他将眼泪全抹在了梁依童衣服上,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嗤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不许哭了。」 见豫王竟然还哄孩子般揉了一下臻臻的脑袋,陆父和陆军很是震惊,根本没料到,他们对臻臻的在乎竟到了这一步。 梁依童又哄了几句,才哄得臻臻不再落泪,走了走了,小傢伙嘴里还嘟囔着明天就回来,梁依童心中不由暖暖的,只觉得没白疼他。 陆父虽震惊于他们二人对臻臻的态度,更震惊的却是梁依童与妹妹的相似,他心中记挂着此事,路上只盼着马车能跑得再快些。 陆军却将臻臻拉到了跟前,温和地询问了几个问题,他极为聪慧,也擅长跟孩子打交道,没一会儿就跟臻臻混熟了,怕回府后,他媳妇对臻臻态度不好,他还让小厮给她传了话,将豫王和梁依童对臻臻的重视,特意给她讲了讲。 陆父一回府就忍不住去了老夫人那儿。 此刻老夫人正斜靠在暖榻上闭目养神,瞧见他有要事,丫鬟才通报了一番,老夫人精神有些不济,低声道:「孩子领回来就行了,你们抚养即可,这点事就不必往我老太婆这儿报告了。」 陆父激动道:「不是臻臻的,娘,我今天瞧见豫 王妃了。」 老夫人躺着没动,「瞧见就瞧见了,值得这般激动?不对,豫王不是还没成亲,哪儿来的豫王妃?」 「前段时间皇上赐婚了,她是未来豫王妃,九月就完婚了,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这豫王妃与小妹生得极像,五官跟小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妹长大后,说不准就是她这样,太像了,实在太像了,若说她与妹妹没关系,我根本不信!」 老夫人浑浊的眸中闪过一抹震惊,整个人都坐了起来,「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事我可不敢说瞎话。」 其实这些年,他们一直寻不到小妹,他都以为她早就死掉了,也不可能有子嗣,如今突然出现个与她这么相似的人,陆父才有些激动。 想到什么,陆父才连忙道:「不过她究竟是不是小妹的女儿也不好说,但是真的是太像了。」 老夫人激动地抓住了丫鬟的手臂,道:「别只说像,究竟有多像,你快给我形容形容?」 陆父连忙仔细说了说。 老夫人一听,眼睛鼻子嘴巴,竟是没一处不相似的,眼泪就不由滚了下来,她喃喃道:「一定是上天保佑,让老身临死前总算有了她的消息。」 陆父见她这么高兴,脸上的激动才散了些,毕竟,豫王好像说,王妃的生母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不双更了,晚上有点事,这章很粗长哟,明天中午那章也会超级粗长,明天再双更,比心 —— 第77章 陆父心中有些打鼓,豫王妃若真是妹妹的女儿, 只怕妹妹……哪怕早就猜测过妹妹应该已经不在了, 此刻,他还是有些难受, 眼眶也有些红, 不由低下了脑袋。 老夫人一瞧到他的神情,心中就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死死抓住了儿子的手臂, 颤声道:「是不是馨儿她,她已经不在了?」 陆父的嗓子活似被人捏住了,怎么都说不出话。 老夫人急急道:「你说啊!不许隐瞒, 给我如实说来!」 陆父脑袋垂得更低了, 低声道:「娘, 豫王妃的生母虽去世了,但豫王妃未必就是馨儿的女儿,我再派人查查吧。」 也是他煳涂, 一时激动就来了他娘这儿, 却忘了就算梁依童真是妹妹的女儿, 妹妹也已经不在了,老夫人兴许根本受不了这个打击。 老夫人闻言,整个人都好似没了支撑,她眼前一黑,直接朝前摔了去,陆父连忙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 才没让她从炕上摔下去。 陆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捏了捏她的人中,丫鬟婆子也快吓死了,其中一个丫鬟连忙取了颗药丸,给老夫人塞到了嘴里。 她这才悠悠转醒。 陆父眼睛通红,低声道:「娘,您别这样,您往好处想,就算她真是妹妹的女儿,妹妹虽不在了,好歹留下了骨血,她与妹妹生得那般像,又被圣上赐了婚,就要嫁给豫王了,想必是过得极好的,您想开点啊。」 陆父扶着老夫人靠在了暖榻上。 老夫人眼眶发红,死死咬着唇,才没有哭出声,半晌,她才颤声道:「你不用管我,先去查清楚她究竟跟馨儿有没有关系,去吧。」 她声音低得恍若蚊讷,缓了半晌,才缓过那阵悲痛。 哪怕她已经痛苦了二十多年,心中终究抱着一丝希望,谁料如今竟还是等来了噩耗。早在陆父说出梁依童哪哪儿都与馨儿相似时,老夫人就认定了她就是馨儿的女儿。 毕竟,她的女儿生得那般貌美,眼睛、鼻子、嘴巴,都得到了上天极致的恩赐,老夫人都能想像出来,女儿长大后该多么漂亮,肯定会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像女儿这等姿色的人,又岂会这般巧合地出现两个? 尽 管心中已经确定了梁依童就是自己的外孙女,在等待结果的这几日,老夫人还是无比的煎熬,她成宿成宿的失眠,满头白髮也一把把地掉,短短几日竟是瘦得仅剩一把骨头。 第164页 她持家有道,对待子孙又向来不偏不倚,瞧见她这样,不仅家中的孩子心疼得慌,连几位夫人也忧愁极了。 大夫人虽有自己的小算盘,人却不坏,她甚至都有些怕老夫人熬不过去,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平日女儿磕了碰了,她都心疼,自然能理解老夫人的痛苦,这几日,她几乎日日守在明寿堂,还命小女儿给老夫人抄经祈福,就连公主顾澜都听说了此事,她对老夫人也算尊重,还特意带着一双儿女来探望了一番。 一时间府里都瀰漫着一股悲伤的味道,哪怕年龄尚小的,也知晓长辈们心情不太好,都不敢吵闹了。 陆父查了几日,只查出梁依童本是武安侯府的庶女,生母是个丫鬟,因为宋氏和梁依茜都入了狱中,梁老二又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京城,旁的也打听不出什么了,最后还是陆军接手了此事,从丫鬟婆子身上调查的。 陆军几经周折才找到几个曾服侍过宋氏的老人,从她们口中,又寻到了曾在梁依童生母跟前伺候的人,那两个丫鬟皆说,服侍她沐浴时,曾在她腰间见过一个胎记,那胎记正好能跟陆馨的胎记对得上,都是一块枫叶形状的胎记。 他们从丫鬟口中也逐渐拼凑出了陆馨的经歷,她在护国寺是被贼人偷走的,偷走后,就带去了江南,江南有不少富商都喜欢娈童,他将陆馨几乎卖了个天价。 陆馨打小聪慧,三岁就会背不少诗,六岁自个都能作诗了,因读了不少书,自然晓得礼义廉耻,她被富商亵玩时,不堪受辱直接撞在了柱子上,当时流了不少血,差点死掉,那富商的儿子瞧她可怜,就将她偷了出来,将人偷偷养在了别庄里。 陆馨醒来后就不记得之前的事了,那富商的儿子也不敢来看望她,陆馨十五岁那年,他才派人告诉陆馨,她是被恶人拐走后,卖到他们家的,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陆馨只能隐约想起家人都极其疼爱她,旁的都记不得了,她自然是想找回家人的,就离 开了别庄。 随后她就遇到了梁依童的父亲,当年,武安侯才刚刚袭爵,他下江南是为了帮皇上调查贪官贪污灾银一案,他才刚到江南就遇到了陆馨。 那时陆馨刚离开别庄,正在街上一一打听哪户人家几年前丢过孩子,谁料却遇到了坏人。 当时出于安全考虑,她装扮成了男子,然而她实在貌美,哪怕扮成男子时,也异常俊美,有一个喜好男风的街头恶霸就盯上了她,他直接将她拖到了一个小巷里,欲要对她动粗。 陆馨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他直接就制服了她,甚至已经撕烂了她的外衫。武安侯瞧到这一幕,就救下了她。 刚开始,武安侯还没发现她是女子,直到他将恶霸赶走,一扭头,发现她的衣衫被撕烂了,竟是露出了里面的亵衣和圆润可爱的肩头,他才知道她是姑娘。 武安侯当时虽已经成亲,跟宋氏的姻缘却是父母定下的,本也没什么感情,乍一瞧到陆馨时,他也不知为何,明明不是爱色之人,竟是几乎移不开目光,等他反应过来有些唐突时,就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在了身上。 两人便是因此结识的。 年轻时,武安侯很是俊朗,人也温润如玉,陆馨也不知不觉喜欢上了他,得知他要离开京城时,她也不知怎地就落了泪,武安侯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愫,忍不住抱住了她,那一天他跟她说了很多,问她是否愿意跟他回京城。 陆馨自然不愿意,她已经知晓他前年便成亲了,她若是去了,就只能做妾,她也不想破坏旁人的感情。 她当时便推开了武安侯,然而那富商竟是发现了她的下落,直接带人寻了过来,想要将陆馨强行带走。 武安侯当时还没走,他挺身而出,再次救下了陆馨,那富商只是个商人,自然不敢跟武安侯硬碰硬,他也不甘心白白花掉那么多银子,什么都没捞着,见武安侯打定了主意不放人,就管武安侯索要了五千两银子,将陆馨卖给了他。 武安侯再次提出带她回京时,陆馨很是纠结,五千两银子,对谁来说,都不是小数目,她又已经寻了家人三个多月,一点线索都没有,见他对她一片痴心,她很是感动, 最终同他回了京城。 从江南到京城赶路也需要一段时间,两人本就情投意合,竟是成就了好事,回到京城时,她已经有了身孕。 当时宋氏刚刚生下樑依茜,见丈夫竟从江南带回个有身孕的女子,她怎能不恨?武安侯虽有才能,却不了解女子,为了让宋氏待陆馨好些,他甚至将陆馨悲惨的身世都给她说了说。 得知她竟是夫君从富商手上,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来的,宋氏不仅不同情,反而更加厌恶她了,只觉得她就是个狐媚子,勾引了夫君,毕竟陆馨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漂亮到几乎让她自行惭愧。 宋氏几乎是想着法的刁难陆馨,背地里更是一口一个爬床的贱婢称唿着她,陆馨自幼聪慧,每次都能将宋氏的刁难不动声色地化解掉,根本不与她起正面冲突。 她只管好好养胎,武安侯也极其宠爱她,日日往她房中来,陆馨却每次都将他劝走了,然而宋氏并未因为她的懂事放宽心,她天生蝎蛇心肠,根本容不下丈夫眼中有旁人,所以她终究还是对她下了狠手。 第165页 陆馨生产时,她买通了婆子,让陆馨死在了生产那日,武安侯下朝后,才得知她竟已经去了。女子生产时,本就容易难产,产婆又咬死了,陆馨是选择了保小,自愿赴死的,武安侯根本没怀疑什么,他却因陆馨的死,悲痛欲绝。 陆馨的死也成了府里的忌讳,几乎没人敢提起她。 因梁依童跟陆馨长得很像,武安侯根本不敢面对这个女儿,所以直到他死,梁依童都不知道,父亲之所以不喜欢她,是因为太喜欢她娘了,她娘也并非爬床的丫鬟。 得知,女儿死后,外孙女的悲惨童年时,老夫人更是悲从心中来,直接哭晕了过去。 大夫人瞧了都于心不忍,老夫人醒后,又是好一通劝,「娘,您也不要太难受,妹妹虽走了,童丫头好歹顽强地长大了,您是不知道,她如今出落的可漂亮了,还被当今圣上指给了豫王,您之前不是还夸过豫王?她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对了,前几日臻臻不是来跟您磕过头?这小傢伙很喜欢童丫头呢,这丫头性子也是个极好的,您若见了,肯定喜欢。」 大夫人又道:「我这就让军 儿去豫王府,童丫头肯定很快就过来见您了,您一定要打起精神才行,不然她见您这样,心中肯定也不好受。」 陆军也连忙保证,「祖母,我一定会将表妹带回来的。」 听到他们的话,老夫人才勉强振作起来,她低声道:「扶我起来,别那丫头来了,我却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丫鬟呢,给我拿件新衣。」 见她总算打起了精神,众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 陆军直接去了豫王府,将调查到的事一一告诉了梁依童,他此次过来,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还将曾在武安侯府伺候过的老人,带了过来。 丫鬟婆子一一证实了他的话。 其实在听到枫叶胎记时,梁依童就信了大半,因为她也有一个同样的胎记,之前照料她的嬷嬷还在世时,就曾感慨过,说她不仅相貌随了母亲,连胎记都随了。 梁依童一直以为母亲只是个丫鬟,根本不曾料到她竟还有这等身世,只怕陆馨也不曾料到,她在江南寻了许久的亲人竟在京城。 梁依童多少有些震惊,她根本没想到自己还有亲人,听到老夫人因打击过大,身体一直不太好时,她心中也涌起一股奇怪的感受。 陆军道:「这两年祖母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得知姑姑和你幼时的遭遇时,直接哭晕了过去,我过来时,她才刚悠悠转醒,我知道你肯定一时没法接受我们,只希望你能瞧在祖母悲伤过度的份上,先去瞧瞧她,哪怕能安慰她一番也是好的。」 梁依童也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见陆军满脸的恳求,梁依童连忙点了头,「我、我会过去的,你让我理理头绪。」 上次瞧见陆军时,她就觉得他面善,这次意识到他兴许是她的嫡亲表哥时,梁依童竟莫名有种亲切感,她一时又有些心乱,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豫王也在一旁听着,瞧见小姑娘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对陆军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带她过去。」 陆军感激不尽,连忙道了谢。 梁依童连忙摆手。 他走后,她还有些晕乎乎的,她从小到大感受到的温暖实在太少了,以至于刚刚被陆军温柔的目光注视时,她都有些别扭,听到 有那么一家人为了寻找她的母亲几乎散尽家财时,她心中多少有些动容。哪怕这份爱,是对母亲的,她也觉得有些沉重,沉重之余,又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豫王其实也有些惊讶,根本没料到她竟与陆老夫人有血缘关系,见她有些不安,他才伸手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低声道:「不必怕,他们若待你好,你便多了几个疼爱你的家人,这是好事,他们若待你不好,你还有我,大不了不认他们,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没什么好慌的,顺其自然即可。」 他声音很是沉稳,总能轻而易举地给她安全感,梁依童心中暖暖的,凌乱的思绪,这才逐渐理清,她确实没什么好慌的,她搂住他的腰,抬起了小脑袋,笑得促狭,「你算什么家人?哥哥都不许我喊。」 见她脸上总算有了笑,豫王眼底也带了笑,低声道:「只有哥哥才算家人吗?夫君难道不更名正言顺?不若先喊个听听,嗯?」 梁依童脸颊有些热,忍不住别开了脑袋,谁要喊他夫君啊。她连忙转移了话题,「走吧,先去看看老夫人吧。」 她年龄毕竟大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自然不好让她多等,梁依童便随着豫王去了武兴侯府。 她才刚来到武兴侯府,就见几个小崽子跑了出来,一个是臻臻,另外几个年龄也不算太大,其中一个小孩子,竟很是大胆,直接小跑到了梁依童跟前,好奇道:「你是姑姑吗?」 他们也知道家里一直在寻找姑奶奶,今日却听丫鬟说,姑奶奶没能寻到,却找到了他们的姑姑,孩子都很有好奇心,得知梁依童一会儿会过来时,就在院子里盯着了。 臻臻已经跟这几个小孩混熟了,整日一起玩,他对这个新出现的姑姑也很好奇,一直眼巴巴守着,谁料来的竟然是他娘亲,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才朝梁依童扑了过来,还不忘跟哥哥说,「她不是姑姑,她是我另一个娘亲,肯定是来府里探望我来啦!」 第166页 他说得笃定,陆叙等人也不敢乱认亲了,只是眨着一双大眼好奇地看着梁依童,陆叙还遗憾道:「好吧,我还以为是姑姑来了呢,那你跟你娘亲说话,我们去门口瞧瞧,看看 姑姑回来没,好第一时间通知曾祖母。」 说话的这孩子,是陆军的二儿子,今年八岁,另外两个年龄小的孩子,也跟着点头,其中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还小大人似的跟梁依童挥了挥手,「我们走啦,漂亮姐姐跟臻臻叙旧吧,我们有要事,就不陪你们了。」 梁依童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姑姑是在称唿自己,她也不知为何,心中竟忍不住动了动,她笑道:「我就是你们的姑姑呀,你们不用去门口瞧了。」 臻臻才刚扑到娘亲怀里,听到这话,眨了眨眼,另外三个小孩本来都已经要跑开了,听了她的话,才惊讶地转身,陆叙最先反应过来,他眼睛亮了一下,拔腿就跑开了。 另一个小男孩也不甘落后地追了上去。 唯有这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留了下来,她好奇地看着梁依童,见她的目光追随着哥哥们,才解释道:「哥哥们肯定是去了曾祖母那儿,我娘亲、我爹爹、我曾祖母都等着姑姑过来呢。你真的是我姑姑吗?」 小姑娘长得跟陆军有些像,猜出她可能是陆军的女儿,梁依童忍不住揉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点了点头,「是呀,我是你们的姑姑。」 说出这个身份时,她弯了弯唇,只觉得这几个小孩都挺可爱的,臻臻小脸皱了起来,显然不知道娘亲怎么变成了他们的姑姑,梁依童牵住了他的小手,笑着跟他解释了几句,他听得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听懂没。 这小女孩叫陆珠,因爹爹和娘亲特意交代了,要让她照顾着点臻臻,她小大人似的道:「听不懂就不懂,我也不懂,喊姑姑就对了,快走吧,咱们带姑姑去曾祖母的院子。」 臻臻也不纠结了,拉着梁依童的手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旁带路的丫鬟反倒成了摆设。 他们快走到时,就见一群人已经簇拥着一个老夫人走了出来,她头髮雪白,脸上虽有不少皱纹,却依然可以瞧出年轻时的风采,瘦得当真是只有一把骨头,一瞧见梁依童的身影,老夫人就不由老泪纵横。 同样老泪纵横的还有老武兴侯,他也不曾料到老了老了,还能瞧到外孙女,梁依童心中一酸,不由快步走了过来。 她才刚走到他们 跟前,就见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想碰一下她的眉眼,却又不敢碰,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刺痛了梁依童,她竟不由脱口唤了她一声,「外祖母。」 老夫人听到她的声音时,心尖都跟着颤了颤,只见面前的少女,五官精緻,肌肤莹白如瓷器,眉眼跟女儿当真是如出一辙,她不由颤声道:「诶,外祖母在,外祖母在,你跟你娘实在是太像了,叫童童是吧?如果早寻到你,宋氏又岂敢作践你?我命苦的小外孙女啊,都这么大了。」 她几乎泣不成声,大夫人等人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梁依童眼睛也有些酸。 见小姑娘眼眶红红的,豫王对众人道:「都进去说吧,外面风大,老夫人的身体重要。」 他出声后,老爷子跟老夫人才瞧见他,陆军等人这才想起他身份贵重,连忙请了安。 虽然被忽视得很彻底,见他们如此重视梁依童,豫王并无不喜,他低声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老夫人和老爷子也想请安。豫王却伸手扶了一把老夫人的手臂,又对老爷子道:「你们是童童的长辈,理应晚辈行礼,外祖母身体不好,快别在这儿吹风了。」 见他竟直接唤了外祖母,梁依童脸又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睡前见,比心 —— 第78章 豫王这声外祖母喊出来后,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古怪, 老夫人的神情也顿了顿, 她温声道:「王爷身份贵重,与童丫头又尚未完婚, 这声外祖母, 如今老身可当不得。」 豫王态度倒挺恭敬,「不过几个月就成亲了, 您是童童的亲人, 也是我的亲人,外祖母不必见外。」 他举止优雅,态度温和, 丝毫没摆王爷的架子, 陆老夫人本就赏识他, 这会儿见他望着外孙女的目光都极为柔和,心中越发满意。 进了屋后,众人就坐下说了说话, 梁依童也认了一下府里的人。 梁依童一共有三个舅舅, 有两个是老夫人亲生的, 另一个是庶出的,三个舅舅膝下也各有儿有女,几个表兄弟都成了亲,四个表姐已经嫁了三个,唯有大夫人膝下的嫡次女,跟她同岁, 如今尚未出嫁。 梁依童跟众人一一打了招唿。大夫人笑着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摘了下来,道:「这镯子是我当初嫁来时,我娘给我的,因只有一个,给哪个儿媳都不合适,今日就给你当见面礼吧。」 大夫人有两个儿子,一个是陆军,一个是陆行。 梁依童连忙摆了摆手,「这可使不得。」 按辈分,梁依童理应唤她一声舅母,因实在陌生,她没能喊出来,大夫人也不在乎,坚持给她戴了上去,笑道:「收下吧,我也没旁的能给的,你皮肤白皙,戴着也好看。」 见她给了见面礼,二夫人也连忙让丫鬟将提前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先不说老夫人和老太爷日后肯定会拿她当眼珠子疼着,就算他们对她没感情,单沖她就要嫁给豫王这一点,就没人敢怠慢她,三位夫人都给她准备了见面礼。 第167页 梁依童推辞不过,为难地看向了外祖母。 老夫人正笑盈盈看着她,目光很是和蔼,「这是你几个舅母的一点心意,童童收下吧。」 梁依童只得收了下来,不好意思道:「我来得匆忙,也没给几个子侄带礼物。」 老夫人笑道:「哪需要你备什么礼?你才多大点,都尚未及笄呢,你能过来,就让我这个老太婆极为欣喜了,不会有人说什么。」 几个小傢伙皆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大眼,好奇地偷瞄 着梁依童和豫王,清楚梁依童口中的子侄指的是他们,陆叙眨眨眼,脆生生道:「姑姑、你能来我也开心,我们不要东西。」 见梁依童朝他看了过来,他笑得露出个小虎牙,挺着小胸脯道:「我是陆叙,出自长房,如今是臻臻的哥哥,刚刚我们在院中已经见过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我记得你,刚刚臻臻给我介绍你了,还说你对他很好,还带他捉迷藏。」 陆叙笑弯了眼睛,语气很骄傲,「臻臻是弟弟,我当哥哥的自然要带他玩。」 陆叙聪明地没提爹和娘都交代了让他多关照关照臻臻的事。 他生得好爱,又如此懂事,梁依童自然喜欢,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叙叙真是个好哥哥。」 见姑姑夸了二哥,另外两个小孩也急了,年龄最小的一个连忙道:「姑姑,看我看我,我叫陆笙,今年四岁了!我也是个好哥哥!」 府里数他最小,他哪有弟弟?听了他的话,大家都有些忍俊不禁。 孩子们活泼可爱,老夫人也没出声制止,梁依童忍不住弯了弯唇,她笑起来时小酒窝都露了出来,跟陆馨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夫人眼眶又有些湿润,怕扫了大家的兴致,才连忙抹了抹泪。 过了片刻,她才跟梁依童道:「这几个孩子虽淘气,倒也知道跟人亲,得知你要回来时,都心心念着你呢。」 梁依童弯了弯唇,挺喜欢他们的,她甚至后悔来得太匆忙了,没提前给他们备点礼物。 臻臻满心都是爹爹和娘亲,他蹭呀蹭地又赖到了梁依童怀里。 另外三个孩子也很喜欢漂亮姑姑,见臻臻蹭了过去,一个个也连忙挤了过来,梁依童只有一人,哪能抱得住四个孩子,怀里好不容易才挤进来三个,剩个年龄最小的陆笙没能挤进来。 小傢伙瘪瘪小嘴就想哭,被她母亲拉到了怀里,他却朝梁依童伸出了小手,嘴里还喊着,「我要姑姑。」 梁依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发现她竟这么受孩子欢迎。她眸中含满了笑,沖小傢伙招了招手,「来姑姑这儿吧。」 见陆叙也淘气地挤到了梁依童怀里,他娘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将他拉了出来,「都七八岁了, 还跟姑姑撒娇,羞不羞?」 陆叙被他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小脸瞬间就染上了一层薄红,总算给堂弟让了位置。 陆笙如愿以偿地扑到了姑姑怀里,小脸在她怀里蹭了蹭,只觉得姑姑不仅漂亮,还软软的香香的,抱着舒服极了。 豫王的眼眸却有些深邃,哪怕面前的小傢伙只有四岁大,他瞧着也有些碍眼。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梁依童脸红了一瞬,悄摸瞪了他一眼,豫王这才收敛了些。 过了一会陆军的父亲陆安也回府了,得知豫王和梁依童都来了明寿堂,他也连忙赶了过来。 陆安是武兴侯府的嫡长子,也是陆馨的兄长,梁依童应该唤他一声舅舅。想到他跟陆军过去接臻臻时,她跟豫王还敲打过他们,梁依童便有些不好意思。 又坐了会儿,怕王爷还有事,梁依童就提出了告退,其实老夫人想留她在府里吃午饭,又怕才刚刚见面,太过热情会吓到小姑娘,愣是咽回了到嘴边的话,只是温和道:「以后有时间就来坐坐,外祖母这儿也是你的家。」 梁依童含笑应了下来。 臻臻却抱住了梁依童的腿,「娘亲,我也要跟你回去。」 其实来的第二天臻臻就想她了,不过陆军和陆行却很狡猾,给他买了不少小孩喜欢的物件不说,还特意叮嘱了府里的孩子多带他玩,玩是孩子的天性,臻臻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这才有些乐不思蜀,如今瞧见梁依童,便又想跟她走了。 老夫人目光和蔼,「你跟这孩子倒是有缘,若非这孩子,只怕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你。」 梁依童揉了揉臻臻的脑袋,笑道:「我跟臻臻确实有缘,那就让他过去住几日吧。」 另外三个小孩却不乐意,也连忙表态,「姑姑姑姑,我也要去!」 最后他们自然是被各自娘亲箍到了怀里,唯恐他们去了豫王府万一闯祸,别说孩子的母亲不会同意,就算她们同意,老夫人也未必同意,毕竟才刚刚认回外孙女,她自然不希望孩子们给豫王添麻烦。 最后,连臻臻也没能去,他一离开,三个小傢伙就眼泪汪汪的瞅着他,也不敢吵闹,臻臻率先心软了,跟梁依童商定了一下,过几日再去找她。 梁依童回府后,就将自己的东西搬出来看了看,打算给孩子们寻点见面礼,适合给孩子的也就玉佩一类,好在她这儿有好几枚,她便都捡了出来,然后又让雪梅去了一趟武兴侯府,将见面礼给了孩子们。 她将旁的物件收起来后,却发现豫王竟然也来了,他还是头一次在白天来她的寝室,梁依童揉了揉鼻尖,小脸微微有些红,「王爷可是有事?」 第168页 豫王自然有事,他直接走过来,在室内唯一一把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又沖小姑娘招了招手,等她走到他跟前时,他就将人搂到了怀里,低声道:「今天就算了,以后不许小崽子们再胡乱蹭到你怀里,懂吗?」 他神情这样严肃,梁依童本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见他竟是在说这个,梁依童羞得都快冒烟了,根本没料到他竟连孩子都介意。 她忍不住嗔了他一眼,「你也说了,他们只是小崽子。」 豫王却不为所动,还伸手扯了扯梁依童的脸,「小崽子怎么了?小崽子就不是人了?」 梁依童竟无言以对,见他竟一反常态的坚持,她才只得颔首。 * 虽然已经认了亲,老夫人却希望梁依童婚前住在武兴侯府,可是不论老夫人怎么暗示,豫王却好似听不懂,根本没让她住在武兴侯府的意思。 老夫人试探了两三次,也不再做徒劳的挣扎了,最后反倒是豫王松了口,说等她成亲前一个月,再让她搬回来,毕竟她前段时间才出了事,保不齐还有人想害她,住在王府他还放心些。 王府的防卫自然比武兴侯府森严得多,他都这么说了,老夫人自然也只能应下来,不过为了梁依童的名声着想,武兴侯府并未将认回梁依童的消息传出去。 接下来半年,京城也只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个是怀王不仅擅自离开封地,偷偷潜入了京城,竟还派人刺杀当今圣上,好在有豫王和侍卫护着,皇上才没出事,反而是韩国公府的三公子梁越沉因救驾有功,一时风头无两。 二是大皇子不知从哪儿得来个尤物,很是宠爱她,他竟效仿豫王,也不在意她的出身是否低贱,直接封了她为侧妃。 据说这位名唤黄妙儿的侧妃,不仅生得无比妖娆 ,还格外擅长蛊惑男人,竟勾得大皇子夜夜宿在她房中,她得了恩宠也就罢了,却一点都不低调,根本不是个省油的灯,听府里的丫鬟说,大皇子妃都被她气哭过。这事闹得大,连皇上都晓得了,还斥责了大皇子一通,令京城的众人看了不少好戏。 梁依童在得知黄妙儿竟成了大皇子的侧妃时,着实惊讶了一番,毕竟她一直以为,黄妙儿因勾引三皇子,为自个惹来了祸端。谁料她不仅没被杖毙,反而真去了大皇子那儿,还得了恩宠。 想到两人曾经的过节,梁依童眼眸微微动了动,不过她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她肯定还会那样对她。 不知不觉离他们成亲就仅剩一个月了,八月初五时,老夫人便让人将梁依童接到了武兴侯府,顺便公布了她的身份,众人才知晓梁依童竟然是老夫人走丢的外孙女。 为了显得重视此事,陆老夫人还特意让大夫人举办了一个流水宴,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邀请了过来,摆了整整一日的酒席,趁这个机会,将梁依童正式介绍给了大家。 京城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显然没料到事情还有如此反转,毕竟自从圣上赐完婚后,众人一直都以为梁依童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飞上枝头变凤凰,论身份根本配不上豫王,谁料,人家竟摇身一变直接成了武兴侯府的血脉至亲。 甚至有人在猜测是不是豫王为了抬高梁依童的身份,才伙同武兴侯府的人,撒了个弥天大谎,众人这个念头,在瞧见梁依童与陆行有几分相似时,彻底打消了。 宫里几位娘娘却各怀心思。流水宴举行完的这一日,谭月影有些存不住气,直接来了皇宫,想见皇后一面。 这几个月对谭月影来说,自然是极其煎熬,因姐姐说了,梁依童未必能成功出嫁,她便一直耐心等着,谁料等了几个月,眼见婚期越来越近,梁依童却依然完好无损,不仅好好的,她还一下子从个丫鬟变成了陆老夫人的心头宠,身份都拔高了。 谭月影亲眼见过梁依童,自然清楚比美貌,她根本没法与梁依童相提并论,她唯一值得骄傲的也就是身份比她高贵了,可是如今,她竟跟武兴侯府扯上了关系。 瞧见皇 后,她的眼眶就忍不住红了,低声道:「姐姐,他们还有一个月就成亲了,陆老夫人这么高调的认亲,那些想害梁依童的人,肯定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吧?是不是我与豫王当真没可能了?」 说完这话,她的泪珠也滚落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的。 皇后擦了擦她的泪,恨铁不成钢道:「你也说了还有一个月,他们又不是已经成亲了?哪里值当落泪?」 在皇后看来,武兴侯府认了梁依童未必不是好事,豫王府防备如此森严,他们就算想动手肯定也寻不到机会,去了武兴侯府却不一样,梁依童能多活几日都不好说。皇后却不知道,豫王一早就派人去了武兴侯府,梁依童身边也有人护着。 淑妃的人原本就想趁着老夫人宴请众位贵客时,对梁依童下手,然而却愣是没寻到机会,此刻淑妃正恼得摔花瓶呢。 这时梁依童却在安心备嫁。 她如今住在明寿堂,老夫人歇下后,她就回了自己的住处,回去后,她便又拿出了她的嫁衣,这嫁衣已经绣了好几日了,眼瞅着就快绣完了。 她正绣着嫁衣上的牡丹花纹时,却见表姐陆锦来了她这儿,陆锦是长房的嫡次女,也是府里唯一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她仅比梁依童大两个月,也是今年方及笄。 第169页 她性格活泼,跟陆叙一样鬼精灵,这段时间,早就跟梁依童混熟了,这会儿来她这儿也跟逛后花园似的。 梁依童也很喜欢她,瞧见她便放下了嫁衣,「表姐怎么这个点来了?」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前两日她都是白日来,还从未这么晚来过,陆锦眨了眨眼,笑道:「我睡不着,就来表妹这儿坐坐。」 今天府里很是热闹,陆锦就饮了一些果儿酒,虽不至于喝醉,精神却有些亢奋,加上有些心事,就来了梁依童这儿。 梁依童放下手中的针线,招唿着她坐了下来。 陆锦的眼睛一瞧到嫁衣,就移不开了,只觉得上面的刺绣可真美,这般漂亮的衣服穿在表妹身上肯定极为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我有罪,竟然更这么晚,成亲倒计时啦,晚上十一点多一定再来一更,比心 第79章 见她目不转睛地瞧着嫁衣,梁依童唇边泛起一丝笑, 「表姐是不是也该开始绣嫁衣了?」 陆锦的亲事也定了下来, 她下个月就及笄了,年后方出嫁, 她要嫁的是她的嫡亲表哥。说起她的亲事, 梁依童就觉得京城可真小,陆锦的表哥竟然是傅鸣卓。 梁依童在豫王府时, 见过傅鸣卓好几次, 她对傅鸣卓的印象其实有些一言难尽,傅鸣卓只比豫王小了两岁,虽然还算有能力, 品行也过关, 却有些桀骜不驯,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懒散的气息。 只是这样倒也还好,梁依童总觉得他有些不靠谱,毕竟, 她亲眼瞧到过傅鸣卓闯入郑晓雅的闺房质问过什么, 一般男子绝不会如此行事, 梁依童总觉得他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也不知道表姐嫁去后,能不能跟他过到一块去。 听到她的话,陆锦眨了眨眼,笑嘻嘻道:「我的女红可不像表妹这般出色,嫁衣什么的肯定是交给丫鬟绣, 我才不自己绣,顶多穿一针装装样子。」 梁依童不由莞尔,陆锦在她跟前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大概是因为有血缘关系的缘故,跟她在一起时,梁依童也很放松,两人不知不觉竟从表姐妹变成了类似手帕交的关系。 梁依童将嫁衣收了起来,招唿着她在榻上坐了下来,「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锦确实是有心事,今日傅鸣卓也来吃酒席了,陆锦也瞧见了他,以往表哥见了她总要逗弄几句,如今两人一定下亲事,他却像变了个人,连跟她说话都变少了,虽然也在笑,陆锦总觉得他的笑有些敷衍。 这桩亲事,是父母定下的,她知道表哥一直无心成亲,如今因为两人一定亲,不仅令他心情糟糕,连她也跟着让他不待见了,哪怕陆锦一向没心没肺,今天瞧见他时,都有了退亲的冲动。 见梁依童问了起来,她忍不住有些唉声嘆气的,略显惆怅道:「最初母亲是想将我许给大表哥的,最后也不知怎地变成了二表哥。」 她的大表哥是傅鸣峻,他跟傅鸣卓是双胞胎,这两三年都待在山东,听陆锦提起傅鸣峻,梁依童再次想起了傅鸣卓闯入郑晓雅闺房的事。 如 果她所料不差,傅鸣峻应该是喜欢郑晓雅,这一刻,她竟庆幸,表姐没被指给傅鸣峻,毕竟傅鸣峻心中藏着郑晓雅,成亲后,他一颗心若不在表姐身上,还不如不嫁他。 见陆锦有些闷闷不乐的,梁依童心中动了动,「表姐在郁闷什么?是不想嫁给你二表哥?」 其实梁依童也不太看好傅鸣卓,见她竟也不看好,眸底都溢出一丝惊讶,陆锦道:「也不是不愿意啊,嫁谁不是嫁,二表哥没有奇怪的癖好,人也算知根知底,嫁给他总不至于欺负我,所以父母提出这桩亲事时,我也没反对,谁料表哥竟是不满意,早知道还不如不定亲。」 梁依童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原因,毕竟陆锦不仅五官生得漂亮,又聪明伶俐,这么好的姑娘,说句实话,整个京城都不多见,她不嫌弃他玩世不恭也就算了,他竟反过来嫌弃她? 梁依童眸中都带了点费解,说出来的话也很不客气,「表姐这么好,依我看,他根本配不上表姐,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锦忍不住笑弯了眉眼,陆家的孩子相貌都不错,陆锦同样是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平添了几分可人,她笑嘻嘻道:「表妹这话甚得我心,说的也是,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说完自个都忍不住笑了,却又忍不住嘆了口气,「表妹之所以说这话,是不知道我二表哥多招姑娘喜欢,京城的贵女多得是愿意嫁给他的,大概在他眼底我也不过尔尔。」 陆锦是个很有自信的姑娘,此刻倒也没有妄自菲薄。 她道:「我来找你一是诉诉苦水,二是想找你拿个主意,他既然不太满意这桩亲事,依我看也没必要硬是凑合,我嫁谁不成?不过退亲终究对我名声不好,我这才有些愁,你说我要怎么办?」 梁依童自然清楚退亲不是小事,若真闹到退亲的地步,就算是傅鸣卓那边将所有责任都担了,表姐的名声也会受损,再说亲的话都会艰难些。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这个亲根本不能退。 「你怎么知道他不满意?」 陆锦拖着腮,分析道:「他是我表哥,我好歹了解他几分呀,你看,我们才定亲三个月,这中间见了他两次 ,第一次见他,他就没怎么理我,我权当他心情不好,今日见了又这样,定亲前他还不这样。凭什么定了亲就要看他脸色啊?若非有外人在,我都想批他一顿。」 第170页 因饮了酒的缘故,她脸颊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语气也有些慢吞吞的,明显有些微醺。 梁依童倒也没因她饮了酒,就没有不将她的郁闷当回事。 见她提起傅鸣卓是这种态度,梁依童便清楚,只怕他们之前关系是极好的,见傅鸣卓并不是直接说不满意这桩亲事,梁依童反倒松口气,哪怕傅鸣卓有些不靠谱,他人品也不算坏,既然已经定了亲,两人自然是好好完婚比较好。 梁依童耐心分析道:「他说不得就是心情不好呢,才见了两次而已,你先别多想。」 陆锦却道:「他之前又不是没心情不好过,也没见他迁怒到我身上,十有□□是因为亲事头疼呢。」 梁依童劝道:「未必,我觉得以他的脾气,若是不想成亲,肯定会提前阻止,断不会等父母定了下来,又迁怒到你身上。等下次瞧见他时,大不了你先问问他,他若真不满意,你们再商量?」 陆锦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便道:「行吧,那就到时问问吧。」 她其实也是饮了酒,小情绪才被放大了,若是没有饮酒,说不得直接就过去了,根本不会上火。她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靠在了榻上,动都不想动了,这副懒散的小模样,令梁依童无端有些想笑,只觉得,她这个模样跟傅鸣卓还真有些夫妻相。 梁依童弯了弯唇,让丫鬟给她脱了鞋子,干脆让她睡在了这儿,第二天醒来后,陆锦才发现她竟因傅鸣卓的冷淡,就跑来跟表妹大诉苦水,还说什么退掉亲事。就算她真想退亲,有父母坐镇,又怎么可能任由她胡来? 陆锦难得有些脸热,穿上衣服,就飞快熘走了,打算过几日,等表妹忘记此事后,她再来寻她玩。 梁依童已经在明寿堂住了三天了,表姐每天都会过来寻她说说话,见她一连两日都没来,梁依童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将嫁衣彻底绣好后,就去了表姐那儿。 她过来时,陆锦正懒洋洋靠在藤椅上,让丫鬟给她读话本呢,再悠哉不过,哪还 有因傅鸣卓心烦的样子? 瞧见她,陆锦就睁圆了眼睛,挺俏的眼睫像把小扇子,瞧着可爱极了,她脸上却分明蔓上一丝红晕,梁依童认识她半年了,还是头一次瞧见她脸红,猜到她是为何脸红后,她心中不由有些好笑。 因为重生的缘故,梁依童自觉比她大了两岁,哪怕称她为表姐,其实心中也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她厚道地没有笑话她,也没刻意提起傅鸣卓的事,而是道:「表姐倒是悠闲,你若无事,便陪我在府里转悠一下吧,仔细说起来,我还不曾认真逛过武兴侯府。」 这半年,她也只来过武兴侯府五次,每次都是直奔明寿堂,顶多再来表姐这儿坐坐,连后花园都不曾去过,陆锦便带她去赏了赏荷花。 这时的荷花还尚未凋谢,开得依然很妖娆,一朵朵荷花争奇斗艳,瞧着让人的心情都畅快了几分。 两人也闲聊了几句,这次都是围绕樑依童的婚事在聊,陆锦问她快出嫁了,紧张不紧张,梁依童自然不紧张,她在豫王府住惯了,哪怕武兴侯府的人待她极好,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想起王爷。 尽管他们才分开五六日,梁依童就已经有些不习惯了,她不仅开始想念给他研墨的日子,甚至连他嫌她聒噪的模样都想念,梁依童都有些巴不得婚期尽快来临,所以还真没什么好紧张的。 清楚他最近在忙着剷除怀王的同党,梁依童也没敢给他写信,只是默默盼着日子走得再快些。 得知她已经绣好嫁衣时,陆锦眼眸就亮了亮,她笑道:「走走走,既然已经绣好了,就试穿一下,让我瞧瞧表妹穿上嫁衣什么样。」 嫁衣繁复异常,单是瞧着就极其好看,陆锦都无法想像表妹穿上嫁衣有多美,她想饱饱眼福,就催着她回了明寿堂,梁依童被她催得心中动了动,其实嫁衣绣好后,肯定是要试一下的,若不合适,就提早修改。 梁依童便随着陆锦回了自个的住处。嫁衣上缀了一千多颗珍珠,单是拿着就很重,梁依童是在丫鬟和陆锦的帮助下换上的,等她穿好时,身边的几人竟是都看呆了。 她如今的五官已经褪去了青涩,哪怕粉黛未施,依然漂亮得令人 心动,身穿嫁衣时,本就明媚的小脸,更是多了分娇媚,一时间,恍若完全盛开的绝代海棠,粉嫩妖娆又美不胜收。 陆锦喃喃道:「表妹平日就已经够美了,穿上嫁衣,竟好看到难以拿语言描述,还真是便宜了王爷。」 梁依童嗔了她一眼,她这才回神。 陆锦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嘻嘻道:「好嘛好嘛,不便宜王爷,先便宜便宜我,哎呀,这手感当真是绵软嫩滑,让人爱不释手,这小蛮腰也当真是好摸。」 她说着就摸了摸她纤细的腰肢,梁依童怕痒,笑着躲了躲,两人又笑着闹了一通,梁依童才脱下嫁衣。 豫王虽忙,却一直关注着她这边的消息,得知她竟然试了嫁衣时,豫王心中就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一刻对她的思念也达到极点。 因为还有事要处理,他方隐忍了下来,夜深人静时,他却有些控制不住心中激盪的情绪,等时间又晚些,估摸着老夫人等人已经睡熟时,他足尖一点,就朝着武兴侯府的方向飞奔了去。 第171页 武兴侯府的护卫并不算多,防备也很是一般,他怕梁依童出事,往里又安插了一队自己的护卫,防守才算过关。他过来时,特意避开了武兴侯府的护卫,却没能避开自己的,瞧见他来了,护卫们自然没有声张,豫王很顺利地便来到了梁依童的住处。 他过来时,小姑娘已经睡着了,他站在她床前,竟是不忍心打扰她,因时间还多,他便打算陪她睡会儿,谁料他才刚躺到她身侧,就见小姑娘眼睫颤了颤,迷迷煳煳唤了一声,「王爷?」 「嗯,是我。」 见果然是他,梁依童瞬间清醒了,这几日,她都不太习惯身边没有他,这会儿见他来了,她根本没觉得于理不合,反而惊喜极了,眸中也溢满了欢喜。 豫王本就有些想她,瞧见她眼底的惊喜,心底几乎软成了一团,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问了一句,「想我没?」 梁依童点头,不分开不知道离别的滋味,才不过分开几日,她就想他了,平日他亲她时,她或多或少都会害羞,今日却一点都不想躲开,她甚至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亲昵道:「王爷怎么才来看我呀?」 她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豫王都未料到她会这么主动,他不由收紧了手臂,将小姑娘抱到了怀里,低声道:「是我不好,该早点过来。」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温柔,甚至给她认了错,梁依童心中莫名有些甜,她并不怪他呀,他这样一说话,她更加想他了,明明人就在眼前,梁依童还是想得慌,他抱住她时,她也搂紧了他。 半年过去了,怀里的小姑娘不仅长高了些,身材也更玲珑有致了,只是这样搂着她,豫王都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 他眼眸微暗,忍不住将少女罩在了身下,低头去吻她的唇,这半年,他时常吻她,每次吻她时,也只是单纯地吻她,手从未乱来过,今日他的手却…… 察觉到他有些不安分时,梁依童就悄悄红了脸,她伸手推了他一下,却没能推开,他的手带着一股灼热感,几乎要将她烫化,梁依童羞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下章跳到成亲前一晚,比心 第80章 第二日等梁依童醒来时, 豫王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她迷迷煳煳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起来时便感觉胸前沉甸甸的,隐隐有些泛疼,一想到他昨晚的举动,梁依童脸颊就红得滴血。 雪梅听到动静,就端着水走了进来, 瞧见自家姑娘脸颊泛红的模样,她不由伸手试了一下她额头上的温度,见不是起热了, 才松口气,「姑娘的脸怎地这般红?」 梁依童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小声道:「晚上有些热, 睡得不太踏实。」 这会儿已经八月份了, 天气其实已经转凉了, 因为信任她,雪梅也没怀疑什么,服侍梁依童穿衣时,她才发现她脖颈上有一些紫色的痕迹,她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被虫子咬了?竟起了红疹,姑娘可觉得疼?」 梁依童伸手触碰了一下她指着的地方, 倒是不疼,想到豫王昨晚在这儿亲了许久,梁依童脸颊又热了起来, 自个连忙穿上了外衣,低声道:「没事的,就是被咬一下,没妨碍。」 雪梅总觉得自家姑娘神情有些不对劲,她虽年长梁依童几岁,却尚未成亲,也不曾与男子亲密接触过,自然不太清楚这痕迹是怎么回事,见姑娘雪白的脖颈上添了好几个痕迹,就有些担忧。 一旁的萧玲和绿秀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她们昨晚就在院中守着,都知道豫王来了此处,这几年,她们走南闯北,见识也多,自然清楚这痕迹只怕是他们王爷弄出来的。 毕竟后半夜她们隐隐听到了梁依童小声的求饶声,让他不许再亲了。她们一向英明神武、又冷淡矜贵的王爷,却枉顾小姑娘的求饶,嘴上说着再亲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却一次次食言,想到王爷竟也会耍赖,两人就有种认知被颠覆的感觉。 不过想到王妃媚骨天成的模样,她们竟又觉得理当如此,这等尤物王爷都不心动,只怕这辈子真要守活寡了。 萧玲和绿秀皆性情冷淡,平日雪梅碎碎念时,两人根本不理,如今见她都有了去抓药的打算,绿秀忍不住插嘴道:「王妃过两日自然而然就好了,姐姐有功夫操心这个,还不如赶紧服侍王妃洗漱。」 清楚她们并非 是那种不拿主子当回事的刁奴,雪梅这才歇了去拿药的心思,因脖颈上的痕迹,梁依童一连几日穿的都是高领衣服。 不知不觉时间就入了九月份,对梁依童来说,九月份有两个重要日子,一个是她跟豫王成亲的日子,一个便是表姐及笄的日子,陆锦及笄的日子,在她成亲前三日。 她是武兴侯府的嫡次女,及笄礼自然是要大办的,她邀请梁依童给她当的贊者,一大早,梁依童就来了陆锦的住处,陆锦已经换上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服饰,此刻正坐在梳妆檯前,由丫鬟给她上妆。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妆容自然是需要精緻些。 瞧见她来了,陆锦打算起身,梁依童却按住了她的肩,笑道:「表姐继续上妆吧,我又不是外人。」 陆锦也没跟她客气,她得赶在手帕交过来前,将一切都弄妥。 两人时不时聊一句,陆锦上好妆时,梁依童凑过来瞧了瞧,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表姐可真美。」 第172页 平日陆锦也甚少上妆,上了妆后,五官更立体了,眉眼也更动人了,波光流转间竟添了分凌厉的美,很是让人惊艷。 陆锦却不甚在意这张脸,懒洋洋道:「美不美的都是一张脸,看着也不顶饱,还不如一块糕点来的实在。」 她说着说着竟有些饿了,让丫鬟给她弄了点食物。 及笄礼流程繁复,需要不少时间,举行及笄礼前,一般会尽量要求笄者少饮食,少喝水,见陆锦提了要求,她的丫鬟也只拿了几块糕点,怕她万一吃多。 陆锦招唿着梁依童坐了下来,「表妹也吃一块吧。」 梁依童失笑摇头,「我又不饿,你也少吃点,让舅母知道,又念叨你。」 其实刚刚已经用了早餐,陆锦之所以会饿,正是因为母亲不许她多吃,她总共也就吃了一个虾饺,不饿才怪,她笑嘻嘻道:「表妹不说,我娘才不会知道。」 她又吃了两块糕点才停下,吃完补妆时,就听丫鬟通报说,表少爷来了,清楚肯定是傅鸣卓到了,陆锦让人将他唤了进来。 傅鸣卓才刚下朝,显然是直接从宫里来了此处,平日里的他总是一身白衣,很是风流倜傥,如今的他却一身官服,竟显得更加英俊了几分。 瞧到梁依童也在,他微微扬了下眉,打了声招唿,梁依童也沖他打了声招唿,陆锦也只是喊了声表哥,不如往日那样热情,小姑娘终究是有些记仇。 傅鸣卓却没想那么多,他走过来时,将怀里的盒子掏了出来,道:「这是给你的及笄礼,我一会儿还需要去户部一趟,怕万一赶不上你的及笄礼,干脆先提前过来一趟。」 每年她生辰时,他都会送一些礼物,今年也不例外,陆锦并未像以前一样接住盒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瞧了瞧,而是示意丫鬟将礼物接住了,笑道:「表哥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会不会来迟,都不重要,你先去忙吧。」 傅鸣卓这才垂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依然坐在梳妆檯前,脸上虽带着笑,却好似多了层面具,跟他说话的语气都不似以往热络。 傅鸣卓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今日的妆容格外精緻,其实她平日也很好看,不过是不爱打扮,才少了分女人味,给傅鸣卓的印象也很小,如今的她却身姿裊娜,五官妍丽。 他微微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当初的小丫头片子,不知不觉竟也长大了,以为她是因为他刚刚的话闹了小情绪,傅鸣卓眼眸动了动,唇边挑起一丝浅淡的笑,解释了一下,「也没说一定会迟到,是怕万一迟到,我才提前过来的,表妹勿恼。」 他语气懒散,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陆锦这才瞥了他一眼,语气跟以往并无区别,「谁恼了?快走吧你,耽误了正事别又怪我。」 傅鸣卓想揪一下她的髮髻,又怕弄乱她的髮丝,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他确实有事,便也没有多留。 陆锦也没真正跟他生气,毕竟是自个的嫡亲表哥,清楚退亲的事不靠谱,她也没再琢磨此事,反正嫁谁都是嫁,只不过她心眼小,眼底也容不得沙子,心中是打定了主意,他待她什么样,她就以同等的感情回报他,绝不多一分就是。 见她也没吐槽傅鸣卓的意思,梁依童便也没过多询问,毕竟感情的事,外人也插不得嘴,旁人都不看好她跟豫王,她还不是一样要嫁给他了? 陆锦的及笄礼一过,离她的成亲便只有两日了,因为要从武兴侯府出 嫁,侯府里此时也装扮了起来,院中挂了不少喜牌,梁依童原本还不紧张,出嫁前一晚,被大夫人拉着教导房事时,她竟也紧张了起来,总算有了当新娘子的感觉。 大夫人已经送女儿出嫁过一次,此刻也只是笑着叮嘱,「你尚未及笄,与豫王还是两个月后再同房,至于同房时需注意的事,其实也不多,豫王那边也会有人教导,肯定什么都懂,你只需配合他就行。」 梁依童有些羞,却乖乖点了点头。 大夫人掏出一个册子,递给了梁依童,笑道:「这册子出自宫廷画师,画得可谓栩栩如生,这两个月,你闲时翻翻即可,看完大概也就懂了何为洞房。」 梁依童再次点头,小模样乖巧得不行,今日的她只是穿着一身极为素雅的衣裙,尽管如此,少女依然肤如凝脂,香腮红唇,半年前瞧见她时,她身子骨还没彻底长开,如今身姿却很是婀娜娇软,当真是惹人爱怜。 大夫人都怕豫王控制不住自个,提前将人吃了,望着她昳丽的小脸,大夫人满是爱怜地顺了顺她的发,叮嘱道:「有不少夫妻同房一次妻子就怀孕了,你切记及笄前别行房事,他要忍不住,你就用别的法子帮帮他,懂吗?」 梁依童不太懂什么是别的法子,不过也不好意思问,只是一味地乖巧点头,大夫人也仅说了这些,笑道:「夜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梁依童起来送了送她,大夫人笑道:「不必送了。」 走了走了,她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笑道:「对了,你们总要同房的,还是早点告诉你吧,头一次总要疼些,挨过去就好了,他若折腾得厉害,你也不能因他是王爷,就一味纵着,该求饶时,还是要求饶,不可一味隐忍,不然吃苦的还是你。」 梁依童的脸又悄悄红了,莫名想起了豫王上次潜入她闺房的事,她也没一味纵着啊,求饶根本没用的,他还不是想亲多久亲多久,听到真正洞房时,会很疼,梁依童心底竟莫名有些杵得慌。 第173页 等将大夫人送走后,她才回房,大夫人离开后,陆锦就悄悄来了她这儿,显然是怕她紧张,打算陪她一晚,陆锦皱了皱小脸,道:「我娘可真能说, 我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她已经洗漱过了,因不止一次地梁依童这儿歇息过,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在床边坐了下来,这才发现床上竟放着一个册子,她顺手就翻开了。 梁依童虽从未见过避火图,却隐隐猜到了不是什么好东西,瞧见她的动作,她连忙制止了一下,「表姐,这不能看。」 然而她的话却晚了一步,陆锦已经翻开了,瞧见里面的小人时,她显然被震住了,眼睛都瞪圆了,梁依童也快步走了过来,只一眼就扫到了画上男女的动作。 男子竟是坐在太师椅上,将女子抱到了自个腿上,其实豫王也这般抱过她,不过他只是在亲她,画中男女的动作,却并非那样单纯,只是瞥了一眼,梁依童的脑袋就嗡了一下,连忙伸手合住了册子。 陆锦被震得不轻,半晌才眨了眨眼,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瞧着梁依童,若非了解她的为人,都要以为她是什么变态了,「表妹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有这东西?」 梁依童被她怪异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想到她已经及笄了,年后就成亲,便红着脸解释了一下,「这是大舅母给我的,说是避火图,让我成亲后瞧一瞧,洞房时,好像需要这么做。」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陆锦震惊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少不经事,比梁依童要单纯得多,哪怕知晓成亲后会同房,也只单纯地以为躺一张床上就可以了,此刻却被雷得不轻,只是一想到她与表哥也需要这样,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陆锦不敢相信,小脸也皱成了一团,喃喃道:「你一定在逗我是不是?衣服都不穿,还坐在凳子上,怎么可能会是同房时会有的举止?肯定不对。」 想到册子是一整本,她只瞧到一张,她才精神一振,道:「其他的让我也瞄瞄。」 梁依童才不给她看,已经红着脸将避火图收了起来,怕她过多追问,才飞快道:「反正成亲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表姐勿要大惊小怪。」 见她竟不给她瞧,陆锦啧了一声,「好哇,好似是我见识少,就你知道是不是?那你倒给我说说其他图上画着什么?」 梁依童哪里知晓,她将避火图收起来后,就红着脸嗔了她一眼, 「你快别问了,等你成亲时,舅母肯定也会给你的。」 陆锦却不由打了个寒颤,有种受不了的感觉,「罢了罢了,谁要这种东西呀,时间不早了,过来睡吧。」 陆锦自然是怕耽误了她的休息,就没再继续说下去,毕竟明日是她大婚的日子,需要早起。 梁依童点了点头,躺下后,梁依童脑海中还是不由想起册子上的事,想到明日只是成亲,无需圆房,她才松口气,她睡着后,陆锦却有些睡不着,因房内燃着烛火,她便披着外衣坐了起来。 她心中痒痒的,实在好奇册子上都画了什么,便悄摸走到了梁依童藏册子的地方,她伸手从衣柜中将册子取了出来,悄悄打开瞄了瞄,每看一个她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册子里的动作,地点有的是凳子上,有的是床上,甚至还有在汤池中的,一个比一个活色生香,足足一百零八式。 想到洞房时,竟然要这么做,陆锦总算明白表哥为何不愿意成亲了,一一做完,肯定会累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没二更啦,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见,下章完婚,这章所有留言有红包比心 第81章 陆锦看完册子, 又悄摸放回了远处,对表哥的同情也达到了极点, 毕竟册子上基本都是男人在动,真真需要女子卖力的寥寥无几,她深觉造娃之不易。 她悄悄摸摸回到了床上,才刚躺下,就见表妹迷迷煳煳朝她的方向靠了过来, 嘴里还喃喃着,「王爷?」 梁依童已经往她怀里钻了过来,抱了一下才觉得触感不对, 她瞬间惊醒了,对上的却是表姐一言难尽的眼眸。 陆锦眯了眯眼,「王爷?」 梁依童的睡意散了个大半, 她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小声解释了一句, 「我、我以为梦到了王爷。」 陆锦幽幽看着她,「我像那么好骗的人?」 梁依童想了想,诚实道:「是挺好骗。」 在陆锦炸毛前,她连忙往里躲了躲,试图转移话题,「表姐怎么还没睡?」 偷看避火图的事, 陆锦自然不想告诉她,被表妹乌黑的大眼一打量,她也有些心虚, 她清了清嗓子,才道:「这就睡了。」 她也没再追着审问什么,毕竟就算豫王跟表妹一起睡过,两人明日也要成亲了,左右豫王也算负责了。不让旁人知晓这事,对表妹便也没什么影响。 已经发生过的事,她再念叨也已经晚了,陆锦便只是捏了捏梁依童的脸,「罢了罢了,你也快睡,明日还得早起。」 梁依童打了个哈欠,又乖乖躺到了被窝里。陆锦也闭上了眼睛,本以为冲击力这么大,她会睡不着,谁料躺到床上没多久,她就睡着了,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表妹竟已经起来了。 梁依童此时已经洗漱好了,她如今在外间,成亲这一日,不仅要上妆,姑娘家还要开面,怕开面时,小姑娘怕疼,陆老夫人让人请了开面最厉害的婆子。 第174页 此刻,婆子已经到了,正在给梁依童开面,等陆锦洗漱好时,她娘亲也过来了,老夫人年龄大了,许多事都有心无力,梁依童出嫁的事,基本都是大夫人在操持。 大夫人出身于卫国公府,打小便是被当成冢妇培养的,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家更是一把好手,不得不说,陆老夫人选儿媳的眼光是极好的,自打嫁入武兴侯府后,就是大夫人 在掌管中馈,这些年根本不曾出过差错。 梁依童如今在武兴侯府出嫁,一切事宜自然需要大夫人盯着,有她在,婆子给梁依童开面时,都更谨慎了几分。 刚开好面,外面就有小厮通报说梁姑娘的好友郑姑娘递了拜帖,来送姑娘一程,姑娘是见还是不见。 听到小厮说对方是郑姑娘时,梁依童就愣住了,她认识的姓郑的姑娘,仅有郑晓雅,见她竟从黑水赶了过来,梁依童惊喜极了,连忙道:「快让她进来。」 若非妆容才上到一半,梁依童都想亲自去接她,陆锦听梁依童提起过她之前有位朋友,只可惜不在京城,见她竟赶了过来,陆锦笑道:「我替表姐去接接她吧。」 梁依童也没跟她客气,「嗯。」 片刻后,陆锦就带着郑晓雅走了进来,怕有人认出自己,郑晓雅特意将自己丑化了些,此刻的她皮肤泛黄,衣着朴素,脸上还有一颗痣,瞧着三四十岁的模样。 见到她时陆锦还愣了一下,她一直以为表妹口中的郑姐姐也是十几岁的模样,谁料竟这么大了。她倒也没露出惊讶的神情,连忙热情地将郑晓雅迎了进去。 她笑着解释了一句,「表妹如今正在上妆,不方便出来,我就代替表妹迎接姐姐一下,得知你过来时,表妹高兴坏了。」 郑晓雅心情也有些激动,虽然是以这种模样回的京城,她依然对两人的见面充满了期待,也很高兴能陪着她出嫁。 她进来时,丫鬟才刚给梁依童涂好胭脂,梁依童起身站了起来,瞧见郑晓雅如今的装扮,梁依童并不是太惊讶,毕竟当年郑晓雅在京城也算数一数二的才女,肯定不少人都认识她,她如今这个打扮能省去不少麻烦。 梁依童笑道:「好呀你,前段时间,问你能不能过来时,还说需要照顾嫂嫂,不是来不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她虽在埋怨,眼睛却亮晶晶的,显然很高兴她能过来。 郑晓雅笑道:「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郑晓雅含笑走了进来,见几个月不见,梁依童不仅身量抽高了,五官也更漂亮了,不由有些惊嘆。 她忍不住感慨道:「早知道你生得漂亮,今日一见,我都不敢认了,难怪已经有了京城 第一美人的称号。」 梁依童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笑,「都是大家随便封的,当不得真。」 陆老夫人认亲那一日,宴请了许多贵客,不少人都瞧到了梁依童的相貌,从那日起,她便有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郑晓雅笑道:「怎么当不得真?若连你当不起这个称号,只怕天下没人敢当了。」 梁依童生得是真美,十三、四岁时,她的五官就已经极其精緻了,如今更是难以用语言去赞美。 她肤如凝脂,红唇潋滟,一双水润的眸子熠熠生辉,像是倒映着漫天的星辰,五官生得漂亮也就算了,身姿也这般婀娜动人,那小蛮腰细的似乎两只手就能笼罩住,该有肉的地方也令人惊嘆得慌。 郑晓雅都未曾料到,只是短短九个月不见而已,她竟彻底由小姑娘蜕变成了少女模样,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韵味,美成这样,连女子瞧了都心动,更遑论男子。 郑晓雅十五岁时,也很漂亮,当年上巳节时,她还收到不少男子送的兰草,比她兰草多的姑娘,整个京城都不超过三个,她这等相貌的美人,瞧见梁依童都忍不住惊嘆得慌,由此可见,此时的她出落得有多美。 几人说了几句话,几个小崽子就跑了过来,平日喊他们起床难得很,今日都无需丫鬟们碎碎念,一个个都飞快爬了起来,一进院子,陆叙就兴奋地喊了起来,「看新娘子喽。」 孩子清脆的嗓音在小院中显得格外俏皮,丫鬟连忙嘘了一声,小声道:「快小声点吧,别万一吵醒了老夫人。」 陆叙连忙捂住了嘴巴。 因梁依童要出嫁,陆老夫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好受,白天梁依童劝慰她许久,她还是有些失眠了,晚上一宿没睡,快天亮了才眯了一会儿,丫鬟实在心疼她,也没捨得将她喊醒。 梁依童如今就住在明寿堂,陆叙这么喊了一嗓子,陆老夫人自然是醒来了,见天都懵懵亮了,她连忙让丫鬟将她扶了起来。 老夫人洗漱好,就亲自来梁依童这儿瞧了瞧,小姑娘正坐在梳妆檯前,美得活像误落人间的小仙女,瞧见她,梁依童就连忙站了起来,「祖母,您怎地来了?」 陆老夫人笑得慈祥,「来瞧瞧你。」 她这一出嫁,日后就住在豫王府了,陆老夫人只是想想就不好受,自然很珍惜她待在武兴侯府的日子。 梁依童跟大夫人连忙扶着祖母在榻上坐了下来,郑晓雅等人也跟老夫人请了安,陆老夫人一颗心都扑在梁依童身上,只是略微颔首,跟她们简单说了几句话。 见时辰不早了,大夫人就招唿着众人吃了点东西,又对梁依童道:「离吉时还有一段时间,你也稍微吃点,不然到时肯定饿得撑不下来。」 第175页 吃完膳食,时间一下子就过得快了起来,梁依童换好嫁衣时,她另外三个表姐也到了,几人都是头一次瞧见她穿嫁衣的模样,见她肌肤赛雪,红唇娇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更是漂亮极了,大家几乎都看痴了。 陆锦瞧到众人发花痴的模样,不由打趣了一句,「你们都呆成这样,等王爷瞧到表妹这花容月貌时,岂不是更要失态?不成,我得陪着表妹出嫁,闹洞房时,我也得参与参与,不能只便宜了大姐姐和二姐姐。」 原本商定的是大表姐和二表姐陪着梁依童出嫁,她们二人都成亲了,也有经验,万一那边要闹洞房时,也好拦着些。 大夫人见她捣乱,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少添乱。」 陆锦捂着脑袋不依,「这算什么添乱?表妹肯定也希望我能陪着她。」 梁依童确实是希望的,此刻正眼巴巴看着大夫人,几个表姐,唯有陆锦没出嫁,她跟陆锦关系最好。 大夫人无奈道:「那也没有去三人的道理,好事成双,不然就再多去一人,到时身边跟四个送嫁的。」 郑晓雅心中也不由动了动,她是临时过来的,之前完全没想过可以陪梁依童出嫁,这会儿便忍不住道:「不然也算我一个吧。」 郑晓雅都有些后悔将自己画得太普通了,说完,又连忙添了一句,「若是嫌我太丑,我再化化妆,可以涂点胭脂水粉,把气色变好些。」 她此言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了,陆锦率先打趣道:「姐姐只是陪嫁,又不是新娘子,打扮这么漂亮作甚?」 郑晓雅还不是怕她这个模样,上不得台面,给梁依童拖后腿吗? 梁依童也不由笑弯了唇,「姐姐这样就可以。」 最后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说笑间,时间走得格外快,不知不觉就快到吉时了,见府外还没动静,大夫人不由蹙了蹙眉,「豫王怎么还没到?再晚会儿都误了吉时了。」 一旁留意动静的丫鬟连忙道:「已经快到了,王爷早早就出发了,他是从城南绕过来的,绕了个大圈,这才稍微晚了些,夫人放心吧,误不了吉时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院外燃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有小厮喜气洋洋地通报着,「王爷到武兴侯府大门口了。」 此时,府外自然也点起了鞭炮声,院中的几个小孩都忍不住撒腿就跑,去门口看热闹去了,夫人们拦都拦不住,丫鬟婆子连忙追了上去。 此时,豫王翻身下了马,今日的他一身红色新郎服,他五官本就俊美,穿上红衣时,犹如天上的谪仙,俊美得几乎让人不敢逼视,周围早就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这会儿瞧见豫王的真容时,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唿吸,都无法想像,这般芝兰玉树般的男子,究竟哪个姑娘配得上? 豫王在大家惊艷的目光下,入了武兴侯府,想娶走侯府的姑娘,哪怕他贵为王爷,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陆军等人早就准备了难题想要好好刁难他。 考虑到豫王用兵如神,在战场上又杀敌无数,身手了得,陆军等人自然没有考察他的武艺,而是专门选的作诗,猜谜语,谁料豫王依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管他们怎么刁难,皆对答如流。 见他文采非凡,陆军等人都忍不住又擦了擦额头的汗,陆军的好友忍不住笑了笑,打趣了陆军一句,「让你们将状元郎请来帮忙,你们还说用不着,这下丢人了吧?」 陆军笑道:「这有何丢人的?王爷越优秀,我们这些做表哥的越是高兴,第一关就算过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两关,王爷可敢应战?」 豫王作了个请的姿势。 二公子便站了出来,笑道:「早就听闻王爷酒量好,不若我们拼一把?今日就换个玩法,不求酒量只求速度,谁先将这一坛酒喝完,算谁胜?」 豫王自然不会拒绝,早在来之前,他就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今日又是他大喜的日子,只是喝点酒而已,他直接爽快地拎起了酒罈。 二公子也拎起了酒罈。 陆军倒计时后,豫王就喝了起来,反观老二却慢慢悠悠的,他酒量本就不行,哪怕只有一坛,自个的还掺了水,这会儿也不敢喝太急,明晃晃的是想灌醉豫王。 谁料一坛酒下去,豫王竟面不改色,一张如玉的脸红都不红,有那么一刻二公子都以为,他酒里也掺了水。 第三关是陆行出马,他本要跟豫王比射箭。他骑射也只是一般而已,本想着老二能将豫王灌醉些,豫王注意力不集中,肯定射不准,谁料他此刻竟一点醉意都没有,陆行便有些忐忑,他扫了一眼宾客,瞧见梁越沉也来了,恍若看到了救星。 谁不知他是武状元,骑射一流,陆行沖梁越沉招了招手,笑道:「王爷,第三关是比射箭,你便与梁公子切磋一下吧。」 梁越沉今日本没打算过来,可是,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原本他打着让皇上赐婚的主意,谁料豫王却提前了一步,刚过了年,两人的婚事就定了下来。 因梦中不曾梦到豫王娶了梁依童。他甚至怀疑起了他的梦究竟是真是假,因他们的定亲,梁越沉也一度有些消沉,刻意避开了他们成亲的消息。 然而随着婚礼的如期举行,梁越沉竟还是忍不住过来瞧了瞧,说不清是想看着她出嫁,还是好让自己死心,谁料此刻,他竟被陆行拎了出来,让他与豫王比射箭。 第176页 梁越沉跟陆行关系还算不错,他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此刻便站了出来,瞧到他时,豫王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显然没料到,他竟也来了。 陆行等人便带着两人来到了侯府的练武之处,豫王扫了梁越沉一眼,目光多少带了点旁的意味。 梁越沉依然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瞧见豫王的神情,才勾唇笑了笑,「只比射箭有什么意思?既然要比,不若边骑马边射箭吧?选出几个拿靶之人,随时在场地中移动着,每人射三箭,看谁准头最好。都说豫王的骑射天下无人能敌,难得有机会跟豫王切磋,也好让小辈们见识一下豫王的风采。」 梁越沉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了一下,都没料到他会如此提议,这样难度无疑加大许多,若是射不中岂不丢人? 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跟他比骑射,豫王扫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那就这么比吧。」 在场的男儿皆惊讶极了,谁也没料到他们竟真会这么比,骑着马射箭已经够难了,拿靶之人竟还要随时移动,得何等眼力才能射中,这些年轻人里虽有骑射不错的,也没人这么玩过,见豫王和梁越沉已经下了场,观看的年轻儿郎无不屏住了唿吸。 两人是抽籤上的场,先上场的是梁越沉。 他侧身上马后,便朝拿靶之人的方向行了过去,他拉弓先试着射了一箭,第一箭按理说不会算,然而他却射中了,虽射在七环,能射中便已经是天大的本领了!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都在为梁越沉叫好。 他又接连射了三箭,这三箭竟有两箭中了靶心,另一个也只是偏了一点而已,这下年轻人全躁动了起来,接连为梁越沉叫好,换成他们,说不准还没开始射箭,就被马儿从马背上甩了下来,梁越沉竟有这身本领,难怪考中了武状元,众人不得不服。 接下来便换成了豫王,豫王一上场,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实在是他骑马挽弓的场景太过好看了,男人眉眼深邃,狭长的眉斜飞入鬓,又一身火红色的衣袍,美得竟似一幅画。 他试都没试,接连射出了三箭,弓箭一脱手,就飞速向靶子行驶了去,三个拿靶跑动的人,竟因过大的力道皆后退了一步,靶子都掉在了地上。 众人无不惊讶地睁大了眼,都未料到豫王的力道竟如此大,其中一个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下场去查看中靶情况了,见三次射箭都射中了红心,不由惊唿了起来。 年轻人早就被豫王这一手震撼到了,如梦初醒后,都喝彩了起来。 梁越沉抿了抿唇,也未料到,豫王竟如此出色,他能得武状元,一手骑射便已经打败了所有参赛者,谁料豫王竟也这般厉害,甚至比他还要出色。 梁越沉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身份比不上他,如今见他三箭齐中后,对大家的喝彩竟毫不在意,才发现自己输得不仅是本领,还有心态。 他拱了拱手,低声道:「豫王的骑射果真当得起天下第一,梁某输得心服口服。」 豫王也只是拱了拱手,客套了一句,「梁公子还年轻,以后有无限可能,也不算输。」 萧岺等人追随豫王多年,却清楚,他这手出神入化的骑射本领,十几岁时就练成了,就算两人同龄,豫王也只会完胜他。 陆行这下是不得不服了,二哥都已经灌了豫王一坛酒,他竟依然耳聪目明,有这等眼力,这般本领,实在非常人所及。 豫王三关已过,陆军、陆行等人自然是只能放他去了后院,豫王拱了拱手,「承让了。」 陆行有些脸红,他可没让他。 豫王便大步迈入了后院,一坛酒下肚,对豫王并非完全没影响,好在他备的有解酒丸,翻身上马时,已经不动声色服了一枚,这会儿除了身上有浓浓的酒味,根本瞧不出他喝了酒。 看他闯完三关后,几个小傢伙就拔腿跑向了后院,陆叙跑得最快,一进后院就喘着气说,「姑父闯关成功啦,这就来了!」 他娘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都说了,大喜的日子不要乱跑,小心冲撞了贵人。」 陆叙平復了一下唿吸,才道:「我们小心瞅着呢。」 说话间,弟弟妹妹也跑了进来,臻臻眼睛更是亮晶晶的,对梁依童道:「娘亲娘亲,爹爹可厉害了,将人全打败了!射箭时好威风,所有人都为爹爹喝彩呢。」 陆笙也不甘落后,明明还平復着唿吸,还不忘插嘴,「姑父连状元郎都打败了!姑父天下第一厉害!」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提起豫王时,眼睛亮晶晶的,眸中满是崇拜,梁依童听了心中也莫名有些骄傲。 孩子们正大力夸奖着豫王时,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便听到了丫鬟向豫王请安的声音,梁依童心中不由紧了紧,大夫人连忙给她盖上了盖头。 尽管瞧不见他,他进来的那一刻,梁依童一颗心还是忍不住飞到了他身上,耳朵也竖了起来,努力留意着他的动静,因为婚前不宜见面,两人又有好几日没见了,梁依童早就有些想他了。 豫王一进屋,目光就忍不住投在了梁依童身上,看了一眼,他才移开目光,对老夫人和大夫人等人问了声好。 成亲前,是要辞别亲人的,豫王便牵着梁依童跟老夫人和老爷子道了别,老夫人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见她哭了,梁依童心中也有些难受,她抓住老夫人的手,哽咽道:「外祖母,我一定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 第177页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老爷子抑或大夫人待她都是极好的,梁依童认亲后,才明白亲人之间的相处,原来也可以这么温馨。 其实待在武兴侯府的这段时间,她真的很开心,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没法时常见到豫王。真要出嫁了,梁依童心中自然满是不舍。 见小姑娘声音也有些哽咽,大夫人连忙劝了劝老夫人,「娘,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您一哭,童丫头心中也不好受,万一哭花了妆,就不好了。」 豫王承诺道:「外祖母放心,我定然会好好待她,绝不会委屈了她,侯府离豫王府不算远,她想回来时,随时可以回来,就算她出嫁了,这里也是她另一个家。」 老夫人抹了抹泪,勉强控住自己的情绪,「我无碍,吉时已到,军儿背你表妹上花轿吧。」 陆军颔首,在梁依童跟前半蹲了下来,背着她走了出去。 直到坐上花轿,梁依童的鼻子才没那么酸涩,她拿出铜镜瞅了瞅,好在只是眼睛有些红,妆容没什么影响。 轿子晃晃悠悠,一路到了豫王府,这一路,外面都热闹极了,有不少人都在看热闹,梁依童坐在花轿中都能听到众人在议论新郎官生得可真俊,豫王贵为王爷,平日百姓们可没这个胆子妄议皇室成员,因是他大喜的日子,清楚豫王不会怪罪,众人才这般大胆。 还有人在遗憾,新娘子坐在花轿中,令人难以窥探真颜,自打梁依童传出「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后,百姓们就有些好奇,她究竟有多美,不过今日註定是瞧不见了。 花轿在豫王府停下时,周围看热闹的都不由伸长了脖颈,哪怕知道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大家还是忍不住想瞅瞅,豫王伸手将梁依童扶下了轿子,等她站稳后,便将另一半红绸塞给了她。 梁依童接住红绸时,只能隐约瞧见豫王火红色的衣摆,她心中稍定,随着豫王走了进去,她对豫王府再熟悉不过,哪怕盖着红盖头,心中也丝毫不慌,拜堂的地方是竹悠堂。 今日太后娘娘也来了,她虽不是豫王的生母,今日豫王大婚,好歹得给他这个面子,不然皇上心中也不会舒坦。 豫王是亲王,成亲礼仪很是繁琐,等梁依童被送入洞房时,她只觉得脖颈都快被凤冠压弯了,尽管如此,她的仪态依然是极好的,从头到尾都不曾出错。 皇后娘娘和几个公主也来了,几人都在新房呆着。 谭月影也求着皇后将她带了过来,此刻,她就在二公主身旁站着,瞧见梁依童在新床上坐下来时,她就咬了咬唇,心中好不甘心啊。 上次入了宫,见完皇后,她一直以为梁依童会在武兴侯府出事,谁料都到他们成亲这一日了,她依然好好的,哪怕皇后解释了是豫王的人始终护着她,旁人才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谭月影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此刻甚至有些怨恨皇后,觉得姐姐对她的疼爱都是假的,不然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喜欢的男人娶旁的女子,她却只能独自抹泪? 谭月影今日过来,其实是想让丫鬟动手的,然而她又实在没胆子,临时取消了计划,此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豫王走了进来。 豫王一身红色新郎服,他五官俊美,神情也不似以往冷淡,眼底眉梢都染着一丝极淡的笑,见他竟笑了,谭月影心中难受得都快要发狂了,豫王的眼睛却始终落在梁依童身上,连余光都没分给她。 皇后娘娘自然瞧到了妹妹痛苦的神情,她也没办法,她身为皇后,自然不可能对梁依童出手,本以为贤妃等人会沉不住气,见她们没有动手的意思,她也没办法,只能说明豫王与妹妹无缘。 此时,皇后脸上甚至挂着笑,对豫王道:「快掀盖头吧,喝了交杯酒,王爷还得去前院敬酒。」 豫王便拿起喜秤,挑起了梁依童头上的盖头。 盖头被掀开时,少女精緻的容颜一一展露了出来,哪怕知晓她有多漂亮,这一刻,众人还是不由屏住了唿吸,唯恐惊扰了面前的美人。 少女雪肤红唇,容颜娇媚,此刻正安静地垂着眼眸,她睫毛纤细卷翘,似一把小扇子俏生生倒立着,可爱又勾人,偏偏神情有些羞赧,脸颊泛着红晕时,不胜娇羞。 豫王唿吸也不由一窒,眼眸都深邃了许多,哪怕早就想像过她身穿嫁衣的模样该怎样漂亮,真正瞧到时,豫王还是被惊艷到了,眼睛黏在她身上,根本撕不开。 贤妃娘娘捂了捂唇,笑着打趣道:「这么漂亮的美人,我瞧了都喜欢得慌,难怪豫王看得都捨不得移开目光了。」 梁依童羞涩地垂着眼眸,脸颊更红了,她自然察觉到了豫王炙热的目光,他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那样火热,几乎要将她烫化。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留言都有红包哟,晚上见,我努力十点多写好吧,早点睡,熬夜太痛苦了 第82章 梁依童的脸红得几乎滴血, 根本不敢抬头。 见豫王的目光始终落在梁依童身上,皇后便清楚豫王只怕是对她很是中意, 她心底更打定了主意,势必要再劝劝妹妹。 陆锦自然也留意到了豫王火热的目光,她忍不住弯了弯唇,只觉得今日没白来,毕竟平日里可瞧不见豫王这般失态的模样。大概也只有表妹, 可以让他露出这个神情吧? 豫王不仅位高权重,本身也不是个多好相处的人,他成亲时, 自然没人敢闹洞房,大表姐等人的担忧自然是多余的,两人顺顺利利喝了合卺酒。 第178页 直到众人都散去后, 豫王才又垂眸看了一眼他的小姑娘, 清楚她戴着凤冠肯定不舒服, 他伸手摘了小姑娘的凤冠,低声道:「我去敬酒,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先吃点东西,若是累了,就先上床歇息会儿。」 梁依童乖巧点头, 见他神情很是温柔,她脸颊又有些热,对他的想念终究是战胜了羞赧, 她飞快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依然注视着她,她不由弯了弯唇,豫王没忍住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想我没?」 梁依童点头,自然是想的,虽然外祖母等人待她再好不过,可能是先遇到豫王的原因,此刻回到豫王府,她才有种真正回到家的感觉,她忍不住伸手抱了一下豫王,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才满足地抬眸,「快去敬酒吧。」 豫王眼中也含了笑,捏了一下小姑娘的小脸,才离开。 清楚不会有外人来了,梁依童便先卸了卸妆,又去汤池沐浴了一下,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因为大婚的缘故,这衣服依然是喜庆的红色,穿在身上,愈发衬得少女唇红齿白。 她吃完东西,便靠在床头等着豫王归来。 此刻豫王自然在敬酒,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喝酒是无法避免的事,敢灌他酒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尽管如此,豫王也没少喝。 女宾客自然没多少喝酒的,大家吃了酒席也就散去了,是陈管家亲自将人送出的王府。 皇后和谭月影是乘坐同一辆马车离开的,皇后不放心她,才想送她回府,也想再劝劝她,上了马车后,她便低声道:「豫王 对豫王妃伉俪情深,眼底根本容不下旁人,京城好男儿多得是,你勿要再惦记他了。」 谭月影勾了勾唇,神情带了点嘲讽,「姐姐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梁依童在武兴侯府时肯定会出事?结果呢?我信了姐姐的话,才满心以为姐姐会我谋算,结果……」 她饮了一些酒,虽未醉,却仗着喝酒,将对皇后的怨气都说了出来。 见她竟是在怨恨自己,皇后不由怔了怔,当初,她还不是见她哭得那么伤心,才哄了哄她,她也没料到淑妃等人如此沉得住气啊,毕竟她们也一直想拉拢豫王,巴不得梁依童出事,好空出豫王妃的位置。 皇后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这也是她为何能一步步成为皇后的原因。 她不愿意为谭月影谋算自然是清楚豫王得罪不得,她本以为妹妹会理解她,谁料,她此刻竟是在怪罪她。 皇后也有些恼,颇有种白疼她的感觉,她冷声道:「你怪我?你那么想除掉她,怎么不自个去做?」 谭月影身边的人,都很听皇后的话,得知谭月影有心对付梁依童时,便有人私下打了小报告,皇后自然是警告了她们不许胡来,结果不等她们违抗谭月影的命令,谭月影就自个怂了,她还不是也畏惧豫王的手段?自己怕成这样,还好意思说她? 皇后自认是出于大局考虑,怕牵连整个谭府,才如此谨慎,谁曾想在妹妹眼中,这一切倒成了她的错。 听完姐姐的话,谭月影脸色有些白,这一瞬间,几乎以为姐姐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她从小到大,连只蚂蚁都没碾死过,又怎敢去杀人?她是怂了不假,可是姐姐手上早沾满了血,却也没见她为她谋算。 这种话,谭月影自然是不敢说的,皇后又不蠢,自然瞧懂了她的意思,她气得深深吸了口气,「你难不成真以为今日梁依童身边那两个侍女,只是普通侍女吗?她们一个是萧岺的妹妹,向来有冷面杀手的称唿,手上早染了血,一个是打小被当暗探培养的,这两人的武艺比许多男子都强,是豫王身边最出色的两个女兵,绿秀极其擅长用毒,只要靠近了她跟梁依童,她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淑妃的人不敢轻易动手,肯定是畏惧她们!」 皇后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这还是只是明面上的两个,自从梁依童在韩国公府中毒后,她每次出门,暗地里的暗卫少说也有四人,豫王这般护着她,对她动手,不啻于在跟豫王宣战,淑妃她们难得聪慧一次,才没有动手!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你的私情,连累谭府?你真想让整个谭府给你陪葬?」 谭月影的脸逐渐白了起来,根本没料到背后还有这等隐情,她的泪珠儿也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小声哭泣道:「豫王怎么就这么喜欢她?」 今日豫王看待梁依童的眼神,她皆瞧在眼底,喜欢一个人,眼神是无法伪装的,她自然瞧出了豫王对梁依童的心意,根本不明白,她凭什么就得了他的喜欢?难道相貌真那么重要?就因为她生得美,他才在她尚是个丫鬟时,就力排众议,请皇上赐婚? 谭月影心中难过极了,眼泪也一颗颗砸了下来,见她痛苦成这样,皇后硬着心肠没有放软腔调,冷声道:「你哭又有什么用?京城这么多优秀儿郎,又不是非豫王不可?你今年已经及笄了,婚事也无法再拖了,我和娘亲会尽快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你但凡聪慧点,就别再惦记豫王了。」 谭月影头一次见她这么严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掉眼泪。 梁依童并不知道,她为了豫王大哭了一场,此时的她,已经等了许久了,见豫王还未归来,她干脆寻了个话本,她才刚看了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梁依童眼睛亮了亮,收起话本,站了起来。 第179页 果然见豫王推开了门。 男人一身红色新郎服,大概是有些热,走进来时,微微扯了一下衣襟,对上他白皙的胸膛时,梁依童脸颊有些烫,尽管如此,她还是快步走到了他跟前,扶住了他,「怎么喝这么多?」 他一进来就带进来一股浓重的酒味。 豫王确实喝了不少,饶是他酒量惊人,这会儿也有些微醺,瞧到小姑娘的这一刻,他心中的邪念,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他直接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低头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她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甜美,嗅了一下他就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少女耳垂小巧可爱,如玉般白皙,他爱不释手地亲了好几下,梁依童有些怕痒,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男人却箍住了她的腰,低声道:「乖一点。」 梁依童不是不乖,而是真的好痒啊,她红着脸推了他一下,小声道:「你先去洗澡呀,时辰不早了。」 见少女小脸红扑扑的,豫王唇边带了丝笑,他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倒也没有为难她,转身沐浴去了,他身上酒味很重,早洗完,早省事。 豫王平日沐浴时,若需要擦背都是唤小厮伺候,今晚梁依童也要住这儿,唤小厮进来,显然有些不方便,豫王便喊了她一声,「童童?」 梁依童又去看话本去了,才刚看两页就听到了他亲昵的唿唤,她眨了眨眼,干脆将书收了起来,「王爷?你喊我了?」 「嗯,进来帮我擦一下背。」 梁依童这才听到室内的水声,她的脸莫名有些红,想到两人已经成亲了,她便乖巧地走了进去,男人靠在汉白玉砌成的池壁上,一头乌髮垂在背后,她只隐约瞧见一点他白皙的后背。 她不敢多瞧,连忙垂下了眼睫,走到他身后时,豫王将布巾递给了她,他几乎天天都要冲澡,时不时会搓一下背,其实也搓不下什么,小姑娘却搓得很卖力,柔软的小手拿着一块布巾在他背上擦呀擦,她的小手那般柔软,没能搓下脏东西,却给他点了火。 豫王眼眸都暗了暗,竟是长臂一捞,直接将小姑娘从岸边拽到了池子里,梁依童吓坏了,不由惊唿了一声,小手也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跌入水中后,就坐在了他腿上,溅起的水珠,把脸颊都弄湿了些,她长长的眼睫颤了颤,虽是侧着坐的,梁依童还是羞窘极了,不仅眼睛不知该往何处放,也有些不知所措,她红着脸,抱怨了一句,「你干嘛?衣服都湿了。」 豫王却温柔地拢了拢她的髮丝,漆黑的目光专注地盯着她打量了片刻,就托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他的吻很是温柔,温柔到她完全没有拒绝的心思。 被他亲吻时,她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的肌肤,她本就半湿的衣服瞬间更湿了,温香软玉在怀,豫王眼眸漆黑得厉害,手也下意识箍紧了 她的腰肢,吻得也更激烈了。 梁依童根本不敢瞧他,被迫承受着他的吻,身体也软了下来,一吻结束,察觉到他竟想伸手解她衣衫时,梁依童连忙伸手抱住了双臂,这里灯火通明,羞都要羞死了。 少女虽未直接拒绝,水汪汪的桃花眼里却带着一丝祈求,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豫王纵然有心放纵自己,却也不忍吓到她,便收回了手。 梁依童连忙爬到了岸上,一旁有浴巾,她将自己包裹了起来,擦了擦,才飞快回到寝室,室内的衣柜里有她的衣服,梁依童便又寻出一身来,飞快换了上去,她换好衣服,擦干髮丝时,豫王也走了出来。 他只穿了一身雪白色里衣,衣襟半敞着,露出了健硕的胸膛,梁依童眼睫颤了颤,竟莫名吞了吞口水,纵使有些紧张,她还谨记着王妃的本份,连忙拿起一旁的布巾,走到了他身旁,「王爷,我帮你擦头髮吧?」 小姑娘一双小手柔软又精緻,豫王哪捨得她帮他,直接道:「我来就行,去床上等着吧。」 最后几个字让梁依童脸颊又红了红,她却没有离开,依然温柔地包裹住了他的头髮,「我帮王爷吧,闲着也是闲着。」 见小姑娘坚持,豫王便也没拒绝。 虽然擦几下,手就有些酸了,梁依童还是坚持帮他擦干了,随后,她才收起布巾,小姑娘这般贤惠,豫王眼中带了丝笑,再次将人搂到了怀里,「捂这么严实做什么?一会儿还不是要脱?」 梁依童穿了一身海棠色常服,里面也穿着里衣,对豫王来说自然是有些多,听完他的话,梁依童脸颊再次烧了起来,小声提醒他,「王爷莫不是忘了我尚未及笄?」 豫王却只是淡淡一笑,这个笑莫名透着丝邪魅,他俯身凑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梁依童羞得满脸通红,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根本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糙话来。 少女羞赧的模样,比盛妆时,还要勾人,豫王心中动了动,直接伸手将人抱了起来,朝床边走了去。 梁依童惊唿了一声,被他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连忙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唿吸平復下来后,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只觉得他今晚,比之前更过分了。 豫王却只是低笑了一声,笑得让人莫名瘆得慌。他将她搁到床上后,梁依童就飞快钻到了被窝里,不想理他了。 洞房花烛时,室内的烛火是不兴熄灭的,豫王便没有熄灯,也翻身上了床,他果然如刚刚说得一样朝她凑了过来,低声道:「自己脱,还是我脱,嗯?」 第180页 梁依童哪个都不想选,对上他炙热的眼眸时,她羞成了一只煮熟的大龙虾,这下连小脑袋都钻到了被子里,根本不敢面对她。 豫王掀了一下没掀开,见小姑娘缩成了一团,忍不住有些想笑,「躲什么?都成亲了,你觉得你逃得过去?嗯?」 梁依童在被窝里闷了一会儿,就有些透不过气了,自个钻了出来,刚出来就对上了男人含笑的眼眸,他正盯着她,用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眸,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小声跟他讨价还价,「反正又无法洞房,你瞧了又能怎样?时辰不早了,王爷快睡吧。」 豫王依然没说话,手却掀开了她的被子,将人抱到了怀里,「乖一些,嗯?」 作者有话要说:梁小童:呜呜大猪蹄子 明天见,尽力撒糖了,评论多点吧,比心 第83章 梁依童根本受不了他温柔的语气, 有那么一刻都要乖乖点头了,可是这个姿势却让她莫名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她红着脸想要逃开,男人却箍住了她的腰肢,依然用漆黑的眼眸盯着她,明显是等着她点头。 梁依童飞快抬眸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眼眸时, 十分难为情,她羞恼道:「你先松手。」 豫王却没松,他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衣襟, 低声道:「都成亲了,还羞什么?嗯?」 容易羞赧似乎是大多女孩的天性,哪怕被他那样亲过, 她依然有些不敢面对他, 可是她也清楚, 他们确实成亲了,她不可能拒绝他的,她红着脸垂下了眼睫,没有按住他的手,分明是默许了他的动作。 她紧张地厉害,等他解开她的外衫时, 她才红着脸,小声道:「你把帷幔拉上。」 见她脸颊红得厉害,豫王并未拒绝, 伸手拉上了帷幔。 拉上后,光线暗了许多,梁依童总算有了一些安全感,悄悄松了口气,少女曼妙的曲线一点点露了出来。 豫王视力好,自然瞧得一清二楚,他目光幽深又火热,被他这样注视着,梁依童根本承受不住,上衣只剩肚兜时,见他还想扯下,她慌乱地按住了他的手,可怜兮兮地喊他,「哥哥。」 她本以为这个称唿会让他仁慈些,殊不知却让他眼眸更加深邃了些,他虽未继续,却再次将小姑娘抱到了怀里,低头就咬住了她的唇。 夜色漫漫,室内很快传来了少女惊慌的唿声,却听到男人好像附在她耳旁低声说:「怎么不喊哥哥了?嗯?」 守在门外的丫鬟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暧昧的亲吻声和少女低低的哀求已经引人遐想了。 梁依童不知道这一晚是何时睡着的,她也不知道旁人的洞房是如何挺过来的,他们明明没有圆房,可是她却依然很累,他变着法的欺负人,根本不知疲倦,似乎她是一块可口的糕点,怎么吃都吃不够,想到他甚至吃了她那里,梁依童就羞得想掉眼泪。 男人不知轻重,她如今浑身都有些疼,她都可以想像脖颈上添了多少红痕,不仅脖颈上,只怕身上也有,对豫王来说,她又岂止 是糕点可以媲美的? 少女肤如凝脂,握在手中,几乎能逼得他发狂,他昨晚差点就彻底失控,若非对她的重视占据了上风,只怕就要不当人了,尽管如此,小姑娘依然被他欺负得很惨。 梁依童睁开眼睛时,才发现他依然紧紧搂着她,她的肚兜也早不知被他丢到了哪儿,梁依童只是一动,胸就有些疼,想到他昨晚的举动,好想踹他一脚呀。 她脸颊依然烫得厉害,伸手摸了摸肚兜,才刚摸到,就见男人又收紧了手臂,梁依童只觉得胸口更疼了,伸手护了一下。 「醒了?」 梁依童不太想理他,摸索着将肚兜穿到了身上,见小姑娘抿着唇,豫王摸了摸鼻尖,这才意识到,昨晚确实过分了,他几乎将人啃了个遍,小姑娘脸皮薄,她没翻脸,脾气已经够好了。 豫王翻身坐了起来,将人抱到了怀里,哄道:「别恼了,是我不好,要是还生气,就砸我两拳,嗯?」 梁依童哪可能打他,发现穿衣服时,蹭得更疼了,她才气恼道:「都被你咬破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豫王自然听懂了,他摸了摸鼻尖,有那么一丁点心虚,将人抱到了怀里哄道:「下次就有经验了。」 见他还想着下次,梁依童不由瞪了他一眼,豫王自知理亏,抱着人哄了好一会儿,梁依童哪里受得了他的温声细语,最后那丝气恼也没了,见他竟想给她上药,她才又瞪了他一眼。 少女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瞪人时,小模样格外勾人,豫王没忍住又吻住了她,他像个新得到宝贝的孩童,不知疲倦地探索着她的甜美,直到少女喘不过气时,才松开手。 梁依童靠在他怀里平復着唿吸,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王爷,你不用去上早朝吗?」 「不用。」 昨日毕竟是他大婚的日子,哪怕梁依童尚未及笄,皇上也很是体恤,免了他几日的早朝,回门过后,他才上早朝。 豫王这两日,想带她去庄子上泡泡温泉,便道:「起来吧,该用早膳了,吃完饭,带你出去一趟。」 梁依童乖巧点头。 两人用了早膳,梁依童才知道豫王要带她去庄子上,她惊讶地眨了眨眼,见他已经备好了马车,梁依 童连忙道:「晚一会儿再去好不好?雅姐姐今日要离京,我送她一程。」 第181页 豫王自然知晓郑晓雅回京的事,见她如此重视她,他拧了拧眉,「大婚的日子,反倒跑去送别人?」 梁依童吐了吐舌,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就送一下嘛,雅姐姐是因为我才大老远的从黑水跑了回来,我只是送送她而已,又不是要跟她离开。」 豫王依然不爽,傅鸣峻如今也在山东,他同样为了参加他的婚礼,不辞辛苦地从山东跑了回来,他不是一样没送他?清楚姑娘家感情细腻,豫王倒也没真阻拦,只是道:「速去速回。」 梁依童连连点头,她弯了弯唇,晃了晃他的手臂,「王爷真好。」 豫王嗤笑了一声,昨晚不小心咬到她时,别以为他没听到她骂了句混蛋,如今倒知道夸他了,豫王撸了撸她的脑袋,挥手将人赶走了。 郑晓雅如今住在京城一家客栈里,离豫王府并不是太远,梁依童在侍女和护卫的陪同下过来的。 尽管她戴着帷帽,瞧不清真容,见她身姿婀娜,气度非凡,身后的奴婢又一个比一个好看,店里的小二哪敢怠慢,连忙迎了过来,「几位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宿?」 雪梅回道:「我们主子来寻人,她就住二楼,方便让我们上去探望一番吗?」 说完,还赏了块碎银子。 店小二顿时笑成了一朵花,笑道:「自然可以的,姑娘们随我来,您要寻的是哪位贵客?说出姓就可以,小的带你们上去。」 雪梅摇头,「不必了,我们自己上去就行。」 雪梅声音温柔,相貌也十分清秀,那店小二忍不住瞧了她好几眼,只觉得这姑娘可真漂亮,一个奴婢都尚且如此,也不知道主子得美成什么样? 梁依童便在雪梅等人的陪伴下上了楼,她才刚上了两层楼梯,就瞧见傅鸣卓从二楼走了下来,他是陆锦的嫡亲表哥,陆锦又是梁依童的表姐,这段时间,在武兴侯府碰到他时,梁依童也会随着陆锦喊他一声表哥,瞧见他从楼上走下来时,她也没多想,正面遇到时,她直接打了声招唿,「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见少女是在跟他说话,傅鸣峻微微一怔,「表哥?我认识你?」 听到他的声音时,梁依童才发现,他腔调很是冷冽,冷得跟豫王有得一拼,跟傅鸣卓慵懒的腔调截然不同。 梁依童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男人的长相虽然与傅鸣卓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明明一样的相貌,哪怕他也穿着月白色锦袍,给人的感觉,却犹如冰山上的雪莲,冰冷又孤傲。 想到傅鸣卓有个双胞胎哥哥,梁依童眨了眨眼,道:「抱歉,我把你认成了傅鸣卓,你是他的兄长吧?」 傅鸣峻颔首,探究地看了梁依童一眼,显然没想通,她为何会喊弟弟表哥。 梁依童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句,「我是陆锦的表妹,这才跟着她喊的表哥,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虽不在京城,傅鸣峻却知道武兴侯府认回了一个表姑娘,他还知道,她叫梁依童,见她出现在这里,傅鸣峻便清楚她只怕是来寻郑晓雅的,男人周身冷漠的气息,都稍微收敛了些。 他一直关注着郑晓雅的消息,自然清楚,若非她帮忙,郑晓雅只怕也不会这么痛快地离开豫王府,他拱了拱手,压低了声音,「臣傅鸣峻见过豫王妃。」 梁依童连忙摆手,「你是表姐的表哥,按辈分我理应唤一声表哥的,我还以为你在山东,这才认错了,还望表哥勿怪。」 傅鸣峻摇头,「无碍。」 两人并不熟悉,梁依童打完招唿,便笑道:「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 傅鸣峻颔首,已经为她让了位置,梁依童便也没问,他为何一大早出现在这儿,想到傅鸣卓曾经对郑晓雅的质问,她心中有些好奇,难道他来此处,是寻雅姐姐来了? 梁依童也不清楚她猜得对不对,总觉得他既然私藏着雅姐姐的画像,想必是心中有她吧,想到黑水隶属于山东,梁依童心中不由动了动,有那么一刻,都以为他是为了雅姐姐才调去的山东。 按时间推算,雅姐姐的哥哥被调到黑水后,他才调去了山东,不过黑水不过是山东的一个县,离傅鸣峻任职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梁依童也无法确定,总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就算他真喜欢雅姐姐,也不可能为她抛弃家人吧?当时她又已经被赐给了豫王,他们之间註定是不可能的。 梁依童敛了心神,伸手叩了一下房门,是清荷给她开的门,清荷正想说:「傅公子怎地又回来了?」 就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梁依童,她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连忙沖室内道:「姑娘,梁姑娘来啦!不对,不对,应该喊豫王妃了。」 清荷声音很是雀跃,有种遇到熟人的欣喜,梁依童还以为她没回京,见她竟也回来了,摘下帷帽时,忍不住问了一下,「你竟然来了,昨日怎么不去吃喜酒?」 清荷笑了笑,「奴婢怕豫王府的人认出我来,就没去。」 她眼眸亮晶晶的,连忙说了贺喜的话,祝她和豫王新婚燕尔,梁依童弯了弯唇,道了声谢。 郑晓雅已经走了出来,瞧见梁依童,笑道:「不是说了不用你送,怎么又来了?」 她拉着梁依童走了进来,让她坐了下来,梁依童这才发现,桌子上是打包好的包裹,她们已经收拾好了,幸好她来得早,若是再晚会儿,说不得她们已经离开了。 第182页 梁依童笑道:「谁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回京,不送送你我可不安心。」 见她尚能下床,郑晓雅便清楚,昨晚她跟豫王肯定没圆房,她心中倒也松口气,两人简单说了会儿话,郑晓雅就出发了,梁依童亲眼瞧着她上的马车。 等她走后,梁依童正想回豫王府时,却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她眨了眨眼,却见男人已经掀开了帘子,沖她招了招手,见果然是豫王,梁依童弯了弯唇,她撩起衣裙小跑了起来。 萧玲和绿秀自然也瞧到了豫王的马车,瞧见果真是王爷来了,就任她跑了去,唯有雪梅小声提醒了一下,「王妃,您慢点。」 梁依童听到她的提醒,才稍微放慢了脚步,她才刚到了马车旁,就见男人已经伸手掀开了车帘,朝她伸出了手,梁依童将小手交给了他,他直接将人拉到了马车上,在马车里坐下后,他就将小姑娘抱到了腿上。 梁依童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也没觉得害羞,反而睁着双大眼问他,「王爷怎么来了?」 豫王道:「节省点时间,得赶在回门时回京。」 梁依童哦了一声,这才问了一下,要去哪个庄子,她并不清楚豫王名下有几个庄子,豫王给她说了,她也不 知道,纯粹是好奇想问问而已。 这个庄子离京城不算太远,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赶在午时他们便到了,这次,门口依然有管事迎接他们,想起上次来庄子上时,遇到了糟心的黄妙儿,这次梁依童刻意留意了一下,前来迎接的有没有貌美的姑娘,见管事身后几个僕从皆是小厮,梁依童才略微松口气。 来了后,梁依童才得知,这个庄子里竟有温泉,豫王竟是带她来泡温泉来了,梁依童总觉得他有些不怀好意,得知这儿有温泉后,脸颊就有些烫。 然而豫王的神色却很正常,根本瞧不出旁的情绪来,有那么一刻,梁依童甚至以为是误会他了,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自责,直到晚上,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误会,他果然就像她想像中一样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饭过后,他就带着她来了泡温泉的地方,屏退丫鬟后,他就直接伸手拔掉了她的簪子,少女乌黑的发垂落下来时,他凑过来便吻住了她,边吻边解了她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比心 —— 第84章 大概是泡了温泉的缘故, 第二天梁依童醒来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 睁开眼睛后,她才发现王爷竟然已经不在了,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听到动静,雪梅就走了进来,「王妃醒了?」 雪梅挑起深蓝色帷幔, 挂在了金钩上。 梁依童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彻底亮了,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这么晚了呀?怎么没将我喊醒?」 雪梅边将她的衣服拿到床头,边回道:「王爷特意叮嘱了让您睡到自然醒, 姑娘这会儿起也不算晚,早膳还未做好呢。」 比起平日,这个时间对梁依童来说已经算晚了, 想到昨晚睡得晚, 她才没多说什么, 「王爷呢?」 雪梅笑道:「王爷正在垂钓,打算一会儿让人给王妃熬个鲫鱼汤。」 梁依童洗漱过后,便也去了湖边,这片湖里养了不少鱼,每年管事都会让人进两批鱼苗,如今鱼儿已经很是肥美了, 见他果真在垂钓,梁依童刻意放轻了脚步。 她走过去,伸手捂住了豫王的眼睛, 粗声粗气道:「王爷真是好雅兴,也不等等小生,久别重逢,可还记得小生?」 她这么一变音,跟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听着就像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过少女软乎乎的小手和身上的清香却暴露了她的身份。除了她偶尔顽皮一下,也没人敢这么对他。 豫王心中却动了动,低声呵斥道:「小四!休得胡闹!王妃也在,不是告诉你最几日不许你现身?你且忍忍。」 梁依童有些懵逼,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真有小四这么个人,若非自己排行老四,又确定他不喜男风,她真要信了,梁依童戏精上线,伤心道:「你让我怎么忍?上一刻还把我当小心肝,王妃一来,就弃我如敝履,小四不依。」 「小心肝」三字,让豫王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直接长臂一挥就将人抱到了怀里,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怎么个不依法?嗯?都已经是我的小心肝了,你还想怎样?」 梁依童说时不脸红,被他抱住咬了一下,脸却红了,见丫鬟们已经自觉退了下去,她发烫的脸颊才稍微好了些。她靠在他怀里,笑道:「你说我想怎 样?你自己说是我好,还是王妃好?哪个更合你心意?」 说起来她还从未听过他亲口夸她,如今他不管夸哪个,好像都是她占便宜,梁依童弯了弯唇,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 豫王唇边带了丝笑,刻意逗她,「哪个都不好,一个太爱争风吃醋,一个太大度。」 梁依童万万没料到竟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她神情有些恼了,忍不住捶了他一下,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豫王笑着吻了她一下,「好了,不闹了,睡够了?」 梁依童点头,小模样仍旧有些郁闷,只觉得听他一句夸奖可真难,她正欲起身离开他的怀抱时,男人却笑道:「这么想让我夸你?在我心底你已经是最好的了,还要让我怎么夸?」 第183页 梁依童猝不及防听了一耳朵,脸颊又有些热,然而她的唇角却不由上扬了起来,明显开心极了。 见只是一句夸奖就能让她这般愉悦,豫王忍不住摇了摇头,显然没料到她竟如此孩子气,梁依童眼睛却亮晶晶的,又忍不住凑过去问他,「究竟哪里好呀?」 她显然很在乎在他眼中的看法,眸中含满了期待,男人却邪恶多了,沖她勾了勾手指,等小姑娘凑近时,他却悠悠道:「什么都不问时最好。」 梁依童恼得捶了他一拳,只觉得他真是越来越爱戏弄她了,待在庄子上时,她比在王府放松得多,以前恼时,顶多悄摸瞪他一眼,可不曾真打过他,豫王笑着握住了她的拳头,低声道:「走吧,早膳该好了。」 梁依童捏了捏他的腰,觉得报復回来了,才松手。 早上的汤果然是鲫鱼汤,汤汁熬成了奶白色,瞧着十分有胃口,庄子上丫鬟比较少,怕小丫鬟因紧张万一出错,今天依然是陈管事的婆娘,带着两个丫鬟亲自摆的菜。 见梁依童多瞅了一眼鲫鱼汤,陈妈妈笑道:「这条鲫鱼是王爷亲自钓的,王妃快尝尝吧。」 她说着先给豫王盛了一碗,又盛一碗端给了梁依童,笑道:「这鲫鱼汤对女子好处颇多,不仅能提供丰富的养料,日后等王妃有了小世子,还能投奶。」 见她竟什么都说,梁依童的脸颊不由烫了起来。 雪梅见王妃羞得快要钻到地缝里去了,不由出声 道:「妈妈将碗放下吧,王爷和王妃吃饭时,无需丫鬟婆子布菜,将菜盛上来即可。」 陈妈妈也意识到自个的话有些逾越了,连忙恭敬地退了下去,雪梅帮着摆好碗筷,也退了下去,等室内仅剩她跟王爷后,梁依童脸上滚烫的热意才消散些,谁料对面的男人满脸笑,竟悠悠来了一句,「怎么还不喝?不是有很神奇的功效?」 梁依童的脸又红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姑娘炸毛的模样格外可爱,豫王厚道地没继续打趣她,「快吃吧。」 这顿饭,梁依童自然是吃得如同爵蜡,鲫鱼汤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终在豫王的督促下,还是喝了半碗。 中午时,庄子上却来了好几个中年男子,其中有一位竟是上次在庄子上曾见过的秦管事,当初黄管事被赶走后,就是他由副管事,被直接提拔成了管事。 刚开始梁依童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谁料豫王竟将人都喊到了她跟前,让他们一一拜见了一下自个。 豫王让人将地契呈了上来,直接递给了梁依童,道:「这些庄子以后就归在你名下,往后每年的盈利,我会让管事们直接交给你,不走王府的公帐,算作你的私产。」 梁依童眨了眨眼,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豫王之所以带她来庄子上,自然不是单纯地带她泡温泉来了,最重要的目的,其实是想将这些庄子交给她。 梁依童依然没能反应过来,「王爷这是做什么?干嘛要交给我?」 她出嫁时,外祖母已经给了她一份很是丰厚的陪嫁,她如今不仅有两个庄子,还有四个铺子,单是这些钱她就花不完,何况豫王还时不时给她塞银子。 豫王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有种似笑非笑的意味,「还有嫌钱多的?给你你就收下。」 当着这么多管事的面,梁依童自然不好公然违背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管事们给她请了安,又说了一下庄子上的收成,每年基本每个庄子都有不少盈利,多的两千多两,少的也有一千两。 这些庄子一共有十个,加起来,每年单庄子上的盈利就能有两万两左右,瞬间变得这么富裕,梁依童自然有些不适应,等管事们离开后,梁依童就忍不 住飞快瞄了豫王一眼,小声问他,「王爷干嘛要给我这么多庄子啊?」 见小姑娘有些不安,他将人拢到了跟前,「给你你就收着,有钱总比没钱强,有几个将钱往外推的?」 梁依童眨了眨眼,还是没明白他干嘛突然这么大方,他自个能有多少个?一下分给他十个,估计全给她了吧? 「王爷给了我这么多,还有吗?万一以后用钱怎么办?」 豫王有些好笑,「难不成我只有庄子不成?铺子上的盈利都够我花的,你瞎担心什么?」 梁依童眨了眨眼,按理说一下子得到这么多钱,心中该踏实才对,她却莫名有些不安,又忍不住问了一遍,「王爷干嘛给我这么多庄子?」 见小姑娘又问了一次,豫王便没再隐瞒,低声道:「有了庄子,你也算有了依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有银钱傍身,你过得都不会太差。」 以后两人究竟怎么样,谁都说不好,豫王见惯了今日恩爱,明日就恩断义绝的夫妻,何况边疆一直不甚太平,他肯定还有上战场的时候,谁也无法预料以后,他凡事都习惯了未雨绸缪,因为喜爱她,才想多给她点东西,这样,万一以后发生变故,起码她也有了保障。 梁依童听了他的暗示,却有些想歪了。 不知怎地,她就想到了武兴侯府的大舅母和二舅母,她们虽是正妻,丈夫却都有宠爱的姨娘,连表哥陆行,虽尚了公主,依然有通房,王爷只是不喜女色,之前身边才没人。 他如今对她起了心思,才娶了她,谁又能保证他这份心思能坚持多久呢?他肯定是怕以后万一会纳侧妃,又有了宠爱的姑娘,才想着多给她点东西吧? 第184页 梁依童本该高兴的,毕竟他如今正宠爱着她,也确实是为了她好,可是想通后,她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哪怕她早清楚,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有点不舒服,怕扫了王爷的兴致,她没敢表现出自己的小情绪,只是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谢王爷的赏赐。」 「跟我客气什么?」 少女垂着眼睫,豫王瞧不清她脸上的情绪,他蹙了下眉,捏住了她的下巴,想要抬起她的小脸时,她却躲闪着躲到了他怀里, 伸手搂住了他,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她撒娇时,就爱搂着他蹭来蹭去的,豫王并未多想,见小姑娘亲昵地搂着他不撒手,他眼中带了丝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梁依童平復了一下情绪,闷闷的感觉才散去些。 他们下午就回了京城,回到王府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一晚,梁依童便回了清幽堂,豫王也一道歇在了清幽堂。 如今清幽堂早就重新修建好了,不仅多了汤池,还多了一间花房,雪梅和玉琴则搬到了隔壁的院子。 晚上一起沐浴时,他难免又要亲她,之前梁依童总是很羞赧,不好意思被他碰,因为庄子上的经歷,她竟有些怕她不给他碰时,他会扭头去找别的女人,所以今晚的她乖得不可思议。 豫王扯她衣衫时,她都没拒绝,只是将小脸深深埋入了他怀里,哪怕没圆房,豫王也算抱了个餍足。 因第二天要回门,他们这晚歇下得还算早,第二天梁依童起来后,就听到雪梅说:「王妃,褚姑娘如今在外候着,说是要给您敬茶,需要让她进来吗?」 褚雪几个月前就被解禁了,解禁后,她也一直很安分,根本没出过云苑,见她今日竟来了,梁依童微微怔了一下,她现在是王妃,若不想见,其实直接将人打发走,她也绝不敢有意见,但是梁依童却想见见她。 毕竟郑晓雅离开时,曾说过,她是勾引豫王未遂,才被禁足的,一个曾试图爬床的女子,哪怕她如今再安分,梁依童也不太信,「那就让她进来吧。」 梁依童说着,便去了待客之处。 褚雪很快就走了进来,她上身是淡紫色刺绣对襟褂子,下身是白色百褶裙,打扮得倒是很素雅,尽管如此,也遮不住她丰满的身姿,她跟柳之蔓是同一款美人,生得很是妖娆,哪怕一张脸算不得最美,也因这极尽风流的身段令人印象深刻。 梁依童是头一次瞧见她,见到她后,梁依童甚至想起了黄妙儿,褚雪福了福身,道:「妾身给王妃请安。」 梁依童眯了眯眼,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口茶,才悠悠问道:「你来豫王府几年了?」 褚雪垂着眼睛,恭敬道:「回王妃,已经三年了。」 三年,时间自然是不 短,她正想再问些什么时,就见豫王竟走了过来,他才刚练完剑,就听说褚雪来了她这儿,这一年褚雪都极其老实,豫王都快忘记后院还有这么一号人了。见她来了梁依童这儿,豫王便蹙了下眉,他对褚雪有几分印象,记得这女人不是个安分的,怕她生事,豫王直接来了清幽堂。 豫王走进来后,便扫了褚雪一眼,目光有些冷厉。褚雪连忙跪下行了礼,根本没敢抬头看他,瞧着倒是安分了些。 豫王扫向褚雪时,因角度问题,梁依童并未瞧到他的眼神,见他竟是先看向了别人,梁依童心中就有些不舒服,有那么一刻,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妖娆的身段吸引了他? 梁依童虽对自己的相貌有自信,但是她毕竟才十五岁,跟十□□岁的褚雪相比,身段肯定是比不上她的。想到豫王很爱把玩她那对白兔儿,她竟是忍不住多扫了一眼褚雪的,她的白兔儿也比自个大多了。 梁依童竟忽地没了自信,好在豫王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冷声道:「退下吧。」 褚雪哪敢违抗命令,连忙退了下去。 她退下后,豫王已经来到了小姑娘跟前,见少女无意识抿着唇,有些不高兴,豫王心中动了动,低声道:「她惹你不痛快了?」 梁依童是有些不痛快,仔细说起来昨日她心中就有些不舒服了,今日因见了褚雪,加上他那一眼,她的负面情绪又浓了一些。 其实,这世上大多男子都是妻妾成群,为了子嗣,当家主母有时还会主动给夫君纳妾,他又贵为王爷,身边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王妃,梁依童点头嫁给他的那一刻,就清楚她以后要肩负的责任。 道理她都懂,见他看向旁的女人时,她却还是有些不舒服,哪怕清楚他未必就是看中褚雪了,也许只是无意识一眼,她还是不高兴,一想到日后,他会与旁人亲密,会将旁的女子抱在怀里拥吻,她就有些难受。 见小姑娘也不说话,豫王好笑地将人抱到了怀里,「连我都不理了?」 梁依童这才回神,她抬了抬小下巴,声音完全没了以往的娇软,又冷又闷,「她好看吗?」 豫王蹙了下眉,才意识到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褚雪。 豫王没答,直接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说呢?」 梁依童好不喜欢他的不干脆,她忽地有些恼,直接拉住了他的脖颈,男人被迫低下头时,她张嘴就咬了他一下,这一口一点都没留情,直接咬在了他锁骨上,虽然这点疼对豫王来说,并非不能忍,他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弹了一下樑依童的脑门。 第185页 见他锁骨上多了一个牙印,梁依童心中才痛快了些。 经过这件小事,梁依童算明白了,她日后肯定大度不起来,这辈子估计也无法成为贤妻了,她不仅无法容忍他跟旁人亲近,他甚至无法容忍他将目光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见豫王正蹙眉看她,她抬了抬下巴,道:「就算她好看,你也不许看她,顾承奕,你听清楚,我宁可不要你的庄子,也不希望你拿银子打发我。我先给你提个醒,你对我好,我也同样对你好,你以后翻脸不认人的话,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豫王自然清楚小姑娘是误会了,他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有些好笑,撇开褚雪不提,他问了最好奇的问题,「谁拿银子打发你了?」 梁依童直视着他的目光,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你突然给我庄子,难道不是怕自个以后宠爱旁人吗?」 这种可能豫王想都没想,他活了二十几年,也只对她动了心思,他想的更多的其实是上战场的事,毕竟怀王谋反一事,还未彻底结束。 当初刺杀他的人之所以攀咬怀王,目的就是想让他将矛头对准怀王,豫王总觉得幕后指使极有可能是敌国人,他们定然巴不得大夏朝动盪不安。 他虽捉住了怀王,怀王的两个儿子和其心腹却都逃走了。余党一日不除,他们就有作乱的风险,豫王甚至怀疑他们潜入了南蛮,万一他们跟南蛮勾结,只怕会再兴战事。 见小丫头有些吃味了,豫王眼中带了笑,他将人勾到了怀里,低声笑道:「看来我应该收回那句抱怨王妃大度的话。」 他分明是在笑话她,说不准还觉得她心胸狭隘,梁依童脸颊有些热,忍不住捶了捶他的肩。她却不知豫王很喜欢这个模样的她。 他在她原本的位置坐了下来,忍不住将人抱到了腿上。 之前,他总觉得小姑娘 对他的感情,太像对待兄长了,她虽崇拜他,也信赖他,却少了分男女之情。 他喜欢她,才无比介意梁越沉,然而她对他却没有独占欲,她甚至不在意他后院的女人,虽然云苑的女人仅是摆设,见小姑娘完全不吃味,他也有些不悦。如今她竟是开窍了,豫王心动得厉害。 他忍不住低头吻她,贴着她的唇,道:「谁跟你说我要宠爱旁人了?要不要我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嗯?」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写完就发,不规定时间了,以免食言,比心 第85章 梁依童的脸不由有些发烫, 她要他的心干什么?可是听了他的话,她忐忑不安的心却安定了下来, 心中的不舒服也彻底散去了,只要他这么说,她就信他。 梁依童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脖颈,也没再就庄子的事多说,而是小声道:「反正你对我什么样, 我就对你什么样。」 望着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豫王勾了勾唇,他没有说话, 再次低头吻了过来,含着她的唇亲了片刻,才移开了些, 随后低声道:「不是我对你什么样, 你就对我什么样?亲啊。」 他唇边溢出一抹笑, 低声催促着她,原本冷淡矜贵的他,每次跟她待在一起,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笑容多了,也不像之前那么沉默寡言了。他似乎很喜欢逗她, 看着她白皙的小脸一点点染上绯红时,便打心眼里觉得愉快。 见他刻意曲解她的话,梁依童有些羞赧, 她抿了抿唇,亮晶晶的眼眸动了动,朝他凑近了些,「你闭眼呀。」 哪怕瞧到了小姑娘眼中的狡黠,豫王还是闭上了眼睛,果然下一刻,她软软的唇就凑了过来,不是亲他,而是直接咬了他一下。 梁依童咬完,再想退开时,却已经晚了,男人已经紧紧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最后自然是被他亲了许久,若非想到今日还需回门,只怕他还不会轻易放过她。 梁依童是从武兴侯府出嫁的,回门自然也需要回武兴侯府,两人用了早膳,小厮就已经将马车备好了,刚坐到马车上,豫王就将她抱到了腿上,梁依童乖乖坐着没挣扎,却小声提醒他,「我今日涂了口脂,你不许再亲了,也不许把我的头髮弄乱。」 虽尚未及笄,因已经出嫁的缘故,她的髮型已经不再是双髻了,今天的她梳的是随云髻,头上斜插着一根羊脂白玉簪,很是柔美动人,豫王自然没再胡来,只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跟她说了几句闲话。 正说着话,车夫却拉了一下缰绳,马车停了下来,豫王眼眸动了动,梁依童这才从他怀里出来,她坐在他身旁,好奇地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这才发现前面的道路被堵住了,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 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雪梅已经下了车,道:「姑娘,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吧。」 从豫王府去武兴侯府这条路是必经之路,走到头一拐就是武兴侯府,他们也没办法绕道,只能看看前面为何这么多人了。 梁依童点了一下头。 雪梅朝人群走了去,谁料她刚询问完发生了何事,就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纸条,匆匆留下一句,事关你们姑娘的安危,纸条只许给你们姑娘看。 雪梅微微愣了一下,那少女声音很低,是凑在她耳旁说的,说完她就挤进了人群中,雪梅再想仔细问她一句什么,却已经寻不到她了。 她下意识收紧了纸团,纸团不算大,见里面没有夹杂着毒药什么的,雪梅才收进衣袖里,她敛了敛心神才回到马车旁,将前面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下,「姑娘,前面有两个孩子在卖身葬母,因出价有些高,这才围了许多人。」 第186页 因隔着窗帘,梁依童并未瞧出她神情不对。 此时,大家议论纷纷的,甚至有嘴巴毒的,直言道:「出价这般高,别连累的母亲的尸体跟着发霉。」 然而这两个孩子却不为所动,哪怕有富商可怜他们想要出价一百两,他们都不愿意卖身,坚持要二百两银子。 萧玲也下了车,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之前街上不是没有出现过卖身葬父葬母的,但是最多也就要二两银子,超过五两已经是天价了,他们却要二百两,这不摆明了讹人吗? 豫王自然也察觉出了古怪,护卫道:「大多是看热闹的,可以驱散一下人群,腾出一条路来。」 豫王却道:「将他们买下吧,葬完他们的母亲后,再仔细审问一下他们为何要这么多银子。」 护卫恭敬地应了下来,便去付了银子,见真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大家都忍不住有些吃惊,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豫王府的马车,不由惊唿了一声,「是豫王!豫王跟豫王妃才刚成亲,今日肯定是豫王妃回门的日子。」 大家连忙识趣地让开了道,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听到豫王妃时,却瘪了瘪小嘴,清脆的声音在街道上格外响亮,「娘亲娘亲,我要看新娘子,我前天都没有看到新娘子,我想看新 娘子!」 小女娃声音清脆,拉住了她娘的胳膊晃了又晃,她娘照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见周围安静了下来,许多人都盯着她女儿,她连忙捂住了她的唇,惶恐地对着豫王府的马车跪了下来,「小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冲撞了王妃,求王妃恕罪。」 这算什么冲撞?知道这妇人是畏惧王爷的身份,才如此诚惶诚恐,梁依童掀开了车帘,柔声道:「无碍的,您快起来吧,不要吓到孩子。」 梁依童未戴帷帽,掀开车帘时,那张上着淡妆的脸也露了出来。 她眉若远山含黛,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挺直的鼻樑小巧可爱,樱桃唇更是粉嫩嫩的,美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不仅这妇人看呆了,一旁的众人也看呆了,那小女孩也好奇地看了过来,见小姐姐这么漂亮,她忍不住挣开了娘亲的手,惊喜道:「好漂亮的小姐姐!你是新娘子吗?」 那妇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呵斥了一句,「宁儿不得无礼,这是豫王妃。」 梁依童笑了笑,「没事的,孩子尚小,我年长她十岁,当她一声姐姐也没什么不对,您不用这么怕。」 见豫王妃不仅漂亮,还这么温柔,周围的百姓这才如梦初醒,反应快的已经跪了下来,连忙道:「我王老二拜见豫王妃,拜见豫王!」 其他人也连忙跪了下来,大家都欢喜地报着自家姓名,恭敬地问着好。 梁依童柔声道:「大家快起来吧,都不必多礼。」 其中一个年长的妇人也道:「对,都起来吧,豫王妃还要回门呢,别误了时辰,大家别挡了道,都快起来。」 众人闻言都麻熘站了起来,唯恐自个成了那个挡道的,梁依童见状道了声谢。她五官妍丽,声音温柔,大家瞧在眼中,只觉得天上的神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见豫王妃竟然给他们道谢,一个个都激动极了,马车逐渐行驶出去时,梁依童还听到有人小声感慨,「豫王妃可真好,难怪能被豫王瞧中。」 另一个紧接着感慨,「可不是,他们二人可真般配。」 梁依童忍不住弯了弯唇,根本没料到,大家竟然会觉得他们般配,想当初,皇上为他们赐婚时,她可是听到不少言论都在说她身 份低下,配不上豫王,根本没几人为她说好话,谁料街上的百姓竟说他们般配。 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就这么高兴?」 梁依童当然高兴呀,若非怕弄乱头髮,她都想抱住他晃几下。 转眼就到了武兴侯府,几个小崽子知晓她今日回门,都跑来迎接了一下,梁依童下了马车后,才发现陆锦竟也出来了,她一手牵着臻臻,一手牵着陆笙,正含笑立在门口。 梁依童下了马车后,就朝他们走了过来,臻臻和陆笙已经挣脱陆锦的手,朝梁依童扑了过来,梁依童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对陆锦道:「外面有风,表姐怎么也出来了?」 陆锦道:「风又不大,没事的,他们几个想出来接你,我闲着无事,就带他们出来了。」 陆锦仔细打量了一下表妹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便清楚她与豫王只怕是尚未圆房,她这才松口气,她还真怕表妹这小身板受不了豫王的种种折腾,毕竟册子上那些动作实在太瘆人了。 她向豫王请了安,便挽住了梁依童的手臂,「走吧,进去说,祖父和祖母一直盼着你来呢,我娘今日还想亲自下厨,做一道她的拿手好菜,你和王爷有口福了。」 几人边说边走进了武兴侯府,他们直接去了明寿堂,今天中午大家都在明寿堂用午餐,二夫人等人也都来了。 大家虽然都有些怕豫王,心中却也清楚今日是一个难得能跟他交谈的机会,问过好后,陆行已经忍不住向他讨教了一个学业上的问题。 豫王倒还算有耐心,虽然外表瞧着很冷淡,对于大家的问题却有问必答,没有一点王爷的架子。 梁依童对他充满了信任,也没操心他那边,自个拉着祖母说了半天的话。她从始至终都跟旁人待在一起,雪梅自然没能寻到机会将纸团交给她。 第187页 实际上,此刻雪梅还在纠结,要如何处理这纸团,不给怕误了什么事,给吧又总觉得对方神神秘秘的,万一反而惹出事端来。 因为这个纸团,雪梅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 梁依童并不知道她此刻正煎熬着,用了午饭,老夫人精神不济,便午休去了,见豫王还在跟几个表兄弟喝酒,梁依童便去陆锦那儿坐了坐 。 陆锦的住处离老夫人这儿不算远,不过走了几步就到了,陆锦挽着她的手臂跟她分享着八卦,「蒋姿馨你知道吧?临江侯府的嫡长女,她下个月不是就要跟三皇子成亲了么?结果成亲前,竟又闹出一件事。」 除了宋氏,梁依童最恨的人就是蒋姿馨,又岂会不知道她?见表姐竟提起了她,梁依童也有些好奇,「什么事?」 「前日不是蒋老夫人的生辰礼吗?三皇子也去祝贺了一番,他不过跟她院里的丫鬟说了几句话,蒋姿馨瞧见后,就命人打了那丫鬟三十大板,还不许旁人给她抓药,如今这丫鬟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这蒋姿馨心胸真够狭隘的。」 听到这事,梁依童一颗心微微悬了起来,毕竟雪盏如今在临江侯府待着,她多少怕出事的是雪盏,便问了一句,「出事的丫鬟叫什么?」 陆锦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小姐妹提起的这事。」 武兴侯府跟临江侯府关系一般,仅维持着表面交情,蒋老夫人生辰时,武兴侯府只象徵性地送了个贺礼,陆锦自然没有过去,这事还是听她手帕交说的。 昨个她的手帕交来她这儿坐了坐,她们交情不错,坐在一起时不时就要八卦一下京城的热门消息,蒋姿馨打人的事,因是当场发怒的,被外人瞧到了,便传了出来。 听她说了此事后,梁依童心中就有些不安,接下来陆锦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有些听不进去,陆锦去更衣时,她才低声交代了雪梅一句,让她去一趟临江侯府,打听一下出事的是不是雪盏。 她们说话时,雪梅就在外间候着,隐约听到了陆锦的话,她心中也很是挂念雪盏,紧张之下她都忘了纸团的事,听了梁依童的吩咐,她便连忙去了临江侯府。 陆锦回来后,也没留意到雪梅不在了,她又想起了避火图的事,忍不住问表妹,「我娘不是让你找时间看看避火图,你瞧了没?」 梁依童自然没瞧,只是想到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一页,她就不想瞧了,总觉得无非是一些男女亲密的举止,「表姐问这个做什么?」 陆锦笑嘻嘻道:「能干什么?跟你交流一下经验呗,我也就剩三个多月 就成亲了,早知道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强啊。」 她事后总觉得所有姿势都搞完,有些不靠谱,这才想问问表妹,谁料她却道:「我没看。」 见她如此存得住气,陆锦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也瞧到了一页?你就不好奇吗?怎么还没看?」 梁依童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表姐不会是趁我睡着后,翻看了吧?」 陆锦有些心虚,硬撑着才没躲开梁依童审视的目光,她反而倒打一耙,「怎么可能?我像那么迫不及待的人吗?还不允许我好奇一下吗?」 梁依童这才收回目光,「等表姐成了亲,自然就知晓了,有什么好好奇的?」 她虽然没看,这两日被豫王碰来碰去的,也懂了不少男女相处之道,她并不觉得避火图有看的必要。 谁料陆锦竟振振有词道:「那册子不是我娘给你的吗?她既然给了你就说明还是有用的,表妹不若瞧瞧吧,瞧完,也能给我传授点经验。我娘对我最没耐心,这事肯定不耐烦教我,我还指着表妹教导我房事呢。」 梁依童总觉得她的话哪里怪怪的,不过她倒也没直接拒绝,毕竟表姐还从未拜託过她什么事,只是一想起那一页的内容,她就忍不住羞耻得慌,这有什么好教导的? 从武兴侯府出来后,梁依童才将她的拜託抛之脑后,她等了许久也没见雪梅回来,就在她忍不住出府时,总算见雪梅跑了回来,见她神色有些不对,梁依童心中便咯噔了一下。 梁依童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臂,紧张道:「雪盏出事了?」 见王妃误会了,雪梅才连忙摇头,「不是的,雪盏没出事,出事的是蒋姿馨身边一个一等丫鬟。」 雪盏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成了蒋姿馨身旁的二等丫鬟,平日里都是负责一些整理床铺,打扫房间的活,虽是二等丫鬟,倒也方便探听一些消息。 见雪盏没有出事,梁依童才松口气。 雪梅之所以神情不对,是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忍不住提前看了纸团,她低声道:「姑娘,奴婢有件事要跟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见,写完就发,比心 第86章 见雪梅神情有些凝重, 梁依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吧。」 雪梅清楚自家王妃对豫王极其信任,看了纸团内容后, 她也没刻意避开萧玲和绿秀,直接将纸团递给了梁依童。 梁依童打开后,才发现纸团上写着三行小字:阻止豫王出征,小心三皇子及蒋姿馨,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这字迹工整整洁, 是标准的小楷,根本看不出是何人所写,梁依童看完, 神情同样有些凝重。有那么一刻,她再次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毕竟这一世, 她跟三皇子唯一的交集是行宫见了那么一面, 自打豫王从他手中保下自己后, 他们就没再接触过,她跟蒋姿馨更是连面都没有见过。 第188页 传信之人究竟知道了什么?才让她小心三皇子和蒋姿馨,更重要的是对方为何会提起出征,难不成接下来豫王竟会出征? 这时,梁依童倒是想起一件差点被她忽略掉的事。 她待在三皇子府时,确实听说过南蛮大举进攻过夏朝的边境, 梁依童听说这事时,在三皇子府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夏朝又取得了胜利, 她也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她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为何传信之人会知晓这些?难道对方也重生了?究竟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别有目的?为何要让她阻止豫王出征?难不成豫王会在战场上出什么事?三皇子和蒋姿馨会对她发难? 哪怕只是一个猜测,梁依童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将纸团收了起来,问了问雪梅,「传信之人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雪梅颔首,「记得。」 梁依童交代道:「你试一下看能不能将她的相貌画下来。」 雪梅点了点头,梁依童总觉得那两个卖身的孩子也有问题,他们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说不准就是在配合传信之人,才故意将卖身的价格定这么高,好阻挡住道路。 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那条路又是前往武兴侯府的必经之路,难不成对方这般折腾,只是为了将纸团传给自己?他们为何不直接将纸团送到豫王府?是怕豫王知晓,还是怕暴露自己? 梁依童满肚子的疑惑,事关豫王,梁依童自然不可能瞒 着他,她拿着纸团去了竹悠堂,刚刚萧岺有事禀告,豫王便回了竹悠堂,见萧岺还在书房内,梁依童便在外面暂时等了等。 她盯着院中的花坛出神时,隐约听到了脚步声,梁依童回头看了一下,见果真是他忙完了,便弯了弯唇,唤了一声王爷。 小姑娘虽笑得乖巧可人,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豫王将人拉到了跟前,「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梁依童道:「怕打扰你们。」 她在这方面其实很注意,哪怕之前在书房呆着,但凡萧岺有要事要禀告时,她都会自觉退下。 豫王总觉得小姑娘神情有些不对,便拉着她回了寝室,在太师椅上坐下后,他便将小姑娘拉到了跟前,「发生了何事?」 梁依童将手中的纸团递给了他,低声道:「今日出门,道路被堵时,雪梅不是去前面查看情况了吗?当时一个年轻女子趁机塞给她一张纸团,叮嘱她将纸团交给我,王爷看看吧。」 豫王已经打开了纸团,看完上面的内容,眉头就蹙了起来,梁依童神情有些忐忑,忍不住问他,「王爷,难道真要打仗了?」 上一世的梁依童,被困在三皇子府中,身边的丫鬟也都是三皇子的人,她知道的消息十分滞后,也记不得究竟何时兴起的战事。 豫王拧了拧眉,不知该如何给她解释。 前些时日,怀王的死无疑刺激了他的两个儿子,他大儿子骁勇善战,本就不是个安分的,打他从封地逃走时,豫王就觉得他会勾结南蛮进攻夏朝,若不能提前将他捕获,再起战事是无法避免的事。 见她小脸上挂满了担忧,豫王只是哄道:「未必能打起来,你先别太担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便让萧岺往今日买下的那两个孩子那儿亲自走了一趟,买下他们后,这两个孩子便回家葬母去了,他们的住处并不难寻,晚上萧岺就回来了。 两个小男孩倒是很诚实,基本如实交代了,他们的母亲出事后,因为家里太穷,葬礼都办不成,他们正哭鼻子时,却有人寻到了他们,让他们在文华街卖身葬母。 寻到他们的是一个年轻姑娘,瞧着十□□岁的模样。 她当时便给了他们二两银子的定金 ,让他们咬死了必须出高价,还说如果最后没人买他们,她便出二百两银子买下他们。 这两个男孩也不过几岁大,便按对方的要求做的,谁料竟真有人出高价买了他们,那年轻女子便没再现身。 萧岺让小男孩仔细描述了一下她的相貌,小孩的洞察力很是一般,只说很年轻,因为给雪梅传信的也是个年轻姑娘,萧岺便有些怀疑,她们可能是同一个人。 好在雪梅还记得她穿着什么衣服,问小孩是不是穿着一身绿色衣裙时,他们却回想不起来了,只说长相还可以,也没能提供什么重要线索。 如此一来,只能从雪梅这儿查起了,这位传信的少女无疑成了关键人物。雪梅试着画了几次,因画工实在不行,画出来的人物也奇奇怪怪的,梁依童干脆自个拿起了画笔按照雪梅的叙述画了起来。 她简单画好时,雪梅瞧着却蹙了下眉,「眼睛要再大些,鼻子再小些,唇跟雪盏的很像,身上的衣服是丫鬟打扮。」 两人画画改改,梁依童第四次画好时,雪梅总算点了头,「有七八分像了,拿着这幅画像肯定可以将人寻出来。」 萧岺拿到画像后,就让人调查去了。 晚上睡觉时,见小姑娘依然有些不踏实,豫王将人抱到了怀里,低声道:「有我在,不用怕。」 梁依童不是怕,对方字里行间皆是提醒,瞧着并没有恶意,上一世,她之所以死得那么惨,确实跟三皇子和三皇子妃脱不了干系,因重生的缘故,才有所改变。 她介意的是对方的第一行字,让她阻止豫王出征,难不成他出征时,会遇到什么事?哪怕他现在还在跟前,他白日那句未必会打仗,却让梁依童有些不安,总觉得王爷只怕是知道些什么,难不成边境很快就要出事了? 第189页 哪怕他骁勇善战,有战神之名,一想到他会离开,梁依童心中也有些不安,他将她抱到了怀里,她没忍住,也伸手抱住了他,小脸贴在了他胸膛上,「你真的会离开吗?」 她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她了,那时的她扑到他跟前时,瘦小得活似个小豆芽,如今她不仅个头长了不少,身上也多了肉,趴在他怀里时,胸前的柔软也贴了上来,豫王的身体 几乎是瞬间就燥热了起来。 他顺了顺小姑娘乌黑光滑的长髮,颇有种要命的感觉,他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底的邪念,「怕我走?」 梁依童乖乖点头。 豫王却道:「没影子的事,不必担忧,又不是真要走了,事情未必会到那一步,乖一点,别胡思乱想了。」 梁依童再次乖巧点头,见她这么乖,豫王心中软得不可思议,昨晚的她,其实也很乖,他想亲哪儿亲哪儿,她羞极了,也是伸手在他腰上拧一下,根本没伸手推开他的意思。 温香软玉在怀,豫王一颗心也不由火热了起来,他顺了顺小姑娘的背,将人罩在了身下,再次去吻她的唇,她的唇比花瓣都要柔软甘甜,他怎么亲都亲不够,缠着她亲了许久,他的唇才逐渐下滑。 又是半宿荒唐,哪怕没做到最后,男人火热的唇舌,依然带给了她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入睡时,床单也一团糟,豫王懒得喊丫鬟,自个动手换的。 调查进展的并不快,毕竟想要在偌大的京城寻找一个不太起眼的丫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丫鬟还没寻到,长兴侯府老夫人的生辰却到了。 去年,她生辰时,梁依童便随豫王一起过去了,那个时候,老人家还想将她养在长兴侯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年,她如今已经成了豫王妃,老夫人的生辰自然得过去。 用了早膳,豫王便带着梁依童出发了,两人一早就备好了生辰礼,选的都是老夫人喜欢的物件,得知老夫人喜欢画,梁依童还将自个收藏的一幅画拿了出来。 入了府,他们便直接来了长春堂,这时,长春堂里已经聚了几个小辈,皆是豫王的表兄妹,赵姝倩自然也在,因魏氏的去世,她要守孝三年,如今只是定了婚约,至今还未出嫁。 她原本对豫王也有那么几分意思,魏氏去世后,自然没人再给她张罗此事了,老夫人对豫王又一向宠爱,自然不可能逼他娶亲,见她得罪了豫王和梁依童,她父亲就将她禁足了一段时间,等她反省过后,还逼她道了歉。 如今赵姝倩也算学乖了。清楚没人为她出头后,她也不敢再任性了,何况梁依童如今已经成了豫王妃,早就不是她能招惹的了,她就 算见了她,也只能恭敬地唤一声表嫂。 失去魏氏的庇护后,赵姝倩就逐渐成熟了起来,这会儿瞧着笑容虽少了,举止却得体不少。见她温顺地守在老夫人一旁,还主动给她和豫王请了安,梁依童便也没刻意去回想,她想杀掉她时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老夫人又衰老一岁,如今精神头更加不好了,瞧见豫王和梁依童才勉强打起精神,梁依童说了贺喜的话后,老夫人就沖梁依童招了招手,拉住了小姑娘的手,道:「你跟豫王既已成了亲,就得抓紧些,也不知我能不能瞧见我的曾外孙出生。」 见她提起了孩子,尽管很是害羞,梁依童还是道:「外祖母定然能寿比南山,别说可以瞧到他出生,以后您要是愿意,还可以教导他读书习字。」 老夫人笑得愈发和蔼了几分,虽然清楚身体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听了这话还是很高兴,叮嘱道:「那你跟豫王可得抓紧了。」 豫王深深看了梁依童一眼,他眼中的意味,让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昨晚,他如今已经不满足只是亲亲抱抱了,昨晚在她腿间……梁依童只是想想他的尺寸,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总觉得真到洞房时根本承受不住他。 晚上休息时,他再次忍不住将她抱到了怀里,哑声道:「听到外祖母的话没?让我们努力些,不然今晚就试试?」 以为他是真的忍不住了,梁依童懵了半刻,其实离及笄也就几十天了,满打满算也不足两个月,真要提前,梁依童也没那么排斥,成亲后这段时间,她总觉得他忍得很辛苦。 她想要点头时,却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她好像还没有看避火图,不知道需要她做点什么,成亲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想起表姐的交代,她眼眸动了动,试探着道:「不然明晚?」 豫王本也只是逗逗她而已,见小姑娘竟是愿意的,豫王一颗心燥热不已,他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哑声道:「就这么喜欢我?嗯?」 梁依童被他问的有些懵,她也不知怎地,竟莫名有些紧张,喜欢么?喜欢的吧?如果不喜欢,她又岂会愿意被他这么碰触,哪怕很容易害羞,其实,他每次亲她时,她心中都是欢喜的。 她却不 好意思承认,少女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羞赧地垂下了眼眸,她无疑生得极美,脸上蔓上一丝红晕时,更是添了分平日没有的妩媚。 望着她这副娇美的模样,豫王竟是想起了昨晚,他实在难受,就将她压在了身下,小姑娘同样这般羞赧,最后被欺负得狠了,眼尾都泛了红,成亲后,他乐此不疲地探索着她的身体,也记住了她每一个或娇羞或动容的神情。 第190页 豫王瞧得眼眸都深邃了许多,他低头又吻了一下她的唇,附在她耳旁道:「既然喜欢,就唤声夫君给我听听?」 成亲到现在,她依然不曾改口,只有一次实在恼了,唤了他一声顾承奕,旁的时候都是喊她王爷,听到他的要求,梁依童的脸更加红了,她小声道:「你是不是喝酒了?」 见她有心转移话题,豫王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哑声威胁,「快叫,否则,一会儿就办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羞羞羞,有没有觉得太甜了?捂脸,晚上再努力粗长 第87章 梁依童脸颊一阵热意, 最终还是羞赧地喊了夫君,她刚喊完, 他就吻住了她的唇,最终也只是亲了亲她而已。 第二天起来后,梁依童就忍不住将避火图翻了出来,她只是翻了一页,就看不下去了, 上次瞧见的是两人坐在太师椅上,这次却更夸张,竟是女子被压在了书案上, 梁依童只瞄了一眼,就活似被烫到了,连忙将避火图收了起来。真不明白世上怎么有这种东西。 她收起避火图后, 却又念起了晚上的事, 她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一想起要圆房就忍不住脸红,她沐浴时,甚至很有仪式感地泡了玫瑰花瓣,想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本以为晚上会圆房,谁料真躺到床上后, 豫王却只是吻了吻她。 亲亲抱抱后,他就搂住了她的腰,低声道:「快睡吧。」 梁依童眼眸睁圆了, 瞧见小姑娘眼中的惊讶时,豫王才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怎么?真想今晚圆房?这么迫不及待?」 梁依童羞红了脸,她哪里是迫不及待,还不是以为他忍得辛苦,谁料豫王却吻了吻她的唇,哑声道:「不过剩一个多月,这点时间我还等得起,等及笄吧。」 他都这么说了,梁依童自然不可能再说旁的,她心中甚至悄悄松了口气。 又过了几日,萧岺那儿总算传来了好消息,他在京城找到了画中之人,这少女只是个很普通的农家姑娘,如今在镇北侯府当差,是镇北侯府的丫鬟,梁依童跟镇北侯府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接触,哪怕知晓了她是镇北侯府的粗使丫鬟,也无法确定她是为谁办事。 这位姑娘并未卖身于镇北侯府,她家中还有个生病的老父亲,常年卧榻在床,萧岺直接让人往府里递了信,说她父亲病重了,她信以为真,连忙请了假,回家的路上却被萧岺带到了豫王府,瞧见梁依童和雪梅时,她眼眸便动了动,显然清楚他们为何会捉她过来。 她原本咬死了不招,萧岺瞧着温和,办事时却向来不讲情面,什么损招都使,直接拿她父亲的性命胁迫她,哪怕猜出对方兴许只是在威胁她,她也不敢赌,最终自然是招了,见背后之人竟然是梁 越沉时,梁依童就愣住了,根本没料到这事竟跟他有关。 豫王也没想到,背后之人竟然是梁越沉,他拧了拧眉,一时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豫王干脆入了宫,如今梁越沉在宫中当值,他想见他自然得去宫里。 恰好豫王有事要寻皇帝,就先去了干清宫,见他一来就先行礼,皇上笑道:「都说了不必行礼,又没外人,跟朕客气什么?」 豫王却依然恭敬地行了个礼,「礼不可废。」 见他说话行事都极守规矩,皇上摇了摇头,清楚他就这么个性子,皇上也没再多说什么,让人赐了座,等豫王坐下后,两人便就怀王的事商讨了一下。 皇上道:「朕已让锦衣卫去查顾怀义两兄弟的下落了,这事慢慢来就行,你不必上火。」 豫王颔首,又道:「他们若真逃入了南蛮,以顾怀义的狡诈,必然会煽动南蛮骚扰我朝边境,容城务必要加强防备才行,以防他们万一袭击容城,容城若是失守,只怕莞城和关城也很难守住,为了避免战事扩大,必须得防好容城。」 容城与南岭紧挨着,在夏朝的最南边,容城南岭以南便是南蛮之人的居住之地,南蛮若是作乱,第一个选择的不是南岭就是容城,南岭是怀王之前的封地,若是顾怀义真勾结了南蛮,理应会避开南岭。 皇上道:「你上次提醒朕时,朕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往容城去了消息,让他们务必加强防备,还让太守往那儿调了一千精兵,应该不会出问题,你就放心吧。」 豫王这才不再多言。 他神情冷淡,不说话时,身上变多了分冷漠之感,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一丝温和,削弱了他的冷漠,清楚他在旁人身旁时,眼神都没有温度,皇上忍不住摇头,「都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不苟言笑?你跟豫王妃相处时,难道也一直这样不成?」 想起梁依童,豫王唇边多了丝笑,「自然不一样,我若话都不说,怎么将人哄到手?」 见他竟用了「哄」字,皇上大为惊奇,根本没想到他提起豫王妃时,脸上的神情都不一样了,看来他竟真像李公公说得那样,只怕是彻底栽了,皇上也不由笑了,自然希望他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 豫王脸上的笑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敛了起来,他道:「我有些私事需要给梁越沉说一下,皇兄可方便将人借我一刻钟?」 别说一刻钟,只要他愿意要,直接要走,皇上都不会有意见,见是私事,皇上也没追问,直接道:「去吧,他就在殿外守着,你想说什么随便说,若怕人多眼杂,可以去偏殿说。」 第191页 豫王道了谢,便起身离开了。今日的他一身黑色锦袍,衣摆处还绣着一只四爪蟒蛇,衬得他愈发显得威严。 瞧见他在自己跟前停下时,梁越沉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猜到是梁依童将纸团上的内容告诉了他,他不由抿了抿唇。 豫王垂眸看了他一眼,道:「移步偏殿吧。」 梁越沉并未拒绝,随着豫王走入了偏殿中,两人的相貌皆很出众,一前一后走在一起时,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毕竟一个是位高权重的豫王,一个是前程似锦的御前一等侍卫,还真没人知晓他们何时熟悉起来的。因畏惧豫王的威严,大家也只敢在心中嘀咕一句罢了,根本不敢多看。 梁越沉之所以会给梁依童传纸团是因为他再次做梦了。 梁依童成亲那日,他没能控制住内心的煎熬,忍不住参加了她的婚礼,陆军背梁依童出来时,他盯着少女的背影看了许久,当天晚上他就再次梦到了她。 梦中,他去了三皇子那儿,他一直以为他头一次瞧见梁依童是少女匆匆从殿中出来,他惊鸿一瞥瞧见她时,便就此沉沦了,实际上,他早在几个月前,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天晚上,他正是梦到了他们初次遇见的场景,当时三皇子有事寻他,梁越沉也不太清楚,梦中的他为何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去了三皇子府,他到时,小厮连忙进去通报了一声,他则站在院中等了片刻。 他自幼习武,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少女的惊唿声,当时三皇子正在寝室,他房中应该还有旁人,梁越沉隐隐听到一个小姑娘含着哭腔呵斥着三皇子,她让他滚开,让他走远些。 少女声音娇软动听,因带着哭腔,更是多了分旁的意味,在此之前,梁越沉从未想过女孩的声音可以这般动听,似是含了糖,软软糯糯的,哪怕她语气并 不好,依然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可惜三皇子很快就走了出来,少女的声音也停止了,当时梁越沉并不认识梁依童,只是对她的声音记忆犹新。 三皇子出来时,脖颈上还带着伤,像是被人抓破了,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脸上阴郁的神情才消失,笑着将他迎进了会客之处。 那次他们除了谈论朝堂局势,还谈到了豫王出征的事,三皇子之前一直想拉拢豫王,可惜豫王却不为所动,见他打了败仗,下落不明时,三皇子谈起他时,便露出了一丝早知如此的神情。 梁越沉虽不清楚,他为何会跟三皇子走得那么近,梦中的他却怀疑豫王失踪的事,三皇子似乎早有预料,可惜他很快就醒了,醒来后,再试图做梦时,却没再梦到什么。 梁越沉没有重生,仅靠几次梦境隐约推出了他所以为的真相,站在他的角度,便是梁依童嫁给豫王后,却被三皇子所窥视,所以豫王出征时,三皇子不知勾结了何人,害得豫王下落不明,又趁机掠走了豫王妃,他堂堂皇子,竟不顾伦理,霸占自己的婶娘,是以梁依童才会让他滚,才会抓伤他,最后她却被三皇子妃所害,死在了小院中。 梁越沉不知道他猜测的是否正确,他却清楚三皇子绝不像表面所表现出的那样温文尔雅,他不仅有野心,手腕也很强硬,发现他极有可能陷害豫王,对梁依童出手时,他思索再三才选择了给梁依童示警。 其实,他但凡卑鄙一点,都可以当做没有梦到这个梦,等豫王出事后,三皇子试图劫走梁依童时,他再出手将她救下。豫王若真出事,他便成了梁依童的恩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拥有她的机会。 她如今是豫王妃,他想得到她,除非豫王出事。然而他心中却过不去那一关,他虽嫉恨豫王,却也清楚他征战四方时,给了夏朝一个国泰民安的局面。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梁越沉最终还是写了个示警的纸团,让人交给了梁依童,让她自己做选择,她若无法拦住豫王,无法避开三皇子,以后就由他来护着她。 谁料她竟将此事直接告诉了豫王,想到之前在韩国公府门口,豫王来接她时,她眼睛亮晶晶的,朝豫 王跑去的场景,梁越沉不由闭了闭眼,她当真就那么信赖他? 一直走入偏殿,梁越沉才敛了心神,「不知王爷唤我何事?」 豫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纸团丢给了他,梁越沉瞧见纸团后,并未打开,纸团是他找人写的,他当然知道内容是什么。 他抬起头,直视着豫王的眼睛,并未躲闪开,道:「王爷是想问纸团的内容是何意?如果我说,我只是做了梦,梦到你会出征,你出征后,她会出事,你信不信?」 豫王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是不信,先不说究竟是否会有出征一事,单凭他对梁依童的重视,他若真出征,又怎么可能不安排好她?若安排好了,她又岂会出事? 豫王今日来寻他,并不是想问他为何给她这样一张纸团,不管他是什么目的,他都不在意,他的女人,他自然会护好,用不着旁的男人时刻来关注。 因为察觉到他没有恶意,豫王才没有一言不合直接揍他一顿,不过此刻,他的神情也谈不上温和,他冷声道:「梁越沉,不管你以前对她是什么心思,都请你适可而止,她如今是我的王妃,你若识趣点,就别再让我瞧见你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否则,下次就不是寻你说话,这么简单了。」 第192页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捉虫,明天下午两三点见吧,比心 第88章 男人眼眸泛着冷意, 明明声音不算大,话中的威胁, 却听得人心尖微颤, 任谁也能瞧出他不止是说说而已, 哪怕此刻, 他只是寥寥几句话,梁越沉都能感受到他对梁依童的重视。 哪怕梁越沉向来心性坚定, 下定的决心,根本不为外界所撼动, 此刻也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他出自韩国公府,本身是极其优秀的,从小到大他都极有骄傲, 这还是头一次体会到, 被人压制着说不出话的滋味。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才低声道:「我梁越沉再不济, 也不会窥视有夫之妇, 纸团不过是善意的提醒,王爷若护不住她,也别怪我日后有所行动。」 他说完, 转身就想走, 豫王却勐地拉住了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摁在了门板上,「有所行动?」 这人真当他是死的不成?豫王这辈子都从未这般生气过, 任哪个男子都无法容忍妻子被人惦记,豫王又一贯骄傲,此刻有多生气可想而知,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挑衅过他。 他眼眸一片冰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冷声道:「你想怎么行动?」 男人身上的气势全都释放了出发,压得人莫名喘不过气,有那么一刻,梁越沉甚至以为,他会一把捏死他,在他冰冷的目光下,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倒不完全是惧怕他,梁越沉清楚他已然被自己惹怒了,若是他再多说一句什么,万一刺激到他,他未必不会对他动手。 他若孤身一人,自然不会怕,可是他背后还有整个韩国公府,刚刚那句话脱口而出时,他就已经后悔了,此刻梁越沉并未开口说话。 看出他眸中的退缩之意,豫王嗤笑了一声,一把甩开了他,冷声道:「既然没这个胆子,就少逞强,滚吧,看在梁老爷子的份上,我饶你这一次,以后少出现在我们跟前。」 他力气极大,哪怕梁越沉的身手在年轻人中已经算拔尖的了,依然被他甩得踉跄了一下,他脸色有些苍白,抿着唇没再说话。 豫王没再理他,大步迈出了偏殿。 豫王回府后,才收起身上的冷意,梁依童眨了眨眼,快步迎了上来,尽管他没有冷 着一张脸,梁依童却本能地察觉到了他有些不悦。 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眸中带了些担忧,瞧见她这个模样,豫王心底的火气才彻底消散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小心翼翼的?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 清楚他入宫是去寻梁越沉了,梁依童心中多少有些打鼓,猜到肯定是梁越沉惹他不高兴了,她哪好再问纸团的事?她拉着豫王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笑道:「我没什么好问的呀,就是看你有些不太高兴,担心你嘛,没什么好生气的呀,不值得因为旁人影响了情绪。」 她说着弯了弯唇,小脸贴在了他脸上蹭了蹭,「笑一笑嘛。」 豫王伸手将人箍到了怀里,再糟糕的情绪都飞走了,哪里还会受梁越沉的影响?清楚她心中惦记纸团的事,他也没瞒她,「他说是梦到的这些,才给你提个醒,梦准不准的还不好说,有我在怎么也不会让你出事,你不必再惦记此事。」 梁依童也不觉得梁越沉是重生了。 这一世一切都与上一世不一样了,梁依童并不担心自己,她却怕真会打仗,如果打仗,他又会不会出事? 接下来一连几日,她心中都微微悬着,始终有些不踏实,这种不踏实,竟在几日后彻底变成了一种担心,边疆竟真传来了容城失守的消息,消息传入京城时,满朝譁然,毕竟怀王出事后,不仅豫王建议过要加强容城的防备,李将军也曾在朝中提起过此事,皇上不仅派去了一名主将,还从旁处调去了一千精兵。 谁料容城竟还是被攻破了,八百里加急传来的消息是,容城的太守和李副将早就被顾怀义买通了,李副将斩了主将后,就直接命人打开了城门,与他不一心的战士也早就被他在酒水中下毒,直接毒死了。 容城几千战士,竟被李副将以犒劳大军的方式毒死了一半,传报消息之人也被他截杀了三批,还是豫王的人与锦衣卫发现不对,探到了真实消息,方传回了京城。 皇上的脸阴沉得厉害,一时之间,朝中一片愤慨,文人们更是将太守和李副将骂了个狗血喷头。 镇北侯府的荣老将军立即站了出来,「一城太守和副将竟通敌叛国,置百姓安危于不顾,实 在可恨,臣愿领兵出征,抵抗外敌,望皇上准许。」 他虽骁勇善战,却已经五十高领,年轻时还受过伤,豫王很是敬重他,又哪里会让他出征? 豫王也站了出来,对荣老将军拱了拱手,「荣将军爱国之心,实乃我朝年轻儿郎的楷模,朝中又不是没人,哪好劳烦老将军带病出征?」 他说完,竟是掀开衣袍直接跪了下来,对皇上道:「臣在边疆待了几年,对北戎和南蛮之人都极为了解,如今最适合领兵出征,请皇上赐旨,允臣出征。」 他声音虽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皇上的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豫王用兵如神,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有他在,就有了军心,若是旁的时候,皇上也就允了,可是他才刚刚成亲,刚成亲就派他上战场,皇上多少有些迟疑。 第193页 见他迟迟未下决断,豫王方抬头看他一眼,沉声道:「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 见豫王主动请缨后,朝中不少人都松口气,不得不说,这些年,豫王屡战屡胜,在军中甚有威严,也确实是最出色的将领,如果连他都无法击退南蛮,估计大夏朝离亡国也不远了。 最终皇上自然是答应了。 下了早朝豫王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军营。 中午时,豫王要领兵出征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梁依童自然知晓了此事,她紧紧悬着的心,直接坠入了谷底,哪怕清楚战争真来临时,他肯定会披上战袍,得知他就要离开时,她一颗心依然乱了。 晚上豫王归来时,发现小姑娘已经给他收拾好了行礼,书案上一共摆着两个包裹,一个是他的衣物,一个像是吃食一类的东西,瞧见他,梁依童就弯了弯唇,笑道:「就知道王爷今日会回来得很晚,我让厨房时刻热着晚膳,王爷肯定饿了吧?先去用晚膳吧。」 哪怕清楚她不会阻拦,豫王还是不曾料到,她竟已经提前给他整理好了行礼,豫王一颗心涨得满满的,清楚她也没有用晚膳,他便带着她先去用了晚膳。 吃饭时,两人都很安静,一直吃完晚膳,携手走回寝室时,梁依童才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定了吗?」 豫王道:「明日。」 这一刻,他竟莫名不敢 对上她的目光,梁依童轻轻哦了一声,「就猜会很快,我已经将行礼给王爷收拾好了。」 见小姑娘依然笑得柔软动人,豫王的手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温声道:「不想笑不必勉强。」 梁依童又轻轻哦了一声,她没忍住,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豫王也将她紧紧拥到了怀里,他向她承诺道:「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归来。」 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怕知道他很厉害,梁依童也无法放心,她眼睫颤了颤,认真求他,「王爷把我也带去吧,战争时肯定需要厨娘,我会做饭,我可以给战士做饭,你把我带去吧。」 清楚她是捨不得他,豫王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傻丫头,边疆最为寒苦,你去了我还哪有心思打仗?乖一些,在家等我回来,我保证一定尽快归来。」 梁依童眼眶都快红了,她拼命摇头,哽咽道:「你带我去吧,我真的可以做饭,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如果怕不方便,可以让萧玲给我上妆,我可以扮成旁人的模样。」 豫王哪捨得让她去吃苦,见她几乎要落泪,他眼眸一片幽深,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宝宝,乖一点。」 他这么温柔地唤她宝宝,却是要让她听话,梁依童真的不想听,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小脸埋入了他怀中,很努力很努力才没有哭鼻子,豫王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我会尽快回来。」 梁依童摇头,半晌才低低道:「我要你平安归来。」 豫王点头应了下来,他又忍不住抬起了她的下巴,轻轻去吻她。他的吻实在太过温柔,梁依童也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轻轻回吻了起来,这一晚,两人几乎没有合眼,时不时就吻到了一起。 起床时,梁依童的眼尾都是红的,也不晓得是熬夜的缘故,还是半夜偷偷掉了眼泪,哪怕没睡觉,豫王起来时,她还是第一时间爬了起来,她一直送到了城门口。 城门口有不少人在送亲人出征,有的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了起来,听到他们的哭声时,梁依童心中也一阵难受,豫王最后颳了一下她的鼻尖,道:「外面风大,快回去吧,在家乖乖等着我。」 梁依童没忍 住再次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搂住了他,「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到了战场,闲下来时,记得给我写封信。」 豫王颔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髮,便松开了手。 告别终有结束的时候,他翻身上了马,士兵们在他的带领下,整齐地朝前行去,梁依童始终盯着他的身影,直到走在最后面的士兵已经瞧不见时,她才离开。 梁依童回到豫王府时,才发现表姐竟然来了,见她神色憔悴,陆锦嘆口气,拉着她进了寝室,将丫鬟都屏退后,陆锦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很是心疼,「想哭就哭吧,在表姐面前,不必憋着。」 梁依童没想哭的,可是她话音落下后,她的泪珠儿却砸了下来,她边掉眼泪边抱怨道:「表姐真讨厌,我在王爷面前都没有哭鼻子。」 怕他会担心,梁依童一直很努力地控制着眼泪,实际上,她也算成功,哪怕去城门口送他时,她也没丢人地哭鼻子。 此刻她压抑的情绪却因陆锦一句话失控了,她无声掉着眼泪,晶莹的泪珠儿没一会儿就哭湿了衣襟,哭得眼睛红通通的,眼睫毛都打湿了。 小姑娘这个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陆锦将她的小脑袋,按到了肩膀上,「再讨厌也是你表姐,放心吧,他不会知道,表妹做得很好。」 她做得才不好,好几次她都差点说你不要去了好不好,比起容城的百姓,她却更担心他。清楚他肯定得去,她才硬是忍住了没有哭着求他别走。 她爱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国家有难,需要他保家卫国时,她总得支持才行,她不停地劝慰着自己,这才没有拖他后退。 梁依童哭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她抹了抹眼泪,抬起了头,见表姐眸中溢满了担心,她才笑了笑,「我没事的。」 第194页 她真的没事,再多的情绪,昨天都已经消化掉了,她只是有些捨不得他而已,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对谁这般不舍过,豫王不仅是她的夫君,在她心中更是她的支撑,直到分离的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早就情根深种了,他一走,她一颗心也好似随着他一道走了。 陆锦低声劝道:「用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却没人知晓这场战争 会打多久,梁依童只知道,他是肯定赶不上她的及笄礼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梁依童都不曾出过府,贤妃邀请她去御花园赏花时,她也以身体不适婉拒了。 她是当真没有应酬的心思,也怕在宫里遇到麻烦,万一传入他耳中,让他分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他添麻烦。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快就到了梁依童及笄的这一日,这天是个大晴天,及笄礼是在王府举行的,观礼之人也都是亲近之人,她根本没有邀请外人,及笄礼结束后,陆锦没有走,她怕表妹心情不好,干脆在豫王府留了下来,打算住两日再走。 梁依童这才勉强打起了精神,这时,豫王也才不过到了容城附近而已,因将萧岺留在了王府保护她,想起今日是她的及笄礼时,豫王也只是问了一下身边的暗卫,「比翼鸟能如期运到京城吧?」 「王爷放心,护卫们有意计算着日期,肯定可以的。」 这时梁依童并不知道豫王还给她备了及笄礼,她跟表姐说了一会儿话,趁陆锦午休时,她又忍住拿起了豫王写给她的信。 这段时间,他一共给她写了三封信,其实每封信话都不多,梁依童拿起这三封信,忍不住再次看了起来,她喜欢他在开头时,称她吾妻依童,也喜欢他在信中喊她宝宝,见他竟也会写下一句想她时,她便忍不住弯了弯唇,哪怕信上的一词一句,她早就会背了,她还是喜欢一遍一遍地读。 她正看着信时,就听到萧玲道:「王妃,您去一下竹悠堂吧,王爷给您的贺礼到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见他竟还惦记着她的及笄礼,她心中溢上一丝欢喜,连忙跑去了竹悠堂,瞧见她竟跑了起来,雪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王妃,您慢点啊,别万一磕了碰了。」 她却没有理,这一刻,她又好似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无比期待着她的礼物,她跑到竹悠堂时,就瞧见院中有一对比翼鸟,梁依童眨了眨眼,眸中闪过一抹光彩,清楚这代表他的思念,她忍不住弯了弯唇。 本以为这就是他送的及笄礼,谁料绿秀却道:「王妃进堂屋瞧瞧吧,王爷还给您备了旁的礼物。」 梁依童忍不住快步 走了进去,这才瞧见桌子上竟足足摆了十六个紫檀木盒,绿秀率先将前十五个大小差不多的木盒子打开了,盒子里有珍珠、有首饰,全是些姑娘家会喜欢的东西,一样比一样珍贵,梁依童不由眨了眨眼,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礼物。 绿秀在一旁解释了几句,「这十五盒东西是王爷在京城时,给您准备的,这些礼物是他一一挑选的,本想在您及笄这日送给您。」 豫王是考虑到她前十四年,可能没收到过正儿八经的生辰礼,才一下子给她备了十五件,想弥补一下她孩童时期的缺失,等她一一瞧过,绿秀才打开最后一个盒子,这个盒子很大很大,梁依童都没能猜出来里面装了什么,等绿秀打开后,她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她拿起石头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竟是用石头雕刻着「童童」两字。 这些石头一看就是豫王亲自雕刻的。 绿秀低声解释道:「护卫说这是行军途中,每次用餐之余,王爷亲手雕刻的,他们一一收了起来,一併给您带了回来。」 梁依童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只觉得这二十来块刻着她名字的石头,将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一刻,她几乎是发了疯似的想念着他。 梁依童将脸贴在了石头上,泪珠儿一颗颗无声地坠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将石头染湿了,绿秀竟不忍心多看,忍不住别开了目光。 梁依童努力控制着情绪,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些石头,只觉得上面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来了,磨蹭了一天才写了这么多,没有二更啦,明天见,比心 第89章 陆锦午休过后, 发现表妹不在清幽堂,便问了一下玉琴, 她来到竹悠堂时, 才发现表妹竟弃众多珍宝于不顾, 反而对几块破石头宝贝得不行, 她走近了才发现,这些石头上竟是刻着表妹的乳名。 陆锦眨了眨眼, 猜出了是豫王刻的,向来不识情滋味的她, 这一刻,竟隐隐懂得了何为男女之情,豫王贵为王爷,却因思念一笔一划刻下表妹的乳名, 表妹明明很是豁达, 平日也极有主意, 在他面前时却乖得活像个小猫咪, 两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 瞧见她, 梁依童连忙将石头收起来,「表姐醒了?」 她眼尾泛红,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 清楚她肯定哭过, 陆锦也没拆穿她,笑道:「嗯,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 就来寻了寻你,谁料你竟在这儿拆礼物,这些都是王爷给你的及笄礼?」 梁依童小幅度颔首,瞧见表姐扫了一眼石头,她才有些羞赧,将盒子收了起来。 陆锦笑嘻嘻道:「再收也晚了,已经瞧见了,你家王爷对你也算用情至深,出门打仗都不忘你的及笄礼。」 第195页 梁依童心中本就暖暖的,听表姐这么一说,她更加想他了,其实按时间算,他这个时候估计才刚刚到容城,肯定还尚未开战,也不知能不能赶在过年回来。 晚上樑依童就忍不住给豫王写了封信。她的信不似豫王那样简洁,絮絮叨叨写了两页,活似个小话痨,千言万语总有结束的时候,最后凝练成一句,定要平安归来。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不在的日子,好似过得格外慢,她明明以为过去了许久,结果十一月份竟还没过完。月底时,雪梅提醒她,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快到了,得需要她提前备一份贺礼。 梁依童这才想起,皇后娘娘的生辰在十二月初,去年她的千秋宴梁依童自然没有参加,那时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如今她却已经成了豫王妃,皇后的生辰礼,她自然需要过去。 买生辰礼的事,其实也无需她出面,直接交给陈管家就行,陈管家很快就备好了生辰礼,是一个精緻的玉雕。 转眼就到了皇后千秋宴这一日,梁依童是带着绿秀和萧玲出的门,她来到皇 宫正门时,韩国公府的马车也恰好停下,梁越沉的母亲和婶娘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瞧见梁依童时,蒋氏微微怔了一下,当初对梁依童出手时,蒋氏自然没料到她有朝一日会成为豫王妃,哪怕害她中毒的事,已经快过去了一年,蒋氏瞧见她时,还是很心虚,连忙请了安。 虽然不太喜欢她的做派,既然遇见了,梁依童自然不好躲开,就跟她们一道入的皇宫,皇宫内不得大声喧譁,她们也不过小声交谈了几句,都是些礼貌性的寒暄,见梁依童神色淡淡的,并无多说的意思,蒋氏也识趣地闭了嘴。 二夫人却瞥了蒋氏一眼,她平日里跟蒋氏向来不对付,这会儿瞧见蒋氏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自然是痛快。她跟蒋氏说话时,也专踩蒋氏的痛处,「如今豫王都大婚了,越沉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担心,这么大了亲事竟还没个动静,你不是中意你娘家侄女,怎么还没定下来?」 几个月前,蒋氏就想张罗着给梁越沉将亲事定下来,最后自然是被否决了,不仅梁越沉不愿意,连梁越沉的父亲都嫌她娘家侄女太小家子气,因为此事,蒋氏心中憋屈了许久。 这会儿见大夫人竟当着梁依童的面,提起了这事,她眼神微微泛冷,怼道:「我中意有什么用?还是得孩子喜欢才行,你家老二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娶了个你中意的,他们夫妻却整日闹得鸡飞狗跳的,平白让人看笑话。」 二夫人眼神也冷了下来,两人声音虽不大,梁依童却隐隐听了一耳朵,她只觉得无趣,思绪早跑到了豫王身上,也不知道他如今如何了。 彼时,大军已经入了桦城。 豫王正在房中与谋士商量对策,他们赶来的途中,南蛮的将领再次袭击了两座城池,叶城如今也已失守。 桦城的太守带领士兵苦苦抵抗着,士兵死了大半,好在等到了援兵的到来。豫王得知桦城危机时,便带着两千精兵迅速奔了过来,总算守住了桦城,如今桦城便成了暂时留守的阵地。 容城和叶城都易守难攻,想一举攻下两个城池并非易事,豫王也不可能让疲于奔波的大军,跑去硬攻,让士兵扎营整休后,他便与谋士讨论起了应对的法 子。 梁依童则很快就到了坤宁宫,坤宁宫内已经来了几个贵妇,皇后就坐在上首,今日的她身着皇后常服,指甲上带着长长的护甲,妆容也再精緻不过,很是雍容华贵。 梁依童请了安,皇后便让人赐了座,她与韩国公夫人,寒暄了两句,就拉住了梁依童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侧,梁依童如今是豫王妃,自然当得起这个位置。 谭月影却坐在下首,往年姐姐愿意给她尊荣,都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她虽只是个小姑娘,却是皇后的亲妹妹,自然也没人说什么,如今皇后有意冷着她,她便只能坐在下首。 谭月影心中难受,眼睛都有些发热,自然清楚姐姐为何冷着她,豫王大婚那日,皇后在马车里说完那番话后,就找母亲商量了一下她的亲事,谭月影却不想嫁,母亲为她选中的她根本就不喜欢。 见她态度坚决,姐姐当场就拂袖离去了,这段时间都不曾召她入宫,家中的姐妹得知她惹怒了皇后,对她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今日为皇后庆生,她其实是觍着脸过来的,想求得姐姐原谅,这会儿见姐姐一味地拉着梁依童说话,谭月影心中更加不舒服了。 黄妙儿陪着大皇子妃走进来时,率先瞧见的就是谭月影黯然神伤的模样,黄妙儿眼眸不由动了动。 她这人极为记仇,自打挨了三十鞭子,被豫王从别庄赶出去后,就恨上了梁依童,她早在入宫之前就打听过梁依童等人的消息,自然清楚谭月影对豫王有意。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上首的位置,果然瞧见皇后正拉着梁依童说话,黄妙儿垂下了眼眸,随着大皇子妃恭敬地给皇后请了安,说了几句吉祥的话。 梁依童听到黄妙儿酥软的声音时,才朝她看了过去。 一年多不见,黄妙儿的变化自然极大,此刻的她,穿着得体,妆容精緻,身上的轻浮退掉不少,倒也真有了几分皇家儿媳的气派,只可惜那双眼睛,依然不安分,波光流转间,都带了点勾勾缠缠的味道,不用想都知道,她必然是靠一身媚骨才勾得大皇子破例封了她侧妃。 第196页 梁依童打量她时,黄妙儿也不经意扫了她一眼,这才看清她的容颜,只见少女红唇雪肤, 眉眼动人,哪怕只是懒洋洋扫来一眼,都带着一份旁人没有的贵气,瞧得黄妙儿心中百般嫉妒,怎么也没想到,梁依童出落地更加漂亮也就罢了,跟豫王待久了,竟将他的气度也学了去。 黄妙儿顿时有种落了下风的感觉。 她攀上大皇子,被他封了侧妃时,明明觉得自己也算一步登天了,如今跟梁依童一比,竟是百般不如。 黄妙儿心中多少有些嫉妒,她甚至觉得若是当初没有梁依童的阻拦,豫王说不得娶的就是她。她如果是豫王妃,如今被皇后拉着手亲热说话的便是她,被众人用艷羡的目光瞧着的也是她。哪像现在,得知她是大皇子的侧妃时,大家都兴趣缺缺地移开了目光,淑妃更过分,望着她的目光都是鄙夷的,就仿佛她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配来皇后的千秋宴。 梁依童对情绪的捕捉向来敏感,自然察觉到了她眸中的愤恨,清楚她不是个省油的灯,梁依童眼眸微微动了动。 黄妙儿连忙恭敬地向梁依童请了安。 她多少有些怕梁依童将她勾引豫王的事说出去,若是说了,只怕不用旁人出手,大皇子都能休了她。这会儿,见了梁依童,她自然是再恭敬不过。 这种恭敬里甚至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讨好。梁依童却神色淡淡的,只是颔了颔首,根本没理她,只与大皇子妃说了两句话,大皇子妃甄氏出身不低,本来涵养也是极好的,最近却因一个黄妙儿,郁结于心,人都憔悴了些。 不过她混成这样,说到底也是不够聪慧,换成旁的女子,发现夫君喜欢新人时,为了笼络夫君,只会更加温柔小意,实在不行,再提拔两个美婢送到夫君跟前,男人多喜新厌旧,他既然贪恋黄妙儿的美色,自然抵挡不住旁的诱惑,她却只会哭哭滴滴,自然惹得大皇子头疼不已,更加不爱往她房中去了。 黄妙儿这才得了恩宠。 此刻,见不论是皇后,还是豫王妃,都只与自己搭话,没有将黄妙儿放在心上,甄氏心中才好受了些。 她心中是好受了,黄妙儿却有些不忿。 入座后,黄妙儿恰好与谭月影离得很近,她有心跟谭月影结交,就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唿。毕竟传闻中,谭月 影极为单纯,根本不是个有城府的,只要自己稍加利用,到时谭月影还不是被她玩弄于鼓掌,若能借刀杀人,除去梁依童,岂不快哉? 黄妙儿清楚,梁依童若是活着,她就有被大皇子厌弃的可能。她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谭月影身上。 谁料谭月影竟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她心情本就不好,见什么人都来烦她,心情自然不好,冷冷扫了她一眼,「你谁?」 黄妙儿被她目光中流露出的轻蔑刺了一下,她勉强扬起笑,「妾身是大皇子的侧妃,黄妙儿。」 谭月影哦了一声,说话也很直接,「就是那个害得大皇子宠妾灭妻的黄妙儿?我以为得美成什么样呢,原来也不过尔尔。」 黄妙儿脸色隐隐有些泛白,根本没料到谭月影,如此不把她放在眼中,她哪里知道,她虽被大皇子抬为了侧妃,再是妃嫔,终究占了一个侧字,真正的贵人根本不会高看她一眼,皇后娘娘与贤妃也斗了多年,谭月影身为皇后的妹妹,连三公主都敢怼,又岂会把黄妙儿放在眼中? 黄妙儿神情有些尴尬,偏偏谭月影辈分比她高,还是皇后的亲妹妹,她也只得忍了下来,她正想打个圆场,自个找话圆过去时,谁料谭月影已经转过了头,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 黄妙儿也不想自取其辱,便安静了下来。 她自然知晓旁人瞧不起她的身份,她不仅是豫王府的丫鬟,还被人赶出了别庄,哪怕除了梁依童和黄管事,旁人并不知晓缘由,她也自行惭愧得慌,偏偏她又是靠黄管事,才攀上的三皇子和大皇子,根本没法舍掉自己的出身。 梁依童坐在皇后娘娘身旁,将底下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深知黄妙儿不是个省油个灯,见她想结交谭月影,梁依童便特意留心了一下。 谁料这时,坤宁宫外,竟是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皇上竟是亲自过来了。皇后是个聪明人,这些年,帮他打理后宫,处事也算稳妥,今日是她的生辰,皇上自然愿意给她这个面子,便亲自来了一趟。 他一来,众位命妇自然是跪倒了一地。 皇上笑道:「都起来吧。」 他说完便亲自扶住了皇后,亲切道:「皇后也快起吧 ,今日是你生辰,朕来是给你庆生来了。」 他说完就喊了来喜,来喜身后四个小太监都上前了一步,将东西呈了上来,来喜也宣读了皇上的赏赐,他一下赏了四样,皆很贵重,皇后虽不在意这点东西,见他愿意给她体面,也很高兴,欢喜地道了谢。 皇上这才看向梁依童,她跟豫王成亲后,入宫给太后请过安,也见过皇上一次,皇上这会儿对她的态度也极为温和,笑道:「刚刚八百里加急传来了捷报,说是桦城守住了,有豫王在,收回容城和叶城,指日可待,弟妹这段时日,勿要太过忧心,你好好的,皇弟才无后顾之忧。」 皇上说这番话其实不仅是劝慰梁依童,也在敲打那些个不安分的,怕他们趁豫王离京,对梁依童出手。 第197页 梁依童福了福身,笑道:「臣妾谨记皇上的教诲。」 皇上摆了摆手,「也不必谨遵教诲,养好身体才是关键,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可有大碍?」 梁依童自然没事,之前只是称病躲掉了贤妃的邀约,谁料竟也传入了皇上耳中,这会儿她连忙道:「已经无碍了,只是患了风寒,谢皇上关心。」 皇上道:「尽快养好身体吧。」 贤妃笑着插了嘴,「对啊,凡事以身体为重,我和皇上都盼着你尽快怀上豫王的骨血,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呢。」 她这话是皇上想说,又不好开口的,见她插了嘴,皇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子嗣了,豫王府是得抓紧些。」 梁依童脸颊有些热。 她本就生得漂亮,此刻脸颊泛红时,更是令人惊艷万分,望着她这张漂亮的小脸,皇后遮住了眸中的复杂,她心中自然清楚,梁依童只要是豫王妃一天,就凭她的姿色,豫王就不可能喜欢旁人,她必须得将妹妹尽快嫁出去才行。 见皇上和贤妃都提起了子嗣问题,梁依童心中却升起一个念头,再想抓紧也得他赶紧回来呀,不回来,她怎么抓紧?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今天有力气多写,我会努力加油哒 第90章 皇上并未久坐, 叮嘱完梁依童,又简单与皇后说了一句好好款待众人, 就离开了坤宁宫。 一众女眷, 并非人人都见过皇上, 黄妙儿就是第一次见, 只是拿余光到他威严的模样时,她心中就忍不住打鼓, 黄妙儿自然没料到皇上竟如此看重梁依童。 他离去后,大家对梁依童的态度, 无疑更热情了些,她瞧在眼中,多少有些艷羡,想到当初在别庄时, 豫王还愿意屈身背着梁依童上山, 她一时竟有些怯懦, 她虽攀上了大皇子, 大皇子也只是喜欢她的身体罢了, 她在他床头吹枕头风,说另一个侧妃的坏话时,他只会似笑非笑地让她听话, 凡事不要太计较, 他看似宠她,实则除了给了她侧妃的位置,旁的什么都没给。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侧妃, 拿什么跟梁依童作对?黄妙儿心中竟堵得发慌,众位贵人陪着皇后摆驾春熙殿听戏时,她再次尝试着接近了谭月影,除了利用谭月影,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谭月影看向了梁依童,黄妙儿便趁机走到了她身旁,仅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难怪谭姑娘一再移不开目光,她确实漂亮,当初豫王也是一样呢,说起来,王妃也真是好命,那时她不过一个丫鬟,豫王为了给她庆生却将她带去了别庄,还亲自背她上下山,那两日两人几乎一直腻在一起,她当年也才不过十四岁而已。」 见她提起了梁依童和豫王,谭月影才看了她一眼。想起黄妙儿曾在豫王的别庄上伺候过,谭月影眯了眯眼睛。 谭月影也不傻,自然听出了黄妙儿的言外之意,说的虽是梁依童的受宠,重点却凸出了她的年龄,十四岁,都尚未及笄,就跟豫王有了肌肤之亲,无非是暗示她,她早早就爬上了豫王的床。 谭月影眼中闪过一抹嫉妒的火光,只是想想梁依童日日与豫王黏在一起,还让豫王背她,她就恨得双眼通红,更别说两人还有旁的亲密接触,她有一晚曾梦到了豫王,梦中她只是偷亲他一下,一颗心就止不住地怦怦乱跳,哪怕在梦里,两人的亲密接触也不过如此。 梁依童呢,她凭什么那么好命?其实不用黄妙儿多言,她就知道梁 依童跟豫王绝对不清白,若非贪恋她的身体,他又岂想娶她? 见她十四岁,就已经爬上了豫王的床,谭月影心中闪过一抹腻味,只觉得这种女子,哪里配当豫王妃? 清楚黄妙儿肯定是与梁依童有过节,才来她跟前提起的这些,她眯了眯眼,冷声道:「她与豫王的事与我何干?」 黄妙儿被她呛了也没在意,她压低声音道:「是没关系,我不过是觉得比起她,您更应该适合豫王妃的位置,您若对豫王有意,不若再努力一下吧,免得日后悔恨终生。」 见她竟直接挑破了她对豫王的心思,谭月影眸中闪过一丝羞恼,冷冷瞪了她一眼,「你还是管好自个的事吧,一个皇子的侧妃也敢对我指手画脚,谁给你的勇气?」 这句话谭月影根本没有压低声音,一旁的几人都朝黄妙儿看了过来,瞧见大家异样的目光时,黄妙儿面上闪过一抹难堪,大皇子妃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训斥了黄妙儿一句,「好端端的,怎么惹恼了姨母?还不赶紧赔礼道歉?」 见大家都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黄妙儿脸颊涨得通红,她憋屈地道了歉,根本没料到谭月影会说翻脸就翻脸。 谭月影没理她,直接从她身旁走开了,丝毫不给她们面子,皇后和梁依童也隐约听到了动静,皇后对谭月影一向宠爱,这会儿便问了大皇子妃一句,「发生了何事?」 大皇子妃道:「回母后,是黄氏太过莽撞,冲撞了姨母,妾身已经让她给姨母赔不是了。」 皇后道:「月影辈分虽高,却是孩子脾气,你们勿要跟她一般见识。」 大皇子妃连忙摆手,自然是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了黄妙儿身上,黄妙儿却不敢多言。 见大皇子妃因惧怕皇后和谭月影,连个屁都不敢放,贤妃自然恼火,她本就恨黄妙儿勾得她的皇儿差点坏了名声,此刻便呵斥了一句,「皇后的生辰,也敢莽撞,丝毫礼数不懂,还参加什么千秋宴?回府反省去吧!甄氏,你带她回去,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第198页 皇后神色淡淡的,「哪至如此。」 贤妃笑道:「怎么不至于?咱们月影可不仅是皇后的心肝肉,我也喜欢得紧,她这个没心没肺的,竟胆敢得罪月影, 当真是活腻歪了,自个反省去吧!」 她这番话,哪是喜欢谭月影的表现,分明是嘲讽皇后太偏袒谭月影,她看不下去了,今日是皇后的生辰宴,整个后宫,只怕也只有贤妃敢下她面子。 贤妃的娘家,并不比谭府差,若非她性情直率,实在不是个能忍的性子,当初皇后之位也未必是谭皇后的囊中之物。 大皇子妃自然清楚,她刚刚的话也惹母妃不高兴了,不然也不会让她离开,她哪里还敢再待下去,连忙福了福身,拽着黄妙儿就离开了。 黄妙儿早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她自然是怕贤妃的,见大皇子妃将她拽了下去,也连忙福了福身,贤妃看都没看她一眼。 周围一片寂静,最后还是跟贤妃交好的一位嫔妃道:「不管她们,不可因这点小事,扰了皇后娘娘的兴致,大家快移步偏殿吧,皇后娘娘请的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的都是名角儿,大家今日可有耳福了。」 皇后扫了谭月影一眼,才淡淡道:「走吧。」 谭月影垂着脑袋,很是丧气,她刚刚沖黄妙儿发脾气,自然也有引起姐姐关注的心思,见皇后根本没过问她的意思,她一颗心犹如被人放在了油锅上,甚是煎熬。 梁依童扫了她一眼,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她本就特意留意着黄妙儿,自然察觉到了两人低声说话时,朝她看了过来,梁依童清楚黄妙儿必然是提起了她,她心中多少有些不悦,愈发觉得这黄妙儿不能留,若是留下,只怕日后会生出种种事端。 梁依童向来能沉得住气,并未多嘴,戏曲听完,从坤宁宫离开时,贤妃便走到了她跟前,笑道:「妹妹既然来了,就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吧。」 这段时间,贤妃一直有意于她交好,想到黄妙儿,梁依童便顺势应了下来,「好啊,反正时间尚早,就去贤妃娘娘那儿坐会儿吧,上次你给我递拜帖,我因身体不适,也没能过来,心中正觉得抱歉呢。」 「这有何抱歉的?」 两人边说,边去了贤妃的住处,绿秀和萧玲自然也跟了上去。 到了她的寝室,贤妃便拉着她坐在了榻上,让宫女给她沏了壶菊花茶,梁依童笑着接过了,却没有喝,两人 唠了几句闲话,梁依童适时露出了一个欲言又止的神情,低声道:「贤妃娘娘待我至真至诚,有句话我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妃心中微微动了动,道:「妹妹跟我客气什么?你但说无妨。」 梁依童神情愈发纠结了些,迟疑半晌,在贤妃的催促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她低声道:「今日我是首次瞧见大皇子这位侧妃,我怎么瞧都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竟好似在别庄见过她。」 贤妃道:「她本就是豫王府的丫鬟,打小便被别庄的黄管事收养了,听说因黄管事犯了事,才连累的她离开了别庄,她是途中遇到了我儿,这才将她带回了府。」 梁依童神情更加迟疑了。 贤妃心中动了动,「莫非其中有隐情不成?」 梁依童道:「我在别庄待着时,便听说黄妙儿与黄管家有点不清不楚,这姑娘风评并不好,当然这只是谣言而已,未必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她离开别庄后,先去了三皇子那儿,如果我所料不差,她应该是三皇子安插在大皇子身边的线人,娘娘还是派人查查吧,大皇子这般宠爱她,别万一中了招。」 贤妃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她与淑妃一向不和,几个皇子里最讨厌的就是三皇子,只觉得他道貌岸然,比他娘还令人噁心,见黄妙儿竟可能是他的人,她神情就有些难看。 梁依童并未久坐,上完眼药就离开了,她说得句句属实,自然不怕贤妃调查,贤妃跟前有不少能用的人,当即就调查了一下,很快庄子上的人对黄妙儿的评价就传入了她耳中,见她果然与黄管家纠缠不清,贤妃就气得恨不得掐死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贤妃的人查了几日,自然查出了黄管事曾找过三皇子,不仅如此,黄妙儿这贱人竟还在三皇子府待过一段时间,中间还勾引过三皇子,贤妃气得当场就砸了杯子,她挑了个大皇子不在府的时间,直接来了大皇子府。 室内温暖如春,黄妙儿在房内一直穿得很暴露,因大皇子每日过来,她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纱制的,将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黄妙儿笑盈盈迎了出来,谁料走进来的竟然是贤妃娘娘,贤妃满身 怒火,眸中也夹杂着火气,一瞧就来者不善,见她衣着如此暴露,贤妃就清楚她有多风骚。 黄妙儿本就有些怕她,这会儿瞧见她,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请了安,眼眸也始终低垂着。 就算她表现的恭敬,那勾人的杏眼,丰满的胸脯,还是让贤妃腻味得不行,尤其想到她在旁的男子跟前卖弄完风骚,又来勾引她儿子,她就恨不得一把掌扇死她。 她朝身后的嬷嬷示意了一下,嬷嬷们便上前扭住了黄妙儿的胳膊,将她压在了地上,另一个嬷嬷直接拿针去扎她。 黄妙儿疼得顿时惨叫了起来,还没叫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贤妃不动声色瞧着,还让宫女给她搬来一个板凳,她边嗑瓜子,边瞧着黄妙儿狼狈的模样。 第199页 她疼得一直哆嗦,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偏偏叫不出声。直到嬷嬷将她扎得奄奄一息时,贤妃才悠悠道:「放开她吧,黄妙儿,你如实招来,我还能考虑一下是否饶过你,否则一会儿直接让人将你削成人棍,封到罈子里,说吧,你是不是三皇子的人?」 黄妙儿哪里敢认,拼命摇头,谁料贤妃却是个雷厉风行的,她直接沖一个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便拿出一个刀,直接砍掉了黄妙儿的手,黄妙儿吓得直接晕了过去,却硬是被嬷嬷捏人中捏醒了。 她对面的贤妃娘娘,宛如恶鬼,竟是笑道:「才砍一只手,就疼得撑不住了?都说了若是不招,就将你削成人棍,继续砍!」 黄妙儿吓得尖叫道:「我招,我招,我不是三皇子的人,我真的不是啊。」 贤妃冷笑道:「不乖的孩子,不仅要被削成人棍哦,信不信我让你痛苦十倍?拿刀来,一刀刀切掉她的肉,让她痛不欲生,继续!」 见嬷嬷拎着刀再次朝她逼近时,黄妙儿快要崩溃了,她哭着道:「不要切我,我招我真的招,我是三皇子的人,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还什么都没做,我可以改投大皇子,改投您,只要您饶过我,我日后就效忠你们,我可以给三皇子送假消息,您饶了我吧!」 她若是单纯的只是三皇子的眼线,饶了她,再反利用她也不是不行,可是她不该勾引了旁人,还来勾引她的 皇儿,这么个□□的玩意,贤妃哪里容得下,偏偏大皇子还这般宠爱她,将她封为了侧妃,就沖这两点,贤妃就容不下她。 见她认了,贤妃就道:「毒死吧,等大皇子回来了,就说她公然行刺我,被你们制服了,逼问她幕后指使时,她自个吞了毒药。」 嬷嬷们恭敬地应了一声,给黄妙儿餵了一颗毒药,黄妙儿早在听到贤妃的话时就震住了,根本没料到贤妃会这么果断地处决她,她再想挣扎时,却被嬷嬷制服了,直接被灌了毒药。 她被毒死后,贤妃就命嬷嬷将她的尸体直接送到了三皇子府,自己则让嬷嬷划破了自己的衣袖,拿刀子在手臂上划出一道不算深的血痕来,她包扎好,就哭哭啼啼入了宫,找皇上告状去了。 见她竟在大皇子府遇到了刺杀,皇上又惊又怒,连忙让太医给她看了伤,贤妃哭道:「臣妾无大碍,还好臣妾躲得及时,她又被嬷嬷制止住了,臣妾这才躲过这一劫,否则臣妾就见不了皇上了啊。」 她一向骄傲,脾气也甚为火爆,还从未这样哭哭滴滴过,皇上心中不由毛毛的,拍了拍她的手,「爱妃受委屈了,你放心,朕一定给你做主,黄妙儿人呢?」 贤妃道:「她没能刺死我,被嬷嬷逼问时,自个服毒了,我气不过已经将她的尸体丢到了三皇子府。」 这倒像是她的行事风格,皇上眼角抽了抽,「你怎么知道她是三皇子的人?」 清楚皇上极为重视豫王妃,贤妃直接将梁依童捅了出来,「本来臣妾也不知道她是三皇子的人,是豫王妃提醒的臣妾,臣妾便派人查了查,谁料她竟真是三皇子的人,我今日去大皇子府,就是审问她去了,谁料,她听了我的话,竟丝毫不见慌乱,拔出匕首,就要刺杀我,她肯定是被三皇子指使的,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见事情竟牵连到了梁依童,皇上微微蹙了下眉,派人将梁依童喊入了宫,入宫的路上,梁依童已经听说了贤妃的所作所为,饶是对贤妃有了一定的了解,此刻梁依童也有些惊讶,根本没料到贤妃会来这么一手。 如此一来,不管三皇子是否承认刺杀的事,但凡皇上查出了黄妙儿是他的人,他都 必然会惹得一身腥,怎么罚他,全看皇上的态度。 梁依童心中稍定,清楚皇上将她唤来,必然是贤妃将她卖了,她忍不住磨了磨牙,只觉得后宫的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贤妃平日见了她一口一个妹妹,卖她时却毫不迟疑。 梁依童倒也没觉得不安,这么好一个给三皇子落井下石的机会,她自然得加把火啊。 她进来后就恭敬地跪拜了一下,「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的神色倒也还算温和,「起来吧,朕唤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听贤妃说,你曾提醒她黄妙儿是三皇子的人,此事是真是假?」 梁依童点头,小模样温顺极了,「回皇上,是真的,皇后娘娘千秋宴时,臣妾提醒的。」 皇上:「你是如何得知她是三皇子的人?」 梁依童恭敬回道:「是王爷出征前告诉我的,说黄妙儿有问题,让我与她保持距离。」 皇上自然不觉得,她会自个得知这么重要的事,见确实是豫王告诉她的,他便颔了颔首。 皇上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他虽信任豫王,却不代表,希望梁依童跟贤妃走得太近。 梁依童心中紧了紧,解释了一下,「最近贤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一直以诚待我,她们几次邀请我入宫,我都因身体不适没能过来,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那日又见黄妙儿冲撞了皇后娘娘的幼妹,怕她以后也会皇后不利,惹出祸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说出她的身份。」 梁依童抿了抿唇,继续道:「我本想直接告诉皇后娘娘的,那日却是她的生辰宴,怕扰了她的兴致,想了想,还是告诉了贤妃娘娘,将此事说出后,臣妾心中才踏实了些,也不知究竟做对没。」 第200页 小姑娘眸中满是忐忑,水汪汪的大眼,就这么朝他看了过来,不仅小心翼翼的,还带了点胆怯。 以为自己吓到了她,皇上的神情都柔和了些,「你做得很对,不然说不准她真能惹出什么事端来。」 梁依童弯了弯唇,「那臣妾就放心了,我也不懂这些,就觉得三皇子往大皇子身边安插人的举动有些不好,不提醒吧,我良心过不去,提醒吧,又怕挑起大皇子和三皇子的矛 盾,前段时间,臣妾只觉得心中压着一件事,都没能休息好。若非怕打扰了王爷打仗,我都想问问他该怎么做,见黄妙儿又冲撞了谭姑娘,我才一咬牙说了出来,还好皇上不怪罪。」 见她一派单纯,皇上彻底打消了她与贤妃交好的疑虑,「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梁依童又拜了拜,转身走出了干清宫,退出来时,她脸上的天真才一一敛起,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惩罚三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91章 皇上又好生安抚了贤妃一通, 说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才安抚住贤妃,贤妃回去后,却见大皇子竟入了宫, 此刻就在她的住处待着, 瞧见她,大皇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 见他竟露出这个神情, 贤妃就冷笑了一下,「怎么?捨不得黄妙儿那贱人?」 大皇子哪里是捨不得,他摇了摇头, 清隽的面孔上带了丝疲倦,脸上却还带着笑,「母妃行事前, 怎么也不给孩儿商量一下?」 贤妃脾气沖, 说话也直,此刻,丝毫没给他留情面,「给你商量什么?你将她纳为侧妃时,也没见你跟我商量!连她什么身份都没搞清, 就纳为侧妃,百般宠爱,也不怕她背地里捅你一刀。」 大皇子脸上的神情更加无奈了些,几个皇子的相貌无疑都是极好的, 大皇子也不例外,他不仅相貌与皇上相似,身上那股淡然宁和的气质也与皇上极像。 哪怕心中不贊同贤妃的做法,他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和,「母妃以为我为何会纳她为侧妃?难道在母亲心中,孩儿真是那等为了美色,就不管不顾的人?」 实际上,大皇子正是得知了黄妙儿跟三皇子有过接触,才有意抬高她的身份,想关键时候利用她一把,谁料今日贤妃竟来了这么一手,她将黄妙儿弄死丢到三皇子的住处,固然大快人心,却也破坏了他这半年的布置。 哪怕她佯装被刺,跑到了皇上跟前哭诉,皇上又不傻,又哪里看不出她是想趁机给三皇子一击?毕竟黄妙儿又不曾习武,三皇子若真想让人刺杀她,也断不会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见大皇子竟是知晓黄妙儿的身份,贤妃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怕是有些不妥,她有些下不来台,恼怒道:「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那你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怎么?怕我坏你好事?现在出了事又来怪我,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见黄妙儿勾三搭四,又来祸害你,怕你被她迷晕了头,才先斩后奏吗?」 大皇子有些无奈,神情却依然温和,他从容不迫道:「我没有怪罪母妃的意思,只是觉得您不必以身犯险,伤口怎 么样了?可让太医认真瞧过?」 他说话向来不疾不徐的,贤妃再大的怒火,也能被他三言两语化解掉,她声音也缓和了下来,道:「几日就好了,自然没什么事,就算皇上能猜出黄妙儿没有刺我,她也是三皇子的人,他心怀不轨,皇上总得惩罚他一番,只要能给他一击,那我这伤就不亏。」 大皇子却觉得母妃太过天真了。皇上又不煳涂,就算她受了伤,三皇子也未必会受到多么严重的惩罚。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他也没就这个问题多说,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母妃是怎么得知黄妙儿的事的?」 大皇子之所以知道黄妙儿的身份,是因为去年,他就成功在三皇子那儿安插了自个的眼线,这才清楚她身份有问题。 其实贤妃的人只是查到黄管事跟黄妙儿去过三皇子府,旁的根本没查出来,她道:「是豫王妃提醒的我,豫王告诉她黄妙儿身份有问题,让她与黄妙儿保持距离,她告诉我了。」 大皇子波澜不惊的眼眸这才动了动,若有所思道:「看来母妃这段时间的笼络还是有效的。」 贤妃却道:「我总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平日滑不熘秋的,不过这次,确实是她帮了我,我反而将她卖了,说不准背后正埋怨我呢。」 「母妃将她给你说的话,告诉了皇上?」 贤妃理所当然道:「当然,万一三皇子耍赖不认怎么办?有了她的话,皇上肯定会更加在意此事,另外,知晓此事后,皇上肯定会觉得她与我交好,说不准会更加看重你,可惜这小姑娘挺圆滑的,今日面圣时,只怕是打消了皇上的疑虑。」 大皇子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一言难尽,清楚母妃行事作风一贯如此,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母妃既然知道豫王妃会有所不满,还是让人往豫王府走一趟吧,免得好不容易处出来的交情,就此断绝了。」 贤妃有片刻的心虚,「知道了,皇上对豫王和豫王妃还真是看重,事后还特意叮嘱了我们,此事不许将豫王妃牵连进来,权当黄妙儿有问题的事,是我自个查出来的,我也已经应下了。」 大皇子自然知道皇上有多重视豫王,不然他也不会一再提醒母妃与梁 第201页 依童交好。 下午贤妃就派了贴身宫女去了一趟豫王府。 此时,梁依童正靠在榻上听雪梅给她读话本,听说贤妃的人过来时,她不由嗤笑了一声,「前头刚将我卖了,后头又送来一颗红枣,这贤妃娘娘还真是将我当小孩哄呢。」 绿秀道:「王妃若不想见,直接拒了就是。」 梁依童却笑了,「这次拒了,说不准明日又来了,还不够折腾的,让她进来吧。」 她闲着也是闲着,不若会会。 梁依童让小厮将这宫女唤了进来,这宫女名唤洪倾,她进来后,就恭敬地给梁依童磕了个头,笑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梁依童靠在榻上没有起来,只是淡淡笑了笑,「起来吧,何至行此大礼?」 洪倾笑道:「王妃是主子,这是奴婢该做的,贤妃娘娘本想亲自过来的,今日却已经出宫一次,她又有伤在身,不便出来,这才托奴婢走一趟,贤妃娘娘之所以说出王妃,实在是无心之举,望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我当是什么事?这点小事,贤妃娘娘说也就说了,哪里需要你特意跑一趟。」 洪倾笑道:「在王妃眼中是小事,贤妃娘娘却很自责,后悔不该逞口舌之快,害您也被皇上审问了一番,奴婢来也不止是替娘娘赔礼来了,而是昨个贤妃娘娘寻了个珍宝,早上就想让奴婢给您送来,因去大皇子府耽误了时间,才拖到现在,里面是西域寻来的夜明珠,色泽极好,贤妃娘娘说了,若非您提醒了此事,只怕她与大皇子还蒙在鼓里呢,王妃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她说着将盒子放了下来。 梁依童道:「不过一句话的事,哪里值当她如此感谢,心意我收下了,东西就带回去吧。」 洪倾笑道:「那可不成,奴婢今日来,主要就是给您送东西来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王妃不必跟娘娘见外,她自个也留下了几颗,是觉得这明珠当配美人,才着奴婢送来的,王妃就收下吧。」 梁依童笑道:「若是没有,我就收了,我这儿恰好也有夜明珠,收了也是放那儿,可惜了。」 「王妃又不是非要自个留着用才行,东西是极好的,留着日后送人也可以的,我们娘娘也不在意这 个,您就收下吧。」 话已至此,梁依童便让她将东西留了下来,将人送走了。她前脚刚走,梁依童就让雪梅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是夜明珠,足足有八颗,不得不说,贤妃娘娘还真是财大气粗。 清楚她让人过来的事,皇上肯定也晓得,梁依童笑了笑,吩咐雪梅道:「既然贤妃娘娘说了可以送人,你拿四颗送到武兴侯府,给三个舅母一人一颗吧,另外一颗给表姐,旁的四颗送到宫里吧,以贤妃娘娘的名义分别送给太后、皇后、贵妃和德妃。」 妃位以上的唯独没给淑妃。 雪梅笑着应了下来,派人送礼去了,贤妃自然也听说了梁依童将夜明珠以她的名义送出去的事,见皇后等人还派人来她这儿道了谢,她不由嘆口气,只觉得梁依童能成为豫王妃,靠的也不仅仅是美貌,她这般行事,最满意的自然是皇上。 皇上还真怕豫王妃拎不清,受了贤妃的笼络,唯独跟她交好。今日看来,她不过是个心善的小姑娘,既不贪图珍宝,也并未被贤妃所蛊惑。 他心中满意,便思索了一黄妙儿的事,该如何惩罚三皇子,罚得狠了肯定不行,罚轻了贤妃那儿肯定也会闹腾。 皇上颇有些头疼。 第二天,梁依童就知道了皇上对三皇子的惩罚,虽然三皇子咬死了黄妙儿并非他的人,他也并未指使她行刺杀之事,却有证据表明黄妙儿在三皇子府待了一段时间,就算他没有指使黄妙儿刺杀贤妃,他往大皇子那儿安插人手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皇上罚他完婚后便禁足半年,不得出三皇子府,好生悔改。哪怕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对一个皇子来说禁足半年,打击也绝对不小,谁知半年后,才出来朝中是何等光景,说不得好不容易笼络到的人都跑了大半。 淑妃自然是快气死了,足足骂了贤妃一宿。 贤妃也猜到皇上不可能因这一件事,就厌弃三皇子,毕竟谁没往旁处安插过自个的眼线,就连皇上身为皇子时,都往旁的皇子那儿安了眼线,不过是三皇子没清扫干净,让人抓住了把柄罢了。 皇上之所以这般罚他,也是为了安抚贤妃。 梁依童得知此事后,也没太过惊讶,三皇子毕竟是皇 子,岂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 接下来就迎来了三皇子的大婚,他与蒋姿馨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因蒋老夫人想多留蒋姿馨一年,这才等到她十六岁时方完婚。 因边疆在打仗,三皇子的大婚自然是一切从简,梁依童只是派人送了一份礼物过去,并未亲自前往。 第二日一早,雪盏就给她传了信回来,说三皇子大婚那晚,并未与蒋姿馨同房,蒋姿馨气得将房中的花瓶全砸了,不仅如此还杖毙一个丫鬟。 蒋姿馨是临江侯府的嫡长女,自然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她单这次出嫁,就将身边的两个婆子,四个一等丫鬟和四个二等丫鬟皆带了去,雪盏是她的二等丫鬟,也一道去了王府。 蒋姿馨今日杖毙的并非是她自个的丫鬟,而是三皇子府里一个丫鬟,只因这丫鬟摆早膳时,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蒋姿馨本就气不顺,便借题发挥了。 第202页 梁依童记得上一世蒋姿馨也杖毙了一个丫鬟,因三皇子没有碰她,蒋姿馨自然极其不满。对蒋姿馨来说,这一切只是个开始而已,他们成婚后,也就头一晚,三皇子歇在了她房中,这一晚虽未碰她,他好歹给了她面子,随后的每一晚,他连去都没去。 三皇子极其骄傲,自然不喜她的飞扬跋扈,见她刚成亲就杖毙府里的丫鬟,他也有些窝火,哪怕心中对她有歉意,他也有些不悦,这种不悦,更是造就了三皇子妃的偏激。 自打她嫁入三皇子府,府内便鸡飞狗跳的,上一世三皇子好歹能藉故公事繁忙,甚少归来,如今他被禁足半年,日日与蒋姿馨朝夕相对,势必会闹出事端来。 梁依童自然见不得他们太顺,见蒋姿馨总算嫁了过去,便开始琢磨着该如何给她添堵了。她若是知晓了三皇子不能人道,不知道脸上会有何神情? 朝中除了太子和大皇子,也就三皇子支持者最多,若是知晓他不能人道,支持他的人肯定会跑个大半吧?蒋姿馨的父母肯定也极其后悔将女儿嫁给了他。 梁依童重生后没有将三皇子不能人道的事宣扬出去,就是想等蒋姿馨出嫁后,给她重重的一击,不过,梁依童还是决定让她再煎熬一段时间,她记得蒋姿馨因受活寡的 事,一直耿耿于怀,不让她品尝一下上一世的苦,就揭发三皇子的不能人道,也太便宜她了。 她上一世害死了她,这一世,梁依童却想让她生不如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等着吧。 时间不紧不慢走着,梁依童依然是每隔十日,收到一次豫王的信,不知不觉,她已经收到他五封信了,明日就是小年了,也不知他究竟何时归来,梁依童都已经给他做了两身新衣了。 小年这日,三皇子府却收到了容城传来的消息,竟说豫王失踪了,三皇子拿着茶盏的手都微微顿了一下,「消息可属实?」 「这消息是林三快马加鞭,亲自传回来的。豫王前些时日,想趁容城的人毫无防备,来个夜间攻城时,大家就有了不好了预感,毕竟容城易守难攻,真去硬攻,只怕会无功而返。因他是战神,有百战百胜的经验,强烈反对的人终究还是点了头,谁料豫王带人突袭的途中,竟遇到了埋伏,听说双方斗得很惨,饶是豫王骁勇善战,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又占了先机,最后不仅我方的士兵死伤惨重,豫王如今也下落不明,也不知是何人泄露了消息。」 三皇子嗤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只觉得战神也不过如此,他道:「继续盯着吧,有第一消息时,尽快传给我。」 朝堂上晚了一日,才收到容城传来的消息,得知豫王竟下落不明时,满朝譁然,显然都未料到没传来捷报,反而先传来个噩耗。 梁依童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还好绿秀死死扶住了她,梁依童脑袋懵了片刻,哪怕清楚他极其厉害,不可能说失踪就失踪,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缓了半晌,才从那阵强烈的心悸中缓过来。 萧玲低声道:「王妃,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不要担心。」 梁依童紧紧抓住了绿秀的手臂,道:「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事。」 梁依童这边刚宽慰好自己,谁料朝中却有人趁机参了豫王一本,说他身为主将,却鲁莽行事,如今不仅害五千士兵丢了性命,连他只怕也命不久矣,让皇上罢免豫王的兵权,另更主将,说如今已经丢了两座城池,总不可坐以待毙。 皇上却不信豫王这么轻易出事,镇南关大战时,豫王凭一己之力尚可杀敌无数,他出发时,麾下明明还有五千精兵,怎么可能全军覆没?见李副将并未传回求助的消息,皇上硬是将事情压了下来,道:「再等两日吧,咱们离边疆尚有一段距离,消息传回来时,本就滞后,说不准豫王已经平安回到军营了。」 皇上话音刚落,又有人蹦了出来。 这次站出来的是一个老臣,他向来不喜皇上对豫王的重视,沉声道:「就算豫王平安回到军营,此次惨败也实属他的责任,若是放任不管,只怕以后所有将领都会把战争当成儿戏,他一个决策,下的轻易,却关乎数千乃至数万人的性命,难不成要让这么多士兵为他陪葬吗?恳请皇上勿要袒护豫王!」 他说完后,竟是有三位老臣都站了出来,跪下道:「请皇上勿要袒护豫王!」 袒护一词,也只有他们敢用!当真是倚老卖老,皇上气得当场砸了摺子,直接宣了退朝,将他们晾在了原地。 梁依童自然也听说了朝中的事,过了最初的震惊和担忧后,梁依童已经逐渐缓了过来,总觉得这几人在有意针对豫王,就算他真的战败了,仅一次失败,难不成就要给他定罪? 梁依童对豫王充满了信任,因为清楚他不是枉顾士兵性命的人,便总觉得遇袭的事有些蹊跷,朝廷中的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便低声吩咐了萧岺一句,「多留意一下城中的动静吧,别万一有人趁机给王爷泼脏水。」 见她尚能保持冷静,萧岺到嘴边的劝慰已经收了回来,恭敬道:「是,谨遵王妃命令。」 不用她交代,萧岺都让人时刻留意着京城的动静,谁料竟还真有人给豫王泼脏水,竟是有人买通了书肆,印了一页又一页豫王的罪行,当街洒了下去,好在萧岺早有防备,提前制止住了,这才没有多少人瞧到这张纸。 第203页 梁依童让人寻了一张回来,她自己一一看了一下,纸上无非是在指责豫王这次战败的事,说他枉顾士兵的性命,带人去送死,甚至还污衊他,说不得是叛国了,才带着这么多士兵送死,他哪是失踪了,如今说不准正在容城享福呢,还说此次容城失手,定然有他的手笔,他肯定一早就想谋反,才勾结南蛮,说不准过段时间,京城也要面临危机。 梁依童瞧到这些颠倒黑白的字句时,几乎被气乐了,他出生入死,在战场上置安危于不顾,竟有人这般诋毁他。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就回来了,不用担心哈 第92章 梁依童气得晚上都没睡着, 一想到他不顾安危跑去杀敌, 却被人这般污衊,她就气恼得慌。 她披衣下了床,忍不住也提笔写了起来, 豫王十七岁就上了战场, 他如今二十七岁,在边疆几乎待了八年,这八年他保家卫国, 征战数次,不仅夺回了夏朝的城池,还使得好几个小国臣服于夏朝, 扩大了夏朝的疆土。 她一笔笔将豫王的英雄事迹全写了下来,最后话锋一转,说他在外浴血奋战时, 不过传来一次战败的消息, 却有人妄图往他身上泼脏水,分明是瞧中了他的兵权。如今豫王生死不明,难道真要任人给他泼脏水?古往今来,多少武将为了国泰民安,不顾自身安危, 奋勇杀敌后,侥倖在战争中捡了一条命,最终却死在了自己人的阴谋之下?当真是可悲又可恨,如果朝中还有这等搅屎棍, 以后哪个武将还敢主动请缨,捨生忘死,跑到战场上去厮杀? 梁依童挥挥洒洒足足写了一页,心中的悲愤才堪堪止住,她第二日也去了书肆,重金让掌柜也印了上万张,直接让人发给了来来往往的百姓们,百姓们不似某些文臣,为了权力在所不惜,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安危和家人的安危,其中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士兵,见将领和士兵们短兵相接与敌人决一死战时,还受到这等污衊,心中自然不忿,一个个都在为豫王和士兵们叫屈。 豫王因位高权重,在朝中名声一直不太好,不少老臣觉得他是个威胁,若是有心谋反,只怕会天下大乱,一直在试图挑拨皇上与豫王的关系,想让皇上将他除掉,若非豫王对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只怕早就忌惮他了,说不准就会效仿先祖,狡兔死,走狗烹。 豫王在民间名声却不错,毕竟这些年边疆一直不太平,时不时就有人侵犯我朝,若非有了豫王,大家根本就没有安定的生活,不仅豫王,旁的几位战功赫赫的将军也备受好评,见豫王因打了一次败仗就被人诋毁时,百姓们自然不爽。 说书先生甚至在茶馆讲起了此事,每次讲到精彩之处,百姓们都拍案叫绝,那几个在朝中逼迫皇上惩罚豫王的老 臣,更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他们上下朝的途中,竟还有正义感爆棚的年轻人和大娘往他们身上丢菜叶和臭鸡蛋,短短几日,他们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见人打,最后连门都不敢出了。 皇上自然也听说了此事,他颇有些忍俊不禁,得知纸张原文是梁依童写的,说书先生也是她特意找的后,皇上对她的印象都由柔软可欺的栀子花,变成了带刺的蔷薇。 这么过了几日,在腊月二十八时,除了一个固执的老臣,朝中已经再无人敢说豫王的不是了。这位老臣却又拿京城里流传的纸张说事,说背后之人分明是在替豫王收买人心,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望圣上警醒。 皇上自然知晓先是有人污衊豫王,梁依童才行动的,其实就算梁依童不行动,皇上也会做点什么,毕竟在他心中豫王不止是他的亲弟弟,更是精忠报国的优秀将领,他立志要做明君,若是连亲人都护不了,连忠臣都保不住,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义? 因容城和叶城失守的事,新年来临,大家都过得没滋没味的,年三十时,皇上甚至取消了宫宴,而是举行了一场祈福,祈祷老天保佑豫王,保佑每一个战士,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士兵们早日回家。 梁依童也抄了好几本祈福的经文,短短十几日,她竟又瘦了几斤,今日毕竟是年三十,需要吃团圆饭,怕她一个人在豫王府呆着只会想东想西,老夫人便让人将她接到了武兴侯府,让她在武兴侯府吃的团圆饭。 想到豫王依然下落不明,这顿团圆饭梁依童都食不下咽,哪怕老夫人等人劝了她无数次豫王不会有事,她一颗心还是无法安宁。 在此之前,她从未料到,她对一个人会在乎到这种程度,在乎到豫王若是不在了,她甚至觉得她也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梁依童真的很想很想他,她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偷偷抹眼泪,吃完团圆饭,老夫人想留她在武兴侯府住两日,她却拒绝了。 梁依童离开时,陆锦送了送她,见表妹担心成这样,她竟不知道该劝她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若是实在想他,就将思念写下来吧,可以多写几封信,让人给他寄过去,说不 准他就回了呢。」 其实最近梁依童都没有给他寄过信,不是不想寄,而是怕万一影响到他,见表姐脸上满是担心,梁依童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低声道:「我没事的,表姐不必担心。」 梁依童没让她送太远,出了武兴侯府后,就让她回去了。 她回到豫王府后,就回了他的住处,最近这十几日,她都是睡在他这儿,似乎住在他以前的住处,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第204页 这一晚,她再次失眠了,抱着他的被子根本睡不着。 他已经失踪整整八日了,边疆一直没有传来好消息,梁依童真的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这一晚,她没忍住,抱着他的被子无声落了泪,刻骨的思念和担忧已经快要将她折磨疯了。 她终于做了个决定,她穿好衣服便下了床,开始收拾起了行礼,萧玲和绿秀就在外间,自然听到了她的动静,两人进来瞧了瞧,才发现她竟在收拾行礼,绿秀忍不住问她,「王妃这是干嘛?」 梁依童道:「我要去桦城,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说不准他受了伤,正需要帮助呢,明日我想离京,你们若想陪我一起就一道去,不想去我也不勉强。」 绿秀早就想去了,听到梁依童的话,眸中亮了亮,欣喜道:「奴婢随你一起,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萧玲却理智许多,当即道:「不可,王妃身体贵重,长途奔波,万一没寻到王爷,却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我等的命令是誓死护王妃周全,决不能任王妃陷入险境。」 见她果真阻拦了,梁依童并不意外,她低声道:「我心意已决,你拦不住的,萧玲,你可知豫王给我留下多少护卫?」 萧玲自然清楚,府里的护卫足有一百,这一百皆是豫王一手提拔的,个个都很厉害,说以一当十都不为过。若非如此,豫王也不会命他们护在梁依童身侧。 梁依童道:「这些人跟在我身边多少有些浪费,若能上场杀敌,肯定能帮王爷不少忙,万一王爷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呢?我不是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要一个人偷偷跑去,我是真心想为他做点什么,如果我坚持要去,你们随我一道出发,这些护卫再化整为零,一起离京,在隐瞒身份的情况下 ,遇到危险的机率大吗?」 若能成功隐瞒住身份,自然不会有多少危险,萧玲却怕她身体吃不消。 梁依童道:「我没事的,我小时候并非娇生惯养长大的,有时只能吃剩饭,有时连剩饭都没有,我不一样过来了,我不怕吃苦。」 萧玲也担心豫王,最终自然是被她说服了,梁依童直接将护卫喊到了竹悠堂,这些人皆对豫王忠心耿耿,早担心坏了,见豫王妃将要带他们去寻豫王时,一个个都很激动,倒也有理智的,忍不住劝了梁依童一通,他们的劝说自然没用。 梁依童心意已决,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她让护卫们分散开,再离开京城,每人都隐藏一下身份,说好了在城外十里处聚合,到时可以扮做镖局,她又让萧岺连夜去寻了镖局的衣服。 随后,她又叮嘱了陈管家一通,务必将她离开京城的事隐瞒下来,这十几日,梁依童几乎没出过府,大家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邀她出去过,若是遇到邀约时,可以直接称病拒了就是,倒也好隐瞒。 她让萧玲给玉梅画了个妆,让她临时扮成她的模样,窝在室内不要出去。等一切都吩咐好时,天已经隐隐亮了。 萧岺等人一直听着她的吩咐,见她的安排竟如此周全,都清楚,她根本不是心血来潮突然想离京了,想一出是一出,而是用心算计过了一切,萧岺也没再阻拦,而是道:「王妃若要离开,属下得跟着才行,府里就交给陈管家吧。」 梁依童本想让他也留在府里,好处理突发状况,见他也想去,便道:「罢了,那就一起去吧,我将表姐喊来,让她帮着守一段时间。」 陆锦的婚期在年后二月份,还有两个月,她也没什么事,早上樑依童就将陆锦喊了过来,想让她帮着坐镇豫王府。 陆锦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什么?你竟想去桦城?你不会是想豫王想疯了吧?」 然而梁依童的眼眸却再认真不过,她低声道:「表姐,我还从未求过你什么事,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她语气柔软又坚定,眸中却溢满了恳求,看得陆锦心软得不行,她一时有些动摇,想到这事非同小可,又不敢应下,「不成,这么大的事,我哪 能瞒得住?」 梁依童哀求道:「表姐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帮我,不会有问题,旁的我都安排妥当了,求求你了,表姐帮我这一次吧!」 梁依童不敢正大光明的去,自然是怕有人会对她不利,若是她离开京城的消息传了出去,路上说不准就会遇到袭击,万一有人想绑了她威胁豫王,这无疑会给他们增加风险。 陆锦被她磨得没办法,好想使劲戳戳她的脑袋将她戳醒啊,「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梁依童自然不怕,她怕的是豫王需要帮助时,她一点忙都帮不上,梁依童真的不想再苦苦等待了。 陆锦终究还是妥协了,「我只能尽力,万一瞒不住怎么办?」 「不管谁想见我,你都以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拒了就是。如果对方身份尊贵,你不好得罪,就说我这几日因担忧豫王,陷入了昏迷,才无法见客,等我醒了必然登门谢罪。」 梁依童如今是豫王妃,能让她谢罪的,只怕整个天下也没几人。 陆锦认真记了下来。 梁依童乔装打扮了一下就离开了京城,从城门中走出来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更加坚定了些,她一定会找到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捉虫,明天见 第93章 出了京城后, 他们就扮做了镖局的人, 旅途自然是辛苦又枯燥,为了尽快赶到桦城,中途他们还乘船几日, 梁依童是头一次坐船, 晕船晕得厉害,几乎吐了一路,绿秀和萧玲都心疼极了。 第205页 最初豫王让她们跟着梁依童时, 绿秀心中还有些意见,总觉得白白浪费了一身本领,如今见她为了豫王, 甘愿涉险,她便打心眼里将她当成了主子,怕梁依童吃鱼觉得腥, 她变着法地在给她弄膳食, 如此折腾了十多日,她们才到江南。 「王妃,您吐成这样,太伤身体了,咱们在江南休息一日, 再继续赶路吧。」 别说绿秀心疼,瞧见豫王妃短短十日瘦得仅剩一把骨头,萧岺等人也隐隐担忧得慌,唯恐还没赶到桦城, 王妃的身体就撑不住了。 萧岺也劝,「休息一日吧,一会儿就靠岸。」 他们这艘船是临时租的,能容纳不少人,因给的银子多,自然是他们想在哪儿靠岸在哪儿靠岸。 梁依童摇头,她如今确实瘦了许多,下巴也尖尖的,一张脸愈发显小了,「我没事,赶路要紧。」 因不适应这边的气候,她不仅晕船,前几日还起了热,好在萧岺想得周道,出发时,带了个郎中,她吃了两日的药,才堪堪退热,因身体太差,最近一直反反覆覆的起烧。 萧玲也劝道:「王妃,就休整一日吧,您身体这样,硬是赶路,万一倒下了,王爷也担心得慌,江南有不少名医,可以让他们给你瞧瞧身体,多抓几服药,咱们再上路,您一直反覆起烧,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梁依童也不是硬逞强,她真得觉得还可以再坚持坚持,起热定然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吃吃药适应了也就好了,「继续赶路吧,早一日到,能早一日寻到王爷。」 萧岺低声说:「咱们在海上也不便接收消息,还是靠岸一日吧,属下也需要给王爷传封信,顺便将咱们过来的消息给他说一下,请王妃准许。」 萧岺说着直接跪了下来,萧玲和绿秀竟也跪了下来。 梁依童哪里不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过如今外界情况如何,他们确实一无所知,也不知王爷究竟怎么样了, 梁依童终究还是点了头。 他们快靠岸时,她又昏睡了过去,这几日除了呕吐腹泻之外,她大多时间都在昏睡,绿秀不忍心喊醒她,低声道:「我抱王妃起来吧,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就行。」 萧玲点了头。 梁依童睡得很沉,根本没能醒来,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已经到了客栈,见她醒了,绿秀便张罗着,将晚膳端了过来,护卫将煎的药拿了出来,梁依童喝完药,才精神了些。 萧岺又请来一名名医给她仔细瞧了瞧,见对方的眉头始终蹙着,绿秀和萧玲皆担心坏了,唯恐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好在这位名医,只说她身子骨太虚,又水土不服,需要好生调养一下,旁的没什么大碍。 梁依童这段时间都没什么胃口,身体虚是必然的,他又额外开了调节肠胃的方子,最后是萧岺亲自将人送走的。 下船后,呕吐感散去许多,梁依童晚上只吐了一次,喝了药就又沉沉睡着了,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大概是名医的药起了效果,加上没在船上,她醒来后精神头好了许多,早膳吃了三个虾饺,还吃了一小碗粥。 见她总算有了胃口,萧玲等人皆松口气。用了早膳,梁依童便道:「继续上路吧。」 萧玲和绿秀对视了一眼,绿秀道:「明日就是上元节了,王妃难得来江南,不若逗留一日再继续赶路吧,您多休养一日,再上路时,肯定会好受一些。」 梁依童摇头,「不用,正常出发吧,早点到桦城,早点安心。」 萧玲只得收拾了一下东西,打算等萧岺回来便出发,萧岺去补充食物去了,这么多人,上路前总得先解决食物问题。 等待的过程,护卫却提前一步砰砰砰敲起了门,他们从未如此鲁莽,萧玲不悦地蹙了下眉,等他进来后,就呵斥了一句,「着什么急?也不怕吓着王妃。」 侍卫讪讪摸了摸鼻尖,已经跪了下来,欣喜道:「属下太高兴了,才失了分寸,请王妃恕罪。」 这段时间不仅梁依童没再笑过,侍卫们也皆一脸严肃,见他高兴成这样,梁依童心中不由动了动,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是边疆传来好消息了?」 侍卫道:「是,消息已经传 到江南了,众人皆以为王爷是受伤后失踪了,王爷却带着士兵直捣南蛮人的老巢,他再次打了胜仗,直接擒住了他们的大王,将几个王子也全囚禁了起来,南蛮的武士如今已经从容城和叶城退兵了,他们走后,仅剩怀王的私兵守着容城和叶城。」 怀王养的兵马不过仅有两千人,李副将见豫王那儿取得了胜利,便按他说的带兵兵临城下了,如今夺回城池只是时间问题。 原来那场偷袭是豫王有意为之,不仅是为了揪出内奸,他带着士兵佯装受伤逃走后,直接换了身衣服,带着另外一支精兵直奔了南蛮。 听到这个好消息时,梁依童眸中都闪烁起了泪花,欣喜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萧玲和绿秀也高兴极了,两人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带了喜色,绿秀更是握住了梁依童的手,温声劝道:「既然王爷传来了好消息,王妃就多在江南停留一段时间吧,好生休养一下,主子肯定很快就班师回朝了,途中必经江南,咱们在江南与他汇合是一样的。」 梁依童还是摇头,哪怕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对他的思念根本没有减少,反而随着距离的缩短,更加想念了,她道:「既然已经知道了王爷的消息,就不走水路了,还照常出发吧。」 第206页 晕船的自然不止是梁依童,有十多个侍卫同样晕船,晕得轻的吃了药,还能忍忍,晕得厉害的全靠意志在支撑。 不走水路,虽然速度会慢一些,对晕船的人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萧岺採买回来时,也已经得知了豫王的消息,见大家都精神了起来,他面上也露出一抹笑,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放松了下来。 得知豫王的下落后,萧岺原先给豫王的信儿也传到了他手中,见梁依童竟从京城寻了过来,豫王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路途这般艰辛,她一个小姑娘,身体哪里受得了? 豫王给她回信时,忍不住说了句胡闹,时隔一个月,再次收到了他的信,哪怕他在呵斥她,梁依童也忍不住抱着信看了许久,他在信中让她在原地等他,不许再赶路了。 梁依童却没有听从,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思念到一个人,都已经赶了大半的 路,哪有放弃的道理?她也提起笔给他回了信,这次一改往日絮絮叨叨的作风,只写了几个字:日日思君不停歇。 但愿他看在这几个字的份上,原谅她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等信传到豫王手中时,他的人已经跟南蛮谈好了讲和的条件,南蛮这次勾结顾怀义霸占两座城池的同时,还坑杀了夏朝不少士兵,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为了保下他们的王和王子,这次他们自然是需要大出血,攻下城池时,他们有多开心,这一刻就有多后悔。 豫王瞧见她写下的这几个字时,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温柔了下来,他胸腔中也涌起一阵热意,他何尝不思念她?见她执意要赶来,豫王没在南边多留,第二日就带着士兵赶往了容城。 他给李副将留下一万多士兵,不过一两日,便传来了大捷的消息,豫王赶到容城时,顾怀义的人已经被斩了大半,顾怀义被抓时,两兄弟直接自刎了,剩下的不过是善后工作,豫王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副将,自己则带着几人离开了容城。 梁依童来到洪都时,才得知豫王今晚就能到洪都,让他们不必再赶路了,她本以为还需要好几日才能见到他,见他今晚就要到了,梁依童一颗心不由怦怦跳了起来。 他们自然是没再往前走,本以为要住客栈,谁料萧岺竟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宅子,梁依童这才知道,豫王前几年曾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这儿有他的产业,洪都也有他的宅子。 梁依童便随着萧岺等人住了进来,这是个两进小院,比之豫王府小了许多,小院内仅有两个婆子,虽然人少,宅子却被打理得很好。 她们见过萧岺,见他来了,两个婆子连忙跪下请了安,她们并不知道豫王的真正身份,萧岺简单介绍了梁依童,「大人晚上才能过来,这是大人的妻子,两位称主子就行。」 婆子连忙恭敬地请了安,随后便带着梁依童去了豫王的寝室,主子的寝室每日都打扫着,还算干净,婆子们连忙将干净的被褥拿了出来。 梁依童想沐浴卸妆,让她们烧了热水,便沐浴了一番,她这才卸妆,为了掩盖真实面貌,最近都是萧玲给她上的妆,卸完妆,她那张倾城倾国的 脸蛋才露了出来。 这几日,她一直在服药,身体好了不少,虽然依然很瘦,好在面色没那么苍白了,怕豫王来了后觉得她气色不好,她还涂了口脂。 接下来的半日,她等得焦心极了,只盼着时间能走得快点,若非不清楚他会走哪条路,梁依童都想出去接他。 盼呀盼,天黑下来时,见他依然未到,梁依童颇有些沉不住气,她对绿秀和萧玲道:「出去转悠一下吧。」 清楚王妃是等急了,萧玲道:「外面风大,王妃若想出去,就披上貂毛大氅吧,别万一伤了风。」 梁依童微微颔首,绿秀将大氅取了出来,亲手给她披上了,她便带着她们走出了小巷,才刚走出来,梁依童就听到了马蹄声,她眼眸微微亮了一下,小跑了几步,后面是绿秀和萧玲的叮嘱声,让她慢一些。 梁依童却管不了那么多了,街道上只有零星的灯盏,她跑出来后,便瞧见几匹马朝这儿奔了过来,因天色太暗,梁依童根本瞧不清领头之人是否是他。 豫王视力好,隐约瞧见了她,他挥了挥鞭子加快了速度,马儿快跑到她跟前时,他才勒了一下缰绳,少女站在路口,正平復着唿吸,小脸红扑扑的,哪怕穿着貂毛大氅,她的身姿依然单薄,下巴尖得好似能戳破纸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显小了。 豫王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翻身下马。 梁依童也瞧清了他,见他瘦了许多,梁依童便清楚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她眼眶都有些热,豫王翻身下马后,她直接扑到了他怀里,这一刻,她眸中只有他,将一旁的侍卫忽视了个彻底。 豫王也紧紧抱住了她,入手后,只觉得少女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那点肉彻底没了,竟比初见她时,还要单薄,想到萧岺说途中她病了十多日,豫王一颗心再次疼了起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髮,心底溢满了柔情。 梁依童抱了他一下,才意识到周围不止有他,她脸颊微微有些发烫,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道:「王爷赶了许久的路,肯定该累了,先回去用晚膳吧。」 清楚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豫王也没多说旁的,伸手牵住了小姑娘的手。萧玲已经自觉牵住了缰绳。 第207页 见他总算归来了, 两个婆子便张罗着摆膳去了,梁依童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他赶了几天的路,颇有些风尘僕僕的感觉,大概是没剃鬍子,下巴处都冒出了青茬,不仅多了丝不羁感,更多了分英俊。 丫鬟婆子摆好晚膳已经自觉退了下去。 梁依童又看了一眼,见豫王也在看她,她才弯了弯唇,指了指他的下巴,豫王搂住了她的腰,垂眸看她,「不喜欢?」 他急着赶路,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这两日都没刮鬍子,这才冒出一些,梁依童摇头,不论他什么样,她都喜欢,这个模样的他又带着一种莫名的魅力,她又岂会不喜欢? 见小姑娘眸中满是对他的倾慕,豫王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前段时间他一直在打仗也无暇想她,赶路寻她的这段时间,他的思念早就泛滥成灾了,豫王搂紧了她,力道之大,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里。 他低头吻着她的唇,原本只是想吻一下,谁料却有些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没二更啦,明晚见 第94章 少女的唇柔软又甘甜, 对他有着极致的吸引力, 吻到后,他就有些捨不得放开,豫王箍住了她的腰, 将人抵在了一旁的紫檀木桌上, 深深攫取着她的甜美。 他的吻霸道又缠绵,将她逼地无处可去,只能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承受着他的索求。 她也喜欢他的吻,哪怕被咬得唇都疼了,依然不捨得推开他, 最后还是看小姑娘唿吸有些不畅,他才放开她。 梁依童软软靠在他怀中,平復着唿吸。 少女的唇被吻得娇艷欲滴, 大抵是有些羞, 本就倾城的容颜也多了分艷丽,豫王眸色有些深,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 梁依童这才动了动,柔柔看着他,「王爷赶了这么久的路, 还是先用晚膳吧。」 清楚她肯定也没用晚膳,豫王低声嗯了一声,拉着她入了座,往日他们一起用餐时, 基本都不说话,今日两人却没怎么住嘴,不是他在问她路上怎么过来的,就是她在问他战场上的事。 两人目光交缠在一起时,皆带着一股刻骨的思念,喜欢一个人,根本无法隐瞒,两人目光相触时,都隐隐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意。 梁依童忍不住弯了弯唇,拖着板凳离他近了些,近到一抬手臂就能触碰到他,豫王眼中也带了笑,低头给她夹了几次菜,她却不怎么吃,一直忍不住偷瞄他,拿目光描摹着他的模样。 豫王垂眸看她,心底软得一塌煳涂,「不是好不容易才有点胃口?多吃点。」 梁依童吐了吐舌,这才乖乖将碗中的菜吃掉,她也给他夹了一些,见他一一吃掉后,她眸中都带了笑。 用了晚膳,豫王便沐浴去了,梁依童刚沐浴过,此刻便闲了下来,她等得煎熬,他刚进去没多久,她就忍不住走近了些,低声问他,「王爷要我帮忙擦背吗?」 她活似他的小尾巴,恨不得一直黏在他身边,豫王唇边不由溢出一抹笑,搁在刚成亲时,就算要求她进来伺候,她也羞得厉害,进来后,眼睛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如今倒是胆子大了,清楚小姑娘是想他了,才想腻在他身旁,豫王也没为难。 「进来吧。」 他何尝不想她,若非身上太脏,他都想 直接扑倒她,将人吃干抹净。他的小姑娘总算及笄了,没人知道,他压抑了多久,又忍到什么程度。 听完他的话,梁依童便乖巧地走了进来,她是拿着布巾进来的,真心想给他擦背。 这儿比不得王府,自然是没有汤池,此刻豫王已经坐进了木桶里。 梁依童依然有些不好意思瞧他,凑到他身后,小心给他擦背时,才发现他背上竟添了一道刀疤,虽然已经结了痂,从刀伤的长度来看,却甚为瘆人。 梁依童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忍不住小心碰了碰他的后背,「你骗人,在信上你明明说没有受伤。」 豫王当时也是怕她担心,才瞒了下来,见小姑娘声音里带了哭腔,他扭头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哄道:「不是有意骗你,也就这一处伤了,旁的真没有了。」 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因为没有伤到要害,豫王根本不曾将这伤放在心上,见小姑娘眼底禽了一汪泪水,他低声哄了哄。 梁依童忍住没有哭,她小心翼翼避开他的伤,给他擦了擦背,擦好后,她又忍不住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伤口,低声道:「当初是不是很疼?」 豫王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受了不少,忍痛能力也非常人能及,他凑过来吻了吻小姑娘的唇,低声道:「不碍事的,不要担心。」 梁依童还是心疼得慌,手指在他伤口处来回摩挲了几下,伤口已经结了痂,本就有些痒,她一碰,他觉得更痒了,嵴椎骨都跟着麻了麻。 豫王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圈住了她的脖颈,额头贴住了她的,「别摸了,再摸控制不住了。」 梁依童慢了片刻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脸颊瞬间红了,她甚至不敢再看他了,他从桶内出来后,简单擦了一下身体,便穿上了里衣,梁依童没敢看他,她想熘走时,却被男人箍住了腰,「跑什么?」 梁依童眼神有些躲闪,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他已经拦腰将人抱了起来,朝内室走了去。 豫王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他眼神炙热幽深,带着某种侵略感,梁依童脸颊有些烫,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毕竟如今她早就及笄了。 第208页 他凑过来吻住她时,她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你头髮 还有些湿,再擦擦吧。」 豫王哪有耐心擦头髮,怕小姑娘嫌他湿哒哒的,会不舒服,他才起身拿起了布巾,梁依童跪在床上,漂亮的桃花眼凝视着他,低声道:「王爷,我帮你擦。」 她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始终凝望着他,豫王被她看得心都化了,将布巾丢给了她,她跪在他跟前,耐心给他擦着头髮,擦得差不多时,他就取走布巾丢到了一旁,再次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梁依童心跳有些快,这次却没有躲,原本一个半跪着一个坐着,不知何时,两个身影就纠缠到了一起,少女一头乌黑的发也垂了下来,衬得她一张白皙的小脸如玉般莹白。 他吻了许久,唇舌才逐渐下滑,亲吻声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暧昧,不知何时,帐内传来了少女难耐的惊唿声,男人也不由闷哼了一声,他俯身吻着她的唇,低声哄着一会儿就好了。 梁依童根本不知道头一次竟这般疼,哪怕他的声音那般温柔,她还是有些受不住,泪珠儿也不由滚落下来,小声求着他不要了。 少女乌黑的发洒在红色的被褥上,她肌肤莹白如玉,眉目如画般精緻,哭泣求饶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美,豫王哪捨得松手,纵使心疼她,他也没离开,他安抚地吻着她,小声唤着宝宝,等她适应了些,再次开始了他的征伐。 第二天梁依童醒来时,太阳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她浑身酸软无力,哪哪都不舒服,想到昨晚的事,她忍不住拿手遮住了眼睛,耳根已经再次火辣辣烧了起来。 豫王也没起,见小姑娘醒了,他搂住她的腰,吻了一下她泛红的耳垂,「睡醒了?」 梁依童有些不想理人,她昨晚疼成这样,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一次后竟然又哄着她来了一次,梁依童闷闷躲到了被子里,有些恼他贪得无厌。 豫王搂住她的背,顺了顺,声音虽清冽却含着一丝餍足,「还生气呢?别恼了,嗯?是我不好,我低估了你对我的影响力,我以为我能控制住的,谁料竟又失控了,宝宝,你信我一次,我真不是有意食言。」 「你不要说了。」 梁依童脸颊红得几乎滴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豫王伸手将人楼到了怀里,「我不 说就是,别恼了,嗯?」 他低声哄着她,梁依童再大的火也消散了,她其实也不是真怪他,舅母也说了头一次都疼,忍忍就过去了,她就是恼他一次不行,还想着第二次,她如今都疼得难受。 他们在洪都待了三日,这三日,梁依童基本都没怎么出去,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他一反常态地黏人,这三日,他一直缠着他,乐此不疲地探索着新的可能。 后面虽然也疼,跟第一晚比起来,倒也不是不能忍,因为太过想念他了,梁依童也就依着他了,三日后,等她身体无碍了,他们才上路。 回程不用急着赶路,他们边赏景边往回走,一路倒也惬意,来到江南时,他们打算住个三日再离开。 豫王带着她去街上转了转,梁依童很喜欢与他日日相伴的日子,脸上的笑都多了许多,因为没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两人上街时,都会牵着手,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腻在一起时,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就一月底了,这天晚上,豫王再次压倒她时,梁依童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今晚不许折腾太久,明日还得赶路。」 表姐的婚期在二月份,没剩几日了,梁依童想在她婚期前赶回去,豫王嘴上答应得很好,却一再食言,又抱着她折腾了许久,梁依童沉沉睡着时,脑海中还迴荡着一句话: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想到小姑娘谴责的眼神,豫王多少有些心虚,第二天,他没捨得将人喊醒,而是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马车是改良版,上面布置了一个暖榻,恰好能睡下一个人,因走得是官道,道路很是宽敞,倒也没觉得颠簸,梁依童睁开时,才发现他们早就上路了。 见她醒了,他就将人抱到了腿上,道:「饿了没?饿的话先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城镇了。」 梁依童打了个哈欠,小幅度摇头,她没有胃口,想洗漱过再吃东西,她窝到了他怀里,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一副依赖的小模样。 他对她是极好的,到了客栈后,甚至会帮她擦脸,将她照顾得再妥帖不过,好到梁依童一到白天就会忘记他晚上的坏,格外喜欢跟他腻在一起。 二月初一的傍晚,他 们总算到了京城,李副将比他们还慢了一步,还得几日才能抵达京城,除了皇上提前收到了豫王的信,根本没人知晓他提前回来了。 清楚他一路奔波肯定累了,皇上特许他休息几日,再上朝,豫王便彻底闲了下来,晚上又缠着小姑娘要了许久,梁依童颇有些吃不消,根本不明白他体力怎么就这么好。 第二天陆锦就来了她这儿,梁依童走后,她在王府坐镇了一个月,得知梁依童与豫王汇合后,才回府,见她总算回来了,她便过来瞧了瞧她。 她过来后,才发现表妹竟然还没起床,想到避火图,陆锦神色有些古怪,清楚王妃有多重视陆锦,雪梅斗胆在外喊了一声,「王妃,表姑娘看您来了。」 梁依童迷迷煳煳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天竟然再次亮了,昨晚两人又闹了半宿,睡得有些晚,她这才没能起来,明明想一早起来去武兴侯府,结果表姐都来了,她大后天就要成亲了,怎么跑来了王府? 第209页 梁依童瞬间就清醒了。她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少女一起身,乌黑的发便如瀑布般垂落了下来。 她仅着一件火红色的亵衣,衣服下是少女晶莹剔透的肌肤,一切能看的不能看的,都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她肌肤雪白,曲线玲珑有致,小腰盈盈不足一握,白皙的脖颈上还缀着点点红梅,构成了一副极美的景色。 豫王一睁眼便瞧见了她这副活色生香的模样,他本就对她情根深种,又哪里受得了她的蛊惑?他一颗心几乎是瞬间就燥热了起来。 豫王长臂一勾,就将人捞到了怀里。 梁依童被他拉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倒在了他身上,肌肤相贴时,她耳根不由红了红,嗔了他一眼,「你干嘛?」 豫王也彻底清醒了,一手搂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想要继续吻她,他尤其喜欢吻她,好似怎么也亲不够,只觉得少女唇间似是藏了蜜蜂,能甜到他心坎里。 梁依童虽然也很喜欢他的吻,此刻却没有纵容他,她躲了躲,小脑袋朝右偏了偏,小声嘟囔着抱怨了一句,「不许亲了,要起来了,表姐都来了。」 梁依童哪里好意思让表姐等着?平日这个点她早用完早膳 了,如今表姐都来了,再不起,像什么话? 随着她的躲闪,少女修长白皙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彻底显现了出来,上面还有他刚吻出的痕迹,红痕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视觉冲击力。 豫王眼眸都暗了些,又哪里管她的嘟囔,他翻身将她覆在了身下,再次吻住了她的唇,根本没留意她说了什么。 平日里他缠着她不放也就算了,如今有正事,他还这样,梁依童真的有些恼了,小姑娘水润的眼眸里都带了点火星,她伸手推了推他,声音微微大了些,「真的要起了,再不起踹你了。」 小姑娘软乎乎的小手抵住了他的唇,眸色很是认真。 豫王眼底带了点笑,他移开她的手,再次吻住了她的唇,分明不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 梁依童好气哦,真要踹他时,却又隐隐有些捨不得,最终也只是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呜呜催他快起。 第95章 豫王倒也没太过分, 只是亲了亲她, 就放开了人,梁依童恨恨瞪了他一眼,尽快穿上了衣服, 这是她洗漱最快的一次, 洗漱好就去了前厅。 瞧见她,陆锦便站了起来,她上下打量了表妹一眼, 见她虽瘦了不少,气色还算可以,才松口气, 「刚起?」 梁依童脸颊有些烫,摸了摸鼻尖,小声解释了一句, 「昨天回来得有些晚, 睡得也有些晚,不小心睡过头了。表姐怎么来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就去武兴侯府呢。」 陆锦道:「来看看你呀,祖母得知你离京后,担心坏了,我也实在放心不下你, 干脆来瞧瞧。」 梁依童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表姐还有两日就要大婚了,竟还特意跑了过来。」 陆锦笑了笑, 显然没太将成亲的事放在心上。 她又拉着梁依童仔细打量了一番,问了问她途中的事,梁依童曾给她写过两封信,信中寥寥数语,也没讲太详细,这会儿便仔细同她说了一下。 陆锦道:「你们先去用早膳吧,用完早膳你随我去武兴侯府一趟,老太太正惦记着你呢。」 梁依童颔首,也没跟她客套,怕她等得无聊,梁依童让雪梅给她拿了两个话本,让她翻了翻。 吃了早膳,梁依童便随着陆锦去了武兴侯府,豫王也一道去的,很快便到了地方,门口有两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朱红色的红门也很是威严,一瞧见他们,护卫就连忙打开了正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这次依然是才刚刚入府,几个孩子就蹦跶了过来,陆叙首当其冲,臻臻跑在第二,两人都扑到了梁依童怀里,一个兴奋地喊着姑姑,一个则兴奋地喊着娘亲,另外两小只也尽职尽责地迈着小短腿往她这儿沖。 陆锦抬脚踢了踢陆叙的屁股,「好呀,敢情就一个姑姑不成?每次都将我忽视个彻底。」 两只小的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他们其实极喜欢陆锦,因梁依童好久不过来了,才很是想她,怕锦姑姑生气,两小只硬生生拐个弯扑到了陆锦怀里,「姑姑、姑姑,我们不忽视你。」 陆锦好笑地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她也不是真生气,就是逗逗陆叙罢了,陆 叙正心虚地偷瞄着她,虎头虎脑的小男娃露出这个神情时格外可爱。 梁依童忍不住摸了摸陆叙的脑袋,笑道:「你们不是已经在上课了?怎么今日没去?」 府里有学堂,请的有夫子,专门来教导他们,自然不可能任由孩子们每日疯玩,臻臻刚来时,因年龄小,才放养了几日,如今也跟着陆叙一道上课了。 不过孩子们课业不重,也就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梁依童记得他们上午都是巳时上课,如今恰好巳时了。 臻臻仰着小脑袋抢先答道:「母亲说娘亲今日会来,我们不想上课,就求情,母亲刚开始没有允,最后让我们辰时上的课,剩下的时间可以跟娘亲玩。」 梁依童还以为得等会儿才能瞧见他们呢,见几个小傢伙竟因跑去求情,有些忍俊不禁,「你们怎么求的情?」 陆笙脆生生道:「我会我会,抱着娘亲和伯母的胳膊晃呀晃,将她们晃晕就同意了。」 第210页 梁依童不由莞尔,小孩格外活泼,笑声此起彼伏几乎不曾中断,大家说说笑笑朝明寿堂走了去。 豫王落后他们一步,跟在大家身侧,几个孩子都隐隐有些畏惧他,唯有臻臻敢赖在他身旁,此刻小傢伙又蹭到了他身边,这段时间,陆军不止一次地给臻臻说过,他是王爷,身份尊贵,让臻臻见了他不得太过调皮,终归是怕孩子莽撞惹豫王不喜。 毕竟传闻中豫王不喜孩子。这就造就了臻臻想亲近他,又不敢太赖着他,见小傢伙一直用仰慕的小眼神偷瞄他,豫王将这小东西抱到了怀里。 臻臻顿时笑弯了眉眼,小手搂住了爹爹的脖颈,「爹爹,你真去打仗了?」 豫王懒洋洋嗯了一声,显然虽将他抱了起来,却没有过多与他聊天的兴致,臻臻却不在意,见爹爹愿意抱他,他就知道,爹爹肯定还喜欢他。 他小嘴叭叭个不停,一会儿问他,打仗没有受伤,一会儿问他敌人可不可怕,走在前面的三个小傢伙也听到了他们的话,男孩子对打仗有种本能的兴趣,陆叙和陆笙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最后干脆落后了一步,蹭到了豫王跟前。 梁依童只觉得他被孩子环绕的场景有些有趣,忍不住弯了弯唇,很快 便到了明寿堂,进去后,陆锦叮嘱了孩子们一句,「你们的曾祖母受不得太吵,你们一会儿都乖乖的,不许闹腾,懂吗?」 孩子们乖巧点头,一行人便走了进去,老夫人听到声音也在丫鬟的扶持下走了出来,陆锦和梁依童上前一步挽住了她的手臂。 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望着梁依童的目光却含了担忧,见小姑娘离京瘦了这么多,眸中都泛了泪花,年龄一大就容易感性,怕几个小辈们担心,她硬是逼回了眼泪。 几人进了明寿堂。豫王却没有多坐,跟老爷子和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入了宫,他走后,大夫人等人才放松下来。 老夫人一直拉着梁依童的手,没捨得松开,上个月陆锦从豫王府回来后,她才知道梁依童离了京,若非得知她与豫王已经汇合了,她非担心死不可,这会儿也没忘数落她两句。 「你身子骨弱,还长途跋涉跑那么远,也不怕中途遇到什么危险。」 梁依童笑道:「祖母不要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老夫人摇头,只觉得她瞧着温顺乖巧,实则主意极大,不声不响地竟是南下了,换成她年轻时,也未必有这魄力。 宫里,皇上自然也知晓了梁依童南下的事,说完正事,他紧绷的神情才放松下来,「你倒是寻了个好王妃,小姑娘瞧着文文弱弱的,竟不辞千里追了过去,对你倒是情深义重。」 想起梁依童,豫王的眼眸都柔和了下来,皇上也有过真心喜爱之人,自然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喜欢的姑娘很是单纯,本不适合后宫,选秀时,他还是将她留了下来,可惜他却没能护好她,入宫不过一载,她就香消玉殒了。 一想起往事,皇上的情绪不由低落了下来,对豫王道:「既真心喜欢,便多护着些吧。你这次又立下大功,不定多少人盯着你。」 几个皇子没一个省油的灯,哪怕知道豫王忠于皇上,也想拉拢。盯着他的人多了,豫王妃的位置肯定被人惦记,就算梁依童已经嫁给了他,背后又有武兴侯府,难免会有人冒险行事。 豫王离京后,梁依童没出意外,不仅是因为豫王给她留了不少护卫,皇上也让人时刻留意着豫王府。在没办法保证一 击即中的情况下,才没人敢冒险,就怕时间久了,一放松戒备,让人有机可乘。 豫王道:「皇弟晓得。」 豫王留在宫里陪皇上一起用的午饭,用完午饭,又与皇上商讨了一下,如何促使边疆与周边小国互通有无,发展商农业的问题。 等他起身时,申时已过,夕阳的余晖将整个紫禁城都笼罩了起来,一向巍峨威严的宫殿都多了抹暖色。 豫王披着霞光,从干清宫走了出来,刚迈下台阶,从一旁往外走时,他便听到了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皇宫里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很是小心谨慎,遇到天大的事也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豫王本能地蹙了下眉。 谭月影已经提着衣裙朝他小跑了过来,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匆匆追了上来,这阵脚步声便是她们主僕四人发出来的。 「王爷!」谭月影快跑到他跟前时唤了一声。 豫王拧眉,瞥了她一眼,「何事?」 男人一身黑色锦袍,衣摆处绣着四爪蟒蛇,袖口是金线滚边,端得是雍容华贵,他五官立体,眉眼深邃,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只是一靠近就给人一种冰冷感。 谭月影被他淡淡扫了一眼,一颗心就不由收缩了一下。 她一直派人盯着城门口,自然知晓豫王昨晚回来了,见他入了宫,她才寻了个藉口也赶紧跑来了,刚刚一直有丫鬟帮着留意干清宫的动静,见豫王走了,她也赶紧提出了告退,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说起来,谭月影也只是不甘心而已,梁依童尚未现身前,她觉得女子理应矜持,哪怕心中仰慕豫王,也不曾跟他打过交道,如今梁依童却已经成了豫王妃,她多少有些不甘心,才想试试,她若主动了,豫王眼中是否会有她。 如果她努力了,他心中还是没有她,两人也算有缘无分,起码以后她再想起他时,不会留遗憾。 第211页 今日的她特意打扮了一下,不仅衣着靓丽,身上的首饰也无一不贵重,盛装打扮下,她也十分娇俏可人,哪怕无法与梁依童相媲美,在京城众美人中也绝对排得上名次。 谭月影平復了一下唿吸才道:「不知王爷可还记得我?我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名唤月影,小 时候王爷还曾救我一次。」 豫王对旁的女人向来没有太多耐心,此刻神色也淡淡的,直接出声道:「说重点。」 他言简意赅,明显不想听她啰嗦。 谭月影脸色白了白,不由仰头看了他一眼,男人神情冷淡,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她是皇后的妹妹而多加关照,冷漠得让她一颗心都好像泡在冷水中。 她抿了抿唇,才低声道:「刚刚远远瞧见王爷,才知道您回京了,我堂哥也上了战场,我有些担心他,见王爷竟也入了宫,就想问问您是否有他的消息。」 谭月影的堂哥确实是随着大军一起出发的,豫王对他有印象,他这次去不过是混军功去了,连战场都未上,豫王最不喜的便是世家子弟里的某些纨绔,没半分本领,还仗着身份颐指气使。她堂哥正是其中一员,他因怕豫王,这次离京一直有所收敛,倒也没捅娄子。 少女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的,眼神也略微有些躲闪,豫王只一眼就瞧出了谭月影动机不纯,他冷声道:「真想知道消息不会问皇后?」 他说完,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迈步离开了,谭月影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响了起来,耳根也火辣辣的,根本没料到他竟会直接落她面子,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哪怕知晓他难以接触,此刻,被他这般无视时,谭月影的泪珠儿还是滚落了下来,姑娘家终究还是要脸面,她这次追上他问话,便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谁料他竟理都不理,半分面子都不给她留,她哪里还有脸追上去。 不过片刻,她就哭花了一张脸,丫鬟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最后还是老嬷嬷极为心疼地给她抹了抹眼泪,低声哄道:「姑娘莫哭,朝中谁不知道豫王就是块千年寒冰,大臣们都不敢轻易跟他说话,他又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怕遇到旁的姑娘这样跟他说话,他也是这般回,他对豫王妃也未必温柔。」 谭月影被她哄了半晌,终究还是止了泪,她心中却清楚,他对梁依童是不同的,他们成亲那日,她分别瞧见自从入了新房,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梁依童身上,挑开盖头时,他没什么波澜的眸底不止溢满了惊艷,还 满是柔情。 他不过是对她无意罢了,可是梁依童究竟哪里值得他的喜欢?一个十四岁就勾引他的贱人,不就生得漂亮点,哪里还有旁的优点? 谭月影心中的不甘,竟又是强烈了几分。 此时,豫王已经出了府,他直接来了武兴侯府,将梁依童接走了,臻臻自然是屁颠颠跟了上来,他跟娘亲都商量好了,去王府住一晚,明日用了早膳再回来上课。 瞧见小傢伙一直牵着梁依童的手,豫王微微挑了下眉,也没多说旁的,他虽不喜孩子,对臻臻倒是格外包容。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后,豫王才懒洋洋伸了伸腿,搂住了小姑娘的腰,然后对臻臻道:「过了年,你又年长一岁,晚上得自己睡,不能黏着爹爹和娘亲懂吗?」 臻臻乖巧点头,挺了挺小胸脯炫耀道:「我如今大了,也不跟夏儿姐姐一起睡了,最近晚上都是我自己睡。」 梁依童看了豫王一眼,自然明白他为何不希望臻臻跟他们一起睡,她脸颊有些烫,捏了捏臻臻的小脸,夸了一句,「臻臻现在真厉害。」 臻臻笑弯了眉眼,想扑到娘亲怀里撒娇时,却被爹爹拎住了衣领,豫王将他拎到了自个腿上,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往娘亲怀里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臻臻吐了吐舌,乖乖坐在了爹爹腿上,忍不住问豫王:「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怀小宝宝呀?」 梁依童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怎么突然这么问,臻臻弯了弯唇,兴奋道:「大姑姑就怀了宝宝,母亲说我和大哥很快就有小弟弟小妹妹了。娘亲要是再有了小宝宝,我就能添两个弟弟妹妹了。」 梁依童这才想起,老夫人说大表姐确实有了身孕,她这已经是第二胎了,梁依童离开京城时,她才怀上。 「臻臻喜欢弟弟妹妹?」 臻臻点头,他以前住在小院时,身边根本没有玩伴,坐在小院中听到隔壁的小孩有人玩时,他就很羡慕,他很喜欢如今的生活,也希望能多添几个弟弟妹妹,这样他就可以跟大哥一样,被好多人喊哥哥了! 梁依童眼眸动了动,忍不住看了豫王一眼,谁料男人竟也在看她,他眼眸漆黑狭长,情绪敛得很深,根本瞧不出他 是否喜欢孩子。 梁依童脸颊有些热,他们满打满算,也才圆房一个多月而已,肯定没那么快怀上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豫王府,下车后,梁依童竟是收到了郑晓雅的来信,她也不知从哪儿得知她去了桦城,担心极了,就往豫王府送了信。 梁依童给她写了回信,才带着臻臻去用晚膳。 晚上将臻臻哄睡后,梁依童才回到自个的住处,豫王已经上了床,男人斜靠在床头,手里正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看着,比起平日多了分慵懒。 第212页 瞧见她总算回来了,豫王挑了下眉,将书丢到了一旁,「捨得回来了?就这么喜欢孩子?嗯?」 他说着已经将她拉到了怀里,男人力道大,梁依童直接跌坐在了他身上,身上的绵软也撞了上去,软软的触感极佳,豫王没忍住捏了一把。 梁依童耳根火辣辣烧了起来,哪怕已经圆了房,早不知道被他碰过多少次了,她依然羞得厉害,红着脸稍微拉开了一下距离,「又没有待很久。」 她是喜欢孩子不假,孩子不似大人,总是有很多心眼,他们纯真又可爱,每次跟孩子待在一起,梁依童都格外放松,臻臻又这般依赖她,她当然想多陪陪他。 她刚刚不过是将他哄睡,给他讲了个小孩能听的故事,并没耽误太久,他这语气就跟她抛弃了他,不愿意回来似的。 豫王却道:「喜欢也不能现在生,你才刚刚及笄,南下一折腾,又瘦了十斤,本就没什么肉,真怀上了,怎么生?」 梁依童也没非要现在生孩子呀,这种事不是看缘分吗?见他这么说,她脸颊有些烫,「干嘛提这个?」 豫王还不是怕她怀不上会觉得失落。 今日在马车上时,他可没漏掉她的小动作,臻臻问她什么时候怀上小宝宝时,她分明抚摸了一下腹部,神情不仅羞赧,眸中还带了点期待,显然是期待着宝宝的到来。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哪怕圆了房,对于房事知道的也并不多,并不清楚豫王最后关头之所以抽出来,就是怕她过早怀孕。 见她羞赧极了,豫王脸上带了丝笑,「好,不提,**一刻值千金,确实不该说这些。」 他分明是有意逗她,梁依童忍不住瞪了他 一眼,她一双桃花眼本就极其漂亮,此刻更是水光潋滟,说不出的动人,豫王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他一贯强大的自制力,碰见她时,总是溃不成军,豫王没忍住,直接将人按在了床上,夜色正浓,不多时,就传来了少女轻微的呜咽声,似痛非痛。 他如今已经很擅长此事了,不消片刻,就令小姑娘失了神,梁依童甚至不知道,意乱情迷下,又唤了他哥哥。 豫王眸色敛得有些深。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捉虫,晚上还有一更 第96章 他低头咬住了小姑娘的唇, 「喊我什么?」 梁依童缓了片刻, 才意识到喊了什么,她俏脸微红,水润的眼眸因难耐含了丝水汽, 目光也有些躲闪。 她本就容易害羞, 此刻连小巧白皙的耳朵都红了起来,豫王的眼眸愈发深邃了些,他咬着她的耳朵, 提要求,「叫夫君。」 最后自然是随了他意,他好像格外喜欢她唇边溢出这两个字, 每次这么喊他时,他都有些兴奋,她时常被欺负地毫无反手之力, 只能任他宰割。 梁依童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因为心中惦记臻臻的事,第二天醒来时,天不过刚蒙蒙亮,她睁开眼睛时,豫王还在睡。 她这是头一次瞧见他的睡颜, 他五官真的很俊美,每一处都恰到好处的好看,大概是闭眼的缘故,他给人的感觉很是温柔, 实则骨子里霸道极了,想到他昨晚又折腾了她许久,梁依童张口就在他下巴上咬了一下。 她凑过来时,豫王其实就醒了,不过是懒得动,见她如此顽皮,他收紧了手臂,直接将小姑娘捞到了身上,咬了咬她的唇,「一大早就想惹火上身?」 他咬得并不疼,手却在她臀部拍了一下,梁依童脸颊有些热,有些后悔将他弄醒了,他托住她的后脑勺要吻上来时,梁依童偏了偏脑袋,软声道:「等一下啦,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 梁依童道:「表姐不是明日大婚吗?我想去侯府住一晚,明日再回来。」 豫王蹙了下眉,摆明了有些不乐意,「白天过去不就行了?晚上怎么还要睡那儿?」 梁依童道:「成亲时难免会紧张,我婚前头一晚,表姐就陪我了,我也想陪陪她,只是住一晚,王爷就答应吧。」 她说着圈住了他的脖颈,小脸在他脸上蹭了蹭,「好不好嘛?」 小姑娘撒娇时,声音都下意识放软了,豫王哪里受得了她的软磨硬泡,严肃的神情都有些维持不住,「好好说话。」 「不要。」梁依童抱着他的脖颈晃了晃,学着陆笙撒娇的模样,「晕了没?同意吗?」 小姑娘笑得狡黠,一双水润的眼眸也溢满了笑意,淘气的可爱,豫王 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无奈道:「再晃就真不同意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清楚他这是同意了,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道:「起来啦!」 说完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豫王将人捞到了怀里。 等她起来时,臻臻也已经起来了,小傢伙乖乖的,也没闹腾,正跟丫鬟一起拼七巧板。 梁依童过来时,小傢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飞奔了过来。 他生得白白嫩嫩的,眉眼跟梁依童很是相似,若非他头一次出现在豫王府时,梁依童尚未及笄,府里的丫鬟小厮,都怀疑这小傢伙是梁依童和豫王的骨血。 这会儿知道他是梁依童的小侄子后,都对他极好。 臻臻却还是最黏梁依童,娘亲出现后,他眼中就只有娘亲了,梁依童带他洗了洗小手,等豫王也出来后,便一起用的早膳。 第213页 她吃完饭,便让丫鬟帮着把她在江南买的小玩意拿了出来,梁依童在江南逗留了三日,在街上逛了一日,给亲朋好友买了不少东西。 昨个去武兴侯府去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归整,吃了早膳她便整理了一下,她给几个舅母、表姐等人买的是江南的胭脂水粉和首饰,给孩子们买的有小木剑有玉佩,给舅舅和表哥也各带了一件东西,老爷子和老夫人的则是补品。 她归整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就去了武兴侯府,将臻臻也送了回去,因为侯府要嫁姑娘,不仅大房布置了一番,整个武兴侯府都挂上了喜牌,陆锦的住处更是贴了喜字。 虽然府里有些忙,陆锦却很是悠闲,梁依童过来时,她竟是靠在藤椅上,让丫鬟给她念话本,神情好不悠哉,哪有半分要出嫁的紧张感? 梁依童过来时,她也没起身,只是往藤椅一侧移了移,给她让出一个地儿,梁依童也没跟她见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两人身材都很苗条,坐在一张藤椅里也不觉得拥挤。 陆锦挥了挥手,让丫鬟退了下去,道:「表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陪陪你呀,明日就要出嫁了,不是怕你紧张嘛,晚上我都不打算走了。」 虽然没什么可紧张的,见她要留下来,陆锦还是很高兴,昨个见面,俩人都没能说上悄悄话,她眨 了眨眼,笑得俏皮,「豫王捨得让你留下?」 她眸中满是打趣,梁依童脸颊有些热,嗔了她一眼,陆锦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她肌肤很是嫩滑,小脸紧緻又有弹性,摸着很是舒服,陆锦没忍住又捏了一把,「难怪豫王不捨得放你下床,瞧这身冰肌玉骨,当真是天下罕见。」 见她竟什么浑话都敢说,梁依童一张脸几乎红得滴血,「表姐,你胡说什么?」 陆锦笑得浑不在意,促狭道:「难道不是吗?捨得放你下床,昨个会起那么晚?羞什么?丫鬟婆子都在门口候着,这儿又没有旁人。」 就算没有旁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般话也委实过分,被舅母知道了,一准儿数落死她。哪怕早就知道表姐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梁依童还是有些无奈。 见她脸颊红得滴血,陆锦摸了摸鼻尖,有片刻的心虚,「好嘛,我不说就是。」 梁依童这才自在了些,过了一会儿,雪梅便回来了,她将梁依童给各房买的东西都送了去,将给陆锦的也带了过来。 雪梅托着礼盒走了进来,笑道:「这是王妃在江南给表姑娘买的礼物。」 她说着便将东西搁在了桌子上。 陆锦眨了眨眼,眸中带了丝惊喜,「竟还给我带礼物了?快打开让我瞧瞧是什么?」 雪梅便帮着打开了,送给她的除了江南新出的一款珍珠粉,还有一个嵌红宝石镂空蝴蝶步摇,这步摇异常精緻,陆锦一瞧见,就爱上了,「好精緻的蝴蝶。」 梁依童正是清楚她喜欢蝴蝶,才特意买的这个步摇,她笑道:「表姐喜欢就好,红宝石也喜庆,回门时,表姐可以戴上。」 陆锦欢喜地收了起来,「嗯,我到时戴上,表妹有心了。」 清楚她肯定也给府里其他人送了,陆锦咋舌不已,这么算下来,得花多少银子,「王爷是不是又偷偷给你塞银子了?这么一掷千金,也不怕全花完。」 他平日里确实爱时不时给她塞银子,不提银子,单是那十个庄子的盈利她也花不完,何况出嫁时,老夫人也给了她几个陪嫁铺子,梁依童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府里的众人又待她极好,她也就能送点 东西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也没花多少。」 陆锦是长房嫡次女,自幼得宠,自然也有不少陪嫁,她从小到大,见过得好东西数都数不清,尽管如此,依然为她的财大气粗咋舌。 两人待在一起说闲话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了,用了晚膳,陆锦身旁的丫鬟又催了催,「姑娘,明天就要出嫁了,您还是试试嫁衣吧,别万一哪儿不合适。」 陆锦却懒得试,「都是按我的尺寸做的,我又没骤然吃胖,哪里会不合适,就放那儿吧。」 丫鬟素云有些无奈,对梁依童道:「王妃快劝劝我们姑娘吧,都成亲的人了,还由着性子,也不怕万一不合适,到了明天真没时间改了。」 梁依童当初虽然也不想试,不过她那会儿纯粹是不好意思试穿,跟表姐浑不在意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见丫鬟实在担心,她便也帮着劝了劝,「快试穿一下吧,当初还催着我试穿,换成自个怎么就不愿意了?」 陆锦当初是想看看她穿上嫁衣时有多美,见表妹都这样说了,她倒也没再坚持,乖乖回屋换上去了,陆府的姑娘生得都很美,她自然也不例外,少女红唇雪肤,眉眼动人,身穿嫁衣时,美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梁依童都忍不住屏住了唿吸,只觉得她可真美,她性子也是极好的,虽然促狭了些,却心底善良,人也爽快,梁依童只觉得傅鸣卓能娶她,当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 大夫人过来时,恰好瞧见女儿身穿嫁衣的模样,她也不由怔了一下,感慨道:「不知不觉,你竟也出嫁了。」 陆锦啧了一声,笑得没心没肺的,「当我不知道,您早盼着我出嫁呢。」 第214页 大夫人白了她一眼,「怎么跟娘说话呢?」 陆锦笑嘻嘻挽住了她的手臂,道:「我又没说错,嫁出去您可不就省心了。」 清楚这小丫头是怕她落泪,故意活跃气氛呢,傅氏也只是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她之所以过来,一是再陪陪女儿,二是教导她房事,因她嫁的是自个的娘家,大夫人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左右两府离得近,想她时随时都能见到,至于房事在她看来也没什么好教导的,临走了才说一句。 「洞房时,你 一切听你表哥的就行,别因为一点疼,就忍不下去,也别觉得卓儿是在为难你,女人都要经歷这么一遭,凡事要多忍耐懂吗?」 大夫人说得虽少,当真是因材施教,教导梁依童时,觉得她太乖了,唯恐她纵着豫王,自个吃苦头,特意叮嘱了她不要一味忍耐,到了陆锦这儿却成了让她忍耐,清楚她是怕表姐受不了痛,洞房时翻脸不认人,梁依童不由有些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见吧,写完就发,比心 第97章 陆锦揉了揉耳朵, 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知道了,我都这么大了,做事自有章程, 娘亲赶紧走吧。」 她挥了挥手, 那洒脱的模样,反而让大夫人更加不放心了,梁依童怕舅母太担心, 也跟着劝了劝,「舅母回去吧,还有我呢, 一会儿我也可以简单跟表姐说说,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凡事都得指望您。」 梁依童行事一向稳妥, 搁长辈跟前印象也很好, 见她这般说了,大夫人也就放心了。 她走后,陆锦才眨了眨眼,促狭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嗯?避火图都没看完,都应下我随后瞧瞧了, 也没见你瞧出什么章程来。能教导我什么?」 想到上面那些不堪的姿势,梁依童脸颊有些热,「舅母都没给你避火图,可见也不是非要看它, 我好歹成了亲,总能说上一两句吧?」 陆锦饶有兴趣地托腮看她,「行吧,你说,我洗耳恭听。」 梁依童被她这个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她摸了摸鼻尖,发现好像真没什么好说的,舅母虽教导了她不能一味忍着,哪怕她提出了抗议,还不是被王爷无情镇压了? 如果表姐不愿意忍,只要表哥愿意纵着,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梁依童脸颊有些红,半晌也只是道:「也没什么好教导的,头两次确实有些疼,忍忍也就过去了,表姐随心即可。」 见她脸颊红得滴血,陆锦弯了弯唇,逗弄道:「就猜表妹说不出什么来,这样吧,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回答我即可。」 只是从她坏坏的神情,梁依童就已经意识到了她问的不会是什么好问题,果然下一刻,她略显懒散的腔调,便印证了她的猜测,「你们头一晚试了几种姿势?」 梁依童懵了一下,想到避火图上那些不堪的姿势,她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望着陆锦的目光也带了点狐疑,「你果然偷看了避火图!是不是我睡着后瞧的?」 陆锦摸了摸鼻尖,拒不承认,「谁看了?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据说有不少种,一晚应该试不了几个姿势吧?」 梁依童一眼就瞧出她撒了谎,不然怎么知道有很多种姿势,她被问得有些招架不住,狼 狈地别开了视线,「到了明晚表姐自然就知晓了。」 陆锦啧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追问,两人躺下后,本以为表姐多少会有些紧张,梁依童都想好了要怎么劝她,谁料刚躺下片刻,就听到她平稳的唿吸声,她竟是招唿都不打直接睡着了。 哪怕知晓表姐一向豁达,甚少因为什么事心烦,梁依童还是被她飞快的睡眠速度所震惊了,到最后竟是她有点失眠。 虽然睡得有些晚,梁依童还是早早就醒来了,见表姐依然睡得香甜,她才晃了晃表姐的手臂,道:「起来了。」 陆锦睡姿不太好,此刻一条腿都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正霸道地压在梁依童身上,被晃了一下,她还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别吵!」 梁依童有些好笑,她弯了弯唇,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再不起,迎亲的队伍都到了!」 陆锦皱了皱鼻子,这才清醒了些,见表妹胆敢捏她,她伸手挠了一下她的痒痒,梁依童笑着往里躲了躲,她边躲还不忘边念叨她,「干嘛呀你?不捏你你能醒吗?昨晚竟直接睡着了,亏我以为你会失眠。」 她话音刚落,陆锦就成功挠到了她,梁依童忍不住笑了起来,陆锦也就挠了她两下,就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成个亲有什么好失眠的?嫁的也不是旁人,我跟表哥好歹认识十几年,他就算婚后兴许会冷着我,也不可能欺负我。」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丧气话?你都说了好歹认识十几年,他怎么可能冷着你?」 陆锦这两个月也没怎么见他,她之前只是隐约觉得表哥对她不如之前上心,不过她也无所谓,表哥就算喜欢旁的女人,也会给她应有的敬重,她身为主母,还不是想干嘛干嘛? 仔细想起来,嫁给旁人还不如嫁给他呢,毕竟,舅母那么疼她,绝对不会给她立规矩,她以后的日子肯定顺心,舅舅也很护着她,表哥婚后若是欺负她,单舅舅就不会饶了他。 至于表哥,谁在乎他什么样,她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他若爱重她,她当然会当好这个妻子,他若是真冷着她,她以牙还牙就是。 第215页 见表妹这么忌讳这个,陆锦眨了眨眼,笑道:「好嘛,我不说就 是,他肯定不会冷着我,行了吧?晾他也不敢。」 她继续道:「表妹不必担心,他若待我不好,别说舅舅不会饶了他,大表哥肯定也不会放过他,说起来我都好久不曾见大表哥了,舅舅说他今日才能抵达京城。」 想起傅鸣峻,梁依童便想起了上次在客栈遇到他的事,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大表哥至今没有喜欢的姑娘吗?」 按理说,兄长不定亲,弟弟一般不会成亲,就算傅鸣卓跟傅鸣峻是双生子,也理应是傅鸣峻先成亲才是。 陆锦道:「我也不太清楚,本来母亲是想将我定给大表哥的,她一直觉得我这个性子,还是莫要当世子妃的好,嫁给大表哥最合适,还说我跟二表哥在一起时,只会胡闹,谁料临到定亲了却换成了二表哥。」 傅鸣卓小时候就是个混世魔王,不仅淘气,时常气死人不偿命,他只比陆锦大了几岁,每次来武兴侯府时,时常带着她猴儿似的乱窜,陆锦的母亲,一直觉得陆锦这个性子,有一半是受了傅鸣卓影响。 虽然偏疼傅鸣卓,她心中却更倾向于让傅鸣峻做陆锦的夫婿,陆锦刚开始也以为要嫁给大表哥。 她想了想道:「大表哥应该没有喜欢的姑娘吧,我没听说过,他就是个冰山性子,之前因跟豫王交情不错,还被人戏称为两座冰山,他就算喜欢什么姑娘,估计也不会主动。」 想到他不仅私藏过郑晓雅的画,还曾去王府寻过她,梁依童总觉得他对郑晓雅应该是喜欢的。 不过她也没就此事多说,「快起来吧,再不起真晚了。」 陆锦的大丫鬟听到动静已经入了内室,见她们在说话,才候在了屏风外,这会儿连忙走了进来。 因为经歷过一遭,成亲的流程两人基本都知晓,这会儿倒也没慌张,洗漱好,大夫人就到了,这次换成了梁依童陪着陆锦开面。 她肌肤也很细嫩,开面过后,只是略微一上妆,就有种美艷不可方物的感觉,偏偏她还没有自觉,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要小心妆容的意思。 梁依童看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陆锦几个手帕交也过来了,因梁依童在,她们略显拘谨,说话间,迎亲的队伍很快就 到了。 傅鸣卓与陆军等人极其熟悉,本来说好的别太刁难他,谁料临到头上,他们竟出尔反尔,好生为难了他一番。 傅鸣卓一身红衣,狭长的眉斜飞入鬓,依然是那副略显慵懒的模样,被表哥等人为难时,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够意思。」 陆行笑道:「当初王爷娶走王妃时,我们都不曾放水,这会儿岂好厚此薄彼?」 陆军却一点都不客气,「锦儿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周围一群起闹的,傅鸣卓勾了勾唇,也没恼。 外面热闹得紧,梁依童待在室内,都能听到一些动静,见她和陆锦都有些好奇,陆军等人是如何考察傅鸣卓的,机灵的小丫鬟已经跑去打探消息去了,回来后就说了说,说已经比了作诗和猜谜,接下来还有一关。 陆锦闻言,不由莞尔,笑着对梁依童道:「表哥最不爱作诗、猜谜,若是比武比喝酒,他肯定高兴,如今说不准正埋怨哥哥们呢。」 梁依童有些好笑,「你倒是了解他。」 陆锦也笑了,从小到大的交情,怎么可能不了解,她小时候最喜欢黏着他,就算长大后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还是极其亲近的。 她其中一个手帕交打趣道:「也难怪她丝毫不紧张,毕竟是嫁给嫡亲表哥,去了他那儿,就跟去了自个家一样,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 陆锦笑眯眯听着也不反驳,竟还有闲心招唿着丫鬟给她端杯水,说有些渴了,大夫人自然没让她喝,观礼的人越来越多,她出去瞧了瞧,陆锦趁她不在,成功从梁依童那儿讨了杯水。 傅鸣卓快要进来时,梁依童才给她盖上盖头,傅鸣卓本就是极其风流的长相,如今一身红衣,更显得男人俊美倜傥,难怪会招小姑娘喜欢,听说前段时间,丞相府的姑娘还当街问过他,难不成真要娶陆锦? 不仅相府的姑娘,得知他成亲时,京城不知多少姑娘碎了芳心,哪怕豫王位高权重,生得也极其俊美,都不如他招姑娘喜欢,梁依童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也不清楚,他成婚后会对表姐怎样,此刻,将表姐交给他时,梁依童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望表哥日后能善待表姐。」 傅鸣卓自然瞧出了她眼底的不信 任,他勾了勾唇,笑得懒漫又邪气,「莫非我还能欺负了她不成?」 她好歹是他表妹,是他疼宠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欺负她?何况这小丫头这性子,他若真敢欺负她,只怕第二日他就得跟着倒霉。 傅鸣卓笑道:「王妃放心就是,我若真敢欺负她,表妹自个都不会依,你看,姑母就不曾叮嘱什么,说不得还怕表妹欺负我呢。」 他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大夫人笑道:「行了你,快别贫嘴了,带锦儿先辞别老夫人和老爷子吧。」 梁依童分明瞧到傅鸣卓将表姐牵起来时,她踩了一下他的脚,哪怕她装作没瞧清,抓住了他的胳膊,梁依童还是瞧出了不对,她才刚成过亲,自然清楚盖着盖头,可以瞧见多大范围,清楚表姐肯定是故意的,梁依童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担心她。 第216页 她与陆锦关系极好,送亲时,梁依童也随着一道去了。 傅鸣卓接过喜秤,挑开表姐的盖头时,梁依童分明瞧见他眸中闪过一抹惊艷,瞧见这一幕,梁依童倒也放心了些,她还真怕傅鸣卓只是将表姐当成妹妹看待,两人婚后若是无法处出男女之情,他万一再喜欢上旁人,只怕表姐有得熬。 两人喝交杯酒时,周围有不少打趣的声音,这些人都是傅鸣卓的婶娘、嫂子什么的,因为跟陆锦极其熟悉,开起玩笑时毫不顾忌,饶是陆锦这个性子都不由有些脸热。 喝交杯酒时,她一张明艷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动人,傅鸣卓向来爱舞刀弄枪,不甚在意女色,心中都不由动了动。 梁依童是过来人,见他眸色逐渐深了起来,便清楚他只怕是动心了,她这下是彻底放心了,留下吃了酒席,才离开。 她本以为她肯定比豫王早些出来,毕竟男宾那儿需要喝酒,肯定会闹到很晚,谁料她带着绿秀和萧玲出来时,却瞧见了豫王府的马车。 梁依童走过去后,果然瞧见王爷在里面坐着。她眼眸亮了亮,「王爷怎么出来这么早?」 傅鸣卓是豫王的伴读,两人交情匪浅,他的婚礼豫王自然得亲自过来,他伸手将小姑娘拉到了马车上,淡淡道:「来的人多,又有傅鸣峻帮着挡酒,没我什么事,就 早些出来了。」 他分明是清楚女宾散得早,才早些离席的,此刻却没有承认。 梁依童也没多想,男人将她拉上车后,就顺势将她拉到了怀里,梁依童直接坐在了他腿上,离近了她才发现男人身上一股酒味,显然也喝酒了。 他平日甚少饮酒,今日又是傅鸣卓大喜的日子,梁依童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王爷是不是喝多了?胃难受吗?」 豫王摇头,脸颊却埋入了她胸前,以往在马车上时,他顶多亲亲她,今天还是头一次在马车上对她动手动脚,梁依童一颗心不由怦怦跳了起来,不等她阻拦,男人的手就已经捏到了那团绵软。 梁依童倒抽一口凉气,耳根烧起来的同时,推了一下他的脑袋,怕丫鬟侍卫听到动静,她声音压得极低,「你干嘛?不许胡来。」 她特意附在了他耳旁,吐出的气息全洒在了他耳朵上,少女气若幽兰,唿出的热气带起一阵涟漪,让他一颗心都燥热了些。 豫王没有理,刚开始还只是手在乱来,过了一会儿,唇也不老实了,咬着她可劲研磨,梁依童脸颊红得几乎滴血,唿吸也有些乱,她哪里受得了他的折腾,小手又推了推他。 他却霸道极了,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怕他越来越过分,梁依童羞红了一张脸,不由推着他的脑袋,小声讨饶,「哥哥,你不要这样。」 平日里豫王很不爱听她喊哥哥,今日饮了酒,他竟体会到一股别样的刺激,他移开了脑袋,捏住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再喊一声。」 梁依童偏了偏脑袋,连忙拢了拢凌乱的衣领,她哪里会喊,见他越发得寸进尺,她没忍住在他脚上也踩了一下。 她瘦成这样,哪有什么劲儿?一脚下去,恍若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伸出了爪子,最终也只是轻轻拍了一下。 豫王勾了勾唇,咬住了她的唇,「这就恼了?昨个都没见,不想我?」 梁依童是想他,她想他时,是想搂着他跟他好好说说话,谁料他却直接上手,梁依童都不知道该说男人就是好色,还是该说什么。 她红着脸偏了一下脑袋,小声道:「只许吻一下,不能胡来。」 豫王刚刚也没真想做什么,不过是温香 软玉在怀,他一时难以自控,才有些吓着她了,清楚小姑娘很容易害羞,他也没强迫什么,又吻上了她的唇,低声道:「刚刚也只是吻一下,我心中有数,别再躲了,嗯?」 他说着有数,却还是有些不老实。 梁依童脸颊涨得通红,推拒的话也被他堵在了唇中,他的吻霸道而缠绵,根本不给她反抗的余地,从卫国公府到豫王府,本就没有多远,他硬是胡来了一路。 马车停下来时,梁依童软在他怀中,腿软得几乎站不稳,最后还是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抱回了清幽堂,梁依童将脸埋入了他怀中,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见,预收坑想改名字了,将重生去掉,改成《世子总是当场被打脸》大家可喜欢这个文案? —— 顾晗晗出身高贵,又生得冰肌玉骨,本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谁料落水后,身子骨却彻底坏了,据说只怕活不过十八。 昔日费尽心机想要求娶她的人家瞬间散了个干净,唯有韩国公世子,一心求娶。 韩国公世子桀骜不驯,又冷血冷情,实非良配,见他竟对她一往情深,顾晗晗咬唇嫁了。 洞房花烛时,她感动的泪眼汪汪,忍不住扬起小脸问他,「夫君,你真不介意,我活不过十八?」 男人俊美无俦,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似笑非笑道:「无妨,死了可以再娶一个。」 顾晗晗:…… 府里的丫鬟皆以为,世子很讨厌世子妃,没见世子妃瞧了他,正眼都不带给的?这么孤傲,有她后悔的时候。 直到某一日,被丫鬟撞破,世子将人压在榻上,低声下气地哄她,「给我亲一次,嗯?你乖乖的,命都给你都行。」 第217页 她们瞧着娇娇弱弱的世子妃却抬起小脚丫,蹬在了他脸上,丫鬟倒吸一口凉,本以为她难逃一死。 谁料他们世子竟玩味一笑,在她脚丫上亲了一口,亲完还不忘点评一番,「主动送来的吻就是甜美。」 顾晗晗…… —— 第98章 表姐回门这一日, 因放心不下她, 用了午膳,梁依童便也去了武兴侯府,她先跟老夫人说了说话, 才去大房。 她过来时, 傅鸣卓还在前院跟陆军等人喝酒,表姐则跟舅母一起在打络子,瞧见她来了, 陆锦一脸得救的神情,等她跟母亲打了招唿,就拉住她往自个的闺房走了去。 大夫人忍不住摇头, 不由念叨了她一句,「都成了亲了,还这般坐不住。」 陆锦吐舌, 「母亲明知我坐不住, 就快别为难我了,我跟表妹说话去了。您自个忙吧。」 她边走,还不忘边给梁依童吐槽,「我出嫁前一个月你不在京城,你是不知道, 她几乎日日盯着我学女红,好不容易嫁出去了,回个门,竟还拉着我打络子, 说什么修身养性。」 梁依童不由失笑摇头。 陆锦这才道:「表妹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她平日都是上午来,还是头一次这个时间过来,梁依童笑道:「来瞧瞧你。」 她没上午来是考虑到真过来了,舅母肯定会留她用午饭,表姐回门的日子,母女肯定有话要说,所以才选了午饭后,说会儿话就可以了,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侯府不缺院子,陆锦又刚刚出嫁,她的闺房自然还保留着。两人直接去了她的院子,她院中种了不少花,这会儿太阳也不是很晒,陆锦便让丫鬟将藤椅搬了出来,两人在院中闲聊了起来。 见她气色极好,梁依童便清楚,她婚后应该挺顺心。她便也没问她过得如何,谁料闲聊了几句后,陆锦竟是将丫鬟都屏退了下去,竟有些鬼鬼祟祟的感觉。 梁依童不由有些好奇,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等丫鬟都退下后,就见陆锦凑了过来,附在她耳旁道:「你们洞房时,成功没?」 梁依童耳根处有些发烫,根本没料到表姐竟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什么叫成功没?难道还能不成功? 梁依童眨了眨眼,瞧见她这个神情,陆锦就清楚他们肯定是成功了,她神情有些古怪,望着梁依童的眼神也极其佩服,「没想到你柔柔弱弱的,倒挺能忍。」 梁依童再次眨了眨眼,她有颗玲珑心,自然猜到了她为何这么 感慨,她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你们圆房时没成功?」 陆锦有片刻的心虚,摸了摸鼻尖嘀咕了一句,「那么遭罪,能成功才怪吧?」 梁依童总算明白舅母为何一直叮嘱她要忍忍了,难道她真没能忍下来?梁依童望着她的眼神也带了点佩服,忍不住道:「表哥竟纵着你了?」 陆锦的眼神这下更心虚了。 洞房那晚,两人都有些尴尬,毕竟是表兄妹,一直将对方当成亲人的,突然就要坦诚相待了,多少有些不自在。 两人耳尖都有些红,男人脸皮终究厚一些,傅鸣卓摸了摸鼻尖,最终还是抱住了她,两人便吻做了一团,刚开始陆锦还是很享受的,毕竟表哥生得那么俊美,跟他亲吻的感觉很是舒服,哪怕他的吻逐渐往下蔓延时,她也挺享受的,谁料后面就有些脱离掌控。 哪怕娘亲叮嘱了她会有些疼,她也没料到会那么疼,上一刻她还沉浸在他缠绵的吻中,整个人好似飘在云端,下一刻他就捅了她一下,疼痛之下,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抬手给了他一拳,直接捣在了他眼睛上。 傅鸣卓本就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躲避时动作过勐,直接从床上掉了下去,俊脸砸在地上时,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傅鸣卓也是个霸道性子,从小到大,哪里这么憋屈过,瞪了她半晌,满身□□也消失殆尽了,怕拂袖而去会令丫鬟议论,说他冷落她,他才留了下来。 他骨子里多少有些骄傲,陆锦若是说了软话,他未必会板着脸,然而当晚他却有些醉,酒精之下,挨了打的憋屈由一分也扩大成了十分。 因为不爽,他虽上了床,却躺在了另一头。 陆锦虽心虚,见他没再理她,她也拉不下脸道歉,她本就是疼痛之下,本能来了这么一下,也不是故意的。 两人却这么僵持了下来。 昨晚虽然他依然来了她房内,两人也只是单纯地睡觉罢了,基本没怎么交流,母亲问起他们的婚后生活时,陆锦都没好意思说,他们闹僵了,只是嗯嗯啊啊一切都不错应付了过去。 这会儿面对梁依童的询问,她多少有些不自在,「不提也罢。」 梁依童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 过见她不想说,她也没勉强什么,毕竟感情的事她也不好插手。 怕她拖着不圆房,梁依童想了想,还是劝了几句,「其实忍忍也就过去了,表姐若是想要孩子,早晚都得经歷这么一遭,就算不要孩子,也不可能一直不同房,难不成你希望表哥去旁的女人那儿?」 陆锦自然清楚,让旁的女人伺候,肯定有弊端,万一对方不是省油的灯,只怕以后的日子也消停不了,她摸了摸鼻尖道:「我心中有数,表妹放心吧,不用太担心我。」 第218页 梁依童便也没过多劝她。她陪陆锦坐了会儿,就离开了武兴侯府,走前她将陆笙也带走了,小傢伙一直想去豫王府住一日,他娘怕他闹腾,才没有应允,梁依童离开时,他眼泪汪汪的,都快哭出来了,梁依童便跟三表嫂说了说情。 今日下午他恰好没课,陆笙的娘便也同意了,小傢伙高兴坏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好不开心。 梁依童很是喜欢孩子,也有些高兴,每次跟孩子相处时,其实她都挺想要个宝宝的,她甚至打算多吃点,尽快长点肉,为怀孕做准备。 时间过得格外快,李副将也带着大军凯旋了,为了庆祝大军的大捷,这一日,宫里便摆了宫宴,这一场宫宴极其热闹,不仅邀请了朝中官员,还邀请了家中的夫人。 梁依童身为豫王妃,自然是要出席的,今日毕竟是重要的日子,她便穿上了王妃礼服,她本就生得明艷动人,盛装出席时,几乎惊艷了每个人,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她,瞧见她和豫王相携而来时,不少人都看愣了眼。 毕竟豫王的相貌已经极其出色了,谁料她站在豫王身侧竟毫不逊色,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令人挑不出瑕疵。 不少人都听说了她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真正见过她的却都是一些女眷,大臣们一直以为,大家肯定是给豫王面子,才这么夸她,不过有几分姿色愣是被贊成了十分,毕竟豫王位高权重,如今风头正盛,还真没人敢得罪他。 如今瞧见梁依童的一颦一笑,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竟真有这么美的人,少女红唇雪肤,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她不仅灵气逼人,礼仪举止也堪称模范,当真是美得毫无 瑕疵,真真跟个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似的,连从不在意女色的都看愣了眼。 皇后等人自然瞧见了大家眼中的惊艷,连她们初见梁依童时,都被惊艷了一番,此刻都麻木了。 皇上和皇后坐在上首,梁依童和豫王坐在他们的左手边,三皇子今日仍被禁足中,只有三皇子妃来了,她则坐在大皇子和太子夫妇的下手,梁依童自然瞧见了她。 她妆容依然很精緻,同样是盛装打扮,因对自己的美很有自信,她一向自视甚高,来到后,给皇上豫王等人请安时,她才瞧见豫王妃。 得知豫王妃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时,她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谁料,今日一见,她才发现她竟美成这样,蒋姿馨不由多打量了一眼,不知为何,莫名觉得这少女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瞧见过。 她捂着心口坐了下来,一时竟有些心悸。 这也是梁依童重生后首次遇到她,她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今日是宫宴,梁越沉自然也在,他就在皇上不远处的位置候着,自然瞧见了蒋姿馨打量梁依童的目光。 见豫王从战场上归来时,他心中说不清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见他并未出事,他便以为他的梦,不尽真实,可是这一刻,瞧见蒋姿馨眼中的嫉妒时,他却不由蹙了下眉,总觉得她眼神怪怪的。 豫王自然也瞧见了蒋姿馨略显异样的眼眸,想到梁越沉纸团上的字,他微微眯了眯眼,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蒋姿馨才意识到她的打量讨人嫌了,她连忙收回了目光。 宫宴无非是庆祝一下战争的胜利,皇上先让李公公给他斟了一杯酒,满上后,就说了一番将领们辛苦的话,着实表扬了豫王和几个将领,最后还表扬了梁依童一番。 梁依童根本没料到她会被点名,见大家都朝她看了过来,她略显羞赧地垂下了眼眸,道:「皇上谬赞了,身为豫王妃,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她脸色虽有些红,举止却落落大方,自然又引得了一些人的夸赞,哪怕豫王已经从萧岺口中,听说过她的付出,此刻再次听到时,他心中还是有些激盪。 他望着她的眼眸也满是温柔。 一些场面话说完后,皇上便让人传 了舞姬助兴,这些舞姬里,不乏西域美人,跳的舞颇有风情,大家边观舞,边用餐,倒也愉快。 豫王对舞姬并不感兴趣,看都没看,知道梁依童喜欢吃虾,他竟是直接低头剥起了虾,身后服侍的宫女连忙上前了一步,道:「王爷,奴婢来吧。」 豫王却沖她摆了摆手,「不必。」 他五官硬朗,神情也向来冷漠,宫里的宫女太监没一个不怕他的,见他发了话,小宫女自然不敢帮忙了,连忙恭敬地后退了一步,见他在认真剥虾,周围不少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都没料到,他竟喜欢吃这个。 谁料片刻后,众人却发现,他剥好后,直接搁在了豫王妃的餐盘中,梁依童为了转移注意力,一直将目光放在舞姬身上,瞧见他递来的虾后,弯了弯唇,很自然地就吃了下去。 可见豫王不止一次地给她剥过龙虾,连皇上和皇后都有些震惊,根本没料到他们私下相处时,竟是这等模式。 同样震惊的,自然还有隐在暗处的梁越沉,他一直以为豫王就算是王爷,就算给了她王妃的尊宠,也不可能一心一意对她,毕竟他身份在那儿摆着,谁料,他竟愿意当着众人的面,纡尊降贵,愿意亲自伺候她。 梁依童自然不知道,几个被他剥好的虾就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她还从未瞧过西域女子的舞蹈,今日一见只觉得甚为惊艷,看完她才忍不住凑到豫王耳旁小声道:「你看,她们跳得好好啊。」 第219页 豫王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不及你。」 梁依童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毕竟,她何时给他跳过舞?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眼眸这才投到豫王身上,男人一身朝服,神情很是冷淡,唯独望着她的目光是温柔的。 哪怕身边这么多人,梁依童也被他瞧得有些脸热,她忍不住小声道:「你何时见过我跳舞?」 豫王还真瞧见一次,她上次带着臻臻玩时,随意舞动了几下,少女身姿纤细动人,只是轻轻舞动了几下就令他备觉惊艷。 梁依童印象中,她却根本没跳过舞,虽然喜欢他夸她,见他夸得如此不靠谱,她却忍不住有些想笑,小声道:「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我跳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努力粗长吧,比心 第99章 豫王也学着她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 梁依童记得她从未跳过舞, 他怎么可能瞧见?她眨了眨眼, 总觉得他是记错了,莫不是旁人跳的舞,按到了她身上吧? 豫王却只是淡淡一笑, 「晚上回去跳个试试, 再让我看看?」 梁依童哪里会跳舞,连忙摇头。她摇头的模样,格外可爱, 豫王轻笑了一声,也没勉强。 几支舞跳完时,太后竟也来了, 她老人家一来,大臣偕同女眷们皆站了起来,皇上也下来迎了一下, 「母后不是身体不适, 怎么又过来了?」 「现在觉得舒服多了,就过来瞧瞧。」 她时不时头晕,都是些老毛病了,见她无碍了,皇上让人连忙在自个的左手边加了座椅, 亲自扶着太后坐了下来,众人都恭敬地给太后请了安,太后摆了摆手,「都坐下吧。」 她简单说了几句贺喜的话, 便称赞了豫王等人一番,说正是有他们才有了国泰民安,话锋一转又对豫王道:「你是不知道,你失踪的消息传来时,哀家和皇上有多担忧,好在你平安归来了。」 哪怕她此刻尽量表现出了和蔼,豫王心中却清楚,那几个在朝上要求皇上更换主将,剥夺他兵权的老臣,多半是出自她的授意。 他神情淡淡的,拿起帕子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才道:「让母后和皇兄操心了,是儿臣不对。」 太后道:「哀家也没怪罪你的意思,你如今已经平安归来了,就好生为皇家开枝散叶吧,这么大年龄了,也就你膝下尚无子嗣。」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之所以提起子嗣的事,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她之前很满意梁依童「孤苦无依」的身份,是以豫王请皇上为他赐婚时,她也不曾说过什么,谁料梁依童竟摇身一变跟武兴侯府沾上了关系。 武兴侯府不仅有陆老夫人,陆行还尚了公主,也算显赫一时,豫王背后有了武兴侯府,声望都更高了些,这对皇上和太子来说自然是极大的威胁。 太后便有些见不得豫王独宠梁依童,他娶了梁依童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太后能做的也只能是往他身边塞点人。 太后淡淡道: 「你但凡上点心哀家就高兴了。哀家身为你的母后,总该关心一下你的子嗣问题,否则百年之后哀家如何给先皇交差?你不嫌哀家多管闲事即可。」 豫王的语气也淡淡的,「怎会嫌弃?母后关心儿臣,儿臣高兴还来不及。」 梁依童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太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言了,你与豫王妃已经成亲五个月了,虽说你在战场上也待了许久,她的肚子没动静却也是事实,听闻你回京后,只去过王妃的院子,为了子嗣问题,你也该雨露均沾。之前哀家赏你的两个美人,一个不幸亡故,另一个你既然不喜欢,哀家便再赏你两个吧,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温柔娴淑,相貌也是极美的,想必会得你喜欢。」 她说着便沖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连忙让人将两位美人带了上来。 皇后前段时间,就听说太后寻了两位美人,着嬷嬷教导着,因猜出了是给豫王的,此刻她倒也没太惊讶。 因战争的事,皇上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最近甚少关注后宫,根本不知道太后又寻了两位美人,见片刻间,嬷嬷就将美人们带了上来,他哪里不明白太后今日过来,只怕就是为了往豫王身边插人。 太后哪是怕他没有子嗣,分明是怕豫王独宠豫王妃,才想弄过去两个美人给豫王妃添堵,豫王和豫王妃若是不和,她估计也就畅快了。 皇上有些头疼,不由道:「豫王才刚刚回京,离京前王妃又尚未及笄,没有子嗣再正常不过,过一段时间,她若是还没动静,母后再张罗不迟,何必着急?」 见皇上又为豫王说话,太后心中自然不快,她道:「豫王若是刚及冠,哀家自然不急。他都二十七了,哀家怎能不急?大皇子和太子都有子嗣了,他这个年龄却依然膝下无子。这两位姑娘我都看过,人是极好的,家世也清白,这段时间,也都随着嬷嬷学了礼仪,虽身份不高,不堪为侧妃,封个侍妾,伺候豫王却是可以的。豫王,你意下如何?」 见她心意已决,皇上自然不好再劝,毕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直接打了太后的脸,皇上沖豫王投去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豫王身 为臣子,自然不好抗旨不遵,淡淡道:「既是母后的意思,儿臣理应遵从,不过儿臣对女人挑得很,就怕她们怕了王府,又要独守空房,平白让她们浪费青春。」 第220页 他声音淡如水,让人根本猜不出情绪来,太后跟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清楚他心中怕是不痛快了,才敢出言拒绝。 之前赏他女人时,他虽然也没宠幸,却不曾当面落她面子,以为他是顾忌梁依童,才拒了她,太后的脸色冷了下来,「怎么?难道豫王妃不许你纳妾?还是说豫王是想抗旨?」 她一向有威严,此话一出,大臣及众位命妇都不由屏住了唿吸,梁依童心中也咯噔了一下,不等她开口,皇上就道:「母后言重了,王妃温良贤淑,岂是善妒之人?子临不过是怕不喜她们而已,考虑得也在理,朕后宫佳丽三千,不照样有不少没有宠幸?」 太后却不给他们拒绝的余地,神色依然有些不悦,「既然不是想抗旨不遵,那就带回去吧,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豫王五官冷硬,侧脸在宫灯下衬得愈发淡漠,他垂着眼睫并未应承什么,梁依童有些担心他惹恼太后,不由伸出右手握住了豫王的手,沖他微微摇了摇头。 豫王垂眸看了小姑娘一眼,察觉到她眸中的关切,他眼眸中的冷意才散去了些。因为桌子遮挡着,众人并未瞧到梁依童的小动作,见豫王只是瞧了她一眼,神色便柔和了下来,心中便清楚,豫王对她只怕是情根深种。 太后不耐烦跟豫王打交道,直接对梁依童道:「我瞧王妃也是个大度的,不像会干涉王爷纳妾之人,豫王妃,你如实说,可嫌哀家多管闲事?」 梁依童纵然心中不满,又岂会表露出来?不然一个善妒的帽子扣下来,只怕名声都要坏了。 她笑道:「王爷膝下无子确实是个事,纳妾这等小事本该由臣妾主动张罗,谁料母后竟是帮着挑好了,臣妾只有感激的道理,劳烦母后操心了。」 太后这才淡淡一笑,「你体谅哀家的心意就好。」 她对两位美人道:「过去拜见一下豫王和豫王妃吧,晚上随他们一道回王府。」 这两位美人恭敬地走了过来,朝他们拜 了拜,两人面上都戴着一层薄纱,隐约能瞧出都是个美人,身姿也很是婀娜风流,看来太后寻人时也没少费心思。 在座众人没有傻子,自然瞧出了太后此举是为何意,若是她们有点本领,能勾得豫王不往豫王妃房中去,太后此举也算成功了大半,就是不知道这两个美人能否堪当重任? 众人心思各异。 梁依童笑着让两人起来了,太后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摆明了此次过来就是为了给豫王赏美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豫王若是抗旨不遵,只怕大家都会说他大逆不道,他若是收下,太后也算成功给他们添了堵。 又过了一个时辰,宫宴才散去,因为惦记这两个美人的事,梁依童也没再将蒋姿馨放在心上。 她们始终站在她和豫王身后,身上还带着阵阵清香,每次微风拂过时,梁依童都觉得鼻尖痒痒的。 她跟豫王起身后,她们二人则不远不近地坠在了他们身后,豫王一个眼神都没施捨给她们,直接牵住了梁依童的手,周围还有旁人,梁依童忍不住挣了挣,豫王倒也没坚持,走在了她身侧。 上马车时,豫王才开口对她们二人说出今日的第一句话,「只有一辆马车,你们若非要跟去,就自个走着去吧。」 竟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 这两个美人连忙福了福身,恭敬地应了下来,「是。」 梁依童竟是有些好笑,心中仅有的那点郁闷,也烟消云散了,她道:「深更半夜的,两个女子走在街上也不安全,派一个护卫跟着吧。」 这两个美人本以为豫王妃会为她们说情,让她们上马车,谁料,她瞧着柔柔弱弱的,竟是半分情面也不讲。 她们二人却也只能道谢,「谢王妃体恤。」 两人上了马车后,豫王就将小姑娘拉到了腿上,「没有不痛快吧?」 清楚他指的是这两位美人的事,梁依童笑着摇头,「只要王爷不往她们房中去就行。」 豫王顺了顺她乌黑的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嗯,不去。」 哪怕他只是淡淡说了三个字,梁依童心中却很是欢喜,只觉得好喜欢好喜欢他呀。她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的感情,甚至有些懂了,他为何那么喜欢亲她。 这一刻,她也忍不住扬起小脑袋亲了亲他的唇,少女乌髮红唇,本就漂亮的不似真人,索吻的模样,更是像极了擅长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豫王没忍住,低头封住了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最后将少女的口脂全吞入了腹中,一吻结束,梁依童不由有些气喘,她搂着他的脖颈,靠在他怀里平復着唿吸,只觉得这样共度一生也挺好的。 第二日梁依童起床时,豫王已经上早朝去了,她甚至不知道他何时起来的,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时,雪梅走了进来。 少女乌黑的发垂落在身后,雪白的肌肤上烙下不少红梅,每每瞧见这些红痕,雪梅脸颊都有些红,显然还记得当初将这痕迹误会成了蚊虫的叮咬。 尽管已经知道了这是王爷留下的,见他如此不怜香惜玉,她还是心疼得慌,服侍梁依童穿衣时,都小心翼翼的,唯恐碰疼了她。 等她洗漱好,雪梅才道:「王妃,昨日新来的那两个美人,早上来给您请安来了,如今还在堂屋候着,您要见见她们吗?」 第221页 见不见的,都是她一句话的事,自打她免了褚雪的请安后,褚雪就没再来过,大概也怕轻举妄动会被赶走,她最近都很安分,太后之所以又赏赐过来两个美人,未必没有放弃褚雪的意思。 梁依童道:「那就见见吧。」 毕竟是太后赏来的,她连她们什么样都不知道,总得会一会,看看性情如何,如果老实,豫王府也不介意多养两个人,若是不安分,寻个藉口早打发走早省事。 梁依童便随着雪梅去了堂屋,绿秀和萧玲也跟了进去,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女子什么样,会不会对她不利。 她们之所以被豫王调了过来,就是为了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听到动静,这两个姑娘就连忙站了起来,跪下给梁依童请了个安,异口同声道:「妾身见过豫王妃,给王妃请安。」 梁依童缓步走到了上首,坐下后,才淡淡道:「起来吧,先介绍一下自个吧,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见梁依童没有发话,两人起来后,也没有入座,其中一个道:「妾身名唤眠宝,来自山东,父母出事后,就跟着叔叔讨生活……」 梁依童瞧见她的长相后 ,就没再听她说了什么,只见面前的少女也生了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眉眼竟与她像了个三成,与她的单薄不同,她身姿极其丰满,与黄妙儿竟有得一拼。 梁依童一时捏紧了手中的杯子,眼神也微微冷了下来,之前太后冠冕堂皇地往豫王这儿塞人时,她心中也只是有些不适罢了,郁闷倒也谈不上,见她竟是寻了个跟自己相貌有些相似的,她心中只觉得有些腻味。 她必然是以为豫王好这一口,才寻了个相似的吧? 梁依童甚至没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只见少女的唇张张合合,一副柔弱动人的模样,也不知得了谁的□□,连神情和说话时的小动作都与她有些像,单看相貌不过像了三分,加上神情语态,竟是像了个七分。 梁依童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道:「你多大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梁依童一眼,恭敬回道:「回王妃,妾身生辰也在九月份,也刚及笄几个月。」 竟连年龄都与她一样。 她显然早就知道梁依童长什么样,这会儿面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言行倒也得体。 雪梅在一旁,眉头早就皱了起来,显然也没料到堂堂太后竟会如此噁心人,难怪昨晚让她们戴着面纱,定然是怕众人瞧见她的相貌,会议论纷纷。 梁依童敛了敛心神,才收起负面情绪,看向了另一个美人,这个五官跟她倒是不太相似,相貌很是清丽,身姿虽曼妙,神韵却也是那种乖巧可人的类型。 这是觉得妖娆妩媚款不吃香,才换成了她这种类型? 梁依童望着这两位美人,心中当真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另外一位也自觉介绍了一下自己,她叫李灵儿,身世也十分悽惨,也不知是为了唤起豫王的同情,临时编造的,还是真这般惨。 梁依童听完,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才道:「下去吧,我和王爷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不必来请安了。 赵眠宝姿色虽不如梁依童,却与她像了几分,她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嬷嬷们也总说她与王妃生得极像,只要她机灵些,等王妃小日子,或者有身孕时,豫王肯定会宠幸她,她便有些飘了。 她直接道:「谢王妃体恤,妾身已入王府,以后就是王 爷的人了,也理应在王妃跟前伺候,给您端茶倒水,好生服侍您,王妃虽有体恤之心,妾身却不能不识礼数。」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梁依童重重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她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板了起来,明明笑着时,很是甜美,此刻一冷下脸,竟是气势十足,赵眠宝和李灵儿都不由颤了一下,连忙跪了下来。 哪怕背后有太后撑腰,她们此刻也有些怂,不知为何,赵眠宝竟从她身上瞧见了豫王的影子,昨晚他与太后对峙时,神情也是这样,淡淡的,满是威压,她死死低下了头,明明不是个嘴笨的,竟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梁依童却又笑了,笑声懒洋洋的,好似刚刚那个冷脸的不是她,她淡淡道:「怎么都跪下了?难道还想来请安?是为了请安下跪的?」 李灵儿连忙道:「不是的,妾身是在感激王妃的体恤,谢王妃免了妾身的请安,以后王妃召唤时,妾身再来。」 见她这么怂,赵眠宝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埋怨,想着来日方长,她也没再做无谓的挣扎,也连忙表了态,「妾身也是极其感激王妃。」 梁依童这才道:「那就起来吧,我和王爷都喜静,听不得吵闹,都退下吧。」 两人皆恭敬地退了下去。 梁依童的目光在两人后背上打了个转,才收回目光,她们走后,竟是绿秀头一个开的口,她道:「太后娘娘也忒会噁心人了,王妃放心吧,豫王对您一心一意,又岂会瞧上赝品?」 清楚豫王府守备森严,梁依童也没说什么隔墙有耳,不许妄议太后的话,事实上,她也觉得太后娘娘真会噁心人。 这是笃定了豫王会喜欢她们吧? 梁依童多少有些郁闷,哪怕豫王还不曾瞧见她们,她心情都受了一些影响,豫王下早朝回来时,她也没第一时间迎上去,依然伏在书案上练字。 第222页 梁依童心情不好时,不是作画就是练字,此刻之所以选择练字,不过是为了静心,她写的是时下流行的梅花小楷,字迹干净整洁,很是漂亮,豫王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见她放下了笔,才道:「怎么一大早就跑来练字了?」 萧玲和绿秀已经将两位美人的事告诉了他,豫王自然清 楚她们与梁依童有些相似,宫里安插的有他的人,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太后寻到人让嬷嬷□□时,豫王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也是他昨晚想抗旨不遵的原因,无非是怕会给她添堵,见小姑娘毫不在意,他才没再放在心上,谁料,瞧见她们后,她竟还是郁闷了。 豫王将人捞到了跟前,吻了吻小姑娘光洁的额头,「怎么又恼了?不是答应了你,不去她们房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见呀比心 —— 第100章 梁依童就是很憋屈, 只觉得太后娘娘, 兴许根本没将她当人看,她尚且在世,她却弄出一个跟她相貌相似的人过来, 这般打她的脸, 她能不恼吗? 见他竟还问她怎么恼了,梁依童更加不爽了,原本还不曾迁怒于他, 此刻却有些不想理人,她转身就想走,却被他拉住了手, 「真生气了?」 梁依童抿了抿唇,没吭声,却听出男人放软了声音。 豫王并未瞧见她们, 只是听线人说, 其中一个眉眼与她有些相似,豫王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生就一双桃花眼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有些相似又怎样? 他看重的是她这个人,又岂会因为有人跟她相似就宠幸?别人怎样, 豫王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对旁的女人并不感兴趣,他只希望他的小姑娘能快快乐乐的,没有任何烦恼。 昨晚他想抗旨, 跟被赏之人的相貌并没有关系,他只是怕府里又多两个人会给她添堵。男人的思维方式跟女人显然不太一样,见她很是在意她们的相貌,他低声道:「我今日就将她们撵走,别恼了,嗯?」 他说着还亲了亲她的头髮,再温柔不过。 梁依童再大的火气也消散了,虽然很不满太后的举动,梁依童却清楚这又不是他的错,真立刻将人撵走,只怕会加剧他与太后的矛盾,她虽养在深闺,心思却很通透,自然清楚太后早就有些忌惮豫王,正时刻想着抓他的把柄呢。 她前头刚赏了人,他后头就撵走,不嗤于打她的脸,她赏人时特意打着子嗣的旗号,还提到了先皇,他若将人赶走,她肯定要给他扣个不孝的帽子,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梁依童哪里捨得让他为难?她当即就摇了摇头,「不用赶走,过一段时间,再打发不迟,真赶走了,皇上那儿都不好交代。」 见她这么体贴,豫王心中软成了一滩水,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道:「其实无碍,真赶走,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被太后迁怒一下,我刚立了军功,她就算再恼也无法动我。」 梁依童还是摇头,是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加深他和太后的矛盾,她亲了亲他的脸,低声道:「我 真的没事了,刚刚就是突然瞧见她们有些郁闷,就让她们待在云苑吧,我也说了不必她们请安,以后也未必有见面的机会,过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寻个藉口打发吧。」 赵眠宝一瞧就不是个安分的,肯定不会那么老实,她若有所行动,她到时也有理由打发她。 豫王却没说话,依然垂眸看着她,他一双眼睛十分幽深,被他这样注视时,梁依童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摸了摸鼻尖道:「我真没有逞强,你不要担心呀,走吧,先去用早膳,你起那么早肯定该饿了。」 豫王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小姑娘笑起来软软的,又甜甜的,清楚她也没吃饭,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走吧,先用早膳。」 这顿早膳跟往常没什么分别,两人都很安静,却会互相夹菜,氛围很是温馨,用了早膳,梁依童又继续练字去了,打算将剩下的两页写完,再去书房寻他。 豫王心中惦记着旁的事,也没催她,他径直回了竹悠堂,回去后就将绿秀唤到了跟前,仔细询问了一下樑依童见了她们后,为何会恼,是否是她们惹怒了她,摆明了想给她出气。 绿秀如今很是看重梁依童,对这两个赝品自然是不喜得很,见王爷问了起来,便将早上的事,仔细说了一下。 「其中一个不仅相貌像了王妃三成,一些小动作也跟王妃一模一样,想必是私下特意练习过,奴婢估摸着太后娘娘可能以为您就好这一口,才送了个赝品过来,另外一位相貌举止虽不像,气质却有些像,李灵儿还好,这个赵眠宝分明不是省油的灯,王妃告诉她不必请安时,竟还敢反驳王妃的话,当然,依奴婢看,王妃会生气,不仅是因为她不安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个赵眠宝在有意模仿王妃,简单太噁心了。」 绿秀怕豫王不重视此事,一口气全说了起来。 豫王眼眸沉了下来,显然没料到太后竟如此噁心人,他之前听到眉眼相似时,只以为那女子也有双桃花眼,根本不曾放在心上,谁料,太后用心竟如此险恶,如果没有她的授意,赵眠宝又岂会知晓梁依童有哪些小动作? 豫王这才明白,梁依童的怒火是针对太后。太后这个举 动,确实太过了,哪里将他的王妃放在了眼里,哪怕知道她是太后,可以任意行事,豫王还是有些不悦。 第223页 自打梁依童入了王府,甚少有不痛快的时候,如今见她郁闷成这样,竟还在为他着想,豫王对太后的不满都加深了些,之前怕皇上夹在中间为难,就算太后有些过分,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她竟这般折辱他的心上人,豫王眼眸都深邃了些。 他低声道:「让人将赵眠宝唤过来。」 见他脸色很是冰冷,绿秀应了一声,连忙让人去了云苑一趟,此时,赵眠宝才刚刚用完早膳。 听到王爷竟召唤她时,她眸中闪过一抹惊喜,根本没料到王爷这么快就召见她了,定然是得知她不仅与豫王妃生得相似,身材也更丰满,方感兴趣了吧? 赵眠宝连忙又补了个妆,涂上最艷的口脂,就去了竹悠堂,她过来时,豫王就在书房坐着看书,听到动静,方丢下手中的书,朝她扫了过来。 赵眠宝咬了咬唇,上前了一步,含羞带怯看了他一眼,方低声道:「妾身给王爷请安。」 她那点小动作,虽确实在模仿梁依童,然而哪里有她半分神韵?豫王只是扫了一眼,心中就腻味得不行。 见他冷眼扫着她,并不言语,赵眠宝心尖微微颤了颤,想起嬷嬷们的教导,说豫王只是瞧着冷淡,实则对身世悲惨的女人很有怜惜之心,她只需抓住他的弱点,稍加利用,必然可以取而代之。赵眠宝心中的惧怕便退散了些。 她裊裊上前了一步,笑道:「妾身的前十几年可谓是颠沛流离,根本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可以伺候王爷,能跟着您真是妾身三生修来的福气。」 她媚眼如丝,竟是直接伸手解了一下衣衫,想直接偎依到豫王怀中。 豫王眸色彻底冷了下来,本想着她若是个安分的,他就饶她一命,谁料她竟比褚雪还要不知廉耻,豫王直接道:「在书房便勾引主子,妄图□□后院,死不足惜,拖出去杖毙。」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卫就走了过来,伸手拖住了她的手臂,想将她拉下去,赵眠宝腿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来,显然不明白,他为何不仅不心动,反而要杖毙她?她明明身姿极为动 人,当初不少人窥视她的好相貌,就算她不如梁依童好看,这副□□也很是吸引人吧? 她不由哭道:「王爷,妾身是太后娘娘赏赐过来,特意服侍您的,您一句话,就想将妾身杖毙,就不怕太后娘娘生气吗?求王爷饶妾身一次,妾身再也不敢了。」 这时,梁依童却走了进来,她是听说了豫王召见赵眠宝的事,才赶了过来。见他有心为她出气,她心中已经极其高兴了,这会儿便忍不住唤了一声,「王爷。」 梁依童沖他摇了摇头,少女面若桃李,气质出尘,她一出现,就将赵眠宝衬得越发登不得台面了。 豫王清楚她是顾忌太后,才跑来阻止,实则心中肯定腻味坏了,豫王头一次没有听她的,直接对侍卫道:「拖下去吧。」 赵眠宝还想求饶,却被侍卫捂住了嘴,直接拖了下去。 梁依童抿了抿唇,神情有些无奈,瞧见她这个神情,豫王将人拉到了跟前,道:「你知道她刚刚想做什么吗?在书房就想勾引我,这等不安分之人留着也只是祸害,还想替她求情,嗯?」 梁依童哪是想替她求情,刚刚余光扫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时,她就后悔过来了,她之所以过来,只是怕这事给他惹来麻烦而已,实际上,见他丝毫不为旁人的美色所动,她心中再欢喜不过。 他明明那么喜欢她,面对一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人,竟捨得下手,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相貌?重视的只是她这个人?只是这样想想,梁依童一颗心就有些酸酸涩涩的,好想亲亲他呀。 少女眼眸亮晶晶的,也没再在意杖毙的事,看着他的眼眸溢满了深情,豫王一颗心也不由动了动,下一刻就见少女忍不住将小脸凑了过来。 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豫王伸手搂住了小姑娘纤细的腰肢,懒洋洋靠在太师椅上,显然很享受她的主动。 直到此刻,她其实依然不擅长亲吻,她只是本能地亲近着他,小鸡啄米般,一下又一下,吻得干净又虔诚,豫王爱极了这个模样的她。 谁料小姑娘竟只是亲了几下就离开了,根本没有深吻的意思,豫王有些不满,伸手捉住了她的腰肢,哑声道:「怎么这么敷衍?我平日何曾这般应付了事?」 梁依童舔了舔唇,脸颊有些热,她却没再吻,怕一深吻,暴露了她的笨拙,她靠在了他怀里,道:「谁敷衍了?我就喜欢这么亲,不行吗?你突然杖毙了她,太后肯定会不满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粗长吧,下午两点见,然后努力双更一下,比心 第101章 她一连抛了三个疑问, 豫王便只回了最重要那个, 「没事,我会让太后再憋屈也无从发作。」 梁依童清楚他的手段,便也没再担忧此事。 一直到第二天, 她才听萧玲说, 豫王将赵眠宝杖毙后,就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他自然没说直接杀害了她, 只说他唤她到跟前伺候时,她竟意图毒死他。因绿秀对毒极其了解,进去禀告事情时, 才发现赵眠宝身上携带的有毒。 她将手指上和唇上都涂抹了剧毒,豫王要是与她亲近,中毒的机率很大, 这种毒, 解药很难配,服毒一刻钟若是寻不到解药只能毒发身亡。 第224页 他便将赵眠宝拘了起来,一查才得知,她早就被顾怀义的人买通了,只因她与豫王妃相貌相似, 才将她收到了麾下。 李灵儿跟她住在一处,竟也站出来指认了她,说赵眠宝出发前,确实涂了一种香膏口脂, 因味道奇特她记得很清楚,最后还在她们院中,翻出了解药,解药竟是藏在花坛里,还是因为在房中搜了半天没搜到解药,李灵儿想起,曾在院中瞧见了她大晚上赏花,才让人搜了一下院子。 梁依童自然不清楚,豫王是如何收买的李灵儿。绿秀却清楚,赵眠宝和李灵儿被送到太后这儿时,都被嬷嬷餵了毒药,为的便是为太后所控,这种毒,但凡中毒,每次发作时就会极其痛苦,且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需要一个月服一粒药丸,才能压制住毒素。 太后允诺她们,只要她们好生笼络豫王,每隔一个月,她就会让人送来解药,她们若能得了恩宠,她必然会重赏。 绿秀擅长制毒,也擅长解毒,便给了她一颗解毒丸,解了她的毒,萧岺又开了一些其他条件,恩威并施之下,李灵儿便归顺了豫王。实际上,李灵儿也没得选,见豫王竟是直接将赵眠宝杖毙了,她哪里还敢考虑旁的,唯恐自个一拒绝,也落个杖毙的下场。 在听说赵眠宝的相貌与梁依童竟是有些相似时,皇上便明白豫王为何容不下她了,他尚且记得宫宴上,豫王给梁依童剥虾的事,他这般宠爱她,又岂会让她受委屈? 哪怕豫王直接杖毙了赵眠宝,皇上也没多 说旁的,在他心底,甚至有些埋怨太后,为何这般去噁心豫王妃,她此举打的不止是豫王妃的脸,甚至没给豫王半分面子。 太后却气得不行,哪怕豫王冠冕堂皇地找了理由,还搞了个「人证物证」俱在,她也不信赵眠宝曾跟顾怀义有所联繫,分明是她的人先寻到的赵眠宝,见李灵儿竟是倒向了豫王,太后气得将案几上的白玉壶和杯子直接挥到了地上,只觉得豫王在明晃晃地打她的脸。 她却不曾想,她的所作所为对梁依童来说,何尝不是打了她的脸? 她恼成这样,自然没饶了身旁的嬷嬷,「你不是说这种毒药很难解吗?若是不知中的是何种毒,根本无法解掉?李灵儿胆敢给豫王作伪证,肯定是已经解毒了吧?你究竟从哪儿寻来的毒药?怎么一下子就解开了?你确定没有走漏消息?」 嬷嬷颤颤巍巍跪了下来,擦了擦额前的汗,道:「老奴对太后娘娘一片忠心,行事是再谨慎不过,当真没有泄露消息,望太后明察,老奴寻到这解药时,掌柜的确实说这种毒药极其难寻,用足足四十九种毒草配置而成的,不知晓成分的话,根本不可能解开,老奴也不知豫王的人,是怎么寻到解药的,听闻他身边有擅长制毒之人,兴许他身边的人太厉害了。」 尽管她没泄露消息,太后还是很恼火,念她年龄过大,才只是打她十板子,尽管如此,这老嬷嬷也足足在床上躺了两日。 因太后心情不佳,一时间,慈宁宫内也一片死寂,宫女走路时,都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太后自然郁闷,她的人辛辛苦苦几个月,才寻到两个合她心意的美人,她又足足耗费了一个月,才将她们调.教的愈发接近豫王妃。 她还等着这二人伺机而动,尽快得了恩宠,好让豫王不再独宠豫王妃,谁料人才刚刚赏赐过去,竟是一死,一背叛,她这几个月竟是白忙活了,太后赏赐人时,期盼有多高,此刻就有多失落。 她一难受,老毛病竟是犯了,好几日头疼得都有些受不了,几个太医轮番给她扎针,也没见她有所缓解,太后心口都有些疼,偏偏还不能说是被气病的,不然皇上又要说她心思过重。 她心中郁闷,看豫王 和豫王妃也更不顺眼了,身边的嬷嬷见她如此郁结,不由献计道:「太后心中若是憋闷,不若去别庄待上个几日吧,休养一下身体肯定也就好了,您此次出行,不若以大军凯旋为由,给命妇一些恩宠,一道去皇家园林泡泡温泉,让豫王妃等女眷陪您一起,到时天高地远,豫王妃若是不小心惹您不高兴,太后小惩大诫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的虽委婉,分明是给太后出主意,想让她出出心中的恶气,太后闻言,眼眸动了动,她不能拿豫王怎么样,不代表没法动梁依童。 她确实可以寻一些理由,给她立立规矩,他不是宠梁依童吗?她何不从她身上下手,给他添添堵?太后精神都振奋了些,「此法甚妙,重赏!你去安排吧,先给皇上通通气,就说哀家身体不适,想去休养一番,让命妇们一起陪同,也让她们沾沾光。」 「喏。」嬷嬷很快就退了下去。 「等一下,哀家记得谭月影好似对豫王有意?她的亲事定下没?」 嬷嬷恭敬道:「回太后娘娘,奴婢不曾听说定了下来,她心悦豫王的事不是秘密,前段时间在宫里还特意凑到了豫王跟前,听说皇后知晓后,还斥责了她一通,她哭着跑开了。谭家这小姑娘早就被惯坏了,放在旁的人家,到了一定年龄,亲事怎么也该定下了,偏偏她娘很在乎她的心意,不愿意勉强了她,这才迟迟未定。」 「那就将她也带上吧,看看她是否有意给豫王当侧妃,若是有意,哀家就做主给她赐婚,豫王有本事打死赵眠宝,不过是看她无依无靠,若换成谭月影入了王府,他又岂会动辄打杀?」 第225页 嬷嬷神色却有所顾忌,低声道:「太后娘娘之前不是不贊成豫王娶贵女?谭姑娘虽是嫡次女,好歹是皇后的妹妹,背后又有谭阁老,她若嫁给豫王,岂不是更让您头疼?」 太后忌惮的可不止是豫王,因不喜皇后,她对太子的感官也很是一般,几个皇子,因大皇子最像皇上,又是长子,她最偏疼的其实是大皇子,因皇上属意太子,她才没插手皇子之争。 之前听说皇后有意将谭月影嫁给豫王时,她还不高兴了一段时间,如今想法却是变了。因嬷嬷是她的心 腹,她也没隐瞒什么,直接道:「我就算给他们赐了婚,谭月影能不能得宠还不好说,若是不得宠,见她受了冷落,谭府众人肯定不高兴,皇后虽谨慎,对这个妹妹却是真宠,未必不会为她出谋划策,她与梁依童若对上,不论谁出事,豫王都难辞其咎,武兴侯府和谭府都不是好打发的,真到这一步,豫王也有得忙了。」 嬷嬷总觉得此举不妥,毕竟,谭月影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谭府未必愿意让她给豫王当侧妃,就算她自个愿意,太后若是真赐了婚,谭府未必不怪罪太后。 清楚太后一贯执拗,嬷嬷也没再劝,只是道:「豫王位高权重,确实令人头疼,太后娘娘也是为皇上操碎了心,此次去行宫,他肯定应允。」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确实是为他操碎了心,虽然她有时过于钻牛角尖,皇上却也清楚她是为了他好,他也是个孝顺的,她的一些小要求,他能应下的,基本都应了下来。 见她这几日郁郁寡欢,皇上本就有意让她去皇家园林散散心,见她自个提了出来,他却长了个心眼,总觉得她这次吃了瘪,说不得会刁难豫王妃。 他想了想,让人给豫王递了个消息,将太后想带命妇去泡温泉的事给豫王说了一下,去不去,都由他自个决定。 豫王收到皇上的消息时,便明白了皇上的担忧。 这些年太后始终致力于给他添堵,不管成不成功,她逮着机会都会胡来一番,若非看在皇上的面子,豫王早对她出手了。 清楚她这场行宫之举,必然来者不善,豫王以梁依童身体不适为由,命人去宫里请了太医。 得知皇上应允后,太后就让人拟了懿旨,正想让人往豫王府走一趟时,她就收到了豫王府请了太医的消息。 太后眉头蹙了蹙头,左右扫了一眼,只觉得慈宁宫肯定有豫王的眼线,她才刚提出想让豫王妃跟着一道去泡温泉,懿旨还没下达,她就传来了身体不适的消息,哪有那么巧? 清楚她必然在装病,太后不由有些恼,冷声道:「好个豫王妃,为了逃脱此行,竟然装病,李夫人,你亲自往豫王府走一趟,带着哀家的懿旨过去,替哀家好生瞧瞧她究竟哪里不适,若敢欺 瞒,当场治罪!」 李夫人是太后身边的医女,伺候太后多年,医术了得,很得太后敬重,闻言,她恭敬地应了下来,「臣女遵命。」 李夫人便带着懿旨去了豫王府。 此时,梁依童才刚给花儿浇完水,刚将花洒放下,就见豫王来了清幽堂,梁依童弯了弯唇,小跑到了他跟前,「王爷不是要处理公务吗?怎么跑来了?我还想着浇完水再去找你呢。」 如今依然是她给他研墨,红袖添香,别有一番趣味,见她手上有些脏,豫王也没急着说正事,他从怀中将她的帕子取了出来,给她擦了擦手。 梁依童这才发现手上沾了一些水,因碰到了叶子,叶子上又有些脏,白皙的手上便有了一点脏污。 豫王:「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注意?」 她吐了吐舌,有些不好意思,倒是乖乖让她擦了擦,雪梅见状已经打了盆水,连忙湿了布巾,递了过来。 豫王接住又给她擦了擦,旁的丫鬟早就见惯不惯了,毕竟这只是擦手而已,他们尚未成亲时,她们就曾瞧见王爷跪在地上给她穿鞋袜呢,比起那些,擦手什么的,简直不值一提。 豫王给她擦手时,她眼中溢满了笑,见丫鬟退下后,才弯了弯唇,道:「王爷这么宠我,也不怕我恃宠而骄。」 豫王倒是巴不得她恃宠而骄,然而小姑娘太乖了,凡事都为他着想,也就在床上,他折腾得狠时,才难哄一些。 他悠悠道:「都还不曾恃宠而骄,看来宠得还不够。」 见他俊美的脸上带了笑,梁依童也没控制住唇边的笑,她弯了弯唇,「你再宠下去,很快就能瞧见了,到时可别怪我。」 小姑娘狡黠的模样格外动人,豫王心中动了动,想到正事,才敛了心神,道:「我过来是有事跟你说,走吧,先回寝室。」 梁依童眨了眨眼,倒也乖乖被他牵了进去,豫王道:「太后想带你去泡温泉,说是给你们恩宠,这几日她都有些气不顺,说不准是想藉此机会刁难你,我刚刚让人喊了太医,传出了你生病的消息,倒要委屈你一下了,一会儿需要装一下病。」 清楚豫王是不想让她过去,梁依童便点了点头,「这有何委屈的?太医要到了?」 「嗯,很快就到了,你只需卧床即可,这位陈太医很是识趣,不会乱说的。」 梁依童点了点头,笑道:「这点小事,哪里值得王爷特意跑一趟,派萧岺给我说一下不就得了?」 豫王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半天没见你过去,我过来瞧你,反倒成了我的不是?良心餵狗了?嗯?还是说,才刚成亲没多久,就懈怠到懒得去我跟前晃悠了?」 第226页 他明明语气很兇,梁依童却品出一点甜来,前段时间,她几乎一直腻在他身旁,怕他要忙公务,嫌她碍事,她才有意控制了一下,自打他开始上朝后,她才不似之前那样时时黏在他身旁,见他竟希望她一直待在他跟前,她没忍住弯了弯唇,哪怕被咬了,心中也很欢喜。 她揽住了他的脖颈,笑容很是甜美,「我哪里懈怠了?还不是怕我在书房待着,会影响你处理公务吗?王爷若是愿意,我时刻黏着你都行。」 豫王自然是愿意的,才刚团聚一段时间,热乎劲儿都没过去,哪怕他曾是个为了公务废寝忘食的人,成亲后,也有了改变,这会儿,恨不得她变成个小物件,被他随时带在身上。 正说着话,小厮便在院中通报,说太医到了。 豫王给梁依童脱掉了鞋袜,让她靠在了床上,自己则将太医唤了进来,睁着眼睛说瞎话,「王妃自打早上起,就吃不下东西,身体也有些不适,你来之前还一阵眩晕,劳烦太医给王妃瞧瞧吧。」 陈太医恭敬地拜了拜,才随着豫王走了进来,他简单问了几句她的症状,就放上丝帕给她把了把脉。 梁依童长途奔波时,伤了身体,如今还没完全休养好,脉象上便显出了体虚来,这段时间,豫王又折腾得有些狠,她的身子骨极其虚弱,虽然没能诊出她为何会头晕,她需要好生调理却是真的。 太医心中动了动,问道:「王妃最近可是在服药?」 梁依童点头,她喝的药,还是途中抓的,几位名医都说她身子骨太弱,需要好生调理几个月,这段时间她都在服药。 绿秀听了太医的话,将她服的什么药简单说了一下。 太医道:「这药方上写的多是温补之药,适合长期服用, 倒是不错,坚持服用即可,王妃之所以会眩晕,兴许是体虚的缘故,这样吧,臣再开个方子,加点人参等药,王妃每日服用一次,吃上几日看看效果如何。」 梁依童微微颔首,道了谢。 太医才刚开完方子,就见小厮进来通报说太后身边的医女过来了,豫王嗤笑了一声,冷声道:「唤她进来。」 李夫人进来后,才发现太医还未离开,她恭敬地行了个礼,才道:「太后娘娘本想去泡温泉,已经拟好了懿旨,要带着豫王妃、安国公夫人等人一道,谁料却得知王妃身体有所不适,太后娘娘忧心王妃的身体,便差臣女过来帮王妃瞧瞧。」 豫王:「太医才刚给王妃瞧过身体,已经开了方子,李夫人不必再瞧了。王妃如今身体不适,不适合长途奔波,就不去泡温泉了,劳烦李夫人禀明母后。」 他位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一番话虽淡,却不容拒绝,李夫人额头上都沁出一层汗。 她领了太后之命,不把脉就离开,回了宫,必然会被太后惩罚,此刻便道:「太后也是担心王妃的身体,才命臣女走了这一趟,她特意叮嘱了臣女,一定要给王妃好好瞧瞧,太后的命令臣女不敢违抗,还望王爷行个方便,让臣女给王妃好生诊治一番。」 豫王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唇,冷声道:「母后这是何意?难道信不过太医的医术?」 男人身上满满的威压,这个模样,别说李夫人有些紧张,连梁依童心中都莫名有些打鼓,她飞快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不愉,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李夫人医术虽了得,跟太医院的老前辈们自然是没法比的,在豫王的注视下,她头皮有些发麻,不由跪了下来,「太后娘娘自然不是信不过太医的医术,只是担心王妃而已。求王爷成全,让臣女给王妃把一下脉吧,也好让太后娘娘安心,王爷最孝顺不过,想必能理解太后的心情。」 见李夫人坚持要把脉,豫王眯了眯眼,绿秀看了王爷一眼,从一旁走了过来,伸手往梁依童背后塞了个枕头,对梁依童眨了一下眼睛。 领会到她的意思后,梁依童道:「既然李夫人坚持,就让她把一下脉吧。」 豫王扫了绿秀一眼 ,淡淡道:「萧岺你先送陈太医离开。」 他随后又对李夫人道:「王妃喜静,李夫人尽快吧,若是留久了,耽误了王妃的休养,别怪我不留情面。」 李夫人心中紧了紧,连忙应了一声,她上前认真把了一下脉,越把神情竟越是严肃,王妃不仅体虚,脉象竟也极难捕捉,竟似濒死之人的脉象。 李夫人有些心惊,目光也有些惊疑不定,「敢问王妃有何不适?」 豫王冷声道:「李夫人既已把完脉,就请离去吧,太医已经给王妃开了方子,调养一段时间,总会有起色,恕不送客。」 李夫人的医术终究比不得太医院的老前辈,见他们竟有办法医治,心中不由有些佩服,她又拜了拜,对他们道:「叨扰了。」 她走后,绿秀便将梁依童身上的药粉拍打了下去,道:「奴婢怕她以太后的名义纠缠个不休,就洒了些药粉,请王妃勿怪。」 她拍打完,便跪了下来。 梁依童摇头,「你是为了解围,何错之有?快起来吧。」 豫王却扫了绿秀一眼,「这药粉对身体可有大碍?」 绿秀恭敬道:「自是无碍,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伤害王妃。」 她说完咳了一声,声音弱了下去,「只是有一点后遗症,几个时辰后就彻底没事了。」 第227页 豫王的眉紧紧蹙了起来,「后遗症?」 绿秀起身后,飞身闪到了门口,一贯清冷的容颜带了一丝促狭,她没有回答豫王的话,而是对豫王妃道:「王妃现在可是觉得身体微微有些燥热?」 她不说,梁依童还不觉得,她一说,梁依童还真觉得身体有些热,因中过魅药,她神情微微有些古怪。 绿秀清了清嗓子,道:「这药不会伤害身体,就是会扰乱脉象,有些许催情的功效,本是助兴之药,那个、就当奴婢送给王爷和王妃的礼物吧,上元节时,王妃送的礼物,奴婢还没给回礼。」 她说完一熘烟跑了,见梁依童一张脸涨得通红,豫王抄起一旁的书就朝她丢了过来,他明明没看她,书却好似长了眼睛,哪怕她轻功不错,跑出院子的那一刻,还是被书本砸了一下。 绿秀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萧玲就在门口站着,隐约听到 了她的话,见她如此促狭,萧玲摇了摇头,她帮忙关好门,就退下将书捡了起来,守在了院落门口。 豫王并未真生气,只觉得这丫鬟胆子太大了,有些欠修理。可是见少女脸颊泛红,眸中含着渴望,他一颗心却热了起来。 他俯身靠近了些,亲了一下她粉嫩嫩的唇,「难受了?」 梁依童眼神有些躲闪,微微摇头,谈不上难受,就是身体微微有些燥热而已,像极了被他抱在床上,百般亲吻,他却刻意放慢速度的感觉。 她面若桃李,脸颊泛红时,一张脸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豫王几乎瞬间就来了感觉,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亲了亲她的唇,哑声道:「我难受了。」 他说着就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按到了自己身上,梁依童脸颊烫得厉害,脑袋也有些晕,明明上一刻,还在装病,怎么下一刻就成了这种情景,她心跳也有些快,不由讷讷道:「现在是白天。」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合一起了,明天也第1章 二合一吧,晚上见,比心 — 婚后就是撒糖模式,没有波澜起伏的剧情,一切以日常为主,不爱日常的宝宝们,不要全文订购,免得后悔, —— 第102章 豫王却已经吻住了她的唇, 他声音低哑, 落入耳中却很是撩人,「关着门谁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她忍不住想要反驳,谁说不知道?绿秀逃开时, 坏坏的神情, 分明说明了一切,说不准萧玲也听到了。他却不等她反驳,下一刻就已经霸道地攻城略地了。 他很喜欢吻她, 每次都会撬开她的牙关,去吸取她唇间的甜美。 他的每一个深吻,都令她头晕目眩, 彻底沦陷前,梁依童试图伸手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 手也捉住了她的手, 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梁依童身体本就有些燥热,努力抗拒之下,毫无效果,潜意识里竟也放弃了挣扎,她很快就沦陷在他的攻势下, 推拒的手,不知何时无力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少女满头乌髮也垂落了下来,有两缕跑到了耳前,衬得她本就白皙的面孔, 白得几乎透明,因动情,她脸颊上也飘起一丝红,不知何时,眼尾也蔓上了红晕。 一吻结束,豫王瞧见的便是少女妩媚至极的模样,只是想到这个模样的她只有他瞧见过,他一颗心就止不住地燥热,比服了最上等的魅药都要令人发狂。 他俯身覆了上来,吻落在了少女耳朵上。 此时,李夫人才刚回到宫里,太后原本靠在榻上,见她回来了,便伸了伸手,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怎么样?她肯定是在装病吧?」 李夫人已经恭敬地跪了下来,清楚她的话,会令太后不高兴,她的头深深伏在了地上,低声道:「回太后娘娘,臣女给豫王妃把脉时,发现她身子骨极其虚弱,脉象不仅乱,还微不可见,仅从脉象看,她能挺过今年都是好的。」 清楚她极为忠心,根本不可能撒谎,太后的眉紧紧蹙了起来,「难不成她的身体是当真不好?在宫宴上见她时,她身子虽单薄面色却红润,根本不像重病之人,今日的她气色如何?」 「回太后娘娘,豫王妃气色倒也不错,并未有形容枯藁之态。」 想到豫王的人都能解开李灵儿的毒药,太后神色冷了下来,「定然是服了什么药,装病呢。」 她心口不顺,这下不仅觉得豫 王面目可憎,连带着对梁依童也厌恶了起来,她身旁的赵嬷嬷一贯喜欢拍须熘马,凡事顺着她的心意,这会儿便道:「太后娘娘何必跟她生气?她一个小小的豫王妃,论尊贵比不得太后,论辈分也被您压得死死的,您若想让她跟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太后固然可以要求豫王妃带病跟着,真这么要求了,皇上那儿说不准都有意见,不过嬷嬷的话,却开阔了她的思路,太后道:「哀家堂堂太后,确实不该被她牵着鼻子行事,她不是不想去?我偏不让她如意!宣旨下去,就说豫王妃身体骨有所不适,此次行宫之行,推迟一段时间,等豫王妃身子骨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出发,让命妇们只管等消息即可。」 李嬷嬷与李夫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瞥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正笑盈盈地给太后拍背,贊道:「太后英明。」 太后的神色也总算好看了些,李夫人等人也没再多劝什么。 第228页 此时,梁依童才刚刚沐浴完毕,少女肌肤雪白,犹如出水的芙蓉,大抵是哭过,天生上挑的眼尾都有些红,漂亮得令人惊嘆。 她包裹住头髮,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有一滴却顺着额前的髮丝垂了下来,顺着少女白皙的脸庞,落到了锁骨上,豫王瞧见这一幕,穿衣的手顿了顿,眼神又有些火热,他俯身捲走了那滴水珠。 他身材高大,气势十足,哪怕有所收敛,周身的气息依然很迫人,梁依童唿吸不由一窒,只觉得锁骨处,被他碰触的地方,一阵酥麻,怕他再次胡来,她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浴巾,好在他只是眼神略带侵略,并未乱来。 梁依童成功穿好了里衣,男人衣服相对简单,他穿完自己的,就将她抱到了榻上,梁依童本在弯腰穿罗袜,见状,动作微微顿了顿,「王爷,我自己来就行。」 他随她一起沐浴时,从不唤人进来服侍,梁依童大多都是自己穿,他却已经握住了她白嫩的脚丫。 少女的脚丫还不足他巴掌大,小巧又可爱,看得人眼眸都暗了些,梁依童被他的视线盯得心中毛毛的,不由蜷缩了一下,想缩回脚,他捉得很紧,唇边还带了丝笑,「怕什么?又不是没帮你穿过?」 他确实 不止一次地帮她穿过,可是好几次,单是穿袜子的过程,他都能动情。 梁依童被他欺负了几次,如今警惕性很强,时刻留意着他的神情,唯恐他又不当人。少女一双眼眸水汪汪的,溢满了警惕,粉嫩的唇都因紧张咬在了一起。 她五官精緻,肌肤莹白如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眼睫毛卷翘浓密,垂眸朝他扫来的模样,可爱得不行。 她却根本不清楚这个神情有多招人。 豫王显然瞧出了小姑娘眼底的戒备,实际上,她这个模样也确实勾起了他心底的渴望。刚刚都已经折腾了两次,他体力再好也不可能不顾忌她的身体,然而,对上她这个忐忑的小模样时,他却又有了逗弄的心思,忍不住低头在小姑娘莹白如玉的脚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握住了她的小腿。 梁依童本就发软的腿,更加软了些,只觉得嵴椎骨都麻了一下,她连忙缩回了腿,想将那双小脚藏起来,豫王却捉住没有放,望着她的目光也一阵滚烫。 他逗她的次数太多了,真正欺负她的次数也数不清,梁依童眸色有些慌,唯恐他又起了心思,她俯身捉住了他的手,拉着晃了晃,软声道:「我饿了,赶紧出去用晚膳吧。」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分明是想让他心软,豫王眸中染了点笑,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他起身吻了吻她的唇,道:「我也饿了,先餵饱我,嗯?」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梁依童眸中都含了一丝羞恼,她刚刚还腿软得站不起来,在汤池里泡了许久,才缓过来,见他如此,她小脸板了起来,「顾承奕,你不要得寸进尺!」 见她恼了,豫王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笑得愉悦,胸膛都跟着震动了一下,「这么不禁逗,嗯?」 梁依童好恼呀,伸手在他胸膛上砸了一下,她一双眼眸都带了火,也不忘指责他,「你现在怎么这么讨厌?是不是一成亲,骨子里的恶劣都露了出来?」 豫王唇边依然泛着一丝淡淡的笑,「只有你能瞧见为夫这一面,难道没觉得很荣幸?」 荣幸什么呀!梁依童只觉得他坏透了,扭过身不想理人,她夺走了他手中的罗袜,自个穿了起来,只留给男人一个 绝情的背影。 见她真恼了,豫王揉了揉鼻尖,讨饶道:「别气了。」 梁依童还是不理他,豫王自觉理亏,凑过来亲了亲小姑娘的头髮,「夫君知错了,乖一点,嗯?」 梁依童还是不理他,穿好衣服和鞋袜,她就从榻上下来了,转身就往外走,豫王伸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低声道:「宝宝,别恼了,以后不逗你了。」 梁依童这才有了反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上次也这么说!」 豫王摸了摸挺直的鼻樑,冷峻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心虚,他咳了一声,又哄了几句,她还是不信他,豫王勾了勾唇,只觉得小姑娘越发难哄了,可是他却很享受这个哄人的过程。 终于将人哄好时,他锁骨上也多了个牙印,圆圆的牙印,十分可爱,豫王伸手摸了一下,唇边又染了笑。 两人从浴室出来时,便收到了太后传来的懿旨,她竟是要等梁依童病好,再一起去行宫,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带着她。梁依童若一直拖着不去,只怕众命妇对她的印象都不会好。 见豫王神色难看,梁依童晃了晃他的手臂,「这就生气了?只是陪她去一趟行宫而已,她顶多给我立立规矩,我只要不让她揪住把柄,就算她贵为太后,也不可能胡乱惩罚我,别担心了,笑一个?嗯?」 见小姑娘竟哄孩子似的在哄他,豫王板起的脸有些维持不住,他冷声道:「她既然想等,那就让她先等个几日吧。」 梁依童向来顺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太后几乎每日都会派李夫人过来为她诊治一番,绿秀新研制出来的,那个带点「小小后遗症」的药,再次派上了用场,因从中体会到了妙处,李夫人再三过来时,豫王的脸色都没那么冷了。 陈太医也再次来了豫王府一趟,得知梁依童脉象不对时,皇上还真以为她病了,毕竟她南下时,因水土不服,起烧、呕吐的事,皇上也有所耳闻,清楚她身子骨有些弱,皇上还特意赏了不少珍贵药材。 第229页 太后听说此事时,只觉得她太能装了。 武兴侯府的人也听说了她生病的消息,傅氏和陆锦还亲自过来瞧了瞧她,知晓她是装的,两人才松口气。 府中还有不少事 ,傅氏没有久坐,呆了片刻就离开了,陆锦则在她这儿多坐了会儿。 因为已经嫁了人,陆锦今日的装扮也成熟不少,头上挽着流云髻,发上斜插着一支缀红宝石镂空蝴蝶步摇,正是梁依童之前送的那支,红宝石熠熠生辉,衬得她五官都更明艷了些。 上次见面还是她回门之时,那个时候她跟傅鸣卓尚不曾圆房,梁依童其实挺担心她如今的状况,说完自个的身体,梁依童就屏退了丫鬟,拉着她的手问了起来,「表姐不用担心我,反倒是你令人担心,你现在跟表哥怎么样了?」 见她竟是问起了傅鸣卓,陆锦的神情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不想说,见状,梁依童微微拧了拧眉,以她的性子,其实很不爱管闲事,然而,陆锦对她来说却不单单是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姐。 认亲后,她们两个就逐渐熟悉了起来,梁依童很喜欢她的性子,跟她也投缘,是打心眼里将她当成了姐姐,她离京时,敢将陆锦请去王府坐镇,也是因为信任她,仔细算起来,陆锦不仅是她的手帕交,更是她极其重要的家人。 见她竟不愿意说,梁依童有些怕她是受了委屈,因顾念着傅鸣卓是她嫡亲表哥,才瞒着。 她脸上带了点小情绪,「表姐是信不过我吗?我什么话都愿意给你说,你倒好,问你两次了,也没见你坦白,罢了,我也不问了,你权当我是多管闲事。」 以为她真生气了,陆锦有些急了,拉住了她的手,「表妹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是嫌你多管闲事?」 她不过是没脸说罢了,清楚表妹是担心她,她皱了皱鼻子,终究还是妥协了,「罢了罢了,我告诉你就是,你得先答应我,不要告诉我母亲。」 梁依童点头。 陆锦不仅将洞房时,打了傅鸣卓一拳,害得他摔下床的事说了一下,也将随后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回门那日,是傅鸣卓陪着她回的。那天傅鸣卓又饮了酒,喝完酒后,他多少有些霸道,原本刻意收敛的怒气,都释放了出来,在马车上,他就有些不老实,捏着她的下巴问她,他就那么招人烦?她将他踢下床也就罢了,婚后竟一直冷着脸,表哥也不叫了,哪里还有半分关心他的模样? 陆锦被他质问了一通,多少有些不爽,她哪里冷着脸了?分明是他先冷着脸,不理人的,她不过有意效仿罢了,见他喝了酒,如此委屈,她倒是有些心软,还耐着性子,跟他理论了一通,说她根本不曾将他踢下床,分明只是打了他一下,他自个掉下去的,摔下床的事,哪里怪她? 谁料,这话却惹恼了傅鸣卓,他竟呵斥着让她闭嘴,醉酒后,男人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他分明是不想听这些丢人的事,出口后,却兇巴巴的,陆锦被他吼得也有些恼,只觉得表哥也像变了个人,以前哪次寻她玩,不是带着笑?虽然时常懒洋洋的,也爱打趣她,却不曾这般凶过她。 不过成个亲,她反倒成了受气包? 陆锦哪里是受委屈的人,见他凶完她,还敢对她动手动脚,欲要轻薄她,她当即恼了,又踢了他一下,她虽不会武,因小时候,被镇北侯府的小世子欺负过,表哥便教了她几招。 她下手之处都是按他教得来的,上次是捣在他眼睛上,这次见他不尊重她,直接踢在了他裆部,将傅鸣卓四、五分的酒意都踢醒了。 他额头上也满是汗,神情也有些痛苦,刚开始陆锦还以为他在装可怜,毕竟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劲,可是他足足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陆锦,你疯了?」 他说这句话时,颇有些咬牙切齿。 见他是真疼,陆锦也有些慌,拿着帕子去擦他额头上的汗时,他却一把挥开了她,直接下了马车,一连几日都没去她房中,自打回门过后,她仅见了他一次,前日,她去陪婆婆说话,恰好碰见他出来,他神色臭臭的,一张俊脸也拉得老长,根本没与她说话。 陆锦说完,神情也有些惆怅,刚刚还有些不好意思告诉梁依童,如今说完,她神情不由有些闷闷的,「不就踢了他一下,至于这么跟我赌气?」 梁依童听得瞠目结舌,根本没料到,表姐竟会踹他。王爷有时很过分,将她气得不行,她顶多咬他一口,表姐倒真敢踢,也不怕将人踢坏。 梁依童这次可没站在她的立场,「你将人差点踢伤,还不许他生气?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吧?你难道不知道,男人那处最脆弱 ?」 陆锦被她指责得有些心虚,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他总共也就教我几招,上次本能反应是捣他眼睛,他恼了几日,我才换了个地方,我这次明明没使劲!」 她还委屈呢,继续抱怨道:「他如果不胡乱动手,我又岂会踹他?还不是他活该!就会给我甩脸色,我就知道他不乐意娶我! 梁依童道:「你快得了吧,你们都成亲了,他又饮了酒,只是想亲亲你,算什么胡乱动手?你就算不想被他亲,也不该踹他,这事分明是你错了,他给你甩脸色,未必不是等着你低头。」 陆锦却有些委屈,「他想亲我不会打招唿啊?哪是想亲我?刚刚凶完我,就动手动脚,还让我闭嘴,分明是要欺负我!踹他一下都是轻的,我分明没用力,凭什么我低头?」 第230页 对上表妹瞪眼的神情时,她才瘪瘪嘴,妥协了,「好嘛,好嘛,就当我错了,我低头总行了吧,我晚上回去给他赔不是去。」 见表姐有些不情愿,梁依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她的头,「洞房时你打人就不对,又再次踹他,不管你是否委屈着,表哥的自尊心都被你踩在了脚下,你竟还想等着他赔不是,做梦呢,你若不想冷战,就乖乖赔个不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否则,你们就僵持着吧,等父母知晓了此事,事情肯定会闹大。」 陆锦揉了揉鼻尖,其实她也萌生过跟他讲和的念头,前日,她之所以去婆母那儿,就是听说他在,不然哪会那么碰巧的遇到?她都主动前往了,他还拉着脸,她这才有些憋屈得慌。 梁依童一番话,倒也令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毕竟从小到大,她跟表哥闹矛盾时,哪次都是表哥给她赔不是,她何曾巴巴追过去哄过他,不过是一时转换不过身份罢了。 见表妹有些无语,她莫名有些心虚,道:「我知道我有不对的地方,我去赔不是总成了吧?」 梁依童之前还怕表姐受委屈,如今看来,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傅鸣卓,那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竟有这么悽惨的经歷。 陆锦走后,梁依童还同情了傅鸣卓一会儿,才兢兢业业装起了病。 梁依童只装了四日的病,就有些装不下去了,实在是某个男人太过 分了,她宁可去泡温泉,也不想应付他了,豫王的打算是让她多装几日,梁依童实在怕了他了,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派人往宫里,给太后传了话,说身体稍微好了些,可以一道出发了。 豫王得知此事时,自然是狠狠欺负了她一宿,第二日,起来时,梁依童神色无比憔悴,一道出发时,众命妇才发现她走路步伐都虚弱极了,分明是仍在「病」中,此次同行的除了谭月影,一共有十五位夫人,梁依童的大舅母,傅氏也在其中。 饶是知晓她在装病,瞧见梁依童这么憔悴,傅氏也有些心惊,「不是说身体好些了?气色怎么这么差?」 她神色虽憔悴,却依然很美,只怕整个京城,也唯有她,在憔悴的状态下还能美成这样吧? 周围的夫人,瞧见她这样,心中竟隐隐有些泛酸,除了梁依童和谭月影,陪太后前往温泉的人,基本都有子嗣了,也早就不年轻了,平日瞧见夫君宠幸貌美的姨娘时,她们心中就忍不住难受,恨自己青春已逝,再好的胭脂水粉也留不住年轻的皮囊,如今见梁依童美成这样,她们多少有些羡慕加嫉妒。 梁依童还未说话,绿秀就替她道:「王妃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復,是不好意思让太后娘娘和众位夫人久等,才不顾身体,硬是上的路。」 她此话一出,众人只觉得豫王妃这份心很是难能可贵,镇北侯府的侯夫人还忍不住夸了她一句,「王妃真是个实诚的,您这般有孝心,太后娘娘肯定很感动。」 太后坐着步撵来到这儿时,恰好听到这话,心中登时被噁心到了!她实诚?她有孝心?她不伙同豫王一起气她,她都谢天谢地了! 太后一到,众人连忙请了安,梁依童也恭敬地问了好,见她气色确实不如之前好,太后心中不由有些狐疑,难道真病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更倾向于相信她是在装病,她不咸不淡道:「都平身吧,哀家唤你们过来,是想带你们一同散散心,泡泡温泉,豫王妃多泡泡温泉,说不准身体就好了,都上马车吧。」 众人连忙应了是,说了谢恩的话,便上了马车。 从京城到行宫坐马车需要一个半时辰,梁依童上了车 后,就忍不住有些犯困,豫王府的马车很是宽敞,绿秀帮着在马车内摆了被褥,让她躺着休息了会儿。 梁依童很快就睡着了,因道路平坦,她也没觉得颠簸,绿秀将她晃醒时,她才发现已经到了。 行宫很大,这会儿又只有她们来了,安排住处时,太后自个住在了主殿,旁的人也都是各住一个宫殿。 梁依童的住处,跟太后的宫殿紧挨着,她带着绿秀和萧玲等人在此住了下来,因为要待十来日,绿秀还将她的药带了过来,住下后,先弄了点吃食,便让雪梅亲自盯着煎的药。 这药味道很重,她这边一煎熬,味道就飘到了太后那儿,她闻到药味时,多少有些不悦,忍不住蹙了蹙眉,「是豫王妃的人在煎药?」 嬷嬷恭敬道:「是,下马车时,也就她身边的丫鬟拎着药。」 太后蹙了蹙眉,因不喜药味,一时都有些后悔,将她唤来了,宫殿已经分配好了,再让她换一个,传入皇上耳中也有不好,太后便不快地忍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见呀,比心 —— 第103章 行宫内有天然温泉, 单独立汤池就有八处, 梁依童和太后的住处是整个行宫最好的,宫殿内就有一处温泉,这两座宫殿, 当初建造时便是依温泉而建, 她们若想泡温泉,随时都可以泡,也不必跟旁人抢位置。 梁依童用了午膳, 先去睡了一觉,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温泉,温泉有解乏之效, 泡好出来时,梁依童只觉得身体都舒适了几分。 第二日一早,她起来后, 便去了太后那儿, 打算给她请安,她来得尚早,过来时,只有三位夫人到了,因太后还没洗漱好, 她们便在外候了片刻,傅氏很快也到了,见梁依童气色好了不少,傅氏才松口气。 第231页 谭月影等人很快也过来了, 今日的梁依童上身是淡蓝色纹牡丹夹袄,下身是月白色百褶裙,打扮得很是素雅,尽管如此,她依然如出水的芙蓉,气质出众又清丽无双,当真是漂亮极了。 谭月影遮住了眼中的复杂,太后很快便宣众人进去了,她道:「本就是过来放松来了,大家不必来给哀家请安,行宫内,个个季节都很美,用了早膳,都到处逛逛吧。」 众人自是连忙应了下来,太后这才瞧向梁依童,见她气色好了些,她眼眸动了动,「身体彻底好了?」 梁依童笑道:「谢母后关心,泡完温泉,我觉得舒服不少。」 太后昨晚没休息好,还想再眯会儿,这会儿也懒得与她多说,简单问了一句,就道:「都下去吧。」 她虽是皇上的生母,与皇上的温和仁慈却不同,平日里很是严肃,大家都有些怕她,闻言,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梁依童自然也退下了,走出主殿后,傅氏笑道:「用了早膳,要不要一起在行宫内转转?」 今天天气不错,不算晒,还有些风,望着周围的美景,倒也有种心旷神怡之感,梁依童弯了弯唇,「好呀,那就一起逛逛吧。」 傅鸣卓的母亲章氏也跟她们走在一起,瞧见梁依童甜美的笑容,忍不住对傅氏感嘆道:「以前远远见过豫王妃一次,一直以为是个清冷美人,谁料竟这般爱笑,难怪能跟锦儿玩到一起。」 陆锦的性格就特别好,章氏很是喜欢。 傅 氏道:「王妃可比锦儿乖巧多了,锦儿就是个泼猴儿,她那性子,也就将她嫁到你跟前我才放心。」 梁依童弯了弯唇,笑道:「被表姐知晓,舅母这般说她,她一准儿跳脚。」 想到陆锦气恼时跳脚的模样,章氏和傅氏都不由笑了。 几人往外走时,章氏却瞧见谭月影看了梁依童好几眼,目光中满是恶意,她不由想起了之前在皇宫内瞧见的那一幕。 章氏膝下除了傅鸣卓和傅鸣峻,还有一个女儿,她这个女儿本是庶出,因生母去世后,便记在了她名下,章氏没有亲生女儿,对这个女儿倒也疼宠,她仅比傅鸣卓小了两岁,五年前选秀时,被皇上和太后看中了,如今被封为了丽嫔。 前段时间,丽嫔身体有些不适,章氏便入宫探望了她一番,出宫时,却瞧见谭月影在宫里,不顾礼仪朝豫王跑了去。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样追逐一个男人,说难听点,跟引诱没什么区别,因距离有些远,章氏又刻意避着,便有意放慢了脚步,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这会儿见谭月影望着梁依童的目光不无嫉恨,章氏微微拧了下眉,总觉得她眸中的恶意有些重。 因梁依童是武兴侯府的人,又与陆锦交好,等谭月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时,她眼眸动了动,笑着对梁依童道:「等会儿反正要一起出去转悠,我跟你舅母干脆去你那儿用早膳吧。」 瞧出她是有话想跟她说,梁依童笑着应了下来,「好呀。」 入了宫殿,梁依童便让丫鬟守在了门口。 章氏这才提醒了梁依童一句,「如果我所料不差,谭姑娘对豫王的心思并不单纯,古往今来,多少人嫉恨之下失了本心,王妃多注意一下她吧,免得吃了亏。」 梁依童怔了一下,清楚她不会无缘无故提醒这个,她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舅母可是瞧见了什么?」 因陆锦喊她舅母,梁依童便也跟着这么喊了起来。 章氏压低声音,将她的所见所闻简单说了一下。 章氏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太后对梁依童有些不满,这次非要喊上她,说不得就是想刁难她,京城这么多贵女,见太后只带了谭月影,章氏便忍不住有些阴谋论了,总觉 得太后也清楚谭月影对豫王有意,此次将她唤来,只怕目的不单纯。 梁依童需要防的何止是谭月影,自然也有太后。她不便提起太后,才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谭月影,梁依童微微抿了下唇,显然没料到,谭月影私下竟往豫王跟前凑过。 她都不曾听他提起过。 其实这几次照面,谭月影对她都不是多友善,第一次见面时,更是直接追问她是否真日日给豫王研墨,她还曾误导过梁依童,她与豫王有过肌肤之亲,梁依童又不傻,当然瞧出了她喜欢豫王。 她一直以为,她都已经成了豫王妃,谭月影就算惦记豫王,也不可能真做点什么,谁料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竟试图勾引过他。 她究竟是想取而代之,还是想给豫王当侧妃?不论是哪个,对梁依童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昨日出发时,发现谭月影也跟了过来,梁依童心中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如今听章氏提起此事后,她眉头都微微蹙了一下,她敛了敛心神,才道:「谢舅母提醒。」 章氏摇了摇头,「客气。」 傅氏道:「我说她都十六了,怎么还迟迟不定亲,本以为她母亲是挑花了眼,找不到合适儿郎,谁料她竟是对豫王有意。」 清楚章氏不会乱说,傅氏也拧了拧眉,只觉得这事有些棘手,谭家这小姑娘,是被娇惯着长大的,皇后也疼宠得很,她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突然在亲事上受挫,就怕她钻牛角尖,非豫王不可。 她也道:「多留意一下吧,别万一她生出歹毒的心思。」 第232页 梁依童微微颔首,她并不惧怕谭月影会对她出手,如果她真敢作死,她不介意让她吃吃苦头。只是一想到,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谭月影曾千方百计地想要引起豫王的注意,她心中就有些不舒服。 梁依童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眼竟这般小,小到只是听说他们说过话,她都有些不爽,哪怕用完早膳,出去转悠时,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周围的风景很美,她却有些看不下去,一上午都有些煎熬,午时,回到住处后,她就窝到了藤椅上,懒洋洋的,丫鬟欲要摆膳时,她摆了摆手,道:「等会儿再摆吧,还不饿。」 梁依 童晃了几下藤椅,突然道:「你们觉得谭月影漂亮吗?」 梁依童瞧着,就觉得她挺漂亮的,也不知豫王会不会对她有意,他虽然跟她说了,不会往旁人房中去,但云苑的女子终究只是太后赏赐的小玩意,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谭月影却不一样,她身份尊贵,从小还被名师教导着,琴棋书画肯定都不差,最重要的是豫王还曾救过她。 梁依童也不知为何,竟忽地没了自信,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旁的姑娘,毕竟时下,男子多三妻四妾,不曾纳妾的,一千个人中能有一个都是不错的。 绿秀和萧玲因习武的缘故,耳力比寻常人好许多,自然听到了章氏的话,清楚自家王妃是因为什么烦恼,绿秀道:「漂亮什么呀,王府的丫鬟都比她好看。」 她这话倒也不是胡说,谭月影虽美,王府却也不是没有美人,在绿秀看来,雪梅就挺漂亮的。 梁依童有些好笑。 绿秀又道:「有您朱玉在前,王爷除非眼瞎了,才会瞧上别人,王妃大不必担忧。」 见她竟对王爷不敬,萧玲冷冷扫了她一眼,眸中带了点警告,绿秀有片刻的心虚。 萧玲这才收回目光,也劝了一句,「王爷这么多年,也只对王妃上心了,一个谭月影不足为惧,王妃勿要烦恼。」 听了她们的话,梁依童心中的烦闷倒是稍微散去些,她也不知为何,突然好想好想他,甚至有些后悔先斩后奏离开了京城,这才刚分开一天,她就想他了。 她没忍住,让丫鬟摆了纸墨笔砚,打算给他写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太卡了,明天再粗长吧,比心 —— 第104章 纸墨笔砚摆好后, 梁依童却有些不知该如何下笔, 她想写有些想念他,可是才刚刚分开一天,就巴巴给他送信, 怎么想怎么有些羞耻, 梁依童盯着宣纸瞧了半晌,也没能写下只言片语。 她最终还是将纸墨笔砚收了起来,见她神情恹恹的, 有些打不起精神,绿秀忍不住斗胆问了一句,「王妃还在介意谭月影的事?」 介意自然谈不上, 她只是找王爷说了说话,又不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她刚刚只是乍一听闻此事, 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小情绪不过是一时的。她此刻只是有些打不起精神,一想到还要在行宫待很多日,她就控制不住对他的思念。 梁依童嘆口气道:「只是一想到要在这儿呆许久,有些不习惯罢了。」 绿秀弯了弯唇,总觉得自家王妃肯定是思念王爷了, 她劝道:「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王妃还是先用午膳吧,雪梅已经在煎药了,您用完午膳, 就可以喝了。」 梁依童颔首,命丫鬟摆了午膳。 此时,太后已经吃完了午膳,她正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自打当了太后,她几乎每年都来行宫一次,对行宫的风景倒也没什么可惦记的,她此刻正在思考怎么不动声色磋磨梁依童,又不会惹人诟病,谁料,空气中竟又飘来了药味。 这味道又浓又呛鼻,味道着实难闻,见她神色不快,嬷嬷已经将门轻轻掩住了,然而药味还是飘了过来, 赵嬷嬷见她拧着眉,心情有些不大好,便道:「不然奴婢往豫王妃那儿走一趟吧,就说您闻不得这个药味,让她的丫鬟在旁处将药煎好再端过来,这样味道肯定能淡点。」 让她的丫鬟去旁处煎药,自然不是什么好法子,万一她的药膳出了什么问题,说不得就会怀疑到她身上,有不少人都盯着豫王妃的位置,万一有人想害她,得了逞,她岂不是要当冤大头? 太后虽然瞧豫王夫妇有些不顺眼,却没想过真让她出什么事,毕竟现在也不是跟豫王撕破脸皮的时候,太后淡淡道:「不必,真让她去旁处熬,万一出了事,豫王一准算我头上。真想替哀家出招就动动脑子,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给 她个下马威,还不留把柄。」 赵嬷嬷眼眸转了转,道:「以老奴看,太后娘娘明日不如搞个作诗宴,据说豫王妃出身很低,是侥倖被豫王收留后,才又认了亲,这么久以来,众人都道她生得漂亮,却没人夸过她有才华,想必是个胸无点墨的,在场的夫人都出身高贵,自幼有名师教导,才情都不差,若是豫王妃想不出什么好的诗词,肯定会当众丢脸。」 太后却蹙了下眉,「她好歹是豫王妃,若是当众丢脸丢的还不是皇室的脸面?这桩婚事又是皇上赐婚,岂不间接打了皇上的脸?不成。」 赵嬷嬷也是个胆大的,听她反驳后也没着急,只是道:「谁不知是豫王宠她,才硬是娶了她?跟皇上有何关系?以老奴看,分明是豫王不顾皇室脸面娶了她,要丢人,也是他们自个丢。何况她若丢人,谭姑娘瞧见了,心中肯定愈发不忿,一个无才无德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她?说不准还会刺激得谭姑娘放下身段与王妃竞争。」 第233页 太后蹙了蹙眉,一时竟有些动摇。她还不曾探过谭月影的口风,梁依童越是不堪,谭月影肯定越是不甘心,这倒是真的。 赵嬷嬷又道:「更何况王妃就算真丢了人,也怪不得旁人身上,您也只是闲着无聊举行了一场诗词大赛,又不是您让她出丑的,怪只怪她目不识丁,才疏学浅。姑娘家最重脸面,她若真当众出了丑,说不准往后都羞于见人,以老奴看,这可比什么惩罚都重。」 太后还真被她说动了,「就按你说的来吧。」 太后虽说了无需给她请安,第二日众人还是过来给她请了安,太后便留众人在主殿用的早膳,用完早膳就道:「闲着也是闲着,行宫景色这么美,你们不若各作一首诗吧,就由我和华夫人充当裁判,拔得头筹的哀家重重有赏。」 华夫人自是应了下来。 大家只当太后是来了兴致,又哪里敢多言?其实这些夫人,都三四十岁了,有好几位儿子都及冠了,她们这些年多忙于后宅之事,就算年轻时,才学不错,也早忘得差不多了,只觉得太后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若是名次特别靠后,又被年轻小姑娘压了去,岂不丢人? 偏偏太后又一锤定 音,她们心中叫苦不迭。想到梁依童被武兴侯府认亲前,只是个小小的丫鬟,应该没什么本领,几位夫人才松口气,只要垫底的不是自个,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她们哪里知晓,梁依童实际上是武安侯府的嫡庶女,宋氏虽瞧她不顺眼,却也不可能不让她跟着夫子学习,为了让梁依茜长进点,宋氏请的同样是名师。 小时候为了讨好父亲,梁依童再努力不过,她的诗词绝对比大多人都要强。 章氏心中不由动了动,略显担忧地看了梁依童一眼,她心思通透,几乎是转瞬间就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她当真觉得太后越发煳涂了,梁依童再不得她喜欢,也是豫王妃,她这么不给人留余地,又哪里讨得了好?豫王若是知晓了,只怕也不会痛快。 在场的夫人,唯有傅氏清楚梁依童的水准,见傅氏神色间并没有多少担忧,章氏才敛了敛心神。 太后发话后,就命宫女备了纸墨笔砚,让大家就围绕「温泉之行」提诗一首。 梁依童并不像旁人,一接到纸就苦思冥想了起来,她神色淡淡的,一副走神的模样,瞧着有些心不在焉,以为她不会写诗,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只觉得她也就相貌拿得出手了。 谭月影也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打定了主意,务必要一鸣惊人,死死将她压下。梁依童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自然是瞧见了太后望着她时,眸中难以压抑的讥诮和幸灾乐祸,自然也猜出了她的目的,她本来没什么争强好强的心,此刻,却被激起一股好胜欲。 她思索了片刻,就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太后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见她片刻间就写好了,只觉得她肯定是破罐子破摔了,太后自诩才情斐然,都没办法这么快写出一首诗,她悠悠道:「王妃怎么停下了笔?难道是觉得以温泉之行为题才难了不成?我皇家儿媳可不能服输!」 梁依童笑着福了福身,道:「回母后,儿媳就算不为皇家的脸面着想,也想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一下不是?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放弃?这题确实是难,儿媳不过侥倖来了灵感,已经写好了。」 太后却有些不信,只觉得她在打肿脸充胖子,冷声道:「既 然写好了,就放下笔吧!大家都不必署名,为了排名公平,一会儿令华夫人当场将众人的诗念出来,除了哀家和华夫人能当裁判,大家也可以选一下哪首是心中的第一。」 众人都应了下来,见她作得这么快,谭月影有些惊讶,一时也摸不清她是真这么厉害,还是破罐子破摔,她原本还想静心雕琢一番,见傅氏等人也放下了笔,她心中微微一惊,连忙将心中所想誊写了下来,也顾不得雕琢了,她琴棋书画皆可,自不怕作诗,根本就没把这些夫人放在眼中,毕竟她前段时间,还学着作诗,她甚至觉得第一肯定是她的囊中之物,这会儿神情也骄傲极了。 这十几位夫人底子都不算差,就算有的荒废多年,写不出惊艷的来,还写不出一般的么?大家很快就都写好了,见众人都放下了笔,太后便命宫女们打乱顺序,收了上来,随后便让华夫人一一念了起来。 十五首诗念完也不过花了一刻钟,大家心中自然有了排名,太后笑着选出了心中的第一,这首诗灵气逼人,颇让人惊艷,一看就是年轻姑娘作的,清楚肯定是谭月影写的,她笑道:「我喜欢这首,我心中的第一就选它了,华夫人你呢?」 华夫人喜欢的有两首,这首是其中之一,见太后娘娘选了这首,笑道:「回太后娘娘,臣妇跟您观点一致。」 太后又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想法,见多数人都贊同将它评为第一,她不由笑了笑,「那这首诗,就是第一了。」 这十五首诗里,恰好有一首写得很是偏向口语化,她便笃定了这是梁依童作的,她道:「其他排名就不一一评比了,选出个最差的就行。」 说到底还是给众位夫人留了面子。 她跟华夫人这次也选了同一首,见果真是她的诗排了倒数第一,梁夫人摸了摸鼻尖,笑道:「哎呀,太后娘娘快给臣妇留点面子吧,臣妇多年不曾作诗,写成这样也不足为怪,本以为我不会垫底,谁料,小姑娘们竟都如此厉害。」 第234页 她倒也落落大方,并未因排了倒数第一,就羞得抬不起头,见她如此坦然,众人也没升起看笑话的心思,太后却怔了一下,显然有些失望,倒数第一竟然不是梁依童? 早知道就十五首诗都排一下名次,她就算不是倒数第一,肯定也会是倒数第二!因为前头已经说了,只选出最好的和最差的,太后也没好收回自个的话,这会儿她多少有些扫兴,对谭月影道:「第一首写得极其不错,可见天赋甚高,肯定是月影做的吧?」 谭月影被点名后,不由有些羞愧,只觉得太后娘娘是有意让她难堪,不过刚刚被评为第一的这首,确实比她的好一些,她道:「臣女哪有这等功力,应该是哪位夫人作的吧?」 她心中猜的是章夫人,毕竟章夫人年轻时可是有第一才女的称号,若是不曾荒废,肯定比她厉害。 众位夫人却都摇摇头,纷纷说出了哪首是自个作的,如此一来,竟只剩梁依童一人,太后微微怔了怔,显然没料到,她会拿第一,她眉头都皱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殿内肯定有人泄题了,想到以「温泉之行」为题,是她临时想出来的,她抿了下唇,「豫王妃,这首诗竟是你做的?」 见她脸色并不是多好看,梁依童眼中闪过一抹玩味,笑道:「回母后,确实是儿媳所作,不过是侥倖有了灵感,才写了出来,谁曾想竟得了众人的喜爱,母后也不必赏赐什么了。」 见竟然是她作的,不少人都愣了一下,对政治不敏感的,甚至以为太后说不得是为了让她出风头,提前让她准备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作的又快又好? 对上少女清亮的眼眸时,太后脸色微微冷了一瞬,下一刻才扯出个笑,「哀家说了会重重有赏,又岂会食言?」 她说着便让宫女将她提前备好的奖励拿了出来,本以为可以趁机羞辱梁依童一番,谁料竟让她出了风头,她不仅没能看好戏,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太后心中憋屈极了。 谭月影也没料到梁依童作诗竟比她还要好,一个小小丫鬟,她哪里来的这般文采?想到太后刚刚对她的嘲讽,她只觉得太后是跟梁依童联手了,今日之举,说不得就是为了侮辱她。 谭月影心中再恼也只能忍着,毕竟这二人身份都比她高。 众人散去后,太后还靠在榻上生闷气,杯子都砸了一下,对赵嬷嬷也没什么好脸色,「出主意前,也不打听一下她文采 如何,竟让她得了第一,自己滚去领罚吧!」 赵嬷嬷哪里知道,梁依童一介丫鬟哪里来的才学?她这身老骨头真领了罚,只怕接下来几日都要卧床不起了,她跪下恳求道:「求太后饶奴婢这一次,都怪奴婢没提前打听清楚,是奴婢自以为是了,才以为她什么都不懂,求太后给奴婢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奴婢还有一招,这次,保管让您出气!」 见她说得信誓旦旦,太后拧了拧眉,「什么招?还不快说!」 赵嬷嬷正想说时,却突然见一个宫女赶了过来,匆匆道:「太后娘娘,有侍卫快马加鞭赶了过来,说是有急事求见您。」 见是侍卫赶了过来,怕是京城出了事,太后也顾不得梁依童了,连忙道:「快宣。」 侍卫来了后,太后才得知竟是豫王遇到了刺客。 她微微愣了愣,侍卫已经跪了下来,道:「属下是奉长兴侯府老太太之命,来接豫王妃回府,求太后娘娘准许。」 太后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一时有些摸不清豫王是真遇到了刺客,还是假的,若是真的,她若扣着豫王妃不放,皇上肯定会心生不满,让她放人,她又着实不甘,毕竟还不曾出气。 太后道:「豫王如今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侍卫道:「回太后娘娘,豫王伤在腿上,如今有些行动不便,早上皇上连他的早朝都免了,他如今虽无性命之忧,府里却需要豫王妃坐镇,望太后娘娘允许豫王妃提前离开。」 见皇上连他的早朝都免了,太后哪里还能扣着人不放? 梁依童得知此事时,眼睛都黑了一下,懵了一刻,才堪堪站稳,她连忙让绿秀和萧玲收拾了行礼,又过去给太后说了一声。 太后气得连见她都不想见,挥挥手,就将人赶走了,「豫王伤势重要,豫王妃还是尽快回去吧。」 梁依童谢了恩,便上了马车,一路上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唯恐王爷出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太难了,我尽量粗长吧,明晚见呀, —— 第105章 马车走出行宫后, 她才发现豫王竟派来不少侍卫, 萧岺竟也在外候着,瞧见萧岺,梁依童掀起窗帘, 再次问了他一句, 「王爷怎么样了?」 萧岺道:「王爷正是怕您担心,才命属下也赶了过来,王爷并无大碍, 王妃不必太担心。」 哪怕萧岺说了无需担心,梁依童一颗心还是紧紧提着,想到上次他遇到刺杀时, 腹部就挨了一刀,梁依童整个人都有些焦躁,唯恐他再次出事。 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对梁依童来说, 竟是无比漫长, 她恨不得长一双翅膀直接飞回去,总算来到豫王府时,她也没下车,直接让侍卫打开了正门,让车夫直接将马车赶到了竹悠堂。 下了马车后, 她就询问了一下王爷在哪儿,直接跑到了他的书房,她闯进来时,才发现男人斜靠在太师椅上, 正在翻看着一本书,瞧见她的身影,他才放下手中的书,沖小姑娘招了招手,「回来了?」 第235页 这三个字,明明只是打个招唿,梁依童的眼眶却莫名有些发热,她直接跑到了他跟前,目光紧紧盯着他,紧张道:「有没有伤到?」 见小姑娘担忧成这样,豫王眼神柔和了下来,他将她拉到了自个跟前,笑道:「怎么还是这么担心?不是让萧岺也赶去了,他没跟你说我没事?」 梁依童其实看懂了萧岺的暗示,心中也明白豫王兴许只是想寻个机会将她喊回来,可能没有受伤。单是遇刺的事,未必不是真的,毕竟之前从洪都往京城赶的这段时间,他们就曾遇到了刺杀,因对方人手不多,只是选择了在客栈投毒,那次若非有绿秀跟着他们,只怕他们就中招了。 顾怀义等人虽已经死了,这些年他身边却也聚了不少愿意为他卖命的,他们兄弟俩出事后,那些为他卖命的,就将矛头对准了豫王和皇帝,不止豫王遇到过一次刺杀,皇上也遇到一次。 梁依童很怕是他们的人真动了手,她抿了抿唇,眸色十分认真,「你先告诉我,哪里有没有受伤,这次不许瞒我,你答应了我的,不会再骗我。」 豫王无奈,将人圈到了怀里,「我真没事,不信你自己检查一下?」 豫王确实遇到 了刺客,不过这场刺杀,也算是他刻意撒下的网,她随太后离开时,他就打定了主意,第二日便将她唤回来。 这段时间,顾怀义的人时刻留意着他,在等他放松警惕,前段时间,豫王身边一直有暗卫追随着,他们才没机会下手,今日早上,上早朝的途中,他刻意没让侍卫跟随,有意引蛇出洞,对方果然现身了。 豫王与他们打斗了片刻,禁军才赶来,最终自然是将对方制服了,他也佯装受了伤,皇上得知对方是顾怀义的同党时,直接命人将他们压入了天牢,也免了豫王的早朝。 梁依童依然担心他,哪怕他眼中含着笑,一副逗弄她的神情,她也有些放心不下,闻言,便扯开了他的衣襟,他白皙结实的胸膛率先露了出来。 梁依童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的身体,他的肌肤很是光滑白皙,因腹部有几块腹肌,虽瘦削,却充满了力量,跟女人的身体截然不同,却依然有种令人无法言说的美感。 若是平日瞧见他的身体,她一颗心早就跳了起来,此刻见他胸前没有受伤,她才微微松口气。她依然不放心,将他整个上衣都扯了下来,见后背腰腹上也没有伤,再次松口气,毕竟对方不论是用刀还是用剑,上身受伤的机会极大。 见少女松口气,豫王唇边泛起一抹笑,他平日严肃惯了,此刻笑起来时,神情便显得格外慵懒,有种难以描摹的魅力,不论是俊美的容颜,还是含笑的眉眼,都莫名得勾人。 梁依童也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此刻已经从太师椅上坐了起来,戏嚯道:「下身还要看吗?嗯?」 他边说,还伸手抚了一下她的侧脸,明明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梁依童半张脸却火辣辣烧了起来,只觉得被他碰触的地方像是着了火,她眼神有些挣扎,咬了咬唇,神情却坚定了些。 自然是要检查的,之前梁依童就曾在他腿上瞧见过伤口,问他时,他说是战场上挨了一箭,对方万一放箭,再次伤在腿上也不是不可能,梁依童打定了主意要检查一遍,岂会因为他的逗弄而放弃? 少女一双眼眸清澈而明亮,眸中却溢满了坚定,豫王眼中带了点笑意,俯身弯了弯腰 ,凑到少女耳旁道:「就算要检查,也得去里间吧?难道要在这儿扒我的亵裤?嗯?」 他说话时,语气全洒在了她小巧白皙的耳朵上,嗓音因含了笑,莫名带了点蛊惑人心的意味,梁依童一颗心都不由怦怦跳了起来,竟有些面红耳赤,她有些不想理他,却又不想半途而废,快步走到了里间。 今日的她是一身淡紫色衣裙,因衣裙是收腰款,将少女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腰勾勒得十分惑人,颇有种扶风弱柳之姿,她走动时,修长笔直的小腿,也印入眼帘。 她如今长高不少,只比他矮了一头,因为他长得很高,她跟旁的少女相比时,已经不算矮了,只是因为太过单薄,才显得格外瘦小,此刻从背后打量她时,豫王才发现,她的身姿竟如此动人。 望着她纤细的腰身和笔直的小腿,豫王几乎是瞬间就来了感觉,哪怕只是一晚不见,对她的想念也有些泛滥,他快步跟了上来,因步子大,几步就追到了。 梁依童才刚走入里间,就被他长臂一挥,捞入了怀里,她吓了一跳,小小的惊唿了一声,后背却已经贴在了男人宽阔健硕的胸膛上,他的吻也随之落在了耳朵上。 梁依童的耳朵极其的敏感,只是被他吻了一下腿就有些软,豫王声音带了点笑,低声道:「用别的方式也是可以检查的。」 梁依童被他亲得有些不适,还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他却已经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将人压在了床上,最后梁依童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他不曾受伤。 结束时,她拉住被子遮住了自己,躲在被窝里有些羞于见人,这里毕竟是书房,还是白日,她只觉得一日不见,他更过分了,少女将自己遮得很严实,只露出个小脑袋来,因刚刚的运动,白皙的脸颊还泛着红,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豫王低头又吻了一下她的眼睛,道:「该饿了吧?先穿上衣服,我让丫鬟去摆膳。」 第236页 她确实有些饿,毕竟早就过了饭点了,她微微颔首,懒洋洋的却又不想动,豫王穿好衣服,见她还躺着,唇边泛起一丝笑,「需要夫君亲自帮你,嗯?」 梁依童自然不需要他的帮忙,瓮声道:「你出去呀,我这就穿了。」 豫王却勾了勾唇,伸手拿起了她的肚兜,「我来。」 他向来强势,说了他来,从不许她反抗,梁依童瞪了他几眼,最终还是被他扒开了被子,等给她穿上肚兜时,他下巴上也多了一圈牙印,小姑娘没留情,圆圆的牙印很是明显。 豫王也没恼,只是凑到她唇上咬了一下,低声道:「惯的你。」 梁依童靠在他怀里,眼皮都没掀一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他也被她的懒劲儿所传染,懒得下去了,直接唤了萧岺一声,让他通知丫鬟摆的午膳。 跟她在一起后,他的原则就一再改变,之前书房只是他处理公务的地方,待在书房时,他从未懈怠过,如今不仅尝试了旁的运动,连午膳也破例在这儿吃的,不仅如此,丫鬟将饭菜摆到案上时,他竟很享受给她投餵的举动,时不时往她唇边送一筷子菜餚。 梁依童显然也习惯了他的投喂,想都不想就张了嘴,吃了午饭,豫王才问了一下她在行宫的事,梁依童简单说了一下,得知太后的举动后,豫王嗤笑了一声,道:「她也就这点本领了。」 太后之前就一直致力于给豫王添堵,然而她实在不够聪慧,每次也没想出来什么好招,都是听从嬷嬷的意见,她身边的嬷嬷被豫王弄死了好几个,却依然有人给她出昏招,她若不是足够幸运,有个良好的家世,又生了个好儿子,估计早就死在了后宫的争斗中。 她虽蠢笨多疑,除了爱折腾豫王,却又没犯过原则性的错误,更不曾插手过皇子之争,碍于皇上对她的重视,豫王这才一直容忍她至今。 他就猜太后会刁难梁依童,因不愿他的小姑娘受了委屈,豫王才将人召唤了回来,他心中却清楚,只是避着也不是个事,毕竟如今他早就不是孑然一身了,他想了想对萧岺道:「去查查太后那几个外甥,可曾犯过什么事,重点放在太后在乎的那几人身上。」 萧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豫王一连在家待了几日,三月初,临近上巳节时,太后等人才从行宫回来,这段时间,因梁依童不在,太后便将重点放在了谭月影身上,时不时就会唤她过去说说话。 时间久了,谭月影也察觉到了太后对梁 依童的敌意,隐隐明白了作诗那日,她其实是有意让梁依童出丑。 见太后也不喜欢梁依童,谭月影自然是有些幸灾乐祸,她本就对豫王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心思,见太后竟觉得她更适合豫王,她一颗心更是蠢蠢欲动了起来,只觉得更加不甘心了。 得知太后有意为她赐婚,将她许给豫王当侧妃时,她不知为何,竟只是羞涩地垂下了脑袋,她好歹是谭府的嫡次女,嫁给谁不行?若真去王府当侧妃,母亲等人肯定有意见,然而想到当了侧妃,就有资格站到豫王身边时,她一颗心就莫名有些按捺不住。 见她是愿意的,太后心中总算有些高兴,她若愿意,一切就好办了,回宫后她就可以直接赐婚。虽然没能让梁依童吃瘪,一想到谭月影嫁入豫王府后,会跟梁依童对上,太后就有些喜悦,她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赐婚,谁料这时,豫王竟来了慈宁宫。 除非必要时需要他过来,平日,他几乎不曾踏足慈宁宫,太后多少有些吃惊,她也不知道为何,得知豫王来到时,右眼皮竟一直在跳,她勉强压住了心慌,冷声道:「宣他进来。」 豫王来到后,就请了安,语气不咸不淡的,还是那副冷淡矜贵的模样,殊不知太后格外厌恶他这个神情,总觉得他冷得不似个真人,也没什么感情,这样一个人,又岂会铭记皇上的恩情?说不得何时就反了,打皇上一个猝手不及。 太后对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神情也冷得很,一开口就是讥讽,「豫王不是向来自视甚高,无事不登三宝殿么?此次过来,是为何事?」 豫王眼中自然也没什么笑意,他直接将一个册子和几张信纸递给了太后身边的宫女,冷声道:「本不该打扰母后,然而母后的手伸得着实有些长,母后若不想让这些事曝光,日后就少插手豫王府的事,少为难豫王妃,否则,儿臣虽不会动您,却不代表能容忍满身污点的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晃。」 听到他的话时,太后气得就有些哆嗦,根本没料到他竟敢威胁她! 太后自然不惧他,可是她又忍不住翻了翻册子,瞧了一眼那些纸张,看完,她手抖得竟是抓不住册子。 这册子和纸张 分明是一些铁证一般的东西,她的三个外甥,每个人身上都有些污点,一个私下贩盐,一个曾失手打死过一个年轻人,另一个则与自个的嫂子有染。 太后对娘家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她自然清楚老二打死人的事,因对方也不是完全没有背景,这事还是她摆平的,老大的贪财和老三的好色她心中也有数,见一个竟胆大包天到贩卖私盐,一个竟与嫂嫂有染,她气得几乎有些哆嗦。 见她有些不对劲,嬷嬷连忙顺了顺她的背。 太后虽不敢信,然而豫王将证据都呈了上来,她心中清楚,这事必然都是真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些东西若是传出去,不仅她疼爱的这三个外甥不会有好下场,只怕整个侯府都会跟着遭殃,名声尽毁都是轻的。 第237页 皇上若是知晓了老大贩卖私盐的事,只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豫王淡淡道:「这仅是物证,儿臣还有人证,母后若不希望看着娘家倒台,日后就安分些吧。你再做任何一件事,我保证,他们没一个有好下场!」 太后死死瞪着他,半晌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豫王好手段。」 豫王神色淡淡的,只是道:「母后若不想鱼死网破,尽管按您的心意来,童童若在您这儿受一分委屈,我保证,你的几个外甥会痛苦千万倍,她若是不痛快了,整个侯府都别想痛快。」 他说完,也没再管太后什么神情,转身就离开了。 他走后,太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嬷嬷连忙扶住了她,餵了她一颗药丸,又赶紧顺了顺她的背,李夫人也连忙给她把了脉。 太后缓过这阵难受,才将册子和纸张合了起来,怕这事传到皇上耳中,她甚至不敢将他们喊入宫中质问什么,而是道:「找个火盆来。」 她亲自烧掉了这些东西,想到豫王那儿肯定留的还有,她像是被人摁住了命脉,瘫软在了床上。 赵嬷嬷并未瞧见纸上写了什么,见太后有些不痛快,出声道:「王爷竟胆敢威胁太后,他以下犯上,不敬长辈,全然不将您放在眼中,若让皇上知晓了此事,肯定饶不了他,不若将皇上请来给您做主。」 见她什么都不懂,还叨叨个不停, 太后气得直接拎起白玉壶朝她砸了去,这一下直接砸在了赵嬷嬷的脸上,她疼得尖叫了一声,太后目光阴冷,示意李嬷嬷将她拉了下去,不耐道:「拖出去杖责五十!」 嬷嬷想求饶,却被捂住了嘴。 经此一遭,太后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原本准备赐婚,最后也没什么行动,谭月影本以为太后很快就赐旨了,在家等得煎熬极了,谁料拖了两日,直到上巳节来临时,也没能等来太后赐婚的旨意。 太后娘娘明明说了,回宫后就给她赐婚,见她那边没动静,谭月影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入了宫,她是以探望姐姐为由过来的,跟皇后说完话,又去了慈宁宫,说是要给太后请安,谁料太后娘娘竟是不愿意见她,一句身体不适,就将她拒之门外了。 谭月影还有什么不懂的,只觉得在行宫时,太后定然是拿她寻开心,她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回家后就哭了一通,更让她崩溃的是,父母竟还逼着她去踏青。 今日是上巳节,用了早膳后,大家都会结伴出游,去水边沐浴,她父母之所以让她过去,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庆祝上巳节,而是为了让她相看李府的嫡长子。 谭月影气都要气死了,哪里还有心思,相看旁的男人,忍不住顶了嘴,见她如此不懂事,她娘也很生气,竟是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谭月影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挨母亲的打,又震惊又委屈,哭得眼睛都要肿了,梁依童自然不清楚,谭府的闹剧,上巳节这一日,她与陆锦约好了,要一起庆祝,用了早膳她便出门了。 她如今出落得越□□亮,豫王自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怕有人对她心怀不轨,赠送兰草,豫王也跟了去。 已经坐上马车时,梁依童还在与他讨价还价,「你就算一道跟去了,也不可能跟我和表姐一起用餐吧?」 豫王却一副有何不可的神情。 见小姑娘神情有些匪夷所思,他才妥协了,「我在你们不远处候着就行。」 有他盯着,肯定没哪个不长眼的往她跟前凑,梁依童却不太理解他的行为,平日也没见他那么黏人呀,见他坚持,她只得随他去了。 他们很快便到了约定的地点,下了马车后 ,梁依童才发现河边竟是已经来了不少人,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衣裙,她五官精緻,肌肤白皙,哪怕打扮的素雅,也很是令人惊艷,几乎是一下马车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见不远处的年轻儿郎,都朝她瞧了过来,豫王有些不爽,他也下了马车,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了梁依童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就要来了,啦啦啦, —— 第106章 梁依童并未察觉到他有些不爽, 她往约定之处又走了走, 瞧见表姐已经到了,她弯了弯唇,朝陆锦走了去。 陆锦也瞧见了她, 快步走了过来, 见王爷也在,她便恭敬地请了个安,请完安, 趁豫王不备,她沖梁依童眨了眨眼,显然在问她, 豫王怎么也跟着她。 上巳节时,一般都是姑娘家聚成一堆,男子们聚在一起, 她还真怕王爷全程跟着, 这样两人连说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梁依童也沖她眨了一下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陆锦才稍稍安心,豫王倒也没真与她们待在一起,低声道:「我就在不远处, 有事直接去找我。」 梁依童乖巧点头,他并未走远,进了不远处的凉亭内,侍卫们擦好石凳, 他便坐了下来,,有不少人认出了梁依童和豫王,想要过来请安,梁依童弯了弯唇,沖她们摆了摆手,旁人倒也没再大张旗鼓地过来。 过了片刻,舅母等人也过来了,梁依童和陆锦只是与她们打了声招唿,简单说了几句,傅氏等人有自己的交际圈,倒也没与她们坐在一起。 她们此次前来都带了不少美食,找个地儿坐下来后,丫鬟就将食盒摆了上来,可以在午餐前,吃些瓜果小零嘴什么的。 第238页 今日天气极好,众位姑娘都换上了漂亮的衣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知不觉便构成了亮丽的风景线,最漂亮的一道风景,当属梁依童和陆锦。 梁依童的姿色自不必提,陆锦也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两人站在一起时,别提有多养眼了,年轻儿郎刚刚就被梁依童吸引了目光,瞧见她身边的姑娘,竟也这么漂亮,一个个心中皆痒痒的。 两人皆是养在深闺,甚少在人前露面,根本没瞧见过几个外男,自然也没多少男人认识她们,那些早先过来的,却都瞧见了豫王将梁依童护在跟前的举动,清楚她肯定是豫王妃,倒也有人猜出了陆锦的身份。 此刻,便有与傅鸣卓关系不错的年轻儿郎,议论起了她们,一个忍不住感慨道:「难怪傅兄竟比他兄长成亲都早,原来他表妹竟如此漂亮,他倒是好福气。」 另一个却道:「傅兄才刚刚大 婚,理应春风得意才对,这几日瞧见他时,他却时常黑着一张脸,与平日的模样大相迳庭,未必多满意这桩婚事。」 「这么漂亮的姑娘,他若不满意,还能满意什么样的?」 陆锦跟梁依童一样,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极其动人,她五官也很是明艷,饶是跟梁依童站一起,也没被比下多少,反而越看越让人惊艷,认谁瞧了都忍不住感慨一句,武兴侯府的众人,还真是得了造物者的偏爱,一个陆行,因相貌出众被公主瞧上也就算了,如今梁依童和陆锦又美成这样。 却有人懒洋洋笑了,「傅兄英俊潇洒又一表人才,多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他都不为所动,她再漂亮又有何用?婚姻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喜这桩婚事,也实属正常。」 「说起对女子不为所动,谁也没豫王出名,他那般厌恶女色的一个人,都瞧上了豫王妃,还百般宠爱,又哪有真正不近女色之人?依我看,傅鸣卓愿意娶陆家姑娘,心中对这桩亲事肯定是满意的,真不满意,又岂会娶回家?你们快别议论了,落入他耳中,若令他不快,不是找事吗?」 傅鸣卓放荡不羁,又玩世不恭,脾气也是真有些大,还真没几个敢得罪他,他们倒也闭了嘴。毕竟议论旁的姑娘本就不合适,何况她们又已成亲。 此时,梁依童也问起了陆锦和傅鸣卓的事,两人十来日未见,中间也不曾通信,坐下后,梁依童就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与表哥如今怎样了?你可曾找他赔不是?」 陆锦清咳了一声,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正想跟你说呢,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狗脾气?我找他赔不是,他竟还摆谱,真是惯的他。」 陆锦嘴上说着惯的他,想起那晚的事,她神情却微微有些不自在,那天回府后,她就一直让人留意着表哥的动静,他直到天黑了也没回来,陆锦原本还想等他一起用晚膳,最后撑不住,还是先用了晚膳,他果然是在外用了晚膳才回来的。 他回来后,陆锦便去了他房中,傅鸣卓听到丫鬟的通报时挑了挑眉,终究还是让她进来了,陆锦原本还不紧张,进入他的寝室,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时,她也不知怎地就有些忐 忑。 傅鸣卓脸色依然有些冷,跟那日在姑母院中瞧见他时,如出一辙,他只是略微扬了下眉,「你怎么来了?」 他毕竟是她的嫡亲表哥,从小到大可不曾这般对她冷脸过,她明明是来道歉来了,真来了后,却又有些委屈,出口的话,竟是成了,「表哥不去我房中,还不许我过来吗?」 傅鸣卓显然未料到她会如此说,甚至愣了一下,下一刻便似笑非笑扬了下唇,「你倒委屈上了,竟还一副巴不得我过去的模样,我若真去了,是不是当场就得断子绝孙?」 陆锦被他略含指责的话,弄得脸颊一热,她总算没忘掉自个的目的,她朝前走了几步,跟小时候向他撒娇一样,晃了晃他的手臂,「不管,反正我不是故意的,表哥不许跟我生气,也不许再板着脸了。」 少女五官明艷动人,语气虽霸道,眼神却又有些小心翼翼,显然有些怕他依然板着脸,傅鸣卓原本还满是憋屈感,他长这么大,何曾吃过这等亏,对上她明亮的眼眸时,他又偏偏没了脾气。 他啧了一身,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换成旁人敢这般对我,我早休掉了,也就你敢仗着我的宠爱,胡作非为。」 陆锦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原本还觉得他最近像变了个人,听到他这句抱怨时,她却又觉得两人无形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她抿了抿唇,笑道:「我知道表哥疼爱我,你就再疼我一次,别恼了。这几日丫鬟都担心坏了,我都怕她们以为咱俩不合,转头告诉父母。」 她的笑太过明媚,傅鸣卓心中忍不住动了动,哼道:「头一晚动手就算了,在马车里亲你时,为何又踹我?当真这么厌恶我的吻?」 陆锦被他问得怔了一下,她哪里厌恶他?当时大概是脑子一抽,忘记两人成亲了,一时没转化过来身份,总觉得他是凶完她,想欺负人。 这会儿陆锦自然不承认是自己的错,倒打一耙道:「谁让表哥凶我,你还喝了那么多酒,我不是有些恼吗?是表哥教我的,有人欺负我时,让我这般踢,顾及着是你,我都没敢用劲儿。」 傅鸣卓被小姑娘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他捏了捏她的脸颊,便靠在了暖榻上,「你还有理了? 第239页 」 陆锦有些怂,摸了摸鼻尖,小声讨饶,「好嘛,是我错了,表哥原谅我这一次。」 傅鸣卓却指了指他的唇角,因靠在榻上,他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身上那股子邪气也展露无疑,「既然不厌恶亲吻,想让我原谅,也不是不行,自己亲。」 他说完就那样注视着她,要笑不笑的,哪还有之前当兄长时谦让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占小姑娘便宜的登徒子,哪怕知晓表哥一向放荡不羁,陆锦也不曾料到,有朝一日,他会将这样一面,展露在她面前。 陆锦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避火图上,男女忘情拥吻的模样,她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左右已经成了亲,见表哥提出了要求,她就上前一步,跪在了榻上,搂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的唇凉凉的,触感很是柔软,四片唇贴在一起时,她就忍不住舔了他一下,只觉得他的唇,像极了凉凉的蒸糕,还泛着一丝甜。 傅鸣卓的唿吸却不由顿了顿,等小姑娘打算离开时,他就勾住了她的腰肢,咬住了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至此便算和好了,亲完他,她就回了自个的房中,他也不曾阻拦,接下来几日晚上休息时,他都去了她房中,不过两人也仅止于亲吻罢了,他也没再逾越过,也不知是不是洞房时的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见他们和好了,梁依童倒也放了心,「不管怎样,和好了就成,夫妻相处时都该学会包容。」 陆锦怕她担心,就没提两人尚未圆房的事,毕竟,只是亲亲还好,反正他亲得她很舒服,真要再次洞房时,她真无法保证能不能忍下来,所以她宁可希望这一日晚来些。 陆锦笑道:「知道了,我跟他本也没太多矛盾。」 她心中甚至打定了主意,在她没做好准备前,他若实在想要那个,她就暗地里给他张罗一个乖巧可人,又不爱生事的通房。 梁依童自然不知道表姐竟这么心大。 不再担心她后,梁依童就忍不住看了豫王一眼,见王爷自己一个人坐在凉亭内,她竟莫名觉得他有些孤单,眼神也时不时往他身上瞄,豫王自然察觉到了小姑娘的视线,忍住了沖她招手的冲动。 谁料没过多久,傅鸣卓竟也来 了,今日的他一袭暗蓝色锦袍,乌髮简单束了起来,唇边的笑慵懒极了,好不悠闲。 他是起得晚,这才来得晚,来了后,他就来到了陆锦跟梁依童这儿,因为难得休沐,他便想带表妹转悠一下,瞧见梁依童,他笑着打了声招唿,就道:「王妃竟捨得将豫王丢一旁不管不问?不怕他独自一人太过孤单?平日里,他可从不参加这种场合。」 梁依童哪里瞧不出,他是想拐走表姐,她笑道:「表哥想拉走表姐,直言便是,难不成还怕我不放人吗?」 傅鸣卓唇边始终挂着一抹懒散的笑,「那你放是不放?你若不发话,这丫头可捨不得丢下你,给表哥个面子?嗯?」 陆锦嗔了他一眼,傅鸣卓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梁依童失笑摇头,「快带走吧,我才不当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傅鸣卓倒也真不客气,远远跟豫王打了声招唿,就牵走了陆锦。 梁依童这才去凉亭,豫王已经收起了手中的书,起身站了起来,「也到处转一下?」 梁依童颔首,笑弯了唇,「好呀,还没跟王爷一起,在上巳节出来过。」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走,他不知何时也牵住了她,微风拂面,两人携手走在一起,倒也惬意,她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的感觉,哪怕话不多,心情也很好。 午饭两人是在河边用的,上巳节时,不少人都会在外用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别有一番趣味,梁依童跟豫王选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方,便坐了下来。 丫鬟们摆好餐布和食物,就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因是在外用餐,午膳自然不如平日丰盛,有一碟儿鱼肉,一碟儿红烧肉,剩下的两道便是小炒,还有一道是泡菜。 见她只吃爽口的泡菜,豫王蹙了下眉,给她夹了块鱼肉,道:「单吃泡菜,身体哪里受得住?多吃点肉,养胖点,好要宝宝。」 宝宝两字,让梁依童唇边忍不住泛起一抹笑,她弯了弯唇,故意逗他,「我本就不容易吃胖,难不成养不出肉,就一直不要宝宝了?」 她确实瘦得紧,哪怕是离京前,跟旁的女子比起来,还是很瘦,如今因南下的缘故,身上更是只有骨头,不过比起刚回京时,这一个 月来,她多少重了一斤,清楚王爷是希望他胖上个十来斤,达到正常女子的体重,梁依童却觉得太难了。 豫王拧了拧眉,「你先好生养着,养个两三年,总能胖点。」 梁依童眨了眨眼,这下是真惊讶了,他都二十七了,若推这么久,等他当爹,都三十了,梁依童都觉得太晚了。 清楚他向来说一不二,她也没有跟他争,等个一年半载的,她若是还这么瘦,她慢慢哄着,总能跟他沟通好的。 见他给她夹了鱼肉,梁依童便吃了起来,不知为何,才刚吃了一口,她就闻到一阵腥味儿,胸膛中顿时一阵翻滚,她没忍住,竟是直接将鱼肉吐了出来。 豫王蹙了蹙眉,见她有些噁心,他伸手顺了顺她的背,「胃不舒服?」 丫鬟已经连忙走了过来,将她吐出的鱼块收拾了一番,豫王也拉着她站了起来,梁依童这会儿已经没事了,道:「现在好了。」 第240页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见 第107章 豫王有些不放心, 要侍卫去喊一下太医。 清楚他是担心她, 梁依童心中暖暖的,不由弯了弯唇,道:「真的已经没事了, 可能是食盒不太保温的缘故, 因鱼肉不太热,腥味儿重了些,才有些反胃。」 刚刚豫王也吃了一块鱼肉, 今日的鱼肉因是提前备好的,口感跟刚出锅的鱼肉确实有些区别,豫王便也没再坚持, 道:「那就别吃鱼肉了,一会儿吃点旁的。」 梁依童点头,「嗯。」 丫鬟已经将水呈了上来, 梁依童漱了漱口, 他们又换了个用餐的地儿,接下来梁依童没再吃鱼肉,只吃的素菜和泡菜,见她没再噁心,豫王这才松口气。 用了午膳, 两人又在河边走了走,走了半个时辰,梁依童便有些乏了,她挽住了豫王的手臂, 「不想走了。」 豫王垂眸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打了个哈欠,清楚她是犯困了,这段时间,她中午都会午休一下,乍一改变习惯,会睏倦也在所难免,他们便早些回去了,豫王让车夫将马车赶了过来。 这里距离王府尚有一段距离,乘坐马车需要半个时辰,豫王吩咐丫鬟将木榻摆好,想让她躺一会儿,梁依童却摇了下头,「不用了,也没多远,我估计也睡不着,靠你身上眯一下就好。」 见她确实不想躺着休息,豫王便让丫鬟退了下去,上了马车后,他就将小姑娘拉到了自己怀里,「靠我肩膀上休息一下吧。」 梁依童点头,本以为睡不着,谁料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她竟真睡着了,她睡得香甜,到了豫王府时,豫王没捨得将人喊醒,打算将人拦腰抱起时,梁依童眼睫颤了颤,迷迷煳煳睁开了眼睛,「到了?」 豫王抱人的动作停了一下,「嗯。」 她像个爱撒娇的小猫咪,往他怀里钻了钻,豫王将人拢到了怀里,等小姑娘醒了醒神,他才牵着她下了马车。 今日是上巳节,豫王也没什么事,回府后,就陪她下了下棋,下了不过半个时辰,竟然瞧见小姑娘又打起了哈欠,一副懒洋洋的小模样,「在马车上没休息好?」 梁依童勉强打起了精神,「春困吧,今年格外严重些。」 豫王搁 下了手中的黑子,道:「左右无事,既然困了,就去休息一下吧。」 府里只有他们两个主子,平日里也没那么多规矩,向来是怎么舒适怎么来,梁依童颔首,她洗了洗脚,脱掉外衫才爬到床上,谁料豫王竟也上了床。 见她眨了眨长长的眼睫,豫王将人往怀里拢了拢,唇边溢出一抹淡笑,「这是什么神情?只是陪你睡一会儿而已,不打扰你休息。」 梁依童又打了个哈欠,睏倦的小模样可爱极了,豫王倒也没真打扰她,将人抱到怀里后,就道:「睡吧。」 他的怀抱很是温暖,梁依童忍不住将小脸埋在了他怀里,只觉得很是安心,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天色都暗了些。 豫王也没起,他是头一次陪她午休,本以为睡不着,谁料竟也跟着睡着了,见她动了动,他才醒,「睡好了?」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很是好听,梁依童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抬起小脑袋,「嗯,睡好了。」 踏踏实实睡上一觉的感觉,很是舒服,两人又赖了会儿床,才起来,到了晚膳时间时,丫鬟们便摆了膳食,有红烧肘子、爆炒猪肝等,因两人吃得不多,荤菜素菜一共只有六样。 她午膳时,吃的都是素菜,豫王便给她夹了些肘子和鸡肉,吃鸡块时,她还没太大反应,肘子肉才刚咬一口,胃中竟又是一阵翻腾,她放下了筷子,捂着唇干呕了一下。 虽然不太爱吃肘子,平日里她还是能吃上一两块的,今日的肘子跟平日并没有什么区别,见她竟又犯了噁心,豫王蹙了下眉,雪梅连忙端了痰盂,梁依童这次吐得竟是比中午都严重,不仅刚刚吃得吐了出来,还吐了一些酸水。 豫王拍了拍她的背,让侍卫去喊了太医,因她这一呕吐,雪梅等人都怔了一下,心中也有了某种猜想,毕竟主子们已经同房两个月了,不是没有怀上的可能。 豫王却以为她是肠胃出了问题,丫鬟将秽物端走后,他就将小姑娘圈到了怀里,「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梁依童:「好多了。」 雪梅递来一杯温水,忍不住询问道:「姑娘除了噁心,可有旁的不适?」 梁依童摇头,「没有,现在也不怎么噁心了。 」 豫王接住雪梅递来的水杯,亲自餵她喝了一口,让她漱了漱口,随后又递给她一杯水,让她喝了点,便将小姑娘再次拢到了怀里,「只有这两次犯噁心了?之前有过噁心的症状吗?」 梁依童摇头,见男人的眉始终拧着,她弯了弯唇,抚了一下他的眉毛道:「不要担心呀,不是多严重的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豫王前几日已经开始上朝了,他最近有些忙,除了会回来陪她一起吃饭,白天大多时间都不在府里,这会儿便问她,「昨天有没有吃旁的东西,是不是伤到胃了?」 梁依童仔细想了想,道:「除了用餐时,旁的时间就吃了一块雪花酥,没吃旁的,应该不是饮食的问题。」 见王爷担心极了,绿秀斗胆上前了一步,道:「王爷若实在担心,不若先让属下给王妃把把脉吧。」 第241页 绿秀最擅长的是制毒、解毒,但是医毒本就不分家,她虽不太擅长治病,把把脉却是没问题的。 豫王应允后,绿秀就上前了一步,耐心给王妃把了起来,她心中本就有了某种猜测,这会儿把脉时,发现确实是滑脉,她眼眸不由亮了亮,「恭喜王妃、贺喜王妃,王妃这是有喜了。」 她此言一出,室内安静极了,豫王和梁依童都愣了愣,毕竟旁人不知晓他们同房时如何,他们却是清楚的,他只有极少次没来得及抽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怀上的可能几乎小的可以忽略。 谁料绿秀竟说她有喜了?梁依童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个听错了,毕竟她都做好了一年半载后再怀孕的心理准备。 清楚雪梅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她眼底涌上一股喜悦,「真的是喜脉?」 绿秀笑道:「□□不离十。」 豫王却不信,这都能怀上,他之前两个月的防备岂不是白忙活了?他拧了拧眉,神情都更加冷淡了两分,对绿秀道:「还说这般笃定,你会不会把脉?」 虽然能力被质疑了,绿秀却很高兴,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添了一抹笑,笑容甚至灿烂的有些过于明媚了,「属下当然会了,王妃的脉象虽浅,却呈珠滚玉盘之状,确实是滑脉无疑,王爷若不信,就等太医来了,再把把就 是。」 见王爷脸上的神情不似高兴,绿秀脸上的笑才淡了些,神情有些忐忑,难道王爷不想要孩子?他之前确实也不喜欢孩子,可是对臻臻却很是包容,绿秀等人还以为王爷一直在期盼孩子的到来呢,见他蹙着眉,神情竟有些凝重,心中都有些打鼓。 雪梅也担心极了,忍不住偷偷瞄了豫王好几眼。 梁依童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男人神情冷淡,她就想起了他那些,让她养胖点再要孩子的话,她眸中的惊喜都散去了些,她示意丫鬟退了下去,这才拉了拉豫王的衣袖,道:「干嘛又板着一张脸?你吓到大家了。绿秀毕竟不是太医,说不准把错了。」 少女语气软软的,至此还在劝慰他,豫王却清楚绿秀把错的可能性太小了,她虽不是太医,倒也不至于连脉都不会把,她八成是怀上了。 比起惊喜,豫王却是受惊多一些,她身躯单薄成这样,尚在调养着身体,哪里适合怀孕,这个孩子到的很不是时候。 他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凝重。 太医很快就来了,见室内气氛不太对劲,陈太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唯恐豫王妃的身体出什么大问题,豫王会殃及无辜。 他恭敬地跪下请了安,豫王让他起来后,就让他给梁依童把了把脉,因豫王神色间没有半分愉快,梁依童一颗心都紧紧提了起来,太医给她把脉时,她心中很矛盾,一时希望确实怀上了,好尽快有个孩子,一时又有些忐忑,怕他不高兴。 太医把脉的这段时间,对梁依童来说,无比煎熬,只觉得时间很是漫长。 因豫王神色凝重,太医心中也有些紧张,他边把脉边问了一下樑依童有何不适,听她叙述完,他才松口气,只是噁心,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认真把了把脉,发现是喜脉时,他这下是彻底松了口气,笑道:「恭喜王爷,王妃是喜脉,这才有些呕吐,怀孕初期有不少人都会噁心,这种症状很是寻常,您不必担心。」 本以为听他说完结果,豫王会高兴些,谁料他的神色竟依然淡淡的,根本瞧不出喜色来。 豫王根本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就有了身孕,想到她身子骨尚未调理好,他眉头再次蹙了下来,他 思索了片刻,竟是道:「她如今的身体,是不是不适合怀孕?」 太医神情顿了顿,显然没料到豫王竟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回答前,却听豫王道:「如实交代,不许有任何期满。」 太医便也没隐瞒什么,道:「豫王妃的身体已经比上个月好了不少,也不能说不适合怀孕,只是没达到一个好点的状态。」 他说得委婉,豫王却听明白了,她此刻确实不太适合怀孕,见他问起这些时,梁依童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谁料下一刻,就听男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太医开一副堕胎药吧。」 梁依童震惊地眼睛都瞪圆了,太医也有些震撼,根本没料到豫王竟会这么要求,豫王妃的身体虽未调理到良好的状态,却也没太大问题,好生调养着,孩子未必不能留。 不等他说什么,梁依童就抢先道:「我不同意!」 她忍不住祈求地看向了豫王,语气也有些急,「你不能擅自决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稍微冷静了些,对陈太医道:「劳烦陈太医辛苦走了一趟,您先离开吧,不必开堕胎药。」 陈太医迟疑地看向了豫王。 豫王眉头紧紧皱着,盯着她没说话,小姑娘的神情却一反常态的坚决,她眸中也溢满了恳求。 豫王嘆息了一声,对陈太医道:「你先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未出生的孩子:呜呜呜小命不保! —— 明天努力下午见吧,争取调一下作息,熬夜太累了,比心 —— 第108章 清楚两人肯定有话要说, 陈太医便也没再多言, 太医退下后,房间内一下就沉默了下来,气氛也很是凝重, 梁依童强忍着才没有哭, 「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不管你是为了什么, 我都不许你打掉它。」 第242页 梁依童还没从喜悦震惊中回过神,就被他刚刚的话吓到了,她有些不安, 细白的手指紧紧捏着帕子,唯恐他不听她的。 她虽没哭,脸上的神情, 却比哭了都要令人心疼, 豫王嘆息一声,将人圈到了怀里,半晌才道:「你身子骨太弱,需要好生调理一下才适合怀孕,如今坚持要留, 若是怀相不好,日后你只会受苦,如今宝宝尚小,就算没了, 我们也还年轻,等养好身体,还可以再要。」 见他竟然还没有打消主意,梁依童的眼泪在眼中直打转,哪怕清楚他是为她着想,梁依童还是难受极了,「它是我们的孩子呀,如果真流掉,就彻底没了,就算以后再要,也不是它了。你真的忍心吗?」 豫王神色有些挣扎,他又不是真的冷血,哪里真忍心,不过是不敢拿她冒险而已。他小的时候过得极其狼狈,对他施以援手的仅有两人,一个是当今圣上,还有一个是已逝的冯才人。 冯才人原本只是个宫女,在淑妃身旁伺候。豫王被淑妃抚养的那几年,冯才人还只是个小宫女,见豫王小小年龄就没了生母,她心中多少有些怜惜得慌,伺候豫王时,再认真不过,她是真心疼爱他。 淑妃被打到冷宫后,她侥倖被皇上所宠幸,因怀了身孕,才被封了才人。她被封才人后,对豫王也算照料,只不过她身份低下,人轻言微,能帮的也有限。 她怀了身孕后,因遭人嫉妒,被人推了一把,落入了水中,身子骨一直不太好,怀孕后更是雪上加霜,豫王当时才几岁大,却还记得她死掉时的场景。 当时冯才人好不容易才挺到生产那日,却因身体不好,没能成功产下孩子,最后一尸两命。 豫王得知她死掉时,不顾太监的阻拦,硬是闯了进去,当时产房内血腥味还未散去,她了无生机地躺在地上,产婆硬是靠特殊手法,将孩子从她肚 中弄了出来,然而孩子却已经憋死了,成了死胎,豫王闯进去后,入目是刺眼的红。 他记性好,至今尚且记得冯才人惨死的画面。 他这才执着于让梁依童养好身体,如果生孩子意味着要拿她冒险,他宁可晚要两三年,毕竟孩子再重要,她的身体也同样重要,他不希望他最爱的人双双出事。 谁料她竟还是怀上了,豫王一时很是沉默,周围的气氛越发有些凝重。见他不说话,梁依童便清楚,他心中也是在意这个孩子的,指责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来。 不管怎样,她绝不会允许他流掉孩子,梁依童垂下了眼睫,狠了狠心,继续道:「它虽然很小,总归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不怕它也有知觉吗?如果它渴望来到这个世界,王爷却扼杀了它的机会,它也会难过啊。我的身体又没到最糟糕的状态,这才刚刚怀上,好好调养几个月,未必会出事,我希望王爷能尊重它,也尊重我。」 豫王抿了抿唇,见她眸中含了泪,他心底也一阵刺痛,他何尝捨得放弃这个孩子?说到底不过是怕一尸两命,最后一个都留不住。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却说不出同意的话,他闭了闭眼,这一刻竟有些无法面对她,他搁在她肩膀上的手也垂落了下来,他站了半晌,甚至不知道这一刻,想了什么,最终也没开口。 梁依童一颗心凉了半截,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小厮的通报,说皇上有事找他商议,让他入宫一趟,豫王竟是松口气,他低声道:「我先入宫一趟。」 他说完,甚至不敢看她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 他跨出门的这一刻,梁依童的泪珠儿也滚落下来一颗,她甚至不知道她哭了,她有些茫然地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双膝,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寻到一些安全感。 等情绪稍微平復了一些,她又忍不住抚摸了一下她的小腹,明明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会这么快有身孕,也从未设想过腹中已经孕育了一条小生命,可是此刻,抚摸着她的小腹,她竟好似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这一刻,她甚至打定了主意,不管王爷同意与否,她都会生下这个孩子,就在这时,雪梅知晓了豫王离开的事,她 忍不住过来瞧了瞧,见梁依童抱着膝,她有些忐忑地走到了她跟前,「王妃快起来吧,这样久了,腿麻了就不好了,您如今有孕在身,要注意身体啊。」 雪梅神情小心翼翼的,看王妃的神情,就清楚她与王爷尚未商量妥当,她心中也有些难受,伸手扶住梁依童将她扶了起来,也不知该劝些什么,绿秀和萧玲也进来了,瞧见梁依童略微泛红的眼尾,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们为豫王效劳多年,自然清楚他是为了王妃才这般做的,她们却也明白,王爷的选择对王妃来说,肯定打击很大。 察觉到她们小心翼翼的眼神,梁依童心底更加压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让人备一下马车吧,我想去找表姐。」 清楚她与陆锦关系好,找她说说话,说不准心情能好些,绿秀便让人去备了马车,梁依童在绿秀和雪梅的搀扶下,小心翼翼上了马车,怕车夫不知晓王妃怀孕的事,万一赶车时不够谨慎,绿秀还特意坐在了车夫身边,专门帮着看路。 一路上她们都提心弔胆的,到了卫国公府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守门的侍卫自然认得她,瞧见豫王妃竟来了,连忙恭敬地将人迎了进来,府里的丫鬟也跑到陆锦的院子通报去了。 第243页 卫国公府已经悬挂起了不少灯笼,府内一片灯火通明,梁依童在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去。陆锦成亲时,她曾来过一次,对这儿倒也还算熟悉,她们一行人,自然没有通报的小丫鬟走得快,她尚未走到陆锦的院子,就见她已经迎了出来。 陆锦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毕竟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又岂会晚上过来?她快步走到了梁依童跟前,少女脸色苍白,唇被咬得也有些发白,模样很是令人心疼,陆锦心中咯噔了一下。 因为丫鬟尚在,她也没说旁的,只是伸手拉住了梁依童的手,见她手有些凉,道:「怎么不穿厚点?」 梁依童道:「不冷的。」 她声音低低的,嗓音也微微有些哑,情绪很是低落。 陆锦挽住了她的手臂,道:「走吧,先去屋再说。」 将她拉进寝室后,陆锦就将丫鬟屏退了下去,她则拉着梁依童在榻上坐了下来,陆 锦道:「怎么回事?跟王爷吵架了?」 若只是单纯的吵架就好了,梁依童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然,手却无意识抚摸了一下小腹。 瞧见她的举动,陆锦明眸微转,「难道是因为没有身孕,被豫王指责了?你家王爷瞧着也不是着急要孩子的人啊,还是说他宠幸了旁人?」 梁依童摇头,「都不是。」 梁依童胸口仍旧堵得慌,一想到王爷那句让太医开堕胎药的话,她就难受,她强忍着没有落泪,低声道:「我怀孕了。」 陆锦眼眸一亮,微微松口气,「怀孕是好事啊,你怎么这个神情?你刚刚真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王爷竟也喜新厌旧,背信弃义了,我搁心里都想好要怎么骂他了。」 饶是心情有些沉重,听了她的话,梁依童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她唿了口气,才低声道:「王爷不想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陆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为何不想?他疯了吗?」 见她如此震惊,梁依童心中更加复杂了,按正常人的思想,确实没几个男子会命令妻子打掉孩子,因为清楚他是为了她,梁依童才不好怪罪什么,她眼睫颤了颤,才闷闷道:「他怕我身子骨太弱,怀相会不好,可能是怕我难产什么的,明明离生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又不是没有调养的机会,他却想让太医给我开堕胎药。」 陆锦心中难掩震撼,毕竟这世上还真没几个男人能为妻子做到这一步,见她神情难过,陆锦隐隐理解了她的心情,这会儿她也没直接劝说什么,而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哼道:「豫王都为你做到这一步了,你还郁闷什么?你若坚持不同意,他这么宠爱你,未必不听你的,没什么好郁闷的。」 梁依童脱掉了鞋袜,搂住了膝盖,情绪依然有些低落。 谁料下一刻,就听表姐感慨道:「真没想到豫王竟是这种人,你身子骨虽弱,也不至于到了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地步啊?男人就是男人,对女子的身体知之甚微。连我都知晓,堕胎对身体不好,他肯定一无所知,才想让你流掉孩子。你告诉他,这次流掉了,你不仅得半年休养,说不准他以后都别想要孩子了,看他慎重不慎重。」 堕胎确实对身体没什么好处,梁依童说服他时,都忘记还有这茬了。若是知道对身体有害,他应该不会再坚持吧? 她正思索着,就听表姐又道:「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才不敢让你生?」 梁依童眼眸动了动,抬眼朝她看了过去,陆锦分析道:「一般男人得知女子怀孕时应该不会这么紧张才对,他对你这样好,肯定也会喜欢你们的孩子啊,总感觉他是有些惧怕此事。」 梁依童也觉得他有些抗拒让她怀孕的事,难道真是发生过什么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此时,豫王已经到了皇宫,皇上是听说了陈太医的话,得知他竟想流掉孩子,才将他唤过来,这会儿瞧见豫王,皇上首次板起了脸,他才刚进来,皇上就一个摺子砸了过去,冷声道:「真是胡闹!你可知罪?」 豫王神情顿了顿,并未躲开,摺子擦着他的额角砸在了地上。 见皇兄脸上带着愠怒,他撩开衣袍跪了下来,清楚皇上所谓何事,他没有开口辩解什么。 他这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令皇上更恼火了,他冷声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残害皇室血脉!她腹中的孩子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你自个想想你都多大了,好不容易有了骨血,竟想流掉!你知不知道朕盼了多少年,才盼到一个好消息,你倒好!」 见他气得手指都有些抖,豫王垂下了眼睫,低声道:「求皇兄谅解,这次就当是我胡来了,我保证等她养好身体,我们肯定会有旁的孩子。」 清楚他是担心豫王妃的身体,皇上脸上的震怒才稍微散去些,「她身体哪糟糕到这个地步,陈太医不是说了,其实可以慢慢调养?你知不知道,堕胎对女子的身体伤害更大?」 豫王眼眸动了动,瞧他的神情,皇上就知晓,他想必知道的不多,清楚他是有心结,皇上神色稍微缓和了些,道:「你只知道冯美人一尸两命,你可知道李婕妤小产后,再也不曾有过子嗣?你也说了王妃身子骨有些弱,需要调养,若是擅自堕胎,你就不怕她再也无法怀孕?如果真这样,你信不信,她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第244页 豫王神情有些凝重,「李婕妤是怎么回事?」 皇上道:「 她就是身子骨有些弱,有了身孕后,却不小心小产了,小产后,身体更糟糕了,本来她身体就不好,失去孩子的打击对她又极大,她至今郁郁寡欢,朕已经几年没瞧见她笑过了,她至今也没能再有身孕。」 皇上怜惜她,往她宫里去了不少次,她的肚子却一直没个动静,太医也说,她兴许这辈子都没有怀上的可能了。 豫王听了这话,眉头不由蹙了蹙,神色间甚至有些疑惑,「堕胎不就是一碗药的事,对身体伤害竟这么大?」 皇上都被他气笑了,「自个问太医去吧!懒得搭理你!」 豫王竟真起来了,低声道:「那臣先告退了。」 皇上摆了摆手,「快滚吧。」 他走后,皇上却又让小太监留意了一下豫王的动静,见他竟真去了太医院,他一时又好笑又无奈,想到他长大后在战场上待了多年,又根本不曾接触过女子,皇上心中又微微有些发酸,只觉得这个弟弟虽瞧着强大不可一世,实则却又让人心疼得慌。 不管怎样,他总归是有了子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豫王年少时期,曾为皇上挡过两次刺杀,严重的一次,差点没能抢救过来,得亏他命大,他在战场上的这几年,皇上最担心的就是他遇到什么危险,说走就走,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 这会儿见豫王妃总算有了身孕,皇上心中多少是欣喜的,他是皇帝,身旁有不少女人,自然清楚怀孕后,若是调理得好,胎位也正,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正是清楚这一点,他才有些恼怒豫王的胡来。 呵斥了他一番,见他并非盐油不进,皇上才放松下来,甚至想好了等孩子出生要给什么赏赐,若是男孩,他就多赏些东西,若是女孩可以直接封为公主。 豫王去了太医院后,直接寻到了陈太医,陈太医还以为他是跑来兴师问罪来了,毕竟这事是他做的不地道,他前脚刚给豫王妃把完脉,后脚就将消息告诉了皇上。 瞧见豫王冷着脸走了过来,他吓得后背出了一层汗,赶忙跪了下来,「求王爷恕罪,臣实在是怕皇上知晓此事后,会大发雷霆,无奈之下才告诉他的,也希望他能劝劝您,毕竟堕胎不是小事。」 豫王 冷冷扫了他一眼,「先起来回话,我有事问你。」 问清堕胎确实会伤害身体后,豫王身躯绷得就有些紧,见他站在原地,迟迟不开口,陈太医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颤颤巍巍道:「依臣看,豫王妃的身体已经有了改善,再调理一段时间,定然会健健康康的,王爷其实不必这么担心。」 豫王在太医院并未多待,问清后,就出了宫,他出宫后,便有侍卫传来了消息,说豫王妃去了卫国公府,清楚她定然是心情不好,去找陆锦了,豫王便转道去了卫国公府。 此时,陆锦正怂恿着梁依童,「你晚上留下来吧,别回去了,让他自个反省一下,什么时候他承认到错误了,你什么时候再回去。见你连王府都不愿意回了,他肯定会慎重考虑此事。」 梁依童原本很是郁闷,跟她待了半个时辰,心情果然好了不少,只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儿她也有了闲心开玩笑,「就算真不想回王府,我也不可能在这儿留宿,我若留下,表哥肯定不满,我才不讨人嫌。」 换成旁的姑娘,听到这话一准儿脸红,陆锦却啧了一声,「得了吧你,哪儿是怕讨嫌,肯定是捨不得豫王,当我不了解你。」 梁依童虽是她表妹,却也是豫王妃,身份贵重,换成旁人还真不敢说这话,也就她不跟梁依童客气。 梁依童的脸忍不住有些烫,哼道:「谁说我捨不得他?我若真想住下,你敢留吗?」 陆锦笑嘻嘻道:「怎么不敢?就怕某人一听说豫王来了,不等他进来,就乖乖起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会尽早发,不再拖到很晚了,比心 —— 第109章 梁依童被她说得脸颊一热, 就在这时, 却听丫鬟进来通报,说豫王来了卫国公府,此刻正在门口候着, 来接王妃回去, 对上陆锦打趣的目光时,梁依童明眸转了转,道:「你告诉豫王, 我今晚要留宿卫国公府,不回去。」 等那丫鬟退下后,陆锦忍不住笑了笑, 眼中满是促狭,「就算你愿意留下,只怕某人也不愿意, 且等着吧, 说不得一会儿就寻来了。」 梁依童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就会打趣我。」 见她已经不似之前那样郁郁寡欢了,陆锦心中微微松口气,她面上依然挂着笑,被她敲了一下, 才笑嘻嘻捉住了她的手,「念在小宝宝的份上,我就不还手了,你不许得寸进尺啊。」 见她提起宝宝, 梁依童又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腹部,眼神都更柔和了些,一想到腹中已经孕育了一条小生命,她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本以为遇到王爷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谁料两人这么快就有了宝宝。 见她小心翼翼的举动,陆锦也忍不住弯了弯唇,笑道:「我又要当姨母了,宝宝一个接一个出生,等到过年团聚时,武兴侯府肯定热闹。」 梁依童也笑了,「你也抓紧啊,府里的姑娘都有身孕了,就剩你自个了。」 第245页 陆锦有些心虚,她跟表哥都尚未圆房,哪里来的宝宝?她摸了摸鼻尖,笑嘻嘻道:「我才不想要宝宝,多个宝宝,得操多少心啊,逍遥自在的日子我还没过够呢。」 梁依童道:「就算你不想要,表哥也未必同意,他也不小了,难道能一直不要孩子?」 陆锦没心没肺道:「他若实在想要,就找别人生去呗,又不是非得我生才行。」 傅鸣卓走进来时,恰好听到这句话,他唇边的笑都敛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眸,无比幽深,他忍不住磨了磨牙,在原地站了一下,才嗤笑了一声,「表妹还真是贤良淑德,无丝毫善妒之心,真当为女子的楷模。旁的女子真应该好好跟你学学。」 突然听到他的说话声,陆锦吓了一跳,心跳也有些快,她捂着心口,瞪了他一眼,言语间带了点指责,「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傅 鸣卓一身绛紫色衣袍,衣摆处纹着一只上古神兽,他本就生得极其俊美,这种俊美与豫王的矜贵不同,带着一丝不羁,眼底也恍若带着一把小钩子,很是勾人。 此刻,他似笑非笑望着她,更加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若是有声音,只怕也听不到表妹的肺腑之言,我都不知道,你竟这么盼着我跟旁的女人生孩子。」 陆锦被他说得莫名有些心虚,梁依童笑着打了圆场,「表姐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若真是嫡子尚未出生,你却跟旁的女人有了孩子,她不定怎么郁闷呢,表哥何必当真?」 陆锦眼神有些躲闪,自然察觉到了表哥有些生气,虽然不太懂他有何可气的?她身为妻子,不阻拦他宠幸旁的女人,连庶子的出生都不介意,他本就应该觉得她贤良淑德,谁料言辞间竟不无讥讽。 陆锦只觉得他好生奇怪。 不过她总归是有些怂,见表妹为他圆了圆,她也没拆她的台,笑嘻嘻对梁依童道:「甭理他,他就这样,随口一句话,都能生气,之前舅母说他脾气怪,我还总偏向他,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她虽在指责他,言辞间却不无亲昵,还狡黠地表明了她以往对他的偏袒,傅鸣卓的脸色总归是好看了些。 陆锦这才道:「表哥现在过来,可是豫王来了?」 傅鸣卓点头,刚刚豫王只是在门口候着,并未进来,见她不愿意回去,他才直接去了傅鸣卓的住处。 傅鸣卓刚从户部回来。见他是来接豫王妃的,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梁依童是寻陆锦玩来了,因豫王是外男,不方便去陆锦的住处,傅鸣卓本打算让小厮去喊梁依童,谁料,豫王竟让他亲自过去,还说她若不出来,就说他有话跟她说。 傅鸣卓以为两人闹脾气了,还好生笑话了豫王一通,这才帮着过来喊人,听到陆锦的话,他微微颔首,对梁依童道:「你若不想回去,住下也无妨,不过以他的脾气,说不准会跟你一起留下,我可拦不住他,王妃还是见他一面吧。」 他才是卫国公府的主人,梁依童本就不想给他添麻烦,见状便起了身,陆锦也没再打趣什么,只是叮嘱道:「你就按我之前教给你的跟他沟通, 总归能说通的,不许郁闷,懂吗?」 梁依童小幅度点头,小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陆锦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走吧,外面有风,披上我的披风,路上看着点路,注意脚下的石子。」 「嗯。」 听见陆锦的叮嘱,傅鸣卓眼睛眯了眯,胸口竟莫名堵得慌,毕竟,她根本不曾这么关心过他,因梁依童在,他终归没多说什么。 梁依童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前厅,离他越近,她越有些忐忑,一时竟不敢往里走了,脚步也慢了下来,豫王并未在前厅一直候着,估摸着她该出来时,他就走出了院子,远远就瞧见她在丫鬟的簇拥下缓步朝这儿走了过来。 见她还愿意见他,他心中不由一热,快步朝梁依童走了过来。 梁依童也瞧见了他,她不由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走,他几步就走到了她跟前,丫鬟已经自觉后退了几步,离远了些。 察觉到他漆黑的目光,正注视着他时,梁依童眼睫颤了颤,垂下了眼睛,她闷闷的没有说话,粉嫩的唇却抿了起来,显然是怕他又说打掉孩子的话。 瞧见她这个神情,豫王心中酸酸涨涨的,很是不舒服,他伸手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将人往胸口,按了一下,才低声道:「今日是我过分了,我道歉,宝宝跟我回去吧。」 梁依童听到他的道歉时,鼻子又有些发酸,她本来也没住下的打算,毕竟陆锦已经成亲了,她住这儿多少有些不合适,因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也没多说旁的,只是略微颔首,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随后对不远处的雪梅道:「你去给表姐说一下,说我今日就不叨扰了,改日有空再聚。」 雪梅自然希望她跟王爷能尽快和好,这会儿连忙点头。 上了马车后,车内一片沉默,见小姑娘垂着眼睫,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豫王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她倒也没挣扎,他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低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梁依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半晌才低声道:「王爷打消那个念头了吗?」 这下换成豫王沉默了,他心中其实很矛盾,得知堕胎对身体有害时,他就彻底动摇了,可是又怕她生产时,万一出事, 第246页 他沉默了片刻,清楚她在等着他的回答,他才开口。 豫王没有给予保证,而是道:「今天天色已经晚了,明日我再让旁的太医给你瞧瞧身体,到时综合太医的意见,再决定成吗?」 梁依童也没指望他一下子就顺从她,微微颔首。 豫王府很快就到了,豫王下来后,亲自将人抱了下来,等她站稳后,才牵住她的手。 清楚她晚膳没吃多少东西,豫王又让丫鬟备了一下晚膳,回去后,盯着她简单吃了些,梁依童并非所有的菜都不能吃,她只是吃不得太油腻的,如今桌上的这几道菜,都很清爽可口,也是她平日爱吃的。 见她没有呕吐,豫王总算松口气。 天色已晚,用了晚膳,他们便回了寝室,路过门槛时,他下意识扶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护住了她的腰,显然是怕她有个磕磕碰碰,见他嘴上说着打掉孩子,却又下意识保护着它,梁依童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清楚他肯定会心软,她紧绷的情绪,倒也放松了些,回到寝室时,豫王让她在床上坐了下来,道:「你别动,我将夜明珠拿出来,把烛火熄掉。」 「熄灭烛火干什么?」 豫王神情顿了顿,他只是下意识觉得烛火味道难闻,散发出的气味,对孩子说不得有害,被她问出来后,他却没有解释,总有种说了,脸会有些疼,他沉默着熄灭了烛火。 房间内一下子仅剩夜明珠散发的光芒,光线很是柔和,梁依童总觉得他的举动跟她腹中的孩子有关,不过她也没再追问,只觉得他别扭的模样,倒也挺有趣。 这下子,她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沐浴时,他更是始终守在她身侧,与往常动不动就对她胡来的举动不同,他就连帮她擦背时,力道都轻了些,沐浴完,怕地面上有水渍,会有些滑,他甚至没让她走路,直接将人拦腰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梁依童小小打了个哈欠,心中软软的,等两人都躺到床上后,她才又想起表姐的话,忍不住道:「王爷,你之前就一直坚持让我养好身体再怀孕,这么做是不是有原因?」 豫王没料到她会问,倒也没隐瞒,「我小的时候,冯才人帮过我几次,她当初就 是身子骨太差,怀孕时没能挺过来。」 见他情绪低落,梁依童便清楚,冯才人在他心中肯定非同寻常,她也不知怎么劝慰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每个人遭遇都不一样,更多的人顺利产下了孩子,她虽不幸去世了,说不准在天有灵,正在天上瞧着你呢,王爷勿要难过。」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的难过早就消化掉了,这会儿也只是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早睡吧。」 梁依童却睡不着,她拉着他的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低声道:「你跟宝宝说说话再睡。」 豫王的手微微有些僵硬,清楚她是有意,让他跟孩子多沟通,他心情很是复杂,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腹部。 少女的腹部很是平坦,其实根本摸不出什么来,只是一想到她腹中竟孕育了一条小生命,他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摸的时间也有些长。 梁依童弯了弯唇,神情也很是柔和,笑道:「你只是摸一摸就算沟通了?好歹跟宝宝打声招唿啊,它肯定嫌你敷衍呢。」 豫王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这样感受着它的存在,他就满腹的歉意,又哪里说得出什么话?哪怕是怕她一尸两命,他终究还是动了放弃它的念头,豫王只觉得指尖都有些烫,甚至摸不下去了,他收回了手,低声道:「早点睡吧。」 梁依童何尝感受不到他的愧疚,她也没再说话,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少女身体又软又香,之前每次被她抱住时,他心底都有些燥热,今日却只觉得温暖,她虽未说话,却好像看破了他所有的胆怯,明明白天时,他还霸道地要求她堕掉孩子,她难过成这样,竟还反过来安慰他。 豫王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搂住了她。 梁依童甚至拍了拍他的背,见他身体紧绷着,她柔声道:「王爷,宝宝不会怪你的,说到底你也是怕我们出事。其实真不会有事的,天下那么多妇人,有几个难产的?你放宽点心,不要总想着小时候的事。」 见她又趁机说教,豫王有些无奈,颳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快睡吧。」 梁依童弯了弯唇,笑道:「不要,你平日都会亲亲我才睡,今晚也要亲 亲。」 她说着,就扬起了下巴,小脸往他跟前凑了凑。清楚她是有心安慰她,才故意索吻,豫王一颗心还是软得不可思议,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蜻蜓点水般一个吻,小姑娘却很满意,她也亲了亲他,这才又往他怀里缩了缩,道:「可以睡了。」 大概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她多少有些嗜睡,很快就睡着了,豫王本以为他会失眠,谁料听着她绵软平稳的唿吸,他竟也睡着了。 他甚至梦到了他们的宝宝。梦中的小崽子,是个小男娃,小傢伙眉眼随了娘亲,鼻子和下巴像他,小小年龄就生得极为好看。 豫王记忆中的小男娃都是淘气得紧,像臻臻那样乖巧的根本不多,然而他梦中的小男孩,却乖巧极了,一瞧见他,就伸手要抱抱,笑起来,桃花眼弯成了月牙,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第247页 他刚小心翼翼将他抱到怀里,谁料小崽子却突然掉起了金豆子,瞧见他的眼泪,豫王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下一刻就听宝宝小声道:「爹爹,别不要我。」 第110章 豫王心脏一片抽疼, 他想抱紧怀里的宝宝, 告诉他,爹爹不会不要它,可是却抱了个空, 怀里的孩子就这么消失了, 前一刻,他还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下一刻, 他就没了。 豫王心脏疼得厉害,像被人紧紧捏住了,连喘气都有些艰难, 他勐地惊醒了,醒来后才发现宝宝尚在她腹中。 豫王盯着她的肚子看了许久,半晌才轻轻摸了摸。 梁依童睡得沉, 并未察觉到他的举动。 他近乎贪婪地抚摸着她的腹部, 怜惜和自责交织在一起,令他心情一片沉重,豫王后半夜都不曾合眼,在感受到宝宝的存在后,他竟是再也无法狠心抹杀它的存在。 他早早就起床了, 起来后就去了藏书阁,翻出许多书查了查,想看看书上有没有关于该如何给孕妇调养身体的法子。 梁依童醒来时,才发现豫王已经不在了, 身边的位置一丝温度都没有,他好像早就起来了,因心中惦记着他跟宝宝的事,梁依童也没了睡意,她也坐了起来。 今日守夜的是绿秀和雪梅,瞧见豫王妃起来了,她便唤醒了雪梅,连忙进了寝室,「王妃,时辰还早,不再睡会了么?」 「睡不着了,王爷呢?」 绿秀半夜时瞧见他出了院子,不过并不清楚他去了哪儿,她将萧岺喊来问了一下,才得知豫王去了藏书阁。 梁依童心中动了动,也过去瞧了瞧。因为天色很黑,特意有提灯笼的丫鬟跟随着,绿秀和萧玲则走在她身侧,显然有些怕她万一摔跤,好及时扶住她。 王府的藏书阁离主院不算远,走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藏书阁是个小阁楼,今日守门的是个年约十几岁的小童,梁依童过来时,他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听到脚步声,他连忙打起了精神。 半夜瞧见王爷过来时,他都惊讶极了,连忙从榻上起来了,这会儿见王妃竟也来了,他更加惊讶了,显然不明白他们半夜不睡觉,怎么一个个都往藏书阁跑。 他连忙恭敬地请了安。 梁依童摆了摆手,让他起来了,「王爷在几层?」 「回王妃,在二层,小的本想在跟前服侍,王爷却将奴才赶了下来,他此刻 正在翻阅书籍。」 梁依童颔首,在绿秀和萧玲的跟随下,上了二楼,见王爷果真在二楼,她们俩才退下。 豫王看得专注,听到脚步声,才回头,只见少女披着披风朝他走了过来,二楼只亮着烛火,光线自然不如房中明亮,烛火打在她身上,却越发衬得少女肌肤莹白如玉。 豫王放下书,朝她走了过来,握住了少女泛凉的指尖,「怎么起这么早?」 这会儿还没到上早朝的时间,时间自然早,梁依童扫了一眼他翻出的书籍,扬起小脸,责备道:「还说我,王爷起这么早作甚?」 豫王没答,伸手给她暖了暖手。 梁依童已经瞧见了书案上的书籍,有一本封皮朝上,名字分明是医药类的书籍,梁依童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腰。 随着她的靠近,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也涌入了鼻端,她低声道:「你就算放心不下,想要查看书籍,也没必要这么早起来啊,白天什么时候查不行?估计睡的连一个时辰都没有,身体怎么受得了?」 豫王心中挂念此事,就来了藏书阁,他没料到她会这么早醒来,见她有些担心,他才低声哄道:「我也刚过来。」 「骗子。」别以为她没有摸一侧的温度,他起码起来一个时辰了。 见小姑娘有些生气,豫王低声哄道:「也就来了那么一会儿,下次不这么早过来了。」 「你还想有下次?!」 她抬起了小脑袋,清澈的眼眸中满是谴责,豫王摸了摸鼻尖,俯身在小姑娘粉嫩的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没有下次了,别恼了,嗯?你如今怀着宝宝,书上说了,情绪不可波动过大。」 见他现学现卖,梁依童又好笑又心酸,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搂住了他的腰,「你同意留下它了,是不是?」 豫王沉默了一下,半晌才点头,艰难道:「我会尽最大努力护好你们,你也要乖乖养身体,知道吗?」 梁依童弯了弯唇,小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笑道:「好!」 这时,萧岺上了楼,提醒道:「王爷,该上早朝了。」 梁依童已经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她弯了弯唇,「你先去上早朝吧,我刚刚让厨娘给你备了蛋羹和八宝 粥,你可以先填填肚子。」 豫王摸了摸她的脑袋,应了下来。 他走后,梁依童便回了清幽堂,左右无事,又睡不着了,她就让雪梅帮着将针线筐拿了出来,里面不仅有针线,还有上次给王爷做衣服剩下的布料,她摩挲了一下布料,想给宝宝做件小衣袍。 见她忙活了起来,雪梅不无担忧,「王妃,天还未亮,夜明珠散发的光芒终究有限,你别伤了眼睛。」 梁依童笑道:「又不是长时间做,没事的。」 雪梅却怕她这样伤害眼睛,她又点了两盏灯笼,梁依童道:「你们下去休息会儿吧。」 第248页 她都不曾休息,丫鬟们哪肯去休息,雪梅也拿出了针线,笑道:「奴婢陪主子一道做吧,给小主子做双小靴子。」 雪梅不仅性情温婉,还很心细,是个能耐得住性子做事的人,她的绣工比雪盏强得多,梁依童的针线刚开始都是她指导的,见她要做,梁依童弯了弯唇,笑道:「好呀,宝宝肯定很高兴。」 她说得再真挚不过,好似宝宝能感受到似的。 雪梅不由失笑摇头,绣了近半个时辰,她们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绿秀问她饿不饿,梁依童摇头,「等王爷下了早朝再吃吧,一醒来也没什么胃口。」 绿秀应了一声,她闲得无聊,见天色已经亮了,便将她的药草拿到院中晒了晒,想配置一种新的药粉。 豫王回来时,她还在鼓捣药草,听到脚步声,才连忙请安,主动汇报了梁依童的行动,豫王微微颔首,径直去了寝室,他进来时,梁依童将布裁剪好了,豫王一眼便瞧出了她是在为宝宝做衣服。 瞧见他,雪梅已经自觉退了下去,梁依童弯了弯唇,将衣服收了起来,豫王却已经走到了她跟前,拿起了她裁剪好的布料,这是块绛紫色的布料,是上次她给他做衣服剩下的,一想到她要拿它,给宝宝做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紫色衣袍,他心底就一阵热意。 他将布料收起后,将小姑娘拉到了跟前,「你怎么知道是小男娃?」 梁依童弯了弯唇,只觉得他的问题有些好笑,「我不知道啊,这不是恰好上次给你做衣服,剩下的有布料嘛,便先做一身小男娃的,做好之后,再做小女娃 的。」 豫王却道:「是小男娃。」 他的神情竟很是认真,梁依童忍不住笑弯了眉眼,「你怎么知道?」 谁料男人竟一本正经道:「我梦到了。」 梁依童眨了眨眼,忍不住追问他都梦到了什么,宝宝长什么样,他仅说了一句,「相貌随了你我,眉眼像你,鼻子嘴巴都随我。」 旁的却闭口不言了,瞧出他情绪有些低落,梁依童故意抱怨道:「好呀你,我都没有梦到,竟然先给你梦到了,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昨晚我睡着后,你又偷偷摸了许久,它才跟你在梦里相见了?」 豫王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你晚上多摸个试试,看看能不能梦到,不就知道了?」 梁依童不依,嫉妒的哇哇叫,不爽地提要求,「你欺负人,肯定是偷偷摸它了,你低头,让我捏一下你的鼻子。」 豫王好笑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最终梁依童还是成功捏到了他,她笑得宛如捡到了一百两银子,眼睛亮晶晶的,可爱极了。 豫王心中软得不可思议,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道:「走吧,去用早膳。」 梁依童乖巧颔首,他们用完早膳没多久,太医院四个举足轻重的太医都来了豫王府。 见这么多太医去了豫王府,得知消息的都有些惊讶,他们尚且记得前段时间,太后邀豫王妃去行宫时,她因身体不适推迟的事,莫非她又身体不好了?一个个都觉得当真是红颜薄命,不然又岂会请这么多太医? 谭月影也知晓了此事,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昨日,她娘亲就硬是给她定下了亲事,就算豫王妃真有个好歹,她跟豫王也无缘了,谭月影忍不住又哭了一通。 豫王府的丫鬟也不清楚,为何来这么多太医,一个个都有些心惊,她们连忙找玉琴打听了一下,玉琴虽然知晓是王妃有孕了,在主子没有声张前,嘴巴却严得紧,只说主子的事少打听。 她如今早就不是当初的粗实丫鬟了,因梁依童看重她,她在整个王府的地位都拔高了些,被她敲打了一番,小丫鬟们倒也老实了下来。 太医们轮番给梁依童把了脉,把完,便一起商量了一下该如何给她调养身体,见几位太医都说,她身体不算太差,说 调养也好调养,豫王才真正松口气。 等众人给她把完脉,他亲自将太医们送出了院子,道:「以后王妃的身体,就劳烦众位太医了。」 太医们见豫王对豫王妃的事如此上心,都有些感慨万千,这几位太医,年龄都不小了,可以说是看着豫王长大的,当初他为皇上挡箭差点毒发身亡时,眼皮都不带掀一下,如今豫王妃只是怀个孕,却令他担心成这样,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等太医走后,梁依童就又拿起了自己的针线筐打算再做会儿衣服,豫王送完太医回来时,瞧见她又在做衣服,不由蹙了下眉,「太医不是说了,前期要多休养?早上都已经做过了,今日别再做了,府里又不是没绣娘?」 他说完就收起了梁依童的针线筐,端得是霸道极了,梁依童有些好笑,「太医是说了多休养不假,我又没劳累过度,你莫要大惊小怪。」 见她竟敢这么跟他说话,豫王伸手就在小姑娘脑门敲了一下,「惯的你,都敢顶嘴了!是不是想上天?」 他并未用力,甚至刻意放轻了力道,梁依童也没躲,她弯了弯唇,笑道:「不是王爷自己说要把我惯上天吗?难道想反悔不成?」 豫王眸中带了点笑。 太医回宫后,就被皇上召唤到了干清宫,得知豫王要留下孩子时,皇上提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下来,他笑道:「众位爱卿功不可没,都重赏。」 说着就让身边的李公公给众人挑选赏赐去了,他则特意叮嘱了四位太医,豫王妃有孕的消息,不可外泄,女子怀孕初期,很容易小产,他这是怕万一有人作妖,想要加害梁依童腹中的孩子。 第249页 几位太医晓得轻重,自然不会乱说,陈太医还笑道:「皇上跟王爷想到一块去了,刚刚下官们离开豫王府时,他就叮嘱了豫王妃怀孕的事,暂时不要说出去。」 皇上脸上带了点笑,「也难为他如此细心。」 皇上命太医都退下后,就对李公公道:「朕前两年不是寻了十几样珍宝?如今都在库房放着,你拿出一半,给豫王妃送去,再亲自选些上等的补品,告诉豫王妃,这段时间,让她务必以身体为重,旁的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操心,只管好好养胎。」 皇上那十几样珍宝,件件都无比珍贵,当初三公主瞧中了其中一样虎形玉雕,皇上都没捨得给她,怕小姑娘不知轻重,万一弄碎了,就不好了。 见他一开口就要分给豫王妃一半,连李公公都有些惊讶,哪怕清楚他是赏给她腹中的孩子的,李公公也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了一句,论起恩宠,豫王还真是独一份。 李公公到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清幽堂,他虽未携带圣旨,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豫王和豫王妃自然是亲自见了见他,见皇上竟一口气赏赐她这么多东西时,梁依童微微怔了怔,见豫王沖她点了头,她便笑着收了下来。 等李公公走后,她就忍不住跟豫王道:「这些东西也太贵重了,单一件就价值千金,收下真没事吗?」 豫王道:「你不收下,皇兄心中才不好受,他愿意给就收下吧。」 梁依童倒也没说旁的。 豫王又道:「闲暇时,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若不抓紧,说不准皇上就给起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未出生的宝宝:嘻嘻嘻原来我这么抢手, —— 顺便跪求一下营养液,愿意丢给我的,就支持一下吧,谢谢大家,为了报答大家,今天晚上加更,睡前见,比心 —— 第111章 梁依童眨了眨眼, 「我取吗?」 豫王道:「你若不想取, 我来也可以。」 梁依童自然想取,她完全没有谦让的念头,怕他反悔, 她连忙道:「那我这两天琢磨一下。」 她眼眸亮晶晶的, 显然开心极了,豫王唇边也不由泛起一丝笑。 因为惦记取名字的事,她也没再坚持做衣服, 而是将诗经拿了出来,打算研究一下宝宝的名字,她看得很专注, 豫王也没打扰她。 名字并不是好取的,梁依童翻看了半天的诗经,也没能选出个合适的, 第二日上午, 陆锦来了豫王府,她是担心梁依童才跑了这一趟。 豫王有事要忙,不在府中,此刻梁依童正惆怅地抱着书籍翻看,不知道该选哪个好, 听说表姐来了,她眼睛亮了一下,「快让她进来。」 陆锦很快就过来了,见梁依童起身迎了迎, 她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你有孕在身,跟我还客套什么?等着我就是,迎接什么?快坐下吧。」 梁依童弯了弯唇,「月份还小呢,不要紧的。」 陆锦瞧她的神色,便清楚豫王肯定同意留下这个孩子了,她倒也松口气,笑道:「你家王爷同意了?」 她跟傅鸣卓都喜欢称豫王为「你家王爷」,梁依童只觉得他们还真是不愧为夫妻,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点头道:「嗯,同意了,我问过他了,他就是有心结。」 梁依童简单将冯才人的事,说了一下,陆锦道:「难怪,不管怎样,他总归是同意了,你也无需再担心了。」 「嗯。」清楚她是担心自个,才跑了这一趟,梁依童弯了弯唇,「辛苦表姐了。」 陆锦道:「这有何辛苦的?」 梁依童也没就此多说,又跟她说了一下豫王打算让她取名的事,谁料表姐的想法竟跟她完全不同,听完她的话,就道:「你家王爷也太会懒省事了,取名不是他的责任?干嘛丢给你?」 梁依童有些懂舅母为何总说她没心没肺了,「我乐意取啊,表姐不觉得给宝宝起名字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吗?」 陆锦不觉得,在她看来,一个名字而已,叫什么不一样,不过见表妹这么欢喜, 她也没打消她的积极性,笑道:「我是懒得多操心,每天什么事,都希望有人给我办好,我就喜欢坐享其成,你想取就行。」 梁依童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性格,这会儿也只是吐槽了一句,「你这个凡事不上心的样儿,真不知道有了宝宝会怎么带。」 见她提起宝宝,陆锦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因为一句让表哥跟旁的女人生孩子的话,表哥又生她的气了也不知他怎么搞得,年龄越大,竟越小肚鸡肠,当天晚上,还试图跟她圆房。 想起那一晚的疼痛,陆锦没同意,谁料这就把他给得罪了,哎,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消气。 想起表哥,陆锦有点蔫蔫的,无精打采道:「先不说能不能怀上,若是以后怀上了,不是还有嬷嬷们?就算嬷嬷们照顾不好,也没什么可怕的,臻臻才四岁大时,不就会照顾自己了?孩子可不能惯着。」 梁依童听得好笑不已,「到时看你舍不捨得。」 陆锦懒洋洋靠在了榻上,笑道:「若能生个可爱的小女娃,估计不捨得,对熊孩子我可是一向狠得下心。」 陆锦说完,不由嘆了口气,总觉得自个连圆房这一关都过不了,没成亲前,她总觉得表哥待她的态度不如之前亲昵了,还为婚后发愁过,怕两人万一处不好,谁料,如今表哥没拖后腿,反而是她一直在拖后腿。 第250页 陆锦多少有些心虚得慌。 她揉了揉鼻尖,道:「快别提宝宝了,你们如今都有身孕了,就我孤家寡人一个,害得我怪有压力的。」 陆锦直接转移了话题,「对了,过段时间是三公主成亲的日子,你身为豫王妃,是不是得出席一下?」 三公主是贤妃所出,虽受人挑拨陷害过她一次,如今却学乖了,在梁依童面前,早就收起了她的爪牙。 梁依童如今跟贤妃的关系倒也算不错,这种不错,自然不是指多交心,而是两人达成了某种和平,还算相安无事,按辈分梁依童是三公主的长辈,成婚又是一辈子的大事,她的婚礼,她理应过去。 「是需要出席一下,公主是从宫里出嫁,我到时直接去宫里就行,不必随她去驸马那儿。」 三公主虽没什么脑子,却是贤妃唯一的女儿,她的亲 事,自然是极好的,据说这门亲事,是贤妃亲自选的,随后才让圣上赐的婚。 三公子嫁的是新一届探花郎,名叫林烨,他不仅人生得俊朗,也很有才学,最重要的是,他很得皇上的看重,皇上本无意将三公主指给他,毕竟他若当了驸马,以后的成就只怕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却架不住贤妃的缠功,最终还是赐了婚。 陆锦感慨道:「林烨倒是个难得的好儿郎,若是不尚公主,娶谁不行?只可惜命不好,竟跟三公主凑成了一对。」 她是觉得三公主太过骄纵,有些配不上林烨,才有此感慨。梁依不由童摇了摇头,道:「表姐搁我跟前感慨也就算了,出了门可不许再提起这话,否则,万一传到贤妃和皇上耳中,徒惹事端。」 三公主再不好也是公主,哪里愿意让人议论? 陆锦笑道:「知道,我才没那么缺心眼,顶多也就跟你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傅鸣卓:不缺心眼,会将我往旁的女人那儿推? —— 太卡了,有些短小,本来想请假,怕大家等先发了,明天那更会粗长,到时来个第1章 二合一,比心 —— 第112章 清楚表姐在外人跟前是个有分寸的, 梁依童倒也没说旁的, 反倒是陆锦叮嘱了她一句,「三公主成亲那日,肯定有不少人过去, 你有孕在身, 千万要注意身体,别让不长眼的冲撞了。」 梁依童点头。 陆锦没得叮嘱了,就又想起了表哥, 也不知道这次该怎么哄他,总觉得成亲后,舅母口中他的古怪脾气开始一点点在她跟前展露了, 陆锦有些头疼,只盼着那个凡事哄着她,还从来不会甩脸色的表哥尽快回来。 见她思绪有些放空, 梁依童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怎么一副愁容?难道又跟表哥闹矛盾了?」 她有孕在身,陆锦本不想拿自己的糟心事烦她,见她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她忽地就有了小情绪,也有了倾诉的念头, 她嘆口气道:「也不算闹矛盾吧,那日你在时,我不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可以找旁的女人生孩子嘛,他当时就有些不高兴, 晚上你们走后,他又面带讥讽地说了我几句,晚上还非要跟我睡。」 陆锦摸了摸鼻尖,给了她一个眼神,「你懂的吧?我嫌不舒服就将他推开了,他当时就冷着脸走了。」 梁依童记得刚开始同房时确实是很不舒服的,后来疼痛感就少了许多,表姐都成亲一个月了,按说应该稍微适应了点才对,不知为何望着表姐略显心虚的目光,她突然福灵心至道:「你们总共同房了几次?别跟我说就洞房时那一次?」 陆锦咳了一声,眼神更加躲闪了。 瞧见她的神情,梁依童还有什么不懂的?她都能想像舅母若是在这儿那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梁依童抿了抿唇,道:「表姐是单纯地不愿意圆房,还是只是排斥表哥?」 她的问题倒是令陆锦怔了一下,她自然不是排斥表哥,谁料下一句就听表妹冷静道:「表姐若是对表哥不满意,婚后估计也过不到一块去,与其如此,你们不若和离,分别寻找自个的幸福去,你若是不排斥他,却因怕疼,一直拖着不圆房,估计只会寒了表哥的心。与其时间久了,成一对怨偶,也不若尽快和离。」 她分明是清楚陆锦怕麻烦的性子,才一针见血地提出了和离的 办法,陆锦更加心虚了,无意识摸了摸鼻尖,「怎么就到了和离的地步?」 她对表哥自然是满意的,哪里愿意和离? 虽然觉得他变得有些奇怪,他们却有十几年的深厚感情,陆锦最信任的人里也有傅鸣卓,就算现在表哥爱生气,他怎么都不至于苛待她,舅母和舅舅更是拿她当亲生女儿在疼。 她疯了才想和离,她的小姐妹如今也都成亲了,除了表妹,几乎每一个过得都不太顺心,不是跟夫君感情不和,就是时常被婆母立规矩,她们都不曾和离,她又哪里愿意和离? 梁依童却道:「表姐既然不想和离,何必一次次伤表哥的心,你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了,至今都不曾真正圆房,你让表哥怎么想?说不准是觉得你厌恶他。」 陆锦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之前,她找表哥赔不是时,他问了一句,厌恶他的吻吗?陆锦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难不成在表哥心底,她竟是厌恶他的? 这怎么可能? 见表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梁依童嘆口气也没再多说,她刚刚之所以说了那些,也不过是清楚他们不可能和离,怕他们如此下去,伤害感情,她才直截了当说了几句。 第251页 陆锦离开后,梁依童继续翻起了诗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名字后,就又翻起了其他书,豫王回来时,发现她竟还在找名字,他又好笑又无奈,伸手抽走了她的书,一时都有些后悔让她取名了,「怎么还在找?也不怕伤了眼睛。」 梁依童笑了笑,「雪梅她们随时盯着我呢,时不时就催我起来休息一下,能伤到眼睛就怪了。」 豫王这才没再多说什么。晚上,他也只是亲了亲她,失控前,他就停了下来,只是又吻了吻她的眼睛,显然是顾及她怀了身孕。 见他起了身,梁依童便清楚他沐浴去了,之前她小日子时,他若亲她亲出了感觉,就会去沖个凉水澡,梁依童抱住被子平復了一下唿吸,等他回来时,她就忍不住道:「王爷,要不我们先分床睡一段时间?」 睡在一起时,难免会心思浮动,梁依童有时都会想亲亲他,男人在这方面的自控力好像要差上许多,豫王却摇了摇头,「不必。你又不是明日就生了,只需今晚 迁就一下就行。难不成要分房九个月?」 梁依童吐了吐舌,也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分开九个月,别说他不适应,她也不会习惯,不知不觉,她早就习惯了与他同寝的日子,前段时间,她去行宫时,晚上一个人入睡都格外艰难,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怕再次失控,他没再吻她,只是搂住了她,右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显然在给宝宝打招唿,还不忘跟她说,「不是想梦到他?多摸一下,说不准你也梦到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还真伸手抚摸了一会儿,她本来也没当真,谁料晚上竟真梦到了宝宝。梦里的宝宝已经两岁大了,真跟王爷说得一样可爱极了,他生得白白嫩嫩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眉眼随了她,唇和下巴却是王爷的翻版。 梁依童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傢伙,在梦里宠他宠得不行。 小傢伙黏人极了,最喜欢赖在她身边,一会儿见不到她,就伸着小手要抱抱,喊娘亲娘亲。 小傢伙声音软糯动听,每次听到他喊,「娘亲抱抱」时,梁依童心底都软成了一团,醒来时,她才发现竟然只是做了个梦,她抱着被子都不想起来,恨不得再次闭上眼睛,再睡一觉,好再次梦到他。 怀孕虽是件令人欣喜的事,却也有让人痛苦的时候,梁依童还是孕吐,她吐得厉害时,几乎能将所有的食物都吐出来,有时没得吐了,甚至在吐酸水,好不容易养胖了一斤,竟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太医们每日都要过来给她请平安脉,止吐的法子教了不少,然而用处并不是特别大,为了养好身体,她又不可能一点荤腥都不沾,见她吐得如此艰辛,豫王都恨不得顶替她。 好在她的孕吐只持续了一个月,尽管如此,这一个月豫王也跟着瘦了几斤,见她食不下咽,他也没什么胃口,每次她睡觉时,他都会去藏书阁,里面的书几乎被他翻了个遍。 见她怀个孕,他竟辛苦成这样,梁依童也有些心疼,心中甚至想,干脆就生这一次得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公主出嫁这一日,这会儿,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大家穿得也单薄,不过梁依童仅有两个多月的身 孕,并未显怀,单从外表根本瞧不出她怀孕了。 这一个来月,她都不曾出门,外界甚至以为她是得了什么重病,毕竟太医几乎每日都要来豫王府,甚至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说她身体估计不大好了,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都很难说。 谁料三公主出嫁这一日,她竟来了,怕化妆时,那些东西对腹中的孩子身体不好,今天出门时,梁依童并未上妆,只是涂了个纯花瓣制成的口脂。 她虽瞧着单薄瘦削,下巴也尖得要命,气色却还算可以,少女肌肤雪白,五官精緻,哪怕粉黛未施,依然美得出尘,众人见她面色还算红润,便清楚她重病的消息,只怕只是传言而已。 贤妃都没料到她会过来,毕竟她上次邀请她来御花园赏花时,她都以身体不适婉拒了,她都以为豫王妃真生了病,还派宫女过去慰问过一次,梁依童也不曾闢谣,谁料今日,她竟亲自过来了。 一瞧见她,贤妃就笑着拉住了她的手,「本以为你来不了呢,身体无碍了?」 梁依童笑道:「已经无事了,谢贤妃娘娘记挂,公主大婚,我总得过来沾沾喜气啊。」 三公主已经上好了妆,见母妃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过来给梁依童请了安,自打她成了豫王妃后,三公主对她就极其恭敬,这会儿自然毫不例外,若非瞧见过她跋扈的模样,梁依童都以为,她本就这么懂礼数。 梁依童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就将提前备好的贺礼让丫鬟呈了上来,旁人也陆续给她请了安,梁依童这才发现蒋姿馨也已经到了。 公主成婚这么大的日子淑妃都需要过来,蒋姿馨身为淑妃的儿媳,自然也得出席。 上一世,每次蒋姿馨出现在她身旁时,都高傲不可一世,眼中也满是对她的蔑视,她不过换了个身份,成了豫王妃,她如今面对她时,态度也截然不同,她请了安,就垂着眼睫,显得再恭敬不过。 梁依童本就极其厌恶她,瞧见她时,都懒得与她虚与委蛇,直接晾着她,与旁人说起了话,就仿佛没听到她的请安。毕竟上一世,蒋姿馨不止一次地晾过她,她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52页 淑妃自然将这一幕瞧在眼中,她自个都察觉到 了梁依童对她的敌意,这会儿见她也不待见蒋姿馨,她脸色多少有些难看,只觉得她在明晃晃打她的脸。 梁依童没管她,笑着与旁人攀谈了两句。 淑妃深深吸了口气,才没当场发作。谁料梁依童与旁人都或多或少交谈了两句,唯独没理她们。 她先走了一步,回到自己的宫殿后,淑妃就气得砸了一个花瓶,骂道:「不就嫁给了豫王,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想想自个的身份,若非我儿大度,将她让给了豫王,只怕她现在只是个三皇子府的侍妾,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装什么高傲!」 蒋姿馨过来时,恰好听到她这话,她心中难掩惊骇,根本没料到梁依童与三皇子竟有这等关系,想到三皇子迟迟不曾与她圆房,她几乎捏碎了手中的帕子。 她总共也不过见了梁依童几次,每次见她都觉得她生得太过漂亮了,她心中也莫名有些不喜欢她,好几次只是瞧见她都觉得心悸,也不知为何,面对她时,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刻,结合着淑妃的话,她立马就认定了三皇子与梁依童关系不纯,难怪每次瞧见梁依童,她都不舒坦,莫非三皇子不与她圆房,是因为喜欢梁依童? 论姿色,梁依童确实胜她一筹,蒋姿馨根本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桩惊天密事,只觉得三皇子欺人太甚,心有所属竟还娶她进门,甚至一直不曾碰她,蒋姿馨恨得几乎有些站不稳,只觉得有些眩晕。 她的丫鬟连忙扶住了她,惊唿道:「皇子妃您没事吧?」 丫鬟的声音却惊动了室内的人。 淑妃这才发现蒋姿馨竟过来了,她刚刚实在太恼,才破口大骂了一通,她发脾气时,身边的宫女一向噤若寒蝉,也不曾留意到蒋姿馨到了,竟被她听了个正着。 淑妃脸色变了变,这一下倒是微微收敛了怒火,宫女已经手脚麻利地将花瓶碎片收拾好了,淑妃让人连忙将她扶了进来。 蒋姿馨脸色很是苍白,她的贴身丫鬟也很是惶恐,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种事,蒋姿馨缓过来后,就让丫鬟退了下去,显然有话要问淑妃,淑妃让身边的嬷嬷也退了下去。 三皇子还得依靠她父亲的支持,淑妃对蒋姿馨自然 是极好的,这会见她问起了梁依童的事,她也没再隐瞒什么,「她本是武安侯府的庶女,被宋氏送给了皇儿,豫王将她救下后,就带回了王府,她能走到今日,全凭皇儿的提携和转赠,她当了豫王妃后,却翻脸不认人,当真是可恨。」 三皇子不曾与她圆房的事,一直是蒋姿馨心中的痛,这会儿听了淑妃的话,心中自然不是滋味,「夫君对她……是不是有意?」 淑妃自然不认,「这怎么可能?他若对她有意,又岂会将她赠给豫王?皇儿一直都喜欢你,你可不许胡乱猜测。」 蒋姿馨并不信她的话,他若真喜欢她,又岂会不碰她?只要想想,她一心爱慕的人,竟喜欢旁的女人,她就恨不得想将梁依童挫骨扬灰。 此时,梁依童也已经回了豫王府,她并不清楚,蒋姿馨误会了三皇子对她有意,因瞧见了蒋姿馨,她心中的恨意都被勾起了些,她让人给雪盏递了个口信,打算见雪盏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 第113章 怕雪盏暴露, 梁依童见她的次数并不多,雪盏偶尔会传信过来, 次数也并不频繁,雪梅也只去过临江侯府一次, 那次过去, 还是刻意做戏,两人当时就争吵了一番, 雪盏还推了她一把,将她赶走了,让她以后都不要寻她。 毕竟雪盏曾在武安侯府伺候过,只要认真调查, 肯定能查出来,雪盏唯一能做的,就是佯装与武安侯府决裂了。 梁依童想见她,也不能急于一时,雪盏一个月也就休假一日, 临时请假的话,只会惹人怀疑, 不过离她休假的时间也仅剩两日了,不是等不得。 蒋姿馨回到三皇子府时,心情自然不太好,听说梁依童曾是武安侯府的庶女后,她就想起了雪盏,雪盏这姑娘不仅有趣还很机灵, 她就将人提拔成了二等丫鬟,出嫁后也将她带到了三皇子府,她隐约记得雪盏曾在武安侯府伺候过。 有那么一刻,她都怀疑了雪盏出现的动机,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雪盏是被管事买进的临江侯府,最初只是个粗实丫鬟,根本不在她房中伺候。是她自个瞧中了这丫鬟的行事作风,才将她提拔到了她房中,当时她眸中的惊讶和不可思议,蒋姿馨至今都记得。 雪盏也曾大大方方地说过自个在武安侯府伺候过,不过是不讨主子欢心才被赶走的,提起前主子时,她眸中都带了点愤恨,她虽然掩饰得还算不错,蒋姿馨却察觉到了,见雪盏对她极其恭敬,她倒也没过问什么,毕竟她跟前主子的恩怨,她可不在乎。 当时,雪盏为表忠心,找她重新赐名时,她都懒得赐,依然让人喊的雪盏,毕竟在她房中伺候的,仅有四个贴身丫鬟是她亲自赐的名。旁的丫鬟,可没这个殊荣。 在她身边待着的这一年多,雪盏伺候得倒也尽心尽力,蒋姿馨对她也还算喜爱,现在,见梁依童竟是武安侯府的庶女,她就不由蹙了下眉,想到梁依童对她的无视,她又有些怀疑雪盏。 她低声道:「去让人仔细查查雪盏,看一下,她之前说的是否属实。」 第253页 宋氏和梁依茜被抓到狱中后,梁二叔就逃离了京城,一众奴僕也早就被遣散了,不过蒋姿馨手下有不少银子,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很快就查到了雪盏的事。 梁依童这边,自然也知道了蒋姿馨调查雪盏的事,因早就打点好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二天,丫鬟就回来报告了,给蒋姿馨说,「皇子妃,雪盏这丫头,说的基本都属实。她虽在梁依童身边伺候过,不过却是以伺候不利,被赶走的,听婆子说,豫王妃之前确实待雪梅极好,根本不喜欢雪盏,雪梅被宋氏以偷盗之罪赶走时,豫王妃还哭了一通,轮到她时,却很冷漠,她在豫王府站稳脚后,就将雪梅接了去,却根本没管雪盏。」 想到雪盏提起前主子时,眼中的愤恨,蒋姿馨这才完全打消疑虑,她道:「你将雪盏喊来,我问问她豫王妃的事。」 「是。」 雪盏很快被带了上来,她一瞧到蒋姿馨就跪了下来,再恭敬不过,「皇子妃唤奴婢何事?」 蒋姿馨懒洋洋靠在榻上,没有起身,一旁的丫鬟正在帮她戴护甲,她掀了掀眼皮,神情很是冷淡,「问你点旧事罢了。」 雪盏连忙表态,「皇子妃尽管问,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当初在梁依童身边伺候时,可清楚她有什么秘密?」她说这话时,语气很是冷淡,眸中也闪过一抹浓重的厌恶。 雪盏一直小心翼翼留意着她的神情,闻言便道:「奴婢倒真知道一些,宋氏向来是她为眼中钉,好几次都差点将她搞死,府里的大姑娘更是厌恶她,不仅随便弄死了她身边的宠物,她跟前的奴婢,也没个好下场。您是不知道,府里的丫鬟见奴婢是她房中的,都瞧不起奴婢,随意一个人都能踩奴婢一脚,好在奴婢如今脱离了苦海,可以跟着皇子妃吃香的喝辣的。」 她说完,还顺带表了表忠心,蒋姿馨哪里想听这个?这些她身边的丫鬟也能打听到,她此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还有旁的吗?」 似乎只要她说没有,依她阴晴不定的性子,就能杖毙了她。 换成个心理素质不好的,这一刻只怕能吓瘫,雪盏也适时表现出了害怕来,她面色有些迟疑,小心看了蒋姿馨一眼,「有件事至关重要,奴婢一直在纠结,如何告诉您,又怕您知晓后并不感兴趣。」 她说着看了一下房中的丫鬟,显然是想让她们退下,恰好这时,丫鬟帮蒋姿馨戴好了护甲,蒋姿馨便挥了挥手,「退下吧。」 等房内仅剩下她们两人后,雪盏便道:「皇子妃,我还真发现梁依童一件天大的秘密,您可见过豫王妃?」 雪盏其实是收到了梁依童的口信,清楚蒋姿馨已经知晓了梁依童的真实身份,才说出的此事。 蒋姿馨道:「自是见过。你想说什么?」 雪盏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跟的主子,不是已经暴毙了吗?奴婢一直以为她死掉了,谁料她竟没有死,前段时间奴婢休息时,曾瞧见了她,竟有人喊她王妃,奴婢当时就惊讶极了,没料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随后却发现雪梅跟在她身侧,奴婢这才敢确定,豫王妃就是前武安侯府的庶女。」 见她坦白了此事,蒋姿馨彻底打消了对她的怀疑,道:「你还知道旁的吗?」 雪盏道:「奴婢的性子横冲直撞的,并不讨她欢心,她有什么事,都是跟雪梅说,不曾跟奴婢说过,她也只有被人欺负时,才会让奴婢出来替她受罚,她的事,奴婢知道的也有限,倒是雪梅表面温柔,实则满腹心机,坏透了,豫王妃不是将她召回了身旁吗?她竟还特意跑到我跟前炫耀了一番,那时您与三皇子还未完婚,奴婢一怒之下,直接将她赶走了,亏得皇子妃将奴婢提拔成了二等丫鬟,不然,她不定怎么看奴婢笑话呢。」 蒋姿馨既然打听了她的事,自然也知道,雪梅寻过她一次,两人确实闹得不欢而散,当时府里好多人都瞧见了,说雪盏就差指着雪梅的鼻子骂人了。 说起来,蒋姿馨之所以将雪盏提拔到跟前,也是看中了她的真性情,蒋姿馨为人骄傲,也向来瞧不起唯唯诺诺的人,她身旁的丫鬟基本都怕她怕得要死,没几个讨她欢心的,她却瞧见了雪盏跟另外一个丫鬟干架的场景,她明明个头小小的,也才刚入府没多久而已,却敢为自己的不公平待遇叫屈。 蒋姿馨觉得有意思,当时就留意到她了,后来她身边的一个二等丫鬟被杖毙了,需要提拔一个丫鬟上来,她的贴身丫鬟就推举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中恰好有一个是雪盏。 蒋姿馨当然不知道,雪盏早就跟她身边的人结了善缘,推举雪盏不过是有私心在,不然她一个刚入府没几个月的丫鬟,哪里能到她房中当二等丫鬟?顶多做个粗实丫鬟。 她瞧雪盏有意思,就允了她到身边伺候,她更不知道之她自以为的偶然撞见,也是雪盏有意为之,雪盏正是算准了她的性子,才做了场戏。 雪盏说完,蒋姿馨就让她起来了,对她的态度稍微温和了些,「你可曾瞧见过三皇子去武安侯府?」 「不曾,三皇子身份贵重,若是去了武安侯府,丫鬟们私下肯定会议论的,奴婢不曾听到过这事。」 蒋姿馨颔首,清楚梁依童被送给三皇子时,她已经被赶出了武安侯府,蒋姿馨也没再追问什么,「若是再想起什么,随时可以给我说。」 第254页 雪盏恭敬地点头。退下后,她脸上的神情才发生变化,她自然清楚蒋姿馨一向多疑,就算此刻不怀疑她了,说不准也会担心她与旧主子联繫,只怕还会再次试探她。 梁依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约好的相见这一日,她并未过去,雪盏果然也没有去。 出门后,雪盏就察觉到有人跟着她,她只是去街上熘达了一圈,买了些东西,就又回了三皇子府。 梁依童也没急于一时,过了两日,才让人给她传了个口信,让她暂且等候消息,不必着急相见的事,雪盏这才松口气。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着,没过几日,陆锦就再次来了豫王府,她这次来,纯粹是找梁依童寻求帮助来了。 见她无精打采的,梁依童眨了眨眼,拉着她在榻上坐了下来,「怎么了?难道跟表哥又闹脾气了?」 陆锦唉声嘆气的,小模样格外沮丧,「也谈不上闹脾气吧,就是觉得他太难懂了。」 其实上次从豫王府回去后,她就升起了跟表哥讲和的心思,毕竟她觉得表妹说的有道理,她既然不想和离,不若好好跟他过日子,一直拖着不圆房确实不是事,她纠结了两日,才做好心理准备,总算去了他房中,谁料他竟一夜未归。 当时,陆锦就有些懵,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清楚他第二日肯定需要去上早朝,会回府穿官服,她就歇在了他房中。 翌日,她早早就起来了,专门等着他,他直到快上早朝时,才回来,身上还一身酒味,瞧见她待在他房中,他显然愣了一下,下一刻薄唇就抿了起来,望着她没有开口。 见他一身酒味,一回来,还跟她板着脸,陆锦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本是担忧他,一出口却成了质问,「表哥一宿未归就没想着让人回府通报一声吗?」 谁料他竟似笑非笑来了一句,「表妹连我跟旁的女人生孩子都不介意,怎么?难道竟要过问我夜不归宿的事?」 记忆中的表哥何曾这样阴阳怪气过?他虽玩世不恭,却从不会跟她乱发脾气,如今竟动不动冷着脸,陆锦蹙了眉,她不想吵架,起身就站了起来,冷静道:「等表哥醒酒了,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竟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陆锦被他捏得手臂生疼,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她恼火地望向他时,他神情却罕见的冷淡至极,只是拿幽深的目光盯着她,偏偏一句话都不说。 最终还是他的小厮在门外提醒他,再耽搁下去,早朝该迟了,他才松手。 陆锦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才掀起衣袖,手臂都被他捏红了,她最是怕疼,肌肤也很是娇嫩,第二日起来时,她手臂上明晃晃的一个手印,都发紫了。 她去舅母那儿,陪她说话时,按习惯,想给她倒杯茶,她没料到拎起水壶时,小臂会一阵疼,手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因水壶里的水是满的,她这么一颤,水都洒了一些出来,浇在了桌子上,因水有些热,有一些溅到了她身上,她吓了一跳,丫鬟慌忙接住了水壶。 章氏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检查了一下她是否被烫到了,陆锦的手臂被她拉起时,衣服下滑了些,她小臂上那片青紫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 舅母瞧见她手腕上的伤,当时就气坏了,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伤一瞧就是被人捏出来的,陆锦也不好撒谎,最后便坦白说了,说表哥喝了酒,不是故意的。 章氏这会儿也知晓了傅鸣卓夜不归宿的事,之前他尚未成亲时,偶尔不回府也就罢了,如今已经成了亲,竟也不知收敛,她本就不满,见儿子又捏伤了宝贝外甥女,章氏自然生气。 她膝下无女,对庶出的女儿都能视若已出,对陆锦更是一片疼爱,见她才刚刚嫁过来,就受此委屈,她多少有些恼。 她一动怒,谁都拦不住,傅鸣卓下了早朝回来时,章氏直接请了家法,抽了他三鞭。 傅鸣卓全程都很沉默,章氏问他为何夜不归宿时,他闭口不提,问他为何这么对待陆锦时,他还是不吭声,气得章氏又罚他去跪了祠堂。 陆锦得知消息跑过来求情时,却被章氏训了一顿,说不能太纵着他,不然他非无法无天不可。 陆锦多少有些心疼他,虽然之前表哥也挨过家法,她每次知道时,都是过去好几日了,她这是头一次知道他挨打的经过,她多少有些担心,就偷偷跑去祠堂看了看他。 她过来时,他背嵴挺得很直,正跪在祠堂内,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扭头,瞧见她给他偷偷带来的包子时,他接都没接。 陆锦总觉得他还在跟他生气,她跟他再次赔了不是,说都是因为她,才害得他被舅母罚时,他也只是嗤笑了一下,并不接她的话。 陆锦好尴尬,就这么煎熬过了两日,表哥也没再去过她房中,她实在是有些头疼,郁闷之下,才来了梁依童这儿,表妹有孕在身,本不该思虑过重,却要为她的事心烦,陆锦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将事情大致给梁依童说了一下,忍不住感慨道:「他真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爱笑了,就会跟我拉着一张脸,我跟他赔不是,他也不搭理我。」 陆锦退掉了鞋子,直接坐在了榻上,抱住了双膝,「好烦,男人都这么难懂吗?」 梁依童也没料到傅鸣卓这么别扭,明明瞧着玩世不恭得紧,竟如此小心眼,豫王都不曾这样跟她闹过,两人就算有了不愉快,他很快就会低头哄她,这么一看,傅鸣卓还真是孩子脾气。 第255页 梁依童道:「不然你多哄哄?」 陆锦嘆了口气,本想说哪是那么好哄的,怕表妹也因为此事忧心,话到嘴边了,又改成了,「嗯,我再试着哄哄吧。」 晚上豫王回来时,梁依童忍不住简单说了一下傅鸣卓被罚的事以及他闹脾气的事,显然是想向豫王讨教一下,怎么安抚傅鸣卓。 为了顾及表姐的隐私,她省去了两人不曾圆房的事,只说表姐某句话得罪了他,谁料豫王却道:「傅鸣卓脾气虽大,却也不是动不动就胡乱给人摆脸色的人,肯定是你表姐怎么惹怒了他,却不自知。」 见他这么偏向傅鸣卓,梁依童抿了下唇,忍不住替表姐鸣了一句不平,「就算表姐有错,她一个姑娘,三番两次主动赔不是,也说明意识到错误了,他理都不理,难道就做对了?」 清楚陆锦什么性子,豫王道:「不管他做的对不对,如果两人真有问题,傅鸣卓肯定是在想法解决这些问题,说不准解决的途径就是让她长长记性。」 这话梁依童不爱听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长长记性?那也是你表姐!你怎么说话的?」 豫王摸了摸鼻尖,将人圈到了怀里,「是我说错话了,我就是觉得傅鸣卓不是那么阴晴不定的人,他其实很聪明,既然愿意娶她,就说明对她是有意的,既然有意,就不可能任由两人的关系恶劣下去,说不准他是在试图解决问题?」 梁依童却不贊同,「真想解决问题,难道不是应该好好沟通吗?冷着脸算什么解决方法?」 豫王有些不满,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就算不是好方法,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确定要一直讨论他们的事?嗯?几个时辰没见,就不想我?」 梁依童脸颊有些烫,明明不过两个时辰不见,被他一说,好似多久似的。他却已经吻住了她的唇,显然想加深这一个吻。 梁依童躲了一下,「等一下啊,你肯定该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啊。」 他却直接勾住她的腰,将人抱到了他腿上,再次吻了上来,低声道:「比起食物,更想吃你。」 第114章 梁依童如今有孕在身, 他自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吻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 怕失控,最近一段时间, 他总是吻得很克制, 尽管如此,梁依童的心跳依然很快, 一吻结束时,已经瘫软在了他怀里。 豫王抚了抚她的背,等她平復好唿吸才带她去用晚饭。 两人单独相处时,哪怕什么话都不说, 都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就又到了休息的时候,晚上沐浴过后,他再次吻了吻她,虽然他很克制, 梁依童却感受到了他忍得很辛苦。 旁的女子怀孕时,有不少人会主动给夫君张罗侍妾, 梁依童清楚自己做不到这么大度,所以每次感受到他的隐忍时,她心中都有种愧疚感,豫王起身再次去沐浴时,她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她没有说话,长长的眼睫因紧张也微微颤了颤, 豫王却瞧懂了她的意思,其实他曾升起过让她帮他的念头,那个时候两人才刚刚成亲,因她尚未及笄,豫王便没有碰她,他忍得辛苦时,曾紧紧抓住她的手,试图引导过她帮忙。 小姑娘却紧张得厉害,只是刚碰触到就羞红了脸,眸中也不自觉含了一层水雾,最终豫王也只是让她摸了那么一下。 他对她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只是对上她这个神情,他的自制力就功亏一篑了,结束的那一刻,梁依童只觉得心尖都跟着一阵滚烫,被他拉住手亲吻时,她红着脸躲了一下,最终还是被他吻到了。 因为宝宝的到来,两人作息都稳定了许多,以往时常休息得很晚,如今却总是早早就睡了,因睡得早,梁依童的气色都更好了些,只不过她依然很瘦,看来一时半会是养不胖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梁依童才见上雪盏,得知她有了身孕,雪盏兴奋地眼睛亮晶晶的,懊恼道:「前段时间奴婢还梦到王妃有了身孕,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奴婢也不曾放在心上,毕竟豫王府没传出好消息来,谁料王妃竟真的有了身孕,早知道奴婢今日过来,就给小主子带件礼物了。」 梁依童笑道:「你可不许破费,本就没什么银子,还送什么礼物?你有这个心意,我跟宝宝就很高兴了。」 两人只是闲聊了几句,就切入了正题,雪盏道:「前段时间蒋姿馨应该是有些怀疑奴婢,奴婢找她的贴身丫鬟仔细套了套话,才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蒋姿馨在皇宫,听淑妃提起了当初您被送的事,她竟是怀疑三皇子是因为您,才不碰她,最近一直让丫鬟留意着您的事,她生性骄傲又偏激,兴许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王妃最近且记要注意安全,出府时,一定要带好护卫。」 梁依童也往淑妃那儿安插了眼线,那日淑妃破口大骂的话,她已经知晓了,她只是没料到蒋姿馨竟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上一世,她就是因为误会了三皇子是因为她,才不与她圆房,这一世明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竟还是这般误会。 清楚她行事偏激,梁依童叩了叩书桌,「她最近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吗?」 雪盏点头,「有的,她最近又弄死一个人,这个人并非奴籍,而是三皇子府的美人,奴婢如今已经掌握了直接证据,也能寻出人证来,王妃若想将她送入狱中,并非难事。」 第256页 直接将她送入狱中自然是便宜她了。梁依童想要她身败名裂,痛不欲生。见她竟又弄死一个人,梁依童蹙了蹙眉,原本想慢慢收拾她的心思都淡了些,只觉得留着她,只会害得无数人跟着倒霉。 梁依童有点想收网了,她沉默了片刻,道:「你回府后,告诉蒋姿馨一个消息,就说不小心,听到了虞姨娘跟丫鬟私下议论三皇子,说三皇子不能人道,屡次招人侍寝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他不能人道的秘密,他之所以会娶蒋姿馨也只是为了她背后的临江侯府,实际上极其厌恶她。」 这位虞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人,虞姨娘本就知晓三皇子不能人道的事,她是真心爱慕三皇子,哪怕被他折腾得很惨,依然爱慕着他,上一世,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刁难过梁依童。梁依童乐得她们狗咬狗,这才将虞姨娘牵扯了进来。 雪盏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听王妃的语气,就清楚三皇子是真不能人道,她掩住了眸中的震惊,回道:「王妃放心吧,奴婢会尽快将话带到的。」 梁依童:「嗯,一切以自身的安危为前提,别拿自己冒险懂吗?什么时候寻到合适的机会,什么时候再说,一年多都等了,不在乎这几日。」 雪盏笑道:「知道了,王妃就放心吧,奴婢定会注意安全的。奴婢还想亲眼瞧着小主子出生呢,不过,您可得答应奴婢,以后得让奴婢跟着小主子,不许赶奴婢走,更不许以婚姻为藉口,不要奴婢。」 梁依童弯了弯唇,点了一下她的脑袋,自是允了她。 雪盏回府后,前几日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第七日,蒋姿馨派人去给府里的美人送东西时,她才有机会靠近虞姨娘。 蒋姿馨这人虚伪至极,她一方面恨不得将府里的美人全都除掉,一方面又会时不时让人给府里的美人们送点东西,以彰显她身为皇子妃的贤良淑德。 跑腿送东西这等事,自然是二等丫鬟的活,原本是另一个丫鬟接手的此事,雪盏给她茶水里下了点巴豆,她怕耽误主子的事,才拜託雪盏帮了帮忙。 雪盏这才领了这个差事,从虞姨娘这儿回来时,她就又做起了自个的活,她平时除了需要打扫蒋姿馨的寝室,大厅也需要打扫,谁料今日她竟一直出错,先是过门槛时,当着甄嬷嬷的面,差点绊倒,再是擦花瓶时,竟是手一滑,将花瓶摔在了地上,好在房内的地毯尚未撤下去,花瓶这才没摔碎。 她平时一向手脚麻利,可从不曾出现过这等纰漏,瞧见她心神不宁的,甄嬷嬷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想要惩罚她时,雪盏却扑腾一声跪了下来,她紧紧拉住了甄嬷嬷的衣袖,一咬牙,竟是道:「嬷嬷,奴婢知晓干活时,不该走神,都是奴婢的错,有件事,事关皇子妃的一生,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求您给奴婢出出招吧。」 甄嬷嬷是蒋姿馨的奶嬷嬷,比旁的嬷嬷都得蒋姿馨重视,她对蒋姿馨也极其疼爱,见她雪盏没为花瓶一事求情,反而说起了旁的,甄嬷嬷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雪盏平日一向机灵,确实不曾犯过什么错,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让这个丫鬟如此惊慌失措,她直接让另一个丫鬟退了下去,冷声道:「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雪盏这才起身,再次抬头时,眼眶都红了,她颤抖道:「这事兴许是三皇子府最大的秘密,刚刚得知此事时,奴婢真恨不得我是个耳聋的。可是,这事对咱们主子来说,却是极大的侮辱,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怕对三皇子不敬,不说的话,若是真的,咱们主子当真是跳进了狼窝,一辈子都毁了啊。」 见竟与蒋姿馨有关,甄嬷嬷神色凝重了起来,让她如实说了一下,雪盏说完,甄嬷嬷脸色就不由大变,她自然知道三皇子不曾与皇子妃圆房的事,其实私下甄嬷嬷也曾怀疑过三皇子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毕竟为了不得罪侯府,他也不该冷着自家姑娘,因他宠幸过旁的女人,她才打消了这个疑虑。现在一想,那些所谓的宠幸未必不是一种掩饰?毕竟她又没亲眼瞧见过。 甄嬷嬷清楚事关重大,连忙给蒋姿馨说了说,蒋姿馨当时正在饮茶,听完不慎打碎了手中的杯子,她脸色也一片阴沉,将雪盏喊了过来,亲自寻问了她两句。 「你亲耳听到虞姨娘和她的丫鬟说了这些话?」 雪盏道:「回皇子妃,奴婢确实听到了,奴婢是今日帮艷梅往虞姨娘那儿送糕点时听到的。当时,她们正在房中说话,门外并没有丫鬟把守,想必是没料到会有人过去,奴婢也无法确认她所说的是否属实,才只是告诉了嬷嬷,让她帮忙把把关。」 清楚她不可能在这种大事上撒谎,蒋姿馨脸色一片阴沉,一想到三皇子根本不能人道,却来招惹她,她就恨得眼睛通红,她这般心悦他,结果竟是在心悦一个废人,为了得到侯府的支持,他明明不喜她的性情,竟还将她娶回来守活寡,他可真是好狠的心。 当然,没有证实前,她终究还是怀了一丝期盼,希望这是假的,蒋姿馨直接杀到了虞姨娘那儿,让嬷嬷们将她绑了起来,直接道:「给我上刑,直到她招了为止。」 虞姨娘刚开始自然什么都不愿意承认,既不承认说过这话,也不承认三皇子不能人道,蒋姿馨直接让人下了狠手。她一向蛮横,也根本没把虞姨娘放在心上,快要将人弄死时,虞姨娘总算招了,见三皇子竟真不能人道,蒋姿馨笑得十分凄凉。 第257页 她放了一把火,直接烧了自己的寝室,在大火蔓延开时,就回了临江侯府,之前她对三皇子有多爱慕,她如今就多恨他的利用,她直接将此事告诉了父亲。 临江侯最是疼女儿,不然也不会将蒋姿馨宠成个跋扈的性子,见女儿受了这等委屈,他同样恨红了眼睛,她这次若是不回来诉苦,他这个当爹的甚至不知道女儿一直在守活寡。为了帮三皇子谋划,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只想将他推上帝位,为得还不是他能待宝贝女儿好一些?谁料,他竟敢如此利用她,从头到尾,竟将他们当傻子在耍。 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直接请求皇上允许他女儿和三皇子和离,说三皇子不能人道,骗婚在先,婚后又给了她无尽的委屈,他这个当爹的,就是拼了这一身官职和这一条老命,也希望女儿能脱离火海。 他此言一出,满朝譁然,尤其是那些个支持三皇子的,都不敢相信三皇子竟不能人道,皇上也震惊极了。 大皇子和太子也一脸不可思议,他们俩都将老三当成了极其厉害的竞争对手,谁料竟突然被告知,他根本不行? 三皇子脸色有些苍白,哪怕他早就学会了掩饰自己的神情,这一刻,也没能绷住,整个人都如坠冰窖,周围大臣们的窃窃私语,都成了对他的讥讽,他根本接受不了,竟是直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他倒下后,皇上就让太医给他把了脉,见他的身体竟真有问题时,他满脸震怒,见此事暴露了,淑妃直接哭昏了过去,醒来后,就找皇上哭诉去了,说三皇子之前并没有问题,是后来才如此的,定是贤妃这贱人干的。 贤妃哪里会任由她污衊,宫里一时乱成一团。 梁依童自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因为清楚临江侯对蒋姿馨的宠爱,今日这个局面,她并不震惊。 毕竟,他的宝贝女儿守了这么久的活寡,还备受屈辱,换成哪个疼爱女儿的,估计都不会善了,何况临江侯脾气又极其火爆。 三皇子只不能人道这一点,就註定了这辈子都不能当储君,一个註定会失败的皇子,又有何惧怕的? 临江侯肯定会认为,他指出三皇子的不能人道后,大家也只会偏向他的女儿,这样一来,蒋姿馨就算想再嫁,也不愁没人娶,毕竟她与三皇子不曾圆房。 当今圣上又一贯贤明,就算初闻此事时,会有些恼怒他让皇室颜面荡然无存,瞧在蒋姿馨受了委屈的份上,肯定也不会罚他。 见临江侯府与三皇子府彻底撕破了脸皮,梁依童才又授意雪盏,将掌握的蒋姿馨杀人的证据,卖给三皇子府的人。 卖完蒋姿馨的消息后,雪盏就找蒋姿馨身边嬷嬷辞了职,她进入临江侯府时,本就没有卖身,不想干了,嬷嬷自然无法留人,以为她是因为告密的事有些怕了,才想躲得远远的,嬷嬷也没为难,直接放了人。 雪盏没敢直接去王府,而是回了家,打算避避风头,等个一年半载,再回到主子身旁。 蒋姿馨自以为和离后就解脱了,谁料,她性情跋扈,心如蛇蝎,动辄弄死人的消息,却被三皇子的人暴露了出来。 她杀人是不争的事实,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胆敢谋杀,证据确凿之下,自然被判了秋后问斩。 梁依童自以为,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一切都被豫王瞧在眼底。 第115章 蒋姿馨被判秋后问斩这一日, 梁依童的情绪明显有所波动,她一个人在房中坐了许久, 她自然不知道,豫王竟提前归来了, 他走路没什么声音, 梁依童根本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从窗前经过时,恰好瞧见小姑娘抱着膝盖, 失神的模样,她眼底的情绪很是复杂,有茫然有快意还有一丝凄凉,又似在为什么人哀悼, 瞧见她这个神情,他莫名想到了自个初次遇到她时,她脸上的绝望。 那个时候,她刚从三皇子手中逃脱出来,豫王那次之所以愿意多管闲事, 说到底,是被她绝望的情绪所感染, 莫名有些怜惜,他从未过问过她在行宫的经歷,只是隐约猜出一些。 从暗卫的调查结果可以推算出,她仅在行宫待了三日,她逃到他跟前时,瞧着并未受什么伤, 他便一直以为,她对三皇子的惧怕,仅仅是害怕他不会放过她。 然而随后的发展,却有些脱离他的认知,先是雪盏的事,梁依童是个重情的,雪盏和雪梅对她也忠心耿耿,她想要报復宋氏,他能理解,但是她将雪盏派去临江侯府的举动,却令他有些怀疑。 因为清楚她并非蛇蝎心肠,会牵连无辜之人,他才不曾过问什么,当时,他甚至以为她是迂迴地想在三皇子府安插眼线,怕三皇子发现,才退而求其次,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谈不上熟稔,他才不曾多问,只以为在行宫的那几日,三皇子曾折辱过她,才让她想要报復回去。 后来,两人便成亲了。接着是奔赴战场前夕,梁越沉莫名其妙的提醒,让她注意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那个时候,其实豫王还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谁也无法预料,梁越沉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时候,其实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有些事一开始没有过问,中途再问,也有些不合适,他便始终不曾说过什么,只是让人留意着三皇子府和雪盏,怕她万一出什么事。 谁料,她要对付的不仅仅是三皇子,从某种程度来看,她对三皇子妃的恨意,甚至更浓一些,明明她与蒋姿馨并未过多接触过,饶是豫王习惯了运筹帷幄,此刻也有了猜不透的事。 第258页 他只是站在窗前看了片刻,就走了进来,打破了小姑娘的沉思,「在想什么?」 男人身材高大,逆光走来时,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梁依童眨了眨眼,才回过神,瞧见他的那一刻,她身上的悲哀感就散去了许多,唇边下意识泛起个笑。 这个笑很是纯粹,单纯地因为他的返回而开心,刚刚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甚至没有听清他问了什么,笑道:「王爷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见她不答反问,豫王便以为她是有意避开这个问题,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刻很想告诉她,她可以全心全意信赖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低声道:「朝中无事,就早点回来了。」 实际上,他并非没事,最近他都有些忙,前段时日,他佯装被刺,休了几日,堆了不少公务,除此之外,还有旁的事要忙,三皇子不能人道的事,爆出来后,他几乎失去了所有人的支持。 原本被他笼络的大臣,纷纷向大皇子和太子投诚,如今他们俩的争斗也愈发有些激烈,哪怕皇上有心压制大皇子,但大皇子心机手段都不缺,还懂得礼贤下士,他背后自然有不少支持者。 太子固然也有能力,与大皇子的八面玲珑不同,他脾气有些狗,无形中得罪过不少人,大家畏他惧他,发自内心的尊敬却少了许多,因他是嫡出,又不曾犯过大错,皇上也没有更换太子的意思,这段时间,便希望豫王多教教他,毕竟比起他这个父皇,太子更杵豫王一些。 豫王不仅得操心着新一批弓.弩改造的事,还得时不时带着太子做事,空闲时间当真不多,他今日之所以早早就回来了,不过是听了绿秀的汇报,说梁依童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梁依童弯了弯唇,见他走近了些,她便很是依赖地抱住了他的腰,靠在了他怀中,「王爷若是每日都回来这么早就好了。」 见小姑娘眸中满是欢喜,豫王心中的不舒服才散去了些,他低头在她乌黑的发上吻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听绿秀说,你今日情绪有些低落?为何心情不好?」 重生的事,梁依童自然无法开口,这会儿便只是笑了笑,「也谈不上心情不好,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被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欺负惨了,谁料一转眼一个名声尽毁,一个竟入了狱中,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见她竟也提起了梦境,豫王再次蹙了下眉,自然是想起了梁越沉的梦,他也曾提起过三皇子和三皇子妃会对她不利。原本豫王还不曾多想过什么,这一刻,心中却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理智让他没有胡乱猜测。 第二日,没等他前去寻找梁越沉,刑部就传来一个消息,说蒋姿馨被判问斩后,承受不住屈辱,服毒自杀了。 御医还特意去验了她的尸体,见她确实没了唿吸,就禀告给了皇上,皇上得知此事时,也愣了愣。他自然清楚临江侯有多疼这个女儿,经过调查,确认她确实杀了人后,皇上之所以判她秋后问斩,就是想给临江侯一个缓冲时间,让他不至于一下子崩溃掉。 谁料蒋姿馨竟直接服毒了,哪怕知晓她蛇蝎心肠,见她服毒自尽后,皇上也有些唏嘘,当即让人通知了临江侯,让他将蒋姿馨的尸体领了回去,好生安葬。 据说临江侯将蒋姿馨的尸体接回去后,就病了一场,直接找皇上告了假,说是想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清楚他对这个女儿有多疼爱,皇上自然是应允了。 蒋姿馨的死,在朝堂上并未掀起多大的风浪,豫王也没放在心上,他比较介意的是,梁依童对三皇子和蒋姿馨的态度,蒋姿馨被下葬的这日,他寻到了机会,见了梁越沉一面。 梁越沉如今依然尚未定亲,其实京城有不少贵女都愿意嫁给他,他却偏偏没有点头的意思,他如今又前途无量,父母也不愿意逼迫,就又给了他两年时间。 瞧见豫王时,他显然有些惊讶,毕竟上一次单独见面后,豫王曾警告过他,让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跟前,谁料,他竟是过来寻他了。 他毕竟是王爷,又很得当今圣上的重视,梁越沉自然无法避之不见,这次他们依然是在偏殿见的面,与他一同来到偏殿后,梁越沉就不卑不亢地问了一句,「不知王爷寻属下何事?」 豫王定定看了他一眼,才淡淡移开目光,「你可记得你提醒豫王妃注意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时,曾说自己做过一个梦?」 这般刻骨铭心的事,梁越沉自然记得,实际上,他正是怕她出事,才提醒的她,好在他的梦境并非是现实,「说过又如何?难不成王爷竟还相信一个梦不成?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已经忘记了。」 梦中的事,梁越沉并不想多谈,只是一想到,他赶到小院中时,她已经了无生机地躺在了地上,他就心痛地无以復加,这一刻,哪怕只是短暂地回忆起那个梦,他胸口都闷得有些难以喘气。 梁越沉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长长的眼睫也垂了下来,豫王对情绪的捕捉一向敏感,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单薄的唇紧紧抿了起来,冷声道:「梁越沉,你不说也得说,除非你希望看着你兄长出事。」 梁越沉瞳孔勐地缩了一下,脸上的情绪也变了变,「你想做什么?」 他仅有梁越江这一个嫡亲兄长,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见豫王竟拿兄长威胁他,他声音也冷了下来,「都道豫王在军中赏罚分明,是个难得的好将领,原来王爷竟也会使这等卑劣的手段。」 第259页 豫王从头到尾眼皮都没掀一下,淡淡道:「卑劣?他若没有犯事,我就算想拿他威胁你,也未必奏效,你不若回去问问你兄长,他当值时,手脚是否干净,可曾贪污过银子?」 梁越沉后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总觉得男人的语气太过笃定,像是已经捉住了重要把柄。 梁越沉的父亲是难得的好官,一再教导过府中的男儿定要顶天立地,梁越沉不敢相信兄长背地里竟敢贪污受贿,可是想到他平日里的大手大脚,梁越沉又有些不确定。 不等他回答,豫王就道:「我向来不喜勉强任何人,你若想说,明日咱们便名轩阁二楼见,你若不愿意说,也别怪我揭露事实,以你兄长贪下的银子,就算不判死刑,起码也会来个流放边疆,你自己选。」 他声音压得低,说完,转身就走了。 徒留梁越沉在原地魂不守舍站了一会儿,晚上回府后,他就去了兄长那儿,梁越江此时正在宠妾这儿陪她一起用晚膳。 得知梁越沉寻他时,他便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此时,梁越沉正在堂屋候着,他没有入座,因中间挂了一副巨型山水画,他就站在山水画前观看,这幅画是老爷子亲自画的,画上还留了十六个字,这是韩国公府的家训,老爷子之所以送给他这幅画,便是想让他谨记韩国公府的家训。让他务必手持正义,肩挑道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梁越江进来时,才发现弟弟正盯着这幅画出神,他唇边泛起个笑,也没多想,「今天怎么捨得过来了?咱们俩好久不曾聚过了,可是想念为兄了?兄长一听说你过来了,就立马回来了,够意思吧?」 梁越沉没有转身,道:「只是有些事,想找兄长问个明白,让你身边的小厮先退下吧。」 梁越江愣了一下,倒是挥了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堂屋仅剩两人后,他便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一颗心也紧了紧,这时,梁越沉才转过身,他身上依然穿着一等侍卫服,可见从宫中回来后就直接来了这里,衣服都不曾换下。 梁越沉低声道:「我想问兄长一句,家训可记牢了?」 梁越江愣了愣,心中只觉得咯噔了一下,他自然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早就违背了家训,他勉强稳住了心神,笑道:「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听到了什么谣言?误以为兄长违背了家训?」 梁越沉紧紧盯着他,自然没错过他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哪怕他下一刻就敛起了情绪,一副镇定又略带打趣的模样,梁越沉却哪里不了解他,他一颗心当即就沉了下来,当下也没再拐外抹角,直言道:「兄长当真贪污了?」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吐出贪污两字时,梁越江眼眸还是闪了闪,竭力镇定道:「谁给你说的?祖父和父亲,打小就教导我们不取不义之财,我又岂会做出这等知法犯法的事?」 梁越沉却始终盯着他的眼睛。 梁越江还想嘴硬,谁料梁越沉却淡淡打断了他的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真以为纸能包住火?说吧,贪了多少?」 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梁越江只觉得满满的压迫感,他抿了抿唇,没有吭声,神情有些恼,「你就是这么跟兄长说话的?宁可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 谁料梁越沉竟冷声道:「你如今还值得我的信任吗?你以为我为何来问你,早就有人掌握了你的罪证,你可以不坦白,出了事,别抱怨就行。」 梁越沉说完,直接迈开了步子,想要离开,梁越江哪里敢让他走,慌忙拉住了他的手臂,最终自然是什么都招了,梁越沉根本没料到他竟真贪了这么多,本以为豫王只是在吓唬他,谁料…… 他当天晚上几乎一夜未曾合眼,中午他自然是赴了约,将豫王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豫王听完,整个人就愣住了,半晌才开口,「她真死在了三皇子府?」 梁越沉道:「只是个梦而已,未必是真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上了战场,出事后,三皇子才趁机将她抓到三皇子府,最后遇的害,但是你并未出事,出事的反而是三皇子夫妇,可见我的梦并不能说明什么。」 豫王却抿了抿唇,当真不能说明什么吗?如果她同样梦到了这些呢?很多次,豫王都觉得她的心态有些不对劲,如果她也梦到了这些,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豫王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哥贪污的事,我不会主动做些什么,他若不想出事,就将钱全部捐给国库吧,圣上极为仁慈,看在他迷途知返的份上,肯定会给韩国公一个薄面,否则……」 剩下的话,豫王没有多说,梁越沉却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拱了拱手,道:「谢王爷手下留情。」 豫王没说什么,他转身便离开了,一直走到门口,他才低声道:「梁越沉,不管只是梦还是什么,多谢你为她做的,以后她由我来守护。」 梁越沉闻言,眼眸微微动了动,根本没料到这样一个男人竟也会道谢,豫王说完就大步离开了。 他心底很是沉重,只觉得她定然也做过相同的梦,才会对蒋姿馨出手,尽管只是个梦,只是想到,她无助死去时,该有多痛苦,豫王眼眸就沉得有些深。 他一步步走回了豫王府,这一刻,竟无比感谢上苍,让他在行宫遇到了她,并将她救了下来。 他回到豫王府时,梁依童正坐在院中晒太阳,瞧见他,她弯了弯唇,笑容甜美极了,「王爷,您回来了?」 第260页 她活像个望夫石,一瞧见他,眼睛都亮了些。 豫王心中微微有些涩,最近因为有些忙,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陪她用过午饭了,她如今还有孕在身,他给的陪伴反而少了许多。 梁依童眨了眨眼,见他情绪不对,她眸中溢满了关心,已经起身走到了他跟前,眼眸中的亮光都变成了小心翼翼,「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豫王只觉得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竟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忍住,伸手搂住了小姑娘,将人紧紧按在了胸膛上。 梁依童还从未瞧见过他此等失态,心中担忧坏了,她也搂住了他,顺了顺他的背,语气像极了在哄孩子,「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呢,不要怕啊。」 豫王心中难以形容的晦涩感,都因她这一句话,消散了大半,「哄宝宝呢,嗯?」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看到有人问是不是快完结啦,最近是收尾阶段,还有十来天左右,正文就彻底完结啦,比心,会写到宝宝出生的,然后有养崽日常, 第116章 梁依童没忍住, 笑弯了眉眼,清亮的眼眸也透着一丝无辜。 她弯了弯唇笑道:「你之前就是这样哄我的。」 她不过依葫芦画瓢罢了。 少女笑得可爱, 显然是有心活跃氛围,唯有眼眸深处藏了一些担忧, 豫王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 见他周身的紧绷感消散了大半, 梁依童才扬起小脑袋,「可是朝堂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寻到梁越沉的事, 豫王并未说出来,这一刻,他也隐隐理解了她的感受,她未必是不信任他, 兴许只是觉得荒谬,才不曾告诉他。 他如果总是做同样一个梦,梦中总有人害他,他只怕也会将其扼杀,说到底蒋姿馨也算自食恶果。 豫王也没再深究, 梁越沉为何会与她做同样的梦,不管梁越沉对她什么想法, 如今她都已经成了豫王妃,何况她又对他无意。 豫王摸了摸小姑娘乌黑柔顺的长髮,低声道:「已经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我最近都有些忙,你可怪我, 没时间陪你们母子?」 梁依童摇头,他心中记挂着她,她已经很开心了,见他似乎笃定了她腹中的孩子是小男娃,她又有些好笑。 她又抱了他一下,笑着叮嘱,「若是心情不好,记得随时给我说呀,我虽然不会劝人,陪陪你还是可以的。」 豫王勾了勾唇,「别只说我,你也是,情绪低落时,随时可以跟我说,我是你夫君,不是旁人,在我面前,什么事都无需顾忌,懂吗?」 梁依童笑着点了点头,她心中暖暖的又甜甜的,比小时候,吃到心心惦记的麦芽糖时,还要觉得甜。原本是想安慰他的,谁料竟被他安慰到了。她真想这样一直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两人用完午膳,豫王便离了府,他刚走没多久,梁依童正打算午休时,却听雪梅汇报,说褚雪身旁的丫鬟来了清幽堂,正在门口跪着,请求见王妃一面。 褚雪是太后的人,她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是太后的人,按照郑晓雅所说,她这个丫鬟也很不简单,她名唤明双,大概是在宫里待久了,平日行事时,颇有种高人一等的倨傲感,令人很不爽。 梁依童仅见过她两次,在她面前,这丫鬟倒是十分恭敬,梁依童并未挑出什么差错来,见她有事求见她,梁依童愣了一下,道:「让她进来吧。」 明双急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很是凝重,进屋后,她就直接跪了下来,不卑不亢道:「王妃,您也是女人,想必也能理解孩子对女人有多重要,褚姑娘虽然仅仅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妾,却终究是王爷的女人,如今她腹中又有了王爷的孩子,奴婢清楚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为难她腹中的孩子,才斗胆来寻了您。」 她一番话说完,梁依童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谁腹中的孩子?你是说褚雪有了身孕?」 明双又行了个礼,才抬起头,「是,褚姑娘有了身孕,奴婢猜着她应该是惧怕王妃,才不敢留下这个孩子,悄悄寻了堕胎药,还跟奴婢说是身体不适,让奴婢帮她煎药,若非奴婢认识其中两味药,只怕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不管她身份是否低下,她怀的终究是王爷的骨血。孩子若真没了,若是让人误以为王妃容不下这个孩子,只怕也有损王妃的名声,求王妃务必要保下她腹中的孩子。」 她的话,梁依童每个字都清楚了,拼凑到一起后,她却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这是怕她伤害褚雪腹中的胎儿?不,褚雪怎么可能怀孕?豫王明明不曾去过云苑,怎么可能令褚雪怀孕? 想到他这段时间的隐忍和刚刚回来时,难得沉闷的情绪,梁依童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紧了那么一下,难道他难以控制时,宠幸了褚雪,今日正是得知了褚雪怀孕的事,才有些不对劲? 梁依童有片刻的恍惚,下一刻就打消这个念头,不,不可能,如果他真令褚雪怀了孕,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在她的印象里,他一向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褚雪本就是他的侍妾,就算他真宠幸了,也没必要刻意瞒着她。 何况他对她并非没有感情,相反感情还很深,她如今尚有身孕,他再冷血冷情,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她难过,梁依童不信他会对她这么残忍,之前她就曾表明过,她很介意他有旁的女人。 第261页 梁依童也不信,他的自制力这么差。 见她迟迟不说话,绿秀和雪梅都担心极了,尤其是绿秀,她直接出言呵斥道:「你这丫鬟,你少血口喷人,你难道忘记自己主子为何会被禁足一年了?两年前,王爷瞧不上她,两年后难道就瞧得上?有王妃珠玉在前,王爷眼睛又没有问题,又岂会看上她?」 明双根本没料到绿秀会直接怼回来,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绿秀这才连忙看向梁依童,道:「王妃,您定要稳住,她们不定在耍什么花招,王爷没回来前,您千万不能信她的鬼话。」 明双仅是愣了片刻,就冷静道:「请王妃明鑑,奴婢不曾耍任何花招,这么大的事,奴婢又岂敢撒谎?褚姑娘确实是怀了身孕,否则又岂会想喝堕胎药?」 梁依童道:「让两名侍卫去一下云苑,将褚姑娘带入清幽堂。萧玲你再让你哥查一下,褚雪这三个月是否出过府,如果出了,又见过什么人。」 孩子既然不是豫王的,极有可能是旁人的,王府的侍卫和小厮对豫王忠心耿耿,不可能与褚雪有染,如果她真有了身孕,孩子极有可能是她出府时怀上的。 听完梁依童的吩咐,绿秀便清楚,她没有误会王爷,她悄悄松口气,望着明双的目光都带了点厌恶。 明双被她冷厉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整个人微微瘫坐在了地上,显然也想通了她为何会这么吩咐,难道孩子不是王爷的? 她确实不曾见过王爷来过云苑,明双额前竟莫名出了一层汗,刚刚她之所以跑来质问,无非是想先声夺人,无形中敲打一下豫王妃,让她因顾及自个的名声,不敢动褚雪腹中的孩子。 褚雪若真能成功诞下麟儿,那他就是豫王府的长子,到时候,褚雪的身份肯定会高一些,她身为褚雪的丫鬟,地位肯定也会有所改变,她却不曾细想过,如果褚雪真怀了豫王的孩子,她又岂会因惧怕豫王妃,就堕掉腹中的孩儿? 名双一时被喜悦沖昏了头,冲动之下才来了清幽堂,如今理清头绪后,手脚都有些冰凉,如果褚雪怀的是旁人的孩子,她身为她的丫鬟,又岂会有好下场? 褚雪很快就被人请到了清幽堂。 她确实有了身孕,过来时,瞧见明双也在,她眸中分明闪过一抹慌乱,毕竟,明双理应在帮她煎药,此刻怎么来了这里? 梁依童扫了一眼褚雪苍白的脸色,手中的水杯直接放在了书桌上,发出一阵不轻不重地响声,道:「褚雪,你可知罪?」 她如今板起脸时,愈发有了豫王的威严,褚雪脸色又白了一分,她紧紧咬住了唇,低着头没有吭声,半晌才扯了一下唇,低声道:「不懂王妃为何生这么大的气?请王妃告诉我,我何罪之有?」 见她死鸭子嘴硬,梁依童沖绿秀挑了一下眉,下一刻,绿秀就道:「褚姑娘得罪了。」 她说完,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给她把起了脉,把完便道:「王妃,按脉象推算,她确实有了身孕,孩子也有一两个月了。」 梁依童似笑非笑道:「还觉得自个很无辜?王爷又不曾去过你房中,难不成你这胎是鬼胎?」 见她神情冰冷,褚雪不由瑟缩了一下,她之所以会怀孕说到底,也不过是意外罢了,出府那日,若非她心情不好,喝醉了酒,也根本不会闹出这事。 心中越是慌张,她外表竟越是冷静,她低声道:「王妃又怎知王爷不曾去过我房中?难不成每晚王爷都歇在你房中?中途还不曾离开过?是,我确实有了身孕,这孩子却是王爷的,傅大人成亲那日,王爷饮了酒,就去了云苑,半夜压到了我身上,我这才有了身孕。」 那晚豫王确实饮了酒不假,他却一直待在她房中,梁依童不信他半夜竟跑去宠幸了她,成事后,又折回到了她房中。 尽管相信他不会这么做,听到褚雪的话,梁依童还是腻味得够呛,她原本不想声张,毕竟事情闹大了,豫王脸上也没什么面子,此刻她却完全无法容忍她的污衊。 她直接道:「你不守妇道,与人私通,有了身孕不说,竟还敢攀咬王爷,真是好大的胆子!」 梁依童说完,就将一旁的杯子砸了下去,「来人,将她暂且关起来,待寻到证据,再发落。」 褚雪有些慌了,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怀了豫王的孩子,若真生下来,就是豫王府的长子长女,事关王府血脉,起码应该等豫王回来再说。」 褚雪分明是知晓傅鸣卓是豫王的好友,清楚他大婚时,豫王肯定会饮酒,才想以他醉酒为由,将孩子赖到他身上,之前她想堕胎,是怕事情暴露,毕竟王爷那日万一没喝多少酒,这事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见豫王妃已经发现了她怀孕的事,她才不得已赖到了豫王身上。 她却不知道,她每辩解一句,梁依童的脸色都更冷了些。 她被人拖下去后,梁依童心中还有些腻味,绿秀连忙给她倒了杯水,道:「王妃,您喝杯水消消气,您腹中还怀着小主子,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豫王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自然是早早就赶了回来,哪怕清楚自己没有碰过褚雪,他却怕梁依童会误会,毕竟上次,见他忍得辛苦时,她还曾玩笑般,说过一句,要不要给他找个女人? 当时豫王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附在她耳旁哑声道:「好啊,找个你这样的就行。」 第262页 他分明是在逗她,放在平时小姑娘肯定也清楚他在逗她玩,那日,她却有些恼了,他哄了好久,她都不想搭理他,一句玩笑话,她都郁闷了许久,得知此事时,她能有多气,豫王都能猜出来,自然怕她万一失去理智,信了她们的话。 豫王回到王府时,才发现她已经让人将褚雪关了起来,他这才微微松口气,他走进来时,果然瞧见小姑娘蔫蔫的,正靠在榻上,瞧见他时,略显小情绪地扭了头,没看他。 豫王被她郁闷的小眼神逗笑了,他上前一步走到了小姑娘跟前,低声道:「生气了?」 梁依童没吭声。 豫王道:「我没碰她,我早就将云苑的人忘了个干净,我这就让人将她们俩都遣散走。」 豫王并不介意褚雪怀孕的事,毕竟在他心中,甚至根本没将她们当成他的人,就算她们都有了身孕,在豫王看来,跟一只母猫怀了身孕也没什么分别。 梁依童眼眸却动了动,显然没料到,他竟连调查一下的心思都没有,清楚他是不在意,她方眨了眨眼,「王爷就不怕,她腹中的孩子真是你的?」 她眸中带了点促狭,兴许是有孕的缘故,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都有闲心打趣他了,豫王捏了捏她的脸,哂笑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梁依童嘟嘴,孩子气得紧,「谁没良心了?男人都好色,妻妾成群的多得是,反而没人愿意守着一人过日子,难不成王爷真非我不可了?」 本以为这种无聊的问题,他根本不会答,毕竟,哪怕清楚他现在宠爱她,谁也没法保证他的这份宠爱能保持多久。 谁料,他竟是认真道:「是,非你不可了,童童,你听清楚,这种话我只说一次,旁的男人再好色,不代表我也这样,除了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碰旁的女人,懂吗?」 梁依童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被他突如其来的,如同宣誓一般的话语砸得有些懵,比起喜悦,她第一反应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她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下。 豫王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傻了不成?怎么?难道还以为在做梦?咬你自个去。」 她才不咬自己。 梁依童咬完,才觉得自己好幼稚,可是她好开心呀,只觉得心底甜甜的,像是吃了蜂蜜一样。 她扬起了下巴,忍不住弯了弯唇,「你亲亲我,我就信你。」 第117章 小姑娘索吻的模样都透着一股可爱, 豫王不由哑然失笑, 他单膝跪在了暖榻上, 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哪怕只是蜻蜓点水一个吻, 梁依童依然弯了弯唇。 她止不住地怦然心动,手也搂住了他的脖颈,她扬起小脸, 朝他凑了去, 「还要亲。」 她头一次这般黏人, 也是头一次这样坦诚地表达她的渴望,豫王一颗心软成了一团, 左右时间还早,他再次低头吻住了小姑娘的唇。 她也依葫芦画瓢,回吻着他, 不论是轻啄还是深吻,都跟他的动作有些相似, 只不过小姑娘脸皮终究有些薄,跟他对比,吻得很是克制。 一吻结束,她身体都软了下来, 无力地靠在他怀里,豫王依然维持着单膝跪在榻上的姿势,腿都有些麻了。 他不动声色将腿放了下来,俯身吻了一下小姑娘粉嫩的耳朵, 梁依童怕痒,忍不住躲了一下,笑嘻嘻也去亲他的耳朵。 豫王一条腿尚且麻着,他没有躲,任小姑娘亲了一下,梁依童亲完,才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他的耳朵,这还是她头一次这样观察他,哪怕知道他皮肤白,生得又很俊美,梁依童也没料到他耳朵竟也这般好看。 他耳朵大小恰到好处,耳垂也透着一丝红润,让她莫名想伸手捏一捏,梁依童忍不住伸手把玩了一下,笑道:「王爷真会长。」 他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在他心底,却没人比她会长,不然他怎么就看不够呢,他明明不是贪图美色之人,每次遇到她,却总是溃不成军,刚开始只是对她有一点上心而已,不知不觉,却已经情根深种了,这辈子竟真非她不可了。 褚雪的事,豫王根本没刻意令人调查,他本就不在意她怀了谁的孩子,哪怕传出去,对他名声不好,他也没刻意为难,兴许是因为梁依童有了身孕的缘故,他对孩子有一种莫名的怜惜,甚至没让人打掉这个孩子。 梁依童也觉得,将她赶走就行了,没必要多造杀孽。毕竟褚雪之前虽有争宠的心思,说到底不过是处在这个位置罢了,人也不见得有多坏。 豫王便寻了个名义,将褚雪逐出了王府,明双是她的丫鬟,自然也被赶走了 ,被赶后,明双便往宫里递了个口信,欲要见太后娘娘一面,她原本是慈宁宫的宫女,在太后面前也算得脸,放在之前,得知明双被赶,太后能气死,只觉得豫王在打她的脸,这会儿她竟冷静了许多。 自打发现几个外甥的把柄都被豫王捏在手里后,太后就有些诚惶诚恐,唯恐他跟她撕破脸皮,将这事捅到皇上跟前。见过去了这么久,豫王那儿始终没有动静,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豫王从未记恨过她。 她私下里给豫王使了不少绊子,她也始终认为,豫王但凡抓到机会,就会报復她,如今她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 他比她想像中的要强大许多,也宽容许多,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击垮她。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会谋反,如今,发现自己处于劣势后,她才想通一些事。 第263页 其实他有不少机会可以谋反,他要真想要皇位,上次怀王刺杀皇上时,他根本没必要将怀王的人全部杀掉,完全可以佯装阻拦失败,皇上若出了事,太子终究年轻,他若趁机当了摄政王,必然能一步步把持朝政。 见他如今竟在尽心尽力教导太子做事,太后多少有些感慨,某个瞬间,她也曾升起过一个念头,她之前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会儿听宫女说,明双要求见她,她摆了摆手,淡淡道:「豫王府的事,哀家以后都懒得过问了,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回去养老吧,不必回宫了。」 宫女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太后却又道:「罢了,还是让她进来吧,左右都要走了,看看她有何事要禀。」 明双很快就被人唤了进来,她已经两年多不曾瞧见太后了,一进入慈宁宫就跪了下来,将豫王府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她说完,不仅嬷嬷们愣住了,太后也很震惊,显然没料到褚雪竟敢做出这等事,「豫王真没罚她?」 明双道:「不曾,她腹中的孩子也还留着。」 听到这话,太后眼皮动了动,「莫非她腹中的孩子其实是豫王的?他不过是碍于王妃,才不好承认?」 太后说完,自己就否决了这个猜测,若孩子真是他的,他又岂会将人赶走?再不济养在别庄也是可以的,他却说赶就赶。 就算他再宠豫王妃,也不可能拿子嗣问题胡来,再说了,他也确实对女色不为所动,这些年,他身边也就梁依童一人而已。 太后喃喃道:「他倒大度。」 就算他不曾宠幸褚雪,她名义上也是他的人,那个男人既然敢碰褚雪,就是不将他放在眼底,他倒好竟是直接成全了他们。 太后自然不知道,豫王没有对付这个男人,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褚雪是王府的人。 他与褚雪仅是幼时相识,长大后才重逢,褚雪去买布匹时才发现,他竟开了个布庄,如今发达了,其实他们总共也不过见了两次。一次是买布时,偶然遇到,一次是褚雪心情很糟糕,她没什么朋友,父母忌日这日,她很难受,在豫王府的日子,也让她瞧不见出头之日。 她出了王府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他这儿,毕竟,小时候,林大哥对她极为照料。见她失魂落魄的,他才将她请到了院中,劝慰了一番,他其实是喜欢褚雪的,本来也没想占她便宜。见她心情很糟糕,肚子又一直咕噜噜叫个不停,他便好酒好菜地款待了她一番。两人一起饮了酒,这才乱了性。 褚雪被赶后,府里仅剩一个美人了,怕再闹出什么事,让梁依童堵心,豫王便想将人遣散走。 他直接让萧岺给了李灵儿一笔银子,想要将她遣散,谁料她却不肯走,说她一个弱女子,又没有亲戚可以投靠,真走了只怕不出几日,就死了,她倒也聪慧,也不提求见豫王的事,只说想见豫王妃一面。 梁依童对她知之甚少,也无法断定她是否会闹出什么么蛾子,因「褚雪一事」她多少受了影响,这会儿就懒得见她,直接道:「她求情也没用,让她走吧,若是怕出事,就让她去我的陪嫁庄子上吧,总归有口吃的。」 梁依童终究还是有些心软,当初若非豫王收留了她,她都没法保证自己会过成什么样,谁料这位李灵儿也是个奇女子,见豫王妃宁可收留她,都不愿意见她,她竟是直接让萧岺转告了一句,说她想嫁人,她也没什么要求,让王妃帮她寻一个品行不错的侍卫即可,只要对方愿意娶她就行。 梁依童多少有些惊讶。 这个世道,女 子的地位其实很低,尤其是一些作为通房侍妾存在的女子,地位更是低下,一些富商,便时常将自个的宠妾转赠给一些当官的或者身份地位更高的。 豫王又不曾碰她,只是将她当成了个摆设,她若想嫁人,自然不是不可以,梁依童想了想便问了一下豫王,见豫王没什么意见,她便将这事告诉了萧岺,让他帮着问一下,是否有人愿意娶她。 李灵儿的五官与梁依童并不相似,原本也仅是气质有些像,这还是她刻意伪装的,清楚豫王与豫王妃不喜欢她这个模样后,她就立马卸掉了伪装,这会儿她反而像极了雪盏。 豫王府的侍卫有不少都是光棍,得知李灵儿竟想嫁给侍卫时,有好几人都动了心思,毕竟她生得很是漂亮,在王府的这段时间倒也很安份,见王爷没碰她的意思,她也没动爬床的心思,选择投靠豫王时,也很机灵,好几个侍卫都将她的行为瞧在眼中。 萧岺将此事说出来时,竟有五个人愿意娶她,梁依童便让李灵儿将这几人都见了见,最后,她竟选了一个最忠厚老实的。 见她确实是想老老实实过日子,梁依童便让她从王府出嫁了,婚礼并未大办,男方在家摆了酒席,成亲那日,他亲自过来将她背走的,从相看到成亲,也不过仅有十日而已。 李灵儿却很欢喜,被男人背着离开豫王府前,她还特意跑到清幽堂,给梁依童磕了磕头,眸中溢满了感激。 他们两人成亲的事,在京城并未掀起多大的浪花,茶余饭后,大家无非议论一下,太后赏的美人们,竟全被豫王打发了,真议论起来,也都是在说,他对豫王妃当真是宠爱。 府里的侍卫们,却有些心思浮动,见好兄弟娶了美人,那些个对雪梅和玉琴有意的,每次路过清幽堂时心底都有些燥动。 第264页 梁依童都瞧见了好几个侍卫跟雪梅主动搭话。 她其实一直记挂着雪梅的亲事,见雪梅没什么心思,侍卫们又很克制,她才不曾插手什么。 因嫁给了豫王,她才发现,两情相悦有多重要,自然不希望雪梅随随便便就嫁了,李灵儿成亲后,她便将雪梅唤到了跟前,笑道:「最近几日,单我都瞧见好几个侍卫跟你说话了 ,你可有相中的?」 雪梅脸皮薄,脸颊当即红了,「什么相中不相中的?王妃莫要打趣奴婢了,他们是有事才寻奴婢说的话,您不要误会。」 绿秀就在门口守着,闻言,她眼眸动了动,这会儿她早与雪梅混熟了,因记忆中的姐姐也这般温柔,她甚至在心底,已经拿雪梅当姐姐看了。 见王妃在说雪梅的终身大事,绿秀脑袋往里探了探,插嘴道:「王妃哪里误会了?一个有事寻你也算了,怎么三天两头的竟有人寻你?你能帮的我们也可以帮啊,怎么就没人寻我?」 她说这话时,再无辜不过,神情比初见时动人许多,清秀的侧脸上也带着一丝打趣,雪梅只觉得她如今促狭极了,暗暗嗔了她一眼。 梁依童有些忍俊不禁,捂着唇笑了笑,乐得绿秀帮忙,还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只看到有人寻你了。」 雪梅雪白的脸颊,瞬间涨了个通红。 见王妃示意她再劝劝,绿秀给她比了个没问题的眼神,悠哉笑道:「这就脸红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看李灵儿多有勇气,雪梅姐姐也赶紧嫁了吧,王妃如今有孕在身,快别让她操心了。」 雪梅又瞪了她一眼,想让她闭嘴,绿秀若这么轻易闭嘴,就不是绿秀了,她唇边甚至泛着一抹笑,「你瞪我有何用?赶紧嫁了才是正事。」 见她说个不停,雪梅这才红着脸顶了一句,「你不是也没嫁?少来打趣我!」 绿秀理所当然道:「我年龄还小呀,等我也二十多时,我肯定也会嫁啊,我跟你才不一样,我若有瞧中的,我一准儿直接绑走,才不会像你,甚至不敢表明心意。」 绿秀此话不嗤于一个平地惊雷,不仅将雪梅炸得够呛,梁依童也惊讶极了,根本没料到雪梅竟有了意中人。绿秀的观察能力一直很厉害,她几乎是当即就信了。 梁依童忍不住朝雪梅看了去,想问问她对谁有意,却见雪梅神情有些不对劲,原本她还只是有些羞赧,这下脸颊都白了,对绿秀道:「你莫要胡说。」 绿秀自知失言,她自然瞧出了雪梅是不自信,才不敢表明心意,在她看来,雪梅既温柔又善良,不论谁娶她都是天大的 福气,怕自己的话给她造成负担,她眼眸动了动,连忙道歉,「是我妄言了,雪梅姐姐勿恼。」 雪梅摇了摇头,并未指责什么,梁依童眨了眨眼,见雪梅神情不对劲,她忍不住沖绿秀摆了摆手,让她走远了些,以说悄悄话的形式,问了问雪梅,「好呀你,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我,真有意中人了?」 雪梅如玉的脸上,又一片绯红,她垂下了眼睛,连辩解的声音,都显得很温柔,「不是的,奴婢不是有意瞒您,再说了,也谈不上是意中人,就是有些好感罢了,奴婢自知配不上他,也没有旁的心思,王妃莫要追问了。」 梁依童本就在操心她的亲事,哪里愿意这么放弃,清楚雪梅脸皮薄,梁依童也没逼问她,只是道:「不让我问也可以,你也别妄自菲薄,你这性情,说不准对方也喜欢你呢。」 雪梅眼神却有些暗淡,自然清楚萧岺对她无意。 她退下后,梁依童就忍不住将绿秀唤到了跟前,问了问她怎么瞧出的雪梅有意中人,对方是谁。 得知竟是萧岺时,梁依童有些惊讶,当真觉得雪梅是好眼光,萧岺跟着豫王多年,可以说是豫王的左膀右臂,他不仅能力极其出色,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别说雪梅,据说还有个贵女也喜欢萧岺,因她只想嫁给萧岺,她父亲还托人寻到了豫王。 不过萧岺却无意娶她,豫王自然不会逼他,以他有婚约在身,婉拒了。雪梅难得对人有意,梁依童自然不好放弃,晚上就忍不住问了问豫王,萧岺可有喜欢的姑娘。 豫王见她又想当媒人了,他有些好笑,将人抱到了腿上,「当媒人当上瘾了?」 梁依童俏脸一红,自然不是上瘾了,李灵儿的事又不是她主动张罗的,她本来也就只操心过雪梅的亲事。 豫王握住了她并未显怀的纤细腰肢,逗弄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想怎么讨好我,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118章 梁依童有片刻的脸红, 见他好以整暇地等着她, 她眼眸动了动, 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难得问你一件事, 竟还需要我讨好你,罢了,我去问萧玲去。」 豫王失笑摇头, 伸手捉住她的手, 吻了一下, 「萧玲虽是萧岺的妹妹,两人却聚少离多, 萧岺是否有心上人,她也未必知道,真要去问她?嗯?说句好听的就这么难?」 梁依童之所以没找萧玲, 其实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见他只是想听一下甜言蜜语, 梁依童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你想听什么?」 小姑娘眼眸清澈,神情认真,就好似他想听什么, 她都愿意说给他听,豫王却啧了一声,「罢了,勉强得来的, 也没什么意思。」 第265页 梁依童眨了眨眼,自然瞧出了男人是想以退为进,她忍不住又笑了笑,这次的笑极其耀眼,像阳光倒映在春日的湖水中,漾起一丝粼粼水光,她将小脑袋贴在了他胸膛上,附和道:「嗯,那就不说了。我知道王爷最疼我了,萧岺的事,就赶紧告诉我吧。」 豫王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道:「这些年,萧岺基本都伴在我身旁,在边疆那几年,营中自然没什么女人,如果有应该也是回了京城,这两年的事,不过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若是真有了合心意的,应该会跟我提起此事,既然没说,就说明没有,你那个丫鬟倒也不是没机会。」 豫王对雪梅有几分印象,记得她性格温婉又细心,胆子明明不大,谁料竟是惦记上了萧岺,他道:「萧岺瞧着好说话,实则对府里的丫鬟都保持着距离,他跟了我多年,我也不好直接插手他的婚事,除了能帮你问几句,估计帮不上什么大忙。」 见他言谈间,竟是带了点歉意,梁依童眨了眨眼,「这种事,肯定得萧岺有意才行,他若对雪梅无意,就算咱们插手,将他们绑在了一起,强扭的瓜也不会甜。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能帮着问几句,我已经很开心了。」 豫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等会儿我帮你打探一下。」 「嗯,你先别提雪梅对他有意的事,先确认一下他是否有心上人,如果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若是 没有,剩下的我来安排。」 见她笑得活似个狡黠的小狐狸,豫王有些好笑,「你想怎么安排?」 「自然是给他们创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说不准就日久生情了。」 见她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豫王脸上带了一抹打趣,低声问她,「当初给我研墨时,是不是也打着这种主意?」 梁依童脸又红了,她确实垂涎过他的美色,但是又岂敢有旁的心思?豫王也不过是逗逗她罢了,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过了片刻,他便将萧岺喊到了书房,这两年,萧岺并没有太大变化,因在战场上待过的缘故,他身上也有一些肃杀感,只不过他习惯了以笑示人,就显得很是温和,真正跟他打过交道的,才知道他有多难缠。甚至有人觉得,他是豫王身旁不可撼动的一座高山。 萧岺进来后,直截了当道:「王爷寻属下过来,可是有要事要吩咐?」 豫王比他更直接,「不是公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几年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 萧岺显然没料到豫王会问这个问题,耳根都有些发红,他竭力维持着淡定,「属下事务繁忙,自然没闲心想这个。」 豫王道:「之前我虽跟你说过,不会勉强你娶哪个,不过你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此事了,最近留意一下身旁有没有合心意的,有的话我就让王妃帮你张罗。」 萧岺摸了摸鼻尖,谢了恩。 他之前确实不曾考虑过婚事,忙是一回事,也没有这个心思,府里的丫鬟倒有几个跟他表明过心意,他却不喜她们的张扬,因不喜,甚至越发有些反感此事,后来见他冷了脸,这些丫鬟才矜持些。 萧岺退下时,恰好瞧见雪梅拎着食盒,从厨房的方向走来,她是豫王妃身边的丫鬟,萧岺自然认识她,雪梅性格内向,并不爱说话,萧岺也不是那种喜欢主动跟人搭讪的人,两人谈不上熟悉,每次见了面,也只是点点头,打个招唿。 雪梅瞧见他,沖他福了福身。见她拎着食盒,萧岺道:「姑娘不必多礼,我恰好路过清幽堂,帮姑娘拎一下吧。」 雪梅连忙摇头,「不劳烦萧大人了,没多重。」 萧岺却已经接了过来,他凑近时,雪梅的脸明显红 了一下,她性子温和,也不太擅长拒绝人,见他已经拎住了,只得连忙道了谢。 说起来,她之所以会对萧岺有好感,也是因为觉得他很体贴,这会儿她却不敢看他,到了清幽堂后,她就连忙接住了食盒,再次道了谢。 见她一副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萧岺才拧了拧眉。其实刚刚王爷问他身旁可有合心意的时,他脑海中闪现过雪梅的身影,他瞧着爱笑,其实很是喜静,也不喜太闹腾的女子,雪梅文静娴淑又细心体贴,是他极其欣赏的类型。 不过显然她对他并无好感,萧岺有片刻的怅然。不过他也并未太上心,毕竟感情的事,本就是随缘,他对她的感觉也仅限于欣赏,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得知萧岺没有心上人后,梁依童就琢磨起了怎么撮合他们的事,谁料她还没来得及撮合,雪梅的母亲就瞧中一个男子,说要让雪梅休假时,回去相看一下。 萧玲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是愣了愣,前两日听绿秀说雪梅对她哥有意时,她还着实欣喜了一番,大概是自个性情清冷的缘故,她跟绿秀一样很喜欢雪梅,过年时,雪梅还帮着给她俩做了一身新衣,萧玲嘴上虽没说什么,内心却很感激她。 她甚至觉得她哥定是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才能被雪梅瞧中,知道王妃有意撮合他们后,她就将雪梅当成了半个嫂子,谁料认定的嫂子,竟要没了? 萧玲心中不痛快,当即跑到了萧岺跟前。 她虽是一身侍女服,因神情冷淡,面色冷白,身上丝毫没有女子的气质,倒像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见她神色不愉,萧岺就耐心问了问,「怎么了?」 第266页 萧玲横他一眼,冷声道:「还问我怎么了?难怪如今都讨不到媳妇?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你的,都要跑了,你以后真打光棍吧。」 她说完就走了,神情很是不快,令萧岺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雪梅却有些头疼,好半天才将她娘哄走,她很是孝顺,哪怕心中并不想相看,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梁依童也听说了此事,多少有些怕雪梅的母亲,会仓促之下将她的亲事定下来,她也顾不得别的了,中午直接将萧岺喊了过来。 萧岺才刚被萧玲 凶了一通,正在沉思她为何如此反常时,就听说豫王妃寻他,他连忙走了过来。 萧岺进来后,梁依童摸了摸鼻尖,让绿秀帮他倒了茶,绿秀已经猜出她是为何将萧岺唤来了,怕他撒谎,她还摸出了一包药粉,趁萧岺不注意时,洒到了水中,她端着茶,走到了萧岺跟前,谁料他接住后,竟是又放在了桌子上,根本没喝。 绿秀只劝了一句,见他没喝,也不敢再劝了,心虚地站在了一旁,时不时瞄一眼那盏茶。 梁依童想着该怎么跟他说起雪梅的事,也没留意到绿秀的异常。 萧岺道:「不知王妃寻属下过来所谓何事?」 梁依童又揉了揉鼻尖,干脆坦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听王爷说你身边至今没个知冷知热的,恰好我身边几个丫鬟也无婚配,我身边这几人,不论是雪梅还是玉琴,相貌都很出色,人也都是极好的,就想问问你可有瞧中的?若是有,我就给你们做个主。」 萧岺神情顿了顿,不等他开口,梁依童又道:「依我看,你与雪梅倒是极其相配,本来我是想着让你们慢慢熟悉一下,互相有了好感,再提婚配的事,奈何雪梅的母亲有些着急她的亲事,想让她相看旁人,若真相看了,只怕她的亲事很快就定下了。我这才将你唤了过来,想问问你的意思,你若对她有意,我一会儿就跟她说说此事,先将你们的亲事定下,若是无意,我便再问问旁的侍卫,可有心悦她的,她陪了我多年,我总归是希望,她能继续留在王府。」 她一番话下来,既挑明了自己的意思,也算给萧岺留了退步,萧岺怔了怔,方明白妹妹刚刚为何那样说他,难不成,雪梅竟是对他有意? 萧岺有些不信,然而不知为何,这个猜测,竟令他心跳莫名快了一分,他迟疑了一下,才道:「雪梅是个好姑娘,能娶她是属下的福气,只怕雪梅姑娘,对我并无这个意思。」 绿秀一听他的话,就知道这事成了,她眼底都带了丝笑,显然是在为雪梅高兴,梁依童瞧见她的神情,也忍不住笑了,对绿秀道:「你去将雪梅喊来。」 绿秀应了一声,足尖一点,就飞了出去,雪梅刚刚去了绣房,绿秀一高兴, 连自己洒药的事,都抛之脑后了,直奔绣房。 豫王回来时,恰好瞧见她飞出清幽堂,萧玲候在门口,一贯冷淡的神色都温和了些,像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了。 豫王挑了下眉,走进来后,才发现梁依童待在堂屋,萧岺也在,瞧见他,梁依童就站了起来,小姑娘脸上带着一抹欢喜,显然也有些高兴。 豫王扫了一眼萧岺,见他耳根有些红,便明白她肯定迫不及待坦白了雪梅的事,他拉住了梁依童的手,对他道:「既然有意,就着手下聘吧,她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王妃一向是拿她当家人看待的,你莫要委屈了她。」 见王爷也清楚雪梅的事,萧岺便知道,肯定是王妃给他说起过此事,雪梅只怕真对他有意,他一颗心莫名有些热,正欲应下时,却听豫王妃道:「先别急,我还没问雪梅呢,总得她点了头才行。」 她说着还悄摸瞪了豫王一眼,豫王神情顿了顿,清楚她是怕这事折损了雪梅的面子,才装作她事先不知情。 毕竟这种事,确实是男子先表明心意好一些。 豫王顺势坐了下来,道:「那就先看看她什么意思吧。」 他说完,就端起了桌上的水,显然是有些口渴了,梁依童拧了拧眉,「这是绿秀给萧岺倒的,他没喝,你若想喝,我再给你倒一杯,这杯估计该凉了。」 豫王却浑不在意,已经一饮而尽了。 绿秀将雪梅带上来后,才发现杯子的水竟是被豫王喝了,他此刻正把玩着水杯,绿秀腿一软,差点没跪下来,想到这药只会让人展露真实性情,令人实话实说,也没太大副作用,她才勉强稳重心神。 雪梅在路上已经听绿秀说了唤她何事,得知萧岺竟愿意娶她后,她脸颊就红了起来,进来后,更是不敢看人,只是垂着眼睫。 她面容秀美,模样娴静,萧岺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察觉到他的目光,雪梅的脸更加红了。 梁依童笑道:「我之前就觉得你们很是般配,如今一看,当真是天生一对。」 豫王扫了他们一眼,竟是直接站了起来,手搂住了她的肩膀,语气竟有些不爽,「有我们般配吗?」 他声音低沉,在屋内却格外清晰,此话一出,室内的人 都愣了一下,绿秀忍不住捂了一下脸,清楚药粉肯定是开始生效了。 梁依童摸了摸鼻尖,瞪了他一眼,才道:「你别捣乱。」 豫王却捏了一下她的脸,「别转移话题,究竟他们般配还是我们般配,嗯?」 第267页 他语气霸道极了,活似上次喝了酒,本性暴露时的模样,平日里有萧岺等人在时,他好歹会收敛一些,今日这个模样,多少有些异常,梁依童分明没闻到酒味,她拿他有些无奈,小声哄道:「好嘛好嘛,我们更般配,总行了吧?你先别吭声,我先处理完他们的事。」 她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怕旁人听到,豫王却更不爽了,低头就咬了一下她的唇,哼道:「本就是我们更般配,声音小成这样,心虚什么?」 他还是头一次当着丫鬟的面,这样对她,哪怕只是咬了咬她的唇,梁依童的脸也刷地红了,她伸手推了他一下,「王爷。」 小姑娘声音娇娇滴滴的,活像一把小钩子,搅乱了他的心,豫王扫了萧岺等人一眼,只觉得他们碍眼极了,道:「都下去。」 梁依童捉住了他的手,眸中又羞又窘,还带了一点恳求,「你别闹。」 萧岺等人已经在往下退了,数绿秀熘得最快,萧岺和雪梅也已经走到了门槛处,豫王神情顿了顿,见小姑娘眸中带了点气恼,他又莫名有些怂,扭头对萧岺和雪梅道:「回来!」 两人动作顿了顿。 豫王冷着脸,已经站直了身体,又对梁依童道:「赶紧处理!」 梁依童被他火热的目光注视着,脑袋莫名有些卡壳,若非没嗅到酒味,她都怀疑,他是不是饮酒了,她赶紧问了一下雪梅,可愿意嫁给萧岺,雪梅脸颊涨得通红。 见她磨磨蹭蹭,豫王不悦道:「点个头有那么难?」 语气甚为刻薄,显然不满他们占用了她的时间,平日里,他虽然也会不满,这却是头一次这么明显地表现出来,雪梅有些杵他,连忙点了头,萧岺摸了摸鼻尖,也意识到王爷有些不对劲,他扫了一眼绿秀给他倒的那杯水,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怕再待下去,会惹王爷不悦,他直接拉着雪梅离开了,「那属下就不打扰王爷王妃了。」 走出堂屋时,他才看 了绿秀一眼,绿秀缩在院中,神情心虚极了,他警告地扫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自个领罚去。」 绿秀缩了缩肩膀,倒也没反驳什么,直接站了起来,虽然这药对身体无碍,无形中连累了王爷,却是事实。 雪梅小幅度挣扎了一下,萧岺这才发现,他竟是一直抓着她,他耳尖一红,略显侷促,「抱歉。」 走前,他才叮嘱了雪梅和萧玲一句,「短时间内,王爷肯定不喜旁人的打扰,你们识趣些,王妃若是没有喊你们,就别凑上去了。」 雪梅懵懂点头,刚刚豫王的异样,她也瞧在眼中,想到什么,她才道:「王妃不会有事吧?」 萧岺清楚豫王有多重视豫王妃,这药只是让他更坦诚地面对自己而已,他那样在乎她,又岂会捨得伤害她? 「不会有事,你们别往上凑就行。」 萧玲已经猜出了是绿秀动了手脚,她也觉得这丫鬟胆子越来越肥了,活该被罚。 说话间,他们已经退到了院落门口。 此刻,豫王和梁依童还在堂屋内,见他刚刚说话如此不客气,梁依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却再次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梁依童抿唇躲了一下,「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豫王又朝她贴近了些,哑声道:「自己尝不出来吗?」 说完,就撬开了她的牙关,比平日还要霸道。 梁依童有些头疼,却被他缠着亲了许久,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他才放开她,本以为总算亲完了,他却又拦腰将她抱了起来,竟是直接抱着她回了寝室。 梁依童睁大了眼,「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他却道:「比起吃饭,更想吃你。」 他声音低沉,黑沉沉的眼眸,也始终盯着她,目光说不出的火热。 梁依童有些脸红,说话间,他却已经将她抱到了寝室,将人搁在了床上,从得知有了身孕后,他们还不曾真正亲密过,如今望着这个模样的他,梁依童一颗心怦怦跳了起来。 其实宝宝满三个月后,太医就说过,也不是不能行房事,只是动作不能勐烈,务必要注意。因顾及她虚弱的身体,豫王才没有折腾她。 她却误以为,他最近都不想要,毕竟他的吻,都克 制了许多。 此刻,他眼底却满是侵略性。 梁依童不由舔了舔唇,有些紧张,心中也莫名觉得这个时候他有些危险,她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腹部,往里缩了缩,「我肚子里还有宝宝,你、你不许胡来。」 这话让他的动作停了停,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悦道:「你说,你是不是更重视他?」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不舒服请假了,我一会儿再写一章,争取八点见,比心 第119章 梁依童懵了片刻, 才意识到他指的是腹中的宝宝, 她也不知为何, 竟有些想笑,明明上一刻, 还很紧张,这一刻她却放松了下来。 她捉住了他的手,莫名想逗逗他, 「你说呢?」 见她不答反问, 他的脸色又臭了些, 他低头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唇,咬完, 不满道:「依我看,早偏心偏的没边了,没怀宝宝前, 我每次回来,都会第一时间黏到我跟前, 有了宝宝后,人走到你跟前了,都发现不了我,不是在给他做靴子, 就是在跟他做衣服,他还没出生衣服就比我的都多了,真出生了,还得了?嗯?你自己说, 是不是太偏心了?」 第268页 梁依童都没料到,他竟在偷偷跟宝宝做对比。 豫王平日里一贯隐忍,哪里抱怨过这些?如今却是什么身份脸面都不要了,梁依童又好笑,又有些心酸,她甚至忍不住悄悄反思了一下。 难道她真的因为宝宝,忽视他了? 她摸了摸鼻尖,有点心虚,哪怕察觉到了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她心中还是莫名软成了一团,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软声道:「谁说的,在我心底,你明明跟宝宝一样重要。」 豫王冷哼了一声,神情缓和了些,嘴上还不忘道:「等他长大了,会成家立业,娶妻生子,有可能一直陪着你?也就我能始终伴在你身侧,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那句「始终伴在你身侧」,让梁依童心中好似吃了蜜一样,她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附和道:「嗯嗯,你最重要了。」 豫王总算满意了,满意之后,又有些心虚,出于对宝宝的歉意,加了一句,「对他吧,该疼疼。」 梁依童又有些想笑,硬是忍着才没有笑出来,豫王扫到她的神情,眯了眯眼,神情有些危险,「笑什么?」 梁依童弯了弯唇,哄道:「就是觉得王爷日后肯定是个好爹爹。」 放在平日,他肯定听出了她在哄他,肯定要么嗤笑一声,要么捏一下她的鼻子,此刻,他却跟喝了酒一样,神情虽慵懒矜贵,却又格外好哄,还俯身在她唇上咬了一下,理直气壮道:「只是口头表扬?」 他咬得并不疼,甚至刻意控制着力道, 反而将她咬得痒痒的,梁依童笑弯了眉眼,抬头亲了亲他的唇,他这才满意了些,却又加深了这个吻,哪怕他状态不太对,却还记得不压她,俯身吻她时,手掌撑在她身侧。 一吻结束,梁依童微微平復了一下唿吸,才道:「你是不是喝酒了?怕我闻到酒味在外沐浴了一番,才回来?」 豫王道:「怎么这么问?」 他问完,就隐隐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有些话,平日里他根本不会说,他自然没喝酒,他的反常可以追溯到半个时辰前,想到那杯本是倒给萧岺的茶,豫王心中有了某种猜想。 尽管有了猜想,他却依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格外想亲亲她,抱抱她,不等她回答,他就低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等到他彻底停下来时,已经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明明没有做到最后,梁依童身上的亵衣却被他扯了下来,手指能够蔓延的地方,遍布了他的吻,她虚软地瘫在枕头里,脸颊烫得几乎可以煎蛋。 豫王又吻了吻她的唇,哑声道:「这就不行了?身子骨弱成这样,还不许我说,只会怪我欺负人,我若真欺负,你后天都下不了床。」 见他又胡说,梁依童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你还说。」 豫王哼笑了一声,吻落在她脖颈上的红痕上,少女躺在火红色的被褥上,有一种脆弱的美感,她肌肤莹白娇嫩,只是被碰了碰,有的地方就红了起来,等过一夜,只怕哪儿都是痕迹。 豫王明明刻意控制着力道,见她手腕处也红了,他又在她手腕上吻了一下,还不忘评价道:「真是娇气。」 他平日里虽会觉得她娇气,顶多眼神露出个费解来,从不曾说出口,见他今日竟敢公然嫌弃她,梁依童有些不爽,她哼道:「嫌娇气,就不要碰我。」 梁依童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给他一个气唿唿的背影。 豫王勾了勾唇,手伸进被子,触碰了一下她嫩滑的肌肤,「我什么时候嫌弃了?嗯?爱不释手还差不多。」 他哄人时依然很有耐心。 剩下的几个时辰都有些荒唐,他的情绪像被放大到了极致,丁点小事就能吃味,一度想要霸占她,真行动时,却又像对待瓷娃娃,小心得不得了。 一直到第二日,起床后,豫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若非真正失控的一面,仅有梁依童瞧见了,他捏死绿秀的心都有,尽管如此,她也再次被罚了,清楚她最不爱读书写字,豫王罚她每日抄写十页经书,直接罚了半年。 绿秀宁可一天挨十鞭子,都不想抄写经书,偏偏又不敢去求情,只能认怂。 又过几日是章氏的生辰,梁依童便亲自去了卫国公府一趟,她这次过来,明显感觉表姐不似上次苦恼了,她一贯的洒脱,洒脱到近乎没心没肺,梁依童也瞧不出,她与傅鸣卓究竟怎么样了,见她没有诉苦的意思,梁依童便也没有追问,毕竟他们夫妻间的事,她也不便插手,不管什么事,都该他们自己解决。 梁依童给章氏送完贺礼,坐下又说了会儿话,就打算回府,章氏清楚她有身孕,也没敢多留。 她提出告退时,章氏站了起来,起身送了送她,陆锦也想送她一程,谁料却听婆母道:「你留下帮我招待客人吧,我送一程就行。」 瞧出她有话跟豫王妃说,陆锦也没再坚持。 两人朝院外走了去,因府里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小厮,章氏也没多说旁的,送了几步,趁旁人不注意时,她却从袖口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梁依童,见她很是谨慎,梁依童也将信收入了袖口中。 章氏压低声音道:「这是我昨日知晓的,本想直接给你寄信,想到你今日会过来,才没寄,你留意一下此事吧。」 梁依童颔首,「谢舅母。」 章氏摇了摇头,梁依童上了马车后,就忍不住打开了这封信,看完这封信,梁依童的神色却有些凝重。 第269页 原来章氏昨日去了护国寺,她在护国寺竟是遇到了蒋姿馨的母亲秦氏,秦氏是去上香去了,按理说,她女儿才刚刚去世,她气色应该很差才对,毕竟她也是出了名的疼女儿,谁料她跟丫鬟说话时,神色却并无悲伤,碰到章氏后,她才说是为可怜的女儿祈福来了,章氏劝她时,她才露出一抹悲伤来。 章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就让丫鬟多留意了一下她。 章氏出身将门,身边的丫鬟也会点武艺,她的盯梢自然没出什么问题,谁料却发现个惊天大秘密。 秦 氏跪拜完佛像,就在寺庙住了下来,直接去了后院。 护国寺的后院分两处,一处是拿来让普通香客住宿的,一处是专门让贵客养身体的,护国寺依山傍水,风景极佳,有不少身体不好的贵客会在此处休养,谁料章氏的丫鬟,却发现秦氏所去的地方,竟住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虽带着面纱,却唤秦氏为娘亲,秦氏叮嘱她,只能待在此处,不许踏出院门一步时,惹怒了她,她不仅骂了三皇子,还骂了梁依童几句,见她娘答应了,她爹定会帮她报仇,她才承诺了不出院子。 怕靠得太近会被发现,章氏的丫鬟只听了个大概,尽管如此,内容也很是令人震惊,蒋姿馨竟是靠假死从狱中逃了出来,看样子这段时间都藏匿在护国寺。 章氏昨天得知此事时,就纠结过要不要将此事告诉梁依童,毕竟蒋姿馨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梁依童去死。虽然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扯上的仇恨,怕梁依童万一不设防,出个什么意外,章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此事告诉了梁依童。 她没有让人传信,也是怕中途出个什么意外,怕信万一落入有心人手中,不仅没提醒到梁依童,反而会连累卫国公府。 梁依童多少有些心惊,根本没料到蒋姿馨竟会在太医的眼皮子底下假死,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清楚刑部肯定也有人帮她,她抿了抿唇,有些猜不透,蒋姿馨这么恨她是发现了她算计她的事,还是怎么回事。 梁依童多少有些担心雪盏,连忙让侍卫去了雪盏家里一趟,好在雪盏并未出事,雪盏随着护卫过来时,还有些惊讶,梁依童没有过多解释,将信递给她,让她看了看,道:「如果蒋姿馨发现了你做的事,她肯定不会放过你,你还是留在王府吧,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了,至于你堂哥和堂嫂,我让人将他们接到别庄里,给他们找个差事。」 之前梁依童就想安置一下她的堂兄,雪盏却是个记仇的,因堂嫂对她很不好,她有些不乐意让她占便宜,这才不了了之,这会儿又怕堂哥出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同意了梁依童的安排。 豫王回来后,梁依童就将手里的信,递给他看了看,豫王同样没料到 ,蒋姿馨竟还活着,她爹虽是临江侯,手却插不到刑部,想将蒋姿馨从刑部弄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说不准连给她验尸的太医都有问题。 豫王拧了拧眉,道:「我来查吧,这事你别管了。」 这事看似只是蒋姿馨假死逃了出来,事情却不仅仅牵扯到临江侯府,肯定得先查出来,临江侯都是勾结了谁,先不提刑部,宫里的太医只怕也有问题,他们不仅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欺君,手也已经插到了宫里,万一什么时候对皇上不利,是件极其可怕的事。 见他神色有些凝重,梁依童也没多问,只是乖乖点了点头,豫王道:「你放心,等我查清,定然会让他们伏法。」 他其实想说的是蒋姿馨,一时忘了她的名字,才说了个他们,梁依童再次点头,她自然是信他的,将事情告诉他后,她心中的不安都散去了大半。 这一晚,梁依童竟再次做了噩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小院,她被丫鬟按在地上时,蒋姿馨精緻的绣花鞋出现在了她眼帘内,她再次提会到了被灌下剧毒的感觉。 她止不住地颤抖时,豫王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睁开了眼睛,伸手搂住了她单薄的身体,「童童?」 梁依童依然仅仅闭着眼睛,身体微微颤抖着,月光透过帷幔洒进些许,他瞧到了少女苍白的脸颊和脸上的绝望,他又轻轻晃了晃她,「童童?」 她却好似没听到,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甚至低喃出了声,「就算我死了,又能怎样?蒋姿馨,你这辈子都会守活寡,日日活在痛苦中。」 豫王隐约听到了些,清楚她肯定是又梦到了蒋姿馨,豫王心疼极了,他又将少女往怀里抱了抱,吻落到了她耳边,低声道:「童童,别怕,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他安抚的声音很是温柔,隐约传到了梁依童耳中,梦中的她,逐渐止住了颤抖,她眼角不知为何竟溢出一滴泪痕,她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小脸埋入了他怀中,像个终于寻到故乡的旅客,找到了家的方向。 豫王却有些睡不着,总觉得她的梦对她影响太大了,若非知晓她的童年经歷,豫王都有些怀疑,这一切究竟是否只是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这件事写完,正文就完结啦,嘻嘻就剩掉马甲和生小崽子了 第120章 第二天, 豫王便又加派了人手, 将好几个暗卫都调了回来,专门调查蒋姿馨的事。刑部有她的人是必然的,她是被判问斩的第二日直接服毒自杀的,从入狱到被判刑这段时间,根本不能见家人, 她既然有假死药, 肯定是刑部里的人将药交给了她。 第270页 豫王先让人查了一下这段时间,刑部中都有哪些人见过她, 上到刑部侍郎,下到普通的看守人员,他都让人仔细查了一下。调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暗中慢慢来。 谁料晚上, 梁依童竟再次做了噩梦,豫王察觉到她无意识的颤抖时, 一颗心都像被人捏住了,说不出的心疼, 他根本没料到,一个小小的蒋姿馨, 竟能令她如此痛苦。 他眼神不由有些冷,将她搂入怀中安抚时,声音却又温柔极了,梁依童隐约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她紧紧抱住了他的手臂,接下来才睡得安稳了些。 豫王原本还怕打草惊蛇,只想将一切调查清楚,揪出背后之人后,再禀明圣上,将蒋姿馨抓捕归案,此时,却又没了耐心。她如今有孕在身,万一日日因为此事,耗费心神……豫王只是想一想,就心疼得不行。 他干脆直接入了宫,将此事禀明给了圣上,皇上自然也很震惊,蒋姿馨已经被判了死刑,在这种情况下,却被救了出来,临江侯自然不可能无辜,他不仅勾结官员狱卒,甚至有可能买通了太医,此行此举,不啻于对皇权的一种蔑视。 皇上多少有些愤怒,直接将此事交给了豫王,豫王让萧岺带士兵去了护国寺,自己则带着人去了临江侯府,瞧见豫王带着士兵,来势汹汹时,临江侯就觉得大事不妙。 他将蒋姿馨的「尸体」接回来后,一直让她处于假死状态,直到第三日,下葬后,才让人将她悄悄送到了护国寺,他一再叮嘱了她,务必要一直待在院中,不许踏出院子一步,等风声不那么紧后,他就会将她送出京城,最后再以收养个长相与她相似的养女为藉口,将她迎回京城。 这段时间也唯有夫人,思女心切,不顾他的劝阻,去了护国寺一趟,难不成竟是暴露了? 他最近两年, 唯一做过的错事,就是将蒋姿馨从狱中弄了出来,根本没做过旁的,清楚肯定是暴露了,他心中有些慌,连忙让人放了信鸽,想通知蒋姿馨尽快离开护国寺,去旁处躲避一下。 他又示意夫人带着儿子走后门先悄悄离开,自个则去了前院,打算拖延时间,他的拖延之计,自然没有成功,很快就瞧见士兵绑着髮妻和儿子,走到了前院。 豫王这才进入临江侯府,他并未多言,直接让身边人宣读了圣旨,府里的丫鬟小厮,皆跪了下来,这才知道蒋姿馨竟是假死从狱中逃了出来。 清楚这种事,小厮丫鬟知情的不多,豫王让侍卫将临江侯一家几口绑了起来,另外只绑了管家和几个老嬷嬷。 人都被绑起来后,豫王并未离开,过了片刻,便见侍卫捧着信鸽走了过来,豫王打开看了一眼,果然是给蒋姿馨传的信。 他扫了侍卫一眼,「只有这一只?」 「回王爷,就这一只。」 豫王便没再多问,他又让侍卫去搜了搜临江侯的书房,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有不少官员跟旁的官员,互相勾结时,为了以防万一,都会留下一些证据,侍卫去搜他的书房时,临江侯脸色极其难看。 想到他早就叮嘱过蒋姿馨,万一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务必要抵死不认,他才稍微冷静了些,他冷声对豫王道:「我的女儿早已下葬,我也绝对没将人换出来,难不成只因发现了一个相貌相似的人,就要冤枉忠良吗?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豫王这般行动……」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然而不等他说完,豫王就扫了侍卫一眼,清楚王爷是嫌他太吵,侍卫们便直接拿起一块布巾堵住了他的嘴。 这下总算安静了。 侍卫们在他书房并未搜出什么重要东西,豫王蹙了蹙眉,自个往他的书房走了去,也一一检查了一番,他书房内确实没什么重要信件往来,他却搜到一个帐本,这帐本上的帐有些不对劲。 帐本上几家铺子,基本没什么进项,接连几年都是如此,若真亏损得这么厉害,铺子怎么可能不关?就是租出去,单靠租金也绝不会这么惨,豫王让人将帐本收了起来,派侍卫将这几处庄子上的管事带了回来。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暗格和密室一类的东西,书房内但凡像开关的地方,他都触碰了一下,依然没有寻到,他又让侍卫,去他的寝室仔细搜查了一番。 他则走到了临江侯面前,淡淡道:「你若坦白从宽,扛下自个的罪责,未必会祸及妻儿,若是不招,你信不信到了刑部,不止你会刑罚加身,你的妻子,儿子,连同你的宝贝女儿,无一倖免,拿来对付女子的酷刑好像又多了几种,板烧、杖腹、骑驴车,不知道她们能撑过几个。」 他声音明明淡淡的,临江侯却有些毛骨悚然,他呜呜叫了叫,瞪着豫王的目光也充满了恶意,豫王随手拎起了桌子上一个杯子,淡淡道:「你若配合良好,以皇上的仁慈,顶多判你儿子一个「知情不报」,判个几年,出来后,他依然可以为你们蒋家开枝散叶,你若不好好配合,他什么下场就不好说了。」 他说完,直接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杯子碎裂时,他倏地松了手,本就裂开的杯子,瞬间摔得更碎了,那声音落在地上时,发生了沉闷的响声,也犹如一个重锤砸在了临江侯心中,他额头上都出了一层汗,只觉得豫王是想趁机对他的儿子不利。 难道他知道自己要对付豫王妃的事了?临江侯愤恨的目光都躲闪了些,腿也莫名有些抖。 第271页 萧岺很快就将蒋姿馨捉拿了回来,虽然她咬死不认自己的身份,她身边的丫鬟却架不住审问,最终还是招了,更何况,她确实是蒋姿馨,胳膊上还有一块胎记。 当天中午,梁依童就知晓了蒋姿馨被抓回来的事,得知她竟假死逃脱被斩时,众人都震惊极了,然而,蒋姿馨的父亲却始终不愿意说出究竟是谁帮了他。 这下子,但凡跟蒋姿馨接触过的人,都被着重调查了一番,看守他们的人,也无比的严格,蒋姿馨自然清楚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她当然不甘心,凭什么三皇子和梁依童活得好好的,她却要死了呢? 蒋姿馨恨得心尖都是疼得,萧岺再次过来审问她时,她的身体不由颤了一下,她自然知晓萧岺是豫王的人,他甚至当着她的面,逼问过她的丫鬟,只是回忆起她的惨叫,蒋姿馨浑身的血液,都有种逆流的感觉。 萧岺拿着烤热的烙铁朝她走来时,她腿软的几乎站不稳,颤声道:「你别过来。」 萧岺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笑,「蒋姑娘不愿意配合,我也没办法。为了尽快结案,只得出此下策了。」 他朝她靠近时,蒋姿馨恐惧得缩成了一团,她一个蜜罐中长大的娇娇女,哪里见过这阵仗? 她努力拔高了声音,「你敢!」 萧岺道:「我有何不敢?你有罪在身,如今审问姑娘的差事落在了我身上,我自然要尽快办妥,蒋姑娘若愿意配合,属下也不想为难你。」 临江侯的嘴很硬,咬死了不愿意招,他夫人和儿子又确实不知情,如今唯一的突破口便是蒋姿馨,只要她说出给他假死药的人是谁,才能顺藤摸瓜,揪出他背后的人。 蒋姿馨眼神闪了闪,想到梁依童那贱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恐慌,「让我招也不是不可以,你让豫王过来,我亲自告诉他。」 「王爷日理万机,又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萧岺拿着烙铁又朝她靠近了些,烙铁贴着她的耳朵被抵在了墙上,发出呲的一声,蒋姿馨都能想到若是落在肌肤上,该有多烫,如果烙在她脸上,说不准还会毁容,她的丫鬟,只是被烙了一下,就什么都招了,还叫成那样。 蒋姿馨自然也怕疼,她身体再次颤了起来,只觉得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咬牙道:「我想见王爷,自然是有事告诉他,事关豫王妃,他当真不想听?只要他不后悔,你就当我没说过。」 见与豫王妃有关,萧岺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帮忙转告了蒋姿馨的话,得知蒋姿馨想见他,豫王微微扬了一下眉,他其实也想弄清,蒋姿馨是否也做过那个梦,最终还是去了狱中一趟。 他过来时,蒋姿馨正缩在角落里。 男人一身暗紫色衣袍,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哪怕身处狱中都有种难以形容的气度,莫名令人自行惭愧,蒋姿馨多少有些怕他,想到三皇子和梁依童,她就恍若吞了一只苍蝇,对豫王的惧怕都散去了些。 她起身站了起来,直接道:「豫王娶妻前,就没有搞清楚豫王妃跟三皇子的事吗?三皇子虽不能人道,却依然哄骗过不少 女人,兴许你的王妃,早就投靠他了,也被他玩弄过,你当真不介意?」 豫王眼神冷了下来,「怎么?你喊我来,就是想说这个?」 男人眼神冷冽,身上也满满的压迫感,被他这样盯着,蒋姿馨有些喘不过气,她不由后退了一步,道:「自然不止这个,我就是想告诉王爷,望你能明察秋毫,别被她骗了去。你若不信,可以派人查查雪盏,这个丫鬟本是豫王妃身边的人,她之所以来了我这儿,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私下她一直在给豫王妃办事。豫王妃与三皇子不清不楚,全靠这丫鬟传信,我从淑妃那儿得知,三皇子之所以将她转赠于你,就是为了在你身边安插眼线,豫王还是小心点吧。」 蒋姿馨一番话说完,才发现,豫王眼皮都没掀一下,依然冷冷注视着他,蒋姿馨也没指望他一下子就信,不过男人没几个大度的,又岂会不介意,自个的女人跟旁的男人纠缠不清? 她今日的话,必然会在他们之间埋下怀疑的种子,他只要去查雪盏,她就成功了第一步,若是查到雪盏确实跟过梁依童,不管能否查到雪盏是否给她办过事,豫王都会更加怀疑她。 他心中若有了怀疑,豫王妃又岂会继续得宠? 蒋姿馨的挑拨不算高明,但是不得不说,用在很多人身上,都很有效,只要豫王对豫王妃不是完全的信任,她的挑拨总会生效。 豫王神色却淡淡的,仅从他的神情,根本无法推测出他信了没。 为了取得豫王的信任,接下来,她招得很快,不等他问,她就全说了,都死到临头了,蒋姿馨也无心隐瞒什么。她说出的人,竟是皇后的亲侄子,是他给的她假死药,背后之人正是皇后。 皇后愿意帮她,也不过是跟他爹达成了某种协议,想获得他爹的支持,本就是交易,她如今被捉,交易自然算失败了。 蒋姿馨毫无心理负担。 皇后之所以铤而走险,说到底也是看重了临江侯背后的势力,如今太子与大皇子的争斗越发有些激烈,太子脾气恶劣,虽有能力,在朝中却并不得人心,原本那些个支持三皇子的,都倒向了大皇子那里,她怕太子会处于下风,才和临江侯达成了协议。 第272页 豫王不仅怀疑过皇后,也怀疑过大皇子的人,毕竟刑部不仅有皇后的侄子,也有大皇子的人,为了获得临江侯的支持,他们都有这个动机。 听了蒋姿馨的话,他也没过大反应,神情依然冷淡得有些瘆人,「说完了?既然说完了,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可曾梦到过豫王妃?」 豫王自然清楚她为何污衊梁依童,她对梁依童的恨意,并未掩饰,她说得那些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若非想从她口中,问出点什么,他也没这个耐心待在此处。 蒋姿馨愣了愣,不由敛了心神,她虽不曾梦到过豫王妃,却总觉得她似曾相识,每次瞧见她,她都心悸得慌,她没答,而是道:「梦不梦到重要吗?她跟三皇子的事,是我心中永久的恨,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亲手手刃了她。」 豫王蹙了下眉,冷声道:「很可惜,要死的人是你,你连她一根头髮丝都伤不到,至于三皇子,他还不配她的惦记。」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听到他的话,蒋姿馨抿了抿唇,根本不信,他竟这样相信梁依童,她还想再说什么,豫王却已经走了。 豫王又让人调查了皇后的侄子,确认蒋姿馨没说谎后,就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见一国之母竟然插手了此事,皇上自然有些震怒,他本就反感妃嫔们干涉朝政,当初之所以给了谭皇后皇后之位,也是看准了她的聪慧与识趣,见她为了皇子之争,竟勾结大臣,皇上脸色都冷了几分。 蒋姿馨和临江侯都被判了当日问斩,谭皇后的侄子也没能逃脱,他和李太医都被判了死刑,皇后自然不承认这事是她做的,她甚至跑去求情,说她侄子定然是被人冤枉的,求皇上明察。 见她犹不知悔改,皇上一个杯子砸到了她脑袋上,他本来还在发愁怎么处罚她,毕竟她是一国之母,又是太子的生母,她虽做错了,这事太子却并不知情,因为不想废掉太子,皇上才有些迟疑,这会儿直接将人打入了冷宫。 不过他并未废掉她,终究还是不想牵连太子。 太子跑来求情时,他也仅是将他赶回了东宫,罚他一个月不许踏出东宫。东宫的各位宫女太监,一时都有些惶恐,唯恐太子也受到牵连, 那些个老奸巨猾的官员们,却清楚皇上不可能因为此事废掉太子。 大皇子虽与他有些相似,皇上实则更看重太子,毕竟是打小当储君培养的,哪怕他脾气有些烈,不如大皇子八面玲珑,皇上却很欣赏他的雷厉风行和强硬的手腕。他甚至觉得太子某些方面与豫王有些相似,只不过比起豫王,还是太嫩了些。 经此一事,谭府的众人一下子就老实了起来,唯恐行错一步。 豫王依然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皇上让他教导太子,他就教导,让他彻查此事,他就彻查,查清后,便一概不理,当天不管宫里乱成了什么样,他依然早早回了豫王府。 豫王府内,梁依童自然听说了他去见蒋姿馨的事,她心中不知为何,莫名有些不安,豫王回来时,她便起身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怎么这个神情?」豫王摸了一下她的侧脸。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丫鬟们已经挂起了福寿灯,室内夜明珠也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白皙的五官隐在光晕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梁依童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见了蒋姿馨,有些好奇,你为何见她。」 她说这话时,手无意识揪了一下衣袖,她略显不安时就会这样,这几日,多少受了蒋姿馨的影响,豫王垂眸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由动了动。 其实,他之所以过去见蒋姿馨,不过是因为她跟梁越沉的梦,有些让他费解,他不清楚,为何唯独只有他们俩做了这个梦,也想知道蒋姿馨是否知道点什么。 之前见她不想说,他从来不曾问过什么,此刻,他却忍不住道:「想知道一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正文想写到宝宝出生,又觉得以知晓上一世结尾更好,正文下章完结吧,会很甜,然后养崽日常留在番外写,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告诉我,会满足大家,比心 第121章 完结下 对上豫王的表情时,梁依童便隐约明白了, 他是因为自己才过去的, 这几日,她每次做噩梦时, 都感受到了他的安抚, 醒来时, 她甚至以为他会问点什么, 然而他的神情一切如常, 梁依童这才微微松口气。 此刻, 她忍不住舔了一下唇,「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如果他真想知道, 梁依童其实是愿意告诉他的, 重生的事, 是她最大的秘密, 她之所以瞒着他, 说到底也不是不信任他, 而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 她清楚就算她告诉了他, 他也不可能将她当成异类对待,只是那些糟糕的过往,并非什么愉悦的事, 她已经经歷过一次了,并不愿意去回忆,也不希望,她那些糟糕的情绪影响到他。 豫王自然瞧出了她精神绷得有些紧, 哪怕她的神情带了点义无反顾,似乎只要他说出来,她就会将一切告诉他。 豫王更多的关注,却落在了她身上,少女五官柔美,眼眸透亮,舔唇的动作都透着一丝无意识的魅惑,更何况此刻,她眼中满是对他的依赖和信任,望着这个模样的她,他竟觉得旁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她不仅一颗心很是柔软,唇也软得不可思议,原本他只是想浅尝辄止,吻住后,他却又有些失控,忍不住撬开了她的牙关,汲取着她的甜美。 第273页 梁依童懵了片刻,白嫩的小脸上有瞬间的茫然,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明明上一刻还在谈论事情,他怎么又突然吻了她。尽管反应慢了一些,她却很喜欢他的吻,每次他这样吻她时,她都觉得,他深深爱慕着她,她也喜欢与他亲密交流,不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她个头比他矮了不少,每次站着与他接吻时,都有些辛苦。他在这方面,却很体贴,俯身亲吻了几下,他就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榻上,他则单膝跪在了榻上,更深地吻住了她。 一吻结束时,梁依童娇嫩的唇愈发有些鲜艷欲滴,不仅髮丝乱了,衣衫也有些凌乱,明明只是吻了吻,她虚弱地瘫在他怀里时,却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 豫王眼眸无比的幽深,他瞧着依然很冷静,除了唇红润了些,依然一副冷淡禁慾的模样,仅从外表,根本瞧不出他内心的阴暗心思,此刻,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狠狠欺负她。 然而他的手却无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身,她的腰肢虽然瞧着依然很细,仔细摸的话,腹部其实已经微微凸起了一些,因顾及着她腹中的孩子,他明明压抑到了极点,最终也只是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髮丝。 梁依童平復完唿吸,正想跟他说一下重生的事时,外面侍卫却有要事禀告,豫王直接让他进来了,「何事?」 侍卫没敢看他,低声道:「是三皇子,他闯入了豫王府。」 豫王蹙了下眉,梁依童心中也莫名咯噔了一下。 豫王道:「怎么回事?他为何会闯进来?盯着三皇子的暗卫呢,没传来消息吗?」 萧岺没有及时进来,就是见了暗卫一面,他得到消息后,连忙走了进来,他说之前,下意识看了豫王妃一眼。 豫王:「直言便是。」 萧岺道:「回王爷,今日三皇子突然发了疯,他一早就去韩国公府,跟梁越沉打了一架,他们动手前,暗卫隐约听到他们提了一句王妃,刚刚三皇子闯进来时,也说要见王妃一面。」 他说完,就垂下了视线,显然是怕王爷发怒。 豫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此时,三皇子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他平日里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哪怕不能人道的事,被揭露出来后,也只是在朝堂上晕厥了那么一下,醒来后,整个人却很平静。 得知他是中了毒才使得身体出了问题,皇上心疼极了,还让人彻查了此事,因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证据早就被毁掉了,这才没什么进展。 蒋姿馨入狱时,他的表现也很冷静,不知为何今日却突然出了府,跑去揍了梁越沉一顿。按理说,他毕竟是三皇子,以梁越沉稳重的性子,不该还手,谁料他也有些不正常,两人竟大打出手。 梁越沉丝毫没有留情。 三皇子也自幼习武,在几个皇子中身手是最好的,他与梁越沉这一架,打得昏天暗地,两人都挨了几掌,若非韩国公极力阻拦,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发泄了一通,就踉跄站了起来,根本没理匆匆赶来的御医,晃晃悠悠来了豫王府,因吐了血,他雪白的衣襟上都沾满了血,瞧着触目惊心。 清楚豫王不待见他,侍卫没敢直接放他进来,让人进来通报了一声,三皇子竟连这片刻的功夫都有些等不及,直接又出了手,打算硬闯,他负伤在身,豫王府的侍卫,自然不敢下狠手,竟被他闯了进来,侍卫又连忙过来通报了一声。 见三皇子竟是来寻她,梁依童脸色不由有些发白。 豫王心中满是怪异感,他拧了下眉,下意识看了梁依童一眼,却见她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眸中都带了恐惧。他身上的冷意都顿了顿,对萧岺道:「你们不必留情,若他依然擅自闯入,将人捉起来。」 他说完,就伸手将他的小姑娘拉到了跟前,萧岺和侍卫已经恭敬地退了下去。 梁依童对三皇子的畏惧,已经刻入了骨子里,只是听到他跑了过来,就有些不安,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的颤抖。 被豫王拉到跟前后,她心中的惶恐才散去些,她抓住了他的衣襟,小脸埋入了他怀中,「我不见他。」 她身为他的王妃,又岂是旁的男人想见就能见的?豫王本也没打算让三皇子见她,见她如此畏惧三皇子,豫王眼眸愈发深邃了些,他心中也莫名有些疼,他抱住了怀里的小姑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不让你见,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他话中满满的安抚意味,带着薄茧的大掌也一下下顺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孩子,然而这一招,对梁依童却十分有效,她无意识颤抖的身体,也停了下来,冷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此刻的自个,有些狼狈,她又将脸埋入了他怀中,闷闷道:「我平日没这么胆小。」 豫王心疼极了,又岂会嫌弃她胆小,他又亲了亲她的头髮,低声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这话十分笃定,话中也溢满了对她的感情,其实平日里,他并不擅长表达,这种话也甚少说,哪怕清楚他是在安抚她,梁依童心中还是有些欢喜。 想到三皇子,她眉心又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哪怕没见他,她还是有些心惊肉跳,她不想去想他为何来见她,此刻,似乎只有待在王爷身边,她才有安全感。 豫王又顺了顺她的背,低声道:「童童,你记住,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你都无须惧怕。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你出事。」 第274页 梁依童心中溢满了感动,她眼眶都莫名有些发酸,她何德何能竟能遇到他?梁依童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闷闷道:「上天一定是看我上一世太悽惨,才让我在这一世遇见了王爷。」 豫王微微怔了怔,「上一世?」 梁依童也没料到她竟直接说了出来,她眼眶虽有些红,却忍不住笑了笑,「嗯,上一世。王爷肯定奇怪,我为何会让人报復蒋姿馨吧?为何会憎恨三皇子吧?早该跟你说的,只是有些难以启齿。」 梁依童嗓音暗哑,说出的话也低低的,「毕竟上一世的我,实在太狼狈了。」 似乎一闭眼,她就能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活着,连求死都无能为力,真正被害死时,却又那么不甘心。 她那短暂的一生,何止是狼狈,简直是糟糕透了,单是宋氏和梁依茜就令她的生活处于水深火热中,三皇子的存在更是雪上加霜,她活了十六年,仔细回想一下,竟没有一件真正值得开心的事。 太失败了。 失败到,她甚至不敢去深想,那个怯懦又无助的自己,哪里配遇到豫王,她虽在笑,眼神却很无助,显然很抗拒那段记忆,豫王一颗心都像被人架到了火架上,哪怕理智告诉他,正常人不可能记得上一世的事,他却清楚,她不可能骗他。 她若真记得上一世,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难怪她时常会露出那么脆弱的神情,难怪她身上像藏着许多秘密。 豫王将她的脑袋按在了胸口,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髮,「别说了,不要勉强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管以往多令人难受,都过去了,以后你身边都有我,再也没人敢伤害你。」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暖到让她骨子里的寒冷,都彻底消散了,好像三皇子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她本以为,她根本不愿意提起这段糟糕的过去,此刻,她却发现,只要听的人是他,她都愿意诉说。 她继续道:「没有勉强,我知道你曾疑惑过,我想让你知道。」 梁依童抿了抿唇,简单叙述了一下,「我其实死过一次,上一世被送给三皇子后,我没能逃出来,十六岁时,死在了蒋姿馨手中,我本以为被她毒死后,死了也就死了,谁料一睁眼,竟又回到了行宫,这次逃出来时,竟遇到了王爷。」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扬起小脸笑了笑,「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本来是必死之局,只因为遇到了王爷,就有了不一样的人生。一定是上一世太惨了,上天为了弥补我,这一世才让我遇到王爷。」 哪怕她语气轻快,刻意说得很轻松,豫王一颗心还是勐地疼了起来,三皇子爱折磨美人的事儿,豫王自然有所耳闻,他眼眸一片暗沉,这一刻,弄死他的心都有,还有蒋姿馨,她那般对待她,只是被斩,实在太便宜她了。 这一刻,他竟无比羡慕梁越沉,羡慕他可以梦到她的过往,如果能早点知晓此事,他多少可以为她做点什么,而不是始终被蒙在鼓里,每次她情绪波动过大时,他除了简单安抚她一下,竟是什么都没做。 豫王从未体会过锥心之痛,这一刻,他竟无比的憎恨自己。 豫王半晌才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他吻了吻她的眼睛,「遇到你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正因为有了她,他才有了心之所归,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梁依童怔怔看着他,这一刻,她突然就释然了,上一世临死前的不甘,这一世,回忆起过往的悲痛,竟好似都离她远去了。 他这一句话,足以给她的生命开闢出一道光,足以让她瞧见天堂,梁依童忍不住弯了弯唇,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想亲亲你。」 这一刻,她脸上的神情很是满足,小模样也甜美极了,豫王心中动了动,低头将唇送到了她跟前,唿吸交缠在一起时,他停了下来,这次是让她主动亲的。 梁依童吻得很小心,明明没有深吻,却觉得甜到了心坎里。 他陪她待了许久,直到用了晚膳,又将她哄睡,他才起身,她的睡颜很是恬静,豫王心底涨得满满的,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起身离开。 此刻夜已经深了,豫王出来后,便问了一下三皇子在何处。 萧岺已经让人将三皇子抓了起来,顾忌着他的身份,萧岺只是让人将他绑了起来,此刻三皇子被关在凌云阁。 豫王过去时,才发现他被绑在椅子上,他胸襟上依然一片血,此刻正闭着眼睛假寐,听见脚步声,他才睁开了眼睛。 他生得其实很俊朗,白衣飘飘的,也有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然而,却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不过是因为不能人道,就做出了万千种令人可恨的事。 瞧见豫王后,三皇子心神一阵激盪,不由咳嗽了一阵,三皇子是昏厥过后,才一点点梦到的上一世的事,他不止记起了梁依童的死,也记起了后面的事,他从外赶回来时,梁越沉正抱着她欲要离开。 没人知晓,瞧到她永久闭上眼睛时,他心中有多恨,他将梁越沉拦了下来,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他抱着她却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最后,梁越沉却用一句话,让他放了手。 他说:「难道你要让她死后也不得安生?」 直到她死,三皇子才知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因不能人道向来痛恨女人,也不曾跟哪个女人亲近过,他向来以折磨她们为乐趣,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却被她所吸引。 第275页 她那样瘦小无助,明明很是惧怕他,却敢一次次刺杀他,一次次挑衅他。除了他自己,没人知晓,早在第一次情不自禁想要吻她时,他就彻底沉沦了,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 对她升起慾念时,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行,女人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种让他铭记耻辱的方式。恨与欲交织在一起时,他又岂会善待她?他几乎是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 她直到死,肯定都恨着他吧?三皇子说不出是悔恨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哪怕蒋姿馨死得比她还要惨,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他亲眼看着梁越沉将她葬在了茶花盛开之处,却又忍不住一次次过去看她,她走了,他却永远被困在了那个世界。 三皇子瞧见豫王时,脑袋才稍微清醒了些,他知道他应该祝福她,祝福她得到了幸福,可是望着豫王,他那句皇叔怎么都叫不出来,他心脏疼得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对豫王的嫉妒,也如影随从般煎熬着他。 豫王冷声道:「如果我没记错,我是你皇叔,豫王妃也是你的长辈,你闯入豫王府,竟是想见她?」 三皇子抿了抿唇,其实见了她又能怎样?她始终憎恨着他,厌恶着他,就算她真的有上一世的记忆,对他也只会避之不及,他这么糟糕的一个人,哪里配去打扰他? 半晌,他才哑声道:「皇叔听错了,我是有事找皇叔。」 豫王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他竟临时改了说辞,不管他是否后悔了,豫王都不想放过他,他让萧岺将鞭子拿了出来,淡淡道:「就算你不来,我也想找你算算帐。」 他一鞭子抽在了他身上,这一下丝毫没留情,他身上的衣服瞬间就破裂开来。 「疼吗?」 三皇子额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咬着牙没出声。 豫王冷着脸再次抽了一鞭子,他无法想像她挨过多少次,哪怕这样亲手鞭策着他,豫王也难以纾解心中的疼痛。 他不记得自己抽了多少鞭,只记得最后萧岺死死拦住了他,三皇子则已经昏迷了过去,他再打下去,只怕会把他活活打死。 豫王冷漠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才丢下鞭子,走了出去,走到院中时,才对萧岺道:「之前不是让你们查过他?不仅他,连同淑妃,他外祖一家,但凡有罪的,一个别放过,把所有罪证都搜寻一下,全部交给刑部。」 萧岺后背上都不由出了一层汗,他还从未见过王爷这么生气,虽然不清楚三皇子怎么得罪了他,他却清楚,此事肯定与豫王妃有关,萧岺不敢多问,连忙恭敬地应了下来。 因将三皇子抽得血肉模煳,豫王身上也沾染上了血腥味,他特意去竹悠堂沐浴了一番,才回到清幽堂。 他翻身上床时,梁依童动了动,朝他靠了过来,「王爷?」 「将你吵醒了?」 梁依童点头。 其实她睡得并不算沉,早在他离开时,她就醒了,清楚他肯定是找三皇子算帐去了,她才没有跟上去,她清楚他心中肯定憋屈极了,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这会儿,她却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还打了个哈欠,小脸埋到了他怀里,「你又去沐浴了?是不是忍得很辛苦?下次不要去沐浴了,你若想要,我可以帮你。」 豫王顺了顺她的发,道:「你想怎么帮?嗯?」 他说着摩挲了一下她的唇,梁依童的脸红了起来,声音小了些,「太医说了,三个月后,动作轻点,不要紧的。」 豫王笑道:「没剩几个月了,还是再忍忍吧,不能带坏孩子。」 这话说得,好像她想带坏孩子似的,梁依童不由鼓腮,不想理他了,扫到小姑娘生动的神情,豫王眼眸都温柔了些,他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低声道:「好了,不逗你了,快睡吧,不早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梁依童乖乖点头,她原本揪着他衣襟的手,改为了搂着他的腰,闭上眼睛后,她才又说了一句,「想再亲一下。」 豫王好笑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白天还没亲够?」 梁依童在他唇上也亲了亲,嘟囔道:「你亲够了?」 自然没亲够,他爱极了她索吻的模样,不过是怕亲出火来,又会打扰她休息,他才有所克制,谁料小姑娘竟也总想着吻他。 他没忍住,又亲了亲她,见他有意加深这个吻,梁依童才躲了一下,「早起再吻。」 豫王咬了她一下,才移开了些,哑声道:「好,早起再吻。」 外面月色正浓,本该安静的室内,却又响起了少女的说话声,「应该来个约定,以后每天早晚都要吻一下才行,等我们七老八十了,也不忘约定。」 豫王眼眸温柔极了,他主动勾住了小姑娘的小拇指,低声道:「一言为定。」 《正文完》 第122章 番外一满月宴+甜蜜日常 梁依童的身体养得还算不错,宝宝并未早产, 生产这一日, 也不算兇险,母子皆平安, 对梁依童来说, 唯一的不足, 大概是被豫王瞧见了她生产时狼狈的模样。 那一日, 她秀髮被汗水打湿, 疼得受不得时, 还咬伤了他,却始终没能将他赶走, 她却不知道, 对他来说, 她不论何时, 都是美的。这毕竟是她受苦的日子, 要赶他走, 想都别想, 他唯有紧紧攥着她,才不至于慌了手脚。明明是她生产,他却像是经歷了一场浩劫, 好在母子平安。 第276页 得知是小男娃时,豫王并不意外,冥冥中梦到过他几次后,豫王便认定了他是个小男娃, 生下来发现是个小女娃,他估计才会吃惊。 可惜刚出生的宝宝,根本瞧不清轮廓,哪怕在梦中清晰地瞧见了他的五官,豫王也没瞧出他跟梦中的宝宝有何相似,只觉得小东西红巴巴的,有些可怜兮兮的,哭起来也跟猫崽子似的,呜哇呜哇的,豫王心中却软得不可思议,忍不住笨拙地将他抱到了怀里。 宝宝当真是一天一个样,满月这日,眉眼逐渐清晰了起来,他的长相确实是随了他跟梁依童,与他梦中的小男娃也有几分相似。 每次瞧到小傢伙无意识的笑脸时,豫王心中都软成了一团,梁依童最初还怕他冷脸惯了,在孩子面前会很威严,短短一个月下来,她却觉得,以后估计需要她充当个严母。 他每次下朝后,都会将小东西抱到怀里,哄一哄,只是抱抱还不算,他一个大男人,还喜欢拿着个拨浪鼓在他跟前晃来晃去的,总喜欢逗逗他。瞧到宝宝追逐他手中的小玩意时,他唇边就会挑起个笑,哪还有冷淡矜贵的模样? 梁依童都怕他以后会将小傢伙宠得不像话。 宝宝的满月宴,他更是大办特办,唯恐旁人不知道他多了个孩子,他平日里明明最怕吵闹,也最烦应酬,有时连宫宴都不愿意去,这一日,他却邀请了许多人前来参加宝宝的满月宴,甚至连请帖都是他亲自写的。 这一日,王府热闹极了,陆陆续续来了许多贵客,不仅许多官员们到了,众位女眷也都过来了。 这时恰好临近过年,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梁依童不能见风,便没有出门迎客,此刻,她正待在清幽堂,房内有地龙,倒是温暖如春。 因为要见客,今日的她,便换下了常服,选了一身浅紫『色』衣裙,她挽了一个灵蛇髻,头上斜『插』着一支嵌紫宝石镂空蝴蝶步摇,素雅又得体。 哪怕已经有了宝宝,她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小蛮腰依然盈盈不足一握,肌肤也嫩得能捏出水来,唯一的变化,大概是胸前丰满了些,眼底眉梢多了丝不自知的妩媚,波光流转间,甚为勾人。 雪梅、玉琴等人都不敢盯着她多瞧,看久了,总会莫名脸红,只觉得王妃就像天上的仙子,被魔王纠缠久了,也多了丝媚意,能无声地勾走人的心魂。 梁依童自然不清楚丫鬟们的心态,因为当了母亲,她更爱笑了,唇边总是不由自主地噙着一丝笑,出声哄宝宝时,身上的妩媚才散去些,显得温柔极了。 豫王也来了清幽堂,瞧见她逗弄宝宝的模样,他神情温柔极了,目光一直放在他们母子身上。 宝宝才刚睡了一觉,这会儿正是清醒的时候,梁依童将他抱起来后,小傢伙就懒洋洋靠在了她身上。 他生得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随了梁依童,是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因继承了父母的相貌,小小年龄的他,活像个小仙童。 他不仅生得乖巧,也不爱闹腾,不像有的孩子,特别爱哭,他也就『尿』了饿了时,会呜呜两下,哭声跟小猫崽子似的,大多时间都在睡觉,醒来时,又喜欢拿一双乌熘熘的眼睛瞅着你,乖得让人总想亲亲他的小脸蛋。 别说雪梅和雪盏抵抗不住他的魅力,绿秀和萧玲也沦陷了,豫王不在时,她们就喜欢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这会儿瞧见豫王,她们才自觉退下。 豫王已经走到了他们母子身旁,他的目光不由在梁依童身上打了个转,她肤如凝脂,又眉目如画,因五官彻底长开了,一日比一日美。今日的衣裙又是收腰款,将少女玲珑的曲线,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他眼眸不由暗了暗,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让她换身衣服,想到来后院的皆是女眷,不会有旁的男人瞧见,他才硬是忍住这种冲动。 他低头亲了一下小傢伙的小脸,又吻了一下樑依童的唇角,「一会儿客人就该来了,我先去前厅接待一下,你不能见风,跟宝宝在室内待着就成。」 梁依童乖巧点头。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豫王今日的心情自然极好,身上的冷淡之意都散去了大半,只不过单瞧外表,依然挺拔如松柏,沉默如青山。 梁依童弯了弯唇,在他起身站起来前,也偏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今天辛苦你了。」 梁依童自然清楚他平日不爱『操』心旁的事,今日为了宝宝的生辰宴,却一早就忙了起来。怕府里来的人多了,会出『乱』子,他刚刚还特意叮嘱了陈管家迎接客人时务必要谨慎,没有邀请的不许进来,被邀请的人倘若带了丫鬟,也要留意一下是否有会武的,可疑之人必须上报。 他还重新安排了一下侍卫们的巡逻路线,清幽堂更是被侍卫围了起来,为此,他还又调来四个会武的丫鬟,打算让她们一会儿寸步不离地守着梁依童和宝宝。 听到小姑娘的话,豫王眼中带了丝笑,「再亲一下就不辛苦了。」 梁依童没涂口脂,便又亲了一下,怕弄『乱』她的髮丝,他没敢深吻,又轻啄了她一下,「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前院瞧瞧。」 他正要站起来时,却见小傢伙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衣襟,一双乌熘熘的大眼,正盯着他,豫王心底软成了一团,又亲了一下小傢伙的脸蛋,「不想让爹爹走?」 第277页 梁依童有些想笑,他这么小,能懂什么?豫王却不这样认为,以为小傢伙捨不得他,他眼底眉梢都带了抹笑意,自打宝宝会抓东西后,他就时常觉得宝宝很依赖他,上次被宝宝抓了一下拇指都高兴了半天。 梁依童弯了弯唇,也没戳穿什么,任豫王哄着让小傢伙松开了小手,宝宝年龄还小,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没过多久,就揪住了梁依童的手指,玩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将小手抵在了唇边,吃了吃拇指。 豫王离开后,雪梅等人就进来了,瞧到了小傢伙吃拇指的可爱样。 刚开始见他总吃小手,梁依童还有些担心,问过太医后,太医却说小孩都这样,不必一直纠正,纠正了他也记不住,给他勤洗手,保持干净就好了。 瞧到这一幕,雪梅心都化了,笑道:「小世子真可爱。」 听到她的声音,他乌黑的眼珠动了动,朝她跟雪盏的方向看了去,他无意识笑了一下,雪梅瞧到后,惊喜道:「哇!小世子对我笑了!肯定是听到我夸他了!」 雪盏却道:「哪是对你笑?明明是看着我笑的,你看你看,他在看我。」 绿秀也瞧到他对她们笑了,嫉妒地朝雪梅雪盏看了一眼,恨自己晚了一步,落在了后面,她连忙凑到小傢伙跟前,拿起个小铃铛,在他眼前晃了晃,学着雪梅的语气温柔道:「小世子真可爱。」 见宝宝没沖他笑,她眸中都是失望。雪盏笑嘻嘻道:「哎呀,你夸他也没用,他感受不到你的温柔。」 说得就跟她多温柔似的。 雪盏胆子肥得紧,跟绿秀混熟后,就开始本『性』暴『露』了,明知绿秀会武,还擅长用毒,依然时常怼她,怼的最多的就是她不爱笑,平日里太冷淡了,没有个姑娘模样。 绿秀都想拿『药』将她毒哑。 见她们因为宝宝无意识一个笑或高兴或失落的。梁依童只觉得好笑极了,跟豫王一样,一面对宝宝,这几人一点理智都没了。 小傢伙乖乖靠在梁依童身上,小模样又可人,又乖巧,雪盏忍不住感慨道:「咱们小世子长大了,肯定很招姑娘喜欢,不知能虏获多少美人的芳心。」 梁依童也忍不住笑了,「不指望他多招姑娘喜欢,能有个心悦之人,白头到老就好了。就怕再被你们宠下去,宠成个小纨绔,以后人见人躲。」 雪盏这丫头胆子忒大,闻言竟是瞪了梁依童一眼,「小世子这么乖,才不会变纨绔,王妃可不许胡说。」 梁依童勾了勾唇,也不恼,她就喜欢雪盏气唿唿的模样,忍不住逗她,「怎么就胡说了?且不提王爷,单你们就宠到没边了,小孩子被宠坏的还少么?就怕日后变纨绔了,你们一群人都还护着,连发现都发现不了。」 绿秀也觉得这话不顺耳,直接道:「小世子这么乖,长大了也人见人爱。」 萧玲竟也跟着点头,附和道:「小孩子就该多宠宠。」 梁依童笑了笑,「你们倒是言辞一致。」 说话间,舅母和几个表姐都陆续过来了,瞧见小宝宝,都稀罕地不得了,小傢伙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小锦袍,正被梁依童抱在怀里,听到陆锦的笑声,他好奇地往声音之处,看了过去。 章氏和几个舅母都只在他出生后见过他一次,那会儿小傢伙五官还没长开,如今见他一双眼睛乌黑髮亮,小脸又白嫩嫩的,跟年画上的小仙童似的,都忍不住感慨,「小世子长得可真精緻,专捡父母最好的继承。」 梁依童弯了弯唇,小傢伙的相貌确实随了他们。 陆锦也凑了过来,笑嘻嘻『摸』了『摸』他的小脸,道:「我才几天不来而已,变化好大呀,当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梁依童笑道:「小孩子都这样,一天一个样,我天天守着他,都觉得他变化大,刚开始眉眼还不像我,如今越来越像了。」 陆锦笑道:「像你好看,长大了,一定是个勾魂摄魄的美男子。」 傅鸣卓就是一双桃花眼,不笑时都招人极了。 片刻的功夫,旁人也陆续过来了,每个人都带了贺礼来,瞧见小傢伙生得如此可爱,都稀罕地瞧了好久,又说了些贺喜的话。 大家皆是吃了酒席才离开,豫王可谓是一掷千金,聘请了最好的厨子,餐桌上菜餚足足有一百零八道。 皇上更是大手笔,不仅亲自过来了,还将京城全部的酒楼都包了下来,供百姓们前去吃酒席,他甚至让人在城门口支了粥棚,分给城中的乞丐们。 小傢伙才这么一点大,就如此得皇上的宠爱,众人自然是羡慕极了,都恨不得自个投胎投成他,这也太好命了。 这一日,府里的丫鬟小厮虽然忙碌了些,大家却都很开心,毕竟每人都多领了三个月的月银,他们都开始盼着梁依童再怀上一胎了。 好在人虽多,却没出什么『乱』子,天『色』暗下来时,丫鬟小厮才将王府打扫干净,大家都累坏了,洗洗就睡了。 梁依童也有些累,今日京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全来了,单是应付她们都有些疲倦。她舒服地泡了一个澡,才解了解乏。 豫王本想跟她一起洗,她却死活不允许,最近她都没泡澡,只觉得身上脏死了。见她坚持,豫王只好陪宝宝玩了会儿,听到浴室内的水声时,他却有些心猿意马,陪宝宝玩时,也没那么专心了,而是抱起他拍了拍,小傢伙很好哄,每次被人这样轻拍时,都会忍不住打盹。 第278页 等梁依童出来时,他的小手抵着小脸,已经睡着了。 梁依童怕吵醒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豫王的目光在她婀娜的身段上打了个转,将宝宝交给了绿秀,哑声道:「今晚让『奶』娘带吧。」 其实这一个月,都是梁依童在带他,小傢伙一直跟他们睡,今日是宝宝的满月宴,满月便意味着豫王总算不必当和尚了,他自然不想让宝宝留下。 梁依童多少有些捨不得,瞧见男人隐忍的目光,阻拦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默许了他的决定。 他如果真做点什么,当着孩子的面,多少有些不好。不若让『奶』娘带,这四位『奶』娘是萧岺亲自选的,不仅如此,宝宝身边还跟着四个会武的丫鬟,有她们盯着,『奶』娘们只会照料得十分用心。 绿秀抱着孩子下去后,萧玲就帮着关上了门。 室内仅剩下两人后,豫王的眼眸就又炽热了些,他勾住了她的细腰,将人捞到了怀里,直接就吻住了她的唇,亲着亲着就扒掉了她的外衣。 莹白的肩头『裸』『露』在外时,梁依童的脸颊已经添了些许红晕,她低软声:「去床上。」 在房事上,她向来保守,只觉得在床上,才觉得有安全感,除了床上,两人也仅在汤池内胡来过几次,她连书房都接受不了,豫王虽霸道,在这种小事上,倒也愿意听她的,他伸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扫到少女火红『色』的肚兜和修长白皙的脖颈时,豫王几乎是瞬间就硬如铁,将人搁在床上后,他就压了上去。 他憋了许久,触碰到她嫩滑的肌肤后,就彻底失了节奏,结束时,不仅小姑娘的声音哑了,豫王后背上也多了好几道抓痕。 他却只觉得酣畅淋漓,察觉到他又硬了,梁依童有些吃不消,他再次压上来时,她连忙推了一下他的胸膛,「明日还得早起。」 明日是雪梅出嫁的日子。 她与萧岺的婚事是几个月前定下来的,今年原本有两个好日子,一个是在一个月前,一个便是明天,上一个日子恰好赶在她的预产期,因为想亲自送雪梅出嫁,梁依童便让他们选了第二个。 今天因为满月宴的事,梁依童都没能跟雪梅好好说说话,她这才想早点起床,多陪她会儿。 豫王自然不会听她的,此刻还不到子时,雪梅又是从王府出嫁,辰时再起都不晚,他亲了亲她的唇,哄道:「这么久没碰你了,一次哪里够?就不想我?嗯?」 梁依童脸有些红,「想什么想?你明明在我跟前。」 豫王的手往下探了探,咬了咬她的耳朵,眼眸满满的侵略『性』,「小骗子,你也有感觉了。」 被他抵着,她怎么可能没感觉?梁依童脸红得滴血,他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开始了新一轮征战,长夜漫漫,室内的声音久久不散。 第123章 番外二吃味+甜蜜日常 尽管折腾到很晚,第二天, 梁依童依然早早就醒来了, 只是稍微一动,她就觉得身上一阵酸软, 想到他昨晚的孟浪, 她脸颊有些热, 正想起来时, 豫王也醒了。 他箍住了她的腰, 蹭了蹭她的额头, 因刚睡醒的缘故,声音懒洋洋的, 少了分冷冽, 说不出的好听, 「不睡了?」 梁依童点头, 今天是雪梅成亲的日子, 自然不好赖床。谁料见她不睡了, 他竟又压了上来, 吻住了她的唇。 梁依童偏了一下脑袋,他的吻落在了脸颊上,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 有些不悦,他偏头咬了一下她的唇,低声道:「躲什么?」 察觉到他的侵略『性』时,梁依童脸颊又热了起来, 她伸手推了推他,「别闹了,都说了得早点起来。」 豫王却不管这些,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霸道地又亲了亲她,梁依童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吻结束时,她身上的亵衣都又松了些,好在他还算知道分寸,没有做到最后。 梁依童刚穿好衣服,却听到了宝宝呜哇呜哇的哭声,他哭起来声音并不大,因就在隔壁,梁依童才隐约听到了一些,她连忙过去瞧了瞧。 这会儿几个『奶』娘都起来了,其中一个将他抱了起来,梁依童走过去时,小傢伙正闭着眼睛哭泣,他声音不大,小手抵着右脸,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儿,小模样委屈巴巴的。 「『尿』了还是饿了?」 她走过去,将宝宝小心翼翼抱到了怀里,听到『奶』娘说:「刚刚看过,没有『尿』,应该是饿了,晚上他就吃了两次『奶』。」 梁依童带他时,他大多情况都是吃三次,她抱着宝宝坐在了暖榻上,道:「你们先下去吧,我餵他就行。」 清楚她给宝宝餵『奶』时,不喜欢被人瞧着,不仅『奶』娘们退了下去,四个丫鬟也退了下去,豫王走进来时,她刚给宝宝餵好,正在往下撩衣服,少女火红『色』的亵衣,衬着雪白的肌肤,形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豫王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地一下冒了出来。 见他竟走了进来,梁依童心中有些慌,她连忙将衣服拉了下来,耳根有些烫,「你怎么来了?」 她起床时,他也起来了,起来后却又沐浴去了。 豫王道:「听绿秀说宝宝哭了,我过来瞧瞧,这是饿了?」 他嘴里说着宝宝,却只是瞥了他一眼,目光就放在了她身上,他眼神侵略『性』十足,梁依童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她轻轻嗯了一声,就低头瞧了瞧宝宝,避开了他的目光。 第279页 宝宝靠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他小脸红扑扑的,唯有翘起的眼睫还有些湿,睡颜很是恬静,这一刻,梁依童多希望,他还没有睡着,这样她还能逗逗他,陪他玩会儿。 见她耳根红得厉害,豫王有些好笑,他从容不迫地走到了她跟前,伸手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压低声音道:「这就羞了?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碰过?」 梁依童脸颊红得滴血,怕他继续说下去,她抬头瞪了他一眼,豫王勾了勾唇,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大概是脸上带笑的缘故,他五官冷硬的线条都柔和了些。 梁依童没再理他,将宝宝放到了婴儿床上,没一会儿他就『尿』了,小傢伙每次『尿』了,都会哼唧两声,提醒大人帮他换『尿』布,他小脸白嫩嫩的,五官很是精緻,就算闭着眼睛哼唧时,也无端有些可爱。 梁依童将宝宝抱了起来,丫鬟和『奶』娘隐约听到了动静,想要过来帮忙时,豫王却拧了拧眉,让人都退了下去。 见状她们连忙恭敬地退了下去,豫王亲自动手将变湿的『尿』布换了下来,豫王又『摸』了『摸』他的裤腿,见果真湿了就道:「衣服也换一下吧。」 梁依童道:「他的衣服都在咱们房中,还没来得及搬来,你去拿一身过来吧,今天是雪梅和萧岺大喜的日子,拿那身红『色』的小衣袍,比较喜庆,还是雪梅亲手做的。」 豫王自然没意见,很快就将小傢伙的衣服拿了过来,她抱着宝宝,豫王帮忙给他穿的衣服,小傢伙有些困,眼睛一闭一闭的,豫王抬起他的小腿时,他的小脚还蹬了蹬,踢到了豫王手上。 他年龄小,踢得并不疼,被他这样碰触时,豫王心中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头一次感受到他胎动的感觉。 怕他觉得冷,豫王并未耽误时间,很是麻利地给他换好了衣服,梁依童却想起了他头一次给宝宝穿衣服时,无措的模样,如今见他动作这么熟练,她都想表扬他几句。 给他换好衣服后,小傢伙的眼睛就彻底闭上了,小脸贴到了梁依童怀里,他小小的一团,睡着时一动不动,因长得太好看了,活像个假娃娃,梁依童总忍不住亲亲他的小脸。 因时间不早了,她并未过多耽误,将宝宝放到小床上后,就去了雪梅那儿。 雪梅住在清幽堂,如今也是从清幽堂出嫁,三个月前萧岺就在四通巷内置办了一个两进的院落,两人在四通巷拜天地,日后那儿就是他们的小窝。 梁依童过来时,雪梅已经快上好妆了,她的五官很是柔美,有种不争不抢的气质,十分文静,因平日里甚少上妆,此刻的她,只是略施粉黛,就无比的动人。 雪盏正围在她跟前忙前忙后,见她走了进来,雪梅连忙站了起来,她欲要行礼时,梁依童直接握住了她的手,笑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快别行礼了。」 梁依童拉着雪梅,让她坐了下来,见她只剩涂口脂了,梁依童打算亲自帮她涂,雪梅有些惶恐,推辞道:「这等小事儿,哪里值得王妃动手?」 梁依童笑道:「跟我你还客套什么?在我心底一直拿你当姐姐,别说只是给你涂一下口脂,我若是男子,力气再大些,都想亲自将你背上花轿。」 这句话包含的情谊太重,雪梅不由红了眼眶,梁依童连忙拿帕子帮她擦了擦,低声道:「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落泪。」 雪梅笑道:「嗯,奴婢听王妃的。」 梁依童已经帮她涂了起来,边涂边道:「虽说萧岺人品是极好的,男人有时候难免粗心,若是受了委屈,千万不可闷在心里知道么?」 她说话间,已经帮她涂好了口脂,雪梅轻轻点头,神情有些羞赧。 雪盏也道:「你平日里脾气就好的不得了,成亲后千万不可忍气吞声,他若是欺负你了,你尽管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气。」 她说完这话,才想到萧玲也在,不由吐了吐舌,萧玲并未生气,反而对雪梅道:「他若敢欺负你,出气的人也算我一个。」 想到萧岺,雪梅有些羞赧,他那么好,又怎会欺负人?不管旁人怎么想他,雪梅都觉得不可能,当差时,遇见她拎食盒,他都会帮忙提一下,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又岂会欺负人? 她眉眼低垂时,说不出的温婉动人,尽管不信,还是小声道了谢,大抵是有些羞,她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薄红,像极了三月的桃花。 雪梅在王府人缘极好,所有的丫鬟都过来送了送她,每个人都备了贺礼,连厨房的两个大娘都来了一趟,因顾及着梁依童也在,众人也没敢多待,毕竟这段时间,贺喜的话,该说的都说了。 萧岺年轻有为,雪梅又温柔漂亮,在大家眼中,两人自然是极其般配的,哪怕府里有几个丫鬟对萧岺有意,得知他要娶雪梅时,都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当真是男才女貌。 时间差不多时,雪梅就换上了嫁衣,她生得秀丽,穿嫁衣时,五官都更明艷动人了几分,好几人都瞧愣了眼,雪盏也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就知道你这个模样美极了,等会儿萧大人肯定会看愣眼。」 雪梅脸颊又红了起来,清楚雪盏是那种你越反驳,她越来劲的人,雪梅只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并未接话。 听到敲锣打鼓时,众人便清楚,定是迎亲的队伍到了,没过多久,萧岺就走了过来,他一袭红衣,乌髮高高束起,因身姿挺拔,五官硬朗,愈发显得剑眉星目。 第280页 他过来后,先给梁依童行了礼,还带雪梅给她敬了茶,雪梅眼眶微微有些红,忍着没有落泪。给雪梅父母的敬茶环节,也是在清幽堂举行的,就在堂屋。 雪梅的娘亲忍不住哭了,雪梅也落了泪,梁依童和雪盏等人劝了几句,哭声才逐渐变小,兴许是外面太吵闹了,宝宝睡得并不安稳,也呜哇哭了两声。 豫王就在他房内,他本在看书,听到小傢伙哭了,才丢下书,走到了婴儿床前,宝宝哭得并不认真,哭了两声,连眼泪都没有。 豫王却有些心疼,直接伸手将小宝宝抱了起来,他最初抱孩子时,动作很是笨拙,经过一个月的练习,如今再抱孩子,已经十分熟练了,他一手托着他的小脑袋,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直接将人抱到了怀里。 宝宝察觉到他的动作,睁开了眼睛,他一双桃花眼乌黑髮亮,哪怕年龄尚小,能瞧见的范围有限,依然显得炯炯有神的,豫王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他这下也不哭了,只是茫然地盯着他。 萧岺带着雪梅,来给他道别时,瞧见的便是他哄着孩子的模样,他身材高大,怀里的宝宝又小小的一只,他抱着孩子的画面,活像捧着一个稀罕的珍宝,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清楚豫王有多疼孩子,他们并没有多惊讶,直接跪了下来。 豫王没有将宝宝放下,依然双手抱着小傢伙,只是抬了抬下巴,让两人起来后,他才叮嘱了萧岺一句,「既然成亲了,日后就好生照顾她。」 有几个丫鬟就站在窗子旁,隐隐听到了豫王的话,一个个只觉得雪梅真是好福气,嫁给萧岺也就算了,竟也能得豫王一句关照。 梁依童也跟了进来,瞧见王爷抱着孩子的模样,她忍不住弯了弯唇,伸手将宝宝抱到了怀里。 将雪梅送走后,豫王府便安静了下来,豫王去吃喜酒时,梁依童则留在了府里照看宝宝。 宝宝年龄尚小,大多时间都在睡觉,醒着时,梁依童喜欢陪他玩会儿,他对声音已经有些敏感了,黑白分明的大眼最喜欢随着拨浪鼓转来转去的,有时候瞧着拨浪鼓,都忍不住打哈欠,小傢伙打哈欠的模样格外有趣,小嘴一张,眼睛一闭,懵懵懂懂的。 梁依童记得大表姐的宝宝出生后,就特别爱哭,半夜哭起来,总也哄不好,几个『奶』娘都被折腾瘦了,他们家宝宝却一点都不爱闹腾,梁依童有时,都觉得他□□静了。 晚上豫王回来时,宝宝又睡着了,他躺在暖榻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小手依然喜欢贴着脸颊,梁依童则坐在他一旁,正在给小傢伙做老虎靴,明明都做了好多双了,她却又忍不住做了起来。 瞧见她一出月子就给他做靴子,豫王挑了下眉,「才刚能碰针线,又开始了,就这么闲不住?」 做月子时,若是用眼过度,容易伤眼睛,豫王便将她的针线篓拿到了竹悠堂,谁料,这才刚满月一天,她就又闲不住了。 梁依童『摸』了『摸』鼻尖,笑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就想给他再做一双新的。」 之前快过年时,她都是首先给他做,哪有宝宝的事儿?豫王心中莫名有些不爽,只觉得在她心中,自个不是第一位了,他啧了一声,「做了这么多靴子,一天一双也够他穿了,也不怕日后惯坏他。」 梁依童手中的针线停顿了一下,好笑道:「就你不惯他,每次回来,但凡宝宝醒着,哪天不陪他玩会儿,再忙也不忘哄哄他,换『尿』布都亲力亲为,我还怕你太惯着呢。」 豫王掀了下眼皮,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怕你太劳累,想替你分担点,算什么惯着他?」 「行吧行吧,你没惯。」 她语气一听就很敷衍,豫王有些不爽,凑过去就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他咬得并不疼,梁依童却忍不住弯了弯唇,打趣道:「说你惯他,你嫌不中听,顺着你还是不满足,干嘛?又想找事了?」 豫王咬了咬她的鼻尖,哼道:「自己想想,哪里做错了。」 梁依童哪里猜得出,只觉得他心思太难猜了。 瞧见她清澈又无辜的眼神,豫王不满地又咬了她一下,那句下一次先给我做靴子的话,怎么都说不出。 最终他也只是化不满为动力,狠狠欺负了她一通。他哪里知晓,日后吃味的日子长着呢。 第124章 番外三抓周 时间缓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宝宝就一岁大了, 一岁的他, 已经学会走路了,他是十一个月左右, 学会的走路, 如今走得还不算太稳, 跟大多孩子一样, 尚未走稳, 他就喜欢走得很快, 跌跌撞撞的,好多次都险些摔倒。 每次豫王下朝归来时, 他就会迈着小短腿朝爹爹扑去, 成功搂住爹爹的腿时, 就会脆生生喊声父王, 小脸上满是笑。 小傢伙笑起来, 眉眼弯弯的, 跟梁依童格外像, 每次瞧见他洋溢着笑容的小脸,豫王都会忍不住将他抱到怀里。 这一日,豫王刚走进清幽堂, 小傢伙就扭着小屁股朝他走了过去,梁依童跟在他身后,叮嘱了一句,「走慢点啊, 别摔了。」 小傢伙却置若罔闻,眸中满是因父王归来升起的欢喜。 豫王弯下腰,朝他伸出了手,小傢伙直接扑到了他怀里,又喊了声父王,他的发音还不是很准确,父字含含煳煳的,豫王听到后,心底却软成了一团。 第281页 他直接将小傢伙抱起来,往上抛了一下,小傢伙十分惊喜,顿时咯咯笑了起来,软糯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清幽堂,他特别喜欢扔高高,不仅眼眸亮晶晶的,白嫩的小脸也红扑扑的。 他格外喜欢豫王,每次豫王回府后,他都喜欢黏着他,这会儿也赖在爹爹怀里,不愿意下来。梁依童捏了捏他的小脸道:「好啦,快别赖着父王了,父王还尚未吃早膳,饿肚子就不好了。」 小傢伙听懂了,乖巧地伸出了小手,让母妃抱抱,豫王简单吃了个早膳,问她,「抓周的东西都备好了?」 梁依童点头,「陈伯亲自准备的,已经好了。」 今日是宝宝的抓周宴,怕宝宝事先瞧见,东西摆在了竹悠堂的东厢房内,当初他的满月宴办的极为隆重,皇上更是大手笔,事后,大臣们还上奏说了此事,无非是说豫王和皇上太过铺张浪费。 怕皇上又一鸣惊人,造成不好的影响,豫王特意叮嘱了皇上,宝宝的抓周宴,不再大办,让他一切随简,送个生辰礼即可。梁依童也仅邀请了几个表姐和表嫂。 巳时,她们才陆续过来,大家将家中的孩子也带了过来,臻臻和陆笙等人自然都来了,几个小孩一进入清幽堂,就兴奋地朝梁依童扑了过来,跟姑姑姑父问了好,就忍不住围住了宝宝。 宝宝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嘴巴又粉嫩嫩的,精緻的像画中走出来的小人,好看的不得了,一瞧见他,几个哥哥姐姐就雀跃极了,只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弟弟更加可爱了。 臻臻反应最快,他凑到弟弟跟前后,就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巴巴塞到了宝宝手里,欢喜道:「弟弟,快看,我给你带了生辰礼!」 陆笙也不甘落后地掏出了自己的礼物,其他人有样学样,忙不迭将提前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宝宝只有两只小手,抓住夜明珠后,就只能握住一个弹弓,自然拿不下那么多东西,他忍不住抬起小脑袋,瞧了瞧娘亲,小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梁依童笑着帮他将礼物收了起来,对他道:「快谢谢哥哥姐姐。」 小傢伙还不太会说话,见娘亲让他说谢谢,他乌黑的大眼盯着哥哥姐姐们看了看,眸中满是好奇。 梁依童半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忘记怎么说谢谢了吗?看娘亲的嘴型。」 梁依童重复了两遍,小傢伙就跟着说了句,「歇歇。」 虽然发音不够准确,臻臻等人却很捧场,连忙道:「哇!弟弟真棒!」 宝宝知道是被表扬了,他有些羞赧,白嫩嫩的小脸上染了一层薄红,不好意思地扑到了梁依童怀里,只给哥哥姐姐们留了个后背。 臻臻等人不由笑了起来,叽叽喳喳说着弟弟真好玩。大表姐捏了捏陆笙的小脸,笑道:「也不怕吓到弟弟。」 梁依童笑道:「他胆子大着呢,哪能吓到,今天肯定是突然瞧到这么多哥哥姐姐,有些害羞,一会儿熟悉了就不躲了。」 宝宝确实是有些羞,被哥哥姐姐们逗了几句,才忍不住转过小身体,亮晶晶的眼眸好奇地瞧着他们,见他们在笑,他也忍不住笑了,没一会儿就松开了揪住娘亲的手,和臻臻牵住了小手。 众人正说着话,小厮过来通报说有位陌生姑娘前来参加小世子的抓周宴,然而手中却没有请帖,要不要放她进来。知道是郑晓雅到了,梁依童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连忙让人将她迎了进来。 宝宝刚出生时,郑晓雅就想过来,谁料他哥却旧疾復发,身体有些不适,她放心不下,就没来。今年见哥哥彻底没事了,她就提前给梁依童打了招唿,说会过来参加宝宝的抓周宴,前天晚上她就到了京城,梁依童本想让她住在王府,谁料,她竟是跟傅鸣峻一起回来的,最后住在了傅鸣峻的私宅中。 梁依童早就猜出了傅鸣峻对她有意,这会儿也没太惊讶,见她跟傅鸣峻竟真走到了一起,梁依童由衷的为她开心。 见郑晓雅来了,梁依童让雪盏亲自迎接了一下。郑晓雅这次过来,并未刻意将自己画丑,只是简单上了个妆,众人对郑晓雅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十五六岁的模样。 最近这几年,她都没出现在外人面前,如今她不仅个头抽高了,脸上的婴儿肥也退去了,整个人落落大方,又明艷『逼』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陆锦等人瞧见她的第一眼,只是觉得她与郑晓雅有些相似罢了,并未往郑晓雅身上联想。 梁依童笑着介绍了两句,说她姓李,是自己之前的好友,今日是宝宝的抓周宴,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孩子身上,也没怎么关注郑晓雅,只是笑着与她打了声招唿。 时辰差不多时,大家便移步去了竹悠堂,要看宝宝抓周。 他们直接来了东厢房,室内铺着厚厚的地毯,地摊上铺着蓆子,蓆子上面又铺了一层褥子,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鸡腿等东西,间隔着一定的距离,放在褥子上。 梁依童将宝宝放到了褥子中间,笑着对宝宝道:「宝宝,今天是你的抓周宴,你要从这么多东西里,选一样最喜欢的哦。」 宝宝好奇地看了一圈,发现周围这么多东西后,眼睛不由有些亮晶晶的。他皮肤白净,五官精緻,睁着一双乌熘熘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时,小模样灵动极了。 大家都不由莞尔,不由催他快选一个喜欢的。 第282页 他原本坐着,听到大家的催促,跪下爬了几步,率先爬到了匕首跟前,这把匕首是极其亮眼的金『色』,上面还刻着龙纹,金光闪闪的,很是漂亮,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把匕首。 梁依童忍不住屏住了唿吸,有那么一刻,还以为他会选匕首,其实选匕首也没什么不好,他爹爹行军打仗这么厉害,他若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梁依童更希望他从文,毕竟,若是习武的话,万一像豫王一样厉害,日后说不准就会上战场,太容易遇到危险了。 梁依童只希望他一生顺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谁料,小傢伙只是『摸』『摸』就松了手,小手又『摸』到了一旁的砚台。抓周时,一般需要将东西拿起来,才算挑选成功,他『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不一会儿就将纸墨笔砚都『摸』了一遍,却一个都没拿起来。 大家瞧见他纠结的小模样,都忍不住乐了。陆锦笑道:「宝宝只许要一样哦,选最喜欢的就行。」 宝宝望着这十几样东西,显然不知道该选什么,他白嫩嫩的小脸皱了皱,又看了一圈,就自个爬了起来,踉踉跄跄朝豫王扑了去,抱住了爹爹的腿。 小傢伙抱住他后,就说了一句,「要……父王。」 因为没说过三个字,他中间还停顿了一下,然而这个「要」却表明了他确实是选了豫王,众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都忍不住乐了。 豫王也勾了勾唇,显然没料到小傢伙竟会选他。 梁依童也有些想笑,想笑的同时,心中又莫名有些酸熘熘的,毕竟大多宝宝都是跟娘亲最亲,她家宝宝虽然也黏她,却也格外喜欢黏着豫王。 她正失落着宝宝最喜欢的人不是她时,谁料却又瞧见宝宝又迈着小短腿,抱住了她,又脆生生加了个,「要母妃。」 这三个字,比刚刚说的顺畅许多,见他不选东西,反而选父母,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想笑,陆锦还忍不住逗他,「只能选一个哦,选了父王,就不能选母妃了,宝宝最喜欢谁啊?父王还是母妃?」 小傢伙却瘪了瘪小嘴,又重复了一句,「父王、母妃。」 他怕不能选,有些着急,小手紧紧捉住了父王和母妃,一手牵一个。 梁依童眼眸不由动了动,心中甚至升起一个念头,这是不是意味者,在小傢伙心中,父王和母妃是最重要的? 哪怕抓周失败了,梁依童心中却软得不可思议,根本没料到,对宝宝来说,其他东西竟没什么吸引力,毕竟一岁大的孩子,按理说,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谁料他竟会选择父母。 哪怕知道,他的选择也许只是因为出于本能,喜欢亲近他们,梁依童心中还是软成了一团,同样心软的还有豫王。 他望着小傢伙的目光都更柔和了些,只觉得这小东西,是梁依童送给他的最好礼物。 第125章 番外四周岁+甜蜜日常 虽然宝宝的抓周没能成功,对梁依童和豫王来说, 这一日却是值得铭记的日子, 宝宝也很开心,他交了好几个好朋友, 几个孩子数臻臻最有耐心, 旁的孩子被竹悠堂的花花草草吸引走注意力时, 唯有臻臻会牵着小傢伙的小手, 带着他一起看。 宝宝也最喜欢他, 吃饭时, 都忍不住迈着小短腿往臻臻跟前靠。 臻臻也不过七岁大,却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宝宝赖到他怀里后, 他伸手将宝宝抱了起来。 臻臻已经开始习武了, 宝宝又不算重, 抱他时也不算太费劲, 丫鬟们却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护了一下, 臻臻却已经将小傢伙抱到了腿上。 臻臻也生了一双丹凤眼,眉眼跟梁依童很像,他跟宝宝都白白嫩嫩的, 五官有些像。两个小傢伙抱在一起时,倒真像真兄弟,瞧着十分养眼。 梁依童在臻臻身边坐了下来,对宝宝道:「宝宝, 娘亲抱吧,哥哥还得吃饭,抱着你,他不方便吃饭。」 臻臻连忙道:「娘亲,我可以的,弟弟很乖,我能抱住他。」 他说着连忙示范了一下,左手搂着宝宝,右手拿起了筷子,还夹了一块胡萝蔔,笑道:「看,可以的!」 宝宝也沖梁依童摇头,想让哥哥抱,梁依童却不放心,毕竟臻臻也才七岁大,抱着一个孩子吃饭,多少有些不方便,见娘亲来抱他,宝宝连忙伸出小手搂住了臻臻的脖颈,小脸一转,搭在了臻臻颈窝处,摆明了不想离开他。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拒绝梁依童的怀抱,见小傢伙小小年龄,竟有了自己的选择和喜好,梁依童莫名有些好笑,见他这么喜欢臻臻,她倒也没勉强,她捏了捏宝宝的小脸道:「行吧,让哥哥抱你吧,不过你别『乱』动哦,要乖乖的。」 小傢伙这才将小脸转过来,乌黑的眼眸溢满了笑意,眼睛也弯成了月牙,还乖乖点了点小脑袋,他会说的话不多,平日跟梁依童沟通时,最喜欢的就是或点头或摇头。 见小傢伙这么乖,臻臻心中软得厉害,忍不住在宝宝小脸上亲了一下,宝宝虽不懂哥哥怎么突然亲他,却知道每次他亲父王和母妃时,他们都很高兴,他也在哥哥脸上亲了一下。 臻臻眼睛亮得惊人,小脸上满是笑,第一时间跟梁依童炫耀,「娘亲娘亲,弟弟亲我了!」 陆笙等人也瞧见宝宝亲他了,一个个都嫉妒得哇哇的,本来都已经入座了,都又站了起来,跑到了臻臻跟前,对宝宝道:「不行不行,弟弟也要亲我一下。」 第283页 眼前一下子多了好几个小孩,宝宝又有些羞了,小脸埋到了臻臻怀里,就是不亲他们。 臻臻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映满了星尘,见宝宝不亲他们,只亲自个,越发喜悦了,他挺着小胸脯对陆笙他们道:「你们别都凑上来,吓着弟弟了。」 见弟弟躲在臻臻怀里不『露』头,陆笙几人皆有些失望,陆锦笑道:「快坐回去,荷叶鸡都要凉了,一会儿就不好吃了。」 小孩子们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闻言目光顿时落在了食物上,见一桌子珍馐,都忍不住有些流口水。 宝宝才一岁大,仅长了几颗牙齿,能吃的东西十分有限,臻臻问完他能吃什么,就给宝宝剥了只龙虾,宝宝乖得很,哥哥餵什么吃什么,有想吃的,也只是伸出小手矜持地指一指,不像其他小孩,自个会走后,就会从父母身上滑下来,伸手去抓菜。 这顿饭可谓是吃得宾主尽欢,众人要告别时,宝宝还捨不得让哥哥姐姐们离开,原本他被梁依童抱在怀里,见孩子们都牵住了长辈的手,他急急叫了声哥哥,朝臻臻伸出了小手,想让哥哥抱他。 臻臻心都化了,连忙伸手抱住了他。被哥哥抱到怀里后,宝宝就紧紧搂住了臻臻的脖颈,摆明了不想让哥哥走。 陆笙等人也不想走,也挣开了娘亲的手,跑到了臻臻跟前。 梁依童弯了弯唇,对嫂子们道:「不然让孩子们留下住一晚吧。」 陆笙的娘回道:「哪能来一次,留下住一次。」 她说着瞪了陆笙一眼,道:「乖一些,不然下次就不带你来了。」 臻臻的母亲也道:「明日还得上学堂,让他们回去吧,若在这儿住,几个孩子凑一起,肯定又闹到很晚才睡。」 梁依童清楚她说得是事实,便哄了哄宝宝,「宝宝乖,不许缠着哥哥了,过段时间等哥哥姐姐们休假时,再让他们过来陪你玩好不好呀?」 宝宝搂得更紧了,水汪汪的大眼中都泛起了泪花,他也不闹腾,就那么可怜巴巴看着梁依童,见母妃不为所动,又吸吸鼻子四处打量了一眼,瞧见父王也来送客了,连忙喊他,「父王、父王。」 他小小年龄就很机灵,之前不想午休,想玩时,也都是可怜巴巴地唤父王,豫王对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瞧见小傢伙搂着臻臻的脖颈捨不得撒手,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旁的孩子也都眼巴巴盯着他们,显然也不想走,豫王扫了众人一眼,道:「那就让孩子留宿一晚吧,晚上让他们分开睡,不影响休息,明日我再让人送他们回去。」 家长们不想让他们留下,无非是怕他们给豫王和豫王妃添麻烦,见豫王都发了话,她们又岂敢反驳,连忙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豫王只摇了摇头。 几个小傢伙都在豫王府住过,对豫王的畏惧也没之前严重,见母亲同意了,顿时欢唿了起来,一个比一个高兴。 宝宝也被哥哥姐姐们的喜悦所感染,咯咯笑了起来,一时间,院中满是孩子们的笑声。 梁依童也忍不住弯了弯唇,她很喜欢孩子,若非他们明日还得去学堂读书,梁依童都想多留他们几天。 梁依童出门送人时,让孩子们留在了清幽堂,由雪梅雪盏等人照料的他们。她将众人一一送上了马车,郑晓雅是倒数第二个上的马车,她后天才离开京城,梁依童笑着对她说,「我明天没什么事,下午去寻你说说话。」 黑水离京城不算近,郑晓雅难得过来,下次再来说不定什么时候,梁依童自然想跟她多聊聊。 郑晓雅爽快地点头,「好,那下午见。」 郑晓雅走后,陆锦才指了一下自己的马车,对梁依童道:「我有几句话想问问表妹,表妹随我上马车坐一会儿吧?」 豫王府门口有零星的路人,自然不便说话,梁依童便随陆锦上了马车,陆锦今日总不动声『色』地打量郑晓雅,梁依童已经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上了马车后,便道:「表姐可是想问她的身份?」 陆锦已经隐隐猜出了郑晓雅的身份,毕竟梁依童认识的人实在有限,跟她交好的本就没几个,蒋姿馨在狱中都能假死,何况郑晓雅? 这会儿陆锦也只是笑道:「我不是想问她的身份,我就是想知道她是否真跟大表哥在一起了?可是真心喜欢他?」 陆锦其实是替傅鸣卓问起的这事,婆母因大表哥的事可谓是『操』碎了心,一直盼着他能调回京城,或者尽快定下亲事,然而他那儿却迟迟没有动静。 傅鸣卓也是偶然发现,兄长竟悄悄回了京城,还带回个姑娘,安置在了旁处,甚至没有将人带回去的意思。 傅鸣卓自然记得傅鸣峻私藏郑晓雅画像的事,得知郑晓雅死去时,他就有些起疑,当时就查了一番,果然见梁依童出城门送了郑晓雅一程,得知她去了黑水时,他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当时他就让人调查了一下兄长,发现他果真关注着郑晓雅的哥哥,当初郑晓雅的哥哥受了重伤,差点挺不过去时,就是傅鸣峻及时寻了名医。 见兄长对郑晓雅的事,如此上心,傅鸣卓就清楚,他是彻底栽了,这也是章氏想让傅鸣峻娶陆锦时,傅鸣卓为何反对的原因,他哥已经心有所属,表妹若是嫁给了他,又哪里会幸福? 傅鸣卓本没有娶妻的意思,见母亲想让傅鸣峻娶陆锦,他才寻了章氏,说他想娶表妹,这才给了傅鸣峻喘气的时间。 第284页 谁料,这次回京,傅鸣峻竟是陪郑晓雅一起回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哥哥真跟她在一起了?傅鸣卓多少有些头疼,这事若被父母知晓,府里肯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毕竟,郑晓雅不仅是罪臣之女,还曾是豫王的女人,哪怕她假死了,父母也未必会同意他们的事。 傅鸣峻并未跟家人提起此事,傅鸣卓也不便直接问他,这才想让陆锦帮着打探一下。毕竟,他哥就是个闷葫芦,凡事都喜欢硬扛,但是,他也想帮帮他啊,如果他真认准了郑晓雅,郑晓雅也对他有意的话,傅鸣卓总会想办法说服父母的。 梁依童也不清楚,郑晓雅跟傅鸣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便道:「这样吧,我明天去寻她时,问问她吧,等我问到再告诉你。」 陆锦弯了弯唇,「那就拜託表妹了。」 梁依童回到清幽堂时,孩子们正坐在地毯上拼七巧板,几个小孩都撅着个小屁股,趴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宝宝紧挨着臻臻,也撅着个小屁股,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铃铛,铃铛一响,他就会沖臻臻笑一下。 梁依童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臻臻率先扭过了头,欣喜地喊了一声娘亲,他中途也曾试图改过口,想跟陆笙等人一样,喊梁依童姑姑,清楚他更想喊她娘亲,梁依童干脆收养了他,如今臻臻不仅是她的小侄子,还是她的养子,他便继续喊的娘亲。 梁依童陪他们玩了一会儿,就见豫王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件墨蓝『色』锦袍,衣摆处还绣着一片竹林,他的身姿却比竹子都要挺拔,岁月在他身上,并未留下过多的痕迹,男人只是五官更加硬朗了,那是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因是在家中,他说话的语气才随意了些,少了分冷冽,多了分慵懒,「将人都送走了?」 梁依童点头。 豫王扫了孩子们一眼,见宝宝与臻臻等人玩得正开心,他道:「既然无事,就过来帮我研墨吧。」 自打有了宝宝后,梁依童大多时间都在陪孩子,已经许久不曾帮他研墨了,梁依童心中动了动,弯了弯眼睛,「好呀。」 她又叮嘱了丫鬟们一声,让他们照料好孩子,才随着豫王走出清幽堂,豫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恰好将她的手包裹了起来,梁依童很喜欢被他牵着的滋味,唇边溢满了笑意,两人走得都不快,颇有种依然自得的感觉,豫王垂眸看她时,恰好扫到小姑娘唇边的笑,不由问她,「笑什么?」 此时,阳光已经逐渐西下,橙黄『色』的光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向来冷淡的侧脸都衬得柔和许多,梁依童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就是感觉好久不曾这样手牵手走在一起了,有些怀念。」 她怀着宝宝时,他时常陪她散步,尤其是后期,几乎每日饭后都会陪她走一会儿,有了宝宝后,他们的时间大半都被宝宝占了去,确实好久不曾散步了。 今日天气晴朗,也没什么风,并不算太冷,夕阳打在身上,甚至还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豫王不由道:「那就走会儿?」 「不是要帮你研墨么?」 研墨什么的,不过是藉口,豫王只是想趁宝宝有人陪时,跟她单独待会儿,梁依童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弯了弯唇,「那就一起走走吧。」 因为是在王府待着,也没有外人,梁依童便任他牵了一路,刚开始还只是被牵,不知何时,就变成了十指相扣,两人的手都白皙修长,只不过一个骨节分明,一个纤细柔软,十指相扣时,美好的恍若艺术品,梁依童不小心扫到后,再次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们在后花园转了一圈,虽是冬天,花园内却有不少冬季盛开的花朵,奼紫嫣红的,十分漂亮,梅花也开得正艷,两人漫步在梅林,闲聊着一些有趣的事儿,倒也惬意。 毕竟是冬天,在外面待久了多少有些冷,察觉到小姑娘手指有些凉时,豫王就带她来了花房,花房内,有几个正在给花儿修剪枝叶的丫鬟,清楚豫王不喜丫鬟们离太近,请完安,这些丫鬟就连忙退了下去,很快偌大的花房内便仅剩两人了。 豫王『摸』了『摸』她的脸,「还冷吗?」 梁依童刚刚也没觉得冷,见他坚持要来花房,她才随他走了过来,她伸手捉住了他的手,皱了皱鼻子,「真不冷,还说我手指凉,你的一样不热。」 梁依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给他搓了搓,豫王唇边带了点笑,任她搓了一会儿,才拉着她在藤椅里坐下。 梁依童喜欢赏花,有时会带着宝宝来花房,这个藤椅便是她和宝宝的宝座,上面还铺了一层『毛』茸茸的貂『毛』,十分暖和。 好在藤椅够宽敞,两个人倒也挤得下,梁依童靠在了他肩头,道:「这样静静坐着,待在一起的感觉还挺好的。」 豫王也喜欢跟她独处的时刻,哪怕什么都不做,心中都觉得惬意,他偏头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道:「过段时间,等天气暖和了,带你和宝宝去别庄走走。」 梁依童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后又有些气馁,「你还得上早朝,不能总告假。」 他虽然不说,梁依童却清楚,每次他告假时,都会有老臣参他一本,上次宝宝的满月宴暂且不提,这次他的抓周宴,虽说没有大办,单豫王告假一事,都会被人非议。 第285页 他处于高位,盯着他的人,难免有些多。 豫王却不甚在意,「随他们说去,翻不出浪花来。」 梁依童笑弯了眉眼,也没再劝,她也不需要所有人都爱戴他,清楚他不论怎么做,都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他,梁依童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出发。」 上次离开京城,南下寻找他时,梁依童便见识了许多不同的风景,她清楚天地有多广阔,这会儿便忍不住感慨道:「你若能早点退下来就好了,这样的话,咱们还可以带着宝宝週游一下各地,体会不一样的人生。」 豫王眼眸动了动,他这段时间,不是去军营,就是去户部,总有各种事要忙,好不容易回了府里,又一直围着宝宝在转,陪她的时间格外得少,他多少有些自责,这会儿便忍不住道:「我努力早点退下来。」 梁依童只是这么一说罢了,自然清楚他不可能退下来,如今边疆好不容易才太平,还有许多事需要他,以为他只是哄她开心,她弯了弯唇,随口应和道:「好呀,我等你。」 豫王一听,就知道她没当真,他也没过多解释,毕竟太子尚未登基,如今确实有不少事需要他来协助,虽然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不过再等个三、四年,皇上差不多就退位了,到太子登基后,他想解甲归田,他也拦不住。 周围的气氛太过温馨,豫王便也没提这些,他边把玩她的手指,边道:「今年新年,想要什么贺礼?」 梁依童下意识摇头,她想要的从来就不多,能这样跟他待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清楚王爷是想让她高兴些,她也不忍心让他失望,便道:「你陪我一起守岁吧,今年认真点。」 去年新年时,宝宝才刚满月没多久,梁依童和豫王说好的一起守岁,最后却变成了做运动,足足折腾了一宿,事后,梁依童万分羞愧,只觉得太胡来了。 豫王显然也想起了去年的事,他低笑了一声,吻了吻小姑娘泛红的耳根,「去年怎么不认真了?」 梁依童有些脸热,不由嗔了他一眼,她一双桃花眼本就熠熠生辉,此刻瞪人时,更是多了分平日没有的娇媚,豫王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她在床上时,妩媚动人的模样。 他偏头就咬住了她的唇,暮『色』四合时,他才放开怀里的小姑娘。梁依童的唇,早就被他亲红了,衣襟也有些凌『乱』,她又瞪了他一眼,豫王却很是餍足,被瞪了也不恼,只是伸手摩挲了一下小姑娘鲜艷欲滴的唇。 他们回到清幽堂时,孩子们还在玩,宝宝如今的睡眠少了许多,这会儿也正精神着,瞧见父王和母妃,他白嫩的小脸上瞬间多了抹惊喜,连忙伸了伸小手,「妃妃!」 他其实已经能清晰地喊出母妃两字了,有时候懒得喊两个字时,就会直接喊妃妃,他醒着时,梁依童甚少一两个时辰不在他跟前,清楚小傢伙是想她了,梁依童弯了弯唇,伸手将小傢伙抱了起来。 豫王也走了过来,他颳了一下小傢伙的小脸,啧了一声,「就知道惦记母妃,不要父王了?」 宝宝乌熘熘的大眼眨了眨,才意识到爹爹是不高兴了,他连忙伸出了小手,声音软糯糯的,「要父王。」 豫王勾了勾唇,俯身凑近了些,「亲一下。」 小傢伙在父王脸颊上直接亲了一下,见爹爹高兴了,才又伸手搂住娘亲的脖颈,这下也不提让父王抱抱了,窝在娘亲怀里,搂住了娘亲的脖颈。 今日的他,依然是一身火红『色』的小衣袍,五官精緻极了,大概是玩累了,靠在梁依童怀里后,有种蔫蔫的感觉,可爱得不行。 梁依童抱着他哄了哄,没过多久,小傢伙靠在娘亲怀里,就睡着了。孩子们原本还在玩,瞧见弟弟睡了,都不出声了。 见他们这么乖,豫王还『摸』了一下臻臻的小脑袋,问了问他们的功课,孩子们也瞬间蔫了下来。 第二天,豫王才让萧岺将他们送走,下午梁依童则去了郑晓雅那儿,她过来时,傅鸣峻并不在,除了几个护卫,只有郑晓雅和清荷在。 闲聊了一会儿,梁依童才寻了个藉口,将清荷支走。郑晓雅自然瞧出了她是有话要问她,笑道:「终于沉不住气了?」 其实,上次梁依童成亲后,去客栈寻她时,郑晓雅就瞧出了梁依童的欲言又止,那个时候,郑晓雅才刚知道傅鸣峻竟然还在等她,她心中多少有些『乱』,因为自个都理不清,便没有主动跟她说什么。 梁依童笑道:「早就沉不住气了,只是不好在信里问你而已,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们的故事很简单,他们认识时,郑晓雅才十四岁,那时她爹爹还没出事,她去别庄避暑时,有一日出去玩,在湖边捡到了傅鸣峻,那时傅鸣峻跟豫王一起遇到了刺客,为了甩开刺客,他才跳入了湖中。 因失血过多,他昏『迷』了,从上游被冲到下游,郑晓雅瞧见他后,便让丫鬟将他抬到了自己马车上,他毕竟是外男,郑晓雅又不好光明正大地将他带去别庄,马车一直行到她的院子才停下。 她偷偷将他藏在了自己院子里。 她做事一向随心,也没考虑那么多,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傅鸣峻在别庄待了好几日,才能走动,身体恢復一些后,就说日后会娶她。 他们之间清清白白,郑晓雅哪里需要他负责,直接将人赶走了,还说自己早就有了婚约,傅鸣峻有些沉默,这才不提娶她的事。 第286页 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想到,她所谓的婚约,不过是骗他而已,再见她时,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婚约,他想要提亲时,郑父却将她送到了宫里。后来,她就被太后送给了豫王。 傅鸣峻曾去豫王府寻过她一次,便是想将她从豫王手中要走,他率先问了她的意见,问她可想跟着他离开,他说他愿意陪她一起去山东生活,当时郑晓雅的哥哥已经被贬到了山东。 郑晓雅哪里愿意耽误他的前程,她若真点头,他不仅会失去前程,甚至要抛弃家人,她再次骗了他,说她心悦豫王已久。 郑晓雅将他赶走后,就不曾过问过他的消息,只是夜深人静时,她时常会想起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想起他虽沉默寡言,却愿意义无反顾为她付出的模样。 直到她假死后,她才发现,他竟一直在等她,兜兜转转多年,他始终不愿意娶妻,甚至不惜背井离乡,郑晓雅觉得他真傻,她赶了他一次又一次,发现无法将他赶走后,她就破罐子破摔地接受了他,只不过却始终不愿意随他回家。 她笑得有些苦涩,「也不知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偏偏瞧上了我。他父母能同意才怪。」 梁依童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别那么悲观啊,舅母人很好的,她又一直盼着大表哥能尽快娶妻,未必会反对。」 郑晓雅并不是爱纠结的『性』子,接受傅鸣峻时,就清楚这是一场持久战,她笑道:「先顺其自然吧,反正现在还不是随他回去的时候。」 「什么时候是?」 见梁依童眉宇间染着一丝清愁,郑晓雅笑得俏皮,「兴许等我有了宝宝,就是时候了,你千万别跟着担心,事情总能解决的。」 梁依童也笑了,「嗯,事情总会解决的。」 回到豫王府后,梁依童才给陆锦写了封信,将郑晓雅跟傅鸣峻情投意合的事,告诉了她。宝宝睡了一觉,醒来后,见娘亲在写信,就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腿,「妃妃,抱。」 梁依童将小傢伙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睡好了?」 宝宝点头,因为刚睡醒,小傢伙不由打了个哈欠,小脑袋靠在了她怀里,小模样懒洋洋的,他生得白白嫩嫩的,刚睡醒的模样,还有一点『迷』煳的感觉,莫名有些可爱。 梁依童亲了亲他的小脸,只觉得低落的心情,都稍微好了些,晚上,将宝宝哄睡后,豫王就将人搂到了怀里,「心情不好?」 梁依童摇头,见他又追问了一句,忍不住将郑晓雅和傅鸣峻的事跟他说了说,豫王眼眸动了动,显然没料到,傅鸣峻竟对郑晓雅一往情深,如果早知道,豫王肯定早让他将郑晓雅带走了。 这会儿,豫王也只是劝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只要有心,章氏总会接受。」 梁依童点了点头,只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豫王却低头咬住了她的唇,哑声道:「春宵苦短,有闲心『操』心他们的事,不若想想一会儿怎么应付我?」 梁依童的脸不由有些红,又想起了他昨晚的话,说什么要尝试一下新姿势,想到避火图上那些刁钻的姿势,梁依童脸颊烧得厉害,男人的吻却已经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第126章 番外一宝宝四岁+甜蜜日常 三月份,天气便逐渐暖和了起来, 谁料昨天却突然降温了, 梁依童睡觉睡到一半,身体就有些不舒服, 她大概是有些冷, 不住地往豫王怀里钻, 豫王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才发现她竟然起热了。 他瞬间惊醒了, 「童童?」 梁依童睡得有些沉, 听到他的声音时,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抱住他后, 又『迷』『迷』煳煳睡着了。 豫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点了灯后, 就让护卫将太医喊了过来, 宝宝三岁时也患了一次风寒, 他当时反覆的起热, 拖了好几天都没好,皇上怕他万一再生病,就让陈太医留在了豫王府, 以备不时之需。 这会儿倒是方便了梁依童,太医很快就到了,豫王并未掀起帷幔,只是将梁依童的手臂从被窝里拿了出来, 让太医给她把了把脉。 梁依童手指动了动,想要缩回手,下意识喊了一声王爷。 豫王捉住了她的手,隔着帷幔安抚道:「你身体有些不适,需要太医把把脉,乖一些。」 听到他的声音,梁依童安心许多,她烧得有些晕乎乎的,闭上眼睛又沉沉睡了过去。 太医这才认真把脉。见她只是患了风寒,太医松口气,他简单跟王爷说了一下她的情况,就直接开了『药』方,王府内设置的有一个『药』房,备的有简单的『药』物,方子上开的『药』都是很常见的『药』,『药』房内就有,等『药』童抓好『药』,丫鬟便连忙去煎了煎『药』。 太医离开后,豫王才掀起帷幔,少女依然睡得很沉,她半张脸陷在枕头里,身体无意识蜷缩着,因温度又攀升了些,她白皙的小脸透着不健康的红晕。 这几年,她的身体都还算不错,甚少伤风。这还是有了宝宝后,她头一次起热,豫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烧得更厉害了,他眉头紧蹙了起来,想到太医的话,他让丫鬟打了盆水,湿了一块布巾,搭在了她额头上。 额头上凉凉的感觉,令梁依童觉得舒服了些,她紧皱的眉头都放松了些,豫王又拿起一块干净布巾,湿了湿水,给她擦了擦身体,好在丫鬟很快就煎好『药』了。 第287页 豫王又给她披了件衣服,才唤了唤她,「童童?起来喝『药』了。」 他将她抱了起来,让她靠在了他怀里,梁依童『迷』『迷』煳煳睁开了眼睛,雪盏服侍她漱了漱口,打算餵她喝『药』时,却听豫王道:「我来吧。」 雪盏将『药』端到了他跟前。 他一手搂着梁依童,一手拿起了碗里内的汤匙,餵她喝了两口,『药』味很苦,梁依童皱了皱鼻子,整个人都清醒了些,见王爷还要一勺勺餵她,她道:「我自己喝吧,一口气喝完,不那么苦。」 豫王也没坚持,伸手接住了雪盏手中的『药』碗,递到了她跟前,梁依童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药』真的很苦,不等她蹙眉,雪盏就贴心地递来了蜜饯,梁依童吃了两枚,就不想吃了。 见她因为不适,始终拧着眉,豫王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喝了『药』很快就好了,再睡会儿吧。」 梁依童乖乖点头,她懒洋洋的不想动,小脸埋到了他怀里,连躺到床上这个动作,都不想做。 她生病时,整个人都蔫蔫的,不想说话,也不想动弹,小模样闷闷的,有些呆萌,跟宝宝生病时,几乎一模一样,莫名有些可爱。 豫王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人放到了床上,哄道:「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梁依童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见时辰还早,豫王也上了床,他伸手将小姑娘搂到了怀里,梁依童很快就睡着了,豫王却没合眼,时不时『摸』一下小姑娘的额头,确定她逐渐退烧时,他才松口气。 不知不觉就到了上早朝的时间,豫王起身时,梁依童眼睫动了动,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含含煳煳唤了他一声,「王爷?」 豫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嗯,我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等我上早朝回来,再喊你起床。」 梁依童乖巧点头,她困得厉害,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时,宝宝才睡醒,他平日都是辰时起床,睡醒后,抱着小被子又在床上赖了会儿,才爬起来,他有四个贴身丫鬟,萧玲和绿秀都被派来保护他,今晚恰逢绿秀和玉琴守夜,一听到房内的动静,玉琴便走了进来。 绿秀一贯的特立独行,昨天喜欢上了玩剑,此刻正抱着一把剑靠在门上,见小世子起来了,她也跟着站了起来,其实她的主要任务是护小世子周全,服侍他穿衣这等粗活本不必她来做,她却时不时会搭把手,很喜欢照料小傢伙的感觉。 她跟玉琴一左一右掀开帷幔时,瞧见小世子已经坐了起来,小傢伙一身雪白『色』的里衣,乌黑的髮丝洒落了下来,有些许落在他瘦弱的肩头,黑髮雪衣,愈发衬得他冰雕玉琢似的小脸白皙异常,他五官也精緻的不得了,当真跟天上的小仙童似的。 他正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揉』眼睛,白嫩嫩的小脸透着一丝刚睡醒的『迷』煳,这份『迷』煳劲儿,倒是将他拉入了人间。 绿秀挂起帷幔,就拉住了宝宝的小手,叮嘱道:「别『揉』眼睛。」 宝宝顺着她的力道,乖乖地放下了小手,他这下是彻底清醒了,见绿秀还抱着剑,眉眼瞬间弯了起来,「秀姨,你睡觉也抱着剑吗?」 绿秀理所当然地点头,轻飘飘回了两个字,「自然,小世子想玩吗?」 似乎只要他点头,她就能将手中的宝剑递给他,任他把玩,床上的小人却摇了摇头,脆生生道:「不要,宝剑血气太重了,打打杀杀的东西母妃不喜欢。」 绿秀很想问他一句,你可喜欢?想到小世子一向以王妃的喜好为喜好,她识趣地闭了嘴。 说话间,玉琴已经手脚麻利地服侍他穿好了衣服,小傢伙五官精緻,皮肤白皙,穿什么都极其好看,他如今不过四岁半,按理说,四岁大的小孩,能有什么气质可言,然而他们小世子却颇有种气定神闲、遗世独立的风度。 玉琴每次瞧到他,都忍不住『露』出一脸姨母笑,只觉得他们小世子定然是古往今来,最招人喜欢的小孩子。 他自己弯腰穿的小靴子,漱完口,拿布巾擦了擦小脸,就问道:「母妃作画去了?」 平日他起床时,梁依童早就起来了,只要不来他这儿,就是作画去了,很好猜,谁料玉琴和绿秀却没有点头,玉琴的神『色』还有些迟疑。 宝宝扫了一眼,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一贯带笑的小脸都板了起来,「直说就是,母妃怎么了?」 玉琴被他扫了一眼,心中竟莫名觉得,他此刻很是威严,身上甚至带了几分王爷的气势,她没敢隐瞒,连忙道:「王妃还没起,听雪梅姐姐说,她患了风寒,半夜起热了,王爷离开时,特意叮嘱了丫鬟们,不许扰她休息,让她多睡会儿。」 听到起热两字时,宝宝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小傢伙年龄尚小,蹙眉的模样,活像个小大人,放在往日绿秀早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了,清楚他是担心王妃的身体,绿秀劝道:「世子不必担心,太医已经给王妃把了脉,只是患了风寒,不要紧的。」 宝宝的眉头依然蹙着,追问道:「母妃退热了吗?」 玉琴道:「听雪梅姐姐说,已经退热了,就是不知道等『药』效过了,还会不会起热。」 她说完自知失嘴,连忙捂住了嘴巴,宝宝刚放松下来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宝宝还记得自己生病时,就反覆起热过,他放下布巾,去了梁依童那儿。 第288页 宝宝走到门口时,瞧见雪梅和雪盏都守在母妃门口,瞧见他,两人无声行了个礼,小声道:「世子,王妃还没起。」 不等她们说完,宝宝就嘘了一声,食指挡在了唇上,见他如此,丫鬟没敢出声,小傢伙直接走了进去,他脚步很轻,绕过屏风就来到了床榻前。 宝宝没敢大幅度掀帷幔,半个身体趴在了床上,只将小脑袋和手臂探了进去,帷幔内光线很暗,他只能隐约瞧见母妃依然在睡,睡颜很是恬静,宝宝却有些不放心。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探了探母妃的额头,见她又起热了,宝宝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父王不在,他就是家中的顶樑柱,宝宝走出来时,神情颇为严肃,白嫩嫩的小脸再次板了起来,对雪盏等人道:「母妃又起热了。」 雪盏有些惊讶,压低声音道:「奴婢一刻钟前刚试了试她的温度,当时还没起热,估计是『药』效快过的缘故。」 宝宝也学着雪盏,压低了声音,「母妃是何时吃的『药』?」 雪盏回道:「快寅时吃的『药』,太医让三个时辰吃一次,如今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奴婢还想着再等一刻钟让厨房做饭呢,那现在就让她们熬点粥吧,先让王妃吃点东西,等『药』煎好,差不多正好三个时辰。」 宝宝点头,清楚做饭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也没催促什么,又转身进了寝室,雪盏也跟了进来,她小心试探了一下樑依童额头上的温度,见温度不算太高,才松口气。 见宝宝没有离开的意思,雪盏也没多说什么,她走后,宝宝才脱掉鞋子,他小心翼翼爬到了床上,想守着母妃,以便随时查探她的温度。 尽管他动作很轻,身边多个人时,梁依童还是察觉到了,她眼睫颤了颤,因为眼皮很沉,并未睁眼,而是下意识喊了一句,「王爷?」 宝宝不由屏住了唿吸,见母妃手臂动了动,伸手『摸』到了他,他才懊恼道:「母妃,是我,你还能再睡一刻钟,睡吧,我陪你。」 见是宝宝来了,梁依童意识清醒了些,她身体绵软无力,还有些咳,睁开眼睛后,就咳了一阵,宝宝连忙手忙脚『乱』地拍了拍她的背,雪盏和雪梅听到她的咳嗽声,都连忙走了进来。 雪梅已经倒了一杯水,雪盏则掀开了帷幔,等她掀开帷幔,雪梅则端着水杯走到了梁依童跟前,两人配合得很好,雪梅道:「王妃,您先喝杯水。」 小傢伙懊恼地坐在她身侧,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显然是在怪自己吵醒了母妃,其实刚刚他跟雪梅试探她的温度时,梁依童就察觉到了,因为不想动弹,就又眯着了。 她喝完水,嗓子舒服了些,瞧见小傢伙自责的神情,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娘亲生病了,宝宝快下去吧,别万一把病气传给你。」 放在往日,他一准儿地说,他已经不是宝宝了,让母妃唤他名字,今天他却乖乖应下了这声宝宝,耷拉着小脑袋回道:「我不怕,我身体没那么差,母妃身体不适,我要陪着您。」 梁依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乖一点呀,你若生病了,母妃更担心了。」 她说完又咳了起来,宝宝连忙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小眉头又皱了起来,对雪梅道:「梅姨,你让丫鬟将太医喊来再给母妃瞧瞧。」 雪梅正有此意,闻言点头,「您也随我一起去吧。」 宝宝却不愿意去,「我守着母妃。」 梁依童哪里需要他守,这孩子却倔强得很,这一点跟他父亲真是如出一辙,雪盏又给梁依童倒了杯水,宝宝甚至忍不住说:「我来餵母妃吧。」 梁依童好笑地摇头,瞧见小傢伙如此贴心,心中不由暖暖的,她已经彻底清醒了,也没让雪盏餵她,自己端起水杯,喝了下去,喝完后,才觉得火辣辣的嗓子又舒服了些。 她低声又劝了一句,宝宝还是不愿意离开,小傢伙平日里很是乖巧懂事,然而有时却又很固执,梁依童劝不通,就没再劝了,妥协道:「那你后退些,别离母妃太近。」 宝宝也后退了一步,听话地退到了床尾,「母妃你再躺会儿吧,一会儿饭才好,吃了饭,您才能吃『药』。」 他年龄尚小,就算逻辑清晰,已经能背不少诗词了,依然是个孩子,跟梁依童说话时,时常一会儿你,一会儿您。 梁依童也不在意,笑道:「睡了好久了,不躺了。」 宝宝闻言,连忙往她跟前凑了凑,脆生生道:「我服侍母妃穿衣。」 他个头小小的,才不过四五岁,虽说会穿自己的衣服,知晓穿衣的步骤,又哪里用得着他服侍? 梁依童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知道你疼母妃,我自己来就行,你离远点。」 宝宝不想离远,眼巴巴看着她,「就给母妃穿这一次。」 他眼睛很是漂亮,每次眼底带着恳求时,都湿漉漉的,像极了刚出生的小『奶』狗,梁依童有些招架不住,哄道:「等母妃病好了,你再给母妃穿好不好?别母妃还没好,你又病了。」 小傢伙鼓了鼓嘴巴,最终还是听话地应了下来。 洗漱完毕时,梁依童又咳了一阵,宝宝原本离她有几步的距离,见母妃又咳了,小傢伙连忙跑到了她跟前,见雪梅已经在给母妃倒水了,他将一旁的圆凳拖到了梁依童跟前,「母妃,你快坐下。」 第289页 梁依童咳得躬起了腰,本来正难受着,听到宝宝的话时,又咳了一声,虽然唿吸道很不舒服,不咳时,她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唇,她在圆凳上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雪梅递来的水,才对宝宝道:「我儿子真是长大了,越来越贴心了。」 宝宝就喜欢梁依童夸他,瞬间笑弯了眉眼,他又给梁依童抚了抚背,白嫩的小脸上带着认真,「上次我咳嗽时,母妃就是这样给我顺背,我也给母妃顺,母妃你舒服点没?」 梁依童点头,笑了笑,「你再离母妃远点,母妃会更舒服。」 宝宝吐了吐舌,倒是乖乖后退了些。他刚后退了几步,就见太医到了,太医给梁依童请了安,就让她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打算再给她把把脉。 宝宝主动汇报着她的状况,「母妃又起热了,起来后咳了三次了。」 陈太医捋了捋鬍鬚,听到他的话,才瞧见小傢伙竟然也在,他笑道:「嗯,臣知晓了,小世子的提醒很有用,谢谢小世子。」 宝宝却没笑,依然巴巴盯着母妃。 其实都在同一个屋里,就算宝宝后退了几步,梁依童也有些不放心,怕小孩子身体太弱,容易被她传染,她道:「我想吃宝宝亲手剥的松子了,宝宝去外间给母妃剥点松子好不好?等母妃把完脉,就可以去吃了。」 宝宝眨了眨眼,他自幼聪慧,哪里瞧不出母妃是想让他离远点,他有些纠结,又想陪着母妃,又不忍让她为难,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外间的木桌上,摆的有果盘,果盘里就有松子,可惜板凳很高,宝宝没法直接坐上去,只能爬了上去,绿秀瞧见想过来帮忙,他却摆了摆手,自己坐稳后,就剥起了松子。 他刚剥了几颗,就见父王回来了,宝宝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小炮仗似的朝豫王扑了去,「爹爹,母妃又起热了。」 小傢伙漆黑的眼眸中溢满了担心,豫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怕,有父王在,母妃不会有事的。」 宝宝点头,紧绷的精神都因为他这句话放松许多,似乎有爹爹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也不剥松子了,理所当然随着父王走进了里间,又汇报了一下樑依童咳嗽的次数。 太医已经给梁依童把完了脉,之前她并不咳嗽,这次便又重新开了一个『药』方,专门治咳嗽。 豫王走进来时,梁依童又咳了一声,她原本苍白的脸『色』,都因为咳嗽添了血『色』,然而瞧着并不健康,豫王走过去顺了一下她的背,看向了太医,太医请完安,就将梁依童的情况说了说,见并无大碍,豫王才松口气。 太医离开后,梁依童才看向宝宝,「剥累了?」 宝宝摇头,「我来看看母妃。」 梁依童有些好笑,「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等母妃好了,再来看不迟呀。」 见爹爹离母妃这么近,母妃都不说什么,只盯着他,小傢伙撅了撅嘴巴,有了小情绪,「不要,爹爹都能陪着母妃,我也要陪着。」 豫王这才扫了小崽子一眼,小傢伙瞬间收回了噘嘴的动作,『露』出个可怜巴巴的神情,「父王,你看母妃,就会赶我走。」 清楚梁依童是怕传染给他,豫王并不心软,「都赶你走了,怎么还不走,不乖了?」 宝宝被噎了一下,神情闷闷的,「好吧,我走就是。」 他离开里间后,又给母妃剥起了松子,边剥边问绿秀,「秀姨,有没有一种『药』,吃了可以预防风寒?若是有,我就不用躲着母妃了。」 绿秀摇头,「我这儿只有毒『药』。」 宝宝也觉得问错了人,再次从板凳上滑了下去,追上了陈太医,得知真有这种『药』时,他眼睛就亮了亮,谁料下一刻就听太医道:「就算真有防治的『药』,也不一定完全奏效,王爷和王妃肯定不希望小世子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小世子这两日,暂时离王妃远点吧。」 宝宝又有些蔫,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一连过了四日,梁依童的风寒才好转,不仅不怎么咳嗽了,也彻底不起热了,宝宝这才被允许近距离接触她,小傢伙当即赖到了梁依童怀里,小手搂住了她的腰,小脑袋在她怀里蹭阿蹭的,很怀念娘亲身上的味道。 梁依童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心中暖暖的。 豫王瞧到宝宝的举动,挑了挑眉,虽然很疼他,对他的某些行为,豫王一样不惯着,当即道:「不是说自个已经不是宝宝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宝宝小脸一红,从娘亲怀里挣了出来,这次只是赖在了她跟前,没再往她怀里蹭,豫王却还是不太满意,伸手将小傢伙拎到了自个跟前,道:「男子汉大丈夫,别总腻在母妃跟前,过几日我想带你们出去转转,一出去就没法上课了,这几日就多补补功课吧,让李夫子多教教你。」 他说完就将小傢伙赶走了。 宝宝总觉得父王目的有些不单纯,不过对于出去玩的事,他已经期盼很久了,这会儿便爽快地应了下来,「我这就去念书。」 四岁生辰时,他就开始正式启蒙了,如今已经上了快半年的学堂了,豫王给他请了两个夫子,上午学的是四书五经,下午是跟着夫子扎马步,强身健体。 宝宝离开后,想到自己的弓箭落在了母妃这儿,便又拐了回来,进来时,就瞧见了父王孩子气的举动,他的脑袋同样埋在了母妃怀里。 第290页 还说他孩子气,父王才孩子气!明明比他更爱黏着母妃,小傢伙甚至觉得,父王之所以将他赶走,就是想自个霸占母妃! 听到他的脚步声,豫王才抬起头,梁依童瞪了豫王一眼,手忙脚『乱』地扯好了衣襟,好在男人身材高大,将她挡在了身后,宝宝并未瞧见她慌『乱』的模样。 对上爹爹幽深的眼眸时,宝宝只觉得背嵴有些发凉,他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紧接着,就听到向来好脾气的爹爹头一次凶他,「不是让你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宝宝有些委屈,伸出小手指了指豫王脚边的小型弓箭,「我的弓箭落这儿了。」 小傢伙眼眸清澈,神情也无辜极了,梁依童瞪了豫王一眼,「你凶他作甚?」 见母妃在为他说话,宝宝的神情更可怜了,对上小傢伙湿漉漉的眼神时,豫王顿时觉得自己的迁怒有些过分,他咳了一声,余光扫到梁依童已经整理好了衣襟,才捡起地上的弓箭,朝小傢伙走了去,将弓箭递给了他。 豫王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是父王不对,不该凶你。」 宝宝垂下了眼睫,抓住弓箭后,才觉得背嵴发凉的感觉消失了,父王还是那个耐心十足的父王,他胡『乱』点头,「我不怪父王。」 说完,他才扫了母妃一眼,总觉得有时,父王和母妃之间有种奇怪的氛围,这种氛围之下,他的存在莫名有些多余,小傢伙跟两人告别后,再次离开了他们的住处。 小小年龄的他,心中却莫名有些惆怅,这种惆怅,甚至不是第一次了,他将弓箭放回了自己屋,才感慨了一句,「小孩真不容易。」 绿秀就在他身后跟着,闻言,神情动了动,又听他感慨了一句,「改日怂恿母妃给我生个小弟弟吧。」 这样他就有人陪了。 第127章 番外二宝宝四岁+甜蜜日常 宝宝补课的这几日,京城发生一件大事。皇上竟要退位了, 他如今也不过四十岁, 身体还算硬朗,几百年来, 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尚未驾崩, 就甘愿放权的皇帝。 他退位一事, 在朝中自然是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不过他心意已决, 大臣们的劝说自然没什么用。最近礼部都在筹备太子登基一事, 皇上欲要退位时,豫王也提出了「解甲归田」的想法, 这也是豫王为何能抽出时间, 陪他们母子出去转悠的原因。 皇上虽未直接答应, 却给了豫王认真考虑的时间, 让他先休息一个月, 仔细想一下再定夺, 豫王便多了一个月的假期。 皇上退位的事, 不算小事,府里的丫鬟小厮,难免会议论一下, 宝宝也知晓了此事,他年龄尚小,对政治尚不敏感,只是单纯地因父王可以带他和母妃出去玩而开心。 一个月不算短, 出去玩的话,时间也还算宽松,晚上豫王便问了一下樑依童想去哪里,梁依童眨了眨眼,「去哪里都可以吗?」 在这种事上,豫王向来惯着她,「嗯。」 梁依童眼睛不由亮了一下,她其实一直想去爬山,郑晓雅给她写的信中,曾提起了岱岳,说那儿的风景天下一绝,日出更是格外漂亮,梁依童早就想过去了,只是苦于没有时间。 岱岳就在山东境地,距离京城不过四五百公里,乘坐马车晃悠悠地几天也能到,只不过宝宝年龄尚小,不知道适不适合爬山。 梁依童提出这个问题时,豫王微哂了一声,「别小瞧他,小傢伙体力说不得比你都好。」 宝宝瞧着乖巧,又文文静静的,其实很有习武的天赋,他如今扎马步也扎得稳稳噹噹的,耐力比七、八岁的孩子都好,年前,他还学了骑『射』,如今马术也十分得了,在豫王看来,他年龄虽小,却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 想到上次,拉着宝宝去护国寺跪拜时,她觉得疲倦时,宝宝却依然生龙活虎的,梁依童默默闭了嘴。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毕竟就算宝宝爬到中途,觉得累了,也可以让豫王抱着他继续爬。 此次出行时,梁依童将萧玲、绿秀、雪盏和玉琴都带上了,雪梅则留在了京城。 雪梅如今也有了宝宝,孩子才两岁大,雪梅白日在王府当值时,宝宝都是跟着外祖母,晚上却一直是雪梅在带他,小傢伙很黏雪梅,晚上也只跟雪梅睡,他年龄尚小,这次出去若是带着他,只会平白让孩子受罪,梁依童便让雪梅留在了京城。 他们此次出行,并未声张,除了极其亲近的人,旁人并不知晓他们出去游玩的事,皇上倒是知道此事,他也想到处走走,可惜太子一个月后才登基。 出发前一晚,宝宝就兴奋极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平日里,他总是乖乖的,十分懂事,也少了孩童的天真烂漫,如此一来,倒有了几分孩子气。 绿秀今晚守夜,见小傢伙滚来滚去的,就是没有睡觉的意思,她抱着剑走了进来,拿剑尖撩开了帷幔,低声问他,「睡不着?」 宝宝打滚的动作僵住了,他是个要面子的小宝宝,在旁人面前从不会这么孩子气,就连吃饭时,都会像父王学习,小身板挺得再笔直不过。 见秀姨竟然过来了,小傢伙连忙坐了起来,还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秀姨?」 若非他一头乌髮『乱』糟糟的,仅从他的神情,还真瞧不出他曾在床上打过滚,绿秀不是萧玲等人,她骨子里带了点恶劣,十分喜欢一本正经地逗弄宝宝,此刻,就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我一来就困了?不打滚了?」 第291页 宝宝挺直的背嵴弯了弯,小肩膀耷拉了下来,不好意思道:「就是有些失眠。」 他大多时间都很乖,越长大越守规矩,郁闷、害羞的小模样,这一年着实少见,绿秀眼中带了点笑意,她没能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小傢伙的脸蛋,「太兴奋了?」 宝宝躲了一下,却还是成功被她捏到了,他郁闷道:「嗯,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京城。秀姨第一次离京是什么时候?」 绿秀抱着剑回道:「我不是京城人,头一次进京是五岁。」 她并非京城人,因父母双亡,才被人瞧中,卖到了京城,随后辗转入了王府,绿秀不想回忆往事,提醒道:「小世子该睡了。」 好在宝宝也没有探究的欲望,见绿秀催他,他才小声嘟囔道:「我不想睡觉,人为什么要睡觉?」 「不睡觉第二天会没精神。」 宝宝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随着他的动作颤动了一下,道:「可是我现在没有睡意。」 「那就起来扎半个时辰马步,保准你很快就能睡着。」 宝宝小脸僵了僵,大晚上的谁想扎马步,下午他已经扎了半个时辰了,怕秀姨不做人,他连忙钻到了被窝里,小脑袋也缩了进去,闷闷道:「我又困了。」 绿秀闻言,唇边溢出个笑,这才放下帷幔回到外间,她竖起耳朵听了听,见小傢伙果真没再打滚,才不再管他,小孩子越折腾越精神,乖乖躺着不动时,肯定没多久就睡着了。 随后宝宝确实睡着了,第二天起床后,他也难得没赖床,意识一回笼,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精神极了。 他在玉琴的服侍下洗漱好,就欢喜地跑到了父母的住处,他过来时,才发现爹爹和娘亲竟然还没起。 父王偶尔休沐时,就会拉着娘亲赖床,平日里宝宝很懂事,也体贴父王难得休息,从不去打扰他们,今日却不同,想到今日还需要出发,小傢伙伸手就推开了门,不等丫鬟阻拦,他就哒哒跑了进来,绕过屏风就喊了一声,「太阳晒屁股啦。」 早在小傢伙走到门口时,豫王就听到了动静,见丫鬟没拦他,他蹙了下眉,已经板起了脸。 他们醒得早,刚刚他又压着她欺负了一番,帐内一片荒唐,哪里是孩子能瞧见的,他低声呵斥了一句,「小声点,母妃还没醒。」 宝宝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已经醒来的梁依童,并未拆他的台,此刻,她浑身酸软,懒洋洋的有些不想动弹,嗓子也哑了,怕宝宝多想,她并未开口说话,只是伸手捏了一下身边的男人,怪他精力太旺盛。 豫王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一下。他咬得并不重,只是有些痒痒的。 丫鬟已经连忙小跑了进来,拉住了宝宝的小手,小声道:「小世子出去等会儿,王爷和王妃一会儿就起来了。」 帷幔遮得很严实,瞧不见里面的光影,宝宝却本能地觉得父王在撒谎,平日父王不在时,母妃每次都起得比他早,也就上次生病时,睡了一次懒觉。 她根本不是会赖床的人,肯定早就醒了。一定是父王,又想独占母妃了,才骗他说母妃没有起。见母妃这么配合父王,宝宝不由轻嘆了一声,倒是乖乖被丫鬟拉了下去。 他坐在外间等候时,又莫名有些郁闷,更加想要个小弟弟了,以至于梁依童和豫王洗漱好,出来时,宝宝的第一句话就是,「父王、母妃,你们给我生个小弟弟吧。」 梁依童已经喝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再次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怎么突然想要个小弟弟?」 宝宝已经习惯了母妃时不时就会嗓音沙哑,这会儿直接道:「哥哥们就有弟弟,我也想要弟弟了,有了弟弟,我就有人陪了。」 他口中的哥哥,是陆笙、臻臻等人。 他声音清脆,虽然没有抱怨的意思,梁依童却从中听出了一股孤寂来,府里只有一个宝宝,对孩子来说确实太孤寂了,每次臻臻他们过来时,小傢伙都能高兴许久,父母和丫鬟们的陪伴终究还是有些不够。 她莫名有些心疼,忍不住『摸』了『摸』小傢伙的脑袋,笑道:「只想要弟弟?不喜欢妹妹吗?」 其实梁依童也想过再生一个,大概是生产时,她疼痛的模样给豫王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膝下又有了臻臻,他便觉得仅要一个够了。 臻臻眨了眨眼,以为娘亲更喜欢妹妹,他白净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纠结,比起妹妹,他更想要弟弟,妹妹太爱哭了。 他上次跟着母妃去武兴侯府做客时,见了好多小孩子,男孩子嘻嘻哈哈的在一起什么都能玩,女孩子却娇气极了,不小心绊倒了会掉眼泪,好玩的东西不给她也会掉眼泪,哥哥走快了,将她们甩在了身后,也会哭哭哭,都娇气得不行。 一个个打扮得倒是漂漂亮亮的,却跟个易碎的泥娃娃似的,丁点小事就憋着嘴掉眼泪,宝宝表面对她们很友好,心中却喜欢她们,也不乐意跟她们玩,一想到要娘亲想要妹妹,他不由有些头疼。 小傢伙皱着小眉头,思索的模样格外可爱,梁依童莫名有些想笑,「只是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妹妹,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感觉?这么排斥妹妹?」 宝宝如实道:「我怕妹妹是个爱哭鬼。」 梁依童弯了弯唇,「又不是所有的女孩都爱哭,娘亲小时候就不爱哭,女孩子都很好哄,就算哭了,随便哄两声,就好了。」 第292页 宝宝依然皱眉,「麻烦。」 还得哄,他哪有那么多时间?不若直接要个小弟弟,不仅能逗着玩,他『射』箭时,还能使唤他帮着捡弓箭,换成妹妹,要是使唤她,说不准就掉金豆子了。 梁依童忍不住笑出了声,「长大了,有你哄人的时候。」 宝宝似懂非懂,本能地想反驳,谁爱哄谁哄,我才不哄。 见父王似笑非笑盯着他,他也不知为何,莫名没能说出口。梁依童也没再就这个话题多说,毕竟就算说服了王爷,生男生女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他们吃完饭就出发了,宝宝兴奋极了,马车来到街上后,就忍不住掀起了窗帘,乌熘熘的大眼好奇地望着繁华的街道,眼中满是神采。 他出门的次数并不多,这一次更是首次离京,别说他,梁依童都有些欢喜,见母子二人眼睛都亮晶晶的,豫王勾了勾唇,觉得日后正式退下来,可以带他们去江南转转。 出了城门,豫王就颳了刮小傢伙的鼻子,道:「想骑马吗?」 宝宝眨了眨眼,惊喜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可以在外面骑马吗?但是我的小马驹留在了府里。」 豫王却道:「我让侍卫给你牵上了。」 只一味地赶路肯定会枯燥,小孩子坐久了,也会无聊,他们出去玩,本就是为了享受,豫王便让侍卫将小傢伙的小马驹也带上了,他不仅可以骑骑马,路上哪儿有好看的风景,都可以停一停,一家人以游玩为乐。 宝宝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惊喜道:「太棒了!谢谢父王!我要骑!」 外面春风和煦,正是适合踏青的时候,豫王牵了一下樑依童的手,道:「走吧,一起骑骑马。」 梁依童弯了弯唇,随着他下了马车,豫王想将宝宝抱下来时,却见他直接跳了下来,梁依童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他的肩膀,「这么高,下次不许自己跳了,万一崴到脚怎么办?」 宝宝吐舌,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笑意,他很喜欢母妃关心他的模样,也辩解这个高度对他来说,根本不会有事。 梁依童捏了捏他的小脸,只觉得他出门一趟,『性』子都活泼不少,越发有了孩童应有的模样,豫王已经让人将骏马牵了过来。梁依童也学会了骑马,本以为侍卫们会牵来三匹,谁料竟只有一大一小两匹马。 扫到她的目光时,豫王道:「你骑术不精,咱俩骑一匹。」 梁依童骑术再不精也比宝宝强,他分明是想跟她骑一匹,却还赖到她骑术不精上,梁依童啧了一声,给面子地没拆穿什么。 小傢伙骑的是匹白『色』的小马驹,他已经学了几个月了,骑起来像模像样的,小小年龄就有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瞧见他在骑马,丫鬟们也忍不住掀开帘子瞧了瞧,眸中满是对宝宝的喜爱,雪盏原本还不想成亲,瞧见宝宝骑马的身姿,都忍不住尽快成个亲,也生个宝宝了。 宝宝今天高兴坏了,眼眸始终亮晶晶的,梁依童甚至有些后悔,没能早点带着他出来玩,见她坐在他身前也不说话,豫王身体前倾,垂眸扫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宝宝,他这才略带不爽地说,「眼中就只有宝宝,置夫君于何地?」 他时不时就要吃味一下,梁依童早就习惯了,这会儿也没有安抚他的意思,只是笑道:「你不是在马上好好待着?」 豫王有些不爽,低头在她白皙的耳朵上咬了一下,「反了天了。」 耳朵是梁依童的敏感处,只是被咬了一下,她的身体就一阵酥麻,她脸颊有些红,小声抱怨了一句,「光天化日之下,你做什么?」 豫王笑了笑,又轻轻咬了一下,「惩罚一下反了天的小狐狸精。」 小狐狸精三个字,让梁依童的脸又热了热,他不止一次地说她是狐狸精,还说什么魂都要被她勾走了,晚上说也就罢了,如今大白天的竟然也这样编排她。 梁依童咬了咬唇,趁大家不注意时,一只手背到了后面,在他大腿上捏了一下,原本只是想报復他一下,谁料他却故意动了一下身体,见他竟有抬头的趋势,梁依童的脸腾地红了,身体也彻底僵住了。 她咬牙呵斥了一句,「顾承奕!」 豫王勾了勾唇,附在她耳旁,低声道:「不高兴了就叫顾承奕,你惹出的火,不该帮我降降吗?」 梁依童的脸更红了,只觉得他倒打一耙,谁惹火了? 她不过捏他一下,他好咬她了呢,见她不仅耳朵红了,羞得脖颈都红了,豫王眼底『露』出一抹笑。在外人眼中,他一贯的冷漠,几乎跟沉默寡言挂钩,大概任谁也无法想像出他私下是什么模样。 婚前他就喜欢逗弄她,如今几年过去了,他的小姑娘脸皮还是这么薄,豫王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压低声音道:「真不帮帮我?」 梁依童有些崩溃,好想一脚将他踹下马啊! 她扭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抢了他手中的僵绳,拉住了一下,马儿叫了一声,前蹄上扬了一下,停了下来,梁依童打算跳下马儿时,豫王却搂住了她的腰,在她彻底恼羞成怒前,安抚道:「好了,不逗你了,难得一起骑马,你捨得抛下我,嗯?」 他如今越来越厚脸皮,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梁依童咬唇,「你松手。」 豫王勾了勾唇,俊美的容颜在阳光下好看得有些不真实,他压低声音道:「你想下去,嗯?就不怕上了马车,我真让你帮忙解决?」 第293页 梁依童有些崩溃。 她竟认真思索了一下,真觉得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见她明明一脸崩溃却又佯装镇定的模样,豫王眼中又带了点笑,怕真将人逗恼,他见好就收。 马儿悠悠朝前走着,宝宝骑了一会儿,才发现父王和母妃落后了他一截儿,他不由喊了一声,「爹爹,娘亲,你们怎么这么慢呀。」 出门在外,他们的身份自然不好暴『露』,出发前,豫王特意叮嘱了小傢伙唤他们爹爹和娘亲,他适应地倒是很快。 豫王刚刚只顾着逗弄他的小王妃,速度便慢了下来,见宝宝催了,才稍微加快点速度,两匹马并排时,宝宝才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爹爹还没我骑得快。」 豫王也不争辩,笑道:「我儿子就是厉害。」 小傢伙瞬间笑得眉眼弯弯的,他的五官皆遗传自父母,笑起来眉眼生动极了,活像个误落人间的小仙童。 他们又骑了半个时辰,就上了马车,小傢伙还是头一次骑这么久,已经有些累了,上了马车后就靠在了梁依童怀里。 母妃的怀抱软软的香香的,他十分喜欢赖在她怀里,豫王瞧见后,却有些不爽,他伸手将小傢伙拎到了自己腿上,「多大了还往母妃怀里赖?」 宝宝好累,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没有争辩,骑马需要全神贯注,是件很耗精神的事儿,他才刚四岁半,就算跟旁的孩子比起来,很聪慧,毕竟只是个孩子。 豫王并未将他推开,哪怕他已经四岁了,豫王还是很宠他,只是见不得小东西喜欢赖在梁依童怀里而已,不知不觉已经快要午时了,还有一会儿才到客栈,马车便没有停下来。 宝宝不由打了个哈欠,他的眼睫也很长,跟梁依童的一样,又浓又密,闭上眼睛时,单是眼睫『毛』都能让人把玩许久。 见他累成这样,梁依童有些心疼,『摸』了『摸』小傢伙的小脸,想起自己第一次骑马时,大腿根疼了许久,她问了问宝宝,「腿和屁股疼吗?」 宝宝摇头,「还好。」 他就是觉得累,答了母妃一句,又闭上了眼睛,豫王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将他往肩膀上按了按,「累了就睡会儿吧,到了吃饭的地儿再喊你。」 宝宝乖巧点头,他昨晚睡得晚,兴奋劲儿过去后,确实困了,很快他就睡着了,小傢伙睡着的模样格外乖巧,他眉眼随了梁依童,鼻子、嘴巴、轮廓却跟豫王很像,此刻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时,面朝梁依童的这半张脸跟豫王几乎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见他睡着了,梁依童才道:「我抱会儿吧。」 豫王却没有将宝宝递给她的意思。 梁依童有些郁闷,仔细回想一下,最近这一年,他都在跟她抢儿子,她都好久没好好抱一下宝宝了,她再次伸手,耐心道:「他都四五岁了,你一直抱着胳膊腿不酸么?」 豫王扫了她一眼,要笑不笑的,「抱你我都不酸,一个他,有什么好酸的?就这样想抱他?」 什么话被他一说,都有些变味,梁依童瞪了他一眼。豫王有些好笑,扭头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哄道:「这就生气了?」 真跟他生气,梁依童气都气抱了,都不用吃饭了。她摇了摇头,知道他就是小心眼,爱吃味,她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只觉得像他这样,连儿子的醋都吃的人,只怕全天下仅此一人。 又过了一刻钟,马车才停了下来,见是酒楼到了,梁依童便喊醒了宝宝,小傢伙『揉』了『揉』眼睛,勉强打起了精神,「到酒楼了?」 「嗯。下去吧。」 宝宝乖巧点头,他还从未在外面吃过饭,下马车时,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这家酒楼是专门供行人吃饭的,只有两层,面积不算大,装饰也十分简洁,尽管如此,宝宝还是好奇地多打量了一眼。 清楚王爷喜静,护卫已经要了一间包厢,梁依童和豫王牵着宝宝走了进去,这会儿正是饭点,酒楼内有几桌被行人占了,扫到他们一行人进来时,众人皆愣了一下,毕竟这一群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 家长暂且不提,单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傢伙就生得钟灵毓秀、粉雕玉琢似的,只是瞧见,就令人心生好感,特别想上前捏了捏他的小脸,其中一个大汉,还感慨出了声,「好精緻的小娃娃!」 宝宝不太习惯大家的打量,小脸有些红,往爹爹身后躲了一下,众人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豫王,只见男人五官俊美,气度很是不凡,举手投足间贵气『逼』人,大家竟莫名不敢盯着他多瞧,眼神都有些躲闪,眼睛下意识落在了梁依童身上。 梁依童戴着帷帽,众人只能瞧见她婀娜的身姿和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哪怕没『露』脸,她周身的气度依然很吸引眼珠,见她身后的丫鬟都那么美,众人便清楚,她只怕更美,有些好『色』的甚至忍不住伸长脖颈,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恨不得摘下她的帷冒。 豫王眼神有些冷,淡淡扫了过去,众人被他冷厉的眼神扫到时,都不由缩了缩脖子,这下是彻底不敢『乱』看了。 宝宝也察觉到了父王的眼神,那种背嵴发凉的感觉又来了,让人莫名觉得危险,宝宝原本还有一两分睡意,这下彻底清醒了。 哪怕被父王牵着小手,他还是下意识往母妃身边缩了缩,缩到母妃身边后,才抬起白嫩的小脸,拿那双乌熘熘的大眼偷偷瞄了父王一下,对上父王似笑非笑的目光时,他小身体僵了僵,连忙心虚地收回了目光。 第294页 第128章 番外三宝宝四岁+甜蜜日常 梁依童自然察觉到了宝宝的小动作,她有些好笑, 捏了捏小傢伙的小爪子, 宝宝这下更心虚了,乌黑的眼眸转了转, 抬起小脸看向母妃时, 神情带了点无辜。 他们来到包间后, 宝宝才放松下来。 进入包厢, 梁依童才摘掉帷帽, 跟上来伺候的店小二, 恰好瞧见她摘帷帽的动作,只可惜她背对着他, 从他的角度什么都瞧不到, 本以为可以进去后, 就能一睹美人的芳容, 谁料他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护卫抱了抱拳, 道:「得罪了, 我们主子不喜旁人打扰,你们将食谱拿来就行。」 店小二哪见过这等阵仗,见他们腰间都配着宝剑也不敢得罪, 连忙将食物递了过去,雪盏接住食谱,走了进去,梁依童和豫王选好菜, 她才又将食谱递给小二。 雪盏五官秀丽,相貌同样不错,瞧见她笑盈盈在对自己说话,小二晕乎乎应了下来,应完才打了个激灵,「这事不是小的能决定的,不过小的可以帮忙问问姑娘。」 雪盏笑道:「辛苦了。」 她塞给小二一块碎银子,道:「价格一切好说,只是借用一下厨房,只做两道菜,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其他菜,选的都是贵店的招牌菜,还由你们做。」 原来是怕宝宝吃不惯外面的食物,他们此次出行还特意带了一个王府的厨子,豫王想让厨师借用一下酒楼的厨房,给宝宝和梁依童各做一道他们爱吃的。 雪盏提了小孩肠胃弱,从小吃不惯外面的食物,才出此下策,言辞间并没有瞧不起酒楼的意思,他们一行人不算少,见护卫和丫鬟等人都是在店里吃,借用厨房给的银子又多,掌柜的便爽快的应了下来。 并未等多久,饭菜就上来了,一共六道菜,开吃时,梁依童才发现有两道是自家厨子做的,另外四道才是酒楼的特『色』菜,她忍不住看了豫王一眼,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只觉得他在某方面真是细心的让人惊讶。 清楚他是为了她跟宝宝,梁依童心中暖暖的,又莫名有些甜,不由感慨了一句,「你竟然还带了厨子。」 豫王不紧不慢给她和宝宝各夹了一道菜,才道:「怕你们万一吃不惯外面的饭菜。」 他们此行去山东,要途径不少小镇,小镇内酒楼数量有限,味道自然也难以保证,带上王府的厨子也算有备无患。 这家酒楼味道还算可以,他们吃完饭,得知附近某个寺庙的许愿树很有名气后,他们就过来瞧了瞧。这颗许愿树,是八百年的老树,很是灵验,据说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会特意来这儿许愿。 小镇人口不算多,寺庙在南头,他们来到寺庙时,庙内十分安静,除了能瞧见几个小和尚,根本没什么人。 来到古树附近时,他们率先瞧见的是一个小摊子,摊子上摆着各种许愿牌,一个年长的和尚守着摊子,他半合着眼睛,靠在藤椅上,像是在闭目养神。 宝宝随着他们一併下的马车,好奇地多看了老和尚一眼,他正是这时睁开的眼睛,他头髮花白,面容慈祥,一双眼睛泛着睿智的光,很是锋利,宝宝被他吓了一跳,眼睫都颤了一下。 老和尚不由笑了笑,「吓到你了?勿怪。」 宝宝摇头,腼腆道:「是我扰爷爷休息了,您勿怪。」 小傢伙生得白嫩嫩的,不仅五官精緻,一双眼睛也甚为灵动,这样一本正经回话时,跟个小大人似的,可爱极了。 老和尚眼中的笑更深了,他并未纠正宝宝的称唿问题。因为脸上带笑,皱纹都更深了些,他沖宝宝招了招手,道:「你这小娃娃,我瞧着顺眼得很,来,我多给你两个许愿牌,一会儿可以用。」 宝宝有些迟疑,他看了梁依童一眼,见母妃沖他点头,他才乖巧地走过去,「谢谢爷爷。」 老和尚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道:「你会写字吗?会的话,就在许愿牌上,写上自己的愿望,心诚则灵。」 宝宝会写不少字,他再次道了谢,见一旁有墨水和狼毫笔就拿起来,在许愿牌上分别写了愿父母寿比南山、愿父母平安喜乐这几个字。 老和尚就在他一旁,瞄到他许下的愿望时,更加喜欢这小娃娃了,他这才抬头望向梁依童和豫王,梁依童也跟着道了谢。 老和尚摇头,又给了她和豫王一人一个许愿牌,许愿牌是免费领取的,按规矩每人只能领一个,旁边的墨水和狼毫也是随便的使用,许愿后,只需按心意捐点香火钱就行。 豫王本不信这个,见梁依童和宝宝都写得很认真,不由瞄了一眼,他们的许愿内容,梁依童此刻已经写好了,写的正是「求子」两字。 听说这儿有许愿树后,她之所以想来这儿许愿,就是想让豫王瞧见她许了什么愿,确保他瞧见了,她才放下狼毫笔,沖豫王嫣然一笑,「王爷不写吗?」 豫王的目光还落在「求子」二字上,闻言才收回目光,在喜牌上写了一行字,他许愿的内容跟宝宝的倒是一致。 许愿树下,仅有个『妇』人正在许愿,等她许好,他们才牵着宝宝走到古树下,这棵树很粗,树叶很是茂盛,遮天蔽日的,置身树下时,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些。 树上挂了不少许愿牌,梁依童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不少有求子的许愿牌,她挂完自己的许愿牌,才瞧了瞧宝宝,小傢伙个头矮,自个根本挂不上,豫王没急着挂自己的,伸手将小傢伙抱了起来。 第295页 小傢伙将许愿牌一一挂好后,就双手合十,效仿刚刚许愿的夫人拜了拜,他板着小脸,神情很严肃,嘴里还念念有词,小模样有趣极了,梁依童不由莞尔。 上了马车后,豫王就忍不住问了梁依童一句,「这么想要个小宝宝?都写到许愿牌上了。」 梁依童弯了弯唇,「不止我想要啊,宝宝也想要个弟弟了。」 小傢伙闻言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睛也亮了起来,附和道:「嗯,我也想要弟弟,父王,你和母妃给我生个弟弟吧!」 豫王挑了挑眉,见母子二人都期盼地望着他,他心中也不由动了动,莫名有些动摇,宝宝已经快五岁了,她身子骨也彻底长开了,最近几年身体也不错,再要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梁依童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有戏,她弯了弯唇,没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宝宝也很高兴,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豫王唇边染了一丝笑,清楚宝宝只想要弟弟,他慢悠悠道:「别高兴这么早,说不准是妹妹呢。」 宝宝神情有些郁闷,『奶』声『奶』气道:「父王不要乌鸦嘴。」 豫王捏了捏他的小脸,说了句胆大包天。 下午他们并未骑马,在马车里下了下棋,豫王前段时间刚教会宝宝下围棋,父子俩便对战了几局,小傢伙的棋艺自然不行,胜在表情丰富,吃掉父王的棋子,他会欢喜地看向梁依童,一脸的求表扬,发现自个的棋子快被吃掉时,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脸都紧绷了起来,若是父王没有吃他的棋子,他则会悄悄松口气,仔细思索着下一步该走哪里,实在没招时,还会仗着年龄小,可怜巴巴地求母妃支援一下。 一家三口倒也怡然自得。 晚上他们到了另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要热闹一些,甚至还有夜市,天一黑,红『色』的灯笼就高高挂了起来,小商贩们也陆续出摊了,一家人用了晚膳,便去街上熘达了一圈儿。 宝宝还是头一次逛街,下午他一直在马车上待着,早就想到处熘达一下了,见街上卖什么的都有,他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哪儿都想瞧一瞧。 豫王和梁依童格外有耐心,陪他到处转悠了一下,还给小傢伙买了小泥人,冰糖葫芦等,他开心极了,走路都带风,小脸上也始终挂着笑,最后自然是满载而归。 回到客栈时,他还忍不住兴奋地跟豫王和梁依童说:「爹爹娘亲,我觉得这样的游玩,每年都可以来一次。」 梁依童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爽快地应了下来,「好呀,以后每年都带你出来玩。」 闻言,宝宝不由欢唿了一下。 今天一天,他脸上始终挂着笑,见他这么开心,梁依童也有种满足感,甚至有些自责,觉得平日对宝宝的陪伴太少了。 晚上,宝宝住在他们隔壁,梁依童洗漱完毕,就上了床,刚刚走了不少路,本以为豫王会消停一下,谁料他竟再次倾身覆了上来,梁依童忍不住推了推他,谁料他却压低声音道:「不是想添个小宝宝?不努力点怎么添?」 长夜漫漫,梁依童终究是没能拒绝了他,好在她身体好了不少,就算陪他荒唐半宿,也不至于第二天爬不起来。 他们一连赶了十天的路,才来到岱岳山脚下,这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但凡到了风景好看的地方,都会欣赏一番,赶上庙会时,还看了各种杂耍。 不仅宝宝很高兴,梁依童也很欢喜,她同样是头一次出来玩,哪怕瞧着比宝宝稳重些,眉眼间的神采飞扬却彰显着她的雀跃。 岱岳的风景果然天下仅有,说是人间仙境都不为过,连绵起伏的高山,挺拔陡峭,峰尖在缥缈的云海下若隐若现,到处都充满了勃勃生机,美得几乎能令人忘记唿吸。 他们一行人都被这壮丽的山景所震撼到了,不由放轻了唿吸,眼中也满是惊嘆,一个个心胸都开阔不少,皆陶醉在大自然所馈赠的美丽中。 然而爬山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们走走停停,爬到半山腰时,梁依童依然有些累了,因运动的缘故,她脸颊都透着一丝薄红,莫名有些诱人,她专注于脚下的路,根本不知道,豫王望着她的目光都幽深了些。 见宝宝尚且还有力气往上爬,她才没好意思示弱,只是擦了擦额前的汗,继续跟了上去,见她累了,豫王却喊了休息一下,宝宝其实也有些累了,父王一说休息会儿,小傢伙就赖到了豫王怀里,其实他更想让母妃抱抱自己,因为清楚一赖到母妃怀里,父王就会将他拎走,他才自觉赖到了爹爹怀里。 「累了?」豫王扫了小傢伙一眼,将他抱到了腿上。 宝宝靠在他身上,乖乖点了点头,梁依童接住丫鬟递来的水囊,餵小傢伙喝了一些,笑道:「你走在前面,瞧着精神十足的,娘亲还以为你不累呢。」 宝宝喝完,『舔』了『舔』唇,腼腆笑了笑,「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吃苦。」 梁依童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脸,不等她说什么,就听豫王道:「就知道儿子会渴,就不管管夫君?」 听出父王话中的抱怨,宝宝弯了弯唇,欣喜地想,果然在母妃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他笑容太过灿烂,被豫王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才莫名有些心虚,明明父王不曾动手打过他,宝宝却莫名觉得屁股有些疼,他连忙接住了母妃手中的水囊,试探道:「我餵爹爹喝水。」 第296页 豫王啧了一声,神情依然有些臭,眯着眼睛扫了梁依童一眼,摆明了想让她喂,宝宝伸出的小手僵了僵,这一刻,再次觉得他的存在有些多余,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从爹爹腿上滑下来,走远点,给母妃腾个位置。 小孩子的惆怅来得就是这么快! 梁依童好笑地瞪了豫王一眼,对宝宝道:「他不喝我喝,母妃还没喝过儿子餵的水呢,肯定很甜。」 宝宝脸上这才有了笑意,轻而易举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管豫王了,伸出小手就递到了梁依童跟前,欢喜道:「我餵母妃。」 梁依童就着他的小手喝了一口,喝完,拿起帕子擦了擦宝宝额头的汗,笑道:「我家宝宝真厉害,举这么高,水囊里的水竟然一点都没洒出来。」 小傢伙的小脸这才有些红,「母妃,我都快五岁了,叫我祥宇。」 他大名是顾祥宇,不过家人依然宝宝、宝宝的叫他。 见母子二人亲热去了,都无视了他的存在,豫王更不爽了,腿晃了一下,颠了颠小傢伙,「不是要餵父王?怎么转眼就叛变了?」 见父王又郁闷了,宝宝撅嘴,「谁让你刚刚不喝。」 他嘴上抱怨着,却还是乖乖举起手,餵了餵他,见父王喝了下去,小傢伙脸上瞬间染上了笑,他生得白白嫩嫩的,笑起来时总是眉眼弯弯的,一下子跟梁依童更像了,豫王忍不住颳了刮他的鼻尖,「想造反?连父王都敢抱怨。」 宝宝吐了吐舌。 丫鬟护卫离得远,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见他们一家人三口其乐融融的,一个个都有了想成亲生子的想法。 他们又歇了会儿就继续上了山,中途又吃了点东西,又爬了一个时辰,才来到山顶,登上山顶时,皆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这儿当真美极了,云雾缭绕的,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云端。 宝宝兴奋极了,体力也好得很,竟还有精力蹦来蹦去的。 豫王则始终惦记着梁依童没有餵他喝水的事,宝宝在山顶四处探险时,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表达着他的不满。 梁依童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哪怕瞧不出他是想让她餵他喝水,她忍不住有些好笑,只觉得在她面前,他有时真的有点孩子气,她故意装作没看懂他的意思。 丫鬟递来水囊时,她接住自己喝了一口,只喜滋滋感慨了一句,「真甜。」 豫王啧了一声,见她故意忽视他,他低头就在她唇上咬了一下,随即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撬开了她的牙关,缠住她的舌吸吮了一下,不远处都是侍卫和丫鬟,宝宝也在。 梁依童脸颊有些热,连忙推了推他,倒是将人推开了,她瞪了他一眼,有些羞恼,「你干什么?」 豫王『舔』了『舔』唇,他生得俊美,平日里冷淡的神情,因这个轻佻的动作,竟是莫名多了分邪气,「尝尝有多甜。」 梁依童脸颊有些烫,瞪了他一眼,豫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哑声道:「这么不乖,还想『逼』我再尝尝?」 梁依童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得妥协了,餵他喝了几口,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嫌臊得慌,竟真张嘴喝了下去,喝完还不忘点评一下,「不如你口中的甜。」 梁依童再度有些崩溃,好想拿起一块布,堵住他的嘴。 瞧见她生动的神情,豫王勾了勾唇,低声道:「这是什么神情?一脸的难以相信,难不成你觉得我口中的更甜?」 见他再度凑过来时,梁依童不由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去找宝宝了,真怕他不管不顾地再次吻上来,刚刚那一下都不知道有没有被丫鬟们瞧见。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豫王勾了勾唇,悠哉跟了上去。 他们此次过来,本就打着看日出的打算,所以会在山顶住一宿,下午侍卫们就开始扎帐篷了,宝宝还是头一次瞧见帐篷,侍卫们忙活时,他稀罕地不得了,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来转去的,活像个小『奶』狗。 帐篷一扎好,他率先钻进去,体验了一番,还忍不住在里面打了个滚,头髮都滚『乱』了。一想到要在山上睡一晚,他就莫名有些兴奋,还兴奋地嗷呜叫了一声。 梁依童掀开帐篷时,瞧见就是小傢伙撒欢的模样,他刚在床上滚了两圈,正撅着小屁股,打算再滚一下,瞧见母妃进来了,小身体僵了僵,嗷呜一声,小脸埋入了被子里。 小傢伙最要面子,也最注重在母妃眼中的形象,两岁时,还允许自己撒欢,四岁开始启蒙后,就守规矩极了,哪怕开心了也都是偷着乐一下。 谁料,一下子被抓包了,他进来时,母妃和父王明明在一起眺望远方呀,互诉衷肠呀,谁料竟有功夫进来看他。 他羞得小脸都红了,只觉得被母妃瞧见这一幕,比让绿秀瞧见,都丢人,小傢伙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梁依童乐坏了,忍不住拉了拉他,「在母妃跟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宝宝还是不肯出来,小脸死死埋在枕头里,装鸵鸟。 梁依童憋笑憋得难受,道:「不出来算了,那我走了。」 宝宝竖起耳朵听了听,听到了离开脚步声,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谁料一睁眼就瞧见母妃笑盈盈站在帐篷门口。宝宝脸颊泛红,两只小爪子连忙捂住了小脸,气咻咻的,「母妃骗人!」 第129章 番外四宝宝四岁+甜蜜日常 第297页 梁依童走到宝宝跟前,也在褥子上坐了下来, 伸手将小傢伙抱到了怀里, 「嗯嗯,是母妃骗人, 谁让我家小崽子这么可爱, 让母妃捨不得离开呢。」 宝宝听到这话, 耳朵动了动, 这下耳根都红了。 梁依童憋笑憋得辛苦, 拍了拍小傢伙的背, 「不就是打滚被母妃瞧见了?母妃保证,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小傢伙还是觉得丢人, 小脸埋到了梁依童怀里, 被母妃哄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小脸, 「下次母妃不许骗人。」 梁依童爽快地应了下来。 她之所以会进来是来喊宝宝出去用晚膳, 见他们迟迟不出去, 豫王才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怎么还不出来?」 宝宝有些心虚, 不等父王拎他衣领,就连忙从梁依童腿上滑了下来,哒哒跑了出去, 豫王挑了下眉,梁依童弯了弯唇,笑着解释了一句,「正打算出去呢。」 他们上山前, 拎的有食盒,除了干粮,还有几道小菜,趁太阳还没下山,他们摆了餐布,将食物一一摆了上去。吃饭时,一抬眼,就可以瞧到夕阳西下的场景。 橙『色』的暖阳逐渐西下,光晕洒在山峦间,一切美得都有些不真实,就连宝宝都看得有些入『迷』,食物都忘记吃了,好在天气早就暖和了起来,就算食盒里的食物凉了,也没有大碍。 他们吹着风,赏着美景,只觉得惬意极了,天黑下来后,众人就入了帐篷,打算早点歇息,第二天可以早点爬起来看日出。 怕宝宝不习惯睡帐篷,梁依童和豫王还过去陪了陪他,谁料小傢伙很快就睡着了,许是白天太累了,他睡得很香,小脸陷在枕头里,睡颜恬静极了。 豫王和梁依童这才回到自己的帐篷,清楚她也累极了,这一晚豫王并未胡来,只是吻了吻她,就将人搂到了怀里,「睡吧。」 梁依童很快也睡着了,第二天她是被豫王吻醒的,男人的吻蔓延而下,落在了她锁骨处,很是磨人,梁依童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却没能将人推开,见她醒了,他吻了一下她的耳朵,低声道:「天都要亮了,该起了。」 他平日休沐时,也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唤醒她,梁依童意识逐渐清醒了些,她往外看了一眼,只隐约瞧见一丝亮光,此时,天空只是有些蒙蒙亮,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梁依童又闭上了眼睛,想再眯会儿,便又推了推他,「别闹。」 见她实在疲倦,豫王也没再『乱』来,他侧身躺到了一旁,梁依童缩到了他怀里,小脸贴在了他胸膛上,随着她的靠近,豫王身上的火势又有跳起的趋势,本要体贴一回的心思就不知道飞去了哪儿。 他又倾身覆了上来,低头去吻她,他缠人极了,在他的攻势下,梁依童的睡意,彻底消散云散了,她难耐得蹙了蹙眉,「你就不能清心寡欲一天?」 帐篷一点隔音效果没有,这里哪里是胡来的场地,梁依童心中颇有怨言,他唇边却敛着笑,吻住她之前,低声道:「真对你清心寡欲时,你才该担心。」 在他看来,他正值壮年,温香软玉在怀,没有旁的心思才奇怪。 梁依童说不过他,她也没功夫说旁的,只是控制着不发出声音就消耗了她全部的精力。 她面颊绯红,咬唇忍耐的模样,动人至极,她越是如此隐忍,豫王越是忍不住逞凶,若是在客栈,床儿晃动的声音,定然吱吱呀呀,跟快散架似的。 结束时,他的后背上的抓痕,深得都有些了血腥味,梁依童则躺在被子里不想动,恼得连上『药』都不想给他上。 他低头哄了许久,他的小姑娘都没搭理他一下,梁依童自然是恼他太胡来,隔音效果那么差,万一被旁人听到,她要不要做人了? 就算侍卫和丫鬟的住处离他们有些远,宝宝的帐篷却与他们紧挨着,绿秀还宝宝住在一处,只要一想到兴许被绿秀听到了一些动静,梁依童就忍不住想踹他一脚。 他哄了半天,天彻底亮起来时,她依然不想理他,豫王啧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梁依童直接拍开了他的手,白净的小脸依然板着,她平日里很爱笑,笑容总是很甜美,此刻板着脸的模样,颇有种冷若冰山的感觉,豫王『摸』了『摸』鼻尖,莫名有些心虚。 他又伸手将人搂到了怀里,下巴搭在了她肩膀上,低声问她,「真生气了?下次我注意场合,还不成吗?」 梁依童本就是想让他长长记『性』,见他认了错,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腰,总算给了他回应,耽误了这么久,宝宝都睡醒了,外面侍卫丫鬟也逐渐起来了。 见父母还没出来,宝宝站在帐篷外喊了一嗓子,「父王、母妃,太阳快『露』头了,你们还没起来吗?」 梁依童和豫王这才走出来。 宝宝已经洗漱好了,小脸白白嫩嫩的,因为山里风大,还自觉涂了香膏,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觉得现在的自己香喷喷的,见父王和母妃总算『露』头了,他眼睛一亮,小炮仗似的朝梁依童扑了过去,搂住了她的腿,「你们总算出来了,我都涂好香膏了!」 小傢伙说着还扬了扬小脸,想让母妃闻闻他香不香,梁依童配合地低头嗅了一下,夸道:「儿子真棒,难怪这么香,自己涂的?」 宝宝点头,小脸上满是笑,「对呀,衣服都是我自己穿的。」 第298页 梁依童又表扬了一句,顺势牵住了他的小手。他们一家三口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观看起了日出,彼时,云层笼罩着山峦,一切美得都不真切,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逐渐『露』了头,最初光线很是柔和,很快霞光就冲破了云层和白雾。 太阳也红艷艷的,像是一道会发光的球体,尽快挥洒着它的光芒,与日落的魅力不同,一切都充满了生机,梁依童心中难掩震撼,根本未曾料到不过是换个地方,日出竟如此震撼人心。 不知为何,站在身旁的男人搂住了她的肩,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若是喜欢,每年都带你来。」 他声音低沉,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慵懒,落入耳中却让她心中暖暖的,以至于早上的气恼都完全消散了,他总能在不经意间让她甜到心坎里,梁依童弯了弯唇,「就算你想每年带我来,岁月也不饶人吧?等我们年龄大了,哪里爬的上山?」 豫王勾了勾唇,「七老八十时,也能轻松背你上来。」 梁依童只是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有些想笑。她不由看了他一眼,笑弯了眉眼,豫王也垂眸朝她看了过来,四目相触时,两人都心动得厉害。 这一刻,他们甚至忘记了身处何处,像是被什么神奇的力量所牵引,一个不由扬起了小脸,一个不由低下了头,两人就要碰触到一起时,突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小『奶』音,「父王要是背不动,还有我呢,到时候我就长大了,我来背母妃。」 他说着还扬起了小脸,朝父母看了一眼。豫王和梁依童下意识拉开了距离。小傢伙全然不知,自己一开口就破坏了周围的氛围,还扰『乱』了父母亲近的机会,见母妃脸颊红得滴血,他乌熘熘的大眼眨了眨,还有疑『惑』。 豫王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看你的日出去,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宝宝委屈地撅了撅嘴,倒是乖乖转过了头。 尽管小傢伙识趣地观看日出去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已经发生了变化,豫王握住了她的手,梁依童『揉』了『揉』鼻尖,依然没敢瞧他。 这一刻,豫王突然有些后悔再要一个孩子了,仅这么一个小傢伙就总是碍事,再多一个,他们哪里还有亲热的时间? 观看完日出,他们再次在山顶上用了早膳,早上的膳食不若晚上的丰盛,除了干粮和糕点,仅剩一些便于存放的肉干,他们勉强吃了一下,就开始下山了。 下山时却遇到了难题。 爬山本就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尤其是对不曾习武,又缺乏锻鍊的女子来说,玉琴、雪盏倒也不算太累,休息了一晚后,小腿肚都有些酸疼。 梁依童却很惨,她锻鍊最少,不仅小腿肚疼,大腿的肌肉也有些疼,在山顶上走动时,还不太明显,下山时,每走一步都有种酸爽感。 宝宝也没好到哪儿,还没往下走多远,小傢伙就不想走了,他是个要面子的宝宝,才没吭声,只是在闷头赶走,豫王却瞧出了他们的异常,几人走得慢吞吞的,跟蜗牛似的。 他不由停了下来,「腿疼了?」 梁依童『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承认,绿秀也扫到了他们慢吞吞的动作,她将怀里的宝剑挂在了腰间,伸手抱起了宝宝,直接将他搁在了李崇背上,「你来背他吧。」 李崇是府里的护卫首领,豫王让萧岺留在了府里,便将他带了上来,他身强体壮的,个头也很高,跟座小山的,宝宝小脸有些红,想到下山还有很长很长的路,才没再挣扎。 李崇扫了绿秀一眼,才背起他往下走去。 豫王在梁依童面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梁依童脸颊有些热,「我还能坚持会儿,实在走不动了再说吧。」 豫王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见她不肯上来,他扭头扫了她一眼,眼神淡淡的,带了点威胁,「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梁依童抿了抿,乖乖趴在了他背上。这是第二次,被他背着下山,上一次被他背时,梁依童根本不曾料到,有朝一日,竟然可以嫁给他。 她不由弯了弯唇,与上一次的紧张忐忑不同,这一次,她心中只余甜蜜,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体力是真好,背着她,依然步履悠闲,唿吸都没变一下。 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时,雪盏也撑不住了,歇了一会儿后,再出发时,腿软得有些站不起来,李泉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雪盏红着脸移开了目光。 他在雪盏跟前蹲了下来,要背他,雪盏不肯让他背,他竟直接拦腰将她扛起了起来,对豫王和梁依童打了声招唿,就率先下山了。 梁依童眸『色』微动,扫到雪盏绯红的侧脸,和绿秀意味深长的笑,她才意识到雪盏竟也被人惦记了。 尽管如此,来到山脚处时,几个丫鬟还是累倒一半,梁依童也有些疲软,腿又酸又疼,豫王便让护卫在附近的村落里寻了一户人家,给了对方不少银子,打算在这儿停留两日,让他们休息一下。 这户人家,也有一个孩子,孩子比宝宝大了两岁,夫妻二人都十分淳朴,护卫给他们银子时,他们还一个劲推辞,说什么也不肯要,见豫王蹙了眉,才不敢吱声。 为了好好招待他们,『妇』人甚至去村头割了肉,杀了家里的老母鸡,梁依童知晓此事后,还让玉琴特意感谢了他们一番。 第299页 吃了午饭,豫王便将宝宝交给了绿秀,自己则带着梁依童进了东厢房,清楚她小腿肚酸得厉害,豫王让她坐在了床上,自己给她按摩了一下。 他动作很认真,眉眼很是温柔,一缕阳光洒了进来,落在他乌黑的髮丝上,衬得他整个人都带了股仙气,梁依童心中软得不可思议,他帮她『揉』完,起身站起来时,她忍不住沖他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 豫王以为她要说悄悄话,靠近了些,谁料她竟搂住他的脖颈下往下拉了拉,豫王顺着她的力道俯了下身,梁依童像个得逞的小狐狸,成功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才撒手。 豫王眼眸微动,神『色』愈发温柔了几分,也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他们在村里住了两日,才离开,因这里距离郑晓雅和傅鸣峻的住处很近,梁依童便想去探望郑晓雅一下,距离上次一别,两人已经三年未见了。 她如今也有了宝宝,小宝宝叫音音,如今才六个月大,她是去年与傅鸣峻便举行的婚礼,如今倒也幸福。 他们第二下午就到了,他们在客栈住了下来,第二日,梁依童才带着宝宝去她那儿。 郑晓雅早就盼着他们过来了,得知他们总算到了,郑晓雅就将音音交给了『奶』娘,亲自迎了出来。 与三年前相比,郑晓雅并没什么变化,今日的她斜『插』着一支羊脂白玉簪,打扮得很是素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洒脱,可见过得顺心极了。 梁依童愈发庆幸,让她早早离开了王府。她与梁依童拥抱了一下,就看向了宝宝,「这就是宇哥儿吧?都长这么高了。」 小傢伙五官精緻,小脸白嫩嫩的,跟梁依童生得很像,只是一瞧见他,郑晓雅就不由心生好感,她弯腰也抱了他一下,宝宝有些羞赧,无措地看向了梁依童。 梁依童笑道:「喊姨母就行,这是你郑姨,你一岁的时候,她还特意去京城参加了你的抓周宴,你小时候常戴的那个长命锁,就是你郑姨送给你的。」 宝宝没有躲,任她抱了一下,乖巧地喊了声姨母。 郑晓雅笑道:「走吧,进屋说吧,一会儿介绍音音给你们认识。」 她亲自牵着宝宝,走进了屋内,音音被丫鬟抱在怀里,正东张西望地找着娘亲,小嘴巴瘪着眼泪要掉不掉的,瞧见娘亲,她脸上才多了丝笑,啊啊叫了两声,委屈巴巴地伸出了小手。 郑晓雅心疼坏了,连忙将她抱到了怀里,哄道:「音音最乖了,不哭哦。」 她说着,蹭了蹭她的小脸,音音最喜欢娘亲蹭她,顿时咯咯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眉眼都弯了起来,眼底含的泪珠儿也溢了出来,沾湿了眼睫『毛』,她的相貌随了傅鸣峻,同样是个很漂亮的小娃娃。 郑晓雅见小祖宗总算笑了,才对梁依童道:「音音很粘我,离开久了,就会掉金豆子,不过小丫头也好哄得很,随便逗一逗就笑了,跟你家宝宝一样好带。」 她说着又对宝宝笑了笑:「这就是妹妹,『乳』名叫音音,可惜她还小,不会叫哥哥。」 宝宝扫了她一眼,很有礼貌的喊了声音音妹妹。 见她眼睫湿漉漉的,宝宝神情微顿,心想妹妹就是爱哭,一个个都是小哭包,他这下更不想要妹妹了。 音音也发现室内多了陌生人,正好奇地拿水汪汪的大眼打量着他,她生得漂亮,小小年龄便是个美人胚子,梁依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哄道:「音音好呀,我是姨姨,让姨姨抱抱好不好呀?」 音音听不太懂,她喜欢热闹,见漂亮姨姨沖她笑,她啊啊叫了两下,小脸上也满是笑,笑完又好奇地看向了宝宝。 郑晓雅笑道:「音音最喜欢跟孩子玩,估计是想跟哥哥玩了,宇哥儿陪妹妹玩会儿吧。」 宝宝点了点头,郑晓雅便将自家闺女放在了榻上,将她的布老虎、小铃铛、长命锁都放在了床上,让宝宝陪她玩会儿,她则拉着梁依童叙起了旧。 宝宝已经四五岁了,早就过了玩这些小玩意的年龄,只是尽责地守着音音不让她在榻上『乱』爬,别一不小心摔下去。 音音喜欢哥哥,抓起铃铛就塞到了哥哥怀里,宝宝小眉头皱了皱,将铃铛还给了她,音音继续塞,见哥哥又还给了她,她便以为哥哥在跟她玩游戏,顿时咯咯笑了起来。 小姑娘笑容很灿烂,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个小酒窝,很是甜美,宝宝只是不太喜欢爱哭的小姑娘,见她挺爱笑,也不惹人讨厌,他神情也放松了些,耐心陪她玩了会儿。 梁依童和宝宝一直待到下午,才打算离开,郑晓雅笑道:「我都让清荷将房间收拾好了,本打算留你们住一晚。」 梁依童笑道:「音音也离不开你,就算我留这儿也没法彻夜长谈,我明天上午过来看看你再走。」 清楚王爷未必愿意她留下,郑晓雅也没再挽留,梁依童牵着宝宝跟音音道了道别,小姑娘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他们要走了,见梁依童牵着哥哥快出了房间了,她才意识到什么,顿时啊啊叫了两声。 宝宝和梁依童都扭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瘪了瘪小嘴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竟是朝着宝宝伸出了小手,想让哥哥抱抱她。 郑晓雅笑了笑,对宝宝道:「妹妹捨不得让你离开了,宇哥儿干脆留下住一晚吧。」 第300页 怕母妃真将他留下,宝宝连忙揪住了母妃的衣袖,本能地往她身后躲了躲,郑晓雅被他躲藏的动作逗笑了,逗人的心思更胜,「宇哥儿留下吧,看,妹妹一直看你呢,你再躲,她真哭了。」 宝宝最怕小孩哭,小身体僵了一下,梁依童也忍不住有些乐,笑道:「不然你留下陪陪妹妹?」 宝宝自然不肯留下,他抬起小脸看了音音一眼,见妹妹真要哭了,他小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求助地看向了母妃,谁料母妃笑盈盈看着他,根本没有给他解围的意思。 郑晓雅还在劝他留下,宝宝脸上闪过一丝挣扎,跟郑晓雅道:「可以让妹妹跟我们走。」 郑晓雅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可不行,妹妹还得喝『奶』,得留在家里才行,宇哥儿就留下陪陪妹妹呗。」 宝宝摇头,「不成,我也得回去喝『奶』。」 哪怕知晓小傢伙说的是得回去喝羊『乳』,梁依童依然忍不住有些想笑,郑晓雅也快笑疯了,「你喝什么『奶』?」 宝宝小脸有些脸,拒绝回答。 第130章 番外五宝宝四岁+甜蜜日常 梁依童带着宝宝回去时,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一路上宝宝都有些闷闷的, 显然有些怪母妃没有替他说话,反而随着郑姨一起笑他。 小傢伙五官精緻, 小脸白白嫩嫩的, 就算紧绷着小脸, 也莫名有些可爱, 梁依童手有些痒, 又想捏捏他的小脸了, 瞧见小傢伙郁闷的模样,她又莫名有些心虚, 忍不住晃了晃他的小爪子, 「生气啦?」 宝宝抿了抿唇, 没有吭声。 梁依童再次晃了晃他的小手, 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母妃肯定不会将你丢下呀, 我家宝宝这么乖巧懂事, 母妃哪里捨得跟你分开。」 宝宝唇角也翘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有些绷不住,他努力严肃了起来, 不想这么快原谅她。 梁依童又哄一会儿,给他买了块烤红薯,才让小傢伙重新有了笑颜。回到客栈时,豫王正臭着脸, 等他们,瞧见他们总算回来了,才啧了一声,「天还未彻底黑下来,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每次不高兴时,都喜欢嘲讽人,见他神情冷淡,要笑不笑的,梁依童权当没听到他的话。她弯了弯唇,将给他买的烤红薯,茯苓饼和龙鬚酥都拿了出来,「街上还挺热闹的,我和宝宝特意给你买了点小吃,才耽误了时间,你快尝尝这个龙鬚酥,听说这家做得格外好吃。」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的,还将龙鬚酥递到了他嘴边,豫王勉为其难地长开了嘴,入口酥松绵甜、香酥可口,不比御厨做得差。 豫王本不爱吃甜食,还是跟着她才能吃的,尽管如此,他也仅吃了一块,梁依童这才问起他白天的安排,他果然也出去了,因傅鸣峻在衙门,他上午去衙门转悠了一圈,中午,几人一起去六味斋喝了酒,散场后就回来了,其实满打满算,也就比她和宝宝早回来半个时辰。 晚上他们是出去吃的,这儿有不少美食,像糖醋鲤鱼、油焖大虾等特『色』菜皆来自山东,既然来了这里,总得品尝一些,晚上他们便来了最有名的一家酒楼。 梁依童和宝宝尤其钟爱甜食,对糖醋鲤鱼也十分钟爱,一顿饭都吃得餍足极了,第二天,他们又去郑晓雅那儿坐了坐,音音一睡醒就瞧到了小哥哥。 小姑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啊啊叫了两声,就沖哥哥伸出了小手,想让哥哥抱他,宝宝的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不由问了问梁依童,「母妃我能抱妹妹吗?」 他还不到五岁,就算力气不小,梁依童也不敢让他抱,「妹妹太小了,你抱不住,万一摔了妹妹怎么办?」 音音还听不太懂她的拒绝。 她一点都不怕生,还特别喜欢跟小孩玩,每次见了邻家小哥哥,都「啊啊」叫着主动跟人家打招唿,她又喜欢宝宝,小手伸的可欢了,见哥哥没有抱她的意思,小姑娘又啊啊叫了起来,乌熘熘的眼眸都带了点委屈,可怜巴巴地看向了娘亲,好像在问哥哥怎么不过来? 郑晓雅笑着将她搁在了床上,一边扶着她,一边对宝宝道:「宇哥儿扶着妹妹玩一会儿吧,你不过来,小丫头一准儿叫个不停。」 宝宝点了点头,过去扶着妹妹玩了会儿,小丫头很喜欢笑,玩起来眼睛弯弯的,笑容很是灿烂,见她没有一直哭,宝宝倒也松口气,他最怕女孩动不动掉眼泪了,一直到分开时,音音才哭鼻子。 她正跟哥哥玩得开心时,娘亲却突然将她抱了起来,漂亮姨姨也站了起来,跟昨日一样牵住了哥哥的手,她啊啊叫了两声,想让哥哥过来,谁料姨姨『摸』了『摸』她的小脸,就牵着哥哥离开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音音意识到不妥,又啊啊叫了两声,语气有些急,他们只是回头沖她笑了一下,就走了,音音瘪着小嘴,眼泪掉了下来,这次是真哭了,哇得一声,小『奶』音哭得可响亮了。 梁依童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连忙扭了头,宝宝也随着娘亲转了身,小姑娘哭得很委屈,眼睫『毛』瞬间沾湿了,见他们不走了,她才止住泪,朝姨姨和哥哥又伸了伸小手。 梁依童好笑又心疼,干脆将小姑娘抱到了怀里,对郑晓雅道:「干脆我抱走得了。」 郑晓雅失笑摇头,「罢了,我还是送送你们吧,等你们上了马车,我再将她抱回来。」 第301页 郑晓雅最讨厌离别,也怕遇见豫王,徒添尴尬,本来不打算特意送了,这会儿被迫走了出来。 见姨姨和哥哥不走了,小丫头才欢喜起来,她眼睫很长,小脸白嫩嫩的,是个长相很标緻的小女娃,此刻哭得小脸上都沾上了泪痕,瞧着格外惹人怜爱。 梁依童给她擦了擦眼泪,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小脸,她亲得痒痒的,小丫头眼睫上还挂着泪,就忍不住又咯咯笑了。 她高兴起来后,就趴在梁依童肩头,看向了哥哥,啊啊跟他说着话,宝宝自然听不懂,他也不知道她哪来的精力,笑呀蹦呀一点都不累,宝宝瞧着都觉得累了,累归累,见小姑娘不哭了,宝宝却松口气。 郑晓雅如今的住处并不大,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口,豫王跟傅鸣峻正站在门口说着话,两人同样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站在一起说话时,倒真有些像兄弟。 怕傅鸣峻吃味,郑晓雅只是给豫王请了下安,从始至终都垂着眼睫,根本不曾抬头看他,梁依童也清楚,她可能会不自在,便将音音递给了她,笑道:「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日后有机会再见。」 郑晓雅点头,「嗯,路上注意安全。」 豫王跟傅鸣峻说了一声,就将宝宝抱到了马车上,自己也上了马车,音音瞧到小哥哥走了,又啊啊叫了两声,音音知道他要走了,眼中又噙了泪,宝宝忍不住掀开了窗帘,精緻的小脸『露』了出来,哄道:「妹妹不哭。」 傅鸣峻瞧见小丫头眼泪汪汪的模样,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小丫头这才发现爹爹,啊啊叫了起来,白嘟嘟的小手还指了指马车,显然也想坐马车,傅鸣峻对身体的小厮道:「回府将马车拉出来。」 怕小姑娘又哭,梁依童没直接上马车,又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马车很快就被拉了出来,傅鸣峻抱着音音上了马车,小丫头眼睛亮晶晶的,又欢喜了起来,已经忘掉了小哥哥。 梁依童这才上马车。宝宝探出小脑袋往后面那辆马车瞧了瞧,虽瞧不到什么,却听到了音音清脆的笑声,他抿了抿唇,才又坐回去。 扫到小傢伙郁闷的神情,梁依童笑了笑,「捨不得妹妹?」 宝宝不承认,当即摇头。还没哭出来,就已经忘掉他了,没良心的妹妹,他也不会惦记。 梁依童笑道:「等明年她再大一点,会去京城。」 宝宝眼睛亮了一瞬,「她也去京城?」 梁依童笑道:「对啊,到时小丫头就会叫哥哥了。」 宝宝总算高兴了起来。 姑姑家的小姑娘都比他大,最小的一个小女娃,今年也五岁了,宝宝还没有妹妹,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他倒是觉得妹妹没那么可怕了,虽然会时不时掉眼泪,有时还怪可爱的。 马车晃晃悠悠远离了热闹的街道,却没有离开山东。 山东境地有不少景观很是闻名,他们在郑晓雅的推荐下,又去了爆流泉,泉水涌出时,高或至数尺,极其壮观,随后去了大明湖、小沧浪、北极阁等地,又足足玩了十几日,才不紧不慢地回京。 宝宝玩得乐不思蜀的,回程时,还有些失落,问了梁依童好几次,「这就要回去了?」 梁依童有些好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答应以后每年都带他出来玩,他才又开心起来。 他们赶在新帝登基的前两日抵达的京城,随后便参加了登基大典。新帝才刚刚登基,豫王的辞职自然也被搁浅了。他是亲王,按理说理应回到封地,皇上无召不得入京,然而新帝竟也不在意这个,他并不像皇上一样,对豫王有着极其的感情,忌惮归忌惮,却又爱惜他的才能,觉得他留在京城,才能尽情压榨他,便捨不得放人。 豫王上奏了好几次,欲要回到封地,都被他压了下来,新帝还是退了一步,允他每年休息一个月,至于辞官的事,不到年迈就不要想了,摆明了是想让豫王好生辅佐他。 连太上皇也成了新帝的说客,豫王最终只得留在了京城,其中最开心的自然是宝宝,他的好朋友都在京城,他自然不想离京。 母妃闲下来时,他就让母妃将他带去了武兴侯府,将给哥哥姐姐买的小礼物,一一送了出去,这一日,几个小崽子也难得没有上蹿下跳的,让人找不着人,都围在了宝宝身边,询问他途中的见闻,宝宝年龄虽小,却口语清晰,表达出众,一个个听完羡慕得眼睛都红了,都想悄俏离开京城,跑去游山玩水。 宝宝也想出去玩,几个小傢伙唉声嘆气的,好不可爱。 回府后,宝宝就开始上课了,他依然在期盼着弟弟的到来,梁依童侧敲旁击了两次,问他喜不喜欢妹妹,小傢伙神情依然纠结,梁依童便也没再多问,毕竟怀男怀女的可能『性』各占一半,说不准是他喜欢的小男娃呢。 时间缓慢走着,七月份时,梁依童再次有些孕吐,因有了经验,她并不是太慌张,直接让陈太医给他把了把脉,诊出是喜脉时,宝宝高兴极了,太医一走,他就凑到了母妃跟前,眼睛亮晶晶的,「母妃,是要给我生小弟弟了吗?」 梁依童怕他期望太高,万一失望,笑道:「不一定是小弟弟哦,也可能是小妹妹。」 他盼了好几个月才将小宝宝盼了过来,这会儿已经不排斥妹妹了,闻言笑道:「妹妹也可以,不过母妃要答应我,万一是妹妹的话,再给我生个小弟弟。」 第302页 梁依童也喜欢孩子,也不觉得怀孕很辛苦,闻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好呀,万一是妹妹,就再生一个。」 宝宝瞬间笑弯了眉眼,想到音音笑起来挺可爱的,这会儿对妹妹也期待了起来,日后他可以左手牵妹妹,右手牵弟弟。 想到这个画面,小傢伙瞬间兴奋了起来,这股兴奋劲儿一直维持到午休时刻,母妃小憩时,他也回了房间,小傢伙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兴奋时,就难以入睡,绿秀早就习惯了,也没硬『逼』着他必须睡觉,下午的课程是习武,他就算犯困,也不可能练武时打盹,绿秀便随他去了。 宝宝干脆爬起来,作画去了。因为梁依童喜欢作画,他两三岁时,就喜欢拿着狼毫笔涂来涂去了,如今,闲暇时间也会跟着母亲学学画,虽然画得很一般,却抵不住他对画画的喜爱。 他拿起画笔,刷刷就画出三个人,中间最高的是他,左右两个小宝宝则是弟弟和妹妹,小傢伙瞧得喜滋滋的,又在弟弟妹妹身旁分别画上了爹爹和娘亲。 他画完这幅画,依然没有睡意,想到雪盏和李泉就要成亲了,小傢伙忍不住又画了一幅,画完雪盏和李泉后,他又在中间画了个小宝宝,画完,还在右边写了「早生贵子」四个字,打算将这幅画送给他们,权当他的贺礼。 完成后,宝宝才满意,这么一耽误就到了他习武的时间,他只匆匆交代了玉琴一句,等画干了,让她装裱一下,就随着绿秀去了练武场。 梁依童醒来时,就瞧见了宝宝画的画。 画中的小人都圆滚滚的,脸也肉乎乎的,莫名有些可爱,他年龄尚小,其实能画成这样,其实已经不错了,不过,她依然有些想笑,小傢伙这么要面子,现在看着自己的画,不觉得有什么,等再过几年,发现自己竟拿这送人,肯定羞死吧? 七月份天气依然很热,宝宝运动量又很大,练完武回来时,出了一身汗,怕自己一身汗味会熏到娘亲,他率先回了自己屋,打算先沐浴,再去找母妃,谁料一进屋,却发现母妃也在,她正在看他的画,唇边满了笑,宝宝眼睛亮了一下,快要母妃靠近时,又停了下来,「母妃喜欢吗?」 梁依童笑着点头,「画得很棒!」 小傢伙瞬间更高兴了,如果有尾巴,肯定摇了起来,见他高兴成这样,梁依童弯了弯唇,沖他招了招手,宝宝脸上的笑,这才有些腼腆,「我先去沐浴。」 清楚他很爱干净,梁依童点了点头,也没阻止。他的住处也建了一处汤池,方便随时沐浴,小傢伙抱着衣服就走了进去,他如今已经有了『性』别意识,见爹爹沐浴时,身边就不让丫鬟伺候,他也没让丫鬟进去,不过丫鬟们依然在门口候着,怕他万一摔倒什么的,好第一时间冲进去。 见他不许丫鬟跟进去,梁依童不由有些好笑,她最近都没给宝宝洗过澡,就跟了进来。 宝宝才刚脱掉衣服,他不仅脸颊很白,小身体更是白白嫩嫩的,小小的一只,比例却很好。瞧见母妃竟跟了进来,他心中一惊,伸手就去扯浴巾,火速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雪白『色』的布巾很大,将他的小身体都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颗小脑袋,他白皙的小脸红得几乎滴血,「母妃你怎么进来了?」 梁依童有些好笑,「连母妃都不许进吗?」 宝宝脸颊红得厉害,「当然不许,我已经不是小宝宝了。母妃也不许随便进来。」 他连五岁都不到,旁的孩子四五岁时,哪有这个意识?见他小大人似的模样,不仅语气很是郑重,小脸也很严肃,梁依童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你不是小宝宝了,那你自己洗吧,母妃不帮你了,有需要时,记得喊人。」 等她转身离开后,宝宝红通通的小脸这才逐渐恢復正常。 豫王今日很忙,晚上甚至没回来用晚膳,他忙起来,就是这样,有时,夜已经很深了才会回来。 梁依童特意叮嘱了众人,暂时不要告诉他怀孕的事,是以他并不清楚,她有了身孕。他回来时,宝宝都已经睡下了,梁依童也已经沐浴过了,她斜靠在床头,悠哉翻阅着书籍,等着他回来。 豫王回来时,已经亥时了,瞧见她房中还亮着灯,他脚步微微加快了些,进来后,果然瞧见她还没睡,她倚在床头,手里还握着一本书,一头青丝披散了下来,侧脸显然十分柔美,听到脚步声,她才扭头,瞧见他时,眉眼下意识弯了起来。 豫王心中动了动,快步走了上来,他抽走了她手中的书,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是让你先睡?这么晚了,怎么还看书?也不怕光线不好,伤了眼睛。」 他忙起来时,从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每次回来的很晚时,都是在处理公务,不仅费眼,还耗费心神,涉及到她的身体时,他却总是再认真不过,梁依童心中不由暖暖的,她弯了弯唇,「想等你回来,就没睡,我才看一会儿。」 豫王依然蹙着眉,他神情本就显得有些冷淡,每次蹙眉时,都有些吓人,梁依童才不怕他,她跪坐起来,扯了扯他的脸,笑道:「笑一下嘛,我真的只看了一会儿,怕不小心睡着才看的书。」 豫王捉住了她作『乱』的手,清楚她是为了等他,他神『色』才温和了下来,「不是说了让你先睡?」 第303页 想到腹中的宝宝,梁依童不由笑弯了眉眼,「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呀。」 她每晚都会习惯『性』等他,以为她又在找藉口,豫王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快躺下。」 他说完,就想去洗澡,梁依童钻到了被子里,哼道:「不想听算了,别后悔就行。」 豫王眼眸动了动,离开的步伐顿住了,他扭头看了她一眼,「什么好消息?」 梁依童已经躺到了被窝里,「你不是不想听吗?」 她眸中满是笑意,猜到是好事,豫王眼中也带来笑,好奇心全被勾了起来,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催道:「快说。」 梁依童没再打哑谜,她弯了弯唇,伸手拉住他的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腹部,虽未说话,动作却代表了一切。 豫王眼眸微动,「怀上了?」 梁依童点头,笑道:「嗯,刚诊出来,一个多月了。」 豫王眼中闪过一抹惊喜,那一瞬间,都有些后悔熬夜晚归了,喜悦劲儿散去后,他又蹙起了眉,「是不是又孕吐了?」 瞧出他又心疼了,梁依童沖他勾了勾手指,男人俯身凑过来时,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道:「不厉害的,就是吃荤菜时,有些噁心,没有呕吐,我怕万一怀了,就找太医把了把脉,果然怀上了。」 其实梁依童早有预感,毕竟小日子推迟了几日。 豫王也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既然有了身孕,更该早休息,不许再等我了,知道吗?」 梁依童笑着回他,「你不会回来早点吗?」 豫王应了下来,又亲一下她的额头,「我努力,我先去洗澡,你快睡,闭上眼睛。」 梁依童好喜欢他的吻,又亲了亲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熄灭了一盏灯,将帷幔拉了下来,光线暗下来后,梁依童就闭上了眼睛,他洗澡很快,她自然没能睡着,他上床后,梁依童就窝到了他怀里。 豫王嘆息了一声,觉得不能回来太晚了,他又啄了一下她,才道:「睡吧。」 虽然她这是第二次怀孕,豫王依然很重视,起来后,就再次见了太医一面,将她的食谱也制定了一份。 不仅他很重视她腹中的孩子。宝宝也很重视, 他天天一个人读书练武,早就盼着有人陪了,盼了几个月得知母亲总算怀上时,小傢伙对肚子里的宝宝上心极了,每天早起后,都要给小宝宝打声招唿。 梁依童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腊八时,下了今年第一场大雪,这一晚,梁依童腹中的孩子,终于胎动了,宝宝正在一旁跟母妃说话,瞧见母妃惊喜地抚『摸』腹部时,他眼睛也亮了一下。 刚刚他分明瞧见,母妃的肚子动了一下,宝宝连忙将小手放到了梁依童肚子上,眼眸亮晶晶的,「弟弟妹妹跟娘亲打招唿了?」 见梁依童点了点头,眸中满是欢喜,他小心翼翼『摸』了『摸』,欣喜地自我介绍,「宝宝,我是哥哥。」 谁料接下来,娘亲的肚子都没在动,见小傢伙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忧,难道弟弟妹妹是不喜欢他? 扫到他沮丧的模样,梁依童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宝宝还小呢,只是在无意识地伸伸胳膊,踢腿小腿,并非不喜欢哥哥,当初母妃怀你时,你父王也一直盼着能感受到你的存在,结果你每次动时,他都不在,难道宝宝也不喜欢爹爹吗?」 「我当然喜欢爹爹。」宝宝都不知道这些事,不由催着母亲又说了一些。 梁依童捡着几件说了说,小傢伙听得有趣,听完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认真道:「弟弟或妹妹出生后,母妃不许再喊我宝宝了。」 他明明已经五岁了!真不是宝宝了!小傢伙神情很是严肃。 梁依童笑道:「好吧好吧,娘亲知道了。」 宝宝嘟囔道:「一听就很敷衍。」 娘亲每次敷衍爹爹时,就是这种口气,别以为他不知道! 第131章 番外六二胎+鸡飞狗跳的日常 接下来一段时间,宝宝都是一下学就跑到母妃那儿, 终于在第三日, 感受到了弟弟妹妹的胎动,小傢伙喜滋滋道:「肯定是小脚丫蹬了一下, 这么有劲儿一定是个弟弟。」 见他还惦记着小弟弟, 梁依童不由失笑摇头, 清楚母妃更想要个小女娃, 宝宝又连忙补了一句, 「妹妹也是可以的。」 小傢伙年龄虽小, 有时却体贴得不像话,梁依童没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 笑道:「宝宝真乖, 以后一定是个好哥哥。」 宝宝小脸一红, 心中高兴的同时, 又不由捂住了右脸颊, 「我不是小宝宝了, 母妃不许再亲我了。」 他学的规矩越多, 越端着,如今哪还有出去游玩时天真活泼的模样?倒像个考究的老夫子,因为年龄尚小, 每次说出这种话时,又莫名让人觉得有趣,梁依童弯了弯唇,『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好好好,不亲你了。」 宝宝嘟囔了一声,「你上次也这么说。」 梁依童神情很是无辜,水润的眼眸还带着一点笑意,宝宝拿她没办法,干脆转移了话题,「过段时间是新年了,我需要给哥哥姐姐们备一些贺礼,明日想去街上转悠一下,母妃让我出去一趟吧。」 他如今越来越有主意,早就不是那个凡事听从梁依童安排的小宝宝了,梁依童欣慰的同时,又莫名有些惆怅。清楚他是想给臻臻亲自挑选礼物,她爽快地应了下来,「让萧岺和绿秀等人陪你去,多带点护卫,母妃行动不便,就不陪你出去转悠了。」 第304页 梁依童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同等的月份,比怀宝宝时,肚子足足大了一圈,怕宝宝越长越大,日后会难生产,她如今已经在控制饮食了。 宝宝颔首,小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本来也没想让母妃陪着,你就算想去,我跟父王也不会允许,街上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万一冲撞了弟弟妹妹就不好了,母妃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若是无趣了,就让丫鬟给你念念话本,去花房赏赏花吧。」 梁依童捏了捏他的小脸,啧了一声,「知道了。」 宝宝躲了一下,没躲开,只得任她捏了一下,小傢伙肌肤很嫩,哪怕她捏得不重,被她捏过的地方还是红了一下。 第二天宝宝便出去挑选礼物去了,梁依童倒也不觉得无聊,她本就不是喜欢到处『乱』跑的『性』子,待在家作作画,修剪一下花枝,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宝宝只出去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他如今长高不少,自打过了五岁生辰后,愈发像个小大人了,就连穿衣风格也与豫王越来越像。 梁依童以往给他做衣服时,都是比着豫王的做,只不过颜『色』不太一样。考虑到他年龄尚小,她给他做的衣服多是白『色』、红『色』抑或宝蓝『色』,只有极少数是黑『色』或绛紫『色』,他如今却越来越喜欢穿深『色』系衣服,今天的他,同样是一身绛紫『色』衣袍,衬得他一张小脸莫名有种矜贵感。 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仅穿衣风格与豫王有些像,长相和言行举行也越来越像了,好像不知不觉就褪去了孩童的天真,他板着小脸,不说话时,还挺像回儿事。 梁依童正站在窗前,正在给山茶花修剪枝叶,就见到宝宝走进了院子,他小身板挺得笔直,小小年龄就已经有了言语难以描摹的风度,神情竟也有种淡淡的感觉,瞧见他这个模样,梁依童怔了怔,只觉得缓慢走来的小男娃,俨然是豫王的翻版。 她放下了手中的剪刀,一时有些不理解,才不过半年而已,她娇娇软软的小包子,怎么跟王爷越来越像了? 宝宝瞧见她的身影,眼中才多了丝笑,「母妃,我回来了。」 梁依童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才从窗边走到门口,宝宝已经走了进来,护卫没有跟进来,他身后仅跟着绿秀和玉琴,两人将手中的礼盒放在桌上,就退了下去。 梁依童扫了一眼礼盒,问道:「买的什么?」 宝宝道:「都是哥哥姐姐们喜欢的,母妃刚刚怎么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发生了什么事吗?」 梁依童笑着捏了捏小傢伙白嫩的小脸,「没呀,就是突然有些感慨,我家宝宝不知不觉竟真的长大了,比半年前稳重多了。」 宝宝听到这话,眼中带了点笑,他笑起来时,才有点小时候的模样,「那当然,我都要当哥哥了,再不稳重像什么话?」 瞧瞧,这哪像个五岁的孩子会说的话? 梁依童颳了刮他的鼻尖,神『色』认真了些,「可是我更希望宝宝能快快乐乐长大呀,不需要被迫成长,也不需要太过懂事,更不用因为弟弟妹妹就学着约束自己,又不是非得稳重才行,你明明还小,开开心心就可以了呀。」 宝宝神情怔了怔,下一刻,眉眼下意识弯了起来,他靠到梁依童怀里,小心翼翼抱了抱她,扬起小脸道:「父王和母妃都那么疼我,弟弟妹妹又要出生了。我如今就很开心啊,我总要长大的,母妃不喜欢我稳重点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的,似是有些苦恼,梁依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当然不是,只要宝宝开心就好。」 宝宝这才松口气,紧绷的小脸上也带了点笑,他还真怕母妃说不喜欢,难道要每天像一两岁那样整日缠着母妃撒娇吗? 说话间,豫王回来了。他最近不仅午时会回来跟他们一起用午膳,晚上回来得也很早,偶尔繁忙时,都是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透过窗户,一眼就瞧见了宝宝又赖到了梁依童怀里的画面,在他的教导下,宝宝这半年明显没那么孩子气了,越来越有了他孩童时期沉着冷静的风范,他本以为小傢伙总算长大点了,谁料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竟还是黏着母妃不放。 豫王眉峰微挑,抬脚迈了进来,宝宝瞧见他,连忙从母妃怀里挣了出来,下一刻,果然瞧见父王大步迈到了他跟前,撸了一把他的小脑袋,「整日跟母妃撒娇,难不成还是个没断『奶』的小宝宝?」 宝宝白嫩的小脸涨得通红,镇定地转移了话题,「父王怎么回来这么早?」 见他脸颊红得滴血,豫王又颳了一下他的小脸,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转移话题就算完了?嗯?我不回来早一点,怕是还瞧不到这一幕,你几岁了?」 见小傢伙耷拉着小脑袋,窘迫地都想钻到地缝里去。梁依童起身站了起来,眸中带了点不贊同,「他才几岁大,好不容易跟我亲近一下,才不过说了几句话,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以后都不让他与我亲近吗?」 她有孕在身,豫王自然不可能不给她面子,他伸手扶住了她,这会儿也只是说了一句,「你就惯着他吧。」 梁依童嗔了他一眼,「这算什么惯着?宝宝这么懂事,我再疼他都不为过,旁的孩子四五岁时,还动辄让父母抱着走路呢,你什么时候瞧见宝宝这样过?也就上山那次,实在走不动了,才让李崇背了会儿,他如今一点孩子样都没了,都怪你管得太严,你再这样说他,我第一个不依。」 第305页 豫王自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怕她生气,他才妥协了一步,「我也没说什么吧。」 梁依童瞪了他一眼,「你这叫没说什么?」 宝宝都抬不起头了,这都不算,怎么才算? 豫王不动生『色』地改口,「我下次注意点,你怀着身子,别生气。」 听到父王的话,宝宝不由莞尔,父王一向有威严,在旁人面前向来是高不可攀,冷淡矜贵的模样,也就在母妃面前,会步步认错。 宝宝趁机将自己的礼盒拎走了,熘回了自己屋,还不到午膳时间,宝宝将礼盒打开,又重新规整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里面有匕首、□□和步摇,给臻臻的是一块砚台,因为他很爱练字。 想到自己生辰时,臻臻哥哥送了他好几样礼物,宝宝又将自己珍藏的一幅画拿了出来,打算额外送给臻臻哥哥。 这画不是宝宝画的,是他生辰时,从父王那儿讨来的。父王收藏了不少母妃的画,这幅画据说是母妃十三四岁时画的,明明那个时候,父王和母妃还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寻来的。 宝宝瞧着喜欢,就要了过来。 换成旁人,宝宝还真捨不得给,臻臻哥哥却对他极好,他恋恋不捨地『摸』了『摸』这幅画,才将它收起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向父王讨一幅,反正父王那儿还有许多。 新年很快就来临了,豫王府张灯结彩的,很有过年的气氛,一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弟弟或妹妹就能陪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了,宝宝就有些开心,神采也飞扬了起来。 初二时,他才随着父母一起去武兴侯府,几个长辈都给了他压岁钱,其中数曾外祖母给的最多,她如今身体不太好,晚辈们只是给她请了请安,就离开了,没敢闹她。 几个小孩凑到一起后,才互相送起了礼物,臻臻瞧见那幅画时,果然很开心,宝宝瞧着很是满足。 新年过后,时间就过得快了起来,梁依童的肚子也越来越大,眼瞅着快生时,府里的气氛才紧绷起来,宝宝每日下了学堂就会过去瞧瞧母妃。 豫王这几日也没有出去,公务基本都是在书房处理,清楚他跟豫王妃感情深厚,皇上还特意将宫里最有接生经验的嬷嬷派去了豫王府。 这一日,吃了早饭,豫王照例陪她去花房转悠了一下,才刚到,梁依童就察觉到羊水破了,因为有了经验,梁依童并未慌张,很淡定地告诉豫王,她快生了。 豫王也发现了不对,当即将她抱到了产房,她这一胎,不像头一次,足足生了四个时辰,宝宝下课时,正想去母妃那儿瞧瞧,就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宝宝有些懵,朝产房看了去,果然瞧见产房内紧紧闭着门,丫鬟们都喜悦地在门口候着,雪盏还惊喜道:「生了生了,瞧这中气十足的哭声,估计还是个小男娃。」 宝宝手中还拎着自己的小布兜,激动之下,布兜都掉到了地上,论语和国语都掉了出来,他慌忙捡了一下,捡到一半又没了耐心,「秀姨你帮我捡!」 他吩咐完就跑到了产房门口,绿秀也刚发现王妃竟然生了!她哪有心情管他的小布兜,速度比宝宝还快足尖一点就来到了产房门口,小布兜孤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宝宝也几步跑到了门口,见房门紧闭,他连忙抓住了雪盏的手臂,急急问道:「刚刚是弟弟妹妹的哭声吗?」 小傢伙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惊喜,眼睛也亮如星尘。 雪盏脸上也满是欢喜,「对呀,是小宝宝的哭声,哭得可响亮了,一会儿产婆估计就出来了。」 宝宝却没了耐心,好想一脚踹开门,冲进去瞧一瞧,母妃是不是给他生了个小弟弟,他正思考着踹开后,要怎么跟父王解释时,就见产婆推了门,笑道:「生了个小少爷呢,母子平安。」 宝宝眸中满是惊喜,这下也不用踹了,直接跑了进去,产房内,已经大致收拾了一下,除了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倒也算干净。 此刻梁依童正含笑靠在床头,她第一次生产,生完就累得沉沉睡了过去,意识很是模煳,这次精神头却还算不错,只是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她已经得知,生了个小男娃,虽然有些遗憾,清楚宝宝肯定很兴奋,倒也挺开心。 嬷嬷已经将宝宝包裹了起来,递给了豫王。 豫王此刻正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小傢伙比哥哥身体要强壮,不仅哭声响亮,长得也比宇哥儿刚出生时,个头要高。 宝宝看了一眼母妃,见她气『色』还不错,就巴巴看向了父王怀里的小宝宝,「父王,让我也瞧瞧!」 见娘亲真给他生了个小弟弟,宝宝高兴坏了。 豫王知道他一直想要个小弟弟,见他兴奋成这样,倒也没说他不稳重,他将小宝宝递给了梁依童,她坐在床上,抱住小宝宝,宇哥儿就能瞧见弟弟了。 绿秀等人也走了进来,齐齐说了句贺喜的话,梁依童笑道:「快别行礼了,不都盼着他出生?都过来瞧瞧吧。」 雪盏、绿秀等人连忙凑了进来,宝宝挤在最前面,他平日看着稳重了不少,如今却又暴『露』了孩子心『性』,为了看得清楚点,还爬到了床上,这下子离弟弟最近了。 小傢伙弯了弯唇,就朝弟弟看了去,与预料中的可爱精緻不同,瞧见弟弟红通通的小脸时,他蹙了蹙眉,半晌才憋出一句,「弟弟怎么这么丑?」 第306页 他还没见过新生儿,自然不清楚刚出生的小孩都长这么样。 宝宝震惊极了,他眉目如画,五官很是好看,身边的小孩也都挺好看的,就算有些孩子相貌不够出『色』,也不至于丑巴巴的,宝宝神情很是震惊,显然没料到父王和母妃都这样好看,怎么给他生了个丑弟弟? 瞧见他震惊到怀疑一切的眼神,梁依童有些忍俊不禁,故意逗他,「是呀,弟弟好丑哦,红红的一团,都瞧不清相貌,怎么办?宝宝不喜欢弟弟了吗?」 宝宝连忙摇头,「喜欢的。」 他足足盼了一年的弟弟,丑就丑点吧,总比没有强。怕大家不喜欢弟弟,他又补了一句,「还是挺可爱的,跟个小苹果似的,红红的,这样的肤『色』多罕见,弟弟长大了,肯定很引人瞩目。」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可爱极了,大家憋笑憋得很辛苦。 见他们神情有些古怪,宝宝还以为他们是不贊同他的话,虽然心底觉得弟弟确实有些丑,见大家都不喜欢弟弟,宝宝不由抿了抿唇。 片刻后,他就意识到是他误会了,他这才松口气。 绿秀等人都稀罕地不得了,围着小宝宝捨不得散去,绿秀仗着个头高,离梁依童最近,还抱了一下宝宝,雪盏也想抱,绿秀却不给她,还怼了她一句,「这么喜欢小宝宝,就自个生一个去啊?」 雪盏显然想还嘴,被雪梅拦了下来,清楚梁依童肯定有些疲倦,她将众人都劝了下去,「王妃该累了,先让她休息一下吧,宝宝也得喝『奶』,日后有的是机会抱他。」 雪梅说话温温柔柔的,虽然声音不大,众人却都很听她的,闻言,大家都退了下去,宝宝也不好打扰母妃休息,又看了最后一眼,就随着众人退下了,房内仅剩豫王留了下来。 豫王将宝宝抱到了小床上,亲了亲梁依童的额头,「先睡会儿吧,休息一下,再起来用午饭。」 梁依童乖巧点头,闭上眼睛前,才道:「过个一两年,再要个小女娃吧。」 她这次生产还算顺利,豫王在一旁瞧着,倒也没了上次的胆战心惊,闻言点了点头,「快睡吧。」 梁依童便安心睡着了。 接下来几日,宝宝才发现,原来弟弟也是很爱哭的,小傢伙哭起来,总是惊天动地的,犹如魔音入耳,宝宝本就怕极了爱哭的小孩,他之前不想要妹妹,就是怕妹妹动辄掉眼泪,现在如愿来了个弟弟,却是个爱哭鬼,宝宝多少有些郁闷。 想到弟弟丑丑的,已经够可怜了,他才忍下心中的崩溃。小宝宝爱哭的事,受累的自然是宝宝,梁依童等人也被他的魔音折磨着,他不仅爱哭,哭声还很大,每次一哭都有种惊天动地的感觉。 一连几日大家精神都有些萎靡,他偏偏又爱晚上哭,每天哭上三四次都是少的,好多人都跟着他休息不好,宝宝都想去寺庙拜拜神,许个愿,让弟弟快别哭了。 他这么难哄,自然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好的,见他逐渐变得好看了,宝宝对他也嫌弃了起来,真心觉得弟弟就是个小魔王。 随着小傢伙一日日长大,他才稍微好哄了点,虽然哭得次数少了些,他每次哭起来,依然惊天动地的,还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哭了半天愣是瞧不见他的眼泪,嗓子倒是很不错,宝宝觉得弟弟很适合习武,长大了必然内力深厚,毕竟先天条件很是不错。 梁依童还给他起了个小名,小名叫宁宁,希望他能安静点。 宁宁是个极其活泼好动的孩子,跟哥哥完全不同,他不仅爱哭,睡觉时都不老实,学会翻身后,时常在床上打滚,晚上东头睡觉,半夜就已经跑到了西头。好在不仅爱哭,还同样爱笑,整体来看,还是很招人喜欢的。 小傢伙越长越像豫王,眉眼也跟豫王一个样,浑身上下没一处随梁依童,俨然就是豫王的翻版,比哥哥都要像父王,四五月大时,他才不怎么哭,不满了,都是啊啊叫,有时叫了几声,你不理他,他伸手就能扯疼你,就是揪你耳朵。 旁的孩子,五个月时,大多都乖乖的,不怎么爱闹腾,他的精神却很是旺盛,随便逗他一下,他就咯咯笑个不停,你不理他时,他就啊啊催你,非得时时刻刻让大家哄他开心,直到他累了,想休息了,才罢休。 他五个月大时,已经会蹦了,在梁依童怀里就蹦得让她招架不住,自打有了他后,梁依童才发现陪宝宝玩,是件体力活,她被小傢伙折腾得,体力都好了不少。 他不仅爱笑、爱闹、爱蹦、会喊人后,更是个小话痨,一直嘚嘚嘚嘚、父父、妃妃,每个消停的时候,宝宝听烦了,就会捂一下他的嘴,让他闭嘴,小傢伙却眉开眼笑的,故意大声嘚嘚嘚嘚的喊他。 他学会走路后,更是不得了,天天满王府转悠,根本不在清幽堂呆着,这小小的天地已经困不住他了,若非始终有丫鬟跟着他,他连狗洞都要爬。 两岁时,他俨然就是小霸王,连丫鬟都不得不听他的,宝宝对这个弟弟,很是无奈,疼归疼,更多的却是头疼,一瞧见他脑壳就疼。 这不,他才刚下学堂,弟弟就迈着小腿短朝他跑了过来,猴一样往他身上爬,「哥哥、哥哥,快救救我!」 宝宝无奈,只得伸手将弟弟抱了起来,「是不是又淘气了?」 宁宁才不承认,眉飞『色』舞道:「没有,母妃闲得慌,又想追着我打了,哥哥救我!」 第307页 宝宝抬头时,果然瞧见娘亲追了出来。 她手里还拿了个鸡『毛』掸子,这是小傢伙淘气时,豫王特意找人做的,拿来吓唬这小东西,他挨了几次,可怕疼了,一瞧见母妃拿起鸡『毛』掸子,掉头就逃,见哥哥回来了,就知道自己安全了,毕竟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娘亲最听哥哥的话,他这个小精灵鬼,自然也知道。 宁宁搂住哥哥的脖颈后,还不忘对梁依童做鬼脸,「略略略。」 梁依童被他气得吐血,她才刚画好的画,就被他毁了,小傢伙毁了她的画还不算,还将豫王的衣服拿了出来,染上了好多颜『色』,她刚辛辛苦苦为王爷做的新衣,就这么被他糟蹋了,还美其名曰,他给父王做的新衣服更好看! 梁依童觉得他真是一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明明告诫了他无数次,不能无意毁掉衣服,颜料很难洗,他根本不听,这都是他毁掉的第三件了! 梁依童时常被他搞得很崩溃,偏偏这小子难管得很。 她拿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自己犯了错,还往哥哥怀里躲,自己老实下来,不下来就等着挨打吧!」 宁宁才不要下去,小傢伙下巴一扬,就抱住了哥哥的脖颈,「哥哥救我,娘亲又『乱』发脾气!」 见他倒打一耙,梁依童好气哦,每次瞧见母妃没了以往的淡定,宝宝都有些好笑,他拍了一下弟弟的小屁股,「好了,快别闹了,乖乖给母妃道歉。」 宁宁刚开始还梗着脖子不愿意道歉,见哥哥脸上没了笑意,他才有些怂,说来也奇怪,他一点都不怕梁依童,却有些怕哥哥,虽然平日里很喜欢黏着哥哥,每次哥哥一冷下脸,他却会立马认错,这次也不例外,脆生生道:「母妃,我错了!」 梁依童虎着脸问他,「错在了哪里?」 他想了想,试探道:「不该给父王做新衣?」 他毁衣服的事,宝宝也知道一些,他将弟弟放了下来,牵着他的小手走进室内瞧了瞧,果然看到一片狼藉,他嘆口气,将他错在哪里,认真说了说,讲完,才道:「做错了事,要怎么办?」 见哥哥真生气了,宁宁小脑袋耷拉了下来,又乖乖去给梁依童道了歉,梁依童戳戳了他的脸,总觉得平日太惯着他了,瞧瞧这才两岁,就完全不听她的了,还好家里还有两个人能惯着他,不然他这『性』子,当真要上天。 他道完歉,还不算完,在哥哥的管教下,自己寻了个盆,倒点水,开始一点点洗衣服上的颜料,要为自己的错误承担后果。小傢伙才两岁多,哪会洗衣服,不过是想通过这个行为让他认识到犯了错就得自己善后罢了。 他搓呀搓,洗衣服时都不老实,乌熘熘的大眼转来转去的,专瞅着哥哥在干嘛,他若一走,小傢伙一准儿也熘走了。 宝宝来到了梁依童跟前,劝了她两句,「娘亲,弟弟正是顽劣的时候,多管管就好了,您有孕在身,别上火。」 梁依童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情绪波动这么大,也跟怀孕有关,要不然,一个小崽子,再淘气也不至于将她气成这样。 她嘆口气,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腹部,突然有些后悔再要一个宝宝了,万一又是个小霸王,以后两兄弟一起气她,她岂不是更头疼? 瞧见母妃的神情,宝宝就清楚,她肯定是盼着要个小女娃,这一次,宝宝也格外盼着能有个妹妹,哪怕妹妹是个小哭包,他也绝对不嫌了。 宁宁乖乖洗了一会儿衣服,洗的手上都花花绿绿的,大概是脸颊有些痒,他还伸手挠了挠,这下子,小傢伙白嫩的小脸都染了颜『色』,活像个小花猫。 豫王回来时,瞧见的就是他这个模样,见他勾了勾唇,心情很好的模样,小傢伙丢开衣服,蹬蹬蹬跑了过来,委屈哒哒道:「父王父王,你帮我求求情吧,我不想洗衣服了。」 见小傢伙要扑过来,搂他腿,豫王飞身躲开了,端得是嫌弃不已,等豫王弄清楚,他为何被罚时,豫王的神情有些危险,敢毁他的衣服,真是欠收拾,他当即拿起了鸡『毛』掸子。 宁宁惊悚地瞪大眼,不比母妃爱吓唬他,父王可是真会瞧他,小傢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哥哥救救我!呜呜呜父王发疯了!」 一时间,小院里再次鸡飞狗跳了起来。 宁宁知道娘亲有孕在身,决不能冲撞,也不敢往她怀里钻,撒腿就跑到了哥哥跟前,宝宝也嫌弃他的小脏手,连忙往一旁躲了去。 宁宁躲闪不及,小屁股已经挨了一下,他嗷呜叫着讨饶,因有了经验,也不敢拿小手去挡,毕竟屁股挨一下不是多疼,小手被敲到,可是要疼半天的。 他一贯的会装可怜,尽管不疼,也顿时眼泪汪汪的,再次朝宝宝扑了去,「哥哥、哥哥!你不要弟弟了么?」 「嗯,太熊了,不想要了。」 小傢伙嗷呜了一声,讨饶的话张嘴就来,「呜呜呜,这次我真的错知道了。」 小院内热闹极了,殊不知这生机勃勃的一幕,几乎每日都在上演。 第132章 番外一陆锦+傅鸣卓 陆锦最近有些惆怅,她跟表哥成亲才不过一个多月, 就已经将他得罪了个彻底, 陆锦有心跟他讲和,一想到需要洞房, 又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她郁闷时, 手里就有些闲不住。 第308页 她的贴身丫鬟青竹走进来时, 瞧见的就是她在揪花瓣, 边揪嘴里还念叨着, 「去, 不去,去, 不去。」 青竹有些疑『惑』, 只觉得自己姑娘自打从豫王府回来后, 就有些奇怪, 之前不过是有些打不起精神, 如今怎么看, 怎么不对劲, 青竹将洗好的杨桃和桑椹放在了桌上,不由担忧道:「姑娘这是怎么了?需要去什么地方吗?」 陆锦已经将最后一片花瓣扯了下来,恰好是「去。」 她明艷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才看了青竹一眼,摇了摇头。 她从豫王府回来后,确实有些魂不守舍,只因表妹竟跟她说, 若真排斥表哥,就尽快跟他和离,不想和离的话,就要想法解决一下两人之间的问题,不然对表哥也不公平。 陆锦当然不想和离,一想到去寻他,就意味着要洞房,她就不由有些沮丧,谁料此刻,连揪花瓣,给她的建议都是去寻他。 陆锦顿时更惆怅了,惆怅的同时,心中还慌慌的,竟莫名有些怂,根本不敢去,她从小到大,向来是怕疼的,手指头被针扎一下,都疼得眼泪汪汪的,一想到要遭罪就更加牴触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又总想起,那晚她拒了他后,他翻身离开时,冷漠到有些孤傲的眼神,她心中也莫名有些不舒服,表哥肯定以为,她讨厌他吧? 陆锦咬了咬唇,终于下定了决心,打算先迂迴地笼络一下他,总不能因为这等小事,真跟表哥疏远了。他们多年的情谊,岂可被一件小事打败? 她对青竹道:「你让人去瞅着点国公爷,看他什么时候回府。」 青竹这才明白,弄半天,她还是因为姑爷在惆怅。虽然不清楚,他们究竟怎么闹僵的,青竹等人自然盼着他们能尽快和好,她当即应了下来。 天彻底黑下来时,小厮才来通报,说国公爷总算回来了,陆锦特意没用晚膳,专门等着他,听到小厮的话,就带着青竹以及事先备好的云蒸糕,去了表哥的住处。 这云蒸糕是她跟表哥都喜欢的一种糕点,她下午特意盯着厨子一步步做的,吃着爱吃的糕点,表哥心中的火气肯定能消下去一些吧? 陆锦之前惹他生气了,都是拿点小玩意贿赂他一下,再抱着他的胳膊撒撒娇,这事基本就翻篇了,清楚这次没这么容易,她甚至做好了,说尽好话的心理准备,谁料,来到他住处时,护卫竟将她拦了下来,小厮通报后,竟说国公爷已经歇下了,让她暂且回去,摆明了是不想见她。 饶是陆锦,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他竟不愿意见她。 有护卫拦着,陆锦也不可能拉下身段硬闯,事情闹大了,舅舅和舅母不定怎么想,陆锦依然笑得得体,示意青竹将食盒递给了小厮,笑道:「这是我亲手给表哥做的,他既然已经睡下了,总不好将人喊醒,你们拿去分了吧,免得浪费了。」 小厮连忙推辞,说这可使不得,陆锦没管他的推辞,笑了笑就带着青竹离开了,小厮抱着食盒,有些战战兢兢的,主子亲手做的云蒸糕,他们哪里敢吃?最终还是抱着食盒送到了傅鸣卓那儿。 傅鸣卓才刚刚沐浴完毕,他出来时,身上只着一身雪白『色』的里衣,衣服松松垮垮的,衣襟都没扯好,『露』出一片光洁的胸膛,小厮瞧见后,心中都不由跳了一下,实在是因为他生得太过俊美,一双桃花眼又熠熠生辉,无形中就能蛊『惑』人心,不知『迷』倒过多少人。 傅鸣卓扫了一眼小厮手中的食盒,表妹来到院落门口时,他刚沐浴好,他内力深厚,自然听到了她的话,此刻,他似笑非笑扬了下唇,「不是赏给你了,拎我这儿做什么?」 小厮笑道:「夫人亲手给您做的,小的哪里配吃。」 察觉到主子情绪不大好,他说完就熘走了。 傅鸣卓轻嗤了一声,走到了桌子旁,她要会做糕点,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撑死了跑去厨房盯上几眼,就冠上了她的名字,话虽如此,瞧到这食盒,他糟糕透顶的心情好像没之前那么烦躁了。 他打开食盒吃了一块,软糯香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时,他啧了一声,显然不明白,表妹怎么爱吃这么甜的东西,以往抢她的糕点吃时,也不觉得太过甜腻,如今傅鸣卓却有些吃不下去,他只咬了一口,就丢到了一旁。 第二天,陆锦起来时,才得知傅鸣卓今日没出府,下了早朝后,就去了婆母那儿,陆锦也去了婆母那儿。 此时,还不到用早膳的时间,她去了小厨房一趟,给章氏带了刚做好的燕窝。章氏正与傅鸣卓说话,瞧见丫鬟将燕窝递给了陆锦,章氏就道:「怎么又带了吃的过来?不都给你说了,我这儿什么都有,不用总送吃的来。」 陆锦时不时就会来她这儿尽孝,陪她用膳,陪她说话,有好吃的也会想着她,章氏根本不知道她这次过来,目的不单纯。 陆锦笑嘻嘻道:「我的一点心意嘛,母亲总说什么都有,却未必捨得天天吃,这燕窝是刚做好的,母亲趁热吃吧。」 章氏身边的丫鬟,已经接住了燕窝,章氏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体贴了,卓儿能娶到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陆锦笑得灿烂,「能嫁给表哥,也是我的福气呀。」 她这才看向傅鸣卓,他懒洋洋地斜靠在太师椅上,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第309页 他神情本来淡淡的,听到她的话,眼中却闪过一抹讥讽,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陆锦也不知为何,瞧到他眼中的讥诮时,胸口有些闷闷的。 清楚他们俩自幼感情极好,章氏脸上多了抹笑,想到傅鸣卓前段时间夜不归宿也就罢了,挨了家法后,也没见他有所收敛,最近也不往陆锦房中去,章氏心中不由嘆气,觉得也就外甥女这个不爱管人的脾气,才不跟他计较,换成旁的姑娘,大婚之后,这么受冷落,早回娘家告状去了。 章氏不由叮嘱了傅鸣卓一句,「你以前忙得脚不沾地也就算了,如今都已经成婚了,就该有成亲后的样子,别总像以前一样不着家,今天你难得休息,一会儿用了早膳就陪锦儿出去转悠一下吧。」 陆锦忍不住看向了表哥,谁料却听他说,「改日再带表妹转悠吧,我还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傅鸣卓说着已经站了起来,陆锦本以为能寻个机会跟他说说话,谁料他竟然又要离开,她抿了抿唇,沖章氏道:「母亲,我去送送表哥。」 章氏笑着点了点头,傅鸣卓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想说不必,然而身后的少女却已经追了过来,还极其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小时候就喜欢黏着他,不是拉他的手臂,就是扯着他衣袖,长大后,因为男女有别,需要守规矩,才注意了起来。 傅鸣卓眉峰微挑,眸底的神情有片刻的复杂,他垂眸扫了她一眼,陆锦扬起了小脸,沖他笑得极其灿烂,「我送表哥一程。」 他那句「有什么好送的话」愣是没能说出来,傅鸣卓轻哂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任少女亲热地挽住了她的手臂,丫鬟们都很识趣,清楚府内不会有危险,都没有跟出去。 院中的丫鬟,瞧见他们的亲密举动时,却心思各异。 傅鸣卓生得俊美,又一表人才,府里这么多人,爱慕他的丫鬟,没有几十也有好几个,章氏院中的丫鬟,尤其是生得貌美的那几位,都对傅鸣卓升起过旁的心思,她们甚至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被章氏安排到傅鸣卓院中,给他当通房,这会儿,见陆锦光天化日之下就不知羞地挽着他的手臂,都不禁咬了下唇。 陆锦向来不是在乎旁人眼光的人,小时候跟着傅鸣卓『乱』跑时,没少被娘亲数落没有姑娘家的矜持,她依然跟猴似的,到处『乱』钻,这时自然不在乎丫鬟的目光。 陆锦挽着傅鸣卓的手臂走出了章氏的住处。 章氏的住处在后宅,离国公府门口尚有一段距离,走了十几步,身边没人时,傅鸣卓才似笑非笑扬了下唇,语气不无讥讽,「如今没有外人,还需要装亲密?」 陆锦权当没听到他话中的嘲讽,她晃了晃他的手臂,声音软了下来,直截了当道:「之前种种皆是我不对,我晚上亲手给表哥做一桌好菜赔不是如何?」 见他不吱声,陆锦又晃了一下,「表哥?」 她打小就会跟他撒娇,傅鸣卓自然受不了她这一套,虽然瞧见她就有些烦躁,他还是有些心软,想到她三番两次的拒绝,他硬是冷着脸,嘲讽道:「千万别,只怕我无福消受,别饭没吃上,又挨一下。」 他说完话,就挣开了她的手臂,转身就要离开。 陆锦抿了抿唇,心中莫名有些沮丧,瞧见他的背影快消失在拐角处时,她才又提起裙摆追了上去,「表哥!」 傅鸣卓蹙了下眉,他本不欲理她,见不远处的扫地丫鬟也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傅鸣卓停下了脚步,毕竟两人才成亲没多久,若是传出夫妻不和的传闻来,徒惹麻烦。 见他果然停了下来,陆锦松口气,她小跑到了他跟前,扬起小脸道:「我、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 傅鸣卓哪里是介意挨打的事,一想起是怎么挨得那两下,他就憋屈又暴躁,他扭头狠狠剜了她一眼,想让她闭嘴,谁料对上的却是她眼巴巴的小眼神。 陆锦心中着实有些忐忑,她本想说不会再拒绝他了,又觉得在这条小道上实在不适合说这种话,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了另一个保证,怕表哥依然生气,她脸上的神情都带了点紧张。 少女五官明艷动人,此刻因为忐忑,下意识咬着红唇,她平日里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露』出这个神情时,竟莫名想让人欺负。 傅鸣卓什么狠话都没说出来,他心中的憋屈竟也莫名消散了些,一侧就是花园,他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将人牵到了花园中,眼神危险地将人按在了一旁那颗老槐树上,「这么想让我原谅,嗯?」 男人的力气真的很大,他只是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陆锦竟有些站不稳,后背直接靠在了树干上,虽然不是很疼,被人这么居高临下地『逼』问时,任谁都会不爽。 换成旁的人敢这么对她,她早生气了,此刻因为理亏,她小幅度点头,声音依然软软的,「表哥别跟我生气了。」 傅鸣卓的目光在她粉嫩的唇上打了个转,眼神愈发有些炙热,他上次想亲她时,就是这个神情,陆锦眨了眨眼,突然点亮个讨好他的技能,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因为她的举动,傅鸣卓按住她的力道都下意识放松了些。 她成功将他往下拉了拉,惦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表哥?」 她软软的唇贴了上来,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开口说话时,气息皆洒在了他唇上,傅鸣卓唿吸顿了一下,只觉得要命,他咬牙看向她,目光都有些兇狠,哼道:「陆锦,这次可是你招我的!」 第310页 他话音落下后就咬住了她的唇,他亲得很霸道,好像她是什么好吃的,咬住后就吸吮了起来,唇舌相贴的感觉,让陆锦有些不习惯,因是他,她才没那么排斥,他又亲又咬的,竟然还吃她的口水,咬她的舌,陆锦都替他觉得不干净,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她呜呜了两下,想推开他,谁料察觉到她的拒绝,傅鸣卓更是发了狠,死死箍着她,不仅那样霸道地亲他,托着她后脑勺的手,力气也很大,陆锦都怀疑,她要是再挣扎,他都能直接捏晕她。 她实在没了力气,也没挣扎,随他去了,反正吃口水的是他,她分明是替他着想,他自个都不在意,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见她不挣扎后,他的吻才没那么激烈,尽管如此,陆锦依然被他亲得有些喘不过气,见她小脸憋得通红,傅鸣卓才移开唇,明明辛苦的人是他,他却只是有些气息不稳,他站直身体时,除了唇红得不像话,一切都跟平日没什么区别,哪里像急不可耐,将她压在树上欺负的人? 反观陆锦,却无力地靠在树干上,气喘吁吁的模样,有些可怜又可爱,瞧到这个模样的她,傅鸣卓又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陆锦被他咬得有些疼,不由嘶了一声,「你属狗的吗?」 傅鸣卓哼道:「不是想让我原谅你,亲你一下就不爽了?你就这点诚意?」 陆锦瞪了瞪眼,略带不爽地问他,「谁说我就这点诚意?我诚意大着呢,都要亲手给你做饭了。」 傅鸣卓嗤笑了一声,直接拆穿了她,「真去做饭,厨房都能烧掉两个吧?只是在一旁盯着也算亲手做的?」 陆锦被他说得小脸不由一红,她确实也没什么厨艺天赋,自然也懒得折腾这些,她不满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襟,「晚膳你究竟要不要赏脸过来?」 傅鸣卓亲爽了,如今倒也好说话,「看你表现。」 他是真有事,此刻也无法耽误太久,并未继续吻她,他伸手拉了一下她的手腕,让她站直了身体,见她头髮有些『乱』了,他啧了一声,好在她头上戴着梳篦。 他又扫了一下,记住她的髮型后,就直接伸手将她的梳篦取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少女一头乌黑的髮丝如瀑布般,垂落了下来。 陆锦惊唿了一声,「你干嘛?」 傅鸣卓依然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能干什么?你难道想髮丝凌『乱』着出去?」 陆锦这才反应过来,她是髮丝『乱』了。 小时候,她跟着他爬树时,也被树枝蹭『乱』过髮丝,她才几岁大,哪里会梳头,每次都是让表哥给她梳,一回生二回熟,傅鸣卓直接来到了她身后,给她梳起了头髮。 陆锦身边始终有丫鬟伺候,就算梳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她也不曾自己动过手,便乖乖任表哥给她梳了梳头。 她一头青丝垂在腰间,比小时候长多了,自然不如小时候好梳,挽起来也有些麻烦,傅鸣卓边给她梳,还边怼了她一句,「人没长大,头髮长得倒快。」 陆锦也怼了回去,「谁说没长大?没长大怎么嫁给了你?」 她分明及笄了!虽然个头跟他比起来有些矮,她在女孩中间,根本不算矮好么! 傅鸣卓下意识勾了下唇,出口说话时,却不是什么好话,「原来还记得嫁给了我,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这是在讥讽她三番两次拒绝他的事。 陆锦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尖,没吱声。 她这样乖,倒让他有些惊讶,给她梳头的动作都停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这样懒洋洋给她梳头的场景,让他又想起了两人小时候的事,他虽然年长她好几岁,她却很喜欢黏着他,他每次去了武兴侯府,小丫头都喜欢围着他转,哪怕长大后,她也极其依赖他。 傅鸣卓唇边再次带了点笑,身上的冷漠彻底消散了,他动作还算快,梳好,就将梳篦递给了她,让她先拿着,他则按之前的髮型挽了起来。 陆锦自然也想起了许多之前的事,经此一事,她甚至觉得两人又回到了从前,他一只手固定着她的髮型,一只手拿起了她手中的梳篦,『插』好后,才道:「你的唇还有些红,等会儿再出去。」 陆锦脸颊不受控制地热了一下,她也瞄了一眼他的唇,他的唇同样鲜艷欲滴,因生得俊美,此刻,莫名多了丝邪气,陆锦竟无端有些不敢直视他,眼神有些躲闪,「你要离开吗?不避会儿吗?」 见她后知后觉地有些羞赧,傅鸣卓那双桃花眼中带了点笑意,他唇角也挑出个笑,低声道:「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躲避的?」 他说完,捏了一下她的脸,「走了,你好好表现。」 陆锦沖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想到他的唇红得厉害,她的指不定有多红,她便乖乖在花园中待了会儿,赏了会儿花才离开。 她回去后,陪母亲用了早膳,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陆锦向来懒散,凡事都不爱『操』心,如今也已经道歉了,见表哥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晚膳也懒得盯着丫鬟们去做了,傍晚时,她只吩咐了一句,让丫鬟做几道表哥爱吃的,就看话本去了。 她心中有个武侠梦,喜欢看的也都是武侠一类的话本,看到精彩之处,真想学里面的人物离家出走、出去闯『盪』去。 她看得有滋有味的,根本不知道傅鸣卓过来了,此时,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见她躺在藤椅里看话本,别说亲手给他做了,根本没去厨房,傅鸣卓就忍不住想磨牙。 第311页 他甚至觉得忙完事情后,就迫不及待赶回家的自己有些可笑,「不是要亲手给我做饭?陆锦,你就是这样好好表现的?」 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陆锦抱着书的手抖了一下,她连忙放下了书,从藤椅里站了起来,乌熘熘的眼眸里闪过心虚,「表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第133章 番外二陆锦+傅鸣卓 如果不回来这么早,傅鸣卓都不知道, 她对自己竟如此敷衍了事, 傅鸣卓脸『色』有些臭,又不由剜了她一眼。 他虽玩世不恭, 脾气也不是多好, 倒也不至于丁点事儿就发火, 这几日, 面对她时, 傅鸣卓总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涌起的邪火, 他瞪着她没说话,丫鬟们跪了一地, 皆大气都不敢出。 白芷胆子小, 她本欲给姑爷斟茶, 手中的白玉杯没拿稳, 手一抖掉在了地上, 她吓得顿时花容失『色』, 连忙滚在了地上, 「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姑爷饶命。」 傅鸣卓本就烦躁着,听到她的声音, 冷眼扫了过去,「滚出去!」 丫鬟们心中一惊,都颤颤巍巍抬起了头,青竹还算镇定, 朝自家姑娘看了去,见陆锦沖她点了点头,她便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陆锦虽然也有些心虚,倒不至于怕他,多年处出的情谊,让她不仅了解他,也信任他,她走到了傅鸣卓跟前,伸手捉住他的手晃了晃,「我以为表哥会很晚回来,还没来得及过去呢,正想一会儿过去盯着呢。」 傅鸣卓信她就怪了,她一拿起话本,饭都能忘了吃,怎么可能记挂他的事,见他脸『色』依然臭臭的,陆锦小脑袋耷拉了下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看话本。」 她眼眸转了转,走到了藤椅前,将话本拿起来递给了他,「表哥若是生气,就将我的话本没收了吧,等我表现好时,再还我。」 她一向将话本看得极重,见她连话本都捨得上交,傅鸣卓脸『色』才好笑一些,他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哼道:「认错就得有认错的样子,下不为例。」 知道他这是不恼了,陆锦弯了弯唇,「表哥在这儿坐会儿吧,我去小厨房瞧瞧,顺便让他们做点表哥爱吃的。」 傅鸣卓不重口腹之慾,喜欢的东西,唯有虾饺这一样,还是主食,连章氏都不清楚,傅鸣卓倒想看看,她是否真知道他爱吃什么。他挥了挥手赶她去了,他自己则大爷似的在她藤椅上坐了下来,翻开了她的话本,见她喜欢的东西,跟几年前没什么区别,不由啧了一声。 陆锦往外走时,还惦记着话本上的内容,她正看到精彩之处,他就回来了,陆锦默默腹诽了一句,就不能晚会儿回么,才来到小厨房,毕竟是她理亏,她倒也收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她过来时,小厨房的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陆锦又让他们添了一道 三鲜笋炒鹌子和炒田鸡,傅鸣卓等了小半个时辰,丫鬟们才鱼贯而入,一共四荤、四素、一汤、两道主食,倒也算丰盛。 丫鬟们摆好晚膳,就退了下去,傅鸣卓大眼熘了一下,见桌上有鸡丝晾羊肉、芽韭炒鹿脯丝、银碟小菜等,眉心就不由跳了一下,哪儿是他爱吃的,分明全是她喜欢的! 傅鸣卓头疼地扶额,觉得就不该对她抱有期待,偏偏小姑娘眼睛亮晶晶地朝他看了过来,一脸的求表扬,「表哥,今晚的菜怎么样?是不是很满意?」 傅鸣卓懒得理她,径直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笋尖吃了起来,陆锦坐在了他身旁,她生平三大爱好,吃饭、睡觉、看话本,吃东西这一点,可是仅次于话本的,这一桌子好菜,只是闻到味道,她就忍不住有些口水泛滥。 她努力控制了一下,才没立马开吃,而是夹了一筷子鸡丝和红烧木耳放在了他碗里,笑盈盈道:「表哥快吃吧,这两道菜也是特意给你做的,我中午才刚刚吃过!」 傅鸣卓自然是了解她的,不管多好吃的菜,都不喜欢一天吃两次,见她竟真是特意为他做的,他很想问她一句,他怎么就爱吃木耳了和鸡丝了? 话到嘴边了,傅鸣卓还是忍了下来,不等他回来,小姑娘就自个抖落了出来,她一本正经地劝他,「表哥不能只吃主食,不吃菜呀,每次都是,桌上的菜再多,也仅吃几口,还好我机灵,瞧出了表哥爱吃什么,没想到表哥的口味跟我还有些一致。诺,都是你爱吃的,你这下可得多吃点。」 傅鸣卓这才明白她为何会误会。 所有的菜,到了他跟前,都没什么区别,对他来说都不过是饱腹罢了,但是每次去了武兴侯府,瞧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时,他总会忍不住尝一下她吃过的,想瞧瞧是否真那么好吃。 实际上,味道也没什么特『色』,不过是瞧见她爱吃,他才跟着多吃了几口,见她竟然记得他吃过什么,他脸『色』又稍微好看了些,一向没什么滋味的饭菜,都好似好吃了点。 见他吃得比平日多,陆锦不由弯了弯唇,心底也美滋滋的,觉得做他爱吃的饭,果然是个好招!看吧看吧,他总算和颜悦『色』了。 她吃得同样很满足,吃完饭,见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心中才有些忐忑,哪怕她竭力保持着冷静,傅鸣卓还是瞧出了她的不安,虽然想到之前被拒的事,他还是有些不爽,此刻他倒也清楚,洞房的急不得,他起身站了起来,打算最近这段时间先培养一下感情,水到渠成后,再提圆房的事。 第312页 以为他要离开,陆锦不自觉松口气,眸中也多了一抹欢喜,「我送表哥一程!」 这股欢快劲儿,怎么听怎么让人不爽,傅鸣卓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谁跟你说我要离开?」 陆锦心跳慢了一拍,唿吸都下意识屏住了,「表哥要留下么?」 「怎么?不乐意?」 傅鸣卓就站在她一侧,他身材高大,因五官俊美,哪怕要笑不笑的,眸中带了点讥诮,也不令人反感,陆锦小脸僵了片刻,才重新绽放出一个笑,「怎么会不乐意?我们是夫妻,同床共枕本就是应该的,表哥能留下我再欢喜不过。」 傅鸣卓都不知道,她何时这么口是心非,哪怕知道她定然是为了哄他开心才说的这番话,他心情还是好了许多。 他伸手撸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而进了她的汤池,「我在这儿泡澡,你让小厮将我的衣物拿来些。」 见他竟真要留下,陆锦有些闷闷的,敷衍了事道:「知道啦,你快进去洗去吧。」 她都不知道,她每次郁闷时,腮帮都会不觉得鼓一下。 少女五官明艷,一双桃花眼总是笑得弯弯的,郁闷时鼓腮时,红唇也会嘟起一些,莫名的有几分可爱,以前,总拿她当孩子,觉得她可爱了,他都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如今傅鸣卓却只想将人吞入腹中,压在床上狠狠欺负。 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失控,傅鸣卓伸手捏了一下,轻哂道:「丑死了,多大人了还鼓腮。」 他语气不轻不重的,眼神却带了点嘲弄,见他竟嫌她丑,陆锦委屈地瞪眼,她哪里丑了? 她倒是没再鼓腮,她都过了十五岁生辰了,不是孩子了,确实不该太孩子气,他去沐浴时,她坐在梳妆檯前,让丫鬟给她梳了梳头髮,她则又瞧了瞧镜中的少女。 少女肤如凝脂,一双桃花眼很是漂亮,小巧的鼻子也很是挺直,嘴巴也是标准的樱桃唇,哪里丑了,怎么看怎么是个小美人。 见表哥竟然嫌她丑,她不由扮了个鬼脸,觉得他眼睛肯定长歪了,难怪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陆锦腹诽了一会儿,才又想起晚上的事,她嘆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要是有一种让人不痛的『药』,该多好。 陆锦沮丧了一会儿,想到绿秀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药』,她眼睛亮了一下,打算明天去豫王府,找绿秀讨点『药』,她若是有这等『药』,她岂不是就不用遭罪了? 陆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想到了今晚的应对法子!她喜滋滋拿起了话本,觉得自己可真机智!谁料才看一会儿,手中的书就被人抽走了! 她不爽地蹙眉,抬头时,对上的却是表哥那张俊脸,他剑眉星目,一双眼眸漆黑深邃,眼眸不带笑时,气势就有些惊人,陆锦有些怂,质问也变成了询问,「你怎么洗这么快呀?」 陆锦才刚看两页! 傅鸣卓直接将话本丢到了一旁,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不是让我没收了?没我的准许,谁让你看的?」 陆锦悄悄撇了下嘴,回道:「不看就不看,我沐浴去了。」 她沐浴比他慢了许多,出来时,他头髮早干了,只是拿髮带,简单束了一下,额前,还有几缕没束起来。 他肌肤冷白如玉,狭长的眉斜飞入鬓,此刻正斜靠在床头,一条腿伸展着,一条则半曲着,因个头很高,哪怕是半靠着都将床占了大半,陆锦瞄了他一眼,才发现夜晚时,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跟傅鸣峻虽是双胞胎,身上的气质,却跟兄长截然不同,小小年龄时,就显『露』出了一丝不羁来,此时,懒洋洋靠在床上,只着里衣,衣服又松松垮垮的,莫名就多了分邪气。 从陆锦的角度,恰好能瞧见他俊美的侧脸,和那一片光洁惹眼的胸膛,她一个向来不在意相貌的人,都觉得他好看地有些过分了,这一刻,她总算有些明白为何那么多贵女都想要嫁给表哥了。 陆锦清了清喉咙,走了过来,「表哥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傅鸣卓并未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朝她看了一眼,「随你。」 他嘴上说着随她,躺在外面却没有动弹的意思,陆锦本来还指望他往里点,给她让点地儿出来,见他懒洋洋的没有动弹的意思,她便爬上了床,越过他的小腿,绕到了里侧。 如今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床上只摆了一个薄被,陆锦怕热,晚上也不太爱盖被子,就没让丫鬟多添被子。 她此刻也没穿外衣,是一套海棠『色』丝绸服,专门睡觉时穿的,她爬到里面后,见表哥依然靠在床头在看书,她才好奇地瞅了一眼,见上面的文字跟小蝌蚪似的,她根本不认识,就懒得多看了。 「我先睡啦!」 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早睡也挺好,都不用找藉口拒绝他了,谁料她刚闭上眼睛,就察觉到他也动了,他将书丢到了一旁,扭头问她,「晚上会起夜吗?用熄灯吗?」 见他不看了,陆锦心跳微微有些快,摇头,「不起,熄掉吧。」 傅鸣卓起身熄掉了灯,片刻后,才又躺下,见他躺下后,果然过来搂住了自己的腰,陆锦唿吸微微有些『乱』,她眼睫颤了一下,飞快道:「我来小日子了!」 傅鸣卓才刚刚将小姑娘拢到怀里,本来他也只是想亲亲她,并没有旁的想法,见她率先拒绝了他,他心底又涌起一股邪火,他倾身将她罩在了身上,手竟是顺着她的腰,往下探了去,「真来了?若是没来,我要怎么惩罚你这个小骗子?」 第313页 察觉到他的动作,陆锦耳朵嗡地一下响了,她连忙伸手去捉他的手,羞恼道:「你、你、别太过分了!」 傅鸣卓的手虽然停了下来,却低头咬住了她的唇,「我过分?陆锦,你还有没有良心?」 他这一下,咬得可不像白天,刻意控制了力道,陆锦疼得嘶了一声,瞬间眼泪汪汪的,眸中满是生理泪,她也委屈了,小声骂他,「你才没良心,等我小日子走了,肯定都随你,你干嘛咬我?」 她边说,边使劲儿推了推他。 见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傅鸣卓咬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顺势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很想问她一句,真那么疼?想到她打小就是个不能忍痛的,他才啧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蛋,怼道:「干嘛咬你,你心中没数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小日子,才刚走没几日,就又来了?你小小年龄,就已经月经紊『乱』了?」 陆锦原本还疼得想踹他,听到他的话,她不由抿了抿唇,眸中又溢满了心虚,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小日子?」 傅鸣卓哼了一声,没有答。她头一次来经期时,是去年的三月份,那次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当时傅鸣卓还以为她生了什么大病,见她支支吾吾的只说肚子疼,他就上了心,随后才得知她是长大了,随后每个月的这几日她都有些不适,不仅会虚弱地卧床,小脸也惨白惨白的。 都无需特意去记,傅鸣卓都知道她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见谎言被拆穿了,陆锦的气势顿时灭了大半,讷讷道:「我还不是怕你胡来么?万一我拒绝,你肯定又不痛快,我不想让你生气,才骗你的。」 傅鸣卓听得不爽,又捏了捏她的脸,「就算以小日子为由,你能骗我几日?几日后呢?嗯?跟我圆房就令你这么痛苦?」 陆锦没敢说,真的很痛苦,总觉得说了,表哥会很生气,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也没想一直拒绝你呀,你给我个心理准备嘛,再晚几日好不好?」 绿秀那儿有没有『药』,还不要说,要是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研制一种出来,陆锦没敢把话说太死。 她声音又软了下来,傅鸣卓心中的气,也散了大半,他冷声道:「本也没想动你,我郑重警告你,陆锦,以后少跟我撒谎,让我逮到,别怪我不客气。」 陆锦皱了皱鼻子,「知道了。」 这么一闹,他完全没了亲她的心思,直接背靠着她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陆锦『摸』了『摸』鼻尖,也闭上了眼睛,她向来心大,得知他不碰她后,她一点担心都没了,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睡着后,她的唿吸很是绵长平稳。 傅鸣卓还有些气她撒谎的事,见她没心没肺地睡着了,真想将她晃晕,他翻来覆去的却睡不着,美人在侧,却没法碰,他多少有些不爽,当即又面朝她躺的,直接将人揽到了怀里。 她只是动了动小脑袋,根本没醒,还主动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腿还压在了他身上,傅鸣卓戳了戳她的脸,这一刻,真觉得上辈子欠了她的。 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陆锦是被他亲醒的,他压在她身上,撬开了她的牙关,陆锦睡了一晚,都还没漱口,被他『迷』『迷』煳煳亲醒时,第一反应就是表哥越来越不爱干净了! 她呜呜挣扎了一下,小手上移,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明明瞧着瘦削,却跟座大山似的,陆锦根本推不开。 傅鸣卓最烦她的抗拒,他捉住她的手,压在了床头,低头就咬了一下她的唇,不耐烦道:「说了不碰你,只是亲一下瞎反抗什么?」 他刚刚吻得深,移开时,唇角还有一丝银丝,猜出那是她的口水,陆锦眼中『露』出一点嫌弃,「你太不讲究了,我还没洗漱,你呢?你洗漱了吗?」 傅鸣卓身体僵了僵,一大早升起的兴致散了个干净,活像被人一盆凉水直接浇在了头上,他黑着脸翻身下了床,脸『色』臭得活像街上的臭豆腐。 陆锦不由打了个哈欠,湿漉漉的眼神有些无辜,她有说错什么吗? 傅鸣卓脸冷得吓人,穿衣时,都不安分,拿一下衣服,都能扯掉两三件,陆锦困得厉害,也懒得管他了,她往下拉了拉枕头,再次陷入了梦乡。 她睡得很沉,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粉嫩嫩的唇还半张开着,睡颜娇憨极了,傅鸣卓真想狠狠捏一下她的脸,将人捏醒,再问问她是不是没有心。 他站在她床头,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没捨得将人喊醒,只是又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下,陆锦蹙了下眉,猫儿似的往枕头里钻了钻。 她醒来时,天都快亮了,早上的事也忘了个七七八八,洗漱好后,才惦记起「不疼『药』」,陆锦打算寻个时间去豫王府一趟,找绿秀问问此事,谁料小厮却进来通报,说秦敏递了拜帖,想上午来寻她说话,问她有没有时间。 除了表妹,跟她关系不错的朋友,一共有三个,秦敏正是其中之一。 秦敏比她年长一岁,如今也已经出嫁了,她们在闺阁时,关系极其不错,秦敏出嫁后,才联繫的少了些。倒不是生疏了,主要是秦敏的婆母待她极其苛刻,时不时就要给她立规矩,出嫁后,也确实不如当姑娘时自由,秦敏甚少有时间出来玩。 第314页 怕她是有事跟她说,陆锦便没有去豫王府,因心中挂念此事,她干脆给绿秀送了一封信过去。她没有直接提房事,只问她有没有麻痹人的『药』,只要令人感觉不到疼痛就行。 青竹尚未回来,秦敏就到了,她这次并非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姑娘,这女孩五官清丽,身姿婀娜,虽不如秦敏落落大方,也算是个小美人了。 陆锦认出了这是她表妹,这姑娘名唤邹佳,比陆锦小一岁,因月份晚,还尚未及笄。 陆锦热情地将她们迎了进来,秦敏这次来,果然不是闲聊这么简单。 秦敏让陆锦将丫鬟都屏退后,才拉住她的手,道:「昨个佳佳随舅母来了我这儿,我留她住了一晚,晚上闲聊时,就聊到了你,佳佳当时就欲言欲止的,我本能地觉得不妙,追问了一句,这才得知她竟瞧见你表哥当街跟一个女子很是亲密,还一同进入了一条小巷中。」 陆锦微微怔了怔,自然不太信,表哥什么样,她还是了解的,真有喜欢的,又岂会娶她,肯定直接将人娶回家了。 她看了邹佳一眼,问道:「你会不会是瞧错了?」 邹佳有些迟疑,道:「我虽然只瞧见了侧脸,不过确实像极了傅公子,他兄长不是不在京城吗?不是他的话,应该就是你二表哥了。」 陆锦还是不太信,她对邹佳了解的并不多,也不清楚她是否会说谎,便多问了一句,「他们进的哪条小巷你瞧见了么?」 这次是秦敏替邹佳说的,「就是柳二巷,里面住的都是暗娼。佳佳跟我说起此事时,我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毕竟那条小巷里住的多是些不清白的女子。换成旁人,这种闲事,我肯定不会管,因着是你,我才想当这个坏人,锦妹妹,你们才刚成亲,他就敢出去找女人,这事若是真的,你千万不能纵着他,说句难听的,外面的女人,不定接待多少客人,有没有染病都不好说。」 秦敏的夫君就是个贪图美『色』的,他们才成亲半年,他就养了外室,秦敏如今对男人多少有些失望,本以为傅鸣卓是个好的,谁料竟也出入风月场所,她这次来,也确实是为了陆锦好,不然肯定不多管闲事。 这事若是让旁的贵女率先知道了,大家私底下若是一传,陆锦指不定就成了众人的笑话,秦敏带着表妹,将此事告诉她,说到底也是不希望她蒙在鼓里。 陆锦也清楚这个理,笑道:「谢谢敏姐姐了,还让你因为此事,特意跑了一趟。」 见她还能笑得出来,秦敏摇了摇头,「你呀,可长点心吧,未成亲前,凡事不爱过问也就罢了,成亲后,该『操』心的还是得『操』心。」 陆锦点头,「敏姐姐放心吧。」 邹佳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继续充当背影墙。 陆锦看似在跟秦敏说话,实则一直暗地留意着邹佳,她对邹佳,本就没什么信任可言,这会儿见她似乎很盼着她难受,她就多留了个心眼。 她将人送走后,就见青竹回来了,她给绿秀写信的事,表妹竟也知晓了,她怕有什么要紧事,竟是让绿秀也跟着青竹一道过来了。 陆锦眼眸一亮,没再细想邹佳的事,将绿秀拉到了屋内。 绿秀此次过来,带着好几瓶伤『药』,入了内室后,就道:「表姑娘需要什么伤『药』?是哪里受伤了吗?属下带了几瓶上等的伤『药』,这几样都可以用,先让属下帮您瞧瞧伤势如何吧。」 医毒本就不分家,绿秀不止颤长下毒,也略通医理。 陆锦摇头,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受伤,那个同房时,女子第一次不都很疼吗?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止疼类的『药』。」 绿秀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她什么意思,她耳力好,之前梁依童与陆锦说话时,她也隐隐听到了,还记得她尚未与傅鸣卓圆房的事。 止疼『药』虽没有,绿秀却知道媚『药』怎么制,有种媚『药』,对女子身体不仅没什么坏处,还能让人慾死欲仙,服了这等『药』,她哪里还会怕疼? 绿秀当即道:「表姑娘且等我两三日,我回去搜寻一下『药』材,到时给您制作一下,保准让您满意。」 以为她是有止疼『药』,陆锦当即一喜,都有些后悔没早点寻她了。 她笑道:「那就劳烦你了。」 陆锦亲自送了绿秀一程,回来后,才对青竹道:「你派个机灵点的丫鬟,盯着点邹佳,看看她接下来几日,都是见了谁。」 青竹向来听她的,也没过问为何要调查邹佳,当即应了下来。 陆锦吩咐完,就懒得过问此事了,想到有了止疼『药』,两人便能圆房,她心中就有些美滋滋的,只觉得圆房过后,表哥就不会奇奇怪怪的了! 她又跑回了里屋,将自己的话本翻了出来,昨晚那本,她之所以愿意让傅鸣卓没收,就是因为她还有一本,她喜滋滋打开了话本,开始看了起来,虽然上午表哥很少回来,她这次还是长了个心眼,特意叮嘱了青竹一声,傅鸣卓回来时,一定要给她点提示。 见青竹应了下来,她才开始看话本,好在他并未归来,她看了好几个时辰,也仅看了三分之二,晚上天『色』暗下来时,她才将话本藏了起来。 这时,已经到了用晚膳时间,陆锦不由问了一句,「表哥还没回来吗?」 第315页 「回夫人,还未回来。」 陆锦怕他又过来吃饭,就让青竹去问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谁料,丫鬟回来后却道:「夫人,国公爷身边的小厮也不清楚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让夫人先用晚膳,不必等他。」 他有时确实很忙,陆锦便也没有过问,她用完晚膳,已经歇下时,傅鸣卓才归来,陆锦都躺下了,他过去后,却直接低头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怎么不等等我?」 他显然喝了不少酒,身上一股子酒味,陆锦对香味最为敏感,甚至闻到一股子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她不由蹙了下来,起身坐了起来,「你去哪儿了?」 傅鸣卓虽然喝了酒,却并未喝醉,闻言才懒洋洋回了一句,「被同僚拉去喝酒了。」 陆锦却蹙了下眉,「去哪儿喝的酒?一股儿胭脂水粉味。」 以为她吃味了,傅鸣卓眼中带了点笑,他扯了扯衣襟,脱掉外衫,丢到了衣架上,才道:「你鼻子倒是灵,陈恆租的花船,船上有唱曲的姑娘,有一个给我斟了杯酒,估计那时染上的。」 陆锦却觉得他身上的胭脂味太重了,若只是离得极了些,哪里染得上,她不由蹙了蹙鼻子,「你将外衣拿给我瞧瞧。」 见她神情严肃,傅鸣卓有些想笑,他巴不得她会吃味,便将外衫丢给了她,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唇,「怎么?不信我?」 陆锦白了他一眼,拿起他的外衫嗅了嗅,果然在后背腰上的位置,闻到一股很重的胭脂味,上面沾的还有一些粉末,这些粉末像倒是有人故意洒在他身上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跑去睡了旁的女人,不小心打翻了她床头的胭脂水粉,不过陆锦觉得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还是那句话,他若有了旁的女人,不可能藏着掖着,却跑来娶她。 为了确保万一,陆锦还是问了一句,「表哥可有过旁的女人?」 以为这小丫头总算开窍了,傅鸣卓脸上带了点笑,「怎么?不希望我有?还尚未圆房,就希望表哥为你守身如玉了?你想得倒美。」 他正想补一句,圆房后,守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别想提前干涉他时,却见陆锦蹙了下眉。 以为他这是承认了,陆锦神情严肃了点,「表哥难道真碰了那种女人?你不怕染病吗?」 见她脸上有惊讶,有难以置信,唯独没有嫉妒和吃味,傅鸣卓的脸『色』又不由有些黑,咬牙切齿道:「陆锦,你还是女人吗?」 陆锦被他吼得耳朵有些疼,对上他怒气沖沖的神情时,她不由缩了一下肩膀,嘟囔道:「你吼什么?」 傅鸣卓没好气地道:「我若告诉你我碰了,你是不是会很大度地将人接到府里来?」 陆锦闻言,不由摇头。 见她没有接回来的意思,傅鸣卓心底的怒火才消散一些,谁料就听这小姑娘认真回了一句,「你也想接也没门,若知道你喜欢烟花之地的女子,母亲非气死不可,要接也只能接身世清白的。」 傅鸣卓刚消下去的气,腾地又冒了起来,他在乎她,连她多看旁的男人一眼都介意,将心比心,她若在乎他,又岂会愿意旁的女人独占他,见她竟完全不在意他,傅鸣卓气得心肝肺都是疼得。 他扭头就想走,外衣都不要了。 陆锦再迟钝,也意识到,他是觉得她的话不顺耳了,虽然不太理解,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大度点不好吗?母亲明明教导她,出嫁后,绝不可善妒。 陆锦连忙下床,拉住了他,安抚道:「表哥不愿意要旁的女人才好呢,我巴不得后宅安宁呢!」 「好什么好,明天我就纳几个美妾回来!」 他甩开她的手,就想走,陆锦眼眸动了动,顺着他的力道摔到了金丝楠木梳妆檯前,她不由嘶了一声,眼泪汪汪道:「疼疼疼!」 傅鸣卓心中一紧,步子停了下来,见她眸中都含了泪花,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将人放到了床上,「撞到哪里了?腰上吗?」 他说着就去解她的腰带,想查看她的伤势,陆锦是装的,哪能让他检查,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扬起小脸可怜兮兮道:「我没事,只要表哥不走,我就不疼了。」 少女眼眸灵动,可怜兮兮的模样,虽惹人怜爱,却未必没有作假的成分,冷静下来后,傅鸣卓自然瞧出了她刚刚只怕是故意摔的。 傅鸣卓有些无力,他狠狠捏了一下她的脸,「陆锦,我非被你气死不可!」 陆锦眨巴了一下眼睛,扬起小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活过来没?」 第134章 番外三陆锦+傅鸣卓 少女的唇落在脸上时, 傅鸣卓的唿吸就不由窒了一下,岂止是活了过来,心脏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傅鸣卓直接将人箍到了怀里, 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唇齿间, 带着一丝酒味, 醇香甘甜,倒是很好闻, 陆锦推拒的手不自觉抓住了他的衣襟,任他加深了这个吻。 她甚少这般乖巧,傅鸣卓心底软成了一团, 狂暴的动作都温柔了下来, 陆锦被他亲得很舒服, 甚至有些贪恋唇舌相触的感觉,一吻结束时, 她软软靠在他怀里, 微喘着平復唿吸。 见她如此温顺, 傅鸣卓一颗心像是泡在温泉中, 又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陆锦被他亲得唇都疼了, 见他依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她才伸手推了推他。 第316页 傅鸣卓唿吸顿了顿,脑袋埋在了她颈窝处, 他身体很重,压在她肩膀上,活像一座小山,陆锦又伸手推了推他, 傅鸣卓不爽道:「别动。」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澡。」 傅鸣卓这下倒是站了起来,他洗澡的速度依然很快,尽管如此,等他爬到床上时,陆锦还是睡着了,傅鸣卓有些不爽地晃了晃她,「夫君还未歇下,你睡得倒踏实。」 出嫁前,母亲是教导过她,出嫁后该好好伺候表哥,可是陆锦真的很困啊,被他晃醒后,她又闭上了眼睛,嘟囔着抱怨了一句,「成亲后,表哥一点都不疼我了。」 她显然是发自内心的抱怨,小眉头也蹙了起来,傅鸣卓觉得她真是倒打一耙,分明是她成亲后,一点都不体贴了,一味拒绝他也就算了,还总想着将他往旁的女人那儿推。 傅鸣卓冷笑道:「真不疼你,早纳妾了。」 陆锦睁开了眼睛,脑袋彻底清醒了些,又想起了先前的事,「那表哥究竟有没有碰旁的女人?」 「你觉得呢?」 他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清楚他没有碰,陆锦弯了弯唇,莫名觉得他这副憋屈的模样,有点可爱,毕竟是从小到大的交情,见表哥这个样子,她心中不由有些好笑。 旁的男人哪个不是十几岁就有通房了,他却直到现在,都没跟女人亲近过,陆锦自然察觉到了他对此事的渴望,她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笑盈盈道:「过两天我就给你碰好不好?」 她眼眸清澈,红唇娇艷,弯唇时透着股浑然天成的娇媚和无邪,根本不知道她的话,给傅鸣卓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压住体内的燥热,这一刻竟有些不敢看她,「快睡。」 只是两天,他还等得起。 陆锦乖乖闭上了眼睛,她睡眠质量向来不错,也就前几日有些郁闷时,休息不太好,如今没什么心事后,很快就又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傅鸣卓早就起来上早朝去了。 陆锦陪章氏吃了个早饭,就愉快地看起了话本,谁料刚看到倒数第二页时,手中的书就被人抽走了,她一抬头,竟发现是表哥回来了。 傅鸣卓看到她手中的话本时,脸又有些黑。 陆锦慢了半拍,抓起书就往身后藏,眸中也带了点惊讶,「表哥,你怎么回来了?」 傅鸣卓已经瞧到了封面,她再藏也藏不住,他黑着脸将她身后的书抽了出来,没好气道:「难怪那么痛快地让我没收话本,敢情这儿也留着一本!这就是你所说的会好好表现?」 陆锦眨了眨眼,清澈的眸中带了点无辜,小声嘟囔了一句,「表哥也没问呀,我本来就喜欢多收藏一本,在家这么无聊,不看话本,我干嘛?」 见她还敢反驳,傅鸣卓脸『色』更臭了,陆锦有些心虚,讪讪闭了嘴,「表哥今日不用去大理寺吗?」 他如今被调到了大理寺,大多时间公务还挺繁忙的,也不知道怎么有空回来,傅鸣卓是有个案子需要他调查,得离开京城几日,回府是跟她道别来了,此刻瞧见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模样,他倒真觉得还不如直接离开。 傅鸣卓幽幽注视了她一会儿,陆锦被他看得心中『毛』『毛』的,忍不住起身搂住了他的手臂,「这本也给你没收好不好?」 她语气很软,傅鸣卓又想起了她昨晚那句,过两日就给你碰好不好?他心中的憋屈都散了大半,有那么一瞬间,真觉得定然是上辈子欠了她,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去给我收拾一下行礼!」 陆锦脑袋有片刻的卡壳,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表哥是被她气得想离家出走了,她眨了眨眼,下意识道:「不要,表哥别走!」 以为小姑娘是捨不得他离开了,傅鸣卓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心中不由动了一下,「别走什么?我是有正事要办,几天就回来了,不然跟我一起去?」 他要去的地方并不算太远,坐马车也就两三个时辰,离他一处别庄还挺近的,这个案子不算急,这几日只要能寻到线索就行,她可以住在别庄,等他调查完,再一道回京就成。 陆锦眸中有片刻的惊讶,惊讶过后就是惊喜,她是姑娘家,甚少有出远门的机会,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京城,她那么喜欢话本,就是羡慕里面的大侠们无拘无束的生活。 她兴奋地抓住了傅鸣卓的衣襟,「真的吗?我可以跟着表哥?」 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傅鸣卓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上司给他的任务是让他查一下线索,又没下令要求他不许带媳『妇』,他这么个脾气,向来随心所欲,就算上司要求了,也未必会遵守,当即道:「能跟,让丫鬟给你收拾一下行礼,你去收拾我的。」 陆锦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她欣喜地搂住他晃了晃,「表哥太好了!」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的,一副对他极其信赖的模样,傅鸣卓眼底也多了一丝笑,他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赶紧收拾去,不收拾好,就别去了。」 陆锦哪会收拾什么东西,这会儿因为太兴奋了,便爽快地应了下来,她叮嘱了青竹一句,让她帮她收拾几身衣服以及一些日常所需,就随着傅鸣卓去了他的住处。 男人的行礼一向简单,傅鸣卓道:「给我选几身衣服就行。」 他纯粹是想看着她为他忙碌的模样,见这么简单,陆锦拍了拍小胸脯,「尽管包我身上,表哥一旁坐着吧。」 第317页 她高兴坏了,边给他收拾衣服,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少女声音清脆动听,哼唱小曲时,都带着一股特有的韵味,见她高兴成这样,傅鸣卓一时有些庆幸回来了,甚至觉得这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等她收拾好衣服,傅鸣卓就带她给章氏告别去了,成亲后这段时间,傅鸣卓在陆锦房中歇息的次数实在有限,章氏巴不得他们天天黏在一起,见他要带着她去别庄,她还以为儿子总算捨得休假几日了。 章氏笑道:「去吧,多玩几日。」 傅鸣卓斜靠在柱子上,也懒得解释。 陆锦欢喜地点头,还忍不住问婆母,「母亲,您要去吗?」 傅鸣卓眼角抽了抽,一言难尽地扫了这丫头一眼,章氏笑道:「我就不去了,府里一摊子事,我若走了,谁来打理?你们去吧,玩得愉快。」 陆锦嗯嗯点头,上了马车后,她还很欢喜,这股欢喜劲儿一直维持到中午才消散一些,他们出发时已经快午时了,午饭便是在客栈用的,这会儿已经出了城门,小道上客栈和酒楼自然不多,午饭只是勉强饱腹罢了,味道多少有些一言难尽。 陆锦打小锦衣玉食,也没吃过什么苦,吃到这些食物时,自然没什么胃口,见她蔫了下来,傅鸣卓才意识到思虑有些不周,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先勉强吃点填填肚子,再往前有个小镇,镇上卖的有小吃,想吃什么,一会儿都给你买。」 陆锦点了点头,眼睛这才亮了一下,「跟京城的小吃一样吗?」 街上的小吃有不少是她喜欢的,以前表哥去武兴侯府时,就会时不时给她带点好吃的。 傅鸣卓点头,「差不多。」 表哥虽然脾气不大好,也只会凶别人,平日里很疼她,见他总算有了几分之前疼爱她的模样,陆锦心情都好了几分,不由翘起了嘴巴,「表哥真好!」 她夸得真心,傅鸣卓眼中也带了笑,最近这一个月,他总是处于暴躁中,今天是难得有个好心情,瞧见他唇边挂着笑,陆锦也弯了弯唇,上了马车后,小姑娘就赖到了他身边,小脑袋搁在了他肩膀上,「表哥,你要一直这么好就好了!」 这话说得就仿佛,他平日待她多坏似的,傅鸣卓撸了一把她的脑袋,啧道:「你少气我几次,我就能一直这么好。」 怕他弄『乱』她的髮型,陆锦不满地拍了拍他的手,拍完才回了一句,「谁气你了,分明是你最近越来越小心眼了。」 一不留神就说了实话。 傅鸣卓眼神有些危险,只觉得这小姑娘,最近气人的本领见长,「谁小心眼?」 他提熘住她的衣领,将人放在了腿上,陆锦原本是坐在他身侧,如今直接坐在了他大腿上。 哪怕被他亲过几次,也一起同床共枕了,光天化日之下,陆锦也不曾跟他这么亲近过,她脸颊莫名有些发烫,只觉得屁股底下的温度有些烫人。 她忍不住动了一下,想要站起来,傅鸣卓却箍住了她的腰,语气已经带了点儿不爽,「躲什么?嗯?我是洪水勐兽不成?」 第135章 番外四陆锦+傅鸣卓 陆锦挣扎的动作停了一下, 略显侷促了『揉』了『揉』鼻尖,「谁让你招唿都不打,就将我抱你腿上,这不是不适应吗?」 小姑娘难得害羞, 白皙的脸颊上都透着一丝淡淡的粉, 傅鸣卓难得瞧见她这个模样, 心中的憋屈都散去了。 「现在适应了吗?嗯?」 他说着低下了头,拿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陆锦有些痒, 笑着躲了一下,刚刚开始是不习惯,想到他不仅是她表哥, 如今两人都成亲了, 陆锦心中的别扭就逐渐消散了, 「好痒,你别『乱』蹭。」 傅鸣卓啧了一声, 他虽然没有再蹭, 却托住了她的脑袋, 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 陆锦笑着又躲了一下,也张嘴去咬他, 他并未躲避,任她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少女温热的唿吸打在唇上时,傅鸣卓唿吸不由窒了一下, 他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脑袋吻住了她。 陆锦没有挣扎,因为被亲得很舒服,她还配合地吻了吻他, 一吻结束时,两人皆有些气喘吁吁。 他们很快就到了小镇上,小镇虽不算繁华,倒也有几样小吃,傅鸣卓牵着她下了马车,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一双眼眸也亮晶晶的,本来想去买点小吃,路过一个馄饨摊时,她却有些走不动了。 这摊子面积不算大,却坐满了人,每一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的,陆锦站在路边,都闻到香味,忍不住探着小脑袋往里瞧了瞧,桌上的馄饨,皮薄馅嫩,上面撒着香菜,只是瞧见就很有胃口。 陆锦刚刚没吃什么东西,被香味一勾,肚子就唿噜噜饿了起来,傅鸣卓瞧见她的神情,勾了勾她的手指,「想吃?」 陆锦点头。 这时恰好有一桌人站了起来,店家手脚麻利地将桌子收拾了一下,见他们朝这边走来时,微微愣了一下,这两人不仅相貌上佳,气质也是一绝,根本不像愿意纡尊降贵在这小摊上吃饭的人。 『妇』人擦了擦手,神情有些侷促,谁料面前这小姑娘竟是沖她灿然一笑,爽快道:「伯母,给我们来两碗馄饨。」 傅鸣卓纠正道:「一碗就行。」 他对食物没太大感觉,刚刚在客栈时,食物虽一言难尽,他也吃了些,再来一碗馄饨肯定吃不下去。 第318页 『妇』人揪住了围裙,连忙应了下来,「好嘞!两位快坐吧。」 她说着就连忙去拉跟前的长凳,陆锦笑道:「您去忙吧,我们自己动手就行。」 她说着戳了一下傅鸣卓。 傅鸣卓也没嫌麻烦,伸手拉开了长凳,见他们没什么架子,这『妇』人松口气。 陆锦和傅鸣卓都是头一次在街边的小摊上吃东西,一个是满眼兴奋,好奇地东张西望着,一个则懒洋洋的,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两人是面对面坐的,因为他个头很高,桌子又不大,他那双长腿伸展开后,就触碰到了她的小腿肚。 他脸上这才带了点笑,却没有收回腿的意思。扫到他唇边的笑,陆锦沖他扮了个鬼脸,小腿晃了晃,撞了一下他的腿。 傅鸣卓伸腿夹住了她的腿,陆锦脸上的惬意这才变了一下,她抬脚踢了他一下,傅鸣卓眉峰微挑,唇边的笑带了点坏坏的感觉,却没有躲开的意思,陆锦眼眸微动,四处扫了一眼,见大家没有注意桌下的动静,才悄悄松口气。 好在他没有一直夹着不放,老闆娘端着馄饨朝这边走来时,他就松开了腿,出门在外,他倒也体贴,见馄饨来了,就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了陆锦。 陆锦接住,就夹起一个馄饨,因有些烫,她低头吹了吹,粉嫩嫩的唇微微撅起,傅鸣卓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她唇上,哪怕才刚刚品尝过,他也有些移不开目光。 陆锦以为他也想吃了,不由眨了眨眼,夹着吹凉的馄饨往他跟前递了递,「想吃啦?」 傅鸣卓本没有食慾,见她竟递到了他唇边,他心中微动,低下了脑袋,快要咬到时,就见她稳噹噹地夹着馄饨移开了,直接放到了自己口中。 馄饨包的小,面皮也很薄,咬一口满满的肉香,她笑得狡黠,不仅吃得满足,脸上也满是得逞后的愉快,傅鸣卓啧了一声,长臂一挥,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多大了?」 他敲得并不疼,举止间还带着一丝亲昵,陆锦弯了弯唇,吃完一个才道:「你不是不想吃吗?」 话虽如此,见他又想吃了,她还是又夹了一个递给了他,「诺,给你。」 傅鸣卓低头咬住了馄饨,她这次倒是没诈他,这一碗馄饨有十几个,陆锦一个人也吃不完,她自己吃一个,再餵他一个,倒也惬意。 殊不知周围的人,都在打量他们,实在是两人的相貌太出『色』了,又旁若无人的亲昵。陆锦天生得粗神经,压根没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就算察觉到了她估计也不在乎。 傅鸣卓只是淡淡扫了大家一眼,见他们缩了下肩膀,不敢再瞧了,才收回视线。 不知不觉一碗馄饨快见底了,陆锦这才问他一句,「够吃吗?不然我再要一碗?」 以为她不够吃,傅鸣卓道:「不用,剩下的你自己吃。」 碗里也仅剩三个了,他并不饿,不过是享受被她投餵的感觉。 陆锦的食量也不算大,半碗馄饨就足够她饱腹了,她把最后一个又分给了表哥,尽管如此,她还是吃撑了,最后也仅买了点豌豆馅,没吃两口,就吃不下了。 上路后,马车又坐了半个时辰,才到庄子上。 傅鸣卓将她安置好,就离开了。 陆锦在庄子上转悠了一下,这儿依山傍水,风景是极好的,陆锦恍若从笼中跑出来的小鸟,好不快活。 傅鸣卓一直到第三天晚上,才回来。他是去水杏村查案去了,当天到水杏村的,还有他的同僚,他们当天晚上循着线索查到了另一人身上,因那人逃跑了,他们便亲自追了追,这才耽误了两日。 他这两宿都没怎么休息好,回来时,不仅风尘僕僕的,下巴上还有了鬍渣,在陆锦的记忆中,表哥走到哪儿都是容光焕发、耀眼夺目的,何曾这样不修边幅过? 陆锦连忙让管事烧了热水,让他先洗了个热水澡。他洗完澡出来时,脸上的疲倦才散去些。 陆锦早就沐浴好了,原本靠在榻上翻话本,见他出来了,她才丢下话本,瞧见他眸底依然带着疲倦,陆锦走到他身旁,将人按在了床上,「我帮表哥按摩一下脑袋吧?」 祖母时常头疼,为了伺候她老人家,陆锦特意跟她身边的嬷嬷学过怎么按摩会舒服些。 傅鸣卓没休息好,脑壳倒也真有些疼,闻言点了点头。她一双手柔弱无骨,按起来轻重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傅鸣卓舒服得都有些不想动,陆锦又按了一会儿道:「表哥早点休息吧。」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却又睁开眼,他笑道:「这个时辰哪里睡得着。」 陆锦道:「既然没休息好,就早点睡,管什么时辰?」 怕光线太亮,他睡不着,陆锦也没再继续看话本,她今天爬了山,这会儿也有些累了,便熄灭了灯,只在屏风外留了一盏,她上了床后,就拉下了帷幔,催他,「快睡。」 傅鸣卓忍不住勾了勾唇,长臂一挥就将她捞到了怀里,声音带了点戏嚯,「我说要留在这儿了?嗯?这么想跟我一起睡?」 陆锦跌到了他怀里,男人的胸膛很硬,她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手指揪住了他的衣襟,她下意识以为他会留这儿,才熄了灯,闻言,眉头蹙了蹙,「都这么晚了,管家又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肯定没给你收拾房间。你难道不想跟我睡?」 第319页 傅鸣卓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觉得这世上估计也只有这丫头,会把睡字说得这么纯洁,他也没再就这个话题多颤,三天不见,他早就有些想她了,他借着灯光,低头摩挲了一下她的唇,哑声道:「想我没?」 才两三日不见,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一年半载不见了? 陆锦被他蹭得有些痒,缩着脑袋躲了一下,傅鸣卓却更紧地箍住了她,他亲了亲她,才将人罩在了身下。 见他疲倦成这样,都没有睡觉的意思,陆锦心中才有些慌,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不困吗?」 傅鸣卓笑了笑,又低头亲了她一下,「困什么?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再困也能打起精神。」 他们并未拉下帷幔,屏风外的烛火隐约照进来些许,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笔直的鼻樑和坚硬的下巴都好似带了股神秘感。 陆锦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她之前是说了晚两日,那是因为绿秀说了可以给她制『药』,然而她却随着他离开了京城,自然没能收到绿秀的『药』。 她心跳『乱』了些,忙不迭道:「等一下,回京后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显然是怕他不管不顾地胡来。 傅鸣卓眯了眯眼睛,脸『色』又有些臭,「怎么又推?陆锦,你老实说,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他板起脸时,很唬人,哪里还有平日里散漫的模样,哪怕不怕他,陆锦一颗心都下意识提了起来,怕他生气,她主动搂住了他的脖颈,摇头,「不是呀,我没有不待见表哥,再晚两天,等我有了『药』,都随你好不好?」 傅鸣卓蹙眉,「什么『药』?」 陆锦没瞒他,语气甚至带了点抱怨,「一种不让人疼的『药』,表哥若是早些时间备了『药』,我也不会因为怕疼,就打你了。」 傅鸣卓这才明白,她三番两次的拒绝他,不过是怕疼而已,饶是知晓她娇气,傅鸣卓也没料到,她竟娇气成这样,他只怕是全京城唯一一个因为妻子怕疼,迟迟无法圆房的人,他又无语又好笑。 天下哪有吃了就不疼的『药』,傅鸣卓只觉得绿秀在忽悠她。 见她坚持,他也没戳破她的幻想,同意了推迟两日再真正圆房,虽然没法圆房,傅鸣卓却不想再放过她了,他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今晚就让你尝尝不疼的体验,房事可不是只有疼痛。」 陆锦眨了眨眼,他却已经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吻得意『乱』情『迷』时,手指便下滑了些,唇舌也一点点向下蔓延。等他停下来时,陆锦只觉得羞死了,她死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吃她那个地方。 陆锦确实体验到了旁的感受,体验完,她整个人都钻到了被窝里,打死也不出来了,偏偏身后的人,还在逗她,「怎么样?嗯?是不是一点都不疼?舒服吗?」 第136章 番外五陆锦+傅鸣卓 第二天陆锦起来时, 傅鸣卓已经不在了,饶是她一贯的没心没肺,想到昨晚的事时,都不由面颊发烫, 她『揉』了『揉』鼻尖, 才爬起来。 听到室内的动静, 青竹连忙走了进来,手脚麻利地将帷幔挂在了金钩上, 「姑娘不睡了?」 陆锦点头,「表哥呢?」 青竹回道:「国公爷一早就离开了,说是还有公事要忙, 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让姑娘用晚膳时不必等他。」 陆锦还以为昨晚他是彻底忙完了才回来的, 谁料竟还有事,公事上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便也没有多问。 因昨个爬了山, 她的大腿根和小腿肚都有些疼, 陆锦今天便没有怎么转悠, 窝在藤椅上,看了会儿话本, 平日里她拿到话本总是第一时间就看了进去,今天却有些神思不属的,不知怎地思绪总是飘到昨晚的事上。 她看话本时, 青竹和青枝就在不远处候着,见她半天也没翻一页,青竹才看了她一眼,陆锦的目光虽盯着书本, 却明显一副走神的姿态,脸颊也有些红。 青竹有些担心,走到她跟前试探着『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见她额前的温度也有些高,不由有些担心,「姑娘脸怎么这么红?可是身体有些不适?」 陆锦这才回神,对上青竹和青枝担心的目光时,她连忙摇头,「没有不适,就是稍微、有些热。」 最近的天气虽然逐渐热了点,却远没到出汗的地步,如今她躺在藤椅里,脸颊却比昨个爬山时都红。青竹只觉得自家姑娘有些怪怪的。 陆锦『摸』了『摸』鼻尖,避开了青竹的目光,吩咐道:「去给我弄点瓜果吧,有些渴了。」 青竹又瞧了她一眼,见她并非身体不适,才去小厨房,陆锦又寻了个藉口,将青枝也打发走了,房中仅剩下自个后,她才拿手拍了一下脸颊。 别说青竹觉得她脸颊红,陆锦自己『摸』着都觉得烫,陆锦晃了晃脑袋,努力克制着不去想昨晚的事,然而脑海中依然回放着昨晚的画面,不管是难以控制的心跳,还是对他的渴求,都令她有种心悸的感觉。 陆锦呜咽了一声,丢下话本,扑到了床上,将脸颊埋到了枕头里,这一刻,她有些理解,话本上的男女为何会『露』出欢愉至极的神情了,原来真如表哥所说,房事并非只有疼痛。 陆锦调整了大半天,想起此事时,才不至于心跳加速,好不容易挺到夜晚,瞧见表哥时,她脸颊又有些热。 第320页 少女眼眸清澈,脸颊上飞起薄红时,莫名有些勾人,傅鸣卓眼眸都深邃了些,他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怎么还没睡?」 陆锦斜靠在暖榻上,手中还装模作样拿着一个话本,听到他的话,她才放下话本,努力平静道:「还不困,表哥用了晚膳吗?」 傅鸣卓点头,「吃过了,别再看了,也不怕坏了眼睛,若是不困,就伺候我沐浴去。」 他说着将话本拿了起来,放到了博古架上。 陆锦才不想伺候他沐浴,想想就累,她连忙摇头,「不要,表哥自己去洗。」 傅鸣卓捏了捏她的脸颊,倒也没有勉强。见小姑娘脸颊依然红扑扑的,他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陆锦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快去洗,夜已经很深了。」 他洗澡的速度依然很快。陆锦没有再看话本,哪怕没有刻意去听,耳朵里也总是他撩水的声音,一想到等他进来后,说不准还会亲她,她心跳就莫名有些快。 陆锦忍不住咬了一下指尖。怕他觉得她是刻意在等他,她想了想又钻到了被窝里,还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仅『露』出个小脑袋。 傅鸣卓洗完澡走进来时,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小姑娘规规矩矩躺在床上的模样,她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白皙的肌肤上投出一小片阴影,瞧着像是睡着了。 虽然在一起睡觉的次数没有几次,傅鸣卓对她却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若真睡着了,哪会这么老实?每次睡着后,她都喜欢侧着躺,被子也会踢到一旁,一条腿还喜欢压在被子上,他若是帮着将被子扯出来,给她盖好,她就会坦然自若地压在他身上。 傅鸣卓熄了灯后就上了床。他掀开薄被钻了进去,笑道:「明明没睡着,装什么?」 他说着,炽热的吻就已经落在了她唇上,身体也压了下来。 陆锦心跳漏了一拍,他身体很重,被他压着时十分没有安全感。陆锦忍不住推了她一下,傅鸣卓却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他勾着她的舌,加深了这个吻,他一双手也随之扯开了她的衣襟,『摸』了『摸』他昨晚品尝过的地方,陆锦唿吸顿了一下。 他并未拉下帷幔,外间的烛火照了进来,陆锦脸颊有些烫,伸手拉了下被子,遮住了两人。 又是半宿荒唐,他们又在庄子上待了一天,他依然是一大早就起来忙公务去了,晚上才回来,又在庄子上住了一宿,他们便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时已经午时了,傅鸣卓需要回大理寺一趟,并未回府,陆锦才刚回到自己的院中,就见秋玉回了府。 秋玉是陆锦身边的二等丫鬟,前几日被派出了府,特意盯着秦敏的表妹邹佳,她跟另一个丫鬟是轮班盯的,盯了几日,邹佳都不曾出府,倒是她的贴身丫鬟,出府一次。 「她见了什么人吗?」 秋玉道:「回姑娘,她见的也是个丫鬟,那丫鬟是相府的人,在相府二姑娘郑灵萧身边伺候,因离得太远,奴婢只瞧见了她的相貌,并未听清她们说了什么。 听到对方是郑灵萧的丫鬟,陆锦便蹙了蹙眉。 郑灵萧是相府长房的嫡次女,年幼的时候,陆锦便认识她,她对郑灵萧自然印象深刻,不止是因为同是一个圈子的人,而是因为郑灵萧爱慕傅鸣卓的事,陆锦是知晓的。 郑灵萧今年十六,十四岁那年就看中了傅鸣卓,每次一道参加宫宴时,她的眼睛都能黏在傅鸣卓身上,有一段时间,她还时常往武兴侯府跑,想跟陆锦打好关系。 她们两个小时候关系并不是多好,两人都是天之骄女,骨子里都有点骄傲。郑灵萧脾气又有些大,哪儿不顺心了就会惩罚丫鬟,多少有些娇纵。她又喜欢被人奉承着,身边跟的都是些想要巴结她的人,陆锦交友却从不看家世,跟谁合得来,就能成为朋友。 所以尽管自幼相识,她们俩的关系却很是一般。以致于郑灵萧突然来寻陆锦玩时,陆锦就长了个心眼儿,见她跟她聊天时总是不动声『色』地聊到表哥身上,陆锦哪里瞧不出她的目的? 傅鸣卓相貌英俊,又一表人才,一双桃花眼,说是勾魂摄魄都不为过。京城众贵女有不少悄悄爱慕着他。 除了郑灵萧外,有一位贵女,杨琴也喜欢傅鸣卓,杨琴的父亲只是四品官员,身世自然没法跟郑灵萧相提并论,得知杨琴竟然也窥视傅鸣卓后,郑灵萧便找人毁了扬琴的名声。 陆锦知晓此事后,更加不喜欢郑灵萧了。 郑灵萧讨好过陆锦几次,见她始终不冷不热的,郑灵萧多少有些不爽,后来就没再通过陆锦刷好感,心中也记恨上了陆锦。 郑灵萧的母亲得知郑灵萧对傅鸣卓有意后,自然很贊成这桩亲事。毕竟傅鸣卓虽玩世不恭,却极其有才华,因与豫王交好还很得当今圣上的看重,前途一片光明。 她便找人去试探了一下章氏的口风,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章氏却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若真对郑灵萧有意,早就提亲了,哪里会等到姑娘家开口。 她便以傅鸣卓『性』情顽劣,算卦时也说他今年不适合定亲,更配不上郑灵萧婉拒了,郑灵萧得知此事后,心中自然不痛快,她甚至以为是陆锦说了她的坏话,章氏才婉拒的。 她不仅当街拦过傅鸣卓一次,去年上巳节,陆锦从郊区回府时,她甚至让几个乞丐拦了陆锦的马车,亏得陆锦心大胆子也大才没被吓到。 第321页 陆锦和傅鸣卓的亲事定下来时,她还找过陆锦一次,骂她不要脸,还说难怪她跟傅鸣卓关系那么亲近,肯定早就存了勾引他的心思,陆锦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当时就给了她一巴掌。两人的梁子至此算是彻底结下了。 陆锦本以为她嫁给表哥后郑灵萧会消停些,谁料她竟又有了小动作,猜到邹佳肯定是受她指使,才说表哥跟旁的女人纠缠不清。 清楚她肯定没安好心,陆锦多少有些烦。她的心烦并未持续太久,她正思索着郑灵萧的目的时,就听到丫鬟通报,说绿秀姑娘让丫鬟送来一瓶『药』,说是需要交给姑娘。 陆锦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有了『药』,她就不用怕圆房了,陆锦连忙道:「快让那丫鬟进来。」 来的竟是玉琴,陆锦记得她,拿到这瓷瓶后,她还让丫鬟给了赏银,玉琴却不肯要,「奴婢只是替绿秀姑娘跑个腿,哪里能收赏银?绿秀姑娘说瓶中有三颗『药』丸,皆是她新练的,姑娘一次服用一颗就行,如果觉得好,另外两颗什么时候用都行,只需提前两刻钟即可。若是不够她会帮着再练一些。」 陆锦眸中闪过一抹疑『惑』?表妹不是说就头一次很疼吗?难不成前几次都是疼的?她并不懂这个,便点了下头,「你替我谢谢绿秀。」 她说着还让青竹将她之前寻到的一个宝贝拿了出来,让玉琴帮着带了回去,算是给绿秀的答谢礼。 随后她便收起了『药』瓶,打算晚上再吃,心情好起来后,她才仔细思考郑灵萧的事,只觉得她必然还惦记着表哥。 他都成亲了,她一个姑娘家,竟如此恬不知耻,还想着挑拨离间,陆锦想了想,又低声吩咐了丫鬟几句,等他们皆退下后,陆锦才去瞧了瞧章氏。 午饭她是留在章氏这儿用的,又陪了她一下午,才回到自己的住处,晚上傅鸣卓依然没回来用晚膳,这次他倒是派了小厮回来通报,特意叮嘱了让陆锦不必等他。 陆锦吃了晚饭,先去沐浴了一番,才拿出『药』瓶,估『摸』着表哥该回来了,她就吃下了『药』丸,陆锦只以为这是止疼『药』,谁料两刻钟后,她就有些不对劲。 她不仅身体很热,一颗心也止不住地怦怦『乱』跳,明明表哥尚未回来,她却好似刚刚被他亲吻过,无比渴望他的触碰。 以为这『药』有副作用,陆锦也没多想,谁料又过了一刻钟,表哥还是没有回来,她却更加难受了。 陆锦身体一阵滚烫,难受得口干舌燥的,那一瞬间,甚至以为绿秀给错了『药』,她脸颊通红,催青竹给她倒了好几杯水。 见她小脸红扑扑的,青竹心中咯噔了一下,还以为她中了毒,「姑娘,奴婢这就去喊郎中。」 陆锦伸手拉住了她,「不用,你去问问绿秀,是不是给错了『药』,我是吃了她给的『药』,才难受的,如果给错了,让她赶紧把解『药』给我就行。」 见她只是脸颊泛红,有些口渴,意识还算清醒,青竹便应了下来,连忙去了豫王府,她走后,陆锦身体更加不舒服了,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烫了,里面像是有上千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肌肤,好痒。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了浴池,身体没入了水中,汤池内的水温适中,比她身上的温度低了些,迈入水中后,她的难受暂时得到了缓解,仅仅只是暂时而已。 青竹尚未走到豫王府时,陆锦就有些撑不住了,只觉得身体燥热难耐,很是不适,青枝过来餵她喝水时,她难受地呜咽了一声,捉住了她的手臂,「表哥呢?」 青枝没站稳,踉跄了一下跌进了水池中,水杯也掉进了汤池内,她扑腾着站稳时,就瞧见她们姑娘难受地哼唧了起来。 陆锦五官妍丽无双,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是『迷』离,青枝心中一跳,自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对候在门口的青蓝道:「你快去问问国公爷在哪儿,何时回来,就说姑娘有些不对劲。」 青蓝连忙应了一声,就飞快跑了出去。 青枝起来后,就想先离开汤池,谁料陆锦却只捕捉到了她口中的国公爷,她意识已经逐渐有些『迷』煳了,还以为表哥回来了,她朝青枝扑了去,呜咽了一声,喃喃喊着他,「表哥。」 她不住地往青枝怀里钻,青枝有些窘,拍了拍她的背,「姑娘,您清醒点,奴婢再去给您倒杯水。」 虽然觉得表哥变软了,有些不对劲,她还是捨不得撒手,「不要。」 她抬头就想吻她,青枝后退着躲了一下,她的吻落在了她脸上,傅鸣卓进来时,瞧见的就是陆锦亲吻青枝的画面。 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那一瞬间,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才刚刚回来,他回房后,才发现室内不仅没有丫鬟,陆锦也不在,他听到汤池这儿有动静才走了进来。 此刻青蓝才刚到他的住处,还没来得及问小厮他何时归来,傅鸣卓没碰见青蓝,自然不知道陆锦的不对劲。 瞧见她的吻落在青枝脸上时,傅鸣卓的脑袋嗡地一下响了起来,脑海中闪过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这个时候,他甚至忘记了她前两日的顺从,只记得她对他的排斥。 他眼神都冷了下来,忍不住咬牙道:「陆锦,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她怎敢?!傅鸣卓快要气疯了!嫉妒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快步走来,将青枝扯开时,还扫了她一眼,见青枝姿『色』平平,傅鸣卓差点气吐血。 第322页 他哪里比不上一个丫鬟? 第137章 番外六陆锦+傅鸣卓 傅鸣卓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他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喜欢一个丫鬟,若非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他都想一把捏死这丫鬟。 青枝被他扯开后,差点再次摔倒, 她扶住池壁, 站稳后, 才察觉到傅鸣卓的眼神有多恐怖,他眼神冰冷, 望着她的目光,犹如看着死物,青枝吓得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膛中跳了出来。 陆锦仅着里衣, 衣服湿哒哒黏在她身上, 将少女完美的曲线勾勒了出来, 她意识并不是很清醒,原本本能地抓着青枝, 青枝被傅鸣卓扯开后, 她就顺势搂住了傅鸣卓的手臂, 往他怀里钻, 「表哥。」 陆锦一边喃喃喊着他,一边去亲他, 因个头比他矮小,这个吻落在了他喉结上,傅鸣卓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直到此刻,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他蹙了下眉,青枝吓得出了一身汗,连忙解释道:「姑娘今日服了一颗绿秀姐姐送来的『药』丸, 吃完后两刻钟就有些不对劲了,她没让喊大夫,青竹已经去豫王府找绿秀姐姐讨解『药』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傅鸣卓冷冷扫了她一眼,哪怕意识到之前是他误会了,这会儿他望着青枝的目光也不是多友善,毕竟表妹主动亲他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刚刚却亲了她。 她一个丫鬟,此刻却与表妹一同进了汤池,表妹神志不清,她是死的吗?就不会提前躲开?说不得她就是贪图表妹的美『色』,傅鸣卓甚至觉得他若再晚来一步,这恶毒的女人,只怕会引诱表妹多亲她几口。 若非表妹浑身湿漉漉的,有些衣冠不整,傅鸣卓都想命令护卫将青枝捉走,直接关起来,这会儿打着秋后算帐的主意,他才冷声道:「滚出去!」 青枝快被他吓瘫了,好不容易从汤池中爬到岸上后,还滑了一下,直接摔到了地上,她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连忙逃走了。 虽然震怒,见表妹并非对青枝有意,傅鸣卓的身躯倒不如之前紧绷了,他垂眸看了一下怀中的美人,她眸中氤氲着雾气,可怜巴巴地喊着表哥,一直在笨拙地往他身上缠。 傅鸣卓眼眸暗了暗,虽然喜欢她的投怀送抱,他却并不希望,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圆房,他从怀中掏出个『药』瓶,取出一粒解毒丸,餵陆锦吃了下去。 这解毒丸可解百毒,陆锦服下没多久,脸上的难受之情就好了许多,她晃了晃脑袋,眼睛都清明了一些,「表哥?」 见她恢復了意识,傅鸣卓『摸』了『摸』她的脸,「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吃这种『药』?」 尽管强烈的渴求感被暂时压了下去,陆锦的身体依然有些难受,她软绵绵靠在了傅鸣卓身上,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脸颊埋到了他怀里,低声道:「不是答应了你回京城后咱们就圆房吗?绿秀帮我制作了止疼『药』,今天中午交给了我,我估『摸』着你快回来了,就提前服下了。谁料,这『药』好奇怪。」 傅鸣卓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上次听她提起止疼『药』时,他就觉得有些不靠谱,想到绿秀极其擅长制毒,他才以为她什么时候研制出了止疼『药』,这个时候,自然明白了绿秀的想法,必然是觉得服了这等『药』后,会失去意识,肯定也记不得疼痛了,才给了她。 他脸『色』有些难看,就在这时,青竹赶了回来,她跑得气喘吁吁的,得知陆锦还在汤池中,就连忙闯了进来,她还拿着一个『药』瓶,冲进来后,见傅鸣卓也在,下意识松口气,随即才请安。 陆锦让她起来说话。 见姑娘状态还算不错,青竹紧紧提着的一颗心才放松些,她如实转告了绿秀的话,「绿秀姑娘说给您的『药』没有解『药』,您与姑爷圆房后,自然就可以解毒了,不会对身体有影响,同房时,您也不会感受到疼痛,第二日才能记起之前的事。」 她说着偷偷看了一下傅鸣卓的脸『色』,见他冷着脸,青竹连忙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陆锦,补充道:「绿秀姑娘说了,虽然没有真正的解『药』,不过可以服用解毒丸,解毒丸可以缓解一下『药』『性』,让人不至于完全没有意识……」 她越说声音越低。 傅鸣卓脸『色』冷得瘆人,自然清楚今晚只能圆房,他是想圆房不假,前提却是建立在表妹的自愿上,却不希望,两人的第一次竟然是因为『药』『性』。 青竹已经察觉到了他周身的冷意,早在听了绿秀的话时,她就惊讶极了,自然推测出了两人尚未圆房,她多少有些震惊,怎么也没料到,成亲这么久了,他们竟没有圆房,她多少有些心惊肉跳,一想到这事若是被夫人知晓了,眼皮也忍不住颤了颤。 清楚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她低下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陆锦这会儿也回过味来了,这才发现自己竟被绿秀坑了,她虽然服了解毒丸,『药』效被压制了些,却不代表彻底好了,这会儿身体又有些难受。 她虽然有些羞赧,因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倒也没太排斥,她主动搂住了傅鸣卓的腰,踮起脚尖就去吻他。 傅鸣卓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又难受了?虽然没法完全解毒,也不是没有旁的法子,呆在水中会舒服些,你坐下,实在忍不住时,再起来,到时我会帮你将毒『性』再『逼』出来些。」 第323页 陆锦有些懵,傅鸣卓却已经将她按到了水中,她坐在汤池中时,水位恰好到她肩膀处,除了脑袋,她的身体皆沉在水中,入水后,她又觉得身体稍微舒服了些。 陆锦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表哥什么意思,「不圆房吗?」 傅鸣卓眉心跳了跳,没好气道:「怎么圆?你若中途没了意识?我跟谁圆?」 傅鸣卓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跑去豫王府暴打绿秀一顿的想法。 陆锦不由瞄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无辜,「绿秀不是说服了解毒丸就能有意识吗?」 见她直到现在还对绿秀极其信任,傅鸣卓心塞不已,他手指动了动,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陆锦,你是傻的吗?这种『药』都敢吃,还指望会有意识,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什么时候被她拐卖了都不知道。你就不怕,我今晚万一有事回不来?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傅鸣卓越想越气,想到她甚至亲了青枝,就忍不住想发火。 陆锦被他吼得有些委屈,粉嫩嫩的唇,嘟了起来,好好的止疼『药』变成了媚『药』,她也委屈呀,清楚绿秀肯定不会故意害她,她才压下了心中的郁闷,「你干嘛这么凶?」 傅鸣卓也就只能吼她两句,打不得骂不得,他几乎要憋成了内伤,她吃了这等『药』,他若晚回来一个时辰,后果不敢想像,傅鸣卓硬『逼』着才没让自己往下想。 「这就凶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陆锦也没料到绿秀给的是媚『药』呀,见他神情冷峻,一副兇巴巴的模样,她又委屈了几分,她清醒起来后,就记起了错把青枝当表哥搂着亲了一下的事,委屈的同时,她又有些心虚。 她长长的眼睫颤呀颤,最终垂了下去,可怜巴巴道:「我以后再也不找她寻『药』了,你凶什么呀?这不是没酿成大错吗?」 傅鸣卓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语气也有些暴躁,「你还想怎么酿成大错?都逮着丫鬟亲吻了,我再晚回来一步,你是不是要跟她圆房?」 他暴躁如雷,陆锦不由缩了缩肩膀,莫名有些理亏,心中想的却是两个女子要怎么圆房?根本不可能呀。 她眼眸转了转,才突然道:「表哥,你不会是吃味了吧?」 傅鸣卓明显被她的话噎了一下,瞪着她没说话,那眼神仿佛在说,他堂堂国公爷会跟一个丫鬟计较?怎么可能吃味? 陆锦是觉得他过于暴躁了,不爽成这样,怎么看怎么像生气了,绿秀是豫王的人,对豫王妃也忠心耿耿,她跟表妹关系又那么好,绿秀怎么也不至于害她,绿秀又说了这『药』对身体无害,表哥的怒火应该不是针对绿秀。 陆锦这才猜到青枝身上。见他不承认,她也没再追问什么。 她在水中泡着,原本舒服了些,如今身体却又有些不适了。见表哥根本没有跟她圆房的意思,她皱了皱小鼻子,直接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将里衣脱掉了,脱掉后,她就站了起来,莹白如玉的身体,就这么『裸』『露』在了空气中,她上前一步,就搂住了他的腰,「好啦,你不要生气了。我现在意识清醒着,我们直接圆房好不好?不是说,圆房后,『药』效就解了吗?」 大概是前两日,身体早就被他瞧见了,陆锦的羞涩也不如之前浓厚了,因为圆房的事,折腾出一堆事,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陆锦的胆子本就不是太小,之前只是怕疼而已,发现没有止疼『药』后,她就多了点儿破釜沉舟的架势,早晚都要圆房,择日不如撞日。前段时间她头上仿佛一直悬着一把刀,让她多少有些魂不守舍,这种不安的日子,她当真过够了,不若直接上。 表妹说的对,她总不能拖着一直不圆房,好吧,最最主要的是,前几晚的经歷,让她对房事没这么紧张了。 她肌肤如玉般雪白,身上还挂着点点水珠,就这样抱住了他,傅鸣卓唿吸都顿了一下,一时之间,眼睛都不知晓该往哪儿放了。 她脸颊有些红,眼睛却很清明,确实不像没有意识的模样,傅鸣卓喉结滚动了一下,哪里还忍得住? 陆锦看过不少话本,瞧见过不少姿势,对场所也没什么要求,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被表哥推到了池壁上,冰凉的池壁和他火热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锦直到第二天午时才睁开眼睛,醒来时,只觉得某处凉凉的,倒也不是太疼,清楚他肯定帮她上了『药』,她脸颊又有些发烫,她动了一下,打算起来时,才察觉到腰肢酸软得不像话,后背也有些疼。 见她醒了,青竹连忙走了进来,她挂起帷幔时,陆锦被太阳强烈的光芒照耀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这才发现都已经午时了。 「都午时了,怎么不喊我?」 她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想到昨晚情绪浓烈时,她呜咽着讨饶的声音,她脸颊不由有些烫。 昨晚,她求饶过后,他却更加失控了,不仅没松开她,还更紧地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兴许是在水中的缘故,也可能是洞房花烛夜时,她已经恍若撕裂般疼了一次,昨晚她并没有疼到想杀人,虽然还是不舒服,难受之余,她却体验到一股别的滋味。 不知何时,『药』『性』也悄悄发挥了作用,陆锦也有些意『乱』情『迷』,两人格外疯狂,哪怕傅鸣卓有心体贴他,依然多要了一次,最后,陆锦甚至失去了意识。 第324页 她『揉』了『揉』鼻尖,没敢过多回忆。 青竹道:「姑爷走时,特意叮嘱了让您睡到自然醒,不许打扰您。」 陆锦坐起来时,并未穿好衣服,瞧见她身上布满红痕时,青竹的脸腾地红了,昨晚是她守夜,她自然也听到了一些以往不曾听到的声音,哪怕捂住耳朵,她都羞得满脸通红,这才明白,圆房真正意味着什么。 见青竹脸红得厉害,陆锦『揉』了『揉』鼻尖,也有一丝窘迫,她正打算让她退下,今天不必服侍她起床时,就见傅鸣卓大步走了进来。 他目光深邃,扫到她时侵略『性』十足,陆锦心中跳了一下,身体都莫名有些发烫。 第138章 番外七陆锦+傅鸣卓 陆锦下意识扯了一下身上的薄被, 遮住了身体,傅鸣卓则对青竹挥了挥手,命她退了下去,这才走到床边。 他几乎一宿未曾合眼, 如今依然神采奕奕的, 瞧见她扯被子的动作, 傅鸣卓挑了下眉,他五官俊美, 眉眼昳丽,微微勾起的唇角,更是勾勒出一抹风流肆意之感, 「挡什么?难道不知道若隐若现的更勾人?」 他一双桃花眼漆黑深邃, 望着她的目光, 也着实意味深长,陆锦神情顿了顿, 才不上当, 她掀了掀眼皮, 道:「你将青竹赶走, 是想自己服侍我穿衣吗?」 傅鸣卓笑道:「求之不得。」 见她嗓子哑得厉害,傅鸣卓走到了桌子旁, 去倒了杯水。陆锦以为他是自个口渴了,不由白了他一眼,就知道, 他不会伺候人,陆锦本来也没指望他来服侍。 她懒得动,打了个哈欠,出声道:「青枝呢?还不进来伺候。」 随着她的松手, 被子滑落了下来,少女莹白的肩头再次『裸』『露』了出来,她仅着肚兜,能遮得自然有限,脖颈上、锁骨下缀着点点红梅,美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傅鸣卓端着水,走过来时,恰好瞧见这一幕,他自然听到了她的话,一想到青枝服侍她时,曾无数次瞧见了她的身体,他身上的气息就不由有些冷。 他唇边的笑也敛了起来,「还指望她进来伺候?这等心思不正的丫鬟,早就该被发落了。」 陆锦满心疑『惑』,「心思不正?」 陆锦是她的贴身丫鬟之一,虽然不比青竹得她看重,平日行事也算稳妥,品行自然也没什么问题,见他沉着脸,没有解释的意思,陆锦不由皱了一下眉,「她惹你不高兴了?」 傅鸣卓哼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心中却打定了主意,一会儿就寻个理由将青枝撵走。 傅鸣卓的心情这才好了些,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陆锦一向淡定的神情有些维持不住,她眼睫颤了颤,加快了穿衣的动作。 傅鸣卓的目光这才上移了些,落在她脸上,「张嘴。」 陆锦扯了扯衣襟,听到他的话,手中的动作才停了停,见他竟是要餵她喝水,她眨了眨眼,乖乖张开嘴,他动作虽谈不上温柔,倒也不至于将水洒出来,陆锦喝完,他才放下手杯。 这种被他服侍的感觉,很是新奇,陆锦忍不住弯了弯唇,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你若再体贴些,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附身了?」 傅鸣卓脸有些黑,拿外衣的手都顿了一下,他俯身就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只觉得这丫头除了会气人,只会气人,「怎么?难道平日对你很坏?」 陆锦笑嘻嘻摇头,自然是不坏的,未成亲前,表哥一向疼她。前段时间只是脾气有点大而已。他以前待她虽好,却也不至于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她穿衣呀。 陆锦喜欢这份亲昵,不由笑得眉眼弯弯的。傅鸣卓捏了捏她的鼻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继续服侍了起来。穿好衣服后,又给她穿了鞋袜。 脚丫触地打算站起来时,陆锦的腰却勐的一疼,她一贯是怕疼的。瞬间,眼眸中就溢上了一层薄雾,水汪汪的大眼瞧着好不可怜。 傅鸣卓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枝,「不舒服?」 想到昨晚那些高难度动作,陆锦眸中含了一丝幽怨,「都怪你。」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莫名惹人怜爱。傅鸣卓在床上坐了下来,将她抱到了腿上伸手『揉』了『揉』她的腰肢,他手掌很大,并未放松力道。陆锦疼得有些龇牙咧嘴的,「疼疼疼。」 傅鸣卓稍微放松了一点力度,他低头吻了吻小姑娘的唇,动作十分温柔。陆锦喜欢这个模样的他,轻而易举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趁她有些沉『迷』时,他手上又加强了力道。陆锦疼得嘶了一声,却又觉得被他『揉』过的地方热热的,舒服多了。 傅鸣卓又亲了亲她的唇,「好些没?」 陆锦点头,酸疼感真的好了许多,她懒洋洋靠在了傅鸣卓怀里,一时间有些不想动弹。好像经歷过昨晚,两人彻底融为了一体。 傅鸣卓喜欢他依赖的小模样,又亲了一下她的唇,「先去吃点东西吧。」 陆锦点头,「你中午不是不回来吃饭吗?今天怎么回来了?」 傅鸣卓有些挂念她才跑了回来,根本没有时间多待,陪她吃了点东西,就起身离开了。走前又想起了青枝,对身边的管家道:「将她暂且控制起来,不许她去夫人跟前伺候。」 管事连忙应了下来。 陆锦吃完东西又睡了会儿,起来后才发现青竹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陆锦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怎么了?」 第325页 「姑娘青枝不知犯了何事,被管家控制起来了。奴婢询问时,管家只说这是国公爷的意思。」 陆锦微微拧了下眉,她起床时就察觉到了表哥的不快,那时他就说,青枝心思不正,理应被发落。青枝在她身边待了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能轻易让他打发走? 陆锦洗漱了一番,又重新换了身衣服,就去了管事那儿。 管事住在前院,青枝就被关在他的住处。 陆锦过来寻人时,守门的护卫都面『露』为难,其中一个连忙将管事请了过来,管事瞧见陆锦,就连忙跪了下来,「小的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 「青枝呢?」 管事脸上也『露』出一抹为难,「夫人,国公爷特意命属下将她暂时控制起来,小的不敢不从,您若想见她,不若等国公爷回来吧。」 陆锦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怎么?我自己的丫鬟,我还见不得了?」 她并未说重话,管家额头上的汗却流了下来,他待在国公府多年,说是看着傅鸣卓长大的都不为过,自然清楚他对陆锦的重视,见陆锦态度强硬,他心中就有些打鼓。 陆锦也不清楚青枝究竟犯了何事,这会儿也没提直接将青枝带走的话,只是对门口的护卫道:「将门打开。」 见管事没再硬是阻拦,护卫便乖乖打开了门,陆锦让青竹等丫鬟留在了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青枝被关在客房内,并未遭受虐待,她毕竟是陆锦身旁的丫鬟,管事只是将她关了起来,青枝在室内时,听到了自家姑娘的话,此刻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口,「姑娘!」 陆锦如今已经出嫁了,按理说,这些丫鬟们理应唤她国公夫人,她们时不时却依然喊她姑娘,陆锦也不曾纠正过什么,见她气『色』尚好,也不曾被捆绑起来,陆锦才道:「坐下吧,你冲撞到表哥了?究竟怎么回事?」 青枝也很懵,被关起来时,她多少有些慌,思来想去,都不曾惹火过国公爷,昨晚是青竹守夜,早上起来时,她甚至没瞧见国公爷。 她起来后,因姑娘一直睡觉,她跟青竹便闲了下来,干脆打起了络子,直到快午时了,估『摸』着姑娘快醒了,她才去了小厨房,想让厨娘给姑娘做点清淡,不上火的食物,她叮嘱完,就回来时。 厨房很快就做好了膳食,因国公爷也在,她跟青竹等人都不曾往前凑,姑娘用完午膳就休息去了,谁料管事却突然寻她,青枝过来后,就被护卫们关了起来。 若非要提起一件事,只怕只能是昨晚的事了,昨晚国公爷进浴室时,姑娘有些神志不清,亲了她一下,国公爷瞧见后,望着她的眼神,极其冰冷,说是犹如死物都不为过。 难不成他误会什么了? 青枝总觉得有些牵强,她跟姑娘都是女子,国公爷有何可误会的?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还能给他造成威胁不成? 青枝不信,「奴婢今日不曾瞧见过国公爷,应该不曾冲撞了他,难不成是昨晚的事,惹国公爷不快了?」 昨晚的事? 陆锦不由蹙眉,脑海中莫名闪过她错把青枝当表哥,亲了一下的画面,陆锦心头不由一跳,不敢相信表哥如此小肚鸡肠,不知为何,心中又有个声音,告诉她,表哥就是如此小气。 陆锦又好气又好笑。 怕万一误会了表哥,她又仔细问了问,前几日,青枝可曾冲撞过表哥,青枝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 外边管事见拦不住陆锦,就给傅鸣卓递了个信,傅鸣卓此事才刚刚忙完,当即快马加鞭赶回了国公府。 此时,陆锦依然在与青枝说话,她清楚以表哥的脾『性』,若是看青枝不顺眼了,只怕日后很难改观,她虽不会任由他将青枝发落,不过若将青枝留在身边,肯定会给他添堵。 陆锦最嫌麻烦,自然想趁早解决了此事,青枝和青菲年龄都不小了,她前些日子,就想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将两人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思索过后,便道:「今日的事,是你受委屈了,一会儿我会让管家将你放了,不过你年龄也不小了,我会为你寻一桩好亲事,将你风光地嫁出去,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待嫁吧,暂且不必伺候了。」 青枝不傻,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在陆锦身旁待了十三年,不仅对陆锦忠心耿耿,更是将她当成了亲人,如今见她不许她伺候了,青枝就不由慌了,她腿都有些软,当即跪了下来,「姑娘是不想让奴婢伺候了么?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一定改,姑娘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的命都是姑娘给的,奴婢还想伺候您一辈子呢。」 她心中有些慌,泪珠儿都流了下来。 青枝也才二十出头,正是女子正好的年华,她五官清秀,此刻一落泪,颇有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傅鸣卓走到院中时,恰好听到青枝的话,见这恶毒女人,果然在装可怜,博取表妹的同情,他眼眸瞬间冷了下来,不枉他快步赶了回来。 陆锦是见不得旁人哭的,见青枝慌成这样,她起身扶住了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青枝却死死抓住了她的手,哭道:「姑娘,您别赶奴婢走!」 傅鸣卓推开门时,率先瞧见的就是她抓住陆锦的手,死死不松开的画面,他身上的冷气瞬间就溢了出来。 陆锦面朝门的方向,一眼就瞧见了表哥周身的怒火,她不由眨了眨眼,「表哥?」 第326页 傅鸣卓的目光落在了两人手上,那一瞬间,陆锦奇蹟般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她不由蜷缩了手指。青枝也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紧抓着陆锦不放的手,瞬间松开了。 傅鸣卓又冷冷扫了青枝一眼,那目光几乎是想下一刻就将她踹飞,不过是不愿动手打女人,才让他隐忍了下来。 见他眸中跳跃着火光,陆锦连忙起身站了起来,还真怕他恼火之下将青枝打发走,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不等她开口说话,傅鸣卓就冷声道:「你来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她心思不正,早该打发出去,怎么?心软了?」 陆锦哪好说心软了,如实道:「青枝好歹是我的丫鬟,又伺候我多年,她对我再忠心不过,哪里心思不正?表哥莫要误会她。」 说着陆锦给青枝使了个眼『色』,让她暂且离开,青枝连忙站了起来,忙不迭退了下去,傅鸣卓眼眸又冷了两分,「误会?我要当真误会,她一个丫鬟,又岂会捉着你的手不放?主僕有别,尊卑有序,你的手岂是她可以碰的?也就你傻,瞧不见她的恶毒心思。」 陆锦有些窘,见他竟真认为青枝对她心思不单纯,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你瞎想什么,我还打算给她寻个人家,将她嫁出去呢,你莫要坏她名声。」 见她并未因青枝梨花带雨的恳求,将她留在身边,傅鸣卓身上的怒火才消散了些,「我坏她名声?」 傅鸣卓不由冷笑了一声。 陆锦有些头疼,说实话,她还从未见表哥这般小心眼过,陆锦清楚怎么顺『毛』,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她好歹是我的丫鬟,你不经我的允许,就将她关了起来,我没跟你生气,表哥若是再为难她,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若不想让府里所有的丫鬟小厮都知道我陆锦连自己的丫鬟都护不住,便就此收手吧。不许生气了,我晚上给你做桃花酥好不好?」 她声音甜软清脆,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傅鸣卓哼了一声,「尽快将她嫁出去。」 陆锦点头,爽快地应了下来,见此事解决了,她不由弯了弯唇,觉得自己可真机智。 青枝跟青菲都二十多了,再耽误下去,肯定不好嫁了,陆锦早就有了将她们许配出去的意思,去年就在母亲跟前提过一次,是母亲说再多留一年,让她出嫁后,在夫家站稳脚,再打发她们不迟。 她如今嫁给了表哥,二等丫鬟也□□的差不多了,就算青枝和青菲离开也没什么影响。 青枝和青菲,在她跟前伺候了多年,自然不想离开,两人眼睛都有些红,一连几日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尽管如此,陆锦还是狠下心给她们寻了个夫君,毕竟再耽误下去,真没什么人了。 大多男子都是二十岁及冠时,就定下了亲事,很少有人耽误到三十还不成亲,她们若再耽误下去,又哪里还有好的? 青枝和青菲只得含泪谢了恩,陆锦虽不爱『操』心,事关两个贴身丫鬟,却不能不管不问,她让管事将庄子上的年轻儿郎都罗列了出来,然后认真瞧了瞧,打算选出两个最优秀的出来。 见她对着年轻男子的画像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傅鸣卓又不爽了,直接包下了此事,他将此事吩咐给了管家,画像则丢给了青枝和青菲,让她们自个选的,选好后,又让管家查了一下对方人品如何,短短几日,就将他们的婚事确定了下来。 最后选的两人,陆锦倒也满意,她又给她们给添了一份嫁妆,就这么将人嫁了出去。 不再『操』心他们的事后,陆锦就彻底没事了,每日也就看看话本,晚上再跟着表哥做做运动,过了最初的不适后,陆锦也没再觉得疼了,她一贯是个享乐主义,发现这事的趣味后,晚上都不用傅鸣卓催,会早早沐浴,然后乖乖等着他。 两人皆食髓知味,仗着年轻,有时候一折腾就是大半宿,陆锦白天不许早起,时常补眠补到午时,她毕竟年轻,睡醒后,又是一条好汉,活蹦『乱』跳的,精神很旺盛。 傅鸣卓却不然,他不仅要熬到半宿,早上又得起来上早朝,傅鸣卓刚开始还不觉得累,接连十多日下来,严重的睡眠不足,饶是他年轻体壮,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其实前两日,他就想休息一晚,好好睡一觉再说,奈何每次温香软玉在怀时,他就会气血翻涌,着实把持不住。 怀中的美人也不似最初那样抗拒他,她的每一个回应对傅鸣卓来说,都是毁灭『性』的勾引,他哪还有什么自制力?往往一折腾就是大半宿,直到她实在撑不住了,呜咽着沉沉睡去,才作罢。 晚上,傅鸣卓回府时,原本都快走到表妹的住处了,脚步一拐,却又回了前院,他实在是不信自己的自制力,打算自个在前院歇息一晚,再去表妹那儿。 这段时间,他都是歇在陆锦那儿,陆锦本以为,他依然会过来,沐浴过后,就在乖乖等他归来了,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表哥已经在前院歇下了,今晚不过来。 陆锦眨了眨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真不来了?」 她还想着今晚尝试一下其他姿势呢! 青竹回道:「国公爷已经在前院歇下了,怕姑娘等他,特意让小厮过来通知了一声,说他今晚有些忙,需要忙公务,就不过来了。」 陆锦有些奇怪,前些天,有一晚,表哥也很忙,还不是过来了?他在这儿查看了许久的卷宗,最后与她一道睡的。 第327页 陆锦也没太放在心上,见他不来了,便爬到了床上,奈何她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他只是一晚不来而已,她就有些睡不着。 陆锦也不知为何,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表哥是觉得腻味了?才不来她这儿了? 前段时间,邹佳和郑灵萧的挑拨,陆锦根本不曾放在心上,毕竟在她心中,根本不觉得表哥是贪图美『色』的人,可是自打圆房后,他却毫不懂得节制。 这半个多月,他也不知他哪来的体力,每晚一两次都不够,折腾到最后时,她每次都累得够呛,他这样贪图享乐的一个人,突然间却不来了,由不得陆锦不多想。 想到自己,别说让她天天吃一道菜了。哪怕是再喜欢的菜餚,一天吃三顿,仅一天这样也会觉得腻时,陆锦整个人都有些不好,难道,表哥总算觉得腻了? 陆锦这下彻底睡不着了,从床上爬了起来,说来也怪,刚成亲时,她因为怕疼,甚至有心让表哥纳妾,如今一想到,表哥对自己所做的,也会在别的女人身上做一遍,她心中就莫名有些接受不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滋生的独占欲,短短十几日的相处,就令她也变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陆锦晃了晃脑袋,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毕竟母亲不止一次地教导过她,绝不可善妒。 陆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有些睡不着,她再次爬了起来,这次不仅爬了起来,甚至想去瞧瞧表哥究竟有没有忙公务,哼,如果公务什么的,不过是在骗她而已,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陆锦雄赳赳穿上了衣服,让丫鬟备了灯,去了傅鸣卓的院子。 她过来时,傅鸣卓院中的灯已经歇下了,瞧见院中一片黑暗,陆锦不由咬了咬牙,万万没料到,表哥竟然真的会骗她,见鬼的处理公务!以他贪恋房事的势头,床上肯定藏了个小妖精! 她心中瞬间冒出一千个让小妖精知难而退的念头,两人都已经洞房了,在她没腻味前,他怎么能率先抛弃她?太过分了! 护卫瞧见她,想要行礼时,陆锦却伸手嘘了一声,低声道:「我进去瞧瞧表哥。」 她不仅是国公府的女主人,还是傅鸣卓的心尖肉,这些护卫自然不敢拦她,便放她走了进去。 陆锦让青竹留在了门外,自己打着灯笼一步步走进了他的房间,之所以让青竹留在门外,实在是这等事,不宜声张,她万一控制不住脾气,殴打了他们,还是别让丫鬟瞧见了。 陆锦绕过屏风时,才发现室内安静得有些不对劲,也不知是不是小妖精已经自觉藏了起来。 第139章 番外八陆锦+傅鸣卓 陆锦拎着灯绕过了屏风, 这才发现,室内之所以安静,是因为表哥竟然已经睡着了,他房内仅有一张床, 连藏人的衣柜都没有, 床边也没有多余的鞋子, 见床上仅有表哥一人,陆锦心中才稍定。 表哥自幼习武, 内力深厚,按理说尽管她放轻了脚步,瞧见亮光时, 他理应醒来才对, 可是他的唿吸却很是绵长, 分明已经陷入了深眠中。 陆锦将灯笼放在了床头前,心中莫名有些担心, 这一刻, 早就没了捉小妖精的念头, 她趴到床头, 认真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并未受伤, 她才松口气。 傅鸣卓虽未受伤,随着她的观察,她却发现表哥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分明是有些疲倦,陆锦一时间,似是懂得了什么。 原来,他也是人, 也会觉得累,陆锦怔怔盯着他看了会儿,心中一时竟又有些好笑。 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鼻端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她四处看了一眼,才发现室内的一隅,燃着沉香,沉香素来有安神助眠、缓解疲劳的功效,难怪表哥睡得这样沉。 陆锦盯着他静静看了一会儿,见床边还有空余的地方,她便轻手轻脚上了床,随后躺在了他身侧,傅鸣卓并未醒来,他的身体已经极为疲倦了,在薰香的作用下,依然睡得香甜,陆锦躺下后,又钻到了他被窝里,这下总算可以睡着了。 傅鸣卓是后半夜醒来的,虽然仅睡了三个时辰,对他来说,却是这段时间睡得最久、最舒服的一次,他睁开眼睛时,才察觉到怀中有人,傅鸣卓怔了一下,随即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香味,知道是表妹来了,他收紧了手臂,将人搂到了怀里。 陆锦睡得很沉,小脸埋到他怀里后,仅是在他胸膛上蹭了一下,就又沉沉睡了去,傅鸣卓并未喊醒她,以为她是离不开他,才来了他这儿,傅鸣卓唇边都泛起了一丝笑,心情很是愉悦。 因为要上早朝,他起来洗漱过后,就走了出来,护卫瞧见他,连忙跪下请了安,傅鸣卓扫了护卫一眼,道:「昨晚夫人何时过来的?怎么没进来通报一下?」 傅鸣卓根本没想到陆锦会来寻他,才说了公务繁忙的事,她若是早早就过来了,瞧见他在睡觉,心中不定怎么想。 傅鸣卓也没料到自己会睡得那么沉,护卫若是提前通报,他也不至于被表妹捉到早睡的事,他一贯的要面子,这会儿多少有些不悦。 见他眉心微微蹙着,护卫心中就咯噔了一下。其中一个护卫胆子小,额头的汗都掉了下来,两人皆跪在了地上,请罪道:「夫人约亥时过来的,她过来时,神『色』有些不高兴,属下不敢拦,就放她进去了。」 「不高兴?」 第328页 傅鸣卓扬了下眉,猜到她兴许是因为他没去她房中,才有些不高兴,傅鸣卓心情又舒畅了几分,只觉得这小丫头定然是开窍了,他也没再追究护卫没提前通报的事。 这一天,傅鸣卓心情都很好,陆锦的心情却很糟糕,过几日是小侄子的生辰,陆锦便想去店铺,给他挑个生辰礼,她出来的不算早,逛完一个店,出来时,竟是在门口瞧见了郑灵萧。 她才刚下马车,正打算进店,两人恰好在门口狭路相逢。 郑灵萧直到现在都没定下亲事,她对傅鸣卓的心思,不少人都知晓,陆锦根本没料到今日会在门口遇到她。 郑灵萧一身淡紫『色』衣裙,单看相貌也是个娇俏可人的小美人,然而一张嘴巴却很是恶毒,脾气也不是太好。 她们俩积怨已久,关系早就恶化了,此刻遇到了,双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郑灵萧冷冷扫了她一眼,今日的陆锦是一身海棠『色』衣裙,她五官明艷,穿红衣时,更衬得她国『色』生香、肌肤如玉,兴许是成了亲的缘故,她的气质也多了点变化,眉宇间不自觉就褪去了青涩,无端有些妩媚,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甚至带了点勾魂摄魄的意味。 郑灵萧本就觉得陆锦漂亮得有些扎眼,如今见她举止投足间,竟活似个勾人的妖精,她不由讥讽道:「我说今日出门时,我养的那只小狐狸怎地那么不安分,原来竟是会遇到个真狐狸,陆锦阿陆锦,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种人,才刚成亲,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跑街上勾引男人,怎么?傅鸣卓当真左拥右抱,冷落你了?」 陆锦不过穿了一身海棠『色』衣裙,髮髻上也只是斜『插』了一支羊脂白玉簪,脸上甚至没有上妆,她若算得上花枝招展,只怕街上的所有女人都能用花枝招展来形容。 陆锦神『色』也冷了下来,「本以为一段时间不见,郑二姑娘的嘴巴能放干净些,谁料依然不懂礼数,污衊人的话张口就来,丞相府的家教竟是一日不如一日,难怪至今嫁不出去。」 郑灵萧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说谁嫁不出去!?」 陆锦眼皮都没掀一下,「能嫁得出去会一直留到现在?哦。不对,是我说错了,你就算再差劲,只要相府在一日,倒也不至于真没人要,也不算嫁不出去,只不过想嫁之人瞧不上你而已,郑灵萧,我劝你一句,还是甭惦记旁人的夫君了,太难看了。你就算自个不想要脸,也得顾及一下相府的脸面不是?」 陆锦这是想起了,郑灵萧利用邹佳给她传假消息的事,她这手挑拨离间,实在不高明,陆锦多少有些不爽。 「你!」郑灵萧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伸手就想扇她巴掌。 「姑娘!」不等陆锦身边的人阻拦,郑灵萧身边的嬷嬷就赶忙拦了下来,两人互怼也就算了,总归声音不大,远处的人也听不到,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若真动了手,真传出去了,只怕名声尽毁。 嬷嬷拦得及时,郑灵萧的手臂,直接就被她拉了下来。这嬷嬷是她母亲身边的人,郑灵萧自然不敢不听她的劝阻,她恶狠狠瞪了陆锦一眼,冷哼道:「就算你嫁给了傅鸣卓又怎样?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他会因为旁的女人冷落你,你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陆锦嗤笑了一声,懒得与她浪费口舌,她直接往马车的方向走了去,瞧见她脸上的不屑时,郑灵萧气得够呛,毕竟是在街上,她也不好大声骂她,只得冷冷瞪了她一眼。 陆锦上了马车后,脸上的神情依然有些冷。 说来也奇怪,之前,她跟郑灵萧没少唇舌相讥,陆锦根本不曾往心里去过,这次心中却莫名有些堵得慌,这种糟糕的情绪,几乎持续了一天。 晚上,傅鸣卓回来时,她的情绪也有些恹恹的,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郑灵萧的话,尤其是那句「他会因为旁的女人冷落你」,一直阴魂不散地在她脑中盘旋。 按理说,平日里,陆锦根本不会因这点小事就影响情绪,今日却莫名有些心神不定,她甚至想起了昨晚的事,一时,也有些分不清表哥是腻味了才不去她那儿,还是怎样。 他玩世不恭,以前就爱戏弄小姑娘,单陆锦知晓的,就有几个,他骨子里就有些恶劣,十几岁的时候,很喜欢瞧见旁人吃瘪,就连表妹都被他打趣过好多次。哪怕清楚,他对那些女人,未必有男女之情,陆锦心中也有些烦躁。 傅鸣卓一眼就瞧出了她情绪不对劲,今日的她难得没看话本,整个人都有些怪怪的。他眉峰微挑,「怎么这么不高兴?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她没心没肺惯了,也不爱记仇,甚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傅鸣卓眼眸微动,都以为岳母来了,小丫头又挨骂了才这样。 陆锦扫了他一眼,腮帮子鼓了鼓,「你才嘴巴挂油瓶。」 她是不高兴,还不是都怪他,若非他招惹了一堆桃花,她哪里会这般糟心。 傅鸣卓闻言,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似笑非笑的,「这是什么神情?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罪了你?」 傅鸣卓在外忙了一日,自然不清楚她白天遇到了什么,以为她是因为昨天的事不高兴了,傅鸣卓『摸』了一下鼻尖,有片刻的心虚。 陆锦嫌他烦,伸手将他的手挥开了,见她是真不高兴了,傅鸣卓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榻上,陆锦吓了一跳,慌忙搂住了他的脖颈。 第329页 傅鸣卓勾了下唇,他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这下两人的视线稍微持平了,「真不高兴了?」 他说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别恼了,你气坏了,心疼的反而是我。」 他十分狡猾,亲吻的动作很是温柔,亲得陆锦一点脾气都没了,她本来也不是气『性』太大的人,这会儿就撅了撅嘴巴,「说的跟真的一样。」 傅鸣卓勾了勾唇,「不信你伸手『摸』『摸』。」 他说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往他心脏的位置,触碰了一下,陆锦眼底已经不自觉带了笑,她抽回了手,啧了一声,「谁要『摸』?我才不『摸』,说不准用这招哄了不少小姑娘。」 她这话未必没有试探的意思,说完眼睛都眯了起来,佯装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以前她哪里在乎这个? 他不管跟谁亲近,她都不曾多想过,见她一副吃味的小模样,傅鸣卓心情有些愉悦,高兴归高兴,在这种事情上,他却不愿意让她误会,这会儿便道:「哪有什么小姑娘?一个你还不够吗?」 陆锦弯了弯唇,笑到一半哼了一声,「我才不信,昨天还骗着我。说什么要处理公务,明明早早就睡了。」 傅鸣卓不动声『色』道:「本来是有不少公务,奈何有些头疼,实在看不下去,就先睡了会儿,打算半夜起来再忙公务,谁料护卫见我身体不适,就在我房中点了薰香,想让我多休息会儿,不然你过来时,我也不会睡那么沉。」 他说谎时,脸不红气不喘的,单从外表根本瞧不出来是在骗人。 陆锦信以为真,眸中溢满了关心,「表哥为何头疼?现在怎么样了?」 傅鸣卓装道:「现在也有些疼。」 见陆锦要让人去喊太医,他才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已经没有大碍了,下早朝时,我恰好路过同业医馆,让大夫把过脉,说没有大碍,兴许是案子太多,有些用脑过度,休息两日就好了。」 陆锦却还是不放心,虽然没让人喊太医,却让人将府里的大夫喊了过来,国公府家大业大,府里自然有大夫,陆锦让大夫连忙给他把了把脉。 他的脉象自然瞧不出什么问题,虽说前段时间有些纵慾过度,总归是年轻,身体底子也好,昨晚休息的又不错,脉象一切正常,他问了问傅鸣卓的症状,在陆锦瞧不见的地方,傅鸣卓对大夫使了个眼『色』,这大夫也是个聪明人,最后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的。 见他确实没有大碍,陆锦才松口气。 两人用过晚膳,陆锦就将傅鸣卓按到了床上,道:「既然有些不舒服,就早点休息,日后不许睡这么晚了。」 傅鸣卓才刚刚休息了一晚,这会儿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怎么会放过她,他低头就亲了亲她的唇,「先运动一下。」 见他不顾身体,陆锦小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满是不贊同,「你节制点呀,这事又不是需要天天做,天天都这么急不可耐,也难怪你昨晚不过来时,我会怀疑你去找小妖精。」 傅鸣卓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察觉到她什么意思后,他眼神都有些危险,他低头就咬了她一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什么小妖精?陆锦,你究竟有没有心?嗯?在你心底,我就是这种人?」 陆锦被咬得有些疼,委屈的同时又有片刻的心虚,仅仅小声抱怨了一句,「谁知道你会不会找旁人,男人不都三妻四妾么?像王爷那样身边只有表妹的才是少数吧?」 傅鸣卓本以为她开窍了是好事,谁料又被她气得够呛,见她竟这样不信他,他又咬了她一下,这下想让她长个记『性』,根本没放轻力道,比刚刚咬得疼多了,「怎么?莫非你也希望我三妻四妾?」 陆锦疼得嘶了一声,甚至觉得唇都被他咬破了,怕他又咬她,她呜咽着讨饶,「没有,没有,我以后都信表哥,不要咬了,咬坏了,你还怎么亲?」 她说的嘟嘟囔囔的,因怕疼,声音都夹杂着哭腔,莫名有些可怜兮兮的,傅鸣卓又好笑又好气,连破皮都没有,怎么可能咬坏?可是瞧到这个模样的她,他一颗心又莫名软了下来。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在她耳旁放着狠话,「陆锦,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最好给我记清楚,旁的男人虽然都是三妻四妾,我却没那个心思,一个你都够我头疼了,我还哪有旁的心思招惹旁人?以后再怀疑我,有你好看的,听到没?」 他一番话说得恶狠狠的,陆锦并不是真傻,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他的话很兇很兇,她却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弯了弯唇,这一刻,突然有些明白,之前她提起给表哥塞女人的话时,他为何会生气。 陆锦嗯嗯点头,「知道了!」 傅鸣卓却觉得她的话,有些敷衍,不爽地又咬了她一下,陆锦弯了弯唇,甚至觉得唇上被他咬了一下又一下的地方都没那么疼了。 见他有些不爽,陆锦便补了一句,「真知道了,以后都不怀疑你,我自然是信表哥的。」 傅鸣卓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满意没。 陆锦弯了弯唇,忍不住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颈,笑道:「表哥真好。我最喜欢表哥了。」 小姑娘说得真心实意,傅鸣卓心动得厉害,忍不住又吻住了她的唇,陆锦乖乖被他亲了一下,见他还想继续做旁的,她才伸手推了推他,语气略微有些凶,「不许亲了,快睡觉!你还头疼呢!」 第330页 「没事了。」 陆锦却不信,然而她一个小姑娘,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她就被制服了,陆锦本就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被他蛊『惑』后,不由吞了吞口水,也有些抵抗不住了。 意识逐渐『迷』离时,陆锦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话,再不强身健体,早晚有一天,她会死在表哥身上,呜,明天一定要奋起锻鍊,争取不拖后腿! 第140章 终章豫王府:三个宝宝+温馨日常 春风拂过大地,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了起来,不知何时,桃花也盛开了一片,此时, 清幽堂内突然传来一个小男娃兇巴巴的声音, 「你们不许跟过来!」 小男娃也不过五六岁的模样, 他五官很是精緻,跟豫王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明明年龄尚小,此刻板起小脸时,却很是唬人。 父王母妃不在, 哥哥又去了学堂, 宁宁俨然成了府里发号施令的那一位, 他此话一出,丫鬟们跟随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丫鬟都有些为难, 绿秀拿宁宁也没什么办法, 低声道:「小少爷, 王妃走前, 特意叮嘱了属下,务必要护着小公主, 虽说府里安全,小公主毕竟才三岁,万一磕了碰了, 有属下跟着,总能以防万一不是?这样吧,丫鬟们可以退下,让属下跟着你们吧, 否则就留下小公主。」 她口中的小公主,正是梁依童三年前生下的小姑娘,是唯一一个非皇帝所出,刚出生就被破例封为公主的小姑娘。小丫头今年才三岁,听到秀姨的话,她白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紧张,攥着二哥的手都跟着紧了紧。 宁宁瞪了绿秀一眼,绿秀抱着宝剑,就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距离,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根本没有退下的意思。 见她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宁宁皱了皱小鼻子,嘟囔着抱怨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 他说完,才察觉到妹妹的紧张,见小姑娘手心都出了汗,宁宁又瞪了绿秀一眼,他捏了捏妹妹的手以示安抚,对绿秀道:「你爱跟就跟,不过先说好,你必须做到以下两点,我才能让你跟着。」 宁宁不像哥哥那样乖巧,两岁大时,就将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收敛了些,却依然淘气,整日在府里『乱』窜,梁依童自然清楚他有多贪玩,管也管了,小傢伙却是典型的认错态度良好,死不悔改,因为淘气,也没少挨训。 早在他坚持屏退丫鬟时,绿秀眼皮就不由跳了跳,总觉得这小祖宗又要搞事了,他自个搞事也就罢了,这次竟然还想带着妹妹。偏偏小公主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药』,平日里那样乖巧腼腆的一个小姑娘,今天竟是怎么哄,都要跟着哥哥。 如今豫王和王妃入了宫,小世子又去习武去了,府里根本没人能管得了这个小霸王,绿秀只好妥协了,「哪两点?」 宁宁乌黑的眼珠转了转,道:「一、不管我们做什么,只要安全没问题,你不许干涉我们。二、一会儿你躲起来,别让旁人瞧见你。必须发誓才行。」 绿秀神情微顿,见小公主也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绿秀点头:「好,我发誓。」 见她这般敷衍,宁宁翻了个白眼,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牵住妹妹的手就往前走,涵涵个头不高,走得也慢,追他追得很辛苦,「二哥。」 小丫头软软叫了一声。 宁宁着急去看新朋友,这才走得有些快,听到涵涵的声音,才看了妹妹一眼,涵涵追得急,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上也沁出了薄汗,纯粹是急的。 宁宁顿时放慢了脚步,小傢伙伸手给妹妹擦了擦汗,明明举止体贴,说出口的话,却兇巴巴的,「才走这么几步,就跟不上了?我像你这么大时,在王府跑十圈都没问题。」 涵涵弯了弯唇,笑得小酒窝都『露』了出来,「二哥当然比我厉害呀,我一圈都跑不了。」 小丫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宁宁小脸上也带了笑,瞬间骄傲极了,「我是哥哥,哥哥当然厉害了,你是个小女孩,又不需要习武,跑不了也没事。」 涵涵笑得腼腆,并未说话,她跟着哥哥往前走了一段路,就有些累了,王府很大,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云苑附近那一片,那儿离主院是最远的地方。 听到妹妹喘气的声音,宁宁才扫了她一眼,见妹妹走不动了,他的小眉头顿时拧了起来,涵涵脸颊有些红,小声道:「不然哥哥自己去吧,我走不动了。」 宁宁立马反驳,「那怎么行。哥哥答应要带你认识他们的,好不容易父王和母妃不在。」 涵涵也想认识新朋友,小脸皱了起来,忍不住往后瞄了一眼,绿秀已经按宁宁的要求隐藏在了后面,她有心让两人知难而退,此刻,并未现身。 宁宁也不愿意求助她,他直接在涵涵跟前蹲了下来,「上来,哥哥背你走。」 涵涵确实走不动了,小丫头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个瓷娃娃似的,能坚持一刻多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望着二哥的背影有些迟疑,「哥哥也会累呀,不然我休息一下再走吧。」 「别磨蹭,赶紧上来。」 宁宁脾气可不好,耐心也有限,哪怕疼妹妹,也不会像大哥一样,当宝贝疙瘩似的捧着、护着。 涵涵顿时闭嘴了,乖乖爬到了哥哥背上。 宁宁四岁就开始习武了,如今已经练了两年,身体素质自然是极好的,就算不习武,估计也没哪个同龄小孩能有他精力旺盛,毕竟,他从小就满王府的跑,没一日会消停,涵涵才二十来斤,这点重量,他自然能背动。 第331页 他背起妹妹就朝云苑的方向走了去。他们要去的并非云苑,只是云苑附近的一块围墙处,自打豫王将府里的美人遣散后,云苑就荒废了下来,这几年这儿都没什么人,也就侍卫巡逻时,会过来看看。 绿秀自然不清楚宁宁为何会带着涵涵来这儿,只是通过两人的对话,隐隐猜出了一点什么。她不远不近地坠在他们身后,见宁宁背着涵涵走了这么远都没到,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饶是宁宁体力不错,走到最后也有些累了,见他有些喘,涵涵扭了扭小身体,「哥哥,我休息好了,我自己走吧。」 「啰嗦。」宁宁本能地凶了一句,怕妹妹会有小情绪,才补了一句,「这才哪儿到哪儿,哥哥厉害着呢。」 宁宁背着涵涵又走了一截儿,才走到地方。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绿秀确实没有出现,才将妹妹放下来。 这儿有一个乘凉的亭子,他们要来的地方就是亭子后面。涵涵好奇的看了一眼。王府面积很大,她有许多地方都没有去过, 这里自然是第一次来。入目的是一片草地,这儿离院比较远。丫鬟们并非天天除草,草丛比旁处长得要旺盛一些,前面是一堵高高的墙壁。见墙壁这么高,涵涵不由睁大了眼睛,「哥哥新朋友是在对面吗?」 宁宁点头,涵涵不由道:「这么高,我们肯定过不去呀。」 宁宁没答,他走到墙壁前,将一处枯草掏扒了扒,随后又掏出几块砖,只见面前赫然『露』出个小洞。 绿秀藏在树后,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洞,她眼眸微微动了动,显然没料到这儿竟然有个狗洞! 宁宁才刚将草儿和砖头掏完,对面就传来个小男娃儿的声音,「宁宁,你总算来啦!我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宁宁道:「涵涵走得慢。后半截儿,我背着她来的。」 小男娃道:「你真把你妹妹带来啦?」 「当然,都跟你说了,我妹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妹妹。不信你自己瞧!」 涵涵在一旁认真听着,小丫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眨了眨,这才有些明白哥哥为何愿意带她出来玩儿了。 她年龄小,小小的一团。跟个瓷娃娃似的,摔不得碰不得,二哥总是说她娇气,大多时候都不爱带她玩,最近他总是往家里带东西,不是弹弓就是各种小石子儿什么的,稀奇古怪的。有一天还给了涵涵一颗糖果,说是新朋友给他的。 涵涵好奇地询问时,他也总是敷衍了事,不愿意跟她多说。 涵涵只有丫鬟和母妃,根本没有朋友,多少有些羡慕哥哥,昨天得知父王和母妃今天会入宫时,哥哥就说会带她见一下新朋友,要将朋友介绍给她,涵涵高兴坏了。 这会儿发现哥哥心思并不单纯时,小丫头不由抿了抿唇,之前的兴奋劲儿都散去了些。 她下意识攥紧了右手,小丫头手里紧紧抓着一颗糖果。她年龄尚小,怕她吃糖吃多了,牙齿会坏,一个月,梁依童仅允许她吃一颗糖果,这颗糖果是前天母妃奖励给她的,她没捨得吃,一直留到了今天,本打算送给新朋友的。 宁宁对对面的小男娃说:「你钻过来吧。」 平日里,他说完这话,小男娃二话不说就会钻过来,今日却迟迟没动,「今天你们过来。」 宁宁皱了皱眉头,妹妹若不在,他也就钻过去了。他却不想让妹妹跟着『乱』钻,妹妹文文静静的,打扮得又漂漂亮亮的,衣服若是弄脏了,母妃一定不会饶了他。 宁宁说:「不行,就今天不行。你过来。」 小男娃跟前的小女孩儿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我哥才不过去呢。谁要钻狗洞?」 宁宁显然猜出了这小女孩儿是谁,闻言眼皮都没掀一下,「不过来算了。那我们走了!」 小男娃道:「不是要比谁的妹妹漂亮吗?走了还怎么比?你是不是认输了?」 「谁认输了?」宁宁语气都凶了一分,「反正我们不过去。你们如果想比就过来。」 对面这小男娃显然对妹妹的长相很有自信,他还从来没见过比妹妹漂亮的女孩儿,何况他跟宁宁这次还赌了东西,他所有的小玩意都输给宁宁了。这次自然想靠妹妹赢回来一些,连忙道:「钻就钻,你们别走!你把我的东西都带来没?咱们可是提前约好了,如果我妹妹漂亮,你要把我输掉的东西都还我。」 宁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先赢了再说。」 涵涵不安的抠了抠手指。扫到她略显忐忑的神情,宁宁牵住了小丫头的手,安抚了一句,「怕什么?你又不会输,有哥哥在也没人敢欺负你。」 涵涵不是怕被新朋友欺负,就是想到要比美,有些紧张,哥哥这么凶,她如果输了,哥哥肯定会不高兴吧? 涵涵最怕哥哥不高兴,他每次发脾气时,丫鬟们都噤若寒蝉,涵涵也怕怕的,不希望哥哥不高兴。 她正忐忑着,就听到对面的小女孩中气十足道:「我才不钻狗洞,要过去,你自己过去,我才不过去,休想拿一颗糖果就收买我!」 这一刻,涵涵竟然希望,她别来了,她不认识新朋友了,免得万一输掉哥哥不高兴。 对面,小女娃说完这话,扭头就走,小男娃却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给你两颗!」 小女娃脚步停顿了一下,她一身火红『色』衣裙,长得白白嫩嫩的,五官很是可爱,闻言,她扬了扬小下巴,乌黑的眼眸转来转去的,「我是为了两颗糖果就钻狗洞的人吗?」 第332页 小男孩哄道:「都说了不是狗洞,这儿是我跟宁宁费了很大劲儿才一起凿开的,狗没有钻过。」 「那我也不钻,一个破洞。我钻了像什么样?堂姐们若是知晓了,肯定会笑话我。我才不会为两颗糖果,就出卖自己,我有那么便宜吗?」 想到自己输掉的宝贝,小男娃一咬牙,「三颗!」 小女娃眼睛眨了眨,「成交!」 小男娃又连忙补了一句,「先说好,你得帮我赢回东西,我才能给你三颗糖果。」 对面宁宁掏了掏耳朵,只觉得他们两个够啰嗦的。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反观涵涵却有些紧张,她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对墙壁另一边的小女娃好奇极了。 她甚至听到那小姑娘拍了拍胸膛,保证道:「不就是比谁漂亮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我漂亮的!」 她说完就率先钻了过来,她比宁宁小一岁,今年恰好五岁,这个洞是宁宁和她哥哥凿出来的,她自然也能钻出来。 她钻出来后,就瞧见了对面的小孩,一个比她高一点,一个却小小的一只,两人都冰雕玉琢似的,活像画中走出来的小人儿,女孩比她漂亮也就算了,男孩都比她好看! 她唿吸顿时顿住了,盯着两人呆呆看了好大一会儿。她哥哥也爬了出来,瞅见涵涵,他也呆了一下,他原本以为,宁宁这个长相整个天下,只怕也仅有一人了,他这样好看,他的妹妹肯定不会太漂亮。 小女娃反应过来时,就瞧见哥哥站了起来,她抬脚就在哥哥小腿肚子上踢了一下,扭头就又钻了回去,气得话都不想跟他说了,只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钻狗洞,还不给她糖果。 她哥哥被她踢了一下,疼地哎呦了一声,跳起来后退了一步,「蒋钰,你发什么疯?」 钰儿不理他,转身就又钻走了,小身影很快消失在对面。 蒋昭挠了挠脑袋,视线对上了涵涵的目光。 涵涵穿了一身淡粉『色』衣裙,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的,她五官精緻,眉目如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瞧着乖得不得了,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蒋昭跟宁宁差不多大,自然有基本的审美,本以为妹妹已经够漂亮了,谁料对面的小女娃,小小年龄竟也这么漂亮,察觉到涵涵正好奇地看着他时,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尖。 他这会儿自然也意识到妹妹为何踢他了,尽管输了比赛,望着对面的小女娃,他却气不起来,「你就是涵涵妹妹?」 涵涵点头,小模样乖巧极了,「哥哥好。」 宁宁自然清楚蒋钰为何会逃走,分明是认输了,他正得意着,见妹妹突然喊旁人哥哥,他顿时不高兴了,扭头就道:「喊他蒋昭就行,叫什么哥哥!我才是你哥哥!」 涵涵被他吓了一跳,肩膀都缩了一下,蒋昭皱眉,「你干嘛这么凶,都吓到妹妹了。」 宁宁不高兴道:「这是我妹妹,你妹妹早认输逃走了,想叫妹妹找她去。」 「哥哥!母妃说了要懂礼数,他比我大,理应喊哥哥。」涵涵不贊同地拉了一下宁宁的衣袖。 见她竟是偏向蒋昭,宁宁有些不悦,眼神都又凶了些,对上涵涵略显侷促的目光时,他的火气才散了些,妹妹这么乖,又一向胆小,宁宁顿时凶不下去了,他哼了一声,别扭道:「只许喊他蒋哥哥。」 涵涵弯了弯唇,「嗯,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宁宁又哼了一声,眼中也带了笑,小傢伙臭屁的不行,如果身后有尾巴一准儿摇了起来,嘴上却不忘道:「少拍马屁。」 他说完,又『摸』了一下小丫头的小脑袋,问她,「我跟大哥谁最好?」 涵涵笑得甜美,两个小酒窝都『露』了出来,「你和大哥一样,都是最好的!」 宁宁嗤笑了一声,就猜她会这么说。 涵涵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看对面的蒋昭。 蒋昭只比宁宁高一点点,年龄跟他差不多大。他看着文质彬彬的,气质跟大哥有些像,笑起来很温和,涵涵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此刻,宁宁却道:「你妹妹既然认输了,你所有东西就都归我了,去把你家里新得来的那个小玩意也给我拿来。」 蒋昭有些郁闷,不由瞪了宁宁一眼。 宁宁抱着手臂,挑了下眉,「怎么?想反悔不成?认赌服输的道理都不懂?」 蒋昭被他说得有些脸红,哼哧道:「我明天再给你。」 宁宁小脸上这才带了笑,倒是爽快地应了下来,他掏出了一堆儿圆熘熘的小珠子,跟蒋昭道:「来吧,今天咱们玩熘熘珠。」 这珠子『色』泽圆润,很是漂亮,是西域传来的,据说可以当首饰,宁宁入宫时,就曾瞧见皇后娘娘戴了一串,每颗珠子都被打了眼,最后串成手鍊。 宁宁手中的珠子有十几颗,尚未钻孔,这珠子本是豫王收藏的,瞧着漂亮,就给了梁依童,宁宁瞧着喜欢,就讨要了过来,当然是有代价的,那十来天,他每天都要给母妃背二十首诗,足足背了三百首,才将这十几颗珠子换来。 他也就宝贝了几日,现在又寻到了一种新玩法,他和蒋昭在地上挖了两个小洞,一人八颗珠子,谁的珠子,先全部弹进小洞里就算谁赢。 他们俩年龄差不多,都正是爱玩的时候,一玩起珠子,也没功夫管涵涵了,涵涵在一旁瞧了一会儿,刚开始还觉得有趣,眼巴巴看了一刻钟,哥哥却没有带她玩的意思,小姑娘就有些蔫了,嘟着小嘴有了小情绪。 第333页 宁宁玩完一局,她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我也想玩。」 「你才多大点,哪里会玩这个?等再大一岁,哥哥再教你,现在别捣『乱』。」 小姑娘闷闷哦了一声,乖得不可思议,竟真站到一侧不吭声了,蒋昭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小姑娘太乖了,换成蒋钰在,他若将她丢一旁不理她,也不让她玩,妹妹一准儿踢他。 蒋昭将手中的珠子给了涵涵一个,说:「涵涵妹妹玩我的吧,我教你。」 涵涵眼睛亮了亮,不由笑弯了眉眼,宁宁顿时不爽了,自个的妹妹哪里轮得到旁人教?也不管涵涵能不能学会了,当即教起了涵涵。 顾祥宇上午只有两节骑『射』,学完,才发现弟弟妹妹都不在,他年长宁宁五岁,如今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少年了,因成熟稳重,才学斐然,小小年龄就活成了旁的孩子羡慕又嫉妒的对象。 今日的他一袭白衣,缓步走来时,颇有种难以描述的气度,他回到清幽堂后,才发现弟弟妹妹都不在。 宁宁虽已启蒙,却不是每日都有课,今日恰好是他休息的时候,见妹妹也不见了,顾祥宇便清楚,定然是那臭小子将涵涵拐走了。 「他们去哪儿了?」 虽然仅有绿秀跟着,丫鬟们却也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去处,就怕世子会问,这会便连忙说他们在云苑附近。 府里的大多事,顾祥宇心中都有数,他自然知道弟弟前段时间在墙上凿了个洞,跟隔壁府的小孩熟稔了起来,蒋昭的父亲本就是父王的人,蒋昭这小孩比弟弟靠谱多了,顾祥宇自然不会阻止他们来往,怕弟弟玩起来,根本没有闲心管妹妹,顾祥宇便走了过来。 他过来时,三个小孩儿正跪在地上,撅着个小屁股,也不知在玩儿什么。走近了才发现他们手里都拿着几颗小珠子,地上则有三个小洞。涵涵正拿着小珠子对准小洞往里弹。 她年龄小,准头一般,自然没有弹进去,蒋昭却夸道:「妹妹越来越厉害了,这次差一点点就弹进去了,说不准下次就进去了。」 涵涵弯了弯唇,小脸上全是笑。 见小丫头跪在地上,裙摆已经脏了,顾祥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莫名生出一种一不留神妹妹就会被带坏的感觉。 他越大,『性』情跟豫王越像,举手投足间莫名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涵涵瞧见大哥连忙站了起来,小蝴蝶似的扑到了他怀里,「大哥!」 宁宁这才发现涵涵的衣服都脏了,对上大哥如玉般好看的侧脸时,他莫名有些心虚,眼神都有些躲闪。 顾祥宇打小就爱干净,虽然有些洁癖,对上妹妹灿烂的笑脸时,却还是伸手将小丫头抱到了怀里。 见他雪白的衣服也被蹭脏了,宁宁的眼神更加躲闪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却有点杵大哥。 瞧见他,蒋昭也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跟着父母亲来过豫王府一次,也有些怕他,瞧见他,他甚至不敢在这玩了,跟他打了声招唿,就从小洞里钻走了。 见他熘得比兔子都快,顾祥宇微微挑了下眉,只是淡淡扫了宁宁一眼,宁宁也已经站了起来,笑道:「大哥上午不是有四堂课吗?怎么这么快就下学了?」 教他骑『射』的师傅临时有事,将课程推迟了一日,他才结束的有些早。 「不这么快下学,还不知道你把涵涵带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竟还不许丫鬟婆子跟着,谁给你的胆子?」 宁宁最清楚怎么安抚哥哥,小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委委屈屈道:「蒋昭都不带丫鬟,我身边跟一群丫鬟岂不是很没面子?我也能照顾好妹妹呀,就哥哥总觉得我还小。」 顾祥宇扫了他一眼,宁宁顿时住嘴了,这下也不敢反驳什么了,专捡着哥哥爱听的话说。 顾祥宇没再理他,抱着涵涵,往清幽堂走去。宁宁将珠子收了起来,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回到清幽堂后,顾祥宇将妹妹放在了暖榻上,涵涵这才发现哥哥的衣服脏了,她又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膝盖处、裙摆上全是脏污,涵涵这才想起跪在地上玩珠子的事儿,她小脸有些红,清澈的大眼里也多了一抹懊恼,讷讷道:「大哥,我不该跪在地上。」 顾祥宇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并未指责她,在他看来,妹妹还小,难得放纵一次,无需多加管教,他让丫鬟拿了干净布巾,亲自给小丫头擦了擦小手,刚擦完丫鬟就已经将干净衣服拿来了,顾祥宇道:「我来吧。」 涵涵乖乖坐在榻上,在哥哥的帮助下换了身干净衣服,宁宁跑去自己房间,也换了身衣服。 他进来时正好听到小丫头在给大哥讲上午的事,一口一个蒋哥哥,喊得亲热极了,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忍不住跟大哥分享道:「我也有朋友了,蒋哥哥说下次我还可以跟哥哥一起找他玩,他还有个妹妹,可凶啦!跟二哥一样暴躁!」 宁宁眼皮跳了跳,蹬蹬跑了过来,在小丫头脑袋上敲了一下,「说谁暴躁呢?」 涵涵也不怕他,捂着小脑袋躲了一下,没躲开,才抱怨,「二哥欺负人。」 顾祥宇淡淡扫了宁宁一眼,宁宁小爪子僵硬了一下,皱了皱小鼻子,「我就敲了她一下,她还背地里说我坏话呢,大哥偏心!」 第334页 顾祥宇随他抱怨,等他说完了,才悠悠回了一句,「你难道不暴躁吗?天天跟个小炮仗似的,父王和母妃不止一次地教导你,勿骄勿躁,你何时做到了?不想让我偏心,你倒是乖一些。」 宁宁沖他扮了个鬼脸,熘了出去。 见他跑走了,涵涵才有些不安,仰头问大哥,「二哥不会生气了吧?」 「不会。」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声音也淡淡的,却令人很是信服,涵涵瞬间不担心了,顾祥宇又给妹妹穿上了鞋子,将小丫头抱了起来,打算放在地上时,涵涵却搂住了他的脖颈,靠在了哥哥身上,「哥哥,母妃怎么还不回来呀?」 梁依童甚少出府,今日之所以会去宫里,是因为有位公主要出嫁了,她便入了宫。 顾祥宇极有耐心,哄道:「等咱们用了午膳,你再睡一会儿,醒了就能瞧见母妃了。」 涵涵中午都是跟母妃一起睡,见她午休后才回来,小丫头情绪就有些低落,小嘴儿也嘟了起来,「我想母妃,我不想一个人午休。」 顾祥宇道:「我让丫鬟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小龙虾,等咱们吃完饭,哥哥陪你午休好不好?」 涵涵也喜欢大哥,虽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却乖乖点了点头,「还有二哥,一起午休!」 宁宁自然不喜欢午休,吃完饭就又想熘走,顾祥宇抓住了他的衣领,「往哪儿跑?」 宁宁皱了皱小眉头,抱怨了一句,「我连只配自己时间的自由都没有吗?」 顾祥宇:「你觉得呢?」 宁宁耷拉着小脑袋,被他拎到了室内,父母不在,顾祥宇就成了至高无上的权威,弟弟妹妹都得听他的,宁宁几次想逃跑,都被他拎了回来,最终还是将他按在了塌上。 为了防止他逃跑,顾祥宇将他丢到了最里面,妹妹在中间,他则躺在了最外面。 宁宁从小就好动,自然不肯乖乖睡觉,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是个小话痨了,他依然很有自己的主意,他甚至觉得午休很浪费时间,还不如跑去玩一会儿,躺到塌上后,还抱怨着:「我一点都不困,根本不想睡。干嘛还要让我午休?」 瞧见妹妹已经在『揉』眼睛了,顾祥宇抓住了涵涵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背,哄她睡觉。 顾祥宇冷冷扫了宁宁一眼,道:「闭嘴。」 这区别待遇,令宁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多少有些不爽,因武力不如人,反抗自然是没效的,他气唿唿翻了个身,给哥哥一个后背。 涵涵则窝到了大哥怀里,在他的轻拍下逐渐睡着了,宁宁气着气着也睡着了,小傢伙睡觉很不老实,小腿儿『乱』蹬,好几次差点踢到涵涵,见涵涵睡熟后,顾祥宇就伸手将小丫头抱了起来,把她放在了另一个床上。 宁宁每次入睡都很艰难,睡着后却叫不醒,梁依童和豫王回来时,涵涵都已经起来了,他还唿唿大睡着,丫鬟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丫头想念母妃了,梁依童一回来,她就搂住了母妃的腿,见小姑娘没有第一时间抱他,豫王啧了一声,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只想母妃?不想父王?」 父王不仅需要上早朝,还需要去处理公务,大多时间白天都不在,涵涵早就习惯了,天黑了,见他还不回来,才会想得慌,这会儿听到父王的抱怨,小丫头笑着往母妃身后躲了躲。 梁依童抱起涵涵后问道:「宁宁还在睡?」 大哥去了学堂,早就走了。他不在,仅靠丫鬟,虽然喊不醒二哥,涵涵点头,搂着娘亲的脖颈儿小声跟她告状,「哥哥睡得可香了,刚刚琴姨去喊他时,他还差点踢了琴姨一脚。」 别看她才三岁,瞧着也文文静静的,很是乖巧,实则心眼儿很多,哪天二哥若是欺负她了,她就会背地里给娘亲告状,说完他踢人的事,就说:「二哥一点都不乖,刚开始还不肯睡觉,大哥好不容易才将他按到床上,他吃饭时也只肯吃肉,不肯吃青菜,被大哥警告地瞪了两眼,才吃了一点。」 梁依童哪里听不出小姑娘的言外之意,她好笑地摇了摇头,「竟然这么不听话,等会儿将他喊醒后,娘亲打他一顿。」 她说完对豫王道:「你去把鸡『毛』掸子找出来,将他敲醒。」 涵涵不由睁大了眼睛,连忙阻拦道:「不用打呀,说说他就好了。」 每次父王拿鸡『毛』掸子打哥哥时,院子里都鸡飞狗跳的,哥哥的惨叫至今记忆犹新。涵涵瞬间后悔告状了。 梁依童:「他这么不乖,只是说说哪里管用?」 涵涵连忙道:「也没有一直不乖,母妃不要打哥哥!」 虽然没有打他,梁依童免不了要教育他一顿,刚回府,她就听说了小傢伙将妹妹带出去,还不许丫鬟跟着的事儿。 宁宁向来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梁依童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将他丢给了豫王,整个府里能管住这小魔王的也就王爷和宇哥儿了。 小傢伙被训了一通,才老实了一会儿,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下后,梁依童和豫王本该回房休息,她却没什么睡意,忍不住对豫王道:「外面月『色』挺好,咱们在府里转悠一圈吧?」 几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太大变化,其实仔细算起来,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明明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她的肌肤却依然吹弹可破,身姿也纤细婀娜,岁月在她身上,根本不曾留下痕迹。 第335页 豫王也没太大变化,依然俊美无俦,唯一的变化,大概是彻底变成了妻管严,基本凡事都会顺着她,闻言,他便牵住了她的手,两人在院中转悠了一下。 今日恰好是十六,月亮圆圆的,很是明亮,月光倾泻而下时,整个王府都像是披了一层柔和的光,两人慢慢散着步,时而闲聊几句,只觉得惬意极了。 两人在凉亭中坐了下来,梁依童靠在他肩膀上,想起三个宝宝,她不由弯了弯唇,「好在老三是个女孩儿,老大又听话,若是个个都跟宁宁似的,咱们可有的折腾。哎,我是管不住他,以后都得靠你了。」 豫王其实不怎么管宁宁,除非是原则『性』的问题,绝不允许他犯,一些小事,他向来睁只眼闭只眼,每次都是梁依童,将宁宁丢给他时,他才会象徵『性』地管教一下,他自己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就希望宝宝们可以活得肆意些。 他勾了勾唇,手指勾住她的把玩了一下,「儿孙自有儿孙福,没什么好愁的。」 梁依童喜欢他的从容淡定,不由弯了弯唇,尽管二宝闹腾了些,这样的日子,她还是由衷地觉得真好。 她的笑一如既往的甜美,豫王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也很庆幸这一世,遇到了她。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便是他们的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