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上你,有好运》 第1页 [仙侠魔幻] 《缠上你,有好运》作者:如是熏【完结】 文案 说好的天道酬勤呢,说好的善有善报呢!!! 她明明不作恶不作死,但运气还是堪比非洲人。 可怜的瑾韵在被老天来回折腾后黑着一张脸,决定要找回场子,得到好运。 以下是狐朋狗友们提供的三法。 做法一黑化【否】 做法二逆天而行【否】 做法三抱大腿,秀恩爱,沖喜【行!】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瑾韵,绯色笙 ┃ 配角:温昭,桦玺,秦葛,秦晔,秦沅 ┃ 其它:时街落裳,北冀军营,天玺, ====================================================================== 第1章 初遇在红枫林 京城,王族聚集之地,紫气东来,威震四方。 今时京城之主乃大赫开国皇帝秦晔,此帝执政十几年为万民爱戴,一时间帝威浩荡,赢得一个太平盛世。 但盛世太平也总是过眼云烟,大赫有一场打了十几年都没有打下的硬仗。 且此仗乃是与非人之物打,史家称之为除妖战争。 这除妖战争来的蹊跷,没有什么长年的仇恨积累,亦没有什么妖族入侵人类的戏码。 这一切,都是开国皇帝秦晔的一意孤行。 但是皇帝的话是道理啊,更何况是秦晔这种打下了锦绣山河的开国皇帝。 所以啊,这没有道理的除妖战争俨然成了一场有根可寻的持久战,这一打,已经打了整整十几年。 本来嘛,像这种持久战总会被谏臣上奏,搬出劳民伤财这些理由来劝阻。 可这大赫的国势偏偏与一般的歷史反其道而行之,这除妖战争越打大赫就越国富民安。 于是,犯不着在太平盛世与皇帝过不去的谏臣们都纷纷把摺子塞了回去,索性听之任之了。 还别说,这大赫真的是物极必反的典型代表,这一边打除妖战争,一边还忙着扩充国库,甚至在打除妖战争之余,秦晔还派了几支军队顺带着把旁边的小国全部灭了。 从此以后,大赫一枝独秀,威震四方。 但是大赫毕竟是物极必反的典型代表,那被秦晔深恶痛绝的妖族竟然大摇大摆地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他自己都不知道! 当然,秦晔不知道妖族,但是妖族却是知道他的。 唉,果然是物极必反,万事无常啊,那么,就来瞧瞧这在京城定居十二年的胆大包天的妖族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京城,妖殿。 被红枫夺去眷宠的芙蕖颓然地飘在一潭死水上,捲曲的花叶泛着枯黄,甚至还有一点腐烂的味道。 而这一潭死水却被一大圈白汉玉纳入怀中,蜿蜒曲折的浓檐淡廊坐落其间,直直地通向一座小楼。 这是一座价格不菲的林园,但是长时间没有人打理,便生出了这般颓然的气息。 在小楼的窗檐上,有一条碧绿色的“绳索”偷偷摸摸地探出了头。 在确认没有其他妖怪在附近后,那条碧绿色的“绳索”兀自延伸,很快就落到了地上。 随后,那“绳索”调整了一下姿态,便化为一个身着月蓝色烟萝纱衣的少女。 精緻的眉眼隐着一点如玉的光泽,小巧的身体被裹在烟萝纱衣里,像极了盛放在丝绸上的一块作为艺术品的美玉。 但是这块美玉却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做一件艺术品的。 少女化出几分神识,从那头令她痛恨恶绝的朱门中透过。 在那几道神识完全透出朱门时,一个阵法慢慢地从朱门上剥离了下来,尘封了一年有余的靡棠坊,就这般轻轻巧巧地打开了。 朱门在久违的红尘滚滚里化为了虚无,少女越过那道已经不復存在的朱门,贪婪地吸食着属于凡间的空气。 而一只艷色的鸟儿直掠向少女,乖巧地停栖在少女的肩上,圆润的脑袋靠到她耳边,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 那是妖怪用来传信的主要方式,在普通人与不是传递双方的其他妖怪耳中那只是鸟鸣,而在特定的两只妖怪间则会主动转化为信息。 听完了鸟儿的信息,少女立于京城繁华的街道上,不由感嘆道:“过了一年多,终于被我逃出来了!” 她是玉灵瑾韵,在一年前被身为御妖师的桦玺以做为一只玉灵她实在太过本分丝毫讨不到她欢心为由被卖给了开在京城的一家妖殿。 而所谓的妖殿,其实就是类似于人类的青楼。 没错,那个无良主人桦玺,把她卖给了青楼,然后在那老鸨的手里换了三只狐狸精。 几只搔首弄姿的狐狸竟然比她这块正宗的和田玉都要有价值? 但是一年前的桦玺就是持着这样的想法,然后在左拥右抱的香艷待遇下把她扔进了妖殿。 虽然她在妖殿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她在逃出妖殿后的第一个想法还是从此以后她和桦玺就断绝主僕关系,他走他御妖师的辉煌大道,她走她玉灵的折曲蹊径。 愤恨的情绪伴着瑾韵的步伐渐行渐远,那抹碧色很快被滚滚红尘吞没,而这一切都分毫不差地落在桦玺眼里。 清俊的少年扬起自得的笑意,然而近乎璀璨的笑容却惊得于身侧正欲行礼的老鸨愈发诚惶诚恐。 第2页 绣满艷丽的牡丹的裙子地包裹着老鸨丰腴的身体,在她缓缓行礼之后,桦玺才道:“那三只小狐妖倒没有学到你的半分精髓,一个比一个不老实。” 老鸨心领神会,拖着一身俗艷的颜色退了下去。 桦玺则在空中画了一个符,一辆由麒兽拉着的车舆便踏云而来。 身形一闪,桦玺便入了车舆,朝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而去。 几个身着皇宫兵服的士兵把招集令贴在墙上。 他们贴的地方,正是妖殿敞开的大门。 可在他们眼中,那是堵实打实的墙。 “皇上未免对妖物太过谨慎了些,这已经是今年第九份招集除妖师的令书了。” 另一个士兵附和道:“可不是吗,在天子脚下,哪里会有什么妖物啊。” “你们可别这么说,要知道,这十几年来除妖师已经成为大赫最吃香的职业了。” …… 他们在继续贴完手里的招集令后便赶回皇宫復命。 而妖殿奢靡的大门依旧在他们的背后敞开着。 京城的秋季是红枫的时节,原本青涩的枫叶在一夜间染了灼灼艷意,此刻在风儿的挑逗下,故作矜持地抖动身子,带着嘲弄的眼神望着下方一愁莫展的少女。 瑾韵一直在做深唿吸,她不能急,不能急。 要是急了,也许她这块玉就要碎在这片红枫林里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一种生物能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本体。 眼前的这个正在沉睡的少年的右手里有一块通体碧色的玉石,莹白修长的手指看似无力地搭在上面,但是瑾韵能感觉到,只要他再用一点力,她就可以变成一堆碎渣子了。 她只是遵着那鸟儿传来的信息路过这片京城最大的红枫林,就在不知不觉中被那个少年抓住了本体。 越过千年修为凝聚成的躯壳,直直地抓住了本体。 迅速,准确,强大。 瑾韵变扭地换了一下姿态,那个少年便开了眼。 明明是在白日,可是那双眼就像将夜晚所有的星光都攫取过去一般,黑白分明的眸子时刻有光辉流转。 只一眼,便可蛊人心神,夺人生魂。 瑾韵有些失神:“真好看。” 或许是瑾韵的赞美吵醒了沉睡中的少年,突忽地,少年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瑾韵就跟着本体一起撞了上去。 柔软的黑髮抵着少年精緻的下巴,少年眸中的星芒微闪,空余的左手便抚上了那个小脑袋。 柔软,干净,温暖,很像他以前常用的金丝绸布。 瑾韵僵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想把头从那只手中救出来。 但是这个动作刚刚开始,便被少年用哭笑不得的动作打断。 他直接用手摁住了她的头,而且还用力往自己的胸口按去:“不准动。” 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几千年,他只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忤逆他的意愿。 瑾韵认命地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可是,她没有听到心跳声。 不论是妖,还是人,都会有心脏,自然会有心跳声。 然而,他没有。 于是,瑾韵知道了一个很悲哀的事实。 她一只修炼了四千年的玉灵,就这样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亡灵抓住了本体。 而且还要随着他的意愿做这么羞耻的事情。 瑾韵思忖良久,正欲开口,便听得那少年轻声道:“热。” 这里并不热。 不,他说的不是现在人间正处秋季的温度。 他说的大概是,在他们身下的那所大阵散发的热度。 但她没有感觉到热度。 所以,这极有可能是针对亡灵的阵法。 瑾韵散了些玉石特有的寒气在四周,见少年很是受用,她见机提议道:“这里很热,所以我们出去吧。” 少年点了点头,又听到瑾韵说:“出去后,把你右手里的东西放开,好吗。” 他右手里的东西很是温润,紧贴着他的手心。 他有些不悦,这个东西他很喜欢。 瑾韵见少年皱了皱好看的眉,不怕死地继续道:“它是我的东西,不过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借你的。” 少年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身下异常薄弱的阵法,便点头答应了。 “不过,你以后要同我一道,这样借东西的时候会方便一些。” 少年的话说的很自然,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要借的东西是一个玉灵的本体。 而瑾韵在如此境地下使出的权宜之策,在将来漫长的岁月中给她带来了无尽的烦恼。 在取回本体后,瑾韵有一种不确定的真实感。 本体被隔着人形取出又取回,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身体上的不适感让瑾韵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阵法,自然而然地错过了少年看她的目光中的一抹探究和瞭然。 身后的阵法发出他们都听不到的悲鸣,一瞬间,一道红光闪过,随后又熄灭了。 在阵法的中心,有一块玉石。 上面纹理交错,但很快就裂了开来。 那是一块和田玉。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第一次在网上发表文章,我会努力把它写好,请各位亲们多多支持,谢谢 第3页 然后有一个为了此部小说建立的群,觉得这部小说还可以的亲们可以加一下这个群哦:861634804 第2章 时街落裳 在与那少年出了红枫林后,银色的月光已经柔柔地打在地上,有一些看不分明的影子在月光里婀娜起舞。 它们的动作婀娜多姿,如果不是那瘆人的黑气缠绕,这幅场景倒还真是赏心悦目。 瑾韵简直要感嘆自己的运气,刚刚被一只亡灵取了本体又放了回来,这时候偏偏碰上了魔魅。 千年大妖渡劫失败后怨恨的产物啊,那种东西不是只会出现在极阴之地的吗。 据她所知,京城贵气沖天,又有身为大福之人的大赫的开国皇帝秦晔在位,而且从秦晔对妖的态度来看,这种适合魔魅存在的极阴之地是没有理由存在的。 “这里有时街。”少年的声音轻轻的,却以刁钻的角度刺入她的心房。 她突然觉得,乖乖地呆在靡棠坊也许不失为保证人身安全的好方法。 她在靡棠坊的一年里可从来没有人会取出她的本体,也没用碰到过魔魅,更加不可能遇到这臭名昭着的时街。 如果说在京城这种拥有大气运的宝地有魔魅的存在,还可以用光明的地方总会有一点见不得人的黑暗存在来解释。 那么一整条时街倒不如说是在光明中有一半的黑暗啊! 明明是被黑夜诅咒的街道,为了诱惑与堕落而存在的街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 瑾韵的手中蕴起了耀眼的灵力,玉天生的温润此刻化为了数百把蓄势待发的长剑,剑锋所指之处,正是已经从月光中化出人形的魔魅。 但是瑾韵知道这是下下策,因为在灭掉魔魅的同时,她不敢想像在魔魅身后的时街会跑出什么东西来。 “等一下我先攻击,然后你防备偷袭。” “不用,它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瑾韵虽是惊奇,却是不信的,她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后来,瑾韵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些魔魅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她,就像那些在空中整装待发的长剑不过是幻象而已。 然后,更加让她吃惊的事发生了,那个许久没有动作的少年,此刻却以不容置喙的态度拉着她的手就往那些魔魅中走去。 在魔魅群中,感受着手心里握紧的温润,少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那种温润似乎有魔力,可以缓解他因为长久忍受炙热而留下的不适感。 等到瑾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安全地把一群魔魅甩在了身后。 是她的错觉吗,那群没有理智的怨恨的衍生物竟对着他们微微行了礼。 以那变扭的姿势,行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礼。 现在的瑾韵还不知道魔魅行礼的缘由,到了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大概是对绝对强大的尊敬。 身后的魔魅没有动静,但是瑾韵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眼前的,就是那时街。 货真价实的时街。 浓郁的黑气叫嚣这从时街里翻滚出来,与瑾韵天性的温润截然相反,那团黑气张扬跋扈,从本体传来的不适让瑾韵皱了皱眉。 身旁的少年恰时地握紧了她的手,说不清的安心便席捲全身。 他们相识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但是这种相识多年熟稔的动作却被他们做的自然流畅。 少年的眸子微暗,对瑾韵没有拒绝这个动作感到满意,随后,便以同样的方法拉着瑾韵踏入时街:“握紧我的手,我说没事就没事。” 在封印他的阵法中总有温润如玉的气息安抚着他,以至于在破除封印后再次遇到这种气息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帮助瑾韵。 听完少年的话后,瑾韵下意识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能够清晰感觉到她的手指和紧拥着少年的拇指,连少年拇指上的搏动她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不过,亡灵也会有这种类似于活人的搏动吗? 可惜,瑾韵对亡灵并不了解。 近在眼前的时街把瑾韵从思考中拉回现实。 如果说上一次瑾韵是在意识模煳的情况下穿过了魔魅群,那么此刻踏入时街,她的意识是相当清醒的。 明明知道眼前的可是凶物聚集,邪气横行的时街,但是瑾韵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身旁的少年,好像只要他还握住她的手,就能在时街里畅通无阻,无视一切。 名为信任的种子在瑾韵的心中悄悄扎了根,蛰伏在温暖的心房里,等待着骀荡的春风将它唤醒,从此便疯狂成长,最终化作参天巨木。 所以她轻声回復了一句“好”。 在瑾韵有些迷失在不知名的情绪中时,少年停了脚步。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然后,空余的手在空中认真地划了起来。 很复杂的图案,瑾韵在仔细观察后得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结论。 少年在划完最后一笔后,手还是停留在半空中。 那个被少年划成的图案露出了真面目,果真如瑾韵所言,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图案。 那个图案飞快地在空中转动,在以瑾韵四千年的修为尚且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痕。 是某个结界的裂痕。 然后,结界被破开了。 第4页 一只修长的手不由分说地伸了出来,以极其暧昧的姿势环住了少年的脖颈。 而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少年俊美无暇的脸,甚至还以婉转诱人的手法轻轻擦过少年那紧抿的薄唇。 那番场景,称得上是香艷无双。 瑾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这难道是少年的老相好。 从那手的骨架来看,是一位男子没错了。 莫不是,这少年有着龙阳之癖? 好一番胡思乱想后,瑾韵越看那双手觉得越发眼熟。 鸟儿传来的信息就是让她经过京城最大的红枫林,出了红枫林后就一直往前走。 莫不是,这条时街就是她最后的目的地? 然后,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是为了解答瑾韵的疑惑,用手撑着少年的肩,整个身子 在看到一件玄色无袖袍后,不正经的声音传来:“瑾韵啊,惊喜吗?” 然后,瑾韵又看到了两团耀眼的光芒。 那位“柔媚”的男子与少年打了起来。 在片刻后,光芒骤歇。 那男子一脸恼羞成怒的神情,上挑的凤眼蕴满了怒火。 对比之下,少年就显得云淡风轻。 那男子的眼神突然从少年的身上移到了瑾韵身上,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像一把长剑一样盯着瑾韵。 瑾韵已经认出了他。 呵,没想到她应邀前往的目的地真的在这条时街。 她刚想询问那男子一番,少年却抢先开口道:“在这块宝地能布下时街的你定非等闲之辈,但是像刚才那样的无礼之举我是不会轻易原谅的。” 少年的一番话成功地把男子落在瑾韵身上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但是男子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对少年大打出手。 在很久的沉默后,男子竟对着少年低下了头,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声音是真真实实的:“我北启以九尾狐王之名向你表达真挚的歉意,刚才无礼的冒犯之举并非我所愿。” 少年点了点头,似乎是默认了北启的道歉。 “误会既然解除了,那么,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北启的目光再次转向了瑾韵,不知怎么的,北启细细地看着她,直把她看到毛骨悚然才欣喜开口,“瑾韵,我好想你啊!” “北启,你……”一边说着,瑾韵一边凑进他,神神秘秘地问:“你脑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正常的北启怎么会出现在京城的时街中。 北启知道瑾韵的意思,不掩不藏地爆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我是这条时街的主人,它叫落裳街。” “为什么!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时街有多可怕!北启……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北启没有回答瑾韵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道:“我这些天来来一直试图联繫你,但是直到昨天才成功。” “北启,你,你把我叫到这里的目的该不会是……” “帮我管理落裳街五天。” “不行!” 大量不可思议的消息不断地冲击着瑾韵的接受底线。 北启是时街的主人。 北启要让她管理时街五天。 开什么玩笑,在京城这种贵气沖天的宝地管理一条时街不就是等于和那个福泽深厚的开国皇帝秦晔对着干吗! 作为一块四千年来安分守己,秉着天地良心修炼的和田玉,她是万万不能和秦晔对上的,若真的对上那位大福之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下一次的天劫中活下来。 “瑾韵。” “嗯?” “我们认识也有两千年了吧。” “好像是有那么几千年了。” “我刚刚认识你的那天,你因为时运不济被狼群追;后来你来我的九尾狐族做客,好几只小九尾狐差点被你掐死,你一个小姑娘被几只成年九尾狐追杀……” 北启几乎把她这两千年来发生的糗事都说了一次,而每次帮她化险为夷的人都是北启。 所以,北启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她把恩情都在今日报了。 她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 “只是五天?” “是的,五天。” “好。” 北启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眸中的余光不住地打在少年身上,而那少年分明是知晓他在打量自己的,却高傲的紧,一个眼神也不肯给。 这个少年是计划之外的异数,而且那少年虽然是亡灵,但是他的实力却深不可测,只要他愿意,今晚的局面是极有可能随着他的意愿改变的。 但是少年的话寥寥无几,唯一说过的一句话也只是因为自己的无礼之举。 他是想置身事外吗,还是另有所图? 有着玲珑心思的狐王表示,这个少年,他一点都看不明白。 连夜安排好了瑾韵和少年在时街的一切后,北启这才行色匆匆地离开,今晚的突发情况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原本计划之外的异数应该尽早除去,但是少年实在是不可估量,那么,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 只是,他这回,是绝对要对不起瑾韵了。 对不起。 …… 与此同时,坐在远比靡棠坊富贵华丽的香榻上,瑾韵整理了一下今晚混乱的思绪。 第5页 她遇到了理论上绝无可能在京城出现的魔魅和时街。 然后在时街里碰到了熟人九尾狐王北启。 最后,在北启那不同寻常的暗示下她成为了时街落裳的暂时主人。 北启变了,他从不是会用恩情来威胁的人。 但是她想出来的理由都不能解释北启的行为。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 最后,她还知道了少年的名字,绯色笙。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第3章 翻身做主人 古拙的落裳时街敞着通体玄色的大门,以无尽的欲望与诱惑来引导从红枫林中走出的一行人。 彼时,在落裳街的正殿里装模作样的瑾韵把一刻钟前倒好的茶水再次倒掉,在浑浊的茶水中游荡的碧色茶叶喋喋不休地在抗议瑾韵的暴殄天物。 为了报答北启的恩情,她答应北启帮他管理时街。 因为时街是要接待客人的。 接待那些为了实现绝无可能的愿望的客人。 此刻的她很紧张,因为北启在一个时辰前派了一只小狐妖来告诉她,今夜有贵客造访。 她以前从不知竟然有人会主动来时街。 不能确定来者的身份与目的,她就没办法做出相应的对策,所以,她在恐惧未知。 而反观次座上被瑾韵叫来壮胆的绯色笙,一席月白色祥云袍,更衬得他的清俊秀雅,恍若天神。 但凡有点眼力劲的,都会认为绯色笙才是落裳街的主人吧。 瑾韵无奈的回想起自己自从修炼成人形后就被桦玺御服,每日被桦玺欺压矇骗,做着只要有骨气的妖怪就绝对不会干的粗活烂事。 可绝不是她没有骨气,而是桦玺作为御妖师的实力太过强大,她为了明哲保身也只能一头扎进那些个粗活里。 可悲可嘆,可悲可嘆啊。 “我怎么好像从有了人形后就一直被当做僕人啊! 这样还不如那些个隐匿山野的百年小妖呢。 ”瑾韵不觉中就开始抱怨自己的妖生歷程了。 但是现在,她却能够翻身做主人了。 虽然这个主人的位置也是北启强塞给她的。 但是主人就是主人,再怎么样也比僕人好,对吗? 于是,在接待了身着锦衣华服的一群贵客后,瑾韵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那群贵客在好一阵摸索后才兜兜转转地找到了正殿。 在一看到瑾韵和绯色笙时,为首的公子哥眼前一亮。 “久闻落裳街的大妖们气宇轩昂,高贵强大,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为首的着靛蓝色长袍的公子哥徐徐开口道。 很好,看来北启说的贵客果真是贵客,谦谦公子,彬彬有礼。 只不过,让瑾韵暗自心惊的是,这些贵客都是人类。 瑾韵也还了一句客套话,随后一行人便在事先安排好的座位上就坐。 “不知道大人对那件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依旧是为首的那位公子哥挑起了话题。 什么事? 她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过瑾韵还是故作镇定地沉思片刻,才开口道:“此事事关重大,虽然我有意助你们一臂之力,但是……” 那位公子哥突然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本恭敬的语气变得有些疯狂:“您果然是一位大妖,这般气魄,这般手段,实在是让我等凡人望尘莫及!” 这是什么情况? 她只是模稜两可地应付了一下而已啊。 “休得无礼。”在刚才就一直在饰演背景的绯色笙放下了手中的茶,一句话就有效的阻止了那位公子哥下一步更加疯狂的举动。 在那群剩下的贵客中,一个稚嫩的脑袋偷偷探了出来,满心好奇地看了一眼绯色笙。 很强大。 那种人的强大,只需一眼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公子哥在平復了激动的心情后,有些歉意地朝瑾韵行了个礼,但是眸中的兴奋则不减半分:“只要大人有帮助我们的一点意愿,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所以我们会在三日后再来,希望大人可以给我们一个皆大欢喜的答案。” 又进行了一番俗不可耐的客套后,瑾韵终于把这些贵客送走了。 没有形象地瘫坐在位置上的瑾韵长长地出了口气,任由满头的青丝铺散在身后。 做主人一点都不比做僕人好啊。 而且那些贵客到底有什么事。 北启……为什么会在京城拥有一条时街? 在抱怨与思虑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绯色笙转头的动作。 机械,僵硬。 他把头转向了里自己最近的一扇窗户,那扇窗户很大,大到足以让他看清自己想看的东西。 绯色笙死死地盯着正殿里的那头华贵的窗户所分划出的天空。 那里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紫微星,而在这颗紫微星旁,有一大一小的两个方印状的朱影,大的已经褪去了光芒,而小的,朱光闪耀。 绯色笙突然很不爽,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长久的淡漠啃噬着他的灵魂,令他难得安宁。 他被一个人打败了,然后被封印,又被一只小玉灵救出,久的可怕的岁月让他忘了很多东西。 第6页 忘了打败他的人是谁。 忘了那个在封印他的地方里时常会感觉到的隐隐约约的温润清凉是什么东西身上的。 忘了他为什么会对天上的两个方印子不爽。 忘了…… 很多东西。 他的衣服突然被人拽住了,那只小玉灵对他说:“绯色笙?绯色笙!绯色笙!” “完了,完了!让他来撑一下场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小玉灵喋喋不休,那只手还不断地在他眼前乱晃。 “绯色笙!绯色笙!你倒是给个反应啊!” 绯色笙不耐烦地捉住了那只乱晃的手,修长的手指很容易地环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那肌肤的细腻悄悄缠上了他的指尖,一路沿着筋脉潜行。 瑾韵一僵,被他捉住的那只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她本来是微微踮着脚尖才能在绯色笙眼前挥手,被绯色笙捉住手后便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地向前倒去。 一根食指抵住她的前额,帮她稳定了位置。 几缕垂下的青丝乖巧地搭在他手上,细微的触感提醒他注意倾听瑾韵的问题。 “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 “那……那……你要不要先放开我的手。” 绯色笙松开了五指,瑾韵的手因为惯性垂了下来,随后他便转身出殿,天上那小一些的方印子一直跟着绯色笙的身子,活像垂在他头上的长剑。 瑾韵委屈地揉揉酸痛的手腕,绯色笙的脾气真的是琢磨不透啊。 习日,华美大气的人族皇宫在壮观的日出出拔地而起。 居高临下得望着禁卫军守护着的皇宫,代表着人类最高统治的建筑物此刻被他尽收眼底,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三皇子秦葛身上的金黄色蟒袍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蟒袍的金色与日光的融为一体,把丝丝缕缕的光辉凝聚成像,打在他的身上。 他转头对右手边的胞弟九皇子秦沅道:“北启已经把落裳街交给那个玉灵了,那么接下来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就要看我们的本事了。” 秦沅点了点头,稚嫩的皇子坚定地跟随着自己的哥哥,一同去准备那个计划。 他们相似的脸同样俊秀,在一前一后的行走中总会让人生出些错觉来。 而再仔细辨认一下,就会发现秦葛的脸充满了权术的锐不可当。 而秦沅的脸却带着王族不该有的天真烂漫,尽管这种致命的特质被他藏到了那张刻意模仿他哥哥的面具后面。 而他们两人赫然就是昨日拜访落裳街的其中两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连续3更 第4章 不知道的事 京城,时街落裳。 暮月的阳光带着丝丝的凉意,带着怜惜的心绪打在落裳街的正殿上。 时街里是长不出任何花草的,寂寞而又华美富丽的殿堂空荡荡地在大地上伫立,揣揣不安地接受不属于它的阳光。 如此的孤独,如此的不安。 瑾韵是被强烈的不适感折磨醒的,汗水浸透了她的鬓角,连那嘴唇都苍白无色。 身上一层薄薄的锦衾阻止不了绯色笙的动作,流畅的动作让瑾韵没有感觉地就把自己的本体放了出去。 他已经取出了瑾韵的本体,温润的玉石被他拿在手里把玩,打着一个又一个的转。 瑾韵勉强地抬起了头,本就支离破碎的话语在她的嘴里滞留不动。 她的手想去拿回他手里的玉石,但强大的亡灵恶作剧般的逃离了她所能触及的范围。 而她原本充沛的灵力此刻也枯竭殆尽。 在她的床前,他得意的笑了。 然后,她的本体就那样脆弱地在他的手中裂开。 密布的纹路从内侵蚀到外,把这块玉石四分五裂。 随着本体的破灭,瑾韵的意识也消失殆尽。 双眸最后停留之处,是那个亡灵的笑容。 得意的,张扬的,愉悦的。 让她从灵魂深处害怕的笑容。 “不要啊!”惨烈的叫声把瑾韵从恶梦中脱离出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在稍稍稳定了情绪后,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本体已经不在体内了。 那个梦,难道是真的! 但是并没有梦中那样的不适感,她试着抬头,就看到绯色笙坐在床尾,她的本体正在那只亡灵莹白修长的手指间翻动,纯粹透亮的碧色与他的手指相得益彰。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让瑾韵突然安心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他,和梦里的他,是截然相反的。 这个坐在床尾的亡灵,是不会破坏她的本体的。 绯色笙见瑾韵已经醒来,便随意地把手里的玉石还给了她。 “哎,你……” 瑾韵没有说下去的话留不住绯色笙。 绯色笙出现在这里只是个意外。 天上的那方印子的光芒越来越耀眼,甚至那种光芒已经想要化成炙热的火焰,恬不知耻地想要把他焚烧殆尽。 他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出于本能的反应,又一次取出了小玉灵的本体。 小玉灵的本体并不是什么可以抵挡烈焰的武器,只不过那种特有的温润就像一条浅浅的小溪,刚刚好能把那些烈焰没过,以温柔的方法将其熄灭。 第7页 只是他刚取出她的本体后不久,便听到她在恶梦里出于害怕而发出的梦呓。 他挑眉,然后微微倾下身子,去辨别她梦呓的内容。 与她平时的声线不同,在睡梦中的她会发出那种软软糯糯的声音,并且还会加上颤抖的上翘尾音。 即使是在恶梦中,她的声音也依旧如此,只不过的恐惧的作用下那尾音变得更颤抖了而已。 这种声音很像遇到危险便转头向母兽寻求帮助的小兽呢。 “呵,明明已经修炼了千年,竟还会在梦中发出这种声音吗?你真是修炼得不到火候啊。”绯色笙对着梦中的瑾韵毫不留情地嘲讽起来。 然后,他在她的梦呓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叫的轻轻浅浅,像是在偷偷叫他一般。 紧接着,便听她大喊了一句“不要啊”就彻底惊醒过来。 失神的眼睛,疲惫的神色,还有那不知名的恐惧。 他遂觉无趣,在她发现自己后便把玉石还给了她。 起身,出门,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通顺流畅。 他不会去与她解释他为何会突然取出她的本体。 想当初可是这只小玉灵说本体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借给他的。 但是瑾韵的借是在主人知情的情况下。 而绯色笙的借,是不分地点,不分时间,不管瑾韵清不清醒知不知情的情况下。 只要他想,就可以了。 瑾韵自然不会知道绯色笙对借的理解是什么。 因为如果她知晓的话,当初定然不会说出那么愚蠢的话来。 在这个与北启口中的贵客约定好的三日之期的最后一日,瑾韵不知道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京城里的除妖师招集令的令书全部被一个人撕下。 在负责的士兵得到消息后准备前来捉拿这个不把令书放在眼里的狂妄之徒时,三皇子秦葛的人马已经将人送进皇宫。 负责的士兵面面相觑,原来是三皇子的人,这下真的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了。 在一阵小小的骚动后,京城重归平静。 很快,一纸关于皇宫已经招到一位满意的除妖师,请天下的能人异士莫要再来吃闭门羹的令书被贴在了最醒目的地方。 从五湖四海赶来的除妖师们除了感嘆自己时运不济外,也没用其余的动作,大都黯然地踏上了返回的路。 只有一位年轻的公子,带着一顶破旧的斗笠,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纸令书。 一双烟紫色的眸子蕴满了嘲讽的笑意,它随着主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这座王城只招集一位除妖师怎么够,在这看似祥和的大贵之地,早就被妖物扎了根啊。” 对这种旁人缄口不言的话,他说得很自然。 随手压了压头上的破斗笠,敛了情绪,他便朝着一堵墙走去。 那堵墙上还有一点令书特有的残纸留下,这里赫然是妖殿的大门。 他在墙前站立,被荆衣粗布覆盖的手快速画了一个符咒,随后便隐入墙里。 周边行人如梭,商肆星点,繁华如旧。 入夜,皇宫灯火通明,开国皇帝秦晔在御书房里召见了除妖师。 在看到除妖师本人的时候,秦晔有些惊讶。 来者很年轻,墨色的长髮被一只玉冠束起,似雪一般清冷的五官生得极好,被镶嵌在那张白皙的面庞上。 再加上他一袭缀梅白衣,倒真像个仙风道骨的高人。 况且这个除妖师是秦葛推荐的,想来实力不凡,那么自己也可以把一些事交给他去做了。 “你就是除妖师桦川?” “属下正是。” …… 在一番对话后,秦晔很满意。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也许能带给他不少帮助。 在把一些巡逻京城查找妖物的任务交待给眼前的除妖师后,秦晔有些疲倦地令他退下了。 在打下了富饶的江山后,他对处理一切大小事宜都提不起多少兴趣。 再过几年他就要退位了,而在他心中有着不小地位的三皇子秦葛近年来也是屡建奇功,这让他备感欣慰。 但是他还不能放松。 因为从开国初始他在龙椅下捡到了一方破旧的玉玺时起,他的心就一直被悬吊着。 那方玉玺自称天玺,它的一番预言让他心生不安,于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动用一切力量来剷除他的王土上的妖物。 而出了御书房的除妖师便去除了法术,那张显露出来的俊逸无俦的脸不是桦玺的还能是谁的。 他出了皇宫,煞有其事地帮秦晔巡逻起京城来。 当然,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拥有人形的妖物。 他是御妖师,不是除妖师。 所以,在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就让他带着妖来查找让秦晔头痛的“妖”吧。 作者有话要说: 瑾韵不知道的事情在悄悄地相互交织成网,在时间的引导下潜行游动,最后浮出水面。 第5章 提前 在三日之期的最后一个晚上。 皎洁的月光迟迟不肯落在落裳街上,那条本就属于黑暗的时街便完完全全地隐入夜色。 在面向红枫林的入口,此刻也随着计划缓缓打开。 秦葛与秦沅趁着没有月光的夜色快速潜入了落裳街。 第8页 在那松软的土地上,两人的步伐如出一撤。 在找到三日前的那个晚上所布置的探查术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年少的秦沅掩不住大计将成的兴奋,连那平时都故意在模仿秦葛的眉眼也舒展开来,随即对他的胞兄道:“上次的拜访实在成功,桦玺交给我们下的探查术今天可派上大用场了。 ” 秦葛到底是比秦沅年长五岁,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奋,淡然的态度刺小了秦沅急于变现的心:“莫忘了上次我们看到的那只亡灵,他就是北启口中的异数,此次计划,不可掉以轻心。” 探查术已经显示出了瑾韵的所在地,兄弟俩没入翻滚汹涌的黑气中,向目的地疾速而去。 在感受到那种熟悉的阵法时,瑾韵竟然还有心情自嘲一番。 啧啧,看看她的主人,对她多上心。 伙同北启一起定下这计划。 在变回本体后,她被装入一只锦袋。 柔软绵嫩的锦袋内部托住她不断下滑的身体,但和田玉天生的光滑还是让她滑入了袋底。 鬼使神差地,她问:“你是三天前来造访时街的贵客?” 她感觉只有一个人在她附近。 还没有歷练成功的九皇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他默不作声。 见他不回答,她不会自讨没趣地问下去的。 但是他低估了瑾韵。 瑾韵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妖殿的一年多的囚禁时间,是桦玺算好的,对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果然,心智尚未老练成精的九皇子手抖了一下。 “进入时街落裳,成为它的暂时主人,也是那个人设计的吧。” 她不愿再说起他的名字。 沉寂了许久,久到秦沅以为瑾韵不会在说话的时候,却勐地听到她说:“瞧瞧那个人,好好的御妖师不做,偏偏要做个阴谋家,不过他做得倒成功。” 多么完美的计划,多么精准的计算时间。 她甚至觉得,在红枫林遇到绯色笙也是桦玺计划的一环。 遗憾的是,绯色笙对于桦玺来说,是一个值得头痛的异数。 所以与秦沅一道来的秦葛此刻正站在绯色笙的面前。 因为灵力不稳而中招的绯色笙冷眼看着他头顶的封印阵法,没有说话。 秦葛也不着急走,反而坐在了一张黄花梨的椅子上。 他在等秦沅回到皇宫。 很快,他就等到了。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常年的算计让他开口朝讽道:“那么,不知名的亡灵,我要走了,希望你在这里过的愉快。” 绯色笙没有理他,因为天上的那个小方印子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好像有点想起来了,那是谁。 在秦葛走后的三个时辰,绯色笙破开了封印。 说到底是一个模仿品,即使以一模一样专门针对他的封印阵法来约束他,也是缺了阵眼,哪里有正品那么厉害,能把他封印五千年。 得到自由的绯色笙没有去找被带走的瑾韵,他在等一只狐狸。 抓住那只狐狸,在顺藤摸瓜找到那个模仿品,小玉灵自然会被他找到。 在此之前,他确定那个模仿品不会对瑾韵下杀手。 所以,不知情的北启落入了圈套。 那天后来被定为九尾狐一族的大耻之日。 壮美大气的日出毫不吝啬地把金辉抛给帝都京城,将昨夜的暗流与罪孽一併掩去。 大量的商肆早早地开了门,布衣百姓们穿涌在窄小的过道里,争相购买着只有京城才能最先享用的新鲜货色。 他们为京城自豪,问天下最繁华最祥和最有贵气庇佑的地方是何处。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帝都京城。 突然,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路,那是为近日刚上任的御用除妖师桦川退让的。 桦川刚刚上任,就在京城四周布好了杀妖大阵。 年轻有为的除妖师不遗余力地守卫着京城。 他足以让隐匿在乡村山野的妖物不敢近京城半步。 他…… 生活在祥和景里的百姓最喜欢的就是在余睱时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喝彩。 而此刻却有一只玉灵在不断咒骂着那位红了半边天的“除妖师”。 瑾韵被扔进了一处库房。 明面上是库房,但私下太监宫女们更喜欢叫它垃圾场。 可不是吗,里面有破碎的陶瓷,缺损的花瓶,甚至还有许多曾经高高在上的金玉饰品,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被丢弃在了这里。 瑾韵连着锦袋被秦沅抛了进来。 然后库房的门关上了。 而瑾韵身上的阵法也刚刚好解除。 她刚刚变回人形就被热情好客的灰尘扑了一脸。 还是几十年没有见过活人的那种扑法。 瑾韵抓狂了! 在狼狈不堪地理清脸上的灰尘后,瑾韵发现她的脚边全部是一些破烂品。 不止是脚边,还有四个墙角都堆满了破烂。 “桦玺!” 瑾韵咬牙切齿,弯弯的枊叶眉紧簇起来:“上次好歹是妖殿里的靡棠坊,这次倒好,直接降成垃圾场了吗!” 第9页 没有人回答她。 然后瑾韵突然泄了气,她不再抱怨。 从一开始把她关进妖殿,到成为时街的暂时主人,然后再以三日之期诓她,这一连串的计划都是桦玺设计好的。 而她也乖乖地走在他的计划里。 所以,即使她能逃出去,那也可能是桦玺计划的一部分。 瑾韵小心翼翼地蹲在那个落脚的地方,把头埋进衣裙里。 她被他耍得团团转。 她明明活了四千年,却一点也看不懂他要干什么。 多么悲哀而又无奈的事啊,明知身处阴谋中,却无法自救。 而等待别人的救助,瑾韵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只亡灵,不了,即使是他,也可能与北启一样是桦玺的同伙。 所以,她还真是没有用啊。 库房大门处的阵法,闪烁着朱光,正对她的无助嗤之以鼻。 而她身后也有什么东西闪着朱光,但仅仅闪了一下就没了。 瑾韵的头髮突然飘了一下,随之便落了下来。 库房里,是没有风的。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朋友可以写个评论点个收藏,谢谢 第6章 我为玉狂 而在库房外,却有一个人在试图破阵。 细细感受着阵法的符文流动,来人眼前一亮,与妖殿门外的阵法是出自同一个布阵人之手。 他是从妖殿赶来的。 这几日妖殿因为他很热闹。 所有人都觉得头戴斗笠身着布衣的他很有趣。 怎么个有趣法? 只瞧见他把几个法宝置于空中,然后便软了身子,坐没坐相地把自己塞到那张老鸨特的为他换的镶金带银的少爷椅。 故意戴斗笠着布衣,却出手阔绰,把能增近妖修为的法宝做粪土使,这不就是那几个妖族少爷最喜欢玩的把戏吗! 所以换他一张少爷椅,再让几个颇有资色又会使魅术的小妖甜甜地在耳边叫几声酥骨的少爷,这可不就极大地满足了这位富贵少爷的优越感嘛。 而他,对老鸨的种种做法也是感到满意,只不过那顶斗笠从来不曾摘下,而那布衣也不曾换过,而唯一能够看出点这位他身份的,怕也只有他脖颈处的那一块玉坠了吧。 不过,哪有小妖会去在乎这些。 啧啧,这位少爷出手阔绰,想来是某个大家族的富贵少爷,若是自己表现出色,有幸被他瞧上,那之后的日子可就平步青云,麻雀跃上枝头变凤凰了。 所以,有着这种想法的大量小妖都围在他的身旁,好不热闹。 在黄昏之时,慵懒散漫的他终于捨得从他的少爷椅上挪出来,然后把身子站直,便头也不回地回在妖殿买下的一间客房了。 小妖们顿觉扫兴,但又不敢挽留。 每至黄昏,他就会起身离开,从不回头。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第一日还有人不信邪,妖殿的新晋花魁自持魅力无限,便娇声挽留。 然后,她就被老鸨拖了下去,再也没有看到过。 所以,他在小妖最尽兴的时候离去,也再也不会有小妖做一些多余的举动了。 目送他上了楼梯进入自己的房间后,那些小妖便一闹而散,去找新的客人了。 他进了客房后,周身慵懒的气息顿时全无。 他摘到了斗笠。 墨色的长髮便散落下来。 在妖殿里专门用作灯火的萤妖的灯光下,那入鬓的长眉,状若桃花的眼,淡然如水的薄唇,都被萤妖金色的光芒偏爰,镀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金辉。 温昭惬意地笑了笑。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在漫长的等待后,温昭打碎了脚下的金丝楠木地板,一对满是血污与新痂的狐耳露了出来。 温昭仔细打量,死了大概有四五日了。 而那死法,可真算得上是惨绝人寰。 先是人形肉体的折磨,再用法力抽碎元神。 也许是施暴者的疏忽,亦或是这只千年狐妖的元神过于顽强,总之,在施暴者离开后,这只狐妖就用仅剩的一点法力从暗道里慢慢爬出来。 可惜啊,也只爬了一点路,不过正巧被他发现了。 那只狐妖身上的阵法与妖殿大门处的阵法应是出自一人之手。 阵法准确,强大,但却漏了极为重要的阵眼。 那阵眼,是残破不全的。 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阵法的破解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但不得不说,即使是漏洞如此明显而致命的人阵法也足以比过天下大部分阵眼完整的阵法。 所以,起先是被京城的妖殿吸引来的他对这个阵法的主人很感兴趣。 于是,他用禁术探查了狐妖的记忆。 啧,在她的记忆里偶尔会出现一片白雾。 在出现那团白雾时,狐妖脑中本应该存在与之相关的地点,时间之类的都会消失不见。 那是掩盖记忆的阵法吗? 不,不是。 温昭在一番尝试后无奈地发现狐妖的记忆是被人生生挖去了。 能挖走记忆的人,能布下这种阵法的人,温昭很感兴趣。 然后,他发现那团白雾旁总会有一位女子。 “那么,找到这个女子,是不是等于找到了那位布阵之人呢?” 第10页 太久没有遇到过有趣阵法的温昭如是说。 温昭从狐妖的记忆里提取出了有关于那女子的几丝,把它放入了随身携带的锁忆袋中。 温昭的动作很快,连夜退了客房,结了帐,便出了妖殿。 一众小妖对富家少爷的离去依依不捨,那天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妖围在门口目送告别,其场面不得不说颇为壮观。 那个夜晚很匆忙,温昭连夜急匆匆地去寻那女子。 在看到库房外的阵法时,温昭一兴奋,就把持不住地要立即破阵起来。 那阵法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当即爆出了朱光。 不过旁边都是温昭布好的隐阵,倒也不用担心者朱光会引来什么人。 但是温昭与阵法之间的“友好互动”却把瑾韵引了出来。 “谁在外面!”伴随着瑾韵的喝问,暴涨的碧色灵力打在了大门上。 阵法没有被破,反倒是把门外凭定位术寻来的温昭吓得够呛。 这个在狐妖记忆里看起来温婉如玉的女子竟然这么勐。 他不放心地有探查了一次,不错,被关在这座库房里的,就是那个女子。 他小心地把手握成拳,正想去敲那头大门,就被瑾韵那不遗余力的灵力攻击了。 然后,对攻击和防御法术一窍不通的温昭,被瑾韵无意之中打飞了数百米。 温昭艰难地爬起来,在好一阵咳嗽后,他说:“你先别攻击这大门了,我有办法救你出去。” 瑾韵显然是不相信的。 她问他是何方神圣,又有什么目的。 温昭一开始模稜两可的回答让瑾韵很不满意,眼看那碧色的灵力已经从大门里探出了头,温昭赶紧交代清楚。 在温昭说道关于她的信息是来自于一只千年狐妖的时候,瑾韵信了。 那只狐妖是一年多前桦玺用她换的三只狐妖其中的一只。 桦玺还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阴谋家啊,一旦用完就要毁灭。 “你为什么要救我出去?” “我想找到在京城布下隐藏妖物阵法的那位大人物。” “找到又如何,你打不过他的。” “谁说我要和他打了,我只想与他切磋阵法。” 瑾韵不禁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会在知道桦玺的手段后还要前去寻找他,这般的人,不知道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对阵法的迷恋到了魔障的地步呢。 而门外的那个人却真的在认真地破解阵法。 毕竟这里是对妖恨之入骨的开国皇帝秦晔的地盘,在冒了极大的风险后才得以进来 进来,他可不想没有任何收穫就离开。 瑾韵无声地笑了,本来意志消沉的她竟然在被一个来歷不明的人想方设法地施以援手。 很讽刺,很奇怪。 但是她却莫名地有了点希望。 如果,如果这次真的能出去的话,就算这也是桦玺计划的一处,她也无所畏惧了。 只有把自由行动的权利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只有找到桦玺,她才会有翻身的可能性。 也许是垂死挣扎,也许是自欺欺人,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再向桦玺认输。 天色熹微。 那个让瑾韵花一年时间都打不破的阵法在温昭的手中只用了一个夜晚。 大门轻而易举地被打开。 在一片废弃的饰品里,瑾韵就像一块美玉,出淤泥而不染。 不,等到温昭仔细辨认过瑾韵的真身后,他怔了好久,最后在瑾韵都要以为他因为破解阵法而脑力枯竭时他才开口道:“四,四千年的和田玉,还有了人形!” 然后,他一个跨步沖了上去想要亲手触摸这世间罕有的美玉。 在一片模煳的尘灰里,他的愿望被瑾韵的灵力阻止了。 直到温昭恢復正常后,瑾韵才把他放开。 这样的一位美男子,只可惜精神不太正常。 初次见面的温昭特立独行的表现给瑾韵留下了如此遗憾的印象。 “所以你真的是从一块和田玉修炼来的吗?” “你能不能现一下真身给我看看。” “你就现一下吧,现一下吧!” …… 喋喋不休的美男子让瑾韵很是头痛,但她又不能对他下狠手,毕竟再怎么样他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在权衡利弊之后,瑾韵说:“我现真身,你教我破阵的方法。” “好啊!” 对瑾韵的真身垂涎已久的温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一块颜色纯正,温润光滑的和田玉淡然地飘在空中。 温昭死死地盯住那块玉,在一分钟里眼睛都没捨得眨一下。 他啊,这辈子就只有阵法和玉石不可辜负。 一看到完美的阵法与玉石他便喜不自禁,平日里的伪装都丢得一干二净。 而今,在他眼里完美的阵法还未曾出现,但完美的玉,这不就在眼前嘛! 然后他的手开始不老实,飘飘然地想去触摸那块和田玉。 碧色的灵力立刻化为利刃,在他不老实的手附近打转。 她不想让人触碰她的本体。 但是貌似有一只恬不知耻的亡灵已经把她的本体拿出来两次了。 这只不过是绯色笙实力强大,她为明哲保身的无奈之举,她这样自我劝说着。 第11页 虽然没有实打实地摸到和田玉,但是依旧大饱眼福的温昭答应瑾韵出了京城后寻一处安全的地方教她破阵的方法。 日出之际,得了圣旨沿着暗道离开京城的桦玺回头看了一眼皇宫。 他们的动作比他想像中还要快。 三皇子秦葛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桦玺的一袭白衣飘逸独绝,翩翩然地隐进了鲜为人知的暗道。 秦葛则一骑于后,他在回忆着昨夜的情景。 昨夜他因有事而留在秦晔的御书房中,不料一份急报被送至秦晔面前。 壹州告急:大量妖物反攻,导致伤兵大增,粮草告急。还有妖物夜袭,手段残忍,致军心不稳。 军队与妖物的战争,主要集中在壹州,苏川,长野。而壹州的战况最严重,相比之下,苏川和长野就显得轻松了。 秦晔一最快的速度拟好了圣旨:命三皇子秦葛与御用除妖师桦川连夜带兵前往壹州给予支援。 秦葛在心里嘆了口气。 他明白父皇的除妖计划也差不多是从开国时期开始的,至今已有十余年。 他的父皇英明神武,决策果断。 无论是在政治,民事上都调节得近乎完美。 但是唯独在这除妖计划上父皇已经吃了好几笔败仗。 对于除妖,父皇有病态般的偏执与不可谏言。 甚至还有几次隐隐失态。 日出之际的阳光都不能驱散秦葛内心的愈发沉厚的阴翳,在□□马儿的飞蹄踏泥声中,秦葛追上了桦玺,朝着壹州出发。 日出之际,京城从美梦中甦醒。 作者有话要说: 温昭出场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7章 交易 在京城半梦半醒之时,最有名的商街开始热闹了。 站在一处玉铺前的绯色笙面色不善,如果他刚才没有感受错的话,那只小玉灵好像现了真身。 而且,旁边还有一只妖。 他之所以可以悠哉悠哉地在京城闲逛,一方面是为了践踏北启那身为一族之王的尊严,另一方面是他早就在小玉灵身上下了个定位术。 很低级的定位术,只不过是能把被定位者周身的一切反馈回来而已。 他看得上眼的玉,竟有人敢看。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心情不好的绯色笙挟持着北启进了一家撞了霉运又碰了喜运的玉铺。 玉铺的老闆从未遇到过像绯色笙这样的客人。 一开始看到两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他是很高兴的。 面对这样潜在的大主顾,老闆鼓动其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家的宝玉。 “客人啊,这是大漠产的金丝玉,而且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籽玉。” 老闆见绯色笙一直低着头看玉,而北启只是立在一旁,当即就明白了他要说服的客人是绯色笙,于是趁热打铁继续介绍:“这是西高原的晶白玉……” …… 在老闆坚持不懈的介绍下,绯色笙总算有了点反应。 他抬起了头,对上了老闆那双兴奋的眼睛,他眼中的冷光让正在介绍玉石的老闆嘎然而止。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黑白分明的眸子美则美矣,但是那瘆人的冷光却盘踞其中,就像一条捕猎的巨蟒,在让猎物窒息前总会投下一个宣判死亡的眼神。 好在绯色笙没有兴趣继续恐吓老闆,又把头低了下去。 而一直在做背景的北启看着老闆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同情起老闆来。 这个可怜的人类开什么不好,偏偏要开一家玉铺。 不过话说回来那人类也真没有什么眼力劲儿。 那么一座大瘟神也敢往自家铺子里请。 他绯色笙看起来像是个买玉的人吗? 绝对不是啊! 那么一个外面白,里面黑到透顶的亡灵怎么可以买玉呢? 那个把他抓住却关于落裳街的事一字不提的可怕亡灵怎么可以买玉呢? 恐怕再好的玉在他手中也会由白变黑,从美玉化为黑石吧。 不过,说起玉,瑾韵应该还在桦玺手里吧。 所以说,绯色笙放着一块四千年的和田玉不去找,反而来到这里买凡玉。 在内心不断吐嘈绯色笙的北启勐地受到了老闆的待遇。 那种宣告死亡的眼神,无比准确地落在他身上。 不可抗拒的强大。 无论在什么时候,这是北启对绯色笙不变的评价。 于是,作为九尾狐中的佼佼者,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地停止了心中关于绯色笙一切不好的想法。 然后,他听到绯色笙说:“你这铺子里,可有和田玉。” 对情绪感知敏锐如鹰的北启感觉到了老闆的欲哭无泪。 在这家玉铺,要什么上乘的玉没有,却偏偏没有顶级的和田玉。 而且铺子里也只有一块和田玉,还是一般水平的那种。 老闆想活命的执念很深,他小心翼翼地企图避开和田玉的话题。 但是绯色笙不依不饶,终于在几度崩溃下,老闆认命地拿出了那块质地不纯的和田玉。 果然,在看到绯色笙把那块和田玉拿在手里后嫌弃的眼神,老闆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第12页 想像之中的恐怖没有降临。 金子与木质柜檯碰撞的声音让他悄悄地睁开了眼。 两位公子走了,而与那块和田玉的价值完全不符的大量金子被放在柜檯上。 这,这真是个怪人啊。 放着其他的宝玉不要,偏偏要那质量一般的和田玉。 老闆在保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给绯色笙戴了一顶帽子。 人傻钱多。 在出了玉铺后,北启可怜兮兮地跟在绯色笙身后,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在那个瑾韵被带走的夜晚,在北启不敌绯色笙被抓住后,绯色笙提出与北启做一场交易。 而现在,在刚才啼笑皆非的买玉一事后,交易要开始了。 北启在看到那个隐秘的小铺与那身着一袭烟霞色曳地望仙裙的少女后,内心是纠结的冰火两重天。 他知道绯色笙在找到这位少女后就会把自己放了,这是他们定下的交换条件。 绯色笙还他自由,而北启帮他找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女。 但是北启知道,再绯色笙放过自己后,那位少女可不会放过自己,她一定会把他的本体像小狗一般牵着去炫耀,还会嘲笑自己的无能。 多么无奈的交易啊。 但是他不得不接受。 怪只怪那不靠谱的桦玺没有控制好绯色笙就让他去收拾残局。 这是北启和绯色笙的交易,就此完成。 而绯色笙与那少女的交易,正式开始。 少女有着如四月芳菲般明艷的五官,在她毫不矜持的举动下,那种明艷更加真实,就好像真的有十里桃花盛开在面前一样。 少女伸手,摸了摸绯色笙的脸,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哎呀,竟然是真的呢。绯色笙,你被封印了五千年,又丢了肉身,可总算是逃出来了。” 普天之下有实力和胆量这般调戏绯色笙的人物不会超过五个,而真的会把这种调戏实施在绯色笙身上的只有少女一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少女可比其他四人强大多了。 “没必要浪费时间了。”绯色笙的回应很冷淡,他看向少女,面对以前的老朋友他却没有一点旧情,“那个正品,现在在哪里。” 少女立刻大笑了起来。 一样的,还是一样的,绯色笙一点也没有变。 他还是会把那对兄弟称为正品与模仿品。 在不注重形象的大笑后,那少女依旧带着笑说:“你会高兴的,因为那个正品啊,已经死了。” 可是绯色笙没有表现出少女期待的表情,反而是北启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样惊才绝艷的大人物,竟然死了! 绯色笙继续问道:“那么那个模仿品呢。” 少女依旧带着笑意,将头偏向绯色笙的耳畔,向里不分事态轻重的声音此刻却带上了一点严肃,她的回答一字不落地被绯色笙听到。 他们的交易,正式结束。 北启被绯色笙解开了限制,而那少女立刻把北启拉过来,逼迫他变出一对狐耳,不老实的手不断揉捏着那对狐耳,在北启的无奈中,她目送绯色笙离开。 “为何要帮助桦玺在京城建造时街和饲养魔魅。” 少女摘掉了没心没肺的面具,严肃的语气与她的外表极其不相称。 北启回答道:“当年他救我一命,这是我还他的。否则以那时街的兇险程度,我怎敢去建造和管理。” “呵,在京城造一条时街还用一群魔魅守护,也只有桦玺那个疯子做的出来了,不过时街的作用倒是足以让他去疯一场了。不过,那玉灵也真算是命运坎坷了。” “是我对不住她。” “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事,有的只是……命!” 少女与北启消失在了和煦的阳光下,似乎刚才的交易,什么都没有发生。 绯色笙与少女的交易是一场不怎么完整的交易。 毕竟完整的交易应该是一物换一物。 少女给出了绯色笙想知道的答案。 那么绯色笙应该给什么呢。 这大概只有那少女才知道了吧。 …… 与此同时,秦葛与桦玺也到了壹州。 壹州,北冀军营。 被秦晔委以重任的北冀将领苏岐神色冷然。 在近年来的除妖战争中,壹州的情况很不好。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噩梦降临在了北冀军身上。 第一次,士兵热情高涨,且有除妖师的助力,即使是面对妖物也没有任何惧意。 那次军队获得了胜利。 第二次,因为第一次的大捷军队依旧勇勐。 他们还是胜利了。 就是在那个时候,妖物的夜袭开始了。 一开始只是小规模的夜袭。 但是在多次后,士兵开始怕了。 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在多次亲眼目睹自己的战友被未成人形的妖物残忍杀害后还能气定神闲的。 是的,就是那种介于本体与人形之间的妖物是夜袭的主要成员。 可怖的外表,嗜血的手段,夜晚的沉寂与惨叫,而且即使有除妖师出手也防不胜防,这些无不刺激着士兵本就紧张的神经。 不出意外地,第三次,他们输了。 第13页 而且不仅仅是壹州,就连妖物聚集比较少的长野和苏川也是打了败仗。 而且是一模一样的原因。 夜袭带来的恐惧在人类的内心不断被放大,导致士气持续下降,这让本就不弱的妖物占了上风。 而且更加令将领不安的是,在战场与夜袭中出现的最多的妖物是未成人形的,而有人形的妖物却寥寥无几。 是因为修炼太难,而导致成形的妖物太少吗? 不,比起这种不切现实的猜想,将领更加愿意相信另一种猜想。 有了人形的妖物至少百年,甚至有些拥有千年的修为,他们自持高贵,不愿降低身份来参与低等妖物与人类的战斗。 这对他们来说很有利。 但是,陛下的命令却是消灭一切低等妖物,而成形的妖物如果可以杀的话就杀了,不能杀的话便把他们赶嚮往荒僻之地。 所以,除妖师成为了大赫最吃香的职业。 苏岐的目光带着刀剑的锐利,看着营帐里的两人。 一位是三皇子秦葛,一位是御用除妖师桦川。 久经沙场的将领喝了一口烈酒,不急不慢地说:“今晚的夜袭,希望三皇子殿下与除妖师大人能够顺利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交易亲感兴趣吗,夜袭有人感兴趣吗, 第8章 三人行 壹州,北冀军营。 让士兵恐惧的夜晚来临。 一开始所有人都醒着,几个外向点的士兵在讲着家乡的风俗人文。 后来夜越来越深,士兵控制不住白日里杀妖带来的困意,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 唿噜声在营帐里经久不息。 这让被苏岐派来的周阙在紧张之余只能使劲憋住笑意。 这位满怀热枕武状元在被秦晔调来北冀军营的第一百次任务,就是躲在士兵的营帐里观察除妖师桦川是怎么应对夜袭的。 他来北冀军营已经有三年,而且他的父亲与北冀军营的将领苏岐是世代交好的老朋友,才会在夜袭让他做这种任务。 苏岐向来喜欢磨练部下,更何况是周阙这个货真价实的武状元。 而周阙的任务也不仅仅是观察那么简单,他还要防止那除妖师是个无用之人,对付不了夜袭,到时候他就通知苏岐事先准备好的人马,然后他来救人。 说来说去还是苏岐不信任除妖师。 那桦川白日里他也见过,那一副比小倌里的头牌还漂亮的皮囊能有什么用,别等一下看到夜袭的妖物就吓得屁滚尿流。 身为实打实的武状元,周阙与他的顶头上司苏岐一样,看不起除妖师。 伴随着周阙的这种想法,夜袭开始了。 一开始的时候,周阙没有发现夜袭。 后来,第一只妖物出现了。 它从一个士兵的被子里爬了出来。 在它爬出来后,被子落在简易的床上,那个睡在这里的士兵,就这样消失了。 然后,妖物像疯了一样地不断出现,士兵们也不断消失。 出现一只妖物,便少一个士兵。 而那个从京城来的除妖师桦川,一直都没有出现。 愤怒的周阙在打了信号后,就拿起大刀沖了出来不断地砍杀妖物。 除妖师皆贪生怕死,贪慕权势之辈。 这是许多同僚对兴起的除妖师嗤之以鼻的评价。 但是,在他砍了一阵子后,所有的妖物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怎么回事? 周阙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很快他被人带到了旁边的营帐。 在那里,他看到了桦川。 同时,他看到了那些本来消失的士兵都好端端地出现在那里。 周阙不是傻子,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的全部是幻象,但是,夜袭是真的。 也就是说,夜袭的妖物全部进了幻象。 当然,一同被骗进幻象的还有他这个以貌取人的武状元。 习日白昼,苏川的边境之地。 范围大的惊人的阵法被掌控在温昭手中。 而此刻他却百无聊赖地坐在阵法边上,用右手拖住越发沉重的脑袋,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搭在手背上,烟紫色的眸子也止不住倦意迷离了起来。 莫非真的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一只四千年的和田玉灵,竟然对阵法的破解不明于此。 实在是不忍直视啊。 强大的碧色灵力亲昵地围在瑾韵身旁,它同它的主人一道无计可施地看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阵眼。 温昭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笑了起来。 四千年的修为到底强大,即使是以一窍不通的姿态也可以无视石煞阵其强大的防御力和吸收力。 但是面对那奇妙的阵眼,貌似强大的修为就没有什么用了。 所以就造成了瑾韵与那阵眼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处境。 高傲的阵法天才温昭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地教导过他人。 而且还是一个直接靠修为打到阵眼的人。 以前这样的人一定会被他嘲笑死的。 但是面对瑾韵,他总会在濒临崩溃的时候被一些东西劝住。 不得不说,除了在阵法上瑾韵的表现都差强人意,但是在其他方面,连他都找不出什么明显的问题。 实力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让温昭困扰的是,一般一千年以上的大妖都会划地称王,而瑾韵明明有四千年的修为,却一只形单影只,莫说称王,连个手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第14页 在性格上,瑾韵是典型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子,在温昭每次作死地招惹瑾韵时,她的攻击更像个警告,也没用实质性地伤过温昭一分一毫。 再加上瑾韵可是难得的千年和田玉,这让把“此生唯阵法与美玉不可辜负”奉为妖生座右铭的温昭对瑾韵的欢喜更上一层楼。 而且他想切磋阵法的那个人瑾韵是认识的。 集合种种因数,温昭对瑾韵都发不了大脾气。 现在如此,将来亦如此。 “不过嘛,这两天瑾韵也不能说在原地踏步走啊,”温昭那烟紫色的眸子回復了一点清明,自言自语道,“再怎么说,她也算是知道对付阵眼有时需智取而不是蛮攻了啊。” 颇有小徒弟初长成的成就感的温昭还没独自品尝这小小的喜悦,就开始因为一个闯入者头痛起来。 在外面布下的连环阵,已被人破坏了两处。 来者不善。 而石煞阵中的瑾韵,正屏息闭神,石煞阵的阵眼吐吶着丝丝紫光,以绕圈的方式凝集为实体。 而那实体边上,有一个小点在不断游走。 呵,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了啊。 碧色的灵力化为匕首,在瑾韵的操控下刺入了那实体,快速潜行着,逼进那个小点。 那个小点似乎极具灵性,在匕首快要刺到它时,那个小点勐地跳了出来,在空中华丽丽地转了一圈后,又化出了实体。 如果那个小点能再有灵性一些,就一定会开口嘲笑瑾韵。 如果它能再有灵性一些,它就会发现瑾韵带着胜负已定的笑意在看着它。 在它刚刚化出的实体中,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刺穿了它。 石煞阵已破,但是瑾韵却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刚才那个小点遇到的匕首,在阵眼的周围都存在着。 因为瑾韵不知道小点第二次化实体会在什么地方,所以她只好用最愚蠢的思维,把周围的空间都布下灵力。 而刚才她能破阵成功,全靠的是运气使然,如果那小点恰好从她布下的所有灵力中越过了呢? 那么,破阵会更加困难。 瑾韵苦笑,这就是为什么桦玺能够把自己用阵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困住的原因啊! 在瑾韵破了石煞阵的同时,温昭布下的连环阵全部被破。 闯入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这里过来。 瑾韵皱眉,立刻就用灵力把手无寸铁的温昭拉了过来,护在身后。 所以,在绯色笙看到瑾韵的同时,他也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啧。”绯色笙停住了脚步,如同巨蟒猎食般的眼神越过瑾韵,盘旋在温昭的头顶。 温昭突然觉得头上隐约盘踞着一条个体不小的蛇,它吐着蛇信子,粗糙的鳞片与他的头皮紧密相贴,那硕大的脑袋会顺着路一直垂到他眼前来。 聪明如温昭,他很快就发现了造成他如此不适的罪魁祸首。 那闯入者身着月白色祥云袍,丰朗神俊,像那月光下的一杯花酒,清冽甘甜。 可是这花酒却和杯弓蛇影的典故一般让人揣揣不安。 不同的是,真正的杯弓蛇影只不过是自相惊扰的误会罢了。 而这杯花酒里的蛇能够带来的危险,是真实的。 温昭不住地打着颤儿,本能驱使他向瑾韵更进一步地靠去。 绯色笙见状,本就不善的心情变得更加可怕。 他或许应该一开始就先把小玉灵找出来的。 否则也没用必要在那些虚有其表的连环阵上浪费时间。 也没有必要看到连环阵的主人,一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懦夫。 温昭感到头顶上的那条蛇好像已经有了实体,正在他的头上爬行。 就在温昭马上要被绯色笙逼疯时,瑾韵努力地避开绯色笙杀人的目光,道:“你来了。” “我们约定好的,以后在一起前行,毕竟,我还要向你借东西呢。” 好在,绯色笙没有像瑾韵害怕的那样根本不听她说话,就直接大开杀戒。 刚才让温昭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也有,他是动了杀意的。 她其实在这个时候是可以趁机把事情挑明的。 没有一只妖怪会喜欢自己的本体被别人随意取送的。 况且绯色笙很有可能是桦玺的同伴。 毕竟,在遇到时街时的气定神闲,在她被绑架时的不见踪影,而现在又突然来找自己,这些都很可疑。 但是…… 瑾韵在思考着下一句该说什么的时候,被她护在身后的温昭已经飞了出去,然后以头着地,昏死过去。 接着,绯色笙把头低下,薄唇在她耳侧轻启:“我知道你要去找那个人,我也要去找那个人。在十年内,那个人身上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而且,很可能与你有关。” 说完这番话,绯色笙便把头转向了瑾韵的正面,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掩住了眸子中的胜券在握。 他现在没有办法找到桦玺,但他没有猜错的话,桦玺最后一定会让瑾韵找到他的,然后,那样东西也该去拿回来了。 瑾韵仿佛看到了面前的这个亡灵满身黑气,脸上却带着不断诱惑的笑容。 纯净的黑色。 瑾韵在想到此处是勐地一惊,再细细看向绯色笙时,那亡灵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 第15页 是她看错了吗? 她不知道。 绯色笙很有耐性地等待她的回答。 绯色笙是危险的,因为她看不透他。 桦玺也是危险的,因为即使一直身处桦玺的计划中她也看不透桦玺的真实想法。 她必须得找到桦玺,如果她不想被对方 玩得团团转的话。 但她一人是不够的,即使有温昭可以破了桦玺的阵法,但是桦玺御服的妖怪大多数是千年大妖。 她打不过这么多的。 所以,要找到桦玺,然后知道真相,她需要绯色笙的实力。 但是绯色笙身上的疑点未免…… …… 在慎重考虑之后,她说:“即刻上路吧,绯色笙。” 要找到桦玺的愿望压过了她对绯色笙的怀疑。 一个是直面已知的危险,一个是与不知是敌是友的存在合作。 瑾韵选择了后者。 而可怜的温昭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被瑾韵用灵力拖着,一同前往苏川打探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人行,必有一夫一妻 作者在这里保证每日一更,或者两更,甚至三更 第9章 初入苏川 苏川,向来是个文人墨客偏爱的地方。 奇山俊水,偏崖陡壁。 琼楼玉宇,碧瓦朱甍。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苏川春日里的那十里桃花。 在暮雪犹存时,桃花便开了,那团团锦簇的桃花一面灼艷了薄薄的暮雪,在那纯白上染就一丝殷红。一面也惊艷了融融的春风,在那新生中捎去一抹清香。 瑾韵第一次听闻苏川的桃花便是在一位老朋友口中,那位老朋友把苏川的桃花用他从人间偷学来的诗句全部夸耀了一遍。 那个时候,瑾韵还在为桦玺办事,而那位老朋友也如同闲云野鹤般游歷山水,在瑾韵被桦玺以那荒诞的原因卖到妖殿后,她与那位老朋友的联繫可以说是彻底断了。 一枚桃花转转悠悠地落到了瑾韵头上。 是一枚很鲜艷的桃花。 而现在已经是暮秋了。 苏川的桃花是按时令来开花的。 看到那苏川古色古香的城门,瑾韵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城门处的守卫很快就来检查了。 十名士兵,三位除妖师。 士兵负责检查人类,除妖师负责诛杀妖物。 可惜的是,那三位除妖师太年轻,不要说是瑾韵这种千年玉灵和不可估量的绯色笙,就是连温昭这种除了阵法就别无他物的妖怪也不是那三位除妖师所能看出真身来的。 说到温昭,现在的他已经把斗笠蓑衣全套换下,那金镶边公子袍倒更显得他面如冠玉。 但是他此刻的恼怒却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那个想要杀了他的亡灵竟然要与他和瑾韵同行。 最让他看不过眼的便是那只恬不知耻的妖怪竟然与瑾韵并肩而行。 心情不好的温昭一个倒霉的除妖师过于傲慢的盘问下爆发了。 年轻的除妖师心高气傲,说的话里也带着刺儿。 “通关的文牒呢。” 盛气凌人的除妖师散漫地看着温昭,右手在温昭眼前来回晃悠,似在讨要文牒。 温昭不情不愿地把文牒拿了出来,这是瑾韵在来的路上从几个死人身上找出来的,虽然用灵力净化过多次,但是温昭还是嫌弃地用手指捏着一角,直接抛到了那除妖师的手上。 除妖师面色不善,要进苏川的人哪个不是给他塞金送银的,这个人倒好,像丢垃圾似的把文牒丢过来。 在耐着爆脾气把文牒检查一遍后,除妖师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把文牒加了灵力砸向温昭的脸。 那个除妖师从一开始就很看不惯温昭那张脸了。 温昭冷笑一声,把文牒稳稳噹噹地接下,同时一个阵法也悄然无息地落在了除妖师的身上。 而瑾韵和绯色笙那里则幸运很多,老到的士兵和温和有礼的除妖师并未给他们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放行。”在一个带头士兵的命令下,瑾韵和绯色笙顺利地进入了苏川,而后面的温昭显然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在看到温昭接下自己带着灵力的文牒后,除妖师像是意识到什么,随即拦下了温昭,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 其他的除妖师闻声赶来,在一番探查后一个年长一些的除妖师把挡在温昭面前的除妖师拉到一旁,道:“他是个人,让他进去。” 而年轻的除妖师却像是不甘寂寞地大喊起来:“可是,可是我刚才打过去的文牒,文牒……” 突然,年长的除妖师制止了他下面愚蠢的话语。 他在检查刚才那对男女的文牒时就看到了这个不争气的傢伙居然在文牒上加持了灵气,这要是让有心人一传,传到了京城那里,怕是他们除妖师的名声会更加臭了。 毕竟作为大赫最吃香的职业,除妖师是一直有人在抹黑的,更何况在苏川城里除妖师处于那么一个尴尬的地位。 在看到已经进入苏川的温昭时,年轻的除妖师没有他的同伴那般深思熟虑,他想的是怎么去苏川城里把温昭找出来,然后教训一顿。 可惜的是,他的想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变为现实的可能了。 第16页 在当晚的夜袭中,他当场死亡。 据说,那天几乎所有的妖物只对付他一个平日里鲜少会有妖物攻击的除妖师,等到他被同伴救出时,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 …… 在进入苏川后,瑾韵不由地皱起了眉。 大批大批的军队全副武装地在街上巡逻,长剑敲打着坚硬的盔甲,敲出了刺鼻的血腥味。 那时妖的血。 在京城的时候军队没有那么明目张胆的巡逻,因为王城不可有如此兴师动众的扰乱民心的行为。 而在苏川,人类和妖物的斗争就显得极为激烈。 而更让瑾韵忧心的是,街道两旁尽是十里桃林。 而且这是妖才能看见的,人类是看不见的。 那些军队直直地穿过了桃树,在他们眼中,那里空无一物。 苏川变了。 这里不会再是文人墨客的圣地,也不会再是美妙的桃源乡。 绯色笙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演变。 温昭心里已经有了考量,京城表面平静而地下暗流汹涌,而苏川则是不加掩饰的暴风雨。 这个人类创立的国家,不会再有安宁之日了。 各有心思的三人在一处干净的树林里住下,绯色笙张开了结界。 在安顿下来后,瑾韵看向故意坐得很远的温昭,不禁失笑:“温昭,你坐在那里干什么?坐到这里来吧。”说完,她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温昭瞧了瞧那块空地,身子刚刚动了一下,便有僵硬起来。 因为在瑾韵的另一边,坐的可是那个煞神绯色笙。 温昭看着细沙铺成的大地,无名火从心里腾起,便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在这里研究能找到桦玺的探查术。” 那种探查术他能研究出来,但是完成需要一个月。 看到温昭那副样子,瑾韵也只好作罢。 估计是绯色笙的出场方式把温昭吓得够呛。 说到绯色笙,瑾韵看向从开始就一直在旁边的亡灵,秀欣的容貌,如画的眉眼,绯色笙那张如同墨画般的侧脸一下子就映入瑾韵的眼帘。 许多本来想问的问题便像是如鲠在喉般堵在心里。 …… “你……”在瑾韵终于准备好要问的时候,绯色笙却不分先后地说:“你要玉吗。” 什么? 她为什么要玉。 但是,鬼使神差地,瑾韵问道:“什么玉。” “和田玉。” “为什么要给我?” “因为那块玉太难看了。” 瑾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不要脸的亡灵把那块质量一般的和田玉扔到她手里就睡在地上不动了。 她为什么要收下这块和田玉啊! 不行,既然绯色笙能这么不讲理地把玉扔给她,那么她也可以把那些问题问出口。 “绯色笙,你当初的封印是怎么回事?” 亡灵没有回答她。 瑾韵不甘寂寞地继续问:“在落裳街里你怎么会知道北启的计划的?” 还是没有回答。 瑾韵挑眉,绯色笙是一个会经常陷入缄默状态的亡灵。 而且每次陷入的时机都刚刚好。 对于这种亡灵,瑾韵也是没有办法问下去。 …… 在确认瑾韵已经熟睡后,绯色笙又加了一个昏睡的法术。 然后,瑾韵的本体又出现在了她手中。 到底是四千年的和田玉,和那凡玉的质感是云泥之别。 手中的玉石的纹理被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自动地忽略了恶狠狠地趴在结界上的桃花枝。 那艷丽的桃花叫嚣着在结界上爬行,桃叶锋利如刃,企图破开结界。 不知死活的东西。 绯色笙捏了一个决,那桃花便不住地颤抖,然后艷丽的桃花首先枯萎,绿色的桃叶也腐败成泥,而那变成了光杆司令的枝干则从结界上跳了下来,往一个方向跑去,可是它只跑了几步,就被一道风颳起,锐利的风撕扯着枝干,很快它就湮灭无形。 桃花? 风? 绯色笙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玉,暮秋之际,桃花怎可盛开。 时间捱到了清晨。 绯色笙不舍地把瑾韵的本体还了回去,又去了昏睡的法术,至于被他晾在角落里的温昭身上昏睡的法术,他过会再解。 毕竟上次那复杂麻烦的连环阵可是浪费了他很多时间。 等到瑾韵醒来的时候,她迷迷煳煳地就撞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 头上传来了一声轻笑。 她抬头,与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撞了个满怀。 只一眼,就可以惑人心神,夺人生魂。 这是瑾韵在第一次看到绯色笙的眼睛时的评价。 瑾韵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把上扬的脑袋收了回去 ,生怕自己还会像当初一样感嘆:真好看。 当初绯色笙没有醒过来,想来也没用听到那句话,但是现在他是清醒的,所以她不能再那么丢脸了。 一直在纠结于那句话的瑾韵没有发现此刻她和一开始见面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绯色笙的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头,细腻的肌肤与满头青丝相拥。 被绯色笙刚刚解开法术的温昭睁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第17页 从睡梦中甦醒的少女乖巧地窝在少年怀中,他们的目光相遇,既柔和而又炙热。 原来,原来,他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怪不得,怪不得看到自己和瑾韵在一处绯色笙会投来那种眼神。 怪不得他会与自己还有瑾韵同行。 原来是这样! 完全想歪了的温昭连忙捂住耳朵,把头埋于膝盖间。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不能看,不能听,否则,否则绯色笙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终于,迟钝的瑾韵从绯色笙的怀里跳了出来。 她刚才又完美地把当初的场景重现了一次! 温昭松了一口气,他总算可以撤去阵法了。 而绯色笙也撤了结界,刚才的动作与姿态,他不反感。 …… 在走到苏川的主要街道时,绯色笙慢慢地退到了最后。 果然不出他所料,今天的桃花比昨天的更加鲜艷,更加繁茂了。 在这片桃花中,一队除妖师经过。 桃花簌簌地抖动着,俯视着身着白袍的除妖师们。 作者有话要说: 苏川的章节正式开始了 第10章 全灭 苏川。 除妖师的巡逻时间。 除妖师的巡逻时间是和军队的巡逻时间错开的。 满身血腥味的军队与一队共有十二人的除妖师队伍擦身而过。 泛着金属冷光的盔甲浸满锐气,血气方刚的士兵一脸不屑,迈着标准的军步耀武扬威地看着那队除妖师。 除妖师是大赫最吃香的职业,同时也是大赫军队最讨厌的职业。 一个一个弱不经风,活像个小白脸。 一个一个拿着最高的俸禄,却好吃懒做,无所事事。 这几乎是每个士兵对除妖师的看法。 高贵的身份,令人羡慕的待遇,还有不需拼命就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 这些都成为了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用刀剑和鲜血换来荣耀的士兵们心中疯狂生长的恶树。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除妖师有着那么好的待遇,却不用出什么大力气! 怀有这种心态的士兵在壹州还少一些,毕竟那里妖物最多,除妖师的作用也大一些。 但是在苏川和长野,聚集的妖物不仅少而且弱,一般的士兵花点气力也能解决干净。 所以,这就导致了除妖师无用武之地的尴尬处境。 而最最重要的是京城那里对除妖师的态度,除妖师确确实实是大赫最吃香的职业,在京城当地的除妖师为了安抚百姓也确实有着表里如一的待遇。 但是当初开国皇帝白手起家与称帝后各种平復叛乱时用的可都是正规军队。 在开国皇帝秦晔眼中,无论是可控性还是其他各种因数,正规军队其实比除妖师有价值得多。 种种交织在一起的原因让苏川城的除妖师的地位越来越低下。 而这种情况持续了整整五年,长久的时间足以把这种处境利用起来,不断的恶性循环,成为除妖师与军队之间的天堑。 本应该固若金汤的同伴关系此刻却四分五裂,这是那队除妖师共同的嘆息。 那队除妖师中有一个半年前从乡野中调来的少年,虽然出身不好,但是天赋异禀,所以就破例直接调到前线来。 从小游山玩水的少年童心未泯,咋咋唿唿的表现倒也给气氛难堪的除妖师们带来了一点笑意。 轻装白袍的除妖师们很快就来到了苏川的城中心。 即使苏川现在是除妖的一大战场,但是以千古文章出名的苏川城的中心总是保持着原有的繁华。 从乡野出来的少年一下子被这种繁华惊艷了双眼。 “前辈,这里,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我们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巡逻地慢一些。” 少年真挚的眼神像一只小兽一般,润着水气的大眼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在一番斟酌后,为首的除妖师考虑到最近苏川的安宁和太平,便同意了少年的想法,甚至还给了少年自由活动的机会,只不过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得到许可的少年像脱了缰的马儿,好奇地在各种商肆小铺中游荡。 “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急什么,这几天苏川太平着呢。” “可是我们巡逻的时间是限定好的,而且还有几条街道没有巡逻过……” 为首的除妖师淡淡扫了一眼对他说话的人,那是个年轻的除妖师,上进好学,态度诚恳,不应该折没在苏川这种没有除妖师用武之地的战场。 学得一身降妖伏魔术,不得一生斩妖除魔路。 为首的除妖师拍了拍那个年轻的除妖师的肩膀,他可以轻易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出那种无奈与苦楚:“那几条街道早就有军队在巡逻了,我们没必要自降身份,去抢他们的饭碗。” 那个年轻的除妖师一愣,然后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这是要把他们除妖师彻底踩进尘土里吗? 连属于他们的巡逻时间都不肯放过。 一行除妖师皆低下了头,五年的痛楚与不堪把他们原本的心高气傲给磨了个干净。 在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在一处小铺前停下脚步的少年。 小铺卖的是花。 第18页 与秋季不相符合的花。 在那些艷丽的花堆里,一只苍白的手在整理着。 少年很疑惑,在这暮秋之时,为什么他会在这小铺里看到桃花。 极其美丽,富有生命力的桃花。 连花瓣上都带着清晨的珠露。 就在他低头看那桃花枝时,卖花女抬起了头。 病态美的脸上有几丝红纹闪过,她的瞳孔里带着一点妖异的红色。 “买束花吧。” 少年闻声一怔,下意识抬头,一下子,来自乡野的少年就被那种病态而又妖异的美丽夺去了心神。 真好看。 “买束花吧。” 卖花女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她拿起一束桃花,莹白的手指与桃花交织着颜色出现在少年的眼前,那种视觉冲击直接撞入了少年柔软的心房。 剩下的动作是如此的顺理成章。 他付了钱。 她笑语盈盈地递给他一束桃花。 少年拿着那束桃花,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动。 卖花女指了个方向,那少年神情恍惚,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去,迈着不协调的步子朝卖花女指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队除妖师的位置。 妖异的花香让一行除妖师一同看向少年。 “小伙子,开窍了啊,知道买花了,是不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 “这花挺不错的,哪里买的呀?” “这不是桃花嘛,可是现在是秋天啊,难道是假花?” …… 而为首的除妖师神情不定地盯着少年的花,在终于想到什么之后,他充满恐惧的声音在苏川城的中心响起。 “大家快跑,分散着跑!” 如此恐慌的声音却在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那些百姓们还是结伴同游,谈笑风生。 似乎,看不见一行除妖师一般。 为首的除妖师的心一下子到了谷底。 来不及了,结界已经完成。 少年手中的桃花枝一下子从他手中挣脱开,往结界的中心掠去。 少年手中没了桃花枝,混沌的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 但是来不及了。 “嘶嘶,嘶嘶……”那是阵法的纹路在地面上滑行的声音。 如蛇滑行一般的声音刁钻地从少年的外耳处渗入,熘进他的耳中沙沙作响。 少年呆怔地抬起头,已经被未知与混沌侵袭的身体下意识地捏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决。 一根桃花枝很快透过少年捏出的决设下的屏障,艷丽的桃花毫不犹豫地穿透了少年的心窝,鲜血把桃花染红,一滴一滴地从锐利的花瓣边缘落下。 “嘀嗒,嘀嗒……” …… 一只纤纤玉手握住了那根桃花枝,血液透出了那妖异的肤色。 不真实的苍白。 那队除妖师被其余的桃花枝虐杀得所剩无几,只有那为首的除妖师还在继续战斗。 “这几些人中,倒数你最有耐力。” 那只纤纤玉手柔柔地攀上他的肩,艷过桃花的唇吐气如兰,媚笑缠紧他的七窍,污黑的瘀血当即涌了出来。 “不得意的除妖师,你说,我美不美?” 她没头没脑的问题了无生趣地消弭于结界中。 “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的手奇快,一把匕首伴着谩骂声被送进她的心口,只剩缀着除妖师铭文的手柄因为余力而微微发抖。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头被她按住,她恨不得直接把这头拧下来。 但是一想到那近乎完美的计划 ,她便控制了火气,那苍白的手迅速下移,穿透了他的胸膛。 “留住你的脑袋,这张脸可还有大用处,” 她毫不费力地拔出了插在心口的那把匕首,锐利的匕首在她眼前锋芒毕露,耀眼的锋芒没有沾染上一点鲜血,她嗤笑一声,道:“本来听话地说一声美,然后乖乖的被我杀了,多好,又何必这么麻烦。” “这么不懂得察言观色,难怪在苏川城混的如此惨澹。” 说罢,她便施施然地行于那满地的桃花与尸体间,走了几步,便掩去了身影。 …… 所有的桃花枝与阵法都被一阵风撕扯着,最后化为奤粉,不见其影。 在这一切消失后,苏川城的中心还是很热闹,很繁华,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觉。 …… 那种级别的阵法就像用肉吸引小狗一般地把温昭吸引了过去。 “瑾韵你也快点过来,说不定那种阵法是桦玺布下的呢!” 跑在前面的温昭没有了一点形象,他那身金镶边公子袍在逆向的风中鼓鼓作响,而头顶的玉冠也因为主人的太过疯狂而微微有些倾斜起来。 瑾韵无奈地看着在前面跑着的温昭,他当真是一生唯有阵法与美玉不可辜负啊。 而绯色笙则是闲庭漫步地跟在她身后,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影子完完全全地把瑾韵的影子包括在里面,只看影子来说,就好像是两人紧紧贴着耳鬓厮磨一般。 而在他们身后,那几片蠢蠢欲动的桃花百般无奈地退了回去。 跟着温昭一同到了苏川城的中心,那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不像是会有什么强大阵法的地方。 第19页 只见温昭蹲了下来,掏出一只翡翠色的锦袋来,抓了一把泥土就装了进去。 紧接着,他神神秘秘地靠近瑾韵和绯色笙,俊美不凡的脸上挂着一种可以被称之为猥琐的表情,低声细语道:“快点找一处偏僻的地方,再布个结界。” 再嘱咐完后,温昭拍了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跑回去直接跪下,用手挖地,那莹白的手在黝黑的土地里来回翻滚,煞是好看。 来来往往的人们用一种万分怜惜的目光看着温昭。 上乘的长相,华贵的服饰,一看便知是位风流公子。 可惜了,可惜一位公子怎的会在这里挖地呢,怕是脑子有些问题啊。 瑾韵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这个温昭是假的,她不认识。 即使是在当初温昭把她从皇宫里救出来,想看她本体的时候也没用这么疯狂。 绯色笙挑眉,呵,这个温昭倒有些本事,观察的也算是细緻入微了。 终于,在种种怜惜与其他不知名的眼神下,温昭捏着一个东西就站了起来,然后用眼神示意瑾韵和绯色笙后拔腿就跑。 瑾韵还没弄明白,就被绯色笙一把抓住手开跑。 他们做了什么吗? 后面的人群瞬间就爆出尖叫声,然而过于拥挤的人群推推嚷嚷,倒像是待宰的鱼,在污水中垂死挣扎。 “死人了!死人了!”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拉开了半遮半掩的帷幕。 “这是,这是除妖师的衣服啊!” 象徵着除妖师身份的白袍被污泥掩盖,有的地方突兀地露出一个衣角,睁着阴蛰的眼睛看着惊慌的人们。 十一具穿着白袍的除妖师的尸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僵硬的姿势好不自然。 然而它们却没有袭击近在眼前的百姓。 它们在等待远在天边的敌人。 而在它们的脚边,有一堆黑粉末,很快与泥土融为一体。 那是,尸体快速腐烂变质的产物。 …… 加急军情被连夜快马加鞭地送向京城:苏川所有除妖师被杀后发生尸变,大肆攻击军队,请加派支援。 而温昭一开始在案发地挖泥土的蠢模样因为围观者一时间皆痴傻成疾,便隐没下来,没有被多余的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女性角色出现了 第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是温昭与他挖来的泥土大眼瞪小眼的第二天。 而第二次被温昭从泥土里挖出来的是一个少年的魂魄。 可惜那魂魄在温昭眼中不如一堆泥土重要。 而那魂魄也在旁边一直絮絮叨叨念着什么,瑾韵曾经听了一会,它念的只有一句话:是我害了他们。 温昭在研究泥土。 魂魄在重复说话。 瑾韵也只能在结界的中心坐下,以自身的灵力维持结界。 这是她布下的结界,本来温昭是想让绯色笙来布的。 只是绯色笙昨日布结界的时候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本来绯色笙的结界已经布好,看起来和上次布的是一样的。 没有任何让敌人有可乘之机的漏洞。 然而,当温昭把泥土倒出来研究时,瑾韵看到绯色笙的脸色明显白了几分。 然后,她看到他捏了一个决。 这是瑾韵第一次看他捏决,古老不为人知的决,那晦涩难懂的手法看得她眼花缭乱。 绯色笙到底是谁? 这种决,不是她活着的四千年里出现的。 也就是说,绯色笙的修为至少超过四千年。 但下面发生的状况让瑾韵没时间思考这件事。 因为她看到,绯色笙的身子隐约透明了几分。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而结界,出现了裂缝。 恰好这时,结界之外风雨来袭,几根被虫蛀风化的树枝重重地砸在结界的裂缝上,枯黑的树叶透过裂缝眯着眼打量着那个现在可以被称之为无力的亡灵。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瑾韵一把抓住绯色笙的手,充沛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给他,而另一边,她立刻布下结界,取代了绯色笙出现裂缝的结界。 一系列的动作快到瑾韵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布下新的结界可以理解。 但是,她为什么本能般地要去帮绯色笙这个还处于怀疑中的亡灵? 瑾韵不得而知。 风雨与树枝被纯净的碧色隔开,像是刚从初始的暴风雨中逃脱的情绪让瑾韵暗暗皱眉。 刚才电光火石般发生的一切确实让她心悸。 好像这一切,都是某个人的暗箱操作。 绯色笙的脸色总算是缓了下来,在看到瑾韵握住他的手给他渡灵力时,他不领情地要把她的手推开。 可是,为什么他会到连小玉灵的手都推不开的地步。 绯色笙的手是无力的,这种致命的无力感让他心惊胆战。 是的,这种无力感和五千年前一模一样。 被那个人封印的时候,他众叛亲离。 他原本庇护的人一个个逃散,口中不断叫骂着:无耻匪徒,祸乱九洲,其罪当诛。 呵,他无耻吗? 他如果真的无耻,就断然不会留下那些人的性命,等他们有机会来反杀自己。 第20页 肉体被夺,灵魂被封。 如此的无能为力! 那种他厌恶了五千年的情绪,那种他恐惧了五千年的感觉,再一次席捲全身。 绯色笙用来推开瑾韵的手无力地锤在地上。 瑾韵清楚地看到,那张脸出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情绪。 厌恶,恐惧。 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此刻却如此脆弱。 瑾韵不留痕迹地变动了位置,挡在绯色笙身前,阻绝了温昭投来的不解和探究的目光。 同时,稳定了结界的手也握住了绯色笙那只垂下去的手。 两人之间开始用碧色的灵力连接起来。 瑾韵渡给绯色笙灵力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怠慢,从开始到连温昭都暂时放弃研究泥土把魂魄收起来唿唿大睡的时候,她的手还是没有放开。 温润的灵力温暖着绯色笙苍白无力的灵魂,这不同于绯色笙在被封印的时候感受过的那种隐隐约约的温暖,这种温暖是真实,持久,源源不绝的。 这种温暖一直连续了一整个夜晚。 冷色的月光与暖色的阳光先后照耀过那紧握在一起的手,一只手微凉,修长的手指承载着曾经执掌天下的重度,另一只手温暖,娇小的手掌布满了因为长期锻鍊灵力而留下的薄茧。 在瑾韵因为过度消耗灵力而昏昏欲睡时,绯色笙慢慢地抽出了手,给瑾韵加了个昏睡的决,那只小玉灵便倒了下来。 他伸手接住那副身体,轻轻地放在地上。 连绯色笙都没有想到,瑾韵竟然就给他渡那么长时间的灵力。 碧色的灵力像极了他的主人,在他的七魂六魄中游荡,带着那种足以令他迷失沉溺的温暖,让他足以做出像饮鸠止渴般疯狂的举止。 整顿了那种疯狂的情绪后,绯色笙来到温昭挖来的泥土前。 在那黝黑的泥土里,有一点妖异的红色在其中游窜,在看到绯色笙这尊杀神站立在它面前时,它一下子停下了动作,窝在泥土的最下层瑟瑟发抖。 绯色笙伸出食指,微微上抬。 那点妖异的红色便被毫不留情地捉了出来。 被暴露在空气中的恐惧让那点红色开始乱窜起来。 它发现了结界主人的虚弱,便想飞过去袭击。 绯色笙眼色一凛,食指一下子控住那点红色。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捏了一个现形的决。 那点红色拼命挣扎,但是现形的决已经把它里里外外地吃了个透,一座完整的阵法便显露出来。 与上一次在落裳街时困住他的阵法不同,这次的阵法是有阵眼的,那大概是桦玺哪位好哥哥给他留下的吧。 这时候绯色笙是真的完全愤怒了。 那一模一样的阵法,只不过比起原主来说此刻出现在绯色笙眼前的阵法小了很多。 但那的的确确是天下唯一针对他的阵法。 与上次在落裳街处困住他的阵法不同,这是完完整整的阵法,只不过因为操纵者的缘故,没有那么强的杀伤力罢了。 绯色笙抬手,灭了那个阵法。 桦玺,你已经等不及了吗! 这么快就要剷除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啊! 用另一个阵法把他们吸引过去,而真正会威胁到绯色笙的阵法就藏在这泥土中。 阵法被灭后,一片腐烂的桃花悠悠转转地飘落下来,与地上的那堆泥土混在一起。 等到绯色笙做完这一切,白昼已临。 解了瑾韵身上的昏睡的决,绯色笙把大部分灵力还给了瑾韵。 即使如此,瑾韵还是过了很久才醒来。 迷迷煳煳地睁开双眼,就看见盘坐在对面的绯色笙。 虚弱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绯色笙耳中:“你,你没事了吧……” 这句话,应该是他问她才是吧。 明明是一直怀疑他的,为什么还要在那种最有机可乘的时候帮他。 这只小玉灵,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机会呢。 他前倾着身体,细细地看着那张精緻而又不清明的脸,探究的眼神直把瑾韵看得低下了头,只听到他说:“没事。” 瑾韵愕然,只是说一句“没事”,他为什么要靠那么近? 而绯色笙则似笑非笑地盘坐在原地,看着那只迷煳的小玉灵渐渐恢復清醒。 瑾韵在恢復清醒后站了起来,在探查结界没有任何被攻击的迹象后,她来到结界的中心,以自身的灵力继续维持和稳固结界。 而在与那堆泥土继续大眼瞪小眼,斗智斗勇的温昭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啊啊啊!昨天明明还在的!为什么今天什么都没有了!!!” 昨天他还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强大阵法的一丝气息,而今天醒来后再想研究的时候,那座阵法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绝望的温昭瞪着一双桃花眼,幽幽地把眼神从那堆泥土上转移到了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只是说一句话的少年的魂魄。 那少年的魂魄感受到了特别幽怨的眼神,那种恨不得把它掰开研究的情绪让它都忘了说它一直在重复说的那句话。 温昭起身,像一只孤魂野鬼般飘到了少年魂魄的跟前。 温昭说:“你为什么一直在说是我害了他们?” 少年魂魄不说话。 第21页 “你怎么害的。” 不说话。 “为什么只有你的魂魄被保留下来?” 这回,少年魂魄说话了:“我,我,我在苏川城的中心买了一束桃花……然后……然后就突然出现了结界……出现了阵法……我们那队除妖师全死了……” 少年魂魄说的话断断续续,却让温昭明白了大致的来龙去脉。 在搜寻了所有已知的阵法后,温昭找到了一种损人不利己的阵法。 桃悔阵。 那是一种要让入阵者主动拿着阵眼的阵法。 因为要做到这个条件不太容易,而且在布下这种阵必须要杀满除所持阵眼外的十一人,因为这些麻烦的的因素,桃悔阵一直是被看作邪阵的。 但是,这种阵往往有出人意料的效果,比如在那桃悔阵里基本上布阵之人可以虐杀一切入阵之人。 还知道桃悔阵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温昭松了一口气,至少那个布阵之人没有那么难找。 而在温昭心血来潮给那少年魂魄下了一次记忆搜索的禁术后,温昭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少年魂魄的记忆里有着一道灵力,那灵力一遇见记忆搜索之术后,便自动化为一行字。 玉灵瑾韵,速速前来。 指名道姓,开门见山。 那个布下桃悔阵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记忆搜索这种禁术,从而特定留下这道于手持阵眼之人记忆中的灵力! 而且,为什么会让瑾韵去找那布阵之人? 是桦玺一手布置的吗,还是另有其人? …… 温昭终于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阴谋。 桃悔阵是一个引子,为了把他们引出来,从而把这条信息传达到。 “瑾韵,我想,我们有不小的麻烦了。”温昭朝着正在维持结界的瑾韵喊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迅速席捲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男主的感情又默默的一个人升华了,呵呵呵 喜欢的亲们点个收藏,留个评论哦 第12章 变故 桃花吐露着芬芳,慵懒地缀在枝头,在暮秋中肆意绽放着非比寻常的美丽。 闻声而来的瑾韵被温昭忧郁的样子吓了一跳 。 温昭苦着一张脸,好看的长眉紧紧蹙起,暗藏金辉的桃花眼愁苦地下压着,因为连连几日的舟车劳顿,那种原本还能伪装的公子风华被卸得一干二净。 “温昭,你刚才说的麻烦是什么?” 一句问话让温昭恨不得寻个缝儿钻进去,那个阵法是个诱饵,目的是把少年魂魄塞到他们三人中,再在不经意间把“玉灵瑾韵,速速前来”的消息呈现在他们面前。 而且就在刚才,温昭用灵力触碰了一下少年魂魄,讶异地发现这样也能看到一道灵力化为“玉灵瑾韵,速速前来”的字眼。 原来对方根本不知道记忆搜索这种禁术,只要是用灵力触碰一下少年魂魄就会得知这个消息。 简单粗暴,方便有效。 推出这些,温昭就更加觉得自己是个蠢蛋了。 他就栽在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上。 瑾韵见温昭使劲把头往下低,头上的玉冠也越来越松垮,到后来温昭企图把整个头都埋到一方土地上时,那玉冠不堪重任地掉了下来。 “温昭……你还好吗?” “他不好。”绯色笙沉闷的声音在瑾韵耳边响起。 “你怎么知道?” “把敌人的礼物带回来潜心研究,后来才迷迷煳煳地发现,自然大惊失色,慌乱心悸,当然不会好了。” 绯色笙毫不留情的陈述事实的方式把温昭的鸵鸟式躲避击了个透。 温昭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着脸上写满“你怎么了”的瑾韵,本来就心虚的他期期艾艾地全盘托出:“瑾韵……我对不起你……我上当了。” “前几日被我同含有阵法气息的泥土一起带回来的那个完整魂魄……大概是敌人的诱饵……而且对方是冲着你来的……” 没有一个完整思路的瑾韵只能耐心听着温昭越来越磕巴的陈述。 “那个魂魄……只要一碰到灵力……就会……就会现出一行字――玉灵瑾韵,速速前来……” 对方以将少年魂魄全身布满这种见灵力就现字的法术,咄咄逼人地直奔瑾韵而来。 绯色笙微微讶异,原本他以为温昭奇怪的言行举止不过是在那堆泥土中又发现了什么无伤大雅之物,但是此刻照温昭所言,那捧黑泥是冲着他来的,而那个魂魄则是冲着瑾韵来的。 温昭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瑾韵,见到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表情后,他斗胆问道:“瑾韵,你可有什么仇家。” 因温昭道出的事情而陷入沉思的瑾韵连刚才温昭的话都没有听清,只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眼见以往只需一问且有问必答的瑾韵这副反应,温昭心中大唿不妙。 他果真闯出大祸了! 温昭咽了口口水,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次:“瑾韵,你可有什么仇家?” “深仇大恨的没有,但是鸡毛蒜皮小打小闹的事倒不少。以前因为把一群西山狼妖的秋季捕猎搅黄被它们追杀过一阵子。” 第22页 “只是一个捕猎啊。” “那次秋季捕猎是他们的百年一次的圣猎。” “……还有其他的吗?” “因为九尾狐的幼崽的皮毛过于顺滑,所以在抱它们的时候不小心卡住了它们的脖子。” “只是卡住脖子吗?” “由于惊慌失措,所以,用了一点灵力,若不是他们父母眼疾手快,可能妖族里就会传说以玉杀狐了。” “北漠的凤泉……” “东河的蛟龙……” …… 在听完瑾韵好一顿罪状陈述后,原本担惊受怕的温昭都在努力憋着笑意。 瑾韵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罪状都让温昭为那些个狼群,九尾狐,蛟龙感到深深的同情。 而立于一边独自思考的绯色笙则在思想风暴中渐入佳境。 狼群不足为虑,数量与灵力没有成正比,如果是他们的话他一人就能解决。 九尾狐虽然强大,但数量稀少,且九尾狐王北启在他这里吃了大亏,若是他们的话可以先羞辱北启一番,挫挫他们的士气。 北漠的凤泉守卫沙凤实力超群且与东河的蛟龙自古交好,若是他们的话就布个古阵,拖住时间,让小玉灵先走,再慢慢较量。 …… 他在想什么! 在一听到温昭的话语后绯色笙就基本得出了这一切与苏川城的桃花和桦玺有关,但是在瑾韵全盘托出的往事里,他竟然被误导了。 还费心费力地思量每一个种族的优劣能力以及应对方法,甚至萌生了让小玉灵先跑他来断后的念头。 帮别人断后,这是以前的绯色笙绝不会出现的想法,但在刚才,那个想法真真实实,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盘算里,而且他竟有一丝甘之如饴。 被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折磨着的绯色笙自然没有把开始正确的思路连续下去。 而这条思路,被瑾韵和温昭误打误撞地想到了。 如果不是以前的在明处的敌人的话,为什么不可能是现在的处于暗处的敌人呢? 苏川城。 与时令不符的桃花。 事出反常即有妖! 如果把这些天发生的事联繫到一起的话,就形成了一条闪着暗光的阴谋路。 以阵法为诱饵,引得温昭前去一探究竟,又留下一个完整的魂魄,并把要告知他们的信息藏于魂魄体内。 如果说这一切的幕后主谋是苏川城的桃花,或者说是苏川城的桃花妖的话,就还有更加可怕的猜测。 那个少年魂魄说过,他所处的一队除妖师全部惨遭毒手,也许,这惨案的目的不过是想把“玉灵瑾韵,速速前来”的消息传播给瑾韵。 只是为了传播一个消息,就直接用了十二条人命! 瑾韵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那个猜测在她把灵力投入少年魂魄的体内后变为了事实。 碧色的灵力被另一道灵力同化,慢慢地显示了一连串字:玉灵瑾韵,速速前来。此八字,十二条人命。三日之内不前往,再杀十二人!迟一日,十二人!迟两日,一百二十人!迟三日,屠尽苏川人! 暴虐的灵力与气急攻心的污血一同涌上双眸,那双灵力璀璨的眸子变得红中带黑,一口污血顺着喉咙涌了上来。 发黑的血从瑾韵的口中肆意喷出,染红了大片土壤。 被充满灵力的污血浸润的土壤变得十分妖异,似乎有了什么纹路一般,细细看去,则像是团团锦簇的桃花庸附在那里。 “瑾韵!” 温昭急切的唿声过后,绯色笙已经护住那走火入魔的玉灵。 隔着一层衣料都能感到她那因为暴虐灵力而滚烫炙热的肌肤。 气急攻心,走火入魔。 妖族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当属玉石一族。 因其修炼最为困难,须得不沾冤枉血,不负无名怨,清欲且明心,为性自当温。 如此这般,歷过三次天劫则可属妖族一流高手。 而第四次天劫,最为重要,成功便可脱胎换骨,失败则万劫不復。 而瑾韵恰恰度了三次天劫。 在小玉灵第四次天劫前的关卡时候,使绊子,耍手段,真是好计算! 绯色笙一点一点为瑾韵渡着灵力,小心翼翼地重铸着那些被撕裂开的筋脉,可惜收效甚微。 直到傍晚,瑾韵才幽幽醒来。 自责难堪的温昭看到瑾韵醒来便想扑上前去,但是被绯色笙那要杀人的表情给逼退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温昭才道:“瑾韵,我该死,我对不起你,是我上当受骗才让你走火入魔的!” “我……我……如果到时候真的过不了天劫,我就把我的妖丹赔给你,虽然只有七百年,但是聊胜于无……比到时候渡劫失败甚至……”温昭不敢把“魂飞魄散,不入轮迴”这句话说出来。 苦苦修炼了四千年的瑾韵,却因为他的疏忽大意极有可能在第四次天劫中渡劫失败甚至魂飞魄散! 他真笨,他真他妈的该死! “我要你的妖丹做什么,我变成了七百年的小妖,而你成了寂寂无名之徒,何必呢。” “而且就算你这次不上当受骗,下次我自己也可能被诓了去,对方想让我走火入魔,损害修为的方法多了去了,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第23页 听到瑾韵这么说,温昭不禁失声恸哭:“瑾韵,我温昭这辈子如果敢与你站在对立面就让天雷噼死我!……” 后面越来越多的话语被泪水沖没,“对不起”的字眼充斥着瑾韵的耳朵。 …… 在温昭把嗓子哭哑后瑾韵才开口道:“温昭,把你吸引去的阵法你可知晓。” “桃悔阵。 “可否把布阵之人寻到。” “根据魂魄的记忆可以找到那妖怪的根源之地,再在那根源之地布下定位术即可。” “那后日便出发吧。” 说罢,瑾韵疲倦地闭上了双眼,原本白嫩的皮肤因为污血淤积而显得发黑,本来强健的筋脉失去了充沛的灵力而显得脆弱不堪。 明月高悬,夜无眠。 愈发夸张的桃树枝干上垂着两条俏生生的小腿,被秋风吹落的桃花乖巧地浮漾在那小腿旁,随着小腿一前一后的摇摆而翩翩起舞。 顺着小腿往上看去,一张俏丽的脸蛋躲在一簇桃花后,一对杏目因主人的好心情而不断闪烁着红光。 在这颗人类看不见的桃花树下方正是贴布令书的地方。 连夜贴布的令书还散发着一点墨香,在柔柔月光之下,“苏川城新招除妖师”“已经调集”等等的字眼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那对杏目的主人欢喜起来,满意地端详着下方刚刚贴布的令书,又想起白日看到的那一幕,不禁喜上心头,情不自禁。 双管齐下,一举两得。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又一次心理变化,亲觉得好不好呢 第13章 变化 苏川。 这几天连一向热闹的城中心都失去了繁华喧嚣。 前几日苏川所有除妖师死亡失踪尸变的事实让许多亲眼目睹的群众的内心蒙上了一层厚的阴翳。 特别是当听说现在苏川城内没有驻留的人除妖师后,民众的恐慌开始沸腾了。 他们开始联名上书,请求新的除妖师来到苏川。 上面负责除妖师调配的官员不是没有想过把新招募的除妖师调到苏川,可那些除妖师一听到苏川里的前辈们的惨状,就心有余悸,踌躇不定。 然后,“苏川除妖师皆为军队所害,故死后才会尸变乃至攻击军队”的说法也偷偷流传起来。 “被正规军队逼到这种地板,当什么除妖师啊!” “一开始就是听说除妖师是大赫最吃香的职业才来做的,本来想着去战场上立个功可以光宗耀祖!可是听说苏川那里是除妖师最无用武之地出,还搞不好会被军队搞死!” “说得对啊!不干了!” “这折本的买卖谁爱干谁干去!” …… 一时间,此种言论甚嚣尘上。 当即,几个有钱的公子哥甩下违约金拍拍屁股就走了。 而剩下的寒门子弟付不起这昂贵的违约金,只好胆战心惊地被调配到了苏川。 没想到,那新来的七名除妖师刚刚到苏川,他们的前辈就给送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几个把理论背的滚瓜烂熟而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除妖师刚刚从马车上下来,人还没在城门口站稳,就看见一个发生了尸变的尸体穿着破烂污泥的除妖师服,连蹦带跳地掠过他们面前。 那尸体恶臭难闻的味道直冲沖地从他们的鼻子钻进去,那腐烂的血肉甚至还有一块掉落在一个除妖师的新官靴上。 胆小一点的除妖师被吓得大叫起来,而几个沉稳一些的则捏起了还没有经过实战的决。 可惜的是,那些除妖师把希望与热血付诸于一决上,把它打向那尸体。 但是,事实就是毫无……毫无作用…… 尸体该跑该跳,好像从未受过什么攻击一般。 新来的除妖师沮丧了。 而后面到来的军队可不管他们。 “喂,你们几个新来的,别杵在这里占地方!去城里报告,这种尸变可不是你们这些除妖师所能对付的了!” 毫不留情的讽刺声打击着新来的除妖师的自尊心。 对付尸变本应该是除妖师的拿手好戏,可是现在只能看那群士兵用刀剑把尸体活活绞成肉泥。 在几个不怀好意的士兵的推推嚷嚷下,他们硬生生地被撞进了苏川城内。 被撞的七扭八歪,被撞的头昏脑胀。 新来的除妖师与正规军队的梁子,可算是彻彻底底地结下了。 在狼狈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这些除妖师去报导了。 此刻,城外的那尸体已经被军队杀的七零八碎,一个百人长恶狠狠地踩着那件破旧的除妖师服:“死了都不安生,还要尸变,真晦气!” “好了,大傢伙再努力努力,在解决掉一个就可以收工了!” …… 苏川城内。 那副被定为最后目标的尸体整式为首的那位除妖师,生前实力最强,死后尸变也是最难对付的。 此刻的它正躲在一座被小贩抛弃的小铺子里面,借着涂满红漆的大门挡住身体。 它很聪明,才几天就把身上的气味掩藏好了。 但是这气味在人类那里确确实实是掩藏好了的,但是在妖怪那里,它的气味很是沖鼻。 第24页 走在路上听着少年魂魄根据它拿过的那桃花枝的气息辨别出的方向的温昭,在闻到了这股尸体的味道后,嫌恶地拿起摺扇掩住自己的口鼻。 今天瑾韵的情况好了很多,也让他自然而然地恢復了一点少爷的习惯。 但看走在后面的瑾韵和绯色笙却一点也没有感觉的样子,温昭疑惑了。 瑾韵也许是忍受力强,耐得住。 但以那个绯色笙的脾性,怎么会受的了这种气味呢? 好奇的小猫把温昭的心挠了又挠,终于,百思不得其解的温昭开口问道:“你们,你们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吗?” 这种问题自然不会是绯色笙回答的,瑾韵则指了指自己的口鼻,道:“修为达到千年以上的妖怪都有屏蔽各种感官的能力,我就是屏蔽了嗅觉,至于绯色笙,我也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 其实瑾韵说了谎,她并没有用屏蔽感官的能力。 细细看绯色笙周围,那一层薄淡的红色把呛人的恶臭全阻在外面。 他直接布了一个结界,以瑾韵太虚弱为由把自己和瑾韵隔在里面。 当然,这种级别的结界已经不是温昭所能一眼看出来的了,而且温昭也不会往这个方面去想,毕竟谁会为了一点味道而开一个结界呢? 温昭觉得自己的修为被鄙视了,七百年怎么了,七百年的为什么不能屏蔽感官,为什么看不起七百年的修为! 在不断侦测方向的少年魂魄停了下来,连方向也不说了。 那股气味,过了好一会才让它这个灵魂闻到。 那是,它首领的味道,即使是被尸变的恶臭所掩盖,但是那种爱护它如同父亲般的味道它忘不了,也不敢忘! 它原以为首领应该步入轮迴了啊,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又……又发生了……尸变。 “呜呜……呜呜……首领……”少年魂魄那不清不楚的话语被温昭打断了。 看着被少年魂魄吸引出来的尸体,温昭一个头大。 若是在平时,他不介意布个阵与这副尸体好好玩玩。 但是现在在人心惶惶的苏川,他不想把军队吸引过来。 人一旦多了,发生意外的机会就大。 那尸体就像没有看到少年魂魄似的,反而把头转向了瑾韵。 温昭顿觉无语,那尸体当真是脑子都腐烂了,要攻击也不攻击他,反而把目标定在瑾韵身上。 即使瑾韵现在实力不如从前,但是对付这尸体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果绯色笙和瑾韵真的是他想像的那种关系的话,这副尸体一定会连渣滓都不剩的。 瑾韵和绯色笙的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多人齐奔地脚步声,那副尸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一个纵跃,便跳到了瑾韵前方,在离瑾韵还有一米的时候,绯色笙皱眉,抬手就是一轮攻击。 这个小玉灵是被瘀血进了脑子变傻了吗,连躲都不躲一下。 那尸体不管不管,偏了偏身子,把绯色笙本来要削去它脑袋的攻击转移到了手上。 幸运的是,鑑于它的实力,绯色笙的攻击显得漫不经心,这才被它有机可乘。 它努力地撑开僵硬的嘴,腐烂的牙龈与舌头抖动着,几乎细不可闻的话语被他用口型表达了出来:“不要让……不要让……那孩子……魂飞魄散……” 艰难地吐完这句话,那尸体纵身一跃,主动迎上了马上就要追赶上来的军队。 学得一身降妖伏魔术,不得一生斩妖除魔路。 它把一生都奉献给了除妖。 到头来,还要拜託妖。 它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杀气腾腾,但在一看到那只妖怪时就有了莫名的信任感,觉得把那孩子的灵魂交给她应该是不会错的。 只是它和瑾韵都忽视了那一闪而过的朱光。 冷眼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军队,它用那早就僵硬了的肌肉牵起了几不可见的笑容。 早就看这些人不爽了,今天,也可以吐一下心中的怨气了。 《大赫国历》记载,在苏川城的那一战,直接战死者有一百二十一人,因受伤感染死亡者有三百四十三人,共死亡四百六十四人。 少年魂魄嘶吼着,想要追上去,那疯狂的速度连温昭都拦不下来。 一道碧色的灵力锁住了少年魂魄的脚步,那是温昭第一次听到瑾韵极其沉闷的声音:“想要报仇吗?” 少年魂魄怔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说,你想不想报仇!” “……想……” “很好,那就找到那天卖给你桃花枝的人,然后,亲手杀了她!” 温昭被瑾韵的这副样子震住了,一向温润的瑾韵竟然也会有这么,这么恐怖的时候吗? 绯色笙扬眉一笑,他以前真的以为小玉灵是怎么都不会动报仇的念头的。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在接下来的乱世中,不懂得以牙还牙的千年玉灵,还不如一个人类的屠夫。 瑾韵放开了对嗅觉的屏蔽,刺鼻的血腥味和着吶喊声一併挤到她眼前,张牙舞爪地控诉那不堪的罪行。 那副尸体,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少年魂魄,从此再也没有会如此关心它的首领了。 第25页 而这一切,四捨五入来说皆是因她而起。 这一激之下,血沫又涌上瑾韵的喉头,几丝殷红蔓延于嘴角。 …… 在兜兜转转下,他们终于到了少年魂魄口中的目的地。 那里是苏川城的边陲之地。 那里,十里桃花,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 瑾韵终于有所变化了 第14章 报仇 在慎重的查看后,温昭确认,这里就是苏川城内不同寻常桃花的根源之地。 瑾韵看着那久负盛名的苏川城桃花,十里连绵,起伏不断。 瑰丽的桃花拥作一团,敛去妖娆,肃穆萦绕。 温昭半蹲下来,用短匕划破食指,在根源之地过分肥沃的土地上画就“桃悔阵”。 阵法画制的过程很顺利,在布好最后的阵眼后,温昭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么多年来他布阵会流汗也是头一回。 或是出于愧疚,或是出于悔恨,或是出于不安。 “桃悔阵”其实是个模仿桃悔阵的高级的定位探查阵,通过布阵之人身上残留的桃悔阵的气息,可以用“桃悔阵”找出那个布阵之人。 这就是桃悔阵鲜为人知的秘密,无论布阵之人如何擅长掩藏之计,都去除不了身上桃悔阵的气息。 晦涩繁复的“桃悔阵” 光芒四射,阵法已经启动。 在大盛的光芒过后, 幽幽女声透过桃花空灵而来:“和田玉一族,果真守约。” 看破本体,直唿其族。 “以苏川城全部民众性命相逼,乱心害神,这个约定你也有脸提出来!”义愤填膺的温昭喝道。 少年魂魄已为灵体的双眼充血通红,愤懑的喝骂直冲当日卖他桃花枝的女子:“苏川城驻守除妖师从未驱除过你,你为何要痛下杀手,甚至还用术法让他们发生尸变!你应该清楚,尸变过后被杀则是魂飞魄散,不入轮迴!你这个妖怪,为什么对无冤无仇之人如此残忍!” 桃花妖那张病态美的脸染上了动人的红润,她无辜地瞪大了那双杏目,道:“我不残忍啊,让一群素不相识的除妖师死得其所难道不是一种万分仁慈的做法吗?” 故作无辜的问句让对桃花妖恨之入骨的少年魂魄怒意沖顶,没有考虑实力问题就一跃而起,以手为剑,直奔桃花妖而去。 桃花妖避得极为巧妙,以一种可以表面称的上是“相当给你留面子”的方法微微移步,让那来势汹汹的攻击落了个空。 从远远看去,好像就是少年魂魄的攻击只差一点就可以落在桃花妖身上,但是明眼的行家里手自然可以看出,那种避法是对实力绝对的自信以及对敌人的不屑一顾。 在少年魂魄一招扑了个空后,桃花妖也不怕他下一次的进攻,反而凑到它身旁,妩媚的调笑声伴着密语尽数灌入它耳中。 少年魂魄全身一抖,本就不稳定的灵体变得虚无起来。 然后,它从半空直直地落到了地上,脚一沾地,双膝便无力地跪下来。 里他最近的温昭想把它扶起,却被它打掉了伸来的手。 “是我,害了他们啊!!!” 桃花妖刚才同它说:“不过说到底,害死苏川城驻守除妖师的罪魁祸首被不就是你吗!受了蛊惑,买了桃花枝,启动桃悔阵,让那些个除妖师困于结界中无所遁形,凌迟等死。你还得谢谢我让他们尸变后被杀不入轮迴呢,否则,那些无罪的冤魂啊,是不是得找你来讨要个说法呢?” 少年魂魄的灵体越来越虚弱,几枚被秋风吹落的桃花可以悠悠然然地透过它的身体。 这样下去,不用桃花妖动手,它自己就会因为愧疚而魂飞魄散。 而一旦它魂飞魄散,那么就相当于瑾韵毁了与苏川城为首的除妖师的约定,这种毁约是极极不利于渡劫的。 碧色的灵力轻柔地注入少年魂魄体内,瑾韵挡在它面前,直视着坐在桃花树上的桃花妖。 “不是你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瑾韵这一句自揽罪责的话正中桃花妖的下怀。 很好,不需要她继续引导,这玉灵已经上钩了。 于是,桃花妖隐下心头那难以自抑的欣喜,继续把胡理歪言诌道:“都说妖族中修为与品行皆备的种族当属玉石一族为属,而其中又以和田玉一族为佼佼者,本来我还是不信的,但是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别说这种虚伪的奉承话了,用十二条人命把我叫来此处,你的目的是什么。” “毁了你。” “你也不再润色润色,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你自己都猜出来了,我还润色什么。” 瑾韵看着上方那妩媚风华的桃花妖,被千年修为濯洗得如同千里眼的眸子捕捉到那身粉色衣裙的宽袖中隐隐露出的一点格格不入的白色。 仿佛是福至心灵,瑾韵开口问道:“苏川城有十万人,要传播那八个字大可以杀十二个普通人,而你为什么要去选择有反击能力的除妖师呢?虽然除妖师杀妖,但是也绝对不会来杀你这只千年桃妖。而你却不偏不倚地杀了十二位除妖师――苏川城所有的驻守除妖师!尸变,攻击军队,这些东西加起来倒很像一个完整的计划呢。” 第26页 听到瑾韵这么说,桃花妖不禁心下一颤,但还是尽力把话题圈回来。 “我说了,杀他们是为了让他们死得其所。” “你的死得其所,是什么意思。” “这些除妖师自从到了苏川城就一直陷入无用武之地的尴尬处境,就算这次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不过是在这种碌碌无为,郁郁不得志的处境中渡过一生,那还不如作为十二条人命来传播那条消息,也算是保护了他们口口声声要护住的百姓苍生。这样的死法,既免了十二条普通人的性命,又能帮我传达到那条消息,这不是一举两得还能让他们死得其所的仁慈法子吗!” “你废了这么多口舌说了你这“仁慈”的法子,然后呢?” 然后? 啧啧啧,这只玉灵竟然蠢到和自己来东扯西扯,现在那名布“桃悔阵”的妖怪一直陪在那个魂魄身旁,以他那不过七百年的修为是察觉不到什么的。 而那个亡灵,自从进入苏川城后除了布过一次结界打退两次她派出的徒子徒孙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了,修为竟也看不出来,想来生前的修为是全部消散了吧,这个亡灵,不足为惧。 把眼前的三人思考得当,桃花妖就极狠地下了动作。 在地底潜伏已久的桃花枝蓄势待发。 瑾韵没有察觉到。 温昭依旧在那里。 亡灵一副淡然样。 攻击! 数千条桃花枝破土而出,尖锐的枝头直逼少年魂魄的脑袋。 魂魄的头颅被灭,那就是魂飞魄散,不入轮迴了! 那玉灵答应过的,要保护这魂魄,不能让它消散! 如果让这个少年魂魄从此消失,再加上其余的十一条人命,这些足以让玉灵瑾韵修为尽失,渡劫失败! 不沾冤枉血,她身上沾了十二位除妖师的血! 不负无名怨,她身上负了十二条人命! 清欲且明心,她存了报仇的心思,欲望会蒙蔽她那颗玉心! 为性自当温,就让仇恨吞没那温润的性子吧! 和田玉瑾韵,她要完了! 她要完了!!! 欣喜若狂的情绪席捲了桃花妖的神志,她甚至不去思考一下明明定下的三日之期是那么的紧迫,但是瑾韵却偏偏迟了一日再来寻她。 为什么被她下好咒的原本会去劫杀瑾韵从而死在少年魂魄眼前而进一步激起瑾韵的愧疚心的尸体会敛了杀意,还会对瑾韵提出那样的请求。 为什么在刚才在她刺激少年魂魄的时候瑾韵会自动站出来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 她一点也没有去思考这些! 她想的只是,玉灵瑾韵,要完了! 那些桃花枝就在少年魂魄的额前,再过一秒,就会刺穿它的脑袋! 桃花妖夸张的笑意与狂热的心情一下子有了可怖的裂缝。 那些桃花枝停在了半空中,离少年魂魄还有一毫米的距离。 然后,它们消失了,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 然后,她的心脏,被一只异常漂亮的手贯穿了! 是谁! 瑾韵没有动。 温昭没有动。 甚至是那魂魄也还是跪在原地。 是谁? 桃花妖的视线次那只手上转移到了来人的脸上。 明明是个男人,那张脸却秀欣得不像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像他现在只是在插画喝茶般闲适静好,而不是在杀一只千年桃妖。 他是那个亡灵。 看不出来修为不仅仅是生前的修为全部消散,还有一种就是实力过于深不可测,不可估量! 她涣散的余光看到了那个亡灵转过身去,对那玉灵道:“如你所愿,留了半条命。” 与此同时,在那些桃花枝原来停留的地方,碧色的灵力萦绕不绝。 多么完美的配合,一个先毁掉所有的进行进攻的桃花枝,而另一个则来取她性命! 如果不是她的半颗心被捏碎了,她真的想为那两人击节称赞。 那个亡灵捏碎了她的半颗心后,浑厚非常的灵力便包裹着那颗残缺的心脏以保住她的命,而她的灵力已经全部被封死了! 让她保证清醒的意识,完整的身体,还不能让她自害。 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 “找到那天卖你桃花枝的人,然后,亲手杀了她!” 瑾韵要实现与那尸体的约定了。 果不其然,少年魂魄慢慢地站了起来,两步并做一步地来到她面前。 它的手中紧握着与当日在桃悔阵中它的首领企图杀害桃花妖的匕首一模一样的另一把匕首,它的手奇快,一把匕首伴着怒吼声被送进她的心口,只剩缀着除妖师铭文的手柄因为余力而微微发抖。 不要样的是,上次她灵力充沛,一把凡人的匕首奈何不了她,而现在,灵力被封,那把匕首有准确地刺穿了她剩下的半颗心脏,她活不成了。 少年魂魄持着那把匕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玉灵瑾韵的话语也尽数灌入她的耳中:“不过三千年的桃花妖,就想用如此幼稚的手段毁了我,你得清楚,你不配。” 和田玉一族,恪守本分,但从来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他们的举动正如她当日在桃悔阵中虐杀十二名除妖师一般。 第27页 天道好轮迴,谁又饶过谁。 剧痛之中,她的右手紧紧地握住那块白色的手帕,不让一个角露出来。 柔柔的感觉伴着她沉沉睡去。 可是,她不想睡,她想再看一看那个人。 那个风华绝代,算无遗策的御妖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桃花妖的故事会在番外中提到 第15章 距离 温昭本想去对桃花妖进行记忆搜索,但是在他快走近桃花妖时,根源之地的桃花发怒了。 每一只拥有根源之地的妖怪,都会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在妖怪身死神灭后,根源之地所有的一方天地往往会崩塌。 也许是心平气和的崩塌,也许是惊天动地的崩塌。 很不幸的是,现在他们遇到的是后者。 “跑!”一声惊唿后,数道灵力纵横交错,根源之地开始崩塌。 成千上万的桃花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愤恨唿啸于根源之地的中心点。 一道巨大的光柱携带着翻飞跃腾的桃花直飞沖天,那歷来被文人墨客杜撰诗文的苏川十里桃在此时此刻彻底灰飞烟灭。 桃花妖死了,根源之地崩塌。 险险避开这冲击的温昭心有余悸,连连拍了拍胸口,把那种沉闷的感觉驱赶出去:“三千年的桃花妖死的倒也辉煌,虽然被我们设了一计,但是这苏川城千年的根源之地毁天灭地般的崩塌怕是三日都停息不了了,死后能身处如此罕见的崩塌里,也算得上是福气。可惜了,来不及记忆搜索。” “温昭,那只桃花妖大概是桦玺的手下,刚刚绯色笙与我说过上次你带回的泥土里有桦玺的阵法。” 她在那桃花妖衣裙的宽袖中隐约见到的那点白色,竟想到了善于谋略的桦玺,便以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当做一个计划来诓骗那桃花妖,但是万万没想到这真的与桦玺有关。 但是温昭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是在奇怪:什么时候瑾韵对绯色笙的话这么相信了? “那好吧,这笔帐也归到那桦玺头上了。不过十里桃的一方天地崩塌实在罕见,那桃花妖的福气着实不错。” 见温昭对那崩塌念念不忘,瑾韵打趣道:“参与了计划间接杀死了桃花妖,你却一个劲的道她有福气,真是……” 瑾韵意犹未尽的话让故意咬文嚼字地对桃花妖评头论足的温昭撇了撇嘴,道:“真是什么……你想说的是恶劣吧。” 说完这句话后,温昭也不甘示弱,继续道:“瑾韵你才是吧,平日里看你一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模样,没想到到关键处竟然这么……恶劣。” 以牙还牙,以嘴还嘴。 瑾韵把身子往温昭那里前倾了点,刻意把声音压低着说:“得饶人处也是有限度的啊。” 那已经没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表情让温昭自行掐断了下面的准备好的以嘴还嘴的内容。 他果然是习惯那个好脾气的玉灵瑾韵了啊。 这个将计就计地与绯色笙配合默契地杀死一只千年桃妖的玉灵瑾韵,希望这辈子不用再看见第二次。 毕竟能把和田玉一族的玉灵逼到这个地步,那么瑾韵面对的事情该有多么麻烦啊。 说到瑾韵与绯色笙的配合,温昭都恨不得找个说书人把这两天的谋划全部记载下来,在民间小坊里撰写流传。 啧啧啧,实在是精彩纷呈! 从瑾韵一开始的走火入魔,到延迟那一日里的策划谋算,再到后来遇到那副尸体与它定下约定,最后在根源之地瑾韵主动揽责,用猜测同那桃花妖拖延时间,在最关键的当头,一人消灭所有的桃花枝,一人则取走桃花妖的半条命! 温昭一边在心里美滋滋地咀嚼着这些看起来近乎完美的计划,一边步子也变得越来越轻快起来。 轻快到他都没有去想瑾韵一开始的走火入魔是真是假,没有去想为什么会在大街上遇到那副尸体而有了那种没有前因后果的约定。 没有这些疑点重重的想法,温昭的步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温昭的公子靴已经离开了踏实的大地,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少年魂魄不住地抬头看温昭,见一旁的绯色笙与瑾韵都没有什么要开口提醒的念头,在良心的谴责下,它弱弱地开口道:“温公子……你……你飞起来了……” 什么! 他飞起来了? 温昭低头看了看那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大地,面如冠玉的俊脸爬满了羞恼。 他竟然因为回想瑾韵和绯色笙的计划而开心的飞起来了! 在好一阵蹬腿后,温昭终于回到了大地。 奇怪,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飞起来? 没有灵力的波动,也没有藉助任何法宝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温昭只能郁闷地跟在瑾韵与绯色笙身后。 而刚才他们两个都没有欣赏到温昭的飞天表演,修长挺拔的身影把那娇小玲珑的身子完全覆盖住了。 两只手在前面争夺着什么。 “绯色笙,把本体还给我。”瑾韵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那颗脑袋使劲钻进绯色笙挡在一旁的手臂下,死死地盯着那块和田玉。 绯色笙的姿势不变,依旧挺拔俊秀,一声低笑过后,他耐着性子说:“一开始在红枫林就说了,我将与你同行,至于你的本体嘛,那不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嘛――我想借的时候就要给我,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第28页 “既然你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翻出来重提,那么我也想问一两句――绯色笙,你当初的封印是怎么回事?在落裳街里你怎么会知道北启的计划的?在我被设计带走后,你去了哪里?后来为什么又来找我?” 这些瑾韵一直想问出的问题,绯色笙一个也没有回答。 他还真是个特别会用缄默来掩藏情绪的亡灵啊。 瑾韵一个不慎,她的本体就彻底被绯色笙握于掌中,那抹纯净的碧色在五指间微微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光亮。 于是两只手又一次针锋对麦芒地紧凑在一起,连带着两人都紧紧凑在一起。 自从联手杀了桃花妖后,瑾韵和绯色笙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这不仅仅是现在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瑾韵问绯色笙的问题他一个也没用回答过,也就是说――绯色笙仍然是重点怀疑对象。 她应该与他保持距离,但是在理清了苏川城桃花妖一事后,她蓦地发现,知道少年魂魄身上的那道灵力所传达的信息并不是她与桃花妖的第一次碰面,第一次碰面也许是在刚刚进入苏川城时甚至还在这之前,而她没有任何感觉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个桃花妖在忌惮什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吓退了。 那个能让桃花妖忌惮或者害怕的人不会是温昭,更加不可能是被那桃花妖视为剷除对象的她,那么只剩下最有可能的一位――亡灵绯色笙。 而在她被设计走火入魔时,为她维护筋脉灌注灵力的也是绯色笙。 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再与绯色笙刻意保持敌意的距离了。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瑾韵竟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与绯色笙那称得上是亲密无间的姿势。 在感受到那小玉灵紧紧靠过来的身体时,按照绯色笙以前的脾性自然是会把这只小八爪鱼给抓下来的。 但是自从联手杀了桃花妖后,他和小玉灵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小玉灵竟然能在走火入魔的情况下清理明白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还在一天之内备好计划,最后那场精彩绝伦的不安与一瞬间消灭所有具有攻击力的桃花枝,这些都让他由衷地欣赏。 而且在那次桦玺布下的杀阵中费心费力地帮他的也是瑾韵。 而最让他暗暗高兴的是,小玉灵来找他合作。 奇怪,为什么帮小玉灵做这件没什么重大报酬的事会让他暗自高兴? 被这种奇怪的情绪困扰的绯色笙亦在不知不觉间地把那种已经让温昭和少年魂魄目瞪口呆的姿势上升了一个度。 他们两人的手已经交缠在一起,甚至瑾韵的大半个身子都挤到了绯色笙的怀里。 他们慢慢行走的姿势已然可以被归为“怪异”这一类,若是两个凡人,定然走不了两步便会扑倒在地。 少年魂魄那张已为灵体的脸上浮现了名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红晕,它急急低下头,却愕然地发现温昭的动作与他的如出一辙。 “温公子?你怎么也……” “嘘!千万不要抬头,记好,用手捂住耳朵,慢慢地猫着腰走……” “……为什么……” “果然是个少年,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夫妻之间的那些事,外人怎么可以看!” “啊……原来……原来……瑾韵大人和绯色笙大人竟然是那种关系吗!” “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嘛!”以前他还不能确定,但是在此时此刻,他敢打包票,那只玉灵和亡灵,绝绝对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到瑾韵自己发现这种姿势后,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 她连忙连滚带爬地从绯色笙的怀里逃出来,在一长段的大脑空白后,她为了转移那早已不存在的注意力,忙对那埋首捂耳充当鸵鸟的少年魂魄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话一说出口,瑾韵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她前几日才答应过少年魂魄的首领不能让它魂飞魄散。 本来如果她不说这句话的话大可以让它一直跟着,而她现在说了,万一它说想要离开,她还真没有能力在天上天下保它安全。 而如果它说要入轮迴,这本来是很好的方法,但是介于它死于桃悔阵,轮迴可能会受到不可预算的影响。 唉,她真的是没话找话还找错话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魂魄的身上,在等待着它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瑾韵:我觉得这样似乎--不好 绯色笙:这样很好 作者:呵呵 第16章 安音 “我想留下来。”少年魂魄的一句话让瑾韵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留下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保它安全也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一直让它在外面跟着他们晃悠也不是什么好事,那寻个器物当它的寄託之物吧。 但是瑾韵向来没有随身携带法宝的习惯,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在苏川城里绯色笙硬塞给她的那块和田玉。 在摸出那块玉后,瑾韵惊喜地发现那块质地不纯的和田玉染上了几丝漂亮的碧色。 大概是跟着她这个四千年的玉灵,这块凡玉也沾染了几分灵性。 第29页 那块和田玉被她握在手里,再在少年魂魄眼前展开:“和田玉能通灵,既然你想留下,就先居住在这块玉中吧。” 少年魂魄灵体一闪,却发现它进不了那块玉。 温昭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提醒。 让一个魂魄进入玉石之类通灵之物前好歹要问一下人家的名字啊! 于是,那个可怜的魂魄一直试图进入那块和田玉,而瑾韵则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我为什么进不去啊? 你为什么还不进来? 少年魂魄再尝试了近百次后,委屈巴巴地道:“瑾韵大人,我可能实力太差,我……进不去啊……” 瑾韵一愣,和田玉是极好的通灵之物,这少年的魂魄灵力稳定,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进不去啊。 到此处,温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肆的大笑让瑾韵为之侧目。 温昭的金镶边公子袍的宽袖已经揉作一团,密布的褶皱把他那夸张的表情衬托得极为出彩:“瑾韵……你……你……哈哈哈哈哈哈……” 温昭接下去的声音已经和大笑完全混杂一起了。 他在笑什么? “名字。”绯色笙的声音如同林间长溪般透彻,附在她耳旁,循循善诱地引导着她。 “名字?” “它的名字。” 让灵魂进入通灵之物需要名字。 这是连百年小妖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而她这只千年玉灵,竟然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把这条常识完完全全地忘了。 一想到刚才自己一直在等着少年魂魄进入和田玉,瑾韵就恨不得让时光倒流。 顶着一脸难堪,瑾韵开口问道:“你的名字?” “严渊。” 知道了名字,便可将其引入和田玉。 “吾以和田玉灵瑾韵之名引导魂魄严渊进入此玉,以通灵之术誓保严渊周全。” 通灵之物和田玉很快就接纳了严渊的魂魄。 那块和田玉一下子变成了微微的红色,那是魂魄寄存的表现。 在把和田玉收好后,温昭的笑声依旧迴荡不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温昭的笑声很不对劲! 细细看那张脸,俊美精铸的脸上写满了“身不由己”。 那种笑,不是自然的笑,而是有一双手在扯着温昭的脸,逼迫他一直大笑。 瑾韵的食指上点燃了一道灵力,在团团地围着大笑不止的温昭转了一圈后,她多半能确定那是什么妖怪了。 在着名古剎中伴佛千年的青铜灯得了成妖法子,在修成人形后从来没有过半点正经,素来以逗弄他人为乐。 瑾韵停下了脚步,对绯色笙道:“温公子真是好雅兴,对着空无一物的大道也能笑得如此开怀,我们还是先去前面的长野去等他吧。” “哈哈哈……哈哈哈……瑾韵……你不能把我丢下啊……” 瑾韵故意无视温昭的求助,执意要和绯色笙往前走去。 那个一直用手扯着温昭面皮的小丫头有些急了,乌黑灵动的双眼直熘熘地盯着瑾韵的背影想追上前去,但是又放不下手里的那张分外好看的俊脸,手中的力道便不由自主地重了起来。 温昭欲哭无泪,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扯他面皮的那双手,小巧的手指竟然能够在他的脸上施展出那么有力的动作。 瑾韵故意加快脚步,而绯色笙则一直走在一边,手间灵力流转。 如果那个不知名的妖怪出其不意地跳出来,只要有任何的攻击行为,就立刻斩杀。 在下一秒,电光火石间,一个少女以惊人的弹跳力跳到了瑾韵的背上。 绯色笙手间地灵力眨眼间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在少女身上。 打中了。 但是少女毫髮无损。 能靠自身的防御力挡下绯色笙的攻击的人,普天之下不过五人,而这名少女,绝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个。 金光在那少女的衣襟间流转,那道碍人的金光和着少女那副“你有本事就来杀我”的表情,着实让绯色笙动了一点杀心。 那道金光,他看的很不爽。 少女吧脑袋埋在瑾韵的脖颈间,用暖糯的声音撒着娇:“瑾韵姐姐,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呢。所以现在看到你我真的好开心啊!而且你还给我带来了这么棒的礼物――一个漂亮的男人!” 一边说着,少女一边用手指着温昭。 那个男人真的很漂亮,所以她才会一开始就情不自禁地让他飞起来,刚才又一个劲的让他笑。 温昭闻声一怔,然后屈辱的情绪在他的胸腔中爆发开来。 漂亮的男人! 他是个男人没错,但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他!!! 身为纯种男人的温昭带着尊严直冲少女而去,那个少女已经从瑾韵背上爬了下来,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任由温昭冲过来,少女不躲不避,直到温昭近在眼前时,她用双手捧住那张脸,这一捧,温昭就感觉全身都不能动了。 第30页 “好漂亮的脸,乖乖地停在这里不要再前进了,否则,我可以保证你这张脸的完整,但是这副身子嘛,就不知道能剩下多少了。” 少女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再加上那番威胁的话让温昭僵硬地站立着。 但是温昭也不是人人可欺之辈,古老的阵法悄悄地在地上潜行。 以灵力画就阵法。 在那最关键的阵眼勾画中,少女笑着踩破了那个阵法:“原来你不仅仅脸漂亮,连阵法也是一绝啊!很好,这样的男人足够当我的眷侣。”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阵法被破坏而无能为力的温昭,眼前一黑,身体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经受了笑刑与言语调戏以及引以为傲的阵法被破后的温昭终于受不了这种折磨,华丽丽地倒在了那名少女的怀中。 少女一个动作,就把温昭轻松地抗在肩上:“瑾韵姐姐,谢谢你的礼物了。” “安音,这个可不是带给你的礼物,如果你真的喜欢温昭,倒不如等他醒过来再与他说明你自己的心意。” 安音撇了撇嘴,恋恋不捨地把温昭放在地上,金色的灵力从温昭的前额钻了进去:“一刻钟后,他就会醒过来了。” 安音紧靠着温昭坐下,整个身子偏斜着,好让她自己能近距离地看那张脸。 “安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瑾韵姐姐,我在长野的时候就感觉到你的气息了。” “安音你在长野,难道说江霁也在长野?” “是了是了,江霁也在长野。” 说到江霁,瑾韵就有种“说曹操曹操就到”延长版的的感觉,她在刚刚进入苏川城时就念叨过那爱桃成痴的江霁,但是没想到那样喜欢云游四海的人竟然会出现在富甲商胃云集的长野。 安音却像有读心术似的说:“瑾韵姐姐肯定觉得很奇怪吧,像江霁那样的闲云野鹤竟然会在长野这种充满人类利慾薰心的城池。” “我是很奇怪,长野并不适合江霁。” 长野不同于苏川,那里是商人的天下,金钱的撞击声与铜臭味溢满了整个城池。 基于这一点,瑾韵就很不喜欢长野,但是由于温昭的定位术法还有十几天就可以完成,而这长野是有名的妖族与商人聚集之地,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且地理位置又与苏川成一条轴线,所以他们才会在出了苏川城后直接赶往长野。 安音起身,她的身材很娇小,正正噹噹地站立着也只到瑾韵的脖颈处。 只见她就那样站于瑾韵身前,也不说话。 瑾韵当然不会看到身后绯色笙的脸色。 安音得意地看着那手持恐怖灵力却无处释放的绯色笙,微微偏了偏头,再瑾韵看不太分明的地方朝绯色笙做了个鬼脸。 你能把我怎么样? 刚才眼尖的她就看出来绯色笙的攻击完全是在保护瑾韵。 我就这样站在瑾韵姐姐面前,既没有攻击她,也没用任何对她不利的念头。 所以,你能把我怎么样? 看一位曾经叱诧风云,威震九州的大人物吃瘪的样子实在是爽! 然后,以为瑾韵所说的“不适合”指的是除妖大战带来的影响的安音笑着说:“瑾韵姐姐还是那么孤陋寡闻啊,在人类的开国皇帝秦晔即位后,除妖大战已经开始,而在商人与妖族自古以来皆和平共处的长野,除妖大战不过是个笑话。人类世界中皆传除妖大战三大战场――壹州,苏川,长野。壹州的战况最为惨烈,人类和妖族确实拼的你死我活;苏川的妖族染了文人墨客的气息,个个只会吟诗作画,面对人类的军队一开始就是且打且退,后来干脆一年半载才露个面,所以那里被成为三大战场中最窝囊的战场也不足为怪;而长野,这个藏匿着众多千年大妖的城池,大妖与那里聪明的商人达成了共识――长野已经被分为南长野与北长野,两个长野间立了结界,人类的军队只能在北长野中放肆,而南长野则是群妖乱舞之地,时不时还有人类的商人来交换东西。所以长野被人类称为三大战场中最平静安全的战场――但这只是那些大妖们不屑与人类较量罢了。” 末了,安音还补充一句:“那南长野的风景可以堪称天下一绝,否则江霁也不会在那里停留一年之久。” 在冗长的介绍后,温昭才悠悠然地醒来。 他一睁开眼,便听到一句:“眷侣!你醒了!” 许多不好的回忆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可怜的温昭再一次晕倒了。 安音豪爽地扛起温昭就走:“瑾韵姐姐,刚才听你们说你们要到长野是吧,那我正好要回去,就一起走吧。我们得去南长野,北长野那里军队太多,杀了又有除妖师来找麻烦,唉……” 在安音不断的抱怨声里,瑾韵和绯色笙还有处于昏迷状态的温昭,进了设有结界的南长野。 渐行渐远的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在那片深厚的根源之地,出现了一抹纯净的白色。 桃花带着烈火,呜咽着扑向那抹白色。 《新·大赫国历》记载:苏川城外有无名之火,其势汹涌,水土皆不能灭,术法也不能止,入夜常有呜咽声,其声不绝于耳。此火共燃三日三夜,自此百年,苏川城再无桃花。 第31页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对副cp出现了 第17章 归来 去往南长野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安音哼着小调,一肩扛着温昭,却丝毫没有感到沉重,硬是能在平地起跳,把温昭活活地震醒了。 将眼睛微微开了条缝,不断抖动变化的大地就直直地挤进温昭的视线。 他现在正被一个女妖精扛在肩上,那看似圆润的肩膀却以坚硬的力道嵌入他的小腹,眩晕的感觉从小腹传到脑袋,他不适地摇了摇头,那种眩晕感似乎有了一定的缓解。 但很快他的嘴唇就碰到了绝对不能碰的东西,他的薄唇在头往右边摇晃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擦过了安音的脸,而且在下意识地把头往左边摇晃时再一次重复了上面的动作。 让温昭措手不及的是,那种蜻蜓点水般的动作竟然能把安音脸上柔软绒毛与细腻肌肤的触感完完本本地传回来。 最要命的事情发生了,安音微微侧首,明亮的眼睛就对上了那干了煳涂事的嘴唇。 温昭心里呜咽着,他感觉自己的嘴唇已经被那双眼睛拖向了不归路。 安音主动地把脸凑过去,硬是得了一个七分不愿三分强迫的吻后,心满意足地扛着她认定的眷侣大步向前走去。 而瑾韵和绯色笙同走的路和去往南长野的路一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瑾韵有一种错觉,从苏川城到现在,她走的每一步路的旁边好像都有绯色笙的脚印。 但是事实上,确实如此。 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走的每一步路都如出一辙,没有快慢之分,亦没有急缓之别。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这个念头时不时地在记忆的脑海中冒出来。 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论她走的是什么路,都会有一个人与她同行。 名为信任的小苗在瑾韵的心中悄悄扎稳了根,生长在温暖的心房里,等待着炙热的太阳将它点醒,从此便疯狂成长,最终化作参天巨木。 前往南长野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安音的带领下,他们到了商人的国度――长野。 南长野的风景确为天下一绝,那高耸的城门雕刻着妖族特有的花纹,繁复精緻的纹路从最高点一路延伸而下,在途中衍生分支,环环转转地在城门的正中心勾画出三个大字――南长野。 瑾韵心中轻笑,怪不得江霁会停留在南长野一年之久。 这南长野着实有趣。 就连城门处的纹路与名字都是妖怪。 血藤树成了精后,贪图阴凉,便会把枝干变柔变韧,依附在天生冰冷的器物之上。 而这南长野城门处所有的纹路,便是血藤树的枝干在构成城门的玄铁上弯曲延伸而成的。 此刻,南长野安静非常,那血藤树死死的把着城门,一副无妖可进的傲娇模样。 安音黑着一张脸,脚尖微踮,一个腾跃便直逼城门:“好你个血藤树,不就是上次好心好意地告诉那个女妖真相――吓跑了你的第一千零一位梦中情人嘛,现在就死守城门,不让我们进去了?” “你和一位肤白貌美的女妖精说我是棵偷鸡摸狗、浑水摸鱼、一事无成的不正经树,结果那不坚定女妖精便跑回去四处造谣,害的方圆百里的女妖精都对我退避三舍!安音,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心好意才说出来的真相!” 看着城门上所有的纹路都愤愤地扭动起来,清亮如少年的声音就是从这一大堆扭动的纹路间发出来的。 血藤树对安音一而再再而三破坏他的撩妹行动一直耿耿于怀,在看到安音肩上的那名清俊的公子哥时,血藤树感觉机会来了:“我说这位公子,看你相貌堂堂有锦衣华服,想必是哪处大族的世家子吧,你是不是也被这不要脸的灯灵诓骗,上了贼船。我好心好意劝你一句,这个出自人类佛门的灯灵是个登徒子,专门祸害少爷公子,你若听我一句劝,便快快……” 血藤树的一番话还没有酣畅淋漓地说完,那勾画南长野的主枝条就被安音的拳头打进了玄铁里:“让我的眷侣快快离开,你倒想的美!” 低头装死的温昭偷偷地瞄了一眼血藤树的惨样子,就把刚才企图逃跑的念头压的严严实实的。 这位仁兄,谢谢你的好心好意,我其实也想逃,但是……我真的打不过她! 惨遭□□的血藤树意志坚定,已经在发抖的枝干依旧死守城门不放。 打累了的安音无奈地看着死撑的血藤树,认命地开口道:“我向你道歉,行不?这次要进入南长野的可不仅仅是我,还有瑾韵姐姐和她的朋友。” 刚才还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血藤树在越过安音看到瑾韵时,那伤痕累累的枝条竟然欢快地抖动起来。 和田玉!和田玉! 都说玉族是妖族中最不像妖的种族,其中以和田玉一族为最! 他原本对这种说法还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今日一见这和田玉灵,他便相信了。 没有普通女妖精的妩媚痴象,有的只是天然的灵动与纯粹。 和她们的本体一样,透彻纯粹! 特别是那两蹙黛眉,秋水美目,这蕴含的灵动间偏偏又加了点只有血藤树这种老手才能品味出来的魅惑娇艷,这般的结合,总叫人心神激盪。 第32页 血藤树腆着一张此刻还没有变幻出来的脸,带着些花花肠子在半空中绕了好几个弯才来到瑾韵面前。 这细细一看,血藤树是更加欢喜了! 真漂亮,比他看过的所有女妖精都漂亮! 那主枝条高兴地在瑾韵眼前跳起了舞,一开始瑾韵根本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一旁的绯色笙已经灵力肆虐,怒不可言。 小玉灵不知道这是什么舞蹈,但他却是知道的! 这是血藤树一族的求偶舞,他们一族的求偶舞有上百种,而这一种,是最为……露骨的! 它的意思是,即刻成为眷侣,双宿双飞,当然,这只是最表浅的意思,而深层的意思则是不可描述的。 那些枝条,马上就会勾画出类似于春宫图的动作了! 安音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知道血藤树本性风流,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当众跳求偶舞,跳就跳了吧,还偏偏跳那种! 而且还是对着身边有一尊杀神的瑾韵姐姐跳。 极善洞察人心的她怎么会看不出,绯色笙和瑾韵之间的那种复杂而又纯粹的关系,再这么任由血藤树跳下去,怕是长野这唯一一棵血藤树就要身死神灭了! 安音出手极快,她意在控制住血藤树,中断那求偶舞。 但是绯色笙出手更快,那本来在不断扭动的枝条像是被雷噼过一样,一下子就不动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枝条慢慢地缩了会去,叶子全部蜷缩起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瑾韵见刚才还在兴头上的血藤树一下子全部缩了回去,不由惊奇:“他,这是怎么了?” “跳的太过,扭到腰了。” 绯色笙淡淡的回答让瑾韵更加好奇,但想继续问下去的冲动被安音急急地堵了回去:“瑾韵姐姐,我们先进去吧,你看那城门都开了。” 不知所云的瑾韵被一尊杀神和一只灯灵还有全程装死的温昭带入了南长野。 安音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倒霉的血藤树。 还好,没死。 不过,绯色笙真的变了很多,她原本以为血藤树是必死无疑了。 只有蜷缩在城门角落的血藤树才真真实实地明白,他刚才被绯色笙掐着脖子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大圈。 那可怕的灵力现在还有残留,在他的本体里不断游走,那种分裂一般的疼痛伴着哪不容置疑的声音久久不绝:“敢有下次,即灭全族!” 他怎么那么眼拙,没认出那位大人呢! 那位把数百个种族灭杀成歷史传说的大人。 在好长时间的缓解后,血藤树才慢悠悠地爬回城门,恪守着约定成俗的本分――守护南长野的城门。 入夜,清冷的月光打在血藤树那盘根错节的枝干上,一些月光熘进被绯色笙打出的裂缝里,把那已经裂开的藤木纹理暴露在江霁面前。 血藤树委屈巴巴地扭动着,向江霁述说着白日的恶梦:“江霁大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绯色笙,他真的回来了!” 阔别了五千年,他回来了! 而且是安音带回来的。 江霁那比安音还要精纯的金色灵力注入血藤树的裂缝处,那可怖的裂缝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着。 血藤树满意地打着小滚,那种像饱嗝一样的声音在江霁耳边持续不断。 而江霁则沉寂在思虑中,那种大人物再次出世为何他没有一点消息,那种顶级的阵法被破为何没有一丝波动。 在好生安抚了血藤树后,江霁嘆了口气,进入那註定不太平的南长野。 “江霁大人一定小心!那绯色笙实在是……” 血藤树急切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背后传来。 那绯色笙实在是臭名昭着,人神共愤。 那个肉身不灭,魂魄长存的大人物,大概是真的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回来了 第18章 夜市 在白日里寻找江霁无果后,安音提议去南长野的夜市打探消息。 南长野的夜市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那里有大妖也有商人,一件又一件的奇珍异宝在私语后就被转手成交。 今天的夜市格外热闹,时不时就能看到硕大的夜明珠在人影幢幢间易手流转。 人类的丝绸,妖族的法宝,在那夜色中耀着炙热的光辉,巨大的利益和生性的贪婪让商人无视开国皇帝秦晔的禁令,私下与妖族来往密切。 瑾韵感觉到那块和田玉中的严渊闷闷不乐的,出于好意,便问道:“严渊,可是魂魄不稳?” “不是,”严渊的声音像是哭过般沙哑:“瑾韵大人,长野也是有驻守除妖师的吧。” 先前听完安音对除妖三大战场的介绍,瑾韵就明白了这长野的特殊性,面对严渊这个看起来突兀的问题,瑾韵明白严渊想说什么。 长野有驻守除妖师,但是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没有发现这南长野的存在,这是讽刺,是不堪。 瑾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渊的问题,她是妖,不是人。 严渊在那和田玉中蜷缩着身子,挤在一个角落里,那颗越发沉重的脑袋闷闷地埋在膝间。 在被调往苏川城成为驻守除妖师的那些日子里,喝闷酒的首领总会同它说:“学得一身降妖伏魔术,不得一生斩妖除魔路。” 第33页 它在苏川城不过几月,却把这句话嚼了不下百遍,那一丝苦楚,一丝无奈,一丝怨恨,都被他完完全全地嚼了出来。 苦楚的是身为同伴的军队对自己的看法与嘲讽。 无奈的是身为除妖师却没有用武之地,生生成了闲人。 怨恨的是开国皇帝秦晔把除妖师包装成大赫最吃香的职业,而在无数热血少年苦学除妖术后,却发现除了在京城的除妖师,其他三大战场的除妖师都是“表里不一”的。 满怀希望的他们来到战场后,却发现自己身处这般的尴尬处境,受尽白眼,有名无权。 他们开始怨恨,为什么秦晔给除妖师的外在镀了一层金,却不肯分一点实权给他们,但凡有一点权力,在苏川城的那些前辈,就不必过那种日子了。 而这其中的原因,死过一次的严渊大概已经知道了。 拥有除妖术的除妖师不如军队那么好控制,但是秦晔在必要时刻又需要除妖师的力量,那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除妖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秦晔不放实权四处打压。 没有权力的除妖师就如同一个飞蓬,用完即弃。 即使中途有人放弃也无伤大雅,毕竟除妖师的待遇摆在那里。 等到除妖大战结束,就是天下除妖师们最后效忠的日子。 自杀谢罪,以慰帝心。 严渊的身子紧贴着玉壁,玉石的冰冷与自身的不甘爬进了它的心,而那已成为灵体的脸上写满了一种名为怨恨的情绪。 那块和田玉微微变黑了些,但在这漆黑如墨的夜市中,没有人能看见。 见严渊只问了一个问题后就再无下文,瑾韵也没有太在意,只当它是触景伤情罢了。 夜市慢慢进入了高潮,越来越多的大妖和商人开始疯狂起来。 高亢的还价声,被白日里的伪装束缚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绯色笙施了个结界,把那些嘈杂的声音全部隔绝在外。 瑾韵本来是想屏蔽听觉的,但却被绯色笙以“若是屏蔽听觉就会错过很精彩的表演”为由阻止了。 为什么精彩的表演需要用听觉? 被护在结界里的瑾韵不解地看着绯色笙。 绯色笙不答,反而换了个话题:“瑾韵,这夜市看起来不错,你没什么要买的吗?” 她要买什么? 金银财宝她不需要,珍贵法宝她不需要,异域小物她不需要。 “没有。” 话刚说出口,就被绯色笙驳了回来:“我觉得,你需要一本书,一本记载一切的书。” 妖族是不怎么看书的,他们所有的经验与知识都在族中长老的言传身教以及漫长的修炼歷程中获得。 一般像瑾韵这种四千年的玉灵的经验与知识是相当丰富的,但是因为和田玉一族自恃清高的特性与瑾韵一化为人形就跟着桦玺的原因,瑾韵对许多妖族里比较偏僻的知识就知道的很少。 比如,白日里那血藤树的求偶舞。 比如,她的前主人桦玺的真实身份。 再比如,她身边的这个亡灵,到底是谁。 瑾韵知道绯色笙在暗指她知识浅薄,经验不足,当即就有些小脾气,一贯温和的脸上也鼓起了好看的弧度。 看着两颊都有些鼓起来的瑾韵,绯色笙好不容易才克制了上去摸一把的冲动。 在夜市的喧嚣繁华里,绯色笙信步于她身旁,如水墨画一般的侧脸在大片灯影重重中杀出重围,于她眸中大放异彩。 如果,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这个念头如同魔障般扎根在她心里。 如果,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一起走吧,绯色笙。 一直走吧,绯色笙。 一起到世界的尽头吧,绯色笙。 远古的杀神与懵懂的玉灵在南长野的夜市中走过了最繁华的街道。 商人与大妖的影子浮光掠影般地消逝在他们身后。 安音不舍地放下了扛在肩上的温昭,对着那张越看越漂亮的脸咽了口口水,在温昭那近乎绝望的神情中,安音上前敲了敲那与夜市格格不入的府邸的大门。 那里是南长野最神秘的府邸――在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南长野的。 那里有一位号称无所不知的大妖,只要能拿出一件奇珍异宝,就可以知道天下一切事情的真相。 而安音提议来夜市的原因就是这个。 她知道瑾韵和绯色笙要找一个人,所以她便带他们来到此处。 在敲门的时候她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给那位大妖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连绯色笙都找不到的人,那位大妖会知道吗? 做贼心虚是一码事,但是只要能让瑾韵姐姐和绯色笙在南长野多呆几天自己就能和温昭多相处几天,说不定还能日久生情的这种小女孩心思又是另外一码事。 对温昭着了迷的安音把心中那一点点的做贼心虚和引狼入室的愧疚感丢得一干二净。 尤其是在余光扫到温昭投来的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后,安音敲门敲得更加卖力了。 瑾韵抽搐着嘴角,眼睁睁地看着那被敲得直发颤的大门,再顺着安音如狼似虎的眼神看向温昭,一下子就明白了安音卖力的缘由。 温昭用手揉了揉被安音折磨过的双眼,一点红晕堆在眼尾处,看起来就像在那眼尾处摇曳着一朵桃花,那种因为疲惫而“含情脉脉”的眼神再配上那神似的桃花在安音眼中变成了融融的春日。 第34页 她的温昭实在是太好看了,一对桃花眼竟也能盛出整个春天! 她的温昭实在是太“贤惠”了,看她敲门敲的累,就用温柔的眼神来给她动力! 温昭,你真是个好人! 在温昭那不明不白的“眼神鼓励”下,安音敲门敲得十分带劲,甚至都加持了灵力,出自人类佛门的灯灵在“眷侣”的“颜色鼓励” 下,把那头用精铁打造还附着的阵法的门打破了。 打破了。 打出了一个人那么大的洞。 最为可怕的是,安音还不自知,下一个敲门的动作随意地挥了出去。 是的,挥了出去。 是的,安音敲门的动作像是在打拳。 于是,那加持里灵力的拳头在主人的兴奋下落在了前来查看的下人脸上。 那个下人的脸像开了染坊一样,五颜六色瞬间出现。 在倒下去的最后一秒,那个下人的内心是无比崩溃的。 他早就来了,本想给来客开门,但是不料那来客以灵力攻击大门,大门上的阵法自行启动,他戒备地持了武器,提防着来者的攻击。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来着竟然直接打碎了大门和阵法,还出其不意地打中了他。 那个下人最后的想法便是:完了,砸场子的来了,还是很厉害的主! 下人的武器“咣啷”的掉在地上,安音一看傻眼了。 她不仅把别人家的大门打破了,还打晕了别人家的下人。 咽了口口水,僵硬地转身道:“瑾韵姐姐,我们换一个地方去问吧。” 幽暗的府邸变得灯火通明,无数妖怪扑了出来。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夜市放肆!” 身后暴怒的喝问让安音头皮发麻,她惹上大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严渊大概要黑化了 第19章 凌厉 那些驻守的妖怪们看到罪魁祸首慢慢地转过脸来,平生的怒火便只能压下几分。 那是江霁大人的同伴,灯灵安音。 在南长野,最热闹的地方是存在十几年的夜市。 最神秘的地方是十年前出现在夜市中的这处府邸。 最危险的地方是江霁的卢月殿,因为那里有一个看不透情绪,猜不明心思,技力压群妖的江霁。 深知此三处地的蝎子精对为首的白虎精耳语道:“老大,安音背后可是江霁,那位大人可不好惹。不如我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白虎精一听头上的王子都扭曲起来,钢铁般的鬍鬚气唿唿地翘起来:“是这安音先打破大门,还打伤下人,你叫我们大事化了,小事化小!凭什么啊!那江霁不过来南长野一载时间,那名声极有可能是一传百,百传千的传出来的,不用真信。” 白虎精看到他这一番话后那蝎子精一副“老大,你想打就自己上吧,反正我是不敢” 的表情,恼怒这些手下的恨铁不成钢,愤愤道:“别忘了,我们上次把那只孔雀精放进来偷了不少东西,老爷已经很不开心了,这次我们任由安音破门伤人,老爷回来后一气之下就有可能会把我们扫地出门!” 不想失去这个金饭碗的蝎子精只好硬着头皮跨出一步,那小而细的眼睛努力地在寻找安音的身影,在好一圈搜寻后才发现那闯祸的灯灵已经躲在一位姑娘背后。 安音的小脑袋怯怯地伸出一点,在正对上蝎子精那搜寻的眼神时,忙把脑袋缩回去,急急低下,这与温昭的“鸵鸟式埋首”倒十分相似。 蝎子精左看右看,都不能把安音再看出一分,白虎精气急,一个巴掌就拍在那颗左顾右盼的头上:“你的视线是有攻击力的吗!” 蝎子精吃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看到瑾韵那张脸后,这十二分精神都带了点桃色:“这位姑娘,请你让一让。” 瑾韵没有移动一下,笔直的身躯就那样无所畏惧地挡在安音面前,道:“我这位妹妹本想敲门示意,但受了点刺激,可能用的力道过重了些,还打伤了贵府的下人,在这里我给她陪个不是了。” 蝎子精还有白虎精以及在后面滥竽充数的妖怪们都郁闷了,敲门用拳打,还是带有灵力的拳打,一拳把下人给打趴下,这就是这位姑娘轻描淡写的受了点刺激而发生的行为。 蝎子精很尴尬,他不想去为难这位姑娘,但这一番话细细想来又觉得太过轻了,没有什么诚意,在犹豫的空当,只听见安音说:“可惜找不到江霁大人。” 其实安音的心思很单纯,她原本带瑾韵他们来夜市就是为了问桦玺的下落,但如果白日里找到江霁的话就不同大费周折地来找夜市了。 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在众妖怪的耳中就彻彻底底地变了味儿! 这个灯灵在破门伤人后不知悔改,还企图用江霁的名字来压制他们! 真实岂有此理! 这其中以为首的白虎精怒火最旺,因为上次的孔雀精事件他已经被老爷责罚过了,现在又出了这灯灵事件,他还退让的话,恐怕他真的要被扫地出门了。 而且白虎精还有一点小心思,他实在是看不惯来到南长野只有一载的江霁有如此的名气。 愤怒,害怕,嫉妒,不甘的各种情绪在白虎精身上爆发了,他掠过蝎子精,以一招勐虎下山扑向瑾韵。 第35页 奇怪的是,那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姑娘不躲不避,反而问了一句:“你是认真的吗?” 白虎精都想破口大骂了,他一只一千年的虎妖用这么凌厉的姿态攻击过来,那个小姑娘竟然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被彻底点燃怒火的白虎精咆哮着扑过来,怒火冲心的他没有听到瑾韵的下一句话:“那么,如你所愿吧。” 然后,一众妖怪包括安音还有一直在降低存在感的温昭都被惊呆了。 只见瑾韵轻轻地握住了白虎精的手,在那极速的攻击中无比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 白虎精都能感受到手中的柔荑,白嫩的皮肤与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直到澎湃的灵力缚住了他的身体,他才反应过来。 他被打败了。 而眼前的那个姑娘,竟然是用灵力组成的幻象。 那种绝对真实的触感,竟然只是一个幻象! 白虎精震惊地回头,看到笑语盈盈的瑾韵,心里有什么东西崩溃了,那幅沉重的躯壳就直直地落在地上,根本不用瑾韵的灵力束缚,他自己就已经不能动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分出幻象,在他与幻象接触的一瞬间释放灵力,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啊! 而且,这个姑娘的真身,也许就一直站在旁边看戏,而他们这些被老爷招募来的妖怪,竟然没有一个看得出来! “在这里,我代表安音再次与你们道歉,破门伤人之举实在是无心之为,照成的贵府损失,我们一定赔偿。” 白虎精欲哭无泪,这绝对是他听过最霸气的道歉。 见白虎精久久没有回应,瑾韵转身,正对一群大气都不敢出的妖怪:“看来他不是主事的,那么你们谁是主事的呢。” “是你吗,七百年的蝎子精?” 那蝎子精发挥了本体的优越性,极快地退回妖群中。 “看来也不是,那么,是你吧,五百年的琵琶精?” 一声琵琶声响,一名女子隐到了角落。 “是你吗,四百年的黑豹精?” 豹吼渐弱,瑟瑟发抖。 “是你吗,……” …… 瑾韵把他们每一只妖怪的修为与本体都报了出来,那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姑娘在这些妖怪眼中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妖。 能和江霁相提并论的大妖。 江霁名声虽大,但他们的没有真真正正地见过,对其实力抱有怀疑也属正常。 但是这个小姑娘的实力是他们真实领教过的,绝绝对对是大妖! 看着瑾韵一个劲的在吓唬那些妖怪,安音疑惑了,她从化为人形开始就认识瑾韵了,到现在也有七百年了,在她的印象里,瑾韵是个空有实力而不会运用的玉灵。 强大的修为,玉族与生俱来的天赋异禀,这些让无数妖怪渴望而不可求的特性与瑾韵本身那老实本分不惹事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曾经安音可是见过的,几百年的小妖不知死活地谩骂瑾韵,瑾韵也没用什么作为。 虽然玉族的修炼要做到不沾冤枉血,不负无名怨,清欲且明心,为性自当温。但是瑾韵把这几个要求做的太好了,做的太软弱可欺,做的太恪守本分。 而现在,那个玉灵一人站在院子中间,笑看群妖。 只要她一人,那些妖怪就不敢上前一步。 院落中夜凉如水,融融月色,朦胧无境。 一直隐在角落里不出声,不显身的绯色笙正用食指抵住薄唇,掩住低笑。 自从在红枫林看到瑾韵,绯色笙就觉得这是一块没有经过歷练的玉石。 空有灵性,不懂运用。 恪守本分,软弱可欺。 性情平淡,没有波澜。 这是一种易让他生厌的性子,无趣,老实。 但是,经过那桃花妖的刻意设计后,这小玉灵的性子就有了变化。 虽然不是太过突出的变化,但是足以让他眼前一亮。 她的性子,有了锋芒。 学会吓唬人的瑾韵让绯色笙的心情大好,以至于后面那些个妖怪企图开启阵法他也不出声提醒了。 瑾韵啊,让我看看你面对这些阵法,到底会怎么做吧。 那成千上万,近乎遍布整个府邸的阵法群,在无边的夜色里悄然绽放。 一个接着一个,环环相扣,连绵不绝。 碧色的灵力同时也遍布了整个府邸,一直追着阵法启动的脚步。 一个阵法刚刚开启,瑾韵的灵力就瞬间把它吞噬。 在阵眼即成前把它毁灭。 看得眼花缭乱的安音突然有了一个预感。 对阵法有着天赋的她看到那些先启动边缘最后再形成阵眼的阵法,又相到了温昭在她眼前使过的阵法。 这个世界上约定成俗的阵法都是阵眼最先刻画的,从来没有阵眼于后的道理! 福至心灵的安音扭头去看温昭,后者脸色苍白。 这些阵法,有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 瑾韵学会吓唬别人了,绯色笙竟然一直在隔岸观火,不厚道哦 第20章 叔侄 但是这蹊跷还来不及让安音细细研究,她的耳旁就传来了巨响。 这个院子里布的阵法太多了,用成百上千来形容根本不过分。 第36页 瑾韵的灵力涉及范围极广,但是也比不过这么多阵法同时开启。 层层叠加,密不透风。 瑾韵咬咬牙,她的灵力虽然澎湃但绝不是永无止境的。 这座府邸的主人还真够豪气的,这么多或强或弱,或大或小的阵法都一股脑地堆在这里。 在一边释放灵力去追逐阵法的空余时间,瑾韵竟然还能去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说这些阵法是为了保护府邸,那么应该要选择强度相当,性能互补的阵法才对,而现在院落里出现的阵法用温昭开始交她破阵时的话来说就是三教九流的杂阵。 与其说是杂阵,到还不如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一个人研究阵法的过程。 由弱至强,由简到繁。 如此想来,这些阵法就真的是有规律的,从院子的大门开始是最弱的,而到了那群妖怪所护住的厢房时,阵法就变得复杂而又麻烦起来。 已经有些酸痛的的灵力源头向她抱怨着使用过度的不满,瑾韵心下一沉,一面要防止新的阵法启动,另一面又要对付已经完成的阵法,这实在是两难。 另一边的安音凭着阵法天赋已经在试图破阵,而一旁的温昭还在急急寻着什么。 最安闲自在的当属绯色笙,只见他一人倚靠在角落里永夜的颜色把他遮了个透,意外亲人的月光讨好似的浮漾在他身旁,照亮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的目光懒洋洋地看向瑾韵,在这之前,他似乎护她护的有些过了。 所以,这是他给她的歷练吗? 越来越不能理解自己心思的绯色笙收了出手的意思,让一心期盼能够等来强大援手的安音失望了。 她以为,绯色笙会像在南长野外面一般护着瑾韵。 被现实逼得只能埋头苦干的安音一头扎进里那繁复的阵法里,一边破阵一边咒骂布阵之人。 瑾韵的灵力有了减弱的趋势,这让那群瑟瑟发抖的妖怪有了可乘之机。 刚刚挣脱了束缚的白虎精抓着蝎子精的领子,对着那颗被瑾韵吓得东摇西摆的脑袋恶狠狠地吩咐道:“蝎子,今天让这群人破门伤人还破坏了这么多阵法我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们得将功赎罪。你趁着他们处于酣战中无法抽身,快快去后院请那温鞅大人来助阵,就说有几个实力不凡的妖怪可以被招募。” 得了命令的蝎子精停止了摇晃脑袋,削瘦的身子如蝎子般隐入浓浓夜色,朝后院跑去。 白虎精紧张的看着瑾韵,直怕她真的把所有阵法都毁灭殆尽。 不过,瑾韵的灵力已经不復当初,而她的脸色,有了隐隐约约的痛苦。 在苏川城的那次走火入魔,还是给她留下病根了。 运输灵力的筋脉僵硬地绷直着,在大量碧色灵力的流转运行间,它像一根弦,一根快要断了的弦。 她的灵力在进入一个小巧的阵法时,那个阵法竟然吸收了她的灵力反噬过来! 已经强撑许久的筋脉□□着,竟有一种彻底断裂的趋势。 瑾韵皱眉,渡了一道灵力去维护筋脉。 她的攻击,有了破绽。 那个阵法把所吸收的所有灵力都喷发出来,噼头盖脸地就要还给瑾韵。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绯色笙已经捏到一半的决停了下来,他看到温昭终于把一捲图纸寻了出来。 “瑾韵,那是雨反阵,你不要动,它反噬的灵力伤不到你的!” 瑾韵闻言,微微犹豫后,便信任地停止了一切动作。 果然,那些灵力紧贴着她的身子而过,没有伤及她一分。 手忙脚乱地翻着图纸的温昭对安音大声喊到:“把你最右边的阵法破除,直击阵眼即可!” “瑾韵,把你最左边的阵法破除,毁坏边缘即可!” 金色碧色两道灵力同起同落,一击之下,阵法齐破。 然后,数十个阵法皆破。 这是龙形连环阵,破除龙头,龙尾即可。 “正门处的阵法……” “榕树下的阵法……” 温昭的指挥极准,在一刻钟内就毁了大半阵法。 有了一丝空暇的瑾韵看到温昭身后的那只黑豹,心下一颤,一道灵力急飞而去。 与此同时,那只黑豹一个起跳,硕大的豹头咬向温昭的脖子。 可惜,天不随豹愿,这只黑豹同时被两道灵力击中,一骨碌地滚到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撕心裂肺的豹吼与那被灵力烧灼的焦香让不知所措的温昭回头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豹子,瑾韵照成的伤口虽然巨大,但只有外伤,但是另一个人照成的伤口,细小而有可怖,那个伤口,在短短时间内就开始腐蚀,血和肉一个劲的往下掉,嘀嗒嘀嗒地落在松软的土地上,温昭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他知道是谁了。 瑾韵捕捉着空气中留下的残余灵力,那种剧毒的气息让她很不喜欢。 灵力一般,带有的毒性却颇为恐怖。 一阵诚惶诚恐跪拜的声音让瑾韵看到这灵力的主人,一个与温昭有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白虎精连连磕头,刚才那只黑豹是他派出去的,而温鞅对那个百年小妖施以援手的事实提醒着他温鞅大人认识那个小妖,对温鞅大人的熟人如此不敬在加上今日发生的林林总总的事,他的虎头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第37页 那颗虎头磕头磕得极有技巧,用的力不多,却依旧磕得尘土飞扬:“温鞅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不知那小妖是您的熟人,但他们确实破门伤人,毁灭阵法。” 寥寥几句,便把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不添不减,明明白白。 温鞅微微点头,如崑崙玉碎的声音染上一丝嘲讽:“你来此处也有七年了,在此之前,你可见过这阵法有被何人毁得如此彻底,如此干净。” “小的……确实没有见过,不过这几位中的那位姑娘的实力不凡,倒是……” 白虎精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鞅打断了:“四千年的和田玉灵实力自然不凡,但是要对付这院子里成百上千的阵法也需要几日时间,哪里会有这么快就能破坏七八分的。” 白虎精大惊,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过那姑娘定是非凡人物,但是没想到竟是那和田玉一族的玉灵! 但是温鞅大人的重点并不在那瑾韵身上,而是在那个手拿图纸的小妖身上。 等等,图纸,小妖,破阵! 那颗虎头连忙掉转方向,朝温昭大拜三下:“温昭少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我等都有眼不识泰山,还对您多加冒犯,实在是小的们的该死!” 待那白虎精说完话后,温鞅才对着他那出门游歷多年的侄儿道:“到了自己家,还杵在那里做什么。” 温昭首先到了温鞅面前,然后安音也跟了过来,瑾韵紧随其后,直到最后,懒懒散散的绯色笙才肯从角落里出来。 那俊美如神袛般的人物携着月光,浅笑吟吟的风华尽数落到温鞅眼中,那双桃花眼中的瞳孔紧缩,把警惕全方面地竖起。 到底是在南长野唿风唤雨多年的温鞅,他硬生生地压下了那种恐惧感,笑着把一群人迎入府中。 院中夜凉如水,一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妖怪在强烈的震撼中度过了余夜。 正殿里的摆设很华贵,数颗夜明珠被摆在顶端,柔和的光芒把一行人笼罩。 凿莲的玉板,盛珠的晶壁,紫檀的木椅,名贵的香茗。 最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大殿里都盈满着蛊惑人心的靡香,从一个麒麟抱炉中徐徐飘出,丝丝裊裊,腾云驾雾。 瑾韵在随着众人坐下时就发现了紫檀木椅的不对劲,那温鞅,竟然把香都注入了紫檀木中,顺着木头本就有的空隙注入,让整张木椅都浸漫了香薰。 刚才她便知道这温鞅灵力虽然不济,但是调毒的本事却是一绝,现在看来,这制香调香的本事亦是一绝。 这下瑾韵是彻底相信温昭和温鞅是一家人了,同样的灵力不济,同样的对某一个方面有特殊的天赋。 正想着这些,那许久不见踪影的绯色笙突然在她耳边来了句:“刚才的表演,很精彩。” “你刚才又在何处,安音和温昭都在帮忙破阵,而你却……” 绯色笙那张薄唇又在她耳旁凑近几分,带着点揶揄道:“那种东西,根本不用我出手,你一人就可以解决,不是吗。” 那恶劣的吐气拢乱了她的心神,她一人是可以解决。 但是她为什么会抱怨他刚才不出手呢,从苏川城到南长野,她似乎已经有点习惯了他的……保护。 她已经习惯了啊…… 那该死的吐气不依不饶地纠缠着她:“还是说,你甘愿永远躲在我的羽翼下。”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说……她可以受他的保护吗…… 还是…… 容不得瑾韵的胡思乱想,温鞅与温昭冗长的对话就已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新角色登场,亲喜不喜欢呢 第21章 绯色笙的教导 温鞅和温昭的对话实在冗长,温昭几乎把他出门歷练的所有事情全部给说了一遍。 在一个时辰的叙述后,温鞅已经了解了温昭歷练的内容。 望着叔父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温昭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便开口问道:“不知家父在何处?” “你的父亲是这府邸的主人,因为私事出门办理,回来的话也得再过一月了。” 听了温鞅的话,温昭与安音都明白想从南长野夜市中寻到桦玺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了。 而安音所说的能知晓天下事的人定是温昭的父亲无疑了,同温昭与温鞅一样,温昭的父亲温邺灵力不济,但是起卦算命却是一流,想来知晓天下事名声都是父亲他推演出来的吧。 这边温鞅继续同十几年未见的侄子东拉西扯,那边的瑾韵再一次出现了没话找话且找错话的尴尬。 绯色笙在说完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就端个没事人一样,不管瑾韵内心的煎熬苦闷。 那句话可以拆出十多种意思,那么,绯色笙说的是哪一种? 他觉得在苏川城里保护她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他已经承认了她的实力? 他只是想说他很强大? 他觉得她太依赖他了? …… 只要她想的话,他就会保护她。 ??? !!! …… 她在想什么! 第38页 这种意思怎么会被她想出来的! 这种意思,在许久以前妖族还没有完全开化灵智前就是雄性与雌□□往前许下的最为重要的承诺啊! 不过也许绯色笙不是妖族呢。 对啊,绯色笙是个亡灵,他不是妖族,所以他就算真的是这种意思也没事。 寻了个绝妙理由的瑾韵却高兴不起来,那句“只要她想的话,他就会保护她”在她的心里化为了酥酥麻麻的一点,极有技巧地抓挠着她的心,在她找到那理由时这酥酥麻麻的一点就像被剜去一样,空留一个渗血的口子,怪寂寞的。 被这种说不好的感觉折磨着的瑾韵一点都听不进去温氏叔侄间的谈话。 而那绯色笙,气定神闲,云淡风轻,恍若无事。 在角落里坐观虎斗的是他,把这句话抛出来的也是他,现在最没有事的还是他! 对这个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的绯色笙,瑾韵莫名地恨得牙痒痒,但却对他没有什么办法。 温鞅叔侄的对话絮絮叨叨,持续不绝。 安音就一直盯着温昭,这个灯灵的灯芯都要成桃色的了。 而最尴尬的,还是瑾韵。 因为她在这种环境下,一句话被无奈地逼了出来:“绯色笙,在外面的夜市里你说的“精彩的表演”是什么?” 这一句话,让瑾韵见识到了另一个绯色笙。 但是,见识到这样的绯色笙,瑾韵是万般不情愿的。 “你可知道,为什么只有千年以上的妖怪才可以屏蔽感觉?” “?” 瑾韵疑惑,她问的明明是“精彩的表演”啊,绯色笙为什么会谈到屏蔽感觉? 见瑾韵根本没有转过弯来,绯色笙也不打算把她指点过来,继续道:“千年以下的小妖妖力尚浅,探寻世间万物皆靠感觉,用眼看,以耳听,凭嘴说,借鼻闻,通心观。而千年以上的妖,有此妖力,便嫌弃感觉,屏蔽感觉,用灵力去觉察世间的一切,所看,所听,所说,所闻,所观之物十有八九为虚,剩下一二分为半真。唯有以眼,耳,鼻,嘴,心感觉到的才称的上是真。” …… 绯色笙的教导与温鞅叔侄的对话一样冗长,瑾韵在听完第一段后便昏昏欲睡。 这些话,好像只有族里最老气的先生才会说吧,很难想像绯色笙顶着那样一副好皮囊,骨子里却是个老气先生吗? 绯色笙不满地看着那只不听话的小玉灵,这番话是多少妖界大族梦寐以求的,这小玉灵倒好,昏昏欲睡,充耳不闻,实在是不知进取! 不过想到她一路来的言行举止,他便能理解了。 这块众人眼中的宝玉,还欠磨练啊。 一边看温昭一边听绯色笙对瑾韵姐姐进行教导的安音在心里大唿不可思议! 那个杀神,竟然,竟然,在讲课!!! 瑾韵姐姐真是好福气,天知道,能够得绯色笙教导是怎么样的福气! 江霁大人就说过,绯色笙虽然恶贯满盈,罪不可赦,但是其修为却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能得其指点一番,绝绝对对能比得上自己死练一千年! 基于这些,安音和温昭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瑾韵和绯色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现在看事物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清楚明白了,有太多东西阻挡了我们的五官与心灵。 咳咳偶尔发表一下一本正经的言论,希望各位看官喜欢 第22章 三次 这边温鞅叔侄的对话已经接近尾声。 温鞅眼见温昭已有退意,便道:“我们俩叔侄在这里闲叙已久,侄儿你还没有同我介绍你的这些朋友呢。” 温昭闻言,连忙移步到瑾韵旁,他敢介绍的只有瑾韵,到时候给瑾韵使个眼色,让她一併将绯色笙和安音介绍了。 绯色笙他不知跟不知底,而且这尊杀神的脾气阴阳不定,且身份又是亡灵,他实在不知道怎么与叔父介绍他。 至于安音,一提到她温昭就全身发痒,他怕在介绍的时候那小丫头就爬上来了。 可不是吗,他的右手变得分外沉重,那小丫头不是已经爬上来了吗。 她已经爬上来了! 伴随着温鞅的轻笑声,温昭僵着脖子,看向自己的右手,尽量不让自己脸上的微笑崩塌。 安音一脸痴笑地正抬头望着他,她的双臂极有技巧地搭在他的右臂以及背部,而两条不安分的长腿也牢牢地锁住他的腰部,还一个劲地在摩擦。 不等让温昭把这种已经解释不清楚的事情解释好,安音就顶着一个明媚灿烂的笑脸,毫不在意地对温鞅说:“叔父您好,我是您侄儿温昭的眷侣安音。” 此话一出,温鞅笑意盈盈,温昭泪流满面。 慈祥的叔父满意地看着安音,又把那种三分慈祥,三分开怀,三分欣慰,一分同情的目光完完整整地送给温昭:“侄儿啊,与姑娘结为眷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和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说呢,等你父亲回来,我一定把这件大喜事告诉他!” 天雷滚滚的温昭已经无力把瑾韵和绯色笙介绍给温鞅,他只能拼命给瑾韵使眼色。 瑾韵心领神会,对温鞅道:“玉灵瑾韵。” 第39页 温鞅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绯色笙。 瑾韵连道:“他是……” 瑾韵的话被温鞅极快打断,只听见温鞅说:“不知这位大人姓甚名谁?” 瑾韵一惊,以绯色笙的脾性,这温鞅的问话多半得落了个空,说不好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连被安音在折磨纠缠的温昭都暗暗叫苦,他那叔父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地要往绯色笙身上撞呢! 果然,不负众望,绯色笙没有回答。 奇怪的是,按照温昭对他这个素有七窍玲珑心的叔父的认知,温鞅如果真的遇到绯色笙这种软硬不吃的硬茬儿,定不会厚着脸皮问下去,但是今日,温鞅却推翻了温昭对他的认知。 温鞅行了个礼,以一种奇怪的语调问着同样的问题,细细听来,那问话里还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不知这位大人姓甚名谁?” 绯色笙还是没有回答。 坐在绯色笙旁边的瑾韵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在一番斗争下,她已然要开口说出绯色笙的名字。 但是,温鞅早一步地行了个更加谦卑的礼,同样的一句被他第三次道出:“不知这位大人姓甚名谁?” 瑾韵气急,她原以为温昭已经是个间歇性不靠谱的妖怪了,没想到这看似沉稳的温鞅竟比他的侄儿更不靠谱一些,厚着脸皮将一句话嚼三遍也不觉半分苦涩? 认定绯色笙不会回答的瑾韵想说几句缓和的话,没想到,这次成为了她今日第三次被他人打断说话。 而打断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绯色笙。 “绯色笙。” 得了这个答案的温鞅脸色一白,豆大的汗液在他的前额密密聚集,好在他的头一直低着,旁人也看不出来,温鞅急急擦汗,然后又行了个礼,愈发谦逊道:“小侄能有大人这种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在这种近乎凝固的气氛终于在众人的不安与疑惑中悄悄缓解,温昭避之不及地把安音从身上扒下来,组织着有些饶舌陌生的客套话。 “那么叔父,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叔父您了。” “侄儿不必见外,等到你父亲回来我会传信于你。” 在这过分诡异的气氛下,温昭晕晕乎乎地牵着安音,绯色笙身后跟着瑾韵,四人在温鞅的目光洗礼下出了正殿。 诺大的院落里,群妖依旧跪拜着,天际微熹的昼光把那挤作一团的群妖照的分外清明,其中以为首的白虎精最出众,一旁的榕树斑斑驳驳的阴影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头上,把原本应该有着“王”字纹饰的地方给遮的严严实实的。 听见四人的脚步声,白虎精抓准时机,以头碰地,连磕三下,口中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敬请四位大人见谅!” 此话一出,身后群妖连连应声附和,生怕自己念的迟了会惹上杀身之祸。 安音,绯色笙,瑾韵自是不会理睬,这就苦了温家少爷温昭,他只得回道:“无事,无事。” 在这四人出了府邸后,群妖正想起身,一双玄色锦靴端正在群妖眼前,那一点比夜还要浓的黑色沿着地面爬行,一路爬进群妖心里。 原本要起身的动作被阻断,还是白虎精最有眼力劲,虎头一低,显得更加鲜卑,那是比面对温昭还要再加上几分的鲜卑。 温鞅看着劲会察言观色的白虎精,冷笑一声:“不用再陪着演戏了,人已经走远了。” “小的对温鞅大人可是忠心不二,何来演戏一说?” 见白虎精说的真诚,温鞅也不同他计较什么:“可想将功补过?” “想!” “去把凉州的老爷找到,与他说出世二字,他自会明白。” “是,是!” 得了命令的白虎精即刻点了两只妖怪,前往凉州。 群妖见状,在表忠心后纷纷散场。 白昼的冷光拿温鞅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落在他的脚边,一分也照不到他的身上。 素有七窍玲珑心的温鞅微微笑着,那双桃花妖眯起几分:“他当真是认不出我了 ,也好。” 院落孤寂,无声自惊。 …… 夜市已经散场,温昭被安音拖着走在最前面,没心没肺的安音早就忘了在府邸里的不愉快,抱着温昭右手的她一蹦一跳,硬是把温昭的万千思绪给跳散了。 “温昭啊,我也算是见过你家长辈了,你说我们的喜事要去哪里办呢?”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就算见过了喔叔父又怎么样!我……我温昭是不会与你这见人不过几日便不知羞耻直说喜事的人……结为眷恋的!” 温昭的一番话好生正义凛然,用来壮胆的声音大到连后面的瑾韵都能听出那种颤音。 安音坏笑着,沿着温昭的右手使劲往上蹭,一边蹭一边说:“我不知羞耻,我与你不过认识几日,我直说喜事……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知羞耻,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什么叫做先斩后奏!” 安音夸张的笑声与温昭生无可恋的唿救声游荡在阴沉沉的偏街,与身后的两人形成过分鲜明的对比。 远远地走在后面的绯色笙和瑾韵之间有的只是死一样的孤寂。 第40页 倒是瑾韵受不了这种氛围,开口道:“绯色笙,温昭的叔父,你可认识?” 大约走过了一条偏街,时间久到瑾韵以为自己的问话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时,绯色笙终于开了金口:“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为何他连问三次你都不回答?” “不想告诉。” 一句话便堵了瑾韵的千言万语,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想到自己是在与绯色笙结识第二日这亡灵就主动将名字告诉自己而不用连问三次就感到极其幸运。 不过,今日那温鞅连问三次是真,她的回话被打断三次也是不假。 在被温鞅打断前两次对话之时,她已隐隐不耐,苦于温鞅是温昭的叔父而不好发作,但是在第三次被绯色笙打断回话时,那股郁结于心的不耐却奇妙地化为乌有,而且还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点“理所当然”的感觉。 她对绯色笙打断她的回话,并不反感。 一日内被绯色笙折磨了两次的瑾韵一肚子苦水无人可与述说,只能自己憋着亦步亦趋地跟在绯色笙身后。 他们四人要去何处? 卢月殿。 移步换景,四人已至卢月殿。 在那雕琢得古朴的殿门外,那袭青竹白边 君侯袍在曦凤中鼓动,那张称得上玉质金相的脸朝着安音微微点了点头,安音便像下了重大决心似的把自己在温昭右手上缠得有一套的双手解下,在温昭如重释负的感激目光中走向那男子。 一向没大没小的安音见了那男子也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江霁大人。” 此刻日出东方,金辉大落。 卢月殿打开了大门。 江霁对着瑾韵一笑,目光跳过温昭,最后落在绯色笙身上。 然后,他道:“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看官发现我特别喜欢用三呢,哈哈哈 第23章 第二次交易 号称南长野最危险的卢月殿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觉。 那里的构局过于华丽了些。 一入卢月殿,瑾韵就被那两米高的方台夺取了视线,哪里管得的其上方的檀木樑,玉壁灯,拱斗交错,穿插而过,而四周的壁画皆是泼墨山水画,层层铺盖,由深至浅,深浅交融,山水自成。 那方台严严实实地盖了块红布,红布垂地处的流苏是浅金色,密密麻麻的流苏驯服地堆积在地,细细看去,那流苏在白玉石板上折出的颜色和安音手指间流转的金色大同小异。 只不过,安音手间的金色带了点预谋,一人独坐的温昭已经中了计倒在地上。 瑾韵忍住强烈的眩晕感,碧色的灵力断断续续地在四周飘散,她的筋脉,被人为的遏制了。 那种遏制的力量是万分融合的,但是柔和并不代表实力不济,与这柔和大相迳庭的是那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种如同世人皆认为日出东方一般别无二议的威严,那种如同世人皆认为凡水低流一般不可置疑的威严,那种如同世人皆认为昼夜交换一般无需再虑的威严。 被那种眩晕感缠绕的瑾韵在跌跌撞撞中摸到了卢月殿的殿门,她的手死死地握住殿门上的凸起,繁复的花纹刻得她的手心生疼,她勉力一拉,殿门却纹丝不动。 瑾韵的眉是蹙起的,眼是迷离的,那张一向安静镇定的脸上,此时此刻布满了对于未知的恐惧。 被那种未知的威严所支配的恐惧。 瑾韵现在几乎是以一种长弓般的形式拉着那殿门上的凸起,整个身体如箭在弦上,弓如满月。 可惜的是,卢月殿的殿门被仔仔细细地布了阵法,又有源源不断的灵力维持,更何况瑾韵一直拉的凸起是殿门上的兽头装饰,自然不能拿这殿门如何。 “唔……开门啊……” 瑾韵几乎无意识的唿救越来越弱,到最后基本上是溺在侯中发不出声。 那种恐惧的威严带着铺天盖地的眩晕在瑾韵身上潜行游荡,在她快要被吞噬殆尽的最后一刻,一只手握住了她一直在拉着那兽头装饰的手,手掌的掌纹把她直冒冷汗的手背紧紧包裹,在那只手循序渐进的引导下,瑾韵不自知地放开了与兽头装饰死磕的手,任由绯色笙把她从殿门处拉回正殿。 在稳稳噹噹地接住那下滑的身体后,绯色笙思忖了会儿,安慰道:“睡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一直处于不安之中的瑾韵那一直蹙起的眉自然舒展开。 在这两字的作用下,瑾韵睡下了。 在绯色笙略显僵便且不自然的怀抱中睡下了。 绯色笙的动作很僵硬,连那双臂都是如临大敌般的死死圈着瑾韵,但是瑾韵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在那不算合格的怀抱中还小小的翻了个身,沉沉睡下了。 安音终于看不过绯色笙的怀抱,出于对瑾韵的考虑,她建议道:“绯色笙,你可以把瑾韵姐姐放下来的,卢月殿的白玉石板都有供为取暖的灵力流动的。” 闻言,绯色笙的手臂一松,有把瑾韵放下之意。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感到手臂松动的瑾韵却使劲抱住他的双臂和劲瘦的窄腰,在听不清楚的梦呓中,瑾韵在确定绯色笙一时半会甩不开她后,一个小脑袋比平日里灵活很多,东找西寻之下,找到了这个亡灵最温暖的地方,那颗小脑袋不轻不重地搭在绯色笙的胸前,彻底陷入沉睡。 第41页 绯色笙索性任由瑾韵抱着,把安音的建议抛之脑后,开门见山道:“江霁,你此番何为?” 江霁向前一步,跨越了五千年的行礼再次显现:“远古的杀神啊,希望您能让我尊称您一声绯色笙大人。” “五千年的时间都改不了你的死板无趣,每天端着礼都不嫌累吗。” 话虽如此,但绯色笙也是默许了。 江霁对绯色笙的嫌恶不可否置,在得了绯色笙的默许后,他才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绯色笙大人,我想知道,您此番出世所欲何为?” “向桦玺要回我的肉身。”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饶是活了近六千年的江霁对绯色笙的这个回答也是万分怀疑的。 但是据安音一路上传回的情报来看,绯色笙的行为处事确实比五千年前收敛了许多。 像是有了什么束缚,或者说有了什么要权衡利弊的东西。 江霁还不能确定绯色笙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就他以前的劣迹斑斑,江霁不可能对这尊杀神的出世不闻不问。 恪守本分的江霁继续道:“绯色笙大人,虽然您说您的目的是取回肉身,但是如果在您取回肉身的道路上有人阻挡,您会如何?” “杀了。” “那请原谅我对您的出世不能不闻不问。” 绯色笙扬眉,打量着江霁,见他果真还是如此固执,便毫不留情地把事实说的清清楚楚:“你不能不闻不问,那又如何!五千年前,你不是也跟着你主子说对我这个劣迹斑斑的杀神绝不姑息吗!” 这句话把江霁藏了五千年的伤疤狠狠地撕开了,也许过于陈旧,那伤疤撕开的时候连着新旧腐肉,把淤积过久的污血一併地挤出来。 被江霁称为劣迹斑斑,人神共愤的绯色笙名副其实,继续往江霁的伤口上撒盐:“更何况,你的主子拼的身死神灭也不过是把我的肉身与魂魄分离,分别封印罢了,所以,你又能如何。” 江霁闻言半晌都回不出话来,绯色笙说的句句属实。 在趁着自家大人与绯色笙对话的空当把地上的温昭捞进自己怀里的安音弱弱地出了声:“江霁大人,如果绯色笙大人取回肉身的路上没有人阻挡呢?” 敢在绯色笙与江霁谈话间插话的百年小妖,安音绝对是天上天下的第一个。 安音在刚刚化为人形时软弱可欺,任人宰割,要不是被游山玩水的捡到,她还真的活不到七百年再遇到温昭。 因为她有极高的阵法天赋,江霁便一直在培养她,甚至连绯色笙这种已经泯然于歷史的人物都全部告诉了她,还把自己主子亲自炼造的法宝都予她防身。 江霁的大恩大德,让安音铭记终生。 所以,在江霁面对如此困境时,安音已经相出了最适宜的法子,并且说了出来。 安音的话让江霁和绯色笙同时把目光集中在她一人身上,承受着两尊大佛目光洗礼的安音默默地把头低下,闷在温昭的颈窝处,不敢再说话了。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有了一个大胆猜想的江霁试探道:“绯色笙大人,如果由我们的力量来为您排除路上的一切障碍,让您能顺利地取得肉身,您意下如何?” “如果你们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我自然乐意坐享其成。” “那等您取得肉身后,您会如何?” “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对于绯色笙的回答,江霁有的不敢置信,这个回答足以让他满意,但是不能让他放心。 取回肉身的绯色笙势必更加强大,到时候若是要引起天下大乱简直轻而易举。 对江霁的担心了如指掌的绯色笙嗤笑道:“江霁,你未免考虑事情太不周全了些,你的主子已经不在了,如果我要让天下大乱,大可以凭着这亡灵之躯,招兵买马,推翻人类皇帝的统治,届时再取回肉身,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被绯色笙一而再再而三刺激的江霁略微思忖一番便知绯色笙所言不假,依靠他自己的力量来为绯色笙扫除障碍与绯色笙自己来扫除障碍的速度与效率是截然不同的。 在长久的沉默后,江霁道出了他的决定:“一言为定。” 绯色笙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的交易正式开始。 只不过,这场交易到底有些不公正。 交易的双方都存了些小心思。 绯色笙把已经有些透明的手压在瑾韵的身下,他的魂魄并不稳定,而且更加不妙的是,他找不到桦玺。 他只能藉助温昭的定位术,对此,绯色笙对江霁的解释是对找到桦玺寻回肉身不过囊中取物,不必亲自去寻,免得动静太大。 而当江霁问起瑾韵时绯色笙的解释就更加随意了――兴趣使然。 江霁则暗自有了分寸,他在一年前就起卦算出――他的主人在十年内即将復活。 对此,他今日表现出的隐忍七分是真,三分是假。 各有心思的两人在等温昭与瑾韵醒来,把编织好的话语告诉他们即可。 而他们谁也没用注意到,瑾韵的后脑青丝处有一道朱光隐隐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江霁和绯色笙都不老实呢,不过有人喜欢瑾韵的小动作吗 第42页 第24章 过渡 那道朱光避过所有耳目,肆意地在瑾韵的发间穿行,然后在确定了什么之后它就彻底消失了。 瑾韵的意识飘飘忽忽的,而在她体内的本体中,另一个“瑾韵”在闭目养神。 那朱光寻到此处,却被本体外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那朱光在围着屏障饶了几圈后发现没有其他方法,于是微微一转,那朱光便化为了一位男子。 云纹暗竹袍把那人的仙风道骨衬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领口处的那几道雪白云纹,更是与他那张与桦玺别无一二的脸相得益彰。 他再次围着那屏障绕了一圈,发现确确实实没有法子可以进去。 他只能在外面看着闭目养神的瑾韵,一双手不老实地想要透出那道屏障。 瑾韵本体的屏障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弹开,还顺带给他留了个礼物――一道位于手背上的不深不浅的白痕。 他看着自己的手,那道白痕也在看着他,似乎在嘲笑他技不如人一般。 是了是了,他确实技不如人。 隔着屏障把本体取出的本事天上天下也只有绯色笙能运用的如火纯青。 他自认技不如人,于是便退去还不稳定的人形,再次化为一道朱光,朝着原路遁了回去。 也许是朱光原路返回的动静太大,竟然在卢月殿里引来一阵穿堂风,把那方台上覆盖的红布吹起一半,亮出了里面的雕刻,且不偏不倚,刚好把一张男子的脸显露出来。 那是一张和桦玺别无二致的脸。 见方台上的红布被风吹起,江霁施了灵力,又重新把那红布端端正正地垂下,甚至还细细的用灵力抹平了上面的浅浅的褶皱。 把这件事近乎虔诚地做好后,江霁用目光抓住了光明正大在吃温昭豆腐的安音,在得到了安音那“这是理所当然”的眼神回应后,江霁也不管她接下去的动作有多过分,只是淡淡吩咐道:“安音,我要去外面一趟,那么瑾韵和这位公子身上的法术就由你来解了,在他们醒后,只会以为刚才是南柯一梦,你只要和绯色笙大人统一口径就可以了。” 安音一边把爪子探入温昭的衣襟,一边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于是,卢月殿最靠谱的人就这样走了。 安音的手愈发不老实起来,后来竟让陷入昏迷状态的温昭都皱了皱眉。 见安音玩心极重,丝毫没有要帮瑾韵和温昭解开法术的念头,绯色笙边自己动手。 但是江霁下的法术过于柔和,而绯色笙的灵力又过于霸道。 所以,当绯色笙将他的灵力注入瑾韵身上的禁锢中时,两道灵力相冲了。 在瑾韵的衣裙上都隐隐约约可见狭路相逢的两道灵力在分庭抗礼,大有拼得你死我活的趋势。 好在绯色笙收放灵力自如,那在与江霁灵力死死较劲的灵力被收了回来。 已然恼怒的绯色笙面色不善地盯着吃温昭豆腐吃的不亦乐乎的安音,口出威胁:“安音,你现在可以来解开法术了。” 安音闻言,手中动作依旧不停,令绯色笙不爽的话被远远地抛出:“绯色笙大人,以您的实力,还需让我来解除吗?” 安音刚才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过他试图解除法术的结果的。 她只是太想再看一次绯色笙吃瘪的模样,要知道,能让这位大人无可奈何,也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呢! 绯色笙见那小妮子要如此行事,心中冷哼,便高声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可以用灵力慢慢把这法术耗得干干净净。” 说罢,那过于强劲的灵力便重蹈覆辙地施加在瑾韵身上,惹得瑾韵不住皱眉以示抗议。 瑾韵的皱眉与隐隐的□□声都一览无余地送到安音那处。 安音一时间就想起身去就深陷水深火热的瑾韵姐姐,但在片刻的算计后,安音暗嘆自己差点上了绯色笙的当。 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她瑾韵对于绯色笙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不管这一点绯色笙自己承不承认。 所以,这一定是绯色笙的计,她不能上当! 在她看到绯色笙的窘态后,她自然会去解除瑾韵姐姐身上的法术。 抱着这种过分乐观的想法的安音,在不久后变得后悔莫及! 没想到,绯色笙真的会对瑾韵下那种狠手! 她太大意了! 明明知道绯色笙五千年前的恐怖模样,竟还会认为这样的杀神会有特别的存在! 心急如焚的感觉与瑾韵的唿痛声一併刺激着安音,这只故作聪明,自以为是的灯灵朝瑾韵扑了过去。 在灵力触碰到瑾韵的身体后,安音知道自己上当了! 绯色笙看似强劲霸道的灵力都是假象,他只用了一两分灵力! 但是瑾韵的法术已经被她完完全全地破除,在她明白这是骗局前让她解除瑾韵姐姐身上的法术,真是好算计! 陷入窘迫的安音愤愤地退回一大步,绯色笙那出神入化的谋弄让她忌惮三分。 呵,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在安音确定退回一个安全地界后,她转身回头,试图寻找被她一时情急而抛下的温昭。 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无温昭身影。 在安音急急不可耐时,她感受到了绯色笙的灵力。 第43页 即使在江霁处知晓绯色笙所有事迹,自认为对绯色笙已经足够了解的安音也没有想到,温昭会以那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那袭华美的金镶边公子袍死气沉沉地紧贴着温昭,他的头无力地下垂,精緻的下巴抵着没有起伏的胸口。 他的脖颈被绯色笙充当枷锁的灵力密密麻麻地锁住,锁的不留一丝空隙。 温昭就那样被绯色笙悬空吊着,像是吊着一样死物一般。 安音感觉自己的灵力与筋脉在看到温昭的那一瞬停止了运行,金色的灵力卡在心脉中,迫使她大口唿吸,才能寻回一丝清明。 然后,金色的灵力喷薄而出,争先恐后地涌向温昭。 温昭很自然地被绯色笙放了下来,稳稳噹噹地落在她的怀里。 她颤颤巍巍地伸手探去,灵力充沛,筋脉稳健,魂魄安好。 并无大碍。 而她那疯了似的金色灵力在半空中似无头苍蝇的乱飞乱撞,那毫无章法的灵力在提醒着安音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 她以为凭着几日的观察与一些小聪明就能笑看绯色笙吃瘪。 但是事实上,绯色笙把她玩得团团转。 那团还在乱飞乱撞的金色灵力就是不容忽视的证据。 他绯色笙想让你如何,就让你如何。 安音抱着温昭就窜到了卢月殿的一角,只有紧靠冰冷的泼墨壁画才能堪堪止住她不断颤抖的牙齿。 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前露了一手的绯色笙也不去再为难安音。 他得把小玉灵放下。 但是瑾韵似乎是为了帮安音报仇似的不让他遂愿,绯色笙不扎不束的长髮被还没有清醒的瑾韵抓了个正着。 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先是把绯色笙的一缕长发分成两边,再抓住最下一端,借势缠绕在手指上。 因为瑾韵的动作格外认真,被她牵制住的长髮竟拉着绯色笙往她自己的方向偏了几分。 绯色笙有些吃痛,他的手指也不甘其后的折磨起自己的长髮来。 在两人手指的较量中,瑾韵醒了。 她惊恐地发现她的手指上缠着一缕如玄色锦织的长髮,那长发的尖尖儿还爬到她痒痒的指间,颇有意味地挑逗着她那处敏感的肌肤。 似乎还有几根头髮嵌入她的指甲中,酥酥的触感让她倍感不适,她的另一只手便上前想去把它们带出来。 巧了,她的一双手都和绯色笙的手没脸没皮地搅和在一起。 一慌乱之下,瑾韵缠着绯色笙长发的手便往下压了压,惹得绯色笙的手也紧随其后,不依不饶地想把自己的长髮解救出来,见绯色笙的手压在自己手上,瑾韵剩下的一只手也不甘示弱,勇往直前地压了上去。 他们处的热闹与远处安音与刚刚被解除法术的温昭的冷寂与恐怖构成了诡异十分的气氛。 向来披星戴月的江霁忌惮着卢月殿中的那尊杀神,破天荒地第一次急匆匆完事后就往回赶。 他的第一次破天荒为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推开卢月殿那扇古朴文雅的殿门后,他看到了可以被称之为幻觉的场景。 他看到了绯色笙和瑾韵的姿势不变,只不过变了三只手。 一双同属于瑾韵的手包裹着修长莹白的绯色笙的手,中间细细看去还能看到有些扭曲的长髮。 而江霁的徒弟――安音则静坐在这两人对面,带着她基本上没放过手的温昭,呆愣愣地看着绯色笙与瑾韵。 江霁抚额,他的卢月殿,要变了。 接下去的事态发展都合情合理,绯色笙和瑾韵最终取回了自己的手,安音也在江霁的授意下告诉瑾韵和温昭寻找桦玺的最好方法便是安安静静地等待温昭的定位术大成。 位于南长野的卢月殿,在这合情合理的发展中自行过渡着。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的孩子应该意识到什么了吧,在这里替被绯色笙吓得不轻的安音小姐姐求个名为收藏评论的安慰,安慰的有技巧的可以获得温昭亲手布下的阵法一个哦,但是千万不要伸手去接他笑语盈盈地递给你的桃花枝哦 第25章 网 距离温昭定位术大成还有十三天。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平安无事。 第三天,鸡飞狗跳。 第四天,你死我活。 第五天,偃旗息鼓。 第六天,死灰復燃。 第七天,鸦寂无声。 …… 第十一天,相安无事。 第十二天,“其乐融融”。 第十三天,定位术成。 顶着硕大黑眼圈的温昭颤颤巍巍地在安音强硬的搀扶下来到了卢月殿的一处布阵地。 他是这十三天战争的牺牲品,挑起事端的是他们,相互算计的也是他们,暗中作梗的还是他们! 可是,最后来承受这些后果的却是身处事外的他! 完全不知道温昭此刻想法的安音摆出一个标准的微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似的把自己的脸送到温昭无处躲藏的桃花眼前。 温昭见到罪魁祸首之一的安音,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就要挣开安音铁钳似的双手。 安音的微笑不减,只是“微微”用力,把温昭更加拉近一步。 已经和安音有衣料之亲的温昭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温昭才慢慢开口道:“安音姑娘,你可以放手了,我,我要去布阵定位了。” 第44页 安音显然不满温昭的藉口,双手紧缠不放。 好在,对自家徒弟的变态行为已经忍无可忍的江霁大刀阔斧地开始清理门户,把安音从温昭身边拎了过来。 安音心里愤愤不满,但是对有大恩的师傅又无可奈何,只能撇撇嘴,目送温昭布阵 之行。 对于温昭的定位术最关注的瑾韵和绯色笙则站在另一边,站在一棵梧桐树下。 那是卢月殿内的唯一一棵拥有灵性的梧桐树,因其上方有一处满月形的镂空开口穹顶,南长野的白昼与黑夜把日月之光都毫不吝啬地送给这棵梧桐树,令这棵梧桐树不受季节时间的限制,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此刻梧桐树虽处初冬,但是却反常的花开富贵。 瑾韵在第一次看到这棵梧桐树的时候就问过江霁,对于这不符常识的梧桐树,江霁的解释是――它已经有了灵性,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它自己的意愿。 初冬的寒风飘飘,从镂空穹顶处洋洋洒洒地拂进卢月殿,捲起千堆花。 开的正旺的梧桐花被寒风採下,飘飘悠悠地堆积在梧桐树的枝干上,如同上好的锦衾一般。 站在梧桐树正下方的瑾韵被梧桐花盖了满头,淡雅的馨香一股脑地扑向瑾韵。 瑾韵把满头的梧桐花一併拂下,那些梧桐花都落在了卢月殿的白玉石板上,重重叠叠,细细交织。 细细交织的梧桐花铺在白玉石板上像极了一张网,可惜这张网没有被已经朝前走去的瑾韵看见。 温昭的定位术已经完成大半,按照他的习惯,最关键的阵眼处还没有刻画过。 那双不停在刻画阵法纹路的手的每一个转回,环绕,直勾,横扫都被在江霁手下不挣不扎的安音捕捉在眼眶里。 莹白修长的手固然养眼,但是更让安音上心的是温昭的右手掌心处的红网。 安音第一次看到这张红网是在一天前,那是温昭在她魔掌下不断挣扎时胡乱拍打时把右手掌心露出来时她看见的。 那张红网排布的极密,沿着温昭的掌纹不断延伸,重重叠叠,密密交错。 那张红网很像一种以弱小妖怪为食的黑蛛的网。 只不过,温昭手上的这张红网只在她眼前一扫而过,待她后来硬捉了温昭的手要查看时,却发现那掌心白皙如初,哪有刚才红网的半点影子。 因为刚才的红网太过虚无缥缈,安音只好认为是她自己的幻觉。 而在今天,在温昭布阵之时,她又看到那张红网了。 而这次,她看得越来越清楚。 “江霁大人,江霁大人!温昭的掌心上有,有一张红网!” 安音突如其来的话让江霁不由得一怔,正是这一怔,让温昭已经把阵法的阵眼彻底完成! 与此同时,同样听见了安音惊唿的绯色笙的灵力击向了阵眼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阵眼已成,阵法启动。 那不是定位术,不,用更加准确的话来说,那阵法刚刚完成时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定位术,但是在片刻后,那阵法便脱胎换骨,成了覆盖整个布阵地的阵法。 温昭惊恐地看着掌心中不知什么时候浮现的红网,结结巴巴地说:“什么时候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惊慌失措的温昭,不知所措的安音,没有头绪的江霁,措手不及的瑾韵,心中已明的绯色笙都被那阵法没入。 那阵法是狸猫换太子的阵法。 它的底阵由于是温昭以一月心血所布而成,其强大不言而喻。 但是那关键的阵眼,已经被人偷梁换柱了! 那个阵眼就像一个毒气泵,在释放着源源不断的毒气。 瑾韵首先反应过来,这种毒气和在夜市那处府邸中遇到过的毒物同属本家! 是温昭的叔父――温鞅! 而比这剧毒更加糟糕的是,这改头换面的阵法连底阵也换了。 换成了瑾韵第一次遇见绯色笙时封印绯色笙的阵法! 不同于绯色笙前两次碰到的阵法,这才的阵法是货真价实的。 瑾韵倒吸一口气,一种麻木的恐惧感从她的头贯穿到脚,他们自从进了夜市的府邸后,就被一张网盯上了。 他们被一张针对绯色笙的网盯上了! 那温鞅大概是认识绯色笙的,而绯色笙并不认识温鞅。 所以那连问三次姓名只不过在试探绯色笙有没有认出他来,同时也在温昭身上下了圈套。 温鞅对温昭的认识比他们所有人都深,所以他下的圈套定然与阵法有关! 而恰巧的是,温昭真的要布一个阵法――一个他们所有人都会在场的阵法! 温鞅布下的网彻彻底底地抖开,那层层相织的蛛线耀着摄人的光芒。 绯色笙是温鞅的主要目的,而他们只是不幸的陪葬品。 而这些陪葬品中,还有一个温昭――温鞅的亲侄儿。 瑾韵的心沉了下来,那温鞅连温昭都可以一併算计,那么剩下的人,在这张网中也是死路一条。 “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一起用灵力攻击阵眼!”绯色笙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想救命稻草般送入了其他人手中。 此时此刻,这尊杀神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但是只有离绯色笙最近的瑾韵才听的出来,那貌似与平时一样沉稳淡漠的声音微微上调了一个音调――因为痛苦而上升的音调。 第45页 他们脚下的阵法,是专门针对绯色笙的啊! 有了在红枫林中的经验的瑾韵往绯色笙那里送了点玉石特有的凉气,然后就随着众人一起用灵力攻击阵眼。 只是,一边要维持灵力,另一边还要抵御毒气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那阵眼着实坚固,竟然禁得住几次三番的攻击。 而更加不利的是,那毒气已经侵蚀入体,吞噬灵力。 最受影响的是绯色笙,毕竟这毒气,这阵法,都是为了他而生的。 毒气吞噬灵力,阵眼更加坚固,相当完整的恶性循环! 灵力最弱的温昭和安音已经眼前发黑,脸色煞白,脚步虚浮,跌跌撞撞。 而瑾韵和江霁则还能够勉力支撑。 而绯色笙的灵力虽然一如既往的强大,但是他的身体却透明起来。 他再怎么强大,也是亡灵! 经过五千年封印的亡灵,再遇上这专门针对他的阵法,实在是令人堪忧! 瑾韵四下看了看周围,那阵法确实坚不可摧。 而温昭和安音已经倒了下去,一下子少了两份灵力,毒气的传播则更加迅勐,脚底的阵法也更加汹涌。 这是温鞅的车轮战,用不知道以什么为源头的阵法来耗死他们! 阵法无限,但他们的灵力有限! 即使是绯色笙,也没用无穷无尽的灵力。 继温昭和安音之后,瑾韵也出现了眼前发黑,脸色煞白,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表现。 她快要撑不住了! 毒气与阵法的灼热一併沿着她的筋脉进入体内,撕扯着她所剩不多的灵力。 与瑾韵已经相差无几的江霁瞥了一眼瑾韵,暗嘆今日要命丧于此。 远古的杀神,千年的玉灵,一对半真半假的眷侣,还有一个一心等着主人归来的她,都会死在这座阵里。 想到此处,江霁还望了一眼绯色笙。 这个被他定义为洪水勐兽的杀神,也逃不出去了。 这样也好,以绝后患。 自认为死到临头的江霁持着这种想法,没有遗憾地倒了下去。 还能站着的,只有瑾韵和绯色笙。 绯色笙的身体越来越虚无缥缈,以亡灵之躯从红枫林一路来到南长野已是绝无可能的奇蹟,此刻又碰上了一来就要夺他性命的温氏,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那恬不知耻的温氏,在五千年前背叛他后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而再一次见到他后,那温氏一子温鞅已然设下如此圈套,誓要将他拔草除根。 如果他取回肉身,这齣自温氏之手的阵法不过尔尔,但是他此刻不过是亡灵,怕是今日真的要命殒于此。 在生死关头,绯色笙下意识地想再看一眼瑾韵。 但是那只小玉灵此刻却把剩下的灵力全部引出,碧色的灵力萦绕在小玉灵身上,环转不绝。 绯色笙的心勐地下沉,他知道瑾韵要干什么! 阻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瑾韵就抢先道:“绯色笙,和田玉向来是上乘的通灵之物,我想,一块四千年的和田玉应该可以勾动长野所有的灵力,这些灵力用来打破这个阵法应该足够了,如果还不够的话,就要麻烦绯色笙你了。” 四千年的和田玉能勾动长野所有的灵力自然不假,但是代价是“基本上魂飞魄散” 。 “这是用眼看,以耳听,凭嘴说,借鼻闻,通心观所得到的最真实的办法了,用我一个换你们四个,不亏!” 瑾韵快刀斩乱麻地胡乱引用着绯色笙上次教给她的话,在绯色笙阻止的动作与话语出现前,她屏蔽了所有的感觉。 这一回,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绯色笙,用灵力感受到的,不一定是所观之物十有八九为虚,剩下一二分为半真。 然后,没有给绯色笙半点机会,瑾韵变回了本体。 绯色笙如鲠在喉,有很多声嘶力竭的话都被痛苦地卡在喉里。 他一直觉得瑾韵是块不够磨砺的宝玉,他一直相当那琢玉师。 但是没有想到,当瑾韵真真正正的成了熠熠生辉的宝玉时,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瑾韵,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用你一人的牺牲来换取破阵的灵力,你以为你真的有这么伟大吗! 你不过是,不过是…… 后面的话,绯色笙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看到,长野一方天地的灵力已经聚集完成。 勾动灵力,破解阵法! 一方天地,皆为其用! 碧色漫天,席捲天下! 那一天,整个长野城都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那一天,北长野所有的军队与驻守除妖师都原地待命,惶惶不安。 那一天,南长野存在了十年的府邸神秘消失。 那一天,江霁的卢月殿只剩下废墟。 那一天,连持续了十几年的南长野夜市也被迫停止一月。 那一天,江霁等人在甦醒后,看到了在卢月殿的废墟中与空气拼杀的绯色笙。 那一天,瑾韵除了一块上乘的和田玉就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一天,绯色笙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一声玉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网把他们都一网打尽了,接下去瑾韵会和绯色笙分开一段时间,时间不算长,而且之后会出现你们喜(收)闻(藏)乐(评)见(论)的情节,敬请期待哦 第46页 第26章 林老嬷嬷 一晃八年已过。 今天是瑾韵神识恢復的第十天。 同时也是瑾韵被皇宫的林老嬷嬷捡回来的第十天。 林老嬷嬷在开国皇帝秦晔定帝都为京城时就已经在皇宫里干事了,距今已经十余年。 在十天前的一个晚上,满月且风急。 一个穿着艷丽长袍的男子嘆息地看着手里的那块有了裂缝的和田玉。 可惜了,这块和田玉以前绝对是上乘的玉,但是现在却宝玉有瑕。 那道裂缝在白日里还看不分明,但是在今晚的月光下,那道裂缝显得格外可怖。 那道细长的裂缝贯穿了整块玉,在那纯粹 的碧色中像是游动着一条细线,引来了今夜的月光。 盈盈一月间,宝玉有细瑕。 他这只孔雀爱天下奇珍异宝不假,但是却不爱有瑕疵的奇珍异宝。 那男子一边嘆息着,一边把那块和田玉从朱色的宫墙上扔了下来:“既然这块玉已经称不上宝玉了,那便弃了吧。” 那块和田玉落在了湿润的草皮上,用仰视的角度目送那男子而去。 夜晚的月儿看过那块和田玉,那裂缝很顽固,大概存在很久了。 夜晚的风儿看过那块和田玉,那裂缝很可悲,大概曾经存珠泪。 夜晚的夏蝉看过那块和田玉,那裂缝很疯狂,大概有过风华忆。 那块和田玉在凌晨时总算打破了死气沉沉的气息,发出了豆大点的光。 说是豆大的光也是过誉了,那光像是疾风中的弱烛,孤苦伶仃,飘摇可怜。 但是这光芒过后,那块和田玉化为了一个少女。 少女身上的破碎衣裙和身下的草皮融为一色,夏日夜晚的湿泥爬上了少女的肌肤,在少女一个无意识的翻身后,那些湿泥呈薄薄的一层,带着点青草的清香。 这块皇宫的偏地,长期没有侍卫巡逻,这位少女在那里一直躺到了第二日启辰,才被早起打水的林老嬷嬷发现。 林老嬷嬷的手活像一块榆树皮,老皮薪皮交替生长,硬的扎人的老皮在少女的脸上 摩擦着。 得到林老嬷嬷特别礼遇的少女在老皮的摩挲下给酸痛苦涩的双眼开了条缝。 说时迟,那时快,林老嬷嬷的手也摩挲到了少女的眼睛处,把那好不容易才睁开的一条缝又给抹平了。 少女忍受着眼部的刺痛,尝试着动了一下右手。 右手可以动。 少女在一番积攒力量后颤巍巍地抬起了右手,可是那右手只抬起了几公分,就被林老嬷嬷顺势往下压的手给打了回去。 然后,林老嬷嬷的那只手便在少女的手臂上胡乱捏着,手法没有章法可言。 少女本就僵硬酸痛的手臂在这毫不客气的手法揉捏下的严重程度变得更上一层楼。 而林老嬷嬷的手法从少女的右手移到了左手,从左手移到了左脚,从左脚移到了右脚,最后,林老嬷嬷的手在少女纤细的腰处叩了几下,在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收回了手。 少女的身体可没有像林老嬷嬷认为得那么“没有问题”。 她的身子就像原本散架了一样,然后有了一点好转,在林老嬷嬷的关怀下,有所好转的身子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林老嬷嬷灰白的头髮被一支木簪绾起,在那沟壑纵横的前额下方是一对细长的眼睛,从那上下眼睑的缝里透出狐狸般的目光,此刻那种目光正在审视着来歷不明的少女。 螓首蛾眉,清秀灵动,这是少女的容貌。 杨柳细腰,丰姿冶丽,这是少女的体型。 是标緻上乘的人儿。 对少女感到七八分满意的林老嬷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小姑娘,别睡了。” 少女刚想睁眼,就听到那林老嬷嬷说道:“小姑娘,你先别急着睁眼,我还要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的话就睁眼,不知道的话就不要动。” 少女没有动。 “这里是皇宫。” 少女的柳眉微微一颤,失水的苍白双唇抖动着,想吐露出什么话来。 但是林老嬷嬷就像是要与她故意作对一样,下一句问话连环炮似的打出来:“小姑娘,我这里缺一个下人,你愿不愿意留下来给我当下人?愿意的话就睁眼,不愿意的话就不要动。” 少女特别乖巧地没有动。 林老嬷嬷早就预想到了这种结果,在一段小小的沉默后,林老嬷嬷扯着嗓子大声叫道:“来人啊!有人闯皇宫了!” 少女连忙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来,用手捂住了林老嬷嬷喋喋不休的嘴。 于是,那天,少女瑾韵被孤寡老人林老嬷嬷带回了海鸢小筑。 在海鸢小筑安定下来后,瑾韵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件,海鸢小筑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侍卫会来巡逻查看。 第二件,林老嬷嬷以前有过下人,但是都被一群鬼杀了。 关于那些鬼的事林老嬷嬷在捡到瑾韵的第十天才一本正经地同瑾韵说了。 只不过林老嬷嬷讲故事的功力过于浮夸,试想一下,一个老婆婆故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与你说一个“青面獠牙、铜铃大眼、身如巨虎、常害人命、喜吸人魂的鬼杀人”的故事,还特意配上那种自以为恐怖非常的神情,你会怎么想? 第47页 胆子小的人可能会被吓到,对吧。 而在林老嬷嬷眼中,瑾韵就是胆子小的人。 毕竟瑾韵的外表不过双八年华,又长了一张男女看来都是我见犹怜的漂亮脸蛋,所以就被林老嬷嬷理所当然地划入了“胆子小”的范围内。 一言不发地听完林老嬷嬷半真半假的故事后,瑾韵突然发难:“嬷嬷,你说以前你的下人都被那群鬼杀了,那么你就没有遇到过那些鬼吗?” “当然遇到过了,我和你说啊,那些鬼真的很可怕的!你别不信,我可是真的碰到过它们的!还好我老婆子皮糙肉厚,它们可能怕吃了会涨腹,就把我丢了回来!” 林老嬷嬷讲得唾沫横飞,瑾韵听的昏昏欲睡。 林老嬷嬷很奇怪,以前给她配的那些下人哪个听了她绘声绘色的故事不害怕的,有些在睡下后还会做噩梦呢! 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却显得很淡定,对她的故事没有一点害怕之感。 奇怪,这小姑娘看起来只有双八年华啊。 看人一向快准狠的林老嬷嬷被这只原本有四千年修为的玉灵骗得团团转。 虽然玉灵瑾韵现在只剩下一百年的修为了,但是架不住她活了四千年,千奇百怪的事情不仅仅听过也亲眼看过,对林老嬷嬷这般技巧拙劣的故事自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更别说什么害怕了。 而让林老嬷嬷更奇怪的是,以前那些分配给她的下人个个心思都不老实,嫌弃她这个老婆子叨叨唠唠的,总想着逃出去,寻到哪个主子,凭着一张巧嘴和一副玲珑心思,博个好差事。 可惜啊,那些下人总是在做着这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的临门一脚时,被她这个臭名昭着的老婆婆捉住,拉回海鸢小筑。 而瑾韵呢,因为和田玉一族答应之事迫不得已时不得违约,她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任她这个唠唠叨叨的老婆子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而她吩咐瑾韵去做的苦差事瑾韵往往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雷厉风行的就把事情办好。 虽然是一开始因为发现瑾韵气息紊乱,筋脉不畅,出于某种同情才将她骗回来,但是瑾韵却是博得了林老嬷嬷不外露的好感。 只是这瑾韵听话是听话,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太会吃了。 她可从没见过,一个小姑娘能一顿吃那么多的! 只是林老嬷嬷不会知道,失去了三千九百年修为的瑾韵迫切需要补充珍贵的灵力。 而从前自恃灵力强劲的瑾韵从未吃过凡间的食物,在落魄之后食了林老嬷嬷的白面馒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收拾,在一个时辰内吃完了林老嬷嬷三日的存粮。 林老嬷嬷对瑾韵的惊讶马上就演变成了更加夸张的事实。 在林老嬷嬷捡到瑾韵的第十五天,本着下人应该学会做一道拿手菜的守旧想法,林老嬷嬷要交瑾韵做一道蜜饯青梅。 为什么不选其他的名菜,经过十余年宫廷生活的林老嬷嬷练就一张铜墙铁壁的老脸,信口雌黄道:“那些名菜准备工序繁多,用料复杂,这小姑娘可不一定学的会啊!”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那些个工序繁多,用料复杂的名菜林老嬷嬷也不会做。 被林老嬷嬷安置在案板前的瑾韵看着林老嬷嬷的老手控着青梅,再佐料里来回翻滚,再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容器里,等待时间把它们酝酿成酸酸甜甜的美味。 洋洋得意的林老嬷嬷没有注意到瑾韵如狼似虎的眼神。 而且瑾韵的眼神没有对着那蜜饯青梅,而是默默无言地看着那棵在晚夏中硕果纍纍的青梅树。 第二日,早起打水的林老嬷嬷惊恐万分地发现,海鸢小筑唯一一棵青梅树,在最硕果纍纍的季节,一夜之间空了头。 它的所有青梅,都被瑾韵一个人在夜晚吃完了。 被成熟或未成熟的青梅酸痛的双颊微肿的瑾韵一脸人畜无害的坐在青梅树下,朝林老嬷嬷打招唿:“嬷嬷,你的青梅,很好吃哦!”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朋友点个收藏写个评论吧,谢谢 第27章 兄长 在那棵青梅树被瑾韵糟蹋后,林老嬷嬷杜绝她与一切可以食用的植物动物的来往。 每日的饭食都是林老嬷嬷亲自把关,严格控制好量后再给予瑾韵。 不过林老嬷嬷的防护措施在瑾韵看来不过尔尔。 她现在虽然只有一百年的修为,但是强大的通灵之术依旧存在,寻找有灵性的草木果实,飞鸟小兽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推算出林老嬷嬷的睡眠规律,在夜深人静时用陶罐煮一蛊高汤,滋补灵力,护养筋脉。 在瑾韵被林老嬷嬷捡到的第二十天,她捉到了一只有几年修为的野鸡。 那只野鸡在被她拔毛的时候大喊大叫,悽惨的啼鸣响彻天际:“你敢吃我野鸡大仙,你就不拍天打雷噼吗!” 野鸡的声音很响,但是透不过瑾韵现在布下的半吊子结界。 瑾韵闻言一笑,拔毛的动作轻车熟路:“天打雷噼,我已经歷过三次了。” 孤陋寡闻的野鸡自然不会知道瑾韵所说的三次天打雷噼是指三次天劫,天真的它以为瑾韵因为无恶不作而遭过三次天打雷噼,顿时感觉鸡生无望,命在旦夕,艷丽的鸡头无力地垂下,两只鸡脚还时不时的抽动两下。 第48页 野鸡的话在瑾韵的心里种下一根刺,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她原本是歷过三次天劫的千年和田玉,前方本是康庄大道,前途无量。 而在八年前,为了身处温鞅圈套的绯色笙他们,她这块和田玉选择了看起来最煽情的牺牲。 也不知道绯色笙他们怎么样了。 绯色笙的话,应该已经找到桦玺了吧。 温昭的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少年心性要去找桦玺在阵法上决一高下。 安音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她心心念念的温昭成为真真正正的眷侣。 江霁的话,那处南长野的卢月殿多半是毁了,不知道喜欢游山玩水的江霁会选择在什么地方再次定居下来。 不过,她的命运已经和他们四人截然不同了。 她只有一百年的修为了。 而温昭和安音好歹有七百年。 江霁至少六千年以上。 绯色笙的修为则是不可估量。 瑾韵原本的打算是勾动灵力后身死神灭,但是没想到苍天还不愿饶过她,一定要把她在八年后从地府拖出来,拖进京城的皇宫,让她顶着一身可悲的修为,颇有些浑浑沌沌地活着。 八年时间对她来说很短,短到她现在都还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曾经的灵力充沛,曾经的筋脉强劲,曾经的所向披靡,曾经的风光恣意,曾经的睥睨众妖。 所以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废人活着! 止不住的泪水噼里啪啦地掉落在野鸡已经没有羽毛的身上,在夏夜沉闷的晚风中瑟瑟发抖的野鸡感到了滚烫的热意,顿时大叫起来,它以为自己已经被塞进陶罐里了。 在睁开那双豆点大的眼睛时,野鸡看到,刚才还在拔它羽毛的少女已经泣不成声。 它身上的热意,都是少女的眼泪。 自认为停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野鸡最怕的是女人哭,不论种族,年龄,性格,只论外貌。 平心而论,野鸡对瑾韵的外貌特别满意。 所以,在确定这位美人暂时没有要把它塞进陶罐里的念头后,野鸡伸出了光熘熘的翅膀,轻轻地为瑾韵擦拭着眼泪。 还别说,美人的皮肤确实吹弹可破,光滑如初。 在第一次得逞后,野鸡没了顾忌,要把那翅膀伸向瑾韵的眉眼处。 然后,它被瑾韵塞进了陶罐。 瑾韵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往陶罐里塞着菌菇与野果子,加入清水,又点上了明火,最后把盖子盖上,盖的那叫一个严实。 在安置好陶罐后,瑾韵从青梅树下挖出了一坛青梅酒。 那坛青梅酒是林老嬷嬷去年留下的珍品,不知怎的就被瑾韵发现了。 去掉青梅酒外面的污泥,打开上面严实的盖子,一股清冽甘甜的酒香就裊裊娜娜地扑面而来,“呲熘”一下就引的瑾韵食指大动。 在失去了三千九百年修为之后,瑾韵差不多把之前的许多习惯都抛之脑后,每日被衣食住行缠住了身子,变得和凡人没有什么差别。 喝闷酒,食鸡肉。 这只被和田玉一族认为是最难堪的举动现在被瑾韵做的格外出色。 青梅酒的清冽甘甜,野鸡肉的鲜香滑嫩,浓鸡汤的唇齿留香。 这一切瑾韵从未享用过的平凡滋味,让她把一坛青梅酒都灌入腹中。 青梅酒清冽甘甜,但是后劲十足,把不知情的瑾韵诓骗的一醉解千愁。 瑾韵抱着一坛青梅酒,围着陶罐,靠着青梅树,唿唿大睡起来。 翌日,清晨。 早起的林老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又糟蹋了她一坛青梅酒的瑾韵,虽然怒火中烧但也无可奈何。 一袭薄被被林老嬷嬷盖到了瑾韵身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已经燻黑的陶罐,林老嬷嬷就自顾自的进了海鸢小筑。 肉眼凡胎的林老嬷嬷自然不会发现,瑾韵的头顶又一道朱光。 那道朱光轻车熟路地来到上次的本体屏障处,这次它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形同虚设的屏障,把那块有一道裂缝的和田玉带出了屏障。 那块被带出本体屏障的和田玉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变成瑾韵的模样。 而那道朱光也悠哉游哉地变成了人形。 恢復意识得以睁眼的瑾韵在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就一拳挥出,把来人打的七荤八素。 “桦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瑾韵的厉声大喝让已经七荤八素的眼前人变得愈发晕晕乎乎。 缓了一会后,眼前人止住了动摇西晃的脑袋,连连道:“我不是桦玺!我是楠玺!” 瑾韵及时收住了下一拳,让楠玺的俊脸倖免于难:“楠玺又是何人?” 楠玺委屈巴巴,一双和桦玺一样的凤眼使劲眨着:“现在的小辈真过分,只记住自己时代的大人物,把上一个时代的老一辈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不过桦玺那小傢伙没有和你提起过吗,我可是他的哥哥――楠玺!”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楠玺撤去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傲然的神色牵着他的嘴往耳根处裂开,配着瑾韵打出的乌青淤黑,倒分外滑稽。 楠玺的话在瑾韵听来比林老嬷嬷的故事还要浮夸,她原本收回的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楠玺脸上:“桦玺,你以为你还能再骗我一次吗!” 楠玺在混乱中摸到了瑾韵的手,把那个拳头从自己的脸上挖了出来:“我不是桦玺,我是楠玺!” 第49页 “你在苏川城的结界中有救下绯色笙的行为全靠我的操纵!” “那尸变的除妖师改变心意,把那少年的魂魄交付给你,你以为是它自己所为吗!” 紧接着,楠玺事无巨细地把瑾韵一路上的事都讲了一次,就算桦玺有通天之能,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楠玺的话说的自然又通畅,很难不让人相信。 瑾韵的拳头也慢慢放松下来,就在楠玺以为身份之谜已经过去时,瑾韵补了一句:“想来你也不是桦玺,桦玺没有那么笨。” 虽然这句话让楠玺很气愤,但是他也不好发作,毕竟让瑾韵接受他的身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刚才一直被楠玺那张脸惊到的瑾韵接受了楠玺的身份后,才惊觉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问题:“那么,楠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京城,时街落裳,皇宫,库房。” 楠玺报出的四个地点告诉瑾韵在她身陷皇宫库房的囹圄时,他就已经附在她身上了。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嘛,倒没什么大目的,只是对你很有兴趣罢了。” 瑾韵嘴角微微抽搐,没什么大目的就值得他一路跟随,还到了此处与她的本体交谈。 对楠玺的解释极不相信的瑾韵不依不饶地问着,而楠玺却偷偷学会了绯色笙的招数――在关键时刻以缄默来隐藏情绪。 绯色笙的这一招对于瑾韵可谓屡试不爽,在楠玺手上则没有这么灵验了。 自作聪明的楠玺被瑾韵一阵暴打。 在最后楠玺的求饶下,瑾韵才放过他。 不过,她确实不能拿楠玺怎么样,而且楠玺也很有骨气的什么都没说。 一瘸一拐的楠玺在重新变成朱光时为了报復瑾韵,大声道:“在苏川城的结界中你的行为可不是我一个人操纵的!那个时候,你自己其实也有很强烈的冲动吧!” 说罢,楠玺逃似的化为朱光,隐入瑾韵发梢。 徒留瑾韵一人闷闷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喜欢桦玺还是南玺呢 第28章 “鬼” 瑾韵醒来时,已是晌午。 海鸢小筑是一处得阳光青睐的地方,炙热的骄阳毫不吝啬地把它的光芒不平均地洒落在海鸢小筑中。 怎么个不平均法? 比如说林老嬷嬷含胸驼背地坐在海鸢小筑的屋檐下,延伸于外的屋檐尽心尽力地为林老嬷嬷挡着热情的阳光。 再比如说瑾韵本来好端端地靠着青梅树,抱着青梅酒,拥着陶罐。 可是现在等眼中恢復清明后,再看看自己的处境,瑾韵不由得一惊。 是什么时候她被移到了青梅树下,没了青梅酒,连昨夜还有余汤的陶罐也不见了踪影。 最要命的是,她现在不仅仅躺在青梅树下,身上还裹着一层薄被。 那薄被把她从头裹到尾,裹的严严实实的,活像一只蚕蛹。 这种蚕蛹式的裹法与头顶热情无比的太阳,都让瑾韵感到了实实在在的热意。 失去三千九百年修为的她,基本上在此种方面已经与凡人别无二致。 头顶太阳,身躺大地。 瑾韵就着这样的姿势把自己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在一点点退出来后,瑾韵顺势把那薄被拉过来垫于膝下,在顺势那么一坐,把腻满汗液的脑袋往下一低,认错的态度还有模有样的:“嬷嬷,瑾韵错了。” 林老嬷嬷坐在海鸢小筑的屋檐下,饮着清晨做的白水,瞧着那从不下跪的瑾韵,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立个威了。 觉得立威有必要的林老嬷嬷不紧不慢地喝完了一盏白水,用手帕轻轻巧巧地擦拭干净嘴角,这才对瑾韵道:“错哪了?” “不该昨夜把您的青梅酒喝完。” “还有呢?” “不该在海鸢小筑杀生煮汤。” …… 林老嬷嬷尽说“还有呢”,瑾韵则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天犯下的大大小小的错误慢吞吞地报出来。 一开始林老嬷嬷只是单纯地想立个威,但饶是在大赫皇宫里当差十几年的她也没用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能在一月里犯下这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错误。 捉鸡采菇,煮汤饮酒,爬树摘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瑾韵的错误都围绕着一个“吃”字展开。 林老嬷嬷被气得不行,也被逗得不行。 人林老嬷嬷处于此种冰火两重天的代价是瑾韵每日的活都加倍了。 打水、做饭、小食、洗衣、烧茶…… 在空暇之时,瑾韵也会小小的感嘆一下,她这个货真价实的前千年玉灵竟然沦落到做僕人的地步。 在这小小空闲之际,楠玺最后那句话也时不时地涌上瑾韵的心头。 “在苏川城的结界中你的行为可不是我一个人操纵的!那个时候,你自己其实也有很强烈的冲动吧!” 她那日为他渡灵力、布结界、挡视线的行为不是楠玺的完全操纵? 楠玺说她自己也有强烈的冲动? 她真的有过吗? 可惜那天已经过去很久了,她不记得了…… 只是,那楠玺为何要帮助绯色笙,他明明是桦玺的兄长,还是说…… 第50页 手拿扫帚,清扫一屋的瑾韵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已经不是千年玉灵了,她也不会再与绯色笙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就算知道楠玺的目的又怎么样? 难不成越过千山万水去找到绯色笙,告诉他种种? …… 她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 今天海鸢小筑的风沙真大,吹得她的眼睛生疼。 …… 瑾韵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三天。 在第四天晚上,她见到了林老嬷嬷口中的“鬼”。 具体一点,那是魂魄。 第四天的白日与往常一样,风平浪静,不起波澜。 林老嬷嬷吩咐瑾韵的事情瑾韵都办的井井有条。 在食完晚饭后,林老嬷嬷在海鸢小筑的屋檐下趁着夜风乘凉。 瑾韵则在晾晒衣物。 朝着西边望去,夏日骄人的太阳不情不愿地落下了山,把黄昏这个时间段一併带走了。 黄昏已过,夜幕将至。 皎月高悬,睥睨众生。 鬼魅横行,涂炭生灵。 以瑾韵现在那种灵力感受到那群魂魄时,它们已经大大方方地飘在海鸢小筑的院子里。 透明的身体,猩红的双眼,噁心的舌头。 这是瑾韵对它们外貌的评价。 实力很不济,虚张且声势,草包有一群。 这是瑾韵对它们实力的评价。 当然了,实力那一条这是以前的瑾韵对它们的评价。 现在的瑾韵对它们的评价是――真的打起来就只能同归于尽! 在这样的评价下,瑾韵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把头转向它们:“请问各位来此处有何贵干?” 虽然林老嬷嬷在之前就同她说过以前的下人都是被“鬼”杀了的。 但是瑾韵很“乐观”地认为,也许它们是来与几次逃出生天的林老嬷嬷叙叙旧的。 那些魂魄没有瑾韵这么好的脾气,一众皆开门见山道:“来杀你!” 说完,不给瑾韵半分反应时间,就沖了过来。 瑾韵连连后退,心中不断嘀咕:林老嬷嬷不是说它们以前只杀人的吗,可是她现在是妖啊,即使一百年的小妖也是妖啊,妖族与魂魄的关系向来不错,难道那些魂魄难道没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冲动? 不对! 瑾韵悲哀地发现,也许那些魂魄实力不济到连她是一只妖都没有发现。 或者说是她现在实力不济到那些魂魄连她是只妖都发现不了。 不论是哪种情况,她今日都逃不了一场苦战。 一场可能同归于尽的苦战。 她没有退路。 这里是皇宫,听林老嬷嬷说过皇宫内有秦晔钦点的御用除妖师。 林老嬷嬷认不出她是妖,这些魂魄认不出她是妖,但是谁能保证皇宫的御用除妖师认不出她是妖呢? 面对实力未知的御用除妖师,她还不如在这里与那些魂魄拼上那么一拼,求一条生路。 碧色的灵力可怜地在指间跳跃,没一会就消失了。 呵,连灵力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吗! 那些魂魄狰狞着一张脸,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那些乌黑的手马上就要掐住她的脖子! 它们离的很近,近到瑾韵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几张血盆大口与黑嘘嘘的眼窝。 大片白雾从它们的嘴里喷薄而出,尽数在瑾韵脸上张牙舞爪,为非作歹。 都说妖死的时候过往岁月会浮光掠影地过一遍,但是瑾韵此刻被恐惧与疲惫屯满的脑子是一片浆煳的空白,但是却隐约有那么一双眼睛闪过。 穷途末路的瑾韵来不及去领略那双眼睛的风情了,已经有一只“鬼”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脖子,冰冷乌黑的手指成功地激起了她所有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思忖过后的林老嬷嬷发话了:“你们当我这个老婆子是死的吗!” 瑾韵闻言一怔,却见那些魂魄竟然也是一怔。 然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魂魄乖巧地退回原来飘荡的地方,一个一个排着队,像是做错事的孩童。 怎么回事?! “你们以前要杀那些下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这个小姑娘你们不能杀!” 林老嬷嬷虽然老态龙钟,但是这一番话却是说的铿锵有力,即有威严! 林老嬷嬷在大赫皇宫里兢兢业业地干事了十余年,到了老态龙钟之地时,上头自然会拨下人来照顾她。 但是那些下人皆贪慕虚荣之辈,不愿意呆在她这个老婆子身边。 有人想着逃跑。 有人想着好吃懒做。 有人想着混吃等死。 还有人想着给林老嬷嬷下□□,把她这个老婆子一点一点耗死。 这些下人都被她以各种理由辞退回去,但是以后送来的下人依旧如此,没一个好德性! 直到那些“鬼”出现在这里。 她的下人为了逃命把她推了出来后拔腿就跑。 不料那些“鬼”动作极快,当着她的面把那个下人杀了,分食尸体。 好在她胆识过人,颤颤巍巍地同那个领头东扯西扯,希望有巡逻的除妖师能够过来。 第51页 其实她知道的,现在大赫已经没有之前的风平浪静了,很多除妖师都被调到战场上,现在处于皇宫的御用除妖师寥寥无几,像海鸢小筑这种地方,那些除妖师不太可能来巡逻。 不幸中的万幸是,她那日没有立刻逃跑或是垂死挣扎。 但是她就像鬼迷心窍似的,一直同那领头的说话,直到她说到了自己的儿子。 那个领头的本来很平静地一直在听她说话,就好像等她说完就要把她杀了一样! 但是当听到她说她的儿子时,她看到了那个领头的失态。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那个领头的絮絮叨叨地问了她很多有关于她儿子的问题,胆战心惊的她都实话实说地答了。 然后,她亲眼看到那领头的对着她下跪,口中说话不断,但是她一句也听不清。 不过,从此以后,她在那些“鬼”中有了老祖宗的地位。 每隔一段时间它们都会来她这里杀下人,每次杀之前都会问她这个下人对她好不好,每次听到她如实的回答后,那些下人的死状都惨不忍睹。 然后她听说皇宫里的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事发生,皇帝震怒,下令彻查,但是效果甚微。 在这样的事情此起彼伏地发生后,像她这种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的老嬷嬷就没有下人了。 不会还在那些“鬼”一直会遵循着一段固定时间来看望她,给她带来一些生活用品。 从往事中慢慢清醒的林老嬷嬷嘆了口气,幽幽地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鬼”。 也是她被瑾韵气到了,竟然忘了今日是它们要来的日子。 眼看那些“鬼”都眼巴巴地等待着她的解释,一向巧舌如簧的林老嬷嬷不禁结巴一回:“她,她,她是个好人,不像以前的那些下人。” 那些“鬼”得了这么一个回答,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却萌生退意。 老大说过在海鸢小筑,林老嬷嬷就是它们的老大,她说什么它们跟着执行就是了。 不过林老嬷嬷今日这样袒护一个下人实属罕见。 在早就不存在的心中嘆气的群“鬼”垂头丧气地要原路返回。 突然,飘在最前头的“鬼”惊喜地大叫一声:“老大!” 这下子,已经慢慢放松下来的瑾韵和林老嬷嬷都把一颗心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老大是谁呢 第29章 终于找到了 那群“鬼”的一声“老大”还没完全成音,瑾韵就已经趁着无人注意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狼狈逃跑的一天。 许是瑾韵的心声“打动”了苍天,在逃之夭夭途中,她竟然被青梅树向外凸起的一条浅表树根绊倒了。 在脸朝大地前的一瞬间,瑾韵想,这青梅树或许是成了精的,记恨自己一夜吃光青梅,便在此刻给自己使绊子。 灵力不济到被“鬼”都认不出来是妖,再加上折磨身心的狼狈不堪,最后青梅树的临门一脚,把瑾韵踢的服服帖帖的,就那样脸朝大地,背朝天空地趴着了。 青梅树下湿润的土壤贴着瑾韵的侧脸,黏黏煳煳的,还沾亲带故的带了几片叶子。 正在瑾韵想把头抬起去摘那几片恼人的叶子时,有一双皂角靴堪堪停步在她眼前。 那皂角靴大概离她的眼睛还有五公分的样子,以至于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上面繁复的纹路。 这纹路,有些眼熟。 还不等瑾韵花费心思去想有关于这纹路的记忆,那皂角靴有了动作。 它,它不会是想一脚踢死自己吧! 不好的念头往往会在惊慌失措的人身上变为最快的行动。 瑾韵立刻抬起上半身,以脚撑地,力求一个后跃来拉开致命的距离。 然而,瑾韵的想法很好,动作也很好,只是,她的眼睛不好。 在瑾韵抬起上半身的时候,她眼前的“鬼”也跪了下来。 呆愣地看着它跪在地上,双膝碰地,在松软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不小的坑,可见它用力之勐。 瑾韵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盯着那张颇有认错良好态度的俊脸瞧了又瞧,有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少年郎成长的五官变化,最后不敢确定地问道:“严渊?” “瑾韵……大人!”不同于瑾韵的不确定与小心翼翼,严渊的一声“瑾韵大人”可谓叫出了火树银花般绚丽多彩的七分精髓,好似在暮年寻到了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一样。 如果说严渊的一声“瑾韵大人”已经把瑾韵惊的不知所措,那么,他接下去的动作就彻底让瑾韵目瞪口呆。 “碰!碰!碰!”随着严渊认真磕头的动作,那今夜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泥土很给力地蹦起一尺高,在瑾韵眼前完美地腾空翻滚几下才回溅到地上,足以可见严渊的力度与态度。 在严渊磕完第三个响头时,不嫌累地一直保持原有动作的瑾韵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扶他起来。 若是她再不反应过来,严渊估计会一直与大地死磕到底。 与严渊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在确认瑾韵站稳后,严渊避之不及的把手从瑾韵的宽袖上缩回来。 那速度,那反应,好像瑾韵身上有什么剧毒一样。 第52页 为何? 严渊从瑾韵的眼里读出这一个问题。 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严渊在回答瑾韵这个问题时带了一份祈祷,祈祷他回去后不会被那位大人流放到北漠。 在努力尝试去忘记严渊对她的避之不及后,瑾韵把话题默默地引向正轨:“严渊,那些“鬼”都是你的下属?” “是的。” “听林老嬷嬷说,它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此处杀人,可是真的?” “真的。” “为何?” “大人的命令。” “那位大人?” 行云流水般的问题被瑾韵一股脑地报出来后,瑾韵想收回都不行了。 严渊口中能给他下命令的大人还有哪位! 除了绯色笙还有谁! 果不其然,严渊的答案在瑾韵耳边炸开:“绯色笙大人。” 在好一阵吸气唿气、吸气唿气后,瑾韵继续问道:“他不去找桦玺了吗?为什么有闲工夫让你到皇宫来杀人?” 这,严渊在心里流泪,其他的任何一个问题他都可以原原本本地告诉瑾韵,但是这个问题,不行。 于是,严渊决定在言语上牺牲一下自己:“这是绯色笙大人交给我的,但是窝实在愚笨,猜不透绯色笙大人在想什么。” 好歹活了四千年,瑾韵也知道严渊的话有五分不可信,但是一句“猜不透”倒是把剩下的五分全变为了可以相信――如果绯色笙真的没有告诉严渊目的的话,严渊猜不透实属正常。 仔细瞧着瑾韵脸色的变化,严渊没有看出太明显的不相信来,便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把一句练了八年的话恭恭敬敬地说出来:“瑾韵大人,严渊欢迎您回来!” 这个时候,严渊大概是很高兴的吧,瑾韵这样想着。 但是,严渊下面依旧恭恭敬敬的话让瑾韵不自觉流露出的微笑一下子僵住了。 “瑾韵大人,刚才严渊已经通知了绯色笙大人,大人他马上就会赶到,请您在此稍作休息。” 绯色笙要过来看她! 不行的啊! 要是被他看到自己只有一百年的修为了,那个强大的亡灵会…… 接下去的千万种可能瑾韵都不敢想出来。 严渊明白瑾韵的心思,安慰道:“瑾韵大人,要知道在你们妖族有些时候是妻主内,夫主外呢!不用这么介意修为的事,您对绯色笙大人来说是特别的,他不会介意这些的!” 严渊的话很积极向上,很阳光灿烂。 瑾韵一开始还有了一点欣慰,但是在第二次回想严渊的话时,那张千年就没红过的脸变得“红光焕发”! 严渊在说什么?! 什么妻啊夫啊的! 主内!主外! 特别的存在!!! 这些都是什么鬼! 真正的鬼恪守本分地在海鸢小筑四周死守着,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执行严渊派下来的任务。 它们的身躯笔挺,雄赳赳地盯着它们的目标人物――瑾韵,努力地不去想严渊说的话。 “如果让瑾韵大人逃了,我被绯色笙大人流放到北漠,你们就会被流放到九尾狐一族的领地,正好现在九尾狐是繁育季节,那些小九尾狐的最理想的饭后甜点就是你们这些鬼。” 流放到九尾狐的领地,被小九尾狐叼食,它们绝绝对对不想这样的啊! 所以,在绯色笙大人赶来前,它们得把瑾韵大人看的死死的! 有如此决心与毅力的群鬼确实让瑾韵无可奈何。 被一群鬼围在中间的瑾韵是很无聊的,现在的她宁愿听林老嬷嬷的鬼故事。 然而,可以用鬼故事逗她笑的林老嬷嬷正与严渊在絮絮叨叨地讲她儿子的故事。 从她儿子出生开始一直讲到学习除妖术,正式成为苏川城的驻守除妖师。 是的,林老嬷嬷的儿子就是严渊的首领,同时也是苏川城驻守除妖师的首领。 在讲到动情处,林老嬷嬷会用手帕抹抺眼泪,而严渊也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群鬼在看守她,林老嬷嬷与严渊在讲往事。 那么,她能干什么,她除了刚刚想了一个有关于“这里是大赫皇宫,严渊大摇大摆地进来还把绯色笙叫过来真的没事吗”的问题后,大脑就像喝了蒙汗药一样不肯再动一下,而身体也懒洋洋的,一开始还能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到后来就索性连最后一点表面功夫也不做了,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越来越重的脑袋沉沉地垂下。 她确实累了,既然挣脱不掉,那不如坦然面对吧。 以前四千年的神经紧绷让一下子失去修为的瑾韵变得懒惰许多。 既然无能为力,那么就不需要垂死挣扎了。 放弃了垂死挣扎的瑾韵自愿与周公谈天说地。 还在与严渊说话的林老嬷嬷看到瑾韵这一副样子时,痛心疾首地说:“这个小姑娘真没出息,刚才听你说瑾韵和绯色笙大人已经有八年没见了吧!老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啊!那大别岂不是要胜过一切了!哎呀哎呀!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说,你说这瑾韵怎么还有心思睡觉呢!不过,严渊啊,你告诉嬷嬷那绯色笙大人脾气怎么样,会不会看到瑾韵在睡觉就不高兴啊?” 第53页 林老嬷嬷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说来说去她是怕严渊口中那个实力不可估量的绯色笙会因为瑾韵的态度而为难瑾韵。 严渊心想,绯色笙大人的脾气之差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因为他所有的好脾气都在八年前的那场长野惊天动地的灵力勾动中送给了瑾韵大人! 至于瑾韵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睡觉,聪明如严渊,自然很清楚瑾韵的小心思。 瑾韵大人啊,大概对情爱少了一点天赋,明里暗里地都在拒绝绯色笙大人的爱意,所以,在“孤助无援”、“没有退路”的“恶劣” 环境中,瑾韵大人也只能选择最能让她放松的方法来掩盖内心中的紧张了吧。 被这样的瑾韵大人不知不觉骗去心的绯色笙大人,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呢还是该说他是不幸呢? 严渊不清楚,不知道。 夏夜有鸣蝉,绿叶沙沙响,蝉声透新叶,引得故人到。 今夜的海鸢小筑很热闹,瑾韵的故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群鬼首领严渊之名,求各位大佬收藏评论 第30章 不要脸的亡灵 为瑾韵的故人们开道的是一只艷色的鸟儿,扑棱扑棱地从宫墙上飞进来,微微发福的身子却意外的灵巧,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直熘熘地盯着在椅子上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的瑾韵,嫩黄色的小嘴微张,发出一声悦耳的鸣叫。 然后,那只鸟儿很人性化地在半空中团团转了好几圈,好像在庆祝什么了不得的节日。 不懂其中关系的林老嬷嬷问严渊:“那只鸟儿,是你的吗,漂亮倒是漂亮,就是有点傻。” 严渊闻言,有些尴尬,但又不能当着林老嬷嬷的面把这只鸟儿八年来的悽惨遭遇真真实实完完全全地说出来,只能胡乱地搪塞过去。 那只鸟儿啊,为了寻找瑾韵,这八年大概已经飞遍整个大赫了吧。 从京城到壹州,从壹州到苏川,从苏川到长野,从长野到北漠…… 若是有奇人异事擅长鸟语,怕是能在这鸟儿声泪俱下的描述中写成大赫第一的游山玩水着作,包管能够大红大紫。 那鸟儿在兴奋地转了几圈后,开始意识到什么,小脑袋往右侧偏了偏,在彻底想起之后,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落在严渊肩上,一颗脑袋求安慰似的靠在严渊的脖颈处。 鸟儿这样的表现说明一个事实――绯色笙到了。 那个曾经差点把专门用来传信的鸟儿丢进化骨池的杀神,到了。 林老嬷嬷被严渊扶进海鸢小筑的一处厢房,又下了一个昏睡决,再布了一个结界,这才放心地回到院子里去恭迎那尊杀神。 但是让严渊疑惑的是,首先到来的竟然不是绯色笙。 竟然敢在绯色笙大人之前来,怕是只有那两位了吧。 严渊猜的不错,不,也许对这件事的判断上已然用不着猜这个字眼了,完全可以用肯定,必然这些词语。 果不其然,安音蒙着白月光,从海鸢小筑的大门处踏着一点雾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过来。 是的,飞过来。 以灵力承载,可令妖飞起。 在稳稳噹噹地停在瑾韵眼前时,安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个向来被嘲讽为没心没肺的灯灵,在好一阵不可能在她脸上出现的凄悽惶惶后,揣着一颗痛了八年的心问道:“严渊,这是瑾韵姐姐吧!这是瑾韵姐姐吧?” 一声惊唿,一声疑问,让自控力极好的严渊都块克制不住那两滴在眼眶离打转转的眼泪了。 安音的第一句“这是瑾韵姐姐吧”指的是瑾韵真的回来了吗。 安音的第二句“这是瑾韵姐姐吧”指的是曾经有四千年修为的瑾韵现在真的只有一百年的修为了吗。 安音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把瑾韵身上的衣裙下摆一点点地抚平,或许是安音的动作和她天生的性子一样没心没肺,那下摆怎么抚都抚不平,还因为安音的动作而多生了几条褶皱。 安音的眼泪喷涌而出,热腾腾地洒在瑾韵的衣裙上,把那衣裙上的一朵花渲染的栩栩如生。 瑾韵姐姐的修为,真的只剩一百年了。 八年的自责,八年的思念,八年的痛苦,此刻在安音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连在她身后出现的温昭都不能把她的注意力夺去半分。 温昭也是和严渊一样硬生生地忍住那几颗“宝贵”的金豆子,被现实逼得越发成熟稳重的目光悠悠然地飘到瑾韵的脸上。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神情,不一样的也是不可改变的是那修为。 自认为在这八年里被绯色笙坑蒙拐骗地已经够铁石心肠的温昭,在探查到瑾韵那少的可怜的修为,那副“铁石心肠”就簌簌地开了裂缝,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安音、温昭、严渊尚且如此,更何况眼睁睁看着瑾韵勾动灵力破解阵法的绯色笙了。 那尊杀神不知何时从正门进来了,镶边祥云锦袍在绯色笙身上极为服帖。 疏离的眉眼,高挺的鼻樑,微抿的薄唇,夏夜的白月光待他极为偏爱,融融之光不管不顾,偏要将他的眉眼镀上那么一层泼墨画似的温润。 绯色笙一步一步踏月而来,踩着月光心甘情愿为他铺好的小道,来到了那个骗了他八年时光的“罪人”身旁。 第54页 绯色笙来到了瑾韵的右侧,顺带着把“碍手碍脚”的安音“颇为客气”的丢回温昭那里,然后他占据了安音的有利位置,“不知廉耻”地把手一点一点地塞进瑾韵半握拳的手里,在那掌心处顺着陌生又熟悉的掌纹一点一点地摩挲着。 “瑾韵,别装睡了。”绯色笙的声音像是现在京城王侯将相最流行的上等菸草,带着一点质感的沙哑。 天地良心,他们几人的内心戏确实感人,但是瑾韵也确实不是装睡。 一开始她确实是装睡,但是后来因为灵力枯竭、被严渊的手下吓到等等一系列或轻或重,或大或小的种种原因,瑾韵是真的睡着了。 于是,知道了瑾韵是知道睡着后,那早就被林老嬷嬷在心里大唿惊为天人、泼墨为仙的绯色笙把瑾韵从那椅子中捞了出来,稳稳噹噹地抱在怀里,对着温昭吩咐道:“把北漠的凤泉水移过来。” 瑾韵无意识地把头往那没有心跳的心口处靠,好像要靠入那颗没有被找回来的心里一样。 温昭则领命而去,安音也跟着他把一些灵果之类的小东西搬了过来。 “温昭,瑾韵姐姐真的只有一百年的修为了吗!” “只剩一百年修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的!以千年和田玉的本体勾动长野所有灵力,这是史无前例的事,古籍皆记载:勾动一方天地灵力者,定然魂飞魄散。而瑾韵则是散尽修为,却保灵魂,着实不易啊!” “那这凤泉水,灵果真的能让瑾韵姐姐恢復一些修为吗?” “难说,得看命……” 安音与温昭在后面磨磨蹭蹭地讲着有关瑾韵的事,而绯色笙则移步换景,把怀中那个因为真睡而错过很多不该错过的人放在了厢房里的小床上。 海鸢小筑的小床独有一种别出心裁的风情。 红绡帐,黄流苏,无眠之夜薰香暖,问君此次可有心? 温昭的动作很快,木桶,凤泉水,灵果…… 大桶大桶像不要钱似的凤泉水被灌进用千年树灵嘶吼的骸骨做的木桶,金紫色的灵果以灵力度化后化为一片薄薄的雾气在凤泉水上消融不见。 在这种暴殄天物的促进修为的计划完成后,跟在温昭身后的安音清了清嗓子,故意迈了几步,把某只亡灵的心思提了出来沐浴月光:“咳咳,绯色笙大人,按照原计划,您是不是该出去了呢?” 绯色笙没有回答。 安音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准备好的后话便接二连三地迴荡在小小的厢房里,震的绯色笙眉心处有一丝隐隐的痛感:“绯色笙大人,您可不能这样,毕竟瑾韵姐姐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让您亲自给她宽衣解带……” 安音最后的四个字咬的格外重,咬出了几分嫉妒。 绯色笙,你刚才把我拖开,我现在也把你拖开。 这里的女妖只有她一个,所以能在与瑾韵姐姐第一次重逢后与她共度一夜的妖怪只能是她。 安音得意的算盘在绯色笙心里打的直响,让绯色笙有种把它打碎的欲望,在好一阵平復后,绯色笙才发现自己已经悄然被另一种欲望控制了心神,那种欲望密密麻麻地从脚底处叫嚣着攀爬到那心口,邀请绯色笙那颗临危不乱的心参加一场快活的盛宴。 宽衣解带……很不错的想法…… 瑾韵今天穿的是林老嬷嬷给的宫裙,大赫的宫裙以保守着称,大片大片粗糙的布料裹住了那具纤细的身子,但是一对浑圆则被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来。 其实……他可以…… “绯色笙大人,我觉得瑾韵姐姐是不会喜欢一个不顾妖族一般礼节的……” 安音气愤恼怒的声音倒是把心神激盪的绯色笙从悬崖边上拉回了几步。 算了,他……还是……反正……来日方长…… 于是,贼心不死的绯色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瑾韵饱满的前额处落下薄雾般的一吻,吻开了那一份小心翼翼,吻开了那一份揣揣不安,吻开了那一份凄悽惶惶。 细腻的肌肤与几丝难耐的甜蜜让绯色笙嘴角扬起,挑衅似的看向安音。 安音在厢房里心中默诵了千百次人类寺庙里听来的的佛经,努力不在瑾韵姐姐面前与这个不要脸的亡灵大打出手。 虽然与绯色笙对打就是以卵击石,但是安音是真的看不惯绯色笙那副不要脸的模样。 让那些被绯色笙的皮囊骗得心花怒放的女妖要是看到他现在这副登徒子的模样,指不定那些女妖会哭的怎么样的梨花带雨呢! 被安音与绯色笙的视线夹在中间的温昭全身发痒,他现在的心脏跳的极快,好像就要从那被安音与绯色笙之间的“战争”削的越来越薄的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他发誓,他如果再在绯色笙与安音之间周旋得那么几年,他就不用活了。 他的那颗心脏,马上就要被安音这个大小姐与绯色笙这尊杀神吓得罢工了。 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温昭不留痕迹地把身子慢慢地移处绯色笙与安音的视线攻击范围,然后对着绯色笙行礼道:“绯色笙大人,让安音在此处照顾瑾韵吧,刚才严渊与我说,有事要禀告您。” 第55页 温昭的台阶给的很险,就像悬在半空中一样,摇摇晃晃的,却偏偏只有这个台阶可以下。 绯色笙又摸了一把瑾韵的脸,在安音喷火的视线中不紧不慢地起身,一脚踏上了温昭给的台阶,踏的很有力道,踏的很有技巧,踏的让温昭欲哭无泪。 绯色笙,你说你都出来了,就不能把那种寒光凛凛的的眼神收一收吗! 这边绯色笙与温昭出了厢房,那边安音极其认真地在为瑾韵宽衣解带。 安音的动作很笨拙,也为难了在八年里与安音真真正正成为眷侣的温昭。 在安音虽然认真虔诚但是极度笨拙的动作下,瑾韵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安音温昭有情人的份上,点个收藏呗 第31章 和我回家 说一句掏心掏肺的实话,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形势下,瑾韵是绝对不想醒过来的。 但是无奈安音的手段太过高明,而大赫的宫裙又是如此的尽职尽责,不肯放松底线,于是那繁复的衣襟在安音的手中完美地蜕化成了一根锁命链,死死地缠住瑾韵的脖子。 而且偏偏安音在宽衣解带这一方面的天赋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本来整整齐齐的衣襟在她的手里变得乱七八糟,且不说这“化茧成蝶”的衣襟有了索命的功能,就光是那扭转的角度,远远望去,总会让人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最最可怕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心安理得地继续把那衣襟往锁命链的光明大道上带去,那双手里里外外地翻弄着,在那锁命链终于要把瑾韵的脸绞出一种“欢快”的青紫色时,瑾韵终于受不了如此的伺候,在命悬一线时蓦然转醒,双手为爪,使颈把衣襟从脖子上褪下去。 正主的醒来让安音暂时忘却了宽衣解带的“春秋大妖”,这只差点把瑾韵活活绞死的灯灵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保住瑾韵,同时把她想要解救自己脖子的手给一併压下。 安音七百年的修为此刻足以在瑾韵面前耀武扬威,所以,她的熊抱让瑾韵很是吃不消。 兴许是本能吧,瑾韵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线,一手颤颤巍巍地从安音的怀抱中伸出,手上跳跃着一点岌岌可危的灵力,点燃了安音的发梢。 “呀!”被点燃发梢的安音总算是大发慈悲地放过瑾韵一马,去折腾自己的头髮去了。 瑾韵连忙把衣襟继续往下扯,眼看马上就能正常唿吸了,却偏偏那衣襟已经不堪重负、气息奄奄,在最后的关头,它裂开了。 而且大赫的宫裙做工精细,布料结实耐用,撕裂后的声音极其清脆,听尾音还有那么一点余音绕樑的韵味。 本来在门外听严渊报告这些天北长野战况的绯色笙与温昭都不约而同地听到了这声音,而且更加令他们误会的是,在这撕裂的声音之前,还有安音“助纣为虐”的一声“呀!”。 本就心切且有过惨痛教训的绯色笙即刻起身,来到厢房,破门而入。 温昭与严渊对视一眼,都摆好了御敌的姿态,紧随其后地来到厢房处。 可是紧绷神经的他们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被绯色笙的灵力打下台阶,做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的姿势。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惨叫与安音的驱逐声。 “绯色笙大人,请尊重一下瑾韵姐姐!” 说完,金色的灵力大力地把门关上,那厢房的大门幸亏做工结实,否则定会在安音的灵力下四分五裂。 绯色笙怔怔地转身,下台阶,回到院子里,在刚才谈事的地方坐下,喝茶,喝茶,喝茶,直到把一整壶茶都喝完了才悻悻地放下茶杯,眼中有点迷茫地看着胆战心惊的严渊与温昭:“严渊,你刚才说苏岐之子苏惠在北长野惹了民怒,把具体的情况说一下。” 严渊不敢与绯色笙的眼睛对视,他刚才偷偷摸摸地瞧了一眼,就看到绯色笙的眼睛没有一点平时的光彩,一切神光都涣散着,像一副淡薄的山水画,美则美矣,就是让人瞧着心里发慌。 于是,他和温昭很有默契地低头,确认不出意外就不会与那双眼睛对视后,才把刚才被打断的情报继续说出来:“绯色笙大人,那苏惠是典型的虎父有犬子的代表,他的父亲苏岐是北冀军营的一只勐虎,在壹州的战场上杀妖无数,军功赫赫。不过,苏岐年岁已高,又只有苏惠一个独子,自然想把北冀军营传承给他。但是苏惠偏偏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在战场上犯下的错误数不胜数。而且那北冀军营里有个深得苏岐赏识的武状元――周阙,被认为是极有可能在苏岐对苏惠彻底失望后的军营继承人。所以那苏惠与周阙一直不对付,这次苏惠在北长野惹民怒也是因为周阙有家人在北长野从而存了报仇的心思之故。” “现在大赫最着名的北冀军营都有了如此隐患,再加上京城的那几位的里应外合,这一年之内应该就会彻底变天了。” 温昭最后的结论在海鸢小筑内悠久迴荡,有力地撞击在把整个海鸢小筑都怀抱其中的结界上,有力地撞击在那棵郁郁葱葱的青梅树上,震的枝叶一颤,沙沙作响。 正经事都讲完了,就要讲些不那么正经的事了。 一直被温昭当枪使的严渊在温昭的推攘下,稳住狂跳的心脏,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绯色笙大人,刚才在您没来之前瑾韵大人问过我们鬼队在皇宫杀人的目的是什么,您看要不要告诉瑾韵大人?” 第56页 其实无论告不告诉,瑾韵最后都会知道,只不过会在最后知道而已。 严渊与温昭一直在等着绯色笙的回答,但是绯色笙的缄默又是一个让人头痛的武器,特别是对于那些迫切想知道一些答案的人来说,简直是杀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清风半夜鸣蝉,朗月皎皎玉盘。 温昭严渊听着鸣蝉,望着玉盘,等着答案。 可惜绯色笙不听鸣蝉,不忘玉盘,只说答案:“不告诉。” 在鸣蝉声中,在玉盘光下,捧着这个答案,温昭咽了口口水,弱弱地说:“我觉得……如果您现在不告诉瑾韵的话……等到以后再告诉……或者是她自己发现了……别说您想与她结为夫妻……就是呆在一起都可能会变成奢望了啊……” 温昭的话结结巴巴,却把最严重的情况都一一列举,提醒绯色笙不要自讨苦吃。 但是,后面的结果一点都没有变,不告诉就是不告诉。 严渊心中有一把小剑不断刺着,他刚才认为绯色笙大人遇上瑾韵大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完全是个错误。 绯色笙大人遇上瑾韵大人是三生有幸,而瑾韵大人遇上绯色笙大人怕是上辈子得罪了神佛。 瑾韵大人,请自己多多保重吧。 他们这里谈完了事,瑾韵那里才刚刚开始折腾。 一脸通红的瑾韵泡在那只木桶里,灵果与凤泉水在慢慢调养她的筋脉。 在那些蒸汽不依不饶的“呵护”下,瑾韵的脸变得从里红到外,从心红到脸。 罪魁祸首还在木桶旁喋喋不休地安慰瑾韵道:“没事的,刚才我把他挡住了,瑾韵姐姐你没有被看光!” 不知为何,安音的话很想让瑾韵把头扎进凤泉水,让被凤族视为圣水的凤泉水来洗涮一下她的“罪孽”吧。 被安音照顾了一个晚上的瑾韵身心俱疲,她的筋脉被养护的很好,但是她的神经被折磨的很惨。 到了天明之时,瑾韵木僵似的撑着自己的身体,在安音的帮助下换上了一件银纹蝉纱丝衣,已经消退了不少的红色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不过,这红色在绯色笙把那句“跟我回家,去壹州”塞进她耳朵的时候,她通体爆红。 于是,和田玉一族有史以来最会被广为诟病的对话开始了。 “我……我现在的灵力只有一百年了,去壹州那种地方太危险了。” “那里有我们的地盘,安全这一块你不用担心。” 对话一无效。 “我……答应过嬷嬷当她下人,伺候她寿终正寝。我们和田玉一族不能出尔反尔。” “那就把嬷嬷接过去,那里有极善药理的妖族会照顾她,寿终正寝不是问题。而且,你也答应过我要与我一路同行,在八年前你已经违约一次,难道现在你还想违约?” “……” 对话二无效。 “严渊说的主内主外是何意?” “你自从在红枫林遇到我后就一直在表达这个意思。” 苏川城的稳固结界、度灵力;共同斩杀桃花妖;南长野一路来的磕磕绊绊、风雨同行;卢月殿的勾动灵力,破解阵法…… 这些,都是把绯色笙的心一点点偷过来的小钩子,这些小钩子密密麻麻地带着些小刺,把那颗心抓的牢牢的,从红枫林一直拖到了皇宫,一刻也不停歇,一刻也不放松,等到这颗心被那个偷心贼拿起的时候,这颗心才发现原来偷心贼是个新手,还是个少了情窍的新手。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所以,对话三,无效。 于是,被绯色笙说的哑口无言的瑾韵只能收拾一下东西,与林老嬷嬷一起离开海鸢小筑。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瑾韵表示自己与绯色笙的关系保持和以前的一样就好,。 对此,绯色笙不可置否。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身陷绯色笙的囹圄,被他得意洋洋地牵着鼻子走。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行行好吧,求收藏评论啊啊啊 第32章 他们的八年 壹州,郊区。 大赫三大除妖战场之首的壹州,很是完美地诠释了世人心中对肃穆战场的普遍印象。 没有苏川城的十里桃花,没有南长野的浮华夜市。 有的只是千里连绵不绝的枯草;断流已久的溪河;被抛弃在干涸河床里的干瘪尸体;在荒凉大地上插满的破损刀剑…… 瑾韵被安音搀扶着从飞云上下来的时候,右脚刚刚碰到大地,一根大腿骨就被踩碎了,发出了枯叶一般的声音。 那种声音是细碎而又可怖的,窸窸窣窣地从你的衣料上爬过;张牙舞爪地从你过往的光辉岁月上爬过。 退去华美,洗去铅华,搅碎你一切的记忆,血肉化为白骨,灵魂变为雾气,在这壹州的战场上变为尸山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被无数死相可怜的尸体交错掩埋着,那空洞洞的眼眶没有了眼珠子的遮挡,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你,看的你毛骨悚然,看的你胆战心惊,看的你不寒而慄。 瑾韵抬脚,那截大腿骨已经在她的脚下化为齑粉。 它的主人应该死去很久了,否则骨头没这么容易被踩碎。 第57页 但是,就好像要故意于瑾韵对着干一样,那堆齑粉中爬出了许多黑色的小虫,在干裂的大地上爬出令瑾韵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在那些小虫都向四周以放射性散开后,那堆齑粉就燃起了幽火,腾地一下就被烧的一干二净了。 “瑾韵姐姐,你小心些,那是化骨虫,专门汲取刚刚死去的人类骨头的营养,虽然它们也属于妖族,但是对修为低下的小妖有时候也会展开攻击。” 安音紧接着就把在壹州需要注意的事情都与瑾韵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壹州不是个好地方,奇形怪状的低等妖族特别多,每天死去的妖族和人类基本上成正比。 恶作剧的安音故意把壹州的情况全部道了个遍,满意地看到瑾韵眼中的一点紧张,然后调皮成性的灯灵才慢悠悠地道:“不过,瑾韵姐姐到了我们自己的地盘,前面说过的任何事情都不用注意!因为在壹州,人类和其他妖族都不敢惹我们!” 瑾韵“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八年的时间果然改变不了安音啊。 被安音故意拖在最后的瑾韵自然没有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绯色笙。 那个亡灵走在干裂可怖的大地上,皂角靴踩过的每一份土地都没有化骨虫敢造访,而那些已经有了神智的妖族蠢蠢欲动地躲在巨石后,他们摄于绯色笙的强大,但又对最弱小的瑾韵垂涎三尺。 这种看起来修为只有一百年的小妖,在他们庞大的种族中是一顿可以用来庆祝的美餐。 领头的一直三百年的蜈蚣精擦着粘稠的口水,直熘熘的目光跟随着瑾韵的步伐。 那是一块和田玉,蜈蚣精这样想着。 都说玉族是最不像妖族的种族了,而和田玉一族又是期中的佼佼者。 那么问题来了,恪守本分,严于律己的和田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呢! 白长了几百条腿的蜈蚣精心中的恶念毫不收敛,即使知道瑾韵是绯色笙带来的人也依旧抱有这样的幻想,不语气说是幻想,那还不如说是想报仇的渴望。 这蜈蚣精以前盯上了一只两百年的白兔精,正要痛下杀手时,被安音阻止了,还被安音在它的手下面前羞辱了一番,从那时候开始,它自认为与安音还有绯色笙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而且是那种誓死不能打开的梁子。 于是,在白兔精事件之后,恼羞成怒的蜈蚣精有悄悄地搞了几次破坏,因为当时绯色笙有要事缠身,而安音他们也各有各的任务,对于蜈蚣精极小范围的攻击与挑衅,根本没有必要去理会他。 再者温昭安音的修为也不过短短七百年,严渊又是一个魂魄,而绯色笙的修为一般的妖族都看不出来,所以,蜈蚣精认为他们这个让壹州其他妖族闻风丧胆的团队没有任何可怕之处。 不明白其中奥秘的蜈蚣精大言不惭地在手下面前夸耀自己的英明神武,而那些神智只有儿童水平的手下则一个劲的为自己的老大喝彩。 阴差阳错,周而復始,蜈蚣精形成了与壹州所有其他妖族截然不同的想法:绯色笙不过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所以,今天他带进来的这块和田玉,他势在必得。 蜈蚣精的这些“雄心壮志”,绯色笙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壹州,瑾辞殿。 华美壮观的瑾辞殿坐落在一块平地上,金丝楠木的匾额,朱漆写成的殿名,造就了壹州最明黄华盖的建筑物。 龙飞凤舞的“瑾辞殿”飞入瑾韵的眸子,霸占着她的视线。 瑾辞殿。 瑾韵。 不辞而别。 特为此殿。 行云流水般的思维在瑾韵脑海间乱窜,一名激起千层浪! 被瑾辞殿这三个字唬住了的瑾韵在进入瑾辞殿后又被绯色笙将了一军。 瑾辞殿内大概有十名女妖,个个的面容都与瑾韵有五六分相似,还有一只千面蜘蛛精用了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将自己的面容完完全全变成了瑾韵的模样,再加上她本就生得一副杨柳细腰的好身材,要不是她脸上总归带着点妩媚与风骚,恐怕就连瑾韵本尊都看的眼花缭乱,分不清真假。 而那一直为自己有一门出神入化易容术而得意洋洋的千面蜘蛛精在看到瑾韵时,揣揣不安,心慌意乱,竟然自己把那张平时都不让人碰一下的面皮换了。 在瑾韵被陪入最里面的厢房后,那千面蜘蛛精怔怔地摸着自己的脸,面色苍白,美目神伤,口中不断喃喃,大有精神失常之感。 旁边一起当差的女妖禁不住好奇,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啊呀,姐姐,你不是平常把那张面皮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吗!今个怎么见绯色笙大人又领回一个女妖就闹了这么大的脾气,把这珍贵的面皮都撕下了?” “对呀,对呀!那个女妖好像一百年的修为吧!只有” “不过那女妖和绯色笙大人房里挂着的那幅画像上的美人真的长的一模一样呢!” 被安音救回来的白兔精被一众女妖挡在最外面,她喃喃自语道:“我倒觉得,刚才那位姐姐是本尊呢!” 白兔精刚刚看到,那个八年来一直紧锁眉头的绯色笙大人,刚才竟然笑了。 那双眼睛里溢满了笑意,就好像有三月的烟火在那对眼睛中点燃了一般,璀璨生辉。 吵吵闹闹的女妖们被驾车(麒兽)送林老嬷嬷到瑾辞殿的严渊训了一顿后才平息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第58页 白兔精猜的一点没错。 本尊再到了自己的厢房后,又被某亡灵将了一军。 厢房里有一张紫檀木桌,什么摆好了文房四宝,有着繁复纹路的南宣纸重重叠叠地堆放在木桌上,上面的字铁画银钩,游云惊龙。 很漂亮的字,很有品位的宣纸。 但是瑾韵没有多少欣赏的心情。 因为那些宣纸上,写满了她的名字。 瑾韵,瑾韵,瑾韵…… 瑾韵伸手,把这些宣纸反了个面,求眼不见心为净。 没想到,这些宣纸地背面也写满了她的名字。 瑾韵,瑾韵,瑾韵…… 下意识地去抚摸了一下那张宣纸,这一摸,摸出了“入纸三分”的意境。 执笔写字的人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写下这一摞宣纸的。 愤怒?伤心?期待?喜爱?心悦?悔恨?渴求……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但是,她却偏偏一意孤行地觉得她应该知道。 …… “吱呀”一声,开门而入的安音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抱着一堆图纸径直走来。 那些图纸已经泛黄,上面都是一个个纹路繁复的阵法。 那些图纸被放在了宣纸上,不偏不倚地把多有的“瑾韵”都挡住了。 安音把图纸往右侧又移了一点,确定把宣纸全部挡住后,才对被绯色笙连将三军的瑾韵介绍这些图纸的来源与作用:“瑾韵姐姐,这是我和温昭一起制作的阵法图纸,都是杀伤力极大的阵法,瑾韵姐姐你有空的话就好好学学,有什么不会的话可以来左边的厢房找我。” 难得安音在瑾韵这里没有死皮赖脸的呆着,她轻轻巧巧地关上了门,然后把宽袖里的那张情报拿出来又看了一次。 没有看错,最后一场战争,就要开始了。 厢房里的瑾韵仔细研究着那些图纸,每一个图纸上的阵法都是上乘的杀阵,其中还有被列为禁阵的桃悔阵。 这些阵法都是温昭与安音在八年前瑾韵出事后制作的。 在那痛苦不堪的几年中,他们把一切有杀伤力的阵法都列举了出来,甚至还有很多邪阵,禁阵。 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弱,如果他们能够破解温鞅当初的阵法,那么瑾韵就不会牺牲了。 这时他们对绯色笙的说法,也确实是主要的想法。 但是他们还有另一个想法。 如果,如果瑾韵没有魂飞魄散的话,而且他们能够找到瑾韵的话,瑾韵应该会处于修为大减的状态,而能够保护修为大减的瑾韵的最好方法就是阵法。 然而这个想法他们不敢告诉绯色笙,因为那个时候绯色笙的状态太差,成日浑浑噩噩,郁郁寡欢,默默无言。 如果这个想法被绯色笙知道的话,就极有可能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瑾韵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川有了,长野有了,壹州也要有,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哈哈哈 第33章 入套 壹州,瑾辞殿。 被严渊分配到去照顾“瑾韵的饮食起居”任务的白兔精已经呆站在紫檀木桌旁一个时辰了。 绯色笙大人心心念念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太勐了点! 此时的瑾韵已经把安音拿过来的图纸看到第十份了。 而她厢房外面的空地上的阵法大大小小也有几百个了,虽然其中只有三十二个是成功的,但是对于如此处境的瑾韵来说已是相当了不得的成就了。 这边,瑾韵放下一张被她揉旧三分的图纸,确认已经把阵眼瞭然于胸后,移步至厢房的一处可以通外面的镂空漏窗旁,以灵力为笔,透过漏窗的宽大空隙,在壹州苍白干裂的大地上刻下一个雨反阵。 画好最关键的阵眼后,瑾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安抚已经疲倦的筋脉,顺势在漏窗下的雕花大床上坐下了。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白兔精眼疾手快地端来了一蛊鸡汤,鸡汤的腾腾热气将瑾韵的五官熏得清清楚楚。 白兔精退到一旁,暗自打量着瑾韵,心中无限感嘆。 以前与那些女妖一起见过绯色笙大人亲手画就的丹青,那画卷上的美人如出水芙蓉般蛾眉曼睩,惊为天人。以至于那些女妖都酸熘熘地说是绯色笙大人的丹青极妙,为画上那女子润色几分,天下哪有那么天生丽质的女妖啊。 有易容术的千面蜘蛛精更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看啊,这天下也只有我这易容术才能得到这样一张面皮了。 不过啊,今天这群连酸葡萄都吃不到的女妖应该是彻底服气了吧。 这样想着,本来就因为安音而对瑾韵尊敬有三的白兔精对瑾韵的好感又多了不少。 花雕大床上忽然没了动静,这让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兔精本能地往大床上看过去。 这一看,就把白兔精的心肝全部给吓到了嗓子眼! 天啊!她看到了什么! 一把通体碧色的断剑横在瑾韵身前,不断喷吐着微小的灵力。 而漏窗外,有沙沙的爬行声。 白兔精全身发颤,一双兔眼很快就恢復了红色,小嘴不断张闭着,好像下一刻就会吐出白沫一般。 事实上,不用说“好像下一刻”,在这一刻,她就想口吐白沫,晕厥在地了。 第59页 但是她是一只知恩图报的白兔精,所以在第一阵的恐惧来袭后,她还是准备履行所有忠心耿耿的丫鬟都会做的事――为主子挡刀。 一手手持已经一千年没有碰过的本命宝剑――青络,另一手控制着刚刚画好的雨反阵的瑾韵,就这样被为了忠诚而甘愿牺牲的白兔精扑到了墙上。 而且那白兔精或许是真的癫狂了,一个劲的要把瑾韵裹到自己怀里,连小嘴旁都因为害怕而生出了雪白的鬍鬚,跟着主人小嘴的一张一合而上翘着:“瑾韵大人不用怕,我,我一定拼死保护你!” 连外面的东西都没有见过一面的瑾韵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被这只紧张兮兮的小白兔抱的唿吸困难,缺氧窒息而死了。 瑾韵把左手从白兔精忠心耿耿的怀抱里伸出来,安慰性地摸了摸白兔精的肩膀,一点一点缓解她的紧张,然后脱身而出。 活动活动负荷过重的双臂,在漏窗外沙沙声越来越响的情况下,对着那张快要哭了的小兔脸,瑾韵笑笑说:“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白兔一族应该是与世无争之辈吧?” “是的……” “那么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当如何?” “虽然……我灵力不济,但是……也不会听之任之……” “……很好……” 这世界上与世无争的人有那么两种:第一种是自身没有实力,所以只能与世无争;而另一种呢,就是实力强大,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得不与世无争。 本来瑾韵属于后者,但是以她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被强行划归到了前者。 因为灵力不济,所以只能去面对。 以前有四千年修为的她被和田玉一族的规矩与第四次天劫束缚着,因为强大,所以不能滥杀无辜。 因为强大,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 因为强大,所以不能赶尽杀绝,必须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因为强大…… 但是现在,她只是一块只有一百年修为的和田玉罢了,没有充沛的灵力来供她玩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游戏了。 也没用什么第四次天劫来作为约束她的筹码了。 早在苏川城斩杀桃花妖的时候,温昭就已经认为瑾韵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没有那么完美。 而到了现在,她就更加不用维持那种演戏一般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雨反阵,启动! 具有腐蚀性的雨反阵在那扇华美的漏窗下启动运行,把那条不知死活的蜈蚣的百足全部吞了个干净。 只可惜瑾韵的雨反阵确实威力差了些,在吞灭蜈蚣的百足后便消失了,松了一口气的蜈蚣精跌落在旁边的空地上,变回本体的它现在显得滑稽可笑。 不过没事,蜈蚣精没有了百足还可以再生。 毕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 于是,火爆脾气的石煞阵决定把这株野草给连根烧灭! 石煞阵,启动! 被石煞阵汲取了灵力之后的蜈蚣精明显小了一圈,石煞阵把蜈蚣精的灵力化为一束小雷电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那根光熘熘的蜈蚣散发出了烤肉的香味,在配上那噼啪作响的声音,完美地让紧张的瑾韵有了馋意。 自从她在皇宫里醒来后,她就对任何吃的都有了兴趣。 在第四个阵法后,蜈蚣精被阵法里的风高高抛起,不断旋转着,焦黑的躯壳被碧色的灵力照亮,青络的剑气划过蜈蚣精,一瞬间就让蜈蚣精经过淬鍊的躯体化为虚无。 瑾韵神色复杂地盯着手里的断剑青络,一声无可奈何在她心里倔强地徘徊着,如果不是因为她知道我们三脚猫的阵法制服不了蜈蚣精,而她现在的灵力又少的可怜,她是断断不想用这青络的。 收回青络,决定再好好研究阵法的瑾韵把头从漏窗的的底板上缩了回来,悻悻地转身,然后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绯色笙。 心中大叫不好,但是四肢已然无力的瑾韵就那样呆坐在大床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望着面无表情的绯色笙。 他没有表情啊,是生气了吗? 不对啊,她也没用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啊? 不愧是少了情窍的和田玉,瑾韵自然不会知道她刚才那副不知所谓的表情已经彻底把绯色笙圈养了八年的枭兽放出铁栏。 只觉头上有黑影落下,而且是那种铺天盖地的落下。 不等瑾韵有所反应,那黑影便不容置疑地抱住了她。 她全身僵硬,他全身炙热。 她不知所措,他得寸进尺。 她哑口无言,他喋喋不休。 绯色笙惩罚性地把头埋在瑾韵的颈窝,听着那真实的血流涌动的声音,在好一阵“鸳鸯绕颈”后,他才恋恋不捨离开那温暖的地方,板正了瑾韵的头,恶狠狠地道:“瑾韵!刚才有妖怪入侵,你为什么不让人来叫我!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那个玉灵瑾韵吗!你已经不是了!你现在只是一只百年小妖!你现在绝对不能以身犯险,绝对不能在做出怎么没有脑子的事了……” 瑾韵耐心地听着绯色笙的话。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绝对不能! …… 这个总是说瑾韵少了情窍的亡灵啊,他没有发现吗,平时的雷厉风行用来对付瑾韵是不合适的。 第60页 绝对不能的另一种意思就是――我可以为你做啊! 绯色笙的声音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而且到最后就弱到了谷底,在最后的最后,这只可怕情窍也是不完整的亡灵微微啜泣着,以细不可闻的声音把最重要的话憋了出来:“所以啊,瑾韵,我求求你,不要再以身试险,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少了情窍的瑾韵依着本能,把身子微微前倾,努力地去抱住那具她丛林没有主动拥抱过的身体,道:“好。” 最后一句话,幸亏瑾韵的听力优秀,所以,她听到了。 此刻,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把绯色笙请过来的白兔精早就识趣地退出厢房,把门关好。 这么……刺激的场面……她无福消受啊! 在彼此之间的气氛消散后,瑾韵敏锐地反应过来现在的动作,可是羊已入虎口,岂有全身而退之理! 阴谋得逞了的绯色笙双手环住瑾韵的细腰,愉悦道:“原来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而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勐地反应过来的瑾韵咬牙切齿地把灵力往某亡灵身上招唿,可惜那点烛火般摇曳不定的灵力连绯色笙身上的衣服都损害不了半分。 正在绯色笙洋洋得意之际,怀中动作激烈的小玉灵却一下子没有了动静。 连连低头一看,发现那小玉灵正委屈巴巴地捂着肚子垂头丧气呢。 “瑾韵,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被阵法和蜈蚣精还有一只不要脸的亡灵榨干了灵力与体力的瑾韵捂着飢肠辘辘的肚子,愤愤道:“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脸地求收藏评论啊 第34章 风云诡谲 把绯色笙支走后,瑾韵撑着疲倦的眼皮,把下颌稳当地搁在漏窗的底板上,壹州的风沙誓不罢休地隔应着她的眼睛。 壹州的风沙之大、之狠都是出了名的,所以在壹州驻守十几年的北冀军营才得了个风沙营的别称。 而且正是因为壹州的风沙兇狠无比,导致向来推崇物竞天择的妖族在壹州演变成了兇勐好斗,嗜血成性的性子,也就顺势而为地导致了壹州被称为三大除妖战场中最惨烈血腥的战场。 所以,绯色笙他们为什么会在壹州建造瑾辞殿呢? 听安音的语气,在这里绯色笙的名声好像很大,基本上的妖族都不敢惹他们。 但是,刚才的那只蜈蚣精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那只蜈蚣精,它确实死得其所,因为它把瑾韵的方向给带偏了。 从蜈蚣精刚才杀气腾腾的表现来看,它并不怕绯色笙,所以,安音的话有水分! 如果说这里的各类妖族并没有被绯色笙震慑住的话,以绯色笙的性子为什么会在壹州驻守,而且瑾辞殿里配有丫鬟,想来是有过长期驻守的经歷的。 绯色笙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找到桦玺吗? 但是在卢月殿里温昭的阵法虽然被温鞅调包了,但是另外花一个月的时间再做一个也完全可以,没有道理八年过去了绯色笙还与温昭安音他们一起合作! 壹州的一切,瑾辞殿的一切,绯色笙的一切都有太多疑点! 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对这一大团杂七杂八的陈年往事,她找不到关键的头,也找不到关键的尾。 她不知道绯色笙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这是她对绯色笙从头到尾的评价,从京城红枫林开始,绯色笙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不知道其目的! 不知道啊…… 明明,看上去是对自己那样好的…… 可是…… …… 无助的情绪化为梦魇,在瑾韵脆弱的灵魂中游荡穿梭,不安的气息逡巡在她周身,把那个梦又勾了出来。 从惶惶不安的心中,勾了出来。 那个在落裳街做过的恶梦,她的本体在绯色笙手中化为齑粉,湮灭无形。 与当初不同的是,她此刻做的梦更加真实,那种本体被捏碎的痛感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让人害怕! 更加不妙的是,她的本体处,真的有一道裂痕。 那些痛感全部挤入裂痕里,在其中涌动翻转,侵蚀着这块和田玉。 雕花大床上的瑾韵胡乱扭动着,寻找坚硬的稜角把头撞上去,所幸的是雕花大床的木材都是凡品,对还有一百年修为的瑾韵是留不下任何外伤的。 白兔精在听到动静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让她肝胆欲裂的这一幕。 与她们这里的不知所措不同,瑾辞殿的厨房,幽静的让让害怕。 “咕噜咕噜”,锅里的菜在冒着泡,而刚才还在翻炒的主人则在心猿意马地与他人交谈着:“安音,夜已入半,你怎么会在厨房?” 安音回道:“绯色笙,你对瑾韵姐姐确实好,任谁也想不到,威震壹州的绯色笙大人会为了一句话就亲自下厨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瑾韵姐姐带到瑾辞殿,会有什么后果!” 绯色笙漫不经心地择了几片菜叶,新鲜的菜叶在他指间形成了某种特殊的碧色,对于安音的责问,他道:“自然知道,她会有所察觉,有所警惕,然后一定会去回想以前我做过的种种事迹。” 安音讶异他的回答:“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她带过来,除了壹州,还可以把瑾韵姐姐送到江霁那里。” 第61页 绯色笙把菜叶放进锅里搅拌几下,道:“江霁那里……算了,还是壹州安全些。” “呵,壹州安全,绯色笙,这五年你壹州是不是白呆了,壹州根本不安全!而且话说回来,即使壹州在你眼中确实安全,那壹州个除妖战场一定会让瑾韵姐姐起疑心,万一她真的找出什么,我看你怎么交代!” 绯色笙收了火,加了调料,把热气腾腾的成品倒入瓷碗里,这才回答了安音来势汹汹的问题:“我只会让她起疑心,然后支持她疑心的证据我会准备一些,如果瑾韵没有疑心的话到时候接受起来会更加困难一些。” 安音心中长嘆一声,嘆瑾韵实在命犯恶星,连这些事情都被安排好了。 瑾韵遇上绯色笙,确实是瑾韵倒了三辈子霉了! 此刻绯色笙已经把端起瓷碗,从她一直堵着的大门处走过,安音最后提了一句:“绯色笙,不要太过分,否则的时候瑾韵姐姐的怒火太大,我怕你承受不了。” “无妨,我自有分寸。” 绯色笙,但愿你的分寸,是有用的。 绯色笙与安音分道扬镳。 入夜的瑾辞殿寂寂无声,安静到如同一颗腐烂的心脏,也许那心房心室处曾经也泵过血液,但是最后还是以摧枯拉朽之势腐烂了。 绯色笙刚到厢房时,慌不择路的白兔精就从里面沖了出来,焦距不了的眼睛在捕捉到他的身影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结结巴巴揣揣不安地叫到:“绯色笙大人!瑾韵大人她……” 白兔精后面的话绯色笙已经来不及听了,把瓷碗往白兔精怀里一塞,便闪身入门,就看到瑾韵在床上打滚。 绯色笙捞起那只身陷梦魇的小玉灵,以灵力渡之。 俯下身子细细听她的哭喊,模煳不清中依稀听见“骗”、“不知道”等等字眼。 看来,小玉灵已经开始怀疑了。 安抚地拍着瑾韵的背,绯色笙背对窗户,遮住了漏窗处递来的一把火光。 那是,北冀军营最高将领的儿子苏惠从北长野回来了。 两百精兵身着玄甲,手持长剑,烈烈火光与手中长剑交相辉映,把那出鞘的利剑的锋刃折射出一番灯火通明的景象。 在北长野闹事的苏惠,竟然带着两百精兵得意洋洋地回来,丝毫没有一点犯事的自觉。 在营帐里的周阙死死盯着外面的灯火通明,上下铁齿狠狠地扣在一起,像是某种动物捕食前的徵兆! 随后,周阙转身,对那已经被朝臣认为是大赫下一任皇帝的秦葛行礼道:“臣周阙,愿为太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葛点头,拍了拍周阙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的肩膀:“周将军放心!你的父母我会派人去厚葬,而这苏惠,京城的文书马上就要到了!” “多谢太子,末将还有军务未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惜啊,苏岐大将军戎马一生,却偏偏生了个要文不行,要武不会的蠢才,在大赫这种紧张关头去北长野闹事简直是找死! 本来父皇就极为讨厌不管国难只管私仇之人,更何况这苏惠此番杀害的可是当朝武状元的亲生父母! 如此一来,那苏惠定是难逃死罪,如果苏岐要袒护他的话,正好可以把这北冀军营的“苏家旗”拿下。 这一招,已经铺垫很久了! 倏然出现在秦葛身后的桦玺行了一个礼,恭敬道:“京城那里九皇子发来消息说,对于苏惠带兵于闹市杀人事件,皇上的意思是即刻处以绞刑。” “那苏岐有没有上奏过?” “有,但是被皇上驳回了,毕竟北长野的百姓因为周阙父母被杀的事情意见很大。” 秦葛掸了掸蟒袍上的灰尘,眼中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势:“很好,接下来就再加几把火吧!” 天下大局已定,他马上就可以褪去蟒袍,换上龙袍了! 而且,他将比他那伟大的父皇――大赫的开国皇帝还要伟大,他将会开创一个繁荣昌盛,容纳万物的皇朝! 他的子民,将不只是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评论是不是也该浮出水面了呀 第35章 两次对话 北冀军营的地界可谓是挑了个全壹州最好的,就苏惠站的这个位置,就有一种远观天下而又后备之感。 远观天下是因为北冀军营东对京城,可以说,京城来的任何消息来到壹州第一时间就会被北冀军营的哨兵所发现。 有后备是因为虽然壹州环境恶劣但是北冀军营西临水源,水乃生命之源,自然是北冀军营最强大的后备。 此刻,苏惠站在这东望京城,西临水源之地,带着两百精兵,受着风沙之苦,要不是苏惠怕自己的老张苏岐会冲出来打他一顿,早就大摇大摆地进军营了。 他派出的小兵从北冀军营中黝黑肃然的血盆大口中一路疾行至苏惠面前,做了个标准的礼,然后回復道:“小惠爷,苏老将军他说您好自为之。” 苏惠被壹州的风沙几乎削走了半个脑袋,这位在边境之地还能让自己养尊处优的小惠爷能够在风沙盛行处还呆个半个时辰就是为了等他老子给一句“没事”的话,可是左等右等就等来这一句“好自为之”!这叫什么话嘛! 第62页 苏惠唯一有点像从北冀军营里出来的就是那一身火爆脾气,被风沙削了这么久就得到一句屁话,这无处发泄的怒火就一股脑地倒在了小兵身上,只听“嘭”的一下,那小兵就像一只装了盔甲的大黑鸟一样飞了出去,在半空里玩了一招大鹏展翅后,便重重摔在地上,仅仅挣扎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动弹过。 而且更为恐怖的是,那小兵里苏惠他们整整有五十米,再加上风沙铺天盖地,很快就把小兵的尸体与周身景物全部杨爱住了。 忘了说了,虽然苏惠没有继承他老子苏岐的一身风骨与精忠报国的精神,但是他就偏偏那么巧地继承了供他为非作歹的天神神力。 而动不动就摔人已经成为苏惠的一个标志性动作了。 那小兵趴在风沙地上不动后,口鼻处的污血把干燥的风沙浸染成一种鲜艷的湿润,那种湿润把从京城来的传旨太监的人马惊到了。 太监总管魏虎在轿子里闭目养神,新来的四个轿夫手脚有力,每次抬轿都抬的堪称稳当,可是这次都快到北冀军营了,那四个轿夫竟然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于是,魏虎扯着一副尖嗓子不满地喝骂道:“怎么回事,圣上说此次苏惠杀人事件事关重大,传旨之事不可延误,本来者壹州的风沙就废了不少时间,现在你们又出了什么么蛾子!” 那四个轿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看起来最高的轿夫恭敬回復道:“大人,这里死人了,死的好像是北冀军营的人。” 北冀军营的盔甲天下尽知,几个在魏虎手下当差的轿夫知道倒也是正常的事,可是等魏虎亲自探头一看,那没有长过鬍子的脸若是有鬍子,怕是两撇鬍子都要被气的翘起来了:“是北冀军营的,但是这盔甲上有苏惠的专门标记,看这人死的姿势应该是被人活活摔死的!” “大人,一个人哪有那么大的气力!是不是被妖怪杀死的!” “哼!壹州的妖怪真的杀人可不会只杀一个,而且据我所知,此处的妖怪体型偏小,又是集体行动,断然以这种方式杀死一个人。而有这力气又敢杀苏惠的也就只有这苏惠本人了!” 其中一个轿夫闻言一下子把直挺的脑袋放了下来,畏畏缩缩的,活像一只被鹰盯住的灰毛兔:“那大人,您说这苏惠如此兇残,连自己的人都会杀,那我们去宣布这圣旨会不会被杀了啊!” “哈哈哈,你们放心,我们只是去把圣旨交给那里的太子殿下,其他的事我们自然不会管,有什么事就让太子殿下去应对吧!” 那四个轿夫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齐声道:“多谢大人。” 那顶轿子又稳稳噹噹地前进,很快就到了北冀军营。 苏惠认识那顶轿子,刚刚想去迎接圣旨,却不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的太子秦葛已经恭敬行礼,迎来了魏虎手里的圣旨。 魏虎一看到秦葛,脸上的褶子就变成了一朵句话:“太子爷在边境真的是尽心尽力啊,皇上一直在思念您呢!您啊,可不要太累了!” 秦葛的客套话显然是炉火纯青的,在一番客套后,魏虎笑容满面地上了轿子,在又一袭风沙中渐行渐远。 这魏虎真的是越老越惜命,竟然直接把圣旨交给秦葛,连宣读这一环节都自动略去了,他可不敢在苏惠面前宣读那道圣旨,毕竟那苏惠疯起来连自己的老子都不认,在死之前把他这个太监总管拉过来当垫背的也是极有可能的啊! 魏虎的轿子很安全地走了,而北冀军营处的风沙才刚刚开始! 秦葛展开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惠当街无故杀人,其前又有罪行数条,奏本无数,为平民怨,正朝纲礼,故下本旨,命太子秦葛为监斩官,即刻行刑。” 那圣旨上面的金线还抖落着耀眼的辉芒,把苏惠的眼睛刺的几乎小了一半,这个为非作歹二十几年的小惠爷,被太子的亲兵拿下,绑到了刑场。 一个几天前就已经秘密建好的刑场。 一个为了来削弱北冀军营“苏家旗”的刑场。 一个用来见证新的体系即将建成的刑场! 一个,被苏惠的血液涂满恨意与不甘的刑场在金乌的啼鸣下变得格外晶亮,那是秦葛的蟒袍与周阙的盔甲相互交映的晶亮。 “周将军,你看苏老将军乃是国家栋樑,可是他会老会死,而他的儿子是如此的不争气,现在想来也是唏嘘不已啊!可惜,可惜,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 “太子殿下,末将回去对您的话思考许久,发现您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很多名将谏臣就得有不老不死的能力,即使交替也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来训练新的继承人,这样大赫的国祚才能悠久源长!” 这是被载入《新.大赫国史.君臣篇》中最着名的对话之一。 北冀军营的风沙算是停止了,但是瑾辞殿的沙尘暴才刚刚起来! 被绯色笙从梦魇中拖出来的瑾韵没有给过绯色笙一个好脸色。 再寂寂无言三个时辰后,瑾韵提出她要去看林老嬷嬷。 绯色笙把她陪到林老嬷嬷的厢房后就被无情地拒于门外。 一代杀神,这次倒真的被一只小玉灵吃的死死的。 林老嬷嬷的厢房外有一股很强的怨气,只见某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亡灵委屈巴巴地蹲在门口,修长的手指在白玉石板上写着“瑾韵”两字,越写越快,越写越伤心。 第63页 唉,明明还在安音面前说过就是要让瑾韵起疑心,这样到时候接受起来会容易一些。 可是当瑾韵真的开始怀疑了,真的开始不理他了,他怎么就这么受不住呢! 所以啊,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老嬷嬷厢房内,瑾韵也不好受,她坐在林老嬷嬷的床边,把玩着一个瓷杯,可是越把玩就越心烦意乱,这心烦意乱啊,都真真实实地在瑾韵的脸上写出来了。 在宫里呆了半辈子的林老嬷嬷对于这种明明是四千岁高龄的“情窦初开的少女”是最有一套的,她问道:“瑾韵啊,你来我这老婆子这里可有什么事?” 瑾韵把那只可怜的瓷杯翻转了几下,垂着眼帘,带了几分陈酿的委屈:“嬷嬷,你说一个人如果一开始就什么都不告诉你,你觉得这个人是怎么样的人?” “你希望我说他是怎么样的人呢?”林老嬷嬷爱怜地摸着瑾韵的头,“一开始就什么也不告诉啊,那确实比较过分吧。” “是啊,是啊,嬷嬷你也觉得他很过分吧!” 林老嬷嬷忍住了心里的大笑,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他们说是一只活了四千年的妖,本来她是相信的,但是现在看来,别说四千年,连二十年她都不信! 这小丫头啊,是受了什么委屈,想让别人一起来帮着她骂那个让她受这些委屈的人了,出一口憋在心底的气! 戴着一张狐狸面具的林老嬷嬷将计就计道:“对啊,我看这个人真的是不好!竟然什么都不告诉瑾韵你,那要嬷嬷我说啊,瑾韵应该断了与那人的联繫,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这,不行的!” 瑾韵下意识的回答让林老嬷嬷真的憋不住笑了,她刚才说错了,瑾韵这小丫头,不只没有二十岁,连十岁都没有啊! 将计就计也套出话来来了,接下去她这个老嬷嬷就要说正话了:“瑾韵,你说他一开始什么都不告诉你,那么,他有没有伤害过你?” 有没有伤害过她? 从红枫林初见之时,他确实把她吓了一跳,但是实质性的伤害是没有的。 在落裳街里是他一直陪着自己面对魔魅、时街还有那群贵客。 在苏川城外,虽然他威胁自己带上他一起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苏川城里一次又一次保护她的就是绯色笙,听温昭说她中了桃花妖的圈套后走火入魔也是绯色笙一直在旁边护法,而最最重要的是在斩杀桃花妖时如果没有绯色笙那可怕而精准的致命一击,她不敢保证能在那种情况下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在长野的话绯色笙给自己的感觉就已经不是保护,合作那么简单了。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种酥酥麻麻的,神神秘秘的,不知所措的感觉。 在北长野血藤树那里,在夜市那里,再温鞅府邸那里,在卢月殿的那十几天,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就像熬一种高汤,越熬越醇香。 这种感觉甚至还伴随着她昏迷了八年,所以当八年后绯色笙来找她时,她很害怕,但是又很期待。 是的,她很害怕那种感觉,但是又很期待那种感觉。 因为这种感觉是未知的,她害怕未知,但是嚮往未知。 但是今天,这种未知的感觉有了答案。 林老嬷嬷说它的名字叫――喜欢。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害怕,期待,未知,美妙,有趣,温暖…… 它的配方过于复杂,所以瑾韵才会害怕它,但是又期待它! 而对于林老嬷嬷的问题,她是这样回答的:“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如果没有伤害过的话,那么就当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的。” 绯色笙在厢房外等了半个时辰,如果他现在有肉体的话肯定会知道什么叫做心乱如麻。 在亦真亦假的心乱如麻中,厢房的门,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亲猜出什么东西来了 第36章 信任 瑾辞殿厢房的门在设计时为了防止一些偷袭手段,绯色笙在门架里都是注入灵力,以使整扇门都布满灵力,所以在普通的开关时会显得比较缓慢与笨重。 所以,当厢房的门被吱悠悠地打开时,缓慢与笨重的缺点暴露无遗。 门架的底板很有心机地擦过白玉石板,那种微妙的声音不断勾着绯色笙,直让他想直接把门卸下去一探究竟。 在绯色笙近乎要把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的时候,总算有一个人影出来改变了这扇门的命运。 站起,直立,下颌微收,整理脸上多余的表情,这些动作绯色笙可谓做的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绯色笙大人今天挺有精神。”林老嬷嬷慈眉善目的面容成功地让绯色笙完美无瑕的表情出现裂缝。 那种感觉比以前像灭一个种族但是后来发现原来找错了种族的感觉还要尴尬。 于是,如此尴尬的绯色笙大人就被林老嬷嬷归到了其实连二十岁都没有的范围里。 唉,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 林老嬷嬷放快脚步,把后面连十岁都没有的瑾韵小朋友给拽了出来。 等后来说起绯色笙看到瑾韵的那个眼神,林老嬷嬷都会喝一口水再慢慢道来。 第64页 那眼神实在是复杂又可爱,基本上可以用喜欢这个词语来概括,但是你如果要深究的话,那么就搬出你学堂先生交给你的成语吧! 把瑾韵小朋友安放在绯色笙面前时,林老嬷嬷就脚底抹油地逃了。 她可不能让绯色笙大人知道她最后教了瑾韵什么东西。 于是,瑾韵和绯色笙一齐站在房门大开的 厢房前,目光交织,如胶似漆。 但是目光的主人却没有这么坦诚相待,一个个掖着心思,扭扭捏捏地相互耗着。 终于,瑾韵在把林老嬷嬷教她的对话全部都默读一遍后,自信满满地开口问道:“绯色笙,你在壹州建了这瑾辞殿有多长时间?” 心中也有准备的绯色笙回答道:“半年左右。” 瑾韵一听,不对! 才半年左右这里就有这么多女妖了,感情绯色笙是要金屋藏娇啊! 于是,想偏了的瑾韵道:“才半年就有这么多女妖,那再给你半年岂不是金屋藏众娇了!” 瑾韵的第一个问题让绯色笙以为她还是在怀疑正常的事,于是准备好了所有正常的回答,可是没想到瑾韵竟然把矛头指向了这一个方面。 绯色笙辩解道:“这不是什么金屋藏娇,她们都是安音找回来的侍女。” 那个一直与他对着干的安音这次又在不知不觉中将了他一军。 瑾韵道:“我不信!安音也是女妖,她怎么会找这么多女妖回来!” 天地良心,当初安音要把那么多女妖带回来他酒拒绝过,但是那灯灵给他的理由是――我这是为瑾韵积阴德,你说万一瑾韵甦醒后也和这些女妖一样惨受□□可怎么办! 安音的这个说法还真的在瑾韵身上验证了,她一甦醒就被林老嬷嬷骗了回去,后来又那么幸运地遇上了严渊,再到被绯色笙带回来,确实一帆风顺,这运气,完全可以用大红大紫来形容了! 所以当绯色笙把这些女妖的来龙去脉与瑾韵一一道来后,瑾韵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 绯色笙一口气还来不及放松一下,瑾韵马上乘胜追击,把林老嬷嬷教她的下几句话给甩了出来:“口说无凭,我要问安音。” “安音不在。” “那么,就问问那些女妖吧!” 那天的绯色笙才知道那些女妖原来对自己抱有如此桃色的幻象。 瑾韵首先把千面蜘蛛精拎了出来,故作严厉地问道:“你来瑾辞殿当侍女有什么目的?” 千面蜘蛛精自认为阅人无数,能够看清大妖小妖的花花肠子,她一双如丝媚眼直熘熘地定了一会绯色笙,发现那平时雷厉风行的绯色笙大人今日竟然有些脸红,而且还有几滴晶莹的汗液。 莫不是这个在自己眼前指手画脚的一百年的小妖精在威胁绯色笙大人! 而此时绯色笙好死不死地递了几个眼神过来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几个无比正常的眼神在千面蜘蛛精的臆想中成了某种求救信号! 没错,绯色笙大人一定是被这个小妖精威胁了! 她千面蜘蛛精作为绯色笙大人的暗恋者,就必须承担起保护大人的任务,于是,她高声道:“因为绯色笙大人说过喜欢我,所以才让我进入瑾辞殿,小妹妹,我可提醒过你了,绯色笙大人不是一般的人物,你可不要对他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一时间,万里江河奔流直下,大浪淘尽绯色笙! 在千面蜘蛛精越描越黑的话语中,绯色笙被安上了子虚乌有的罪名。 等到绯色笙摆脱了千面蜘蛛精还有其他凑热闹的女妖的纠缠后,瑾韵已经不知所踪了。 心中不断嘆气的绯色笙在探寻无果后只请幸灾乐祸的温昭布一个定位阵。 在布阵时自恃阵法技术如火纯青的温昭嘲笑着绯色笙:“你说你,明明知道那只千面蜘蛛精对你贼心不死,你还要敢让瑾韵去问她那种问题,真的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种乱七八糟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 温昭画好了阵眼,桃花眼瞥向心烦意乱的绯色笙,不紧不慢道:“绯色笙,其他方面我承认我确实一样都比不过你,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嘛,我一定比你明白!这与,要不等一下你找到瑾韵后带她到壹州的市场上去逛逛,我知道那里有一家店铺,专门为你们这些不解风情的人设计的。” “壹州什么时候有这种市场了,整个壹州不是处于漫天烽火的状态吗?” 温昭几乎想把绯色笙给打一顿了,这只亡灵除了能够把那些复杂的正事处理好还能干什么? 好心的温昭解释道:“这些年壹州的除妖战争愈演愈烈,所以军方已经通知壹州所有的普通人类逃亡其他地方了,原本人类居住的地方成为了不少有实力的大妖的乐园,他们听说了北长野的夜市,很不服气,所以在壹州原本的闹市区建立了永不关门的市场――妖市。” “这样一个妖市存在,北冀军营也不去管?” 温昭起身,运行起阵法:“妖市的存在是北冀军营默许的,毕竟妖市里的大妖实力强大,当他们与北冀军营交涉时北冀军营自然不敢不答应。而且这些年的除妖战争其实已经慢慢把大赫的国力削弱了,北冀军营没有这个实力与妖市的各位说“不”,只不过那秦晔确实厉害,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够瞒着满朝文武做出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 第65页 “哼,大赫表面的平静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那秦晔也是一步错步步错,除妖战争一开始就不该打!” 温昭一边盯着阵法,一边打趣道:“哟,绯色笙大人,你别忘了,把大赫的除妖战争一点点推向註定失败的结局你可出了不小的力啊!” “别贫嘴!给我好好找人!” 温昭的定位阵已经把瑾韵的位置找到了,在有占了绯色笙一次口头便宜后才把瑾韵的位置告诉绯色笙。 此刻,作为被寻找之人的瑾韵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把紫檀木椅上。 沉重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被温昭逼的开窍了的绯色笙带着女妖中唯一清醒的白兔精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瑾韵面前:“瑾韵,关于女妖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就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吧。” 态度诚恳,面容真诚。 呵,八年不见,这只为了怎么越来越接地气了。 宽宏大量的瑾韵决定听一听白兔精的说法。 到底是开窍了的绯色笙带来的女妖,把从进入瑾辞殿开始瑾韵想知道的事全部说了一遍,说得那叫一个条理清晰,头头是道啊! 特别当瑾韵问到绯色笙平日里对那些女妖的态度时,白兔精的回答堪比典范:“如果瑾韵大人说的是那些当差的女妖的话,我可以打包票,绯色笙大人对于她们就是一朵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更何况瑾韵大人初入瑾辞殿时应该看见那些女妖都是与您有几分相似的,特别是那会易容术的千面蜘蛛精,她是因为有幸看到绯色笙大人房中挂着您的一幅画,所以才故意易容成这副模样!而且今日她说的话都是为了离间您和绯色笙大人的感情啊!” 白兔精说的义正言辞,而绯色笙也果断地拿出来他房里的画。 人证物证俱全,瑾韵也没什么好再怀疑的了。 度过一劫的绯色笙趁机向瑾韵邀请一起去壹州的妖市逛逛。 过了许久,瑾韵才给了一个同意的答覆。 白兔精不理解瑾韵为什么对绯色笙大人的邀请要如此长的考虑时间,这明明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啊! 她不会知道,瑾韵做出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艰难,再已经知道些不得了的东西后,还要去装作没事人的一样去接纳绯色笙,这是何等的信任! 好在,那颗名为信任的种子早就在瑾韵的心中悄悄扎了根,蛰伏在温暖的心房里,等待着骀荡的春风将它唤醒,并且以孱弱的小苗之身歷过夏雷,渡过秋风,受过寒雪,最终化作参天巨木,直拔云霄!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话在本文中是第三次出现了哦 第37章 妖市 与壹州除妖战争的荒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壹州的妖市。 瑾韵被绯色笙牵着手,走在妖市的主干上。 如果说北长野的夜市是秘而不宣的月亮,那么壹州的妖市就是光明正大的太阳。 在瑾韵眼里,这太阳也未免太过光明正大了。 瞧瞧这一个个的,大白天就妖气横行,有些粗鄙的妖物甚至直接露出了尾巴耳朵之类的标志,在这诺大的妖市群妖乱舞。 那些妖怪大都是年轻的妖怪,不懂规矩,随心所欲。 唉,山林野物确实只求一个自由自在,没有任何杂七杂八的规矩束缚着。 这样对比之下,瑾韵就是生长在规矩里的。 自从有了灵智后就被那群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前辈教导和田玉一族的三从四德,好不容易有了人形后还不偏不倚地成了桦玺手下的妖怪。 所以啊,她身上七七八八的规矩也是一个老古董了。 富有一身老古董的瑾韵很快就被一个后辈盯上了。 要说盯上倒也有失礼节,不过那后辈的目光确实过于炙热了。 那后辈拖着九条狐尾,在正午的太阳下虚晃出几道耀眼夺目的光晕,一手拿着女儿红,另一手把着用来演戏的摺扇。 但是他一见到瑾韵,那张清俊的狐脸啊,就红的像张猴屁股,连连摇几下摺扇都没能让脸上过分的红色褪去半分。 啊,真是一个美人啊,只不过,这修为有些低呢。 不过,没事! 女妖嘛,修为低些也好,万一每个女妖都像他母亲一样修为强大,那天下男妖岂不是都被自己妻子压的死死的,花街柳巷不能去,美酒佳人不能见,那这妖生还有什么意义嘛! 誓要追寻男妖自由的九尾狐决计要成为语言上的巨人,还要成为行动上的强者,雄赳赳的他在女儿红的作用下说出了这辈子最危险的情话。 当他不知死活地在说那些情话时,绯色笙已经准备把他碎尸万段了。 好在瑾韵竭尽全力地把绯色笙拦了下来。 瑾韵是要放那九尾狐一马? 当然不是,只不过她一看到九尾狐就想起北启,一想起北启就想到落裳街,一想到落裳街就想到那个晚上,一想到那个晚上就想到皇宫里的库房。 所以啊,命运是如此的慈悲慷慨,九尾狐王北启联合桦玺把她玩的团团转,那她今天把这只九尾狐玩的团团转应该是礼尚往来吧! 此刻,妖市热闹非凡,瑾韵的心情也是热闹非凡。 在耐心地听完那和鬼哭狼嚎的情话后,瑾韵微微低头,以掩住脸上不断浮现的笑意,然后柔声细语道:“承蒙公子错爱,不知小女子能不能邀请公子去前面的茶馆一叙?” 第66页 美人相邀,九尾狐岂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瑾韵拉着绯色笙,而九尾狐一脸媚笑地尾随其后,活像一只偷粮食的狐狸。 但是九尾狐身上的酒气实在熏人,刚才站在通风处还好一些,但是现在走到妖群密集之地,这酒气就实实在在地发挥了它的威力,直熏的瑾韵往绯色笙那里靠。 绯色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朦朦胧胧,飘飘裊裊,恍若春风入怀,明月高悬般让她惬意自在。 心情很不好的绯色笙因着瑾韵的这一靠,那张黑的跟煤炭一样的脸才有了缓和。 因为那个捉弄九尾狐而心情大好的瑾韵仿佛开了窍似的,竟然软糯糯地对绯色笙轻言细语道:“等一下我给你一个暗号,你就帮我……” 瑾韵后面说的绯色笙只听进去了一半,还有一半都随着瑾韵不老实的手而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最后,那时手还有技巧地扯了扯绯色笙垂下的一缕长发,脚尖踮起,在那只洁白如玉的耳朵旁边轻轻道:“谢谢。” 小玉灵说“谢谢”的时候,那张嘴离的好近,近到似乎下一秒那唇瓣就会触碰到自己的耳廓。 当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错事的瑾韵心满意足地继续朝前面的茶馆出发时,她怎么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亡灵红透了一只耳朵。 而紧随其后的九尾狐也是可怜,那女儿红的威力可能大了些,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在自己跟前如此这般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也活该他被瑾韵捉弄了。 瑾韵口中的茶馆走到了。 不过嘛,外面倒是茶馆的模样,这里面是不是茶馆可就不知道了呢! 其实瑾韵一开始说要带九尾狐去茶馆完全是随口胡诌的,而在去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茶馆”的路上,瑾韵就让绯色笙帮忙找了个射箭场。 所以当那小二看到喝的醉醺醺的九尾狐跌跌撞撞地进来时,吓了一跳,连忙阻拦道:“这位客人,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你这小二真没有眼力劲!哪里不适合小爷我了!” “啊哟,客人,你看看你,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 “哪里醉了,小爷可是千杯不醉!不信你就问问前面的美人,问问她我也没有醉!” 就等九尾狐这句话的瑾韵把小二拉了过来,睁眼瞎道:“他可没醉,你就别拦他了。” “不是!”小二急眼了,“这里可是射箭场,这位客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这小二也是尽忠职守的典型代表了。 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绯色笙已经找到了老闆,“心平气和”地谈了几句,于是乎,九尾狐就被放了进来。 初来乍到不懂妖市规矩的小二瞪大眼看着九尾狐被瑾韵推入火坑,他不解地看向自己的老闆,想要一个解释。 可是自己的老闆忙着给远去的绯色笙点头哈腰,就差直接跪下叫爹了。 在确定那尊杀神已经去了二楼后,老闆才擦了一把汗,心有余悸地教训道:“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道那位姑娘身边的是何人!” “不知道。” “哼,来妖市干活也不了解了解壹州的风土人情,要知道,那位可是五年前突然在壹州建造了瑾辞殿的大人物,他当年刚刚在壹州落脚就以雷霆之势把当时几个威名显赫的妖族势力收拾了一遍,从此就得了杀神的称号。” 老闆一口气说完后,见小二依旧愤愤的模样,只能补充道:“年轻人,在壹州,强者为尊!” 教训完小二后,老闆急匆匆地打点下去,让今天所有当差的人都不要忤逆那位大人。 此时,瑾韵已经站在二楼的围栏旁,一支支铁箭穿梭在半空,一个个靶子被换了一轮又一轮。 来这个射箭场玩的都是一些七八百年修为的妖怪,并没有什么大妖。 很好,那就少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被铁箭带出的厉风终于吹醒了的九尾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羊入虎口。 那娇滴滴的美人笑着让几个身强力壮的侍者把自己架下去,绑在了一个大靶子上。 想用灵力挣脱时才发现自己的筋脉已经被全部封住了。 这叫什么事嘛! 与此同时,所有的客人都被叫停。 “什么意思,老子玩的正在兴头上呢!” “什么破地方,刚才才射了三箭就被叫停了!” 但是当绑着九尾狐的靶子被立在场地中央时,所有的客人都屏气凝神,个个盯向那只倒霉的九尾狐。 要说射箭场里最刺激的游戏是什么,那不就是用活的东西当靶子吗! 以前也用过野鸡之类的当活靶子,但是终究只是凡物,在靶子上被吓得大小便失禁的数不胜数,所以最后玩起来很不尽兴! 但是今天的活靶子竟然是妖怪,而且是三百年的九尾狐! 简直是饕餮盛宴! “老闆,今天这个活靶子我包了,价格你尽管提!” “你别跟我抢,就你那技术,可别浪费了这个活靶子。” “别废话,我出一个一百年的法宝!” “两百年的法宝!” “……” 那些兴致勃勃的妖怪报出的价格让躲在幕后的老闆心动不已,他都快要飘飘然地答应下其中一个妖怪的报价了。 第67页 绯色笙的杀神形象很恰到时机地出现在老闆的心里,把他的幻象扼杀在摇篮里。 心痛的老闆挥挥手告别那些法宝,然后派了一个侍者去宣布这个活靶子的拥有权。 “各位,这活靶子是那位姑娘的,而她接下来将为我们展示盲人射箭。” 一开始因为活靶子是私人物品而愤怒的妖怪们在冷静下来后转念一下,看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表演盲射也是不错的选择! 而当瑾韵出场露面时,那群妖怪几乎喊破了嗓子! “我的天!居然是这么一位美人玩盲射,有意思,有意思!” “美人,只要你的箭在靶子上,我就把刚才说过的法宝全部给你!” “我也是!” …… 每天混迹于射箭场的男妖们别相互之间的汗臭味熏坏了鼻子和眼睛,所以当看到极其少见且美丽的女妖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已经快要爆发的绯色笙十分不满地挡住那些□□裸的眼神,他现在很后悔帮小玉灵来干这件事! 闻着空气间渐渐瀰漫的醋味,瑾韵笑了笑,某种小女孩的心性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随后,瑾韵开始取箭拉弓,动作自然流畅,赏心悦目。 光是这一套动作,就让不少妖怪愣住了。 他们在射箭场玩了几年,这一套基本动作竟然还比不过一个一百年的女妖! 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此刻所有妖怪都安静地等待着瑾韵表演。 作者有话要说: 苏川有桃花,长野有夜市,壹州有妖市 第38章 忍让 瑾韵把弓弦拉到了极致,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箭正对九尾狐的眉心。 如果去掉不可避免的意外因素,瑾韵的这只箭应该能够一下子夺去九尾狐的半条命。 饶是尚武暴力的壹州妖怪们也害怕了。 本来嘛,活靶子是图个高兴,但是真的以这种方法废了一只妖怪,那也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只当活靶子的倒霉蛋还是九尾狐一族的,那好歹也是妖族里的名门贵族,这小姑娘到底与这九尾狐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些妖怪们当然不会明白瑾韵的心思,所以当他们看到下面的动作时一个个都吓呆了。 之见瑾韵把铁箭错开位置,把方向调整为九尾狐的右手。 唿唿唿,还以为这小姑娘真的有这么大胆子呢!看来刚才的动作不过是为了吓吓他们的。 不过是吓吓他们的,这个想法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在场的所有妖怪的心里,包括那只被当做活靶子的九尾狐。 瑾韵瞅了瞅九尾狐脸上那微妙的表情,嘴角扬起,笑意盈盈。 就是现在! 铁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瞄准了九尾狐的眉心,然后毫不犹豫地射了出去,甚至那已经足够锋利的箭头上还带着碧色的灵力! 这是要那九尾狐的整条命啊! 这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妖怪们的第一个想法。 而刚刚松了口气的九尾狐如果不是被封住了嘴与四肢,他早就想想哭天喊地了! 她,她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那铁箭极快极稳,射向九尾狐的那一瞬间就像一只被饿了三天的雄鹰面对鲜美的猎物一样! 完了。 这是所有妖怪的想法。 然后,在那凶戾无比的铁箭在要刺入九尾狐前额的那一瞬间,箭头处的灵力闪动了一下,然后铁箭硬生生地被扭曲了方向,箭头向下,极重地刺在地板上。 后来据射箭场的老一辈研究,瑾韵的那一箭,竟然把硬度上乘的玄石地板都射穿了整整五公分! 这是何等的力量与速度,还有那诡异的改变铁箭方向的能力,都一度让瑾韵成了妖市的神秘人物。 当然,此刻的瑾韵是不会知道后来的这些事的,现在她的气也出了,该想想怎么处理这只九尾狐了。 杀是不可能杀的,她没这个必要。 但是也不能简单地直接放走,不是她想再折磨九尾狐,而是她见那九尾狐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唔,还是让温昭来解决吧,毕竟他以前提到过他有消除记忆的能力。 有了主意的瑾韵对绯色笙耳语几句,然后乖乖地把弓箭交给绯色笙。 在做完自己的那份活后,瑾韵坐在一个准备好的能够隔绝外面一切嘈杂的厢房里。 瑾韵把全部重量都靠在椅背上,透过一层能够看听的窗纸看着在外面“忙碌”的绯色笙。 把弓箭还回去,警告一些有不良企图的妖怪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告诉老闆不要把今天的事传播出去。 这些事他做的是那么流畅,就好像家常便饭一样。 等等,家常便饭?! 该不会是绯色笙早就在壹州打下一片天下了吧? 不会不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像那种级别的蜈蚣精怎么敢攻击瑾辞殿呢? 所以说,蜈蚣精确实死得其所,他实实在在地影响了瑾韵的判断。 被蜈蚣精卡住头绪的瑾韵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放弃思考了。 也许是绯色笙的实力强大,当场就把那些妖怪唬住了也说不定啊。 瑾韵无意识地绞着手指,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刚才她为了绯色笙而主动编了一个看似过得去的理由出来。 瑾韵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以至于绯色笙进来时那十指已经泛白的很厉害了。 第68页 绯色笙皱着眉头把瑾韵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当掰到最后两个手指时瑾韵突然反握住了绯色笙的手。 瑾韵的手比绯色笙的小很多,但是就是这娇小的手掌稳稳噹噹地压住了绯色笙的手。 绯色笙能赶到那双手的颤抖,还能感到那颤抖里的不安。 于是,他任由瑾韵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在把绯色笙的手也握的泛白时瑾韵才反应过来。 这是第几次了? 瑾韵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个。 第一次在苏川到长野的途中。 第二次在北长野的卢月殿中。 第三次在壹州妖市的射箭场。 已经三次了。 回忆完了自己与绯色笙的手指亲密接触记录,瑾韵呆呆地看向绯色笙,就好像刚才恢復的清明都用在了回忆上。 倒是绯色笙先受不了了,他把手慢慢地从瑾韵僵硬的十指牢笼里抽了出来,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把原先半蹲的姿态变为直立。 没错,刚才绯色笙就是这样半蹲着帮瑾韵解救她自己的手指,并且由于后来瑾韵的动作绯色笙的手还被压在瑾韵的双膝上许久。 瑾韵呆愣的原因就是这个。 刚才绯色笙的动作好像,好像以前见过的小灵犬,那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你,可爱极了! 得亏瑾韵不是个会把心里话说出的主,还是个一旦发呆就没有什么表情的奇葩,这才倖免于难。 在瑾韵磨蹭了许久才把刚才绯色笙的形象抹去的瑾韵故作镇定地问道:“所有的事都好了吗?” 本来瑾韵不说话绯色笙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现在自作聪明的一开口的神态与语气就像一个孩子在训狗一样。 敏感如绯色笙怎么会听不出来,要不是刚才与温昭打了个照面后温昭告诉他要学会忍让才能博得瑾韵的欢心,他现在一定会用自己的方法好好让瑾韵小朋友明白不是每条狗都可以训的。 于是,皮笑肉不笑的绯色笙回道:“一切皆妥当。” 瑾韵继续自作聪明地起身下令道:“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那变的更像训狗的语气是什么鬼! 但是为了身体力行诠释“忍让”一词的绯色笙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安静地陪着瑾韵去找妖市上难得一见的饭馆了。 妖市很大,瑾韵在走完大半个妖市时开始疲乏了,她把已经有些汗津津的长碎发发撩到耳后,以她现在一百年的修为还不能抵挡挂在妖市上空的那个太阳。 好想喝嬷嬷做的白水。 好想喝青梅酒,好想再吃一次青梅。 瑾韵舔了舔微微干裂的嘴唇,又望望头顶的太阳,思忖片刻后说:“绯色笙,我们回去吧,这妖市的太阳也太毒了!” “瑾韵,前面就是饭馆了,你确定现在就回去?” 绯色笙的话让瑾韵一下子看见了希望,恢復元气的瑾韵拉着绯色笙就往那家孤零零的饭馆跑。 绯色笙默默地松了口气,还好这妖市真的有饭馆,他现在可不能让瑾韵回去,要是让任务完成回来的安音和温昭看到瑾韵对他的语气还不得乐呵死他! 宁愿陪小玉灵留在妖市也绝对不能让她现在回去! 绯色笙这样想着,然后被瑾韵拉到了饭馆大门前,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还真是凑巧,这家饭馆竟然就是温昭提到过的那家――七晏。 只不过温昭的审美还真是独特,他推荐的治疗不解风情的地方竟然是这饭馆? 作者有话要说: 七宴里面有好东西的 第39章 专门治疗不解风情 已经跨过七晏门槛的瑾韵突然一愣,然后便剧烈地颤抖起来。 果然该早点回去的,在妖市上找什么饭馆啊! 瑾韵惨白着一张脸,一个劲的往后退,一个没留神就与绯色笙撞了个满怀。 不行,得赶紧走! 但是里面的那些妖怪已经看见瑾韵了,一时间,十几个妖怪走了过来。 绯色笙能够明显感到瑾韵的颤抖,他一边安慰性地轻抚着她的肩膀,另一边则偷偷打量着聚集起来的妖怪。 基本上都是千年以上的妖怪,而且数量不少,即使是他对付起来也要花费些精力。 而瑾韵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跑! 就在瑾韵和绯色笙都认为接下去将是一场苦战的时候,那十几个妖怪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异口同声道:“瑾韵!带着自家相公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们?” 瑾韵嘴角抽搐,她敢通知他们吗?! 这一圈妖怪都是千年以上的修为,而且都是桦玺的手下,特别是那只笑的阳光灿烂的鲤鱼精,她曾经迷恋桦玺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所以,现在被这样一群妖怪包围着,她应该怎么办? 不用瑾韵花费脑子去想,刚才被她念叨过的鲤鱼精承担起了解释的工作。 那鲤鱼精本来在一群妖怪里瑾韵还看不太清,等到她主动站到瑾韵跟前时她才看见这个平时喜欢穿艷色衣裙的鲤鱼精现在是一身白。 这种白很刺眼,有很慎人,就像是披麻戴孝的那种白。 也不知道鲤鱼精有没有感觉到她一身白的那种诡异感觉,反正当她开口时,瑾韵觉得她真的是在披麻戴孝。 只听得鲤鱼精道:“瑾韵,你,你最近见过桦玺大人吗?” 第69页 桦玺吗?对不起,她已经将近有九年没见了。 瑾韵摇摇头,便见鲤鱼精哭丧着一张脸,垂头丧气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鲤鱼精怎么会问她桦玺的问题? 难道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桦玺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眼前的情况会有转机。 清了清嗓子,瑾韵问道:“大家怎么在妖市开起饭馆来了?” “我们自从被桦玺大人抛弃后就一起在这里开饭馆了。” 抛弃! 都说人一旦找到比自己还要倒霉的同伴就会有一种欣慰感,这句话也同样适合于妖。 “那你们是不是被关了一年?” “……瑾韵,你在说什么!虽然桦玺大人抛弃我们是事实,但是他那么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一位大人物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手下关一年!我们都是被直接抛弃的……” 咳……你们眼里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大人物不仅仅把她关了一年,还联合九尾狐王北启一起用落裳街坑她,甚至后面那不能言说的歷程上都有桦玺的身影。 同样是手下,这待遇这么相差这么大!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曾经的同伴确实是被桦玺抛弃了的,不是仅仅听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可以断定,而是看那个一直以来花枝招展的鲤鱼精现在一身白的惨样就可以肯定她是被她的桦玺大人抛弃了。 但是当瑾韵想知道为什么桦玺会抛弃他们时,那些妖怪都神色暗淡地说:“没有任何徵兆,就是突然有一天桦玺大人说了一句你们可以走了,然后我们就被抛弃了。” 啧啧,瞧瞧桦玺对其他的手下是多么简单粗暴啊,只说一句“你们可以走了”。而对她这只玉灵把真的是费心费力啊! 问完了话,瑾韵本来想全身而退,但是不料那些妖怪都触妖伤情,都极力要求她留下来吃一顿饱饭再走。 瑾韵瞅了瞅绯色笙,见他微微点头,便硬着头皮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把自己和绯色笙安顿好后,瑾韵悄咪咪地问绯色笙:“以前看你不是很讨厌桦玺的吗,现在怎么肯在他的手下开的饭馆里吃饭?” “你不也是桦玺的手下?” “我不一样。” 绯色笙低笑一声:“哦?那你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 “……反正就是不一样的……” 绯色笙也不指望瑾韵真的能够说出什么来,他一手撑着头,打量起这里的装饰。 还没等绯色笙打量出什么,就听见瑾韵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啊,和你走过了那么多路,经歷过那么多事,看过那么多人,见过那么多风景……我……” 瑾韵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直接变成了蚊子叫。 绯色笙帮她补上一句:“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那个把我从红枫林的封印里面救出来,与我见过在京城处诞生的时街落裳见过苏川城名动天下的十里桃花,逛过北长野着名的夜市,还一起应付过那温昭的叔父,还见过江霁,卢月殿,林老嬷嬷,安音……” 绯色笙不紧不慢地把他们以前和现在所经歷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说了出来,他的声音像一壶花酒,醇厚得瑾韵自私地想把这壶花酒藏起来,在满月之夜独自于月对饮。 当绯色笙把他的话说完后,发现瑾韵就像喝了酒一样满脸通红,而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 这七晏,还真的让温昭说对了,专门治疗不解风情的人。 绯色笙看着活像一只熟透了的虾的瑾韵,在心底一字一句道:所以啊,瑾韵,你是与众不同的,你是不一样的,你是我最特别的存在…… 为什么绯色笙不把这最有杀伤力的话说出来,还不是他怕他说出来后瑾韵会承受不住,毕竟刚才他不过是回忆了一下往昔这个小玉灵就已经不行了。 而绯色笙和瑾韵这里的情况都被那群还在做菜的妖怪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喂喂,黄鼠狼,你当初不是说以瑾韵那种无趣的性子将来只能孤老一生的吗?怎么现在人家都带着相公上门了?” “闭嘴,你这只白老鼠,当初瑾韵的性子无趣,没准现在她的性子很有趣呢!而且瑾韵都找到真命天子了,你怎么还提以前的破事?” “我就想提,你能怎么样……” “喂喂,黄鼠狼,君子动手不动口!你再打一下试试,小心等一下我告诉瑾韵你当初说她会孤老一生!” “白老鼠,你要点脸行不行!你敢保证你没有说过瑾韵会孤老一生的话!” “黄鼠狼,看来不和你切磋一下你是不知道大爷我的修为了!” …… 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有更加热气腾腾的灵力飞舞着。 最后,两个闹事的主角被其他忍无可忍的同伴绑了起来,扔在灶台边:“再多说一句话,今天的饭菜就在加一道爆炒千年老鼠和千年黄鼠狼高汤。” 于是乎,白老鼠和黄鼠狼都乖乖地闭了嘴,看着他们的同伴在忙东忙西。 一旦他们两个停止口头上的闹腾,这脑子 就闲不住了。 刚才大家都被瑾韵旁边的那位和桦玺大人吸引了注意力,导致瑾韵身上的异样都不太有人注意到。 第70页 如果没有算错时日的话,瑾韵应该有四千年的修为了,四千年的修为已经是一个可怕的存在了,而且瑾韵还是和田玉一族,那么四千年的和田玉灵给他们的第一感觉怎么会那么平淡无奇? 在这件事上想到了一块的黄鼠狼和白老鼠异口同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 只说了这几个字,他们忍无可忍的同伴们也异口同声道:“加菜!” “不是!听我说完!你们没发现瑾韵的灵力很不对劲吗!” 白老鼠以极快的语速说了出来,保正了他和黄鼠狼的安全。 听白老鼠这么一说,其他的妖怪都纷纷回忆起来。 瑾韵进来的时候,他们的第一感觉竟然是“这大概是一只刚刚修炼的妖怪”。 可是瑾韵明明应该是四千年的和田玉灵啊! 被白老鼠抢了先的黄鼠狼道:“等一下直接问瑾韵吧,如果瑾韵她真的有什么困难,那我们大家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渐渐平息下来,厨房再次变得热火朝天起来。 而瑾韵那里也同样热火朝天。 她和绯色笙聊的很起劲。 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场景,看来七晏名不虚传,果真是一个专门治疗不解风情的好地方! 但是从严格意义上说,绯色笙和瑾韵之间的行为并不是在聊天,而是在套话。 因为刚才绯色笙的话让瑾韵有些头晕目眩,“口干舌燥”,所以便顺手拿了桌上的一壶茶倒了一杯解渴。 但是万万没想到七晏的酒壶长的这么想茶壶,而且里面装的酒还是专门提供给有千年以上修为的大妖喝的,所以此刻只有一百年修为的瑾韵成功地被这杯酒醉倒了。 那个时候绯色笙只看到瑾韵喝了一杯茶后就倒了下来。 莫不是茶里有毒! 但是为瑾韵把脉后发现瑾韵没有任何问题,在闻了闻那壶“茶”后,绯色笙就知道瑾韵没什么大碍,只是这酒很烈,瑾韵要醒过来得花一段时日。 本来绯色笙是没有其他心思的。 但是瑾韵自己不老实,吵着闹着要把老底翻过来给绯色笙看,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且瑾韵这老底翻的极有特点,专门挑绯色笙感兴趣的翻。 作者有话要说: 老乡见老乡,浑身直发抖 第40章 宴席 瑾韵絮絮叨叨地翻着自己的老底,把那些陈年往事都剖开放在绯色笙眼前。 这些往事都很琐碎,有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幼稚,像什么东山上的狼妖和她玩的过家家;西山上的竹妖三百岁就有了相好的;五池里的蛙精有个喜欢纠缠过往书生的癖好…… 瑾韵的那个小脑袋在桌子上蹭来蹭去,绯色笙将手伸过去垫在她的脑袋下。 得了绯色笙一只手的瑾韵心满意足地把脑袋靠在那手上,继续道:“不过他们有相好就有吧,偏偏就喜欢炫耀,还一定要到我面前炫耀……” 瑾韵委屈巴巴的声音像一双不安分的小手,不断拨弄着绯色笙的心弦。 “唔……还说像我这种不解风情的和田玉只有孤老终生的命……” “虽然他们说的过分了……但是好像我真的是孤老终生的命吧……都四千岁了……都没有个伴……” 绯色笙失笑,没想到在半梦半醒之间的瑾韵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过啊,瑾韵,你很幸运,还好你在你四千岁时遇到了我,否则你可能真的要孤老终生了。 绯色笙就这样一直看着瑾韵,而瑾韵也安静地枕着他的手睡的安稳。 细风拂过,夏蝉鸣鸣,岁月静好。 多么美好的画面,如果不是瑾韵迷迷煳煳中说了一些煞风景的话就会更加美好了。 “那……那个什么楠玺,说当初在苏川城里……的行为是我的本愿……” 破碎的话语尽数传入绯色笙的耳中,他目光倏的变冷,本来安分的灵力也开始暴涨,连带着垫在瑾韵脑袋下的手也僵硬起来。 本来绯色笙的手就是修长削瘦、骨节分明的,只不过刚才垫在瑾韵脑袋下时刻意柔软下来,现在被瑾韵的话一激,那柔软也变成僵硬,咯的瑾韵直皱眉头。 绯色笙见状,强压住怒火,让那只手重新变的柔软。 在哄骗瑾韵继续沉醉于半梦半醒之间后,绯色笙开始诱导瑾韵把关于楠玺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绯色笙的诱导与重组的手段很高明,一来二去之下,瑾韵吐出的那些琐碎细节都被合理地排成了一串因果联繫。 原来如此。 绯色笙眸光微沉,神色复杂。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会会楠玺这位老朋友了――将他封印了五千年的大天玺。 套完话后,绯色笙慢慢地把手抽了回来,然后用灵力点醒瑾韵。 瑾韵在甦醒过来后,一睁眼就看到了笑眯眯的绯色笙。 那种柔和的笑让瑾韵还想再睡一会儿,但是七晏众妖准备完成的宴席不允许她继续睡下去了。 瑾韵顶着一个昏昏沉沉的脑袋,在绯色笙的搀扶下进入了宴席。 这一进宴席,那些妖怪就像事先商量好似的轮流开始敬起瑾韵酒来。 第71页 而且他们敬的酒就是刚才让瑾韵一杯倒的酒。 瑾韵的眉毛抽了两下,刚才她就一杯倒了,现在来这么多,她若是一一接下,那得睡到猴年马月去。 瑾韵顶着众妖火辣辣的目光,推辞道:“不胜酒力,恕难从命。” 本来瑾韵以为他们一定不会就此罢休,毕竟那些妖怪中有些酒徒乃是劝酒高手,是定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的。 但是没有想到,那些妖怪听了她推辞的话后,就没有睡再说劝酒的话了。 刚才还在起闹的妖怪们一下子安静下来,整个宴席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瑾韵味同嚼蜡地吃着一片竹笋,是她扫了他们的兴吗? 以前一起在桦玺手下当差时他们所有人会熘到人间去喝上几杯,然后划拳猜迷,好不痛快。 所以不论他们在哪里吃的酒,就算是路边的小摊他们也照样能够热火朝天,烘出春风得意意气飞扬的气氛。 可以说,这是瑾韵有记忆以来同这些曾经的伙伴吃过的最安静的饭。 这宴席的气氛真当是差到极致了,所有妖怪都闷头吃饭,参差不齐的咀嚼声彼此碰撞,压抑着瑾韵的心。 他们的冷淡与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被激到了的瑾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绯色笙,后者则对她微微点头,示意不用太在意。 瑾韵扒拉着玉碗里的饭,象牙筷在品质上乘的玉碗底部颳了几下。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在这种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说是尴尬万分的处境中,她真的做不到云淡风轻。 真希望有人出来讲几句话。 瑾韵这样想到,然后,她的愿望实现了。 白老鼠在勐饮了一杯酒后,借着酒意,大声问道:“瑾韵,你是不是不敢喝这酒?” 作为当事人的瑾韵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白老鼠旁边的妖怪们已经头皮发麻,恨不得封住白老鼠那张不知所谓的嘴。 哪有这么问的! 黄鼠狼尴尬地笑着,想开口打个圆场,但是白老鼠酒后发疯,不给他这个机会:“瑾韵,这酒对于千年以上的妖怪来说就是一杯荼,你现在应该有四千岁了吧,敢不敢当着大傢伙的面喝一杯?” 瑾韵脸色发白,目光躲闪。 而绯色笙手中的酒杯已经被他捏出了裂缝。 刚才是他太过仁慈了,什么不用在意,这群妖怪也太咄咄逼人了! 这边绯色笙就要发作,那边白老鼠还发着酒疯。 宴席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零点,绯色笙的杀意已经开始蔓延,只需一点时间就会彻底爆发。 就在这时,瑾韵放下碗筷,抬头直面白老鼠,一字一句道:“我被人下了套,损了三千九百年的修为。” 酒气上头的白老鼠闻言一怔,随后发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瑾韵你告诉我他的名字,我去帮你报仇!” 说完,白老鼠祭出了他的本命武器,硬生生地挣脱开旁边两个妖怪的阻拦 ,眼看就要冲出去了。 关键时刻还是平日里与白老鼠拌嘴的黄鼠狼眼疾手快,用灵力把发狂的白老鼠拖了回来,绑在椅子上。 等白老鼠清明一点后,黄鼠狼严肃地问道:“瑾韵,你仔细说说,到底是谁能够害的了你。” “北长野夜市中有一处府邸,我在里面遇到了温鞅,是他给我下的套。” 瑾韵就重避轻,把绯色笙他们都一併省去了。 其中一个妖怪想了一会道:“前几日我听一个来吃饭的妖怪说起过,本来那妖怪拿着颗夜明珠想去北长野夜市的神秘府邸问问题,但是没想到到了那里后被告知那府邸早在八年前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我也听别的妖怪提起过。” …… 一时间,众说纷纭,到后来就成了你一句我一句的杂谈会,但是得出来的信息只有一条:那个府邸已经消失多年了。 在嘈杂声中,一直默默无言的鲤鱼精道:“瑾韵,你说的温鞅,大概已经死了。” 清脆的声音一下子把其他声音都镇下,瑾韵忙把目光投给鲤鱼精:“你……刚才说什么?” “瑾韵,我说那温鞅大概死了。前两年轮到我去外面採购食物时路过济州,发现那里闹鬼闹的厉害,我一时兴起就去瞧了瞧,发现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闹鬼,只不过是众多妖怪惨死后的怨念所形成的怨灵。后来经过我的调查发现,那里有一个大坑,里面有上百具妖怪的尸体,他们的死相都很惨,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一个男子是被撕成几十块然后还被抽去本体了的。” “你何以断定那里有温鞅的尸体?” “在那个大坑的边缘有一块玉玦,上面刻着“温鞅”二字,而且这玉玦上有抽取本体之术残留下的气息,所以我才断定那死后被撕成数十块的男子就是温鞅。” 瑾韵听完后很久没有说话,她在甦醒后也想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报仇,但是当从鲤鱼精口中听到了温鞅惨死后她没有什么大仇得报的喜悦,只是有些感嘆天道轮迴的威力。 只不过,这天道轮迴有些掺假。 瑾韵转头望向绯色笙,后者正不紧不慢地品着酒。 第72页 此别人口中听说了自己干的好事还能够这么平静,从某种角度来说,绯色笙实在可怕。 但是瑾韵觉得,面对绯色笙,她用不着怕。 想到这里,瑾韵笑了笑,然后就看到绯色笙也跟着她在笑。 一笑间,便是春暖花开。 后来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经过鲤鱼精生动形象的描述后,那场宴席自然不会太美好,瑾韵怀着谢意与和昔日伙伴重逢的喜悦离开了七晏。 众妖们在依依不捨的告别后才勐地想起有一件事忘记问瑾韵了。 他们不知道瑾韵有没有从桦玺大人手中拿回自己的契约书,或者说瑾韵知不知道自己还有契约书在桦玺大人那里。 “我觉得瑾韵应该知道契约书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以瑾韵那古板的性格也许真的不知道。” 他们细碎的讨论被掩埋在妖市喧嚣的风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温鞅被追杀的情节会在番外里写到,这里求收藏评论啊 第41章 绝世孤本 从七晏出来后已过了正午,此时壹州火辣辣的阳光也收敛起来,不情不愿地还给大地一个短暂的阴凉。 妖市其实是好几条大道组成的,一条大道横跨于另一条大道上,所以就有了一个中心――估金台。 估金台顾名思义,是估量金子价值的地方,当然,这里的金可不是人类的黄金,而是各种各样的宝贝。 天材地宝,古物妖法,都是可以拿到估金台上以物换物的。 对于这种以物换物的地方,瑾韵显得很有兴趣,她拽着绯色笙就要往估金台上走去。 反观绯色笙,他则是不明所以地低着头,目光滑熘熘地在地上打滑,好似要把那干裂的大地彻底看穿一样。 如果那大地有一点点反光能力的话,路过绯色笙身边且目光流离一些的妖怪估计能在干裂的大地上看到一张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脸。 绯色笙无可奈何地低着头掩饰那种羞耻感,他现在的脸不仅通红,而且表情也很臭。 等一下回去后他一定要让温昭吃不了兜着走! 温昭说七晏是专门治疗不解风情的地方,所以绯色笙确实真心实意地去找过那些妖怪。 在听了绯色笙的来意与温昭的名字后,白老鼠显得特别高兴,当即就挖出了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相当精緻,上面纹路繁复,乍一看就像是专门盛放宝贝的锦盒。 白老鼠端详着绯色笙的脸,心中暗道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即使有了这般玉质金相,最后也还是要靠床上功夫。 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可想而知,而绯色笙打开盒子并且认真仔细地翻阅一页后的表情更加可想而知。 而且那几本还是白老鼠千辛万苦寻来的绝世孤本,不仅画的生动形象,精彩绝伦。而且採用的材料还是专门防止被任何灵力毁坏的天材地宝。 本来这是白老鼠典藏许久的孤本,过的一年半载才会郑重地请出来慢慢品位欣赏,而且旁人是万万碰不得的,就连与白老鼠称兄道弟几百年的黄鼠狼也从来没能一赏真容。 而今日白老鼠竟然肯拿出来给绯色笙是有两个原因的,一是温昭几年前路过七晏与他熟识,他们还拜了把子,成了兄弟。本来白老鼠以为像温昭那样的玉面公子应该成日迷醉琴棋书画,但是没想到温昭与他是同道中人,而且对床第之事颇有见解,甚至赶超于他,这让白老鼠很是佩服,于是绯色笙报了温昭的名号过来,白老鼠肯定要给温昭这个面子。 二是因为白老鼠与瑾韵共事多年,深知以瑾韵的脾气是很难找到相好的,在瑾韵的终身大事上,白老鼠可谓像老妈子一样操了不少心,今日得见瑾韵带着自家相公上门,白老鼠有一种莫名的欣慰感,所以当绯色笙来向他讨教治疗不解风情的法子时,他是最积极的。毕竟这可关乎着瑾韵的终身幸福! 所以在白老鼠诚恳殷勤的推荐下,绯色笙在一处厢房雨里雾里地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那几本绝世孤本。 如果那几本珍贵的孤本的封面上但凡有一些提示,绯色笙是绝对不会打开看的,但是没想到那几本孤本的封面做的古朴无华,像极了某些秘闻妖法。 所以绯色笙放心大胆地翻开了第一页。 清新的墨香与相当暴露的画面扑面而来。 雕花大床,承上启下,水乳交融,如胶似漆。 而且更加妙的是那张雕花大床像极了瑾韵厢房里的那张,而且画里的两个人都五官秀美,不似市场上那些粗制滥造的货色。 如果绯色笙仅仅是看了一眼那倒还没什么,可是偏偏这张画可以与现实中的某些东西相对应! 一时间,向来冷静自制的绯色笙血脉喷张,差点栽倒在那个厢房里。 绯色笙迅速地合上书,下意识地就用灵力去烧书,但是那书无愧于它“绝世孤本”的名号,在绯色笙强大的灵力之下竟然还逃过一劫,毫髮无损。 不知所措的绯色笙把那几本书胡乱塞进锦盒里,出门就之间把锦盒还给了白老鼠。 白老鼠打开锦盒发现书还在,立刻拉长了脸,把书从锦盒里拿出来噼头盖脸地塞给绯色笙,并且振振有词道:“只看这么一会功夫怎么记得住,回去慢慢研究,这可是治疗不解风情的绝佳秘方!” 第73页 情急之下绯色笙都忘了以他的实力不该被白老鼠这么威胁。 于是,那几本绝世孤本现在还像烫手山芋一样揣在绯色笙的怀里。 幸亏绯色笙现在还是一个亡灵,没有心跳和脉搏,如果绯色笙有脉搏的话,那么抓着绯色笙手的瑾韵一定会讶异那剧烈的脉搏,说不定还会把他低着的头硬生生地扳上来,然后发现那不正常的脸红。 本来温昭是好意,他以为像绯色笙这种人物即使没有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所以为了帮助治疗绯色笙的不解风情,温昭与白老鼠都尽心尽力地把绝世孤本送到他眼前。 但是绯色笙是真的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见过猪跑,甚至他连猪都没有想过。 五千年前的绯色笙一直致力于如何逆天而行,每日不是在灭族就是在前往灭族的路上。后来又被大天玺楠玺封印了五千年。再到后来好不容易被瑾韵救出来了还从京城跑到苏川,从苏川跑到北长野,在北长野被温鞅坑了一把,后来又兜兜转转地周旋与壹州,每日杀妖立威,哪有时间研究这种事! 所以,其实我们的绯色笙大人是一个纯洁无双的好孩子! 而现在我们的好孩子被不知情的瑾韵拉上了估金台。 到了估金台上的瑾韵终于发现绯色笙的不对劲了,好像从刚才开始绯色笙就一直低着头,而且他的手也在时不时的颤抖。 怎么了?莫不是这里又想温鞅一样的人要对绯色笙不利! 被温鞅的阵法吓怕了的瑾韵警惕地扫视了四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后,转身拍拍绯色笙:“估金台到了,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值得入手的宝物,别老低着头了。” 瑾韵的小手就这样毫不知情地在绯色笙地背上拍打着,绯色笙的脸红的就像马上就要滴出血了。 随着瑾韵的动作,那本绝世孤本里的第一张画就再绯色笙的脑海离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那名承欢女子的面容与绯色笙记忆中瑾韵的面容完全重合。 可怜的绯色笙在用灵力逼退那种潮水一般汹涌的感觉后,才慢慢地抬起头,一看到面带关心的瑾韵,绯色笙就头皮发麻,四肢僵硬,但是到后面却全身发软无力,连平日里挺得笔直的膝盖也软了下来。 瑾韵不知道绯色笙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但是她却感觉到绯色笙的身子先是僵硬,然后突然发软,再到后来绯色笙的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 果然不对劲! 瑾韵心中大叫不好,见绯色笙这个样子,看来敌人很强,说不定是和温鞅一样擅长□□的人物! 瑾韵把绯色笙扶的很牢,这就导致了绯色笙与瑾韵的亲密接触更进一步了! 绯色笙开始出汗了,这是上万年来他第一次出汗。 瑾韵大惊失色,对方也太厉害了!竟然能将绯色笙逼到这个地步! 见绯色笙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瑾韵也顾不得再想什么,连忙把绯色笙扶到了一个角落,用宽袖给他擦汗:“绯色笙,你没事吧!你现在还能不能走,能走的话我们现在就赶回去!” 瑾韵焦急的话在绯色笙浆煳似的脑子里变成了吐气如兰的呢喃声。 等到后来瑾韵连续几次问话后绯色笙才勉强听清楚,他艰难开口道:“没事。” 绯色笙的声音一出,不仅瑾韵被吓到了,就连绯色笙自己也被吓到了。 那声音是如此的沙哑,如此的低沉,如果有青楼的老鸨在场的话,就一定会知道这是带有极强□□的声音! 可惜瑾韵不是青楼的老鸨,而且对这种方面一窍不通,她只听见绯色笙的声音竟然这么虚弱,心下一颤,惶惶不安的情绪席捲全身。 绯色笙该不会要魂飞魄散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现,瑾韵就巴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她在胡说什么! 绯色笙,不管如何,只要有我在,我就绝对不会让你魂飞魄散!不管是谁要你的命,都得踏着我的尸体走过去! 不知不觉中,瑾韵怀着这样强烈的想法,且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这在绯色笙眼里就成了□□裸的诱惑。 该死的,这小玉灵为什么什么动作都那么像…… …… 从绯色笙口中抑制不住的喘息声让瑾韵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还好现在没有不长眼的妖怪经过他们身边,否则瑾韵会直接祭出青络冲上去把人家的头给削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烟霞色曳地望仙裙的少女好奇地走了过来,那双乌黑髮亮的大眼睛在看清绯色笙的状况后眨巴了几下,然后憋住笑意,看向瑾韵。 唉,这对活宝夫妻,凑在一起也是绝了。 少女好心好意地对瑾韵道:“小姑娘,你再这样靠着他,他可就要发疯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各位亲能够看到吧 第42章 最后的估金台 瑾韵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慢腾腾地从绯色笙身旁挪了出去。 少女失笑,因为瑾韵挪动的样子就像一只穷途末路的豹子,那双眼睛带着狠光盯着她,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她就会把绯色笙怎么样似的。 瑾韵皱眉,低喝道:“你笑什么!” 少女撩了撩头髮,没有正面回答瑾韵,少女的目光慢悠悠地滑到了绯色笙的脸上。 第74页 唉,恐怕也只有瑾韵这种人才会觉得绯色笙这个样子是有什么危险吧。 少女自顾自地感嘆着,然后她的爪子很是不老实地伸向绯色笙的脸。 其实少女是可以用灵力直接解除绯色笙的状态的,但是她却偏偏要在瑾韵面前坏心眼地上演这一幕。 果不其然,她的手才堪堪伸出一小段距离,一把断剑就狠戾地刺了过来。 少女见状,很识趣地把爪子收了回来,但是瑾韵的这一剑实在使的精妙绝伦,瑾韵本来就是以剑道闻名天下,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才收起青络该用灵力,此刻的青络又附上了怒气与醋意,就变得更加恐怖强大。 所以青络就极快地从少女的手侧飞过,留下一道挺深的疤。 然后青络凭着惯性继续飞了出去,直到撞到了结界。 瑾韵黑着脸把青络召回来,把青络横于胸前,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在绯色笙身前。 敌人很厉害,而且已经设下结界,看了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此刻的瑾韵神情肃然,高昂的战意为绯色笙熊熊燃起。 相比以前那个恪守本分的瑾韵来说,现在这个为了身后之人张牙舞爪的瑾韵更像是一个四千年的玉灵! 少女有些羡慕地看着绯色笙,唉,绯色笙这个从未接触过女人的傢伙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第一次就能遇到瑾韵这样的! 不世俗,不贪慕,有勇气。 还没等少女在心里把瑾韵的优点数完,瑾韵的青络又捲土重来。 少女以手为剑,直接把青络噼倒在地,然后搓了搓手道:“勇气可嘉,爆发力强,不错不错!可是小姑娘,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估金台,能够在估金台上的基本都是大妖。如果没有我设下的结界,就你第一次使出的那一剑就能把很多大妖引过来。毕竟谁都会好奇,修为明明只有一百年的小妖怪怎么会有如此好的剑与如此强大的剑法。” 瑾韵下意识地把青络的剑柄握的更紧,刚才情急之下她没有想这么多,这名少女说的一点不错,如果刚才没有结界隔绝,那么青络定会引来不少目光。 但是这名少女布下结界也不能说明她是友非敌,毕竟她也可能有那种目光。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全身而退,希望这名少女是油盐可进之人。 做好了谈判准备的瑾韵费力地把兇恶从脸上换了下来,随即点了一抹微笑在嘴角,可是那微笑也真的仅仅是点上去的,只要看得仔细一些就知道这微笑不带一点善意。 少女默默地嘆了口气,谁叫她自己一开始手贱呢,说不定现在瑾韵就认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呢。 瑾韵换好表情后,尽量把声音也变成了有商有量的样子:“如果你和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那我和你来谈谈条件吧。” “我呢,和你们确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是好奇才过来瞧瞧的,本来都想放你们走了,但是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的条件很简单,把你身后的男人借我一月即可。”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我的条件只有这一个。” 瑾韵深吸一口气,然后扭头对身后已经慢慢恢復清明的绯色笙道:“我去把她的结界打破,等一下你要快点跑。” 话音刚落,瑾韵就一跃而起,手中的青络大放异彩,随后就砍在了结界上。 少女布下的还算上心的结界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仅仅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缝。 那条裂缝就算再出现几百条也不会撼动结界的根本。 瑾韵脸色一白,刚才的那一剑是酝酿多时的,如果这样都只能砍出一条裂缝,那么要打破结界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再怎么精湛熟练的剑法没有绝对的灵力支持都是可悲可嘆的空壳。 怎么办?现在结界打不破,还要防着那少女。 但是令瑾韵意外的是,少女并没有顺势攻击,反而懒洋洋地站在原地,笑骂道:“绯色笙,别装死,我知道你恢復的差不多了,再不起来你家小媳妇就要发疯了。” 话音刚落,瑾韵就被绯色笙揽入怀抱。 在被绯色笙圈住的一剎那,瑾韵就像被晒了十几年的老腊肉一样硬邦邦的,连带着手里的青络也不自然地笔直朝天。 “……绯色笙……你……你……没事……了吧……” 好不容易抢回一点说话能力的瑾韵磕磕巴巴地问道。 “没事,我很好。” 少女尴尬地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才大声道:“绯色笙,注意点,我要收结界了。” 说时迟那时快,少女的结界就被收了起来。 然后,绯色笙的结界以无缝对接的方式强悍地落在地上。 少女不免嘀咕道:“当初灭人家族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认真。” 绯色笙贪婪地抱着瑾韵,这是第几次了? 好像是第二次吧。 第一次是在瑾辞殿,当时瑾韵是被他骗了。 第二次是在妖市的估金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的拥抱瑾韵还是被他骗了。 想到此处绯色笙就有些委屈,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连个拥抱都要靠骗! 委屈的绯色笙继续恬不知耻地抱着骗来的瑾韵。 第75页 瑾韵能够感觉到在自己腰上缠的越来越紧的手臂,那种不舒服的压迫感与窒息感让瑾韵开始挣扎。 好不容易把绯色笙的手挣开了,瑾韵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绯色笙挪到了旁边,一个人孤苦零丁地站在那里,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不行,不能理他,这是阴谋。 可是,他好可怜的样子。 不行,不能理他,这是阴谋。 可是,他为什么在颤抖? 不行,不能理他,这是阴谋。 可是,他好像已经在哭了。 被绯色笙吃的死死的瑾韵无可奈何地站到绯色笙眼前,抱着拯救一个亡灵的想法大无畏地地把身子凑点上去,本来想说的硬气一些,但是话到了嘴边就没了气势道:“那……就再抱一下……” 瑾韵的尾音还在慢悠悠地颤着,绯色笙就已经把人心满意足地抱住了。 不同的是,这次的拥抱十分温柔。 实在受不了绯色笙与瑾韵的你侬我侬,少女抱着最后一点善良提醒道:“我要走了。” 然后,少女无力地用灵力打破了绯色笙的结界,耗尽灵力一般没精打采地走了出去。 绯色笙有些微恼,随即放开了瑾韵。 在众目睽睽之下怎样做,瑾韵以后一定会更加提防他的。 然后绯色笙自然地把瑾韵僵硬的右手牵过来,把自己的五指交错插入,与瑾韵完成了一个十指相扣的动作。 瑾韵脸上还带着微笑,但是心里已经想好以后要怎么防绯色笙了。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想,不能信! 学会四个不能,就可以有效避免绯色笙的骗抱了。 后来的事情很美好,十指相扣的两人慢悠悠地在估金台上逛,时不时买一些东西回去。 本来估金台的规矩是以物换物,但是那些做生意的妖怪一看到是绯色笙本人就巴不得把估金台台子边缘的那块规矩榜拔掉。 绯色笙在壹州杀的妖怪太多,所以但凡有点自知之明的妖怪都不会去惹绯色笙不快。 但是今日绯色笙的心情极好,有眼力的妖怪一看就知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所以一路上夸赞瑾韵的声音实在太多,那些个妖怪要么搜肠刮肚地把自己知道的形容词一股脑地全用在瑾韵身上,要么干脆一些,直接把摊位上的宝物送给瑾韵。 其中有一只妖怪特别聪明,专门挑选了人类寓意送子的观音玉像送给绯色笙与瑾韵。 瑾韵一见那送子观音就哭笑不得,生子这种事,好像在绯色笙身上不太能够实现。 毕竟,绯色笙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亡灵啊。 瑾韵偷偷瞄了一眼绯色笙,见他长身玉立,风流倜傥,如果事先不知道的人真的会以为他是个正常人。 莫名地,瑾韵有点闷闷不乐。 而绯色笙则是对这送子观音很是满意。 瑾韵,你再等等,马上我就能找回我的肉体了。 两人揣着截然不同的想法出了估金台。 夜幕将至,新月高悬。 离开妖市后,壹州的风沙扑面而来。 绯色笙及时地撑起结界。 但瑾韵即使身处结界都有些瑟瑟发抖,仿佛那壹州的风沙能厉害到能悄无声息地透过绯色笙的结界来侵蚀她。 这个晚上,怎么这么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少女你们还记得吗 第43章 前兆 坐落在壹州边陲的瑾辞殿在风沙里像一只盘踞已久的巨兽,屋檐下挂着的两盏灵灯被红线束缚着,被狂风吹盪,相互撞击,就像那巨兽的铜铃大眼一样慎人。 瑾韵没缘由地打了个冷颤,把手指全部捲入宽袖,然后把身子往绯色笙那里靠了靠。 绯色笙的怀抱很像月亮,乍一看为清冷,而再细细看来则是微微的温暖。 如果事先不知道的话,谁会认为绯色笙是亡灵呢? 绯绯色笙把那个呆愣在他怀里的小玉灵拉近一些,瑾韵头顶的发旋直晃晃地晃入他的眼,在他的眼里变为一个漩涡。 一个,有尽头或者没有尽头的漩涡。 …… 瑾辞殿。 瑾韵坐在厢房里的雕花大床上,目光游离地扫过这个厢房。 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发现,其实这个厢房里的许多饰品都是和田玉做的。 和田玉乃通灵之物,而这些尚没有灵根的和田玉遇上她这个和田玉灵就只有乖乖提供灵力的命。 还有那些桌子凳子,文房四宝,甚至还有她身下的雕花大床其实都是用来补充灵力的物件。 绯色笙布置这样一个房间,也是有心了。 瑾韵内心五味杂陈。 绯色笙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此时的绯色笙如约地在找温昭算总帐。 那几本绝世孤本被摔在温昭眼前,同时一起摔下来的还有绯色笙杀人的目光。 即使温昭已经和绯色笙共处八年,但是面对这样□□裸的目光他还是无福消受。 这种目光和他在苏川城外第一次遇到绯色笙时的目光是一样的。 强大,不可抗拒。 温昭头皮发麻,然后在绯色笙的眼神胁迫下颤颤巍巍地翻开了绝世孤本中的一本。 画面如此逼真,而且质量这么高,绯色笙怎么会这么不满意? 第76页 温昭放下了他手里的绝世孤本,然后打算问一下绯色笙生气的缘由。 但是当温昭抬眼后,目光不经意地发现掩藏在绯色笙眼眸深处的羞耻与不安,温昭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绯色笙竟然连个女人都没碰过! 温昭拼命隐住笑意,然后故作严肃地“讲经布道”:“绯色笙,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要知道,你以后和瑾韵成亲后是要如此这般……” 温昭滔滔不绝的布道之声在那个厢房里传响,直把绯色笙唬的一愣一愣的。 好在后来完成任务的安音回来收拾了温昭,那些个污言秽语才没有完全把绯色笙蚕食鲸吞。 绯色笙被安音请出来时已是深夜,厢房外面的长廊有女妖布好的灵灯。 灵灯柔和的光芒打在绯色笙身上,同时也打在那扇紧闭的纸门上。 薄薄的窗纸阻止不了绯色笙的动作,一个昏睡决透过窗纸打在了里面的瑾韵身上。 估摸着昏睡决的时间差不多了,绯色笙才放心地推门进去。 重量有些特别的纸门吱呀呀地做响,那种声音在绯色笙的耳膜上不断地骚刮着,就像几只蚀心的虫子一样。 绯色笙突然有了点心慌,他害怕纸门被打开后瑾韵会掌灯站立,然后质问他:“你来做什么!” 纸门的两侧都堪堪靠在了墙上,厢房里只点着几根蜡烛,递过一道微弱的光芒让绯色笙看见瑾韵已经熟睡。 他最近真的是有些累了,他的昏睡决就是有四千年修为的瑾韵都抵挡不住,更何况现在的瑾韵。 信步进入厢房,顺带着把纸门合上。 在微弱的烛光下,瑾韵的侧脸也被染上了一层光晕。 熟睡中的瑾韵格外平静,和白日里手持青络的瑾韵完全不同。 绯色笙慢慢抚摸着瑾韵的脸,这一次他摸得格外小心翼翼。 柔和的烛光下,妻子已经睡去,而丈夫则在忙完手里的事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妻子。 现在绯色笙与瑾韵的情景就如同这样。 而当楠玺被绯色笙从瑾韵的意识里提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楠玺尴尬地站在一旁,扭头不去看这一幕。 也许绯色笙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帮瑾韵盖好被子掖好被角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楠玺。 楠玺有些心虚,连忙抢先开口认错:“我原来被大赫的皇帝扔在库房里,后来遇到了这个小姑娘,发现她身上有你的气息。我就猜到你已经打破阵法沖开封印逃出来了,那么我也马上就要復活了,所以我才跟着这个小姑娘的。” “所以,你就跟里一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这小姑娘,随便看看你归来后会干些什么。不过绯色笙啊,你出世后怎么这么善良了,我以为你会直接灭几个族来立威的。” 楠玺套近乎的话没有打动绯色笙,但是打动了绯色笙的灵力。 绯色笙的灵力在半空中对楠玺透明的身子虎视眈眈。 楠玺连忙道:“我在路上可是帮了你们不少的,在苏川城我弟弟给你设了一个套让你结界不稳,还不是我控制了一下那小姑娘的意识让她去救你。” “还有苏川城的尸变事件,如果不是我控制了那具尸体,那小姑娘可能真的会走火入魔,气血攻心的!” 楠玺一口气把这两件事都说了出来,但是见绯色笙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只能打旧情牌:“你不会还在记恨我把你封印了五千年吧!绯色笙,你也太不讲旧情了!想当年你都做了什么事啊,灭族屠杀,逆天而行,虽然那个时候天地皆乱,各族皆有魔心,但是你杀了那么多人终归是现实。我好歹被天道加了个大天玺的名号,总要对你这个被天道所不能容忍的杀神下手。你也被说我什么,你被封印了五千年不错,但是你别忘了如果那个阵法的阵眼里我没有加一块曾经是万年和田玉灵的本体的话,你真的觉得你能够撑到五千年?而且我为了打败你并且封印你也付出了肉体与大半个灵魂的代价啊……” 楠玺自认为他讲得头头是道,绯色笙就算没有被感到的声泪俱下也应该念着旧情放他一马。 但是绯色笙有的时候就是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特别是那些自以为自己已经打动了他的人发现她依旧无动于衷后,一定会发疯的。 果不其然,楠玺就快要发疯了。 一代杀神绯色笙可能随时会用他的灵力攻击你,这只要让五千年前随便一个人出来都会发疯,更何况是被绯色笙亲自打的身死神灭的楠玺。 这个绯色笙到底有什么不满的,要这样对他? 楠玺苦着一张脸,暗自算着他有没有在其他地方惹过绯色笙。 答案是绝对没有。 绯色笙的脸色似乎越来越差,他的灵力也张牙舞爪起来。 情急之下的楠玺脑子突然开了窍,抱着侥倖心理说道:“你放心,这一路上我绝对没有对这献给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话音刚落,绯色笙的灵力就被收了回去。 楠玺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虚汗,真没想到,绯色笙生气竟然是为了一个小姑娘。 楠玺这样想着,目光就不自主地往瑾韵身上跑。 这个小姑娘长的是不错,但是也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啊。 第77页 楠玺嘀咕着,然后被绯色笙的灵力打在了墙上。 被自己过于好奇的目光坑了的楠玺瘫坐在墙角,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脚。 而绯色笙则继续看着瑾韵,眼底一片柔和。 绯色笙与瑾韵的共处实在美好,但是煞风景的楠玺不得不开口说话了:“绯色笙,还有最后一步,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的不舍而害了这小姑娘的一生!” “我知道。”绯色笙恋恋不捨地把目光从瑾韵身上移开,然后看向一脸严肃的楠玺:“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关于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它失败。” 楠玺点点头:“这便好,我实在是怕你会因为不捨得而失去大好时机。” “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我比你清楚的多。” 绯色笙与楠玺的对话持续了一会而,考虑到就瑾韵身上的昏睡决时间差不多到了,楠玺才重新回到瑾韵的意识里,而绯色笙则深深地看了一眼瑾韵,然后狠狠心,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道纸门把瑾韵和绯色笙隔开。 厢房内,白月光透过漏窗递进来,细细碎碎地落在瑾韵身上。 瑾韵翻了个身,按摩着因为长时间保持身体不动而产生的酸痛感。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 瑾韵其实是一个很会忍得人啊 第44章 耀日 自那无眠夜后,瑾辞殿一直平安无事。 温昭每天呆在自己的房里研究阵法,安音则时不时地来找瑾韵唠嗑。 只是安音唠嗑的内容总归是万变不离其宗,说来说去就是“因果轮迴皆有其理,不要去怪天地无情”,“六道轮迴予你之悲要坦然接受”那么几句话。 安音说的口干舌燥,她的心也变得急躁起来。 绯色笙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吗? 而瑾韵则是抱着一壶茶,安静地听安音扯东扯西。 而安音每次都会从早上说到晚上,瑾韵怀里的茶壶里的茶也换了好几遭。 安音这些日子很空很空,与前几日的忙碌完全不一样。 而与安音每日蜗居在瑾辞殿的情况恰恰相反的是,绯色笙自从那个夜晚后就像是从瑾辞殿中消失了一样。 瑾韵仔细算算日子,她已经整整十五天没有见过绯色笙了。 瑾韵一开始还跑去问过安音和温昭,但是他们两夫妻的回答如出一辙――一问三不知。 后来瑾韵甚至还去问过对绯色笙垂涎三尺的千面蜘蛛精,但是这次千面蜘蛛精的回答也很差强人意。 总之,绯色笙就像是从瑾辞殿里失踪了一样。 而瑾韵也老实下来,每天呆在厢房里无所事事。 厢房是原来的厢房,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连那第一日来时见到的写满瑾韵姓名的宣纸也堆积在紫檀木桌上,那些有通灵之能的饰品也依旧挂在老地方。 唯一有变化的是厢房里多了一尊送子观音。 瑾韵闲来无事之时总会看着那尊送子观音,有时候看得时间久了,她甚至觉得送子观音的一副慈眉善目的好模样变成了绯色笙那副神鬼惧怕的模样。 瑾韵看那尊送子观音的时间实在太长,长到了安音都担心她心入魔障了。 但是好在瑾韵除了每日看送子观音之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所以安音也稍稍放心了些。 但是也仅仅是稍稍放心了些。 时间如同白马过隙,绯色笙消失已有一月余。 瑾韵品着早已冷掉的香茗,发黄的茶叶在舌尖上停留的感觉没有那么美妙,除了一开始能够品尝到的一点点清香外,剩下的就只有缠绵的苦涩。 冷掉的茶,不好喝了。 瑾韵嘆了口气,抚了抚手里的茶杯。 在把那被不近如意的茶尽数饮下后,瑾韵又在端详那尊送子观音了。 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啊。 这样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观音像,那小妖怎么会把它送给绯色笙这种杀神呢? 其实送子观音的寓意是求子的,但是瑾韵总是固执地认定绯色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亡灵了。 一只玉灵和一只亡灵,就算是有真真正正的送子观音下凡显灵,他们也不会有孩子的。 每每想到这儿,瑾韵就会盯着送子观音,这一盯就是好几个时辰。 所以安音才会认为瑾韵已经入了魔障,所以安音才会苦口婆心地劝着瑾韵。 但是安音很有自知之明,她的劝导除了磨掉瑾韵的一点时间外别无他用。 但是安音还是坚持着劝导瑾韵,而瑾韵也坚持着每日端详送子观音。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绯色笙消失在瑾辞殿已经三月有余。 而壹州当地的大妖所创的妖族耀日也到了。 壹州妖族的耀日如同人类的新年,是年復一年的重大节日,但是耀日并不是每个妖怪都能参加的,这需要大妖发来的请帖,毕竟壹州的妖族善战,极度尚武,以强者为尊。 所以这耀日,也只会请大妖们心中的强者来参加。 而在壹州的漫天风沙中不动如山的瑾辞殿,往往是第一个获得邀请的。 耀日的前一个晚上,瑾韵抱着安音做的暖炉,穿着新衣,百无聊赖地呆在前殿里。 许久没有被敲响的瑾辞殿的殿门被人叩响了。 第78页 瑾韵见身边无人,又听得殿门外的来人很是热情的敲门声,就放下暖炉,径直走到殿门处问道:“何人何事?” 几年那些大妖们派来的是个伶牙利嘴的小妖怪,据说一张巧嘴能把死马说活了,所以才能得到这送请帖的殊荣。 小妖一听是个姑娘问话,心下就有些痒痒。 嘿!前辈们说的果然不错,都说这瑾辞殿中的女眷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连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绯色笙大人与温昭大人也是生的一副玉质金相。 他原本是不怎么信的,毕竟在壹州这个风沙遍天的地方,他所见到的都是袒胸露背,孔武有力的妖族,至于美人嘛,他还真的没有见到过。 但是今日怀着百闻不如一见的心思求来了前往瑾辞殿送请帖的美差的小妖在听到瑾韵的问话后竟有些陶醉,都说闻声如见其人,这姑娘的声音如同黄莺一样婉转,想必相貌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所以陶醉的小妖在听了瑾韵的问话后连忙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是来送耀日的请帖的。” 瑾韵拢了拢身上的新衣,耀日的请帖,倒是听那群女妖提到过,好像是壹州的大妖们专门创出的一日,乃是群妖乱舞之时。 对于这种热闹的节日瑾韵现在是没什么心思去参加的,但是那群女妖说过耀日是绯色笙出场立威的机会,所以瑾韵便开了殿门,准备接下这请帖了。 那伶牙利嘴的小妖在一睹瑾韵真容后瞬间没了主意,平常的巧嘴也像是被缝起来一样,就是打一棍下去也打不出个词来。 瑾韵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妖,之见那小妖把请帖死死地握在手里,一双细长的眼睛很不美观地瞪着。 如果不是他手中的请帖上有着朱红的“耀日”两字,瑾韵定会认为这是那个入魔的倒霉蛋跑到瑾辞殿来了。 许久不见小妖有动作,瑾韵也有些不耐烦了,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好心好意地提醒小妖道:“你可是来送耀日请帖的?” 她不想给送请帖的小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毕竟这耀日对绯色笙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吧。 瑾韵自然不会知道,往年接待送请帖的小妖的安音都是收下请帖后直接把小妖踢出去的。 被瑾韵提醒后的小妖恍如大梦初醒,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手心冒汗,口干舌燥。 如果名不虚传,这瑾辞殿里的姑娘果真是如花似玉! “正是!刚才小的因为一些杂事分神了,实在有愧。” 说完,小妖便行了个礼,然后便恭恭敬敬地把请帖双手奉上。 瑾韵接过请帖,细细看了看。 耀日的请帖和壹州的大妖们是如出一辙的粗犷,除了写的还算工正的“耀日”二字外,这张请帖就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了。 小妖见了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瑾辞殿的美人,也顺顺利利地把请帖送到了瑾辞殿,便认为大功告成,准备怕屁股走人了。 然而身后瑾辞殿美人却出声问道:“往年的耀日,绯色笙大人会去参加吗?” 瑾韵的话让小妖一愣,你们瑾辞殿的主人往年来不来你们自己人还不知道吗? “是这样的,因为我这段日子才来瑾辞殿,也不知道绯色笙大人往年去不去的,本想问问姐姐们,但是这几日姐姐们都被派了出去,而安音大人与温昭大人我又是不敢问的。所以我想问问你绯色笙大人往年的的耀日可有参加过,让我好做准备。” 瑾韵在说这番话时,带着点期许还带着点彷徨,而这些情绪在瑾韵的脸上不自知地化为了女孩子家的娇羞。 原来是想在耀日里讨主人欢心啊,那绯色笙大人果真是艷福不浅啊。 小妖在心里嘀咕着,但是还是如实道:“这些年的耀日绯色笙大人只去过两次。” “原来如此,多谢了。” 瑾韵的心里有些失望,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现在好像已经是绯色笙的附骨之物了。连续三个月不见的瑾韵一直在故作镇定,其实她多么想再次靠在他的怀里,好好地问一问那些话的意思,再问问这三个月他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如果他明日在耀日出现的话,她也许可以只问那些话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价,谢谢 第45章 乱动 耀日如约而至。 那天壹州一改之前的漫天风沙的形象,变得格外平和,若是不知情的人行道过,怕是会认为这壹州是和苏川城一般无二的。 瑾韵,安音,温昭作为瑾辞殿的代表前往。 耀日被壹州的大妖们定在寒冷的冬日,凛冽寒风唿啸着,带着肃穆之情俯视着壹州,那漫天的飞雪配上耀日的绯色显得格外美丽。 不过,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丽。 瑾韵这几个月也多少听说过耀日的由来,它虽然是模仿人类的新年,但是它的寓意可没有新年那么美好。它的真正寓意是为了庆祝今年活下来的妖族。 那些在与大赫打了浩浩荡荡二十几年的除妖战争还活下来的妖族。 大赫开国皇帝秦晔所展开的除妖战争,已经像浓雾一般笼罩在壹州二十几年了。 而耀日是从除妖战争第二年所创办的,在除妖战争的第一年,壹州的妖族对不自量力的人类军队嗤之以鼻,但是也就是那一年,妖族们知道了除妖师。所以那一年,壹州妖族伤亡惨烈,为了让后辈铭记这段耻辱的歷史,耀日由此诞生。 第79页 所以瑾韵在耀日上看到了不少身穿战服的大妖在慷慨激昂地讲述这二十几年的除妖战争。 其实瑾韵到现在都不明白秦晔开展除妖战争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秦晔绝对是一个值得称赞的皇帝。 开国大赫,挂帅亲征,减免徵税,重农扶商…… 秦晔的决策果断而狠辣,每一条都利于黎民百姓。 甚至秦晔现在已经执政二十几年也没用犯一些好大喜功的错误。 但是如果要让瑾韵鸡蛋里挑骨头的话,秦晔开展除妖战争这个莫名其妙的决策大概是他的帝王生涯中的唯一败笔了。 除妖战争註定是一场遥遥无期的战争,人类虽然数量众多,但是能够成为除妖师的人类也只是占了所有人类的三四分;而妖族虽然数量少且大多数是乌合之众,但是千年的大妖一旦上了战场就会成为除妖师的噩梦。 在持久性极强的除妖战争中,人类和妖族各有千秋,但是如果说胜算如何的话,那么瑾韵认为妖族的胜算更大些。 毕竟现在的除妖战争已经让许多自恃清高的千年大妖踊跃加入了。 秦晔在除妖战争中所展现的铁腕手段与凌厉计策把蜗居于山野的大妖惹怒了。 秦晔的坚持把妖族的坚守千年的底线,打破了。 “安音,耀日什么时候结束。”瑾韵理了理刚才被熙熙攘攘的妖群挤皱了的衣裙,对刚才还在她身旁的安音问道。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吵闹的吶喊声。 “让壹州的风沙眼眸这场除妖战争吧!”、“妖神保佑,除妖战争终将成为歷史!” 这些混乱的吶喊刺的瑾韵脑袋庝,她茫然四顾,安音和温昭已经不知所踪。 瑾韵艰难地在妖群种逆行:“安音,温昭,你们在哪里?” 安音,温昭的名字过于特殊,再加上瑾韵身上衣裙的瑾辞殿的标志,在那波妖群里,瑾韵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众矢之的。 期望能巴结瑾辞殿的妖怪们画上一副乐于助妖的表情,在心里摩拳擦掌,个个打着利己的算盘,腆着脸凑上去:“这不是瑾辞殿的大人吗,怎么了?不小心和自家人走散了,没事,您看前面那家铺子就是瑾辞殿旗下的,要不,您去那里等等他们。” 这些话被几十只妖怪一同说出,气势如虹,但是它的内容瑾韵是一点都没有听清。 瑾韵想从妖群中挤出去,但是那些心心念念想靠瑾韵攀龙附凤的妖怪们哪里会就这么放过她。 妖怪自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瑾韵围在中间。 “来耀日的妖怪很多,您还是去前面的铺子等等同行之人吧。” 这回,瑾韵是听清他们的话了,同时,寡不敌众的瑾韵被他们带到了那处铺子。 “帮了瑾辞殿的大人以后应该算是让瑾辞殿欠了我们一个人情吧!” 一个妖怪说完后,仔细一想,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真的太愚蠢了! 这里有那么多妖怪,一个人情怎么够用?! 其他的妖怪也想到了这一点,在片刻的沉默后,十几个妖怪纷纷扭打在一起。 作为能来一睹耀日风采的强大妖怪,他们的表现与这二十几年战死在除妖战场上的妖怪们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被这群妖怪推到铺子处的瑾韵扶住结实的铺台子,才没有让自己倒在地上。 晕头转脑的瑾韵在看清那铺子上所陈设的物件后浑身一颤,隐藏了三月有余的想念挖了出来。 那个铺子不大不小,但是古朴归真,用来陈列物件的是远近闻名的云纹竹,那些暗色的云纹与上面所陈列的通体绯色的短笙相得益彰。 瑾韵看到那里共有十三把短笙,每一把都做工精美,浑然天成。 单从这些短笙所表达出的意思来看,说是这铺子是绯色笙自己的瑾韵也坚信不疑。 绯色的短笙,那不就是绯色笙吗。 平復了心情惹瑾韵拿起了第一把短笙:“这把短笙老闆你定价多少?” “不要钱。” “?” “假的绯色笙当然不要钱,但是,真的绯色笙是要钱的。” 话音刚落,结界大开。 同时青络紧擦着桦玺的脖颈而过。 桦玺两指夹住断剑青络,笑语盈盈:“瑾韵,为什么这么无情,竟然用青络来对付我。” 瑾韵红了眼,企图召回青络,但是青络却像在桦玺手中生了根似的,任凭瑾韵怎么召回,青络也无动于衷。 瑾韵干脆放弃青络,迫使自己从“真的绯色笙是要钱”的那句话中抽出身来。 现在她被桦玺困在结界,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但是桦玺没有杀意,看来事情有转机。 但是这转机,大概是绯色笙。 绯色笙已经消失三个月了,照桦玺的意思,绯色笙的消失多半与桦玺有关。 “桦玺,说出你的条件吧。” 桦玺挑眉,瑾韵什么时候已经这么会察言观色了,以前在他手下的时候可是一个千年闷葫芦呢。 绯色笙,你可真有本事! “瑾韵,你也知道绯色笙是一个亡灵吧。那你想不想让绯色笙找回肉体呢。” 桦玺笑的开怀,而瑾韵的脸色则越来越黑。 第80页 在桦玺面前她就像是□□裸的,对方随便一句话都就将她玩弄于鼓掌间。 瑾韵顺了顺耳畔的青丝:“说出你的条件。” 他来这里拦自己,用绯色笙威胁她,不就是要让她做什么吗。 “做我的妻子。” “?!” “哈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 “……” 桦玺难得正经一回:“瑾韵,你随我去一趟京城,看一场好戏,然后我会把我的条件报给你听。” 说来说去还不是在故弄玄虚。 瑾韵嘆着气,自认倒霉地跟着桦玺走上麒兽拉着的车舆。 桦玺的车舆很华美,但是瑾韵有一种如坐针帖的感觉。 桦玺为什么要坐在她旁边,还靠的这么近? 于是瑾韵开始往旁边挪,而桦玺也不动声色地挪过去。 终于,瑾韵忍无可忍:“桦玺。” “嗯?” “……算了……” 车舆稳稳噹噹地在半空中飞行,而瑾韵的心却像在惊天骇浪中颠簸一样。 很不平静。 诺大的车舆里静悄悄的,静到瑾韵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瑾韵的眼皮开始松懈。 此刻的车舆似乎已经到了什么迎风处,不安分的风席捲而来,让桦玺的车舆偏了几个度。 车舆微微的颠簸让瑾韵更加忍耐不住睡意,而且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催她入眠。 在有一次颠簸后,瑾韵成功入睡。 桦玺松了一口气,他的昏睡决还是有些效果的。 随即,桦玺便转头看看那张即熟悉有陌生的脸。 和四千年前几乎没变呢。 这只小玉灵,也算是长大了。 这样想着,桦玺竟忍不住想去摸一下那张以前一直晃悠在自己眼前的脸,但是当他快要成功的时候,他还是错开了手,顺势取下一根青丝。 算了,最后就放过你吧。 …… 瑾韵醒来时车舆已到了京城。 突然惊醒的瑾韵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朦朦胧胧地看到桦玺在对她笑。 不是平时那种狐狸一般的笑,而是那种真情实意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瑾韵觉得那种笑是脆弱无力的。 瑾韵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诞不经的想法抛之脑后。 桦玺怎么可能脆弱无力! “到了。”一转眼,桦玺恢復了原本的笑意盈盈,“瑾韵,你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你怎么这么粗心,竟然敢在我的车舆里唿唿大睡,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桦玺大人虽然卑鄙,但是既然要让我去做事就不会在这种关键当口给我下毒。” “瑾韵……你真的变了很多……” 桦玺说完这句话后,车舆就开始向下飞行。 很快,瑾韵就回到了一切的起点――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落寞无措 第46章 逼宫1 作为王侯将相齐聚的京城,早就失了平日里的繁华,那些个闻名天下的大大小小的铺子都紧锁大门,把外面的杀气拒之门外。 陈旧与新鲜的血迹混合着,是杀气的主要源头,它们在曾经的贵地上纠缠不清,在时间的酝酿下,那些喷涌而出的血液散发出阵阵腐臭。 那些个腐臭揭竿而起,混在空气中蠢蠢欲动,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幻化出血眼,对每一个生灵都垂涎三尺。 瑾韵亦步亦趋地跟着桦玺,在浓烈的杀气中前行。瑾韵尽量挺直腰板,做出一副没有被那些混着血腥味的杀气影响的样子来。 一旦她现在表现出一丝恐惧就会被桦玺尽收眼底,然后她就会像一个木偶一样被桦玺操控。 桦玺有一双能看尽人心的眼睛,任何弱小的情绪都会被他加以利用。 但是那种杀气实在无孔不入,瑾韵不动声色地用灵力掩住口鼻,避免被那种血腥十足的杀气影响心智。 瑾韵自认为自己活了四千年本该修得一个刀枪不入之躯,但是无奈她以前被和田玉一族的训规所缚,所杀之人不过一二,而且由于和田玉一族的天性,所以她对这些杀气格外敏感。 天性温润的和田玉不应该被丢在这种杀气腾腾之地,瑾韵嘆气,她应该是翻来覆去地把族规都违反了好几次的和田玉了。 兴许是瑾韵的灵力太过稀薄,那杀气竟然慢慢地渗透进来,混杂着残肢与腐烂内脏的血腥味对瑾韵的退让不依不饶。 瑾韵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把那几丝血腥味驱逐出去。 把车舆停在这个血腥味浓厚之地,桦玺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像是为了验证瑾韵猜想似的,走的不紧不慢的桦玺召起了一道风,把那些个血腥味驱散。 “瑾韵,真是对不起!我忘了你们和田玉一族是最受不了这血腥味的。” 桦玺的马后炮让瑾韵嗤之以鼻。 是啊,你忘了,还忘了你的车舆可以直接在京城上方驭使,没必要在这大道上费力行走。 瑾韵一边腹诽着,一边则警惕着观察四周的情况。 荒无人烟,昔日的京城竟然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 所有铺子都紧锁大门,这是一眼就能看见的景色,而再仔细看看就会惊异地发现,此刻的京城就像一座鬼城,在平日里生火做饭的时间段,诺大的主道却没有一点菸火味。 第81页 而且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条主道本来两道都栽满名贵的巨树,但是现在那两排巨树都不见踪影,瑾韵只能在发红的大地上见到一段段残根。 荒无人烟,巨树皆除。 好像是为了什么东西的到来做准备的。 这条大道堪称京城之最,那是什么东西需要在这种大道上借道呢? “别胡思乱想了。”桦玺打断了瑾韵的思路,“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瑾韵一怔,马上她就会知道了? 桦玺说的不错,瑾韵果然马上就知道了。 瑾韵的身后,有千万的马蹄声,还有浓厚的灵力波动。 瑾韵下意识地回头。 那是一副任谁看到都终生难忘的画面! 在京城之最的主道上,上千铁骑画地为牢,把大有把整个京城都攫取入囊的气势,为首的是一位身着蟒袍的大将,一把黄金剑缚于腰间,看样子是皇室中人。 而让瑾韵真真正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位大将身后有三十骑,截然不同的服饰把这三十骑一分为二。 前十五骑一袭白衣,乃是除妖师的服饰,后十五骑都毫无约束地穿着便服。 如果那后十五骑仅仅是衣服随意也就算了,但是让瑾韵在意的是那后十五骑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千年大妖啊! 其中一个大妖瑾韵还刚刚在耀日上看到过,那个在台子上慷慨陈词的大妖竟然和除妖师混在一起了?! 这叫什么事啊! 而且那为首的大将是人类啊,他是人类啊! 瑾韵咽了一口口水,自恃清高的大妖不仅仅与除妖师混在一起,而且竟然甘愿被一个人类指挥! 妖族的规矩就是强者为先,用通俗易懂的话说就是妖族会让自己认可的强者在最前方引导自己。 这个规矩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难,高傲自大的妖族哪里会容得他人站在自己前方。 但是今日这些大妖不仅让他人站于自己前方,而且此人还是个人类。 瑾韵现在很懵,她已经不知道桦玺到底要干什么了。 见瑾韵如此,桦玺好不容易善良一回,把堵在大军前方的瑾韵拉了过来。 没了瑾韵挡道,太子秦葛便转头高声道:“各位大妖啊!今日是壹州城的耀日,我深知耀日对你们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这场除妖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但是可恨当年我尚是年幼,无力回天,导致如此多的妖族战士死于非命!我知道,妖族不喜战争,而我的父皇却为了一己私利将妖族拖进无情的战场!” 秦葛刚说完,那些大妖就红了眼,而刚才还激动万分的大军也屏气息神起来,一个个都闭上双眼,为这二十几年战死沙场的兄弟们祈祷默哀。 秦葛见妖族士气已经大盛,便转而对十五骑除妖师道:“各位,你们都是人类中的翘楚!我知道你们为了除妖战争,为了黎民百姓付出多少!可是我的父皇因为害怕你们争权,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压你们,把你们身上的伤疤与荣耀一併抹去!在这里,我太子秦葛代表大赫皇族给你们赔个不是,我保证,在今夜结束后,每个战死沙场的除妖师都追封加赏,而与我共赴皇宫的各位除妖师则加封赐名!” 在秦葛的鼓动下,妖族与除妖师结起了前所未有的固若金汤。 士气已足,大军逼宫! 浩浩荡荡的军队在目瞪口呆的瑾韵面前经过。 除妖师和皇族还有妖族联合一致了?! 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千年奇事! 瑾韵僵硬地转过头,恨不得在桦玺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唿上一拳:“桦玺,我觉得,有这样的阵势应该不会有我什么事了……” 桦玺瞧了她一眼,缓声道:“虽然瑾韵你现在灵力不济,而且亦是不善谋弄,但是你还是能派上用场的。你应该感谢你是和田玉一族,否则你这辈子都可能要见不到绯色笙了。” 瑾韵心想,那我真是要对你感恩戴德啊。 不过,她到底有什么可取之处呢? 揣着疑惑的的瑾韵被桦玺牵着鼻子来到了阔别三月的大赫皇宫。 以前从未正眼瞧过大赫皇宫的瑾韵此刻在凛冽寒风中僵着脖子,被迫抬头盯着这处贵地。 皇宫乃帝王之地,本应该有紫气东来,万国来朝的大气象。 但是此时此刻的大赫皇宫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病怏怏地卧在那里,面对气势汹汹的秦葛大军,这座皇宫已经无力回天。 瑾韵跟着桦玺从正门进了皇宫,那块横在正门处的由开国皇帝秦晔亲手提笔的牌匾上的字依旧龙飞凤舞,在浓浓夜色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入侵者。 一踏入皇宫,瑾韵就不寒而慄。 这里与其说是皇宫,那倒不如说是有十八层地狱的森严地府。 诺大的皇宫已经被瑾韵转了大半圈,但是瑾韵连一个宫女或者太监都没有看到过。 这曾经辉煌明艷的皇宫,已经和京城一样,变成死气沉沉的鬼城了啊! 那些窜在皇宫里的阴风嗤笑着围在瑾韵脚踝旁,蠢蠢欲动地攀爬上瑾韵的肌肤,成功地激起满地的鸡皮疙瘩。 瑾韵对这种阴风很敏感,不想与这种阴风纠缠不清的瑾韵快步向前方的桦玺:“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事?” “别急。现在我们就去金銮殿看一场好戏。” 第82页 迄今为止被桦玺玩弄于手掌的瑾韵被桦玺带进了人类君王的禁地――金銮殿。 金銮殿依旧华美富贵,那把龙椅坐落在最珍贵的方向,大赫开国皇帝秦晔穿着朝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最看好的皇子――秦葛。 数千持刀铁骑入金銮殿已是死罪,更何况在那数千铁骑中还混有十五名被大赫国法列为必除之人的大妖! 秦晔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儿子――这以后,秦葛不再会是他的儿子,只会是大赫国史上最臭名昭着的乱臣贼子。 秦葛仰视着他的父亲――就像在幼时一直仰视与崇拜他那伟大的父皇一样。 这大概是生在皇宫里的父子的最后一次对视了。 仅仅作为普通父子的对视。 在这以后,这对视就是真真正正的君王与乱臣贼子的对视。 在这时,已经与秦晔对视许久的秦葛慢慢地把手上头盔戴回头上,彻底阻隔了秦晔的视线。 行动的暗号已经发出,数千铁骑都戴上黑漆漆的头盔,不再仰视他们曾经都真正崇拜过的开国皇帝。 秦葛的逼宫,已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真的很不好啊 第47章 逼宫2 秦葛抽出了腰间的黄金剑,皇族的铭文在雪白的剑身上缠绕蜿蜒,从剑柄处一直延伸到剑锋。 那铭文乍一看只觉繁复晦涩,但是若由得那些被秦葛斩杀的老臣重活一世来仔细看看,就会知道这些铭文记载的是大赫开国皇帝秦晔的传奇人生。 草莽出身,白手起家。 秦晔是个货真价实的草莽英雄,没有世家背景,没有亲官军队,但是他却凭藉天生的才气与傲然的运势在荒芜中开创了大赫。 在那混乱的年代,刚刚崛起的大赫就像出海的巨龙蔑视一切,全然没有顾得什么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招兵买马,广纳贤臣,扩充领地。 秦晔作为大赫的开国皇帝,做出的决定一个比一个诡异,他似乎是把一切前人留下的歷史全部抛之脑后,然后去干那一件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最匪夷所思的事莫过于除妖战争了! 在大赫成立不过两年的时间里就展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除妖战争,秦晔的胆量与魄气不可谓不大。 但是这一生从未有过败仗的秦晔终于在除妖战争上败的一塌煳涂。 一场打了二十几年的除妖战争,不仅仅拖垮了秦晔,同时也把实权一点点推向看得透彻且信命的太子秦葛。 是的,秦晔与秦葛不同,秦晔他不信命,所以他在听了大天玺楠玺的预言后才会下令开展除妖战争,他恪守不渝地认为自己是人族的皇帝,就不应该让异族有融合的机会,而楠玺却一字一句地同他说人类与妖族最终会和平相处,并且人妖共处的王朝将会空前的辉煌! 若是换一个开国皇帝,也许就会安于现状甚至推波助澜了。 一来是楠玺的身份不明,所以对他说出的预言不必太过认真,高高在上的帝王可以全当醉酒后撞了邪运,听了一番胡言乱语,然后以天子的气度一笑而过。 二来是即使楠玺的预言是真也不必大动肝火,仔细想想人妖共处的王朝虽然前所未有,但是若是真真正正的能开创这王朝,想必在帝王史上都能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是秦晔却认死理,一板一眼地认为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不允许所谓的人妖共处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他便开展了除妖战争。 若是人妖共处是天命,那我就逆天而行! 秦晔的决策很硬气,当的上“快刀斩乱麻”的称唿,但是秦晔的快刀遇上妖族这块硬骨头后被卸下了大部分力量。而这把快刀剩下的力量则一直与妖族想耗,耗过一日又一日,耗过一月又一月,耗过一年又一年。 秦晔在与妖族耗了二十几年后,他所有的运势都被吞噬殆尽了。 他的朝廷被秦葛架空,他的军队被秦葛收服,他的皇宫也被秦葛踏破。 而秦葛,就是他那个信命的儿子。 秦葛是与他父亲秦晔截然不同的存在。 秦晔是一条苍龙,一生都在追逐耀眼夺目的太阳,作为大赫开国皇帝的他被世人捧上了神位,一个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荒诞决定都会赢得胜利的人自然而然地会是凡人眼中的神。但是凡人不知道,一个人类被捧上神坛的那日就是他走向尽头的开始。 而秦葛则是一头狼王,他谨小慎微地遵循世间的法则,他带领着无数拥戴他的子民一同追逐隐晦的月亮,冷静谨慎的他在秦晔的光环下一点点成长。没有像父皇那么狂妄的秦葛没有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他有了足够的成长空间。 而且世人只看到了秦晔的光芒,却忽视了秦葛的微光。 月本无光,只因追日,才得微光。 在世人眼中,秦晔和秦葛的关系就是这样。 皇子秦葛谨小慎微,做事不够大气,就连一般的世家弟子都比这位龙子更加大刀阔斧些,若不是秦葛身上流着当今陛下的铁血,就这副软弱的样子,只怕一生都混不出一个名堂来! 曾经的京城百姓是这样评价秦葛的。 就连秦晔有时候也认为秦葛的性子太过慢了些,要不是后来几位有大将风范的皇子出了在几年内接二连三地死去,秦晔也不会选定由秦葛来做太子。 第83页 秦晔眼睛一闭一睁,就从久远的记忆里抽身而出。 现在想来,他的那几位皇子死的确实蹊跷,怕都是秦葛杀的啊。 哼,秦葛这个崽子藏的够深!以借光之月的形象瞒过天下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如果现在他不是被逼宫的话他真的想好好夸一夸他的好儿子,如此谋弄,大赫后继有人! 只可惜他的儿子凭藉着这样的谋弄与他成为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他要保证大赫是人类的大赫,可是他的儿子却心心念念地要把妖族引进来。 啧啧啧,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的儿子好像带了十五只妖怪进来了呢。 那十五只妖怪竟然穿着北冀军营的盔甲啊,真是讽刺,作为除妖战争主力军的北冀军营竟然最后会落得妖族入驻的下场! 现在的他,没有北冀军营,没有曾经生死相随的老将,没有故交的谏臣,没有御林军,没有兵权,甚至连一个可以使唤的太监都没有了! 马上,他的儿子就会夺过他的龙椅,然后领着妖怪入驻京城。 他的大赫啊!他那美丽繁华的大赫啊!他那些虔诚信仰自己的万千子民啊!从今日起,就不会再属于他了! 秦晔手握长剑,从龙椅上起身站立,昔日不可一世的帝王此刻却要从稳坐二十几载的龙椅上退下来了。 秦晔慢慢地从龙椅处走下,龙椅距离前殿共有十六个台阶,每一个台阶秦晔都走的格外费力。 每走一个台阶,秦晔就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戎马岁月,他用血和剑打下的天下以另外一种方式展现在他眼前。 他是大赫的开国皇帝,他曾经拥有过滔天权力,他开展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除妖战争,他是註定名垂青史的帝王! 伟大的帝王走向了前来逼宫的乱臣贼子,他用长剑行了个大赫军队中有生死状一样意义的剑礼。 乱臣贼子透过黑漆漆的头盔目光复杂地看向帝王,按理来说,不,仅仅是以方便的角度来说,他不必应下这百害而无一利的剑礼。 但是他只是愣了一下,便很快就施以回礼。 帝王与乱臣贼子的剑礼都格外标准,甚至放在大赫的帝王册里都是绰绰有余的。 剑礼行好,步子摆正,长剑相撞! 他们的剑法不是战场上的杀敌剑法,也不是江湖中的秘闻剑法,而是被称为华而不实的宫廷剑法! 那种剑法,明明是用来礼乐的剑法啊! 秦葛用这种剑法很是吃力,宫廷礼乐的剑法过于繁复,而且也没有什么效果,却偏偏耗费体力。 最重要的是,这礼乐剑法是秦晔醉酒后即兴所创,本来就乱无章法,只不过其中几个动作比较漂亮于是就成为了大赫的礼乐剑法。 这种剑法对于秦葛来说是吃力不讨好的,他的黄金剑是用来杀敌的重剑,本来是决计舞不起这种礼乐剑法的,但是秦葛却稳着一股劲,一定要以这礼乐剑法与秦晔想对抗。 秦葛的黄金剑与秦晔的重剑起落摩擦超过千百次,练过剑的人都知道,马上就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了。 躲在幕后的桦玺突然问道:“瑾韵,你觉得谁会赢?” “不知道。” “被誉为妖族天才剑士的玉灵瑾韵竟然连这种情况都看不出来输赢吗?” “……秦晔会赢……” “可是秦葛比秦晔年轻,而且……” “这不是年轻不年轻的事,那秦葛的心已经乱了,需知道挑战秦晔这样的帝王需要多大勇气,而且他们使用的剑法大概是礼乐剑法,估摸着是皇家弟子从小学的剑法,以这样的剑法立下生死状,秦晔果真厉害!” 就如瑾韵所言,秦葛越来越力不从心,相反的,秦晔却愈战愈勇。 秦葛的大军已经按耐不住,几个护主心切的将士已经执剑沖了出来。 秦葛大喝一声:“回去!” “可是……” “回去!” “……是……” 秦葛把剑往上一挑,挡住了秦晔的进攻。 汗水爬过秦葛的眼睛,刺的他有些恍惚。 在越来越明显的乏力感中,秦葛隐隐约约看到了当年秦晔亲手交他这礼乐剑法的情景。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他很讨厌华而不实的礼乐剑法,但是秦晔却说自己这个开国皇帝只知道杀人剑法已经被天下人广为诟病,为了避免秦葛这一辈落得如此评价,秦晔必须手把手地教会他这礼乐剑法,并且那种适用于战场的杀人剑法将会由军中将军来教导。 那时秦葛天真地问为什么,秦晔只是讳莫如深地笑笑。 现在的秦葛终于明白,当年秦晔已经为他的儿子们扫平天下,而秦晔用杀人剑法屠尽生灵,很是不吉利,所以就不能亲自教导他们了。 秦葛低笑,父皇,您真是英明神武,您唯一交过我的剑法竟然成了最后用来决一死战的剑法。 忽然眼前一道精光闪过,秦葛下意识地回剑一挡。 “臭小子,都几岁了,还会分心!” 秦晔的叫骂声伴随着精光唿啸而至。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吧 第48章 逼宫3 那摄人的精光行的极快,转眼间便刺到秦葛眼前。 第84页 长剑剑锋处的幽冷一瞬而逝,在半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即变锋向下袭去,它像一只恬不知耻的顽兽透过秦葛厚厚的盔甲,一头扎入那颗心脏中。 同时,秦葛刚才使出的一剑则更加肆无忌惮,因为秦晔穿的是龙袍,所以秦葛的那一剑毫不费力地就穿心而过。 黄金剑把秦晔的心脏穿了个透,这一剑,了结了秦晔这位传奇帝王的一生。 金銮殿里静悄悄的,秦葛的大军都呆愣在原地,似乎忘了他们此刻应该去关心关心他们的主子。 秦葛费力地咽了口血唾沫:“父皇,你不愧为大赫的开国皇帝,仅凭一人之力就杀死了反军头目,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秦晔低头看了看把柄黄金剑,突然笑了起来:“秦葛,你不愧是我的儿子,仅凭一人之力就杀死了大赫的开国皇帝,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话音刚落,父子俩极为默契地把自己的剑从对方的胸膛里抽了出来,他们抽离的动作十分美观大方,在此时此刻,他们依旧顽固施展着礼乐剑法。 然后,父子俩以一个剑花收尾,长剑回鞘,礼乐大成! 两股黑色的血在地上蔓延开来,在这大赫华美无双的金銮殿里,大赫的帝王与乱臣贼子相互扶持以求站稳。 秦晔有些气急,虽然他有很重要的东西要好好问问他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但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气抚顺了些才道:“我们死了,大赫新王为谁?” “九皇子秦沅,九弟很不错,而且我已经帮他打点好了一切。” “呵,即使有你铺路,但是秦沅未免太嫩了些。” “父皇放心,九弟已被我教导多年,苏惠一事就是九弟一手操控的。” “原来如此,我想那时秦沅怎么那么活跃,……父皇老了,不及你们这些年轻人厉害了。” “……父皇说笑了……” 格外平和的一番话下来,父子俩都已经摇摇欲坠了。 这个时候才有些聪明的士兵冲上前去,扶住了秦葛。 秦葛摆摆手,示意让他们下去,然后他看见秦晔的眼中勐地暴起一束光,那束光秦葛认得。 它的名字是――帝王之心。 秦晔是一个伟大的帝王,大赫是一个伟大的国家。 现在大赫将要易主。 现在大赫将要改朝换代。 现在大赫将要迎入妖族。 帝王秦晔……不放心啊…… “阿葛,你与我说,待阿沅上位后这妖族会何去何从?” “……人族与妖族交好,且允许两族通婚,人妖混血者可入学读书,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但是,大赫的王,永远永远是正统的秦氏血脉……且朝中会设立除妖门,专门用来控制不守规矩的妖族……” “……听起来……很不错……” 秦晔笑了笑,他那双握过长剑,把过长弓,杀过妖人却唯独没有抱过自己孩子的手慢慢举起,然后慢慢地抚上秦葛的脸。 他的儿子其实可以成为名垂青史的帝王的…… 秦晔这样想着,因为楠玺的预言而郁结了二十几年的心终于放下,他平静地向后倒去,被血污布满的龙袍紧贴在地上,护住了大赫开国皇帝秦晔最后的荣耀。 秦葛稳住最后一口气,如日中天道:“传令下去,大赫皇帝秦晔驾崩,举国同哀。” 末了,他加了一句:“太子秦葛,下落不明,不知所踪――你们就这样对史官说吧……” 这两句话耗光了秦葛的力气,这个密谋多年的太子终于还是没有见到他心心念念的新王朝。 帝王与乱臣贼子都死了。 秦葛的大军都肃穆站立着,把头盔摘下,最后看一眼他们的太子。 那十五名大妖心情复杂,秦葛找到他们时就放下话说除妖战争生灵涂炭,他们大赫皇族要担起责任,所以他秦葛会亲手杀死除了九皇子秦沅外的所有皇族,以慰妖族惨死之亡灵。 而相应的,他们这十五名千年大妖则要成为大赫朝廷中妖族域的十五名原长老,一生一世保证大赫秦氏血脉不断。 那位大赫的太子如此睿智且勇敢,却会有人认为他是借光之月,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十五名大妖们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秦葛的圈套。 妖族尚武且尊强,认定之人之物不会轻易改变,秦葛这样一死,妖族想要与人族撕破脸皮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金銮殿里肃穆沉寂,桦玺则带着瑾韵静悄悄地离开了。 刚到桦玺事先寻好的偏殿后,瑾韵就自动跳开一段距离,警惕道:“你现在可以说了,你要我做的事是什么。” 桦玺望着瑾韵与自己隔的那段距离,垂了垂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失了。 然后,桦玺道:“瑾韵,你们和田玉一族乃上好的通灵之物,那么请你现在感受一下,你的身边有什么?” 瑾韵愕然,她的身边能有什么? 但是当瑾韵释放灵力后,差点没逃出去! 她透过通灵的灵力看到,仅仅是这座小小的偏殿都有数不尽的亡灵在喊冤,而外面则是更加恐怖的一番景象。 第85页 那些亡灵拥挤在半空中,一张张血盆大口互相撕咬着同伴的身体,一边撕咬还一边发出模煳不清的声音。 瑾韵强压住恐惧仔细听了一会才听清它们说的是什么。 它们异口同声道:“我要这大赫为我陪葬!” “我要这大赫为我陪葬!” 大言不惭地要一个帝国为自己陪葬的亡灵的身份瑾韵已经猜出了十之八九。 大概是死在除妖战争中的人族与妖族吧。 这场持续了二十几年的除妖战争害死的生命实在太多。 连收尾工作都这么难做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瑾韵的脸色发青,有些胆寒地看向桦玺:“你该不会是要我把死于除妖战争的所有亡灵都引魂吧?” 桦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然后恬不知耻地点点头:“不错,这些亡灵必须全部引魂,否则新王朝将命不久矣。” 瑾韵瞧了瞧自己手上的一点颤颤巍巍的灵力,再想到自己的一百年的修为就连连摇头拒绝。 “桦玺,你未免在痴人做梦!这除妖战争持续了二十几年,所害之人不计其数,我现在只有一百年的修为,你要叫我如何引魂!” “瑾韵,你才在痴人做梦吧!你们和田玉一族的通灵之力并非以实打实的修为来定高下的,它只是单纯地以年岁决胜负。你好歹也活了四千年,怎么的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桦玺好笑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我忘了,这道理在现在的和田玉一族中确实已经消失很久了……” “所以,一开始的妖殿与落裳街都是你为了让我去引魂而设下的?” “不错,妖殿是为了控制你的行动,而在京城出现的落裳街是为了让你这块和田玉沾上黑气,以便能够顺利进入地府。” “……桦玺,你打得一手长远的好算盘……” “多谢夸奖。” 似乎是被桦玺气到了,瑾韵干脆躲在偏殿的一个角落里,像是在谋划什么。 桦玺也不去管她,只是在一刻钟后把瑾韵提了过来放在偏殿的中心:“马上就是地府门开之时,你得准备好通灵之力准备引魂了。不过,瑾韵,我好心好意提醒你,莫要在节骨眼上做什么蠢事,好好引魂,我就全心全意地把完整的绯色笙还给你。” 不知怎的,瑾韵隐隐约约听到了桦玺话里的犹豫,那种犹豫是诡异非常的,按常理来说,这种犹豫不会出现在桦玺身上。 瑾韵下意识地抬头看桦玺,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桦玺眼中的缱绻与决别。 瑾韵想一探究竟,却被桦玺察觉了,他很快地把脸偏过去,然后掩饰道:“还有,切记引魂之事危险异常,如果有人来寻你说话,万万不可答应,否则会身陷地府,永不归世。” 瑾韵一字一句地记下,然后把体内蓬勃的通灵之力慢慢地引出,把那些亡灵都吸引过来。 一刻钟后,瑾韵恨不得把秦晔从棺材里挖出来――你的除妖战争绝对是旷古绝伦的!竟然死了这么多人和妖。 广袤天地间居无定所飘渺可悲的亡灵欣喜若狂地奔向瑾韵,在她的通灵之力中美滋滋地坐下来。 不计其数的亡灵压在了瑾韵的通灵之力上,酸痛很快就蔓延到四肢百骸,亡灵的怨气与沉重的罪孽此刻都完完全全地压在了瑾韵一人身上。 如果瑾韵曾经不是四千年的和田玉灵的话,恐怕这世间像对除妖战争留下的亡灵们引魂是天道都做不成之憾事了。 瑾韵咬着牙,恨恨想道,绯色笙,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如果我从地府回来后你有一个不对你就可以滚了! 靠着翻来覆去的两句话,瑾韵竟然真的扛了下来。 此刻,地府大门在瑾韵脚下被缓缓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哎 第49章 引魂 瑾韵拖着所有的亡灵,顺着地府之门开始引魂。 尘封多年的地府之门冷冰冰地盯着瑾韵,那种就像是某种枭兽即将开始屠戮一般。 瑾韵再次用通灵之力稳住了所有的亡灵,然后自顾自地对桦玺道:“……引魂开始了,希望桦玺大人莫忘承诺。” 最后一个音节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吞没,瑾韵已经彻底消失在地府之门中。 那寒风凛冽,和着世间万物的萧瑟席捲而来,不小的冰渣子被打在桦玺脸上,但是桦玺也不去管它,只是慢慢地取出一份羊皮卷,用灵力将它展开。 羊皮卷被保存地很好,即使经过四千年的春去秋来也完好如初,岁月的蹉跎与远古的秘史被羊皮卷贪婪地卷裹着,直到尘埃落定时才浮出水面。 桦玺细细地摩挲着羊皮卷上的每一个字,那字是用他的灵力刻上去的,一笔一划都代表着他小天玺的天道,所以即使在风云变幻的千年中,它也不曾褪色半分。 桦玺想,他一开始写这些字的时候约莫是极为用力的,所以即使现在这些字已经隐隐消退了却还能在羊皮卷的背面感受到入纸三分。 桦玺最后一次,无比仔细,认认真真地把那羊皮卷上的字全部读了一遍:“和田玉灵瑾韵,在此立誓,今生今世自愿成为小天玺桦玺的御服之妖,为表真心,以此卷为证!” 第86页 瑾韵啊,你怕是早就忘了这羊皮卷吧……我为你保管了四千年……我想……你不记得没事……因为我会帮你记得……可是……我也快要忘记了…… 桦玺把羊皮卷小心翼翼地捲起放好,那张笑了千年万年的脸终于换了表情――他在哭。 无数道黑紫色的天雷降落于世,恶毒而快速地朝他噼下来。 它们越过苏川,越过长野,越过壹州,越过大赫皇宫,越过永恆之日,越过亘古明月,越过幽幽星辰,越过无尽岁月……它们唿啸着,朝茕茕孑立的桦玺扑过来。 被死劫的天雷噼中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无法想像的头痛席捲全身,偏偏又让你无比清醒。 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蚕食鲸吞着桦玺的四肢百骸,若是换做其他的妖物怕是早就自暴自弃七窍流血了,但是桦玺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脚步不稳,后来便不动如山。 原来死劫的天雷是这样的啊……这么痛苦……瑾韵一定受不了的……所以……让他一个人受就好了…… 桦玺一双凤眼半睁着,天雷刚才已经废了他的眼睛,但是他好像看到了当年他第一次遇见瑾韵的模样…… “和田玉灵瑾韵从今日起正式成为桦玺大人的御服之妖。” …… 那么,永别了…… 《新.大赫国历.诡事》有云:歷经二十余年的除妖战争落幕时,尽有滚滚天雷降世,其声其势之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然其只损一偏殿,世人称为天雷诡事。 地府很潮湿,滴滴答答的水从瑾韵的眼前滴落,在她的脚边溅起不少恶臭的污泥。 瑾韵笑了笑,亏他们妖族中一些妖怪还传言地府有三千宫殿,如花美眷。 顶着逆风看了看眼前的尸骨如山与血流成河的地府,瑾韵决定回去后把那几个把地府描绘成天上人间的妖怪全部问候一遍。 地府,果然名不虚传。 一边忍受着地府别出心裁的景色,一边还要忍受亡灵絮絮叨叨的瑾韵终于在某只亡灵发狠的叫骂声中停下脚步。 瑾韵收起了酝酿多时的怒火,心平气和地问:“你刚才在骂什么,你在骂一遍。” 那亡灵或许是因为脑子被砍而死的,竟然真的一字一句地把刚才骂过的话全部骂了一遍,甚至连情绪都调整的一模一样:“为什么要让我和这些吃软饭的除妖师的亡灵一起到地府!” “吃软饭?” “只拿俸禄不办实事不是吃软饭那是什么!” “你是苏川的士兵?” “没错!” 瑾韵闻言笑了笑,也不管那些亡灵压在她身上的痛楚:“那么你一定知道苏川城所有驻守除妖师尸变之事了吧!” “哼,你这小姑娘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我可不是孤陋寡闻之辈!” “那么,你知不知道,尸变后的魂魄是不入轮迴的?”瑾韵死死地盯着那大言不惭的亡灵:“你可能不知道吧,那批驻守除妖师中有一个亡灵是特殊的,他现在是一方鬼王,能够调控的鬼魂不在少数,听说就连地府的阎王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如果我把你的话原原本本地送给他,你说他会不会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到地府好好与你着同时驻守苏川的好兄弟聊些什么呢?” 瑾韵把重要的字眼咬的极重,被引魂折磨的瑾韵坏心思地把在苏川城桃花妖的债一併算在那个亡灵身上。 于是,瑾韵继续说:“我忘了告诉你,那位鬼王啊,一直把他的同伴遇害的事算在你们苏川军队的人身上呢,如果你们军队能够与他们除妖师和平相处也不至于让那妖怪一网打尽啊……” 那亡灵又惊又恼,情急之下大声道:“你……你……不过一个妖怪……嚣张什么!” “是是是,我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妖怪,不过按弱肉强食的天道来分的话,你不过一只没有修为的小小亡灵,又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这玉灵大唿小叫……亡灵就得有亡灵的样子……我听说死前以话伤人的亡灵可是要接受拔舌之刑的,不过你放心,你的舌头拔一次就会长一次,你的叫骂声还是可以在地府流传下去的!” 瑾韵不吐不快,暗道自己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要忍这忍那! 那亡灵被瑾韵吓得颜色都变白几分,只见它弓着身子,缩回了亡灵大军里。 瑾韵掂了掂亡灵的重量,发现比刚才轻了许多,莫不是有亡灵消失了。 想到这里,瑾韵连忙用通灵之力感受了一下。 不会错的,亡灵一只也没有少。 如果数量不错的话,那么减少的就只有这些亡灵所附带的东西了。 仇恨,不甘,痛苦,怨恨…… 死于除妖战争的亡灵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如果对这些亡灵的存在听之任之的话,整个人间确实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浩劫。 不过,刚才她教训那只亡灵的时候应该起了杀鸡儆猴的效果吧,否则这些亡灵哪里肯这么快消停。 瑾韵认命地背着山一般多的亡灵,踏着地府幽冷潮湿的地面,朝一座桥走去。 那座桥很窄,窄到每次只能让一个亡灵通过。 第87页 桥的一头坐着一位破破,一身黑衣,手握大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那锅永远不会见底的孟婆汤。 孟婆一手懒洋洋地搅着孟婆汤,另一只手支着下颌,颇有兴趣地看着黑白无常:“你们两个不去人间索命来我这里做什么?” 好脾气的白无常先给孟婆打个招唿:“是这样的,孟婆大人,您没有发现这二十几年来的亡灵有点太少了吗?” “亡灵少不是好事吗?这不是说明地上的君王管理得当?” “孟婆大人,您应该听说过除妖战争吧。”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除妖战争老婆子我还是听说过的,怎么了?” 见白无常绕来绕去都不敢说出真相,急性子的黑无常大大咧咧道:“孟婆大人,您马上就没有清闲日子了!因为今天除妖战争死的亡灵会全部被引魂至地府!” 孟婆搅孟婆汤的手一顿,她自欺欺人地以为是她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黑无常,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黑无常回答,瑾韵就背着亡灵自报家门:“引魂人瑾韵,特来请孟婆烧制孟婆汤。” 孟婆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去,当看到那山一般雄伟壮阔的亡灵堆时,孟婆眼前一黑,差点从桥上栽下去。 黑无常连忙扶住孟婆,在她耳边轻声道:“孟婆,这位可是小天玺的人,你可不能丢地府的脸。” 一听到“小天玺”三个字,孟婆差点当场就去了。 她造了什么孽啊!不仅要给这么多亡灵烧制孟婆汤,而且这引魂人好死不死地是小天玺桦玺的手下。 这小天玺桦玺不愧是大天玺楠玺的亲弟弟,他哥哥五千年前和杀神绯色笙闹出天大的事,他五千年后也闹出能把他们地府闹破的事! 真的是,亲兄弟啊! 孟婆欲哭无泪的神情一分不差地落到瑾韵眼中,瑾韵有些奇怪,于是朝黑白无常问道:“孟婆她老人家没事吧?” 白无常反应快,连忙把孟婆扶正,然后绕圈道:“孟婆可是不死不灭之身,哪里会有什么事,只是过往的引魂人大都长的面目可憎,而今日竟然来了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孟婆很是欢喜,所以才略微失态了。” 孟婆幽幽地看着瑾韵,确实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但是她眼神一飘,飘到了瑾韵背着的亡灵群后,孟婆巴不得今日的引魂人是个青面獠牙的面目可憎之人。 但是不管孟婆愿不愿意,她还是被白无常架到汤房里烧制孟婆汤去了。 而黑无常则帮着瑾韵把亡灵一个一个挖下来排好队。 这一来二去,一天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黑白无常的性格是不是有点像阴阳师里的黑白鬼使 第50章 大结局 让那些死的不安生的亡灵喝下孟婆汤是一件困难的事。 即使是在黑白无常的督策下也会有不少没眼力劲的亡灵企图偷偷熘走。 瑾韵在刚刚把一只像跳河的亡灵捞上来后就看见白无常凑了过来,瑾韵抬眼就被那张煞白的面皮夺去了目光,那种白过于彻底,活像在面粉里扑腾了一月一样。 瑾韵把手里的亡灵朝黑无常那处一扔,然后掸了掸手上残留着的亡灵粉:“请问白无常大人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尊敬的引魂人,本来引魂到孟婆处即可,但是因为这些亡灵都死于除妖战争,这除妖战争事关重大且已经引起地府的轩然大波,所以刚才阎王爷下令让我请您去阎王殿相谈要事。不知您可否赏脸?” 白无常在人间的评价很是不错,至少比那暴脾气的黑无常要好上许多。 瑾韵在心里嘆了口气,这哪里是赏脸不赏脸的问题,这就是阎王以地府之主的威严压着她去。 地府之主阎王实力强大,就算是全盛之年的瑾韵也比不得他的七八分。 调整了一下心态,瑾韵笑道:“白无常大人真的是见外了,我们和田玉一族是通灵大族,以往有不少族中前辈与地府有莫逆之交,所以阎王爷之邀,我哪有不去之理。” 白无常闻言笑了笑,只不过他一笑就会把那张大嘴一直咧到耳根处,把不少在桥头张望的亡灵吓得不轻。 黑无常生性顽劣,顺手就把一个口中喃喃 着“有鬼”之类的亡灵推到了右边的铁链上,迫使它睁大眼睛看着水中的倒影。 在那一望无际的水面上,亡灵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一张眼珠外挂,没有耳朵,还少了半张嘴的面皮! “啊……”!!! 亡灵悽惨的叫声让跟着白无常抄近路的瑾韵不禁侧目。 白无常解释道:“ 一般死于战乱的亡灵都是难以驯服的,它们往往会觉得自己还是人不是鬼,所以对一些难以接受的亡灵我们通常会选择一些方法来让他们接受。” 白无常说的很平静,和他们身后不断传来的嘶吼声想比确实平静而又自然。 瑾韵把四周都打量了一遍,发现这地府就像个败絮其外金絮其中的另类,地府的外围尸骨成群血流成河,而过了孟婆处就变成了三千宫阙,五百长廊。 去阎王殿的路不算长也不算短,只是其中蜿蜒曲折处着实费了不少时间。 第88页 瑾韵本来是百无聊赖地跟着白无常,但是路走到一半时前面的白无常就开始絮絮叨叨了。 “您……恨他人欺骗您吗?” “恨。” “那……您会原谅他吗?” “会。” “那您真是海纳百川之性格啊……” “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去吧,如果你们地府不收他我就原谅他!” 白无常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引路。 瑾韵也不知道白无常的居心何在,也只好跟着他。 瑾韵自然不会知道白无常在想什么。 白无常在心里把地府所不能收入的人翻来覆去地数量一遍,发现那位大人就是其中鼎鼎有名的一位这才放心下来。 等白无常放心下来后,阎王殿也到了。 白无常的一颗心又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大人,您……多多保重…… 白无常朝瑾韵行了个礼,然后侧身想让:“阎王殿就在前方,因阎王爷只邀了那8您一人,所以我就不进去了。” 瑾韵点点头,然后便进了那不知目的的阎王殿。 进入阎王殿的第一刻,瑾韵以为这是大赫的皇宫。 作为判刑的大殿,这阎王殿未免过于华丽了些。 当看到座上的阎王爷时,瑾韵安慰自己说这阎王殿实在是朴素无华的,只消得瞧瞧那阎王爷就知道这阎王殿中最华美的就是阎王爷了。 缀满玉石的衣服随着阎王爷的动作叮噹作响,瑾韵偷偷瞧了一眼,发现都是和田玉。 一个两个的都是和田玉,可怜了她那些还来不及化形的后辈了啊。 阎王细细打量了瑾韵一番,自觉确实不错,这皮囊的确配的上他的友人,能够将除妖战争的亡灵引魂至地府也是本事,只可惜那四千年的修为了。 想到此处,阎王倒没忘了他的目的:“和田玉灵瑾韵,你此番引魂立了大功,避免人间将至的浩劫,所以我已命判官在生死谱上划去你的名字。” 瑾韵在听阎王前半句话话时只当是千篇一律的说辞,但是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瑾韵僵住了。 不知所措的情绪从颤颤巍巍的心脏爬了出来,莫名的情绪一点点吞噬着瑾韵为数不多的理智,过了半响,瑾韵才堪堪抬起头,结结巴巴地问道:“您……刚才说让……判官划掉了生死谱上的……我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阎王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真是的,折磨来折磨去的有意思吗!还不如一开始就讲明白呢! “你是不是奇怪妖物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生死谱上?” “……是……” “你是不是还有最后一次天劫?” “是。” “你的第四次天劫……是死劫,而且是可以避免的死劫……” “小妖愚笨,请阎王爷明示。” “……呵……可以避免的死劫就是如果你做了什么功德无量之事……这死劫就可以化为活劫――比如为除妖战争所产生的亡灵引魂……” 一语惊醒梦中人! 瑾韵什么都知道了! 从一开始的妖殿囚禁……她就被桦玺纳入计划中……而这个计划的目的单纯的可怕……为了让她不用面对死劫! 瑾韵一下子撑起了僵硬的身体,盯着阎王大声问道:“桦玺他人呢!” “死了。” “不可能,他都已经活了那么久了……怎么会!” “他和你一样,有死劫缠身,但是他的死劫……是不可避免的。” “您的意思是……” “这些陈年往事我记得不清楚,还是让当事人来告诉你吧。” 说罢,阎王便坐回正位上,颇为清闲自在地等着绯色笙出来。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见绯色笙从帘子后出来的阎王有些不耐烦了,但是顾忌瑾韵的状态,他还是颇为客气地亲自去请了一趟。 帘子后的绯色笙正踌躇不定,然后就被阎王抓了个正着:“绯色笙!你不是杀神吗!怎么现在这么没气魄了!” “……你觉得……我出去的话瑾韵会原谅我吗……” “咳咳咳……现在是大好时机,在她最不知所措的时候去告知她所要的真相,然后在好生安慰……而且刚才白无常已经帮你套出来了,只要你上刀山下火海而且没法被地府拘魂她就原谅你了……” 在阎王恨铁不成钢的催促下,绯色笙终于千唿万唤始出来了。 绯色笙预想了无数次瑾韵再次见到他的情形。 打他,骂他,甚至与他恩断义绝…… 可是绯色笙万万没有想到,瑾韵竟然会直接扑到他的怀里不停抽泣。 绯色笙生搬硬套地安慰着瑾韵,然后把五千年前的事慢慢地讲给瑾韵听:“天道必须有执行者,而你知道的楠玺与桦玺不仅仅是亲兄弟而且是天道的执行者。而我在五千年前因为局势所迫而逆天而行,楠玺作为实力更加强大的大天玺为了维持秩序,就以身死神灭的代价封印了我。但是桦玺与楠玺是至亲血脉,所以当楠玺身死神灭后桦玺本来也应当被降下死劫天雷,身死神灭。但奇怪的是桦玺的死劫迟迟不来,所以这段时间桦玺就承担起楠玺的任务,通过御服妖怪来维持天道秩序。” 第89页 “五千年后,属于桦玺的死劫才姗姗来迟,而这死劫十分特殊,桦玺必须将大赫变为人妖共处的王朝才能顺利地迎来死劫。而与此同时,桦玺算到你也有死劫,但是可以通过无量功德来化解。所以桦玺才将你一步步归入计划,最后以我的肉体为诱饵引你上勾,让你引魂。”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我?” “……是的……” “哈……桦玺这个笨蛋!” 瑾韵疲倦不堪地闭着眼,任由绯色笙抱在怀里。 绯色笙抱着瑾韵,从地府回到了大赫皇宫。 天雷留下的痕迹歷歷在目,一座小小的偏殿成了曾经叱诧风云的小天玺的墓地。 那个在大天玺死后就独自一人撑起一片天的小天玺,那个被无数不知情之人辱骂的小天玺,那个把自己的心意生生掩埋的小天玺,在这死劫的天雷下,终于得以放下责任,忘记天道,只手拿着羊皮卷,抹去所有悲欢离合。 桦玺他啊,终于解脱了。 地府永远是黑暗无际的,而拔地而起的新大赫在日月星辰下熠熠生辉。 天雷散去,战场死去,而新的大小天玺将在无法估量的天道轮迴下获得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到大结局了 第51章 番外一 我是小天玺桦玺。 天玺天玺,不过是被天道压制的一块破玺罢了。 我与我的兄长大天玺楠玺是同根同源之人,但是楠玺的性子与我完全不同,他生而耀眼,被妖物捧上了天。 我和他都是御妖师。 御妖师,顾名思义,就是御服妖怪的人。 妖族善力善智,修为越高的妖怪就越得我的青睐,但是,仅仅是我青睐他们而却不曾青睐于我半分。 你问为什么。 呵,因为啊,我头上,有我的哥哥一直压着。 大天玺楠玺,灵力似海,滔滔不绝,席捲天下,不过尔尔。 多么厉害的大人物啊! 我也想过去歷练自己来达到超越楠玺的目的,可是你知道吗,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的!!! 多么讽刺啊,明明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明明灵力是同根同源的,可是为什么我们之间会相差这么多! 为什么! 我努力过,我去过北漠,那里的守卫沙凤在传言中傲慢无礼,眼高于顶,但是当他们看到我时竟然谄媚地贴上来献殷勤。 他们说出的赞美不绝于耳,可谓字字珠玑。 从没有过这般享受的我沉沦了,却不知这是比一开始的讽刺还要可怕百倍的噩梦。 在无事献殷勤后,沙凤的首领搓搓手,把一个小孩子推了出来献宝似的道:“楠玺大人,这是我们沙凤一族天赋最出色的后代,其子渴望上进,一直以来都以成为楠玺大人的御服之妖为荣耀。” 楠玺大人,楠玺大人,楠玺大人! 你们一口一个楠玺大人,可是,有谁记得桦玺呢? 既然有了楠玺大人,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出现寂寂无名的桦玺呢? 沙凤的声音一直在我耳畔嗡嗡作响,他的那些话不听也知道,除了楠玺大人,他还会说什么! “楠玺大人,虽然您日理万机,但是在此事上请稍微留给我们一些时间,真的,我不敢骗您,其子之力能助大人您一臂之力!” 好吵! 我不耐烦地回答:“何必呢!成为御服之妖意味着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托福在他人身上,而且自由受限!” “楠玺大人果然与众不同,但是成为您的御服之妖绝对是实实在在的美事,像您说的那些情况只会发生在那不成器的桦玺小儿身上呢!” 我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沙凤是一等一的见风使舵,他连忙补充:“楠玺大人,请原谅小人我的一时乱言,那桦玺再怎么不成器也是您的亲弟弟。” “哼。” 我怒气沖沖地拂袖而去,身后沙凤的热情洋溢在北漠中自行蔓延开来。 在沙凤身上表现出来的是至高无上的信仰,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仰,是我永远不会拥有的信仰。 我在边界处寻了一个小酒馆,披头散髮,化了面貌,掩面喝酒。 那处酒馆太过冷清,以至于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但是那里的小二却格外热情,一直提着一壶热酒往我这边跑。 他来的热情,我也不好呵斥,就惯的他胆子愈发大起来。 只见他把一碟花生摆在桌上后就自顾自地挨着桌角小心翼翼地坐下,他选的角度与距离都是恰如其分的,不至于远到让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至于近到让我心生不满。 那小二在坐下后清了清嗓子,在脸上画出一份最诚挚的笑容:“这位客人,您可是从东边来的。” 我喝酒的动作一顿,然后试探地回道:“不错,不过我未曾与你说过,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嘿嘿,小的我打小就没有什么好心思,不像同族们费力专研妖法,只对那识人识物有些许的兴致,我刚才观察了客人您一番,发现您喝酒的间隔是有规律的,怕是东边贵族子弟,而且您身着不凡,这天下能供得起这般衣料的也只有东边的各个大家了。” 第90页 这识人识物的本事倒是强大! 我笑了笑:“费心费力地观察我,想必你有什么事吧。” “客人好眼力,嘿嘿,说来也不好意思,因着小的我从小就不学无术,是一个混在妖群里就打死也找不出来的混混,而现在这边界有些不太平,这不,前几日有个恶棍来找我们家老闆的麻烦,扬言今日就要砸了这小店。小的见客人您言行举止不凡,想必是东边的大妖,希望您等会能仗义执言,出手相助。” 原来是找替死鬼啊! 我抬眼就看见那原本在烧酒的老闆也端着大腹便便的猪样谄媚地站在我面前:“是啊,客人,您出手相助的话就是攒了大恩德,往后渡劫时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呵,渡劫,我在怎么说也是执行天道的小天玺。 老闆的谄媚样不自主地与北漠的沙凤重叠在一起。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从,起身准备离开:“我不是好人,你们自己的事自己想法子解决!” 老闆与小儿面面相觑,然后那肥猪样的老闆在一番挣扎后从后面勐地把我扑倒,恶狠狠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也是贵族子弟,等一下那恶棍来时你就自报家门吓跑他,听到没有!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老闆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把淬了灵力的刀贴近我的脖子。 被人拿刀贴着的感觉很不好受,更何况还是个灵力不济的肥猪老闆。 我虽然不成器,但是反杀这个老闆倒是绰绰有余。 那老闆大概是做惯了这种事,在确定我一动他的刀就会杀死我后便慢慢发送了警惕,不知死活的他竟然把另一只手伸到了我的腰侧,扯着腰带道:“啧啧啧,果然是贵族子弟吗,连这腰都细的这么骚。” 我已经凝聚起了灵力,准备拍碎他的脑袋。 但是已经有人比我快一步了。 随着身上的重量一轻,我不由自主地抬头,而这一抬头我便看到了那老闆的头已经被拧下来了。 此刻那个脸上还带着点欲望的头颅被来人提在半空,而剩下的身体则诡异地匍匐在地。 来人长着一副妖异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被溅了一些血后就变成了毒蛇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处理好这一切的。 就像是未仆先知,他一边把玩着头颅,一边低头对我说道:“实在是对不住,扰了你们的兴趣。” 这话说的有水平,我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也许我和绯色笙的梁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吧。 绯色笙把那个头颅抛到了一桶刚刚煮沸的烫酒里,然后还往里面加了一份灵力。 隔着老远我就能看见那桶没有盖子的酒桶上有一个头颅在上下翻滚,杀猪似的尖叫在从酒桶里蹦出来,隐约还能听到头颅撞桶壁的声音。 其实我确实愧对小天玺的名号,因为在楠玺不刻意的保护下,那种地狱一般的场景我从未见过。 在我惨白着一张脸吐不出半个字的时候,绯色笙已经轻松地把小二解决了。 绯色笙杀人的手法很漂亮,我颤颤巍巍地回头望过去,只瞥见几根肠子,剩下的东西已经被绯色笙挡住了。 “胆子小就别看。” 绯色笙处理好两具尸体后便快步向我走来,我一惊,连忙使出灵力。 绯色笙皱眉,看了看那灵力:“这灵力倒是不错,很纯净……不对,这是天道的灵力,你是天玺?” 通过灵力就能判断出我的身份,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错,在下正是小天玺桦玺,不知阁下与这家店的老闆与小二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如此报復?” “他刚才那样对你,他死了你难道不应该开心?你可别告诉我,你这小天玺有龙阳之癖。” 我觉得绯色笙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可描述。 他大概是觉得把龙阳之癖与那个肥猪老闆的皮囊联繫在一起很……很不可思议吧。 “我绝非龙阳之癖,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像你这样的人下如此杀手,你要知道,你有如此灵力想必以后能渡劫,但是有这些孽障在恐怕你的渡劫不会那么容易。” 绯色笙听了我的话后大笑起来,连带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渡劫,这种事和我无关!” “别说笑,天道轮迴之下想要灵力更近一层楼怎么可能不渡劫!” 在听了我的话后,本来笑意有些止住的绯色笙又开始大笑起来,而且这次格外张狂,张狂到我想打他。 在笑出眼泪后,绯色笙终于勉强停下了大笑:“天道轮迴,那种东西管不住我!” 那个时候我年少无知,以为绯色笙是个傻子,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吧 第52章 番外二 “你虽然灵力强大,但是也不要以此为傲,口出狂言,世间万物都是在天道轮迴下繁衍生息的!” 绯色笙见这小天玺实在固执也不再争论什么,只是好心好意地提醒道:“马上就天黑了,这边界可不安全,你快些离去。” “你先把杀他们的理由告诉我。” 第91页 “大小天玺都一个样。”绯色笙轻声嘀咕着,但还是勉勉强强地给了楠玺一个面子,“这是家黑店,杀了不少不知情的小妖怪,而且这家店的老闆有保命之术,不将他的头颅煮沸是杀不了他的,所以即使有不少大妖来找他寻仇都没有成功。” 我扬眉,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在替天行道? 绯色笙说完后,只想把这个若有所思的小天玺弄走,于是绯色笙摸出了一个哨子,唤来了一个和田玉灵。 那是楠玺的玉灵霏玥,是一个修为有八千年的和田玉灵。 霏玥对着绯色笙行了个礼后就很上道地把我拎着上天了。 我很不解,照说霏玥是和田玉灵,不是应该讨厌像绯色笙这种沾满鲜血的人吗,为什么刚才见她如此恭敬? 鼓鼓做响的夜风把我吹得很清醒,于是我在十分清醒的状态下听到了霏玥的数落:“桦玺大人,您今天冒充楠玺大人去了北漠是吗?” “……是……”楠玺果然派人跟踪我。 “桦玺大人,您可知道因为您在北漠沙凤一族的糟糕表现导致了那沙凤一族硬生生地要把他们的人塞给楠玺大人。” 我一惊:“不对!我明明没有答应他们的!” “您确实没有答应他们,但是也没用拒绝他们。” 这倒不错。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反驳:“可是霏玥,沙凤一族向来人才辈出,送来一个小天才也是好事啊。” 本来霏玥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好歹也是客客气气的,在听完我的一番言论后,霏玥气的想把我丢下去:“桦玺大人!” “……我在……” “您知不知道沙凤一族好战尚武,如果让他们中的佼佼者成了楠玺大人的御服之妖,那么就等于把楠玺大人绑在了他们的战船上!楠玺大人身为大天玺是有很多权力的,一旦被他们所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大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任由沙凤一族摆布。” 霏玥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楠玺大人的亲弟弟,不能打,不能打! 然后霏玥几乎是假笑着,一字一句地把话从牙缝里逼出来:“楠玺大人确实不会任由沙凤一族摆布,但是沙凤一族大可以在他们的小天才成为楠玺大人的御服之妖后在天下众生面前大放厥词,把楠玺大人和他们绑在一块,到时候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楠玺大人都会被印上北漠沙凤的符号。而且桦玺大人您现在必须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天道平等是患不均而平患寡。” 只要楠玺对任何一个种族表现出格外的热情,这天下大势就会悄然改变。 我被霏玥说的哑口无言。 自从那天后,我对于这个和田玉灵一直是敬而远之的,自然也不会知道我以后竟然也会有一只和田玉灵。 在回到家后,楠玺没有像霏玥那样喋喋不休,只是嘱咐我以后少去边界。 我阴阳怪气地说:“是是是,毕竟我只是小天玺,人家在我面前都可以说出天道轮迴管不了他的话。” 楠玺一愣,然后在霏玥的耳语之下便明白了:“原来如此,桦玺,那绯色笙确实不受天道轮迴约束。” “不可能,世间万物都在天道轮迴下繁衍生息,他不可能例外!” “可是,他是超脱是天道的存在,像他这样的还有我五个人呢。而且我们大小天玺也算得上是半个超脱于天道轮迴的存在呢,你仔细想想,我们难道不是在死亡后能够不断获得重生,除了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其他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变。” 我再一次哑口无言。 楠玺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然后便让我下去休息了。 以后的日子是那么的风平浪静,世间万物在楠玺的引导下繁衍生息,欣欣向荣。 但是总归有不和谐的东西传了过来。 这天地间,诞生了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神绯色笙。 似乎是牵一髮而动全身,绯色笙的名字在这几年不断传到我们大小天玺这里。 杀人如麻,不分青红皂白,变态的手法,这些都成了控告绯色笙的证据。 但是楠玺似乎与绯色笙有过硬的交情,一直没有对绯色笙下手。 如果绯色笙仅仅这样的话,还能保持一个诡异的平衡,但是事实证明我太年轻。 绯色笙太猖狂,他竟然从一开始的杀人变成了屠族,屠城,甚至灭国! 好不容易在妖族中崛起的新生命――人类被绯色笙害的很惨,于是人类派了代表在我与楠玺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绯色笙的恶魔行为。 其实我知道的,绯色笙杀的人,屠的族和城,灭的国都是罪有应得,他只是当了一只过于出色的出头鸟罢了。 后来绯色笙行事越来越可怕,他似乎已经成为了真真正正的杀神。 然后,天道给了警告。 确实,天道管不了绯色笙,但是它管得了大小天玺和芸芸众生。 瘟疫横行,水源枯竭,难以想像的灾难降临在这片曾经的乐土上。 而且,和田玉灵霏玥死于第四次天劫。 那是死劫,不可避免的死劫。 楠玺不得不着手对付绯色笙了。 我亲眼看着楠玺布下杀阵再哄骗绯色笙过来。 第92页 我不知道绯色笙被杀阵困住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我也无力去想这些了。 因为一直庇佑我的兄长大人为了封印杀神绯色笙而身死神灭了。 从那天起,大天玺不復存在,而小天玺桦玺将粉墨登场。 粉墨登场是个贬义词,我知道,因为我就是以恶人的模样来执行天道的。 对于那些企图在乱世后浑水摸鱼的混蛋,我会让他们后悔生出浑水摸鱼的念头。 渐渐的,我的名字取代了绯色笙的名字。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一直在模仿绯色笙做事。 该杀的人一定要尽量残忍地杀,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事实证明,我的目的很轻松地就达到了,怪不得绯色笙能被称为杀神,他的手段果真高明! 不过如果让我那兄长大人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语重心长地教导我立地成佛,然后手把手地教我如何管理天下,但是在这前所未有的乱世中,楠玺那温和的方式不适合我,也不适合这白骨累累的天下。 我必须有铁腕手段才能控制住大乱的天下。 首先,我得找到强大的御服之妖。 于是,我把手伸向了和田玉一族。 众所皆知,和田玉一族虽然修炼困难但是一旦大成则所向披靡,这一点可以从霏玥身上可见一斑。 如果不是死劫,这世上能够杀死霏玥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但是八千年的和田玉灵已经找不到了,那么我该怎么办? 既然大的没有,那么就找小的! 不负众望想我找到了一只刚刚化为人形的和田玉灵。 虽然我比较喜欢找更大一些的,但是无奈和田玉一族经过动盪后变得孱弱不堪,能找到一只刚刚化形的和田玉灵已属上天庇佑。 而令我欢喜的是,这只和田玉灵极善剑道,她的本体宝剑青络与她的剑法相得益彰。 这只陪我走南闯北的玉灵叫做瑾韵。 很好听的名字,可惜瑾韵是个小呆子。 呆的过分了。 我并没有说她是智商有问题,我只是说她过于呆板本分。 虽然她呆板本分的好处是能够将我交给她的任务不折不扣地完成,但是同时带来的坏处就是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绝对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多余的表情。 在扮黑脸的时候没有调节器的日子实在难过,所以我就陆陆续续地找了不少新的御服之妖。 白老鼠和黄鼠狼是我一块招的,这是对活宝,不错不错。 鲤鱼精是偷偷跟回来的,差点在门外被瑾韵打死,因为瑾韵固执地认为她是个刺客。 可是我并不觉得一个面对异性就如此白痴的女妖能胜任刺客这个职业。 最后我东拼八凑地招齐了十几个妖怪,比我的兄长楠玺还要多两倍不止,虽然质量不能与楠玺的比较,但是我至少赢了数量。 在有足够的御服之妖后,我开始维护天道,首先,扶持人类。 人类很特别,虽然没有灵力但是他们有除妖师虽然没有力气但是他们会用工具。 果不其然,在我的大力扶持下,人类开始新一轮的崛起,而且分化出了不少小国家。 其中的一个国家名叫大赫,这个国家我很感兴趣。 于是我带着瑾韵就去大赫国境内开始巡视了。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我无法忘记的耻辱与怨恨。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3章 番外三 现在的人类已经成了气候,着实不错。 人类是一种知礼节的生物,他们不像低等的妖族那样每日开门见山地打打杀杀,他们在打杀前会互相问好,甚至还会苦口婆心地劝说对方投降。 我很稀罕他们这种方式,因为这种礼节在一定时候确实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战争。 瑾韵说,人类一直在採取先礼后兵的策略。 我很欣慰,觉得凡事都讲理的人类要比蛮横的姚旭好上许多。 可惜那时我只知人类的先礼后兵,不知道他们的笑里藏刀。 我和瑾韵正式到了大赫已至傍晚,大赫占据着绝妙的地理位置,大片大片的红枫林在微醺的空气中摇曳生姿,与它们的美丽相得益彰的是夜风习习。 瑾韵手持青络站在我身旁,我则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 赏红枫,品美酒,实在是一大幸事! 见我品着美酒,瑾韵不禁皱眉道:“桦玺大人,喝酒误事。” 你瞧瞧,你瞧瞧,瑾韵就是个古板货!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能误什么事! 那时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把瑾韵当做霏玥,然后便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兄长大人。 我讨厌楠玺式的劝说所以我对瑾韵的话选择了充耳不闻。 瑾韵在我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但是她去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地布下一个结界。 其实瑾韵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啊。 虽然她的温柔全部憋在心里,而且外面还有一个皱巴巴的壳。 我那个时候不懂得珍惜,直到后来绯色笙把瑾韵骗走时我才后悔莫及。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像是和瑾韵赌气似的把美酒一股脑地全部灌进嘴里,然后便呆坐着一动也不动。 我也不知道当时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第93页 反正我保持着那个姿势已经有足足一个时辰了,而瑾韵守护我这个木头人也有一个时辰了。 我都快忘记我要来做什么了。 唉,不对不对! 我好像真的忘记我要来做什么了! 我扳弄着手指头,搜肠刮肚地想着我最初的目的,但是越想脑子就越空白。 一旁的瑾韵兴许是受不了我这个白痴主人了,她面无表情地提醒道:“您来视察大赫的情况,如果顺利的话您会施法降下神谕以引导人类。” 是了是了! 还是瑾韵靠谱! 于是我把呆愣了一个时辰的身子骨装好,然后起身道:“瑾韵,我们走!” 被我差遣惯了的瑾韵收起结界,安安静静地跟在我后面。 我本来想离开红枫林去大赫的王城查看,但是没想到我瑾韵才走了两步就有几个人追了上来。 那几个人神色疲惫,衣着简陋,身上还带着不少伤,其中一个少女伤的尤为严重,她的手臂已经可以见到刺穿出来的臂骨,但是即便如此,她的手里还拿着粗制滥造的武器。 这大概就是瑾韵人类所具有的不屈不饶的精神了吧! 我当时发自肺腑地这样感嘆到。 他们一见到我和瑾韵,脸上满满都是惊奇。 他们没有想到,在这穷乡僻囊的之地竟然能在此处见到两位“贵人”。 而我也没有想到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能找到人类。 双方的没想到促成了一段可悲的命运。 秉着去帮助那几个人然后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信徒的可笑幼稚的想法,我毫无芥蒂地开始为他们疗伤。 在疗伤的过程中我故意施了点法术,让他们的伤有着肉眼可见的好转。 当然我只是略微施了点法术,并没有直接将他们治好,毕竟人类没有见过天玺,要让他们接受必须慢慢来。 果不其然,我的疗伤成功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一开始他们很惊讶,然后就变得害怕起来。 人类对未知的东西总是谨慎如斯的。 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去怪罪他们。 在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他们鼓起了勇气,派了一个少年作为代表问了我一句话:“请问大人可是除妖师?” 除妖师? 那是什么东西? ……我想起来了…… 除妖师好像是天生异常的人类,他们有灵力,会疗伤也能杀妖。 我有些不高兴,毕竟将我一个堂堂的小天玺比做所谓的除妖师在某种程度上是在侮辱我。 但是我还是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了他们。 然后为了不吓死他们,我勉为其难地说没错,我就是除妖师之类的话。 他们显得很高兴,刚才的紧张一扫而空。 紧接而来的,他们开始与我聊天,聊的很广,但是时不时地会聊到我的实力问题。 他们似乎在确认我的实力能不能为他们所用,说实话,当时听到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个问题时我很不爽,总觉得自己像被一群妇人挑三拣四的烂白菜。 但是碍于我想扶持人类的想法,我忍了下来。 我总不可能一边扶持人类一边伤害人类吧。 事实证明,扶持人类必须先给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 我真心实意地回答他们的问题,而他们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在我把那名伤的最重的少女包扎好后,刚才当了一回代表的少年很是自来熟地开口了:“除妖师大人,我没几个人要去这片红枫林的东边一趟,很快就回来,但是阿圆(受伤最重的少女)不方便一起去,所以我们想麻烦您帮我们照顾一下阿圆。” 我自然是满口答应,甚至还美滋滋地像要不要通过他们来降下神谕。 他们走的很快,不,甚至可以说他们走的很匆忙。 瑾韵在那个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但是碍于我之期的糟糕表现,她也不想正面告诉我,只是更加小心起来。 阿圆的状态很不好,她的脸很白很白,手指还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在紧张,她在害怕。 我莫名地心慌起来。 然后我下意识地安慰道:“阿圆你可是哪里有不舒服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阿圆勐地跳起来对我大吼道:“快跑!” 她的吼叫带着哭声与绝望,还带着一丝悔意。 事发突然,我来不及反应。 然后我便眼睁睁地看着阿圆被地下拱出的一条蜈蚣撕碎了。 那是条通体乌黑的大蜈蚣,上面还有雷光! 不好,是五六千年的蜈蚣精在渡劫! 渡劫在大妖身上是很稀疏平常的事,但是其他大妖渡劫都是自己躲到深山老林处渡的,只有蜈蚣精渡劫会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找几个替死鬼帮他挡天雷! 那条巨大的蜈蚣精很是慎人,它高扬着头,毒辣辣的目光刺在我身上。 在他的身后,天雷已经聚集! 虽然天玺不用渡劫,但是天雷却是能够伤到天玺甚至杀死天玺的! 我大叫不好,便拼命祭出灵力来攻击蜈蚣精。 五六千年的蜈蚣精本来我是可以对付的,但是因为事发突然而且这畜牲迫切地想找替死鬼,所以一番攻击下来竟然没能放倒他! 第94页 更加不妙的是,第一道天雷已经噼下,而这畜牲则一尾将我扫进天雷的攻击范围。 该死的! 情急之下我没有留意到瑾韵在何处,我的注意力全部停留在蜈蚣精和天雷的身上! 我用灵力抵挡了第一道天雷,如果这畜牲的天雷是一道一道噼下的我还有些法子,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畜牲平日里伤天害理的事做的太多,继第一道天雷后,剩下的十七道天雷一起落下,而且威力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其强度一度逼近死劫的天雷! 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瑾韵把我从蜈蚣精的“怀抱”里拉了出来。 但是无奈天雷速度太快,即使瑾韵把我拉了出来那天雷还有三层要噼在我们身上。 我当时想,三层而已,死不了。 但是恪守本分的瑾韵勐地把我甩了出去,然后反手一剑挡住了滚滚天雷! 青络的剑气肆虐于方圆百里,那碧色的灵力曾一度滔天而行! 那一天,我见识到了瑾韵真真正正的实力。 一只不到四千年的和天玉灵,已经能够与五六千年的蜈蚣精的天雷所抗衡了。 瑾韵把那天雷全部接下,蜈蚣精也因为平日里作恶太多而死在天雷手下。 我连忙冲上前去,发生瑾韵几乎毫髮无损。 我刚想夸夸她,却发现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扑上去,一边给她渡灵力一边紧张兮兮地问:“瑾韵,你怎么了,你没事就说句话啊!”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瑾韵说:“没事。” 我松了一口气,刚才在渡灵力的时候也顺便检查了一下她的筋脉,确实没有问题。 然后我拍了一下她的肩:“既然没事那我们就走吧……” 我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一下子闭了嘴,因为我看到,瑾韵她哭了。 和田玉灵瑾韵,她哭了。 我鬼使神差地倒退几步,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发现,青络,断了。 从那天起,我褪去了幼稚的壳子,开始了杀人如麻的生活。 后来我发现了楠玺的气息,顺着他的气息我知道了大赫将成为人妖共处王朝的命运,同时我也算出瑾韵将迎来她的死劫。 于是,一个长达十年的计划,形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桦玺的番外全部完结,下面是桃花妖的番外 第54章 番外四 我是桃花妖。 苏川城的桃花妖。 就是那只在苏川篇里作威作福还让女主瑾韵走火入魔气血攻心差点废掉修为最后被绯色笙穿心而过的桃花妖。 我不是个好妖怪,这点你们应该很清楚。 我喜欢桦玺大人,这点你们应该更清楚。 把我的番外排在桦玺大人番外的后面是我的荣幸,虽然桦玺大人在他的番外里一点都没有提到过我,但是我还是很开心,毕竟像桦玺大人那样的人註定不是我这种妖怪所能触及的。 小天玺桦玺,他的名字是我永垂不朽的信仰。 我把我最最最珍贵的信仰全部给了他,谁敢说他比不过大天玺楠玺! 我说的慷慨激昂,我说的瀚海淋漓,我说的轰轰烈烈。 但是啊,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呢。 桦玺大人啊,他……很少和我说话的。 他…… …… 算了,正式进入主题吧,就让我来说说我的故事。 一个没有桃花运的桃花妖的烂俗故事。 所谓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都是南柯一梦。 我的出身很不好。 我生在了有桃花故乡之称的苏川城。 苏川城是一座古城,是自古文人墨客最心心念念的古城。 人类为它留下的诗篇实在太多太多,从建筑写到人文,从人文写到桃花。 苏川城很好,几乎是完美的古城。 但是,这完美仅仅是对于人类来说的。 而对于妖族,苏川城是一座华美的熔炉。 在苏川城,妖族看重血统。 而我,正正好是一只没血统的桃花妖。 在一众血统高贵的桃花妖中,我是最不起眼的,而且由于血统歧视,我基本上都是被其他桃花妖按着打的。 你是不是想问像我这样的桃花妖是怎么在正文里成为苏川篇的反派的,而且我还能控制苏川城的一方天地。 我现在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肯定在说又是老套的逆袭戏码。 诚然,我就是老套的逆袭戏码,那又怎么样! 反正最后我成功了,虽然没能杀了瑾韵那个小□□,但是我好歹在苏川城作威作福了几年,而且还能经常见到桦玺大人。 说起桦玺大人啊,那真是个惊为天人的人物。 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他时就是在苏川城。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醒来后发现我被人锁在了一个破庙里。 那是个闹鬼的破庙,所以平时不会有人来。 也就是说,我得靠我自己的力量出去。 但是锁住我的兇手怎么可能会忘了封锁我的妖力呢。 所以,一只没有妖力的桃花妖被锁在用妖力封锁的破庙里能不能逃出去呢? 答案是不能。 我在用了踢,拍,打等等方式后惊喜地发现破庙的门连动都不动一下。 第95页 于是我放弃了从里面打开门的念头。 这头门从里面打不开,而外面有没有人经过,那么也就是说里外都没用。 得出里这个结论后我嘆了口气,然后摸到一块翻出棉絮的垫子一屁股坐下。 我现在只好祈祷兇手良心未泯,在某一天能够大发慈悲地记得我这个同族,然后再嫌弃地把我放出来。 呵,你说我怎么就一口咬定这兇手就是我的同族? 你要知道,苏川城的妖族以桃花妖为大,所以即使我是一只血统卑微的桃花妖其他妖族也没这个胆子对我下手。 嗯?你说为什么兇手不可能是苏川城的驻守除妖师? 呵呵,人类,拜託你擦擦眼睛好吗,苏川城的驻守除妖师那么弱,怎么可能能够封锁我的妖力。 人类,你可别不服气,三大除妖战场中就数苏川城驻守除妖师最弱了,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看看后面的番外,那里就写了壹州的驻守除妖师,而且那里还有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桦玺大人哦! 咳咳,废话说的太多了,让我们回到正题。 那么,现在我桃花妖被封锁在这个闹鬼的破庙里,下面应该发生什么呢。 按照狗血剧情来说,下面应该有英雄救美的情节。 比如桦玺大人一不小心路过,然后又一不小心听到了我的求助,然后又一不小心把我救了出来。然后我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手下,并且对他芳心暗许。 这个就是极其无聊的剧情啊,但是如果就这么写的话就太没意思了。 这可是闹鬼的破庙啊,不写个鬼我都不好意思了。 咳咳,于是,我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鬼。 那是一只不同寻常的鬼。 正常的鬼应该披头散髮,面目狰狞,每天伤人性命。 但是我眼前的这只鬼梳得一手好头髮,而且还穿着锦衣华服。 难不成是它生前是某个贵公子? 我对这只鬼很感兴趣,但是这只鬼对我没有一点兴趣。 只见它在看来我一眼后就缩在角落里看着已经破的不像样的石像,目光中时不时漏出点痴迷。 咦……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它,它,它该不会是生前对这具石像暗生情愫然后死后就执迷不悟地要同这石像上演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恶俗戏码吧! 也许是我眼中的嫌弃过于明显,那只鬼一下子站了起来并且朝我这边飘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只鬼是我在这本书里看到过的最最正常的鬼,它是用飘的!它是用飘的!它是用飘的! 鬼就该是用飘的啊啊啊!!! 这本书里的其他鬼简直是伤风败俗之辈! 他们违反定律,一个个都是稳稳噹噹地走过来的。 男主绯色笙我都不想说他了,如果不是作者时不时地提到他是亡灵我肯定会把他当做人的! 还有严渊,他变成鬼后就那么点剧情,他都不肯乖乖地飘着,非要学绯色笙走路! 简直是岂有此理! 所以,我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传统的鬼,不禁想握握他的手。 兄台,你是个好鬼! 鬼停在了我面前,发现飘的位置比我矮后就立刻再往上飘了点,然后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盯着我。 看来我猜的不错,它生前肯定是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就在我期待着它会说出什么经典台词后,却赫然发现他不好意思地把头撇到一旁,然后用一种你无法拒绝的声线道:“这位妖族小姐,您能不能帮我清理一下那尊石像。”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尊石像,勐地发现那尊石像原本紧闭的眼睛已经睁开,然后一脸不满地盯着我。 啧啧,那种不满是吃醋吧。 在揶揄一番后,我才细细观察着这尊石像,看来,是有一个灵魂被封在这座石像里了呢,而且不知道封印灵魂的人与这灵魂有怎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将这灵魂的命脉与这石像全部联繫在一起。 一荣具荣,一枯俱枯。 “我可以帮你清理石像,但是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去?” 我不是滥好人,要我帮忙得回赠条件。 鬼好像有些无助,它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飘了下来,然后在一番慎重思考后,它说:“这头门上的锁我打不开,但是我可以从这头门里出去帮你找人,你有没有朋友,他们一般在什么地方?” 我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没有朋友。 它好像看出了我的尴尬,于是说出了另一种方法:“你可以等锁上的妖力自行消失。” 确实是个方法,也就只需要等的几百年吧。 我把垫子移到了石像旁边,不轻不重地敲着不堪一击的石像,笑容满面地问:“你再想想吧。” 鬼开始焦躁了,它生前是个只读圣贤书的公子,自然对付不了像我这样的无赖,所以它憋憋屈屈地说出最后一个方法:“其实,我还有最后一种方法。” “哦,什么方法,说来听听。” “这座破庙近来有一位少爷经常经过,我听说他是来这里寻找有资质的妖怪的,我可以出去后帮你找找,看看他今天他在不在。” “你有这方法怎么不早点说?” 还没等它回答,我身旁的石像就大喊大叫起来:“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杀鬼!” 第96页 说的好有道理! 但是我还是坚持着。 “你帮我叫人,我帮你清理石像,你应该知道,如果这尊石像再不清理的话就会崩塌,而里面的灵魂也会魂飞魄散。” 我的话成功刺激到了鬼。 于是它很快便跑了出去。 我满意地瞧着它的背影,对一旁气到冒烟的石像道:“你瞧瞧,它多爱你!为了保住你甚至不惜出去找那个目的未明的人呢。”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妖怪!你怎么可以用我去威胁它!”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我好像听到了石头坠下的声音。 我心平气和地摸了摸石像:“请你搞清楚,是它先拜託我的!而且你不会是想让我白白帮你清理吧。” 我说完后,那尊石像不说话了。 看来被我说对了呢,它还真的想让我白出力气。 呵,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妖 第55章 番外五 被我戳中痛点的石像闭上了它的嘴,然后用眼睛恶狠狠地剜着我,想把我的心给剜出来。 我把手放在石像的左脚上,微微用了点力,石像就又掉了一块:“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与其在这里瞪我到还不如担心你的老相好在外面会不会被除妖师之流的抓到。” 我的嘴巴毒,心也被那群同族毒害的差不多了。 一个小小的石像都敢和我计较。真的是不知所谓! 在清除了石像的恶毒眼神后,我大大咧咧地瘫软在垫子了,笑眯眯地等着鬼给我带人过来。 可是过了半个时辰,鬼还是没有回来。 石像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都怪你这个老妖婆!要不是你,它怎么会到现在……” 我不耐烦地打断它哭哭啼啼的声音:“要我说几次,这是他自愿的!” 我最后一个字还没咬清楚,破庙的大门就轰然崩塌。 这大门塌的很有技巧,在大门倒地的一剎那,破庙里尘土飞扬。 我用宽袖挡住了我的脸,避免了被热情洋溢的尘土扑面而来的尴尬。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桦…… 不对不对,我用错词了,等一下,等一下!让我重新来过! 这个破除妖力打开枷锁的正是桦玺大人! 桦玺大人的出场不可谓不稀奇。 明明是在这小小的破庙里,桦玺大人却依旧俊美如神袛,那一身白衣如同清冷的月光,在这个边陲破庙中依旧大放异彩。 我承认当时我就看痴了,我们桃花妖一族就是彻彻底底货真价实只看脸的肤浅之辈。 桦玺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表情怪异的桃花妖,然后在打量一番后发现其竟然有三千年的修为,于是便生了收服的念头。 当桦玺大人说要我做他的御服之妖时,我连忙答应并且一激动就给他磕了头,我本以为桦玺大人会被我这种真挚的态度打动,但是我发现桦玺大人在我磕完头好像有些后悔的意思,于是我连忙上前抱住了桦玺大人的大腿,声泪俱下道:“大人您千万不要嫌弃我啊!我实在太惨了,因为血统不高贵所以每天被欺负,我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中啊!现在好不容易老天开眼让我遇见了您,您可不能抛下我不管不管啊!!!” 我身后的石像差点把它的一口石牙给咬碎,这个小□□是唱戏的吧!刚才那一脸倨傲的样子跑到哪里去了! 桦玺大人被我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在我的几番央求下,他总算收起了刚才后悔的年头,并且当场就和我签订了契约。 我很高兴,然后分外勤快地帮石像清理好后就想跟着桦玺大人走,但是桦玺大人不知怎的,要把石像与鬼都带回去。 没事,带就带吧。 但是桦玺大人紧接着又说我得留下来帮他控制整个苏川城。 我一开始当然不同意了,于是我开始故技重施,希望桦玺大人能够心软。 但是桦玺大人好像已经习惯了,他有些严肃地说如果我不留下就把契约销毁。 然后为了能够时不时地见到桦玺大人,我开始了逆袭之路。 逆袭这条路是真的不好走,就沖那群只看血统的桃花妖,我是真的打心底害怕。 但是没办法,为了桦玺大人,我必须硬着头皮上! 自从那天以后,我改头换面地出现在妖群里。 我不再懦弱,我不再浑浑沌沌,我抛开我的血统,我只看真正的实力 。 我开始大显神威,我开始四处奔波,我开始抛头露面。 有些不长眼的桃花妖还故技重施地想来欺负我,她们自以为是地带着娇媚的面具来挑衅我,但是都被我打的半死不活。 我下手很重,我让她们的伤都难以癒合,但是即便如此,她们依旧执迷不悟,叫嚣着血统之说。 我的血统的确不好!但是我的修为在苏川城的所有桃花妖中可是上流的! 那些被我打趴下的桃花妖都跑回去告状,我一开始确实有些害怕他们的报復,但是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来自他们的报復我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开始在大众面前展示我的实力,我开始挑起里外矛盾,我开始招兵买马,我开始抨击血统之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高贵血统简直不堪一击! 养尊处优的桃花妖们似乎已经忘了,赐予他们这强大血统的祖先一开始也是血统低贱之辈,如果没有自身的实力,他们的血统也配不上高贵二字。 第97页 而且正是因为那群不知所谓的桃花妖过于看重血统而忘了灵力才是关键,我的上位特别快速! 那些拥有高贵血统的桃花妖被我踩在脚下,而那些血统低贱却有真材实料的桃花妖都被我加官封爵,授予职位。 苏川城桃花妖一族的糟糕歷史,就从我这里开始修改吧! 在整顿了桃花妖一族后,我开始讨桦玺大人的欢心。 当然,我没有成功。 桦玺大人太奇怪了,我根本讨不到他的欢心。 作为一只小有名气的桃花妖,我深知妖生在世,不过名权色利。 但是桦玺大人是小天玺,名气已经足够了。 而且桦玺大人的权力太大太大,他一人就代表了天道! 至于那利的话,天下之利都属于桦玺大人! 而说到色的话,我有些不甘心。 我买了苏川城最好的胭脂去见桦玺大人,但是桦玺大人很不高兴。 我以为是我不够美,于是我每日研习此术,甚至还去引诱人类来证明自己的美貌。 人类的男子都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其中不乏位高权重之辈。 但是桦玺大人依旧不喜欢我。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我知道桦玺大人喜欢一个女妖。 但是那个女妖不是我。 那个女妖叫做瑾韵,刚刚被桦玺大人关入位于京城的妖殿。 桦玺大人对瑾韵是真的好,他一早就算出瑾韵有一个死劫并一直在想方设法帮她破解。(桃花妖到死都不知道桦玺的死劫) 如果桦玺大人清心寡欲谁都不爱的话,我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把他奉为一生的高岭之花,自然不敢生出什么多余的念头。 但是桦玺大人偏偏是有欲望的,他是那么喜欢瑾韵! 我是个女妖,我会嫉妒桦玺大人喜欢的女人。 于是当我看到瑾韵进入苏川城后我就打定主意要让她死在苏川城。 如果瑾韵死了的话,那么桦玺大人就不会属于任何人了。 那样的桦玺大人,才是最好的! 我是疯狂的桃花妖,我是嫉妒成性的桃花妖! 我要杀了瑾韵! 我很顺利地杀死了苏川城内所有的驻守除妖师,然后故意留下一点阵法的痕迹。 果不其然,瑾韵他们上当了。 我很得意,这么蠢的女人还真是世间少有! 然后我满意地看到他们一步步踏入我的陷阱。 最后在我的地盘上一战时,我心神激盪,我很高兴,我终于可以杀死瑾韵了。 但是事实证明她不愧是女主,无论她之前有多么蠢,多么傻,最后都会化险为夷。 绯色笙与严渊联手杀了我,他们完美地报仇了。 然后我倒在地上,三千年的桃花妖不会像孱弱的人类一样很快就死的。 我的死亡过程很漫长。 我亲手栽培的桃花都从数枝上跳下来在我身旁哭丧。 它们的哭声可真难听啊。 我这样想着,然后眼前开始发黑。 我,我好想在看一眼桦玺大人啊。 阳光很刺眼,我感觉我的眼睛快要废了。 好热,好累…… 桦玺大人,我要死了…… 我真的要死了…… 我死在了瑾韵手里……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瑾韵她不愧是您喜欢的女妖呢。 那个瑾韵啊……她身边有一个了不得的男人呢……但是我还是觉得您最厉害…… 吶……桦玺大人……您……真好…… 谢谢您……把我……救出来…… 真的谢谢……桦玺大人……我爱您……我……爱 今天的阳光……真讨厌…… …… 那个风华绝代,算无遗策的御妖师站在她的尸体旁。 她的手里还拽着一块从他这里骗走的手帕。 那块手帕是纯白色的,很容易脏,但是桃花妖却视作珍宝,每天用妖力维护它。 桃花妖是爱他的。 桦玺这样想着。 但是他不爱桃花妖。 所以在得知桃花妖对瑾韵下手的时候,他就赶了回来。 其实刚才绯色笙杀桃花妖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如果他出手相助的话桃花妖是不会死的。 甚至就在刚才,如果他出来的话,濒死的桃花妖还能再看一眼他。 但是因为瑾韵,因为计划,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他一直冷眼旁观,他眼睁睁地看着桃花妖死在他眼前。 正午的阳光太耀眼,正午的风儿太喧嚣。 大片大片的桃花被风捲起后打在他身上,带着点血腥的味道。 苏川城所有的桃花都可是悲鸣,它们的王死了,苏川城将百年再无桃花。 桦玺麻木地抬起了脚,僵硬地从桃花妖身旁走开。 桦玺走的很慢很慢,他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世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爱他的女人,死了。 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第56章 番外六 我是温昭,我就是那个只会布阵灵力不济而且是长野篇反派头目的侄子温昭。 第98页 我有一副好皮囊,我有一颗大胆的心,我有崇高的理想,但是我缺一样东西。 我不缺钱,我不缺时间,我不缺气质,我不缺机会, 我缺一个生而为人必定善良的好作者。 我的作者是一个恬不知耻,出卖善良的大**,她的恶魔行径已经不能用正常的话语来形容了! 什么,你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呵呵,那我告诉你,她在《缠上你,有好运》中到底对我干了什么! 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 我在这里说三遍,我的设定被改了! 我的设定被改了! 我的设定被改了! 我本来的设定是和前期绯色笙一样的,高冷,不苟言笑,高手之无边寂寞。 你们还记得我的第一次出场吗,就是在妖殿门口中二地对着令书说京城这么多妖怪只招一个除妖师完全不够啊,在那个时候,我还有一双典型的烟紫色眸子和一套看起来很有逼格的装扮。 我很高兴作者能把我写成这样,因为本人确实喜欢装逼。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作者后来不知道是看了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把我的设定给改了! 改了! 改了! 作者把我高冷无比的性格改成里无限欢脱搞笑**的性格,而且还把我的职业从正儿八经的除妖师改成了只会布阵的**。 我是多么绝望啊啊啊!!! 我的妖生为什么如此悽惨! 其他的妖怪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为什么我会这么惨! 不是说这个社会看脸吗,那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设定? 欢脱,搞笑担当,无厘头……呵呵呵…… 但是我还算是一个乐观的妖怪(个屁),性格欢脱就欢脱吧,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而且说不定欢脱一点的角色会被作者善待呢。 然而,事实证明,我就是个傻逼。 接下来,我会引导大家观看我在《缠上你,有好运》这本书里的那些愚蠢行为。 首先,我们来看看第六章。 我在第六章我为玉狂里面充分地为大家展示了什么叫做痴汉,而且是对着一块货真价实的和田玉啊啊啊! 我是真的搞不懂作者的脑迴路,作者写我喜欢阵法还一定要作死地去找桦玺我可以接受,毕竟桦玺是幕后主谋嘛,但是作者又说我喜欢玉石这我就不能忍了虽然都说温润如玉,但是没必要说我爱玉成痴吧! 好了,第六章就勉强说到这里,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第八章三人行。 在第八章里呢,我作为女主瑾韵的半个师傅在看她破阵,然后一个劲地说瑾韵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咳咳咳,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瑾韵的,毕竟她的性格挺好的,而且长的也,唉唉,绯色笙,你干嘛!!! …… …… …… 我……回来了,刚才的场面已经经过后期处理,请大家放心食用。 好,让我们继续看下去,我刚才说了,我在看瑾韵破阵,瑾韵破阵相当有特点,噗哈哈哈……你们……是真的不知道……瑾韵在阵法方面就属于那种……数学学渣在做sss级的数学作业的悲催情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好了,反正看瑾韵破阵就能理解各位看孩子写作业的家长了。 我猜你们可能会问在南长野夜市中瑾韵破阵不是很快的吗,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南长野夜市里的阵法全部是我在未成年前(未满200年)随手画的,所以……你们懂得…… 那么可能有人会问温鞅为什么会把我在未成年之前的阵法布在府邸里呢,那是因为这些阵法都是前面的虾兵蟹将,如果有人把所有的阵法全部消灭了,没事,后面还有温鞅亲手制作的千千万万□□在摩拳擦掌地恭候您呢! 咳咳,话题扯的太远了,我尴尬的圆回来哈。 还是在第八章三人行中,在看完瑾韵破石煞阵后,绯色笙就出场了是吧。 绯色笙的出场一般都是比较有气势的。 毕竟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主呢。 所以作为搞笑担当的我成功地折服在绯色笙的男主光环下,为了给瑾韵和绯色笙腾空间,我华丽丽地晕倒了。 后面瑾韵和绯色笙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你们比我清楚。 在第八章后,我们正式进入苏川篇。 苏川篇可谓是最清新脱俗的,至少它还有十里桃花。 在苏川篇里瑾韵和绯色笙的感情在慢慢升温,而我也不负众望地当了好几章的电灯泡。 在他们渡灵力的时候,我要挨着一堆泥土睡下。 唉,你们不会懂得,那种气息让我欲哭无泪。 cp可真好。 然后我气沖沖地跑去找那杀千刀的作者,求她给我一个cp。 我信奉敢开口的人才能获得cp的真理,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看看北启桦玺他们。 北启是九尾狐王,天生妖力,而且长的又那么符合当下的审美,但是他的结局呢,除了冒几个泡外就没有然后了! 桦玺是小天玺,而且是本书的反派(虽然这个反派真的挺惨的),但是他的结局呢――我爱的女人不爱我,爱我的女人却因我而死。 至于痴女桃花妖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反正她的结局在正文十四章和番外里都有。 第99页 所以我再三要求作者给我写一个cp,要求不高,有容乃大就行。 然后,你们应该知道我的cp是谁吧。 她就是最不要脸的安音! 一哥从佛门出来的妖怪怎么可以那么不要脸!!! 一开始就投怀送抱,我真的是……大姐,你为什么要给我下禁锢,双方都主动出击不是更加好吗! …… …… …… 反正最后我的cp就是这个除了吃我豆腐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 在正文里我和她的感情戏肯定没有瑾韵和绯色笙的那么多,但是也不少,虽然说都是安音在推动进行。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安音的,她不仅霸气而且护短,在瑾韵消失的那八年里承担起了心灵鸡汤的任务,把绯色笙灌的直接在壹州作威作福。 安音的角色作用有两个,一个是作为我的cp来推动剧情发展,还有一个是作为瑾韵的好姐妹。 安音对瑾韵是真的好,具体没人你们可以去看一看后面几章。 好到如果不是作者信誓旦旦当面发誓说安音绝对是性取向很正常而且一生一世都是我的cp我才松了一口气。 好说歹说得来的cp可不能给瑾韵这个傢伙,她都有绯色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昭一开始的性格设定确实是和绯色笙差不多的 第57章 番外七 在前面的番外中我有些脱了,但是没事,在这一章我们继续说说我的设定问题。 上一章说到苏川篇了吧,我不讲了,想知道我在苏川篇里有什么表现就自己看去,看完后请带着你们最后的同情心把它们都忘掉,谢谢。 在这一章里我会对这本书里的一些情节与设定进行疯狂的吐槽,各位看好了! 首先就是女主瑾韵的四千年的问题,作为一个四千年的大妖,瑾韵是不是太弱了,有人说瑾韵除了给绯色笙当冷手玉就没有其他作用了,在这里我其实想说的是一开始瑾韵的表现并不出色的原因是绯色笙太强了。 你们别忘了绯色笙可是怼天怼地无视天道轮迴的男人,如果瑾韵在绯色笙面前很厉害很强大的话,那么瑾韵岂不是逆天了! 所以说,作者把瑾韵设定为四千年的玉灵并且在一开始不给她太多表达机会的原因就是这样的。 然后,我要说的是桃花妖的设定。 为了更加有说服力,我们联繫到了在地府的桃花妖。 桃花妖,她是飞蛾扑火的典型代表。 你说你一只好好的桃花妖干嘛要去喜欢小天玺啊,你们的物种都不一样的好吧,会有生殖隔阂的! 而且我说桃花妖,你追男人的本事怎么还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你竟然还用这么表浅幼稚的方法追男人,难怪你到最后都没有成功抱上桦玺的大腿。 已经在地府的桃花妖面无表情地问道:“哦,那你说说,我要怎么追男人。” 我自动忽略了从地底传上来的凉气,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首先,你要知道男人都是秉持“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这种想法的奇怪生物,所以你不能一个劲地贴上去,那会让他觉得你很廉价。 普通男人况且如此,那更何况像桦玺这种男人了。 桦玺是小天玺,位高权重,代表天道,那么这样一个男人绝对不缺女人倒追。 但是为什么桦玺到最后都是孤老终生的呢,那是因为桦玺的心里有着瑾韵。 那么为什么桦玺的心里有着瑾韵呢,那是因为瑾韵不仅在蜈蚣精渡劫处为了护他周全而折了青络,而且瑾韵不喜欢桦玺。 所以瑾韵小朋友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我救过你和我不喜欢你这两个重要条件,也就导致了一代小天玺桦玺如此喜欢瑾韵的结果。 桃花妖:“我不信,桦玺大人对她的感情很炙热,不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的。” 我微微一笑:“你别急嘛,我还没说完呢。” 前面说的两个原因都是很重要的,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那就是瑾韵喜欢绯色笙。 绯色笙是和许人也,他可是不受天道轮迴约束的远古杀神,而且他的实力可比桦玺高上不少。 像桦玺这种男人啊,一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喜欢另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比自己要强,那么他会有什么想法呢? “桃花妖,你说说看。” “……有更强的征服欲……” “没错!这就是男人哦,他们喜欢征服。” 桃花妖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头:“第一,要美救英雄;第二,要不喜欢他;第三,要喜欢一个比他强大的男人。” “哦哦哦,我知道下一世该怎么做了!” “说来听听。” “我先找机会去救桦玺大人,然后再说我喜欢楠玺大人(楠玺比桦玺强大)……” 我抚额长嘆:“孟婆大人,请您多餵她几碗孟婆汤,我怕一碗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够!” 好了,说完桃花妖,我们来说说绯色笙。 你们快去把窗户关好,不要让绯色笙看见你们。 关好了是吗,千万不要粗心大意哦,昨天绯色笙被瑾韵从房间里赶出来了,心情很不爽,所以你们要小心哦。 第100页 都好了是吧,那我们正式来谈绯色笙。 绯色笙这个人,不,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正他就是个二狗子(在瑾韵面前)。 至于为什么说他二呢,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他很中二吗! 在第一章初遇红枫林里,绯色笙是不是一看到瑾韵就做了一些动作而且不容她反抗对不对,还记得当时绯色笙的心理描写吗? 是了是了,绯色笙当时说没有人能够忤逆他。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但是这样明目张胆地用文字表达出来也太那个啥了吧。 而且后面很多情节都在写绯色笙是怎么吓人的,那么他是靠什么吓的呢,他只靠一个眼神就在吓人啊! 不靠刀剑,不靠手段,仅仅靠一个眼神,他就吓了多少人了! 而且他还是个暴力美学的崇拜者,想想温鞅和番外一里的老闆与小二是怎么死的吧。 瑾韵啊,你命真苦,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男主了呢? 我这样感嘆着,然后不经意间发生在听我吐槽的人的表情不太对。 是我只顾自己感嘆而没有总结吗? 于是,我天真无邪地进行了总结。 所以,综上所述,绯色笙是一个中二病晚起患者,而且是无可救药的那种。 唉,你们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转头,呵呵一笑! 刚才是谁关的窗户! 绯色笙饶有趣味地盯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温昭,特别中二地说了一句:“我给你十分钟,你把你会的所有杀阵全部布好!” 呵呵,呵呵,呵呵我要凉了。 …… …… …… 血腥场面已经处理妥当,您的好友温昭已经下线。 …… …… 停,我回来了,我还没有全部吐槽完呢! 其实我最想吐槽的是秦氏兄弟了。 其实认认真真地把前十章看完的朋友应该已经发现了秦沅就是个兄控。 秦沅在模仿秦葛的一举一动,而且秦葛是知道的,并且还一直在引导秦沅往自己的方向努力。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前几章就埋下伏笔的秦氏兄弟为什么被雪藏了这么长时间呢? 我对这个问题深感疑惑,于是跑去问作者。 我还记得那是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当我找到那不负责任的作者时,发现她正在码字。 我秉持着作者好不容易有灵感所以绝对不能打扰她的想法站在一旁等着她。 但是她好像是故意和我槓上了,那天她的码字速度极慢,简直和蜗牛有的一拼。 听着窗外的雨声,看着她码字,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当她终于把今天的任务完成时,我看到了一副黑眼圈。 嗯,就是那种相当匀称而且正宗的黑眼圈。 当我把秦氏兄弟的问题问出来时,她打了个哈欠,过了好久才给我一个答案――秦氏兄弟啊,本来有不少戏份的,但是后来加了除妖三大战场,所以他们的戏份就一减再减,最终浓缩在最后五章里面。 虽然我对这个理由哭笑不得,但是我却难得没有出声讽刺她。 我站在原地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似乎还有什么要紧事,已经开始催促我了:“现世没什么好呆的,你快点回去吧。” “为什么。”我这样问道。 “因为现世啊,就是□□裸的现实啊,书里的世界多美好,无忧无虑。”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每次想好的台词都会卡在喉咙处。 我知道她很累,为了写我们确实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而且她即使用了这么多时间的成绩也……也是那么的……差强人意…… 我最后不知所云地安慰了她一番,然后默默地回去了。 她好像快要开学了,虽然读的是大学,但是她的专业很不轻松呢。 不过我能怎么办,说来说去我只是温昭,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啊。 …… …… …… 刚才的气氛比较沉重,让我们来调节一下,继续说回秦氏兄弟。 秦氏兄弟其实就是桦玺在大赫的探子。 他们联合桦玺把自己的老子扳倒。 这其实是很常见的帝王套路,皇子为了当上皇帝就努力扳倒自己的老爹。 但是这里有些不一样的是因为这本书有灵异神怪的标籤,所以秦葛和秦沅扳倒秦晔并不仅仅是为了皇位。 在三十五章两次对话里,秦葛就与武状元周阙进行了一次对话。 其中周阙说有些名将和谏臣就应该活的长久,其实这里的意思就是在说苏岐是一代虎将,但是他的儿子苏惠却是贪生怕死碌碌无为之辈,如果让苏惠这种人当上北冀军营的将领的话,大赫估计熬不过几年了。 当然有些爱较真的朋友会说有秦晔这种皇帝在怎么会让苏惠当大将。 不错,秦晔确实厉害,但他是人不是神。 他会老会死,他无法保证自己的儿子孙子都是绝顶的帝王,他也没法保证他的朝廷不会出现像苏惠这样的官二代官三代。 所以说,最好地解决方法是让人类与妖族进行结合。 第101页 半妖有极长的寿命。 有从容的时间来寻找自己的接班人。 不会出现苏惠这种情况。 所以最后大赫才是受益者啊! 好了,我已经把我能够吐槽的全部吐槽一遍了。 谢谢你们的观看,谢谢。 悄悄告诉你们,明天的番外主角是瑾韵和绯色笙哦。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都朋友的笑点 第58章 番外八 我是瑾韵,是一个和田玉灵。 我在经歷了五十章的剧情后终于歇息下来,躺在被窝里百无聊赖。 在经歷过各种大风大浪的我只想每天与温暖的被子缠缠绵绵,一点都不想起身出门推动剧情。 但是没想到这个无能作者连最后的六章番外都写不下去,一定要让我和绯色笙出来撑场子,用一个小故事度过剩下的五个番外。 我的内心无比厌倦在各种剧情里面跑来跑去跳来跳去的无聊生活,但是因为我是被作者创造出来的,所以我必须听从这个无能又无良的作者的安排,乖乖地去番外里上窜下跳。 好了,废话少说,接下来就是我和绯色笙 正式的番外内容了。 在所有的事都翻过那泛黄的一页后,我和绯色笙成了亲。 我们的婚礼很盛大,有八方大妖相祝,有日月星辰相贺。 婚礼上的红色妖冶如画,醉人的酒气在亮堂堂的大殿里来回飘荡。 我与绯色笙完成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三大习俗后便被哄闹声送入洞房。 绯色笙没有在外面陪那些已经酩酊大醉的酒鬼们胡闹,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充当被红盖头遮掩视线的我的明灯。 绯色笙的手是骨节分明的,被他柔柔地捉着手是一件幸福的事。 待到他将我引到那张雕花大床上后,我的心忽然勐烈地跳了起来。 “嘭嘭嘭”…… 与快的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的激烈所相反的是绯色笙的缓慢动作。 绯色笙的动作真的很慢,他似乎是在苦恼下一步是什么。 我为了维护女妖的最后一点矜持只好傻傻地坐在那里,期待着绯色笙能在这一步上开窍。 绯色笙,下一步你应该掀盖头了。 我无声地提醒道。 但是毕竟只是无声的提醒,绯色笙他在良久的犹豫后竟然转身,把弄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香炉。 在听到香炉与木桌相互磕磕碰碰所发出的声音后,我脸上的黑色已经泛滥成海。 在新婚之夜,放着新娘在一边不管反而区玩一个破香炉,很好,绯色笙,你可真有出息! 我绞着剪裁得到的嫁衣一角,泛白的指节隐着一丝灵力。 绯色笙,我给你五个唿吸的时间,你马上给我回来! 第一个唿吸。 绯色笙还是在把玩香炉。 第二个唿吸。 绯色笙把香炉放下。 第三个唿吸。 绯色笙打开了香炉的盖子。 第四个唿吸。 绯色笙往香炉里放了一点香料。 第五个唿吸,绯色笙把香炉摆好,亲眼看着香炉里有裊裊青烟冒出才转身向我走来。 不偏不倚,正正好是五个唿吸的时间。 我感觉到绯色笙在我面前站立。 我不由自主地微微抬头,似乎我的目光能够透过不算薄的红盖头看到绯色笙那张秀欣的脸与那双好似无情的眼睛。 然后,绯色笙掀开了我的红盖头。 在一片绯色过去后,绯色笙的身影被我的眸子贪婪地攫取,在瞳孔中化为暧昧的流光。 绯色笙俯下身来,而我也配合地倒下去。 身下是柔软的火狐皮,是我一向喜欢的垫子。 但是当繁重的嫁衣被一件件剥落后,那些细细的火狐毛便亲昵地舔舐着我的后背,激起一片绯色。 “瑾韵。”绯色笙轻轻叫着我的名字。 “我在。”我对上那双能勾魂摄魄的眼睛,用我最最虔诚的语气回应着他。 他就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那张本应该充斥着杀伐之气的面庞泛起蜜意。 他的唇慢慢落下,开始侵略我的眼睛。 我顺从地闭上眼,感受着他的爱意。 空气开始变得湿润,开始变得暧昧,开始变得甜腻。 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香蜜蜜的,甜腻腻的。 啧,好像是催情香吶。 原来他刚才是去放这个东西的吗? 呵,也不知道是谁带坏他的。 我只是稍稍□□一瞬,绯色笙就已经缠上了我的唇。 空气开始变得炙热,开始变得疯狂。 催情香的味道瀰漫在整个婚房里,一点一点打破绯色笙引以为傲的冷静。 在空气彻底变得甜腻后,绯色笙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清明。 明月藏在乌云后,星辰躲于天际边。 春宵苦短,及时行乐。 …… 第二天我醒来时,带着全身的酸痛与满满的怒火咒骂着那个教坏绯色笙的大恶人。 为什么,要教他,放那么多催情香。 我揉着可怜的腰,然后用灵力把那些痕迹全部消除。 这些痕迹如果让安音他们看到一定会笑死我的。 第102页 但是我忘了绯色笙就在我旁边。 所以,当我肆无忌惮地用灵力消除痕迹时,绯色笙面无表情地在旁边看着。 等到我把痕迹全部清理完后想找衣服的时候勐地扭头看到了绯色笙。 我是谁? 我在哪儿? 作为一只单身了四千年的玉灵,我似乎已经忘了以后我的床上会多出一个人的事实。 我尴尬地笑笑,想和绯色笙扯点什么。 但是对着那张清俊且面无表情的脸,我选择了默默无言。 新婚后的第一个僵局是由绯色笙破解的。 绯色笙揉了揉我的头髮,然后强制性地让我躺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夫人不喜欢为夫留下的痕迹啊,唉,那可真是叫为夫伤心呢。” 别别别,您千万不要伤心。 “……绯色笙……是我错了……” “只是说一句错了就可以了?” “……那你想怎么样……” “重新来过。” “唔……现在……现在是早上……” “无妨,早晚都不碍事。” …… …… …… 以上的内容已经经过处理,请放心大胆地观看。 再次醒来后是第二天的清晨,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旁边有没有绯色笙。 很好,没有。 于是我做贼心虚地想故技重施,消去那些暧昧非常的痕迹,但是在尝试了几次后悲哀地发现我的灵力已经被绯色笙封住了。 呵呵。 于是我拖着一副酸痛的身体别扭地将衣服穿好,光着脚一瘸一拐地走出婚房。 把那扇贴满喜字的纸门打开后,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嘈杂声。 奇怪,我在婚房里面的时候怎么没有听到? 脚下的几道灵力顺从地浮在一旁。 我愕然,是绯色笙布了结界? 在这瑾辞殿里布结界是什么意思? 绯色笙布下的结界与那时重时轻的嘈杂声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顺着嘈杂声来到了大殿。 几尾鲤鱼在大殿的白玉石板上挣扎跳跃,瞪着已经混浊的鱼眼拽着支离破碎的鱼尾的样子成功地让我呆呆地朝大殿中央望去。 诺大的大殿此刻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不知所措的我。 一个是绯色笙。 还有一个是“鲛人”? …… 那个抱着绯色笙大腿在不断叨叨唠唠的鲛人是谁啊! 男的女的! 好像是为了让我看到清楚,那个鲛人把头转了过来,和我进行了一个四目相对。 男的,还长的挺漂亮的。 ……莫不是……绯色笙……男女通吃!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怎么会这么想? 在鲛人发现我的同时绯色笙也发现了我,同时绯色笙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我脸上那一言难尽的神色。 我咳了两声,快不走上前去,笑意盈盈地挽住绯色笙的手,尽量表现出正主的落落大方:“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立刻回应我的不是绯色笙而是那只鲛人。 鲛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从绯色笙身上收回来然后转而抱住了我的大腿,豆大的眼泪说时迟那时快地就要掉下来。 然后绯色笙立刻就把那只不知所谓的鲛人快速地从我腿上扒下来扔出去。 我满意绯色笙的动作,但是这也阻止不了我要问他的事。 “夫君。”我甜腻腻地唤他一声,“你好好解释一下。” “那是河神。” “噗哈哈哈……”我故意装出来的甜腻被化解得一干二净,“绯色笙,你说什么?那人不人鱼不鱼的傢伙是河神!” 河神河神,好歹得有个人形吧! 绯色笙由着我笑,但是好不容易才爬回来的河神则瘫在原地嚎啕大哭。 为什么我有一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我认真地又问了一次:“绯色笙,你确定他真的是河神?” “是的。”绯色笙也是无奈地回答。 好吧,既然连绯色笙都说他是河神那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于是秉持着对神要尊重一点的想法,我上前安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哭了。” 河神一听就立马停止了嚎啕大哭,这瞬间就给我一种他刚才都是在装的感觉。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 “您是绯色笙大人的夫人瑾韵大人吗?” “是。” 堂堂一个河神怎么张口闭口就是大人大人的? “那您就是传说中的有四千年修为的和天玉灵啦!” 和田玉灵倒是和田玉灵,但是四千年的修为是真的没有。 我本来想否认四千年修为,但是在河神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我别扭地说着没错,我就是有四千年修为的和天玉灵。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这个不要脸的河神竟然对我施了法术! 河神听我亲口承认了,便很高兴地用他的鱼尾拍了拍地板:“太好了,那请瑾韵大人帮帮我吧!” 第103页 “帮你什么?” “让我所管理的河里没有那么多的尸体!” 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确定你自己是河神? 你确定你不是什么杀神? 我咽了口口水,看着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问道:“为什么你管理的河里会有很多尸体?” “都怪那些人类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河神应该是庇护人类的善神吧,这样直接在一个妖怪面前骂人类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河神啊河神 第59章 番外九 “你确定你真的是河神?” “瑾韵大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件事确实有一大部分是那些每日只会胡思乱想的人类的错。” 河神坐在自己的鱼尾上,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我是一只长的和其他河神不太一样的河神,但是我依然尽心尽力地管理着河道,本来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岁月安好,但是后来有一天依水而居的村子发生了什么大事,好像违背了天道轮迴,所以得了天道指令的小天玺大人让我发一发洪水吓吓他们,而那几个主谋已经被黑白无常带走了。因为我们神都是受制于大小天玺的,所以不管我有多么不情不愿,最后那场洪水还是沖向了村子,但是在我的操控下那洪水已经特意往人少的地方去了,所以村子里没有人死于这场洪水,连受伤的人也没几个。” “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没想到那村子来了一个神棍,他以半仙自居,说这洪水是因为河里有妖怪所以得每月往河里抛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来让那妖怪息怒。然后……” 我抽了抽嘴角:“然后如果村民不想把自己家的少女交出去的话就得花钱消灾对不对。” 唉,都什么年代了,这些神棍的套路还是这么幼稚。 要么交出你的亲人,要么给钱,这是老掉牙的套路啊,怎么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上当? “不对不对!那个神棍不要钱的,他要各种牲畜。” 这是什么套路? 我有些发懵:“他,要拿着牲畜去卖钱?” “不对不对,他会生吃它们。” 这么刺激? “那个神棍,大概不是人吧。” “瑾韵大人果真聪慧,他确实不是人。” “河神,我问你,他为什么要那那些少女做祭品?” 河神把鱼尾委屈巴巴地缩起来:“那些尸体在我的河里就代表是我杀的,会损害我的功德,等到我的功德被损害到了一个程度,我就会身死神灭,而且连带着河里的动物都会死去,你看到的那几条鱼本来是我的手下,但是因为自身实力弱小所以现在已经成了这副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神棍,他害死那么多人,照理来说已经是罪孽深重了。” 河神嘆了口气:“瑾韵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深要杀人都需要一个正当理由,但是这个理由必须经过大小天玺的同意。”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天玺楠玺早就身死神灭,而小天玺桦玺在一月前也遭死劫。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有能代表天道的人了。 我转头向绯色笙寻求帮助:“绯色笙,先不说河神的事,现在大小天玺双双陨落,会不会……” “无妨,大小天玺即将在一月后復活。” 既然大小天玺会在一月后復活,那么让河神再等一月也无妨。 我刚刚这样想,河神就道:“瑾韵大人,这事等不得啊!再等下去就不知道那神棍会干出什么事来了。” 河神说的很有道理,虽然我和绯色笙都不是什么乐意拯救天下的好人,但我也欠了桦玺一个人情,那么这次去帮帮河神就当时是还债吧。 我拉了拉绯色笙的袖子:“绯色笙,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看看?” “也好。” 听到绯色笙的回答后,刚才还一蹶不振的河神就连着他的鱼尾跳了起来,甩下不少粘煳煳的东西。 我现在怀疑,情况根本没有河神说的那么严重。 但是都答应了也不好再嫌东嫌西。 我带了点东西就和绯色笙一起前往河神管理的河流。 我本来以为绯色笙会解开对我灵力的禁锢,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说安心地依靠他吧,什么都不用怕。 …… 绯色笙你是不是…… 算了…… …… 有绯色笙在,确实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 河神所管理的河流很快就到了。 那里的场景实在是难以描述。 河神的河流不大,但是里面的尸体却很多。 发白的肉与森森的骨泡在发臭的河水里,无数血蝇聚集在水面上。 这场面,请自行想像。 我一想到河神就是从这样的河水里出来的就默默地移到绯色笙背后。 绯色笙好笑地看了看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帮我屏蔽了嗅觉。 而不知道已经被我嫌弃的河神还是自顾自地挪过来,想要近距离地和我说大体情况。 我一个劲地往后躲,河神就一个劲地挪过来。 河神大人,您别过来! 第104页 最后还是绯色笙直接送了我一个结界我才停在原地有些尴尬地看着河神。 再怎么样他也是货真价实堂堂正正的河神,被一个妖怪嫌弃的滋味大概不好受吧。 但是没想到河神大人根本不知道我在嫌弃他,他竟然以为刚才的躲避都是因为看到这河水所致,一边骂着神棍一边安慰我。 河神大人您真好。 河神大人您真的缺心眼。 我故意咳了两声来缓解尴尬,然后装出一副格外认真的样子听河神大人的安排。 “瑾韵大人,绯色笙大人,那神棍约莫着明日会回到这村子,到时候只需两位大人将其斩杀即可。” 两个对付一个,可以! 有了我与绯色笙的承诺,河神显得特别高兴,然后挪回了河水旁边的小草丛。 唉,一代河神竟然沦落至此,实在是可悲可嘆啊。 我感嘆完后便和绯色笙呆在一个结界里。 不过好像我们在外面就都是在结界里渡过的啊,这样一想,我们也挺悲的。 靠着绯色笙坐在地上,努力地不去看那一言难尽的河水。 “瑾韵。” “嗯?” “你的那尊送子观音……还在的吧。” 怎么突然提起送子观音来了……莫不是……也太快了吧…… “……在的……” “那就好,以后你每日去拜拜,多给它点香火,我们应该要一个孩子了。” “太快了吧……” “不快的,瑾韵,我很想看看,和田玉灵和杀神的孩子到底是什么德性。” 绯色笙,你皮痒了是不是! 你是想玩孩子吧! 我气鼓鼓地不去理他,绯色笙也不生气,只是把我的头掰过来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还有,有一个孩子才像个家啊。” 是啊,有一个孩子才像家。 到时候绯色笙可以教他(她)……杀人? 不行不行,这个不能教! 绯色笙可以教他(她)……怎么欺骗自己的另一半? 不行不行,这个不能教! 绯色笙可以教他(她)……怎么躲在外面三个月不回家? 绝对不行! 啊,想来想去都不能让绯色笙来教孩子! 果然还得让我来教啊! 我一定会把和田玉一族的瑰宝全部交给他(她)! 想到这里,我就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绯色笙见我一脸白痴的表情倒也不点破我,只是把我往怀里搂近一点。 绯色笙只是把我搂近一点,但是后来我却好不矜持地直接躺在他的怀里。 有了肉体的绯色笙的怀抱简直堪比上好的锦被! 这样想来,来这条河也不算什么坏事。 然后就在我快要舒服地睡着时,两个熟悉的人飘在水面上。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两位正是黑无常和白无常。 他们是来带走灵魂的吧。 我兴高采烈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唿,然后就见黑无常抓着一个笑笑的灵魂飘到了岸上,而白无常则走了过来。 绯色笙很是善解人意地打开结界放白无常进来了。 上次在地府看得还不太清楚,今日在太阳下一看发现白无常的脸是真的白。 白到没有一点点人样。 不对,白无常本来就不是人啊。 趁着我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白无常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递给绯色笙:“绯色笙大人,您前几日大婚本来我们黑白无常都应该去贺一贺,但是最近亡灵实在太多,所以导致我们没能参加您的婚礼,不过您大婚的礼物我们还是备了的。” 说完,白无常就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木盒。 绯色笙瞧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懒洋洋地说:“只有一份吗?你们在怎么说也是黑白无常啊。” 绯色笙,你最近怎么这么不要脸了。 白无常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不过他笑起来实在慎人,我都不想直面看他了。 “绯色笙大人,黑无常的那份待我取来给您。” “我要他亲自送过来。” “这……绯色笙大人,您就看在阎王爷的面子上放过黑无常吧,以他的倔脾气是不会来的。” 我说怎么那黑无常一见绯色笙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躲在岸边,原来他们之间还有恩怨啊。 我以为绯色笙会继续计较下去就做好了劝说的准备,毕竟引魂的时候这黑无常和白无常都帮了我不少忙。 但是没想到绯色笙很大气地饶过了黑白无常:“看在阎王的面子上,我就不强求他了。不过……” 我亲眼看见白无常被来轻松起来的表情又变得僵硬。 “不过,我还是挺欣赏黑无常的,毕竟地府是镇压亡灵的地方,就得有黑无常这样的狠角色。” “多谢绯色笙大人的夸奖。”白无常一边把木盒递给绯色笙一边替黑无常收下赞美。 我在心里笑得前仰后翻。 绯色笙,你捉弄鬼起来可真的是一把好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节 第60章 番外十 第105页 我还没乐完,就听到绯色笙道:“不过你们黑白无常在大白天出来,是不是这里有什么值得推敲的事?” 白无常的那张白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敬佩的神情,他微微点头:“不错,这里个人类活的太长了些。” “我与黑无常在五年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一个生了重病的老人,她已经病入膏肓想来能苟延残喘的日子不超过十日,那时我还和黑无常打趣说十日后我们又得来这里收魂,但是没想到的是连连过了一月,都不曾得到来这里收魂的命令。” “本来想着可能是那位老人有了什么机缘,得以多活几日,所以我们也把这事慢慢淡忘了,但是后来类似这样的情况发生的越来越多,而且都在这个村子里。” “但是没有阎王爷的命令,我们黑白无常是绝对不能擅自收魂的,所以满头雾水的我们去找判官翻阅了生死谱,结果发现那些人早就该死了的,但是原本在生死谱上出现过过的名字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白无常,你的意思是本来就该死的人却莫名其妙地从生死谱上消失了?那还真的挺奇怪的。” 白无常嘆了口气,就像说道:“是啊,瑾韵大人,我们也是匪夷所思,而且这些人就集中在这片区域。” 我窝在绯色笙的怀里点点头:“那么这样说来,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是那个神棍一手操纵的。” 白无常显然不知道神棍的事,极有礼貌地讨教:“瑾韵大人,可否把那神棍的事告知我?” 听白无常这样说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想爬起来和他说河神的事,但是不料在绯色笙怀里窝了太久筋骨已经麻木了,这微微一动便有些抽搐。 绯色笙抓住我抽搐的双脚,渡了些灵力,然后道:“你就这样躺着说吧。” 奇怪,刚才一直躺着都没有什么事,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见白无常转过头,那张在面粉里滚过一圈的脸上充满悲戚。 是的,就是悲戚。 而且是无可奈何的悲戚。 我不知道白无常在想些什么,就按照原计划把河神的事全盘托出:“白无常,今天早上的时候这片区域的河神来到壹州的瑾辞殿找我们说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曾经做了有违天理的事,所以河神奉小天玺桦玺之命给他们了一点惩罚。河神说他的惩罚是比较轻微的,但是在那个神棍的口中就变成里河神动怒,需要年轻少女每月祭祀。” “然后如果村民们没有年轻少女就得花钱消灾对吗?” 白无常这样问道,我一愣,然后差点在绯色笙怀里笑出声来。 原来专管鬼魂的白无常也听说过这些套路啊! 我连连摇头:“不对不对,那神棍可从来不要钱,他要的是牲畜。” “牲畜?” “对,你没有听错,就是牲畜!” 白无常若有所思,而我则继续道:“而且这些年轻少女是真的被淹死在河里的。” 就在我说完后,绯色笙和白无常四目相对了一会,然后异口同声道:“想成神!” 想成神?! 那个神棍竟然想成神! 我拉着绯色笙的袖子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绯色笙拍了拍我的脸:“乖,回去多看看书,好歹是活了四千年的大妖怪,不要在无常面前丢脸。” 我气急,勐地蹿上去想抓他,但是无奈我灵力被封,马上就被他压了回去。 还是白无常会照顾人,他解释道:“首先,我怀疑这村子里的有违天理地事是这神棍教唆村民做的。然后他向村民要牲畜的原因大概是这里的牲畜是喝这条河里的水长大的,吃这些牲畜的肉或者是喝这些牲畜的血都是在为他的计划做打算。还有最后一个为什么他要吧年轻女子作为祭祀品的原因就是害死原来的河神,自己取而代之!” 好周密的计划,这些涉及神鬼的事情那些 村民到死都想不通啊! 绯色笙摸了摸我的头,低声道:“回去记得好好看书,下次别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我承认我的知识确实不够,但是我还是嘴贱地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他为什么这么想当神?我看那河神过的挺惨的。” 以我那别扭的是叫都看见绯色笙的脸黑了好几度,然后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绯色笙用灵力封住了我的嘴。 绯色笙朝白无常说道:“躲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无妨,瑾韵大人本来就是四千年的大妖怪,其实力确实比很多神明要强上不少,而且瑾韵大人又有您这样的人物相伴,觉得神明比较那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后,白无常又道:“这般觊觎神位的贼人我们黑白无常虽然痛恨,但是无奈不是地府管理的范畴,不知能否让绯色笙大人代为效劳,解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 “可以,我们本来就是为了这事而来的。” “那我白无常就先在这里多谢绯色笙大人了。” 白无常最后又行了个礼,然后走出结界。 我远远看见白无常在和黑无常说些什么。 黑无常往绯色笙那里瞟了一眼,然后问白无常:“咳咳……绯色笙……大人有没有说我不懂礼数?” 第106页 “没有呢,绯色笙大人还说地府就需要你这样的狠绝色。” “……真的?” “不信啊,那你去亲自问问他就好了。反正现在瑾韵大人和绯色笙大人都在那边的结界里面。” “不用了,不用啦,对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白无常事无巨细得把刚才所知道的情况都和黑无常说了一遍。 黑无常连连附和着。 但是黑无常没想到今天白无常的话多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黑无常的耳朵嗡嗡直响,最后只听见白无常问:“黑无常,你生前有没有成亲?”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成亲后有一个人相守一生可真好。” 如果绯色笙大人和瑾韵大人不在他面前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就更好了! …… …… …… 在我的肢体动作中,绯色笙看出了我想要说话的欲望。 但是绯色笙却偏偏不给我解术。 真可气! 我用肢体动作问他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解除,没想到绯色笙这个混蛋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绯色笙,你要不要脸! 但是能不能说话的权力被绯色笙牢牢掌握在手里,我深感无奈,只好凑上前去在他的左脸上极快地亲了一下。 我的亲吻就像蜻蜓点水,绯色笙显然不满意,又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绯色笙,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你不能这样欺人太甚! 绯色笙挑眉:“不想说话了?” 成,你是地府天道通吃的杀神大人,我亲,我亲还不行吗! 这次我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面带得意地看着他。 怎么样?这回应该够了吧。 没想到绯色笙不要脸的程度已经到达了天道之顶点,地府之低谷。 绯色笙带着笑,用他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呵呵呵呵呵…… 左边太轻,右边太重,中间来凑啊?! 我伸出手,环报住绯色笙的脖子,用力把他的头压下来,然后吻了上去。 就吻一下。 吻完了总该放过我了吧。 可惜,我还是低估了绯色笙。 他在我吻她的一瞬间就开始反客为主,并且立刻用灵力束缚住我的手脚。 他的唇很软,完全想不到杀人如麻的绯色笙的唇会软到这个地步。 恍若苏川城的十里桃花,芬芳无比,蛊惑人心。 他开始引诱我的牙齿,引诱它们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的小舌。 我的牙齿很不争气,在绯色笙的技术下溃不成军。 但是我却甘之如饴。 绯色笙的动作很温柔,他诚挚地与我亲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老实说,我不敢相信我有那么好的运气会在红枫林里遇到绯色笙。 这样强大的人啊。 我真幸运。 绯色笙开始进一步深入,开始进一步攻略。 我索性卸甲,全心全意地配合着他。 一次又一次的深吻,一次又一次的沉迷。 甜腻暧昧的水声在静谧的空气里缠缠绵绵。 不知过了多久,绯色笙才将我放开。 “以后乖一些,多看看书,有些东西不要随意问出口。”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 已经恢復了。 我正高兴着,突然想到刚才没有感受的绯色笙的灵力波动。 难不成这禁言术是有时间限制的!? 绯色笙,你个不要脸的杀神! 我气唿唿地从绯色笙怀里钻出来,坐在了结界的角落里。 绯色笙笑着用灵力把我拉回来,从后面抱住我:“刚才的姿势累了?也好,我们换一个。” 绯色笙,你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里的歧义有多么厉害? 什么姿势啊? 什么叫做累了? 什么叫做换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节 第61章 番外十一 在与绯色笙小打小闹过完第一天后,我们终于等到了第二天――那个神魂来的日子。 同时也是一月一祭的时候。 我和绯色笙还有河神打定主意,埋伏在这里等那个神棍自己送上门来。 那天过的很快,没事就到了傍晚。 我们看见一名少女抽抽搭搭地被那神棍一路拉过来。 河神白天听了我们的猜测后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心中就扑上去杀了那个恬不知耻的神棍。 在我这个角度都能看到河神的鱼尾蜷缩着,上面的鱼鳞竟然像羽毛一样立了起来,足以可见河神的愤怒。 我朝河神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河神依旧怒张鱼尾,怒气冲天。 也难怪,被一只妖怪这样设计换作哪个神都不会好受的。 我回过头盯着神棍的位置。 快到了。 等到那神棍走到边缘时,绯色笙动了动食指,那神棍四周凭空出现了铁链,将他和少女隔开然后抓住了神棍。 好轻松啊。 绯色笙就是绯色笙,只要用一点灵力就能把这傢伙抓住。 第107页 “瑾韵,小心!” 我还在得意时,绯色笙把我扔到后面,然后一手接住了那少女的攻击! 等等,怎么回事! 灵力被封的我并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而绯色笙空余的手则一把拧断了那少女的手腕,然后再唤出铁链捆住他。 “原来是个半妖。”绯色笙冷眼看着他,“不过你还挺聪明的啊,故意调换身份。” 调换身份? 难不成…… 原来是这样。 恐怕这神棍一开始就设计好这一出,以防哪次有什么意外发生可以躲过。 我从地上爬起,走过去盯着那半妖:“你为什么要成神?” 半妖不说话。 “绯色笙,杀了吧,这样河神就会慢慢恢復了。” 绯色笙立即明白过来我的意思,然后徒手唤出一把长剑做出斩杀的动作。 那名半妖的神色果然不对了。 我朝绯色笙使了眼神,示意他在强硬一点。 绯色笙不愧是杀神,举手投足间都表达着“我现在就要杀你”的意思。 半妖害怕了。 “如果我说的话你们会放过我吗?” 我预料到半妖会开口,但是没想到他放弃地这么快。 完全没有幕后主谋的那种深沉啊。 我点点头:“放心,只要你说,我就不会杀了你。” 不会杀了你的意思是除了弄死你,我可以用其他任何一种方法来折磨你哦。 我笑的天真无邪。 而那半妖竟然傻乎乎地没有发现这个漏洞,开始说去他的故事。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半妖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报仇故事,甚至还可能是回忆催泪的桃色言情故事? 不不不,他说的是一个中二晒暖想当神的故事。 他说,因为他是半妖而且实力强,所以他认为他不应该仅仅是只半妖,他应该去当神。 所以他千辛万苦地找到了最弱的河神,然后怂恿村子里的人搞事情,引来洪水,然后他答应为那些年迈的人续命,前提是交出一个少女或者是给一同牲畜。 我问他他是怎么续命的,他说简单,直接把对方来世的命抽一点出来给他就行。 比如你向半妖续了一年的命,可以,你来生就要少活一年。 然后我再问他为什么祭祀的一定要少女,他说因为古往今来的套路都是这样的。 我很佩服这个半妖。 毕竟仅仅依靠自己的一个想法便付诸行动的半妖已经濒临灭绝了。 而且就这样的性子还能想出这样不算愚笨的计划,该怎么说呢。 傻人有傻福吧。 我已经把这半妖的故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要去和安音分享了。 但是河神却不淡定了。 他扑打着他的鱼尾,大声叫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谁是最弱的?谁是最弱的!!!” “还有你就为了你的一个滑稽的想法就害死那么多人!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出来!……” 河神开始语无伦次了,那鱼尾拍的极响,溅起的灰土噗噗地打在半妖脸上。 我以为半妖会对骂过去,不料那妖怪在绯色笙那里格外安静。 唉,怎么回事? 我走过去捏着半妖的脸:“你刚才说你那天衣无缝的计划的时候不是挺狂的嘛,现在这么不吭声了?” “你们比我强,弱者在强者面前没有说话的余地。” 说实话,我挺喜欢这半妖的。 强者为尊的理念已经深深扎在他心里了。 我起身对绯色笙道:“你打算怎么办?” “听你的。” “……唔……既然刚才答应过不杀他……绯色笙,刚才你和这小子交过手了,他的灵力如何。” “一般。” “能让我的绯色笙大人说一般的灵力已经很不一般了。”我挽着绯色笙的胳膊,继续说道,“我觉得吧,不如安排他一个正经工作。” 绯色笙来了兴趣:“什么正经工作?” “他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他不是觉得自己的实力能够当神吗?那就让他当神!” “瑾韵,别在这么傻乎乎的,你没有权利指定神位。” “我说的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哦,我说的是大小天玺的御服之妖。” “绯色笙,我记得你说过大小天玺在一月后就会復活,但是刚刚復活的他们没有记忆没有御服之妖多不方便啊,不如我们把这只妖怪送给他们,如何?” “你要送给睡?” “小天玺桦玺,我觉得这半妖和他的性格挺配的。” “也是,楠玺可治不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 我笑眯眯地对那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做流水人情卖了的半妖和蔼可亲地说道:“小妖怪,你知道凌驾于神明之上的是什么吗?” “天道轮迴。” “呵,知道的不少嘛,那你知道天道轮迴的执行者是谁吗?” “大天玺和小天玺。” 我有些心虚,总感觉这半妖比我博学多了。 “那你知道大天玺和小天玺的具体职业吗?” 第108页 “知道知道!他们都是传说级别的御妖师,大天玺楠玺大人有和田玉灵霏玥,还有树妖江霁,还有……小天玺桦玺大人有和田玉灵瑾韵,还有白老鼠黄鼠狼……” 半妖说的起劲,在把那些着名的御服之妖说完后他忽然瞪大眼睛看向我。 “刚才,刚才他叫你瑾韵,你……你是和田玉灵瑾韵,青络剑的持有者!你就是一剑出,天下动的和天玉灵瑾韵!” 我有些懵了,我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的名声这么大。 那半妖高兴的手舞足蹈,因为背对天空头朝大地的缘故,他手舞足蹈的动作特别像一只□□。 “是的,我就是和田玉灵瑾韵,而后,你将拥有和我一样的身份――小天玺桦玺大人的御服之妖。” 半妖高兴的几乎快疯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当桦玺那种看不清心思的人的御服之妖真的有这么高兴? 唉,算了算了,反正最后能还这里的一片安宁就行。 我们拎着半妖,告别了怒火冲天的河神,回到了瑾辞殿。 在大小天玺復活前的几天里,我开始了我的□□之路。 “不要试图猜测桦玺大人的想法,因为他在想什么你根本猜不到。” “少说话多做事。” “好好扶持桦玺大人,因为他确实比楠玺大人弱上一些,但是你要知道,他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值得信赖的主人!” 在大小天玺復活的那天早上,我问半妖:“我现在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做小天玺桦玺的御服之妖吗?” “愿意愿意!” “好!既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那你就要一心一意地帮他,绝对不能背叛他,否则他不杀你我也会来杀你!” “是!” 我和绯色笙带着兴高采烈的半妖前往大小天玺的復活之地。 绯色笙预料的果然不错。 我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脸茫然的大小天玺。 我首先带着半妖走上前去,轻声唤了句:“桦玺大人。” 其中一个略显婴儿肥的少年向我走来。 “在下正是小天玺桦玺,不知姑娘寻我有何事?” “桦玺大人,我是您上一世的御服之妖,现闻大人復生,特来祝贺,顺道带来薄礼一份。” 桦玺好像很高兴,他兴沖沖地说:“所以你是来重新当我的御服之妖的吗?” 这个问题好像成为利箭,射在我的心口处。 桦玺真的没有任何记忆了吗? 还是说,他对我的执念已经深到这个地步。 我有些歉意地抬头看他。 这一看,我的鼻子开始发酸了。 和当年他与我定下契约之时一样,眉目如画,清俊少年。 我练得很熟悉的话一下子说不出口。 我该怎么与他说。 他的御服之妖不再是我。 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 他原本就被楠玺压着一头。 怎么办? 这个时候,绯色笙过来从我手上抢过半妖,往桦玺那里一塞:“这就是你现在的御服之妖了,至于刚才的那个玉灵,对不起,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说完,绯色笙就拉着我走了。 “等等,绯色笙你不去看看楠玺大人吗?这么快做什么……喂喂……” 我和绯色笙渐行渐远,而牵着半妖手的桦玺把那些记忆深埋在心底。 他没有失忆呢。 原来,天道轮迴也会有这么严重的纰漏。 唉,瑾韵,我又要用一辈子来忘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节,桦玺,对不住了 第62章 番外十二 我是江霁。 密林五光十色,风光霁月无度。 我原是吃人的树妖,后来成为了大天玺楠玺大人的御服之妖。 我原来生长的东边的树林里,那是一处无人敢去的丛林,只因我前几年太过馋嘴,吃了不少妖怪与人类,鲜血与白骨铸就了我的恶名,从此再没有生灵敢来此处。 我很高兴,我不喜欢那些咋咋唿唿叽叽喳喳敢辱骂桦玺大人的孱弱之辈,哪些敢在我的地盘上大放厥词眼高于顶的东西,就应该被我吞入腹中。 我尚武,我喜杀,但是现在的我只为桦玺大人而杀。 你问我我为什么如此喜爱杀戮,那是因为我经歷过切肤之痛。 因为弱小而被迫忍受的切肤之痛。 树妖被归为柔善的妖怪,它们天性善良,喜欢与清风朗月做伴,不入人世,不沾贪慾。 但就是这样的思量,给树妖一族招来了灭顶之灾。 树妖的身体是极好的制作长矛的物件,尤其是树妖的内丹,一旦一根长矛融合了树妖的内丹,那么这长矛就会千年不腐不烂,锐利如初。 当时正值妖族内乱,在早年的妖族内乱里,刀剑之类的冷兵器还没有登上战争的舞台,那个时候强大妖怪自恃臂力强劲,喜用远程投射的长矛,于是,数以万计的树妖被活活挖去内丹,做成了一根根没有心智的长矛。 我的同伴们在无边的战场上被人操纵地飞舞着,一次又一次地杀戮,杀戮,杀戮。 生性柔和的树妖在死后成为了夺妖性命的武器,这是多么滑稽的事啊。 第109页 而我幸得那时尚算年幼,身子骨也发育的歪七歪八,连内丹都是小而无光的。 所以孱弱的我被那群对武器要求很高的大妖怪们自动过淲了。 我在岌岌可危的环境中揣揣不安地成长着,期间那些大妖还来过多次,当着我的面把所剩不多的树妖的内丹给挖走了。 被挖走内丹的树妖会慢慢地变为枯树,那些翠丽的树皮会自动脱落,就像蛇蜕皮一样,但是不一样的是树妖的这种褪皮是连着敏锐的神经,带着不堪忍受的痛觉,一点一点地贴着里面的皮肉褪下来的。 被挖走内丹的树妖的身体内部不再是干燥的木材,而是真实的皮肉。 所以当那些树皮全部褪下时,里面的皮肉甚至会痛的一颤一颤,由于不可避免地黏上地上的污泥,那血淋淋的皮肉会发黑髮臭,最后再已经没有自主意识的哀嚎中化为新的污泥。 也就是说,那些被挖去内丹的树妖们褪皮后所沾染的是自己死去的同伴的尸体啊! 那种悲痛,那种绝望,那种疯狂,每日都想毒虫一样侵蚀着我的天性。 强大的妖怪因为树妖的善良天性而贪得无厌地索取着。 明明是应该在肥沃的泥土中长成参天大树的树妖被搬上了战场。 在我的天性被侵蚀地一干二净之时,我的身子骨变得格外强壮,那颗内丹也变得不同凡响,我甚至已经能够化为人形,走在同伴们死去的大地上。 与此同时,妖族的内斗结束了。 没有规矩的妖族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存在压制住了杀戮的欲望,他们乖顺地划分领土,握手言和。 那些妖怪之间倒是相互握手言和了,但是我呢,我们的同伴呢,我们树妖呢! 被他们杀完用完后就不该给我们树妖一个说法? 我心中的怒火已经烧毁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开始了足以被天打雷噼的报復。 因为那些妖怪们划分领地握手言和,所以我所在的丛林成为了一个大妖的领土,那是个在战场上极为活跃的大妖,现在他带着自己的族人,心安理得地居住在这片被他们亲手毁了的丛林里,甚至还着手建造起了华丽的宫殿,大有颐养天年之势。 新长出的树妖被他们以原先极其恶劣的手段杀死后用作支撑宫殿的木材。 我杀了好几个前来伐木的妖怪,企图吓退他们,但是这些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穷凶极恶之辈,根本不怕死了几个人,不仅如此,因为我缺乏实战经验,所以对上那些久经沙场的妖怪有时候还会吃些亏。 我每次都带着一身或深或浅的伤痕回去,靠着树妖天生的治癒力才撑到他们的宫殿竣工的那天。 自从我杀了几个妖怪后就突然开窍了,一个一个的杀实在太慢而且一旦杀多就会打草惊蛇,所以我得安安静静地等到他们的宫殿竣工,在那盛大的宴席上收起早已铺好的大网。 我像毒蛇一样制定着万无一失的自杀式计划,我会用我这条命来为我的同伴们报仇。 那耀眼的宫殿如期竣工,而盛大的宴席也紧接着举行。 我把提取到的剧毒投放到他们的菜园里,树妖天生就与大地亲近,这通过土壤投毒的事做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这些菜被厨子做成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了大妖于他族人的食桌,然后被得意洋洋的妖怪们兴高采烈地吃下。 能够在妖族的内斗中活下来,并且还能获得领地,有华美的宫殿作为遮风挡雨之地,他们应当兴高采烈。 他们必须兴高采烈。 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用的毒起了奇效,在坐的妖族有十分之八直接死于这奇毒,而剩下的十分之二则是比较难对付的大妖了。 补过中了我的奇毒,这难对付的程度也是下滑了不少。 如果我拼尽全力,不顾性命,那么杀死这些曾经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大妖们就绝对不是空想。 我握着长矛,成功地刺穿了一个大妖的胸膛。 那温热的鲜血溅在我脸上,有不少留到我的嘴里。 原来他们的血也是热的啊。 真奇怪呢。 我以为,那种会剥夺其他妖怪生命只用来做一根长矛的傢伙的血应该是冰冷冰冷的呢。 我把长矛从那只大妖的胸口处拔出,碎肉重重地砸在地上。 乌黑的血液和晶莹的美酒相混合,形成了一种绝妙的气味。 那种气味一寸寸地沁在空气里,一点点地把我的疯狂勾出来。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我把这种疯狂藏在我的面无表情之下,我提着长矛,带着污血,大步朝上位之妖走去。 那是在战场上相当活跃的大妖怪。 据说他所用的长矛是最最上成的。 可惜啊,我只能用这普通的长矛来杀了他,完全达不到他那上上乘的要求呢。 沿路上还会动的大妖都想把我拦下,但是他们的结果就是成为失去不少碎肉的尸体。 真是的,好好等死不行吗? 我来到了那个大妖面前,用手里那矛头已经变了色的长矛对准他的眉心:“我来向你讨债了。” “你……你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问我是什么人!哼,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你还记得这种长矛是用什么做的吗!” 第110页 “……树……树妖……” 中了奇毒的大妖在致命的头晕下经过这样的提醒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份。 树妖! 什么东西! “呵……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是树妖啊……天性柔弱的树妖……你怕是为了你的同伴们被我们做成武器的事来寻仇的吧……哼,我告诉你……妖族的世界就是弱肉强食的,弱者成为强者的武器有什么不对!” 死到临头,还在口出狂言! 我手里的长矛毫不犹豫地从他的眉心处刺了进去,但是只是刺入一小部分就被大妖事先预留好用来保护头颅的灵力挡住了。 我动了动手腕,发现这些灵力因为奇毒已经变的薄弱了,直要我再等一会儿,就能此穿这个头颅了。 但是不妙的是,好像有什么妖怪正朝这里赶过来。 大妖也感受到了,那张被血液浸润过的脸诡异而扭曲地表现出大喜的神色:“哈哈哈哈哈哈!你完了,我派遣在外地的族人已经赶回来了!” 与此同时,那些挡住我长矛的灵力已经全部消失了。 大妖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又恢復了那趾高气扬的模样。 可是那种趾高气扬被放在一张血面上就显得格外滑稽。 大妖认定眼前的树妖会放弃他而逃跑。 毕竟他只是树妖啊,那么孱弱且没有什么血性的妖怪怎么敢留下来送死呢! 大妖的想法很嚣张。 然后,他为他的这份天真的嚣张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矛头从大妖的后脑处刺了出来。 大妖脸上滑稽的趾高气扬被永远永远地定格下来。 我顺手拔出了长矛,转身,朝那群已经迟了一步的妖怪杀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被砍了多少刀,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我只知道在那个时候,我们树妖引以为傲的癒合力已经彻底瘫痪了。 我在杀光那群妖怪后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我不要死在那里。 我逃出了宫殿,然后倒在了那片融合了我血肉的大地上。 我成功了。 我要死了。 这是我最后的两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江霁是树妖哦 第63章 番外十三 我醒来时发现我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我的身上盖着一条绵软的锦被,我的枕边还放着一盏明灯。 我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这么严重的伤都没能要我的命? 我懒洋洋地拿过枕边的明灯把玩,在看清灯芯后,我恼火地把明灯一扔,挣扎地想要爬起来。 那盏明灯是着名的疗伤宝物,看来一心求死的我被了不得的大人物给救了啊。 我用手撑在床板上,支起了上半身,在好一阵的适应后我可以勉强下床了。 光着脚踩在这种级别的白玉石板上总有一种罪恶感呢。 我一边自嘲一边往纸门走去。 当我打开纸门的一瞬间,一道强大的灵力就有如绳索一般卷着我把我扔回床上。 好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我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然后那力量的主人从半开的纸门里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抬头想一仰真容,发现来人竟是风华绝代的女子。 我像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的难看。 我竟然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这是年少轻狂的想法。 然后,那名女子为我展示了真正的力量。 碧色的灵力在我眼前奔腾,就像那滔滔不绝的川河,怒啸着拍向天空。 这是何等的力量! 那女子见我不说话,可能觉得下马威已经足够,便开始同我交谈起来。 “我是和田玉灵霏玥,你是何人?” “树妖江霁。” “树妖?” “我确实是树妖。” 霏玥接受了我的回答,而且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都说树妖一族是没有血性的食草动物,除了任人宰割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不过现在看来凡事都有例外啊!” 说完后,霏玥似乎对我很满意,在给那明灯注了不少灵力后她嘱咐我好好养伤,三天后会带我去见一位大人。 霏玥没有说出那位大人的名字,但是我已经可以想像,那是立于顶点的人物! 后来的三天里我老老实实地养伤,并且偷偷想着与那大人物见面后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但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最合适的话语的我便不再去胡思乱想。 安安静静的三天里我奇蹟般地把大大小小的伤全部养好。 在第四天的早上,霏玥为我送来了一套衣服。 那是件华美无双的衣服,我有些无措地拎起它。 我应该不适合这种衣服的。 太漂亮了,像我这种树妖怎么配穿呢。 但是门外霏玥的催促声一声比一声响,我只好胡乱地把衣服套在身上,别扭地走了出去。 在纸门外等候多时的霏玥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大笑不止。 我奇怪她的反应。 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每次起来都那么张狂,不顾及一点形象。 然后我便发现霏玥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腰带上。 第111页 腰带,有何不妥? 那根镶着金边的腰带不是好好地绑着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霁,你的腰带,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低头一看,发现那腰带确实是反的。 呵呵…… 后来我只好去厢房里把腰带解下再随霏玥去见那位大人。 我以为那位大人会很傲气,毕竟能够支配霏玥这样的和天玉灵的人物大抵是顶天的。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那位人物看起来就像少年郎一样。 喝茶,看书。 没有杀气,没有外露灵力。 很平和,很淡然。 我突然有些踌躇了,不知该怎么开口。 本来就想不好对话的我现在成了彻彻底底的哑巴。 面对这位大人我有点像夏夜濒死的虫子,被潮湿的树叶闷在底下,唿吸很是困难。 我……该……怎么做。 我有些头晕目眩,希望这位大人能够主动开口。 但是这位大人好像没有见到我来了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茶,看着书。 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啊。 我晕乎乎地想,然后舌头便不由自主地翘捲起来,声带开始震动。 “大人,请问您救下我这只树妖所欲何为?” “兴趣使然。” 我在开口的那瞬间就后悔了,但是第一个音节已经蹦出,绝无收回的道理。 我以为这位大人还会延续他的寂然,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回答我。 一旦有了第一次对话,剩下的东西就如同四季交替一样自然了。 “树妖江霁,在这里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不知道江霁现在能为大人做什么?” “你愿意捨弃自由吗?” 自由? 我的自由就是看着同伴任人宰割? 这种没有尊严没有力量的自由根本不需要! 于是我徐徐开口:“愿意。” “好。那么今天,你就成为我的御服之妖吧。” 御服之妖? 那是什么? 我当时的眼界过于浅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奇妙之物。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大人的名字――楠玺。 楠玺大人便是传说中凭一己之力终止了延续多年烽火不断的妖族内斗的大天玺。 我尽心尽力地为楠玺大人做事。 我目睹了很多事。 比如楠玺大人有个同根同源的弟弟……小天玺桦玺。 和楠玺大人不同的是,桦玺大人没有楠玺大人那么强的实力而且还有些小孩子脾气。 不过也没事,毕竟有楠玺大人在,桦玺大人只需做一只被羽翼庇护的雏鸟就好了。 强大的人保护弱者,那是天经地义的。 我的想法被楠玺大人否决过,楠玺大人说桦玺大人终有一天要学会独自一人面对波涛汹涌的天下。 我不理解,于是问为什么是独自一人面对? 楠玺大人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颇有神秘感地绕了个弯:“我虽然是代表天道的大天玺,但是我也知道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 那时我一直不明白楠玺大人的意思,天机不可泄露? 强如楠玺大人,还会有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我一直以为楠玺大人是最强的。 直到我看到了和楠玺大人把酒言欢的绯色笙大人。 那是有违天道的一尊杀神。 代表天道的大天玺楠玺大人为什么会和这种杀人如麻的傢伙混在一起? 那绯色笙大人虽然实力强大,但是所行之事实在有违常理。 灭族,屠城,灭国。 杀人如麻。 臭名昭着。 罪无可恕。 我对绯色笙的评价就只有这些鲜血淋漓的字眼。 绯色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 但是我还是认为楠玺大人比绯色笙大人厉害。 毕竟邪不压正。 但是后来我发现,楠玺大人与绯色笙大人的每一次切磋都是以楠玺大人完败为结局 。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广袤天宇中,竟有不受天道轮迴的人物! 不用渡劫,天生神力! 这是多么可怕的物种! 我对绯色笙大人是敬畏相加,总觉得绯色笙大人有一天会捅出一个大篓子。 后来的情况被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绯色笙大人频繁杀人灭族屠城灭国,终于触怒了天道。 但是天道轮迴奈何不了绯色笙大人,于是降下灾来。 最初的灾难就是有八千年修为的和田玉灵霏玥在第四次渡劫中遭遇了死劫天雷,这只笑的张狂的和天玉灵,死在了那场渡劫里。 然后灾难接踵而至。 旱灾,涝灾,两种截然不同的灾难出现在同一个地域。 妖族和人类为了在灾难中生存下去开始大打出手。 妖族以灵力屠戮人类。 人类用智慧和工具拼死反击。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后来,得到天道旨意的楠玺大人亲手封印了绯色笙大人。 最后的结局是大天玺楠玺大人身死神灭,而绯色笙大人则沉睡在封印之阵里。 后来桦玺大人开始可怕的成长,他以铁腕手段平息了天下的大乱。 第112页 然后桦玺大人开始不断寻找自己的御服之妖。 这个千疮百孔的天下,迎来了小天玺的时代。 而我则开始云游四海,希望找到能復活楠玺大人的方法。 桦玺大人的名声大噪,我在穷乡僻壤之地也能听到关于桦玺大人的故事。 桦玺大人似乎找到了和田玉灵作为自己的御服之妖。 那个和田玉灵应该叫瑾韵,极擅剑道,所握之剑名为青络。 桦玺大人,您终有一天会撑起整个天下的。 我真心实意地为小天玺桦玺大人祈祷着。 后来我在一处山涧遇到了桦玺大人,他同我说了一个计划。 那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计划啊。 我心动了。 楠玺大人,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您! 实在是感激涕零! 作者有话要说: 主僕情深 第64章 番外十四 壹州,北冀军营。 因为夜袭一事而逐渐出了名的除妖师桦川在壹州这个被妖物侵袭最烦扰的战场打出了名堂。 本来看不起除妖师的军队也在不知不觉中改了观。 在壹州本来就驻扎的除妖师中,桦川之名已经成了旗号,不仅仅是因为除妖师桦川实力不凡,屡建奇功,最为重要的是,桦川是来自皇宫的御用除妖师 ,而且身边跟着三皇子。 这些年来不断被排挤、鄙夷的除妖师们迫切需要京城的支持,而御用除妖师与三皇子的到来,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让那些惶惶不安的除妖师们有了一丝安慰。 于是那终日白衣的桦川在整个北冀军营中都是一块除妖师的活招牌,属于走到哪里哪里就闪闪发光的那种。 特别是当初苏岐想给桦川来个下马威,让他去解决夜袭一事,让那武状元周阙守在士兵营帐里,那一向自恃天生神力的周阙可是被桦川的一招幻象骗了个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直到把他带到桦川面前才明白过来呢。 这件事在有心人的传播下成了除妖师群体茶余饭后的笑料。 因为这些明明暗暗的因素,桦川用了不到十日,便让那些个除妖师心悦诚服。 而基于这种心悦诚服,壹州的除妖师与正规军队达到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平衡。 除妖师,开始有资格与军队叫板了。 但是,这种诡异的平衡很快就被从苏川传来的情报打破了。 那个註定不会安宁的夜晚,在主将的营帐里,一个穿着苏川驻兵服的传信兵正跪拜于苏岐正前方想报出情况。 但那个传信兵眼尖,瞧见右边的桦川穿着除妖师的衣服正坐那里慢悠悠地喝茶,他便把刚要说出口的情况生生咽了下去。 除妖师桦川的名声还没有神通广大到传到苏川,再加上苏川的军队对除妖师的偏见很深,于是这个传信兵也看不起这些装清高的除妖师,连本该立即说出的情况此刻也别别扭扭地不肯说出来。 桦玺看着那传信兵脸上变幻的神情,便清了清口,起身向苏岐行了个礼:“苏将军,我刚刚想起北面的防护阵还有一些漏洞,最近那里妖物出没的紧,我还是先去看看吧。” 苏岐在官场和沙场里摸爬滚打了那么些年,很熟悉桦玺的这一招,所以对桦玺那些故意漏出的尾巴只能自认倒霉。 北面的防护阵早就已经修了又修,最近妖物出没虽然不少,但是绝称不上是频繁。 这个从京城来的御用除妖师倒是好胆量,敢计算他苏歧。 但是壹州除妖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桦川在除妖师里人气很旺,若今天他没有顺着他设下的路走,接下去发生的事情怕是不会太好看。 苏岐连忙摆手,被沙场上的鬼天气害得黝黑难看的脸牵起了一抹笑意:“北面的防护阵我今天早上还刚刚让人去检测过,好着呢,更何况桦川兄你昨日重创了那些进攻的妖物,想来今日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不如桦川兄你留下听完这军情,在好好和哥哥我喝一杯,谈一谈西面的防守如何。” 苏川的传信兵被惊呆了,早就听闻壹州除妖师的待遇不同与苏川长野,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如此的的融洽。 即是称兄道弟,又是要喝酒的。 壹州好生奇怪。 像藏宝似的传信兵终于肯老老实实地把苏川的情况给说了出来。 “近日,苏川城内驻守的十二名除妖师全部死亡,其原因未知,其中十一人发生尸变,现已经有人镇压,而一人尸体不翼而飞。另外有一名除妖师于一晚夜袭中战死。”传信兵说出了苏川城里的状况,然后便被苏岐的亲信迎下去休息了。 苏岐的脸色很难看,苏川那里就算再看不起除妖师也不能这么任由一座城内的所有除妖师都被杀害啊! 苏岐现在有些后悔,刚才桦川提出主动离开的时候,他不该因为那些杂七杂八的理由而阻止他的,现在好了,这个消息想瞒也瞒不了啦。 这桦川是京城皇宫里来的,如果是他亲自把这件事报上去,再用笔添几分,那和正常的军情上报带来的后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知不觉已经冷汗连连的苏岐偷偷瞟了眼桦川,那人倒很悠闲,不紧不慢地品着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先把桦川支开,自己再想办法。 第113页 苏岐定了定心,把头往桦川那个方向偏了一点,道:“桦川兄,实在对不住了,刚刚的情报我得亲自处理,看来与桦川兄定下的把酒言欢的约定今日里是不能实现了。” 桦玺心中冷笑,一只上了年纪就藏不住尾巴的老狐狸还在这里逢场作戏。 也好,就陪他演个那么一场。 碧螺春背轻轻巧巧地放了下来,桦玺淡然道:“苏岐兄言重了,把酒言欢的机会多的是,不必纠结于这次。” 听着桦川就轻避重的回答,苏岐暗暗骂这桦川真的不老实,情报也听了,茶也喝了,话也说了,就是不肯走。 “桦川兄,天色已晚,明日西面的防护可还要桦川兄与其他除妖师们助一臂之力啊!不如趁早回去养精蓄锐。” 可以走了,真的可以走了 “苏岐兄此言差矣 ,明日西面的防护主力还是你们军队啊,不如苏岐兄这位大将军也趁早回去休息休息,养精蓄锐。” 桦玺气定神闲地看着那只苏姓老狐狸自乱阵脚,那恨不得让手下直接把他拖出去的心愿马上就要在那张老脸上化为表情了。 苏岐咬了咬牙,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意兴阑珊的桦玺自己起了身,慢慢地踱向营帐大门。 桦玺走得极慢,那慢悠悠的步子让苏岐看的无端地害怕起来。 苏岐在害怕,害怕那个除妖师会突然回过身,给他一刀。 终于,桦玺走到了大门处,那白色的影子被滚滚的浓墨夜色吞噬殆尽。 苏岐勐地松了口气,他连连坐下,纸笔写了一封信给苏川的将领。 从主将营帐出来的桦玺成了一众除妖师“围攻”的对象。 几个年轻耐不住寂寞的除妖师早就看到苏川的传信兵到了主将营帐,要知道,苏川与壹州没什么紧密的来往,而今日苏川的传信兵竟然出现在壹州的北冀军营,而且是在主将苏岐的营帐里,那情报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一众除妖师里最年长也最具实力的除妖师摆摆手,制止了其他除妖师喋喋不休的话语,他问道:“桦川大人,那来自苏川的传信兵到底说了些什么,能否告诉我们?” “苏川内驻守的十二名除妖师无故死亡,而其中十一名除妖师尸变攻击军队,另一名除妖师尸首消失,还有一名除妖师于夜袭中战死。” 一众除妖师们沉默了,远在苏川的同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全部死亡。 而更加让他们不安的是,这种悲剧会不会有一天发生在他们身上。 …… 那晚註定是无眠之夜。 主将营帐里的苏岐在不断想对策,苏川传来的消息桦川一定会告诉其他除妖师的,他必须想一个安抚的办法出来。 一众除妖师在桦玺走后慢慢地讨论起来,关于为什么苏川十一个除妖师会无故死亡,而一个除妖师的尸体会找不到,生前降妖除魔的除妖师为什么会发生尸变。 这样讨论着,一个年轻的除妖师自告奋勇地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人死后发生尸变是因为这些人死前积累的怨气实在太重,你们都听说过苏川除妖师那惨不忍睹的待遇吧,这种待遇可是持续了五年!” 其他除妖师一下子停止了讨论,年轻的除妖师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 那年轻的除妖师见气氛大好,便趁热打铁道:“而且桦川大人刚刚说了,那些个除妖师发生尸变后可是不断攻击军队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说好端端的,为什么他们会尸变,为什么他们会攻击同处多年的军队呢……” 年轻的除妖师的一番推测在一众除妖师们的心中潜移默化地变成了事情的真相,毕竟在桦川大人来北冀军营前,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 站在北冀军营制高点的三皇子与桦玺喝着京城的兰生酒,孤寂的弯月打量着把酒言欢的两人。 三皇子秦葛又倒了一杯酒,神情不定地道:“那苏岐真当他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古名将了!整日里把我软禁在营帐里,当我是来他这北冀军营里游玩的吗!还不是怕我仗着皇子身份,在兵权上限制他。” 末了,秦葛又补了一句:“不过也难怪,父皇对这些陪他打天下的老将确实信任。有些时候,给他们的信任比给我的信任还多。” “人类有了权利就会放纵自己的欲望,最后在欲望中奄奄一息。而最伟大的人,往往是拥有天上天下最大的权力而不坠落其中。”桦玺尽了一杯兰生酒,把这充满暗示性的一番话向秦葛娓娓道来,“而信任嘛,是靠自己争取的。” 秦葛俯瞰着北冀军营,冷哼一声,心中所想皆化为一腔饮酒的热血,本该细细品尝的兰生此刻就像劣酒般被他尽数灌入。 弯月顽皮,偷偷地把秦葛那颗愈发胀大的野心剥开了外壳。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用存稿箱所以你们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哦我已经在读书了,确实,这篇文章越到后面我就写的越大不如前,一方面是本人还不够好,没有准备细纲,没有查询太多的资料,另一方面是这个暑假确实也是多事之秋,发生的事情也不少,而我的这篇文章只能紧赶慢赶地在暑假内完成,为什么我不去大学里写,因为我的专业就是传说中的只要专业选得好,年年期末胜高考的那种。 第114页 决定签约后在暑假里写文我其实是在赌博,因为我一年里能够写文的时间真的只有暑假了。 因为自己和外界的原因,这本书确实不好。 但是还是希望你们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会在空余时间去找资料,列大纲细纲,磨练文笔,争取给你们耳目一新脱胎换骨的第二本小说。 谢谢。 真的谢谢。 第65章 番外十五 1 请问您的名字? 绯色笙:你知道的 瑾韵:瑾韵 2 年龄是 绯色笙:我也不知道 瑾韵:四千岁 3 性别是? 绯色笙:你说呢 瑾韵:照人类的标准判断的话,我应该是女妖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绯色笙:呵 主持人:我错了……您当然是英明神武无所不能! 瑾韵(皱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把你那些个脾气全部收起来。 绯色笙(转头):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应承一下吧。 5 对方的性格? 绯色笙:懦弱无能,恪守本分 瑾韵(冷笑):今天晚上你在瑾辞殿外面睡吧。 绯色笙:……但是后来变得果断,冷静……省略一百个褒义词。 主持人:好强的求生欲! 瑾韵:绯色笙的性格就是一个大写的中二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绯色笙:第一章,红枫林。 瑾韵:第一章,红枫林。 主持人:惊人的默契啊!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绯色笙:漂亮。 瑾韵(白眼):肤浅。 主持人:那么,那个时候的一眼万年都是假的吗!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绯色笙:凉快。 瑾韵:对不起,他的没一点我都不喜欢。 主持人:唿叫老娘舅!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绯色笙:一开始的时候太过善良了。 瑾韵:什么事情都被不和我说。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绯色笙:你说呢? 主持人:好! 瑾韵:这个问题我听阿笙的。 主持人: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 11 您怎么称唿对方? 绯色笙:瑾韵,小玉灵,玉灵瑾韵。 瑾韵:绯色笙,阿笙,杀神。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唿? 绯色笙:阿笙。 主持人:我闻到了恋爱的腐臭味道。 瑾韵:绯色笙对我的称唿都太过正式化了。 绯色笙:那现在再加一个,吾妻。 主持人已经晕死过去。 13 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绯色笙:兔子。 主持人:为什么,瑾韵的实力很强啊! 绯色笙:有我在,不用太强。 主持人:欲哭无泪…… 瑾韵:老虎。 主持人:果然还是瑾韵比较正常! 14 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绯色笙:绝世孤本。 主持人:绯色笙大人,你的想法很危险! 瑾韵(微微一笑):一个月的瑾辞殿外露营生活。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绯色笙:一夜七次。 主持人:打住打住!这才第几问啊!!! 瑾韵(脸红):和田玉。 主持人:唉唉,瑾韵你不是和田玉灵吗? 观众:滚去苏川篇! 16 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绯色笙:太善良了,不肯多杀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瑾韵:记性不好,他每次都忘了我们和田玉一族的规矩。 17 您的毛病是? 绯色笙:没有。 瑾韵:眼瞎。 主持人已经逃跑,那日灵力肆意,恐怖如斯。 18 对方的毛病是? 绯色笙:太过善良。 瑾韵:呵呵…… 主持人:夭寿啦!和田玉灵杀人了!不,杀神了!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绯色笙:在北长野那里自作主张地牺牲。 瑾韵:一声不响地从瑾辞殿里逃出去。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绯色笙:一声不响地从瑾辞殿逃出去。 瑾韵:在北长野那里自作主张地牺牲。 主持人:完全是复制粘贴啊! 21 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绯色笙:我们计划要孩子了。 瑾韵:咳咳咳…… 主持人:我懂我懂! 22 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绯色笙:…… 瑾韵:…… 主持人:完了,他们……好像没有什么正式的约会情节呢! 23 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绯色笙:…… 瑾韵:…… 主持人:…… 24 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主持人:跳过。 25 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主持人:跳过。 26 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绯色笙:把绝世孤本好好看几遍。 瑾韵:把所有的催情香全部烧掉! 第115页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绯色笙:没有先后。 瑾韵:…… 主持人:…… 28 您有多喜欢对方? 绯色笙:只要是吾妻之喜,即使是日月星辰吾也会为其取下。 主持人:这位是真的有这种实力的啊! 瑾韵:我愿意再为他抛弃一次修为。 主持人(倒地不起):今天的狗粮真香! 29 那么,您爱对方么? 绯色笙:你说呢? 瑾韵:爱。 30 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绯色笙:我讨厌你。 瑾韵:我马上回来。 31 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绯色笙:小玉灵不会的 瑾韵:我既然能在北长野救他也可以…… 32 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绯色笙:你的问题是不是过于不知死活了(微笑) 瑾韵: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原谅,唯独这个绝对不可以。 33 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绯色笙:小玉灵不会迟到的。 主持人:唉,为什么? 瑾韵(脸红):因为……因为…… 自动和谐 …… 35 对方性感的表情? 绯色笙:羞恼?脸红? 瑾韵(脸红):你别说了 36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绯色笙:床上 瑾韵(脸红) 主持人:明白。 38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绯色笙:h 瑾韵(脸黑):没有→_→ 39 曾经吵架么? 绯色笙:她总抱怨一夜太多次了 瑾韵:我和他说和田玉灵不善此道他就是不信! 40 都是因为些什么吵架呢? 绯色笙:一夜几次,一次多少时间,每次用什么动作…… 瑾韵(冷笑) 家暴现场。 …… 41 之后如何和好? 绯色笙:多****几次就好了。 瑾韵:呵呵哒。 42 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绯色笙(皱眉):我们不老不死,不会转世。 瑾韵:他……他前几日去了地府…… 43 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绯色笙:当她抱住我的时候,当她亲我的时候,当她…… 瑾韵:我……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被爱着…… 主持人已经吐血身亡。 …… 44 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绯色笙:送礼物,建宫殿,看本子…… 瑾韵(白眼) 45 什么时候会让您觉得“已经不爱我了”? 绯色笙:她不肯继续的时候。 瑾韵:他坚持要继续的时候。 46 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绯色笙:小白花。 瑾韵(冷笑):霸王花。 47 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绯色笙:小玉灵的心思不可能逃过我的法眼。 瑾韵(委屈):他想隐瞒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绯色笙(将瑾韵揽入怀中):乖,以后不会了,吾妻。 48 您的自卑感来自? 绯色笙:自卑感,那是什么东西? 瑾韵:在绯色笙面前,我有无穷无尽的自卑感。 49 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绯色笙:你说呢。 瑾韵:公开的。 50 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绯色笙:当然。 瑾韵:当然。 主持人:总体来说两位的感情是真的不错啊,那么在前五十问后就让我们进入后五十问吧!唉唉,绯色笙,瑾韵,你们别走啊! ======================================= 51 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绯色笙:蠢问题。 瑾韵:…… 52 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绯色笙:…… 瑾韵:…… 53 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有极强求生欲的主持人自动忽略了这道题。 54 初次h的地点? 绯色笙:瑾辞殿。 瑾韵:瑾辞殿。 55 当时的感觉? 绯色笙:欣喜若狂。 瑾韵:不知所措。 56 当时对方的样子? 绯色笙:妩媚动人。 瑾韵:一脸痴笑。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绯色笙:……(在番外里) 瑾韵:…… 58 每星期h的次数? 绯色笙:其实……我觉得一个星期至少得有百余次。 瑾韵(拔腿就跑) 59 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绯色笙(失落):四十次。 瑾韵(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60 那么,是怎样的h呢? 绯色笙(手中聚集起灵力):你可知道你现在问的是什么问题? 採访室一片狼藉。 ……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绯色笙:如果是瑾韵的话,那大概……车神开车中…… 瑾韵:没有! 主持人:说谎的孩子会被惩罚的哦。 第116页 62 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绯色笙:嘴巴,胸口,腹部…… 瑾韵:绯色笙,你这一年都不用进房间了! 绯色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哼,你莫不是故意来挑拨我和瑾韵的关系的! 主持人:冤枉啊,明明是您自己…… 主持人,卒。 63 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绯色笙:不坦诚,不开放,心口不一…… 瑾韵(摩拳擦掌):呵呵哒。 64 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绯色笙:喜欢。 瑾韵:…… 65 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绯色笙:雕花大床,千年巨木,湿地,浴室…… 瑾韵:雕!花!大!床! 66 您想尝试的h地点? 绯色笙:……闹事里面开一个结界。 瑾韵(忍无可忍):去死吧! 67 沖澡是在h前还是h后? 绯色笙:前后都有。 瑾韵:…… 主持人:已经不想说话了吗? 68 h时有什么约定么? 绯色笙:有啊,比如说小玉灵她有什么事情完不成拜託我后我就会趁机提出解锁一个新姿势。 瑾韵:……对方不想说话并用四千年的灵力攻击了你。 69 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绯色笙:没有。 瑾韵:没有。 主持人(惊喜):瑾韵终于肯说话了! 70 对于「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贊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绯色笙:不可能。 主持人:什么不可能? 绯色笙:没有我得不到心的人。 主持人(插汗):说绯色笙大人是个超级自恋狂还真不是盖的。 瑾韵:呵呵哒。 主持人:没事,瑾韵大人高兴就好。 71 如果对方被暴徒□□了,您会怎么做? 绯色笙:毁天灭地。 瑾韵:没有人能对绯色笙做到这一步。 主持人:唉唉,竟然……哦哦,懂! 72 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 绯色笙:一开始……确实有些……但是 三次以后就觉得这实在是天下一大妙事。 主持人:哦哦哦,难怪他们说三次是个分水岭! 瑾韵:…… 73 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绯色笙:呵…… 主持人:我错了! 瑾韵:除了绯色笙还会有谁执着于这种事! 74 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绯色笙:…… 主持人:绯色笙大人当然是英勇无敌了! 瑾韵: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还是那个善良的和天玉灵吧! 主持人:姑奶奶!我错了! 75 那么对方呢 ? 绯色笙:…… 瑾韵:…… 主持人:…… 76 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绯色笙:…… 瑾韵:…… 主持人:…… 77 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绯色笙:你的问题是不是在找死(笑) 瑾韵:让我来,我想杀人! 主持人:救命!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绯色笙:呵呵。 瑾韵:呵呵。 主持人:呵呵。 79您对sm有兴趣吗? 绯色笙:这……咳咳…… 主持人:哦哦哦?! 瑾韵(起身逃跑):你不要教他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80 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绯色笙:绝无可能。 瑾韵:呵呵哒。 81 您对□□怎么看? 绯色笙:下贱的行为。 瑾韵:确实。 主持人:夫唱妇随。 82 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绯色笙:小玉灵一直在抵抗。 主持人:可是不是说…… 绯色笙(你每天晚上被灵力打会很高兴吗!) 瑾韵:一夜七次。 83 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绯色笙:咳咳(等一下我们来讨论讨论) 主持人:好的好的,星星眼。 瑾韵:我现在很方。 84 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绯色笙:没有。 瑾韵:呵呵。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瑾韵:呵呵。 86 攻方有过□□的行为吗? 绯色笙: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一种下贱的行为! 瑾韵:你确定? 主持人:我害怕被杀人灭口。 87 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绯色笙:…… 瑾韵:…… 绯色笙:…… 88 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绯色笙:温柔,放荡,高贵,下贱…… 主持人:等等等等!这种东西过不了审的! 瑾韵:一个礼拜一次就好。 89 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绯色笙(失落):没有。 第117页 瑾韵(失落):没有。 90 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绯色笙…… 瑾韵:……………… 主持人:背后好凉啊!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绯色笙:洞房花烛夜。 瑾韵:洞房花烛夜。 主持人:好像问过了? 92 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绯色笙:是的。 瑾韵:是的。 主持人:嗯。 93 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绯色笙:只要是瑾韵……(省略一万个不能过审的字眼) 瑾韵:嘴巴。 94 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绯色笙:咳咳…… 瑾韵:…… 主持人:唉…… 95 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绯色笙:全程就一个动作。 瑾韵:把所有的动作全部用一次。 96 h时您会想些什么呢? 绯色笙:好像解锁新动作。 瑾韵:……一个就好! 97 一晚h的次数是? 绯色笙:七次打底。 瑾韵:……………… 98 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 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绯色笙:有时候小玉灵会来帮忙,但是往往脱个衣服都要半个时辰。 瑾韵(惊恐):不!我自己脱! 99 对您而言h是? 绯色笙:天下一大妙事。 瑾韵:呵呵哒。 100 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 绯色笙:瑾韵,吾妻,我在。 瑾韵:不要隐瞒,我永远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