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室友七宗罪》 第1页 分级:nc-17 摘要:性之所至,心之所安。尽其在我,顺其自然。 文中案件均不同程度上改编自原着,索引如下: 一 《斑点带子》 二 《修道院公学》 三 《孤身骑车人》 四 《三个同姓人》 五 《魔鬼足跟》及《临终的侦探》 六 《黄面人》 《seven》/《室友七宗罪》 一 envy/妒忌 那是七月中旬的某个周末,他们乘火车去班斯特德。天气反常地热,午后阳光炽烈,灼烤着沿途大片薰衣糙田。 “很漂亮,”sarah凝视着窗外景色,“你知道我上网查了查,去年的薰衣糙丰收节是在七月底,不知道为什么今年提前了。” “谁知道呢,”john对女友笑了笑,转而望向同居人,抱臂打趣道,“不说点什么?你总是有话可说。” “因为植株的半耐热性。”射rlock假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就闭上了嘴,并没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 正值旅游旺季,一年一度的薰衣糙丰收节令镇上涌入大批游客。john在旅店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他早办了张新信用卡,再不用刷同居人的卡了,这是个好变化――然后望着室友挑起眉:“所以你住哪儿?” “嗯?”射rlock斜倚在前台上,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注视着旅店大堂,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你告诉我不用管你,所以我只订了一个房间。” “哦,是的,”射rlock似是终于回过神,“我没订房间,因为我今晚不住在这儿,”他兴味盎然地笑了笑,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玩得开心,john,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现在我要去跟我的委託人谈谈。” “呃……跟你说过了,他来这儿是为了案子。”john目送射rlock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向旅店大堂一角的咖啡座,徵询地问了女友一句,“一会儿想去哪儿?” “那是他的委託人?”sarah玩笑反问道,“我猜你室友选了个好职业,如果每个委託人都这么漂亮的话。” “哦,其实也不永远都是,”john也注意到了那位正站起身同射rlock握手的年轻小姐,“再说我们都知道射rlock真正关心的从不是委託人的长相和三围。” “去外面走走?”sarah笑着把目光收回来,“不过我想先去房间洗个脸,天太热了。” 十五分钟后他们走出旅店前门,信步踱向附近的薰衣糙田。 “这边,john,”sarah拉了男友一把,“你猜那儿是哪儿?我猜是家酒店。” “我想也是。”john随她一起走进田间,顺着小路缓缓散步。 远处的景色很不错――花海彼端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庄园式建筑,看上去像张童话书里的彩铅插画。 但童话里可没有举着相机到处拍照的游客和射rlock holmes――john不无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室友就走在他们前面大概百来米的地方,旁边跟着他的委託人,看来是刚才在咖啡座里谈了一小会儿,所以还没走出太远。 小路上游客络绎不绝,射rlock的背影隐于其中,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袖子挽到肘间,时而侧头与身边的年轻女士交谈。 john并没出声叫住他――他和sarah是来度假的,不该再让她卷进什么案子――但下一刻射rlock却突然停住步子,转过头准确地捕捉到室友望向他的目光。 这让john不得不去打个招唿――射rlock一直站着没动,似乎在等他们走近,所以出于礼貌也得过去打个招唿――可是说实话,john觉得那傢伙是故意的。 “john watson,我的至交和同事※,”待他们走近后,射rlock主动向委託人介绍道,“以及……” “sarah sawyer,john的女朋友,”sarah跟对方握了握手,“抱歉,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不,当然没有,holmes先生告诉过我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哦,对不起,我叫helen stoner,”年轻的stoner小姐显然有些紧张,“非常感谢你们能来,抱歉我……我只是……” “只是她姐姐上个月被谋杀了。”射rlock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 阳光热烈,时有微风,蓝紫色的薰衣糙随风轻摆,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这景象本该挺浪漫,假如他们口中谈论的不是一场谋杀案的话。 helen stoner自幼丧父,母亲四个月前也因病去世,身后留下了数目可观的遗产,根据遗嘱由helen和她的孪生姐姐julia平均继承。然而恶梦并没有结束:一个月前helen的姐姐在家中不幸身亡,死时门窗反锁,堪称是个密室。死因是唿吸衰竭,有可能是由中枢神经麻痹引起。鑑于现场确无第二人进入的痕迹,并在死者身体中检测到了安眠药成分,最终警方以服药过量导致的意外事故结案。 “可我知道不是,”helen心神不宁地解释道,“我姐姐是个很谨慎的人,没道理会犯这种错。但我没有证据,警方已经撤消了调查,而大约两周前,有夜半睡半醒时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种诡异的沙沙声,就像有什么人在床边走动,衣物摩擦的o@声……或者像鬼魂的低语,就在我耳边……” “跟你说过了,stoner小姐,放弃那些过于不切实际的想法,”射rlock从旁插了一句,“那可绝不会是你母亲或你姐姐的鬼魂。” “嗯……反正那夜我听到了,清醒后又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接下来的一周那声音再没出现,直到几天前,我又一次听到那种声音,非常模煳,可我确定我真听到了……”helen对john重复了一遍先前所言,“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也没敢下床,只是开着灯坐到天亮,然后去见了我的心理医生,她说那不过是我的幻觉,建议我出门散散心,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些,”她短暂停下来吸了口气,“但我舅舅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太远,所以我来了班斯特德――这儿的薰衣糙很出名,据说这种味道有助于睡眠――可是,可是那声音竟然跟来了,就在我入住罗伊洛特酒店的当夜,那真是太可怕了……” “哦,我非常抱歉……”john同射rlock对视了一眼,“放松点,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罗伊洛特酒店便是他们先前望见的那座庄园式建筑,始建于十九世纪,曾属于罗伊洛特家族――英国最古老的撒克逊家族之一,不过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改造成酒店时尽可能地保留了原貌,以图用高昂的价格对游客出售其悠久的歷史风貌与完善的管家式服务。 射rlock进入房间后首先走到窗边,把所有的窗户都合起来并上了锁,掏出他的小放大镜仔细查看过所有接fèng,然后又回到门边,迅速跪倒在地毯上,趴在那儿一寸寸检查了门底。 最后他站起身,径直走向床边,敏捷地踩到床头柜上――也不管那很可能是件古董家具――攀到床头上方看了一小会儿,不知道究竟是在找什么。 “那是根铃绳?”据john观察,床头最特别的就是有根垂下来的绳子,于是轻声问了委託人一句。 “是的,想叫客房服务的话就拉那根绳子,”helen点点头,“当然房间里也有电铃,不过……” “不过游客们就吃这套,”射rlock从床头柜上跳下来,收起他的小放大镜,“stoner小姐,知道你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吗?” “哦,这我倒不知道……” “没关系,总有人知道。”射rlock边说边穿上他的西装外套,对着镜子整理好衬衫领口,然后就拉开房门出去了,留下john对另外两位满脸茫然的女士解释道:“嗯……他就这样,习惯就好。” 十几分钟后射rlock回到房间,表情看上去挺愉快。 “有发现?”john边问边顺手抄住射rlock扔给自己的小玩意儿,“这是什……名牌?” “借的。” “嗯哼,”john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没去揭穿同居人一贯不告而取的小把戏,“所以你就戴着工作人员的名牌去敲了隔壁的门?” “你听见了?” “猜的。” “猜得不错,”射rlock挑了挑眉,转向helen说道,“据说你隔壁住的是位作家,在你之前两天入住,专心写作,闭门不出,但可惜他不是――他的中指上并没有长期握笔的茧子,手腕内侧,腕关节处也没有频繁使用电脑打字留下的磨痕――而关于他真正的职业,john,他的食指腹有个旧伤疤,就像曾用小刀削去一片皮肉似的,中指与拇指指尖微微变形,指甲颜色晦暗,你觉得这代表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 “stoner小姐,现在给你的舅舅打个电话,”射rlock却没多加解释,转而吩咐helen道,“告诉他你觉得这地方对你的心情没有帮助,所以不打算参加什么薰衣糙丰收节了,想尽快出国散散心,明天就回伦敦收拾行李,顺便约他见面吃个饭。” “什么?为什么?我不……” “只是照我说的做。” “……好吧。”helen低头沉默了几秒,妥协地从手袋里翻出电话走到窗边。 “他是在怀疑她舅舅?”趁helen打电话时sarah凑近男友,压低声问了一句。 “我想是这样,”john与sarah交换了一个同情的眼神,顺便道了个歉,“对不起把你卷进来,我知道本来我们……” “这没什么,她需要帮忙,我们当然不能什么都不做,”sarah轻轻握了下john的手,反过来玩笑道,“总之看来这次不需要跟中国犯罪团伙比拳划脚了,你知道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可比这回糟得多。” sarah正靠着梳妆檯站着,john斜倚在她身边,边和她低声交谈边无意识地扫过镜子,下一秒又马上把目光转了回去――或许是光线错觉,或许是他眼花了,那瞬间在镜中他似乎看到…… “我舅舅说好的。”helen很快打完了电话,显然也意识到射rlock在怀疑她仅存的亲属,说真的这感觉肯定让人很难熬,“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她努力压抑着情绪,清了清嗓子,“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嗯,晚上,我是说晚上请允许我请你们吃顿便饭,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只是现在……我……” “没关系,”作为在场的另一位女性,sarah适时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背,又低声安慰了一遍,“没关系。” 两个小时后他们在镇上的餐厅碰头,一起吃了晚饭。helen看上去比先前好多了,应该是洗了个澡,又换了条裙子,大约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甚至在饭桌上主动活跃着气氛。 第2页 坦白说那感觉上简直像个四人约会――义大利餐厅,四人桌,蜡烛,sarah和helen坐在一边,john跟射rlock坐在另一边,落地窗边白纱坠地,合着晚风与提琴声来回飘曳。 “我喜欢古典乐,因为我母亲喜欢,她的钢琴弹得好极了,”helen强颜欢笑道,“但我姐姐不喜欢,她喜欢电子乐……她很有主见,她……” “喜欢古典乐挺好的,”john试图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拉一把,“关于这点我想射rlock最有发言权,他总是在半夜三点拉小提琴,这……挺好的。” “这挺好的?”射rlock挑起眉,讽刺地重复了一遍john的话,“是谁威胁我要把我的小提琴扔到壁炉里的?” “闭嘴。”john用口型警告了同居人一句,又转向helen友好地笑了笑。 “哦,不知道你会拉小琴,有机会的话很愿意听听,”helen终于放松下来开了个玩笑,“嗯……当然不是指在半夜三点。” 谈话告一段落,饭桌上一时有些沉默。helen静静拨弄着她的食物,两三分钟后突然放下叉子,定定望向对面的谘询侦探:“holmes先生,请跟我说实话,你真认为这事儿与我舅舅有关?” “是与不是,过了今晚我们就知道了,”射rlock若有所思地答了一句,“不过事实上确有一点仍让我感到疑惑……” “是什么?”helen掩饰不住自己的焦虑,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越过桌面,john想自己能够理解她――当人们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一个事实,拼命想要找到证据否定它时总会表现得过于急切。 “等一下……”射rlock却突然抽了下鼻子,“你换香水了?” “什么?” “再靠近点。”射rlock微微起身凑近对方,不怎么礼貌地嗅了嗅她新换的衣服,“你身上的味道和你裙子上的香味不一样,所以你换香水了?” “哦……是的,抱歉我无心整理行李,这条裙子是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helen茫然地解释道,“箱子里确实还有一瓶香水,大概盖子没盖严,我想可能沾上了一点味道。” “很好,非常好,”射rlock的表情勐然兴奋起来,“让我推测一下,stoner小姐,你以前惯用那瓶香水,与你姐姐用的是同一种,但自从她去世后你便换了另一种香水,就是你现在涂的这一瓶?” “没错……我是说我非常想念julia,那股味道总让我觉得难过,但是……实际上箱子里那瓶香水是我姐姐的遗物,带着它就像她还陪在我身边……” “重点在于你换了香水,哦,这就对了,”射rlock显然根本没去留神听她说什么,“我早该发现的,假如不是你一直坐在下风向。总之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有了答案,只差那个证据来证实我的推测。stoner小姐,今晚请你不要呆在旅店房间里……” “为什么?holmes先生……” “明早会向你解释,而今晚我会代替你留在那儿,”射rlock心情很好地挑起眉,“那东西非常危险,所以你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什么东西?”helen坐直身体,茫然但坚定地回道,“不,我不怕危险,holmes先生,恕我冒昧说一句,我母亲四个月前去世了,我姐姐一个月前被谋杀了,这很可能是我舅舅干的――说真的,没什么能比这更糟了,经过这些之后我不能再胆小怕事,不能就这么置身事外……” “你确定?”射rlock再次挑起眉,露出一个大约能称得上是意外的神情。 “我……” “她不确定,”john带着股“你能不能走走脑子”的语气不可置信道,“射rlock,这不安全!” “我知道。”射rlock侧头看了室友一眼,眼神异常无辜。 那你就别问她确不确定――john懒得当着女士的面跟他进行这种无聊的争论,于是把话咽了回去,只一边带着歉意望向sarah,一边不耐烦地同射rlock说道:“总之今晚我会跟你在一块儿,不过你最好提前告诉我那玩意儿是什么,” 他保证其中绝无妒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将和自己的室友共度一夜的成分,只是完全出于对委託人的人身安全的考虑,“stoner小姐,我想你最好还是另找间旅馆过夜。” “可是,我……” “helen,你可以跟我呆在一块儿,假如你不介意,” sarah跟上话题进度,提出一个最合理的建议,并对john疑惑地挑起眉,“怎么了?干吗这么看我?现在是旅游旺季,她临时订不到房间。” “没什么,只是……很抱歉。”john朝女友笑了笑,又转头瞪了射rlock一眼。 射rlock闲适地坐在那儿,听着餐厅中低徊的提琴声,一脸无谓地总结道:“哦,德彪西,《美好之夜》。” 但事实上这夜半点都不美好――john跟同居人一起坐在黑乎乎的酒店房间里,对即将发生什么依然一无所知,真不觉得此情此景有任何美好可言。 射rlock在十二点半左右关了所有灯――这是helen通常的就寝时间――锁合门窗,拉着john一起在沙发里坐下,轻声叮嘱道:“安静,以及离床远点。” “射rlock,你不认为你该解释一下……” “john,耐心。” 一点,一点半,两点……john靠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感觉意识像只氢气球一样越飘越高,越飘越远……然后有只讨厌的手一把拽住气球线,硬把它拖了回来。 “john,别睡。” “嗯……” “说了别睡,”射rlock不耐烦地推了推他,“我以为你是来帮忙的。” “那就告诉我需要帮什么忙。”john揉了揉脸,更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julia stoner确实是被谋杀的,死因正与她妹妹听到的那种声音有关,”射rlock终于低声解释道,“她的公寓门窗紧锁,但不意味着那就是个真正的密室――helen stoner为我画了公寓的平面图,她姐姐的卧室连通洗手间,而洗手间里有一扇气窗,气窗外则是露台。” “你是指有人从气窗里爬进去杀了她?” “不,那扇窗相当狭小,恐怕只有两三岁的孩子才能通过,这也是她为什么放心让它一直开着的原因。” “所以……”john彻底清醒过来,侧头望向室友眨了眨眼。 “helen自己的公寓在九层,而十一层有个消防平台――接到她的委託后我便去看过了,不可能从平台跳下去,距离太远了,但用一只吊篮可以很方便地把某样东西送到她的客厅阳台上。” “某样东西?” “是活物,john,想想看,什么东西可以通过狭窄的气窗,甚至更狭窄的门fèng?它有剧毒,神经性毒素,中毒症状与中风类似,令人心脏麻痹,唿吸困难,极短时间内便一命呜唿?” “老天,你是说……毒蛇?”john突然觉得背后像有什么又凉又滑的东西滑过,他知道那只是错觉,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毒虫,或者是毒蛇,不过虫类难于控制,蛇类则相对简单,”射rlock紧贴着室友坐着,自然感觉出他抖了一下,在黑暗中戏嚯地挑起眉,“哦,不知道你怕蛇,这下可糟了。” “闭嘴,我不怕那玩意儿。” “其实也没那么危险,”射rlock似乎语带笑意,“罕有人在城市公寓里被蛇咬死,所以尸检时忽略了细小的咬痕也情有可原。john,你知道蛇类的有趣之处在于它们对气味极为敏感――蛇只能听到极低频率的声音,视觉也严重退化,但不管猎物苟延残喘逃出多远,或者躲藏得多么隐蔽,它们都能盼抖至,一口吞下――蛇信就是它们收集物质微粒的器官。” “那么……你是指兇手利用气味……” “我想我们隔壁住的正是一位驯蛇师,”射rlock顺手抓过同居人的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食指,“事实上也罕有驯蛇师没被蛇咬过――当然不是每种毒都立时致命,他们身边也常备有血清――但隔壁那位‘专业人士’显然碰上过非常紧急的情况,让他不得不马上削去一块皮肉;另外溶血性蛇毒会破坏血红细胞和肌肉组织,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指尖会微微变形;以及长期接触有毒物质令他的指甲颜色晦暗,这些都是无法隐瞒的证据。” “所以在来之前你就知道要对付的是一条蛇和它的……饲主?” “气味,john,他训练它闻到某种气味便发起攻击,但蛇是感温动物,它不会去傻乎乎地啃一个香水瓶,只会去咬涂了那种香水的人,”射rlock继续低声解释道,“很明显helen stoner两次三番逃过蛇口不是由于她运气好,而是因为她换了香水――重新建立对气味的应激反应需要时间,即使是专业驯蛇师也没法逼他的宠物在短时间内把另一种气味当做攻击信号,但从另一方面而言,他们又需要抓紧时间――这件案件的主使人,也就是helen的舅舅肯定急着用钱,否则也不会在julia 刚死两周后就计划另一起谋杀,在那条可爱的小东西还没准备好的时候。” “可爱的小东西”,john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反正射rlock的品味永远这么地让人不敢苟同――还有他是不是坐得太近了?这房间的隔音真的不需要让他们俩非得贴得那么近才能说话。 “她舅舅建议她来班斯特德参加薰衣糙丰收节,为她选了这间酒店,并用帮凶的名字把相邻的房间一起订了下来,提前安排他入住――他对这间酒店很熟悉,尽管房间大门很严,门底没有fèng隙,但房间中保留了传统的铃绳――绳洞以遮光板密封,那块遮光板明显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射rlock把唇凑到john耳边,轻声分析道,“今晚他一定会再试一次,否则等目标出国就难办了――那位驯蛇师可没办法带着他的宠物坐飞机,再说还得重新安排酒店,所以比起再次大费周章,他肯定不会错过今晚这个机会。” “好吧……”john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倒不是因为怕蛇――他真的不怕蛇――只是因为射rlock凑得未免太近了,对方的每一个字每一次吐息都像蛇一样钻进他的耳中,这实在有点……john想他总不能跟室友抱怨道:射rlock,正常人都有性感带,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但你能不能离我的耳朵远点? “说是不那么危险,不过你知道,到底还是有危险,”射rlock突然换了个话题,“如果你真害怕的话可以躲在我后面,我不介意。” “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怕蛇,”john没好气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对方近在耳畔的唿吸,“这玩意儿还没你在厨房里搞的那些‘小实验’危险――说真的,自打认识你之后‘危险’和‘咖啡’根本就是同义词,见鬼的日常生活。” 第3页 “yes, i said dangerous……” “and here i am.”※ 将近三点时john突然听到一种极为轻微的咯哒声,而后床头上方出现一点微光――那是封住绳洞的遮光板被挪开了――看来隔壁终于有了动静,开了一盏小灯。 然后又过了一两分钟,john不自觉地绷紧身体,亲耳听到了那种诡异的沙沙声顺着铃绳蜿蜒而下――其实helen形容得没错,那确是死神行走时衣袍摩挲发出的声响。 射rlock竖起食指贴住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无声无息地站起身,另一只手抓住john的手,带他贴着墙壁和家具,一点一点往门边挪动。 john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摸黑跟着他往前挪,直到他们熘出房间,并把房门在身后静静关死。 “现在要做什么?”走廊中亮着壁灯,john用口型问了室友一句,他们总不能就这么把那条蛇留在那儿。 射rlock放开john的手,指了指隔壁房间,又比了个击倒的手势。 john点点头,示意明白了,不过有些疑惑射rlock要用什么办法弄开隔壁的门――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可是电子锁,赤手空拳绝对撬不开。 结果再一次地,john忽略了同居人的表演天赋――射rlock只是一边把西装扣子解开一边走过去,一副准备干体力活儿的架势,然后勐地砸响房门,语气惊惶地叫道:“醒醒!火警!快醒醒!” john紧跟在他身边,默默活动了一下拳头,在对方打开门的瞬间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耳听到一声惨唿――沉重的木门狠狠拍到了那位驯蛇师脸上,这下准定够他受的――对方靠在墙上捂住鼻,半个字都说不出来,john猜测他在进警局前搞不好得先去做个鼻樑手术。 “嘿!这是怎么了?” “着火了?” 门开着,已经有客人被吵醒了,走廊里渐渐嘈杂,酒店的保全人员迅速赶到现场,举着电棍冲进房间,下一秒就被射rlock用一句话堵了回去:“警察,执行公务。” “看住他,这是个杀人犯。”john把手里揪着的犯人交给酒店保安,顺手打开顶灯,补充了句,“打999。” 等等,你们不就是警察?对方的脸上明显正写着这句话,john则挑起眉,露出一个“我们是良民”的友好微笑。 “安静,john你往后站,”射rlock在办案时总是惯于发号施令,边说边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个密封的瓶子,打开来闻了闻,“猪肉、鱼肉、鸡蛋和牛奶的混合物――这是蛇饵,他就是用这玩意儿把那条蛇引回来的。” “射r……” “还有这个,”谘询侦探又从旁拿起一只漏斗,“他一直用人工填餵的方法饲养它,而不是让它自由取食。哦,那条飢肠辘辘的小东西肯定已经习惯了咬完人后爬回来吃它的晚餐,”射rlock边说边蹬上一把椅子――它就放在墙边,靠近上方的绳洞,“……或者是夜宵。” “射rlock,小心点……”john眼见同居人把那瓶饵食举到洞边,担心地嘱咐了一句,同时用眼睛四下搜索着房间,想看看那位驯蛇师把他的医药包放在哪儿了。 “嘘……”射rlock站在椅子上,侧耳倾听着隔壁的动静――对面的门窗都锁死了,那条蛇除了原路返回没有别的出路。 半分钟后他突然跳下椅子,急步走到镜台边,上面放着一只箱子和一根藤鞭,显然是那位驯蛇师的常用物品。射rlock把手中的饵食倒了一些在蛇箱中,然后抄起驯蛇鞭走回墙边――那刻john听到了整齐划一的抽气声,自己的还有别人的――人们目瞪口呆地看到从洞口里先探出一个三角形的蛇头,而后是浅棕色的蛇身,上面分布着椭圆形的暗褐色斑点。 john无意识地屏住唿吸,或许连心跳都停了――老天爷,他的室友就这么把鞭子伸了过去,轻巧地接住了那条蛇――这一刻john衷心希望那真是条“可爱的小东西”,千万听话点,就这么乖乖地盘在鞭子上别动…… “天啊……那他妈的是条蛇!一条蛇!” 十几秒后射rlock成功地把不属于他的宠物放回箱子里,牢牢关好箱盖,旁观者这才终于找回唿吸,不知是谁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句。 “圆斑蝰,产于亚洲,在英国可不常见,”射rlock带着种“别傻了,是人就能看出来那是条蛇”的口气陈述道,“这条蛇还没成年,成蛇可以长到一米……哦,让孩子犯罪是不对的,法庭真该多判他两年。” “射rlock……”john长长唿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同居人的背,“别想领养它,那是证物,下次想念它我可以带你去动物园。” 射rlock挑起眉,刚想说什么就被掌声打断了――房间门大敞着,被吵醒的客人挤在一块儿,隔着安全距离看了一整出好戏,现在又想起来鼓掌了――灯光下john瞥了眼同居人,见到射rlock微微抿了下嘴,那表情几乎是腼腆的,大概是很不习惯像个舞台剧演员一样迎接落幕后的掌声,尽管在场绝大部分观众都穿着睡衣。 警方在十几分钟后赶到了酒店,接管了后续事宜,john告诉负责警员明天上午会带着他们的委託人去警局做笔录,然后走回室友身边:“不过我想她们可能还没睡,我给sarah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完事了。” “嗯哼。” john走到清静点的窗边拨通手机:“sarah?是的,我们没事,案子已经解决了……嗯,我过去找你……当然,这主意听上去不错……” sarah在那边一直悬着心,接到电话后终于松了口气,跟男友玩笑道可以找个通宵营业的酒吧喝到天亮。john边笑边随手拨开窗帘,往镇子的方向看了看,窗子合着,外面是无尽的夜色,那瞬间…… “不过我可不想告诉helen……总之还是你们跟她说吧,”sarah站在旅店房间外接电话,偷偷往房里看了一眼,“……john?john你在听吗?” “嗯……我知道了,我们先过去找你。”john挂断电话,快速转过身,用打量的目光看了站在不远处的室友一眼。 “干吗?” “……不干吗,走吧。” 于是他们取道小路返回镇上,穿过漫漫的、沐浴在月光下的薰衣糙田。 射rlock沉默地走在john身边,皮鞋底踏在泥土上,脚步轻敏得像只猫一样毫无声息。 两次了――john侧头瞥了室友一眼,但没开口找什么话题――两次了,那种眼光。 头一次是在镜子里,第二次则是玻璃窗上的倒影,john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因为“射rlock会在自己背后露出一种近似妒忌的眼神”这话听上去真的只可能是个误会。 john同样不知道射rlock本人意识没意识到这一点。 “呃……射rlock,”语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john听到自己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大喜欢sarah?” “为什么这么说?”射rlock看似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不讨厌她。” “……那就是不喜欢跟我们在一块儿?”不,其实自己真正想问的不是这句,john在心里纠正道,应该是“是不是不喜欢看到我们在一块儿”。 “john,你到底想说什么?”射rlock听上去有点不耐烦,“你知道这次只是巧合――你们要来这儿看薰衣糙丰收节,顺便一提真不知道这么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而我在这儿有案子――我又不是成心要打扰你们约会。” “我没说你是成心的,”john迅速反驳道,“我只是觉得……” “不过说真的,你本可以改变计划,”射rlock突然停住步子,返身面向john,口气莫名有些不友好,“我可没瞒着你,你如果怕我的案子打扰到你的约会就该改变计划,反正见鬼的薰衣糙丰收节年年都能看。” “嗯哼,知道了,你不喜欢跟我们在一块儿,”john或许远没他的室友聪明,但他的智商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讨厌面对‘现实生活’?但我看你适应得还不错。” “john,我得说……”射rlock突地噤声,态度重新平和下来,转身迈开步子,“说到底你没改变计划,这不就完了。” john举步跟上去,不知道“什么就完了”,也不确定射rlock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他严重怀疑以对方的情商根本不会去暗示什么。 现实总是庸人自扰,john胡思乱想到,没错,自己并没改变计划,即使明知他和sarah的假期很可能会泡汤。 而比“射rlock妒忌自己和sarah的关系”更疯狂的念头是,john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妒忌――当helen stoner表示她不怕危险,愿意跟射rlock一起办案时,那瞬间他确实感到……被冒犯了,就像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人随意拿走一样不快。 不,这甚至与对方是不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无关――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反正只要是个人想要取代自己站在射rlock身边都会让他……等一下,取代自己站在射rlock身边?这该死的想法是怎么回事儿? “射rlock身边的位置只能属于自己”――john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这念头真的有点离奇。 同样离奇的还有花香――说真的,那些花真不该这么香的。 在暗夜中,那股甜腻的香气简直像某种不安分的活物,随风波波暗涌,宛如蛇信一吐一收。 香气亦可杀人――john默默走在室友身边,同他一起穿过静谧黑暗的花海,错觉脑中有一部分理智就这么被浓郁的花香谋杀在此时此地,再也别想跟他们回伦敦了。 ※ 我的至交和同事,my intimate friend and associate,出自本案原着。 ※ i said dangerous and here you are是原剧中阿福的台词,以及唿应原着中这段: “你知道吗,华生?”福尔摩斯说,“今天晚上你同我一起来,我的确不无顾虑,因为确实存在着明显的危险因素。” “我能助一臂之力吗?” “你在场可能会起很重要的作用。” “那么,我当然应该来。” 二 pride/傲慢(在七宗罪中被解释为“过分期望他人关注或喜爱自己”) 倘若要追根溯源的话,john觉得这一切大概都要从三个月前说起――没错,就是泳池那夜。 “或许我的答案你同样心知肚明。”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转过身,面对着世界上唯一的谘询罪犯,枪口稳稳对准那件绑了炸弹的军绿色外套。 在此之前他们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john对室友微微点了下头――他知道射rlock将要做什么,也知道这有多危险――那炸弹没准能将半座体育馆夷为平地,跳进游泳池里或许能救他们一命,但也或许不能。 第4页 可当射rlock真的扣下扳机时,那瞬间john所做的却不是跳进游泳池,而是朝同居人扑了过去。 站姿,john是指,他曾是个军人,他受过格斗训练,了解人的动作在它们真正发生前往往有迹可循。 好吧,准确地说他曾是个军医,所以对于格斗知识的掌握可能比较……理论。那瞬间大概更像是一种直觉――就在射rlock扣动扳机的前一秒,john突然明白室友真正想做的不是跳进游泳池,他不会跳。 事实证明john是对的:射rlock就那么站在那儿接连开了两枪,第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炸弹,第二颗则射向moriarty。 炸弹没有爆炸――它是假的,所以没有爆炸; 射向moriarty的子弹也没有命中目标――john扑倒了射rlock,就在他第二次扣下扳机时,所以子弹偏离了预定角度。 说老实话,john完全不知道炸弹是假的,他只知道如果射rlock不跳进水里的话就死定了。 与此同时埋伏的狙击手和他们的老闆一样清楚那炸弹只是个幌子,所以并没阻止目标对象开第一枪,但就在射rlock枪口上移的剎那,他们终于意识到再不做点什么就没人给他们活着发工资了,于是马上扣下了扳机。 john扑倒了射rlock,狙击枪的子弹险而又险地从他们脑顶尖啸而过。他没空去看moriarty怎么样了,甚至没察觉到他们在千钧一髮之刻避开了子弹,只是本能地抱着室友滚了两圈,赶在狙击手调整好枪口角度前拽起射rlock沖向最近的侧门出口。 第二波子弹后脚而至,john不知道自己中没中枪,不知道身边人中没中枪,唯一的念头的就是跑。 那种感觉就像回到阿富汗,回到战场――run!john似能听到脑中有一个声音,就跟他在上一次生死交关时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然后世间万物都变成了三个大写字母和一个惊嘆号。 幸运的是这一次没有人中枪,也没再遇上其他埋伏――他们跑过通道,跑出体育馆,跑到马路上,最终精疲力竭地停下步子,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他妈的到底在想什么?!”射rlock首先出声,气还没喘匀,但语气极为不妙,不妙到破天荒爆了句粗口,“我知道那炸弹是假的,知道事实上只有两个狙击手……我是说看看他的站姿,他的手,还有地形!” 射rlock并没有详细解释他是怎么推理出来的,不过john能明白他的意思:“射r……射rlock,我很抱歉,我知道我推开了你所以你没打中……” “这不是重点!”射rlock却断然反驳道,“你知道吗?假如我们一块儿跳进游泳池就正中他下怀――在水里躲避子弹的难度要比在陆地上大得多,他可以稳坐壁上观,看我们自投罗网跳进去,死在那个池子里,就像他杀的第一个人,carl powers!” “我不知道!射rlock,moriarty跑了,这不是重点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就是你不知道!”射rlock带着股“还要我怎么跟你说”的口气喊了一句,“我知道那炸弹不会炸,但你不知道!当然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炸弹是假的,不能确定那两个狙击手什么时候开枪,但我总得赌一把!是的,我不会跳进那个游泳池,但你该跳,而不是朝我扑过来!说真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错,赌一把――john沉默地想到另一种可能:自己没去管射rlock,只是跳进了游泳池;射rlock射中炸弹,并在moriarty最志得意满、放松警惕的瞬间给了他一枪;老闆死了,狙击手或许会在走留之间犹豫几秒,而以自己和射rlock的默契那几秒钟就足够了;自己会尽快从泳池里爬上来,射rlock会掩护他,他们抓不住狙击手,但无论如何moriarty死了,他们已经赢了。 可这也只是赌一把――赌炸弹的确是假的,赌射rlock能在打死moriarty之余躲开狙击枪的子弹。 “总之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射rlock再次打破沉默,语气异常傲慢而冷淡,“下次再碰上这种情况记得收起你愚蠢到极点的勇气……” “你,还有……”john轻轻吐了口气,“……你。” 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大概足用了三十秒才拣回他拉高全伦敦的智商,意识到同居人刚刚是在回答自己那句“你到底在想什么”。 “john……我……”射rlock沉默半晌,而后突然动起来,凑近他的室友,极快地抱了他一下,“我……其实我只是在感慨,你不用真回答的。” “…………”john无奈地笑起来,“……piss off.” ――严格说来那或许算不上一个拥抱,太轻也太快了,在漆黑寒冷的街道上,劫后余生的心跳里轻快地转瞬即逝,像一缕偶然经过的夜风。 但那可是射rlock holmes,john是指,这哥们儿不仅姓holmes,还不巧是个英国人,所以真的不能要求他更多了。 总之泳池事件就这么结束了,后来他们谁都没再提这事儿,天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五月底john如常在休息日上午去了趟超市,大包小包地拎回家,不出所料见到同居人正坐在电脑前,一脸兴致缺缺的表情。 john把购物袋扔进厨房,把自己扔进壁炉前的沙发,随手翻看着银行寄来的帐单,最后挑起眉:“得找个工作。” “你不是有工作。” “这礼拜就到期了,”john觉得这场面有点熟悉,“那只是份短期工作,我跟你说过,你到底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射rlock沉默着没答话,john则诧异地眨了眨眼――他还以为室友会跟上一回一样扔出一句“哦,无聊”呢。 “我得去趟学校。” 结果射rlock只是比上回还没头没尾地总结了一句,然后就站起身走出客厅。 “嗯,当你说我们要去趟学校……”一个小时后,john与同居人一起站在那座着名的,位于伦敦西北角,建在高地上的公学校园里,实在没忍住开了个玩笑,“所以你被分在哪个学院了?斯莱特林?还是格兰芬多?” “什么?” “你知道,这里看上去就像霍格伍兹……”※ “什么玩意儿?” “没什么,”john终于笑出声,“怀念吗?毕竟你在这儿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半点不,”射rlock颇不耐烦地直奔校长办公室,“说真的,这案子真是太无聊了,不过……算了。” “holmes先生,很感谢你能来。”哈罗公学的校长在办公室中接待了他们,先同射rlock握了握手,又递给john一张名片。 john扫了一眼名片,多少觉得有点眼花缭乱――上面的学术头衔实在太多了,那张小卡片几乎都印不下。 “holmes先生,你知道我校有四百多年的歷史,数位伟大人物曾就读于此,但我仍然要说,你是我们所拥有过的、最珍贵的学生之一……” 射rlock什么都没说,只是嘲讽地挑起眉,然后john便见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士微妙地咳了一声,停下他言不由衷的赞美,主动谈起正题:“首先像我在邮件中说的,此事必须严格保密;其次我需要坦白承认,我们真的急需你的帮助,我不希望学校的名望和声誉……” “得了吧,四年前的‘瘾君子杀人案’※之后这鬼地方就没什么名望和声誉可谈了,你只是怕在自己任上重蹈覆辙。”射rlock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john坐在一旁忍住笑意,心说也就只有自己的室友会把一座出了七任首相的名校叫做鬼地方。 “话不能这么说,那次可不是我们的错!”那位校长不可思议地嘀咕了一句,“快十年没见了,射rlock,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要我提醒你吗?去年你还对mycroft说,‘代我向令弟问好’。” “那只是句客套话――顺便说真的,你哥哥才是我所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毫不怀疑有朝一日他会成为从这里走出的第八任首相。” “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他对那位子没兴趣。” “嗯,抱歉打断一下,”john从旁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只是想或许我们该谈谈别的?比如案子?” 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异常简单,或者用射rlock的话说,异常无聊: 前一晚,也就是周五大约凌晨四点左右,一名叫做saltire的低年级学生从宿舍中失踪了。他的舍友没听见他起身,值夜舍监也没见到有人走出宿舍。并且那不是名普通的学生,他是holdernesse公爵的独子――这年头上议院中仍挤满大把拥有贵族头衔的绅士,但holdernesse公爵所拥有的可不仅是头衔,他更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可以说极为富有。 同时失踪的还有一名姓heidegger的德语教师,这很容易让人想到其中有什么关联――这位教师本身是德国人,孤身在英国任教,校方已紧急联络了他在德国的亲属,但没能发现任何线索。 “谈谈saltire,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同那位德语教师的关系如何?” “saltier是个好孩子,只是过于安静内向――他父母很早就离婚了,母亲常年住在法国,父亲又工作繁忙,这对他的性格产生了一定影响。至于他们的关系,”校长先生显然也是个聪明人,已经找不少学生谈过话了,“saltier的德语成绩在同龄人中名列前茅,有同学曾见到他和heidegger一起吃午餐,所以我认为他们的关系不错。他很信任他的老师。” “哦,你肯定以为是那位教师绑架了他的学生,”射rlock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在邮件中你说holdernesse公爵要求校方不要报警?这可不像个负责的家长会做出来的事儿。” “这是绑架,射rlock,公爵是在等绑匪提要求,他怕报案会激怒绑匪,威胁到他儿子的安全!” “那就是说绑匪还没跟他联络了?”射rlock终于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总之我需要见见我的委託人……” “当然,我给他的秘书打了电话,公爵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校长先生,我听说……”话音甫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进来――很明显作为一名焦急的父亲,那位公爵已经顾不得维持什么礼貌和风度了。 “holdernesse公爵,这就是我在电话中跟您秘书提到的侦探,射rlock holmes,”校长连忙起身介绍道,“我向您保证他是全英国最出色的私家侦探,曾与苏格兰场多次合作,破获了许多错综复杂的案件。” “……很高兴见到您,”公爵却短暂沉默了一下才同射rlock握了握手,然后转向校长说道,“但您该先跟我说一声的,而不是擅自做主。” 第5页 “事态紧急,请您谅解这一点――我知道您忧心独子的安危,我可以用人格向您担保……” “谘询侦探,事实上,”射rlock突然插了句嘴,语气倒还算得上礼貌,“我会尽力而为。”而后边往办公室门口走边解释道,“现在恕我失陪,我和我的同事需要去学生宿舍看看――哦,校长先生留步吧,我在这儿待了五年,知道宿舍在哪儿。” “射rlock,我以为你会和那位公爵谈谈?”走出办公室后john不解地眨了眨眼。 “嗯哼,”射rlock随口应了一声,“走,我们先去职员宿舍看看,我对那个现场更感兴趣。” 哈罗公学确实歷史悠久,被树林拥裹着独占一片广袤的高地。校内绿糙如茵,古老的建筑屹立在暮春的阳光中,常青藤随风波动,景色相当怡人。 不过要照john说,这就是个有钱人把孩子送进来受罪的地方――校规严谨的寄宿制男校,听上去就够无聊的。 校长显然已经跟管理人员打过招唿,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单身职员宿舍,又掉头去了学生宿舍,射rlock在两个现场停留的时间都不久,也没开口说些什么。 john同样缄口不言,一方面是不愿打扰到室友收集线索,另一方面是忙着好奇地看来看去――射rlock可是在这儿度过了几乎全部的少年时光,john真的有点好奇那时候的射rlock holmes是什么样,是不是就和那些孩子一样,穿着黑色的魔法袍……等一下,没有什么黑色的魔法袍,john在脑中自我纠正道,是制服,公学制服。 “呃……你似乎跟校长挺熟?”最终john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打探地问了室友一句。 “他认识我妈,”射rlock已经结束了调查,收起他的小放大镜,“我在这儿念书时他还不是校长,只是个主任,负责监管学生行为,所以我们之间有一些……小歷史。” “哦……”john别有意味地点了点头――从那位现任校长的反应来看,那些“小歷史”中射rlock肯定不是吃亏的那方,尽管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能问一句吗?你那时是什么样?” “就那样。” “就哪样?” “和现在一样。” “……你说的没错,”john再次笑着点点头,“我有时也觉得你自从十二岁之后就再没长大过。” “john,我和‘正常人’一样是十三岁才入学的。” “那就是从十三岁之后再没长大过,”john脸上的笑意更深,“说真的,射rlock,你关注错重点了。” 此时他们正并肩穿过宿舍一层的走廊,阳光从一侧高长的窗子中照进来,走廊中很安静,零星几个没去图书馆或参加户外活动的学生路过他们身边,让john不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一只小小的射rlock穿着制服,抱着书本,带着那股倨傲又不耐烦的神气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踩过满地安静的阳光。 “重点在于,”射rlock独自生了几秒钟闷气,重新开口找回主题,“saltire是完全自愿地离开了宿舍,且确实不是孤身上路――有人在窗口下接应他――但那位德语教师可不是什么绑架犯:职员宿舍与学生宿舍相隔不远,路灯也很明亮,所以我推断他只是在起夜时,凑巧从窗口望见了自己的学生和‘绑架者’,然后马上追了出去。他离开得相当匆忙,什么都没带,甚至急得也直接从窗口了出去,他窗外的常春藤告诉了你这一点。” “你如何确定教师不是……” “那个真正的绑架犯,john,知道我为什么没和那位公爵先生谈谈吗?”射rlock蓦然挑起嘴角,“因为他在害怕――在校长介绍道我和苏格兰场多次合作时,他的表情瞬间有点慌张,显然一个跟警方来往密切的侦探可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确不敢报警,却不是因为害怕独子被撕票,而是由于他认识绑架犯,很可能极为熟悉――他想要保护绑匪。” “什么?” “不仅他认识,他儿子也认识,这场出走明显是他们提早计划好的,”射rlock继续解释道,“另外不觉得奇怪吗?虽然那位教师匆忙中没带手机,不能拨打报警电话,但是校园中有巡逻的警卫,他完全可以大声喊叫,可他却没这么做,只是沉默地追着他们跑。结合他与saltire关系不错的事实,我认为当时他已经看出了那个绑架者是什么人――他知道这个人对saltire非常重要,所以同样不想惊动巡卫,只想在事情还没闹大前把他们追回来。” “让公爵想要保护的,对saltire非常重要的人……难道是他母亲?” “不,他母亲不需要在半夜三更带他走,她可以合法地争取监护权,”射rlock边掏出手机按来按去边挑了下眉,“说回那位教师,john,一天过去了,他仍音讯全无,这可说不通――他肯定知道天一亮校方就会发现他们失踪了,所以已经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只要有机会就该给学校打个电话。” “会不会是绑匪也连他一起绑走了?” “有这个可能,但是john,这位教师的身手还不错――仔细看看藤蔓你就会知道,他灵巧地靠着它们从二楼跳到地面上,落地的脚印相当稳健――所以我想我们或许该问问……”射rlock看来已经找到了想查的信息,拨通电话后以一种相当令人信服的口吻问道,“您好,请问贵院昨日是否收治了身份不明的病患?是的,我是警察……好,我知道了,谢谢。” “哦……”等射rlock挂断电话后,john了悟地点了下头,“他没被绑走,只是被打伤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谋杀了,但既然还有别的可能就应该试一下,你看这不就得了。” 半小时后john跟室友赶到那间离学校最近的医院,射rlock朝医护人员晃了下警官证――lestrade失踪的无数张警官证中的一张――他们进到病房,见到那位教师仍然昏迷不醒,但幸运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他在清早七点多被路人发现送往医院,身上没有任何能够提供联繫方式的线索,于是医院把他当做遭遇了拦路抢劫的受害人处理,警方显然也这么认为,不过办事效率有待商榷,起码一天过去了却仍未核查出他的身份。 “john,看看他的伤口,钝器击伤头部,我认为是球棍之类,”走出医院后射rlock看上去对调查结果相当满意,“首先伤在前额,极重的一击,让他立时晕了过去,绑匪慌张之下收不住手,又给了他一下,但第二次击打比第一次要轻,因为球棍落下时他发现人已经没了动静――打死人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于是他匆匆忙忙抓着saltire逃走。” “没错,他除了头部伤口并无其他外伤,尤其是手臂,没有反抗留下的瘀伤,说明肯定是一击至晕,所以前额最重的伤口是先留下的。”john觉得自己这次分析得还不错。 “哦……”射rlock却讨人厌地笑了一下,“太可惜了,你又一次忽略了所有重点――伤在前额,一击至晕,没有反抗瘀伤,这些线索说明他当时面对绑匪而立,明见到他有兇器却仍对他丧失了警惕;他是个成人,又身手矫捷,而绑匪带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他却跑出相当远的距离才追上他们,这说明绑匪有交通工具,但不会是汽车。现在你告诉我,结论是什么?” “嗯……” “结论是绑匪也是个孩子,或者说未成年人,但不会太小,鑑于他有力气将成人打成重伤,所以十七岁上下是个合理的推测――john,heidegger是名教师,对学生尽职尽责,这让他在看到对方是个未成年人时採取了错误的应对态度,抱着善意接近兇犯,想规劝对方别做错事……” “以及对方没有合法驾照,所以不能开车,”john接过话头,“那么他一定是骑自行车带着saltire逃跑,这才会让那位老师觉得自己能跑步追上他们。” “得了,他肯定会开车,只是搞不到一辆车,”射rlock又假笑了一下,“他敢绑架他弟弟,还敢于持械行兇,哪儿还会管自己有没有合法驾照。” “等等,他弟弟?saltire不是那位公爵的独子?” “我想不是――未成年人,能够说服saltire跟他走,同公爵本人非常熟悉,这很可能归结到一个真相,就是holdernesse公爵还有个私生子,只是始终对外界保密,”射rlock招手拦下辆计程车,“现在才是我们该去找公爵谈谈的时候――哦,我想那位绅士肯定恨死校长擅作主张把我找来了。” 他们在十二点左右回到学校――那位事务繁忙的公爵已放下一切公务,仍心神不宁地留在学校里等消息。射rlock把德语教师的下落告知校长后就请公爵与他们私下谈谈,对方沉默地点点头,随他们一起走进会客室。 “公爵,这事儿是这样,”射rlock在他对面落座,语气全不如初见时礼貌,简直半点不客气,“校长先生在信中告诉我,您愿意为这件绑架案支付可观的报酬,现在开支票吧。” john闻言极为诧异地看了室友一眼――这可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射rlock holmes。 “是的,holmes先生,如果您真能找到我儿子的下落的话。”公爵明显觉得这很无礼,不过还是做出了回答。 “当然我能,但前提是您得帮我一个小忙,给我一张绑架犯的照片,”射rlock带着假笑挑起眉,“您肯定有他的照片对吧?鑑于他是您的私生子。” 不得不说那瞬间公爵的表情可真够复杂的――惊慌失措、颓丧不已、无可奈何,像是一个上午就老了好几岁。 “……holmes先生,”片刻后他终于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您果然如校长所言,是个极为出色的私人侦探……” “谘询侦探。” “谘询侦探,是的,是的……”公爵喃喃重复着这个新名词,不过john觉得他肯定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james……我是说他叫james,我的私生子,”他艰难地吐出“私生子”这个词,“他……我想这都是我的错,我一直对他不公平,因为他的母亲……这里面有很多复杂的原因,恕我不能向您解释……” “我也没兴趣听,”射rlock冷淡地打断道,“还是让我来推理下您的想法:案子发生后您马上就知道是james干的了,因为您怎么都联络不上他。您不敢报警,只想委託能够为客户守秘的私人侦探寻找他们的下落,结果不幸校长先生找来了我――我与苏格兰场的合作关系令您忧心忡忡,特别是在得知那位德语教师重伤之后。现在您想说的不外乎就是恳求我对警方保密,有哪儿说错了吗?” 第6页 “我……我得承认您全说中了,” holdernesse公爵深深嘆了口气,“holmes先生,我保证会尽我所能对那位教师做出补偿,保证以后会严加管教james……您知道他还年轻,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所以请求您……” “行了,别再浪费时间了,”射rlock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给我照片,好让我尽快查到您儿子――两个儿子――的下落。” 事实上找到那两个急于逃跑的年轻人并没费什么事儿――他们想离开伦敦,火车比巴士安全,射rlock凭藉其独特的情报网很快找到了目击者,对比火车班次确定他们是去了利物浦。 “如果说全伦敦除了我,好吧,以及mycroft之外还有什么人能算得上观察家,”射rlock边拨通委託人的电话边悠闲道,“那就是乞丐和流浪汉了,反正除了看人之外他们也没别的事儿可做……holdernesse公爵?是的……不,别在伦敦浪费精力了,他们已经去了利物浦。听着,他们现金有限,且都是未成年人,能够落脚的旅店可不多……谁说我要去利物浦了,我知道您肯定还找了别的私家侦探,现在就让他们动身过去找人,趁他们还没跑得更远……哦,感谢您的信任,不过我真认为如果那些私家侦探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抓不住的话干脆关门歇业算了,”射rlock举着手机哼了一声,“至于我现在会过去找您,而您所要做的就是准备好您的支票簿。待会儿见。” 四十分钟后他们再次见到了委託人,射rlock一如往常看都不看地把支票递给室友,john倒是扫了一眼,然后吐了口气――十万英镑,数目的确相当可观――不过比起委託费,这总让人感觉是封口费。 “干吗这么看我?还是认为我该去报警?”射rlock边走边嘀咕了一句,“别傻了,john,那位公爵肯定会竭尽所能让这案子私了,以那位教师的品行来看,多半也会同意给未成年人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所以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 “不,只是有点奇怪,”john挑了下眉,“这不像你……我是指,对钱感兴趣。” “为什么不?我可是个穷人。”※ “得了吧,射r……” “john,”射rlock突然停下步子,望向室友斩钉截铁地说了句,“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找工作,非要找的话兼职就挺好。”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走远了,剩下john一个人站在当地,又看了眼手中的支票,对着那串数字自言自语道:“……其实我还以为你是想找个人帮你分担房租。” 所以倘若要追根溯源的话,john觉得这一切大概都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他是指,moriarty事件,哈罗公学案,再加上班斯特德之行,这一连串事情让他必须得面对一个事实,就是射rlock对他的态度真的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干涉他的工作,为此宁肯妥协去接一些本没有兴趣的案子,然后又不愿看到他有一个女朋友,这种占有欲未免太过分了。 是的,占有欲,而不是其他什么,这点john还看的出来,但他觉得他们之间很可能有些误会,就从泳池那夜开始。 “那时我所想的除了你还是你”,他确实这么对射rlock说过,这是实话,可换个角度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john的意思是,他曾是个军人,绝不抛弃战友是他的原则。在阿富汗,在战场上,肩膀中枪后他还曾停下来给另一个士兵做了紧急包扎,顺便一提他都不知道那哥们儿叫什么,然后他们才被掩护人员救上运输车。 所以说真的,他们之间可能真有些误会,要知道射rlock望向他的那种眼神,假如翻译成英语大概就是:john,你说过你只想着我,所以你不该、不能再去关注其他。 坦白说这逻辑真是太他妈的见鬼了――工作倒无所谓,反正兼职收入已能让他维持生活,john对物质也没太多要求;至于什么社会责任和自我价值,他承认这些在和射rlock一起破案时都能得到满足,并且他确实热爱他们的冒险。 但女朋友,john坐在客厅书桌边,对着一片空白的博客键入页面想到,射rlock,你是我的室友,不是我的男友,我们的“冒险”又没延伸到床上,所以你真没权利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不过与此同时john觉得自己的某部分理智也真的已经死在班斯特德了――他转头望向厨房,射rlock正坐在餐桌前鼓捣着又一个“小实验”,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挽到肘间,皮肤被厨房的日光灯和衣物衬得格外苍白,黑髮柔软蜷曲地搭在额头上,那个专注的侧影非常……性感。 他看上去既可爱又可口,john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很明显这念头完全不是个理智的判断。 “john,写你的博客,你的电脑还没学会自己打字。”看来那个“小实验”没什么危险性,起码射rlock还能一心二用地突然开口,语气傲慢地揶揄了一句。 得了吧,其实你很满意于我在写博客时都会停下手看看你不是吗?john在心里哼了一声,把目光挪回到屏幕上,真觉得自己的室友傲慢得过头了。 希望我只想着你?希望我只关注你?好吧,没问题――“不,这问题可大了,john,你自己说你不是gay”,这句话甚至还没得来及出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人人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射rlock,这就是讨厌的“现实生活”:既然你现在向我要求的已经多过你实际应得的,那么你就得准备为此付出代价。 john合上电脑,不打算再写什么博客――实际上他确实边想着自己的室友边打下了博客标题,不过随即意识到这次他真起错了标题,尽管它看上去挺合射rlock的胃口: the game is on. ※ 哈罗公学就是bc念的学校,mf拿这事儿跟他开过玩笑,说他的学校像霍格伍兹。 ※ 瘾君子杀人案是06年的真实案件,具体事件百度可得。 ※ 原着中是六千英镑,穷人一句来自于原着结尾: 福尔摩斯折起他的支票,小心地放到笔记本里。他珍惜地轻拍一下笔记本,并且说:“我是一个穷人。”然后把本放进他内衣口袋的深处。 三 sloth/懒惰 最终被那股浓郁的花香谋杀的不仅是john的理智,还有他与sarah的恋爱关系。 那晚他们一起喝了不少酒,准确地说,是在谈完分手后又一起喝了不少酒。 “不,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在借酒消愁,”sarah晃着啤酒瓶嘟囔道,“我只是在思考……” “什么?”john同样摇晃着他的啤酒瓶,知道他们都还没醉――英国人从不被啤酒灌醉。 “你知道……在高中时,我和男朋友分手后哭了半个月,”sarah微蹙起眉回忆道,“大学时那次差点影响到我的考试……后来还有一次砸了整套茶具,不过反正是在超市买的便宜货,”然后转头望向前男友,像是真的不解道,“但我现在坐在这儿跟你喝酒,却半点不想把啤酒瓶砸到你头上……” “嗯……如果真想砸的话你可以砸。” “别逗了,john,现实点,”sarah一口喝干啤酒,顺手抓过一瓶新的,“现实就是我发现如今对我而言失恋还没失业可怕,你知道我还有房贷要还。” “得了,你不会失业的。”john摇头打断她,多少感到心有戚戚焉――成人总会面对一些实际的麻烦,失去一段三、四个月的感情在这些麻烦面前不由黯然失色,这种“现实生活”在某种程度上……好吧,用射rlock的口头禅来说:oh,dull。 “话说回来,”sarah放下酒瓶,“你为什么不找份全职工作?以你的履歷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你知道……” “要把时间留给你室友和他那些案子?” john沉默地点点头,比了个“差不多是这样”的手势。 “这挺好的,我是说,上回一起去班斯特德时我就在想,你们那种生活大概……从不无聊,”sarah也点点头,“尽管有时需要冒险,但是……” “但确实从不无聊。”john坦白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啤酒。 “嗯……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平淡挺好,”sarah望着他挑起眉,“其实那时我就该知道,你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john,‘平淡’没用。”(mundane didnt work.)※ “对不起,我……你知道事实上因为我无法放弃那种生活,所以也并不是个称职的男朋友……” “算了吧,我不是说了,那种生活挺好,甚至我得承认,也挺让人羡慕,”sarah重新举起酒瓶,和前男友碰了一下,“为冒险干杯!” 于是他们一起喝了啤酒,又一起喝了伏特加,最后一起醉醺醺地出了酒吧――英国人不会被啤酒灌醉,但其他的酒可就说不准了。 “我觉得……有时觉得……”sarah醉得比john还厉害,口齿不清地总结道,“我只是你的冒险故事中的一章……翻过这章后……我就不见了……” “你不会不见……你还会看我的博客对吧?”john同样口齿不清地反驳道,“我们还会是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 “是的,我会看,案子很有趣……”sarah招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不,我是说我该去写我自己的故事……那得是个爱情故事,冒险故事不行……冒险故事对于我来说太刺激了……” “好吧,去开个博客,然后写你的爱情故事,”john为她关上车门,隔着车窗对她招了招手,“我很期待读它!”(ill look forward to it.)※ john回到公寓时心情还不错,小声哼着过时的流行曲,尽管还是头晕目眩,爬楼梯时得抓着扶手以防不小心踏空一阶。 “射rlock?还没睡?” 客厅里乱糟糟的,一如往常。空气中似乎漂浮着啤酒的味道,john把这归因于自己身上酒气未散。 “嗯哼。” 射rlock蹲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里,看上去像一只懒洋洋的舔爪子的猫。 “很晚了,你应该去……哦!” john边说边走过去,突然踩到了什么滑不熘秋的东西,喝醉的脑子让他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朝地毯上摔下去。 “可怜的、笨手笨脚的john……” 射rlock敏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接住他――那也像只猫,从静到动只需要半秒,同时还有余裕说一句风凉话。 “……你他妈的对我的啤酒做了什么?!” 第7页 john扶着室友的腰站直,低头瞥了一眼让自己滑倒的罪魁祸首――扭曲的啤酒罐,太好了,看来这个留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混蛋终于得逞了一回,该死的爆炸实验!※ “无聊而已……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的。” 射rlock的表情依然像只猫一样无辜――每个养猫的人都有这种经歷:你辛苦工作了一天回到家,打开门就发现客厅里到处都是厕纸碎片,沙发靠垫也遭了秧,而那只破坏力强劲的小东西就蹲在这一片混乱中,瞪着它无辜的大眼睛沖你轻轻喵了一声,让人的大脑在“揍它”,“抱它”,“掐死它”,“亲亲它”之间做着无望的死循环。 “就算你无聊也不能……” “当然我能――你没收了我的鞭子,还把枪锁起来了。” 无望的死循环中john意识到自己还扶着室友的腰,隔着薄薄一层衬衫,触感与温度都非常……尤物,有瞬间他脑中毫无理性可言地划过这个词,紧跟着的则是一句:可不是嘛,这个“尤物”刚弄炸了你两罐啤酒。 所以说……john默嘆口气,微仰起头困惑地望着同居人眨了眨眼,真不知道自己是看上他哪儿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射rlock首先放开室友,往后退了一步,“john,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晚安。”john带着那点困惑神色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厅口,走到一半又回头说了句,“哦,顺便一提,我和sarah分手了。” 转日john要去兼职的诊所上班,早晨走进客厅后发现射rlock面朝里侧躺在长沙发上,头髮乱糟糟的,地板上扔着几片用过的尼古丁贴片。 “黑咖啡,两块糖。” “想喝咖啡就自己倒。” “黑咖啡,两块糖,谢谢。” “听着,别指望一个宿醉头疼的人帮你倒咖啡!” “还有手机,刚听到它响了。” 不,你不能杀了他,不是因为他不该死,而是因为你没有恋尸癖――john站在厨房里做了个深唿吸,再一次告诉自己,你不能把客厅里那玩意儿弄死,仅仅因为你还不想抱着一具尸体过下半辈子。 “咖啡……坐起来喝!”最终john妥协地端着咖啡走回客厅,从近在咫尺的茶几上抓过手机,监视着“那玩意儿”一蹭一蹭地坐起来,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里接过马克杯。 john在他腾出的一小块沙发里坐下,伸手把电话也递给他――射rlock斜背向他坐着,于是john伸长胳膊,从他右面绕过去,把电话塞进他空着的右手里,而后把手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这种姿势下只要那傢伙轻轻往后一靠就会倚进他怀里,而john承认自己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一秒,两秒,john如愿以偿地发现室友只用了不到五秒钟就放松身体,没骨头似地倚住他,一边满意地喝着热咖啡,一边噼里啪啦地回简讯,大约把身后人当成了沙发的一部分,完全看不出什么戒心――所以说有时候懒惰也是一种美德。 新诊所跟以前那个一样,没什么疑难杂症,无非是些常见的小病小痛。john看完一个倒霉地在夏天患上热伤风的病人,起身给自己泡了杯茶。 其实理论上他该再慎重考虑一下的――john是指,理论上自己该在放弃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前多考虑一下人生这码事,考虑一下射rlock holmes是个什么样的人,考虑一下自己究竟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但事实是john根本没怎么考虑――人们常说三思而后行,可换句话说,坐在那儿左思右想总是容易,真正难的是放手去干。 想的太多而做的太少註定一事无成,john决定要当个勤劳的务实者,首先把那一步迈出去――有些事总会有人去干,比如发明电灯,比如登陆月球,比如勾搭那位据说拥有高功能反社会人格的谘询侦探――他半点不打算把这个机会拱手让人,而苏格兰场或许该为这事儿给这位前军医颁发个勇敢市民荣誉徽章。 “dr. watson?” “smith小姐,请坐。” 这日john的最后一位病人是位很年轻的女士,身材苗条,仪态万方――john的意思是,从纯欣赏角度而言,是位美女。 “很抱歉,我是今天早上才临时预约的……” “没关系,反正今天的病人不多,你不会耽误我准时下班,”john友好地笑了笑,“看来你昨晚没睡好?换了新枕头?” “什么?是的,没错,可你是怎么……” “你自己或许没发现――在进来后你已经抬手按了两次脖子了,所以我想你可能是换了新枕头,但高度不合适,结果一觉醒来发现颈部肌肉酸疼。” “是的,我……” “你着急地约了医生,而不是随便去药店买点药膏,说明脖子对你肯定很重要――当然脖子对每个人都挺重要的,”john愉快地开了个玩笑,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她交叉放在桌上的双手,“从你的指端来看……请让我大胆地推测一下,你是位音乐家?小提琴手?” “是的,我确实在乐团拉小提琴,后天有一场演奏会,我不能让这该死的脖子拖后腿,”那位年轻的女士突然笑起来,“但这可真够让人吃惊的,我几乎分不清自己来的是家诊所还是侦探社了,你道可不是每家诊所的医生都能这么的……” “嗯,事实上我的室友是位侦探,我只是照猫画虎,”john也笑起来,“现在请允许我看看你的脖子,对,往左扭一下……” “dr. watson?刚才你说你的室友是位侦探?”几分钟后那位女士突又提起先前的话题,神情看上去有些犹豫不定。 “是的?怎么?” “嗯……事情是这样,实际上我也正想要找一位侦探,”对方轻轻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因为……因为最近我感觉我被人跟踪了。” “跟踪?”john开药的手顿了顿,从电脑上抬起目光。 “没错,这件事要从大约一周前说起。” violet smith正如她自己所言,任职于伦敦一家乐团,但住在伊舍附近,每天开车上下班,单程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大约一周前,开车回家路上她突然意识到最近总能看到一辆深蓝色的车开在她后面――那段路车辆稀疏,她确定那辆车她已经不止一次见过。 violet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同路人――他们在差不多的时间上下班,走一样的路,所以多碰见了几次。但是第二天她为了准备演奏会排练得晚了点,却在那段路上又见到了同一辆车。这让她起了疑心,于是放慢了车速,然而那辆车也和她一起慢了下来,令人不得不怀疑对方就是沖她而来。 第三天violet果不其然再次见到那辆车,这回她没再犹豫,趁路上没什么车时强行调头,想把对方堵在路边――当然这完全不符合交通规则,可当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令人惊讶的是那辆车也马上调转车头往回开,少顷转入一条岔路,violet追过去之后发现,它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那条岔路很窄,是条单行道,如果那辆车笔直往前开我肯定能看见的。” “嗯……路边有没有什么建筑物?” “有家工厂,修车厂,大概。” “所以那辆车会不会是开进工厂了?” “我不知道……当天工厂的大门确实开着,但似乎已经打烊了,里面很安静,我没敢下车看。” “你做的对,事实上贸然追过去已经很危险了,下回千万别再这么干,”john点点头,“不过你为什么想要找侦探?我认为你更应该报警。” “这都要怪我――我光注意车型了,没能记住车牌号,接下来两天那车再没出现,我男友说光凭这些证据证明不了什么,即使报警也没用,警方根本无从查起。” “好吧……这么说你是和男友一起住?安全起见在把事情搞清楚前让他每天去接你下班?” “这恐怕行不通,我工作的地方离家太远了――我男友一个多月前刚自立门户开了家小装修公司,生意正在起步期,每天都很忙。” “好的……”john沉吟了一下,“我回去会跟射rlock――就是我室友――商量一下,能给我留个私人联络方式吗?” “当然。”violet与john交换了手机号码,出门时又再次道谢,不过说真的,john可拿不准射rlock会不会对这案子感兴趣。 “没兴趣,我正忙着。” 射rlock的答案果然不出john所料――他早上看见室友跟lestrade发简讯了,所以苏格兰场那边一定是有什么棘手的案子。 “harden烟糙公司的老闆家中出了一件有趣的失窃案,”射rlock似乎猜到室友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非常有趣,起码比一桩疑神疑鬼的跟踪案有趣得多。” “不是疑神疑鬼,射rlock,那位女士确实需要帮助……” “嗯哼,而你的原则就是从不拒绝任何女士向你求助。”射rlock头都没抬地回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心不在焉的讽刺意味,就像他说他“忠君爱国”时一样。 “好吧,烟糙公司老闆,失窃案……”john抱着胳膊换了个话题,“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买了包烟,然后让它们空烧着污染空气?” “现场留下了这个牌子的菸头,上面却未检测到唾液残留,所以很明显这是某种作案道具,”射rlock又点了一只烟,把它悬置在书桌边,右手持着报纸轻轻扇动,“不同空气流通条件下烟的燃烧速度当然有所不同,我想那个答案已经唾手可得了……” john靠在书桌边站着,没去问“那个答案”是什么――通常他会问的,不过现在就是不想问。 好吧,这种赌气大概有点幼稚――有时john能清楚察觉到自己已经近墨者黑,传染了一堆室友的坏毛病。 “……行了,我知道了,”射rlock突然往椅背上一靠,口气很不耐烦地嘟囔道,“你先去现场看看,等我把手边的案子忙完就去调查什么见鬼的跟踪案。” john无声地挑起眉,顺手拿过桌上空了一半的烟盒,又换了个新话题:“你知道在阿富汗时我们都抽这个牌子的烟,统一配给。” “你不抽菸,我看的出来。” “只是偶尔。”john抽出一支衔在嘴里,微侧过头用打火机点燃,感觉久违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战争与回忆之味。 “…………” “干吗盯着我看?想要的话可以给你。”john吸了几口烟,玩笑地把还剩三分之二的香菸递给室友――凭良心说他确实只想开个玩笑,没真指望射rlock接过去的,毕竟这就某方面而言有点像间接接吻。 第8页 但出乎john意料地,射rlock看上去只犹豫了一下就把烟接了过去――他望着他抬起手,把过滤嘴含进唇间,突然觉得心跳得有点快。 烟雾在他们之间散开,有如窗外涌动的暮色。窗子关着,车声与人声隔着玻璃模煳地传进耳中,提醒john现在是在伦敦中心,不是在阿富汗。对面坐着的是他已经合租半年多的同居人,不是那些曾与他一起服役的战友。 可是射rlock在那儿――john默默望着对方慵懒地靠在椅子里,低垂着眼慢慢吸菸,蓦然觉得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军营里,和一个叫射rlock holmes的人一起――他就坐在那儿,坐在“军医”john h. watson对面,像他们早已相识,从出生那刻起,对方的影子就无所不在。 他走入巴兹医院的实验室,而射rlock走入他的生活,渐渐地又走入他的回忆――john于这一刻放任自己只看着他,只想着他――假如人生是一间公寓,这一刻john愿把公寓中的每一扇房门都向他打开,任射rlock在其中随意行走,在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的足迹。 无所不在。 转天是周六,john给violet smith打了电话,约好一同去现场看看。 演奏会在周日举行,周六中午violet去乐团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下午五点左右与john碰面,一块儿驱车前往伊舍,射rlock仍忙于烟糙大亨失窃案,故未与他们同行。 不过violet似乎并不在意射rlock的缺席,用她的原话说:“不,dr. watson,你能来我已经很感谢了――昨天你真的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想我可以完全信任你。” 事发路段确如violet所说,来往车辆稀少,因为是休息日就更加冷清。那辆车消失的岔路窄而长,往里开大约五百米左右有间修车厂,看上去是那辆车唯一可能的藏匿之处。 修车厂并不大,兼营二手车生意,老闆就住在楼上,john与他谈了一会儿,对方坚称从没见过一辆深蓝色的车开进来。 john试图使用室友的方法去观察这个人,以推测出对方去过哪儿,做过什么,有没有撒谎,不过最终一无所获――他的确已从射rlock那里学到些皮毛,但是通常演绎法推理对于“现实人”来说还是有点难。 “非常抱歉,smith小姐,不得不说我现在仍毫无头绪……” “没关系,医生,这事儿确实让人无从着手,真是太奇怪了……哦,这儿离我家已经不太远了,假如你不介意的话请去我家坐坐,喝杯茶休息一下。” “于是你就喝了一肚子茶,然后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晚上john回到贝克街221b,迎接他的是室友毫无礼貌可言的嘲弄表情。 “我当然不是为了喝茶去的,”john把自己的手机扔到射rlock的肚子上,“我拍了些现场照片,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说真的,我怎么觉得今天你其实一直躺在这儿,根本动都没动过?” “lestrade来过了,我给了他失窃案的犯人资料。”射rlock假笑了一下,拿起手机一张张翻看着照片。 “总之喝茶时我与violet smith的男友谈了谈,想看看他们俩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有什么潜伏在暗处的……死敌,”john讽刺地瞥了射rlock一眼,“但可惜就像我说的,现实人在现实生活中没有死敌,他俩都想不出会有什么人要跟踪violet。” “嗯哼。” “射rlock,那个修车厂老闆肯定有问题,你最好去亲自见见他……” “为什么他肯定有问题?” “因为那条岔路中能尽快藏下一辆车的地方只有他的工厂,我是说那辆车总不可能真的凭空消失了,”john微蹙起眉解释道,“你说过把所有不可能的因素除去之后剩下的就是真相,所以那个老闆肯定是在撒谎。” “哦,很高兴你把我的话记得这么牢,”射rlock再次露出一个假笑,放下john的手机,“violet smith,为什么我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儿见过。” “听过她拉琴?在乐团海报上见过?” “不,我想不是……”射rlock看似正在脑中硬碟里飞快地检索着这个人名,“……你说她明天有场演奏会?” “是的,明天下午两点,是场露天的公益演出。” “很好,”射rlock点了下头,“我认为在去见那位修车厂老闆前,我需要先见一下我们的委託人。” 周日的天气很好,阳光和煦,john跟射rlock一起去了举行演奏会的海德公园,等待演出结束前沿着湖边散了一小会儿步。 夏季的公园很美,正值休息日,随处可见带着孩子的父母和牵手谈笑的情侣,湖上天鹅与野鸭缓缓游弋,胖得几乎飞不动的鸽子在他们脚边叽叽咕咕地来回熘达。 “别踢鸽子,射rlock,你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 “我又不是故意的。”射rlock瞪了一眼那只讨厌的鸟,它几乎直接从他的皮鞋上踩了过去。 “你可以主动绕开它,”john忍笑安慰道,“我以为你的智商总比一只鸟强点。” 坦白说他们真的绝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候,john是指,几乎每次他和射rlock一起出门都是为了案子――当然今天也是――不过今天很悠闲,没有杀人犯,没有鸡飞狗跳的追逐战,只有阳光与湖水,夏日午后温暖清新的空气,与远远传来的、在水鸟啼鸣中几不可闻的乐声。 “射rlock holmes。” 演奏会结束后他们找到那位年轻的女士,射rlock主动伸手与她握了握。 “holmes先生,很高兴见到你。”violet轻快地与他们打了招唿,整个人看上去都好极了――她为了演出穿了裙装,深紫色的无袖丝绸裙子勾勒出苗条曼妙的身材,头髮优雅地盘成髮髻,笑容同阳光一样动人――从此角度而言,这样一位女士会有跟踪者也不那么奇怪。 “相当健康,”射rlock收回手,突兀地道出一句全不符合社交规则的开场白,“体脂肪比不超过14%,远低于平均水平――你有健身的习惯?” “是的……嗯……是的。”violet显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只得又笑着点了点头。 “但不是长期如此……”射rlock的睛敏锐地扫视着她裸露的手臂,又低头看了一下她的小腿,“……从近一年开始的?” “呃……事实上只有半年多……” “嗯哼,”射rlock终于结束了不合时宜的开场白,转言谈起案子,“你对跟踪者有什么想法吗?我是指任何推测,任何你觉得可疑的人。” “关于这点医生也问过我,”violet与john对视了一眼,有点为难地皱起眉,“但我真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想要跟踪我……” “你男朋友呢?” “他也想不出来,我们的社会交往很简单,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约去年十一月底,”violet短暂沉吟了一下,“我一直在伦敦工作,原本不住在伊舍,而是在市内租了公寓……不过自从我们在一起后,我就搬到伊舍和他一起住了。” “那么说才认识了九个月?你对他了解多少?恕我直言,有时候跟踪者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你身边的人,跟踪你只是想从你这里下手。” “这点我倒是同意,我是说听上去挺有道理,”violet侧头想了想,“可我不认为我男友会瞒着我,我们的感情很好……嗯,总之我回去会再问问他,让他仔细想想。” “他今天没来看你演出吗?” “哦,没有,他今天要给一位客户做粉刷,”violet摇了下头,露出一个可称得上幸福的微笑,“我和医生说过了,他的公司刚刚起步,他说该为我们的未来打算一下,等生意稳定下来,存点钱我们就结婚。” “好的,我想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射rlock点了下头,重又拾回那个不合时宜的话题作为告别,“健康很重要,勤去健身房是个好习惯――再联络,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射rlock?有眉目了?”结束会面后john跟在室友身边,感觉自己仍然云里雾里摸不着边。 “差不多,但还差点,适当的时候会和你解释。” “好吧……那我们现在是准备去那家修车厂?” “我并没那么说。” “什么?为什么?” “天气不错,再散会儿步?”射rlock却未正面回答,只挤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假笑,“你不是挺喜欢散步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周一john依然要去诊所上班,下班回到公寓后惊讶地发现同居人无精打采地缩在扶手椅里看新闻,额头上有块青肿擦伤,嘴角也挂了彩。 “老天爷!这是怎么了?” “别唠叨,不是我的错。” “重点不是谁的错,你怎么就不说把伤口处理一下?” “没找着你把医药箱塞在哪儿。”射rlock习惯性地想要挑眉假笑,代价就是牵动了额头和嘴角的伤口,疼得轻吸了口气。 “上帝……坐在那儿别动,”john无奈地找出药箱,边往药棉上倒双氧水边不解道,“我以为你今天是去修车厂了?” “去了一趟,不过主要是为了去见另一个人――我们的委託人的男朋友。” “什么?”john拿着药瓶的手一顿,“你是指你和violet的男朋友打了一架?”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 “简直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和他打起来的?”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我跟踪了他一小会儿,被他发现了,于是就打了一架。” “完全不可思议!他为什么……难道你没告诉他你是他女朋友找来的侦探?” “说了不是我的错,他先动的手,你总不能让我不还手。” “我不是在骂你,我是指……”john把药棉按到室友头上,觉得自己现在真的非常生气,这种心态多少像个发现自己孩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的家长。 “那就轻点,”射rlock往后缩了一下,“john,疼!” “很高兴你还知道疼,”john放轻动作,小心地用药棉擦过伤口,欣慰地发现不过就是点小伤,“说真的,射rlock,打架又不是你的强项,你该及时跟他解释清楚,而不是……” “无稽之谈。”射rlock气哼哼地打断他,一脸“跟人打架就是我的强项”的表情。 john被他逗笑了,忍不住凑过去,在他额头擦伤附近轻轻亲了一下――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像个家长安慰受了伤之后吵着喊疼的孩子――所有给父母看的网站上都是这么写的,一个带着关爱的吻是治癒疼痛的灵丹妙药。 第9页 “john,恰如你所言,我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假如‘亲一下就不疼了’这套真管用的话……”射rlock的讽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同时微妙地抿了下受伤的嘴角。 john挑起眉,戏嚯地放轻声:“好吧,如果你真想要的话……”拇指同样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嘴角,“其实也不是不行……”而后发现室友的神情一瞬间不知该说是紧张还是惊慌,或者说是一种诡异的逆来顺受,“射rlock,我是指你今天可以随便支使我干这干那,毕竟你受伤了,而病人总是有点特权。” john收回手,努力克制着自己别笑得过于明目张胆――射rlock现在的表情完全就像某个视频里,那只趾高气昂地走着走着然后一步踏空从桌子上掉下去的猫――这真是太有趣了。※ “john,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射rlock难得懊恼地嘀咕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关于她那个男朋友。” “这么说来是有点奇怪,”john收起笑意,换上一副“正经人”的口气,“你说你跟踪了他,他察觉之后就突然打了你?上次见他时可没觉得他是个脾气这么暴躁的人。” “没错,他反应过度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跟踪他?可你为什么要跟踪他?” “以及我与认识他们的邻居聊了聊天,他们的感情确和那位女士说的一样,非常不错,”射rlock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又抛出下一个问题,“john,用你那个‘现实的’小脑子想想看,他女友被可疑人士盯上了,他却没放下生意去接她下班,这可说不通。” “嗯……”john本想说“或许他真的走不开”,但转念一想,假如是射rlock被人盯上了,那么自己肯定不管手边有什么事都会先放一放,这才是人之常情。 “所以很可能的推论是,他要么是不在乎她的安危,要么就是知道她暂时还安全。” “什么?暂时还安全?”john突地开了窍,“难道你是指他很可能认识跟踪者?” “就像我说的,有时候跟踪者真正的目标是跟踪对象身边的人,”射rlock从扶手椅里摸出手机递给室友,“再来看看这个。” john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网页,07年的旧新闻,市中心一家银行发生劫案,损失并不严重,但警方赶到时劫匪已经逃走了。犯人有两名,其中一名有张模拟照片,希望市民帮忙提供线索。 john端详着那张模拟照片――这种电脑建模图像总有些呆板,和“活人”有很大不同――但射rlock暗示了这案子与跟踪案有关联,于是john仔细地盯着它看,惊讶地发现假如照片上的人改变髮型与发色,鼻樑再高点,下颌再窄一些,眉毛和眼睛更下垂,再戴副眼镜,添加上生动的表情……上帝,那看上去就真的挺像violet smith的男朋友。 “射rlock,我们得马上给她打电话!她男朋友很可能是个通缉犯……”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去接她下班――我想他八成以为那名跟踪者就是自己的前任同伙,很可能做完那起案子后他们就拆了伙,他洗心革面,重新过上了正常生活,三年后却发现‘旧歷史’又找上门了,”射rlock看上去却并不着急,依然悠闲地分析道,“想想看,他有把柄捏在那位前同伙的手里,对方随时可以毁了他现在的‘幸福生活’――他或许把对方的跟踪当成了某种要挟:嘿,哥们儿,还记得我吗?现在我日子过得不好,要么你帮我一把,要么我就告诉你女朋友你做过什么――他没去接女朋友下班,因为他害怕万一对方要与他当面‘谈谈’会让她起疑。” “是的,你说的对,我现在就给violet打电话……” “再等等,john,你就不疑惑这张模拟照片是怎么来的吗?”射rlock出言阻止道,“他们抢银行时可戴着头套,摄像头没能拍下他们的脸。但抢案发生当时银行附近出了起车祸,造成了交通堵塞,他们开着偷来的车逃出一段距离才发现这个意外情况,连忙弃车而逃,凭藉错综复杂的街巷和周边人来人往的大型公众场所甩脱了警察,最终逍遥法外。” “你是说他们徒步逃跑时没戴头套,于是有行人为警方提供了面貌特徵?” “john,设想一下,一个人飞快地跑过你身边,就算是对面而来,你能记住多少对方的长相?会有些大概的印象,但不会太清晰,不过这张模拟照片还不算差得太离谱,尽管随便拉个人问画像上的人是不是委託人的男友,他们十有八九会告诉你:不确定,只是有些像。” “那照片是怎么……” “因为那场银行抢案中唯一的死者不是银行的工作人员,而是一名无辜路人――劫匪之一在逃跑时把街边一名挡路的老妇人推到了行车道上,她撞上了一辆车的前盖,由于年事已高,惊吓过度导致心脏病发作,没来及送到医院就死了。” “上帝……” “而劫匪之二跑在撞人的同伙后面,他没停下来,却边跑边回头看了看那名老妇人,于是被受害人的外孙女记住了长相――不得不说这位年轻小姐的性格相当坚韧,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准定乱做一团,她却在冲出去救外祖母的同时做了件非常正确的事:看向罪魁祸首,想记住那张脸――当然那只是惊鸿一瞥,她肯定努力去记了,可惜还是与真正的长相有所出入,警方没能凭藉模拟照片抓到犯人。” “不……等等,你不会是在说……” “没错,那位性格坚韧的年轻女士你已经见过了,正是我们的委託人,violet smith。”射rlock一语道破谜底,继续解释道,“诚然我帮lestrade办案是免费的,不过作为回报,他会为我提供一些未破的悬案资料。坦白说我对这起抢案并无兴趣,你知道,毫无技术含量,犯人逃脱只能归结于警方无能,但案件资料到底还是留在我的硬碟里――出于保护原则,警方未对外界公开提供犯人长相线索的市民资料,而我正是在警方内部资料上见过violet smith这个名字――有所怀疑的当夜我就给lestrade发了简讯,他让值班人员为我查了查,确实是她没错。” “…………”john沉默着没接话,脑子里一时涌入太多信息,庞杂的信息背后则浮现出一个最坏的可能。 “现在让我们来推测一下smith小姐干了什么,或者说,打算干什么,”射rlock毫不留情地把那个可能揪出来放到桌面上,一字一句分析道,“目前我尚不能得知她是怎么找到他的,照我说很可能只是个巧合――总之他们碰上了,也许她在第一面时就有所怀疑,于是主动接近他,旁敲侧击,或用了其他手段调查他的过往。顺便一提,她的‘男朋友’显然为了逃过警方通缉做了整容手术,鼻子与下巴都动过了,但这依然没瞒过她的眼,看来仇恨不总是蒙蔽人的双眼,有时候也能提升人的智商。” 不过射rlock自己的智商大约都用在推理案子上了,话说到一半时记吃不记打地假笑了一下,结果再一次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又轻轻了口气:“我们的委託人显然对那起银行抢案知道不少,了解当时犯人没有在现场留下指纹与dna证据,而事情已经隔了三年,重新开庭审理也不一定能够将他们定罪,以及最重要的,她最想报復的是那个推人者,她知道自己得想办法将另一个人找出来。” “于是现在她呆在犯人之一身边,最终等到那个同伙露头……” “不,john,她可没空等,”射rlock几乎是带着一种赞许口吻指出真相,“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跟踪案,她只是巧妙地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对方深爱她,他们订婚了,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她编造了一起跟踪案,并找来私家侦探增加事件的可信性,这种情形下你认为她的‘未婚夫’会怎么做?” “是的……”john恍然大悟道,“他会试图解决这个麻烦……他以为同伙回来要挟他,那么肯定会在对方真正骚扰女友前去联络他,问清他想要什么,让他别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说的没错,我想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联络方式,整个人都绷着劲,糙木皆兵,于是在发现有陌生人跟踪他――也就是我――时才会反应过度,”射rlock点了下头,“而我们的委託人,john,她在认识他后便勤于健身,仅用半年就达到了普通女性锻鍊一年才会有的成果,尽力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这说明她是不打算把他们送上法庭了,她会自己动手。想想看,如果她找来的私人侦探不是你我,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我认为她是想要悄悄跟踪她的男朋友,以此找到另一个犯人,然后择日带刀上门――相信我,如果能搞到枪的话,她会的――而那哥们儿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对一位漂亮女性恐怕也缺乏防备,她想必很容易得手。这之后smith小姐要对付的就是自己的未婚夫了――说真的,搭上自己的人生去復仇,那位女士的性情真是有些坚韧过了头,不过就个人而言我还挺欣赏这一点。” “……那现在呢?我们起码得阻止她,赶在悲剧真正发生之前。” “嗯哼,尽管这很可能并非是她所求――john,现在你可以给她打电话了,就说我们明天上午会去拜访,请她和她男友务必留在家里,另外不出意外的话,我相信她已经向乐团请过假了。” 事情果如射rlock所言,在john说明天上午要去拜访他们,让violet向乐团请个假时,对方答道已经请过了――据她说是害怕再碰上那个跟踪者,想要休息几天避避风头,但射rlock说她此举肯定是为了方便掌握男友的行踪。 第二日也是个好天气,上午十点半左右,john和射rlock一起坐在委託人的客厅里,望着阳光照在印着鸢尾花的棉布沙发上,茶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红茶和手制饼干,窗外的小院子里传来阵阵鸟鸣:一切都很温馨,除了他们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对不起,我昨天……”violet的男友已找回了应有的礼貌,讷讷地向他们道歉,“我真的太冲动了,十分抱歉……” “哦,这倒无所谓,”射rlock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回到托盘上,“我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不是无所谓嘛――john又扫了一眼对方青紫肿胀的鼻樑和形状完美的黑眼圈――很明显自己的室友并没吃什么亏,或许打架还真是他的强项。 “smith小姐,关于跟踪你的人我们已经查到了,”射rlock坐直身,并起指尖,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事实上并没有那个人,我说的对吗?” 第10页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射rlock以一种不容打断的语气把昨晚对john说过的话向面前两位当事人重复了一遍,然后便闭口不言,重又拿起已经冷了的红茶。 客厅里一片沉寂,john注意到violet的表情令人惊讶地平静,而她的“男友”则由于震惊过度,像尊石膏像一样半张着嘴定在了沙发里。 “正如我先前所言,我与carruthers是在去年十一月底偶然遇见的,”两分钟后那位女士突然开口,语气相当冷静,或者不如说是冷漠,“holmes先生,您相信吗?人的记忆就像一幅拼图,有时候怎么拼都差一块,又有时突然之间云开雾散,只要一眼,那幅画面就自主地拼合完全,无比清晰。” “我可以从科学角度给你一些解释,关于人类的‘记忆唤回’,不过我想这并不是重点,”射rlock挑了下眉,发挥他那个永远不对头的幽默感开了个玩笑,“倒是你的案子让我想到了命运其事,尽管它毫无科学性可谈。” “是的,命运,我想这正是命运的指引――遇见carruthers,亲手让他与他的同伙血债血偿,”john再次注意到violet始终用第三人称和姓氏称唿自己的“男朋友”,好似对方并不在场,那是一种决然的撇清姿态,“我父母早丧,外祖母抚养我长大,供我念音乐学校,您知道学音乐所费不菲,我十六岁的生日礼物,那把琴……”她的声音中短暂流露出一丝感情,但又马上压抑住了,再未多提旧事,“坦白说我未曾有一秒钟后悔自己的决定,那么您现在打算怎么做?报警?我可还什么都没做,警方该抓的人也不是我。” “听我说,我会去自首……”那个姓carruthers的男人突然出声,像是终于找回了意识和语言,“我会去自首……我已经知道woodley,就是那个……那个你想要的人在哪儿,我会去自首……会做人证……我们……我们会进监狱……如果这还不够的话,我愿意……我会为你……但你不要,这不值得……” 那个男人脸色灰败,语无伦次――john猜他想说的那句话大概是“我会为你杀了他”,继而意识到他磕磕巴巴地说了这么多,只没说那句话:请你原谅我。 这日john和射rlock一直留到警方来人把carruthers带走――实际上他的前同伙这几年就住在沃金,与他们离得并不远,已经有当地警方赶去了他的工作地点――时隔三年,那场银行抢劫案终于告破。 violet smith礼貌地目送侦探与他的医生助手坐进计程车,表情始终非常平静――这或许是案件最好的结局,她还年轻,还有一个可以期待的人生。 “……你觉得她会原谅他吗?”john坐在计程车上,忍不住和室友谈起一些“感情方面”的问题,“比如等他出狱?重新开始?” “哦,我承认我不真正了解爱情这玩意儿,”射rlock扬起眉,“但通过观察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violet smith是个极为出色的演员――她没有一秒钟后悔,也没有一秒钟爱过他,”他扭身透过后车窗看了一眼,“john,事情至此已经结束了――那个女人,她将永不会再回头看。” 他们在下午三点多回到贝克街,射rlock走进客厅就一头扎进长沙发里,重新回到那个“有趣的案子在哪儿,我又无聊了”的鬼状态。 john坐到书桌边开始写他的博客――不是他们刚解决的案子,而是在得到烟糙大亨的首肯后,他可以把那桩失窃案写进博客里。 “射rlock,你又想要什么?咖啡?手机?还是饿了?”十几分钟后john突然边打字边不耐烦道,“但不管你想要什么,别盯着我看,自己去拿――我知道你那点小伤早就不疼了,所以特权也没了。” “……不要什么。”射rlock在沙发上扭了扭,依旧像只懒洋洋的猫一样望着自己的室友。 客厅中很安静,他看着室友用两根手指笨拙地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放任自己的大脑慢慢停转――当然是指精神而不是生理功能。 这从某种角度而言像是一种待机状态――其实就连射rlock也承认有时自己是懒了点,但与之相反地,他的大脑从不怠惰,甚至是在睡梦中,在他想让它停下的时候。 “正常人”恐怕永远也无法就这一点感同身受,除非他们也有一个与生俱来的、高速运转的大脑,一个在无所事事地空转时就无聊得吵人的大脑。 那是一种空白的噪音,除了射rlock自己没人能听见,但在这一刻它终于熄火了,与贝克街221b的客厅一起安静下来――他静静望着自己的室友坐在那儿,那个身影就像是为大脑装了一个待机按钮――顺便一提这个按钮已经安了六个月,目前仍然工作良好。 “嗯……坦白说我还在想刚才的案子,”john突然又闲聊了一句,“说真的,射rlock,你真相信有命运这回事儿吗?” “嗯哼……大概。” 大概有,而且它保不准还有名有姓的,就叫mike stamford――射rlock把身体蜷起来一点,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觉得有点困了。 有名有姓的“命运”给了他一个室友和一个待机键,射rlock愿意为此感谢一下……随便什么,总之这大概可以成为他感恩节的主题――“mike啊,感谢你给了我john”之类――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愚蠢的节日根本不属于英国。 射rlock又打了个呵欠,睡意朦胧地看着john,等着他写完博客就去给自己做晚餐,而吃饭前自己可以先睡一小会儿。 他承认这样平淡又无所事事的生活也没那么无聊。 ※ 剧里sarah和john第一次见面时john的原台词是mundane is good,mundane works,而i’ll look forward to it是那时sarah说的最后一句话(剧中指期待john的演奏) ※ 爆炸实验和猫视频的梗出自医生的官方博客:http://.johnwatsonblog.co.uk/blog/23march 四 gluttony/贪食 有夜john梦见煎蛋。 清晨的阳光洒进厨房,他坐在餐桌前,用叉子把蛋皮挑开,半熟的蛋黄像预想中一样流出来,金黄、温热、粘腻。 watson太太站在灶台前,留给小儿子一个镀满晨光的背影。她一边做另一份早餐一边催促他:“快点吃完,然后把你姐姐叫起来,你们上学要迟到了。” john从一个充满煎蛋香气的陈年旧梦中醒来,突然觉得有点饿。他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该再睡个回笼觉,但闭上眼躺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走下楼,放轻手脚熘进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两片冷吐司。 john并没打算真给自己弄盘煎蛋――射rlock总睡在沙发上,他还不想在半夜把他吵醒――关上冰箱后却听见室友在客厅里喊了自己一声:“john?” “抱歉,吵醒你了?”john走到厨房门口,往长沙发那边看了看。 “没有。”客厅里所有灯都关着,但射rlock应该还没睡,声音听上去很清醒。 “所以……睡不着?”john走过去,站在沙发边嚼着他的吐司。 “马上就要睡着了。”话是这么说,射rlock却支起身子,空出一块地方,让john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呃……要面包吗?” “不,谢谢。” 在凌晨五点黑乎乎的客厅里吃着冷面包跟人闲聊大概并不属于现实生活的一部分,但john承认或许有一小部分自己也并不想回到楼上重新入睡,而是想同什么人随便聊聊,他很高兴那个人是射rlock。 “阿富汗?” “嗯?” “你的梦。” “很遗憾,推理错了,”john笑起来,往沙发里靠了靠,感到射rlock的肩胛骨抵着自己的肩膀,“只是梦见我妈做早餐,你知道,梦里她依然是……我小时候的样子。” 射rlock有几秒钟没说话,靠着john的身体慢慢下滑,滑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就不动了。john任由他枕着自己的腿,花了几分钟把手里的冷面包吃完 而后john惊讶地发现射rlock就这么睡了过去――仰面躺在自己腿上,唿吸均匀,悄无声息――他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试图在不弄醒同居人的情况下把他的头放到沙发里。 射rlock并没醒过来,只像被john尝试脱身的动作惊扰到了,不安分地扭了扭,把头埋到室友的肚子上。 john僵在那儿,屏住唿吸,等着他重新陷入沉睡,自己随之慢慢放松身体,重又靠回到沙发里,没再尝试站起身。 黑暗中他静静坐着,透过睡衣似能感受到射rlock的唿吸,穿透布料再穿透皮肤,穿透血肉与骨骼,填满身体中空出的每一道罅隙。 他看了一会儿室友埋在自己肚子上的后脑勺,觉得对方看上去就像一只……煎蛋。 挑开“holmes式的外皮”,内部那些金黄温热的东西就会一股脑流出来,于唿吸间淌入体内,像水泥浇筑砖fèng,将心修砌得墙一样坚实。 当然这比喻难免有点噁心,会让人联想起脑浆什么的。不过说到底john是个医生,而医生的比喻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有创意。 清早睁开眼时john觉得腰酸背疼,随即意识到自己就这么坐在沙发里睡到了早上。 腿上沉甸甸的,射rlock的头依然枕在那儿,闭着眼,面容平静,但john从唿吸频率推断他已经醒了。 john舒展了一下胳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谢当兵时培养出来的坐着也能睡熟的习惯,然后玩笑地伸手拍了拍室友的右脸。 射rlock并没睁眼,只把头侧向一边,john又拍了拍他的左脸,看到他又把头侧向另一边,像只不甘被骚扰的猫,在自己的膝盖上来回挣扎,可就是不肯跳下去。 说真的,所有研究方向为“动物如何适应生存环境变迁”的生物学家都该看看这个,john盯着腿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想到,他们该看看这个,然后写篇论文,然后去拿诺贝尔奖――john的意思是,自己当然是故意的,越来越多的尝试,越来越多亲昵的小动作,越来越多的身体接触,但令人惊讶的是射rlock飞快地适应了这一切,如今已经学会枕着他的腿不起来了――坦白说john现在有点想低下头亲亲他,但又觉得这进展恐怕太快了。 “射rlock?” “嗯哼?” “起来。” “我饿了。” “所以让你起来,除非你指望hudson太太帮我们做早餐。” “她已经做了。”世上唯一的谘询侦探假笑着下了结论,下一秒便敏捷地坐起身,不无得意地回过头,放声朝正端着早餐盘拾阶而上的房东太太打了个招唿,“早上好!” 很明显不是由于他听到了脚步声――hudson太太穿着软底便鞋,john自己可什么都没听见。 第11页 “也不是因为食物的味道,”射rlock快步走到客厅门口,从餐盘中拎起一角三明治咬了一口,挑三拣四地补註道,“这玩意儿吃起来和闻起来一样索然无味。” “哦,年轻人!”hudson太太气愤地抱怨了一句,“你该再有点礼貌,你知道在我那个年代……” “尊敬的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为您效劳的?”射rlock“礼貌”而夸张地单手放在胸前,微微倾身行了一礼,适时打断房东太太的抱怨――同时穿着皱皱巴巴的睡袍并大嚼特嚼着三明治,当然。 “什么?” “你有事求我帮忙,这很容易推理。” “就因为一顿早餐?” “是要求你帮忙,年轻人,注意你的用词!” john与hudson太太一同脱口而出,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john做了个“女士优先”的手势,决定暂时放下自己的疑问。 “再重复一遍,是要求你帮忙,射rlock,像我要求你别再偷偷把睡衣放进我的洗衣篮中一样,”hudson太太竖起食指,在自己永远举止不得体的房客面前晃了晃,看来也决定长话短说,“事情是这样,昨天我去了……” “昨天你去了隔壁turner夫人家,与她一起烤了一盘曲奇,然后跟她的房客们一块儿喝了个下午茶,之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找mr. 插tterjee,但出于矜持没有去,转而去了超市,结完帐后发现忘了买厕纸,于是又折返,在超市门口碰到了一个人,很明显那是位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士,跟你有些熟,可又不是特别熟,具体说来就是熟到你会提醒她面粉在打折,并特意把那袋面粉从购物袋底下翻出来让她看了看,很可能是由于她提醒你注意保质期,但是没熟到在她告诉过你她的烦心事后立时邀她来家里吃晚餐详谈的地步。顺便一提那位女士显然遇到了一件让她心烦意乱之事,因为你在与她交谈之后一直想着这件事,以至走回家之后才想起你到底还是忘了买厕纸――哪里说错了吗?” “我想大概没有,”当房东太太还在试图追上那些违章超速的单词之时,john已经适应良好地为室友的推理做了个註解,“hudson太太,记住下次再在大门口遇见他时,千万别让他帮你拎购物袋,因为那肯定不是出于好心。”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是出于好心!” “好吧,那就是恶习难改。” “嘿!小伙子们!”hudson太太坚决地挥了下手,像要把那些仍在空气里横冲直撞的单词挥散似的,“你,老实地吃你的早餐,安静地听我说,”她转向射rlock,顺便把早餐盘也塞给他,“昨天我确实在超市门口碰到了garrideb夫人,就像你说的,我们也确实没那么熟,只是一起上过几节舞蹈课,但你知道,上个月起我就没再去了,因为我该死的胯……” “mrs. hudson,重点。” “说了让你闭嘴!总之我偶然碰到她,闲聊了几句,给她看了看正在打折的那个面粉的牌子――不是因为保质期,聪明人,只是因为我没能记住那个牌子――蹊跷之处就在这儿,她看上去心神不属,对打折的面粉完全提不起兴趣,所以我问她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出于关心,结果你猜怎么着?”hudson太太故作神秘地压低声,“我想这事儿只有你能帮帮她,赶在她真决心从那套闹鬼的公寓里搬走之前。” 闹鬼的公寓?太好了,真是个完美的案子!――射rlock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句讽刺,可也没真把它说出来。 现实就是这位倨傲无礼的侦探或许敢于出言埋怨房东太太的厨艺,但绝不会对她偶尔的小请求说不,尽管她坚称那是个要求。 于是当日下午他们便一起走访了那套据说闹鬼的公寓,顺便面见了那位姓garrideb的委託人: garrideb夫人年逾六十,原本与丈夫一起住在市郊,但自一年多前丈夫过世后便独自搬到了城区。 “这是我儿子的意思,”garrideb夫人解释道,“我和nathan只有一个孩子,他自大学毕业后一直住在伯明罕,在那儿工作很多年了,不可能因为我举家搬回伦敦。事实上他曾经建议我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但你知道,我不想打扰他们的小家庭,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这辈子都没怎么离开过伦敦――我在这儿遇见了nathan,那时候他还是个有点古怪的博物馆管理员……holmes先生,您能想像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在他工作的博物馆里逛了三个小时,然后就在拐角的小餐馆里随便吃了顿饭……哦,抱歉,我跑题了,我是指我没法离开这一切,这儿有太多回忆了,而nathan只走了十六个月,说不准哪天就想回来看看我,假如我真去了伯明罕,我可不确定他的老胳膊老腿还能跑那么远的路……” “所以您没搬去伯明罕,而是买了这套公寓?”john扫了自己的同居人一眼,决定趁他还没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之前抢先总结一下这段充满感情的唠叨的重点。 “是的,公寓是我儿子为我选的,因为这里交通很方便,治安也不错,又临近超市和医院,”garrideb夫人亲切地朝john点了点头,“他说就算我不肯搬去伯明罕,也至少搬到一个让他放心的、热闹点的地方住――这是栋好房子,不是吗?或许有点旧,但充满歷史感,与nathan那些收藏品很相配。” “收藏品?”看来射rlock终于找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这么说先夫是位收藏家?当然从您的客厅陈设中我能推断出他肯定爱好收集一些小玩意儿,但除此之外有没有什么更值钱的收藏?值钱到让您不能摆出来的?” “不,我想没有,”garrideb夫人倒没介意这位年轻侦探直截了当的提问,只摇了摇头,“如您所见,nathan的收藏里没有什么真正值钱的古董,只是些小摆设。” 射rlock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嗯……总之我大概十个月前搬到了这套公寓里,一开始没什么特别,除了浴室的水管有点老化之外,直到上个月……”garrideb夫人似是在思考着怎么把事情讲清楚,“上个月初有一天,我在扫除时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似乎被挪动过,尽管好像位置没什么变化,但我就是觉得它们被动过了……那时我以为是我的错觉,但之后过了两天,有天起床后我发现客厅里的地毯歪了――它歪得很厉害,这让我确定不是我的错觉……” “您就没想想是有人趁您睡觉时破门而入什么的?” “当然,我是说我想过,还报了警,可警察来看过后说门窗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又况且什么都没丢……” “什么都没丢?” “是的,我的首饰,家里的现金,什么都没少。” “有意思,您继续。”射rlock换了个坐姿,十指併拢抵住下巴,以示对这个听上去可笑的小案子真的产生了兴趣。 “那天警察就这么走了,只叮嘱我睡前关好门窗,有事及时报警,”garrideb夫人点了点头,“于是之后我睡觉时就留了点神,大概是下意识地没睡得太沉,然后有天晚上听到客厅中似乎有脚步声……” “您起身去看了?” “是的,但是没有人……再然后变本加厉地,我能在半夜隐约听到有人低声讲话,像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在自言自语……” “所以您就以为是闹鬼了?” “不,当时我还没这么想,只以为是邻居的孩子太吵,直到有天一个自称是记者的年轻男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同我说了一些事情,”garrideb夫人犹疑了一下,“他问我买下这套公寓时,房产经纪有没有告诉过我上任房主的情况。” “哦?他这么问想必是事出有因了?” “没错,坦白说我当初买下这套公寓时的价格的确低于市价,我的儿子也曾谘询过房产经纪,他们说因为上任房主是个美国女人,出于一些私人原因急着回国,只好把房产低价抛售……说到这个,给我打电话的那位记者听上去也有些美国口音,所以我问他是不是美国人,他说是的,最近才来英国工作。” “那么让我大胆推测一下,”射rlock插话问道,“这位素昧谋面的记者是否向您透露了一些内幕?关于为什么这套公寓会低价出售的真正原因?” “他说是因为一起刑事案件,侦探先生,”garrideb夫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又与此同时加重了语气,“据他说言,差不多就是去年九月,这里出过一起失踪案……或者可能是谋杀――上任房主,那个美国女人其实是一名情妇,警方怀疑她拐骗了情人的独子,并把他带回了住处,而从此之后那个小男孩就失踪了!可惜警察没能找任何指控她的证据,也没找到孩子的尸体,最后只能以失踪结案,而捲入案子的女人也在结案后迅速回了美国。” “据我观察,”射rlock边听边摆弄着他的手机,似又重新变得心不在焉,“您不怎么上网对吧?” “什么?哦,是的,我……” “那么您就只有向邻居打听消息了,他们怎么说?” “上任房主的确是个单身的美国女人,也有邻居记得去年似乎是有警察来过两次,”garrideb夫人的语气变得有点愤慨,“事实上我也质问过警方,他们的头儿只跟我保证说公寓里没发生过谋杀案,但又不肯透露具体内情,天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还有房产公司,那群骗子!” “除了东西被挪动的痕迹,脚步声和低语,还有什么其他怪事发生吗?”射rlock打断她,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假笑。 “哭声,除了小孩子的低语,后来好像还听到了哭声……”garrideb夫人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大约是真有点被吓到了,“还有上周……上帝,我记得太清楚了,上周末我半睡半醒时似乎听到他在说‘谁来帮帮我’……” “john,你看,万事万物都有规律可循,就连闹鬼都不能免俗,”射rlock闻言却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哼了一声,“去年九月出的‘案子’,今年九月‘失踪的孩子’就准时找上门了――哦,garrideb夫人,无冒犯之意,不过以您对鬼魂的笃信程度来看,至今才想要搬离此地真是勇气可嘉。” “射rlock,少说两句。”john眼见那位夫人沉默不语地低下头,轻轻摇了摇,也不知是在否定什么,颇为不贊同地瞪了自己的室友一眼。 “希望我们的出现没有打断您的搬迁计划,”射rlock算是见好就收地总结道,“您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第12页 “就是后天,”garrideb夫人抬起头,面带倦意回道,“不是彻底搬走,只是打算先去伯明罕住一段日子――我的儿子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没有跟他说。” “不错的计划,”射rlock轻快地站起身,朝john使了个眼色,“我可以向您保证,事情远非您所看到,或者说听到的那样神秘,好好享受您的假期吧,因为当您重返伦敦后,我与我同事准定已经为您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现在假如您不介意的话,能否先出门散散步?或者去找我的房东太太喝个下午茶?我和john想留下来四处看看。” 先头john搞不懂同居人为什么非要把那位夫人支开一会儿,但当大门在她身后关合的那一秒,john就彻底明白了――上帝作证,全英国所有的小偷与入室抢劫犯都该在射rlock holmes面前感到羞愧! john看到他那个在办案时以行动力着称的室友以一种狂风过境的姿态横扫过整个客厅,挪动了所有他可以挪动的家具,在墙壁各处和地毯下面敲打摸索,嘴上竟还不肯闲着: “john,我保证从没有什么离奇的失踪案或者无迹可寻的谋杀,最好的证明就是lestrade从未就这样一桩案子向我求助。” “得了,射rlock,苏格兰场不是每件案子都……嘿,小心那个烛台!” “当然保险起见我还是上网搜索了一下旧闻,关于这套公寓只有一些失效的房产gg,正如我所料。” “还有那个花瓶!” “这伎俩拙劣得我都懒得打听那位‘记者’姓甚名谁,就职何处――他肯定已经编好了整套谎言,以防万一有人查证――john,我们只需要知道他是个美国人就足够了。” “你认为是那个美国人伪造了一条可怕的谣言,为了恐吓garrideb夫人?”john边问边把被室友粗暴拖开的沙发搬回原位。 “为了找东西,显然,”射rlock灵巧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结束了对天花板的勘察,兴致勃勃地奔向了厨房,“那东西不是garrideb一家的所有物,而是藏于这套公寓某处――我们的委託人与hudson太太一样作息规律,散步、购物、上舞蹈课,总有固定离家的时候,这让对方以为时间足够充裕,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射rlock……老天爷……”john紧跟着同居人走进厨房,最多只落后了他两秒,便见自己的室友已经趴在地面上,抄着一把长柄勺,对着地面敲敲打打。 “公寓不巧正在一楼,与地下室之间的夹层相当厚实――老房子都这样――这就意味着可供藏匿东西的地方太多了,对方看来对建筑的材料和结构毫无研究,单靠零零碎碎、一两个小时的排查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而你,我毫不怀疑给你一把小锤子,你就能把整套公寓给拆了――john走到厨房墙边蹲下,试图帮助室友检查墙壁的接fèng,但完全一无所获,最多能看出壁纸是新换的。 “别再盯着那面墙看了,就其厚度而言根本不可能有夹层。”射rlock从地上爬起来,看上去也有一点烦躁,“不,我也不想这么浪费我的时间,john,用你现实人的小脑子想想,假如你突然决定在公寓搞点什么动静出来,要找什么合理的藉口才能让你的邻居忽视那些噪音?” “我和射rlock holmes一起住。” “什么?” “我和射rlock holmes一起住,这就是最合理的藉口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已经把我的枪没收了!”射rlock带着股“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对我”的神情抱怨了一句,随即像每一次那样,勐地捕捉到了脑中一闪而过的线索,“有歷史的房子、老化的水管、漏水……没错,重新给浴室地面做防水会是个不错的藉口――走,让我们先去浴室看看!” “呃……射rlock?”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谣言是真的,”john立在浴室门口,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插着裤袋――没办法,洗手间面积有限,只能平摊下一位长手长脚的谘询侦探,他再跟进去就太挤了,“最后我们在浴室瓷砖下发现一具尸体什么的?” 射rlock则什么都没说,只俯趴在瓷砖上,转头看了同居人一眼――john得承认,那一眼的挖苦之意可真胜过千言万语。 好吧,这确实太荒谬了。john清了清嗓子,决定再不多说一个字,换种方式来转移自己多余的注意力。 实际john知道自己本可以不用那么闲,比如跟室友一样,在卧室里东翻翻西看看,可他就是不想动。 为了方便活动,射rlock刚脱掉了他的西装,但仍算衣冠楚楚――衣冠楚楚地跪趴在一间封闭的浴室里,穿着他的黑衬衫,以一个舒展的姿势完美地展示出他的腰线,与绷得紧紧的西裤,以及西裤下形状挺翘的屁股。 he looks like a million dors※――john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念头听上去跟个美国佬似的,大概内心里还有一小部分令人欣慰地惦记着案子吧,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这种类似飢饿的感觉肯定不是来源于他的胃。 “像我先前所言,他发现自己错了,并且开始着急,只想尽快把整个房子彻底翻一遍,地面、墙壁、天花板,到处都敲开看看,可又不敢留下如此明目张胆的闯入证据,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房主长期支走,最好干脆让她将房屋转售,这样公寓起码会空一两个月,他才有时间找到东西,远走高飞。” “所以搞出个装神弄鬼的把戏?”射rlock的话将john真正拉回到案子上,“怎么做的?我是指那些低语和哭声,某种遥控发声装置?” “或者更简单,只需要一部可以自设铃声的手机,并将它藏在公寓某处。” “这么说他还没得手?那东西仍然在公寓里?” “很明显,”射rlock垂头凑近地面,拿着他的小放大镜仔细端详,“他肯定已经找过浴室,可惜没什么特别的发现――john,稍加观察你就会看出,地面瓷砖与墙壁上的瓷砖是同一时期购买的,表面不易察觉的污化程度极为相近,但再进一步观察,你便会发现地砖实际上被重铺过。” “别告诉我是因为接fèng处露出的填泥不一样――它们几乎严丝合fèng,你不可能看出来这个。” “不,当然不是,重铺地砖的手艺相当完美,只除了一点,”射rlock站起身,擦过john走出浴室,留下一串语声,“曾有人在抹灰尚未完全干透时就使用了浴室,导致重铺过的地砖由于踩踏时受力不均出现了细微的高低不平,而这种问题在头次装修时会被尽量避免,这就是为什么每家装修公司都知道该先铺墙砖再铺地砖。” “你是说那东西是前任房主留下的?射rlock,到底是什么?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我看的出来。”john站在浴室门口没动,眼见室友拎着一只家用工具箱走回来,“从哪儿找到的?” “储物间,现实人不是都把工具箱放在那儿?” “干得不错,尽管你还是推理不出来我把你的烟藏在哪儿了。” “john,闭嘴干活,”射rlock气哼哼地把工具箱塞给他的医生,用脚尖点了点一块瓷砖,“撬开这一块就足够了,小心点,之后我们还得把它放回去。” 不得不说,当john h. watson像个美国佬一样用“百万美金”形容其室友的吸引力时,他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一百万美金到底是个什么样――而后过了二十分钟,他终于知道了。 john蹲跪在地上,费力地撬开地砖,刮开抹灰与防水涂料,再破开一层薄板,划开一层油布,最终伸手自底层摸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塑胶袋,里面是一叠不折不扣的百元美钞,目测厚度大约有五十张。 “射rlock……你早就知道了,对吧……”膝盖跪得有点疼,john干脆一屁股坐在地砖上,仰头望向抄手站在一旁的谘询侦探,问出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所以下面还有多少?” “亲爱的john,”射rlock则低头看着自己的室友,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坐在一百万美金上的感觉如何?” john也笑了,哈哈大笑的那种――曾经只有在读医学院,与mark一起搞恶作剧时他才会展露这种笑容;如今在射rlock身边,他又终于把这种笑容拾了回来,包括偶尔不得体的粗口: “oh,fucking hot!” “假的,”可惜三十秒后谘询侦探便无情地戳破了医生的美梦,“美国人,在找什么东西,这两条看似简单的线索却将我迅速引向了一个案子,一起跨国制造与走私假钞的案件。” “什么?” “理论上案件早已告破――主犯已经落网,所有制钞设备也已缴获,转交了给了美国警方,只除了部分假钞下落不明,”射rlock几乎是得意地欣赏着室友脸上的表情,“我从未明确告诉过你,东西是前任房主留下的,因为我推测那位美国女士对此并不知情,否则不会一点都不动心,卖房后再未想法回来把东西偷运出国。” “你是说藏钱的另有其人?”john打开塑胶袋,拎出一张假币来回端详,“其实看上去很像是真的……” “john,关于谎言,有趣之处在于说谎者为了让谎言更可信,往往会在其中添加一点真相。在这个案子里,我推断那个真相是前任房主,也就是那位美国女士确是假钞案主犯的情妇之一,因为未参与此案件,故只被警方找上门盘问过两次,但也足够让她心惊胆战地无法在英国呆下去,尽速卖掉公寓回了美国。” “那么藏钱的是那个主犯?瞒着他的情妇?” “合理的推测恰是如此――他将她支开了几天,将假钞藏于此处,也正因她对此毫不知情,才会在抹灰未彻底干透时便马虎地使用了浴室。” “等一下,射rlock,如果这是去年的案子,那么主犯现在肯定还在监狱里……来找钱的到底是谁?” “此人能够得知钱肯定藏在这套公寓里,却又不知道具体藏在哪儿,那么很可能是当初侥倖逃过搜捕的同伙之一,”射rlock挑了挑眉,“现在把地砖放回去,john,无论那个人是谁,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后日下午,garrideb夫人依照预定计划出发去了伯明罕,留下一套表面上空无一人的公寓,与两位躲在大衣橱里守株待兔的猎人。 “射rlock,我真不觉得我们有必要躲起来。”时近午夜,john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觉得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不同之处仅在于这回空气中没有若隐若现的薰衣糙香,只有陈年樟脑的气味。 “给人一个惊喜不好吗?我只是出于好心,”射rlock讨人厌地答道,“别乱动了,john,这儿已经够挤的了。” 第13页 “那是因为你太高!” “我原本以为你不愿意提身高的。” “射r……” “嘘,他来了……”射rlock突然压低声,侧耳倾听道,“从厨房后门潜入,一如我所料――那扇后门本应不常被使用,门轴却新近上过油,这意味着他早就搞到了那道门的钥匙。” “你说他会先找哪儿?” “储物间,毫无疑问――去拿工具箱时我便注意到,有人似乎觉得那个小隔间的木板墙后面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好吧……哦,看来他真是有恃无恐了,刚才那声木板裂开的动静足以吵醒一条龙。” “这公寓的隔音还不错,老房子的好处之一。” “不,射rlock,问题在于我们不能就这么躲着,听着他肆无忌惮地破坏garrideb夫人的公寓,尽管这事儿你已经做过一次了。” “我没有……哦,现在轮到客厅南侧那面墙了,”射rlock不屑地嗤了一声,“即使是你都能看出来那是面承重墙,天知道他是怎么会选那儿的。” “射rlock,我们应该出去,就现在!”(we shoulde out,now!※) “真的?我原本也以为你坚称你不是gay。” “什……算了!” john明智地放弃了与室友间毫无意义的拌嘴,一马当先地杀出了衣柜――纯字面意义上――极为英勇地踹开卧室门,大声喊了句:“站住!不许动!” john承认,偶尔他是有点羡慕lestrade的警长范儿,那真是太爷们儿了。 之后的场面有点混乱――john是指,他看到射rlock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自己身边窜了过去,狠狠一拳揍到了对方的脸上,那人连呻吟一声都没来得及便颓然倒地,显见是被揍晕过去了。 而自己也同样倒在地板上,大腿外侧有点热辣,心中亦略有悔意――不是因为后悔贸然沖了出来,疏忽了对方可能有枪的事实,而是后悔不该在对方开枪时敏捷地躲开的――鬼才知道假如不躲,以那人差之千里的枪法,他根本就不会中枪。 “john?上帝,john,你没事吧?说句话,john,回答我!” 房中并未开灯,只有犯人携带的手电落在地板上射出的微光,但john还是于那一刻清楚看到了室友面上的神情,以至于忍不住有点想开怀大笑――因为射rlock看上去简直都要哭了。 天啊,在一个holmes脸上看到这种泫然欲泣的神情真是太难得了,特别是当john知道那傢伙此刻并没有在演戏――看到同居人首先选择捡起犯人掉落的手枪时,john还以为他仍是那个理智的射rlock holmes呢,可谁能想到下一秒他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跪在自己身边,要哭不哭得像只有十二岁。 “我没事,只是擦伤,射rlock,嘘,冷静点……”john翻身坐起来,带着笑意拉过属于自己的小男孩,与他额头相抵,轻声安慰道,“我没事,真的只是点擦伤,别哭。”※ “算你走运!”几秒后射rlock挣开室友的手臂,站起身大步走回墙边,再次一拳揍在犯人脸上,把他从短暂的晕阙中揍醒,“只差一点,就那么一点,你这颗愚蠢的脑袋就变成我壁炉上的另一个装饰品,当然在那之前你不得不先学会怎么用一百种方法恳求我批准你去死!”※ 射rlock的语气听上去异常兇狠而愤怒――说实话,john觉得这多半是因为恼羞成怒――威胁的方式倒是与他们的某位老熟人如出一辙。 不久后警方赶到现场,接管了那条漏网之鱼与那一百万假钞,而射rlock则别扭地不肯再过问室友的伤口――灯光大亮后他也看出来了,那只是道连伤口都不大称得上的擦痕。 “其实想把garrideb夫人从那套公寓里弄走很简单,”回程的计程车上,射rlock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制造一起针对她的车祸比装神弄鬼更方便,也能更快达到目的。” “万幸他没有这么做。” “就是因为他没有伤害她,我才低估了他的危险性……”射rlock沉吟了好一会儿,似是还有下文。 “没关系。”于是john为他补充上那句下文。 “什么?” “你想要道歉,但又说不出口,所以让我们跳过那句‘对不起’,直接切换到我的台词。” 射rlock没再接话,仅于转日清早主动给同居人泡了杯咖啡,顺便一提那简直太难喝了。 或许是接到了hudson太太的电话,garrideb夫人没有在伯明罕呆太久,案件解决后的那个周末便返回了伦敦。 浴室的地砖已经修葺一新,garrideb夫人对案件的前因后果相当惊嘆,在听john叙述经过时数次捂住心口。 “真的非常抱歉,”她执起茶壶,又为john倒了杯茶,“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没想到……真是太抱歉了!” “完全不必担心,它已经好全了,连道疤都没留下。” “所以您准备把公寓卖了?彻底搬到伯明罕去?”射rlock坐在john身边,举着茶杯蓦然插了一句。 “您怎么知道?”garrideb夫人讶异地望向对面的谘询侦探,“我只是有这个打算,还没跟任何人说过。” “很明显,”射rlock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壁炉,“鑑于您已经在有选择性地收拾行李了。” “哦,是的……”garrideb夫人低下头,突又旧话重提,“说到这个,记得那时您问,为什么我笃信鬼魂存在,却迟迟没有搬走……实际上理由讲出来恐怕要让您见笑了,只是因为那时我并不特别怕,甚至偶尔荒唐地觉得,这会不会是一个nathan搞出来的恶作剧……您大约不知道,他以前就特别爱作弄我,所以我想这没准是他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走吧,别留在这儿了,别再想着我,继续过你的日子去!” “可越是这样想,我越无法离开――我努力过,换新住处,上舞蹈培训班,认识新朋友,努力让生活变得丰富多彩,但是……但是我明白,我依然留在原地,等着nathan回来。” “不过现在我想开了――或许是因为这件案子吧,我不确定,大概只是终于开始面对现实。” “人死不能復生,走了就不再回来……也许真有灵魂,但也肯定不会再回来。” “我想我只是终于开始承认,nathan死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garrideb夫人面色平静地将眼神投向壁炉上空出的一小块位置――那里原本摆着他们的合影,现在已经被收进了行李箱中,“从此以后我所能拥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回忆。” 这天散步回家的路上,john顺道租了部电影――邦德系列中的一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贝克街221b的保留项目,在没有案子、无所事事的周末晚上租部电影打发时间――说真的,射rlock其实还挺喜欢看这片子的,虽然他从来不承认。 “晚餐叫个披萨?”john与同居人并肩而行,侧头徵询了一下他的意见,“偶尔我也会想念垃圾食品。” “随便你。” 于是这晚他们一起看了部邦德片,併合吃了一张披萨――合吃的意思是指,射rlock对于披萨上的菠萝表现出了明显的偏好,john则时不时把自己手中披萨上的菠萝拣出来,扔进他嘴里。 射rlock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他的室友没有选择坐在对面的扶手椅中,而是斜坐在沙发扶手上,有时塞给他一片菠萝――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似乎觉得这挺好的,仿佛生活本该如此且一直如此,所谓“温水煮青蛙”大概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电影?一如往常地无聊。” “我是说披萨。” “嗯……好多菠萝,”射rlock看似终于回过神,有点茫然地下了结论,“太多菠萝了。” john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擦干净手指,走到桌前坐下,准备发一篇博客,记录这件新案子。 射rlock回过身,探头看了眼博客的标题,讨厌地哼了一声,又把头转了回去。 ghost,john亦重读了一遍标题,斟酌地打下第一句话: “这个故事也许是个喜剧,也许是个悲剧,我只负责把它记下来,至于究竟是喜是悲,还是由你们自己判断吧。”※ ※ 美国俗语,意为“极好极诱人”。 ※e out亦做“出柜”解。 ※ 原着:“他那明亮坚强的眼睛有点湿润了,那坚定的嘴唇有点颤抖。” “算你走运。要是你伤害了华生,你不用打算活着离开这间屋子。你还有什么说的?” ※ 改编自原着此案的第一句话,以及《ghost》的中译名是《人鬼情未了》 五 wrath/愤怒(上) 那是九月下旬的某个周末,他们乘火车去康沃尔。天气已然转凉,午后下起小雨,晕湿沿途青郁连绵的原野。 “天气预报总是没个准。”john凝视着窗外景色,觉得这场面简直熟悉极了,不同的是自己身边除了那个抱着手机上网的谘询侦探之外再没有别的人。 “你出门前更了博客。” “为了告诉大伙儿我这几天不在伦敦,所以就不更博客了。” “你姐让你给她买个‘有本地特色的锡制烟缸’做纪念品。” “她说她已经戒菸了,以及……”john回身从室友手中抢过电话,瞄了一眼打开的网页,正是自己的博客无疑,“你告诉她我们去哪儿了?” “为什么不?”射rlock挑了下眉,“康沃尔是旅游胜地,不是什么充满危险的穷山辟岭,看不出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上帝……”john把手机扔还给同居人,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不,大侦探,那句话的重点不是“去哪儿”,而是“我们”。 时机,john是指,对于现实人来说时机相当重要――射rlock holmes是个永远不会在“对的”时机说话的人,反方向考虑,你也永远不知道哪分哪刻对他而言才算是“对的”时机。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恰是当时地与另一个人更进一步?当需要把此句中的“另一个人”替换成“射rlock holmes”时,答案恐怕只有四个字:永无此际。 “嗨,来接个吻如何?” “哦,我想我手中的死蝙蝠不能等待一个吻那么久,它已经在尖叫着‘快来解剖我’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当真发生,john认为自己首先要做的,是让那傢伙远离他的显微镜和培养皿,远离最近出现在冰箱里的死蝙蝠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立在客厅一角的木人偶,远离所有习以为常的小实验”与谋杀案,远离贝克街221b。 第14页 感谢老天眷顾凡人――以及射rlock在个人网站上发表冷门研究报告的无聊嗜好――就在john计划着一场短途旅行的同时,演绎法网站上出现了一个新留言,留言者是某所着名院校语言学研究中心的办公室主任: “mr. holmes,您所撰写的那篇有关科尼什语与迦勒底语相似性的论文给予了我们很深的启迪,故此我谨代表我校诚邀您出席于本月二十五日举办的相关主题论坛研讨会,如您有意莅临,官方邀请函将不日寄予府上,敬盼回復。” 有意思,john扫视了一下随留言简短附註的研讨会行程,不禁引用了同居人的口头禅。 鑑于康沃尔郡与科尼什语之间的歷史渊源,研讨会选在特鲁罗的酒店举办实不令人惊讶――没错,其实射rlock那些无聊冗长的报告至少还有一个读者,尽管john只在失眠时才读它们――但那可是康沃尔,风景怡人的度假胜地,john的意思是,没有什么比这个机会更绝妙了。 “感谢邀请,他会去――john,这是什么意思?”射rlock直到晚餐后才发现自己网站上的新留言,以及留言下的新回復,转头对正在看报纸的室友挑起眉。 “字面意思,你会去。” “为什么?” “射rlock,我们认识多久了?”john在翻阅报纸的间歇朝同居人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想想看,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愿意在没发生一起倒霉的案子时看到你,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去。” 于是他们现在坐在一列开往康沃尔郡的火车上,伴随着harry刚刚奉上的,一成不变的祝福: get a room,boys!lol john得承认,他的姐姐终于说对了一次。 他们于下午五时左右抵达彭贊斯,吃了顿挺不错的便餐,又转乘计程车去往附近那个着名的,“悬崖上的剧院”。 小雨已经停了,车子沿着海边公路疾驶,远处行将沉没的太阳毫不吝啬地散发着最后的余晖,排挤开厚密的云层,将海平线渲染成一条橙金色的缎带。 “彭贊斯的海盗,”射rlock窝在后座上煞风景地抱怨道,“无聊至极,真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以为你喜欢古典歌剧。” “不包括这部。” “那就是你喜欢海盗――别否认,射rlock,你哥哥说过你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个海盗。” “不可置信你竟然相信mycroft对你说的话。” “他还说过你异常烦人,显然他是对的。” “彻头彻尾的谎言。” “你是指你在否定你很烦人这一点?” “我是指mycroft不会真这么说出来。” john被他逗得笑起来,射rlock同时笑着把头扭向窗外――john不知道自己的室友有没有意识到,他正陪着自己一搭一唱地开着挺无聊的玩笑――那种配合某种程度上已经近似于“讨人欢心”。 作为一个现实人,john自然也像每一个普通男人那样,愿意为自己的心上人准备一份能够讨其欢心的礼物――尽管这次那位“心上人”的性别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小问题――夕阳、大海、海边悬崖上的露天歌剧,他希望射rlock没准会喜欢这些。 当然john知道自己的室友肯定喜欢什么――听听他在圣诞节时不停吵着要一个鲜美的谋杀案作为礼物就知道了。 由此可见这一次的问题或许不在于性别,而在于射rlock holmes这个名字本身。 “完全的业余水平,一如我所料。”歌剧散场后射rlock满面不屑地站起身,为整场演出做了一个毫不客气的总结。 因为表演者中很多人的确是业余的,以及我还以为你会对你的学弟学妹们表现得友好点――john选择把这句话保留下来,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射rlock并非真的这么讨厌它――那是一齣喜剧,观众大多乐在其中,幕间爆发出赞赏的掌声与笑声。那时john偷眼看向身边人,他的室友并未加入到鼓掌的观众中去,但亦确实眼含笑意。那双含笑的眼倒映着舞台上的灯光,显得异常柔和,像英格兰漫长宁静的秋天。 秋夜的海风中他们并肩走出剧院,站在道边等待着预约的计程车。三三两两的人经过他们,有些仍攥着演出单,谈论着方才的剧目,与那对在本土戏剧史上享有盛名的“黄金拍档”―― 当夜的表演者来自剑桥大学的g&s社团,社团名正源于剧目创作者的姓名缩写,william s. gilbert与arthur sullivan。在长达二十五年的合作中,这两位绅士联手打破了严肃歌剧一统天下的格局,创作出十四部诙谐幽默的喜剧作品,为大不列颠带来无数欢声笑语,至百年后仍为世人所铭记。 射rlock与john一起站在剧院门口,前者抱怨着计程车怎么还不来,后者告诉他闭上嘴等着,背后是笼罩在射灯光芒中的演出海报,上面印着两个永远被人相携提起,随故事一起代代传诵的名字。 九月末的海风已薄有寒意,射rlock拉高大衣翻领,顺手接过john手中装着简便行李的提包,让他腾出手扣好外套前襟。 “晚上好。” “晚上好,我是john watson……” “那么这位想必就是mr. holmes了,欢迎二位!” 许因旅游旺季已过,旅店前台的工作人员迅速回忆起了预定客人的名字,热情地为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将房卡递给john。 射rlock低头站在前台边噼里啪啦地发着简讯,似乎对室友只预定了一个房间这件事漠不关心。 别多嘴解释什么,john,解释等于掩饰――果敢的前任军医在心中警告了自己一句,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抬手刷开房间大门。 旅店坐落于茫茨湾上,正可俯览整片海湾的景色。john预定了一个套间,进门后首先走进卧室放下行李,而后走回小客厅,却见厅中已空无一人。 “射rlock?” “在阳台上。” “嗯……风挺大的。”john循着声音在客厅外的小阳台上找到自己的室友,毫无新意地将天气引为谈资。 “确实如此。john,看看这片海……”世上唯一的谘询侦探挺拔地立在夜色中,俯瞰着脚下的茫兹湾,难得出言感慨,“大风、急浪,埋葬过无数水手的性命,这就是自然。” “现在可不会了,”john顺着话题回道,“这地方已经多少年没出过事故了,感谢现代科学。” “哦?”射rlock却讽刺地抿了抿嘴角,“事实上恰恰相反,john,自然的力量一直都在,且凭藉现代科学手段,能够被有心之人更加危险地加以利用。” “嗯哼。”john不想就此话题深谈――要知道倘若真让射rlock说下去,十有八九会扯去某桩案子上,而他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案子。 “不过话说回来,景色挺不错,你选了个好地方。”再一次的,谘询侦探难得没有就其感兴趣的话题滔滔不绝,老实地闭上嘴,俯身趴到阳台栏杆上,凝望着黑沉的大海,几是享受地吹着冰冷轰烈的海风。 john侧头看他,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挺了解这个人的――科尼什半岛有着曲折绵延的海岸线,他却独选了半岛尽头这处地势险要的所在,因为觉得比起平静舒缓的沙滩,自己的同居人肯定更喜欢现下的景色: 黝黑陡峭的悬崖,被海浪扑打的礁石,无限荒凉,又无限壮美。 不,这并非因为john认为射rlock喜欢冒险,尽管对方确实喜欢;而是由于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室友内心中有一部分是在享受着孤独――孤独傲然地孑立于世。 john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更不认为自己的出现打扰了这位天才尽情享受他的孤独――他无比确信射rlock需要他,原因无须详释。(no reason at all.※) 而他也同样需要射rlock。 夜幕下他们一同眺望着茫茫大海,看着海浪一波波冲击着礁石,泛起雪白的尸骸。 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夜深人静,景色怡人,理论上――但john却恰于此时此刻,突然不得不正视自己脑中涌现的疑问。 诚然想的太多而做的太少註定一事无成,但是换个角度考虑,人们做事总要付出代价,这就是为什么常言道“三思而后行”。 海浪撞击礁石,天长日久或可将岩石改变形状,但付出的代价是粉身碎骨――john想知道,自己将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而在那之前,在这样一个夜晚,他们仍只是两个彼此需要的朋友,共同享受这荒凉又美丽的一刻。 john感谢旅馆卧室的布置是两张单人床。 转日清早john是被射rlock摇醒的,那动作简直粗鲁得像在摇一个泰迪熊存钱罐。 “看在上帝的份上!射rlock holmes!” john的起床气刚发作到一半便被室友无辜的假笑打断了,射rlock衣冠齐整地从床的左边绕到右边,又从右边绕回到左边,像条迫不及待等着被遛的猎犬。 不,别告诉我是那个,john头疼地按住太阳穴,可惜没能阻止接下来窜进耳中的每一个字: “john,是谋杀案,就在特鲁罗!我就说你选了个好地方!哦,美妙的圣诞!” 好吧,好吧……john长唿了口气,瞪着同居人一阵风似地旋进客厅的背影,仿佛听见一个声音指着自己嘲笑道:“看见了吗?圣诞老人跟你一样该死地爱他!” 案件发生在特鲁罗城区一间普通的酒店之内,表面观之无疑是一场恶性兇杀――死者有两名,一男一女,随身物品中都发现了有效身份证件。 男性受害者叫做mortimer tregennis,四十二岁,外地人,警方已紧急联网查到了他的资料:现居于伦敦,小有名气的自由记者与撰稿人,无不良犯罪记录。 女性受害者则是本地人,brenda potter,三十九岁,植物学家,曾就职于某大型化妆品公司的研发部门,约十年前辞职回了家乡,参与了“伊甸园工程”并一直为其工作至今。 (插註:“伊甸园工程”是英国一个着名植物园,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单体温室,和“伦敦之眼”一样属于千禧年工程之一,就坐落于康沃尔。) “哦,对了,lestrade让我代他向你致歉。”射rlock大步流星地走在酒店走廊中,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为什么?” “我看了john的博客,知道你们俩是去度假的,可这案子的现场有点蹊跷,射rlock,代我向john说抱歉――他的原话。” “……上帝!”john跟在同居人后面,一路通行无阻地进入案发现场,口中所言显然不是在对那位探长的“体察人意”发表什么见解,而是对房间里的景况表达了恰如其分的震惊。 凭良心说,john绝不是个胆小之人――他上过战场,杀过人,即使在遇见射rlock之前,看过的尸体也比他只多不少――但是john真没见过这个:那简直像把什么超现实恐怖电影里的道具摆到了现实生活之中,勐然撞见的视觉效果相当悚人。 第15页 现场保存得十分完好,男性受害人的尸体就趴在离门不远处的地毯上,下颌顶着地面,露出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孔,维持着一个挣扎爬行的姿态,眼珠暴突,死不瞑目。 john得说自己的形容已经非常克制了,其实那张脸已经很难用“脸”来形容,其表情扭曲的程度仿佛死前曾与魔鬼面对面地拥吻――john是指,他觉得死者生前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非在暗示因为女性受害人姓potter所以这个房间中曾经出现过一个摄魂怪。 以及他坚持个比喻一点也不gay。 “相当有趣。”射rlock对那副死状也有情绪上的反应,不过显然不是恐惧。他毫不迟疑地蹲下身凑近死者,拿出小放大镜来回端详了片刻,最后蹙眉整体扫视了一遍方站起身。 “他爬过来,脸朝下……”john听到自己的室友入神地嘀嘀咕咕,沿着尸体的爬行路线,几步走到其生前所坐的位置。 那是一张小圆桌――案发现场是一间大床客房,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为客人准备了一张小圆会客桌与两把椅子,其中一把翻倒在地,明显是mortimer tregennis摔倒时弄翻的,而另一把椅子上,仍坐着此案中的另一位受害人。 john随同射rlock走到桌边,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另一具死相可怖的尸体,但多少出乎意料的,那位女性死者的面容尚算平静。 当然“平静”一词只是相对而言――她的脸也有一定程度的扭曲,侧枕在桌面上,双手痉挛地抓着桌布,像落水之人扒住最后一块浮木。桌布上一片狼藉,翻到的茶杯与茶壶洒出大片水渍,干涸后仍留下了显着痕迹。 “壶里的茶包你们取走了?”射rlock边凑近观察尸体,边漫不经心地问了站在旁边的本地警官一句。 “是的,holmes先生,”那位年轻的警官大约已经得到了上级指示,配合地答道,“尸体没有检查到外伤,先生,我们认为极有可能是下毒,就下在茶里。” “为什么?”射rlock单膝跪地看了看地面,站起身结束了他的现场勘查,对一旁的警官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说说你的看法?” 不,千万什么都别说―― “因为这间客房在四楼,窗口朝向马路,受害人的死亡时间约在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加上酒店走廊中装有监视录像,这就表示基本可以排除外人潜入作案的可能……抱歉,我是说案发当时基本不可能有人潜入。” 好吧,来不及了。john轻咳了一声,决定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毒是早就下好的,比如调换了一个有毒的茶包,而酒店的工作人员最有作案嫌疑,我们已布置警力逐一排查他们与受害者的联繫,”那位警官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不幸将至,露出一副近乎崇拜的表情,“holmes先生,我知道您,看过您写的……您的同事写的博客,从中也学到了不少……” “哦,很明显你没看到他删了的那篇――‘今天我和射rlock一起玩了一个有趣的侦探游戏,你们相信吗?我赢了他!’”谘询侦探语调讽刺地打断那位年轻的地方警官,同时更加讽刺地瞥了室友一眼,“说真的,john,我不该让你把它删了的,这样至少还能给这群可怜人一些启示。”※ “射rlock,你没有让我把它删了,你要挟我把它删了,”john极为不善地瞪着同居人,按捺下那些非常不快的回忆,转向满头雾水的警官解释道,“那个游戏我赢了这个混蛋的原因是游戏规定受害人不能同时是兇手,所以我想他是在告诉你,这案子的兇手就是两位受害人之一。” “推理得不错,”谘询侦探假笑着夸奖了他的医生一句,随即发挥其常人难以企及的语速,拉开了整出好戏的幕布,“brenda potter,毫无疑问这位女士正是此案真兇。看看尸体的坐姿,紧紧抓着桌布的手――她死前曾痛苦挣扎,手臂乱舞,碰翻了桌上的所有物品,最后痉挛地抓住桌布,但却没有试图站起身逃走求救,而与之相反,另一位受害人却拼命地想要逃离――在看到这个现场的第一眼你们就该把brenda potter列为主要怀疑对象,仔细观察她留给你们的线索,而不是异想天开地去调查一个茶包。” “茶包,侦探先生,即使我们怀疑她也应该去调查一下茶包……”可怜的警官有些语无伦次地围着一个茶包打转,“这不是异想天开,他们都喝了茶……” “不,她留给你们的线索可不是茶杯上的口红印,而是另一样……”射rlock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拣起一个粉盒,放到桌面上,“当然你们看到了这个敞开的粉盒,与其他掉落的物品混在一处,以为是在她挣扎时碰翻了包,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掉了出来。但是你们就不奇怪吗?粉盒如此崭新――镜面材料的盒身上鲜见手上油脂留下的污渍,也没有成日携带造成的划痕――现场却无大片粉迹,这说明盒中本就只有少量粉末,”射rlock大步走回另一具尸体旁,蹲下身指着他的衬衣领口,“再来看看这一位,他爬行时蹭掉了脸上的证据,但仍有些微残留,就在他的衬衣领上,那是女性用的,定妆粉的痕迹。” “在如此明显的证据支持下,现场发生过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射rlock走回桌旁,再次指着桌面,“这是张小圆桌,他们相对而坐,中间相隔的距离不超过一米。告别前她掏出粉盒补妆,鑑于她的确化了妆,这一点并没有令他起疑。但是她突然扬手把盒中的粉末泼到他脸上――直接作用于神经的吸入性毒素,混在少量定妆粉中,毒性剧烈,发作极快。我尚不能肯定地告诉你提取自哪种特别的植物,但已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很高兴如今仍有机会亲眼见到它的标本,”谘询侦探转向他的室友,带着一脸“那玩意儿有趣极了,我会带你去看看,所以别再介意我让你删博客那件事了”的表情沖john俏皮地眨了下眼,“嗨,喜欢植物园吗?” “radixpedisdiaboli,意为‘魔鬼之足’,”两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伊甸园”的稀有植物标本展厅中,对着一个密封玻璃匣,里面放着一段一半像人脚,一半像羊脚的植物根精,“原产于西非,其有趣之处不在于剧烈的毒性,而在于强烈的致幻性,”谘询侦探对着他的医生介绍道,“一些文献声称其主要作用于大脑支配恐惧情感的部分,但所拿出的化学分析报告并不能成为真正有力的佐证。” “嗯……射rlock,这是个防弹的展示柜。” “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告诉你,这是个防弹的展示柜,并且周围有一打摄像头,所以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忘了它。” “john,我并没有想要把它带回去,”世上唯一的谘询侦探生气地看向自己的室友,“我也只是在告诉你,那个现场侧面证实了此种植物毒素的特别之处――圆桌靠近窗口,mortimer tregennis在察觉到危险后却没有选择开窗唿吸新鲜空气,这说明那时他极有可能已经丧失了方向感与准确的视觉判断,地毯上他曲折的爬行轨迹也透露了这一点――他能爬到门口是他运气好,而非是他有意为之。” “好吧。” “……事实上只有八个。” “什么?” “摄像头,展柜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难开。” “射rlock,忘了它。” “您好,mr. holmes与dr. watson?我是potter博士的秘书……”john闻声转过头,看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站在他们身后,紧张地搅着手指,“我刚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他们说您们在这儿等我……天啊,我向您们保证,我什么都不知道……” “放松,我们不是警察,只是有点事情想问你。”john安抚地朝她笑了笑,可惜并没收到什么效果。 “带我们去她的办公室,”射rlock简洁地提出要求,“顺便问一句,你见过她男朋友吗?” “什么?男朋友?据我所知potter博士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结过婚……” “没事了,带路吧。”射rlock同样朝那姑娘笑了笑,收到的效果比john还糟――她看上去都快像要被他吓哭了。 作为一位植物学方面的专业人才,brenda potter为“伊甸园工程”工作了近十年,现已升任为高层管理人员,很明显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够利用职权绕过报审程序,偷偷拿到一小块极度危险的植物标本。 “男朋友?这就是你想问的?”john与同居人一起站在brenda potter的办公室中,忍不住抛出自己的疑问,“你认为这与她的作案动机有关?” “不,我只是通过我所观察到的事实提出一个与之相关的问题,”射rlock打发走那个可怜的秘书,开始毫不客气地在办公室中翻箱倒柜,“她的左手中指上有一道戒痕,但你也听到了,她根本没结过婚。” “中指上的戒痕……你在暗示那是个订婚戒指?”john跟上话题,试着分析道,“或者会不会只是母亲的遗物?你知道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她的父母均已去世……” “关键是戒痕,john,她在作案前把戒指摘了下来,我可不认为这是由于她自觉无颜面对去世的父母,”射rlock边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杂志快速翻阅,边心不在焉地解释道,“很明显她想要隐瞒什么,”他扔开手中的杂志,又取出另外一本,“我肯定这与她的作案动机有关。” “你是指这个案子牵涉到了第三人?” “这是迄今为止最可能的推测……”射rlock翻阅杂志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已经不再看内容,只翻开第一页浏览作者名录,“……要照我说,这个‘神秘人’叫做leon sterndale――john,我们走,带上那叠我翻过的杂志!” 四十分钟后他们坐在圣奥斯特尔一间咖啡馆里,面前摆着咖啡,三明治,和几本从brenda potter的办公室里带出来的杂志。 “射rlock,你该吃点东西。” “不需要。”射rlock埋首在书页中,干脆地拒绝了室友的建议。 “关于那个‘神秘人’,leon……什么来着?”john无奈地招来侍者,为同居人续了一杯咖啡,“你不认为你该解释下……” “leon sterndale,一位病理学家,”射rlock举着咖啡杯坐直身,用食指关节敲敲纸页上的名字,“尽管尚无确凿的证据表明那个失踪的戒指一定由他所赠,但显然这个男人对brenda potter极为重要,情人,或许,”他不情不愿地咽下一口咖啡,大约因为john自作主张地往里面加了牛奶,“诚然我不了解你所说的‘感情’,但我了解人的心理,了解人类想法中的共性,例如当某人在一个房间中藏着一件重要的物品,那么一旦遇到危急情况,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望向藏东西的所在,”射rlock举了一个浅显的例子,而后进一步解释道,“那么当人们想要隐瞒一段感情,爱着一个人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怎么做?” 第16页 “嗯……控制自己别在facebook上加对方的好友?” “是避嫌,john,”射rlock又喝了一口咖啡,换上副“虽然你举的例子傻透了,但某种程度上也没错”的表情,“警方已经申请了搜查令,现在大概正在potter博士的家中东翻西找,但照我说多半一无所获――住所是一个与感情有关的私人空间,她既然要极力隐瞒一段私密的关系,心理上就会尽量避免把证据遗留在家中,”谘询侦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医学杂志,“如果这些东西是在她家里发现的,与她的私人物品放在一处,那么即使是警方都知道该去调查一下其中是否有什么玄机。”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先来她的办公室看看?”再一次地,john钦佩于同居人敏捷的思维,“你在看到那个戒痕的时候就猜出找到那个人的关键很可能就藏在她的办公室里?” “推理出――注意你的用词,”射rlock吹毛求疵纠正了自己的室友一句,并码齐桌上的杂志,一股脑地推给他,“仔细观察,john,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嗯……医学期刊,不是她的专业领域,”john皱着眉分析道,“但事实上她的办公室里也有很多其他方面的书籍,我记得有地质学方面的,还有生物学,那么有病理学方面的杂志也并不出奇……我是指这些多少都和植物学有点关联,比如什么罕见的植物是某种恶性皮肤病的过敏原……得了,射rlock,我只能看出她是个专业的学者,涉猎广泛,没别的了。” “很高兴看到你又一次搞错了重点,”射rlock满意地将咖啡一饮而尽,看上去也不在乎里面加了牛奶了,“在看到那个书架的时候,我们首先该关注的不是书的内容,而是它们被阅读的频率――我所观察到的是一排杂志中有一本被新近阅读过,于是我把它抽出来,发现这是一本医学杂志,而实际上她只阅读了其中一篇文章。” “今年三月的期刊,所以呢?”john接过室友递上的杂志,随便翻了翻,“直接告诉我答案,射rlock,别又摆出那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表情――我不知道。” “那么她是仅仅对这篇文章的内容感兴趣?还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射rlock挑眉给出答案,“因此我翻查了书架上所有的医学期刊,进而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她固定订阅医学杂志,但其中只有几期曾被打开阅读过,且只读了特定的某篇文章,”他也翻开一本杂志,指着其中一页解释道,“她曾吃着茶点读它,被读过的纸页右下角有翻页时沾上的污痕,而这处油点,显然是饼干屑掉在书页上,合起杂志时留下的;再来看这本,她边看边用笔尖轻点纸页,这个阅读习惯不仅暴露了她只读过这篇文章的事实,还告诉我她曾不止一次看过它――笔尖留下的墨点有两种,第二次是蓝色的原子笔。” “所以她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论文写了什么,而是谁写了那篇论文,”john用糖匙轻敲了一下咖啡杯,“原来就是这么简单!” “每次我告诉你答案之后你都会这么说,可让你自己看你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射rlock低头对着手机嗤了一声,“走吧,叫辆车去普利茅斯,那位病理学家住得可不算远。” 去往普利茅斯的路上又下起小雨,计程车司机因为湿滑的路面状况减慢了车速,导致他们找到那位病理学家的住处时已近黄昏。 那是一片高档住宅区,背山面海,十几栋别墅错落有致地点缀其间,简而言之,一个有钱人才负担得起的隐居之地。 “有时候我觉得现代社会真无半点隐私可言,”john关上计程车门,同室友一起站在雕花铁门外,“哪怕住到月球上也躲不过无孔不入的网际网路――所以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地址的?黑进了他的亚马逊帐户?” “那是因为sterndale博士并非是一位真正的隐居者,”射rlock很给面子地咧了咧嘴,算是回应了室友的玩笑,“他目前未在任何大学任教,或就职于某间医院,不过身为世界卫生组织的专业顾问和地区医学研究顾问委员会的常任成员,难免有需要抛头露面的时候。” “我还以为who是个非盈利组织,”john透过铁门端详了一下里面的建筑,“你认为他的收入是打哪儿来的?” “他几年前出过一本书,但版税明显不足以负担这一切,”射rlock按下铁门边的对讲铃,“不过我能够肯定地告诉你,john,买下房子的钱是他的合法收入。” 对讲器大约响了一分多钟方有人应答,如果不是别墅有个窗口亮着灯,john会以为其实没人在家。 “您好,我是射rlock holmes,一位私人侦探,这位是我的朋友,john watson,”多少出乎john意料的,射rlock并没有让lestrade的警官证派上用场,而是一五一十地道明来意,“抱歉冒昧地上门打扰,我们正在协助特鲁罗当地警方调查一起谋杀案,方便进去详谈吗?” “谋杀案?”对方惊讶地沉吟了两秒,“哦,是的,我好像看到了新闻……那么先请进吧。” ――如果说有什么是在john意料之中的,那就是射rlock精湛的演技:他听上去礼貌而诚恳,语气中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丝担心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leon sterndale博士年逾四十,身材高大,相貌称不上英俊,但与声音一样给人一种沉稳可信之感。 “博士,恕我就开门见山了,”射rlock与john在客厅沙发中落座,首先解释道,“抱歉不能给您一张名片――我和我的朋友原本是来度假的,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地方警局一个熟人的电话,问我能不能替他为一桩谋杀案跑个腿,就是昨晚发生在特鲁罗城区酒店里的那桩。” “新闻……”那位魁梧的男士清了清嗓子,“我是说我看了午间新闻,新闻说警方已经查明了兇手,所以也请恕我直问,您们来找我是因为?” “是因为死因,博士,”射rlock略显拘谨地搓了搓手,“我去看了那个现场,说实话那可真够吓人的――死者有两名,一男一女……”john旁听着自己的同居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完尸体的死状,最后总结道,“我们一致认为死因是中毒,但尸体没有外伤,现场又未能检测到任何毒物反应。警方的检测手段确实有限,sterndale博士,于是我那位熟人想到了您,便让我替他跑一趟,当面给您详细说说尸体的情况,看您能不能从专业角度给我们一些建议,例如有什么毒物可能引发如此剧烈的肌肉痉挛与视觉障碍?” “很抱歉,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leon sterndale沉默地听完,摇了摇头,“我的专业是诊断病理学,毒物的临床反应并不是我的研究方向……”他似想要进一步解释,但最终只是再次摇了摇头,“抱歉,让您们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话是这么说,射rlock却不见有什么起身告辞的意思,而是带着一点好奇神色打量了一下四周,换了一个普通的社交话题,“您经常出门旅行?那幅纸莎糙画……埃及带回来的?” “哦,是的……”那位博士微微错愕地回身看了一眼客厅墙壁上的装饰画,“两年前从埃及带回来的,一次学术交流会的纪念品。” “不过您最近这次去非洲想必没那么轻松了?” “什么?” “因为您的脸,”射rlock腼腆地――当然在john看来是装模作样地――笑了笑,“下半部分的皮肤比上半张脸要白,仍能隐约看出口罩的形状,所以我想您最近准定去了什么地方,需要长时间在烈日下戴着口罩工作,但为了准确观察患者的情况又不能戴上墨镜;以及您的皮带,您之前常系的是第三个扣眼,但现在系第四个尚有余裕,说明您最近至少瘦了十磅。阳光炽烈、医疗条件简陋到经常需要露天看诊、连轴转的工作量加上条件有限的膳食供应,这就是为什么我推测您刚从非洲某个地方回来没多久――是哪儿又爆发什么传染病了?” “一种新型疟疾,事实上,”对方讶异地回应道,“不得不说您让我印象深刻……” “感谢您的赞美,我得承认您也令我印象深刻,”射rlock比了个手势,“您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富有献身精神――我猜此类工作大概占据了您生活的很大一部分,作为一个顾问专家和一名医护志愿者,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在世界各地扑来扑去――这就是您与您夫人长期分居的原因?因为她不能理解您的工作?” “对不起?” “您戴着结婚戒指,可门口的鞋架上却没有一双女鞋;客厅虽然收拾得很整洁,但显然是家政公司所为。这两点已足以证明这栋漂亮的房子中唯一缺少的是一位女主人。” “我的……我的夫人,”那位博士的语气显然在压抑着怒意,“她由于身体原因不得不长期住在伦敦的疗养院里,由专业的护理人员照顾起居,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哦,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我不知道……”射rlock的脸一下子垮下来,语无伦次地拉着john站起身,“我想我们不该再继续打扰您了……最后再表示一次歉意,sterndale博士……” “没关系,我知道您并非是有意的,”对方挤出一个客套的微笑,把他们一路送到门口,“我也很遗憾没能够帮上什么忙。” “嗯……实际上目前还没来及进行详细的尸检,等明天尸检报告出来,我们或许可能还会给您打电话……” “很乐意效劳,如果警方有此需要的话。” 铁门外来时的计程车仍停在原地――普利茅斯虽与圣奥斯特尔离得不太远,单程也需要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他们承诺还要折返回特鲁罗,没几辆计程车愿意拉这么个活儿。 “所以……”john钻进车厢,随手把留在后座上的杂志拨开,腾出位置让室友也坐进来,“他们两个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法公开在一块儿,是因为leon sterndale不能跟他的夫人离婚?” “嗯哼。” “为什么不能离婚?财产?社会名誉?”john皱了下眉,“得了,射rlock,要照我说,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不爱她。” “可惜据我观察事实恰恰相反,他也爱着她。” “哦?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有资格对‘爱情’这东西发表看法了?” “几个小时前他曾痛哭过,直到刚才眼皮仍有轻微的浮肿;眼白充血,这是不久前喝过酒的证据;嘴唇干燥起皮,食指与中指的指甲微微泛黄,说明曾大量吸菸;西装与西裤背后有褶皱,西装前襟上还有没掸干净的菸灰,这想必是因为我们到访前他正和衣躺在卧室床上抽菸,”射rlock流利地分析道,“记得刚刚他如何解释这么久才应门的原因吗?他说他正在书房里写论文,那间书房的隔音太好,但是很明显他在撒谎――为了掩饰身上的菸酒气,他见客前喷了一点香水,那味道与挥发过一段时间的香水味迥然不同――诚然我们来时只有书房的灯亮着,但我可不认为人们会在那里常放一瓶香水以备不时之需。” 第17页 “好吧,或许他的确如你所说,一个人躺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伤心欲绝……不,等等,”john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他不应该知道brenda potter已经死了!中午的新闻中并未提及受害者姓名,你方才也只描绘了尸体的死状……” “可现实是他知道,甚至知道这案子的兇手正是brenda potter,”射rlock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他知道,却忘了装作不知道,忘了装出常人应有的好奇心,打听一下是谁死了,那个已落网的兇手又是谁――正如我早先所言,john,避嫌本身往往已是最大的嫌疑。” “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午间新闻没有提及死者姓名,但记者去了案发现场的酒店取景,”射rlock从大衣口袋中掏出手机,不耐烦地盯着屏幕,“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他在新闻中看到了熟悉的酒店,结合死者的性别、年龄,与男性死者为外地游客这一点,便已猜到了两具尸体的身份――john,那位博士不仅认识brenda potter,也认识另一名死者。他知道他来了,知道他住在哪儿,更清楚她为什么要杀了他。” “什么?” “原因我尚无十足的证据你说明,”射rlock幼稚地把手机举起来摇了摇,好像摇两下就能摇出条新简讯似的,“我在等我们的老朋友帮我一点小忙,反正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十几分钟后谘询侦探的手机终于响了一声,从提示音判断不是条新简讯,而是封新邮件。 “啊哈!”射rlock飞速地浏览了一遍邮件,兴奋地转向自己的室友,“john,现在我可以重头说起了:在咖啡馆里我查到了leon sterndale的住址,首先关心的也是他的收入来源――于是在计程车上,我搜了一些有关的报导,某篇09年的报导中,有个小细节引起了我的兴趣,”射rlock转述了一下报导的原文,“在这个充斥着物慾与享乐的社会中,总有些人仍坚守着理想与使命。九年前sterndale博士自姑父手中继承了不菲的遗产,但作为一名年轻的病理学家,他随后将自己贡献给了全人类的医学事业――john,通篇毫无价值的溢美之词中,只有一点值得我们注意:为什么是由他来继承姑父的遗产?他的姑父没有亲生子女吗?有鑑于此,我给lestrade发了个简讯,让他帮我查查leon sterndale的档案,并在其中发现了一条出庭记录。” “遗产纠纷?” “比那更严重――他曾被指控谋杀自己的堂兄,也就是那笔遗产的第一继承人。” “什么?” “他的姑父1999年死于癌症,次年独子即死于入室抢劫――窗锁被撬开,现场有打斗痕迹,值钱物品被席捲一空,没有找到兇器刀具,入室抢劫是个合理的推测――但如果我是警察,我也该怀疑一下这场‘入室抢劫’的受益人,那时方在学术界展露头角的leon sterndale。” “结果呢?” “指控不成立,当然――事实上最终执意提起公诉的是sterndale家的一名远亲,其意图瓜分遗产的目的表露无疑――陪审团显然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加上leon sterndale与姑父一家关系向来和睦,自身为人正派,教育背景优秀,案发时有体面的工作,无经济困难,以及最重要的,有不在场证明,如果陪审团判他有罪才是个意外。” “所以……射rlock,我还是没搞明白你想说什么。” “john,难道你就不会想想,假如leon sterndale一开始就能拿出确凿的不在场证明,警方为什么要支持原告提起公诉?”射rlock把手机递给室友,“十一年前的案子了,有些纸面文件没有电子文档,lestrade找齐资料也花了点时间,但总算把前因后果解释得挺明白。” john接过手机,用了几分钟读完邮件,突然意识到那桩特鲁罗酒店中发生的恐怖兇杀案恐怕比自己想得还要复杂: 十一年前,leon sterndale最初接受警方调查时只能拿出一个模稜两可的不在场证明――他说案发当晚他在伦敦另一头的某家咖啡店中修改一篇学术报告,离开的时间根本赶不及穿过大半个伦敦杀人。警方询问了咖啡店的女招待,其中一位表示对leon sterndale有点印象,但由于咖啡店在大学附近,又正值学期末,当夜店里挤了一堆赶论文的学生,因此她不确定那天晚上他到底是几点走的。 不过关键在于,sterndale说他当日离开时曾不小心撞到一位买外卖咖啡的女士,弄脏了她的外套,为表歉意,他给她留了名片,请她把干洗帐单寄给他。 sterndale并没有那位女士的联络方式,她也从没给他寄过什么帐单,所以为了找到对方出庭作证,sterndale用尽了一切办法,包括让朋友轮流守在咖啡店里,登报纸gg,在附近发传单,警方也配合地提供了模拟画像给周边社区的物业管理人员。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位女士看到了报纸gg,并且幸运的是她还留着他的名片――这位不在场证人或许并不十分完美,但综合射rlock方才指出的其他因素,已足够说服陪审团裁定leon sterndale无罪。 ――此位关键的不在场证人,正是那年刚二十八岁,尚供职于一家知名化妆品公司的brenda potter。 “天啊,射rlock,你不是在暗示……她当年为他做了伪证?” “不,我只是在说,当年她的证词成立需要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那时素不相识,否则将很难被陪审团採信,”射rlock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所以他们那时是真的素不相识?又或者只是假装成陌生人,共同演了一场好戏?” “呃……你怎么看?” “当年根据警方的调查,他们两人确无私交――但是john,注意一下leon sterndale博士的婚史:那时他已结婚三年,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假如这段婚外情因此被严格保密的话,不是没可能瞒过警方的眼。” “所以……” “john,brenda potter在出庭作证三个月后辞掉了伦敦的工作,回到家乡,呆在一个‘伊甸园’里,一呆就是十年;leon sterndale在转年也辞掉了教职,于普利茅斯购置了房产,除了作为医护志愿者在世界各国飞来飞去,就是隐居在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射rlock不待室友说完便打断他,若有所思地陈述了一些事实,“根据资料我们可以得知,leon sterndale的夫人罹患的是精神方面的疾病,自理有碍,但并非真有性命之虞,因此我认为他们迟迟未将关系公开的原因并非是在等那位夫人撒手人寰,而只是由于他们不能将关系公开。” “所以那份证词真的是份伪证?”john抓住射rlock换气的机会赶紧把话问完。 “但这不能完全说通――谋杀案的追诉时效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已废止,这么等下去可不是办法,”谘询侦探摇了下头,“事实上他们有许多更好的选择,例如宣称正是那场案件让他们相识相恋,案子并不一定会重新开庭审理,或者索性一起移民海外,远走高飞。但是他们没有,这就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我们还需要问另一个问题――brenda potter,她究竟知不知道十一年前那场谋杀案的真相?” “什么?” “我是指,她是知道他杀了人,甘心做伪证帮他脱罪,还是连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杀没杀人,只是出于对恋人的信任帮他演了一场戏?”射rlock对着室友假笑了一下,第一万次地用那种不屑的口吻评价道,“哦,爱情。” ※ 出自第二季第一集的台词: “ill be next door if you need me.” “why would i need you?” “no reason at all.” ※ 剧中并没透露他们一起玩cluedo时谁输谁赢,可能虽然射rlock跟一个游戏吵架但他还是赢了= = 五 wrath/愤怒(中) 当夜他们宿在特鲁罗,就住在昨晚刚发生谋杀案的那间酒店。 john原本以为是同居人想趁半夜熘回案发现场,偷偷搜集什么被警方遗漏了的重要证据,但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john,停下你那些可笑的猜测,”射rlock边主动办理入住手续,边用余光扫了室友一眼,毫不费力地看穿了他的想法,“反正今天上午你已经把行李存在这儿了,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再去找另一家酒店。” john独自吃了晚餐,看了会儿电视,最后沖了个热水澡,裹着酒店的浴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能睡着。 隔壁房间悄无声息,但john知道射rlock肯定还没睡,或许整夜都不会睡――他主动办理了入住手续,要了两个房间,而后闭门不出,这就说明他现在需要独立空间进行思考――问题在于john猜不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射rlock关起门来左思右想。 此案的另一位死者,mortimer tregennis是一位自由记者与撰稿人,这职业本身已可为brenda potter的杀人动机提供一个合理的推测――或许tregennis在计划着搞点爆炸性新闻,挖掘一下“社会道德标杆人士”的阴暗面,而leon sterndale正好在他的名单上。最终真被他挖到了什么有力证据,以至于brenda potter为了包庇情人与之同归于尽。 john不认为这个推测会被自己的同居人嗤之以鼻――或许那些阅读john博客的读者总觉得这位谘询侦探破获案件的思路叵测难料、天马行空,但作为离射rlock最近的那个人,john深知事实恰恰相反: 射rlock的思路始终严谨而富有逻辑,通过观察罗列出各种可能,然后从最可能的那一种着手,一旦走不通便飞速换去下一种,依序排除,逐渐接近真相。 只不过射rlock的大脑实在是运转得太快了,除了mycroft,恐怕再没人能跟上他的思维节奏――那有点像是一道光在复杂的迷宫中唿啸穿行,旁人看来射rlock仿佛瞬移到了终点,但其实只是没能捕捉到他调整思路的过程。 而回到这起案子上,john认为自己对于brenda potter的作案动机的推测已经是最可能的那一种,所以他们现在该做的无非是两件事:找出mortimer tregennis掌握的那项证据,以及leon sterndale与此人相识的蛛丝马迹。 有了这两样,他们就能把leon sterndale再次送上法庭,让他因为十一年前那起案子重新受审。当然最终的判决结果如何john没有把握――brenda potter已经死了,案子缺少了一位最关键的证人,sterndale也有可能由于证据不足而逍遥法外。 十一年前sterndale因为brenda potter的出庭而脱罪,十一年后他又因为brenda potter无法出庭而可能脱罪――john发现整件事中最让他觉得不可理喻的,是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放任自己堕落至此:被爱蒙蔽双眼,愚蠢地毁掉自己的人生。 这夜john睡得半点不好,第二天被电话铃吵醒时头疼得厉害。 第18页 “喂,john?是我,lestrade,射rlock在你旁边吗?” “不,我在我自己的床上,而他在他自己的床上,和我隔着一道墙!”john没好气地低吼了句,“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不是我男朋友!能不能哪怕只有一次,你们想找他时直接打他的电话――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你们’里也包括mycroft,替我转告他!” “嘿,嘿,我知道我吵醒你了,你心情不好,但我保证你不是心情最糟的那个,”苏格兰场的探长显然也正满肚子苦水,“昨天晚上射rlock可是让我的小组加了整晚班,今天早上五点又让我打电话到特鲁罗,要求当地警方配合他进行一个详细的尸检――过去几个小时里我们起码有整打人被他支使得团团转,而他甚至人都不在伦敦!” “哦……” “总之我打不通他的电话,john,他可能还在验尸房,”lestrade无奈地嘆了口气,“所以你见到他时帮我告诉他,我们没能在mortimer tregennis家里找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当然我们会继续找,不过不保证能有什么发现。至于mortimer tregennis的银行帐户,确实曾陆续存入三笔较大数额的现金,最后一笔存于本月十九号,但钱是他自己去银行存的,这也不能作为他敲诈过leon sterndale的证据。” “好的,我知道了,”john的脑子彻底醒过来,意识到射rlock这次的想法的确跟自己差不多,“呃,早安。” 挂掉电话后john发现屏幕上还有一条新简讯,发信时间是该死的早上五点半: “起床后到警察局来找我。 s” 半个多小时后,john在警察局的化验室里找到了自己的同居人,对方正专注地盯着显微镜,对于john捎来的消息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射rlock?” “嗯?” “我知道你在让lestrade找什么,知你的目的……” “说说看。” “什么?” “我的目的。” “好吧,”john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我们需要证明leon sterndale与brenda potter早在当年那起案件发生前就已相识,而证据显然就在mortimer tregennis手里,否则他也不会死;其次leon sterndale比brenda potter富有得多,假如tregennis想靠那个证据敲诈他们,肯定会先联繫sterndale,这就是为什么你要让lestrade去调查mortimer tregennis的银行帐户。” “继续。” “你没有想要重回这起谋杀案的现场看看,就说明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你在意的线索――既然mortimer tregennis掌握的证据没留在那个酒店房间里,那么就肯定还在伦敦,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有进步,john,”射rlock漫不经心地夸奖了自己的室友一句,“不过我们不回伦敦。” “什么?难道你认为仅靠苏格兰场就能找出那个证据?” “我还以为你要比我更信任lestrade,”射rlock戏嚯地哼了一声,“显然看来并非如此。” “射rlock,还有什么?” “何来此问?” “苏格兰场目前仍没有任何收穫,而你又不急着回伦敦,这证明你肯定想到了别的法子,”john抱臂盯着自己的室友,“告诉我,我忽略了什么?” “你忽略了早餐,”射rlock突然从显微镜前站起身,抬手看了眼时间,“九点半,还是早餐时间,让我们一块儿去喝杯咖啡。” 不得不说,当在咖啡馆里看到leon sterndale博士时,john并没感到如何惊讶――射rlock对方才的问题避而未答,就说明还没到揭开谜底的时候,john不介意再多观察一下他们的嫌疑人,没准通过这次会面他就能自己找到那个答案。 “sterndale博士,感谢您能拨冗赴约,”射rlock在桌边坐下,面色略带倦意地解释了一句,“我们刚从验尸房出来没一会儿,几乎跟两具尸体耗了个通宵。” “所以……验尸结果怎么样?”那位博士看上去昨晚也没睡好,“接到您的电话我就出来了,希望这次能帮上点忙。” “咽头、食道、胃部皆无特殊异常,”射rlock再次摇了摇头,“可以判断并非服食了某种剧毒。” “血检呢?” “目前没什么特别,更详细的报告还要再等几个小时才能出来。” “内脏器官的情况如何?” “照了x光片,也做了切片检查,心脏功能与健康人无异,死者也并没有心脏病史;脾脏、肾脏、肝脏切片正常,只有男性死者的肺部照出了轻微阴影,鑑于他长期吸菸,这也不让人意外。” “脾无积水肿大,肾脏也无充血现象?” “没有。” “现场可有呕吐物?” “并无发现。” “那么你们是否做了详细的颅部扫描?”那位病理学家蹙眉分析道,“对不起,请允许我再次重申,尽管许多法医也是优秀的病理学家,但我的研究方向是自然疫源性疾病,而许多人为合成的毒药,对于它们复杂的化学成分与所引起的临床反应,我或许并无十分专业的发言权……” “没关系,您可以畅所欲言。” “我是说颅部扫描――假如死者并无心脏病或高血压等病史,而大脑的小血管却出现了明显充血,您们或许可以考虑一下从神经性毒素入手,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建议,”leon sterndale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以及……这可能根本称不上是建议,但我想最直接的办法是审问兇手本人,看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毒药,”对方面上浮现一丝忧色,“且容我好奇多问一句,死者究竟是什么人?被抓到的兇手呢?您知道本郡不经常发生这么离奇的案子……” 哦,看来这位博士终于意识到昨天他犯了什么错误,并且尽力想要弥补――john在心中下了结论,若无其事地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 “您放心,此案的兇手肯定再也不会对康沃尔郡的治安造成什么威胁了,”射rlock随室友一起将半凉的咖啡举至嘴边,“事实上兇手正是两位死者之一,叫做brenda potter,目前除了她所使用的药物,我们对她的作案动机也毫无头绪。博士,您知道在侦办谋杀案的时候,最让人遗憾的是死亡本身已掩盖了太多真相,譬如在这起案子中,我们永远没办法让一个死人开口谈谈她真正的作案动机。” “很抱歉,我是指今天我恐怕仍没能帮上什么忙,”leon sterndale的神色并未因为听到brenda potter这个名字而产生什么变化,john猜他为了这一刻一定做了不少心理准备,“不过假如警方不反对的话,我也可以去看看尸体再做定论。” “这倒不用,反正兇手已经死了,案子也基本可以结了,就是写报告很有点麻烦,”射rlock干脆地回绝了对方的要求,这反而让john有些意外,“事实上我个人已与此无关――我只是一个私人侦探,偶尔帮警方一点小忙,怎么写结案报告可不是我的工作,现在我唯一考虑的只是如何把剩下的假期度完……那就不多打扰您了,祝您今天过得愉快。” 谘询侦探站起身,边主动拿起放在桌上的帐单,边伸出手同那位病理学家用力握了握,而后大步走去收款台边结帐。 john跟上室友的脚步,站在收款台前排队时又回头朝方才的咖啡座看了一眼,正与那位博士的眼光对个正着,只好再朝他点了点头略作告别。 “射rlock?” “嗯哼?” “为什么不让他去看看尸体?你知道,没准他会控制不住情绪,露出什么马脚。” “比如扑到brenda potter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收起你的讽刺,否则就别指望有人替你付咖啡钱,”john从同居人手中接过帐单,掏出钱包为咖啡付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后来室友的信用卡又自动跑回到他的钱包里来了,“我是说,即使……射rlock,你的手怎么了?” “一个小口子,别大惊小怪。” “什么时候弄的?”刚刚john坐在射rlock右边,所以始终没注意到他的左手食指上有一道小伤口,直到从室友手中抽出帐单时才发现它的存在,“不,别告诉我你在尸检时弄伤了手……射rlock!” “什么?” “别装得一脸无辜的,”john抓起室友的手看了看,伤口的确很小,但可不算浅,说明造成伤口的刀具极锋利,且刀尖尖锐,才会让人在意识到切着了手,马上把刀移开时留下这样短而深的伤口,“那绝对是把解剖刀,射rlock,你怎么能疏忽到在尸检时弄伤了手!” “恕我提醒一句,那位女士还等着你刷卡结帐,”射rlock假笑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收银员,“我们完全可以稍后再谈。” “哦,没关系,”咖啡店的收银员是位和蔼的中年女士,同所有和蔼的中年女士一样酷爱唠唠叨叨,“不过我也得说一句,小伙子,你男朋友说得可没错,”她一边熟练地操作刷卡机,一边对年轻的谘询侦探提出自己的建议,“我们爱护健康不是为了自己,亲爱的,是为了关心我们的人……请在这儿签字。” “射r……” “伤口消过毒了。” “射rlock……” “最常见的血液传染病无非是肝炎和爱滋,通过观察器官切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死者没有得过肝炎,至于那份还未出炉的血检报告,就算它显示死者正处于hiv潜伏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爱滋病最主要的传播手段是性行为,很明显这是我们之间最不可能发生的交流方式。” “射rlock holmes!”john好不容易才抢到机会把话说完,“没人在跟你开玩笑!” “好吧,别那么生气,只是一时疏忽,我保证下次会注意,”谘询侦探见好就收地安抚了他的医生一句,飞快地把话题转移到案子上,“john,那位博士意图在今天的会面中弥补他昨天犯下的错误,这点你想必也听出来了,但他显然没意识到他又犯了另一个错误――基于昨天的自我介绍,我不过是一名私人侦探,去找他只为帮警局熟人跑个腿,但他今天对于我全程参与了尸检一事丝毫不感到意外,这证明他了解我在这起案子中扮演的角色并非那么无足重轻――john,他肯定上网搜索过我,了解我的能力,以及与苏格兰场长期合作的事实,这一点还要拜你的博客所赐。” “所以?” “所以他在试探――今早他那么痛快地答应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来与我见个面,不是因为他是一位责任感过盛的热心市民,而是因为他想要试探我对这起案子的真相知道了多少。” 第19页 “那看来他要失望而返了,”john同室友一起在路边停住步子,“你并没有什么说走嘴的地方。” “哦?我可不认为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失望,”射rlock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走吧,现在走还赶得上十一点回伦敦的那班火车。” “什么?我记得你刚才说我们不回伦敦。” “‘我们’的确不回伦敦,你一个人回去,”射rlock主动拉开车门,把他的室友塞进计程车里,“帮我盯着苏格兰场继续寻找那个证据,作为我最得力的助手,你有这个义务。” “等一下,那你要留在这儿干什么?” “我有一个研讨会要参加,你忘了吗?”射rlock又摆出那副故作惊讶的无辜嘴脸,“是你让我一定要去的,而我很少拒绝你的要求,你该为此感到荣幸。” “什么?我……”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接下来的几天你要呆在伦敦陪着那群无聊人士东翻西找,而我会留在这里独自享受康沃尔清新的空气和海风,”射rlock转向司机报出目的地,然后关上车门,对着徐徐开动的车子挥了下手,“一路顺风。” “嘿……”几秒后谘询侦探看到计程车又倒着开了回来,他的室友摇下车窗,递给他几张纸钞和一张信用卡,“你忘了这个,以及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留下来的真正目的,但我要求你别冒冒失失地给自己找麻烦――射rlock,注意安全。” “我会的。” “顺便一提……”车再次开走前射rlock看到john友好地笑了笑――没错,就是那个每次看到都会让谘询侦探突然有所警觉的表情,“我对你的要求还包括煮咖啡,收拾客厅以及每周一次去超市购物,等你回来后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这个。” 说老实话,回伦敦后的日子还真让john有点不习惯――他确实按照室友的嘱咐,不时打听一下苏格兰场又有什么新发现,不用上班时还会跟着lestrade的小组出外勤――但是射rlock不在,这多少让他觉得不习惯。 当然lestrade不能让手下的人全扑在这个案子上,而且他的小组显然对射rlock人不在伦敦这点表现得高兴过头了――john得说,那位探长完全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免费警力用了,比如今天,他跟他们出外勤竟然是为了抓一个抢劫犯,天知道那个瘾君子抢劫一家餐厅和他们在寻找的照片或视频能有什么关系。 是的,不光是苏格兰场,连射rlock都认为mortimer tregennis掌握的证据最有可能是一张照片或者一段视频,拍摄时间早于千禧年六月,其中leon sterndale与brenda potter相携出镜,且二人间有什么亲密举止。 两天过去,他们已把mortimer tregennis的公寓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什么都没能发现。不过tregennis的电多少证明了john的推测:警方在电脑里发现了一个文件夹,其下子文件夹全部以案件标题命名,这些形形色色的案件无论大小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涉及到了某位有点名气的社会人士。 “射rlock,我在想mortimer tregennis会不会把那项证据存储在网络硬碟里,以防有人偷走他的笔记本电脑,或者干脆在某家银行开了个保险箱……” “嗯哼,有可能。” “所以我想我得让lestrade找个电脑专家,看看能不能破解他的工作邮箱,或是其他的网络帐户,”john边洗碗边夹着手机跟同居人通电话,“不过我们要如何才能得知那些网络帐户的註册id?” “你可以慢慢想,”射rlock的语气听上去有点不友善,“如果不跟lestrade去抓什么抢劫犯的话,你大概会有更多时间用来思考这个问题。” “射rlock,”john擦干手,把餐盘放回到橱柜里,“别那么幼稚,他们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偶尔去帮个小忙,谁让那时我正好在警局里和lestrade一起喝咖啡。” “哦,很高兴听到你们还有空一起喝咖啡。” “说了别那么幼稚,”john被室友的抱怨逗得笑出声,“你今天有什么收穫?” “假如你是指听一群老学究没完没了地讨论科尼什语的歷史起源的话,那么我确实挺有收穫。” “得了吧,我们都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地去参加什么研讨会……嘿,你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哑,是不是感冒了?” “大概。” “吃药了?” “我会。” “不,你不会,”john打心眼里不相信同居人说的每一个字,无论是研讨会还是感冒药,“作为一个医生,我得告诉你,就算你不愿意吃药也该多喝点水。” “我知道,晚安。”电话彼端的谘询侦探似乎开始不耐烦了,嘀咕了一句便挂上了电话。 好吧,john得承认,虽然有点不习惯,但偶尔和射rlock分开几天也没什么不好,特别是他们每天还会通个电话――他同样得承认,自己的室友有着极为动听的嗓音,当只听到他可有可无地说着闲话,而不用面对那张写满了“我无聊”的脸的时候,那感觉几乎……几乎可以成为自己性幻想的主题。 不过说真的,john既不明白射rlock怎么会有空跟自己闲聊,又不明白他为什么愿意跟自己闲聊――那之后又过了两天,案子依然没有任何进展,john开始有个不妙的预感,或许他们真的没什么可能找到那项证据,john想知道射rlock对此怎么看。 “射rlock?”正当john考虑这个时间给同居人打电话会不会有点太晚了,他的手机恰是时候地响了。 “john。” “哦,我正好想到你。” “好吧,受宠若惊。”(well, im ttered.) “讽刺?” “显然。” “呃,准确地说我是在想那个证据……” “依然没着落?” “是的。” “不意外,某种程度上。” “为什么?” “稍后会跟你解释。” “为什么不是现在?我以为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案子。” “…………” 电话那头微妙地顿了顿,好像那位谘询侦探的思维难得卡了下壳,这让john突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 “……或者只是想给我打个电话?在这个时间?” “john,你能不能偶尔用用你那个可笑的小脑子……” “射rlock,你可以承认。” “什么?” “你的感冒听上去半点没见好,所以你可以承认你想我,鑑于我是你的……医生,”大概科学家们的研究总有其根据,比如深更半夜人的大脑会变得更为感性,起码john正让自己成为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事实上我也想你。” “……我的感冒不见好是因为这鬼地方没完没了地下雨,”射rlock再次沉默了两秒才跟上话题――或者就另一方面而言,迴避了话题,“你该睡了,晚安。” 转日的通话中射rlock明显咳嗽得更厉害了,这让john对他疏于照顾自己的健康颇为不满。 “说真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回伦敦?那个研讨论坛昨天就已经结束了,你得老实告诉我……” “快了,明晚,或者后天。” “好吧,但你还是没告诉我……” “只是点小感冒,没什么大不了,john,几天不见你变得更烦人了。”射rlock不识好歹地抱怨了一句,而后毫无礼貌可言地挂掉了电话。 但是射rlock第二天并没有回伦敦,只于中午一点左右发了条简讯给john,让他尽快赶到特鲁罗。 john接到简讯便冲去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车票,在路上给射rlock打了个电话,但他并没有接听。 “案子有进展了?”john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给室友发了条简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神不宁。 “等你到了再说。 s” 尽管射rlock回了简讯,john心中隐约的担忧却并未因此消失――几个小时后,当他终于赶到特鲁罗那间酒店,亲眼看到自己的同居人时,john发现自己的担忧完全成为了现实。 “上帝!射rlock……” john眼见自己的室友裹着两层被子躺在旅馆床上,看上去简直糟透了――他不仅瘦了一圈,颧骨突出,且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润,嘴唇干得起了一层硬皮――john百分之百肯定他在发高烧。 “别碰我!离我远点!” “射rlock!” “说了离我远点!”谘询侦探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语气不仅专横无理而且不近人情,“是的,我发烧了,但我叫你来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在这儿能派上点用场――john,别碍手碍脚。” “好吧,我不想现在跟你争论这个,”john努力说服自己别跟一个病中的射rlock holmes较真,反正换成任何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在生病时都难免有点任性,“只是先让我看看你烧到多少度了,需不需要去医院……” “不需要!”射rlock严厉地打断自己的室友,而后终于放缓了语气,“起码不是现在,john,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办,让我们再等一小会儿,六点,至多六点半……john?” 别这么看着我,你在故意装可怜――john的理智清楚地告诉了他这一点,但不幸的是感情又一次占了上风――事实上根本不用装模作样,射rlock看上去已经够可怜的了,眼睛因为发烧泛着水光,带点恳求神色望着自己的室友。 “……射rlock,先让我搞清楚,你说的‘急事’是不是和案子有关?”john嘆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头。 “没错。” “现在是五点十分,”john抬手看了眼表,“六点?你说的?” “我说的。” “好吧……你赢了。” ――但与任何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所不同的是,那些孩子只会在生病时眼巴巴地向家长讨一块巧克力,而射rlock holmes,他要求的是先让他把案子办完。 john发现自己无法拒绝他。 旅馆房间的门虚掩着,打刚才john进来时就这样,隐约可以听到走廊中偶尔有人经过。 房间中只有床头和门廊灯开着,john坐在那儿,再次嘆了口气,试探地伸出手,想摸摸射rlock的额头。 这一次射rlock没有拒绝,但也没让室友的手落在自己的头上――他突然从被中伸出手,用力攥住同居人的手指,john感到他的手指冰凉,微微颤抖,但还算得上有力。 “你的手很凉。” “发烧的人都这样。” “你该知道你太任性了。” 第20页 “……我想睡一小会儿,”射rlock眨了眨眼,然后合起眼睑,结束他们的对视,进入浅眠前低声说了一句,“john,别总为我担心。” john觉得那简直像一句规劝。 十分钟,或者十五分钟,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室友,心中充满不解与担忧――作为一个医生,john深知即使是由于普通感冒引起的高烧也比人们所知的更为危险,他不知道射rlock已经烧了多久,并且开始后悔自己轻易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john望向床头柜,想看看旅馆把电话簿放在哪儿了――去他的案子吧,他现在只想找服务台要个体温计,再要两个冰袋,然后想办法把射rlock从床上弄起来,最好下楼时已经有辆计程车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不,别碰那个盒子!” john没在床头柜上看到电话簿,于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一个白色的塑料盒,看上去有点像个针剂盒。他想打开那个盒子看看,刚伸出手便被室友吓了一跳――他的右手还握在射rlock手里,显然用另一只手拉抽屉这样轻微的动作都把他给吵醒了。 “射rlock?你到底打算干什么?你完全把我搞煳涂了……” “不是现在,john,事情结束后我会向你解释。”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神神秘秘……好了,别乱动!我会帮你关好抽屉,你给我安安静静地躺着!” “如果你想给我要个冰袋,我倒是不反对。” “什么?” “很明显你在找电话簿,但没发现总机号就在电话上标着――john,打电话,我要冰袋,有助于思考。” “很高兴看到你还没烧煳涂……餵?请问有冰袋吗?没有的话冰块也行……对,请送到316房,谢谢。” 十分钟后谘询侦探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一个冰袋,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精神看上去好了一点。 john想再跟他提一次去医院的事儿,正考虑是要用口头语言还是肢体语言说服他时,射rlock突然警醒地侧过头:“嘘,他来了,比我想的还要快……john,把椅子搬走,然后躲到床下面去,地方有点挤但好在你是个小个子。” “什么?” “把你手机里的录音软体打开,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直到我让你出来为止。” “射r……” “quick!if you love me!”※ 射rlock说的半点没错,地方真的是太挤了――那是张四脚床,床板与地面之间的空档刚好够john勉强把自己卡进去。 他屏息听到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来人敲了敲门,有些犹疑地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来。 “天啊!holmes先生,您病的可比您在电话中说的重得多!”下一秒leon sterndale的声音响起,伴随他急匆匆来到床边的脚步。 “没什么,只是场伤风感冒,像我在电话中说的,由于我身体不适,不得不让您过来与我见面,”射rlock咳嗽了两声,“让我们尽量长话短说吧,我是有一些事情想要问您――mortimer tregennis,那起谋杀案中的另一位死者,他用来敲诈您的照片是否还在您手里?” “什么?” “您尽可以否认,”射rlock的语气听上去很愉快,“但至少现在我确定他掌握的证据确实是一张照片了,从您的表情我可以看出来。” “……很抱歉,我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十一年前,您被指控谋杀自己的堂兄,全亏brenda potter女士为您做了不在场证明,您才得以无罪释放――这一点您否认也没有用,案件卷宗上明明白白地写着。” “……我得说……我得说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那位博士沉默了一小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听上去依然镇定,“就在您第二次找我,约我在咖啡厅见面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事情瞒不住了……potter女士,是的,尽管事情过去了十一年,我仍然记得这个名字……” “只是记得?您们之后再无联络?” “我得向您承认,并非全无联络――作为一名自然疫源性疾病的研究人员,我在本地的学术交流会上见过potter博士面,她是一位优秀的植物学家,后来……后来我们也曾一块儿喝过咖啡,只是聊聊当年的案子,我深深感谢她的勇敢救了我一命――如果她当时害怕惹事上身,不肯出庭作证的话我就完了――您既然已经查到了当年的案子,肯定能够理解这一点。” “是的,我理解……”射rlock的话说到一半便被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咳得如此厉害,john甚至感到床板在颤抖。 “等一下,您得喝杯水,”那位博士几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床上的谘询侦探,“这儿,给您。” “谢谢……以及抱歉,为我刚才的语气。”射rlock喝了两口水,将杯子放到床头,平缓了一下唿吸。 “没关系,”leon sterndale听上去有些忧心忡忡,“作为一名侦探,您对我有所疑问再正常不过了;但我作为一名医生,现在最关心的是您的健康――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房间里静了一小会儿,john猜那位病理学家此时正为自己的室友看诊。 “上帝,您烧得比我估计得还严重……请您做个深唿吸……早知如此您该提醒我把听诊器带来的,您去过医院了吗?” “还没有,一开始只是低烧,我以为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这场感冒这么烦人。” “恕我直言,低烧不退时您就该去医院,”房中气氛缓和下来,john简直搞不清那位博士是为什么来的了,“您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新鲜的东西?有时肠胃炎也会引起……” “最近是有点拉肚子,不过这不重要,”射rlock及时把他们的谈话拉回到案子上,“我注意到您仍在否认mortimer tregennis曾经敲诈过您,但也恕我直言,如今可是信息社会,只要他曾用自己的手机给您打过电话,电信公司就能为警方提供一份通话记录,不过鑑于他是想靠一张照片勒索您,我认为他更可能是给您发了一封邮件,或许我们该先从破解他的邮箱入手,我相信发件箱里肯定还留着什么证据。” “那又怎么样?人不是我杀的,你该清楚这一点!”leon sterndale的语气终于带上几分恼意,“我不知道brenda potter为什么要杀了他,也许真跟十一年前的案子有关吧――他们谈了什么我全不知情,至于所谓的勒索,等你们真找到了确实的证据再谈不迟!” “你开始底气不足了,但同时也有恃无恐,”射rlock重新咳起来,边咳边道,“因为哪怕警方找到了那张照片的扫描件,数码图像也难以作为特别有力的证据――况且就像你说的,我们确实还没有找到它。” “所以我不明白我们现在是在谈什么……” “谈你的工作,sterndale博士,我个人很好奇,你为何在2002年时辞去稳定的教职,成为一名义务的医护志愿者,”射rlock的语气并不像对方那样剑拔弩张,甚至转而提起一个无关的话题,“这份工作有时充满了危险,例如2003年,你第一次参与世界卫生组织的援助活动――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那年在东方某国突然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传染病,蔓延速度极快,死伤无数,而你作为who派出的援助专家,亲身经歷了那一切。” “是的,但我不明白这和……” “别跟一个病人抢话,博士,”射rlock好整以暇地继续道,“托potter女士的福,我读了不少你的论文,其中你有一个构想相当有趣,灵感想必正来源于那次亲身经歷,”他的声音有些虚弱,语速也不似往常那么快,但每个字都非常清晰,“在人口稠密的国家,一旦爆发新型的大规模传染病,短时间内很难被有效地控制。所以你提出一个构想,比起治癒手段,应首先考虑抑制住病原的传播。简单说来,就是想办法降低病原的传染性,比如通过接触、空气、飞沫等途径即可传播的疾病,是否可以缩减其感染途径,抑制病毒仅能通过血液传播?” leon sterndale并没有答话,似在等谘询侦探往下说,而john突然感到房间中的气氛变得比方才还要紧张。 “可惜你自己也知道,这个构想并不现实。一种对多类恶性病毒皆有效果的抑制剂?你是一个科学家,不是一个科幻迷,因此很快便放弃了这个构想。不过你同样知道,假如缩小一下范围,仅针对某种特定的病毒,研发降低其活性的抑制剂,这听上去就现实多了。” “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请允许我这个非专业的人士做一个浅显的比喻――你发现病毒有时就像一节弹簧,在抑制住它的传染性的同时,其危险程度并没有减少,只是被压缩了:更短的潜伏期,更快的进展期,更高的死亡率――例如我先前所提到的那种传播途径广泛的冠状病毒,进展期多发生在病程的八至十四天,致死率在11%左右,”射rlock变戏法似地从被子里摸出一本杂志,“而根据你今年三月发表的一篇有趣的论文,理论上当此种冠状病毒被抑制到仅可通过血液传播后,它的潜伏期可短至一到两天,进展期在病程的二到十天,致死率突增至90%以上――当然这只是理论推测,你并没有提出实验数据作为支持,并在最后幽默地用了一个句子为结:自然仿佛也深知人类有多么脆弱,故此愿意为我们留一些时间,寻找出一条生路――由此可见这显然是一本趣味性大于学术性的杂志。”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你的这篇论文在我脑海中迟迟不去,并让我联想起在谋杀现场所观察到的一些细节――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在侦办谋杀案的时候,最让人遗憾的是死亡本身已掩盖了太多真相’――mortimer tregennis已经死了,死于中毒,这个明确的事实让警方忽视了另一个事实,就是死前他的身体状况并非多么良好:我注意到死者穿着一件新毛衣,来康沃尔之后才买的,毛衣外还加了一件外套,对于当时的室内温度而言,他穿的显然太多了;床上除了旅馆的被褥,又额外添了条厚毛毯;床头的纸篓里没有太多使用过的纸巾,而清洁工证实她们有两天没有整理过那个房间,因为门上始终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床头柜上有水瓶和空杯,以及吃到一半的喉糖和一瓶治疗腹泻的药片。这些细节能够让我做出以下推断:mortimer tregennis死前在发烧,咳嗽,腹泻,但是不怎么流鼻涕并且少痰――这些症状你不觉得异常耳熟吗?” “鑑于你不答话,我想我需要再帮你回忆一下:这正是你一直对其很感兴趣的,那种冠状病毒的早期症状与体徵――直到现在,普通医院中常备的抗菌素依然对它无计可施。当然了,恐怕全英国也只有专门研究此种病毒的病理学家才能通过这些早期症状,即怀疑病症并非只是常见的感冒或肺炎,而等普通医师意识到患者病情的严重性时早已回天乏术:90%的致死率,我认为你的那篇论文可不是当真那么‘理论’。” 第21页 “那日在咖啡馆中你已注意到我手上的伤口,尽管你假装并没有注意――忘了告诉你,我的朋友也是一名医生,当天他看了伤口一眼,便推测那道短而深的伤口很可能是解剖刀留下的;同样作为一名医生,我想这也正是你的怀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怀疑并没有错――不过我想你已通过自己的观察与诊断确认了这一点。顺便一提,这恐怕就是你今天来得如此痛快的原因吧?大概打心眼里,你是最不愿意相信我在尸检时弄伤了手的那个人,因为你深知在mortimer tregennis的身体里住着怎样一个可怕的魔鬼。” “leon sterndale博士,今天我找你来,不是想就十一年前那起谋杀案对你提出指控,”世上唯一的谘询侦探露出一个高傲的微笑,“在此我指控你蓄意谋杀mortimer tregennis,证据与证人就是我自己。” ※ 出自原着。 ※ 理论上文中提到的病毒是sars病毒,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科学根据。 五 wrath/愤怒(下) john躺在床下――那里黑暗,逼仄,有股灰尘的味道,几乎令他无法唿吸。 但他的脑子异常清醒,思维异常明晰。 他好像终于明白那种感觉了――光在复杂的迷宫中疾速穿行,思想带着唿啸的风声。 射rlock是故意的,他早该知道他不会那么毛手毛脚,疏忽到在验尸时割伤自己的手。 “我得承认,现在恐怕只有你能对症下药,救我一命,”john听到自己的同居人的语气中竟还带着一丝戏嚯之意,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你作此选择,那么你就得想办法好好跟警方解释一下,为什么这种在英国未曾发现一例的传染病会跑到我身上。” “如果你宁肯再背上一条人命也要选择束手不理,那么我也无所谓――mortimer tregennis死时仍处在病症早期,并停滞于早期,警方确实很难用他的尸检报告将你送上法庭,这就是为什么你在咖啡馆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完尸检报告后松了口气――但我的尸检报告可就不一定了。博士,这一局您已经被将死了。” 你怎么敢――射rlock holmes,你怎么敢用自己的命与一个罪犯做赌注――john并没有从床底下跳出去,将这句话扔到室友的脸上。 他只是躺在那儿,静静听着同居人所说的每一个字,眼望着黑暗逼仄的空间,感到有思想的冷风穿透身体唿啸而过,无情地带走每一丝体温。 “你……你是一个疯子!”或许过了足有五分钟,那位病理学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同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远离床边与床上躺着的谘询侦探,“你已经彻头彻尾地疯了!你竟然敢……竟然故意……” “谢谢夸奖,不过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尽管他们通常叫我……怪胎。” “哦,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leon sterndale的声音再不復之前的沉稳,变得兇狠而刻薄,“你以为你可以等?等到你的血检报告足以成为证据时,再让警方逼我不得不为你治疗?告诉你,即使我肯那也不可能!”他咬牙切齿地,近乎欣喜地宣布了自己的研究成果,“我很高兴告诉你,你的比喻一点没错,这种病毒的爆发力确实像一节弹簧,或者一个被关了太久的魔鬼――我把它关在一个笼子里,抑制了它可怕的传播力,作为回报,它摧毁免疫系统的速度已经不是一把刀,而是一颗子弹――射rlock holmes先生,放弃你可笑的妄想,你必死无疑!” “john,现在你可以出来了,鑑于这位博士已经变相承认了他的罪行,”射rlock的声音依然镇定自若,大声招唿了自己的室友一句,“不过别关掉录音,有些话还没说完。” “录音?难道你以为……” “冷静,sterndale博士,因为我下面所说的话你会更加感兴趣――假设你对brenda potter仍抱有所谓的爱意。” john从床底下爬出来,背向自己的同居人,将他与那位看上去想现在就扑过来把他掐死在床上的病理学家隔开,同时克制着自己别先回身给他一拳――不,john h. watson,你也该冷静,john在心中告诉自己,你了解他,信任他,那是射rlock,他总能在最后的时刻想出最好的法子,事情肯定不会只像现在这样,绝不会如leon sterndale所言…… 他不会死。 “你肯定以为potter博士选择与mortimer tregennis同归于尽是为了保护你――tregennis勒索了你不止一次,potter女士对此不会不知情――顺便一提,john,你能不能往左站一点,你挡住我了,”射rlock调整了一下坐姿,从室友身后探出头,“或许你还会怪她坏事,即使是出于对你的保护――倘若她没有杀死mortimer tregennis,对方只会死在医院里,看上去像个得了急性肺炎的倒霉蛋,警方绝难以将他的死与你作何联繫。而brenda potter的插手却让你处于危险之地,起码我很容易便发现了她与你的关系,翻出了十一年前那场旧案。” “但你可否知道为什么你那篇论文在我脑中迟迟不去?”射rlock随手拿起杂志,假笑着解释道,“因为我发现potter博士新近重读过它,且重复读了不止一次――你该知道她的阅读习惯,她总是用笔尖轻点纸页,而这篇论文上墨点的密度让我必须得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要对这篇论文这么感兴趣,一遍遍地读它?” “话说重头吧,sterndale博士,尽管缺乏证据,但我推断十一年前正是你杀了自己的堂兄――很可能是你们发生了什么争执,让你临时起意,或者在争执中错手为之――总之当时你所能做的,只有把现场布置成一起入室抢劫案,并带走兇器,但无法给自己安排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现在让我猜猜你是怎么说服potter女士答应为你做伪证的――不过我讨厌猜测,看在我必死无疑的份上,假如你能为我做些纠正就再好不过了,就当做是一份临终礼物,”john耳听到自己的室友那份永远不合时宜的幽默感又跑出来作祟,“从兇案现场离开后,你惊慌地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你到堂兄家中时发现他已经死了,而警方肯定会怀疑你,由于你是那笔遗产的直接收益人,你很可能因为缺乏不在场证明蒙受不白之冤。” “时间,sterndale博士,当年你留给她做决定的时间少得可怜――你必须得尽快赶回家里,等着警方上门,并装作对谋杀案一无所知,而为了给你作证,她之后就不能再和你有任何联繫。所以当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出于对你的爱和信任,冲动地选择相信你,并努力记住你所告诉给她的一切――你们在咖啡馆遇见,你不小心撞了她,给她留了名片,然后让她等着你刊登报纸gg。” “与之相反的是,当你终被无罪释放之后,你们需要一起面对的时间又太长――我不能肯定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能就我所掌握的事实作出一些推测:首先你们仍将关系严格保密,这证明你深怕被人抓到把柄,让那起谋杀案旧事重提。假如brenda potter没完全被爱情沖昏头脑,仍保有一点智商的话,她就需要问问自己: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心谨慎?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杀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生根发芽,而时间是最好的土壤:我注意到在案件发生前,就你在学术界的活跃程度来看,为世界卫生组织工作绝不是你的志向。那么后来你为什么选择了这份工作?为了向她证明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高尚之人?” “尽管我的朋友常说我对爱情一事并无发言权,但我认为你确实深爱着那位女士――你本可以带着那一大笔遗产,挑选一个没有引渡条例的国家一走了之,但你并没有这么做。你为了她留下来,想用你的选择打消她的疑虑,让她相信她当年的决定没有错。” “心理学家有一个理论,我认为有着其科学性,那就是‘沉没成本’――brenda potter当初选择了相信你,在之后年復一年的等待与付出中,她只能选择继续相信和等待,直到mortimer tregennis出现。” “mortimer tregennis来到康沃尔是为了见你,取走他勒索你的那笔款子。鑑于你终敢将他斩糙除根,我推测你这回已拿到了照片原件,但又对此人的人品毫不放心:他敲诈过你不止一次,你认为他手中肯定还留有扫描件,就算数码照片在法律上不能作为有力证据,他也可以用新闻报导的方式将它公布于众,所以干脆不如彻底除掉他,以一种根本不会让警方怀疑他是死于谋杀的方式。” “但是像我先前所言,你与brenda potter都是当事人,mortimer tregennis没理由只联络你,而不联络她――他一早就找过她,试探她的口风与反应,以此揣测她对当年那起案子的内情知道多少,那张照片能不能成为有力的敲诈证据。” “由 tregennis死前的症状来看,他感染病毒至多不超过五天,说明他来到康沃尔之后先与你见了个面。可他一口气就把酒店订了一周,这证明他计划中本就要多留几天,很可能是为了也与brenda potter见一面。” “我在potter博士的办公室中注意到她的日历,九月二十日到二十二日用红笔圈了起来,并加注了一个地名,多半是这段时间在外地出差――后来我向她的秘书确认了一下她的行程表,确实那及天她不在康沃尔――所以她能与mortimer tregennis会面的时间最可能是二十二日晚上。‘伊甸园’稀有植物标本展厅的摄像监控记录也为我证实了这一点,她的确是利用职权绕过报审程序,在二十三日清早,大部分人还没有上班的时间进入展厅,取走了一小块有剧毒的植物标本。” “案件的有趣之处正在于此,到底二十二日晚上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决定要与mortimer tregennis同归于尽?结合她也突然想要反覆重读你于三月发表在杂志上的论文来看,我认为她那晚见到mortimer tregennis时便察觉到他健康状况不佳:发烧,咳嗽,腹泻,关节酸痛,这让她不得不对你产生了怀疑。” “对了,有件事你或许不知情:brenda potter收集了所有你曾发表论文的杂志,并阅读了每一篇你写过的文章,尽管她对病理学其实没什么兴趣――我想这是由于你们不能时常见面,她只有通过一些间接方式来关注着你,了解你的所思所想。” “所以她同我一样,了解你曾提出的构想,了解你作为一名自然疫源性疾病方面的专家,始终把研究那种来自于野生动物身上的罕见冠状病毒作为一个保留爱好。有一点我很贊同你,sterndale博士,那就是人类如此脆弱――肉体,与大部分人的精神。那位女士确实深爱着你――她对你有所怀疑,却始终没选择让警方介入此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她用了十年来说服自己相信你是一个值得相信之人,但突然有一天,当她发现、怀疑你可能意图谋杀mortimer tregennis的时候,所有的‘相信’都崩溃于一夕之间。并且最讽刺的是,这样的敏感与怀疑不是因为别的,恰是因为她爱着你,以至于爱屋及乌地阅读你的论文,关注你的研究。” 第22页 “你可能想要谋杀mortimer tregennis,就代表你很可能当年真的谋杀了你的堂兄――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大部分人都会这么认为:只有杀过人才会再次轻易地举起屠刀。 所以关于brenda potter真正的作案动机,你认为是出于保护,我却认为是出于绝望――她发现自己这十年都活在一个谎言之中,发现自己真成了一个谋杀犯的帮凶,发现是你对她的利用和她自己的愚昧导致了一切。 哦,顺便一提,这份利用与愚昧还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叫做爱情――这十年的‘沉没成本’压得她喘不过气,索性如你所愿:杀了你要杀的人,同时也杀了她自己。” “当然你尽可以坚信她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但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如果我是她,为了保护你,替你杀死mortimer tregennis,我不会选择毒药,而会选择手枪或刀具――因为只有明显的外伤才不会让警方去做一份病理性的尸检报告。” “所以现在你还认为她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sterndale博士,她恨你,更恨她自己;她爱你,可惜你回报给她爱的方式是欺骗与绝望,我认为这才是她真正的作案动机,假如你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她,”射rlock用一句黑色幽默为整场发言拉上帷幕,“可你猜怎么着?死人是再没法开口说话了――leon sterndale博士,你这一生所犯下的最完美的谋杀案,死者不是你的堂兄,不是mortimer tregennis,而是那位你不巧也爱着她的女士――真是可喜可贺。” leon sterndale自始至终没有打断射rlock的发言,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是站在那儿,面孔渐渐扭曲――那种扭曲的表情简直可与mortimer tregennis的死状相媲美。 john警惕地盯着他,同时又觉得他现在所看到的其实并不是自己,或者射rlock,或者任意一个人。 那个男人脸上恐怖的表情仿佛在措不及防间与魔鬼打了个照面。 然后看到那个魔鬼和他有着完全相同的面孔与灵魂。 最终房间里令人窒息的对峙结束于窗外传来的警笛声――john并没注意到射rlock是什么时候拨通了警方的电话,他始终全副戒备地瞪着对面魁梧的病理学家,几乎能听到那个男人的理智分崩离析的声音――与一个体格强壮但精神摇摇欲坠的人共处一室,这绝对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经歷。 “射rlock,”警方将sterndale带出房间的那一秒john便转身面向自己的同居人,以一种在服役时都绝少用过的严厉语气命令道,“告诉我他在说谎!” “是的,他在说谎,而你需要坐下,”射rlock探身握住john的手臂,拉着他坐在床边,“现在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你刚才看到的盒子――放松,john,我没生病,打完针再睡一觉就没事了,”他轻轻为室友按摩了一下手臂的肌肉,“说真的,你到底能不能放松点?” “你他妈给我老实坐着别动!”john打开盒子,里面确实装着密封的针管、药剂,甚至还有一包酒精棉球,“这他妈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只是一副解毒剂,”谘询侦探看上去有点不知该如何适应他的医生在一句话中爆了两次粗口这个事实,“leon sterndale是位专业人士,john,单纯装病瞒不过他的眼,所以根据potter女士给我的启发,我使用了一种从植物中提取的慢性毒素作为伪装……”射rlock觑着室友的脸色,亡羊补牢地追加了一个形容词,“嗯……温和的……慢性毒素。” “射rlock……holmes!”john在两个单词的间歇毫不“温和”地把针头推了进去,“有时我真觉得你活该下地狱!” “我道歉,john,对不起。”射rlock疼得眉毛跳了跳,不过识时务地没敢抱怨一个字,且飞快地道了个歉。 “多久起效?”john没对这句道歉表示任何意见,只从床边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转过头加了句,“或者我该问,如果不起效的话多久我该回来给你收尸?” “john,我已经道过谦了……”射rlock用一种介乎于可怜兮兮与蛮不讲理之间的语气嘟囔了句,“你能不能回来坐下?” “当然可以,”john拎着一把椅子走了回来,一屁股在床头坐下,“我只是去拿把椅子。” “上帝……”某位“死到临头也要抢到最终发言权”的谘询侦探难得露出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半晌才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算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