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归剑入鞘》 第1页 《(福尔摩斯同人)归剑入鞘》作者:鱼香肉丝/tangstory 作者的前言: 文中的案子改编自开膛手杰克一案, 虽然兇手保留了“jack the ripper”的称号, 被害人的姓名、身份、尸体情况, 案发时间及嫌疑人名单等都与真实的案件相似或相同, 但推理过程与最终真相纯属杜撰,与真实案件没有任何关系。 全文简介: 本文是一篇长达13万字左右的原创小说,以bbc2010版射rlock为蓝本, 主要描写了一个现代版jtr(开膛手杰克)和射rlock斗智斗勇的故事, 其间穿插了福尔摩斯和华生这对搭档的温馨感情歷程。 对于可能造成部分读者不愿接受的福华段落描写, 我将以隐藏出售的方式处理。但是如果因此而错过此文,绝对是一种遗憾! 弃权声明:他们依然属于彼此 分级:nc-17 摘要:the scabbard is content to be dull when it protects the keenness of the sword. (鞘安于钝,以护剑利。泰戈尔《飞鸟集》) 《the 射ath of a sword》/《归剑入鞘》 第一章 “说真的,射rlock,这鬼天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很明显,在水气充足大气层稳定的条件下,接近地面的空气冷却至某一程度时水汽将凝结成……” “ssh,我是在感慨,不是真在问你,”john离开窗边,走到厅口打开顶灯,“而且我知道这玩意儿叫雾,可它下得根本不是时候,现在才刚八月。” “八月三十一号。” “那也是八月。” “so what?john,不过是场雾,”射rlock兴致缺缺地盯着电视,“你就不能用你的小脑袋去注意点更有意义的事儿?” “别说得跟你没在看垃圾肥皂剧似的。” “那是你逼我看的!” “那是我不想让hudson太太又把修墙的钱算进我们的房租里!”john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吼了他一嗓子――假如接下来的句子不是“你的三明治里要夹火腿还是熏牛肉”的话,那一嗓子大概会显得更有威慑力。 “随便……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夹熏牛肉。”射rlock百无聊赖地咕哝了一声,伸手去摸遥控器,打算换个稍微不那么荒谬可笑的节目看――尽管电视里放的并不是什么垃圾肥皂剧,而是bbc新闻主播正在滔滔不绝地念叨着新议案――然后便听见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好的……哦,我知道了……当然,我没理由拒绝。” 射rlock挂掉电话,如同每一次接到lestrate的求助电话后那样,瞬间变得精力充沛,像只充满电的单眼相机,随时做好准备捕捉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新案子?”john从厨房里走出来,问句因为嘴里叼着三明治而有点模煳不清。 “是的……”射rlock站在他身前,话音顿了顿,似是欲言又止。 “那走吧。”john仍叼着他的三明治,含混地应了一声,顺便把用保鲜袋装着的三明治塞到同居人手里,表情显然在说“被我猜着了,所以直接把你的晚饭搞成了外卖”。 “thoughtful,但你知道我工作时不吃东西,保险起见你也别吃了,”射rlock却一把夺下他嘴里的三明治,随手跟自己那份一起扔进沙发里,“我可不想一会儿看到满地都是没消化的熏牛肉。” “what?射rlock?”john疑惑地看了一眼三明治,又看了眼同居人已经走出厅门的背影,最终选择放弃挽救他们的晚餐,满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他们并肩走进苏格兰场时已近八点,早过了下班时间,办公室中却仍灯火通明,几乎所有人都在加班。 “先看看尸体。” lestrade第一时间迎上他们,刚要开口便被射rlock打断了,于是只好点点头,带着他们走向通往楼下停尸间的电梯。 “dr. watson……”探长按下电梯按钮,刚要说什么,可惜被射rlock再次打断了。 “我以为你早习惯了,he’s with me。” “我知道,我只是……” “得了,别把他当三岁小孩儿,好歹他也是入侵过阿富汗的‘国家英雄’。” “我只是想提醒他一句尸体很噁心!”lestrade努力让自己忽视对方口中的讽刺语气,终于抢在射rlock前头说了句囫囵话,“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是好心!” “谢谢,我有心理准备,”john适时站出来打了个圆场,“射rlock在路上跟我说过了。” 但是这一日,在亲眼目睹到那两具被害人的尸体的时候,john h. watson不得不承认,他该再多做点心理准备的。 不,那不是因为尸体很噁心――john其实不大想用“噁心”这样的负面词彙来形容它们――而是出于一种完完全全的愤怒。 “christ!how……” john本想说“人怎么可能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夺去另一条性命”,但只说了两个单词便截然而止――事实正摆在眼前,无情地昭示出人性中最丑恶且最残酷的一面:冰冷的金属台上,一具尸体千疮百孔,另一具则肚穿肠流。两具女尸皆全身赤裸,显然已做过了尸检。 “how fresh?”射rlock的表现倒一如往常,眼前的惨况并没有干扰到他的冷静与理智,边戴上lestrade递给他的医用橡胶手套边问了一句。 “这一具是今天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在苏豪区伯威克街附近的后巷被人发现的,”anderson站在一边,难得没跟射rlock针锋相对,答完半句后迅速瞥了lestrade一眼,才指着另一具刚从冰柜里推出来的尸体道,“这一具是八月七日晚上……” “八月七日?”射rlock突然从尸体上抬起目光,挑眉望向lestrade,目光严厉,语气则极尽刻薄挖苦之能,“而你现在才来找我?lestrade,你是有多信任你手下那群名列‘伦敦最蠢排行榜’前一百位的探员?顺便一提你的排名比他们都靠前。” “我……” “我似乎没看到任何新闻报导,这个,”john边迅速回忆着脑中有没有关于“苏豪区发生恶性兇杀案”的消息,边指着那句因过量失血和冷冻而显得异常苍白的尸体,不可置信地插了句,“我竟然没在任何新闻里听说过!” “嘿,又不是我的错!”lestrade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逼得走投无路,尴尬地反驳道,“上头髮话了,不让漏出一点风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指着那具新鲜的尸体,气急败坏地嘟囔道,“你们都不会被允许出现在这儿!” “哈,政治。”射rlock收回视线,冷笑了一声,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尸体上。 “你们得理解……”lestrade几乎是有点可怜地看向john,期待能从这个跟自己一样的“正常人”那里获得一些认同,“明年就是伦敦奥运会了,上头说要注意点影响,我还能怎么办……” “抱歉,看不出两件事有什么联繫,”john通常不会去主动刻薄人,但俗话说近墨者黑,他也不是学不会自己室友挖苦人那一套,“况且我还以为比起办奥运会,那群政客更关心怎么赶在2012前给自己搞张方舟船票呢。” “serial killer……”射rlock突地从旁插了句,并及时把那声习惯性的interesting咽了回去――他可不想在这当口自己往枪口上撞,荣幸成为旁边那位倒霉探长的替罪羊,被他正直的医生助手数落得一无是处。 “事实上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我们只是推测这两件案子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lestrade头一次这么感激射rlock的打岔,“尸体上没有检测出第二人的血液,指纹倒是有一些,有几个比对出来了,有几个还没有……” 射rlock闻言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看得探长有些心虚:&ldquoe on!我们的指纹库没你想得那么全,也不可能有那么全!” “所以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射rlock脸上露出一个经典的holmes式的假笑,满意地听到自己的同居人替自己把后半句话补全。 “就怕猪一样的队友。”john沖lestrade耸耸肩,表情异常无辜。 “流莺,无牌营业,与偷渡客一样难于管理,静悄悄地死于暗巷……”最终射rlock难得发了次好心,放了都快被说哭了的探长一马,“lestrade,我想你倒是尽力了。” 我们确实尽力了,你没看见外头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lestrade明智地让这句话烂在了肚子里,也没傻到去问射rlock怎么看出来被害人都是流莺的。 事实上全伦敦八成以上的性工作者皆来自国外,除了那些在持牌ji院工作的娼ji,尚有很大一部分甚至连个合法签证都没有。 第一位被害人显然就属此列――尸体被发现时随身物品倒未丢失,但其中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别说驾照和信用卡了,钱包里只有几张散钞、一张服装店的会员卡,但店员说这卡随便谁买点东西就能办,对警方出示的被害人相片也没有任何印象。 无身份证明,无指纹记录,无医疗保险,无人关心无人报案,那女人活着时也像个东躲西藏的幽灵,整个专案小组花了快两个礼拜才搞清了她的身份、住所与相对固定的社会交往人员――不包括那些打一炮就走的嫖客――总算整理出了一份初步的嫌疑人名单,反反覆覆逐个排查,结果还没查出个所以然,第二具尸体就已经摆在了他们眼前。 lestrade对罪犯有研究――好歹他是个探长,干了这一行十几年,他知道犯罪心理学家们怎么说――如果这两件案子真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么他毫不怀疑,等他们调查清楚了这一具尸体的社会关系,与上一具交叉比对完毕,苏格兰场的冰柜恐怕都他妈的客满了! “射rlock,说真的,我需要你的帮助。”lestrade虚弱地嘆了口气,没有跟射rlock说自己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把他请过来帮忙――其实他有时也觉得自己背后的战壕简直跟个猪圈一样,死者的身份註定了她们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上头那群傢伙只会拿腔拿调地说:“压住了,别让媒体瞎写,我们可不能让人觉得伦敦是个专出疯子和变态的城市。” “good,不过下次需要我帮忙时记得起码给我留个完整的现场,”射rlock拿着他的小放大镜凑近那具新鲜的尸体上下逡巡,“所以你们是凭什么认为两件案子是一个人干的?” “被害人都是流莺,尸体中都检测到了过量酒精,都死于刀具,陈尸地点都在苏豪区,现场都很‘干净’,以及……我是说,看看这两具尸体的惨状……”lestrade没什么底气地解释道,“好吧,我承认我们还没掌握太多证据,可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谁都不希望伦敦一下子冒出来两个这么丧心病狂的变态对吧?” 第2页 “wrong,”射rlock却毫不留情地反驳了一句,“惨状?lestrade,我是不是就永远不能指望从你嘴里听到什么专业点的词了?” “他是指刀口,”anderson忍无可忍地插道,“怪胎,别老揪着别人的口误不放!” “是的,刀口……”射rlock破天荒地对anderson表示贊同,或许是因为他已完全沉浸到了对案情的分析中去,用戴着薄胶手套手指仔细探究那具新鲜女尸喉咙处的刀伤,“背后下刀,从左至右,说明兇手惯用右手,或双手皆能……”手指再向下,毫不迟疑地落到那道纵贯尸体腹部的刀口上,“一刀剖腹,绝不拖泥带水的一刀……” 理智上john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出声打扰他,但感情上他真想提醒自己的同居人离那具尸体远点――老天爷,那些流出来的肠子实在太…… 当然他知道射rlock需要详尽的观察,可他真的有点担心他,很想把他拽离那道还新鲜着的,血淋淋地昭示着残忍、邪恶与疼痛的伤口,那种心态有点像每一个家长都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任何pg-13分级以上的画面,尽管他的室友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 “射rlock,你知道我才是医生,要不我们换……” “不,john,站在那儿别动……”射rlock终于离开了那具新鲜的尸体,转而去研究另外一具被冷冻保存过的女尸,心不在焉地回了句,“还有anderson,说了多少次了,别在我眼前胡思乱想,那太吵了,你的存在把苏格兰场仅存的个位数智商拉成了负值。” “……”anderson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景象多少有那么点超现实,把所有人都震住了。室间突然一片死寂,唯有一些通电器械运转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嗡嗡声。 射rlock勐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猫科动物才会有的灵巧动作翻身跪在了金属检尸台上――是的,双腿分开,跨跪到平置在金属台上的尸体两侧,而后俯身凑到极近处,用放大镜一毫米一毫米地观察那些凌乱不堪、纵横交错的刀口。 “穿刺……” 惨白的日光灯倾泻而下,照着同样惨白且惨不忍睹的冷冻人尸,也照着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黑色的捲髮与他那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可惜穿戴它的主人显然没意识到它的价值不菲,正允许它正与一具尸体做着最亲密的接触。 “三十九刀……” 如果换个时间地点,最重要的是把他身下那具死了快一个月的女尸换成一个温暖赤裸的女人的话,眼前的景象可称得上活色生香――射rlock的脸隔着也就几厘米的距离在尸身上游移,从胸口到咽喉,温热的唿吸打在它的皮肤上,像属于活人的生气被一具死尸源源不绝地吞噬着,导致他的脸色看上去比平时还要苍白。 “九刀划过咽喉……脸部曾被重殴……” “事实上,五枚门齿不知所踪……”anderson觉得这房间真是冷到了见鬼的地步,忍不住抱着胳膊搓了搓立起来的汗毛,插嘴汇报了一句验尸结果。 “shut up,anderson,说了你很吵!” “我只是说一声……”anderson头一回不怎么在意对方恶劣的态度――好吧,至少这个怪胎还在活着说人话――天知道他都快分不清那边两位哪个才是尸体了,那怪胎脸白得跟死人一样! john则干脆调转目光不愿意再看――射rlock正掰开女尸的嘴,详细观察门齿脱落的情况――感谢上帝,那应该是在观察,而不是他想要吻它。 “well,如果是同一人,”一两分钟后射rlock终于得到了他全部想要的东西,利落地翻身下来,站直身子,脱掉验尸手套扔到一边,“那么不得不说,他一直在寻找,并且最终找到了。” “如果?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射rlock,痛快点!”lestrade也终于松了口气,重新开始顺畅地唿吸。 “第一具是穿刺至死而第二具是割喉剖腹,用刀方法变了,但实际上,”射rlock扯平西装,比了一个持刀的手势,“穿刺之伤亦带有细微的拖曳痕迹,第一刀还没有,第十刀也同样,直到二十几刀后这种拖曳痕迹才越来越明显,这说明什么?说明兇手在调整和寻找,寻找着最能让他获得满足感的方法,而他显然找到了,于是我们有了第二具尸体,正如你们所见,他把他的‘第一次’保留给一具完整的、尚未千疮百孔的尸体,一刀剖腹,毫不犹豫。” “这只是你的猜测,要知道……” “用用你的眼,anderson!你难道就没看到那些拖曳之痕吗?在捅下最末几刀的时候,兇手显然已经意识到他真正想要的是把她剖开,可惜已经晚了,她已经不再完整,”射rlock语速飞快地指出法医官未曾留意的疏漏之处,“是的,他犹豫过,但最终放弃了,决定把这种做法保留到下一次,这就是为什么在捅下最后一刀时,伤口尾端的拖曳痕迹如此明显!” “……”anderson哑口无言地望着射rlock holmes――不是因为对方面上一如既往讨人厌的倨傲神气――上帝作证,他是真没看出来!到底明显在哪儿了?那是三十九刀!都快被捅成筛子了! 当然,作为一个专业的法医,他能辨认出兇手的入刀方向与伤口的深浅变化,可是他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拖曳之痕”!因为他没有趴在一具被捅成筛子的尸体上,用该死的放大镜一毫米一毫米地去研究每一道伤口的习惯! “那是由于你还不够专业。”射rlock像是读到了对方的念头,冷淡地讽刺了他一句。 如果“专业”的代价是后半辈子都在精神病院里过完的话,anderson梗着脖子想,是的,他确实不够“专业”,不过倒也难得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所以……你能确定兇手是同一个人?”lestrade从旁提问,提示自己还在等一个最后的结论。 “80%,”射rlock沖他假笑了一下,随即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john,跟我去现场看看,趁这场雾还没散。” 第二章 事实上john始终不能理解射rlock为什么那么讨厌坐警车――他有好多习惯他都不能理解,不过这也没妨碍他已经跟他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住了十几个月――于是此刻他们正像以前许多次那样,并肩坐在一辆计程车的后座,穿过一场下得不怎么是时候的大雾,驶往一个兇案现场。 john觉得车厢里有点挤。当然位子足够宽敞,但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他先上车,再等射rlock钻进来,john都会觉得坐得有点挤。 这事儿是这样:如果是射rlock先上车,john自然会规规矩矩地坐到车座的另一边,让两人中间空出正常的一英尺的距离。但如果情况反过来,射rlock却不管那套,敏捷又冒失地钻进车里,像只被宠坏了的猫一样砰一声跳到后座中间,摆出一副整个后车厢都是他的地盘的架势,也不管john被他挤到了窗边。 john曾经以为这是射rlock的自我中心主意作祟,跟他爱支使人的毛病一样,无非是往“室友七宗罪”上再添一笔。不过后来john也有点看出来了,这没准只是因为他开始习惯了离自己近一点――实际上不止是在坐车时,一起走路时两人的距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摆动臂膀间手有时会不小心撞到一块儿。又比如在公寓里,有两次john煮完咖啡,端着咖啡壶一返身,就看室友举着个空杯子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近到他差点把滚烫的咖啡壶直接塞进他怀里,让john不得不无可奈何地警告他:“有点眼力见儿,射rlock,起码在厨房里时别这么突然靠过来,我可不想看到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最后是被一把咖啡壶烫死的。” john倒还没疯狂到以为这是由于同居人对自己产生了什么非同一般的想法――毕竟那是射rlock holmes,john是指,射rlock holmes,这个名字本身就说明了一切,简单到不需要解释――再说自己和sarah的关系从没见他有过什么关心或介意的表示。 是的,那或许就有点像你养熟了一只猫,还把它宠坏了,导致它开始习惯性地在你脚下绕来绕去,让人得随时当心着走路,以防被它绊倒,或者一脚踩上它的尾巴。 总之现在john觉得车厢里有点挤,只好又往窗边挪了挪,目光不经意间跟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们的视线撞到一块儿,对方匆忙把眼睛调开了。 john其实挺理解他的――人都有好奇心,不管是谁大晚上在警局门口拉了两个哥们儿,开口要去红灯区,还被吩咐说跟住前头那辆警车开时都难免会被勾起点好奇心。 自打跟射rlock混到一块儿,john发现自己就对人们好奇觑探的眼神越来越无所谓了。甚至他知道lestrade手底下那帮人对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一直挺感兴趣,听说他们内部对于“这可说不准,谁知道呢”的另一种讲法是“well,very holmes and watson,你懂的”。 但是john真觉得自己并不在乎,people might talk,用射rlock的话说,他们也就光会嚼嘴皮子。不过当然john自己也有好奇心――他有点好奇那群人在得知自己和sarah结婚时会怎么说。 尽管现在还没人知道。他和sarah只是刚定下了年底结婚的计划,都还没跟harry和……射rlock说。 好吧,他承认他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这个念头让john忍不住转头看了坐在身边的同居人一眼――射rlock正望着窗外沉默不语,双手合拢,指尖抵在一处靠着唇。john知道这意味着他在思考,也没打算在这个不合时宜的当口跟他说什么,刚要把头转回去,却见对方的左手突然垂了下来,搭上了自己放在腿上的右手。 john并没大惊小怪,或者干脆躲开对方的碰触――没办法,他们坐得太近了,射rlock的手只是正好落在他的手上,绝非故意为之。又况且射rlock显然没意识到两个男人在一辆昏暗的计程车里手搭着手有什么不对劲,指头正顺势在他的手背上按来按去。 作为一名医生,john当然知道人的手有骨头,五根指骨,刨去离得远的拇指,剩下四根正如小提琴的四根琴弦。 “听我说,射rlock,我知道你思考时总爱莫名其妙地拉个琴什么的,但看在帕格尼尼的份上,那是我的手,不是你的琴把,所以你能不能别把我的手背当指板一样按个没完?” 假如现在是他们同居的第三个月,john想自己可能还会这么表示一下反对,但在一块儿住了一年半之后,john已经什么都懒得再说了。 反正他早已完美地替代了他的头骨,陪他东奔西跑,听他高谈阔论,所以偶尔扮演一下小提琴的角色也没什么大不了。没准哪天他还能客串一把他的尼古丁贴片――被室友拍扁压平,一把贴在胳膊上,还要不满地嘀嘀咕咕:“不,这不够,这是个需要三片john才能解决的问题。” 第3页 这个想像着实有些荒谬可笑,可惜john笑不出来――不仅是因为他们正在前往一个兇案现场的路上――他只是控制不了地去担心自己结婚搬出去住之后会不会让射rlock觉得不习惯。 苏豪区的夜晚其实并没人们想像中那么热闹――鳞次栉比的俱乐部和ji院,街道上到处都是衣着暴露的流莺,听见巡查的警车声就一闹而散――事实上一眼望去跟普通的街道也差不了太多,虽然的确有不少挂着“licensed”标志的ji院、性用品商店、色情录像店,但还没纸醉金迷到慕名而来的观光客们想像中的地步,尤其今天晚上下了雾,就更显得冷清。 距离尸体被发已经过了二十个小时,警戒带还拉着,不过并没什么人在线外围观――某种程度上,在这地方出现个把具尸体不是什么新鲜事,性和毒品不分家,一年到头总有几个嗑多了药的瘾君子倒毙街头。虽然这回是起谋杀案,但在警方的封锁下也没引起多大的骚动,更没人会在警戒带外徘徊不去自找麻烦。 “昨晚也起了雾,这天气真是见鬼了,”lestrade先一步下了警车,已经等在警戒线外,正指挥看守现场的警员把氙气灯和防雾灯都打开,“希望从明天开始能正常起来。” “得了吧,lestrade,下不下雾和死不死人没太大关系,”射rlock拉高警戒带,等john钻过去才放下手,“永远别把巧合当成必然。” “可你自己也说趁着雾还没散……” “我也没说完全无关。” lestrade被噎得无话可说,比了个“反正理都被你说完了”的手势,主动退到一边。 巷子并不长,还不到四百米,也不是条死胡同,两侧连接着街道,天气晴朗的夜里完全可以从一端望到另一端,虽然有点僻静,可也称不上十分隐蔽,不能算是个理想的杀人场所。 但是因为此时下了大雾,能见度已经骤降到关掉防雾灯后几米外就看不清人的地步。不过射rlock似乎对于细枝末节也不像往常那样感兴趣,没有上蹿下跳东翻西找,也没有趴下身去仔细研究平凡无奇的地面。他只是蹲下来看了会儿那些血迹,然后站起身,手插在裤袋里,一步步走进雾中,从巷口走到巷尾,再一步步折返,然后又走了回去,john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们就差挖地三尺了,”lestrade站在john身边,突然开口说了句,“不止是这儿,附近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下水道、垃圾箱,什么线索都没有。” “找不到兇器很常见,”john望着同居人完全隐没雾中的背影,“他很可能把它带回去了。” “太‘干净’了,我是说这个现场,”lestrade头痛地抱怨道,“甚至连个完整的脚印都提取不出来。兇手明显拿什么东西把鞋子包住了,或许是戴了鞋套,并且把血迹抹得一团糟,谨慎地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你知道被害人的东西都还在,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让我们查出来她们是谁,典型的无计划型犯罪,随机挑选目标,不过被害人都是ji女,这肯定意味着什么,我想我们该找人做个心理侧写……” “设想确实很重要,”射rlock再次走了回来,打断lestrade的推想,“我对心理侧写没意见,但我也跟你说过好多回了,在占有全部线索之前,光下某种设想性的结论会使判断出现误差。” “所以你看出什……” “所以关上灯,全部的,”射rlock继续不客气地打断他,一把将john扯了过去,“以及他有比听你唠唠叨叨更重要的用途。” 两分钟后john独自站在黑暗中,四周是潮湿粘人的雾,脚边血渍凌乱――二十个小时前还有个被开肠破肚的女人躺在这儿――他想如果这就是同居人所指的那个“更重要的用途”的话,自己倒宁肯跟lestrade一块儿站得远远的,听他喋喋不休地唠叨案情。 不过john知道自己也就是随便抱怨一下罢了,好像诊所里的同事工作之余总会各自抱怨些烦心事:洗碗机一个礼拜坏了两次,孩子不听话,切尔西输给了阿森纳,吧啦吧啦吧啦。当然john很少参与此类闲聊,因为他想他总不能在人们抱怨洗碗机和足球队时举着咖啡来一句:“我头一回跟女朋友约会就被中国走私团伙绑架,那真是太糟了。后来还差点跟室友一起在一个游泳池边上被穿着westwood的伦敦犯罪头子炸死,这日子过得可真烦人。” 于是john现在站在这儿――在一个大雾迷濛的深夜,站在一个命案现场,竖起耳朵试图分辨从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 他以为射rlock是想试试兇手走到离被害人多近的地方才会被她察觉,可这说不通――她们醉了,没醉到不省人事,但人醉了时总会有些反应迟钝,别说从背后过来个人,哪怕是后面有辆车狂按喇叭她们估计一时半会儿都躲不开。 那么别去听,想像你醉了,脑子一团浆煳,唯一的念头是赶紧爬回家蒙头大睡……john努力放空感知,闭上眼,假装自己是个迟钝的醉鬼,然后过了十几秒――或许更长,他不知道,对于时间的感觉也模煳了――john突然勐地瞪大眼,反射性地挣扎,抬起胳膊去扯那只死死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同时感到脖子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过,来回划了两次。 理智上他知道那只会是射rlock,而划过自己咽喉的东西不过是对方的手指,没什么好怕的――和预想的一样,他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射rlock的脚步如此轻敏,像从浓雾中骤然浮现的幽灵,力气却又大得惊人,迅勐地捂住他的嘴,让人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但john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他承认那一刻他有点被吓到了,尽管他知道身后人是射rlock holmes,他的室友、朋友,这世界上自己最熟悉的人之一。 “lestrade!”感谢上帝那不过是短暂的一刻,下一秒射rlock便回復常态,若无其事地放开了john,边往其他人站的地方走边喊了一句,“不,不用开灯了,我完事了。” john又在原地站了两秒,做了个深唿吸,正要举步跟上自己的同居人,却见对方又走了回来,手搭到自己背上,来回轻轻抚摸了两下。 john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然后同室友一起并肩往巷口走去,庆幸刚才那幕没人看到――他在一条黑乎乎的巷子里摸他的背,人们看到又会说闲话了。 john很高兴自己还有心思开玩笑。 lestrade和另外两个警员一起等在巷子外头,背靠着红蓝灯闪个不停的警车,见他们走过来马上站直身:“你……” “你认为他有多高?”射rlock一如往常地抢走了谈话的主动权。 “你说兇手?我们分析他至少有五英尺八英寸,或者更高……” “嗯哼,分析,”射rlock挑起眉,一副“我知道你们怎么想,但还不如别想”的表情,“显然他比她高,比她有力,而被害人只有五英尺出头……别张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的确穿了高跟鞋,我们都看到她那双四英寸的鞋子了,但是走走脑子,她醉了,穿着那鞋她走不了路!” “这只是你的猜测,没准她早习惯了,你又不了解……” “oh really?”射rlock讽刺地反问,“看来你是真被一具尸体吓昏头了,lestrade,别被那些刀口分散了注意力。她没穿丝袜,脚底沾了灰,有细微的擦痕,你或许看到了,以为那是她在挣扎时踢掉了鞋,赤足蹬地造成的擦伤,可却没有去仔细看看她的鞋!” “鞋?”他们来现场前一起看过被害者的随身物品,lestrade记得射rlock把每一样都拿起来看了,似乎也没对鞋特别感兴趣。 “是的,鞋,十厘米鞋跟,廉价的人造革,靛蓝漆皮,不是新买的,但每道磨损都是旧痕。鞋的尺码对她来说有点紧,不过她一贯如此,穿不合脚的鞋,她的脚趾告诉了你这一点。况且她没穿丝袜,那鞋绝不可能随便蹬蹬就掉,如果是在挣扎时踢到的,上面一定会有新的划痕。” “所以……你是说因为她醉了,可是鞋跟太高,鞋子又不合脚,所以她把鞋脱了拎在手里,然后赤着脚走路?” “第一名被害人的尸体被你们搅合得差不多了,我不能肯定她被杀时有没有穿着高跟鞋,但至少她的脚腕没有扭伤,”射rlock抬手比了个和john差不多高的高度,“他确实比她们高,能够凭藉身高的差距从后面毫不费力地捂住她们的嘴,但没有你们分析得那么高,所以至少把你们的身高侧写给我降到五英尺半。” “好吧,你说得在理,但光凭这一点……你就那么肯定兇手不是个高个子?” “还有脚印,lestrade,他戴了鞋套,弄乱了血迹,让你们提取不出完整的脚印!”射rlock带着副你怎么还不明白的表情补充道,“他需要跟踪她,他是去杀人,肯定会选双合脚轻便的鞋。难道你以为他会怕你们从鞋底花纹里推断出什么?运动鞋哪儿都能买到,所以他一定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的鞋码!” “哦,是的……我是说我们知道……”lestrade口不对心地点了点头――这本应很明显,可他们就是忽视了。因为被害者的脸曾被粗暴地殴打,甚至被打落了五颗牙,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推断对方应该是个体格高壮的男人,从而忽视了兇手谨慎行事背后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过起码……”lestrade又点了点头,决定採纳射rlock的意见,修改一下身高侧写,“我是说他也许不够高,但肯定很有力,因为……” “john曾是个军医,他受过基本的格斗训练,虽然我认为他忘得差不多了,”射rlock第无数次打断lestrade的话头,“可我试过了,即使在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他也做不出什么有效的反抗,两具尸体都是背后下刀,利落地割断咽喉,说明兇手能够熟练使用刀具。何况她们醉了,反应迟缓,准定来不及用力挣扎就咽了气。” “我……”john欲言又止,没去反驳室友把自己形容得手无缚鸡之力――他不得不承认,如果射rlock手里拿着刀,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当然因为他是个男的,所以我稍微用了点力,”射rlock瞥了john一眼,带着该死的无辜的神情,“尽管尸体脸部曾被重殴,但肘击同样可以造成瘀伤。即使兇手的拳头不够有力,他也可以把她放到地上,用更有力的肘部凿击她的脸――顺便一提他显然穿了防水的塑料雨披,不是一次性的那种――以及牙齿被工具拽落和被打落的伤痕很难分辨,不能排除他用钳子拔掉被害人牙齿的可能,总而言之,很遗憾,你们对于兇手体格魁梧的推断也站不住脚。” “god……”lestrade觉得自己头疼得要死了。本来他们认为他们需要找的是个看上去高壮有力的男人,还打算尽可能地排查下有没有潜在的目击证人,通常人们会对这类人多点印象。但倘若兇手只是个体型平凡的普通人的话――当然普通的定义仅指生理范畴,那混蛋绝对是个心理变态的疯子――他们就基本不能指望目击者了,即使人们和他擦肩而过也不会多加留心。 第4页 “今夜到此为止,把第一名被害人的陈尸地点发到我手机上,等雾散了我就去看看。”射rlock没有理会lestrade头痛欲裂的表情,转头叫上john,“我们走,但愿能赶紧拦到辆计程车,这雾湿乎乎的让人不舒服。” 其实最快摆脱这场雾的方法是叫lestrade用警车把我们送回家――john明智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对快倒霉到了极点的探长点了点头,转身跟上室友的脚步。 “说真的,john,下次有人从背后捂住你的嘴时别去掰他的手,那没用,记得用你的胳膊肘好好关照一下他的胃。” 时至午夜,计程车果然不太好打,他们默默走了一会儿,射rlock突然开口,煞有介事地嘱咐了句。 “well,最好不会有下次。”john心不在焉地回道,眼睛关注着有没有空车迎面开过来。 “是的,我也希望不会。” “……” “……” “……等等,射rlock,你在担心我?” “我没有。” “哦,当然,你没有。”john揶揄地看了身边人一眼,雾气模煳了射rlock脸上的神情,同时让他显得不那么……锋利了,也许。 john是指,射rlock并非长得多么稜角分明,但有时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剑一般锋锐的气质。特别是在办案的时候,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真相的探索之中,那几乎可以用疯狂形容。例如不久之前在苏格兰场的停尸间里所看到的那一幕,john不大相信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侦探愿意採用那种方式研究尸体。 “嗯……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john沉默了两秒,换了个认真点的语气,“anyway,i’m with you。” 是的,john知道跟这人搅在一块儿让自己的生活有点脱离常轨,甚至偶尔需要冒生命危险,但他同样有种莫名其妙的信心――假如此刻前方是悬崖,自己掉下去了,那么射rlock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去,并在他们落到崖底之前,用他天才卓绝的脑袋想出一个办法让他们平安落地。 “my dear john……”射rlock突然笑了,带着股自负的、傲慢的、讨人厌的语气调侃道,“确实如此,离了我你就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跟超市里的自动结款机拌拌嘴。”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用洗衣机自己洗衣服才有资格这么说,还有你到底想把那件事儿记多久?!” “毕生。” “piss off……hey,taxi!” 第三章 转日一早下了细雨,雾倒终于散了,看来这场雨是某股来早了的弱冷空气留给伦敦的告别礼物。 晚上john再次跟同居人一起去了苏豪区,雨恰是时候地停了,但地上还湿着,坑洼不平处有浅薄的积水,映出道边粉红色的霓虹灯牌:girls girls girls距离第一具尸体被发现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现场早被破坏得一干二净,john怀疑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而射rlock似乎也这么认为,他甚至没在现场驻足停留,只是走过去,带着室友在周边的街巷七转八绕。 “你对这儿还挺熟。”john发誓自己没在暗示什么,不过是随口一说,他知道射rlock早把全伦敦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记在了脑子里,事实上自打跟射rlock一块儿住,john就再没用过google地图。 “几年前来这儿办过一个小案子,”射rlock漫不经心地回道,“人口走私案,帮lestrade找到了三名失踪的中国少女※,笨手笨脚的犯罪团伙,漏洞百出的障眼法,无趣至极。” “哦……”john眨眨眼,“虽然无聊了点,但至少她们的妈妈肯定很感激你。” “关我什么事儿,”射rlock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john,我以为你早知道了,我接案子不是为了获得人们的感激,更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别把我说得跟那个穿着可笑的红色三角裤的氪星人似的。” 那又怎么样,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结果总是好的。john在心里反驳了一句,可也没把话说出口,反正在这一点上他们似乎永远达不成共识。 “……等等,你竟然知道超人?还知道他不是地球人?”john突然反应过来,“我还以为咱俩认识前你连james bond是谁都不知道。” “这事儿mycroft得负全责!”每次提到他哥射rlock都会稍微多用点感嘆句,“简直不可置信,我十四岁那年他竟然把我关在一个装了密码锁的房间里,就为逼我看一部荒谬的超人电影!不过当然最后密码还是被我解出来了,他该再有点新意的。” “他或许是想让你感受一下……英雄主义?社会责任感?whatever,”john忍不住笑出声,“总之肯定是为了你好。” 某种程度上john对mycroft的处境相当心有戚戚焉,他知道射rlock的父亲在很早前就去世了,长兄如父,射rlock又是个……挺不同寻常的孩子。 “多此一举,还有你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多久,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儿做,”射rlock的语速加快了,大约已经把藏在衣服下的控制按钮拨去了“案情分析”那一档,“看看这两个地点,john,仔细看看它们周围的环境,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well……都在红灯区……第一个比第二个更隐蔽,不过也不是特别隐蔽,我是说有好几条路都能通到大街上……” “的确,john,兇手很谨慎,非常谨慎,第二个犯罪现场证明了这一点,他戴了手套、鞋套,穿了防水雨披,不是短外套,是长的那种,且如我先前所言,不是一次性的薄雨披,因为它太容易破了。看看被害人的指甲,她们都做了花里胡哨的假指甲,兇手追求万无一失,并打算凌虐尸体,他不想在她们反射性挣扎时被指甲划伤,也不想让身上沾上一点血渍,所以他穿了长而厚的防水雨披,那玩意儿脱下来后占地可不小,他没时间好好叠它,更何况从伤口情况判断,他用的可不是把小刀,所以他绝对需要一个大点的包把它们全塞进去。” “有道理,然后呢?” “然后不是明摆着,杀完人后他要怎么离开?乘计程车?john,这是红灯区,深夜的治安可不怎么样,等活儿的司机流动性不大,会被当做潜在目击者盘问,没准就对一个随身带着大包的人留了印象。” “所以是公共运输?或者自己开了车?” “那个时间地铁已经停运了,最近的夜班车站也要走上好一会儿,以兇手的谨慎不会忽略警察巡检的可能性,他带着装满血衣和兇器的包,不愿意步行太久,所以极有可能是自己开了车,而两个作案地点都离可以行车的街道不止一条通路,并且街道上都有投币泊车位,我是指兇手肯定不想在杀完人后回到车旁发现车窗上贴着张罚单,毕竟son of sam※最后可是因为乱停车被捕的,他总该吸取点前车之鑑。” “所以他开了车,”john点点头,“可全伦敦有那么多辆私家车,我不认为会有人闲着没事儿去记一辆合法停靠的私家车的车牌号。” “以及兇手同样对这个地区很熟悉,他在不同的天气下选择不同的作案地点,正如你所见,第二个地点比第一个更开放,说明他对自己有信心,即使作案时被人发觉也能够迅速甩脱追踪――他对周边的每一条街巷都很熟稔,在浓雾中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目前我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他开了车,但如果他没开车的话必定住得离这个街区不远,甚至有可能就住在苏豪区里。” “嗯……你真觉得会有人在离住处那么近的地方杀人?我是说……” “当然我知道犯罪心理学,也知道什么三角定位法,但凡事无绝对,在未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必须把所有的可能皆纳入考虑范畴。” “好吧,我承认你是对的,尽管我认为在那么多的可能中圈定嫌疑人可不比大海捞针容易多少。” “dinner?我有点想念那家中国餐厅的煎饺了,你觉得如何?”射rlock却突然换了话题,显然已经决定结束今晚的工作,直到两人一起坐上计程车,车开出去好一会儿,他才望着车窗外灯火繁盛的街景,若有所思地补了句,“雾有消散之时,john,没有那么难。” 第二日john清早走进客厅时讶然发现lestrade已经坐在了壁炉前,似乎正在和射rlock争执什么。他抬手看了眼表,没错,才刚过八点,看来不是自己起晚了。 “听着,射rlock,我们不可能派人去记下每一夜、每一辆停在公共泊车位里的私家车的车牌号,这工作量有点太大了……” “只是一个多礼拜,我又没让你整年都这么干,再说装了摄像头的街道已经排除在外了。” “我是指,这太引人注目了,你明知道上头不想把这案子闹大,万一有人发现自己的车在红灯区被抄牌,我们绝对会被起诉!” “那就让你手底下那群人换上便装,别在脸上写着‘我是警察’,”射rlock露出一个“这事儿难道还要我教你”的表情,翘着腿靠在沙发里,“反正我警告过你了,兇手不会忍耐太久,接下来的十天内极有可能再次作案,如果你想亡羊补牢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去抄车牌号。” “万一他用了假牌照呢?” “那么你至少知道了车型,john,黑咖啡,两块糖。” 早料到了,john站在厨房里挑了挑眉,把方糖扔进已经煮好的咖啡里,叼着烤好的面包,举着两杯咖啡走进客厅,边把室友那杯塞过去边沖探长点了点头,用眼睛示意咖啡在厨房里,你想喝就自己倒,别客气。 “thoughtful,as always。”射rlock接过咖啡,仰头挤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假笑。 “……我知道了,会按你说的办,”lestrade显然没空享受一杯自助咖啡,妥协地嘆了口气,站起身往客厅门口走去,“不过你也得记着,有什么线索就马上告诉我,射rlock,我是让你协助破案,不是让你独断专行。” “well,看来你没跟他提兇手住在附近的可能?”john听着楼下大门关合的声响,嚼着面包问了一句。 “跟他说有什么用?让他们挨家挨户地敲门打听?以他们的智商也就只能想出这么屁用不管的法子。” “seriously?十天内?”john倒没介意室友偶尔的粗鲁用词,继续吃他的早餐,“所以你能在他再下手之前抓住他?” “不能。” “goo……what?” “我说不能。”射rlock一口气喝光咖啡,回手把杯子递给同居人,“再来一杯。” john下意识地接过杯子,多少讶异于射rlock如此坦白地说出“不能”两个字:“所以……你是说肯定会再死人?” 第5页 “obviously。” “obviously?射rlock,我以为我们在谈论人命。” “so what?” 又来了,这种漠然的态度和口吻,john想自己要不要又为了这事儿跟他吵,反正也吵不出什么新意,更吵不出什么结论。 “听着,john,破解谜题的基础建立在事实线索和证据之上,”射rlock却没理会john带着退让意味的沉默,口气实有些咄咄逼人,“假如得到它们的方式是再多一个现场和一具尸体,是的,我不介意,不关心,不在乎,了解了?” “完全了解!”john砰一声把空咖啡杯撂在桌子上,心说这人怎么永远有一千种办法招逼得人不得不跟他发火! “早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可笑的英雄,更不是神,没有普度众生的小爱好。i do not love the world,高功能反社会人格,remember?” “shut up 射rlock,事实上你老把什么见鬼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挂在嘴边也挺可笑的!” “哦,可不是嘛,所以同情心泛滥和英雄主义过剩的dr. watson不打算给他可笑的室友再倒杯咖啡了,”射rlock显然还没忘记那杯该死的咖啡,飞快地换了个姿势,把腿也缩进沙发里,翻身背朝着john,把自己扭曲地团成一团,“随便你,反正我要睡了,不喝咖啡也无所谓。” “你……算了,”john再次抬手看了眼表,确定自己再不出门上班就要迟到了,“你要睡就回床上睡。” 没人回答。 “晚餐想吃什么?” 依然没人回答。 老天爷……john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室友幼稚透顶的赌气方式,抓起钥匙走出了客厅。 但之后整个白天john都在等射rlock的简讯――顺便反省这次是不是自己错了――可是完全没有简讯,一条都没有,让john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是自己错了。 说实话,他不觉得射rlock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也不想硬把他塞进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里,比如对着被害人的尸体痛心疾首,或者发表一篇“哦,上帝,愿她们在天国中获得安宁”的演说。 况且john直觉认为射rlock并非真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很多时候john只把同居人当成个还处在叛逆期的青少年,并像每一位负责任且耐心的家长一样,比起谴责他的缺点,更愿意看到他的优点并加以赞扬。 john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如果让某些外人,特别是警局里那帮跟射rlock不对盘的人听到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加以嘲笑:“得了吧,dr. watson,只有你才会真把那个怪胎当成一个无害的普通人看。” 不过john也不在乎那些外人怎么说,反正他们又不跟射rlock住在一块儿,自己才是他唯一的室友、朋友、助手,某种程度上最接近他的那个人,而他有自己就够了。 “他有自己就够了”,这个想法让john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或者是慢了一拍,总之有点不对劲,继而又一次想到跟sarah的婚事――不是头一回了,他无法自控地暗地权衡他俩共同做的这个决定会不会有些过于糙率。 “好了,我道歉,你可以把你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一辈子挂在嘴边。说真的,晚上吃什么?” john按下思绪,首先给同居人发了条简讯,而对方的回覆则比往常还要快:“我要工作,我工作时不吃东西。 sh” well……john盯着手机想了两秒,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二十八了,别跟个中学女生一样为了屁大点的事儿纠结一天”。 “但工作结束后我想吃义大利面。 sh” john握着手机,望着屏幕上跳出来的新简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天john回家时射rlock并不在,john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或许是又去什么地方收集线索了,john毫不怀疑同居人对于工作的投入和热情――他煮了在超市买的义大利面,自己做了酱汁,把射rlock那份留了出来,不过等到快十一点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你在哪儿?” “工作。晚归。 sh” 射rlock的回覆相当简洁,john耸耸肩,把义大利面放进冰箱,在客厅书桌上留了字条,然后回到楼上自己的卧室里洗澡顺便更新博客。实际上在john换了家诊所,工作逐渐步入正规之后,射rlock并不是每次出去办案时都会叫上他。人的精力终归有限,john不可能没日没夜地跟着他跑,射rlock似乎也很理解这一点,甚至学会了在john加班时主动叫个外卖留在餐桌上,让john回家后面对的不再只是冰箱里冷冰冰的人头和微波炉里半生不熟的眼球,真可谓进步不小。 john不知道射rlock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第二天他要出门时对方还没起――射rlock难得没睡在客厅里,规规矩矩地躺在卧室床上,卧室门虚掩着,john推开门后差点一脚踩上他的西装外套。 “john?” 他小心地没发出什么声响,但射rlock还是警醒地睁开了眼,看到是自己的室友就又迷煳起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胡乱扯起被单盖住了头。 john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稍微打扰几秒同居人的睡眠:“我和sarah有约会,先出门了,义大利面在冰箱里,你起床后热热再吃。” 射rlock没回答,但显然是听到了,因为露在被外的黑色捲毛在枕头上蹭了蹭,大概是在点头。 john也点点头,弯腰把他随手扔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然后直起身,再然后抱着那堆衣服,像只抱着橡果时正被雷噼中的松鼠一样呆住了。 射rlock大概重新睡了过去,睡前换了个姿势,翻过身侧趴在床上,被子压在身下,而身上未着一物。 是的,他们同居了一年多,但这绝不意味着john已经见过了自己室友的裸体。他是指……尽管射rlock在生活习惯方面糟糕得一塌煳涂,可至少他对穿衣打扮向来一丝不苟。有时john觉得他简直像完全感觉不到温度似的,即使在夏天也从来不穿短袖,永远都是西装衬衫,和西装衬衫,以及西装衬衫,并且即便穿成这样走在太阳底下也极少流汗。 在家里则是长袖的家居服――纯棉质地,许多套,一直都是john负责洗――不那么严谨,可绝对严实,天冷时还会再加一件丝绸睡袍,虽然john认为那玩意儿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 总之john从没看到过――也从没想像过――射rlock不穿衣服时是什么样……老天爷,说过好多次了,他不是gay!所以他不会去想像自己的室友没穿衣服时是什么样! 从john的角度只能看到射rlock的背面――全裸的背面――上午九时半的阳光从半敞半合的窗帘中照进来,房间里半点不昏暗,他能清楚地看到床上颀长赤裸的人体,每一块肌肉、紧实瘦韧的腰线、修长的双腿。 淡金色的阳光像一块轻柔透明的布料,恰好横亘着搭在他的臀上……john麻木地把眼睛从那里移开,麻木地走出卧室,麻木地走到客厅门口,终于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抱着一堆衣服,于是又走回沙发边,把衣服扔下,正常地确认了一下钱包钥匙手机都在口袋里,然后一步步走下楼――感谢上帝,他是下到最后一阶楼梯时才踩空的。 这天是周六,john和sarah预约了一个婚礼策划谈谈他们的婚礼。sarah本不想搞那么复杂,但john认为她这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起码他希望她就结这么一次――如果太简单了他会觉得有些抱歉。 出于经济原因,他们没挑那些开着天价的策划公司,而是在网上找了个独立策划人,是个叫jessica的年轻姑娘,刚从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毕业,却没跟同学一样谋求在大公司里获得一席之位。 “所以你决定自己创业?” “是的,当然刚开始有点难,事实上现在也挺难――哦,真高兴你们看到了我的个人网站,它有点简陋,朋友帮忙做的,才开张没多久――总之很感谢我们能有机会当面谈谈。” “别这么说,我们也很高兴能跟你当面谈谈。” jessica留着棕色捲髮,性格活泼,和sarah相谈甚欢,john坐在旁边喝咖啡,感到女友侧头暗示了自己一眼,便从杯沿上抬起目光,朝桌子对面的姑娘露出一个“是的,我们确实很高兴”的友好笑容。 “你们可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儿!”jessica同样笑起来,不管是真心赞美还是恭维的客气话,每一对即将结婚的新人听到别人这么说定然都会感到喜悦。 至少sarah看上去很喜悦。 九月三号,下午两点半,天气不错。他们正坐在道边的露天咖啡座里,阳光像块轻柔透明的布料一样斜搭在桌面上。 “说实话,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就来找你有点太早了?我是说我们打算十一月底才办婚礼……” “不,一点都不早!只是三个月,婚礼这事儿可不能小瞧,你知道……” 阳光……布料。苍白的皮肤……苍白但有力,毫不夸张的肌肉,那几乎是完美的…… “哦,是的,我知道……其实也不用太别出心裁,我父母多少有点传统,他们会来参加婚礼,所以……” “当然,你不用担心,听我说,我打算……” ……完美的人体。假如不是因为背景太过凌乱,那简直像幅油画一样……艺术品。 “听上去不错,真的,你很适合干这行。” “哦,谢谢你这么说,sarah,你人真是太好了。” “我肯定你以后一定能做出名气,所以我们挺幸运的,能赶在你还没出名前用这么经济的价格享受你这么好的点子。” “别担心,等你们想开结婚十周年纪念派对时记得再来找我,我一定给你们最优惠的折扣。” sarah和jessica一起笑起来,john也跟着笑了――他并没有忽略她们的谈话,字字句句都听到了,也进到了脑子里,然后和脑中另一幅宛如油画的场景混在一处,像往一杯咖啡里倒了一盎司橄榄油,然后拿一把勺子使劲搅,可惜再怎么搅都无法相融,味道也怪得可以。 john知道这太荒谬了――他,john h. watson,和自己的女朋友,三个月后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一起坐在露天咖啡座里,同一个网上找来的婚礼策划谈论他们的婚礼,然后在脑中控制不住地回忆起室友的裸体――这比他刚认识射rlock时,跟他一块儿变身蜘蛛人在楼宇间跳来跳去追逐一辆计程车还要荒谬百倍。 又或者他的人生自从他认识那个叫射rlock holmes的男人开始就没一天正常过。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案子,现在还有一个会将被害人开肠破肚的变态杀人犯……是的,案子,john努力忘掉那杯加了橄榄油的咖啡,挑了一件正常的事情来想――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已经把“追查一个变态杀人犯的线索”称之为“正常事”。 sarah跟jessica一起去了洗手间,john叫来服务生结帐,把钱包放回去时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犹豫了几秒,还是掏出手机给同居人发了条简讯。 第6页 “今天准备干吗?” “晚上去工作。 sh” “需要帮忙吗?我会跟sarah说,如果你能稍微等会儿,我可以在七点前回去。” “不必。 sh” john按下回復的手指顿了顿,有点不确定他的意思是真的不必还是在跟自己赌气。 “是真的不必。事实上我晚上也有个小约会。过得愉快。 sh” 一如往常,射rlock像隔着几英里地也能读到john脑中的念头一样,又补了一条新简讯。john不明白他为什么老这样,明明一条简讯能说清的事儿非要拆成两条发,还总要在末尾加上姓名缩写。 有些事john不明白,有些事则似乎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忽略了。比如现在john死活都想不起来射rlock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像个普通室友一样有礼貌的,不再打扰自己和sarah约会,甚至会祝他过得愉快。 事实上john确实过得挺不错――下午陪sarah逛了会儿街,买了双新高跟鞋,一起在外面吃了饭,又看了一场电影,是部浪漫的轻喜剧,十点多回到家,聊天、洗澡、做爱、睡觉。 不错的定义是指他的理智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让倒霉的医生再也没有回忆起自己室友的裸体,即使是在做爱时――万幸那时他除了自己的女朋友什么都没想。 john的意思是,假如自己在跟女友做爱时还会想到那一幕,那还真不如睡一觉起来就跳到2012年,世界直接毁灭了算了。 ※ 失踪的中国少女是2005年的真实案件 ※ son of sam,山姆之子,美国最着名的连环杀人犯之一 第四章 周日john跟sarah按原定的计划约了一个房经纪看房子――sarah现在的公寓同样是租的,两人都觉得如果结婚的话有必要搬个新住处,以他们的薪水再加上政府补贴也确实有能力贷款在不那么贵的街区买栋可爱的小房子,门前有几平米小花圃的那种,sarah挺喜欢自己种花。 “john,你要不要回去换条裤子?”早餐后sarah指着男友昨晚吃饭时不小心沾了酱汁的牛仔裤问了句,“我记得你没有裤子放在我这儿。” “哦,当然,我回去换件衣服再过来找你。”其实john并不觉得一条沾过沙拉酱的裤子有多么不成体统,反正也不大瞧得出来,他只是……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愿意找个藉口回去看一眼,最好射rlock已经起了,能够让他当面问问他这两天到底去哪儿了,还有昨晚他那个“小约会”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john回到贝克街221b时同居人正躺在长沙发上翻报纸,听到脚步声眼都没抬地道了句:“早安。” “实际上已经快十一点了。” “那午安。” 射rlock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声,继续看他的报纸。 “你是刚起还是没睡?” “忘了。” “你怎么能……” “开个玩笑,john,倒是你……哦,”射rlock终于拨冗从报纸上转过头扫了室友一眼,看来已经推理出了答案,“回来换衣服?” “……你今天还出门吗?”john没有正面回答,多少觉得有些抱歉――虽然以前他也时不时整个周末都和sarah呆在一块儿,但那都是在没案子的时候。john决定假如射rlock今天还要出门的话,自己看完房子就过去找他。 “不,今天不出门。”射rlock的回答却与john的意愿背道而驰,显然也没打算详细解释。 “老实说,你这两天去干……”john的问话被口袋里蓦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存过的号码,不过还是接了。 致电人是他们约好的房屋经纪,最后打电话跟顾客确认了一遍碰面时间和对房子的要求,john并没特意走到客厅外面接听,那有点太……欲盖弥彰了,也许。 “是的……没问题……好,可以,到时见。” john挂掉电话,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却被同居人先一步问道:“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婚礼。” “what……how……”john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不可能!即使那是射rlock holmes,他也不认为对方真能从一个语焉不详的电话中听出一个婚讯! “不是因为电话,john,稍微动动脑子,”射rlock挤出一个假笑,“只是看到了你的浏览记录。” god!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随便用我设了十六位密码的电脑!――john没真像每次被室友乱动私人物品时那样抗议出声,很明显此刻这不是重点。 “听着,射rlock,我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他沉默了两秒,斟酌地考虑着该怎么解释,“harry也还不知道,我是指……” “哦,我想我需要说明一下,我没生气,”射rlock却再次打断他,“顺便一提,个人认为你找的那个婚礼策划可称不上多有条理,建议你如果不想在婚礼当天出什么岔子的话还是换个人选为上。” “……”john把手插在裤袋中沉默不语,视线漂移不定地望着窗台上一大摞旧报纸。他半点都不想跟射rlock讨论他的婚礼策划人,而对方对这件事的反应也和他预料中基本……好吧,完全不同。 “john,能问一句吗,”射rlock突然放下报纸,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单手枕在脑后,姿势漫不经心,脸上的神情却一丝不苟,或可称之为在观察,“what are you worrying about?” “担心什么?”john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努力理清思路,“哦,是的,的确……” 他站在长沙发边低头看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壁炉前的沙发里坐下,郑重其事地跟他谈谈,但身体却站着没动,好像它有自己的意志,不愿意离射rlock太远,甚至不想走到壁炉前坐下,只想站在这儿。一方面john考虑着要不要从书桌边拉把椅子过来,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还有心思去想这些无所谓的小事儿有点太古怪了。 “……you。”几秒后john终于打定主意,直言不讳地给出了答案,他承认――他早就承认了――自己确实一直在担心搬出去之后会不会让射rlock觉得不习惯,甚至担心他是否能维持正常的生活起居,“嗯……射rlock,我想知道……如果我搬出去的话,你能不能照顾好你自己?” 射rlock并没立时回答,而是又盯着john看了两秒,微蹙起眉,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thoughtful,”他似乎最近越来越频繁地使用这个形容词,“但是完全不必。” “不必?”john没发现自己的语气稍微有那么点不友好,“所以我不必担心你把自己饿死,或者为了煮杯咖啡把hudson太太的房子烧得一干二净?” “john,我知道有时候你爱把我当个小孩儿看,”射rlock倒适时成熟起来,没跟他一块儿赌气,“别否认,你在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就写在博客上了,he was certainly arrogant and really quite rude and he looks about 12,听上去就像个不讲理又烦人的小孩儿。” “简直不可置信,”john轻轻咳嗽了一声,“你到底还要把这事儿记多久?那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而现在都已经是……” “我说过了,毕生。” “piss off。” “my dear friend,”射rlock笑起来,不是惯常那种holmes式的假笑,而是一个真诚的笑容,“说真的,你当然可以结婚,那是你的权利,我并不会反对,更不会横加干预。或许再找个室友确实挺麻烦,毕竟没什么人能忍受半夜三点有人在楼下拉小提琴,不过我也没你想得那么不通人情世故,不会为了这个不让你结婚。john,你是我的朋友,就算是我也愿意在朋友结婚时对他说句恭喜。” “……” “……not good?”john的沉默让射rlock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差点以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real people的real lives又有了什么新变化,比如在朋友结婚时大吵大闹才是人生常态。 “不,没有,我不是……”john摇摇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地笑了笑,“我只是有点不习惯,你那么好说话。” “我一直挺好说话的。” “really?射rlock,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吧,对anderson除外,”射rlock再次挤出他那个皱皱巴巴的假笑,大概认为他们这就算谈完了,重新提起最开始的话题,“我是还没睡,john,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睡了。” “all right……”john抬手看了眼表,“我也该走了,我是说我和sarah约了人看房子,晚安……午安。” “对了……”john走到客厅门口却又突然停住步子,回头看了自己的室友一眼,“我记得你说过……” “what?” “人的大脑就像电脑硬碟,只记有用之事,”又来了,john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老去想一些不知所谓的旁枝末节,“所以快把我写过的那些话忘了,包括跟自动结款机吵架那件事儿,别想拿它们嘲笑我一辈子。” “哦,关于这个……”射rlock平躺在沙发上,并没有回头,或许因为客厅里太亮了,把报纸盖在了脸上帮助睡眠,“我可不认为my blogger对我的评价是无用之事,”大约是整夜未眠之故,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但是语带笑意,“i’m willing to remember them for my lifetime。” “亲爱的,我以为你回家是去换衣服了?” 同射rlock谈完后john一直有些心神不属,以至于跟sarah碰头后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换衣服,只好随口扯了个小谎:“没找着可换的,裤子全洗了,还都没干。” “ok……”sarah点了点头,倒没有再说什么。 john知道自己应该集中精神,忘了跟射rlock的谈话,和女友一样仔细去看看那些房子,对格局或者朝向或者whatever发表一些意见,但他只是……只是不能。 sarah则似乎对两处房子都不太满意,跟房屋经纪约定下回再联络。他们没开车,沿着街道散了会儿步,穿过街心公园,拣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天气不错。” “嗯……这两天挺不错。” 不过无论再怎么走神john也开始感到有点不对劲了――他敏感地觉察到sarah像是有话想对自己说,并且预感到那大概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sarah,对不起,我刚刚……”john觉得该赶紧自觉点道个歉,“我确实有点走神了,抱歉。” “因为什么?” “事实上……”john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回公寓时跟射rlock谈了谈我们计划结婚的事儿,所以……” 第7页 所以自己刚刚才一直走神?john没有把这个因果关系说全――他觉得好像不怎么讲得通。 “……”sarah沉默了一小会儿,并没问射rlock说了什么,只是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远处的糙坪上有对年轻夫妇趁休息日带孩子出来晒晒太阳,一家三口玩着简单的足球游戏,小男孩儿可能刚学会跑,根本接不住爸爸踢给他的球,只能抱着球滚来滚去。 “john……你想过吗?我们结婚后会变成什么样?” “就像他们那样?或许再养只狗?”john同样望着糙坪上滚来滚去的小男孩儿,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sarah也笑了笑,语气却有些严肃,“我们现在总是周末见面,我知道有部分原因是我们都要工作,又不住在一块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你需要把平时的时间留给射rlock和他那些案子。当然我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我知道并不是他强迫你这么做,而是你自己想要这么做。” “我懂你在说什么,sarah,我想……” “那结婚之后呢?”sarah却打断他,严肃地指出问题所在,“结婚后我们一起住,那么我需不需要列一张时间表,每周有两天用红笔圈出来:‘我丈夫不在,但是别担心,他只是去跟朋友查案子了’。” “当然不,我当然不会那么做……” “然后身在曹营心在汉?”sarah侧头看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地说道,“不止是今天,john,其实昨天我们和jessica见面时你也一直在走神,吃晚饭时沙拉掉在裤子上你也没觉出来。那时你在想什么?又有新案子了?” “我……”john一时语塞,虽然晚饭时自己已经成功地把不该想的那件事驱逐出了脑海,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时自己确实又想起了射rlock,想到了他那个不明所以的“小约会”――到现在john也没搞清那究竟是指什么――damn it!他只是控制不了地去想那傢伙正在做什么,简直跟台中了病毒的电脑似的,顽固的、名叫“射rlock holmes”的病毒,让电脑每隔半小时就自动跳出一个浏览器窗口,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带着他那个皱皱巴巴的假笑挤在窗口里跟他说hi。 “john,就像我刚说的,”sarah等了几秒才重新开口,“关于你跟他查案子这件事儿并不是他逼你的,你自己也热衷于此。事实上我知道…john,我想我还是挺了解你的,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会在结婚后把时间尽量留给家庭,否则我们也不会在一起这么久,更根本不会提到结婚的话题。只是后来我又想了想……你知道女人都难免有这毛病,买件衣服都要东想西想,来回琢磨……” “……所以?sarah,结婚可不是买衣服那么简单。” “是的,就是因为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才想……会不会有一天你就厌倦了,”sarah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髮,“我是指,或许突然有一天,当你发现你的生活里只剩下一些日常琐事时,你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john唿了口气,他知道她在指什么――没错,自己在结婚后必须把重心移到家庭上,不能再老跟着射rlock东奔西跑,或许自己可以尽力维繫住他们的友情,但是很可能……极有可能慢慢地,自己终能参与进诊所同事的闲聊,跟他们一起抱怨洗碗机和足球队,因为那就是他所能抱怨的一切了。 实际上john也不能十分确定自己会不会后悔,但他觉得现在必须要给sarah一个令人安心的答案,所以他摇摇头,肯定地说道:“不,我不会后悔。” “well,那如果我换个问法呢?”sarah闻言却突然笑了笑,嘴角抿出细细的纹路,“虽然这问题就像‘我和你妈掉进河里你先救谁’一样老套无聊,但我真的很想问问你,或许在我们决定结婚时就该问了……在你心中我和你的室友谁更重要?” “那不一样……sarah,你们是不同的,我……” “yes,i see……”sarah点点头,露出一个“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john,不得不说你的答案也挺老套的。” 这日john回到公寓时射rlock已经起了,午睡后显然精神不错,又投入到对案件的思考中去,正立在窗边拉他的小提琴。 john站在客厅门口,并没出声叫他,只是一直站在那儿把整首曲子听完。 他对古典音乐没什么研究,不知道曲子叫什么名字,只觉得琴声舒缓,舒缓得近乎悲哀,倒是挺契合自己现在的心境。 “john?”一曲方歇,射rlock转过身,望着同居人挑起眉。 john知道他肯定能从自己的表情中推断出自己现在心情不佳,还能从自己没在sarah那里过夜这一点推断出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是与她有关。但john想这一回即使是射rlock holmes也肯定推理不出事情的真相――真相就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在我心中你比射rlock更重要”这句话,而在说不出这句话之前,自己搬出贝克街221b的计划恐怕要延后了。 好吧,往积极的方面想,至少这傢伙应该没那么手脚勤快,比如已经开始在他自己的网站上徵募新室友。 “吃晚饭了吗?” “还没,”射rlock把他那把价值不菲的小提琴随手扔到沙发上,倒没不识趣地刨根究底,“如果你想出去吃的话我没有意见。” “那出去吃吧。”john等室友换了衣服,同他一起走下楼,走到夜色瀰漫的街道上。市中心有不少餐厅,亮着形形色色的霓虹灯牌,john也没想好要吃什么,反正射rlock会拿主意。 “john,这边。”走到路口时射rlock出声提醒他跟自己左转,却见john仍心不在焉地继续往前走。 “说了这边。”这种小事儿上射rlock一向缺乏基本的耐心,不耐烦地喊了他一句。 “哦……”john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就看见同居人正站在斑马线旁等着自己跟上去,他背后是对街已经由绿转红的人行灯――那刻john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夜幕下,在转折的道口,射rlock holmes,红灯,绿灯,车辆,人流……那简直像措不及防地面对一个人生的隐喻,却没什么思考的时间和余地。 john举步跟上去。 第五章 周一john下班后去了趟超市――顺便一提,熟练地用自动结款机结了帐――七点十分回到公寓,发现同居人又已经不知所踪。 昨晚吃饭时john终于逮着机会问了问他那个“小约会”是怎么回事儿,但射rlock并没正面回答,只意有所指道:“john,守株待兔可不是什么聪明的法子,让lestrade盯着就够了。” 所以john猜测射rlock是用他自己的方法去收集线索了――他知道室友在全伦敦有不少“眼睛”,可也同样记得他们在追查仿画案时遇到了什么。 “你在哪儿?告诉我地址,我去找你。” 简讯发出后半个多小时才有了回復,正赶在john担心得要打电话过去之前。 “没有危险。 sh” “我不管有没有危险,告诉我地址!” john握着手机,不在乎自己的回信有些语气不善――他还没忘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射rlock是怎么使唤自己的,“could be dangerous”,然后自己就不管不顾地带着枪穿过大半个伦敦过去找他。 是的,“危险”有时对于自己来说确实是种吸引,但是该死的,“没有危险”,这是什么见鬼的藉口? john承认这种三番两次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的让自己很不舒服,如果射rlock的下一条简讯还敢推三阻四的话,john确定自己一定会使用“give me the fucking address!”这种更不客气的语法。 于是四十分钟后john终于站在苏豪区纵横交错的窄街上,拿出手机一家家对照着门牌号。 “三十八……三十八……”他停下步子,打量着眼前毫不起眼的入口――那应该只是间pub,门口没有licensed的标志,所以肯定不是合法经营的ji院,但愿也不是非法经营的那种。 “我到了。”john跟室友简讯汇报了一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推门走了进去。 那是个半地下室的结构,穿过一道狭窄昏暗的门廊,下了五六级台阶,然后是另一道关着的门。里面似乎并不太吵,至少john并没听到太嘈杂的音乐声。 “hey,你来这儿干吗?”突然门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黑人姑娘有点踉跄地走出来,显然没料到有人正站在门口,被john吓了一跳,随即警惕且十分不友好地瞪着他。 “呃,找人……找个朋友。”john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不受欢迎,只好努力仰起脸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她穿着起码四英寸的高跟鞋,足比他高了整整一头。 “找谁?” “嗯……他只是给了我这个地址……”john并没有报出射rlock的名字,他知道他有时候会用假名,可天知道这次他会用什么假名。 “哦,原来是找老情人。”那姑娘的表情突然又友好起来了,或许因为john的笑容一贯讨人喜欢,或许因为她已经醉得差不多了,醉鬼都这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生气的。 “……”john哑口无言,倒没贸然出声反驳那句“老情人”――虽然他刚才使用的主语明明是“he”――christ,那傢伙到底是把自己叫到什么地方来了? “进去吧,进去吧……”那姑娘终于让开地方,唱歌儿一样哼着&ldquoe in”绕过john,看来是懒得再多管闲事。 “hey……”john却没忍住回头叫住她――他知道她大概是个ji女,并且她醉了,而外面有一个专挑醉酒的ji女下手的变态杀人犯正在四处游荡,他想她总该提醒她一声,“虽然现在还不算晚……anyway,注意安全,别走小路回家。” “亲爱的,我可是刚从家里出来……”对方闻言又转身凑了回来,凑得有点太近了,胸脯几乎整个贴在了john身上,让他尴尬地退了一步,“哦,我或许是喝多了点,但那只是……早餐酒?”她侧过头,被自己发明的新名词逗乐了,自娱自乐地嬉笑道,“怎么样?我看你是个好人,我喜欢好人,可以给你打个折。” “嗯……”john被她逼得靠在墙上,眼光不知道该落在哪儿,“no,thanks,i just……” “看看我,”那姑娘却不依不饶地盯住他的眼,“难道没人跟你说过吗,你的眼睛真美,蓝得就像……” 第8页 “蓝得就像你头顶的霓虹灯管,”门突然再次被人推开,john听到同居人熟悉的嗓音满含戏嚯地插道,“得了,daisy,他的眼没那么蓝,and he’s with me。” “hi,甜心,原来他是你叫来的,”叫daisy的姑娘嘻嘻哈哈地翻了个白眼,“all right,我不会跟你抢生意,”她退开两步,边往大门走边挥了挥手,“不过你刚来没多久,大概还不知道规矩,甜心,我们一般不往这儿带人,下次别这么干了。” “没办法,”射rlock挑挑眉,单手揽住john的肩,“谁让他离了我只能活十分钟,不得不为他破个例。” “真他妈的感人,fucking monday……” daisy前言不搭后语地咕哝着走远了,留下john不可置信地瞪着室友的脸,用嘴型问了一句:“what the hell……” “shut up,是你非要来的,”射rlock仍揽着他,把嘴唇凑到他耳边,低声警告道,“多听少说,别问蠢问题,今晚你只需要负责演好一个为我着迷的老主顾的角色,我想以你的智商还能胜任。” “等等,射rlock,你不认为你该解释一下……”john莫名其妙地被他推着往酒吧里走,觉得整个人全乱套了――他发誓他从没想过这辈子会听到有人叫射rlock“甜心”,还有谁能行行好告诉他自己的室友现在是在干吗?ying prostitute?! “以及别叫我射rlock,”射rlock状似亲密地从背后环住他,继续贴在他耳边快速低语,“警察永远别想撬开他们的嘴,但我能,用我的法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john没奈何地任由他像块粘煳煳的口香糖一样贴在自己背上,觉得眼下比起要求他详细说明一下那个“法子”,其实更想抱怨一句:射rlock,不管你在搞什么,能不能先他妈的离我远点?! “hey,从门口到这儿有没有十米?你们用不用边走边搞?” 显然对他们的姿势不满的不止john一个――他们走进酒吧,走到一张靠角落的桌子边坐下。桌边已经围着四个……五个人,john迅速扫了一眼,四女一男,看上去似乎都是特殊行业从业者,玩笑开得也挺有职业特色。 “事实上他不喜欢背后位。”射rlock带着john一起挤进靠墙的沙发座里,语气讨厌地反唇相讥,那口吻听上去挺射rlock,但又同时完全地、非常地不射rlock。 整桌人哄堂大笑,john不尴不尬地跟着笑了笑,而后就闷声不吭地坐着,靠在战场上锻鍊出来的坚强神经让脑子冷静下来,暗自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跟射rlock混久了他也多少学会了该如何观察和分析:这的确是个pub,地方不大,有点乌烟瘴气,但人不算太多,音乐也不吵。大部分人都坐在桌边或吧檯边聊天,似乎像某种“社交场合”,但又绝不像是普通那种社交场合。女性几乎都衣着暴露,紧身背心、贴身热裤,或者短裙、高跟鞋,好像这年头ji女也要统一着装似的。也有少数男性,看着都挺gay,有在跟女人调情说笑的,可看着还是挺gay。 好吧,这应该就是个特殊从业者的“社交场合”――大概是个人就需要社交,即使是性工作者的生活中也不能只有“性交”,同样要一些稍微普通点的交往方式。 在john原本的认知中,他本以为ji女和男ji通常井水不犯河水,但看来也不是如此。john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吧檯边一对男女,他们看上去聊得还挺热络。或许不是每个男ji都是同性恋?没准是双性恋?又或许也接女客? john发现自己越想越远,赶紧把思绪收回来,拿起面前的冰啤酒喝了一口。他没注意到那瓶啤酒是什么时候摆在那儿的,反正它已经在那儿了,大概是射rlock帮自己叫的。brewdog,john还挺喜欢这个牌子,他们出的淡啤酒一度是他的最爱。但射rlock给他叫的是这个牌子的另一款黑啤,john不喜欢喝黑啤,不过射rlock肯定就是随便叫了瓶跟他一样的。 是的,john知道自己又想远了――他承认自己只是在用东想西想去迴避另一种感触:坐在他身边的室友正把手轻佻地放在他的大腿上。 john同样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有一天使用“轻佻”这个词去形容射rlock……“甜心”射rlock。 老天爷,这个世界还是快毁灭了算了。 “你叫什么名字?”桌边一个女人突然问了john一句,提醒他还没做过自我介绍。 “john……”john反射性地要报出全名,好在及时想到自己在网上还有个博客,他可不想在这上面露馅,赶紧改口道,“……叫我john就好。” “kelly,”对方似乎也不介意他报不报全名,主动跟他碰了碰酒瓶,像在邀请他加入他们的谈话,“你挺可爱的,就跟jim说得一样,”她朝射rlock飞了个眼风,“他跟我们说有个可爱的男朋友非要过来找他,老实说,你真是他男朋友?” “嗯……”john听出对方语气戏嚯,大约不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只是想开个玩笑,可他也不大确定这问题该怎么答――照射rlock说的,自己不只是个见鬼的“老主顾”?于是只好侧头看了同居人一眼,徵询地问了句:“am i?” “尚需努力。”射rlock朝他眨了眨眼,回答得异常讨人厌,但其他人显然把这当成风趣,叽叽咕咕地笑起来。 “thomas,看来你还有机会,”kelly用手肘捅了捅桌边的另一个男人,又侧头朝john笑道,“jim最爱欺负老实人,一个甜蜜的小混蛋。” “嗯……他就这样……”john艰难地接上话题,“……我习惯了。” 满桌人再次哄堂大笑,john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但他感到他们确实把射rlock当做“自己人”,甚至当做朋友看,以至于对他破例带进来的外人也一併接纳――他们拿自己开玩笑,可也没什么恶意。 john不知道射rlock是怎么办到的――他没室友那么天才,但也不是不聪明,射rlock说得没错,这些非法卖yin的性工作者绝对是伦敦最容易,也最难接触的人群之一。 容易之处在于付点钱就能和他们有深入的肉体接触,但如果想从他们那里打听点什么“内部消息”,或许给钱也不一定管用。 他们太警惕了,对外人戒心极强,警察确实撬不开他们的嘴,事实上恐怕都无法逮到他们的影子,好像老鼠闻见猫味就会一闹而散。 而射rlock显然办到了――这才几天?他就已经混成他们的一份子了――这让john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同居人真的是个极为出色的演员。他们刚认识的时候,john曾以为自己这个室友在拉高全英国的智商的同时拉低了全世界的情商,但没过多久他就修正了这个看法。 射rlock或许如他所声称的那样,是“理智与冷静”的忠实信徒,摒弃一切会影响思考的感情,可那并不意味着他“不懂”。 实际上他了解人情世故,不仅了解,且会巧妙地加以利用,在角色扮演方面堪称游刃有余。 john边想边侧眼端详着身旁的同居人――他并没有化妆,john是指没有什么物理上的改变,只是修饰了一下头髮,用髮蜡搞得更时尚……或者不如说更乱了,然后换了身衣服,没穿他那些价值不菲的西装,那明显不符合一个混得不怎么样的男ji的身份。但john确定即使在座有人看到过自己博客上射rlock holmes的照片,恐怕也很难把那位谘询侦探和眼前这个人联想到一块儿,最多只会觉得他们长得有些像,那是由于两个人在气质和神态上有着天壤之别。 john注意到室友上身穿的这件黑衬衫自己从没见过――他把袖子挽到肘间,领扣比平时多解了一颗,而同样素昧谋面过的贴身牛仔裤则让他的腿显得更长,整个人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里,坐没坐相,但有种讨人喜欢的粗俗、轻佻和……和性感。 well,性感,john把这个词像赶苍蝇一样从自己的脑中赶走,这不是重点,也绝不是自己该注意的。他有点心烦地调开目光,但又马上转了回去――射rlock边跟桌上其他人聊天边把衬衫袖子往上捋了捋,john几乎是凭藉着医生的职业敏感,在pub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针孔。 不止一处针孔,还有一些淤青,那是反覆注射的痕迹,且不像是用什么化妆品制造出的假象。john希望那只是射rlock为求逼真扮演一个沉迷于毒品的男ji而往自己手臂上扎了几针生理盐水或者葡萄糖。 “没错,他特别喜欢搞这套,上次来时还跟我说下次想再找个男的玩双飞,”在john胡思乱想的时候,桌上的话题已经进入到了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大概是在谈论某个嫖客的性癖,“你有兴趣吗?” “无所谓,但不一定有空,”射rlock含着啤酒瓶口咕哝道,“你有我的号码,到时给我打电话。” “你最好有空,”讲话的女人故意上下打量他,挑逗的语气半真半假,“甜心,我可一直很期待你在床上怎么样,事实上thomas跟我打了个小赌,想不想知道我们赌了什么?” “大概能猜到。”射rlock放下啤酒瓶,开始跟他们讨论一些……技术层面的问题。john主动闭上耳朵,实在不大想听自己的室友跟人讨论那些……技术层面的问题。 “你介意吗?”不过kelly似乎从旁看出了点什么,突兀地问了john一句。 她比他们都大,john猜测她至少有三十五岁了,或许因为年龄的关系,多少更加体察人意,此时面上正露出一个“既然你知道他是干这行的就别介意这个”的表情。 “呃……”john不置可否地垂下目光,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老实巴交的、既为对方着迷,又拿他根本没辙的老主顾的角色。 “其实他还挺在乎你的,我看得出来,”kelly随口安慰他一句,“你大概不知道,我们一般不带人过来,我是指我们一般上班前或者下班后会来这儿喝两杯,一块儿聊聊天,谁都不想毁了这地方的清静,所以他愿意带你过来至少说明了什么。” “大概吧。”john点点头,又摇摇头,谢绝了kelly递给他的烟。 “你要在乎他就劝他把这玩意儿戒了,”kelly边点菸边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叼着烟含混地嘀咕道,“我知道八成戒不了,不过万一能戒,他肯定能过得比现在好点。” “我会尽力试试。”john再次点点头,在心里把句子补完:试试让他戒掉尼古丁贴片,如果这么做不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话。 “no,no,不是我的问题,我口活儿真的不错,”那边不知道聊到哪儿了,一个姑娘突然大笑着喊了句,“可他就是硬不起来,老二软得像在冰箱里冻了一整年!” 第9页 射rlock对blow job和cock这类单词的反应倒是异常平淡,用纯粹闲聊的口吻回了句:“下次试试别的法子,或许他有些特殊的小爱好。” “哦,我不接那种客人,”对方立时领会了射rlock的意思,嫌弃地皱起眉,“anyway,我还年轻,没必要冒那个险,谁知道他们把你绑起来之后会干什么,只有那帮又老又……哦,kelly,对不起,我绝对不是在说你。” “……”john无言地在心里想,这姑娘可真够不会说话的,这个谦道还不如别道。 kelly倒是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聊他们的。 射rlock似乎对性虐很感兴趣,不着痕迹地引领着话题,john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第二名被害者的阴部曾被刀具反覆穿刺,在这一点上射rlock同意犯罪心理学家的意见:刀刺,性发泄最臭名昭着的代言人,兇手很可能有性功能方面的障碍,不能採用普通的方式达到高潮。 总之话题一直在这方面打转,john收敛心神,听他们聊起那些圈内八卦,比如哪些客人有性虐癖好,惊讶地发现他们还真有一份“名单”,列着那些最好绕着走的“熟客”的名字。 是的,john知道射rlock想要的就是这个――两名被害人都是中年ji女,在市场上没有吸引力,迫于生计难免会去接一些别人不愿意接的活儿。 如果兇手的选择不是随机性的――假设他跟她们做过生意,一次、两次地虐待她们,并渐渐无法感到充分的满足,那么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比起一个“新目标”,他更有可能从“旧目标”开始作案。因为他在她们身上有过“积累”,一个逐渐积累后在最终的杀戮中得到喷发愉悦的过程听上去合乎逻辑,正如许多变态杀人犯会先将被害人囚禁虐待一段时间后再下手一样。 倘若兇手就在那份“最好绕着走的熟客名单”之中,john想自己不会感到意外。这确实是一个突破口。 可惜那些名字也并不是多有价值――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极有可能会使用假名,ji女们还会给他们起各种各样的绰号,所以射rlock和他们的对话听上去只像一场八卦闲聊:他巧妙地引诱着他们提及各种细节,身高、发色、眼睛的颜色、说话的口音、穿着打扮、体味重不重、涂不涂香水、常在周几来、喝什么酒开什么车、是否透露过自己的职业,乃至更深入的,在床上偏好被如何称唿,或者偏好使用什么工具。 john再次惊讶于这些非法卖yin者内部的八卦网络是多么的小道消息横飞――他们对外人戒心极强,对自己人却几乎畅所欲言,那或许就像普通人凑在一块儿会聊聊各自的工作家庭,而他们则将形形色色的嫖客作为谈资。 作为八卦话题的引领者,射rlock自然不能光听不说,不过john肯定那些“客人”都是他杜撰出来的,他确定自己的同居人还没疯狂到那个地步――好吧,他上回对那两具尸体的研究态度确实挺疯狂,可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总不会疯狂到为了逮一个变态杀人犯真去找十个不同的男人上床的地步。 “所以你是指你对那个混蛋很有一套?得了,jim,别吹牛了,我不相信。” “because i’m professional。” “how?i mean……”问话的姑娘往前探了探身,盯着射rlock的眼睛挑衅道,“我不相信你能只用一根鞭子就让他射出来。” “商业机密。” “去他妈的商业机密,快说来听听,不说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well……” 其实接下去射rlock所说的每一个字john都不想听。 他知道同居人对于人体结构的掌握确实是专业级别,起码绝对不比自己差。所以他口中的那话不完全是胡扯……或者完全不是胡扯……但是……哦,god,酒吧的音乐真该再吵一点的,john觉得自己真的不想把每一个单词都听得那么清楚。 事实上射rlock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挑逗意味,就像在说“well,先把洋葱切成末,跟黄油一块儿下锅炒一炒,然后把切成丁的番茄加进去……” 但是桌子上的气氛已经变了。john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也确定绝不只有自己一个人悲哀地对同居人平淡叙述的嗓音没有抵抗能力――那个叫thomas的哥们儿看着射rlock的眼神简直像现在、马上就想把他拽进厕所里做点什么一样。 fuck……射rlock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腿上……john实在无法忽视那种感触,忍不住伸手想把他的手推开。但在他的手落到对方的手上那一刻,射rlock却轻巧地将手掌翻转,虚虚握住他的手,只是握着,并没有用力,那似乎只能算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绝无任何其他含义,但john再次悲哀地发现,自己曾经稳稳持枪射杀过一个连环杀人犯的手在那一刻无法自抑地抖了一下。 john并没有把手收回来。他知道射rlock把手搭在自己腿上只是为了让两人显得亲近点,至少符合他们现在所扮演的角色――事实上没搂搂抱抱已经算不错了――所以握个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john绝不承认是自己不想把手收回来。他发誓他真的想,可整个人就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似的,莫名奇妙地不敢稍动。 生死攸关之时,所谓敌不动我不动――john真的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让对方察觉到……不能让他察觉到的东西。 “就这样,很简单,下回你可以试试。” 最多只过了一分钟,甚至只有半分钟,射rlock终于结束了他的人体知识讲座,john也终于能够佯装无事地把手收回来。 “嗯……算了,”刚才口口声声说“不相信”的人看来已经彻底被射rlock说服了,清了清嗓子,微妙地换了个坐姿,john第三次悲哀地发现,自己一下就能猜出来那大概是因为什么,“……这还真是个技术活儿。” 而后john再没力气去听他们又聊了什么,集中精神引导血液一点一点溯流归位,同时感谢上帝射rlock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们离开pub时将近十点半,正是大部分流莺开张营业的时间。 射rlock离开那个地方后就立马回到了惯常的老样子,真可谓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想我要说明一下,”他带着john无比熟悉的讨厌语气首先开口,“我没给自己注射什么违禁药品,也没跟任何人上床,john,别唠唠叨叨。” ok,他知道自己注意到了针孔,也推测到了自己的想法,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seriously?jim?”john有点哭笑不得地回了句,“射rlock,我确定moriarty不会认为你在这种场合用他的名字是种恭维。” “啊哈,”射rlock像个无聊搞恶作剧的小孩儿一样扯起嘴角,明知故问道,“怎么会呢?他不是挺喜欢这个的,ying gay……” “……”john忍不住笑出声,觉得酒吧里的姑娘对射rlock的评价也不全错,有时候这傢伙还真是个甜蜜的混蛋。 “有什么好笑的?”射rlock变本加厉地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john,难道你忘了咱们的老朋友那句经典的见面台词了吗?” “……”john突然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is that a british army browning l9a1 in your pocket,”射rlock笑着转头瞥了同居人一眼,语气有一瞬像是又回到了那间酒吧里,见鬼的轻佻而性感,“or are you just pleased to see me?” ――这一刻john衷心希望自己的同居人只是在怀念犯罪手段稍微优雅那么一点的professor james moriarty,而不是真的别有所指。 否则这或许就是个世界末日即刻来临也无法一了百了的大问题了。 第六章 john知道射rlock对气味非常敏感,甚至连sarah换了香水他都是比自己先察觉的那个人。 射rlock自己从不用香水,但今晚大概为了角色扮演涂了一些。事实上在回程路上,并肩坐在计程车厢里时john觉得那股味道特别明显――在酒吧里他并没有注意到,而在计程车里时却无论如何无法不去注意。 其实john认为那味道还挺好闻的。“he smells good”,john不知道自己脑中闪现的这个念头是否……是否对?他突然发现自己想不出比“对”和“错”更复杂的形容词,好像万事万物骤然变得只剩下两种单调属性:right,or wrong。 不过射rlock显然不喜欢自己身上带着香水味,回到公寓就直奔浴室而去。john则熘进厨房,决定把自己这过得有点跌宕起伏的一天溺死在一杯加了很多很多牛奶和糖的热茶里。 然后john足足花了十分钟才找到茶包――它本该在备餐檯上,就在茶壶的旁边,但最终john是在客厅扶手椅上,一大摞乱七八糟的书和旧报纸底下找到那个被压得可怜兮兮的茶包盒的。john想他上回真不该跟射rlock说:“你能不能偶尔也学着自己泡个茶?” 而后john走回厨房,发现还没烧水,于是插上电水壶,打开冰箱拿牛奶。冰箱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头安家落户了,这是个好现象,门壁上摆着两瓶买回来却忘了喝的7ger,brewdog生产的淡啤酒,曾经是、现在也还算是他的最爱,但此时此刻所有会提醒他一个多小时前在那间该死的酒吧里发生了什么的东西,哪怕只是个无辜的啤酒牌子都让john觉得心烦。 他砰地关上冰箱门,找了个干净的小煮锅,打开煤气用老办法热牛奶――微波炉里那个装着人胃的瓶子大概还在,john懒得去确定。 已经十一点多了,公寓里很安静,john手插在裤袋里站在煤气灶前,看上去专心致志地盯着锅子,即使在同居人利落地洗完澡,端着他自己的空杯子走进厨房里时也没抬头。 射rlock同样没讲话,只是举着杯子站在室友身后,跟他一块儿盯着那个倒霉的锅盖。john几乎能听到对方脑中吵人的咕哝:快点快点,john,我要我的牛奶。 说来这全要怪john自己――他为了纠正射rlock颠三倒四的混乱作息,没案子时总是逼着他十二点就上床,还会给他一杯加了糖的热牛奶帮助睡眠。他可能真的已经把他惯坏了。 “shut up。”john突然开口。 “我什么都没说。” “you were thinking,it’s annoying。” 射rlock轻轻哼了一声,倒没介意室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刻薄话,或许以为john在跟他开玩笑。 实际上john的心情可不像他想的那么好――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对身后人发火:射rlock!离我远点!现在!马上!还有你能不能哪怕只有一次洗完澡后把头髮擦干!水都滴到我脖子上了! “john,别把错都推到对方身上,”但是同时理智又在提醒他,“是你自己把他惯坏的,他只是习惯了离你近点。所以别跟他发火,更重要的是赶快停止去闻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那跟你用的一模一样,上回超市打折时你自己买的,remember?那他妈的不性感!” 第10页 牛奶似乎煮过头了,勐地从锅盖fèng隙里溢出来,john忙伸手掀开锅盖,被蒸腾起的热气烫了一下。 “damn it……”他低声诅咒了一句,拧熄煤气,转头看见射rlock不大赞同地挑起眉:“john,我还以为以你的智商该知道先找点东西垫一下再掀锅盖。” “别说的跟你会做家务一样。”john粗鲁地抢过他的杯子,打算赶紧拿一杯睡前牛奶把他打发走。 射rlock却随手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来,john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背上,那种如有实质的注视确实让自己有点……紧张。 “john……” “两块糖,我知道。” “没想说那个,”射rlock并起手,指尖交叠,抵在下巴上,以一种观察姿态望向他问,“what are you worrying about?” john觉得这问题挺耳熟,昨天中午他刚问过一次,于是翻出当时的答案敷衍道:“不,我没在担心,反正你已经保证过不会把自己饿死或者干脆烧了整间房子了。” “不是担心,john,我是指你在烦恼什么?”射rlock转而用了bother这个词,带着一种刨根问底的烦人态度。 “工作太忙?”john恨自己的疑问语气。 “你上个月只加过一次班,八月十二号,因为你那个饱受皮炎折磨的病人错过了预约时间。” “等等,你怎么知道是皮炎?不,我是说你怎么还记得!”john头痛地把牛奶放到他面前,转身去鼓捣自己的红茶。 厨房里有一刻十分沉默,射rlock少见地没跟自己的室友炫耀他全知全能的推理能力,手指来回轻轻抹着杯沿,然后举起杯子吹了吹还烫着的牛奶,最终抬起眼问了同居人一句:“john,要跟我上床吗?” “……”john震惊地转过头瞪着他,彻底哑口无言。 “做爱?”射rlock徵询地换了个讲法,不大确定自己的同居人偏好使用什么词来描述人类的性行为。 “wh……never mind,反正肯定是在做梦……”john喃喃自语着转过头,梦游一样端着他的红茶往厨房门口走去。 “so?” “so??”john不可置信地停下步子,回头喊了一句,“你疯了吗?!fuck no!!” “你确定?”射rlock倒是挺冷静,小口啜饮着他的热牛奶。 我当然确定!john在心里吼了一句,手却无力地撑住门框,垂下头缓了口气。 是的,他知道射rlock知道了。在酒吧里,他握住他的手那一刻,自己就已经完全、彻底地硬了。可是老天爷,他怎么就不能正常地想想,那绝对只是因为酒精,因为音乐,因为那个气氛,总之不是因为他! 况且就算是因为他――john是指,就算,哪怕,万一,无穷假设――可看在上帝的份上,那他也不能用“要不要来杯咖啡”的口吻问自己“要不要跟我上床”!that is wrong! “射rlock……”john撑着门框深深吐了口气,“每次在我以为我已经了解你的时候,你都再能给我个新的惊喜……” “my pleasure。” “……”滚蛋!我他妈的不是在夸你!john内心继续咆哮,语气依然虚弱,“为什么每次……每一次,就算有一千种正常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摆在那儿,你都非得用最别出心裁的第一千零一种?” “because i’m a genius?” “because you’re a fre……”john及时把freak这个词咽了回去。不,他对自己保证过,无论何时也不会像那群外人一样叫他怪胎。 “总之……总之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无论你的推理是什么,那都不是真相。” 算了吧,其实这傢伙根本不知情商为何物――john在心中再次修正对同居人的评价――他只是懂得如何扮演角色,一旦从那些角色中抽离出来,马上就变得不能以常理猜度,不搭理人情世故,不按牌理出牌,彻头彻尾地是个……john再次在心中把“怪胎”这个词抹去,他就是不愿意这么说他。 “随便你,毕竟你才是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那个人,”射rlock倒还是惯常那副冷静面孔,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继续一小口一小口喝他的热牛奶,“反正这事儿在我看来异常简单,如果让你心烦的是‘对室友产生性慾,我该怎么办’这种无聊的蠢问题,我说过了,我不反对跟你上床。我承认我对所谓的‘现实生活’不了解,也没有想要了解的兴趣,不过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现实人’为什么总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非把自己搞得跟只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的苏格兰梗似的。” 射rlock的语气算不上不悦,但john知道他确实生气了――“你们这些现实人”,听听他的用词――每次他一生气就把那道看不见的门砰一声关上,将john h. watson从“射rlock holmes之国”里驱逐出境,简直像某位英国文豪写的童话里那个傻了吧唧的巨人,固执地守着他北风唿啸的花园。 “所以你觉得你提出这个建议是为我着想?”john终于冷静下来,没急着去反驳那个“对室友产生性慾”的假设,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同居人,看到对方一脸坦然。 “我只是为你指明最简捷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射rlock有些倨傲地回了一句,几口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到餐桌上。 “well……首先我确实有些心烦,但不是因为性……”不全是因为性,john在心中补充了一个单词,“其次……”他蹙起眉头,不知该如何跟对方解释他的建议有多荒谬,最后干脆试着一笑了之:“得了,快想起来,你叫射rlock holmes,你不跟别人上床。” “你又不是别人,you’re john watson。” “……”john突然再次失去语言,真的觉得有点感动――或许不是时候,也不该为了这个感动,不过真的有点感动,“hmm……thank you for your offer……”他不敢相信自己正在为了“射rlock holmes愿意跟自己上床”这件事向对方道谢,但他确实这么做了,“and……sorry。” “不客气。”射rlock翻了个白眼,显然把那句“sorry”当做“no,thanks”来理解,“既然你认为你能自己处理好这个问题,那么我想事情就算解决了。不过说真的,john,别再让我看到你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了,那太可笑了。” “all right……good night。”john点点头,也一口喝干自己已经凉下来的红茶,把杯子放到餐桌上,顺手覆上射rlock搭在桌边的手,然后轻轻拍了两下――绝无其他别样意味,硬要说的话,最多是个表示“mate,这事儿就算谈完了,咱们谁都别再提了”的手势――然后惊讶地发现,射rlock的唇线在那刻抿紧了,表情显得有些……拘谨? hey,wait……john像发现什么新玩具一样,再次把手覆到同居人的手上,这次毫不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表情确实就是拘谨――哦……john暗笑心道,或许射rlock的确习惯了自己的陪伴,甚至习惯到会在凝神思考时,在一辆黑灯瞎火的计程车里把自己的手背当做提琴指板一样按来按去,但是看来其实他半点都不习惯在普通的“现实生活”中,作为“射rlock holmes”和其他地球人亲切地拉个小手什么的。 嗯哼?我记得刚才确实有个人建议我“要不要来上个床”?john并没把手收回去,戏嚯地挑起眉看着他,无声地用眼睛问道,使劲忍住不笑出来。 “……晚安!”射rlock丝毫不差地读懂了john的捉弄眼神,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把手抽回去,站起身快步走出厨房,走出去又倒回来,探进一个顶着半湿不干的黑色捲毛的脑袋,快速嘟囔了一句,“seriously,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好人?真见鬼了!” 转天john如常去上班,快下班时收到同居人的简讯:“在餐厅,要吃什么? sh” john诧异地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最后回了句:“早跟你说过你该戒了尼古丁贴片,那玩意儿对你的脑子没好处。” “piss off,据说鱼做得不错。 sh” 于是那天john回家后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份外卖,鱼已经冷了,不过闻上去的确不错。 “我要用微波炉,你那个装着人胃的瓶子到底能不能扔了?” “我明天带去医院,john,正常点,你不能把一个装着人胃的瓶子跟瓶过期果酱一样扔到大街上。” “哈,射rlock holmes跟我说‘正常点’,我今天晚上一定得更新博客。” 而后john坐下来吃他的晚餐,射rlock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并没有要一起用餐的意思。 “不是他。” “什么?”john把热好的外卖端到书桌边,边吃边看电视,突然听到蜷坐在沙发里的室友喃喃了一句。 “五英尺九英寸,不超过一百五十磅,熟用刀具,可惜左脚腕有伤,周末踢足球时留下的扭伤,不是最近的周末,而是上一个周末。他裹了弹性绷带,走动开车无碍,但实际上内踝三角韧带的拉伤比他想得要严重。他工作时需要一直站着,再这么下去我毫不怀疑他的脚伤一个月也好不了。”射rlock终于停下他的滔滔不绝,回头朝室友露出一个假笑,“哦,其实我该提醒他去看个医生,但你也知道我通常没你那么……kind。” “等等,等等……”john赶紧咽下口中的食物,“射rlock,你是说你今天找到了一个犯罪嫌疑人??” “他的鱼做得不错,在推荐菜品上,你觉得呢?” “what?!”john扔下叉子,“你别告诉我这条该死的鱼是一个连环杀手做的……射rlock holmes!” “说了不是他,”射rlock继续假笑,“用用你的funny little brains,john,他受伤在前,以兇手的谨慎可不会在至多只能跑上五百米的状态下杀人,当然他在床上确实对女性不那么友好,所以技术上讲你只能说这条鱼是一个喜欢用塑胶yáng句……” “shut up!and fuck you!” “哦,关于后者我记得昨天晚上问过你了,你说不用的。” “fu……”john把那个f打头k结尾的单词咽回到胃里――同时很想把刚吃进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他试图用平生最兇狠的表情瞪着同居人那张混蛋而无辜的脸,觉得自己真的很想把他掐死……不,掐死太便宜他了,moriarty留下的那张名片自己真该收起来的,他早该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想打给那哥们儿问问在“kill 射rlock”这件事上他们有没有合作余地。 第11页 “有时候我真想把射rlock holmes放到洗衣机里甩上半小时,再扔到太阳底下晒上一整天。fml!” 当晚john依言更新了博客,半句没提案子的事儿――苏格兰场也不允许他提――而后无比头疼地看到室友抢占了沙发的位置,语气讨厌地回道:“john,别那么drama queen,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嘿,自重点,别老跟我弟弟在博客上打情骂俏,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lol”harry紧跟其后,回復得更加莫名所以。 “ok。right。” 射rlock holmes 6 september 22:13 john刷新了一下页面,有点不可置信地盯着室友的新回復。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在自己的博客上搭理其他人了?还有这难道是他在变向承认…… jesus!john突然啪地合上电脑,做了个深唿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心率突然超越了平均值,在他意识到那句回復简直可以当做“yes,i was flirting with my tmate”来理解的时候。 “john,下楼来,别生气了。 sh” …… “我道歉了。 sh” 不,你没道歉,调情不是道歉……等等,那也不能是调情! “i’m sorry。现在道歉了。 sh” john垂着眼,对着合起的电脑和电脑边的手机发了会儿呆,不确定要不要现在下楼去……然后他突然感到有股微弱的气流从自己的睫毛上拂过,似是在自己出神时身体本能将一切感知都放大了。那有点像在阿富汗服役的时候,无战事的日子里,他和一个朋友――不是多么熟的朋友,只是他为他包扎过一次弹片划伤――他们偶然一次并肩躺在兵营附近的糙丛里,闭上眼,感觉到灼热的阳光烤着面庞,干燥的风拨弄着睫毛。 “dr. watson,其实我挺想回家的,回去后就找个女人结婚,生一支足球队,夺冠英超……当然如果养不起就少生几个,只要前锋,不管后场了。” 那天他们进行过一场并不深入的关于战争、和平,什么是邪恶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的谈话,最后以一个玩笑为结。 不过后来那个叫andrew的小伙子并没能回来,再次在医疗帐篷里见到他时john真的无能为力,只能让他走得不那么痛苦,一切都很快结束了,没有遗言。 所有念头都只是短暂的一秒,像在电光火石间被记忆吞噬,然后又马上被吐了出来。 john回过神,抬头看见自己的同居人姿态随意地靠在卧室门口,方才那股气流大约是他推门所致――他没敲门,john也没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 “哦……”射rlock突然站直身,看上去近乎不知所措――他清楚观察到了室友眼中的悲伤,于是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得有些语无伦次,“john,sorry……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非常抱歉,我没想到……” “no,no,不是因为你……”john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不对劲,连忙笑了笑,“与你无关……呃,不过射rlock,你怎么上来了?终于克服了你那个‘多爬一层楼我就会死’的心理障碍了?” “因为你不下来,顺便一提我也没有那种心理障碍,”射rlock看上去像松了口气,重又懒散下来,走前几步,靠在书桌旁,低头看向john,“所以你不生气了?” “well,如果接下去一个礼拜你都自己洗衣服且主动买牛奶的话。” “买牛奶可以……john,但我的信用卡是不是还在你那儿?” “嗯……” “keep it,it’s ok,我可以用现金。”射rlock突然笑出声,手插在裤袋里,笑着弯了下身,又重新站直。 “……”john也笑起来,带着点无奈神色摇了摇头。接下来房间中有点沉默,john想不出该跟对方说什么,但也不讨厌这种沉默。 “嗯……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那个人的?”几十秒后射rlock再开口,换了个新话题。 “说来听听?” 而后一如往常,射rlock简明地告诉自己的室友他是怎么通过跟ji女们聊天时获得的细节推理出了一个可能的嫌疑人,靠归纳整理蛛丝马迹推测出他单身,本地人,在餐厅做厨师。 “kelly接过他的生意,她透露了很多线索,”射rlock露出一个可命名为“john,其实你也听到了,不过那时你在想别的,根本没往心里去”的表情,“总之他工作的地方离苏豪区开车大约需要三十分钟,周围有家大型超市……” “大型超市?” “kelly住在苏豪区里,john,你该知道她们都住得不远。他在酒吧里跟她搭讪,然后在去她的住处前先把她领到自己的车旁,好带上他惯用的工具,”射rlock重复了一遍kelly无意中透露的信息,“她说他从后座上一堆超市购物袋下翻出一个黑色塑胶袋,那时她就知道她接了个挺麻烦的活儿。她还提及他出汗时闻上去‘像条没煎透的鱼,有股油腥气,跟香水味混到一起真让人噁心’。” 射rlock,别跟我提鱼。” “得了,john,事实上他不是主厨,那只是个玩笑,你快忘了吧,”射rlock中断推理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即使换下制服也能让人闻出他在哪儿呆过,说明他下班后根本没回家洗过澡,却有空在超市十点结束营业前买趟东西,那么超市必定离他工作的餐厅不远,再结合车程来看,很容易圈定几个目标。” “哦,然后你就从后门熘进厨房,用‘sorry,我迷路了’做开场白?” “john,我都答应买牛奶了……”射rlock几乎是委屈地抱怨了一声,明显对同居人不依不饶的讽刺感到不满,“我可是光明正大走进去的。” “嗯……让我猜猜,如果用一张伪造的‘食品安全局质检人员工作证’矇混过关也能被称为‘光明正大’的话。” “john……”射rlock又笑起来,轻声嘀咕道,“你到底是有多了解我?” “比你想的要多,比我自己想的要少。”john挺有哲理地总结了一句,“anyway,虽然他不是真兇,但你能找到他这件事儿本身还是挺了不起的。” “……”射rlock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听着,射rlock,我知道我跟你说过……我是指上次,没给你的咖啡续杯那次……”john靠到椅背上,仰起头看着他,“但我的意思绝不是想逼你明天就把兇手揪出来扔到苏格兰场,我为上次的事道歉,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没逼我自己,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射rlock识趣地把“我很高兴有谜可解”这句话保留下来,他知道室友其实不愿意听到自己把兇杀案比喻成一场解谜游戏。 谈话再次告一段落,john觉得是时候道晚安了,但射rlock站着没动,让他承认自己实际上也不怎么想一个人呆着。 “那时在想什么?” “嗯?” “我进来的时候。” “推理不出来?” “想听你自己告诉我。” “……”john不自觉地抬起眼与同居人对视,房间里没开顶灯,只有书桌上的檯灯照亮一小片空间,射rlock的脸隐没在檯灯上方的昏暗中,john听到自己声音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好像真的已经事不关己:“战争。死人。旧回忆。沉疴难愈。” “……还会做恶梦吗?” “这倒不会,只会在半夜被你的提琴声吵醒。” “good。”射rlock点点头,似是迟疑了一下――john不确定那是不是迟疑――然后突然半弯下身,右手仍插在西装裤袋里,左手却抽出来,覆上john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姿势有些不自然,也有点拘谨,就跟昨晚上一样,显然还是不大习惯在非必要的社交场合同人握手,但也很明显是在尝试用“现实人”的方法去安慰自己的室友――就像john做过的那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隔了几秒又拍了一下。 john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呆着别动。或许再加一句“谢谢”?总之不该……他反过手,掌心与对方交叠,感觉到对方的手心比自己要凉……十几秒后又变得跟自己一样暖。 ※ fml:fuck my life 第七章 “又要去酒吧?” “先去趟医院。” 周三john下班回来正见同居人已整装待发,看来是打算再去跟他的“新朋友们”联络一下感情。 外头下了整天雨,据天气预报说即时气温只有十四度,射rlock在t恤外面加了件黑色薄羊皮短外套――john从没见过他穿皮衣,也不知道这衣服是打哪儿来的,包括那件领口开到看上去拽一把就能露出半个肩膀的白色t恤。 “穿成这样去?嗯,我是说实验室这时候还开着?”john垂下眼,把目光从室友突出的锁骨和苍白的皮肤上移开,而后不可避免地扫到他包裹在紧身牛仔裤里的大腿,于是再移开。 “不去实验室,molly今天值晚班,找她拿两把解剖刀。” john没问他“你要那玩意儿干吗”,也没告诉他“别老让molly为难,这么做不符合程序”――事实上他毫不怀疑那姑娘愿意送一千把解剖刀给自己的室友,每一把都用粉红色缎带打上硕大的蝴蝶结,只要在她看到射rlock holmes这样出现在她面前时还没因为心动过速猝死的话。 “想一起去?”射rlock似乎把john的沉默当做是他在犹豫要不要跟自己同行,“我不介意,反正他们见过你了。” “不,完全不想,这种天气我宁肯在家呆着,”john微仰起头看向同居人,露出一个标准的“john watson式”的友好笑容,“记得带伞。” “well……”射rlock点点头,表情却像在说“其实每次你这么笑都让我觉得没好事儿”,“have a good evening。” “you too,”john目送室友转过身向客厅门口走去,在他身后揶揄地补充,“甜心。” “哦,我就知道,”射rlock头都没回地反唇相讥,“thank you,love。” john笑着把自己扔到壁炉前的沙发里,耳闻对方远去的脚步声,前门启合的声响,然后让窗外的雨声将脸上的笑意抽丝剥茧地带走,轻轻唿了口气,决定去厨房里随便找点什么吃的。 这夜射rlock回来得挺晚,大概已经超过了十二点,john不知道,那时他已经睡着了,做了一个喜气洋洋的梦。 梦中充斥着彩带、气球和鲜花,看上去……是的,看上去就像场婚礼。 “john hamish watson,你是否愿意娶……” 第12页 场景一下子跳进教堂里,john觉得牧师的声音十分耳熟,于是抬起头,使劲盯着那个人的脸瞧。 “射rlock holmes!你不能给我主持婚礼!看在上帝的份上,你甚至都不信教!” “哦,这不是问题,反正你也不信,”射rlock懒洋洋地摆了摆手――穿着他那件该死的皮衣和紧身牛仔裤――趾高气扬地挑起眉,“john,我想问题在于你的裤子。” “what’s wrong with my……”john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裤子――拉链拉着,很好――不好的是颜色,john知道自己完全不适合白西装,一点也不,看上去傻透了,“……stupid trousers?” “确实傻了点,但那不是重点。john,看看你的膝盖和腿弯处的裤褶――你曾正襟危坐了很久,超过一个小时,手放在膝盖上,出了不少汗――hmmm,难道一场婚礼就让你紧张成这样?你那入侵过阿富汗的顽愚的勇气到哪儿去了?” “我……” “john?” “我没有……” “john??” “yes,yes……”john勐地睁开眼,惊悚地发现同居人的脸正悬浮在自己上方,带着一股不耐烦的神气。 “哦,你终于醒了,”射rlock从床边退开两步,抓起john整整齐齐搭在椅背上的衣物,一股脑地扔到床上,“说真的,你当过兵,该再警醒点的,赶紧穿上衣服跟我走。” “什么?几点了?去哪儿?”john抓着被子坐在床上,头上还搭着自己的衬衣,看上去仍然不大清醒。 “又一具尸体,john,正如我所料!” “christ……”john终于彻底醒过来,拽下头上的衬衣,开始解睡衣的扣子,解开两颗又停下手,瞪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兴奋或者是因为兴奋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停转来转去的同居人。 “射rlock?” “干吗?你快点!” “我要换衣服。” “所以让你快点!” “……get out!” 第三具尸体依然在苏豪区被发现,清晨六点左右,发现者是一个想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解决内急的计程车司机。 lestrade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射rlock打了电话,john跟着室友抵达现场时还不到七点,警戒带刚拉起来不久,附近到处都是警察,翻找着很可能并不存在的线索,鑑证科的人则围着尸体忙个不停。 “现场基本维持了原状,”lestrade这回抢在射rlock前面先开口,“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但可以确定被害人在五点半时还活着。我们找到了认识她的人,她说看到被害人大概在五点半时出了酒吧,并且在酒吧门口跟一个男人说了几句话。但他们不是一块儿离开的,她一个人走了。” “运气不错。”射rlock假笑了一下,显然是在讽刺他们能这么快查清被害人的身份全凭运气,“那么假如你们真按我说的去抄了车牌号,马上查查近一个小时离开的所有车辆,我想那不会太多。” “你认为他已经离开了?”lestrade跟着他们往巷子深处走去,“我是指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了,但是他会不会还留在附近……” “欣赏你们手忙脚乱地处理他留下来的‘杰作’?”射rlock走得飞快,声音却平稳如常,“你以为连环杀人犯作案后留在现场附近的比例是多少?还是你荒谬到以为你在找的是个纵火犯?‘共性’,lestrade,人类的个性难以预知,共性却是永恆。在掌握确凿的证据之前别把他当做特例。” “hey,freak,哦,还有怪胎的专属老好人dr. watson,今天你依然没受够他?” anderson本蹲在尸体边,看到他们走近就站起身,用一成不变的开场白打了个招唿。 “终于收到离婚申请书了?” “what?how?!”anderson在lestrade的示意下闭上嘴,表情纠结地退到一边。john倒不太介意他一贯不友善的招唿方式,无所谓地沖他点了点头。 雨从昨晚就没停过,下得并不大,可天真冷得厉害,简直不像是在九月。他们出来得很急,谁都没带伞,john衬衫外面只套了件薄夹克,雨水渗过两层布料,又潮又凉地贴着皮肤。 射rlock穿得跟他差不多,衬衫外面也只套了件西装,不过明显在投入到案件中时就已完全忽视了外界温度,裹着薄胶手套的手指纹丝不颤地搜索着尸体上的每一个细节,甚至将手探入刀口――和上一具尸体一样,一刀剖腹――来回摸索,john不大确定他在找什么。 “兇手不止熟用刀具,事实上他同样熟悉人体结构……”射rlock捋高袖子,将整只手都探到尸体之中,苍白的手腕与浸满鲜血的衣物、外翻的人体组织形成鲜明对比。john蹲在尸体的另一侧,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同居人的手指一寸寸摸索过内脏时那种粘腻的声响,让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别去管那个,john,只去听他说什么。 “被害人的子宫被割走了一部分,但卵巢与膀胱没有明显损伤,说明兇手目标明确,下刀很准。” “呃,所以……” “所以他有可能跟你是同行,”射rlock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室友,终于把手从尸体中抽出来,手指沿着被害人被兇手粗暴地揪出来,甩到肩膀上的肠子一路向上,“以及看看这个……”他拨开系在被害人颈间、同样饱浸鲜血的丝巾,“显然是在割喉后才系上去的。”※ “你是指……”john点点头,这点他也看得出来,“难道这条丝巾是犯人留下的?” “当然不,”射rlock带着副“别异想天开了”的表情瞥了他一眼,“a study in pink,你自己写过的。” “哦……”john马上明白过来――是的,颜色,丝巾的颜色与被害人的裙子是同一色系,搭配得挺协调,理应是她的私人物品。 “酒吧里很热,她把丝巾解了下来,随手揣了外套口袋里,”射rlock站起身,脱下沾满血的验尸手套扔到地上,“然后她喝醉了,走出酒吧时没觉得冷,也忘了把它系回去,但它现在好好地呆在她的脖子上,盖住了那两道割伤。” “所以……”john跟他一块儿站起身,眉头紧蹙,努力去思考这点说明了什么。 “犯罪心理也是门学问,”射rlock从旁提醒室友别想岔了,“我以为你对此有所了解。” “嗯……没你想的那么多。” “是忏悔,john,”射rlock假笑总结道,“这可有意思了。” “hey!”lestrade在一边站了半天,眼见射rlock什么都没说就摆出一副“我完事儿了,你们自便”的态度往巷口走去,赶紧出声喊住他。 “what?” “wh……说点什么!”lestrade头痛地看着他,“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well,well,不用修改兇手的身高侧写,她只有五英尺,加上八厘米的靴跟也不是个高个子,”射rlock不耐烦地停下来敷衍了一句,“兇手割去了她部分子宫,并为她系好丝巾盖住喉咙上的致命伤,你找的犯罪心理侧写师会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 “uh……” “而我的建议是,”射rlock不等对方多说半个单词就打断他,“兇手有他的计划,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在作案前已经决定要取走她的子宫,这需要时间,所以这次的现场比前两个要隐蔽得多――lestrade,你我在找的绝不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恰恰相反,他疯得聪明且冷静……”射rlock话音微滞,冷淡地瞥了anderson一眼,“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就跟我一样。” “射r……” “分头行事,抓紧时间去干点你们能干的,比如查查车牌号,“lestrade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射rlock已经毫不犹豫地大步走远了,并且腔调傲慢地背朝着他们挥了挥手,“morning!” 五分钟后他们成功地拦到辆计程车,john觉得自己冷得已经整个人僵掉了,钻进车厢时手脚都有点不协调――该死的这气温有没有十度?! “我恨下雨,really hate!”射rlock紧跟其后钻进计程车,报出贝克街的地址,而后才像终于感觉到了这股极不可人的冷空气,嘀嘀咕咕地在john身边缩成一团,像只被淋塌了毛的猫一样拨弄他沾满雨水的捲髮。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发明了雨伞。”john也把自己缩起来,裹紧夹克,同时意识到他们又紧紧地贴在了一块儿。 “真的,浑身又粘又冷,感觉就像……”射rlock尝试靠他有限的文学造诣找出一个精确的比喻来表达自己的不满,“……hugging moriarty。” “……”john被他别出心裁的比喻噎得说不出话,控制不住去想像了一下那个场面――他们挤在一辆计程车里,像两片发了潮的面包一样夹着一片moriarty,而那个伦敦犯罪头子还在不停地大吵大嚷:fuck you!both of you!看在撒旦的份上,leave me alone! “笑什么?” “没什么。” “不,肯定有什么。” “well,事实上你没抱过他,我才是抱过他的那个人,remember?” “哦,可不是嘛,”射rlock也笑起来,“为了救我的命,愚蠢的勇气,不过值得赞赏。” “……”john又笑了笑,没再接他的话,思绪却随之发散开去――泳池那夜似乎已经离得那样远了,转眼就已是2011年的秋天,他们还在一块儿,自己依然没受够对方,依然愿意在危险关头为他挺身而出,以命相护,并且清楚地知道对方也愿意为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不,实际上他愿意为你做的可不止这个,”脑子有个声音跳出来,义正言辞地提醒john,“想想他还为你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我以为我才是那个帮他买牛奶洗衣服打扫房间的……tmate。” “得了吧,他的信用卡已经在你的钱包里呆了一整年,没人会把自己的信用卡拿给室友随便刷。” “嗯……” “你还逼着他看007,看肥皂剧,在圣诞节前给他哥他妈他的房东太太买礼物――想想吧,他可是被你拉着在westfield逛了两个小时,说了两万句bored――顺便别忘了你现在用的黑莓9780也是他送给你的圣诞礼物。” “好吧……尽管理由是什么见鬼的‘你的手机我用不惯’。” “你该知道他不是用不惯你的旧手机,他只是习惯了你,”那个声音继续不屈不挠地告诉john,“你该知道当射rlock 习惯了什么东西,它就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像他习惯了靠破案、解谜感受活着的乐趣之后,没有工作时他就看上去生不如死。” 第13页 “……” “你是他的partner,john h. watson,他信任你,重视你,所以你真要离开他去……” “stop!” “……结婚?” john换了个姿势,往上坐了坐,赶走脑中自言自语的场景对话,抬手用力揉着眉心,觉得头疼得厉害。 “john?” “yes?” “头疼?” “嗯哼。” “你该再多穿点的。” 如果不是你早上六点把我从床上拖起来,连个脸都不让我洗就把我拽出门,我会多穿点的――john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知道射rlock只是在关心自己,尽管对方语气平淡得仅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听不出什么关心意味。 “嗯……射rlock……”静了几秒钟,john忍不住转过头望向同居人,不确定是想要跟他说什么。 “干吗?” “我……”john迟疑着,同样不确定自己脸上现在是种什么表情。 “john?”射rlock突然皱起眉,抽了抽鼻子,“你知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脸看上去就像要告诉我你刷爆了我的信用卡。” “……” “真刷爆了?哦,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 “闭嘴,没人刷爆你的卡,”john无奈地反驳了一句,“只有你让我跟你去买衣服时才会把你的卡刷爆,说真的,完全搞不懂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对衣服牌子那么感兴趣。” “nope,丝毫不感兴趣,”射rlock摆出一副“我只是不得不做个听话的孩子”的无辜嘴脸,“你知道我妈每隔半年就会给我列张单子,告诉我必须按照她的意思去买新衣服,我还能怎么办?” “……”john再次无言以对,事实上他还没有机会见到同居人的母亲,不过对于那位能让射rlock holmes说出“我还能怎么办”的女性,john承认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见到她。 “下一次……”射rlock蓦地换了个话题,大概之前就想说案子的事儿,被john打了个岔,但最终还是回到案子上来,“不,我不认为他会等那么久……他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们也该快点。” “你说兇手?”john瞟了前座的计程车司机一眼,真不认为现在是个适合谈论谋杀案的场合,“那么久是多久?” “比这次短,理论上。他升级了,john,刀刺已经无法满足他,剖腹也不能,这次他割走了她的子宫,我就知道……” “ssh,我们回家再谈这个。”john又瞟了司机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车速突然加快了――总之john希望对方只是想赶紧把他们送到目的地了事,而不是想把车直接开去苏格兰场。 “他渴望性宣洩,忍耐不了太久。”射rlock却固执地要把话说完,然后才老实下来,心不在焉地望着阴雨连绵的街景嘟囔了一句,“oh,sex,sex is boring。” “……”john没对同居人这句话发表什么评论,反正他就是这样,唿吸无聊,吃饭无聊,睡觉无聊,除了案子一切都无聊,性当然也在他那张标题为“这个无聊的世界中怎么有那么多无聊事”的单子上。 “不过他可是对你说过,他不反对跟你上床,”脑子里那个声音再次不甘寂寞地跳出来,“john,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 “因为你对他很重要,正如我方才所言。” “……” “但是换句话说,dr. watson,他不反对跟你上床只是因为你对他很重要,可不是因为他爱上你了。看来你在他心目中已经重要到他愿意为你去做一些无聊事,只要那是你想要的――高兴吗?” “……” “当然他用这种方式向你示好确实挺古怪,但那是射rlock holmes,你也没法要求他更多了。无论你有多不想承认,多不想用那个词叫他,事实上他就是个怪胎没错。” “……” “或者是只猫?像你说的,把它养熟了,还把它宠坏了,然后有天一觉醒来发现它把一只血淋淋的死鸟叼到了你床边――你该知道那是它独特的示好方式,而不是成心想要毁了你刚洗过的地毯。” “……” “所以你不高兴?当你突然发现你自以为是的,与射rlock holmes之间‘纯洁的伟大的友情’在你对他产生性慾的那一秒就已经变质了,而对方却无法正常地回应你的时候?” “shut up!” “又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射rlock诧异地回了一句,令john意识到自己把那句该死的“闭嘴”讲出了声。 “sorry,i just……i was thinking,it’s annoying。” “john,你看上去不大好……”射rlock瞥了他一眼,“别去上班了,你需要再睡一觉。” john没在这一点上多做坚持,抬手看了眼表,给同事打了个电话,让他替自己请了假,回到公寓就直接走到楼上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扔到床上,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可惜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 john把这归因于自己饿了,懊恼地嘆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件厚毛衣才走下楼,打算去厨房里找点吃的。 三分钟后他站在厨房门口,讶异地看到自己的同居人正在煤气炉边煮牛奶――射rlock看来也洗了个澡,且换了套新西装,大概是准备再出门,不过反正他现在正站在厨房里,对着一锅牛奶,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睡不着?”沉默了几秒钟,射rlock首先开口,仍然盯着那锅牛奶。 “嗯哼。” “早料到了,鑑于你显然还在头疼。” “嗯哼。” 復又沉默了一小会儿,射rlock突然伸手把煤气关上,昂起下巴自我褒奖了一句:“perfect。” 所以他刚刚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是为了什么谋杀案,而是在计算牛奶要煮多久才不至于热过头――john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what?我可是在给你煮牛奶。” “……” “干吗这么看我?我当然会用煤气,用得还比你好。以及我当然会给病人煮个牛奶――尽管我觉得你淋淋雨就生病这点挺不可思议的――别把我想得那么冷血。” “我没有……”john笑起来,走过去把热好的牛奶倒进两人的马克杯里,分别加了两块糖,“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然后端起自己那杯走进客厅,“不过射rlock,你真认为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患者……” “闭嘴。” “会给病人煮牛奶?” “john,你有时候真挺烦人的。” “my pleasure。” john坐到客厅的长沙发上,喝完了一整杯加糖的热牛奶,觉得胃舒服多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该走回楼上,裹着他的被子再睡一觉,但最终只是在长沙发上平躺下来,默默看着窗外黯淡的天光与淅淅沥沥的秋雨。 射rlock似乎并不急于出门,抓了本书坐进壁炉前的扶手椅中,john能听到纸页翻动的轻响,平均不到一分钟一页――他确实比这世界上99.9%的人都要聪明,看书也比他们快――john无所谓地放任自己的思绪像只苍蝇一样绕着对方打转,因为他同样知道自己不回楼上睡觉的原因其实只是由于想呆在离自己的室友近一点的地方。 john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字面意义上――窗户关着,而他穿着冬天的毛衣,却还是觉得冷,这肯定是发烧的前兆。 肩膀上的枪伤也在隐隐作痛,阴雨天难免就这样,john已经习惯了。他努力去忽视身体的感觉,不管是肩膀的隐痛还是身上一阵阵发冷――倒不是他想虐待自己,只是真的懒得动。 几分钟后john听到同居人突然站起身,从脚步声判断不是要出门,而是走去了他自己的卧室。john承认自己在那刻确实有一点期待……而后期待居然成真了,看来上帝对病人通常不错:一张毯子从天而降,蒙住了他的头和上半身,一片突如其来的温暖与黑暗。 “oh god,look at this……”john没去管射rlock是怎么推理出自己想要张毯子的,反正对方早离全知全能只差一步了,只是在毯子底下闷笑出声,“那个好像从客厅走到厨房都会立马患上绝症的射rlock holmes刚刚去卧室给他的室友拿了条毯子。” “记得把这事儿写进你的博客里,”射rlock把毯子从他脸上拽下来,展平盖严,动作比较粗鲁而语气极为不善,“省得所有人都以为我整天欺负你。” “嗯,harry大约会为了这事儿谢谢你,还会邀你出去喝一杯,当然她只负责喝得酩酊大醉,酒帐则由你全权负责。”john卷着毯子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望着同居人重新坐回到壁炉前,蓦地觉得这距离还是有点远了。 “……” “……” “……” “这次又想要什么?”客厅里短暂安静了一会儿,射rlock几乎是无奈地再次放下书,扭头望向自己的室友,“seriously,john,我懂的是推理,不是读心术,想要什么你就说,别再盯着我看了。” “射rlock?” “yes?” “坐过来点?” “wh……all right!”射rlock抓着书站起身,不怎么耐烦地快步走到书桌前,拉了把椅子坐到沙发边,同时小声抱怨了一句“病人简直跟女人一样不可理喻”。 “别说的跟你多了解女人似的。” “我了解我妈,这就足够了,”射rlock的下一个动作完全出乎john的意料――他勐地抓过他的手,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了,不过谢天谢地,他好歹还解释了一下,“顺便一提,这也是跟我妈学的。” “你是指holmes夫人教过你‘看到别人生病了就握住他的手’?” “她没教过,她做过,”射rlock带着副“我干吗要跟你解释这个”的表情挑起眉,“john,我是人,我发过烧,虽然那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 “well……thank you,mrs. holmes。” “god……”射rlock终于被自己大概是烧昏了头的室友逼得像普通人一样感慨了一句,“我说你能不能闭上眼睡你的觉,now。”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命令语气――当然更可能是因为他握着自己的手――john确实觉得头没那么疼了,肩膀上旧伤口也像只被搔着下巴的猫一样老实下来,渐渐陷入深眠。 半睡半醒时他觉得对方的手指似乎在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手腕内侧的皮肤,规律地、轻缓地,但也可能仅仅是自己的幻觉。 第14页 再醒过来时john觉得整个人已经舒服了不少,大概这一觉睡了挺久。外头的雨终于停了,但天仍阴着,客厅里同样有些昏暗,john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只猜测没准已经是下午。 射rlock仍坐在沙发边的椅子上,闭着眼,不过john知道他并没睡着――他们握着的手早就放开了,射rlock只是坐在椅子上,不知何时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左手的衬衫袖子挽到肘间,手臂上贴着两片尼古丁贴片,而右手拿着把解剖刀,像个正在做数学作业的中学生一样心不在焉地把一把刀子在修长的五指间转来转去。 john不大敢出声叫他,怕他一不小心划伤手指,只好等着对方自己睁开眼。 他静静等了两分钟――或者更久――看到射rlock正如自己所料那般突然睁开眼,对上自己的目光,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已经回到了现实。 那是种微妙到不可言说的神情,像是梦幻的、陶醉的,又像是茫然的、无助的,眉头微蹙而嘴唇半启……john同他无声地对视了几秒,不可置信地发现自己就这么硬了。 fu……他在心中掐死一句粗口,暗暗骂了句:射rlock holmes!你只是贴了两片尼古丁贴片,不是真在吸毒,能不能别摆出一张好像……高潮时的脸! “well,看来你已经好了。”几秒后射rlock终于灵魂归位,换上惯常那副冷静面孔。 “obviously。”john想这回可算轮到自己说这个词了,尽管多少有些不那么符合自己现在的……状况。 “我出趟门,不用等我吃晚饭。”射rlock边说边站起身,右手随意地挽了个刀花,银亮刀锋划破满室昏暗,刀尖夺地钉在了椅面上。 hudson太太一定不愿看到你这么对待她的椅子,john可有可无地想了想,然后就一直盯着那把钉在椅子上的解剖刀,等着身体里的欲望慢慢平息。 你必须得承认――john在心中对自己说,瞪着那把刀――拖不是办法,你早晚得做个了结。 有个说法听上去挺离谱的,但其实也不那么离谱。john是指,很多人都会有一两个极为要好的同性朋友,要好到分不清这种友情和寻常定义上的爱情哪个更重要。 但友情和爱情终不能被混淆,那个听上去不靠谱其实挺靠谱的说法就是,花上五秒钟思考一下你想不想跟对方上床,假如答案是肯定的,恭喜你,你多半是爱上他/她了。 有鑑于此,john简单地得出了“自己很可能是爱上射rlock holmes了”这个结论,且觉得这事儿必须得做个了结。 有些不可思议地,他发现自己竟然尚未放弃“与sarah结婚”这个选择。事实上以他的道德准则,他本应该在发现自己对同居人产生了性慾之后就马上跟女友说清楚:you know what,sorry,我突然发现自己挺想跟那个你也认识的哥们儿上床的,所以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跟你结婚,那对你不公平。 不,可是不。这甚至不是什么gay不gay的问题,而是一个更为……简而言之,一个关于“活着”的问题。 john不是一个心理医生,但他知道其实自己一直不对劲。 的确,在认识射rlock之后,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从不无聊,他承认自己爱着这份刺激――john并没忘记射rlock曾用一封“could be dangerous”的简讯引自己上钩,也没忘记mycroft对他说过的话:you miss it。 但即使对方是mycroft和射rlock――两个智商加起来恐怕足以毁灭地球的人――john也不认为他们能够真正看穿自己的一切。 有一种感觉,只有真正经歷过战争,亲身经歷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血肉模煳地消陨于自己的眼前的人才会懂。 那是一种像有巨大的阴影从身后像海啸般席捲而来,被追着赶着,一直拼命向前跑的感觉。 人们通常以为在战场上奋勇向前的士兵是因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john知道――他认识他们――他知道那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想要活下去。 正是由于曾经那样竭尽全力地求生过,所以许多从战场上回来的人都有一个问题:不是无法融入社会,而是开始对生命产生怀疑。 好像一下子完全失重了,空虚地茫然地,不知该抓牢些什么去感受“活着”这件事。 ――在亲眼见过那么多熟悉不熟悉的人死去之后,艰难的是感到自己还活着。 john承认自己热爱刺激,“危险”对自己来说反而是种吸引,但其背后的缘由,他不认为自己的同居人已经彻底看穿了真相。 那种对于“刺激”与“危险”的追求并不是因为自己本性就是如此,而是因为…… ……因为在徘徊于生死边缘,闯过生死关卡后,譬如泳池那一夜,自己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来真的还活着。 是的,所有人都以为john h. watson已经走出来了,再也不做那些支离破碎的恶梦,和普通人一样工作,业余时间跟着室友东奔西跑四处冒险,但只有john自己知道,其实这样不对劲――这样的生活简直像是一剂毒品,过得越久越难以戒断。 所以他不想就这样果决地放弃与sarah的婚姻――哪怕在发现自己爱上了射rlock holmes之后,哪怕就这么步入教堂会受到道德与良心的谴责。 但这份谴责不会是永久性的,john确定这一点――他相信自己有这份意志力,能够戒除、摆脱、一刀斩断对同居人单方面的情感与沉浸在冒险生活中的愉悦,改头换面、全心全意地去爱自己的妻子和家庭,并为对方所爱。 阴天时天黑得格外早,john静静躺在沙发上,望着暮色像墨水一样在眼前层层洇染。 他想他真的不能这样一直下去。 爱一个人,并为对方所爱。 和彼此相爱的人交握双手。 紧密地拥抱。 缠绵地做爱。 站在产房外焦虑地等待自己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听到他的第一声啼哭。 给他第一个拥抱。 和爱人在休息日一起推着婴儿车去公园里散步。 一起教孩子走路。 看着小生命蹒跚地学会走,学会跑,学会玩简单的足球游戏。 在他不小心跌倒时安慰地亲吻他的额头。 john躺在黑暗中,坦白承认自己真的不想放弃这些。 他想于这些平凡的琐事中……他想他真的应该正常地、于这些平凡的琐事中…… 去感受自己还活着。 ※ 原案中系在被害人脖子上的是手帕 第八章 说老实话,这个九月大概是john有生以来过得最为烦闷的一个九月。天气不好,隔两天就下场雨,气象台说平均气温足比往年低了三度。跟sarah心照不宣的冷战大约持续了一周,然后又同样心照不宣地恢復了联繫。sarah再没提过那个“我和你室友谁更重要”的问题,但也再没提过结婚的事儿――好吧,其实提过一次,告诉自己她决定把婚期延后,而延后到什么时候却没说――不过john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她想要跟自己分手,只是因为她愿意再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想想。 案子的进展则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射rlock holmes推理错了”,john觉得这句话听上去还挺不可思议的。google地图会出错,维基百科会出错,但射rlock holmes不会。某种角度来说john把这当成了一种常识,就跟地球绕着太阳转一样。 但现实是只要是人就会犯错,至多只有大小之分,就算是大约只有二分之一人类血统的射rlock holmes也不能免俗――自九月八日的兇杀案已经过了两个多礼拜,而兇手竟下子销声匿迹,并非像他所推断的那样,急于寻找下一个目标。 兇手没再杀人,这当然是件好事儿。可惜这不表示他永远不会再杀人,事实上这种虚假的平静更加令人烦闷。总之john发现突然之间他生活中的一切几乎都可以被同一个词概括:按兵不动。 “嗯……射rlock,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因为新闻里已经报导了这个案子,所以让兇手有所顾虑,不敢再轻举妄动?” 确实九月中旬各大媒体已对苏豪区发生的两起连环兇杀案做了报导――由于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八月七日的案子是否真是同一人所为,警方在新闻发布会上将其省略未提。同样被省略的还有尸体的惨状,想必是上层人士害怕引起民众恐慌,仍不愿透露太多细节。 报导着重强调了连环兇杀案发生在红灯区,被害人都是非法卖yin的ji女,意在警告市民和好奇心旺盛的游客近期少往那儿跑――政客也有他们的考量,死两三个非法卖yin者或许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如果一直不将“有连环杀人犯在红灯区出没”的安全隐患公之于众,万一接下来被杀的是个普通市民或者外籍游客,事情可就真的不妙了。 “obviously,john,比起一个有效的推理,你这句话只能算是一句无用的安慰,”射rlock穿着深蓝色的丝绸睡袍躺在长沙发上,把他的骷髅像个篮球一样上下抛来抛去,“不过背后的好心依然值得赞赏。” “苏豪区增加了不少临时巡警,”john早已习惯了对方夹枪带棒的说话方式与永不和蔼可亲的幽默感,仍旧坚持自己的主张,“这肯定会让他缚手缚脚。” “具体到一个准确的数字,你所说的‘不少’是30%,在原有基础上,”射rlock把那个倒霉的,死了都不得安生的骷髅随手往后一抛,john正站在书桌边,手疾眼快地接了下来,耳听对方漫不经心地续道,“但你知道整个‘猎场’有多大?以及那个‘原有基础’有多薄弱?接得不错。” 没人想跟你玩什么抛球游戏!john努力让自己忽略对方那种好像在说“good boy”一样的语气――对,就是那种看到自己养的巡迴犬把扔出去的网球叼回来时的语气――并努力控制住自己别把骷髅砸回到他脸上:“反正苏格兰场已经尽力了,警方人手不够是个老问题。” “当然了,难道你以为兇手不知道这个?”射rlock勐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别以为他是个傻里傻气的胆小鬼,john,我说过他胆大心细,且对苏豪区的地形极为熟悉,如果真想下手他一定能再找着机会。” 你还说过他不会忍耐太久,可今天已经是九月二十五号――john把这句话保留了下来。他不是射rlock,不会故意去踩别人的痛脚。与之相反他是真的在担心对方,担心兇手违背了室友推论的作案频率会让射rlock觉得挫败。 “哦,顺便一提,也别把我当成个找不着娃娃就开始哭的小女孩儿,”射rlock讽刺地看了john一眼,显然已经看穿了他的念头,“是的,跟我说的不同,他突然把游戏按了暂停。但我也说过,i didn’t expect to be right about everything。there is always something。事实上这个‘不同’是个小惊喜,john,说了一千次了,游戏越难越有趣。” “……”john不置可否地调开目光,并没去指责同居人总是把兇杀案比作一场游戏――他早已学会不去介意这个了,反正以世俗眼光看来射rlock一直这么“不得体”。 第15页 “还有别让兇手牵着你的鼻子走,”射rlock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接踩过茶几,走到窗口注视着外面平静的街道,“永远别自乱阵脚,眼下能做的事儿还有大把,”而后像被休息日安宁的街景提醒了一样,回过头看了室友一眼,“不过说真的,今天是礼拜天,现在是上午十点,你干吗还站在这儿?” 那你说我该站在哪儿?john再次把这句话咽回到肚子里,转而问了句:“你一会儿打算出门?” “我说了能做的事儿还有大把。” “well……”john沉吟了一下,有点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他知道射rlock肯定能看出自己已经跟sarah和好了,但未对此事发表什么意见,也没有什么介意的表示。 “嗯……今天还打算去监视那个叫robert的记者?”几秒后john终于接上话题,“还是去调查那个律师,叫mon……什么来着?” “montague john druitt,以及他虽然有律师执照,但目前是个私立中学老师。” 射rlock的确并未被兇手打乱节奏,依然在用他独有的方式寻找与排查――推理出可能的嫌疑人,找到他们,观察他们。 坦白说john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真的很崇拜射rlock――正如他自己说过的那样,常人眼中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的事儿在他那里总会变得简单起来,好似强风吹散浓雾,或者阳光穿透密云。 其中某些人在见到本人时就被射rlock排除了,比如一个叫francis的“医生”。事实上john觉得此人还挺可疑的――他有过犯罪记录,曾经伪装成专业医师行骗,听上去很狡猾――但自己的同居人对他的评价是:别说在不伤到卵巢的情况下割走子宫了,他甚至都分不清肝脏和胃哪个在上面。天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靠伪装成医生行骗的,这年头的犯罪阶层可真是越来越没指望。 而某些人则仍在射rlock的名单上,需要进一步观察。比如那个跟自己同名的律师……老师。 “不,我今天不是和另外一个john有约会,”射rlock离开窗边,在书桌上找到半杯冷了的咖啡,边喝边开了个讨人厌的玩笑,“而是打算再次去‘拜访’下另外一位医生。” 射rlock,那是我的杯子,十分钟前我刚用过――john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一声……好吧,还是算了。 “别告诉我你忘了,john,上周四晚我们可是坐在他隔壁桌喝了一个小时的啤酒,”射rlock似乎把john的沉默当成是他在努力回忆对方是谁,“哦,在全世界都知道酒精会降低人的智商之后,感谢你再次为我证明了这一点。” “闭嘴,我记得。”john确实记得这个人,全名thomas neill cream,在苏豪区里开了个专做娼ji生意的地下诊所――他并没有正规的行医执照,但胜在收费低廉。 “good,”射rlock露出一个假笑,“总之别光站在这儿无所事事了,你们今天不是打算去看电影吗?鑑于昨晚她在你新更的无聊博客下留言说‘john,天气预报说明天只有十度,我们不如换个安排?’” “那也不是说我们就一定要去看……” “因为你就是永远这么没有新意。”射rlock把杯子放回到桌上,走去自己的卧室换衣服,边走边像真挺困惑一样嘟囔了句,“不过我本来以为‘正常人’在结婚前总有一堆事儿忙,你知道甚至连mycroft结婚前都忙得瘦了五磅,尽管他说他瘦了七磅。” “呃……关于这个……”john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室友其实自己并没在筹备婚礼……好吧,这个也算了。 实际上他本可以对射rlock坦白直言:我并没有开始筹备婚礼,因为我们已经决定把婚期延后了。 但是假如……john是指,早几个月和晚几个月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假如自己终有一天会结婚的话,那么还不如干脆什么都别跟对方说。 john h. watson不是射rlock holmes,这点毫无疑问。但即使他不是一个天才,一个谘询侦探,john也能看出来射rlock正在用他的方式向自己表示尊重。 当然平时射rlock还是那个射rlock,自大、傲慢、无礼,支使自己为他倒咖啡拿手机洗衣服,用他不讨人喜欢的幽默感说着不讨人喜欢的刻薄话――不过话说回来,他对自己还真算是客气的了,听听他对anderson说的那些话,那才真是地狱之音。 但john知道他并不是不尊重自己。譬如昨天,在他们一起去调查那个叫robert的记者之前,射rlock曾特意问了自己一句:今天是周六,你没其他安排吗? john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well,事实上有,你知道我要结婚了,所以周末该去陪sarah,不该陪你查案子”,那么射rlock也不会表示任何反对。 因为重视所以尊重,john能从射rlock身上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就连那句该死的“要不要跟我上床”也不是因为他不尊重自己――好吧,或许这句话对于sarah真的挺不尊重,可那也没办法,谁让她对他来说只是个somebody,充其量是“我室友的女朋友”,半点都不重要。 大概所谓的“怪胎”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普通人会把感情比较平均地分配,对重要的人多好一点,但对不那么重要的人也愿意释出善意。这也许就是为什么社会学家说人是需要“交际”的群体性动物――其实太极端使用感情的人往往都不大合群。 射rlock是人,他肯定也有感情,尽管他说他没有,并成天顶着个“已婚,和工作,勿扰”的牌子到处熘达。但是john知道即使他不爱人,对于重要的人他还是会对他们表现出好意。且因为能拿到“射rlock holmes之国”的签证的人实在寥寥无几,这份好意难免让人觉得受宠若惊。 “john h. watson,其实他几乎已经给了你一张‘射rlock holmes之国’的永久居留签。你知道申请那玩意儿有多难吗?而你居然凑够了那个天文数字的移民分,只差最后提交一份申请书了,”john独自站在客厅里,在脑中默默问自己,“所以你是否依然决定要搭‘sarah sawyer号’航班离境?” “oh,again。”射rlock换好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对上同居人的目光,突然蹙起眉头感慨了一句。 “什么‘又来了’?” “seriously,john,你真没刷爆我的信用卡?” “what?说了没有!”john瞪了他一眼,同时在心中没好气地补道:别烦我,我只是在哀悼我浪费的移民分! “那就别再露出这种表情了,”射rlock话音微顿,尝试用“正常人”的思维推理了一下室友的想法,“还是说这其实代表了你想跟我谈谈?” “谈什么?”john蓦然有点紧张,于是试着给自己找点事做,例如从书桌边走到壁炉边,把手里拿的骷髅放回原位。 “我哪儿知道,”射rlock对着壁炉上方挂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早说过我懂的是推理,不是读心术。” “……扣子松了。” “what?” “西装,左边的袖子,袖扣松了。” “john……”射rlock放下手,挑眉道,“你能不能别突然换话题?做你的正常人,咱们两个人里有一个不正常就够了。” “oh,thanks for your rmendation。” “you’re wee。”射rlock又挤出他那个皱皱巴巴的假笑,终于转身离开客厅,踏着一贯富有韵律的步伐走下楼,还跟正要进门的hudson太太打了个招唿。 之后烦闷的日子又再过了两天,第三天案子终于有了转机:九月二十七日各大媒体同时收到一封署名为jack the ripper的群发电子邮件,写信人声称日前报导的连环兇杀案正是自己所为。 虽然不知此信是真由兇手所写还是一个恶作剧,但不得不为了big news和“真相”无所不用其极的大众媒体其实也正盼着这个――警方那个来来回回说着“对不起,这个无可奉告”的新闻发布会本身就证明案件仍有内幕可挖,而现在终于被他们等到了――兇手直接把信送上门了!他甚至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可真是太上道了! 与媒体的激动不已正成反比的是苏格兰场的焦头烂额,lestrade甚至还没来及腾出手和嘴给射rlock打个电话就收到了对方的简讯:“已看到信件全文。 sh” “奉劝你们不必浪费精力查ip,肯定一无所获。sh” “不过要查也随你,反正你们也只能干这个。 sh” lestrade一边盯着响个不停的手机,一边听到至少有三个不同的声音在同时喊长官,真心觉得世界末日也无异于此了。 john工作时没空上网看新闻,直到下午三点多才从一位热爱闲聊的病人口中听说这个消息,忙让对方稍等一分钟,给射rlock发了条简讯问他在哪儿。 “客厅里,沙发上。 sh” 嗯哼?john边给病人量血压边瞟了眼手机屏幕,猜测同居人现在可能心情不错,而下一条简讯则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测:“万事俱备,就差你了。 sh” 于是john干脆以两张英超联赛第七轮球票为代价把后面的预约推给了同事,尽可能快地回了公寓,两级两级地跑上楼。 “射rlock?” “john。” “有线索了?” “obviously。” “所以?” “所以去给我倒杯咖啡,然后坐下来听我说。” oh god,yes!john走进厨房,承认他真的爱这个。 五分钟后射rlock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他的咖啡――以及他的助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他的推理。 “看看这个,john,”他们并排坐在长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射rlock探身将屏幕转向同居人,用眼睛示意道,“说说你的想法?” “well,一封电子邮件,来自《每日邮报》的员工信箱……你在报社里有朋友?他居然把信直接转发给你了?” “这样比较快,继续。” “好吧,假设信真是兇手所写,那么他起码会用电脑,也不害怕被追查ip……信件标题是‘我是苏豪连环谋杀案的兇手’,简单明了,夺人眼球……dear boss,i keep on hearing the police have caught me but they won’t fix me just yet。i haveughed when they look so clever and talk about being on the right track。”john念出信的前两句,试着分析道,“前一句应该是在反驳外面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比如‘其实警方已经抓到了兇手,但由于身份特殊不便公开’什么的……后一句则显然是针对官方新闻发布会上‘我们已经有了不少线索’的场面话,they look so clever,这肯定是在反讽。”john边说边浏览着后面的内容,信不长,几眼就能扫到结尾,“xoxo,jack the ripper?说真的,这混蛋的幽默感可真让人噁心。哦,还有句ps,they say i’m a doctor now。”john冷哼了一声,“他明显一直在跟进关于兇杀案的各种报导,医生这个推断本来只有警方知道,前天才刚被媒体挖出来。”※ 第16页 “excellent,john,再一次漏掉了所有重点,but you know……”射rlock露出一个“不过正投我所好”的假笑,“首先写信者是男性无疑。原本基于身高侧写我认为女性也有作案可能……” “当然兇手是个男的,女人不可能干这个!”john忍不住抢白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同居人的推理,赶紧道了句歉,“sorry,我是指你说过,性宣洩什么的,所以兇手当然是个男人。” “我是一直在用he称唿他,但那只是个代称。无冒犯之意,john,可你总该知道地球上有女同性恋这个物种,你姐姐就是,既然性宣洩也存在于同性之间,那么就不能排除女性恋者作案的可能。”射rlock瞥了室友一眼,倒没见怎么不高兴,表情甚至有点戏嚯,“不过你对女性的保护欲还真是令人惊嘆。” “……”john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anyway,这封信之后我们知道他是个男人了,”好在射rlock马上把话题移回正轨,换上“推理专用语速”一口气解释道,“全文语气傲慢无礼,没有使用一次闪避词,即使是i think这种极为常见的句型。以及他只使用了一次附加疑问句,且没有用问号作结。事实上正文中没有一个问号或逗号,写信者只以句号断句,说明他极为自信,并且没有丝毫‘沟通’的意图。john,信是直接发给媒体的,警方压不住,肯定会公之于众。倘若兇手是个女人,她会更倾向于和所有看到信的人沟通,使用i和you做唿应。而这封信中更多採用i和they做搭配。看看这句,i gave thedy no time to squeal。how can they catch me now。这是完完全全的炫耀与示威,john,兇手写这封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向公众展示他的‘成就’,顺便嘲笑一下警方有多无能。” “嗯,有道理……”john点了点头,又来回看了两遍信,然后把目光停留在其中唯一一个以you开头的句子上――倒不是因为他想要对同居人的推论进行反驳,只是因为那句话让他有点不舒服。 you will soon hear of me with my funny little games。 john承认自己不懂什么语言与性别之间的联繫,他只是觉得这整封信的语气……那种傲慢的腔调、自负的感觉、讽刺的幽默……特别是对方也把谋杀案形容成游戏……这还真是有点……有点射rlock holmes。 “well……除了这个呢?”沉默了几秒,john努力挥去那点不适,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案件上。 目前从信中只能看出兇手是个男人,这可算不上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但是射rlock的心情很好,证明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线索。 “其次,”射rlock挑起眉,提醒同居人自己刚刚用了“首先”这个词,“再来看看这个。”他伸出手,将电脑窗口切换到自己的网站,示意john阅读讨论版上的最新留言。 jack the ripper you thought yourself very clever when you informed the police。 but you made a mistake if you thought i didn’t see you。 catch me if you can。※ “……”john不可置信地把目光从电脑屏幕挪到同居人的脸上,“他在你的网站上给你留了个言?!” “别那么吃惊,john,我的网站不比bbc的网站难找,”射rlock挑起眉,露出一个真正愉悦的微笑,“当然前提是,他得先用google搜索我的名字――正如你做过的那样。” “所以……” “所以他知道我叫什么,也知道我在干什么,”射rlock无辜地微笑道,“john,我在调查此案一事只有警方知道,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出名。” “wait,”john瞪大眼,“你可别告诉我兇手是个警察。” “别老直线思考,多走走脑子,”射rlock懒洋洋地摆了下手,“看看他在‘亲爱的老闆信’中说过的那些话,john,兇手自视甚高,不屑与警方为伍,他知道我在调查这个案子只能说明他有渠道获得一些内部信息。” “and……” “以及我们显然见过了,他就在我的‘私人名单’上――哦,这可真令人愉快。” “……所以他对你发了封警告?” “nope……”射rlock突然站起身,手插在裤袋中,转头望向窗外,下颌微昂而语气倨傲,“他知道我了解他,john,所以他只是在用我也了解的方式告诉我,他对我很感兴趣,想跟我当面谈谈。” “what?!” “说了别那么惊讶,”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挑眉望向自己的室友,不合时宜地发挥他那个该死的幽默感,用“jack the ripper”的口吻盎然笑道:“来吧,mr. holmes,让我们正式见个面。” ※ 若无特殊註明,文中所引书信皆为真实案件中兇手亲笔所写,阿福网站上的留言也是拼合了兇手所写的另外两封信里的句子,不过那两封信的真实度至今仍然存疑 ※ xoxo:kisses and hugs 第九章 “想听什么?” “what?” 出乎john意料地,这日射rlock并没有马上拉着自己手舞足蹈地冲出门,而是随手抓过他的小提琴,优雅地夹在颈间,甩了一下琴弓,难得耐心十足地重复了一遍:“想听什么?” “《just dance》?”john自暴自弃地反问――不,他不dy gaga,但harry爱,以三十七岁的高龄。 “perfect choice。”射rlock露出一个名为“but what the hell is that”的假笑,抬手将琴弓悬于弦上,考虑了两秒,而后倏然奏响第一个音符。 事实上如果john对古典音乐稍有涉猎的话,就会知道写出这首随想迴旋曲的作曲家与自己的室友一样,堪称是个“怪胎”―― 两岁半开始学钢琴,三岁写出第一首钢琴小品;七岁时学懂拉丁文,自行研读歌剧总谱;十岁举办第一场演奏会,能够不看乐谱弹出贝多芬三十二首钢琴奏鸣曲中的任意一首。 同时还是个数学专家,对地质学、考古学、植物学及昆虫学也有所研究,撰写过关于声学、巫术科学、哲学的论文。拥有超凡的记忆力,过目不忘。 无神论者,存在主义的先驱,在被指责为同性恋时竟用“不,我不是同性恋者,我是娈童恋者”为自己辩护。 所以说天才间绝少互相嫉羡,他们更倾向于彼此赏识。 当然john并不知道此时正有另一个古怪的天才隔着一百多年的时光陪伴室友思考,他只是在琴声伴奏下琢磨着明天该用什么理由向诊所请假――射rlock可别想一个人跑去面见什么变态连环杀人犯,自己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自然john也知道室友现在是在思考――他几乎能看到一行行字符从琴声中喷薄涌现又一行行消失于空气之中,人名、与人名相关的线索在同居人的脑中被迅速地重新整理、筛选过滤、排列组合。 “有结论了?” “耐心,john,让我们一个一个来。”一曲终了,射rlock旋身放下琴,从谱架上拽了张乐谱,快速将脑中整理过的“私人名单”誊录在谱子背面,走前两步递给室友,指着最上面的名字道,“就从他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john再没去过诊所,且多少觉得像活在一部不那么现实的悬疑片里――他确实已经跟着同居人办过不少案子,但还从来没有在四十八小时内连续见过那么多嫌疑人,这真的会让“real people”的大脑有些不胜负荷。 lestrade的警官证又再次派上用场――兇手已经知道射rlock在调查他,他们无需顾虑打糙惊蛇,干脆堂而皇之地举着一张警官证,一次次在可能的兇手面前坐下来,向他们出示被害人的照片,进行一些诸如“见没见过这个人?”“那晚你去了哪儿?”之类的提问。 总是john负责问,射rlock坐在旁边偶尔插句话,john知道那是因为同居人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观察上――比起语言,显然那些看似平凡无奇的“细节”更为可信。 名单上一共有八个人,有几个不那么友好,其余几个则还算友好地表示愿意配合“警方的进一步调查”,但这显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洗清嫌疑。 “射rlock,说点什么,我知道你肯定已经有谱了。”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他们终于从名单上最后一人的公司中走出来,天下着细雨,john边招手拦计程车边转头望向同居人。 “回去再说。”射rlock站在他身边,把风衣领子竖起来挡雨,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john却没办法像他那样平静――这两天射rlock一反常态地寡言少语,拒绝发表任何意见,这让john很不适应,昨晚几乎整夜未眠,脑中翻来覆去全是那些嫌疑人的脸。 “所以是谁?”john用了平生最大的耐心忍过下班时段拥挤的交通,几乎在进到客厅的第一秒就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怎么看?” “干吗老问我,我又不是什么谘询……好吧,”john妥协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报出一个名字,“thomas cream。” “原因?”射rlock脱下风衣,在他对面坐下来,翘起腿,手撑着下颌,摆出一副倾听姿态。 “医生,诊所就在苏豪区里,”john顿了顿,补了一句,“lestrade说他们没能从车牌照上发现什么线索,在可疑时间内驶离的车只有六辆,全部车主都能说出自己在哪儿过的夜,所以我想你是对的,兇手很可能住得不远。” “哦,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射rlock挑起眉,“不认为那是因为他仍逗留在现场附近?” “不,像你说的,连环杀人犯作案后留在现场附近的比例太小了,而且那也太过于冒险,”john和他一起挑起眉,“还有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那个人在撒谎,他说没见过她们,可他在见到受害人照片时的坐姿变了,所以很有可能是在撒谎。” “以及?” “以及他的年龄和外貌特徵基本符合苏格兰场的侧写,你自己也说犯罪心理侧写是门学问,有可靠之处。” “嗯哼……”射rlock微点了下头,“还有其他人吗?” “well,actually,”john吐了口气,“我觉得是个人就看上去挺可疑的……” “……”射rlock没接话,显然在等室友继续往下说。 “但是如果你非逼我说出一个最可疑的名字的话……其实dr. cream还排在第二位。” “really?”射rlock露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who’s the first one?” “……walter sickert。” “interesting,”射rlock似乎有点意外,将脸上的表情从“感兴趣”调整为“非常感兴趣”,“他在我的名单中排名并不靠前,这就是为什么你今天上午才见到他。事实上我承认在今天之前他在我脑中也只是个……”射rlock话音微顿,似是在考虑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对方。 第17页 “在今天之前?就是说这回我们竟然想的一样?!”john比室友还要意外,觉得自己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画廊――你参观过他的画室兼书房了,我们这位新朋友显然是个艺术家,”射rlock并未正面回答,转而谈起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名单上,“kelly跟我聊起过他,她抱怨说自从媒体报导过苏豪区兇杀案之后生意冷清了不少,但她前天接了个轻松的好活儿,”射rlock模仿kelly的语气描述道,“有个画家找我做模特,当然是裸体的那种,不过他挺大方的,反正都是脱光了躺着,这活儿可轻松多了,我要了一张他的名片,你可以打过去问问他要不要男模。” “于是你打了?”尽管有些不合时宜,john还是控制不了地想像了一下射rlock holmes宽衣解带供人观赏……作画的情景。oh god,那大概是末世之景……不过你知道,世界末日的景象通常都挺壮观的。 “john,有时我真怀疑你到底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多少,”射rlock揶揄地看了室友一眼,“说了我是在画廊里‘碰巧’见到他的,那时他正在和经纪人聊天。如你今天所见,除了身高,他基本上不符合苏格兰场内部公开的所有侧写――他年轻、健谈、友善、态度礼貌且语气委婉,对话中频繁使用闪避词,形容词与副词量丰富,使用附加疑问句的频率也高于男性平均值,与兇手在信中的语气截然不同。” “……或许是在演戏?这世界上没被导演发现的好演员可不止你一个。” “有可能,继续。” “什么继续?” “继续说说你为什么觉得他可疑。” “well,年龄……是的,年龄是个漏洞。他刚满二十四岁,而被杀的都是中年ji女,年龄甚至可以做他的母亲,基于作案动机中的性因素……恋母情结?” “go ahead。” “以及我们都看到他那些画了,他酷爱画ji女,但他说他从不和她们上床,如果他没在撒谎的话,那就有可能是性无能,这点可符合侧写。而且从他住的地方来看,他的经济情况还算过得去,应该支付得起另一份房租,没准在苏豪区里租了一套房子。” “听上去有道理,可惜这些全是你的猜测。首先绝不是所有的画家都会把他们的裸体模特带上床,其次我个人认为这是由于他有某方面的洁癖――不是指家居环境,地板显然两天没擦过了,”射rlock抬起手,比了个举杯子的动作,“但在你主动去接他手中的茶杯时,他有意识地避开了可能的手指接触,由此可见除了必要的礼节上的握手,他恐怕不太愿意直接碰到别人的皮肤。” “……”john沉默了几秒,是的,细节,在自己看来这正是对方的可疑之处――虽然表面观之他的态度只能算是“比较友好”,但是正像射rlock说的……某些细节总让john觉得挺不舒服。 “干吗不说话?john,我并不是在否定你的猜测,你可以畅所欲言。” “嗯……射rlock,”john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问了句,“说真的,你难道真没觉得这个人对你的态度太殷勤了?你说过兇手对你很感兴趣,甚至主动留言邀你当面谈谈,而这个人对待你的方式,还有看你的眼神都让我有种‘很高兴我们终于见面了’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射rlock却像对此真有疑问,“事实上他很外向,看上去习惯与人为善,并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从他待人接物的方式能够看出这一点――教养深入骨髓。” “是的,我看出来了……”john吐了口气,“我是指虽然我没看出来他在迴避什么直接的皮肤接触,但是你肯定也发现了,就因为你毫不客气地坐着,半点没打算自己把茶杯接过去,所以他把你那杯放在了你面前的茶几上,并且放下茶杯时特意转了下手腕,把杯托调了个位置,让茶杯把向着你。” “我说过了,他家教良好,这是对待客人的基本礼节。” “好吧……尽管我们是不速之客。”john心想这也许就是自己和室友之间的差别――射rlock总是倾向于运用理性的思考,从最符合逻辑的角度剖析事物,事实也证明他的结论通常没错。但有时候除了理性,感性的直觉也能够说明一些问题。john可以用他追到第四任女朋友的经验发誓,那个人看上去对射rlock真的挺有好感。 当然不一定是指“那种”好感,毕竟同性恋还没泛滥到满大街都是的地步,只是对方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总有点似曾相识……似乎是曾在moriarty脸上见过。 well,john承认自己的确是被moriarty事件影响到了――那种让人不快目光或许翻译成语言就是:射rlock holmes,我还挺欣赏你的,其实我们可以化敌为友。 “很高兴你的观察能力终于有了一点进步,”射rlock挑了下眉,又摆出一副无辜嘴脸,“总之比起你那个‘兇手对我很感兴趣,所以对我格外殷勤’的无据猜测――john,这个‘所以’真的不符合逻辑――我有更科学的依据怀疑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hmm,说说你的‘科学依据’?” “obviously,我们都知道兇手行事谨慎且富于条理。或许你从他的客厅中看不出这一点――沙发上搭着衣服,东西随意摆放――但是看看他的画室,那里对他非常重要,他绝不会让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事物失去条理与规划。” “呃……坦白说我觉得那个画室看上去比客厅还乱,挺像个……艺术家的画室的。” “但是乱中有序――我们去之前他之前他显然在作画,而画笔与颜料的摆放相当趁手,那种‘恰到好处’正如在你做手术时,你的助手不用你说就知道下一步该递给你什么,他需要让自己处在这种舒适的状态。如果你认为这只是画家的职业习惯使然,那么再看看他的书柜。” “书柜?”john回忆了一下,是的,那间画室还兼做书房,的确有三个双开门的大书柜,几乎占满了整面墙,但里面的书摆得……就摆得像普通人的书架一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一个书柜中完全是美术相关着作,另外两个书柜中大部分是文学小说和诗集,夹杂着哲学、法学、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自然科学等方面的作品,说明他阅读兴趣广泛,且偏好古典主义……”射rlock停顿了一下,像是觉得自己用错了词,然后决定不管它,继续解释道,“总之他的品味挺‘古典’,绝大部分书籍的作者都早已去世。当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有趣的是,他并没有把书籍按照学科分类,也没有按照书籍开本大小摆放,更不是按作者姓氏首字母排列,”射rlock突然笑了笑,“不过这可不意味着他没有规划他的书橱――事实上他严格地把书籍按照作者去世的年份排列,看上去就像个井井有条的墓园。” “what?!”john不可思议地望向同居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不可能看出来这个!射rlock,你也说了那些书大部分是文学,我以为你对文学的了解根本就是没了解!” “关于这一点……”射rlock露出一个可称之为“想当年”的神情,“我承认那些书我根本没看过,也没兴趣看,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知道写这些书的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how?” “因为我无聊,”射rlock露出一个无辜的假笑,“哦,那是我十七岁时候的事儿了,现在想来还挺令人怀念的。你知道大不列颠图书馆的整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如果按照作者查询馆藏明细,不仅能查到其名下所有出版作品,只要作者本人生卒年月可考……” “what?不,我是说……”john难以置信地打断他,“你别告诉我你能背下来大英图书馆里所有收录作者的……” “当然不是所有,我只背到t打头就放弃了,因为我发现比起靠背这个麻痹思维,药物显然更有用。” “what the fuck……”john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十七岁时在干什么,不外乎就是念念书,同女孩儿约约会,和harry吵吵架,跟朋友凑到一块儿胡侃瞎聊……总之尽管没什么新鲜事儿,但生活每天都过得挺不无聊的,起码没无聊到去图书馆里背馆藏明细的地步――看在上帝的份上,那是英国国家图书馆!收录作者的人数大概都赶上伦敦四分之一的人口了!射rlock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鬼日子? “回到正题吧,john,他是个画家,擅画人体,熟悉骨骼与肌肉,”射rlock没有更多提及往事,带着副“别说废话了”的口气继续分析道,“再看看他的食指和中指,显然他也擅长雕塑,尽管我们没在画室中看到他的作品。” “所以……” “他很聪明,搞清脏器分布对他绝不是什么难事,手也足够平稳有力。或许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将其列为主要嫌疑人,john,坦白承认我也有偏见,他是个搞艺术的,你知道搞艺术的人通常……”射rlock皱了下眉,“大概只有音乐家还算能称得上善用逻辑思维。” “好吧……”john心说其实你的偏见对象还包括所有女人――除了你妈,这个是因为你不敢,“不过今天之后你总该修正一下你的偏见,像你说的,他有规划有条理,还有某方面的精神洁癖……” “不仅如此,john,我说过他家教良好,这点很重要,”射rlock打断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电视,“事实上你见过他的父亲。” “公众人物?”john随他瞄了眼关着的电视,“姓sickert的名人?” “不,walter sickert不是他的本名――艺名,或者是用了母姓――最初的调查中我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但是假如今天你注意到了门口鞋柜上放的信用卡帐单……”射rlock挑起眉,“给你点提示吧,上议院,非现任内阁成员,但甚至连媒体都知道他有进驻内阁的野心。其实我个人倒挺希望他能得偿所愿,因为mycroft大约跟他有点……合不来。” “哦……”john想到一个名字,继而觉得这事儿麻烦大了――什么事情一跟政治沾边总是麻烦重重。 “我们这位新朋友的父亲对于私生活很谨慎,可这年头总归能从网上查到点小道消息,他的长子确实是叫walter――wow,作为政治家的长子,压力肯定不小。” “所以你在计程车上抱着手机按来按去就是在查八卦?” 第18页 “我认为他们父子之间不是很和睦,职业生涯选择上的矛盾,也许,” 射rlock伸手拿过靠在一边的琴弓甩了甩,“尽管没有查到这方面的可信报导,但有趣之处正在于此。john,他毕业于剑桥,一级荣誉学位,你在书柜里看到他的学位证书了。顺便一提那玩意儿我也有一张,被我妈挂在了客厅里,抛去这件事本身有多荒谬可笑不谈,他显然跟我妈一样,觉得这是一份荣誉。” “但是……”john努力试图跟上室友的思路,“但是我们没有见到任何家庭合影……” “good,”射rlock对室友露出一个嘉许的表情,“这多少证明‘矛盾’的确存在――他仍不愿抛弃他的过去,需要被肯定,但他的父亲似乎吝啬给予这一点。如果你还记得那条丝巾,john,那代表了忏悔,在他将被害人开肠破肚之后。现在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一下这种‘矛盾’是从哪儿来的了――不是由于他良心未泯,而是因为他的人生本身就存在一个矛盾,他清楚地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会加剧这个矛盾,但他同时需要从这场游戏中获得满足,向公众炫耀他的‘成就’……”射rlock又甩了一下琴弓,一锤定音道,“如果他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我丝毫不会感到意外,事实上苏格兰场给兇手做的心理侧写也就这一点做出了假设。” “那么……”john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因为睡眠不足有点头疼,“你认为他父亲……我是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怀疑lestrade根本拿不到什么搜查证,他的父亲可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搜查证?”射rlock反问了一句,带着种“别犯傻了”的神情,“你还真认为苏格兰场能从他的家里找到什么证据?john,他谨慎地没在现场留下半个指纹和脚印,我以为你该知道他不会把受害人的子宫放在厨房冰箱里。” “well……”john短暂回忆了一下头一次在自家厨房冰箱里看到一个人头时的情景,然后决定赶紧忘了那个。 “以及,”射rlock满不在乎地玩着他的琴弓,“假如证据确凿,就算他的父亲是英国首相也没用。此桩丑闻或许最终不会见诸报端,但他父亲的政治生涯显然也就走到头了。哦,烦人的是mycroft又会为了这事儿感谢我,比如再拿爵位威胁我一次。” “假如证据确凿,”john重复了一遍同居人的话,“所以到底应该怎么抓住他?他在信中明明白白地写了,i love my work and want to start again。” “人赃并获,当然,”射rlock终于扔下琴弓,在扶手椅中坐直,“到目前为止,唯一能将他定罪的方法就是期待他再次作案,而后赶在他处理掉所有证据前将他逮个正着。” “expecting?”john吸了口气,决定不跟他计较用词,“或者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让苏格兰场……” “把他列为监视对象?”射rlock打断他,略带不满道,“苏格兰场又不可能一直没日没夜地盯着他,反正早晚会再死人,只要让他等到机会,那么不如让这场游戏赶紧分个胜负。john,我说过我了解他,某种程度上我能够找到他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针兴奋剂――我已经向他证明了我的能力,现在轮到他出牌了,他同样了解这一点。是的,我确实是在盼着他再次作案,最好就是今夜,说实话这案子已经拖了太久,久到开始让我觉得无聊了。” “……”john没有答话,也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说什么。他承认射rlock是对的,一如往常,也不想为了这事儿跟他吵。甚至自己并不是在生气,比起生气那更像是种……担心。 john不是心理医生,但他也做过一点研究,看了一些病例,发现所谓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就某方面而言类似于一种“感受障碍”,患者不同程度上把自己描述为无法正常感受到“人类情感上的共鸣”。 简单举例来说,他们了解当身边有人去世后应该感到难过,但可惜感受不到。如果他们会哭,那只是因为知道社会准则要求他们这样做,“你的朋友死了,你该哭一场”,而不是因为真的觉得悲伤。 “早有可靠之人说过我没有心。”john记得泳池那夜射rlock曾经这样直言。 不管他这么说是为了和moriarty针锋相对,还是真有哪个该死的心理医生这么评判过他,john都坚持认为这是一句谎言,即使射rlock总是把案子比喻成游戏,即使他的话听上去像是只在乎能不能抓到兇手,无所谓会不会再多死一个人。 john知道射rlock肯定有心――泳池那夜他也同样对moriarty说过,people have died――由此可见同居人并不是对生命不尊重,哪怕他可能真的是缺乏某种情感上的共鸣。 其实john觉得这种“隔阂”就像把心用保鲜膜裹了两层似的――说真的,他有时真想朝射rlock吼一嗓子:看在上帝的份上,感情不是细菌,它不会感染到你的理性思考!再说那是你的心,又不是没吃完的火腿,你把那层保鲜膜拆了它也不会坏! “嗯,john……”john的沉默似乎让射rlock有点不安,亡羊补牢地解释道,“当然我已经在计程车上把犯人资料发给lestrade了,也警告过他最近几夜兇手很可能再次作案,今明两天尤其危险,所以……我是说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名受害人。” “……射rlock?” “what?” “如果你把hope这个词换成expect,这句话就完美了。” “……”射rlock欲言又止,最后侧过头笑了笑,“piss off。” john也笑起来,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再煮一壶咖啡――今晚没准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或许是因为看到同居人笑得太“john watson式”了,射rlock终于发挥了一下他那个不知道该算是灵光还是不灵光的情商,在john身后追问了一句:“所以其实你根本没在生我的气?” “wow,good deduction。” “……piss off!” “well,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john从厨房里探出头,用一个完全“john watson式”的友好笑容回敬道,“因为自从我们认识之后你才常常有机会跟别人说这句话。” 第十章 事实上就地理角度而言苏豪区并不算大――它不是一个独立的行政区,只是一小片区域的统称,面积将近一平方英里。但当要从这一平方英里中揪出一个杀人犯时,很明显还是给苏格兰场出了道好题。 “lestrade,我给了你资料,其中walter sickert最可疑,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没错,所以我才叫你冷静,你已经知道了嫌犯的姓名住址体貌特徵,如果还嫌不够的话就去google他们的facebook……stop!我没真让你去搜他们的博客,那只是个讽刺!” john边坐在壁炉前啃三明治边听同居人和倒霉的探长通电话,忍不住呛了一下,努力把嘴里的三明治合着咖啡一起咽下去。 “john,专心吃你的东西,”射rlock瞥了他一眼,快速警告道,“你要敢把熏牛肉吐到地毯上我就杀了你并且没人会知道是我干的。” “说得跟你多在意hudson太太的地毯一样,”john嗤笑道,“是你的错,射rlock,别在这么严肃的时候逗我笑。” “我听到了,我会知道是你干的,”lestrade听出射rlock把手机开了功放,在电话里沖john抱怨了一句,“dr. watson,你得说说他,他不能就这么没事人似的坐在家里,他得过来……” “过去陪你淋雨?”射rlock哼了一声,“lestrade,技术上讲我只是一个人,而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多地调人过去,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紧点。” “but……” “我就算去了也只是多了一个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but you are 射rlock holmes!” “all right,all right,girls calm down,”john实在听不下去了,对着两米外的电话扬声道,“他当然会过去,我保证一会儿就带他过去,到时见。” “你带我过去?”射rlock按掉电话,从扶手椅中站起身,往john那边迈了一步,气哼哼地纠正道,“是你跟我过去,别搞错重点。” “got it。”john并没跟他一块儿站起来――反正站起来他也没他高――仍旧坐在沙发里,仰起脸笑了笑。 “……”射rlock发现即使在居高临下地望着室友时,自己也没能在这场对话中占到半点上风――不管是对方翘起的嘴角还是睡眠不足的眼袋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知道了,你不就是个控制欲旺盛的idiot嘛,简直跟个非得坐上“皇后宝座”才心满意足的女高中生一样孩子气。 “……what?”john收回笑容,突然感到有点不自在,或许是因为同居人一直不出声地盯着他看。 “有时我真觉得我给了你太多特权……”射rlock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本不属于他的台词,“john,记得我们刚认识时你可比现在听话多了。” “so……”john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开个玩笑,“kill me?seriously?” “sooner orter,”射rlock又走前一步,俯下身,单臂撑住沙发扶手,带着经典的holmes式的假笑挑衅道,“kill you,in my way。” “……” “得了,赶紧把你的晚餐吃完,然后跟我走,”射rlock直起身,像是已经开够了玩笑,重新不耐烦起来,“说真的,我希望兇手今晚就出现,得我们每夜都要陪lestrade和他手底下那帮人干耗。” “ok……”john敷衍了一声,然后用三明治牢牢堵上了自己的嘴。他想他真的不能告诉自己的同居人:除了别在本该严肃的时候逗我笑之外,也永远别在任何时候对我说“干掉你”……以“干你”的语气。 尽管每一本伦敦旅游指南都会提及苏豪区丰富的夜生活,但它并不仅仅只有性产业,同时也是这个城市最为时髦的地方之一:餐厅、酒吧、剧院、商铺应有尽有,住户形形色色、鱼龙混杂,性交易集中的地带反而相对冷清。 苏格兰场绝无人力把整个苏豪都纳入监视之中,好在流莺通常只在一块固定区域内聚居活动,兇手把它当做是自己的“猎场”,警方也沿用了这个称唿,当然这回的猎物是兇手本人。 john记得关于那个变态的混蛋射rlock曾跟自己说过两次“我了解他”,而事实证明射rlock说的往往没错――九月三十日凌晨一点,就在他们走访过所有嫌疑人的当夜,对方便迫不及待地按下了restart的按钮。 第19页 “又一具尸体……”lestrade挂断对讲,脸色异常难看,“以及没能当场抓住他。” “wh……unbelievable!”射rlock和john整晚都跟lestrade呆在一块儿,闻言扔下咖啡杯,一边飞速从临时闢作指挥中心的咖啡馆中往外走一边嚷了一句。 lestrad则完全不知道也没空跟他解释什么,边跑边接通警用内部频道喊话:“目标出现,注意盘查所有从‘猎场’驶出的车辆,全体外围人员即刻回撤协助搜查工作,快!” 事实上这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射rlock或许傲慢自负,但绝少靠运气押宝。在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兇手就是walter sickert的情况下,苏格兰场从他那儿拿到了四个人名,其中一人当夜根本没出门,一人始终在警方的监视之下,另外两人虽然跟丢了,但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只是两个人,而“猎场”里至少有四十个便装警察,每个人都知道嫌疑犯的体貌特徵,对方可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地杀了一个人! “尸体还热着,他没能来及破坏尸体,想必也跑不了太远,”lestrade边往现场赶边喃喃自语了一句,“我们一定得截住他。” “oh really?你们……” “射rlock,少说两句。” john心里并不好受,但他知道此时最难受的肯定不是自己,于是赶在射rlock开口前截断了那些可能的冷嘲热讽,默默看了像也被人捅了几刀的探长一眼,不自觉地绷紧了下巴。 临时指挥中心离命案发生地点只隔着几条马路,一群人匆匆赶到现场时尸体余温尚存,射rlock连手套都没戴就扑上去检查伤口,少顷突然站起身,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别管这儿了,现在、马上把所有人往外调,搜查范围扩大到整个苏豪,特别是外缘!” “什……” “先按我说的办!” john觉得自己从没见射rlock这么严肃过――那几乎是一种焦灼的严肃,连对lestrade解释命令的语速都比惯常分析案情时还要快:“这具尸体没有被剖腹,只有喉咙处的致命伤,但绝不是因为他来不及――看看她的伤口,他下刀利落、目的明确,而现场周边道路复杂、建筑林立――lestrade,兇手知道你们有防备,‘猎场’易进难出,他正是想让你们以为他还没能逃出你们的守备圈,浪费精力在附近掘地三尺,所以……” 射rlock蓦地噤声,吸了口气才补充了一句:“……所以我希望今晚我们不会再发现第二具尸体,尽管我认为这极有可能。” 现场一时鸦雀无声,lestrade不得不承认射rlock分析得有道理――在此宗命案发生之前,尽管大部分警力集中监视流莺的主要活动区域,但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便衣警官负责巡查“猎场”外缘。但是现在几乎所有警力都已经撤回到了猎场附近,这背后的潜台词让人有些不愿深想。 lestrade不知道兇手是怎么办到在防备如此森严的状态下做下这桩案子的――或许是巧妙地化妆改变了形貌,或许是由于他们疏忽大意――总之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假如射rlock分析得没错,这桩案子仅仅是兇手计划中的一环,一个用人命设下的圈套,那么最坏的结果业已不言而喻。 正如先前所言,假如兇手已将作案范围扩大到整个苏豪,那么想赶在他再下手之前找到他绝非易事。一平方英里,换算成国际单位的话大约相当于二百六十万平方米,这个数字本身就说明此时此刻唯有尽人事而听天命――兇手既然敢于声东击西,就证明他恐怕早有准备。 “他肯定会选择一个认识的ji女下手,”射rlock迅速在脑中过滤了一遍整个苏豪的地图,“他们有私交,她信任他,能够被他约出去,但她不傻,该知道有个针对流莺作案的连环杀人犯在四处活动,所以如果深夜约她出去的理由不够充分或者约会地点太僻静的话她不会同意……lestrade,叫你的人排查所有旅馆附近的街道,以及还在营业的酒吧、餐厅、俱乐部、咖啡馆附近,john跟我走!” “你有把握一定是在……” “我没有!”射rlock疾走了两步又停下身,转过头说了一个他平时绝不会用的词,“我猜的。” 不知为何john觉得这一夜过得格外慢――或许是因为在跟时间赛跑时,每一分每一秒反而在脑中被抻长了――不幸的是最终结果同射rlock预料的一模一样,当夜果然发生了第二起命案,正在苏豪西南边缘的一间深夜咖啡馆附近,距第一起仅仅过了四十五分钟。 案发当时有过路行人听到了一声模煳的惨唿,没敢只身过去查看,但保险起见拨马上打了报警电话。警方的反应可算相当及时,射rlock和john接到消息后一路跑到现场,lestrade已经在那儿了,正在分派警力仔细搜查周边的每一个角落,夜色中红蓝警灯交错,对讲机响个不停,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被兇手肆意戏耍后的愤怒。 “剖腹,虐尸,肾脏、子宫与右耳被取走,脸部损毁严重,这至少需要五分钟……”不过“所有人”中显然不包括射rlock holmes,他跑得气息不稳,但声音重又冷静如常,“john,你知道这意味着……不,这不表示他胸有成竹,而意味着他已经失控了。首先被害人能够出声唿救,说明他开始没能完全掌控住她。其次他知道死者的惨唿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听到了,警察随时都会出现,可他仍然一意孤行,花了起码五分钟破坏尸体。是的,他有计划,故意将第一个现场布置得像他来不及破坏尸体就匆忙逃脱一般吸引警方的注意,但是这个现场,john,看看那些脚印……” “哪儿他妈的有脚印?!”lestrade从旁喊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点过分了,讷讷地补充道,“抱歉,不是针对你。” “这些血迹曾经是脚印,”射rlock倒没介意lestrade的语气,指着地面上几块被细雨沖得模煳不清的血渍解释道,“他没忘记戴鞋套,但作案后忘了把鞋套摘掉,直到跑了两步才发现自己留下了脚印,于是又折回来把脚印抹乱。john,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证据不仅是这个现场――虽然他成功地设计了这起双重谋杀案,目的在于嘲笑警方的智商,或许还有我的,但此种做法极为冒险,绝非明智之举。没错,他酷爱冒险,有极强的控制欲,可惜他的自我控制力并没他想的那么好。尸体被破坏的程度相当惊人,能够从中感到一股失控的宣洩……”射rlock话音顿了顿才续道,“我能感到他在破坏尸体时的精神状态绝跟理智二字沾不上边,john,他已经疯了,或者离疯只差一步。当然他下刀的手并没有抖,但那只是精神过度亢奋时身体的应激反应,与真正理智的冷静截然不同。” 现场并没人说话,没人对射rlock的分析表示贊同或反对,都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不是druitt,”射rlock从尸体边站起身,斩钉截铁地排除了另一个下落不明的嫌疑人的作案可能,“他喜好性虐,被流莺列为危险人物,无法在深夜把她们约到这种地方下手。兇手只能是walter sickert,他只有五英尺七英寸,体格看上去不算健壮,长相端正,态度温和,曾雇用过不少ji女做模特,出手大方,她们对他没有戒心。lestrade,尽力排查附近的民居,我认为他很可能在这附近租了房子。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他已经逃出去了,所以还是得去他家看看,假如他拿不出不在场证明,至少能把他合法扣留三十六小时。” 当夜两点五十左右,一行人抵达walter sickert的公寓楼下,家中无人应门,负责留守监视的警官说他自从昨日傍晚七点左右开车出门后就再没回来过。 lestrade不得已留在了苏豪现场,一个多小时后给射rlock打了个电话,语气虚弱地告诉他警方在苏豪那边没有任何发现。 “他一定恨死兇手了,为了找到可疑租户他们得大半夜叫醒公寓管理员,低三下四地应付人们的起床气。”射rlock挂断电话,像是开了个玩笑,语气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四点二十了,射rlock,你真确定他会回来?我是说他肯定能猜到警方已经守在了楼下……” “这就是为什么他还没回来,”射rlock靠在警车上,静静注视着街道尽头,“他需要时间处理带走的人体器官与作案工具,我敢保证我们在他开回来的车上找不到任何可疑物品,也检测不到任何鲁米诺反应,但是john,我同样保证他一定会回来。” “why?” “如果你还记得我说过他有极强的控制欲……ssh,”射rlock解释到一半突然站直身,定定望着仍然空无一人的街道尽头,低声说了句,“我想他回来了。” 而后又过了一分多钟,john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suv转过拐角,朝着公寓不疾不徐地开过来。 “这是推理?”他小声问了同居人一句,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在车子离他们那么远时就听到引擎声。 “这是……直觉。”射rlock露出一个和夜风一样没什么温度的假笑,当先迎着车子大步走过去。 john快步跟上他,眼见车子减速停稳,覆膜车窗缓缓摇下,驾驶座上正是walter sickert本人。 “nice to meet you,again,”射rlock站在车边,表情漠然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唿,“jack the ripper。” “sorry?”sickert的精神看上去并不太好,甚至有些萎靡不振,john觉得那确实像是一种过度亢奋后的表现,“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mr. holmes。” 射rlock并没答话,讽刺地挑起嘴角――上一回他们见他时出示过警官证,他也一直称唿他们“长官”,而这回对方开门见山地换了个称唿,显然是在变相告诉他们: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也知道我是谁,只是太可惜了,你们找不到证据。 lestrade连夜向治安法官递交了申请,清早八点多时终于拿到了逮捕证,把人带回了苏格兰场。出乎意料地,sickert主动提出不需要一个律师,也不需要通知任何人,用他对射rlock说的原话就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是一个连环杀人犯,但很明显你的怀疑是错的,我只是一个守法市民,愿意配合警方的任何调查。”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射rlock和john隔着一层单向玻璃站在审讯室外,通过扩音器仔细听着里面的每一句对话。 “警察把他家里翻了个底朝天,连地板都撬开看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不到一个小时审讯便已彻底陷入僵局,john站得腿也僵了,边把重心移到右腿边低声道出一个事实。 “别为这个惊讶,john,我早说过他们要能翻出什么才让人惊讶,”射rlock则像完全感觉不到疲倦一样仍然站得笔直,“并且照我看他们也问不出什么……积极应激反应,interesting,他的意志比我想的要坚定,在经歷过衰竭期的失控后能够迅速自我调整,重新表现得注意力集中,思维积极,正确评估信息并做出有效应对。” 第20页 john唿了口气,决定不去挑战在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未睡的情况下自行解读那些烦人的心理学名词:“射rlock,说英语。” “我是指他的不在场证明……”射rlock瞥了身边不停把重心挪来挪去站着的同居人一眼,“你要是累了可以去找把椅子。” “我不累,你继续。” “他昨天傍晚一直开着车兜圈子,最终甩掉了跟踪,晚上九点半以后就下落不明。他说他开着车转来转去是因为在创作方面遇到了瓶颈,想出门散散心。这个理由极为牵强,但也让人无法反驳。同样牵强的还有他之后的行踪――他一直开车兜风到十点多,而后在pa插喝酒跳舞直到午夜。尽管他拿出了俱乐部的门票,但那什么都证明不了,并且那个俱乐部有两层,周末的人流量相当可观,他自言没跟任何人搭讪,也没被任何人搭讪,简而言之,没有任何人证。最后他说他喝多了――警方也确实在他体内检测到了残余酒精――开了一小段路就觉得昏昏欲睡,所以把车停在st james park附近歇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到了四点。” “所以……” “st james park离命案现场可不远,所以即使警方在公园附近的街道录像中找到他那辆suv,他也能够自圆其说――他的车窗覆了膜,摄像头的角度稍有偏差都看不清驾驶座上到底有没有人。不过我认为他根本不会把车停在摄像头能照到的地方。” “所以他还是开了车,而不是在苏豪区里租了房子?那前几起……” “不,这是因为他更换了作案地点,一起发生在老地方用于吸引警方的注意――尽管难以置信但他确实办到了,只能说苏格兰场比我想的还要没用――另一起发生在苏豪边缘,显然开车更加方便也更加安全,我仍怀疑他在苏豪中有第二处居所,但更确信他会聪明地根据不同的作案地点选择不同的脱身方式。” “好吧,不过……总之他的不在场证明太含煳了,绝对不可能成立。” “是的,极为含混,但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进行反驳。他缺少不在场证明,警方同样缺少起诉他的证据,虽然眼下是个僵局,但合法拘留时间一过他就赢了――警方只能让他走。” “what the f……god!what happened?”john话说到一半便被审讯室里传来的巨大噪音打断了――lestrade似乎也意识到他们根本撬不开对方的嘴,勐地站起身,踹翻了一把椅子,相反walter sickert仍然相当镇定,看口型应该是又低声说了句什么,但john的耳朵仍被扩音器中传出的噪音震得发麻,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射rlock!”下一秒lestrade就怒气沖沖地拉开门走出来,对射rlock比了个“换你了”的手势。 “我没什么想问的,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射rlock扬起眉,显然仍对苏格兰场的无能心存不满,且毫不吝啬在这当口火上浇油,“再说我以为你警告过我,由我直接审问他不符合你们的‘小程序’。” “射rlock holmes!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站在一条船上,里面那个婊子养的混蛋才是你要对付的人!”lestrade也显然正在气头上,难得朝射rlock吼了一句,不过随即又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调一下低了八度,掐着眉头补了句,“sorry,i just……算了,是那个混蛋主动要求跟你谈谈,你自己小心点。” “well,谢谢关心,虽然我看不出有什么可小心的。”射rlock假笑了一下,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拍了拍lestrade的肩膀,只身走进门,一秒后又探出头朝室友说了句:“john,别傻站着e in。” john看了lestrade一眼,跟着射rlock进了审讯室,回身关好门,转过头正见walter sickert饶有兴味地把自己从头打量到脚,硬要说的话,那是一种“评估”的眼神。 射rlock并没首先开口,也没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抄在裤袋中立在审讯桌前,定定望着桌后的人,表情一如既往地傲慢。 两秒后walter sickert终于将目光从john身上移开,把注意力集中到射rlock身上,口气尚算友善地说了句:“mr. holmes,我只是想要告诉你……” “哦,打断一下,除了‘i am jack the ripper’这句话之外,我可没兴趣听你告诉我别的。” “……”sickert突然笑起来――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已经好多了,简直可以称之为兴致勃勃,语气中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活泼,“mr. holmes,你想必知道我父亲是谁,所以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会藉助我父亲的力量干预案件调查,我会在这里呆满三十六小时,对警方知无不言,因为我是完全清白的。” “anything else?”射rlock边问边已转过身,不耐地朝门口走了两步。 “说实话我不喜欢政治,也不喜欢政治家,”sickert在他身后补了句,“你同样有一个从政的哥哥,我认为在许多方面我们都能够达成理解。” “理解?”射rlock脚步微顿,不置可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便拉开门走出了审讯室。 “他竟然知道mycroft?”john跟在同居人身边,蹙起眉问了一句,“我还以为……” “以为mycroft的身份是个政府机密?”射rlock在走廊里停下步子,转身望着灯火通明的审讯室,“这不意外,john,他父亲出身上议院,他的生长环境决定了他即使在与家庭决裂后也能保留一些特殊的消息渠道,所以我毫不意外他有办法打听到苏格兰场内部公开的犯人侧写,对了,还有我的家庭背景,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我感兴趣的是……” “what?” “关于你之前的疑问,为什么我料定他会把车开回公寓,而不是先躲去哪儿避避风头,”射rlock却未正面回答,转而换了话题道,“我说过他有极强的控制欲,所以他敢于自投罗网,因为他知道警方找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john,这场戏是他自己写的剧本,他绝不会放弃观看首映的机会。”射rlock微昂起下颌,注视着审讯室里又一轮了无新意的问答,低声讽刺道,“他现在坐的那个位子……那是个他为了看警方的好戏特地给自己挑的vip专座。” 第十一章 十月一日,各大媒体再次收到一封来自jack the ripper的电子邮件,信中他噁心地自称“saucy jacky”,公然挑衅道“你们明天就会听说我干的两件事儿”,并为了唿应第一封信中提到的“下次我会割下女士们的耳朵送给警方”,语气轻慢地宣布“我没时间把耳朵拿给警察”。 虽然此时walter sickert本人仍被羁押在警署,但他完全可以提前写好邮件并预设发送时间,这封信非但不能证明他的清白,正相反进一步说明walter sickert恰是本案真兇。 “not the time to get ears for police,”射rlock坐在客厅沙发里,重复了一遍信中原文,“john,他相当大胆,这句话分明是在暗示警方‘没错,我现在被你们关着,所以没空给你们送礼物了’,不过遗憾的是苏格兰场不能只凭这句话就给他定罪。” “但总有什么能做的?”这日是周六,john不用去上班,也没打算出门――尽管周六惯常是他和sarah见面的日子,但此时他早没闲心去想这件事儿了,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这桩棘手的案子。 “实际上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他会选择中年ji女作为目标?”射rlock反问了一句,“你曾猜测他有恋母情结,但据我调查他并没有,所以比较符合逻辑的推理是,他选择她们作为目标只是因为她们早被社会和家庭所遗弃,死活无人关心,下手非常便利。” “嗯……可我们都看到了,他的作案动机与性有关,这要怎么解释?” “所以我不认为他的作案动机真的与性有关――是的,他曾用刀具穿刺尸体阴部,并将她们的子宫割走,这让心理侧写师,包括我一开始都认为他是为了满足性慾。但是john,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他做这些极有可能只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调查,将众人引领到一个错误的方向,事实上他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满足性慾,而是为了满足控制欲。” “控制欲?”john想到同居人确实三番两次提过兇手是个control freak――说起来这个词一般是众人贴给射rlock holmes的标籤。 “进一步解释的话,他并不能够通过‘杀死她们’这件事满足控制欲――如我方才所言,她们年老色衰,生活在社会底层,除了性命一无所有。john,她们太廉价了,杀了她们就像吃了片过期面包,不能让他饱足。他真正用来满足控制欲的方式是戏耍警方以及操纵舆论,后者很简单,他给媒体写信,媒体将信公开后每个看到信的人都会知道他干了什么,或许还会感到恐惧,于是他就得意了;至于前者,他有计划地作案,将警方耍得团团转,但还不止如此,”射rlock指了指笔记本屏幕上的转发邮件,“john,很明显他绝不吝于‘透露线索’――他曾给我留言,坦白告之我已经见过他了;现在又在信中透露自己没空,变相暗示警方他们抓对了人――这种‘我给了你们线索,可你们还是无法将我绳之于法’的狂妄自负也是他满足控制欲的方式之一。” “well……”尽管john不太贊同室友的用词――就算这某种程度上确是事实――但现在可不是斤斤计较这个的时候,“所以我们能做的难道只有放了他,然后等着他……” “耐心,john,我们能做的是保持住耐心,同时打乱他的节奏,”射rlock用眼睛示意了一下电视,“我跟lestrade说过了,让警方尽力与媒体沟通协作,绝不要将此信公之于众。等他走出苏格兰场时就会发现,他已经失去了‘声音’,失去了一个满足控制欲的渠道,这会让他感到压抑与焦虑,并需要重新寻找其他满足途径,”射rlock似有所指地看了john一眼,“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了解他,基于我们有一些……相似之处,所以我完全了解对于他来说,忍耐这件事儿有多难熬。” 不,射rlock,你和那个混蛋绝无半点相似之处――john几乎要冲动地把这句话说出口,但理智又同时提醒他,射rlock说的没错。 诚然兇手是个人性尽失的混蛋但不得不说他也拥有高于常人的智商和意志力,短暂失控后能马上建立起有效的防御机制,毫不畏惧警方的心理战术和测谎设备――那东西对射rlock也没用,john亲眼见识过同居人帮苏格兰场测试那台据说价值超过两百万英镑的“高科技装置”,它在射rlock面前表现得就像个儿童玩具。 第21页 他与射rlock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念过同一所大学,以同样优异的成绩毕业,也同样在职业选择方面独闢蹊径――或许画家并不像谘询侦探那样绝无仅有,但考虑到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的长子,显然这个选择也够特殊了。 同样相似的还有他们的性格――自信自负,孤傲地鹤立鸡群――虽然walter sickert与人打交道时一直在玩角色扮演,并且演得十分不错,但john能从他打量自己的目光中清楚读到对方傲慢无礼的评价:这是什么玩意儿?一块傻了吧唧的布景板? 是的,那种眼光甚至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他在把生命“物化”看待,一个人和一辆车在他眼中大概没有什么区别――让人烦心的是john曾在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患者的病例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部分患者坦言由于无法正常感受到“人类情感上的共鸣”,所以人和物件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差不多。 “总而言之,既然苏格兰场无能到错失了最佳抓住他的机会,为今之计也只有比一下谁更有耐心了,”射rlock打破室间短暂的沉默,“lestrade保证从sickert走出警局的那一刻起就会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所以就让他在忍耐中慢慢熬着吧,这是场消耗战,耐心告罄他就输定了,当然前提是警方这回能把他看紧了,别再愚蠢地放他到处乱跑。” 好吧,或许他们的相似之处还有都看不起警察这一点――john知道同居人其实并不屑与警方为伍,他会和苏格兰场打交道的唯一原因是他需要从他们那儿拿案子,一旦案子到手就开始独断专行――他甚至都不愿意屈尊坐次警车。 “以及虽然他说他不会让外力干扰调查,但我认为他父亲可不会搭理他那点‘叛逆精神’,”射rlock并没在意john的沉默,继续一个人滔滔不绝,“苏格兰场想要监视他肯定得顶住不小的压力,我希望lestrade能把他那个位子坐稳点。” “hmmm……”john觉得自己似乎想与射rlock谈谈,可又没想好究竟要谈什么,也不知道眼下是否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射rlock却显然正说到兴头上,不把肚子里的话倒完就不肯闭嘴,“为什么他在做下九月八日那桩案子后突然按了暂停?我是指他或许不急于再动手杀人――他喜欢将她们开肠破肚,那对于他确实是种快感,不过也没那么饥渴,因为他最大的快感还是来源于‘控制’,所以他为什么一直拖到九月二十七日才给媒体写信?” “为什么?”john努力挥开脑中烦乱的思绪,集中精神跟上室友的推理。 “我想那是因为一定有什么原因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让他直到九月底才有空继续他的funny little game――明显我们这位新朋友不仅着迷于‘控制’,并且充满表演欲,热爱戏剧性,别说这点倒是挺像个‘艺术家’的,”射rlock讽刺地挑了挑眉,“他想让他的第一次‘公开表演’牢牢抓住人们的眼球,杀人预告当然是个最好的选择,所以他忍住了,一直等到自己重新有空时才在媒体上露脸……john,我有预感,只要能搞清到底是什么原因绊住了他将近一个月之久,那个能将他定罪的决定性证据就唾手可得了。” 不过遗憾的是最终他们没能发现任何线索――接下来的几天射rlock一直在调查walter sickert九月份的行踪,结果却相当平凡无奇:他没生病,没出国,甚至没离开伦敦一步,维持着正常的生活起居与社会交际,这在某种程度上终于让射rlock有了点不同一般的反应,从他使用尼古丁贴片的频率和数量上就能看出来。 “you know,这就是射rlock holmes,”john脑中那个恼人的声音时隔一个多月又重新出现,趁他清扫客厅里随地乱扔的尼古丁贴片时对着他喋喋不休,“他只热衷于解谜,这世界上能让他有所反应的也只有‘谜底未知’这一件事,所以苏格兰场那群人才会把他叫做怪胎。” john并没对那个声音说shut up――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真没有人格分裂,他只是在思考。 其实john能够理解那群人为什么会把射rlock叫做怪胎――当然他不认同,但是当他发现那群人这么叫射rlock的原因与其说是嘲笑不如说是恐惧时,作为一个“正常人”,john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 真正让他们害怕的并不是射rlock holmes卓绝超凡的能力,而是他一贯表现得像缺少普通人类的感情――感情过于充沛的天才固然麻烦,但是没有感情的天才,那简直就像一把无鞘之剑,最糟的是人们难以预测下一秒这把剑的剑尖会指向哪方――就如donovan所说,射rlock对于解谜的热忱太惊人了,或许某一天,当他厌倦了无聊了心血来潮了或者茅塞顿开了:哦,其实我完全没有必要压抑自己的天赋,这一秒起这个俗世不再是我的牢笼,让我越狱给这个无聊的世界找点乐子吧――那麻烦就真的大了。 那个操蛋的jack the ripper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john或许不懂什么演绎法推理,但他有直觉,直觉告诉他不管那个混蛋究竟是为了满足控制欲还是whatever,归根结底无非是一句话――他无聊了,于是杀杀人,找找乐子,that’s all。 所以自己真该找个机会跟室友谈谈这个问题,严肃地――john把尼古丁贴片一股脑扔进垃圾筒,暗自做了决定。至于要怎么谈他觉得还得再想想,反正必须得委婉点,绝不能让射rlock误会自己对他不够信任,那太伤人了。 “john,过来看看这个。” 射rlock倒没注意到john的胡思乱想,一直坐在客厅书桌前摆弄笔记本电脑,突然几乎是兴高采烈地喊了他一声。 “what?”john走到他身边,扫到屏幕上演绎法网站留言版的页面,心中立时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jack the ripper you are special。※ 该死的,果然是这个――john就知道只有射rlock才会在被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不依不饶地盯上时表现得如此兴高采烈。 “john,他只字未提之前的两起谋杀案,说明他留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嘲讽我没能阻止他继续杀人,”射rlock带着一种极为感兴趣的表情望着屏幕上的新留言,快速分析道,“正与之相反,很明显他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得太僵,这可有意思了。” “完全看不出哪儿有意思了,射rlock,那是个……” “别那么激动,john,坦白说其实在审讯室那天我就看出来了,鑑于他特意提到‘你也有个从政的哥哥’,还对我用了‘理解’这个词。不过那时我尚不能完全肯定,直到这条留言出现――有趣之处在于他不想把我推到他的对立面,或者不如说是想要争取和我达成某种共识,为什么?” “为……爱上你了?” “don’t be ridiculous,john,用你的……” “射rlock,那只是个讽刺。” “well……”射rlock像每次被室友抢白时那样,又换上一副讨人厌的无辜表情,继续分析道,“总之这种争取不可能是因为他在盼着我帮他脱罪――这点他不用我帮,自己就干得挺不错――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因为他已经开始觉得不耐烦了,恰如我所料。我说过忍耐对于他是种煎熬,他需要寻找新的方式满足控制欲,所以他再次给我留言,以一种友好的赞美方式。john,他在尝试跟我沟通并取得我的好感,以图说服我……” “赞美?”john语气不快地插了一句。 “special,当然是种赞美。” “听着,射rlock,你不能把这当成是赞美,你知道他的潜台词是……” “i konw,you’re special,just like me,”射rlock仰起脸,望着室友假笑恭维道,“不过我依然觉得你那句amazing更胜一筹,虽然我们认识两个月之后你就再也不说了。” “别开玩笑了,射rlock……”john嘆了口气,真觉得自己得和他严肃地谈一谈,“我……” “what?” “uh……” “想好了再跟我说,”射rlock大约心情不错,具体表现为又有心思拿警方的智商和办事效率开涮了,“苏格兰场这回倒是难得聪明了点,起码做到没让媒体把信公开,‘全天候保姆’当得也挺尽责,尽管这还不足以改写‘伦敦最蠢排行榜’前一百位的排名。” “别老那么说他们,射rlock,我知道你对他们的表现不满意,说老实话我也觉得他们那晚没能抓住兇手确实令人遗憾,但你总该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你长眼睛了,你看到了那晚lestrade有多自责,以及你也知道他们是顶住了多大的压力监视那个混蛋的!还有你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对付些什么吗?射rlock,不是每一个案子都‘有趣’,他们每天上班就是在对付那些你看不上眼的小案子――抢劫、偷窃、强姦,走失儿童或者噪音扰民――这种日子你过一天就得发疯,可他们的工作就是日復一日地解决这些‘琐事’。对,他们远没你聪明,但他们是好人,不比你差,你得记住这个,然后改改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口气!” 十月六日,晚八点十一分,伦敦市中心有座未被英国地质勘探局登记在案的迷你火山突然喷发,幸未造成无辜市民伤亡与国家财产损失。 坦白说发完火john自己也愣住了――不,这不是他准备好的台词,这些话可一点都不“委婉”,如果他们需要谈谈的话这绝不是个好开始,或许是最差的一种。 damn it……john底气不足地反省了一下自己永远不够好的脾气,同时做了个深唿吸,准备迎接同居人接下来可想而知的刻薄话。 “hmm,john……”几秒后射rlock先开口,语气听上去倒挺冷静。 “sorry,射rlock,”john打断他,心虚地道了个谦,“我不该……我只是……你知道……” “never mind,”射rlock微蹙起眉,严肃地望着室友的眼,“you’re right,thank you for telling me that。” ――不得不说这完全不是john预料中的反应,于是足有一分多钟整个人都僵在那儿,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他的手最终勇敢地代替大脑为他做了决定。 当john的手突然落到同居人头上时,射rlock像是因为不习惯这样的接触而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但又马上克制住了,重新将身体摆正,低声抱怨了句:“哦,让我猜猜,”他在“猜”这个单词上加重了语气,讽刺地嘀咕道,“good boy?well done?john,早提醒过你我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所以别摸我的头。” 话是这么说,射rlock却也没做什么反抗,老老实实地坐着,让室友的手在他的发间轻轻摩挲,甚至微微眯起眼,像只被人挠着下巴的高傲的猫,屈尊降贵地享受着愚蠢的人类给予的小温情。 第22页 “……说真的射rlock,”john觉得现在是可以正常地谈谈的时候了――尽管他的手还在没完没了地摸着他的头,这看上去似乎不大正常,“你该知道其实你和那个混蛋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我是说……因为我了解你,毕竟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是我的……” you’re my friend……best friend。 john觉得自己应该这么说,可又没能把这句话说全――箇中原因他当然明白,只是不愿意深想――于是唯有my的尾音在空气中延长了两秒,听上去便微妙地有点像另一个表示从属关系的物主代词。 “well,技术上说我大概属于我妈,不过鑑于你已经帮我买了二十个月的牛奶……ok,i’m yours now,”射rlock像终于享受够了抚摸的猫一样躲开了室友的手,重新靠回到椅背上,并且充分发挥了他那个见鬼的幽默感,语气轻松地回道,“john,我承认我不大确定你在担心什么,对于人的想法推理并不永远管用,但是坦白说你真的不必担心我会由于太过无聊跑出去毁灭世界,”射rlock戏嚯地挑起眉,“john,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真无聊的话就去大不列颠图书馆把t后面的部分背完,不会再有别的了。” john没有马上接话,只是盯着同居人看了一小会儿――他忍不住去想像十七岁时的射rlock holmes是什么样:可能没现在高,没准比现在还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色捲髮,独自一人坐在国家图书馆里,闷闷地对着浩如烟海的馆藏索引背着一个个陌生的人名,用一种古怪的、不合常理的,但也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方式去麻痹自己比常人快上无数倍的思维。 john突然意识到不管别人如何称唿自己的同居人,事实上射rlock从没伤害过,也永远不会真正去伤害任何人――大声地说出人们的隐私不算――不过如果非要说他也曾无法忍耐地伤害过什么人的话,那就是他自己。 “因为我发现比起靠背馆藏索引麻痹思维,药物显然更有用。” 重新想到这句话时john瞬间感到有股说不清的感觉哽在胸口――那并不是同情,因为他知道射rlock holmes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哪怕是自己的;也不像是心痛,尽管作为一个医生他知道那些药物对人体有多大的危害,而戒断时又需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john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同居人,一分钟,两分钟,然后终于搞清楚了,那种感觉是骄傲。 不论别人怎么说,不论射rlock是否真的没有、或者不愿去感受“感情”,不论他平时的遣词用句是否过于冷漠或讽刺,事实是他一直肯于尊重生命,尊重一切值得尊重之事,这就是为什么在自己对他发火之后他会反过来说thank you for telling me that。 “我了解你,比你想的要多,比我自己想的要少。”john发现自己以前随口一说的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甚至就某方面而言自己可能都没有lestrade了解射rlock――他早该知道的,不管那位苏格兰场的探长对自己室友的冷嘲热讽有多头疼,或者对于他的独断专行有多不满,归根结底他还是愿意风风火火地闯进贝克街221b的客厅,邀请射rlock参与进一个又一个案子――不仅是因为他需要他的帮助,更是因为他知道射rlock是一个品行高尚的战友。 所以lestrade从不叫射rlock“怪胎”,他只会说:射rlock holmes is a great man,and some day,if we’re very very lucky,he might even be a good one。 他的射rlock,john在心中偷偷用了一个极为不妙的物主代词,蓦然发现自己没准是在希望……希望能在更早以前就和他的射rlock遇见。 在对方十七岁时,也许。遇见他然后约他去看场电影,也许。 抛开dr. watson对于约会方式的选择一贯如此没有新意不谈,也许他只是希望能够早一点遇见一个叫做射rlock holmes的人,把他从那个该死的大不列颠图书馆里拽出来,告诉他i’m proud of you。 “john?” “……what?” “nothing,”射rlock把手插在裤袋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挑起眉,“只是想提醒你一声,别再盯着我看了,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 “说了一千次了,射rlock,我没刷爆你的信用卡。” “不是那个,”射rlock突然一扫方才的懒散姿态,优雅地站起身,凭藉身高优势俯视着自己的室友,语气微妙地说了句,“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想要吻我,或者让我吻你。” “……射rlock,你不该知道这个的,”john觉得自己大概也有什么见鬼的“积极应激反应”,因为自己现在的语气听上去相当他妈的镇定,“接吻这件事儿和你根本不在同一个次元。” “your fault,john,”射rlock再次挑起眉,“是你硬要逼我看那些垃圾肥皂剧的。” “all right,i’m sorry,”john镇定地后退了一步,镇定地检查了一下手机和钱包在不在身上,镇定地吩咐室友道,“我现在得出去一趟,你不许回復网站上的留言,也不许再看什么肥皂剧了,那玩意儿对你的脑子真的不好。” 射rlock保持着挑眉的神情望着同居人快步走出客厅,几乎能听到房间里有个小声音――大概john走得太急,结果把它给落下了――语调阴森地警告自己:射rlock holmes,你对real people的real lives知道的太多了。 ※ 此条留言纯属虚构 第十二章 john记得刚和射rlock认识的时候对方曾问过自己:如果你就要死了,在最后一刻你会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记得那么清楚,或许因为那是他们一起办的第一个案子,或许因为自己正面临着一个相似的情况――是的,dr. watson觉得自己现在正面临着人生中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选择,重要到就像是正身处于生命的最后一刻,最珍贵的那几秒。 事实上尽管john还记得射rlock说过什么,自己的回答却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反正无非就是那几句――oh god,please help me,let me live之类。虽然这种答案确实缺乏新意也缺乏想像力,但看在上帝的份上,每一个还没来及做好准备去死的人都会这么说。 于是当john坐在sarah家附近一间安静的酒吧里,一口气喝完两瓶淡啤酒,并最终下定决心,打电话约她出来见个面的时候……john承认他真的很紧张,紧张到即使明知上帝绝不会对这种事儿伸出援手也还是在心里小声嘀咕了句:……help me,god。 sarah来得比john预想的要迟,五十分钟后终于出现在酒吧里时穿着条只有在约会时才会穿的裙子,还化了妆,看上去挺不错。但这只会让john觉得更难受,因为在她这样认真地对待他们的约会的时候,他想的却是该如何开口向她说分手。 尽管john对“首先说分手”这件事并非全无经验,可是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他们在一起一年半,听上去不是很长,却有着许多相识数年的情侣才有的默契,并且已经离红毯只差最后那一小步。 john知道这件事带给对方的伤害绝对无法用道歉弥补,但事到临头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所以最终飘浮在两人中间的也只有很多很多句抱歉,以及更长更久的沉默。 “john……抬起头看着我,”再开口时sarah的语气仍算克制,“告诉我为什么?你到底得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爱上射rlock holmes了?不是不可以这样说,反正这句话的伤害不会比分手这件事本身更大了;也并不是他耻于告诉她,或者故意想要瞒着她,只是……只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不是事实。 事实是这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失恋――失恋的意思就是说当你无可挽回地失去一段感情的时候,你还在爱着对方。 可毕竟谁都没听说过每一个失恋的人最后都伤心至死了――当然确实会有人为了这事儿自杀,但有更多的人继续活了下去,重新投入进另一段感情。 所以就如john自己早前所言,他可以爱上射rlock,就可以尝试不再爱他,可以重新去爱别人。或许刚开始时会有点难,或许那个别人最终不是sarah,而是mary、rose或者whomever,但重点是他可以做到。 “sarah,i……” 不,真正让那些关于“活着”的思考去见鬼的并不仅是常人所定义的“爱情”。 “i just……” 而是……更多的是复杂到难以付诸语言,却又能用一个最简单的句子概括的…… “i just can’t leave him。” john不知道sarah能从这句话中听出些什么,又或者了解到什么――她只是定定地望着他,过了大概足有五分钟,终于出声问了句:“john,你知道就比例而言,有多少对情侣是在结婚前分手的吗?” “sa……” “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顺便一提那个比例还挺大的。” “……” “还有你知道在你跟我说分手前,我没来及告诉你的话是什么吗?” “……” “我是想告诉你,别管那个‘我和你室友谁更重要’的蠢问题了,你说的对,那不一样。” “……” “所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是指,这一年多的日子,我从没抱怨过我们约会时间太少,没抱怨过你总是在谈那个人手边的案子,没抱怨过你边跟我看电影边没完没了地发简讯;我愿意去主动试探你想不想跟我结婚,愿意给你时间考虑清楚,愿意接受你心中还有另一个重要之人的事实。john,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 “不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尽管你确实是我所遇见的最好的人之一。” “……” “john,那是因为我爱你。” john沉默地与自己的女友……前女友对视,蓦地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虽然对方在说出“我爱你”时并没有用过去时,但john知道她并不是还想要挽回什么――事实上sarah也是john遇见过的最好,同时也是最聪明的女性之一,他知道她不会做徒劳无功的努力。 她只是已经彻底看穿了、洞悉了自己的念头,然后下手在最薄弱之处……john并没有迴避她的目光,在心中告诉自己,you deserve this。 说真的,其实当一个女人已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一年半,连举着报纸坐在马桶上玩填字游戏的样子都被他看过之后,她真的不会在工作日晚上十点多被他叫出门时还大费周章地找一身漂亮衣服、并一丝不苟地化好妆。 女人只有在预感到自己要上“战场”时才这么做――当然就某方面而言sarah sawyer确实输了,但就某方面而言,她也确实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简直可以当做开篇案例写进《如何报復你的前男友acz》。 第23页 《如何报復你的前男友acz》开篇案例――achilles’ heel,阿喀琉斯之踵:“john,我爱你,虽然这种常人定义上的‘爱情’平凡而普通,毫不伟大出奇,你不要我的,也还有别人能够给你……”sarah用眼睛这样告诉自己的前男友,“但可惜的是你比我还清楚,射rlock holmes不会是那个‘别的人’――what a pity。” john回到贝克街221b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走下计程车,抬头看了眼客厅窗口,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射rlock睡了没有。 john并没马上进门,裹紧外套站在深夜冷清下来的街道上仰起头,看了一小会儿那个熟悉的窗口,被冷风吹得有点头疼。john不记得去年十月时伦敦是不是就已经这么冷了,不过今年挺冷的,希望明年别这么冷了。 据调查显示平均每个英国人一生要花六个月来谈论天气,甚至比谈论足球还多,所以john认为目前自己还是个靠谱的英国人,尽管他两个小时前刚义无反顾地在申请“射rlock holmes之国”永久居留权的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并上了“sarah sawyer航空公司”的永久拒绝往来客户名单。 其实john本来计划跟sarah谈完就跟室友谈谈的――当然不是要告诉他“听着,射rlock,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不仅是性,所以要么抓紧爱上我,要么就自己买牛奶,没第三个选项了”,而是只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和sarah分手了,所以不用惦记着让mike再找个人帮他分担房租。如果非要给一个分手理由的话,性格不合会是个好藉口,不过john觉得射rlock更有可能根本不会对他们的分手理由感兴趣。 但是独自站在深夜街道上的几分钟里,john又忍不住改了主意,打算过几天再跟射rlock说。 他只是不想……好吧,他只是突然意识到,这栋公寓――熟悉的外墙,熟悉的前门,熟悉的窗口――它们已经不同了。 john是指,很有可能往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自己银行帐单上的地址一直会是贝克街221b……如果射rlock一直住在这里的话。 曾经熟悉的景物突然变得陌生――john盯着前门上的门牌,发现这种感觉竟然有点像……就像从阿富汗归国之后,第一次拄着拐杖站在伦敦闹市街头。 忐忑地希望这就是归处,希望能够属于这里,又不知道该如何真正属于这里。 “你到底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sh” 不同的是那时john可没接到这种见鬼的简讯――他抬头瞥了眼窗口,窗帘依旧拉得严严实实,显然射rlock并不是看到自己了,没准是从计程车的声音里推断出来的,john不知道,不过反正那是射rlock holmes,就算他早就推理出了世界末日是哪天john也不会特别意外。 “射rlock?”john按掉简讯走进公寓,路过客厅时探头进去看了一眼,见到同居人裹着睡袍躺在长沙发上,随口威胁了他一句,“已经十二点多了,我先去睡了,你要睡觉就回卧室,不然我就让hudson太太把它租出去。” 射rlock用鼻子哼了一声,john懒得再跟他说什么,直接上楼走进浴室沖了个热水澡,站在浴缸中时突然感到十分疲倦,多半是心理上的,甚至累到不想在浴缸里坐下来,只想这么在热水里站着,一直站到八十岁,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最终john走出浴室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低着头,边擦头髮边往床…… “f……射rlock!what are you doing here?!”……边把一句粗口忍回肚子里。 当然射rlock并没像只等人侍寝的猫一样盘踞在john的床上――感谢上帝,这点最基本的礼貌他总算还有――而是懒散地靠在书桌边,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把解剖刀,大概是接了jack the ripper的案子后新添的、“有助于思考”的小爱好。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john并没把睡衣拿进浴室,现在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他在退回到浴室和跳上床之间犹豫了一秒,明智地选择了离他比较近的那个。 射rlock无声地挑起眉,看着室友跳到床上,把被子一直拉到肩膀,用一副见鬼的表情望着自己,识趣地把那句“john,你反应过度了”保留了下来。 “so?”两人对看了几秒,john无奈地嘆了口气,“你到底上来干吗?” “找你要睡前牛奶?” “what?!射r……god!”john觉得自己简直恨不得现在、马上拿射rlock手里那把刀子把他的脑子挖出来扔到巴兹医院去,那玩意儿绝对不能再留在自己很有可能会住上五十年的公寓里了。 “别一惊一乍的,john,你该知道我用的是问句,说明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射rlock的话似乎并没说完,可也没接着说下去,垂下眼继续把玩着他的解剖刀,john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无声地等了一会儿下文,而后目光却无法自控地被对方手中的动作吸引住了――卧室没开顶灯,只有书桌上檯灯的光,射rlock懒散地靠在那儿,半垂的手便笼在那片光里。 john当然知道室友的手有多灵巧,所以并不讶异对方即使在漫不经心时也能赋予一件死物生命――那把刀子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在他指间跳着复杂精密的舞步,锐利的锋刃,危险的刀光……修长的、白皙的、敏感而灵巧的手指…… 是的,尽管射rlock本人对性完全不感兴趣,但这并不妨碍john最近两个月时常觉得这个人本身就是性感的代名词。或许某日射rlock holmes将不再是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john认为自己绝对是喝多了才会这么想,但他肯定仍是所有谘询侦探里最性感的那位。 “……或者是找个藉口上来看看你。”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射rlock才重新开口,因为两句话之间隔得久了点,john并没有把它们联繫起来,甚至走神到没大听清他说了什么。 “……哦。”然后过了几秒,john勐地回过神,终于意识到同居人刚说了什么――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或者是找个藉口上来看看你――可惜他完完全全不能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come on,凌晨一点,你的“只穿着睡衣的”,“性感的”,“问过你要不要跟他上床的”同居人突然出现在你的卧室里――顺便一提去年一整年他都像不记得这栋公寓还有一层似的,根本没上来过――然后欲言又止地说了句“我只是想找个藉口上来看看你”,谁来告诉他这究竟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john张开嘴,又闭上,与卧室中尴尬的沉默迥然不同的是他脑子里那个无比讨人厌的小声音正扯着脖子警告他:不,john,你该知道他绝不是在暗示你什么,鑑于他叫做射rlock holmes――以及最重要的,他可不是因为喜欢跟人上床才给你了那个offer,所以你真正属于贝克街221b的方式是别辜负他对你的重视与信任,作为一个忠诚可靠的同伴留在他身边,跟他上床只会毁了这种关系,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我当然知道!”john在心里朝那个声音虚弱地咆哮了一句,“但是……god……” 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john勐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是在申请“射rlock holmes之国”永久居留权的文件上签了名,而是干脆跳过了那一步,直接宣誓成为了那个该死的国家的一员。 没错,其实除了生死关头,还有另一种情形下人们也不得不挺直背向上帝说一句help me,即使他们本来不相信他存在――那就是当你决心入籍某国,宣誓向这个国家至死效忠之时。 “我,john hamish watson,以上帝的名义庄严宣誓,在成为‘射rlock holmes之国’公民之际,将依据法律效忠于国王holmes一世陛下,在必要之时为我的国家拿起武器,信念坚定、至死不渝。我自愿承担这一义务,履行这一责任,毫无保留、绝不逃避。so help me,god。”※ 所以看在上帝的份上,在说过这种极度见鬼的誓词之后,john觉得真的再也无法用理智控制住自己只是呆在那儿。 不去拥抱他,不去吻他,只是呆在那儿,然后几十年过去,一切都结束了。 “射rlock?” “嗯哼?” “嗯……我只是想问一句,”john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注视着他的同居人,听到自己语气相当冷静地问道,“那个offer还有效吗?” ――well,尽管听说上帝讨厌人们搅基,但是……管他呢。 射rlock闻言像是有点茫然――这表情在他脸上可不常见――但好在那是记忆力非比寻常的射rlock holmes,一秒后就想起“那个offer”是指什么,于是换上一副可以称之为意外的神情――这就更不常见了――不过倒是干脆地点了点头:“all right,嗯……给我一分钟。” john望着射rlock转身走出门,不知道他是打算用那一分钟去干什么――写遗书吧,大概,反正“跟人做爱”这事儿对他来说和世界末日也差不多了――只是……糟糕的是射rlock那个有点茫然的神情突然提醒了john,其实那句“找个藉口上来看看你”有一个最合理不过的解释:射rlock已经推理出自己和sarah分手了,于是作为一个朋友,他难得正常了一次,上来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一分钟后――两分零五十六秒,actually,鑑于john一直盯着床头的电子闹钟看个没完――射rlock重新走进门,望着坐在床上的室友挑起眉:“说真的,john,其实我一直不能理解,作为一个‘正常人’你干吗要买一个有读秒器的、长得像定时炸弹一样的闹钟,我还以为泳池那夜后你多少会对这玩意儿有点心理阴影。” 因为这设计真是太棒了,而且我比你潮多了――换个时间地点john大概会这么反驳对方,但现在他只是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长得像定时炸弹一样的闹钟,艰涩地开口说了句:“嗯……射rlock,我觉得……我想我大概是喝多了,所以你可以当做我什么都没说过……我是指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得上班,我们不如……” “obviously,john,你最多只喝了700ml酒精含量4.9%的啤酒,”射rlock把另外一边眉毛也挑了起来,顺便举了举手上拿的试剂瓶,“况且我认为目前的问题并不在于你身体里有多少酒精,而在于尽管甘油可以代替润滑剂,但很明显在这个公寓里不可能找到什么东西代替安全套,is it ok?” 哦,是的,贝克街221b里会有骷髅、眼球和人头,但不会有安全套――john可不是那种会随身带着安全套的男人,sarah也从来不会在这边过夜,所以……所以没什么可所以的! john终于把视线从那个看上去挺危险但实际完全无害的闹钟上挪开,用一种打量真正的危险物品的眼神望着已经走到床边,并把手里的试剂瓶放到床头柜上的同居人,彻彻底底无言以对。 第24页 “如果没问题的话,”射rlock假笑了一下,“我想最符合逻辑的步骤是从接吻开始。” john并没有闭上眼――射rlock也没有――于是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眼睁睁地望着同居人弯下腰,那双浅色的、带着无机质的美感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而后终于感到嘴唇碰上了什么东西,柔软但干燥的、没什么温度的…… 射rlock单手撑在john身侧维持着平衡,依然没有闭上眼,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过了大概几秒,稍微退开了一点,像是自己也感到这事儿完全不可思议一样,几不可闻地问了句:“john?am i kissing you?” john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极近处与他对视,感觉就像中了那个传说中的蛇髮女妖的诅咒,不能稍动,不能言语,每一寸皮肤都化为岩石,而每一块岩石上都刻着射rlock holmes到此一游”。 “anyway……”射rlock显然也知道从室友那里得不到任何靠谱的答案,于是继续自言自语地,甚至可算是温柔地低喃道,“it’s……fine。” 当最后一个单词消融在空气中时,射rlock终于闭上了眼。 john仍然不大能动,但脑子总算从石头变了回来,觉得自己大概看到了什么…… ――“run!!”虽然不是特别疼,但john知道自己的状况有多糟,子弹很有可能伤到了主动脉,否则不会流这么多血。但是没办法,他现在只能继续往前跑,在身体里还有足够的血能够支撑他往前跑的时候。 总之那时john丝毫没有考虑过生与死的问题,大约只在不得不晕倒前稍微想了想:太好了,终于可以停下来歇歇了。 john睁着眼,看到射rlock慢慢阖上眼帘,微微蹙起眉,带着一种专注而投入的神情重新吻上自己。那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数清他每一根睫毛,每一条眼角纹路,唇上的感觉反而模煳了。 那瞬间john突然觉得,自己大概是看到了什么非常美好的…… ――“dr. watson?”短暂恢復意识后,john艰难地抬起眼皮,眼前有个人,他并不认识,但穿着英军制服,所以肯定是自己人。然后这个“自己人”沖他笑起来,语调轻快地调侃道:“恭喜你,你还活着,在流了一游泳池血之后。oh by the way,i’m bill murray,but not the film star。” 再次陷入昏睡前john想,他真的挺爱这哥们儿的幽默感,还有活着不错。 看到了什么非常美好的……能够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东西。 在毫无预兆地被john拽倒在床上时,射rlock很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被动地张开嘴,被动地承受着对方的舌头,承受那些激烈的啃咬和吸吮,被动地咽下过于充盈的津液,还得想法保证自己不被呛到。 当然这毫不意外,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个在非必要场合跟其他地球人拉个小手都会不自在的……高功能反社会人格患者? 射rlock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那个该死的问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不知道”这么见鬼的字眼,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唿吸,别被自己的唾液呛死,或者干脆憋死,总之别死在这个吻里,尽管某种程度上…… 不,他绝对不会承认有瞬间自己的脑中确实划过了“死得其所”这个词。 “射rlock……” 射rlock知道自己可能是出现幻听了,鑑于john正在吻他,根本没有可能叫他的名字。 god,这太可怕了……对了还有唿吸,唿吸一点都不无聊,射rlock努力用鼻子换着气,头一次觉得应该修正一下自己那张标题为“这个无聊的世界中怎么有那么多无聊事”的表单,尽快把“唿吸”这个词从上面删掉,顺便还有“吻”,以及……只是说一声,这不是推理,而是猜测:射rlock毫无根据地猜测,恐怕今夜之后“性”也要从那张可爱的单子上永远消失了。 “射rlock……” john一边用力地吻着对方一边在心中不断地,反覆地叫着他的名字,但又不知其意义何在。 不过其实john明白为什么自己伤在肩膀却跛了腿――那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在经歷过那种必须一直拼命向前跑的感觉之后,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跑了。 直到他遇见一个叫射rlock holmes的人。 “射rlock……” 于是john无声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没有理由,没有意义,只是单纯地想叫这个人的名字。 这个自己正吻着的人。这个自己无法离开的人。 这个让自己重新愿意跑起来的人。 ※ 宣誓词为英美两国入籍誓词的混合版 第十三章 不得不说即使对于射rlock holmes而言,整个过程的开始阶段也难免有点混乱――不是指吻。 首先需要适应――大脑严阵以待,像听到一位身份特殊的不速之客踏上楼梯,步步逼近客厅门口。作为一名想对这位访客表示一些应有的尊重的主人,射rlock难得需要亲自上阵,赶在客人进门前把客厅里满处乱扔的报纸和杂物收拾干净。 所以刚开始的两分钟总会有点混乱――他得指挥身体迅速处理好那些躁动的化学元素,让它们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完全为己所用。 再然后他就可以在壁炉边坐下来,悠闲地观察一下那位名叫“世界”的访客意为何来了。 “射rlock?are you all right?” 几分钟之后john慢慢结束这一吻,支起胳膊,与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同居人拉开了几英寸距离,盯着他的脸小声问了一句。 射rlock没答话,仍然闭着眼,安静急促地喘着气,这在某种程度上让john觉得相当……十分迷人。 他可从来没见过射rlock这样――乖巧、顺从、无害,可爱得就像……youtube热门宠物视频排行榜里那些让人看个没够的小东西。 john知道自己现在似乎应该安慰他一句:别害怕,如果你不习惯这个我们可以慢慢来。但是说老实话,他其实完全没什么想要“慢慢来”的念头。一个“可怜兮兮的”,“连眼都不敢睁的”,“看上去能够任你为所欲为的”射rlock holmes,john觉得自己慢不下来。 “are you ok?”他再次问了一句,不过比起关心这句话显然更像是个预告――john边问边低下头,打算继续用吻骚扰一下自己可爱的室友,顺便还可以做点别的,比如…… 尽管时隔久远――准确地说,十一年――但对于射rlock记忆力超群的大脑来说,回忆起那种感觉并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上每次使用药品的体验都像是一场本能与理智之战,非赢即输,绝无和谈的可能。 射rlock喜欢这种较量,并且从来不输――那些让普通人的理智溃不成军的药物从未能够真正控制住他的大脑,只能规规矩矩俯首称臣,老老实实为他所用。 而后思维总会变得更加明晰――世界突然纤毫毕现,连空气中凌乱飞舞的灰尘轨迹都变得有据可循,仿佛万事万物再无秘密可言。 ……比如被射rlock吓一跳?不,john的计划中可不包括这步。 但他必须承认自己有瞬间确实是被射rlock吓了一跳――就在john再次低下头时,对方蓦地睁开眼,笔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那种眼光――简而言之――极为“射rlock holmes”:冷静、理智,锐利得像把手术刀,毫不留情地剖开一切肤浅表象,刀锋上的寒气刺得人髮肤生寒。 “i’m fine,”沉默对视了两秒,射rlock挑起嘴角,近乎傲慢地答道,“absolutely。” “well……”john犹疑地点了下头,不大确定接下来该做什么――显然他严重错估了室友的反应,硬要说的话,现在的射rlock看上去像正处在一种见鬼的工作状态,而通常在这种情况下,john都很不巧的是被命令的那个。 当然就某方面而言这也是件好事――虽然“你爱的人用对待工作的态度跟你上床”这句话听上去挺伤人,但当那个人是射rlock holmes时就得另当别论了。 “john,退后。” 很好,命令型祈使句,john太熟悉这个了。不过说真的,他恨自己的本能反应――很明显他们现在是在床上,又不是正在满大街追一个杀人犯,没道理他还对他言听计从。 但不管怎么说john还是反射性地往床里挪了挪,背靠着床头板望着室友优雅地坐起身,优雅地脱下他那件已经满是褶子的丝绸睡袍,毫不优雅地扔到地板上。 “……”要么是错觉,要么是直觉,john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突然觉得房间中的气氛变得有点不对劲。 危险,也许。 dangerous,but hot――当他们的嘴唇重新贴到一块儿时,john不得不承认那个乖巧无害的射rlock holmes只存在于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但他发誓自己可从没幻想过室友那条能把人刻薄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舌头也能变得如此……令人无法招架,以另一种方式。 那某种程度上就像他的鞭子,柔韧、灵活、角度刁钻、富于技巧……等等,绝对不能像那个!john的念头磕磕绊绊地踉跄了一步:看在上帝的份上,赶紧把酒吧里那段话忘了!你又没什么“特殊爱好”,所以千万别再想那个了! “god,总之射rlock的‘工作’肯定会嫉妒这个的,毕竟它永远长不出一张嘴来跟他接吻……呃,希望不会嫉妒到要跟他离婚的地步……”john胡乱揣测了一下同居人婚姻状况,同时隐约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往下滑,被射rlock的体重――以及那个该死的完美的吻――压得逐渐躺倒在床上。 但john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内裤是什么时候被扒下去的――顺便一提某位倒霉的探长也总为自己上一秒还好好呆在西装口袋里,下一秒就不翼而飞的警官证感到困惑不已――直到他们结束了那个漫长的、八成会被射rlock定性为“无聊的唾液交换行为”的吻,john才发现自己就这么平躺在床上,内裤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褪到了腿弯,而射rlock双膝分开跨跪在他大腿上方,依然穿着那套极度碍眼的睡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像已经硬了一百年的阴精看个没完。 “well,出于礼貌我想我该说一句……”射rlock微微挑起眉,带着一种挺感兴趣的表情评价道,“看上去不错。” 去他妈的礼貌!还有收起你那种好像盯着什么实验材料的表情!john在心里吼了他一句,脸却控制不住地越来越烫,尴尬地伸手挡了挡:“射rlock……你能不能先把衣服脱了?” “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射rlock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开始着手脱自己的衣服,上衣然后是长裤,相当有效率地完成了所有动作,“john,你在怕什么?” 第25页 “……” “又或者说你只是在期待……”射rlock的手停在他自己的内裤边缘,口气微妙地问了句,“want to see some more?” 房间中的空气似有一刻迟滞,john不自觉地抬起眼与同居人对视,重又感到那种像被回忆瞬间吞入又马上被吐出来的恍惚,仿佛看到有只无形之手执起笔,在白纸上画出一条平直的时间轴,起点便是2010年1月末的某天,他拄着拐杖走进巴兹医院实验室的那一秒,而后直线延伸,再于这一秒笔尖微顿―― “说真的,mr. holmes,”几秒后john突然笑起来,打趣地用了头一次在贝克街221b门前遇见他时的称唿,“我真觉得在头一天遇见你时我的人生就已经完蛋了。不是指性向。” “所以?”射rlock再次挑起眉。 “所以没记错的话,那时忘了跟你说,”john同他一起挑起眉,“nice to meet you。” “oh……”射rlock抿了下嘴,抿紧的唇线慢慢延展成一个清晰的、讨人喜欢的微笑,“nice to meet you too。” ――通常世人把那只无形之手称为“命运”,而当命运迟疑之时,john h. watson从它那儿一把抢过笔,亲手把那条线画了下去。 “以及我想我得补充一句,以防我误导你,”他笑着把视线从同居人的脸上挪回到他的内裤上,“其实一般‘real people’不在床上这么说。” 是的,一般人们不会在床上说“很高兴认识你”,更不会在床上想像自己正在出席一场葬礼。 但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对于john而言真的就像全程参与了一场热烈的、盛大的、欢天喜地的葬礼,死掉的那哥们儿有一个又长又难记的名字,全名叫做“john h. watson作为一个笔直笔直的异性恋男人所度过的全部美好时光”。 “god,you are killing me……” “told you。” “fu……ahh!”john无法自控地呻吟了一声,忍不住半抬起身,盯着射rlock在自己的阴精上灵巧动作的手指,觉得唿吸这事儿真他妈的太复杂了。 “feeling good?” “yeah,hmm……very……” 事实上john始终认为射rlock对于某项男人保留的自我娱乐项目根本没兴趣,但这显然没影响到在需要的时候,他也能成功凭藉其对人体知识的了解从一个理论家转型成为一个实践家。 “wrong。” “wh……wait!”john蓦然感到对方的手势有了新变化,说实话他不知道射rlock是怎么办到的,但那瞬间的快感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更可怕的是这种快感还在继续,john无力地闭上眼,感觉自己那玩意儿都快化了――完全如字面意义,他自己能感觉到它有多湿……在未用任何润滑剂的情况下,因为龟头过量分泌的前列腺液而变得一片湿滑,仿佛从顶端开始融化,并像有了自主意识,为它即将迎来的毁灭性命运感到恐惧,整根都在那个人手中轻轻发着抖。 “john?” “ye……no,”john压抑地蹙起眉,紧闭着眼喃喃自语,“don’t……射rlock,you can’t……” “look at me。” “……”john不得不听话地睁开眼,因为同居人突然停止了手中动作而难以自律地、暗示地抬起腰,“just……please?” “不是这句。” “what?” “你知道不是这句,”射rlock假笑了一下,佯装亲切地提示道,“john,谈谈感想?” “jesus……”john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头疼还是下面涨得发疼,“good……more than good……” “wrong。” “great?” “wrong。” “f……all right!”john确定了自己是头疼――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射rlock holmes更讨厌的东西,那肯定就是一个在床上的射rlock holmes,“amazing!it’s amazing……” “thank you。”射rlock毫无诚意地笑了笑,重新开始动作,放弃了那些玩弄性质地爱抚,转而粗鲁地、毫无技术含量地握着手里的物体快速捋动,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室友明显也很享受这个,享受到无法自抑地大声呻吟,而后很快颤抖着射了出来,浓稠的白色液体溅得到处都是,有些落在胸口上,正在辱头附近,看上去像是一个邀请。 “hmm,射r……”john仍未从高潮中回过神来便感觉辱头被含住了,被轻柔吸吮的快感并不强烈,就如同高潮余韵,懒洋洋的、苏麻的、模煳的快乐,像整个人都喝多了……在一个普天同庆的葬礼上。 right……good……cheers……john晕晕乎乎地笑了笑,荒唐地觉得此时此刻全世界都举起了酒杯,热烈庆祝“john h. watson作为一个笔直笔直的异性恋男人所度过的全部美好时光”终于躺进了坟墓,再也回不来了。 “……射rlock?”两分钟后john努力从喝多了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清晰地感到自己射精后半软的阴精仍被室友握在手中安慰性质地抚弄,而对方同一个部位就抵在自己腿上,隔着薄薄一层内裤――老实说那条该死的内裤真不该还在那儿的。 实际上john的确想过这个问题,关于射rlock在床上到底硬不硬得起来这码事。当然他不是在质疑同居人的生理功能,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同时拿“射rlock”和“性慾”这两个单词造句,除了“射rlock说自己没有性慾”这个句子之外。 但现在这个问题显然不再是问题了――哪怕再隔十层内裤他也能感到那根抵着自己的东西有多硬,以及有多热。 “嗯……”john动了动腿,轻轻蹭了蹭同居人绝对热情地顶着自己的部位,哑声建议道,“要帮忙吗?” “obviously,”射rlock终于从室友胸口抬起头,盯着他的眼挑起嘴角:“good deduction。” 或许天才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天才能够在说出两个单词的同时,流畅地完成了“单手把自己的室友像煎鱼一样翻了个面”,“从床头拿过试剂瓶”,“几乎将整瓶甘油都倒在他屁股上”三个动作,而普通人的思维不幸还停留在把那句“推理得不错”和“要帮忙吗”两句话建立起一个因果关系的层面上。 “等……射rlock!”john终于记起自己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瓶见鬼的甘油,但事实上他真没想过一定要做到最后一步――他说的“帮忙”并不是指这个,在他偶尔两次的、不可示人的、小小的性幻想中也绝没有“被同居人压在床上干”这一幕。 “john,你在紧张,并且觉得不安,”射rlock用力压着他,右手中指稳定地、一厘米一厘米地推进他体内,“不过不是由于这个……”他将嘴唇贴在室友耳边,声音因为欲望比平时还要低,“只是由于这个体位不能……” “shut……” “不能让你看见我。” “……”john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枕头里,放弃了让对方闭嘴的尝试。尽管射rlcok毫不留情指明真相的态度让人不太好受,可也同样让人无从反驳。 “所以你真的不喜欢背后位?”射rlock突又换了副嘴脸,语气中的傲慢自负一扫而空,一边咬着john的耳垂一边撒娇一样地嘀咕,“本来没指望能猜中这个的。” “fuck you!”john终于完整地讲出忍了整晚的那句话,自己翻了个身,“you’re……”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不是他想要嘴下留情,而是因为他忽略了……某个跟手指有关的小问题。 “当肠道中有异物时切勿突然翻身”――这是医生的亲身建议。 “my dear doctor,”射rlock好心地,或者说伪善地帮自己的医生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手指继续在他体内逡巡摸索,“我到底是有多了解你?” “well……”一个小时前john绝不会想到这个――像现在这样躺在这儿,内裤还挂在脚腕上,腰下垫着枕头,用介于挑逗与挑衅之间的语气告诉自己的室友,“……反正你正在了解最后的部分。” “……”射rlock没有接话,脸上的神情却突然有了变化。john也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说中了什么,总之那瞬间射rlock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动摇”形容,仿佛他正面对着一个世上最深奥、最复杂的谜题,因为过度兴奋而心旌神驰。 “may i……”射rlock没有把话问全,只是又推进两根手指,摸索扩张的动作变得急切,坦白说这弄疼john了,但另一件事足以转移他的注意力――john望着射rlock终于把他那条碍事的内裤往下扒了扒,里面的东西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那看上去……他忍不住伸长手,握住那根火热坚挺的物体,轻轻套弄了两下,然后用掌心包裹住阴囊缓缓揉搓。 “虽然没问过你这个,不过我确定你的头髮是自来卷……”john听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感到指间被对方柔软微卷的阴毛搔得发痒,“尽管不是每个人……” “john,停下你可笑的推理,”射rlock急促地喘了口气,按住john在他腿间动作的手,“别这样……” “我以为你擅长忍耐。” “很遗憾,我还是人,”射rlock看上去像正在使劲拽着“理智”的尾巴尖把它拖回来,“just……”他拨开john的手,抽回埋在他体内的手指,压低胯骨让他们的阴精贴到一块儿来回磨蹭,像用琴弓技法拙劣地折磨着琴弦,扯出一曲支离破碎的咏嘆调。 “john……”射rlock一边动作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室友的脸,带着种近乎着迷的神情感慨道,“你知道你看上去……” “想吻你?确实想。” &ldquoter,”射rlock轻笑了一声,微微抬起腰,伸手扶住自己的阴精调整了一下位置,“you look like a virgin……my virgin。” “……actually,”john不知道射rlock的理智留没留在贝克街221b,反正他自己的理智肯定已经不告而别地跑去南美洲度假了――否则他绝不会在明知对方有多么专横妄为的情况下,在他那玩意儿已经抵在屁股上时还去挑衅他,“you are the virgin。” “not……”射rlock依然深深望着他的眼,同时毫不顾忌地挺了下腰,勐地把阴精顶了进去,气息不稳地总结道,“……any more。” 第26页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john知道自己的括约肌应该没受什么物理损伤,虽然那瞬间真的挺疼。 射rlock有一会儿停着没动,给了他足够的时间适应,但等射rlock真的动起来时,john才意识到自己对于人体知识的掌握很可能并没那么专业,鑑于“肛交”这事儿的感觉跟他预计的完全不同。 不,不是疼,尽管的确有点疼,而是真的不该……感觉这么对。 看在上帝的份上,这可是他头一次被男人上,而上他的人甚至是头一次上人!理论上他们总该有一段磨合期,况且只是因为前列腺被摩擦也不会……john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感觉从体内传来的快感把他打散成分子再打散成原子,思维反倒异常清醒,仿佛灵魂临阵脱逃熘出躯壳,正站在床边好奇地探头探脑,而后全无科学精神地分析道:我想你现在被干得连气都喘不上来并不是因为你的前列腺,多半是因为那个正在干你的人叫做射rlock holmes。 “john,别胡思乱想,”射rlock不满地压了下腰,短暂停下动作让室友喘了口气,“i’m fucking you,show your respect。” “what?” “以及提醒你一句,你刚说过要吻我,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wh……never mind。”john妥协地拽低室友的头,狠狠吻上去。 随后就是一片比射rlock的卧室还要不成体统的混乱,包含了啃咬、爱抚、呻吟、扭曲地肢体交缠与难以置信的高潮――最后一项完全是射rlock的错,天知道与他的幽默感一样不合时宜的是他的绅士风度:高潮的前一刻射rlock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他是个英国人,哪怕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也该有点绅士风度,于是贴在室友耳边低声问了句:“我知道我们没用安全套但是……能射在里面吗?” “fuck……yes……”难以置信的是,john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对方这句问话而无法自制地射了出来。 这场性爱结束后大概有五分钟都没人说话,他们并肩躺在床上,一起望着毫无趣味可言的天花板,唿吸慢慢平稳,沉默逐渐累积,气氛便显得有点……尴尬。 好吧,这是正常现象,每场原本不该发生的性爱之后人们都得应付这个,john在心里嘆了口气,尝试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so……谈谈感想?” “beautiful。” “sorry?”不是john少见多怪,但真的很少有人会用这个词来形容性。 “不是说性,”射rlock轻声解释了一句,“your eyes,they’re……beautiful,”沉默了两秒又补了句,“确实挺蓝的。” “well……”john则沉默了更久才把话说全,其实也没那么蓝。” 其实我爱你。 john承认在听到射rlock出人意表地赞美了他的眼睛时,有瞬间他差点忍不住就这么脱口而出,但好在他正在千里之外度假的理智及时给他打了个越洋电话,告诉他:john,shut up! 说真的,that’s enough――john真觉得自己已经在同一天里做了太多事,实在没精力再去进行一场关于爱情的哲学讨论,特别是当讨论对象叫做射rlock holmes时。 事实上现在除了“睡觉”他什么都不想干,连洗澡这件事都可以等到明天早上,反正不管是甘油还是精液都不会趁他睡着时要了他的命。 别睡,射rlock躺在john身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是对室友,而是对自己说。 他知道john已经睡着了,他侧过头就能看见他,闭着眼,唿吸绵长,头髮前天才剪过,每次他把头髮剪短时看上去都像只有十二岁。 射rlock并没真的侧过头观察室友睡着的样子,只是又躺了一会儿,等他完全睡熟后便放轻动作从床上坐了起来,静悄悄地穿好衣服,按灭书桌上的檯灯,摸黑走下楼,顺手把客厅灯也关了,抱着腿缩进壁炉前的扶手椅里。 他倒不是非存心跟“现实规则”对着干――就算是射rlock也知道“现实人”在“现实情况”下一般不这么做,他们通常会睡在一张床上,还会在第二天早上跟对方说早安――而是认为自己现在真的需要思考,但躺在那张床上他什么都想不了,除了“john看上去只有十二岁”和“跟john一块儿睡觉,字面意义上”以外。 可到头来这夜射rlock还是睡着了,像在和谁赌气似的,别扭地缩在椅子里,蜷得跟只甜甜圈一样睡了过去,做了一个非常现实的梦。 现实的是梦中情景仿似某日重现:他走在一条黑暗的巷子里,那是伦敦治安最差的地方之一,盘踞着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同样隐藏着诸多罪恶与危险。但这不会让射rlock踌躇不前――他熟悉这种黑暗,独自深入追查线索对他来说绝不是问题。 不过在梦中他并不是一个人,他能分辨出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就在自己身边。 射rlock没有侧头看那是谁,他知道那是谁。 他只是突然抬起头…… 梦醒后离天亮还早,射rlock默默缩在椅子里,盯着壁炉上的头骨,久违地决定把它当做“朋友”对待,朝它轻声抱怨了一句:“there is always something。” 当然不是全部推理错了,射rlock是指“跟john上床”这件事。 尽管生理上的刺激确实比预计的要强烈,但“实际情况”与“推测情形”基本还算吻合,性本身也真没妨碍到他的大脑。与之相反,那几乎就像毒品和案件带给他的感觉:清醒的兴奋,细节纤毫毕现,仿佛“世界”被按到了解剖台上,连空气中凌乱飞舞的灰尘轨迹都变得有据可循。 可惜事实是不管你有多天才,推理得有多完美,最后往往还是有那么一点疏漏之处――射rlock清楚地意识到,其实跟john上床的感觉与毒品或案件带给他的感觉绝对有哪儿不一样。 好吧,假如非要“谈谈感想”……他极其难得地像个“现实人”一样嘆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髮,觉得那简直就像本来躺在解剖台上供自己剖析的“世界”突然坐了起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mr. holmes,只是提醒你一声,我是活的。” 第十四章 转天john有点起晚了,并且在浴室中浪费了太多时间――说实话john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妥善处理好室友的“遗留物品”,他严重怀疑那玩意儿里面的水分和蛋白质早被肠道吸收了――总之下一次无论如何得把安全套列为必需品,如果还会有下一次的话。 对于早上起来同居人已经不见踪影这件事john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假如睁开眼发现射rlock就躺在自己身边倒会让他有些惊讶。john匆匆忙忙换好衣服,边走出卧室边瞥了眼手机,发现连喝杯咖啡的空都没剩下,于是打消了进客厅看看射rlock在干什么的念头,直接扑向前门,盘算着在早尖峰时段打车和坐地铁哪个更快。 “john?” “god!you……” john下到楼梯最后几阶时听到射rlock在身后喊了自己一声,那声音离他相当近,实实在在把他吓了一跳。 john回过头,看到射rlock仍穿着那件皱皱巴巴的睡袍和软底拖鞋,无声无息地尾随在自己身后――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客厅里冒出来的,老天爷,他怎么就不能像个活人一样发出点声音走路! “john……” “听着,无论你想说什么现在都不是时候,我马上要迟到了,有话留到晚上再说。” “简讯?” “别老在上班时间给我发简讯。” 射rlock闻言抿了抿嘴,表情似乎有点……委屈?说真的,这太诡异了,john觉得自己很可能还没睡醒――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只是去上个班,又不是出了这个门就不回来了,再说理论上他才是该担心要怎么谈谈的那个人。 “嗯……”但不管怎么说,射rlock垂下睫毛抿嘴的小动作还是让john有些心跳加速,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室友一个早安吻什么的,当然前提是对方得先站低点。 “oh,morning!”下一秒前门突然被推开,hudson太太穿着运动服走进来,语调轻快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唿――最近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再瘦那么个三五磅,每天早晨都跟隔壁的turner夫人一块儿去公园里借晨练之名行八卦之实。 “love,如果你还不出门的话肯定会迟到,今天车堵得厉害,我猜是因为……”hudson太太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大概是终于发现自己房客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头,徵询地看了john一眼。 “呃,这就走。”john对房东太太笑了笑,没再跟室友说什么,转身走出门。 “a little domestic?”hudson太太把目光从john的背影上转回来,打趣地问了射rlock一句――尽管她知道john已经有女友了,但有时还是会拿他们开个玩笑。 “just tea for me,thanks。” “not your housekeeper。” 对话到这里还很正常――类似的场面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不正常的是射rlock楼梯上到一半时突然停住步子,探头朝楼下补充道:“we are good。” “wow……”hudson太太颇感兴趣地扬起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可是那小子破天荒头一回对自己的玩笑发表意见。 这日john倒真没在工作时间内接到同居人的骚扰简讯,直到下班后走出办公室才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13 sloane street sh” 简讯上只有一个地址,john习以为常地等了两秒钟,果见第二条简讯马上跟了进来:“上班时间已过。 sh” 到达指定地点时john发现那是一家着名珠宝店――不过他还没异想天开到以为是同居人打算买个戒指跟自己求婚什么的,现实情况也不允许他异想天开――店门口拉着警戒带,donovan和射rlock站在警戒带外,看样子又是在了无新意地拌嘴。 “没错,我是和他分手了,那又怎么样?”john走近他们,听见donovan气唿唿地警告自己的室友,“你没资格管别人跟谁睡,以及哪怕不用什么见鬼的演绎法推理我们也知道,这辈子都没人会愿意跟你睡!” oh no……john头疼地皱起眉,预感到以射rlock那个时灵时不灵的情商,起码有50%的可能会指着自己扔出一句:“看见他了吗?告诉你我们俩昨天晚上才刚睡过!” “嗯哼,那个‘见鬼的演绎法推理’刚帮你们找回了两千万英镑。”好在看来射rlock并没兴趣跟整个苏格兰场分享他的性生活,假笑着一锤定音,然后拽着john的胳膊,大步往街口走去。 “所以……”john回头看了眼劫案现场,“已经解决了?” “无聊的小案子,”射rlock漫不经心地嘟囔道,放开了拽着john的手,拦下一辆空计程车,“想去哪儿吃饭?” 第27页 “你想在外面吃?我是说冰箱里还有……” “really?” “what?”john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室友的思路,“什么真的?冰箱里确实还有上次打包回来的炒面,可能还有点鸡肉。” “baker street,thank you。”射rlock对着计程车司机报出公寓地址,沉默了两秒才接上话题,“我只是……我以为你可能会想要个约会。” “……date?why?”john明知故问地咳了一声,问话时并没有望向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上床之后,周五晚上,约会,”射rlock同样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物,声音平淡地解释道,“我猜这就是现实人的现实生活。” “right……”john点了点头,心道射rlock最近用“猜”这个单词的数量已经超过去年一整年的总和了,“猜得没错,不过我猜……我肯定实际上你觉得这种‘现实生活’挺无聊的。” “……” “得了,射rlock,我真不想要什么约会,”john放松了语气,不想让自己听上去像在指责对方,“其实我也觉得那挺无聊的。” “很高兴在这一点我们能达成共识。”射rlock的口气依然非常平淡,但是john知道,当他用这种口吻讲话时多半就意味着他很严肃。 早上那个头髮乱糟糟的,看上去有些孩子气的射rlock已经不见了。现在这个射rlock穿着精工细作的黑色西装,严肃、冷静、理智,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不过john对这个射rlock也挺熟。 “john……”几分钟后射rlock重新开口,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you’re important to me。” 好吧,谈谈。尽管john不认为计程车是一个适合“谈谈”的场所,但老实说在现实生活里,还真有不少人会这么干。 “important?how?”john带着种“谈就谈吧”的语气反问道,不大确定自己是在问“我对你有多重要”,还是“我以何种方式让你觉得重要”。 “john,去年圣诞节你哪儿?” “what?”射rlock突然转换话题的跳跃性思维让john彻底不明所以,“就在公寓,你知道的,问这个干吗?” “是的,你没和女友一起过圣诞,理由是他们一家计划去度假滑雪,而你对此完全没兴趣,只想趁假期好好歇歇。之后我也问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作为我的室友和朋友,你回答‘跟复数的姓holmes的人一起过圣诞比滑雪还累’,”射rlock依然没看向john,对着车窗总结道,“但据我所知你女朋友去年圣诞并没像你说的那样,在紫外线强度远超平均值的滑雪胜地呆了五天――如果你还记得那个星期结束前她曾来公寓找你,我们短暂见过一面――那时她可没半点晒黑的迹象。” “well……他们本来计划去,但最终没去,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再说我干吗要跟你汇报我女朋友的行踪――顺便一提已经是前女友了,显然比起她去没去滑雪,你更应该注意到这个。” “我知道……能看出来你们分手了,在结婚之前,”射rlock意有所指地在最后一个分句上加重了语气,“john,你为什么要独自留在公寓里过圣诞?拒绝了朋友的邀请,不去见你姐姐,也不愿参与女友的家庭聚会,我认为重点正在于此――你们那时还没谈过婚姻的话题,你尚未把自己当做是他们的家庭成员,而圣诞节……”射rlock话音微顿,而后毫不留情地说下去,“在你的价值观中,圣诞节只属于‘家庭’,一个你已经失去了的东西。” “射r……” “别急着否认,john,你那个十六位的电脑密码是你父母的生日与祭日的组合――没有使用结婚纪念日,而用了祭日,你应该知道这说明了什么。还有你姐姐,通常当父母去世后,兄弟姐妹之间的联繫会更为紧密,用最基本的心理学理论就可以解释,人类有归属需要,可惜在你和你姐姐之间看不到这一点。你不愿和她一起过圣诞,不是因为她喜欢女人――我知道你还没传统到那份儿上――而是因为她酗酒,且不能长时间维繫婚姻,缺乏责任感的表现。很遗憾在她那里你无法得到‘回家’的归属感。” “……” “以及你为什么选择做一个医生,或者更进一步,一个军医?救死扶伤,为国尽忠,非常高尚的品质――无讽刺之意,我乐于这样坦白地赞美你,”射rlock对着车窗外微暗的天色蹙起眉,“那么你是否也敢于坦白地告诉我,和我一起工作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满足刺激?为社会做贡献?实现自我价值?john,我认为除了上述所言还有其他答案。” “……” “回到最初的话题,”射rlock终于转过头,正面望向自己的室友,“john,我了解你,也比你想的要多,所以……事实上我始终不认为sarah对你来说是个最适合的结婚人选,据我观察她相当有主见,富于独立精神,但是依我之见,或许一个更传统的女性才更适合你,更符合你的人生观价值观,更能满足你对于家庭的定义与渴望,”狭小的车厢中,射rlock灰蓝色的眼睛显得比平时还要深,深邃地望进室友的眼,“简而言之,如果连你的前女友都不是一个‘最佳方案’,那么我显然……就更不是。”或许因为不习惯于自我否定,他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尽力压抑着什么,低声把话说完,“john,你想要的……用现实人的话说,那些过于浪漫的名词……但你知道我……总之我必须承认,极有可能我所给并非是你所求,即使我能够推理出你想要什么,但你知道其实本质上我……” 射rlock没再说下去,重新把头转向窗外。 john觉得这场景挺熟悉,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在计程车上,对方从头到脚把自己分析了个遍。 是的,这就是射rlock holmes,理智、冷静、逻辑分明――尽管让他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表达感情”简直是场语言学上的灾难,不过话说回来,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他也不是不能把感情这件事摆到解剖台上,用冷静理智的逻辑思维把“感情问题”剖析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写篇名为《浅析选择伴侣的科学性与严谨性》的学术论文――john蓦然想到在自己和sarah约会时,射rlock是否可能就坐在客厅书桌前写他的论文,结论段以一句“综上所言,sarah sawyer女士并非是我室友理想的婚姻人选,但我仍需向他表示祝福”收尾。 “射rlock,我们最初的话题可不是这个,而是你说我对你很重要――所以有多重要?” “嗯?嗯……”射rlock似乎并没就这个问题准备好一张量化数据图表,犹疑地沉吟了几秒。 “重要到还记着我跟自动结款机吵架那点破事儿,并且准备拿它嘲笑我一辈子?”john侧过头,揶揄地瞥了他一眼,“记得你这么说过。” “我不是这么说的,”射rlock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反驳道,而后又勐地噤声,过了一小会儿突然对着车窗露出一个笑容,“well……you’re right。重要到在我宝贵的大脑硬碟里有一个分区――虽然不是系统分区,你知道……”不得不说他的口气相当傲慢,不过因为语带笑意,所以听上去还算能让人接受,“但的确单独有一个分区……专以你的名字命名。” “……” “anyway,i’m perfectly satisfied with yourpany,”射rlock的声音平稳如常,腔调依然有些傲慢,但john知道他应该挺紧张,因为他一直面朝着车窗不肯转过头,“if you will tolerate mine。”※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再没人说话,john想他们这大约就算是谈完了,尽管好像欠缺一个明确的结论。 “陪伴”,john反覆咀嚼着这个词,觉得这应该是个很精确……也很好的词。 that’s good……and enough。 “yes i’m a control freak,mycroft也一样,家族遗传,”但当已可望见公寓时射rlock突又补了一句,“不过john,我永远不会去控制你,选择权一直在你手上,以前是以后也是,如果有一天你认为无法再忍受,你仍有权利去追求那些你认为重要的事物,我们也仍会是朋友,”射rlock的话说得相当快,根本没给john打断他的机会,且正好掐在计程车停下的那一秒把话说完,“只是下一次,假如你决定搬离这栋公寓时,”他的语气格外正式与礼貌,绝对是john所听过的最礼貌的一次了,“请允许我不再对你的婚姻说恭喜。” 话音甫落射rlock便跳下车,余下john一个人坐在后座上,有几秒钟无法回神,也无法消化那句话背后的含义。 “sir?”计程车司机从前座扭过身,暗示他该付钱下车了。 “oh,sorry。”john付过车费,下车关好门,目送计程车徐徐开走,最终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全伦敦一共有多少辆计程车?john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极不靠谱的念头,他和射rlock又曾经一起坐过多少辆? 他知道刚刚那位司机肯定全程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只不过同样出于礼貌没把好奇写在脸上,又或许是早对各种各样的对话司空见惯。 反正目的地总会到达,人们总会下车,唯有各种各样的回忆片段留在车上。数不清的车,数不清的回忆,数不清的碎片混在一处,被四个轮子载着穿梭在伦敦的大街小巷。 而他们之间的对话现在也成了那些碎片的一部分,与许许多多其他陌生人的碎片混在一块儿――john发现这竟令他觉得安心――不过都是凡夫俗子。 他们也不过就是一座城市中的两个人,甚至连射rlock都不能免俗――在他说出最后那句话的那一秒,即使是射rlcok holmes也不过就像个普通人一样,有不安有忐忑,尽管非要以礼貌而骄傲的姿势呈现。 事实上john也说不好什么才是“通常定义上”的爱情,但他知道假如感情真可量化表示,那些射rlock holmes式的语言所承载的重量并不逊于世界上任何一份爱情。 that’s enough。 所谓归属,转身踏进贝克街221b的那一刻,john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答案,关于如何真正属于这里。 他一步步走上楼梯,又在上到一半时短暂驻足――射rlock并没先一步进到客厅里,而是等在客厅门口,就如同他们头一次一起走进这栋公寓的那个傍晚。 “射rlock,不管你承不承认,”john站在楼梯上抬起头,“我敢肯定你绝对把刚在计程车上说的每一个字都提前打好了糙稿。” 第28页 “……why would i do that?” “because you’re an idiot。” “……” “以及你可以不知道地球绕着太阳转,但你必须知道感情这玩意儿比起适不适合,更重要的是愿不愿意,”john继续拾阶而上,“这就是为什么现实人,在现实生活里,得在婚礼上说‘我愿意’。” 射rlock站在楼梯顶端,客厅门关着,走廊中有些昏暗,john看不大清他的表情,不过他猜测同居人估计不会喜欢听到这个――他恨所有过于浪漫的发言,虽然讽刺他对于感情极度无知大概也不是那么浪漫。 “提起婚礼,”john快步走上最后几阶楼梯,站在射rlock面前,露出一个标准的john watson式的微笑,“很遗憾你这辈子都再没机会参加我的婚礼了,以朋友的身份――记得把这句话存进你那个单独分区里,顺便加上‘主动付计程车费’这句。” 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倒未对此发表什么独到见解,只是像某日一样,伸出手为他的医生打开贝克街221b的客厅大门。 所谓归属无非如此。 ※ 出自原着 第十五章 如果说上个月是john有生以来过得最为烦闷的一个九月,那么这个月就是john有生以来过得最为抽象的一个十月。 抽象的意思是指,“射rlock holmes坐在厨房餐桌前,把西装袖子往上挽了挽”,在这个场景中通常摆在他面前的应该是一堆用途不明的试剂,其次的选择是茶或者咖啡,总之不应该是一个“坐在餐桌上,牛仔裤拉链大敞四开的john h. watson”。 抽象,科幻,超现实,whatever……john深深吸了口气,腹肌绷紧,喉结上下滑动,觉得整个世界此刻都浓缩在那个人的嘴里,他的舌头和口腔就是一切。 “hm……”射rlock短暂停了下,似乎是想抬起头说句什么,但马上被john按了回去――他承认最近自己越来越觉得同居人的声音非常性感,但是他必须得教会他别在做爱时那么多废话。 “少说两句,射rlock,”john揉了揉那头柔软的黑色捲毛,轻声告诉他,“你嘴占着呢。” well,尽管射rlock那张“无聊清单”大概仍有二十页,但john确定对方已经把“性”这一项从上面划掉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大白天,在厨房里就地上演这种戏码。 同时删掉的或许还有“吻”――john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但即使在他们上过床并“谈谈”之后,他仍觉得射rlock holmes不是那种你想吻就能吻的人。所以最开始的两天他们并没什么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直到第三天,john下班后回到公寓,看见同居人一如往常地躺在长沙发上,并噼头扔给自己一句:“can i borrow your phone?” “……”john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隔着好几米的距离精准地扔给他,然后走进厨房整理从超市买回来的食物,以及……可能不那么适合放进冰箱里的润滑剂和安全套。 “and a kiss?” john回到客厅时射rlock已经发完了他的简讯,躺在沙发上头都没回地扔出下一个要求,看来是已经厌倦了观察室友“我想吻你但我拿不准该什么时候吻你”的小乐趣,决定帮他一把。 “……ok。”john死机了两秒,然后干脆地走到沙发边,弯下身吻了他――所以说射rlock holmes的要求也不是永远都那么烦人。 “什么时候还?” “what?” 几十秒后john暂时离开他的唇,玩笑地问了一句。而射rlock的思维罕见地没有跟上室友的脚步,几乎是茫然地睁开眼,睫毛忽闪地眨了眨。 “you borrowed my phone and a kiss,”john忍不住用嘴唇微微碰了碰他的睫毛,低声呢喃道,“后者什么时候还?”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射rlock掉队的思维显然以光速跟了上来,用他拉高全欧洲智商的大脑给出了一个极为合理的建议,“分期。” 于是从天开始“接吻”和“性”就从射rlock的“无聊清单”里转移到他们的“日常清单”上――虽然“周日下午,茶喝到一半时在厨房里乱搞”这种场面多少有点抽象,但john确定自己完全能应付这个。 至于其他方面倒没有什么变化,案件与谜题依然是射rlock holmes的生活重心,吻与性可无法成为它们的替代品。 “bored……”十月中旬的夜晚已经挺冷了,射rlock缩在壁炉边的扶手椅里,盯着火苗百无聊赖地嘀嘀咕咕,“give me problems,give me work……” john坐在他对面翻着医学期刊,懒得抬眼地回了句:“发简讯给lestrade,或者去网站上看看有没有新委託……不过说起这个,”john突然想到同居人手边其实还有一个案子,“那个混蛋怎么样了?” “walter sickert?”射rlock挑了下眉,“lestrade把他看得挺紧,起码晚上是。假如他不更换作案目标,想朝ji女下手的话根本找不到机会。” “那么假如他更换作案目标……” “比如趁白天甩掉警察,随机挑个路人捅两刀?”射rlock哼了一声,“如果他敢这么做就意味着他已经完全失控了,但我认为半个月的忍耐还不足以把他逼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well,其实比起更换作案目标,我更担心lestrade那边还扛不扛得住,毕竟他父亲……” “关于这点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射rlock换了个坐姿,更深地陷进椅子里,“john,媒体上仍就此案有零星猜测――全不在点子上,当然――但苏格兰场并未发表任何公开回应,对已掌握重要嫌疑人一事绝口不提,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父亲向警方施压?这完全不让人意外,我不正是在担心这个。” “不,事实恰恰相反,”射rlock漫不经心地分析道,“我是指你总该知道政界那些无聊的勾心斗角,他父亲肯定有政敌,收到风声后当然会想利用这点给他下绊子――顺便一提不是指mycroft,他还没闲到这份儿上――所以就目前看来,这场暗地较力的结果正如我所料,尽管苏格兰场不能张扬此事,但对这个案子依然有足够的调查权。” “good news,”john点了下头,“so……” “以及他父亲对此事的态度恐怕和你推测的不同,”射rlock讽刺地笑了笑,“据我所知他父亲只通过律师和电话跟他谈过两次,甚至没去亲自见他一面,更没让他搬回家住,因为这很可能会惹出丑闻――‘便衣警察监视议员住宅,疑与苏豪连环兇案有关’,媒体一定爱死这种新闻标题了。” “你是说他父亲并不是真正关心他,而只是在关心自己的政治前途?” “嗯哼,”射rlock露出一个“你很上道”的微笑,“what a shame。” “wow……”john感慨了一句,觉得这家庭关系可真够耐人寻味的。 “不过即便如我所言,他关心他的仕途多过关心长子,但傻子都知道,最好的保住政治前途的方案不是撇清父子关系,反正也撇清不到哪儿去,而是确保他儿子别被逮到把柄,”射rlock又换了个姿势,重新坐直,指尖交叠抵住下颌,“虽然他父亲没能力让警方撤消调查,但如果他已能确定这个儿子将成为他的‘污点’,他肯定会试图採取一些非常手段,比如弄本假护照,赶在事态更加严重前送他出国;或者伪造一份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帮他推翻供词。可实际上他父亲始终举棋不定――我跟lestrade谈过这个问题,同样认为这是由于他压根没跟他父亲说实话,导致他父亲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冒这份险――看来他们父子之间虽然关系不佳且缺乏信任,但小心谨慎的性格倒是如出一辙。” “有道理,可这案子总不能不了了之,”john合上手中的期刊扔到一边,“你觉得这种表面上的平静还会持续多久?我是说苏格兰场又不能监视他一辈子。” “这正是重点所在――他不向他父亲求助不是因为他不能,毕竟他父亲为了自保也不会置他于不顾――而是因为现在退出游戏是胆怯无能的表现,他可不认为自己已经处在劣势,”射rlock伸长腿,望着壁炉里的火光挑起眉,“john,他既然选择留在这儿,那就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而事实证明他们果然没有等很久――就在他们谈过这番话的转天,十月十六日警方便接到一封新邮件,标题为“from hell”,署名为“jack the ripper”――不过说实话,john觉得比起“精湛的纹丝不差的推理”,这次更有可能是射rlock乌鸦嘴。 “无聊至极,”射rlock斜睨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不屑地评价道,“作为一封恐吓信来说这太可笑了,‘半颗肾脏作为赠礼,地址如下烦请自取,另外半颗已被我煎熟吃掉’,这话连个十岁的小孩儿都吓不住。”※ “well,其实汉尼拔系列的分级大概是r……” “那是什么玩意儿?” “never mind,”john决定不和同居人讨论任何电影方面的话题,“于是你今天下午就和lestrade一块儿去‘取礼物’了?” “嗯哼,‘礼物’被密封存储在35%的甲醛溶液中,藏在东区一座待拆的破塔楼里,根据瓶子上的灰尘判断起码放在那儿半个月了,”射rlock合上电脑,“所以我们能够推测出上桩案子发生后,他在回公寓之前至少做了两件事:给媒体写了封定时发送的电子邮件,以及布置好这个‘寻宝游戏’。至于他的‘行兇道具’――雨披、手套、刀子等等――鑑于一直没人报案说发现了可疑物品,所以要么就是他还留着它们,要么就是他已经把它们处理掉了,例如和重物一起沉进泰晤士河,虽然这做法毫无新意。” “还有被害人失踪的其他器官……” “没错,如果他还留着它们总得有个地方存放,待拆塔楼可不是什么保险的选择,”射rlock若有所思道,“lestrade始终没放弃在苏豪中排查可疑租户这条线索,不过也始终没什么发现。但我保证假如他真如我推测的那样,在苏豪中有第二处居所,那就必须得找个机会回去把房子处理干净,确保即使警方发现了那处居所,也无法在房间中找到什么线索将他送上法庭。” “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在苏豪租了房子,但我肯定他确实如你所说,耐心有限,已经蠢蠢欲动了,”john重新打开电脑,盯着邮件道,“我是说……他不是没计划,布置了这个见鬼的游戏就代表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被苏格兰场严格监控,想靠把警方支使得团团转来满足他的控制欲。但反过来说,他现在也就只能干这个了――或许再隔几天他又会指挥警察去取点什么别的东西,不过早晚有天会山穷水尽,就像你说的,忍不住他就输了。” 第29页 “well,感谢你的信任。”射rlock露出一个假笑,伸手取过电脑放在膝盖上,看来是已经打算结束这个话题,随便上上网打发时间。 “提到信任,”john瞪着他膝盖上的笔记本不满道,“你能不能别老用我的电脑?那是私人物品。” “为什么不能用?我是你男朋友,当然有权利用你的电脑,”射rlock理直气壮地,大概还有点得意洋洋地反驳了一句,“以及我想我该说一声,关于你把电脑密码换成我们的生日组合这一点可真感人。” “……”john张开嘴,又闭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尽管“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所以我可以随便用你的电脑”这个推理完全不成立,对方的语气也不带半点感动之意,但是从射rlock holmes嘴里听到boyfriend这个单词本身就够……抽象的了。 接下去的十几天可算风平浪静,walter sickert没再有什么新举动,射rlock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案子上――某个john被称之为“非常值钱的”,“非常有戏剧色彩的”,“一定得写进博客里”的案子。 “the six harry potters?”射rlock举着一杯热茶站在同居人身后,几乎是无奈地哼了一声,“john,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别把案子的标题起得这么……” “这标题好极了。”john不耐烦地打断他,集中精力更新自己的博客。 “虽然射rlock完美地分析出了劫匪是义大利人,隶属于某个秘密组织,并推测出了他们可能的藏身地,但正如媒体之前报导的那样,十月五日发生的graff珠宝抢劫案却未能真正告破,”射rlock快速读出电脑屏幕上的句子,“john,你能不能科学点,多写写我是怎么‘完美地’推理出这一切的?这才是重点。” “nope,”john心不在焉地否定道,“重点不是这个。” “其中一名劫匪逃脱了,带着一颗价值近千万的钻石,整整两周下落不明,而后我们接到了一个有趣的委託,一名女士在演绎法网站上向我的室友求助,她女儿的harry potter玩偶被人偷走了,”射rlock飞速浏览着后面的句子,并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个“重点”,“令人惊异的不是此小偷潜入民宅只为偷走一个玩偶,而是正如你们所料,射rlock完全不知道harry potter是谁――john,删掉这句。” “为什么要删?我是你男朋友,当然有权利在想嘲笑你时就嘲笑你。” “piss off……”射rlock又哼了一声,继续读道,“于是我们开始着手调查此案,去了出售玩偶的商店寻找线索,在与店员交谈中得知两天前有人在深夜破门而入,却没有任何财物丢失,只除了电脑被动过了,射rlock分析那是由于闯入者的目标在于顾客记录,那个人看来只对谁买走了某批harry potter的玩偶很感兴趣……” 之后的内容射rlock未再念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同居人身后看他打字,直到john敲完最后一句:当我的室友从第六个harry potter玩偶中取出那颗熠熠生辉的钻石时,必须承认那一刻真是令人惊嘆,就像看到harry potter本人站在你面前挥动魔杖施展守护神咒一样不可思议,至此graff珠宝劫案才真正了结。※ “anyment?”john按下发送前抬起头看了看射rlock――他知道这个结尾写得可能夸张了点,但是…&hellipe on,那是他男朋友,他当然有权利在想赞美他时就尽情地赞美他。 “well,虽然不知道‘harry potter挥动魔杖施展守护神咒’这事儿到底有多令人惊嘆,”射rlock突然笑起来,弯身在john额头上轻巧地吻了吻,“不过听上去不错。” ※ 原案中肾脏与信一同寄往白教堂警戒委员会 ※ 改编自《六座拿破崙半身像》(the six napoleons) 第十六章 进入十一月后平均气温像往年一样降到了十度以下,伦敦正式迎来了又一个冬天。据调查统计这也是迟到率显着攀升的月份,john想这或许就是射rlock所说的“人类共性”:讨厌在冷冰冰的冬天早起上班。 “射rlock?” “yes?” “get up?” “um……no,反正我不需要在又湿又冷的早晨出门上班。” “……” “换句话说,我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fu……” “我不反对,如果你不介意迟到的话。” 进行过这种无聊的对话后john终于钻出被子,打着呵欠晃进洗手间快速沖了个澡。最近几天射rlock没案子,昨晚他们上床了,所以才会在同一张床上醒过来。不过当然平时他们还是楼上楼下分开睡,john从没想过要退掉一间卧室,彻底和射rlock搬到一起住。不仅因为一个“手边有案子的射rlock holmes”绝不是什么理想的同寝人选,更因为尽管从技术层面而言“男朋友”这个称谓并没有错,但他们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就是那种……比如隔壁turner夫人家那对,每夜同床共枕,一块儿养了条叫做“卡车”的腊肠犬,有时出去约个会的……总之不是那种关系。 九点半john准时到了诊所,正准备阅读第一位预约患者的病例时突然接到同居人的简讯:“wardour streeting? sh” john对着手机皱了下眉――他知道这地址在苏豪,所以八成是与jtr一案有关,且一定事关重要,否则射rlock不会叫自己翘班。 于是john果断地向诊所请了假,赶到苏豪时大概是十点二十分左右。他并不意外lestrade在场,但多少有点意外苏格兰场调来了这么多警员――lestrade的步话机一直响个不停,看到john只仓促点了下头。 射rlock倒显得挺悠闲,站在街边举着杯外卖咖啡向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十一月八日,也就是昨夜,walter sickert在十一点半左右回到公寓,然后在凌晨一点多又出了趟门,不过只是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包烟。值勤警官确定自那时至次日早上六点前他肯定都呆在公寓里――那栋公寓只有正门、车库及防火门三个出口,全部在监视之下,六点前无任何人员及车辆出入。并且sickert的公寓在七楼,他绝不可能徒手翻窗开熘。 而后天光渐亮,开始有几个习惯晨跑的住户从正门进出,sickert并不在其中。七点后开始有车辆驶出,八点至九点间达到高峰,直到九点半才逐渐冷清下来。 “walter sickert的车还在原位,但人却不见了――不是开了另一辆车,这点可以确定,警方对公寓停车场做过调查,没有归属不明的可疑车辆,”射rlock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手把咖啡举到嘴边,“以及尽管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方没权利侵害他的个人名誉,但他们搜查过他的住宅,人们肯定会对他产生戒心,他想靠混在邻居的车里出行基本不现实。” “所以……”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从昨夜到今早一直在下雨,大部分人打着伞出门,于是他利用了这一点,成功地骗过了值勤人员。” “how?” “那么为什么是这个时间?”射rlock却未正面回答,转而提问道,“想想看,john,如果你想要摆脱别人的监视会怎么做?” “嗯……混进人多的公众场合?或者开车甩掉跟踪?我是指他这么做过一次,所以看来他对伦敦的街道相当熟悉,想再甩掉一次跟踪也不是什么难事。” “没错,方法有不少,而他选择了趁住户上班上学的时间段变装熘出公寓,这可比开车甩掉跟踪要困难得多,”射rlock挑了下眉,“由此可见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就是为了不让警方即时察觉到他的意图,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因为他一直没出门,值勤人员在早上九点半去按了门铃做例行确认,这才发现他已不在公寓,换言之他至少为自己争取了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差。” “等等,你是指因为他……” “没错,他的行为模式证实了我的推测,”射rlock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他仍有问题需要解决,且处理这个问题需要占用一定的时间,这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站在这儿――他肯定在苏豪里有一个落脚点,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他曾用那间房子存放过作案工具和被害人的器官。以及最重要的,苏格兰场始终按照我的嘱託,对于‘第二处居所’的调查严格保密――在审讯中我没让lestrade盘问过他这件事,以他的消息渠道也没能力探听到其中内情。这就意味着一旦他有所动作,警方的反应会比他预想得要迅速和准确――你看到现在有多少警察在四下排查,只要能把他堵在这儿,我就有一千种法子能找出他的落脚点,并且搞到些间接证据把他送上法庭,运气好的话直接证据也不是没可能。” “运气好?我以为你从不靠运气。” “我是指假如他够理智也够聪明的话就早该扔掉被害者的器官,可你知道他是个噁心的变态,”射rlock朝室友甜蜜地假笑了一下,“作为一个平凡的正常人,我承认有时候跟变态打交道也只能靠运气,鬼知道他们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总之如果他真对她们的子宫依依不捨,导致没能及时把证据处理掉,今天可就有的瞧了。” “平凡的正常人,really?”john打趣地挑起眉。 “很明显,我把人头放在冰箱里只是为了正常的科学研究,你别老对这事儿念念不忘。” “不,我只是觉得你说这话的口气就跟mycroft说‘我只是个小小的政府公务员’的口气一模一样,说真的,你和你哥……” “打断一下,”lestrade突然大步走过来,高声插了句,“射rlock,你说的没错,我们堵住他了!” “在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发现?” “目前没有,他两手空空……” “那就去搜附近所有的垃圾箱,他很可能在察觉自己会被堵住时就把东西扔掉,但也没法藏得太隐蔽,总之一切……” “当然,已经开始搜了。” “good。” 他们边说边赶往截住walter sickert的地点,john感到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那是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他知道射rlock肯定也一样。 不过射rlock的兴奋显然没影响到他的冷静――见到被警察围在道边的sickert本人时他并未马上开口,而是按照一贯的作风快速把对方从头打量到脚,捕捉着每一个有助于判断的细节。 那是一段令人屏息的沉默,射rlock不说话,其他人也没出声,连街上的人声和车声都仿佛被按下了消音键――所有人都在等着射rlock说些什么,那种沉默与凝滞就像此时此地已置身法庭,而射rlock即将说出的句子便是那句“有罪”的最终判决。 第30页 然后大概过了足有两分钟,射rlock终于张开嘴,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问了一个非常古怪的问题:“再问你一次,十月三十一日凌晨,双重谋杀案发生之时你在哪儿?” john闻言诧异地看向同居人,只见射rlock的神情超乎寻常地严肃,并且没看错的话,其中绝对还有愤怒。 “……mr. holmes,”sickert脸上似也闪过一丝惊讶,不过马上又恢復了平静,望着面前的谘询侦探道出一句可有可无的废话,“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有权不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而后再次出乎众人意料地,射rlock突然沉默地转过身,快步走开了一段距离,像是需要有个空间独自思考。 “不过……”walter sickert侧头面向lestrade,“探长先生,借一步谈谈?” john不知道他究竟想跟lestrade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走去室友身边――当然他不是想打扰他的思考空间,只是……john直觉感到射rlock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所以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哪怕只是呆在他身边。 “john,我……”射rlock在john走近那刻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重重握了握,但又马上松开了,并且终于恢復了惯常的冷静,重新开口道,“john,他非常紧张,我是指walter sickert,他的紧张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 “wh……hm,你说过他没想到警方能如此准确地判断出他失踪后去了哪儿,所以在发现自己被堵个正着时他肯定会紧张,或许他的心理素质没你想的那么好,现在已经……” “重点就在于此,john,他穿着全套运动服,上衣拉链拉到胸口,里面只有一件t恤。以今天的气温来说他穿得太少了,但他完全没觉得冷,与之相反他曾出了不少汗,看看他的t恤领口,那些半干的汗渍不是他试图逃脱时留下的――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要跑,因为他知道他跑不掉――所以这就证明之前一个小时中他绝对做了什么会让他非常紧张、或者兴奋,总之让身体本能地大量流汗的事情。” “紧张或兴奋?你是指……” “以及我肯定这身衣服不是他穿出门的那一身,这种程度的变装根本瞒不过监视人员。但最重要的,为什么是涤纶运动服?我想这是由于这种面料不会在现场留下织物纤维,并且看看他的头,在额头上方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红痕,说明他曾戴过有松紧带的帽子,比如塑料浴帽,从而保证不在现场留下一根髮丝。” “……”john下意识地绷紧了下巴――他当然听出了射rlock的潜台词,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会不会是因为……我是说往好的方面想,他这么做或许只是为了尽量把他的落脚点打扫干净,抹去自己曾在那间公寓中出没的痕迹……” “不,假如那房子是他租的他就不可能彻底和它撇清关系,哪怕是用了假身份和化名,通过中介把房子租下来也不可能,其中漏洞数不胜数,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射rlock停下来换了口气,然后斩钉截铁道,“所以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打扫卫生’,john,这只说明了一件事:在警方堵住他前,他是刚刚从一个‘罪案现场’离开。” “所以你是说他刚刚又杀了一个人?”john瞪大眼,不自觉地加快了语速,“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ji女都还在家里睡觉,他要想作案除非登门入户,可你告诉过我,尽管苏格兰场不能公开他的姓名,但为了确保不再有人遇害已经把他的体貌特徵透露给了那些流莺,她们之间的消息传得很快,不会还有人对他信任到把他请进家门。” “是的,除非……”射rlock顿了顿,“除非他刚刚见过的那个人知道所有真相,知道他就是兇手,或者更糟的……” “射rlock!”lestrade突然怒气沖沖地跑过来,压低声快速说道,“那个混蛋刚才改了所有供词,他说在上宗双重谋杀案发生当时他一直在中国城附近的casino赌场,因为使用现金兑换筹码才没被我们查到信用卡记录,但只要调出监控录像就能证明他一直呆在桌边寸步未离。我会去联络赌场调查录像,但我认为这肯定是他父亲帮他做了手脚,趁这一个多月为他伪造了一份不在场证明,你一定得想办法推翻这个,否则……” “不,很遗憾,lestrade……”射rlock直到探长说到最后才出声打断他,却自己也没把话说完,而是蓦地扔下他们,大步朝walter sickert走了过去。 john愣了愣才举步跟上,眼见对方回过身望向自己的同居人,挑衅地昂起下巴:“mr. holmes,我刚对探长先生回答了你的问题――顺便一提,我拜访过你的网站,觉得这个答案应该能够让你满意――铁打的不在场证明,you love it,don’t you?” “yeah,thank you very much。”射rlock突然笑了笑,动作却全不似表情那么友善――他就那么大步走过去,然后用一只手掐住walter sickert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来掼到墙上,一字一句问道,“别以为我会浪费时间在你的不在场证明上,where is 射?” “冷静点,射rlock……射rlock!”john冲上去使劲把同居人拽开,没大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谁?”lestrade倒是听清楚了,无心去管靠在墙上咳个不停的walter sickert,难以置信地望向射rlock,“我不明白,你得……” “他有共犯,是个ji女,这就是为什么十月三十一日那天她能成功在你们眼皮底下杀了一个人――因为你们不会去防备一个ji女,只会去提醒她小心点!”射rlock走开两步,扔出一个让苏格兰场的探长彻底目瞪口呆的答案,“而当夜第二名被害人显然也是她约出去的――她是她的同行,甚至是朋友,找个藉口让被害人同意在深更半夜出来跟她见面并不是难事。” “what?god!that’s……” “所有署名jack the ripper的邮件都是他写的,这点毫无疑问,但事实上兇案不是他亲手所为,不仅是十月三十一日那两桩,而是全部,”射rlock的语调重新变得平稳冷静,至少听上去是,“他为她出谋划策,为她制定方案,那些‘干净严谨’的现场全得归功于他,以那女人的精神状况绝对无法考虑得这么周详。记得吗?最后一名被害人的现场,她没能制止被害人求救,因为那时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而之后的过度伤害则表明她已经完全失控了――不仅是失去了自控能力,并且脱出了他的控制――他肯定叮嘱过她:首先保证别被逮到,若时间充裕再干别的,可她半点没按他的话做。” 射rlock吐了口气,继续解释道:“换句话说,她是他的刀,对他言听计从,‘持刀者’,这才是他真正的、最主要的满足控制欲的方式,但实际上他也知道这把刀并不算好用――她曾经反悔过,如果你还记得九月八日清早发现的那具尸体,脖子上的伤口被丝巾盖住了,她在那时就表现出了忏悔,而后一直犹豫不决,直到他终于重新说服她再次作案。” “只要能搞清到底是什么原因绊住了他将近一个月之久,那个能将他定罪的决定性证据就唾手可得了。”john突然记起射rlock曾跟自己这么说过――现在原因终于清楚了,只是那个“决定性证据”…… “因为这把刀不够好用,所以在发现我参与此案时他就意识到自己得‘站出来’,”射rlock的话让john暂时按下思绪,“只有将我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才能保证她的安全,他一直在为她打掩护,但不是因为在乎她,只是由于还不想那么早结束游戏,可双重谋杀案后他发现她失控得太厉害,根本不能成事,再不结束就真完蛋了,所以才反其道而行之,绝口不提他那个‘铁打的不在场证明’,尽己所能让我相信他就是兇手,直到今天……” 只是那个“决定性证据”恐怕已经不在了――john在脑中补全方才的念头――对方既然敢于拿出不在场证明为自己脱罪,就说明他肯定已经解决了后顾之忧:只有死人才永不会开口指证他的罪行。 “总之我们得先找到她,”射rlock说出了john正准备说的那句话,“首先她一定早有杀人冲动――说服一个完全没有此念的人去杀人极难办到,但引诱一个有此冲动的人拿起刀就容易多了――同时她肯定一直在自我压抑,因为她知道那是错的,因为她还会在杀人之后表现出忏悔。有鑑于此我认为我们要找的确实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她有严重的自厌倾向,所以副人格是一个自暴自弃的ji女,但她的主人格多半与之背道而驰,那么她就很可能还有别的职业,一份正当合法的、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工作。” “……”lestrade没有出声,大概是根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其次即便他能为她制定计划,但训练一个人熟知人体结构和解剖知识绝非一夕之功,所以她的工作确与医学相关,不过不是医生,而是护士,”射rlock微微皱了下眉,“她的作案时间不固定,这代表她的休息时间不固定,所以不是在私人诊所上班;以及他为什么能够说服她控制她?肯定是因为他能够洞悉她的心理和欲望,为她选择了既方便下手,又能满足她的欲望的作案目标。想想看,中年ji女,皆被家庭抛弃,尽管其中两人的资料尚不完备,但我相信她们每人都曾生育。剖腹,割走子宫,穿刺阴部,除了性慾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分娩。” “……”lestrade和john无声对看了一眼,同时觉得这事儿正在朝一个非常糟糕的方向滑去。 “她真正的作案动机,john,我曾说过sickert极为自负,不吝于透露线索,所以我认为她真正的作案动机他已经在信中变相告诉了我们,”射rlock吸了口气,背出了头一封信中的原句,“i love my work and want to start again――‘再次开始’的更深层含义你肯定也能想到:新生。” “god,射……” “所以我认为这种欲望也会影响到她的主人格的职业选择――她在公立医院工作,是正规註册的护士,更进一步,e级助产士。且因为walter sickert只有二十四岁,以他对她的控制程度来看,她不会比他大太多,极有可能和他年龄相仿。身高约在五英尺七英寸左右,谋杀案发生的日期与她的休息日重合,并且从她的精神状况推断,我认为最近几天她一直在请假。虽然她的档案上的地址不一定在苏豪区,但她肯定时常住在这儿,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对于‘第二处居所’的搜查一无所获――我们只集中排查了最近一个月租客未归的空公寓,可实际上房子是以她的名义租的,她大部分时间也都回来住。” 第31页 “嗯……我这就让人去查,给我两分钟打个电话。” “等等,先告诉所有搜查人员,仔细找找有没有丢弃的手机或手机卡,甚至电脑硬碟――他最近一个月没机会和她面谈,只能通过电话或网络沟通,当然他肯定已经把数据删除,但以其谨慎的个性很可能不放心把这种证据留在现场,想把它带出去彻底销毁,结果一出公寓就发现到处都是巡警,只好赶紧找个地方扔掉了事。” 半个小时后从苏格兰场传来了调查结果,果然在e级助产士中有一人的条件完全吻合。对方档案上的地址确实不在苏豪,但有了她的相片想找到其租住的公寓并不困难,特别当射rlock在流莺中有熟人时。 mary,她做ji女时用了一个很常见的名字,而在档案上的名字是mariah――john极度怀疑这个名字是她为自己改的,代表了对“圣洁的新生”的渴望,以一种畸形扭曲的方式,就像她两极分化的人格。 不过比起在这当口思考人性,john更为在意的是有人说在早上九点左右见到mary走进公寓,这或许会是一个转机。 “呃,如果她在九点时还活着……” “不,”射rlock干脆地打断john,“目击者坦诚和mary并不熟悉,且只瞥见了她的背影。别忘了walter sickert并不高,体格削瘦,身形与她相仿,以他的长相化装成女人不会太突兀。之前你问我他是怎么熘出公寓的,事实上我正认为他是趁下雨之际男扮女装矇混过关――我问过监视人员,早上确有打着伞,穿着裙子和长靴的女性走出公寓,并且不止一位――这打扮就女性而言很普通,也很难引起警惕。” “所以你是指目击者看到的有可能是……” “没错,我本以为他离开警方的视线就会把衣服换掉,但看来他比我想得还要小心,极有可能一直变装进了公寓,却没想到会有目击者误把他当成是mary,”射rlock略点了下头,“所以我已经通知lestrade找找附近有没有遗弃的衣物和假髮,他总不会放心大胆地把它们留在公寓里。” “well,某种程度上这是个好消息,”john试图让射rlock稍微放松点,“就算他杀了她,尸体不能开口说话,但他可是在一个谋杀现场外被警方堵住的,如果能找到假髮和衣物,这些间接证据……” “谁告诉你他是在一个‘谋杀现场’外被警方堵住的?”射rlock的语气很有些讽刺,“知道我为什么推测她最近几天没去上班吗?走走脑子,想想为什么walter sickert会特意在凌晨一点多下楼买了包烟?那是他在让警方为他做不在场证明!john,你以为这一个多月他在干什么?成天闲着无所事事?告诉你,从头至尾他干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儿不是拖住了我的视线,而是终于说服了她自我了结!” 射rlock说出最后几句话时他们正爬上一栋老旧公寓的木楼梯,一阶阶步向一个谋杀……自杀现场。 john没再开口说一个字――他倒不是介意同居人不够友善的语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或者该不该告诉他:你没做错什么。 所以只剩下沉默――不止是他们,所有人都沉默地爬着楼梯,准备迎接一场已经预见的死亡。 ※ 歷史上jtr一案的最后一名受害者确实叫做mary,25岁,170cm,在自己家中遇害,但此文百分之百纯属虚构,绝无对原案中受害者不敬之意事实上前人对jtr的研究已提出过这些可能:“不止一人”、“女性”、“助产士”、“身份特殊不便公开”等,我只是把它们串联起来编了一个故事,这些想法的版权不属于我 第十七章 “walter sickert是案子的主谋与策划人”,在走进那个“自杀现场”前john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意思是,射rlock说的没错,那个混蛋亲手策划了这一切,狡猾、冷酷、步步为营――john记得室友曾把兇手描述为“一个聪明冷静的疯子”,现在看来这个描述要分成两部分解读:walter sickert负责扮演那个“聪明冷静”的大脑,操纵一个心智已经失常的人犯下一桩桩疯狂的罪行。 “donovan警官,你没有必要进入现场,这不是你的工作。”但射rlock接下来的话却让john愣了愣,不大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起来管这个。 “他确实很聪明,但是精神方面绝没你想得那么正常,”射rlock像是读到了室友的念头,一边望着lestrade指挥警方撬门一边低声解释道,“他通过操纵她得到心理上的极大满足,所以她是他最重要的‘战利品’,我可不认为他出了那么多汗只是因为干了不少‘家务活’。” “不,既然有朝一日我要站在一个新闻发布会上……”donovan找同事要了套隔离服,转过头反驳了一句,“告诉公众这起案子的真相,我当然需要……” “随便你,”射rlock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不过罕见地、不带什么讽刺意味地叫了她的名字,“sally,这只是一个友情建议。” “门自外反锁,显然那混蛋的确来过,”lestrade从旁插了一句,看来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皱眉吩咐道,“donovan,以警方的名义再给医院打个电话,调查一下那个女人家庭背景和人际交往――这是命令。” “但别提她干了什么。”射rlock补充了一句,同时若有所思地与lestrade对视了一眼。 “这不用你说!” donovan妥协地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开了,john也没心思去深究室友那一眼中的含义――门已经被撬开了,从里面飘出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塑料或橡胶制品充分燃烧后的味道,十分令人作呕。 不过与他们所看到的情景相比,那股气味真的算不了什么。 射rlock是对的:兇手,或者某种意义上也可称为此案的最后一名“受害人”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脸部严重损毁,几乎所有五官都被切除;她的辱房也被整个挖去,腹部则被纵向剖开,体内近乎一片空荡,内脏七零八落地散落各处;颈部同样被深割,下腹、阴部、大腿的皮肤被剥离,床单被血浸透,不得不承认此情此景比他们之前所见的任何一个现场都要惨烈――如果说是对于“再生”的畸形渴望促使这个女人将前几名被害人开膛剖腹并取走子宫的话,那么walter sickert对她的尸体所做的一切…… 有瞬间john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和思考的能力。大概在场的所有警官都是如此:没人出声,没人动作,室内只余一片彻底的死寂。 “从墙纸溅落的血迹情况判断,颈部的割伤正是她的致命伤,”射rlock首先动起来,走去床边用戴着验尸手套的手指检查了一下尸体颈部的伤口,“右手握刀,切创偏左,进刀深而出刀浅,附有几道浅表切伤,很明显是自杀。” “由出血量及刀口边缘的肌肉收缩程度来看,除了颈部割伤,其余伤口皆是在尸僵后留下的,”房间中依然没人说话,只有射rlock一个人的声音稳定地分析道,“在尸体被毁前她至少已经死了六个小时。” “另外,”他迅速检视了一遍散布在尸体附近的内脏器官,“她的心脏不在这儿,”顿了顿才补了句,“……去厨房里找找,或许会有些残余。” 射rlock推测得没错,walter sickert确实在把这具尸体当做“战利品”看待,回过神后john发现自己还能冷静地想到,事实上比起“是不是正常人”,做下这件事的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人类的一分子。 是的,在审讯室的那天john就感受到了,sickert那种把人“物化看待”的目光――不仅是当做物件,现在想想那本质上是一种“掠食者”的目光――打量、评估、选择。 他没准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高人一等的生物,被困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只能将就着找点乐子,比如操控人心,并以人心为食。 “剩下的交给你们了。”射rlock走回john身边,简单总结了一句。在场众人也终于动起来,像从一场噩梦中返回了现实,各就各位开始工作。 “hey freak,”anderson走向那具尸体前突然喊了射rlock一声,“……i apologize。” “for what?”射rlock大概没想到――也不习惯――对方这种说话方式,表情难得有点茫然。 “you know,”anderson皱起眉,继续嘟嘟囔囔,“上次我……总之我不是那意思,我没觉得……” “哦……”射rlock显然想起来了――上次他形容此案兇手“疯得聪明且冷静”时,对方曾在一旁暗示到“那不正和你一样”。 “所以这是还人情?”他挑起眉,故意曲解道,“为了我阻止你前女友进入现场?”john注意到射rlock毫不留情地在那个“前”字上加重了语气。 “wh……shut up!” 说真的,john发现他其实有点感谢这个――自己的同居人和苏格兰场的法医官依然会在糟糕透顶的场合不合时宜地斗嘴,这竟然让他觉得生活还挺……正常。 其后调查取证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根本用不着射rlock出马,警方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房间中发现了所有的作案工具与前几名被害人失踪的器官。 这些东西侧面证明了射rlock的推断,以mary的精神状况确实没能力独自计划一切。她甚至没有把雨披上的血渍洗掉,只是随便把它往柜子里一塞;兇器上的血渍倒是潦糙地抹了抹――兇器共计两把,长刀用来剖腹,手术刀用来切割器官――不过她在擦掉那些血渍时显然没戴手套,刀子上留下了许多指纹。 更多的指纹在装着被害人子宫的玻璃瓶身上被发现――她把被害人的子宫浸在医用防腐溶液中,并放进了冰箱里,但肯定时不时拿出来温习把玩――瓶身上的指纹密密麻麻,变相诉说着她对它们有多着迷。 walter sickert没有抹去这些证据,也没有去动她用来自杀的那把切肉刀――他从厨房中另拣了一把刀来破坏她的尸体,取走她的心脏,用平底锅……煎熟食用。然后洗净锅子和餐具,用吸尘器清理了房间,把垃圾放在厨房水池中焚烧干净。同时被烧毁的还有一件一次性雨披和一副厚的塑胶手套,想必他就是穿着它们来破坏尸体,以防衣物上沾到血渍。 调查员谨慎地提取了房间中的每一个指纹,但人人都能猜到最终结果多半一无所获:很明显sickert并不在乎被警方发现房间曾有第二人入侵,这本身就说明他有信心没在现场留下任何指纹和dna证据。 “他肯定还戴着另一副薄胶手套,以及浴帽,这两样东西直到他走出房间才脱掉,”射rlock站在水池边检查着那些焚烧后的垃圾,用镊子夹出一小片黑乎乎的残渣,“手机卡……不会是签约手机,她还有另一部电话,公开登记在档案上,但我认为这个私人号码不止sickert知道,或许她也曾用这个号码跟相熟的嫖客联繫。” 第32页 “我们会尽力去查,还有sickert的银行记录,”lestrade点点头,“尽管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经济往来,但我保证我们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事实上警方的确在公寓附近的垃圾箱里找到了sickert用来变装的假髮和衣物,以及使用过的薄胶手套和浴帽,但遗憾的是sickert并没将电脑硬碟带走――他根本没试图把它卸下来,而是把笔记本在开机状态下扔进了放满水的浴缸里――这种情况下能否进行数据恢復,又或能恢復多少完全是未知数。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女人的熟人,跟他们好好谈谈,”射rlock微蹙起眉分析道,“想想看,他要怎么劝服她自杀?多半会利用她严重的自厌倾向及对于‘新生’的渴望,告诉她事情已经无可转圜了,警方早晚会找到她,让她相信比起下半辈子都呆在监狱或者精神病院里,自我了结才是通往再生的途径。但我认为这还不足以说服她,因为他用了一个多月才最终达到目的。所以她还没那么疯,尚且保留着一部分理智……” 射rlock微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之间有性关系,这点毫无疑问,从他对她尸体的破坏手法上就能看出来。但是john,如果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sickert有某种程度的精神洁癖,不愿与人发生皮肤接触,所以性关系很可能只是他让她听话的手段之一,并非他本心想这么做――我们都看到尸体了,那种破坏与其说是满足性慾,不如说是厌憎和嘲讽。” “但她不这么想?”john按照室友的思路说下去,“你是指她对他有更深的感情?” “起码她对他很依赖,因为他在她最茫然的时候发现了她,为她指明方向,令她产生一种‘这个人在帮助我保护我’的错觉,”射rlock哼了一声,“尽管他肯定叮嘱过她别跟其他人提起他们的关系,但难保她会偶尔忍不住和熟人提起自己有个男朋友――看到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感情用事’通常会坏事。” “well,我已经让donovan去查了,”lestrade跟上话题,“希望她的同事中……” “不,这不大可能,他不属于她‘那部分’生活,”射rlock打断道,“我会尽力去找所有认识她的ji女谈谈,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使我有所发现并能说服她们出庭作证,但她们大部分都是非法卖yin者,甚至没有居留签证,对方的律师绝对会利用这一点让法庭不採纳她们的证词。” “嗯,这事儿我会负责想办法,”lestrade无奈地嘆了口气,苦中作乐地玩笑道,“合作愉快。” “话虽如此,”射rlock朝探长点了下头,拍了拍john的肩,“走吧,还是得去看看我的‘老朋友’问没问到什么新线索。” john跟着同居人走出公寓,见到donovan独自站在警戒线外,心情看上去相当不怎么样。 “医院的人怎么说?”射rlock大步走到她身前,直接抛出问题,“有没有同事听她提起过类似sickert的人?” “很可惜没有,不过……”donovan并没心思在这时候跟“老朋友”拌嘴,但明显犹豫了一下才答道,“不过他们说她是个好人,通常很安静,对工作非常负责……” “内向,不善言辞,这符合最开始对兇手的心理侧写,”射rlock如常分析了一句,“对工作非常负责?” “她对病人很好……我的意思是,她的同事说她会在病人出院后,利用工作之余的私人时间对她们进行回访,关心她们的身体状况,给她们的孩子带点小礼物……”donovan带着种可被称为“想不到这样一个人会杀人”的表情说道,“同事反映她是他们最好的护士之一,她的抽屉里放着很多病人写给她的感谢卡,这……” “这不意外,”射rlock严肃地打断donovan,“那么你问没问过那些会让她进行私人回访的患者是否大多数都是高龄产妇?” “……” “你没问过,因为你知道答案,”射rlock声音淡漠地道出真相,“她早有杀人慾望,所以才会对她们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回访――她控制不住地想去接近她们,或许有一天就会真正拿起刀实施犯罪行为,但也或许不会。不过可惜她遇到了walter sickert,他彻底毁了她,告诉她那些病人不是合适的目标,一旦她杀了其中一人就马上会被怀疑,并为她挑选了真正合适的……” “别说了!”donovan虚弱地嚷了一句,“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说出来也……” “不说出来又如何?你已经知道了,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效果,”射rlock平静地望着她,“用你的话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个警察,just……be professional。” “所以那是安慰?”射rlock说完话便扔下donovan转身走开了,john跟在他旁边不客气地问了句,“说真的,你该再学学怎么正常地安慰别人的。” “闭嘴,那不是安慰,我从来不……” “oh,nice,”john露出从那个糟糕的现场出来后的第一个微笑,“now we’re getting somewhere。” “you……” “射rlock,”lestrade从后面叫住他们,“你这就回去了?” “显然这儿没什么能做的了,”射rlock戴上他的皮手套,“对了……”然后好像突然对手套上的花纹产生了兴趣,盯着它们看个没完,“我想……我想我需要向你们说句抱歉,为了十月三十一日那天……我是说那的确不是你们的错,i’m sorry。” “oh……i……”lestrade似乎极不习惯射rlock holmes跟自己说“抱歉”,手负在身后,眼望着地面慢慢踱到他们身前,“i……i mean……never mind,”最终只是主动伸出手,跟与苏格兰场合作已久的谘询侦探用力握了握,“thank you。” “……hey,”射rlock和john转过身,没走两步就听见那位大概还沉浸在小小的感动中的探长在他们身后补了句,“叫辆警车送你们回去?” “lestrade……”射rlock边走边摆了摆手,头都没回地答道,“我以为你知道即使我愿意跟你们道歉,也绝不代表我愿意坐你们那些傻里傻气的警车。” 他们离开时天又下起小雨,计程车中有些沉默,john看着雨水打在车窗上,街景氤氲模煳,安宁地、平静地。这一刻他终于决定把那句话说出来,尽管对方可能根本不需要他这么说:“射rlock,你没做错什么,”john望着窗外压低声,尽可能holmes式地、用符合逻辑的方法去安慰一个holmes,“想想看,如果不是你参与此案,那个混蛋就不会被逼得及早收手。我是说我们可以分析一下,假如……” “所以这是安慰?”射rlock转头插了句,“john,说过多少次了,做你的正常人。我以为正常人的安慰方式……” 下面的话射rlock没能说出口,因为john突然把他拽过去吻了他。 并非是个深吻,最多只有两秒john便放开自己的同居人,转而握住他的手。 “虽然我要声明我并不需要什么‘体贴的安慰’,”射rlock反手回握住,露出一个讨人厌的,皱皱巴巴的假笑,“但是说实话,正常人的安慰方式还不错。” “其实比起安慰你,”john靠回到车座里,也跟着开了个玩笑,“我更想警告你往后半年都别让我在冰箱里发现什么食物以外的东西――微波炉里也不行――否则你就得想办法为自己找一个新室友……”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他们牵着的手,“还有一个新男友。” “well,鑑于两者我都不怎么想换,”射rlock也靠回到车座里,继续假笑道,“成交。” 第十八章 “hi,doctor。”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对于绝大多数男人而言都极富有吸引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出门便看见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靠在一辆高档轿车上,微笑着沖你摆了下手……手机――john对此毫无兴趣倒不是因为他已经跟一个男人睡了一个半月,而是因为这位美女不巧是那个“跟他睡了一个半月的男人”的哥哥的助手,顺便一提john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 接下来的行程简直像是某日重演,john妥协地上了车,对目的地一无所知。他在车上曾试图给mycroft打个电话,不过对方的助手在第一时间阻止了他,甚至都没从她的手机上抬起眼:“不是现在,如果你无聊我们可以……聊聊天。” john翻了个白眼,直接忽略了对方言不由衷的建议,退而求其次给自己的同居人发了条简讯:“被你哥绑架了,又一次,解释一下?” “知道了,回来时顺便买牛奶。 sh” john狐疑地盯着室友异常平淡的回覆,猜测对方的手机八成是被什么人偷了――反正这绝对不是自己所了解的“现实生活”。 “mycroft,我以为事到如今你根本没必要再故弄玄虚。” 最终车开进一间空旷无人的工厂――不是第一次和mycroft见面时那间,不过看起来也差不到哪儿去――john走下车,反手甩上车门,跟立在工厂中央的情报头子打了个招唿。 “不是故弄玄虚,john,”mycroft拄着雨伞等他走近,“只是我恰好需要在附近解决一些……小问题。” “so?”john扬起眉,“找我有什么事儿?” “最近过得怎么样?”mycroft却绕开话题,漫无边际地寒暄了一句。 “老样子,never bored。” “good,”mycroft假笑着点了下头,“看来正如我所言,或许我们终于可以期待一场订婚典礼了――今年底?” “……你早知道了,对吧?”john微清了下嗓子,真的不大想和室友……男友的哥哥讨论自己的性生活,“所以没道理现在才来找我谈这个――到底是什么事儿?” “very clever,”mycroft再次露出一个代表赞许的假笑,“帮我给我弟弟带个话?” “wh……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弟弟带个话?你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事实上我认为我们有必要适当地见个面,”mycroft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测,“你说呢?” “um……等一下。”john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掏出来看了看,直接把电话递给mycroft。 “别说废话,讲重点。 sh” 第33页 john完全懒得去管同居人是怎么推理出他哥哥正在东拉西扯的,mycroft看上去也毫不意外,望着简讯哼笑了一声,把手机递还给john:“既然如此……john,很高兴跟你见面,”然后转过身,一步步踱向工厂后门,“圣诞节再见。” “what?wait up……” “代我转告射rlock,”mycroft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不错到甚至吹了个口哨,悠闲地晃着他的雨伞打断道,“我很期待今年的圣诞礼物。” “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john莫名所以地回到公寓,把牛奶塞进冰箱,煎饺则塞进微波炉。 “没什么,”射rlock缩在扶手椅里,心不在焉地盯着壁炉中的火苗,“只是让他帮了个小忙。” “你?找mycorft帮忙?”john不可思议地对着微波炉自言自语,“well,看来世界末日前总会发生点怪事儿。” “why not?”射rlock在椅子里扭了扭,“我可帮他收拾了不止一次烂摊子,避免他们那个愚蠢的机构成为全英国乃至全世界的笑柄。” “什么忙?”john走回客厅,把他从沙发上撵起来,“洗手然后吃饭。” “hm,dull。” 射rlock兴致缺缺地走进厨房洗手,john跟在他身后,继续问道:“我猜和sickert的案子有关?” “猜得不错。” “具体……嘿!别老拿我的毛衣擦手,我不是你的毛巾!” 你就是我的一切――最近john越来越觉得他的同居人正在身体力行地解释这句话的含义。 或许在普通恋人间这句话可被当做“我爱你”的另一种讲法,但在贝克街221b,那更像是一种……全如字面意义上的:除了罪案现场,john watson可以在射rlock holmes需要时摇身一变成为任何事物,极其方便实用。 好吧,其实每每在床上john觉得自己大概也能成为一个“罪案现场”,鑑于那时候射rlock的探索精神、注意力与精力总是那么地……令人钦佩。 这天射rlock并没就“mycroft究竟帮了他什么忙”一事多谈,john也没继续追问――他已经习惯了暂时按捺自己的好奇心,有时候射rlock就是这么故作神秘,偶尔还会孩子气地嘀嘀咕咕:“别逼我跟你说太多,john,否则下次我再把鸽子变没了时你就不会给我鼓掌了。”※ 不过反正到了最后射rlock总会合盘托出,john想对方可能只是真的很享受“谜底揭晓”的那一刻,享受自己恍然大悟后的惊讶与赞美。 john不知道射rlock到底有多享受那一刻,只知道当他听到自己说出fantastic,brilliant或者amazing时眼睛都在闪闪发光――为了那双眼,john想,就为了那双眼自己甚至愿意去google answers上搜搜中文的“that was amazing”该怎么说。 总之尽管射rlock尚未揭晓谜底,但john多少也能猜到那个答案:正如射rlock所料,果然有不止一个ji女听mary提起过她的艺术家男友,根据她们的描述定是walter sickert无疑。 苏格兰场同样花了大力气去寻找证据――事实是当不知道“一个人同另一个人有联繫”时,很多线索都会被忽略,但当确定“这两个人有联繫”时,只要挖得够深就肯定会有所发现――这就是现代社会,没人能完全抹去存在的证据,而所谓的完美谋杀仅意味着“永不被怀疑”,因为一旦被怀疑就再无完美可言了,现实中处处皆变数。※ 另外警方在公寓外发现的一次性手套和浴帽上发现了sickert的指纹――这就是变数之一,只要是人就会犯错,特别是在情况超出掌控,不得不仓促应对之时。 说实话,假如sickert把手套和浴帽留在身上,再编造一个藉口搪塞警方反而不能拿他怎么样,只可惜他急于撇清和手中物品的关系,未及多想就把它们全扔进了垃圾箱,这足以成为说服陪审员相信那些变装衣物确实与他有关的证据。 再加上十一月九日清早有目击者看到了穿着那套衣服的“女人”走进mary所在的公寓,这些间接证据已经能够让苏格兰场把sickert送上法庭。 不过john也能猜出来,walter sickert的父亲肯定极为不愿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管他儿子是否获罪,只要这事儿闹上法庭就会成为一桩丑闻。所以他推测射rlock是让mycroft在政治方面帮苏格兰场一把,确保sickert能够被依法起诉。 而后又过了几天,周六john睡到快十点才爬起来,走下楼便见同居人已经衣冠楚楚地站在厨房里,似乎正试图自己帮自己弄杯咖啡。 “morning。”射rlock看见john就理所当然地把咖啡壶塞给他,退到一边坐享其成。 “oh,thank you,”john抱着咖啡壶打了个呵欠,口齿不清地嘟囔道,“没一大早把我从床上挖起来给你煮咖啡,可真够体贴的。” “事实上如果你再晚起十分钟,”射rlock假笑了一下,“我很愿意‘体贴地’给你一个morning call。” “等着出门?”john把咖啡壶接上电源,“有案子?” “nope,不过我们确实需要去一趟苏格兰场,”射rlock继续假笑道,“跟某位老朋友告个别。” “what?donovan要调职了?还是anderson?” “醒醒,john,”射rlock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是指walter sickert――很不幸lestrade今天得为他加个班,他和他的律师会去警局里签署一些文件。” “等一下……”john觉得自己刚睡醒不久的脑子的确还不大好使,“所以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真相是警方放弃了对他的起诉,你觉得这是好是坏?” “what the fuck……”john瞪大眼,不可置信道,“我以为你和mycroft打过招唿,不会让他父亲……” “那只是你的猜测,”射rlock打断道,“现在去换件衣服,我们这就出发。” john跟着同居人走进苏格兰场时刚过十一点――不得不说射rlock很善于拿捏时间,他们几乎没等两分钟便见到sickert出现在走廊另一端,身后跟着他的律师,显然已经办完了所有善后手续。 “为什么我竟然一点不惊讶会在此时此地看见你,mr. holmes?”sickert不紧不慢地走近他们,微笑着打了个招唿。 “why don’t you tell me the answer?”射rlock的表情冷漠而倨傲――自打出门他就是这副表情,且始终保持沉默,john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well,要照我说……”sickert的脸上仍挂着那个让john觉得极度碍眼的笑容,“这是因为我了解你。” “……”射rlock微眯起眼,未对这句话做什么回应。 “我了解你的天分,”sickert走前一步,压低声说道,“that is……exciting。” “这就是你对她说的?”射rlock挑起眉,模仿对方的语气反问,“我发现了你?我看到了你有多与众不同?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站在sickert身后的律师看上去终于想起来了,他是个律师,于是从旁威胁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你所说的每个字都足以让我起诉你损害……” “别紧张,daniel,这位先生不是我的敌人,”sickert侧头打断了自己的律师,“起码现在不是了,”而后转过脸望着射rlock补充了一句,“you know,the game is over。” “所以你认为你赢了?”射rlock露出他的招牌假笑,口气听上去倒没什么不快。 “关于这点,我承认事实上是个平局,”sickert又走前一步,隔着还不到半英尺的距离有恃无恐道,“干得不错,mr. holmes,你找到了我,导致我必须提前结束这场游戏,不得不说这有点扫兴,而下一次,我希望我们都能尽兴。” john站得离射rlock很近,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这番洋洋自得的宣言,几乎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别在警局里当场给他一拳。 “相信我,侦探先生,”sickert退后一段距离,从裤袋里抽出手,“我很期待我们再次见面。” 射rlock再次露出一个假笑,但没搭理对方伸出的手,只是侧身让出通道,目送对方走向电梯。 “ok,”离开苏格兰场后射rlock终于主动开口,“you’ve got questions。” “我也觉得我该问点什么,”john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但我不知道我该问什么。” “well,总之你的猜测是错的,一如往常,”射rlock为室友拉开车门,跟在他后面坐进去,“他父亲压不下这案子,不用任何人帮忙警方也能把他送上法庭。” “那解释一下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然后呢?”射rlock挑了挑眉,决定给室友一点提示,“你觉得这案子会怎么判?” “我不知道,那得看……” “得看我们手中有多少证据,以及更重要的,陪审团怎么想,”射rlock快速接道,“目前警方能够证明他与mary相识,并在她自杀后变装进入过她的公寓,你认为这些证据能够说服多少陪审员相信他有罪?” “um……只能说尽力而为。”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被起诉――他父亲在乎但他不,他只把那里当做是另一个表演场,”射rlock望着室友分析道,“当他的律师想必很轻松,因为他会亲自计划好一切,为他的剧本写好每一句台词――十二位陪审员,what a big show。” “so……” “我说过不要让人的外表影响你的判断,感情会影响理智,但可惜陪审员只是……用你的话说,real people,”射rlock突然笑了笑,“所以很可能陪审团会被他说服,让他最终逍遥法外,不过前提是他们与他素未平生,只能站在一个‘客观角度’去做判断――john,还想不到吗?其实有一个关键人物……” “等一下,”john恍然打断道,“你是指……” “没错,我是指他父亲。不管怎么说那是他儿子,他肯定比陪审团要了解他。”射rlock扬起眉,“于是我去见了他父亲一面,不出所料,那些间接证据或许不足以说服陪审团,但说服他相信这事儿是他儿子干的简直轻而易举,尽管他始终咬紧牙关不松口。当然我的初衷只是想亲眼观察一下他父亲这个人――对,就跟你想的一样,我是在打他父亲的主意――sickert喜欢利用人,把人当做工具,那么不如就用他喜欢的法子给他一些小小的报答。这听上去很公平,不是吗?” “嗯……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会面地点在他的办公室,那儿就跟每个政客的办公室一样,桌上摆着家人的相片,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有多符合社会准则――猜我从那些相片中看到了什么?” 第34页 “我哪儿知道,我又没看到什么相片。” “那张七寸的家庭合影可有些年头了――他有三个孩子,相片中最小的女儿尚在襁褓,walter sickert也不过刚十四、五岁;还有他与妻子的合影,以及每个孩子长大后的单人照。每只相框都很干净――这不意外,他的办公室有专人打扫――但是摆放位置,john,他把那些相框摆放得错落有致,不过与美学无关,”射rlock详细描述道,“于是我走到办公桌后面,在他的椅子上坐了坐――对方显然觉得这很无礼,但是管他呢――有趣的是从他常坐的角度来看,其他几只相框刚好能将他长子的单人照挡住,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他父亲对他失望,或者以他为耻?” “不尽然,john,再结合另外一些细节,例如他谈起长子时的身体语言――那位先生抱起手臂,往后坐了坐,”射rlock颇感兴趣地分析道,“他不想让人说闲话,所以把长子的成年照也摆了出来,但又不愿看到它,加上无意识地防卫姿态――这不是由于失望或羞耻,而是因为恐惧。” “……” “他父亲害怕他,john,”射rlock微蹙起眉,“他选择了一张十年前的家庭合影,所以在那之后肯定发生了什么,让他父亲终于了解到这个儿子的另一部分本质。” “哦……” “以及需要订正的是,我认为他父亲之前的‘不作为’并不是由于想要谨慎从事,只是由于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射rlock比了一个手势,“我们的谈话一度不大融洽,他故作姿态地走到桌边拿起一份文件对我挥了挥,警告我他正忙着,不愿再谈下去,但随之他垂下手,把那份文件挡在胯间――john,这是某种根深蒂固的生物本能,当男人感到脆弱无助,被排除在外或无能为力之时,他们会下意识地挡住生殖器官。”※ “……” “这种‘不知所措’恐怕由来已久,”在john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过室友提过的动作时,射rlock继续解释道,“他父亲害怕‘现在的他’,但不代表他否定了他的一切。直接证据是他的办公室中有一个展示柜,里面摆着一些奖盃,其中有一座正属于他的长子――walter sickert确实很聪明并具有艺术天赋,十二岁就曾在绘画方面获奖――所以他们父子之间逐渐疏远并非因为职业生涯选择上的矛盾,我相信他父亲并不反对他成为一个画家,而是因为他发现他儿子除了画画还有其他特殊爱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于是逃避面对它,下场如何我们已经看到了。” “well……”john点了点头,“于是你利用了这一点?” “嗯哼,事实上利用人心是件难事,人们的想法不幸与感情有关,而感情这玩意儿,”射rlock撇了下嘴,“你知道就是既复杂又没个标准答案。” “行了,射rlock,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恨感情,赶紧说重点。” “不过总之观察尚有用处,重点就是这次会面很成功,我看到的东西比我期望看到的还要多,”射rlock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于是我给mycroft打了个电话,然后为他父亲提供了一个很不错的交换条件,给了他时间考虑,最终他答应了,”射rlock用眼睛示意了一下计程车司机,“细节回去再谈。” 回到公寓后john终于边喝着热茶边听全了所有细节――射rlock开出的条件非常简单明了:我负责把此案压下来,保证你的声誉与政治前途不受任何损害,作为交换,你必须同意把你的儿子送入精神病院进行强制治疗。 “这就是mycroft帮了我什么忙,”射rlock戏剧化地举了举茶杯,“敬英国政府。” “咳……”john被红茶呛了一下,“他父亲居然同意了?我是说那是他儿子,他怎么能为了……” “就因为那是他儿子所以他才始终犹豫不决,”射rlock摆出一副“为什么是我跟你解释这个”的表情,“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让他父亲认识到自己的儿子出了问题,也不知道迄今为止又发生过什么,不过我保证这起案子绝不是sickert的处女秀。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把事情搞大,但我不相信他父亲此前完全没动过‘採取点什么行动’的念头。所以我只是从后面推了他父亲一把,就像他曾在后面推了‘他女友’一把。” “呃……听上去确实挺公平。” “并且合法,”射rlock假笑了一下,“尽管不是常规手段。不过你知道,犯罪者有许多类型,而sickert这一种是永不会停手的类型。他杀人只是为了乐趣,如果不在此时此地阻止他,下次可就有的瞧了。所以很遗憾,没兴趣让他也享受一把moriarty的待遇,反正既没炸弹绑在你身上又没狙击枪指着我的头。哪怕这事儿不得不让mycroft帮个忙,我承认这有点烦人。” “所以……想好圣诞节送你哥什么礼物了吗?” “关于这个,”射rlock再次戏剧化地跟室友碰了下茶杯,“我认为我最得力的助手可以全权负责。” 于是案子就这么结束了――警方对外宣称苏豪连环兇杀案已告破,犯人由于拒捕被当场击毙,但未对媒体公开姓名,理由非常官方:犯人家属是无辜的,我们需要保护他们的生活不被干扰。 反正参加新闻发布会的各大媒体最终失望而归,而苏格兰场对于公众知情权的冒犯又一次让他们变成众矢之的。 “其实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john边回復博客上的留言边同室友闲聊道,“苏格兰场完全可以公开部分真相,我是指……说到底人是那女人杀的……” “嗯哼,除了警方内部记录和她父母没人知道这个,”射rlock躺在沙发上一张张翻阅当天的报纸,“早料到lestrade会这么做。” “oh,really?”john诧异地从电脑前转过头,“你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射rlock扔开报纸,极为幼稚地顶了一句,“答案很简单,因为她是个助产士。” 是的,通常当新生儿来到这个世界上时,头一个碰触他们的甚至不是父母,而是医生和护士。 对方是个助产士,这就意味着她曾一次次用自己的双手为那些纯洁无辜的小生命剪断脐带,洗净血渍,抱到父母身边。 john承认自己也不是那么了解女人,但他推测如果那些母亲得知她还用那双手干过什么,得知她们的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所接触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将人开膛剖腹的变态兇手的话……那可能会是所有母亲的梦魇。 所以虽然jack the ripper一案的真相将不为世人所知,但总归有个词叫做white lie。 “what?”射rlock望着自己的室友挑起眉,“干吗这么看我?” “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你竟然能理解这个,”john上下打量了同居人一番,“remember?‘她女儿死了十四年了,她为什么还要难过?’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wh……不可置信你还记得这个,”射rlock反唇相讥道,“john,别告诉我你是试图在你可笑的小脑袋里也为我划个专门分区――友情建议,别那么做,这对你可怜的脑容量来说真有点困难。” “……”john愤怒地推开电脑,愤怒地走到沙发边,愤怒地弯下腰――其实想让一个holmes闭嘴有个好办法,虽然不是人人都能用――亲亲他,然后他就老实了。 不过有件事john始终有点耿耿于怀――说真的,射rlock真不该一直瞒他到最后的。要知道那天在警局里他只差一点就再控制不住脾气,如果他真揍了那混蛋,lestrade肯定要为这事儿写报告。 “别那么小气,john,谁让你老把心思写在脸上,全不是个做演员的料子,”射rlock对此讨人厌地解释道,“我会去见他‘最后一面’是想给自己保留一点小乐趣,届时很愿意与你分享。” “到底是谁小气?别以为我猜不出你的‘小乐趣’是什么,”john瞪了室友一眼,“承认吧,你就是这么记仇,你在等他给你留言?我以为精神病院不会让他上网。” “他可以写信,”射rlock露出一个无辜的假笑,“传统的那种。” “嗯哼,然后我们就可以见识一下‘诅咒你被千刀万剐’这句话用英语有多少种写法了。” 十二月下旬,就在圣诞节前几天,他们果然收到了一封除列印帐单之外的“传统信件”。 那日正是john节前最后一天上班,下班回到公寓便见同居人愉快地朝自己扬起一个信封:“拆都没拆,就等你呢。” “他真寄信给你了?”john接过信封看了一眼,“等等,为什么是德国寄来的?” “因为这是mycroft干的好事儿,”世界上唯一的谘询侦探就像世界上所有不成熟的、爱跟家长赌气的小孩儿一样哼了一声,“找他帮忙的代价就是他一定会从中多插一脚。““well,起码这更保险。我是指英国的狗仔队总是无孔不入,国外的病院是好选择。” “可不是嘛,他父亲的智商和你差不多,所以同意了,但你们都不了解我哥,”射rlock极罕见地用了brother这个词,“忠告是永远不要相信他提出的‘有利条件’,除非你想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good,很高兴当初没收下你哥开给我的支票。” “哦,那倒不一样,下次他再给你尽管收下,记得把我那半给我。” “得了,他只是关心你,你自己也知道这个,”john边拆信边漫不经心地回道,“所以别总跟他……呃,射rlock?” “what?” “我想你得不到你的‘保留乐趣’了,”john盯着手中的信纸皱起眉,“他的反应可跟你想的不大一样。” 严格说来那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幅手绘素描,唯一的字迹是素描一角的落款签名。 john见过walter sickert的画,知道他擅画人物,且对模特有特殊偏好,比如酷爱画那些年老的或样貌丑陋的、身材过胖或过瘦的ji女。※ 总之他似乎对通常意义上的“美好事物”不感兴趣――这倒不奇怪――令人意外的是他的态度:理论上以他的智商不会想不到射rlock从中做了什么,那么这幅画就显得十分古怪而突兀。 画中是一个房间,没有什么摆设,只有四面光秃的墙壁和一扇小窗。 房间中央有一把椅子,射rlock holmes就坐在那把椅子上,看上去……看上去宛如置身王座。 第35页 那正像一位被囚禁的君主,但与此同时又让人觉得其实这房间根本关不住他――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从那把椅子上站起来,走出去。 john不大懂艺术,不过不得不承认对方画得十分不错,即使是外行人也能感到画面中那种充满张力的“蓄势待发”之感。 “not bad,”射rlock从john手中拿过信,扫了一眼那幅画,“要镶个镜框摆到你床头吗?” “what?” “干吗那么惊讶?我还以为你挺愿意把我摆在你床头的。” “别开玩笑了,射rlock,”john实在懒得回应室友永远不合时宜的幽默感,“你觉得这会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呢?” “反正不会是感谢你为他做了这一切。那么是个威胁?‘你等着,我总会出去的?’可画中的人是你,这说不通……所以是代入?自我投射?” “继续,很乐意多听听‘john watson conjecture’。” “well……”john试着让自己的想法再疯狂一点,“也许是求救?你知道他把你视作同类,说过期待和你再次较量――或者用他的话说,玩游戏――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你改变主意把他弄出去?” “还有其他吗?” “嗯……最坏的一种,他说过你有天分,那么这幅画的潜台词……” “总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为了乐趣杀人,”射rlock挑了挑眉,“没关系,你可以说出来。” “但人人都知道你不会。” “everybody?really?”射rlock假笑了一下,“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他真该选用稍微理性一点表达方式的,光凭这玩意儿谁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意思都无所谓了,反正他被看得很严――注意到信封上的字体了吗?和他签名的字体不同,说明他们只给了他信纸而没有给信封,”射rlock简单分析道,“他有写信的权利,但信能不能寄出不由他说了算。我认为我会收到这封信的唯一原因是mycroft知道我在等这个――这仍是我的‘保留乐趣’,很高兴得知有人已经无聊得生不如死了。” “总之他真的疯了,”john厌恶地盯着那张信纸,“送他进精神病院半点都没错。” “这倒不尽然――当然某方面他确实不正常,但与此同时他仍保留着足够的理智与清醒,”射rlock把信装回信封里,“事实上他父亲同意在文件上签字之前曾问过我,‘你觉得他们能治好他吗?’,现在我看他父亲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关于这一点他父亲也不是没责任,如果他能早点意识到该……” “不,john,”射rlock打断道,“家庭、社会,这些都可成为藉口,但你知道……”他稍微沉吟了一下,注视着壁炉中跃动的火苗说道,“你知道当初我妈没收我的药剂盒时曾告诉我,有些事情……永远别为自己找任何藉口。” 客厅中有一刻沉默,john直望着射rlock站起身,把信锁进书桌抽屉才开口说了句:“会趁你不在家时把它烧了。” “别碰我的纪念品,”射rlock像护着食盆的猫一样警戒地转过头,“即使你是我男朋友也不行。” “just kidding,”john被他逗笑了,“但你知道,射rl,画上的人不是你。” “part of me,actually,”射rlock挑起眉,“还有我以为你只在床上这么叫我。” “……” “我承认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无聊,”射rlock走到窗前,注视着外面的街景,“quiet,calm,peaceful,isn’t it hateful?――顺便一提,上次我这么说完后还不到一分钟moriarty就炸了对面的楼。” “moriarty不是圣诞老人,射rlock,再说圣诞节还没到,你再怎么想要‘礼物’他也不会现在就从烟囱里爬下来。” “嗯哼,希望他早点出现,等不及和他再见面了。”射rlock站在窗边转过身,敛去玩笑语气,严肃地看向同居人,“你知道我在期待着和moriarty再次较量,这确是我的乐趣,但是john,我……” “行了,不就说了一句祝你们幸福嘛,别那么耿耿于怀,”john不耐烦地打断他,“甜心,你都二十八了,成熟点。” “john,i’m serious,”射rlock气哼哼地嘟囔道,“我可正要发表一篇你最喜欢的关于‘维护正义’的演讲,你该把它听完然后为此感动不已并更新一篇一千字的博客,而不是又用那种语气叫我甜心――这称唿太见鬼了。”※ “nope,我现在除了‘让我们出去吃个饭’不想听别的,”john从沙发上站起身,抓过外套穿上,“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而我要饿死了――你想吃什么?” ※ “你知道魔术家一旦把自己的戏法说穿,他就得不到别人的赞赏了;如果把我的工作方法给你讲得太多的话,那么,你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福尔摩斯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十分平常的人物罢了。” ――《血字的研究》 ※ “完美的谋杀很容易,只要永远都不会被怀疑就行了。” ――《杀人不难》 ※ 出自《lie to me》 ※ 歷史上这位画家确有此偏好,但文中角色与歷史人物无关 ※ 夭折的演讲就是《最后一案》中那段着名台词 第十九章 最终他们去了angelo的餐厅――那儿的菜做得不错,离公寓又只用步行五分钟。 当然基于他们光顾的频率,免单待遇与“让气氛浪漫点的蜡烛”都是老黄历了――angelo早不再把john当成射rlock的约会对象,尽管每次都是由john负责结帐,用射rlock的卡。 “john?” “嗯?” “……只是确认一下,”射rlock边用叉子拨弄盘中的食物边清了下嗓子,“圣诞你会跟我回家?”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john诧异地把目光从鸡肉挪到室友脸上,“我是说甚至连mycroft都知道,你没理由……” “所以只是确认一下。”射rlock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继续用叉子戳他的鱼。 “……” “……” “……” “all right!别那么看我,”射rlock突然扔下叉子,“是的,你把电脑密码换了,那又怎么样?鬼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总之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讨厌感情――不是因为它复杂,而是因为它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 “射rlock?” “what?” john同样放下叉子,短暂沉默了两秒――“鬼知道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愿意把我当做你的家人,把我的家当做你的家”――射rlock没把这句话说全,不过john能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他突然想告诉对方……尽管他们大概算不上“那种关系”,地点和时机也都不大对劲――这不是一个约会,他们甚至没有一个蜡烛,而对方刚说过他恨感情――但john只是突然想说出来:“射rlock,you know……i love you。” “……” “……” “oh i……i,i……i……” “no,i’m not asking,no,”john好笑地阻止同居人继续磕巴下去,“我不是在要求你说‘我也爱你’,你也不用逼自己这么说。i’m just saying,it’s fine……it’s all fine。” “good……thank you。” 好吧,这对话听上去有点耳熟,大概在他们头一次来这间餐厅时就曾发生过。不过那时john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坐在同一个位子上,告诉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我爱你。 ――或许射rlock holmes永不言爱,就像地球永远绕着太阳转一样是颠扑不破的事实,但这不代表john watson不敢向他说那个词。 看在上帝的份上,说一句“我爱你”不会比入侵阿富汗或拥抱moriarty更难。 “john……”十几秒后射rlock突然再开口,“你知道……你知道我说过你对我很重要……” “是的我知道,所以……” “不,你不知道,”射rlock快速打断他,“我说你很重要……我是指……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这句话,但是我想……我是想告诉你……” “嗯……射rlock,你到底想说什么?”john无奈地插了一句――很明显射rlock想表达的东西与“感情”有关,可并没准备好一份讲稿――正如早前所言,每次他需要在无准备的情况下“表达感情”都是一场语言学上的灾难。 “我……只是……” “well,无论你想说什么,i’m listening,”john忍住笑,打趣地安慰道,“别紧张,射rlock,你的母语是英语,你能做到。” “我只是想说……”射rlock并无心回应john的玩笑,看来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科学地、有条理地表达感情”这件事儿上,“你知道……我是说如果你还记得,去年三月底我们一块儿追查moriarty搞出来的爆炸案……那一天――我是指画廊那个案子――那一天我们一起去了vauxhall arches……” vauxhall arches位于伦敦南部,是这座城市里治安最差的地方之一,盘踞着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同样隐藏着诸多罪恶与危险。 但这并不会让射rlock holmes裹足不前――他熟悉这种黑暗,独自深入追查线索对他来说绝不是问题。 “我熟悉那儿,去过很多次了。那些巷子――黑暗、复杂――但每一条……每一条我都很熟悉……” 他熟悉它,从不畏惧它。虽然有时那些黑暗就像是罪恶的代名词,虎视眈眈地盯着敢于单身挑战它的人,谋划着名如何把这些胆大包天的独行客静悄悄地扼死在暗巷。 不过那天射rlock并不是一个人――他能分辨出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就在自己身边。 “但那一天不同……我是说那天你跟我在一块儿,于是……” “ok,got it,”john点头接上话题,“射rlock,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保证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信任你就像你信任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射rlock表情有点苦恼地打断道,“助手、战友,是的,但……但你知道……无冒犯之意,john,但你知道就算有一天你不在那儿了――结婚,搬出221b,whatever――我也会继续视破案为人生乐趣。所以……总之那一天我只是……” 第36页 那一天射rlock只是突然抬起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抬起头看看天空,总之他这样做了。 于是他看到夜空高远,群星闪耀。 it’s beautiful。 “……我只是突然觉得星星很美,”射rlock低声嘟囔了一句,艰难地选择着措辞,“事实上你猜得没错,john,我通常不会去……你知道,赞美这些。反正不管地球绕不绕着太阳转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工作※,那些星星,它们离着地球十万八千里,对于我和我的工作来说无足重轻。但是……但是那一天我只是突然想……我是说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就在我身边,于是突然想……” 总有一个人,一种相遇让人突然想去赞美这个世界。 与科学无关,与定律无关,与逻辑无关。 只是突然想去感受与赞美那些鲜活的,生机勃勃的…… the world is beautiful,isn’t it? “john,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所说的重要……” “射rlock,我明白,真的,”john突然笑起来,决定适时帮他一把,停止这场语言学上的灾难,“关于你想说的,其实在现实生活中,现实人一般会说……you make me feel alive。” “……” “射rl,i know,”john伸手越过桌面,在同居人的手上轻轻拍了拍,“me too。” 这夜他们默默吃完晚餐,并肩走出餐厅,一路走回公寓。 hudson太太大概出门了,门厅灯关着,john并没试图把它打开,只像有预感一样抬起头,下一秒同居人的吻便落下来。 细密的吻像伦敦四季不绝的雨水,催促着生命甦醒。 john伸手固定住射rlock的头,深深吻住他,把他推向墙壁又拉回来,扒下他的大衣,用力拉扯着他的围巾。 “john……wait,john,”射rlock短暂离开室友的唇换了口气,“冷静点,你不能把我用一条围巾勒死,lestrade会为了这事儿恨你一整年。” “shut up!”john气喘吁吁地望着射rlock笑起来,而后重新吻上他。 射rlock抱着他一阶阶挪上楼梯,这对于john来说有点难――射rlock本来就比他高,还站在比他高一阶的楼梯上,john真觉得自己没办法一边把脖子仰高九十度跟他接吻一边爬完那些该死的台阶。 射rlock显然也厌烦了一直弯着腰,于是干脆把室友抱了起来。john感到对方一手紧紧勒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屁股,正面把他抱进了怀里,同时还能以一种猫科动物的轻敏动作倒退着上楼――那简直就像一只叼着猎物爬树的非洲豹――“猎物john”可以对着父母的墓碑发誓,自从五岁之后他就没这么被人抱过了,连harry也不能这么抱他!真他妈的见鬼了! “别试图反抗我,”射rlock制止住室友下意识的挣扎,贴在他唇上邪恶地嘀咕道,“不然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更见鬼的是射rlock明显没耐心为他们搞一张床――他把john放进壁炉前的单人沙发里,然后整个人压上去,单膝跪在室友腿间,双臂撑住沙发扶手,低头定定凝视着他的医生。 “my dear john……” john双腿分开陷在沙发里,能感到射rlock的膝盖隔着一层牛仔裤抵着他半硬的阴精。 “想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射rlock喜欢前戏,john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射rlock非常喜欢前戏,各种各样的――只能说那感觉真是……never bored。 “首先我会吻你,脱掉你的毛衣,以及衬衫,从耳后吻起……” 事实上作为一个医生,每次经歷这些有点过于冗长刺激的前戏时john都想告诉自己的同居人:勃起状态不宜维持太久,这不利于生殖健康。 但可惜下一次再被捲入那些各种各样的“小游戏”时,john总发现自己其实没办法……或者说没有毅力开口叫停。 “……吸吮你的喉结和辱头。你右边的辱头比左边要敏感,你喜欢我咬它……” 语言,是的,语言。john好像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语言也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不,大概是第二次了。 射rlock的声音低沉冷静,只是平淡地叙述着他将要对他做什么,每一个细节。 现实是对方还什么都没做,而john已经觉得自己的阴精硬得发疼,龟头粘湿地贴着内裤,阴囊偶尔不可自控地轻微抽缩。 五分钟,七分钟,更短或者更久――john不知道人平均一分钟能说多少个单词,但是从射rlock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单词都像在直接折磨着他的性感带,这实在……jesus christ!john觉得自己这次必须得赶紧制止这场该死的“小游戏”――看在随便谁的份上,他三十岁了,他真的不能因为他的声音就射在裤子里! “射rlock……stop!you can’t……i can’t……” 唯一让john觉得欣慰的是自己并不是唯一倍感煎熬的受害人――射rlock穿的可是西裤,谁都别指望一条裁剪合体的西裤能帮你瞒住什么。 “射rl……just……”john抬手探入同居人的西装,隔着衬衫来回爱抚他的腰线,感到射rlock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just do it,now!” 于是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射rlock准确无误地执行了他所叙述过的每一个动作――或许还有些附加动作,理应得到额外加分的那种,john不知道――总之他只希望hudson太太真的出去了,因为他们甚至没关客厅门,而john能听到自己呻吟声有点……just a little bit loud。 一切结束后他们静静躺了一会儿,就在壁炉边的地毯上,赤身裸体地。 “john……”随即射rlock轻轻喊了john一声,带着那种软绵绵的鼻音。 “yes?”john同射rlock并肩躺着,望着毫无趣味可言的天花板,却觉得没什么能比这一刻更好。 “嗯……我只是想说,你知道我不会说那个词,”射rlock的声音带着性爱余韵,听上去异常温存,“我是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现实人如何定义‘爱’这件事……” “hey,别再想这事儿了,”john的手在地毯上摸索了两下,找到对方的手然后握住,“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个,射rlock,其实连我这个‘现实人’都不确定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we’re good,it’s fine……” “no,it’s not fine,”射rlock突然打断他,用力握了下他的手,“我是说我确实不了解该怎么做,但是john,别把我想得那么……我只是想说,这件事我可以学,”他转过头望着他,多少惊讶于发现说出这句话其实一点都不难,“john,我愿意学,for you。” “……” john的沉默让射rlock难得有些忐忑,或者是不好意思,总之他又把头转了回去,盯着天花板讨人厌地叽叽咕咕:“反正我比你聪明多了,我学什么都挺快的。” “……” “……” “射rlock?is it christmas already?” “what?” “yes……i think it’s christmas。” 这年圣诞john终于跟射rlock一起回了家,出发前躲在卧室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大概换了一百套西装――如果他真有一百套西装的话。 “别那么紧张,john,我妈又不会吃了你,”最终当john换好衣服走下楼,射rlock坐在扶手椅中好笑地挑起眉,“说真的,她只是爱唠叨了点,就像另一个mrs. hudson。你真的不用为了去见另一个hudson太太紧张成这样。” “good……good。”john严肃地点了下头,不过确实觉得轻松了些。 这股轻松劲儿一直保持到他亲眼看到mrs. holmes的那一刻,然后就彻底一去不復返了――“射rlock holmes!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john在心里虚弱地咆哮了一句,同时努力朝同居人的母亲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holmes夫人根本不是什么“另一个hudson太太”,半点都不。 在她身上可以完美地看到射rlock和mycroft的基因……不,是在射rlock和mycroft身上能够完美地看到她的基因。 她高贵、高雅、高高在上,那双浅色的眼睛甚至比射rlock还要严厉百倍。 “john,很高兴见到你,终于。”mrs. holmes直接称唿了他的名字,并望着他笑了笑,但john完全没有感到解脱――那个笑容的傲慢程度简直难以言表,射rlock和mycroft完全难望其项背。 “……我也很高兴见到您,当然。”john犹豫着该不该伸出手,他怀疑那位夫人根本不会屈尊跟自己握个手。 “你喜欢套头毛衣,虽然为了见我穿了西装。”mrs. holmes突然换了个话题,这种自说自话的突兀之感就跟john第一次见到射rlock时一模一样――john不认为这是射rlock告诉她的,也不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反正那是射rlock holmes的母亲,遗传学家在这一刻可以尽情欢唿来庆祝他们的胜利。 “mummy,我知道你最近过得挺无聊的,”射rlock在一边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不过别再拿我男朋友找乐子了,除非你想让他真得一次ptsd。” “oh,young man,我没吓着你,是吧?” john目瞪口呆地看着mrs. holmes朝他眨了眨眼――那表情也和射rlock如出一辙――然后就在他眼前唰地变成了另一个mrs. hudson,牵起他的手兴致勃勃地唠唠叨叨:“love,让我看看你的尺码……你喜欢什么颜色?米色?姜黄色?姜黄色不错,它很衬你的眼睛……” god,这一幕真该被拍下来发到youtube上,给所有立志成为演员的人看看……以及john敢肯定那位夫人是故意的――很明显射rlock遗传的不只是她的演员天赋,绝对还有那种……让人头疼的个性。 “哼,别太信任我妈的手工活儿,”射rlock在一旁事不关己地说着风凉话,“要知道以前我和mycroft只有‘玩游戏’输了时才会穿她织的毛衣去学校。” 转年一月下旬john果然收到了一件手织毛衣――他非常非常感谢她,真的,从他母亲去世后就没人为他做过这个了――可就像射rlock说的,那也真不是什么能够堂而皇之穿出去的玩意儿。 这不是指那件毛衣织得很糟糕,与之相反mrs. holmes的手工活儿极为不错,技术上。 john只是真的没法理解那位夫人的思考迴路: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到底为什么会想给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织一件有彩色糖豆图案的毛衣?这简直不可理喻! 事实上john觉得自己没法理解所有姓holmes的人的思考迴路――他可记着呢,有人说过“我愿意为你学着去爱”,多感人啊――可惜john完全看不出说过这句话的人有任何“尝试学习”的意向。 第37页 射rlock依然是那个射rlock:烦人,不讲理,老把自己支使得团团转,好像他活该为他做这做那似的。 有时john会跟自己发誓,他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可能得一块儿活到八十岁,他不能在八十岁时还任劳任怨地帮他拿手机倒咖啡! “别老抱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在john对此提出抗议时射rlock的反应完全可以称得上无耻至极,“现在去帮我倒杯咖啡――quick,if you love me。”※ 不过他们倒是经常会在一块儿睡了,字面意义上。 睡着的射rlock是他最可爱的时候,安静地躺在那儿,偶尔还会像个孩子一样咂嘴和流口水。 那些时候――看他老实地睡着,与他一起唿吸――总让john觉得……其实帮他倒咖啡也不是那么烦人。 and life is good。 但也有些时候,比如在休息日早上七点半就被射rlock粗鲁地推醒时,john还是觉得这日子过得实在让人想报復社会。 “射rlock!你能不能行行好,现在才刚……” “棺材,john,棺材里是两个人!快点,赶在葬礼之前!” “wh……god,one minute!” 最终他们果真在棺材夹层里发现了失踪者的尸体――兇手是一家可定制特型棺材的公司的高层职员,借职务之便把被害人的尸体藏在顾客定制的加大型棺材里――这令射rlock又一次发表了一篇关于“伦敦的犯罪阶层越来越没指望”的演讲。※ 苏格兰场赶到兇手住处时扑了个空,不过明显人还没来及跑太远。于是经过一场鸡飞狗跳的追逐战,最后他们在泰晤士河边堵住了他――看来就连一个愚蠢的杀人犯都知道在冬天跳进泰晤士河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hi,john,最近怎么样?”在射rlock被lestrade拖住谈话时,donovan凑近john打了个招唿,顺便还警戒地瞄了不远处的谘询侦探一眼。 “good,你怎么样?” “我?我挺好,”donovan显然有话想说,并且觉得她得抓紧点时间,“john,我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和freak――你知道我们都知道了对吧?你和他……” “i’m sorry?” “我们当然都知道了,瞎子都能看出来你们睡过了,我为了这事儿还输了五磅……” “what?”john不敢相信苏格兰场那帮人居然拿这件事打赌! “听着,john,我不是想多管闲事,也不是想叫你离他远点,尽管我确实讨厌他,”donovan快速说道,“我只是……总之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得有你自己的生活。”她犹豫了一下,换了个角度解释这件事,“这么说吧,你知道为什么我和anderson分手了,在他离婚之后?因为我们没法在一块儿――我们是同事,上班就是案子,如果下班后还只能和对方聊案子……反正我们谁都受不了这个。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友情建议,你的生活中绝对不能只有freak和他那些案子,这太疯狂了,你不能老围着他转,你得培养点别的兴趣爱好……” “john!我们走。” 射rlock终于摆脱了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新年开头就一堆案子的探长,颇不耐烦地喊了john一声,同时冷冰冰地瞪了donovan一眼。 不过donovan可没被他吓住,再接再厉并且了无新意地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句:“try fishing!” 其实donovan也没那么讨厌自己的室友――john边走边笑起来,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里。 john明白她这么说无非是想提醒他,希望他们不要重蹈她和anderson的覆辙。更妙的是john能推理出一个事实――他和她其实没多熟,反正没熟到让她这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所以真相是她在关心射rlock,用一种迂迴而别扭的方式。 “what?” “nothing。” “那就别笑得这么古怪。” “嗯……射rlock,如果你想知道她和我说了什么的话……” “没兴趣。”射rlock傲慢地哼了一声,过了几秒钟又拿腔拿调地问了句,“john,你一点都不喜欢钓鱼,我知道。” “um……也不讨厌,事实上。” “……” “……” “好吧,改天我们去钓鱼。” “what?”john诧异地看了同居人一眼,但又马上明白过来,“其实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对吧?” “……”射rlock抿了下嘴,斩钉截铁地回道,“总之我们可以去钓鱼,假如你喜欢的话。”顿了顿又补了句,“那不无聊。” “what?” “我说我们去钓鱼……” “我听到了,我是指后面那句!” “that’s……not boring。” john突然停住步子,定定望了同居人几秒钟:“射rlock,我想你说的没错……”他微昂起头,微笑着挑起眉,“you’re damn clever,学什么都挺快的。” ――“爱”的定义千千万万,永远没个标准答案。 普通人许会为了爱情神魂颠倒,欣喜若狂或痛哭流涕,但对于射rlock holmes而言,爱的答案或许更为简单独特,就是愿意在探案之余陪john h. watson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并且说那不无聊。 “……coffee?”几秒后射rlock也挑起眉,眼含笑意地看了眼路边的热狗车。 于是他们一块儿买了咖啡,没急着打车回家,而是捧着热咖啡沿着河边散了会儿步。 那是一月最后的一天,并非什么适合散步的好天气――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天空却仍堆满积云。泰晤士河静静流淌,远处的伦敦之眼缓慢旋转,将一批批兴高采烈的游客带往高处。 但太阳到底早就升起来了――冬日阳光如利剑一般刺破阴霾,被空气温柔地拥裹着投向大地。 照亮人世之美。 end ※ 你说咱们是绕着太阳走的,可即使是绕着月亮走,这对于我和我的工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血字的研究》 ※ quick,man,if you love me! ――《临终的侦探》 ※ 改编自《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女士的失踪》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