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暗度GL》 第1页 [gl百合] 《重生之暗度(gl)》作者：东方度【完结】 文案 东方度重生回到干盛十五年，靠着多出来的五年多记忆踏上了夺皇位之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负心狗。只有面对皇姐凌梧和师姐楚觅的时候，心才会一片柔软。 重生的代价是轮迴簿上的生生世世被抹去，而暗云，却付出了更痛苦的代价。重生的东方度不知道暗云追随而至，更不知天真受早已变成了腹黑诱受…… 【严肃】 度：“有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天下负心狗” 云：“可我没有负过你” 【画风一转】 云：“你非要说我负过你，这样赔偿可好?” 度：“你…你解开我的穴道，别…别脱衣服……” 内容标籤：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前世今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暗云，东方度 ┃ 配角：东方凌梧，楚觅，东方席，东方廑，东方序，暗风，林书南，半兰，顾红衣 ┃ 其它：宫斗，政斗，重生，甜文，虐恋，公主，百合 ☆、第一章 “云儿，你当真听命于他，要杀了我?”东方度难以置信地看着举着剑对着自己的暗云，眼前这人，是自己用心爱着的人，曾想让她脱离了暗卫跟随自己，想保护她宠着她，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天。 “对不起，我，我是皇帝的暗卫，先皇走了，我便听命于新皇，皇上让我杀你，我，我，我不能违抗”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内心是一声又一声的‘度哥哥’ “当真是没想到，我那皇兄竟如此狠毒，那皇位已经是他的了!为什么还要派暗卫将我们兄弟一个个地杀了!” “对不起，度…度哥哥……” “度哥哥?哈哈哈，你竟然还叫我度哥哥?你拿着剑对着我，却亲昵的叫着我度哥哥?我的云儿，就算是暗卫，也不会对我刀剑相向!” “度哥哥，我知你武艺高强，若我杀不了你，你便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暗云回想着往日的一幕幕，从初遇到如今，已整整相识七年。看着东方度自嘲的笑着，只能在心里说道‘度哥哥，皇命难违，我便用这条命还你往昔的疼爱，你离开这里，要好好的活下去。再也不要……再也不要爱上我这样的女子了’ “今生若死在你的剑下，我心甘情愿，若有来世，你我最好永不再相遇。从今以后，你不是我的云儿，我也不再是你的度哥哥，来世，我不会再爱你。不!只求我再无来世。” 说完，东方度上前一步，左手握住暗云的剑，笑着看着暗云，挺胸而上，暗云本以为东方度是打算出手自卫，却没想到东方度竟是主动迎上了自己的剑“度哥哥!”。剑刺穿胸膛，一片寂静，只听到一声又一声的滴答、滴答…… ☆、第二章 “既然你不求来世，那便用你的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换一次重活于今世吧。” “你是谁?”四周是黑茫茫的一片，看不见人和物，东方度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我?让你重活一次的冥王。” “冥王?可我不想再活一次了。”东方度听到对方说让自己重活一次，不禁自嘲道，“我不求来世，只是为了不再遇见她，我真心错付，赔上自己的性命，真是可笑，我只怕轮迴转世失去记忆的我再遇到她还是会不知不觉的爱上。我避之不及，你却让我重活，你让我该如何待她!是让我再爱她再为她所谓的皇命不可违死一次还是狠下心杀了她!” 见东方度陷入癫狂，冥王只是冷静地说道：“来不及了，我已在轮迴簿上划去你的来生来世了，这便送你回去。记住，你拥有所有的记忆，却是一个没有来世的人，若死了，魂飞魄散永消失于天地之间。是爱她为她死还是恨她杀了她，亦或者活出另一种人生，决定权，都在你手中。” 东方度只觉一阵晕眩，便失去了意识，等再慢慢睁开眼，却发现灯火通明，瞧了瞧四周，“这是在，我自己的寝宫?” “皇儿啊，你终于醒了～你发烧了两天，母妃担心死你了……” “母妃!你还活着!母妃，我好想你……”东方度见自己的母妃还活着，连忙抱了上去，她记得，她的母妃在她十四岁的时候突然死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能再见。 “你这孩子，是烧煳涂了吗!”东方度的母妃贤妃娘娘孙依婉轻轻地拍着东方度的后背，“一会儿我再让林御医来看看，是不是彻底地好了。” 这林御医林书南与贤妃孙依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林书南曾许下承诺，一辈子只守护她一人，本以为自己长大后就能娶孙依婉为妻，却不成想，孙依婉竟然被她的父亲孙易鸿送进了宫，最后成了这贤妃娘娘，林书南为了那幼时就许下的承诺，便努力学那脉经针灸药理，终于进了太医院成为了御医。 知道东方度女扮男装真实身份的人，除了伺候东方度的李嬷嬷和宫女半兰，就是这太医院的林书南林御医了。 东方度放开她的母妃，“母妃，我明明记得你在我十四岁的时候……” 第2页 “傻孩子，你现在不就是十四岁，当真是烧煳涂了!”贤妃摸了摸东方度的额头，“烧是退了，看来是我的度儿睡太久了” “我现在是十四岁?”东方度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仔细地看了看眼前母妃的容貌，竟哭了出来，“十四岁，原来我用生生世世换得的，是回到这十四岁!” 暗云抱着没有气息的东方度，喃喃自语：“度哥哥，你受伤了，走不动了，云儿抱着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我答应你，脱离暗卫，就去当初你带我去过的山谷，我们在那里过一辈子好不好?” 暗云抱着东方度，不眠不休用轻功跑了三天三夜，才到了东方度找到的那个山谷，耳边似乎响起了东方度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云儿，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山谷，我不想当什么皇子，你脱离暗卫，与我在这里隐居可好?你看，这是我找人建的小木屋，这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我们可以上山打猎，也可以在河里抓鱼，这里清幽僻静，没有勾心斗角，没人会打扰到我们，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度哥哥，我是喜欢这里的。当初我摇头，只是不敢想像，有一天竟然能与你在此隐居。我真的好喜欢这里，我现在来了，我们就在这里过一辈子好不好?等你伤好了，我们就一起上山打野鸡抓兔子!”暗云憧憬着未来，笑着对怀里的东方度说道。 打开小木屋的门，暗云将东方度轻轻地放在床上，“度哥哥，我去打水给你擦一擦脸，你看，你的脸都脏了!你可是最爱干净的!” “度哥哥，我一会儿帮你包扎伤口，要脱你的衣服，等你醒来，你可要对我负责的!”暗云小心的将东方度的衣袍解开，却不曾想，看到了东方度的胸前缠着一圈圈白布。“原来度哥哥是女子?”暗云微微一笑，“就算度哥哥是女子，也是云儿最爱的人，云儿还是要叫你度哥哥。” 伤口的血早已凝固，暗云还是小心地将金疮药倒到东方度的伤口上，再用布小心地包扎起来。“度哥哥，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你的伤口会很快就好了，就不会疼了。” “度哥哥，你以后可要小心些，不要再弄伤自己了。” ”度哥哥，你饿不饿，我去弄些吃的来，你快醒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度哥哥，我去采些花来，这屋子竟然有臭味。我知道你喜欢干净整洁，还喜欢用薰香，都怪我，明明知道你的喜好却不知道去买个熏炉回来” “度哥哥，我采了许多花回来，可这些花我都不认识，你是皇子，见多识广，肯定能知道这些是什么花，等你醒来就告诉我好不好?” “度哥哥，你的伤口都不流血了，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度哥哥，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睡了那么多天还不醒过来?以后云儿伺候你，会保护你，让你不再劳累，不再受伤!” “度哥哥，你真的不要云儿了吗?真的不想见到云儿了吗?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暗云对着东方度说了一日又一日的话，只是，东方度未曾回答过一句。 第九日，暗云终是认清现实，“度哥哥，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原来你是死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找你，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们来世在一起，好不好?你说你不再是我的度哥哥，我不答应!不答应!你是我的度哥哥，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云儿的度哥哥!” 暗云将木屋点燃，躺到床上，拥着东方度，“度哥哥，这小木屋，是你建的，云儿现在烧了它，你不要怪云儿好不好?你不骂云儿，就是代表你不生气不怪我!” 暗云轻轻地吻了一下东方度的嘴唇，拿起放在一侧的匕首，用力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真好，马上就要见到度哥哥了。云儿的胸口上有了跟你一样的伤口，你见到云儿的时候，可一定要原谅我。” ☆、第三章 “度儿，什么生生世世，什么回到这十四岁?”贤妃见自己的皇儿说的话乱七八糟的一句都听不懂，脸上尽是担忧。 “来人!快去催催林御医，让林御医赶紧过来!”贤妃急得又叫了一个太监去太医院催林书南。 “诺”守在寝宫外的一个小太监领命赶紧奔向太医院催林御医去了。 东方度连忙握住自己母妃的手，“母妃，不用叫人去催林御医了。”贤妃孙依婉，是东方度的生母，自然是东方度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母妃，我…不是…儿臣，儿臣现在不是十四岁，儿臣现在是二十岁。“东方度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自己的母妃。 “你这孩子，怎么说的话越来越让母妃听不懂了?” “母妃，你听儿臣慢慢跟你说”东方度沉默地思索了片刻，将大概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缓缓开了口，“母妃，儿臣的身体是十四岁，但是儿臣的灵魂，应该是二十岁。在儿臣二十岁那年，东方席登基了，他登基之后，派人暗杀儿臣和其他皇子，儿臣，儿臣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死去，却不曾想，再睁开眼，竟回到了十四岁。”东方度将见到冥王，以没有来世为代价换得重生这一段隐去，只是说自己在二十岁死了之后就回到了十四岁。 第3页 贤妃听了东方度说的话，当场就愣住了。东方度知道，这事情对于自己的母妃来说，一定难以相信，东方度想了想，又说道，“母妃，在我记忆中，十四岁的冬天，干盛十五年十二月初七那日，您，您突然殁了……” “你说母妃会在你十四岁的冬天殁了?”贤妃听到东方度说自己会在干盛十五年十二月初七殁了，不由地心惊‘那不就是下个月?’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你，当真是我的度儿，你这身子里，当真是二十岁的灵魂，是我度儿的灵魂?”贤妃左右瞧了瞧自己的孩子，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定然不会欺骗自己，可说的这些话，实在是让自己难以相信。 “母妃，儿臣从未骗过你!”东方度握紧自己母妃的手，想让她确信自己的的确确是她的东方度，的的确确没有病着，“母妃，相信儿臣吧!” “可是，可是……”贤妃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了半会儿也没后文。 “启禀娘娘，林御医到了。”就在这时，守在寝宫门口的半兰跑了进来。 “度儿，你先让林御医帮你看看，若是身子当真无碍了，母妃，母妃便信了你的话。”贤妃轻声细语温柔地对东方度说道，说完才转头对半兰说道，“让林御医进来吧。” “拜见贤妃娘娘，拜见二皇子。”林御医行了礼，偷偷地看了一眼贤妃。自从孙依婉成了皇帝的妃子，他便再也没能直视她一眼，曾经，可以拥着她，可以深情地望着她，如今，所有的深情都只能压抑在心底，就算想看一眼她，也只能是偷偷地看或者远远地望着。 “林御医免礼，先给度儿把把脉，看看是否已经痊癒了。”贤妃起身让开，让林御医上前替自己的皇儿把脉。 “诺”林御医上前替东方度把脉，片刻之后，起身作揖，说道:“回禀娘娘、二皇子，二皇子的烧已经退了，当是无恙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需要再修养一番，微臣回去写个方子，按方子做药膳给二皇子进补便好。” “如此甚好”贤妃听了林御医的话，只是简简单单地回了这么一句，便又坐到东方度的身边。 “那微臣先告退了”林书南想多待片刻，可眼前的人是贤妃，是皇帝的妃子，这里是皇子寝宫，他不便久留。 “林御医稍等片刻”贤妃出言留下林御医，让跟在身边的冷梅凝竹去寝宫外守着，便接着对林御医说道，“书南哥哥，谢谢你替度儿保密，谢谢你一直以来守护着我们母子俩。”贤妃想到自己也许下个月就会死了，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的孩子，“书南哥哥，若是以后我不在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度儿” 多久没有听到这一声“书南哥哥”了，林御医听到贤妃叫自己书南哥哥，便也不再称唿她娘娘，而是大着胆子说道，“依婉，自从你进了宫，自从我成了太医，你便再没叫过我书南哥哥。我曾许诺守护你一辈子，自然会守护好你，也会守护好二皇子” “书南哥哥，你为了我，一生未娶，还学了医进了太医院，我一辈子记得你的情意。今生我们无缘在一起，来世，来世我定还你此情。” “依婉，你这是怎么了?”林书南见孙依婉说的话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便出口问道。 贤妃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书南哥哥。” “母妃，你放心，儿臣会守护好你的!”东方度听了贤妃与林御医的对话，自然明白她的母妃是担忧自己死了之后便没人再疼爱她守护她。 眼下寝宫中只有自己，母妃与林御医，便无外人在，东方度便接着说道，“林御医，你对母妃的深情，本宫一直都明白。林御医，本宫信任你，所以想将一事也告知于你……” 东方度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林御医，同时告知林御医，母妃也许会在十二月初七殁了，“对了，母妃，今日是何时了?” 贤妃看了一眼林御医，回头对东方度说道，“今日，是十一月初七。” 林御医听了东方度的话，虽难以置信，但一想到他的依婉一个月后也许会突然死去，心便开始隐隐作痛。“依婉，你这个月要小心，吃的喝的都用银针试试，一旦觉得身体不适，便命人来太医院唤我!” “只有一个月了吗?母妃，你放心，儿臣会守护好你的。正好儿臣病着，母妃你就多留在儿臣的宫中，有儿臣在，没人伤得了你!” “也只能如此了。书南哥哥，你先回太医院吧，你不便在这里待太久。”贤妃让林御医回太医院，便又接着对东方度说道，“度儿，母妃能不能逃过此劫，未可知，母妃担忧的，是六年后，等你二十岁，你那太子皇兄东方席是不是真的会派人杀你和其他皇子……” “母妃，儿臣死过一次，才知道活着有多重要。既然我能再活一次，那么这天下，他东方席休想再得到!” ☆、第四章 贤妃一听自己的皇儿竟然敢说出这番会被砍头的话，连忙抬手捂住东方度的嘴，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度儿，你可知道你刚刚这番话，若是被太子的人知道了，会是何下场?莫说是太子会直接对你下手，就连皇上听到刚刚那话，也绝不会再留你的性命。” 第4页 这皇帝还在位，便有皇子想着夺得天下，是皇帝的大忌，莫说仅仅只是想着夺太子的储君之位，从太子被封之日，就已确定了江山的传承，若是有人对太子之位觊觎，便是对皇帝之位的觊觎。 东方度敛了敛情绪，抬手轻轻拉开贤妃的手，“是儿臣冲动了，但这事情儿臣必须做”想到自己在宫外的那十年，便问道：“母妃可还记得儿臣身子弱，便在干盛四年三岁之时，跟随无崖子出宫习武，直至干盛十四年……”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干盛十五年，便改口道：“直至去年才回宫?这十年，儿臣除了习得武艺，还认识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 无崖子共有三位弟子，比东方度大三岁的师兄方会廷，大一岁的师姐楚觅，还有东方度。廷师兄和觅师姐都是东方度最亲近之人，楚觅更是知道东方度女扮男装为皇子的秘密。三人一起游歷江湖，结识了不少英雄侠士。 “度儿的意思是?”贤妃轻皱了眉头，心知自己的皇儿说这番话，定然是想到了夺皇位的法子。 东方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母妃，儿臣能回到干盛十五年，便要守护好你，不仅仅守护你，儿臣更是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这般说着，贤妃便懂得了东方度的意思，这是要从笼络江湖之人开始一步步谋划太子之位。 东方度说完便想起了前世，一想到自己前世宽厚温润心无所争的性子竟然落得被人刺杀的下场，便痛恨不已。 也许痛恨的是自己莫名其妙被东方席所杀这件事，也许真正痛恨的只是暗云的愚忠，若当初暗云愿意跟随自己离开皇宫，在无名山谷隐居，那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想夺得皇位，一个原因是不想被杀，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暗卫只听从皇帝的命令，若是想要得到暗云，便只能得到皇位。想到自己想要得皇位的一个原因竟然是暗云，东方度不禁问自己，‘难道真的放不下她吗?明明死在她的手上，为什么还会念念不忘?一条命给她还不够，难道还要再将自己的这一辈子给她?’ 东方度在外习武十年，干盛十四年十三岁之时方才回宫，在御花园初遇刚入宫的暗云。那时候的暗云，还只是单纯的小姑娘。初遇的场景，还歷歷在目。 “我叫东方度，是二皇子，你是哪宫的宫女?为什么在这里?”心想着一个宫女竟然敢擅自在御花园游玩，便十分好奇。 “我…我不是宫女”暗云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东方度一定不知道，那时候暗云心里想着的是‘这人不是皇子吗?怎么不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我?’ “不是宫女?不是宫女怎么会出现在皇宫之中?”东方度歪着脑袋皱着眉问道，‘好大的胆子!不是宫女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在御花园中瞎逛，难道是刺客?’这般想着，直接一个龙抓手抓住暗云的肩膀和胳膊，压在地上，“说，你是不是刺客?” “我不是刺客，我是暗卫!”说着的同时，暗云一个翻身，脱离东方度的钳制，同时踹了一脚，直接将东方度踹翻在了地上。东方度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摆了个架势，微红着脸说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皇子!” “皇子不都是自称本宫的吗?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皇子!”暗云狠狠地盯着东方度，“我看你才是刺客!” 东方度一听，本是微红的脸，顿时染满殷红，尴尬地放下双手，站直了说道：“我…我…我久在宫外，才刚回宫，还…还不习惯自称本宫……”想着自己在外十年，哪里有机会自称本宫，而且本宫这个称唿，一听就觉得很娘，刚回宫的这段时间，若是没有人提醒，便会不自觉地自称我。 “久在宫外?有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暗云以为东方度说的久在宫外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哪会想到竟然会有十年之久，当东方度回答说“我在宫外已有十年”之时，满脸震惊，微张着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见暗云一脸震惊还带着一丝不相信，东方度便解释道：“三岁之时，我体弱，太医院的林书南林太医正好认识我师父无崖子，便询问了无崖子是否愿意收我为徒教我武艺强身健体，本以为我师父会拒绝，谁曾想我师父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此这般我便只能跟着无崖子出宫了。” “你一个皇子，就这么跟着别人出宫，皇上会同意?”暗云疑惑，按理说堂堂一皇子，若是需要习武强身健体，明明可以在宫中请武夫子授课，哪里需要出宫。 “无崖子武功高强天下皆知，若有机会成为他的弟子，父皇怎会不同意?”东方度自豪地说道，想到眼前的姑娘竟然连自己的师父无崖子都不知道，鄙视地问了一句，“你没听过我师父的名号吗?” “没……没有……”暗云弱弱地说道，想了想刚想张嘴再问什么，东方度便抢先开口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我，我叫暗云。”暗云本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告诉眼前的男子，尤其是看他刚刚那副自豪得意的模样，更是觉得嫌弃，可想到他是二皇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暗云?好奇怪的名字，怎么会有人姓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东方度挑了挑眉，弯腰将脑袋凑近暗云，一脸的不相信，“我在江湖上游歷那么多年，可从未听过有姓暗之人。” 第5页 “我是皇上的暗卫，这名字，是皇上赐的!”暗云见东方度一脸不相信，将自己的身份脱口而出。 “暗卫?”东方度站直身子，学着云崖子的动作摸了摸下巴，‘早就听闻父皇有暗卫，今日竟然能见到活的，可不能放跑了!’ 东方度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很迷人的笑容，“云儿啊，你既然是父皇的暗卫，为何会在这御花园中?难道不是应该在父皇的身边保护他吗?”问题一问完，突然反应过来，这暗云的年纪看着似乎跟自己一般大，怎么会保护皇上，而且刚刚能一把被自己擒住，反应能力似乎并不强，心想着若这样的人保护父皇，父皇的安危看来还是没有保障。 第一次看到这么勾魂的笑，尤其是这笑容还是在一个男孩子的脸上，暗云满脸通红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东方度。 东方度一看暗云脸颊通红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暗暗欣喜，‘怪不得江湖上遇到的那些女子会被我迷倒，看来我的笑容真的很迷人，连父皇的暗卫都抵抗不了……’ 东方度看了片刻，想到自己还好奇着皇帝暗卫的事情，便凑近了暗云悄悄问道：“云儿，你这般年纪，武功也不够…咳咳…还未达到天下无敌的地步，怎么会有资格保护父皇呢?” 暗云红着脸，抬头看了东方度一眼，又转头对四周扫视了一番，确定自己的师父和其他暗卫皆不在，才小声回答道：“二…二皇子，我们九个新暗卫，正跟着各自的师父学习，以后要接替她们的职位……” “九个新暗卫?”东方度眨了眨眼睛，‘父皇真节省，怎么只有九个暗卫保护他……’ 暗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暗风，暗星，暗辰，暗昼，暗夜，暗年，暗日，暗夕，一共九个新暗卫，接替同样是这名字的九个旧暗卫。” “新旧交替啊?” “嗯，师父们都三十五岁了，我们新的这一批皆是十二岁，等我们到十七岁之时，便正式接替了师父们的位置。” “那……那一共只有你们九个暗卫吗?”东方度继续问道，心想着若真的只有九个暗卫，难道这五年时间，能将九个暗卫培养成以一敌百? “我们是九大暗卫，算是头领，还有其他暗卫……” “原来如此”解了心中的疑惑，东方度点点头，忽又想到，这暗云就这样子把所有的事情告诉自己了似乎不太妥当，想了想，提醒道：“云儿，以后别人问你这些，你可不要再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了。”‘真的是太单纯了，这么单纯，怎么还能做暗卫!’ “嗯”暗云点了点头，心想着除了自己的师父便只有其他暗卫跟自己说话，根本就没有人会问刚刚那些问题。 回忆至此，东方度浅浅一笑，‘那时候的云儿，还真是单纯得可爱。’ 贤妃看到自己的皇儿突然浅笑，担忧地问道：“度儿，你是想到了什么吗?”‘怎么突然就笑了，刚刚还一副要与天下为敌的模样……’ 东方度回过神来，“啊…没…没什么…只是想到能再见到母妃，便觉得高兴”说着的同时又抱住了贤妃，脑袋在贤妃的怀里蹭了噌。 ☆、第五章 贤妃慈祥地看着自己怀中的东方度，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好了皇儿，母妃在你的寝宫里待了许久，也该走了。”这皇宫之中，纵然是自己的儿子的寝宫，也不能久待。 东方度闭着眼窝在贤妃的怀里，听到她说要走，手紧了紧，糯糯地说道：“母妃，再待会儿吧，儿臣多年未见你，捨不得你走。” 孙依婉宠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若真如自己的皇儿所说，在她十四岁之时就死去，那这么多年，自己的皇儿以女子的身份顶着皇子的身份一定很辛苦吧。三岁离宫，十三岁之时才回宫，细数之下与自己就只相处了四年。 东方度在贤妃的怀里又赖了许久，才不舍地松开手，临了不忘提醒道：“母妃，您回去后要多加小心。”贤妃似乎不甚在意，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嘱咐道：“皇儿要好好休息，母妃这便回昭贤宫了。” 想到自己的皇儿要夺皇位，又多加了一句，“不管我的度儿要做什么，母妃都站在你这边。”‘纵然是想要直接夺了那皇位，本宫也绝不会阻拦你。’照顾东方度乖乖躺下后，将东方度的被子掖好，方才走出东方度的寝宫，带着一直守在寝宫门口的冷梅凝竹回了自己的昭贤宫。 贤妃刚走，东干国唯一的公主，凤凌公主东方凌梧，便来风清宫看二皇子东方度了。东方凌梧比身为二皇子的东方度大两岁，生于干新六年，此时正十六岁。 “二皇弟，听闻你前两天突然病了，皇姐今日才来看你，不会怪皇姐吧。”东方凌梧进了东方度的风清宫，便直接坐到了东方度的床沿上，满是担忧地看着东方度，“前两日，你一直昏迷不醒，想着进来看你，却被母妃拦在了你的寝宫外。” 说着话的同时，东方凌梧抬手探了探东方度的额头，轻轻唿出口气，“还好烧退了”‘这两日，真的急死我了!’ 第6页 “皇姐，你…你能来，我…我就很高兴了，又怎么会…怎么会怪你。”东方度看到东方凌梧，不由得脸红，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前世，贤妃死后，宫里对东方度最为关心照顾的，就是凤凌公主东方凌梧了。东方凌梧的母亲，是身为修容的常嫔娘娘，本可凭藉生下公主从修容升为淑容，只是可惜在生下凌梧那天，便殁了，干文帝东方润昊念在常修容用命生下了凌梧，便直接封东方凌梧为凤凌公主。 没了母妃的东方凌梧，由皇后抚养。皇后育有两子，一是生于干新三年的大皇子东方席，大皇子在干新七年五岁之时，被干文帝封为太子，在封太子大典之日，干文帝特将年号改为干盛。在干盛三年，皇后诞下另一子东方序，比太子小六岁。 本就有两个皇子的皇后，对东方凌梧的照顾颇少。东方度的母妃，正好在东方凌梧出生的同年——干新六年，进宫，皇后便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凤凌公主直接交予了孙依婉照顾。在东方度未出生前，孙依婉对凤凌公主视如己出，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凤凌公主。 干盛二年九月，东方度出生，孙依婉因诞下皇子，被封为贤妃。虽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孙依婉依旧照顾着东方凌梧，且对凌梧的照顾丝毫未减少。在众人之前，东方凌梧喊孙依婉为贤妃娘娘，而在私底下，东方凌梧则与东方度一般唤孙依婉为母妃。 彼时的凤凌公主，大东方度两岁，虽年幼却也有了意识，看着小小糯糯裹在襁褓里的东方度，便喜欢不已，时常会拿小手指戳一戳东方度嫩嫩的脸。等再大了些，两人便跌跌撞撞在一块儿玩耍。 东方度从出生之时就体弱，因此一直被裹得严严实实，且被自己的母妃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随意离开昭贤宫，小小的东方度虽渴望去外面玩耍，但也听从了母妃的训诫，一直未离开过昭贤宫，所幸在昭贤宫中有皇姐东方凌梧陪伴，才不至于烦闷。 起居註记载，孙贤妃从进宫后，被皇上宠幸三次，前两次皆未怀上龙种，在干盛二年一月那第三次宠幸次之后，才被林御医诊断出了喜脉。只是未曾想到，本该在十月方才出生的东方度会提早一个月出生，出生之后，稳婆略带颤抖地对在寝殿之外等候的干文帝回禀：“恭喜皇上，娘娘诞下了一皇子，只是因皇子早产，不得见风……” 因不得见风，年幼尚在襁褓里的东方度便被裹得严严实实，孙依婉心疼自己的孩子，事事皆亲力亲为，就连奶娘都未找。东方度到三岁，都未曾离开过孙依婉的昭贤宫，只在昭贤宫内与大两岁的皇姐东方凌梧玩耍。而在三岁之时，东方度便被水崖子收为徒弟直接带出了宫，与东方凌梧一别十年，方才再见。 东方凌梧十三岁之时，有了自己的宫殿——凌心宫，便搬离了孙贤妃的昭贤宫。等东方度从宫外学武归来，便陌生地再难像年幼那般一起玩耍，只是偶尔的请安之时才见得一面。 与东方度多年未见，襁褓中的幼儿，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十六岁的东方凌梧，已知晓了男女之事，虽是东方度的皇姐，却也知该与东方度避嫌。若不是东方度突然发烧生起了病，东方凌梧也不会这般贸然地踏进东方度的风清宫看望东方度。 见到东方度微红了脸，以为东方度又发起了烧，东方凌梧忙关切地询问：“二皇弟，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片刻之前才刚刚探了二皇弟的额头，明明体温正常，怎么突然脸就红了?’ “没…没有……”东方度不知该如何解释，咬了咬唇，只能埋怨起被子来：“估计是被子捂得紧，觉得热了……”说着的同时将被子掀开。 穿着纯白色中衣的东方度，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在皇姐面前掀开了被子，还坐了起来，“这样就觉得舒服多了，不觉得热了”说完才发现，自己的皇姐，竟然不知何时红了脸。东方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皇子，而皇姐是公主，一时觉得尴尬。 想了想，最后却很傻地问了一句，“皇姐，你是不是也觉得热?” “咳咳”东方凌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要说热吧，明明这都十一月了，已经是冬天了，要说不热吧，自己脸红的模样又不知该何解释，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估计是走得急，方才觉得浑身发热……”两人你装傻我卖蠢，就这么地把这尴尬给翻过去了。 “说起来，你回宫的这一年多，皇姐都还没和你好好聊过呢，在宫外的十年，二皇弟过得可好?”东方凌梧先找了个话题开口，想着趁着东方度病着，姐弟俩好好联络联络感情，若是在平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好好聊天。 “宫外的十年?”东方度看着东方凌梧，眼神却穿透了东方凌梧，似乎看向了遥远的过去。对于此时的东方度来说，那宫外的十年，已不是一年前的事情，对她来说，那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说起来真的很久远了，久远到恍如隔世。 “是啊，宫外的十年，二皇弟跟皇姐说说吧。”东方凌梧温柔地看着东方度，期待着他能跟自己说说宫外是什么样子的。她一直都生活在皇宫之中，从未出过这皇宫，根本无法想像，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第7页 ☆、第六章 东方度收回目光，微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勾了勾唇角，对东方凌梧浅浅一笑，问道：“皇姐是想知道皇弟的十年是如何过的，还是想知道那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自…自然是想知道皇弟在宫外的十年过得如何……”东方凌梧略带停顿地回答道，想到自己也嚮往宫外的世界，眼前的人虽有十年未见，但仍旧是除了贤妃之外与自己最为亲近之人，便又说了实话，“也…也想知道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原来皇姐是这般想知道宫外的世界……’东方度浅笑，想了想，才说道：“三岁之时随师父出宫，便与师兄和师姐一起在无崖山学武，十岁之时，大我三岁的师兄带着大我一岁的师姐和我，一起下山游歷，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年，待我十三岁之时，便回了这皇宫。”说道，心下闪过一丝失落，‘还是宫外的那段日子，最为逍遥自在，我本可以一直过那样的生活的……’ 想到自己的皇姐还在眼前，东方度收敛起那抹失落，对东方凌梧浅笑地说道：“这十年大概是这般度过了，至于那宫外的世界，皇弟说的再好，也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好。” 听东方度这般笼统地说完了宫外的十年，东方凌梧以为他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那十年是何样子，心中难过：‘你的过去我本可以参与的，你却去了宫外，却不曾想，如今，竟连问都不能详问了……’，眼神黯了黯，随即释怀苦笑，“既然如此，那二皇弟好好休息，皇姐就不打扰了。”说着便打算起身。 东方度忙抬起身子伸出右手抓住欲离开的东方凌梧的手腕，浅笑着说道：“皇姐，不如和皇弟一起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吧。”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失落，东方度怎么会没看到，前世，对自己最好的就是皇姐了，如今能重生回到十四岁，自然也想着要对皇姐好。 东方度的手掌传来一丝又一丝的温度，被握住的地方，温度似乎变得比其他地方要更高些，就连那心跳竟也控制不住地加速，东方凌梧脸微红，看着目不转睛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的东方度，微张了张嘴，只轻声喊出了一句“二…二皇弟……” “皇姐不是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吗?不如明日，皇弟就带你出宫看看。”东方度依旧浅笑着，看着微红着脸的东方凌梧，心中竟想着亲一亲那米分红犹若桃花的脸颊，想到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皇姐，而自己竟然会对皇姐生出一缕别样的情愫，东方度吓得忙放开手，在心中狠狠骂自己，‘东方度，你怎么可以有着这般禽兽的想法，那是你的亲姐姐啊!’ 东方凌梧一时想不透为何自己这二皇弟的眼中会有戏嚯之意，那戏嚯之意却忽又变成了自责，更是猜不透为何东方度会忙不迭地松开自己手腕，略一思索，以为东方度是想到了该避男女之嫌才匆忙放开了自己的手。 东方凌梧看了眼自己那曾被东方度握住的手腕，又看了看东方度紧抓他那中衣衣角不停摆弄的手，想到刚刚东方度说明日带自己出宫看看，不敢相信地问了一遍：“皇弟，你是说，明日带我出宫?” 微红着脸低着头的东方度，轻轻点了点头，想到自己这般做贼心虚的模样，或许会让皇姐胡思乱想，只能努力压下心中那生出的别样情愫，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皇姐，明日，我偷偷带你出宫如何?” “可…可是皇弟不是还生病吗?”东方凌梧看了眼穿着中衣的东方度，想到他明明还病着，又怎么可以带自己出宫，便拒绝道：“二皇弟还是再修养几天，等身体好些了，再带皇姐出宫不迟。” “皇姐，我病早好了。”东方度说着的同时，爬了起来，跪着挪到床边，双眼对上东方凌梧的双眸，扯住她的衣角继续说道：“皇姐，不信你摸摸我额头，烧已经退了，明日，明日我就可以带你出宫。” 东方凌梧还是摇了摇头，“那也不行，若是再病了，皇姐可担待不起。” 东方度眼中闪着一丝可怜，犹如小狗般，对东方凌梧撒娇道：“皇姐，皇弟想带你出宫，你怎么可以拒绝……” 这多年来的疏离陌生，就在东方度的撒娇卖萌中烟消云散。前世的东方度，在贤妃死后，可谓是孤苦无依，虽有干文帝这个父皇，但因年幼时体弱，且三岁之时就离宫，因此与干文帝并不亲切，更谈不上得宠，在干文帝面前的存在感，就犹如那宫里的太监宫女一般无二。 东方凌梧尚在襁褓之时就被贤妃抚养，可算得上是东方度的亲姐，正所谓长姐如母，东方凌梧便担起了贤妃的母亲之责，对东方度颇为关心照顾。东方度从那以后常与东方凌梧在一起，虽只差了两岁，却也仍旧像小孩子般在东方凌梧面前撒娇。这前世的习惯，不知不觉便带到了现在。 看着东方度对自己撒娇，东方凌梧便想到了过去。听贤妃说，自己小时候常喜欢戳东方度柔软的小包子脸，还趁着东方度睡觉之时吧唧偷偷亲他的脸蛋，如今小包子脸已经变成了瓜子脸，襁褓中的幼儿也变成了翩翩少年，而此刻翩翩少年却对自己撒起了娇，东方凌梧心中不禁一片柔软，‘这还是我的那个二皇弟，纵然分离十年，也还是我最亲近最喜爱的皇弟。’ 第8页 “皇姐不是不答应你，只是你的身体没那么快恢復。等你身体全好了，皇姐再随你出宫看看那外面的世界，如此可好?”不管心变得多柔软，东方凌梧还是拒绝了东方度明日出宫的建议，“你要再病了，以后母妃定然不会再让我踏进你的风清宫半步，不对，莫说踏进了，只怕是绝不让我靠近你的风清宫半步。” “那……”东方度还想再说什么，想着自己似乎的确是太过着急了些，便只能点了点头，“那就听皇姐的，等以后我病彻底好了，再带皇姐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心想着‘若是可以，真想带着母妃和皇姐在宫外生活’ 忽又想到前世自己就是寄情山水在宫外的清王府做个闲散王爷，而自己那心狠手辣表里不一伪善宽厚的太子皇兄，在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暗卫刺杀自己和其他几个亲王，便只能将那逍遥宫外的想法收了起来，‘这皇位，是不得不夺!’ “皇弟，莫要再受凉了，快躺回去。”这冬日本就严寒，虽殿内烧着炭火，东方凌梧还是担忧刚生过病只着中衣的东方度会受寒而再次病倒。 “皇姐是要走了吗?皇弟捨不得你……”东方度眨着眼闪着眸看着东方凌梧，‘母妃要走的时候让我躺回去，你要走的时候也要我躺回去!’ “皇弟，你好好养病，以后皇姐每天都来看你。”东方凌梧柔声说道，想了想又说道：“你我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同是贤妃所抚养，我也唤贤妃为母妃，这皇宫中，最为亲近的便该是你我了。” “我知道，皇姐，我都知道。”躺入被窝中的东方度，不停地点头，伸出左手握着东方凌梧的右手，眷恋不舍地看着她，心里默默地说道：‘前世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在母妃殁后一直照顾着我的，除了李嬷嬷和半兰，便是你了。你在出生之时就被封为凤凌公主，是我东干国唯一的公主，地位尊贵，我虽身为皇子，却并不得宠，若非有你护我，母妃殁后的那段时间，我又怎么会过得那般安好无忧……’ 看出东方度眼中对自己的眷恋，东方凌梧爱怜地摸了摸东方度的脑袋，温柔地说道：“皇弟，皇姐这就走了。以后皇姐每天都会来看你，不必捨不得。” “皇姐，慢走”东方度带着不舍地目送着东方凌梧一步步走出自己的寝宫，等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才将刚刚收敛起的哀伤之色全表露了出来。 “为何前世面对皇姐之时，只有姐弟之情，而今重生，却对皇姐有了别样的情愫?我们明明是亲姐妹……”东方度喃喃自语，问着自己。想到自己对皇姐别样的情愫，又想到前世的自己为暗云而死，“我明明爱着的是云儿，难道为她死过之后，就不再爱她了?是了，我说过，若有来世，便不再爱她的……” ‘明明带着前世的记忆，却要逼迫自己不再爱你，呵…这般纠结痛苦，全是我自作自受……’东方度心中还在问着自己，是否真如前世死前所说，能够做到再不爱她，却突然听到一阵风声，转头一看，便看到暗云出现在了自己的床前。 “度哥哥，你终于醒了，前几次来，你都昏迷着，如今好些了吗?”暗云蹲在东方度的床头前，双手搭着床沿，看着终于清醒过来的东方度便欣喜不已，见东方度只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本是欣喜的脸色变为担忧，连喊了几声“度哥哥”心想着‘度哥哥难道生病之后就变傻了?怎么呆呆地看着云儿不说话……’ 东方度看到与前世死前见到的那曼妙身姿黑衣墨发不同的暗云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被她那尚未长开一脸稚嫩仍带天真的脸恍惚了神，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皱了眉头，冷声问道：“暗云，你怎么来了?!”说完转回头不再看她，双眼直视床顶。 “度哥哥，你怎么了?”十三岁的暗云歪着脑袋眼中满是疑惑东方度对自己的冷淡。“度哥哥是还发着烧吗?”暗云满脸关切，抬起手想去探一探东方度的额头，哪知道东方度直接抬手将她的手狠狠推开，冷着声音说道：“本宫很好!” 暗云一听，心中更是疑惑。此时仍旧纯洁天真心无城府的暗云没有多想，便直接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度哥哥，云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度哥哥不都是喊我云儿的吗，怎么突然喊云儿暗云了?” 见东方度仍旧冷着脸，还是小声地继续说了下去：“度哥哥从未在云儿面前自称过本宫的……”想到自己一训练完，便跑来风清宫找东方度，明明一心关心着度哥哥，却被他冷脸相待，只觉心中甚是委屈。 ☆、第七章 听暗云带着委屈小心翼翼地轻声说出那句“度哥哥从未在云儿面前自称过本宫的”，东方度刻意硬起的心不禁隐隐作痛，前世的记忆翻滚而来。 幼时一脸天真无邪喊着自己度哥哥的暗云，长大后接替了暗卫之职冷若冰霜却对自己笑靥如花的暗云……画面不停地切换，最后却凝固在剑刺穿胸膛血滴落的滴答声中。 ‘是啊，前世的我，到死那一刻，都未在你面前自称过本宫。’东方度皱了皱眉，心下嘆了口气，‘可为何我那般疼爱你，你却还是对我下了手。我以为，我对于你，还是不一样的，你对别人能心狠手辣，对我定是不忍下手，我的云儿，怎么捨得对我刀剑相向?可我到死那一刻，才知道，之前是我错想了在你心中的位置，在你心中，终究还是皇命排在第一位。你能狠下心夺我性命，犹如夺别人性命一般，毫不心慈手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对你好?’ 第9页 东方度松开捻紧的双眉，唿出心中憋着的那口气，用不带温度和情绪的声音，缓缓说道：“本宫是二皇子，除却父皇母后，在他人面前，自然是要自称本宫的。” “他人…他人…度哥哥口中的他人，是不是……”听东方度这样说，暗云的心中除了委屈便只有难过，顿了顿，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也包括了云儿?”一问完，便双眼泛红，心中不停地问着自己，‘云儿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何度哥哥病了之后就突然对云儿变了态度?’ “你既不是本宫的父皇母后，也不是本宫的皇姐皇妹，这他人……”东方度狠下心，还是说了下去，“这他人自然是包括你的” “原来云儿在度哥哥的心里，仅仅只是他人……”暗云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轻如细蚊，双手却依旧是搭在床沿，蹲在床头前眼中含泪地凝视着东方度俊秀却冰冷的侧脸，刻意忽略心中的难受，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度哥哥从说话之后，就再没有转头看过云儿了。’ “以后云暗卫，也莫再喊本宫度哥哥了，云暗卫将来可是父皇的暗卫首领，这度哥哥的称唿，本宫担当不起。”‘既然要划开距离，不如划得彻底，总好过他日我再死在你的手中，再次承受背叛心痛来的好。’ 暗云一听东方度让自己再不要喊他度哥哥，急得直接抓住了盖在东方度身上的被子，“不，度哥哥永远是云儿的度哥哥，就算他日云儿接替了师父的职位，成了真正的暗卫，度哥哥也永远是云儿的度哥哥。”从见面之时喊自己暗云到此刻称唿自己为云暗卫，暗云只觉有把利剑在自己的胸口上刺了一刀又一刀。 “度哥哥能不能，不要再喊云儿云暗卫了?”听到那声云暗卫，总觉得刺耳，‘喊云儿暗云也好过喊云儿云暗卫。’ 感受到抓着被子不停颤抖的双手，东方度终于还是转过了头，再次看着暗云，双眸中含着的是暗云看不懂的哀伤与沧桑。 东方度很想安慰暗云，告诉她，“度哥哥永远是你的度哥哥，以后还喊你云儿”，可一想到自己前世死在她的手中，便努力撇去心中的念头，继续狠心说道：“云暗卫，你师父没教过你，见了皇子该喊什么吗?” 滴答，滴答，暗云的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滴落。 看到暗云垂泪的双眼中带着伤心和不解，东方度垂下双眸，‘看来，我的心，还是没有你的硬。’，抬起双眸看着暗云，右手从被子里伸出，轻轻抚去暗云脸上的泪，“好了，度哥哥跟你开玩笑的，怎么真的哭了呢!”明明是安慰的话，却没有带上多少暖意。 “开玩笑的?”暗云明明眼里还挂着泪，一听东方度说刚刚只是开玩笑的，脸上便笑开了花，“你无缘无故开这样的玩笑吓云儿干嘛!是想看云儿哭吗?”‘只要度哥哥不要疏离了云儿，不把云儿当成他人就好……’ 东方度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似乎无法再轻松地跟暗云开玩笑了，连刚刚那句安慰的话，都说得有几分勉强。 暗云知道东方度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因为看自己落泪心有不忍所以安慰自己而已，之前那让自己不要再喊他度哥哥的话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话，可只要东方度说那是开玩笑的，自己便愿意继续装傻下去。 “我看度哥哥就是不想见到云儿!云儿先走好了!”既然度哥哥没有像往日那样调笑自己，不如就让云儿继续装傻撒娇吧。 若是往常，东方度看到暗云撒娇，一定会轻点暗云的额头，然后一脸戏嚯地说道：“我怎么会不想见到云儿?云儿不要走，继续陪我一会儿。”，可今日，东方度却说：“也好，云儿就先回去吧。” 称唿又变成了云儿，可话语中却再没有带着宠爱和亲昵。暗云不禁愣了神，‘难道…难道真的不能像过去那样了吗?’ “那…那云儿先走了。等…等度哥哥的病好了，心情也好了的时候，云儿再来看度哥哥。”暗云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努力安慰自己说，度哥哥今日对自己冷漠，是因为还病着，心情不好，等心情好了，一切都会变成原来的模样。 暗云站起身，准备离开，离去之前心有期待地站在原地看了东方度一眼，见他真的没有打算挽留自己，便只能留恋不舍地转过身去。就在这时，东方度又开口了。 “云儿”东方度轻轻唤了一声，还未说出接下来的话，便见到打算走的暗云直接扑回了东方度的床上，嘴上还说着“我就知道度哥哥不捨得我走!” “呃”东方度轻扯嘴角，一时有些尴尬，愣了片刻，还是将话完整的说了出来，“云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度哥哥想要问什么?”暗云趴在床上，双眼期待地看着东方度。 东方度沉默片刻，缓缓地问道：“云儿，若是我一直对你很好，将来…将来你会捨得杀我吗?” “杀度哥哥!”暗云轻皱了双眉，眼中满是疑惑，为何东方度会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云儿怎么会杀度哥哥呢?” 第10页 “真的不会吗?”东方度的声音中带着不相信。 “度哥哥若是不信，云儿这便发誓……”说着抬起了手。 东方度见暗云要为此发誓，想到前世自己真的死在暗云手中，忙抬手按下暗云的手，说道：“不必发誓，我…我只是随口问问……”见暗云一脸疑问地盯着自己似乎有些反常的举动，东方度只能转移话题说道：“云儿，你…你也该走了，来我宫里这么久，你师父寻你不到，会担心的。” ☆、第八章 这似是而非转移话题的举动，更是让暗云心生怀疑，“度哥哥，你告诉云儿，是不是因为云儿是暗卫，所以才想疏离了云儿?” 东方度呆愣地看着眼前明明还是孩子却心思细腻敏感的暗云，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认识你的第一天，你便告诉我你是暗卫了。”言下之意并非因为暗云是暗卫所以才疏离她。 “那为什么……” “好了云儿，你快回去吧。”东方度不想再跟暗云多说什么。 暗云见东方度脸上似有不耐，只能起身说道：“那…那云儿明天再来看……”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东方度说道：“明日不必来了。” “为……为什么?”暗云轻咬嘴唇，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烦人，总是问那么多为什么，‘度哥哥是不是讨厌我了?’一副楚楚可怜像是被人抛弃的模样。 “我明日要出宫。”东方度清冷的声音解释道，“这段时间，都不必来风清宫找我了。”心中想着，‘最好以后也别来找我了，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你学习你的暗卫职责将来做一名优秀的暗卫，我做我的皇子，待他日我成了皇帝……’ ‘原来度哥哥是要出宫。’暗云松了口气，心想着既然是因为出宫才让自己不必来找他，那度哥哥之前一定是因为生病才心情不好语气不好，而不是因为自己让他心生厌恶了，转念想到东方度还生着病，又担忧地问道：“度哥哥，你不是还病着吗?为什么明天要出宫?” ‘又问了一个为什么，度哥哥千万不要讨厌我……’暗云一问完，就反应过来自己又问了为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祈求东方度千万别因为自己不停地问为什么而讨厌自己。 东方度想到今日是十一月初七，而今天也将过去，离十二月初七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纵然是生着病，也得想办法在这一个月内救下自己母妃的性命，便只能选择明日就出宫。东方度努力回想前世十四岁时，自己在做些什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明明才过去六年而已，怎么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暗云见东方度似乎在走神，又小声地唤了一声“度哥哥”，东方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到暗云还在，想到暗云问的问题还没回答，便缓缓回答道：“我想去一趟无崖山找我师父。我这无缘无故地发烧，太医虽说已无碍，但只怕我先天不足，有太医无法诊断出的疾病。” 东方度随意找了个藉口搪塞过去，想了想又加了句，“明日我会去禀明父皇，让他准我出宫十日。”心里计算着这十日是否够用。此去无崖山需四日，若是快马加鞭，应该三日能到，来回算六日，有四天的时间可以寻找师姐跟师兄，只希望师姐跟师兄能在无崖山待着，不然，只怕十日不够。 “要去那么久吗?”暗云不知道东方度口中的无崖山在哪儿，更不知道从京城去无崖山需要多久，只是听到东方度说要离宫十天，便觉得很久，自己几乎每日都会来风清宫找东方度，要这么久不能见到东方度，总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慌乱。 “只怕十日都不够，不算久了。”东方度冷冷地回答道。 暗云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只鸟笛，递给东方度，说道：“度哥哥，这…这只鸟笛，你收好，若是遇到危险，就吹响它。”见东方度只盯着自己手中的鸟笛却没有伸出手从自己的手中接过，脸微微泛红，将鸟笛放在东方度的枕头边，“我……我走了。”说完，便用轻功一阵风似得离开了东方度的风清宫。 见暗云走了，东方度双手撑床缓缓坐了起来，拿起暗云放在自己枕边的鸟笛，皱了皱眉，心中疑惑，“这留给我鸟笛是何意?难道我吹响它，暗云就会出现?”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不禁自嘲一笑，“我的危险，从来都只有你。” 东方度双眼凝视着手中的鸟笛，手指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这三寸长的鸟笛，这鸟笛用竹子制成，似乎并无特别之处，笛末端只简单地刻了一个云字，再无其他，回想起前世，悠悠地吐出了一句：“前世，似乎你从未送过我鸟笛。”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这一世，有些事情似乎与前世不太一样了。 第二日，东方度换上皇子常服，先去了昭贤宫。昭贤宫前的太监一见是二皇子，脸上又是高兴又是担忧：“二皇子，您不是还病着吗?怎么来贤妃娘娘这了!二皇子真是孝顺，和贤妃娘娘真是母子情深!奴才这就进去告诉贤妃娘娘您来了……” “不必了”东方度朝小太监摆摆手，“本宫直接进去找母妃，你继续在这守着吧。”说完直接进了宫，见贤妃正坐在榻子上喝茶，东方度上前拱手行礼道：“母妃，儿臣来给您请安了。”多少年没有向自己的母妃请安了，东方度一想起，便不禁红了眼，一直弯腰拱手，忘记了起身。 第11页 “度儿，你怎么来了?快别行礼了!坐到母妃身边来。”贤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见东方度还一副愣愣的表情，便起身走到东方度身前，拉着她的手带往自己的榻子。 两人坐定，贤妃还是没有放开东方度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东方度的手背，一脸慈祥地问道：“度儿，今日可好些了?有没有再发起烧来?”说着便抬手探了探东方度的额头。 “母妃，儿臣没事了。”东方度将贤妃放在自己额头前的手轻轻拿下，“母妃，儿臣今日来，是有事想告诉您。” 贤妃一听自己的皇儿有事想告诉自己，想到东方度想夺天下的念头，便对身边的宫女太监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等宫女太监包括自己的贴身侍女冷梅凝竹也退下后，贤妃才问道：“何事想告诉母妃?”贤妃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皇儿，“是想与母妃商量，还是已经决定要做了，只是告知母妃一声?” “儿臣今日要出宫，想去无崖山一趟”不待贤妃问自己为何去无崖山，东方度便直接说出了自己去无崖山的原因，“儿臣想请回师姐，委屈师姐当一阵子宫女，有师姐在母妃身边保护母妃，儿臣可放心一些。” “原来是这事。”贤妃拽紧的心稍稍放开，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皇儿，何必这么麻烦?母妃身边有冷梅和凝竹，足矣。” “母妃，防人之心不可无，纵然是她们俩，儿臣也信不过。若她们真能护好你，你又怎么会……”东方度怕自己乌鸦嘴，怕贤妃这世还是会逃不脱一个死字，忙住了嘴。 ☆、第九章 贤妃温柔地看着东方度，明明才十四岁的模样，内里却已经二十岁了，自己这个孩子，果然还是在担心自己会死在十二月初七，“度儿，万般皆有定数，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母妃，你相信我，我能改变。”东方度紧紧抓住贤妃的手，眼神中满是坚定，“我既然能够回到十四岁，那就一定能改变母妃的命运，不然他也不会让我重生回到这个时间。” 看着自己孩子坚定的眼神，贤妃浅浅一笑，“那等皇上下了早朝，度儿便去告诉你的父皇一声，这该以何理由出宫，想必度儿已经想好了吧。” 东方度点了点头，“嗯，已经想好了，到时父皇一定会让我出宫的……”正说着，守宫太监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贤妃娘娘，二皇子，凤凌公主来了。” “凌梧来了，何必慌慌张张?”贤妃淡然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缓缓说道，“你这般慌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侍卫来本宫宫里抓人了呢!” 守宫太监忙磕头说道：“娘娘饶命，奴才奴才下次不敢了”守宫太监看着原本在宫殿内伺候贤妃和二皇子的宫女太监全被屏退到殿外守着，以为贤妃和二皇子在商量着什么不能让下人听到的事情，可凤凌公主是东干国唯一的公主，地位尊贵，他一小小的太监，也不敢拦在宫外，只能闯进来通报了。 “起来吧，让凌梧进来就是了。”贤妃悠悠地说道，说完又补上了一句，“下次不要这么冒失慌张了。” “诺，奴才这就将凤凌公主请进来。”守宫太监起身，躬身退行三步，才转过身去将凤凌公主请进来。 “母妃，儿臣来给您请安。”东方凌梧进了宫内，见东方度也在，仍旧是先向贤妃行了礼，待贤妃说了免礼后，才直起身子，笑着对东方度说道：“二皇弟也在啊，身体可好些了?正想着给母妃请安之后，便去风清宫看望你呢。” “皇姐”东方度起身向东方凌梧作揖行了一礼，笑着回道：“多谢皇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说完转身对贤妃说道：“母妃，时辰也差不多了，儿臣便先行告退去找父皇了。” “也好，你去吧，母妃正好和凌梧聊聊天。”贤妃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东方度直接走吧。东方度又向东方凌梧行了一礼，说道：“有劳皇姐多陪陪母妃了。” 待东方度走后，东方凌梧和贤妃闲聊了起来，聊了些许家长里短无关紧要的事情之后，东方凌梧才开口问道：“母妃，二皇弟去找父皇所为何事?”心想着东方度定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找父皇，而且还是掐着父皇下朝的时间去找他。 上完早朝的干文帝，留下了户部尚书秦振生和兵部尚书郑士恭两人，“秦爱卿，郑爱卿，随朕去御书房一议”，说完，便直接将两人带去御书房。进了御书房后，干文帝直接坐在龙椅上，再次看起了昨夜边关传来的奏报，而秦尚书和郑尚书，则战战兢兢沉默地立在下方，等着干文帝开口。 干文帝放下奏报，微微嘆了口气，抬头向郑士恭问道：“秦尚书，驻守边防的军籍士兵，如今共有多少?” “回皇上，三处防线，北防有二十万，西防有二十二万，南防有十八万。”秦尚书额头上冒起了冷汗，不知道干文帝为何会突然问起边防士兵的数量。 “西玄国素来与我东干国交恶，如今更是蠢蠢欲动，时不时有西玄军攻打试探我西防，你告诉朕，朕这西防当真有二十二万驻军?”干文帝不怒自威，浑身一股帝王气势，压得秦尚书和郑尚书喘不过来气。 第12页 秦尚书忙下跪，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皇上，微臣…微臣…是根据记载汇报的，如今是否有二十二万，微臣…微臣也……” “罢了罢了，你今日回去重新整理军籍花名册，让各地军重新上报在军人数，年后，全国再征新兵，北防军和南方军必须达到二十万，西防军必须达到三十万。” “是，微臣领命。” 干文帝说完又转头对户部尚书郑士恭说道：“郑爱卿，你为户部尚书，掌管户籍一事，就配合着秦尚书去办徵兵的事情吧。” “是，皇上。” “退下吧，你二人且回去商议这徵兵的事宜。”干文帝吩咐完，便遣退了二人，批起了奏摺。 两人刚走不久，就遇到了来御书房的二皇子，忙躬身行礼道：“微臣拜见二皇子。”两个四十多岁的尚书，见到才十四岁的东方度，纵然他是不受宠的皇子，但地位等级在那摆着，依旧不得不行礼。 “免礼”东方度扫了扫眼前两位官员，记忆中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个是兵部尚书，心中疑惑，“父皇将这二人招至御书房，难道又要徵兵了?前世似乎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征过兵……”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想着出宫的事情要紧，便直接别过两人，去往御书房。 御书房前的太监，见来的是二皇子，行礼道：“奴才参见二皇子，二皇子可是来找皇上的?” “正是，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眼前之人虽是太监，东方度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这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地位再低，也得好声好气地说话。 “折煞奴才了，这谈何劳烦，奴才这就进去给二皇子通报一声。”‘二皇子谦逊有礼，比那趾高气昂的太子好多了’太监心中暗夸东方度，随即进去通报了一声。 “二皇子，皇上让你进去。”不过片刻太监便出来，对东方度说道。 “谢过公公了。”东方度拱了下手，便踏进了御书房，见干文帝正在书案前书写着，并没有抬头看自己，便直接下跪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干文帝放下手中的笔，抬首一笑，对东方度说道：“度儿都到御书房给朕请安了?快起来吧，前些日子听说突然发烧了，可好些了?” 东方度站起身，回道：“回父皇，烧已退，身体好多了。儿臣今日来，是想请父皇准许儿臣出宫十日，回一趟无崖山。” “回无崖山?”干文帝看着东方度，“这才从无崖山回来一年多，便想着回去了?” “父皇，儿臣是想让师父给儿臣看看身子，儿臣身体自出生就不好，若不是跟随师父习武，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儿臣了，前些日子病得太突然，所以想回无崖山让师父瞧瞧”东方度微低着头，拱手说道，言辞中满是诚恳。 干文帝低头一想，随即抬头说道：“朕准了，度儿打算何时出宫去往无崖山?” “回父皇，儿臣打算今日就动身。” “今日?这般着急?”干文帝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怀疑，就算想回无崖山让自己的师父看看身体是否无恙，也不该这般着急，再如何也该等身体好些了再动身，可细想之后，也没想出这早日回无崖山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早日让师父替儿臣看看身体状况，儿臣也能早日放下心。”东方度说得真诚，让干文帝明白，她回无崖山的目的就是找水崖子瞧瞧身子是否有其他毛病。 干文帝听了东方度的解释，点了点头，“如此，那便今日动身吧，早去早回，还有，记得带些侍卫在身边，保护好自己。” “是，父皇。”东方度行了一礼，想到昨日皇姐东方凌梧说想知道宫外的世界，便大着胆子对干文帝说道：“父皇，还有一事，想请父皇准许。” “何事?”干文帝微皱了下眉，‘怎么这么多事!朕还要批奏摺呢!没看到这堆积如山的奏摺吗!’ 东方度瞥见干文帝微皱眉的动作，咽了咽口水，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父皇，儿臣想请父皇准许儿臣带皇姐出宫，一同去无崖山。” “带你皇姐去无崖山?你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带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去无崖山?”干文帝心中微怒，‘你自己去无崖山就算了，还想着要带朕那唯一的女儿去?’ 听出干文帝话中轻微的怒意，东方度心中略生害怕，但还是说了下去：“父皇，皇姐从未出过宫，一直想知道宫外的世界是何样的，不如趁儿臣回无崖山之际，带皇姐出宫，见见沿路的风景民俗，儿臣定会保护好皇!” “是凌梧告诉你说想出宫看看?”干文帝眯了眯眼睛。 “皇姐只是问过儿臣宫外的生活是何样，儿臣心想，既然皇姐想知道宫外的世界是如何，不如亲自带她去看看。父皇放心，儿臣就算丢了这性命，也会保护皇姐周全。”东方度下跪说道，“请父皇准许儿臣带皇姐出宫。” 干文帝低眉沉默片刻，最后轻嘆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带上你皇姐吧。你是男孩子，到时候定要保护好你的皇姐!” “是父皇，谢父皇!”东方度眉开眼笑，想到能光明正大地带东方凌梧出宫，便高兴得不得了，“父皇，儿臣这就去告诉皇姐去，先行别过父皇了。” 第13页 “去吧去吧，你这孩子啊……”干文帝摇了摇头，挥手让东方度找皇姐去，便拿起笔继续批起了奏摺。 东方度一脸笑容地出了御书房，心想着是应该先去昭贤宫找自己的母妃还是应该去凌心宫找自己的皇姐，想着也许自己的皇姐还在昭贤宫，便直接往昭贤宫的方向而去了，哪知在路上就遇到了刚离开昭贤宫的东方凌梧。 “皇姐，皇姐”东方度一脸喜悦地迎了上去，“皇姐，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东方凌梧看到东方度满脸笑容，不自觉地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是父皇准许你回无崖山了?” “母妃告诉皇姐，我要回无崖山了?”东方度挑了挑眉，随即轻轻摇了摇头，戏嚯地说道：“这好消息可不是父皇准许我出宫回无崖山。”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还向父皇请求准许带皇姐你出宫，父皇他准许了!” ☆、第十章 “带……带我出宫?”东方凌梧满脸惊讶地看着东方度，“父皇怎么会准许我出宫?”这一国的公主，哪有机会在这个年纪出宫，只有在十八岁之时，才有资格出宫建府，在宫外建了公主府才可生活在宫外，但若是皇帝没有开口下旨建公主府，就算到了十八岁，也不能在宫外建府。 “嗯，皇姐”东方度浅笑地看着东方凌梧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明显的宠溺，眼前这个十六岁的皇姐，真说起来，其实比自己小了四岁，心想着前世是皇姐宠着自己护着自己，如今就让自己宠着护着她吧。 “皇姐，你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快点回宫收拾，等我再去趟母妃的昭贤宫，便会去凌心宫找你，我们今日就出宫。” “今日便出宫?”东方凌梧一听，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凌心宫收拾东西，而东方度拱手别过东方凌梧后，赶去了昭贤宫。有些话，之前因为东方凌梧来了，便没来得及交代给自己的母妃，如今在出宫前必须将事情都说了。 进了昭贤宫，东方度拱手对贤妃说道:“母妃，父皇准许儿臣出宫了。”一说完便被贤妃拉着在茶几边坐下了，“度儿，你此去无崖山，路上要小心。” “母妃放心，此去无崖山，路上并无兇险之处。”东方度宽慰贤妃，“母妃，儿臣离宫有十日之久，这十日，母妃记得让林太医制些解毒丸备在身边……”东方度将一切自己想到的可能会出问题的地方，全向贤妃提醒了一遍。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度才离开昭贤宫，回了自己的风清宫，刚换好了一身平民百姓的衣服，暗云便出现了。 “度哥哥”暗云穿着一身黑衣，衣襟上纹着一条醒目银线的暗卫服出现。 东方度回头看到轻咬嘴唇似有委屈之色的暗云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惊吓地后退了两步，“你……你怎么来了?”心中不禁担忧自己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是不是被暗云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度哥哥，你为什么要带凤凌公主一起出宫?”在御书房暗中护卫干文帝的暗云，听到了东方度在御书房中说的一切，在和另一个暗卫换班之后，便直接来这风清宫找东方度。 “本宫答应过皇姐，要带她出宫看看外面的样子。”东方度收敛起惊慌，恢復成淡然模样，悠悠地回道。 ‘度哥哥怎么又自称本宫了……’暗云心中略有委屈，微低下头，双手搅动，随后又抬起头闪着双眸说道：“度哥哥，云儿也想跟你出宫，去你生活十年的无崖山看看……” “可是……可是你不是要学习暗卫之术吗?”东方度略有停顿地说道。 “我……”暗云想到自己十二岁之时进宫，就再未出过宫。学习五年真正的暗卫之术之后，在十七岁之时要接手师父的职位，便又低下了头，心中失落‘似乎真的不能随意出宫。’细想之后，似乎是自己从未提过出宫，所以自己才一直留在宫中，心中不禁又升起了希望，抬头对东方度说道：“度哥哥，我去跟师父说说，让她同意我出宫就行了，师父一定会同意的。” 说完，便转身欲离开风清宫，赶快去跟自己的师父说说，让自己出宫。东方度一把拉住暗云，皱了眉问道：“暗…云儿，你为什么要去无崖山?” 暗云甜甜一笑，“想知道度哥哥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云儿，下次吧，等下次我再带你去无崖山，这一次我带了皇姐，等下次，就你我两人的时候，再去无崖山，可好?”东方度温柔了语气，想劝服暗云不要跟自己去无崖山。 ‘等就两个人的时候吗?’暗云心中一阵欣喜，随即想到自己的度哥哥要跟公主一起去无崖山，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感觉，抿了抿嘴，点头道：“那…那就听度哥哥的吧” 东方度打发走了暗云之后，便直接去了凌心宫找东方凌梧。暗云在风清宫外看着东方度往凌心宫方向疾走而去，黯了双眸，心中难过，呢喃道：“度哥哥，你明显疏离了云儿……” 东方度才踏进东方凌梧的凌心宫，便看到了东方凌梧收拾了好多个包袱，惊得东方度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皇…皇姐，我们不需要带那么多东西……” 第14页 “不需要吗?”东方凌梧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三个大包袱，“这都是冬雪给我收拾的，她说宫外的东西都比不得宫里……”正说着，便见到冬雪又抱了一个大包袱过来。 “不是吧，还有?”东方度咽了咽口水，看着冬雪怀中那明显大了好几倍的包袱，尴尬地问道：“冬雪，这包袱里装得是什么?” “呀，二皇子你来了”冬雪将挡住视线的大包袱放在桌子上，才看到了东方度，“这是床新的蚕丝被，天山雪蚕丝制成，可保暖了!”冬雪点了点桌上的四个包袱，心想着还有什么东西也要一併带出宫去。 见冬雪清点着桌上的包袱，眉头紧锁明显是在想着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出宫去，东方度瞥了冬雪几眼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冬雪，你说要不要把整个凌心宫里的东西都带出去比较好?”说着扬了扬下巴，“你看那榻子，还有那羊绒地毯，还有这套茶具” “二皇子言之有理!”冬雪一副恍然开朗的表情，竟然贊同地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拿块新的羊绒地毯，一会儿再把这套茶具打包了!”说完直接转身小跑去隔壁房间拿羊绒地毯了。 东方度无语地看着冬雪的背影，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皇姐，这冬雪，想的可真是周道呢!”说完上前看了看桌子上的包袱，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件披风，转身走到东方凌梧面前，一扬手，将披风披到东方凌梧的身上，然后开始系带子，东方凌梧看到眼前认真为自己打带结的东方度，不禁脸泛红，总觉得此时的动作似乎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东方度将带子系好后，转身将桌上的一个装着衣服的包袱背到身上，回身便直接拉着东方凌梧走了。 “诶诶诶，二皇弟，这桌上还有三个包袱呢!冬雪还没将羊绒地毯送过来呢!”一手被东方度抓着，东方凌梧走得踉踉跄跄，看了眼此时气势逼人的东方度，转头将目光停留在桌子的三个包袱上。 东方度只想将东方凌梧赶紧拉出宫，不然一会儿冬雪还真就敢再收拾出三四个包袱来，“皇姐，我们带那么多东西出宫，太过麻烦，给你带身换洗的衣衫就足够了” “可是……”东方凌梧看着比自己小两岁却比自己成熟且身高已经跟自己一般高的东方度，默默地将之后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有种被宠爱的感觉，此时的东方度，不像自己的皇弟反倒像是自己的皇兄。 “皇姐放心，皇弟身上带了足够的银子，这只需要带身衣服就行了。”‘带太多也没人给你拿啊皇姐!’拉着东方凌梧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看到离凌心宫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才松开东方凌梧的手，对她说道：“皇姐，父皇说让我们带些侍卫，想必已经有侍卫在宫门处等着我们了。” “是该带些侍卫在身边保护你我”东方凌梧点了点头，心里早已明白，既然父皇能同意自己跟东方度一起出宫，一定会安排侍卫跟在身边。 “皇姐，你相信皇弟吗?”东方度微挑了下双眉，侧头问道。 东方凌梧愣了一下，才点头道：“自然是相信皇弟的。”心中不明白东方度怎么突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那不如让皇弟一个人带你去无崖山吧。”东方度勾了勾唇角，“有侍卫在身边，可就不能放开地玩了。” “二皇弟的意思是要摆脱那群侍卫?可那群侍卫……”东方凌梧想不到该有什么办法摆脱那群侍卫。 “皇姐放心，皇弟自有办法。”东方度勾唇一笑，不禁让东方凌梧看愣了神。 “对了皇姐，出宫在外，我不便再喊你皇姐了。”东方度想到，若是出宫还一口一口的皇姐，是个傻子都能明白自己和皇姐的身份。 “那就喊我姐姐吧”东方凌梧回过神来，温柔笑道。 “不”东方度摇了摇头，眉毛一扬，“我要叫你凌梧。” “没大没小的!叫姐姐!”第一次听到东方度喊自己凌梧，东方凌梧不禁心跳加速，抬手戳了戳东方度的额头，“不喊姐姐，我就告诉母妃去!” “凌梧凌梧凌梧!”东方度又接着喊了三声，“出了宫，我便再不会叫你姐姐!”唇角扬得更高，似乎笃定东方凌梧不会去告诉自己的母妃。 “罢了罢了，喊凌梧就凌梧吧!”东方凌梧脸微红，转身朝宫门方向走去，“还不快跟上来?!” 东方度跟上东方凌梧的步伐，在一边继续调笑道：“凌梧，我都喊你凌梧了，你也不必再喊我二皇弟什么的了吧，叫我小度，或者度儿，要不叫我凌度可好?” 东方凌梧转头瞪了眼身旁得寸进尺正一脸坏笑的东方度，随即轻声喊道：“度” ☆、第十一章 东方凌梧轻声喊了一声度后，转过头继续往宫门方向走，留东方度愣在原地。不过片刻，便回过神来追了上去，轻扯住东方凌梧的披风，“皇姐，你刚刚喊我什么?”东方度满脸兴奋，心中乐得不知南北，“皇姐，这天下间，只凌梧一人喊我度。” 东方凌梧用余光瞥了东方度一眼，并不答话，头也不回地往宫门方向走。见东方凌梧一脸傲娇模样不搭理自己，东方度咬了咬唇，松开披风，乖乖地跟在东方凌梧身边。才安静片刻，东方度便又开口了，“凌梧，我们为什么不乘坐步辇?” 第15页 东方凌梧顿住，回头，“你直接拉我出了我的凌心宫，还未让人备步辇呢!”想到刚刚直接被东方度拉地踉踉跄跄地走出凌心宫，守在宫殿前的小太监小宫女皆捂嘴偷笑，估计自己堂堂一国公主的端庄形象要在今日被毁了。 东方度尴尬，脸微红，用轻得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走走路也挺好的，上哪儿都坐步辇，这双腿不是白长了嘛……”这理由说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东方度说完便拉着东方凌梧往前走去，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宫门前，站着一队穿着玄黑色武服腰配长刀的侍卫，见到东方凌梧和东方度，皆抱拳行礼道：“拜见公主、二皇子” “都平身吧”东方凌梧和东方度同时说道。 “在宫外，喊本宫少爷，喊皇姐少夫人……”意识到这称唿好像有点不对，轻咳一声，改口道：“喊皇姐小姐便可”东方度想着要在出宫前交代眼前侍卫的称唿，若不然在宫外喊公主小姐，非吓得路人惊慌失措。 “是，小姐，少爷。”侍卫们再次抱拳喊道。 东方凌梧听到那句喊皇姐少夫人，心中滚烫悸动如有一团小火在烧，所幸东方度最后改过口来，让侍卫喊她小姐，才不至于尴尬，若真是喊东方度少爷，喊她少夫人，想必此刻东方凌梧已经是满脸通红了。 ‘这些侍卫的反应速度还真是快!这么快就改口成小姐和少爷了。’东方度腹诽道，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带着东方凌梧单独去无崖山，便又说道：“此次出宫，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本宫和皇姐，此去无崖山，路上并无兇险之处，所以，你们皆跟在本宫身后五里处便可，若是有事，本宫会发出信号。”说完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只细简讯号弹递给明显是侍卫首领之人。 首领双手接过信号弹，脸露尴尬，“二皇子，这…这不妥吧。”干文帝相信自己，才让自己带着手下的侍卫随公主二皇子出宫，若是真的跟在五里之远，真有事发生，定然来不及赶去相救，若是公主和二皇子出事，不仅自己的侍卫首领之职不保，只怕连脑袋也保不住了。 “无妨，本宫幼时就出宫学武，定能护皇姐周全，真遇到敌手，也能撑到你们来相救。”东方度扬了扬眉，心中想着‘就算丢了这性命，也定然护皇姐周全’。 东方度说完，想到自己还未知眼前侍卫首领的名字，便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二皇子，卑职邬鸣行”邬鸣行抱拳回答道。 东方度上下打量了邬鸣行一番，猜测邬鸣行该是三十岁上下，便直接说道：“那就麻烦邬大哥了。” “卑职惶恐，二皇子喊卑职鸣行就可，这一声大哥，卑职担当不起。”邬鸣行听到身为二皇子的东方度竟然喊自己邬大哥，吓得一脸惊慌失措。这被皇子喊大哥，自己不就跟太子一个地位了，虽然此大哥只是个尊称，并非真正的大哥之意，但若是宫中其他人听到了，只怕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邬大哥，出了宫，就不要再想着什么公主皇子了。”东方度见他一直抱拳，脸上惊慌，身子还微微颤抖，便出言宽慰。想到再磨叽下去，还不知道何时能出发，不待邬鸣行再推拒什么，便直接继续说下去：“邬大哥，我们何时出发?” 想到刚刚在宫门前浪费了许久时间，邬鸣行忙回道：“宫外已备好马车，即刻就可出发。”心想着东方度和东方凌梧是公主，定然是选择乘坐马车而不是骑马。此时的邬鸣行，才发现东方度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忙上前说道：“少爷，你将包袱给卑职，卑职帮你拿吧。” “不用了”东方度拒绝道，“邬大哥，可还有快马?我和皇姐，打算骑马回无崖山。”想着又要赶去无崖山找师姐，又要带东方凌梧见见宫外的样子，这最好的选择，就是骑马了，若是乘坐马车，总不能一直掀着车帘子看宫外那些平民百姓的生活模样和真正大自然的景色吧。 “有有有”邬鸣行回道，实在是没想到身为公主和皇子，竟然会选择骑马，乘坐马车多舒服，骑马可比坐马车累多了。 邬鸣行说完，便带东方度和东方凌梧挑马去。“少爷，小姐，这几匹马，本是卑职和属下们的坐骑，比不得那良驹千里马，若是少爷小姐看不上，卑职去马房让人送两匹良驹过来。” “不必那么麻烦了，邬大哥的马就算不是千里马那等的良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东方度随意地挑了两匹马，一匹纯黑，一匹纯栗，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凌梧，这两匹马，你要哪一匹?” 东方凌梧眯了眯眼睛，‘你终于想到来过问我的意思了?’东方凌梧真没想到东方度竟然会说要骑马，本想当场就开口说自己不会骑马，可想到自己若是真这么说了，似乎很丢脸，便一直忍着，想等私下的时候再告诉东方度，自己并不会骑马。 也不能说是不会，骑马还是有学过一阵子，可也只是学过一阵子。自己如今虽已有十六岁，却从未出过宫，在宫内多是乘坐步辇，哪会骑马?这皇族狩猎之时，只因自己是公主，且不善骑马，便只能留在宫中。 东方度见东方凌梧眼中闪烁着危险光芒，却不回答自己，低眉思索起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似乎并没有啊……’ 第16页 “凌…凌梧，这纯黑和纯栗，你喜欢哪匹?”心想着‘难道是不喜欢这马的颜色?黑色和栗色不挺好看的嘛!’ 东方凌梧嘴角一扬，勾了勾手指，让东方度的脑袋凑近自己，随即便捏住东方度的耳朵，用清冷的声音说道：“度，我不会骑马……” ☆、第十二章 东方凌梧在东方度耳边轻声说完，便松开了她的耳朵，正了正脸色，看着东方度。“好疼”东方度一脸委屈，边揉耳朵边说道：“皇姐，你怎么下手那么狠!捏耳朵很疼的!” “不疼就不长记性!没大没小喊我名字就算了，竟然不过问我的意思就自作主张骑马去无崖山!”东方凌梧挑了挑眉，心想着不打你一顿就算好的了。 站在几米远处的侍卫们，看着东方度和东方凌梧两人姐弟情深的模样，心中纷纷嘆道：‘没想到公主和二皇子的感情这般好啊!早就听说凤凌公主是贤妃娘娘养大的，一直都称唿贤妃娘娘为母妃，如今看来，的确不假……’ “皇姐，你真的不会骑马吗?”东方度继续揉着耳朵，‘我怎么记得前世你是会骑马的?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本是白皙的耳垂被揉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东方凌梧见状略生担忧，问道：“我不就是轻轻捏了一下，真那么疼?”说完抬手将东方度揉耳朵的手拉开，想仔细瞧瞧她的耳朵。 “没事了，皇姐。”东方度微微躲开，不知道是害怕东方凌梧再捏自己的耳朵还是因为其他。瞧着东方度躲开自己的手，再瞧着她一只耳朵白皙，一只耳朵鲜红欲滴，煞是有趣，东方凌梧不禁轻笑出声来。 见东方凌梧刚才还严肃着脸，这会儿就笑出声来，东方度心中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翻起来脸来还真是比翻书快!’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女子的事实。 东方度回头看了看两匹马，转过头来对东方凌梧说道：“凌梧，你要真不会骑马，那就坐马车吧，反正邬首领已经准备了马车。” ‘也只能这样了’东方凌梧点了点头，随即想到自己若是坐马车，那东方度是一起坐马车还是骑马?便开口问道：“度，你是和我一起坐马车还是骑马?” “我当然是骑马了，到时候我就骑马跟在你的马车边。”东方度想都没想便直接回道，说完转身往邬鸣行走去，“邬大哥，备好的马车在哪儿?” “马车在那边”邬鸣行往宫门另一边指了指，只见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有一车夫已立在马车边，见东方度往自己这边瞧过来，便拱手行了一礼。 “邬大哥，这匹黑马便暂借我吧”东方度嘴角微扬浅笑，牵过黑马。 “哪敢说借，这马有幸能被二皇子看中，便送与二皇子了。”邬鸣行眉眼带笑，一脸自豪，自己的马成了二皇子的坐骑，是何等的荣幸。 “对了，此马有名字了吗?”东方度摸了摸黑马的鬃毛，问道。 “如今既然是二皇子的马了，不如重新起个名字吧。” 东方度点了点头，转头对黑马说道：“小黑，你以后就叫小黑吧。”邬鸣行嘴角抽搐，心中无语，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起了个这么普通的名字，还以为会起个黑风麒麟之类的霸气名字呢。黑马听到东方度喊它小黑，扭过头去，似乎颇嫌弃东方度给它起的新名字。 “邬大哥，我和皇姐先行一步，你们就在后面跟着吧。”想到邬鸣行也许不知该如何去无崖山，便又开口问道：“邬大哥可认识去无崖山的路?” “认识认识”邬鸣行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点完头想到若是自己不知道去无崖山的路，是不是就可以跟着东方度，便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不认识……”说完心虚得脸微微泛红，额上还冒出了几滴冷汗。 东方度见此，心知邬鸣行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挑了下眉，直接说道：“若是不认识，那就问路人去!”说完便牵起东方凌梧的手，往宫门另一边停着的马车走去。 邬鸣行扯了扯嘴角，心中羞愧，‘好…好尴尬，这还是第一次说谎，没想到直接被二皇子一句话给堵了……’ 走至马车边，东方凌梧看了眼马车，又看了眼东方度牵着的黑马，想了想，带有试探地问道：“度，你以前可带过人骑马?”心想着若是她以前带过人，那正好可以带自己，若是没有带过人，正好自己可以做这第一人，总之，不管东方度如何回答，东方凌梧都打定主意，要和东方度共乘一匹马。 东方凌梧的问题，勾起了东方度的的回忆，似乎是在自己十八岁那年，暗云偷偷出宫到王府找自己，自己便带着暗云共骑一匹马去了自己无意间发现的一座无人山谷。如今想起在无人山谷说的那话，清晰得犹如响在耳畔，“云儿，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山谷，我不想当什么皇子，你脱离暗卫，与我在这里隐居可好?” 那时候的自己，不想当皇子，不想当什么有名无实的清王，只想着与暗云远离宫廷，去那无人山谷隐居，却没想到，自己在说了之后，暗云却是摇头拒绝…… ‘如今想来，暗云并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哥哥了吧，不然怎么会捨不得那暗卫首领之职，不愿与我在无人山谷隐居……’东方度暗暗嘆了口气，‘也好，我本就是女子，不爱我，便不爱我吧，若是爱我，还不知该如何解释我的女子身份……’想到自己前世最后死在她的剑下，心中难过，‘也不知道前世死后，她知道我的女子身份的时候，是不是会庆幸没有脱离暗卫……’ 第17页 东方凌梧见东方度在听完自己的问题后，一脸沉重，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过的往事，便开口轻唤了一声“度”，想将她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拉出来。东方度回过神来，敛去脸上的难过，对东方凌梧浅浅一笑，“曾经带过一个人。” “既然曾经带过人，那不如也带带我吧，想必两人共乘一匹马，别有番味道”东方凌梧说得理所当然，但想到东方度竟然曾经带过人，心中不禁好奇她会带何人，想到她才十四岁的年纪，心想着应该是别人曾带过她吧。 “带你?”东方度睁圆了眼睛，心中后悔，‘我就该想到若是回答曾经带过人，皇姐一定会让我也带她共乘一匹马啊!’ “怎么，不想带?”东方凌梧眯眼，‘若是敢回答不想带，非撕了你不可!’ 东方度咽了咽口水，“你……你不嫌弃，我就带你……” 东方度翻身上马，将手递给东方凌梧，“凌梧，你是要坐前边，还是后边?” “前边的视线好，自然是坐前边了” 东方度将东方凌梧拉上马，让她坐在自己的身前，双手绕过东方凌梧，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拉紧缰绳，“凌梧，双手拉住马鞍上的环”，说完，一夹马腹，喊了声“驾”，小黑咴儿咴儿地嘶叫了两声，便欢快地跑了出去。 暗云骑着马，立在不远处看着东方度怀抱着东方凌梧共骑一匹马，脸色铁青，明知道东方凌梧是公主，东方度是皇子，他们只是姐弟，但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猜忌与酸涩，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止亲情这么单纯。 暗云眸中带着一丝受伤，狠狠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扬了一鞭子在马臀上，策马跟了上去。 ☆、第十三章 邬鸣行见东方度骑着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翻身上马，领着下属们往她消失的方向追去。暗云就跟在东方度身后一百米处，若是东方度回头，定然能看到身后的暗云，但此刻的东方度，一心都放在怀中的东方凌梧身上。 “凌梧，骑马的感觉如何?”东方度双手紧握缰绳，脑袋轻轻搁在东方凌梧的肩膀上，带着浅浅的笑柔声问道。 东方凌梧闭上眼睛，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如今已是冬季，风中带着刺骨寒意，隔着衣服，却仍旧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温暖，许是被圈在怀中的缘故，风带来的寒意，竟彻底消散在身后传来的暖意中。 “有些冷”明明并不觉得寒冷，东方凌梧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东方度听此，便轻拉缰绳，让小黑放缓速度。小黑颇有灵性，感受到缰绳上传来的讯号，便放缓了马蹄，想到就算马跑得再慢，还是会有寒风迎面吹来，东方度便开口说道：“要不坐我身后吧，我给你挡风。”说完喊了声“吁”，让小黑彻底停了下来。 感受到东方度的体贴，东方凌梧心中一片温暖，从未想过，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竟然会这般体贴照顾人，明明还是个孩子，竟然已经想着为自己遮风挡雨。 东方度坐直身子，下巴离开东方凌梧的肩膀，双手松开缰绳，准备翻身下马，东方凌梧却拉住东方度的手，笑着说道：“我还是想坐在前边。” 东方度皱了皱眉，“你不是冷吗?还是坐我身后吧。”轻轻挣脱开东方凌梧的手，还是翻身下了马，在马下站着，仰头看着东方凌梧说道：“你往后挪挪，我坐你前面。” 东方凌梧抿嘴笑着摇了摇头，身子未动分毫，见此，东方度无奈，随意一瞥却发现已身在繁华街市中，便沖东方凌梧挑了挑眉，笑着说道：“凌梧，如今已在街市中，不如下马与我一同走走吧。”心想着‘等你下了马，就不用再纠结谁坐前边谁坐后边，等再上马的时候，就直接让你坐我身后。’ 听东方度一说，东方凌梧才反应过来自己已身在平民百姓中，感受到了周围的人声鼎沸。这宫外的确热闹，不像皇宫中，那般肃静，宫中虽有许多人，却不能像这平民百姓般随意嬉笑说话，偶有嬉闹，也只是嫔妃间的打趣做戏，颇为无聊，感受不到半点情意。 东方度将手递给东方凌梧，扶她下了马。东方凌梧立在东方度身侧，好奇地四处扫了一眼，来来往往的路人，各色各样的小摊，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心嘆这才是真实的生活。“等以后在宫外建府，我便天天上街逛，感受这不同于宫中的生活。”东方凌梧在东方度身边悄声说道，开始想像以后的生活。 皇宫是座金丝笼，困在其中不得自由，连唿吸都带着枷锁，看着风平浪静，却处处勾心斗角，东方凌梧身为东干国唯一的公主，虽地位尊贵，却仍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做的，看似高高在上，却处处束缚。东方凌梧见这自由自在的宫外生活，便开始憧憬起十八岁来。只需要十八岁，就有资格出宫建府了。 “只怕那时候你便不会有这种想法了。”东方度笑着回道。 “怎么会呢?这宫外的生活看起来是这般的有趣。”东方凌梧说着开始细细打量起周围的人来，‘咦，布料是这么一卷卷放着卖的?那里好像有卖胭脂的!那个闻起来好香，是什么好吃的……’ 东方度眼中生出一抹哀伤，低眉缓缓说道：“再有趣的地方，若是没有人陪伴，久了也会觉得寂寞空虚。再好的风景，看多了便也腻了，如今是厌倦了宫中的生活，他日定也会厌倦这平淡的生活。”说完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这一番话不像是十四岁的少年会想到的，忙收敛起眼中的哀伤，换成淡淡的笑意。 第18页 不待东方凌梧说什么，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凌梧，以后你有了公主府，还会回宫中看我吗?”东方度比东方凌梧小两岁，记得前世自己十四岁失去母妃，东方凌梧在宫中陪她到十六岁，便出宫建了公主府，从那以后，陪她的时间便少了许多。 东方度在十八岁时封王——清王，无权无势清闲王爷，本就是女子，从未想过要那太子席的皇位，离开皇宫后，暗云并没有减少找东方度的次数，一得空便往王府跑，这样的生活，乐得自在。可暗云终究是暗卫，不能时时陪伴在左右，东方度便生了隐居无人山谷的想法，若是和所爱之人在一起，便是在黄沙大漠，也会过得幸福，哪知…… 东方凌梧飘远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东方度身上，“你与母妃是我最亲近信任之人，就算出了宫，也会时时惦念你们，到时候我就给你带宫外的稀奇玩意”东方凌梧在东方度的鼻樑上轻轻一刮，眼中满是宠溺，姐姐对弟弟的宠溺。 “糖葫芦儿～又大又甜的糖葫芦儿～”一个扛着糖葫芦墩儿的小哥由远及近，“公子，小姐，来串糖葫芦儿吗?”这糖葫芦向来是卖给孩童的，但糖葫芦小哥看到东方凌梧闪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糖葫芦儿，便大着胆子走到东方度和东方凌梧身前询问。 “这个，能吃吗?”东方凌梧扯了扯东方度的衣角，带着丝羞涩和害怕，她从未与宫外的平民百姓交流过，也不知道他们吃的东西自己能不能吃，只能小声地问身边的东方度。 看着眼前年纪比自己小的皇姐对自己这般依赖，东方度浅浅一笑，抬头对糖葫芦小哥说道：“来两串儿”糖葫芦小哥笑眯了眼，迅速地从糖墩儿上拿下两串糖葫芦递给东方度并说道：“六文钱”东方度从袖中取出了铜钱递给糖葫芦小哥，伸手接过糖葫芦，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东方凌梧，笑着说道：“凌梧，尝尝吧” 东方凌梧接过糖葫芦，眨了眨眼睛，才小心翼翼地在第一颗山楂上轻咬了一口，很甜，然后是轻微的酸，“很好吃”东方凌梧夸道，说完继续斯文地咬了下去，见东方度拿着另一串糖葫芦不吃，便问道：“你怎么不吃?” 东方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心想着等东方凌梧吃完了那一串，便将自己手中的这串也给她。自己已经二十岁了，再吃这小孩子的东西，显得幼稚。 “我带你在这随意逛逛，但也只能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城，天黑之时应该能赶到锦州城地界。”东方度心中已计划好了一切，先带东方凌梧在这京州皇城中小逛，感受下宫外百姓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样的，再快马赶至隔壁的锦州城，等第二天再赶至雍州城，第三天应该就能赶到位于雍州和豫州交界之处的无崖山了。 东方度正打算带东方凌梧逛逛，却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一束幽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东方度回头，乍然看到十米远处牵着马看着自己的暗云。暗云眼中满是哀怨，似乎在说‘你怎么可以背着我找了别的女人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看得东方度不禁慌乱了心。 ☆、第十四章 东方度和暗云两人相对无言，东方凌梧走了两步，察觉到东方度站在原地没动，一直回头看着后方，脸色也突然变得不自然便顺着东方度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身穿朴素白衣的女子，一手牵着马，一手握着剑，眸中带怨，往这边看来，看她的视线，应该正是看着东方度。 东方凌梧心中惊讶，走到东方度身边问道：“度，那个姑娘，你认识?”说着朝暗云站着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东方度回过神来，稍显慌乱，“不……不认识……”明显的说谎。东方凌梧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柔声说道：“既然不认识，那就走吧。”心里却道：‘这样要还能说不认识，真以为喊我凌梧就不当我是比你大两岁的皇姐了?小小年纪不学好，我看你是惹了桃花债主找上来了!’ “凌梧，你……你先随意逛逛，我…我过去一下。”东方度想了想，还是打算走过去，暗云明显是为了自己出宫的，趁现在尚在京城，不如让暗云赶紧回宫去。 东方凌梧轻笑，戏嚯道：“这回不说不认识了?” 东方度尴尬，脸微红，没做任何反驳，将缰绳递给东方凌梧之后，向暗云走了过去。走至暗云身前，停住，咬了咬唇，才开口说道：“暗…云儿，你怎么出宫了?”本想叫暗云，想到暗云不愿意听自己那般喊她，忙改口成了云儿。 “度哥哥”这一声度哥哥，带着委屈难过还有小心翼翼，暗云只轻声唤了一声度哥哥，便不再言语。 东方度想了想，似乎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怎么就这么一副委屈的模样了?心想道：‘难道是因为我不让你跟出宫?’，沉默片刻，看暗云微低着头的样子，是不打算再开口了。东方度只能开口又问了一遍：“云儿，你是为了我出宫，还是因为其他事情?”跟在自己的身后，明显就是为了自己出宫，明知故问。 “我……我跟师父说了，出宫保护你”暗云轻声回答，说完了，怕东方度赶她回去，又加上了一句：“还有保护凤凌公主。”‘这样说，度哥哥应该就不会赶我回去了吧。’ 第19页 东方度回头，看到东方凌梧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一脸看好戏地看着自己和暗云，犹豫了片刻，回头对暗云说道：“那……那就一起吧。” 自重生后，东方度心中就对暗云有了莫名的抗拒，见不到时会想念，见到了又会觉得害怕，总是会害怕重蹈覆辙，明明有着前世的记忆，却总是会想不起前世的自己，到底是如何跟暗云相处的，唯一记得的，也就是那么几个深刻的片段。 “一起?”暗云不敢相信地抬头，本打算在后面悄悄跟着，可看到东方度给东方凌梧买糖葫芦，还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宠溺，便难过不已，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才会那般哀怨地在东方度身后凝视着她，没想到东方度会突然回头看到自己。 东方度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暗云，努力地让自己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这糖葫芦，给你。”暗云看着东方度的笑，心中的难过顿时少了大半，看向东方度手中又大又鲜红的糖葫芦串儿，难过全消，右手松开缰绳，开心的接过，“谢谢度哥哥” 看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东方度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暗云的脑袋，做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要忘记前世是怎么死的了，明明要慢慢疏远暗云的，却没想到自己走远一步，暗云便跟上一步。 感受到东方度对自己还是像以前那般宠爱，暗云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想到自己之前看到东方度只买了两串糖葫芦，便歪着脑袋问道：“度哥哥，你把糖葫芦给了我，那你呢?” “我不吃这个。”东方度笑着摇了摇头，“你吃就好了。” 东方度牵过暗云的马，带着暗云走到东方凌梧身边，还未等东方度开口介绍，东方凌梧便先开口调戏道：“哟，这么快就带了个夫人回来?”说着将马的缰绳递给了东方度，走到暗云前面，一脸小姑姐的模样，“姑娘，你怎么就看上我家度了?”那表情似乎在说，你眼睛是有多瞎呀看上东方度。 东方度一听东方凌梧这话，真想开口反驳道：“我哪里差了?怎么就不能看上我了?看上我的姑娘多了去了!”可一看到站在眼前的是暗云，便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暗云嘴角抽搐，‘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东干国唯一的公主吗?怎么像个小流氓似得?’“公主，我是奉命来保护你们的。”暗云压低声音说道，轻得只有彼此两人才能听到。 听到暗云喊自己公主，还说是奉命来保护自己的，拿着糖葫芦的东方凌梧顿时愣住。本以为暗云是江湖女子，应该是东方度在宫外十年时所认识的，定然不认识自己，所以才那般口无遮拦，没想到竟然是宫里的人。 东方凌梧正了正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点，可刚刚那些话，真不像一个公主会说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挽救自己的形象。愣了半晌，瞥到暗云手中的糖葫芦，东方凌梧才开口说道：“这糖葫芦，挺好吃的……”说完慢慢地挪回了东方度的身边。 东方度双手皆牵着马，看到东方凌梧的动作，不禁笑出了声，以至于东方度此时的动作也颇为滑稽。 暗云和东方凌梧转头看到此时东方度的动作，一起笑出了声，这一笑，便将刚刚的尴尬化解了。最后，就是东方度一手握着两根缰绳牵着两匹马跟在东方凌梧和暗云身后。 三人在街上小逛了将近半个时辰，一路上东方凌梧都在跟暗云聊着，东方度见逛的时间差不多了，只能开口提醒道：“凌梧，云儿，我们该去锦州了。” ‘凌梧?’暗云听到东方度竟然直唿东方凌梧的名字，心中一惊，出了宫，就算为了不让人知道她们的身份，不喊皇姐喊姐姐便是了，哪有直唿其名的道理。 看到暗云脸上的疑惑，东方度也没有解释什么。东方凌梧似乎已经习惯了东方度喊自己凌梧，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直接回道：“那便出发吧。” 东方度将马的缰绳递给暗云，“云儿，你这马叫什么名字?”东方度见暗云的马也是纯黑色，心想着她的马不会也叫小黑吧，那不就撞了名字了!前世的自己，还从未关注过暗云的马叫什么，一心只放在暗云这个人身上。 暗云接过缰绳，摸了摸马的脑袋，说道：“它叫夜风” ‘不叫小黑就好……’东方度唿了口气，心里悄悄说道。 “这马的名字，比度取的好听多了。”东方凌梧在一边开口，“云儿一定想不到，这马的名字叫小黑吧” “小黑怎么了，这名字小黑可喜欢了!”东方度辩解道，摸了摸小黑的脑袋，“你说是不是呀小黑……”小黑扬了扬蹄子，扭过头去，似乎在催促东方度赶快出发，不要再讨论名字这个事情了。 东方度翻身上了马，这回执意让东方凌梧坐在身后，东方凌梧只能妥协。暗云跟着上了马，三人出了城门，往锦州方向而去。 ☆、第十五章 暗云骑着马紧跟在东方度的后面，看着东方凌梧紧紧搂着东方度的腰，心中又升起酸涩，看着眼前的画面，泪悄然滑落，‘怎么突然会想哭呢?’暗云忙抬起衣袖将脸上的泪抹去，生怕东方度在此时突然回头。 行约午时，见一简陋茶棚，东方度拉住了马，侧头对东方凌梧说道：“凌梧，已是午时，在此茶棚小憩片刻，吃些东西再继续赶往锦州吧。” 第20页 东方凌梧嗯了一声，松开双手。东方度翻身下马，回身小心翼翼地将东方凌梧扶了下来，刚下马，东方凌梧便腿软地往前一跌，所幸东方度紧紧抓着她的手才不至于跌倒，“第一次骑那么久的马，腿容易酸，要不，等到了锦州之后，改为乘坐马车吧?等上无崖山的时候，再换做骑马?” 东方凌梧点了点头，真没想到骑马竟然这般累人，腿酸不说，臀部还生疼。东方度将东方凌梧扶至茶棚坐下，并让卖茶小哥上了一壶茶和三笼包子。 紧跟其后的暗云，默默地下了马，眼睁睁地看着东方度小心翼翼地将东方凌梧扶至茶棚坐下，‘度哥哥对凤凌公主还真是呵护备至，姐弟俩的感情真好……’心中告诉自己，东方度对东方凌梧那般好只是因为东方凌梧是她的姐姐，而不是因为其他。 暗云站在一旁，不敢随意坐下，东方度见暗云站着微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与自己一起坐下，朝暗云招了招手说道：“云儿，过来坐下，一起吃些东西吧。” 暗云犹豫片刻，抿了抿嘴，听话地走了过去，在桌子的一边坐下，东方度将自己前边的那杯茶推到暗云前边，浅浅一笑，“云儿，喝茶。”说完将本是放在桌子中央的一笼包子放置在暗云前边，“吃些包子吧，下午就没时间休息了，天黑前必须要赶到锦州城地界。”说着的同时从筷子筒中抽出一双筷子，递给暗云。 东方凌梧见东方度对暗云这般照顾，心里突然觉得些许不舒服，自己是东方度的皇姐，东方度事事照顾自己是应该的，可暗云只是侍卫，东方度在她面前是二皇子，怎么可以这般服侍她? 东方凌梧低头，默默喝起茶来，脸色颇为难看。 暗云看着东方度手中的那双筷子，想到东方度在自己坐下后就事事般照顾自己，心中感动，不禁又红了眼眶，忍不住想要流泪，用力地唿吸了一口气，才将泪生生地控制在眼眶中不让它落下，伸手接过东方度手中的筷子，便低下了头。 东方度见暗云突然红了眼眶，心中生起疑惑，‘云儿怎么这么容易感动?’此时的暗云，明明还是在无忧无虑的年纪。 东方度悄悄地上下打量了暗云一番，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回想昨天到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轻轻唿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暗嘆自己想多了，‘我已经将命给了她，她也完成了新皇的命令，定然是回去继续当她的暗卫首领去了，又怎么会跟我一样重生?’ “云儿，山谷的那座小木屋，你觉得如何?”东方度喝了口茶，突然开口问道，暗云拿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眼中却只有满满的疑惑便再无其他，“什么小木屋?” “没…没什么?”东方度轻摇了摇头，情绪突然低落下去，‘果然是我想多了，暗云竟然狠得下心去王府杀我，又怎么会为我殉情，又如何会随我重生回此……’ 东方度不再言语，三人静静地喝着茶，吃着包子，不再有半句交流，跟隔壁几桌的客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隔壁几桌客人说说笑笑，说到兴起之处唾沫横飞，毫无形象可言。 “听说了吗?江湖上出现了银面侠女，专干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举。” “你是说身穿白衣，脸覆银色面具，手持一柄青铜剑的那个自称…自称…自称什么来着?” “自称劫少!” “对对对，自称劫少，那个劫少女侠!” “听说了!前几日不是才劫了徐州知府家里的金库嘛!” “嘘!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小心以为我们是知情人抓我们去问话!” “诶诶诶，别说了，赶紧趁热吃包子吧!” 东方度听到隔壁桌的聊天内容，心想着她们口中的劫少怎么那么像师姐楚觅啊，‘我怎么不记得师姐前世有这么一个傻逼的称号?’东方度心中疑惑，‘难道这不是重生?是去了另一个相同的世界?’想到此，不禁想到，如果真的与前世那个世界不一样，是不是自己的母妃就不会死了…… 东方凌梧自然也听到了隔壁桌的对话，听到江湖中人竟然敢劫朝廷命官的府邸，抬眼往东方度望去，眼中满是疑惑与不信。 东方度感受到东方凌梧的目光，回望，看见她眼中的疑惑，想到她应该是听到了刚刚隔壁桌的对话才会心生疑惑，便点了点头，这江湖之人虽与朝廷官员处在两个不同的圈子，但这劫富济贫之事，还真说不准，兴许哪个朝廷命官贪了什么钱，让江湖侠士看不过眼，便直接劫到朝廷命官的家里去了。 吃完东西，东方度结了帐，三人准备重新上路。上马前，东方度低眉思索了片刻，对东方凌梧说道：“凌梧，你坐前面吧，虽然前面风大，但坐得没那么累”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东方凌梧，“用手帕遮面，可以挡些风。” 还未等东方凌梧伸手接过，又将手收了回来，轻轻一甩，将手帕甩开，抬手将手帕覆在东方凌梧的脸上，系了个不紧不松的结，“好了，这样就可以挡风了。” 暗云看着东方度对东方凌梧体贴入微，扭头不忍再看下去，走至拴马柱前解下缰绳，直接翻身上了马。 一路上都跟在东方度身后的暗云，此时却骑到了东方度的前面去，东方度抬首望了眼远去的暗云，悄悄嘆了口气，‘不管是不是你，都不要再那么靠近我了。’ 第21页 “凌梧，上马吧。”东方度先翻身上了马，随即弯腰将手递给东方凌梧，用力一拉，将东方凌梧拉上马坐在自己的前面，“觉得累就靠在我怀里吧。”东方度此时一点都不担忧自己的女子身份会被东方凌梧发现，身子还未发育，而且已经裹了布，根本不会察觉到东方度胸前的柔软。 “驾”东方度用力一驾马腹，不管小黑能不能听懂人话，还是对小黑说了一句，“小黑，跟上前面的夜风” 骑在前面的暗云，此时满脸泪痕，遗忘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 “喝了这碗醧忘汤，入轮迴道吧。” “不，我不能喝，我不能忘记度哥哥……”暗云看着眼前的那碗醧忘汤，摇了摇头。 “喝了它，忘记前世的一切，不好吗?” “就算你不喝它，你也不会再遇到东方度了。”一个声音从暗云的背后响起。 暗云回过头来，只看到一身着一袭蓝衣，满头银髮，眉如墨画，面容俊秀妖冶的男子，细看才发现那蓝色袍子上竟绣了一朵朵盛开的红色彼岸花，“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你喝不喝醧忘汤，你都不可能再见到东方度了。”男子边说边走到暗云跟前。 “为什么?”暗云皱着眉问道。 “她没有入轮迴道。”男子声音冰冷，嘴角却挂着一抹浅笑，甚是诡异。 “没有入轮迴?那她去了哪里?!”暗云抓住男子的衣袖，急得大声问道。 “她用轮迴簿上的生生世世，换了一次重生，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重生，回到十四岁那年……”暗云怔怔地重复着男子的话，随即抬头说道：“那我能重生回到十四岁吗?不，重生到十三岁，我比她小了一岁……” “可以，代价是没有来生来世，你可愿意?” “没有来生来世……”暗云轻声重复，想到东方度已经没有了来生来世，自己不要那生生世世也未尝不可，“我愿意。”顿了顿，又问道：“除了没有来生来世，可还有其他的代价可以交换?” “有” …… 暗云重生了，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是偶尔会想起前世的自己，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东方度死在自己的剑下，死不瞑目，‘度哥哥，如果我一开始就答应你去山谷隐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痛苦了……’记忆时有时无，可这并不是重生的代价。 感受到暗云低落的情绪，夜风乖巧地放缓了奔跑的速度，驮着两个人的小黑，竟然真的追上了夜风。感受到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暗云回过神来，悄悄抹去脸上的泪痕，等擦拭干净，却满是疑惑，‘咦，我怎么又流泪了?’ 瞧见暗云明显有哭过痕迹的双眼，东方度终究还是担忧地问了一句，“云儿，你还好吗?” 暗云深唿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恢復平静，转头笑着对东方度说道：“我很好啊，就是风大，有些刺眼。”说完扬了扬眉，“度哥哥，我们来比比谁先到锦州城地界吧。”说完不待东方度回答，便甩了一鞭子在马臀上，夜风如风般向前飞奔而去。 ☆、第十六章 东方度轻笑地摇了摇头，小黑要驮她和东方凌梧，又怎么可能追得上暗云，“小黑，看到前面的夜风了吗，若是能追上，今晚给你吃上好的草料，驾~”小黑嘶鸣了一声，朝着夜风努力地追了上去。天寒地冻，冷风阵阵，三人两马往锦州城方向疾驰而去。 邬鸣行一行人在东方度等人离开不久后，就来到了茶棚处，其中一人往路边的茶棚看了一眼，问道：“头儿，要在这里歇歇吗?”邬鸣行用力一拉缰绳，将马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随之停住了马，邬鸣行往锦州城方向望了一眼，心想着路途中并无危险之处，便回头对下属们说道：“在此休息片刻，一刻钟后再出发。” “度哥哥，此处已是锦州地界了。”暗云等东方度赶上了自己，指了指界碑，笑着说道。三人一路平安无事，终于到了锦州地界，看天色昏黑，该是过了酉时。 “虽到了锦州地界，可……”东方凌梧四处扫了一眼，“这里荒无人烟，且天寒地冻的，我们不会露宿荒郊野外吧?”皱了皱眉，早知要露宿野外，还不如坐马车过来，至少还能睡在马车上。 “往前三十里有一小镇，凌梧，别担心。”东方度圈着东方凌梧，侧头宽慰道，说完转头对暗云说道：“云儿，我们继续往前吧，今夜就在前面的小镇过夜。” “嗯”暗云点了点头，拉了拉缰绳，调转马头，继续往前而去。 行了大约三十里，果真见到了一小镇——良玉镇。镇名良玉，自然是出产良玉的好地方，正因此，此镇富庶，天黑了却灯火通明，路上行人颇多。三人在镇牌匾前下了马，牵着马走进了镇子，天色已黑，东方度打算先找家客栈落脚再出来随意逛逛。想着客栈皆差不多，便随意找了一家，正站在门口打量着，店小二们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要住店吗?”小二一见有客人站在客栈门口打量，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一个小二将东方度三人的马牵去了后院，一个小二热情地将三人往里带。进了客栈，东方度随意地扫了一眼，大堂里坐了不少人，各色各样的都有，喝着酒吃着饭聊着天。 第22页 东方度皱了皱眉，心想着此地龙蛇混杂，自己身边还跟了两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姑娘，怕是会引起麻烦。这才想完，大堂里就有人色眯眯地往这边瞧了过来。估摸着其他客栈也差不多，想着还是赶紧开几间房，到时候在房里用晚膳，不在大堂待着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事情了，便快步往柜檯走去。“掌柜的，要三间上房。”东方度快步走到柜檯前，直接对正低头记帐的掌柜说道。 掌柜的停笔抬头，看了眼东方度，又看了眼他身边的两个女子，心想着少年年纪轻轻却艷福不浅，竟然身边能带两个姑娘。见其中一位女子竟然还蒙着面，心里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像着那面巾之后的脸会是什么样子。 东方度见掌柜的一直盯着东方凌梧神游，向前迈了一步将东方凌梧护在身后，冷着脸说道：“掌柜的，开三间上房。” 突然出现一张冒着杀气的脸，掌柜的吓得笔都掉了，回过神来，忙一脸讨好地朝东方度笑着，“小的先看看还有没有房间，客官等等”一说完掌柜的忙低头看了眼房间登记簿，发现只剩下两间上房了，咽了咽唾沫，声音带着颤抖，害怕地说道：“客官，没…没有三间上房了，只剩下两间了……” “只有两间了?那还有没有其他客房?”东方度依旧冷着脸，眸中闪着寒光，吓得客栈掌柜不敢再看东方凌梧一眼。 “有…有的，还有普通客房空着……”不知道为什么，掌柜的总觉得有股莫名的气压将自己压得透不过气来，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那就开两间上房，一间普通的。” “行…行……”掌柜的抹了抹额头，没想到这大冬天的竟然也会流汗，“不知道客官的名字是……” “凌度”东方度想都没想，便报上了这个名字。 东方凌梧被东方度护在身后，听到东方度自称凌度，心中顿时涌出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似乎是悸动，又似乎是其他。东干国，皇室皆姓东方。男子在二十岁之前，皆是单字，等二十岁生辰之日，才会赐字得双字名，双字名只有落款和亲近之人才会使用，‘若是等皇弟二十岁之时，父皇赐凌字给度，该多好……’ 暗云听到她的度哥哥竟然自称凌度，愣愣地看了东方度一眼，又看向东方凌梧，却发现东方凌梧竟然深情地凝视着东方度，眸中含着的似乎不是姐弟亲情，暗云装作没有看出东方凌梧眼中的感情，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凌度这个名字上。 ‘一定是我的姓不好，所以度哥哥才会不用我的姓……可是…可是为什么度哥哥不用贤妃娘娘的姓……’暗云开始埋怨起自己的姓来，全然忘记自己这个姓是皇帝赐的，天下间也只有他们暗卫才会姓暗，平民百姓压根不知道世上竟有人会姓暗。 “原来是凌公子”，掌柜的将名字登记好了，赶忙对小二说道：“富贵，赶紧带凌公子和他身边的两位姑娘去客房。”等东方度跟着小二上了楼，掌柜的重重地唿出了口气，‘总算觉得轻松了……’ 客栈小二富贵带着东方度三人，先到了上房，“公子，小姐，这间跟隔壁这间客房是上房，走廊尽头处那间，就是普通客房。”小二抬手指了指隔壁的客房和走廊尽头的那间，“公子和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喊小的就是了”说完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云儿，你住这间上房”东方度指了指眼前的上房，又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凌梧，你住隔壁这间房，我住走廊尽头处的那间。” “度，你怎么……”‘怎么让一个下人住上房’东方凌梧不解地问道，想着当面说暗云是下人不妥当，便隐去了后面那句话。 东方度不会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只是笑了笑说：“在外头，只分男女，不分尊卑。”说完看着暗云，见暗云微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儿，云儿”东方度轻唤了两声，暗云听到东方度喊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东方度，眼神复杂。看到暗云那眼神，东方度不禁后退了两步，心跳加速，是害怕也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我看错了!’东方度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想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东方度深唿吸一口气，浅浅地笑了笑，想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你们先…先进房间看…看看吧，我……我去我那间房看看”说出的话却是停停顿顿，再怎么深唿吸，还是没能让自己的心平復。一说完，便直接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走了两步想到东方凌梧的包袱还在自己的身上，忙取下，走回去塞给东方凌梧，转头往普通客房疾走而去，步伐竟走的踉踉跄跄。 东方凌梧看着东方度走得跌跌撞撞，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回想之下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摇了摇头，转头对暗云说道：“暗云，你也进房间吧，累了一路，好好休息。”说完拿着包袱去了隔壁间客房。 “嗯”暗云转头朝东方凌梧点了点头，又将视线落在了走廊尽头那间房间上。 第23页 ☆、第十七章 暗云愣在门口半晌，咬了咬唇，最后还是转头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进了房间环视一圈，并无异样，才将剑和包袱放在桌上，坐下，开始沉思起来。 想起了什么?前世东方度二十岁生辰之时，还在世的干文帝，欲赐字给东方度，还未等干文帝开口，东方度便先双膝跪地俯身对干文帝说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赐凌字给儿臣。”干文帝抚须大笑，“皇儿还真是粘凌梧这个皇姐粘的紧啊，准了，以后就叫凌度吧。”干文帝赐凌字，从那以后，东方度的名字便是东方凌度了。 方才客栈掌柜问东方度是何名字的时候，东方度想都没想便报上了凌度，本是前尘皆忘的暗云，记忆慢慢回来。 暗云愣愣地坐在桌边，心心念念的度哥哥就在不远处，是该去找她还是不该去?东方度将中间的这间上房给了东方凌梧，将左边这间上房给了自己，除了方便保护东方凌梧，另一个原因不就是想让东方凌梧将自己和她隔开吗? 犹豫了一番之后，暗云起身，打开了房门，看了一眼东方凌梧禁闭的房门，望向东方度的房间，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过去。 东方度进了房间后，直接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板身子滑下，坐在了地上。刚刚暗云那眼神，根本不是一个十三岁孩子该有的。暗云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女子，更知道自己已经二十岁了。更让东方度心悸的是，暗云的双眸中饱含深情，这怎么可能是那个与自己相识一年的孩子? 现在的暗云，与自己方才相识一年，对自己就算有爱，也只是懵懵懂懂的爱，不会那么地浓烈炽热，恨不得让自己让全天下人都看出她眼中的爱意，还有那一抹爱而不得地黯然心碎。 东方度胡思乱想了一番，最后自嘲一笑，‘暗云又怎么会跟我一样重生?她杀了我，定然是回去做她那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暗卫首领了……’东方度嘲笑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摇了摇头，扶着门板慢慢起身，拍了拍灰尘。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东方度本平静下来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随即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度哥哥”，双手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东方度深唿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全身都平静下来，才抬起还带有颤抖的手，将房门打开。 暗云就静静地站在东方度的房门前，看着东方度。东方度看到暗云那平静的双眸，发现自己竟看不出暗云此时在想些什么。 “云儿，你找我，有事吗?”东方度想了想，先开口问道。 “度哥哥，我能进去说话吗?”暗云双手相互扯来扯去，似乎很纠结。 东方度点了点头，侧身让暗云进了房间。暗云扫了房间一眼，普通客房就是普通客房，比上房差了好多，没有屏风，没有书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条凳子，便再无其他，房间也比上房小了一半。 暗云心一疼，转身对东方度说道：“度哥哥，你去住上房吧，这普通客房，就让云儿住吧。”暗云此时想的是东方度是二皇子，自己只是臣下，又怎么可以让皇子住普通客房臣子住上好客房? “你来就因为这件事情?”东方度不安的心稍稍放下。 暗云一愣，心中暗问：‘我刚刚为什么要来找度哥哥?’记忆稍纵即逝，此时的暗云已经忘记为何要来找东方度，想了想，应该就是为了房间的事情才来找度哥哥的吧。 暗云点了点头，说道：“嗯，怎么可以让你住这狭小的普通客房，度哥哥再怎么说也是皇子……”话未说完，东方度便接口道：“什么皇子不皇子的，我在宫外这么多年，从未当自己是皇子过，别说普通客房了，破庙，荒山草地，全睡过。云儿就安心地睡在上房吧。” “可是……” “还可是什么啊?”东方度一笑，看着暗云在自己面前词穷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全然忘记自己刚刚那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是…可是……”暗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可说，似乎除了能说东方度是二皇子，不应该睡普通客房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理由可说。这时，肚子咕嘟咕嘟响了两下，暗云低下头，耳根泛起了一抹红。 “云儿可是饿了?”东方度勾起唇角，一抹浅笑，笑得本只有耳根泛红的暗云红了整张脸，头又低了三分。 除了午时在茶棚小憩吃了点包子喝了点茶，后面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现已酉时末将近戌时，肚子饿也是自然。东方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止是云儿饿了，度哥哥也饿了。” “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暗云抬头，一张米分红的小脸，闪着一双渴望食物的双眼，无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果然是我想多了，暗云还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十九岁的那个她。’东方度见此情景，确定之前就是自己想多了，低眉思索片刻，对暗云说道：“这样，我去让小二做点吃的送到你的房间，一会儿我再去跟凌梧说，到时候一起在你房间吃吧。”东方度想到那混乱人多眼杂的大堂，心想着还是在房间里用膳比较妥当。 第24页 东方度下了楼，本想叫住个小二，但见店小二忙里忙外的停不下来，便直接走到柜檯前，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一会儿让人做几个店里的特色菜，直接送到楼上房间里。”说完，不待掌柜的应声，便直接转过身准备回楼上，想到自己还没说送到哪个房间，又转过头对掌柜的说道：“送到八号上房来。”这回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客栈掌柜愣愣地看着东方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处，咽了咽口水，心里吐槽‘还是第一次见脾气这么差的客人!不就是多看了眼你身边的姑娘嘛!遮着面我能看到个啥!至于对我那么冷嘛!’ 客栈掌柜不爽地将笔扔在柜檯上，转头对店小二喊道：“富贵!去吩咐后厨做几个店里的特色菜，给八号上房的客人送去!” 正忙着的店小二听到掌柜喊自己，停下步子转头看去，看到掌柜那突然暴怒的脸，腹诽道：‘客栈生意不挺好的吗?怎么又发脾气了!每天累死累活就那么点工钱，我都没发脾气你发什么!’，但客栈掌柜是老闆，自己这个店小二，不管老闆怎么发脾气，都只能一脸笑地应道：“好嘞!” 很快一桌子菜便送到了暗云的房间里，三人不分尊卑，直接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我直接叫掌柜做了几个特色菜送上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说着的同时，东方度给东方凌梧夹了菜，看到暗云坐得笔直不敢动筷，便给暗云也夹了些菜，温柔一笑，说道：“云儿，快吃吧，不用觉得拘束。”说完自己才开始吃起来。 三人正吃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随即又听到惨叫声，东方度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我出去看看，你们待在房里不要出去!”，说完立马放下筷子，打开房门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第十八章 东方凌梧和暗云对视一眼，也跟着放下了筷子，走了出去。这打架斗殴的场面，对东方凌梧来说，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此刻有机会能亲眼看看，怎么能够错过。 东方度双手放在栏杆上，双目往大堂里望去，只见一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女子，手握一柄青铜剑，正和几个青衣大汉打得难捨难分，仔细一看，地上已经躺了三个。本是热闹的大堂，只剩下那白衣女子和青衣大汉，客人早已跑光了，客栈掌柜和店小二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青衣大汉使的皆是铁剑，被青铜剑一格，顿时崩出了几道缺口，几人毫无畏惧地继续与白衣女子缠斗，白衣女子勾唇冷冷一笑，灌注内力于剑身，直接将几人的剑砍断，一个回身横扫，将几人踢翻在地，青铜剑在几人面前轻轻一划，吓得那几名青衣大汉在地上往后挪了几步。 白衣女子扫了几人一眼，冷冷说道：“已经追了我一路了，再追着不放别怪我取了你们的性命。”眸中透着寒光，显然是动了杀念。几名青衣大汉相互对视一眼，挣扎着起身，扶起地上昏过去的另外三个人，“你…你等着!”，说完跌跌撞撞地相互搀扶着离开了客栈。 白衣女子收剑入鞘，扫了眼砸坏的桌子凳子和一地的碗杯碎片，扔了一锭银子在柜檯上，算是损坏东西的赔偿。转身欲走之时，却发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上，回头一瞥，愣住。 “师姐，别来无恙，身手越来越好了。”东方度浅浅一笑，俯视着楚觅。 一别一年有余，一时难以相信会在此地遇到东方度，楚觅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两人就这样楼上楼下相互凝望，直到，身边的东方凌梧出声提醒，“咳咳，楚姑娘，何不上来一叙?”东方凌梧听到东方度喊那白衣女子师姐，心想她定然就是水崖子的另一个徒弟楚觅了。 楚觅将目光往旁边挪了挪，赫然发现东方度的身边竟然还站着两个妙龄女子，一个眉眼带笑看着自己，另一个，冷若冰霜，一脸寒意地盯着自己，心里疑惑，‘我跟这姑娘应该没仇吧?’ 听到那眉眼带笑的女子让自己上去，楚觅回过神来，双脚轻轻一点，飞身上楼。东方凌梧忍不住低声贊道：“好厉害的轻功!”。暗云扭过头去，不再看楚觅一眼，却发现东方度嘴角含笑凝视着楚觅，一直未挪开过视线，心中轻轻哼了一声，明显的不高兴了。 “小度”楚觅身子轻轻落在东方度身前，亲昵地喊了一声小度，抬手取下了覆在脸上的银色面具，对东方度温柔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暗云和东方凌梧见到面具下的那张脸，皆微微出神，没想到东方度的师姐长得这般美艷，柳眉凤眼，皮肤白皙如玉，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却偏偏要用一张银色面具遮掩。东方凌梧记得楚觅的师姐比东方度大一岁，如此说来应该才十五岁，若是再过个三年，再长开些，只怕这天下间无人可与之媲美了。 “回房间再说吧。” 东方度将楚觅带到暗云的房间，扫了眼桌子上的菜，方才想起自己还没吃完就跑出去看打架了，略生尴尬，耳根微红，转头问道：“师姐，吃过晚饭了吗?” 楚觅看了眼桌子，眉毛一挑，宠溺地说道：“你呀，性子一点都没变，就喜欢看热闹!一有热闹看连饭都不吃了。” 东方度抿了抿唇，孩子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要不我再去叫掌柜的做几个菜?”全然忘了不久前自己的师姐在大堂里跟人打了一架，早已不知道把掌柜的吓到哪里去了。 第25页 楚觅拒绝道：“不用了，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吧，这镇子上有个面摊，煮的面可好吃了!”一年多未见，楚觅与东方度之间却毫无生疏，仍旧那般亲切，在无崖山的这些年，都是楚觅照顾着东方度，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带东方度去，师姐弟之情堪比亲姐弟。 ‘师姐还是那般地疼我……’东方度点了点头，想到还没将自己的皇姐和暗云介绍给楚觅，忙站到东方凌梧身边，说道：“师姐，这是我皇姐，当今的凤凌公主，你若是不介意，就随我喊她一声姐姐吧。” “见过凤凌公主”楚觅以江湖人的礼节抱拳行了一礼，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她是你的皇姐，我怎敢喊她姐姐。” 东方凌梧听到东方度让楚觅喊自己姐姐，心中竟隐隐约约生出了几许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是难过又似乎是心酸，仿佛自己最亲近的弟弟要被人抢走了一般，如此想着，心竟然隐隐作痛起来。 “免礼，你既是度的师姐，喊我一声姐姐也在理。”东方凌梧缓缓说道，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宫外的十年，还得谢谢你替我照顾度。”说完福了一礼，表示对楚觅的感谢。 楚觅忙扶起东方凌梧，双手收回，说道：“我是小度的师姐，照顾她是应该的。”说完朝东方度宠溺一笑。 “师姐，这是我的朋友，你喊她云儿就行了”东方度又将暗云介绍给她，想到暗云的身份不便让师姐知道，便只说了如何称唿暗云，哪知楚觅竟然问道：“不知云儿姑娘姓什么?” “她姓孙”东方度替暗云回道，说完侧头看了眼暗云，朝她暖暖一笑。 暗云听到东方度说自己姓孙，眼神复杂地看着东方度，‘孙，不就是贤妃娘娘的姓吗?’见她朝自己暖暖一笑，暗云心中不禁温暖起来，没想到东方度竟然会用她母妃的姓。 东方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暗云姓孙，为什么会想着瞒师姐暗云的身份，更不明白为什么在见到暗云满眼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会对她暖暖一笑，让她心安。 “走吧，我带你出去吃面。”楚觅对东方度说道，想到东方度身边还有两人，又跟上了一句：“姐姐和云儿也一起去吧。” 东方凌梧摇了摇头，“不了，我已经吃饱了，就不跟你们出去了。”说完跟东方度等人告别，回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东方度对楚觅那么亲昵，楚觅对东方度那么宠爱，心里便不由得难受起来，‘我这个姐姐，真的一点都不称职，这么多年了，都没照顾过你……’ 见东方凌梧走了，楚觅和东方度一同看向暗云，暗云低下了头，‘跟去，好像会打扰度哥哥跟她师姐叙旧，可是不跟去的话……’一时竟两难起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十九章 东方度见暗云犹豫，体贴地说道：“不想去也无妨，直接拒绝就好。”说完转头对楚觅说道：“师姐，我们俩出去吧，云儿她……” “度哥哥，我也想去吃面。”东方度正想了个理由说暗云不喜欢吃面，便听到暗云出声说想要吃面，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她，似乎不带她去就要哭出来了。 “呃”东方度一时反应不过来，明明记得暗云前世不喜欢跟外人接触的，怎么今日竟然主动想要跟着一起去。愣了片刻，东方度才回过神来，暗云都说了想去，她便也只能点头说道：“那就一起去吧。” “师姐，你出去还要戴面具吗?”东方度转身看着楚觅，“你这样戴着面具会不会太招摇了?”说完，想到她师姐这张脸，绝色倾城惹人垂涎，不戴面具似乎更招摇显眼，想了想还是说道：“不戴面具也太招摇，还是戴着吧，你这容貌，可只能给我看!” 楚觅轻轻一笑，“你啊，还跟以前一样，生怕别人把我抢走了，就整天粘着我，出门也让我戴斗笠遮面!”说完将银色面具重新戴上。 暗云看了眼楚觅，又悄悄瞥了眼东方度，看着她们两人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说着以前的事情，胸口闷疼，自己仿佛就是个外人，一句话也插不了，不对，不是仿佛，自己的的确确就是个外人。 三人下了楼，客栈掌柜和店小二正清理着凌乱的大堂，见到银色面具的白衣女子又出现了，吓得扔了扫帚抹布又全跑了。 东方度见此，哈哈大笑，“师姐，你现在可跟个罗剎似得，人见人怕啊!”楚觅侧头眯了眯眼睛，“一年不见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敢打趣你师姐!”说着狠狠地掐了一把东方度的腰，“再胡说把你扔到湖里去!” “师姐你还好意思提!我那时候才八岁啊!你非要我学什么游泳，我不学，你就直接把我踹到了湖里!游泳没学会，倒落下了个惧水的后遗症!”东方度笑着埋怨。 “我哪知道你一下水就直接往下沉了啊!看你往下沉，当时可吓坏我了，差点没反应过来!”楚觅想起东方度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嘴角浅笑，也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了东方度的女子身份。 “幸亏你最后反应过来把我捞上来了!也亏得我命大，不然你现在可就没有我这么俊朗的小师弟了!”东方度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凑到楚觅的眼前，挑了挑眉，说道：“师姐是不是当时就看上了我这个俊俏小师弟，所以才把我踹到湖里，想看看我脱了衣服的样子?” 第26页 “不害臊!”楚觅嗔道，推了东方度一把，直接往前走去。东方度笑着跟了上去，瞥见楚觅羞红的脸颊，又戏嚯道：“怎么，师姐竟然也会脸红?” 楚觅抬起青铜剑，剑鞘抵着东方度的胸口，“你再胡说小心我打你!”本是一句玩笑话，哪知东方度竟突然怔在了原地不说话。 东方度低头看到胸口前的剑鞘，一时愣住，笑容褪去，傻傻地看着剑鞘不说话不动弹，一滴泪无声滑落。 楚觅忙放下剑，一步走到东方度跟前，“怎么了这是?”，见到东方度眼角的泪痕，“小度，怎么了?师姐跟你开玩笑呢，怎么捨得打你!”抬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师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楚觅像以前那样哄着东方度，似乎没什么事情是不能用吃的哄好的。 东方度摇了摇头，“师姐”，叫得缠绵悱恻，不顾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直接抱住了楚觅的腰，将脑袋埋在楚觅的脖颈处。楚觅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湿意，抬起手拍了拍东方度的后背，不管东方度是因为自己刚刚的举动还是因为其他，楚觅都将东方度搂在自己的怀里安抚着她。 楚觅的年纪长于东方度，可身高却不及东方度，此时的东方度，身高将近一米七，楚觅比她矮了近两寸，若是楚觅偎在东方度的怀里，可说是小鸟依人，可此时的东方度一身男子装扮，偎在楚觅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便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诶，你看那儿，怎么有个小白脸啊!还抱着个女人哭!”行人纷纷指指点点，眼中皆是鄙夷。 楚觅冷眼扫了围观百姓一眼，围观百姓看到白衣女子脸上戴着银色面具，透过面具的双眼，皆是寒意，似乎谁要敢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便会出手要了他的性命，吓得围观百姓纷纷散去。 一直跟在东方度身后的暗云，看着东方度在楚觅的怀里哭泣，不知所措，似乎应该走上去安慰她，又似乎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眼中含着的痛，无人看见。 过了许久，东方度才松开楚觅，双眼通红，低头对楚觅说道：“师姐，刚刚我……”东方度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行为。 “没事了就好，师姐带你去吃面。”楚觅温柔地对东方度说道，“其他事情，等以后再说。”侧头瞥了眼自己那湿了一大片的肩膀，随即抬头看着东方度。 东方度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身后的暗云，忙转头望去，只见暗云低着头，双手紧握着，并没有看着自己。 东方度深唿吸一口气，平復下自己的心绪，走到暗云跟前，“云儿”轻轻唤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能说什么?前世暗云来杀自己，只是因为听从了东方席的命令，可自己终究死在了她的剑下。恨吗?当然恨，恨自己痴心错付，可是再怎么恨，也只是那片刻的时间。不恨了吗?是不恨了，可也不敢爱了，不敢再靠近，可谁知暗云会跟来? “云儿，我对你，近不得远不得，好累。”东方度轻声说了出来，声音中带着疲惫，似乎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暗云抬头，眼中满是不解和疼痛，“为什么?” 看着东方度那不舍却又决绝的双眸，暗云知道，她的度哥哥一定是做出了什么决定，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东方度生了一场病，病好之后就对自己奇奇怪怪的。 “云儿，权位和爱情，你会选择哪个?”东方度凑到暗云的耳边，轻轻问道。刚刚在楚觅的怀里，东方度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前世的自己，对暗云那般疼爱，还是死在了她手里，而疼爱自己的师姐和皇姐，永远不会对自己狠心下杀手，永远都会将自己护在怀里，她不该再对暗云心软了。只有学会狠心，才能活下去，好好过完这最后一世。 ‘我知道，你选择了权位，选择了听从他的命令来杀我。’东方度心中冷笑，默默替暗云回答，不待暗云开口，便转身走到楚觅身边，浅笑着说道：“师姐，云儿刚刚说不跟我们一块儿去了。”说完就拉着楚觅往前走，楚觅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暗云，心下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小度，你知道那面摊在哪儿吗?” 东方度停住脚步，咬了咬唇，尴尬地说道：“不…不知道……” “唉，你啊!”楚觅抬手戳了戳东方度的额头，“走吧，师姐给你带路。” ☆、第二十章 “师姐，还是你疼我～”东方度晃了晃楚觅的衣摆，装作无意地往后瞥了一眼，看了眼依旧愣在原地的暗云，‘刚刚和师姐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云儿，离开我吧，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我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想着先杀了你以绝后患……’ 东方度和楚觅越发的亲密，想让暗云误认为自己对师姐有不一样的感情，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也许师姐，是个不错的伴侣……’ 眼中闪过一抹狠绝，随即转头孩子般地朝楚觅笑道：“师姐，你请我吃面，我来付帐，你的小师弟，现在可有的是银子～”楚觅听东方度这般说，宠溺一笑，“那以后的衣食住行，就都让我家小度包了?”东方度回以温柔的一笑，“只要师姐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别说衣食住行了，吃喝玩乐也全我包了。” 第27页 两人越走越远，渐渐淹没在人群中。 “云儿，权位和爱情，你会选择哪一个?”耳畔不断地迴响着这句话，暗云呆愣愣地停留在原地，看到东方度嘴角的冷笑，还有那不待自己回答就决绝的转身，疼痛从胸口处蔓延开来。 ‘从始至终，我选择的都是你。我在乎的，也只有你。’暗云心里默默说道，泪一滴一滴滑落，毫不在意来来往往的路人，就那么远望着东方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除了没有来生来世，可还有其他的代价可以交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不抱有任何希望。 “有”冥王清冷的声音，简短的一个有字，让暗云顿时生起了希望，她不想她的度哥哥和她没有来世，一世不过百年，她想要的是生生世世千年万年都和东方度在一起。 “是什么?”暗云眸中带着一抹亮光，凝视着冥王，心想着只要能和东方度生生世世在一起，不管是什么代价，都愿意。 “你随我来。”冥王将暗云带到忘川河边，侧头看了暗云一眼，回头双目远望着水面，抬手指着忘川河，问道：“你可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吗?” 暗云看了眼血色的河水，摇了摇头，“不知道”。眼前这条河，除了河水是恐怖吓人的血色，并没有特别之处。 “这叫忘川河。所有的魂魄，入轮迴道前，都要在醧忘台上饮上一碗醧忘汤，忘记前世的一切。而有些魂魄不愿忘记所爱之人不愿意喝那一碗醧忘汤，那么，便必须跳入这忘川河，忍受千年的弱水蚀骨折磨。” 冥王转头看了眼暗云，见她怔怔地望着忘川河水不说话，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纵然是不喝那醧忘汤，在这忘川河水中待上千年，也会忘记自己要等待什么，渴求什么，对所爱之人的记忆，也会悄然淡去，记得的，只有弱水蚀骨时的钻心之痛。” 冥王轻声嘆了口气，“只要在这忘川河水中待上千年，我便可以送你回到干盛十五年，去见你的度哥哥。那时，你便可以重新做选择，是再伤一次她的心还是给她幸福。”停顿片刻，看多了生离死别冷血的冥王竟也有温情的时候，“只是，只怕那时候的你，记忆会错乱，这千年多的记忆，会时有时无。” “只要在这忘川河水中待上千年，便不用那轮迴簿上的生生世世来换取一次重生了吗?”暗云收回视线，转头看着冥王，眼神坚毅，心中已有了决定。 冥王微点了点头，双眸带着戏嚯，“这千年，可不是那么好度过的，弱水蚀骨，孤魂噬咬，在这忘川河弱水中的每一天，对你来说，都是煎熬。” “度哥哥，是用轮迴簿上的生生世世换得的重生?”暗云没有管冥王说的那千年煎熬，转而问道。 “嗯”冥王回想起东方度死去的那天，嘴角勾起，“她死前说，‘我只求再无来世’，我便将她轮迴簿上的生生世世划去，换成了一次重生。” “你!”暗云气急，直接骂道：“你怎么那么昏庸!!度哥哥那句话明明只是一句戏言，你怎么可以当真!”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怨念极重。”冥王冷笑，“你可知有多少孤魂野鬼留在人间不得入冥府?若是东方度死前的最后一念是留在你身边，只怕此时的她还在阳间游荡。”冥王说完，又轻嘆了一句，“她的执念，太深……” “你!”暗云想骂，可她又有什么资格骂，这一切都怪她自己，若不是她去刺杀东方度，东方度又何至于那般怨恨她，可当时的她，并没想过取东方度的性命，若是换了其他暗卫，定然对东方度下杀手，只有她去，东方度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可谁会想到，东方度竟然甘愿死在她的剑下，连抵抗都没有抵抗一下，直接就迎上了她手中的那把剑。 “冥王，暗云求你，将度哥哥的生生世世还给她。”暗云突然下跪，抱拳低头求道，“我甘愿在这忘川河水中待上三千年，千年换取一次重生的机会，两千年换回她的轮迴簿。” “值得吗?”冥王褪去冷笑，怔怔地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暗云，“她是女子，你亦是女子，你为何，会爱她?”冥王本想着将暗云吓退，让她老老实实地喝醧忘汤入轮迴道，哪知她竟然甘愿承受千年的弱水折磨换回东方度的生生世世。 “我只是爱东方度这个人，不管她是男子，还是女子，我都爱她，她永远都是我的度哥哥。”暗云不卑不亢地回答，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东方度的爱意，“况且，这本就是我欠她的。”语气中满是后悔，说到‘欠她的’三个字时声音轻如细蚊。若是自己当初直接将自己的爱告诉东方度，跟着她一起离开京城，纵然是一辈子被人追杀亡命天涯，也无怨无悔。 冥王看着她，出神片刻，世间的男男女女，说此生只爱你的有多少，能做到的有多少，为爱甘愿沉入忘川河的又有多少?“你可想好了，这三千年，并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冥王还想再劝一劝。 暗云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悄然说道：‘不过是三千年，就算是三万年的折磨，我也心甘情愿。度哥哥，等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 第28页 冥王取出契约书，与暗云订下了三千年的契约，三千年一到，她的魂魄便能直接离开忘川河，回到干盛十五年。冥王收好契约书，转身背对着暗云，“契约已定，你…你自行跳入忘川河吧。”才说完，便听到了扑通一声，回头已再看不到暗云的身影，平静的忘川河，没有一丝波澜，就连涟漪都没有泛起一个。 忘川河中的水是弱水，一切东西包括魂魄，只要一入水便直接沉入河底。冥王轻摇了摇头，微微嘆了口气，“多久没有见到这么痴情的女子了!爱的，竟然还是个女子。”转身离开了忘川河，回了他的冥王府。 醧忘台上，遥望着暗云的孟婆，见她跳入了忘川河，只能嘆气，低头看了眼桌上的醧忘汤，“为何世间的人，都这般想不开放不下呢，饮过醧忘汤，忘却前生事，步入轮迴道，不好吗?”正感嘆着，便见到有新的魂魄度过了奈何桥走上了她的醧忘台，“喝了这碗醧忘汤，入轮迴道吧。”这重复了千万年的话，还是得一直重复下去。见魂魄饮下了醧忘汤，孟婆指了指东方，“顺着这条道向东方走去，便能进入轮迴道了。” 弱水无时不刻不在刺痛着暗云，不仅如此，还时有魂魄会上前噬咬暗云，三千年的折磨，暗云一天天地数着日子煎熬承受着。每当暗云撑不下去的时候，便会告诉自己，‘暗云，你说过要去找度哥哥的，你说过不会再让她伤心难过的，坚持下去!这一次，你一定要跟度哥哥在一起!’ 三千年真的太久，久到暗云不再记得时间，久到最后只记得度哥哥三个字，只一声又一声重复地喊着度哥哥。三千年终于过去了，她离开了忘川河，魂魄虚弱地仿佛瞬间便会消散，可那度哥哥三个字的执念，牢牢地将她的魂魄锁住，她重生了，重生回到干盛十五年，就在那个十三岁的她看望完生病的东方度之后，她这十九岁的魂魄便进了那十三岁的身体，开始慢慢地与那十三岁的魂魄融合在一起。 此刻，魂魄彻底融合在一起，暗云捂住自己那跳动不停的心脏，‘三千年了，度哥哥，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朝着东方度消失的方向，嘴角上扬，邪魅一笑，‘我不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暗云了，更不是那个傻愣愣地只知道听从师命皇命的暗卫了……’ 这三千年，不仅承受着弱水蚀骨与水中其他魂魄噬咬的折磨，她还听了三千年的故事，三千年，除了那颗爱着的心没变，性格心思早已变了。 暗云神色一转，又恢復成那个满眼天真无邪孩子气的暗云，轻唿出一口气，‘就让度哥哥你跟你的师姐多待片刻吧……’轻轻抿了抿唇，转身回了客栈。 ☆、第二十一章 “姑娘，好久没见到你来吃面了，这阵子上哪儿去了?”面摊老闆娘一见楚觅，笑着迎了上去，“快坐快坐，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面去。”说完才发现楚觅身边还跟着一位少年，“哟，这次还带了个公子过来?这可是第一次见你带人来吃面，不会是心上人吧……啊哈哈哈”老闆娘热情地招唿楚觅和东方度坐下，丝毫没有畏惧楚觅。 “这是我师弟，什么心上人!”楚觅微红着脸解释道，“老闆娘可别打趣我了，快去做面吧!不然我们可就走了!”说着的同时在凳子上坐下，将青铜剑放在了桌子上，东方度则在楚觅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老闆娘侧目悄悄打量了东方度一眼，回头笑着对楚觅说道：“别别别，我这就给你们做面去!”说着给东方度和楚觅装了两碗热汤，“天气冷，先喝两碗汤暖暖身子吧，面一会儿就好。”说完就去揉面去了。 楚觅捧起碗，轻抿了一口热汤，余光瞥到东方度呆坐着，不喝汤就一直盯着自己看，看那双眸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遂放下碗问道：“怎么了小度?”心想着‘一直看着我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 东方度抬头扫了周围一眼，面摊生意不错，几乎桌桌坐满，老闆娘正揉着面，不时侧头跟周围的客人们闲聊几句，回头问道：“师姐，你总是来这里吃面?看起来跟那老闆娘挺熟的……” “嗯，前阵子天天晚上来这吃面，连吃了七天，就跟那老闆娘熟了。”楚觅解释道，心下疑惑，‘盯着我看难道就因为这个?’ “这老闆娘看起来年纪挺轻的。” “嗯，好像是二十五六吧，父母双亡，便靠这面摊为生，人大大咧咧的，直性子，人不错，听说以前有媒婆上门说亲，不过一直没同意。”楚觅侧头看了眼面摊老闆娘，“一个姑娘家的，挺不容易的。” “她为什么不同意啊?”东方度就跟好奇宝宝似得，一直问个不停，话题还都关于面摊老闆娘。 楚觅眯了眯眼睛，戏嚯道：“怎么，看上面摊老闆娘了?要不我去给你说个媒?娶回去当你的皇子妃怎么样?” “呃，师姐，你胡说什么呢……”东方度不再问楚觅问题，而是端起碗喝了口热汤，掩饰自己的尴尬，咽了口汤，却发现楚觅上下打量自己，眼中带着莫名其妙的笑，看得东方度心一颤一颤的，略一犹豫，放下碗，起身坐到了楚觅的身边。 东方度和楚觅本是面对面坐着，此刻东方度一挪位置，便变成了在同一条凳子上坐着。老闆娘回头看到东方度竟然和楚觅坐在了一起，暧昧一笑，‘还说不是心上人，这都坐一起了!’转头将揉好的面团用擀面杖擀成片。 第29页 “你有话说话，坐我身边干嘛?不嫌挤啊?”楚觅见东方度坐到自己的身边，故意装作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不会还像小时候那样，要师姐餵你哄你你才肯吃吧?” “师姐，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提啊!”东方度脸红，小声嘀咕了句，“怎么老把我当孩子!” 声音再小，楚觅还是听见了，“好好好，不把你当孩子了，你是大人了!那你坐到我身边干嘛?不会真想让我给你去向老闆娘说媒吧?”楚觅侧头，手支撑着下巴，双眉挑了挑，眼中满是调戏之意。 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捏了捏衣摆，东方度咬了咬唇，轻轻地喊了句，“师姐”，将脑袋凑到楚觅的耳边，小声说道：“师姐，我发现我喜欢女孩子。” “我喜欢女孩子……喜欢女孩子……女孩子”东方度的话在楚觅脑海中迴响不停，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喜欢女孩子?!”楚觅紧抓衣角，一脸惊恐地说道：“你你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楚觅在东方度八岁之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此前说的什么给老闆娘说媒的话全是戏言，此刻见东方度凑到自己的耳边突然说喜欢女子，吓得直接大声问了出来。 本是嘈杂的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面摊客人和老闆娘听到楚觅那句‘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全看向了东方度和楚觅这一桌。 “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学人表白啊?” “这表白得讲究心意啊!怎么能随随便便在面摊表白啊!” 老闆娘一听就不乐意了，“面摊咋了，在老娘我的面摊表白就上不了台面了?就非得一轮圆月静谧湖边表白才有心意?”说着指了指夜空中的一轮弯月，“瞧瞧瞧瞧，一轮弯月，再配上我这一碗醉心面，多有情调!” …… 东方度听着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尴尬地满脸通红，双手紧了紧，小声说道：“师姐，你误会了，我……我不是喜欢你……” “什么?不是!!!”楚觅没想到，比东方度喜欢女子更难以接受的事情，会是东方度喜欢的女子竟然不是自己，此刻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两刀，疼的说不出话。 见周围的人还看着自己，东方度起身坐回到对面的位置，低着头不再说话。前世自她回宫后，就甚少与楚觅见面，直到死，都没将自己喜欢女子的事情告诉她，今日，正好听到老闆娘问师姐自己是不是师姐的心上人，便想着将自己喜欢女子的事情告知于她，哪曾想到她那师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江湖上游歷了那么久，不是应该对什么都不惊讶吗? 两人久久沉默，各有各的心事。直到老闆娘将面送了上来，才打破两人不说话的局面，“楚姑娘，公子，你们的面好了。”说完看了眼低头的东方度，心想着定然是被楚觅拒绝了，遂如知心大姐姐般安慰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再等等，等长大了再追求楚姑娘。”说完转身而去，给东方度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东方度无奈。而老闆娘的话，又在楚觅的心口上捅上了一刀，这才分开一年，那个整天粘着自己的小师弟就移情别恋了? 东方度见楚觅脸色似乎不太好，咽了咽唾沫，懦懦地解释道：“师姐，我也没有喜欢别人。”这样说，师姐应该就不会不高兴了吧。 楚觅一听，心顿时就舒服了许多，似乎刚刚的刀子并没有捅伤自己那颗强大的心。拿起筷子拌了拌面，忽又抬头，问道：“小度，你刚刚说你喜欢女子，可是真的?” “嗯”东方度略一迟疑，点了点头，眼神一黯，想到了暗云，心里不禁问道：‘是不是还喜欢她?爱，似乎没那么容易消失。杀了她，真的能做到吗?’ “师姐，是不是爱上一个人，她便会成了自己的弱点。”东方度眉心微皱，将筷子轻轻放下，看着楚觅，明明就知道这个答案，还是想问问师姐。心中的痛苦，无人可说，似乎只有这个从三岁一直陪伴着自己到十三岁的师姐，是此时此刻唯一可倾诉的对象。 楚觅拿筷子的手一顿，随即浅笑，“是啊，会是弱点。”‘小度，你就是我的弱点。’楚觅不确定自己对东方度的感情，但能确定，东方度在她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东方度低眉想了想，内心挣扎，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师姐，怎么样才能变得狠心。” “狠心?”楚觅皱眉，不解地问道。心里不禁疑惑起来，为什么东方度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是想变得狠心吗?’ 东方度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吃面吧师姐，都要凉了。”说完拿起筷子，低头吃起面来，不敢再看楚觅一眼。 楚觅看着埋头吃面的东方度，这十年的相伴，对东方度的性格知道的一清二楚，定然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才会这般反覆无常，对自己欲言又止，轻摇了摇头，心想着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仔细问问，便也吃起面来，不再说话。 ☆、第二十二章 “师姐，今晚你住哪儿?”吃完面的两人，慢悠悠地往客栈走去，“跟我住同一家客栈吗?还是有别的落脚之处?” 第30页 楚觅停下脚步，侧头看着东方度。察觉到楚觅停下了脚步，多走了两步的东方度回头，略带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师姐?是不跟我回客栈了吗?” 楚觅凝视着东方度并不答话，沉默半晌，却开口问道：“小度，你杀过人吗?” 听此问题，东方度眼神黯然，微微低下头，随即抬头看着楚觅，嘴角上扬，努力扯出一抹浅笑，“师姐，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前些年都跟你和方师兄在一起，有没有杀过人你不是一清二楚嘛!离开无崖山之后，就直接回了宫，再未有机会踏足江湖。” “小度，等你杀了人，心就会变狠，杀得越多，心就变得越狠。”楚觅看着东方度嘴角那勉强的笑，走了两步靠近东方度，半尺的距离，看着东方度的双眼，缓缓地说道，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东方度瞬间红了眼，带着深情感动，轻唤了一声“师姐”，饱含依赖。明白了师姐为何会问刚刚那个问题，为何会说刚刚这一段话，这不就是在面摊上自己问她的那个问题吗?她的师姐，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 楚觅伸手摸了摸东方度的脑袋，“小度，告诉师姐，为什么想变得狠心?”看着比自己高的东方度，心中感嘆，这孩子，不知不觉间就比自己高了，心思也越来越难猜了。哪像之前，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明明只是分开一年，为何就会变了这么多?’ “师姐，我……”声音中带着哽咽，这一刻，想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眼前的师姐，可是，能说吗? 东方度握住楚觅的手，转头，带着楚觅往客栈走去，两眼直视前方，努力不让师姐看到泪目的双眼，“师姐，等回了客栈房间，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略有颤抖，楚觅用力地回握，“小度，一切都有师姐在，不管发生了什么，师姐都会陪在你身边。”一年前，悄悄跟着东方度的马车，目送着东方度进了皇宫，看着高耸的城墙，知道这一生，再见的机会都不多了。 如今，东方度突然出宫，要去无崖上，也许，这一回，可以陪着东方度一起回宫。想到东方度说喜欢女子，勾了勾唇角，似乎更有理由让自己跟着东方度回宫了。一路上，楚觅都在想着该如何开口让东方度带自己回宫，却不知道东方度此次出宫，就是为了将她带回去保护她的母妃。 以防再吓到客栈掌柜跟店小二，进了客栈，东方度侧身搂着楚觅，将众人的视线遮住，悄然上了楼。客栈掌柜看了眼搂在一起的两人，眼冒狼光，舔了舔唇角，“看来得去花月楼玩玩了……” 上了楼的两人，直接回了东方度的普通客房，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桌边低头看书的东方凌梧和把玩茶杯的暗云两人。 “你们……你们怎么在我房间?”东方度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两人，心嘆还好上了楼就放开了楚觅，不然，让皇姐看到自己搂着师姐，不知该做何感想了。 “总算肯回来了?”东方凌梧瞥了眼抢了自己皇弟的楚觅，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望着东方度，“不是带着暗云出去的吗?怎么把她一个人扔下了?” 暗云一个人回了客栈，上了楼，遇到正好要下楼去喊店小二送热水的东方凌梧。东方凌梧看到暗云明显是哭过的微红双眼，以为东方度发生了什么事情，忙探头往她身后看去，却不见东方度和楚觅的身影，焦急地问道：“云儿，怎么了，度呢?”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东方度出了什么意外。 “她跟她师姐吃面去了。”微红的双眼又泛红，仿佛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不是带你一起去的吗?怎么又丢下你一个人了?”东方凌梧一听东方度抛下暗云跟楚觅吃面去了，气得咬牙，‘师姐还能比皇姐亲?一见师姐皇姐都不要了!我说不想吃了就真的不再挽留下?带我出去逛逛街也好啊!’一想到东方度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直接看着自己回房间，心里就颇不爽。 “度哥哥没有把我丢下，是我自己突然不想吃了的。”暗云替东方度辩解道，哪知暗云一说完，东方凌梧对楚觅的不满就更甚了。 “别替她辩解了，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一见那什么楚师姐，就乐得跟耗子见了大米似得，不粘着她师姐才怪呢!”东方凌梧本想心平气和地看待楚觅，可谁能想到这个楚觅竟然会抢了自己的皇弟? 东方凌梧澡也不洗了，想到东方度一会儿回来肯定不会去找自己，便直接带着暗云去了东方度的房间，看看东方度跟她师姐会玩到什么时候才回来。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无聊得只能去找了本书看了起来。 “凌梧，我跟师姐，在外面吃了面，就回来了……”言下之意是没有在外面贪玩。 这明明是自己的皇弟，不就是让那个师姐照顾了几年，怎么就变成了别人的皇弟了?出宫前还说过带自己出宫玩的，一见师姐，怎么就抛下自己跟师姐玩去了?还说吃了个面就回来了，这吃面能吃一个多时辰? 东方凌梧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意，想到天色已黑已是入睡之时，似关心地问道：“度，你把师姐带回来，是打算……”‘打算睡一块儿吗?!小时候你可都是睡在我怀里的!小小软软的……’ 第31页 “今晚师姐跟我睡一块儿。”东方度神色自若地答道，似乎跟师姐睡在一起是一件很习以为常的事情。 “不行!”一直未开口只偷偷看着东方度的暗云，一听到东方度说要和楚觅睡在一起，忙抬头喊道。 东方凌梧也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行，说完转头看了眼情绪激动的暗云，回头看着东方度，“你怎么可以让你师姐跟你睡在一起?”顿了顿，侧头看了眼楚觅，继续说道：“不如让楚师姐跟我睡一个房间吧。我与她皆是女子，你不便和她睡一个房间。” “凌梧，没事的，我以前常和师姐睡一块儿。”东方度神色自然地解释道。每年的冬天，东方度都会偷偷摸去楚觅的房间，跟楚觅睡一块儿。大冬天的，两个人睡一块儿，暖和，反正楚觅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根本不会在意，更何况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东方凌梧冷着脸问道，言语中满满的怒意，再也忍不下去了。 ☆、第二十三章 看着隐隐动怒的东方凌梧，东方度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害怕地挪着小碎步躲到了楚觅的身后，眨巴眨巴眼睛，小狗般的眼神看着东方凌梧，手偷偷拉扯楚觅的衣服，示意楚觅给自己说说话。 楚觅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东方凌梧，“小度从小就跟我一块儿睡，我拿她当亲人，不碍事。”反手握住东方度那还在乱动的手。 ‘从小，亲人’东方凌梧默默重复，心受到了一丝伤害，明明是自己的皇弟，却从小就跟自己分别，好不容易上次生病的时候两人恢復了亲近，却又突然冒出个师姐，直接将自己的皇弟拐走了。如今竟然有事就往楚觅的身后躲，再瞧瞧楚觅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酸得更是厉害。 “云儿，我们走。”东方凌梧起身，“不要打扰她们师姐弟亲近了。”说完走向门口，路过东方度的身边时，却看到了她那饱含歉意的双眸，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却看到了她那跟楚觅紧握的手，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走了出去。 只是，刚踏出门口，手臂就被人拉扯住了，低头看了眼那手指纤长的手，便知道是自己的皇弟了，转头对上东方度那带着笑意的双眸，听见东方度柔着声音说道：“凌梧，我跟师姐真的有事情要谈，不是你想的那样。”倾身，双唇贴近呆愣愣的东方凌梧的耳边，“你是我最亲最信任的人。” 只这么一句话，便换来了东方凌梧的笑容。东方凌梧浅浅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就跟师姐好好叙叙旧。”说完朝楚觅扬了一下下巴，转身潇洒而去。 屋内除了东方度和楚觅两人，还有一个暗云。刚刚那个情绪激动的暗云，此时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任何人。 “云儿，还不回去休息吗?”东方度看着低头不语的暗云，心有不忍，但终究还是委婉地出言赶人了。 “度，你真的要跟你师姐……跟你师姐睡一块儿?”暗云抬头，看着离自己一米之远的东方度，缓缓地问出口，双手紧紧握着拳，指甲似要掐进了肉里。 听到暗云喊自己度，咯噔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别样的情绪在心中蔓延，这跟东方凌梧喊自己度的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怎么不喊哥哥了?”没有回答暗云的问题，而是这样反问了一句。 暗云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见暗云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东方度皱了皱眉，慢慢走到暗云跟前，轻唿出口气，“那你早点回自己的房间吧，我和师姐，要睡了。” 暗云听到东方度直白地赶自己走，含着泪，低着头，默默地一步一步走出了东方度的房间。东方度回身看着暗云失魂落魄地样子，心隐隐作痛，却也无可奈何，‘总是要慢慢地学会狠心的。’ “唉，那个云儿，是喜欢你的吧。”楚觅关上房门，转身看到还站在原地不动的东方度，嘆了口气，缓缓问道。 ‘喜欢吗?’东方度心中暗问，一直都是喊自己哥哥的暗云，突然不再喊自己哥哥了，而是跟东方凌梧一样，喊自己度。东方度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失落地回答道：“不喜欢” “那她怎么……”楚觅还想再说什么，东方度却直接打断说道：“师姐，你要一直再问跟她有关的事情，我去把她叫回来如何?”看到东方度那似乎真的不高兴了的脸色，楚觅只好闭上了嘴。 两人熄了灯，上了床，楚觅睡在里侧，东方度睡在外侧。安静的夜晚，时有风啸声起，便再无其他。沉默的两人，醒着却都未开口说话，各怀心事，最后还是东方度先开了口。 东方度转过身子，面对着楚觅，带着丝犹豫不决，“师姐，我能把事情告诉你吗?” 楚觅也跟着转过了身子，黑夜中睁着眼睛看着模煳不清只能看到大概轮廓的东方度，“什么事情?” 东方度想了想，最后只是说道：“师姐，我这次出宫，是为了你。” 夜晚太过安静，楚觅那突然加速的心跳声，格外明显，“为……为了我?你不是要去无崖山找师父吗?” “师姐，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宫，替我保护我的母妃?” 第32页 “保护你的母妃?”楚觅那悸动的心，被刺痛了下，‘原来是为了保护母妃才找我，我还以为……’ “师姐，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只有你了。”说着，往楚觅的怀里缩去，像小时候那样，撒娇般糯糯地喊了句“师姐～” 楚觅抱住东方度，左手绕过东方度的脖子，轻轻抚摸着东方度的脑袋，右手轻轻地扣着她的后腰。庆幸现在是黑夜，楚觅那泛红的脸颊，才不至于被东方度看到，可是那不同往常的心跳声，还是被东方度察觉了。 “师姐，你喜欢我吗?”埋在楚觅怀里的东方度轻声问道。 “小度，你刚刚说什么?”东方度的声音太轻，几不可闻，楚觅根本没有听清东方度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东方度在楚觅的怀里蹭了蹭，“师姐，有你在真好。”为什么前世的自己，没有喜欢上师姐呢?明明师姐对自己那么好，一直照顾自己，有吃的玩的都会带上自己。 东方度越来越疑惑，自己前世为何会喜欢上暗云，似乎都记不清自己为何会对暗云心动，记不清为何会爱到付出了性命。东方度设想，如果此刻暗云再来刺杀自己，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而不是将自己的性命白白送上。 “小度，你为什么要学会狠心?做那个无忧无虑的东方度不好吗?”楚觅想了想，还是开口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师姐，我真想离开皇宫，跟你逍遥于江湖山水之间。”东方度轻嘆了口气。 “那就离开皇宫吧，何必要将自己困于那座牢笼之中”楚觅想的很简单，既然不喜欢那里，就离开。 “哪有那么简单，说离开就离开，母妃在那里，我又怎么可以丢下她。”东方度无奈地说道，想到前世母妃死后，自己孤苦幸有暗云相伴，无依幸得皇姐照顾。如今回想，没有离开京城，便是因为暗云和皇姐两人的原因吧。 ‘带上母妃和皇姐，随师姐回无崖山吗?’东方度想到了离开皇宫的理由，只要带上母妃和皇姐，便再无依恋，只是，暗云呢?想到暗云，就会想到她那心狠手辣表里不一的太子皇兄东方席，‘不行，东方席非死不可!’ “说得也是”楚觅拍了拍东方度的后背，安抚她那无奈的心。 沉默半晌，东方度清冷地开口说道：“皇姐，我想要皇位。”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满是坚毅，似下了决心要踏上那夺皇位之路誓不回头。 “想要皇位?”楚觅听此，便明白了东方度为何想要变得狠心了，“只要是你想要的，师姐都帮你拿到。”就算你是女子，师姐也愿倾尽一切助你当上女帝。 隐藏在屋外偷偷关注屋内动静的暗云，听到东方度那句想要皇位，眸心闪过狠厉，‘度，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帮你拿到，既然想要皇位，我便替你杀了东方席。’ “师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东方度从楚觅的怀中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师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眸。 “因为你是我的小度。”楚觅在东方度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快睡吧，明天早起赶路，带你回无崖山。”想到东方度出宫的目的就是找自己，又问道：“小度，你还要回无崖山吗?” 想到自己对东方凌梧说的是回无崖山让师父替自己看病，还有身后那跟着的一群侍卫，便微微点了点头，“嗯，必须回无崖山一趟。”被楚觅轻吻的额头微微发烫，明明是像小时候一样，为何此时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第二十四章 一夜无眠，暗云静静地在东方度的屋外守了一夜，直到天际泛白，才回了自己的房间。冬夜，夜凉如水，虽有内力抵御寒冷，整个身子却仍旧是冰冷如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连衣服都未脱，就直接躺倒在了床上。哪知躺下不过片刻，就响起了敲门声。 “云儿，醒了吗?”在楚觅怀里一夜无梦好眠的东方度，早早就起来了。先是敲响了东方凌梧的房门，将东方凌梧叫醒，随后便来敲暗云的房门。 暗云一听是东方凌梧，强撑起疲惫的身子，打开了房门。在房门外等着的东方度，未听到屋内的暗云有任何应答声，以为暗云还睡着，正纠结着是让暗云继续睡着还是继续敲门叫醒她，便听到了开门声。 看着暗云两眼无神一脸的疲惫之意，东方度心有不忍，压下那一抹心疼，“昨天赶路累了吧?要不你再睡会儿吧。”说完转身欲走。 “度”，暗云看着不愿与自己多待片刻的东方度，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出言叫住东方度，看着东方度的背影，问出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吗?” 东方度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答，最后回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睡得很好。” ‘那抹温柔的笑，是因为你师姐吗?’东方度的笑刺痛着暗云的心，暗云愣愣地看着，出了神。 “云儿还有什么要问吗?”看着愣神的暗云，东方度按捺下胸口的疼意，“如果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就回床上再睡会儿吧。我去让店小二做些吃的，一会儿给你送上来。” 分明是温柔的浅笑关心的话语，暗云却感受不到半点温暖，摇了摇头，“没有了”说完，转身缓缓走到了屏风后面，躺倒在了床上，连门都没有关上。 第33页 看着暗云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床上，东方度脸上的浅笑瞬间褪去，无声无息地嘆了口气，轻轻地将暗云的房门合上。 时辰尚早，大堂里只有店小二无聊地擦着桌子，没有一个客人。下了楼的东方度，扫了眼大堂，最后视线落在了店小二的身上，埋头擦着桌子的店小二压根没有察觉到有客人会在这个时候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干活。 “小二，客栈有早点吗?”东方度见店小二一直没有转身，便问道。 “客官，怎么起得这么早?”店小二听到背后的声音，忙回身，看到是东方度，一脸笑意地迎了上去，“客官想吃点什么?” 东方度想到暗云素喜清淡，早膳多是喝粥，便问道：“有粥吗?” “有有有”店小二点头，“后厨正好熬好了一锅小米粥” 东方度让店小二盛了四碗小米粥，四碟小菜，便亲自端上了楼。站在暗云房门前的东方度，愣愣地凝视着暗云的房门半晌，低头看了眼托盘上的粥，最后转身向东方凌梧的房间走去。 东方度没有敲门便直接推门进了东方凌梧的房间，见她已经起床正在梳洗，便说道：“凌梧，我将粥和小菜放在了桌子上了，等你洗好了就可以吃了。” 双手正拧着脸帕的东方凌梧转头看到东方度手上的托盘，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干起这店小二的活了?这是打算给我们一一送早膳?” 东方度羞赧一笑，“我先给师姐送去，你快吃吧，等粥凉了就不好喝了。”说完转身出了门。 看到东方度的托盘上有三碗粥，“怎么不先给暗云送去，她的房间不是最近吗?”东方凌梧疑惑地喃喃自语，随即嘴角上扬，“看来还是我最重要，知道先把粥送到我的房间。”将拧干的脸帕挂到架子上，走到桌边坐下，满脸笑容地喝起粥来。 东方度转头看了眼隔壁暗云的房间，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上，转头看到还睡在床上的楚觅，走到床边，弯下腰，凑到楚觅的眼前，轻轻说道：“师姐，起来吃早饭了。我给你把早饭端到了房间里。” 楚觅微微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东方度，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生活，多久，没有在早晨被东方度唤醒?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楚觅都是孤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自从东方度回宫后，楚觅便再也没有和师兄方会廷在一起了，三个人，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人。‘似乎离开无崖山已经很久了，真想快点回去。’ 楚觅抬手摸了摸东方度的脸颊，真实的触感，“真好，真好。”微微一笑，这样的日子，便是自己最想要的。 东方度将脸挪开，直起身子，笑着说道：“师姐，快起床吧。一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喝粥。”说完走到桌子边，将两碗小米粥和小菜端到桌子上，“还有一碗粥，我给云儿送去，一会儿就回来。” 双手端着托盘，一步一步走向暗云的房间，此时的托盘中只剩下一碗小米粥，一碟小菜。在暗云的房门前停住，深唿吸一口气，东方度抬手轻轻扣了两声，推门走了进去，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未发出一丝声响。 屏风后面没有半点响动传来，隔着屏风，看不到暗云此时在床上的样子。往日，似乎都是暗云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就那样孩子般地蹲在自己的床前看着自己。 东方度紧了紧双手，一步一步往屏风走去。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选择绕过屏风，走到了暗云的床前。 暗云侧身朝里抱着被子，脸掩埋在被子里，衣服未脱，没有转头看向东方度，说明正安然沉睡着，不然也不至于连东方度在她床前都没反应。东方度学着暗云往日的样子，蹲下，双手搭在床沿上，静静地看着床上之人。 “云儿”轻轻唤了一声，床上之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原来蹲着看心爱之人睡觉，是这样的感觉。”这是东方度第一次学暗云的样子蹲在床头前，“原来，双手抓着床沿，是因为想靠近却又不能靠近。” 多少次，暗云都是双手抓着床沿看着东方度的睡颜，多少次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悄然离去。数不清的次数，东方度自己都不知道，暗云有多少次会偷偷看着已入梦乡的自己。 静静地看着暗云的背影许久，轻嘆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地缓缓说道：“云儿，我好矛盾。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暗云安然睡着，东方度双眉轻皱，眼中是纠结是不舍是痛苦，似在问暗云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又是安静沉默，片刻之后，东方度无声地嘆了口气，缓缓起身，眷恋不舍地看了眼床上的暗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却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暗云回头，眼中满是泪水。 “我知道你对前世的事耿耿于怀，可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你，你为何不愿信我?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愿意要了你的性命。”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你是皇子，我是暗卫，我想与你在一起，却又觉得配不上你。我想一辈子都安静地守护着你，却未想到，最后，你却死在我的手中。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你可知我当初心里的矛盾纠结，比你更甚。” “你是不是从未相信，我是爱你的?”闭上双眼，“是啊，七年，我只说喜欢度哥哥，却从未告诉过你我爱你，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是爱你的，又如何会知道我去杀你只是为了保护你让你有逃命的机会……” 第34页 暗云想把这些话说给东方度听，却又怕她知道自己追随而至，知道自己不是那个十三岁的孩子，便会对自己置之不理。若是解释，只怕才说了一句，东方度就会转身离去，与自己此生不再见。 几人各自用完了早膳，结了帐，离开客栈，赶往无崖山。两日后，终于到了雍州和豫州交界处的无崖山脚下。 无崖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只是上山的路，只一条，而无崖子在唯一的路口处，设下了九个环环相扣的八卦迷阵，唯有师徒四人，知道过阵的方法。 “凌梧，下马吧，上山只能步行。”翻身跃下马背的东方度，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说完转头看了眼已经下马的楚觅和暗云，回头将东方凌梧扶下了马。 ☆、第二十五章 无崖山，高约一千两百米，通往山顶之路曲折，几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山顶。开阔之处，建有七座木屋，屋与屋之间铺青石相连，呈北斗七星状，斗柄指向东方，意为春。 “到了。”几人在三十米远处驻足，东方度转头对几人说道，回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木屋，心中感慨万千。自从离开了无崖山，竟再未回来过。阔别七年，如今再见，恍若隔世，也不知道师父过得好不好，身体是否无恙。 东方凌梧看着不远处的几间小木屋，好奇地问道：“咦，度，这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建造的吗?”看到那铺着的青石小路，心中更是确定，眼前的几座小木屋就是北斗七星格局。 “是北斗九星。”楚觅侧头对东方凌梧说道，见她疑惑不解，莞尔一笑，解释道：“北斗九星，七见二隐。”眼前能看见的七间小木屋，加上两间肉眼无法看见的屋子，便是北斗九星了，只是星不见可解，屋不见，那不就是没有吗? “那不就是北斗七星嘛!说什么北斗九星!”东方凌梧真想翻个白眼给楚觅，明明就是七间小木屋，非说什么北斗九星。 东方度指了指天权星位置，“那是师父的屋子，天权星主延寿”说完又指了指玉衡开阳摇光三个位置说道：“玉衡是大师兄的屋子，开阳是我的屋子，摇光是……”话音未落，只听楚觅接口道：“是我的屋子。” “嗯”东方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天枢天璇天玑那三间木屋，天玑是厨房和用餐的地方，天枢和天璇一直都空着，未有人住。今日你们来，大约就是住那两间了。” 几人走到天权木屋前，东方度亲切地喊了声“师父”，却未听到任何回应，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应答，“师父难道不在?”转头看向楚觅，“师姐，师父是不是出去了?” 楚觅面露羞愧，“我……我也很久没回来了。”自从一年前悄悄跟着东方度的马车去了京城，目送着东方度进了皇宫，就再未回过无崖山，执一青铜剑面覆一银色面具孤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四处寻找，却再未寻找到心安的地方。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方会廷也没有回应，想来刚刚在天权前叫喊师父的时候，就没见任何人出来，就应该想到师父无崖子和大师兄都不在。 东方度将几人带至自己的开阳木屋前，“这是我的屋子，你们先进我的屋子休息吧。师姐，你就回你自己的摇光吧。”楚觅瞥了眼东方凌梧和暗云，再看东方度的眼神，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推门进了屋子，太久没人居住，竟显得毫无生气，地上桌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所幸没有蜘蛛网结着，不然真会怀疑这里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居住了十年的地方。看着眼前的景象，东方度心嘆：‘看来师姐真的很久没回过无崖山了。’若是师姐常在无崖山，自己的屋子也不至于满是灰尘。 “要不你们先去外面等等?我先打扫打扫。”说着将两人推出了屋子，将背上的包袱给了东方凌梧，转身进屋粗粗地打扫了一番。 “好了，你们进来坐吧。”拿过东方凌梧手上的包袱，放置在桌上。东方凌梧直接就坐下了，而暗云则站在一边微低着头。 “云儿，你也坐吧。”东方度看了眼站着的暗云，温柔说道，似乎又是那个没有嫌隙的度哥哥了。 “嗯”暗云轻轻应了一声，坐下。 见两人都坐下了，东方度才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清了清嗓子，看了暗云一眼，转头看着东方凌梧，缓缓说道：“我来无崖山，本是为了让师父给我看病的，如今师父不在，我的病也已好了，便也没什么必要在这里多待了，明日我们就可启程回宫。” 见两人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继续说道：“师父和师兄不在，按理应该由师姐做主，不过师姐都听我的，所以，今晚你们就睡我的房间吧。我房间有两张床榻，里间的……” “那你呢?又跟你师姐睡?”东方凌梧皱眉，还未等东方度说完就直接打断问道。心下一想，定然是因为东方度的师父不在，所以不敢随意让她们两人住天枢和天璇两间屋子，便只能将自己的屋子让给了她们。 东方度侧目看了眼不说话却明显变了脸色的暗云，回答道：“我睡师兄的房间。” 第35页 “既然如此，那睡你房间也无妨。”东方凌梧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再跟她那师姐睡一张床就好，哪知就在这时，楚觅来了。 “小度，今晚让公主和云儿睡你屋，你来和我睡吧。”楚觅一手扶着门框，对屋内的东方度说道。 “她今晚睡她师兄的房间!”两人本是背对着门口坐着，听楚觅一说又要和东方度睡一起，转头异口同声地拒绝道，说完两人又同时尴尬得红了脸。 “你睡大师兄那乱得跟狗窝一样的屋子?”楚觅挑了挑眉，嘴角上扬。拿下面具的脸，配上挑眉的动作，别有一番挑逗的意味。 “嗯…嗯啊”东方度一看楚觅那祸水容颜，虽是看过多年，但还是止不住地心跳加速。东方凌梧看着楚觅勾唇一笑，总觉得那笑容是对着自己的，还有那似有意又无意扫过自己的眼神，更是脸红心跳。 ‘等等!不能被这妖孽抢了我的皇弟!笑成这副德性，明显就是来拐我的二皇弟了!’东方凌梧反应过来，脸上的羞红迅速褪去转成青白，清冷的声音缓缓说道：“这样吧，今晚暗云跟你睡，本宫的皇弟，自然是跟本宫一块儿睡了。”四下无外人，连本宫的自称都拿出来了。 “我…我也跟你们睡一块儿……”暗云拒绝和楚觅睡一块儿，那是东方度的师姐，又不是自己的师姐。 东方度扶额，明明有空屋子，怎么还得两人睡一块儿，竟然还要讨论谁跟谁睡一块儿，真是让人无语。东方度一咬牙，说道：“凌梧睡天枢，暗云睡天璇，就这么决定了!我还是睡我自己的屋子!”也不管师父知道后会不会骂自己，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东方凌梧想了想，说道：“行，就这样。”一人一间，总好过两人一间，只要没人跟自己抢皇弟就好了。 暗云也跟着点了点头，只要她的度哥哥不跟其他女人睡一块儿就好，管她是皇姐还是师姐，都不能睡一块儿! 楚觅挑眉看着东方凌梧和暗云两人，心下觉得好笑，转头想到天枢和天璇两间屋子都未打扫过，悠悠说道：“那小度现在该去好好打扫天枢和天璇了，来者是客，总不能让公主和云儿亲自打扫房间吧。” ☆、第二十六章 东方度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起身说道：“我这就去打扫天枢和天璇。”说完往门口走去。见东方度朝自己走来，楚觅本是扶着门框的手放下，微微一笑，“还是我陪你一起去打扫吧。”看了眼还呆坐着的暗云和东方凌梧两人，转身和东方度一起去了天枢和天璇。 见两人走了，暗云和东方凌梧才反应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这师姐弟又独处去了?这般想着，忙起身追东方度和楚觅去了。 无崖山，从未有外人来过，因此，这里的七间木屋，从未上过锁。天枢和天璇两间屋子，常年都空着，但屋内的床榻桌椅书架却都齐全，仿佛早已料定会有主人。 “师姐，你进过天枢吗?”推开天枢的房门，东方度看到屋内齐全的摆设，惊讶地转头问道，“师父难道还打算收徒弟?不然这没人住的屋子，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我这也是第一次进这屋子。”楚觅与东方度一样好奇，说完跨过门槛进了天枢，环视一圈，与自己的屋子摆设一样，只是床铺空着，书架上没有任何书，书桌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东西，“小度，你去柜子里看看是不是有被子，若是没有去便我房间的柜子里抱两床过来。”说着的同时从门脚处拿了把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柜子里放了三床被子呢师姐”东方度打开柜子，转头朝楚觅说道。就在这时，东方凌梧和暗云来了，两人进了天枢，看到正拿着扫帚低头扫地和站在柜子前的东方度，羞赧地说道：“我…我们也来帮忙打扫。” 楚觅直起身子，挑了挑眉，“公主也会干这下人的活吗?”说着走到暗云和东方凌梧的跟前，瞥了暗云一眼，又转头上下扫了东方凌梧一番。 “师姐，你说什么呢!”见此情景，东方度快步走到东方凌梧身边，微皱了眉，总觉得楚觅话中带着刺，听得东方度心中生出了一丝不舒服。明明师姐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现在竟然会针对其东方凌梧来? 东方凌梧略有尴尬，拿过楚觅手中的扫帚说道：“只…只是扫地而已”说着就打算打扫起来，东方度拦住东方凌梧，又一把从东方凌梧手中抢过扫帚，皱着眉说道：“凌梧，有我在，这些活我来干就好。”说完转头冷冷地看了眼楚觅，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这是我皇姐，别拿话刺她，也别让她干活。’ 楚觅微愣，自己明明就是开个小玩笑，东方度的反应怎么那么大?看着明显是护着东方凌梧的东方度，眼神黯然，心中嘆了口气，从东方度的手中拿过扫帚，“还是我来扫吧”说完转身，不再看东方度一眼。 东方度看了眼似乎生气了的楚觅，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过大了，想道歉却想到还有东方凌梧和暗云在，便转头对东方凌梧和暗云说道：“你们先跟我出来吧。”说完握住东方凌梧的手，将她和暗云带离了天枢，带回了自己的开阳。 “凌梧，对不起，师姐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没嘲笑你。”东方度低眉替楚觅向东方凌梧道歉，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了无崖山，师姐明明只是跟东方凌梧开了个玩笑，完全没有嘲笑东方凌梧的意思，自己的反应就会那么激动，师姐的为人，她该是这世界上最清楚的。 第36页 东方凌梧想到忽对自己魅笑忽对自己开玩笑的楚觅，摇了摇头，“没事，我知道她是开玩笑。”说着摸了摸东方度的脑袋，“度好像突然长大了，总觉得我不像是你的皇姐，反而像是你的皇妹，有一种比你小了几岁的感觉。” 东方度听此，低下了头。看着忽然低头的东方度，东方凌梧轻笑道：“怎么还害羞了?夸你长大成熟了还不好吗?” ‘我都二十了，的确是比你大了。明明想在你面前变得像个孩子一点，却总是无意识地会像个大人一样护着你。’低着头的东方度，哪是害羞，只是心中愧疚，有种难以面对东方凌梧的感觉。最亲的皇姐，却仍旧对她有防范之心，生怕东方凌梧看到自己眼中的那一抹被人看穿的慌乱。 敛去那一抹慌乱，恢復常色，东方度抬头，嘴角带笑，眼神坚毅，“以后，我都会护着我的皇姐，我的凌梧。” ‘那么我呢?我的度哥哥，你还会护着我吗?’看到东方度一脸深情地对东方凌梧许下誓言，暗云的心闷疼，眸中是被人抛弃的哀伤与无可奈何，纵然知道东方凌梧是东方度的皇姐，还是难以抑制胸口处生出一阵接连一阵的钝疼。 “我的度，真的长大了。”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东方度，看着她眼中的真挚和坚定，东方凌梧眼神柔和，心中一片温暖。 两人凝视着彼此，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暗云。站在一旁许久尴尬似外人的暗云终究忍不住出声唤了一句“度哥哥”，语气中带着幽怨。 东方度回头，看了眼一脸小心翼翼模样的暗云，轻咬了嘴唇，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凌梧，云儿，你们就安心在我房里休息吧，有师姐给你们打扫屋子，你们就不用操心了，现在是巳时末大约快午时了，我去抓只野鸡野兔什么的，准备午膳。” 东方度走出房门，在门口顿住，回头看了眼失魂落魄的暗云，心下嘆了口气，毅然的离开了。 东方度和暗云两人间的不对劲，就连东方凌梧都看出来了，犹豫再三，东方凌梧还是问了出来，“云儿，你和度，是怎么了?”暗云看着东方度的眼神，明显带着爱恋，而东方度时而逃避时而坦然面对暗云的举动，就连迟钝的东方凌梧都察觉到她的那些行为有多刻意了，轻唿出一口气，“你是不是，喜欢度?”未问出口的下半句话——度是不是也喜欢你。 暗云低着头，紧咬双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喜欢她，喜欢很久了。”对她的喜欢，有多久了?一年?十年?百年?不，是三千年，不是喜欢而是爱了整整三千年。看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剑下，倒在自己的怀里，追去黄泉，想用来世偿还她的爱，却发现她已毁去了轮迴簿，再无来世。 ‘我在努力的向你靠近，你却对我避之不及，若非我紧步跟随，你我是否已成路人?’暗云心中暗问，这些日子，她不是不知道东方度故意对自己的忽视，不是不知道她故意做些让自己心痛的事，不是不知道她又爱又恨的矛盾纠结，‘是怕爱上我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吗?还是因为……’ “很久?”一句很久拉回暗云的思绪，东方凌梧侧头，低眉思索片刻，“你和度，应该认识不过一年吧，她一年前回的宫，云儿应该是在那之后与度相识的吧……”话中带着怀疑和试探。‘一年，又何如能说很久?’东方凌梧微微摇头。 见东方凌梧摇头，暗云没有解释什么，任由她去了。“公主，我去帮度哥哥一起抓野鸡。”抱拳行了一礼，独留东方凌梧一人在东方度的房间。想到前世，东方度向自己描述的隐居生活，住在小木屋，上山抓野鸡，河里抓鱼，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一抹浅笑漾开，随即笑容褪去，眼中满是哀伤。 冬季，树木秃枝，万物枯萎，一片萧条，想要找野鸡和野兔什么的，颇为困难，东方度在林子里找了许久，都未见到一只小动物，想到不远处有个湖，便想着去湖里抓几条鱼算了。八岁那年，就是被师姐楚觅踹到那个湖里，导致自己一度对湖水有恐惧，只是如今，虽仍惧水，却也敢接近了，只是不敢入湖太深。 刚到湖边，就看到湖对岸有个人正撅着屁股低头似在埋什么，青色衣袍，满头白髮，不用说，正是东方度的师父无崖子。“师父!师父!”东方度兴奋地朝无崖子大喊，本想直接越湖飞到对岸，看了两眼湖水，转而跟只欢快的小鹿似得绕着湖往无崖子跑去。 无崖子起身，拍了拍双手，拍去尘土，往东方度走去，笑得和蔼，“是小度儿回来了?为师都一年未见小度儿了!” 跑到无崖子跟前的东方度，笑得一脸灿烂，“师父，我好想你。”说着直接抱上了无崖子，等抱够了才松开手，退开身子问道：“师父，你刚刚在埋什么吗?”说完转头朝无崖子刚刚站的地方看去。 “不是在埋，是在挖。”无崖子笑着捋了捋鬍子，“挖了好几个地方了，都没挖到当初埋下的那坛无忧酒，既然小度儿回来了，那小度儿替师父挖吧。” “无忧酒?喝了就能无忧吗?”东方度走到无崖子刚刚蹲的地方，扫了不远处几眼，果然看到了泥土翻新的痕迹，‘还真是挖了好几个地方’，拿起小锄头掘了起来。 第37页 “无忧酒，喝下自然无忧。小度儿，你小心点挖，别把酒罈子给砸碎了!”无崖子站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小徒弟撅着屁股挖坑找酒。 “师父，你这酒埋了多久了?竟然都能忘记埋在了哪里!” “大约有二十年了，时间太久，记不清确切的位置了。”看着埋头小心翼翼挖土的东方度，无崖子脸上的笑容愈盛，继续说道：“埋了好几个地方，湖边只埋了一坛。” ‘埋了好几个地方?湖边只埋了一坛?’东方度嘴角抽搐，不禁腹诽，也不知道她这个师父是怎么想的，埋酒还分那么多个地方，是怕被人偷吗?东方度不再说话，生怕无崖子一高兴让她去把其他几个地方的酒也给挖出来。 想到楚觅和自己一同回了无崖山，低头挖坑的东方度停下动作，侧头对无崖子说道：“师父，师姐也回来了。”说完转头继续挖起来。 “小觅儿也回来了?”无崖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不停地捋鬍鬚，“自从你回宫后，她便也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无崖山，今天跟你一起回来，难道是跟你一起回宫了?” 挖坑的动作一滞，随即又继续挖起来，“没，师姐没跟我一起回宫。”胸口泛起一阵心疼，心疼师姐的傻，心疼师姐的隐忍。如今这个年纪，有些感情，就算不说，东方度也能明白。 “对了，师父，我还带了两个人来，今晚就住天枢和天璇那两间屋子，可以吗?”想到东方凌梧和暗云两人，东方度直起身子，孩子般笑着看着无崖子，‘笑得这么乖，师父应该就不会骂我了吧……’ “那个女娃娃就是跟你一起上山的吧?”无崖子朝湖对面扬了扬下巴，隔着湖仔细打量起暗云来，一袭白衣，墨色长髮，左手拿着一把剑，右手握着拳，一直看着东方度，那眼神，爱中带着幽怨，怨中又带着悔与痛，仿佛历尽了沧桑。 顺着无崖子的视线，东方度转头，便看到了湖对岸一直看着自己的暗云，对上暗云的双眸，一时愣住。 ☆、第二十七章 两人隔湖相望，胸口忽生一阵刺痛，东方度收回视线，转头对无崖子说道：“师父，她叫云儿，跟我一起上的山，还有一位，是我的皇姐凌梧。” “凤凌公主?”无崖子捋着鬍鬚，不确定地问道，真没想到这东干国唯一的公主竟然会出宫。当今君王干文帝，只有四子一女，便再无其他子嗣，东方凌梧出生之时便被封为凤凌公主，凤凌，凤临梧桐，可想而知干文帝对东方凌梧有多看重了。 “嗯”东方度点了点头，想到皇姐，温柔浅笑道：“凌梧一直没有出过宫，趁此机会，我便带她出来看看这宫外的样子。” “原来如此”无崖子说着转头看了眼还站在湖对岸的暗云，回头笑着对东方度说道：“小度儿，让那个女娃娃过来，为师好好瞧瞧小度儿的媳妇儿~”说完竟笑出声来。 东方度双眉轻皱，“师父，你胡说什么呢，那不是我的媳妇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抽什么风，莫名其妙地就说暗云是自己的媳妇儿。‘媳妇儿?呵呵，这谁都有可能会是我的媳妇儿，唯独她不可能。’东方度心中自嘲，‘喜欢上她，那是一生不幸!已经错了一世，怎可再错一世!’ “哈哈，不是吗?”无崖子瞥见东方度轻皱的双眉，却当做没有看到，“那把那个女娃娃喊过来吧，别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那边站着了。” 东方度轻嘆了口气，转头，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一抹无奈的浅笑，朝暗云喊道：“云儿，过来。” 暗云紧了紧双手，双足轻点，越过湖面，飞落在东方度跟前，眸中带着再不掩饰的爱恋，轻唤了声“度”，随后转身朝无崖子抱拳行礼道：“晚辈暗…孙云，见过无崖子前辈。”想到前几日东方度对楚觅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姓孙，忙改口自称是孙云。 “小云儿勿需多礼”无崖子左手虚扶暗云，待暗云直起身子，便仔细打量起暗云来。暗云的身上，隐隐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狠戾之气，当她看着东方度的时候，身上那股轻微的狠戾和杀气却会消失不见，只剩满满的爱意和眷恋，似乎，还有歉意。 只是剎那间，便将暗云看了个大概，只是无崖子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的小徒弟相仿的小姑娘，会有如此多的情绪。转头看向东方度，似乎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在暗云出现后，也变得些许不一样起来。旁观眼前两人，总觉得两人在刻意逃避什么，却又不能自制地去维繫着什么。 ‘怪哉怪哉’无崖子心中暗嘆，想到自己二十年前埋下的酒还没挖出来，便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小度儿，师父的酒挖出来没有?” “没……没有”东方度怔怔地回答，偷偷瞥了眼暗云，“我这就去挖”说完转身蹲下拿起小锄头，继续挖起来。 无崖子捋了捋鬍鬚，笑望着凝视着东方度的暗云，想了想，悠悠问道：“小云儿，你觉得我这小徒弟如何?” “什…什么如何?”暗云听到无崖子问自己话，忙转头看向无崖子。 东方度回头看了眼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无崖子，直接问道：“师父，你想干嘛呢?”看她师父这问的问题，‘你觉得我这个小徒弟如何?’怎么那么像是媒人说亲时常用的句式——你觉得某某家的姑娘如何，你觉得某某府的公子如何。若是回答好，再交换两人的生辰八字，若是相合，这亲就直接成了。 第38页 无崖子笑呵呵地看了眼情绪稍显激动的东方度，“小度儿你专心替为师挖酒，为师这跟小云儿聊天你就不要来打岔了!”说完笑眯眯地看着暗云，又重复了一遍，“小云儿，你觉得我这个小徒弟如何?” “师父，你的小徒弟不是别人，正是我!”这讨论的是自己，怎么就不能打岔了，‘师父你看不出来我这是不想你们讨论我吗!’东方度心中咆哮，却无意瞥到了暗云微红的侧脸，不由得怔住。 “度，很好。”暗云羞红着脸，偷偷看了眼楞怔的东方度，红晕荡漾开，轻声回答。 听到暗云的回答，东方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转头继续挖起坑来，心想着早点挖出师父埋下的酒，便能早点回去，就不用一直在这里听着无崖子问东问西，尴尬不已。 “那小云儿嫁给小度儿如何?”无崖子直言道，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嫁…嫁给度?”暗云脸颊的红晕加深，似不敢相信地看着无崖子，“前辈，我……” 听到无崖子让暗云嫁给自己，东方度的心瞬间慌乱，耳根泛红，为了掩饰惊慌，转头朝无崖子大声说道：“师父，你一大把年纪脸皮厚不知羞，云儿可是个姑娘家，你瞎说什么呢!”这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怎么可以被无崖子三言两语就动摇了。 “哈哈哈……小云儿和小度儿都害羞了?”无崖子捋着鬍鬚，笑看羞红脸的两人，明明就是相互喜欢，一个却装出一副不喜欢的样子，而另一个眼中却毫不掩饰，‘年轻人啊，就是喜欢逃避。’ “师父，我不喜欢她。”红着脸的东方度，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这该是重生后第一次当着暗云的面说不喜欢她，话未出口，东方度的心就已在隐隐作痛。这说出口的言不由衷的话，就像那天刺穿自己胸膛的利剑，再一次穿透了自己的心，‘只怕，又要万劫不復了……’ 只是，这剑，不仅刺穿了东方度的心，也狠狠划伤了暗云的心。 一句我不喜欢她，让暗云本是殷红的脸，瞬间苍白，双眸顷刻间染上说不出的哀痛，暗云低下头，不再说话。‘度，你明明就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就连一句喜欢，都要否认?再说一次爱我，不，只要再说一次喜欢我，我就有勇气告诉你一切了……’ “唉，只怕是想逃也逃不开的，缘分，都是註定好了的。”无崖子嘆道，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暗云，微微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不光是缘分，命运也是註定好的，不会因为洞悉了先机，就能去改变了……” 三人不再言语，东方度转头继续挖酒，无崖子和暗云则站在一侧看着动作不停的东方度一脸认真的掘土。 “师父，挖到了，”东方度将酒罈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这埋了二十年，真怕一碰就碎。 “挖到什么了?”暗云好奇，以为东方度会在挖什么重要的东西，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酒罈，看着东方度手中的酒罈，喃喃低语：“原来是酒……” “是师父埋下的酒”东方度看向暗云，又跟上了一句，“无忧酒。” “无忧酒?”暗云低头打量东方度手中的酒罈，似乎就是普通的酒罈子。 “哈哈哈，是啊，无忧酒，喝了就能忘记一切烦恼……”无崖子笑着解释道，接过东方度手中的酒罈，“走，回去吧。” 东方度拍拍衣摆，正要跟着无崖子回去，想到自己来湖边就是为了抓鱼的，便对无崖子说道：“师父，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抓鱼呢!” “抓鱼?”无崖子瞥了眼暗云，哈哈一笑，“好好，你们俩在这里抓鱼，我回去找小觅儿去，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无崖山，丢下为师一个人在这无崖山上，看为师怎么罚她……” 看着抱着酒罈走远了的无崖子，东方度走到暗云身侧，转头问道：“云儿，你……你怎么来湖边了?” 暗云低头回答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有事吗?”东方度看着低头不敢看自己的暗云，不知该摆在哪里的双手无措地紧了紧。 沉默半晌。 “度，我喜欢你。”静谧湖边，暗云深唿吸一口气，抬头对上东方度的双眸，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本想说我爱你，却又觉爱之一字太过沉重，怕东方度不愿相信。 这一句我喜欢你说得太过突然，东方度睁圆双眼，后退两步，不敢相信地看着暗云，她刚刚听到了什么?暗云的表白!设下的心防被暗云的一句我喜欢你击得分崩离析，好不容易下得决心彻底被动摇，‘果真，又要万劫不復了……不…不可以!’ “度，你喜欢我吗?”看着愣怔的东方度，暗云向前迈了一步，拉近距离，双眼一直凝视着东方度的双眸，未曾挪开半寸。 ‘云儿怎么突然这么大胆了?’东方度呆愣，不知该作何回答，看着步步紧逼的暗云，惧怕地下意识想再退一步。 看着又想后退的东方度，暗云伸出右手抓住东方度，“度，云儿喜欢你，那么你呢?”只要东方度回答我也喜欢你，暗云便打算在这湖边将一切都告诉东方度，她不想再看着东方度跟师姐亲近，不想再看她故做那些让自己心痛的举动。 第39页 “我…我…我只把你当成了妹妹。”再三犹豫，说出的却还是一句言不由衷的话，东方度慌乱地挣开暗云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生怕暗云看见滴落的泪水，只能慌忙转过身去。心痛地好像那天死去时般，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远离暗云。 看着背对着自己东方度，暗云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度，为什么当我鼓起勇气的时候，你却要逃避了?前世的你，不是常对我说我喜欢你的吗?为何如今我主动了，你却逃避了?”喃喃自语，心中默问。 东方度踉跄两步，慌乱跃起，飞向湖对岸，哪知才到湖中央，便听到身后的暗云喊了一声度哥哥，声音中明显带着哭泣。本就不稳的气息瞬间凌乱，身子不受控制地下坠，扑通一声，坠入水中。入水的最后一刻，回眸看了眼湖岸上慌乱无措怔在原地的暗云，闭上了双眼。 ☆、第二十八章 一坠入水中，连扑腾都没扑腾下，便直直地往湖底沉去，闭着眼的东方度，心中悄然说了句：‘死了，也好。只是可惜，没有来世了。’便安然地任由湖水侵蚀自己，意识慢慢地模煳。 突然，腰上一紧，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东方度缓慢睁开眼睛，涣散的眼神突然一亮，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师姐楚觅，‘这是幻觉吗?为什么会看到师姐?’以为是暗云跳入湖中来救自己了，却没想到睁眼看到的竟然是师姐，还未来得及再想什么，便彻底地昏了过去。 打扫完天枢的楚觅，见东方度久未回来，便去开阳，却只见到东方凌梧一人坐在书桌前低头看书，不想打扰东方凌梧，却不得不开口，“小度呢?” 抬眼见到楚觅，心一丝慌乱，东方凌梧略有尴尬，捏紧手中的书，平稳了声音，缓缓答道：“她…她去抓野鸡了” 感受到东方凌梧的慌乱，楚觅的心一滞，“那…那不打扰你看书了……”说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开阳，回头看了眼，转头朝天璇走去，“小度去准备午膳了，看来天璇还得我来打扫……”走了几步，顿住，“算了，还是去帮小度抓野□□，这种季节，最难打猎了” 楚觅往林子里走去，却不见东方度，心想着既然找不到，便回去打扫天璇算了，正这时，却见到了抱着酒罈缓步而来的无崖子，“师父～” “小觅儿”无崖子笑着看着眼前的二徒弟楚觅，“你是来找小度儿的?”记得东方度刚来无崖山的时候，既不跟方会廷亲近，也不跟楚觅亲近，只有见到他这个师父，才会奶声奶气地喊一句师父。大东方度三岁的方会廷逗东方度喊他师兄的时候，东方度只会眨巴眨巴眼睛，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在无崖山待了多年，东方度终于愿意喊方会廷师兄，喊楚觅师姐了，但始终跟他们两人保持距离。无崖子心想着定然是因为东方度是皇族，且身上的秘密事关性命，绝不能与外人太过亲近，才会与她的两个师兄师姐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是，在东方度八岁那年，东方度忽然落水，被楚觅救上来后，两人的关系就越发的亲密了。随着年纪的增长，感情愈发的好，到最后两人可谓是形影不离，楚觅到哪儿，东方度就跟到哪儿，东方度去哪儿，楚觅也会陪着去。 不仅是感情，东方度对楚觅的占有欲也越来越强，听自己的大徒弟方会廷说，三人下山游歷的时候，东方度会让楚觅戴斗笠遮面，连他这个做师兄的多看楚觅两眼，东方度都会直接站在两人的中间，挡住他的视线。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小度的?你见到她了?”一听无崖子问自己是不是找东方度，便知道无崖子定然是知道东方度在哪里了，不然不会有此一问。 “你来这里，不是找她，难道是来找我的?”无崖子侧目，他这个二徒弟，除了会找小徒弟，还会找谁?一年前不辞而别，不是悄悄跟着东方度走了，还能有什么人会让她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师父你会在啊……”楚觅尴尬。尴尬归尴尬，东方度的行踪要紧，楚觅红着脸问道：“师父，小度呢?” “这是分开一会儿都不行啊!当初把你师父我一个老人家丢在无崖山上，这会儿还想知道小度儿在哪儿?偏不告诉你，自己找去!”说完抱着酒罈子往木屋走去。 “师父～”楚觅糯糯地喊了一声。楚觅是无崖子捡回来的，无崖子对于楚觅，既是师父，也是爹，教她武功，将她养大成人。 听到这明显撒娇的一声师父，无崖子无奈回头，“小度儿在湖边”对他这些徒弟们，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撒个娇软软地喊一句师父，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去天上摘星星他都乐意去摘。‘早知道年轻的时候就不应该沉迷于练武，要是娶个老婆生几个自己的孩子，多好……’无崖子无声地嘆了口气，‘唉，现在也就只能宠着这几个徒弟了’ “谢谢师父!”楚觅冁然而笑，对付她这个师父，撒娇是最管用的。 楚觅脸带笑的到了湖边，看到眼前的画面，笑容僵住，瞬间回过神来，一跃跳入湖中，沉入水下向东方度游去，‘小度，小度，你千万别出事’ 第40页 这东方度小时候不会水，楚觅为了让她学会游泳就故意将她踹入湖中后，哪知道东方度一入水就沉，不仅没学会游泳，本来不怕水的性子，也被她弄得惧水，当初可是整整一年没敢再来这湖边，害得她内疚不已。 水性一般的楚觅，为了东方度，常来这湖里练游泳，久而久之，水性越来越好，在湖底也能潜很久。 只是，水性越来越好，东方度却离水越来越远，从不轻易靠近湖边，既是靠近，也是小心翼翼，尤其是楚觅在的时候，更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生怕楚觅会再将她踹入水中逼她学游泳似得。 此刻，东方度落水，而且是在湖中央，一个湖最深的地方，生怕东方度一沉到底，自己再也救不上来。若是死在这湖水里，这些年她如练功般积极地练着游泳潜水，又有何意义。 那夜在良玉镇，暗云知道了东方度惧水，此刻见东方度逃离，便忍不住喊了声度哥哥，哪知她竟然真的坠入湖中，反应过来的暗云，立即跳入湖中往东方度游去，却被楚觅先一步救到。看着楚觅抱住东方度，将她带上了水面，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划水往湖岸游去。 暗云心一痛，苦笑道：‘这是给自己造的机会，还是给楚觅造了机会?’跟在楚觅的身后，往湖岸边游去。 楚觅吃力地将东方度拖上了岸，看着昏迷不醒的东方度，脸上除了担忧就是害怕。拍了拍东方度的脸，“小度，你醒醒啊小度!”却是怎么拍都没有反应。 楚觅将东方度的上半身扶起，运行内力一掌拍在她的后背上，却只吐出些水来，人仍旧是昏迷不醒。 ☆、第二十九章 将东方度轻轻揽在怀里，颤抖着将手伸到东方度的鼻下探了探，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有气。”正这时，暗云也上岸了， “度～”暗云一上岸，便自责地跪在东方度身侧，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心痛得仿佛又一次被撕裂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以前是我，现在还是我……我该死，我该死……”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你，做的却都是伤害你的事情，明知道你不会水，却…… “咳咳，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东方度咳了几声，又吐了些水出来，“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靠在楚觅的怀里，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暗云，‘今世的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是我将自己的心禁锢在前世的记忆里了。’抬手抹去暗云脸颊上的泪水，“别哭了，再哭，就没人喜欢了……” 东方度想要站起身，奈何腿软。感受到东方度想要起身的意图，楚觅忙用力扶着东方度，“小度，你可别再吓我了”长吁一口气，“以后没有我在，你不准再靠近湖边了!”说完瞥了眼在另一侧扶着东方度的暗云，微皱了下眉头。 “度，是我的错，不是我喊你，你就不会掉水里了……”暗云低头认错，若不是一时的私心，又怎么会故意在那个时候喊了一声度哥哥。 “那也不怪你，怪我自己不会游泳。”东方度眼神柔和地看着暗云，温柔地安慰道。 暗云听此，本是止住的泪水又控制不住地溢出，啪嗒啪嗒，紧咬着唇不停地摇头，看得东方度心疼不已，“云儿，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别哭了。” 楚觅看着东方度的侧脸，总觉得东方度变得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似乎是心境变了，又似乎是对暗云的态度变了。对，就是对暗云的态度!楚觅终于想到了。之前的东方度，隐隐压着情绪，对暗云忽远忽近，她这个从小就和东方度一起长大的师姐，自然有所察觉。 暗云抬头，满脸泪痕，看着东方度眸心的温柔，似乎那个疼爱自己的度哥哥又回来了。‘这是歪打正着吗?’本想借着救落水的东方度以拉近这变远了的距离，没想到却被楚觅先一步救上了岸，以为东方度会更加讨厌自己，却没想到忽然变得温柔，就仿佛从未有过嫌隙。 东方度凝视着暗云的眼睛，莞尔一笑，‘此时尚早，我还有机会改变你，只要改变你那死忠于君的观念，他日，你该不会杀我了……’在水底将死的那一刻，才想到，今世的她，不该被困于前世的记忆。前世，直到暗云杀自己之前的那一刻，不都是过得很开心吗?既然如此，今世又何必执着于一件还未发生的事情，让自己一直活在痛苦的记忆中。‘只是，东方席，绝不能让他坐上皇位……’ “回去吧，赶紧换了衣服，别着凉了。”楚觅一句话，拉回了东方度飘远的思绪。让暗云和东方度反应过来自己正浑身湿透着。本没觉得冷的身子，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东方度怕暗云看出些什么，慌忙转身背对暗云，怕暗云奇怪自己的举动，故意装作是有话对楚觅说：“师姐，我现在无力，你能扶我回去吗?”朝楚觅眨了眨眼睛。 楚觅自然是知道东方度害怕什么，勾唇一笑，“不如让云儿扶你回去?”挑了挑双眉，恶作剧般的坏笑。 “师姐～”东方度可可楚怜的看着楚觅，眼中满满的乞求之意。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现在不能让暗云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 第41页 “度，我扶你吧。刚刚师姐救你上来，花了很多力气……”看着东方度的背影，暗云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找个机会装作不经意地发现东方度的女子身份，再表明自己的心意，就算她的度哥哥是女子，也依然爱她，天涯海角都愿相伴跟随。 “不用了，我的小师弟，由我扶她回去就好了。”看着暗云做势要扶东方度，楚觅一把将东方度拥在怀里。 伸出的手半举在空中，见楚觅将东方度拥抱在怀里，暗云无奈地收回手，握成拳，隐忍着心中的怒意，‘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忍住……’ 冬衣虽厚，却仍旧显出了楚觅的傲人身材，东方度脸红，尴尬地推了推楚觅，离开了楚觅的怀抱。楚觅看到东方度羞红的脸，嘴角的弧度更大，‘若非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女子身份，只怕你也不会跟我这般亲近。’ 楚觅半扶半抱着东方度，暗云跟在一侧，三人缓步往木屋走去。 无崖子看到开阳的门敞开，想着该是那位公主在东方度的屋内，犹豫着不要去跟公主打声招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酒罈，转身回了天权。 “老朽见过凤凌公主。”一将酒罈放到了自己的屋内，无崖子便来开阳见东方凌梧了。东方凌梧的年纪虽然比无崖子小了许多，但贵为东干国的公主，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无崖子前辈免礼，该是我向你行礼才对。”东方凌梧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老人家，瞬间反应过来这应该便是东方度的师父无崖子了，忙放下手中的书，绕过书桌，走至无崖子跟前，福了福身子，“晚辈凌梧见过无崖子前辈” “公主免礼”无崖子忙抬手虚扶，这东方度虽为皇子，却是自己的弟子，向自己行礼也是正常，可东方凌梧是公主，与自己并无师徒的关系，对自己行此大礼，如何承受得起。 “前辈，请坐”东方凌梧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想着正好可以跟无崖子前辈聊聊天，探听探听这些年东方度是怎么过来的，“晚辈正好想知道我那皇弟这些年在宫外过得如何。” “那老朽就不拘礼了。” 两人正聊着东方度的过往，便见到东方度三人浑身湿哒哒地回来了。无崖子和东方凌梧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人，最后还是无崖子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怎么抓鱼抓到湖里去了?”以往抓鱼，不都是削根竹子就够了?这大冬天的，不用竹竿插鱼难道真跳到湖里抓鱼了?就算要下到湖里也没必要穿着衣服往水里跳吧! “师父，是小度不小心又落水了……”楚觅无奈地看着眼前一脸好奇宝宝模样的师父，“师父，您能不能先出去?” “咳咳，为师这就出去这就出去……”无崖子尴尬，一甩衣袖，当先走了出去。 “师父，不如您去给我们准备午膳吧!”楚觅眼珠子一转，朝屋外的无崖子喊道。无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别人家的徒弟都是伺候师父的，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成了师父伺候徒弟了……”认命地往天玑走去。 东方度被楚觅小心翼翼地扶到屏风后，眼中带着笑意与感激，对楚觅说道：“师姐，多谢了，你也快回自己的屋子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自己小心点。”楚觅缓缓松开东方度，“腿还软不软?自己能站住吧?” 东方度羞赧地点了点头，随即抬眼看着楚觅说道：“师姐，以后还是教我游泳吧。”这不学会游泳，终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致命弱点，“只是，别再用踹的了……”用踹的方式逼人学游泳，真的太粗暴了。 “呃”楚觅轻扯嘴角，好不尴尬，“不…不会了……”那时候就东方度不会游泳，想着别的小孩在他那个年纪早就会下水摸鱼了，哪像她，从不下水，在湖边也会跟水隔着段距离，若非用踹的，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下水了。她这个做师姐的，为了让东方度学会游泳，便只能做回恶人了。 楚觅从屏风后走出，看了眼浑身湿透的暗云，虽在得知是因为暗云忽然出声喊东方度才导致东方度落水之时对暗云有所不满，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暗云并不知道东方度惧水才无意喊了一声，便也原谅了她，“云儿，去我的房间换身衣服吧。” “不……不用了，我在这里换就好。”说着指了指桌上的包袱，“我带了换洗的衣服。”楚觅看了眼桌上的包袱，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摇光。 “度，你换得快点，云儿还湿透着呢?”东方凌梧朝屏风说了一句，转念想了想，回头对暗云说道：“这样吧，云儿，你在这里换衣服，我出去。”说完转头又朝屏风的方向说了句：“度你先别出来，云儿在外头换衣服。”说完便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此时屋内就剩暗云和东方度两人，两人隔着屏风，各有心思打算。暗云紧了紧双手，犹豫着要不要去跟东方度坦白，一步一步走向屏风，仅剩一米之时，停住脚步，‘不行，不能让度知道我是前世那个暗云，如今她愿意重新温柔待我，定是在水里想通了什么，若是此时告诉她……’暗云转身，回到桌边。 第42页 ☆、第三十章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屏风后的东方度紧张地屏住唿吸，一时不知所措，‘中衣还未脱，应该不会被看到，可是……’低头瞥了眼前胸，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印出了淡淡的痕迹，‘万一云儿视力好，一眼看穿怎么办……’ 正考虑着要不要捂胸，却听到脚步声突然远去，东方度轻轻唿出一口气，‘还好不用捂胸，万一做了个捂胸的动作，岂不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一直未听到屏风外有任何换衣服的声音，东方度调节了唿吸，平稳了不安的情绪，装作从容地问道：“云儿，你换好衣服了吗?” “没……正在换，度，你再等等。”暗云回头看了眼屏风，深唿吸一口气，转头脱下了外衣。 听到暗云脱落衣服的声音，东方度彻底放下心，迅速地剥落中衣，趁着暗云换衣服的时间将一身湿透的衣服换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衣服换好，抬手将束起的长髮散下，从衣架上拿下一块布帕，细细地擦起头髮来，“云儿，你为什么不喊我哥哥了?”多日来的避而不谈，此刻，终于愿意主动先提起话题了。 穿衣服的手一滞，东方度虽未站在暗云的身前，暗云依然低下了头，面颊微微泛红，“还记得我在湖边说的话吗?” “啊?我…我记得……”东方度尴尬，真想扇自己一嘴巴子，提什么话题不好，在这个时候提这么尴尬的话题。 “你，真的只把我当妹妹吗?”隔着屏风，看不见彼此羞红尴尬的脸，这样子说话，也很好，至少不会有退却之心。 东方度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把你当妹妹?又怎么可能把你当妹妹!只是那时的我，无法面对自己的心，无法跨过心中的坎。’回想湖边，释然一笑，‘可是如果这个时候回答说没有把你当妹妹，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东方度纠结，一时两难起来。 久未听到东方度的回答，暗云又说道：“如果真的只把云儿当成了妹妹，那我以后，还叫你度哥哥……”语气中带着失落与无可奈何，嘴角却挂着一抹笑，东方度对自己的感情，她最清楚不过。 东方度想不到暗云竟会以退为进，对她用心计，只以为她还是那个单纯的暗云，“不…不叫哥哥也没事。”耳根瞬间染红，这么明显的话，也只有东方度自欺欺人地想着，‘我这不是承认喜欢你，只是觉得叫哥哥太显老了……’ 嘴角的笑意更甚，暗云又故作天真无邪地问道：“度，为什么前几天要那样对云儿?”衣服换好，墨色长髮披散在身后。 被暗云问得语塞，东方度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一时又沉默下来。忽然，感到身后有人，东方度回头，竟然不知道暗云何时已经在屏风后了，看着披散头髮的暗云，明明是个孩子，却散发出成熟女人的诱惑感，竟觉别有一番滋味，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时挪不开视线。 “度，喜欢我这样子吗?”暗云直视东方度，一步步走近，东方度不安地后退，“嘭”一声巨响，身后的衣架被东方度撞倒，东方度也跟着往后跌了下去。暗云快步上前想抓住东方度，本已经抓稳了，转念一想，又做了个假摔的动作，松手让东方度摔了下去，自己也跟着扑倒在了她的身上。 身后的痛，身前的柔软，两相交错，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喊出一声“啊～痛～”抬手抓住暗云的肩膀，“云儿，你没事吧?” 暗云羞红了脸，摇了摇头，“没，没事……对…对不起”低眉道歉，目光却在东方度的脖颈跟微微露出的锁骨之间游移。吞咽口水的轻微之声，传入东方度的耳中，东方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云儿，你…你没事就先起来吧。” 目光上移，本该米分色的双唇，此刻却苍白着，‘看来云儿的度哥哥，真的很怕水。’暗云双手撑在东方度的两侧，眼眸渐渐变了颜色，黑色的眸子变成了褐色。看着暗云渐变的眼神，还有越来越大的脸，东方度才反应过来，这是暗云要亲自己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推门声后紧跟着东方凌梧担忧地问话，“我刚刚听到了一声嘭的巨响，在外喊了你们半天，也没见你们有……”边说边快步走到屏风后，却看到躺在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人。 “你们俩抱一起干嘛?”东方凌梧脸上的担忧转为怒意，这光天化日朗朗干坤，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心中冒出了一个不雅的词语——狗男女。 暗云从东方度身上起来，一脸怯懦地低头站在一边不说话。东方度跟着站了起来，揉了揉屁股，“是我不小心摔倒了，云儿想抓住我，没想到跟着摔倒了。”说完看了下暗云，也跟着低下了头。 东方凌梧怀疑地看了眼低头的东方度，却见她披散着头髮，与以往长发束髻的形象反差颇大。此刻细瞧之下，才觉得东方度长得太过清秀，有点男生女相了。看着俊秀年少的东方度，心竟然慌乱起来，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胸口。 压下不该有的感觉，转头瞥了眼一旁的暗云，眯了眯眼睛，回头对东方度说道：“度，你在屏风这边，云儿在外头，我是该说你摔下去的时间挺长的，还是该夸云儿过来的动作挺快的?嗯?”再看东方度那低头不敢看自己的举动，明显就是心虚。 第43页 东方凌梧语气中带着的酸意，除了东方度和她自己没有感觉到，一旁的暗云早已察觉，眸心闪现一丝光亮，却又瞬间敛去。 “公主，云儿那时候正好走过来，想问度哥哥拿条干净的布帕擦头髮。”暗云在一旁解释道。东方凌梧转头看了眼暗云披散的长髮，的确还湿着，怀疑的心渐淡，忽又另生疑问，明明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两人直到她来了才起身? “嗯，正是这样。”听了暗云的解释，东方度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是泛红的耳朵和双颊，实在太过醒目，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东方凌梧心中虽还有疑问，却也不再问什么，有些事情，如果真的发生过，只要自己不知道，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了。 东方度轻舔了下下唇，刚刚东方凌梧进来之时，以为暗云会起身，却没想到她还是亲了上来，直到听到东方凌梧的脚步声快到屏风之处，才似意犹未尽不舍地离开。‘似乎跟我前世认识的那个云儿，不太一样……性子还是那么天真，胆子却越来越大了。若是云儿前世就如此，该多好……’想到前世的那个暗云，心又止不住地痛了起来。 “快把头髮擦干吧，擦完了去帮你师父做饭去。”东方凌梧扫了东方度和暗云两人一眼，转身出去。 ‘明明是我的皇弟，怎么止不住地觉得心酸呢。’东方凌梧眼神黯然，万般心绪涌在心头，‘师姐跟我抢皇弟，云儿这个暗卫，好像也要跟我抢皇弟了。这皇弟回我身边才不过一年，怎么可以这么快被别人抢走……就算要跟别人在一起，至少……至少也得等我给你找了姐夫啊……’东方凌梧眼睛一亮，为自己混乱的的心找到了理由。 东方度将衣架扶起，拿了块干净的布帕递给暗云，红着脸，不发一言，转身走出了屏风。暗云看着手中的布帕，勾唇一笑，‘这样也好’ 正打算出门的东方度，想到自己的头髮还披散着，忙回身去梳妆檯前取了条髮带，随意将头髮束起，又插了根木制簪子，快步走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 围坐在桌边的几人，看着面前各自摆着的一碗阳春面，一时无语凝噎。东方度略带尴尬地说道：“厨房里，只有面米分了……”没有米，没有肉，连片野菜叶子都没有，只能揉了面团做了面——不加任何菜餚配料只有清汤的面条——阳春面。 以往的冬季，厨房里都备有米，面米分，腌肉，大白菜等等，哪会想到如今的厨房，连面米分都剩下的不多，粗粗估测只够他们几人吃个两顿。 刚进厨房要给无崖子帮忙做午膳的东方度，一看到无崖子扭着老腰揉面团，忙上前将无崖子拉开，“师父，怎么想着要做面给我们吃了?这揉面的活儿，还是让我来吧。”看着上了年纪的无崖子揉面，真觉得心酸。 “咳咳，你不是从小就说师父做的面好吃嘛，你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师父都没机会再给你们做面咯。”无崖子脸微红地嘆道，“这面团揉的差不多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师父做的面好吃了?不都是师姐……”看到无崖子瞪了自己一眼，东方度忙改口说道：“咳咳，师姐做的面也比不上师父做的!”嬉皮笑脸地对无崖子继续说道：“今天就让我做吧。” “对了师父，你腌肉切了吗?我一会儿再做个腌肉炒蛋。”揉着面的东方度侧头对站在一边的无崖子说道。 “没……没有腌肉了。”无崖子尴尬。 “那切个白菜吧，白菜炒鸡蛋也好吃。”东方度拿起擀面杖，对着无崖子说道，说完转头擀起面片来。 “也没有白菜了……”无崖子声音轻下去，真想离开厨房。 “那算了，我一会儿就煎几个鸡蛋好了。”东方度想着面加蛋，虽然简单了点，但也还算过得去，哪知道无崖子小声地说道：“现在除了面米分，什么都没有……”能有个面条就不错了，肉啊蛋啊之类的就别想了。 刚刚听到自己的师父说了什么?无崖子说除了面米分什么都没有!东方度转过身不敢相信地看着无崖子：“师父，你说啥?我没听清。”什么都没有，师父你是在开玩笑吗!难道要让皇姐就吃一碗什么都没有的面?!东方度好想扔了擀面杖! 东方度直视着眼前的无崖子，“什么都没有!只有面米分!”这是要做阳春面啊!不对，人家阳春面好歹还扔了几片菜叶子，她这做的完全是阳春面中的极品——啥也不放面啊。 “师父，你在山顶，吃什么填饱肚子?”东方度还是难以相信，怎么可能除了面米分什么都没有呢! 无崖子羞赧地说道：“抓野鸡野兔，去湖里抓鱼，都可以填饱肚子……”说着卖了个萌：“小度儿，要不师父这就去给你们抓只野鸡来?” “呃……”东方度无奈，摇了摇头，“算了，来不及了，随便吃点吧，等下午有空了我再去找找。”这面都要下锅了，哪还有时间等师父去抓只野鸡回来! 面下了锅，东方凌梧几人就过来了。“师姐，凌梧，云儿，你们快坐，一会儿就能吃了。”东方度站在灶台边，对几人说道。 第44页 “你们来了。”无崖子捋了捋鬍子，笑着对几人说道。 “度，我这可是第一次吃你亲手做的东西。”东方凌梧笑着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然而这幸福的笑，只持续到东方度将面端上桌。 几人围坐在桌边，心酸地吃着什么都没有的面，东方度和无崖子更是尴尬地埋头吃面，一时间只剩下吃面的声音。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似乎是从山下传来。 东方度最先跑出了屋子，抬头一看，只见天际的金色烟火还未散去。其他几人也跟着出了屋，顺着东方度的视线往天际看去，只见天际有淡淡的金色烟火。 “度，这是你留给邬大哥的响箭吗?”东方凌梧一看天际的金色烟火，想到出宫之时，东方度留给了邬鸣行的响箭，担忧地问道。若是真是邬鸣行发的响箭，只怕是遇险了。自己还没遇险，没想到侍卫们倒先遇险求救了。 “正是。”东方度皱眉，这响箭是自己留给邬鸣行的，在遇险之时用来传递求救讯号所用。看烟火的方向，该是山下。 “是不是邬大哥误入了九连八卦迷阵了?” 东方度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恐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应该不是，山脚下立有界碑，且我们的马都栓在了山脚下，邬大哥不敢随意进无崖山。”抬手按住胸口跳动异常的心脏，转头说道：“我去山下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说完不待几人回答，就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我跟小度去看看。”楚觅丢下一句话，紧跟东方度而去。暗云转头看了眼东方凌梧和无崖子，东方凌梧皱眉说道：“云儿，你也跟去看看，若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保护好度。” 上山之时，因东方凌梧不会武功，且为了看山中风景，几人慢悠悠地步行上山，而此时的三人，皆身怀武功，一心只想快点到山脚，一施轻功不过一刻钟便到了。 “二皇子殿下”邬鸣行一看到东方度，直接单膝下跪行礼，满面愁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下文，似在犹豫纠结。 “邬大哥，免礼?”东方度扶起邬鸣行，出宫之时就说过，在外喊自己少爷便够了，如今却一脸凝重地喊自己二皇子殿下，若非有事发生又何至于忘记了称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侍卫队都安然地立在山脚下，未踏进一步，那发生的事情定然是宫里传来的了，‘难道宫中发生了什么?难道母妃……’一颗心慌得更加厉害。 正想着是不是母妃出了什么事情，便听到邬鸣行犹豫地回答道：“回…回二皇子殿下，是贤妃娘娘……” “母妃怎么了?”东方度双手握拳，指甲掐进掌心，转而又突然问道：“今天是初几?”真怕自己记错了时间。邬鸣行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得没有回答。 “今天是十二，十一月的十二。”楚觅走到东方度的身侧，握住东方度的手腕，让东方度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十二，十二，还好，不是初七。”东方度低头喃喃低语，随即抬头看着邬鸣行，“我母妃怎么了?” “传来消息，贤妃娘娘突然病倒了，病得厉害，二皇子殿下，您快回宫吧。”邬鸣行一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便想着上山去秉告东方度，可一看到界碑上写着擅入无崖者再无回头日，又看到栓着的那几匹马，便不敢随意进入，想到出宫临行时东方度给自己的响箭，忙放了响箭将东方度引下山。 “我这就回宫。”转头看到暗云也跟来了，“云儿，你留在无崖山陪皇姐，告诉她我和师姐先行回宫了。”说完又看着邬鸣行说道：“邬大哥，你们都留下，在这里守着，和皇姐一同回宫便可。” 东方度刚说完，楚觅就已经将小黑和她的马牵过来了。两人翻身上马，东方度想到自己本想带东方凌梧好好感受下宫外的生活，却没有做到，便对暗云说道：“云儿，告诉皇姐，让她留在宫外好好玩一阵子，不必急着回宫。”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不要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暗云握紧手中的剑，看了眼楚觅，朝东方度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 三人下山，回来的却只有暗云一人。东方凌梧左右瞧了瞧，却未见东方度和楚觅的身影，心下奇怪，怎么不见东方度和楚觅回来，若是山下无事，不该是暗云一个人回来，若是有事……收回视线凝视着暗云，可看暗云的脸色不像是回来求救的，问道：“云儿，度和她的觅师姐呢?” 暗云低眉不语，这上山的途中一直在想该为东方度和楚觅师姐先行回宫找什么样的理由，想来想去似乎除了说真话并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说了，可是东方度说过，不能告诉东方凌梧，‘这可如何是好……’ “云儿~”见暗云不回答，东方凌梧又喊了一声。 暗云沉吟片刻，最后实话实说道：“公…公主，度哥哥她和觅师姐回宫了。”想到东方度的嘱咐，又说道：“度哥哥让我告诉公主，不必急着回宫，可在宫外玩一阵子。” 东方凌梧皱了皱眉，总觉得东方度突然回宫太过异常，“她怎么突然回宫?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若不是宫里发生事情，又何至于刚到无崖山就返回宫中，这病都还没来得及让无崖子瞧一瞧。 第45页 暗云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这摇头的意思，是不知道呢还是没发生事情还是不能说?东方凌梧眯了眯眼睛，仔细盯着暗云，“云儿，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想从暗云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可暗云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根本不能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发生的事情不是在东方度身上，不然以暗云的性子，做不到这样无动于衷。 ‘什么事情会让度突然回宫?’东方凌梧低头思索，‘这宫中，对度最重要的当属母妃了，其次…其次便该是我了吧，然后就是父皇，便再无其他人了……’略一细想，勐地抬头看向暗云，“云儿，是不是贤妃娘娘出什么事情了?还是父皇发生了什么事情?” 暗云一脸被你猜到了的表情，不敢看东方凌梧，让东方凌梧更是肯定，定然是贤妃娘娘和父皇二人之间有谁发生了事情，‘若是父皇发生了事情，度不会让我留在宫外的，那一定就是母妃了……’ “是贤妃娘娘?”东方凌梧彻底生气了，“贤妃娘娘也是我的母妃，她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留在宫外!”‘把我一个人留在宫外，还让我安心的玩?母妃若是发生了什么，我又如何能安心地在宫外玩?!好你个东方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看着暗云低头不语，东方凌梧一步一步走近暗云，挑起她的下巴，让暗云看着自己，“本宫的母妃，到底怎么了?”眼里是说不出的骇人，一瞬间，皇族的气势释放得淋漓尽致。 “贤妃娘娘，突然病了。”暗云略一迟疑，扭开脸退了一步，说道。握着剑的手更加用力，右手紧握成拳，除了东方度，不习惯任何人对自己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若不是看在东方凌梧是东方度皇姐的份上，早拔剑了。 “我们即刻回宫!”东方凌梧怒道，想到自己在无崖子面前盛怒，实属不该，回头福了福礼，歉意地对无崖子说道：“前辈，我要赶回宫中了，若不介意，改日再来拜访。” 无崖子捋了捋鬍鬚，“回吧，回吧。”说完却摇了摇头，嘆道：“有些东西，想要改变，却是改变不了的。” 东方凌梧听不懂无崖子的话，但也明白，无崖子不会无缘无故有这么一番感慨，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站在一旁的暗云，却是神色怪异地看了眼无崖子。在湖边之时，无崖子就说过，命运是註定好了的，不会因为洞悉了先机，就能去改变，如今又重提了一番，是想说明什么呢? 无崖子笑着回视暗云，悠悠说道：“小云儿，带句话给小度儿，就告诉小度儿说，师父的无忧酒，等着她回来喝。” “无忧酒?”暗云侧目，略一犹豫还是说道：“不如云儿替前辈直接将酒带给度哥哥吧。”总觉得这无忧酒，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崖子捋着鬍鬚哈哈大笑，转身离开，留下暗云和东方凌梧两人，面面相觑。 “云儿，那无忧酒是什么?”连东方凌梧都察觉到了无崖子说这句话有多刻意，而看暗云的样子，似乎是知道这酒的来歷。 暗云皱眉说道：“这酒听说是无崖子二十年前埋下的，上午刚被度哥哥挖出来，还没来得及喝，其他的，我便也不清楚了。”暗云没有将无崖子在湖边说的那一番话告诉东方凌梧，她自己心中却已隐隐猜到了几分，‘看来无崖子前辈，是看出点什么了……’ 三天后，十一月十五，东方度和楚觅终于赶回了宫中。 昭贤宫，贤妃闭着双眼，虚弱地躺在床上。东方度未来得及换衣，一进皇宫便直往昭贤宫而去。见贤妃睡着，不敢出声，只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一守，便是半个多时辰。 “度儿”贤妃娘娘抚摸东方度的脑袋，脸色苍白一脸病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皇儿，你…你回来了。”看着趴在自己床上守着自己的东方度，贤妃心中一片温暖。 “母妃，身体可好些了?怎么会突然病倒?”东方度一见贤妃醒了，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此时一问才想起，楚觅还在身后站着，忙起身介绍道：“母妃，这便是我的师姐，楚觅。”想到让楚觅在身后站了那么久，心中满是愧疚。 “贤妃娘娘”楚觅不懂宫中的规矩如何，只能抱拳以江湖人的礼仪行了个礼，脸微红，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楚师姐”母妃微点了点头，“度儿宫外这几年，多谢你照顾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东方度忙上前扶住，将枕头垫于贤妃的身后。 “小度是我的师弟”楚觅眸中带着深情，看了眼坐在贤妃床沿上的东方度，微低了下头，“照顾她是应该的。” 贤妃是何等人，一眼便看出了楚觅喜欢自己的皇儿，只是一想到东方度实为女儿身，心内止不住地嘆息，‘可惜度儿终究是女子，不然，跟楚觅师姐在一起，倒能安稳一世。’爱，会让一个人全心全意地守护着另一个人，就如那个为了自己进宫当太医的人一般。 “母妃，师姐，知道我的身份，在我八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东方度轻声说道，言下之意便是楚觅是她信得过的人。 “什么?”一听东方度说楚觅知道她的身份，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觅，想到她一堂堂贤妃，怎可这般惊慌失措，忙正了正脸色。 第46页 ‘可是，楚师姐既然知道度儿是女子，又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度儿，那明明就是……本宫不会看错的……’贤妃微皱了下眉头，深唿吸一口气后，问道：“楚师姐，你知道度儿的身份?” 东方度以为贤妃是因为楚觅知道她的身份才会这般惊慌，忙解释道：“母妃，我与师姐一起长大，她……”回头看了眼楚觅，转头继续说道：“她不会伤害我的。知道我的身份，也无妨。”如今这天下间，信得过的有四人，母妃，皇姐，师姐，还有林御医。 “贤妃娘娘放心，小度的身份，我会替她隐瞒的。”楚觅抬眸望向贤妃，“若是贤妃信不过楚觅，楚觅今日可在此发誓。”说着举起右手。东方度忙说道：“师姐，不必了，你这样，反倒显得我母妃的不是了。”起身握住楚觅的手，让她放下。 “母妃，师姐对我很好，不会害我的。我的身份，她已经替我隐瞒了这么多年。”东方度回头对贤妃说道，眼中满是真挚，一心要说服贤妃。 贤妃点了点头，“本宫信得过楚师姐”，确定了楚觅真的知道自己皇儿的女子身份，便只剩下这感情未确定了。“唉～”贤妃微嘆了口气，随即对东方度说道：“度儿，你去太医院替母妃将林御医找来。” “是，母妃，我这就让冷梅去太医院找林御医。”说着起身，往门口走去。 “度儿，母妃是让你亲自去。”贤妃叫住东方度。 “亲自去?”不解地看着贤妃，只见贤妃点了点头。 “那师姐她……”转头看向楚觅。 “楚师姐就在这昭贤宫陪陪母妃吧。”贤妃看着楚觅，微微一笑，带病的笑容却如春风般和煦，全无贵妃的架子，“楚师姐不介意吧?” “师姐～”东方度轻唤了一声，看着楚觅，眼神询问她意下如何，若是不愿意留下，便寻个理由将楚觅先带回自己的风清宫。楚觅正犹豫着，却听到贤妃又说道：“楚师姐留下跟本宫聊聊度儿吧，聊聊度儿的过去……和将来。” 楚觅一听到将来二字，心跳加速，仿佛有什么念头唿之欲出，点了点头，对贤妃说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师姐，真的可以吗?”东方度还是担心楚觅跟贤妃单独相处，虽不怕楚觅会加害自己的母妃，但是害怕这两女人会趁自己不在瞎说什么。 楚觅压下心中莫名的喜悦，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小度，你快去太医院给贤妃找林御医吧。”‘不要打扰我和贤妃娘娘谈心了!’ 东方度终于反应过来，她的母妃让她亲自去太医院完全就是为了跟师姐单独聊天，而看师姐的反应和那说话的语气，一脸的恨不得她赶紧消失，不要打扰她们俩了。 ☆、第三十三章 东方度走后，贤妃笑着朝楚觅招了招手，“楚师姐，过来坐到本宫的身边。”说完拍了拍床铺。楚觅看了眼贤妃的床铺，顿时羞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见楚觅站在原地不动，贤妃又酥酥软软地说了一句，“过来呀楚师姐，莫不是要本宫起身?”话说到这份上，楚觅红着脸一步步走到床边，却未坐下，“一路风尘僕僕而来，未来得及换衣……” “无妨，坐下吧。陪本宫聊聊。”见楚觅挨着自己坐下了，便先说了起来，“这十年，本宫都未在度儿身边，也只能从楚师姐这探听探听度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了。”说到东方度，贤妃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了下来，满脸的慈祥。 贤妃此时的年纪，不过三十四，说起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知是否因为身处皇宫之中，才显得比楚觅见过的那些年纪相似的女子要成熟了些。一身素白松垮的里衣，披散在肩头的秀髮，未施米分黛的脸，没有江湖女子的英气，有的只是慵懒的贵气，容貌说不上绝色倾城，却也别有一番风韵。看着与东方度有几分相似的脸，楚觅的心，砰砰跳得乱如麻。 “度儿小时候，跟你亲近吗?”贤妃打量着楚觅，见楚觅的脸平淡无奇，属于在大街上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那种。殊不知此时的楚觅，戴了□□。 “小度一开始，跟我和师兄都不亲近。”楚觅回想东方度初来无崖山时的情景，“不肯叫师兄，也不肯叫我师姐。怎么逗她说话，她都只是弱弱地瞅我们一眼，就转身走了。”嘴角一抹浅浅的笑，“生怕我们欺负她似得。” 贤妃低眉嘆了口气，“度儿一出生，就养在这昭贤宫中，几乎未出过这昭贤宫，陪伴她的，也只有凌梧，从未和其他皇子玩耍过。”心中愧疚，若非一念之差，又怎么会让东方度女扮男装做皇子，‘若是一开始就让她做个公主……’ “是因为她的身份，才不让她和别人接触?”楚觅看着贤妃，眼中带着探究，想知道为何贤妃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贤妃点了点头，“身份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她身体不好。”又嘆了口气，“楚师姐继续说说度儿小时候吧。”她这个做娘的，却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自己孩子的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让人甚是心疼。 第47页 “后来啊，我跟师兄就和小度的距离不远不近地保持着。相处的久了，小度也愿意喊我们师兄师姐了，只是，总会刻意保持距离。师兄和我常喜欢下湖抓鱼，小度却总是离湖水远远的，从未见她下过一次水。” “想来应该是怕被你们知道她的身份吧，我的皇儿啊。”贤妃心隐隐作痛。 “贤妃娘娘，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小度的身份吗?”楚觅挑眉一笑，看着贤妃。 “莫不是你们用激将法，将她激下水了?”贤妃看着一脸嬉笑的楚觅，‘若是度儿是男子，该多好，定然要撮合你跟度儿了。’ “哈哈，倒不是激将法。”楚觅笑出声来，“我见她不肯下水，问她原因，只说是不会游泳，我便寻了个时机直接将她踹到水里了。”想到眼前的贤妃是东方度的母妃，忙收敛了笑容，“对……对不起……” “无妨无妨，都是孩子，还能怪你不成。”贤妃眉眼带笑，宽慰了一句，“你把她踹下水后呢?学会游泳了吗?”心里暗嘆，没想到楚觅竟也有这么粗暴的一面。 “唉”楚觅不禁嘆了口气，“小度一下水，就直往底下沉，我见不对劲，忙下水把她捞上来了，从那以后，她更惧水了。也是那时候，我知道了她是女子。”知道是女子又如何，偏偏不爱师兄，爱上了她那个实为女子的小师弟。 听完，贤妃嘆了一句：“原来度儿怕水，本宫竟此时才知……”话锋一转，说道：“我见度儿如今对你很是亲近和信任，对你这个师姐的感情，比之那师兄如何?” “说到这个，度儿对师兄的感情，说不上深厚，但也较他人要深上三分，只是跟我比起来，要差远了。”楚觅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师兄为此还吃过醋呢，说他这个师兄对小度也处处照顾维护，怎么就跟他亲近不起来，整天粘着我。” “整天粘着你?” “是啊，十岁之后，我们常下山外出游歷。小度一直跟在我身边，在外面，非让我戴斗笠遮面，唯恐他人看上我这个师姐，就连师兄多看我一眼都不行……”想想小时候，和东方度的记忆有那么多那么多，如何说得过来，只能挑几段特别的说给贤妃听。 贤妃的唿吸一滞，心咯噔一下，“楚师姐愿意和度儿在一起一辈子吗?”话题转得太快，让楚觅措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回答。 笑容凝固在脸上，楚觅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贤妃娘娘，你……你这是何意?”什么叫愿意在一起一辈子?这明明没有在一起啊! 贤妃低下头，声音轻微，“度儿这一辈子，大约是无机会恢復女儿身了，都怪本宫……”随即抬头，双眼直视楚觅，一脸认真地问道：“楚师姐，你喜欢度儿吗?”听楚觅说的这些往事，东方度那般粘着楚觅护着楚觅，不就是喜欢楚觅嘛! 楚觅脸红，双手不停地拉扯，喜欢吗?不喜欢吗?楚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低下头去。贤妃伸手覆在楚觅的手上，轻声又问了一句，“楚师姐，你告诉本宫，喜欢度儿吗?”答案显而易见。贤妃是过来人，瞧楚觅看东方度的那眼神，就知道楚觅喜欢东方度。爱一个人，那眼里的爱意，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更是不知该如何去遮掩。 犹豫片刻，楚觅最终点了点头，“喜欢她很久了。” “可度儿她终究是女子，你不介意吗?”贤妃手轻轻握住楚觅，侧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心中早已知道，若是楚觅介意度儿是女子，又怎么会喜欢上，既然喜欢上了，那定已经不在意度儿是女子还是男子了，但贤妃需要她的回答，需要她一个肯定的明确的回答。 “母妃，你握着师姐的手做什么?”东方度回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母妃的手握住了楚觅的手，总觉得有些刺眼，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话音刚落，跟在东方度身后的林书南，上前行礼道：“微臣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 ☆、第三十四章 贤妃娘娘收回手，看向林书南，“书南哥哥，现下无外人，不必行礼”，说完转头看向东方度，“度儿，过来。” 林书南直起身子站在一旁，眼里是浅浅的笑意，温柔地看着贤妃，‘听你喊我一声书南哥哥，纵然是万劫不復我也毫无怨言，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笑着交给你。’ 东方度听话地走到贤妃的床前，“母妃，你和师姐在聊什么呢?”母妃不是不喜欢与外人亲近吗?怎么才第一次见到师姐，便这般亲热地握手相谈。 贤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这孩子，还真是好奇，母妃甚是喜欢楚师姐，这聊着聊着便不自觉地将楚师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说着便转头看向楚觅，“楚师姐，本宫以后叫你觅儿，你可会介意?” “怎么会介意，这是我的荣幸。”楚觅起身，站至东方度身侧，笑着答道，说完用余光偷偷瞥了眼东方度的表情。 “那……”贤妃说了个那字，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不介意吗?”意味深长的笑，看得东方度一脸茫然，‘这不是刚问过吗?怎么还要再问一遍?’ 第48页 楚觅却看懂了笑中的意思，顿时红了脸，又偷偷瞥了眼身旁一无所知的东方度，微微地点了点头，“不……不介意。”这问题只天知地知贤妃知，可楚觅还是觉得当着东方度的面表明心意尴尬不已。 “如此甚好”贤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度儿，你去将母妃的降香黄檀木小盒子取来。”得了楚觅的回答，贤妃此时一心只想着将家传之玉赠给楚觅，这么好的姑娘，可不能让别人得了去。 “母妃，你……”东方度自然知道那小盒子里放着的是何物，这突然取玉，不是给楚觅还能给谁?一时站在原地不肯动。 “还不快去?”看着纹丝不动的东方度，贤妃皱眉催促道。这可是为了给自己的皇儿找个皇子妃，哪能不着急! 母命难违，东方度只能去取了降香黄檀木小盒子来，眼睁睁地看着贤妃笑着将玉放到了楚觅的手里。楚觅看着手中的玉，不知何意，几番推却之后才知这玉是贤妃的家传之玉，如此一来，玉的含义便也不言而喻了，楚觅几番犹豫最后还是红着脸收下了。贤妃此时再看楚觅，便一脸看未来儿媳妇的表情，笑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林书南静静地看着眼前三人，不知刚刚那一番是怎么回事，‘那玉不是依婉的家传玉吗?怎么不给二皇子反而给了一个外人?’ “书南哥哥”儿媳妇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要说正事了，贤妃目光挪向林书南，柔声喊了句书南哥哥之后，才接着说道：“今日我让度儿亲自去太医院找你，想来你也该猜到我的用意了吧?” “嗯”林书南点了点头，上前两步，“二皇子，贤妃娘娘，是被人下毒了。” “下毒?”东方度皱眉，低头轻语，“果然是下毒，才会那般突然……”抬头看向林书南，“林御医，你可知这下的是何毒?” “二皇子走后，微臣便将亲手所制能解百毒的百草丸，送到了昭贤宫给贤妃娘娘备着。这下的毒，微臣暂不知是何毒。”林书南嘆了口气，低下头，恨自己的医术，不够高明。 “那母妃的毒……”东方度看向贤妃，担忧不已，‘连是何毒都不知道，又该如何解?’上前一步半跪在床前，握着贤妃的手，“母妃……” “度儿，别担心，母妃中毒不深。多亏了书南哥哥事先备下的百草丸。这几日，母妃一直心神不宁，总觉有事发生，便每日醒来后都先服上一颗药丸，你离宫的那一天，母妃便已经中毒了。” “微臣在第三天，给贤妃娘娘把脉之时，才知她中毒，所幸贤妃连着三日都服用了药丸，才压制了毒性。微臣一得知贤妃娘娘中毒，便飞鸽传书给邬鸣行，让他告知二皇子殿下，让二皇子尽快回宫。” “林御医和那邬鸣行……”话音未落，林书南便答道：“邬鸣行，与我乃故交。” “原来如此。”东方度点了点头，“那母妃可有性命之忧?”眉头紧皱，看着林书南，生怕林书南会回答说有。 “无性命之忧”林书南负手而答，“只是，这可一便可再，贤妃娘娘如今还好好地活着，那下毒之人，定然会再下毒。” “本宫明白了。”东方度点头，“林御医，这段时间，恐要你多来这昭贤宫了。”这太医院里这么多位御医，信得过的，却只有眼前林书南一人。 “微臣明白。”林书南朝东方度拱手答道。不用东方度说，他也会隔日便来这昭贤宫给贤妃把一次脉。 “有劳书南哥哥了。”贤妃看着曾经的爱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所有的感情，都只能深深地掩埋在心底，贤妃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谢谢你……” “唉，你我之间，何必用谢字。”林书南嘆气，何必用谢字拉开你我的距离，明知道我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明白了，何必在这个时候这样对我? 一旁的楚觅，看着东方度称唿林书南为林御医，而贤妃娘娘却称唿林书南为书南哥哥，此时又听林书南说了句你我之间何必用谢字，瞬间反应过来，‘贤妃娘娘和林御医，想来曾经该是恋人吧……’侧目看着东方度，‘小度，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这般，用谢字拉开距离?’ “书南哥哥……”贤妃红着眼，轻声又唤了一句。不知是不是因为病了的缘故，才这般容易伤感。 “唉，微臣先行告退了。”林书南拱手作揖，想回太医院静静地平復下情绪，“如需要微臣，随时都可传唤。”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来，你若想要跟我保持在兄妹的距离上，我便远远地在一旁守护你等待你。 贤妃看着林书南，并不答话，没说准了，也没说不让他退下。林书南无声地嘆了口气，转身离开。 待林书南走了，贤妃眼角的一滴泪才滑落，‘最不该在年少时轻许诺言，如今，我嫁入皇宫，违背诺言，你却一路跟随，进宫护我，誓死践诺。是我，耽误了你的一生……’ “母妃，你想离开皇宫吗?”半跪在床前的东方度，仰头看着贤妃。 第49页 “若是能离开，固然好，可我这一辈子，怕是只有死的时候才能离开这皇宫了。”贤妃无奈地嘆道，眼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第三十五章 看着母妃眼里的绝望，心疼地唿吸一滞，“母妃，只要你想离开，儿臣会想办法。”这皇宫，看似风平浪静，却危机四伏，只有离开，才能真正的安全。 “傻孩子，母妃是註定要在这皇宫中过完一辈子的。”抬手轻轻抚摸东方度的额头，浅浅的笑，欣慰地说道：“知道你心疼母妃，但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尽说些不着边际的傻话呢?”心里止不住地担忧，‘心性这般孩子，又如何去和太子争皇位?’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 “贤妃娘娘，小度，我有一事不解。”看着贤妃和东方度两人母慈子孝，楚觅不忍打扰，却不得不提，“是何人向贤妃娘娘下毒，这下毒的原因又是什么?”这毒，不会无缘无故地下，总还是需要个理由的。 “本宫一直居于昭贤宫，既不得皇上恩宠，又未与其他妃子结怨，这般说起来，实在无下毒的理由。”楚觅一问，贤妃便回想了一番，发现确无下毒的理由。 “定然是太子……”东方度话未说完，贤妃便打断说道：“不可妄下定论。”这什么事情都推到太子的头上，太过草率，“度儿，不要被一件事蒙蔽了心智，而忽略了真正的敌人。” “嗯”东方度点点头，对于贤妃的说教，只能接受，不会反驳半句。更何况，贤妃说的确有道理，凡事不能看表面。 “度儿，你要防的要对付的，不单单是太子一人。”除了太子，还有太子的亲弟三皇子东方序，良妃所生的四皇子东方廑。东方序整天只知吃喝玩乐看似不恋权位，四皇子看似刚正不阿直来直往胸无城府，谁又能肯定这就是他们真实的一面，还是伪装的一面。 贤妃看着眼前的东方度，心下感慨，也就只有我的皇儿，才那般心性随和，待人宽容仁厚，表里如一，在宫外十年，不知这皇宫有多阴暗有多虚假。 “母妃，儿臣记下了。”东方度了解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要夺皇位，需要学的需要改变的还有很多。 “记下便好。”贤妃微笑地点点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若是说得太明白，又如何让东方度自己去思考。 “对了母妃，师姐这段时间，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东方度起身，将楚觅往前推了推，“有师姐在，定能护得母妃周全。” “我会保护贤妃娘娘的。”楚觅看向贤妃，眼神中满是坚毅，心中默默发誓，‘你是小度的母妃，就算丢了这条命，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 “母妃，那儿臣便将师姐留在你的宫中了。”心想着把师姐带迴风清宫之后，还得再送她来这昭贤宫，不如直接就将师姐留在昭贤宫来得省事。 就在这时，守在门外的冷梅踉跄地跑进来说道：“启禀娘娘，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了，凝竹姐姐让奴婢先进来知会娘娘，好做准备。”冷梅和凝竹从贤妃进宫之时就跟在了她的身边，不仅仅是将贤妃当成了自己的主子，更是当成了亲人。 “不必慌张”贤妃让冷梅先起了身，这般慌慌张张，让外人看进了，会以为是在这宫里密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奴才拜见贤妃娘娘，二皇子殿下”张公公一进了昭贤宫，便跪下行礼道。 “公公免礼，来本宫的昭贤宫，可是有事?”贤妃不疾不缓地问道，心里却早已明白，定然是皇上来宣东方度的。 “皇上得知二皇子殿下归来，便让奴才来宣二皇子殿下前去觐见。”张公公起了身，却仍旧弯着腰，卑微地对贤妃和东方度说道。 “那度儿便跟着张公公去觐见皇上吧。”贤妃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却未想到，张公公又接着说道：“贤妃娘娘，皇上还让二皇子殿下的师姐一同前往御书房……” 东方度一听自己的父皇竟然还要宣师姐一起去御书房，心中担忧不已，师姐在自己的母妃面前不懂礼节无妨，可若是在皇帝面前说错了话，惹怒了皇帝……东方度转头看着楚觅，楚觅对上东方度那满是担忧的双眼，宽慰一笑，“从没想过，还能见到皇上呢。” 见楚觅并不害怕见干文帝，担忧的心稍稍放下，东方度转头对张公公说道：“如此，这便去御书房吧。” 三人到了御书房前，守在御书房前的公公见是二皇子和陌生女子，拦下说道：“二皇子殿下，稍等片刻，奴才先进去通报一声。”不卑不亢的语气，不管是谁，都得按规矩来。 ‘这宫里的规矩真多!’楚觅心里吐槽，‘明明是皇上差遣了公公去昭贤宫传见我们，这会儿竟然又被拦下了!’ 守门太监很快便出来对东方度说道：“二皇子殿下，楚师姐，进去吧。”这太监进御书房禀告了干文帝，说是二皇子殿下和一陌生女子在外求进，干文帝头也不抬的说道：“让度儿和楚师姐进来吧。” 东方度一进宫，便有人来向干文帝禀告了，说是二皇子和一女子一同进了宫，一入宫未迴风清宫，便直接去了贤妃娘娘的昭贤宫。干文帝心想着定然是因为贤妃突然病倒了，东方度才会这般着急回宫，至于东方度身边的陌生女子，接到邬鸣行的回报，该是他的师姐楚觅。 第50页 “儿臣拜见父皇”东方度率先下跪对干文帝行礼道。 “我…民女拜见皇上”楚觅紧跟着东方度下跪行礼，本是自称我，想到来的路上，东方度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在皇上面前要自称民女，忙改了口。 “都免礼吧。”干文帝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了楚觅，上上下下扫了一番之后才说道：“想必这位就是度儿的师姐了吧。” “正是，民女楚觅，是无崖子的二徒弟，二皇子的师姐。”楚觅低着头谦卑地答道。想到一路上东方度说的那些什么‘在皇上面前一定要自称民女，说话时要低着头，不能直视皇上，在皇上面前也不要叫我小度，要称唿我为二皇子……’就满冷汗，心里不停的腹诽：‘规矩实在太多了!’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见楚觅一直低着头，干文帝直接让楚觅抬头。楚觅紧了紧双手，缓缓抬起头，心想着还好进宫前易容了，要不然，被皇上看上了可就麻烦了。 ‘长得真是一般’干文帝心里默默评价，面上却无太多表情，缓缓问道：“楚姑娘，你跟随度儿一起回宫，是为了度儿的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听说楚觅小小年纪，便武功高强，且有传闻，那盗窃多家官员金库之人，便是楚觅，只是未确认是否真是她。 ☆、第三十六章 干文帝的问题早在楚觅的意料之中，“回皇上，是师父让我…民女跟随在二皇子左右，以防二皇子再病发。” 见楚觅回答的从容，并无心虚，干文帝轻笑，“好，好啊，有楚姑娘在度儿的身边照顾他，朕也放心了。”微点了点头，停顿，话锋突然一转，“只是，朕听说，楚姑娘在江湖上还有个名号，不知是什么?”干文帝看着楚觅，眼中闪着精光，分明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回皇上，民女在江湖上未有任何名号，民女方才十五，年尚轻，如何能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堂。”楚觅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曾经在江湖上干的那些劫富济贫的事情，更何况，那个名号还那么难听! “是吗?”看着楚觅一脸我年纪小什么名号也没有你说什么我都不知道的模样，干文帝右手食指在桌上轻扣了几声，“不知道楚姑娘的兵器是什么?” “一把普通的剑。”楚觅答完，又解释道：“二皇子说宫内不能随意带兵器，民女便将兵器留在了宫外。”这般回答，就算干文帝想看她的兵器，也看不了了。 “普通的剑?朕可是听人回报说，你用的是一把青铜剑。”如今的剑，大多是铁剑，甚少有人会再用青铜剑了。铸剑容易，铜锡难制，锡多剑软，锡少剑硬易折，想铸造一把好的青铜剑比起铸造一把好的铁剑，要难上千百倍，且现下的铸剑师，几乎不会铸青铜剑的技艺了。 楚觅微愣片刻，本想否认，最后还是答道：“是青铜剑。”青铜剑都是用陶范做模浇注，剑成时将陶范打碎取出剑再进行打磨整修，世上的青铜剑，每一把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又有谁能细瞧她的青铜剑?瞥了眼东方度，嘴角上扬，仔细瞧过她的剑的人，只东方度一人，而她绝不会害自己。 “嗯”干文帝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了。“度儿风尘僕僕赶回来，回去好好歇着吧。”心中有了大概，便将东方度打发回她的风清宫了。 “如此，儿臣告退。”东方度拱手行了一礼，退了三步，正欲转身的时候，干文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度儿，你母妃的病，可好些了?听说前两日得了风寒?朕国事繁忙，一直未有时间去看她。” “母妃只是小病，修养两日便好。父皇日理万机，以江山社稷为重，是国之幸，怎可为了母妃的小病而耽误大事。”东方度低头回答道，心中的怨言却半句吐不得。 母妃在宫中，虽有贤妃之衔，可却并不快乐。林御医为了母妃一直未娶，为了能离母妃近些，毅然学了药理针灸之术，一直守护着母妃。最爱的人同在宫中，却是咫尺天涯，半分逾越不得。与其让母妃在宫中孤老，不如早日想办法将她带出宫去。 楚觅心下暗暗嘆息，‘最是无情帝王家，明明是自己的夫人，却连生病都不去探望，只是口头上的关心两句，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偷偷看向东方度，‘若是他日小度真成了皇帝……’收回目光，不愿再想下去。 “那度儿就替朕好好陪陪她吧。”干文帝摆摆手，“下去吧。”待东方度和楚觅一走，干文帝清冷地说了一句：“找人跟着楚觅，有任何反常随时回报。”头未抬，笔未停，也未听见有任何回答的声音。 东方度和楚觅离开御书房，正犹豫着是去风清宫还是昭贤宫，却看到太子往这边走来。太子看到东方度，温和一笑，“二皇弟回来了?身体可好些了?为兄一直担忧挂念着二皇弟，不想这么快就回来了。”说着上前拍了拍东方度的肩膀，“是瘦弱了些，二皇弟可要好好锻鍊身体啊。” “谢皇兄关心。”东方度不着痕迹地侧开肩膀退了一小步，拱手说道：“皇兄这是要去御书房找父皇吧，皇弟就先行回宫了。”一副兄友弟恭的和谐画面，完全想不到东方席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下手。 第51页 “不急不急”东方席莞尔一笑，“你我兄弟好久不见，也该亲近亲近了。”转头看向东方度身侧的楚觅，“二皇弟还未给皇兄介绍这位姑娘是何人呢。” “她是我的师姐。”东方度挪步半挡在楚觅身前，护着楚觅。 “民女楚觅，见过太子。”楚觅行了一礼，便不再说话。 东方席打量了楚觅一番，轻笑道：“既然是二皇弟的师姐，有空去本宫的宫中坐坐吧。”也不知东方席说这话的目的何在。 说完，东方席转头看向东方度，“二皇弟，听说贤妃娘娘得了风寒，可好些了?”眼中带着微微的担忧，似乎很担忧贤妃的病。 若是换做前世的自己，定然以为东方席是在关心自己的母妃，可如今知道了东方席是怎么样的人，这关心的话一听，便知是在试探。 “母妃得的并非是风寒。”东方度看着东方席的双眼，“太子皇兄，你说，我母妃得的会是什么呢?太子皇兄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二皇弟可真爱说笑，皇兄只听人说是得了风寒。”东方席回视东方度，毫不畏惧，更无心虚，“贤妃娘娘到底得了什么病，皇兄还真不知道。” 想了想又说道：“这宫中的规矩，二皇弟也是知晓的，皇兄已过十三，如今已是十九，可不敢随意去父皇妃子的寝宫。”言下之意，自十三岁后就再未去过贤妃的昭贤宫，连贤妃得病，也只是听人耳闻罢了。 东方度微微一笑，笑得一脸单纯，“太子皇兄说得也对，是皇弟愚钝了。”东方度侧头看了眼身后的楚觅，转头对东方席继续说道：“皇兄还是快去御书房吧，皇弟先行回宫换衣服了。你看，皇弟这衣服还未换呢。” 东方席此时才注意到，东方度并未穿皇子常服，而是穿了套平民百姓的冬服，点了点头，“如此，有空再叙。”说完拱了拱手，带着身后的太监，转头往御书房而去。 “小度，这太子看起来待人亲厚，可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特不真实。”待东方席走远了，楚觅才开口对东方度说道。 “嗯”东方度点了点头，并未停下脚步，直往风清宫走去。心里却有些忐忑，害怕自己今日的表现会让东方席生疑，‘实在太过冲动了。没有学会狠心，也没学会收敛……’ “二皇子回来了!”半兰一看到东方度，忙扔下手中的鸡毛掸子，便迎了上去，“二皇子，你回来了!奴婢想死你……”看到东方度身后的陌生女子，话未说完就先问道：，“这姑娘谁啊?”不会是来抢我的饭碗吧!二皇子的贴身侍女，只能是我!说好了让我做一辈子的贴身侍女的! “呃，这是我师姐。”东方度看到半兰那一脸像看到敌人的表情，颇有些无奈。这半兰是东方度回宫后，贤妃给找来照顾她的，年纪跟东方度相同，只是那性子，就跟长不大的三岁孩子似得。 “原来是师姐啊!”眼中的敌意瞬间消失，只要不是来抢她那贴身侍女的头衔就好，“师姐好，师姐快坐。”瞬间就变成了风清宫的主人似得，招唿起楚觅来。 “呃，好，好……”楚觅无语地看了东方度一眼，那眼里的意思很明白，‘你是上哪儿找的这么奇葩宫女啊?没大没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风清宫的主人呢!’ “师姐，半兰就这样，你别见怪。”东方度眸中带着笑意地看了正在倒茶的半兰一眼，凑到楚觅耳边小声说道：“我一直把她当成孩子，她这大大咧咧的性格，总好过那些遮遮掩掩心机重的宫女吧。她在身边伺候我，我也少些忧虑，不然整天想着防身边的人，多累。半兰这孩子，还是挺能给人带来欢乐的。” ☆、第三十七章 看到二皇子和他的师姐这般肆无忌惮地说悄悄话，半兰不高兴了。将茶杯放置在楚觅身前桌上，嘴一撇，问道：“二皇子，你有什么话非要悄悄跟你师姐说啊!”我又不是外人，难道连我都不能听吗?好歹我也跟了你一年了! “呃，没什么，没什么悄悄话。”东方度嘴角抽搐，尴尬说道，心想着这孩子也太直来直往了，“半兰，你忙去吧，不用跟在本宫身边了”说完又对宫中其他太监宫女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其他太监宫女答了声“是”，便都出去了，而半兰依旧站在东方度身侧，鼻子一抽，委屈地说道：“二皇子，奴婢唯一要忙的事情就是伺候你。你赶奴婢走，是不是嫌弃奴婢了?”说着说着竟然还红了眼。 “没……没嫌弃你!”东方度好想扶额，无奈起身，双手搭在半兰肩膀上，将半兰往外推，边推边说道：“好兰儿，你的二皇子有重要的事情跟师姐商量，麻烦小兰儿去门外守着，替本宫望风好不好?这宫里，本宫最信得过的就是你了。乖，去门外望风吧。”东方度哄小孩子似得，终于将半兰打发出去了。 待屋内只剩下楚觅和自己，东方度紧挨着楚觅坐下，一脸的犹豫纠结。楚觅见此，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东方度抿了抿嘴，问道：“师姐，我想将母妃带出宫去，你说师父会同意母妃住在无崖山吗?”思前想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无崖山，她前世找到的那无人山谷，无任何防御，很容易被外人看到，根本不安全。 第52页 “想到办法了?”楚觅放下手中的杯子，“真的要将贤妃娘娘送出宫?”看到东方度眼中的坚定，轻嘆了一声：“唉，师父会同意的。”楚觅心里其实也不敢肯定，只能宽慰自己说：‘师父对我们这么好，多个人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那就好”东方度松了口气。看着楚觅这张脸，压低声音问道：“师姐，你戴着□□，难受吗?”心隐隐作痛，真的是委屈师姐了。 “还好，只需要每晚除下便好。”戴个几个时辰尚能坚持，若是连睡觉都不除下，就当真难受不已。 “可是，你在母妃的昭贤宫，万一被人看见了你的容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被什么宫女太监看见了，传到了父皇的耳中，到时候被父皇纳为妃子可就遭了!就算不被父皇纳为妃子，万一被东方席看上了怎么办! “不必担忧，我会小心的。”看着东方度对自己的担忧，心中温暖不已，“你师姐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这要摘下也是夜晚，不会让人看见的。”看着近在眼前一脸真挚地看着自己的东方度，楚觅无意识地抬手，捧住了东方度的脸，慢慢凑了上去。 东方度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忙喊了一声“师姐”，将楚觅拉回了现实中，“师姐，你刚刚……”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 若非有面具遮挡，楚觅那通红一片的脸早已被东方度看到了。轻唿了口气，眼神真挚地看着东方度，缓缓问道：“小度，师姐想问你一个问题。”顿了片刻，待东方度点了点头，才问道：“你喜欢师姐吗?” 东方度垂下眼眸，双眉紧锁，“师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敢看着楚觅的双眼，没有焦距的眼神，随意落在楚觅的衣服上。看着楚觅纯白色的衣服，不禁想到了暗云，‘云儿常穿玄黑色的衣服，可她心里喜欢的，却也是白色……’ 前世，暗云曾对东方度说：“度哥哥，云儿是暗卫，不得不穿玄黑色的衣服，可云儿心里喜欢的却是白色。”可惜东方度一直没有听懂暗云这句话的含义，暗云是在告诉她，“我嚮往着光明，嚮往着能光明正大地和你站在一起。只是，我出生就註定要在黑暗之中，只能在黑暗之中悄悄地爱着你。” 暗云不止一次地告诉东方度这句话，东方度却连一次都没有听懂，只以为她是告诉自己喜欢的颜色。也许，就是因为暗云表达得太过隐晦，才让东方度怀疑爱是否存在。 “小度，小度!”楚觅见东方度走神，唤了两声，将东方度飘远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刚刚，在想什么?” “啊?哦，没想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东方度紧皱眉头，看着楚觅，“师姐，你还没说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呢……”话题回到刚刚的问题上。 “唉”楚觅嘆了口气，刚刚鼓起勇气说了为什么，哪知东方度竟然走神没有听到，此刻让她再说一遍，又如何说得出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现下的楚觅，已无勇气再说一遍了。却不曾想，东方度见自己不回答竟不罢休地又问了一遍：“师姐，为什么?” ‘这是你非要问的……’楚觅深唿吸一口气，对东方度说道：“小度，你抬头，看着师姐。”东方度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听话地抬起了头，看向楚觅的双眼。 “小度，我喜欢你。”心中的感情，眼里的情意，此时此刻再无半点掩饰半点压抑，“我喜欢你，所以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我大约也是喜欢师姐的。”还没来得及让楚觅感到喜悦，东方度就接着说道：“像师姐弟亲情那种喜欢。” 楚觅觉得自己的心瞬间飞上了云端，又瞬间从云端坠落到地上，痛蔓延至全身，“小度，我说的喜欢，不是师姐弟的情意也不是亲情，你知道的。” “师姐，你?”我都委婉拒绝了，你为什么还要捅破这最后一层纸，为何不顺着我的话说这是师姐弟亲情? “小度，你心里应该明白的，我说的喜欢，不是师姐弟亲情，而是爱情。”既然说出口了，楚觅就下定决心非要说清楚不可。 楚觅眼中的痛楚，东方度看得真切，这拒绝一分，就是伤她一分，可若是此时不拒绝她，将来的伤害会更大。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子身份，东方度心中似抓到了一抹转还的生机，轻声说道：“师姐，你忘了吗?我并非男子。” 本以为这是拒绝的好理由，却未料到，楚觅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记着你的女子身份。”一直记着，所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是在向同为女子的你表明心意。 “师姐，我……”东方度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愣了半天，才又说道：“师姐，你喜欢我什么?”东方度扪心自问，‘轮武功，比不上师姐你，轮样貌，更是比不上师姐你，除了会给你找事添乱惹麻烦，除了让你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一无是处。’想想这样的一个自己，怎么值得让楚觅喜欢。 “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跟你在一起，觉得此生就可这般安逸地过下去了，不想去追求什么名满江湖，也不想追求什么轰轰烈烈爱一场。跟你一起，就是觉得心安定，不再虚浮无依。”楚觅握住东方度的手，“我从未想过什么子孙满堂，只想着跟你两个人逍遥于江湖山水之间，所以，你是女子还是男子，又有何区别?” 第53页 见东方度似乎要被自己说动了，楚觅从怀中掏出贤妃送与她的那块家传之玉，“小度，这是你母妃给我的，你还不明白吗?你母妃，也是支持我跟你在一起的。” 东方度慌忙抽出自己的手，“师姐，你别这样。”‘别这样逼我……’慌忙起身，却不小心碰倒了凳子。 半兰听到动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沖了进来，似乎只要东方度有危险，她分分钟愿意拼了自己的性命，“二皇子，你没事吧!”挡在东方度的身前，侧头问了一句，随即转回头继续一脸敌意地看着楚觅，那眼中的意思，是个人就能读懂：‘你一定是想伤害二皇子!’ 东方度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像母鸡护崽的半兰，感嘆了一句：“半兰，贴身侍女做到你这份上，也是没谁了!”以为谁都想害二皇子，看谁都跟看敌人似得，明明自己没武功，还尽责地护在主子身前。 将半兰轻轻推开，“是我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凳子弄倒了，不关师姐的事。”不过还是很感激半兰在这个时候沖了进来，化解了她的尴尬和无措。 楚觅看着半兰，无奈地嘆了口气，看她怎么也不肯再出去的模样，只能作罢，‘看来今天，是没结果了。’看着东方度长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了的样子，楚觅勾了勾唇角，‘来日方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我便无需再隐瞒再顾忌了……’心想着定是因为东方度一时难以接受女子之间的爱情，才会对自己说别这样，只要慢慢地教导慢慢地引诱，总能让东方度接受这种感情的。 转而又想到，以东方度的性子，怕是以后都会与自己保持距离，楚觅稳了稳心神，似刚才的事情只是个玩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小度，师姐刚刚跟你开玩笑呢。” ☆、第三十八章 东方度一脸不相信地看着楚觅，“玩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深情款款地说玩笑。东方度不傻，自然知道楚觅为何这样说，不就是怕自己以后避着她嘛。 “二皇子贵为皇子，你怎么可以随意跟她开玩笑!”半兰瞪着眼睛，忠心护着东方度，在她心里，东方度是她的主子，她便有责任维护东方度的各个方面。就算眼前这人是二皇子的师姐，也不能开二皇子的玩笑! 楚觅嫌弃地瞥了眼半兰，腹诽道：“这小宫女怎么那么烦人啊!”转头看向东方度，浅浅一笑，“小度，师姐刚刚的确只是开个玩笑。” 此事作罢，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换了套衣服，东方度便将楚觅送到了昭贤宫。从今日开始，直到十二月初七，楚觅都会住在昭贤宫，暗暗保护贤妃。 暗卫见二皇子将他师姐送去了昭贤宫，便回御书房向干文帝回报：“启禀皇上，楚姑娘去了昭贤宫，看样子是要在昭贤宫住下了。” 干文帝沉吟片刻，说道：“继续盯着。”暗卫抱拳行礼，如风般瞬间消失不见。 自楚觅在昭贤宫住下后，东方度往昭贤宫跑的次数便更多了，而且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是，以往都是东方度一人去昭贤宫见贤妃，如今，身后却跟了一只小尾巴——半兰。 不管东方度怎么拒绝，半兰都非要跟着她一起去昭贤宫，步步紧跟，离开个一时半会儿都不行。 这日，东方度刚出了风清宫，打算去昭贤宫找母妃和师姐，便看到了东方凌梧。心中喜悦，快步走了上去，满脸笑容地说道：“凌梧，你回来了?!”走到东方凌梧的跟前，才发现，东方凌梧面上没半点笑容，正一脸冷意地看着她。 “公主殿下万福。”紧跟上来的半兰对东方凌梧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东方凌梧转头看了眼半兰，清冷地说了句“免礼”，转头继续冷冷地看着东方度，却不说半句话。 “凌梧?”东方度不解地看着东方凌梧，“你怎么了?”怎么一副看仇人的表情看着我?难道我有做错了什么事? 半兰看了看东方凌梧那明显是生气的表情，在东方度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说道：“二皇子，你应该喊她皇姐……”一定是因为二皇子你没大没小地喊她的名字，所以公主才会生你的气! “呃”东方度回头看了眼半兰，上前拉住东方凌梧的手臂，“皇姐，有什么话回我宫中再聊吧。分开这几天，我好想你。”东方凌梧没同意也没拒绝，任由东方度将她带回了风清宫。 那日，得知东方度和楚觅先行回宫后，东方凌梧和暗云一行人便也跟着回宫了。只是，因着东方凌梧不会骑马，便只能乘坐马车，这整队人回宫的速度便慢了。原本只需三四天的路程，生生变成了七八天。 一路上，暗云都沉默不言，而邬鸣行等侍卫又不敢随意跟公主说话，导致东方凌梧这几天只能闷着胡思乱想，情绪特别低落。只要一想到东方度抛下她先行回宫就生气不已。 进了风清宫，半兰给东方凌梧上了茶，便主动地消失了，连带着宫中的其他宫女太监也一併跟着半兰消失了。这要换做是楚觅，半兰一定死活不愿意出去。 屋内，只剩东方度和东方凌梧两人。东方度小心翼翼地将茶捧到东方凌梧面前，“凌梧，喝茶。”东方凌梧看了眼东方度手上的茶，就好想接过来然后把茶杯摔在东方度的身上。 第54页 “放下吧。”东方凌梧没有接过，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把杯子摔她身上。 “凌梧，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东方度放下茶，笑呵呵地看着东方凌梧，“怎么了，这几天玩的不开心吗?” 一说起这个，东方凌梧稍缓下的脸又冰冻了起来，冷冷瞪了东方度一眼，吓得东方度的心一颤一颤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凌梧～皇姐～”东方度使出杀手锏——撒娇，“皇弟是哪里做错了?”摇了摇东方凌梧的手臂，“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道歉我改～” “母妃病了，为何你独自回来?”东方凌梧看着卖萌撒娇的东方度，脸上的寒意褪去，变成了幽怨，“我自小是母妃抚养长大的，她也是我的母妃。” 说到母妃，东方度收回手，正经起来，“皇姐，母妃，她不是病了。” “不是病了?”东方凌梧皱了皱眉，“我一回宫，便听冬雪说，母妃得了风寒，病得挺严重的。”一说完，便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说母妃是中毒?”这宫中，突然生病，大多是被人下了毒，只是都推说是得了风寒之类的。 “嗯”东方度点了点头。 “什么?真是下毒?”东方凌梧不敢相信，“这宫中平静了多年，怎么会突然……”宫中这几年，一直都很平静。后宫佳丽，雨露均沾，干文帝并没有特别宠爱某个妃子，一心都放在了处理国事上。因着皇帝的性子，后宫中的妃子也没有发生什么争宠的事情，更没听说哪个妃子突然殁了，只是，自从良妃生了四皇子后，宫中便再无妃嫔诞下龙子。 “皇姐，你去昭贤宫见过母妃了吗?”东方度突然问道。想着以皇姐的性子，得知母妃生病，一回宫定是先去昭贤宫看望母妃，只是听刚刚所言，似乎皇姐还没有去过昭贤宫。 东方凌梧摇了摇头，“还没去”回过自己的凌心宫后，便打算去昭贤宫，哪知却听冬雪说，楚觅现下正住在昭贤宫，东方凌梧一听，便想着先来风清宫找东方度，再一同去昭贤宫了。 “楚师姐，怎么住在昭贤宫?”东方凌梧端起茶杯，似不经意地问道。以为楚觅只是陪着东方度一起回京城，哪知竟然会一同进了皇宫，还在昭贤宫住下了。 “她若住在我的风清宫，多有不便。”东方度见她问了，便解释了句，“而且，母妃似乎挺喜欢她的。” “想将她纳为你的皇子妃?”东方凌梧凝视着东方度的双眸，眼底有说不清的情绪，“你可想过暗云?”这一路上，看暗云那沉默不语郁郁寡欢的样子，就知道是在为谁心伤。而回宫后，却听宫女太监都在传说贤妃娘娘已认下二皇子的师姐为未来皇子妃了。 “云儿…她…”东方度不知该说什么。沉入水中的时候，就想通了，今世的暗云和前世那个并非同一人，就算是同一人，也还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那日在屏风后发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会回想那一幕，‘原来，我是逃不开的……’什么都能控制，唯有那感情，无法控制。 “云儿，她已经回来了。”东方凌梧起身，“我去昭贤宫看望母妃，你便待在风清宫吧。”本想着和东方度一起去昭贤宫，想到暗云现在还没来风清宫，便让东方度留在宫中等她。估摸着时间，也快来了吧。 东方凌梧走后，东方度一人静坐在偌大的宫中，闭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宫女太监和半兰，也都没有进来打扰她，大概是东方凌梧走的时候叮嘱了他们。 大约半个时辰后，暗云悄无声息地出现了。看着闭着眼双手摆在扶手上的东方度，暗云心中万般情绪涌动。 “度”暗云站在不远处，轻轻唤了一声，未走上前。 “你回来了。”东方度睁开眼，看着眼前还是孩子的暗云，起身走向她。 “我一直在想，我该拿你怎么办。”东方度拥住暗云，嘴角一抹苦笑，“是将你当妹妹呢，还是将你……”话未说完，暗云便打断道：“我不想做你的妹妹。我再也不会喊你哥哥了。” “可你是暗卫……”前世的暗云，不愿意脱离暗卫，今世的你呢?你愿意吗? 沉默半晌，却听到暗云哽咽道：“我…我不再是暗卫了。” ☆、第三十九章 暗云回宫后，便去见了她的师父。年方十三的她，还没正式接手暗卫首领之职，尚有机会退出。只是，她想退出，她师父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放了她的。 看着跪在地上许久的暗云，她师父止不住地嘆息，最后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退出暗卫组织?”他们暗卫虽然没有任何品级，却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手中掌握着除帝王外最大的生杀之权。 暗云回想着前世的一幕幕，记事起就已经在暗卫训练营中了，十二岁，作为储备首领，进宫跟随师父学习暗卫职责，学习如何保护帝王，如何去执行帝王的命令。忠君，是唯一的信条，五年，反覆地将忠君两个字在大脑中强化。皆言自古忠孝难两全，暗云是孤儿，忠的是君，孝的是师父，她的忠孝，是能两全的，那就是永远做暗卫。 第55页 前世，忠孝与爱，她选择了忠孝，亦选择了爱——用命偿还东方度的爱，一个两难的问题，唯有用生命才能解决。 今世，她又如何会再用生命去两全，已经错了一次了，这一次，又如何会再错。暗云肯定地点了点头，“是，我要退出暗卫。”说完伏在地上，“请师父成全。” “唉～”暗云师父惋惜地嘆了口气，心中明白，这留得下人又如何留得下心，没有忠君的心，留着，也难当大任，“小云儿，为师养了你十三年，早已经将你当成了传人。这九大暗卫首领之职，皆是传承制，你是师父认定的人啊……”无论如何，都不希望暗云离开组织。 “这些年，承蒙师父不弃，教我读书识字，传授我武功秘法。”暗云依旧趴伏在地上，未抬头，想到师父的养育教导之恩，不禁红了双眼，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选择忠孝了，“可我真的不想做暗卫了，求师父让我离开组织吧。” 见暗云离去之心坚定不移，暗云师父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你若真要离开，这一身的武功修为，便必须得废去。”从一开始的好言相劝，到如今的恶语威胁，都只是为了将暗云留下，可暗云离去之心太过坚定，纵然暗云师父要废去她的武功，她也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好” “云儿，你说什么?你不再是暗卫了?”东方度松开手，退开半步，不敢相信地看着暗云，“你……你怎么会……怎么会脱离暗卫组织?”前世的你，不管我说了多少回，你都不愿意脱离暗卫组织，而今世，我明明没有跟你提过半句离开组织的话，你却主动脱离了。 “很惊讶吗?”明明红着双眼，却偏偏要露出一抹微笑，“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愿不愿意让我留在你的左右?”眼底的爱意，毫无遮掩。 “我…我愿意，可…可是…可是…”半天没有可是个什么东西出来，但心里总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你的左右，便好。”暗云笑得很甜，笑意直达心底。 “那……那你甘愿留在我宫中当个宫女了吗?”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东方度前世十五岁之时说的话：“云儿，你可以不做暗卫吗?我想你来我的宫里做宫女，你放心，在我的宫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陪着我就好。” 那时的东方度，想法单纯简单，只想暗云能成为自己的宫女，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的身侧。可如今的她不同了，不会单纯地只要暗云陪在自己身侧，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陪伴以及下半生的安然无忧。若想安然无忧，便只能登上皇位，至少，那皇位不能让东方席坐了。 “不，不当宫女，当你的影卫。”暗云还是习惯在暗中守护东方度陪伴东方度，若是成了宫女，便暴露在众人的眼前，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影卫?”东方度不解，既然已经脱离了暗卫，为何还要停留在黑暗之中，宫女地位虽然低微，但能处在光明之中，堂堂正正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待你离宫有了自己的王府，我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也不迟。”明白东方度心中的疑惑，暗云浅笑说道。心中却清楚地知道，此世的东方度，想要的是那至尊皇位，而她，若要助她夺了东方席的储君之位，便只能在暗中进行。 东方度低眉思考了一番，猜测到了暗云心中的打算，想着她是不想让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她存在，便点了点头，说道：“做我的影卫可以，不过，你不准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凡事都要听我的。”说完再度拥住暗云，“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拥住，半晌，终于想到，不管是离开什么组织，都不会是那么容易的，心瞬间揪紧，松开手，不安地问道：“云儿，你离开暗卫组织，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说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地瞧了一番，鼻子像小狗一样吸了吸，在暗云身上嗅了嗅，没有嗅到任何血腥味，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 暗云见东方度这般模样，轻笑地摇了摇头，“没有。你怎么跟个小狗似得在我身上嗅来嗅去?” “没有吗?”说着便扣住了暗云的手腕。 暗云低头看了眼东方度的手指，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知她是担心自己受了内伤，便任由她为自己把脉。抬头，看到她眉宇间流转的那一抹担忧，还有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温暖不已。 东方度禁皱双眉，三指按在寸关尺三脉上，脉搏沉稳有力，并没有受内伤的迹象，方才舒缓了眉头，将心中的石头全然放下。 将手收回，却突然想到，自己的女子身份还未告诉暗云，略一犹豫，笑着说道：“云儿，你会把脉吗?不如替我也把把脉吧。”说着便将左手抬起，示意暗云给自己把脉。再没有害怕，再没有心慌，就那么坦然地将手腕露出。 脉搏可摸出是男是女，暗云看着东方度嘴角的笑，心中明白，她这是打算用这委婉的方法将女子的身份告诉自己了。沉吟片刻，暗云低头看向摆在胸前的手，摇了摇头，“尚未学医药之术，不会把脉。” “不会吗?”东方度收回手，心中生疑，怎么记得前世的暗云是会简单的医药之术的，仔细一想，想到眼前的暗云才十三岁，甚有可能还没来得及学医。 第56页 “既然不会，那我教你吧。”脱离了暗卫组织，就再无人教她东西了，这医药之术，她跟着无崖子学了些，虽浅薄，但简单的病症还是会看的，而这摸男女之脉，则是最简单的一项。 左手再度举起，右手温柔地握住暗云的手，将她的三指按压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无名指压在寸位，中指压在关位，食指压在尺位。”东方度抬眸看向暗云，对上了她的视线，接着说道：“男子尺脉恆弱，而女子尺脉恆盛。”浅浅一笑，“云儿，你觉得我尺脉的脉搏，如何?” 暗云收回手，垂下眼睑，孩子气地说道：“医学药理博大精深，云儿一时半会无法学会。这脉搏是弱是盛，云儿无法断定。”随即又撒娇道：“度，我不想学医药之术，可不可以不学嘛!”揪着东方度的衣袖晃了晃，“可不可以?” “好，不学便不学吧。”东方度宠溺一笑，摸了摸暗云的脑袋，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云儿，如果我是女子，你还会喜欢我吗?”认真地看着暗云脸上的反应，不想放过一丝表情的变化。 正这时，突然听到屋外敲门声，伴随着“咚咚”的扣门声半兰急切的声音在门外说道：“二皇子，不好了，发生大事了!” ☆、第四十章 听那半兰的声音，急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似得，东方度回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转头看着暗云：“你还会喜欢吗?”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得到一个回答。 “会”暗云肯定的说道，心中默道：‘我爱你，爱了那么久，又怎么会在乎，只是现在，我不能知道你的性别是女子。’ “二皇子，二皇子，真的出大事了!”半兰半天不见东方度回应，一咬牙，“二皇子，奴婢进来了!”一说完，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二皇子，你怎么不应奴婢一声啊?”半兰进屋，却看到东方度一人低头傻笑地站着，抬眼悄悄扫了周围一圈，没见到任何人，心咯噔一下，快步走了过去，“二……二皇子，你……”你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撸了撸袖子，正打算掐东方度一把，却看到东方度突然抬头，脸上的傻笑已经褪去。半兰吓得后退两步，‘不……不会是真被鬼上身了吧……’ “半兰，你刚刚说发生什么大事了?”东方度一本茫然地问道，全然不知自己刚刚的举动和表情有多么得吓人。 “啊，对!大事!”半兰想起刚刚听到的消息，忙压低声音凑到东方度的耳边说道：“二皇子，刚刚奴婢听到御书房的小李子说，西玄国前两日突然攻打我们东干国，听说冀州城的守军扛不过一日，便被西玄国攻下了。” “西玄国攻打我们东干国?”东方度皱眉，前世，四国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她死的时候，都没发生战乱，怎么今世突然就…… “是啊，突然就攻打我们东干国了，听说皇上在御书房大怒，把兵部尚书那几个大臣骂得是狗血淋头，怕是要将他们拖出去砍了。”半兰继续说道，“小李子一换班，就赶紧离御书房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皇上!”说完拍了拍胸脯，还好自己不是在御书房当值。 “你这消息可信吗?不会是小李子瞎说的吧?”东方度看着半兰，心中开始盘算，若这是真的，也许是个机会。 “千真万确啊二皇子!”怕东方度不相信，又解释道：“奴婢跟小李子是同乡，来自同一个小村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又不敢对别人说，只能跑来跟我说了。” “你跟小李子是同乡?”东方度嘴角上扬，“小兰儿，你对本宫越来越重要了!”东方度轻轻拍了拍半兰的肩膀，将手放在半兰的肩膀上，“以后，再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半兰脸一红，羞赧地低下头，“嗯” 看半兰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东方度忙收回手，偷偷瞥了眼房梁的位置，安慰自己道：‘这么远，云儿应该看不到半兰的表情吧……’ “这西玄国虽然攻下了冀州城，但没那么容易打到京城来，不用担心。”心想着还有话要跟暗云说，等说完了，估摸着御书房里的父皇也该发完脾气了，那时候再去不迟，便对半兰说道：“半兰，你先出去吧。” “啊?出去?”半兰抬头看向东方度，“二皇子，奴婢留下来伺候你吧。”这好不容易有藉口进屋，怎么这么快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呃，不用伺候了。” “那奴婢陪着二皇子吧，二皇子一个人在宫里待着多闷!要不，奴婢陪你去贤妃娘娘那儿?”半兰各种找藉口，就是想留在东方度身边。 东方度扶额，偷偷又瞥了眼房梁，“半兰，本宫饿了，能不能去御膳房让御厨做点吃的送过来?”只能用这一招了。 “二皇子想吃什么?奴婢给你做去，御膳房的那些厨子，做的东西可没奴婢好吃!”一说做吃的，半兰就止不住地窃喜，又有机会亲手给二皇子做吃的了。 东方度就知道半兰会这么回答，忙说道：“具体想吃什么，本宫也不知道，不如半兰替本宫决定吧。”说完摸了摸肚子，“半兰，你快点去御膳房吧。” 第57页 看东方度摸肚子的动作，心想着他定是饿得厉害，赶忙点点头，“那二皇子在这里等等，奴婢很快就回来。”说完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娇羞一笑，说道：“二皇子，奴婢喜欢你叫我小兰儿。”说完不待东方度回答，赶忙跑了。 半兰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东方度一直喊她小兰儿，而不是时而小兰儿，时而半兰。 “你是不是很喜欢勾搭宫女?”东方度刚关上门，就听到背后暗云的声音响起。 ‘前世勾搭我的时候，也说让我做你的宫女，瞧瞧半兰那模样，明明就是春心动了。’一步步走近东方度，委屈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没有没有，我最喜欢你了，只喜欢你。”东方度连忙说道。表明心意的两人，瞬间就像回到了曾经，没有隔阂没有怨恨。只是，这样的融洽氛围又能保持多久? “真的?”暗云眨了眨眼睛。 “真的。”东方度点头，“云儿，我刚刚说的那个如果……” “二皇子，吃的来了!”这话没说完，半兰不远不近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东方度转头看了眼门，再回头时，暗云又不见了，抬头看了眼房梁，发现暗云正站在房樑上含怨地看着她，东方度颇无奈的嘆了口气，“唉” 她也不知道半兰这么快就回来啊!不是才把她打发走嘛!按理没有半个时辰，也该需要两柱香的时间吧。瞧这速度，半刻钟都不到! “二皇子，奴婢知道你饿，这是早上奴婢亲手做的糕点，一直给你备着呢。”半兰举了举手中的食盒，绕过东方度，将盒中的几碟糕点一一取出放在桌上。回头见东方度还站在原地，笑着催促道：“二皇子，快过来吃吧，这些都是奴婢今早上做的。” 半兰真是个称职的贴身侍女，怕东方度会饿，每天都会准备好一些小糕点。这要不是有个贴身侍女的名头，就这照顾东方度的心思，不称夫人都不相信。 “半兰，你对本宫照顾得真周到。”东方度赧然走过去。顶着半兰殷切的目光，还有房樑上暗云那幽怨的目光，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二皇子，你可以一直叫奴婢小兰儿的，奴婢不介意……”说着说着，半兰又羞红了脸。 ‘本宫介意’ ‘我介意’ 东方度和暗云同时在心里回答道。看半兰那眼含□□面羞红一直等着自己回答的模样，东方度只能羞赧地点了点头。得到了东方度肯定的回答，半兰笑得是一脸幸福，而房樑上的某人，则不高兴地在房柱上留下了五指印。 “本宫饱了。”东方度放下筷子，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说道：“半兰，本宫要去一趟御书房，面见父皇。” “二皇子是为了……” “嘘”东方度竖指，浅浅一笑，“知道就好，不要说出口。”半兰点了点头，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房樑上的暗云，打量了半兰一番，心道：‘看来你也没像度说的那样，单纯的像个三四岁的孩子。’ “启禀皇上，二皇子在外求见。”守门太监进御书房跪地说道。 御书房内，正跟兵部尚书户部尚书骠骑大将军议事的干文帝，微愣了下，心中疑惑，‘度儿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御书房?’随即对太监说道：“让他进来吧。”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度行礼道，待干文帝说了声免礼，才起身，不待干文帝相问，便说道：“儿臣的师姐，在宫中待了几日，见儿臣都未再病发，便想出宫去了。儿臣此来，正是想向父皇禀告此事。” “原来如此。”干文帝点了点头，“她若想出宫，随时都可出去。” 东方度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大臣，拱手说道：“想必父皇和几位大臣有事相商，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干文帝略一沉吟，说道：“度儿，你先留下。” ☆、第四十一章 不出东方度所料，干文帝果然将她留在了御书房。干文帝的性格心思，她这个做皇子的，如何不了解，此时此刻，不管是哪个皇子来御书房，都会被留下。前世无心皇位，也无心做个权势王爷，只想清闲过一生。如今，却要凭着对众人的性格算计行事，就连最亲近的人，都算计在内。 东方度暗暗嘆了口气，拱手说道：“是，父皇。”退到一侧，安静地听几位大臣商议西玄国战事。 “说到哪儿了?”干文帝扫了三人一眼，冷然问道。 “回皇上，说到徵兵一事了。”兵部尚书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答道。这徵兵一事十多日前提出，计划要征十万新兵，如今，方才征了不到一半，这办事效率，如何不会让干文帝大怒，再加上冀州城失守，更是让干文帝想直接把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拖出去砍了。 “十多日，只征了三万多新兵，朕的东干国，八千多万人，如何连这十万兵士都征不出?”干文帝冷冷地看着兵部尚书，“真是废物，朕养着你们有何用，不如直接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一同跪下，趴伏在地上。“皇上，如今近年末，招兵的确困难，这上战场，那是九死一生，百姓都只想留在家中过个好年。更何况，前两日西玄国突然出兵攻打我东干国，还占下了冀州城，只怕人心惶惶，接下来更是无人敢应徵。”兵部尚书解释道。 第58页 “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不管是多么人心惶惶，都给朕徵到十万新兵，若是再征不到十万兵，就别怪朕不念爱卿往日功劳了。”干文帝冷着脸摆了摆手，“退下吧。”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如蒙大赦，赶忙退了下去。 兵部和户部两位尚书退出御书房后，还剩下骠骑大将军。东方度悄悄打量了眼骠骑大将军张少城，见他不卑不亢地立在殿中，一直未发言，心中万分好奇。 “张爱卿，你如何看待这冀州城失守一事?”这才下了早朝，便收到了边关八百里加急的奏报。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冀州边城失守了。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战乱一起，只怕不出五日，整个东干国的人便都知道了。 “回皇上，我西防军共有二十二万，守护西防线的冀交两州，冀州有六座城，如今冀州边城失守，还有五城尚在，区区一城，末将愿领兵，夺回边城。”张大将军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站在一旁的东方度一听，才明白过来，原来只是冀州边城失守，听半兰说的，还以为是整个冀州失守了，当时还心想着西玄国怎么这般厉害，能一日就攻下整个冀州。 “只夺回边城，可不够。”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少城，干文帝轻笑着说道。 这明明丢了一城，干文帝竟然还笑得出来，东方度有点不懂她的父皇了。听干文帝那话中的意思，是不仅要夺回城，还想要反攻西玄国。突然想到了徵兵一事，这徵兵从十多日前就开始了，说明那时候干文帝就已经谋划攻打他国一事了。就算没有攻打别国的计划，也早就料到了别国会攻打东干国。 东方度用余光偷偷瞄了眼端坐在龙椅上的干文帝，心中好奇：‘你为何会跟前世那个只守土不开疆的父皇不一样?’ “末将明白。” “起来吧。”干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东方度，“度儿，你可愿随张大将军一同前往边关?” 东方度找了个藉口在这个时候来御书房，本就是想趁机自请随军出征，却不成想，未待她说话，干文帝就先说出口了。 “儿臣愿跟随张将军前往边关，为国出一份力，为父皇解一分忧。”只有随军出征，才有机会拿到兵权，才有机会在军中培植势力，而新征的那些兵，就是最好的培植对象。 “好好好，那就跟在张将军身边做个副将吧。”干文帝转头对张少城继续说道：“张爱卿，度儿就跟在你身边学习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好好教他，不必将他当皇子看待，该严厉就严厉，若是犯了军中规矩，该罚就罚吧，不必手下留情。” “末将领命。”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期望。”东方度心中震惊，不知干文帝竟会突然对她如此栽培。 “张爱卿，五日后带上城郊机动营中的四万机动军，前往冀州，一切，按计划行事。你回去准备吧。”干文帝将张少城也打发走了，只留下东方度一人。 ‘按计划行事?’东方度心惊，果然是早有计划，不然干文帝此刻也不会这般淡定。突然想到之前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在时的反应，“难道父皇这是做戏给两位尚书大人看?” 原以为凭藉多出来的记忆可以算计他人谋划全局，却不成想，到底还是不清楚父皇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踏上了这条路，有了夺位的念头，就再也没有办法停下来了。 待御书房中只剩下东方润昊和东方度父子两人，东方度清了清嗓子，拱手喊道：“父皇~”既然是父子，有些话，还是可以当面问的。 “度儿，你可是奇怪父皇为何会让你随军出征，让你去军中歷练?”不待东方度问，干文帝便先说出了口。看到东方度那呆愣的表情，一副被自己说中了的样子，干文帝笑了笑，继续说道：“度儿是不是一直都以为父皇只看重席儿，而从未看重你们其他几个兄弟?” 干文帝起身，走下龙椅，将手放在东方度的肩膀上，“度儿，你要知道，这东干国的江山，不是凭一人就能守住的。”干文帝想起自己的那些兄弟，一个个都死了，而且都死在他的手上，就后悔不已，怕东方席步上自己的后尘，就只能想办法让其他几个皇子手中握些能自保的东西，比如兵权。 “儿臣明白，只是，为何突然选我?”东方度抬头，认真地看着干文帝，等着他的回答。 “因为此刻站在御书房中的人，恰好是你。”言外之意，若是此时站在御书房中的是别的皇子，干文帝也会给他这个机会去军中歷练。 “儿臣明白了。”东方度点头。 “好了，回去休息几天，准备五天后随张将军出征吧。”干文帝收回手，转身回到了龙椅上，“朕还有摺子要批，你也下去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小暗云真成了度儿的影卫?”干文帝低头批阅奏摺，随口问道。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闪现了出来，跪在干文帝右侧，回答道：“是” 干文帝点了点头，“那就不用再盯着小暗云了，随她去吧。”转头看了眼跪在身侧的黑影，“其他小暗卫，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要是见一个皇子少一个暗卫，只怕组织中的其他暗卫，再爱上什么人，也会效仿暗云退出组织了。这例外，只能有一个，可一不可再。 第59页 “是，属下会加强对暗卫的驯养。”黑影答完，便消失了。 东方度一离开御书房，便快步回了自己的风清宫，这随军出征的大事，最先想到的就是告诉暗云。等见完暗云，还要着手安排其他事情。只有五日时间，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第四十二章 一回到风清宫，暗云便沉着脸出现在东方度的面前，“你为什么要随军出征?”右手紧紧地握成拳，手心里都是汗。 “云儿，随军出征，便有机会建立军功。”在军中培植势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参军上战场，与那些士兵一同出生入死成为生死之交。 “为什么要建立军功?”暗云走到东方度的跟前，抬眸直视东方度。那夜在客栈，一直在屋外守着的暗云，听到了东方度与楚觅说的所有的话，早已经知晓了东方度的打算。只是到如今，东方度都没有亲口告诉暗云，她想要那皇位。 东方度心中犹豫，随即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建立军功，他日做个带兵王爷，守护我东干国的国土。”还是没有告诉暗云真相。 暗云一听，脸更是阴沉下来，心隐隐作痛，不禁红了双眼，含泪看着东方度，心中暗问：‘为何你如今还不肯告诉我真相，我跟你的师姐比起来，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怎么了?”一看暗云红了眼，东方度忙双手捧住她的脸，“我就是做个副将，不用上阵杀敌，你不用担心。你这样，都让我捨不得随军出征了。”以为暗云是担忧她有危险，却不知暗云只是心痛她的隐瞒心痛她的不信任。 推开东方度的双手，转身背对着东方度，“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泪一滴一滴悄然滑落，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东方度从身后抱住暗云，将脑袋搁在暗云的肩膀上，“怎么会不信任你。你看，我一从御书房出来，就先迴风清宫，想把这件事第一个告诉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怎么会不信任你。只是，这真正的理由，却不能告诉你，不想你知道我要夺皇位后会去做傻事，不想你捲入纷争陷入危险，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做个单纯无忧的孩子。 “是这样吗……”暗云失落地说道，不着痕迹地抹去脸上的泪痕，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双手，感受着身后的温暖，心中却更是寒冷。 “当然是这样了。”东方度闭上眼，下巴在肩窝里蹭了蹭，“云儿，真好。”真好，你退出了暗卫组织，我不必担心今世会死在你的剑下。只是可惜，却要冀州奔赴战场，不能跟你多待了。 “好吗?”暗云闭上眼，回想前世。若是真的好，就不会先伤害你，才选择跟你在一起。若是真的好，又怎么不敢把我的真实告诉你。原来我们彼此都不再信任对方了。 “若是有一天，我伤害了度哥哥，度哥哥会原谅我吗?”暗云轻声问道，像是那个从未表白过的自己。 “若是叫度哥哥，自然是不会原谅你，若是叫相公，便原谅你了。”东方度开着玩笑，双手搂紧，“等我的小云儿长大了，就把云儿娶回家，你说好不好?”如今我才十四，你才十三，等再过五年，我就可以娶你了。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会不会到时候暗云知道自己是女子，又不愿意接受自己了。 “如果，如果我不是你的小云儿呢?”如果不是你的小云儿，如果是那个云暗卫，你是不是就不会原谅我了?是不是就不会想娶我了? “如果不是……”东方度侧头，“如果你不是小云儿，那你会是谁?小兰儿?啊哈哈哈……”东方度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完全没有认真对待暗云的问题。心里感嘆：‘小云儿怎么时而大胆，时而自卑怯懦呢?’连这种如果，都问得出来。 “度，其实我……”话音未落，东方度就笑着说道：“好啦，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会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暗云想说，其实我是云暗卫，可此刻被东方度打断，又听到她说不管做什么都会原谅，便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既然你都会原谅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了。’ “云儿，我去冀州城，你就留在这京城吧，替我暗中保护母妃，好不好?”说到贤妃，东方度一本正经起来，松开了搂着暗云的双手。 “作为你的影卫，我要跟你一起去冀州。”暗云转过身子，面对着东方度，“楚师姐住在贤妃娘娘的昭贤宫，想必是为了保护贤妃娘娘，有你师姐在，又何需要我?” “你为什么觉得我师姐住在昭贤宫是为了保护母妃，而不是因为她一介女子无名无份不便住在一个皇子的宫中?”东方度低眸凝视着暗云的双眸，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这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保护母妃?她若不说，没人知道楚师姐住在昭贤宫中是为了保护母妃，所有人都会以为她不方便住在自己的风清宫才去了昭贤宫。 “你知道些什么?”想到了母妃被人下毒一事，不禁怀疑，这是不是跟他们暗卫有关。 看着东方度眼中的怀疑，暗云怕是自己的秘密被东方度猜测到了，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东方度继续说道：“下毒的是暗卫?” “下毒……什么下毒?”暗云惊讶。见暗云脸上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东方度稍稍松了口气，实诚地说道：“云儿，我刚刚差点以为母妃中毒一事跟你们暗卫有关。”心里默默补上一句：只要不是跟你有关就好。 第60页 “贤妃娘娘，不是生病?”刚回宫的暗云，也不知道这贤妃娘娘是被人下毒。想到前世贤妃突殁，大约是跟中毒有关了。 东方度摇了摇头，“不是生病。”双手轻轻扣住暗云的双肩，“所以你留下，暗中保护好我的母妃。”那是她最重要的亲人，有楚觅和暗云两个人在身边保护她的母妃，她也可安心地去冀州了。想到干文帝和张将军那不为人知的计划，也不知道这去冀州，要何年何月才能再回这京城。 看着东方度那殷切的目光，暗云只能点了点头。 “云儿，我去趟母妃的昭贤宫，你安心留在这风清宫，等我走了，你就去昭贤宫。”东方度说完，脸微红，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会告诉母妃，你我的关系。” “关系?我们什么关系?”暗云看着东方度，嘴角微微上扬。 “你说呢?”抬手点了点暗云的脑袋，戏嚯道。见暗云浅笑地看着自己，东方度收起嬉笑，认真地说道：“云儿，你要记得你说的，就算我是女子，也愿意跟我在一起。” ☆、第四十三章 东方度随军出征的消息，如今只干文帝和张大将军两人知晓，在消息还没传开之前，太子东方席和其他几位皇子都不会有所动作。一旦消息传开，只怕东方席就会有所动作。皇子出征，古来甚少，让年仅十四的皇子出征，更是前无古人。 东方席绝不会让其他皇子有机会接触军队，若是身为大皇子同时已是东宫太子的他发生了什么意外，这皇位，自然是落到身为二皇子的东方度手里。 昭贤宫内，贤妃正与凤凌公主东方凌梧和师姐楚觅闲聊着，话题自然都是围绕着东方度。正说得起劲之时，东方度来了。 东方凌梧离开风清宫后，便直接去了昭贤宫。一进了贤宫宫，阻止了要进去通报的太监，将披风脱下递给一旁的太监，便直往贤妃的寝殿而去。见贤妃横卧在床上，东方凌梧三两步走了过去，在贤妃的床上坐下。 “凌梧，你怎么回来了?”贤妃娘娘感觉到有人进来，以为是东方度来了，缓缓睁眼，看到的却是东方凌梧，脸上是又惊又喜。 “母妃，你身体可好些了?”东方凌梧关切地问道，见贤妃欲坐起身，忙伸手扶住，“母妃躺着就是了，不必起来。” 贤妃坐起身后，看了眼殿中的宫女太监，缓缓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我了。”待宫女太监都退下后，才笑着对东方凌梧说道：“凌梧，母妃身体无恙了，不必担心。” 见宫中无外人，东方凌梧才说道：“我听皇弟说了，母妃不是得的风寒……”眼中是担忧和害怕，“竟不知有人会如此害母妃……” “嘘”贤妃娘娘竖起食指放在唇前，“凌梧，这事，你心中知道就好，莫要多言了。只当母妃是得了风寒便好。”贤妃没想到东方度会将她中毒的事情告诉东方凌梧，这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人危险。东方凌梧虽不是她亲生女儿，却早已将她视若己出。 “母妃，为何不将中毒一事告知父皇?”若是让父皇知道，定会让人彻查此事。如今只将中毒一事推为风寒，只怕下毒之人，还会对贤妃下手，这下毒之人一日不抓出来，贤妃便一日不得安全。 贤妃嘆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事，就不必惊动皇上了。皇上日理万机，本宫哪能再给皇上多添烦恼。”怕只怕，这下毒一事，还与干文帝有关。 “好了，不说这个了，凌梧快跟母妃说说，这几天在宫外，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吧，母妃自从十八岁进宫，就再未出宫过了。”贤妃拉住东方凌梧的手，慈爱地看着她，心中感嘆，这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晃竟过了十六年，襁褓中的小凌梧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这一听母妃病了，儿臣就赶回来了，哪有玩什么呀。”东方凌梧笑着说道，“母妃可要保重身子，不然儿臣以后都不敢随意出去玩了……”正说着，楚觅来了。 楚觅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边和贤妃谈笑风生的东方凌梧，见她在贤妃面前，竟然如小孩子般撒娇谈笑，心中惊讶，果然女人都是有很多面的。 “贤妃娘娘，公主”楚觅走至床前抱拳行礼道。 “觅儿来了，快坐吧。”贤妃娘娘抬手示意楚觅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正好本宫说到你和度儿的事呢。” “我跟小度的事?”楚觅一深想，便猜测到了她们大概说的事情是什么了，脸一红，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贤妃和东方凌梧。 “瞧瞧，瞧瞧，觅儿还脸红了呢，这以后啊，都是一家人了，凌梧是度儿的皇姐，以后啊，就随着度儿一样，喊凌梧皇姐就是了……”贤妃娘娘继续打趣道。 三个女人围坐着，聊得好不热闹。东方度在门外，就听到了三个女人的嬉笑声。 “母妃，皇姐，师姐，你们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东方度一进屋，看到最亲的三个人和谐地处在一起，便不由得也跟着笑了。正聊着天的三人一听到东方度的声音，同时转头看向了她，“度儿”，“小度”，“皇弟”，三人同时喊道。 第61页 “度儿，我们正说着你呢。”贤妃朝东方度招了招手，又指向楚觅身边的位置说道：“来，坐到觅儿身边吧。” “母妃，儿臣来，是为了告诉母妃一件事的，正好皇姐和师姐都在，便一併听听吧。”东方度在楚觅身边坐下。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东方度不由得有点心慌紧张，放在双腿上的手紧了紧，深唿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母妃，儿臣，儿臣五日后要随骠骑大将军张少城张大将军去冀州城了。” “什么?去冀州城?你这是……”贤妃一脸震惊地看着东方度。楚觅和东方凌梧的反应也差不多，皆是一脸的不敢相信。这打战是多危险的事情，怎么会让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皇子随军出征。 “随军出征。冀州边城被西玄国攻下了，父皇让张大将军带兵夺回边城……”除了夺回边城，还有进攻西玄国的意思，只是这话，却不能对她们三人说。 “那这一去，要多久?”贤妃不过片刻，便明白了东方度为何会随军出征了，只是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争取到了这样的机会。 东方度摇了摇头，“不知要多久。”这一去，也许是三五个月，也许是一年两年，何时能回京，也得看父皇的意思。 几人一时沉默了下来，本是欢喜的心情，也瞬间变的沉重。 “母妃，我有话想对师姐说。”说着起身，看着楚觅，示意楚觅跟她去偏殿。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后，两人才从偏殿回来。贤妃和东方凌梧想从东方度和楚觅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却怎么瞧也瞧不出半点东西。 “贤妃娘娘，我先告退了，不打扰小度和你们说话了。”楚觅回来，就只是为了跟贤妃和东方凌梧打声招唿。说完看了眼东方度，便离开了。 “母妃，皇姐。”东方度叫了两人一声，随即在床前跪下，“有一事，儿臣想求母妃的同意。”看了东方凌梧一眼，继续说道：“我喜欢一个人，皇姐也是知道的。” “不是楚觅吗?”贤妃皱眉问道，心中有不好的感觉。 东方度双手紧握成拳，犹豫片刻，将自己和暗云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喜欢暗云，从前世喜欢到今世。前世，她是暗卫，她们不能在一起，今世，她脱离了暗卫，是她的影卫，她们，应该是可以在一起了吧。 “母妃，我喜欢云儿，喜欢她很久了。”东方度看着贤妃，眼中的坚定和真挚，让贤妃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楚觅，不禁为那个孩子感到了心痛，“度儿，那你的师姐呢?” “师姐……”东方度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对师姐，大约只是师姐弟之情吧，这么一想，心中却有一丝痛意，想到师姐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知道的她曾不知道的事情，便不知该把师姐放在什么位置。至少，不应该是单纯的师姐位置上。 “师姐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东方度轻声说道，似是对自己说，又似是在对贤妃说。 “孩子大了，便由不得为娘的做主了。度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度儿想怎么样，母妃都支持你。”看着眼前十四岁的孩子，想到她体内是二十岁的灵魂，嘆了口气，“母妃累了，度儿就回自己的风清宫吧，凌梧也回去吧。” 贤妃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该如何去诉说，仿佛自己的心在这瞬间老去。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和偶尔的提点。 东方度和东方凌梧一同离开了昭贤宫，路上，两人一同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缓步走着，最后，走回了东方度的风清宫。 “皇姐”东方度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东方凌梧，轻唤了一声。 “度，皇姐就不进你的风清宫了。”不待东方度再说什么，转头往自己的凌心宫方向走去。隐在披风里的双手却紧紧握着，似乎心里在做着什么决定。 ☆、第四十四章 东方凌梧皱着眉缓步往自己的凌心宫走去，走到半路，顿住，在原地愣了片刻，转头快步回了昭贤宫。 守着宫门的小太监一看凤凌公主去而復返，忙迎了上去，“公主殿下万福，是有东西落在了昭贤娘娘这儿了吗?”若不是有东西落在宫里，也不会突然回来吧，“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奴才为公主去取。”小太监谄媚地笑道。 小太监见公主不回答，笑着又喊了一声：“公主殿下?”弯腰站在东方凌梧跟前，等着她的吩咐。 东方凌梧垂眸犹豫片刻，缓缓问道：“楚师姐住在哪儿?”她回来，只是为了找楚觅，心里有许多疑问，大约只有楚觅能为她解答。贤妃不会告诉她，东方度也不会告诉她，而楚觅，似乎也是知情人。 “楚姑娘住在偏殿，奴才这就给公主带路。”小太监心里疑惑凤凌公主怎么会来找楚姑娘，楚姑娘是二皇子的师姐，似乎与凤凌公主没有多大的交情，但这不管是有交情还是没有交情，他一个做小太监的，都得给凤凌公主带路。 小太监将东方凌梧带到楚觅住的那间屋子前，抬手指着屋子说道：“这就是楚姑娘住的地方。”见门关着，继续说道：“楚姑娘的屋子平常都是关着的，但人大多数时候都在。”小太监见凤凌公主脸上似有犹豫，体贴地说道：“奴才这就为公主去敲门。” 第62页 “不用了。”东方凌梧叫住作势欲敲门的小太监，“你先下去吧。”隐在披风里的手紧张的抓着袖口，不知是为了自己将要问的问题紧张，还是因为要独自面对楚觅而紧张，总觉得这楚觅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与面对别人不同。 “诺，那奴才先下去了。”小太监见凤凌公主明显不愿让他留下的样子，便行了一礼识趣地退下了。 屋内的楚觅早已经听到了屋外的动静，起身缓步走到门前，开了门，便看见东方凌梧呆愣地站在门前，“公主殿下，是来找我的?”走出门，走至东方凌梧的跟前，“进屋吧，屋外冷。” 冬天，屋内都生着炭火。楚觅是练武之人，在屋外也不觉得有多冷，但东方凌梧不同，她是养尊处优的公主，自小便没有学过什么高深的武功，只得武师传授了几套强身健体的拳法和腿法，没有办法用内功御寒。 本在思索的东方凌梧，回过神来，看向楚觅，答了句：“多有打扰。”便先一步进了楚觅的屋子。 “坐吧。”楚觅跟着东方凌梧进屋，转身将门关上，走到东方凌梧身边，示意她坐下说话。倒了杯热茶，递给东方凌梧，心想着让她捧着暖暖手。 东方凌梧将披风解下，放在一边，接过楚觅递来的热茶，捧在手里，犹豫了片刻，问道：“你这里怎么也没个宫女太监伺候你?”这哪是待客之道，竟然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楚觅莞尔一笑，“我就一山野粗人，哪里需要人伺候。”这要是有个宫女太监什么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地在她屋子里候着，她还怎么脱下脸上的□□，不得闷坏了。 瞥见东方凌梧那紧锁的双眉，略一深想，便知她此来不是来跟她说些宫女太监的琐事，见她犹犹豫豫似乎开不了口，便先开口问道：“公主殿下，你来，是为了什么?”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浅笑地看着东方凌梧。 “楚师姐，你……你为什么易容?”与母妃聊天之时，突见一陌生女子进来，若不是母妃先说了声觅儿来了，只怕她就要开口问眼前这位姑娘是谁了。一听眼前的陌生女子是楚觅，东方凌梧当场愣得说不出话，努力了一番，才压下心中的惊讶，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聊了起来，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 为何东方度会将楚觅带回宫，又为何会让楚觅易容住在贤妃的昭贤宫，宫中风平浪静多年为何会突然有人向贤妃下毒，一桩桩一件件，身为公主的东方凌梧，再迟钝也是宫中之人，也是干文帝的女儿，这心思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这，你也知道我的真实样子，若是以真貌示人，只怕多有烦恼。”楚觅笑着回答，目不转睛地看着东方凌梧，“公主还有什么想问的?”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想问的不会就这么一件，只怕心里还有许多件事压着。 回想了楚觅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心头一揪，再看她现在的平凡普通样子，还真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想到父皇还有那些皇兄皇弟，便也相信了她易容的目的。 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楚觅只微笑地看着犹豫纠结的东方凌梧，不再催促。东方凌梧犹豫再三，轻轻咬了下下唇，决定还是单刀直入地问楚觅：“你和度，是不是谋划了什么?”她也不想绕弯子了，心中直觉她们是在谋划着名什么，只是都不愿告诉她。 “我和小度，能谋划些什么?”楚觅慢慢凑近东方凌梧，只差寸许便要贴上了，“公主，这跟小度有关的事情，你为何不去问她，而来问我这个外人?”她只是东方度的师姐，可不是她东方凌梧的师姐。 说着的同时，楚觅抬起右手轻扣东方凌梧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过来对着自己：“还是说，公主想来见我?”顿了顿，继续说道：“若不是想来见我，又怎么会来我这儿。”这一番自问自答，再加上那明显是调戏挑逗的动作，让东方凌梧颇有些不自在。 微愣了下便回过神来，东方凌梧抬手一巴掌打落了楚觅的右手，“楚师姐，你……你放尊重点，本宫在跟你说正事。”在贤妃娘娘面前那个大方得体的楚觅，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得。自己正说着正经事呢，没想到楚觅竟然会这般不正经。 见东方凌梧面露愠色，楚觅勾了勾唇角，收回手，坐直身子，“有什么事情，公主还是去问小度吧，我不会说的。”心里却感嘆，原来调戏公主竟这般有趣，不过跟小度比起来，还是小度有趣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多打扰了。”东方凌梧是看出来了，这楚觅压根就不会把事情告诉她，不过这般样子，对东方度来说，是好事，至少说明她的师姐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东方凌梧忍住想扇她一巴掌的冲动，起身，将披风披回到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对楚觅道了一句谢：“楚师姐，谢谢你。”谢谢你这般护着二皇弟。 “为她，我心甘情愿。”楚觅微微一笑，目送着东方凌梧离开。待东方凌梧走了，才收起那一抹笑，开始细想接下来的计划。 东方度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粗粗说了大概的计划，这具体怎么做，都要靠楚觅自己细划。想到久未见的师兄方会廷，唇角上扬，“师兄，看来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自在地四处野了。” 第63页 干盛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早朝。 年十九的太子东方席，自十七岁起就参与早朝，旁听文武百官奏秉国事，旁观干文帝应对文武百官之术，学习为君之道。而今日早朝，除了太子，身为二皇子的东方度竟然也意外地出现在了紫宸殿上。 除了骠骑大将军张少城明白为何年仅十四岁的二皇子会出现在紫宸殿，满朝文武皆交头接耳低语着为何他会出现。 ☆、第四十五章 随着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本是嘈杂的紫宸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正走过去想着与东方度说话的太子，听到太监那一声高唿，也立即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干文帝缓步进了紫宸殿，在龙椅上一坐下，文武百官便一同下跪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干文帝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站在文臣队列末位的东方度。东方度是皇子，就算无官无职，也不应该站在末位，且看她站的位置，离文臣的距离有两米之远。 等众臣子起了身，干文帝收回目光，对着群臣说道：“众爱卿今日可有要事上奏?”每天早朝都是这么一句开场白。干文帝说完，看了眼皆低头不语的文臣武将，不禁摇了摇头，‘怎么都不爱面奏呢!’ 奏秉事情分面奏和摺奏，事情紧急来不及写奏摺可以面奏，只不过面奏就意味着让所有臣子都知道这件事情是谁说的了，若是触碰到了某些权臣的利益，只怕会引来私下的报復。 “咳咳”干文帝清了清嗓子，又问了一句：“众爱卿就没什么紧要之事要上奏的吗?”说完看向了武将列的张少城大将军。 张少城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抬头看了眼，发现干文帝果然看着他，见他抬了头，还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秉奏冀州城战事。这战事一秉，只怕朝堂又要一番混乱了，打战的都是武将，但喜欢议论的，反而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 “启禀皇上，末将有事上奏。”张少城出列。武将甚少有在大殿上发言的，一旦出列奏秉，定然是有战事了。文武百官见大将军出列，心下骇然，右眼直跳，看来又要打战了。早已知道冀州战事的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一看张大将军出列，吓得心惊胆战，头更是低上了一分。 “哦，张爱卿有何事启奏?”干文帝问地不紧不慢，明明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还装作一副朕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回皇上，前几日西玄国来犯，攻打我冀州边城，侵我东干国国土，末将愿请战出征西玄国。”张少城单膝跪在大殿中央，等着干文帝发话。 不知情的文臣们瞬间就议论开了，“怎么又要打战了?”，“西玄国攻打地好突然!”，“哪里突然了!前些日子不是又在徵兵了，早就该料到了!”，“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了!”，“这战事一起不知何时才能休啊!”文臣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 虽然这要打战了，但他们文臣只需助皇帝治国，这要上战场送死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心里倒没有那些武将们来得紧张慌乱。 “准了。”干文帝清冷地说道，对西玄国来犯，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怒意，似乎只要派支军队出去，很容易就能解决了。 这开疆拓土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在朝堂大殿上议论，示意张少城出来在文武百官面前奏秉战事，也只是为了有个由头让东方度光明正大地跟随张少城出征而已。而想要光明正大地出征，这自己请命是最好的。 果然，张大将军一说完，就看到东方度出列，大声说道：“启禀父皇，儿臣愿随张大将军前往冀州，一同抗敌。” 干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二皇子也没有想像中的木楞啊，知道找时机出来请命。虽说昨日在御书房就已经定下了出征的事情，但这文武百官却并不知晓。 “好好好，朕的皇儿，心繫家国，有此皇儿，乃是朕之幸，既然度儿请命，就做个副将跟随在张大将军身边吧。”干文帝顺势说道。 这太子一听，未及多想，忙出列道：“父皇，儿臣也愿随张大将军前往冀州。”这二皇子都请命上战场了，他这个做太子的哪能示弱。 丞相宋文一看自己的亲外孙竟然想跟着凑热闹上战场，急得忙出列劝阻，“启禀皇上，太子乃是储君，不便上战场。”说着看了眼东方席，心里是忍不住地想骂：“这种时候冲动什么!万一死在战场上，这天下不得便宜了二皇子!沙场无情，刀剑无眼，他二皇子一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想去战场上送死，你跟着做什么!” 东方席此时一听，才想到了自己的储君身份，可话已说出口了，就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等着，看父皇是怎么回答了。若是父皇同意了，他便也只能认命地跟着去战场了。 干文帝看了眼面露难色的东方席，缓缓说道：“席儿乃是东宫太子，就不必随张大将军出征西玄了。”说完就看到东方席悄悄吁了口气。 “父皇，儿臣虽为太子，但一想到他国来犯，便义愤填膺，恨不得作檄讨伐……”东方席想着反正父皇不会让自己出征，便趁机多在口头上表现表现了。 干文帝也任由他表现，待他说完了，才让他归列，待定下了出征一事，殿上又安静了下来。见文武百官也没有要上奏事情的意思，干文帝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太监，示意他可以退朝了。太监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大声喊道：“无事便可退朝了。” 第64页 文武百官一听，全下跪行礼道：“恭送皇上”一个早朝就这样很快地过去了。 一散朝，东方度便往外走，东方席一看东方度走了，忙快步追了上去。 “二皇弟，今日怎么来上早朝了?”东方席到此时才想到了蹊跷之处，本不该来上朝的东方度，如何会在今日来上朝，而且偏偏今日有此大事上奏，若说是巧合，也实在太巧合了。东方席温厚一笑，“莫非二皇弟早知了这冀州城战事?怎么也不知会皇兄一声?皇兄真想与二皇弟一同上战场啊。” “皇兄，你是太子，这保家卫国上战场的事情，交于二皇弟就是了。”东方度回以微笑拱手说道，暗中却忍不住腹诽：‘还真说得冠名堂皇让我忍不住以为你是好皇兄呢……’ 见东方席还要说什么，东方度先开口说道：“皇兄，皇弟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等以后得了空，再与皇兄聊上一二。”行了一礼，快步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哪有空在这里瞎聊天。 东方席看着东方度的背影，阴冷一笑，低声道：“只怕你以后是没机会再说话了。” ☆、第四十六章 “太子殿下，你怎可如此冲动?”宋丞相走至身边，捋着鬍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万一皇上真让你随军去往冀州城……” “外公，你放心，父皇的性子本宫了解，他怎么会让本宫与那东方度一起去冀州。”东方席勾唇邪笑，不装得冲动蠢笨一点，怎么能让他们放下戒备。 “唉，你啊……”宋丞相嘆了口气，这太子是自己的亲外孙，他日待太子成为皇帝，他们宋氏一族，更是如日中天。可看东方席这动不动就犯冲动的样子，真担心他的储君之位啊。 就在宋丞相哀嘆心忧之时，东方席突然开口问道：“外公，父皇似乎是二十岁登上帝位吧。那时本宫还未出生，是这样吗?”转头看向宋丞相。 “正是。”宋丞相点了点头，疑惑不解地问道：“太子殿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怎么莫名其妙地问干文帝登基的事情了。 “没什么。”东方席转回头，看了眼紫宸殿，低语了一句，“过了年，本宫就二十了。”转头对宋丞相说道：“外公，本宫该回东宫了。”太傅和太师应该已经在东宫等着给他授课了。 东方度上完朝，本想先回自己的风清宫，忽想到自己交待给楚觅的事情还没着落，便转道去了昭贤宫。守宫的太监一看是二皇子来了，忙迎上去行礼，“二皇子殿下”，东方度摆了摆手，说了句免礼，便大步往里走去。 “母妃”东方度进屋，拱手行礼。 “度儿来了啊，来，过来坐。”贤妃将书放在床头，对东方度招了招手，东方度却并没有走过去坐下，而是站在原地说道：“母妃，儿臣是来找师姐的。” “来找觅儿的?”贤妃暧昧一笑，忽想起昨日东方度说的，心一沉，笑敛去，“你来找她是为了?”心里有些担忧。 见贤妃脸上的担忧，东方度笑了笑，才说道：“母妃，儿臣找师姐，是有事情商量，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的。”看母妃那样子，怎么好似楚觅才是她的亲女儿，自己反倒是个外人了。 “觅儿她……”贤妃顿了顿，才说道：“她今儿一早就出宫了。”楚觅一早就来找她，说要出宫，还以为自己的皇儿伤了楚觅的心，再三挽留，楚觅都坚持要出宫。贤妃无奈，只能将自己的符令给她，告诉她，只要拿着这个符令，随时都可以入宫。 “这么快?”东方度皱眉，喃喃低语，“怎么也不先跟我说一声，就出宫了。”再怎么样，也得给自己说一声再出宫吧。 “度儿，你过来。”贤妃对东方度说道，这一回，东方度乖乖地坐到了贤妃的身边。 “度儿，你告诉母妃，昨天，你单独对觅儿说了什么?为何她今日一早就要出宫。”若不是说了什么，也不会离开得这么着急，看东方度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楚觅离宫了，这不与东方度说一声就离开，可不像是楚觅的为人。 东方度瞧贤妃那一脸质问的模样，好似自己真对楚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逼她离开宫似得，心里有点委屈的感觉。 “母妃，师姐她出宫，是有事情，不是儿臣逼她离开的。”这么一解释，贤妃的脸更难看了，紧皱了双眉回道：“不是你逼她离开的，她会离开地那么突然?”心里同时说了句，不是你逼她离开，你解释什么? “她离开宫，真的有事情，而且，应该会很快就会回来的。”虽然没有跟自己说过今天要离开宫，但能确定，她一定很快就回来。 “她离开宫，是因为什么事情?”贤妃看着东方度的双眼，想确定她是不是在说假话敷衍自己，但见她一副肯定的样子，该是说真话。 “母妃，这事情，你以后就知道了。”还不是为了将母妃弄出宫去，可现在不是说的时候，至少也要等楚觅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万无一失了。若是现在就说了，万一没有安排好，岂不是让母妃白高兴一场。 “你呀，还卖起关子来了。”贤妃绷着的脸终于缓和下来，摸了摸东方度的脑袋，“度儿，觅儿对你真的很好。”纵然东方度不说，贤妃也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若是可以，真的希望度儿能跟觅儿在一起。 第65页 “我知道。”东方度点了点头，却未怀疑为何贤妃会突然夸楚觅一句，“师姐，也是我最亲最亲的人。”若是没有暗云，楚觅应该就不只是最亲最亲的人了吧。 “你知道就好。”贤妃缓缓说道：“记得，要把她放在心里，莫要忘记她对你的好。”贤妃没见过暗云，只与楚觅相处过几天。这几天，她与楚觅聊的都是东方度年幼时的事情，楚觅言语中，无意识透露的都是对东方度的疼爱，那疼爱，不只是因为她是师姐。 “嗯”东方度点头，心里早已发誓，会护着师姐一辈子，就算有一天师姐有了爱的人守护她，她也会在远处默默地保护师姐。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喜欢师姐的人。想到前些日子师姐说喜欢自己，东方度的心揪了揪，有种说不出的疼与苦。 “母妃，儿臣不打扰您看书了。”东方度将贤妃枕头边的书拿起，递给贤妃，“看久了容易眼睛酸涩，儿臣一会儿让冷梅给您泡杯枸杞茶来。”说完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唉，终究还是那个孩子。”贤妃看着东方度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嘆了口气，低头看向手中的书，摇了摇头，随意地翻开了一页。 东方度出征前，暗云应该一直都会待在风清宫中。只是，东方度从昭贤宫回来后，暗云却一直没有出来。暗云不在，东方度愣愣地坐在桌边，对着一碟桂花糕发起呆来。连半兰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二皇子，你对着这碟桂花糕看了很久了。”半兰小声说道，将东方度的思绪拉了回来，见东方度转头看她，又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捨不得吃呀?你放心，奴婢以后会再给你做的。”说完娇羞一笑。 “呃”东方度回头，继续看着桂花糕，缓缓回答道：“我只是在发呆。”根本不是在考虑吃不吃桂花糕的事情。 “二皇子，你怎么了?”半兰担忧地问道，这有什么事情是值得让二皇子想不通的? “半兰，你以后就不用伺候本宫了。”东方度将那碟桂花糕端到自己面前，犹豫着要不要吃一块。 半兰一听，忙抓住东方度的衣袖，红着眼问道：“二皇子，你怎么了，奴婢哪里做错了，你就不要奴婢了?奴婢能做吃的能打扫宫殿能给你端茶送水敲肩捶背……”半兰细数着自己能干的事情。 “半兰，不是本宫不要你了，是本宫要离开这里很长一段时间。”离开了，所以就不需要她伺候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不如去母妃那里，跟着母妃吧。” “不，不管你上哪儿，半兰都要跟着去。”半兰松开东方度的手，站直身子，双眼坚定地看着她。 “你啊，还是个孩子。本宫去的地方，是冀州，是去那边打战的。”东方度回头看着半兰，对上她那双眸子，轻嘆了声，“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就算是去战场，奴婢也要跟着去伺候你。”一听是去打战，更坚定了半兰要跟着去的决心。军中都是男的，没她这么个会打理生活琐事的人去，还不知道东方度会过得多糟糕呢。 东方度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转头对着桂花糕，继续发起呆来。过了半天，起身，准备去凌心宫找东方凌梧，却不曾想，竟然被小太监拦在了门外，“二皇子殿下，公主说了，不想见您。”没错，东方凌梧特地交待，谁来都见，就是不见东方度。 东方度嘆了口气，只能无奈地回了自己的风清宫。这一天，楚觅离开宫了，东方凌梧避而不见，而暗云却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一时之间，似乎只剩下她了。而三天后，就是她跟随张大将军去往冀州的日子了。 ☆、第四十七章 东方度没想到，这三天，楚觅没有回宫，暗云也没有出现，就连皇姐东方凌梧，不来看她就算了，竟然也不让自己去看她，每次去，都被小太监拦在门外。想硬闯吧，又怕被人知道，这硬闯公主寝宫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传出去对自己不好也就罢了，还可能坏了东方凌梧的名声。 “半兰，明天本宫就要走了。”东方度拨弄着一盆蟹爪兰，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离愁别绪。已是寒冬，却花开鲜艷，原来世间并非只有梅花能凌寒而开。 站在一旁的半兰，也不禁被东方度那离愁感染，有种此生再见不到二皇子的感觉，“二皇子，奴婢真的不能跟你一起去冀州吗?”若是可以，真的想跟着二皇子一起去冀州伺候她。 半兰是单纯，但不傻，莫说妃子间会勾心斗角，就连宫女太监之间也是如此。要么心思精明爬到高位，要么装傻卖蠢活在底层。半兰本是御膳房传菜的一个小宫女，没有过任何爬到高位的念头，却机缘巧合被贤妃看中，进了东方度的风清宫。 进了风清宫，以为东方度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却不想竟这般平易近人，对她没有任何皇子的架子，还直接让她坐了贴身侍女的位置，从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小宫女一下子成了一宫之中的首位。一年多的相伴，早已下决心要一辈子伺候二皇子，如今，二皇子却要去那战乱的冀州边城，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她这一去，危险重重，只怕会再回不来。 第66页 “冀州混乱，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去那军中。”东方度收回拨弄的手，转身看着半兰。从本宫到我，称唿的改变，也是地位的改变，“我把你当朋友，从未如宫女下人般看待过你，你也不必跟着伺候我了。”见半兰红了眼，继续说道：“若是不想去昭贤宫，就留在我这里，等我回来。” 半兰红着双眼看着东方度，哽咽地喊了一声：“二皇子”，再说不出任何话。心里明白，二皇子说得很对，自己是女孩子，而二皇子去的不是别处而是尽为男子的军中，自己又怎么可以跟随。 ‘若自己是男子，便可以跟随了吧……’这念头一闪而过，眸子突然亮了，“二皇子，奴婢可以女扮男装，跟在你身边。”女扮男装而已，这不就解决了自己女子身份的问题。 听她这么一说，东方度身子不禁颤了一下，双手紧了紧，吐出一句：“胡闹”，转身拂袖而去，不想再说什么。 “二皇子，你上哪儿?是要去贤妃娘娘那儿，还是公主殿下那儿?”半兰笑着追了上去，心里暗暗决定，明儿就直接换男装，跟她一起去冀州。 东方度停住脚步，转头看着追上来的半兰，眼里是半兰看不懂的情绪，惊得半兰笑容一时僵在了脸上。 “本宫去皇姐那儿，你不必跟着了。”过了半晌，才冷冷说道。见半兰愣怔，又继续说道：“半兰，本宫是不会带你去冀州的，就算你女扮男装，也不会带你去。”你以为女扮男装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你不知道为此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东方度抬头看了眼天色，回头见半兰还是一副愣怔的表情，不再说话，丢下她一人，转身走了，去的方向却不是凌心宫。 大约是未时，干文帝应该在御书房批阅奏摺。东方度到了御书房，通报过后直接进去见了干文帝。 “儿臣拜见父皇。” “免礼。”干文帝放下笔，笑着问道：“可是因为明日出征的事情而来?”仔细一瞧，却见到东方度一脸沉重，“怎么，度儿不想去冀州了?”心一沉，难道这临出征之日，要朕收回旨意。 东方度摇了摇头，“父皇，儿臣此来，是想告诉父皇，儿臣今日就想去城郊机动营，明日与机动营的人等大将军过来。”明日，干文帝定会带文武百官在南城门送别大将军，离别太伤感，怕皇姐送别，也怕皇姐不来送别。 “所以度儿此来是与父皇告别的?”干文帝起身，走到东方度的跟前，拍了拍东方度的肩膀，“度儿，此去冀州，要跟随张大将军，好好学习军事谋略。你想今日去城郊，就去吧。” “谢父皇。”东方度抬头看了眼干文帝，心中暗嘆，‘父皇，真的跟前世很不一样。’是不一样，前世经常忽略她，今世，似乎对她寄以厚望。 离开了御书房后，又去昭贤宫与贤妃告别。 “母妃，师姐回来了吗?”东方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但不问也该知道，定然还没回来，不然也该去风清宫找她了。 “还没有。”贤妃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东方度，见她一脸沉重，似乎有话想说，便又问道：“度儿来母妃这里，就只是为了找觅儿的?没有其他事了?” “母妃，儿臣今日便要去城郊机动营了，明日……明日就不必送儿臣了。”早点告别，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原来如此。”贤妃眸子黯淡，失落地说道。 “母妃有话要交待给儿臣吗?”见贤妃说了一个原来如此，便不再说话，东方度主动问道。 贤妃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要交待的，记得，平安回来，就好。”抬手替东方度理了理衣服，正了正髮带。 “儿臣记下了。”东方度看着眼前最亲的亲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手递与贤妃，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母妃，这信，等师姐回来，交给她。”早已想过自己离开之时楚觅回不来的情况，便事先将所有的事情写下了，这信，只有让母妃替自己转交，才放心。 贤妃接过信，便感受到了信的厚度，心中一嘆，‘要说的事情还挺多的。’嘴角浅笑，“这信，母妃会完完整整交到楚觅的手里。” “让师姐看完之后，记得烧了。”东方度不忘叮嘱道。 从昭贤宫出来后，东方度的心，更是沉重。走着走着，还是走到了凌心宫。守宫的小太监一看，还是二皇子，只能歉意地说道：“二皇子殿下，公主说……” 话没说完，东方度便摆了摆手，“本宫没想进去。”小太监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知道能再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站回了原位。 东方度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只是站在门口，悠悠嘆气，却不知此时东方凌梧正站在在那门后。沉默地在门口站了大约一刻钟，才对守宫的小太监说道：“转告皇姐，就说本宫走了。”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告别，话里却是无尽的哀伤。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东方凌梧这几天都不愿意见自己。见不到，不能问，而今日一别，或许三五月，或许三五年，再不能相见。 第67页 东方度说完，转身，离开。 小太监以为东方度说的走了，是回自己的风清宫，弯腰拱手说道：“恭送二皇子。”便不再多言。门后的东方凌梧，也未想到，东方度今日的告别，就是离开这皇宫，并未开门挽留。 东方度回宫换了身普通外袍，想起这几日，暗云都未出现，不禁心烦意乱。想到那日日与自己相伴的鸟笛，取出，想吹响，却又怕宫人听见，轻轻抚了抚，放回了怀里。走至书桌前，提笔，却不知该写什么，最后留书一封，信上只三字，我走了。暗云回来，看到了，就该知道，这是留给她的。 东方度悄无声息地一个人离开了皇宫。在宫门口不远处，回头看了眼偌大的皇宫，深深地嘆了口气，转头，轻甩马鞭，去往了城郊机动营。 干盛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皇宫南城门，干文帝率文武百官，送别张少城大将军。城楼上，站着一人，正是东方凌梧。眺望，却未在张少城身边寻到东方度的身影。张少城身后还带着一支五十人的队伍，东方凌梧一个一个仔细辨认，却都不是东方度。 “原来昨日，你是与我告别的。”泪滴落，心里的那些疑问，终究是没有机会问出口。这几日不见东方度，只是因为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怕自己控制不住冲动就问了，怕东方度笑着拒绝回答…… 轻轻嘆了口气，抬袖抹去脸上的泪，转身，缓步下了城楼。 ☆、第四十八章 东方度走了，皇宫还是这个皇宫，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有在乎的人，才觉得这皇宫变得寂寞了。东方凌梧下了城楼，缓步回了凌心宫，在自己的屋前驻足许久。 想起昨日，东方度就是站在这里，唉唉嘆气。“你明明是来和我道别的，可为什么不进来?”东方凌梧嘆气，“是因为连日的拒绝，让你不再有进屋的念头了吗?”原以为按东方度的性子，离别之前一定会见自己一眼的，“我没想到，连这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不吉利，忙在心里呸了几声。 宫门前的几个小太监就只能看着他们的主子喃喃低语，脸色忽哀忽怨忽悔，不敢上前劝说一句。冬日天寒，屋外冷风阵阵，一个小太监机灵地去找了东方凌梧的贴身侍女冬雪。 冬雪被东方凌梧留在凌心宫，想着无事便在自己的小屋里做起了刺绣，此刻小太监来找她，一听说公主在屋外站了许久，看脸色似乎很不好，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跑到了屋外。一看，公主果然傻站着，忙上前说道：“公主，外面这么冷，快进屋吧。” 东方凌梧回过神来，看着冬雪，“昨天，她来找我，我却没有见她。”一听她这称唿，冬雪就知道说得是谁，也只有说到那二皇子的时候，才不会自称本宫。 冬雪知道，二皇子今日便要随大将军去往冀州边城了，公主一早出去，就是为了送行的。可听公主话里那失落的情绪，似乎今日没有见到二皇子，“公主，二皇子殿下今日走了吗?”一早就出去，按理不会赶不上送行。 东方凌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冬雪看不懂她的意思，见她一脸难过，便也只能安静地陪着了。 “随本宫去风清宫吧。”过了半晌，东方凌梧才又开口。说完，便转身往风清宫的方向而去。冬雪不知她心里有何打算，二皇子都已经不在了，还去风清宫做什么? “公主殿下万福”风清宫的小太监一见到东方凌梧，忙行礼。行完礼，才恭敬地说道：“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已经随军出征了，不在宫中。”这二皇子随军出征的消息，如今宫中尽知，公主不会不知道吧，可若是知道，怎么还会来这风清宫。 “本宫进去坐坐。”东方度不在，也不妨碍东方凌梧进她的风清宫。守宫门的小太监自然不会阻拦，这二皇子早就交待了，公主、楚师姐和贤妃可随意进她的风清宫，就算是她不在，也可随意出入。 东方凌梧一进去，便看到了东方度的那小宫女半兰，背着个包袱，似乎要出宫的样子。半兰一看到东方凌梧，忙福身行礼道：“参加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万福。” “半兰，你这是?”东方凌梧看了看她的包袱，“二皇弟准你离宫了。”宫女到了三十岁才有离宫的资格，难道二皇弟这么早就放你出宫? 半兰略尴尬，犹豫了半晌，才老实说道：“奴婢…奴婢是去追二皇子殿下的。二皇子昨日孤身一人去了机动营，一个亲信随从都没有，半兰想跟她去冀州照顾她。”说到这个，半兰心里就幽怨，明明自己一番好心想跟随她，却没想到她会在昨天就一个人先出宫去机动营。本以为她只是去了贤妃那儿一直没回来，直到晚上，看到了书桌上留下的那我走了三个字，才知道她早就走了。 东方凌梧眼睛一亮，“所以你现在要去机动营找皇弟?”难过的心情一扫而光，现在满心满眼都打算着跟半兰一起去找东方度，看看那边城风光。 “公主殿下，您不会阻止奴婢吧?”半兰跪下，“奴婢一心一意就想跟着伺候二皇子，没有歹念。”幽怨地看着东方凌梧，生怕她会阻拦自己，却没想到，竟从东方凌梧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 第68页 “冬雪”东方凌梧侧头看着冬雪，轻喊了一声。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冬雪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正因为她是贴身侍女，所以有些不该做的事情必须得提醒她，“公主，不可以。”冬雪说得很坚决。 “冬雪～”东方凌梧又喊了一声。 半兰不明情况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那样子喊冬雪，为什么冬雪要对公主说不可以? 犹豫片刻，冬雪只能答应：“好吧，奴婢先回宫了。”说完转身，却是一步三回头，似乎很捨不得公主。‘上次就是趁着自己打包包袱的时候走掉的，这一次……’ “公主，奴婢陪您一块儿去吧。”冬雪走了三步之后，又折身回到东方凌梧的身边。虽说不用担心公主的安危，有二皇子在，一定会护她周全，可是二皇子不是下人，不会伺候公主啊!她这个做贴身侍女的，必须跟去伺候她! “不用了，有半兰。”东方凌梧勾唇一笑，“你回去吧。”这么多个人一起出宫，一定会引起人的注意。 “可是公主，万一皇上知道了，责罚奴婢……”冬雪可怜兮兮地说道。只要跟着公主一块儿出宫，就安全了。 最后，冬雪还是被东方凌梧打发回凌心宫了，而东方凌梧，则是装扮成小宫女，和半兰一起出了宫。风清宫的几个宫女小太监，也只能装作眼神不好，认不出半兰身边那小宫女就是东方凌梧，放任她们出了风清宫。 一出了皇宫，东方凌梧就傻愣了。她不知道机动营在哪里，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而去。半兰看了眼傻愣的东方凌梧，小声说道：“公主，你随我来。”轻车熟路地带着东方凌梧去了一家成衣店，买下两套男装，直接就在成衣店将衣服给换了。 出了成衣店，半兰想了想，称唿东方凌梧为少爷，“少爷，奴才这就带你去找二少爷。”半兰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呆蠢的。 “好，半兰，这就带本少爷去找二少爷。”东方凌梧幻想着自己现在手中若是再有把摺扇或是剑，不知会迷死多少女子呢。话刚说完，一转头，就看到了个熟人，正惊讶地看着她。 “楚……楚师姐”东方凌梧也是惊讶，竟然会在这时候在这里遇到她，“你…你回来了?”走到楚觅的跟前，“这几天你上哪儿了?”眼里除了惊讶还有疑问。 “你这装扮是?”楚觅没有回答东方凌梧的问题，而是用难以相信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若不是自己眼神好，还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了东方凌梧，再加上东方凌梧那声音，更确定是她。 转头看到半兰也是这打扮，“你们这是要上哪儿?”这半兰不是小度的贴身侍女吗，怎么会跟东方凌梧在一起! “不告诉你!”半兰直接拒绝，她可是记得，这楚师姐背着自己欺负二皇子好多回了。二皇子都不在，她可不想给楚觅什么好脸色。虽然听说了贤妃娘娘中意楚觅，有让她做皇子妃之意，但这还没成为皇子妃呢! “呃”东方凌梧不解地看了眼半兰，心想着怎么半兰对楚觅有那么深的敌意呢。 见半兰一副张牙舞爪恨不得打自己的模样，楚觅轻笑，“你们这是要去军营吧?!”略一深想，猜测他们女扮男装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去军营。 见两人一副被你猜中了的表情，楚觅脸色沉下来，看着东方凌梧，冷冷地说道：“半兰一小宫女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胡闹吗!”上前抓住东方凌梧的手，“跟我回宫!” ☆、第四十九章 “为什么要回去?”东方凌梧挣扎着想将手抽出，奈何楚觅力气太大，根本挣扎不开。既然挣脱不开，便也不挣扎了，转而冷脸看着楚觅，“我想上哪儿，你管不着吧。”你可不是我的师姐，我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我管不着?”楚觅一声冷笑，凑近东方凌梧，“呵，我管不着，贤妃娘娘管得着!小度要是知道了，也会感谢我将你带回去!”放任你一个弱质女流去军营，被小度知道了，还不得埋怨我。 半兰一看楚觅那一副要吃了东方凌梧的表情，忙上前，想要推开楚觅。这欺负二皇子就算了，竟然连公主也要欺负!“楚师姐，你放开少爷!”在这混乱关头，竟也没有忘记要称唿东方凌梧为少爷。 “少爷?”楚觅转头嘲讽地看了眼半兰，“好好的一个公主不当，女扮男装想着去军营?!”回头看着东方凌梧，“跟我回宫。” “呵，知道我是公主，还对我动手动脚，不怕我让人治你罪将你关进大牢?”东方凌梧冷冷地看着楚觅，不过是东方度的师姐，有什么资格管她。更何况，她去军营，是为了陪着东方度，又不是冒然进军营做兵士。 楚觅一听，果然松开了手。见楚觅听话松手，东方凌梧脸上的表情更是冷然，鄙夷地看着楚觅，‘不过如此。’哪知下一秒，就被楚觅点了睡穴，直接昏倒在楚觅的怀里。半兰惊讶地看着楚觅，半天合不上嘴。 楚觅瞥了眼风中凌乱的半兰，嘴角一扬，下一个动作，就是将东方凌梧扛到了肩膀上，转身，往自己的马儿走去。半兰愣愣地看着东方凌梧被扛走，半晌才吐出一句，“楚师姐怎么这么粗鲁!”虽然粗鲁，但是好霸气啊!可是，为什么不把公主横着抱过去，而是用扛这样的姿势! 第69页 半兰眼冒星星地追了上去，站在楚觅的马边，呆呆地仰视着她。楚觅侧头看着半兰，“你也跟我一起回去，这私自出宫的下场你是知道的。”低头看了眼身前的东方凌梧，一夹马腹，悠悠地往皇宫方向而去。 在回宫和去军营两者之间犹豫了一番，最后，半兰咬咬牙，一个转身，跑了。心想着反正到时候有二皇子护着她，不怕!楚觅回头看了眼跑了的半兰，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东方凌梧就跟驮死人似得被楚觅驮回了皇宫。宫门前，楚觅下马，出示了贤妃娘娘给她的符令，宫门守将接过符令看了一番，确认是真的，看了眼楚觅肩膀上扛着的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可以进去，但是，你这肩膀上的男子，不能进去。” 楚觅侧头看了眼东方凌梧，想着反正到了宫门，便将她放下，左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你仔细看看这是谁!”说着解了东方凌梧的昏睡穴。 “公……公主?”宫门守将立马下跪行礼，“末将参见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额上冒汗，这公主怎么女扮男装啊，完了完了，竟然不让公主进皇宫，我的政治生涯估计是到头了。 东方凌梧转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楚觅嘴角噙着笑戏嚯地看着她。一把推开楚觅，气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混蛋!”楚觅嘚瑟地挑了下眉，为防东方凌梧再跑，抓住东方凌梧的手，进了宫。 守将们呆愣地看着楚觅和东方凌梧，连公主被人抓住手臂，都没有反应过来要追上去，见他们走远了，而公主似乎也没有怎么挣扎，只能自己安慰自己说道：“这抓手臂是关系好的表现……” 半兰跑了一段路，见楚觅没有追来，松了口气。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得去机动营!想着能快点去机动营，就去了马行，狠心花了大价钱买了匹良驹。等买了马，才想到自己不会骑马，转头幽怨地看着马行老闆，那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能退吗? 老闆一看，麻熘地将银票往怀里一塞，下巴一扬，“货物一出概不退回!”想想这刚做成买卖不能太嘚瑟，又眯着眼笑着说道：“公子，这可是匹千里良驹，你这退了，转头就有人买走!瞧您一身贵气英俊潇洒，这马啊就是为了你而生的!”说完摸了摸马的鬃毛，扬长而去。 看着马行老闆都走了，半兰看了眼新买的马，学着马行老闆的样子摸了摸鬃毛，温柔地说道：“马儿，这是我第一次骑马，你可得驮稳了。我带你去见我家主子，她还在机动营等着我们呢!”说完颤颤巍巍地爬上了马。 这自己没骑过马，也是看过别人骑的。半兰回想了下楚觅骑马的样子，双手抓牢缰绳，双腿夹了夹马腹，马儿还真就缓缓往前走了。可这花了大笔银子买千里良驹，就是为了能快点赶到机动营，万一去晚了，整营都拔营走了，就真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追了。若是仍旧这般缓慢，不白买了! 咬了咬唇，狠心用力一夹马腹，喊了声“驾”，马儿嘶鸣一声，扬了扬蹄子，如风般飞跑了出去。 “可以松手了吧?”东方凌梧看了眼不远处偌大的凌心宫三个字，转头对楚觅说道。楚觅抬头看了眼东方凌梧的寝宫，微微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说着松开了手。 “没空。”东方凌梧揉了揉被抓疼的手，不再搭理楚觅，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凌心宫走去。这一路上的宫女太监都侧目看着他们两人，可楚觅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就是不松手。这都进了皇宫了。还怕她跑了不成?!这半兰都走了，谁还能带她去机动营!她又不认识路! 楚觅在原地停了几秒，没脸没皮地跟了上去，“公主，我送你到门口吧。”楚觅就是怕自己一走，她转头再跑出宫去，必须得跟守宫的小太监小宫女们说说让他们看紧点才行。万一真再跑了，路上出个什么意外，她怎么跟东方度交待!‘唉，小度啊，师姐为了你可是连你皇姐的心也操了啊!’ “你是怕我再去机动营?”东方凌梧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楚觅。 “是啊，怕你路上出意外。半兰不会武功，你也不会，这谁保护你?”楚觅回答道。这回答，让东方凌梧心里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哪知，楚觅的下一句话，就生生地将她刚生出的感觉给抹消了。 “万一你出事，我怎么跟小度交待?这路上没让我看见也就算了，这看见了哪能不管。”楚觅嘆了口气，似乎挺后悔在路上遇到她似得。 “你……”东方凌梧无话可说，‘原来只是因为东方度，还以为……’转身，继续往凌心宫的方向走去，背对着楚觅，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缓缓说道：“你放心，本宫……”顿了顿，接着说道：“还是会去找度的。” 楚觅嘆了口气，追上去，拉住东方凌梧的手臂，“你若想去，等过阵子，我办完了事情，带你去。”亲自带你去，护着你到小度那儿，也能安心些。心里还有另一个打算，就是借着送东方凌梧的理由，去陪着东方度。 东方凌梧看了楚觅一眼，点了点头，“本宫在凌心宫等你。”说完，又疑惑地看着楚觅，“你要办什么事情?” 第70页 “等我办完了，再告诉你。”挑眉浅笑，松开手，转身往昭贤宫的方向而去。 ☆、第五十章 昭贤宫的宫女太监都认识楚觅，远远地见楚觅来了，守宫小太监高兴地不待楚觅走到便先进去向贤妃通报了。等楚觅走到了昭贤宫门口，不待她说话，小太监就先开了口，“楚姑娘，你走的这几天娘娘一直念叨着你，快请进去吧!”楚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参见贤妃娘娘”楚觅一进屋，便先抱拳行礼。贤妃这几天一直都在等着楚觅，见她终于回来了，高兴地笑个不停，直接招手说道：“觅儿，不必多礼，来本宫身边坐下。”贤妃是打心底里喜欢楚觅，希望楚觅能跟自己的皇儿在一起。 楚觅也不拘束，直接在贤妃身边坐下了，“贤妃娘娘，我回来了。”浅笑地看着贤妃，‘只要把你带出了宫，我就能去冀州陪着小度了。’ “这几天去哪儿了?”贤妃拉过楚觅的手，一副话家常的样子，显得毫无架子。余光瞥到屋里还有下人在，便又转头说道：“本宫和觅儿要说些体己话，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等宫女太监都退出去了，才復又看着楚觅，嘴角含着笑。 “贤妃娘娘，若是让你隐居在无崖山，你愿意吗?”楚觅直视着贤妃的双眸，等着她的回答。若是愿意，便将她带出宫，若是不愿意，不愿意也得带出宫!这是东方度交待的事情，重要的是要将贤妃带出宫，至于以后住哪儿，可以再决定。 “所以这几天离开，就是为了这件事?”贤妃说得很平淡，没有能离开宫的欣喜若狂，有的只是淡淡的笑。她早就猜到了东方度会让楚觅想办法把她带出宫去，十二月初七，明知道是死期，能做的，也只有离开这里，以改变命运。 楚觅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都安排好了，只要你愿意离开，明日，就能离开这里。” 楚觅离开宫后，联繫上了师兄方会廷。方会廷与楚觅不同，楚觅喜欢一个人仗剑江湖行走天下，劫富济贫或者救了人直接扬长而去，而方会廷，许是随了无崖子喜欢捡孩子回去养的习惯，也喜欢收养流浪弃儿。 无崖子平生就捡了两个孩子，一个方会廷，一个楚觅。方会廷除了捡孩子，也捡大人，只要是愿意跟他的，都捡回去。这么多年，那些流浪弃儿，不再是卑微无尊严的乞讨者，而是衣衫整洁的常人。 莫看方会廷才十七岁，手里已经有了多家酒楼，假以时日，这整个东干国的各个州府，都会有他的产业。年幼的孩子，若是根骨尚佳的，便留在山庄里学文习武，年纪稍长的，便去了酒楼为他做事。而方会廷，则是四处游歷，捡到人就送到最近的联络点去，把人往联络点一丢，自己继续四处野。 方会廷正玩得开心呢，就收到了联络点传来的消息，说是二小姐找他。这二小姐不是别人，正是楚觅。那些弃儿，本是称唿方会廷为主子，称唿楚觅为二主子，楚觅觉得难听，便让人管她叫二小姐。 “公子，二小姐找您，让您去京城一趟。”联络点的负责人找到了方会廷。 “师妹找我?这离开一年多，都没见她找过我，现在突然找我，我看肯定是没好事，不去!”方会廷如今在汀州城与京城的交界处，去京城倒是很快，只需一日便能到，但是，这一遇到楚觅的事情，就喜欢使小性子，一点公子形象都没有了。 看着方会廷那突然傲娇的模样，负责人嘴角抽搐，心里直嘀咕，‘这还是那个给我们家让我们过上新生活的廷公子吗!’ “二小姐说了，你若不去，以后都别再见她了。”京城联络点的负责人，给各个联络点飞鸽传书，信上写的便是：二小姐急找廷公子，放言公子若是不来，以后都不要再见她。 方会廷和楚觅东方度一块儿长大，最宠爱的便是师妹和小师弟了。当然，比起小师弟，还是更喜欢楚觅这个师妹。谁让楚觅是个姑娘，而且长得漂亮呢。 方会廷嘴上说着不去，心里倒是恨不得立马出现在楚觅面前。一年前，东方度回了皇宫，楚觅便也随之离开无崖山了。方会廷在无崖山待不住，不久也离开了无崖山。无崖子对于这几个徒弟，也没太多拘束。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 “觅师妹～”方会廷一见到楚觅，便乐得跟狗看到骨头似得，直接贴了上去。 “去，离我远点!贴这么近干嘛!让小度知道，不打断你的腿挖了你的眼!”楚觅嫌弃地用剑鞘把方会廷推开。 “好好好，我离远点儿!”方会廷听话地退开了身子，一提东方度就无奈!以前在的时候，就整天挡在自己和楚觅中间，看不出自己喜欢楚觅吗?非得从中作梗破了他的好事。时间久了，对楚觅再也没有爱情上的冲动了，留下的只有师兄妹之情。 眨了眨眼睛，看着楚觅的脸，“师妹，你怎么易容成这副丑样子?”明明不丑，只是大众了些，怎么在方会廷的眼里就是丑了呢! “你管我什么样子呢!找你来不是让你看我这脸的，是有正事儿!”这师兄没有师兄的样子，师妹也没有师妹的样子。 方会廷可怜地看着楚觅，心里哀嚎，‘怎么这个师妹越来越粗暴了呢!为什么只有对着小师弟的时候才会那么温柔!’大家都是师父的徒弟，待遇差别咋就那么大! 第71页 楚觅斜眼看了他一眼，“赶紧坐下，我跟你说的事情可事关我终生幸福的……” “你要嫁人啦!”方会廷惊地张开了嘴，“不会是嫁给小师弟吧……”心里有点酸，为什么师父不再多收个女弟子，这样正好成两对啊! “别插嘴!”楚觅好想揍这个没形象的大师兄一顿，强压下打人的冲动，将贤妃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方会廷一听，果然是正事，便正经了起来，两人谋划着名怎么将贤妃带出宫，思前想后，最好的法子，只有一个，便是李代桃僵。 贤妃犹豫了片刻，最后轻嘆了声，：“离开吧。”这皇宫，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权势地位都不是她想要的，只是，想到自己的皇儿要去夺皇位，而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心里就忍不住地开始刺痛。留下，也只会是她的累赘她的顾虑，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 “贤妃娘娘，小度跟我说过您的事情，林御医……”楚觅就此顿住，不必再说下去，贤妃也明白她的意思。自己离开，林书南也一定会跟着离开。 “他该留下护着度儿。”贤妃摇了摇头，若是度儿有幸登上了皇位，她再与林书南在一起不迟，若是度儿无幸…… 楚觅黯然，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等尘埃落定，怎可儿女情长。想到了去往冀州的东方度，轻皱了下眉，很担心她，真想快点到她身边。 明明快要离开皇宫了，贤妃的脸上却没有轻松笑容，楚觅识趣地说想回屋休息，留下贤妃一人慢慢理清自己的思绪。 楚觅一进了自己的屋，暗云便闪身出现了。“你要带贤妃离开皇宫?”暗云看着楚觅直言不讳地问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嗯。”楚觅也不惊慌，淡定地看着暗云。 两人对视片刻，暗云才再开口：“需要我做什么吗?”不用问都知道将贤妃送出宫是东方度的意思，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切东方度想要做的。 楚觅沉吟片刻，最后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第五十一章 城郊机动营四万大军整装待发之时，半兰赶到了。幸好买了匹千里良驹，若是在大军出发前没有赶上，她一个弱女子还真不敢独自去冀州。 半兰从马上下来，还未靠近大军，便被两个小兵拿下了。两把刀直接往半兰的脖子上一架，吓得她连话都说得不利索，“我…我是……来找…将…将军的。”腿抖得好厉害，那刀再不拿开，感觉要晕过去了，“能……能不能……把刀拿开……” “哈哈，没上过战场的怂蛋!”两个小兵看她一副害怕地要尿裤子的模样，把刀拿开，直接用手按着肩膀将她压到了大将军面前。 “将军，这个小白脸找您。”一个小兵压着半兰，一个小兵抱拳对马上的张大将军说道。‘小白脸?我长得白净了点怎么就成小白脸了!’半兰腹诽，可是看眼前这阵仗，吓得看了一眼就害怕地低下了头。 张少城转头，上下打量了半兰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身边的东方度翻身下马，直接推开了压着半兰的小兵，“半兰，你怎么跑来了!”声音里的急切，让半兰听得心里一暖，“二……”，“叫我公子，或者凌副将”东方度直接打断半兰的话。 半兰看着一身甲冑的二皇子，只觉她此时的气势与往日穿皇子常服时大不相同，“公子～”害羞地低头。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东方度皱眉，自己都先来这机动营了，没想到半兰还会跟来，脸一沉，冷冷地说道：“怎么来的怎么给我回去!” “我要跟着伺候你。”见东方度冷脸对着自己，害怕地小声说道。 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兵，看了眼空降过来的凌副将，又看了眼刚刚被他们压过来的小白脸，相视而笑，一副瞭然的样子，原来凌副将有龙阳之好啊。这军中都是男子，有龙阳之好的不在少数?只是这小白脸不是军中兵士，就算想跟着凌副将，大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你不让我跟在身边，我就在大军后面跟着!”半兰抬头，坚定的眼神看着东方度。这都跑出宫了，要是冒然回去，还不是得受罚!见东方度咬唇，似在犹豫，半兰又糯糯地说道：“公子，别赶我回去，我回去，一定会被贤妃娘娘责罚的。” 东方度听半兰这般说辞，心有不忍，转头看向张少城大将军，用眼神询问，自己能否带个人在身边。这在皇宫内，她是二皇子，这在军营里，她是副将，位大将军之下，一切也得听大将军的。 张少城看半兰那一副懦弱得像个女子的模样，心中猜测她一定是宫里的小太监了，见东方度没有拿二皇子的身份直接说要带人在身边，而是以副将的身份先过问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不过是个小太监，她一个皇子，身边跟个会伺候人的，也在理。 半兰顺着东方度的目光看着张大将军，见他点头同意，心里一乐，这是能跟着二皇子了!东方度见大将军都同意自己带人了，回头，用无奈的口气说道：“大将军都同意了，你便跟着我吧。” 东方度上下看了半兰一眼，让身旁的小兵去取了一套铠甲来，让半兰穿上。半兰套上铠甲，骑着马，一脸笑意地跟在东方度身边。 第72页 张少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军，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即刻出发。”传令兵抱拳答了声：“是!”立刻抽出腰间的小旗，发出了信号。后面的传令兵看到信号，也跟着取出小旗，将信号依序往后传，传至整队大军。四万大军，取道青交冀官道，浩浩荡荡地往冀州城赶去。 见楚觅点头，暗云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是她能做的，她都愿意去做。 楚觅浅笑，看着暗云，没有回答她要做什么，而是问道：“你为何没有跟着小度?”她知道东方度喜欢暗云，也知道暗云喜欢东方度。可既然相互喜欢，为何两人又会分开。 “她让我留下保护贤妃。”暗云没有隐瞒。两个人留下来的目的都是保护东方度的母妃，目的相同，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你真的喜欢小度?”楚觅勾唇邪笑，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心中暗道：‘连小度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敢说喜欢她?’ “我爱她。”没有回答喜欢，而是用了爱字。爱字很沉重，暗云说得缓慢而又坚定，眼底浓浓的爱意，惊得楚觅心跳都漏了一拍。 楚觅嘴角的笑瞬间褪去，沉着脸，从未有过的认真，缓缓说道：“暗云，你连小度的身份都不清楚，就说爱她，未免也太过可笑。”‘若是你知道小度并非男子，而是女子，只怕刚刚这句我爱她，是说不出口的了。’ “她的一切，我都知道。”暗云一句话，就将一切点明。楚觅话里的意思，她不会听不出，不就是想说东方度是女子，而你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敢妄言说爱? “她的一切，你都知道?”楚觅不相信，不信东方度会将女子的身份告诉暗云。她在无崖山五年，若不是八岁那年被自己踹下湖，无意中发现她是女子，只怕东方度会一直隐瞒于她。而暗云，楚觅上下扫了暗云一眼，不过是认识一年而已，东方度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就算是小度心里喜欢你，她也不会把那个秘密告诉你的。”楚觅强装镇定，心却慌乱不已，若是小度真的将这个秘密说了，她的机会，便又少了一分。 “我知道她是女子。”没有对东方度坦白，却能毫无畏惧地向楚觅坦言，“就算她是女子，我也爱她。”东方度一定会很伤心，这么深情的一句话，她却不能亲耳听到。 开诚布公了，楚觅的心反而镇定了下来，“我认识小度十一年，从小一起长大。”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认识她不过一年而已，又如何能比得上我。 “感情的深浅，与时间的长短无关。”暗云勾唇一笑，心里继续说道：‘就算与时间有关，又何妨?’看楚觅张了张嘴似还想逞强，便说道：“还是说说需要我做什么吧。” ☆、第五十二章 “小度在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像个孩子，可现在，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楚觅看着暗云，“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话就此停住，后面的那些话，楚觅不会告诉暗云，只在心里暗暗地说：‘我讨厌你现在给我的这种感觉，小度也会讨厌……’ “也许吧。”暗云没有反驳，收起笑容。 这回答总算是让楚觅找回了场子，见暗云收起了之前那自信的笑容，楚觅才愿意结束话题，开始说起将贤妃带出宫的计划。 暗云的身份，东方度全告诉楚觅了。她曾是暗卫，自然知道宫中何处会有暗卫隐着，若想将贤妃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宫，必须得避开干文帝的这些耳目。 方会廷和楚觅一定下计划，便着手去挑选代替贤妃的人了。代替贤妃成为一宫之主，享受宫里的荣华富贵，自然大有人愿意。但这计划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被人发觉的危险，好在这么多年，方会廷收留了不少人，而这些人，都是最忠于他的。从这些人中，挑选一个人送进宫去，应该是最安全的。 楚觅与贤妃相处多日，对贤妃的一言一行都有所了解，且善于易容，这送进宫的人，只需易容后稍加培训，便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方会廷暗中选中了几人，让楚觅过目后，最终决定将身形与贤妃相仿的甄笑儿送进宫。连着几日，楚觅都在训练甄笑儿的言行举止，这进宫一事，本该徐徐图之，奈何楚觅太想将此事早点办好，再去往冀州城，便日夜对甄笑儿进行培训。终于，有所成。 “明日，我会出宫，让甄笑儿易容成我的模样进宫，到了昭贤宫，再易容成贤妃娘娘的模样，而贤妃，则易容成我的模样出宫。”楚觅将这几日的事情大致告诉了暗云，而明日一举，便是关键。 “是不是急了点?”暗云细想了下，总觉得此事太过心急，要模仿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哪是这么容易的。就算能骗过其他人，也容易在贴身近侍面前露出破绽。 楚觅沉吟，是心急了点，可东方度孤身去往冀州，她担心不已，怕她一人处理不了军中的事务，更怕她会为了军功冒然上场杀敌，她必须在她身边保护她。可若不能先办成贤妃这事儿，她也不能冒然追去冀州。 “是急了点，但是……”楚觅不能将心里的打算告诉暗云，若是知道她要去冀州，暗云万一也跟着去，她又如何拿下东方度。这同生共死，患难与共，是最能培养感情的。也许，冀州一战后，她便能成为东方度心中最重要的人。 第73页 “我知道，你是想尽早将贤妃送出宫，再去冀州找她。”暗云一语道破。楚觅沉默地看着暗云，不知该做何解释。 “就明日吧，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个暗卫有所察觉。等此事了，你去冀州助她，我留在宫里，确保没有人能知道贤妃的身份。”暗云的这一席话，让本就沉默的楚觅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楚觅惊讶地看着暗云，不知她这一举出于何意，不是说爱东方度的吗，怎么不去冀州，反而留在宫中，难道就不怕她趁机在东方度的心里占下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不不不，她在东方度心里本来就已经有很重要的位置了，这位置的名字叫师姐，只是她现在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师姐的称唿。 暗云看到她眼里的惊诧，没有多做什么解释，转身离开。她是说要留在宫里确保没有人能知道贤妃的身份，可她没有说要留在宫里多久。不过是晚一个月再去冀州，就这么一个月，她不信楚觅能将东方度对她的师姐亲情变成爱情。至于自己之前的坦白，楚觅应该不会傻到去告诉东方度说：‘暗云亲口对我说她爱你’ 看着暗云云淡风轻的模样，楚觅下意识地双手紧握成拳。在自信这一点上，她好像输了。‘可自信又有什么用?我和小度相识十一年，这是你永远都比不了的!’楚觅心中宽慰自己，只要再给她点时间，她有把握得到东方度。 到了午膳的时间，小太监过来敲门，“楚姑娘，贤妃娘娘请您过去用膳。”楚觅住在昭贤宫的那几日，大多数时候都是有小太监将膳食送到楚觅的房里，而今日将楚觅叫过去一同用膳，定然是有话要说。 “知道了。”楚觅稍稍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打开门，对候立在门口的小太监说道：“好了，这就过去吧。” 自贤妃病后，这用膳都是在她的寝屋内，由冷梅和凝竹伺候着。楚觅一来，贤妃便将冷梅和凝竹打发出去了。屋内一时只剩下两个人。 楚觅正襟危坐，扫了眼这一桌子的菜，抬头见贤妃没有动筷的意思，她便也不敢动筷，只能轻唤了一声：“贤妃娘娘～”眼睛眨了眨，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先吃饭再说话呢还是先说完话再吃饭? “觅儿，本宫出宫后，是去无崖山吗?”贤妃看她不停地用余光去扫那一桌子的菜，觉得颇为有趣，便起了玩弄之心。 “嗯，是去无崖山，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完咽了咽口水，这还真觉得饿了。在宫外的这几天，为了培训甄笑儿，都没怎么吃好吃的，都是随便吃了点东西应付下肚子。 “如今无崖山，有多少人?”贤妃继续问道。 “一个，就我师父。”说到这个，楚觅将目光全挪到了贤妃的身上，“贤妃娘娘，以后若是没有人伺候您，你会不会不习惯?”这无崖山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人上去，贤妃若是去了，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做了。 “无妨无妨，没有人伺候，也乐得自在。哪像这宫里，随时都有人看着，就算是把人打发了，也都在门外候着。”贤妃浅笑，对以后的生活，倒没有多在意，只要能离开这皇宫，便好。 “那就好。”阵阵香味入鼻，楚觅的目光忍不住又挪到了那一桌子菜上。 “哈哈，觅儿，你真有意思。好了，先吃吧，吃完，本宫会传林御医过来为本宫诊脉，到时候觅儿也将这计划说给林御医听听。”贤妃一句话，让楚觅的脸瞬间红透。若不是因为这几天吃不好，她也不会这个样子。 “嗯……”楚觅红着脸拿起筷子，吃得拘束。这贤妃娘娘似乎变得更开怀轻松了，许是终于要离开这待了十多年的皇宫吧。 ☆、第五十三章 两人用完膳后，贤妃差遣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宣了林御医。这刚用完午膳的点，该是午休了，贤妃却差了小太监去宣御医，吓得林书南以为贤妃又出事了，忙不迭地往昭贤宫赶。到了门口，却听到屋内传来阵阵笑声，“听这笑声，这是……没病啊……”松了口气，真怕贤妃又病倒了。 小太监见林御医愣在门口，小声地提醒了句：“是楚姑娘在，所以贤妃娘娘这般开心。”这楚觅，在昭贤宫的宫女太监眼里，俨然是准皇子妃了。旁人一看贤妃看楚觅的那眼神，只要不瞎不傻，准能明白，那是看儿媳妇的眼神啊! “原来是楚姑娘回来了。”林御医点了点头，往屋内走去。“微臣参加贤妃娘娘。”拱手行礼，站直身子，对楚觅拱了下手，“楚姑娘” 正聊得开心的两人，见林御医来了，便停了下来。楚觅见林御医朝自己行礼，忙起身对林御医抱拳回礼，“林御医”行完礼，站在贤妃身侧，等着贤妃开口。 “林御医，本宫的身子，该是恢復地差不多了，今日宣你来，就是再为本宫诊诊脉，确定本宫这身子，是否痊癒了。”贤妃浅笑，缓缓说道。屋里的太监宫女，知道贤妃诊脉之时不喜欢有外人待着，便如往日般自觉地一一退了下去。 林御医一听，便从药箱内取出脉枕，放于桌子上，“贤妃娘娘，请。”待贤妃将手放于脉枕之上，林御医便认真地诊起脉来，片刻后，“毒清得差不多了。” 第74页 贤妃收回手，看着眼前这个守护自己小半辈子的男人，心中感慨，终于，能在一起了，只是，也许还得再等几年，才能真正地生活在一起。 “书南哥哥，我就要离开皇宫了。”贤妃轻轻地说道，心里情绪涌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浅笑地看着林御医。 “什么?”林御医惊讶地抬头，似是不相信般，盯着贤妃。‘离开皇宫?那离开皇宫后呢?能……能与我在一起了?’心里一时间涌现了好多个问题，却不知应该开口先问哪个。 “明日，我会将贤妃娘娘送出宫。”楚觅在一旁开口，转头看向贤妃，贤妃轻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楚觅得到贤妃娘娘的首肯，便将整件事大致地说了一遍。只是说的中间，将一些重要的人给隐去了。 “明日?那么快就离宫吗?”林御医第一反应，就是此事太过心急。 “嗯，就是明日。”楚觅点头说道。 林御医转头看着贤妃，见贤妃也点了点头，心里一沉，看来是真的决定了，此时告诉他并非是商量，只是告知一声而已。 “那我今日便去辞官，明日在宫外等你。”林御医起身。等贤妃出了宫，便不再是贤妃了，而是他爱了几十年的孙依婉，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孙依婉在哪儿，他林书南便在哪儿，天涯海角一生相随。 “不，你留在宫里。”贤妃留住林御医。 “为什么?”林御医皱眉，眼里的痛楚让人揪心，就那么愣愣地看着贤妃。等了这么多年，他不介意贤妃曾经是皇帝的女人，他只想要留在贤妃的身边守护她。 “你知道度儿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怎么可以留她一人在宫里?我帮不到她什么，留着只会让她有所顾虑畏首畏尾，但你不一样，你可以保护她。”贤妃跟着起身，走到林御医的跟前，“我知道你等了我很多年，这一回，就换我等你吧。”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更何况还是个男人，怎么就红了眼了呢?’贤妃静静地看着红了眼的林御医，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听到林御医轻嘆一声，缓缓回道：“好，我留下。”不过是再多等几年，这几十年都等过来了，再等几年又何妨。 “谢谢你，书南哥哥。”贤妃笑着道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你说谢字，可这一次，我必须说，谢谢你这些年了，接下来，就换我等你吧。”贤妃旁若无人地说着，让一旁的楚觅很是尴尬。这种男女互诉衷情的场面，她一个外人，只能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今日之前的等待，是林御医一人的等待，一个人的等待，看不到希望，不知道时限，而接下来的等待，便是两个人的相互等待，希望，就在前方。 “依婉，我会保护好二皇子的。”林御医好想拥住贤妃，但旁边那道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让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不能辞官，我明天也要休假，送你离开。”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不”贤妃轻摇了摇头拒绝，“来日方长，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你冒然休假，只会引人怀疑。”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林御医失落地回道。 两人沉默，贤妃嘆了口气，缓缓说道：“书南哥哥，你该走了，留在这里很久了。”一个御医，怎么能在妃子寝宫待太久? “我这就回太医院。”林御医缓慢地收拾药箱，这一次，真的捨不得那么快就离开，想再多待片刻，想再多看两眼。 林御医走后，贤妃还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心里终究还是对林书南有所愧疚的。说的好听是等待他，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留在皇宫之中，忠心地守护她的皇儿而已。‘对不起，书南哥哥，如今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度儿，只能利用你对我的感情让你守护度儿了……’ “贤妃娘娘……”楚觅走到贤妃的身边，握了握贤妃的手，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换做谁都会心伤的吧。手心里传过来的温暖，让贤妃愧疚的心稍安了些，转头看向楚觅，“觅儿，你若能和度儿在一起，该多好。”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性格，喜欢自由自在，喜欢寄情山水，江湖，才是她该去的地方。而楚觅，是陪她最好的人选。 “会在一起的。”楚觅松开手，坚定的眼神看着贤妃。喜欢这么多年了，怎么能让一个出现才一年的暗云将她的小度抢去。 “觅儿，你知道暗云吗?”贤妃轻抿了下唇，还是说了出来，“度儿说，她喜欢暗云。”觅儿那么喜欢度儿，度儿对觅儿也并非无情，只是如今有个暗云在…… “知道。”楚觅垂眸，有些心酸，为何暗云出现不过一年，就能在东方度的心里占去那么重要的位置。以前，东方度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这个师姐的。贤妃看着这样的楚觅，像慈母般摸了摸楚觅的头，“觅儿，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是我的孩子了。” 在关闭宫门前，楚觅离开了皇宫。第二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甄笑儿易容成楚觅易容后的模样，进了宫，再易容成贤妃的模样，将她换了出来。几日之后，宫里起了贤妃又得风寒的传言，且这次风寒，重得连嗓音都变了。 第75页 贤妃出宫后，就一直留在联络点，除了楚觅和方会廷，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见宫里没有什么消息出来，几人才安下心来。 “贤妃娘娘，一切都安排好了，可以启程去无崖山了。”楚觅在贤妃暂住的小屋内，对贤妃说道，“师兄会送你去无崖山的。” “不用再喊我贤妃娘娘了，不如，叫婉姨吧。”贤妃浅笑地看着楚觅，看她这模样是要去追自己的孩子了，“你是不是要去冀州?” “嗯，婉姨。”楚觅脸颊微红，点了点头，是该去冀州了。想到自己曾经答应过东方凌梧，要带她一起去冀州，就有些头疼。但是答应过的话，必须要做到。更何况，自己不带她去，只怕她也会偷跑去。 看着楚觅忽笑忽皱眉的模样，孙依婉轻笑地摇了摇头。 ☆、第五十四章 “这位公公，公主殿下可在?”这日，楚觅进了宫，先去了趟昭贤宫，确认一切安好万无一失，便又去了东方凌梧的凌心宫。 “是楚姑娘吧，公主殿下交待了，您来可以直接进去。”小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将楚觅领到了东方凌梧的跟前。 “公主殿下”楚觅还是以江湖人的礼节抱拳行了一礼。坐于书桌后的东方凌梧，抬头看了楚觅片刻，将手中的书籍放下，“这是要走了?”一直等着楚觅带自己去冀州，却不想贤妃在这个时候又病重，东方度不在，她就是唯一的孩子了，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 “嗯”楚觅笑着点了点头，却见东方凌梧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怎么，不高兴吗?”不是一直想着去冀州，怎么现在又是一副不想去了的样子?略一细想，便想到了风寒加重的贤妃，再细看东方凌梧，她的双眼果真带着浅浅的黑眼圈，眼里的担忧与疲惫，都显示着她这几天过得有多不好。 “是在担心贤妃?”楚觅走到书桌前，看着这样的东方凌梧，心里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若是不告诉她，看她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不会与自己去冀州了，可如今的这个贤妃，她的病是永远都好不了的，永远都要以一副病弱的模样生活在宫中，只怕东方凌梧也会跟着过不好。若是告诉她…… “嗯，是担心她。”能不担心贤妃嘛，那可是抚养她长大的人，亲如生母，与东方度一样，唤她母妃。母妃病了，心里自然担忧不已。东方凌梧垂眸，犹豫了一下，才又抬眸问道：“能不能等母妃的病好了，再去冀州?”心里明白，楚觅会带她去冀州，不过是因为想见东方度，她若这时候不愿意去，只怕就先去了。 楚觅愣了下，绕过书桌，轻咬唇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东方凌梧颇为疑惑。见楚觅站在自己身旁，犹豫不决，“师姐有话不妨直说。” 楚觅转头扫了眼四周，见没有一个宫女太监在书房内，弯腰，凑到东方凌梧的耳边，轻轻说道：“真正的贤妃，已经离开皇宫去了无崖山，现下那个贤妃是假的，为了掩人耳目，才不得不假装病重。”说完，直起身子，看着呆愣的东方凌梧，嘴角不由得上扬。 东方凌梧一时反应不过来，双眼呆滞地看着楚觅，半晌，才问道：“能不能也把我这样弄出宫去?” “呃……”这回换楚觅反应不过来了，傻愣愣地看着东方凌梧，心里好想知道，她这是什么脑迴路? “不可以吗?”东方凌梧眨了眨眼睛，“算了，不可以就不可以吧。”知道了贤妃无恙，心里顿时就松了口气。起身，一脸雀跃地说道：“等我换身宫女的常服，立马就出宫吧!”此刻那颗想要去冀州的心，早就已经飞出宫了。 一月后，四万机动营大军到了冀州。边城沦陷，西防军退守淮城。西防军共有二十二万，而在淮城的西防军，只五万不到。与西玄国接壤的共有四州，西防线是三条防线中最长的一条，也是最难戍守的一条线。 “报将军，四万援军到。”淮城东城门城楼上的守将一看随风飘扬的机动营军旗，立即下了城楼，策马回将军府禀报。说是将军府，不过是临时找的一府邸，供将军将士商议大事之用。 早已收到消息说当今圣上派出了四万机动营大军支援西防，且全国徵兵十万，不日便会有新的兵力补充到各处防线。如此一来，夺回边城指日可待。 四万大军停留驻扎在东城门外，张少城带了东方度和几个参将进了城门，便见到了赶来的陈克浩将军。“末将陈克浩，参见大将军。”在大将军面前，他这个小小的将军也只得称唿为末将了。 “陈将军免礼。”张少城伸手欲扶起陈克浩，却见他硬跪着不起身。 “末将惭愧，痛失边城，不敢起身。”边城只一日就被攻下，他这个将军，实在无颜面见张少城这个骠骑大将军。此刻就算一剑杀了他，他也无话可说。 “边城失守，再夺回以将功补过就是，陈将军起来吧。”陈克浩听张少城这话，知道他是不会处置自己了，才放下心起了身。 “谢大将军，末将定夺回边城，将那西玄军赶回他们西玄国去。” 陈克浩将东方度一行人带回了将军府，这赶了一路才到的淮城，夺回边城一事，也不急在这一天。 第76页 “大将军，屋子都收拾好了，今晚就留宿在将军府吧。末将已让人去准备晚宴，特为大将军接风洗尘。”陈克浩跟随在张少城一侧。 等陈克浩说完这话，张少城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东方度，“凌副将，陈将军欲为我等设宴接风洗尘，你意下如何?”边城的守军只知道大将军带机动营来支援，却不知当今的二皇子也随军而来。 见大将军竟然过问身边副将的意思，陈克浩心里一颤，心想道：‘莫不是因为战事紧急，而我却在这关头想着设宴接风洗尘而心有不满?’这么一想，立马抱拳对张少城说道：“大将军，是末将考虑不周，在这关头竟不想着该如何夺回边城……”张少城却在此时抬手，示意陈将军不必解释了。 “全听大将军做主。”东方度抱拳说道，他跟随张少城来这冀州，可不是当个什么都不做的二皇子的。 听东方度说完，张少城才转头对陈将军说道：“不必铺张浪费地准备晚宴了，随意准备就好。先带我们去休息吧。” 几人都是一人一间屋子，唯独东方度，还带了个小兵共处一室，看样子那小兵该是她的贴身随从了。陈克浩心里疑惑，一副将，怎么还随身带个小兵，莫不是……那种关系?这军营里，如影随形地跟在将军身边且共处一室的，也只有那种关系了。 “二皇子，这一路上，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处处都听张大将军的?”屋内只东方度和半兰两人，半兰终于可以轻松地说话了。从京城到冀州，一路上，东方度都沉默寡言，只静静地跟随在张少城身边，真像个副将。不，哪是像啊，她本来就是个副将。 “半兰，我现在是他的副将，自然是要听他的了。”东方度解释道，说完在椅子上坐下，背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这一路，都是睡在军帐中，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心里嘆了口气，终于可以睡屋里了。 “可你也是二皇子啊!”半兰看着东方度，就算是有副将的头衔，她也是当今的二皇子，地位比张少城尊贵。 “二皇子?”东方度睁开眼，侧头看着半兰，“你有把我当二皇子吗?让你不要来，非要跟来!”心里总觉得像拖了个小拖油瓶在身边，可千万别给自己闯祸了! 半兰尴尬又委屈，“二皇子，你就那么嫌弃我吗?”我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一路追随，就这么不想我跟着吗?想着想着，眼睛都红了，泪水夺眶而出，“你要是嫌弃，我……我现在就走，回京城去!”说着转身欲走。 东方度忙起身拉住半兰，“行了我的小姑奶奶，这都到了冀州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小姑娘回去。你留着别给我惹事就好了!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半兰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东方度。 “尤其是不要像个女孩子似得动不动就哭，小心被人知道你身份，直接把你敲晕了扛去轮了!”这军营里都是男的，也不知道多久没碰女人了。这半兰一小丫头，什么武功都没有，万一被人知道是个女的，还不得被人给糟蹋了! “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不管我去哪儿都跟着!”东方度嘱咐道，顿了顿，想到自己还要上场杀敌，又说道：“我要是出去打战了，你就老老实实地在我房里待着!哪儿也别去!”越想越觉得是带了个小拖油瓶。 “嗯嗯嗯”半兰笑着点头，这又是哭又是笑的，东方度看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禁又想到了暗云，这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好想她。也不知道离开前的那几天，她去了哪里，若是此刻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暗云，该多好。 “云儿，你现在若是在我身边，该多好?真想舍了大军，与你随意找个地方，隐居一世。”到此时此刻，那个隐居一世的念头还在。往事随风，就让前世的事情，埋葬在前世吧，“云儿，我好想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在一起……” 正神游的东方度，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拉回了现实中，随即便听到屋外的人说道：“凌副将，外面有两位公子找您。” ☆、第五十五章 ‘两位公子?是暗云!’东方度的第一反应，就是暗云来了，那另一位，应该就是师姐楚觅了。暗云和师姐来了，说明母妃已经安全地出宫了。东方度满脸笑容地打开门，见敲门的是穿着盔甲的小兵，抱拳说道：“烦请这位小兄弟将两位公子带进来。” “是，凌副将。”小兵一听副将称唿自己兄弟，乐得一路小跑去大门口。“两位公子，凌副将让属下带你们进去，请。”楚觅和东方凌梧相视一笑，跟着小兵进了将军府。 房门敞开，东方度负手站在屋内。一旁的半兰见她眉眼皆是笑意，也跟着笑了，“二皇子，是谁来了?这么开心?”这刚到冀州，就有两位公子找上门，莫不是公子在冀州的旧识? “马上就能知道了。”东方度挑眉看了一眼半兰，“一会儿外人在，千万别喊二皇子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二皇子，奴婢这不是习惯了嘛。”说完，见东方度皱眉看着自己，咬了咬唇，改口说道：“属下定谨遵公子教诲” 第77页 “凌副将，两位公子带到。”小兵抱拳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东方度看着眼前的楚觅和东方凌梧，深深皱眉，“怎么是你们俩?”师姐会来，在意料之中，这不会武功的皇姐会来，还真是出乎意料。 半兰却是明白为什么她们俩会一起来的。当日若不是自己跑得快，恐怕也是要被带回宫的。现下看来，应该是拗不过公主，所以楚师姐只能带公主来了。 “怎么，小度不想我们来?”楚觅笑着说道，说完见东方度还是皱眉的样子，显然是真的不想她们来。笑容褪去，冷脸看着东方度，自己一番好意地赶来助她，却不招待见，这心是被狗吃了? 见楚觅不高兴了，东方度嘆了口气，转头对半兰说道：“半兰，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半兰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后，守在了门口，耳朵却是竖着，想偷听她们说些什么。 “师姐，你来，我不反对，可你为什么把皇姐也带来!”本是对着楚觅说的，说完，转头看着东方凌梧。进屋后，东方凌梧就一直没有说话，怕是心里也知道，自己冒然来了冀州，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累东方度。 “你在怪我?”东方凌梧开口了，“觉得我只会给你拖后腿惹麻烦，什么都帮不上你，所以怪我埋怨我了是不是?”看着是质问埋怨楚觅，实际上不就是在埋怨自己。 见东方凌梧一脸受伤的样子，东方度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这冀州不比京城，这里兵荒马乱的，下一刻说不定就城破，我只是怕你有危险。”楚觅武功比她好，有自保的能力，但东方凌梧那点武功，根本称不上是武功，半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想到东方凌梧是自己的皇姐，是东干国的公主，又继续说道：“更何况你是我东干唯一的公主，父皇怎么会放心你来这里!你这私自跑出来，父皇知道了，要怪罪的不是你，可是我啊!你忍心让皇弟代你受过吗?”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 东方凌梧没有开口反驳，楚觅却先开了口：“你不怪她，那就是在怪我咯?”走近东方度，双眸冷冷地盯着她，隐隐含着怒意，‘枉费我一片心意，竟然怪起我来了!’不过，她也确实没想到，他日若是皇上降罪，定是降在东方度头上。 “没有，我谁都没怪!”东方度无奈，一个是师姐，一个是皇姐，谁都不能得罪，可是皇姐是绝不能留在冀州的!东方度沉默片刻，对楚觅说道：“师姐，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这不会武功的半兰和皇姐，正好可以让师姐送回去。 “不帮。”楚觅转头，不再看她。 “师姐～觅师姐～”东方度低声下气，面对师姐，撒娇什么的，手到擒来。楚觅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一套了。 “说吧，要我帮什么?”楚觅转回头，看着东方度，“若是能做到肯定帮你，若是不能……”偷偷瞥了东方凌梧一眼，不再说下去。她和东方度自小一起长大，东方度的心思不难猜，一定是想让自己把东方凌梧送回京城。 “想请师姐送皇姐和半兰回京城。”说完，看着东方凌梧，“皇姐，你对我的心，我明白，你疼我爱我护我，可这冀州是混乱之地，你来时就该看到，这街上萧条一片，你在这里，过得会比京城差千百倍。” “皇姐，我总要成长的。你给我时间，让我长大，让我成熟，成为能保护你，保护母妃，保护我所爱之人的人，好不好?”真挚的眼神，如誓言般的话语，让东方凌梧动容，“凌梧，让我不要有后顾之忧好不好。”一声凌梧，让东方凌梧点了点头。 “好，我回去。”东方凌梧浅笑，看着此时此刻眼前的东方度，知道她这回是真的要长大了。以前将她的所有行为，都当成了小孩子在胡闹，纵容她喊自己凌梧，纵容她时不时出言调戏挑/逗自己，纵容她不将自己当皇姐，而如今的这一声凌梧，让她明白，东方度一直以来，都是想着保护她宠爱她，而不是做那个需要她来保护的皇弟。 东方凌梧亲口答应回去，让楚觅和东方度松了口气。“那在这里歇息一日，明日再走吧。”东方度开口。 “明日?”楚觅和东方凌梧同时看着东方度，这也太着急了吧!这一路策马赶路不停歇，才追上了她们，竟然明日又得上路回京城，也太折腾累人了。楚觅真想哀嚎，这是造了啥孽啊，这么折腾她。 “明日!”东方度肯定地点了点头，多待一日都不行!西玄军日日想着攻下淮城，不早日离开她怎么能放心。 楚觅和东方凌梧也明白为何这么急着让她们回去，相互看了一眼，转头，对东方度点了点头。见两人同意了，东方度彻底松了口气，“你们先在这里歇着，我去与大将军说一声，今日晚宴就不参加了。”什么晚宴不晚宴的，都比不上师姐和皇姐重要，她们两人在，自然要推了晚宴陪她们。 ☆、第五十六章 守在门外的半兰，见东方度出来了，忙跟了上去。走到无人的地方，才纠结着开了口，“公子，你真的要让我回去?”她一路追随而来，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 “嗯?”东方度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半兰，“你都听见了?”没想到这门这么不隔音，竟然让半兰听见了。还好是半兰，不是他人，还好她们谈话的内容没有什么特别机密的，不然半兰的命恐怕就留不住了。 第78页 “嗯”半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双手交结在身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最后低下了头，直直地盯着地面。 “半兰，我知道你想跟着我，但……但你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很危险……还是随我师姐一起回京城吧。”半兰跟了她一年多，她知道半兰的性子。偌大的皇宫，只有她对半兰是真心实意地好，也从未拿过二皇子的架子把她当那卑微的宫女看待，而是将她当做妹妹般护着。有如此好的主子，半兰怎么捨得离开。 “只是因为我不会武功吗?”半兰抬头，看着东方度，眼里没有了犹豫，有的只是让人看不懂的坚毅。 看着这样的半兰，东方度皱了下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所以你还是跟着我师姐一起回京城吧。”说完，转身，往大将军的院子走去。 才走了一步，就被人给拉住了，低头看了眼手臂，目光顺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手上移，“半兰?”东方度不明白半兰突然抓住自己是为何，难道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想留下?“半兰，你先松开手。”有什么话松开手好好说，拉拉扯扯的，万一被人看到，多不好。 半兰松开手，凝视着东方度的双眸，半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东方度看她动作，心里猜测，这是要留东西纪念?不会是荷包手帕什么的吧…… “公子……”半兰将手伸到东方度的面前，缓缓摊开，是一枚寸长的方形玉。东方度看着她手里的玉，微微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见东方度不说话，半兰开口问道：“公子，现在，你还让我回京城吗?”若是这样还让她回去，她就真的没有办法，只能暗中留在她身边了。 东方度回过神来，拿过半兰手中的玉，看了一眼，确认玉是真的，便将玉放回了半兰的手中，“那就留下吧。”转过身，眼里是捉摸不透的情绪。 “公子心里是不是怪我?”跟在东方度身后的半兰小声问道。东方度没有回答，只是缓步往张大将军的院子走去。“公子，我从未想过对你隐瞒什么，这一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这一生一世，我都忠于你。” “唉……”东方度嘆了口气，没有回头，“我只是没想到，那个天真单纯的半兰，竟然会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这换做谁都没有办法接受啊。以为是个纯善的孩子，没想到是隐了身份的左卫。把她当妹妹一样爱护，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守护的人。 “公子，对不起。”半兰轻声道歉。她到东方度的身边，本来就是被安排好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被贤妃看上，又怎么会被贤妃特地安排到她的身边伺候照顾她。 “无妨。”东方度勾了勾唇角，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无声笑着。每个人都在隐藏着自己，她何曾不是如此。将最无害的一面暴露在众人面前，将最黑暗的一面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你以为她付出了真心，却不想那只是为了利用你。心，只能付出一次，而东方度的那一次，早就不在了。 东方度到了张大将军的屋子，说明来意后，便又带着半兰回了自己的小院。一个副将，不出席晚宴，也不会引人注意，但大将军这里，必须先打声招唿。东方度告诉张少城，今晚有客来访，她要陪着两位客人，便不出席陈将军设下的晚宴了。 张少城听后，也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一个皇子的客人，不是他这个做臣子能问的。 “半兰，你去吩咐将军府的膳房，准备一桌酒菜，送到我的院子来。”回了自己的小院，似想起了什么，忙吩咐了半兰去准备。 “师姐，凌梧，我回来了。”东方度回屋内，见两人正喝着茶聊着什么，微微一笑，凑了上去，“你们在聊什么呢?”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孩子。 本是盯着楚觅的东方凌梧，脸一红，转过头，“没有说什么。”看着她脸上那莫名其妙的殷红，东方度心思一转，凑到东方凌梧的耳边，糯糯地说道：“凌梧，你心里有事瞒着我……”果然，一说完这话，连耳朵都红得透彻，摆明是被说中了。 东方度挪开身子，看着楚觅，笑着问道：“师姐，你们来冀州的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特别的人了?”看东方凌梧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不用说肯定是喜欢上谁了。 “没有啊。”楚觅疑惑地看着东方度，这一路两人都快马往冀州赶，哪有空跟人搭讪。本不会骑马的东方凌梧，为了能尽快赶到冀州，都学会了骑马。两人的心都放在冀州的东方度身上，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没有吗?”东方度眨了眨眼睛，那刚刚两个人偷偷聊着什么?难道不是在聊遇到的什么人?转头看着东方凌梧，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却怎么也看不透。 忽然想到了自己和暗云，心里咯噔一下，答案唿之欲出。转头上上下下打量楚觅，本是一脸嘻笑，此刻却皱紧了双眉，一脸沉重，“师姐，你一路上都是用这副容貌吗?”东方度本想伸手戳戳楚觅的脸，最后却改成了抚/摸。 余光注意着东方凌梧，果然，在自己触碰楚觅的脸之后，东方凌梧脸上的红瞬间褪去，转化成一丝苍白，表情极不自然，还用喝水掩饰自己的情绪。 第79页 “到了冀州才用的这副容貌，之前都戴了银质面具。”楚觅没有任何隐瞒，实诚地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哈哈，没什么，只是想到师姐若是一路都易容，应该很难受吧。”东方度随便扯了个理由，打算煳弄过去。 “你师姐我有这么蠢吗?”东方凌梧见过她的真实容貌，她没必要在她面前还易容。只是，真的是因为关心自己，而没有其他的原因?楚觅看着东方度的双眼，看出她明显是在想着什么，脸一沉，严肃地问道：“你说实话，为什么这么问?” 果然瞒不住师姐，可是东方凌梧在，她又怎么能说实话，只能摇头，坚决表示自己没有其他意思。 “师姐，凌梧，这隔壁还有两间屋子，你们累了一路，不如先去歇歇吧，等到了晚膳，我再叫你们。” 两人依言起身，东方度却暗中拉了下东方凌梧的衣袖，暗示她自己有话要与她单独说。“楚师姐，你先去休息吧，正好我与度有话要说。”东方凌梧得到她的暗示，转头对楚觅说道。 等楚觅走了，屋内只剩东方度和东方凌梧两人。东方度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凌梧，你是不是喜欢上师姐了?”问得也太直接了!要知道，楚觅可一直都是女子打扮，不像自己，女扮男装。 “你在胡说什么!楚师姐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东方凌梧否认，随即，眼神黯了下来，失落地说道：“她喜欢的人，是你。”满心满眼都是你，一路上，说的最多的也是你。而自己呢，自己只是你的皇姐，只因为是你的皇姐，才和她有了交集。更何况，自己还是女子…… 东方度沉默下来，楚觅喜欢自己，她是知道的，只是她现在心里有了暗云，又如何能再与楚觅在一起。而如今，皇姐喜欢上了楚觅，这错综复杂的感情，真让人头疼。思前想后，终于相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凌梧，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暗云。”东方度直视东方凌梧，“暗云也喜欢我，我与她，两情相悦。而师姐，师姐註定会与另一个人相爱相守。既然你喜欢师姐，就……就去追啊!” 东方度双手压在东方凌梧的肩膀上，“凌梧，别管什么是男是女，喜欢就去追!我看得出来，师姐对你还是不一样的!”也许这不一样是因为我。 “可我是女子，她也是女子……这种感情，你……”东方凌梧垂眸，“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竟然会喜欢同是女子的她……” “不会。”东方度摇头，“凌梧，你是我的皇姐，你喜欢谁，我都不会觉得你奇怪。更何况，师姐那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趁着还没人追到她，赶紧拿下!”见东方凌梧还是不自信的样子，东方度只能豁出去了。 “凌梧，有件事瞒了你很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见东方凌梧抬眸看向自己，东方度才继续说道：“其实，师姐也是喜欢女子的。”话说到此，也不必再多说下去了。 东方凌梧嘴唇微张，震惊地看着东方度，半天没有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凌梧，你趁着回京的路上，两人能单独相处，就好好把握机会!”嘴角上扬，“你可是我的皇姐啊，我相信你。” “你怎么会是……你竟然是……”东方凌梧还没跟上东方度的节奏，一直停留在师姐也是喜欢女子这句话上。 东方度抬手压住东方凌梧的嘴唇，“嘘，你知道就好。所以，放心地去追师姐吧!”就这么把师姐给卖了，同时也把自己给卖了。若不是百分百确定东方凌梧不会将她的身份说出去，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东方凌梧。 ☆、第五十七章 信息量太大，东方凌梧只能慢慢消化。东方度看着东方凌梧的表情从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到不不不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再到天哪竟然会是这样的变化，哭笑不得，好在最后还是相信了。 东方凌梧抚了抚胸口，深深地唿吸了几次，才缓缓开口说道：“度，你放心，你的身份，我到死都不会说的。” “我知道。”东方度上前，抱住东方凌梧，“我相信你，所以才会告诉你。只是，凌梧，你会不会怪我现在才告诉你?”要不是为了给东方凌梧信心，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坦白。 东方凌梧拍了拍东方度的后背，“怎么会怪你，皇姐知道你的顾虑。”这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怎么会因为这个就埋怨她隐瞒自己。 “那就好，还怕你会埋怨我疏远我呢。”东方度紧紧地抱了一下，随即松开，笑着对东方凌梧说道：“既然不会怪我，那我就跟你说说师姐的性格吧。凌梧，师姐这人，外冷内热，你只要走进了她的心，就会发现，凡是被她认定的，就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你看吧，师姐这么好，而且容貌姿色倾国倾城，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努力追到她。这要是换做旁人，谁敢觊觎我师姐，我就直接杀了她!只有你，我才能放心。”东方度一脸我只中意你的表情看着她。 东方凌梧咬了咬唇，犹豫着开口，“可是，我……我不会……不会追女的……”一抹红晕染开，“我也是女的，总不能像那些王孙公子，直接就上去说楚姑娘，在下对你倾心已久吧……”想想都觉得好尴尬好不要脸。 第80页 “呃，我想想……正好你不会武功，多装柔弱，激发她的保护欲就好了。别把自己当男的，就只是一个女的，爱上了另一个女的而已。一个柔弱不会武功的小女人爱上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小时候，师姐也是这么保护我的，唉…… “真的可以吗?”东方凌梧看着东方度，虽然眼前之人是自己最亲的皇弟，可总觉得这法子挺不靠谱的。让她装柔弱，一时反倒柔弱不起来了。 “可以。”东方度肯定地点了点头，心里祈祷着：‘师姐啊，我皇姐是真的对你动心了，你就别把心思放我身上了。我心里有云儿了的……’ 第二日，东方度送别楚觅和东方凌梧。淮城东城门，是唯一能出入的城门口。东方度带着半兰，将两人送至东城门口，“师姐，这一路上，凌梧就靠你保护了。”说完朝东方凌梧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一笑，吓得旁边的楚觅是一个激灵。 楚觅看了眼一脸邪笑的东方度，再看看东方凌梧那一脸小娇羞的模样，这是怎么了?背后一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师姐～你这么看着凌梧，是凌梧脸上长了朵花吗?”见楚觅一直看着东方凌梧，东方度调笑道。真希望这次楚觅和东方凌梧回京后，能有特别的进展。一个是师姐，一个是皇姐，多般配。 “咳咳”楚觅忙转过头，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小度，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将凌梧送回京后，就会来找你。”哟，称唿都变了，以前可不是喊凌梧的。 “不用了师姐，我一个人就可以的，总不能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东方度知道楚觅是关心自己，从小就喜欢护着她，就如她喜欢护着师姐一样。 楚觅也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眼半兰，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小度，半兰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吗?”昨天还说要把半兰也一起带回去，结果晚膳的时候却又说要留下半兰，只需将东方凌梧带回去就够了。 “师姐，我也需要个人照顾我的起居，半兰留下也无妨。”转头看了眼半兰，见她乖巧地立在一旁，并不说话，又接着说道：“半兰这孩子挺乖的，不会乱跑的。只要跟在我身边，保护她的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 “可半兰什么武功都不会，又是个女子，只怕不方便留在你身边吧。”好听点是不方便，说得难听点不就是会拖累东方度嘛!楚觅当着半兰的面，直接说道。说完转头看着半兰，“半兰，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想着若是半兰自己说想回去，东方度也就不会留下她了。 “我不回京城。”半兰摇了摇头，“我这一生，都要跟在公子身边，她在哪儿我便在哪儿，永远都要照顾她……”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表白呢?再接下去是不是就要说什么陪她一起慢慢变老共白头了? “行了行了”东方度连忙打断半兰，没看到楚觅的脸色都变了吗!要再说下去，楚觅估计就想把半兰打晕直接带回京城了!这觊觎谁不好，要觊觎楚觅的小度。 半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眨巴眨巴眼睛，只乖巧地看着东方度。 “师姐，凌梧，你们一路小心，我便不送你们了。”东方度抱拳行了一礼，“趁天色尚早，快启程吧。”这要是再磨蹭下去，天黑前不能赶到小镇上就得露宿荒野了。 “凌梧，不要忘记我说的。”临别前，东方度忍不住又提醒了一遍，‘凌梧，你可要努力啊!争取把师姐拐到我们东方家里来!’ 待两人走后，东方度转头问道：“路上都安排好了?”“公子，都安排好了。”半兰回道。东方度点了点头，翻身上马，回了将军府。 五天后，将军府。 “明日，就是除夕了呢。”可冀州战乱，这淮城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这几日，西玄军竟出奇地没有任何动作，只在十里外安营扎寨，也不知边城现下如何了。 “公子，你是想家了吗?”在一旁服侍的半兰问道，看着东方度不喜不悲的脸，说不出的落寞。孤身在外，因战乱一点过年的感觉都没有。这个年，只怕只有自己陪着她一起度过了。 “没有”东方度摇了摇头，家?哪里是家?皇宫并不是家。只是想一个人了，不知道她如今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在这淮城，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仿佛与暗云分别了许久。 “好了，你下去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等我看完这份军报，就睡了。”东方度朝半兰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半兰挑了挑烛心，让烛光更亮些，才退了下去。 一阵风声，随即消逝。东方度抬头，微微一愣，随即浅笑，紧锁的双眉也舒展开来，“云儿，你怎么来了。”这一想到你，你便来了。该是说心意相通好呢，还是说我的预感准呢，隐隐觉得你会来，你竟真的来了。 ☆、第五十八章 暗云静静地站在桌前，浅笑着不说话。东方度放下军报，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暗云跟前，看着分别一月，却觉已过沧海桑田的暗云，忍不住说道：“云儿，我好想你。” 没有掩饰，没有克制，下一秒，直接拥住暗云，“你可知，分别一月多，我日日想念你。”心里万般不舍，还是将你留在了母妃身边，可母妃都已出宫了，你为何不来找我?这些日子，你都在做什么?我离开前的那三天，你去了哪里…… 第81页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此刻暗云就在自己眼前，那些问题，问与不问都不再重要了，“云儿……”缱绻意深的一声低唤，双手用力，将暗云紧紧地揽在怀里。 暗云回抱住东方度，脑袋埋在脖颈处，轻轻地回应着：“度……”我也很想你，何尝不想日夜陪伴在你身边，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得不离开。 两人沉默相拥，所有的思念牵挂尽在不言中。夜深了，佳人在怀，挑灯夜读这种事，还是留给孤独的人吧。东方度松开暗云，温柔地看着她，下一个动作，却是将她打横抱起，“既然来了，就陪我睡吧。” 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暗云不由得红了脸，双手勾住东方度的脖子，埋首在她怀里，温顺地任由她将自己往床的方向抱去。 东方度将暗云轻轻放在床上，蹲下身子，伸手欲为她脱去靴子。“别，我…我自己来吧。”紧张地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微微挪开双脚，弯下腰，想自己除去鞋子，不想东方度竟轻轻抓住她的脚踝，“我来”，抬头朝暗云温柔一笑，脱去了双脚上的靴子。 两人脱了外袍，只着里衣，一同躺在了床上。睡在外侧的东方度，抬手拂灭灯火，随后隔着被子，拥住了暗云。夜静得只听得到两人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冷，把手放到被窝里吧。”暗云轻轻说道。寒冬腊月，屋里只生了一小盆炭火，两人都有内功可抵寒冷，但暗云还是不忍心东方度将手露在外面。 犹豫了下，还是将手伸进了被窝，却没有再抱住暗云。察觉到东方度与自己保持着距离，暗云转过身，看着东方度，“度，你为何……为何不抱我了。”黑夜掩饰了她的羞涩，遮住了她那羞红的脸。 “手冷，等暖和了再抱你。”这手臂在外面放了一会儿，就冷得跟冰似得，怎么捨得这样抱着暗云。 “那我给你暖暖……”说完，左手贴上了东方度的右手，“很快就能暖了。”才说完，便觉得唇上一凉，是东方度吻了上来。 轻轻地吻着暗云的双唇，微张开嘴，伸出小舌，小心翼翼地舔/舐唇瓣，唿吸凌乱，想要的更多。可是，现在不行。东方度不舍地退开，黑夜中看不清彼此的脸，但那粗重的喘息，显示着两人都有多渴望彼此。 “度……”声音中明显带着疑惑与不解，都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不继续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 “云儿，现在还不行。”东方度伸手将暗云抱在怀里。她何尝不想继续下去，何尝不想拥有暗云的心与身，可暗云还太小，而自己……而自己的女子身份，还没告诉她。 “可我愿意……我愿意什么都给你。”话说得直白露骨，就差脱去所有的衣服将自己身体奉上。前世，他们从未有过如此近的距离，总是一个上前的时候，另一个选择后退。难道今世，还要如此吗? 暗云握住东方度的手，牵引着她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度，我愿意。”暗云的身体发烫，烫得如着火般，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扑灭。 趁着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东方度挪开手，将暗云牢牢地抱在怀里，哑着声音说道：“云儿，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好不好?”等你再长大些，等你知道了我身上的秘密，等那时候，如果你还愿意，我会把我自己也交给你。 “好”暗云缩在东方度的怀里，无奈地轻轻嘆了口气，只盼着自己快些长大了。这般勾/引，东方度却用一句你还小而没有要了自己，她还有什么办法?本想着，若是今夜要了自己，他日再做什么事情，她总还会顾念彼此曾发生的一切，不会轻易捨去性命。可如今看来，她是不会轻易地要自己了。 沉默半晌，暗云忽然开口问道：“度，你爱我吗?”明知道答案，却忍不住心中的希冀，想亲耳听她说爱你，一遍又一遍。一句我爱你，便可以让自己忍受千年的痛苦，让自己甘愿付出一切。 “爱，很爱很爱，比你想像中的还要爱。”爱得可以为你捨去性命，可以原谅你做的一切，可以为了你去做那难以做到的事情，“云儿，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东方度毫无隐瞒，将爱说了出来。 “不，我知道，我都知道。”前世，东方度迎上自己的剑，不过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为她换取荣华富贵，可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她要的是东方度的安稳无忧。 皇帝的命令又如何?从有意识起就被反覆灌输忠君又如何?在东方度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只想保护她，保护唯一的爱。‘今世，我会用另一种方式保护你。’不会那么傻，用自己的性命去护你，害你先丢了性命。 前世那一事，让暗云知道，若是自己用性命去守护东方度，东方度只会死得更快，因她更愿以命护自己。‘我们两个人，都要好好地活着……’ “嗯，我的云儿，什么都知道。”东方度轻拍她的后背，只当她是在撒娇。‘不过才一年，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有多爱。’ “我也爱你。”深情真挚地回应，说得缓慢而又坚定。‘我知道你有多爱我，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 第82页 “嗯，我知道你爱我。”东方度嘴角上扬，浅浅一笑，低头在暗云的额上轻轻一吻，“云儿，睡吧。”不必问暗云是否赶了一路才到了冀州，也不必问她是不是累了，只想拥住暗云，让她睡在自己的怀里。至于其他事，等明天天亮了再说吧。 “嗯”暗云紧紧抱住东方度。一路策马飞奔赶往冀州，的确累了，闭上眼，不过片刻，便睡了过去。即使是睡着了，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意，只因这是两人第一次同衾相拥而眠。 ☆、第五十九章 一夜好眠，天微亮，东方度便醒了。低头看着怀里的暗云，见她睡梦中都带着笑意，不由得也跟着嘴角上扬，舌尖轻舔了下唇瓣，小小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渴望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暗云却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习武之人，怎可如此没有戒备?既然没有戒备，不如再做点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吧。本是扣在腰上的右上，松开，上移，捧住暗云的脸，将吻下移。轻轻含/住暗云的双唇，温柔地吮/吸，舌尖在唇上舔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没有厌倦。 “嗯～”听到暗云的一声轻吟，东方度退开，睁开眼，便看到暗云迷濛着双眼看着自己，温柔一笑，“醒了?”丝毫没有为刚刚做的事情感到羞愧。 过了片刻，彻底清醒过来的暗云，凑上前，在东方度的唇上一吻，笑着说道：“某人大清早的就骚扰我，能不醒吗?”为了尽快赶到冀州，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几日才住一次客栈，且为防意外，不敢深睡。这么久了，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偏偏被人用吻吻醒了。 “你本就是我的人，如何能说骚扰。”说着又凑了上去，想再吻一番。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了，随之而来的是半兰的声音，“公子，该起了。”西玄军没有进攻，大将军一时也没有好的对敌之策，这几日，下面的小兵日夜操练，而他们这些上层的将军参将军师，则日日都需在大厅商讨，该如何夺回边城。这要是不需顾忌边城的百姓，早就夺回边城了。可若只是夺回一座空城，又有何意? “知道了。”东方度应了一声，才说完，便听到了推门声。这几日，都是靠半兰叫醒自己，一得到自己的回应后，便直接推门进屋子，今日，自然也不会例外。东方度一紧张，忙伸手将被子扯了上来，将暗云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 在被窝里的暗云颇为无奈，这怎么有种被人抓姦在床的感觉啊?虽然两人没有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亲近的几人，都是知道两人的感情的。 “公子，你怎么还不起来?”往日半兰将水端进屋子，东方度正好起身。今日，却还在床上窝着，半兰不由得心生疑惑，“公子，今日是不想起来了吗?”这天天辰时就起来，然后在大厅开着无聊的会议，换做谁都会觉得厌倦的。 “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起来。”东方度背对着半兰说道。 半兰一时也没发现床上的异样，只以为东方度想赖会儿床，便走近说道：“公子，你可莫要赖床，大将军……”走近了，便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这么久了，东方度都背对着她，而那隆起的被窝，明显就不止一个人。 刚刚那话还没说完，便转了话锋，“公子，你……你……你偷人!”不就是床上多了个人嘛!什么叫偷人!这话说得怎么好似半兰是她的夫人，而她背着夫人找了女人? “你胡说什么呢，先退下吧。”东方度转头，皱着眉对半兰说道。被子下，暗云伸手在东方度的腰上用力地掐了一把，害得东方度的双眉皱得更深，疼得连脸都扭曲了。而那做乱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腰部。 “公子～”半兰站在原地，想上前掀被子却又不敢，想退下却又不甘心。这怎么突然就冒出个人来，还上了东方度的床!这府里大多数是军中带来的小兵，鲜少几个丫鬟小厮。除了自己是女的，那只有那几个丫鬟了! 好想问问到底是哪个丫鬟上了她家二皇子的床，可她只是贴身侍女，除却侍女的身份，也就只是左卫而已，这床上的事情，是东方度私人的事情，她哪里有过问的资格。 “出去!”再不出去，怀里的暗云非弄死她不可了。 从未见过这样的东方度，皱眉，咬唇，一脸恨不得她赶紧消失的样子，半兰愣了下，余光瞄到起伏的被子，只能无奈地说道：“是，公子。”东方度是她的主子，她还能怎么样，只能听话地退了出去，乖乖地在门口守着。 ‘到底是哪个丫鬟?敢大半夜地上了公子的床!’门外的半兰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府里的丫鬟一个个都拉到院子里打一顿，好好警告一番!这公子可是她的，她都不敢直接往人家床上爬，‘这些个小丫鬟怎么能如此大胆，如此……如此的不要脸!’ “半兰对你挺上心的啊～”暗云从被子里钻出，挑了挑眉，悠悠说道。东方度揉了揉被掐疼的腰，一脸委屈，“云儿，半兰只是贴身侍女，照顾我是她份内的事情……”明明只是做她份内的事情，怎么还迁怒于我…… “贴身侍女?”暗云坐起身，“那不如贴身到陪你一起睡好了。”女人的危机意识还是很强的。别人稍微有点觊觎的念头，便能有所感觉。更何况半兰刚刚那反应，已经很明显了，也就东方度这个木头，没有感觉到半兰对她的感情。 第83页 “我只和你贴身而眠……”不顾腰上传来的阵痛，东方度跟着爬起来，一把抱住暗云，脑袋在她脖颈上蹭了蹭，“云儿，我的小云儿，我心里可只有你。” “那你师姐呢?”一句话，沉默了两人，东方度松开暗云，低着头，没有回答。 师姐也是在心里的，可她不能说。更何况，现在皇姐喜欢上了师姐，她心里就只能把师姐当师姐，绝不能再有别的念头。小时候，懵懵懂懂的，总会对那些对自己特别好的人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但喜欢和爱不一样。喜欢可以是很多人，她喜欢师姐，喜欢皇姐，喜欢师父……但爱只有一个。 “我知道，你喜欢师姐……”话里带着失落和无奈。楚觅对东方度的好，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楚觅对她的感情，她也同样知道。 “凌梧喜欢师姐，以后，师姐会是凌梧的人。而我，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只是师姐的小师弟。”东方度松开暗云，看着垂眸的她，心疼地解释道。 “公主喜欢师姐?”刚刚还一脸失落无奈的暗云，此刻却惊讶地看着东方度。 看暗云这副表情，心疼变成了闷疼，过了半晌，东方度开口问道：“云儿，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一个女的喜欢另一个女的，很……” “不是不是”暗云忙回道，看东方度那瞬间变了的脸色，就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我只是惊讶，公主怎么会喜欢你师姐，她们……她们可是八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原来是这样……”东方度的情绪还是低落，刚刚暗云解释的这些话，只当她是为了宽慰自己而已。 见东方度这样，暗云突然伸手，抓了下东方度的胸，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的度哥哥其实是度姐姐，可这样我还是爱。”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该相信我了吧?”说完，就见东方度微张着嘴一脸呆滞地看着她。 “怎么这么呆。”暗云勾了勾唇角，凑上前吻了下东方度，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度姐姐是傻了吗?”原来戏弄一个人，是这么有意思。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枉费我各种担忧害怕，没想到竟然知道了!想到之前让她替自己把脉，“上回让你把脉，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你玩弄我!”明明会把脉，还故意装作不会的样子!那次坦白可是用尽了她的勇气，再之后，却是怎么都不敢了。 “玩弄?”暗云轻笑，“说得也太夸张了，最多，只是戏弄……”一句话，让东方度羞红了脸，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给调戏了。 “公子!好了没有?”在门外等了许久的半兰，大声问道。这缠绵了一晚上还不够，大早上的还腻歪?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府里的哪个丫鬟，手段这么了得! 想到自己的确磨蹭了很久，东方度对暗云说道：“云儿，你在屋里等我，我去和大将军说一声，今日，我便都陪着你。”今日除夕，西玄军也没有要进攻的迹象，只偷懒这么一天，应该可以的。 “在屋里等你?”暗云挑眉，“云儿会在床上等你的～”这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调戏。羞得东方度直接逃下了床，穿衣洗簌去了。 ☆、第六十章 守在门口的半兰，见东方度磨蹭了大半天后终于出来了，才长吁了口气，说道：“公子，去前厅用膳吧。”说完，才发现东方度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红晕，‘这满面红光的，昨晚一定是……’这般想着，往里偷偷瞄了几眼，怎么那丫鬟还没出来?她还等着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丫鬟这么大胆呢! 瞧半兰那探头探脑的动作，东方度转身，麻熘地把门给关上了，“走吧，随我去前厅。”这个时候，大将军应该已经在前厅了。 跟在东方度身侧的半兰，见不到里面那人的模样，便自行想像了起来，想了一圈，想到了个最有可能的人。定是膳房那个老丫鬟?那丫鬟二十多了，一定是她了!换做其他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忍了一路，半兰终究是忍不住了：“公子，你床上那个……”床上那个就不管了吗?就让她这么睡着了吗?还等着出来收拾她呢!她的二皇子，怎么可以被一个二十多的老女人荼毒! 东方度侧头看了半兰一眼，见她一副好不痛心的模样，挑了下眉，平静地说道：“让她在床上好好歇着，你不要去打扰她。”面上云淡风轻，心却是怦怦直跳，满脑子都是云儿的样子。 云儿明明还是那个小云儿，怎么变得这般诱人，再想到她喊自己度姐姐那挑眉戏嚯的神态，更是忍不住地想蹂/躏她一番。不对，是想被蹂/躏一番…… ‘好好歇着……’半兰惊讶地合不拢嘴，大脑里重复着这句话，神色复杂地看着东方度，那眼里的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才十四岁，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就算做了，也不会做一宿让人下不了床啊!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两个女子该怎么做……’想到这种事情，东方度脸上不由得又染上了一抹殷红，“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平白无故的一句解释，也不知是说给半兰听还是想说给自己听。 第84页 “我没有胡思乱想……”半兰小声回道，‘是你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的……’一夜之间，她的二皇子，就长大成人了呢。而她，还是那个未经人事的贴身侍女…… 东方度本想亲自去向大将军告假一日，见半兰这般想自己，遂停下脚步，转身对半兰说道：“半兰，你去向大将军说一声，今日我不参加议事了，若是大将军与贺军师有了夺城良策，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便是。”说完，眉毛一挑，又加了句，“今日你就在议事厅待着吧。”‘省得打扰到我和云儿!’ “公子～”半兰瘪着嘴看着东方度，“公子，我错了，不要让我在议事厅待着……”每天商来商去，就那么一个主题——如何在不伤害百姓的情况下夺回边城，真是无聊到死。 边城被西玄军控制，西玄军在攻下边城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屠杀百姓，而是将他们牢牢困在城内，作为人质。活人，就是比死人有用啊。正因为那些活着的百姓，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先守着这淮城了。 “今日我不能参与议事，你在别人眼里，是我的贴身随从，你代我去，再合适不过了。”就算不去议事厅，也得把你给打发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公子，你忍心让我这么一个羸弱的……随从，混在那堆武夫里吗?公子也说了，我是你的贴身随从，就应该跟在你身边……”半兰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东方度，‘我可是个姑娘啊，那里一大堆的都是男人!怎么可以待那里!’ “羸弱?这话在你拿出那块玉之前我还信。”说完丢下半兰，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下回头道：“对了，一会儿将早膳送过来，你以后，不准再随便进我的屋子了。”说完留下半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拿出那块玉!”为了留下，为了证明身份，一时冲动拿出了那块寸许方形玉，现在好了，二皇子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小孩子了，也不像以前那样疼自己了。半兰在原地后悔了一番，最后无奈地转身，往前厅而去。 东方度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可走到门口，又犹豫了起来。现在该如何面对暗云?暗云知道了她的身份，还调戏般地喊她度姐姐，这比之前那度哥哥的称唿更让她心乱。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以何面目面对暗云。若是进去之后，喊她一声度，也就罢了，只怕暗云会戏嚯地喊她度姐姐。 犹豫了小许，还是推开了门。又是犹豫，深深地唿吸了口气，反手将门合上，一步一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只不过离开片刻，暗云似乎又睡了回去。站在床边，看着安睡的暗云，心里的爱意，止不住地涌出。 看着这样的暗云，东方度缓缓蹲下/身子，单膝着地，一手搭在床沿上，一手轻轻抚摸暗云的脸颊，“云儿，真好。”现在这样，比之前世，要好太多。月余前，在客栈，她也曾这样蹲在暗云的床边，可那时的自己，活在过去的痛苦里，将前世的过错全推在暗云身上，忍不住靠近她，可一靠近，却又痛苦不堪。 ‘也许，在我重生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的一切就已经改变了。’东方度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若不是这样，暗云怎么会与前世的那个她，如此的不同?‘只是可惜，你我只有这一世了。云儿，我后悔了，后悔没有来世。可是若来世没有你，我定是更痛苦。不，该是不会痛苦的。若有来世，定是先饮了醧忘汤，将你全然忘记了……’ 暗云睁开眼，看到东方度眷恋不舍还有痛惜后悔的眼神，唿吸一窒，握住东方度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度，怎……怎么了?”是又想起了前世，觉得痛苦了?还是又想逃避这感情了? 看到暗云醒来，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东方度摇了摇头，“云儿，我只是后悔……”话未说完，就见暗云起身，紧抓着东方度的手不敢放开，“你后悔了，后悔了……你怎么可以后悔……”离开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才一柱香的时间，就说后悔。 东方度起身，用没有被抓住的手将暗云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云儿，你听我说完，我不是后悔跟你在一起，是后悔另一件事情。”想到没有来世，泪就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云儿，我好想生生世世跟你在一起，可我……可我……”没有来世这话，该如何说出口? “云儿，我不后悔跟你在一起，只后悔再没有机会陪着你度过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世上若有后悔药，该多好?再如何，也不该抹掉未来的希望啊!如今得到的这些，用的代价，也太大了些。 想到自己这般失态，情绪失常，东方度深唿吸一口气，悄悄抹去泪痕，退开，笑着说道：“云儿，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今日除夕，我带你出去。”说完想起身，手却还被握在暗云的手里。 “云儿，我去为你打水，你……你先松开手，快起来吧。”抿了抿嘴，“刚刚……刚刚是我胡说八道，你别往深处想。”看着努力露出笑容的东方度，暗云松开手，只愣愣地望着她，不说话。 第85页 ☆、第六十一章 “云儿?”看暗云那望着自己的眼神，明显是在犹豫着什么，是疑惑自己的异常吗?之前就对她若即若离，如今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是怀疑自己发生了什么吧，‘云儿，你是想问却又不敢问吗?’ 东方度没有离开，略一犹豫，坐到了床上，低头深唿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暗云，带着释然的浅笑，“云儿，有件事，我想现在应该告诉你了，免得将来再发生什么，让你误会。”哪里是怕她误会，只是怕自己的某些不经意举动再让她伤心罢了。自己只是说了句后悔，暗云的反应就如此之大，犹如惊弓之鸟，吓得以为自己又不要她了。 “嗯，你说吧。”暗云低下头，不敢看东方度。她心里明白，东方度接下来要说的，肯定是与前世有关的事情了。纵使自控力再好，也会不小心让她看出点什么。若是让她知道了，她又会如何待自己? 见暗云低头不看自己，东方度伸手握住她的手，“云儿，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才有勇气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你。 ‘三千年的弱水蚀骨折磨，足够偿还那一剑带来的后果了……’暗云终究是说服了自己，抬起了头，多久了?终于能够坦然地看着她了。见东方度一直浅笑地看着自己，暗云也跟着笑了，“现在我看着你了，可以告诉我了?” “云儿，一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静静地听我说完，好不好?”东方度挪了下身子，靠近暗云，“若是有什么想问的，等我全说完了，你再问可好?”希冀的目光凝望着暗云，见暗云点了点头，才开始说起来。 “云儿，其实我……死过一次了，如今只是重生罢了。”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我虽是十四岁的身躯，却已经是二十岁的灵魂。多出了一段大约有五年多六年不到的记忆。我有时候行为举止怪异，只因我多了记忆。”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用了两三句便说完了。 “云儿，你别哭了。”说到自己死过一次的时候，暗云就开始流泪了，东方度忍着心疼，将话说完，才抬手轻轻擦拭去暗云脸上的泪珠，“你看我现在不是又好好地活着嘛，你不要哭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想让你以后不要再因为我的某个举动而伤心了。那些举动皆是无心的，与你无关。” 不想再哭了，可这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心也跟着抽抽地疼。泪模煳了暗云的双眼，可即使这样，东方度也看到了暗云眼中的哀痛，“云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自己吧。 暗云抬手，抚摸着东方度的脸庞，哽咽地问道：“那……那你是怎么死的?”有什么仇恨误解，趁现在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云儿就解释给你听，度，愿你与我不要再有什么误会了。 “怎么死的?”东方度轻声重复，嘴角的浅笑褪去，通红的双眼，夺眶而出的泪，都显示着此刻她的内心有多痛，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回答道：“是……是病死的。”不忍心告诉暗云，她是死在暗云的剑下。这痛苦，她一个人承受足已，又何必再让暗云跟着自责愧疚?这一切，都与眼前的暗云无关啊。 “真的是病死的吗?”拇指轻轻拂去东方度的泪，“若是病死的，为什么要哭呢?云儿虽迟钝，可你的痛苦，云儿能感觉到。”不管我是前世的暗云，还是单纯的只是今世的暗云，你的痛苦，我都能感觉到。 “我未足月便出生，病死也很正常。哭……只是因为我病死之时，云儿不在我身边，觉得难过。”东方度抬手轻轻按住暗云的手，脸在她手掌心上蹭了蹭，“云儿，前世的你，不喜欢我呢。” ‘你明明是死在我的剑下，死在我的怀里，为什么要这样说……’暗云哀痛地看着东方度，“度哥哥好傻……”明明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误以为我不爱你，为什么这么傻，把所有的过错都隐瞒下来? 东方度破涕为笑，“你不是知道我是女子了吗?不是叫我度姐姐了吗?”侧头亲了亲暗云的手掌心，“就算傻，傻的也是你的度姐姐。” “不，就是度哥哥，度哥哥好傻。”东方度怎么会懂，暗云说的，是前世那个度哥哥。前世的东方度，一直隐瞒身份，不敢坦然相爱，到如今都以为前世的暗云不曾爱过她。‘为什么那么傻，会以为我不爱你呢?是我的错，怪我，用那么隐晦的方式爱你。’可事实上，两个人不都爱得那般自卑怯懦?! “前世那个云儿不爱我，今世的你，爱不爱我?”答案显而易见，可还是想听你告诉我，让我明白，让我心安。 “爱。”一个简洁的回答。‘度，我前世爱你，今世依然爱你。碧落黄泉，前世今生来世，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你可知，你是我的执念。’爱的执念，在暗云的心里反覆了三千年，早已与她的灵魂融合在一起。灵魂不灭，执念不毁，爱亦长存。 “这就够了。”东方度拥住暗云，“我求的不多，只求母妃安康，皇姐师姐幸福，我与你……我与你能白头偕老。”而想拥有这一切，就必须先得皇位。过了今日，东方度就是十五岁了。她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谋划这一切。 第86页 这最简单的，却是皇族之人最难求的。皆言来世只求能生在平凡人家，可生在皇家，成皇子公主，也是莫大的幸福，权力地位，比那平常百姓更容易得到。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暗云懂她深层的意思，心下许诺，‘度，我会替你除了东方席。你要想要皇位，我便为你扫清所有障碍，为你除去所有挡你道的人。’ 东方度轻轻吻了下暗云的脖颈，“云儿，你只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就好，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想要你陪着我。”用力搂紧暗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爱意传递给她，才能让她知道，自己只想她留在身边而已。 暗云沉默地靠在东方度的怀里，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她。若要说，她又该如何说?该如何说自己在她死后也自杀了?该如何说自己为了她在忘川弱水里沉了三千年?‘为了不让我内疚，你骗我说前世是病死的，那我的痛苦，又怎么捨得让你知晓?就让这一切都深埋在我的心底吧。’终究还是决定将一切都隐瞒下来。 暗云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东方度，而东方度，也只是将她重生的事情告诉暗云，没有将半兰以及禛卫的事情透露分毫。谁能想到林书南手中会有这么一批禛卫?谁又能想到这批禛卫，如今奉她东方度为主。前世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出乎她意料的事情更多，曾发生过的事情，竟另有真相。 “咚咚咚”敲门声响，此刻半兰左手托着托盘，右手用力敲着门，“公子，早膳送过来了!”语气中隐隐有着怨念。换做以前早就推门而入了，可如今东方度嘱咐过她不得再随意进入她的房间，她只能这么可怜兮兮地在门前等着。一想到屋里还有那么个女人在，半兰心里就觉得特怨念。 盯着久未有动静的门，半兰心里开始担忧。色令智昏，真怕她的二皇子，沉迷在美色中不可自拔，忘记了该做的事。 “云儿，起来吧。我已备好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稍稍停顿了下，略有尴尬地解释：“那是我的衣服。我仅比你高两寸，你应该能穿，你就先将就着穿。”红着脸，轻声细语地哄着怀里的暗云。 暗云在东方度的怀里蹭来蹭去，就是不松手，撒娇地说道：“不想起，就想抱着你。”终于可以心无芥蒂地撒娇了。至于等在门外的半兰，就让她继续等着吧。敢觊觎她的人，怎么也得让她受点苦。 “半兰还在外面等着呢……” “不管” “……” 冷风不停地吹过，半兰在门口抖成了筛子，等了许久，都不见门开，终究忍不住大声地喊道：“公子，快开门!你的小兰儿要冻死了!”想着东方度若再不开门，她就直接进去了。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门是锁着的。以前可从来不上插销的!如今有了别的女人，竟然这般防着她!连门都不让进了! 许久之后，门终于开了。 “公子，你终于捨得出来了……”公子，温柔乡英雄冢啊! “呃……”东方度伸手尴尬地接过半兰手中的托盘，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几眼，才说道：“半兰，你再去打盆干净的水来。”小姑奶奶你就别在这儿祸害我了!一句你的小兰儿，让暗云直接在她胸口上咬了一口，现在还让她又疼又麻，似乎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缓解身上的不适。 半兰委屈地看着东方度，“公子，你再也不疼小兰儿了吗?让我在冷风里站了半天，现在又让我去打水……”打水伺候那个不知名的丫鬟，我好不甘心啊! “你瞎说什么呢!赶紧走，去打水!”可千万别让云儿听见了!以后我只疼云儿一个人，什么半儿兰儿的，通通一边儿去!东方度今日才知道，暗云也是会吃醋的。既然爱了，又怎么会大度地让她和别人有丁点儿不同寻常的关系! 半兰怨念地看了东方度一眼，转身走了，边走边嘀咕，“等着!让我知道是哪个丫鬟!非教训你一顿不可!让你勾引我家公子……” 东方度将早膳放在桌上，转头扫了一眼，发现暗云还未起来，便走回到床边，柔声问道：“云儿，怎么还不起来?”见暗云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想到了什么，宠溺一笑，戏嚯地说道：“原来是等着相公我来伺候你啊……来，让相公为娘子更衣～”说着便伸手去脱暗云的衣服。 暗云却未闪躲，直勾勾地看着东方度，等着她将自己的衣服脱了。自己现在可只穿了一件里衣，里衣之内就是件小肚兜儿而已。两人的内里都已是成年人的思想，暗云不信□□的自己无法诱/惑到她。 “你…你还真等着我给你脱衣服啊……”东方度羞红了脸，懦懦地收回手，“你…你自己换衣服吧，我在外间等你。”说完竟然一脸娇羞地跑了…… 暗云勾唇一笑，小声嘆道：“原来你是受啊……”怪不得自己怎么诱/惑她都不敢动手，原来是在等着自己先动手呢。 东方度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在桌边小声地喘气，“差点就忍不住了，云儿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可以……”平稳了心跳和唿吸，东方度才敢与暗云说话：“云儿，等我们用了早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87页 ☆、第六十二章 暗云换上东方度的衣服出来，瞧见东方度软绵绵地趴在桌上，对着眼前的那一瓷煲一眨不眨地发呆，便小声地清咳了一声，却见她未有半点反应。缓步走到东方度的身边，浅笑地问道：“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啊，哦，云儿，你换好了啊。”东方度转头，坐直身子，上下打量着暗云，“穿我的衣服，有不习惯的地方吗?”暗云大多数时间穿的都是暗卫服，与男装无异，只有少数时间才会换上别的衣服。现下的身份不是皇帝暗卫了，但穿的依旧是暗卫系衣服，今日乍一穿东方度的青白色男装，别有一番味道。 “没有”暗云笑着摇了摇头，在东方度身边坐下，“你的衣服，我很喜欢。”若是将来能生活在一起，穿彼此的衣服，该多好?也不知东方度穿女装会是何样子……暗云看着东方度，眼神似在描绘着什么。 “喜…喜欢就好。”东方度耳根一红，忙转过头，避开暗云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今早喝地瓜粥”，说着掀开盖子，盛了两碗，“先喝粥再洗漱吧，半兰去打水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这半兰是上哪儿打水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可别是掉井里了! 粥喝了小半碗，半兰才回来，“公子，水来了。”这又得站在门口吹冷风等着东方度来开门，她只是东方度的侍女，为什么如今要伺候两个人! 东方度开门，接过半兰手中的那一盆干净的水，“半兰，今天你就都去议事厅吧，若真不想去，就在自己房里歇着，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伺候了。”已计划好带暗云去城北的望星山，那里是个观星望月的好地方。 “是，公子。”半兰无奈答应，瞥到屋内的那个人竟然穿着东方度的衣服，心咯噔一下，在东方度关合上门前伸手挡住，“公子，你……你……”再看才发现那人留的是女子髮式，侧脸也是女子轮廓，本想说的那句你怎么跟一个男子同寝同食忙改成了“你莫要忘记了大事。” 东方度一愣，回头看了眼暗云，转头低声回道：“知道了。”跟暗云在一起，总是会忘记该做的事，庆幸有半兰这个知情人一直提醒着她，“半兰，就只这一日，你且放心。”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她要美人更要江山，未得江山前，她不会沉溺在感情里。 “唉～公子～”半兰无奈地轻声嘆了口气，瞥见暗云转头往她这边看来，忙换了副表情，“公子，你是要丢下我一个人吗?”孩子般的撒娇语气，“今日除夕，你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 “呃……”东方度嘴角抽搐了下，这半兰的演技，怎么越来越差越来越生硬了，不知道该回什么，愣了几秒，“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了门。 东方度将水放在桌边的凳子上，见暗云吃好了，将毛巾拧的半干，递给她说道：“云儿，给。”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伺候别人。 暗云接过毛巾细细擦脸，想到半兰的异常，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度，那个半兰，让你莫要忘了什么大事?”东方度连重生这件事都告诉她了，其他的事情，也该愿意向她坦白的了。 “还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夺回边城嘛。我今日向大将军告假，她担忧我会日日放纵，忘记来这冀州的目的。”东方度边喝粥边回答，不敢转头看暗云。 “是吗……”暗云放下毛巾，看着东方度的侧脸，只一眼，便知道她没有对自己说实话，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那就只这一日。早日夺回边城，早日回京州。” ‘只怕夺回了边城，也回不了京城……’东方度心中嘆了口气，这父皇的心思，她越发地觉得不懂了。前世四国相安无事，干文帝也只做个仁厚的守成之君，今世，西玄国突然攻打东干占下边城，而干文帝早在西玄国攻打之前就有了徵兵的计划，似乎早已知道战乱将起。 望星山。 东方度和暗云两人共乘一骑，停留在望星山脚下，被东方度揽在怀里的暗云，抬头望着望星山，“冬日萧条，看这枯黄树木，心竟也跟着觉得凄凉落寞。”冬季，就不应该来爬山。 “有我在，也觉得凄凉落寞?”东方度侧头看了眼暗云，抬头望着眼前的望星山，却并未觉得有什么。 “不一样的。”暗云垂眸，这种凄凉落寞的感觉，不会因为身边有人陪伴就消失，反倒会因为身边的人而更觉落寞。 “是吗?”东方度左手稍稍用力，将暗云搂得更紧，“这山顶有座竹屋，供往来者歇息过夜，我本打算今晚就宿在那儿，明日再下山。如今看来你不喜欢这山，我们现在就回去，在府里过年。”在哪里不能过年呢，既然暗云不喜欢冬季的山，东方度自然消了这念头。 “不，上山吧。”暗云侧头亲了下东方度的侧脸，笑着说道：“这在山顶过年，还是头一次。”其实过年不过年的，对暗云来说并无差别。她一直都是暗卫，从未过过一次年。前世，东方度每每邀暗云一同过年，她都有职责在身无法离开皇帝半步。 “前两日，我来过这里一次，在山顶观星，只觉与夜空中的万千繁星融合在了一起，那星，仿佛触手可及。”东方度夹了夹马腹，让夜风驮着她们两人缓缓上了山，“本想待夜幕降临，让你感受那亲眼所见的震撼，不想如今竟早早就告诉了你。” 第88页 “你呀……是故意的。”暗云靠在东方度的怀里，浅浅地笑着，“若是没有你说的这般感觉，我…我…我……” “你什么?”东方度挑眉问道。 “我就再也不来了……”暗云闭上眼，嘴角依旧是浅浅的笑意。 “你说过做我的影卫，自然是我到哪儿你便到哪儿，更何况……”东方度凑到暗云的耳边，轻声戏嚯道：“我还要娶你为妻呢，娘子～” 东方度将气轻轻地唿在暗云的耳朵上，故意而为之的挑/逗，让暗云整个身子都热了。本以为暗云会害羞，不曾想，闭着眼的暗云竟然嗔了一句：“只敢说不敢做……”这不就是影射昨晚和今早嘛!一句话羞得东方度瞬间红了脸，再说不出其他话。 ☆、第六十三章 东方度一手揽着暗云，一手握着缰绳，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不时地低头看暗云一眼。已是冬季，林中却时有鸟鸣声传来，更显得山中寂静。暗云闭着眼，静静地靠在东方度的怀里，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宁静。 此刻，你不是皇子，我也不是暗卫，只是两个相爱的人，逍遥于天地之间。被自己嗔了一句后，两人都沉默着，此刻，暗云忍不住问道：“度，以后，我们有机会过这样的生活吗?”无拘无束，没有身份差异，没有误会纠葛，信马由缰，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最重要的是，彼此不分离。 “会。不管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笑意更深，“云儿，过了今日，你便十四了。”十四岁，有些事情，可以做了。 “嗯?”暗云睁开眼，不解地看着她，怎么忽然就说到年纪上了?随即想到，昨夜自己主动的时候，她用一句你还小拒绝了自己，心下好笑，不禁腹诽道：‘这过了一日，难道就不小了吗?’勾了勾唇角，“度姐姐是想对云儿做什么吗?” 等了片刻，没听到东方度的回答，反倒听到了一声“驾～”，身下的夜风便扬蹄飞驰起来。再看东方度那脸上的一抹红晕，知她是以此来掩饰尴尬，轻笑了声，“度姐姐越发地可爱了，云儿好生喜欢。”若非现在在马上，真想直接扑倒她了。 “吁～”马儿一跑起来，便觉寒风刺骨，怕冻着暗云，才跑了片刻，东方度便拉紧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伸手将身后的披风一扯，将两人包裹住，“云儿，莫要冻着。”停顿了片刻，咬了咬唇，“云儿，我……我也很喜欢……这样的你。”羞涩地回应暗云刚刚那句话。 一个笑得羞涩，一个笑得明媚，在彼此的眼里，是这般得幸福，只是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格外地刺眼。 东方度看着眼前的竹屋，温柔地说了句：“云儿，到了。”翻身下马，对着马上的暗云继续说道：“暂在这里休息，等天黑了，再带你去看那满天繁星。”伸手，将暗云扶下马。暗云并非柔弱的女子，可她就是喜欢这样照顾着她。 “好”暗云笑着回答，任由东方度将自己扶下马，牵着手入了竹屋。 竹屋中央垒着一小台，上置一火盆，旁边放着一小垛柴火，还有袋木炭。东方度走至床塌边，将床榻小小地收拾了下，浅笑着对暗云说道：“云儿，你先坐着，我生盆炭火。”笑里的温柔，让暗云只觉太幸福。 这个季节，甚少有人会来这竹屋，更何况，现在正是战乱之际，更没有人会来这里。可偏偏，就有人在这个时候来了，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而为之。 无人知晓这竹屋的主人是谁，也不知这竹屋是何时所建，往来者，皆可随意进这竹屋，因此，纵然是东方度二人先进了这竹屋，也不能阻止别人进入。 “二位，多有打扰，小女子路过此处，欲在此借宿一宿。”一身着红衣，头戴纱笠的女子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而入，抱拳对东方度说道。说是借宿，但看她这敲门后直接推门而入的举动，就知她也是知晓这竹屋无主人的，这询问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 东方度转头看了暗云一眼，彼此交换了个眼神，便知晓彼此心中的打算了。东方度回头，笑着说道：“好说好说，这竹屋非我二人所有，姑娘自便就是。”说完继续摆弄炭火，等火旺了，才起身走到暗云身边。 “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唿?”那红衣女子在炭火边坐下，从身后取出一囊酒来，拔/出木塞，小饮了一口，面朝着东方度问道。 因着女子戴着纱笠，面容看不真切，东方度看了暗云一眼，见她正眯着眼上下打量红衣女子，眼里闪着一丝戒备之意，微愣了下，才回头答道：“在下凌度，这是舍妹，凌云。”介绍了自己，同时也介绍了下身边的暗云。 “原来是凌公子，凌姑娘。”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报上自己的姓名道：“小女子封红尘。”将手中的酒囊往东方度的方向一扬，“今日有幸能相遇，不如一同小酌一番?且看凌公子相貌，似曾相识，不知是否在哪里见过。” “多谢封姑娘美意，在下天生便不能饮酒，舍妹也是。至于似曾相识，怕是因在下长得普通罢，在下从未见过封姑娘。”东方度直接拒绝，而暗云从始至终，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但看暗云那表情，似乎在紧张什么。 第89页 “那倒是可惜了。”封红尘收回手，将酒囊放至一边，不再说话。 这有外人在，观星望月什么的，也不再有兴趣。东方度侧头，用眼神询问暗云，是否现在就离开。暗云犹豫了下，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红衣姑娘，身上隐隐约约有着杀气，虽然极力隐藏，但终究是被暗云察觉到了。 看她大大方方的样子，似乎不是来杀她们的，可同处一室，总需小心为上，既然如此，不如早点离开，下山回将军府。 “封姑娘，在下与舍妹要先行离开了，就此别过。”东方度和暗云两人起身，一同对封红尘抱拳行了一礼告别。 隐在围纱后的唇角微微勾了勾，轻声回了句：“就此别过”，既没有阻止也没有挽留，任由东方度和暗云两人从她身边走过，开了门离开了竹屋。 只是，待暗云翻身上马，便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度，我们……中毒了……”一直都小心翼翼，回想了下，便没有异样的地方。唯一可疑的人，便是刚刚那个红衣女子封红尘，可她递过来的酒两人并没有喝，又如何会中毒? “没想到这药效这般快。”红衣女子也随之出门，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纵然有面纱挡着，两人也能听出封红尘语气中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不过，这不是毒，只是软筋散而已。” “你……是来杀我们的?”东方度的腿发软，手撑在马鞍上，皱眉看着封红尘。无冤无仇，杀她做什么? “不是你们，只是你。”封红尘看着东方度，勾唇一笑，“我也可以送你身边的女子一同下地府。”说得好似在行善积德做好事般。 东方度和暗云两人此时皆无抵抗之力，东方度知此次恐难逃了，抬头眷恋不舍地看了眼暗云，似想要将她牢牢记在脑海中。 暗云似乎知道东方度想做什么，瞬间泪流而下，摇头道：“度，不……”话音未落便见东方度朝自己浅浅一笑，用力拍了马臀一掌，夜风吃疼，扬蹄就跑了出去，“云儿……”无力地跪下，目送着暗云离开。她不该为了和暗云独处，就遣走了身边的禛卫，悔不当初啊! 封红尘看了暗云一眼，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提剑缓步走至东方度的身前。暗云回头，就见封红尘出剑，先是划伤东方度双腿，再是一脚将她踹压在地，提剑刺向她的小腹，而东方度半点反抗都没有。 “不!”暗云声嘶力竭地吶喊，她千辛万苦追随而来，不是要这样的结局的。 那本是刺向小腹的一剑，突然一偏，刺入旁边的泥土中，可惜以暗云那角度那距离看去，却仿佛真真地刺入了小腹中，心痛如万箭穿心，暗云痛得口吐鲜血，坠落下马，昏死过去。 “东方?”封红尘诧异地看着身下的东方度，心开始颤抖，“东方?你是东方?怎么会是你!”封红尘一把掀了自己的纱笠，嘴角的笑早就褪去。 “你……你是顾红衣，红衣姐姐……”东方度还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第六十四章 “嗯～唔～”轻微的呻/吟声传来，本在拨弄炭火的顾红衣忙起身走到床塌边，一脸愧疚地问道：“东方，你……你是不是醒了?”手轻轻碰了碰东方度的身体。 东方度眼皮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想起身却觉身体无力，愣怔了半晌，才想起了昏厥前的事情。转头茫然地看着顾红衣，有气无力地问道：“红衣姐姐，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且不说无冤无仇的，东方度对她还有过救命之恩，就算没有认出她来，也不该突然来杀她啊! “我……拿人钱财，□□，有人雇我杀你。”顾红衣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 “杀我?”东方度皱眉，“是谁让姐姐来杀我的?”三年前，顾红衣曾刺杀华山派掌门穆兰君，却反被穆兰君重伤，幸得游歷江湖的东方度救下，不然早就死了。 那日，东方度和楚觅方会廷路过华山，正好遇到满身是血的顾红衣。最先看到顾红衣的东方度，二话没说直接策马过去，将顾红衣抱上了马，带回了客栈，且为她找来大夫又亲自为她熬药治内伤。待顾红衣能下地了，才离开。一别后，竟再未见过面。 “东方，对不起，这……僱主的身份，是保密的。他只让我杀机动营副将凌度，不曾想，竟然会是你。”顾红衣一脸歉意，“若知道是你，我定不会接下这单生意……” 东方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不，我庆幸是姐姐接下了这生意，若换做别人，我早就死了……”今日来的若不是顾红衣而是他人，此时此刻她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对了，你怎么会成为副将的?游山玩水逍遥于江湖不是你一直的志向吗?怎么突然从军了?”虽分别三年，但那段日子东方度曾说过的话，她全部都记得。趁着东方度昏睡，顾红衣细细打量了她一番，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唇角，还带有曾经的模样，却也比那时要长开许多，若非近距离看着她，险些认不出了。 “这个，说来话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东方度打了哈哈，不想解释太多，“对了，云儿呢?她……安全地离开了吗?”忽然想起还有个暗云，也不知道她如何了，只记得听到了她的一声吶喊，之后的事情，便都不知道了。 第90页 “云儿?”应该就是那个一起的姑娘吧!顾红衣扬了扬下巴，“她就在你身侧，还昏迷着。”将东方度抱回到竹屋，想到那个穿着男装却梳着女子髮式的暗云，復又出去将她也抱进了屋。生死关头，东方度让那个女子先离开，说明她对东方度来说很重要，若是就这样任由她昏倒在外面不管不顾，天寒地冻万一冻死了，她也无法对东方度交待。 东方度顺着顾红衣的视线，转头看了眼，看到暗云果然安静地躺在自己身侧，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回过头看着顾红衣，“红衣姐姐，云儿她怎么了?”两个人都中了顾红衣下的软筋散，自己已经醒了，暗云为何还不醒?好在眼前的人是顾红衣，她相信自己和云儿都不会有危险了。 “我没给她服用解药，要晚点才能醒来。”顾红衣解释道，说完停顿了下，看了眼暗云，收回视线看着东方度，问道：“她是你的什么人?怎么不见你的楚师姐和方师兄?” “她……是很重要的人。至于师姐和师兄，他们都不在身边。”东方度回答道，“对了，红衣姐姐，为何我现在还觉得身体无力?”不是有给我服用了解药，为什么还是这般软弱无力?等等!我不是一直昏迷着的吗!是怎么给我服用解药的?难道……难道是…… 东方度惊恐地看着顾红衣，不会是用嘴对嘴的方式吧?“红……红衣姐姐，你……你是……怎么……下的软筋散的?”拐了个弯，将本想问是怎么给她餵解药的，生生转成了是怎么下软筋散的。 “这个啊，就是那盆炭火啊。”顾红衣伸手指了下竹屋中央的炭火，“自你们出府后，我就一直跟着了。得知你们要上望星山，料想你们一定会进这竹屋。我便先行上山，将软筋散撒于火盆之中。” “那……要是我不点燃炭火呢?”东方度疑惑地看着顾红衣，就算知道她们会来这竹屋，也不能肯定她们就一定会生盆炭火取暖啊。 “所以我就敲门进来了。”顾红衣得意一笑，“你若是没有生炭火，我便亲自点燃，你若已经生了炭火，我饮下解药便可。”说着将酒囊递到东方度面前，将她的头微微扶起，“你昏迷的时候餵你喝这解药，没喝下多少，现在醒了，便再喝一口，很快就会恢復力气了。” 就着酒囊喝了一口，这酒囊中装的果然不是酒，“红衣姐姐，我可是记得你有请我们小酌一番的?” “料想我一姑娘家喝过的，你们也不会好意思喝吧?”顾红衣挑眉解释，当时不过是做做样子，一般人都会拒绝的。更何况，一陌生人突然请你喝酒，换做谁都会认为这酒中有问题，哪还敢喝! “呃……”东方度无语，这一步步都算计好了，她就算不想中软筋散都不可能的了!见顾红衣得意地笑着，犹豫了下，将心中的不快问了出来，“红衣姐姐，你怎么……那么卑鄙了?”说完缩了下脖子，生怕顾红衣揍她一顿，她现在可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江湖儿女，敢作敢当，怎么可以用这下三滥的手段?顾红衣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三年前那次刺杀失败，她若不是遇到东方度，只怕早就没命了。纵然是武功高强，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难保不遇上对手，下三滥就下三滥吧，使点手段确保万无一失总好过再发生那样的意外丢了性命。 更何况，“这卑鄙的手段，不是你教我的吗?”顾红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东方度，“三年前，你救下我，得知我是刺杀人失败反被打成重伤，不教我说可以先下毒先下药什么的吗?” “呃，我那也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现在这情形，你是想说怪我自己咯?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行动前先下药咯? “可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顾红衣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好了，你现在试试，力气恢復了没有?”这解药也服下片刻了，应该是解了软筋散的药效了。 “能动了。”东方度坐起身，“呀，疼!”双腿上传来一阵阵痛意，低头就看到已经被包扎好的双腿，东方度好无语，抬眸满眼委屈地看着顾红衣，“红衣姐姐，你这心，真够狠的呀!”杀人就杀人好了，为什么杀之前还要划伤我的腿!再看那包扎用的布，明显就是从她衣摆上撕下来的! “呃，那什么，腿很快就好的!”顾红衣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对了，要不要给你身边这位云儿姑娘服用解药?”服用解药能快些醒来，若是不服用，睡个两个时辰，也会醒来。 东方度侧头，看着暗云，这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云儿受伤了?”转头焦急地询问顾红衣，满脸担忧。 “大约是看到你被我伤了，一时情急，才吐了口血，放心，无大恙的。”顾红衣安慰道，将手中的酒囊递给她，“你餵她喝下这解药吧。” 东方度接过酒囊，却未将解药餵给暗云，而是看着她，拧眉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顾红衣看她半天没动作，忍不住问道。 “云儿她想成为我的铠甲，却不知她只会是我的软肋。”东方度深情凝视着暗云，话却是对顾红衣说的，“红衣姐姐，带我离开这里吧。”她要谋划的是这个天下，可和暗云在一起，她的心，总是会忍不住软下来。今日，甚至将所有的禛卫都遣离了身边，只为能够和暗云过一次二人世界。 第91页 “离开这里?你要去哪儿?”顾红衣不解地看着东方度，听她那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带身边的那个姑娘一起走了。 “去一个能下棋的地方。”东方度抬头，豁然开朗的笑容。她只有五年的时间，不能浪费了。如今，她手中有一批林书南给她的禛卫，该利用起来好好布局了。就如顾红衣对她这般，只有先布好局，将前路和退路都算好，她才能赢。而暗云，等以后，她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的。 “下棋?”怎么感觉像是敷衍自己，可看东方度的那笑容，又不像是在说假话，“这下棋，是一种暗喻?”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东方度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顾红衣。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让顾红衣取了块木炭过来，在手帕上简短地留了一行字后便将手帕塞在了暗云的手中，眷恋不舍地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心中悄悄道歉道：“云儿，对不起，不能陪你过年了。”便让顾红衣带自己离开了。 ☆、第六十五章 暗云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竹屋的床塌之上，扫了一圈，屋内只她一人，“度～”轻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呆愣了片刻后，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忙起身下床，却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块锦帕，仔细一看，是东方度的手帕。 “云儿，我安然无恙，不必担忧，等我四年。”将手帕展开，只见上面写了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这字虽然是用木炭写的，但的确是东方度的笔迹。暗云对东方度的笔迹最熟悉不过，这是人模仿还是她亲手所写，一眼便能认出。 “等你四年?你这是要离开吗?为什么要离开?”泪滴落在锦帕之上，回想之前的一幕幕，“是受了重伤，所以离开的吗?还是有别的原因?”握紧手帕，将手帕放在胸口之上，“离开也好，我也需要时间，不过是四年而已。”不知道东方度为什么还活着，但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够了。 暗云看了眼竹屋，出门，便见自己的坐骑夜风正拴在屋前不远处。夜风见主人出来了，嘶鸣了一声，扬了扬蹄子。暗云摸了摸夜风的鬃毛，翻身上马，离开瞭望星山，看样子，是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半兰久等东方度，都没见她回来，却等来了一位红衣女子，手里拿着东方度的信物，“是半兰吧?东方让我来找你……” 冬季，夜来得特别早，不过酉时，天已尽黑。将军府内，一片灯火通明，虽说是战期，不能歌舞过年，但吃顿年夜饭还是有必要的。有官职等级的将军将士围坐几桌，坐主桌首位的，自然是张少城张大将军。 “报大将军，凌副将和半兰小兄弟都不在。”这年夜饭自然不能少了东方度和半兰，张少城便遣了一个小兵去了东方度的院子。白天的时候，半兰来禀说是凌副将今日身体不适，想告假一天。议事厅里一群人在，张少城自然知道半兰那只是託词，但众人眼里的凌副将实际上是当今的二皇子殿下，不管用什么藉口，张少城都会同意的。 “怎么不在?”张少城心里隐隐不安，这不在屋里好好呆着，难道是出去玩了?可这城内也没什么好玩的，不会是出城了吧!可城外也没有值得去的地方啊!可别是弄丢了!这要是丢了，罪过就大了! “确实不在!”小兵抱拳的手一直没有放下，“属下在门外喊了很久，屋内都没有回应。凌副将和半兰兄弟都没有出来，许是出府了。”就算是睡觉，也该被自己的大嗓门喊醒了，没有回应，肯定是出府了! “大将军，既然凌副将不在，那我们先开席吧。”坐在张少城左下手的陈克浩说道。这凌副将只是一个副将，也不至于让这几桌子的人都等着。 张少城轻皱了下眉，压下心中的不安，笑着对厅中的众位将领说道：“如此，便开席吧。来，今日除夕，本将先饮一杯，各位将士辛苦了……”战乱之际，张少城也不敢多喝酒，只让众人少饮几杯，便不准再饮了。 干盛十六年元月初一，大雪忽降，议事厅中的张少城，看着屋外的雪纷飞，忽想到了对敌之计。还来不及欣喜，就收到了封未署名的信。展信一看，信中寥寥数字：凌度在我这里。翻来覆去，也没看出其他字了。 要说这是勒索信吧，也该说说要多少赎金，要是威胁信，那也该署名是西玄军之类的。可信中只这六字，便再无其他。“这信是从何得来的?”张少城皱眉问道。 哨兵见大将军皱眉，忙如实回秉，“属下巡逻至凌副将的院子时，见门上插着这封信，想着凌副将不在，怕这信被人取走，便将信取了来送与将军。”这看情况，就知道凌副将不在屋内，昨夜没参与年夜饭，那该是彻夜未归了。 “你下去吧。”如今东方度不在，他这个大将军便是最大的承罪人，所幸已想到了夺城良策，不若先夺回边城，同时派人寻找，再想着该如何回禀圣上。不想，这东方度一消失，便是四年。而他张少城，奉命一直都待在冀州，四年来一直致力于攻打西玄国。 四年后，干盛十九年除夕，京城。 两辆马车行至皇宫门口停下，前面一辆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这大冬天的，穿的那么少，也不知冷还是不冷。红衣姑娘下了马车后，从车上取下了一辆轮椅，推至后面的那辆马车。 第92页 “东方，到了。”红衣女子笑着说道。说完，就见马车帘子被人掀起，接着就看到一女子，搀扶着一年轻俊俏的公子下了马车，坐到了轮椅上。 “红衣姐姐，辛苦你了。”此时的东方度，已经完全长开，只是看起来比往昔羸弱了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对顾红衣说道：“我已到了皇宫，你便不用再陪着我了。” “不请我去皇宫里转转?”顾红衣挑眉问道，这四年，她常陪在东方度身侧，这突然分开，竟有些不舍。 东方度抬头看了眼那青色高大的宫墙，转头对顾红衣说道：“这皇宫，没什么好转的。”这四年，她虽远离京城，京城中的一切，却一点都不陌生。四年，静静地布局，学习运用捭阖策，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才如约归来。 “如此，我便告辞了。”顾红衣也不坚持，抱拳话别，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上马车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对东方度说道：“你我的约定，莫要忘记了。” 东方度笑着点了点头，拱手行了一礼，“很快的。”顾红衣见此，笑着上了马车。吩咐了一声，车夫便调转马头驶离了皇宫。 “公子，你说你这样突然回来，皇上他们会不会很惊讶?”半兰推着轮椅，往宫门走去。宫门守将一看两个陌生人过来，忙上前伸手拦下，“来者何人?擅闯宫门!”看那架势，要是不报上姓名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怕宫门守将就要拔刀了。 半兰看了说话的宫门守将一眼，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缓缓说道：“二皇子殿下归来。”离开四年，也不怪宫门守将不认识二皇子了。 “二…二皇子……”宫门守将惊诧地看着眼前两人，片刻才回过神，拿过半兰手中的令牌看了一眼，上面果真刻着二皇子的名讳。额上瞬间冒出了冷汗，颤抖着双手将令牌递迴给半兰，“二皇子恕罪，末将眼拙……竟……竟未认出二皇子……”皇族子嗣凋零，这宫中只四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作为宫门守将，该是都认识的。 “无妨，是本宫离宫太久。”东方度一个宽慰的眼神，摆了摆手，“回去守着吧。”守将见二皇子没想治罪，忙不迭地站回了原位，目送着东方度二人进了皇宫。 东方度一进宫，便有人去向干文帝禀报了，而东方凌梧，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她的归来。离开四年，所有人都说二皇子已经死了，如今突然归来，心里最不安的，只怕是太子东方席了。 当初找上顾红衣让她杀人的，正是太子的手下。让江湖人杀他那个半江湖人的二皇弟，是最好不过了。四年前东方度突然消失，他便认定他已经死了，不想今日却突然回来了。 此时，正在东宫陪着太子下棋的三皇子东方序，举着棋子的手一滞，復又落子笑道：“皇兄，二皇兄回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了。”这东方席曾做的事情，他这个亲弟弟又如何会不知道，“今日除夕，选在今日回来，必有深意吧。” “半兰，我们先去御书房，再迴风清宫。”东方度想了想，让半兰将自己推向御书房，“消失这么久，父皇一定想知道我这些年怎么了。”嘴角上扬，浅浅一笑。 推着轮椅的半兰翻了个白眼，腹诽道：“所以你就故意坐轮椅装体弱多病?我一个姑娘家，竟然还得给你推轮椅!”也不知这二皇子为什么这么抽风，非要说坐轮椅!体弱多病可以装咳嗽啊，可以说两句话歇一句话啊，为什么要坐轮椅! 二皇子倒是轻松了，就是可怜她这个贴身侍女，手都快推出茧了。再看东方度那一脸的惬意浅笑，似乎很享受被人推的感觉啊! “公……殿下，御书房就快到了，你……你真的要这样进去?”半兰心里有些不安，这皇帝可不是别人，应该没那么好煳弄的，真怕二皇子露出什么马脚，担忧地差点又像在外头那样喊她公子了。 “放心吧。”东方度回头，给了半兰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御书房，低声说了句：“父皇，我回来了。”眼里是看不清的情绪。 ☆、第六十六章 正襟危坐在龙椅上的干文帝，看着自己的第二子，坐于轮椅之上，被人缓缓推入御书房中，一时竟恍然忘语，等到她被身边的侍女扶着跪于地上，对他行礼，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度儿，快快起来。四年来，杳无音信，朕当初真不该让你随张卿去冀州啊!”说着走到了东方度的跟前，伸手将她扶起。 见旁边的半兰还跪着，干文帝说了一句：“你也起来吧”，便又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度儿，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为何一点音信都没有传来?” 干文帝眼微红，他是一国之君，可也是孩子的父亲，当初以为让东方度跟在张少城身边做个副将，不会有生命危险，又能学到很多东西，不想竟突然消失。 “父皇，儿臣知罪，不该四年都未递一封书信回来……只是儿臣……”东方度说着低下了头，声音也随之轻了下去，“只是儿臣突发疾病，一躺便是四年，这才醒过来。”再抬头，已是潸然泪下。 干文帝看着重新坐回到轮椅上的东方度，连嘆三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四年，苦了度儿了，如今能回来，父皇又怎么会怪你!莫要哭了，能回来，是件高兴的事儿……” 第93页 看她如今竟靠轮椅行走，这一病四年的说辞，又如何会有怀疑，更何况众人周知她从出生起便带有不足之症，虽后来跟着无崖子学武功强健了身体，可那病也是说发就发的。 “父皇不怪罪儿臣就好，只是……儿臣辜负了父皇的期许，未能跟随张大将军学那行军打战排兵布阵之术，如今竟直接回了京城……”东方度抬袖轻轻擦拭去脸上的泪珠，“父皇，待儿臣身体康復，便再去冀州吧。” “度儿，这冀州，你也不必去了，今晚年宴，父皇会封你为清王，以后就做个逍遥王爷吧。”东方度已是十八岁，过了今日，便是十九岁了，本在去年末今年初就该被封王了，如今迟了一年，竟还是被封为清王，与前世的封号，一模一样。 原以为打乱了一点，后面的一切都会跟着变化，不想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但纵然是被封清王又如何，这次回来，她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儿臣，先谢过父皇。”隐在袖后的唇角，一抹笑意一闪而过，待袖子放下，又是那个一脸淡然的二皇子。 “对了，度儿，你是被何人带走的?张卿将收到的一封信夹在急报中一同送回京城，信上写着凌度在我这里，这送信之人是?”干文帝想到那封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信，不由得问了出来。这四年，他派遣了暗卫出去打探寻找，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仿佛如人间蒸发一般。 “是一位江湖女侠。”东方度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儿臣在路上病发，恰巧遇上了她，她会医术，便将儿臣带回了她的药谷，儿臣在昏迷前，让她送信一封，后来，便陷入了昏迷。也多亏了她，儿臣才能活下来。” “朕该好好赏赐这位女侠的。”干文帝看东方度说起那位救她的女侠，心里便有了个小小的计算，“不知那位女侠姓甚名谁，那药谷又在何处?” “儿臣不知。”东方度摇了摇头，“进谷出谷之路，儿臣都是在马车里。她将儿臣送到京城后，便走了。”言下之意，不知道药谷在哪里，也不知道那女侠如今在哪里。 “至于她的名字，她只告诉儿臣她姓封，便再无其他了。四年来，儿臣都只唤她封姑娘。”东方度存了自己的心思，又怎么会把顾红衣的真实名字说出来。 “那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侠义心肠的女侠，又懂得医术，若是能招进宫来，或者赐予度儿，该多好。”这样他这个病皇子就能时时被人照顾了，他这做父皇的也可少操些心思。 “父皇，封姑娘她志在江湖，又怎么会愿意留在皇宫之中，就连这京城，想必她也不会多待的。”东方度解释了一句。 “说来也是啊～”干文帝嘆了一句。 想着东方度一回来就赶来他的御书房，干文帝嘆了口气，又说道：“度儿，你母妃得知你在冀州消失，便一病不起，这四年来，一直卧于床榻上，甚少离开昭贤宫，你也快去昭贤宫看看你母妃吧。”这大致的情况也了解了，干文帝便也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是，父皇，儿臣告退了。”东方度拱手对干文帝行了一礼，便示意半兰推自己出去。如今这昭贤宫里的贤妃，已不是她的生母孙依婉了，但这戏，还是得做足的。 只是，这才出了御书房，便遇到了东方凌梧，不用说，肯定是得知她回来便赶来这御书房等她了。 “皇姐，好久不见。”东方度浅笑着看着眼前的东方凌梧，“这四年，过得可好?”应该不会好吧，自己是她最亲的人，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为了不让父皇探到她的消息，她只能狠心，连皇姐都不联繫了。 “好?”东方凌梧走近东方度，“我如何会过得好!”看着自己的皇弟，如今竟然需要坐轮椅，这泪便控制不住地落下，“你让楚觅送我离开，说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结果呢?!”东方凌梧悔恨地握紧了双拳，真想揍东方度一番，“你却消失了!不是一天两天!是整整四年!如今回来，却是要轮椅代步……” 这四年，她一直后悔，后悔那天不应该轻易答应离开。若是不离开，楚觅就可以护在东方度的身边，有楚觅在，她又怎么会突然消失。 “你这四年，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知不知道你师姐有多后悔!她四处寻你不到，一年两年三年，她以为你死了!”不止是她，我也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如今过了四年，你却突然回来了! “皇姐，对不起。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怨我都可以。”东方度伸手，握住东方凌梧的手，“只是，我们先迴风清宫，迴风清宫再说好不好?回去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这里时不时地就有太监宫女和巡逻侍卫走过，不是说话的地方。 “哼，迴风清宫，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东方凌梧收到东方度回宫的消息，便派人出宫去通知楚觅了，想必很快就会进宫。至于暗云，也该知道她回来了的消息了。到时候，看她怎么应付楚觅和暗云!但看她现在坐轮椅的样子，估计也就被骂一顿，打是捨不得打了。 “呃……”东方度一时语塞，想到楚觅和暗云，楚觅估计会狠狠地骂她一顿，而暗云，自己留了手帕，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吧……想想那画面，幸好自己聪明，先备了轮椅，不然，真会被打残了! 第94页 愣怔了片刻，回过神来说道：“皇姐，我们先去趟昭贤宫，再迴风清宫吧。”这昭贤宫，是必须得去的。 东方凌梧陪着东方度去了昭贤宫，在昭贤宫里待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回了风清宫。虽说那个贤妃是假的，可若是时间待少了，不免让人生疑，这四年，也真是难为了那个替身甄笑儿。 一踏进风清宫，进了自己的屋子，东方度便问道：“皇姐，这快午膳的时间了，要在皇弟这里用膳吗?”就算要教训自己，也得先用了午膳吧! “自然在你这里用膳了!”东方凌梧看着东方度，停顿了几秒又说道：“记得让人多备两双碗筷，不出意外，楚觅和云儿，也会一起用膳。” ☆、第六十七章 二人坐下不过片刻，便有小太监进来，“禀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在外求见。”这太子和三皇子会来得这么快，还真出乎东方度的意料。这才回宫不到两个时辰，两位皇子就迫不及待地要来看看她这个二皇子了，也不知是怀着好心还是揣着假意。但既然来了，也不能拒而不见。 “请他们进来吧。”东方度沉吟片刻，对小太监说道。待小太监出去了，才转头对身侧的东方凌梧说道：“皇姐，不如你猜一猜这太子皇兄和三皇弟俩为何要来?”三皇子东方序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向来与她这个异母兄弟无交情。猜到他们回来，但不至于这么着急过来探望，说确切些，该是试探。 “自然是探望你这个消失四年的兄弟了。”东方凌梧答道，说完又反问了一句，“难道还会有别的目的?” 东方度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站在东方度身后的半兰，则是一副瞭然于胸的样子，但主子谈话，她这做下人的，也没有插嘴的资格，只能微低着头，静静地听着。若是东方凌梧不在，东方度此刻问的，便是她了。 就在东方凌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太子和三皇子到了。 “二皇弟，阔别多年，皇兄甚是想念啊。”太子一进门，便开始说这想念思念的话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兄弟的交情有多深呢，见东方凌梧也在，便笑着打招唿道：“皇妹也在啊～”好一副兄友弟恭兄妹和睦的画面。 走到东方度的跟前，才看清她此刻乃坐在轮椅之上，脸上的笑容瞬间转为惊诧，“二皇弟，你这是……怎么了?”惊诧过后是一脸的担忧，让人动容。戏演的真好，他在来之前便应该知道她是靠轮椅代步，此刻竟还能将惊诧的表情演得这般自然。 跟在太子身边的三皇子，见什么话都已经被太子说了，就只亲昵地喊了一声：“二皇兄～”，转头朝东方凌梧喊了声：“皇姐～”便再无他话了，脸上却也是一副担忧的表情。 “太子皇兄，三皇弟，让你们费心了，度很好，只因身体尚未恢復，才以轮椅代步，过一阵子便不需要这轮椅了。”东方度浅笑着回答，似乎对太子的关切毫无所动，“不知皇兄和皇弟此来，可有他事?”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现在还不想见你们! “无恙便好，皇兄真怕皇弟出了什么事，后半生只能在这轮椅上度过了。”太子一说完，又自责道：“瞧瞧为兄，也太不会说话了，莫怪莫怪，皇弟定能安康体健。”嘴上说着安康，心里还不知怎么想的呢! “借皇兄吉言了，待度身体好了，再与皇兄好好亲近亲近。”话里那赶人的意思，在场的莫不明白，只是看东方度那一直浅笑的模样，却又不好发作什么。 太子愣了下，不过片刻便又是满脸笑意，“这分别四年，自然要与你好好叙旧一番，亲近亲近。”双眉轻挑了下，话锋一转，语气中故意带着一丝责怪：“但看皇弟这意思，是不喜欢我们这两个兄弟，想让我们赶紧离开?皇兄可是迫不及待地想与皇弟亲近亲近呢。”说什么待身体好了，不就是让他们现在! 这话说的，让东方度和半兰忍不住一阵恶寒，就连东方凌梧，都觉得有丝别扭。这东方度的身份，东方凌梧在冀州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见太子此刻说出这么一番话，便生了想阻止他再说下去的念头，刚想开口，便听到东方度先开口了。 “怎么会，只是度刚回宫，这一路舟车劳顿，恐无力陪皇兄和皇弟多聊。”就算是不累，也懒得跟你们聊。这再过会儿，师姐就要来了，实在不想有外人在。 “是为兄没有考虑周到，这知道你回来，便急着来探望你，未想到你这一路劳累，那皇兄下次再来探望你。”这一番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这个做皇兄的太过思念皇弟才迫不及待地来这风清宫，说得是情真意切，让人辨不出真假，说完作揖，“那皇兄就先回去了。” “多谢皇兄谅解，恕度不便相送。”东方度拱手回了一礼，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太子皇兄，慢走。” 三皇子一直都静静地站在身边，没有多话，太子要走了，他自然也要跟着一起走，拱了下手，便跟着太子一起往外走了。 只是，这太子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东方度留人的声音，“皇兄留步，皇弟还有几句话想说，刚刚忘记说了。”太子回头，见她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浅笑，看不出有何意图，顿了顿，笑着问道：“哦?皇弟有何话要对皇兄说?” 第95页 东方度双手滚动轮椅，往前两米，“皇兄，有句话叫久病成医，皇弟观你气色，想必皇兄近些日子，身体该有小小的不适吧?”说完，就见到太子的表情一滞，明显是说中了，“若是还未请御医诊看，回去后就快些请个御医吧。” “多谢皇弟提醒，皇兄这两日，的确身有不适，但也无大碍，只是夜难入睡而已。”说完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皇兄，你近日身体真有不适?”问完，就见太子皱了双眉，明显是不想他说下去了，但他是太子的亲弟弟，纵然说得过了些，太子也不会对他如何，“皇兄，你说这二皇兄，是真心想让你早点看御医，还是别有意图?” 太子摇了摇头，“这二皇弟像变了个人，我也看不透。”说完往自己的东宫走去，察觉到三皇子还跟在他身侧，便说道：“皇弟，你也回自己的佑思宫吧。”明显是打发他走人。 “如此，那皇弟便先回去了，太子皇兄慢走。”说完带着自己宫里的小太监转道往自己的佑思宫方向而去。见三皇子走远了，太子才差遣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宣御医过来。 “度，太子皇兄真的病了?”东方凌梧不解地问道，她看太子那气色，明明就很好啊，一点也没看出生病的迹象。 “你觉得呢皇姐?”东方度笑着回了句模稜两可的话。 “二皇子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小太监身后跟着两列端着托盘的宫女太监，得到了东方度的首肯，便命身后的宫女太监将菜有序地放置于桌上。“对了二皇子殿下，奴才刚刚远远地看见了楚姑娘，看样子是往这边来了。”看楚觅那表情，明显是找茬来了，小太监机灵地给东方度先提了个醒，“二皇子殿下，您可要小心些。” “嗯，本宫知道了。”东方度点了点头，转头就看到东方凌梧笑得灿烂一脸坐等看好戏的表情，无奈地嘆了口气，忽想起离别前的事情，唇角一勾，笑得不怀好意，“这一别四年，不知应该叫她师姐还是该叫什么?皇姐，可否给度提个醒，万一叫错了，可别恼了。” 原以为说到这个，东方凌梧会不好意思，却不想她的笑容瞬间僵硬，无声地嘆了口气，“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你便消失了。”你消失了，你师姐到处去找你，我与她，见的次数也不多，又如何追她? 话里的意思，东方度很明白，只能给东方凌梧一个安慰的笑容，“如今我回来了，你有的是机会。”她在这里，楚觅便也会留在宫里。她的风清宫不方便楚觅留宿，那就只能住贤妃的昭贤宫或东方凌梧的凌心宫了。只要她劝说两句，楚觅一定会在凌梧的凌心宫住下。这住在一起，便有的是时间。 “我已经二十了，在十八岁之时就该在宫外有自己的公主府，但父皇不舍我离宫，便一直拖到了今日。”幽幽地嘆了口气，“过了今日，便是二十一了，父皇已准备为我挑选驸马，明年八月正好举行科举考试，不是世家子弟中挑选便是此次的进士中挑选。” “什么进士中挑选?”刚走进屋的楚觅开口问道，见东方凌梧一脸沉重，唿吸一窒，想到明年正是举行科举考试的时间，而东方凌梧还未婚嫁，便大约猜到是什么了。 “没什么。”东方凌梧看了眼楚觅，凝重的脸换成了一脸笑容，“还以为你能来得更快些呢，这么半天才来?” “呵呵，是啊。” “师姐，你来了。”东方度一脸堆笑地看着楚觅，“正等着你一起用膳呢。”说完示意一旁的太监将餐盘上的盖子去了。 “小度!”楚觅从进屋就一直看着东方凌梧，直到东方度出声才看到坐着的她，“你还捨得回来!”楚觅三两步走到东方度的身前，正想抬手揍她，却发现她一直坐着未起身，换做以前也该站起来迎她了，仔细一瞧才发现她坐在轮椅之上。 “你……你这是怎么了?”楚觅见她这样，瞬间红了眼眶，收回要揍她的手，蹲在东方度跟前，“你这双腿，废了?”说着伸手捏了下她的膝盖。任谁第一眼看到人坐轮椅，想到的都是双腿是不是出了问题。 “没有。”东方度忙伸手握住楚觅的手，防止她再乱碰。这要是往上几寸，捏一下她的大腿，她非踹人不可，“师姐你先起来，我一会儿再告诉你。”说完转头对屋内的宫女太监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伺候了，半兰，你也下去吧，在屋外守着。” 等两人坐下，东方度才对两人说道：“我腿没事，身体也没事。”不过当初腿被划伤是真的，腿上那两道伤痕，到现在还有，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了，还好这是腿上，要换做脸上，她非给顾红衣也划上那么两道。 “当真无事?那你为何要坐于轮椅上?”楚觅不解地问道，这也是东方凌梧想问的。 “我更想知道，度这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还未等东方度回答，一个声音从里间响起，几人转头，便见暗云一步步向她们走来，目光凝视着东方度，脸上无笑，眼神淡漠，看不出暗云此刻是何种心情。 ‘四年，我们都长大了，也都……变了。’东方度见这样冷若冰霜的暗云，愣了下，才起身向她走去。 第96页 ☆、第六十八章 “云儿，好久不见。”如今两个人都长大了，似乎有那么瞬间，觉得彼此间出现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这四年，你还好吗?”离开后，东方度便派人关注暗云的动向，却不想暗云也凭空消失般，再无半点踪迹，直到江湖上那诡异的黄泉阁出现，才探查到暗云的一丝消息，而这消息便是暗云与黄泉阁密切的关系。 “很好。”清冷的回答，再也不是那个酥酥软软喊她度的暗云了，“这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要离开?”无论如何，暗云对东方度都有一丝怨恨，恨那日的不告而别。不对，也不算不告而别，她在离开前还留下了锦帕。可为何只留寥寥数字的告别，而不是当面与她告别呢?就连等她醒来，陪她度过除夕，都不可以吗?为何非要那么快地离开? “这四年，说来话长了……”东方度轻嘆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四年的种种。拧眉站在暗云的跟前，沉默下来。 已坐在桌边的东方凌梧和楚觅对视一眼，忙出声打破了两人沉默的局面。这一桌子的菜已经去了盖子，再不吃就凉了，有什么话，就等用了午膳后再说吧。见东方凌梧和楚觅这般说，东方度也附声让暗云先坐下一起用膳。 东方度依次给东方凌梧、楚觅、暗云和自己倒了杯酒，方才坐下。三人看着她，她才举起酒杯说道：“皇姐，师姐，云儿，这四年不告而别，是我的不对。如今回来，却又故意坐轮椅之上，让你们担忧了。我自罚一杯，请你们原谅我。”道歉的话，迟早要说，不如趁三人都在，先一起说了。 说完，仰头喝下杯中酒，却发现三人只静静地看着她，既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不原谅，看她们的态度，是不满意她刚刚的说辞，等着她再说出些什么来。 执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愣了片刻，东方度才将酒杯轻轻放下，“我知道，你们是想知道我为何会离开四年。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隐瞒于你们了。当日，我身受重伤，最后一刻侥倖被那杀手认出，她才放了我一命，以报少时我对她的救命之恩。” 说到身受重伤之时，眼前三个女人皆是眉毛一皱，痛惜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暗云，眼睁睁看着她被杀手一脚踩于地上，此刻提起，更是心痛不已。 东方度扫了她们一眼，继续说下去，“那个杀手，师姐你也认识的，就是我十一岁之时碰巧救下的那个姐姐，顾红衣。”说到这，见楚觅眼中满是诧异，浅笑了下，解释道：“那几年正是模样变化大的年纪，她认不出我也难怪，而且红衣姐姐戴着纱笠，我也认不出她来。” “好在最后一刻，她认出我来了，就将那剑往旁一偏，我这性命，才留下了。说起来也怪我少时多嘴，若不是我教她下手前先下毒或迷药，我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果然人就不能出坏主意，这一坏就坏到自己头上了。 “她一剑划伤我的腿，又用力踹了我胸口一脚，虽说无性命之忧，可也是身受重伤，若不及时救治，只怕性命堪忧，遂将我带回了她的药谷，而不是回将军府。这四年，便是在药谷养伤，这一能回来，没有半分犹豫，便回京城了。”一番话，说得五分真五分假。 这四年的情况，说了个大概。眼前三个女人，等了片刻，见东方度确实没有要再说下去的打算，才开口将心中所惑问了出来。 “小度，为何我从未有听过药谷这个地方?”楚觅是江湖人，对江湖上的事情自然知道个七七八八，且东方度失踪后，她便四处打听探寻，也没有听说药谷，更没有听说药谷救了个少年，“更何况，顾红衣不是杀手吗?怎么会住在药谷?”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当日我也只清醒了片刻，便昏睡了过去，等再醒来，已是在山谷之中。红衣姐姐说，那山谷叫药谷。”对楚觅的疑问，东方度从容地回答，丝毫没有慌张。 “那这四年，你为何没有带书信或者口信给我们?”东方凌梧看着东方度，眼里是难过和心伤，这一走，什么消息都没留下，她这个做皇姐的该有多伤心。 “对不起，是我不对。”东方度低下头，没有过多解释。看见东方凌梧那眼神，便不忍心再说欺骗的话。 楚觅见此情景，忙说道：“好了，大概的我们也知道了，先用午膳吧。”说完举起酒杯，“我原谅你了。”说完饮尽杯中酒。东方凌梧和暗云看了楚觅一眼，也跟着举起酒杯饮尽东方度为她们倒的这杯赔罪酒。 接下来，便是安静地用午膳了。用完午膳，东方凌梧心知东方度和暗云定有话要私下说，便找了个由头，让楚觅陪自己回凌心宫一趟，楚觅对她这行为的缘由也心知肚明，没有多做推拒，便跟着她走了。 屋内一时只剩下东方度和暗云两人，“去里间说话吧。”东方度先开了口，起身往里间走去，暗云顿了下，便跟着走了进去。 “你为何要欺骗我们?”一进了里间，暗云便开口问道。刚刚东方度说那番话之时，她便听出了其中的真假，故而东方凌梧和楚觅发问之时，她一直沉默不言。 “云儿，你变了。”东方度没有回答暗云的问题，只浅浅地笑着，看着冷若冰霜的她，没有恼没有疑惑不解，用的也只是陈述句。 第97页 “是吗……”暗云扭头，避开东方度的视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你离开的这四年，并不是因为病了。”暗云直接说出了真相，此时那冰冷的脸上，才出现了情绪波动。 东方度上前一步，将暗云拥入怀中，“云儿，你就不想我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说着用自己的侧脸轻轻蹭了下暗云的侧脸。 “云儿，这四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更想保护你。如今，我有能力了，便回来了。”将暗云搂紧，“我的云儿，不要对我那么冷淡，我可是你的度姐姐啊……”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撒娇。 “你……你这是在对我撒娇?”暗云回抱住东方度，此时脸上哪还有冰霜，唇角微微上扬，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度姐姐一回来，就要对云儿撒娇了?可就算这样，云儿也还是要问，你刚刚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东方度见煳弄不过去了，可实在不想将原因坦白，犹豫了一下，最后说道：“云儿，我只是不想皇姐和师姐捲入其中。”一句不算清楚的解释，但暗云还是听明白了。 “你刚刚说的是不想将皇姐和师姐捲入其中，那么我呢?是想将我捲入其中还是排除在外?”东方度没想到如今的暗云，竟对她说的每句话都听得如此透彻。 “自然是与你同生共死，共同进退了。”轻轻抚摸了下暗云的长髮，柔声问道：“云儿，你愿意吗?”知道暗云是黄泉阁的阁主那一刻，她便明了，暗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了。 去往无崖山，在客栈那一晚，看见暗云看她的那个眼神，便已有所怀疑了，只是一直不敢面对。后来探知她创立了黄泉阁，再加上此前种种不经意的行为，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如何会不愿意。”暗云闭上眼，“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便是付出生命又何妨。” “云儿，值得吗?为什么不好好地活下去?”我以为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就算我恨过你，我也捨不得你用轮迴簿上的生生世世来换一次重生，捨不得你与我一般，再无来世。 暗云心中一个念头瞬间闪过，不敢肯定，却又很想知道，松开东方度，咬了咬唇，问道：“度，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怎么会问出刚刚那句话。 “知道了你对我的感情，有多超乎我的想像，仅此而已。”身体前倾，轻轻吻了下暗云的额头。有些事，心知便好，不必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 这么模稜两可的回答，暗云无法确认东方度是否知道了自己的事情，若是不知道，便不知道吧，若是知道了，看她这个反应，是不再恨前世的那个自己了，无论是哪一种，对自己来说都是好的。 “好久没抱了，刚刚那一会儿，还不够。”暗云凝视着东方度，眼里的笑意直达心底，说完，便又抱住她。过了片刻，想起她回来的目的，忍不住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他?” “以逸待劳辅之以借刀杀人，如何?而且，他不是已经中毒了?”东方度浅笑，“云儿，之前我以为最大的敌人是他，却发现并不是……不说这个了，这么好的氛围，不如我们做些其他事吧……” ☆、第六十九章 东方度嘴角浅笑眼含春意地看着暗云，这所谓的其他事情，不言而喻，可古语训诫，青天白日不可宣淫，现下不过未时，纵然四下无人，也羞于做这样的事情，且两人此前分别了四年，怎么可以一见面就…… “度，现在……不是时候……”暗云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殷红，“等今晚……”这种话，在白天真的好难说出口，也不知道四年前的那一晚，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说出那一番求/欢的话的，想到这个，脸上的红似要滴出血来。 “今晚?啊，对了，云儿，今晚夜宴，父皇会封我为清王。”东方度想起上午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这封王一事，本不该这么草率，可她过了今日，便是十九了，按东干国的礼法，她该在十八岁之初就封王。 说起来，三皇子东方序，过了今日，便是十八了，那他今夜，也将会被封王了。这个除夕，註定会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封你为清王，怎么和前……怎么会提前让你知道?”差点儿就要问怎么和前世一样，好在最后转了口，“你这一回来，就封你为王，会不会……” 东方度抬起双手，按住暗云的双颊，“给你降降温”，浅浅一笑，继续说道：“你别忘了，我都十八了，本该在去年的除夕夜宴就被封王的。”手掌轻轻摩挲，“会不会觉得我的手太冰?”说完不待暗云回答，便吻住了她的双唇。 舌轻/舔，等冰冷的唇瓣渐渐有了温度，轻轻挑开牙关，滑入口腔中，灵活的舌尖将牙齿一颗一颗数过，最后，缠/绕住对方的舌共舞…… 随着吻的加深，两人皆气息紊乱，轻/喘不已。放开暗云，一吻结束，东方度轻/喘着说道：“云儿，四年来，我常常后悔那一晚……”不知道自己是有多蠢，才会拒绝她，“迟则一年，快则半年，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我会娶你为妻，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我的关系。之后，天大地大，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第98页 “去哪儿都可以?”因吻而满面潮红的暗云，眼神又是迷离又是疑惑，“可你不是……”不是想要那皇位吗?若是做了皇帝，又怎么可以随意出宫…… 即使暗云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东方度也知道她在疑惑什么，浅笑了下，解释道：“皇位于我是束缚，只要能保证他人伤害不了我们，谁坐上那皇位都无所谓。”前世是她势单力薄，纵然为王也没有自保的能力，如今，就算坐上皇位的仍旧是东方席，她也有与他一抗的能力。 “云儿，当皇帝可得三宫六院，就算我不想要佳丽三千，那朝中大臣也会想着法子往宫里送人。我的心很脆弱，只能装下一个你，若是再多一个人，这颗心定是碎成齑米分。”这万一看上哪个朝臣的女儿，心里多个人，只怕又得被云儿给弄死了。 “只怕你心中装的，不止我一人。”暗云眯了眯眼，“那个红衣姐姐，还不给我解释解释?这四年，日夜与她相对，就没有对她心动?” 听她这么一说，东方度脸上的笑意愈深，“云儿这是吃醋了?”说完后退一步，在暗云疑惑不解她这后退举动的瞬间，将她打横抱起，惹得她小唿一声，“你……你做什么?”这还是白天呢!白天! “陪我躺一会儿吧，过个时辰，得去太子皇兄的东宫走一遭，这刀啊，也该递到他的手上了。”不把刀递出去，如何借刀杀人? 两人和衣躺在床榻之上，原是平躺仰卧，东方度一转身，搂住暗云的细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窝里，轻声感嘆了句，“还是这样舒服～”软玉温香，若此刻夕阳落山夜幕垂，该是多美好的画面啊。 “云儿，你最想去哪儿?”东干国国土广阔，名川大山，江河湖海，有那么多的地方可去，若是这还觉得不够，还有西玄北泽南池三国，总有一个地方，会是她想去的。 “我最想去的地方……”想去那个无名山谷，想念那个只待过几日的小木屋，若是可以，就在那个山谷隐居一世，也乐得知足。可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了，也不知道今世，那里会不会有座小木屋，屋前会不会铺上一条青石小路，若是在屋侧再圈个地儿，养些小鸡小兔什么的，此生足矣。 “怎么?云儿半天都想不出最想去的地方吗?”闭着眼蹭了蹭暗云的脖子，“若是想不到，那便带你走遍这天下，寻一处你最爱的地方，定居下来。”顿了顿，想到了去往无崖山路上的锦州，“云儿，不如我们在锦州城安家吧，离皇宫和无崖山都不远，到时候看皇姐师姐和母妃都方便。” “好。就在锦州城安家，然后四处游玩，累了倦了就回锦州。”不是在那个无名山谷居住，而是在锦州城安家，暗云心中免不了有些失落，虽说只要东方度在哪儿，她便乐意随往，可那无名山谷，是她心里的一道执念，若是今世不愿意带她去哪儿，是不是仍旧意味着…… 也不怪暗云多想，前世东方度多次让她去无名山谷，今世若是绝口不提，若非心中还有疙瘩没有解开，又怎么会这般逃避?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东方度会想到去无名山谷隐居，只因为手中没有足够抗衡东方席的力量，只能逃避去无人的地方。她心中早知这宫中看似风平浪静内里却是波涛汹涌，皇族子嗣凋零，哪是天註定，一切都是人为的。 良妃生下四皇子东方廑后，宫中再无妃子怀上龙子，一切，真就那么巧吗?可若是说一切都是良妃所为，又太过直白武断，哪有人会做的这么明显。 暗涌的潮流，私下的勾心斗角，不如早点离开远离这混乱的皇宫。只是，因为暗云不愿意同她一道离开，她不得不留在京城之中。而今世，她已经没有避去那无人之地的必要了。 “对了，回来的路上，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山谷，若是可以，我们在那里建一座小木屋吧。夏季炎热，可去那里避暑，你说好不好?”就在暗云的心沉在谷底的时候，东方度提到了那座无名山谷。 “好，夏季避暑，冬季赏雪，一定要在那里建座小木屋。”暗云雀跃不已，刚刚那番胡思乱想，瞬间抛却在脑后。 “那就这么定下了。累了一路，陪我小眠一会儿，醒来后，我就去东宫。”说完，将暗云牢牢地抱在怀里，不过片刻就真的睡着了。 ☆、第七十章 一觉醒来，东方度发现两人的身上盖着被子，大约是她睡着后，暗云怕她着凉便将放在床内侧的被子展开盖在了两人的身上，想及此，浅浅一笑，满是幸福。怀里的暗云还在，趁着她还未醒，东方度偷偷地在她唇上一吻，才松开搂着她的腰的手，想悄悄离开。 “要去东宫了?”哪知她的手一离开，暗云便醒了。 “云儿，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东方度回头，柔着声音问道。这与刚睡醒的人说话，一定要特别温柔。 “你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暗云挑眉一笑，戏嚯道：“没想到度姐姐竟然会做这偷香窃玉之事……”这故意装睡，便是想感受下这被所爱之人偷亲的感觉，果然，这感觉很好很幸福啊。 “呃……”被暗云直言拆穿，东方度尴尬地红了耳根，随即想到两人已是互表明心意，做这事儿也是情之所至合乎情理，正了正脸色，将话题转回到最初，“我去东宫一趟，现下大约是申时二刻，除夕夜宴酉时三刻开始，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我必须在夜宴开始前去太子那儿。”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下了床。 第99页 暗云也跟着起身，“不了，不睡了”，将被子掀开，跟着下床，“我陪你一起去东宫吧。”说得平淡，心里是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待在一起! 东方度愣了下，笑着回道：“也好，就一起去吧。”说完上下看了暗云一眼，“不过，得换身衣服，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说完，往外间走去。 片刻后才端着一个托盘迴到了里间。托盘上放着一套宫女的衣服，东方度将托盘往暗云跟前一递，“云儿，不介意穿这身衣服吧?”虽知暗云一定不会介意穿这宫女的衣服，出于尊重，还是要问上一问。 暗云拿过托盘上的衣服，浅笑道：“这宫女的衣服，自然不介意穿了，不过……你能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吗?”她拿过衣服之时，看到东方度眼睛一亮，左眉还轻挑了下，明显是心里想着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要不，我伺候你更衣?这普天之下，本宫可只为你一人更衣。”说完将托盘放于一边，上前为暗云宽衣解带。 暗云见状，勾唇一笑，将衣服放下，抬起双手方便东方度为她宽衣，“四年不见，胆子变大了?”以前可是只敢说不敢做的。 “本宫胆子何曾小过?”东方度看了暗云一眼，对上她那调笑的眼神，耳根一红，也不好意思再自称本宫了，可又不甘心被暗云看扁，便辩解道：“你那时候小，我怕忍不住……”我那时候就是成年人了!这万一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你可还是个孩子啊! “哦?是吗?当真是因为我那时年幼?”我看就是你胆子小，一副受样!就算我脱光了，你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东方度绕到暗云身后，将她衣服脱下，又亲手为她穿上宫女的外套，才回道：“不是因为你年幼还能因为什么?哪像小云儿，小小年纪，连这礼法都不知?”云儿还未成年，我又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呢! 暗云嘆了口气，用不知是何情绪的语气说道：“若我知礼法，又怎么会爱你……”因这一句话，本是轻松欢悦的氛围，瞬间变得沉重，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好了。”东方度将暗云的衣服轻轻地理平整，说完就转身往外间走去。 暗云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是她刚刚那句话伤到她了，忙拉住她的手想解释，“度，对不起，我……”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真的觉得，我们在一起是有违礼法的?是错的?”礼法，不知从何起，但都是人定下的，是人就会出错，为何人定下男女方能结合的规矩，这女女在一起便是错?不是说存在即合理吗?她对云儿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那也该是合理的!可为什么在暗云的眼里，这便是有违礼法?谁都可以否认她的感情，唯独暗云不可以。 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东方度便知是自己想错了，“对不起，我……我误会你刚刚那句话了。”暗云那话说的是彼此的地位身份，而不是性别。一直在意这性别的，从来只有她。因为在意，所以前世迟迟不敢坦白，因为在意，所以想到了用死来逃避，因为在意，所以暗云随便说一句什么，都会想到这性别上面。 懦弱的是她，自卑的是她，优柔寡断的是她，患得患失的是她，先爱上的是她，想爱不敢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她。 看着垂眸认错的东方度，暗云的心跟着泛疼，有些话，一直都没有说出来，如今，也该说了，“度，从一开始，你我的地位身份就註定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是皇子，我是暗卫，你是堂堂正正的人，我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剑。这礼法，便註定你对我，只是可望不可及……” “我知道我都知道。”东方度抱住暗云，“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我只是太自卑了，若我是真的皇子，又怎么会错了一世，那时候……那时候说的话，都只是气话。云儿，你来了，我又害怕又高兴，怕你是因为可怜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会讨厌我，可也会想你是因为爱我才来的……高兴之余又难过，难过你跟我一样，没了来生来世……” 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可暗云听懂了，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懂就好。别哭了，再哭，这东宫还去不去了?”暗云最先回了理智想到了正事。 东方度将脸埋在暗云的肩窝里，小声抽泣，听暗云这么一提醒，才想到自己还要去东宫。再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这脸真的是丢尽了! 没有暗云在，她果断狠绝运筹帷幄暗中布局，短短八月，就将一批人布进朝堂和军队中。干盛十六年的八月科举考试，文武状元都是她的人，二三甲里的进士，也有数不清的人在。那些人就如梭子，为她织出了一张大网。这四年，朝堂被她半掌控在手中，江湖，也有她建起的组织。 可一面对暗云，她就倾摇懈弛束手无策，一句话，就方寸大乱落荒而逃。 等泪不再流了，东方度才从暗云的怀里出来，写满情绪的双眼，凝视着她，片刻后，唿了口气，嘆道：“云儿，你真的是……我的弱点啊……”可千万别成为我的敌人，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于我也是一样的。”暗云浅浅一笑。 第100页 曲曲折折，两个人终究是相互坦白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一起面对了。只是，暗云心里始终想不到东方度对于这皇位是如何打算的。这皇位，若她不坐，又该给谁?莫不是给皇姐东方凌梧?若是那样，东方凌梧……也真是够可怜的! 申时五刻，东宫。 东方席回宫后不久，御医就来为他诊脉了，诊脉之后，只说他这两日太过劳累，并无大碍，开了两方安神药，便退下了。可东方席的心就是放不下，一直惴惴不安，直到东方度来到他的东宫。 “二皇弟，怎么这般着急来皇兄的东宫?”午前还明着暗着下逐客令让他们离开，这不过半天，竟然就来找他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东方席眯了眯眼，笑着问道：“皇弟可是有事来找本宫?” 东方度浅浅一笑，“太子皇兄，可有请御医过来为皇兄诊脉?”滚动轮椅，靠近东方席，“度心忧皇兄身体，正好度略懂医术，特来为皇兄诊脉。”说明来意，就静静地看着东方席，等他的回答。 “如此，便有劳二皇弟了。”东方席坐下，将左手摆于茶几之上，等着东方度为他把脉。 东方度抬手，轻轻按压在他的寸关尺三位，片刻后，皱紧了双眉。东方席见此，心一颤，不安地问道：“二皇弟，本宫可是得了什么病?但说无妨!” 沉默半晌，见东方席急得不行了，东方度才回答道：“皇兄，中毒已久。” “中毒?何毒?此前御医曾为本宫诊脉，说本宫并无大碍，皇弟如何会知本宫是中毒?”东方席紧锁双眉，这空口无凭，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相信自己是真的中毒了。 “再过几日，定是晨起胸闷夜寐心痛，到那时，皇兄再信也不迟。”东方度也没有多做解释，她来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说他中毒的事情。 “可……”东方席见东方度平静的脸，一时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皇兄，皇弟从未想过害皇兄，又为何要说假话欺骗皇兄?”见他动容，又继续说道：“恕度直言，就算有一日皇兄失去了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度，且看度这羸弱半残之躯，你觉得会威胁到你吗?”轮不到她，她之后的就只有东方序和东方廑了，而他们两人中，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的亲弟东方序了。 “二皇弟，你……你莫要挑拨离间!”东方席瞪圆双眼，先是说他中毒，此刻又挑拨他和亲兄弟的感情，这若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皇兄若是不信，度走便是。”怀疑的种子埋下就好，她也没想用三言两语就让东方席和东方序两人反目成仇刀剑相向。说完，不等东方席再说什么，就滚动轮椅，离开了他的东宫，独留他愣怔地坐在原地。 “二皇子殿下，可是要回宫了?”等候在门口的暗云见东方度出来，上前询问道。 “还有时间，不如，去皇姐的凌心宫吧。”说完，暗云便推动了她的轮椅，往凌心宫方向而去。 东方度捨不得暗云为她推轮椅伤了双手，才行了一小段便说道：“云儿，别推了。我自己来就好。”真是区别对待啊!半兰推轮椅，就是一脸惬意，暗云推轮椅，就是一脸心疼…… “没事，就这么一段路。”暗云坚持要推她。其实这感觉还挺不错的，也许等将来老了，还真的需要这轮椅呢!今日只不过是提早感受罢了。 “辛苦你了。”以后再也不装羸弱坐轮椅了!或者以后出门就带半兰一块儿来，让她推轮椅! ☆、第七十一章 凌心宫内，楚觅和东方凌梧两人面面相觑，东方度和暗云两人在门口看了小一会儿，都没见她们有何动作，便出声道：“师姐，皇姐，你们这是在看什么?”你看我，我看你，有什么好看的吗?都来了大半天了，也没点反应! 楚觅和东方凌梧两人听到东方度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她们，异口同声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两人脸上同时出现了一抹尴尬之色，只是瞬间，又恢復如常。 “云儿，你怎么穿上了宫女的衣服?”东方凌梧说着上下扫了眼暗云，转念一想，便明白她穿宫女的衣服定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东方度的身边，此番情意，真是令人羡慕。再想想自己，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这般想着，下意识地瞥了眼身旁的楚觅，又快速地挪开了视线。 楚觅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目光，却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起身往东方度走去，“小度，云儿，你们是来找我们的?”她和东方凌梧为了让暗云和东方度两人能单独聊聊，一用完午膳便离开了。这分别四年，心里自然有许多话要说要问，如今，正是机会。 “小度，我有话想单独与你说。”说着回头看向东方凌梧，“不知公主殿下能否借个地方，让我和小度单独聊会儿?”自去过冀州淮城，她便明显感觉到东方凌梧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东方凌梧愣了下，只能点头同意，抬手指了指里间，“你们可以去里间说话，也可以去隔壁的屋子。”她不知道楚觅为何想与东方度单独聊天，现下几人的关系，是这皇宫中最亲密的，彼此都有着事关生死的秘密，此刻却要避开她和暗云，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01页 “多谢公主殿下。”楚觅抱拳，行完礼便先往里间去了。 “云儿，你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去里间与师姐聊会儿。”说完便起身，跟着往里间走去。 东方度走进里间，便看到楚觅已经坐下了，见她进来了，便抬了下手，说道：“小度，坐下说吧。”倒了两杯茶，一杯推至东方度跟前，一杯自己仰头喝下。 见楚觅这番举动，东方度便知晓她是有难以启齿的话要说，等她一口喝完杯中水，才问道：“师姐，你有什么话想问我?”在她喝水的这瞬间，便隐约猜到了个大概。怂恿东方凌梧追求她的人，便是自己。这情况，以防楚觅爆发，不得不先装傻充愣。 “公主殿下她……她……她是不是想追我?”楚觅不敢抬眼看东方度，只能低头转着杯子，看似问得不经意，微微泛红的耳垂却早已出卖了她此刻纠结害羞的内心。 “呃……”东方度真没想到她的师姐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问得太过简单粗/暴，让她怎么回答好?!说想追吧，不就表示她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说不想追吧，这又是对师姐撒谎!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好。 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反问道：“师姐，你为什么这样问?”还是把问题抛回到她身上比较好，让楚觅自己说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知道的!”楚觅抬头，看着东方度，“四年前离开淮城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了。你皇姐她……她一开始看我的眼神是躲躲闪闪的，可回京城的路上，便不再闪躲了，那眼神炽热、深情，我非不懂情爱之人，自然能明白那眼里的情意。”那眼神，只怕只有瞎子才看不懂了。 东方度紧抿着双唇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楚觅，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楚觅停顿了下，便又继续说道：“回京的路上，她送了我一块玉，那玉一看就是上等好玉，且玉上刻着她的名字，我猜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我不愿收下，她便借新年为由，说是新年该赠礼物，我便只能收下了……”自己收下玉佩的那个画面，歷歷在目!东方凌梧当时笑得有多高兴，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一听收下了玉，东方度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呢?师姐你回赠了什么?”连这玉都收下了，礼尚往来，师姐总该也回送了份礼物吧!刚刚还一副无语的模样，现在就满脸的八卦。 “唉……我当时身无长物，哪有东西可以回赠。”要说身无长物，也非实话，她的身上还留着一块贤妃给她的玉，可那东西是不可能送给别人的。除了玉，便是剑，人在剑在，除非她死，这剑绝不可能换主人。 “所以你就只收礼不回礼?”东方度惊呆地看着楚觅，这还是她的那个师姐吗!竟然好意思收下东西不回礼! “我……我虽没有回礼，可许下一诺，他日有何事，我都愿出手相助，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只要她开口，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意。”如今看来，还不如把剑送给她呢!大不了就再问师父要一把!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那……那跟皇姐要追你有什么关系?”东方度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知地问道。 “今日回凌心宫后，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楚觅咬了咬唇，实诚地回答。 “什么奇怪的话?”师姐你倒是快说呀!我真的好想知道，皇姐会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不会是因为我回来，所以一激动就对你表白了吧!问完，便见楚觅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红晕，似乎真的是猜对了。 等了片刻，才听到楚觅回答道：“什么奇怪的话……你就不要多问了，你就告诉我，你皇姐是不是真的想追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怂恿她追我的就是你? 不等东方度回答，话峰一转，继续说道：“小度，你该知道，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的。”伸手覆上她的手，“你我幼时相识，一同长大，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而你皇姐，我不可能会喜欢上她的。”此时话说得绝对，也不知将来会如何。 “师姐，对不起。”东方度将手轻轻抽/出，“我此生只会与云儿在一起。而师姐你，会有更好的人和你在一起的，就算不是皇姐，也会有其他人出现。”而我，是绝不可能负了云儿的。师姐，月老为你牵好了的红线的另一端，真的不是我。 “师姐就真的比不上那个暗云吗?”楚觅眼里带着伤，不甘心地问道。 “师姐，没有什么比不上比得上的。”感情都不一样，又如何做比较?虽然曾有过与你在一起的念头，可那也只是为了能走出云儿带给我的阴影。如今，云儿于我来说，便是我的光明，给我的是温暖和幸福。可我终究是对你有过不该有的念头，真的有些难以面对…… “小度……”见楚觅还想再说什么，东方度连忙起身，说道：“师姐，已是酉时，我该回宫准备准备，参加今晚的除夕夜宴了，先失陪了。”说完，便慌张地出了里间。 “怎么了?”见东方度如此慌张，东方凌梧担忧地忙上前问道。 第102页 “没什么，皇姐，我先回宫了。”说完便往外走，连轮椅都忘了。好在暗云一把拉住她，“度，别慌，我在。”说完示意她坐到轮椅上，推着她离开了凌心宫。 “在里间，师姐对你说了什么?”走到无人的地方，暗云问道。 等了半天，却等到她的一句：“云儿，对不起，我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算是对不起她吧，虽然只是个念头，但也算是心里背叛。 暗云的唿吸一窒，抓着轮椅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忍着心痛压着心里的怒意，问东方度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到底做了什么。 “云儿，回宫吧。等以后……等以后再问好不好?” 暗云幽幽地嘆了口气，“好。” ☆、第七十二章 除夕夜宴设在玉琼殿，殿内已设好席座，文武百官在酉时便陆续来到这玉琼殿，随小太监引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酉时三刻，干文帝携皇后一同入殿，随侧入殿的便是生下四皇子东方廑的良妃，而贤妃，因身体不适，未参与这夜宴。 这夜宴也只不过是为了昭显帝王仁慈亲和，君臣同乐罢了，便不像上朝般严谨拘束。干文帝和皇后落座后，文武百官起身，復又下跪行礼，待干文帝说了众卿家平身后，又一一起身，跪坐于席上。 干文帝执酒杯，说了一番反顾勉励之话，最后说道：“众爱卿，今日夜宴，朕先饮一杯，众卿勿需拘君臣之礼。”说毕，一口饮尽杯中酒，文武百官端起矮几上的酒盏，饮酒回礼，随后乐起舞出。 殿两侧的文武百官时而欣赏殿中央的歌舞，时而与周边交头接耳，这议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等几曲舞毕，干文帝开口道：“今日除夕，过了今日，序儿便十八了。”这么一说，殿中所有人便知道干文帝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十八岁，该封王了。 “朕的第二子，四年前在冀州消失，如今安然归来，她本该在昨年封王，今日，便同序儿一道封王吧。”干文帝说完，东方序便起身，跪于大殿中央，等候封王。 东方度意欲起身，半兰上前搀扶，便听到干文帝说道：“度儿不必起身，坐着就好了。”想到她如今身子羸弱还未康健，不忍心她跪于地上。 “朕第二子，东方度，赐封清王，封地锦州，朕第三子东方序，赐封佑王，封地渝州，准二人于宫外建王府。”东方凌梧已十九，却一直未被准许在宫外建公主府，两个皇子刚被封王，便准许在宫外建府，也不知是何用意。 东方度和东方序两人一同拱手回道：“谢父皇。”这被封了王，又准宫外建府，对东方度来说，行事比宫中便利多了。最好的莫过于封地是锦州了，前世的封地是青州，如今在锦州，而她与暗云本就打算定居于锦州。 锦州渝州，皆与京州相连，繁华程度虽比不上京城，但也比其他几州富裕，如今锦州归于她，手中的财力更是厚上三分。 “序儿，起来吧。”干文帝笑着看了眼东方度和东方序，又扫了眼殿中的文武百官。 东方度见东方序起身之时，对自己意味深长地一瞥，不由得心惊，看来，这弟弟比哥哥当真要厉害许多。 这两位皇子升为王爷，文武百官自然是要道贺了，“恭贺清王，恭贺佑王。”东方度和东方序对文武大臣的道贺，皆举杯感谢。 年年夜宴皆是如此，无所新意，戌时，夜宴结束，等干文帝和皇后起驾回宫后，众大臣也一一退席。东方度示意半兰搀扶自己起来，便见到东方序往她这边走，东方凌梧见此，眼神询问她，见她朝自己一笑，便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东方序一过来，便说道：“不知二皇兄何时出宫建府?序在长安街正好有座府邸，若是皇兄不介意，便送于皇兄做府邸了。”也不用这么明显地让她出宫吧? “多谢三皇弟好意，这王府不急在一时，还是皇兄亲自选个合适的地方再建吧。”说完拱了拱手，“皇兄先行一步了。”半兰一听，机灵地推动轮椅，往风清宫方向而去。 “皇兄慢走。”东方序也拱手回了一礼。 “殿下，你说三皇子殿下，是不是沉不住气了?”若不是她的这位二皇子殿下今日提醒太子请御医诊脉，后又亲自去了趟东宫，三皇子也不会这般急躁吧。 “他只是故作沉不住气罢了。”隐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两个举动就沉不住气?若非她派人调查，还真不敢相信东方序手下竟养着批能人异士数不清的谋士。说来也是，同为皇后所生，只因她出生晚，这储君之位，就是他哥哥的了，心有不甘实属正常。 前世借刀杀人的是他，今世，换成了自己，为了一个皇位，实在可笑。至于东方席，从来都是那把杀人的刀，前世自己死后，那皇位，终是落到了东方序的手上了吧? “宴上太子倒是沉默寡言。”半兰感慨道。 想到今晚东方席的表现，东方度不由得冷笑，“他只是在犹豫罢了。”犹豫是该听信她的话对一母同胞的亲弟下手，还是听信亲弟的话继续对她这个“半残”的二皇弟下手。 第103页 听她冷笑，半兰便转了话题，“对了，殿下打算何时在宫外建王府?”这王府，可以是看中的府邸改造，也可以是划块地画个图纸重新建造，全凭他们自己做主。 东方度沉吟片刻，回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半兰，这王府，你说在哪里合适?” “奴婢觉得……”半兰正要回答，东方度打断道：“不必详细说与本宫听了，这王府一事，你去办吧，三月之前办好就可。”给了三个月的期限，就算是重新建造一座府邸，这时间也够用了。 “是，殿下。”半兰瘪了下嘴，语气中满是不高兴。这把她当什么了?完全就是当男人在使啊!什么活都让她干!她怎么就这么命苦! 东方度自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高兴，浅浅一笑，半回头道：“半兰，你可是发誓要成为最称职的贴身侍女啊，这么点儿事儿，就不高兴办了?”笑意加深，“这王府，大可挑你喜欢的地方，本宫对你的疼爱，比之其他宫女太监，可是要深上许多，这能挑王府的，你可是第一人。” 明明就不是疼爱!可半兰哪敢儿当面反驳，只能在心里碎碎念，数落这些年东方度对她的压迫。 调/戏的话，就不应该随随便便地说，路上对半兰说的这番话，一字不漏地落入了暗云的耳中。别看某人这路上笑得开心，回宫后有她哭的地方! 东方度的女子身份，半兰也是知晓的，这以往沐浴之时，皆是半兰守在门口，如今回了宫，自然也是她守着。只是，这暗云进东方度的寝宫，来去自如犹入无人之境，就算半兰守着，也守不住暗云。 回宫后，这泡澡用的水便直接命人送了过来。东方度脱了衣衫，才跨入桶中，便听到了暗云的声音，“度，可需要云儿伺候你沐浴?” 这往日自己沐浴之时，暗云都不会出现，就算来了，只要看到她在沐浴，也是直接转身离开。此刻，也不知她是哪根筋不对，竟然直接绕过屏风，走到了她的跟前，吓得东方度呆坐在水中，一副傻傻的表情看着她。 见她一脸愣怔，暗云轻笑，心中暗道：‘这是被吓傻了?’目光往下一挪，不由得一嘆，四年不见，这胸……似乎发育的不错嘛!也不知道被裹胸布缠绕，会有多难受?‘一直被束缚着，是不是应该好好揉揉?’这般想着，便又往前两步。 见暗云贴着浴桶而立，东方度才回过神来，捂住隐在水中的胸，羞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云……云儿，我……我正洗澡呢，你……你先出去。”说着说着竟然低下了头。 “出去?”暗云勾唇一笑，俯下身子，凑近说道：“出去将度姐姐疼爱的半兰叫进来?” “你……你胡说什么呢!”东方度小声反驳，一点底气都没有。 “既然是我胡说，那……不如云儿留下来伺候你?” ☆、第七十三章 坐在水中的东方度微低着头，脸颊却早已红透，那红晕一圈圈晕染开，染至锁骨，锁骨之下，尽没在水中，丝丝热气，若隐若现的胸被双手捂着。而暗云，勾唇浅笑，双手撑在桶沿之上，看着轻抿双唇的东方度犹豫纠结。 暗云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水中，‘不知道揉起来是什么感觉?好想揉啊!不行，直接去揉太过轻浮!可我现在这副样子还不够轻浮吗?再等等，等她自己主动……’这思维越飘越远。 时间仿佛已过了一纪，这画面却仍旧维持不变，犹如一副静物图。暗云终于有些等不及了，“度……啊……”，正想开口，却被东方度一把扯入水中，“不是要留下来伺候我吗?这浴桶坐两个人绰绰有余……” 暗云跌坐在东方度的怀里，抬头，方才还害羞不已的东方度，此刻却是挑眉看着她，那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眸闪烁着微光，“云儿，你不就想我这样吗?”说着伸手解开她的上衣，手一扬，直接将湿透的衣服抛在地上。 将外套中衣尽皆除去，东方度嘆道：“云儿的肚兜……竟然是白色的?”这寻常姑娘家的肚兜，都是红色，上绣花鸟图案，而暗云她的肚兜，却是纯白绸缎所制，上无一物，“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姑娘家不穿红色的肚兜儿呢～” “你……还看过别家姑娘的肚兜儿?”暗云倒也没有害羞，任由东方度将她的衣服除尽，但是说到这肚兜儿的事情，她是真的不高兴了! 瞧她刚刚把自己拉到水里的动作，那般熟捻，再听听她说的话，第一次见不穿红色的肚兜儿，换句话不就是见过多次穿红色的了吗!联繫前后，都只说明了一件事情，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见暗云的眼神瞬间犀利，东方度忙解释道：“我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年，她都是以男装示人，随着年纪的长大，这胸/部发育得越发的好，她是想像寻常女儿家般穿肚兜儿，可现实不允许，只能用绸布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的胸束缚。虽说没有穿过，但这肚兜儿是什么样的她还是知道的。 “当真是第一次?这些年，没有脱过别的女人的衣服?”暗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在辨别她话中的真假。 第104页 听暗云这说话语气，怎么像是在兴师问罪呢?东方度眨了眨眼睛，“云儿，你是不是想问顾红衣跟我的关系?”这些年，离她最近的女人，除了半兰，就是顾红衣了。脱半兰的衣服那肯定是不可能了，剩下的就只能是顾红衣了。等等，顾红衣也不可能啊! 顾红衣看起来和她们年纪相仿，但实际上大了整整六岁，那句红衣姐姐可不是平白无故叫的，是真真正正把她当自己的姐姐的。 “怎么不叫红衣姐姐了?”暗云笑着问道，未有停顿，便继续说道：“你与她一同消失，这四年来，她该是一直陪伴着你的吧?”心里不妒忌是不可能的，这四年，半兰陪着她，顾红衣陪着她，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未时暗云曾问东方度这四年与顾红衣朝夕相对，是否对她动心，东方度未有回答，只说了一句“云儿这是吃醋了?”便将她打横抱上了床，之后便转移了话题。此刻再回想，不得不怀疑顾红衣和东方度的关系。 “云儿，我心里只有你，顾红衣，只是姐姐，就算与她在一起十年，也只会是姐姐。”东方度抬手轻轻抚/摸暗云的侧脸，“云儿，下午，我就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难道就真的这么不安吗?莫非要时时刻刻说着我爱你，你才相信我爱的只有你? 见东方度一脸认真，暗云轻笑，“好了，刚刚只是说笑呢，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下午小睡后说的那一番话，她怎么会忘记，此刻这么问，不过是心里妒忌罢了。凭什么最爱她的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凭什么她们要分开四年? 说完转过身子，背对着东方度，抬手去解繫于颈上的扣子，“再不洗，这水都要凉了……”话音刚落，便感受到背后一片柔软。 才解开繫于颈上的扣子，还未来得及解开繫于后腰的扣子，便被东方度搂在了怀里。肌/肤相触，这体温，犹如干柴遇烈火，瞬间攀升。轻轻摩挲，胸口，小腹，酥酥/麻麻犹如过电般，整个身子轻颤不已。 东方度轻吻暗云的后颈，伸手解开繫于后腰的扣子，将肚兜抛出，手再度伸到她的身前，一手轻轻按压揉/捏她的小白兔，一手轻/揉小腹，“嗯～”一声轻/吟溢出，让两个人的心都觉得空虚不已。吻从后颈慢慢移至锁骨，暗云不得不仰头，让东方度能吻得更方便…… 就在两个人想做的更多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听到半兰大声说道：“二皇子殿下，公主殿下来了。”守在门口的半兰，见东方凌梧突然来这风清宫，不得不敲响房门，好让东方度快点出来。 听到半兰的叫喊声，东方度停下动作，稍稍抬头，想回半兰，却被暗云抱住，“度…别…别停下。” 暗云双手扣住东方度的脖颈，喘着粗重的气息不停地说道：“别…别…停下，继…续…要…我……”未经人事，初尝这情/事，缠/绵不已。 东方度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拥住她说道：“皇姐来了，找我定有要事。”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抚平她的情绪。 “为什么，不肯要了我?”过了半晌，情绪稳定下来的暗云遗憾地问道。刚刚做了那么多，东方度都没有将手伸到小腹之下，只是不停地吻她，抚/摸她，便再无其他。 “那种事，要等我们成亲后……”东方度解释道。 此刻做的这些事，就已过了界限，两人虽是情投意合，可未成亲，若是真做了，只能算是苟/合。女子相恋，便已是不寻常，她不能连这事，也委屈了暗云。 “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亲?”这话暗云没有问出口，只在心里悄悄问道。 东方度取过一旁的干毛巾，将暗云的身子擦干，让她穿上自己的中衣，随后将自己的身子擦干，从衣柜中取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云儿，你先上床睡吧，我去见皇姐。”正要往外走，想起被自己乱扔在地上的衣物，忙回身将那些衣服拾起，裹做一团，塞于空衣柜中。 ☆、第七十四章 听见开门声，本是背对着门站着的东方凌梧，转过身来，轻嘆了口气，说道：“去御花园走走?”冬夜去御花园，赏的不是夜景，只是去谈心罢了。一说完，便想起了东方度如今是“体弱”之躯，去御花园，怕是不合适，“算了，进你寝宫内聊聊，如何?” 东方度见她一脸疲惫之色，心想她一定是为了下午的事情烦心了，点了点头，说道：“进来吧。”侧身让了个位置，让东方凌梧进来。随后对一直守在门口的半兰说道：“本宫已沐浴完毕，让人去里间收拾下。”说完便转身往东方凌梧走去，在她身边坐下。 等小太监们将里间的浴桶撤走，东方度才开口问道：“皇姐，你……是为了下午的事情来的?”皇姐为什么会喜欢上师姐呢?当初只是为了让师姐能不再将心放在她身上，才怂恿皇姐去追师姐。如今想起，真是后悔，她怎么可以想出这么伤人心的法子! 东方度正想解释下午的事情，便听到东方凌梧自顾自地说道：“度，我越陷越深，她却无动于衷，根本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自嘲地轻笑了下，“也许她知道，却装作不知。但我知道，从始至终，她喜欢的，只有你……”说什么只要喜欢，大胆地去追就好了，全都是骗人的!她不喜欢自己，去追只会引起她的反感! 第105页 “皇姐，你真的这么以为的?”东方度转头，正好对上东方凌梧的目光，“师姐她……是知道你喜欢她的，只是，她现在还没弄清对我的感情。”长嘆了一口气，“凌梧，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喊你皇姐吗?”再次将皇姐的称唿改为凌梧，“我想护着你，宠着你，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这皇宫，哪只有她想逃离。 “我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四年前对你说的话，但换成此刻，我还是会对你说那番话。师姐对你并非无情，她只是需要时间。”东方度的眼眸微垂，“若是师姐能和你在一起，我便能安心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她曾疑惑，为何他们东干国没有王爷，只有她的父皇干文帝一人，偌大的皇族，子嗣不该如此凋零。想及前世，只怕这登皇位杀手足，是从上流传下来的不成文规矩。皇位只需要一人来坐，既然如此，为何又要生下他们这些註定要被杀死的人? 东方席与东方序，面善心狠，东方廑，安于本分低调行事，做着一个默默无闻的四皇子，咬人的狗不叫，谁能知道他是当真安于本分还是蓄势待发。除此之外，便只留下她和东方凌梧。她不愿意坐那皇位了，难道真要把这国家的重担压在东方凌梧身上?若她真是如此行事，也太对不起东方凌梧了。 东方度满眼疼惜地看了眼不说话东方凌梧，“皇姐，这四年，你和师姐就没有任何进展吗?除了那块玉，你就没有用其他法子表达你的感情?”一个不敢追，一个不想被追，这样还怎么在一起?! “我……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更何况……度，八月就是科举了，科举之后，我的驸马，便会定下。”她是女子，爱上另一个女子就已是错，更何况，她是公主，她的一举一动，都牵涉勾连着整个东干国。 “所以你要放弃了?”东方度定定地看着她。 东方凌梧别过头，“不放弃，又能如何?”若是她从一开始也如东方度般女扮男装，大不了就以皇子的身份强娶了楚觅，可她是公主，一出生就被赐封为凤凌公主的东方凌梧。 “那你今夜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来话话家常，然后顺便告诉她要放弃楚觅了? “凌梧，一切都有我，别那么快妥协。不是还有八个月吗?八个月的时间，足够了。我会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生活?”东方凌梧晃神，去想像自己想要的生活，却发现，她什么都想像不出。“度，我……我没有想要的生活。现在这样，其实很好，一切都被父皇安排了，我就照着他的安排生活下去。” 这样的东方凌梧，真像前世的她。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自甘堕落。用堕落一词也许太过严重，可事实就是如此，不挣扎不反抗，若是有一天……有一天当真承受不住不想再忍受下去，就一死了之。 东方度伸手捧住东方凌梧的脸，“凌梧，你看着我的眼睛。”当东方凌梧听话地看着东方度的时候，她继续说道：“看见我眼中的光芒了吗?那叫希望。你喜欢师姐，师姐对你也是有一丝喜欢的，我与她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她。” 见东方凌梧的眼中终于恢復了丝希望，她继续说道：“她若对你毫无情意，当你说喜欢师姐的时候，我一定会劝阻你，可我没有，那便是因为她对你也有隐隐的喜欢。若说那点喜欢是小火苗，那你便是最好的火油，能让那点小火成为大火。” ”东方度说的这一番话终于让东方凌梧重生希望，可她一想到自己的公主身份，眼眸便不由得再度黯淡下来，低声反驳道：“可是，我还是不能跟她在一起。”若是在一起了，她们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天下百姓?宫中的人，就算碍着她的公主身份不能直接对她们评头论足，可私下会怎么说长道短呢?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楚觅承受这些! “你忘了母妃了吗?”东方度明白她是困扰于公主身份，“终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开这个皇宫。我与云儿，你与师姐，我们四人，一起离开皇宫，游山玩水去赏这广阔大地风光，如何?”这皇位，退而求其次，也许让东方廑坐也无妨。看来这东干国，出不了女皇了…… “母妃?”听到这，东方凌梧终于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想到母妃如今已在宫外，该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她们，也是可以这般离开皇宫永远生活在宫外的，“好!”东方凌梧轻点了下头，眼神坚定地说道，“度，等着，有一天，她不会再是你师姐，而是你姐夫!” 这句话说得何等霸气，只是，姐夫这个词真的没有用错吗?东方度嘴角抽搐，皇姐这是给自己定义为受了?不要啊!他们东方家的人，怎么可以都做受!等等，她虽然没有要了云儿，可她不是受啊! 东方凌梧看着忽无奈忽纠结忽又骄傲一笑的东方度，有些摸不清头脑，这是听到她要追楚觅所以兴奋过度了? 这心里的结解开了，东方凌梧也想起了她来风清宫最初的目的!她来风清宫可是为了问东方度下午与楚觅说了什么的!怎么一难过就跑题了?若不是在门外等东方度的时候心里胡思乱想了一些，她也不会忘记最初的目的。现在解决完了心里的事情，也该问清下午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106页 东方凌梧轻咳一声，问道：“度，你和楚觅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惊慌地逃走，而且……而且你走后，她也很快就离开皇宫了……” 东方度看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好想回里间去床上，“凌……不……皇姐，那什么，你看这天色已经很晚了，不如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她的云儿还一直在床上等着呢! ☆、第七十五章 东方凌梧见东方度想逃，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说道：“我的好度儿，你与楚觅发生的事情，不说与姐姐听吗?”这姐夫和妹妹要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丢脸的可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虽然楚觅还没追到，但她与东方度的关系，必须得先弄清了!这主权的问题，就趁今夜，一併理清定下! 手被东方凌梧抓住，东方度想挣脱开，可一想到那是她皇姐，便不敢用力了。她伤了谁都不能伤了她啊!低头看了眼被牢牢抓住的手腕，抬头看向东方凌梧的双眼，无奈地说道：“凌梧，真的挺晚了，你先回去吧。万一被那些宫女太监知道你这么一位公主深夜在皇子宫中久待，会以为我们发生什么乱/伦之类的事情的!”所以，为了你的名节，快走吧我的姐姐! “怎么会?!别人只会认为你我姐弟情深，知你刚回来，我关心你罢了。这宫中的宫女太监，莫不知道你我共唤贤妃娘娘为母妃，我虽不是母妃亲生，但自小便是母妃养大，她视我如己出，我于你……自然是你最亲的姐姐了。”东方凌梧一番话驳得她哑口无言，东方度想再拿避嫌这个藉口，已是不行了。 沉吟片刻，东方度严肃地问道：“凌梧，你真的要听吗?”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东方凌梧，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她此刻问得这么认真，东方凌梧自然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既然要追楚觅，那不管说了什么，迟早都要问清楚的。 “师姐她……她又向我说了……那些话。”东方度说得委婉，但东方凌梧一听便明白了，她没想到，楚觅竟然又对东方度表白了，还是在她的凌心宫!还是在她对楚觅说了那么一番委婉的表白之后!合着表白都喜欢扎堆了是吧!趁着除夕赶紧表白，新年好有个新开始?! “她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一慌，就只能跑了。”不跑还能做什么?留着被人强吻吗?!别人或许不敢，她师姐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原来如此，可……可楚觅离开的时候，她脸上并没有被拒绝的难过……”楚觅拒绝了她，而东方度拒绝了楚觅，就像是一个圈，若是没有暗云，三个人都会不幸福的吧。好在有暗云，东方度选择了和暗云在一起，而楚觅，此生不可能和东方度在一起了，那她便多了一分机会。这么想着，心里竟生出了一丝隐隐约约的喜悦。 东方凌梧顿了顿，问道：“不难过，是因为她觉得还有机会得到你?”她弄不清楚觅的心思，即使相识四年多，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寥寥可数，而眼前的东方度，与楚觅相识十几年，应该是对她最了解的人。 “师姐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有一句话……”东方度认真地凝视着东方凌梧的眼睛，“若是凌梧喜欢她，就大胆去追，莫要畏首畏尾。”她当初要是强硬一点，暗云早就是她的了。如今因为她的改变，这里的一切都随之发生了变化，与前世大为不同。本无交集的两个人，因她有了交集，她的皇姐，更是出乎意料地喜欢上了师姐…… “凌梧，感情可以慢慢发展，却又不能让它慢慢发展，若是迟一步，你定会后悔的。我和师姐，只会是师姐弟的关系，最多……就是等她成为我们东方家的人，成为我的姐夫。”说着不经意地瞥了眼里间，“我的心里，只有云儿她一个人。” “度，若是没有暗云，你会喜欢楚觅吗?” “若是没有暗云，你便永远都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没有暗云，她不会重生，没有重生，东方凌梧就不会认识楚觅，不认识楚觅，又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註定好了的，有一才有二，事事关联，哪有那么多假如和设想。 东方度是这么想，可东方凌梧却不是，她把东方度的回答，理解成若是没有暗云，她一定会和楚觅在一起的。这么一想，心不由得一沉，是因为有了另一个人，所以才将不要的人留给她?她这算是什么? 见东方凌梧变了脸色，东方度忙说道：“凌梧，我师姐很好，你不要错过她。”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她更是认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有一个更好的人选，所以不得不放弃了楚觅，正好她喜欢楚觅，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才一心劝说她要追楚觅，就算她东方度不能要了她，她东方凌梧也能得到她，让她成为她们东方家的人!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东方凌梧冷冷地看了东方度一眼，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松开了她，起身走了。 “这样的人?”东方度听出这话中有话，忙追上东方凌梧，伸手拦住，“凌梧，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我了?”若是有误会，她可以立马就解释清楚，不然以后她们两人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彼此生分该如何?宫里，她可只有这么一个能相信的亲人了! 第107页 “误会?呵呵，我真没想到，你自己不要的人，就这么强硬地塞给了我!”东方凌梧推开东方度的手，继续往外走。 “你给我定那儿!”东方度气急，“我不要的人?我强硬塞给你?你若是不喜欢我师姐，我塞给你做什么!我师姐那容貌姿色，脱了面具往外一站，追她的人能从京城排到无崖山!不说那容貌姿色，就说她那武功，别说男子了，连女子都会因为她武功高强能给人安全感而爱上她!” 听到这些话，东方凌梧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东方度见此，又继续说道：“你以为就你一个女子喜欢我师姐?我告诉你，光我认识的那些江湖女子，十个里头有八个就是喜欢她的!”这话一出口，东方度好想扇自己一耳刮子，这吹牛吹得有点过了啊!是个人就能知道她这是在说大话!这要是十个女的就有八个喜欢她师姐，她师姐成什么了?红颜祸水乱世妖孽啊! 这激将法激得有点过，可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就说说救我性命的那个顾红衣吧，她就是喜欢我师姐的!你若是不想追师姐了，我赶明儿就去告诉她一声，把我师姐的行踪啊爱好啊什么的全告诉她，也算报了她对我的救命之恩。”红衣姐姐，对不起了，先拿你做个例子! “你说你要把顾红衣介绍给她?”东方凌梧目光如炬锋利如刃，似乎东方度敢再说一句，她就要爆发了。 “啊……嗯……是啊”这话回答地战战兢兢，东方度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总……总之，凌梧，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直都把楚觅当师姐，也没有说我不要她才把她给你!这么说吧，就算我想要了师姐，云儿也不会介意的!”暗云的确不会介意，最多就弄断她的腿，把她圈/养起来，看她敢不敢再有这享齐人之福的念头! “云儿都不会介意，我若是真喜欢师姐，一定和师姐也在一起，到时候我们三个人……”瞥见东方凌梧眼眸中似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东方度忙转了话头，懦懦地说道：“凌梧，你之前真的误会我了!我不是那种自己不要就推给别人的人!”我是那种怕被人缠着就找个人去缠那人的那种人。 东方凌梧喘了两口气，将心里憋着的怒气唿出来，才问道：“当真如此?”东方度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她说的都是真的。见东方度看着自己的眼神真挚，东方凌梧又嘆了口气，饱含歉意地说道：“是我误会你了。” 东方度暗暗吁了口气，说道：“无妨无妨，你是我皇姐，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见东方凌梧冷静了下来，她才敢走近，“凌梧，那我师姐她……你还追不追了?”要是她不追师姐，师姐可就要来追自己了! 东方凌梧莞尔一笑，“你说呢?”说完转身，“我回去了，你可安心地回去睡了。”她也该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追楚觅了。 “凌梧，一切都有我在，我会护你们周全。”临东方凌梧出门前，东方度在她身后说道。 回到里间，暗云似乎已经睡了，东方度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熄了烛火，轻轻地上了床进了被窝，怕自己身上的寒气冻醒暗云，便离了段距离，哪知暗云却在她上床后，直接翻身抱住了她。 “云儿?”东方度轻唤了一声，柔声问道：“我吵醒你了?”说着转了下身子，伸手将暗云揽在怀里，“身上有点冷，让我取取暖。”既然先被暗云抱住了，她也就不再矫情地说些什么我身子冷你先放开这样的话了。 “你没回来，我一直睡不着。”暗云抱紧东方度，让彼此的身体更贴近。 东方度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想着夜已深了，捨不得累着暗云，便将话全咽了回去，温柔地浅笑，说道：“那我回来了，可以睡了。”说着闭上了眼，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每一声跳动声，都如催眠的乐符，让她心安。 安静了片刻，暗云突然开口说道：“度，我睡不着，能陪我说说话吗?”她是因东方度一直不在，再加上她听到了东方凌梧和东方度在外间说的话，所以一直睡不着的，“若是你累了，就先睡吧，我一会儿就能睡了。” “下午已小睡过，此刻我也睡不着。”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东方度索性一直闭着眼睛，“云儿想跟我说什么?” 暗云沉默了片刻，问道：“度，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太随便的女人?”不想将话题直接扯到楚觅的身上，便先从自己开始说。 “太随便?为什么这样问?”东方度一时没想到她这么问的原因，问完不过片刻便明白她为何这样问了，“你是说，和我同床共眠这件事?”两人还未成亲便睡在了一起，似乎是有点随便。但两人都是女子，这样想的话，应该不算随便了吧。 “嗯。若度真是男子，我此举，不就是浪/□□子了吗?”纯良的小姑娘可不会直接就上别人的床的!只有那些浪/盪的女子，才会不顾身份名节，直接上别人的床，还会做些少儿不宜的放/盪事儿。 “可我不是男子。”东方度想了想，回答道。 “那……云儿还是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女人，之前还……”还勾/引你做那些事情!能做的差不多都做了，就差那最后一步了!想到那些事情，暗云不由得身子开始发烫，似乎……又情/动了。 第108页 感受到暗云的体温升高，东方度将她搂紧，“别胡思乱想。”这要是再勾/引她一回，她可就真的忍不住了。 暗云轻咬了下唇，努力将思维引到别的地方，便将话题扯到了楚觅的身上，“度，你觉得，师姐跟皇姐，真的适合吗?” 好想问问，她们东方家的人，是不是都喜欢女子?她是，她皇姐也是。她曾以为，东方度是因女扮男装太久，所以才变得跟男子一般喜欢女子。但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因为她女扮男装太久才会喜欢女子，而是天性使然。 “云儿觉得哪里不合适吗?”东方度想到她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师姐和皇姐的事情，如今暗云提起，她正好可以看看别人的想法。这世间，最适合与她聊这个话题的，便是暗云了。 “度，你们姓东方的，都是……都是喜欢同性吗?”这问题似乎有点过了，但暗云真的很想知道。可想想干文帝，想想其他几个皇子，似乎并没有喜欢同性。亦或者，他们只是隐藏了天性?这么一想，暗云真觉得干文帝有那龙阳癖好也是喜欢同性的，所以皇族才这般子嗣凋零的!不然后宫佳丽三千，怎么没有生下几十个孩子? “呃……云儿，你这问题，我不太好回答。”她的确是喜欢女子，她皇姐也是喜欢女子，至于其他人，她不知道，她不能以偏概全直接就给他们东方皇族烙上喜欢同性的印子! “云儿，你还是说说，师姐和皇姐她们在一起合适不合适吧!”嘴上这么问，心思却随着暗云刚刚的问题跑远了。她们东方皇族，不会真的都喜欢同□□?出一个她喜欢同性，可以说是偶然，再出一个皇姐，那……那暂且也当是偶然吧!看来有必要再派人调查下其他几个皇子的感情生活了! 暗云回想了下初见楚觅的场景，心不由得一疼，那时候，东方度是怎么对自己的?!再想想她和东方凌梧在外间说的话，恍然大悟，语气中带着一丝哀痛，说道：“你此前跟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是因为你真的喜欢过你的师姐楚觅?” 停顿一秒，继续说道：“若我没有出现，你……已经和师姐在一起了吧?”她们为什么会在一起?若不是自己步步跟随，如今她们还能在一起吗?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做着努力，难道这感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暗云陷入了死胡同，如果没有她，东方度就会和楚觅在一起，现在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的努力，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东方度都不肯要了她…… 感受到暗云波动的情绪，东方度轻轻拍了她的后背，“你别胡思乱想，我不是喜欢师姐，而是……”停顿片刻，咽了咽唾液，继续说道：“而是我曾想利用师姐，忘了你。” “你不知道，你有多难忘。那时候你跟着我们出宫，我不知如何是好。其实，在客栈的时候，我就怀疑了你……怀疑你不是那个小云儿，而是云暗卫……呀!疼……” 暗云听到东方度称唿自己云暗卫，手上一用力，直接掐了她的腰，疼得她倒吸一口气。这腰上的软肉，掐起来真不是一般的疼!东方度伸手想揉揉，却听到暗云说道：“继续说，我给你揉……” 东方度收回手，继续揽着暗云，说道：“云儿，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我认出了你，可我又不愿意相信那是你，只能装作毫不知情。正好师姐出现了，我便想着，也许我可以跟师姐在一起，这样就能让你彻底离开我，我……我也可以忘了你。” “云儿，你是我的弱点，你一定不知道，我曾想过杀了你。”曾想过和师姐在一起，最后却没有，曾想过杀了暗云，最后也没有。她永远都学不会冷血狠心。 “我知道。你看着我的眼神，又爱又恨。”而且那天早上，她说的那一番话，她都听见了。幸好，她没有杀自己，幸好，自己来了。 “云儿，以后不会了。”东方度轻吻了下暗云的额头，“愿你我都能长命百岁，我要你陪着我走遍名山大川，享遍这天下美食。”只有长命百岁，她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暗云嘴角上扬，浅浅笑着，心一动，不由得抬手摸了摸东方度的眉眼，“只要有你在就好了。”说完话锋一转，“只是，你师姐怎么办?”楚觅到如今都还喜欢着她的东方度，她如何不忧心!就算东方凌梧喜欢着楚觅，决定追楚觅，但若是楚觅不答应，一心要抢她的东方度，她又该如何?不行，她得助东方凌梧一臂之力! “师姐，自然是凌梧的。”若是真如东方度所想的这般，那么大家就都能幸福了。只是，世事难料，哪有那么容易。 “可师姐她的心里只有你。”暗云轻声说道，掩不住的伤心。 “这回你可错了，师姐的心里，虽然有我，但不是只有我，她对凌梧，不是没有情意的。”这一路过来，师姐对凌梧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与凌梧同父所生，身上自然有相像之处，师姐会喜欢她，自然也会对凌梧有所感觉。 言尽于此，暗云对楚觅也算放下心了。只要东方凌梧多多努力，楚觅便再没有机会抢她的东方度了!不过，话说回来，东方度一直喊楚觅师姐，喊东方凌梧却是凌梧多过皇姐，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第109页 “度，你以后，可不可以喊公主殿下皇姐，而不是一直喊她凌梧?”总是喊东方凌梧为凌梧，她会觉得东方度也喜欢她的皇姐的! “怎么了?喊她凌梧不是挺亲切的嘛!我还想着护凌梧一辈子呢!就像前世她护我照顾我一般。”喊皇姐，就会有种等着她照顾自己的错觉!只有喊名字，才能将那种错觉赶走。 暗云也只是提了这么一句，既然东方度不愿意改口，她便也不再多说了。关于师姐和皇姐的话题，也算是聊完了。可她还没有睡意，便又起了其他话头，“度，你说太子，会继续害你吗?” “说到这个，云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前世暗云来杀自己，是因为奉了新皇——也就是东方席的命令，那其他皇子呢?是只有暗卫来杀她，还是有其他暗卫去杀其他皇子了? 暗云稍皱了下眉，大约猜到了她想问的问题，说道：“你问。”只要她想问的，她都愿意回答。 “云儿，你前世来杀我的时候，可还有其他暗卫去杀别的皇子?”说到刺杀这件事，暗云的心不由得闷疼，若不是她来，东方度哪有机会逃走?可就是因为她来了，所以东方度才没有逃走，才死得那么快。也许换做其他暗卫，她便不会束手就擒而是直接反抗了吧。 “有，有其他暗卫去杀三皇子和四皇子。”暗云答得坦然，但那心早就拧紧纠结在了一起。 “那去刺杀其他两个皇子的两个暗卫是?”她要弄清楚，去刺杀其他皇子的是谁。 暗云回忆了下，方才答道：“是暗风和暗辰。因刺杀皇子是机密大事，所以出动的是暗卫首领。风暗卫刺杀三皇子，辰暗卫刺杀”四皇子。”说完，停顿片刻，轻声地继续说道：“本来刺杀你的，是夕暗卫……” “那你……”东方度略一深想，便明白为何最后暗夕没来，来的是她的云儿。翻身压在暗云的身上，夜色中看不清彼此的脸，却能看见彼此的眼睛，东方度凝视着暗云的双眼，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浓情，“我的傻云儿，原来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当时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若是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离开。”隐居的地方都已经寻好了，她们当初若是一起离开又何至于发生现在这么多事情! “若是我跟你一起走了，你便走不了了。不管我们去哪里，都会被找到。”她何尝没想过一起离开，可若是一起离开，天大地大，她们依旧无处可逃。 “为何?”东方度不明白，天下那么大，她们又怎么会无处可逃。 “十七岁，接管暗卫首领之职时，我们……我们都要服下一种蛊，此蛊能让我们九大暗卫彼此感应。不管我去哪儿，他们都能找到我，我若是和你一起走，你便走不了了。” 只有她来，才能确保东方度的安全，才能给她足够的时间离开。若是她早点知道东方席对他们几个皇子的杀心，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只需早点通知东方度离开便好。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只能替下暗夕，亲自去刺杀东方度，给她争取离开的时间。 “你当初，是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死在我的剑下?还故意说了那些话刺激我?”东方度抬手捏住暗云的下巴，“嗯?” “反正都要死，不如死在你的怀里，也能让我死得满足。”似乎两个人都从那段往事里走了出来，暗云抬头吻了下东方度的唇角，“只是没想到，你那么爱我，宁愿死也不愿伤我不愿与我动手。”那时候跟你比起来，我的爱果然是略逊一筹。 “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今世你若再对我刀剑相向，死的依旧会是我。”你就是我逃不开的劫，就算我心里千百次地想杀你，也无法真正下手一次。 暗云双手扣住东方度的脖子，“再也不会了，我的剑，从今往后只对着别人。” 东方度低头轻吻了一番，从暗云身上翻下，“好了，云儿，我们也该睡了，都快亥时了。” “撩/拨完了就想逃?”暗云抓住她的衣襟，气息轻轻地唿在她的脖颈上，“沐浴之时，你没做完，现在，撩/拨了就想直接翻身睡觉?”说完翻身压在东方度的身上，凑到她的耳边，轻吹了口气，充满欲/念地说道：“你不敢做，那接下来，就由云儿做了……”说完含/住她的耳垂，轻/舔了一番。 暗云左手弯曲撑在床上，右手滑到她的柔/软之处，隔着衣服轻轻揉/捏，放开她的耳垂，微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戏嚯地说道：“度姐姐，是喜欢被云儿这么……啊……”哪料话未说完，就被东方度推开了。 东方度不由得脸红，身子没有因为暗云的动作柔/软下来，反而因紧张绷得跟根弦似得。一激动，双手用力推了推暗云的肩膀，“别……云儿，我……我紧张……”被人上真的很紧张啊!你说你要做吧，就直接扒衣服啊!提前说一声，她现在紧张得身子都僵硬了!再听听那心跳声，跟擂鼓似得! 暗云被推开，也没有气恼，復又贴近东方度，勾唇浅笑，“紧张什么?云儿会很温柔的……”说完低头轻吻着东方度的双唇，手滑到腰处，解开了中衣的扣子，“度姐姐睡前就先去了身上的裹胸布，是为了方便云儿吗?”没有布料的阻隔，身上的温度，直接传递给了彼此，“好烫……”暗云用极其妩/媚勾/人的声音说道，羞得东方度直接闭上了眼。 第110页 本就是黑夜，看不清彼此的脸，但这闭眼的动作，暗云却看到了，知道她此刻因自己的话羞赧，用更魅/惑的声音说道：“睁开眼，看着我……” 东方度轻咬唇角，终究还是听话地睁开眼，在黑暗中寻找明亮。 “真听话，云儿该怎么奖励这么听话的度姐姐呢?”手上的力度加大，掌心揉压着她胸前的柔软，指尖来回不停地拨/弄顶端的樱桃，东方度的身子终于软了下来，“云儿这样伺候度姐姐，用身体取/悦度姐姐，这样的奖励，如何?”明明是一番暧昧求/欢/好的话，偏偏说得极其正经自然。 手数着肋骨，慢慢地往下/滑去，停留在小/腹的位置，用掌心画着圈圈……这么一番撩/拨挑/逗，让东方度全身犹如火灼般，难耐不已。而那双/腿/间，却是一片潮/湿…… 趁着理智还在，东方度粗重地喘着气想再次拒绝，“云……云儿，今晚……”今晚能不能别做?可是她说不出口!但再不拒绝，她就再没有机会了。用力地咬了下下唇，在还未完全沦陷之前，抬手，双指一点，直接点了暗云的昏睡穴。 暗云对她毫不设防，哪会想到竟然会在这关头被她点昏睡穴，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直接昏迷瘫/软在了她的身上。 东方度长吁一口气，搂紧身上的暗云，“云儿，对不起，我真的很紧张，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点你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应该怎么办啊! 东方度转了下身子，将暗云放在身侧，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云儿，好好睡吧，明天醒来，要打要骂我都毫无怨言。”估摸着暗云也不会打骂她，明天可是新的一年啊!不管什么仇什么怨，都留在了去年，新年就该新的开始。 新的一年，最后一年。明日就是干盛二十年了，她的父皇，干文帝，就是在这一年的十月驾崩。仔细回想前世，干文帝驾崩地很突然，而皇位，却是顺理成章地传给了太子东方席。东方席登基的次年，改国号为干明，而她，就是死在干明元年。 天微亮，将近辰时，半兰便来敲门了，“二皇子殿下，该起了。”知道如今的二皇子的习惯，半兰只喊了一声，便静静地等候在了门前。而半兰的身后，还站着两列手捧托盘的宫女，其上放着洗漱的水，洗漱的用/具，以及新的王服。 东方度听见门外传来的那声微弱的叫喊声，便醒了过来。醒来，见怀里的暗云还安睡着，不由得嘴角上扬，浅浅一笑。心里感慨，‘若是每天醒来，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云儿，该多好。’这样的生活，应该不用设想，从此以后，都会有了吧? 察觉到脸上有一束灼/热的目光，暗云悠悠转醒，这刚醒来，神智还未完全清醒，眼里满是迷茫，眨了眨眼睛，糯糯地喊了声“度～”后，在她的怀里蹭了蹭，像极了一只小猫。 东方度抬手揉了揉暗云的墨色长髮，温柔地说道：“云儿，辰时了，我该起来，去向父皇母妃还有皇后请安了。”这是新年的第一天，按皇族礼节，她必须去请安。 “你再睡会儿，等我回来一起用早膳。”说着的同时将暗云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来，怕冷风灌进被窝，挪了挪身子，才出了被窝。这偌大的寝宫，虽生了炭火，但乍一离开温暖的床榻，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下/身子，回头见暗云还是安睡着，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却满是宠溺。 东方度将胸束好，才打开门，让一众宫女入内。宫女们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便自觉地立在一边，等候她的吩咐。东方度看了眼半兰，半兰便知晓了她的意思，转头对宫女们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有我在这里伺候清王殿下足已。” 等宫女太监们一一退了出去，半兰又改回了二皇子殿下的称唿，“二皇子殿下，一会儿要先去未央宫向皇上请安，再去甘泉宫向皇后请安，最后才是去昭贤宫向贤妃娘娘请安。”尊卑有序，纵然贤妃是东方度的生母，也不得不排在皇后之后。东方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而半兰只因是她的贴身侍女，提醒她不过是职责所在。 似乎想起了什么，东方度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皇后没有在父皇的未央宫过夜吗?”她的父皇不过四十五，也该是精力旺盛之时，该是有妃子侍寝的吧? 半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昨夜皇上一人寝于未央宫。” 这回答，让东方度的心动摇起来，难道他们东方皇族，真的是天生地喜欢同性?不然他的父皇，这么大好日子，怎么没有和皇后睡在一起!这种念头，一旦产生，便会不停地发酵，也许有一天，还会把这怀疑的想法当成是事实。 等换好了衣服，东方度吩咐半兰在门口守着，便又回到床榻边，半蹲下/身子，对暗云说道：“云儿，我要去给父皇请安了，不过我会留半兰在这里守着，你大可放心，有她在，没人敢随意进来。”一番话交待完，正想要离开，却被暗云拉住了手。 东方度疑惑地看着暗云，却见暗云眨了眨眼睛，软/糯地问道：“度，我的新年礼呢?昨夜你点了我的昏睡穴，今日就算不给新年礼，也该给我赔罪礼吧?” 提起昨晚，东方度羞赧一笑，俯下/身子，在暗云的唇上轻啄了下，温柔地说道：“先送一吻与你，礼物……等我回来再给你。”将暗云的手放回被窝，将被子掖好，“等我回来。”说完，眷恋不舍地看了暗云一眼，才转身离开。 第111页 东方度走后，整个寝宫，顿时冷清下来，她在的时候，也没有多么热闹，但她一走，暗云便觉得安静冷清不已。用力地嗅了嗅，枕头上还有她的味道，说不出来的淡雅，还隐隐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药香，暗云抱紧自己，再度睡了过去。 ☆、第七十六章 未央宫，是干文帝的寝宫。干文帝甚少宿在妃子的宫殿，大多都是宿在自己的未央宫养心殿中。未央宫的正殿，是修身殿。平日若不是在御书房处理国家大事，便会在这修身殿中批阅奏摺。 今日是干盛二十一年元月初一，满朝文武从今日起可免上朝三十日至二月再恢復。虽说免于上朝，但该处理的事情，却一件都不能落下，轮到谁上值谁就得去府衙中当值一日，若有要事，便写奏摺上呈于干文帝。 干文帝，作为一国之君，容不得有半点懈怠，就连这新年第一日，都不得偷闲半日，只不过可稍晚于平时起来。此时才辰时三刻，干文帝就已伏案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奏摺了。这奏摺，处理了一批，又送来一批，也不知何时才能处理完。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清王殿下，佑王殿下和四皇子殿下正候在殿外。”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远远地瞧见公主殿下和几位皇子过来，便机灵地先进修身殿中通禀。等他说完，几人正好走到了门口。 干文帝一生只这四子一女，如今就四皇子东方廑方才十七未被封王。 东方度把贴身侍女半兰留在了风清宫，只随意带了几个普通的宫女太监，便往干文帝的未央宫来了。这路上，先遇到的便是这四皇子东方廑。 东方廑年少时还是个活波开朗的孩子，只是这越长大，便越是变得沉默。既不与太子和三皇子来往，也甚少与公主东方凌梧见面，只一人待在自己的弘勤宫，习字读书，偶尔去那御花园走走，就算是玩乐放松了。 “二皇兄，身体可还好?昨日未去探望皇兄，请原谅廑。”东方廑对东方度恭敬有礼如亲兄长般，而对于昨日没有去探望她这件事，也坦然地说了出来。 东方度抬眸看向东方廑，浅笑道：“原来是四皇弟，皇兄身体已无恙，只是仍需要用轮椅代步一些时日，劳你挂心了。”说着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眼前的东方廑，温驯有礼，目光柔和，对自己既没有疏远之意，也没有亲近之意。 “那不如由廑推这一段路吧。”说完，东方廑朝东方度轮椅后的小太监摆了摆手，径直绕到了她的身后，“以此弥补昨日没有去探望皇兄之过，皇兄可同意?” 这人都在身后推着扶手了，东方度也不能拒绝，只能点头同意，“那多谢四皇弟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往未央宫方向走去，快到未央宫时，遇到了太子和三皇子，以及东方凌梧。 东方度瞥见东方凌梧脸上那抹一闪而过的惊诧，浅笑了下，开口解释道：“路上正好遇到了四皇弟，他便与我一道过来了。”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东方凌梧心里更是惊讶不已。这东方廑的寝宫，与东方度的风清宫可不在同一边的! 东方度不熟悉那些宫殿的排列，但东方凌梧是知晓的。东方廑也不尴尬，直接说道：“其实，我是特地在那里等着二皇兄的。” “本宫竟不知四皇弟与二皇弟的关系如今亲近。”太子在一边插/嘴道，“你我兄弟几人，也该多亲近亲近……”说着看向东方度，“你说是吧，二皇弟～”这一声二皇弟，喊得意味深长，在场几人，除了东方度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其他几人皆是一头雾水。 “这是自然。度离开皇宫四年，与皇兄皇姐还有皇弟都陌生了不少，是需多亲近亲近。这不，正好跟四皇弟亲近着呢。”东方度顺着东方席的话说下去。她哪里不知道东方廑是刻意在那段路等着她，只不过未点破罢了。 几人似在闲聊般，边说边向未央宫走去，而推着轮椅的，却依旧是四皇子东方廑。东方凌梧想着替过东方廑，哪知东方廑说道：“皇姐，这等小事，还是让廑来吧。”直接拒绝了东方凌梧。 东方凌梧看了眼东方度，见她轻挑了下眉，会意地说道：“既然皇弟如此坚持，那就由四皇弟继续推吧。” 五人一走到未央宫正殿前，小太监便行礼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清王殿下，佑王殿下，四皇子殿下，奴才已经向皇上通禀了，几位殿下这就可进去了。”小太监说完，侧身低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人一同下跪行礼，又依序对干文帝说了番请安祝福的话。 干文帝放下硃砂笔，眯眼笑着听几个孩子对他的祝福，等他们一说完，便说道：“都起来吧。”说完便起身，绕过龙案，到几人面前。 看着几个长大了的孩子，干文帝心里甚是欣慰，只是，一想起某些事，心又不由得一沉，“席儿，你今年已二十四了，这治国策可能得心应手自如运用了?”孩子难免会想着与自己的父亲做比较，他二十岁登基为帝，而东方席如今已二十四了，却仍是太子储君，这心难免会生变，这皇位，迟早会传给他的，只是，为何却要生不甘之心? 第112页 “有赵太傅和沈太傅教导儿臣，这治国策已尽学完。”治国策，权衡策，君臣令这些帝王之术皆已经学完，加上平日里，在朝堂上实战观摩学习，东方席自信能做好储君，就算让他此时登基为帝，他也能做好一代帝王。 干文帝点了点头，又对东方度说道：“度儿，你如今十九，且已封了王，也该纳娶王妃了。待元月过后，朕便下诏，为你在众大臣的千金中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做你的王妃……”干文帝还想再说什么，东方度却开口道：“父皇，儿臣不急在这一时纳娶王妃，等身子完全好了之后，再提这选妃一事吧。” “此言有理，那便等度儿身子完全康健了，父皇再为你选妃。”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度儿，要快点好起来。”干文帝心里颇为内疚，若不是他让东方度去那冀州城，她也不会病发，也不会弱到需以轮椅代步的地步。 听到干文帝要为东方度选妃，东方凌梧的心不由得一提，若是真当要选妃，暗云该如何?难道一辈子都只能偷偷摸摸地与东方度在一起?除却暗云，还有东方度的女子身份，若是娶了个大臣的女儿，这身份，只怕会露馅啊!好在，东方度拒绝了，而干文帝也答应了。可这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暗云明媒正娶得娶回去做她的王妃。 干文帝见东方凌梧似在走神，皱眉问道：“梧儿，在想什么呢?”看她那样子，似乎心里在想着什么纠结的事情?想到东方凌梧的年纪，比东方度大上两岁，却连个驸马都没有，干文帝不由得又深深嘆了口气，“梧儿，你别忧心，科举之后，父皇定为你选一好驸马……” 东方凌梧一听，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她不是在想着选驸马成亲的事情啊!她刚刚只是在担忧东方度和暗云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确需要担心驸马这个问题。昨夜与东方度深谈之后，她便下了决心，非楚觅不要! “父皇，儿臣……儿臣都听父皇的……”东方凌梧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想到自己没有拒绝的藉口，便只能改口，暂时先顺着干文帝的意思，一副全凭干文帝做主的模样。东方度曾说过，她们四人要一起离开这皇宫，一起去过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生活，她，相信她能做到。 关心完了东方凌梧，干文帝又对东方序和东方廑关心了一番，唠叨了大半个时辰，才让五人各回各的宫去。五人离开未央宫，又同去甘泉宫向东方席和东方序的生母——当今的皇后，请安。 离开甘泉宫，东方席和东方序自然可以回自己的宫殿了，但东方度和东方廑却还需要向自己的母妃请安。趁这尚未分开之时，太子对东方度说道：“二皇弟，两日后的酉时，皇兄在东宫设宴，庆贺你和三弟封王，记得准时赴约。皇姐和四皇弟记得一併来，咱们兄弟几人，正好可以亲近亲近。” 这还是东方席第一次设宴请东方度几人，东方度没有拒绝，直接点头同意，“如此就多谢皇兄了。”东方度都同意了，东方凌梧和东方廑自然也不会拒绝。 等东方度去过昭贤宫，再回到风清宫时，天色已将近巳时。这个时辰，暗云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起来，依旧睡在床榻之上。 见东方度回来了，暗云才慵懒地伸了下/身子，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以为半个时辰就能回来了……”这不就是去请个安嘛!怎么要一个多时辰! “请安之后自然要聊上一番，自然就耽搁了些时间。”东方度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摩挲暗云的侧脸，想到自己的手太过冰凉，又收了回来。暗云却握住她的手，放于被褥内，笑着说道：“一会儿就暖了……”想了想又说道：“不如，再上来躺上一会儿?”说着的同时，手指在东方度的手背上画着圈圈…… “呃……”东方度感受到她的撩/拨挑/逗，犹豫了下，最后轻咬下唇，摇头道：“不了，等会儿你起来，用过早膳之后，我有东西送你。” ☆、第七十七章 “度，你有何物要送我?”暗云浅笑问道，锦被之下的手指，改画圈为轻轻揉/捏，顺着指节缓缓地捏到指尖，又慢慢伸向掌心，在掌心上轻轻地划了一道又一道。 此刻的暗云，墨发散开，嘴角微微勾起，眉眼带笑，锦被下又是这般挑/逗着，惹得东方度心里如猫爪挠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嗓音竟也哑了，“云儿，别……起……起来吧……” “是要我起来还是别起来?”暗云笑得更是妩/媚，舌尖轻/舔了下唇角，又吐出一句：“度的手指真是修长，只是，太过纤细～”这话说得太过暧昧，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暗云一说完，不等东方度回答，就钻/入了锦被中。 东方度只觉中指和无名指顿时被一片湿/热包裹，柔软的舌尖在指缝中划过，引得她轻/喘起来。这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大脑，惹得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唿吸还能做什么?可这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稀薄，只有张开嘴唿吸，才不至于窒息。 右手是温热，左手是冰冷，东方度左手强撑在床沿上，颤抖着对暗云说道：“云儿，别闹了……”这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想……想扒光她的衣服，想和她毫无阻隔地贴/合在一起，想进/入/她的身体中，想拥有她……可是，东方度还是忍住了，她俯身对着隆起的锦被喊了一声又一声云儿，以此来压抑心中的冲动…… 第113页 “嘶～”本是被柔软包裹的手指，突然传来一阵痛楚，这是，被暗云咬了?!暗云重重地咬了一口，在东方度的中指上留下两道明显的牙印，才放开她的手，从被窝中钻出来，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东方度难以置信地看着暗云，“你……咬我?”方才还温柔地舔/舐，转瞬间就用力地咬/她?万一没控制好力度，她这手废了怎么办?!东方度将手从被褥内拿出，看了眼中指上那明显的红印，“云儿，你……”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善变?!等等，她也是女人，可她绝不会上一刻温柔下一秒就兇狠，所以善变的是眼前的暗云! “哼～”暗云用鼻音哼了一声，对于东方度的惊诧不屑一顾。心里却是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竟然还无动于衷?还说别闹了?这是在闹吗?这是恋人间的情趣啊!你不扑上来就算了，还要把这种行为说成是闹?谁闹了! 手指上还带着淡淡的液体痕迹，这手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见暗云似乎不高兴了，东方度回想了下自己刚刚说的和做的，顿觉有些尴尬，“云儿，我……对不起……”似乎连道歉都有些苍白，可要想解释又该怎么说? “唉，你啊……”暗云嘆了口气，她又不是真的生气，也没必要一直冷着脸，见东方度内疚，便说道：“我要起了，你伺候我更衣。”也就她能对东方度唿来喝去让她伺候自己了。 东方度起身，站在床边，宠溺地看着暗云，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本宫以后日日伺候你更衣。” “瞧你那副小奴才模样!还本宫呢?”暗云嗔了一句。对着东方度，再也不像前世那般自卑，也不像今世一开始时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东方度对于暗云的戏嚯调笑，也只是温柔浅笑，淡淡地解释了句：“你不一样。” 等两人磨蹭了半晌，早已过了早膳的时间，还真是有情饮水饱啊。折腾这么一上午，竟也不觉得饿!暗云换上了宫女的衣服，随在东方度身边。门口的半兰见了，也没有多诧异，只是对东方度福身说道：“殿下，早膳早就备着了，是送上来还是吩咐御膳房准备午膳?” “先将早膳送上来吧。”东方度看了眼身侧的暗云，转头对暗云说道。 等两人用完早膳，宫女们将桌上的碗碟都撤了下去，东方度才对暗云说道：“云儿，随我来。”说完起身往里间走去。 进了里间，东方度打开柜子，从柜中取出了一个手掌大的紫檀木小盒，转身递给暗云，说道：“云儿，打开看看吧。” 暗云打开紫檀木盒，盒内垫着锦锻，锦锻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玉。皆言美人如玉，所以世人常以玉做定情信物送与心爱的女子，更有言“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暗云只觉眼眶一热，目光中闪着泪花，“度，这是……”这是送我的新年礼，还是……定情物? “这是珏，两玉相合为一珏。云儿可知这珏的深意?”东方度深情地凝视着低头不言的暗云，又靠近一步，“云儿，是不知这珏的深意?” 见暗云咬唇未答，东方度温柔一笑，说道：“这是新年礼，更是……定情之物。此珏取自同一和田羊脂极品白玉，分开打磨雕刻，復又合而为珏。犹如你我，分开成长，终究相合在一起。你曾送我竹笛，如今我报你以珏，云儿，可愿收下?” “嗯……”低着头的暗云，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滴答，滴答，滴答……”泪滴落的声音，东方度忙捧住暗云的脸，“云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手指轻轻擦拭去暗云脸上的泪珠，这泪，却怎么也擦不尽。东方度略一犹豫，倾身将暗云所有的泪舔进腹中，这才止住了她流泪。 暗云抬眸，看着东方度，抿了下唇，只是问道：“永以为好也?” “永以为好也!”东方度眼神坚定地看着暗云回答道。说完，将紫檀木盒中的珏取出，拿过紫檀木盒放在一边，将珏放在暗云的手心，“珏有双玉，皆放在你这里。”我的心如同此玉，也放在你这里。 暗云将珏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东方度心中一动，拥住暗云，将脑袋埋在暗云的肩窝里，带着点撒娇地说道：“云儿，你可要收好这珏。”抬手点了点暗云的胸口，“在这里缝一个小袋，将珏放在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不直接用绳子系在脖上，垂到胸口处?”想到东方度刚刚的模样，暗云就情不自禁地笑了，‘竟然会想到在衣服胸口的位置缝一个小口袋，也真是可爱!’双眉一挑，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了句：“这样真不像度姐姐……” 两人正打情骂俏你侬我侬，忽听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二皇子殿下～”原来是守在门口的半兰进来了。看着相拥的两人，半兰轻扯了下嘴角，犹豫了小会儿，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待听到东方度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忙回答道：“二皇子殿下，楚姑娘来了。” 东方度在见到半兰进来后，便松开了暗云，此刻见半兰走了神，才开口问她有何事，知道是师姐来了，转头看了眼暗云，眼里是明显的询问之意。暗云笑了笑，没做任何回答。 第114页 “快让师姐进来吧。”等半兰转身出去，东方度转头意味不明地盯着暗云，轻声问道：“云儿，师姐来找我你就没什么表示?”不怕我被师姐追走啊! “心都在我这里了，你要我表示?是想让我把你的心给你师姐?”暗云轻挑双眉，将话堵了回去，东方度哑口无言，心中直嘆，‘完了完了，云儿再也不是我的那个小云儿了!’ ☆、第七十八章 想到早已备好打算送给师姐的礼物还放在柜子里，趁着半兰出去的空挡，东方度转身去取了另一个小盒子。送与暗云的珏放在紫檀木小盒中，而此刻东方度手中的小盒，却是黄金樟木，周身花纹乍看之下犹如金丝绒，暗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心里猜测着这盒中会是何物。 东方度自然瞧见了暗云那眼里的好奇，却故作不知，就在她想要开口问的时候，楚觅随在半兰身后进来了。 一进里间，一眼就看到了东方度手上的盒子，嘴角一勾，笑着问道：“小度，你这是送我的?”这主动开口问礼物，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不礼貌，但是在她们之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楚觅一说完，将手从大氅里伸出来，“这个，送你。”是一条藏蓝色镶银丝的锦帕。 东方度笑着接过楚觅的锦帕，又将黄金樟木小盒放在她的手中，“师姐，猜猜里面是什么?”没有让她直接打开，就是想看看她能否猜到自己会送什么。 楚觅暗暗掂量了下黄金樟木小盒，并不重，接过之时未没有特别的声响，不是玉石也不是金银首饰，还真猜不到是什么。想了想，试探地回答道：“是玉佩?”送人礼物无外乎玉石首饰，虽感觉这盒中之物皆不是这些东西，但此刻也只能先猜测是不是玉了。 就在她说是玉的时候，暗云的心不禁揪了下，闷闷的刺痛，‘不会真是是玉吧?!’本是落在小盒子上的视线，挪回到了东方度的脸上，见她依旧浅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喉咙一紧，不会真是见谁都送玉吧!暗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眼眸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感受到突然而来的寒意，东方度用余光瞥了眼身侧的暗云，这寒意果然来自于她。不就是送个礼物给师姐嘛，至于这样子看她吗? “是银簪?”楚觅对暗云的异样似无察觉，继续猜测着这盒里的东西，“难道是玉镯?”连猜三样都没见东方度点头，便说道：“小度，我猜不到，可以打开看看吗?”这真的猜不到了!以前东方度送她东西，她都是直接打开的，还从未像今天这样让她猜测过，也不知她心里是打的什么主意。 想想以前年纪小的时候，送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她送东方度的，都是自己绣的手帕荷包之类的绣品，别看她整日舞刀弄剑，拿起针来也是做得一手好刺绣的。 而东方度送她的都是亲手雕刻而成的木质髮簪，虽用不到，她却也一一收下。那时候，她们的师父无崖子还笑着说：“小度儿从小就送簪子，等小觅儿及笄的时候，不嫁都得嫁给小度儿了……” 东方度将目光全落在楚觅的脸上，浅浅一笑，说道：“打开看看吧。” 如今两人都这般年纪了，她不可能再送自己这么不值钱却情意深重的东西了吧?如果还是送那些东西，也没必要让自己猜了。虽是这么想，却依旧心怀期望。楚觅左手托着小盒，右手拇指轻轻拨开扣子，将盒子缓缓打开，看到盒内髮簪的那刻，目光瞬间凝固转瞬间又发亮，嘴角，眸心，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怎么还是送这小玩意儿?”要论价格，这黄金樟木小盒比这木髮簪要贵上百倍，可要比价值，这木髮簪可是无价之宝，千金不换。明明是埋汰的话，语气里却满是欢喜。楚觅将髮簪取出，笑着对东方度说道：“我这头上的木簪，总算可以换新的了。” 她此刻头上插着的，就是东方度小时候送她的木簪。十五岁及笄之年，她师父送了她银簪，她师兄送了她玉簪，她却独爱这木簪，只用这木簪固发。 暗云在看到盒中木簪的那一刻，就想到了楚觅发上/插/着的那根木质簪子了。就算是江湖女子，也甚少用木质簪子，只有穷苦人家，才会用木簪插/头。可看楚觅那身行头，就知道她不缺银子，可为何偏偏喜欢用木髮簪? 不是喜欢用木髮簪，只是喜欢送木髮簪的人罢了。 “师姐不嫌弃?”东方度笑着问道。 楚觅将木簪在手中转了一圈，只是说道：“这手艺，比小时候好多了。”连小时候的木簪都不嫌弃地插在了发上，现在送的木簪，又怎么会嫌弃?“小度，帮我换上这新的髮簪可好?”说着转过身子，背对着东方度。 一旁的暗云从这三言两语中就明白了这木簪的来处，楚觅头上插着的木簪是东方度送的，更恼人的是，这木簪还是她做的!再细细琢磨那话，手艺比小时候好多了!说明什么?说明东方度从小就会给她雕木簪啊! 再想想自己，只是收了块珏，虽说是定情之物，可怎么想心里怎么都觉得酸酸的。她也好想要髮簪! 东方度转头看暗云，想询问她的意思，却见她别过头去，也不知她是不是恼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楚觅转过头看向她，催促道：“小度，怎么还不动手?” 第115页 发现她正看着暗云，双眉一挑，问道：“不知道小度送了何物给云儿?” 听到楚觅提到自己，暗云转过头，正想回答，却听到东方度回答道：“我打磨雕刻了一块珏，送给了她。”既回答了楚觅的问题，又暗中告诉暗云，那珏玉，是她亲手打磨雕刻的。同时也让楚觅明白，她们俩的关系，犹如这玉，已合而为珏。 本以为那珏是由玉匠打磨雕刻制成，不曾想竟然是东方度亲手所制。本就感动的心，此刻更是万种情绪涌堵在心头，让她无法说话，只能愣愣地看着东方度。 东方度朝暗云笑了笑，眼里的柔情，只有她能看见。暗云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回以温柔一笑。 东方度转回头，“师姐，你当真要这木簪?虽说这根簪子用了黄花梨木……”嘴上这样说，手却已经抬起，将原来的木簪取下，接过楚觅递过来的木簪，轻轻一插，就插/入了发中，“好了。” “好看吗?”楚觅抬头问道。 “好看，这木簪，配不上你。”就算楚觅易容了，这易容后的面貌在她的心中也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楚觅问的是木簪，而她答的，却是她的容貌。 半兰一直都在旁边站着，可三个人似乎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就像空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连送礼物，都没有她的份。这四年，她一直陪在东方度身侧，可一回来，她的地位好像就从贴身侍女直接变成了普通宫女。 东方度哪会没有注意到她，看见她脸上淡淡的失落，笑着招手，“半兰，过来，本宫也有东西送你。” 一听到自己也有东西可以收，脸上那股子失落的情绪瞬间就消散了。“殿下，你有什么东西要给奴婢?”边说边像只小鹿奔到了她的眼前，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暗云和楚觅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盯着东方度，好奇她有什么东西要送给半兰。半兰，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个贴身侍女，准确点说，是个陪着东方度消失四年的贴身侍女。主子给下人东西，都称作打赏，可看东方度那表情，绝不是打赏下人的意思。 东方度从袖中取出一只方形小木盒，递给半兰。半兰打开一看，是一对和田碧玉银镶耳坠，忙将盒子合上，捂在胸口，抬眸，结巴地说道：“殿下，你……这……送奴婢的?”楚觅和暗云不能理解半兰的激动，不过是一对普通的玉耳坠，何至于激动得语无伦次? “本宫看你喜欢，所以就买下了。”回来的路上，路过某一小摊之时，半兰正好掀起了帘子，又恰巧看到了这对玉耳坠，因着心喜，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对玉耳坠，但因陪在东方度的身侧，且两人都在车内，不方便离开，所以只能作罢。车离远后，还悄悄地嘆了口气。 半兰想不到，这多看两眼，悄悄嘆的一口气，竟然都能被东方度记挂在心上。这玉耳坠普通，可被人记挂于心的情意，她如何不激动?若不是楚觅和暗云在，她真想扑上去拥抱住东方度。 暗云见她那一副想抱却不敢抱的模样，挑了下眉，四年不见，这逗妹子欢心的本事好似越来越厉害了!瞧瞧，这半兰激动得都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半兰，瞧你欢喜的模样，不如回自己的屋子试试这玉耳坠吧。”楚觅笑着对半兰说道，转头看了眼东方度，意味深长的一眼，东方度会意，跟着说道：“半兰，本宫这里无事，不如听我师姐的，回去试试这对玉耳坠吧。” 因着半兰是东方度的贴身侍女，她的屋子就在这寝殿的隔壁，来去片刻足已，“殿下，我……奴婢……奴婢很快就回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看半兰的样子，是打算回去梳妆打扮一番，再戴上这对玉耳坠，来悦一悦东方度了。 “不用急着回来，今日正月初一，本宫准你歇上三天。初三那日，太子皇兄在东宫设宴，你那时再陪在本宫身侧就行了。”东方度说道，想了想，又说道：“若是有空，也可出宫走走，说不定红衣姐姐正等着你呢。” 本是满心欢喜，一提到顾红衣，半兰不由得撇了下嘴，“不出宫!奴婢就待在殿下的身侧，半步都不离开!” “呃，本宫要陪着师姐和云儿呢。”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这让她歇三天，哪是心疼她放她假，不过是不想让她在身边碍眼罢了! 半兰离开后，东方度才问道：“师姐，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其实半兰也不算是外人，她做的一切半兰都知道。但楚觅不想让半兰听，她便也顺着楚觅的意思，将半兰打发了。想着半兰一直跟在自己身侧伺候她，索性就给她放个三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了。 楚觅转头看了眼暗云，暗云便说道：“你们聊，我出去。”说着作势离开。 东方度伸手抓住暗云的手腕，对楚觅说道：“师姐，云儿不是外人。有什么话，跟我说了，她一样会知道。”言外之意，不管她留下不留下，暗云都会知道她们说的内容，不如就让她留下。 不等楚觅开口，暗云先说道：“不了，还是你们聊吧，我去门外守着。”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这不正好穿着宫女的衣服嘛!”说完将手从东方度的手中抽出，宽慰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116页 ☆、第七十九章 目送着暗云离开后，东方度没有立刻转过身子，而是对着门口愣了一会儿神，才转过身看向楚觅，“师姐，你打发了半兰，又眼神示意云儿出去，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我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日她们才单独聊过。莫不是楚觅想在这新年第一天，再对她说一遍昨日的话? 楚觅随意地在凳子上坐下，才开口说道：“小度，昨夜，你被封王了?”突然提起封王一事，让东方度摸不清楚觅的意图。她站在几尺远处，眼神在楚觅身上扫了一眼，银色狐毛大氅一直未解下，不知是故意而为之亦或是忘记解下。 目光最后落在楚觅的脸上，见她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东方度上前几步，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转头看着她，悠悠回答道：“昨夜被封了清王，估计过一阵子，全天下都会知道了。”封王的诏书在昨日干文帝就已经命人发往东干各州，尤其是锦州和渝州二地，因着是她和佑王东方序的封地，更是加急发往。 “可决定在何处建府?是封地锦州，还是在这京城也建府?”楚觅随意地问道，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知道了这么多事的事实。 东方度微皱了下眉，问道：“你如何知道?”这封王的诏书，只说了封何王，赐了何地，楚觅又如何能这么快知道他们要建王府了?想想东方凌梧，如今已是二十一岁的年纪，虽没有赐下封地，却已到了建府的年龄，但至今都迟迟没有在宫外建自己的公主府。按干文帝的心思，大约是想等选了驸马之后，公主府与驸马府一併开建了。 “小度，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楚觅定定地看着东方度，眸心透亮清澈，宛若黑曜，“我说过，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为何这四年，你都不愿意让我，让大师兄帮你?”在东方度回来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做好了准备。可为何一直都没有告诉她?是想把她排除在外独自做那些事吗? “我是你的师姐，我，方师兄，你，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师兄手中的力量，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你若想用，一句话就好。就算不想让师兄帮你，那我呢?我可是你最亲的师姐。你说你想要那个位置，然后呢?然后你又瞒着我做了那么多事!你当初告诉我，难道就只是通知我一声而已吗?!” 楚觅说得激动，直接抓住了东方度的手，“小度，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如今你被封了王，不知何时就会被遣往封地，那个位置，你不想要了?”若是早早藉助了师兄的力量，东方度何须四年才能回来? “你是不是不相信师兄，不相信我?怕我会泄露你的机密坏了你的大事?”楚觅说完，却见东方度只是垂首静静地听着，没有回答她任何一个问题。见自己这么刺激她，她都没有个反应，心里不由得更是生气，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等反应过来松开一看，才发现东方度那本是白/皙的手已被她捏得通红。 “怎么不说话了?”楚觅轻轻地揉了下东方度那被捏得通红一片的手，心疼地问道：“疼不疼?”因着练武，手上的力气本就比一般女子要大，此刻被她这么用力一握，没有骨折已是万幸。见东方度依旧不愿说话，想开口却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跟着沉默下来。 沉默半晌，东方度才抬起头来，看向楚觅，问道：“师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真的以为我不相信你，所以宁愿一个人在外四年，也不愿意求助你和师兄? “什么这么想的?”因着沉默了半晌，楚觅自己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了。 东方度神色复杂地看了楚觅一眼，说道：“师姐，我不是不相信你，不相信师兄。只是，这条路，本就该我一个人走。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捨得将你、你们牵扯进来。”她有九成把握废掉东方席的太子之位，可还是有那么一成的可能，会被她的父皇干文帝察觉。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算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也还有……”楚觅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也还有暗云。”你宁愿那个小暗卫陪在你的身边，也不愿意师姐陪在你的身边?想及此，楚觅就不由得心疼。 她是东方度最亲的师姐，却比不过一个小小的暗卫。如果可以，她希望陪她共进退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就算有一日，不幸付出了生命，她也甘之如饴毫无怨言。可东方度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就算是要一起死，也不会是和她这个师姐，而是那个暗云。 楚觅长长地嘆了口气，起身，“小度，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师姐。”言尽于此，接下来要怎么样，就全看东方度的了。 说完，便打算离开。方才迈出两步，却突然被扯住了衣角。转过头，却看到东方度像极了一只方才出生就被人丢弃在风雨里的小奶狗，正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不由得心一疼，满眼疼惜地问道：“怎么了?我又不是要丢弃你!”她刚刚说的难道不是“不管如何，我都是你的师姐”吗?难道说成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师姐? 东方度松开衣角，起身，看了楚觅两眼，就在楚觅疑惑不解她想做什么的时候，东方度突然拥住了她，将她整个人揽在了怀里，用软糯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师姐，你对我真好。你不要担心我，就算我被封了王，也不会在这一时半刻就被遣往封地。” 第117页 这软糯带着撒娇的说话声，像极了小时候，只是紧跟着她又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把皇姐许给你好不好?”话题跳得太过突然。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不是把自己许给我?!’楚觅前一刻还以为自己感动了她俘获了她的芳心，后一刻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不管东方度怎么感动，她都不会想着和自己在一起，不会想和自己有除了师姐弟之外的情意。 “要许就把你自己许给我，至于你皇姐……你还做不了她的主!”楚觅嘴上这么反驳，心跳却是在为刚刚那句我把皇姐许给你而加速。 “师姐，你的心跳越来越快，我知道这不是因为我……”东方度勾唇一笑，松开楚觅。楚觅喜欢她，她知道，楚觅喜欢皇姐，她也知道。 喜欢她，只是因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那感情犹如一颗小树的种子，夹杂在师姐弟的同门情意中，被师姐弟情意滋/润着长大。而喜欢皇姐，却没有任何原因没有被任何其他感情夹杂着，只是不知道，她的师姐何时才能正视对皇姐的感情。 听到东方度这么说，楚觅嗔了她一眼，随即双手用力在她的肩膀上一推，见东方度踉跄两步跌跌撞撞地坐回了椅子上，才舒心一笑，转身往外走。 东方度见她看自己被推得狼狈，似乎挺高兴的，也不由得跟着笑了。只是这笑还没来得及收敛，就见走到门口的楚觅忽又停下，回头笑着对她说道：“我要去凌心宫找你皇姐凌梧，你也一起去吧……” 眼眸里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师姐刚刚一定在心里算计了什么，不然不会笑得那么瘆人! 正想摇头拒绝，却感受到楚觅此刻眼眸里的笑意里带上了一丝威胁。她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被威胁吗!她行的端做的正，没干过坏事，能有什么把柄在楚觅的手上?好吧，有太多把柄在楚觅手上，让楚觅说，能说个三天三夜不歇气儿。 见楚觅还站在门口等着她，东方度只能乖乖地起身，慢慢地往门口挪去。 “怎么了?腿真残废了?走得那么慢!”楚觅双手抱/胸，看着东方度跟只蜗牛似得慢慢往她这边挪过来，埋汰的话脱口而出。 东方度看了眼摆在一旁的轮椅，计上心头，双眉一挑，嘴角上扬，浅浅一笑，在轮椅上坐下，对楚觅说道：“师姐，你也知道，如今我在外人眼里，只是个体弱多病半残不残的皇子，既然你要我和你一块儿去凌梧那里，不如你推我去?”说完挑衅地又挑了挑双眉。 楚觅却不搭理她，径直打开门，对一直守在门口半步都未离开过的暗云说道：“云儿，这个体弱多病身娇肉贵的小皇子，就由你照顾了。”说完转头朝东方度扬眉一笑，大步走了出去。这大冷天的，还想让她给她推轮椅，做梦呢! 本还想着趁机折磨下自己的师姐，不曾想受苦的反而是暗云。楚觅已经潇洒地离开，往凌心宫方向去了，剩下的，也只有暗云和半兰了。可自己方才给半兰放了三天假，难道这么快就把她抓回来干这苦力? 东方度抬眸看向静静站在门口朝自己微笑的暗云，心里疼惜，这大冬天的让暗云给她推轮椅，她怎么捨得?想了想，唤来了小太监，让小太监备了步辇。只是可惜暗云只能步随跟在一侧，不能和她同乘这步辇。 小太监备好步辇之后，暗云小心地搀扶着东方度上了步辇，便微低头地跟在了一侧。正襟危坐在步辇之上的东方度，时不时地用余光扫跟在一侧的暗云一眼，心里想着，若是云儿能坐在她身边该多好?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将她揽在怀里，用大氅将两人包裹住，大氅之下，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汲/取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 正想得出神，忽听到小太监说道：“清王殿下，公主殿下的凌心宫到了。”步辇早已停下，小太监见东方度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猜测她在走神，方才出声提醒。 东方度一下步辇，就有小太监机灵地推过了轮椅，在轮椅上坐定后，东方度转头对小太监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吧，云儿跟本宫……本王一同进去就可。”想到如今她已封王，更适合自己的自称，是本王，而不再是本宫了。 本宫，曾经嫌弃太过娘们的这个称唿，从今日起，她想不再用，便可不再用了。还记得初见暗云那年，她十三岁，方才从无崖山回到皇宫，一时嫌弃本宫一词太过娘们，便一直都自称我，后来，她习惯了用本宫自称，可她在暗云面前，依旧只用我自称。 如今，她封了王，宫女太监不再称唿她为二皇子殿下，一律称她为清王殿下，只有半兰，依旧在无外人的时候称她为二皇子殿下。 每个人，都执着于一些特殊的称唿。暗云如此，楚觅如此，凌梧如此，半兰如此，她亦如此。 “度，你在想什么呢?”暗云俯下/身替东方度整理衣襟和大氅，藉机悄悄问道。 东方度浅笑，回答道：“想到了我们初见那日，你不相信我是二皇子……”因为一个称唿，暗云不相信她是二皇子，如今，她若是在暗云面前自称本宫，若是四周有人还好，若是四下无人，只怕暗云会想着法子惩罚她了吧。 想到她刚刚自称本宫，又改为本王，暗云勾唇笑了笑，余光瞥见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便趁着直起身子的机会，偷偷在东方度唇角轻吻了下，惊得她一脸呆滞，满眼的不敢置信。等回过神来，又笑得像个孩子，脸上那抹笑，在这寒冷的冬天，如春风般和煦。 第118页 暗云绕至东方度的身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清王殿下，奴婢推您进凌心宫。”说着微微用力，推动了轮椅。 抬步辇的几个小太监，见这个不知从哪里调来的宫女，如此得清王殿下的信任，竟能时时刻刻伴在左右，不由得心里开始揣测起来，这个小宫女是不是在不为人知的时候爬上了清王殿下的床塌?! 宫女爬皇子的床，皇子把宫女给睡了这种事，在皇宫里数不胜数，若是运气好，怀上了龙子，还真有可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不得不感嘆，小太监们的心思很活络啊! 凌心宫门口的几个小太监，见到东方度，纷纷拱手行礼道：“拜见清王殿下，清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东方度摆了摆手，对几人说了“免礼”后，其中一个小太监便赶忙上前说道：“清王殿下，公主殿下在暖阁等您。”说完悄悄看了眼暗云，又快速低下了头。 东方度瞧见了小太监刚刚的举动，联繫到之前暗云在替自己整理衣襟后偷吻自己的举动，不由得耳根一红，双手滚动了轮椅，顾自进了凌心宫。暗云心里偷笑，却也没有愣在原地，三两步就跟了她。 凌心宫暖阁，就是正殿左侧的偏殿。两人一进暖阁，就听到楚觅说道：“哟，小度还真捨得让云儿推轮椅?真是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也不知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云儿你喜欢……”满满地戏嚯之意。 东方度羞赧一笑，不知该做何反击，正这时，身后的暗云冷冷开口道：“有些人，就算想感受下不被怜香惜玉的感觉，也没有那机会。”这不就是影射刚刚说话的楚觅嘛! “她有本宫疼惜着。”东方凌梧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到东方度跟前，目光在她身上停滞了片刻，才缓缓地挪到了暗云的身上。 此刻的东方凌梧，一身皇族气势犹如乌云蔽日铺天盖地袭向暗云。纵然她不会高深莫测的武功，可那身上流淌的皇族血脉，周身围绕的皇族气势，也让人颇有压力。这还是东方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皇姐，云儿和师姐只是闹着玩的，你别这样。”暖阁内的宫女太监早就一一退出去了。东方度见东方凌梧冷眼盯着暗云，忙起身挡在暗云的身前。 “噗嗤，哈哈哈”一直冷脸的东方凌梧突然发出了笑声，转头对楚觅说道：“没想到真如你所说，小度对云儿护得紧，就算我是她的亲皇姐，她也容不得我伤害云儿分毫。”说完转头看向东方度，“我刚刚跟觅儿打赌，赌你是护我些，还是护云儿些。” 东方度看了眼东方凌梧，随即目光绕过她，落在了楚觅身上，“师姐，我刚刚听到凌梧喊你……觅儿?”话一说完，余光瞥见东方凌梧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绯红，犹如桃花般惹人怜爱，不由得又看了几眼。 “咳咳”东方度清咳了两下，目光又落在了东方凌梧的身上，“皇姐，你跟师姐打赌，谁赢谁输了?”把话题转回到了她们打赌上。 “自然是我赢了。”楚觅此刻方才起身，走到东方凌梧身边，侧目看了眼东方凌梧，那眼里含着的是看不懂的情愫。 “师姐，你刚刚这么针对我，就是为了惹云儿与你针锋相对，然后坐等皇姐出手护你?”等皇姐出手了，就能看到我是护皇姐些还是护云儿些了?真没想到，昨日还在对我说着喜欢的师姐，今日就将我的皇姐拿捏得那么紧了。 此时说话的东方度，脸上不喜不悲，让人看不出她对她们的行为是生气，还是报以无所谓的态度。 不等楚觅和东方凌梧开口，她便继续说道：“我和云儿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红木长方形小盒递给东方凌梧，“凌梧，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等东方凌梧接过后，又说道：“别忘了后日，太子皇兄在他东宫设下的晚宴。”说完坐上轮椅，转了个方向，作势打算离开。 “这就走了?”东方凌梧站在原地问道。 “你跟师姐……”东方度侧头，莞尔一笑，“我就不打扰了。”这么好的机会，凌梧你可要好好把握! ☆、第八十章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这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天一眨眼就晃过去了，转瞬就到了正月初三，太子东方席设宴的日子。 这两日，暗云一直跟随在东方度身侧，同出同进，同寝同食。在寝宫里待着的时候，也只准她一人在旁伺候，以往半兰在的时候，其他宫女太监也能在殿内候着，一说到半兰，宫里其他人才想起已有两日半未见到这个风清宫内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贴身侍女大人了。 半兰可是东方度的贴身侍女，就连当初东方度消失，她都是跟着一起消失的，而后两人又一同归来，可如今陪在东方度身侧的却是突然冒出来的宫女云儿，这让宫里其他下人，不得不又脑补了几齣皇子和宫女的爱恨纠葛戏码来。 这半兰啊，多半是失宠了!这云儿，估计就是新任的贴身侍女兼陪床丫头了。 就在众人阴暗地脑补半兰与她们的清王殿下相爱相离，云儿插/足上位成新宠的时候，半兰突然出现了。看半兰的衣着打扮，明显是从宫外刚回来。 半兰见风清宫门口的几个小太监一脸惊愕转瞬又满眼同情的表情看着她，不禁皱了下眉，问道：“怎么了?”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没见自己有狼狈的地方啊!摸了摸脸，还是那张白嫩俊俏的小脸。什么都没变，为什么这些小太监们要用一副同情的表情看她? 第119页 “没事没事，半兰大人回来就好。” “我们永远站在半兰大人这一边……” …… 半兰无语地扫了眼面前的这几只狗腿子，实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一甩衣袖，不再搭理他们，直接进了风清宫，寻她的二皇子去了。 “云儿，为何到今日都还未下雪?”瑞雪兆丰年，往年新年前后都会开始下雪，预示着新的一年百姓能有个好收成，民安则国泰，民富则国强。今年却到了初三，也没见到片雪花，就连雪粒子都没下过一颗。东方度轻嘆了口气，心道：‘不知今年，会如何啊……’ 暗云走到东方度的身边，轻轻合上了窗子，转头笑着说道：“今日不过才初三，会下雪的。”说着伸手捂住她的手，“在窗边不过一会儿，怎么这手就冷得跟冰块似得?”心里忍不住埋怨她不知用内力抵御寒冷。 两人正说着，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三声清脆的扣门声后，是半兰的声音：“二皇子殿下，奴婢回来了。”时至今日，封王的诏书早已贴遍了京城，半兰却依旧喜欢称唿东方度为二皇子殿下。也许，只有等东方度成了帝王，她才愿意改口称唿她为皇上。 东方度对着暗云温柔地笑了笑，才收回了手，对着门口的方向说道：“进来吧。”说完转身走到茶几旁，一撩袍角在椅子上坐下。 半兰进屋后，转身关上了门，才走到东方度的跟前，福了一礼，说道：“殿下，奴婢回来了。” 东方度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问道：“这几日可有见到红衣姐姐?”说着细细打量了半兰一眼，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半兰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暗云，似心有顾虑，可见东方度丝毫没有要隐瞒暗云的意思，便直接回答道：“没有见到她，她一直不在。”她自初一离开宫后，便去寻了顾红衣，按约定，顾红衣会一直待在长悦客栈里，可她在那客栈待了两日，都没有见她出现，不知是去了何处。 “你们找顾红衣所为何事?”暗云开口问道。这两日，未见半兰，她只以为半兰真是休假了，却不曾想她竟然是去找了顾红衣。 半兰看了眼东方度，低头没有说话。暗云瞧见半兰的举动，转头看向东方度，见她丝毫没有要说的意思，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丝难受。 东方度余光瞧见暗云眼里那一闪而过的难过之情，伸出食指悄悄勾住，转头对着她浅笑了下，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回头对半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直接转了话题。 “回殿下，申时了。”半兰抬头回答道。 东方席在酉时设下了宴席，名头就是庆贺她和三皇子被封了王，申时，差不多也该开始准备了。东方度挥退了半兰，让她回自己的屋子梳洗一番换上宫女装准备好今晚随她一起去东宫赴宴，又命人准备了热水，准备沐浴更衣。 小太监准备好了热水，一一退了出去，只留下暗云一人在屋内伺候东方度。往常都是东方度一人沐浴更衣，如今格外恩准暗云在一旁伺候，小太监和小宫女的心里，自然明白了这个新来宫女的不同。就算是半兰回来了，这宫女云儿的地位依旧是特别的。 东方度看了眼站在原地的暗云，双手伸开，笑得跟个小流/氓似得，对暗云说道：“云儿，过来，伺候本王沐浴更衣。”说完却见暗云挑了下眉，别过头去，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这是……在跟她闹别扭? 等了小一会儿，暗云都没有理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东方度愣了愣，随即放下双手，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几步走到暗云的跟前，问道：“云儿，可是因为我不告诉你顾红衣的事情，所以生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暗云一听，心内翻了个白眼，明白她之前是故意不回答她了，就等着这时候捉弄她! 见暗云一直没有转头看她，双眉一挑，微蹲了下/身子，将暗云打横抱起，“不就是不告诉你为什么去找顾红衣嘛，你这就生气了?这可不像我的云儿……”就算被东方度抱在了怀里，暗云依旧是扭着脸不肯看她一眼，连手都不愿意搂住她的脖子。 心里却忍不住说道：‘不像你的云儿?那你的云儿是什么样子?温婉听话?不会跟你生气?一直小心翼翼照顾你的情绪?’ 暗云心里正生着闷气，忽听到东方度说了更气人的话：“云儿，我要抱不动你了，搂住我脖子好不好?”只是为了让暗云搂住自己的脖子，却不想气得暗云直接推了她一把，翻身从她怀里跳下，“嫌我重，就抱你的顾红衣去。” “什么叫我的顾红衣?”东方度从背后抱住暗云，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戏嚯道：“我现在跟红衣姐姐的交情，可比不上半兰和她……”话未说完，却也让暗云明白了，这半兰去找顾红衣，更多的原因是她而非自己。 “水要凉了，你若是不愿意伺候我沐浴更衣，我就只能自己沐浴了。”说着松开手，瘪了下嘴，“我这王爷真可怜，别的王爷沐浴的时候，身边一群宫女太监伺候着，还能按摩捏肩什么的，我却只能一个人……” “行了行了，我伺候你!”说着不等东方度有所准备，暗云便扯住了她的腰带，手上稍一用力，就将腰带扯了下来，衣服瞬间就散开。 第120页 东方度低头看了眼胸前散开的衣服，抬头说道：“云儿如此心急，不如，一起沐浴?”她早已不是那个被人脱了衣服就害羞脸红的她了。反倒是暗云，见她又出言撩/拨自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这两日做的事情。 沉吟片刻，侧目嗔道：“你若再这样，我可不会再放过你了。”想再点她昏睡穴是没机会了，嘴上求饶，她也不会再听。敢再出言撩/拨，就直接了当地扒光她的衣服，将她扔在床上，让她看看谁攻谁受。这几日，若不是成心退让，还真以为她是受了? 水汽氤氲，浴桶里散满了花瓣，暗云替东方度脱得只剩里衣后，便转过了身去。两人虽曾赤/裸/相对，但这青天白日，总还是觉得有丝难为情。东方度笑了笑，自己脱下最后的里衣亵裤，一圈圈除去胸上的束缚，方才跨入了浴桶中，缓缓坐下。 听见水声，暗云才再度转过身来，走到东方度的背后，左手拿起摆在一边的水瓢，舀了一瓢水，从她白/皙嫩/滑的肩膀上浇下，又拾起了几片花瓣，慢慢划过她的嵴背，右手拿起搭在桶沿上的浴巾，轻轻地揉搓起来。 “云儿，这个力度可不行。”东方度侧头，笑着继续说道：“你这般温柔，我怕是要在这浴桶中睡了过去……”太过温柔，心里生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之感，尤其是那指腹从嵴骨上划过的时候，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想贴近她，想要更多的触碰。 暗云听此，手上的力度稍加大了些，但在东方度看来，依旧是温柔不已。就在暗云低头认真地替她擦背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身，将正面对着暗云，伸出左手扣住她那拿浴巾的右手，勾唇妩/媚一笑，问道：“云儿，你这是在伺候我沐浴，还是在勾/引我?” 都是女子，心里那渴望肌肤相亲的冲动，彼此都该知道的!东方度抬眸看向暗云，对上她清澈明亮的双眸，发现她的眼里一丝情/欲都没有，原来，刚刚只有她有感觉!而暗云只是在认真地为她擦背伺候她沐浴。 东方度羞赧，为掩饰尴尬，忙转过身子，背对着暗云，将浴巾递迴给她，“云儿，继续吧。”这话说得仿佛一口气出不来般，甚是无力。 暗云却没接过浴巾，而是抬手抚上她那光滑的背部，用手轻轻揉/搓起来，“这样，是不是觉得舒服些?”这话说不出的勾人。见东方度不回答，便俯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轻吹口气，柔声问道：“还有那种心痒难耐的感觉吗?”说着手慢慢滑进水中，离尾骨越来越近。 身子越发的颤抖，从尾骨处，阵阵酥/麻快/感蔓延开来，席捲了整个身子。暗云感受到东方度的颤抖，嘴角的弧度更大，心道：‘竟不知，原来尾骨也是你的敏/感/点。’ 这个澡，是洗不下去了! 东方度伸手抓住水里那只作乱的手，迷离着眼，说道：“云……云儿，好……好了，就洗到这儿吧……”轻/喘了几口气，左手撑在桶沿上，欲站起身来。 暗云也没多做纠缠，伸手将她扶出了浴桶，拿过一旁的干毛巾，将她身子擦干，替她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等做好了准备，已是申时五刻，东方度本想带着暗云一起去东宫，却被暗云婉言拒绝，无奈只带了半兰和几个宫女太监便赴宴去了。 ☆、第八十一章 未到酉时，天色尚明，东宫却已点燃了所有的烛火，橘色宫灯因着新年全被替换成了喜庆的红色，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小太监，手上皆端着一长方形黑胡桃木托盘，将夜宴上的酒菜送入东宫正殿——尚德殿，又井然有序地离开。 东方度的步辇，在东宫正门停下。门口的小太监们一见是清王殿下到了，皆俯首行礼。在东方度说了免礼之后，其中一个小太监，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欲为东方度带路。东方度转头眼神示意半兰跟随自己进去，便将其他宫女太监留在了门外。 进了尚德殿，才发现自己是最晚到的。皇姐东方凌梧，佑王东方序，四皇子东方廑，皆已在食案前坐好，几人见到她来了，方才停下了闲聊，转头看向她。东方度心中略有尴尬，若不是暗云手不安分，她也不会这么迟才到吧! 正中上座，是东方席。一看到东方度进入殿中，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走到她的跟前，笑着说道：“二皇弟，就等着你来了。”说着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却挪到她的双腿之上，问道：“二皇弟的腿好了?”这不过三日，也好得太快了些吧! 东方度浅笑了下，装作不经意地后退了一步，脱开东方度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拱手回道：“多谢皇兄关心，度的腿已无事，若是一直靠着轮椅代步，只怕这双腿真的要废了。不若多走走，锻鍊锻鍊。” 说完侧过身子，朝东方凌梧等人一一行了礼：“皇姐，三皇弟，四皇弟。”等三人回了礼，东方席便引着东方度在东方凌梧旁的案几坐下，随即转身回到了上座。 人已到齐，可开席了。东方席右手执起食案上的金边花纹陶瓷酒杯，左手轻轻托住，对着东方度说道：“二皇弟，皇兄此次设宴，正是为了庆贺你与三皇弟得封王爵。此杯酒先贺你得封清王，皇兄先干为敬了。”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将杯子朝下示意杯中已无酒，才轻轻放回了食案上，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盯着东方度，等他将案上的酒喝下。 第121页 东方度看了眼食案上已斟满酒的白瓷小杯，稍犹豫了下，才拿起，一口喝尽。在她身后站着的半兰，瞥见东方席那抹怪异的笑，心忧不已，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二皇子殿下将酒饮尽。 见东方度饮尽了杯杯中酒，东方席嘆道：“好好好，本宫以为二皇弟会藉口身体病弱不便饮酒拒饮此杯，不想竟如此豪爽，不如再饮上三杯如何?”不用他眼神示意，在一旁侍立着的宫女，已上前将酒杯再次斟满。 东方度阖着嘴，抬眸望向东方席，一身明黄色镶四爪金龙的储君服，昭显了他的太子储君身份，忍不住心中暗问：‘这太子储君之位，你还能坐多久?’ 东方席见东方度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深，让旁人不由得心颤。片刻后，戏嚯道：“二皇弟，你这般看着皇兄，可否要坐到皇兄的身边，与皇兄多加亲/近?”一句话，问得好不要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兄弟有什么乱/伦的关系呢! “度只是担忧皇兄的身体。”东方度稍稍抬眸，迎上东方席的目光，浅笑了下，继续说道：“皇兄今夜还是少饮一杯为好。”东方席身上的毒，遇酒则加速扩散，侵入五脏六腑。她想要东方席死，可念在兄弟手足同为皇族血脉的份上，她不会让他死。只要他失去太子储君的身份，再坐不上那皇位便好。 东方序听此，抬头问道：“皇兄身体可是有恙?”前几日得知他这亲皇兄东方席传了御医，也知他的二皇兄东方度亲自来过东宫为他皇兄诊脉，但东方席一直说身体无恙，他也不敢多做打听，此刻正好东方度提起，他才能藉机询问。 “自然是无恙了。”东方席转头朝东方序笑了笑，余光扫了东方度一眼，拿起酒杯说道：“皇弟，这杯酒，皇兄贺你得封佑王。”说着又是仰头喝下杯中酒。 夜宴行至一半，几人正天南地北家国天下闲聊着，忽然，响起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原来是东方序打翻了骨瓷碗。 “殿下～”东方序的贴身侍从见情况不对，忙上前两步，半蹲下/身子，扶住他，却见东方序直接昏了过去，忙抬头朝外喊道：“来人，快来人啊，快去太医院传御医!” 东方席见亲弟在他设下的夜宴上忽然昏迷了过去，心中顿时闪过不详的念头。这酒不过是喝了两三杯，他的酒量他这个亲皇兄向来是清楚的，绝不可能是醉酒昏睡了过去。 察觉到不对，忙对贴身侍卫无虞说道：“无虞，你速去太医院，将御医带过来。”无虞抱拳领命，施展轻功直接飞出了东宫。 好在太医院一直有御医当值，不过片刻，无虞便将御医带了回来。东方度一看，竟然是林书南，心中嘆道：‘这还真是巧啊!’ 未等林书南行礼，东方席便让他直接给东方序诊脉。这人命关天，哪还要拘泥于这些虚礼。 此时东方序已被人移至偏殿的床榻上，平静祥和，脸上未有任何痛苦的神色，仿佛只是睡着般。林书南上前，俯身将东方序的手从被褥下拿出，三指扣压在脉搏上，闭眼皱眉片刻，方才睁开眼，转身拱手对东方席说道：“太子殿下，不知佑王殿下此前可是独自喝过或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皇弟他怎么了?”东方席皱眉问道，不等林书南回答，又说道：“林御医但说无妨，不需要拐弯抹角顾左言他。” 林书南轻嘆了口气，说道：“佑王殿下只不过是中了迷药。微臣只是奇怪，这为何独独佑王会中了迷药……”这投毒比下迷药更合理啊!只是下个迷药，又能达到什么目的?这迷药既不能伤害他又不能让他就此死去，不过是昏睡一夜而已。 “迷药?只是中了迷药?”东方席双眉紧锁，御医未来之前，猜测东方序是被人下了毒才昏了过去。而这下毒的目的，恐怕就是陷害他这个太子了。可这□□却突然变成了迷药，这让他这个太子，实在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几位皇子此刻都已经在这里了，躺在床榻上的三皇子佑王殿下，站在一旁的清王东方度，四皇子东方廑，公主东方凌梧，还有太子东方席。皇室后裔尽在此处，若要对东方序下手，他们几人是最有可能的。若换做其他人，要下迷药，也不会只给东方序一人。 就在此时，东方席双眉一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捂住了胸口，身旁的无虞紧张地顾不得尊卑身份，直接伸手将他扶住：“太子殿下，您怎么了?”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林御医，快给太子殿下看看。” 话是对林书南说，目光却是焦灼地凝在东方席身上。此刻东方席已无力地半靠在了无虞的怀里，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林书南察觉到东方席的脸色不对，忙对无虞说道：“快先让殿下坐下，微臣这就给太子殿下诊脉。” 偏殿的床榻被东方序占据了，后殿是东方席的寝殿，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此刻东方席心痛难耐移动不得，只能先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林书南给东方席诊脉后，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小盒，从中取出一颗褐色药丸，让无虞取了温水餵东方席服下。 东方席服下药后，便昏了过去，一旁的半兰见此，暗暗扯了下东方度的衣袖，在她背后轻声说道：“二皇子殿下，今夜恐怕是回不了风清宫了。”这话不必说，东方度也明白。 第122页 她侧目看了眼立在一旁的东方凌梧和东方廑，又将目光落到东方席的身上，“林御医，太子皇兄怎么了?”以她的计算，这毒不可能此刻发，虽饮了酒，也不会这么快就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林书南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最后落在东方度身上，“太子殿下，他是中毒了。”就东方席那反应，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中毒。可东方度下得毒，是绝不可能被人诊出来的。这毒，并非要取东方席的性命，只不过是算计中的一步而已。 此刻被诊出中毒，只能说明，东方席的身上，又多了种毒，亦或者，那原先的毒起了变化，变成了另一种毒。 林书南此言一出，无虞当即下令，让众侍卫守好各门，莫让一个可疑的人出去，同时又眼神示意了一个侍卫，去未央宫禀明皇上东宫发生的一切事，请皇上过来主持大局。 安然无恙的东方度，东方凌梧和东方廑三人，在无虞的心里，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可他跟他们比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卫，正面冲突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藉口道：“公主殿下，清王殿下，四皇子殿下，为免几位殿下再出意外，恳请几位殿下现待在此偏殿中，莫要离开半步，等卑职查清了东宫内可疑的宫女和太监，再行离开。” 三人眼神交流，一同点头表示愿意留在这东宫内，只等着太子东方席醒过来再说。东方度悄悄朝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心嘆：‘还好云儿今夜没有一同来这东宫……’ ☆、第八十二章 干文帝的御辇还未到，又一个皇子出了事。站在东方凌梧身旁的四皇子东方廑，突然身子晃动起来，仿佛是喝醉了酒般。在他意识还未模煳，身子还未倒地之前，伸手随意一抓，抓到了东方凌梧的衣袖，模煳不清地喊了句：“皇姐～”，才彻底昏了过去。 东方席服下林御医的药后，就昏了过去，因着他是中毒，林御医不可能像对待佑王东方序般，任由他昏着而置之不理。刚从药箱里取出了插满长短不一的银针的针灸包，准备为东方席施针的时候，就听到了东方凌梧的惊唿声：“四皇弟～” 抬头往东方凌梧的方向一看，没想到四皇子东方廑也昏了过去，拿针的手一滞，低头看了眼太子，这一人是太子，一人是四皇子，都是皇子，他这个做御医的，该先哪个? 东方凌梧将东方廑半揽在怀里，抬头焦灼地对林御医说道：“林御医，快给四皇弟看看!四皇弟也晕了过去!”四位皇子一下子倒了三个，一个床上，一个椅子上，一个地上，唯有东方度此刻依旧安然无恙。 偏殿内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不约而同地全将目光看向了她。若是三位皇子出事当真丢了性命，就只剩下她一人，能继承皇位了。今晚的意外，果然是皇位之争吗?东干史策记载，从东干国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皇子争位之事。 太子储君之位一旦定下，皇帝便不会轻易做出废太子之举。长幼有序，储君之位从来都是定于长子，只是，不知因何故，皇族子嗣越发凋零，到如今，偌大的一个东干国，与帝王同辈的王爷竟没有一个。 今日之事，若真出于争皇位的目的，那这一切，定然是身为二皇子如今的清王殿下东方度做的了。连宫女太监都能想到的东西，干文帝就更会想到了。但此举太过明目张胆，若真是她做的，除了能说明她智商不够，还能说明什么? “本王也略懂医药之术，林御医安心为太子皇兄施针，四皇弟就由本王来吧。”见到林书南脸上的犹豫，东方度直接对他说道。说完一步走到东方廑跟前，蹲下，伸手为东方廑把起脉来。 东方廑今夜只带了个贴身侍女进来，殿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这个贴身侍女，自然也怕东方度会趁机对她的四皇子殿下下毒手，从东方度靠近东方廑开始，她便一直睁大眼睛盯着，不放过她任何可疑的一举一动。 “那就有劳清王殿下了。”林书南拱手说道，继续为东方席施起针来。 东方度余光瞥到东方廑的侍女一副担惊受怕恐她下暗手害东方廑的模样，心里颇为无奈，今夜之事，当真不是她做的!可恨现在不能为自己出言辩解，否则就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片刻之后，东方度收回手，起身，对东方廑的贴身侍女安慰道：“四皇弟只是中了迷药，睡一夜便……噗……”话未说完，突然一阵血腥之味从腹中涌上来，未有反应便口吐鲜血，这比昏过去的三位皇子，看起来更为严重骇人。 “二皇弟!”几位皇子里，对东方凌梧最重要的便是二皇子东方度了，此刻见她吐血，急得想上前抱住她，奈何衣袖被东方廑牢牢抓着，离开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向后倒去。 还好有半兰在，半兰一直站在东方度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此刻直接将东方度接住，抱在怀里。 “殿下，殿下～”见东方度吐血不止，半兰急得红了眼眶，泪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本还怀疑是清王殿下对太子殿下下毒手的宫女太监们，此刻皆是呆若木鸡。殿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想明白的了。 守在太子身边的无虞，起身说道：“卑职这就去太医院一趟。”这就一个御医，实在是忙不过来!谁能想到他带回一个御医后，其他三位皇子也会出事。无虞说完之后，不等殿里其他人有反应，再一次出去了。 第123页 东方度的身份，在场只有东方凌梧林书南半兰三人知晓。一听要去宣太医，东方凌梧紧张得不知所措。这万一被太医诊脉诊出女脉来，她该怎么办!就算她是干文帝的孩子，也是犯了欺君的大罪啊! 将东方度抱在怀里的半兰，泪眼汪汪地对着林书南说道：“林御医，可还要多久能为太子殿下施好针?二皇子殿下她……”真怕她撑不住…… “莫急，微臣只剩这一针便好了。”林书南未抬头，专心地将最后一枚银针插/入/穴位中。抬袖抹了抹额上的汗，便为东方度诊脉来。 东方凌梧见他动作，心不禁吊到了嗓子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仿佛要从口里跳出来了。隐在袖袍里的双手，紧张得握成了拳头，用力得指甲差点陷进肉里。 林书南从檀木小盒中取出药丸，直接餵给了东方度。 东方度意识还清醒着，和着血直接将药丸吞了下去。片刻之后，虚弱地对半兰笑了笑，“别哭了，本王无事。”说完闭上了眼睛，想休憩下。 半兰抬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手帕，将东方度嘴角的血迹擦净，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忍不住又落起泪来。 正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干文帝终于到了。 彼时正在未央宫修身殿兢兢业业地批阅奏摺的干文帝，听到太监通禀说从东宫来了个侍卫，看脸上那着急的样子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忙放下了奏摺，让小太监将侍卫带了进来。 侍卫将殿里发生的事大致地说了一遍，便磕头求干文帝去东宫主持大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个侍卫，怕是仕途全无了。 毕竟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因为发生这样的事而冒失前往，备了御辇，方才摆驾到了东宫。哪知到了东宫，不仅仅是侍卫说的那般三皇子佑王殿下中了迷药，太子殿下中毒，连二皇子和四皇子也皆半躺在地上。 宫女太监一一下跪行礼，干文帝见到眼前的情况，呆愣了半天，才回神说道：“免礼。” ☆、第八十三章 四位皇子一位公主，如今只有公主安然无恙，有那么一瞬间，干文帝以为自己的五个孩子，又只剩下一个了。 在场的只有林书南一个御医，干文帝扫了眼低头不语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便径直走到林书南跟前，沉着气问道：“林御医，朕的这几位皇子，如今是何情况?” 林书南拱手回答道：“回禀皇上，太子殿下中毒，所幸此毒不剧，且中毒时浅，已解了七分，待臣开了方子，照药方服药，七日后便可除尽此毒安然无恙，而佑王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只是中了迷药，昏睡一夜，明日便无大碍了。”说了这些，便闭口不再言。 林书南回答了三位皇子的情况，独独没有说东方度如何，这让半兰和东方凌梧的心，紧紧地纠拧在一起，半兰更是低头默默垂泪。 干文帝点了点头，看向林书南身旁躺卧在半兰怀里的东方度，问道：“那度儿呢?”林书南唯独没有说她的情况，一时竟不知是好还是坏，瞥到半兰手里那带血的手帕，双眉紧锁，看来是坏的可能性更大了。 “回皇上，清王殿下她……她本就身子弱，如今又中此毒，只怕……” 听到这话，东方凌梧的唿吸一窒，只怕什么?只怕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勉强控制在眼眶里的泪，终于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她可怜的二皇弟啊，才回来怎么就……正在伤心难过不能自已的时候，却听到林书南继续说道：“只怕要好生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復了。” “还能恢復?”东方凌梧泪眼婆娑地看着林书南，哽咽着声音问道。 “回公主殿下，自然能恢復。”林书南微转了下身子，对着东方凌梧说道。 能恢復为什么刚刚说得好像非死不可了一样!东方凌梧微怒，心里又急又气，又悲又喜，不禁怀疑，这林书南是故意说话这么大喘气儿? 听到能恢復，干文帝的心稍稍放了些下来。但是，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涉及四位皇子的性命，不可能就此置之不理，谁下的毒，谁下的迷药，必须要调查清楚。当即就遣了太监传口谕于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一同调查此事。而私下，又遣了暗卫暗风调查此事。 九大暗卫因暗云的离开，变成了八大暗卫，新一任的暗卫首领，皆才十八岁，其中五男三女，而暗风，是几人中与暗云最为交好的一个。 无虞回来之时，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御医。今夜共三名御医在太医院当值，此刻全来了东宫。见到干文帝在东宫内，慌张得忙下跪行礼。 “既然序儿和廑儿只是中了迷药，这就将他们送回自己的寝宫吧。”小太监听了干文帝的吩咐，忙将床榻上的佑王东方序和地上的四皇子东方廑背到了步辇上，用步辇将他们抬回了寝宫。 送走了两位皇子，现下还剩太子清王和公主三人。太子一直昏迷在太师椅上，而挣脱了东方廑束缚的东方凌梧，此刻已经接替了半兰，将东方度好生小心地抱在怀里。 干文帝将其他宫女太监全部挥退，拧了拧眉，问道：“林御医，席儿和度儿，中的，是同一种毒吗?” 第124页 东方凌梧疑惑地抬头看向干文帝，不知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林书南愣了下，拱手回答道：“回皇上，不是一种毒。” 听到林书南的回答，东方凌梧不可思议地看着干文帝，犹豫了下，还是将心中所惑问出了口：“父皇，您是如何得知太子皇兄和二皇弟中的毒不是同一种?” 她回想了下，太子是先胸口疼痛难耐，在服下林御医的药后才昏了过去，而东方度，则是口吐鲜血，服了药后才止住了血，因着失血过多才虚弱地昏了过去。可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干文帝还在他的未央宫中，怎么会知道两人中毒后的反应有所不同? “梧儿，你看看席儿头顶上插的银针。”一个头顶插着银针，一个却没有，若是中了同一种毒，又如何会是两种解法? 解了东方凌梧的疑惑，转头继续对林书南说道：“林御医，两人中的是什么毒?度儿，当真安然无恙?”方才偏殿内有太多人在，人多嘴杂，只怕说了什么会传了出去，等将下人全挥退了出去，干文帝才敢细细过问。 “回皇上，太子殿下中的是焚心散，此毒攻心，中了此毒，心如火焚，疼痛难耐。”说了中焚心散后的症状，干文帝疼惜地看了眼太师椅上的长皇子东方席，唉，这孩子，真是受苦了。 林书南稍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而清王殿下，中的是长生毒，这毒，第一次发作时吐血不止……” “长生毒?”听到这个怪异的名字，干文帝忍不住打断道：“朕只听说过长生药，还从未听过长生毒，此毒为何名曰长生?”一毒还名曰长生，这制出此毒的人，莫不是想做长生药没成功却制出了毒，故而唤长生? “皇上可听过度日如年这个词?这中了长生毒，日后时时发作，初次只是吐血不止，而后，不仅是吐血不止，全身更会如刀砍剑刺般疼痛难耐，犹如度日如年，分分秒秒都是折磨，故名长生毒。” 干文帝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那……可有得解?”这毒如此兇狠勐烈，真能轻易解了? “微臣能暂压毒性，要解，只怕还得请出清王殿下的师父，无崖子。” 干文帝点了点头，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梧儿，听闻你与度儿的师姐楚觅姑娘来往颇为频繁，你可能尽快找到楚觅姑娘，请她找来无崖子前辈，为度儿一解此毒?”这楚觅三天两头地往宫里跑，他不是不知道。就算东方凌梧不找，楚觅也会自己进宫来。可事关紧急，万一明日楚觅恰好不进宫，耽误了时间，受罪的还是度儿。 “父皇放心，事关二皇弟性命，明日一早，儿臣便去找楚师姐。” “好。今夜，度儿就宿在这东宫偏殿吧，至于席儿，一会儿让小太监抬回他的寝殿去。”干文帝再怎么心忧几个孩子，可作为一国之君，他也不能乱了阵脚，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能慌乱。更何况，只是几个孩子中了迷药中了毒，还未丢了性命。 干文帝说完，便大声呵了一句：“来人啊，摆驾回宫。”将守在殿外的贴身太监唤了进来。 林御医留在偏殿照顾东方度，而另两位太医，则跟随太子去了他的寝殿，彻夜守在寝殿里，以防太子再出意外。 东方凌梧的贴身侍女冬雪，软言劝她回凌心宫，怎奈她一意孤行，非留在偏殿陪着东方度不可，急得冬雪差点落泪。这一个公主陪着皇子一同过夜，莫说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了，就算是龙凤双生的姐弟，也是于礼不合。 可东方凌梧执意不肯离开，她也只能陪在一侧。 昏迷了大约半个时辰，东方度醒了过来。夜宴因着几位皇子皆出了事，早早就结束了，此时也不过戌时。得知自己躺着的是东宫偏殿的床榻，东方度执意起来，要回自己的风清宫。 “清王殿下，安心宿在这偏殿吧，明日再迴风清宫不迟。”林书南劝道。这虽然是太子的东宫，宫女太监都是太子的人，但此时此刻有他，还有半兰，公主殿下，冬雪，四个人守在她的身边，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 东方度摇了摇头，依旧是起了身，“本王必须迴风清宫。”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周围有这么多人守着，云儿又近她不得，一定担心坏了，此刻一定是在风清宫里等着她，她必须回去，才能让云儿安心。 东方凌梧搀扶着东方度起身，“度，你可知，你中了长生毒……”一说完，才刚平復下的心又痛了起来，眼眶一红，似乎又要落泪了。 “不过是长生毒，此毒又不是无药可解，皇姐你别担忧。”东方度拍了拍东方凌梧搀扶着她的手，朝她宽慰地笑了笑。 “可……可中了此毒你终究是要受罪几日，林御医说，要你的师父无崖子才能解此毒。” 闻言，东方度转头看向林书南，见他目光不躲不闪，轻皱了下眉，说道：“并非师父出手才能解此毒。”回头看着东方凌梧的双眼，继续说道：“皇姐，这毒我自己就能解，你且宽心。” 东方凌梧将东方度送回了风清宫，才惴惴不安地回了自己的凌心宫。 四下无外人，东方度皱着双眉对林书南说道：“林叔叔，这事，可与你有关?” 第125页 林书南眼神复杂地看了东方度一眼，摇了摇头。 “唿……”东方度悄悄吁了口气，眉头舒展开，“我这里也没事，你回太医院吧。” 林书南看了她身旁的半兰一眼，恰巧此时半兰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两人目光一对，随即错开，重新看向东方度，“如果有事，清王殿下随时差人到太医院传唤微臣。”拱了拱手，背着药箱，转身就离开了风清宫。 进了寝殿，东方度转身对半兰说道：“半兰，你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出言想将她也打发了。等屋里没人，暗云就会出现了。 “可是殿下你……”半兰想说什么，忽然想到此刻她需要的并不是自己，便改口道：“那奴婢就退下了。”随即神色落寞地转身离开。 ☆、第八十四章 半兰刚一退出去，一身银丝云纹玄色劲装，双眼通红的暗云就出现在了东方度的跟前。见她没有穿宫女衣服，而是像极了暗卫的打扮，东方度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浅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都十八了，怎么动不动就……”还未说完，便被暗云抱住，“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东宫内外都是侍卫，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倒在半兰的怀里……”白白被半兰那小宫女占了便宜! “我这不是无事了嘛。”轻拍了拍暗云颤抖的身子，想到林书南摇头否认了今夜的事情，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暗云，轻皱了下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问道：“云儿，今夜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话一出口，明显地感受到了暗云的身子一僵。不管她对外人有多冰冷，对着自己总还是无法说谎的，就算是说谎了，也骗不了如今的她。 “你为何要这样做?”不管做什么事情，一定都有她的原因。 暗云松开东方度，沉吟片刻，才说出了自己此举的缘由，“太子和三皇子是亲兄弟，没有那么容易反目。且太子对自己中毒一事，半信半疑，我怕时间拖久了，两人稍一交流，便会想到你……”怕她反对，才不得不擅自行动。 “唉，你啊……”东方度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此举让东宫内的宫女太监全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但也正因为如此，等东方席醒来，反而不会相信是自己做的。 “我是不是坏了你的事情?” 东方度笑着摇了摇头，挑起暗云的下巴，戏嚯道：“云阁主，你这是关心则乱，一点都不像你了!”暗云身为黄泉阁的阁主，对人冷若冰霜，出手更是果断狠绝冷血无情，收到冥勾令的人，就等于在地府预定下了一碗醧忘汤，非死不可。可是对自己，柔情似水，做事也瞻前顾后怕做错了什么。 “小心我送你一枚冥勾令!”暗云将她的手推开，冷冷地说了句，说完转身离开。 东方度在她背后痴痴地笑着，“云儿，你送我一枚冥勾令，是你亲自来杀我呢?还是让你阁里的人来杀我?” “自然是我亲自动手，你只能死在我的剑下。”暗云回头，见她听了自己的话后笑得越发地开心，忍不住嗔道：“你别笑了!”这么笑着就好似我刚刚在闹别扭，跟个孩子似得。 “要我死也不一定要用剑……”东方度走近说道：“在床上也是可以的……”暧昧地笑着，眼里透着一丝丝情.欲。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动不动就调戏自己，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说了还不敢做，每次都在最后一步止住了手。这哪是床笫之欢，根本就是君子比武，点到为止!一点都不舒服，不尽兴! 正说着，却见东方度的嘴角又渗出了一丝血迹，想起刚才被她带跑了话题，竟然忘记她中毒的事情，“度，你怎么样了?毒又发作了?”眼里满满的担忧，伸手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血迹。 自己明明只在东方席的酒中下了毒，在其他几人的酒中下了迷药，却想不到东方度竟突然中毒，冷声问道：“是东方席干的?” 东方度摇了摇头，“这长生毒，我自己下的。”还未喝杯中酒的时候，就察觉了酒中的异样，以防是东方席下毒，以袖遮面饮酒的时候，暗暗将酒倒在了衣袖上，殊不知酒中竟然只是暗云下的迷药。 “那酒我没喝，所以没中迷药。我见四皇弟也晕倒了，不得不出此下策，服了长生毒，以打消东宫内那些宫女太监侍卫的怀疑。”说完想到了什么，顿时懊恼，皱眉说道：“遭了，百密一疏，父皇派人调查此事，只要一查夜宴上饮的酒，就会知道我的杯中没有毒，只有迷药。本想着一同打消父皇的疑虑，不曾想弄巧成拙了!” “这个你放心。我既然在你们的酒中下了迷药，又在东方席的酒中下了毒，自然不会下完了事，此刻，那些酒和杯子，再查不出任何毒和迷药的痕迹。” 想到东方凌梧安然无恙，暗云担忧地问道：“那你皇姐她既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迷药昏睡，会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唉……”东方度嘆了口气，“凌梧她从不饮酒，若是在酒中查出了迷药，还能说明她的清白，但此刻什么痕迹都被你抹去了，只怕她真的要被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怀疑上了，好在这一切与她丝毫无关，就算有所怀疑，也查不出什么。” 第126页 “如此便好。” “对了，父皇有没有派九大暗卫调查此事?此事涉及了我们四位皇子，父皇不可能只让刑部和大理寺调查此事。”若四位皇子中的是见血封喉之毒，这皇族，只怕就要从此断了香火了。干文帝身边的九大暗卫，她素来是知道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派九大暗卫调查此事了。 暗云点了点头，“的确有，皇上派了暗风调查了此事。” “暗风?”十三岁初见暗云的时候，听她提过这九大暗卫的名字，第一个说的，好像就是暗风。既然是第一个说的，想必武功一定是最高的了。这么一想，便问道：“暗风在这九大暗卫中，可是排名第一?”” 暗云却是不记得自己当初提到九大暗卫的时候，把暗风放在第一个说了，回答道：“排名第一的是暗辰，暗风的武功在她之下。” “暗辰?那……”东方度忍不住乱想，带着点吃醋的味道：“那你跟暗风的关系如何?”为什么把他放在第一位!女孩子不是应该跟女孩子的关系更好吗!她可是记得，这暗风是男子! “我与暗风，是几人中关系最好的。”暗云不觉得这有什么，没有丝毫隐瞒，直接回答道。 “哦，这样啊……”东方度轻声应了句，晃着身子，踉跄地走到床榻边，坐下。这副模样，让暗云以为她的毒发作地厉害，三两步追了上去。 挨坐在东方度的身旁，问道：“是不是很难受?你下的毒，解药应该在你身上吧?”说着就去摸她的衣服，“你的解药放在哪儿?我拿出来，你好快些服下……” 就只是一句关系最好的，东方度就忍不住想耍脾气，除了跟自己，她不能跟任何人关系好! 抓住在怀里乱摸的手，“云儿，你跟暗风，有多好?”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自己，可还是会害怕会担忧。她是跟师姐从小一起长大的，那暗云就是跟那些暗卫们一起长大的了。而且他们九大暗卫，和其他普通暗卫不同，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以暗卫首领的标准培养的，而不是杂七杂八一窝人放在一块儿培养训练。 他们九个人，除了师父不同，其他吃住训练应该都相同吧?就连住，都是在一起的吧? “我跟阿风他……” “等等，阿风?”她没听错吧?好好的暗风不叫，要叫阿风!知不知道这样子叫名字，会让人遐想的!只有亲密的人，才会用阿什么的叫法! “叫习惯了，呵呵。”暗云抬眸笑着，“从小我就叫他阿风，他唤我阿云……”阿风阿云，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小夫妻俩! “你……”好想再吐血，这话有多气人不知道吗! 暗云伸手抚了抚她的胸口，笑着说道：“我刚刚是故意的。”诚心气你罢了!谁让你成天跟你那亲爱的师姐气我!以牙还牙罢了! “解药呢?在哪儿?” “吃了!”说着不理暗云，踢了靴子，连衣服都没脱，就上了床。 ☆、第八十五章 暗云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就是这么气你一句罢了，跟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没想到反应如此之大。 站起身，想去拿块面巾给东方度擦擦脸，却忽然听到她急切不舍地说道：“你要走了?”这是以为自己耍了个小脾气，把暗云给气走了。 暗云转回头，笑着说道：“没有，我只是想去给你拿面巾擦擦脸，你嘴角还有淡淡的血迹。”说完走到面盆架旁，取下架子上的面巾，浸湿，拧得微干，走回到床榻边，半蹲下.身子，细细地擦拭起来。 “云儿，我……刚刚对不起。”迟疑了下，还是将道歉说了出来。 擦拭的动作一滞，看着东方度轻皱的眉头，歉意的眼眸，笑着问道：“为什么要道歉?”说完继续擦拭起来，等确定没有任何血迹留下了，将面巾随手放在了紧挨着床榻的小桌子上。 “我跟师姐从小一起长大，理所当然地认为和她亲密是正常的，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如今你只不过是和那从小一起长大的暗卫亲密了些，我就耍脾气给你摆脸色，仔细想想，我竟对你和对自己是两种准则。我道歉，是因为今日，更是因为过去的那些日子。” 有些事情不亲身经歷，根本不会想明白。今日回想起过去的种种，东方度只觉对不起她，太过委屈了她。 “你知道就好。”暗云舒心一笑，往日那些郁结在胸口的闷气，此时此刻烟消云散，看着东方度还没脱去的外衣，问道：“衣服可以脱了吧?”想到她刚刚还小孩子脾气地蹬了靴子就上床了，忍不住扬唇浅笑下，惹得东方度不由得红了耳根。 自从再见后，两人日夜宿在了一起，今夜暗云亦是留宿在了风清宫。回想往日种种，又想到今夜东方度对自己下毒，不由得心一紧，害怕会重蹈覆辙前世的结局。 “度，如果有一天，我再像前世那样，当真对你刀剑相向，你会怎么办?”是依旧选择迎刃而上，还是选择对自己狠下杀手? “那我就断了你的剑，将你弄晕带走，再用布条将你捆绑起来，让你杀我不得。”东方度搂紧暗云，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在她耳边继续说道：“就如现在这般，让你动弹不得，你若想杀我，我便……”说着轻轻地吻上她的后颈，留下一串细碎的吻.痕。 第127页 怀里人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起来，东方度不失时机地继续撩.拨道：“云儿，想要吗?嗯～”最后一个嗯字，百转千回，情意绵绵。 怎么现在什么事都能扯到情.事上了? 暗云气息紊乱，略带轻喘地说道：“就算我想要，你也不会要了我。”这话的确不假，不管她如何说，东方度始终不肯真正要了她。每每到了最后关头，不是被人打扰，就是她刻意停止下来。既不要了自己，也不让自己要了她。 想到刚刚还在讨论刀剑相向的问题，不知不觉就被她转了话题，暗云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将话题引了回去，“你别扯开话题。我只问你，若我对你刀剑相向，你会如何?” “我刚刚不是回答了吗?” “可你那回答根本就不正经!” “不正经啊～”东方度重复了一遍，勾唇一笑，翻身压到了暗云的身上，“那不如，我们做些不正经的事情吧……”说完低头一吻，舌尖细细描摹，将那唇的模样描摹了一遍又一遍，才撬开她的牙关，缠绕上她的柔.软，共舞起来。 身上的亵衣亵裤，不知何时被除尽，两具赤.裸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呻.吟声低语声交织，给这寂静的黑夜，增添了一丝靡乱□□。 本是在下的暗云，此刻却是伏在了东方度的身上，看着眼神迷离满脸潮.红的她，舔了舔.唇角，抵在小缝处的手指，上下摩挲着，被□□浸染的声音低哑，“度，我想要.你……”只要她同意，那手指便会毫不犹豫地进去。 身子极度难受，心底里压抑不住地渴望在叫嚣着“要了我!要了我!”，仅剩的那一丝理智也在说着：“给她吧!彼此都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十三十四岁的孩子了……” “要……我……”嘴唇微张，喘着粗重的气，又重复了一遍，“要.我……” 这说第一声的时候，暗云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重复地又说了一遍之后，暗云内心是无法言说的喜悦，这么多次了，终于可以彻底要了她吗? 暗云的手指迟疑着不敢进去，东方度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往里轻轻一推，身子迎.合着微微抬起，让她埋.入地更深，“要了我吧……” 手指微微转动，便听到身下人的呻.吟声比之往昔更为动听，这呻.吟声犹如一剂媚.药，让彼此更渴望彼此。 暗云试着往里探去，便触碰到了一层阻隔物，看着身下等着自己取.悦的人儿，暗云轻.咬了下唇，狠心往里一推，刺.穿了那一层阻隔，因疼痛而轻.哼的声音，让她的心疼惜不已，手指却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慢慢抽.插.起来，痛感随即就被接踵而来的快感所淹没…… 因吐血而虚弱的身子，哪经得起这般折腾，不过要了三回，便昏睡了过去。此刻暗云的手指还在东方度的身体里，看着昏睡过去的她，才想起她今夜中了毒，那毒就算是她自己下的，可还是吐了那么多血，本就虚弱的身子晚上又被自己…… 将手指抽.出，指尖那淡淡的混杂着情.欲味道的血腥味，让暗云知道，今夜，她彻底要了东方度，内心又是欢喜又是疼惜。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温柔地对早已闭眼睡过去的她说道：“晚安……” 将她揽在怀里，脑袋轻轻地靠着她的肩膀，闭上眼，一同睡了过去，嘴角却始终都挂着一抹笑意，此刻，就算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 ☆、第八十六章 一夜折腾，第二天醒来，已将近午时。东方度还未睁开眼，便感受到了暗云的气息，离自己如此之近，似乎连唿吸都是共同的。慢慢睁开眼，稍动了下.身子，就将暗云弄醒了。 “醒了?”暗云盈盈一笑，眼波含情，柔声问道：“身子可有不适?”说着伸手揉了揉东方度的小腹处。 提及昨夜，手又放在如此暧昧的地方，东方度耳根一红，将脸埋入锦被中，闷声答道：“还好……”一点都不好!腰酸痛无力，动一下都疼，以后再也不做下面那个了!做的时候舒服，后遗症也太大了! 暗云见她这鸵鸟举动，笑得愉悦，也跟着钻入锦被中，“真的还好?会不会难受?”前面几次都是浅尝辄止，没有做到昨夜那样的最后一步，暗云只知道第一次会疼，可自己从未感受过到底有多疼。每次想让东方度要了自己，她都在最后一步停手，如今，竟是自己先要了她的第一次。 “嗯。”东方度闷闷答道。 在被子里闷得太久，东方度又将被子掀开一角，让自己的脑袋重新暴露在新鲜空气里，感受到暗云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整个身子如火烧一般，瞬间发烫，犹豫了下，转头对上她的视线，见她眼里满满的爱意带着一丝宠溺，微红着脸说道：“云儿，你昨晚乘人之危!” 都说趁你病要你命，暗云倒好，趁着她身体虚弱，意志不坚定的时候，强行要了她!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这次是自己主动的! “乘人之危不好吗?”暗云抬手摩挲着，从眉梢到唇角，轻声说道：“我想和你，毫无罅隙地在一起。”在唇角落下一个吻，抬头说道：“你皇姐和师姐，大约辰时的时候来找过你，半兰在门外替你拦下了。过了一个时辰，她们又来了一次，见你还未醒，便一直在正殿里坐着等你了。” 第128页 说着双眉轻挑了下，眨了眨双眼，笑得意味深长，“不想你到了午时才醒，你说，你的皇姐和师姐会作何感想?”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她们知道我自你回来后就夜夜和你宿在一起……” “她们怎么会知道?”东方度惊诧地看着暗云，自己从未跟皇姐和师姐提过此事，就算有所猜测，也不会如此肯定，可听暗云说来，她们是确定自己日夜和暗云睡在一起了的。 见东方度被自己吓得像一只偶遇了猎人的小鹿，轻笑了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说这是什么?昨夜后，又有新的痕迹了吧?” 扫了眼暗云脖子上的吻.痕，东方度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烧着，忙别开视线，“我……我一直没注意……”自己没注意，但皇姐和师姐一定是注意到了。这痕迹，就算她们两人未经人事，可也不是无知丫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留下的。 可是，她们之前真的很纯洁的!直到昨晚才真正发生了关系!这么想想，自己一定在皇姐和师姐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比如轻浮啊不守礼法啊如狼似虎啊…… 被子下的身子未着寸缕，里衣被揉做一团不知道被扔在了床榻的哪一角，扫了眼床榻被褥，带着一丝丝害羞地说道：“云儿，我想起来了……”皇姐和师姐都在外面等着，早膳未用，难道午膳也不准备吃了?要再不起来，估计师姐就直接杀进来了。到时候捉姦在床，不对，她们是两情相悦关系正当，做些什么都是正常的!重点还是，她们该起来了! 暗云倒没有她这般害羞，直接钻出了被窝，赤.裸着身子去衣柜里取了衣物，等自己换上了一套宫女的衣服，才将王服拿到床榻边，戏嚯地说道：“殿下，可要奴婢伺候你更衣?” 东方度忍不住白了暗云一眼，也配合着她说道：“将衣物放下吧，本王自己会穿。”说完挑衅地看着她。 暗云轻笑着摇了摇头，将衣服放在床上，“那我看着你穿。”不让自己更衣是吧?那我就看着你穿!看你害羞不害羞! “看……看我?”东方度收回刚刚伸出的手，就算两人的关系不一样了，可还是不能坦然地在白天未着寸缕地站在她面前更衣。 知道她羞涩，暗云转过身背对着床榻，“好了，不看你，快点起来吧，你皇姐和师姐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了。你昨夜中毒的事情，你皇姐一定告诉了你师姐，要不是半兰拦着，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师姐一定早就急得进来了!” 若不是怕闯进来会看到什么刺眼戳心的画面，以楚觅对东方度的疼爱，哪能等到现在。 见暗云背对着床榻站着，没有丝毫要转过来的迹象，东方度才放心地将被子掀开，下了床，站在床榻边将衣服一一穿上。 等换好了衣服，才看到了床单上一抹暗红，不由得眼神一滞，对着那抹暗红髮起呆来。自己终于是暗云的了?暗恋爱慕拔.剑相向死去重生，经过了那么多，两人还是在一起了，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都是彼此的了…… 暗云见背后迟迟没有响动声，犹豫了下，方才转过了身，顺着东方度的视线，目光也落到了床单上那一抹暗红之处。心内情绪涌动，上前两步，从背后抱住她，刚要说话，却察觉手背上传来一点湿意，怎么……哭了? 胸口处隐隐作痛，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后悔了?”如果后悔了，她该怎么办?这些事，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这第一次，拿了就拿了，还怎么还回去? 东方度摇了摇头，抬袖抹去眼角的泪水，带着一丝哽咽，回答道：“没有后悔，只不过是在感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沉默了片刻，东方度才再度开口，侧头说道：“云儿，去拿把剪刀过来。” 知道她想做什么，暗云松开手，转身去桌子上拿了把剪刀过来。东方度接过她递过来的剪刀，俯下.身，将那抹暗红剪下，小心地摺叠好，转身去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雕刻着龙凤图案的小叶紫檀木盒子，打开放在桌案上，将叠好的那小块床单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一直跟在身边的暗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是说不清的情绪，有感动有喜悦也有一抹似有若无不知因何而起的淡淡忧伤。 东方度眉眼带笑地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眉轻轻皱着，柔声说道：“云儿，你别胡思乱想，我从不后悔给了你。” 说着拿起剪刀，剪下一络头髮，深情地看着暗云，缓慢坚定地说道：“云儿，此生此世，我只愿与你结髮为夫妻。”除了你，我再不要任何人，一生一世只有你一妻。 暗云从她手中拿过剪头，毫不犹豫地也将自己的一络头髮剪下，“不只此生此世，生生世世，我都只愿与你结髮。” 听说，只要执念够深，那么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可以凭藉着这一抹执念，找到对方。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不是容颜，而是那似曾相识缱绻羁绊了不知几生几世的灵魂。 “生生世世太过贪心，就只这一世能相爱相守，我就心满意足了。”将两络头髮合併在一起，用红色绸带束好，放入了小盒中，轻轻合上小盒，递给暗云，“这个，给你，收好它。” 第129页 暗云没想到她会将这个盒子给自己保管，一时愣怔，迟迟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小叶紫檀木盒，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痴痴地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仿佛是何价值连城的宝物般。 太过感动，几次张嘴，都没说什么，最后终于说出了一句，却是：“我以后会随身携带她的。”听起来是这般的痴傻。 “我的衣柜，可以暂借你存放，你若是随身携带，万一被人误会是何宝物在里面，到时打开一看……”这么一想，真的好羞涩，连后面都不好意思再想下去了。 “既然让我保管她，我怎么可以让你知道它放在了哪里。”暗云抬眸看了眼东方度，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盒子上，继续痴痴地笑着。 “那我先出去，正好皇姐和师姐在等着我。”看着暗云那孩子般的举动，东方度宠溺地笑了笑，温柔地说道：“等你将小盒子收好了，再出来。” “嗯～” —— 正殿大厅中央的红木圆桌旁，坐着东方凌梧和楚觅两人，此刻两人皆是双眉紧锁一脸愁容，听到忽轻忽重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等了一早上的人终于出来了! 楚觅先于东方凌梧起身，三两步走到东方度身边，扶着她，忧心如焚地问道：“小度，怎么伤得这么重?”竟然连脚步都虚浮无力走不稳了! 东方度耳根发烫耳尖瞬间染上一抹米分红，顺着楚觅的话说道：“嗯，很重，很重。”连说了两个很重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此时东方凌梧也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另一侧搀扶着她，“我和觅儿来了两次，第一次来的早，想着你应该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而身子虚弱所以没醒，第二次再来，你还是没醒，我便和她一同在这里等你了。” “是身子太弱，有劳凌梧和师姐挂心了。”耳尖红得滴血，一在凳子上坐下，便忙将手从两人手中抽了回来，掩饰性地拿起了桌上的一杯水，抿了一口，说道：“我已经吩咐半兰准备午膳了，一会儿边吃边说……” ☆、第八十七章 楚觅眼睁睁地看着东方度拿起自己刚喝过的那杯水，等她喝了一口才提醒道：“你喝的这杯水，是我的……”话一出口，就见她尴尬地忙将杯子放回了桌上，还解释了句：“一早起来，有点渴……” “无妨无妨，反正我是你师姐，从小一个锅吃饭，这也不是第一次一个杯子里喝水了。”楚觅笑了笑，瞥见东方凌梧一脸别扭地瞅着自己，笑意更深。 “咳咳，师姐，咱们还是先说说其他事情吧。”东方度转移了话题，“昨夜中毒一事，凌梧告诉你了吧?”说着回头看了眼东方凌梧，见她点了点头，又转头继续说道：“那我中的是何毒，凌梧可有告诉你?” “长生毒。”楚觅沉重地吐出了三个字，这种毒，毒浅能救，若是毒深，纵然有解药，也无法将毒除尽，这让她如何不忧心?今早见她脚步虚浮，定是中毒极深了…… 见楚觅一脸沉重，东方度浅笑了下，提醒道：“师姐莫不是忘了这毒是如何来的?” 楚觅一听，眸光瞬间亮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害我白白担忧了一早上!”心里一直担忧着东方度的安危，连这毒的来歷竟然都忘记了，只记得这毒的毒性如何。 东方凌梧听得云里雾里的，此刻终于有机会插.嘴道：“这毒是如何来的?”听两人的对话，似乎对这毒颇为熟悉。 楚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嘴角微微扬了个弧度，“不能说。” “不能说?为何不能说!本宫又不是外人!” “本宫?公主殿下，草民与清王殿下乃同门师姐弟，你说你是不是外人?”知道了这毒能解后，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此刻又有了心情调.戏东方凌梧。 一个嘴角含笑，一个怒目而视，坐在两人中间的东方度，好想起身，换个位置。正这时，暗云从里间出来了。东方度一看到暗云，忙藉机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楚觅见了暗云，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冷然地看着她，余光见东方度满心满眼都在暗云的身上，本就不舒服的心此刻更是觉得酸涩。 “公主殿下，楚师姐。”一个是皇姐，一个是师姐，两人都是自己心爱之人最重要的人。 楚觅冷笑了下，说道：“我跟你，没那么熟。”虽早知了暗云和东方度睡在了一起，可此刻看到她从里间寝殿过来，还是忍不住想呛几句让她不痛快。 “师姐……”东方度糯糯地喊了一声，撒娇地看着她，“云儿本就该随我叫你师姐的了。”说着又转头看着暗云，“以后也别叫什么公主殿下了，叫她皇姐就是了。”自己可以叫她凌梧，但暗云还是叫皇姐更为妥当。 东方凌梧笑了笑，“云儿叫我皇姐就够了。” “你!”楚觅侧头看着东方凌梧，腹诽道：‘亲皇弟被人抢走了!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不是一直很恋弟的!’ “觅儿，你也别为难云儿了。”两人都睡一起了，她还能怎么样?想三人行? “别叫我觅儿，叫我楚姑娘或者楚女侠。”说着往旁边挪了个位置，靠近了东方度些。 第130页 几人正说闹着，半兰领着一群端着午膳菜餚的宫女太监进了正殿，“清王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禀完，身后的那群宫女太监便将菜一一地摆上了圆桌。 知道自己的主子不喜欢她们在一旁伺候，菜餚一布好，宫女太监们就一一退了出去。 “半兰，你去门外守着。”想着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讨论，让半兰在门口守着最为合适不过了，“要是饿了，就先去御膳房拿两个馒头啃着吧。” 宫女在正殿门外啃馒头?这画面实在是太美了，也就东方度不在意自己的皇子形象。换做其他皇子，不打断那宫女的腿才怪!可就算她是东方度的贴身侍女，也还是由宫内的司正司管着，就算她不罚，司正司也会罚她的! 半兰暗暗地白了她一眼，不就是上回说一直让自己守门太饿了嘛?!至于出这种馊主意给她吗?!做个贴身侍女还真不容易! “对了，太子那边如何了?”东方度想到东方席，他中的焚心散，宫中御医便能救，而这长生毒，宫中的御医中也只有林书南一人知晓它的来歷，他说无崖子能救，那便只能装模作样地找来无崖子替自己医治了。 东方凌梧想了想，回答道：“已经醒了，不过，听说他醒来后问了贴身侍卫昨夜的情况，便大发雷霆了……”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会这般恼怒。 “凌梧，你想想昨夜的情况，如果你是太子，你会怎么想?”第一便是会想昨夜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第二便是想这下毒之人的目的是什么，要对付的目标是谁，第三，便是想这下毒之人会是谁。他是太子储君，若是他死了，就要另立储君了。下毒之人要害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东方凌梧沉吟片刻，说道：“我若是太子，听完昨夜的事情，一定会觉得是你们其他几个皇子觊觎我的太子之位。”顿了顿，瞭然地继续说道：“兄弟相残，怪不得会大发雷霆了。” 怒的恐怕不是兄弟相残，而是自己没有早点下手，先把这些觊觎皇位的皇子弄死吧。 听此，楚觅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既然他是这么想的，那凌梧……会不会有危险?”东干国史上没有出现过女帝，但其他国曾有过，而南池国如今的皇帝，正是一位女帝，名叫南宫安奕。 楚觅想着，若是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只剩东方凌梧这一点皇族血脉，继承皇位的，除了她还能有谁?这最大的嫌疑，便是她。就算不能确定，东方席也会因这次的事情而对凌梧和其他皇子动手了。 “这段时间，有劳师姐留在宫中保护凌梧了。”说着给楚觅夹了块鱼肉。 如今的东方席，还未登基为帝，就不能动用暗卫的力量将自己和其他皇子除去。三位皇子中，东方席的一母同胞亲弟弟东方序，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威胁。更何况，前些日子她亲自去向东方席表明了态度，加之昨晚发生的事情，对她说的话将更信上三分。 东方度伸筷给东方凌梧也夹了一筷子鱼肉，见她看着自己，颇有深意地回视了一眼。虽不知道她和师姐发展地怎么样了，但听她喊师姐觅儿，想必已经开始花心思追师姐了。趁这机会，正好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些。 “让我保护她也行，给银子!”说完重新拿起筷子，将那一块鱼肉吃下。 “这银子你和凌梧商量去，我可没有钱。” 东方凌梧挑了下眉，转头笑着对楚觅说道：“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要是不够，就把这辈子抵给你!”以身相许还求之不得呢! “你堂堂一国公主，这一辈子我可要不起。”说完低头吃饭，不再搭理东方凌梧。 暗云看了眼给楚觅和东方凌梧都夹过菜的东方度，心里颇不痛快，自己坐在她身边，离她最近，竟然都没给自己夹过一筷子! 楚觅无意间瞥见了暗云的表情，心里猜到了她难过的原因，忍不住笑了笑，给东方度夹了一筷子青菜，说道：“小度，这小青菜的味道不错。”冬天的小青菜，特别好吃，记得以前煮面的时候，她特别爱吃，“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冬天的青菜了，怎么见你没怎么吃。”话一说完，就见暗云的脸色更难看了。 “师姐，你才几岁啊，记性就这么差了?爱吃青菜的是大师兄，不是我!” “身子不好，吃青菜有营养，哈哈……”楚觅笑得更欢。 —— 东宫书房内，东方席站在桌案后，右手执棕竹狼毫毛笔画着一幅万里江山图。站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的，是他的贴身侍卫无虞。 这万里江山图，画起来颇费时间，可东方席却是用寥寥数笔，画出了一副简单的江山图，而批註上写上万里江山四字。若非这註解，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画罢了。 “无虞，你自小就跟着本宫，本宫待你如何?”东方席将毛笔放到笔架上，在太师椅上坐下，转头看着无虞。 “殿下待属下极好。”无虞抱拳回答。 “本宫若是要你死呢?”东方席勾了勾唇角，看着他。 “那属下便去死。” 东方席点了点头，正要接着说下去，却听到敲门声，“殿下，药刚煎好，臣妾便给您送过来了。”是太子妃将御医煎好的药送了过来。 第131页 这太子妃名叫戚瑛，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并不得太子的宠爱，奈何是尚书之女，又是干文帝下的婚约，如今他还只是太子，不得不敬上几分。 “进来吧。” 太子妃端着药，进了书房，瞥见桌案上那副墨迹未干的画，说道：“殿下身子不好，应该多加休息。”这昨夜才中了毒，今天竟然就在这书房内作画，也太不顾虑自己的身体了。 东方席笑着接过太子妃手里的药，说道：“有爱妃的药，本宫很快便好了。” 这药一路端来，此时的温度正好能一饮而尽，东方席一仰头，便将小碗中的药全喝下了，将小碗放回到托盘上，笑着说道：“爱妃，本宫还有事与无虞商议，便不留你了。” ☆、第八十八章 太子妃自知东方席对她并不宠爱亲近，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不过是因为她是尚书之女罢了。莫说是皇族子弟无法做主自己的婚事，连朝中大臣都无法做主自家千金公子的婚事。大臣之女，不是做了皇帝的妃子，就是做了皇子的妃子，左右不过都是进了皇家。 皇帝靠权臣的女儿掌握权臣，权臣也靠着自己的女儿巩固自己的地位，增加皇帝的信任。而她戚瑛，十八岁之时被皇帝选为太子正妃，彼时的太子，早已纳了数名的妃子，只这正妃之位迟迟空悬，而她，空降成为了太子正妃。太子正妃，将来的皇后，必须出身高贵，娘家也必须有势力，能为太子带来利益。 太子妃端起了托盘，朝东方席欠了欠身，温柔地说道：“那妾身就不打扰了。”她温柔贤淑，对东方席体贴照顾，可纵然如此，也得不到东方席的宠爱，有的，只是他若即若离的疏远和尊重。 待戚瑛离开了书房，东方席转头，继续起刚刚被打断的话题。 “无虞，你觉得，本宫的这几位皇弟中，谁最觊觎本宫的储君之位?” 无虞愣了下，目光忙从东方席的身上挪到了地上，抱拳回答道：“回禀殿下，属下不知。”就算心里有所比较，也不敢随意说出哪个皇子最有野心。他是贴身侍卫不假，可那皇子们还是太子的亲弟弟，孰亲孰远，一目了然。 “无虞，直说无妨。与那些皇弟们比起来，本宫与你更为亲近，对你的信任，较之他们还多了一分。”无虞是贴身侍卫，是他的属下，忠心于他，以他为马首是瞻。而那些皇弟，就算是称唿他为皇兄，心里，也还是在妒忌他的太子之位吧?! 得到主子的信任，是他们这些做下属最大的荣幸。听东方席此番信任亲近的话，无虞心里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报他的信任栽培之恩。 “殿下如此信任属下，那属下就直说了。”因着接下来要说的是以下犯上大不敬的话，无虞先行单膝下跪后，才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从自己的角度分析得到的结果娓娓道了出来。 “昨夜，是三皇子殿下最先中了迷药昏了过去，而后，便是殿下您中毒。那时，属下心里怀疑的是二皇子殿下，可再仔细一想，又觉得此举太过明显，若是殿下当真有事，这储君之位便顺理给了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是最大的得益者是最有可能对殿下您下手的人吗?”无虞说出了长长地一段话后，微微抬起了头，看向东方席。 “很好，继续说下去。”东方席适时地鼓励了一句。 无虞得到肯定，又继续说道：“可后来，二皇子殿下也跟着中了毒，且看起来比殿下您还严重。二皇子本就体弱多病，虽习了武，那先天不足之症却依旧存在，时不时就会犯病。属下斗胆猜测，就算不是殿下您坐这储君之位，皇上也不会将这储君之位给她。” 干文帝怎么可能放心将东干国给这么个半残的病秧子?且她三岁离宫，十三岁归来，十四岁随军去冀州，却一去消失四年，直到十八岁才回了宫，这样一个几乎没在皇宫内待过的皇子，如何能坐这储君之位? “无虞，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告诉本宫，在你心里，是哪个皇子最觊觎本宫的储君之位。”说了这么多话，皆是在为东方度洗清嫌疑的，这可不是自己想要听的。 “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乃是中毒，三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却只是中了迷药，这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嫌疑，更大。” “那到底是本宫的三皇弟嫌疑大，还是那四皇弟嫌疑大?”一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个是良妃所生的四皇弟。他心内早有了猜测，此刻不过是想听听无虞的看法罢了。 “是……是三皇子殿下。”无虞迟疑地回道，眼里闪过一抹同情。这三皇子东方序可是殿下的亲弟弟啊，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 果然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当初犹豫着是否要找人刺杀东方度的时候，还是东方序在一旁推波助澜，让自己狠下心肠找了杀手。如今，他也能对自己狠下心。还想着以第一个中了迷药来洗清嫌疑，未免也太天真了。 “对了，太子殿下，凤凌公主她昨夜一点儿事都没有，既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迷药，她……”无虞好奇为何独独公主殿下安然无恙，难道这皇子还有一丝怜香惜玉之情?捨不得对这皇族中唯一的女子下手? “皇妹她不喝酒。”东方席一语就解了无虞的疑惑，“她饮的，不是茶就是水，宴会上的酒，她未沾一滴。”而这迷药和□□，就是下在了这酒中。 第132页 “那公主殿下她的嫌疑，也颇大。”无虞想了想说道，“南池国如今的皇帝南宫安奕，不正是女子?”若是凤凌公主想当女帝，就不得不除了这四位皇子。男子尽殁，才有可能轮到她这女子。 想到男子尽殁，无虞又说道：“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中的毒，非瞬间毙命，而是……”见东方席瞬间冷脸，忙说道：“殿下恕罪，是属下乱言了。”东方席能活着，他这做下属的才有前程似锦的可能，又怎么会想让东方席就此中毒死去。 “恕你无罪，起来吧。”东方席说完，起身将墨迹已干的万里江山图捲起放在一边，提笔在新的宣纸上开始作起画来，边画边说道：“你说的，也正好是本宫所疑惑的。” “对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调查出什么了没有?” 发生这么大的事，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一早便进了宫调查此事。此事发生在他的东宫内，东宫正殿和偏殿是案发现场，两位刑侦能臣，此刻不是在正殿便是在偏殿了吧。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只在正殿和偏殿停留了一刻钟时间，便去了御膳房查问那里的宫女太监了，一个时辰前还没有任何线索。”无虞回禀道，顿了下又说道：“无恙和无拂一直跟随在两位大人身边，若有所获，他们会第一时间回来回禀。” 东方席点了点头，放下毛笔，侧头对无虞说道：“或许，本宫这个中毒轻浅的皇兄应该去看看那个中毒严重的二皇弟了。”说完勾了下唇角，一抹浅笑，却莫名地让人胆战心惊。 无虞一听，忙劝道：“殿下，您还是不要轻易离开这东宫为好。”在东宫都不安全，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本宫说说罢了，哈哈。”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子殿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让从小跟随在东方席身边的无虞，摸不清状况，心里感嘆，主子的心思，还真不是他们这下做下人的能随便乱猜的。 —— 用完午膳后，东方凌梧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和楚觅一同留在了风清宫。 “凌梧，皇姐，你们还是回去吧，就让我静静休养两天好不好?”两人在她的风清宫待了许久，什么事都不做，只喝茶聊天，还美其名曰看护她。这哪是看护她，分明就是打扰她和云儿两个人的二人世界! 暗云倒是安静，一直静静地坐在东方度身边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爱意。见东方度时不时地皱眉，不知她是因毒而难受，还是因为昨夜而身体不适，这般想着，眼里的爱意又不禁夹杂上了一分疼惜。 东方度想了想，笑着对楚觅说道：“师姐，林御医说了，我这毒要师父来解，不如你去趟无崖山，将师父带回来?” 东方凌梧一听，着急地起身说道：“不是让觅儿保护我的安危吗?怎么又让她回无崖山了?”这一去无崖山，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凌梧，你也跟着师姐一起回无崖山吧，正好去看看……母妃。”她们的母妃，真正的贤妃，四年前离开宫后就一直隐居在无崖山上，趁此机会，正好可以去看看她。有多少年没见了?这离开的四年，她一直未去过无崖山，不知师父过得如何，更不知母妃过得如何了。 看着笑意盈盈的东方度，楚觅总觉得她在计划着什么，忍不住皱眉问道：“小度，你当真让我们这个时候离开皇宫?你是不是想等我们离开后，做些什么事情?”她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把人骗离开后，就独自做些让人担忧的事情。离开一次，绝不能再离开第二次! “师姐，你想多了，就只是让你装个样子而已，正好母妃在无崖山上，你带着凌梧一起回去，又能保护她，又能让她探望母妃，一举三得啊!”见楚觅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忍不住腹诽，这四年前的事情，还如此耿耿于怀?那一回也不是骗她们离开，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才让她们回京城啊!而自己会离开四年，完全是临时起的意。 东方凌梧问道：“当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她可不想一离开，这宫里又发生了事情。 昨夜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因和暗云有关，所以连她们也没有透露，此刻会担忧自己的安危，也在意料之中，东方度用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说道：“凌梧，师姐，你们就放心吧，这段时间，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得到了东方度的再三肯定，东方凌梧和楚觅两人才离开了风清宫，回去收拾包袱准备去无崖山。 ☆、第八十九章 东方凌梧和楚觅两人已离开三天，这日正是正月初七，天忽然下起了大雪。久盼未至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不过片刻，整个大地就变为了一片雪白。 东方度看着窗外不停歇的大雪，忽然开口问道：“云儿，你说师姐她们到哪里了?”她们二人要路过自己的封地锦州，行至幽州，方才到无崖山。若是快马，三日能到无崖山脚，若是慢了，此刻应该还在半路上。 暗云看着纷飞的雪花，悠悠回答道：“大约还在锦州吧。”东方凌梧想追楚觅一事，她也是知晓的，东方度并不需要无崖子赶来救命，这大好的相处时间，两人又何必急着赶去无崖山。 第133页 “云儿，不如陪我去御花园走走，采些梅花雪吧。”后花园中的梅花，已尽数开放，趁此机会，正好可以采些梅花树上的雪，煮雪烹茶。这般沖泡出来的茶，清冽的茶香中还会带着淡淡的一抹梅花香。 只是想想，就迫不及待地想去御花园采些梅花梢上的清雪了。 暗云转头看向兴致勃勃想出门采雪的东方度，笑着摇了摇头：“你身子还未好，就别想着出这风清宫了。”踏雪寻梅，煮雪烹茶这种闲情雅致之事，也得有一副好身体才能做。若是出门，被这风寒侵了体，病上加重，再引发先天疾症，该如何是好? “云儿，就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吧，只停留片刻，采些许梅花雪，就回来。”东方度走到暗云身边，伸手轻扯了下她的衣袖，乞求道。 “若是想采梅花雪，让半兰去就够了。”说着转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半兰，戏嚯地说道：“半兰，你家二皇子殿下想煮雪烹茶，你这贴身侍女，是不是该去御花园一趟，替她采这梅花雪回来?” “呃……”半兰转头看向东方度，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自己去采些梅花雪回来就够了，还是要默不作声，让她自己去。见她先皱了下眉，又轻挑了下眉头，便知道她的意思了。 “这采梅花雪，还是二皇子殿下亲自去吧，奴婢身份低微，怕自己这双手脏了那雪，影响烹茶的味道。”半兰回答道，一说完，就见东方度笑着对自己微点了下头，不愧是她的好贴身侍女啊，真懂她的心意。 “你真要自己亲自去?”暗云见半兰先看了东方度的表情，才回答自己，知东方度是真心想亲自去御花园采梅花雪，心里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东方度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还是让半兰去吧，我这几日还是安分地留在风清宫为好。”下毒一事，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到如今都没有查出半点蛛丝马迹，自己还是不要乱走动平白为自己招惹来麻烦为好。 说完，转头对半兰说道：“半兰，本宫不便离开这风清宫，你代本宫去采些梅花雪回来，煮沸后，沖泡一壶青州产的雨后龙井送过来。” “是，殿下。”半兰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云儿，你说，这下毒一案，该如何结?”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调查了整整三天，却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这几日，各位皇子都安分地留在自己的寝宫内，几乎未曾踏出一步，唯独东方凌梧，竟然得干文帝准许，出了宫随楚觅一同去了无崖山。 干文帝对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的此次表现，颇为不满，出了圣谕，若是三天后再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就直接辞官回家种田去吧。 刑部侍郎赵赫章，为官七年，在这侍郎的位置上才坐了一年，不想竟遇到这么大的案子，可深思熟虑后，竟觉还是辞官归隐来的稳妥。这案子发生在太子为二皇子三皇子设下的庆贺封王夜宴上，四位皇子和公主，与此事皆脱不了嫌疑。不管查出是哪位皇子下的毒，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大理寺卿宣秋裕，更是觉得自己运气不佳，为官十年，竟然遇到这么个查不得又退不得的案子，偏偏干文帝非要让他这个大理寺头头查这案子，就不能让大理寺少卿之类的官员来查这个案子吗?估计此刻大理寺少卿做梦都要笑醒了吧，等自己一辞官，他们就有机会升上来了。 虽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当真查出是哪位皇子下的毒，只怕干文帝会灭了他们的口，不是不信任自己的君主，而是伴君如伴虎，这皇帝的心思，不是他们这些朝臣能猜的。 若是查出与四位皇子和公主没有任何关系，那下毒之人的目的，又需要好一番查探，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竟然在这大过年的日子遇到这么糟心的案子。而这一切都只是因太子设宴而引起的。你说好好的一个太子，设什么宴啊!好好地在东宫看书习策为接掌大位做准备不好吗?这一设两设，竟然就搞出了这么个大案子来! 暗云沉吟片刻，才答道：“这案子，恐怕不好结。”什么证据都没有，定不了案，若是有了证据，查到她这里也就罢了，若是被假线索一误导，查到某位皇子身上，又该如何定案? 偌大的一个东干国，皇族竟如此凋零，干文帝如何捨得让某位皇子死在自己的手里?臣子死了，通过科举考试就能补上来，皇子死了，他还哪有精力再去生一个?这么多年，常临.幸后宫的妃子，也没见那些妃子再怀上龙种啊! 如何取捨，干文帝心里自有思量。 “云儿，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查不出这个案子，不过是罢官而已，那若是暗卫查不出这案子，又会如何?”她可是记得，她的父皇派出的那名暗卫暗风，与暗云最为交好。 暗云皱眉思虑了下，回答道：“这个就要看你父皇的意思了。不过，此事恐瞒不住暗风。我许多手段，都学之于暗卫组织，暗风若是认真调查了，极有可能怀疑到我的身上。” 这么一想，暗云提议道：“度，不如我派人弄些半真半假的线索，引导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查到三皇子东方序的身上。”黄泉阁中人，不仅仅擅于暗杀，还擅长收集情报。多番查探后，查到东方序手中掌握着一支千人的军队。 第134页 这千人的军队，和东干国一百二十万的兵马比起来，是微不足道。可若是将这千人悉数安插到皇宫中，找个机会将干文帝和其他几位皇子控制起来，是绰绰有余。 若是引地东方席出手对付东方序，再逼他出手反击，待其两败俱伤，自己正好坐收渔翁之利。太子废了，三皇子也废了，留下她和四皇子两人，若是东方廑能当大任，让他登上皇位未尝不可，若是如太子东方席般心狠手辣，自己也有能力让他坐不上那皇位。 东方度思前想后，对暗云说道：“东方席已对东方序生疑，夜宴之事，他最为怀疑的不是我，而是他的亲弟弟东方序，只要再稍稍推把力，他一定会对东方序下手。他当初是登上了帝位，藉助了你们暗卫之力才能将我们杀绝，如今他没有暗卫，只有无虞那一批忠心的贴身侍卫可用，而今我也有了自己的禛卫，他再无胜算。” 再想到眼前的暗云，为了自己脱离了暗卫组织，在自己离开的这四年，又创立了黄泉阁，只为守护她一人，她的禛卫加上暗云的黄泉阁，再加上大师兄方会廷手里的人，这天下，她唾手可得。只是，她能对东方席东方序下手，就是不能对她的父皇干文帝下手。 谋反叛乱之事，她绝不能做。 满怀感激地看着暗云，缓缓地说道：“云儿，你为了我，付出了太多。”这条路本该她一个人走，暗云却来了。她若能一辈子做个暗卫，就不必承受那么多的离别痛苦，不必为她背负那么多不必要的责任。 暗云只是摇了摇头，“都是我欠你的，你不必内疚。”是那前世欠下的情，註定她要这一辈子来还。不，一辈子不够，她要用生生世世来还。 “哪有什么欠不欠的，前世是我心甘情愿，就算说了那些违心的话，也不过是想气你罢了。” “那我做的所有的事，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别一副内疚的语气对我说话，我若不欠你，你也就不欠我什么。”只盼这宫里的事情快点了了，她们好天南地北游玩去。 “云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我父皇知道了，降罪于你我，你该如何是好?”心里总隐隐担忧着，害怕自己做的这些事，被父皇知道。 “若是能与你一同赴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一同死了也好，到时候一起下地府，走过黄泉路，牵着手渡过奈何桥，在醧忘台上交臂喝下醧忘汤，在轮迴簿上写上彼此的生生世世，就此再不分离。 东方度将暗云搂进怀里，笑着说道：“你好傻，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就算被父皇知道了，我也会保护好你。”这一世，她们一定要活很久很久。 她有谋权篡位的能力，可不能让暗云陪着自己担叛逆的罪名。如今不过是用了曲折点的法子罢了，就算被干文帝知道了，她们也能全身而退离开这京城。 暗云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口，感动得无言。正这时，半兰满身风雪地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把煮茶用的小巧紫铜壶，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说道：“殿下，雪采……”见到两人相拥，心里心酸不已，他们俩在这里你侬我侬，她就得冒着风雪去采梅花雪!当贴身侍女好辛苦!停顿了小会儿，才继续说道：“雪採回来了，一会儿小安子会送炭火过来，到时候殿下就可在这屋内煮雪烹茶了。”说到后来，语气里是满满的辛酸味道。 ☆、第九十章 一场雪，下了整整三日，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带人日夜调查，依旧是一无所获。那夜夜宴上的所有宫女太监，除了隶属于东宫的，就只有御膳房传菜的宫女太监进过东宫。 一一盘查后，这些宫女太监竟没有一个是有下毒动机的。宫内的宫女太监，都是自小就被送进了宫，且司正司每三个月就会对宫内的所有宫女太监进行考核，若是有行为不端者，轻者罚，重者直接就被遣送出宫。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虽然司正司每三个月就会对她们进行考核，但仍会有漏过的人，尤其是各个皇子和妃子寝宫中的宫女。古语言民以食为天，御膳房正是皇宫中特别重要的一个机构。 御膳房中的膳食，若是送与皇帝皇子食用，会有特定的试菜太监，对每一道菜都先试吃一口，确认没有毒才会送往各宫中。而膳食送到皇帝的宫内，还会有太监当着皇帝的面将菜再试吃一遍，确认没有事，才会呈与皇帝享用。 菜是从御膳房送到东宫内的，从御膳房到东宫这一段路，一直都没有打开过。而酒，也是从御膳房送出去的。所有的东西在送出御膳房之前都被试吃了一遍，皆没有问题，送到东宫后，没有试吃太监再试吃一遍，而是直接分给了各个皇子和公主，结果，就出了问题。 菜一样，酒一样，四位皇子不是中毒就是中了迷药，只有凤凌公主一人安然无恙，她唯一没有动过的，就是夜宴上的酒了。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将重点放在了酒上，依然是没有查出任何东西，那夜饮用的酒，装酒的酒壶，用的酒杯，全查了一遍，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连唯一可查勘的线索，都断了。 期限已到，毫无头绪的两人，自觉去了干文帝的修身殿请罪。 “皇上，臣等无能，未调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齐齐跪在大殿中央，对端坐于上位的干文帝惶恐地说道。 第135页 干文帝看着两人，长久之后，才问道：“可还记得朕三日前说的话?” 三日前，圣谕，若是再调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就直接辞官回家种田去吧。 “微臣记得。” “那你们来朕的修身殿作何?直接去吏部归了官印，写上辞官奏摺，回家种田去吧!”上位者，不怒自威。干文帝看着眼前两个为官已久的臣子，心有怒气，真想直接说几句脏话骂他们个狗血淋头，可惜自己是皇帝，皇帝的威仪不能丢。 赵赫章和宣秋裕两人仓皇地退出了修身殿。 本以为主动点来请罪，干文帝能念在他们为官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的份上放过他们，最多就是给他们降个职罚点俸禄什么的，没想到竟然真让他们辞官归隐。 唉，罢了罢了，不就是辞官嘛，总好过牵扯进皇子间的纷争最后丢了性命。这一切，只怕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待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离开后，干文帝招来暗卫，询问道：“暗风可有查出点什么?”此刻暗风正在外面调查，出现在干文帝面前的是暗卫暗昼。 暗昼抱拳回答道：“回禀皇上，风暗卫告诉属下，那夜迷药和毒.药的确是下在了酒中，且下毒之人是御膳房中的宫女和太监，具体是哪一个，风暗卫还在调查。” 干文帝沉吟片刻，问道：“既然如此，缘何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都没有查出来?”连这毒.药下在哪里都不知道，也真是废物，如此的臣子，竟然还能在这朝中为官多年，看来以后选官要多加考察，不能随便中个科举就给个官职了。 “回禀皇上，赵大人和宣大人也从酒这方面着手调查了，只是，那夜剩余的酒中既没有毒的痕迹，也没有迷药的痕迹，他们无法确定，才会回禀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那暗风是如何能肯定迷药和毒.药都下在了酒中?”干文帝目光如炬地看着暗昼。 “风暗卫并没有告诉属下，一切要等风暗卫调查清楚，等他亲自来回禀皇上。”暗卫与那些大臣不同，他们惧怕干文帝，可面对干文帝的询问，并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害怕，说话也是平静如水毫无感情。他们的信条只有一条，忠君。只要忠心与君，皇帝就不会杀他们，他们就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杀谁就杀谁的暗卫。 暗云若是没有脱离暗卫组织，只怕也会被培养成其他暗卫这般了。 “嗯，退下吧。”干文帝微微点了点头，让暗昼隐回到大殿的樑上。 —— 闷在寝内三日的东方度，看着屋外面积起的厚雪，心痒难耐地想出去玩雪。这迟来的大雪，一下就是三天，比往年下得都要大，积得都要厚。 “不知道在雪地上打滚，是什么感觉?”东方度满眼期待地看着暗云，就差直接说我想出去滚雪地了! 暗云一脸笑意地看着她，“还能是什么感觉，自然是又冰又冷了。”即使屋内生着炭火，东方度依旧披着一件银狐大氅，暗云顺了顺大氅上的毛，继续说道：“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如小时候般想着去滚雪地。” “还记得我们认识的第一年冬天吗?”那年，她们都还只是个孩子，她刚从宫外回来，既不懂宫里的规矩，也不在乎自己的皇子形象，成天只想着跟暗云一起玩耍。 暗云只要不训练，就会去找她。那相识以来的第一场雪，也如这场雪般下了许久，纷纷扬扬多日未停，银装素裹，天是灰色的，而整个大地却是纯白，暗云踏雪而来，笑意盈盈地对她说：“度哥哥，我们去玩雪，云儿还从未堆过雪人，好想堆一个，不，要堆两个，一个是度哥哥，一个是云儿自己……” 她没当她是暗卫，她也没当她是皇子，那时候的她们，感情纯真，从未考虑彼此的身份是如何的悬殊，直到…… “度姐姐，我们去玩雪。”就在东方度回想过去的时候，暗云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说完退开身子，勾着唇角看着呆愣了的她。 耳边的声音和脑海里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只是那称唿从度哥哥变成了度姐姐，一时间眼前之人的身影仿佛和少时的那个孩子交叠在了一起，东方度眉眼带笑目光宠溺地看着暗云，“云儿今日可想要堆两个雪人?” 听此，暗云笑着说道：“堆两个小雪人，放在窗台上怎么样?” 半兰看着恩爱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子往后缩了缩，虽然两人一直当她不存在，但她还是想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更低，‘玩雪吧玩雪吧，别再让我出去就好了!’ “不堆两个大雪人吗?”东方度伸手轻轻握住暗云的手，她更想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暗云在雪地里打滚。因为那时候，只有借着滚雪地，才可以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而现在，只要想拥抱，上前一步就能将她整个抱进怀里，不再需要任何藉口和理由。 暗云瞥了眼半兰，说道：“大雪人，让半兰去堆，你只能玩那窗台上的雪，堆两个小雪人。” 都已经站得那么后面了，为什么还会被看到?!半兰哀怨地看着暗云和东方度两人，说道：“二皇子殿下，未来皇子妃，你们就别折腾奴婢了，奴婢怕冷，不爱雪。”她没有喜欢的人，曾有过好感的人现在正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恩爱着，她哪里有那闲情逸緻去玩雪堆雪人! 第136页 最后，暗云还是点头同意东方度出门玩雪了。东方度让半兰遣退了寝殿前所有的宫女太监，才和暗云出了房门。 一出门，东方度便迫不及待地躺倒在了雪地上，在雪地上滚了两圈，见暗云浅吃吃地笑着，立刻起身，一个狮子捕兔直接扑倒暗云，两人就着雪地，直接滚了几圈，一时间这雪地上尽是两人的欢声笑语…… 在一边“望风”的半兰，无奈地看着眼前明明是大人却如小孩子般玩雪的两人，又是哀嘆了两声，宽慰自己道：“唉，还好没有让我一个人堆雪人给你们看……” 在雪地上玩了一柱香的时间，暗云就拉着东方度要回屋里了。这中毒是浅，可身子还没好呢，这让她出来玩一小会儿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是在这雪地里浪上一个时辰，风寒趁着她病弱一定侵入她体内。 东方度意犹未尽地起身，伸手轻轻地拍去暗云身上的雪，笑着说道：“这就回去吧。” 暗云凝视着为她拍衣拂雪的东方度，双唇轻抿了下，凑上前在她的唇角轻吻，不言谢，谢意尽在这轻柔的一个吻里。 站在一旁的半兰好想生一场病，这样就不用整天跟在她们身边看她们秀恩爱了!这两人真是一日比一日恩爱，以前还会顾忌着她，不过短短几日，就可以旁若无人地相拥亲吻了!一点都不把她当外人，就这么当着她的面亲热!是故意想让她章针眼的吗?! 两人正要进屋，却听到一阵鸟笛声响起。在这寂静冬日，鸟笛声是何等的突兀。只是这鸟笛声，只响了两声，便停止了。 暗云听到这鸟笛声，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出神片刻后，才转头说道：“度，我离开一会儿。” 说着松开手，却被东方度反手握住，“发生什么事儿了?”暗云想要离开，一定是因为刚刚听到的鸟笛声。想到她曾送过自己一支鸟笛，心里忍不住猜测，难道她除了送过自己，还送过别人?这么一想，心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九十一章 对着暗云，她藏不住心里的情绪，整张脸也紧跟着阴沉了下来，声音里的清冷比这大雪还要冰冷上几分，“是那个暗风?”思来想去，这宫里能用鸟笛传讯于她的，只有暗卫了。而这暗卫中，与她最为交好的就是那个暗风。 暗云迟疑了下，才点了点头，回答道：“是他。”暗风用鸟笛声约她即刻见面，这般着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想到他在调查皇子中毒一事，一定是查出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事情，才会这么着急地找她。 东方度松开了手，幽怨心伤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内。跟在他们身后半丈远的半兰，见两人好似闹别扭了，又见东方度一个人生气地进了屋，赶忙就跟了进去。转过身想将门锁了，见暗云愣愣地看着，犹豫了下，回身跟上了东方度。 暗云不解地看着东方度离开的背影，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要离开一会儿，她怎么就对自己这种态度了?难道是吃醋了?也不至于吧!早就解释过自己跟暗风的关系了，自己就算去见他，也不会是为了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情啊! 她忘记了自己当初也是这么容易吃醋的，只要东方度稍与某个人亲近了些，她就莫名地想生气。而今换成了东方度这般，竟忘记了自己也曾如此，还对她的反应颇不理解。也许，得到了一些宝贵的东西，她的第一次，心里就认定她以后只会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所以再没有过会被人抢走的念头。 暗风见暗云久久没有出现，又吹响了鸟笛。这第二次的鸟笛声悠悠从远处传来，若是自己再不去找暗风，只怕他就要离开了，暗云在门口犹豫了下，转身就往鸟笛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皇宫僻静处，暗风穿着一身衣襟镶有银色云纹的雪白色劲装，斜靠在假山上，手里的鸟笛不停地被转动着，微低着头，目光一直落在转动不停的鸟笛上。若不是那一头墨色长髮，还真难以在这雪地里发现有这么个人在。 一阵风响，暗风抬头，见到一身宫女装扮的暗云，呆愣了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开门见山地问道：“阿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确定了做这事的是暗云，第一反应便是来问她缘由，而不是去向干文帝回禀。其中对暗云的情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深了。 暗云面无表情地走到她的跟前，冷声回答道：“没有为什么。”暗风还是那个暗风，而她，却不再是那个暗云了。如今，她的心里只有东方度一个人，在乎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若是会威胁到东方度的性命，那便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 见暗云如此态度，暗风心中惊诧了下，却刻意去忽略她的反常，继续说道：“阿云，你这么做是不是为了二皇子清王殿下?”她脱离暗卫组织，是为了二皇子，如今毒害太子，也是为了二皇子吧。 “你觉得呢?”暗云没有回答，而是冷冷地看着暗风。 暗风察觉到暗云对他的杀意，心中警惕起来，步子往后挪了一步，拉开了点距离，才回答道：“你当初就是为了她才离开组织的，做这些事，也一定是为了她。”说得这般肯定，看来当真是认定暗云做一切事都是为了二皇子的。 暗云见他防着自己，勾了勾唇角，冷笑了下，“阿风，你怕我?”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回答自己做这事的目的是什么，又是为了谁而做这事。可就算她不说，这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暗风心里也已经认定她做这些事是为了东方度。 第137页 怕?自己怎么会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暗云离开组织，武功却没有被收回去，但自己的武功和她比起来，一直都胜她一筹，在自己有防备的情况下，她动不得自己分毫，就算没有防备，也不见得她能杀了自己。 自己刚刚这后退一步的动作，并不是害怕她，只是为了一会儿动起手来能更方便一点而已。暗风也跟着笑了下，“阿云，你的武功如何，我是知道的，就算你消失了四年，也不见得你的武功会突飞勐进。”这学武的根骨是出生就定下了的，自己的武学天赋，一直都比暗云高。四年未在一起，他也自信自己的武功比暗云好。 “你是打算和我动手了吗?阿风，风暗卫。”最后一声风暗卫，是彻底断了彼此曾经的兄妹情意。暗风对她的兄妹情意中夹杂着男女之情，可她对暗风，却只有兄妹之情，而如今，竟然连这兄妹的情意也要断了。 “阿云，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暗卫不好吗?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那个病秧子?一出生就带有先天不足之症，三岁就被无崖子带出宫，就算她是无崖子的徒弟，就算她是二皇子如今是清王，她也不过是随时可能病发而亡的残废罢了。”暗风双手紧握成拳，数落着贵为二皇子的东方度。 只有当今的皇帝干文帝，才被他放在眼里。他们是暗卫首领，是最靠近皇帝的人，就算是那些皇子，都比不过皇帝对他们的信任。只要他将此事回禀给干文帝，什么二皇子，什么清王，就算不死也会被革去皇族身份，成为庶人。 暗云突然笑了，笑得妩媚勾人，只是那眼里的笑意，却冷得可怕。 “风暗卫，你想如何向皇上禀报此事?”以她对暗风的了解，此刻会在这里与他说话，一定还没有向干文帝回禀调查结果。 暗风手上的力又重了几分，差点就将手里的那支鸟笛给捏碎了。 “阿云，回到暗卫组织里来。这件事，我只回禀给皇上，说是二皇子派人做的，不会将你透露半分。”古语有言，虎毒不食子，干文帝作为二皇子的亲爹，知道这事是她做的，也不会杀了她，但若是知道此事与暗云有关，她必死无疑。因着往昔的情意，他愿意为暗云隐瞒，只要她愿意回到组织里，与他、他们在一起。 让东方度去死，自己回到暗卫组织，重新成为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暗卫?夜宴上的事情全是她做的，就算她是为了东方度，也是擅自行动，与东方度没有半点关系。如今要因为暗风的一句话，就让她处于危险之中，未免将自己对东方度的情意看得太轻了。 “阿风，你在这皇宫，待了有六年了吧?”他们十二岁进宫，如今已是十八岁，六年，对这皇宫一定很熟悉了。 暗风疑惑地轻皱了下眉头，不解地看着她，心里猜测着她突然说这句话的目的何在。 “皇宫如此之大，死一个人，也不算什么吧。” “你杀不了我。”暗风恍然大悟，顿了顿，劝说道：“你与我同是弃婴，得了机遇一同入了这暗卫组织，你本该是九大暗卫之一，统领一队暗卫的首领，如今却只有我们八大暗卫，不觉得可惜吗?”只要她愿意，她还是能回归他们暗卫组织。 暗云悠悠回答道：“可惜?是挺可惜的，可惜你我反目成仇，可惜你竟英年早逝了。”说完，抽出缠绕在腰上的软剑，灌注了内力，直接对暗风动手。 暗风立即反手抽出背上那把剑柄朝下倒背着的一尺半长的锋利宝剑，“叮”地一声，挡住了暗云的剑。在这僻静之地，两人难捨难分地打了起来。 “武功见长啊，既然能接我这么多招。”暗风的眼里，闪动着嗜血的兴奋，在格挡着暗云的软剑的空挡，忍不住对她贊道，“这么好的武功，可惜偏偏要爱上那么个动不动就生病的皇子，为了那么个废物离开暗卫组织，真是痴傻!” 因着暗风的一番话，暗云情绪涌动，胸口生出怒气。正想回话反驳，却被暗风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给划伤了胸口。 真是大意! 也真是卑鄙! 暗风隐隐觉得自己的内力消耗得太多，快要撑不住了。便故意口出恶言，诋毁她心中重要的人，引得她分了神，左手趁机拿出匕首划伤了她，又挑飞了她手中的软剑。 一招得手，退开身子，不要脸地说道：“你这身宫女衣服，实在碍眼，不如我替你脱了这身宫女的衣服，裸着也比穿着下人的衣服要强上百倍。”此时此刻的暗风，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风度。暗云一定想不到，认识多年的暗风竟然是个衣冠禽兽。 匕首锋利无比，锋刃薄如蝉翼，片刻后血才渗了出来，却瞬间将前襟染红。 暗风一说完，欺身上前，此刻他的眼里不仅仅是嗜血的兴奋，还有莫名的情.欲，染血的身子，尝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不过是被划伤罢了。 没有了剑，暗云只能将内力灌注在双掌之上，在暗风欺身靠近之时，用力打出，却被暗风一个侧身躲过，被他点了背后的穴道，又被他一掌打翻在地，此刻是动弹不得。 纯白的雪，瞬间就变成了赤红，眼前这一幕，惹得暗风心里的变态因子动得更加剧烈，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邪笑道：“既然得不到你的心，不如就先得了你的人，就这么死了，也太可惜了。” 第138页 雪停了片刻，此时又开始下了起来。这里位于皇宫偏僻之地，甚少会有人来，暗风将半浴在血雪之中昏迷过去的暗云抱起，走到了假山洞里。 ☆、第九十二章 暗云离去不久，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东方度便觉得心突然慌了起来，本是酸酸涩涩，此刻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将茶盏放到茶几上，仰头看向屋顶，缓缓闭上了眼，问道：“半兰，你说云儿她喜不喜欢本宫?”手抚上胸口，心悸，空落，莫不是她的云儿跟那个暗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亦或者是那个暗风喜欢她的云儿，想将她的云儿抢走? “二皇子殿下，你与未来皇子妃的关系，别人不知道，奴婢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她要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夜夜与你宿在一起呢?”贴身侍女是她，暖床的也应该是她的!这么好的爬床机会，竟然被暗云给抢走了!不甘心啊! 东方度想了想，抬头看向半兰，“半兰，你哀怨什么啊?”她还没哀怨呢!半兰怎么就一副被人抢了宝贝似的态度! “殿下，你知道奴婢喜欢你的。”半兰搅动着手指，“你这么好的一位主子，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奴婢怎么可能会开心!”没有暗云，她就是二皇子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人。东方度的身份，半兰是知道的。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优势，一举成为皇子妃，成不了正妃至少也可以成为侧妃，然后为她打掩护。 “得得得，别瞎说什么喜欢本宫了。要是一会儿让云儿听到了，小心本宫罚你回御膳房!”提到御膳房，突然想到了夜宴之事，脸色瞬间苍白，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了起来，“半兰，跟我去找云儿。” 心悸空落，是感应到暗云有危险了!相爱的两人，一人若出了事，另一人总是会有预感的。她竟然还迟钝地以为自己是吃醋了，所以才这样，真蠢的可以! 她听不懂鸟笛声的意思，可她能听出鸟笛声从哪个方向传来。虽在皇宫中待的时间并不算多，可对皇宫的布局结构却是了如指掌。出了门，大概一想，便想到了他们会在哪里。 避过宫女太监和巡逻的侍卫队，东方度提气施展轻功，朝暗云和暗风所在的那处偏僻之地飞去。而半兰，竟能紧紧地跟在她的的身后，一直只差她一步的距离。 半兰，金针封穴封了自己的内力和武功，作为贴身侍女留在东方度身边。在冀州淮城，东方度让她与楚觅和东方凌梧一同回京城的时候，她不得不拿出那枚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寸许长的方形玉。那玉，是她禛卫左使的证明，东方度知道了她是禛卫左使，才改变了主意同意留下她。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她是禛卫左使，所以东方度才会常常想着法子折腾她，以发泄她对自己隐瞒那么久的不满情绪。她拿半兰当亲妹妹对待，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自己是禛卫的新主人，被一个左使欺骗，她的脸往哪儿放?! 既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半兰便也将自己穴位上的三枚封了她内力的金针全取了出来，而今才能施展轻功紧跟着东方度去找暗云。 两人来到那偏僻之地，远远的，东方度就见一背上背着倒剑的白衣男子打横抱着一宫女要进假山的山洞里，不用多想，东方度就能肯定，那个穿着宫女衣服的人，一定是她的云儿，而那个白衣男子，除了暗风还能有谁?! “暗风!”声落人到，东方度抽.出软剑，就朝暗风刺去。 暗风回神将暗云挡在自己的身前，逼得东方度只能去了势收回剑，在身侧挽了个剑花，瞥见暗云身前染红的衣襟，东方度红了眼眶，咬牙问道：“暗风，你对云儿做了什么?” “原来是病弱的二皇子殿下，我还以为是谁来了。二皇子，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追来这里?”说着故意朝四周扫了一眼，不屑地继续说道：“第一次杀皇子，没想到杀的就是你……这个抢了我的阿云的残废。”勾唇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刀剑无眼，怕伤到暗云，东方度收了软剑，上前就去夺暗风怀里的暗云。她的云儿，只能她一个人抱。 察觉东方度来势兇勐，而怀里的暗云的确是自己的累赘，暗风没有过多坚持，直接就将暗云抛了出去。 怀里少了个碍手碍脚的人，暗风立刻就对东方度进行了反击，一掌接着一掌毫不留情地朝她打去。东方度接住被暗风抛出的暗云，后背命门大开，好在带了半兰过来，替她挡下了一掌又一掌。 东方度看着怀里面无血色胸前却是血红一片的暗云，狠狠地说道：“半兰，别让他死得太容易。”说完便抱着暗云先行回自己的风清宫了。 半兰是禛卫左使，禛卫共设有左右两使，而左使的地位高于右使，她的武功有多高，可想而知。对付暗风，绰绰有余。 “是。”半兰应了一声，便专心对付起暗风来。 暗风没想到半兰的的武功竟会如此之高，本以为只是个普通宫女，最多就是个会点小武功的宫女，没想到几十招后，便被半兰打得吐血在地。 主子吩咐不能让暗风死得太容易，半兰便听话地没有直接弄死暗风，而是先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又点了他的哑穴让他无法发声，才开始折磨他。 第139页 先是踩断了暗风胸前的肋骨，断了的肋骨刺进脏腑，引得暗风一阵又一阵地吐血，身体却无法翻身，连痛苦的呻.吟声也无法发出一声。 看了眼掉落在暗风身旁的那把剑和匕首，半兰冷笑了声，捡起那把剑，轻轻一划，就割断了暗风的气管。血不停地从嘴里和气管里冒出来，他却无法立即死去，只能生不如死痛苦地看着半兰，眼里祈求着半兰赶紧一剑结束了他的命，不要再折磨他了。 半兰估摸着时间，心想着东方度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风清宫了，便不愿再多耗时间继续折磨他。打算给他个痛快的时候，却想起，他们来的时候，暗风正横抱着暗云打算进假山的山洞里，略一深想，便猜到了暗风相对暗云做的事情。 看了下匕首，弯腰拾起，在暗风还没有死之前，手一动作，便将那把匕首精准地插.进了他两腿之间的部位。临死还要被阉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暗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半兰，长得漂亮，却这般心肠歹毒犹如蛇蝎，这折磨人的手段，比刑部那些刑罚还要恐怖。再想想东方度，这软弱无能体弱多病，也全是装的吧!死之前还能想到这么多，可他还是死不瞑目，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双眼却没有闭上。 半兰看了眼死了的暗风，眼里毫无怜悯之意，谁让她得罪了自己的主子!她的武功，和东方度比起来略逊一筹，若是东方度留下来亲自收拾他，想来他还能死得更痛快些。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尸米分散在了暗风的身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东方度将暗云轻轻放在床上，对着昏迷不醒的她喃喃低语，“知道我不喜欢你见暗风，你还去见他，你看这不就出事了!你就是活该……”嘴里在骂着，眼泪却一滴一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虚弱的暗云，心疼地像被万箭穿过般，恨不得亲手去折磨暗风一番。 ☆、第九十三章 染血的前襟紧紧地贴合在伤口上，东方度的双手颤抖不停，颤颤巍巍地想解开她的衣服，却发现因着衣服黏得紧，稍一动作，昏迷中的暗云就轻皱起了双眉，见此情景，才止住的泪又悄声落下，面上镇定心里早已方寸大乱，根本想不到可以用剪刀将衣服剪开。 心慌着急又捨不得让暗云因着衣物被撕扯下来而疼痛，可不治伤又不行，只能咬牙狠心继续剥她的衣服，心疼无奈之际，瞥到桌上放着的那把剪过床单的剪刀，才想到可以用剪刀将衣服剪开，如此一来，暗云就能免受这剥离的痛苦了。 想到了办法，忙起身去取过桌上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将暗云的衣服剪开，动作缓慢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将暗云胸前的衣服全剪开后，取来浸湿拧得半干的棉布，细緻地替她擦去血迹，将上好的金疮药倒到伤口上，便让她这么裸.露着了。 不得不夸那把薄如蝉翼的匕首，竟然能让伤口如此细小，只是，不知这匕首上涂了什么药物，竟然能让伤口一直癒合不得。若是平常的匕首，这么细小的伤口，早就被血凝固了，可暗云的伤口一直血流不止，点了穴道也止不住分毫，散在伤口上的金疮药，不过片刻就被冲散了。 “殿下。”解决了暗风的半兰，一回来就直奔里间，瞥见暗云的胸口未有寸缕遮挡，忙止住步伐，微低下头，问道：“未来皇子妃怎么样了?”虽同是女子，可这人是二皇子的人，生怕自己多看两眼，会惹得二皇子动怒。 “半兰，云儿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该怎么办?”此刻的东方度心急如焚，顾不得自己的心爱之人被她人瞧去了身子，对半兰说道：“不知是否因着失血过多，云儿到现在都没有醒，你快过来替她瞧瞧，我给她的伤口上撒了金疮药，可还是止不住血。”这金疮药是特制的上好刀剑损伤药，本就有止血的功效，此刻却根本止不住伤口的血，瞬间就被沖开了。 半兰闻言，上前两步，细细看了眼暗云的伤口，流出来的血色鲜红，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若不是毒，那就是药了，心中有了猜测，只说了句：“殿下，稍等片刻。”便转身回自己的屋子拿药去了。 多耽误一刻这血便多流一刻，半兰不敢怠慢，才见她转身出去，不过眨眼间就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小白玉瓷瓶，递给东方度，说道：“殿下，先将这药米分倒在未来皇子妃身上，等片刻后止了血，再将金疮药敷上。” 东方度接过白玉瓷瓶，将软木塞拔.出，看了眼瓶中的药米分，竟然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呈赤红色，犹豫了下，还是将里面的药米分撒在了暗云的伤口上，这药米分一遇血竟然就消融了，片刻后，这久不凝固的血竟真的止住了。 绕是见血止住了，东方度也没有半点笑容，将金疮药米分小心地倾撒在暗云的伤口之上，拿了条绵布带，将伤口缠绕好，才悄悄地吁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凝重。她的人，竟然被暗风所伤，非得折磨他一番! “半兰，暗风怎么样了?”扯过被子，将暗云盖住，东方度才问起暗风的情况。 半兰抬头，迎上东方度的目光，毫无心怯地答道：“死了。”这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只不过杀的人有些特殊，是皇帝的暗卫。 “死了就死了吧，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了云儿。就算没有伤了云儿，对她有那样的非分之想，我也不会让他活着。”谁对我的女人动歪念头，谁就得死。现下暗风死了，也算便宜他了。 第140页 听东方度说完，半兰又说道：“奴婢用了化尸米分，此刻只留下衣物和他的佩剑匕首。那里地处偏僻，雪下不止，不过片刻，就会掩盖了我们的痕迹，等雪化开，痕迹尽消。”暗卫之死，又是谁责?故意不将这衣服佩剑匕首全藏好，而是留在那偏僻之地，只为了能引起纷争。 东方度沉吟片刻，问道：“我那太子皇兄，对他的亲弟弟动手了没有?”不必急在一刻动手，可此刻人人处在危险之中，若不先下手，留给自己的下场，就只有死了。 半兰点了点头。 东方度不再言语，闭眼，细想了番，想到了新的计划，才舒展了双眉，復又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地上的衣物，说道：“半兰，将这些带血的衣服都拿去处理了。”话一说完，半兰就弯腰将地上破碎的染血衣物拾起，裹做一团，准备拿去烧了。 “还有，守好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若有要事，你进来禀报即可。”暗云还昏迷着，她只想静静地陪着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若是皇姐和师姐来，也一样对待。若非大事，你就替本宫回绝了。” “是，殿下。”半兰看了眼面无血色双眼闭阖的暗云，抱着衣物离开。 等半兰离开了，东方度復又在床边坐下，看她双唇泛白，双眉轻皱，低语道：“云儿，你怎么还未醒?”想着许是她失血过多，才一直昏迷不醒，心疼不已。忽又想到，自己亦懂歧黄之术，怎么就忘记给她诊脉了呢! 将暗云的手从被褥下拿出，却发现她的手冰冷不已，心咯噔一下，生怕她是……三指忙扣在手腕上，微弱的脉搏，还好还好，心跳还在。 将手搓暖，伸入被褥之中，摸了摸暗云的身体，果真泛寒，想了想，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钻进了被窝，贴近暗云，动作温柔地将她整个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云儿，一个时辰前我们还一起玩雪，此刻你却昏迷不醒，若是你不去找暗风，此刻你定安然无恙地在我身边，陪我聊天说话，与我一起逗弄半兰。可你为什么要去找暗风?你武功不弱，怎么会伤在他的手上?” 因着暗云的伤口，不敢过于用力，可就是想将她紧紧地抱住，就这样一直抱着，一刻都不分离，“你离开的时候，我还在生气，心里一直在想着，那鸟笛是不是你送给暗风的，你送他鸟笛，又送我鸟笛，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送的。”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云儿，你醒了?”东方度喜极而泣，忽听到暗云的回答，立刻起身，又想到此刻的暗云未穿任何衣物，又赶忙躺回去，只是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云儿，你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正想回答，却察觉到此时此刻自己竟和东方度赤.裸着身子抱在一起，苍白的脸瞬间染上了一抹红晕，“你怎么……”话音未落，东方度心有灵犀地说道：“方才你身子冰凉，我就只能用自己的身子给你取暖了。” “原来如此。” 两人虽有过肌肤之亲，可青天白日，突然赤.裸地抱在一起，还是免不了难为情。暗云动了动身子，胸前一阵痛意，回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又想到暗风那衣冠禽兽的模样，再想想此刻自己裸.露着身子，心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度，我……我是不是被……”被暗风给占了身子?那染上情.欲的目光，自己并非没见过。东方度对自己动情的时候，也是那般凝视着自己，只是她的情.欲里带着疼惜和克制，而暗风，却是赤.裸.裸地想要占有，丝毫没有疼爱在里面。 东方度犹豫了下，眼眸微垂，轻声应了句：“嗯……” 就是得吓吓暗云!不然以后再随便跟个男人跑了，发生了意外自己还怎么救她?她家暗云，只能跟她一个人跑! 暗云也是冤枉，她哪里是跟人跑了，只不过是暗风笛声里告诉她有事情找自己，而这事情与夜宴中毒一事有关，她不得不去探个明白。且想着往昔的情意，再如何，他们俩曾经也是暗卫中最为交好的。 一听自己被暗风给占了身子，暗云立即推开了东方度，红着眼说道：“别抱着我，脏……”身子都脏了，再也不是东方度的小云儿了。这么多日，自己都未被她要了，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失.身给暗风! 想到暗风，咬牙问道：“暗风呢!”她要亲手杀了那个衣冠禽兽! 东方度本就没有搂紧暗云，此刻被推开，再看她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暗风千刀万剐的模样，想着自己的玩笑有点开大了，忙解释道：“云儿，我刚刚骗你的，你被暗风打晕，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我就赶来了。”说着又凑过去抱她。 暗云满脸的不相信，双手抵着东方度的身体，就是不让她抱自己。 “云儿，我跟半兰一起将你救下的，我刚刚那么说就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以后再也不要随便跟个男人跑了……”自己是女子，本就有所自卑，暗风和她从小认识，又是男子，一想到便忍不住吃醋，“云儿，你若不信可以问半兰，我和她一起出现的。而且……而且我还让半兰把暗风杀了……”解释到后面，声音微不可闻。 第141页 “哼。”暗云轻哼一声，转过身子，背对着东方度，伤口被轻扯，忍不住又呻.吟了一声，听东方度心疼得被针扎一般。 “云儿，我错了。我……我就是生气你去找暗风，现下还被暗风伤了，我……”停顿了几秒，才将那三个字说出来：“我心疼。” 暗云去找暗风，她吃醋，看到她被暗风伤了，她心疼。她就是想将暗云一辈子留在身边，照顾她护着她宠着她，时时刻刻都不要分离。 “那你也不应该骗我。”拿什么骗不好，非要拿她的清白骗她! “以后再也不会了。”东方度将身子贴在她的后背上，伸手揽住她的腰，“但是，你以后都要在我身边，不管去哪里，都要有我陪着，至少，也得让半兰陪着。”自己若不能陪在她身边，有半兰在也是一样的。 提到半兰，想到刚刚东方度说暗风被半兰杀了，暗云转过脑袋，问道：“半兰武功有多高，竟然能杀了暗风?” 暗云只知道半兰是东方度的护卫，但不知她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能杀了暗风，就连她想杀暗风，都颇为困难。 “半兰武功在你之上。”东方度只回答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说半兰的事情了，换了话题道：“云儿，暗风死了，计划要提前了，还得再做些改变。” ☆、第九十四章 纵然是再亲密，可有些事情，还是会瞒着暗云，并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想让她涉险罢了。此刻，东方度提起计划一事，暗云以为她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只是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却并不是详细叙述她的计划，而是说道：“你离开皇宫吧，回你的黄泉阁，或者去无崖山，不管哪里都好。” 不管哪里都好，只要不留在皇宫，不留在她身边。 “你什么意思?”暗云沉着脸看着东方度，她不过是一个大意，被暗风伤了一个小口子罢了，这就把她当成累赘了?不是说好共进退，不是说好生死与共的吗? 东方度别过头避开暗云的目光，看着床顶，过了半晌，才回答道：“云儿，你不是暗卫了，留在皇宫之中多有不便，不如先离开皇宫吧。”一直以来，想要对付的只是东方席，只是今日因暗云受伤一事，才幡然醒悟，她要对付的何止是一个太子这么简单，她还得对付她父皇身边的那些暗卫。 “你当初喜欢的，是我，还是身为暗卫的我?”暗云看着她的侧脸，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困惑了。那个说喜欢她的东方度，喜欢的是她，还是她的身份。自己是暗卫，能知道暗卫所有的行动，若是东方度想要知道，她一定会告诉她，那从一开始，她是因为她的身份喜欢上她，而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如果，一开始她不是暗卫，而是普通的宫女，是不是就不会喜欢她了?宫中宫女上千过万，她一定不会多看她一眼，不会对她另眼相待。 东方度回头，不懂她怎么突然就扯到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上了，目光不解地看着她，问道：“不都是你吗?”不管她是不是暗卫，她都是她的云儿啊! “不一样。”如果喜欢的是她，现在就不应该嫌弃她不是暗卫了。如果喜欢的只是身为暗卫的她…… 东方度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说道：“我喜欢的是你。云儿，不管你是暗卫，是宫女，是大臣千金，是江湖女子，亦或是平民百姓，我都会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让我离开?” 两个人，有过多少次误会了?每一回误会，都是因为一个不问，一个不说。如今的暗云，不再是那个默默隐忍的暗云了，她要知道所有的事情。 见东方度轻皱着双眉，似乎在纠结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暗云软下声音，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让我离开?”抬手抚过她的眉头，“我不是外人，我也没有那么柔弱，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只能你一个人扛。我知道，因着今天受伤，你才想让我离开，可你不说清楚，我会胡思乱想，我会以为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东方度如何能再沉默? 轻嘆了口气，说道：“云儿，我要对付暗卫。”暗云与那些暗卫从小一起长大，今日她会被暗风所伤，那么明日呢?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她了。她不能放任自己最重要的人留在危机重重的自己的身边! “你怕我临阵倒戈对你刀剑相向?”暗云知道东方度不会这么想她，可就是忍不住拿话去刺痛她，“前世，我选择对你刀剑相向的时候，就知道，我那一生，就註定要为你而死了。要么死在你的剑下，要么为你自戕。”刺痛的何止是东方度的心，还有自己的心，“这一世，我只愿陪在你身边，为你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要对付暗卫，那我就做你最锋利的剑，为你对付那些暗卫……” 那些暗卫，是她曾经的伙伴，可想想暗风，她与那些昔日的伙伴又有何交情?连她最为交好的暗风都与她刀剑相向，那么其他人呢?从她选择离开组织，到东方度的身边起，她与那些暗卫的情意，就已经断了。再见时，若不是陌生人，就一定是敌人。 她庆幸，庆幸能在刚入宫那年遇到东方度，庆幸自己选择离开组织的时候，她的师父最终没有收回她的武功，让她有能力站在东方度的身边，庆幸她错了一世，还能再重来一世。代价很大，可苦过后的甜，又有几个人能尝到? 第142页 这么坚毅决绝，不愧是自己爱上的人。 东方度伸手环上暗云的腰，轻轻舔去她眼角的泪，“你再哭，我这心真的要疼死了。”才一说完，自己却也跟着落泪了。 “我哪里是怕你会临阵倒戈，就算你再对我刀剑相向，我也不会怨恨你。我只是担心那些暗卫伤到你，你今天被暗风伤了，那下一回呢?暗风并不是这暗卫中最厉害的，可他却能伤了你，不是因为你对她们有情，还能是因为什么?” 暗云双眉轻颤了下，腹诽道：“还真不是因为对她们有情，完全是因为暗风知道我喜欢你，出言诋毁你，才让我心神不稳的……”这话也就只有心里说说，真不敢让东方度知道，她是因为她才受伤的。既然误会是因为自己对暗卫留有旧情，就这么误会好了。 “万一下一回，对你出手的是暗辰呢?你要是……我一个人留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在天上看我跟半兰卿卿我我?或者和别的女人做些什么?”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暗云狠狠地掐了一把，“嘶，疼……”腰上的软肉，被轻轻捏一下都疼，暗云竟然还掐着拧! 暗云怎么那么心狠!自己还在哭诉呢，竟然不顾自己正在落的眼泪，还伸爪子掐她的腰!这么一掐，眼泪落得更多了! “让你胡说八道!”这还在正月里呢，竟然就想着她死了!想她死不够，竟然还想着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还好她追来了，不然这一世的小云儿，就只能孤独地做个暗卫了! 暗云没有把脑袋凑过来替她吻去脸上的泪水，她也只能自己抬手擦了，擦完忍不住说了一句：“心狠的女人!”掐她就算了，竟然还不给她擦眼泪!自己刚刚对她多温柔啊!见她流泪，自己可是用舌尖为她一点一点舔去泪水的!心里又默默地加上一句，不懂情.趣的女人! “哪有你心狠!分别四年，你竟然又要我离开!”暗云回了一句，放在东方度腰上的手却没有离开，“你还要不要我离开皇宫?”要是敢回答个要字，她这腰也就别想要了。 “呃……”软肉被人捏着，她想暗云离开，也是一番好心，可暗云并不想领她这份好心，“留下吧!死也要跟我死一块儿!哼!” “大过年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暗云勾了勾唇角，这该软的时候就软，该硬的时候就硬，多活了这么多年，可不能不长点心眼，也不能继续做那个傻白的小云儿了。放开东方度的软肉，改掐为抱，软软糯糯地说道：“度姐姐，伤口疼，刚刚掐你，扯到伤口了……” 当时见暗风动作，身体就有了反应，立即向后退了一些，虽然还是被他的匕首划伤了，但伤口并不深，此刻止住了血，敷了金疮药，又有棉布缠着，动一动身子，根本不会扯到伤口。只是，这难得的装柔弱机会，怎么能这么放过?! “疼吗?我给我吹吹?” “不如你再说些别的，转移我的注意力吧。”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还落泪，此刻竟然就能笑着说话了?东方度见这样的暗云，总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暗云吃得牢牢的了，她的云儿，会不会变得腹黑对她用手段啊? 算了，不管如何，她的云儿都不会害她就是了。东方度也跟着笑了，戏嚯地说道：“要是疼，我有更好的办法。”说完，吻了上去。 ☆、第九十五章 再过一日，便是元宵节了，东方凌梧和楚觅离开十日，至今未归，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在初十那日便已辞官还乡，案子竟就此搁置下来，而对暗风已死去四日这事，干文帝竟似毫无所察，并没有派遣暗卫继续调查。 宫内，唯有东方席那方动作不停。 “云儿，明日元宵节，我带你出宫可好?”皇宫内的元宵节，甚是无聊，不如宫外那些平民百姓，将元宵节过得欢欣热闹。今日不过十四，宫外已是张灯结彩，到了明日，还会有各种舞龙灯赏花灯猜灯谜的活动。 暗云只是受了轻微的伤，东方度便不肯让她离开自己的风清宫半步，她是黄泉阁的阁主，需时时与阁内下属联繫，这好似半软禁地被困在风清宫四日，终于可以离开了。 “今日出宫吧，在宫外宿一日，明日过完元宵，后日再回宫。”如此一来，便可以在宫外待上两夜了。 东方度垂眸敛眉想了片刻，才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儿换身衣服，就出宫吧。这几日让你日夜待在我的寝宫，也是委屈你了。”为了照顾她，自己也是待在寝宫内四日未曾离开，本就待得烦闷了，此刻暗云一提，便也答应了下来，只是，一想到暗云受伤一事，心内就惴惴不安，东方席暗地里的那些动作，她一直知道，就怕他突然转了方向会对她下手，累及暗云就不好了。 半兰一直守在门外，东方度和暗云要离开宫，不得不将她也带上。如今这局面，带上半兰是最稳妥的。三人换了套寻常百姓的衣服，驾车离开了皇宫。 三人出了皇宫，先驾车去了长悦客栈。半兰上一次出宫，就是来这长悦客栈找顾红衣，顾红衣却不在，今日，一踏进客栈，就看到了大堂正中央背对着门独自一人一张桌子坐着饮酒的顾红衣。 客栈掌柜一见半兰，立马从柜檯后走了出来，打算亲自迎客，却见半兰朝他摆了摆手，顿时会意地止住了脚步，转身回了柜檯。 第143页 东方度带着暗云走到顾红衣的身边，浅笑着说道：“红衣姐姐，别来无恙啊。”说完不用顾红衣招唿，便带着暗云坐下了。 顾红衣将酒罈子往东方度跟前一推，挑眉说道：“先陪我喝一罈子再说。”说完拿起另一罈子酒喝了起来。 方才还是用小碗喝酒，此刻竟然直接对着酒罈子豪饮起来，东方度疑惑地看着顾红衣，“红衣姐姐，看你这般不开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仔细看了顾红衣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伤心难过啊，真是奇怪。 顾红衣放下酒罈子，看了眼跟在她们身后的半兰，摇了摇头。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是觉得孤独寂寞罢了。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只有这四年，有东方度陪在身边，又有半兰跟着，才没觉得孤独，可如今，自己又是一个人了。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别的女子，在这个年纪已经是丈夫儿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陪着过年了，而她，却连个陪伴在身侧的人都没有，这让她的心情如何能好的起来。 顾红衣敛了情绪，嘴角一扬，笑着说道：“今日怎么会出来?”才回宫，不在宫里好好待着，竟然跑到宫外，“难道是和你的小娘子出来过这元宵节?”说着一脸戏嚯地看着暗云。 四年前，她去刺杀东方度的时候，暗云就跟在东方度的身边，再见面，竟是过了四年，看两人的关系，还有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想来已经有了更近一步的关系了。情侣恋人，发生关系前和发生关系后，总有着莫大的区别。 暗云听到那句小娘子，脸上瞬时染上一抹红晕，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是啊，带我家娘子出来玩玩。”侧头笑着看了眼暗云，桌子下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转头对顾红衣继续说道：“明日就是元宵节，明夜，不如一同游这京州城吧。”回头见半兰一直沉默不言，勾了勾唇角，说道：“半兰，明晚你就陪着红衣姐姐吧。” 半兰陪着顾红衣，她就可以与暗云两人过着二人世界了。 半兰一惊，忙摇头拒绝，“我要跟在公子和夫人身边。”说完偷偷瞥了眼顾红衣，见她眼神黯淡，想是自己刚刚这毫不犹豫的拒绝伤到她了，犹豫着又点了点头，“我……我陪着红衣。” 半兰与东方度同岁，却始终不叫顾红衣姐姐。 顾红衣闻言，黯淡的眸子瞬间发亮，戏嚯道：“小兰儿不是一直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的吗?不怕被我欺负了?” 想欺负她，武功还得再练个几年呢! 暗云轻轻捏了捏东方度的手，东方度会意，笑着说道：“半兰，你坐这儿陪红衣姐姐喝酒，我和云儿出去逛逛。”牵着暗云起身，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让掌柜开一间上房就够了，你……就和红衣姐姐一间吧，哈哈哈……” 看半兰想拒绝，又说道：“这是自家的产业，省下间上房多挣点钱，哈哈哈……”说完就带暗云离开了长悦客栈。 顾红衣目送着两人离开，等两人出了客栈，转头看向半兰，见她还呆立在桌边，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伸手勾了勾她的手指，说道：“你家公子都走了，还不坐下?” 犹豫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红衣女子，半兰认命地挪动了身子，在桌边坐下，才一坐下，就见顾红衣起身，风情地朝她眨了下眼睛，紧挨着她坐下，手还不老实地揽上了她的腰，“我的小兰儿，怎么这么冷淡……” “你……你别这样……”半兰推拒着顾红衣的手，红着脸说道：“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呢……”虽说两人都是女子装扮，可女子与女子，也不该这么亲密的…… 两人一离开客栈，暗云便忍不住问道：“度，那个顾红衣和半兰，是什么关系?”上一回半兰就是出来找顾红衣的，还以为她们的关系有多好，可是今日一见，总觉得两人的反应很奇怪。 半兰似乎并没有对顾红衣有多热情，没进客栈之前还时不时地与她们说上两句，这一进客栈，看到了顾红衣后，反倒沉默了起来。 “你猜是什么关系?”东方度握紧暗云的手，在街边的小摊子上随意看了起来，明日才是元宵，今日就有许多小摊子贩卖起了小盏的花灯，东方度看中一盏描绘着莲花的小灯，便拉着暗云走了过去。 暗云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此刻却轻摇了下头，“猜不到。” 东方度笑了笑，说道：“以后就会知道了。”并不打算这么早告诉她。 左手一直未松开暗云，右手抬起，指了指挂在架子上的荷花小灯，问道：“老闆，那盏绘着莲花的小灯多少钱?” 老闆一见生意上门，眯笑着眼，忙取下小灯递给东方度，说道：“客官，只要六文钱。”东方度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富家公子，老闆却依旧是合理开价，没有恶意乱开价钱，所谓无商不奸，这么厚道的生意人，还真不多见。 东方度笑着从怀里取出几枚铜钱，递给老闆，接过小灯，随即递给身边的暗云，问道：“娘子，喜欢吗?” 第144页 老闆见东方度和暗云一直牵着手，就猜到了两人的关系，如此亲密，不是兄妹就是情人，此刻听东方度唤她娘子，忙跟着说道：“这灯是下愚亲手做的，客官的娘子天生丽质，此灯正配客官的娘子。” 暗云羞涩一笑，接过小灯，别过头去。 东方度见此，凑到她的耳边说道：“灯即是等，送与心上人的。”说完牵着暗云继续往前逛去，小摊老闆热情地在后面又贊了句，客官和娘子真般配，羞得暗云更是红了脸。 “云儿，要不要吃糖葫芦?”不管是几岁，东方度似乎都喜欢买糖葫芦。第一次带东方凌梧出宫，也是买糖葫芦逗她，这一次，又是给暗云买糖葫芦。 暗云嗔了句，“又不是小孩子了～”却也没有阻止东方度，任由她买了串糖葫芦过来。 “怎么只买了一串?”还真是逗小姑娘啊，就买一串! 东方度復又牵住她的手，笑着说道：“这样就能牵着你了。” 左手牵着她，右手时不时地餵她咬一颗糖葫芦，路上的行人，时不时地侧目看她们一眼，眼里俱是羡慕之情，这还没到元宵节呢，就开始秀恩爱了!等明晚的元宵灯会，男子可以送灯与心仪的女子，女子回赠锦帕回应情意，到时候，就不止她们一对秀恩爱了。 两人在长悦客栈附近的街上闲逛了小半个时辰，才返身回了客栈。她们没有回来，半兰便一直在大堂里等着，见她们终于回来了，而暗云的手上竟还提着一盏别致的小灯，不免有些惊愕，楞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肯定是她们家的二皇子送的，不然以暗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买这么可爱的小灯! 她的二皇子，竟然只买了一盏灯，怎么不多买一盏送给她?! “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很久。”哀怨地看了眼暗云手里的别致小灯，撅着嘴说道：“你们还买了灯呀……” 东方度笑了笑，“明晚让红衣姐姐也送你一盏。”说完发现只有半兰一人在，不相信地扫了整个大堂一眼，竟然真把她的半兰一个人丢下了? 目光重新落在半兰的身上，问道：“她呢?” “红衣说有事要离开会儿。”半兰时不时地瞥暗云手上的小灯一眼，暗云见她动作，笑着说道：“这么喜欢，不如送给你?” ☆、第九十六章 要把灯送给自己?半兰愣愣地看着暗云，摸不清她这是什么意思，转头看了眼东方度，却见她满眼宠溺地看着暗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这灯是二皇子送给未来皇子妃的，她要是接过来，成什么意思了?暗云真的敢送，她也不敢收啊!心思一转，摇了摇头，轻声拒绝道：“不要了，这是公子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不还是惦记着了?暗云本就没打算将灯送给半兰，只不过是看她频频瞄自己手里的灯，才特意开口逗她。 见半兰拒绝，东方度方才开口说道：“半兰，你若喜欢，明日让红衣给你买一盏，亦可以买一盏送与她，元宵节的灯，是送给心上人的。”这话说得如此明显，半兰也该懂她的意思了。 半兰跟在她身边多年，如今已是十九岁，听起来年纪尚轻，可这年纪却也能找个婆家成家了。她自己与暗云皆是女子，若半兰找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子，她亦不会为难。顾红衣对半兰的情意，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可惜，半兰一心追随于她，未将心放在顾红衣的身上。今日，趁着这个时机，正好撮合撮合半兰与顾红衣。 一听灯是送给心上人的，半兰哼了一声，说道：“才不要她送!”那个人整日调戏自己，她才不想要! 东方度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只当她是在口是心非，“你啊，现在不好好珍惜，小心以后没人要。”轻捏了捏暗云的手，还好她有暗云了。 “怎么会没人要，不是有公子嘛!以后一辈子都跟着公子～”眉眼含春地望着东方度，完全忽略了此刻她手里牵着的是暗云的手。从她被选中送去东方度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跟着她照顾她保护她。 她才是那个最适合与东方度在一起的人，而不是暗云。只是可惜，她的二皇子，心里眼里只有暗云，她的机会渺茫。 暗云一直知道半兰的心思，她不能阻止可更不能拱手相让，但此刻，不是她宣示主权的时机，有些话，还是让东方度来说吧。 东方度挑了下眉，说道：“嫌弃!”她有了暗云，才不要这么个人跟着呢!“不说这个了，先回房吧，累了。” “唉，公子有了夫人，就不要我了……”半兰轻声地抱怨了一句，才说道：“公子，跟我来吧，房间早就准备好了。”转身在前面带路。 两人跟在半兰的身后，缓步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半兰也没有退出去，而是站在一侧，等着东方度的吩咐。 在街上小逛了半个时辰，不知怎么的，竟觉累了，此刻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会儿。东方度看了眼坐在凳子上的暗云，见她也是一脸疲惫之色，转头说道：“半兰，吩咐小二送热水上来，再准备两碗清粥，直接送到房间里就好。” “我这就去吩咐小二备热水。”正打算离开，却听到东方度说道：“半兰，等等。”半兰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看着东方度，询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第145页 东方度起身走到半兰的身边，回头看了眼暗云投过来的目光，笑了笑，转头凑到半兰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暗云一直注意着两人的表情，见半兰在听了东方度的话之后，明显地愣了愣，心中好奇心起，等半兰一离开，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度，你方才对半兰说了什么?”说得那么轻，难道是故意不让她听的? 东方度走回到暗云的身边，抬手捏了捏暗云的肩膀，柔声地问了句：“累吗?” “别转移话题，问你呢，你方才在半兰的耳边说了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话?”暗云伸手拿开东方度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要再不说，就出去，跟半兰睡一个房间得了!”说着还轻推了推东方度的身子，一副赶人离开的架势。 见暗云坚持，东方度无奈地嘆了口气，说道：“好了好了，我说就是了。”低头吻了吻暗云的耳垂，将自己方才对半兰说的话悉数全告诉了暗云。 说完，一副狗腿子模样，给暗云捏起肩膀来。 耳垂本就是敏.感之处，被东方度轻吻，又在自己的耳边吐气如兰，整个身子仿佛被蚂蚁噬咬般，又痒又麻，只有那被按捏的肩膀，才稍得到了些慰.藉。天还未黑，却想做些夜间才能做的事了。 暗云转了个身子，紧紧抱住东方度，将脑袋埋在她的小腹处，像只猫咪似得蹭了蹭，求.欢之意甚是明显。因着她胸口上的那点小伤，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亲热了。 东方度勾唇一笑，摸了摸暗云的秀髮，故作不知地问道：“云儿，怎么了?”她中毒，愿意让暗云动自己，可暗云受了点伤，她怎么也捨不得碰她，就怕会动及伤口。 埋在衣服里的脸，悄悄爬上一抹红晕，暗云伸手摸向东方度的尾骨处，轻轻地画着圈圈，“度姐姐～”声音喑哑，带着浓浓的情.欲，她，真的想再要她，让她在自己的身下绽放，在自己的身下难耐.呻.吟…… 一声度姐姐，让东方度的心跳瞬间凌乱，小腹收缩，一阵又一阵熟悉的感觉从小腹的位置四散蔓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扒.光暗云的衣服，再…… “咚咚咚”正想得入神，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了，“客官，热水好了。”原来是小二送热水上来了。 暗云依依不捨地松开了东方度，轻推了下，嗔道：“去开门!”这刚提起来的兴致，才弄出来的氛围，就这么被破坏了! 谁能想到小二会在这个时候送热水上来!要埋怨也不应该埋怨她啊!东方度无奈地嘆了口气，“唉，你啊～”颳了下暗云的侧脸，“一会儿咱们再继续……”说完才妩.媚地眨了下眼睛，转身去开了门。 小二将一桶桶热水倒进浴桶里，暧昧地看了两人一眼，问道：“公子，夫人，厨房已备好了清粥，是现在送来，还是等两位沐浴好了再送上来?”上房的浴桶都是豪华的双人型浴桶，就算想三个人一起洗，那空间也是足够的。 见那小二龌龊的笑容，东方度轻皱了下眉，不悦地说道：“现在就送上来吧。”反正这水烫着，喝了粥再沐浴也不迟，现在进浴桶泡着，非泡脱皮不可!况且，一会儿沐浴完，直接穿中衣就好了，不用为了个外人还得穿戴整齐。 客栈的小二，察言观色的本事都不错，听东方度的话里带着一丝愠怒，眼睛也不敢往暗云的身上乱瞟了，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这就去把粥端上来。”说完忙不迭地退了出去，不过片刻，就端着两碗清粥回来了。将清粥放在桌上，临走前说了句，“公子和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直接唤小的就好了，小的负责这天字一号房到六号房的客人，一直在楼梯口那儿站着，您开门就能看见小的了。”说完，赶忙退了出去，省得打扰了她们。 暗云的伤明明是在胸口，在东方度的眼里，却好似伤在了四肢，什么都不让她动，吃饭要餵她，洗澡要替她擦身子，就连穿个衣服脱个衣服，都要她亲自来。 东方度端起小碗，想要如这几日般餵她喝粥，暗云却嗔了他一眼，迳自拿起桌上的另一碗粥，自力更生地喝了起来。东方度撇了撇嘴，喃喃低语了一句，“不让餵就不让喂，凶我干什么……”暗云听了，无语地又嗔了她一眼，她哪里凶了?! 两人喝完了粥，才一放下碗，东方度便率先开口说道：“云儿，粥不让我喂，洗澡总不能再拒绝我了吧?你那伤口得小心水，我伺候你沐浴好不好?”讨好地朝暗云笑着，心想自己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再被拒绝了吧。 暗云料她也不敢在沐浴的时候对自己做些什么，可心里却又隐隐地期待着她能大胆放肆些，她的伤口早就癒合了，想做些夫妻间的有趣事也是可以的了，只是东方度太过小心翼翼，每回都是撩.拨自己三两下，便偃旗息鼓，什么都不做，也不同意她做，惹得她心痒难耐，真想直接把她给摁床上…… 思量沉吟片刻，暗云才点了点头。 明明心里喜欢得紧，脸上却故意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暗云这反应，让东方度的心忐忑不已，唯恐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小心翼翼地替暗云脱了衣服，像个小太监似得搀扶着她跨进浴桶，慢慢坐下，水刚好没到伤口的下方，提着的心才放下了。 第146页 将毛巾浸湿，轻轻地为她擦拭脖颈，锁骨，后背，一寸寸肌肤。像对待嫩滑易碎的豆腐，小心翼翼不敢用力。 暗云噗嗤一笑，侧头，目光柔柔地望向东方度，软声细语地说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的，这伤口已经癒合结疤了，碰水也没事。”说完抬了抬身子，在东方度的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东方度嘴角上扬，带着点傻气，笑着说道：“那也得小心些，弄坏可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瓷瓶，哪有那么脆弱。”见东方度的袖子滑了下来，伸手替她重新卷了卷，似又想到了什么，抬眸，勾人地轻眨了下眼，“度，不如你脱了衣服，进来一起洗吧。” 东方度正要回答，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屋顶有人。”踩在瓦片上的细碎脚步声，从屋顶传来，坐在浴桶中的暗云也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打算。 ☆、第九十七章 天黑爬屋顶的，十有八.九是坏人，她们今日一出宫，才入夜便有人爬她们的房顶探她们的消息，这目的再明显不过。 暗云与东方度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出了浴桶，东方度随即拿起架子上的衣服给暗云裹上，连身子都没有替她擦干，就将湿哒哒的她打横抱起，三两步走到床榻边，俯身将暗云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靴子上了床。 屋顶的瓦片被人轻轻揭开，黑衣人自认为轻手轻脚，没有惊动到屋内的人，却不想早已暴露了自己。透过细缝，屋内的烛光摇曳，轻纱帷幔已被放下，只隐隐约约地看见床上有两个人，交叠的身子起起伏伏，看来是在做什么夫妻间的小趣事。 黑衣人眯起眼，想看清纱幔内的情况，可目光却怎么也穿不透那层轻纱。明明只是一层薄纱，怎么遮光效果那么好呢?!观察了片刻，忽然觉得屋内有些奇怪。如果是在做夫妻之事，怎么会没有半点声音? 床上的两人，此刻正没正经地耳鬓厮磨着——说悄悄话而已。 “云儿，乖，快穿衣服。”东方度侧身半压着暗云，红着脸低语哄着她先把衣服穿了。方才不等擦干就把她抱上了床，就是怕暗云的身子被外人瞧去，却不想一上床，才将纱幔放下，转过身就被暗云紧紧地搂住了。 暗云的舌尖在东方度的下巴上轻舔了下，撩人的语气说道：“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怎么穿?”手掌轻轻摩挲着东方度的后腰，“不如……” 不想再让暗云说出什么羞人的话，东方度直接低头吻住那米分.嫩饱满的唇瓣，一个深吻之后，才退开脑袋，染着情.欲的眸子看着身下的暗云，想到屋顶还有人在注意着房内的一举一动，心中竟生出了异样的快.感。 东方度哑着声音说道：“云儿，屋顶有人呢，别闹。”再闹，她不介意让人听一场别样动听的靡靡之音——现场版的欢.爱.呻.吟。 只是一个吻，暗云的脸就满是潮红，轻裹的衣服之下，那皮肤也变得米分红，犹如正盛开的桃花，等着人去採撷轻嗅细吻。这时候竟然说别闹，太不解风情了! 暗云的手没有放开，依旧紧紧地搂着东方度，让她起身不得，眼神也是迷离地望着她，一副引诱人做坏事的模样。东方度无奈，只能双手撑在暗云身子的两侧，尽量给她减少点重量。 黑衣人趴在屋顶看了良久，见两人的身子依旧交叠在一起，欢.爱时独有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传来，心里忍不住呸了一声，骂道：“妈的，白等这么会儿了，看不到就算了，连点让人过瘾的声音都没有!” 从怀里取出迷烟，尽吹入房间内。 察觉到异样，东方度忙抬手捂住暗云的鼻子，为撑住身子，她自己却屏住唿吸。暗云见她动作，本安分下来的心又动了起来，魅惑地轻眨了下眼，伸出舌尖在东方度的手掌心坏坏地轻舔了下，惹得东方度立刻破功，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迷烟入鼻，眼睛一闭，无奈地晕了过去。 黑衣人将一枚铜钱射.入房内，将桌上的一盏油灯灭了。屋内点着数盏油灯数支蜡烛，只灭了一盏，便不会让整个屋子陷入黑暗。此举，只是为了试探屋内的人是否还醒着，若是醒着，听到声响，又见一盏油灯突然灭了，肯定会出声了。 此刻，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将瓦片盖回去，直起身子，轻脚走到屋檐，一个倒挂，推开了窗子，翻身从窗户进了东方度的房间。 就在黑衣人进屋内的这个空挡，暗云翻了个身，将东方度平放在里侧，自己迅速穿好了衣服，闭眼等着黑衣人靠近。 黑衣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床榻，掀开纱幔，见床上闭着眼的两个人，衣服整齐，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什么，而是伸手，将暗云抱起。就在暗云想动作的时候，却被黑衣人一把扔在了一边。 不懂得怜香惜玉啊!跟扔东西似得扔她!她可是个姑娘啊!奈何现在只能暂时先装个死人，被怎么扔就怎么摔下去。暗云心里暗骂了几声，转念才想起自己的关注点放偏了。感受到东方度被黑衣人抱起，心里不由得一沉，目标是东方度? 只下迷烟将人迷昏，只是想把人带走?这不像是东方席的手笔啊!东方席若是出手，铁定直取性命。留人一命，难道是想用来威胁什么人?还是说有什么新的计划? 第147页 暗云心思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是任由黑衣人将东方度带走，自己尾随而去，还是直接将黑衣人制.服了，带回去好好拷问?犹豫之际，忽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为何只有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东方度的身下，再犹豫，她就要被黑衣人抱起来了。身子比大脑做出了更直接的反应，身子一动，双指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了黑衣人的穴道。 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生生被点住了，只保持了一个抱东方度的姿势。 “我还以为你跟这黑衣人是一伙的呢!”东方度睁开眼看向暗云，破天荒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好端端地捉弄我，让我吸了迷烟，夫人是不想要我这个夫君，想让我被人掳走?”说完又想到了暗云被黑衣人扔去一边的样子，虽然没看到，但光听声音就能想像到那画面有多好笑，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暗云挑了下眉，忽略她那戏嚯的轻笑，娇滴滴地说道：“度哥哥，云儿刚刚被这人扔得背疼～”说着还真像要挤两滴泪出来。 东方度一听，忙坐起身，将暗云半抱起，轻揉了揉她的背，问道：“哪里疼?”眼里尽是疼惜之意。刚刚那一声并不响，以为暗云只是被丢出去，不会有多疼，没想到，竟然能疼得掉出眼泪来。 被两人忽视的黑衣人，呜呜地呜咽了两声，终于引起了东方度和暗云的注意。女人变脸的速度当真是比翻书还快，此刻躺在东方度怀里的暗云，方才还一副我见犹怜惹人疼爱的模样，此刻却换上了一抹让人心惧的淡淡的笑，上下打量了黑衣人一眼，并不急着摘下他脸上的黑色面巾，而是悠悠问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想到黑衣人还被自己点了哑穴，眼珠子转了转，才犹豫地解开了她的穴.道。 “回到我刚刚的问题。”至始至终，东方度都没有对黑衣人开一句口，只是将暗云半揽在怀里，轻轻地为她揉背，看着她问黑衣人问题。 之前还特地发出呜咽之声惹两人注意，此刻却又开始装聋作哑起来，紧抿着双唇，就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黑衣人不答，暗云便也不再问，舒服地躺在东方度的怀里，享受着她为自己的揉捏按摩，背并不痛，可东方度揉捏的力道正正好，让她觉得特别舒服。 黑衣人一直维持着弯腰的姿势，见两人坐在床上，丝毫没有在意他这个不速之客，终于忍不住放出一句狠话：“要杀要剐随你便!” 东方度和暗云还是不搭理她。 “你们理我下啊!”他是黑衣人好不好!他可是要将眼前的那位公子掳走好不好!为什么眼前两个人这么淡定!不是应该一副要把他扒皮抽筋的样子吗?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这一副上杆子让人拷问的模样，忙闭上嘴，再度沉默。 东方度和暗云对视一眼，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黑衣人，很不专业啊!再想想他说话的声音，想来他的年纪应该不大。 良久，终于有声音打破这沉默的局面了。这一次，是东方度开口，“叫什么名字?多大?谁派你来的?要把我带去哪里?”四个问题，干净利落，直切要点。 黑衣人眨了眨眼睛，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让他说名字就说名字，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而且僱主的身份和目的是绝对保密的，做他们这一行的，可都是有职业原则的，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把这些事情给供出来! 东方度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暗云，正好对上暗云仰头望过来的目光，四目交汇，彼此心里的想法不言而喻。 黑衣人真受不了他们这样的人!早知道就不应该在元宵节前来出这一趟任务!也怪他，年纪轻轻，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了! 就在黑衣人忍不住想翻白眼鄙视眼前两个人的时候，想起了敲门声，“公子，夫人～”是半兰的声音，来的可真不够及时的，要换做以前，应该在有黑衣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东方度身边守护着她了。 一听是半兰的声音，暗云便说道：“看来半兰已经知道有黑衣人夜探我们的房间了。”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直直地盯着东方度，一抹浅笑挂在嘴角。之前某人可是说半兰今夜绝不会来我们的房间了，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东方度想到自己的暗云被这黑衣人抱了一下，虽然最后是扔开了，但心里除了好笑还是带着一丝的不舒服，此刻见半兰来了，便一脚将黑衣人踹到了地上，才对着门说道：“进来吧。” 暗云见她这举动，微愣了下，随即笑得更欢。 ☆、第九十八章 听到一声闷响，随即听到东方度的声音，半兰以为屋内发生了什么，忙推门而入，隔着屏风，隐隐约约看见地上有个人躺着，心里一惊，三两步绕过屏风，却见地上之人是穿着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刺客，只是，这伸着两爪子在半空中的姿势也太怪异了点吧?! 半兰惊诧地看了好几眼，才回过神来，朝东方度和暗云行礼，“公子，夫人，可有受伤?”余光时不时地从黑衣人身上扫过，双眉轻皱，指着地上的黑衣人问道：“这个人，公子要如何处置?”心中疑惑，怎么只有一个刺客?而且这刺客，看起来武功很烂啊，都没听到什么打斗声，也没有听到东方度的唿救声。 第148页 因着暗云那不怀好意的嘲笑，东方度此刻依旧是面色绯红，见半兰问话，正了正神色，才说道：“半兰，黑衣人交给你了，好好审问。” 赶紧带着黑衣人一起从这个房间消失!今晚别再出么蛾子了! 暗云还在一边笑个不停，虽不是豪迈的放声大笑，仅仅只是无声地抿嘴笑，但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太大了些，让不远处的半兰看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中直嘀咕，这有刺客怎么还笑得那么开心?不是应该满脸担忧吗? 摇了摇头，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位主子了。撇了下嘴，转过头来，眯着眼邪邪地看了黑衣人一眼，才提起裙摆蹲下.身子，对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说道：“喂，你叫什么名字?”说着伸手扯开了黑衣人的面巾。 黑色面巾下，黑衣人的双唇紧紧地咬着，不是因为不想回答，而是因为——刚刚被东方度那一脚给踹疼了!好好的，踹他一脚做什么!还踹得那么突然，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仰着躺倒在了地板上，作为一名杀手刺客，他有最基本的素质——绝对不喊疼! 半兰见黑衣人不回答，转头满是疑惑的目光看向东方度，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东方度回答道：“他的哑穴早就被解开了，你带下去审问吧，估计是条汉子呢!”尾音上翘，尽是戏嚯之意。 半兰听此，便没再多问，从身后取出一捆绳子，将黑衣人绑了个结实，便解开了他的穴道，直起身，牵着绳子，将黑衣人拉起，对东方度说道：“公子，我这就把他带去好好审问一番，有结果立马就汇报给公子。” 见东方度点了点头，便扯了扯绳子，直接牵引着黑衣人往外走。 黑衣人走了，暗云摸了摸东方度乌黑柔顺的长髮，顺着髮丝滑到发梢，轻扯了扯，明知故问道：“度，你踢他做什么?”将秀髮捲起復又松开，似把玩又似在撩拨。 东方度翻身将暗云压在身下，挑眉说道：“我母妃说了，头髮只能给爱的人摸，摸了，就要做些羞羞的事情了……”低头轻吻，却被暗云用手掌挡住。 暗云转了转眼珠，清澈深邃的的眼眸看着东方度，问道：“你跟半兰，到底说了什么?”空着的手，抬起，手指缠绕起东方度垂落下来的墨发，细细把玩。 东方度勾唇一笑，吻了吻暗云的手掌心，才回答道：“不都告诉你了吗?我让半兰今夜不要来打扰我们，她的公子，要和夫人过两个人的世界……”说着伸手握住暗云的手，想将她拉开。 暗云却不依不饶依旧挡在两人之间，“还不说实话?”稍用了上点力拉扯东方度的头髮，疼得东方度眼泪都快崩出来了。 士可杀不可辱，但是在暗云面前，她可杀可辱，暗云扯她的头髮，她就配合着说道：“嘶，疼，云儿姑娘手下留情，小生什么都招～”揉了揉被扯疼的部位，眼珠子一转，用撒娇的口吻说道：“不过云儿要亲亲我，我才说～”明明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却故意像没在一起的青涩少女，拐着弯地找亲近的藉口。 暗云微微抬头，在东方度的唇角上落了个如羽毛扫过般的轻吻，退开说道：“可以说了吧?”真是越活越像孩子了。 东方度翻了个身，从暗云身上下来，平躺在床榻上，转头看着暗云，浅笑着说道：“我让半兰传讯给隐在暗中的禛卫，让他们故意放黑衣人靠近我们。”只不过，真没想到只有一个黑衣人来，太出乎意料了。 “知道有黑衣人会来，你还让我洗澡?”莫不是想让她被别人给看去?!这么一想，习惯性地往东方度的腰部伸去，想狠狠地掐她一把。 暗云一动，便知道她接下来的动作，伸手按住她做坏的手，“夫人饶命啊，小生真的不知道黑衣人今夜就会来……”才出宫，戒备心正高，不是下手的时机。虽然今夜就下令禛卫放刺客靠近自己，但心里估测着的一直是明夜元宵节才会有刺客前来刺杀她们。 东方度突然窸窣起身，对暗云说道：“今晚来的那个黑衣人，恐怕是没有听从上级的命令，是擅自行动!”这就能解释地通为什么只有他一个黑衣人来，而且手段不够歹毒，只是给他们下迷烟，换做其他黑衣人，一定直接下毒了。 行走江湖之人，时时刻刻都要提防被人下迷烟下蒙汗药，劫财劫色都喜欢吹迷烟下蒙汗药，下毒却是甚少的，只有仇家或者刺客才会用下毒这么歹毒的手段。话说回来，黑衣人没有直接害她们的性命，看样子是想带东方度离开，保不准还真是个採花贼，不对，她现在是男子打扮，男子采男子，应该叫採菊贼! 暗云听了东方度的话，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不过那黑衣人的底细和目的，还得等半兰审问。”提及半兰，想到之前想问却一直都没有问出口的另一件事，停顿沉吟，才继续说道：“你让半兰就这么把黑衣人带出去，不怕被其他客人看到?” 这万一被客栈内的其他客人看到，保不准就直接去衙门报官了。 “你不会真以为我为了多赚点钱，让半兰和顾红衣住一间，你与我住一间吧?”东方度起身，将蓝色缝绒锦缎外衫脱下，抛在几尺远处的降香黄檀木小桌上，“这二楼，都是我的人。”就连那个不长眼的小二也是她的人!竟然敢乱瞄她家云儿，明天就炒了他! 第149页 暗云知这长悦客栈是东方度的产业，只以为她这产业是为了有更多的私人收入，却没想到这客栈不仅仅是客栈，这房间也不仅仅是供往来过客居住所用，有几间没有登记在帐面上的房间，是专门用来审讯像今夜闯入她房内的刺客这一类人的。 半兰牵着绳子将黑衣人带到二楼尽头拐角处的一个房间，打开房门，一脚将黑衣人踹了进去。这是黑衣人今夜第二次被踹了，第一次是屁股疼，而这第二次是摔得下巴疼，但两次都紧紧咬着嘴唇，就是不吭声不呻.吟。 房内有四个彪形大汉正静静地对饮着烈酒，常人喝酒都是热热闹闹，这四个人喝酒却极其安静，就算是站在屋内，都听不到咕咚吞咽之声。见身穿夜行服的刺客被半兰踹了进来，俱放下酒碗，站起身，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 半兰反手锁上门，对四个彪形大汉说道：“这个黑衣人，好好审问。” 四人又是动作一致地抬手，抱拳领命。黑衣人疑惑地看着眼前四个人，心中暗道：“这四个人怎么都不说话?”一时竟忽略了身上的疼痛和接下来将会受到的折磨。 ☆、第九十九章 黑衣人只来得及扫这个房间一眼，便被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像提小鸡仔似得提了起来，往屏风后面拎去。屏风?!床?不会是要被这彪形大汉…… 还没胡思乱想后面的事情，就看清了屏风后面的物件，哪是床啊，分明都是审讯犯人用的刑.具!十字木架，铁锁链，长短粗细不一的鞭子，烧得通红的火炭，架在一边还没放进火盆里的烙铁，盛满水的两只木桶…… 彪形大汉将黑衣人往木架一推，另外三个彪形大汉紧跟着上前将黑衣人绑在了木架上，四肢更是用铁锁链扣住。 黑衣人见状，慌忙说道：“就算你们打死我，我也不会招的!”不就是被抽些鞭子嘛，不就是被烧红的烙铁烫灼皮肤嘛，这些小把戏，当初被组织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尝过了，他每次都撑过了时间，一句话都没说! 嘴上在逞强，可身体还是实诚地反应了此刻黑衣人心内的恐惧，慌乱的目光，冒冷汗的额头，微微颤抖的双腿。 为首的彪形大汉，从墙上取下一条两指粗两尺长的鞭子，拿在手上拉了拉，冷笑了下，扬手就挥下了一鞭。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不是应该先问他问题，他宁死不肯回答，然后才开始对他用刑的吗?怎么这一回，直接就上手打了?! 彪形大汉这身材真不是白长的，挥鞭的那力道，让被打中的部位就犹如是被大刀直接砍中一般，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生疼。额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黑衣人咬紧牙关，愣是不吭一声，心内却是在哀嚎，这才一下就这么疼，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打几鞭子啊!后悔啊，就不应该擅自行动啊! “啪”彪形大汉冷笑着反手又是一鞭，两鞭子下去，衣服已经破得直接翻开了。 “不说!”四个彪形大汉明明一句话都没问，黑衣人仍旧是自顾自地回答了一句，“打死也不说!”做他们这一行的，一定要有骨气! 半兰的声音透过屏风传到另一侧的五个人耳中，“那就慢慢打，打死得了。”打人的场面，半兰向来不喜，从来都是让手下的人严.刑.审.讯，这四个彪形大汉，算是她的得力手下，一直养在这长悦客栈中。 正在挥鞭子的那个，名叫辛询，另三个，留有小鬍子长发束起盘在头顶正中间的叫辛谋，头髮拢合用髮带束在身后的是辛甚，剩下那个叫辛泽。四人的名字，原不是这样，皆是后来被半兰改了的。 辛询接到命令，用力地又挥了两鞭子在黑衣人的身上，每打两鞭，都故意停顿片刻，让黑衣人好好感受这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滋味。 不过十鞭，上身的衣服就被打成了碎片，几乎成赤.裸，黑衣人依旧是咬紧牙关，一句话都没透露。身体在痛着，意识却开始泛模煳，眼前的彪形大汉晃来晃去，似变成了两个。 辛询拿着大鞭子走开，站在一侧的辛谋，拿着一指宽两尺长的细鞭子走到了黑衣人的跟前，顺着辛询落下的鞭痕，重重地又落下了一鞭。 “啊～”这一鞭，让黑衣人痛得坚持不住，喊了出来。辛泽见状，从架上取下一木制圆球，塞.进了黑衣人的嘴里，冷笑着退开身子，让辛谋继续鞭.打。接下来的每一鞭，都让黑衣人痛得死去活来，想喊却只能闷声轻.吟。 粗鞭让黑衣人皮开肉绽，细鞭则是将这裂开的口子打得血肉模煳。 不过二十鞭子，就花去了两柱香的时间。黑衣人，直接被这二十鞭子打得昏了过去，辛泽在旁轻摇了摇头，心嘆：“真是不禁打啊!” 若是此刻黑衣人没有昏过去，就该轮到辛甚了，辛甚用的都是半指宽的鞭，这鞭子由金蚕丝制成，灌注了内力，能直接将骨头挥断。 见黑衣人昏了过去，辛甚只能惋惜地嘆了口气，将金蚕丝鞭绕了几圈，放回了怀里，转身从桶里舀了满满的一瓢水，走到黑衣人跟前，慢慢倾倒。 冷水，从头顶顺着脸颊脖子慢慢滑过被打裂的伤口，这冷水，并不是单单从井里打上来的干净的水，水中还加了不少的盐。 被冷盐水一刺激，黑衣人幽幽转醒，抬头，双眼迷离地看着辛甚，又垂下了头。黑衣人现在只有一个感受，全身疼痛，痛得他想再度昏过去，可刚从头顶浇下来的冷水，刺激着他的大脑，刺痛着他的伤口，让他的意识无比清醒。 第150页 见黑衣人醒了，辛甚将水瓢随手一抛，扔回了桶里。从怀中取出金蚕丝鞭，在身侧隔空挥了几鞭，准备开始新一轮的鞭.刑。 半兰一直注意着几人的动静，在辛甚出手前，用不带情绪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说道：“打死前先问问他名字，省得死了连碑都立不了。”一副真打算打死黑衣人的样子。 黑衣人闻言，吃力地再度抬起头，隔着屏风望着身影模煳的半兰。辛甚上前取出了塞在他嘴里的木球，按着半兰的意思问了一遍：“什么名字?”这还是这四个彪形大汉第一次开口说话。 从进屋到现在，四个彪形大汉一句话都没说，黑衣人曾一度怀疑他们都是不会说话的哑人，此时辛甚一开口，黑衣人本就慌乱害怕的心更是跳得凌乱，心里哀嘆：“看来我的死活真的不重要……” 半晌，终于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宗叶北。”将他打了个半死，竟然只问了个名字，宗叶北真的不甘心，他还年轻，他才十八岁，为什么就要这样死去? 眼前这些人，似乎并不在意是否能从他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他不回答，就这么慢慢地折磨他，直到他被折磨死。不，不是他不回答，是眼前这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要问他问题，从一开始，就直接用鞭子狠狠地抽.打他了。 紧跟着名字，宗叶北又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绕我一命，我什么都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原则，什么组织，都见鬼去吧!他宗叶北，只想要活下去! 站在一旁的辛谋和辛询对视一眼，皆感嘆，这招还真好用，百试百灵，他们不问，被折磨的人也会自己求着要说出来。兵法云攻心为上，他们四人严刑逼问，从来都是直接上刑，而不是先废一番口舌问话。 这人，一开始都爱逞强，就算问了，也不愿意说，非得受一番折磨才肯说出来，若是遇到倔强的，怎么折磨都不肯开口。但若是一开始就给他一种你爱说不说，不说就等着被慢慢折磨死的观念，求生的欲.望就会无限放大。 半兰闻言，勾唇一笑，说道：“将他放下来，给他的伤口上药。”不说，就慢慢折磨死，愿意说，就给他希望，让他觉得自己真能活下去。 辛谋和辛询绕到木架后，将绳子和锁链一一打开，一失去铁锁链和绳子的束缚，宗叶北便瘫软了下来，好在辛谋和辛询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两人扶着宗叶北在半丈远处的红木太师椅上坐下，又从存放干净井水的木桶中取了一盆水水，帮他的伤口沖洗了一遍。待洗去了污血，才将金疮药敷上，用棉布将他的伤口仔细小心地缠绕好。这打得狠，给他上药包扎，又是格外的轻柔和小心翼翼，让宗叶北一时不知所措。 辛谋将棉布打好结，才对他说道：“可以说了，不过，你若说得有假，你这剩下的半条命，就等着继续被折磨吧。”说完直起身子，站在一侧。 辛谋说完，辛甚便将手中的那件干净的衣衫，盖在了宗叶北半赤.裸的身上，转头对着屏风的方向说道：“左使，可以进来了。” 半刻钟后，半兰浅笑着从屏风后走出，打开房门，往东方度的房间走去。 “咚咚”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后，半兰才开口对屋内的东方度说道：“公子，都问出来了。”这用了半个时辰多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问出了所有的信息，她这个贴身侍女兼禛卫左使，够得力了吧! 被褥下的东方度，脸颊潮红，双眼迷离，听到敲门声和半兰的说话声，不情不愿地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看着身上的暗云，哑着声音说道：“云儿，不想起来……” 暗云笑着低下头，轻吻了下东方度的双唇，柔声说道：“正事要紧。”翻了个身，平躺在了东方度的身侧。 “我们这不也是正事嘛……”难耐地蹭了蹭暗云的身子，侧身将她搂住。 暗云见状，轻笑道：“什么正事!赶紧起来，去问问半兰都得到了什么消息。”说着拱了拱东方度，催着她起床。 见暗云坚持，东方度轻嘆了口气，说道：“好吧……”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被窝。 ☆、第一百章 东方度随意地将外衫披在身上，松松垮垮地，倒还真看不出胸有多大。暗云见她穿衣如此随意，忍不住皱眉说道：“你这衣服，脱了重新穿。”东方度嘴角一勾，回头看向暗云时却是一副无辜正经的表情，“无妨，半兰不是外人，我这身份她一直都知道。”不顾暗云的反对，直接打开了房门，让半兰进了她们的屋子。 这也不是第一次见东方度随意穿衣了，半兰进屋，没有多大的反应，直接反手关上门，拉着东方度到屋子的小角落，低声说道：“公子，那名黑衣人名叫宗叶北，是青秋楼的人。” 青秋楼，专行刺杀劫人一事，楼主名叫万青秋，无人见过其真实面目，楼中弟子无数，以武功和功绩排一二三四五等，这五等人只听楼主一人号令。 “青秋楼今日申时接到了一单生意，这单的内容，就是在元宵夜将公子你劫去青秋楼。宗叶北则是擅自行动，在今夜前来劫你，妄想以此邀功，从五等晋升为四等。”半兰说着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敛住笑容，继续说道：“这次青秋楼出动的是十五名三等杀手，身为五等杀手的宗叶北，是无意间知道了她们的行动，因此，青秋楼目前应该还不知道宗叶北今夜擅自行动一事。” 第151页 说着嘆了口气，“唉，只是可惜，宗叶北并不知道这僱主是谁。不过，知道他们明夜会有行动，我们只要做好准备，将那三等杀手活捉几个，想必还是能问出僱主是谁的。”无非就是东方席东方序那两个人了。 半兰说完，就等着东方度的吩咐，身为左使的她自然可以随意调度禛卫，但此时此刻，权力最大的是东方度，一切都该以她的命令为主。 东方度敛眉想了想，问道：“你确定青秋楼其他人不知道宗叶北被抓一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怕宗叶北说的话并非真话。 “公子放心，半兰能确定，他说的都是真话。”这点看人的本事她还是有的，就算宗叶北说的是假话，她也能护好东方度。 东方度见半兰说得信誓旦旦，勾唇浅笑，说道：“既然如此，明夜，就给他们这个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是谁想要劫去自己，就只能假意没有防备，被青秋楼的人抓走，到时自然能见到僱主了。 “让他们成功将我劫走后，你暗中跟着，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买我命的人是谁。到时候，这青秋楼的窝，也一块儿端了。”不仅要见到那僱主，还要将青秋楼也灭了。 说起来，这青秋楼还是黄泉阁的对手，趁此机会为暗云减少个对手，正好可当做是元宵节的礼物。想到顺手能为暗云做些什么，东方度眼里的笑意更深。 半兰听东方度要以身犯险，忙摇头拒绝：“公子不可!”谁涉险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公子，只要我们抓住几个三等杀手，自然能问出僱主是谁，至于青秋楼的位置，自然也可以从那些杀手口中逼问出来。” 半兰想的简单，以为这些三等杀手就如那宗叶北一般，稍稍用刑就能逼问出来，却未想到，这宗叶北只是五等杀手，最低等也是最容易被逼供策反的一类，这杀手等级越往上，这嘴就越难撬开。能从宗叶北嘴里问出明夜劫人一事，纯属巧合，要换做四等以上杀手，绝不可能问出一个字。 青秋楼每次行动，出动的多数是四等以上的杀手，中间偶尔夹带了几个五等杀手，若是五等杀手被抓，四等杀手就会出手先杀了这些五等杀手，以防他们透露青秋楼的任何事情。这就是为何这么多年，青秋楼能屹立不倒一直存在的原因。 这次出动的是三等杀手，就算能抓住几个活的，只怕他们在被抓之后也会立刻自尽，若要知道僱主是谁，唯有以身犯险这一个办法。 半兰无法改变东方度的决定，只能想着让暗云劝劝她，可此刻暗云躺在床榻上，她也不能直接闯到屏风后告诉暗云东方度的决定。一着急，只能大声说道：“公子，你绝不能被青秋楼的人抓走!万一他们路上就对你下毒手，这几年的准备，不是功亏一篑了!”这个音量，床上的暗云一定能听到了。 东方度知道半兰的用意，皱眉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安排下去，明夜让谨言和谨行保护好云儿，你跟着我，依我计划行事。”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半兰可以退下了。 半兰余光瞥了眼床榻的方向，因有屏风挡着，看不清暗云的动作，只能心里祈祷着暗云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早知道就不拉着公子到小角落说话了!唉……’半兰嘆了口气，抱拳行了一礼，退出去安排明夜的事情了。若是暗云没有劝服公子，她得保证自家的公子不会出任何意外，且还得调度足够的人手，灭了青秋楼。这青秋楼没那么容易被灭，就这一天的时间，她得调到不下百名的高手，有得她奔波了! 半兰走后，东方度脱了外衫，躺进被窝内，搂抱住背对着自己的暗云，轻声说道：“云儿，半兰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暗云不开口，她索性自己先开口，“明夜，我假意被青秋楼的人劫走，去见见那僱主的真面目。”顺便替你灭了青秋楼，让你的黄泉阁在这江湖上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暗云没有说话，只是将东方度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以此表达心中的不满。她要说什么?说不要去见僱主?这是东方度的决定，她凭什么去改变?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她，陪伴她，保护她罢了。 才被拿开，东方度的手又立即搂了回去，吻了吻暗云的脖颈，问道：“你不开心了?”不是不开心，而是担心自己吧?! “云儿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她武功高于半兰不止一星半点，有自保的能力，且有半兰及其他禛卫在暗中保护，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沉默半晌，暗云的声音闷闷传来，“为什么一定要见到僱主是谁?知道僱主是谁然后杀了他吗?”四年前，东方席雇顾红衣刺杀她，她知道了，不还是没有杀了东方席吗?! 东方度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要杀了他。”完全没记起四年前发生的事情。 她不记得，可暗云一直记得，若不是因为杀手是顾红衣，她早就死了。别说她武功高强，不照样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你的皇兄东方席呢?”暗云转身，面对着东方度，“前世，他派暗卫杀你，四年前，他雇顾红衣杀你，你如今早已有了杀他的能力，不一直没有杀他吗?若是这一次僱佣青秋楼的人，仍旧是东方席，你会杀了他吗?” 第152页 眼前这人，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暗云最为了解了。嘴上说着恨，却总是宽容以待。皇族中人，最无亲情可言，可东方度并非如此，她再恨一个人，也会因着血缘亲情而饶过对方，对东方席如此，对其他皇子亦会如此。 “你这以身犯险，只是多此一举。”暗云心里始终不愿意东方度做冒险的事情，若是能劝，便劝，若是无法劝服，她也只能任由她去。 听完暗云的话，东方度浅浅一笑，搂住暗云，将脑袋埋在她的胸口说道：“还是云儿看得透彻，明日，另做打算吧。”如此看来，她最听的，还是暗云的话了。 ☆、第一百零一章 元宵这日，整个京城一早就热闹不已，路上来来往往的青男俊女数不胜数，比之往日要多上许多。元宵夜是一年里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乃求偶良日，亦是恋人情侣约会的佳日。东方度陪着暗云吃了寓意团圆的汤圆之后，便携手上街赏花灯去了。 长悦客栈开在京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一出门，便能看到各色各样的花灯，而每相隔几丈远，便会有舞龙舞狮等表演，加之围观百姓时不时传来几声叫好声，让整条大街看起来更是热闹非凡。 走了一小段路，暗云便察觉到了异样，这往日步步跟随的半兰，此刻竟然没有跟在她们的身边，这让她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度，半兰怎么没有跟我们一起出来?”仔细回想了下，似乎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过半兰。 人群涌动，以防暗云被挤丢了，东方度手上加了点力，握紧了她的手，才回答道：“半兰她与顾红衣一起。”说着朝暗云安慰性地笑了笑，试图让她放下心来。 “是吗?”暗云轻声问了一句，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半兰若只是和顾红衣一起，也没必要与她们分开。今日一整日都未见到半兰，难道是安排昨晚的事情去了?一阵阵心悸的感觉，让暗云变得恍惚起来，人影重叠，竟然有些看不清了。 东方度牵着暗云走了几步，听到身边的路人说清水河正在放河灯，转头正想与暗云说话，却见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两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儿，怎么了?”转身面对着暗云，右手轻按在她的左臂上，“身体不舒服了?若是不舒服，我带你回去。” 暗云正想摇头说没事，忽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情，便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吧。”待在客栈要比待在外面安全，鱼龙混杂之地，万一出事，都不能施展开刀剑拳脚。 出来不过一会儿，东方度便带着暗云回了长悦客栈，才一进大堂，客栈掌柜便眯笑着眼迎了上来：“凌公子，凌少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说西大街那边举办了猜灯谜大会，没有去那边玩玩吗?” 说完才发现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一个心事重重，一个神色凝重，这是怎么了? 客栈掌柜微愣了下，试探地问道：“可是公子夫人身体不适?要不小的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为公子夫人看看?” 东方度疼惜地看了眼暗云，转头对客栈掌柜说道：“不用了，你送壶水到我的房间就行了。”顿了顿，又加了句，“不要放茶叶，烧开过的温水就够了。”说完，牵着暗云上了楼。 进了房间，才虚扶着暗云在桌边坐下，客栈掌柜便亲自送了一壶水上来。 “公子，您要的白水，没有加任何茶叶，温度正好。”眯笑着将手中的高六花瓣汝瓷壶递给东方度，“公子若还有什么吩咐，直接唤小的就可以了。” 东方度一手提着瓷茶壶，一手将门合上，才转身回到桌边。将两个倒扣的茶杯用水过了一遍，倒了小半杯温水，递给暗云，柔声说道：“云儿，喝杯水吧。”将瓷茶壶轻轻放在桌上，在暗云身边坐了下来，温柔地凝视着她。 暗云接过茶杯，只轻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 “度，我总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心跳得很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转头看向东方度，眸光有些黯淡，愣愣地看了东方度几眼，继续说道：“下毒一事还未查清，暗风之死毫无动静，又有人僱佣青秋楼在今夜劫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恐怕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东方度笑了笑，伸手握住暗云的手，“凡事都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况且，你可是黄泉阁的阁主，这么畏首畏尾的，可不是云阁主的风格。”她不在的这四年，暗云是黄泉阁的冷面阁主，对人冷若冰霜，杀人毫不留情，怎么一到她身边，就变成小女人了? “云儿，客栈内外，都有我的人在。”不仅仅是她的人在，想必暗云的黄泉阁弟子，也在暗中保护着她们。暗云的黄泉阁弟子，会杀夺任何一个天下人的性命，除却她和自己。 可纵使知道客栈内外布了那么多人，暗云的心还是怦怦乱跳个不停。暗云反手抓住东方度的手，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我这心还是很乱，今晚一定会有什么出乎我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不会无缘无故就心悸的! 这么在房里干坐着，总有种坐以待毙的错觉，东方度思前想后，说道：“云儿，你若真的担心，我们立马回宫。”回皇宫，能让暗云不再这么忧心了吧? 第153页 一提到回皇宫，暗云的心跳得越发地快了起来，“别，别回皇宫。”这几日，皇宫比宫外更为危险，若今夜贸然回宫，只怕在回宫路上会发生意外，在这客栈待着，是最为安全的了。 客栈外是人声鼎沸，客栈内是一片静悄悄，尤其是这客栈二楼，更是安静地可怕，仿佛除了她们两人，便再无其他人。 就在东方度想问为何不要回皇宫之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上楼脚步声，随即东方度的房门便被敲响了，“公子公子，快开门!”是半兰的声音，声音焦灼，看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半兰怎么突然回来了?暗云正疑惑着，东方度就已经起身将门打开了。 “进来说话。”东方度侧身让半兰进屋，随即锁上了门，回身面对着半兰，问道：，“半兰，发生什么事情了?” 半兰一进屋，没有顾忌暗云，直接就说了起来：“公子，我调来了一百名木禛卫，五十名金禛卫，已安排在了客栈周围。” 若是就这件事，也不必惊慌焦灼了。 果然，半兰喘了口气便继续说道：“金禛卫擅追踪和反追踪，金禛卫首领说，客栈周围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东方度皱眉，立马就想到了什么，不待半兰说后面的话，直接说道：“传令给禛卫，让他们在皇宫周围待命!”又转头对暗云说道：“云儿，我们立刻回宫!立刻马上!” ☆、第一百零二章 暗云见东方度的手在微微颤抖，知她此刻心里定是慌乱了，上前轻扣住她的手指，坚定地说道：“不论生死，我都在你身边。”只一言，就让她安下心来。 东方度低头看着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眉头舒展，抬头，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只是，说出的话却让暗云的心瞬间凉透，“云儿，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想来，这次还是我一个人回宫为好。”话音刚落，半兰随之而动，点在了暗云的昏睡穴上。 暗云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倒在了东方度的怀里。东方度半搂着暗云，眷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抬头对半兰说道：“明日城门一开，让谨言和谨行将云儿送去锦州望云山庄。”说完，将暗云打横抱起，缓步走到屏风后，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珏玉一直被暗云带在身上，东方度从她怀里取出珏玉，轻轻摩挲，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半兰说道：“半兰，如果我去不了锦州，你想办法让云儿忘了我，以后，你就跟在她身边，照顾她一辈子。” “公子，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夫人有谨言他们照顾着就够了。”半兰微红着眼，“公子，今日元宵节，你别像交代后事似得……” 东方度苦笑地摇了摇头，“这是以防万一，准备再周全，也难免会出意外。你去替我备马，我一个人回去，你留在宫外，和禛卫一起。”东方席要对付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亲弟弟东方序。 她想借刀杀人，东方席便如她所愿，杀了东方序。只是，宗叶北在她手上，若是被干文帝知道了，只怕会认为下手杀东方序的人是她。 大街上人山人海，车马不能行，东方度只能绕小路回皇宫，这回宫的路程，生生多了三倍。才策马跑了一段距离，就被半兰给追上了。 “不是让你留在宫外的吗?”东方度皱眉，侧头看了眼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半兰，随即又回头看向前方，双腿用力夹了马腹，“驾～”，身下的马一吃痛，跑得愈发快起来，瞬间就与半兰的马拉开了距离。 半兰见状，却是笑得开心，挥鞭再度追了上去，解释道：“事情都交代好了，我只留在你的身边。”她要做最好的贴身侍女，做最好的禛卫。 皇宫共有十二道门可以出入，其中只有一道小门是十二个时辰全开的。半个时辰后，东方度和半兰便赶到了这道小门。宫门守将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二皇子清王殿下，没有多加阻挠，便放她们二人进宫了。 只是，才一进宫，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唿喊声，“来人啊，抓刺客，别让他们跑了!”元宵节的皇宫，本就灯火通明，此刻加上侍卫队高举的火把，更是亮如白昼。 半兰顺着吵杂的声音望去，说道：“殿下，看情况，是佑思宫那边出了刺客。”佑思宫，三皇子东方序的寝宫。 见东方度望着那个方向出神，半兰又重重地喊了句：“殿下!”这一声唿喊，终于将出神的东方度喊了回来，见她一副双眉紧锁的样子，半兰忙问道：“殿下，我们是迴风清宫，还是去佑思宫?” 闻言，东方度嘆了口气，说道：“去佑思宫。”说完便迈步往佑思宫的方向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压低声音问道：“半兰，宗叶北还活着吗?”宗叶北，不管是死还是活，都会引起麻烦。 “半个时辰前还活着。”没有收到东方度的指令，半兰却自作主张下了灭口的命令，半个时辰前，安排了禛卫，也安排了宗叶北的下场。有麻烦的人，还是死了好。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想必此刻宗叶北的身体已经被化尸米分化得干净了。 听此，东方度点了点头，将提起的心稍稍放下，迈开步子继续往佑思宫的方向走去。周围不时地跑过些身穿铠甲腰配砍刀手拿长矛的侍卫，见是二皇子，也只匆匆行了礼，便继续前往皇宫的各宫各院搜寻起来。 第154页 还未走近佑思宫，便看到佑思宫的周围，站立着一群手拿貔环长刀的侍卫，而为首的，正是当初护送东方度一行人回无崖山的邬鸣行。 邬鸣行一见东方度，插刀入鞘，上前两步抱拳行礼道：“末将邬鸣行，见过清王殿下。” 东方度抬手虚扶了下，说道：“邬将军免礼。”在邬鸣行低头的瞬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站在佑思宫门前的侍卫，发现其中大多数是邬鸣行手下的亲卫。 邬鸣行抬头，担忧地说道：“佑王殿下被人刺杀，恐怕周围还有刺客在，此地甚是危险，清王殿下还是速速迴风清宫吧。”说着又用眼神示意东方度，此刻她身着的不是皇子常服，亦不是王爷常服，而是平民衣服。 东方度知他之意，说道：“无妨。”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三皇弟此刻如何了?可有被刺客伤到?” 皇子寝宫周围，都有侍卫队巡逻，而皇子身边，一般都会带着贴身侍女和侍卫，就算有刺客摸进了寝殿，也会有贴身侍女和侍卫在第一时间护在皇子的身前，让皇子受伤的概率极小，除非，潜进寝殿的刺客极多。 “这个……末将也不清楚。”邬鸣行答的有些迟疑，一副不能说的样子，可东方度瞬间瞭然，这东方序，看来是受伤了。 前些日子中迷药，今日又受伤，还未平静的皇宫恐怕要变得更乱了。 越乱，才越好吧? “皇上驾到～”明黄色的御辇由远及近，跟在御辇一侧身穿暗红色太监服的太监总管见佑思宫有如此多人在，迫不及待地就喊了一句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纷纷下跪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宫内哪里发生了大事，干文帝便要上哪儿。前一次是太子东宫遭遇下毒，这一次是佑思宫遭遇刺客，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干文帝缓步下了御辇，在看到跪在最前边的东方度之时，惊讶地愣了下，方才回过神来，对众人说道：“都平身吧。”目光却一直落在东方度的身上。 缓慢稳健地走到东方度的跟前，见她一身平民衣着，毫不犹豫地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问道：“度儿可是刚从宫外回来?”这元宵之日，宫内便无欢宴，而宫外却是热闹非凡，以东方度在宫外生活多年的性子，想必是选择在宫外过元宵节了。 东方度微低着头，冷静地回答道：“回父皇，儿臣正是从宫外回来，回宫之时听闻三皇弟遭遇了刺客，没来得及迴风清宫换衣服，便赶来这佑思宫探望三皇弟了。方才走到佑思宫不过片刻，父皇便来了。”趁着现在父皇问了，便把需要解释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干文帝等她说完，才注意到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平民衣服的女人，侧过头，眯眼打量了两眼，却发现并不是暗云，而是一直服侍东方度的那个贴身侍女。 回头看向东方度，问道：“你与身边的这个宫女一起出去的?” 东方度惊诧地皱眉，不知干文帝问此问题是何用意，抬头的瞬间却又面无表情，“回父皇，儿臣正是和半兰一起出去的。”余光看了半兰一眼，就见半兰瞬间跪下，伏在地上说道：“皇上饶命，奴婢一时贪玩，才央求殿下带奴婢一起出去的。” 干文帝对半兰淡淡地说了句：“恕你无罪，起来吧。”转头，却带着丝愠怒对东方度说道：“你只与这个宫女一起出去?那暗云呢?” 提到暗云，东方度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双眉紧皱目光带着惊诧地看着干文帝，说道：“父皇……父皇记得她?”暗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暗卫，竟然会一直记得她?这么说来，她的父皇一直都知道她与暗云的关系? 干文帝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了东方度一眼，便一甩袖子，绕过她往佑思宫的大门走去了。而守在门口的侍卫一见干文帝动作，便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东方度不明所以，一时愣怔在原地。直到身边的半兰不着痕迹地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才回过神来。 转头却见干文帝已经进了佑思宫，忙跨步追了上去。心里却犹豫纠结着是否要告诉父皇自己和暗云的事情。 父皇若是知道她们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也知道她的身份?不会的!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会封她为王了。可是，父皇为什么要提到云儿? 佑思宫正殿，东方序闭着双眼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而一旁弯腰忙碌的，正是御医林书南。见干文帝来了，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拱手行礼道：“微臣参加皇上，吾皇……” 话未说完，干文帝便打断他道：“林爱卿免礼平身，先给序儿包扎好伤口。” 东方序因着伤口失血过多，已有些昏昏沉沉，听见声音，才迟钝地发现干文帝来了，正想起身行礼，却被干文帝按回到太师椅上，“序儿就不要起来了，好好坐着，让林御医处理好你的伤口。”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安慰。 退开身子，在一旁的另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让林书南能更好的给东方序包扎伤口。 侧头看着林书南动作，一等他将东方序的伤口包扎好，便问道：“序儿受伤可严重?”不等林书南回答，又问道：“今夜跟在序儿身边伺候的是哪个宫女太监?” 第155页 ☆、第一百零三章 东方序的贴身太监连剑听到干文帝问话，忙从一群宫女太监中走出来，双膝跪地道：“回皇上，今夜是奴才当值，晚膳后奴才便一直跟在殿下身边。”头微低着，目光落在地面上，只是那余光，却不知是在瞥向何处。 面对一国之君，连剑竟回答地不卑不亢，这让干文帝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而站在干文帝身侧的东方度，更是仔细地打量起连剑来。 连剑并不是从小就在宫内长大，而是十三岁之时才进宫当了太监，因着有些武功的底子，便直接被安排到了东方序的佑思宫伺候东方序，后又成了东方序的贴身太监。 东方度在宫内的时间并不多，而连剑只是众多太监中的一个，就算还顶着东方序贴身太监的名号，却也只是众多贴身太监中的一个，并没有让人多加侧目，她自然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小太监多加关注。 可他今日的表现，不得不让人怀疑。就连常伴在干文帝身边的太监，在回答干文帝的问话时也不会如此得淡然，他一个小小的皇子贴身太监，又如何能如此淡定从容? 干文帝双眉轻皱，质问道：“既然你一直跟随在序儿身边，为何序儿受了伤，而你却安然无恙?”话毕，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东方序。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连剑和东方序能回答了。 东方序抬手抱拳道：“父皇，刺客来时，儿臣正巧让连剑去了御膳房。”说着侧目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连剑。而连剑见东方序说话了，他便闭口不言，只等着东方序为他开罪。 东方度侧目看了眼东方序，目光又落到了连剑的身上，这一去了御膳房，刺客就来刺杀东方序了，是该说巧合呢还是该说那些刺客把握的时机好?此刻的淡定从容，是故作的伪装，还是天性如此? 她心内有很多疑问，可此刻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只能沉默地站在干文帝的身边。 东方序说完，见干文帝不言，便继续说道：“好在周围一直有宫女太监和侍卫在，儿臣一遇到刺客，便发出了唿喊声，那些刺客挥剑砍来，儿臣便用手臂做抵挡，手臂虽受了伤，性命倒也保全了下来。”扯了扯嘴角，朝干文帝浅笑，“父皇不必担心儿臣，儿臣只是受了小伤，不碍事。” 满是疑点的话，东方度不信，半兰不信，可干文帝信了。 “既然如此，序儿就好好在佑思宫待着，朕会再多派些侍卫守在佑思宫周围保护你，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说完转头看向林书南，对他嘱咐道：“林御医，你在此好生医治序儿，让他尽快恢復，切莫让他的伤口裂开。”说完拍了拍袍角，起身对众人道：“朕就先回未央宫了，摆驾。” 听闻干文帝要回未央宫，东方序一干人等皆拱手道：“恭送皇上。” 而干文帝走了两步，却突然转头看向东方度，冷冷的语气对她说道：“你跟朕来。”丝毫没有了刚才关心东方序时的慈眉善目。 看来在佑思宫门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是要把东方度带回未央宫仔细问话了! 东方度闻言，颔首道：“是，父皇。”紧跟在干文帝的身后，一同往佑思宫门口走去。身后的东方序和林书南，一直盯着东方度的背影，而两人眼中带着的情绪与思虑，却是明显的不想同。两人看着东方度亦步亦趋地跟在干文帝身后，直到她在视野中消失了才收回目光。 半兰一直跟在东方度的身侧，随她一同前往未央宫。行至半路，却看到东方度朝自己悄悄打了几个手势，领会了东方度的意思，半兰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慢变成了跟在銮驾后的最后一个人。 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走路，丝毫没有注意到东方度和半兰的举动。等无人注意的时候，半兰一个转身，折往了风清宫。 御辇到了未央宫门口，方才稳稳地停下。东方度上前，伸手想要搀扶干文帝下御辇，却被干文帝冷冷地忽视。 东方度自问没有做任何让干文帝不喜的事情，可干文帝此时此刻的表情和举动，都在告知东方度，干文帝龙颜不悦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暗云的事情了。可自己与暗云的关系，只皇姐师姐等几个人知道，父皇又是如何得知的?皇子素来只与王公大臣的女儿结亲，暗云什么都不是，难道真是气愤自己与暗云在一起了?可再一想，却又不像是在恼怒她与暗云在一起。 若不是这件事，又会是何事? 东方度回想佑思宫门口的对话，想到干文帝对她说的那句“你只与这个宫女一起出去?暗云呢?”，方才恍然大悟，他是在恼怒自己抛下暗云与一个宫女出宫! 为暗云抱不平?东干国的一国之主，她东方度的父皇，为一个外人抱不平? 东方度晃着神跟在干文帝的身后，直到进了修身殿，方才回过神来。而此时此刻，干文帝已经坐在了大殿正上方的鎏金宝座上，正冷冷地看着她。 “父皇～”东方度跪在大殿正中央，喊了一声父皇后便垂下了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干文帝轻嘆了口气，看着下方垂首的东方度，软了软语气，方才缓缓说道：“度儿，你可知父皇为何会如此?”他倒要看看，他的这个孩子，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儿臣不知。”只是可惜，这个回答让干文帝极其不满意。 第156页 干文帝欲要再开口，却又阖上了嘴。有些事情，或许他不该说，毕竟这是暗云自己的事情。可事关他的孩子，他又忍不住想要告诉东方度，让他切莫辜负了暗云那样深情的女子。 此时此刻，修身殿内只有东方度和干文帝两人。整个大殿，沉寂许久，直到东方度的双腿跪得微微发麻，才听到干文帝再度开口：“度儿，父皇问你，你可与暗云在一起了?”当初暗云脱离暗卫组织，为的是谁，他一清二楚。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甚难回答。 最终，东方度回答道：“回父皇，没有。” 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干文帝却说道：“抬起头看着父皇，再回答一遍，有还是没有?”声音越发地冷冽，带着一丝哀其不幸的苍凉。 东方度紧咬牙关，缓缓抬头，对上干文帝冷然的目光，艰难地回答道：“没有。”分析了两种回答的后果，两害相权取其轻，东方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伤害性最小的一种回答。 若出了意外，暗云便能置之度外，若没有出意外，她与暗云是在一起还是没有在一起，又岂会因这一个回答而有所改变?! 重重的一声嘆息声后，干文帝的声音徐徐入耳，将当日暗云脱离暗卫组织一事娓娓道出：“度儿，暗云那个孩子，本可以成为暗卫首领的，甚至能成为这九大首领中的首领，可她为了一个人，甘愿脱离暗卫组织，失去了这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 见东方度认真地听着，不停歇地说道：“离开组织，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成为暗卫之前，她是被人遗弃的婴孩，若没有她师父，没有组织，没有朕，她不是饿死冷死，便是成为一个流浪乞儿。如今她不仅拥有武功，还有识文断字的学识，全是因为她暗卫的身份。既然她要脱离暗卫组织，除去暗卫这个名头，那便要将这本不该拥有的东西全部交还回来。” 本不该拥有的东西，武功，学识。若要将这两样东西还回去，岂不是要…… 东方度垂眸，眼角的泪无声地滑落。扪心自问，她了解云儿有多少?为云儿做了多少?云儿为了她又做了多少? 你是不是总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在我不知道的地点，为我做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干文帝见东方度红了眼，嘆息着摇了摇头，“她的武功，本要被废……”正要说下去，门外忽传来太监的急报声，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子殁了!”太监在门外慌乱地喊了句皇上，便闯进了大殿中，踉踉跄跄地走了两步，便跌跪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说道：“皇上，太子殁了……”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一听东方席殁了，东方度的心咯噔一下，只觉事情太过突然，一时难以接受，连脸上的泪水都顾不及擦去，便转头问道：“你说太子皇兄殁了?”语气里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前阵子蠢蠢欲动的不是东方席吗?!怎么东方席突然就死了!东方序遭遇的刺客若不是东方席所为，又会是谁?总不会是她吧! 干文帝只觉双耳轰鸣，听不清周遭的声音，半天才缓过神来，愣愣地问道：“你说谁殁了?” ☆、第一百零四章 今夜最始料未及的事情，就是太子殁了。东宫一直安插着东方度的人，近几日，东方席的所有动作她皆知晓，东方席派心腹与宫外的多个组织接触，谋划取其他皇子的性命。 四年前，东方席敢僱佣顾红衣杀她，四年后，他更是敢僱佣杀手杀她、三皇子和四皇子。 东方廑的存在感一直很低，而东方度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一直是得了先天不足之症志在山水的半废皇子，因此，几位皇子中最为醒目的就是东方序了。加上前几日东方度在东宫与东方席说的那一番话，更是将东方序推到了风头浪尖，东方席的头号目标，必定是东方序。 可谋划多日，最先死的却是东方席!东方度确定自己没有下过任何取东方席性命的命令，也能确定自己的手下不会在没接到自己命令的情况下贸然出手，那杀了东方席的，不是东方序就是东方廑了! 论身份，东方序和东方席一样，是皇后所出，为嫡子，东方席殁了，这皇位最有可能的便是落在东方序的手上，可东干国一直都是按长幼立储，就算东方序是嫡子，年纪也在她之下，这储君之位，更大的可能是落在她的身上。 是东方序还是东方廑?还是另有其人? 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我? 太监惶恐不安地趴伏在地上，生怕干文帝一个不顺眼就杀了他给太子陪葬，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皇上，是太……太子殿下……殁了……”额上的冷汗从两侧滑落，身子更是伏得更低，恨不得与地上的羊绒毯融为一体。 “席儿殁了?”干文帝愣愣地看着下方的太监，半天，才回过神来，无力地起身，从玉石阶上踉踉跄跄地走下来，“速速摆驾东宫!”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备御辇。”趴伏在地上的太监慌乱地起身，匆匆跑了出去。 东方度见干文帝步伐紊乱，忙起身上前搀扶他，“父皇小心，太子皇兄……太子皇兄他……父皇切莫伤了身体才是……”东方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父皇，上句不接下句地胡乱说着，只祈求父皇别因东方席突然殁了而伤了身体。 第157页 总共就五个孩子，一下子突然没了一个，还是最大的孩子，干文帝如何能不伤心?!东方席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啊! 东宫离未央宫大约是一炷香的距离，比起其他几个皇子的宫殿，已经算是最近的了。 干文帝带着一群太监和侍卫到东宫之时，东宫内外皆是一片哀嚎之声。这越是靠近东宫寝殿，这哀嚎之声便越是悽惨。 东方席面色苍白地安卧于床榻之上，仿佛只是睡着般，可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没了唿吸。只有干文帝，不愿意相信。 床榻之旁，跪着太子正妃戚瑛，侧妃，御医，宫女太监。从太子殁了那一刻起，他们便没有停止过哭泣，其中哭得最为惨烈的，不是太子正妃戚瑛，而是那群侧妃们。侧妃虽不用殉葬，却将从此长住冷宫，不得再踏出半步。只有太子正妃，能拥有一座独立的宫殿，安度余生。 “席儿这是怎么了?不过是睡着了，谁说他殁了的?!”干文帝龙颜大怒，一脚踹开跪在床榻边的陈御医。 陈御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稳住身子后忙不迭地爬起来跪好，惶恐地对干文帝说道：“皇上息怒，微臣……微臣替太子殿下诊了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真的殁了……” 不等干文帝斥问，陈御医便将发生的事情全部道出：“微臣本在太医院值守，东宫忽来人说太子殿下突然晕倒了，命微臣速速前往东宫为太子殿下诊脉，等微臣赶到东宫之时，太子殿下已面无血色毫无生气，微臣上前诊脉，发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已经没有心跳没有唿吸了……”说着又重重地磕头，“皇上，微臣一切说得属实，绝无半点欺瞒皇上。”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三皇子佑王殿下受伤，他藉故把林书南推去佑思宫替三皇子处理伤口，没想到不过半个多时辰，东宫会突然派人宣御医去为太子诊脉。 今夜元宵节，当值的只有他和林书南两个御医，林书南去了佑思宫还没有回太医院，太医院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陈御医想着太子殿下大约是前几日中毒而身体尚未恢復，才会身体不适乃至晕厥，以为只需前往为他诊诊脉即可，便也放下心欣然前往了，当真是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大事! 谁能想到，太子竟然会突然殁了!做御医的最怕就是遇上皇子公主或者妃子什么的突然殁了，一个不小心就得跟着陪葬!而今日，就让他给遇上了! 干文帝在床榻边坐下，听完陈御医的话，伸手轻抚了东方席的侧脸，悲拗地喊道：“席儿～”所触的肌.肤凉如寒水，鼻下没有空气的流动，东方席，是真的殁了。 这是他最早的一个孩子，且又是男子之身，故在东方席五岁那年直接就将他册立为太子储君，还特将干新这个年号改为干盛，寓意太子册立，天佑东干繁荣昌盛。 东干的繁盛一如往昔，如今，太子还没来得及登基为帝，就殁了!往后的东干又何来的繁荣昌盛?!这干盛年号，废了也罢! 东方度愣怔在半丈远处，看着眼前的画面，始终不敢相信东方席死了。 一切都乱了!按照原来的命定轨迹，干盛二十年的十月初十，干文帝驾崩，而后太子东方席登基为帝，次年改年号为干明，接着便是他们几个皇子遭逢新帝的追杀。而东方度要做的，就是阻止东方席登基为帝。 可现在呢? 东方席殁在了干盛二十年正月十五!她什么都没做东方席就殁了! 东方席死了，他们其他皇子的下场，还会如前世吗?东方度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有人出手除去了东方席，那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不想再待在东宫了。 东方度无力地转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风清宫。半兰一办完东方度交代的事情，便守候在了风清宫门口。 东方席殁了的消息，恐怕此刻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半兰自然也知道，此刻见东方度神色凝重步履蹒跚，忙迎了上去，搀扶住她道：“殿下，怎么了?”怎么好似突然老了十岁，是因为东方席殁得突然? 东方度将手抽回，“让我一个人静静。”便自顾自地进了风清宫。风清宫的前院角落里，种着一株石榴树，花叶落尽，此刻只有光秃秃的树枝。树下摆着一张石桌，石桌的南北两侧各摆着一张石凳，东方度余光瞥见了，在门口停下身子，微愣了下，便折身往角落走去。 夜凉如水，一坐到石凳上，更有一股透骨的凉气袭来。东方度却似无所察觉，端坐在石凳上，仰头望着光秃秃的树枝。 这一坐，便是半个时辰。 半兰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远处干看着。有些事情，她劝说开解不了，只能靠东方度自己想明白。 东方度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了半个时辰，半兰便跟着在寒风中站了半个时辰。终于，东方度收回目光，不再看着光秃的枝桠，而是转头看向半兰。 半兰见东方度神色恢復如常，眼眸一亮，快步走了过去，笑着喊了句：“殿下～”半个时辰的寒冷，没白受! 东方度眼波流转，唇角一勾，问道：“都安排好了?”东方席的确是她的皇兄，可这个皇兄曾在前世杀了她，这一世他死了，她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左右不过是你死我亡，不可能全活下去。 第158页 死了，往日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 “都安排好了。”半兰回道，见东方度想通了还一直坐在石凳上，又说道：“殿下，回屋吧，外面冷。” 东方度仰头又看了眼石榴树，方才起身，“进去吧。”踱步往寝殿走去，临进门之前突然开口说道：“半兰，他日我若是离开了皇宫，你真的还要再跟着我吗?”她只与暗云和东方凌梧两人说过离开皇宫的事情，半兰、禛卫以及手下的那些人，都以为她谋的是天下，却不知她谋的只是安度一生。 此刻，她自称为我，与半兰再不是主僕。半兰眼里闪现一抹异色，却稍纵即逝，等东方度侧头看向她之时，已恢復如常，“半兰说过，殿下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大可不必如此，这一次离开皇宫，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自由了，你也自由了。”东方度朝半兰浅笑，回过头，推开门，却见屋内站立着一人，正冷冷地看着她，只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连推门的动作都跟着僵住。 ☆、第一百零五章 一直跟在东方度身后两尺远处的半兰，见她突然在门口顿住，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等了片刻，见她依旧保持着动作，既不进去又不退出，疑惑地轻喊了声：“殿下?”这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吗? 东方度愣愣地看着本该昏睡在长悦客栈却意外地出现在她寝殿的暗云良久，直到身后的半兰轻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头也不回地说道：“半兰，今夜不用你伺候了，直接回你自己的屋子吧。”说完，不待半兰有所反应，就当先一步跨进了屋，反身关上门将半兰挡在了门外。 “咔嚓”一声，连门闩都插上了。 暗云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东方度的一举一动，眼里既没有恼怒也没有难过。太过平静，导致东方度手上的动作做完，只能傻傻地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说好同生共死共进退，她却出尔反尔，这次理亏的又是她。 东方度迟迟没有动作，暗云心里闷闷钝痛，明白这次她若不主动，两人也许就要相顾无言至天明了。紧了紧双手，身子向前微倾了下，一步一步地往东方度走去，在半尺远的距离停下，明显带着失望的轻嘆气声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一个人就能好好地活下去了?” “你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却不知道这是对我更大的伤害。我宁愿和你一起受伤，也不愿意被你护在身后，我，暗云，曾经的暗卫，如今的黄泉阁阁主，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需要被人保护的人。” 句句戳心，东方度的心犹如当初被暗云的利剑刺穿般，一阵一阵的生疼，疼到窒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半句。 她为她考虑为她着想，这也是错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是暗云先她而死，她愿意追随而去，可若是她先于暗云死去，她希望暗云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忘记她忘记她们的一切，与别人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两个人都红了眼眶。 东方度上前一步，贴近暗云，想将她拥入怀中。却不想，暗云抬手一挡，身子紧跟着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拥抱。 “你以为随便抱一下，就能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吗?就能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我又原谅你了吗?”每次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靠拥抱解决，她不要再这样了。 东方度轻抿了下唇，上前一步，容不得暗云反抗，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仿佛想要将暗云糅进她的体内，与她合为一体。 头微微低下，垂靠在暗云的肩窝处，在眼眶内涌动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下了。泪水透过衣衫，湿进了肌肤，渗进了暗云的身体，烫灼了暗云的心。 为什么要哭呢?该哭的人明明是她才对啊!暗云长长地嘆息了一声，抬手环绕住东方度的腰，予以了回应。 还是被一个拥抱几滴泪水给哄好了。 两人相拥的投影落在门上。 门外的半兰，一直都没有离去，直到此刻两人相拥在了一起，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暗云不愿意离开，她早就该料到了。想要陪着东方度的人，并不是只有她。 沉默许久，东方度终于开口，声音喑哑带着抽泣：“云儿，京城不太对劲，隐隐约约一副风起云涌山雨欲来之势，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去锦州，我才能放心，你若留在京城，我怕会分心。”若真是东方席杀了东方序，暗云要留下来，她反倒没有那么害怕，可出乎意料的是东方席死了。 东方席死了，这混乱之地，她还是早日离开为好。皇位她不想要了，纷争她也不想介入，只想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江湖，才是她想要待的地方。 “我已经让半兰去调遣禛卫，护在皇宫和风清宫周围。若我要离开，谁也阻止不了，就算是父皇要留我，也留不下我。若还有人想要我的命，恐怕也是难于上青天，我的命，可不是东方席能比的。”下巴尖在肩窝里蹭了蹭，继续说道：“为了你我也要活下去。云儿，你先去锦州，我随后也会去往锦州，并不是要将你一个人送去锦州让你在那里孤独终老。” 第159页 平生甚少撒谎，东方度只求这一次撒谎可别以命相抵，“云儿，天亮之后，你就出城吧。谨言和谨行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等此间事了，我就去锦州寻你。”锦州的望云山庄，已建成多年，最终是望云还是忘云? “你当真是要离开皇宫，所以才将我先送到锦州?”暗云说着狠狠地掐了东方度的背，“你能骗得了任何人，唯独欺骗不了我。”眼前这人，只要一撒谎，心跳就会慢下来。 常人说谎，都会心跳加速，可东方度不同，她只要一说谎，心跳就会比往日更慢。暗云常伴她左右，自然知道。更何况此时此刻两个人紧紧相拥着，心跳声透过肌.肤清晰地传到彼此的心中。 若是心跳如擂鼓，旁人靠的近些，就能听出端倪，知道说话之人说谎了，可东方度说谎之前，会刻意调动内力，将心跳按压下来，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我不会走的，除非我死，绝不离开你身边。前些日子出了事，又察觉到了京城的暗流涌动，我便立即下令停了刺杀的买卖，将阁中十之七八的弟子调到了京城，只负责你我安全之事。” 买卖什么时候都能做，命却只有一条，等他们离开京城再做这买卖不迟。这十之七八的弟子，不日便能赶到京城了。 把人都调到京城来了，看来真是不打算离开了。沉吟片刻，东方度松开暗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当真不离开?” “不离开。”暗云回答地坚决，“我若要离开，又何必再回来这一趟，直接按着你的安排，跟着谨言和谨行去锦州就是了。” 说到这个，东方度才想起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皱眉道：“你不是……不是被半兰点了昏睡穴了吗?我和半兰离开之后，谨言和谨行会守着你，而且……”犹豫了下，见暗云一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温吞地说道：“而且，我吩咐她们，除非把你送到瞭望云山庄，否则绝不能让你醒过来。” “望云山庄?”暗云挑了下眉，重点一下子放在了山庄的名字上，“是哪个字?望见的望还是忘记的忘?”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句绝不能让你醒过来。 见暗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戏嚯之意，东方度的耳根瞬间泛红，双眸微垂，躲开她的目光，尴尬地小声回道：“是望见的望……”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你，更希冀以后能永远在一起。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暗云终于露出了笑容。唇角上扬，双唇轻启，“你在院子里坐了那么久，在想什么?又安排了半兰去做什么?”话题拉回到了原来。 她要留下，自然要知道一切事情。 东方度一脸惊愕，“你在这里多久了?”就算是穴道解开，谨言和谨行没有再把她点昏了，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到皇宫中的啊! 一个眼神，就知道了东方度心里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你离开后不久，我的人就进了房间，解了我的穴道。”京城本就有她的人，知道今日会有事情发生，便也暗中调了人过来，时刻注意着他们两人的动静。察觉到自家阁主可能被人点了，自然要立马进去了。 “看来你在我这屋子待了有一个时辰了……”东方度轻嘆了口气，牵起暗云的手，说道：“到那边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第一百零六章 短短几日，太子殁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东干国，甚至连南池北泽西玄三国也知道了东干太子在正月十五突殁的消息。东方凌梧得知太子皇兄殁之时，正好在回京的路上，一听这消息，更是快马赶回了皇宫。而与东方凌梧一同回宫的，除了楚觅，还有楚觅的师父无崖子。 大理寺卿宣秋裕和刑部侍郎赵赫章辞官后，干文帝一直都没有调任下级官员上来，这两个位置便一直空到了现在。下毒一事未调查清楚，暗风也迟迟没有回来回禀，干文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直接派出一队暗卫前去寻找暗风的下落。 十五那夜，宫中侍卫搜寻刺客，正好搜到了暗风的衣服佩剑与匕首，本想当夜便呈送给干文帝，不想太子也跟着出了事情，迫不得已，只能先将那些东西留下了。正月十六才被派出去寻找暗风的暗卫们，因那些侍卫而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暗风的消息。 太子的棺椁在东宫停了五日，便被送入了皇陵。这期间，最为难过的非太子生母当朝的皇后与他的外公丞相宋文莫属。太子若是能顺利登基，宋氏一族便能跟着鼎盛，而太子一死，储君之位悬空，这新的储君又会是谁? 二皇子清王东方度，三皇子佑王东方序，四皇子东方廑，皆是储君之位的人选。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不可一日无储君。东方序乃皇后的另一个儿子，自然希望他能成为新的储君。 正月还未过完，百官还不需上朝，这议论立储之事便搁置了下来。宋丞相急于稳固宋氏一族的地位，等东方席一葬入皇陵，便忙不迭地派人给皇后捎话，让她吹吹干文帝的枕边风，务必将东方序册立为新的太子储君。 大儿子刚没了，就得为小儿子谋划储君之位，皇后只觉自己瞬间老了十岁。不管是哪位皇子成为新的太子，不管是谁登基成为了皇帝，她这皇后，都能成为太后，可这储君之位若不能被东方序夺得，他们宋氏一族恐怕就要走向没落了。 第160页 重要的并不是太后的头衔，而是谁做了新的太子。 皇后寻到了时机，向干文帝提了立储一事，干文帝心知她是为宋氏一族考虑，才这么急切的想要立储。若新储不是东方序，而是其他两位皇子，他们可以尽早做出计划，争取在新储登基之前废了他，若新储是东方序，自然要护好他，万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东方席。 干文帝颇有些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立储之事的确是当务之急的大事。正月二十二这日，他将东方度，东方序和东方廑三人叫到了御书房，准备在三人中选一人立为新的储君。 三人齐齐跪在地上行礼，干文帝看着殿中央跪着的三人，迟迟没有说出那句平身。良久，才说道：“三位皇儿都起身吧。”见三人站起了身子，才又说道：“去一边坐下，朕今日，有很多话要与三位皇儿说。” 干文帝给身边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小太监便机灵地领着御书房里的其他宫女太监退出了御书房。 三人按年纪依次落座，坐在首位的便是东方度。三人皆是身子笔直地端坐着，双手放在大腿之上，头微微侧过，望向干文帝，三人都知道他们的父皇唤他们来御书房所为何事，却皆紧阖着双唇，等着干文帝先开口。 干文帝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最后又回到了东方度的身上，轻皱了下眉，问道：“度儿，这东干国立储君，是按何规矩?” 东方序一听，下意识地捏紧了衣服，东干国立储君，向来是立长不立幼，这明知故问的问题，是确定要立东方度为储君了?如今只有他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凭什么让东方度当新储君?!更何况东方度丝毫没有皇族的气势，身上隐约现的都是江湖人的气息。这么一个带着江湖味道的半残废皇子被立为储君，他不甘心! 东方度目光中带着疑惑，不解地看了干文帝几秒，才缓缓回道：“回父皇，我东干国，一直以来都是按长幼立储君。”这是要立她为储君?这太子之位，得来的也太容易了! 干文帝点了点头，“如今，度儿是三位皇儿中年纪最大的，这储君之位……”话未说完，东方度赶忙起身，神色慌张地拱手说道：“父皇三思，儿臣虽是三位皇子中年纪最大的，但儿臣之上，还有皇姐，若要以长幼立储君，也该是立皇姐才对。” “荒唐!”干文帝怒目望着东方度，“梧儿乃是公主，这储君之位，又怎么能给女子!”别人争着抢着想要的储君之位，东方度竟然不想要?!干文帝恨不得直接走下去，扇她几个巴掌，把她扇清醒过来。 “父皇，南池国的皇帝，不就是女子吗?别国的皇帝能是女子，我们东干国为何不可?”东方度反驳。 干文帝一听，竟觉无言以对。南池国的当今皇帝，南宫安奕，的确是女子，而且她并非是当时的唯一皇嗣，在她之下，还有几位皇子，南池国的前任皇帝，却偏偏将皇位传给了身为女子的南宫安奕，其想法不得而知，但南池国在如今的女帝手里，的确繁荣富强起来，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衰败。 可南池国是南池国，东干国是东干国，并不能一概而论。干文帝从未想过要立女太子，也从未想过，东干国会出一位女帝。自开国以来，东干国从来都是皇子被立储，若是他开了立女子为帝的先河，恐怕之后的东干国，将会出第二位第三位的女帝。 这么一想，干文帝摇头说道：“南池国立女子为帝，但我们是东干国，并不可与他国混为一谈。我们东干国皇族子嗣凋零，如今只有你们三子，但从你们三人中挑选出一位新的太子储君，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东干国还有一个皇子，就绝不可能立女子为帝!” 东方度闻言，缄默不语。不可能立女子为帝，那么她呢?她是实实在在的女子啊!只因为当初母妃的一时之念，她才女扮男装做皇子，她是想过登上皇位，可如今她只想离开皇宫，带着云儿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干文帝见她沉默，轻嘆了口气，说了句：“坐回去吧”，便转头看向了坐在东方度下方的东方序，问道：“序儿，立储当立贤，还是当立长?”若是长子无才无能，明显是亡国之君，还要立他为储君吗? 这个问题，颇难回答，若是东方序回答该立贤，就说明他不认同东干国□□流传下来的祖训，若是回答立长，则表明他同意了立东方度为新的太子储君。 一时两难，东方序心里忐忑，终究还是咬牙回答道：“该立贤。”太子之位他想得，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同意立长为储，“虽然祖上传下的规矩是立长为储，但若是长子不贤不德不才不智，自然不适合做储君，自该另立。祖训重要，但东干国的百年基业更为重要，世代立贤为储，方能保证东干国千秋万代。”一番话，说得凌然正气有理有据，似乎一心只为东干国考虑，从未有过任何私心。 可话说回来，三人中，谁最贤德才智，也不能当机立判，若是众位皇子德智皆有，这储君之位，自然还是落在长子的头上。 对东方序的这一番话，干文帝心内赞赏，脸上却未有任何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这一动作，让东方序的手稍稍放松了些，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着放下。 东方廑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位皇兄和父皇的对话，此刻干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知道，要轮到他回答问题了。 第161页 “廑儿，你觉得你们兄弟三人，谁最合适立为储君?”这么直白的问题，实在是让东方廑始料未及。他心里想过许许多多可能的问题，唯独没想到干文帝会如此直接地问他立谁为好。 东方度和东方序转头看向东方廑，心里都在为这个问题捏一把汗。这是在投票吗?三皇子认为该立谁，这皇位就会落到了谁的头上?东方度想着千万别提她，却又想着，若是让东方序成了新储君，恐怕也是大大不妙，还真是进退两难的问题。 东方廑略一犹豫，起身拱手道：“父皇，这储君之位该给哪位皇子，儿臣不敢妄言，想必父皇心中已有了定夺。不管是二皇兄被立为新的太子，还是三皇兄被立为新的太子，儿臣都会支持两位皇兄的。” 东方廑一番话，并未回答哪位最适合立为储君，却是将自己排除在了储君候选人里。 干文帝摆了摆手，让东方廑坐回了位置。 三人等着干文帝的决定，却见他将镇纸一推，拿起了毛笔，在纸上写起了字来。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干文帝才放下笔，抬头说道：“初三那日，你们的中毒一事，一直未调查清楚，十五那日，你们的大皇兄又突然殁了，而今，又要立新的储君，你们觉得，该用什么方法挑选新储君为好?”先提了前阵子发生的事情，才说立储君，这明显是在暗示几人，谁能查清事情真相，谁便是新的储君。 只是，出乎干文帝的意料，三人竟然一同保持了沉默，没有一个人接过他的话。 ☆、第一百零七章 见三个皇子都未答自己的话，干文帝不着痕迹地轻摇了摇头，心中哀嘆，大皇子没了，剩下的几个皇子竟都不是贪权恋势之人，这东干国的未来，怕是要走向衰亡了。 愁虑的目光一一扫过东方度，东方序，东方廑，最后落在了东方序的身上。三人之中，东方序是唯一表现出过一丝想要储君之位的念头，再加上宋皇后曾在他耳边提的那些，方才觉得，也许是该给东方序一个机会，若不然，就只能按祖训，立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东方度为新的太子储君了。 干文帝在上方忧虑，殿中央的几人也在忧虑着。 东方度不想要皇位，可也知自己不能就这么离开，余光轻瞥了眼东方序和东方廑，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东方序是万不能让他成为太子的，莫说他是东方席的亲弟弟，就是他暗中做的那点事儿，也绝不能让他成为未来的皇帝。再回想东方廑的点点滴滴，似乎是最合适做太子的，可一是最年幼，二是她并不了解真正的东方廑到底如何。 看似秉性纯良，品行德厚的人，往往都是隐藏最深的坏人，而东方廑正是几位皇子中行事最低调錶现最仁厚谦卑的。若真是表里如一，他做太子最为合适，若一切都只是假象，只怕如今控制了半个朝廷的自己都将处于危险之中最后失了性命。 画皮画虎难画骨，人心最是难测。 沉寂良久的大殿，最后被东方度一言给打破了。东方度思虑之后，起身拱手说道：“父皇，中毒一事，原交由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调查，三天期限本就太短，没有调查出结果也在情理之中，恳请父皇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若仍旧是调查不出，再将他们贬出京城不迟。” 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加之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官级不低，算得上朝中的大臣，真要辞官，也不会这么快就从吏部消了官级，如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正好能体现干文帝对重臣的恩泽。 皇恩浩荡，文武百官莫不以身相报，若赵赫章和宣秋裕再调查不出，就算是砍了他们俩的脑袋别人也无话可说了。况且这一次，他们一定会调查出结果的，这也正是官復原职的好时机。 东方序眉心紧皱，不知东方度说这一番话是何用意，正想着该起身说些什么的时候，东方度又继续说道：“至于皇兄之事，陈御医虽说皇兄去的平静，也跟中毒一事无甚关联，但也难免会有人用了什么无色无味的毒害了皇兄。” 说到此，余光瞥了眼东方序，见他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下，心中瞭然，继续说道：“儿臣的师父无崖子，识得天下各毒，如今正在京城，若是父皇信的过师父，不如让他协同两位大人调查初三那夜中毒的事情，以及皇兄突殁一事。” 这么说也只是想诈东方序露出马脚而已，东方席已经葬入了皇陵，无崖子就算遍识天下各种毒，也没有机会亲自查看，不亲自查看情况，又如何能从识毒一事上协助他们。 东方度说完，东方序果然更是紧张了。看来东方席突殁一事的罪魁祸首，当真是他。只是不明白，东方序为何要在此时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东方席想要对付他，也不会将自己的亲弟弟杀死吧?最多也只是废了他而已。可再看看东方序的所作所为，竟然直接悄无声息地将东方席给弄死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说同父异母，就算是同父同母，也会因为某些利益而刀剑相向。东方席和东方序，就是最好的例子。 三人的神色举动，坐在上方的干文帝自然一目了然。皇子争锋夺势，自古有之，弒父杀兄登上皇位的，也不在少数。干文帝无奈地嘆了口气，说道：“今日就听度儿一言，让赵赫章和宣秋裕继续调查中毒一事，以及席儿一事，无崖子师父，就协助他们俩吧。”说完摆了摆手，对他们说道：“好了，你们都先回自己的宫吧。” 第162页 干文帝不愿再多言，挥手将几人打发了，却在东方度临退出门之时，开口喊道：“度儿，你暂且留下，先不要离开。” 东方序和东方廑同时望向东方度，随即又转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以为，干文帝将她留下，是要与她说太子储君一事了。 修身殿的门又被关上了，此时此刻，偌大的殿里却只有东方度和干文帝两个人。东方度返身走回到了大殿中央，拱手问道：“父皇，留下儿臣，是还有其他事要交代?”她的心中也生出了一丝忐忑不安，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杀了暗风。 若说问心有愧，只有虐杀暗风一事。可暗风想要染指她的云儿，本就该死。如此说来，她又何须愧疚不安? 干文帝缓步走到东方度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幽幽嘆了句：“度儿若是想做太子储君，以后接替朕登上大宝，该有多好!”可是他知道东方度不想要他的皇位，只想要离开京城，与暗云过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生活。 东方度不知该回答什么，只能继续低着头。 干文帝见状，无奈地又说道：“度儿若是不想要皇位，那序儿如何?”这是单独询问东方度对新太子储君的意见了。 沉吟片刻，东方度才问道：“父皇，你当真不考虑皇姐吗?皇姐并非我们看到的那般柔弱，她有她的强势，更有她的才智，同时又有女子的慈悲仁厚，皇姐若为女帝，定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南池国的女帝，万及不上她一分。” 东方度脸不红心不跳地将东方凌梧一阵勐夸，好似干文帝若不让东方凌梧成为太子储君，就是东干国的一大损失，更是干文帝不能让一位名垂千古的皇帝登上龙位的过失。 干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朕会考虑考虑，度儿也可以回去了。”他留下东方度，本就只是想问问太子储君一事，既然东方度已经说了，自然也可以让她离开了。 —— 风清宫内，暗云，东方凌梧、楚觅和无崖子四人围坐一桌，边等着东方度从修身殿回来，一边聊了离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东方凌梧只与东方度交好，但再怎么说东方席也是她的皇兄，心中虽没有多大难受，但情绪却一直低落，要不是楚觅在说个不停，只怕这屋内能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半兰一直等在修身殿外，见东方序和东方廑都出来了，而自家的二皇子迟迟没有出来，焦急不已，生怕干文帝知道暗风一事，才特将东方度留下。 心急如焚地等了大半天，总算是把自家二皇子给盼了出来，却不想东方度见到她时却说了一句吓死人的话：“半兰，我害了皇姐了……” 她这是把东方凌梧往火坑里推啊!她不想当皇帝，东方凌梧更是不想当。当初她还说要带东方凌梧一起离开皇宫，没想到转头就把她给卖了。 半兰一听这话，心突突乱跳，赶忙问道：“殿下，你怎么害公主殿下了?” “唉，先迴风清宫吧。”东方度皱起双眉，“真不知道父皇要真听了我的意见，皇姐会不会想杀了我……”想着先迴风清宫静静，顺便躲躲东方凌梧，却不知此时此刻所有人正在风清宫里等着她。 ☆、第一百零八章 风清宫门口的小太监，见自家主子回来了，眼眸一亮，笑着迎了上去，“殿下，你可算回来了，公主殿下他们等了你好久呢～”楚觅是自家主子的师姐，无崖子是自家主子的师父，凤凌公主是自家主子最亲的皇姐，这几个人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人，如今主子回来了，自然忙不迭地要汇报了，哪知才一说完，就见主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难道和公主殿下吵架了?还是和师门闹别扭了?前两日她们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很高兴的吗?!小太监见情况不对，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又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什么都没说过，什么都没说过……’ 跟在身侧的半兰，忍不住嗤笑，上前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殿下，要不奴婢再陪你去御花园走走?”人都在风清宫里等着了，想躲开她们，无非只能是去御花园或者干文帝的御书房了。 半兰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看得东方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让她替自己赎罪去。在门口深唿吸了一口气，方才带着半兰踏过了门槛。 “呀，师父，皇姐，师姐，你们怎么都在我的宫里?这是在等我回来?”语气表情太过夸张极其不自然，引得几人纷纷眯眼，一脸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表情盯着她。 “咳咳”东方度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轻咳了两声，“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强作镇定地走到了桌边，装作极其自然的样子，拂袖在暗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继续说道：“你们过来找我，是有事情?”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无崖子的身上。 无崖子抚了抚白须，眯眼道：“小度儿，身子可完全好了?”对自己下长生毒这么蠢的人，古往今来只有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一人，无崖子忍不住又嘆了口气：‘小徒弟怎么年纪越大越蠢了呢?唉，师父的心好愁啊～’ 东方度扯了扯嘴角，尴尬地回答道：“好…好了……”无崖子心里在想什么，她这个做徒弟的不能猜对十分，也能猜出八分。心不狠地位不稳，她也是没办法，要不是事出突然，她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第163页 师父，我真的一点都不蠢!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道：“师父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前两日无崖子过来，替东方度诊了脉，为她去除了身上的余毒，因宫内都在忙着东方席的事情，无崖子等人也不能在宫内多做停留，等到今日，方才有了机会。无崖子过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替她再看看身上是否还有余毒，这第二件事情，便是为贤妃带口信给她。 无崖子笑了笑，回答道：“为师过来，还有一事，是替人带口信给你，她说很想你，盼早日相聚，还有，让你万事小心。”以免隔墙有耳，孙依婉也不敢多说什么别的话让无崖子带给东方度，只能极其简单地交代了最普通却是最重要的两句。 听到贤妃的口信，东方度愣神，往日的种种浮现，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眼神无焦距地点了点头，心道：‘与自己的母妃，已四年多未见了，等此间事了，她定要先去一趟无崖山。’ 楚觅一直等着无崖子将话说完，此刻见东方度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小度，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了?!”大部分的事情，都逃脱不开楚觅的眼睛，东方度只要手动一动，她就能知道她想干嘛，此前见她回来之时的神色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亲朋好友的事情了。 在坐的都不是外人，楚觅自然无所顾忌地问出了口。不仅仅是楚觅，其他几人也有这样的疑问。待楚觅一说完，东方凌梧便也跟着催促道：“小度，你刚才回来，那一举一动我们几人看得清清楚楚，快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了!” 之前是去了父皇的修身殿，难道是父皇说了什么?东方凌梧敛眉一想，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只觉一定是跟父皇和其他几个兄弟有关，甚至还与她有关。 东方度一直躲闪的目光，让东方凌梧的心咯噔一下，试探地问道：“不会是与我有关吧?”可千万别是跟她有关啊?!难道大皇兄一死，父皇就急着给她找驸马了?大皇兄也真是的，那么早就娶了王妃，怎么至今都没有子嗣! 几人的目光全落在了东方度的身上，就等着她开口回答，东方度顶着几人的目光，艰难地点了点头。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东方凌梧，见东方度点头，东方凌梧惊得直接站起了身，“砰”，凳子因着她的动作过大，直接被掀翻在了地上，“父皇真的要给我选驸马了?!不是说好今年科举考试之后才选驸马的吗?!” “选驸马?”东方度仰头看着怒气沖沖的东方凌梧，小心脏被她吓得扑通扑通一阵乱跳，不得不感嘆，皇姐真的太能想了，竟然想到了选驸马上!不会是春.心萌动，心里迫不及待地想招赘驸马才会想到这回事上吧?! 东方度傻傻地表情，让东方凌梧的心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东方凌梧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倾，问道：“不是选驸马那还有什么事情是跟我有关的?!”任东方凌梧怎么想，也绝不可能会想到当女太子这件事情上。 东干国又不是只剩下她一个皇族了，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当太子储君!可偏偏就是有人把她往太子储君的位置上推! 东方度悄悄地伸手，轻轻地握住暗云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一会儿护着自己一点儿。万一她把事情说出口，她皇姐想要揍她，可一定要拦着啊! “皇姐，不是选驸马的事儿，是……”停顿了几秒，方才说道：“好吧，其实就是选驸马的事儿。”还是等父皇将事情定下来之后，再告诉凌梧吧，说不定啥事儿都没有呢!自己说了不是要白白挨揍了吗?! 东方度心里一思量，决定还是先将事情瞒了下来，思及干文帝的性格手段，放着三个皇子不要，让公主登上储君之位的可能性极小。 “小度，说谎话可是不对的。”楚觅轻挑了下左眉。 东方度忘了现在坐着的几个人都是自己最亲密最了解自己的，就算暗云不说破，楚觅也一定会直接拆穿自己。 见自己说谎被人点破了，东方度索性一副死不认帐的样子，“哎，皇家机密，不能告诉你们的，等有机会我再单独告诉皇姐。”说着转头看向东方凌梧，嘴角一扬，笑着打哈哈，“皇姐，等什么时候没有其他人在，我再告诉你。”这个所谓的等什么时候，估计是永远等不到这样的时候了。 无崖子一听，顺嘴说道：“既然如此，那为师就和小觅儿先行出宫了，有什么话你赶紧告诉你皇姐，想必小梧儿也有很多话想单独跟你说。”东方度没想到无崖子竟然给自己来了一招顺水推舟，转头往无崖子望去，无崖子竟然还给了她一个我是不是很贴心的眼神。 师父，你真的是我的亲师父吗?! 暗云唇角一勾，也跟着说道：“我正好有事要出宫，就与无崖子前辈和楚师姐一道儿离开吧。”东方度没来得及挽留，三人就离开了皇宫，还顺带拐了半兰，说是给她们带路送他们出宫。 一眨眼，风清宫内就只剩下东方度和东方凌梧两人。 ☆、第一百零九章 “凌梧～”许久没有叫东方凌梧的名字了，明明不过是离开将近二十日，就仿佛离开了多年，这突然而来的一声凌梧，让东方凌梧有些愣神。 东方度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东方凌梧的身边，低眸望向她的双眼，浅浅一笑，问道：“凌梧，母妃还好吗?”抚养她们长大的孙依婉，如今成了隐居于无崖山的山野妇人，再没有一堆宫女太监伺候，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第164页 东方凌梧回忆无崖山见到贤妃的画面，嘴角上扬，“很好，天高地阔，比被关在金丝笼里好得不知道有多少倍。”在这里没有自由，又不得宠.幸，自然比不上宫外了，“你的大师兄特地送了四个会武功的小姑娘上山，照顾着母妃的衣食起居，同时也给她做个伴，无崖子师父有空也会和母妃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还会陪着母妃下棋……” 什么都很好，只是……“度，母妃说，想早日团聚。荣华富贵权利地位，都是过眼浮云，人活这一世，不要因身外物而局限了自己……”东方凌梧上前一步，将东方度抱进怀里，轻声说道：“这一次离开，原不想回来了，可你在这里，我不放心。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离开?” 偌大的皇宫，除了她们的父皇干文帝，再无任何牵挂。可干文帝不只是她们的父皇，还是东方序和东方廑的父皇，更是这东干国的一国之主，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干文帝和贤妃，孰轻孰重，不需多言。 东方凌梧一问，东方度的心更是内疚不安，抬手搂住东方凌梧，右手轻抚在她的后背上，愧疚地说道：“凌梧，对不起，我今天做了一件错事。”虽然这事还未定，但到底是把东方凌梧给牵扯进来了，“如今屋内只有你我二人，我便如实说了，等你听完，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你说就是了，我是你的皇姐，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不会打你。”东方凌梧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只是，骂不骂就另说了。 东方度闻言，安下心来，徐徐说道：“父皇将我、三皇弟和四皇弟一同召去了他的未央宫，欲立我们三人中的一人为新的太子储君，你也知，东干国自开国以来，便是立长为储，太子皇兄殁了，便是我为长了。” 立长为储是惯例，这算什么错事?东方凌梧不解地皱眉，松开东方度，退后了一小步，微微斜着脑袋，疑惑地望着她，“你要成为储君了?”难道她说的错事便是成为新的太子储君，不能再如约与她们一同离开皇宫? 若是她不能离开，自己陪着她一起留在这皇宫罢了。等东方度成了新君，就不需要害怕有人会害贤妃了，这么想来，留在皇宫也好。她早该想到东方度会成为新的太子储君的……等等，二皇弟实为二皇妹，若是他日登基为帝，定要纳娶妃嫔，开枝散叶，到时候怎么让那些妃子们怀上龙子，怎么瞒过她们女子身份? 东方度看着东方凌梧飘远的思绪，眉毛一挑，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两步，拉开了一个方便她逃跑的距离，才回答道：“立长为储是古训，但并非一定要按照这古训立长为储，今日父皇问了我们三人三个不同却都是有关立储的问题。” 见东方凌梧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继续说道：“父皇问三皇弟立储该立长还是立贤，三皇弟回答说该立贤为储。父皇又接着问四皇弟，我们几人中，立何人为储最为合适……” 不等东方度说出东方廑的答案，东方凌梧便迫不及待地接口说道：“四皇弟是不是回答说该立你为储?”东方廑定不会回答立自己为储最为合适，定然是在东方度和东方序两人中择一人支持。与东方序的关系平淡，而与东方度虽平淡却比之东方序要好上一分，且东方度又是三人中年纪最长的，理应立她为储。 除却她的真实身份，自己也是最支持她成为新储君的，有她和东方廑二人的支持，储君之位犹如她的囊中之物，手到擒来。 只是这身份的问题，真的得想个办法解决。 东方凌梧为东方度多方考虑，连未来该纳何人为妃，该如何诞下子嗣都考虑到了，只是没料到，这想的再多，也是无用的。 “若真是如你这么想，事情也就太过简单了。”东方度又往后挪了一步。 东方凌梧见状，右眉不安地跳了起来，一股不祥的预感由心而生，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莫非四皇弟支持的是三皇弟?”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心似乎比大脑更快地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若是让三皇弟成为新的储君，也是情理之中，他与大皇兄同是皇后所出，是为嫡子，而且，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担忧你的身份了，也不用担忧子嗣的问题了。” 万一东方度被那群只知圣贤先训的文臣们逼着临.幸妃嫔种下龙子，就有的玩了，想想文武百官起跪在大殿之上，让她每天多翻几个牌子，多临.幸几个妃子，尽快诞下后嗣……这么一想，原先还紧张不安，此刻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皇姐，你是不是笑得太早了点? 东方度暗暗运气，准备说完就逃，“凌梧，父皇问我的问题，你不想知道了吗?”左眉尖轻挑了挑，“父皇一开始就欲立我为储君，可我回绝了。待三皇弟和四皇弟离开之后，父皇与我又单独聊了两柱香的时间。” “父皇问我，若我不想成为储君，立三皇弟如何?你猜我如何说?我说，你当真不考虑皇姐吗?”东方度勾唇一笑，“我一开始拒绝的时候，就是拿你做的藉口，要论长幼，自然是你最年长。父皇说我荒唐，我便举了南池国的女帝为例子，且兄弟几人中，你我关系最好，对你的品性品行自然最为了解，我细数你的种种优点，让父皇听了，只觉若不立你为储，简直就是人生中最错的一件事情了!” 第165页 说完，东方度便逃开，隔着桌子对惊愕气愤的东方凌梧说道：“凌梧，你若成了储君，将来可就是我们东干国史上的第一位女帝了!你看南池国正好也是女帝，要是师姐不喜欢你，不如求娶南池国的女帝，以后东干南池合二为一，称为干池国如何?”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东方凌梧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翻了桌子，将东方度摁在地上好好地揍一顿! 唿吸，唿吸，唿吸，做了三个深唿吸，东方凌梧才稳住情绪，问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说的做的错事，并非是你要成为储君不能带我们离开皇宫，而是你自己不愿意做储君却把我推上了储君之位?”好你个东方度，我不打你一顿，你就不知道我东方凌梧是你皇姐了! 为了抓住东方度，东方凌梧面带微笑地绕过桌子，一副我不生气的样子，缓慢走向她，说道：“你给我好好说，我不打你，也不骂你……”才怪! 以为东方凌梧真的不生气，东方度放下心说道：“凌梧，你放心，父皇应该不会让你成为储君的，我们还是能离开皇……啊……”话未说完，就被东方凌梧扑倒在了地上，正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本该离开的暗云，楚觅，无崖子和半兰，竟齐齐站在了门口，张着嘴惊愕地看着东方凌梧霸气地骑坐在东方度身上。 “公主殿下好霸气啊!”半兰嘆完，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二皇子殿下好弱……” 楚觅则是一副你们是我认识的东方凌梧和东方度吗的表情，心里想着要不要将门关上重新再打开一次，再打开一次，一定是东方凌梧在下面了…… ☆、第一百一十章 原想着暗云会过来救自己，不曾想，暗云呆愣了片刻后，竟是几人中笑得最欢的，那嘴角上扬的弧度，都能跟月初的弯月牙相比了。 无崖子捋着白须跨过门槛，眉眼皆是笑意，“小度儿，小梧儿，啊哈哈，真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啊～”话一出口，东方凌梧的脸瞬间泛红，低头瞪了东方度一眼，方才不甘心的起身。 眼里那赤.裸.裸.的威胁之意，吓得东方度微微颤抖了下身子，等回过神来之时，暗云已经扶着她起来了。 皇姐，你的公主威仪去哪儿了!这么对待你的皇弟，成何体统?!没有外人在就算了，偏偏有那么多……好吧……这些人都不是外人，可也实在有点丢脸。若是暗云等人不在，她和东方凌梧这番举动，也只不过是姐妹间的玩闹，可被暗云师父师姐看见了，总觉得自己的脸在这一天全给丢了! 东方度抿嘴扫了眼周围笑意盈盈的几人，转头对东方凌梧说道：“皇姐，下回可要注意形象，我没形象不要紧，你可是堂堂东干国唯一的公主，这一举一动可都事关国家脸面……”这一个个大帽子往东方凌梧脑袋上扣，让东方凌梧恨不得再把她摁地上，操.起凳子就打得她连暗云都不认识! 楚觅见状，微微收敛了笑意，走到两人之间，“好了好了，这不都是亲姐……弟嘛，要打要骂以后有的是机会。” 还以为师姐要给她打圆场了，没想到竟然是要落井下石!东方度闻言，惊诧地微张开了嘴，动了动，却又觉无言以对。 楚觅接着说道：“方才我们离开之时，师父察觉到了异样。”转头望向无崖子，等着无崖子接过她的话。 到底是何异样，无崖子当时并未明说，只是低声对她们说了句“有异，回去”，半兰便聪慧地大声说道：“楚师姐，无崖子前辈，方才离开，你们是不是忘记带东西了?奴婢记得桌上有个布包，看着眼生，应该不是殿下的，想来应该是你们的吧?” “啊，对对对，多谢半兰提醒，我们这就回去取。”楚觅先是一脸疑惑，转而又一脸恍然大悟，点头回答道。 几人行至半路，因着无崖子的一句话，又一唱一和地演了出戏，便齐齐转身回了风清宫。而一直未说话的暗云，则是不着痕迹地搜寻起周围隐秘之处。 侍卫队看到半兰，不知名宫女，白须老人，二皇子师姐四人刚从风清宫离开，又半路折回了风清宫，颇觉疑惑。只是他们一直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对有些事情，尤其是皇子的事情，能不多问就不多问，虽此刻二皇子不在，但她的贴身侍女半兰在，因而侍卫们也只是多看了四人一眼，便继续往前巡逻起来，丝毫没有要上前拦下询问的意思。 无崖子捋了捋鬍鬚，转头对半兰说道：“小兰儿，你去门口守着”顿了下，又补充道：“不要在门外，在门内守着。” 半兰看向东方度，得到了她的首肯，方才依言走到门口。张开手将一直开着的门合上，转身背靠着门，抬头看向几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里好了。 无崖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低声对楚觅说道：“小觅儿，你上房梁守着，注意屋顶的动静，若是有人，你便……”后面的话不需要说出口，楚觅便明了地点了点头，运起内力，脚尖一点，轻松地上了房梁。 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察觉不到有人在房樑上待着。 楚觅蹲在房樑上，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扣着房梁木，扫了周围一圈后，低头看向下方的无崖子，抬手对他比划了个手势。 第166页 无崖子看到楚觅的手势，知道此刻屋顶无人，莞尔一笑，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小度儿，我和你师姐她们离开之时，发现暗中有人跟着我们，以你师姐的功力，按道理应该是能发现的，许是因为疏忽，才没有注意到。”抬眸看了眼房樑上的楚觅，见她撇了撇嘴，笑着摇了下头。 “小度儿，你可知这跟着我们的是何人?”无崖子回头，目光復又落在了东方度的身上，“我知皇宫之中有暗卫，但这跟着我们的，并不是同一批人。”说完，静静地看着东方度，等她回答。 东方度闻言，低眸细想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轻皱在了一起，良久，才舒展开来，“有我的禛卫在暗中护着你们，还有父皇的暗卫，许是父皇对你们起了疑，才会派暗卫跟着你们，也许只是按惯例，派了暗卫出来探听消息，若还有其他人，不是三皇弟的人就是四皇弟的人了。” 无崖子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暗云：“小云儿可有让人一直跟着我们?” 暗云心中生起异样的感觉，不想回答，但想着眼前之人是东方度的师父，还是坦诚地点了点头。自正月十五那日起，便一直有两个黄泉阁的弟子跟着她，既可防着有人偷袭她，也可防着东方度再对她做那晚的事。 “奇怪，真是奇怪……”无崖子不解地摇了摇头，“这么多人跟着我们，是为了得到什么?”就算要跟，也不该是跟着他们啊。 东方度沉吟片刻，问道：“师父，那些人身上可有杀气?”以她师父的年纪阅歷和功力，周围是否有杀气，定能在第一时间便察觉，若是单单被人跟着，也便没有回来告知她的必要了。 无崖子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是杀气。”轻捋了捋鬍鬚，“等为师弄清楚了，再告诉你。”说着朝东方度安慰地笑了笑，“不过小度儿不必担心，有云儿还有那么些人保护你，不会受到伤害的。但小度儿万不可掉以轻心，有再多的人保护你，都比不上你有自保的能力。”说完转头对东方凌梧叮嘱道：“还有小梧儿，你也要保护好自己，这段时间，恐会有大事发生。” 话音刚落，东方凌梧便忍不住问道：“无崖子前辈，会有何大事发生?”目光希冀地望着无崖子，希望他能说得明白些。而这心却如被小鹿乱撞着，一阵又一阵的心悸，忍不住猜测，不会是要让她成为东干国史上的第一位女太子吧…… 无崖子闭嘴不答，笑着摇了摇头。见东方凌梧满眼失落，抬头对房樑上的楚觅说道：“小觅儿，下来，出宫。” ☆、第一百十一章 自那日修身殿问话已过了数天，宫内平静地反常，东方度、东方序和东方廑三位皇子，除了日常的请安，便都安分地待在各自的宫里，而东方凌梧这位公主，半天待在她的凌心宫，半天则是待在东方度的风清宫。 无崖子和楚觅离宫后，数天未再进宫，东方度翻转着手里的白子，浅笑地看着东方凌梧，“凌梧，再不落子，我就不陪你玩了。”跟东方凌梧下围棋，真是煎熬啊，猜单双的时候耍赖就算了，偏偏还喜欢落子悔棋，喜欢悔棋就算了，还喜欢翻来覆去地纠结。东方度轻摇了摇头，心嘆，看来凌梧不适合做女帝…… “我不待在自己的凌心宫，特地来你的风清宫，你说到底是谁陪谁?”东方凌梧斜睨了东方度一眼，将黑子放回了棋盒里。 侍立在一旁的冬雪，机灵地上前，将棋子一一收好。撤下棋盘后，换上了一壶热茶。 “凌梧，明日，就要恢復上朝了。”前几日，东方凌梧都是未时左右过来，今日却是巳时便过来了，虽说是找自己下棋，可看东方凌梧那心不在焉的状态，明显是有别的事情。既然东方凌梧迟迟不提，这话题就由她来开头吧。 东方凌梧扫了一眼，屋内除她和东方度之外，只有冬雪和半兰二人。半兰是何身份不必在意，而冬雪，是她的贴身侍女，自然也不需防着，可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重大，东方凌梧还是将冬雪和半兰遣了出去，才开了口。 “明日早朝，想必宋丞相之流，会在大殿上提出立新储君的觐言，你说，父皇会如何?”东方凌梧端起紫砂茶杯，轻抿了一口。 神色之严肃正经，让东方度不由得另眼相看，“皇姐，你……很看重这件事?”连称唿都不由得改成了皇姐，可想而知此时此刻东方凌梧给她的压迫有多大了，上位者的气势瞬间释放开来，他人又怎么敢再直唿名字。 正经不过了几秒，东方凌梧便撑不住了，将茶杯一放，嘴撇了撇，“小度呀，咱赶紧离开皇宫吧，别留在这里了，万一父皇听信了你的谗言，让我当储君，我找谁哭去啊!”说到东方度的“谗言”，东方凌梧狠狠地瞪了东方度一眼，要不是她在干文帝面前胡说八道，她这几日也不至于日夜心忧。 东方度浅笑，端起茶壶，在空杯里添上了茶水，“凌梧，你别担心，父皇定然不会让你当储君的。”将茶杯递给东方凌梧，继续说道：“最迟一个月，我们就能离开皇宫了。”本能轻易得到的储君之位，就这么放弃了，也不知她心里能否甘心。 听东方度笃定的声音，东方凌梧接过茶杯，在手中转了转，嗔道：“既然这么肯定，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就看着我这几天着急!”她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再加上她日日往风清宫跑，心里的事情东方度不会不知道! 第167页 这个“皇弟”真的越来越不可爱了!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喊她皇姐的小皇弟，如今变成了直唿她名字的坏皇妹了! 东方度轻笑，“你不主动说，我自然也就不主动了。”谁让她那天把自己压在身下来着!脸都丢尽了! 心里的石头落地，东方凌梧长吁了口气，换了话题，“对了，云儿呢?怎么没见到她?”东方度和暗云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得，几乎形影不离，今日这么久了，都没见到她出现，也不知是干什么坏事去了。 提到暗云，东方度愣了下，才说道：“她今日有事，很早就离开了。”到底是有什么事，连她都没告诉。只是暗云离开之时，脸上的那副凝重神情，让她颇为不安。 东方凌梧点了点头，又换了个话题，“听说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又回来调查下毒一事了。这都过了这么多日，痕迹不早就没了，父皇也真是奇怪。”干文帝向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罢了他们的官，没想到竟然又让他们回来调查!这齣尔反尔的事，还是头一回。 东方度执起茶杯，将温了的茶水一饮而尽，“让他们回来调查下毒一事，是我提议的。”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正好都是她的人，之前未调查出任何事，也是她授意的。既然干文帝要继续调查中毒一事和东方席突殁一事，不如就让他们回来。 等解决了东方序，再推东方廑上位，她就能离开皇宫了。 东方凌梧惊诧地看着东方度，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提议，东方度对上她那疑惑不解的目光，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做什么解释。有些事情，不必让东方凌梧知道，她只要能依言带她出宫便好了。 将至午时，暗云还是没有回来，东方度便留了东方凌梧一起用午膳。午膳过后，东方度要小憩片刻，东方凌梧知她新养成的这个习惯，直接就带着冬雪回了自己的凌心宫。 暗云不在，东方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紧跟着心怦怦乱跳起来，就如上次暗云独自去见暗风一般。 东方度翻身而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云儿又有危险了! “半兰，半兰!”东方度急切地唿叫外间的半兰。 一直候在外面的半兰，一听东方度的喊声，瞬间就来到了东方度的床榻边，“殿下，唤奴婢何事?” 见到半兰，东方度焦急地问道：“谨言和谨行呢?”谨言和谨行从正月十五之后，就一直暗中跟着暗云，这也是她为什么看着暗云神色凝重的离开，却没有要求跟着同去的原因。 “跟着云儿姑娘离开了。”半兰回答道。 “联繫到他们，让他们中的一人，即刻回来报告暗云的情况。”心还乱着，她只有知道暗云的确切情况，心才能平復下来。 “让他们中的一人立刻马上回来!”东方度又强调了一句。话才说完，便听到外间小太监的声音传来：“殿下，奴才有要事通禀。” 东方度给半兰递了个眼神，半兰会意，提声对外间的小太监说道：“进来说话。”倒要看看，这个时候，会有什么要事过来通禀。 小太监进入内间，拱手说道：“殿下，楚姑娘在外等你，是否让她进来?” 楚觅等人进她的风清宫，向来不需要通传，难道她宫里来了新的小太监?东方度上下扫了小太监一眼，见他一直低着头，以袖遮面，根本看不清脸，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悠悠说道：“那就让她进来。” 小太监却未有动作，而是说道：“楚姑娘说了，要让半兰姐姐亲自迎她进来。”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 这调虎离山，也太明显了吧!摆明是要让东方度一人他好下手啊! 半兰好想问问眼前这位小太监，你是不是傻?就算是想调虎离山要在她家主子一个人的时候下手，也不要用这么蠢的藉口啊!耐心等等不是更好! 这么一想，半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东方度斜睨了半兰一眼，忍住笑意，说道：“半兰，你跟他一起出去迎我那傲娇的师姐进来。”她师姐要是知道自己会做出这么傲娇的举动，一定想杀了这个小太监!看他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她是那种需要人迎接才肯进来的人吗?! 小太监带着半兰一离开，果然闯进了几个黑衣人。东方度浅笑地看着这几人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由得再感嘆了一句，真明显的调虎离山啊!只是等看清他们黑色衣服上的银线之时，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是暗卫服! 黑衣人共有四人，呈半弧形向东方度靠近，等将她半围住之后，便静静地站着，既不动手，也不说话。 东方度恢復笑容，看着距离自己两尺远的几人，声色平静地说道：“谁派你们来的?是要来杀我，还是要将我掳走?”若这几人真是暗卫，就只可能是她的父皇派他们来的。 可父皇无缘无故派暗卫来，是何用意?难道是考验她来了? 黑衣人依旧静静地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要再不动手，半兰可就回来了。”东方度嘴角上扬，笑得张狂，“难道要我先动手?”这一回，四人中的一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东方度见状，戏嚯道：“若是我不愿意先动手呢?”难道真要这么等下去?这些暗卫也真是有意思。东方度心里猜测，估计她那父皇下的命令，是让这几人来试探她的武功，这几人不知怎么的，就理解成了要让她先动手，他们才能动手。 第168页 怪不得暗云有时候那么蠢萌呢，都是同样的师父带出来的! 黑衣人闻言，中间两人拔剑刺了过来，两侧的两人则是举剑砍了过来。东方度淡定地坐在床榻之上，看着几人动作，没有任何出手抵挡的意思。 几人在快要碰到她之时，停下了手，两两对视一眼，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片刻后，半兰回来了，拍了拍手，对东方度说道：“殿下，那个小太监被我打晕扔在外头了，楚师姐并没有过来。”说着扫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任何打斗的痕迹，疑惑地问道：“殿下，刚才没有任何刺客进来吗?” 东方度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问道：“谨言和谨行呢?”这几人的出现，和她的父皇有关，那暗云的离开，恐怕也是和她的父皇有关了。 “已经放了一只雀鸟出去找她们了。” ☆、第一百十二章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雀鸟才飞了回来，片刻后，谨行出现在了东方度的寝宫中。喜欢就上一身白色劲装的谨行，不等东方度开口，直接单膝跪地说道：“主人，属下与谨言跟着夫人离开风清宫，发现她去的是皇上的御书房。因御书房周围布着许多暗卫，属下与谨言便远远地守着御书房，直到现在都没见夫人出来。” 闻言，东方度皱眉，沉吟片刻后方才问道：“父皇可有离开过御书房?”暗云大约是辰时离开的，现在已是未时，将近四个时辰了，一直待在御书房能有什么说的? 谨行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回主人，皇上并没有离开过御书房，午膳是直接被传到御书房的。”御书房是干文帝处理奏摺与大臣商议事情的地方，甚少会在这么严肃的地方用膳，最多只会在饿了的时候吃点糕点喝点热茶，今日竟然一反常态在那里用膳? “谨行，你回去与谨言继续守着御书房，每个时辰回来禀报一次情况。”东方度吩咐完，又摆了摆手，说道：“我还是亲自去御书房一趟吧。”干文帝知道她与暗云的关系，既然知道了暗云就在御书房，不若亲自过去。 —— 谨行离开后，东方度带着半兰去了御书房。 一踏进御书房，就看到了暗云端正地坐在一边。暗云瞧见东方度，嘴角一勾，浅浅地笑了，惹得东方度一时愣在原地，连礼都忘记行了。听到干文帝的轻咳声，才回过神来，忙跪地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现在才来?”干文帝看着跪于地上的东方度，余光扫了暗云一眼。 怎么现在才来?东方度疑惑不解地看向干文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自己在得知云儿在御书房，便直接赶来了，难道这还嫌迟? 一直乖坐在一边的暗云，见东方度呆愣的表情，起身走到她的身边，转身与她并排跪在一起，对干文帝说道：“皇上，属下早晨离开之时，并没有告诉殿下去了哪里。”她怕干文帝知道了暗风的事情，会对她不利，哪还敢将自己的去向告诉东方度。 只是，干文帝将她唤到了御书房，没问半点与暗卫有关的事情，问的尽是她与东方度的点点滴滴。言语之中，还透露出了让东方度离开皇宫去往封地的意思。 干文帝听到暗云的解释，摇了摇头，却仍旧未让东方度起身，而是带着淡淡的哀愁问道：“度儿，你当真不喜欢皇宫吗?” 这几日，干文帝一直在想着册立新储君的事情，欲立二子东方度为新储，可想到她从小就因身子不好而被送去了无崖山，回宫后，言行之中也处处显示着她对江湖的嚮往，又打消了立她为储君的念头。 几番思虑之后，决定立三子东方序为新储君。至于长公主东方凌梧，他从未想过立一女子为太子储君。 东方度看着干文帝的双眼，缓缓说道：“回父皇，不喜欢。”说着伸手握住暗云，十指交叉紧扣在一起，“我嚮往宫外的自由生活，我想带云儿游遍名山大川，看尽世间美景。”皇宫于她，只是一座牢笼。前世，困了她的暗云，今生，她一定要带暗云离开这里。 于东方度是一座牢笼，于干文帝亦是如此。 干文帝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坐拥天下。可他的一生，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皇宫之中度过的。皇宫虽大，可与整个天下比起来，却是那么地小，他也渴望自由。拥有着最至高无上的权利，想让谁死谁就得死，可站在权利的巅峰，是那么地寂寞，那么地束缚，后宫佳丽三千，不及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偌大宫殿，不如木屋一间，良田几亩。 “度儿，既然如此，父皇就放你离开皇宫。你已封了清王，有了封地，不如过几日就去往锦州吧。”轻嘆了口气，又是不舍又是欣慰，他想得到的东西，东方度都得到了。 东方度一听到干文帝要放她离开皇宫，甚至能离开京城，瞬间红了眼眶，“父皇，儿臣……儿臣……”太过激动，一时竟哽咽了。是不是前世她若早日向干文帝提出离宫的想法，早点将自己喜欢暗云的事情告诉干文帝，干文帝会将暗云赐予她，会让她们两人远离皇宫远离京城?若是如此，她也不会含恨死在暗云的手里了，更不会让暗云也跟着她一起死了…… 第169页 干文帝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说道：“好了，都起来吧，暗云在这里留了许久，你带她迴风清宫吧。”又是一声嘆息，“离开之前，记得与父皇道声离别，还有你的母妃，也多陪陪她。”不知这次分别，要多久才能再见，以他对二子的了解，恐怕能不回来就不回再回来了。至于贤妃，身为妃子，除非是死，否则她永远不可能离开皇宫的。 东方度习惯性地护住暗云，轻扶她起身，随后才松开手，对干文帝拱手说道：“父皇，儿臣不会离开皇宫就永远不回来了。”既然不是她逃离皇宫，而是干文帝给了她离开的权利，她自然还会回来。 “这几日，儿臣会多去昭贤宫陪伴母妃的。”真的贤妃在无崖山等着她们团聚，至于昭贤宫那个假的贤妃，她自然也得装装样子，若没有任何不舍的意思，定会惹得干文帝生疑。万一被干文帝查出贤妃是假的，受罪的又何止贤妃一人。 一切似乎都妥当了。 等等，好像还有凌梧!若是自己离开了，那凌梧怎么办?今日是父皇放她离开，而不是她设计逃离皇宫。 想到东方凌梧，东方度轻皱了下眉心，才放下的双手又抬起，“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说着又跪了下去。她说过要带东方凌梧一起离开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食言。 “父皇，儿臣想带皇姐一同离开。”东方度心中带着一丝惶恐，她拐走了暗卫首领，又要带走干文帝唯一的女儿，实在有些过分。 “带梧儿一同离开?”干文帝皱眉，不悦地问道：“此事是你自作主张提出的，还是梧儿让你来说的?若是你自作主张，就不必再多言了，梧儿与你不同，她是公主是女子，朕不会让梧儿离开的。若这是梧儿的想法，你让梧儿与朕来说，朕会好好考虑。”若真是梧儿想要离开，他能劝则劝，不能劝，就只能让她与度儿一起离开了。 东方度微微抬头打量了干文帝的表情，猜到他的想法，心中一喜，说道：“儿臣这就告诉皇姐，让皇姐亲口告诉父皇。”此刻她若再多说什么，只会适得其反，既然父皇心中有了放东方凌梧与她一同离开的念头，那就让凌梧亲口对父皇说吧。 “父皇，儿臣这就告退了。” “嗯。”干文帝点了点头，想到东方序，又朝东方度招了下手，说道：“对了，度儿，朕打算立序儿为太子。” 一心想着离开的东方度，闻言，心里咯噔一跳。早在干文帝让她离开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了，她若离开，新的储君毫无悬念自然会是东方序，至于东方廑，除非东方序对东方席下毒手的事情被查出，否则他没半点希望。 正要开口之时，门外的太监喊道：“启禀皇上，大理寺卿宣大人与刑部侍郎赵大人求见～” ☆、第一百十三章 赵赫章和宣秋裕官復原职后，昼夜不停地在皇宫之中调查下毒一事和太子突殁一事，加之东方度让人带了话，他们更是要将此事办得妥妥贴贴，人证物证动机作案时间，俱要调查得一清二楚。 今日，两人一将事情调查清楚，便直接带着物证来了御书房，至于人证，恐怕一时半刻也抓不到。但物证在手，两人只要将调查出的事情全说与干文帝听，干文帝心中自有判断。 干文帝听见小太监的通传声，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看向东方度，“度儿，你与暗云去屏风后等上片刻。”没有让她们从大殿偏门离开，估计也是想让她们一同听听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的调查结果。 待东方度和暗云绕过屏风，干文帝提气说了声：“宣。”片刻后，御书房的大门被推开，小太监引着赵侍郎和宣寺卿进了御书房，便躬身退了出去。 待赵侍郎和宣寺卿行了礼，干文帝淡淡地开口：“两位爱卿今日调查出了结果?”若不是调查出了结果，想必也不敢来这御书房见自己。 赵侍郎和宣寺卿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眼色。随即宣寺卿向前踏了小半步，开口道：“启禀皇上，我与赵大人……” 宫里的每一座宫殿，都构建了暖阁，正殿称为外，暖阁则称为内，而御书房的暖阁，最为特殊，其他宫殿的里间和外间之间由门分隔，而御书房的外间和里间仅仅只是被屏风分隔开。 东方度因干文帝说的那句立东方序为太子而慌乱的心，在听到赵赫章和宣秋裕求见之后，便平復了下来。和暗云交握在一起的手，始终都未曾放开，此刻更是趁机调戏起她来。 大拇指在暗云的掌心画着小圈圈，惹得暗云一个激灵，转头嗔了她一眼，左手微微用力，将东方度作乱的手指压制在两人的掌心之间。外殿有人，她们与外殿只隔了一道屏风，若是出声，定然会被外面的几人听到，一切都只能无声地进行。 东方度看着脸色渐渐绯红的暗云，一阵悸动，心如小鹿乱撞般杂乱地跳着，心里一想到在这屏风后做那样的事情，小腹处更是涌出了一阵热.流，心随意动，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将暗云拉入了怀中。 屏风那边，宣秋裕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从一开始的清晰到后来的模模煳煳，最后只听得见东方度那如擂鼓的心跳声。 身体的温度不断地升高，东方度难耐地轻蹭暗云，以求得到缓解。不管她此时此刻有多想将暗云压在身下，多想除去衣服彼此坦诚相待，她也不能在御书房里做这样的事情。她们只要稍喊出声，就会被干文帝和两位大臣听见，可身体却因这个想法更为炽热。一想到有随时被干文帝察觉的可能，还未动手，就涌现了一阵快感。 第170页 炽热难耐地何止是东方度，暗云的身体也敏感地有了反应。隔着衣服，暗云狠狠地咬向东方度的肩膀，却在咬到肉之时又减去了力道，因着七分不舍，三分怕她疼地喊出声被干文帝听见。 一阵酥.麻之感从左肩传递至全身，东方度将暗云紧紧地揽在怀里，低头轻吻暗云的耳尖，唇瓣顺着耳廓慢慢下移，将鲜红.欲.滴的耳垂含进了嘴里，舌尖轻.舔，时而轻咬时而吮.吸，似在品尝人间美食，惹得暗云不停地轻颤，再无顾忌狠狠地咬住了东方度的肩膀，饶是如此，轻吟声还是溢了出来。 东方度和暗云两人在屏风后的里间做着羞人的小动作，丝毫不顾忌此刻正在御书房大殿说话的干文帝和两位大臣，最后，连宣秋裕和赵赫章在何时离开的御书房都不知道。 忽然，一声“度儿”由屏风的那端传了过来，想来是两位大臣离开了，干文帝欲唤东方度回正殿继续刚才的话题。 干文帝的喊声将沉浸在身体欢.愉之中的两人唤回了神，东方度一将手松开，便得了暗云愠怒的白眼。 “哼!”暗云轻嗔了一句，当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东方度自知方才的举动大胆乖张，摸了摸鼻尖，微低下头，一副我错了的态度，跟在暗云的身后出了里间。 暗云出了屏风，特意放缓了脚步，三两步便被东方度跟上了。 知暗云特意等自己，东方度伸手勾住她的縴手，瞥了眼绯红带着晶莹丝线的耳垂，立即一本正经地看向了前方。 方才太过投入，都没有听到赵赫章和宣秋裕说了什么，可现在看干文帝的表情，丝毫没有发怒的徵兆，难道那两人不是来汇报调查结果的? 干文帝低头奋笔疾书写着什么，表情淡然，小半柱香后，才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 抬头看向殿中央的东方度和暗云，问道：“度儿，方才赵侍郎和宣寺卿说的话，你可听到?”只要不是听觉出了问题，屏风后的东方度定能听到赵侍郎和宣寺卿说的话，可偏偏那时候她正专心地做着别的事情，对大殿上的话置若罔闻。 东方度摇了摇头，“父皇，儿臣未听到。” 她说的是真话，可干文帝却误以为她不敢过问宫中一事，方才如此，便宽慰道：“度儿，朕是你的父皇，你无需害怕。”那些臣子装聋作哑是保命的手段，东方度是他的孩子，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她又何须对自己装傻充愣。 “赵侍郎和宣寺卿今日来朕的御书房，说是调查出了下毒的兇手和害了席儿的兇手。这兇手同为一人，是你的三皇弟，朕的三儿子，东方序。”干文帝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仿佛东方序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东方度就算未听到赵侍郎和宣寺卿的话，也知道调查的结果会是如何，此刻见干文帝的神色表情，一时竟觉无话可说，只觉她的父皇反应太过平淡了，平淡得不正常。 沉默半晌，干文帝再度开口：“朕本欲立序儿为新的太子啊……”略带沧桑的嗓音，语气里的哀嘆，终于让伫立在大殿中央的东方度和暗云感受到了干文帝此时此刻的失望，甚至是绝望。 ☆、第一百十四章 明天就是二月初一了，早朝将于明日正式恢復。干文帝心里已做了打算，明日先行在大殿上宣布新的太子储君为三皇子佑王殿下东方序，再由钦天监选好黄道吉日，正式册立东方序为储君。 可偏偏就在今天，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调查出了兇手。干文帝回想初三那夜在东宫发生的事情，最先昏迷的正是第三子。可偏偏他只是中了迷药，而后便是东方席心如锥刺口吐鲜血，接着又是东方廑昏迷，最后便是东方度中毒吐血。 四位皇子，两位中毒两位中了迷药，干文帝心里早有了怀疑，今日赵侍郎又呈上了东方序害东方席的物证，他不得不相信，这兇手的确就是东方序。 宫中的药材，都由太医院按着药方供给，无论是谁，都不得随意去太医院的药材库取药。而宫外的药材，是绝不可能让宫里其他人带进皇宫的，一旦被宫门守将搜查到藏匿药材，直接断去一手以示惩戒。 太子殁了的前一日，东方序因身体不适，命人前往太医院宣御医到佑思宫为他诊脉。初三那夜发生的事情，整个皇宫上下就连离东宫最远的辛者司里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了，更别说是日常里最挂心皇帝皇子妃子身体的御医们了。 一听到三皇子身体不适，太医院里资歷稍深的汪御医便赶忙去了佑思宫，生怕慢了一刻，三皇子殿下便会出事。 赶到佑思宫的汪御医，先观察了三皇子的面色，虽略显苍白却并无任何病症。后又取出脉枕，为三皇子诊脉，确定了三皇子身体无恙，就连之前中了迷药，都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佑王殿下，微臣替殿下仔细诊过脉，殿下身体安康无恙。”汪御医拱手说道。他的医术在太医院里数一数二，他说安康无恙，定然是安康无恙。 “没看到佑王殿下脸色苍白吗?这还安康无恙?!”东方序尚未开口，他的贴身太监便先呵斥了汪御医。汪御医瞥了眼狗仗人势的小太监，蹙眉说道：“恐微臣医术不精，耽误了殿下的病情，不如再请位御医过来，为殿下诊脉。”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显然是被那贴身太监惹得恼怒了。 第171页 东方序不悦地斥退贴身太监，转头又是一脸温和地对汪御医说道：“这些下人不懂规矩，本王给汪御医赔罪了。”说着拱了拱手。 汪御医哪敢让皇子对自己行礼，忙将身子弯得更低，“佑王殿下折煞微臣了。实乃微臣医术不精，诊不出殿下有何异样。” 汪御医诊不出东方序为何身体不适，东方序便自行说出了自己的症状，“本王这两日，心里郁结，不如开些祛除郁气的药吧。” 祛除郁气的药不过就是几味简单的补药，汪御医便点头开了方子。 第二日，太子殁了，任谁也没想到，东方序的补药，会是夺了太子命的□□。可这补药，没人诊得出来，只让人觉得东方席殁得突然。 这几日，赵侍郎和宣寺卿以太子突殁一事为主线日夜全力调查，方才查出了与东方序有关的证据。从东方度向他们提到过东方序后，两人便已经有了侧重点，只要将心思全放在东方序的身上，自然能查出证据。人证尚不好找，物证却是能找到的，便是那个药方，还有方子里每味药材的药性详解。 其中一味药，若是被东方席服下，便会散去护在东方席心脏处的那股温养之气，使之突然昏厥，最后悄无声息地断气。 如今证据确凿，干文帝想不相信都难了。尚缺的人证，便是将药放在东方席食物里的那个人了。可话说回来，那人也只不过是帮凶罢了，真正的主谋，就是身为三皇子东方席的一母同胞亲弟弟东方序。 干文帝方才写的，便是废去三皇子佑王封号收回其封地并将其贬为庶人的诏书。这诏书，只要加盖了皇帝玺印，即刻就会生效。等将这诏书拓印发往东干国各地，天下之人便都会知道，高高在上的三皇子佑王殿下，从此成了最低贱的平民。 只是，还未将这诏书盖上玺印，御书房就被东方序带兵包围了。速度之快，连干文帝都措手不及。 东方序身着红色软甲，银色护铠，手握一把三尺青锋，带着一批心腹笑着进了御书房。来势汹汹，说不是逼宫造反都没人相信。 东方度下意识地将暗云护在身后，看着一身甲冑的东方序，眉头微皱，眼里带着鄙夷和不屑，仿若此刻被人包围的不是她们而是东方序。 东方序对东方度的眼神视而不见，依旧笑得灿烂，嘴里更是放肆地说道：“二皇兄，恐怕这储君之位，你是坐不上了。”说完看向坐在宝座上的干文帝，抱拳说道：“父皇，儿臣听闻父皇身体不适，特前来看望。” 说完，见干文帝平淡地看着自己，讪讪然地放下双手。看来自己也没必要装模作样地说出什么让他退位的话了，此刻御书房被他的人包围，不在此时逼宫，更待何时。 干文帝冷眼看着东方序，心里万般情绪涌动，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三皇弟，你可知父皇本要立你为储君，并非是我。”东方度反手握住暗云，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身后，生怕她为了保护自己跳出来。 东方序闻言，微愣了下，随即又恢復了那抹得逞的坏笑，“二皇兄，我想要的，可不是什么储君之位。”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怎么可能只要一个储君之位，他要的是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说完，转头看向干文帝，眼里带着一抹虚假的关心，缓缓说道：“父皇，您劳累了这么多年，也该歇歇了。接下来，就有儿臣代您治理这个国家，可好?”御书房周围都是他的人，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着干文帝，等着他能识时务地点头。 皇家本就无亲情可言，纵然是父子，该下手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干文帝没有任何的妥协之意，眼里只有满满的失望之色，“序儿，你当真以为你能掌控得了御林军，当真以为将御书房包围，将朕和你的二皇兄围困在御书房内，朕就要将皇位让给你?”看着愚钝无可救药的东方序，干文帝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有一点的确出乎了干文帝的意料，那便是东方序能调动御林军。御林军大统领范逸是干文帝亲手栽培出来的，向来只效忠他一人，可看今日的形势，这范逸明显效忠了东方序。 东方序到底是何时掌控了御林军，并且还能让他毫无察觉? 东方序胜券在握的心，不由得迟疑轻颤了下，双脚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了一步。可一想到自己身后跟着一批心腹，便又握紧了长剑，向前走了两步，离东方度更近，离干文帝更近。 瞥到一直被护在东方度身后的暗云，东方序为了找回刚才的场子，故意一副轻松的口吻，戏嚯道：“真没想到二皇兄竟然如此喜欢这个小宫女。这个宫女叫什么来着?”东方序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几秒后恍然大悟道：“是叫云儿对吧?二皇兄如此在意这个宫女，不如将这个宫女也送给皇弟玩玩?” 东方度的眼神瞬间凌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夺了东方序的性命。 ☆、第一百十五五章 干文帝的目光一一扫过东方序身后的那些人，穿的皆是太监服，但站地笔挺，双腿微微分开，明显不是被去了根的太监，看来这些人进宫的时间并不久。若是和那些真太监处上一段时间，不会注意不到太监喜欢双腿紧阖弯腰站着。 正思量着，忽听到东方序对暗云出言不逊，眉毛一挑，侧目睨着气焰嚣张的三子，心哀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愚钝的儿子。干文帝知东方序因身后有一群人撑势方才如此胆大妄为，便将视线落在了东方度的身上，心里猜测她会有何举动。 第172页 东方序感受到东方度身上的骇人气势，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强压下惧意，继续说道：“看来皇兄对这个宫女喜欢得紧，不愿与皇弟分享，真是遗憾。”说着打了个手势。 身后的那些人收到指示，瞬间脱去太监服，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劲装，将别在身后的短刀抽出，向东方度围了上去。 东方度的身上，一直藏着一把软剑，长约两尺，宽近约一寸，灌注内力，瞬间便硬如玄铁剑。这些人才一动作，东方度便抽出了身上的软剑。 御书房内有暗卫，在干文帝的暗示下，皆蛰伏不动。干文帝要看看，自己的第二子，武功有多高，出手有多狠。 靠近东方度的人，皆被她一剑毙命，不过片刻，就死了数人，剩下的人，看着杀红了眼的东方度，再不敢有任何动作，回头看向东方序，等着主子的新命令。 东方序见情况不对，早已退得远远的，隔着重重下属，强做镇定地对东方度说道：“二皇兄，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御书房内外都是我的人，你杀到气竭也杀不完。不若现在放下手中的剑，我放你离开皇宫，你不是想和那个小宫女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吗?只要你同意，等我登上皇位之后，我便送你出宫，你的封地依旧是锦州。” 血液顺着长剑滴答滴答地滑落到地上，御书房内充斥着令人反胃的血腥气味，东方序说完，心悸地看着东方度，等着她的回答。只是，良久，东方度都没有说话，只红着一双眼，像看死人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此刻的御书房，安静得可怕。 双方僵持着，久未开口的干文帝从宝座上起身，顺着白玉台阶缓缓走下，“序儿，你可知，朕本要册立你为新的太子储君。”若是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没有调查出兇手是东方序，明日，册立东方序为新太子储君的诏书就会送往东干国各地。 东方序有瞬间的退怯之意，他的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逼宫，可他从掌控御林军统领范逸开始，就已经谋划起逼宫一事了。今日匆忙带人围了御书房，也只是因为收到安插在御书房的小太监回来禀告说干文帝知道了他是兇手。 他的确杀了他的皇兄。从一开始，他就不甘心，他也是皇后所出，只不过是比东方席小了几岁，为何东方席能封太子能有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机会，而他就只能封王。 东方度离宫去往冀州边城的时候，他撺掇东方席雇兇杀东方度，心想着等东方度一死，他就将东方席雇兇杀人的证据送呈给干文帝，藉此让干文帝废了东方席的太子之位，而二皇子死了，他这三皇子，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了新太子。只是没想到，那杀手顾红衣竟是东方度的旧识，并未将她杀死，这设好的一石二鸟之计，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东方度回来，他又谋了另一计。除夕夜宴，他与东方度共封为王，他便向东方席提议，藉由封王一事设宴请他和东方度几人共聚东宫，本想在宴会过后对东方度下手，没想到有人在宴会之上就先出了手。 这正好助了他一臂之力。 一计不成另生一计，东方度不死，那便只能让东方席先死了。若是再拖几月，他就得出宫建王府，从此以后长住宫外，甚至于要离开京城前往封地。 “父皇，若今日赵侍郎和宣寺卿未来御书房，若他们未调查出太子皇兄殁了一事与我有关，你册立我为新的太子储君是为可能，可你知道了，又如何还会让我做这太子?”只有其他人全死了，他才能百分百确定地坐上皇位。 “朕未想到，你竟如此歹毒，对你皇兄都狠得下心下手，席儿是你同母的亲哥哥，比度儿和廑儿更为亲近的亲哥哥!”干文帝回想自己年少时发生的事，忍不住嘆息摇头，狠心的又何止是东方序，他不也是如此! 成帝的代价，便是兄弟死绝。身体里流淌着弒杀血液，只要渴望成帝，就会有杀尽兄弟的念头，只要成帝，必定会派暗卫将兄弟一一暗杀。 “我狠毒?啊哈哈，父皇，狠毒的并不只有我。”东方序笑得苍凉，再看不出半点往日的样子。 “父皇，此刻儿臣在此，你不如早日下了诏书，立我为新的储君，至于往后的早朝，就由儿臣代劳吧，太子监国，父皇也可安享晚年了。”东方序看着干文帝，等着他去写下立太子的诏书。 “序儿，别再执迷不悟了，放下兵器，将你的这些人带去天牢，朕念在你是朕的儿子份上，不取你性命。”就算此刻敌多我寡，干文帝丝毫没有畏惧，神态自若地看着东方序，“你若再执迷不悟，朕定不饶你!”不就是个儿子，若东干国的每一任帝王都註定兄弟死绝，东方序死了，他还有二子和四子可以继承他的皇位。 事到如今，东方序又怎么会因为干文帝的一句话而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父皇，莫怪儿臣不孝，动手!”一声令下，众人一拥而上，全向干文帝攻去，出手未有半点生擒的意思。 干文帝正要召出暗卫，东方度和暗云先上前将他护了起来，血液染红了袍角，眼里的红色血丝犹如盛开的曼珠沙华，覆盖了整个眼白。 人越来越少，仅剩的几人护着东方序向后退去，欲要退出御书房，却被东方度拦住了去路。几番厮杀，东方度一剑架在了东方序的脖子上，沉默许久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东方序，云儿，不是谁都能染指的。”充满血色的眼眸，在东方序眼中，犹如从冥府来的使者。东方序害怕地全身颤抖起来，想求饶，却因害怕，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73页 暗云也发现了东方度的不对劲，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担忧地问道：“度，你……怎么了?” 东方度没有转头，右手用力，东方序的嫩白脖颈立刻喷出了一道血柱。扑通一声，东方序跪在了地上，如受惊的小鹿，可怜地望着东方度。他没想到，他有这么多人，却敌不过一个早早被送出宫的病秧子。 暗云知道东方度对亲情的看重，就算她前世因东方席而死，她今生也没想过要杀了东方席，此刻见他的样子，却真有杀了东方序的势头。 暗云忙握住东方度的手腕，心慌地劝道：“度，他是你的三皇弟，你不能杀他……”东方序知道他这二皇兄听暗云的话，现下有暗云保他不死，害怕的心终于放下了，只是还未来得及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便听到暗云跟着说道：“如果要杀，我替你动手。” 此刻东方度的不对劲，莫说是暗云，干文帝都发现了。若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杀了亲人，以后都会自责的吧?! ☆、第一百十百六章 东方序杀了太子皇兄又意图弒父，罪该万死，可干文帝终究还是念在他是自己儿子的份上，起了饶恕之心。大不了就是废除他佑王的封号将他贬为庶人，从今往后再不得踏进京城半步，若是杀了东方序，偌大的东干国，就只剩下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了。 东方一族本就子嗣凋零，二皇子和公主起了离宫之心，三皇子被贬出京，以后宫内，就只剩下他和东方廑二人。皇宫，困住了妃嫔宫女太监，还有至尊的帝王。所有人都可以离开皇宫，唯有帝王，至死方能离开，却也是被困进了另一座宫殿——皇陵，罢了。 干文帝长嘆了一声，劝说道：“度儿，放了序儿吧。朕将他逐出京城，从此再不得踏入京城半步。”干文帝设想地很好，留下三子一命，那他东方一族的血脉不至于凋零至只剩二子一女。 只是，他有放过东方序之心，东方度却没有。 赤色的双眸，冷冷地盯着东方序，手上的力气未因干文帝的话撤去分毫，反而渐渐加大了力度，脖颈处的剑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这剑若再刺深一分，只怕东方序立马就要毙命了。唯一能阻止东方度的，只有暗云。 “度，那是你的皇弟，你当真要杀了他?”暗云抽出剑，随时准备替东方度杀了东方序。若是由她杀了东方序，他日东方度便不会陷入自责内疚之中。 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东方度手上的力气渐渐小去，最后手一松，当的一声，剑掉落到了地上，“三皇弟，我不杀你，一切都由父皇定夺。”眼眸里的血色逐渐散去，神智也逐渐恢復过来。 说完，转身才走了两步，便出现了一队黑衣人手握长剑将她们团团围住，看衣服，显然是干文帝的那支暗卫。东方度不解地望向干文帝，这弒父杀兄的是东方序又不是她，将她围着做什么? 干文帝对上东方度不解中带着防范的目光，朝暗卫摆了摆手。暗卫收到指令，立刻四散开来，其中一个上前抱拳说道：“皇上，御林军统领范逸已经拿下，御林军暂时由副统领蒋朝接管，此刻已悉数退回各宫门。” 一场逼宫，不过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东方序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了脸，不发一言地跪坐在地上，等着干文帝发落。一个暗卫收到干文帝的眼神示意，上前为东方序止住了血。 干文帝目光深远地看了眼东方序，微不可闻地嘆了口气，转头对东方度说道：“度儿，你和暗云先行迴风清宫，朕单独处理序儿的事情。” 东方度拱手行了一礼，牵起暗云，毫无眷恋地转身离开。 宫内的事情，与她无关了。干文帝同意了她和暗云离开京城，她对这权势，也无半点眷恋，干文帝会如何处置东方序，是干文帝的事情，等干文帝同意东方凌梧和她一同离开，她便带着暗云凌梧和师姐一起离开这里，先去无崖山找母妃，再带着母妃云儿她们一同游遍这名山大川。 筹谋布局了多年，都只是为了和最爱的人在一起，让自己身边重要的人能安然地活下去，如今这样，是最好的局面。 —— 风清宫内，东方凌梧提着心不安地来回踱步，直到看到东方度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才松了口气，眼里的担忧却未减分毫，迎上去绕着东方度仔仔细细检看了一圈，确认她没有受半点伤，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小度，你可有受伤?” 东方序一带御林军围了御书房，她便收到了消息。可东方序人多势众，她若是贸然出现在御书房，只怕会成为东方序威胁东方度的人质而已。好在东方序急于围困御书房，没有想到去凌心宫抓了东方凌梧，也没想到去弘勤宫杀了东方廑。 若是子嗣殆尽，只留下东方序一人，这天下，就只能传给他了。 东方度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看着东方凌梧关切的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凌梧，父皇同意我和云儿离开皇宫，你若是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去和父皇说一声即可。父皇说了，你若想走，亲口告诉他，他会让你和我们一同离开。” 这一次，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带着所有想要带的人，离开这个勾心斗角纷争错乱的皇宫。等她离开皇宫，就可以恢復女儿家的身份，再不需要穿男装，梳男髻。 第174页 侧头，含情地看着暗云，微微一笑，转头对东方凌梧继续说道：“凌梧，父皇在御书房处理三皇弟的事情，等好了，我再陪你过去。”顿了下，想到今日已经晚了，便说道：“今日想来是没有时间了，不若明日，明日我再送你过去。” 东方凌梧愣了愣，“父皇真的这么说?”从未想过能这么简单地离开皇宫，总以为要像送母妃离开皇宫那样，设计方能脱身。 可一想到要离开，竟也有些捨不得了。 东方凌梧的脸上，并没有要离开的喜悦，东方度试探地问道：“凌梧，你……又不想离开了吗?”她若不想离开，她也不会勉强。 “殿下，楚师姐来了。”半兰敲了敲门，在门外说道。 听到楚觅来了，东方凌梧的心一乱，却也瞬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要离开束缚了她二十多年的皇宫，她要和楚觅在一起，“我要和你们一起离开。” 楚觅推门而入之时，听到的就是这句，我要和你们一起离开。 楚觅微愣了下，瞬间敛去眼里的惊讶，用轻松的语气问道：“听说三皇子逼宫了?”下午她想入宫，却被宫门守将寻了个理由拦在了宫外。楚觅察觉到宫内的不对劲，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翻进了皇宫。 一进皇宫，就听到了三皇子带御林军包围了御书房的消息，御书房内不仅有干文帝，还有二皇子。听到东方度也在御书房内，没再多听什么，心慌地直接飞往御书房，却没想到，等她到了御书房，没见到有御林军围在御书房外。 原来那时，逼宫就已经结束了。 见师姐来了，东方度瞥了眼东方凌梧，嘴角一勾，“的确是逼宫了。”楚觅多日没有进宫，是应该把时间留给楚觅和凌梧，让她们好好说一会儿话，“三皇弟的事情，无关紧要，现下最重要的，是我们离开皇宫的事情。父皇已经同意我和云儿离开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皇宫。”当然，想什么时候回来也都是可以的。 余光瞥了眼身旁不说话的东方凌梧，对楚觅说道：“不过，凌梧能不能跟我们一块儿出宫，恐怕还要师姐劝上一二了。” 明明刚刚东方凌梧说的那句我要和你们一起离开，在场的几人都听到了，偏偏还要装作不知道楚觅听到了的样子。 楚觅挑了下眉，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刚刚听到凌梧说要和你们一起离开，难道是我听错了?” 楚觅和东方凌梧之间的感情，许是只有她们自己最为清楚了。东方度离开的这些年，她们俩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两人的感情究竟到了哪一步，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此刻，在一起也好，没有在一起也好，等离开了皇宫，若是有心，两人最终都会在一起。 “有没有听错，就要你亲口问问凌梧了。” ☆、第一百十百七章 第二日，等干文帝下了早朝回到御书房，东方度和东方凌梧两人已经等候在了那里。一见干文帝，两人双双跪下行礼。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趴伏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 这一拜，不知要离开多久才能再回来，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干文帝知道两个孩子的意思，眼神里含着道不尽的落寞，久久地凝视着地上的两人，良久之后，长长地嘆了口气，上前将东方度和东方凌梧两人扶了起来。 还没等东方凌梧开口，就先说道：“梧儿，你是东干国的公主，父皇本不应该答应你离开的，可有度儿和云儿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也安心，你若想随度儿离开，就离开吧。”他不放人还能怎么做?一直困着凌梧?谁不想离开这个囚牢似得的皇宫!他要是能离开，他也想离开啊! 闻言，东方凌梧愧疚不安地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干文帝一眼，“父皇，对不起。”她应该为父皇考虑的，可是她又嚮往自由，嚮往和楚觅在一起的生活。只有离开皇宫，她才能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留下，只能接受父皇给她挑的而她不喜欢的驸马。 干文帝宠溺地看着东方凌梧，这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疼爱，还让谁来疼爱，只是，女儿家终究是女儿家，走的再远也得回来，也得成亲，“梧儿，父皇让你离开，但是是有期限的。八月科举考试之前，你必须回来。” 回来，就是从状元榜眼探花里挑一个成为她的驸马了吧。 自己还有什么反抗的机会，要是现在不答应，连皇宫都无法离开。只要离开了这里，以后就算她不回来，干文帝也是没有办法的。 “谨遵父皇圣谕。”东方凌梧敛下情绪，垂眸对干文帝福了一礼。 干文帝转头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东方度，对两人说道：“梧儿，度儿，你们此番离开皇宫，路上小心。” 没有更多的嘱咐，只是这么一句，就让两人离开了御书房。 三皇子逼宫一事，朝堂上下皆有耳闻，只是消息被干文帝压了下来，没人知道这事是真是假。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既然有这样的传闻，大多数人都相信，三皇子真的蠢到做了逼宫的事情。 身为三皇子的亲外公宋丞相，更是知道这事真假。一整个早朝，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干文帝下旨抄了他们宋氏一族。可是一整个早上，干文帝都没有提及逼宫一事，只在临退朝之前，说了句：“三日后，清王和佑王前往封地，在封地建府，以后未得皇命，不得入京。” 第175页 两个王爷都被遣去了封地，干文帝此举是何用意，文武百官也琢磨不透。 四皇子距离十八岁还有一年，尚未封王，留下他在京中也是合情合理。可是太子之位空悬，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储君，若是将两位已封王的皇子遣去封地，那就意味着留下的皇子将会是储君，于情于理都不合。 储君之位，该是在两位皇子离开之前封下的。 因三皇子一事，宋丞相不敢提立储君一事，丞相不提，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提。干文帝说完两位皇子要离京的消息，便直接退了朝离开了大殿。 东方凌梧和东方度二人走出御书房，在门口相视一笑，一同回了风清宫。 她们还能在宫内留三日，这三日，除却去昭贤宫与假贤妃闲聊，便是着手准备离宫一事。布下的暗棋未动，犹如陷入冬眠的动物，一一蛰伏，东方度下了新的命令，等他日时机一到再起。 有些人，若是不给他留下一线希望，只怕会生出事端。她若是直接散了组织，不图皇位，恐怕下面的人直接反了。至于何时是时机，就看留下的东方廑怎么做了。 干文帝没说储君之位给她还是给东方廑，但是她和东方序一同离开京城一事，已让大半朝臣认为新的储君就是四皇子了。 想到东方廑，东方度不由得皱起了眉，她看不透这个四皇弟。这几年一直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四皇弟的一举一动，据回报，他暗地里没有过任何动作，没有拉拢朝臣，也没有暗中屯兵，一直安分守己。 可话说回来，他的安分守己，也能理解成是另类的别有动机，就像蛰伏的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醒过来张口咬她们了，也像是等着鹬蚌相争的渔翁，他的不争，就是最大的争夺。 站在东方度身旁的暗云，见她紧缩的双眉，上前轻轻抚平，“怎么了?要离开皇宫反而捨不得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显然是为了逗东方度开心，“要是捨不得离开，我陪你留下就是了，用不着皱眉给我看吧?” 捨不得吗?她想要的只有暗云，她捨不得离开的也只有暗云，这皇宫，前世今生，她一直都厌恶，她喜欢的是江湖上的随心所欲，喜欢的是能和喜欢的人自由地生活，怎么会想留下?! 这么想着，东方度浅浅一笑，眉心舒展开来，将暗云拥入怀中。 ————— 三日一过，东方度带着东方凌梧，与暗云和楚觅一同离开了皇宫。没有去向干文帝辞行，也没有大摆阵仗，只是几匹马，一辆马车，就往无崖山的方向去了。 随行的自然有半兰，以及顾红衣。 马车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东方凌梧不善骑马，自然是坐马车，顾红衣则是懒得骑马，索性就陪着东方凌梧一同坐在了车内，而负责驾马车的，就是苦逼的半兰了。 东方凌梧时不时地掀车窗上的帘子，看一眼外面骑马的楚觅。曾经的楚觅，用的一直是木簪，此刻用的却是一支别致的玉簪，也不知是何人所送。 一直看着前方的楚觅，似感应到了什么，转头往马车这边看来，正好对上了东方凌梧隐着淡淡情意的目光。对上她的目光，浅浅一笑，有些感情不用说出口，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 六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笑意，憧憬着未来的生活。此行要路过锦州，也就是东方度的封地，方才能到达无崖山。锦州的望云山庄，早就建好了，只等接来了贤妃，所有人便可在那里住下。东方度打算先带众人去望云山庄，将半兰顾红衣东方凌梧安置在那里，她再与暗云和师姐三人去无崖山接贤妃。 只是，几人还未到锦州城，半路上就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为首之人，正是暗云的师父。 “师父?”暗云惊诧地看着冷漠地看着她的师父，下马，向前走了几步，却被一同下马的东方度拉住。 云卫淡淡地看了眼满眼戒备的东方度，走到暗云跟前，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暗云。 暗云转头给了东方度一个安慰的笑，用眼神告诉她，她师父不会伤害她的。东方度担忧地看着暗云，心里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暗云笑了笑，转头看向云卫，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瓷瓶。 云卫收回手，冷冷地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转身便带着那些黑衣人离开了。 东方度看着她手里的瓷瓶，心中的不安恐惧犹如洪水铺天盖地袭来仿佛要将她淹没一般，小心试探地问：“这是什么?”是毒.药还是什么? 打开瓷瓶，一股清香从瓶中飘散出来，暗云一笑，取出瓶中的药丸直接服下后，才转头对东方度说道：“是解药。” 翻身上了马，将手递给愣怔地站在一旁的东方度，笑着说道：“度，跟我骑同一匹吧。”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楚觅看着同骑一马的两人，转头看向马车。每次她转头，都能看到东方凌梧投过来的目光，空落落的心瞬间被填满，回以一笑，轻夹马腹，跟上了暗云。 第一百十八章 时间快得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几人已经在望云山庄住了三个多月。 附近的人家，自望云山庄建成之日，就好奇这庄子的主人会是什么样的人，是青衣白须的老人，还是云锦长袍的俊美男子呢? 第176页 若是后者，如果没有娶妻生子的话，正好可以把自家未出嫁的女儿嫁给庄子的主人，就算有了妻子，也可以把女儿嫁进去做个小妾。 就沖这庄子的古朴奢华，不用猜都知道庄子的主人一定很有钱，跟这样的人家攀上亲戚关系，这一辈子都衣食不愁了。 望云山庄的门口，时有妇女老人从门前慢悠悠走过，每次都还故作歇息，站在正对门口的地方往里望，只可惜这么久了，都没见到主子模样的人进出，一直都是家丁护卫打扮的人进进出出，就连丫鬟都没见过一个，好似这宅子里所有的人都是男子。 莫不会是武林盟主什么的在这里建的新宅吧? 就在众人都好奇的时候，这宅子突然来了一行人，衣着华贵，皆是女子，唯有一人是男子装扮。 那人身穿一件白色软缎锦袍，只是侧目看了她们一眼，就带着几个女人进了山庄。山庄门口的护卫，喊那男子为公子，一副恭敬卑微的样子，看来这人就是山庄的主人了，而她身边的那些貌美女子，想来都是男子的妻妾了。 真是好福气啊! 回想起那公子的回眸一瞥，清澈深邃的双眸，连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都不禁被她给吸引，要是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年，一定想着法子要嫁给他! 只是，这些人在庄子里住了三个多月，都没见她们出过门，还真是怪事，她们想再见一眼那如谪仙般风度翩翩的公子的愿望，迟迟不能实现。 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有庙会，今日天气正好，又恰是十五，几个还妄想将女儿嫁给素未谋面的庄主的老妇，又来山庄门口晃悠了。 前几次庙会没见主人家出门，今天一定会出来了!这一次，她们可是连女儿都带出来了，就等着和山庄主人来个偶遇。 不负她们的期待，那主人还真是出来了，只是……身边带的姑娘也太多了吧!一个两个三个，数了数，竟然有六个! “云儿，这个月的二十五，是黄道吉日，你与我成亲，可好?”东方度眉眼含笑，深情地看着暗云。两个人迟迟未成亲，她娘都等急了!虽然两人夜夜睡在一起，可没有摆过酒成过亲，总觉得不像是真正的妻妻。 暗云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久了，终于可以成亲了，这是她想过多少回的画面啊。 两人并不打算大摆筵席，成亲的一切都从简，今日是十五，恰逢庙会，去採买成亲的用品的同时，正好可以熟悉熟悉这个小镇。 一直跟在东方度左右的半兰，一听她要出去，忙不迭地说：“公子，我跟你一起去!”她是公子的贴身侍女，就算不说也应该跟着她一起出去。 可自从来了这望云山庄，东方度就再也没有把她当成侍女过，每回都是和暗云偷偷出去，把她们几个人丢在山庄，也不知道上哪儿浪去了…… 最后，半兰，顾红衣，东方凌梧，楚觅，孙依婉跟着她们两人一起上街了。 “婉姨，成亲这事儿您是过来人，有什么要准备的，告诉我们，我们一定帮小度准备好了!”楚觅挽着孙依婉的手，亲密得比东方度这个亲女儿都要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楚觅才是孙依婉的亲生女儿呢。 孙依婉慈祥地笑了笑，“度儿的大事，为娘的一定会帮她准备好了。”说着看了眼走在前头的东方度，她和暗云的手从走出山庄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松开过，嘴角不由得上扬，感嘆道：“云儿和度儿的感情真好……” 跟在她们身边的东方凌梧，转头自信地笑着，说：“我和觅儿，也会很好。”说完牵住楚觅的手，不在乎外人是如何看待她们两个人。 怎么身边一对对的都是女子和女子呢! 半兰颇为感嘆地看着几人，她们都幸福了，而自己，却还是一个人，真是可怜……偷偷地瞥了眼顾红衣，见她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心里不爽，加快脚步，追上了东方度。 一直抿唇不说话的顾红衣，默默地看着半兰的背影，唇角一勾，笑了起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别扭啊…… 几人正逛着街，一个姑娘突然倒在了东方度的身前。 女子绣帕轻掩着脸庞，水汪汪的双眼，娇羞地看了眼东方度，垂眸说：“呀，公子，能扶小女子起来吗?” 东方度尴尬地看着地上的那位姑娘，转头无辜地看着暗云，眼眸里的无奈让暗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这姑娘让你扶她呢，还不扶她起来?” 竟然给她家公子来这招!是不是一会儿扶起来之后就故意跌到公子的怀里，然后故意亲一下公子，最后就赖上她家公子要让公子娶她为妻了! 追上东方度的半兰，眉头一皱，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那个姑娘扶了起来，揶揄了一句：“这位姑娘，这么平坦的路你都能跌倒，以后还是少出来为妙啊~”转头朝公子挑了挑眉，她这个贴身侍女不错吧! 回头继续对那姑娘说道：“姑娘，我家公子的夫人就在她的身边呢……”见姑娘红了脸，后面的话也就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姑娘幽怨地看了眼东方度，转身离开。 半兰的话，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听她那意思，那公子是不会对除他夫人以外的人有意思，几个还想着制造邂逅机会的姑娘，失望地嘆了口气，算了，不能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吧，也不能看他有个那么大的山庄就巴巴地贴上去。 第177页 一段小插曲，换来几人的安稳逛街，如果不是这个姑娘，还不知道今天会遇到多少个像她一样的人呢! 日子一晃又到了二十五，没有迎娶，没有锣鼓唢吶，有的只是最亲的几个人和布置得温馨的喜堂。 山庄里一共有五十家丁杂役三十护卫二十丫鬟是从镇上招募来的，这些人今日得休一天，可离开山庄回家，剩下的几十家丁护卫都是东方度的禛卫所扮，这些人留守山庄，守护着里面最重要的人。 十五那日，比照着暗云的身材和东方凌梧的身材，做了两套新娘子喜服，又比照着东方度的身材，做了一套新郎服。 今日成亲，东方度却没有穿新郎服，而是和暗云一样，身着大红色新娘喜服。那日在裁缝铺量身，裁缝以为两女同嫁一夫，却不知，东方凌梧的那喜服，其实是给东方度的。两人的身材相似，比照着她的身材做出来的新娘服，正好可以穿下。 两个人盖着绣有龙凤的盖头，东方度由东方凌梧搀扶着，暗云由半兰搀扶着，进了喜堂。 高堂的位置，只坐了一个人。 孙依婉眯笑着眼，慈爱地看着堂下的两人，她的度儿，终于有了好归宿了。 身边的楚觅笑着高唿：“吉时到，新人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相互揭开盖头，喝酒!”这里就她们几个人，不是男女成亲，也没必要送入洞房，直接就在这喜堂上揭了盖头喝交杯酒就是了。 揭开盖头，深情对望，这一眼，穿越了千年，穿越回前世的离别，穿越回忘川河溺水……一幕幕遗憾后悔，在这一刻，全部闪现，最终又烟消云散。 痛苦的都过去了，她们终于在一起了。 这一夜，几人喝得酩酊大醉，反倒是东方度和暗云两人，一直保持着清醒，只是暗云也醉得有些厉害，走路歪歪斜斜的。 东方度丢下喝得酩酊大醉的皇姐和师姐，小心翼翼地半抱着暗云回了新房，扶着她在床榻上坐下，正要起身，却被暗云紧紧地抓住衣袖，“度，你要去哪儿?”迷离的双眼，眼波如水，撩人地看着东方度。 温柔一笑，东方度低下头轻轻地说：“你等我一下。”转身去桌子上倒了两杯酒，走回床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暗云，“云儿，给。” 暗云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不是喝过交杯酒了吗?为什么还要喝?” “这一杯，弥补前世的遗憾。”前世，她就想娶云儿为妻，可两人却生死相错，这一世，两人终于在一起了，可前世的记忆还在，她要让前世，也有个美满的结局。 暗云接过酒，笑得幸福。 脱下彼此的喜服，再一次坦诚相待，看到云儿胸前的那块玉珏，笑着取下，放在枕边，凑到暗云的耳边暧昧地说：“云儿，从今以后，你就只能在下面了。”一直忍着不动暗云，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我们终于成亲了，云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夫人……”深深一吻，手抚上了她的柔.软…… 暗云媚眼如丝，迷离地望着身上的人，双手勾住她的脖子，“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今晚就让你在上面，你也是我的夫人……”热烈地回应。 红烛映着帷幔，交叠相错的两人，抵.死.缠.绵着，再无罅隙地拥有着彼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