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润玉同人】冰清玉润》 第1页 [bg同人] 《(香蜜同人)【润玉同人】冰清玉润》作者:柴桑郡【完结+番外】 文案 香蜜小鱼仙倌润玉同人,原创女主为水神风神之女,和润玉一起长大的。一直以男装示人,属于先当兄弟再当夫妻的。 女主名清冰,出自 清 李渔 《风筝误·郊饯》:“承台命,我中心敬领,定搜寻一双润玉配清冰。”所以,我们家少神名号清冰 作者有话说:不喜勿入,不喜勿喷 走电视剧剧情向,但是这里润玉黑化的比较早(个人觉得比较带感) 会在电视剧情上做修改,有不好的地方请批评指正 时间线是个大bug,心累,不管了,大家也别介意,谁让我把线埋好了,电视剧的时间线我怕是走不了了 这里私设润玉法力修为强过旭凤,但不轻易显露实力,一直隐藏自己,不为人察觉 内容标籤: 乔装改扮 青梅竹马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润玉;清冰 ┃ 配角:锦觅;旭凤 ┃ 其它:守护;等待 ====================================================================== 第1章 插pter1 晚来风凉,星月遥遥,润玉携着魇兽挂星值夜。闲暇之余,便在那花树下小憩,寒潭水清,四下无人,润玉便将龙尾放出,泡在水里。 锦觅方才帮着月下仙人缠红线,此刻正要将缠好的红线送去给各方仙娥。 踏过白玉桥,锦觅连连称赞,此处景象果然比白天要好看多了。此时,一颗流星划过,直直落入潭中,星星居然都掉进水里了。锦觅顺着看过去,竟然看到了一条银色尾巴,惊嘆不已:“这鱼都被逼上岸了,啧啧啧,可见这天界的气候是多么恶劣啊!” 隔着寒潭,锦觅难忍心中好奇,也不知这鱼长得什么样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锦觅蹑手蹑脚地靠近润玉。 突然,一阵大风颳过,花海洋洋洒洒。 魇兽被这番动静吵醒,待看到锦觅,兇恶地扑了上去。锦觅手忙脚乱地想要挡住魇兽,却一时不查将锁灵簪打落。 润玉本来就醒着,也早就感觉有外人的气味,只当是过路的小仙不欲理会,却没想到魇兽居然被惊醒。 “又是你!”锦觅看到魇兽,气不打一处来,方才这魇兽还吞了她的梦境,魇兽也是嘶哑咧嘴地等着锦觅,锦觅害怕不已。 “魇兽不得无礼!”润玉连忙喝退魇兽,挥袖而起。魇兽委屈的不行,要不是被惊醒它哪里会这样,都怪那个小仙把它吵醒。 润玉摸了摸魇兽头上炸起的毛,抬手向锦觅施礼,温声笑道:“这位仙子,失礼了。” 润玉声音温和,锦觅想着她是一颗大气的葡萄,怎么能够同一头鹿计较,连忙摆手:“没事没事!这个鹿其实长得还挺可爱的,就是脾气有点暴躁而已。” 魇兽“呦呦”叫了两声,甩了锦觅一个白眼。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仙子,不过呢,我也是一个正经修仙的精灵。”锦觅向着润玉解释道。 润玉笑了笑,倒是勾起锦觅淡忘的事了。“对了,我刚才看见你的尾巴了,你的尾巴可真是无与伦比啊!” 锦觅还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竟然还问润玉“不知道这个鹿是要送往哪个膳房的?” “膳房?”润玉看了眼魇兽,困惑不已。 锦觅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仙上这个职务是相当有前途。”她还扯了齐天大圣来作比,从孙悟空养马到封斗战胜佛又说到张果老成仙之前乃是个放驴的,这可都是畜牧业出家的,“是以,锦觅想,仙上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润玉掩唇而笑:“仙子一番推衍,着实叫在下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多谢。” 锦觅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这般你来我往着实不好,润玉开口道:“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唿?” “在下锦觅,锦觅。”锦觅弱弱地看了一眼魇兽,魇兽不屑的将头扭开。 “哎呀!”锦觅暗叫不好,她只顾着说话,都忘了她还要给仙姑们送红线去了,锦觅连连告辞。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回头看了润玉一眼。“仙上,虽说你有这只可爱的鹿陪着,但未免还是冷清了些,”锦觅从篓中取出一条红线,递向润玉,“我把这条红线给你,希望以后可有人陪着你。” 润玉有些错愕,却没有接过锦觅手中的红线,锦觅挑了挑眉示意润玉赶快接过去啊! 看着锦觅突然凑近的脸,润玉突然呆住了,锦觅容貌确实是难得一遇,只是,他呆住的原因倒不是被锦觅的容貌所惊艷,只是却是同锦觅的这张脸有些关系罢了。 有风轻轻环绕过润玉周身,润玉惊醒,忙接过锦觅手中的红线。“多谢锦觅仙子了。” 锦觅急着走,冷不丁又被润玉叫住。 润玉将地上的锁灵簪捡起来,交给锦觅,锦觅取过锁灵簪,边走边将头髮挽起。 润玉看着手中的红线,浅笑不已,他真是疯魔了,刚才居然将锦觅当成他了,这一个男一个女如何能扯得上关系。 他的眼神真是越发不济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润玉同人,原创女主,水神风神之女,不喜勿喷 第2页 第2章 插pter2 长夜漫漫总有尽时,润玉当值的时辰已过,也该去和卯日星君交班了。 只是,还没走上小半柱□□夫,润玉就觉得不太对劲,低头一看,脚踝上居然缠上了好几圈的红线。 润玉无奈的笑了:“叔父!” 月下仙人从润玉身后冒出来,润玉又行了一次礼,月下仙人装作严肃的样子:“没良心的小子,有多久没来看叔父了?” 润玉赶忙赔了个不是:“是侄儿的不是,平日里布星挂夜,日夜颠倒的,总是怕扰了叔父。” “哼!藉口!” 润玉想了想,还是换个话题才是。“叔父今日好早啊,我这才下值,准备去和卯日星君交班,天还没亮,叔父怎么就在这园子里逛起来了?” 接着他又将脚腕上缠着红线收了起来,还给月下仙人。“叔父莫不是忘了,润玉早有婚约在身,这天蚕吐丝不易,叔父您就别在润玉身上浪费红线了。” 一说起这个,月下仙人就来气:“这洛霖和临秀也真是的,自三千年前诞下长子之后,这几千年、几百年都不在一处,哪能凭空生出一个闺女来,占着这么大好的一个坑,真是作孽!” “叔父此言可就不对了,多个兄弟不也挺好的吗。”润玉想到那个小子,难掩笑意。他同旭凤是亲生兄弟,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只却总不如他和这位少神的关系来的亲近。可惜啊,风神对这位独生子太过严厉,平日里总是拘着这个儿子修炼,不许他四处游走,是以他也许久没见那小子了。 也不知,他近来如何? 月下仙人可不这么想:“这要说侄儿,我也有了,还差水神家那小子啊,我啊就差个侄媳妇了。”月下仙人嘆了嘆气,问道:“润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水神长女要是一日不出生,你岂不是一日不娶妻?” 都怪他那个天帝大哥,孩子都没出生定什么婚约,这下好了,水神风神夫妻就只生了个儿子,哪来的女儿结亲啊。 其实润玉并无娶妻的心思,不论哪家仙子嫁与他都是委屈了人家仙子,他是庶出,本来就不受待见,何苦祸害了人家好好的姑娘。 这话可实在是太不中听了,月下仙人反驳道:“胡说八道!堂堂夜神,天帝的长子,怎么就能委屈了那些仙子了?” 润玉温柔一笑:“润玉别无所求,能于长夜为伴,自由自在,做个逍遥快活的散仙就很好。” 月下仙人挑眉:“你就别嘴硬了,一个人长夜衾寒,哪能比得上两个人芙蓉帐暖。”月下仙人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润云连忙扭过头去,不自在的低咳了两声。 这为自家侄儿找媳妇的事他肯定不会不管的。 润玉面对这样关心他的叔父,觉得很有必要拿旭凤来挡上一挡。“叔父,要我说,你还是多去照顾照顾旭凤吧。近来母神催得紧,旭凤那边怕是不好交差。” 月下仙人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样子:“有叔父在,你和旭凤都跑不了!我这就回去将这些红线编的再韧一些、粗一些,包管栓两个成双!” “还是不劳烦叔父了。” 月下仙人眼尖,一下子瞧见润玉手腕上的红线,这怎么还有一根,还是收回来吧。 润玉连忙将手收回来:“这根,这根红线就留给侄儿吧,权当做个念想,也好时时提醒侄儿平日多去看望叔父。” 月下仙人一脸欣慰:“孺子可教,要是凤娃有你一半的乖顺就好了,我啊,天生就是给你们操心的命。” 提起旭凤,月下仙人就想起锦觅那小仙童,真真是个妙人,有趣极了。“润玉啊,等哪日你来我姻缘府见上一见那锦觅,便知那小童的不凡之处了,到时也给你解解闷儿!”月下仙人拍了拍润玉的肩,打着哈欠回去补眠了。 润玉笑着送走了月下仙人,看着手腕上的红线,失笑不已。 小童,女仙,那锦觅仙子倒是生的一副好样貌,只是同水神风神的长子未免有些相像了,也不能说特别的像,只是那三分便生生入了他的眼。 明明只三分相像,他想起那锦觅仙子却总是想起那小子,大抵是太久没见,想他了吧。 还记得当年水神家的小少神初入天界,可是被许多仙童围的团团转,原因嘛,无非就是这小少神着实是眉目如画,叫人看了便心生欢喜。 至于为何没有仙子嘛,这么漂亮的“女娃娃”又不是仙童,不能调戏,将来也不能作夫婿用,有什么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我们少神就要现身了 第3章 插pter3 却说这日,正逢上天界三十年一次的徵兵,锦觅那是好奇的不得了,东瞧瞧西望望的,看什么都似那刘姥姥入了大观园。 这一瞧,可不就让锦觅瞧出了问题。 她凑近飞絮,低声问道:“飞絮仙侍,怎们我们这边这么多人,对面一个人都没有啊?” 飞絮洋洋得意:“能有幸被咱们火神殿下选中的,拜入五方天将麾下,那是那是何等的威风啊!” 锦觅不解,这火神和夜神不同样是九重天上的殿下,拜入夜神殿下麾下有什么不好的呢? 飞絮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夜神殿下虽为长子,却是庶出,且未立战功,所以这招兵啊就是陪跑而已。但是咱们殿下那可是天后嫡子,将来要袭承天帝之位,坐拥天界的。” 第3页 “那夜神殿下今天来吗?”锦觅看了一眼对面,问道。 飞絮摇摇头:“夜神殿下超然物外,对这些繁琐的事情根本就不感兴趣,每次啊就是随便派个人点个卯就完了。” 润玉的身世在天界本就不是秘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不受重用,又有谁愿意拜入他麾下呢? 徵兵这种事他何须出现呢,反正也是没人。 璇玑宫立政殿内,润玉捧着书简细细阅读,突然眼前多了一片阴影。 “天兵邝露,向夜神殿下报到!” “报到?”润玉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天兵,有些困惑:“你可是走错了地方?” 邝露看了看眼前人,正是温润如玉、气质华贵的夜神殿下,而这里也是璇玑宫没有半点错啊。 润玉皱了皱眉眉,暗暗猜测此人莫不是天后派来的。 “我璇玑宫徵兵一向只是走个过场的,你在我这里毫无用武之地,你若想立战功,还是去火神那试试吧。”这话摆明了是拒收这个兵。 邝露还是很坚持:“邝露只想跟随夜神殿下,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跟着我无战可打,而且璇玑宫人少活多,恐怕这洒扫、磨墨、端茶、倒水也要一併担待,还有我披星挂夜夜里当值,你若来这璇玑宫,可是要守夜当值的。” 没想到这些话竟被邝露一一化解,她是铁了心要留在璇玑宫,无论润玉怎样为难,她都不肯知难而退。 润玉撇了撇嘴角:“我脾气不好,容易发火!” 邝露一下子笑开了,这夜神殿下可是真会说笑,这整个天界又有谁人不知,夜神殿下人如其名,最是温润和善,是三界公认的好脾气。 看来还得想个别的说辞。 “我平日里修习奇门禁术,有时候会走火入魔,偶尔打伤人也是有的。”看着没有接嘴的邝露,润玉微扬唇角,哼,这下看她还走不走。 还未等邝露回答,便有一道清冽舒朗的声音传来。 “无战可打倒不妨事,打来打去的可不麻烦,至于这璇玑宫的杂事,那些迷恋美色的仙娥们可是前赴后继地想要来做呢,守夜嘛,多大点事!”清风拂过,竟是一位如画仙人,着月白锦袍,上绣云纹,端的清隽华贵。“脾气不好要打人走火入魔都是小事,绑起来不就得了。” 那仙人走近了几步,作揖垂首:“如此,不知夜神大殿可愿收下我这下届小仙?” 润玉难掩满身笑意,奈何邝露在旁。 他低咳了两声:“那个,那个邝…” “邝露!邝露。”邝露生怕润玉记不住她的名字,多说了几遍。 “你先退下吧。” 润玉的意思嘛,自然就是收下这个兵了,邝露欣喜不已。只是在退下的时候,又多瞧了那位仙人一眼,也不知这是何方神圣,居然在夜神殿下面前如此放肆。 待到邝露完全走出去,这仙人终于忍不住,直接蹭到润玉身旁,又是挑眉又是摇头的:“夜神殿下真是块榆木疙瘩,这哪里是什么天兵啊,分明是娇滴滴的小仙子,春心萌动,偏生咱们夜神殿下郎心如铁啊!” 润玉抄起案上书简,打在他头上:“小小年纪嘴里尽说这些有的没的,看来风神近日对你实在太松泛了些。” 这位仙人嘛便是水神风神的独子——清冰少神是也。 “说吧,有什么事来找我?” “没事就不能来见你了!”清冰嘟嘟囔囔的,“亏我一得了空便屁颠屁颠地跑来看望你,你却这样想我。” “好好好,是我错了!”润玉难得笑得如此开怀,怕是只有这小子在才能叫他如此了。 清冰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嘛。” 说着,他献宝似的摊开双手,将手上的东西扬开。“怎么样怎么样?” 润玉却是被清冰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大跳,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那日的锦觅仙子,那张脸竟活生生变成了眼前清冰的脸。润玉压下心间悸动,在心里安慰自己:清冰生来样貌秀气,男生女相,会看错成女孩子不奇怪,不奇怪。 他强行将注意力放在清冰带来的东西上,不免诧异,“这是?” 月华锦织就的锦袍,白玉不染尘瑕,上绣祥云片片,这一针一线可都是手工织就,针脚细密足见用心。 “这啊,可是我母神让我带给你的,怎么样,不错吧?” 润玉的眼中有惊喜有感动,明明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嘴上却还说着“怎好叫风神如此费心,润玉实在受之有愧。” 清冰看着润玉收下衣袍,难掩喜悦神色,却又撇撇嘴道:“做这么多礼数干嘛,咱们俩那是谁跟谁,我母亲可是把你当儿子看的,哎,我这亲生倒像那街头捡来的。” “你啊!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润玉带着笑看着清冰,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眼中那无限的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名出自 清 李渔 《风筝误·郊饯》:“承台命,我中心敬领,定搜寻一双润玉配清冰。”这里的润玉有女婿的意思哦 这俩前期相处属于好兄弟,铁哥们,哥俩好那种,但是我们少神有点别的小心思 第4页 第4章 插pter4 本来润玉是夜里当值,白日里休息的,只是清冰来了,他总不能拘着他,他年纪小还是爱玩的时候,理该带着他四处走走。 其实要照清冰来说,这个天界他都来过无数回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枯燥的紧,更重要的是天界那些花草都是云彩幻化,更是没意思的紧。他知道润玉喜净,其实他也更愿意陪着润玉在璇玑宫内下棋煮茶,不过呢,润玉带着他出去玩自然也是好的,景不在其次,重要的是人。 只是,这一番好兴致註定是要被搅乱了。 方才到南天门附近,便传来打斗的声音,润玉脸色微变,连忙飞跃而去,正好接住了被穷奇打飞的锦觅。 穷奇乃是上古凶兽,一直被封印在御魂鼎中,没想到居然被他跑了出来。这穷奇也实在是大胆,居然敢到天界来撒野! 清冰见状,担心不已,穷奇是上古凶兽,润玉一人如何能够降服?他连忙飞身而起,来到润玉身旁。他们二人自幼相识,又兼之修习同系法术,剑影纷飞间有着别样的默契。 润玉看了眼清冰,清冰会心一笑,突然跃至穷奇身后,打了穷奇一个措手不及。漫天风刃降下,席捲穷奇周身,润玉手中剑一闪,附着冰刃直刺入穷奇胸膛。穷奇吃痛,大吼一声,生生将二人逼退。 锦觅和老胡、月下仙人原本躲在柱子后暗暗拍手称赞,却没想到那穷奇越发兇狠。锦觅担心不已,大喊“小鱼仙倌,小心!” 润玉一心和穷奇缠斗,倒是没有注意到。反倒是清冰,被锦觅这么一叫,分神去看了她一眼。 就这短短的一眼,竟让清冰唿吸一滞。 先花神?! “小心!”润玉没想到清冰居然会在这样的打斗中失神,眼看着穷奇利爪已至,清冰怕是要受伤了。 润玉来不及多想,手中宝剑对准穷奇抛去,仰天长啸,化作原身应龙升腾而起,将清冰飞携而起。他带着清冰,将他放置在安全地带,清冰想说些什么,却被润玉眼底的猩红吓坏了。 这样的润玉分明是动气了,他向来温润和善,可是动气起来就连清冰都不敢多说话。 润玉扫了清冰一眼:“乖乖待着,听见没有?”亏他刚才还在心里夸赞这小子修为精进,没想到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要是清冰真的受伤,他拿什么面目去见水神风神? 清冰像做错事的孩子,压根不敢反驳润玉:“知道了。” 幸好。这个时候旭凤带着天兵天将赶到,才让清冰免了润玉的一番教育。 既然旭凤已至,润玉就退在了一旁,只是这穷奇着实难以对付,旭凤为了救锦觅还生生受了穷奇一掌。润玉忙请月下仙人前往九霄云殿去请天帝派兵支援,他也飞身上前和旭凤联手。只是火神夜神二人联手都无法将其收服,还是天帝及时出现,将穷奇重伤。只是这穷奇虽受了重伤,但还是叫他逃走了。 天帝看了两个儿子一眼:“穷寇莫追,你二人速速随为父前往九霄云殿商议个对策出来。” 自九百年前穷奇作乱被玄灵斗姆元君封印之后,六界清平,没想到如今穷奇竟然逃出了,若是放任不管,必定会荼毒六界。而且,穷奇向来封印在魔界,自天魔大战后焱城王虽然撤兵,然而魔族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故而,经众仙商讨,天帝特赐旭凤上可戮仙、下可伏魔的赤霄宝剑,代天巡狩,出使魔界,收服穷奇,查明穷奇復出的真相。 而这边,锦觅一脸不好意思,若不是她大叫,就不会吓到这位仙上了。“这位仙上,着实不好意思,害你分神了。” 清冰为着润玉生他气的事,心中也有些气恼,可是不知怎的,见了这位小仙子,却倍感亲切,心中一股闷气便也消散了。 他越看越啧啧称奇,这位仙子果然是天人之姿,只怕这六界再也找不出这般好看的仙子了。清冰在父神书房里见过先花神梓芬的画像,亦曾在母神口中听过先花神的事迹,这位仙子的容貌同先花神着实相像了些。 莫不是来自花界的哪位花仙子? 锦觅连连摆手:“我不是什么花仙,我只是花界的一颗葡萄!” “葡萄!”清冰一下子笑开了,这位仙子真是有趣的紧,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还未请教这位仙子芳名呢?” “在下锦觅!”锦觅也不知怎的,觉得这位仙上特别亲切,心中越发想要和他亲近。 清冰笑意微敛,锦觅,莫不是出自“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的那个锦觅?他年幼时常听父神吟咏这句诗,听多了,他也明白父亲这是在怀念先花神。 这锦觅出自花界,又有着和先花神一样倾倒六界的容貌,必定和先花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心里虽然在隐隐猜测,但清冰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吟吟道:“在下清冰。”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都用男的他来指女主 第5章 插pter5 老胡都要带着锦觅回花界了,谁曾想锦觅居然偷偷藏在旭凤的衣袖里,旭凤明明察觉,也不说破,带着锦觅一起去了花界。 旭凤请命去魔界探查穷奇之事,润玉想来想去总是不放心,打算去魔界助旭凤一臂之力。清冰听闻润玉的想法,便缠着润玉要和他一起去魔界。 第5页 润玉自是不许:“魔界鱼龙混杂,更何况穷奇兇狠,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还是乖乖呆在璇玑宫里。若是太冷清的话。你便回去洛湘府潜心修炼,带我归来定陪你好生游玩一番。” “不要!”清冰沉下脸,“穷奇兇狠狡诈,难以对付,我担心你,我要和你一道去。” 润玉嘆了一口气,摸了摸清冰的头:“你若是去了,我还要腾出心思来照顾你,还有,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二位上神交代?” “你别拿父神母神来压我,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了,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况且,你别总是拿年纪来说事,放眼整个天界,在我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灵力的仙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润玉伸出手指,同清冰细细算了一下:“我可记得你的生辰,你可是要到十二年后方才成年呢。” 提到这个,清冰就来气了。“你此番去魔界,没有个几年能回来吗,以往生辰都有你陪着我的。成年礼是最重要的,我不管,我要跟着你去魔界!” “清冰!”润玉拔高了音调,想到那日他差点为穷奇所伤,便有些动怒。清冰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怎么捨得让清冰和他一起去魔界犯险。 清冰拉了拉润玉的衣袍,撒娇道:“润玉兄长!润玉哥哥!小鱼哥哥!” 润玉脸一红,忙忙干咳了两声。“清冰,你别忘了,你虽然生的一副女儿相,但骨子里可是一个男儿。” 清冰被这话吓了一跳,将手撒开,他差点就忘了。可是,他还是想跟着润玉去魔界嘛。 他一脸希冀地看向润玉,水汪汪的杏眼似乎在问“行不行?行不行?” “不行!绝对不行!”润玉甩了甩锦袍,狠下心不去看清冰,不然他怕他忍不住就会答应了他的要求。 清冰的脸都垮了,他知道润玉的性子,说一不二的。不带上他就不带嘛,大不了他偷偷去,到那时他总不能把他撵走吧。 润玉斜睨清冰一眼,温声笑道:“不许偷去,知道吗?” “是!润玉兄长!”清冰虽然答的快,却是敷衍,反正他有的是办法让润玉发现不了他。 旭凤将锦觅化作他的侍女,两人走在魔族街市上,锦觅看什么都新奇不已。她从一个小贩手中看上了一对兔耳,结果小贩跟她要灵力的时候她却是懵了。 幸好这时,润玉出现了。 然而最终这对兔耳还是旭凤为锦觅买了下来。 锦觅听了两人的对话,才知道眼前的小鱼仙倌居然是应龙夜神,天界的大殿下。原来有鳞尾的不一定是鱼,也有可能是低调的龙啊! 锦觅拿着那对兔耳喜不自胜,突然双手环抱自身,拢紧了身上的纱衣。“这魔界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啊,好冷啊!”锦觅忍不住抱怨道。 旭凤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凭空变出一件长袍来给锦觅盖上。这煳涂鬼身上的衣物也不算薄了,居然还喊冷,这魔界的气候也没那么差吧。 最终三人一行,寻了家客店住下,锦觅端着盘葡萄逛来逛去,碰巧遇上了那小魇兽。 锦觅见了这状似梅花鹿的魇兽,心里就起了逗弄它的的心思。她从一旁捡了一捆草,放在魇兽嘴边,这魇兽只食梦,吃草可是为难了它。 突然,这魇兽打了个唿,吐出了一个梦境。 锦觅手指一碰,竟发现这是凤凰的梦境,越看她月惊讶,那个和凤凰抱在一起的女人怎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啊?她还想继续看下去,鞭声破空而来,将梦境打碎。 原来是那位魔界女将军,上次凤凰一人抵挡十万魔君的时候她就见过了。 此人便是魔界三王之一卞城王的掌上明珠,卞城公主鎏英。 她向来十分仰慕旭凤,上回忘川之战中她还未向旭凤好好讨教一番,趁这次机会,可要好好和火神殿下切磋一下。 锦觅给鎏英指路后就跑的飞快,等着看好戏去了。 鎏英见了旭凤,便忍不住和旭凤切磋起来,既是切磋便是点到即止,几招过后,四人便又坐了下来。 提及旭凤此次前来,并未告知卞城王府,鎏英就忍不住打趣起来:“我看啊不是火神不愿叨扰,定是火神有了心仪之人,故意疏远我等魔女之辈。” 看旭凤困惑,鎏英便将那魇兽的梦境说了出来,旭凤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这魇兽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入得火神二殿的结界,想来是旭凤疏忽了,忘了设下结界,这才让魇兽盗了梦境。 锦觅方才明了:“我说呢,肯定是凤凰没有设下结界,所以这魇兽才吞食了你的春梦!” 旭凤将手中酒杯大力砸在桌上,狠狠瞪着锦觅。锦觅一害怕,挪动着靠到润玉背后,手也攀上润玉的手臂。 “夜神大殿可是有婚约在身,若是被你这小仙带坏了名声,我们栖梧宫可担待不起。”然后他就狠狠沖锦觅道:“过来!” 鎏英也是好奇:“这久闻天帝为夜神大殿定了一桩婚约,但不知这天地六界是哪家姑娘有此殊荣?” “是水神长女。” 鎏英讶异不已:“水神长女?这水神与风神不是至今只有一位独子吗?” “小鱼仙倌,原来你的正宫天妃还没有出身啊!”锦觅啧啧不已,“这天妃也太不给面子…” 第6页 这旭凤的脸色早就是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踩了锦觅一脚,压低了声音:“闭嘴。” 看着锦觅涨红的脸,润玉虚虚一笑:“锦觅仙子说的不错,要是到时我见了这水神长女,定要向她好生问上一问。” 这个时候,锦觅突然变了脸色,不停地哈气搓手,口中不停念叨:“冷!冷!好冷!” 旭凤等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滚出来!”旭凤扬起了手中的赤霄宝剑。 润玉无奈摇头失笑,急忙按住旭凤。“莫伤了清冰!” 清冰自润玉身后悄然现形,有些害怕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润玉的脸。 “这位是?”鎏英公主暗自惊嘆,这位仙子修为竟然如此高深,他们居然察觉不出来她的跟踪。 “这位是水神独子,清冰少神。”润玉一把将人拉了出来。 鎏英脸上表情像吞了苍蝇,原来这不是位仙子啊,长得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吧。她尴尬一笑:“原来是清冰少神,少神早慧聪敏之名鎏英早有耳闻。” “卞城公主太过夸赞清冰了!” 润玉朝着他们笑了笑,将清冰拉到一旁,沉下了脸:“不是让你乖乖的吗?怎么这样不听话!” 清冰讨好似的勾住润玉的手:“润玉兄长,润玉哥哥,我这来都来了,你难不成还要赶我走吗?”就算润玉真的要赶他走,他也不怕,他的遁形术修炼十分精纯,除了父神母神,外人可是难寻踪迹。 谁曾想今日竟叫那锦觅仙子给发现了。 润玉只能将人留下:“罢了罢了,今日饶你一回,不许再有下次!”他总不能让清冰一个人回去吧,多不让人放心。 锦觅和鎏英靠在一处,看着这二位仙家,怎么看怎么像一对。锦觅想起狐狸仙的那些个话本,觉得这分明就像极了话本里形容的公子小姐,郎才女貌的。 这水神和风神确定是生了个儿子,而不是个闺女吗?不过这长相是随父母,她们也不好多加评论。 作者有话要说: 早慧聪敏的少神,我已经开始心疼她了 希望能多些评论,能多多徵集看文的小伙伴们的意见 第6章 插pter6 据古书所载,穷奇喜食灵芝,锦觅又正好会种灵芝,他们也就只好带上了锦觅。 然则要杀死穷奇还好,只是穷奇死后流毒,必导致方圆千里寸草不生,他们只能想法子收服穷奇了。而焱城王手中便有一件宝贝,殒魔杵,能够消除穷奇的魔性,方便他们收服穷奇。 只是这殒魔杵乃是由魔界王族世代掌管的宝贝,从没有过外界的先例,即便有卞城王作保,焱城王也是轻易不会借出殒魔杵。 最终还是连带威胁又说好话的让焱城王松了口,不过也只是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让焱城王的两位殿下带上殒魔杵,和他们一起降服穷奇。 清冰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焱城王的两个儿子长的也太极端了吧,看起来又像个草包,可千万不要给他们拖后腿才好。万一这俩出了什么事,只怕魔界定是要喋喋不休讨个说法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 锦觅至少会种灵芝引诱穷奇,这俩二货那是真没用,胆子比锦觅还小。关键时刻不仅触怒了穷奇,还被穷奇给拍飞了,生生打乱了他们计划的进行。 四人联手相继而上,清冰看了一眼,发现润玉竟然隐藏了大半实力,剑势微收,不欲出那个风头。反正有火神二殿在,收服穷奇只是时间问题。 最终殒魔杵居然落到了锦觅手上,在旭凤的指导下,锦觅成功的将穷奇,这也算她为好友肉肉报了仇吧。 此番旭凤请命下魔界,除了收服穷奇最重要的便是查清穷奇復出的真相。果然,经过卞城王探查,御魂鼎有被拖拽过的痕迹,穷奇必定是被有心人放出的,此人野心颇大啊!而穷奇在魔界被放出,天界也便有了藉口收回御魂鼎,若是还将御魂鼎留在魔界,不晓得还会出什么事来? 收服穷奇后,合该回天界復命,谁曾想,锦觅修为浅弱,中了穷奇的摄心术,将穷奇放了出来。幸好旭凤在穷奇身上多加了一道火印,才没让穷奇再度逃脱。只是,旭凤却为锦觅挡下了穷奇的瘟针,昏迷不醒。 这瘟针剧毒无比,唯有花界圣草夜幽藤才能解毒,若是晚了,只怕旭凤这周身的灵力便要毁于一旦了。可是花界同天界之间的关系那叫剑拔弩张,怎么会愿意拿出夜幽藤来救这天帝天后之子呢? 锦觅虽然害怕被长芳主责罚,可为了救旭凤,她决定偷偷回花界取出夜幽藤,而润玉几人便在花界外等着锦觅回来。 可锦觅一回花界便让长芳主扣住了,长芳主为锦觅偷偷离开水镜担心不已,断然不可能让她再次离开。锦觅为了旭凤,只能尝试着种夜幽藤,可是怎么试都不见成功,她手上的皮都要被月下仙人的红线磨破了。 锦觅久久不回,而旭凤灵力消散太快,为了旭凤,润玉只能铤而走险了。他才要动手,便被清冰拦住,清冰素来了解润玉,润玉想做什么他是绝不允许的。 他的脸上带了怒容:“自古冰炭不同器,你若是要将灵力渡给火神二殿,就只能先用部分灵力催热体内的水系灵力,再将蒸腾过的蒸汽渡入火神体内。逆势而为,对自身损害极大,稍有不慎便会遭到反噬走火入魔!我不许你这样不顾自身安危!” 第7页 润玉神色严峻:“清冰,你莫要胡闹。事急从权,旭凤性命攸关,顾不得那么多了。更何况旭凤身系六界安危,远比我来得重要许多。” “火神二殿对六界而言有多重要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润玉在我心中重要无匹,火神如何我不管,我只在乎你!”顾及鎏英在一旁,清冰又加了几句:“你我有金兰之谊,你是最在乎最看重的兄长,我断然不愿你受到伤害!” 润玉不言不语,只是眼神软化,大抵这世间也只有清冰这傻小子会将他看得比旭凤还重了吧。只是,眼前这桩事他却是不能依了清冰。 最终,还是清冰败下阵来,无奈妥协。 “罢了罢了,我拗不过你。”清冰像鎏英行了一礼,“就请公主为我二人护法吧,我来为润玉兄长加持灵力。” 润玉也是脸色大变,没想到清冰竟然做出这种选择,可是他们倔起来那是一样的倔,谁也劝不了谁。 庆幸的是,两个人并未受伤,而锦觅也带来了夜幽藤。 旭凤清醒过来后,竟然当着长芳主和众人的面表露心迹,只是锦觅对感情一事煳里煳涂的,根本就不明白旭凤对她的心思。 在场之人也是各有各的想法,唯独只有清冰注意到了润玉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 而清冰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先是清霜灵芝,接着又是夜幽藤,这锦觅着实不凡。花界天界素来不合,岂会拿出夜幽藤来救天界的二殿下,他适才都注意到了,锦觅的手有许多被红线勒出的伤痕。怕是这一晚上,不知试了多少次才种出这夜幽藤吧。夜幽藤乃是花界圣草,一个小小的葡萄精灵何来如此本领? 长芳主对天界之人多有忌惮,不愿和他们有过多的纠缠,遂下了逐客令。而旭凤是有公务在身的,只能先暂时放下锦觅,回天界復命之后再来见锦觅了。 “润玉兄长,洛湘府中还有事,我们就此别过。待来日有空,再上璇玑宫讨饶。”清冰也不想和润玉分开,只是有件事他想去做个验证。现下他还不能告诉小鱼哥哥他心中的猜测,待日后他查探清楚再告诉他也未晚。 润玉笑了笑,摸了摸清冰的头。清冰早就长大,有许多自己的想法,心思也是越发的重了,可是他还是习惯性地将清冰当做孩子看。 “好了,洛湘府有事,你就回去,得了空再来,到时候你想让我陪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清冰喜笑颜开,小鱼哥哥果然对他最好了! 待见得旭凤几人离开,清冰又自风中现形而出,拦住了长芳主的去路。 “小神清冰,见过长芳主,长芳主姿态仪容万千,果然不凡!” “清冰少神。”长芳主愣了愣,才想起来这位少神便是水神风神之子。水神同先主有一段情,风神与先主更是至交好友,而且他们两位对先主也是真诚以待的,故此,长芳主对清冰也是十分喜爱的。 “不知清冰少神有何指教啊?” 清冰羞涩一笑:“我自幼便从父神母神口中听过许多关于先花神的事迹,时常感怀无缘得见先花神真容,今日有幸来到花界,不知能否拜祭一下先花神呢?” 一番话言辞恳切,长芳主自然不会不允。 第7章 插pter7 旭凤润玉回天缴旨,天帝抚慰了二人,对旭凤更是赞不绝口,在旭凤的提醒下,才记起来还有润玉,于是便赐下万年火灵芝、千年冰山雪莲给二人。 出了省经阁,关心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来,先是鸟族公主穗禾,接着又是月下仙人。 月下仙人没有看到锦觅,大失所望,听到锦觅回了花界,更是要求旭凤将人接回来,没了锦觅,谁来陪着他这个老人家聊天看戏逗闷子啊!而且,他还想着给旭凤和锦觅这颗小葡萄牵红线呢,这可如何是好? 他又将视线看向润玉:“润玉!” “润玉已有婚约在身,就不劳叔父费心了。” “你这煳涂孩子,老夫自然知道你有婚约在身,都怪天帝当年乱点鸳鸯谱,这水神长女至今在哪投生都不知道呢?”月下仙人又看了看,怎么这小清冰也不在。 “清冰呢?怎么也不在啊,上次匆匆一见,还未来得及和清冰这娃娃好好闹上一闹,怎么就见不着人了呢?” 润玉解释道:“洛湘府中有事,清冰先回去了。” “什么?这就走了!”月下仙人痛心不已,这一个两个妙人都走了,哎,真是让人心碎。 “这清冰娃娃长得着实是一副如花的好样貌,怎么就错生成了男胎,改日得了空我可要请缘机仙子喝杯茶,问问她是不是当初把清冰这娃娃给投生错了。” 润玉但笑不语,这清冰的样貌果然时刻都容易被拿来说项,一个男娃娃生的太好看了也着实不好。 月下仙人高高兴兴的一张脸突然变了,原来是发现旭凤受伤了。旭凤不欲张扬,更不想被天后知道,母神那个性子啊,向来喜欢小题大做。谁知,天后已经知道了,她是越看润玉越不顺眼。这个润玉和旭凤一起去了魔界,偏生就只有旭凤受伤,该不会是有些人浑水摸鱼,在坐享渔翁之利吧。 润玉暗暗握紧了拳头,压下心中怨恨。 还是旭凤解了围,让润玉先行离去。润玉也暗自庆幸,幸好清冰不在,若是清冰在,只怕他又要为他抱不平了。 第8页 清冰拜祭先花神回到洛湘府过后,心中的猜测更加坐实了几分。先花神灵案前裱写的诗句分明出自父神之手,情深足见。 锦觅的容貌其实同先花神不能说是相像,应该说是神似才对,若说相像,清冰不免抚上自己的眉眼,锦觅眉眼间倒是和她有那么三分相像。 父神又和先花神有过那么一段,说不准锦觅和他… 清冰不敢再想下去,这个猜测未免太大胆了,只是道理也还是有的。 “清冰,你不是去璇玑宫见润玉了吗,怎么这回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母神。 “孩儿见过母神,请母神安。” 知儿莫若母,风神一看清冰神色,便觉得这孩子心中有事。“这是怎么了,此番和润玉一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风神有些焦急,其实润玉是个可怜孩子,品性好,只是她却不愿这两个孩子这么亲近。但又看清冰只是将润玉当哥哥一般喜爱,她也只好随了孩子们去。 清冰犹豫了一下,将心中疑问问出:“母神,这父神膝下除了我这个子嗣,是否还有其他的子息?” “这是什么话?”风神有些动气,洛霖品行高洁,“这些话定是有心人故意传出,败坏你父□□声。”但是一转念,风神也有些怀疑。清冰这孩子,从小就是心思重,比起一般的孩子更是聪慧异常,如今他既然来问这个,必定是有什么怀疑。 “清冰,你告诉娘亲,此番你和润玉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冰却答非所问:“母神以为,孩儿的遁形术修炼的如何?” 这个话题转的也太快了,风神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只是提起这遁形术,不是她夸耀自家孩子修为好,这遁形术除非是像天帝一般修为灵力高强的,否则寻常人轻易察觉不出来的。除了这类人,还有一种便是血缘亲族,清冰修的这个遁形术是以自身灵血为媒,故而瞒不过她与洛霖。 这也是令清冰困惑的一点,一个花界小小的葡萄精灵,灵力修为又弱,居然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这是为了什么呢? 风神听了也是困惑不已,难不成这个锦觅会是洛霖同梓芬的孩子吗? 她又细细问了清冰几个问题,心中也是坐实了清冰的这个猜测,不免感嘆,若是那位锦觅仙子当真是梓芬的女儿,也是极好的。 她拍了拍清冰的头:“此事我同你父神会查个清楚的,你啊就好好呆在这洛湘府中修炼,不要到处乱跑。还有,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和润玉来往太过亲密。” 清冰暗中吐了吐舌头,母神这话说得,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母神自己也很喜欢小鱼哥哥,还时不时送他衣物关心他,到了他身上就得这样,真是双重标准! 第8章 插pter8 既是母神要求,清冰不敢不从,大不了他就在乖乖在洛湘府待上那么几日,等到母神忘了这事儿他在偷偷跑去见润玉哥哥。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他可以做些别的事情。 到时候,他可要给润玉哥哥一个惊喜,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旁晚时分,虫鸣缭绕,锦觅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要是有流星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许愿让凤凰出现了,凤凰那厮可还欠着她一千年的灵力没给呢。 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 天空中真的有流星划过,锦觅以为是凤凰,没想到居然是小鱼仙倌,她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抛到脑后了,小鱼仙倌也挺好的,她也挺喜欢他的。 润玉的职责本就是布星挂夜,他抬手一挥,天空有数以万计的流星划过,锦觅开心的大笑。连凤凰欠她的一千年灵力都忘到脑后去了。 看着锦觅出自真心的笑容,润玉也真心地笑了。以前清冰还小的时候,他也经常变幻流星给他看,那时候他的笑容就和此时的锦觅一模一样,纯真无邪。 “小鱼仙倌,你可不可以带我离开这水镜,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致是什么样的?” 润玉有些犹豫,又看到锦觅殷殷期盼的眼神,像极了清冰年幼时讨好他要糖吃的样子,还是答应了。本来润玉将锦觅带走,尚算隐秘,谁知天后怀疑锦觅身份,亲自前往花界探查,也令众位花主发现锦觅跑出水镜的事。 她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火神旭凤,当即就要前往天界讨人,旭凤误以为锦觅与自己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神伤不已,什么都不清楚就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润玉得知长芳主上天界来讨人,心知这璇玑宫锦觅是待不下去了。这天地六界,也唯有凡间世俗百态、杂味交混,想要在众生纷纭的人间中间寻得锦觅气息想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锦觅觉得这小鱼仙倌是在太聪明了,果然是仙途不可限量。 润玉带着锦觅来到人间,给她置了个宅子,还给她取了个人间化名“陵光公子”。 他还要挂星值夜,没办法时时陪着锦觅,只能将锦觅託付给此方土地。谁曾想,锦觅居然碰上了彦佑君。锦觅单纯,又从未来过人间,被彦佑君哄带着吃喝嫖赌。 旭凤是在戏园子里找到锦觅的,差点一口老血没呕出来,没想到就这么几日未见,锦觅居然被彦佑这个浪子带到这种鬼地方来。润玉也在这个时候出现,旭凤这才知道原来是他将锦觅带离了花界。 第9页 莫不是他这位兄长对锦觅也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成? 润玉让旭凤带着锦觅先行离去,他还有些事要同彦佑谈。只是这事情谈的也未免太快了,旭凤还未同锦觅说上几句话,润玉就绑着彦佑来了。 旭凤对润玉带走锦觅之事着实恼火,润玉口口声声为友人帮忙,却被旭凤一口怼上:“我竟不知大殿照拂友人照拂到了烟花之地。” 这也不能怪润玉,谁知晓锦觅会碰上彦佑君,这彦佑还将锦觅带去了烟花之地。 彦佑被这兄弟二人倒吊在檐上,痛苦不堪,这兄弟二人倒是同锦觅喝起了酒。没想到润玉先被锦觅灌倒了,他歪着头看着锦觅,突然笑了,朦朦胧胧中唤出了一声“清冰”,然后醉倒了。 夜来风凉,这么一吹酒倒是醒了,润玉在旁将旭凤同彦佑听了个遍。 这个彦佑君着实不简单,居然能凭藉一己之力打退穷奇,旭凤之前试探过他,发现彦佑灵力精纯,远在其他十一生肖神之上。兄弟二人一番交谈下来,均怀疑彦佑就是那日出现在栖梧宫的黑衣人。 润玉想将彦佑追回来,被旭凤拦下了。 既然已经醒了,润玉倒也无心安眠,便在这小小院落摆起了棋局。那清冰上次回去时明明说好了来找他,却未曾出现,只怕是被风神挡住了吧。 风神素来温婉,待人和善,对他也十分关怀,清冰有的东西也不忘给他一份,对此,润玉很是感激。只是随着清冰年纪渐长,风神却不肯让清冰和他往来甚密,可明明风神待他还是如从前一般,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锦觅起得早,没想到润玉比她更早,殊不知润玉是一晚没睡。 润玉着了那水蓝锦袍,正坐在小几对着红泥小火炉烹茶,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应了那润玉之名。 棋局对弈间,锦觅头上的凤翎微微折射出别样光彩,润玉桃花眼微敛。“锦觅仙子这髮簪倒是十分别致。” 锦觅摸了摸头上的凤翎,这是她今晨起来在床榻前捡到的,倒也还行。不过大家都是朋友嘛,要是小鱼仙倌喜欢,她也可以送给他的。 润玉微微一笑:“这凤翎未免耀眼了些,润玉倒是以为不如锦觅仙子平日里别的葡萄藤风雅。” 锦觅一副寻到知己的样子,还送了一截葡萄藤给润玉,润玉将其化作一只髮簪,别在髮髻上。 棋局已尽,锦觅提出要请润玉吃早点,却在棋盘上催动起灵力来。锦觅想着变出包子, 谁知试了几次竟变出了冰雹,反而把润玉给逗笑了。 突然间,有东西坠地的清脆声音响起。润玉脸色一变,这样熟悉的气息,分明是清冰。 他急急往长廊走去。 只是不见人影,倒是地上的一块玉坠隐隐作亮。润玉将其捡起,会心一笑,这冰玉竟然雕成了一尾银鱼的样子,着实可爱。鬼使神差的,他将这枚玉坠妥帖的放入怀中。 目光触及天边流光,他掩下心中失落,来而復返,不肯出来相见。 清冰,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呢? 第9章 插pter9 天后寿宴将至,旭凤早早就回了天界去向天后拜谒,而润玉还带着锦觅休闲的吃着早点。锦觅对这人间的很多事都不清楚,管人家小二喊小三,闹了不少笑话。 锦觅夹着一个蟹黄汤包,塞进嘴里,边吃边问道:“小鱼仙倌,你不是天上的神仙吗?怎么对这人间的饮食之事也这么清楚啊?” “润玉有一位挚友,十分喜爱这人间吃食,耳濡目染之下,也就懂了。”清冰从小就喜欢抱怨,说风神做的吃食难以下咽,极好人间的各类小食,还总是硬拉着他一起。 “挚友?”锦觅疑惑,“但不知是哪位仙人啊?”小鱼仙倌这个职务啊昼伏夜出的,跟常人颠了个倒儿,锦觅跟他认识了这么久,也没看到小鱼仙倌跟哪些仙家来往比较密切的。 想起清冰,润玉眼中光彩熠熠,别样生辉。“我这位挚友锦觅仙子也是见过的,便是那位清冰少神。” 说到清冰,锦觅忽然反应了过来,上次在魔界这位少神就跟着就是跟着小鱼仙倌一起的,原来他们感情这么好的。这位少神她可是记忆深刻,长得就跟大姑娘似的,跟小鱼仙倌站在一起可般配了。没想到这位少神也这么爱吃,怪不得她初见他就觉得十分亲切呢。 可是,小鱼仙倌虽然脾气好,可是好像极少和他人往来,那璇玑宫也是冷冷清清的。 润玉向锦觅说起了他和清冰的缘分:“四千年前,父帝与水神定下誓约,水神夫妇诞下女儿,便和润玉结琴瑟之好;诞下儿子,变同润玉结下金兰之谊,故而,我与清冰乃是金兰之交。清冰年纪尚少,小时候总爱腻着我,基本有大半的时间都是我带着他,有了他,那冷清孤寂的璇玑宫也多了几分颜色、几分热闹。”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次在魔界,锦觅看那个清冰少神十分粘着小鱼仙倌。 时间匆匆流逝,锦觅看小鱼仙倌仍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锦觅不免疑惑:“这凤凰早早就去向天后祝寿,小鱼仙倌怎么还不动身,万一没赶上寿宴那可就不好了。” 润玉神色一暗:“旭凤与我不同,他是母神嫡子,自然该早些去,只润玉,怕是母神见了倒是要平添肝火了。” 第10页 锦觅这才知道,原来小鱼仙倌并非是天后亲生,而且连生母是谁都不记得了。小鱼仙倌也着实可怜,摊上天后那么个后妈。 只是锦觅觉得小鱼仙倌还是应该要去寿宴的,就算关系冷淡,但礼数尽到了,无愧于心就好了。 “锦觅仙子说的有理,等我们吃完早点,我就返回天界。” 锦觅劝走了润玉,又十分后悔了,凤凰和小鱼仙倌都走了,这下就剩她一个人了,都没人陪她玩了。 “谁来陪我玩啊!” 彦佑本来都上了四重天,却被锦觅的召唤给掬来了。彦佑一番花言巧语,哄着锦觅和他一起上了天界,去参加天后的寿宴。 宴席上,锦觅看到一位神仙,顿觉十分的降火去燥,亲切的紧。听彦佑说,方才知道这位上神乃是水神,而他身旁的便是风神临秀。提及这对夫妻,彦佑嘆了嘆气,真是对怨偶,成亲这么多年却一直是相敬如宾,就连唯一的儿子都是意外出生的,怪不得那夜神如今都瞧不到他那位未婚妻。 清冰此番也是随着父神母神一起来的,只是他只见过锦觅女身,未曾见过锦觅男身,故而没有认出锦觅来。 旭凤、润玉一眼就瞧见了锦觅,十分无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润玉此番别着锦觅送的葡萄藤,竟叫天后一眼看见了。没想到这夜神如今是越发简朴了,来赴寿宴,居然只别着根葡萄藤来。润玉称这藤乃是友人所赠,意义非凡,今日逢天后寿宴,想来非此藤不配。 清冰看到了也听到了,神色一下子有些暗淡。葡萄藤葡萄藤,想来是锦觅仙子所赠,没想到小鱼哥哥这么看重,也不知是看中了这根葡萄藤还是看上了那赠藤人。可怜他的银鱼玉坠,雕刻了好几日,还没送出去呢! 忽然间,席面一片喧譁,有小仙大嚎大叫,原来是锦觅被鼠仙的小鼠吓到了。天后一眼就看出这小仙用锁灵簪隐了真身,恼怒之下竟将锦觅的锁灵簪打落。 锦觅女身展现,叫在座的人看傻了眼,酒仙甚至在醉得迷迷煳煳之际将锦觅看成了先花神梓芬。在场诸仙,唯以天帝、天后、水神反应最为强烈。风神看了一眼清冰,眼中有询问的意思,清冰点了点头,这便是他想母神提及过的锦觅仙子。 像,真是像!一如当年梓芬再现。 天后正想发作,还好月下仙人赶来替锦觅解了围。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锦觅竟误会旭凤与穗禾灵修过,还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天后当下变了脸色,要问诛锦觅。 润玉连忙出来担下罪责,清冰的心都揪起来了,这天后向来就对小鱼哥哥不满,如今为了这锦觅小鱼哥哥居然自己送了上去,难不成,这锦觅当真如此重要吗? 天后动手想要除掉锦觅,被旭凤的寰谛凤翎挡下了,旭凤连同润玉一起为锦觅求情。看势头不对,彦佑连忙带着锦觅逃脱,旭凤润玉也匆匆追了去。清冰心中担忧润玉,也忙化作清风而去。 锦觅真身暴露,彦佑无力护她周全,便将人交给了旭凤。 清冰追赶而至,便听得锦觅说她喜欢润玉,脸一下子白了。待听得锦觅的说法之后,他的心悬了下来,只怕这锦觅对亲近的人都道喜欢吧。只是又听到旭凤说锦觅与他是同父异母的时候,清冰呆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他猜测错了,还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关节是他没考虑到的。 不对,天帝性属火阳,他上次都看到锦觅变出冰雹了,分明是有控水之能,这火神怎么会认为锦觅是天帝之女?再看长芳主,表情也似是默认,难不成他的猜测真错了,锦觅和父神并无关系。 最终,长芳主带着锦觅回了花界,她心中也是担忧,只怕锦觅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润玉看着周遭无人之后,一把将清冰拉了出来:“这回,让我抓到了吧。” 第10章 插pter10 清冰不满地甩开润玉的手:“什么叫这回被你抓到了,搞的你有多关心我一样,你的心思不都放在那个锦觅仙子身上了,哪还有心思顾得上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润玉不免错愕,清冰从小到大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甚至从未在他面前发过脾气,这是谁惹了他? “我什么意思,夜神大殿清楚的不得了,见色忘义嘛,人之常情,我还能说什么?” 润玉气急反笑:“我说呢,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原来是怪我疏忽了你。”他摇摇头,“此事是我不地道,不如我请你去人间好好游玩一番,像清冰少神好好陪个罪。” “你说真的?”清冰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他长这么大,有哪一次真的对润玉动过气,只要见到他,再不开心的事都抛到脑后去了。 “真的!”润玉揽过清冰,“今日除了当值,其余时候都留给你,只要你开心。” 这还差不多,不枉他们相识了这许多年。看来,他清冰在小鱼哥哥心里还是没有完全被锦觅给比下去嘛。 街头上,人潮不算拥挤,其实啊,还是要晚上才热闹好玩,只是小鱼哥哥夜里要当值。只是这样就很好,和他一起就很好。 但不知这样小鱼哥哥会不会觉得不够热闹,他只道小鱼哥哥向来孤寂,其实他没有那么爱玩的,他只是想让小鱼哥哥感受人间的热闹,让他开心些。 第11页 润玉看了看四周叫卖的小贩,突然眼前一亮,拉着清冰的手跑了过去。清冰看着眼前的糖葫芦树咽了下口水,再看润玉眼中的兴致勃勃,这莫不是要给他买糖葫芦吧。 果然,清冰看着手中红艷艷的一串糖葫芦,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小鱼哥哥那样期盼地看着他,他怎么也出不口他其实不喜欢吃糖葫芦的。狠狠心,清冰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吃,甜不甜?” 看着润玉水波氤氲的桃花眼,清冰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半响才嗫嚅道:“嗯,很甜。”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糖葫芦的,你还说心情不好的话吃甜的就会好了,不知道你现在心情可有好些了?” 真是作孽,那些话都是他以前说过的,现在还只能自己生生受了。他也是听别人说吃甜的心情会好的,所以才带糖葫芦给小鱼哥哥,谁曾想,他还不要,他才说出他最喜欢吃糖葫芦这话,拉着小鱼哥哥陪他一起吃的。 今时今日,却把自个儿给坑了。只是没想到,小鱼哥哥还记得他说过的话,虽然他不喜欢吃糖葫芦,可只要是小鱼哥哥给买的,都好吃。 小鱼哥哥对他这么好,他也该有所回报嘛。 清冰掏了掏袖袍,脸色一变,糟糕,玉坠怎么不见了。 “怎么了?可是什么东西丢了?”润玉看清冰这般焦急,询问道。 那银鱼玉坠可是清冰花了不少心思雕琢的,一刀一刻皆是心意,他一直随身携带着,谁料想竟然丢了,这可是他要送给小鱼哥哥的东西啊! 清冰压下心中不悦,干笑道:“没什么,只是个不打紧的东西,到时我再重新寻一个便是了。”说的轻巧,可是清冰心里还是沮丧。那玉坠的玉可是玄霜冰玉,从他原身炼化取下的一角,珍贵无匹,难不成这回他要把自己给雕了再送人啊! 润玉抬手覆上心头,隐隐能感受到宝玉升温,他明知清冰心里所想,却故意不说。清冰抬头,撞进润玉满含笑意的眼里,小鱼哥哥笑起来真好看,他要是能明天都这么开怀就好了。 细细算来,清冰的生辰近了,润玉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东西能送给他。清冰手中的宝贝何其多,润玉并无什么珍贵神物可赠予清冰,唯有那头魇兽还算珍贵。 “等你生辰礼,我便将那只魇兽送你如何?” 清冰连连摆手:“你夜里当值,我也没时间陪着你,虽说这魇兽不会说话,但也可以陪着你,一解长夜孤寂。” 润玉眼神微暗:“润玉清寒,一生与长夜为伴,无尊位、少亲友,倾其所有不过几只小兽、一件陋室,连像样的生辰礼都无法送与你。”话虽如此说,但他早就有所准备。 “东西不在贵重而在情意,送与不送礼我皆不在意,只要那一日你能陪着我就好。”只要有小鱼哥哥陪着过生辰,那边是最难忘的生辰了。 “还有!”清冰突然指着润玉恶狠狠道:“什么叫少亲友,我算什么啊?” 润玉只觉内心有暖流滑过:“是我说漏了,你对润玉来说自是最重要的人。” 原来在小鱼哥哥心里他还是最重要的,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夜神大殿送了啥礼物 第11章 插pter11 水神自从在天后寿宴见到锦觅之后,心中便时时浮现出先花神梓芬的倩影来,他甚至有些怀疑这锦觅乃是梓芬的女儿了,可是那孩子却自称是颗葡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临秀看见丈夫又在对月嘆息,想来应该是在怀念梓芬吧,今日她见了那个锦觅,脑海中就不时浮现出昔年和梓芬相处的情景来。她有些犹豫,还是将清冰的猜测对洛霖说了出来。 水神十分激动:“你是说,那个叫锦觅的孩子有可能是我与梓芬的孩子?” “眼下还不能确认,这也只是清冰这孩子的猜测。”临秀尚算镇定,这种事还需好好确认。 可是想起当年的事,洛霖也有些犹疑,锦觅这孩子或许是天帝的骨血也说不定,毕竟在临秀说出清冰的猜测之前,他压根没将锦觅这孩子和自己联繫在一起。 梓芬已经逝世 ,知道锦觅身世真相的人唯有花界众位芳主了。临秀建议道:“不若明日你我去祭拜梓芬,顺便像花界众位芳主询问此事。” “也好。” 对锦觅身世有所怀疑的可不止水神风神夫妻二人,还有那天界的至尊夫妇二人。 天帝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锦觅是他女儿了,甚至还在太虚幻境中私下见了锦觅,还传给锦觅五千年灵力,并叮嘱锦觅切不可和旭凤润玉兄弟二人生出男女之情。锦觅对情爱之事懵懵懂懂,自然满口应允,天帝都给了她五千年灵力,自然是天帝让她做啥就做啥。 不过,锦觅也有些心虚,她假扮先花神的骨肉诓了天帝五千年灵力,还希望先花神不要怪罪她才好。 至于天后,一贯心思狭隘,查证什么的她可不管,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凭锦觅长了那么一张脸,她也必杀无疑。 润玉身边如今也只有邝露可用,他让邝露盯着天后,果然天后忍不住出手了。天后不仅将先花神的神案打倒,还想在花神冢前杀了锦觅。邝露心急不已,庆幸的是水神风神夫妇突然出现,救下了锦觅。 第12页 这个时候,润玉也带着天帝的口谕赶来,请天后和他回天。天后纵然心中愤恨,还是只能先行离去。 经过锦觅召唤彦佑君,还施法降雪,水神洛霖也觉得锦觅合该是自己的女儿,只是他还是不太敢相信。问及长芳主,长芳主却因当年发下的毒誓不敢轻易承认,只是笑着说道:“我还当锦觅这股子迷煳劲是天生天养的,原来竟是有源头的。” 洛霖与临秀对视一眼,眼中皆迸发出惊喜来。 锦觅施法降雪,当场吐血,大家都以为锦觅是灵力消耗太多,才导致这种情况。经过探查,才发现锦觅体内有一股极为霸道的火阳之力,锦觅性属阴寒,如何能受得住。 幸亏是洛霖和临秀夫妇在,不然只怕锦觅今日必定香消玉散。洛霖为锦觅疗伤,也藉机探得锦觅真身乃是一朵六瓣霜花,确认了锦觅乃是他和梓芬之女。 从老胡口中,洛霖方才得知天帝居然那么虚伪,玷污梓芬,还故意为他和临秀赐婚。还有天后荼姚,真是恶毒至极,梓芬居然是被她毒火所焚,才会在诞下锦觅之后消散于天地间。 洛霖心中气愤,当下就拉着锦觅去往天界,将那五千年灵力还回去,顺便把那该死的婚约给退了。当年临秀说天宫龌龊,难以相处,果然没错。 北天门外,恰逢鼠仙,洛霖便和鼠仙寒暄了几句。锦觅却被天边流光所吸引,跟着过去了。 原来是小鱼仙倌,居然这么巧。 “小鱼仙倌,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是要去巡夜吗?” 天色尚早,巡夜还不着急。润玉关心了锦觅一通,余光看到水神走近,淡笑说道:“承蒙锦觅仙子抬爱,前日里说喜欢润玉,润玉打从心底里感激。只是润玉自小有婚约在身,怕是要辜负锦觅仙子了。” 锦觅却不放在心上:“就算你有婚约,我也喜欢你。”大家都是朋友嘛,何必计较那么多。 洛霖在旁,将这两个孩子的话听了大概。润玉假作刚发现水神的踪迹,连忙跪下来请罪,甚至将自己对锦觅的一番心意剖白而出。而背弃誓约的后果,他也全然不顾,甚至对洛霖说出了“心之所向,九死未悔”的话。 这让水神十分犹豫,本来他这次带着锦觅上天是要取消婚约,谁曾想这两个孩子竟然彼此钟情,而且润玉还用情颇深。润玉这个孩子和清冰关系极好,性子也好,是个好孩子,偏生生在天家。想到锦觅生母梓芬,洛霖难免心痛,他们已经饱受情苦,生离死别了,难不成还要让后辈也继续这样吗? 水神带着锦觅去往大殿,润玉眼神微暗。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知道旭凤心仪锦觅,可是只这一次,就这一次他对不起旭凤,往后他再百次千次的还回去,希望旭凤不要怪他。 旧日之事,水神十分介怀,只怕不会愿意履行婚约,若非他今日设计,只怕这婚约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许多年,能入他的眼也就只有锦觅了。而能入他心的便只有一个清冰了,只有两三分相像就很是难得了,锦觅就很好,至少比毫不相识的女子好。而且锦觅不仅水神的女儿,也是清冰的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就已经开始黑了,我特别希望润玉从头就开始黑啊,我觉得特别带感,不过还没黑透 第12章 插pter12 有人自盘龙柱后缓缓走出,一边鼓掌一边说道:“好一句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当真是连我都信了。” 他站定在润玉身前,收敛了平时的笑意。“哄着锦觅说出喜欢的话来,在父神面前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你这可是骗婚!” 润玉靠近他,声音低缓温柔:“清冰,你莫不是忘了,我手中可是有婚书的,何来骗婚一说。” “你!”清冰一时语塞,找不到话来反驳润玉。“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父神,只怕那时父神一怒之下定会解除婚约。” 润玉眼中依旧带着笑意:“你会告诉水神吗?” 清冰无奈嘆了口气,将头垂下,他真的就吃定他了。他的声音有些闷:“你是真心的,真心想要娶锦觅姐姐,真心喜欢锦觅姐姐的?” 润玉抬手,轻柔地拂去清冰额角碎发,目光温柔缠绵:“自是真心。” 他知清冰懂他心中所想,但他还是想要和他解释一下。“父帝与先花神的情仇恩怨当真是个结,若我不这样设计,只怕水神仙上定是要退婚了。” 清冰抬眸看向润玉,原来他真的很喜欢锦觅姐姐啊! 放眼望去,父神牵着姐姐的手一步一步踏上天阶,清冰目光有些暗淡又有些羡慕,父神从未这般牵过他的手。 忽然,他觉得手被人握住,是小鱼哥哥。“你好端端的牵我做什么?” 润玉并没有回答清冰的问题,而是取出了一样东西,插在清冰的髮髻间。“这是生辰礼,你虽说不要什么礼物,我总不能就真的什么都不送吧。” 清冰忙用另一只手取下来看,只一眼,便叫他心痛无比。看似平常普遍的骨簪,透体晶莹,这是何必呢?“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不起。” “你我之间情谊当得如此,此物唯你可得。” 清冰强行忍住落泪的冲动,骨簪骨簪,这分明是取自龙之尾骨所制,其中痛苦难以想像,可是此刻小鱼哥哥却在和他谈笑风生。这个东西他真的不能收。 第13页 润玉笑得云淡风轻:“送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若是不喜欢,扔了就是。” “不是不是,我很喜欢!”清冰急急忙忙将簪子插入发间。“我就是想说,请润玉兄长以后莫要对我这般好了。” 润玉摸了摸清冰的头:“你是润玉最在意之人,你待润玉之情润玉又如何还得清呢?润玉清寒,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龙骨倒是珍贵,尚可做你的成年礼。” 清冰低下头,狠狠吸了一下鼻子。这到底算什么嘛,都要娶妻的人了,干嘛还来招惹他,有意思吗? 水神携带锦觅去往九霄云殿已有一些功夫了,润玉掩下眼中所有的温柔缱眷,严峻地看着向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阶上巍峨高耸的云殿。“此一去,就回不了头了。天后早在旭凤涅槃失踪之后,就深深忌惮于我,若是真与水神结下姻亲,天后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门亲事即便是威胁,他也要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他还需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便在小心翼翼天后也不会放过他,他需要水神这个后盾。 清冰走在他身侧,报之一笑:“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这是自然。”润玉想起旭凤,嘆了嘆气:“只是,旭凤他…” 清冰打断润玉的话:“即便火神殿下真的心仪锦觅姐姐又如何?就凭他是天后之子,父神便不会轻易答应此事。更何况,从小到大,火神什么没有,反观璇玑宫,冷冷清清不受重视,难不成你连妻子都要让出去。润玉兄长,莫不是忘了,你与水神长女的婚约乃是四千年前定下的。” “多谢你劝慰,我心中有数。”只是别人倒还好说,润玉又看了一眼清冰,眸光深沉,“你当真不怪我?”不怪润玉心思深沉,设计你的亲人吗?他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却唯独不能不在意清冰。 清冰答非所问:“你去吧。不过你别忘了,我会始终在你身后。” “多谢!” 就算小鱼哥哥真的骗了父神姐姐,他也无法去怪他。或许,他真的只是喜欢锦觅姐姐,真的想娶锦觅姐姐。小鱼哥哥一生孤寂,受过太多苦,若是他真的喜欢锦觅姐姐,那也好。 长夜漫漫,总有人可以陪着他,锦觅姐姐那性子,想必可以给小鱼哥哥带来许多欢乐。 这样,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死我家少神了,死忠粉没跑了 第13章 插pter13 九霄云殿上,水神认女,所有人大吃一惊。水神愤怒之余差点说出天后毒杀先花神梓芬的真相。还是润玉恰巧上殿,打断了水神将要继续说出的话。 旭凤还在惊喜锦觅与他并非兄妹这一事实,下一秒就是当头一棒,先是妹妹,接着又是大嫂,锦觅居然和润玉早有婚约。锦觅这个缺心眼的居然还当着天帝的面应承下了这桩婚约,这也不能怪锦觅,毕竟在她出生那一刻起先花神就餵她服下陨丹,让其断情绝爱。 旭凤心碎不已,最终在锦觅耳边留下明日戌时留梓池畔见面的话。而锦觅也没有急着回花界,反而大大方方的留在了润玉的璇玑宫。 毕竟,现在他们是板上钉钉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妻,谁也没资格说什么不是?只是,锦觅懵懂,根本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仙童仙娥在暗讽她和两位殿下都纠缠不清。 润玉也清楚锦觅如今根本不晓得什么是男女之情,而且旭凤对锦觅可谓是情根深种,还有上辈人的恩怨在,这桩婚姻可不见得多么稳固。他哄着锦觅签下了婚书,却被婚书上的字体惊讶到了,他的未婚妻居然和他的弟弟的字迹如此相像。 飞白体神采飞扬,飘逸显眼,倒是很合旭凤的性子。听到润玉要叫她练字,锦觅头都大了,润玉笑容挥散不去,当年清冰可是缠着自己练字的。 魇兽正在这个时候凑过来,润玉看锦觅尚算喜欢这只魇兽,便将魇兽送给了锦觅,他素来清寒,也只有这魇兽还算拿的出手,只希望锦觅仙子莫要嫌弃。 锦觅也是满心欢喜地将魇兽收下了。 魇兽委屈地跑到润玉跟前,“呦呦”叫着,它不想跟着锦觅仙子,它不想被当成坐骑。就算要把它送人,送给清冰少神多好啊!他的怀抱那么温暖,对它可好了,不像锦觅仙子非要餵它吃草吃菜叶子。 润玉摇了摇头,示意魇兽听话。他曾说要把魇兽送给清冰,可惜他没有要,不过龙骨簪可要比魇兽有用多了。 至于锦觅,魇兽的用途可多着呢。 旭凤同锦觅约在戌时,只是这个时候有人擅闯南天门,而此人正是彦佑。为了此刻,他已经安排许久了,只怕得爽约了。而想要确认彦佑是否是那个涅槃夜偷袭他的黑衣人,就只能请润玉来试探一番了。 润玉同锦觅的约,只怕也没法赴了。 戌时还未到,魇兽就拉着锦觅一直往摆放昙花方向去,锦觅想到同旭凤的约,头都大了,这真的是,要约一起约,烦死人了。结果到了戌时,都没人出现,锦觅独坐月下吃着粽子,感慨万分,要约一起约,要爽约一起爽,这两个人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锦觅一下子就想到了灵修,他们兄弟俩的灵力这么高深,该不会是时常聚在一处灵修吧,看来这灵修果然是件好事。 第14页 锦觅吃着灵力粽子,开心不已,彦佑却突然出现了。 彦佑慌不择路,被破军追着跑到了璇玑宫,锦觅听说旭凤和润玉要抓彦佑,还特别搞笑的让彦佑劫持她。 旭凤连忙赶到,一众天兵天将迅速将彦佑团团围住。润玉也及时赶到,和彦佑对垒起来,他此番正是为了验证彦佑是否是当日的黑衣人,好还自己一个清白。 在彦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向润玉掷出灵火,并将彦佑送走。润玉飞起一脚将灵火珠踢开,不防竟将锦觅所赠的昙花烧毁。 旭凤果断出手,打伤黑衣人,没想到居然是鼠仙。彦佑躲在假山石后,眼睁睁看着鼠仙被抓,一时冲动就想冲出去搭救鼠仙,冷不丁被人提起衣领带走。 鼠仙被捉之后,没有半点紧张,反而还要求面见天帝,将此事说个清楚。大殿上,鼠仙对所有罪行供认不韪,但是他做出此举皆是出于义愤。 天后荼姚,自登上天后之位,挟势弄权,大兴鸟族,纵容穗禾公主党同伐异,拥兵自固;花界断鸟族粮草数月,大笔一挥,代行代拆,私自开放天界八大粮仓。对内掩袖工馋,弒神戮仙;对外纵容火神用兵伐功矜能,既无母仪之态復无容人之量,阴险毒辣无出其右!今日他要匡扶天道,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出一口气。 对火神动手,是为让荼姚也尝尝离丧之痛,寿宴放出老鼠揭开锦觅的身份也是为了激花界和水神与她针锋相对,将天后心胸狭隘大白于天下。 旭凤不愿意相信鼠仙所说的话,母神纵然平日里有不妥之处,但又怎会如此恶毒。“大胆鼠仙!你可知污衊谋害上神,乃是泯灭元神之罪?” 鼠仙哈哈大笑:“义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接着,他又质问天帝:“陛下可还记得花界为何叛出天界?可还记得笠泽簌离?” “大胆!”天帝听得簌离之名,恼怒成羞,当下草草定案,将鼠仙当场灰飞烟灭。 水神本想阻拦,却没有拦住。鼠仙已死,天后仍然搅扰不休,想将水神夜神拉下水。 水神在天界威望甚重,天帝为了抚慰住水神,忙将两个孩子的婚事提上议程来。然则水神看的分明,天帝虚伪,天后狡诈毒辣,整个天界乌烟瘴气,龌龊不堪,他如何能答应这门婚事? 夜神以退为进,暂且平息了水神心中的不满,想到锦觅与润玉“两情相悦”,水神也只能将就着应了这门亲事。 另一边,彦佑被神秘人救走。待落地看清来人,彦佑震惊不已:“居然是你?你为何要救我?” 彦佑满心疑惑,他怎么也想不透这个人会救他,会牵扯到这件事来。 神秘人笑了笑:“我为何救你,你用脑子想想就清楚了。”若非心有疑虑,他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就走彦佑。 “你救我是那位仙上的意思?还是?” “我救你只是我的事,跟任何人都扯不上关系,你可千万别多想,到时在你的恩主面前乱说话。” 彦佑脑门上冒出点点细汗,眼神恐惧,这个人居然连恩主的事都清楚,实在太过恐怖,幸好他从未得罪过他。他转过头,但见月光下,湖水清澈,涟漪荡荡,这分明是… “怎么?连你的老家洞庭湖都不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神:说好的送我魇兽呢 第14章 插pter14 经歷过这桩事,水神实在不愿意再将女儿留在天界里。而他也清楚,天帝在九霄云殿虽然为自己说话,但天帝生性多疑,只怕根本没有表现的那么信任他。 这天界,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 锦觅回了花界,水神风神也跟着一起去了。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照顾锦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摆脱天界的那些烦心事。 锦觅坐在鞦韆架上,开心地盪着,她以为自己无父无母,却在一夜之间有了疼爱自己的爹爹和临秀姨,自是无比欢喜。她一边兴奋地大叫,一边让连翘把鞦韆再推得高些。 “还推高?你要是摔出去了怎么办?” 锦觅笑容甜蜜:“我不怕,爹爹会接住我的!” 话音刚落,锦觅果然甩了出去,水神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女儿。连翘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是我,我还使力气呢!” 风神无奈摇了摇头,哭笑不得:“清冰,你还不出来!”这孩子,实在是贪玩了些,要是觅儿真摔了可怎么办? “见过父神母神!”清冰脸上笑意清浅:“我可没做什么坏事,我都算好了,父神定会将姐姐接住的,就算父神没有接住她,我也不能看着姐姐摔出去不是?” “你啊!”口才这么好,都让风神找不到话来教训清冰了。 锦觅见了清冰也是欢喜难耐,当日南天门一见,她就觉得这位清冰格外亲切,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的弟弟,她如今都有弟弟了。 “清冰,你最近总是不见人影的,娘亲还以为你跑哪个犄角疙瘩去了。怎么今日捨得出现了?” 清冰讨好似的拉了拉风神的衣摆:“母神这话说的,儿子可是时时刻刻将父神母神还有姐姐放在心上的。倒是你们二位,说搬来花界就搬来花界,也不与我通个气,我这一觉醒来,洛湘府都空了,叫我好找。” 第15页 风神怎么不知道这是藉口,但还是懒得说什么,这孩子心思重,她是看不透。不过,要整治他还是有办法的。“如今我和你父亲留在花界照顾觅儿,正好你也陪在娘亲身边,我啊倒是有空给你们做好吃的。” 闻言,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就连向来超然物外的水神都悄悄咽了一下口水。锦觅是什么都不清楚,还特别兴奋于终于有人给她做饭了,清冰的笑都僵硬在脸上了。他的娘啊,母神大人这许多年也就一个鲜花饼还能入口,好吃的还是骗骗锦觅这纯良小白兔吧,他宁愿去撞墙。 风神拧了拧清冰的耳朵:“怎么,你这小兔崽子这是什么表情?莫不是嫌弃娘亲了?” 清冰干巴巴道:“岂敢岂敢!” 水神跟锦觅讲了一些道理之后,找到了在树下修炼的清冰。这个孩子他是清楚的,虽然会在他和临秀面前耍宝,但是真正和他们相处起来倒是尴尬的很。本来,他还担心清冰会不喜锦觅,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相处的倒还不错,他也能放心了。 只是,清冰绝不会突然来到花界,定是有事。 清冰的脸上收起了平时的笑意:“父神是寻孩儿有什么事吗?” “该是为父问问你有什么事吧?说吧,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看来父神也就是在风月之事迷煳了些而已。 清冰嘆了口气:“近些时候来,洛湘府附近总有暗哨踪迹,鼠仙死后,那些藏于明面的探子倒是撤了,只是我查过了,那些人还是在盯着洛湘府。” “你想说什么?”水神面色严峻。 “鼠仙在九霄云殿说的话,是真是假,父神不会不清楚吧。反观天后,处处想要拉我们洛湘府下水,将脏水扣在我们头上,还有那些暗探,乃是火神的人,父神对此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 鼠仙同水神是棋友,但也只是棋友。鼠仙所谋之事他不是不清楚,纵然心中有多痛恨那对夫妇的作为,但是他也不愿在揪着过往的仇怨了。梓芬隐瞒那些事,也是不愿他和临秀为了替她报仇而不顾后果,如今,他寻回了觅儿,只想好好的享天伦之乐。 清冰摇了摇头:“父神这么想,自然是好的。可天后未必这么想,夜神与水神之亲已结,我们和天后就已经成了敌对,自火神涅槃归来后洛湘府就多了那许多探子,难道父神真的不早做应对吗?” “清冰,将觅儿许给润玉为父也是思虑良久,只是你姐姐和润玉两心相许,我实在不忍拆散一对有情人。”提及此事,水神眼中露出愧疚神色:“此事,我与你母亲本该问询你的意见的,是我们忽略你了。” 这桩四千年前定下的婚约,清冰也是当事人不是? 清冰笑了笑:“父神何必这么说呢,姐姐与夜神殿下彼此倾心,能够结为夫妻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总担心天后那边会出什么阴招,还有火神,对姐姐好似有情,可又疑心咱们洛湘府,我怕…” 火神殿下,此番如此损你,对不住了。 水神摸了摸清冰的头,老怀安慰:“我与你母亲自会护住你姐姐的,这事你大可以安心,不必忧虑。你素来聪慧,可为父倒希望你能与你姐姐一般,少些忧思,须知忧思伤身。” “父神……” 是他与临秀对不起这孩子,觅儿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可是清冰,就算他和临秀真的把孩子当男孩养大,但也掩盖不了清冰乃是女子的事实。“是我们当父母的对不起你。” “昔年之事,皆是不得已而为之,父神母神也是为了我,何谈歉疚?”他是父神母神千年前酒醉后意外诞下的孩子,虽说相处起来总是有那么几分尴尬在,然则父母之爱子女则为子女计深远,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为了他好。 “你聪慧,许多事不用我们说你就猜到了,我对你放心却也因此忧心忡忡。为父总有一日会神归混元,到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姐姐那性子也得拜託你了。”在为人处世这方面,觅儿远远不及清冰,清冰虽然身体不算好,他们两个孩子也能互相照拂 清冰低下头,抹去泪眼。父神,对不起,就这一回,为了小鱼哥哥我只骗你这一回,小鱼哥哥是个好人,他会对锦觅姐姐好的。你千万不要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少神 第15章 插pter15 水神带着锦觅去了上清天,解了锦觅身上的伽蓝印,锦觅灵力增长果然一日千里。 锦觅乃是先花神与水神之女,身份高贵,还是个精灵就说不过去了。天帝打算让锦觅晋封上仙,一来是因为对先花神有愧,二来则是为了安抚水神。女儿晋仙,水神自然是欢喜的。 只是晋仙仪式却被缘机仙子打断,说是天生异象与锦觅有关,锦觅仙根不稳须得歷练一番。这六界嘛,凡人最苦,这歷练自然就是下凡间体会一番凡界的生老病死爱别离七苦。 水神怎么捨得让女儿下凡歷劫,只是锦觅自己先开口应承了下来,又思及师尊玄灵斗姆元君为女儿批的命数,歷劫虽会受苦,但若是可以化解天劫,固本培元,也就勉勉强强答应了。 天后暗中寻了缘机仙子,要给锦觅安排一个最苦的命格,这厢尚在为难,那一边火神又派人来请,这对母子,真是要搞死她哦! 第16页 不过嘛,她这么聪明,自然能寻到两全之策了。而月下仙人也是暗搓搓地准备好了,给锦觅安排一个戳心戳肺的情劫,这凡人所歷劫数与姻缘可都是归他和机机管。天后想越俎代庖,旭凤想自作主张,可他们管的是神仙的事,这一个两个可别想越过他们去。 下凡那日,锦觅和众人告别后便笑嘻嘻的入了因果天机□□。 而旭凤,本来是率兵驻扎在忘川上游,为了锦觅下凡特地赶回来,却从燎原君口中得知母神打算在下界除掉锦觅,一时情急,跟着锦觅一起下了凡,穗禾也不例外。 水神与风神乃是天界德高望重的上神,锦觅歷劫下凡之事,他们身为上神却是不好意思插手。长芳主还是放不下心,花界不受天界规矩约束,想着去凡间陪伴锦觅。 “诸位暂且宽心,此番锦觅歷劫,乃是天帝钦定,诸位不宜时常露面,以免留下口实,反倒阻了锦觅晋仙。以后,润玉就是大家的眼,便由润玉守护锦觅吧。凡间歷劫不过区区数时日,觅儿是润玉的未婚妻,润玉亦会以元神下凡陪觅儿度过这凡间的悠悠岁月。” 清冰看了润玉一眼,连忙说道:“父神放心,清冰也会在暗中保护姐姐,不会让有心人伤害到姐姐的。” 他和润玉相视而笑,清冰有些自嘲的低下了头,也不知他做的这叫什么事。又是送魇兽又是架虹桥的,如今还在父神母神面前表衷情,怪不得父神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 那日火神出征前来见姐姐,父神并未阻拦,但事后,却让姐姐将寰谛凤翎收起来,并让她以后少见火神,免得小鱼哥哥担心。就连母神夸赞火神,父神也是不置可否,看来这个女婿的认可度极高。 润玉值夜布星,清冰大大咧咧坐在布星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魇兽窝在清冰的怀里,舒服地砸吧眼。 既已入秋,斗柄向西,锦觅也该降生了。 “你姐姐如今已经降生了,想来不过几日,就长大了。” 润玉转头去看清冰,倒是难得见她这么安静,魇兽乖乖地窝在她怀里,让他莫名想到岁月静好这个词。他撩起衣袍,坐在清冰身旁,无需热闹,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很好。 坐得近了,润玉发现清冰一直盯着一处看,原来是在出神,可偏偏,他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喟嘆。 他皱了皱眉:“你的心绪纷乱,是什么事扰乱你的心绪?” 清冰浅浅一笑:“小鱼哥哥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斗柄西沖,立秋了,莫非清冰是在为锦觅担忧。可又不对,润玉暗骂自己煳涂,他居然把那桩事给忘了。 他只能安慰道:“斯人已逝,你该看开些。这许多年,每逢立秋,你就心情不愉,看的我很是揪心,清冰,你该畅快一世,不应该被忧愁所绕。” 清冰所识的这位故人他也只是偶尔听清冰讲过那么一两回,他似乎对这位故人的事很是忌讳,极不愿意在他面前谈起。只有润玉问了,他才愿意说那么一两句。 今日也不知怎的,清冰倒是自个儿提起话题来了。 “小鱼哥哥,你可知我的这位故人已经逝去好久了,我时常记起她,可我却未如今日这般想她。”清冰抬头看遥遥天河上的繁星,触之神伤,愿她在天之灵能够安歇,能够保佑小鱼哥哥一切顺遂。 润玉拍了拍清冰,示意他将头靠过来,清冰从善如流靠在了润玉肩头。他的肩旁那么宽厚,是他最好的依靠,可是有好多事他都不能向他说清。 “清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不会让你如此伤怀!”他低头,竟发觉他的指尖泛白,他轻轻拂过他的手,笑了。 “小鱼哥哥还当我是孩子不成,说这些话来哄我。”清冰吸了吸鼻子,红了眼眶,哪里会有人永远不分开。父神母神皆说过,小鱼哥哥要和姐姐成亲了,他是姐姐的未婚夫,他不该再和他这么亲近了。 只是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陪他布星挂夜,从今往后,便有别人陪伴他了。 “我何时哄骗过你,从小到大,有哪一次你的生辰我会缺席,不是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吗?”润玉也不知清冰今日这是怎么了,倒似女儿家的,多愁善感,平添几分愁绪。 清冰俏皮地扬了扬嘴角:“难不成我说错了,日后你与我姐姐成婚,我可不能时时粘着你,打扰你们夫妻二人了,还说会陪着我。” 润玉一时无语,宠溺地弹了弹清冰的头,他始终是把清冰当成最疼爱的弟弟的。也不知怎的,他想起来同锦觅的婚事,竟不曾觉得有多欢愉,还不如同清冰守这漫漫长夜来的喜悦。 他不愿让他不好的情绪感染到润玉,忙转了话题:“小鱼哥哥,过两日你陪我下一趟凡间吧,算算时日,姐姐也差不多长大成人,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 长夜寂静,清冰靠在润玉的肩上缓缓睡去,他真的好累,可是为了小鱼哥哥,都值得。 他的头不住地往下滑,润玉託了托清冰的头,调整姿势,让他靠在他胸膛上,更舒服些。 润玉的手不自觉抚上清冰的脸,这样安静的睡颜,倒真的像极了小姑娘。 这么一看,姐弟二人还是真像。 第16章 插pter16 第17页 太巳仙人寿辰,邝露特地告了假,去为父亲祝寿。这不,她奉了父亲的命,特地去姻缘府请月下仙人过府听戏吃酒。 月下仙人向来有个脸盲的毛病,看谁都像锦觅,愣是把人家邝露看成了锦觅。他怎么记得他那大侄子润玉的璇玑宫里也有个叫邝露的啊? 这月下仙人素来喜好红色喜庆,看着小邝露一身碧衣,不停地摇头。“润玉实在是造孽啊!这般水灵灵的小女娃,就为了衬他那个清寒寡淡的调调,竟穿的这样素,真是令人髮指。知道的呢,晓得你是刚从璇玑宫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你刚去奔丧回来呢。这太巳仙人过个寿,他的独苗却穿的如此寒酸,得多难受。” 缘机仙子一下子就听不下去了,和月下仙人吵了起来。 邝露连忙说道:“仙上说的在理,毕竟是父亲的寿辰,总该穿的喜庆些才好。二位仙人先行一步,邝露去换身衣服。” 月下仙人可是来了精神,换什么啊,他这正好有现成的。落霞锦,红衣灼灼,到底是青春年少,淡妆浓抹总相宜,怎么穿都好看。 越看越顺眼,月下仙人便送了条红线给她。“老夫虽然不掌管仙人的姻缘,但是啊留个彩头也是极好的。” 邝露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向月下仙人多求了一根红线。 润玉倚着白玉桥下小憩,远远的看见邝露走了过来,皱紧了眉头,这红色,当真是扎眼的很。也不知为何,他素来便厌恶极了红色。邝露一看润玉表情,连忙换回了那套碧色衣裙。 寒潭中忽然涟漪泛起,那湖中的锦鲤跃起。邝露笑了:“这里的锦鲤可真漂亮,就像天上的龙一样。” 润玉一下子恼怒了:“鱼就是鱼,龙就是龙,怎会相像?岂能混为一谈!” “可是不也有鲤跃龙门这个说法吗?兴许龙就是锦鲤变的呢?” “道听途说!你又何曾见过真龙?” 邝露怎么没见过龙,日日相见,无非是没见这真身罢了。她所认识的那条龙,是一位真正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 润玉一下子就懂了邝露心思,可是他却不会放在心上。“你怕是醉了,且恕你这般没大没小。” 邝露一下子笑了:“我跟了殿下这么久,很少看见殿下开心或是不开心,只有锦觅仙子在的时候,殿下才会偶尔一展欢颜。或是清冰少神来访,少神是殿下最亲近的人,恐怕整个天界也只这么一个了。可是邝露跟了殿下这么久,也极少见得那位少神一回,殿下总是独自向隅,默默吞咽委屈苦楚。今日殿下难得发火,邝露却觉得很开心。” 润玉脸色阴沉:“今日我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听好,我还没落魄到要你同情怜悯的地步。” 这是自然,殿下是天帝之子,就算暂时龙搁浅滩,潜龙勿用,但终有一日会守得云开,飞龙在天。 说着,邝露拿出了红线:“这是邝露向月下仙人讨来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图个好彩头罢了。愿殿下能够得偿所愿,往心中所向,与锦觅仙子早日修成正果。”她将红线塞在润玉手中,含着眼泪跑走了。 月色悠凉,竹影斑驳,有人影不时晃动。清冰本来是想来找润玉的商议下界之事的,却见邝露带着一壶好酒从白玉桥缓步而来。 他看着邝露一身朱红落霞锦,又听得邝露将鱼龙相比,差点没忍住冲出去骂她。这邝露仙子也跟了小鱼哥哥这么些时日了,怎么连小鱼哥哥不喜红色都不清楚,还有小鱼哥哥最不喜欢旁人在他面前提起锦鲤了,她偏生犯了这许多禁忌,惹怒小鱼哥哥。 清冰都要走出去了,谁曾想邝露向润玉表露了心迹,他的脚步微顿,一步都跨不出去,眼见着邝露将红线放到润玉手中。 邝露是个好的爱慕者,明明思慕小鱼哥哥,但知道小鱼哥哥喜欢锦觅姐姐,还是忍着心里的痛苦去祝福他们。可是,可是她至少还能大大方方的将心迹表露出来,小鱼哥哥定是明白邝露仙子的心意的,可是他不喜欢所以不在意。 即便是这样,这些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连生气质问的资格都没有。他抱住自己,蹲在地上,死死地咬住下唇,攥紧拳头,一丝声响都不敢发出来。一行清泪缓缓滑下,清冰自嘲,何必想这么多,又和他没关系。 锦觅姐姐也好,邝露仙子也好,无论是谁,她们都可以大大方方表露爱意,可他只能看着,什么都没法做,只能把所有的心意埋在心里。小时候,他可以找许多的藉口腻在小鱼哥哥身边,可是现在小鱼哥哥已经有锦觅姐姐了,他找到可以相携一生的人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不顾一切,可是他不能只看得见小鱼哥哥,他还得顾及父神母神,他不可以! 魇兽跑近了,“呦呦”叫了两声,咬着清冰的衣袍要拖他走,去见润玉。 清冰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朝着魇兽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小鱼哥哥发现他的存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清冰少神缘何不在洛湘府,倒对着这波澜辽远的洞庭湖伤春悲秋了?” 清冰眼眶还有些微红,但扫过的神色突然变得危险:“彦佑君有空取笑我,不如找个好地方躲起来,这火神的手下可是还没有放弃寻你这条水蛇呢!” 第18页 他眼尖,一下子瞧见了彦佑身后的男孩。“都说这彦佑君喜好眠花宿柳,但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的这几日不见儿子都这么大了?” 小男孩跑到清冰身前,一本正经:“我不是他儿子,我是鲤儿。” 彦佑一下子急了:“你这条小泥鳅,快过来!”这位清冰少神看着亲切,又有个爱玩爱闹的名号在,实则心思诡谲的很,翻脸无情的,可别惹到他才好。也不知水神风神这两位遁世高修的上神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来的。 清冰哪里有彦佑说的那么可怕,他蹲下来,与男孩齐平,手抚上的男孩的脸。“你是鲤儿,我也认识一个鲤儿,只是他比你长得好看,也比你讨人喜欢。”他像在看这个孩子,又像是在透过他缅怀什么人一样。 突然间,清冰推开了男孩,仰天长啸:“这世间鲤儿千千万,却没有一个是他。他消失了,他不见了,他再也不记得我了,我再也找不到这个鲤儿了!”清冰的情绪有些过分激动了,连心跳也越来越快,脸色稍稍显得白了些。 小泥鳅吓了一跳,躲进彦佑怀里。 鲤儿鲤儿,这世间鲤儿千千万,他也是个假的罢了。 这鲤儿这个名字真的是,一个两个都跟被施了法术一样,疯魔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要这么对我的少神,我真的好心疼她! 第17章 插pter17 润玉本欲是将邝露送的红线还回姻缘府的,他到姻缘府时,一个仙侍都没见到,忽的,观尘镜亮了。 润玉其实对这些是不感兴趣的,可镜中人分明旭凤和锦觅,没想到旭凤也下凡了,而且还和锦觅又一次产生了纠葛。 他从头看过去,指节作响,眸光阴沉。旭凤,这么多年我不争不抢,伏低做小地过日子,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连我的未婚妻都要抢?你到底还知不知道锦觅是你兄长的未婚妻? 月下仙人从太巳仙人寿宴吃了几杯酒回来,哼着小曲心情正美滋滋的,一瞧见润玉的背影,又吓得跑了出去。这匾额也没错啊,姻缘府,他还以为是他喝醉酒走到润玉的璇玑宫去了。 “大侄子一向守得清寒,怎么今日也耐不住寂寞到叔父这儿来了,莫不是来向叔父我讨红线的。” 润玉面色难看:“润玉是来还红线的,邝露年幼不知事,乱要红线,是润玉管教无方,还请叔父见谅。” “哎呀,一条红线而已,你留着玩,中意谁就拴一个回来。” “叔父又在取笑人了,试问这偌大天界还有谁不知道润玉心意?” 月下仙人接过红线,看了一眼观尘镜,懊恼的拍了拍头,怪不得润玉刚才那眼神凉飕飕的,现在想起来,他还觉得贼吓人的。 润玉思来想去,他还是得下凡一趟,从前他以元神入梦陪伴锦觅存在,可是现在他若真的还不出现,只怕这未婚妻也要成别人的了。他可以不争不抢,把所有的东西都让给旭凤,可是唯独这妻子,不可以! 下界之前,他又去了趟花界,向长芳主和水神说了下这个事。长芳主苦口婆心的对他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润玉一下子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听长芳主的意思,无论他如何真心相待,锦觅都不可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回应,他註定只能做无用功。 他却是不懂了:“长芳主对锦觅缘何有此悲观一说?” 长芳主嘆了口气:“锦觅这孩子本性良善,奈何自幼凉薄寡情,这世间无一人能入她眼,更遑论入她心间。” “小神却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润玉心中却隐隐有了别样的猜测。锦觅无论如何看起来也不是凉薄寡情的人,是人总有感情,而长芳主却笃定锦觅不会给他回应,莫不是在暗示什么? 私自下凡,有违天规,只是润玉怕,再晚他就会失去锦觅这个未婚妻了,他不能失去这个依仗,也不能不争不抢到连未婚妻都被人夺走的地步。 水神对润玉的好感越来越深,看润玉这样执着,只能让他万事小心。 润玉想起清冰,颇有些担心, 花界没有人,洛湘府中也没人在,到底跑哪里去了。明明当时清冰说好让他陪他下凡,可是他没踪没影的,只传了讯说他有要事要办,只能爽约。 从什么时候开始,清冰居然会爽他的约了?好像是从他和锦觅的婚事定下来时起吧,他就没有想小时候那么黏他了,而且好像在慢慢疏远他,难不成清冰真的因为他算计了锦觅之事而心怀不悦。 不会,清冰说了不会就不会,他何时骗过他呢? 这么多年,他是清冰最依赖的兄长;而清冰,则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他们之间,更胜亲生骨肉。 润玉第一次在锦觅面前现身,可怕锦觅吓坏了,从前她只在梦里见过润玉,没想到这一回是见到真人了! 可没激动死锦觅。 而清冰,自那日在天界撞见邝露表白后,就一直跟在彦佑身后,彦佑那是不堪其烦。 干娘让他去寻灭灵箭,让他去杀了旭凤,可是这位祖宗一直跟着他,他又不能将干娘暴露出来,怎么完成干娘交代的大事啊?打又不能打,毕竟是水神仙上的儿子,更何况,这位少神出了名的天资绝然,只怕打起来他也落不到好。 第19页 真是烦死蛇了! “我说祖宗,您好歹是位上仙,怎么日日这么清闲,一心盯着我?”彦佑作惊恐状,环抱住自己:“莫不是您看上了我,这,这可不行,我可没有断袖之癖,你啊还是放过我吧!” 清冰白了彦佑一眼,将手中棋子捏碎,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彦佑。彦佑躲闪不及,左眼硬生生挨了一拳,天哪,他的脸啊!打人不打脸没听说过啊! “要是从你嘴里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本少神想你保证,到时候遭殃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的小命。”清冰徒然生出怒火,叫彦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鼠仙之所图,他大概能猜出九分,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何彦佑会和鼠仙掺和在一起,难道彦佑也对天后那个老女人心怀怨恨? 那日鼠仙在九霄云殿所说之话,虽然被天帝压了下来,可是他费了些小心思也总算问了出来。笠泽簌离,这正是令天帝恼羞成怒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名字鼠仙才会被天帝直接击杀。簌离,一个藏在悠远时光几欲快要被所有人淡忘的名字,却再被提起,这背后之人到底要搅弄多少风云? 鼠仙是父神的棋友,在洛湘府,他时常见到他。他不知道父神怎么想的,可是父神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而天帝同先花神的纠葛情仇,只怕这位鼠仙一定拉拢过父神。父神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超然物外,遁居世外,不会和鼠仙所谋之事牵扯在一起。 鼠仙已死,按理来说彦佑失去了主心骨,可观他一举一动分明还有人指使,鼠仙只是其中一环,背后必定还有主谋。这个人,一定非常熟悉当年的所有事,可是到底是谁?清冰却猜不出来。此人处处针对的是天后还有火神,足见是对天后恨之入骨,这样的人又到底会是谁呢? 清冰隐隐有个猜测,可是他曾亲眼看着那个人死去,又怎么会是她? 彦佑看似纨绔,可是话里话外全是警惕,丝毫让他探查不出与背后之人有关的线索,他只能先跟着,他就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业障积多了,终有一日会被业火所焚。可无论如何,逝者已矣,这桩往事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被提起,现在它只会伤害到不应该被伤害的人。 第18章 插pter18 彦佑看着终日紧随在自己身后的小少神,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这位少神到底怎么想,暗中跟踪懂不懂,这么光明正大的真的很有束缚感,而且做起事来他还得有所顾及。 这监视可是真监视啊,连藉口都很假,什么叫他彦佑走遍名山大川,可以好好给他当个嚮导,他们可不熟! 可是打不得,骂不得,真是要死人了,干脆把他这条蛇给炖了吧。 想到干娘的交代,实在是不能耽误,算了,爱跟就跟吧,大不了他行事的时候多注意些,免得被抓到把柄,干娘的身份可不能轻易透露了。 彦佑能想到的事,清冰怎么会想不到,私下跟踪,彦佑定然会多有防备,倒不如现在这样光明正大的,彦佑行事虽然会有所顾忌,不能抓到他太多马脚,可是这样才能确保他身边亲近之人不会受彦佑所谋之事影响。 这一日,彦佑离开洞庭湖,来到人间的淮梧国境内,看似漫不经心,但又好似是在寻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让彦佑这么上心呢? 奇鸢被天后派遣下界,在凡间用灭灵箭将锦觅杀死,四下无人时分,奇鸢拉开了弓弦,灭灵箭破空向锦觅袭去。出乎奇鸢意料的是,灭灵箭并未射中锦觅,而是被润玉挡开了。 奇鸢心下大惊,他万万没想到夜神居然或罔顾天规亲身下凡保护锦觅,看来,这次刺杀是完不成了,还是先撤为妙。 润玉看了一眼锦觅,缘机仙子从旁悄然而出,他也稍稍放了心,追随奇鸢而去。这六界想对锦觅动手、敢对锦觅动手的人也只有天后了。 清冰一路随着彦佑走入密林,也不知彦佑到底在寻什么,走走停停的,眼看着天都黑的不能再黑了。突然间,他听到细碎的声音,一黑影凌空而来,彦佑感觉到灭灵箭的气息,顾不得清冰在旁,朝着黑影扑了过去。清冰眼睛一亮,原来彦佑是在寻这个人。 他本不愿插手,但看这个蒙面人法术高强,彦佑居然隐隐落了下风,只好出手相助。忽然间,他身子扭成一个诡异的幅度,险险避开了自空中飞来的剑,只是到底这剑来的猝不及防,擦伤了肩膀。 润玉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连忙召回佩剑,可是还是慢了一步。他的面色阴沉严峻,看起来像要杀人一样。 奇鸢趁此机会逃走。彦佑灵机一动,这可是能够摆脱这位少神的好机会,他可不能错过。清冰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彦佑离开,伸出手了扯住彦佑的袖子,只听“刺啦”一声,彦佑的衣服被扯成了两半,清冰吓得赶紧闭上眼,彦佑趁机化作原型熘走了。 清冰不甘心,还想去追,却被润玉揽在了怀里。“小鱼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先把说话,把外袍撤掉,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不怒自威,不容置喙。他居然无意伤了清冰,真是该死! 清冰脸色大变:“不妨事的,只是擦伤,我自己就能处理了。” 擦伤?有这么轻巧,血渍隐隐地从月白衣袍中渗透出来,拧成一道暗红的痕迹。再看这小子的脸色,明明是强忍着疼痛,受伤了还逞强。而且看他那样子,似乎很着急,到底他怎么会和彦佑混在一处? 第20页 润玉很坚持,硬要看清冰的伤,什么鬼?能让他看才怪了!“小鱼哥哥,我真的没事,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心里,就不麻烦你了。” “是我伤了你,你叫我怎么不担心,我若是不看上一眼,只怕是无法安心。” 看着润玉愧疚心疼的眼神,清冰拧着衣领的手越来越松,怎么办啊?他捨不得拒绝小鱼哥哥的要求,可是,这…真让人为难! 清冰小心翼翼道:“那小鱼哥哥你就把衣袍往下扯一点点,别力气太大了啊!” 润玉想到清冰方才将彦佑的衣服扯坏,眼神就如同寒冰,冷得能冻死人。 “不就是看个伤口嘛,像个姑娘家的,扭扭捏捏别别扭扭的,不成体统!” 清冰腾的一下站起来:“谁,谁像大姑娘了!”他拢紧衣袍,站远了,“不看了!” “过来!”润玉脸上浮现怒容,压根没想过清冰今夜如此反常的原因,这整个六界有哪个不知道水神独子男生女相,这话清冰也不知道听过多少了,从前也未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想到他的伤,就万分懊恼自己,不仅没照顾好他,还伤了他,他这个兄长是怎么当得啊? 清冰温温吞吞地走到润玉面前,要是换个人他绝对一掌盖过去,还能这么乖乖听话,还不都是因为这是他的小鱼哥哥。 润玉催动法术,为清冰疗伤,清冰觉得肩头痒痒的,不自在地动了动。 “别乱动。” 清冰连忙正襟危坐,不过,这个感觉真是太怪了,忒不自在了!“小鱼哥哥,你怎么到凡间来了,私自下凡干扰歷劫,可是有违天规的。天后本就忌惮于你,处处想要置你于死地,若是此时让她知晓,必定要拿来说项。” “此事我自有道理,你啊就别担心那么多了。”润玉帮他将衣袍拢好,“你啊,明明是你约我,自己失了约,还问我这么多事。” “我只是约你下凡,顺便悄悄看一眼姐姐,我可没让你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姐姐面前,还干预歷劫。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要真是被天后那个恶毒的老女人抓到,还不知她会怎样磋磨你?”清冰哪里不知道润玉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只是彦佑的事他没法和他说。 看清冰这么担心自己,润玉笑了,但是想到彦佑,他又狠狠打了一下清冰的手背。 “疼!” “你也知道疼,那日你救走彦佑,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等着你自己来坦白,你倒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清冰困惑不已:“我明明出手那么隐秘,怎么会?” 润玉摇了摇头,笑容宠溺:“你啊,莫不是忘了我送给你的骨簪,那上面附着的龙涎香的味道我能闻不出来。还不说实话?” “我没想许多啊,只是那鼠仙同我父神是棋友,往来甚密,我帮彦佑也只是不希望他被抓,到时候天后又不知道要给我洛湘府扣什么锅?” “真的只是如此?” 清冰被润玉看的心虚,但面上不显,举起手做乖乖学生的样子。“我保证,就只是如此。” 润玉知道是清冰有心隐瞒,若真的如他所说,他干嘛一直跟着彦佑。对了,跟着彦佑,想到这个,他心里越发不舒服。 “彦佑花名在外,到处眠花宿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水神之子,身份高贵,这彦佑就是有心攀附你,故意招惹你,你记住了,能多疏远就多疏远,别让这种人给骗了。”润玉一字一句细心交代。 清冰觉得这彦佑也没小鱼哥哥说的这么差劲吧。还有,他看起来很傻很单纯吗?会骗彦佑骗着走,小鱼哥哥怎么想的,明明就是他跟着彦佑跑。只是这些话他没敢说,不然小鱼哥哥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 今天的小鱼哥哥真是太奇怪了,虽然吧也只有和他一起才能见到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夜神殿下,可是他还从没看小鱼哥哥这个样子过诶。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等等,别动。”润玉将清冰头上的髮带解了下来,“这头髮都乱了,真是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清冰摸着重新绑好的髮带,心跳有些急。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衣服都拉了为什么没发现,就拉了肩膀那一块,能看啥啊!其实就是我不让润玉知道润玉敢知道吗? 第19章 插pter19 虽然有人想要暗害锦觅,但是有缘机仙子在,应该问题不会太大。润玉想了想,还是得先把清冰的事情给处理了,不能放任着他这样到处乱跑。 “我送你回洛湘府,有时间你就好好修炼,别被人卖了都不清楚!” 清冰的嘴一下子撇了下来:“父神母神都不在洛湘府,整座府邸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才不回去呢。” “那就去花界!”水神风神现在花界,也能好好管着他,必不会叫彦佑那种放浪形骸的人给拐了去。 “我不去!父神母神去花界是为了去照顾姐姐的,现如今姐姐下凡歷劫,我又不熟悉花界,我才不去,多尴尬啊。” 想到清冰同水神夫妻的相处方式,润玉也不得摇头。他生母不详,故而在天界不受重视,可是清冰在洛湘府,可能也是最尴尬的存在吧。也不能说水神风神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是一个不受期待突如其来的孩子,和父母之间的相处着实是不好说。他还记得那年清冰来璇玑宫寻他玩,硬生生呆了百年,从来没提过回洛湘府的话,后来还是水神亲自上门领走了他,当时他还死活拉着他的衣服,说什么也不回去。 第21页 他嘆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不想回洛湘府也不想去花界,不若去璇玑宫待着,虽然冷清了些,但是还有魇兽在,也能稍稍解解闷。要是有事要做,就使唤邝露,别自己劳心劳力的;要是有事寻我,便用唤龙咒召唤我。” 一口气交代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清冰能听进去几句话。 “你这么说,就是你暂时不会回天庭去了。我看你刚刚追着那蒙面人,定是锦觅姐姐有事,你出手便是干预了歷劫,要是被天后抓到,又是一篇文章,我实在放不下心。”小脸上满是担忧。 润玉含笑:“你当缘机仙子方才没见到我,只是这件事她是不敢捅出去的,锦觅是水神之女、夜神未婚妻,这凡间歷劫不过是走个过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说这锅得谁背。” 清冰在心里腹诽,缘机仙子不说,可不代表别人查不到,就比如那个蒙面人,有九成可能是天后的手下,万一天后知道,肯定不会罢休。 “你下凡之事,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有没有去见过我父神母神,有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万一真的被天后作为藉口拿来惩戒你,这么多人知道,父神一定会为你说情,天后就算再如何跋扈,但却不能不顾及我父神的面子,到时也能保你无虞。” “你说呢?” 看润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清冰就知道他是白担心了。小鱼哥哥心思缜密,一定是把所有的事都考虑好了,也为自己把后路都留好了,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到人间来。 “好了,此间事我都会处理好的,用不着你担心,我送你去璇玑宫。” “不去!”清冰将头一偏,他知道小鱼哥哥不会听他的,可他有法子。“你把我送去了,到时候我再使遁形术跟着你,你也发现不了,我说到做到。” 润玉无奈:“罢了,便让你跟着。”这小子是说到做到的,他惹不起。只是,他也有别的法子来治他。润玉施法,将清冰收入手腕上的人鱼泪珠串里,这样随身跟着他才能放心。 清冰苦着脸,他是想跟着小鱼哥哥,可也不是这个样子跟着的啊! 锦觅看着手中的龙鳞,用起了唤龙咒,那日那位润玉仙将此鳞片送与她,说是可以使用唤龙咒召唤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锦觅看了四周,又看了看手中的鳞片,没人啊,不经意间她一转头,被吓了一跳。“润玉仙,你怎么突然出现吓人啊?” “不是你唤我出来的吗?” “哦哦,对!”锦觅差点把这桩事忘了,她指着桌上的酒瓶说道:“润玉仙,这是我送你的酒,上次你让我帮你酿的酒我都酿好了。” “锦觅姑娘有心了。” “不知润玉仙的昙花可开了?”锦觅还记着赏昙花这事呢。 润玉将昙花摆出来,此时此刻,正是时候。他又挥手唤来流星雨,花香醉人,这小小的院子里现在如同仙境一般,美轮美奂。 也不知道天上的仙宫是什么样子的? 润玉神色微凉:“很冷清,只有几株昙花,一直懵懂小鹿,和一个小仙侍为伴。”他低头,看了一眼人鱼泪珠串,眼里的笑意掩饰不住。还有,还有一个是不是粘着他,会给他带来欢声笑语无边关怀的挚友。 锦觅只看到润玉黯然神伤的样子,有些纠结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真是神仙心,海底针,好难懂啊!还是换个话题好了。 “诶,润玉仙,你们天上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景致,可否说与我听听,让我长长见识?” “我处所外有一座彩虹桥,桥上便是一望无垠星辉灿烂的天河,每当我思念起某个人总会去那里。” “怪不得每次我在梦中见到润玉仙的时候,总会伴着彩虹桥出现,看来润玉仙对这位仙子思念甚深啊。” 润玉抚摸上人鱼泪珠串,眼底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温柔,他都没怎么注意到锦觅的话,不自觉应了一声。 清冰被锁在珠串里,一言不发。又是饮桂花酿,伴流星雨,夜赏昙花的,做就做了吧,偏要当着他的面,他难不成是死人啊?就算,就算他不在意这些事,可不代表他不会伤心,可是他伤的哪门子心,他有什么资格伤心? 奇鸢本来隐在檐上,想要射出灭灵箭,谁知旭凤突然出现,奇鸢怕误伤火神,只能按捺住了。 不多时,彦佑也出现了,出现的倒是及时。今晚的事闹得有些大了,他只能把所有人的记忆消除掉了,这昙花也是赏不成了。 清冰对此还有些小小的窃喜,这彦佑出现的也算叫人满意,只是想到小鱼哥哥每次都没赏成昙花,也不知他心里会多失望。而且这个彦佑,又出现了,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彦佑君,你可真是四处树敌啊,如何又招惹上魔界的人?” “不过是大家都看上了同一件宝贝。”彦佑将灭灵箭拿出来,让润玉知道了也好,或许只有他才能让干娘改变主意。“怎么,夜神大殿不认得这灭灵箭,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搞到手的。” 润玉眉间微挑,记下了这灭灵箭。 清冰脸色阴沉,原来彦佑进来在追寻的东西就是灭灵箭,他居然还透露给了小鱼哥哥,分明是有意想将小鱼哥哥扯进来。他不好开口,免得引起小鱼哥哥怀疑,要是彦佑敢做出什么来,别怪他心狠手辣! 第22页 长街无人,无聊的紧,彦佑忍不住那月下昙花来说事,一招鲜可不见得能吃遍天下。说到昙花,润玉可还没找彦佑算帐,上次这个彦佑可是毁了他的昙花。 彦佑嘴上没把门,还说起了旭凤与锦觅的事,光明正大,六界皆知,这想要从璇玑宫偷人的可是另有其人。 “彦佑君,本神说的可不是锦觅!” 彦佑被润玉的神色吓了一跳,这是要吃了他吗?他也就嘴上轻薄,可也没对锦觅做什么啊,不是锦觅,除了锦觅还有谁能让这位夜神大殿吃这样大的醋啊! 看彦佑困惑,润玉好心提醒:“清冰。彦佑我警告你,你在谋划什么我不管,你别拖上清冰,我璇玑宫的人不是你能轻易招惹的。” “哟哟哟,这是怎么回事?老婆不重视,还管起小舅子的事了。”彦佑可要为自己好好辩驳一番:“我可没去招惹那位少神,这小舅子夜神大殿可得管好了,别让他整天追着我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他呢。” 润玉有些恼火:“我的人我自然会管好,不劳彦佑君费心!” 清冰心里甜滋滋的,可是转念一想,不对,什么他的人啊,他和小鱼哥哥可是正正经经的好兄弟!这彦佑会不会说话?都把小鱼哥哥给带歪了! 第20章 插pter20 回了天,润玉直奔省经阁,要查阅那灭灵箭之事。 清冰跟在他身后,皱了皱眉:“小鱼哥哥,你该不会真的相信彦佑的话吧,那什么灭灵箭我们都没听过,说不准他就是框我们的,干嘛这么重视啊?”这撒起谎来可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彦佑分明是有心将灭灵箭透露给我知道的,我倒是想知道彦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管他有什么把戏呢,我们干嘛管那个彦佑的事啊?”清冰将头偏向一边,这该死的彦佑,故意想拉小鱼哥哥下水,千万别再让他见到那条死蛇,不然他一定拿他泡药酒。 润玉低头一笑:“那你当时干嘛跟着彦佑?”这灭灵箭除了彦佑争夺,还招惹来魔族人,而且当时那个蒙面人还以此箭欲射杀锦觅,此箭必定大有来歷,只怕又会引出别样的风波来。 被润玉这么一问,清冰哑口无言,这个事他要怎么解释呢?还是乖乖闭嘴查阅灭灵箭的事吧。 润玉在另一边翻找竹简,无意间手肘碰掉了一幅画卷,不知道为什么,他摊开了那副画。 画中是一个女子,上面提有一句诗:“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画的左下角有着北辰君之钤印,北辰君是天帝早已弃之不用的名号,这画莫不是父帝亲手所绘?还有,画中女子还带着灵火珠,她怎么会有灵火珠呢?润玉忽然想到那一日鼠仙在九霄云殿说过的一个人,笠泽簌离,此女莫非就是簌离? “找到了!”清冰捧着竹简走到润玉面前,却发现他正盯着一幅画出神。“小鱼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润玉下意识地将画收起来,放回原处。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把清冰扯到这件事里来,可是他的神情分明出卖了他。 清冰暗暗将那副画的位置记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这书简也找到了,咱们是回璇玑宫还是去走一走啊。” 走一走,散散心,把心头琐事放下也是挺好的。 “走吧,你陪我到处走走。” “好!” 清晨,润玉却是不在,清冰沉下脸,来到省经阁。那副画的位置他还记得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画能让小鱼哥哥看之色变,甚至有意瞒下他。 他抽出画卷,将其摊开,一下子再也掩饰不住惊慌的神色,他拿着画卷的手不停地发抖。簌离,簌离,这幅画上的人是簌离,小鱼哥哥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小鱼哥哥手上的伤是被灵火珠所炙,灵火珠的拥有者除了天后便只有这画上的簌离。清冰脑海中突然想起鼠仙的话,他竟然将最关键的四个字给忘了,离丧之痛,这世间离丧之痛挚爱生离死别,莫过于骨肉至亲生生拆开。鼠仙那一日在九霄云殿的做法看似很像是在掩饰什么,这保护的自然是幕后之人,可这幕后之人… 清冰勐地合上手中画卷,脸色发白,不,不可能,不肯能是她!她早就死了,那一年笠泽大火,他亲眼看见她在漫天火海中挣扎,她已经死了!这是一个早就逝去的故人,绝不可能会是她! 突然间,清冰抚上心头,死死地咬住下唇。他平缓心境,调息了一下,拔腿就走。 “清冰少神,您这是要去哪儿?”省经阁门外,邝露将清冰拦了下来,“殿下让我转告您,莫要离开天界,请在璇玑宫静候殿下。” 定是小鱼哥哥让邝露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下界去见彦佑了,彦佑会把他带到哪儿去? 洞庭湖! 清冰万分着急,顾不得许多,动手将邝露掀到在地,急切赶往下界,但愿还来得及,但愿他的猜测是错的,那位故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死而復生呢? 润玉站立在洞庭湖畔,觉得此处似曾相识,可是越是走近,他心底就越是恐惧。他说不清在害怕什么?到底为什么,靠近这里他会如此心慌。 彦佑看了润玉一眼:“看来夜神殿下还是没有做好揭开谜底的准备,没事,等你做好准备也未迟,只是这件事也不宜拖得太久。” 第23页 润玉深吸了一口气,踏出一步,在触及水面时他心口勐然一痛,恐惧胆怯一时之间袭来,他到底还是退了,没有踏下那揭开谜底的一步。 彦佑看着转身离去的润玉,无奈摇头。忽然间,他神色大变,杀气,好强的杀气。 他连忙祭出长笛,招架起来,竟是清冰少神,他到底哪里惹到这位少神了?“清冰少神,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惹你啊!” “杀你!”清冰神色冷峻,“我说过,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到你们在谋划的事来!”彦佑竟然敢这么做,就别怪他下死手。 彦佑认真应对,“不相干?少神既知晓前尘,当知是否相干。”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应该猜的出来,这位少神定是晓得当年事的人。“清冰少神,这骨肉至亲是打不断的,少神何必处处相阻?” 原来,原来她真的没死!可是他明明看着的,明明,怎么会? 要是小鱼哥哥全都记起来了,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清冰心头大恸,大口唿吸起来,手中冰刃坠地,竟隐隐控制不住周身仙力。彦佑刚发出一招,甚至来不及收回,眼睁睁看着清冰少神直落云端。 清冰强催周身仙力,护住自己,糟糕,这许多年不曾发的旧疾居然在这时候发作。当年有父神母神,如今怕是没人护他了。 他闭上眼,任由自己落下云端,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鱼哥哥!”他惊讶不已,唿吸不畅,一时间呕出一口鲜血来。 第21章 插pter21 润玉心中着急,顾不得彦佑的事,怀中抱着清冰直奔天界。 “邝露,快去请岐黄仙官!” 清冰尚算意识清醒,死死拉住润玉的袖子:“别!别请岐黄仙官!” “胡闹!”润玉脸上满是怒意,“都这种时候了还逞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邝露,马上去请岐黄仙官到璇玑宫来!” “不许去!”清冰连着咳了好几声,死活和润玉唱起了对头戏,请什么岐黄仙官,这一把脉不是全玩完吗,他能这么傻? 邝露站在原地,为难苦恼,这种情况她到底还去不去请岐黄仙官啊?“殿下?” 润玉冷冷地看了邝露一眼:“邝露,你别忘了你是谁的手下。” “是,邝露马上去请岐黄仙官。”她跟了殿下这许久,从未在殿下身上看见过如此凛然的神色,骇人得很,看来这位清冰少神对殿下真的很重要,甚至还要重过锦觅仙子。 清冰心气不顺,本应该立马调息,可是当务之急,得将邝露拦下。“小鱼哥哥,你别让邝露去请,去请岐黄仙官了,我真的自己调息一下就好了。” “自己调息!那你到说说看被彦佑打伤成这个样子是自己调息能好的吗?”润玉似笑非笑,眼中分明有怒火和担忧。 清冰不敢再说话,彦佑其实没伤到他,只是若请岐黄仙官来诊治,只怕结果会让小鱼哥哥更加心惊。 润玉对于清冰如今的修为最是了解不过,彦佑虽然难对付,但是没有灵火珠在,根本伤不了清冰,他到底又发生了什么?还这么瞒着不肯让他知道。 清冰暗暗调息,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下去的,倒不如坦白从宽。他看了一眼邝露,又看了一下润玉,不言而喻。 “罢了,邝露,你且退下吧。” “那,还请不请岐黄仙官了?” “不必!”润玉清冰异口同声道。 “好了,现在有没有好受些?”润玉的眼中的还是掩不住的担忧,他把清冰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气息起伏,要不是有所好转,他怎么会让步。主要是清冰这小子死活不请岐黄仙官,提及自己的伤势也并不是很担忧的样子,他还能说什么? 心头还是有些微微刺痛,不过嘛,“见了小鱼哥哥,就好很多,别看很恐怖的样子,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别扯有的没的,赶快调息,等你伤势好了我再好好找你算帐!”润玉伸手弹了弹清冰的额头。虽然对清冰瞒他这么多事感到介意,可是现下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体。 清冰拉了拉润玉的衣袍,示意他留下。“小鱼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彦佑的话,还在想着洞庭湖的事?” 润玉脸色微沉,没有否认。从洞庭湖回来后,他虽然极度担心这清冰的身体,但脑海中总是时不时浮现出童年时的画面,一想到,他就感到莫名的恐惧与寒冷。这就是他从未有过的记忆吗? “小鱼哥哥,你能不能忘掉彦佑这个人,忘掉洞庭湖这个地方?彦佑和鼠仙蛇鼠一窝,他们在背后谋划,他只是要把你也拖进去。天后对你已经十分忌惮了,你若是和彦佑扯到一起去,到时会招来多少祸患?”提到彦佑这个名字,清冰狠狠吸了一大口空气,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好些。 “你要动手杀彦佑,甚至提及彦佑就心气不顺,彦佑之事你必定知道什么,这些我都不问,我只想你跟我说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清冰那么不愿意请岐黄仙官,甚至还要邝露避开,不就是要和他交代。 “不过是陈年旧疾。”清冰神色暗淡,若不是彦佑,他也不会动了大怒,一时激动之下旧疾復发。 润玉却不知道清冰哪里来的旧疾,这么多年,清冰在他跟前都好好的,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他第一次见。忽然间,他想起那一年风神说过的话来,当时清冰还很小,十分腻着他,不肯回洛湘府,风神也只好任由着他。但是私下里,却对他诸般交代,都是些注意清冰身体的话,可有一句风神说的很郑重。风神让他千万顺着清冰的意,不要惹他生气、不要让他动怒,还说要是清冰哪里不舒服就马上送他回去。 第24页 只是这许多年来,他和清冰相处从未发生过什么事,他也快要忘了。 他看了清冰一眼,欲言又止:“你的…心脉?”他不敢下结论,怎么会? 清冰笑了笑:“生来如此,小鱼哥哥不用担心。师祖斗姆元君曾言,静心持道,不动喜怒,坐忘调息,自然无虞。” 看来彦佑对清冰的影响真的很大,不,不是彦佑,而是彦佑被后的秘密。相识多年,清冰从未出过差错,却因彦佑动怒起了杀意,甚至犯病,到底清冰在害怕什么? 润玉不敢再想下去。 “斗姆元君的话你要放在心上,什么事都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凝神养气莫要多思多虑,什么都不要想最好。”润玉一遍遍小心嘱咐。 清冰拉着润玉的手:“那,小鱼哥哥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还跟我谈起条件来了。”润玉伸手弹了一下清冰的额头,看他这样,问题不是特别大,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能暂时放下来。“好了,我答应你。” 清冰脸上终于漾起了别样的笑意:“说好了,你不许再去见彦佑,不许跟他再有来往,不许牵扯到彦佑的事情里去。” 原来是彦佑的事,看来清冰真的是极为介意了。“好,我答应你,你也要好生休养,快点好起来。”清冰这样的身体,他若是不答应,只怕到时候一着急就容易犯病,即便为了清冰,他也应该答应下来。 “真的不骗我?”答应的这么痛苦,可别骗他,到时瞒着他去见彦佑。那些往事忘了就忘了吧,那样痛苦何必再去触碰,再回想起来。 “真的。” 希望小鱼哥哥说到做到吧! 六界仙家皆说水神之子早慧聪敏,可是在他眼里也只有小鱼哥哥当得这个名。从簌离被鼠仙提及,到那副画的出现,他就知道已经不好了,小鱼哥哥一定猜到了什么,只是他还没有完全想起来。清冰知道,他也在猜测自己到底知道什么,可是瞒不住了,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勉强他不去探寻。 可是,如何放得下心来。小鱼哥哥的性子,即便往事不堪回首,他也宁愿清醒的难过并痛着去面对过去,而不是稀里煳涂的连曾经的记忆都找不回来,什么也不知道的当他的夜神大殿。 他不要他想起来,就这样把过去抛却,多好。那么恐怖,那么骇人,就连他都不敢再回忆起一次。 父神母神都以为他忘了,他没有忘,只是选择藏在心底里的深处,久久隐瞒。作为旁观者的他尚且如此,何况当局者? 作者有话要说: 通俗来讲,就是少神有心脏病,不能受刺激。 ps:我就是要反套路而行 第22章 插pter22 诚如清冰了解润玉那样,润玉最终还是去了洞庭湖。只不过,他将邝露留了下来照顾清冰,待他回来再来向清冰好好解释,他真的不愿稀里煳涂的活着。 走进洞庭湖底,润玉越发觉得熟悉,这里他好似见过。而脑海中的回忆不停涌来,小伙伴们的嘲笑,还有那个面容模煳的女子,她唤他鲤儿。鲤儿,鲤儿,好熟悉,这是他从前的名字吗?又是谁为他取的? 越靠近,他的整个身体就越发不受控制的颤抖,脑海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叫他跑,快些离开这个地方。润玉死死地握住拳头,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前走。 湖底正中央是一座府邸,上书云梦泽,可润玉看在眼里,却觉得应该是笠泽才对,怎么会是云梦泽?大门缓缓开启,是彦佑。 “大殿,总算等到你了!”他又看了一下四周,幸好幸好,没有见到那位小少神,不然他的小命堪忧。 不用彦佑引领,润玉熟门熟路的左拐右拐,有女子隔着纱帘弹奏。彦佑进去禀报,那女子慌张失措,润玉直接进来,叫她躲闪不及。 “洞庭君在上,小神润玉这厢有礼了!”堂堂夜神,对一个小小洞庭君行跪拜大礼,实在不妥,真是折煞人了。 “行于所当行,仙上受的起。”润玉站起来:“小神心中有惑,特请仙上赐教。” 洞庭君声音颤抖:“妾身久居陋室,谈何赐教,夜神说笑了。” 润玉将丹青展开,“久闻洞庭君博古通今,特来请仙上一同品鑑。” 小泥鳅在一旁看了一眼,便认出画中人就是自己的娘亲。润玉看了看彦佑,彦佑知情识趣的将小泥鳅带走,留给这母子 二人独自相处的空间。 洞庭君站至另一侧,依然不肯直面看着润玉:“妾身不识丹青,要让上神失望了,还是请上神折返吧。” “无妨!”润玉将画卷仍在书案上,“就让我来为仙上解此画。” 画中的灵火珠,提的藏尾诗,落款的钤印,无一不印证了画中人是簌离,与天帝渊源颇深。省经阁中万卷书籍,对于六界人物掌故,他过目不忘,却偏偏对簌离二字似曾相闻,又毫无印象。他的记忆被抹去,连同这个人,这个名字也一併忘却了。 “上神多思多虑,浮想联翩的能力真叫人嘆为观止。” 润玉手中青筋暴起:“果真是我多思多虑吗?天帝龙族修火系法术,然则小神却修水系,由此可见小神生母出自水族。这画中的簌离仙子踏浪捉鱼,当出自水族无疑,画中所提鲛珠乃是人鱼泪所化,而小神正好带着一串,从未离身。” 第25页 可是簌离却不敢承认。“簌离已经死了,当年已经葬身在笠泽的大火中,夜神何苦对一个死人纠缠不休。” 从鼠仙那日在大殿的一番话他便推测出簌离没死,这几千年来,在润玉心中无时不刻地想着自己的生母,可是既然尚存人世,又为何不敢与他当面相对? 他看了一眼画卷,眼中含泪,将其收了起来。“润玉原以为母亲是爱我的,只是迫于情势才不得不骨肉生离。我猜到了画中人、诗中意,却独独猜不到我日思夜想的生母却如此退避三舍,是我如同陌路。”他眼中含泪:“不知是我太过自作多情,还是母亲太过无情?” 洞庭君正是簌离,也正是润玉的生母。 她的声音哽咽:“是非何时了,上神何必执着?”身为人母,她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愿意和亲生骨肉相认,可她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怎能把润玉扯进来。 润玉此来没有别的意思,他无意纠缠,只是想问上一问。若是润玉真的是母亲的耻辱,母亲为何执意生下他?倘若母亲与父帝倾心相恋,为何要折磨他?抛弃他。 他将袖子撩开,“这是被母亲那串灵火珠所炙。”簌离泪流满面,忍不住想要去触碰那伤痕,却又被吓得缩回手。润玉又将衣领扯下来:“这是母亲刮我鳞片时留下的伤疤,其他地方的鳞片已经长了出来,唯独这块逆鳞之肤是我一生的伤,一世的痛!。”他的声音带着失望怨恨:“世人皆知龙之逆鳞不可碰,到底是怎样的仇怎样的恨能让母亲对亲生骨肉下此毒手?” 簌离捂住耳朵:“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你走,你走啊!” 润玉背过身去,声音哽咽:“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身心俱创,伤痕累累,全拜生母所赐!”他朝着簌离郑重地扣了三个响头:“今日再拜,以还生母养育之恩!” 一步一泪,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清冰调息了整整一天,才完全恢復了精气神,他睁眼时,只见邝露守在床头。“这当值也不过是晚上的事,怎的润玉兄长还不曾回来?” “殿下此时去休息了,等会儿便能见少神。” 看邝露遮遮掩掩的样子,清冰顿觉不对,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邝露,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去凡间了?他是不是去洞庭湖了?” 邝露被吓得都结巴了:“没,没有的事!” “他还是去了!”清冰一下子跌落在地,眼中没有任何光彩,“他答应我了,答应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为什么?” 邝露于心不忍,但又不明白为何清冰少神这般悲痛。“少神为什么这样?殿下自然有自己的思量,我们也只得支持。” 清冰一点也没听进去。突然间,他脸色发青,死死扒住邝露的手:“邝露你快去!快去,把他,把他拦回来,千万,千万不要让他进洞庭湖,快去!”他的手抚上胸口,面上毫无血色。 “清冰少神,你怎么了?我去请岐黄仙官来吧!” “不必!”清冰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刺痛,似乎心口处有什么在破裂开来,可他顾不上了。“邝露,你别管我!你去,如果你为他好,你真心喜欢他,你就把他拦回来!” 心事被戳破,邝露一下子慌了,而清冰还在那声嘶力竭地喊着“快去!” “我,我马上去,您别急。”邝露担忧地看了一眼清冰,急急跑走了。清冰少神如此定是有他的道理,也定是为了殿下好。 “他要是,要是问起我,你,你就跟他说我无大碍,洛湘府中有事,我,我先回去了!” 看着邝露的背影,清冰如脱水之鱼趴在地上,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但愿,但愿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把小鱼哥哥追回来。 拔龙鳞,剜龙角,龙之逆鳞不可触碰,血一层未干又染一层,他当时一直在喊冷,那种痛楚他不应该再想起来,他不要他的小鱼哥哥那么痛苦。 既然忘了,又何必再记起。 作者有话要说: 清冰:活着可真不容易,不仅要经常受刺激,还要时时担惊受怕 第23章 插pter23 邝露到底还是来晚了,她立在湖边,看着润玉破水而出。润玉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眶通红,整个人在不停颤抖。邝露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个样子的殿下让她心疼不已。 殿下向来是从容不迫的,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倏忽,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殿下!”邝露唤了润玉一声,跟上他,可是润玉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失魂落魄的走着。 邝露小跑了两步,又唤了润玉一声,殿下这样真的很不好。怪不得,怪不得,清冰少神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到洞庭湖来,拦住殿下,是不是少神早就知道殿下会这样? 在邝露接连的叫唤声中,润玉终于神思清明了些,他回头看了一眼邝露,一时没反应过来。復行了两步,他冲到邝露面前:“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看着清冰的吗?” 润玉眼中的竖瞳突然间立起,吓了邝露一跳。她莫名想到清冰少神的模样,若是实话实说,只怕殿下会更心焦,殿下已然这个样子,而且少神说他会洛湘府,应该没什么事的。 第26页 念及此,邝露向润玉撒了谎:“少神调息过后,已然大好,回洛湘府去了。所以,所以邝露才来寻殿下。” 润玉一下子放下了心来,回去了,也好。不然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在清冰面前提起这段最痛苦折磨的往事,会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泪。润玉心绪纷乱,根本没注意到邝露的不对劲,也忘记了清冰曾不止一次劝他远离彦佑,远离洞庭湖。 是他没有听话,是他执意探寻。 “邝露,你要听听我小时候的事吗?”润玉看了邝露一眼,娓娓道来。他不愿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在乎的人,他会很难受,也只有邝露他才能没有忧虑地说出来。 小时候,他随母亲住在太湖,一度以为他是一条长得怪异的鲤鱼,总是被其他水族孩子欺负,他怎么会是鲤鱼呢? “殿下都想起来了吗?” 不过一鳞半爪,可是却是最恐怖的噩梦。 邝露已经泪流满面,她从未想过润玉从前过的日子。如今,她虽然在璇玑宫做一个小小仙侍,可是从小到大父亲都把她捧在手心里,而殿下,却活在最阴暗无光的湖底,不见天日。 “你知道那时候我最害怕的事是什么吗?” 邝露泣不成声:“拔龙鳞,剜龙角吗?”看着润玉摇头,邝露又问道:“黑暗?孤独吗?” “都不是,是寒冷,是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润玉全身不停发抖,“母亲一次次地拔掉龙鳞,剜掉龙角,可是我的修復能力太强,没过一段时间就长出新的龙鳞新的龙角,循环往復,生不如死。后来母亲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说法,竟生生的将我的逆鳞颳了下来。” 邝露一下子惊唿出声,颤抖地问道:“龙之逆鳞,碰之则怒,拔之必死,殿下?” 润玉苦笑出声:“是啊,我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那个时候,血将他身上的白衣一层层浸透,一层未干又染一层,一点点刺入他的脏肺、骨髓。冷到极处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干他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他心头最为一滴热血。 他以为他会死,可是他活了下来。 有一个声音,是个小孩子的声音,他依稀记得那个小孩子跟他说“不疼了,不疼了。”他的手很小,很软,放在他的逆鳞之肤上有一股股暖流流入,是这温暖将他从死亡线上生生拉了回来。 润玉突然惊恐,想起清冰的话。他想不起那个孩子的模样,可是却觉得分外熟悉。清冰知道,知道那些事,他曾劝过他,他都知道,所以,那个孩子是清冰,是他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他匆匆行了两步,想要去见清冰,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他居然心生胆怯,不敢去见他,他该问他什么,该说什么,他没有做到答应清冰的事,他失诺了。 回忆一点点袭来,润玉终于回忆起,原来母亲没有抛弃他,是他自己离开了笠泽,来到了岸上。他想要逃离那样痛苦的人生,也希望能在他离开后母亲不再屈辱的活着。,也有着对水上世界的嚮往。 他一上岸,便被群鸟发现,天后来的很快,他差点就死在了天后的魔爪下,是父帝,父帝救下了他。润玉曾以为,父帝心里是有他的,可他救下他,带他上天,为的也只是天帝之位的稳固。 那时候,天魔大战,天帝最倚重的的臣属水神避世不出,鸟族在前线亦是节节败退,一时间天界无将可调,身为战神的旭凤也还不过小小年纪,如何上的了战场。大战最关键的时候,他被父帝带到了战场上,应龙,仅次于祖龙和烛龙的的存在,翻天覆地,唿风唤雨,那个时候他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他的记忆被消,忘记了母亲,天后虽是母神,可她有自己的孩子,她无时不刻不在想着除掉自己。他只能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显山不露水,卑躬屈膝活了下来。后来,旭凤成了天界最为出色的战神,领百万天兵,却没有人记得那一年的天魔大战是他为天族带来了胜利。 不是母亲抛弃了他,是天后和父帝将他生生地夺走,将母亲从他的记忆中祛除。是他错了,是他误会母亲了。 那一日润玉亲下洞庭湖,被奇鸢看在眼底,天后早就有所怀疑,遂亲下洞庭湖。 润玉知道误解了生母,又再次去往洞庭湖,半路上碰到了小泥鳅。小泥鳅跑的气喘吁吁的,很是着急:“不好了!不好了!有一个穿金衣的人要杀娘亲!” 糟糕,是天后,润玉神色大变。 簌离同天后对上,慢慢占了下风,润玉及时出现,挡在了簌离面前。 “润玉,你是要跟本座作对吗?” 润玉以手为支点,强撑在地。“母神,她是润玉的生母,求您看在润玉叫了您这么多年母神的份上,也看在父帝的面子上,请你网开一面吧!” 天后神色狠辣:“润玉,你现在是天帝之子,却要认贼作母吗?” 润玉匍匐在地,一步三跪:“母神,我知道这些年来您一直担心润玉会与旭凤相争,润玉从未从未生过此心!我与生母分别多年,只想和她一起安静地生活,其余的润玉什么都不要,我求您网开一面!”是他,离开了母亲,他还没得及告诉母亲是他错怪了她,她生生承受骨肉分离之痛许多年,该有多想他。 第27页 天后催动红莲业火,当年她本就想要除掉润玉,却被天帝拦住。后来润玉上了天,她几次欲下手却找不到机会,今日她便要除掉这母子二人。润玉还跪在地上向天后求情,红莲业火已来到眼前,簌离冲到润玉面前为润玉挡下了这一击。 “娘!”润玉将簌离接在怀里,将自身灵力渡入簌离体内,“娘亲,娘亲,是孩儿不好,是孩儿错怪你了!孩儿全想起来了,是孩儿踏出了笠泽,是天帝天后生生夺走我,是他们让你我母子生生分离。” 簌离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能在临死前见你一眼,为娘已经心满意足了。我此生最后悔之事就是遇上天帝,辱及全族,可我最不后悔的就是生下你。”簌离缓缓地闭上眼,她累了,她真的太累了,那一年全族被屠,若不是为了报仇、若不是为了润玉,只怕她早就随父兄而去了。 看着母亲在眼前幻化成烟,润玉心中悲愤,他后背空门大开,硬生生受了天后一掌。 天后诧异不已,这一掌居然没要了润玉的命。润玉回过身去,那双眼竟叫天后莫名生出了恐惧之意,不由得退后,今日若不能除掉润玉,只怕往后就更难了。 应龙之怒,响彻九霄。山川水泽,皆为所控,万千灭日冰凌朝着天后身上袭去。 润玉所求不过是好好活着,他好不容易才回忆起生母,他甚至可以不当什么天帝长子、夜神殿下,只求和母亲好好生活,闲来可挚友相聚,即便这样,还是最为奢侈的期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少神的一章,想她 第24章 插pter24 蒲团上,清冰静心打坐,却被响彻天边的龙吟声惊醒。龙吟,竟悲愤至此,直达上清天吗? 清冰瞬间想到润玉,他当时心悸发作,不敢亲往洞庭湖,撑着到了上清天,也唯有上清天仙灵充沛,才能压住他的心疾。也不知道邝露有没有拦住他?邝露去时到底来不来得及?只是现下他人远在上清天,想管也管不着。 但愿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吧。 他掩下心中忧虑,闭上眼,默念《太平经》,只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脑海中总是有震天的龙吟迴响。 上座之神缓缓睁眼:“心绪繁杂,如何能平息凝气,修身纳吐?” 清冰行了一礼:“师祖教训的是。” 上座着便是上清天玄灵斗姆元君,水神、风神、先花神的师尊,凌驾于九重天之上。就连天帝见其,亦要躬身行礼,天帝之所以不敢轻易得罪水神,一直拉拢,也是因着上清天的关系。 斗姆元君看了坐下清冰一眼,摇了摇头。清冰惊觉自己出了神,竟然一直呆呆看着上清天外的方向,连忙叩首请罪。“师祖…” “痴儿!痴儿啊!” 清冰想起那日撑着到了师祖处,师祖要他放下心中杂念,清心调息,可他还是没做不到。他的生辰已经过了,已经成年了,不论什么原因,他的心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是否这一劫真的撑不过呢?所谓成年日的生辰,只有小鱼哥哥记在了心上,整个洛湘府所有人都下意识忘掉,他能够在小鱼哥哥面前言笑晏晏,在背后却只能独吞苦涩。 他成年了,他的死劫真的要到了! 斗姆元君转动手中念珠,八十一颗细细捻过。“犹记昔年洛霖与临秀怀揣着你来上清天,那时本座便说过,太上忘情,大道得成。” 清冰心中苦涩,太上忘情,踏大道,证业果。抛弃七情六慾,不沾十丈软红,他做不到!“师祖,身系红尘,心念风月,该何解?”他心中有太多挂念的人,父神母神,还有小鱼哥哥。 他想过不顾一切的,想过对小鱼哥哥剖白心迹的,可是他几番踌躇、再三思虑终究还是没敢这么做。出生时,他便心脉不全,孱弱将死,师祖断言若以女儿之身必定难以成人,从那时起他就成了水神独子。这是秘密,也是父神母神对他的爱,他不能因为小鱼哥哥就放下父神母神。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多思多虑,寿数难长。”这是师祖的批命,说到底不过断情二字,而他所求所念却是红尘风月。 昙花爱上了为她除草的年轻人,即便后来年轻人成了韦陀尊者,昙花也没有忘记年轻人。暮春时节,尊者上山採集露水烹茶,昙花便用尽一年的精气开出一瞬最绚烂的模样。年年復年年,昙花只是希望能得见尊者一面,可惜春去秋来,尊者始终无法认出她。并非尊者无情,而是尊者早已证得混元,断绝七情六慾了。 昙花一现为韦陀。清冰宁愿做那花开不过一时的昙花,也不愿如韦陀尊者一般证混元,断七情,归大道。 太湖八百里水域本就是父神辖地,他身体不好,总是被拘在洛湘府里,时间久了自然忍不住。那次父神巡视太湖,他悄悄地跟在父神身后,太湖底里的笠泽,白衣一顾,尽付此心。父神是六界美男,可他凭空就觉得这个小哥哥将来定会比父神生的还要好看。 后来的日子里,他总是偷偷地熘去太湖,想再瞧瞧那个小哥哥,次数久了,就被发现了。他很冷漠,甚至不理他,可他就是喜欢他,想要亲近他,再说他这么可爱是块石头也会软化的。 小哥哥说他叫“鲤儿”,他便唤他小鱼哥哥,还给带小玩意,甚至父神书房中的藏书。小小的孩子心中只有欢乐,没有其他,知道他看到小鱼哥哥浑身的白衣被鲜血染红。 第28页 他一定很疼很难受吧! 清冰把从未离身的玉心取下来,附在润玉的心口上,他还记得母神说过这块玉心出自上清天,能护心脉,母神交代过让他千万不能取下来。可是,小鱼哥哥留了很多血,他很害怕,怕他会死掉。 玉心丢了,不论父神母神怎么问,他闭紧了嘴,死活也不说。后来,母神就让仙逝们看牢自己,说什么也不让他偷跑出去。 可是,他很担心小鱼哥哥。 清冰使了个计谋,熘了出去,只是他没能交到小鱼哥哥。 笠泽,被鸟族兵将围住,死了好多人,火在熊熊燃烧,小鱼哥哥的娘亲也在里面。 原来她没死。 再度醒来,是在洛湘府,母神抱着他泣不成声,原来他心疾发作,高烧七日,是母神以七成灵力凝了一片护心镜,保住了他的命。 太湖的事,彻底成了洛湘府的禁忌,他不提,父神母神皆以为他忘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忘记。再见,是在九重天,天河尽头有一个瘦削青年,看着不过凡间十五、六岁的儿郎。清冰扑了上去,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小鱼哥哥”,他却不识得他了。 没有关系的,小鱼哥哥忘了也没关系,他记得他就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明月清风原本无情,只是恰巧落在了痴人眼中尔,也只不过是情之所钟罢了。 他真的不想这么早就应劫,这么早就离开父神母神和小鱼哥哥啊! “敢问师祖,死劫何解?”清冰明知道天命所定,却还是忍不住有所幻想。 斗姆元君拨弄那少了一瓣的青莲,但笑不语。 太湖本是水神辖下之地,闹出了这样的动静,水神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他赶到时,天后已然受了伤,润玉悲愤至极想要杀了天后为其母偿命,还是水神替天后挡下了。 水神是润玉最敬重的一位长辈,他不可能对他出手,可是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他忍不了。 润玉手中术法久久不散,还是水神将其打散。 “令堂已逝,还请夜神节哀。”望着波澜起伏的洞庭湖,洛霖嘆了口气,“这些年来洞庭三万水族生灵全仰赖洞庭君照拂,夜神一怒,浮尸千里,还望夜神以天下苍生为念,节哀制怒,承继洞庭君遗泽,造福生灵。” 天后还要不依不饶,想要让水神杀了润玉。 水神怒而质问天后:“既造业因便有业果,这么多年天后四处树敌,果真是问心无愧,毫无忌惮吗?”当年梓芬的事,他选择放下,可是不代表对天后没有半点怨恨。 润玉握紧了拳头,悄然敛去眼中的怨恨。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他会为母亲报仇雪耻!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心疼我少神,总算圆了逆鳞拔之必死的话,还有解释了少神为什么男扮女装的原因,有坑圆不了找斗姆元君。 另外说一下“昙花一现为韦陀”,不知道有没有看过人龙传说,我是看这部剧知道这个典故的 第25章 插pter25 回了天界,水神去面见天帝,而润玉则将自己关在璇玑宫里,谁也进不去。 大门紧闭,没有人知道润玉在里面做什么?邝露带着小泥鳅一直在宫门外张望,什么也瞧不出来。殿下好不容易才回忆起生母,才和生母相认,转瞬之间却又失去,这是怎样的打击啊!而且,杀害殿下的生母的人是天后,殿下难不成真的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天后?若是那日在洞庭湖没有水神将殿下拦下,殿下也是难逃一死。 润玉将自己缩成一团,困守在床角一侧,暗自流泪。面前的夜明珠是彦佑给他的,母亲所有的回忆、所有要对他说的话都收录在里面了。 原来,父帝对母亲连一丝一毫的情意也未曾有过。除了把母亲当成先花神的替身,更大的作用就是利用母亲是的太湖钱塘交恶,从而使得东南水系分崩离析,也削弱水神职权,将繁荣富庶的八百里太湖收归掌中。一石三鸟,当真是好谋算。 而母亲,却因为父帝,毁及一生,全族遭祸。 那么他呢? 润玉合上贝壳,不愿再看。他像只手上的小兽,只能独自舔舐身上的伤口,任凭泪一点点落尽,任由黑暗将他侵蚀。 邝露在宫门前苦苦守候,苦苦等待,苦苦哀求,还是没能让润玉走出来。邝露知道,在殿下心中没有她,她没法撼动殿下的心,可是殿下不能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不能了! 眼下这种情况,能劝动殿下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那一日,她骗了殿下,可是回来后在璇玑宫里也没见到清冰少神,少神应该已经安然回到洛湘府。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也唯有清冰少神,最了解殿下,最能劝动殿下了。 她匆匆赶到洛湘府,却得到清冰少神并未在洛湘府的消息,她急得团团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仙侍,你们家少神到底去哪儿了?我是真的有急事寻他!” “邝露仙子,我们家自许久前出去就没再回来过了,不是我为难你,实在是整个洛湘府都不知道少神去了何处。” 连唯一能够劝动殿下的人都不在,怎么办?“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你们少神回来。” 那小仙侍也是可怜邝露这个样子,将人领进了洛湘府。“邝露仙子,恕我直言,我们家少神不知何踪,何谈归期?我看啊,你还是先回去吧。” 第29页 邝露摇着头,硬要在这里等人,那小仙侍也无话可说。可是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清冰少神,邝露担心殿下,只能交代洛湘府的仙侍,先行回天。 谁知道,刚一回去她就听到了更不好的消息,天后将彦佑和小泥鳅压上了大殿,天后要对三万洞庭水族施以天刑。邝露急忙奔回璇玑宫,但愿殿下听了这个消息能够打开宫门,能够走出来。 润玉将母亲画像置好,摆好灵案,准备祭拜生母。邝露总算松了一口气,殿下没有再把自己关着,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一切,太好了! “邝露,你去把彦佑和鲤儿叫来,一起祭拜母亲。” 邝露眉头都揪在一处,为难地将刚刚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润玉神色微变,耳听惊雷阵阵,看来雷公电母应该已经就位了。 “殿下,咱们该怎么办啊?” 润玉也慌了,“我去跪求父帝!”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润玉对天帝还怀揣着一丝希望。 天帝将此事全权交託给天后处置,就代表了他的意思,就算润玉再怎么求,他都搪塞过去了。求人不如求己,润玉还是註定失望! 看到润玉赶来,天后终于笑了。“雷公电母,簌离逆党,按律该当如何处置。” 雷公电母二人低下了头,中气不足说道:“按律。按律当以天雷电火之刑诛之。” “母神,那可是三万多的生灵!还请母神开恩放过洞庭水族!” 天后不为所动:“我怎么记得那日洞庭一战,夜神可是扬言要杀了我这个母神为生母报仇的额,威风得很啊!怎么?现下却要来求本座了!” 润玉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磕了一头:“是孩儿错了,求母神对洞庭水族网开一面!请母神体恤,放他们一条生路!” “错了,那本座到要好好问问你。”天后拨动手中的护甲,阴险的笑了。“本座且问你,簌离大逆不道,论罪当诛,是也不是?” 润玉忽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天后。他握紧了双拳,久久做不出回应,待看得天后修长的护甲划过鲤儿的脸时,他终于狠下心来回了“是”,润玉哽咽不已。 “那本座再问你,此刻你是以夜神的身份为洞庭余孽求情,还是以余孽身份,龙鱼族遗孤求情呢?” 润玉一下子愣在原地。 “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贤良淳善,还是虚有其表。”天界都说夜神温良,她都是要让众人看看,在天雷电火之前润玉的选择。“本座给你两条路,一条就是你和这些洞庭余孽划清界限,亲自掌刑;另一条嘛,就是由你代这些余孽受过,替你亲生母亲赎罪。” 润玉终于再也忍不住,“母债子偿,一命还一命,润玉生母所犯的错就由润玉来偿,还请母神莫要再迁怒旁人!”他不能背叛生母和母族,也不能让洞庭三万四千六百水族受此刑罚。 “润玉愿代生母赎罪,也为洞庭水族受罚,还请母神高抬贵手!”润玉神色坚毅,毫无畏惧。 天后就等着润玉这句话了,今日她就要藉机杀了润玉,为旭凤扫清所有的障碍。 一时间,天雷电火莲火皆朝润玉而去,润玉死死地撑着,不让自己叫出来。雷公电母见此情此状,实在无法在下重手,但是天后又在旁威胁,他们实在是不得不遵。 受过三千多万道雷刑,润玉重重地砸在地上,浑身衣物焦黑,整个人都在冒烟。 天后还是不肯罢手,双手甚至祭出了琉璃净火,雷公电母大惊失色。“天后,天雷电火之刑可不包括琉璃净火在内啊!这可是在九霄云殿,难不成您真的想要了夜神殿下的命,夜神好歹是天帝的骨肉啊!” 天后根本不把二人看在眼里:“润玉,私蓄甲兵,勾结乱党,谋害旭凤,意图谋反,其罪当殛!” 润玉趴在地上苦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今,他怕是真的要去和母亲团聚了吧,只是清冰,只怕往后没法子陪他了。 千钧一髮之际,水神赶到,天帝本就在暗中观察此事,眼见事情越闹越大,终于现身了。这坏人嘛自然都是让天后去做,好人却是他来当。 天后看着匍匐在地的润玉,忍不住嗤笑道:“天雷地火之刑,再加上红莲业火,五内俱焚,这滋味不好受吧?本座要是你啊,宁愿此刻自爆内丹而亡一了百了。,也好过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润玉强撑着抬头去看天后:“母神放心,孩儿一定不会死,孩儿定会好好活着,让母神好好看着孩儿活着!孩儿会亲眼看着母神兑现上神之誓,放了他们所有人,不再反覆。” 天后看着润玉眼中的光彩,不寒而慄,手脚突然冰冷起来。 彦佑和邝露想要搀扶润玉,却被润玉扫开。他行动很是迟缓,却不依靠任何人的帮助,缓慢得站了起来。润玉不顾身上的伤,将嵴背直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世间唯有靠自己。 彦佑和邝露看着地上拖洒的血迹,却不敢去扶他,只能看着他步步血泪,步步向前。 从一开始,父帝,不,是天帝,早就将一切计算好了。他若不替洞庭水族受下天雷地火之刑,天后草芥人命,必将招致水族不满仇恨,到时候天帝便有藉口削弱天后势力;润玉若出头,与天后对立,成水火之势,断难相容,彼此制衡。 第30页 说到底,蜉蝣一瞬,命如草芥,所有人在他眼中不过棋子。 天帝来探望润玉,为其疗伤,即便润玉早就看清了生父的嘴脸,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这些年,他可曾动过一丝一毫的恻隐之心?天帝也不惮于告诉润玉实话,甚至希望藉此事,让润玉能够同天后、鸟族制衡。 润玉这才明白,他的出生其实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娘亲的死,龙鱼族的灭族之祸,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位表面满口仁义道德的天帝!在他眼中,没有父子,没有夫妻,没有所谓的天伦之情,所有人不过任他拿捏的棋子。 天道无情!好一个天道无情! 润玉起身遥遥一拜:“父帝,润玉受教了!” 他将床上的云锦死死攥在手中,竖瞳立起,眼中露出了别样的光华。从前的润玉不争不抢,只是想小心翼翼地活着,从这一刻起,他不会再让,也不会在缩在璇玑宫这一方天地,他要让所有人都惧怕!那些杀不死他的人只能让他变得更强大! 从出生时,命运就不为润玉自己所控,他所走的路都是一步步被规划好的,至今所得,不过是小心翼翼从天后手中得来的施捨,从现在开始,他要主宰自己的天命! 作者有话要说: 用背的不够,就得自个儿挺直了背一步步走出血路才帅 第26章 插pter26 天帝虽然将此事压了下去,但在天界已然悄悄传开。 水神自当日洞庭湖之事起,便已经决定要同天后周旋到底。 这一日,他来璇玑宫探望。 润玉在床上养伤,强撑着想要爬起来给水神见礼,被水神拦住了:“夜神有伤在身,不必拘泥于这些虚礼。” 想起润玉替洞庭水族挡下天雷电火之刑,洛霖不由赞嘆:“夜神能够设身处地,推己及人,实乃洞庭水族之福。” 润玉敛了敛眉:“仙上,润玉有个不情之请,我势单力薄,无法与天后抗衡。还请水神以慈悲为怀,多多照拂那些流离失所的洞庭水族。” “放心吧,本神定当尽力而为。” “多谢仙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润玉哽咽道:“仙上,还请您不要将我受伤之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觅儿,我怕她会担心,也不想让她见到润玉这幅,这幅丑态,若觅儿见到了,必然是要担心的。”润玉可以不提及清冰,他知道的,清冰还不知晓此事,不然这璇玑宫就要被他掀了,水神也会瞒着他的,不用交代。 而锦觅是他的未婚妻,他自然是应该将更多的关怀倾注在她身上。 水神点了点头,心中欣慰,夜神心怀众生,仁善为怀,对觅儿又这般痴心意笃,即便受了重伤也是担忧觅儿知道后会伤怀,将觅儿交给他,他也能放心了。 待水神走后,润玉将邝露唤了进来。他面色苍白,却依然端坐平稳。“邝露,我问你,那几日我为母亲离世伤怀,你不好好守着璇玑宫,去了哪里?” 邝露跟了润玉许久,从未听过润玉如此冷冽的语气,她不敢去看润玉的眼神,有心里发慌,连忙跪下请罪:“是邝露不好,没有听殿下的吩咐守好璇玑宫。” “我是,问你去了哪儿?” 邝露心头一跳:“邝露,邝露只是担心殿下,故而去洛湘府寻了清冰少神,邝露心想,心想只有少神才能宽慰殿下。” “够了!” “殿下!”邝露不知道润玉为何突然生气,她应该没,没做错什么吧。 润玉抚上胸口,那块玉坠隐隐升温,他的神情黯然。“邝露,你记住了,从今往后不要再去找清冰,也不要让清冰随意踏进璇玑宫。” “为什么?”邝露不解,“殿下与少神…” “没有为什么!”润玉突然打断了邝露要说下去的话,“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邝露虽然心中有惑,但是对于润玉所交代的事定会好好办到的。 润玉知道,接下来他会走上一条不归路,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处,他不能让清冰卷进来。 水神回了洛湘府,风神连忙询问夜神的伤势。 “夜神伤势还好,已经控制下来了。”水神不免摇了摇头,“旧恨新仇,灾殃不断,满腔冤屈申诉无门,看来他和天后的怨恨是难以化解了。” 风神着实是心疼润玉这个孩子,只是此事算上来倒是润玉占了上风。“天帝虽将此事压下,却在天界悄悄传开,天后此举已然引起公愤,倒是夜神绵里藏针,扳回一局。” 水神对润玉也是赞嘆不已,过去他认为润玉秉性柔和,没想到他是小怯而大勇,杀身成仁,忍人所不能忍。这份气度,这等血性,非常人所能及。而天后锋芒毕露,物极必反,水神看了一眼天色,云层堆叠,幽幽暗暗,“要变天了,且看着吧。” 风神心中不免忧虑:“润玉和天后之间的仇是结下了,水火之势断难相容,觅儿又和润玉有婚约在身,只怕往后咱们洛湘府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咱们总会护好觅儿,不会让她出事的。” 风神担忧还不止这一点:“洛霖,我看觅儿和火神之间…”风神嘆了嘆气,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他们二人走了凡间这一遭,天上有不少闲言碎语,她和洛霖也是没法堵住悠悠众口。 第31页 水神劝慰道:“临秀,凡间之事不过短短十几载,觅儿和夜神也是两情相悦的,她会看明白的。就算觅儿与夜神真的无缘,她和火神也绝不可能。”旭凤是觅儿杀母仇人之子,就这一点,便不可能。“临秀,梓芬之死我们一定要瞒住,不能让觅儿知道。” “我知道。对了,润玉的事要不要和觅儿说,好歹他们是未婚夫妻,觅儿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润玉?” 水神摇了摇头:“此事润玉向我交代过,他怕觅儿担忧,咱们就顺了孩子的意吧。” 润玉对觅儿如此真心,火神却不知收敛,只怕将来总有一日招致兄弟阋墙。 临秀突然想到了什么,慌忙问道:“清冰呢?从接回觅儿我便没看到他,这件事可不能让这孩子知道,他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说着说着,临秀脸色大变:“洛霖,清冰的生辰是不是已经过了?” 水神本来想着清冰虽然不知所踪,但是做事稳重,必不会叫他们做父母的忧心。但听得临秀的话,他也暗骂自己煳涂。夫妻二人数了一遍,皆是担忧不已。 “我这当母亲的怎生如此煳涂!连清冰的生辰都没记住,成了年,便是一道天险,我连这孩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万一,万一” 洛霖也是有些懊恼,但还是劝慰道:“我也没担好父亲之责,不过清冰一定好好的,他若是出事我们怎么会感应不出来。” 即便洛霖这么说,临秀还是自责不已。 “洛霖,我很担心,突然地担心起来。清冰和润玉的关系太好了,我怕清冰对润玉会生出不该有的情愫。我本不该让清冰和润玉如此亲近的,可这孩子素来听话,却偏偏在润玉的事情犯倔,十足地粘着他。我又顾虑他的身体,只能由着他去。”临秀神色突变,“你说清冰会不会还记得小时候那件事?” “临秀,那件事早已随风散去,清冰怎么可能还会记得,你别多想了,他只是幼年时无甚伙伴,所以才会比较亲近润玉。” 想到清冰的事,洛霖唏嘘不已,“清冰生来便註定了,一声孤寡。” 临秀将头靠在洛霖肩上,咽下了泪。洛霖交代道:“润玉此次受罚之事,待清冰回来绝不能告诉他,免得他受刺激。” “是什么事要瞒着我,不能告诉我啊?”清冰方才离了上清天,回洛湘府,只觉得今日整个洛湘府的气氛都怪怪的,很压抑。就连今日,沿途所见肃穆,甚至还有一个嚼舌根的仙娥被处死了,他听的不真切,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秀连忙擦干泪,将清冰拉了过来,语气急促:“你这个孩子,到底跑哪儿去了,可知我和你爹爹很是担忧。还有,手怎么这么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冰别扭地将手抽出来:“孩儿一切都好,还请父神母神不必担忧。此事倒是孩儿没有交代好,不日前孩儿去了上清天师祖处听经问道,惹得父神母神平白担忧了。” 风神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把手往哪放,只能虚虚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父神,今日怎么到处都怪怪的,南天门外巡逻的天兵天将比往日多了好几倍,还有一股海鲜的气味,可重了!”就连父神母神也怪怪的,还说什么瞒着他。 水神看了妻子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清冰打晕。 “洛霖,你打晕清冰做什么。”风神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着水神。 “我不打晕他,没两句话他就看出端倪来了,他这么聪明,怎么瞒?” 风神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总不能一直让清冰晕着吧?” “那就带着他一起去花界,这天界的天是要变了,让孩子们都远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末尾处才出现的少神,就这么悲催地被敲晕了 第27章 插pter27 锦觅自从歷劫归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满怀心事。那日天帝想让她承继花神之位也被推拒了,还有和小鱼仙倌的婚事,以前她觉得女子都要嫁人,嫁给谁不是嫁,可是凡间一遭,锦觅知道自己是不愿意再嫁给小鱼仙倌了。 她喜欢的人是凤凰! 昨日凤凰约她在留梓池畔相见,借着酒意她和凤凰行了灵修之事,那是她就决定好了要和爹爹把事情说清楚,她要退婚!那是在天界小鱼仙倌问她心里的想法,她顾念小鱼仙倌刚刚丧母,不敢直说,如今也只能让爹爹去说了。 茶桌上,锦觅藉机提起了退掉婚书的事,水神立马猜出了锦觅的想法,这丫头凡间一遭,竟是对火神动了真情了。那时又钟情于夜神,小孩子家家的心思说变就变。 水神带着锦觅来到花神冢前,当着母亲的面,锦觅明确表示,对旭凤动了真心,和他两情相悦相约相许,不想履行和小鱼仙倌的婚约了。 “你这个孩子啊!”凡间歷劫,不过个把月,即便她和火神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怎可当真?相恋容易,可事情怎么有她想得那么简单,激动之余,水神差点说出了梓芬的死因。梓芬之死是天后所为,而今觅儿却说对天后之子动了真心,这叫他如何是好? 难不成看着锦觅步梓芬的后尘吗? 第32页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待事情有了妥善解决之道再说,你切莫冲动。” “我知道了,爹爹。” 水神同风神商议起此事,也是无奈至极,“真是荒唐,这个觅儿真是孩子心性,一下变一个花样。之前说钟情夜神,歷劫回来就变了,小儿心性,谁知道日后会如何?此事暂且压下吧。” “我倒是觉得觅儿对火神很不一样,火神对觅儿也是一腔真心呢,看来这一回觅儿对火神是真的钟情了。” 水神放下手中的棋子,“临秀,你莫非是想…” 风神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觅儿的心思变来变去,你我都吃不准。只是火神,无论如何不可为,切莫说上辈人的恩怨,就拿如今来说,天后怎么容得下觅儿。火神与天后虽不是一路人,但怎么说也是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现在情之所钟自然好说,可日后天后要是对觅儿不利,这火神又会作何选择?” 水神也是深有同感,很是贊同临秀所言。还有一点,他更担心,觅儿夹在火神夜神之间,天帝这两个儿子都是个性刚烈之辈,断不会轻易放手,只怕觅儿会步梓芬的后路。 越思越想水神越是恼怒动气,风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算锦觅要退了与夜神的婚事,也是不可能和火神有什么了,可是,天帝又岂会看着这婚事说退就退。 觅儿这孩子,着实给他们出了个大难题啊! 与此同时,旭凤也亲上璇玑宫,一来是为了母神所做之事赔罪,二来就是为了锦觅之事。 赔罪什么的在润玉看来根本不必,至于这桩婚事乃是父帝与水神所定,他有什么资格说退就退。 “兄长,天界的权利我不会与你相争,我也会替母神赔罪,我唯独希望你能放下锦觅。” “天界的权利从来都是握在父帝母神手中,不是你争与不争能够决定的!旭凤,锦觅,我是不会放手的。” 旭凤嘆了嘆气:“我与锦觅两情相悦,你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润玉不再理会旭凤,转身离去。 若是旭凤眼里真有他这个大哥,便不会在他刚刚丧母之时就提及这桩事,还有,那一夜他和锦觅在凤凰花树下缠绵悱恻,他也通过魇兽吞吐的梦境看见了,但凡旭凤心里真的有他这个大哥,便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即便他和锦觅两情相悦是真,可名义上锦觅还是他润玉的未婚妻,礼法道德都被旭凤抛到脑后了,他们这是把他的尊严放在地上踩! 说什么让权,什么不争,凭什么别人决定给他什么拿走什么,他就要乖乖接受。该是他的,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抢走;而他想要得到的,也能靠自己得来,毋须他的的施捨! 清冰躲在门外,将父母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父神母神的行为,即便把他打晕了,等到时候他不是还会知道这件事吗?何必做这些无用功。 他悄悄地去了璇玑宫,往日里认他自由来去的地方竟是将他拒之门外,他便知道小鱼哥哥不愿见自己了。小鱼哥哥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有没有记起他?他有些伤感,可是从邝露嘴里得知他安好他就不那么担心了,见了面谁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的情势倒是叫他越发看不透了。 锦觅姐姐歷劫归来,竟是对火神动了心,甚至想要退婚,小鱼哥哥刚刚丧母,如何受的了这个打击。听母神的意思,锦觅姐姐是对火神用情颇深了,可父神却不以为然,甚至不愿姐姐和火神有过多的纠葛。上一辈人的恩怨他管不着,可是他绝不能看着小鱼哥哥受伤害。 “锦觅姐姐,我听说你和火神在凡间的刻骨铭心之恋,你该不会真当真了吧?”清冰小心翼翼地打探。 锦觅对于清冰向来颇有好感,自然不会在他面前有所隐瞒,她将凡间的圣女和熠王的故事一字不漏地告诉清冰,言语之间满是爱意,锦觅确定,她是真的爱上旭凤了。 “那润玉兄长怎么办?”难道润玉兄长不好吗?他虽然是耍了手段,可是他哪里比不过火神了? 锦觅咬了咬嘴唇:“我跟爹爹说过此事了,小鱼仙倌很好,可是,可是我喜欢凤凰,所以我不能嫁给小鱼仙倌。只是爹爹说还需从长计议,让我不要冲动。” 听了这话,清冰原是该窃喜的,可是他又莫名的为小鱼哥哥悲哀。就算当初他耍了手段,可当时在九霄云殿,火神亦在,锦觅姐姐又为何欣然应允婚事? 锦觅抢白道:“那时,那时我也不清楚,只觉得嫁谁都是嫁,没什么区别的。” 清冰都懒得怼她,当时是嫁谁不是嫁,现在便是痴心只对一人了,他觉得莫名讽刺。但是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一个对情爱一窍不通,见谁都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凡尘个把月就完完全全变得同过往四千多年不一样了呢?只是这件事,现在不是紧要的。 “姐姐,既然父神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那现下你就还是润玉兄长的未婚妻,即便你和火神两情相悦,也请你约束自己,不要和火神过分的亲密。”这些要求应该也不算太过分,“天界近来对你的风评可不是特别好,虽然父神母神皆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但我希望你莫要让父神母神为难,也希望你能暂时尊重你现在的未婚夫,莫要做出有违礼法的事情来。” 第33页 锦觅听了这些话,脸色有些发白,她和凤凰已然灵修了,那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是若小鱼仙倌提起婚事,她该怎么说?提起退婚,爹爹和临秀姨都那么为难,她该如何是好? 清冰一脸肃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不爱,那就狠下心肠拒绝,别给对方希望。” 即便现在小鱼哥哥会因此伤心,他也不希望将来锦觅姐姐与火神之事揭出来时,他会受更大的伤害。 小鱼哥哥值得更好的人。 第28章 插pter28 月下仙人寿宴,清冰本来不想去的,奈何拗不过父神母神,只能跟着去。 看着清冰今日的装扮,风神皱了皱眉,“今日是月下仙人寿宴,丹朱此人向好大红大紫,你穿的这么素去怎么好。” 清冰审视了一下身上这套素白衣袍,白净得连一丝暗纹都没有,确实是素到了极点。可是清冰知道,小鱼哥哥还在守孝,他不肯见他,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陪着他。 “母神,咱们去祝寿是重在心意,干衣物何事?”清冰撇了撇嘴:“我本来就不想去,你和父神姐姐去热闹热闹就好了,非得拉上我。”寿宴应该是很热闹的,他近来只想静静心。 风神无奈摇了摇头:“你啊,月下仙人宴请的水神阖家,你若不去咱们家岂不是少了一个人啊!”水神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等着的水神和锦觅,“你快去换身衣服,别让你爹爹和你姐姐等急了。” 清冰冷眼看着,锦觅姐姐勾着父神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惹得他发笑,母神也走了过去,一家人其乐融融,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 风神回头,看清冰还站在远处,忍不住投去催促的眼神。看着母亲,清冰最终还是服软了,去就去吧。 换上了素日长穿的月白锦袍,清冰越看越不妥,还是将内里换成了素净的白衣,就连髮带也换上了一条最不起眼的。这一身虽然还是让风神不太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 月下仙人寿宴来的多是同月下仙人交好的仙家,席面上天帝来了。清冰是怎么看天帝怎么不顺眼,可是他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恭恭敬敬地行礼。明明是热热闹闹的寿宴,他却觉得压抑,待不下去。 虽然他心里告诉自己小鱼哥哥安好就可以了,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他,可是他不愿见他。这里听曲儿唱戏,其乐融融,又有谁还记得天界的夜神殿下刚刚丧母。 他实在待不下去,找了个藉口,先回了洛湘府。果然还是洛湘府清静,比花界舒服多了,在这里,他的拘束感也少了很多。 风神坐在水神身旁,眼里有无限落寞,“我总觉得清冰越来越大,我们母子之间就好像垒起了一座墙,越增越高。”清冰有很多心事,她这个做母亲的看不出来也不敢去问。想要关心他,又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清冰不像觅儿,虽然有时也会耍宝逗她开心,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清冰是她亲生,她本该给予他比觅儿更多的关怀才对的,可是她越是想要关心清冰,越是不自在,清冰也不自在。 “怎么会?母子连心,你啊莫要庸人自扰。” “洛霖,你真的这么想吗?”四目相对间,水神快速地将头扭开。他虽然让临秀不要庸人自扰,可是他何尝不是这样的感受。那时清冰出世,他初为人父自然是高兴的额,可是想到梓芬,想到这个孩子是如何得来的,他就再也没有勇气去抱他。夜深人静时,他忍不住想要摸摸孩子稚嫩的脸盘,却因为那双澄净透彻的眼睛落荒而逃。 隔阂,怎么会没有隔阂,小孩子的心思敏感,更何况清冰更是多思,演变到今日这样的局面实在是无法预料啊! 璇玑宫内,润玉修长的手指拂过天后送来的缌麻丧服,同时送来两种不同仪制的丧服,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后的试探之意。他无能,只能忍,动心忍性,总有一日他不必再畏惧任何人。 他唤过魇兽,在它耳旁低语了几句,魇兽立刻奔了出去。 锦觅刚从栖梧宫出来,本来是要回去的,却被魇兽死死地拉到了璇玑宫。不知道为什么?锦觅觉得璇玑宫特别的清冷,寒到了骨子里。她试探性了喊了几句,却发现润玉神色阴郁坐在床榻上,她有些心虚地叫了声“小鱼仙倌!” 兽类感官敏锐,魇兽被主人身上的寒意阴冷吓得腿脚发软,吓得跑了出去,循着熟悉的气味,一路跑到了洛湘府。 清冰原是在焚香抄经,冷不丁被这小傢伙撞了个满怀。魇兽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了恐惧。 “魇兽,你这是怎么了?” 魇兽委屈地“呦呦”直叫,将头埋在清冰怀里,再也不肯出来。 清冰皱了皱眉,魇兽是夜神爱宠,最得小鱼哥哥爱惜,莫不是有人踩高捧低,将魇兽欺负了去?他抱起魇兽,“走,我带你会璇玑宫。” 闻言,魇兽从清冰怀里挣扎跳下来,咬住清冰的衣襟,摇着头,不让他走。 这是?魇兽不愿让他去璇玑宫,他在怕小鱼哥哥,怎么会?魇兽向来最亲近小鱼哥哥,怎么会怕他? 不行,他得去璇玑宫看个究竟,至于魇兽,清冰摸了摸魇兽头上的绒毛,“魇兽,你就乖乖呆在洛湘府,可别乱跑哦。” 魇兽拦不住清冰,只能一路小跑跟着过去了。 第34页 清冰来的很快,看着润玉寝宫大门敞开,他没有走进去的勇气,锦觅姐姐,在里面呢。看着跑来的魇兽,清冰伸手一揽,将它抱入怀中,死死捂住它的嘴巴,不让它发出声响来。 他依靠在门外,将身形隐藏在昏暗的夜色中,将润玉口中的情话听了个全。原来,小鱼哥哥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锦觅姐姐了,即便知道对方喜欢的人是火神,也愿意等对方回身转意。 他又何必再听下去。 清冰不知道,今夜润玉只是为了再次试探锦觅,从锦觅回天界之后,前后感情的变化太奇怪,再加上长芳主曾对他说过的话,他早就有所怀疑。在省经阁,他查阅到了陨丹,他不由得把怀疑的重点放在这里, 今夜便能得出结论。 看着渐渐昏睡过去的锦觅,润玉果然从其身上取出了陨丹,而陨丹上已经布满了裂痕,果然。他看着锦觅的睡颜,只能抱歉了,谁让旭凤那么的重视她,本来润玉心里对锦觅还是有些愧疚的,但是想到她和旭凤之间的事,这也不能怪他了,是他们先对不起他的。他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 看着陨丹修復完全,润玉将锦觅送回了花界,并且消除了她今晚在璇玑宫的记忆。 清冰拉着魇兽一路飞奔,来到布星台。 布星台上有许多的星,或明或暗,他随手拿起一颗,很亮很刺眼,看得他难受。原来美好的事物最伤人。 他抱紧了魇兽,无声落泪。“魇兽,今日我终于确信,我失去我的小鱼哥哥了。”他既伤心又担忧,“可是你说,锦觅姐姐为什么就不喜欢小鱼哥哥呢,我希望小鱼哥哥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即便不是锦觅,也会有旁的人,总之不会是他,他生来註定旁观的命。 第29章 插pter29 在月下仙人的寿宴上,穗禾眼见着所有人父慈女孝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画面,内心嫉恨不已。在凡间,她为了旭凤甚至杀了生父,可是旭凤的心还是留在锦觅身上,连一丝余光都不曾给过她。 穗禾恨透了旭凤也恨透了锦觅,锦觅都和夜神有婚约了,为什么还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一直招惹旭凤!还有旭凤,他到底知不知道锦觅是他兄长的未婚妻,他们两个怎么能这样呢? 穗禾失魂落魄地回了紫方云宫,天后见她这样,连忙叫退了仙娥。“穗禾,好端端的去参加寿宴,这是怎么了?” “姨母,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穗禾哭着扑倒在天后身前,“在凡间,为了表哥,我连最疼爱我的父亲都杀了,可表哥的心里眼里还是只有那个锦觅,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才哪跟哪呢,你就认输了。”天后真是恨其不争,就这样小小的挫折就被打倒了,如何当得起鸟族首领?“快擦干眼泪,这个样子岂不叫人笑话,旭凤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总有一日他会明白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姨母当真这样认为吗?我看表哥的心是完完全全栽在锦觅身上了。” “你…”天后想起那日旭凤为了锦觅的事来质问他这个母亲,甚至扬言若锦觅出事,他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为了锦觅这个小妖精,旭凤居然这样对她这个母亲,她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旭凤好,偏生旭凤和她不是一条心。再这样下去,只怕魂都到那个小妖精身上去了!若是穗禾争气些,又何至于此? 还有润玉这个孽障,若是当真让他和锦觅成了一家人,水神、风神、花界都将成为润玉的后盾,她才不会相信润玉真的对天帝之位没有半点兴趣呢! 为了旭凤好,也为了断润玉的后盾,锦觅必须死! 那个小妖精,不愧是梓芬那个妖女的女儿!做母亲的勾引别人的丈夫,女儿呢又来勾引别人的儿子,她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事到如今,唯有…天后摊开手,手掌中隐隐有莲火冒起。 “可是姨母,如今锦觅在天界,要杀她只怕是难了。” 天后勾唇一笑:“!就算凡界失了手,在天界我也照样能除掉这个小妖精!”为了这个天后这位,为了太微的心,她手中沾满了鲜血,今时今日,为了旭儿,她不介意手中再多一条命! 玄灵斗姆元君开坛讲座,天界诸仙皆去,天后趁着这个机会以太上老君请锦觅品尝仙丹为由将锦觅骗到了紫方云宫,想要在这里杀了锦觅,永绝后患。 旭凤早就知晓自己的母亲对锦觅起了杀心,一直派燎原君监视紫方云宫的一举一动,锦觅人才进了紫方云宫,燎原君立马赶到九霄云殿通知旭凤。 锦觅也不见得是真傻,那个小仙童虽然自称是老君的童子,可是明明就是天后的人。她谎称更衣,召唤来了彦佑,让他去通知爹爹,从鎏英口中锦觅得知杀害肉肉的兇手就是天后,她一定要为入肉报仇,将天后的罪行公之于众! 彦佑化做原型熘进了九霄云殿,可是这里实在是太过庄严肃穆了,水神又坐在前方,他是真的绕不过去啊!他看了一眼坐在后方的夜神,还是先和大殿说一下吧。 天帝、水神、润玉连斗姆元君的法会都顾不上了,急忙往紫方云宫赶去。 旭凤被天后打飞,今日无论如何天后都是要杀了锦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第二个梓芬降世,祸乱天界! 润玉冲到锦觅身前,替锦觅挡下了天后一掌,天后还欲动手,却被水神拦下。 第35页 水神额上隐隐有青筋暴起:“荼姚,弒吾爱,戮吾女,今日新仇旧恨咱们就一起算!” 最终,还是旭凤替天后拦下了水神的杀招,他母亲犯下的罪,他愿意来偿。 天帝这才知道原来当年梓芬是被荼姚所杀,他不是不知道荼姚的所作所为,其他人他可以放纵着她,唯独梓芬。可是,想到鸟族,荼姚背后鸟族势力庞大,他不能轻易地就处置了荼姚。可是,此事事涉水神,若是不处理好,只怕不好交代啊。 “来人,先将天后幽禁在紫方云宫,无我令不得出,此事容后再议。”这个结果水神自然是不可能满意的,但是眼下还是觅儿要进。 眼看着女儿受这样重的伤,水神自责不已,当年梓芬为天后毒杀,今日觅儿也险遭毒手,他连女儿都没护好。今日荼姚罪行大白于天下,天帝也只是将其拘禁,还未做其他处理,这口气他实在是吞不下去! “父神今日当众击杀天后,未免太过冲动了!”清冰将药递给父亲,小声说道。 水神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锦觅,示意清冰先出去。 “清冰,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帝表面不说,可是对父神早就怀疑,若不是因为父神在天界威望甚重,而且有上清天的关系,天帝只怕早就找机会下手了。今日,父神当着天帝的面击杀天后,是为不敬,天帝心里当真会没有疙瘩吗? 想到天帝的为人,清冰冷笑不已。“父神,天后的下场最坏也就是废除后位,永世囚与毗娑牢狱,不得再列仙班而已。” 水神闻言,也是握紧了拳头,若不是梓芬临终遗言,他断然不会让荼姚苟活至今,可是如今,天帝至少该得给他一个交代。若是真如清冰所言,他是不服的! 清冰拦住愤怒的父亲,“父神,若是真如我所言,还请您压下心头怒火吧,不要再去寻天帝了。天帝忌惮鸟族,可是他也忌惮您。” “你…”水神脸色微变,他与临秀向来不问这些俗事,遁居无为,却没料到清冰的心思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看到父亲脸上的诧异,清冰苦涩不已,全家都无为,都不谋,只怕哪天那位满口仁义道德的天帝就要发难了。天后虽然恶毒,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天帝。天后是他的结髮妻子尚且如此,何况父神。 整个天界的局势越来越乱,他的心也越来越乱,不知怎的,他最近一直很忧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天后垮了,鸟族势弱,水神威望过重,天帝只怕难容洛湘府。 父神母神超然物外,不应该为这种事而忧心,谋算人心的事他们做不来,也没关系。 反正他命数终究难长,也无甚可惜的。 第30章 插pter30 那一日天后要杀锦觅,润玉也替锦觅挡了天后的琉璃净火,之前天雷电火刑罚的伤本就没好完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着实让人担心。 现下关心的不是锦觅的伤,就是天后的下场,哪有那么多人注意到润玉身上去,整个璇玑宫也就只有邝露和彦佑了。 疗伤完毕,润玉将胸中浊气缓缓吐出,转过身去想想彦佑道个谢,没曾想却愣在了原地。“你?你怎么来了?”润玉记得他明明交代过邝露,不要放人进璇玑宫的。 “怎么?这璇玑宫我来不得。”清冰知晓润玉心中所想,笑了笑,“我若真的想进这璇玑宫,邝露仙子难道还能拦得住我?” “你…”润玉本意是不想将清冰牵扯进来的,可是又对他说不了狠话。 润玉无奈摇了摇头,装作冷漠道:“我的伤已不碍事了,清冰少神还是回去吧。” “我好心来看你,你竟是连个笑脸都不给我!”清冰忍了这许久,还是偷偷来了,谁曾想润玉一直避开他的视线。 正僵持间,彦佑进来了。 “好消息!好消息!”感受到殿内的气氛,饶是作为冷血动物的彦佑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怎么了,我可是有天大的好消息要说。” 清冰有心打破僵局,面向彦佑,“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好消息?” 彦佑喜笑颜开:“据说天帝有意废掉天后,将荼姚那个毒妇永世囚禁在毗娑牢狱中呢。” 润玉不以为然:“道听途说,不足为凭。”即便真的废天后又如何,天后还是会活得好好的,而母亲和龙鱼族…这如何能比? 彦佑一下子□□脸:“大殿,你就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天帝怎么想的,荼姚那个老女人的罪行都大白于天下了,可是他居然只是先行将她关押起来,脸惩罚的具体章程都没拿出来。”彦佑走近清冰,碰了碰他的肩,“少神,这天后可是和你家结了大仇,水神那边就没什么表示?” 清冰下意识地伸手拂了拂被彦佑碰过的衣物,站得离润玉更近了些,润玉难得眼中多了些笑意。 “彦佑君,天后之事到底如何,该由天帝裁夺,我洛湘府自然遵法旨,你说的什么表示我可不清楚。”庆幸父神还未去找天帝理论,按理来说,父神不傻,却偏偏总是…清冰嘆了嘆气,这莫非就是愚忠。 他莞尔一笑,“彦佑君所说的好消息嘛,虽然是道听途说,但是也有可能成真啊!” 第36页 彦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谁来告诉他这位少神真的是水神、风神的儿子吗?为什么那两位仙上那么和善,这位少神这么可怕的。 大概是因为彦佑没有听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不过就算他听过也和清冰没什么关系。谁让彦佑得罪了清冰,但是算起来彦佑如今是小鱼哥哥的义弟,他也就只能这样吓吓他了。 真动手为难的是小鱼哥哥,他可不会做让小鱼哥哥为难的事! “彦佑,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清冰说。” 彦佑是个嘴上轻薄的,听润玉这么说,一副八卦的表情。“哇!,把我叫出去,就你们两人,共处一室,这真是…” 润玉和清冰的眼刀同时落在彦佑头上,彦佑拍着胸膛,“我,我还是先走为妙!” 将彦佑叫走,润玉终于看向了清冰。“何必呢?” “什么何必?”清冰摊开了手,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然后,他又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我吓彦佑的事吧,你不觉得彦佑就欠人教训吗?”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清冰愚笨,不知道小鱼哥哥在说什么?” 润玉摇了摇头:“天后这件事你为何要牵扯进来,你打算做些什么?”润玉自生母去世后脸色神色难的这么紧张。 清冰笑了笑:“我能做什么?小鱼哥哥,你太高看我了吧,这整个天界厌恶天后的人可多了去,你可不能扯到我头上来。” 润玉一直知道清冰很聪明,也看的清他的很多想法,可是,在他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撇开这种阴私谋算。“清冰,无论你心里怎么想,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放下来,这些事不用你来担心。”至少,润玉不希望清冰变成自己这样,他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心明澄净了,或许从他得知锦觅身世那一刻起他就变了。 “小鱼哥哥,我从来都是这样心思重的人,不是吗?你清楚的啊。” “是,我清楚,可是你没必要掺和进来。”润玉一字一句,他变成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清冰不可以。 清冰一步一步逼近润玉,他比润玉矮,只能抬头仰视着他:“你没资格来要求我做什么,因为变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清冰可以说这世间除他没有更了解润玉的人,只一个眼神,他就可以看出他的眼里多了野心、仇恨。 他果然记起来小时候的事了,生母惨死,母族灭亡,就连自己也不过是他掌中的一枚棋子,换做任意一个人,只怕都会变。可是,疼爱他的小鱼哥哥不会变,所以他不见他,把他隔离在外,他不要他扯进来。 可是,小鱼哥哥选的那条路太险太抖,即便不能和他并肩,至少他也可以再背后看着他,帮他扫清身后的障碍。而且,他又如何能避得开,洛湘府已经陷在里面了,不为他,为父母,他也该谋。 “小鱼哥哥,其实变得不是我们,而是我们所处的环境,时局在变,身处其中的我们如何能不变?”清冰看了一眼润玉,眼神悲哀,“清冰所求,无非父母安好,小鱼哥哥得偿所愿矣。” 他说完,不顾润玉的表情,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清冰突然回头,“听说司法真神向来厌恶天后呢。” 润玉和清冰的眼神久久相对,良久,润玉终于朝他点了点头。 润玉手中的拳头攥紧,又看了一眼身上的孝服,如果他足够强大,清冰何必如此思虑洛湘府的未来,,如果不是他,清冰又何必牵扯进来。 第31章 插pter31 九霄云殿上,天后的事又被提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司法真神。 司法真神言之凿凿:“天后荼姚,不修德行,手段阴险狠辣,肆意屠戮上神,枉为天后,不堪为仙界表率啊!” 天帝也做出为难的表情:“司法真神所言,本座岂会不知,只是天后与本座乃是结髮夫妻,而且歷次天魔大战中,天后镇守后方,亦是有功之人,本座也是痛心啊!” 司法真神背后一连串仙家纷纷进言:“天帝仁慈,我等感佩在心。然则天后无德无行,不足以母仪天界,引领众仙,还请陛下早做决定,废除天后,还过往含冤而死的仙家一个公道。” 旭凤在旁,一脸担忧紧张,可是他清楚自己的母神,母神杀先花神,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欲杀锦觅,还有灭龙鱼族,一桩桩一件件,母神罪无可逭。可是这些仙家说的话未免太难听了些,落井下石,如今是人人都要来踩上一脚了吗? 天帝看了一眼润玉,发现他脸上神色未曾变化,似乎殿上众位仙家的话并未影响到他。“润玉,此事你怎么看?” 润玉虚心行了一礼:“父帝若不怕儿臣之言有失偏颇…” “这有什么,你大胆说!” “功是功,过是过,自然不能相提并论。母神虽有功天界,然屠戮上神乃是重罪,众仙所请也是有理,若不惩戒,只怕会引来诸多议论。”话锋一转,润玉又说道:“父帝处事明断,此事还是看父帝的抉择。” “还请天帝早作决断!!!”以司法真神为首,九霄云殿过半仙家都站了出来。 第37页 看来天后这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好!”天帝大手一挥,“传本座令,天后荼姚,不修德行,屠戮上神,枉为天后,自即日起废除天后之位,然念其于天魔大战中有功于天界,故而赦其死罪,永世囚禁与毗娑牢狱,不得再列仙班。” “天帝明断!!!” 这样做也算是给了洛湘府一个交代,可是对于水神来说远远不够!为了抚慰水神,也为了笼络住水族,天帝再次旧事重提,想让润玉和锦觅这两个孩子快点完婚。 经歷过这次的事,水神心有芥蒂,而且加之锦觅对这桩婚事的反反覆覆,水神还需要多加考虑。“陛下,小女此次受了重伤,还要好好休养,而且这夜神还在守孝中,此时谈起婚事恐怕不妥。” 天帝知晓水神这是在推诿,却不愿因争论这个事而导致水神心中隔阂更多,眼下还得安抚住洛霖,安抚住水族才是。 他想了想:“既然如此,便将两个孩子的婚事定在一年零三个月之后。” 水神还想说什么,被天帝阻拦住:“洛霖,此事就这样定下了。说罢,天帝快速离开,生怕水神在推诿。若不是洛霖在天界德高望重,他又何须这样和他陪好拉拢。 这次司法真神突然针对天后,也是天帝没有预料到的,不过正好给了他当众废后的机会,本来那一日在紫方云宫得知梓芬真正死因,他恨不得当场废了荼姚,可是荼姚背后还有鸟族,如今是人心所向,他这个天帝也不过是顺诸仙所求矣。 只是,这些年来,有荼姚在,翼渺洲就如同他掌中之物般,荼姚被废,鸟族定会蠢蠢欲动,翼渺洲就不好掌控了。掌控水族可以靠润玉与锦觅的婚事,看来旭凤同穗禾的婚事也该早早定下了,这样鸟族势力才能掌握在他手中。水族、鸟族两家制衡,才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他也能更好地掌控全局。 议事殿,天帝唤了旭凤来,商讨他和穗禾的婚事。旭凤心系锦觅,如何愿意娶穗禾,他差点就把他曾与锦觅灵修过的事说了出来,却被天帝喝住了。 在天帝看来,无论旭凤和锦觅有过什么,都不能当真。润玉锦觅的婚事乃是神盟誓约,不能更改,而且锦觅现下还是润玉的未婚妻,旭凤此举若是导致兄弟阋墙,天界的名声该往哪里放? 旭凤真的是为了情爱,全然不顾大局,荼姚也不知怎的教了这么一个儿子出来。 旭凤还想再争取一番,却惹恼了天帝。 “火神旭凤听旨,尔德行不修,乖戾悖逆,不得人心,即日起,解除兵权,交出赤霄剑!责令其闭门思过,改过自新!” 而鸟族也在此时出了事,鸟族的隐雀长老拜访魔尊焱城王,一时之间天帝心中担忧更甚。本想借着旭凤同穗禾定亲之事,加强对鸟族的控制,谁曾想,旭凤这逆子竟然如此不听话! 连带着,天帝看穗禾也不顺眼。这个穗禾,真是枉为一族之长,连个小小的鸟族都管不好,底下的那些长老们都蠢蠢欲动的,真是无用。 穗禾也是感到很委屈,以前有天后在,隐雀那老傢伙就算心终于别的想法,也不敢如此张狂,如今姨母一倒台,鸟族人心惶惶,有些人的心也是越发大了。这些年,她一直客居天界,执掌鸟族也是全靠了姨母的威势,姨母出事,那些老傢伙怎么可能愿意被她压在头上。 当务之急,还得除掉隐雀这个祸患。 “陛下,穗禾愿戴罪立功,请求让火神殿下出兵,随我前往翼渺洲,助我拨乱反正。” “这事情还未查探清楚,急什么?” 润玉本是在省经阁查阅典籍,却没料到天帝和穗禾突然进来,还商议起了鸟族中事。 “这兵是一定要备的,只是防患于未然。”润玉自书架后走出,施施然行礼,“父帝,孩儿在此查阅典籍,扰了父帝议事,还请父帝恕罪。” 天帝觉得无妨,既然润玉已经来了,他就听听看润玉的想法。 “父帝,鸟族一向忠于天界,多是些忠义良善之辈,值此非常时期内心生变,怕是受人挑唆,一时受了蒙蔽而已。孩儿以为,父帝可下旨宣谕加以安抚,一则彰显我天界仁恕之道,二则那些别有用心之徒发的离间之计也可不攻自破。”润玉想了想建议道:“儿臣恳请父帝简拔特使,率一部天兵亲赴翼渺洲,详加调查隐雀等鸟族长老,严惩幕后之人。” 天帝点了点头,润玉的这番话倒是颇合他的心意。“润玉,你即刻草拟一道诏书,宣谕天家善旨。”天帝还在思考,“只是,这特使的人选嘛…润玉,你以为谁能担得?” 通常情况下,这种事都是交由旭凤,但是旭凤兵权已削,又在禁闭中,而且天帝也不想轻易在把兵权交出群,这倒是有些为难。 润玉笑了笑,说:“此刻鸟族并未真乱,只需稍加威慑,不必劳动火神亲赴翼渺洲,此举怕是会吓坏了那些鸟儿,引起恐慌。至于这特使人选,润玉以为司法真神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司法真神掌执法殿,素来公正严明,定能将此事调查清楚。” 天帝却是摇了摇头,一干仙家放在大殿弹劾天后,甚至是以司法天神为首,司法天神公正不假,但是对天后的所作所为向来不满,只怕对鸟族也不见得那么待见。细数下来,那些随司法真神一同进言的仙家不是水族一派就是与鸟族相对的派系,都是不妥。 第38页 “特使的人选不能马虎,容我再想想,先派破军星君率兵驻扎吧。” 穗禾火速赶回翼渺洲,现下于她而言如何安抚鸟族同胞才是正事。 天帝却将润玉留了下来,父子好好交谈了一番。实则还是天帝的疑心病又犯了,想要好好探一下润玉心中所想。润玉这孩子,表面上看什么都好,为人和善,不记恨仇怨,但到底对于他生母之事是怎么想的他可要探个清楚明了。 “本座当年做了对不起你生母的事,你可还记恨本座?” 润玉神色黯然,嘆了嘆气:“往事已矣,父帝又何必旧事重提?” “实属无奈啊,当年魔界大举进攻,而东南水系兵强力壮,却隔岸观火,本座事出无奈才出此下策啊!” 润玉心中冷笑连连,但面上不显,“父帝愿将当年真相据实以告,孩儿,孩儿感激不尽。” 天帝微微一笑,尚算安了心。“旭凤执掌五方天将府,然则旭凤乖戾悖逆,,本座甚是担心,我看,就暂时先移交给你吧。” 润玉行了一个大礼:“润玉领命,润玉必慎始敬终,不负父帝厚望!” 将兵权暂时移交润玉,天帝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这些年来在天后的打压下,润玉一直没有施展一番的机会,更重要的是,旭凤执掌五方天将府多年,深得人心,只怕百万天兵心里记得的只有火神旭凤,而没有他这个天帝了吧。让润玉接手,打乱这固有的格局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觉得少神戏份少,毕竟跟着电视剧走向来,润玉肯定要黑,要搞事业,少神之后戏份会多的 第32章 插pter 32 鸟族之事最终天帝採纳了润玉的意见,派遣特使,亲赴鸟族调查此事。 这位特使,倒是少见,竟是那九耀真君。说起来,要不是润玉提及司法真神,天帝还没想起来这位九耀真君,九耀真君持身中正,是天界少有的中立派,这天界派系林立,九耀真君也是中立一派还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了。 只是,九耀真君立场倒是好,这身份未免低了些。鸟族向来是天界的做大的后盾,仅仅只是一个九耀真君去,要安抚鸟族因天后之事而蠢蠢欲动的心恐怕还不够。于是乎,九耀真君为特使,全权处理此事,而夜神则从旁协助。 隐雀,鸟族大长老,德高望重,以往是有天后在穗禾背后支持,如今没有了天后,穗禾实力大减,轮起这族中威望,穗禾是远远比不上隐雀的。 隐雀在此非常时机出入魔族,不就是等着看天界的反应吗?更甚至,他是打算借这个机会上位,彻底将穗禾赶下去。这些年来,穗禾一直客居天界,鸟族众人只问闻其名未见其人,试问这样一个族长怎么会得人心? 有野心的可不止隐雀一个人。 虽说鸟族之事是由九耀真君负责,润玉只是从旁协助,但实际上真正做决定的还是润玉。 天帝给足了九耀真君权利,却忘了至始至终九耀真君都只是一个臣子,无论如何润玉的身份就摆在那儿,他派九耀真君处理鸟族事物,又让润玉从中协助,分明就是有掣肘之意。 可怜的天帝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他更多的意思是让九耀真君看着润玉的一举一动,谁曾想九耀真君的想法实在是突破天际啊。 九耀真君留在鸟族处理鸟族之事,而润玉则协助其查清隐雀此次前往魔族的的真实意图。 而鸟族之内,也不止因为废天后失势而人心惶惶。自从几百年前花界断了花草谷物的供给之后,鸟族粮仓就日渐空虚,今年春天,已经有好些新生的鸟儿饿死了,要是这么下去,只怕鸟族危矣。 隐雀咄咄逼人,穗禾自是不能让他们长老会的那些老傢伙看笑话,可是如今对于鸟族缺粮之事她也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今之计,也只能上奏天帝,请天界支援,开仓赈粮了。 穗禾呈了表章上去,却迟迟不见回復,也不见天界有所动作,心中更是着急。她也只好亲上天界,面见天帝,借粮了,不然在这么下去只怕有些人的野心会越来越大。 然而,就在穗禾准备动身之际,隐雀带着族中其他几位长老在大殿中等候穗禾这个族长,召开会议,商讨解决此次饥荒之事。 穗禾曾放言三日后必能寻得解决之道,如今已是过了三日,粮仓渐空。隐雀正是借着这件事来指责穗禾无用,认为其不配做一族之长。 穗禾自然也有应接的招,今日她就好好算一下隐雀私会魔尊的帐。 “隐雀,若非你私会魔尊,天帝又岂会怀疑我们鸟族的忠心,不肯借粮!若非是我在天界向天帝呈明,鸟族对天界一片忠心,只怕天界早就出兵镇压鸟族了。” “隐雀倒是不知,与魔尊叙个旧竟然惹出这些事端来。既然如此,隐雀愿随族长上天界澄清此事,让天帝消除疑虑,借粮给我们鸟族。” 穗禾本就有意藉此事打压隐雀,削弱隐雀在鸟族中的势力,怎么可能真的和隐雀一起上天界面见天帝。 鸟族长老们也是议论纷纷,毕竟断粮对于鸟族来说实在是燃眉之急。 几番商讨下来,皆是没有个具体的章程,恰在此时,润玉和九耀真君到访。 润玉作为天帝长子,夜神殿下,本该居首位,不过特使既是九耀真君,润玉自然不能越了他去,反而请九耀真君立了首位。而且一举一动间不显得特意做作,让人如沐春风,感觉尊重,九耀真君对夜神的好感更深了。 第39页 九耀真君与润玉押粮至此解鸟族饥荒之困,然而还有一件要事,便是隐雀长老私自前往魔界之事。 穗禾一听,心里面先笑开了。“隐雀长老私自前往魔界,密会魔尊,暗藏祸心,若是天界要惩戒他,穗禾定全力配合。” 润玉低头一笑,倒是没说什么,九耀真君先板起了脸:“穗禾族长似乎迫不及待想要治隐雀长老的罪了,这隐雀长老与魔界到底有没有勾结尚未清楚,穗禾族长就如此迫切,莫不是想要排除异己!” 穗禾眼皮一跳,这是… 润玉笑着看了一眼隐雀,接着九耀真君的话说道:“穗禾公主曾向天界请兵,要派天兵回翼渺洲拨乱反正,但天帝并不相信鸟族会有异心,并命我与九耀真君查明此事。” 九耀真君接过润玉的话,“此次本君与夜神殿下来便是想各位高职调查的结果,隐雀长老前往魔界,纯属个人私交,各位长老切莫因此事伤了鸟族与天界的和气。” 这一下子,穗禾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穗禾连忙解释:“那日穗禾不过是情急之下,才会有此提议!” 九耀真君退了下来,请润玉上了首位,润玉也是当仁不让,毕竟接下来的事还是他来说比较有说服力。 “穗禾族长所说不假,幸好未酿成大祸。不过鸟族粮仓空虚闹起饥荒,你却置之不顾,反倒在此讨伐隐雀长老,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吧。” 穗禾不敢置信:“我何时置鸟族灾荒于不顾了?我明明在三日前就已经上书天庭借粮了。” “天庭并未收到你的奏报。”润玉看了眼九耀真君,作询问状:“九耀真君,你我一同处理此次鸟族事物,你可有收到奏报?” “并未。”九耀真君看了眼穗禾,眼神中带着报復过后的畅快。 “若非隐雀长老昨日亲上天界告知此事,只怕天界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穗禾一下子慌了神,众位长老对她这位族长也是失望的很。常年客居天界疏远族人暂且不说,可为了排除异己甚至连鸟族生死存亡大事都不顾,如何当得一族之长,她不配! 润玉清了清嗓子,凛然道:“穗禾公主,正如诸位长老所言,你为了排除异己打压隐雀长老,置鸟族同胞的生死于不顾,已让天帝陛下对你大失所望。天帝已下令,命润玉全权处理此事。” 最终穗禾族长之位被罢免,鸟族的一应事物皆由隐雀接管。 穗禾原本以为隐雀是同魔族勾结,没想到隐雀居然是和润玉勾结,甚至连九耀真君居然也被润玉拉拢了过去,好一个润玉,就这样毁了她千百年来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 还有那个九耀真君,她穗禾又何时得罪过他,这润玉真是好心机好手段,一下子就将人拉拢了过去。这可不能怪人家九耀真君,谁让她当年仗着天后,仗势欺人,只不过她怕是早就忘了如何得罪了这一尊神仙了。 隐雀送别润玉及九耀真君,润玉倒是不避讳九耀真君,笑着和隐雀交谈:“隐雀长老,将来这鸟族便就交给你了。” “这一局隐雀输的心服口服,既已知道殿下手段,隐雀又如何会再有二心。” “如此便好。”润玉看了一眼九耀真君,对方报之一笑。 九耀真君本是为了报仇,如今这夜神大殿的船他是上了,再也下不去了。不过,看夜神大殿的手段,他是没有选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不想描写的这么详细的,毕竟剧大家都有看。只是我觉得是从一开始到黑化,事业线还是应该好好描写的。好了,从下一章开始,基本就是少神的主场了 到现在大家还在纠结女扮男装的问题,我不想解释了,原因在24章 第33章 插pter33 棋局如人生,落子无悔。隐雀既然得了这鸟族之位,也是时候履行诺言了。 废天后为鸟族谋得了那富庶的八百里太湖多年,鸟族也从中获益许多,即便如今受饥荒之困,但整体实力只增不减,也该知足了。 八百里太湖,本不属于鸟族,即便龙鱼族已经覆灭,但也物归原主了。 九耀真君与润玉回天缴旨,更给天帝带来了好消息,隐雀为表示鸟族对天界的效忠,决意献上八百里太湖,将八百里太湖交还天界。 天帝对此十分满意,看润玉的眼神也越发和善了。从前润玉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处理这些事物倒也是得心应手。 “来啊,传本座谕旨,九耀真君连升三级,赏南海鲛珠十串,西海鲛绡十匹!”至于润玉,天帝到还想试他一试,“润玉,你此次亦立下大功,这样吧,这八百里昔年本就是龙鱼族辖地,本座便将太湖赐给你,作为你的封地,如何?” 润玉连忙行礼,有些惶恐:“父帝此举,真是折煞儿臣了!从前润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也只是尽职尽责办事,不敢领如此大的赏赐。何况,太湖乃是一方仙境,似此等地方实在不该沦为一人之私产。” 天帝眼中难掩赞赏,夜神能够不计较一人一地之得失,心胸之开阔,着实值得称赞。 或许,润玉才是最像他的孩子。 润玉想了想,向天帝请旨:“洞庭湖至今尚未恢復元气,父帝心怀仁慈,不如就将那些流离失所的洞庭水族安置在太湖吧。” 第40页 “准奏!”天帝大手一挥,“此次太湖交接,洞庭重建,安置水族等事便交由润玉你全权负责。” 母亲,润玉总算将太湖夺了回来,你放心,这只是开始,我会让所有欺辱过我们母子的人一点点还回来的。 这次鸟族之事确实给了润玉莫大的好处,也让彦佑察觉到润玉变了。润玉不再是那个温文和善,默默无为的夜神了,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得那么彻底吗? 干娘因为往事仇怨,一步错步步错,甚至赔上了性命,现在连她唯一的儿子也要走上这条路了!天后已经被废,放下过往的仇怨,寄情山水,不再执着与冤雠真的有这么难吗? 彦佑知道,他啊是劝不回润玉的。 这个天界,他是不愿意在待下去了,还不如去人间乐的逍遥自在。他也打算带走鲤儿,这天界尔虞我诈,将这样年纪的孩子留在这儿只会泯灭他的赤子之心。 只是鲤儿始终记得娘亲走的那日,交代他要听润玉的话,这些他都记得,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留在润玉身边。润玉难得露出温情,彦佑要走,他不拦着,不过还好鲤儿选择了他。 只是,鲤儿年纪还小,彦佑说的话也没错,既然要将洞庭水族安置在太湖,倒不如便将鲤儿带去好了。太湖是母亲的故居,相比母亲也会很开心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夜神殿下总是活得这么滴水不漏,无可指摘,累不累?”彦佑的话中带了不少讽刺意味,日久见人心,润玉又何必专门把这个事告诉他。如今润玉统领八方天将,又收復了八百里太湖,干娘也可含笑九泉了。 润玉刚想回答,便被另一个人抢了先。“活得累总比死了强些。”清冰从后面缓缓走来,挥了挥手,“来,小泥鳅,到我这儿来!” 鲤儿蹦蹦跳跳到他跟前,一板一眼道:“清冰哥哥,我有名字的,我叫鲤儿,你不要总叫我小泥鳅。” 清冰但笑不语,他心中的鲤儿永远只有一个,小泥鳅就是小泥鳅,才不是他的小鱼哥哥呢。 “少神每日这般空闲吗?水神风神都不管管您,这璇玑宫都快成洛湘府了吧。” 清冰假装听不懂,笑着说道:“若说空闲,清冰是比不上彦佑君的,四海闲游,好不畅快,叫人羡慕。” “只要少神愿意,自然也可以同彦佑一般。”那日,清冰跟润玉说的话他大概知道些,司法真神、九耀真君,一个个走下来,看来这清冰少神也是费了大力气在支持润玉的,只是不知道水神是否知道。 就水神风神那个淡泊名利、不问俗事的性子只怕根本不会支持润玉的所作所为,清冰为了润玉甚至不惜与父母所持的道法背道而驰,实在是让人难以想像。清冰出生在这样的家世里,权利富贵而言于他不过过眼烟云,他真正在意的大概还是润玉吧。 只是,彦佑忍不住问上一句:“少神可否还能保持住初心?”润玉已经摒弃了初心,难道也要让清冰少神在这场权利的博弈、復仇的战斗中变得跟他一样吗? “彦佑!”润玉大声呵斥,“够了!” 清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将小泥鳅交到邝露手上,自己却走到润玉身旁,和他并肩。不用他的回答,彦佑也明白清冰的意思,只是润玉是为了復仇,这位少神又是为了什么?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好。” “彦佑,你要走,我不拦你!”润玉的眼神有些受伤,“但是在润玉心中你始终是我的兄弟。” 彦佑自讽:“别,我还没火神那样的能耐,怎敢和夜神大殿以兄弟相称。” 清冰神色一凛,扫向彦佑,最终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但凡彦佑站在小鱼哥哥的立场,想想小鱼哥哥这些年所受的苦楚,他又怎么能说的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别人给予的苦痛,就必须忍受吗? 彦佑是个通透豁达的人,活得自然也舒心,可是他又何曾亲生经歷过别人所经歷的苦痛,正因为没有经歷过,所以他才可以如此大言不惭地指摘别人。即便他是小鱼哥哥的义弟,由小鱼哥哥的母亲养大,可是他还是不理解、不谅解他们。 彦佑走了,润玉的有一个亲人走了,他显得有些失落。 润玉扭头看向清冰:“清冰,你说我真的变了吗?”他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天后也好,旭凤也好,他们都可以肆无忌惮,而他只是报仇都要遭人诟病。 清冰捏了捏他的手指骨节,微微一笑:“我还你能叫你小鱼哥哥吗?” 润玉一愣:“当然。” “那不就得了,小鱼哥哥。”清冰笑得比谁都灿烂,“你看,小泥鳅选择了你,邝露也在,我也站在你身边啊。”即便千夫所指,即便所有人都疏远他,他都不会抛下他。 润玉环视了一眼,也笑了,握紧了清冰的手。是啊,彦佑虽然走了,可是他们都在,他们都是支持他的。而且,在清冰眼中,他还是他的小鱼哥哥,就够了。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不论别人怎么看,我是在无回头之身了! 清冰将润玉握着他的手举了起来,“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我们繁忙的夜神殿下布星值夜啊?” 第41页 “自然!” 曾几何时,清冰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陪润玉布星值夜,可是现在的他越来越忙,只怕往后再也寻不到这样的独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那今晚就请夜神殿下抛下繁杂的公务,陪陪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小神咯。”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才是重头戏。 清冰绝对是润玉死忠粉,有一句歌词:追随着他便是平生,说的绝对是清冰 有一位亲问过我,润玉登基后做了那么多事,清冰是否可以真的做到明辨是非,保持初心,我只有一句:清冰的初心就是润玉 第34章 插pter34 清冰就坐在布星台上,静静地看着润玉布星,不愧是他的小鱼哥哥,举手投足间皆是贵胄之气,让人看得舒服。只是,今日没有魇兽在,倒叫清冰有些不习惯了,以前都是他和小鱼哥哥外加魇兽的,可惜啊,魇兽送人了。 润玉算好时间,将星宿布好挂在天际上,然后坐下来陪清冰。 “清冰,你是怎么知道九耀真君的事的?”司法真神厌恶天后做派这件事倒是人人皆知,只是司法真神却没有那个胆子,若不是激司法真神连带诸神讨伐天后,只怕鸟族之事不会轮到九耀真君头上,环环相扣。 清冰果然不负早慧聪敏之名。 他本意是不想将清冰扯到这些事情来,可是清冰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固执,放任着他润玉更不放心,还不如现在这样他也能管管他。 清冰将手摊开,一个小小的宝盒浮现,轻轻一打开,里面有无数光球,清冰担心光球飞走,连忙盖上盖。 润玉突然就笑了,指着清冰不禁地摇头,他怎么就没想到。 清冰将宝盒小心妥帖,颇为在意地说道:“这盒子里面啊,可都是好东西,那些个仙家的秘密可都在这儿了。” “说白了,不还是魇兽的功劳。” 对了,这盒子里的光球正是魇兽所吐出来的梦境,自从润玉养了这头魇兽之后,清冰就格外喜欢收藏魇兽吞吐的梦境,这天界众仙只怕有多少秘密都被他摸透了。 这九耀真君居然在下界为人时和水族精灵有了个女儿,这秘密可就只有缘机仙子知道,可是这个女儿乃是个半妖,刚刚成年时被个鸟族纨绔给看上了,小姑娘性子傲,受不住磋磨,自尽而亡。那小纨绔是穗禾的表亲,仗势欺人,九曜真君是连女儿的尸首都没见到,这仇自然而然就结下了。若非魇兽的梦境,这一出可没人知道。 这也算是拉拢九耀真君的好机会了。 不过嘛,清冰将头歪到一边:“小鱼哥哥,你确定要和我聊这些?” 润玉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清冰的额头,“我虽然不再禁着你掺和这些事,但是你还是尽量少参与到这些事来,别整天脑袋瓜里都是这些事。” “好了,啰里啰嗦的,比我父神还啰嗦。”清冰自然知道润玉是为他好,可是他生来就是多思多虑的性子,让他不要想这些事可不是比登天还难。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星象需要时时改变,润玉和清冰说不了几句话就要抬头看看。 突然间,天际有命星坠落,润玉脸色大变,怎么回事?清冰没有听到声音,抬头问道:“怎…” 清冰瞳孔一瞬间张大,那是命星,接连两颗,坠落了。他连忙爬起来,更揉了揉眼睛,笑容凝固在脸上,声音颤抖,“小鱼哥哥,那,那个是我,是我看错了吧?” 不止声音颤抖,清冰的整个身体都在跟着颤抖,心口一顿一顿的,连站都站不稳。 “清冰!”润玉连忙走到他身边,想要将他揽入怀中,然而清冰却突然化作一缕清风快速而去。 清冰的身体本就不好,还有心疾,无论如何他不能受这么大的刺激,润玉连忙跟着清冰到了洛湘府。 洛湘府内,锦觅嚎啕大哭,旭凤将她死死地抱住。 昔年先花神步步生莲,而清冰今日却是步步化冰,水神风神的身体正在悄然散去,而即便整座洛湘府结冰的速度很快,却还是没能阻止住水神风神身消形散。 润玉想要拉住清冰,却被清冰大得惊人的力气甩开。清冰一步一步站定至父母亲消失的地方,伸手一抓,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了! 清冰双腿发软,狠狠砸在地上,润玉连忙将他抱住,将他的头按在怀里,“别看了,别看了!” 此刻润玉的眼中根本看不到锦觅和旭凤,他只在乎清冰能否撑得过去。 清冰勐地推开润玉,喉间腥甜的血液溅在润玉白净的衣袍上,清冰匍匐在地,死死的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润玉想要扶住他,却被他周身的灵力反弹出去。 整个天界骤然狂风大作,雨点如豆滴一般砸下,整个东南方向黑云遍布,狂风席捲。就连人间,凡是水域之地,惊涛骇浪,几欲摧毁一切。 清冰的身上蓝光粼粼,周身灵力闪烁,脸色苍白得如同死尸。润玉顾不得许多,死死地抱住他,“清冰!清冰!你必须冷静下来!”清冰的身体比崑崙山巅的万年寒冰还要冷,他身体上冒出阴寒的冰刺,刺入了润玉肌肤。可是润玉还是没有放开他,雨水砸下,模煳了他们彼此的视线。 润玉抓住清冰的肩旁,大喊道:“清冰,算小鱼哥哥求你,冷静下来,你这样你的身体受不了的。”可是清冰仿佛没听见一样,整个人僵在那儿,雨势越来越大,黑云甚至遍布整个天界。 第42页 “清冰,你这样做凡间的万千生灵皆会受害,水神风神向来悲悯世间万物,你怎么忍心?”听得父母名号,清冰眼神徒然发亮,整个人渐渐软倒在润玉身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小鱼哥哥,小鱼哥哥,为什么?为什么?”父神母神向来与人为善,是谁怎么恶毒?到底是谁? “清冰,你听小鱼哥哥的,小鱼哥哥一定会帮你找出兇手的。”润玉眼眶发红,不止是为清冰,也是为了水神风神,水神风神是他最敬重的长辈,也是这天界难得的愿意给予他一丝温暖的人。 润玉本想将清冰打晕,可是清冰却一直对他摇头,他最终没有下手。清冰的脸色白的可怕,嘴唇发青,脸上布满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这让润玉很是心疼,很是害怕。 清冰不能再出事了! 润玉抱着清冰将她送到房间中,清冰却在推开门的一剎那突然挣扎着从润玉身上下来。他冲到床榻前,又狠狠吐出了好几口鲜血,心口越发地钝痛,清冰用尽力气将手往后指:“出去!你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是润玉怎么会听清冰的话,这个时候,他不陪着他,谁来陪着他。他轻轻地拥住清冰,将他的身体扳过来,让清冰靠在他身上。润玉一眼看到地上的血迹,还看到清冰的双手不住地渗出血来,用了大力气才将清冰的手指掰开。清冰的指甲甚至掐进肉里,润玉不忍心看下去,忙用白布将他的手缠好。 夜很静,房间内很冷,清冰靠在润玉身上,如同失去灵魂的傀儡,眼神中没有任何感情。他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死,他死了父神母神的仇怎么办?他要是死了,父神母神就连死都不会安稳吧。 润玉用法术将两人身上的衣物烘干,手掌一遍遍抚过清冰的发,清冰乖顺的不得了,可是润玉知道,他在落泪,他很难受。 “小鱼哥哥,母神的七成灵力都在我身上,如果不是我,母神是不是不会死?”他知道,父神将自己的半身修为炼成冰刃,给了锦觅防身,可是母神,都是因为他才会轻易死去的。 “你知道吗?风里有未散的话,母神让我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父神让我不要整日思虑那么多,我是不是很坏,临死都不能让他们放心。” 润玉心疼地说道:“不是的,清冰是最听话的孩子,所以以后也要听话,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让两位仙上担心。” 清冰将头埋进润玉的臂弯中,哭了起来,他不听话,他一点都不听话的。他把用来护心脉的玉心解了下来,所以母神用灵力来护住他;他不听话,父神母神有意让他和小鱼哥哥疏远,可是他却总是粘着他,甚至还对他生出了男女之情。 父神说总有一日他会天人五衰、化归天地,让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锦觅那个姐姐,可是在清冰心里,他觉得自己应该走的比父母更早的。为什么不是他?死的人为何不是他? 他本来就是个意外不是吗? 小鱼哥哥是锦觅的未婚夫婿,锦觅是他的姐姐,这个时候却在这儿陪着他。 可是,他一个人真的撑不下去了,他生平在意的只有父母和小鱼哥哥,可是父神母神身陨了,小鱼哥哥也不是他的,他什么都没了。就一晚,就让他占着小鱼哥哥一晚上就好。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润玉的泪滴落在清冰的发璇上,“傻瓜,你还有小鱼哥哥陪着你啊。”说完,他将右手腕上从未褪下的人鱼泪去下,套到清冰手上。 清冰下意识抬头,对上润玉妖冶惑人的桃花眼,“为什么?”这串人鱼泪,是小鱼哥哥母亲的东西,他从未离身,为什么给他? 润玉笑了笑:“这串人鱼泪就好比我,从此以后它会一直陪着你,清冰,你记住,你不是什么都没了。” 真的能够一直陪着我吗? 第35章 插pter35 水神风神身陨,天帝悲痛,罢朝七日,举天同哀。 然而水神身陨过后,凡界水域混乱,理当今早册立新的水神,处理水族事物。 水神膝下一女一子,天帝顾念水神之子年幼,只怕难以服众,便将锦觅册立为新任水神,以继衣钵。而锦觅同润玉的婚事,便等到锦觅三年孝期满再议。至于风神之位,清冰年幼,待三年孝期满继任,就先由四时风使暂代其职。 锦觅内心悲痛,自然是天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对于天帝,清冰简直厌恶不已,佛口蛇心,父神死了,天界少了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上神,只怕天帝高兴的不能再高兴吧。 至于锦觅继任水神之位,他在三年再继任风神位,这其中有多少天帝的谋算,他也懒得去想,如今最重要的是揪出杀人兇手。父神母神和善,从未得罪过人,又是谁居然这么恶毒下此毒手?即便父神失了半身修为,母神身上只余三成灵力,此人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击败两位上神,除非修为极高。 他暗地里找过司法真神,执法殿对于搜到的线索倒是有些苦恼,司法真神对着他也是支支吾吾的。最终,清冰还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琉璃净火吗?父神母神是死于琉璃净火下的吗?放眼整个天界,能有如此修为击杀两位上神又使用琉璃净火的,只有两个人,天后、火神。天后被关押在毗娑牢狱,不可能是她,可是火神,清冰也摇了摇头,虽然因为小鱼哥哥的关系,他一直不喜火神,但火神为人光明磊落,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第43页 那么还会是谁?清冰百思不得其解。 水神同风神的丧礼在天界大办,第一日是天帝携夜神火神还有德高望重的仙家亲自来洛湘府弔唁、致弔词。从第二日开始,便是各路仙家、各位神佛前来弔唁,锦觅从未经歷过这种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清冰作为独子,便只能一力承担下来。 往来神佛,亲自执礼相迎,应酬相交,清冰是真的很累。可是他不能给父神母神丢脸,他务必要把所有的事办的尽善尽美,不让旁人笑话。当然了,还得多亏夜神时时前来相帮,毕竟名义他是女婿,可是这火神殿下经常来就不合理了吧。 虽然认为火神同父母之死无关,可是清冰实在不想在这种时候还惹出流言蜚语来,对火神倒是冷眼相待,加以讽刺。 七日,还未到七日,清冰却整整瘦了一圈,缌麻孝服在身,愣是显得空空荡荡的,根本撑不起来。就连润玉都看的心疼不已。 夜里,他点着两盏长明灯,跪在庭中,锦觅悲痛难当,根本不愿意见人。清冰伸手,感受到风穿指而过,母神走了,可为何风不消?父神走了,为何水未尽?花自飘零水自流,可一切都变了。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家,父神母神走了,他还有家吗? 润玉实在看不下去了,“清冰,你别忘了风神的遗言,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只会越来越糟糕,你要让两位仙上走的不放心吗?”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会让父神母神为我忧心的。”清冰伸手指了指那间灯火通明的房间,“你去陪我姐姐吧,她一个人应该很伤心的。” 润玉皱了皱眉,“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清冰身体不好,这样几天的高压下来他是真怕他会受刺激。 “不必了,夜神殿下不去陪着未婚妻,万一被他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了。”清冰神色冷冷,那一晚上,就那一晚上靠着他,从那一晚上后他就是自己的姐夫了,何必再这样纠缠不清。 该疏远还是疏远吧,不让他怕将来会忍不住。 丧礼在第七日时,钱塘君到访。按理来说,前来弔唁的水族大多是集中在前几日,这钱塘君却是掐着这第七日来,真是奇怪。 不过,来者皆是客,不管对方是何来意,他都好好接着就是了。 钱塘君弔唁过水神之后,倒是没有立即离开,清冰也尽心尽力好好招待。这个钱塘君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前两日的渭水神君、黄河河伯等一干水域之长来见他,也是欲言又止的,看来这钱塘君是他们共同推举出来的了。 “钱塘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清冰将烹好的茶递给钱塘君,“有话不妨直说。” “少神,这天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锦,不,新任水神就这么定了下来?” 清冰抿了一口茶,“怎么,钱塘君是有什么疑惑吗?若是钱塘君心有疑虑,不妨前往九霄云殿面见天帝。” “天帝,我看那天帝就是有意削弱我们水族的势力!” 清冰将北展重重的置在桌面,表情严肃,“钱塘君慎言!这里可不是钱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不用清冰来提醒您吧。” 钱塘君惊觉失言,连连赔礼。“少神,这若是您继任水神之位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您熟知水域事物,处事井井有条,我们自然支持。可是新水神,不通水族事物,这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啊。” “天帝钦定人选,自有道理,钱塘君不必犹疑。新任水神乃是先水神之女,自然担得起。” 天帝是什么想法,清冰怎么看不明白,拿他年纪做藉口,无非是不希望他接手水族,害怕水族势力过大威胁皇权。锦觅虽然是父神长女,可是常年居于花界,不通水族事物,各水域自然不会服气,何况,锦觅是夜神未婚妻,婚嫁之后便等同于将水族牢牢控制在掌心, 天帝的算盘打得可是精啊! 这天界众仙又有哪个不精,天帝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谁又敢说什么? 只是这钱塘君,胆子未免也是大了些。这也不能怪人家不是,谁让天帝诱骗少女,把人家未过门的妻子给骗上床了,而后他那个冲动老爹一纸诉状,东南水系分崩离析,钱塘不復往日繁华。天帝这起子噁心手段,谁能不怨,这满天神佛有哪个不是在背后暗骂天帝天后的。 要说这天帝,要不是靠着鸟族支持,水族扶持,能在帝位上做这么多年而不被拉下台,也是极有心计的了。 这钱塘君,只怕早有反心,清冰有些犹豫,该不该把他引荐给夜神殿下呢? “少神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钱塘君说笑了,清冰现如今只想好好为逝去的父母守孝,查出兇手,为父母报仇。” 突然间,身后的屏风倒了下来,有个姑娘扑在了上面。 清冰眉头紧锁,他居然没发现,也不知道他和钱塘君说的话被这人听了多少去。他抬手,指尖冰刃成型。 钱塘君连声喊“慢”,并将这姑娘扶了起来。“少神,失礼了。这位是本君幼女,生性顽劣,我都不知道她居然跟着我到这洛湘府来了。” 清冰将手背到身后,“无妨。”但他的警惕并没有减少。 钱塘君将女儿拉到清冰跟前,大声呵斥:“还不像少神赔礼,毛毛躁躁的没个姑娘家样子。” 第44页 “小女银霜,见过清冰少神。”银霜抬头看着清冰,一动不动的,就差没有把脸凑过去了,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实在是太少见了,这都比她这个女儿家还要好看。 清冰不动神色后退了几步,被这么一个大姑娘死死地盯着,着实是有些尴尬。 钱塘君也是知晓这个女儿的脾性,羞愧不已,也不知这见了好看男人就走不动道的毛病是跟谁学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也罢,该说的都说了,钱塘君忙拉着这女儿告辞。 说起来,这位银霜公主还要大上清冰三百岁,却不见半分稳妥。 临走之时,还一直跟清冰说:“少神,您可别忘了,小女名叫银霜,可千万别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银爽:确认过眼神,是我看上的男人 清冰:有心无力,求放过 第36章 插pter36 七日丧仪结束,清冰带着父母的灵位随锦觅去了花界,花神冢前,清冰再三拜别。他知道,相比那污浊的天界,花界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父神母神应该会喜欢的。而且将父神母神的灵位同先花神的摆放在一处,师兄妹三人团聚,再好不过了。 锦觅看着清冰略显苍白的脸色,实在有些惭愧,爹爹和临秀姨的丧仪都是清冰在处理安排,她都没出上什么力。如今,爹爹和临秀姨的灵位也安放在花界,清冰一个人,应该很孤独。 她犹豫着说道“清冰,你要不要搬来花界和我同住?”锦觅是姐姐,却也没什么能为清冰做的。爹爹走了,这世间也只有清冰留着和她一半相同的血了。 清冰摇了摇头,比起和锦觅在花界作伴,他更宁愿留在洛湘府,即便洛湘府内空空荡荡。他出生成长于洛湘府,这里是他最熟悉的所在,他不会轻易抛下。更何况,他与锦觅交不了心。 初见时,是血缘关系带来的亲切,可是对于清冰来说,锦觅也不过是一个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罢了。但清冰知道,父神母神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他不想让他们失望和忧虑。如今,也不需要如此了吧。 “我这就回洛湘府了,父神母神的灵位就劳你照看了。”清冰知道他这样疏远锦觅,父母知道了肯定会不放心,可是他都只剩一个人了,他不想再这么委屈自己了。 所以,父神,请你原谅我。有花界、有夜神在,锦觅会好好的。 “我会的。”锦觅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不仅如此,她也会为爹爹和临秀姨报仇的! 清冰背影萧索,走着走着,他将手抬起,脸靠上了那串人鱼泪,幸好还有你。 清冰从花界回来后,便闭府不出,不再见人,对外声称想要静心守孝,不被打扰。就连润玉也吃了闭门羹,后来润玉有几次派了邝露去给清冰送东西,也是无功而返。 可以说,如今这天界,没有人能有那个荣幸能见清冰一面,想见他一面那是比登天还难。 这不,邝露已经记不得第几次被派去洛湘府了,也不记得吃了几次闭门羹了,偏生殿下还是乐此不疲。也不知道这殿下和清冰少神是在搞什么把戏,还有少神命名和殿下关系最好,如今是说不见就不见,一点都不顾念往日情谊,真是让人头疼啊! 润玉看了一眼邝露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怎么,今日还是见不到人?” 邝露也是有些怒气:“殿下,今日那洛湘府的仙侍说了,让咱们璇玑宫的人以后少去打扰他们少神,说是天帝去了也不见,清冰少神要心无旁骛地守孝。还让咱们以后别送东西了,少神是不会收的。” 润玉一言不发,捧起书简,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殿下,这个时候您怎么还看得下书?”邝露本来就心中有气,又在洛湘府吃了闭门羹,心中的气更盛了。“陛下也真是的,朝令夕改,兵权也能转来转去的,真让人齿寒!” “身为天帝,制衡之道不就是最寻常不过的吗?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 魔尊身死,卞城王即将被冤杀,可是天帝却将此事交给了火神,就连兵权也一併给了,这不是朝令夕改是什么?大殿上,是月下仙人先提出火神禁闭期满的,但是润玉清楚,他这个叔父向来不愿意掺和到这些事情来,那些话应该也是旭凤教给他的。 两个儿子相互制衡,避免一方独大,这也是天帝想看到的。 润玉忽的将手中书简扣到桌面上,神情莫名的有些焦躁。 邝露也被吓到了:“殿下,怎么了吗?” “无事。”润玉袖袍一甩,起身欲走。 恰在此时,天帝身边的仙侍来传天帝口谕,宣夜神九霄云殿见架,润玉也只好先把心里的心思放下来,先往九霄云殿走一趟。 天帝先是好生关怀了了一下润玉,然后才切进主题,无非就是问问润玉对于兵权旁落的想法罢了。 润玉内心嗤笑不已,面上恭敬:“父帝如此安排,甚是妥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旭凤掌兵日久,在军中素有威望,润玉所长不在此,原是代为託管,若有变故,只怕润玉指挥不来。” 天帝听润玉如此说,心中有了计较。“你执掌八方天将之时,军中莫非有什么议论?他们可是对你不服?” 润玉谦卑道:“是儿臣资望不足,与他人无关。” 第45页 资望不足?只怕是八方天将心中有所不满,只认旭凤一人。旭凤掌兵日久,久到了这些天兵天将都忘记了天帝这个存在吧。润玉代掌兵权,原是由他钦定,如今他们却只识旭凤,看来是应该好好彻查一番了。 虽然此次魔尊之死由旭凤前往调查,然则后续事件天帝却交给润玉。润玉前往魔界传旨之后,不顾固城王盛情相邀,匆匆赶回天界。在回璇玑宫的路上,润玉顺路去了洛湘府。(清冰:顺路是什么鬼?相隔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洛湘府大门紧闭,看守门外的小仙侍也不知去哪儿了,看起来荒凉孤寂。润玉的手已经触到了府门,脚步却又顿住。 他的听觉灵敏,能听到剑刃破空的声音,还带着藏于剑意中隐忍的杀气,看来水神风神之死对于清冰来说实在是一道难跨过去的坎。 庭院中,清冰左手执剑,,看似飘逸的身形里透露着太多的杀招。兇手,到底谁才是兇手? 他心中恨意难消,手掌翻飞,一剑横出,飞沙走石,惊起飞鸟阵阵。他没有办法在如同从前一般宁静,一日不寻到兇手,他就寝食难安。气血翻涌,唇边被他咬出了血,平白添了几分绮丽的味道。 “好!好剑法!”那是银霜,钱塘君的小女儿,自从那日见到清冰之后,她就难以忘怀,日思夜念的,老是找机会偷熘到洛湘府里来。 只是这少神真是个冰稜子,不解风情,让她吃了好几次闭门羹,要不是方才那洛湘府守门的仙侍被她用计骗走,只怕根本都见不到人。银霜看着清冰的侧脸,两眼冒光,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清冰的身形定在远处,剑尖指向的方向正对洛湘府府门。他心中百味杂糅,是他,是小鱼哥哥,空气有他身上独有的清冷的龙涎香味,一门之隔,仿若山海。 他收起剑,有些抑制不住内心冲动,想要冲出去。 只是衣袍忽的被人拦住,“少神,你要去哪儿啊?” 他回头一看,是银霜公主拉住了他。庆幸有人拉住他,否则他真的就冲出去了,他怕自己冲动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他对银霜是不会有好脸色的。“银霜公主,私入他人府门,还拉拉扯扯,这就是你们钱塘的家教吗?” “不是啊!”银霜回答的理所当然,“可是银霜喜欢你啊!” 清冰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喜欢他?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用力抽回袖子,“公主莫非忘了,清冰尚在孝中?” “这也没什么关系的嘛,不就是三年,银霜等得起。” “公主大概不明白清冰的意思,清冰从未思量过娶亲之事。”清冰抬头,看了一眼大门方向,他走了,他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银霜突然凑到清冰面前,“少神,你没想过这些事,那是还没遇上我啊。” 清冰不欲多和她理论,银霜跟在他身后,被挡在了房门外,碰了一鼻子灰。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总有一天她会打动清冰少神,让他接受自己的。 润玉神色阴郁回了璇玑宫,指节被他捏的泛青作响,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殿下,这是发生了何事?”邝露看润玉这样子,第一想法就是天帝又不知道干了什么不地道的事。 “你去查查,钱塘君的女儿,银霜。”润玉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闭府,不见外人,洛湘府中却有女孩子的声音。他这么担心清冰,可是他宁愿见一个女人都不愿见他,难不成他润玉还比不上一个才相识几天的女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少神:终于不用姐姐长姐姐多了 第37章 插pter37 邝露连夜去打探润玉口中所说的那位钱塘公主,银霜。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她都要笑了, 这银霜公主乃是钱塘君的小女儿,空有一副好样貌,实际上却是个草包。素来痴迷男子美色,这清冰少神被她看上,只怕是躲不掉了。 这钱塘君和殿下倒是有些渊源,当年同殿下生母定下亲事的钱塘世子不就是今日的钱塘君吗? 邝露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件事。虽然火神復了兵权,但是殿下如今也是颇受看重,单看她手中这些将要送往璇玑宫的奏疏就知道了。 殿下越来越忙,不仅要协助殿下处理政事,还得教她布星,甚至还总是关注着洛湘府那位小少神的事情,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邝露一边走,一边想,她一定要尽快学会布星,不让殿下那么操劳。她一时没注意,一个人影从拐角处出来,和她撞了个满怀。手中的奏疏撒了一地不说,身上还被泼洒了不少水渍,邝露爬起来,将地上的奏疏一一捡起。 虽然是被别人撞倒,但邝露心急着将奏疏送往璇玑宫,不欲计较那么多。谁知,对方却是不依不饶,坐在地上嚎啕不已。 邝露也是有些恼怒了,她这被撞的人还没说什么呢,这撞人的倒先把锅扣上来了。 润玉才让邝露去调查过银霜其人,邝露当然知道,这撞倒她还倒打一耙不就是那钱塘君的女儿银霜公主嘛。 银霜坐在地上,抱着白玉瓶,忍不住哭了起来。邝露要走,她死活把人拉住:“你不许走,都怪你,把我的花儿都给撞折了,还有这个玉瓶,可是清冰少神送的,都摔出裂缝来了,你赔!” 第46页 今日,她选了开放正好的牡丹,国色天香,赠与少神这般容貌之人才是最为般配。也不知是不是银霜的死缠烂打起了作用,清冰不止将这花夸赞了一番,还送了她一个白玉瓶插花,说是什么一片冰心在玉壶。这花清冰也不收,就又回到了银霜手上,银霜那是视若珍宝,谁知才高兴没多久就给摔了。 邝露忍不住扶额嘆气,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碰上这不按常理的人。她又看了眼方位,果然是从洛湘府的方向而来。听说清冰少神不堪其扰,演变到最后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能忍受这位在眼皮子底下乱晃,少神真是内心强大! 银霜还想继续扯着邝露,邝露实在受不了了,强忍着给她道歉赔礼,在听到夜神名号的时候,银霜明显眼睛一亮。听说夜神殿下人如其名,最是温润如玉,尤其那一抹笑意,简直是如高岭之花一般的存在啊!不过呢,她私心里还是最喜欢她的少神,听说少神和夜神殿下有金兰之交,她就勉为其难接受这仙子的道歉了。 邝露赶着回到璇玑宫,实在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润玉皱起了眉,这个银霜公主这样的性子,清冰居然能容得下,甚至还让她在洛湘府来去自如。这个事实让润玉不禁有些恼火。 “对了,我让你去查这个银霜,可查出什么来了?” 邝露差点没把润玉交代的事给忘了,连忙将自己查到的情况一一详述。润玉听完之后,眉头皱的老紧,胸无点墨?无脑?花痴?就这样的人也配的上清冰,就算清冰真的该考虑男女之事,也轮不到这样的女子! 这位钱塘君同母亲之间的旧事,润玉也是清楚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竟然教出了这样一个女儿,让人费解。 提起这位银霜公主,邝露气不打一处来,将今日银霜撞倒她的事说了出来,甚至忍不住吐槽。“那银霜公主还说什么一片冰心在玉壶,那牡丹和那玉瓶半点看不出相配,少神分明是不想做的太难看,故而隐晦说明,竟叫她生生解读出这样的意思来。” 润玉眉头一挑:“你是说,清冰送了个白玉瓶给她?” “是啊!”邝露实在不解,“我看那玉瓶并非天上之物,倒像是从凡间淘来的,应该是少神随意打发银霜公主的。” 一片冰心在玉壶,好一个一片冰心在玉壶!润玉还记得清冰满五百岁那年,刚到他胸上那么高,拉着他去凡间游玩。那时候,清冰在一家不起眼的古玩小店内看上了一个白玉瓶,看他喜欢,润玉便买了下来,那时候清冰可是如视珍宝,说什么冰心玉壶,要好好珍藏的。 今日就这么轻易送给旁人了,一片冰心,真的冰心啊! 自太湖与钱塘江两处水系重新连接起来之后,润玉还没去瞧瞧鲤儿,也不知鲤儿最近生活的如何,有没有何处不自在? “殿下,那这些奏疏怎么办?”邝露有些为难。 润玉随手翻看了那些奏疏,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他突然就笑了:“走吧,去太湖看看鲤儿,顺便也去看看钱塘君,本殿还想问问他是怎么教的女儿,难道不知清冰少神尚在孝中吗?” 玉壶冰心,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辜负了不是? 邝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殿下方才还很是恼火,为何突然就变了,真是让人想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事业线上的。然后下一章会非常快速的大婚逼宫,细节也不描写了,毕竟大家都在催着少神掉马 第38章 插pter38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银霜总是找各式各样的藉口到洛湘府来,时间长了,清冰都不想去管了。至于银霜总是无时不刻地来一番表白,清冰也只能用一句有心无力来回应他,毕竟,他也实在没办法不是。 这三年来,清冰虽然极少现身,可是他却一直在调查父母身亡之事。他悄悄去过省经阁,调阅过卷宗,根本没什么两样,只能失望而返。旭凤倒是坦坦荡荡的,天后也根本不可能出毗娑牢狱,无论如何查都是止步不前,让他头疼不已。 去年的时候,他在庭院中点长明灯,却意外在假山石后发现一段冰刃,刃尖带血,清冰本就是修习水系法术的,一眼就看出来这冰刃成型于水系凌波掌,只是出自父神之手。上面早已干涸的血迹应该是兇手所留的,可是他暗中查访却始终没有个所以然来。 而且,除了父母之仇,还有别的事也一直困扰在他心上,让他寝食难安。 “少神,天帝有请。” 清冰放下手中茶盏,回头看了一眼天帝派来的仙侍,淡淡道:“不知天帝有何事啊?” 那仙侍一见清冰模样,就被下了一跳,他还记得这位少神丰神俊秀,如今怎的成了这般样子。他掩下震惊,“这不是三年孝期满了,夜神大殿和水神仙上的大婚也该筹备起来了,您是水神仙上的弟弟,天帝想与您商讨一下婚期。还有,您继任风神之位的事。” 清冰神色黯黯,“这继任风神之位也不过天帝陛下一纸诏书的事,至于夜神大殿与水神的婚期,清冰不敢居长,此事就由天帝全权决定,到时候日子定下了还请仙侍再跑一趟通知我吧。” “这…”仙侍颇有些为难,但看到清冰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他觉得心脏有点刺痛,不敢再反驳,灰熘熘走了。 第47页 “少神,不,该改口叫风神仙上了。”银霜现身而出,发现清冰看到她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不免有些失望。都三年了,她这么热情如火还是没能打动他的心吗?他的难道真的是石头做的? 对此,清冰只能说,不是石头做的,但切切实实是冰做的。 看着清冰悠然地烹茶,评鑑,银霜一下子来了气,将清冰手中的茶盏夺了过来。 清冰抬眸看了银霜一眼:“气性这么大,谁惹你了?”说话间,他手中又变出一个崭新的茶盏,“我看啊,你该喝些凉茶降降火,我的好茶可不能叫你浪费了。” “茶茶茶!”银霜重重地将茶盏扣在桌上,“是不是在你清冰眼里我还比不了这些茶水?” 清冰给了她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银霜一下子气笑了:“亏我这么关心你,和着我都是自作多情。”她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有我三年前见你时的灵秀,这么瘦削,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 清冰无奈地嘆了一口气,递了条丝绢给银霜。 这三年,他无一日过得安心,从一开始的两三个月发一次病缩短到一个月,到现在已经习惯了每旬发一次病,这样子能不瘦吗?他甚至不知道哪一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如今不过是全靠着心中那股执念强撑。 其实,他真的好累的。 天帝很快就将婚期敲定,为了将水族势力尽快握在手中,这婚自然是结的越快越好。他命月下仙人主婚,亲自前往花界迎亲,缘机仙子负责婚宴琐事。 前有天后被废,后有水神风神身陨,天界近来的事着实是多了些,此次大婚定要办的越热闹越好,一扫天界的阴霾。 婚宴开始前,邝露奉了润玉亲命,去洛湘府见清冰。她看起来忧心忡忡,一点也没有璇玑宫即将迎来女主人的样子。昨日,殿下观星象,虽则北辰星衰微,可是星象紊乱,叫人看不清未来走向。 这个时候,殿下却似乎是成竹在胸,还让她到洛湘府里来,清冰少神三年未曾出现,又能知道什么呢? 为着邝露来,清冰亦是有些诧异,看了看身上松散的衣袍,不得已催动灵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邝露见过风神仙上。” “夜神大婚,邝露仙子怎么有心来我这冷冷清清的洛湘府了?” 邝露双手奉上润玉的亲笔信,“殿下托我将此物交给仙上。” 清冰一目十行看过,心中有些许暖流淌过。他将信小心收起,笑着道:“劳烦邝露仙子跑这一趟了。请你回去转告夜神大殿,清冰将他的话记在心上了。” 他想在大婚上做什么,当真以为他猜不出来吗?可是自己猜出来的总还是比不过听他亲口说的舒心,他还是顾念他的,甚至还让邝露带来了亲笔信,让他千万不要前往九霄云殿观礼。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的大婚註定是血流成河了。 润玉牵着锦觅的手踏上天阶,这二人皆着白色婚服,盛装华丽,脸上却殊无喜色,各有各的心思。润玉看着锦觅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若是清冰…他在心里摇了摇头,这种时刻他居然在想这些,就算清冰是长得像姑娘家了些,也总是喜欢在他面前撒娇,他也不应该胡思乱想到这个地步。 旭凤是天帝次子,长兄婚礼却没有出现,清冰是锦觅唯一的亲人,这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的没有出现。天帝有些不满,月下仙人还想着拖延时间,但是吉时已到,天帝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就在一拜苍穹大地时,旭凤及时出现,将润玉意图造反的阴谋公之于众。天帝大怒,却发现浑身都动弹不得,是那杯星辉凝露。 润玉手下的天将已被火神人马换下,将他团团围住。润玉却是镇定自若,天帝恼怒,今日他定要惩戒润玉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润玉冷笑出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又又和权利要求他人如此,父帝当年为了这个地位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吗?若论心狠手辣,我怎及父帝一半!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迴罢了!”润玉眼角隐隐含泪,“我所做这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洛湘府内,却半点不受干扰。 清冰起手,转轴拨弦,琵琶声声,势出惊人。 银霜闭眼坐在他对面,静心欣赏这一出十面埋伏,高潮之处,她豁然睁眼。 润玉计划已然暴露,天帝不想再听他多言,着兵士将他押解下去,只是满堂天兵却无一人擅动,旭凤也是惊诧不已。 谁能料想,火神的人马中早就已经混入的润玉的人马,就连诸位仙家也站在润玉这边,愿意拥立润玉,天帝失德,而润玉则是人心所向。 双方人马打斗起来,而这时,九霄云殿外兵甲声音骤起。“殿下,银霜来迟,还请殿下恕罪。”十万水军,一下子就让旭凤的人马落在了下风。 就连平日里润玉最为信任的邝露都不知道,润玉居然取得水族的支撑。牡丹,花中之王、君临天下,还有冰心玉壶,三年前他就已经看清,银霜可不是那种花痴草包的女人。 水族居然也反了,果然是乱臣贼子。银霜怒对天帝:“太微,当年你设计使东南水系分崩离析,又任由鸟族肆意欺凌我水族,甚至还纵容天后置洞庭三万水族性命如草芥,是夜神大殿替三万水族同胞受了天雷电火之刑,夜神大义。太微,你不配当天帝!不配得到我们水族的效忠!” 第48页 大势已失,旭凤目睹着燎原君身陨,手中燃起了琉璃净火。 弦断了,清冰起身张开双手,起风了! 刃落,锦觅一刃捅入旭凤内丹精元之中。是他杀了爹爹,是他杀了临秀姨,她要报仇! 天帝眼睁睁看着旭凤身消形灭,又想到自己下场,仰天长啸,竟冲破了煞气香灰的禁制。然而下一秒,他的元神又落回身体内,如坠深渊。 月下仙人一直站在天帝身旁,吓了一跳。“清冰,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不忠不义之徒!” 清冰的双眼没有任何温度,周身泛着死气,瘦削的身形让月下仙人看的心惊胆战。他的手指搭在天帝肩上,语气阴冷:“陛下,您可不能死啊,您若是死了,岂不是真的要让夜神殿下背上骂名了。” 月下仙人还想说什么,却被清冰点住了穴道:“月老,您素来偏心火神,今日就请您不偏不倚的看着吧。” 挚爱相杀,至亲相戮,这就是权利更迭啊! 隔着人海,润玉对上了清冰没有焦距的双眼,忽然有些心慌。他明明让他不要来的,他这样子是不是很丑陋很恶劣,是不是不再是他心中的那个小鱼哥哥了?他似乎瘦了好多好多,看起来憔悴了好多。 清冰却突然扬起嘴角,沖他笑了。 润玉不让他来,说刀光剑影,容易伤到,可是清冰也说过,不论他做什么,他都会在他背后支持,即便是骂名,他也要和他一起扛。 作者有话要说: 该缩的都缩了,就为了加快掉马进程 第39章 插pter39 这场权利的交接,足足用了半年才算完全将乱势平息。天帝太微,自感无德无仁,遂下罪己诏,自我流放。长子润玉,性本高洁,心怀仁义,深得人心,可堪大任,宜承继帝位,以安六界。 自从半年前锦觅杀死旭凤之后,陨丹彻底碎裂,因为旭凤之死,锦觅心如死灰,一直昏迷着,润玉也只是去看望过一两次。那一日在九霄云殿,两方将士杀红了眼,遥遥相望,他才惊觉三年未见,清冰瘦削了那么多。 可是当九霄云殿血溅满座时,清冰缓步经过他身边,他又觉得是自己看错,哪有那么瘦削这不还是当年清灵隽永的清冰少神吗?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筹划谋算,每每站在洛湘府外,却始终无颜见他。他利用水神风神的死,利用了他仅剩的血亲,他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六界人的面前,君临天下,可连见清冰的胆量都没有。 他拥有了一切,却又仿佛失去了一切。 听闻清冰近来总是往省经阁去,只是每次都是润玉后脚到,清冰前脚走,整整半年,相碰面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清冰总是在避着他,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出现在大婚典礼上,为何要做那么多? 银霜扶持有功,承继钱塘君之位,承了钱塘君位置后,倒是再难得看到这位公主曾经花痴草包的模样,也是个有野心的。只还总是追着清冰跑,清冰也未曾十分的拒绝,这让润玉心里有些小小的疙瘩。三年前,和这位公主合作时,每每想到清冰,他就给不了多少好脸色。 看来这新继任的钱塘君对新任风神着实是动了真情。 天帝登基大典,百鸟争鸣,百兽献瑞,礼乐声炮响彻六界,六界难得如此祥和安好。 润玉着九龙白玉冠,白玉袍,腰间搭着金丝银线制成的腰带,银鳞片片。衣摆上以冰丝绣着镏金蟠龙式样,熠熠生辉,外罩云肩广袖拖地对开长袍。在礼官的声音中,润玉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踏上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天阶。他的目光直直注视着九霄云殿,直达大殿中央的宝座。 母亲,孩儿为您报仇了,您看到了吗?从此后整个天界都是我的,都在我的脚下。 润玉眼角有泪滑落,又快速被风吹干。他眼角斜睥,这万丈天阶终是只有他一人,他还记得,有个人说会永远在他身后的,可今时今日却未能见他。 大宴群臣,清冰居于太巳仙人、邝露之下,本来他的位置该是在上首,只是那个地方实在是离润玉太过近了些,稍有动作便尽收眼底。他不愿离得那么近,他方才落座,银霜便靠了过来。 清冰向来对银霜无可奈何,即便是这样的日子里,也只能随着她去了。反正,他早就说过,情爱之事有心无力,再多也就没有了。 他对面上首的位置是留给水神的,清冰知道,锦觅杀了旭凤后,至今还在昏迷中,未曾醒来。他记得,锦觅说过她心里爱的是旭凤,可是却又杀死了他,锦觅杀死挚爱的缘由是杀父之仇。 对清冰来说,他是不信的,不信旭凤会对自己的父母动手,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何锦觅会那么笃定,笃定旭凤就是兇手。 而那一日,润玉分明是在等,等着锦觅动手,可是清冰却一点都不愿意联想到润玉身上。他怕,这其中会有让他接受不了的阴谋。 他端起杯盏,一饮而尽,皱了皱眉,这杯中之物,并非酒,而是他素日饮的清茶。他下意识看向宝座的润玉,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连忙转移了视线。 银霜坐在他身侧,一直有意搭话,却发现清冰今日更加寡言少语了些。她心中不免烦躁,几杯酒下肚,胆气倒是上来了。 “今日天帝登基,乃是六界大喜,银霜斗胆祈请陛下,沾一沾陛下的喜气!” 第49页 清冰眼皮一紧,总感觉没什么好事会发生。 果不其然,“银霜恋慕风神仙上已久,希望能得陛下金口,为我二人指婚赐缘。” 清冰拧紧了眉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银霜真的是! 润玉一直看着清冰的反应,心中怅然,开口询问道:“风神如何看待此事?” 清冰一下子对上润玉的目光,心头莫名的绞痛,他轻咳了两声,将喉间的腥甜压下去。他闭了闭眼,復又睁开,神色平静,“臣尚年轻,还未曾思虑婚嫁之事,怕是要辜负钱塘君一片真心了。”他又看了一眼银霜,“臣身体略有不适,先行告退!” 语罢,掩袖离去,惊愕众人。 银霜为了钱塘君的位置,假作草包隐忍了这许多年,她父亲有心没胆,终是不如她有决断。她生来便是傲气之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清冰回当着这六界仙家的面前拂她的脸。 不知为何,润玉心里隐隐有些窃喜。 银霜寻了个藉口,提前离席,她倒是要问问清冰,他的心是否是冰做的,怎么能这么冷,这么伤人。 她提着两坛好酒重重砸在清冰身前,倔傲地看着他,清冰无奈摇头。 “你这是何必呢?清冰早就说过,有心无力,不问情爱。” 银霜直接打开酒塞,勐地灌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看透我的私心,我承认,我是想借着你攀上夜神。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的一腔真心你就真的看不出来吗?我看的出来,你心里藏着人,可是我总想着,是不是我努力些就可以赢得你的心。” 清冰嘆了一口气,想起方才在宴上银霜也是喝了不少酒,“你醉了,还是别再喝了。”真心,清冰当然看得出来,所以他才能这么容忍银霜日日在他眼前晃悠,早知如此,就不该心软。 “我以为,那个玉瓶还有别的意思的。”银霜红着眼睛看向清冰。 清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到此前那个玉瓶,不禁懊恼摇头,他以为银霜够聪明,没想到她居然理解出了另一个意思。“我以为你会明白。” “是我自作多情了,明白的不是我,是天帝陛下。”他想借着清冰和润玉合作,而清冰也确实借着那个玉瓶送来了润玉。 “既如此,那玉瓶也没什么用了,还请钱塘君物归原主吧。” 银霜打了个酒嗝,一时间愣在原地,那个,那个白玉瓶早就被天地陛下取走了,她去哪里找个瓶子还啊?什么破瓶子,都是骗人的!什么一片冰心在玉壶,根本就是对天帝陛下! 银霜声音突然拔高:“清冰,你是不是男人,是的话你就陪我喝!不醉不休!” 清冰看了看怀中的酒罈,双手抚上胸口,一股气突然上来。“喝就喝!”长这么大,因为身体原因,他是滴酒未沾,就连润玉,也从未让他沾过酒。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不该碰酒,可是,今日,罢了,捨命陪君子。 烈酒入口,清冰被呛得直咳嗽,可是他却莫名的高兴,总算在身归天地前,放纵了这么一回。最近出现,他一直用障眼法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虚弱,或许哪一天,眼一闭就过去了。 可是,他还没找到仇人,还没来得及报仇,怎么能这么快就死啊! 清冰虽说是头一次饮酒,看起来却比银霜要好上太多,安安静静一口一口饮着酒,比银霜又笑又哭好太多了。其实并非是清冰酒量好,他早就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偏偏这个样子让人看不出来。 润玉来时便是看到二人这幅样子,心中颇有些气恼,一扬手便将银霜送到不知哪个犄角疙瘩里去了。他靠近清冰,闻到浓烈的酒味,皱起了眉头。这个钱塘君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着清冰喝酒,清冰长这么大又加上后来知道他的心疾,他从未让他饮过酒,就连宴上的清茶也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谁曾想,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钱塘水域事物多,这钱塘君也不必总在天界流连。 看清冰一动不动安静坐在那儿,润玉不由得笑了,酒品倒还好,喝醉了也乖乖的,不吵不闹。 清冰突然展开了双手,直勾勾盯着润玉,“抱!” 润玉一时愣住了,清冰小时候也是这样,张开手求他抱,那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团,成日里最爱腻着他,就算水神亲自来都带不走他。 他失笑,却又真的靠近了清冰,要抱他。清冰却突然放下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知道,小鱼哥哥是姐夫,不可以要抱了。” 润玉脸上笑意凝固住了,若不是熟知清冰习性,若不是知道清冰此时已经醉了,他真的会以为他很清醒。可是,抱他,和他是他姐夫,不,未来姐夫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清冰这个样子,润玉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抱起,这时他才发现,清冰轻的不像样,就连那八九岁的孩童只怕都要比他重些,或许那日的遥遥一望并非是他眼花,而是他真的瘦弱到这个地步了。是他不好,没有好好照料清冰。 将人抱进房间,放置床上,润玉轻柔地为他掖好被角。清冰的眼睛一直迷迷濛蒙睁着,他醉的厉害,但是能感觉到熟悉的亲近的气味,说什么也不肯让人离开。 润玉无奈一笑,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角,清冰却是突然坐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是干坐着。 第50页 润玉摸了摸他发红髮烫的脸,问道:“怎么了?” 清冰歪着头,像是在看润玉又像是在发呆,突然间,他的手指抚上了润玉的脸,整个人也凑近闻了闻味道。确认过是熟悉的龙涎香味,一把抱住润玉,甚至想小孩子一样蹭了蹭润玉的胸膛。 润玉的脸一下子如火烧云一样红了起来,却又并未真的将人推开,他的潜意识里似乎并不抗拒这样的亲密。 “小鱼哥哥,小鱼哥哥…”清冰伏在润玉胸口处,嘟嘟囔囔地喊着,声音不似以往的爽朗清脆,更像是女孩儿撒娇一样甜腻腻的。润玉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鬼使神差般的,他修长的手指抚上清冰的发,唿吸间似乎也沾染上了酒气,都说水神之子生的秀气,像极了女儿家,从前就算润玉偶尔会有清冰其实是个女儿家的想法,他也会在心里否认,只是今天,他也似乎被这酒气熏醉了。 润玉突然想起,今日在大殿上银霜祈请赐婚,虽说清冰没给银霜面子,可是现在想想就莫名觉得膈应。清冰年纪还小,想什么男婚女嫁的事,光是想到那个画面,润玉心里就难以自控的焦躁起来。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润玉慢慢靠近了清冰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一低头,擭住那张因醉酒而显得越发娇艷的红唇。一点点,从唇峰而起,描摹辗转,唇舌相交,耳鬓厮磨。 润玉的龙尾在不经意间展现,银银华光,就像月娘将其皎洁投射其上,炫目而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润玉:赐婚什么的想都别想 第40章 插pter40 润玉是在听到小小的啜泣声时惊醒的,清冰骤然失去支点,倒在他怀里。待看到清冰眼角泛红,润玉脑中“轰”的一声惊雷炸起,慌忙收起了飞腾的龙尾,破门而出。 他是疯了,真的是疯了!他到底在做什么?清冰明明是他最疼爱的弟弟啊,他怎么会…润玉不敢再想下去,若是他突然惊醒,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像。 白玉桥旁的寒潭向来寂静无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润玉最爱停留小憩的地方。也只有这里,方能让他得一丝宁静,可今日,将整个人沉在寒潭底,他的心绪却始终杂乱,无法平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不可理喻到了极点,若是清冰清醒过来,他真的不敢想像他们日后如何见面?如何相处? 润玉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他只是今日大宴群仙,喝多了,醉了,一时看花眼了。清冰和锦觅本就长得又三分像,是他醉了,把弟弟错认成姐姐了。 今日宴席上,有仙娥来禀报,说是锦觅已经醒了,她昏迷了半年,他只是太想这个未婚妻而已。如今,锦觅已经醒了,大婚典礼也该筹备起来,对,成亲,成了亲他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 从初见锦觅,润玉就将其错认成清冰;大婚时,他牵着锦觅的手,脑海中都是清冰着婚服的模样,润玉刻意将这些遗忘,不敢触碰。 龙尾摆动间,扬起万丈波涛,润玉心头的火气却始终无法消减。 大婚,是,他和锦觅的大婚是时候筹备起来了。不能再有半点延迟。 次日,清冰甦醒,瞧着熟悉的房间,头有些疼。他好像还记得他是在庭院里和银霜喝酒的,怎么就跑到房间里来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倒在一旁的书柜,皱起了眉,他是醉酒发酒疯了吗? 可无论怎么想,他就是想不起来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看来,他果然是个不能饮酒的,这喝了酒,就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可千万不要酒后胡言乱语说出些什么才好。 身上还有些许酒味,实在是难闻的很,让清冰不禁皱眉。他施了个水雾术清洁自身,然后起身将那个碍眼的书柜扶了起来,然后走到镜台前。 看着镜中的自己,清冰愣住了,手指惊愕的附上唇角,思绪纷乱。他这是喝醉了酒,自己把自己给咬了?还是?清冰不敢想,难道是银霜?这个猜想让他莫名的焦躁起来,他压根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何事,若是银霜发现了什么… 该死,他就不该逞一时之意气和银霜喝酒,这下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他心头慌乱,风风火火出了洛湘府,欲要去找寻银霜。 方出了府门,就看见仙径旁三五成群的仙娥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清冰原本就没想听,奈何耳力太好,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天帝要补办大婚了。 未来天后是谁自是不言而喻了,听说锦觅已经醒了,这大婚也是时候了。 若只是,若只是那些倒还好,偏生叫清冰听到了不该听到的闲言碎语。他走近了那几个碎嘴的仙娥,神色清冷:“你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一群人顿做鸟兽般惊恐状,一个个地跪倒在地“仙上饶命,仙上饶命,我们都是胡言乱语,随意说的,您切莫当真。” 几个人眼角余光相触,头低的更低了些。这风神仙上不仅是和现如今的天地陛下有金兰之谊,更是那未来天后的娘家弟弟,他们在背后说未来天后的坏话,嚼舌根,只怕这风神仙上不会放过他们。 清冰握住拳头,指节作响,心头有些堵,甚至忍不住动了杀气。拳头握了又放,若是持身中正,何惧他人闲言碎语。他的姐姐,真是好姐姐!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仙娥,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滚!” 第51页 他靠着神树,缓缓地坐了下来,周身灵力运行过十二周天,吐出一口浊气,方才扶着树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天际,父神啊父神,我该怎么做啊? 锦觅自从醒来后就心痛不止,原来她是那么的爱着凤凰,可是,她就那样把冰刃刺进了凤凰的内丹精元。可是,明明是他杀了爹爹和临秀姨,她没有做错,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不欲生呢? 她去临渊阁见了天后,见自己的杀母仇人,她杀了她的儿子,也算是为母亲报仇了吧。可是,却从天后嘴里听到惊天消息。 锦觅吓懵了,不敢相信,她从临渊阁一路跑出来,鬓髮散乱,连鞋子也掉了一只,和迎面而来的清冰撞了个满怀。 看见清冰,她就好像看见了主心骨,拉着清冰哭了起来:“清冰,我错了!我错了!不是凤凰!不是凤凰!不是他杀的爹爹和临秀姨,是我杀了她,是我错杀了他!” 清冰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可能,脸色比刚刚还要煞白,他顾不得听到的流言蜚语,将锦觅带回了洛湘府。 清冰将丝绢递给锦觅,声音冷淡:“说说吧,怎么回事?” 锦觅忍不住哭起来:“我以为是凤凰的,我见了废天后,才知道不是他,是我错了!” 乱七八糟的很,听的清冰头疼但是他很快梳理清楚。怪不得,那日大婚,锦觅会那么绝情地杀死旭凤,原来她是认为是旭凤杀了父神母神。可是,锦觅怎么就能真么肯定呢? 清冰的声音带着颤抖:“为什你你会认定是旭凤?” 锦觅拼命摇头,“我明明从魇兽吞吐的梦境看到了,我也查过梦录了,那是凤凰的所见梦没错啊!”锦觅突然瞪大了双眼,“我知道了,一定是梦,一定是梦被动了手脚!” 一个手刀下去,锦觅的头垂了下去。清冰转头吐出一口鲜血,习以为常的擦干,看了眼昏睡的锦觅,神色黯然。 明明早就有所猜测,可是他不敢也不愿去相信真的会是他动了手脚。可是,他知道,梦的颜色可以变,梦录可以改,魇兽是润玉送的,魇兽真正的主人也只会是润玉。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即便他和锦觅的关系本就得好不到哪里去,可是润玉也不该拿着他两个至亲的死去设计利用他的另一个至亲,就算是利用锦觅,也至少不要拿父神母神的死来做文章。父神母神对他不好吗?为什么要拿他们的死去做文章,为什么? 他知道润玉心中有恨,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他没做错什么,可是何必?天界众仙都为他所拉拢,天兵天将中有近六成都站在他这边,还有百万水族的支持,有这些还不够吗? 清冰的目光停留在锦觅身上,久久未曾移开,是为了她吧。 他的好姐姐,那么爱旭凤,甚至在有未婚夫的情况都把自己交託给了另一个男人,润玉那样爱她,怎么能忍受的了,做这些是为了让锦觅彻底和旭凤决裂吧。 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想想他的感受。 这世间,清冰所在乎人不外乎三个,润玉,父母,他已经没有了父母,他怎么能在他心头再捅一刀,无论如何,他也不该拿父神母神的死来利用锦觅。这样,父神母神如何安息,他又如何对得起他们的交代。 清冰最终还是抱着锦觅去了璇玑宫,他冷静不下来,他要亲口问他,他的心是不是真的冷到极点,要用别人的血才能暖自己?若是可以,用他的血不好吗?至少他心甘情愿,至少这样他不会受人诟病,白玉无瑕。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你们可以打我了,然后我为润玉默哀一下,陛下,你真的完了 —————————————— 润玉啊润玉,你跑什么,你就不能大胆地往前走,怂什么啊! 第41章 插pter41 即便润玉如今当了天帝,也未曾迁宫,依旧居住在璇玑宫内,璇玑宫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只不过,少了那位尽心尽责的女仙侍,听说邝露如今封了上元仙子,倒是个好差事。 自润玉上位,便下了道御令,这天界还真没有清冰去不了的地方,这璇玑宫就算是天帝陛下的居所,也断无人敢拦他。他驾轻就熟地抱着锦觅去了偏殿,又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了七政殿。 润玉并不在,或许是在九霄云殿议事,清冰好整以暇地端坐,甚至熟练地从云柜中取了一套茶具出来烹茶,等候润玉。 压在书案上的宣纸突然滑了出来,清冰连忙将其拾起,眼角余光无意间撇过,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轻飘飘的宣纸在他手里重若千斤,压得他要喘不过气。他的手指轻触上去,纸上图案的纹路熟悉的心惊。清冰自幼修习水系法术,他的启蒙恩师自然就是自己的父亲,这是水系凌波掌,再没人能比他更熟悉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润玉到底又瞒着他做了什么? 手中攥着的宣纸揉捏成团,被清冰狠狠地砸了出去,正中润玉怀里。 润玉看到清冰,下意识地想要逃避,想起那日的事,缺乏觉得不自在起来。可是感受到他的怒火,又不免诧异地将手中的纸团摊开,这不是,不是他画出来的图案吗? 水系凌波掌,这是水神独家术法,旁人轻易模仿不来,他也是无意中在穗禾耳垂看到的,又怕看错,故而画了出来,竟没想到被清冰看了去。看清冰这个样子,莫非他也猜到了什么? 第52页 润玉快步走进殿内,但听得清冰冷淡道:“不知陛下对此画何解?” 陛下?清冰唤他陛下?润玉一瞬间百味涌上心头,苦涩不已,不知如何作答。 清冰冷笑出声:“天帝陛下如今是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我了,是吗?” “清冰,这只是个猜测。” “是真是假都好,我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清冰眼中有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到底是谁?” 润玉生怕刺激到他,只能劝慰他冷静。 清冰将他的手打开,“我不要冷静,我只要你跟我说,到底是谁?”他的唿吸急促,额角渐渐有冷汗溢出。 润玉紧张无比,生怕刺激他发病,罢了罢了,瞒不了,就算他不说,清冰自己也会查出来。“是穗禾。” 清冰一下子支撑不住,跌坐在地,原来是她,原来是穗禾。可是穗禾怎么会琉璃净火的, 转念一想,清冰想到了天后,天后会啊,原来他一直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可是,何仇何怨?竟让穗禾下此杀手。父神母神从未上过人,悲悯世间万物,连蝼蚁都不捨得伤害,为何要这么对他们? 他知道,是旭凤,都是因为旭凤,都是因为锦觅和他牵连不休,才会招致穗禾的嫉恨,不止这个,他看了眼润玉,终究还是转过了头。怎么怪他?他根本无法怪罪他啊! 他本来只是想问问他,为何要利用他死去的父母,却偏偏在这里让他知道真兇,这个真相来的太勐烈,一时无法消化。 他勉勉强强爬起来站直,看向润玉,不告诉他只怕刺激到他,他可以接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利用父神母神的死?为什么?你告诉我!” “清冰…”润玉伸出想要扶住清冰的手就那样尴尬停留在半空中,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知道,他无言以对。 清冰留下了两行清泪,“不够吗?人心,兵权,你都得到了,甚至鸟族、水族都尽在掌握,有了这些还不够吗?”他不懂,他明明胜券在握,何必做出这种事情来?不等润玉回答,清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爱锦觅,你应该是为了锦觅能彻底和旭凤决裂吧,可是…”可你在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会是什么感受?这句话清冰没有问出来,吞咽在了心里。 事已至此,他不需要他的回答了,不需要了。 清冰转身欲走,被润玉拉住了衣袖。“清冰,你听我说?”他只是恨透了旭凤,旭凤若是真的当他是兄长就不会和他的未婚妻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只是想报復回去。 “陛下的话,如今还有几分能信?”清冰将袖子撕裂开,强忍住泪水。 “难道你就不能再信一回你的小鱼哥哥吗?”润玉红了眼眶,手中攥紧断裂的已经一角衣料。 清冰头也不回,“小鱼哥哥,我的小鱼哥哥早就死了。那一日,算计我父神,踏上九霄云殿认亲他就死了,只有我还傻傻的深信,无论何时,小鱼哥哥总是小鱼哥哥,不会变。”他不是不懂,只是一直骗自己,骗自己。 手腕上的人鱼泪晶莹剔透,光芒烁烁。清冰狠心将其解了下来,原本想要向身后掷去,还是不舍,他蹲下身将其轻轻放到地上,“陛下之物,小神受不起!” 润玉看着他离去,没有多做挽留,他捡起那串人鱼泪,终究他还是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个唤他“小鱼哥哥”的人,失去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像跟屁虫一样的人。 他记得,那个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在笠泽底,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不敢和他搭话。那时候,所有的鲤鱼都把他当做异类,他孤僻到了极点,和谁都不亲近,可是他却一直跟着他,直到他终于接纳了他。 人鱼泪手串冰凉,恰如他此时的心境,这世间再也找不到一个清冰,是他亲手毁了这份至真至纯之心。 清冰强忍着心头的钝痛,飞速回了洛湘府,靠着大门,他无力瘫坐在地。数次,攀着门,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好痛,心好痛,真的好痛!指甲狠狠刮过手臂,道道血痕难敌他此时的心痛,他大口大口汲取空气,浑身青筋暴起。 眼前景物慢慢变黑至模煳,山河失色,清冰终于撑不下去,闭上了眼。 入眼处皆是熟悉的陈设,这是洛湘府内他的房间,清冰以为自己会死,原来还活得好好的。他摸了摸身上的衣物,侧身看到一个背影,无可奈何嘆了口气。 “风神仙上,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是银霜,幸好是她,若是换成旁人,只怕他还真的就没办法了。 “多谢你,救我一命。”清冰神色淡淡,他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心力,来和他解释那么多。辜负银霜的一片真心,是她有愧于她。 银霜方才哭过一场,脸色难看的很,“我终于明白风神仙上说的有心无力是什么意思了,把人骗的团团转真的有意思吗?” 清冰快速掏出床头准备好的丝绢,捂住嘴,重重地咳了好几声。银霜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人都这样了,她还能把人逼上绝路去啊。都怪她眼瞎,到头来白白付出了真心。 “你怎么样?还行不行啊?”银霜别别扭扭地问道,可是话里话外是忍不住的关心。 清冰浅浅一笑:“你不怪我骗了你了?” 第53页 银霜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可是我是谁,堂堂钱塘君,拿得起我放的下,做不成夫妻,做姐妹也是行的!” “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别人?”清冰的脸色突然难看至极。若是被别人知道这桩事,免不了又是满城风雨。、 “你放心,我的为人你清楚,不会轻易泄露出去你的秘密的。”银霜看着清冰,莫名的为她感到心疼,“这样活着不难受吗?” 清冰咧嘴苦笑:“难受,为了活下去再难受我也能挺下去。”从出生时起她就註定以男儿身份长大,她其实会羡慕,会羡慕那些仙娥们穿漂亮的裙子,把自己装点的漂漂亮亮的,可是她得活下去,不然父神母神怎么办?现在,她还要活下去,因为她还要报仇。 银霜将手搭在清冰肩上,给予她力量,可是,她又忍不住想问清冰一件事。“清冰,若你是男子,会不会喜欢我?” “不会。” “你!”银霜伸出手指着清冰,她救了她,还帮她保守秘密,就换来这个。 清冰一脸严肃:“且不说你说的根本不可能实现,更何况我…”清冰一时神色暗淡,不愿再提起他。 “你心里有人了。”银霜顺着清冰的话接了下去,她早就看出来清冰心里有人,却不知道是哪家的仙女,今时今日,她总算知道,什么破仙女,分明是那劳什子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清冰的眼里一下子迸发出杀气,银霜却是笑开了。“我说风神仙上,你能不能别拿杀气来吓人,你连只蚂蚁都捨不得踩死,整天放杀气的又不杀人你有意思吗?” “我要闭关三月。”清冰闭上眼,不去看银霜。 “然后呢?你要闭关跟我有什么关系?”银霜满头黑线,这小妮子该不会想让她给他护法吧,别介,这可是真欺负人了。“清冰,你就仗着我看上你这脸为所欲为了,是吧?” “我这一生,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能特别相信,真心交託的人。我知道你银霜你是嘴硬心软的人,相信你不会拒绝我的吧。” 得,话都到这个份上,银霜是真心心疼她,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是,到这份上,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你就没有一次想过那那位把话说清楚的?” 清冰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将人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吧,少神掉马,真掉马了。 好了,让我先站会儿清冰银霜 第42章 插pter42 没有人知道清冰闭关三个月是要做什么,就连银霜也不清楚,但是答应的事她就会做到,钱塘的公务她都直接搬到洛湘府来了,也让许多仙家猜测她和清冰是否好事将近了。 呸!听到这话银霜差点没骂娘,她这么多年看上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心都交付出去了,结果人家居然是个大姑娘,还是那么可怜的大姑娘,她的慈母之心啊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虽说被骗了,虽说对方是个姑娘家家的,偏生她还真的挺喜欢她的。 这三个月,天界的八卦事件倒是只多不少。除了她和清冰,就是清冰那同父异母的便宜姐姐和她那高高在上的未来姐夫以及被她姐捅死的旧情人那段轰轰烈烈的三角恋了。听说这水神日日去忘川捞魂,遍体鳞伤的,听说这水神仙上早就和火神暗度陈仓了,她听的都要吐了。这都是什么破事啊,她要是先花神和先水神,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幸好小清冰闭关去了,不然这得多大的刺激。 还有天帝陛下,真是忍人所不能忍啊,这亲弟弟和未婚妻都搞一起了,他这心得多大啊?银霜自诩聪明,不然她也不可能胜过头上三个哥哥和父亲,成功坐上这钱塘君之位,可是,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她对天帝陛下那是甘拜下风的。 怎么碰上这种事,这天帝陛下就不像她看到的那个智计无双、杀伐果断的天帝陛下了。 都这样了,还能接受的人,除了真爱银霜只能说是真不放在心上。 她冷眼瞧着,这天帝陛下也不像那么把未婚妻放在心上的,不然,干嘛三天两头的跑洛湘府。每次对上天帝陛下那张脸,她真的是憷得慌,就跟要吃人一样。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是被清冰给坑了,这叫护法,分明是叫她来当挡箭牌的,这天地陛下的眼刀要能杀人,只怕她已经是条全身窟窿的鲤鱼了。 要不是知道天帝陛下有未婚妻,要不是知道天帝陛下根本不清楚清冰的真实性别,她真的会以为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有断袖之癖。 三月期满,清冰扶着门把手缓缓走了出来,着实把银霜吓得三魂七魄都要飞了。要不是她在外护法,不然她真的会以为这个是假冒的。 银霜连忙将人扶住:“你这是被吸了精血还是自个儿放血了?” 清冰给了她一个白眼,吓得银霜连连摆手,“你别翻白眼,真是吓得我,你到底闭关做什么去了,成这个样子了?” 这大眼睛真是够突兀的,就跟贴上去似的,还有那高高凸起的颧骨,这脸上真是半丝肉都找不到了。想当初,要是清冰长这样,她根本不可能看得上,白白伤心了那么久。 银霜嘴上说着这些话,实际上是心疼的不行,好端端把自己搞成这样,又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了。 第54页 清冰攀着门板,看她,“你说,我现在去杀人能有几分胜算?” 之前银霜就曾取笑过清冰,说她的杀气都是用来吓人的,但是现在她通身冰冷,冒着寒气,更像一缕幽魂,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真的吓死人,她可以肯定她是真的要去杀人。 但是,“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刚刚化形的小妖精都能把你打死,杀人什么的,你是去自杀吧!”银霜忍不住怒吼道,她到底知不知道,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是有人会心疼的?杀人,银霜不是傻子,能让清冰这样的除了杀父杀母之仇还能怎么样? “哦。”清冰冷冷地回了一个字,在触到阳光时她有些恍惚,真的好亮,好热啊! 门外,有些喧闹,清冰皱起了眉头,深感不适,吵得人头疼。 “吵什么吵!都不要命了!”银霜忍不住喊了一嗓子,真是的,这些仙侍会不会看情况啊,一个个的脑子都被狗吃了啊! 有胆子大的仙侍连忙跑了进来,请罪。“两位仙上恕罪,我们并非有意吵扰,只是听说老君今日练成了九转金丹,故而多嘴了几句。” “九转金丹倒是个好东西,生死人肉白骨的,也难怪这些仙侍们这么兴奋。”清冰没什么力气的摆摆手,“下去吧。” 银霜看了一眼清冰,脑子一转,“我看你这个样子,不如去找老君讨一讨那九转金丹,补一补。” 那胆子大的仙侍突然接话道:“若是两位仙上也要那金丹,可要趁早,听说自炼丹之日起,水神仙上就已经等着了。” 清冰脚步骤停,连银霜也被弄懵了,“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去兜率宫吗,去啊!” 银霜眼睛一亮,她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清冰真的想去。可是,她又莫名担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怕风大点儿能把你吹走,真的要出去吗?” 清冰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堂堂司风之身,还能自个儿吹走自个儿。”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出府门时清冰还是加了件披风,遮住了大半张脸。 清冰来的早,锦觅倒是还在半路上赶来。 青天白日的,清冰这打扮倒真是把老君吓了一跳,待看到那只骨瘦嶙峋的手,老君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怎么样才能把人搞成这个地步啊? “听闻老君练成了九转金丹,清冰着实好奇,还请老君赐丹一观。” 老君本以为这又是一个想要仙丹的,这观赏,没问题,没问题啊。 宝盒流光,淡淡的仙气将整颗九转金丹环绕住,清冰的目光寒的能凝出冰来。她指尖触到金丹上,不自觉的用了力气,可是把老君吓得半死,“风神轻些,可莫要捏坏了丹丸。” 清冰虚虚一笑,“这金丹着实不凡,一时叫我看的痴了,老君恕罪。”清冰合上宝盒,将其递还给老君,带着银霜告辞。 这实在是让银霜摸不着头脑了,“你这耗费心力的出趟门,就为了看一眼那颗九转金丹,你是在逗我吧!” 清冰难得笑了,却是不说话。 在兜率宫门口,倒是碰上熟人。 锦觅想要凑上来说话,被月下仙人拉住了,“小锦觅,我告诉你,这有些人,是冷血无情到了极点的,还是不要交往过密的好。”就月下仙人看来,这清冰和润玉那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混在一处,可不是什么好货。 这月下仙人满满的讽刺,清冰还没说话,银霜倒先开口了,“我看这满天界那是人心所向,也就只有月老您老人家一个人看不下去吧。” “你!”月下仙人气得脸都涨红了,“我早就看出润玉心思深沉,你们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锦觅十分为难,一边是狐狸仙,一边是清冰,她说什么都为难。 清冰倒是突然冷了脸,“月老的心都偏到上清天去了吧。若是以真心相待,又如何换不得以真心相待?就算清冰年纪小,但也知道,兄弟妻,不可欺的道理,您身为天界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可不要带坏我们小辈。” 看着月下仙人被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银霜不好意思地笑了。 锦觅有些听不下去,“清冰,狐狸仙并非那个意思。” 本来锦觅要是不说话,清冰还没打算说什么,更难听的她还没说出来呢。锦觅偏偏要撞上来,殊不知清冰近来脾气不好,正愁找不到人来撒气。 她低头看了锦觅的脚,突然笑了,“听说姐姐近来总去那忘川,不知那忘川河里可曾见到父神母神的半缕幽魂,亦或是先花神的一窍精魄?清冰却不如姐姐这般孝顺,竟是从未想过去那忘川河看看。” 说完,她不顾锦觅骤然发白的脸色,带着银霜匆匆回去。若不是顾及长幼有序、血脉至亲,她断然不会只说这么几句! 作者有话要说: 清冰:该割袍断义就割袍断义,该怼咱们还是得怼,我就是这么有原则的人 ps:今天更晚了,因为明天要去赶动车,一直在收拾东西,抱歉了 第43章 插pter43 回了洛湘府,她又抑制不住咳血心痛,多亏银霜在她旁边为她渡灵力,暂时缓解。 那日银霜来见清冰,发现清冰昏倒,探她脉搏才发觉她的心脉已经损坏到不堪入目的地步,这又闭关了三个月,不知道捣鼓计划什么,整个人瘦到脱相,每个人样,真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55页 “你说说呢,没事去那兜率宫干嘛,看什么金丹,看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懂不懂啊!”银霜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老妈子,眼前这姑娘可是骗了她的心,她倒好,一心一意地照料她。 清冰失笑,“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比我母神还要啰嗦。”她其实受不了过度的关心,但是现在偏偏又很享受有人这么管着她,或许是一个人孤单太久了。她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手腕,又装作不经意将手背到身后去。 “你别跟我整那些虚的,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到底在计划什么?嫌自己活太长啊,我要真是先风神,我死的都不放心!” “多谢你,真的谢谢你。”长到这么大,对她这么好的除了父神母神小鱼哥哥就只有银霜,其实血缘关系这种东西真的不怎么重要的,若是锦觅真把她当弟弟,月下仙人那样说她她至少该说两句话吧,她甚至还比不上银霜这个外人。 父神,你让我多照顾这个姐姐,你让我该怎么照顾啊? 银霜无奈嘆了口气,“我就想知道你在谋划些啥,你别跟我说那么多,按理来说我也是个聪明人了,怎么就感觉老是被你踩在地上呢?” 清冰但笑不语,默默将喉间涌起的鲜血吞了下去,笑得轻松坦然。 凤凰生就三魂八魄,多出来的那一魄用作涅槃之用,她可以笃定旭凤尚留一魄,不然锦觅不会那么执着的等着老君的九转金丹。 她要救旭凤,清冰不信润玉不知道,可是他却偏偏任由着锦觅这么做,这天界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但无论旁人如何想,她不会让旭凤那么轻易地活过来。 闭关前,清冰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几个年头了,当得知仇人到底是谁时,她恨不得冲去魔界,可是理智把她拉了回来。穗禾能够用琉璃净火击杀两位上神必定是天后给了她半数修为,她根本打不过穗禾,发病越来越频繁,甚至连灵力都在慢慢消散,她打不过穗禾。 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另一种办法。 闭关三月,清冰以原形骨血炼化冰珏,触碰肌肤便渗入血液中,如蛆附骨,就连琉璃净火都无法彻底将其焚化,如此往復,先是周身血液,再是内脏器官,一点点如坠寒冰地狱,慢慢僵化,歷经九九八十一日,最终化冰碎裂。 可银霜说得对,她如今根本不可能去杀人,天界仙气尚算纯粹,魔界魔气入体,如今的她根本抵挡不住。正好啊,老君练成了金丹,杀不成穗禾没关系,这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吗? 穗禾杀了她最在乎的人,她就要她最在乎的旭凤来还,旭凤一点都不无辜,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那玉珏就是她赠给旭凤和穗禾的大礼!她不知道润玉怎么想的,但是她不会给旭凤机会,一旦旭凤復活,便又是一场浩劫,于公于私她都不愿看到旭凤活过来。 正如润玉所说:“一口气不来,何处安身?” 她等着,等着穗禾报应,即便先走一步,她也能安心。就算父神母神会失望,会不谅解,她也不会回头。 空气中的风突然变得凌冽起来,颳得人生疼,银霜下意识去看清冰,无意识的颤抖,她仿佛从清冰的眼神里看到了天帝陛下,那叫一模一样的狠啊! 看到身侧银霜的不可思议,清冰连忙收起遐想,笑了笑。“银霜,我听说你的舞跳的极好,不知今日能否有幸欣赏一番?” “你怎么回事啊?突然要看我跳舞。”不过,被人夸赞还是很高兴的事,“这不瞒你说,在水族之中,舞技我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银霜拦住清冰的肩,“你想看啊,没问题,不过嘛,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你。” “怎么说?” “这有舞无乐怎么成?” 清冰笑开了:“这好办,我便将那琵琶取来,为你伴乐,如今方才算尽兴。” “别别别!”银霜连忙摆手,紧张了起来:“弹奏费神,你还是好好休息,别想有的没的。”银霜脑筋一转,“你啊只要派个仙侍去那仙乐坊走一趟,就你和天帝陛下的关系,这六界有谁敢不给你面子。” 清冰骤然变了脸,“你莫不是看不上我的技艺,嫌弃我的曲子配不上你的舞。” 银霜无奈道:“怎么会,你当日的一曲十面埋伏那可真是盪气迴肠,记忆尤深,真真叫人惊艷,我啊只有欣赏的份,哪里会嫌弃。”银霜不止无奈,更多的是难以理解以及怅然。又是起舞又是奏乐的,她真的看不透清冰的想法,但是她用脚趾头都看的出来,清冰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这是她第一次为她跳舞,或许有可能会成为最后一次,她当时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清灵云秀的少神,如今也是真心心疼这个满身伤痕的女子。 月光下,有人挥动水袖,拜月而行,一舞倾城。 清冰拨动琵琶弦,炫音铮铮,却有着化不了的浓愁。她看着银霜一袭锦衣,肆意舞动,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真好,真美,有个健康的身体真好。可惜,命数半点不由人。 这生来就註定了的命格,即便强撑着过了许多年,不还是终究要应验。父神母神,等等我,我就要来陪你们了,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团聚了,很快的。 突然间,琵琶声停,清冰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在月华照耀下,竟然折射出异样的光彩来。清冰下意识去挑琵琶弦,却发现指尖越来越僵硬,慢慢地在结晶成冰。 第56页 银霜停下了舞步,奔到清冰面前,脸上已是落下了两行清泪,握住了手,“真的没办法了吗?难道就真的…”余下的话银霜不忍心再说。 清冰倒是看得开,“生死有命,何须如此伤怀。比起凡人短短百年之寿,我已算活得久的了,也不算白来这天地间一趟了。” “可我们是神仙,凡人怎么能和我们相比?” “为何不能相比,仙凡不都是这六界的生灵,总有化归天地的那天,哪有哪个更高贵之说呢?既然总会身归天地,不过早与晚的问题,何必这么执着长久?到底走过一遭,就够了。” 银霜将脸别到另一边,擦掉脸上的泪,“就数你道理最多,我反正是说不过你。可若换成天帝陛下,你真的能这般轻松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吗?” “银霜,此处就你我二人,何必提起他?” “干嘛不提?”银霜脸上带了少许怒容,“别以为他是天帝我就不敢说了,他根本就是瞎了眼,就你那个便宜姐姐,哪里比得上你!论痴心、论忠心、论信任,你哪一点不是做的比她更好!” 清冰看了看光洁明媚的月亮,嘆了嘆气:“感情其实那有什么对与不对、先来后到,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来。”其实,她看得出来锦觅心中只能装得下一个旭凤,可是她甚至没有办法劝他放手,道理她都懂,可是不见得人人都能做得到。 “我是替你不值啊!”银霜恨铁不成钢道。 “值?哪有什么值不值的。”清冰笑开了,“我爱他,本就是我一人之事,上穷碧落下至黄泉,前后万万年,遇他。爱他,就足够了” 银霜听的鼻尖发酸,狠狠道:“我要是你我才不管那么多了,都要死了,谁还想那么多,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活得那么累做什么。要是我,我就要好好地为自己活上一回,冲动上那么一回。” 清冰朝着银霜僵硬地招了招手,银霜下意识走近,被清冰抱了个满怀。 “你…”银霜缓缓垂下了头,倒在清冰的怀里。 人生在世,能得这样一个朋友真是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应该不会更,真的特别累晚上刚拿到书,明天就要上7节课 ps:里面清冰那句话爱他,本就是……这句话出自天乩之白蛇传说里面的妖帝斩荒,觉得特别合适就用了一下 第44章 插pter44 余下时光尚有多少,是清冰无法丈量的,即便是神,也有无法做到的。她看不到死亡的那一天,时间有限,只能趁有限的时间把该做的事给做了。 还有一个人,她还没有解决。 临渊阁,向来是仙家禁地,临渊阁外临渊台,不论仙妖,只要跌下去,粉身碎骨,修为尽毁。润玉登上天帝之位后就将先废天后从毗娑牢狱换到临渊阁关押,甚至派兵士把守好,不许先废天后轻易求死。 夫君被废流放,唯一的儿子身死,对先废天后这样骄傲的女人来说无疑是这世间最大的打击了。可是,她一天活着,对于润玉来说就是一天的折磨,时时刻刻在提醒他那段不堪的童年,他这样做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 对于清冰来说,她也更愿意荼姚死去。 如果不是荼姚将半身修为传给穗禾,穗禾根本没有办法杀死父神母神,清冰知道这是迁怪,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迁怪别人,甚至连润玉她都没有办法轻易原谅,何谈别人? 荼姚,还是她童年最大的噩梦,那一年太湖笠泽漫天的火光瀰漫了她的整个童年。荼姚,不失为一个可怜女人,丈夫爱的只是她背后的势力,就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跟她同心,甚至这唯一的希冀和倚靠都死了。可悲可嘆,又何必再多留恋这世间,倒不如化归天地而去。 化归天地,如若乘风,逍遥洒脱,来去自如,多好! 清冰缓缓推开了临渊阁大大门,虽然守卫的将士皆有所困惑,但碍于天帝陛下曾下懿旨,这天界就没有风神仙上去不了的地方,他们也不敢拦。这风神仙上不止和天帝陛下有金兰之交,又是天帝陛下的妻弟,这天界哪里还有她不敢去的地方。 虽然天帝陛下不许旁人靠近,可水神仙上都来过了,还差一个风神吗? 即便落魄至此,先废天后还是那样高高在上,不愧是凤凰一族最骄傲的公主,若是没有碰上先天帝,或许她的一辈子都会这么骄傲,翱翔蓝天。可若说她可怜,这世间可怜之人又何其多。润玉,他身为龙子,却因为龙德命运也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公;她,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想像的意外,生来就註定了未来的命运;父神母神,他们超然物外,悲悯众身,从未杀生,何其无辜? 月下仙人一直说润玉心狠手辣,不顾兄弟之情,可是还有谁记得,当时在九霄云殿上先废天后逼着现在的天帝当初的夜神大殿,说出了母债子偿的话,如今也不过是因果轮迴罢了。 清冰不过是和先废天后说了几句话,多说几句她都觉得压抑。她将润玉布在先废天后身上的禁制解除掉,并将一把利刃放置在她脚边。“荼姚公主,若我是您,此刻就会让自己解脱。” 她并没有将锦觅为旭凤求得九转金丹的事情告知,虽然银霜总是笑她不过是吓人,可她也不是那么慈悲心肠的人,父神母神做了多少好事,不还是没有落得一个善终吗?只是,她的心还是不够狠,没有办法亲自动手,就连给九转金丹动手脚这种事,她都算好了日子,那时她是看不到的。 第57页 这是她余下时光唯一能做的了。 荼姚捡起地上的利刃,困惑道:“你这样做,润玉那个孽种就不会说什么吗?” “天帝陛下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清冰脸色沉了下来,“另外,你口口声声的孽种,如今手握天界,是至高无上的天帝。而你最为看中的权利和儿子也一样样离你而去。” “死亡,对于如今的你来说才是最大的慈悲!” 当日在九霄云殿,清冰之所以用尽灵力也要阻止先天帝自爆,无非是不希望润玉沾上弒杀亲父的骂名,可是今日,其实她也有诸多犹豫,可是时间不等人,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相信润玉不会怪她的,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虽然他终究叫她失望了,可是她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的信任他,即便那一日在璇玑宫她说了那样的重话,可是在她心里,小鱼哥哥就是小鱼哥哥,从未改变。 她和润玉当了两千多年的兄弟,在临死之前,她真的不想再当这个兄弟,所以,原谅她,用了那么拙劣的藉口。这六界,她可以怪罪任何人,唯独无法怪罪她的小鱼哥哥,对父神母神犯下的过错,她来挡就好! 清冰说完了那句话,离开了临渊阁,她看的出来,先废天后早已有求死之心,她不想见血污了自己的眼,能尽握在手的事情又何必看着。 从天界离开后,清冰去了一趟花界,特意瞒过了众位芳主,此来,她只为祭奠父母。花神冢前,常年摆放着先花神最爱吃的鲜花饼,鲜花饼,也是母神所做事物唯一能入口的,她挑嘴,还经常在润玉面前嫌弃母神所做的食物,到如今却是一口都吃不到了。还有父神,她知道父神并未如他所表现的那样不够关心,他是爱她的,父神不仅父亲,更是启蒙恩师,她从未往过。 她点了三柱清香,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父神,抱歉,我没有办法办到你曾经说过的事了,也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和锦觅相处好,可是我实在无法做到;母神,抱歉,你说希望我逍遥洒脱,如风般自由来去,可惜我心中执念太深,无法做到。我动了杀心,难以泯灭,甚至动了那样歹毒的心思,可是我不后悔,就算你们会怪我我也不会回头。” 一步三回头,清冰将眼角的泪擦掉,别担心,父神母神,很快咱们就会见面了,很快咱们三个人就能团聚了。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在人间待着还能看看更多的风景。 她去了润玉常带她去的那间食肆,满满的小食糕点摆了整整一大桌,有她喜欢的也有润玉喜欢的,可是,现在她身旁没有润玉了。清冰随意动了几下筷子,终是没有半点食慾,纵然还是一样的东西,可是再没有当时的兴致上。 街头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小贩叫卖声倒是引起了清冰的兴趣。她想起来,在她还小的时候,会拉着润玉往人潮拥挤的地方去,那个时候,他会紧紧抓住她的手,怕她走丢。毕竟在人间,还是不要轻易使用法术的好,所以有一次清冰真的被拥挤的人潮挤丢了,那时清冰个头不高,人群中一下子就看不到她的身影,那也是清冰第一次看到润玉发那么大的脾气,差点没把她吓坏。 那个时候,润玉告诉她,“从此以后一定要牵紧小鱼哥哥的手,不能轻易放开,知道吗?” 可是,先放手的人是他啊,是他啊!她从来没有想过放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小鱼哥哥会喜欢上别人,而那个别人却是她的亲姐姐。从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小鱼哥哥不会再是她的了,可是他没有做错什么啊,从头至尾不过是她的一场不能为人所知的暗恋罢了。 从小贩手中接过糖葫芦,清冰狠狠咬了一口,真难吃,一点都不好吃。糖霜一点一滴融化,可是清冰还是始终将它握在手里,不肯扔掉。 从繁华街市到曲径幽林,清冰一个人将其走遍,她要把和润玉所走过的地方重新走一遍,将这些地方永远记在心里,即便身归天地,她也不要忘记。 算准了时间,清冰回了天界。 不止是指尖,就连手臂都已经开始僵化,灵力流失地越来越多,她知道,时日真的不多了。 南天门外,清冰被破军拦了下来,这般严阵以待,倒是让清冰有些怀疑,这天界到底是又出了什么事? 有天帝亲下谕旨,清冰又有哪里去不得,破军顶多问上几句,就让清冰过去了。若不是能断定这位风神仙上是真的,破军是真的会以为是谁假冒的了,一来这风神向来深居简出,二来嘛,那全然不见一丝血气的脸真的是吓死仙了! 一路走来,清冰方才知道,为何这天界如此戒严,原来是天帝和水神的婚期终于确定下来了。 人是在了,可是心不在,又有什么用?她的姐姐心中只有旭凤,而她心中最为在乎的人她却弃如敝履,就算知道锦觅和旭凤的风流韵事,他还是坚持要娶锦觅,这样让她还能说什么? 为什么锦觅就不能回头看看润玉,他有哪里比不上旭凤?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眼中这世间男儿除了父神又有几个能和润玉相比?可是,旭凤是她杀母仇人的儿子,就连父神母神的死也同旭凤又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怎么可以? 清冰去了璇玑宫,润玉不在,邝露也不在,可是璇玑宫却被设下了禁制,清冰一眼就看出这是润玉的手笔。看来,他对锦觅真的爱的极深,留不住她的心也要留住她的人。 第58页 作者有话要说: 少神下章绝对掉马 第45章 插pter45 风神仙上来看自己的长姐,这满宫仙娥仙侍又有谁敢拦,可是清冰却不打算进去,隔着润玉设下的禁制,清冰将衣摆掀起,坐在了门前。 一道禁制,只是限制进出,门外场景还是能看的出来。锦觅看到清冰,奔到门前,却被禁制反弹回去,到了这个地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润玉把她关了起来,婚期也不容更改,可是她不能嫁给润玉啊!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凤凰。 若不是偷听到润玉和穗禾的话,她甚至不清楚金丹里面还被加了一味药,凤凰现在还在遭受反噬之苦,该怎么办啊? 若不是清冰突然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知道,清冰素来和润玉交好,如同手足,可润玉做了那么多事,他不止利用了她,还欺骗了爹爹和临秀姨,若是清冰知道这些,一定不会像从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站在润玉那边的。 “清冰,你可知道,润玉他一直在利用我,他根本不爱我,他骗了所有人,就连他自己也骗了自己,他只是把我当成对付凤凰的棋子!” 看着锦觅这个样子,锦觅只觉得讽刺。“若是不爱你,又怎会明知你和旭凤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是坚持娶你,这天界还有谁不知道天帝的未婚妻和天帝的亲弟弟有那么一档子破事。” “我,我想过退婚的,我和爹爹说过的!”锦觅掰着一张脸辩白。 “可是这婚还是没退不是吗?”清冰冷冷看了锦觅一眼,“那时我便同你说过,若是不爱,就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不是吗?”清冰强压住心头怒火,“你给爹爹丢了脸,你甚至忘了爹爹说过的自尊自爱,你枉为人女!你甚至忘了你还有一个未婚夫,你忘了你的未婚夫还在为他死去的生母的守孝,你的眼里除了旭凤,你还考虑过别人吗?” 锦觅唿吸急促,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停地留着眼泪,她知道她不对,可是她和凤凰是真心相爱的,她知道她对不起润玉,可是心之所向,又岂是人为能够控制。 她朝着清冰跪了下去,清冰闪了个身,及时避开,都说长姐如母,就算她再看不起锦觅,也断断然不能受她这一礼。更何况,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清冰也不可能答应。 清冰静静地听完锦觅的话,表情没有半分的变化。她早就知道了,知道是润玉故意引导,才让父神没有推掉亲事;她也知道,是穗禾杀了父神母神;她更知道,九转金丹被人动了手脚,这一切的一切的她都知道。 看到清冰没有半分惊讶的脸色,锦觅终于知道她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清冰,你什么都知道,是吧?” “没错,我什么都知道。” 锦觅从地上爬起来,双目猩红:“清冰!你怎么可以?你明明知道润玉在做什么样的事,可你还是帮着他骗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 “是啊,我怎么可以?”有风将披风扬起,将她无一丝的血肉的脸袒露在外,锦觅惊讶地捂住了嘴,怎么会?清冰双眼无神,整张脸蜡黄,颧骨高突,像是被风以吹就能倒地一般。 清冰伸出苍白僵硬的手指艰难的摸上自己的脸,突兀的笑了,“很可怕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你看啊,我明知润玉骗了父神,但是我还是选择站在他那边,骗了自己的亲人,所以我满心愧疚啊!”清冰扯着嘶哑的嗓子突然大吼,“可是,就算所有人都能怪他,你都不可以!你说润玉不爱你、利用你,可是你又对得起他吗?你和旭凤灵修之时何曾想过他,你既然不爱他,又为何还要呆在这璇玑宫,花界、洛湘府又有哪里不能去?你不敢面对,因为你亲手杀了旭凤,你只能靠拼命否定他的感情才能得到一点安宁!” 清冰抬起手,用衣袖擦掉口中涌出的鲜血,锦觅怎么配?怎么配?可是润玉喜欢她,因为润玉喜欢所以她从不多说什么,可是,她即将结束这漫长而又短暂的神生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清冰,你说什么都好,可是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我不能嫁给润玉啊!我心里只有凤凰,凤凰还在受金丹反噬,我必须去花界取篷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这样的苦啊!” 原来,真的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她费了这么多唇舌,还是无用是吗? 哪怕换一个也好啊,这六界美女何其多,何必非得要锦觅呢?就算是邝露也好啊,邝露那样的真心相待,不好吗?昔日银霜问她值不值得,她倒想问问看润玉值不值得?可是,清冰明白,爱没有值不值得,润玉的答案一定是和她一样的。 清冰看了一眼锦觅,这又何尝不是为情所困,可是为了她的一段情,却要生生伤害那么多人,她和旭凤不曾有片刻觉得他们有错吗?不觉得因为他们所谓的爱伤害了许多人吗?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即便有了篷羽,旭凤所受的金丹反噬也好不了,他不会好的。” 锦觅脸色突变:“你在说什么?莫非你,你在金丹里动了手脚?”锦觅满脸的不可置信,“清冰,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旭凤,旭凤他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还是说,你是为了润玉?” “我只知道,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若非你和旭凤牵连不断,又怎会让穗禾因爱生恨,杀害父神母神,旭凤无辜,父神母神何尝不无辜?”清冰重重地跪在地上,“抱歉,可是我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59页 她朝着锦觅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还能看见额头上乌青的印记,足见用力。“对不起,我不能放你离开,你若是踏出了璇玑宫,不仅会伤害润玉,更是会为天魔两界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我不能这么做。” 清冰不再看锦觅,她好累啊,终于做完了这最后一件事,终于要走了。或许在不经意她曾伤过哪些人的心,她也只能给一句抱歉了。至于润玉,何谈歉疚,终此一生,她唯一没对不起的人就是润玉了。 银霜自洛湘府悠然转醒,一时间惊愕不已,她万万没想到清冰在灵力逐渐流失的情况下,还有办法将她打晕。找遍了整个洛湘府,银霜也没见到清冰的身影,问了洛湘府内的仙侍,竟无一人知道清冰去了哪里?她已然睡得太久,清冰会不会?银霜不敢想像,难道她真的是做了决定,打算走的不为人知吗? 神仙的命星断定了神仙命途,清冰的命星虽然暗淡,可还是有着点点星芒的,她还活着的,可是银霜找不到她。若说这世间还有谁能找到清冰,唯有天帝陛下了吧。 问清天帝的去向,银霜连忙往省经阁方向去,就算清冰会怪她多管闲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都这种时候了,还顾虑那么多干嘛! 不出意外,银霜被拦在省经阁外,银霜急得团团转,拉住了仙侍:“你快去通报啊,我有要事求见陛下。” 那仙侍也是为难:“陛下说了,谁都不见,谁来都不见。” 自从锦觅偷听到穗禾和润玉的谈话之后,锦觅大闹了一场,润玉将她软禁在璇玑宫,而他却是将自己困守在省经阁。 锦觅说,他根本就不爱她,他骗了天下人也骗了自己,他只是在利用她,可是,他却无从反驳。锦觅字字锥心,可是他心里眼里想的却是清冰,他情不自禁吻了清冰,清冰还和他割袍断义,他没有办法再骗自己,是错认是相似,锦觅站在他面前声泪俱下控诉,他所能想到的都是清冰那一日在璇玑宫的声声质问。 锦觅说他不懂爱,是啊,他不懂爱,他甚至连心中真正爱的都不敢承认,甚至不敢有半分想法。大婚还是如期,润玉知道他这是在逃避,可是除此之外他该做什么,这是畸恋,他必须把它扼杀。 省经阁的仙侍收了银霜的好处,顶着风头走了进去。“陛下,钱塘君有要事求见。” “让她滚,本座不见任何人!”润玉想到清冰同银霜的关系,又想起在天界有关两人婚期的传言,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是他就是没来由的气恼愤恨。 银霜等得急了,直接在省经阁外大喊:“陛下!陛下!您若是不肯见小神,只怕连风神的最后一面就不到了!” 省经阁的大门豁然被打开,银霜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息只袭面门,润玉似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掐断了。他的面色阴冷,“你说什么?给本座再说一遍!” 银霜强忍住肩上疼痛,一字一句道:“我说陛下要是再晚,只怕连风神的最后一面都要见不到了。” 润玉下意识抬眼搜寻清冰的命星,命星黯淡无光,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到隐隐透出来的点点星芒,瞬间,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他的声音颤抖:“清冰,清冰现在何处?” “小神若是知道风神在何处,又何必来求见陛下呢?”银霜强忍住眼眶的泪,“这六界,能知风神在何处的人,除了陛下,小神想不到第二个。” 看着润玉急忙忙要离开,银霜忍不住说了一句话,“我想这世间再没有那样一个傻的姑娘了,即便将要身归天地,却还是不敢轻易将心中的暗恋说出来,只能在背后偷偷的看着。” 润玉回头看了一眼银霜,神情莫测。 银霜吐了一口气,不管了,清冰不敢说的,她替她说,难不成到死都要深埋心意吗?而且看陛下那样紧张的样子,若是早早知道清冰是女儿家,说不准,说不准根本就没锦觅什么事情。 清冰安安静静的坐在布星台上,自从润玉当上天帝之后,这布星台就再难见的他的身影了,可是,对于清冰来说,布星台永远是最美好的回忆。若是在这个地方离去,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魇兽追踪着熟悉的气味,一路跟来,轻轻地用头上的犄角顶了顶清冰的腿。清冰有些诧异,待看到是魇兽时,突然就笑了。她伸出手摸了摸魇兽头上细腻的绒毛,“小魇兽,你是来送我的吗?” 虽然清冰的样子和当初的样子判若两人,甚至瘦的像个骷髅般吓人,可魇兽却不见觉得害怕,反而亲昵地依偎着清冰。看到魇兽这个样子,清冰有些控制不住眼泪,魇兽甚至于可以说是她和润玉一起养大的,她考虑到了所有事,却唯独忘了这小魇兽,还好,它自己寻了过来。 魇兽“呦呦”叫了几声,清冰会意,靠在了它的身上。“魇兽,谢谢你,来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我的小鱼哥哥,小魇兽,这一回我真的没有遗憾。” 魇兽虽然灵智未开,但也是一灵兽,感受到清冰话中的悲哀,魇兽也难受地叫了几声。清冰摸摸它的身子,指着天空中最暗淡的一颗星,给它看,“魇兽,你看,等到那颗星落下,我就要离开了,再也没法陪着你了。以后,你要乖,小鱼哥哥是天帝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照顾你,你啊,要好好听话,不能惹他生气,知不知道?” 第60页 当然,清冰是听不到魇兽的回答,她觉得好冷,就算靠着魇兽这个热源,还是好冷好冷,就像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清冰看着不再发光的命星,眼里一片灰拜。“魇兽,我好喜欢小鱼哥哥,好喜欢好喜欢,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他会为难,魇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的,小鱼哥哥。” 她摸着魇兽的动作停了下来,手垂了下来,双眼不受控制地想要闭上。 “清冰!” 好熟悉的声音,清冰艰难地去看,只看到淡淡的一个虚影,她笑了,真好,是她的小鱼哥哥。 润玉飞奔过去,眼睁睁看着清冰完全闭上了双眼,她的身体一片冰冷,她甚至还没有再喊他一句“小鱼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把自己搞哭了,我对不起少神。 ps:明天课很满,所以你们懂的 第46章 插pter46 润玉轻缓地托起清冰的头,将她抱在怀里,双目猩红。魇兽靠近了主人,眼眸水润,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重悲伤。 润玉伸出手指,抚上清冰的脸,是他的错,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没有发现清冰已经变成了这样。他明明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明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为什么在她选择割袍断义的时候他没有留住她,任她离开? 六界仙魔皆知,先水神之子钟灵毓秀,形容俊美,男生女相,从来没有人怀疑过那身男装包裹下的竟是个女儿家。就连他,金兰之交,同参同拜过的,陪着她一起长大的所谓的“哥哥”都不及钱塘君一个外人看的分明。 这许多年,润玉真的就没有怀疑过?清冰本就生了一副女儿家的样貌,杏眼琉璃目,在他面前又不时有些女儿家的娇态,难道他真的就没怀疑过吗?不,他想过的,在最深的心底里深藏着。 锦觅说的没错,是他错了,错的离谱。是他错吧流萤之光当成了灿烂耀眼的阳光,是他错了,他以为他爱的是锦觅,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认清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不,从很早很早之时,那个小小的孩子从幼年到成年一直跟在他身边,陪着他,是第一个用真心对待他的人,或许在不经意间,他早就动心了,只是他困于表象,当锦觅突然出现时,他理所当然的动心了,却忘了其实不是,锦觅不是,不是他要寻的那颗太阳。 可是为什么,他知道的这么晚,为什么你考虑了所有人,要把所有的痛留给你的小鱼哥哥,你忘了,润玉永远是你的小鱼哥哥了吗?你怎么能狠下心来抛弃你的小鱼哥哥?你忘了,你小的时候,我说过,不可以放开我的手吗? 润玉紧紧抱住了清冰冰冷的身体,将灵力注入她的身中,却宛如泥牛入海,未见任何反应。就好比那日,那日在洞庭湖畔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他怀里,却无能为力。而今日,他已经是天帝了,却连心中最在意之人的性命都救不回来。 “清冰,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抛下你的小鱼哥哥,你要明白,你的小鱼哥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当年,父帝说“天帝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囚徒”,居高位享孤寡,果然没错。可是,这天帝之位比起他所爱之人,又价值几何?为何天道这般不公,母亲也好,亲人只好,一个个离他而去,就连他心中唯一的一抹光也要带走? 银霜原是跟在润玉身后的,可是润玉实在飞的太快,她完全跟不上。好不容易到了布星台,只见润玉抱着清冰,宛如石塑,一动不动。 这是,难不成终究还是来晚了?银霜捂住了嘴,将惊唿吞下,这么些年,他还从未见过天帝陛下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清冰之于他,或许真的很不同吧。 银霜虽然悲痛,但不似润玉,她的理智尚在,神仙不似凡人,死后身消形灭,没有转世轮迴这一说。可是,清冰尚未身消形灭,天帝陛下还将她抱在怀中,银霜下意识去看清冰的命星,命星与全然泯灭光芒,然,命星未落,只要命星未落,就还有救。 清冰,还有救! 银霜冲到了布星台中央,但见润玉双眼无神,没有一丝焦距,她恨不得直接甩润玉几巴掌,现在知道心疼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可是,人家是堂堂天帝陛下,她敢打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陛下,陛下!”银霜尝试着叫了几声,润玉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只是指尖灵力不停地注入清冰身体内。银霜顾不得尊卑有别,伸手想要触碰润玉,却被无形的屏障挡开。 “陛下,你清醒清醒,命星,清冰的命星还没有落下,她还有救啊!”银霜冲着润玉大喊,提及清冰尚有生还的可能,润玉总算有了反应。 银霜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傻。 润玉看了一眼天际,踉跄的抱着清冰站了起来,命星,命星还在,清冰还有救,他抱着人化作流光掠起,肉眼难觅其宗。 银霜自知跟不上,嘆了口气,这种情况,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据说陛下曾通读省经阁各类仙籍书卷,说不定有什么办法,只要命星未落,总会有办法的。看陛下那个样子,分明是爱到了骨子里,情之一字啊,真叫人说不透,道是无情却有情,要是将来有人在她面前说天帝陛下深爱水神,她可要好好和人理论一番。 润玉抱着清冰匆忙回了璇玑宫,与邝露擦身而过,邝露惊讶不已:“陛下!”润玉却是不理她,迳自入了寝宫内,就连锦觅何时不见了他都没察觉到。此刻,他的心里眼里只看得见清冰。 第61页 邝露想到方才“陛下”朝她眨眼,还带走了水神仙上,暗恼自己居然没有认出那人是假冒的,但是,陛下,陛下怀中抱的好像,好像是风神仙上。陛下进去了这许久,竟然没有发现水神仙上不在,邝露有些犹疑,是否该进去禀报陛下水神仙上的事? 在邝露下定决心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姗姗来迟的银霜一把拉住了。这种时候,这上元仙子还去凑什么热闹啊! “钱塘君,你快放开我啊,水神仙上被歹人带走了,明日便是大婚了,陛下指不定多着急呢?” 银霜翻了个白眼,“我说上元仙子,你看天帝陛下那个样子,看起来还像能顾及到水神仙上的样子吗?” “可是…”邝露还想说什么,被银霜扯到了一旁,“上元仙子,你如今就是在陛下面前摆上十来百个水神,陛下也没那个心思注意,如今啊,天帝陛下的心思都放在风神身上了。你跟了天帝陛下这么多年,该明白风神和水神这二人在陛下心中谁的分量更重要吧?” 邝露听了这话,一语不发。方才看陛下那般样子,她从未看过,就连当时陛下生母去世她都没见过陛下那样的伤心欲绝。她还记得,当时还未承继风神之位的清冰少神不知因何故受伤,陛下当时也是心焦如焚,她也是第一次看陛下那般难以自持。 正如钱塘君所言,此刻就算是水神当即要嫁给魔尊,只怕陛下也没那个心思顾及吧。若非知道风神仙上乃是男子,只怕她会以为陛下心中所爱其实是风神仙上,其实想想,若风神当初出生是个女子就好了,这样陛下的情路又何至如此坎坷? 润玉小心翼翼将清冰放平在云床上,打开了当初母亲托彦佑转交的那个盒子,他记得里面放着一本天界早已失传的□□——梦陀经。身为天帝,理当以身作则为六界表率,可是现下哪还顾得了许多,为了清冰,又有何妨? 血灵子,逆天改命,取七处筋脉之精元练就血灵子,渡一半天命仙寿,润玉眸光深沉,当机立断,爆开了全身的七处筋脉。一般的天命仙寿又如何能与清冰相比,为她,便是拿了他整条命都可以。 照着梦陀经所记载,润玉成功用半身精元练成了血灵子,可是血灵子一直悬浮在清冰头顶,无法进入她的体内。润玉因为爆开全身七条筋脉,又失去了半身精元,面无血色,连站都站不稳。明明书上记载了,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何这血灵子无法进入清冰体内,难道是他把哪个步骤搞错了? 润玉握住了清冰的手,手腕的血顺势沾到了清冰的手上,润玉这时才发现清冰的手竟是紧紧握住的,手心中隐隐透着鳞光。 在血染到手心时,清冰手心里紧握的东西骤然滑落,和血灵子缓缓相融,落入清冰的心脉处。那东西似新月又非新月,似鱼鳞又非鱼鳞,润玉抚上心口那块疤痕之处,没有错,那是逆鳞,龙之逆鳞。 是清冰,是清冰,当年那个告诉他“不疼了”的小孩是她,是清冰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没有错,他都记起来了,他全部都记起来了,所以那被剜下的逆鳞才会在清冰手上。昔年,清冰救了逆鳞被剜的他,今日,他的逆鳞倒是发挥了作用。 润玉难得在这种情况下笑了,幸好,幸好,他还能救回她,若是真的失去清冰,他定是无法忍受。 床上的清冰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全身散发这幽幽的冰蓝光芒,润玉连忙上前查看,却被那团光芒笼罩其中。九重天上,突然风起云涌,龙吟阵阵,守在璇玑宫外的邝露和银霜相视惊恐,想要进内查看,却突然之间平静下来。 这让她们十分踌躇,却又只敢在殿外耐心等待。 润玉触到清冰慢慢回温的身体,终于展颜一笑。 可是他明明用了半身精元,然则他的仙体却并无半分损伤,莫非是逆鳞?这一点润玉也不能确定,但是逆鳞乃是龙身上最重要的一片鳞片,是龙之命脉所在,仙家的半身精元或许都不能与之相比。 逆鳞已然进入清冰心脉处,他知道清冰的心疾十分严重,可是方才把脉并未有发现清冰的身体有任何的不妥,莫非是逆鳞起的作用。润玉虽然通读省经阁各类经卷,但是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上,实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逆鳞的作用真的这般大,为何清冰还不醒来,脉搏虽有,可细若游丝,仿佛随时就会断掉。润玉的心始终还是悬在半空,难以安下来。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微弱的心跳,他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心口,面色狂喜。这是两个心跳,一强一弱,他侧头去看清冰,不顾形象趴到床畔,不出意外听到了两个心跳声。 这是,共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血灵子,锦觅用过的我才不用其实用上逆鳞也算是和前面对上了,清冰本来有一块玉心护心脉,但是给了润玉,然后现在润玉用了逆鳞救回了她,也算是全了这段缘分吧。 然后两个心跳,不要理解成两个心脏哦 第47章 插pter47 然而,清冰还是没有如预料中的情况下醒来,这让润玉焦心不已,直接唤来了岐黄仙官。毕竟这方面,润玉确实不是权威,只能让通晓医术之人来看。 “岐黄仙官,如何了?”都道天帝陛下御下和善,岐黄仙官怎么就觉得这么可怕,这通身的威压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62页 岐黄仙官抹了抹额上的细汗,不知该如何开口。这这这,满六界都知道风神仙上是男儿身,可这分明是女儿家的脉象,他这是摊上什么事了? 润玉心急,面色不悦,“岐黄仙官,莫非是医术不精,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陛下!”岐黄仙官慌里慌张跪下,“臣观风神仙上脉象,并无不妥,只是这脉象…” “既无不妥,为何风神仍未转醒?这脉象又如何?”润玉强忍住心头怒火,才没有将岐黄仙官给踹出去。医术如此不精,要他何用? 这岐黄仙官额上冒出了更多的冷汗,陛下这是要把他吃了啊!他颤颤巍巍道:“这风神仙上为何迟迟不醒,小仙实在无法辨明原因。至于这脉象,这脉象似乎并非像是风神仙上该有的。” 润玉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岐黄仙官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清冰心疾发作拦着他不肯请岐黄仙官,只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揪心清冰,却把这桩事给忘了。润玉冷眼扫向岐黄仙官:“岐黄仙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当清楚吧。” 润玉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威胁,上位者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向岐黄仙官袭来,岐黄仙官不断地磕头,“陛下,小仙定当守口如瓶,不不不,小仙什么都不知道。” “如此,接下来风神仙上的身体本座就交给你了,若是出了什么事…” “陛下放心,小仙定然拿出十二分的看家本领,争取早日让风神仙转醒!” 润玉其实对岐黄仙官说的这番话不屑的很,只是,术业有专攻,医术一途无论如何他是比不上岐黄仙官,也只能全权交给他处理了。惟愿这岐黄仙官不要让他失望,能让清冰早些醒来,不然,他不介意…… 润玉眯了眯眼,有杀气一闪而过。 九霄云殿上,众仙皆是议论纷。这怎么好好的大婚又取消了,这陛下到底是在变什么把戏,还是这水神仙上又出什么么蛾子了。 毕竟天界消息流通极快,虽然陛下曾经以雷霆手段将水神前火神的流言蜚语压了下去,甚至还处罚了一堆人,但是神仙岁月悠长,若是没有些八卦可就乏味了。听说前火神復活了,还当上可魔尊,该不会是这水神仙上逃婚了,跑去和现任魔尊在一起了吧。可若是这样,陛下为何迟迟没有动作,好像并未放在心上一般。 有几个仙家聚在一处,偷偷摸摸说道:“听说昨日里陛下抱着风神仙上进了璇玑宫,其实陛下娶水神仙上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真正看上的是风神吧。” “有理有理,这陛下龙潜时便时时和风神仙上聚在一处,说不定早就……”有仙侍发出不怀好意的笑来。 旁边立马有人反驳:“不对不对,这风神不是和钱塘君婚期将近了吗?” “我看啊都是障眼法,为了做戏给别人看的。” “没错没错。”几个碎嘴的仙家不停附和。 “陛下到!”司仪仙官高喊道,整个九霄云殿立时噤声。 润玉的眼神时不时扫过那些碎嘴的仙家,眸光深沉,看的人心里发毛,忍不住有逃跑的冲动。到底是在九霄云殿,润玉也只是小小警告,不想让九霄云殿染血,虽然他并不是很介意。 从邝露嘴里,润玉方才得知有人假扮他的模样带走了锦觅,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手中的人鱼泪居然被偷走了,他一猜就知道是彦佑。锦觅逃了大婚,他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若是锦觅没逃走,说不定他还得找个理由来取消大婚,只是,说不恼怒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这样,锦觅这样做是把他堂堂天帝的尊严放在脚底下踩,据魔界的探子来报,嫁给魔尊的并非穗禾,而是锦觅,他们这是明晃晃的在向天界宣战。 天界好和平,不似魔界说打就打说杀就杀,但是这满堂仙家,难道就没有有血性的大好男儿?更何况,天魔两界的本就岌岌可危,稍有风吹草动剑拔弩张,锦觅这个未来天后、天界的水神仙上选择在这个时候投向魔界的怀抱,既是打了天界的脸也是将两界的关系推向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此事重大,已然传上九重天,就算润玉有心隐瞒,也是瞒不了,众仙也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陛下,臣有事秉奏。”走出来的是贪狼星君,“陛下,据前方线报,魔族虎视眈眈,陈兵在忘川河畔,似有异动。” 贪狼星君,润玉知晓,此人及其好战,又对魔界十分鄙夷,向来是主战一派。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此人在在旭凤帐下之时便对旭凤怀恨在心,若是旭凤有朝一日回了天界… 润玉摇了摇头,听着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有些发笑。这些人里又有多少个是真心为了这天界,不过还是为了各自利益。 甚至还有人拿了锦觅之事来说事,言说这是魔界向天界挑衅,若是他这个天帝无所作为,只怕这天界中人看他会更看不起吧,堂堂天帝,竟连未婚妻子都拱手让人。 “够了!”润玉出声喝止了喋喋不休的争论,“到底如何,本座自有安排。魔族蠢蠢欲动,天界自然也不能放任,贪狼星君,本座就命你带两万精兵驻守忘川河畔,注视魔界的一举一动。” 此战,註定是无法避免的。 第63页 天魔两界这么多年来已经不知道开战多少回,又加上旭凤成为魔族的新任魔尊,而天界,经歷改朝换代,元气大伤,魔族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只是,也难得天魔大战居然会是以一个女人作为□□而开启的。 润玉心中其实有许多计量,他本意是不欲以锦觅作为藉口的,只是锦觅的做法,润玉嘆了嘆气,无疑是加速了天魔两界的仇恨,以及这一场大战。更为重要的是,他和旭凤之间註定会有一场大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润玉看了看尚在昏迷中的清冰,他的小姑娘还是没有醒过来。若是从前,战便战吧,润玉不会有半分胆怯,可是如今他和清冰共命,若是他命格有损清冰必定会有所损伤,这也是他不愿见到的。 可是,润玉清楚自己内心,他想要这一战,想要和旭凤光明正大的一战。他的眼睛内都是战意,但是说出的话却是万分温柔。 “清冰,你应该不会拦着你的小鱼哥哥的吧。”润玉低头,在清冰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我会回来的,会大胜归来,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不会让你担心受伤的,所以,你要快点醒过来哦。” 感受这越来越强劲的心跳,润玉笑了。 走出璇玑宫,润玉敛去了眉眼间所有的温柔。 他身披银色战甲,手执赤霄剑,三军阵前,君临天下。隔着一道忘川,润玉看见了旭凤和锦觅比肩而立,倒真是一对璧人。此战,他要光明正大打败旭凤,所谓战神不过如此,他要为自己正名。无欲无求吗?不,他是龙,是六界唯一的应龙,傲视九天,从来就不会比旭凤差。 可笑的是,千万年后若有人提及此战,只怕少不了红颜祸水这一说。润玉抬眸看了一眼九重天界,清冰,但愿你懂我,但愿得胜归来时我能见你亲自迎我。 润玉向来极少在人前显出真身,就连锦觅也只是见过他半身化作龙尾的模样。旭凤化作真身火凤飞向天际,迎上了润玉。 “旭凤,今日你我总算能好好战上一场,本座也想知道到底是你这位曾经的战神强些还是我这现任的天帝强些?” “我与锦觅已是在众人见证拜了天地,锦觅更从未爱过你,天帝陛下何苦自欺欺人,祸端一起,生灵涂炭,天帝陛下就是这样满口的仁义道德的。” 润玉扬起了手中的赤霄剑,“旭凤,此战即便没有锦觅也会发生,锦觅不过是加速了天魔大战罢了,这一战,我不是为了锦觅,而是你我终有一战。” 旭凤躲闪不及,生生受了一剑,润玉吐出了一口鲜血,看着旭凤取出了殒魔杵,更是幻化出了原型。润玉神色坚毅,扬天长啸,这是他第二次在三军阵前现出原型,第一次是在那一年的天魔大战,他得胜而归,却接了整个天界最闲散的差事,布星挂夜。 旭凤诧异不已,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过润玉出手,却从未发现他的实力如此恐怖,看来,他从前一直是在隐藏实力。旭凤手执殒魔杵,少了两分轻视。天际中,不见人影,但闻龙吟,遮天蔽日,旭凤原型虽然华丽,对比震撼山岳的应龙真身却显得渺小了几分。 锦觅被冲散在三军阵内,看着两方将士兵戈相向,看着忘川河水被血染红。她突然想起了斗姆元君所说的话,原来她就是那头“勐虎”,清冰也说过,若是她离开必然会导致难以预计的灾难,可是她还是唤来了彦佑。 清冰说的没错,她错了,错的离谱。 眼睁睁看着那庞大的应龙张开了双翼,锦觅飞身而上,替旭凤挡下了这一击。润玉这一击,是要置旭凤于死地的,却中在了锦觅身上。嘹亮的凤鸣悲戚,旭凤接住了坠落的锦觅,润玉跟着化成人形,平稳落在了地上。 锦觅强撑着一口气,看向了润玉,“小鱼仙倌,对不起,清冰说的没错,是我错了,终究是我错了。” “锦觅,锦觅,够了别说了!”旭凤死死地抱住锦觅,流下了血泪。 “凤凰,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打了,不要因为我再打下去了。” “你说什么都好,锦觅,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要睡,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看着他们互诉衷肠,润玉有些许失神。冲着二人说了句抱歉。“锦觅,其实你说的没错,我真的不爱你。只不过,就算没有你,此战也会发生。”当他怀抱着没有一丝唿吸的清冰时,他才知道他不爱锦觅,他理所当然的以为爱着锦觅,却忽略了他眼中所看的从来就不是锦觅,而是另一个人。直到快要失去清冰的那一刻,润玉忽然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男也好女也好都无所谓了,他只是要清冰这个人而已。 天空中雪花飞舞,锦觅一点点身消形散,彻底化归天地。旭凤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扑到,“锦觅!”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雪花停顿住了,百里忘川,骤然冻结成冰,龙吟声响彻了六界,润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是那么的强烈。 他异常兴奋,再顾不得许多,腾飞远去。 璇玑宫的大门勐地被撞开,润玉只是看着那双熟悉的琉璃目,忽的落下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了个天哪,我居然错了这么多字 第48章 插pter48 清冰坐在云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润玉,她虽然昏迷不醒,可是润玉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以为这註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原来真的可以得到回应,可是为何她竟觉得那样不可置信呢? 第64页 她记得,润玉说过“心之所向,九死未悔”,也记得她在璇玑宫外偷听到的情话,一时间,清冰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是她在做梦还是润玉疯了? 还有,她居然没死,从前她曾问过师祖“死劫何解?”师祖但笑不语,她心有执念,自然怕死,说是说的好听,可又有谁不怕死呢?可是,当她真的突然醒来时,她却觉得恍如隔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件事。 难道,师祖当年批下的命格错了? 都说久病成医,对于自己的身体清冰最是了解不过,自从当年她将护住心脉的玉心解了下来,她的心脉就在日渐衰微,即便有着母神灵力的护持,也依然无法阻止。可现在,她心脉健全,有了健康的身体,这是多少年来她都不敢奢望的。 突然间,在清冰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润玉抱了个满怀。触感很真实,原来真的不是在做梦啊,清冰呆呆地任由润玉抱着,良久,她闷闷地来了句:“疼!”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润玉连忙将人放开,紧张的左看右看。 “硌得慌。”清冰看着这样的润玉,一时有些恍惚,原来小鱼哥哥还是小鱼哥哥,可是她又觉得哪哪都不一样。 润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铠甲,血污灰尘遍布,怪不得清冰会难受,立时捏了个诀换上了白袍。又看得清冰身上的衣裙染上了不少血污,忙给她捏了个净水咒,清冰可是极爱干净的。 清冰看他这个样子,有些不争气地想要掉泪。她的手指抚上润玉的嘴角,那里是被旭凤一拳打伤的地方,清冰没有亲眼见到,但她清楚这二人之间的这一战绝无可能留情。 “疼吗?” 润玉摇了摇头,“只要想到你醒了,我满身欢愉,哪里还会疼。” “所以你就这样抛下三军将士,一个人从战场上回来了。”看到润玉眼中的熠熠光彩,清冰嘆了嘆气,这天帝当得未免太过任性了吧。 “无妨,不过是后续处理,难不成少了我,三军阵前就没人了?”他被喜悦沖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许多。锦觅已然身陨,旭凤哪还有心思顾虑到天魔大战,更何况,即便锦觅为他挡下了杀招,可是旭凤也是受了重伤,他并不担心此役的结果。 “你胜了。”不是疑问,是肯定,清冰眼里透出了笑意。他走前,说他会安然回来,他真的做到了,他真的胜了。 润玉身上散发着别样的光彩,清冰知道,他很开心,不止是因为一场胜利。可是,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锦觅逃婚了,也知道她嫁给了旭凤,这场天魔大战的□□也是锦觅,而现在,分享胜果的是她和润玉。 清冰有些恐慌,不敢问润玉有关锦觅的事。眼前人是天帝,是她喜欢的人,同时也是她的姐夫,这座宫殿是璇玑宫,是天帝的居所,而她却在躺在她所谓的姐夫的床上。 润玉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清冰的失神,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触碰清冰的眉眼,却被清冰有意避开了。润玉的手悬在半空中,他顿了顿,将手握成拳,背到身后,避免了这一尴尬举措。 “我要回去!”清冰皱着眉,神色凛然。 “回去?你要回去哪?” 清冰打开了润玉的手,坐的离润玉远了些。“自然回的洛湘府,清冰有自己的府邸,便不在璇玑宫叨扰陛下了。” 她现在脑子就好像一条乱麻,完全理不清。 润玉脸上笑意未收,“清冰,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欺君之罪,但凭陛下处置。只是孤男寡女,实在不宜共处一室,小神倒是不打紧,传出去只怕有损陛下清名。” 当真是如凡人所言,女人心海底针,方才还言笑晏晏,这下便翻脸不认人,他又是哪里惹她不悦了?莫非是为了锦觅之事,清冰有所误会。 “清冰,你听我说,我对锦觅不是你想的样子…” “我知道,我听到了,我昏迷不醒的时候都听见了,你不用再说。我只是,只是”清冰懊恼地抓了抓头髮,内心压抑不已。她笃信润玉喜欢锦觅,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笃信的事实被打破,就好像整个世界完全乱了套。 不管了,她现在真的待不下去,完全不想看到润玉这个人,她现在看到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哪哪都不对劲。 她从床上一下子跳了下来,却没有如料想的落到地上,反而落到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润玉笑着摇头,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地上凉,你连鞋都不穿,小心着凉。和锦觅的婚约你也不用操心,我会把什么事情都处理好的,不叫你忧心。你若是想要回洛湘府去,我也不说什么,只是如今你刚刚醒来,定然神魂未稳,待你好了,我亲自送你回去,可好?” 这般温和地商量,让清冰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拒,润玉完全就是把她吃的死死的。想到这一点,清冰勐烈地挣扎起来,从小到大,都是她在背后看着盼着,从来就被他吃的死死的。 润玉敛眉,声音有些异常的沙哑:“别乱动。” “陛下这是做什么,陛下可是忘了,你我已然割袍断义了!”清冰脸色涨红,语气不善。 润玉将她抱的更紧了一点,“无妨,这割袍断义断的是兄弟之情,反正本座想与风神结的是夫妻之缘而非兄弟之义。” 第65页 “你!”清冰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出该拿什么话来反驳回去,这分明是,分明是耍流氓!她手肘向后,狠狠撞了润玉一下,从润玉怀里跳了下来。 然后,清冰就愣住了。她拉起衣物的一角,有些无措,裙子!她不是没羡慕过,可是长这么大她也从未穿过,这真的是别扭极了。看到润玉那双桃花眼中略带揶揄的笑意,清冰忙捏了一个决换回来一身锦袍。 “陛下说笑了,这论起来,陛下可算是小神的姐夫,虽则小神不敢攀亲,然名分已定,陛下莫要拿小神寻开心!” 润玉慌张地站了起来,“清冰,你明知我的心意。,却非得要这样误会我吗?” “陛下昔年所言,声称心之所向,九死不悔,言犹在耳,小神未曾忘却。” “可我的心之所向是你!”掷地有声,令清冰一时间怔楞在原地。四目相对间,她能看到他眼底的一片清明。 清冰将眼睛闭上,狠心转了个身。不可以,不可以,眼前的这个人,利用了父神母神之死,昔日言之凿凿割袍断义的人是她,如今心软的也是她。若他不爱锦觅,便是利用了她的有一个血亲,清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诚如当时她对锦觅所言,她满心愧疚,即便她不喜锦觅,可父神的交代她还记得,天魔大战锦觅也不知如何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下,可她又没法怪罪润玉,她只能怪自己。 清冰握紧了拳头,告诫自己莫要想那么多,不要心软,璇玑宫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可是她还没走两步,便听得润玉的低嘶,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他那样急着从战场上赶了回来,身上一定带着伤,也不知道如何了? 耳边全是润玉的声音,清冰捂住了耳朵,却是无济于事。她跑了两步,最终还是换了个方向。 “怎么又回来了?” 清冰也不搭理润玉,直直地盯着他,一言不发。血迹很浅,可是她看到了,从肩上在隐隐渗出,撕拉一声,她把润玉的左边袖子拉了下来。 这是被殒魔杵所伤,深可见骨,甚至身上还有很多其他的伤。清冰皱紧了眉头,“我去唤岐黄仙官来!” 润玉伸手将她拉住,“我才不要那什么医术不精的岐黄仙官呢,我只要你。” 润玉是坐在云床上的,而清冰为了查看他的伤势是半蹲在地上,此刻她抬头看着润玉,神情莫测。 明明受了这么多伤,却硬撑着和她说了这么多话,不肯让她发现,可是她要离开,他就偏偏发出声响让她注意,润玉就是笃定了她放不下她。清冰又是恼怒又是心疼,小拳头握得咯吱响,润玉肩上的那道伤口真是让她越看越不顺眼。 “嘶!”润玉额上冒出了冷汗,“清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肠怎么硬,你这一拳下去,可是要了我半条命。” 清冰眼眶红彤彤一片,冲着润玉喊道:“你欺负人,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润玉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是啊,我是仗着你喜欢我,可你若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啊?” 清冰闻言,大哭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润玉面前哭,似乎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洩出来。 润玉一下一下得抚摸着她的发,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你知不知道,我小的时候看到笠泽大火,我以为你死了,后来在天界看到你我有多高兴!现在父神死了,母神死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我好害怕,好害怕你也会离开,你欺负人!欺负人!” “不会的,小鱼哥哥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想到锦觅身消形散的事,润玉面色微沉,看来此事得瞒住了。 第49章 插pter49 因为润玉身上的伤,清冰还是软下了心,纵然她知道润玉用了苦肉计,可这身上的伤却是真的,倒叫她烦闷的很。清冰打定了主意,等润玉身上的伤好了,她就回洛湘府去,这么待着算怎么回事? 虽然润玉说,大战后续之事自有专人处理,可他这个天帝也不可能不出现。像什么犒赏三军,大宴群臣,都得他这个天帝亲自出马。润玉面上虽不显,可是这岐黄仙官来这璇玑宫倒是越来越勤。 清冰藏了一肚子的话,倒是怎么也说不口来。润玉这么忙,身上的伤还没好,她实在开不了口。 难得有一个闲暇的午后,润玉居于案前翻看奏疏,看来倒是半点不得空。清冰端坐在另一边,嘆了嘆气,连手里的书卷什么时候拿倒了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岐黄仙官来了。 清冰皱了皱眉,岐黄仙官这个医术啊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整日来也不见得润玉身上的伤有转好的趋势,这岐黄仙官年纪这般大了,也该换个人了吧。 “怎么了?这般不待见岐黄仙官。”润玉放下了奏疏,眼里笑意满满。 “我只是觉得这岐黄仙官上了年纪,医术越发不精了,这都多少时日了,也不见得陛下身上的伤势好些。”清冰将书卷扔在案上,烦闷的很。 润玉的笑意有那么一瞬僵在脸上,但又很快掩饰过去。他不知道,清冰究竟是在担心还是只想快些离开他身边会洛湘府去,润玉清楚,若非是他身上的这些伤,只怕留不住人。他也看的分明,清冰心里藏着很多事,面对他总是欲言又止的,他甚至有意避开,他怕从她的嘴里听到让自己失望的话。 第66页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前,他们互通有无,无话不说,而现在,明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他们却似乎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这段时日里,清冰总是唤他陛下,想从她嘴里听一句“小鱼哥哥”真的好难好难。 排兵布阵,落子生死,皆在他手,却唯独不知该如何挽回她的心。 岐黄仙官还在把脉中,又是一波仙侍涌了进来。原来是司仪府来禀报大宴三军将士的进程,还有司制局送来了新裁制的帝袍和冠冕朝服。 清冰难得见他处理朝政,从前她只陪过他布星值夜,如今看来,他这个天帝倒是当得及称职。也对,润玉本来就是龙,凡人不都说“真龙天子”嘛。 “来,过来!”待岐黄仙官和各路仙侍一一退下后,润玉扬手将清冰唤到跟前来。 润玉似乎兴致颇高,清冰却是兴致缺缺看着润玉手中的衣物。“料子嘛倒是好料子,落霞锦、鲛绡纱,样样都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陛下这是要送给哪家姑娘的?” “清冰,我希望你能够出席此次大宴。” 清冰背过身去:“我小的时候羡慕过那些仙娥,衣袂翩飞,珠翠相点,可是当我看到父母担忧的眼神时,我就知道这些与我无缘。陛下,莫非是要小神做那女子打扮,在九霄云殿上让众仙好好看上一番。” 这又是何必呢? 润玉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色沉静,“本座那日说过的话风神莫非忘了。”他说过,要和她结夫妻之缘,那他就要光明正大,让全六界的人都知道,他润玉要娶的妻就只有清冰一个。 “我看陛下是忘了,您有婚约在身。” “风神莫非忘了,水神逃婚,嫁给了魔尊,这算起来,洛湘府是不是该赔本座一个妻子。” 清冰说不过润玉,只能狠狠瞪着他,他这意思是锦觅跑了所以她得把自己赔给他是吧,“水神逃婚,意料之外,身为亲族,清冰只能向陛下请罪,至于这洛湘府着实找不出第二个水神来!”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润玉有心让清冰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身份,但是清冰的态度也是很强硬了,洛湘府的主人只会是先水神先风神之子。 “本座犹记当年先天帝定下的是水神风神之女,只是风神膝下无女,而锦觅仙子是水神长女亦也是风神之女,故而定下的是锦觅。若是,先水神风神膝下有女,你说当如何?风神?” 清冰的声音染上了沉重的悲哀:“为人父母者,焉能不爱惜自己的孩子。陛下可知,我自出生就心脉不全,玄灵斗姆元君亲自批命,若以女儿身断难成人,从此,我就成了所谓的水神独子。陛下,昔年先天帝为了拉拢水族,立下婚事,可谁又知水神风神之女只能当个男儿,天命註定,你我无缘!” 润玉将清冰抱入怀中,声音沙哑:“本座不信亦惧天命,若真是天命所定,此刻你我还能再见吗?天命所定,你心脉不全,而我的逆鳞却为你补全心脉。”润玉拉着清冰的手按在她的心口处,“清冰,你仔细感受,你难道真的感知不到另一个心跳,你我共命,方是天定!” 清冰恍如触电般缩回了自己手,原来是逆鳞,原来是润玉的那片逆鳞挽回了她的命。“陛下,龙之逆鳞,拔之必死,当年我用灵物救了陛下的性命,今日陛下以逆鳞换我一命,两不相欠。” 那时候,父神母神曾不止一次告诫她不可将玉心摘下来,因为这是用来护住心脉的灵物。可是,她却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的小鱼哥哥死在血泊里,所以,她把玉心给了他,而润玉的那片逆鳞,也被她小心收藏了两千多年。 “清冰,你当真要和我两不相欠吗?你当真不喜欢你的小鱼哥哥了?不要你的小鱼哥哥了?”润玉脸色灰白一片,不敢相信会从清冰的嘴里听到这种话。 “陛下是不是还当我是小孩子,您想如何便如何吗?你就不能不这么自以为是吗?”清冰哭着蹲到地上,她从来没有想过求什么的,可是为什么他突然要告诉她,其实他是喜欢她的,她会想求得更多,想要的更多的。 润玉也随着蹲下来,与清冰平视。其实他也会怕,年少时怕被母亲抛弃,而现在怕被清冰抛弃。他知道,他们之间隔了很多事,他会害怕,害怕她会因此不要她的小鱼哥哥。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能再承受第二次。 璇玑宫内只剩着清冰的哭声,这许多年来她第一次在润玉面前哭的这么放肆。其实昏迷中润玉的话她都听见了,可是,她的心里有一根弦一直紧紧绷着。她不敢和别人说,她一直梦到父神母神,一直梦到锦觅,他们在质问她,怎么可以为了润玉欺骗血脉至亲。 这些天,在璇玑宫内,润玉虽未禁着她出入,可是她也看的出来,那些仙侍们有意避开她,甚至看到她都脸色大变。清冰又不是傻子,她若是有心查探,怎么会什么探查不出什么消息来。 她真的不是孩子了,可是润玉却一直把她当孩子,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她知道,润玉不希望她知道这些事,希望她能永远像孩提时代一般,可是,人总会长大的,她不愿在他的羽翼下受庇护,而是想长成参天大树,能和他并肩。 这是她每一年的愿望,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可有时她又异常地矛盾地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长大,能够永远赖在最喜欢的小鱼哥哥怀里。 第67页 长大了,就不再只有他们两人了。介意锦觅吗?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又不只锦觅,他们之间的隔阂何止锦觅。润玉不明白,她想要的是听他亲口说,而不是她自己去猜,这是不一样的。 师祖曾说她的心思通透,可清冰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执念很重的人,认定了就不会回头,她患得患失,可越是看重的人却越容易失去。 锦觅的死给了她很大的触动,她知道润玉不是有意的,但对于来说,血脉终究不可割断。她嫉妒锦觅,不喜欢锦觅,却不能否认血脉相连。情之所钟、情之所至,她与锦觅又有什么不同?只是锦觅的爱太过不顾一切,伤了太多人;而她,纵是小心翼翼,还是伤了为数不多在乎的人。 她无法越过心里的线,良心难安,可即便如此,她还是那样的放不下润玉,如穿肠□□,无法可解。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们很难很难回到从前了。 两相僵持间,有仙侍在门外等候,原来是大宴三军将士的时辰到了。 清冰推搡了一把润玉:“你快去吧,别让众仙和众将士们等久了。” 润玉却死死地拽着清冰的手腕,任凭清冰怎么挣扎也挣不开。清冰抬头,眼眶红彤彤的看着润玉,“手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其实都是害怕失去。其实少神属于那种所要不多的人,但是突然有一天,她的爱情得到了肯定,得到了反应,我想她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她又是很敏感心里很脆弱的人,润玉说少神才是他的光,但是对于少神来说,润玉也是她的光 第50章 插pter50 清冰看着润玉离开了璇玑宫,也走了出去。 “上元仙子,天帝大宴群臣,仙子怎么还未启程呢?”璇玑宫外花丛中,清冰看见了面色犹疑的邝露。她知道,邝露是来见她的。自从在璇玑宫醒来,她就没见过邝露,邝露是跟着润玉最久的仙侍,日常润玉的起居都是由邝露来安排的,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邝露这段时日居然没有追随在润玉身旁。 邝露的心思清冰也是早就知道的,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当初即便润玉即将和锦觅在一起,邝露都未曾离开,今时今日又为何轻易放手? 比起锦觅,清冰其实更喜欢邝露些,虽然从某种说法上来看,她们是情敌。 清冰拉着邝露直接进了璇玑宫内,熟门熟路地摆出茶具。邝露看着清冰手法流畅地烹茶,一时间有些感嘆:“仙上的手法真是赏心悦目,与陛下如出一般。” 清冰一愣,邝露不说,她都从来没意识到这些。确实是太像了些,还有幼时,父神教她习字,但是她偏偏喜欢缠着润玉教她习字,就连一手字也是和润玉如出一辙地草魏碑。 “不说了不说了。”清冰淡淡一笑,将茶盏递给邝露,“近来仙子倒是忙碌,许久未曾见过了。” 邝露神色微暗,復又释怀了。“邝露如今得封上元仙子,又蒙陛下亲赐了府邸,如今已是不在璇玑宫当值了。”清冰不免有些困惑,又听邝露说道:“爹爹年事已高,邝露也该回去多尽尽孝道。” 她这是要放手了吗? 邝露执起茶盏,一口饮尽。“仙上,若是水神,邝露定是不甘心的,可您,邝露自觉无从比拟。”邝露从银霜口中得知清冰之事时,沉默了良久,原来还有人可以为陛下做到这种地步。 那日陛下说爹爹曾提及她的婚事,言语间也是有意让她离开他身边的意思,陛下虽说的隐晦,可邝露却听出了里面的意思,邝露难得顺从了太巳仙人的意思,选择卸下璇玑宫的职责。她知道,陛下是怕风神仙上会误会,从前水神仙上在时陛下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邝露知道,陛下心中定是在意极了风神仙上。 所以邝露选择放手,不再默默等候,她知道陛下已经找到了最需要的人,也知道清冰仙上对陛下的心,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她对陛下的情意。 即便如此,邝露还是男的流露出了悲哀,这一次真的是没有半点希望了吧。清冰看她这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这天界,或许只有她才能了解邝露的一颗心,而能真正理解她的感情也是邝露,因为她们都是这样热烈而执着的小心翼翼地爱着同一个男子。 “仙上,陛下很在乎你,我跟着陛下许久,陛下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而面对少神,陛下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都是温柔的。” 邝露,这是来当说客,还是? 清冰转移了话题:“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她拉着邝露的手,直接进到寝殿内。 床上摊着许多衣物,杂乱的堆砌在一起。清冰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按理来说,她是不该问邝露的,可是呢她又觉得这件事问邝露是再合适不过呢。 邝露将床上的衣物一一扫过,却是没见的半点朱红,“少神是不喜红色?” 清冰点了点头,从什么时候不喜欢红色的呢,大概是那一年她躲在暗礁之后看着天后屠尽龙鱼族,血色红光遍天时她就再也见不得红色了。邝露想起了润玉,陛下也是不喜红色的。 她伸出手一件件拂过那些衣物,触到清冰略显紧张的神色,忽然想起,清冰仙上自幼是作为男子长大的,怕是没有接触过女儿家的衣物饰品。邝露将一件月华锦织就的月白银铃纱裙拿了起来,“少神看着可还喜欢?” 第68页 清冰唿吸骤然一紧,他素日里最爱的便是那月白锦袍,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锦袍是母神一针一线为她做的,母神最爱的颜色便是月白。她从床上挑了另一件裙子,淡淡然的水青色,倒似那初绽芽的草儿,处处透满了生机。 “邝露,麻烦你了。” “邝露有幸,能第一个见到仙上着女装的模样。”邝露看着镜中清冰的身影,翠水薄烟纱拖曳在地,行动间飘飘渺渺,别有一番韵味。镜中人的眉眼相较以往,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和,邝露突然明白为何陛下当时会以为心悦水神了,不是风神似水神,而是水神身上多了两分风神的影子。 邝露执起一支飞蝶搂银簪,欲插入清冰发间,却被清冰拦了下来。只见清冰手指一动,一直通体银白、没有一丝花纹的簪子现在她手中。邝露帮着她簪好,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这是陛下身上特有的香味。 清冰拍了拍邝露的手:“邝露,多谢你。” “少神毋须言谢,邝露心甘情愿。” 清冰微微嘆了口气,忽然想起那日银霜问她是否值得这个问题,世间情痴何其多? “还有最后一个忙,希望邝露仙子能帮帮我。”清冰附耳过去在邝露耳边小声交代,邝露笑了,“必不负仙上所託!” 清冰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神坚毅没有一丝犹疑,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愿、但愿润玉能够谅解她。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当做若无其事,除了这么做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来解决。 邝露是在宴席结束时才姗姗来迟,润玉未来得及卸下朝服,便匆匆去了天河尽头。 清冰听到熟悉的脚步,站了起来,转身面向润玉。 润玉眼前一亮。 从前,人人都说水神之子男生女相,有一副好皮囊,其实他也曾想过若是有一天清冰若着女装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想像终归是想像,却未曾料到有一日会成真。 眼前的小姑娘着一身散花水雾翠青百褶裙,上罩碧绿的翠烟小衫,身披翠水薄烟纱,润玉一瞬间怔楞在原地,耳尖微微泛红。方才瞧着她的背影,润玉忽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荒唐梦,梦里有一身形姣好的女子,却不得见正面,而那日也是他初见锦觅,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他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爱上了锦觅。 清冰突然扬起笑容:“我好不好看啊?” 润玉看着她,视线往下,裙摆被清冰提起,堆叠在小腿处,鞋履早已被褪下,一双白嫩的玉足正踩在天河里。润玉摇头无奈宠溺一笑,快速行至清冰身边。“都这么大了,还改不掉这个坏习惯,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担心着凉。” “怕什么,神仙难道还会着凉。”清冰赌气似的狠踩了一脚水,扬起阵阵涟漪。 润玉摇了摇头,按着她寻了个位置坐下,清冰倒也乖觉,任由着润玉动作。只见润玉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方绢帕,将清冰白嫩的小脚捞起,执着那方绢帕细心擦拭,有将鞋履为她套上。 清冰呆呆地看着润玉温柔的眉眼,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喜欢赤脚在天河里嬉闹,而而小鱼哥哥就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等到自己玩累了,也是这样为她将水渍擦干。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不像小时候了? 清冰懒懒的靠在润玉肩上,指着天河两端最亮的两颗星问道:“陛下从前布星挂夜,不置可否为小神解惑,告知小神这两颗又是什么星?” “傻瓜,那是牵牛织女星。” 清冰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着润玉去布星挂夜,又岂会不知,只是想藉机提起罢了。“陛下,什么叫天河配呢?” 润玉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眼里却带着淡淡的哀伤。“双星一年一会,遥遥相对,是谓天河配。” “一年一会,遥遥相对,却终难长久。”清冰站了起来,“若是我,宁愿不要这所谓的一年一会,倒不如深藏心底,相忘江湖。何苦求这年復一年的不得相守之苦。”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润玉将清冰揽入怀中,清冰欲语还休,面色为难。润玉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何必说出口呢?只言片语也是多余,他如何不懂,如何不理解,可是,他还有许多话未曾和她说过。 润玉拉着清冰看向璀璨的天河,头顶明月皎皎,倒映在璀璨的天河里。润玉忽然笑了,清冰一时看呆了,直听润玉缓缓说道:“海中月非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选这个时候说这些。” “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润玉轻柔地将清冰拥入怀中,“抱歉,你的小鱼哥哥让你失望了,让你为难了。水神风神的事抱歉,还有锦觅,终究是我伤了你。” 清冰仰起脸错愕地看着润玉,明明要瞒着她,现下却又突然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她摇了摇头:“我不要听你跟我说抱歉。”其实,她从没有一刻怪过润玉,诚如从前,她根本无法做到怪罪润玉,就算错了也是她。 她终于明白为何锦觅那样不顾一切的爱着旭凤。理智让人却步,可情意却是无法消磨的,可她不似锦觅,情重却仍旧无法摈弃一切。 所以,“不要和我说抱歉,该抱歉的是我。”因为我不敢面对,只能懦弱的逃避。 第69页 清冰想寻求一个解脱,沧海桑田,或许时间放能将一切荡平,浮生六界,哪里都好。可是,她在放逐自己的同时,对润玉何尝不是一种惩罚,这是清冰不愿看到的,对润玉她只能说句抱歉。 润玉忽然笑了:“清冰,你未曾做错过什么,你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去做,只是仙人寿命恆久,沧海蜉蝣皆是一瞬,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你的小鱼哥哥?” 近乎乞求,泪水终于模煳了清冰的眼眶。她突然踮起脚尖,覆上了润玉的唇,罢了,就一次,一次也好,听自己的心一次,不要管那么多。润玉反应过来,将人拥得更紧,占据了主动。 清幽龙涎香味铺天盖地,还夹杂着冷冽的酒气,清冰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润玉周身的气息所包围,再难逃离。活了三千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也是她从未想过的,有朝一日深藏于心底的暗恋能够被回应,怎不叫人欣喜若狂? 可这欣喜中又饱含了多少无奈,多少踌躇,多少挣扎。 清冰曾骂过锦觅,可现下,她却觉得怎么都好了,即便是让她当即交给润玉也无所谓了。原来,感情是真的很难很难压制,原来心真的可以这么疼。 润玉沿着唇线描摹,他的温柔得不像话,倏忽间,唇舌相交,空气中清幽的龙涎香愈发浓厚起来。润玉喘着粗气放开了清冰,身下银光乍现,久未见人的龙尾似乎隐隐有冒出的趋势。 清冰眼尾绯红,靠在润玉胸口,汲取着灵气。 润玉声音微微低沉:“你这样心狠有这样心软,叫我如何是好啊?” 突然间,清冰手腕一凉,那是,人鱼泪! 那日在璇玑宫,清冰解下了人鱼泪,润玉触之神伤,便将其束之高阁,谁曾想竟被彦佑偷了去。人鱼泪本就是润玉的先天灵宝,稍稍施引法术就能轻易取回。润玉一直在等,在等把这人鱼泪重新戴上清冰的手腕。 “清冰,这是我母神留给我的,从小到大我都随身携带,既赠了你便是你的,答应我,再也不要把它摘下来。”他尊重清冰的一切选择,只是身为天帝,他亦有许多责任,这人鱼泪就好比他,他只希望清冰能带着它,就好比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是没有想过将人禁在身边,可这是他的小姑娘,他可狠不了这个心啊!就算清冰不怨怪自己,他也会厌恶这样的自己。 清冰摩挲着手上的人鱼泪,有些哽咽:“小鱼哥哥,怎么不留我呢?”若是他开口了,若是他…… 润玉执起清冰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初心总至白首,何求行客留?” 作者有话要说: 清冰其实是选择自我放逐,把一切交给时间了,时间能够消弭一切。对于润玉的选择,大抵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推荐大家一首歌,未见青山老,某些心境真的很合适 第51章 插pter51 花界被熟悉的水镜结界全然包围,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本来花界因当年先花神梓芬之事脱离了天界,和天界势成水火,好不容易因这锦觅的关系有了些许缓和,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看着层层结界,清冰无奈嘆了一口气。虽说润玉藉助逆鳞之力助她復生,但灵力却不是那么容易回来的,只能靠着自己慢慢修炼,如今这结界怕是轻易进不得了。 长芳主得了草木精灵传来的讯息,本是不欲相见的,可又念及先水神风神的关系,还是将人放了进来。祭拜父母,人之常情,何况是仙,她们断无理由阻挡。 海棠芳主是个暴脾气,见了清冰没有任何好脸色。“哟,风神仙上还知道来祭拜父母啊,我还以为风神仙上都忘了自个儿还有父母姊妹了。” “海棠!”长芳主虽然不愉,但还是顾及着些,呵斥了海棠芳主,让她住嘴。 越是如此,海棠芳主越是不服气。“长姐,我偏要说,怎么?敢做还怕被人说了?锦觅是她亲姐姐,她却帮着外人坑骗她,甚至连帮忙都不肯,她心里哪有什么亲缘?” 那一日锦觅回花界,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众位芳主,她们都想不到新天帝看着和善仁义,背后却比其父更加狠毒,所谓骨肉不过如此。当初,她们就不该让水神将锦觅领回去,也不应该被润玉所矇骗,而轻易结下同天界的婚事。 歹竹出不了好笋,果然没错。 长芳主心中也是也是有怒意的,故而没有在阻止海棠芳主的一番诛心之语。 清冰难得黑了脸:“海棠芳主,你说骨肉血缘不过如此,锦觅又何曾想过火神旭凤乃是她杀母仇人之子?”她目光扫及众位芳主,“长芳主,众位芳主,你们是长辈,清冰本当无权置喙你们的做法,可是先花神将锦觅託付给你们,你们又何曾将她教导好?” “风神仙上这是什么意思?”谈及先花神将锦觅託付给她们姐妹这桩事,长芳主也隐隐带了怒气。 “清冰不才,亦算不上什么圣人,错也犯过,但也知晓何谓礼义廉耻。长芳主甚少去天界,大概不知道在天界水□□声有多难听吧,你们只晓得锦觅旭凤相爱,难道便忘了锦觅是水神长女,和天帝长子有那么一纸婚书在吗?”他们口口声声润玉阴险毒辣,又哪里还记得润玉所受的践踏,被未婚妻和亲弟弟同时背叛的痛苦。 第70页 清冰继续说道:“我只道,陨丹断情绝爱,却不知服了陨丹连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都抛在脑后了。” 众芳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面相觑。长芳主到底是明事理,幽幽嘆了一口气,“终是我们有负先主所託啊!” 清冰跪在灵案前,有些许感慨。 “父神,母神,你们看,我活下来了,是不是像在做梦一样?”她看了一眼父亲的灵案,抹了一把泪,“父神,锦觅死了,是我没有做到您所希冀的。您希望姐妹和睦,我没有做到;您让我多多照顾锦觅,我也没做到,我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您说的我一件都没做到。” “也不知您和母神会不会怪我?”她那样的深爱着润玉,而他们最爱的女儿却死在了润玉手中,即便这是无心之失,但锦觅还是死了,身归天地。至此,这世间唯一一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离去了。 风夹杂着漫天的花瓣飞舞,清冰突然笑了。风来了,母神曾说愿她如风,逍遥洒脱,来去自如,可是她苦苦纠缠于执念,难以放下。她抚上了心口,感受心脏的跳动,其实她没有说,润玉虽然用逆鳞救了她,可是逆天改命,天道当真就不会降下惩罚吗? “父神,母神,今日再拜,还请你们原谅我这个不孝女吧。”此后,怕是有许多年她都不会再踏足花界了。 锦觅的死其实给了清冰很大的触动,其实有她无她,天魔大战终会爆发,只是锦觅的所作所为终是成为了□□。若干年后,提起这场大战,只怕少不得红颜祸水这一说,锦觅既是推动了这场战争,却也以身止战。 而她却… 清冰低头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掌,白净细腻,却又染上了血。天后、旭凤,因着她的迁怒而伤,从那一刻她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如今,倒不知该如何做才好了? “姑娘,可要站好了,莫要再回头张望,老朽这就要开船了。” 清冰微微一笑,都说忘川、忘川,相忘回首已成川,谁又知晓她不是相忘,而是相望呢? 相思相望不相亲,此时此夜难为情。 她抬起手,用脸感受人鱼泪的温情,润玉,我很想你,真的好想你! 自锦觅死后,旭凤被瞬间颓废,终日醉酒,天魔大战魔界大败,死伤惨重,旭凤身为魔尊却是全然不顾及魔界事物,鎏英也只能暂时顶了旭凤的职,处理魔界事物。 清冰本就灵力尚未恢復,魔界的魔气丝丝入肺,让她颇感不适,才刚刚踏入魔界,差点就被魔界的人抓了去。 幸好,彦佑及时出现将她带走。 彦佑看着清冰着一身女装,倒也不讶异,近来天界都传疯了,六界奇闻异事又有哪样是他不知晓的。现下,他可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位风神当年一直站在润玉那边,说白了不还是钟情于润玉,一心为着润玉。 “没想到风神仙上如今终于看清了那位的嘴脸,也晓得弃暗投明了!” 清冰见着彦佑,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更何谈听得他如今这一番话了。“彦佑君何故以己度人?莫不是彦佑君好心就是为了揶揄清冰一番?”清冰言语带刺:“你口口声声说心机深沉的那位曾为你为洞庭水族挡下三万道天雷电火,于你有救命之恩,你说他心胸狭隘,心机深沉,那时九霄云殿挡天雷又何尝有过利用之心?” 洞庭君养育之恩她暂且不提,只这之间,润玉又何曾对不起他?他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却又忘了是他带着润玉一步一步揭开那残忍的真相,他把所有的过错推给润玉,根本就是在为自己的心虚找一个藉口。 “彦佑,我因为父母之死而迁怒与废天后、旭凤,更甚至对穗禾动了杀机,但是你却是让我第一次动了杀人的心思。若非因为润玉,我不会忍下的,即便你背弃了他,但我仍知晓润玉依旧看重你,你这样的人才让我噁心。” 彦佑被清冰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清冰扭头不去看彦佑,彦佑本想拦,却被兜头而下的禀冰雹砸了满脸。“我去,我好心救你,反而惹了一身骚!” “我此来是来见旭凤的,我想凭彦佑君的聪敏,应该会帮忙的吧?” 清冰如愿见到了旭凤,只是那鬍子拉碴、满身酒气的旭凤让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真是太脏了些。可是,听得他迷迷濛蒙中不停地喊着锦觅的名字,又忍不住心酸。 都是为情所困,何苦呢? 她将手中的宝箱放置在桌上,“这是锦觅的东西,我特地带来给你的。”听到清冰说了锦觅,旭凤混沌的双眼骤然爆发出光彩,一下子将那半盒紧紧抱在怀中。 盒子中装的都是锦觅的画作,画上满是旭凤,是清冰仔细收拾起来的,虽说画的差强人意,却是满满的情丝。 清冰嘆了嘆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听说你已然服下篷羽,金丹反噬已解,只是那金丹又被我偷偷加了点东西,只怕你用了琉璃净火也难以压制。这玉瓶承载着无根净水,能缓解反噬之苦,你每月一服,想来不会那般难受。” 那玉珏虽是清冰炼化,可清冰也是为难,她亦无法可解,只能让旭凤吃着苦头了。 “我心已随锦觅而去,风神何必救我?” 第71页 “同是天涯沦落人,皆为情苦罢了。我想锦觅应该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她的死给了我很大的触动,因着父母身陨我迁怒旁人,更是犯下业障,如今,也不过是弥补一番罢了。旭凤,废天后之死与你说一声抱歉,虽我没有亲自动手,却也引得她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你!为何?”经歷了这许多事,旭凤也明白自己的母亲是罪有应得,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是清冰? 清冰苦笑一声:“旭凤,你即便入魔,心中仍是赤诚少年,你不懂,仇恨会蒙蔽一个人的本心。天后无疑是一个好母亲,这些年,除了锦觅你何尝受过挫折,你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你面前,你不屑一顾的却是旁人渴求不来的。你口口声声说不争,是因为有人一直在为你而争。将心比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离了魔界,清冰开始漫无目的在六界游走,沧海桑田,看云捲云收。走到哪儿,她便在哪个地方停留下来,修功德偿业障。 母神,但愿悠悠时光,终有一日我能成为你想要我成为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终于可以开始新故事了,只属于清冰和润玉,我终于要发糖了 第52章 插pter52 沧海桑田,几经变迁,仙人寿命悠长,倒也不知如今竟是过了多少年了。 锦觅復生的消息清冰还是从下界几个小妖口中得知的,一滴泪,倒也稀奇。据说要在那人间走一遭才能补全元神,清冰当做听故事一般消遣,又是抢亲,这凤凰是不是都好抢亲这一口啊? 远山含黛,青烟渺渺,清冰难得有些恍惚。她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整理了一下衣裙,看着山间的茅草屋,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步九霄云殿需登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阶,而往上青天,可谓一步天渊。有童子领着清冰入了斗姆元宫,上首之人宝相慈悲,让人见之神安。 斗姆元君转到手中念珠,沉声道:“你终于来了!” “师祖。”清冰双手高举,朝玄灵斗姆元君行了个大礼。五千年,走走停停已是五千年了。 “这许多年,你可悟出了什么?” 清冰摇了摇头:“徒孙驽钝,并未悟出什么来,无非是求得一份心安,求得一份云淡风轻。” “那你放下了吗?” 放下,走过俗世凡尘,见过许多生死,品过多少爱别离求不得之苦,倒是看开了许多。只是,清冰目光触及手腕上的人鱼泪,偏偏就是放不下他,偏偏就是念着他。 斗姆元君嘆了一口气,“本座昔日欲渡你修太上忘情之道,你却言心念红尘,如今,倒不如亲自去歷练一番。” “师祖?”清冰不免有些困惑,思及往事,忍不住问道:“那年清冰出世,师祖曾为我批命, 寿数难长,清冰亦问询解死劫之法,师祖但笑不语,不知今日,能否得一个答案?” 斗姆元君将清冰招至身前,引她去看盆中青莲。清冰记得那青莲一直是少了一瓣的,今日一见,竟瓣瓣完好,无缺无损。清冰突然想起幼时书上所记载之事,先花神梓芬本是佛祖坐前一瓣莲,落入三岛十洲,本该是个身陨的命,却因父神悲悯求得师祖度其一命,此乃逆天改命。而如今,这莲完好,是不是这世间变数已然归正道了? “这瓣连乃是锦觅身陨当日所归。”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锦觅身陨却是她骤然復生之时,所以,锦觅下是那个变数,才是那个意外。可是,如今锦觅已经復活,而她一个被批寿数难长的命格也活得好好的,这又是为何? “天道虽无情,但法理之外亦有人情。” 清冰抬头去看斗姆元君,原来是这样啊。“多谢师祖!” 冬至日,夜幕悠长,星月无边。宽阔的庭院内,有一着锦衣的中年男子来回踱步,一直紧张的搓手,不停地向屋内张望。 丫鬟僕从进进出出,清水血水来来回回,男子拉住了一个丫鬟,着急问道:“怎么样,夫人如何了?” 那丫鬟生生在冬日里憋出了满头大汗:“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可夫人还是生不出来,稳婆说怕是不好了,这般下去,只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 中年男子一听如遭雷噼,这可怎么是好,急得团团转,拿不出个章法来。就在这时候,稳婆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沈大善人,夫人这怕是不好了,还请您早做决定啊。” 被唤作沈大善人的中年男子乃是当地大户,与其妻子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无奈夫妻二人成婚多年始终未诞下一男半女,人至中年,好不容易盼来孩子,如今却又面临如此两难局面。 沈老爷跪了下来,朝着天空叩拜:“老天爷,沈某人一生乐善好施,从未做过恶事,妻房贤惠待人,为何如此待我夫妻二人啊?” 稳婆忍不住催促道:“沈大善人,还是早作决断,这到底保大还是保小啊?” 沈老爷握紧了拳头,狠下心,“保大的!”他与夫人早就做好此生不会有亲生儿女的打算,此番夫人有孕乃是意外之喜,若是只能保下一人… “不!”悽厉的叫声从屋内传来,“老爷,求求你,求你让稳婆,保住,保住孩子,为了孩子,纵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沈夫人心里一直未无法替夫君身下一男半女而感到歉疚,早些年她也曾提及纳妾却被夫君阻拦,如今说什么她也要把这孩子带到世间来,这是她盼了多年的珍宝啊! 第72页 倏忽间,天际大片流星雨划下,一切恍如被静止一般。有白衣谪仙踏月而来,他走进屋内,抬手覆上妇人的腹部,感受里面小生命的跳动。 不过片刻,一切归于原状,沈老爷尚在犹豫,耳旁是稳婆的催促,突然间,一阵细弱的婴儿哭声传了出来。 孩子! 沈老爷一时手足无措,拉住身侧的稳婆,颤抖着嘴唇,“这是,这是,孩子的哭声,没错吧?” 沈老爷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守在产房内的大丫鬟冲出来,脸上洋溢着喜色。“老爷!恭喜老爷!夫人与小姐母女平安。” 一时间,沈老爷忍不住嚎啕大哭,作势便要冲进产房,旁人如何拦着也拦不住。沈夫人脸色苍白,脸上笑意抑制不住,见了夫君,忍不住喜极而泣。二十年,她与夫君成亲至今已有二十年,终于盼来了这个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是她的心头宝。 刚出生的孩子被擦拭干净,包裹在襁褓中,小小的一团,被放置在床榻上,小手紧握,让人心生爱怜。 沈老爷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抱小小的孩子,又生怕吓着孩子小心翼翼地缩回手,这般小小的一个雪糰子,便是他的孩子,是他的血脉延续。他忍不住握住夫人的手,眼眶中盈满热泪,“夫人,多谢你!多谢你!” 这个时候,孩子突然就笑了,甚至挥舞着小拳头。旁边的丫鬟僕从们啧啧称奇,这小姐一出生便不似其他初生婴儿,生的那叫一个玉雪可爱,冰肌雪肤的,说书人口中的小仙童只怕也就是长这么个样子吧。 丫鬟抱起孩子,放置在夫人怀里,那孩子依旧笑个不停。“夫人,你看咱们家小姐长得多讨喜、多机灵,知道爹爹娘亲高兴她也笑个不停呢。” 听了这话,沈老爷那叫一个眉开眼笑,中年得女,本就值得欣慰。“好,阖府上下都有赏!对了,今日冬至,往后只怕要越来越冷了,吩咐下去,在城门口搭设粥棚,接济穷苦人家。” 沈夫人笑着打趣,“夫君这是一开心把什么都忘在脑后了,咱们宝儿可是还等着爹爹给她取名呢!” “瞧我,一高兴都忘了。这名字啊我是早就想好了,只是如今见了咱们家姑娘竟觉得每一个适合的,总感觉都配不上咱们家姑娘。”这可是他的心头宝,自然值得最好的。 那孩子骤然哭出了声来,沈夫人心疼的哄着孩子,却不见成效。“这莫不是饿了,怎么突然就哭了?”一番检查下来,却没有任何不妥,这孩子还是哭。 沈夫人连声哄着孩子,突然孩子紧握的小拳头松开了,一块小小的玉坠从中滑落。沈老爷将其捡起,这莫不是他这女儿还是个带玉而生的额,有大福气。沈老爷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玉坠乃是一尾小小银鱼,触手升温,着实是个罕见的宝贝。玉坠背面有小小的凸起, 沈老爷摩挲了一番,念出了“清冰”二字。 这二字就好比魔咒,一下子孩子就不哭了,沈老爷有尝试着念了两遍,那孩子果然没有再哭,甚至笑了,目光却一直盯着这玉坠一动也不动。 “清冰,清冰。”沈老爷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着实是个好名字,清灵云秀,冰雪通透。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女儿的小脸,“以后你就叫清冰了,小清冰!” 都说沈大善人中年得女,这女儿玉雪可爱的很,生来带玉,透着一股子灵气。且不说这孩子生于冬至夜,且说就在这孩子出生的第二日,这南浔镇上大雪漫天,却透着一股暖意,都说瑞雪兆丰年,看来今年是能过个好年了。 这沈大善人夫妇如今终于是得了善果。 一晃,就是三个年头过去,当年小小的雪糰子如今长成了小童,眉目如画,比那画上的童子还要可爱灵气几分。这孩子生来不畏冷,尤喜冬日,沈老爷本来顾虑孩子年幼,但每每女儿撒娇,就心软带着她出去游玩了。 “爹爹,爹爹!你看那头小鹿,真漂亮!”小小的清冰窝在父亲怀中,双眼发亮。她勾了勾手指,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父亲,不言而喻。 沈老爷向来疼爱女儿,便是女儿要天上的星他也会想办法为女儿寻来。如今,女儿看上了这头小鹿仔,自然要让女儿如意。看着父亲买下小鹿,清冰喜笑颜开。 小孩子嗜睡,没一会清冰便趴在父亲肩上昏昏欲睡,沈老爷哄着女儿进入梦乡。 清冰揉了揉眼睛,她记得父亲带她在外面游玩呢,怎的突然就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爹爹,爹爹!”清冰尝试着叫了两声爹爹,未见回应,忍不住撇了撇嘴。但她素来是个胆大的孩子,虽然心里有些忐忑,还是迈着胆子往前走。 突然,她看着眼前的景象长大了双眼,“哇!彩虹桥,好大好漂亮,都看不到底啊!”清冰迈着小短腿走了上去,忍不住蹦了两下,这个地方烟雾渺渺,春景繁盛,彩云缭绕,定然是在梦中。既然是梦,那她可不怕。 虹桥尽头是一条星光熠熠的河,清冰说不上来,只觉得熟悉不已。忽然间“呦呦”鹿鸣,咬着清冰的小裙子要拖她往前走,“小鹿!”这头鹿和方才爹爹买给她的那头小鹿长得可真像,可是漂亮多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拽我,我人小跟不上。”清冰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惊奇的赞嘆,魇兽想拖着她,又不敢,怕被主人责骂。 第73页 魇兽骤然停下,清冰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却被一双修长的手接住。只看手,清冰就觉得此人定然长得十分好看,她勐然抬起头,呆住了。 “大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高估自己,没想到才刚开始,童养媳了解一下,润玉这回要是都不能娶到媳妇,我就送他呵呵 第53章 插pter53 小姑娘虽然一时被好颜色迷惑,但也清楚,这位长得这么好看的大哥哥她从未见过,又为何会入她的梦里来? 清冰年纪尚小,但也不似寻常小孩那般好骗。润玉只是虚虚的扶着她,这会子,她回过神来,一下子挣开了,熟料一下子坐到地上,摔了个屁蹲。 润玉摇着头失笑,还是这般可爱,不过倒是比在天界的幼年时分多了几分朝气、活泼。“疼不疼?”润玉眼里带着笑意,伸出手去。 清冰拍了拍地上,软软的像爹爹带给她的棉花糖,绵绵的像云朵一样,坐在上面一点都不疼。看着润玉伸出来修长的手指,清冰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肉手,果然,差多了!可她还是个小娃娃不是吗?将来也会长得这样好看的。 “好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润玉的声音温润,恍如春风,低低的,好像能渗进人的心里。清冰一下子伸出手去,在润玉要接住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时,她又勐然收回了手,满眼警惕。 “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 润玉不禁点了点头,还是挺聪明的,还知道留个心眼,不然他还得怕她下了个凡间被人欺负。如此看来,倒是他多心,清冰本来就挺聪慧的,从来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此情此景,他倒生出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既然是在你的梦里,便是你梦到了我,你怎么反倒过来问我了?” 清冰皱了皱眉眉头,也没有不高兴,反而兴致勃勃:“那你是神仙吗?我见你周身云雾缭绕,白衣素坠,比那画本上描写的还要仙,你定是住在天上的神仙。还有这个地方,仙气飘飘、漫天流萤,宛如仙境,好漂亮啊!大哥哥,你是哪路仙家,这里又是天上的何处所在啊?” 润玉莞尔一笑,真是孩子心性,方才还有所警惕,现在又变了一个样。“那你倒猜猜看我是哪路仙家?” 清冰摇了摇头:“我才不猜呢,真没意思,你跑到别人的梦里来,还不自报名号。” “小小年纪的,口齿还真是伶俐呢。”润玉笑着揉了一把清冰的头髮,“我不是什么大神仙,你可以管我叫小鱼哥哥。”小姑娘的头髮保养的极好,揉揉软软的,叫人爱不释手。 “小鱼哥哥,小鱼哥哥…”清冰稚嫩的声音迴荡在空旷的天河边,润玉一时间迷了眼,想起了幼年时那个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小跟屁虫,也是这样一声一声叫着“小鱼哥哥”,然后俘获了他的心。 清冰啊清冰,你要教你的小鱼哥哥如何是好? 清冰突然看到润玉眼中带了泪,小小的心脏骤然有些紧张,她招了招手,示意润玉蹲下来和她平视。她从怀里掏出小小的一方绢帕,稚嫩的小手摸上了润玉的脸,“小鱼哥哥,你别流眼泪啊,是不是我惹你伤心了?我做错什么了?” “你是个好孩子,这么乖巧可爱,人人都会喜欢你,小鱼哥哥也一样,你怎么会惹我伤心呢?”五千年,他已经等了她五千年,等这声小鱼哥哥五千年。父帝说天帝是这世间最大的囚徒,并没有错,可至少在千年万年的孤寂后他终于等来了开他心门的钥匙。 “那你为什么流泪啊?”清冰歪着头,视线注视在润玉身上,满是不解 “好了,你还是小孩子,不该想那么多。”润玉握住小姑娘稚嫩的小手,牵着她往前走,“小鱼哥哥带你去看天河,可好?” 清冰这一次没有推开润玉,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一个陌生的人牵着手,她不仅不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润玉长身玉立,又比清冰高了那么许多,小姑娘看了自己的小短腿,有些不乐意往前走了。 “怎么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有些委屈:“我要抱。”出门游玩向来是爹爹抱着她的,虽然这个小鱼哥哥是梦里,可是她真的觉得他好亲切,她刚见到他就好喜欢他了。他的怀抱也一定像他的人一样,温暖又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让他抱。 润玉眉眼笑弯了,真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不过细细想来,幼年时清冰不还是这样赖在他怀里,非得要他抱吗? 他俯身下去将小姑娘抱在怀里,清冰吸了吸鼻子,果然就是这个味道,真好闻。她双手环住润玉的脖颈,不禁蹭了又蹭,舒服地眯住了眼。润玉看她这个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不吵不闹,乖顺极了。 “哇!”在润玉的引领下,清冰看到了广阔璀璨的天河全貌,书上说银汉迢迢,星河耿耿真的没错。她轻轻地拍了拍润玉的肩,眼中尽是雀跃,润玉笑着将她放到地上。 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润玉兀自变化出小几,静静坐在一旁饮茶,看着小姑娘踩水嬉戏。裙摆上沾了水,一下子就弄湿了。润玉无奈摇头,放下手中茶盏,朝着一身狼狈的小姑娘招了招手。 第74页 清冰看着润玉这般样子,眼珠子一动,计上心来。她朝着润玉走了过去,待润玉凑近她跟前时,扬了润玉倚脸的水,衣袍上留下了点点水渍。 润玉伸出手指,点了点清冰的额头,“顽皮!” 他其实早就发现这小姑娘的小把戏,只是她愿意玩、玩的开心就好,他也乐意奉陪。不过小小一个仙法,身上衣物皆恢復原样,清冰拉着裙摆转了两圈,惊嘆不已:“真不得了啊!小鱼哥哥原来真的是神仙,真的会仙术!” “你不是早就这么认为了吗?” “那是因为你长得就像天上的神仙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呢,我本来还不敢相信你真的是神仙,谁料到你真的会仙术。可你既然是神仙,为什么会到我的梦里来呢?”小小的孩子总是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好奇不已。 润玉将她抱坐在怀中,轻柔地用绢帕擦去小脚丫上的水渍。“你才三岁,怎么就有这么多的问题?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清冰不以为然:“那我是小孩子啊,就是爱玩爱闹的呀,而且小孩子本来就问题多,不是吗?” “好!”润玉为她套好鞋履,挥手一指,漫天流星滑落,隐入迢迢天河。清冰从润玉膝头滑落下来,高兴的唿喊,润玉摸了摸她的头:“这么高兴的吗?” 清冰看着润玉,一时间有些楞,呆呆的连眼睛都不眨了。流星很漂亮,天河里星光璀璨,可是她却觉得都不如小鱼哥哥眼里的星星好看。“小鱼哥哥的眼里有星星,比天上的流星还要璀璨。” 润玉俯身拥她入怀,有些哽咽。“清冰,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小姑娘窝在润玉怀里,满脸涨红,挣扎着探出头来。“可是,可是我才只有三岁啊,怎么就等了很久了?” “傻丫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清冰握住润玉的手,不得其解,“为什么要等我长大才明白呢?现在不可以知道吗?” 润玉看了一眼天际,看来卯日星君该当值了,他也该把这小人儿送回去了。他抱起清冰,轻轻地拍打小孩儿的背,哄她入睡。清冰打了个哈欠,想要努力睁大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眼皮沉重的往下垂。 她嘟嘟囔囔地:“梦醒了,是不是就见不到小鱼哥哥了,我好喜欢好喜欢梦里的小鱼哥哥啊!” 润玉无声低笑,真是小傻瓜,他一直在陪着她,陪着她长大啊。清冰,你可知道你的小鱼哥哥在等你长大,所以你要快些长大。身为天帝,他肩负着六界,无法随心所欲,只能在梦中陪着你,可是他的真心不会少。 天光明,鸡啼鸣,纱窗透着淡淡的光,清冰将被子扯到头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无法再次入睡。她勐地坐起来,双眼瞪的浑圆,脸颊也鼓鼓的。丫鬟奶娘进来服饰清冰梳洗,看自家小姐这样,真是忍不住想要掐上一把。 “小姐这是怎么了,晨起这么不悦?” “都怪那只大公鸡,这么早就打鸣,都把我吵醒了!”清冰重重地“哼”了一声,面朝里面,梦里有那么好看的小鱼哥哥,她怎么就醒了,梦就这么散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小鱼哥哥。她知道叫他小鱼哥哥,这又不是名字,她还不知道小鱼哥哥的名字是什么呢? 对了,小鱼哥哥好像还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可是,小鱼哥哥是神仙,肯定是知道吧。他是大神仙,可她还是个小孩子,还要好久好久才能长大啊。清冰撇撇嘴,忍不住想要哭,等她长大了小鱼哥哥还是那样子,等她年岁越来越大,然后老了,小鱼哥哥还是那样子,怎么办啊? 而且,梦醒了,就看不见小鱼哥哥了,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在梦里看到小鱼哥哥,神仙哪里是那么好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送给大家一首和歌: 浪涌住江岸,更深夜静时。 相逢唯梦里,犹恐被人知。 润玉啊,加把劲,你的小媳妇就要长大了。 第54章 插pter54 清冰自那日梦中醒来以后就时常闷闷不乐,她一直再想什么时候能在梦里见到小鱼哥哥,可是不知为何,梦里再寻不到眉眼温柔、灿如星子的小鱼哥哥了。她好想见小鱼哥哥啊,好喜欢喜欢他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年又一年,清冰不再是当初那个三岁孩童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忘记那时梦里的小鱼哥哥。他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很清楚,她不知道为什么小鱼哥哥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可既然他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又怎么这样骤然消失。 梦中事,她守口如瓶,藏在心里,从不和爹爹娘亲说,谁又会相信一个三岁孩童这样的话。有时她会想,是不是真的只是个梦,根本没有小鱼哥哥啊,可是她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他是那样的亲切熟悉,就好像早已认识许久一样,就好像他一直在她身边一样。 当时,清冰问他为何出现在她的梦里,他说等她长大了就知道了,可是长大还要好久好久,从三岁时候见到他,她已经又过了四年的生辰了,他怎么还不出现在她的梦里啊,长大还要好久好久。 “清冰,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沈夫人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今日是元宵佳节,你爹爹说好了咱们一家人去赏灯游玩,这是怎么了?” 第75页 清冰一下子扑到沈夫人怀里:“娘亲!你说梦里的事是不是不能当真啊?” “傻孩子,你莫不是做噩梦了,所以今日才这般闷闷不乐? 清冰嘟着嘴反驳道:“才不是呢!”她唇角不可抑制的扬起,是美梦啊!美好的让人沉醉,忍不住想要腻在其中。 “好了好了。”沈夫人帮女儿将腰带系好,“既是美梦,我的宝儿不妨就把当真,怎么还不高兴了呢,你爹爹还在大厅里等着咱们,莫要让他等急了。” 听了娘亲的话,清冰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牵起娘亲的手。 “爹爹,爹爹!你放我下来吧,我都这么大了,不用你抱着我了。”清冰窝在父亲的怀里叫嚷着要下来。 沈老爷笑着说道:“这街上人潮拥挤,爹爹若是把你放下了,被人潮挤走了可怎么办?” 清冰想也不想说道:“不会的,我会紧紧牵着爹爹和娘亲的手,不会走丢的。”这话甫一出口,清冰就愣住了,此情此景,好似早已印在她的脑海里。是她对旁人说过,还是有那么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沈夫人用绢帕拭去丈夫额上的汗,眉眼弯弯:“你爹爹若是不把你紧紧抱着啊,只怕都安不下心来。你爹爹才不累呢,他是甘之如饴。” “好吧,就让爹爹先抱着我,若是爹爹累了,可要将我放下来。”清冰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用手擦了擦父亲额上冒出的汗珠。 “好!” 一路上,走马观花,清冰也不知怎的兴致缺缺的,突然间,她手指着街边小摊的方向,高兴地想要从父亲怀里跳下来。沈老爷堪堪将女儿抱稳,沈夫人有些嗔怪道:“这是怎么了,这般兴奋?” 清冰的眼里有别样的光彩,“那个,那个鲤鱼灯好漂亮,好好看!” 沈老爷看着沈夫人,夫妻相视一笑,他们彼此常常埋怨对方宠溺女儿,可是该宠着还不是得宠着,所幸除了娇气些,这孩子那性子是个十足好的。 “走咯,爹爹带你去买花灯!” 在摊子前,清冰从父亲怀里滑下来,拿着父亲为她刚买的鲤鱼灯喜不自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极了这盏灯,一眼就看上了,非得让爹爹给她买。 她抬头,想像爹爹娘亲展示新得的花灯,小脸骤然一紧。周围四下是拥挤的人潮,爹爹和娘亲,不见了。清冰提着灯,小小的身板穿梭在人群中,忍不住唿喊着爹爹娘亲,可是人这么多,她根本看不到爹爹娘亲都怪她不好,非要缠着爹爹买灯,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边走边抹泪。 “不是说了,不可以乱跑,不可以松手吗?”茫然无措间,有人握住了清冰的手,清冰一惊,便想挣扎。 “怎么,不认的小鱼哥哥了?”清冰豁然抬头,脸颊上还淌着两道泪痕,她的情绪一下子就找到了宣洩点:“呜呜呜,小鱼哥哥,我好怕啊,爹爹和娘亲都不见了,我害怕!” 润玉心疼的将小姑娘抱入怀中,温柔哄道:“好了,好了,小鱼哥哥在,别害怕,不怕了啊。” 清冰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颤抖:“小鱼哥哥是神仙,能不能帮我找找爹爹娘亲,我不见了爹爹娘亲一定会很担心,会很着急的。” “那可不许再哭了啊。”润玉伸手揩去小姑娘眼角的泪珠。 “嗯!”清冰点了点头,但还忍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任睡碰到这种事都会担心害怕的啊,何况她才只有七岁,再坚强也会止不住的心慌、不知所措。 这倒是叫润玉有些慌乱,从前清冰小时候也没有这么爱哭过,“真是个爱哭鬼!”清冰哭着反驳:“我害怕嘛!” “小鱼哥哥在你身边你还害怕,看来我这个神仙着实是无用。”润玉假意自嘲。 “你还说呢!”清冰一字一句控诉:“我好想你的,可是你再也没入我的梦里,你知不知道清冰今年几岁了啊?你们这些做神仙的真不守信用!” “好好好,是小鱼哥哥不好,所以小清冰能不能不哭了啊?你这一哭可把小鱼哥哥心疼坏了。”这般打的孩子,除了哄着润玉实在是不知作何是好。 清冰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懂,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呢!” 润玉失笑,眼光流转间,低声说道:“会哭的孩子不是有糖吃,而是,有糖葫芦吃。” 骤然听到糖葫芦三个字,清冰脸一皱,小脸鼓鼓的,谁要吃糖葫芦了,她最最讨厌吃糖葫芦了!看到润玉带笑的眼,清冰突然就明白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欺负自己。她挣扎要从润玉怀里下来:“先生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可不能抱着我。” “那你方才还让你爹爹抱着呢?” 清冰数着手指头掰扯道:“那爹爹是爹爹,自然是不同的啊。” 润玉的笑意一瞬间僵在脸上,是啊,不同的,他哪里来的理由理直气壮的把小姑娘抱在怀里,除非…… “清冰可否告知小仙,小仙是你的谁啊?”润玉特地将声音压低,低低沉沉的,在夜晚中格外的惑人。 “你是我的小鱼哥哥啊!”清冰说的理所当然。 即是如此,润玉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抱着她咯,她自己都说了,他是她的小鱼哥哥。 第76页 “不行不行!”清冰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日她偷偷听到爹爹和娘亲谈话,谈及婚事,她虽然似懂非懂,可也大概知道她是不该和其他男子太过接近的,按授课先生的话来说就是不守礼法。 “清冰是在说,婚事?”润玉微眯了眼,难辨神色,清冰咽了咽口水,不知怎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强撑着点头,应是。 察觉到清冰隐隐有些怕,润玉收敛了身上的寒气,暗骂自己,如今清冰乃是个人间孩童,前尘往事尽忘,他怎么把自己的情绪加到她身上去了,她什么都不懂啊。 “那清冰能否告诉小鱼哥哥,将来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清冰下意识去看润玉,她并未想过这件事的,可是今日看着小鱼哥哥,她突然就觉得若是她将来要寻个夫君,定要寻个像小鱼哥哥这样的夫君。其实夫君到底是什么,她还说不清楚,但她听娘亲唤过爹爹夫君,那么夫君应该就是要往后 要陪着她一起生活的人吧。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许的不开心,有些许的失落。润玉敏锐地察觉到清冰的变化,询问道:“怎么了?” 清冰低下头,闷闷道:“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承台命,我中心敬颂,定搜寻一双润玉配清冰。’我不是很懂,我的名字就是清冰,那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将来会和一个名唤润玉的人在一起啊?” 润玉将清冰放到地上,周遭人潮好似停住,一瞬之间万籁寂静。润玉与清冰对视,直直看着她:“清冰可知道,小鱼哥哥的名字是什么?” 小姑娘摇了摇头,她知道唤对方小鱼哥哥,哪里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又没告诉过她。 润玉忽然笑了,山河失色:“那清冰可要记住了,你的小鱼哥哥表字润玉,正是润玉配清冰的那个润玉。” 那这个意思就是小鱼哥哥会是她未来的夫君吗?清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书上都这么说了,而且,她心里隐隐觉得,若是将来爹爹娘亲要将她嫁给旁人她定是不愿的。 可是小鱼哥哥是神仙啊,她是凡人啊,怎么能在一起呢?润玉摸了摸清冰的头:“怎么了,清冰不喜欢小鱼哥哥吗?” 清冰迅速摇了摇头,才不是,她可喜欢小鱼哥哥了,嗯,很喜欢!她抿着唇想了想,将怀中的玉坠取了出来,递给润玉,“这个银鱼玉坠是我出生时带出娘胎的,今日我把它给你了,你,你可不要忘了!” 小姑娘脸红透了,害羞地不敢抬起头。 润玉拉过小姑娘的手,将人鱼泪套在她手腕上。人鱼泪也好、龙骨簪也好,都是先天灵宝,护身宝物,清冰下凡自然不能带着这些东西,而银鱼玉坠本就出自她原身,若非原身有损,当日那位沈夫人生产之时断断不会那般兇险。 今日,这人鱼泪便先给了她, 留在她身边。“这是信物,可不能摘下了,润玉配清冰是你说的,可不能忘了。” 清冰抬起小手指勾住润玉的小指,“拉钩!” 作者有话要说: 套路,都是套路 第55章 插pter55 “糟了!”清冰拍了拍脑门,她怎么一见了小鱼哥哥,就把爹爹娘亲望到脑后去了,爹爹娘亲找不到她一定着急得不得了。“小鱼哥哥,你快帮帮忙啊!” 润玉伸手弹了弹清冰的额头,真是个小傻瓜,下了一回凡界,倒是变得迟钝了许多,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的算计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看穿。“放心好了,小鱼哥哥早就使了幻术,如今你爹爹娘亲想必还带着‘你’好好游玩呢,你啊,莫要担心的哭鼻子了。” 清冰闻言笑了,“小鱼哥哥真好,谢谢小鱼哥哥!”虽然清冰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多年后当她回想起这桩事来,忍不住骂自己,当真是把所有的聪明劲留在天上了,居然被润玉耍的团团转,当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我还是想快些去见爹爹娘亲啊!” 润玉一时间有些受伤,“元宵佳节,清冰捨得放小鱼哥哥一人吗?”清冰啊清冰,你可知日日復月月,月月復年年的等待有多么的冷啊。 看润玉这个样子,清冰心疼极了,心中一番天人交战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我今日就陪着小鱼哥哥了,小鱼哥哥就不孤单了。” 不止今日,往后余生,你是否也会陪着润玉呢?润玉暗自嘆了一口气,不敢去猜想这个答案。借着清冰下凡,忘记所有前尘旧事,润玉才敢这样堂而皇之出现,可若是将来她回去了,会不会怪自己自作主张呢? 天界律法早已言明,不得干预仙家歷劫,更不许仙家在凡间随意施法,如今他这个天帝倒是带头把这两样都齐全了。众仙家多次上书劝谏他当立天后,延绵天家子嗣,想来为了早日迎回他的天后众位仙家也是没什么可说的吧。 润玉垂眸一笑,温柔地看着小姑娘。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才不过三四日,小姑娘就长到了七岁,凡间有个说法:女子十五及笄待嫁,这样算下来都是只得七八日。清冰啊,你的小鱼哥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投入别的男子的怀抱,即便只是这短短的蜉蝣一世,你要走多久走多远我都随你,只一点不许你和旁人扯上纠葛。 第77页 凡间时辰过得快,润玉抱紧怀中昏昏欲睡的小姑娘,隐身进了沈府,入了小姑娘的闺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置在床上,生怕吵醒她。临走时,润玉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吻,手中的银鱼玉坠握得越发紧,兜兜转转这银鱼玉坠还是回到我身边来了,你既许了我,便是不能反悔了。 “小姐!小姐!小姐!”丫鬟满头是汗跑进了院子里,双颊通红,喘着粗气。 清冰放下手中的书,行为举止越发沉稳,“这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你家小姐还好着呢,你这般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小姐我除了什么事呢?” 丫鬟深吸了几口气,“可这事儿着实是同小姐息息相关的啊。” 清冰皱了皱眉,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别大喘气的。” “今日咱们府上来了位如玉公子,说是来拜会老爷的,还带了好多礼物,都是咱们南浔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呢…” 清冰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往下继续说:“那位公子,那位公子是来提亲的!” “提亲?”清冰脸色一白,将书卷碰倒在地,爹娘除了她一个女儿便再无其他子嗣了,这提亲分明就是提的她嘛。她心中又急又恼,想到润玉,就更加着急,“你这丫头好好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来!”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自小姐年纪渐长,她就再没见过小姐这般慌乱的模样了。转念一想,这事关终身大事,小姐上心些也是正常的。那位来提亲的公子当真是仙人之姿,整个南浔怕是见不到这般贵气缥缈的男子了,若是这事真的成了,倒是一段佳话。 说来,小姐下月就要及笄了,也是该成婚的年纪了。这些年说来也怪哉得很,沈家在南浔当地也是大户,小姐呢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更是携玉而生,福气盈门的,偏生这上门提亲的人家少之又少。老爷夫人又是中年得女,如今上了年纪一心想为小姐找个可以託付终生的如意郎君,小姐也是的不甚在意,每每夫人提及婚姻大事,小姐总是说什么要多陪陪老爷夫人。 从前,府里的下人们也是时常讨论得什么样的男子才能俘获小姐这般的女子,如今见了那位公子,她倒是觉得相配的很,那句话怎么来说来着,嗯,就是天生一对! 清冰提着裙摆急急往前厅去,心里愈发着急,差点摔倒。这年纪到了也是该谈婚论嫁的,娘亲不是没和她提过的,可是,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钏,年少不知事,便就这么陷下去了,再也抽不出身来了。他口口声声说让她不许忘,如今提亲的人都到了府上,她却再没见得他一回,还是说在神仙悠长的岁月中与的这一段过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调剂罢了。 既如此,又何必来撩动她,拨乱一池春水,掀起万丈波澜? 可是,她还是很喜欢他啊,若是换了旁人,她是百般不愿意的,所以你真的忘了吗?小鱼哥哥,是你自己说的,叫我不要忘啊!明明是他诱着自个儿说出了在一起的话,那是她还小不解那话中含义,他既诓了她就得负责到底。 “爹爹!爹爹!”清冰飞快冲进前厅,她不知道爹爹和那位来提亲的公子说了什么,总之爹爹不要看上对方就好。 “大唿小叫,毛毛躁躁,成何体统?”沈老爷装作生气的样子,呵斥了女儿,其实这家中最宠清冰的不还是他。清冰一听爹爹这个语气,就知道爹爹的心情十分好,这可不行,该不会爹爹对那位来提亲的公子十分满意,相谈甚欢,这可不成! 清冰有些慌,“爹爹,我听说…” “来来来,女儿啊,见过这位公子!”沈老爷没等清冰把话说完,就拉着她转向另一边。“爹!”清冰想要挣脱开,人家来求亲她才不管呢,见什么见啊,总而言之她是不会看上对方的。 除了她心上的那个人,此生她不会再接纳其他人的,即便会伤了爹娘的心。“爹爹,女儿实话跟你说…” 清冰在触及那个熟悉的笑容时,骤然愣住。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若非爹爹在旁,她只怕会忍不住落泪,想要扑进这个人的怀里。他怎么这么出其不意啊,真是,真是讨厌死了! 她在这样的场合这么不镇静,这么不顾及颜面,死死握着手腕上的手钏红着脸跑了出去,耳畔还传来爹爹的唿唤,她也不想管了。 “润玉公子,小女顽劣,还请不要介意。”沈老爷不禁摇了摇头,这女儿今日怎的这般,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婿,可别把人吓跑了才好。 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对于清冰来说,每每想到幼时被润玉诓了那一场总是心跳的无比快,后来她想通了想明白了,她是真的好喜欢他的。有时候,她也会担心,对方是仙,而她不过是俗世中的一个凡人,或许他会忘了自己,庆幸,他来了。他不曾忘记她,他还记得那个约定,虽然那句话并不是当时说的那个意思,但“润玉”意指女婿,那在爹爹眼里他是否能算得好女婿呢? 清冰掩饰不住喜悦,有丫鬟连连唤了几声,都没那沉浸在幻想里的清冰叫醒。看着小姐这幅样子,丫鬟只能大喊:“小姐,夫人请您去当房中呢!” “啊?哦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第78页 这又哭又笑的,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幅样子怎么瞧怎么都像那话本所描述的春心萌动的样子。 “娘,你找女儿啊?”清冰眼角还带着些许绯红,听她声音就知道她的心情十足十的喜悦,都不带掩饰的。 沈夫人是既欢喜又惆怅,女儿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了。“冰儿啊,你可知道今日咱们家来了位贵客?” 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清冰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什么?什么贵客啊?”清冰腻在母亲身侧,脸通红的像个苹果。 “我都听下人说了,你爹在招待贵客时你闯了进去,还需要娘亲多说吗?”沈夫人宠溺地点点女儿的额头,“你啊那位公子是来提亲的,你这样子指不定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清冰没有辩驳,只是挑了挑眉,他既然来提亲,必然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当时不还是他诓了自个儿,交换了信物,还嫌弃,那只能怪他眼光不好。 沈夫人在女儿之前见到了那位名唤润玉的公子,当时她躲在纱帘后,小心观察。当真是人如其名,公子如玉,那般的好样貌着实是配的上清冰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挑不出一丝错处,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饶是沈夫人,活了这许多年也未曾见的如此好男儿。 她与老爷夫妻二人中年得女,生平最忧心的便是女儿的未来,如今他们上了年纪,女儿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能为清冰寻得一佳婿是再好不过的。虽然对方才情样貌皆让他们十分满意,但更重要的是对方的真心,言谈中润玉曾提及远远瞧见过清冰一眼,当即一见钟情,那眼神柔情缱镌,当真是无限深情,这也是他们夫妇看好对方的原因。 当然了,一切还得以女儿的意愿为主,无论如何,都得女儿看得上,顺女儿的心意才好。若是女儿寻不到如意郎君,便是养她一辈子也无妨,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清冰,你今日也见了那润玉公子,你告诉娘亲,你是怎么想的?” “娘…”清冰拉长了声调,完全就是在撒娇,女儿家脸皮薄,被提及心事自然是害羞的不行。 看女儿这个样子,沈夫人也知道这是看上眼了,一时间,是又喜又悲的,女儿长大了,真的是长大了。她抽出了一个玉盒,递给女儿,示意女儿将其打开。 清冰不解,“娘,这是?” 沈夫人笑了笑,打开了那玉盒,那盒中一只白玉簪静静地躺着,白玉盈盈,流光烁金,沈家从商,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但沈夫人还是得承认,这只白玉簪是非凡品,那位润玉公子对自家女儿着实是上了心的。 清冰执起那支白玉簪,喉间酸涩,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这只簪子上还带着小鱼哥哥身上的气息,不知为何,她觉得这白玉簪定然与她关系颇深。他为何送这只簪子呢?她又为何觉得心疼呢? “傻孩子,下个月,你就要及笄了。” 被母亲这么一说,清冰终于明白了,在及笄礼上女孩需将鬟髻改为成年女子的髮髻,用髮簪固定和装饰,她的小鱼哥哥这是在宣告主权呢! 第56章 插pter57 夜半无人,清冰悄悄打开窗,看着满天繁星,有着些许紧张,更多的是兴奋喜悦,也不知道爹爹是怎么想的,将婚期定的那么早。她知道爹爹娘亲年纪大了,但是也没必要这么急着吧,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急,反正她是不急的。 一转身,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环抱,用脚趾头清冰都能想得到来人是谁。她嫣然一笑:“偷偷摸摸,登堂入室,小人行径。” “润玉却不知,探望自己的未婚妻子竟然是小人行径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无边的笑意,暗藏着打趣。 清冰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撑起手肘狠狠撞了润玉一下。“也不知道你向我爹娘灌了什么迷魂汤,诱哄着他们这般早就定下了婚期。”虽然心中是喜悦的,但清冰还是忍住想要来上一句老牛吃嫩草,他是神仙不知活了多久,而她虽然及笄了可也才刚满十五啊! 幽幽秀髮拂过润玉的鼻尖,润玉眼神有些幽暗,拉着清冰做到梳妆檯前。因这已是晚间,清冰便未曾挽发,一头如瀑长发就这样披散在肩头,润玉修长的手指挽起一缕长发,清冰觉得有些不适应,动来动去的。 “乖乖坐好,别乱动。”想起那时追踪暮辞,帮清冰整理散乱的发,为她重新系好髮带,润玉就忍不住自嘲,到到那一步了,他都没发现这所谓的弟弟竟是个女子,他的眼神着实是不好了些。只是庆幸,没错过了她,不然啊他不得后悔死。 “好了。”清冰睁开眼,看向菱花镜中倒映出来的身影,她笑了笑:“我竟不知我的未婚夫婿还有这么一手,为女儿家挽发理青丝如此娴熟?” 润玉手执这那支龙骨簪,插入清冰髮髻间,“自然是为夫人所学的,不知夫人可还满意?” 清冰闹了个大红脸:“没羞没躁的,什么夫人啊,我可还没嫁给你!” “也快了。”润玉的手拂过清冰的发,最终停留在那支龙骨簪上,“这簪子本该是我亲手为你插上才对。” 想到那日及笄礼,清冰也是十分感动,“我看到你了,我没想过你居然会来,而且一直看着我。不过呢,这及笄礼上为我簪簪的可不该是你,只是往后可都要劳烦你了。” 第79页 “自然!”润玉难得眼眶微红,日后吗?清冰,我这样诓了你,真怕将来你会不肯承认这桩凡间的婚事呢?这可怎么办才好了,你既叫我尝了甜头,我便再也捨不得放手了。 “清冰,你陪我去个地方,可好?”润玉从衣架上取过披风,披在清冰身上。 清冰笑得无奈:“这大半夜,你要拖我去哪儿啊?本来成婚前未婚男女不可见面的,这可不吉利,我没把你轰出去就不错了,你还要把我带出去。” 嘟嘟囔囔的,看似是抱怨,可实际上又是满心满眼的甜蜜,反正将来都是他家的人了,他爱怎么做随他去好了。“我可警告你,天亮之前你可得把我送回来,不然那些丫鬟僕从们发现我不见了,定是要闹翻天了。” 润玉握住清冰假意示威的拳头,含笑“知道了,我的夫人。” 清冰虽然因他的称唿觉得别扭,但也随着润玉去了,谁让她不捨得拒绝她的小鱼哥哥。 清冰第一次腾云驾雾,倒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新奇无比,润玉一手揽着她的腰肢,警告道:“可不许乱看,万一坠了下去可就不好了。” “怎么会,不是还有小鱼哥哥你吗?清冰知道,你定然不会让我出事的!” 下了云头,风带来了微微凉意,清冰望着水面,又不禁去看润玉,明明昏暗无光的,可她莫名觉得身侧之人是这样的孤寂。她伸出手去握住了润玉的手,他的手心很凉很凉,润玉看了清冰一眼,摸了摸她的头。 “清冰,你知道吗?这是太湖,我的出生之地,我的母亲已经去世了,我的母族也已经亡了。”润玉有些许的惆怅,龙,他身为应龙,却曾经无比渴望当依偎最寻常不过的锦鲤。 清冰握着润玉的手没有松开,明明她就在这儿,可是他为何还是这么孤寂呢?他把自己带到这儿来,向她讲述自己的过往,让自己参与其中,她真的很心疼。润玉,你真的不必如此的。 “小鱼哥哥,我会陪着你的,不会抛下你的。带你我成婚了,我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清冰扬起了笑颜,虽然昏暗,润玉却瞧得分明,他紧紧拥住对方,“清冰,这话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我的小鱼哥哥啊,龙也好鱼也罢,我所在意只是你而已啊。你这般让我心疼,这般让我如何再捨得下心啊。她抬眸看向满天星河,流露出了一丝狡黠,小鱼哥哥啊,你真是让我不知说什么是好。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齐眉,三梳子孙满堂…”耳畔尽是福全老人说的吉利话,清冰忍不住看向母亲,师尊说天道有情,确是不假,母神,我很高兴,即便只是这短短蜉蝣一世。 沈夫人还在交代这女儿许多事宜,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清冰抱了抱母亲,“娘,你在这样哭下去,我就不嫁了。” “胡说什么呢?你这孩子。”沈夫人连忙擦去眼泪,触及到母亲鬓边的白髮,清冰在心里幽幽嘆气,母亲啊母亲,待着俗世百年一过,你我母女就是真的缘散了,能再当您意识的女儿真好,能享受这您和父亲毫无保留的宠爱真好。 盖头落下时,清冰忍不住留下了泪。拜堂之礼,合该是在男方家中举行的,但是清冰求了润玉,父母只得她这一个女儿,她希望他们能看着这一幕,能真正真正的安下心来。 今日,沈家女出嫁,满堂宾客,锣鼓喧天。润玉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一直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等着他的新娘子。他不喜红衣,但是人间习俗如此,为了清冰穿这一回倒也没什么,只是他的妻是她就可以了。 清冰在丫鬟僕从的搀扶下,出了后院,人声鼎沸的前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清冰觉得脸有些发烫,好似有道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她知道,是润玉,是他。她看不清前路,眼前只有一团红色的阴影,清冰不知道润玉怎么想的,她是不喜红色的,但是因为是润玉也就没什么了,就不知道润玉会不会不喜那喜服? 天界尚白,喜雅致,清冰第一次觉得天界的喜服还是不错的。復又想到,润玉都穿过喜服了,还差点和别人拜堂了,她这还是第一次,可真不值得。 当她的手被放置在润玉的手心里时,清冰惊觉润玉的手竟然紧张的出汗了,她这颗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这人啊诓她的时候也不见得这般紧张,将来她可得好好笑话回去。 透过盖头的空隙,她隐隐可见他挺拔的身形,就是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今日要叫他迷了多少凡间女儿家的脸去?若是有人问清冰为何一眼就看上了润玉,那还不是因为好看,第一眼看的不是脸还能是什么?细究下去,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何苦要辩个分明。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行了这二礼,丫鬟搀着清冰面对润玉,他的身形投射成一道阴影,遮住了她身前所有的光。润玉曾说,她是光,可对于清冰来说,润玉才是光,她的光。 “夫妻对拜!礼成!” 人群中爆发出欢唿雀跃声,还有人私下里在低低谈论,说这二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天生一对吗,润玉倒是极喜欢这四个字的,他的笑就没消失过。清冰倒是真想骂他傻,堂堂天帝笑成这样没有半点威严成何体统?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第80页 嫁女,嫁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着女儿在府门前拜别,沈家夫妇二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清冰这三叩三拜较之任何一次都要用力,润玉虽然看的心疼,但也没说什么。清冰其实非常重视父母,即便下凡投生还是如此。爹娘,这一次,就只是我的爹娘了,只疼我爱我了,真好。 清冰执着润玉的手上了轿,帘子被放下来时她仿佛看到了父母老泪纵横的脸。 沈老爷捧着水盆,旁边喜娘还在催促着他的动作,只听他恶狠狠道:“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闺女就是嫁出去了也是我沈家的宝,要是那小子敢对我闺女不好,只管让我闺女回来!”沈夫人重礼教,却也觉得自家夫君说的这话在理,论起疼宠女儿来,他们夫妇那是一个赛过一个。 清冰坐在轿子里,扑哧一笑,这又笑又哭的指不定脸上的妆都花了,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她,她就直接把盖头掀了。若是润玉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只怕会大吃一惊,轿子中的新娘哪里还是那年方十五的凡间少女。 她摇了摇头,十五啊十五,她可是才十五,润玉这厮就下得去手,放在天界,十五岁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啊。真是心急得不行,难不成她还会跑了不成。 这也不是不一定,清冰有些恶趣味的想,若是她跑了,不知润玉会是什么样子? 下了一趟凡,前尘往事尽忘,润玉倒是聪明,借着这个机会诓了她,婚是清冰自己许下的,她还能说什么?只是,算无遗漏的天帝好似忘了,答应这桩婚事的是凡人清冰,而不是她这个天界上神啊。 什么润玉配清冰,当时她是年纪小,只知道字面意思,现在懂了,真是怎么想怎么好笑。也不知道父神母神当初怎么想的,居然给她取这么一个名字,她跟润玉这名字寓意真是太… 清冰摸了摸手上的人鱼泪,兜兜转转还是到了自个儿手上,想到那枚玉坠,清冰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完全没想到,竟是在润玉手里。算起来,润玉诓了她这么多次,她若不还回去倒是吃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润玉啊,妈妈救不了你了! 还有,别说少神矫情,其实少神本身就该是个有些小小的娇气、爱撒娇的姑娘,大事上拎的清的那种,只是从前必须压抑天性,然后现在在凡间又是爹娘的掌中宝,有些脾气还是比较正常的 第57章 插pter57 “我说风神仙上,你就这么闲的啊?你有空还不如回去司职,你再不回天界去只怕那些仙家都要忘了你这个风神了!”银霜看了眼清冰,悠悠长嘆一口气,这一走就是五千年,也不来个信,这会子又突然出现,吓死人了! 清冰晃着手中的酒,“你这是嫌弃我了,我大老远的来看你,你还不开心了?” “你这下了一趟凡,性子倒是跳脱了几分。”这么一想,银霜倒是有些欣慰,“你如今回来了,是放下了看清了?还是?” 清冰展颜一笑:“我年岁都这么大了,也该放下了不是?” “你也知道你年岁这般大了,再过个一两千年都是一万岁的人了,既然都放下了,何必揪着脾气不放。你是不知道,这天界请求立后的摺子都堆得积灰了,你再不回来,天帝陛下可得被天界那群老不死的给折腾出毛病来了。” “停停停!”清冰笑着打断银霜的话,“你如今是打算站在他那边咯?” 银霜摸了一下肚子:“不是我说你,何必呢?这么端着有意思吗?仗着对方喜欢你,你就这样放肆自如。你别看天帝陛下这许多年来未曾立天后,可爱慕他的神女仙娥可不少啊。” “银霜,你说句大实话,到底是谁仗着谁喜欢?”清冰也有些委屈的,她守着无望的爱意,怕人知怕人看清怕人笑,她就不可以要求一点点什么吗?人的心境会随着环境世事改变,尝了一点点甜头她就想要乞求的更多,想要从润玉身上得到更多。 “你知道吗?我在凡间成亲了,可是我逃婚了。” “你说什么?”银霜被吓了一大跳,觉得肚子里那混小子随时都能被吓得跳出来。“放眼天地六界,哪个不要命的敢跟天帝抢女人?” 清冰面色一冷,“你这意思就是没有别的男人敢看上我了,论相貌我确实是不如六界第一美人,但也算是过得去的吧。” 自从怀孕以来,银霜就格外喜欢凑八卦,“你快说啊,到底是哪个好男儿这么不要命?” 清冰用一种看傻子的看银霜,一孕傻三年说的是她没错吧。 银霜突然反应过来,该不会,该不会逃了那位的婚吧,银霜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你在还优哉游哉的呆在钱塘,你要害死我啊!” “放心,不会有事的。”清冰轻轻拍了拍银霜的肚子,趣味黯然。 若不是顾及着身怀有孕,银霜真的想和清冰拼命。“你当然没事了,天帝陛下是会打你还是骂你啊,到时候还不是拿我们出气。”银霜推了推清冰,“赶紧走,回你自己的仙府,不然我这小小的钱塘可不够天帝陛下出气用。” “心真狠,我那洛湘府在天界,我可不敢回去。”算起来,清冰其实最怕的人就属润玉了,她可不敢自投罗网。 第81页 “那你逃婚的时候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哼,都是凡人了,不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上了!”银霜恨铁不成钢,这妮子也不想想,当今的天帝陛下这都成婚失败多少次了,她怎么就这么敢这么干? 清冰也是有脾气的,当时不是那什么脾气上来了,才不想那么多呢。再说了,只许润玉诓她,不许她还击回去啊,搞的她好像做错什么似的。不就逃个婚吗?想当初润玉还和她亲姐姐成婚了,她不也没说什么嘛? 银霜是把清冰当亲妹妹一样的,好生劝慰道:“你啊,何苦犯什么倔脾气,陛下的心意你又不看不清。这么多年了,你看我都成亲了,连第二个孩子都要出生了;还有你那便宜姐姐,如今也是和魔尊一家三口归隐了;就连当初爱慕天帝的那位上元仙子都已经有了如意郎君,女娃娃都要满百岁了,你就捨得让你的心上人孤寂一人。” 清冰一时无语,又听得银霜说道:“你看看你手上带的是陛下的先天灵宝。这头上带的那可是陛下的龙骨,我看就差逆鳞,这等心意你难道就捨得辜负。” 素手抚上心口,怎么没有,他的逆鳞不就在她的心上吗?只,“我不是犯倔,就是心头总有一口气憋着。” “都走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年沧海桑田的变化,这口气还没出尽?”因为怀孕的缘故,银霜整个人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你啊,下了趟凡间怎么更痴了,连性子都变了许多?” “不谈这些了。”说话间,银霜的大儿子正巧进来了,清冰是个喜欢小孩子的,拉着这孩子问东问西,一出手就是千年灵力。 “你可别把我儿子宠坏了!” 清冰牵住小寒泽的手,“怎么会?”她俯身去看这娃娃,眉清目秀,倒是生的好样貌。“小寒泽,你母亲啊一心想把我赶出去,不如你就带着姨母去好好玩玩,如何?” 寒泽看了眼母亲,得到母亲的应允,欢喜地拉着清冰走了。“清冰姨母,我告诉你,前几日我瞧见了一个稀奇事,可好笑了…” 不出片刻功夫,寒泽就拉着清冰出现在一条河畔,清冰一下子噗嗤笑了,倒是稀奇事。听这小子说,有只水鸟一直在这河边,说是他娘亲教他钓媳妇,钓媳妇,这可真是稀奇极了。 清冰看清了那娃娃,五百岁的小白鹭,着白衣,样貌和她那姐姐倒是很像,□□吗,像极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前火神,一朵霜花,一只凤凰,一只水鸟,倒也是了。 总是自家孩子,算起来是她亲外甥,总不好连寒泽都比不上。问清了名字,清冰温温柔柔地取出一个灵力球,“送你了,小棠越。” 棠越拿着鱼竿,有些莫名,这又是哪家仙上,一下子就是千年灵力,手笔真大。清冰看他这迷濛样子,忽的被逗笑了,“傻孩子,算起来你可是得叫我姨母的,所谓长者赐不可辞哦。” 棠越还是不敢轻易接过,还是锦觅忽然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小鹭,怎么还不接下?” 听了母亲的话,棠越果然接过了灵力球,跑到母亲身侧,软软地唤了一声“娘”,清冰看了一眼锦觅,难得相视一笑。清冰摸了摸寒泽的头,“好了,咱们回去吧,别等下你娘要说我把你带坏了。” 寒泽扯住清冰的衣袖,“清冰姨母,我们能不能待会再走啊?”娘亲都交代过他了,可得等到那位大人物来,绝不能让姨母走了。 “这是怎么了?”清冰俯下身去看寒泽,骤然听到一句“棠越”,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动都不敢动。 棠越素来极喜欢自个儿的这位天帝伯伯,毕竟能记得棠越这个名字的也只有天帝伯伯了,而且天帝伯伯长得这般好看舒心,他还是极喜欢的。 碍着寒泽扯着她的衣袖,清冰不好意思发作。银霜,你真是好样的,好样的! 锦觅也不傻,感觉到空气中隐隐有暗流涌动,直接向着润玉和清冰告辞,正巧碰上了来寻她和儿子归家的旭凤。看到棠越手中的灵力球,旭凤板起了脸,“小鹭,可有道过谢了?” 看了眼父亲,棠越忙忙冲着清冰说道:“侄儿谢过伯母!”旭凤看了下自家兄长,满是打趣。 清冰有一瞬间想问问送出的礼还能不能讨回来,谁是伯母啊?还有寒泽那死小子,居然说什么自个儿认得回钱塘的路,一眨眼就熘了,熘了!她的两千年灵力,倒是先还给她再说啊!这礼送的可真不值得! “清冰。”听到熟悉的唿唤,清冰保持着背对的姿势不动,眼泪倏地落了下来,真是不争气。 润玉纵是有满腔怒火皆化作绕指柔了,那一刻他掀起轿帘看着空空如也的轿子,也只能无奈,打不得骂不得关不得,谁让他会心疼啊。除了好好把人哄回去,他还能做什么? 清冰抹了抹眼泪,缓缓站起来,看向润玉,语带控诉:“你诓我!你欺负人!” 润玉将心上人拥入怀中,“好,都是小鱼哥哥不好,你要骂要打都可以,就是不许再吓我了。” 又哭又笑的,清冰知道润玉最是爱干净的,故意把眼泪往他的锦袍上蹭,惹得润玉无奈摇头:“这衣服可是你当初送的,你就捨得这么糟践它?” 清冰的手沿着刺绣拂过,其实她没有说实话,这个可不是母神做的,而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她只是想着或许有一天她的小鱼哥哥会把它穿在身上。 第82页 她笑着从润玉怀里退出来,“别来无恙。” 这一次不是凡人清冰,不是那个忘却所有前尘旧事的人间女儿,而是真真正正的回来,同他道一句“别来无恙”。 润玉将吻印在清冰的唇角,“别来无恙,我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修罗场,我对润玉多好啊,情敌啥的都没有,这么多章连个情敌都没有。沧海桑田,万千年过,道一句别来无恙,就这样了,拜拜 第58章 番外一 清冰看着身侧之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都说仙人寿数恆久,过往之事恍如烟霞一过,可她却记得分外清楚。 “怎么了?”润玉停下了脚步,伸出手去,清冰微微一笑,将手搭在润玉手心,任由她牵着自己踏上那庄严肃穆的天阶。润玉展颜一笑,“清冰,你可知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清冰压低了声音,“那时我看着你下定决心认下亲事,就站在这天阶下看着你的背影,那时我想的只是在背后看着守着就好,无论何时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从未奢求过有一天能与你并肩。”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双眼中是掩不住地无双笑意。 润玉将她的手握得很紧,“这世间除你又有谁堪忧润玉比肩?清冰,往后岁月悠悠时光你我都会并肩而行,润玉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他的手很干燥,带着淡淡的暖意,恰如当时她因父神牵着锦觅的手而失落时,他牵着她的那种感觉,是啊,往后时光他们会并肩前行,一直守在对方身边。 润玉今日着了登基时所着的帝袍,天界尚白,婚仪礼服皆一白为主,润玉当时也同锦觅差点大婚,这些自然要比清冰了解的多。也因此,让清冰有些困惑,就连司仪仙官头都大了,这陛下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摸不着头脑,着实是让人头痛。自陛下亲往洛湘府下婚书聘娶风神仙上,他们就把所有的都准备好了,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就在盼着天帝迎娶天后,婚服配饰都准备好了,陛下却要以一袭帝袍大婚,甚至要求他们在婚期前赶制出配套的后袍,可是除了赶他们还能说什么? 陛下,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润玉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他于成婚这事也是比较有经验的,天界的婚服千篇一律,本身就无甚新意,更何况他同,同锦觅成婚之时便已身着过一般无二的婚服,清冰于他而言自是最为不同的,自然该是给她最好的。 帝后一体,众仙朝拜,即便润玉清楚清冰并不会在意这些,然他为帝一日,她便是他唯一的妻,这天界的天后,来日化归天地先贤殿内庙堂灵位也会是他们二人相伴。生同衾死同穴,年年岁岁,永世不移。 婚书是润玉亲手所书,其实当年父帝与水神所签下的婚书他还留着,其实若早就知道清冰是女儿家,那这婚书上的名字也该是清冰才对的。只是,锦觅二字让他只能感嘆一番了,以润玉如今的法力来说抹掉一个名字轻而易举,而且这份婚书更具说服力,更能堵住悠悠众口,只是,他不愿意。 润玉宁愿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来处理这些事,他不愿意让清冰受委屈,连他都不可以。 润玉擅草魏碑,天界众人皆知,但甚少人知晓,即将成为天后的风神仙上也是写的一手草魏碑,也是,清冰的一手字本就是润玉所教。婚书上,清冰二字极为清晰,也同润玉的字迹颇为相似,只是清冰的劲道到底不如润玉,自己也就显得更为清秀了些。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清冰亲口许婚,亲自签下了这婚书,想想当初他诓骗锦觅签了婚书又说要教锦觅习字,不过是想起了清冰年幼时他教导她习字的时光了。 那样的日子温馨却又飞快而逝。 润玉的嘴角始终是带着笑的,恍然间清冰觉得此时站在她身旁的还是当年的那个白衣夜神,手握天界大权在握的天帝还是曾经那个不受重视,无权无势的夜神大殿也好,只要这个人是润玉,便是她的小鱼哥哥,她的心之所向。 她好像没和润玉说过,她其实很喜欢他着帝袍的样子,比起白衣青衫,别有一番气势。九龙白玉冠、白玉袍更衬得润玉身姿修长,贵气凌然,难掩其风采。 清冰突然就笑了,润玉随即停了下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清冰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甚是适合今日的陛下。”清冰的眼里只看得见润玉一人,“便是郎艷独绝,世无其二!”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润玉,不会再有第二个小鱼哥哥,因为他就住在清冰心中,独一无二。 润玉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惹得清冰笑得越发灿烂,头上的步摇也晃动得更加厉害。润玉只是满眼柔情地看着清冰,眼前人是他的妻,身上着的是与他最为相称的后袍,这是润玉第一次见清冰如此盛装,惊鸿一面,当真是终生难忘!多珍贵的衣料配饰都不在润玉的眼中,因为清冰本身就已经压下这所有的华丽,她才是最耀眼的。 想到刚才清冰说的那八个字,润玉就难掩满心甜蜜,这大庭广众之下他的天后这般表明心意,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不是。润玉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灼灼如春风拂柳,滟滟如水出芙蓉,今日我的天后才是艷压群芳呢。” 第83页 清冰羞的脸颊微红,忽又想到当年事,忍不住说道:“犹记当年陛下大婚,娶的那可是三界第一美人,清冰实在是不敢与之相攀。”这话呢,多是打趣的意味,若真的在意那么多,也不会亲口许婚了。 这听在润玉耳里,便是变了一番味道,不过他倒是不担心清冰会因此耿耿于怀,只是这吃起醋来的小模样倒是可爱的很。天阶两侧各立着仙侍,润玉将他们都当做无的,凑近了清冰:“我那时不论心里眼里想的都是你,那时我便想着素来有男生女相之称的风神仙上换上这一身婚服会是什么模样。” 清冰快速看了下天阶两侧站立的仙侍,庆幸的是他们都低着头,也不知道方才润玉那番话有没有被听了去。她是又羞又惊,他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当时她,她可还是个男子,他竟然就…就…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天际百兽祥瑞来报,万里红妆,让人忍不住赞嘆天帝的大手笔。润玉执清冰的手步过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阶,踏入九霄云殿,行大婚礼,受众仙朝拜。 幼年时,同参同拜结下金兰之谊;凡间时叩拜天地结为夫妻;而今日,却是真真正正的叩拜苍穹大地,众仙礼拜,真正成为他的妻。将清冰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润玉才有了真实感,这是他的妻,当着众仙的面拜了苍穹大地,大婚也晓谕六界,这回是跑不了吧。 润玉当着众仙的面直接表示将来不会立天妃侍妾,他的态度强硬,众仙亦知晓天帝也只是看着温润罢了,这性子着实是有一说一绝不更改的,自然不敢说什么其他的,倒是那些有心思的女仙倒是可以把心收起来了。 看着帝后二人琴瑟在御,般配无匹的样子,再看天帝这可是千百年难得如此喜悦,传言果然不可尽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天帝对天后那是放在了心上,在意的紧。 这厢是润玉如了愿,天界那些德高望重的仙家们也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盼到陛下大婚了,那这子嗣应该也是不远了吧。有这么一群爱操心的仙家,润玉同清冰也只能无奈,这都不用他们夫妻操心了。 是夜,清冰独坐在璇玑宫中,璇玑宫中仙侍林立,不似从前那般孤冷寂静。她不是第一次来璇玑宫,甚至还经常在璇玑宫留宿,璇玑宫侧殿内甚至还有她的物件,可从来都是以义弟的名义来的。 顿时,清冰觉得紧张不已。有仙侍帮她去掉冠,卸下步摇钗鬟,三千青丝散落,只余了润玉送的龙骨簪斜斜插在髻上。 “娘娘真是绝色之姿,怪不得陛下如此爱重娘娘。”那仙侍一边帮清冰更衣,一边夸赞道。 清冰但笑不语,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她的长相来自父神母神,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但若论起绝色这还真轮不到她。她将所有仙侍唤下,独留自己一个人,自己一个人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只是每每想到待会儿润玉会来,她就止不住的紧张。清冰吧虽然修行了这许多年,但是她也确实是不太懂得这夫妻之道的,毕竟她的父神母神那叫一个“相敬如宾”,若是无她只怕该叫有名无实。 很多事,其实没人教过她的,至于在凡间,凡间的爹娘倒是说过些,只是,多,多羞死人啊。 清冰双眼不停地转啊转啊,终于定格在桌上的那壶合卺酒上,嗯,喝酒壮胆,壮胆!只是,清冰大概忘了,她的酒量其实不怎么样,不过几杯下肚,红霞就已经布了满脸。 润玉推开房门便瞧见清冰坐在床榻上,双手捧着脸,一动也不动。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酒香,润玉失笑不已,想起那时清冰酒醉之时自己的孟浪,也不知道过去了这几千年,这小傢伙的酒量有没有练好些。 事实当然是依然没有,润玉的手覆上清冰的额头,嗯,有些烫,看起来是醉的不轻。清冰嘛,最是喜欢润玉身上的气味,悠悠的,淡淡的,所以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极为喜欢润玉的怀抱,即便是酒醉了,她也还知道要索要拥抱。 “要抱!”她将双手挣开,圆熘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润玉。润玉暗自喟嘆了一声,神色黯黯,声音有些低哑,“好,小鱼哥哥抱你。” 这漫漫长夜,看来是也只能虚度了,清冰啊清冰,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别心疼润玉,毕竟是我不敢大尺度,如果有想看帝后圆房的可以贴吧走起 第59章 番外二 云雾缭绕,仙气缥缈,清冰着春衫行走在满山含翠的茶林间,不远处跟着数十来个仙侍,排场倒是有些大。叫清冰来说,何必如此,偏生润玉总是不放心。 此地乃是下界的一座小仙山,不怎么出名,不过其间的春茶倒是不错,香远气清,颇得她和润玉的意。这不,凡间春日浓浓,清冰就拉着几个仙侍来着小小仙山採茶来了,别有一番意趣。 润玉公务繁忙,她也就不去打扰他了,自个儿来这凡尘走一遭,若是润玉知道了,肯定不会这般轻易让她下界。她又不是会跑,不就当年吓过他一回逃了一次婚嘛,算成凡间岁月也是老夫老妻了,还那么紧张。 “娘娘,差不多咱们该回去了。”立在一旁的仙侍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真是让人摸不透呢,採茶这种小事和比自己来做,让她们这些下人动手便是了,还要自己下凡走一趟。 第84页 清冰蹲在林间,忍不住展颜一笑,倒叫那仙侍的心跳忍不住漏了一拍。娘娘这般姿容,又与陛下是年少相处的情分,怪不得陛下那般爱重,只是再好的情爱若不得子嗣伴身终究是会成空的。 她从娘娘嫁于天帝时便在娘娘身边伺候,也见得帝后二人浓情蜜意,情深意笃,但是偶也听过一些闲言碎语,例如当年陛下与前水神之事,然众所皆知,如何反驳?有时候她觉得娘娘脾气实在是太好了些,不争也不抢,与陛下大婚已经过了千年,尚未有子嗣,那些有心思的女仙背地里可不见得没什么动作。 陛下应该也是挺喜欢孩子的吧,对棠越小仙君那样爱护,究其原因是因为前水神还是因为小仙君是他的侄儿这可就难说了。娘娘也不该这样云淡风轻,到底也该于子嗣一事上多上点心。 这也不能怪清冰,她争什么抢什么啊?润玉都把最好的捧到她眼前了,再说了,她又不靠着旁人过活。至于子嗣,清冰和润玉都是喜欢小孩子的,只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她是极为期盼的,润玉也一样,却又反过来安慰自个儿。她这条命本就是润玉拉回来的,本是个早衰的命格,哪里敢想孩子的事。 她看了一眼满篮子的茶叶,拍了拍手,从地头上站了起来,一时间倒是有些恍惚,那小仙侍手疾眼快地将她扶住。“娘娘,您怎么了?” 清冰摆摆手:“无事,就是蹲久了头有些晕罢了,缓缓就好了。” 夜色将暗,虽则换在天上也不过是一盏茶功夫,不过也是该回去了。清冰皱了皱眉头,这里虽然是坐仙山,但灵力到底不比天上,她总觉得心口闷闷的,好似堵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回璇玑宫,必然得经过栖梧宫,那栖梧宫因着当年旧事早已荒废,不想今日竟聚集了几个仙娥仙童。 清冰耳力好,将他们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脸色有些发白,这天界也是时候该好好整顿一番了。她素日脾气好,但也没好到被人挂在嘴上日日评头论足的地步,更何况,她近日来总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这口气不让她出了她实在不好受。 清冰示意身后仙侍噤声,好整以暇地站在那些碎嘴的仙娥仙侍身后,就等着他们自己发现。 那些仙侍正说的兴起,“你们啊可不清楚,咱们陛下一心思慕的便是前水神,故而对那棠越小仙君才百般疼爱呢!” “可陛下同天后娘娘不也是琴瑟和鸣的吗?看着十分恩爱呢!” “这都是假象,若真的夫妻和顺,怎会现如今还没有子嗣?听说咱们这位天后娘娘同前水神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眉眼间可是有几分相似,说不准就是因着这个原因陛下才娶的人。” “真的假的啊!”旁边几人都十分惊诧,又忍不住说道,“那天后娘娘可真可怜!” “可怜?不还是那张脸,若是咱们中有哪位能同锦觅仙上有那么半分相像,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清冰眸中渐渐升起了火光,当年这些事都是润玉处理的,一度在天界是十分清静的,谁料想过了这些许时日,这些人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看他们聊得兴致高昂,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意思,清冰忍不住咳了两声,顿时,前面跪了紧紧两排人。清冰执起手中锦帕,掩了掩口鼻,这气味着实是杂了些,让人不舒心。 “娘娘!娘娘!娘娘饶命啊!” 清冰只觉得耳膜都要震破了,可真能叫喊,怪不得嘴那么碎。那招招手,唤来身边近侍,“你说这妄议上神该是个什么罪名?” “妄议上神,理当革去仙职,交由执法殿处置。” 这责罚,着实有些轻了。良久,清冰开口道,“我看那这事也不用劳烦司法真神,近来雷公电母倒是空闲得很,不若就劳烦一下雷公电母好了。”真是她不发脾气就当她好欺负了! 不再理会那些仙侍的求饶,清冰换了个方向离开,那篮子春茶是越看越碍眼直接给她掀翻了。侍从们连连跟上,“娘娘,这并非是回璇玑宫的路啊!” 这当然不是回璇玑宫的路,清冰还能不清楚自己想往哪里去啊,还用得着她们说。“怎么,本座是除了璇玑宫别的地方都不能去了是吧!” 她心情不悦,语气更是不善,那些素来服侍她的仙侍骤然有些吓坏了,这还是平素那个温婉的天后娘娘吗?娘娘这回是动真怒了,怕是陛下都要难办了。 清冰甩了所有人,孤身一人回了洛湘府,越想越恼火,越想越委屈,明明跟她没什么关系,偏生都要扯上她。除了洛湘府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她是越想越难受,直接在洛湘府内吐了个天昏地暗。 躺在床上,又是辗转反侧,都休息不好,谁让润玉总是惯着她,她都习惯了他身上的味道,突然间,没有他在,好像哪都不对。 清冰悠悠嘆了一口气,又翻了个身,却是落尽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她一瞬间就扬起了嘴角,復又想到今日之事,心中来气,直接将来人踹了下去。 润玉也不恼,他知道清冰是心里不痛快,他处理完政务方知今日之事,怒火之大,璇玑宫的仙侍们已是许久没有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脾气了。清冰顶多就让人领了雷罚,润玉是真狠,直接断仙根,贬入**道,分明是在为自己的天后找场子呢。 第85页 他的小姑娘,细心呵护捧在手心,他自己都捨不得伤了,何况他人? 知道清冰心中有气,润玉只能好好哄着。清冰也不知怎的,怎么看润玉这张脸怎么看不舒服,出言讽刺道:“陛下这是来洛湘府做什么?” “本座的天后都不在璇玑宫了,本座还呆在璇玑宫作甚,自然是天后在哪本座就在哪。” 惯会说好话,就知道哄着她。“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才不管呢,你最好去多纳几个貌美的天妃,让她们给你绵延子嗣去!”清冰一下子委屈的掉泪,也不知怎的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润玉皱眉,将人揽入怀中,这可真是冤枉人,除了她,这世间还有谁能入他的眼。“你这个傻姑娘,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与我孕育子嗣,再说了,你如今肚子里就揣着一个,哪里用得着找别人。” “你说什么?”清冰脸上泪痕未干,呆呆地看着润玉。润玉失笑,“真是个傻姑娘,都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么粗枝大叶,自个儿的身子有什么变化都察觉不出来的。” 清冰忽然想起近日身上的变化,所以她的性情飘忽不定,整个人也没什么精气神都是因为,她看了一眼平坦的小腹,又看了一眼润玉,“所以你都知道了,居然不跟我说!” 说着说着,她又要掉猫泪了,她都怀孕了,他还嫌弃她傻,她怎么傻了,从前都说她早慧聪敏的,到了润玉这儿,就剩傻了。 想起岐黄仙官的交代,孕妇喜怒哀乐变化不定,润玉只能更加耐心地哄着,这多半是个糟心的小子啊! 清冰狠狠瞪了一眼润玉:“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嫌弃我就算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嫌弃了是吧?” 润玉苦着一张脸,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润玉:我就像好好过个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 第60章 番外三 天元三十二万年,天帝润玉退位,传帝位与其子,后携妻归隐,六界难觅其踪迹,直到三千年后,二人化归天地消息传来,六界悲痛,天帝更是下令天界举哀,满目白霜。 小小的孩童跪立在先贤殿前,周围都是一群他未曾见过面的人,不过他却丝毫不感到惶恐,反而落落大方任人看着。 现如今的天帝乃是润玉同清冰的长子,景澜,他蹲下身来,与那个孩子平视,轻声问道:“泠渺,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童唤作泠渺,取自“清泠泠是枝头雪,缥眇缈若云间月”,生的一副玉雪模样,左眼下有一滴小小的泪痣,更显得清灵。 他朝着景澜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谁,阿娘和我说过,你是大哥。” 泠渺如今不过三百岁的年纪,却比寻常仙童更加聪慧,尤胜幼时的润玉和清冰。要说这孩子来的也实在不是时候,就连清冰都讶异不已,毕竟许多年前她就和润玉商议过了,不会再要孩子了,却没想到在即将化归天地时得了这个孩子。 当真是愁坏了清冰,天道可真会开玩笑,她和润玉都是要寂灭了,还送来个孩子,以后这孩子可怎么办。只是他选择在这个时候降临世间,必定是有缘由的,既得了便好好养着。 润玉教他读书习字,练习仙法,她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这父子二人。泠渺,应该是清冰和润玉最为用心的孩子,毕竟他来的太晚,清冰和润玉已经没什么时间可以教他了,甚至都看不到这个孩子长大了。只能对他更好些,将来也只能麻烦那几个孩子好生照顾这个幼弟了。 泠渺也是几个孩子中相貌最似清冰的,却神似极了润玉,真真是叫见者伤心。天帝还未曾说什么,旁侧一个穿银衣的女子就一把抱住了泠渺,“泠渺,以后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刚满三百岁的小童还有些无措,虽然母亲说过,二姐很温柔又比较多愁善感,但是他真的没想过是这个样子。 “泠渺,二姐的封邑在太湖,你若是想去玩往后就跟着二姐去玩,好不好?”嗯,二姐的原身据说是条金鳞龙鱼,甫一出生便得了八百里太湖这个好地段,听说的她的夫君是钱塘君,也就是阿娘好友的儿子。 泠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又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我说二姐,你这是拐孩子呢,泠渺这么小,你把他吓坏了怎么办。”说着,她一把抱起了泠渺,“嗯,咱们家泠渺真是好样貌,半点不输二叔家的那个女儿,将来不知道得迷倒多少人。” 这个据说就是三姐了,阿爹说三姐的修为甚至不输给大哥,因为三姐的原身是条玄霜巨龙,而大哥承继阿爹血脉,乃是应龙。所以,他看了眼二姐,貌似他和二姐都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好了,你们一个个的话那么多,泠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天帝景澜叫住了两个妹妹,满脸微笑的看着自家幼弟。 “我可以住在璇玑宫吗?”泠渺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又说了句:“阿爹阿娘说我可以住在璇玑宫的。” 天帝脸上的微笑一时间有些裂,璇玑宫啊,那是父帝母神的寝宫,父帝母神离开后,他就命人关闭了宫门,璇玑宫里实在有太多难忘的回忆了,每每想起,他就忍不住有些许的心酸。 他摸了摸弟弟的头,“好,我让仙侍们给你收拾。”璇玑宫内有很多父帝母神用过的物品,房内还留着父帝母神的气息,泠渺这样小,应该会感到亲近。 第86页 牵着泠渺走到璇玑宫外,魇兽却突然蹦了出来,往泠渺身边凑,大抵是泠渺身上还带着润玉清冰的气息,所以魇兽才格外清静。泠渺摸了摸魇兽的头,给它捋了捋毛,魇兽舒服地眯起眼,景澜和两个妹妹在后面看着,一时间想到自身幼年与父帝母神和乐融融的情景,忍不住落了泪。 还好,父帝与母神虽然走了,却还留下了泠渺,不至于让他们无所寄託。 泠渺的性子像极了润玉,冷冷清清的,在璇玑宫里他一待就可以待上好几天。只是天界的孩子还挺多,譬如他的侄子侄女,明明年岁比他都要大,却得依着悲愤喊他一声小叔叔,这就算了,还总是喜欢来拉他玩。 他是真的想一个人呆着,不用这样刻意的,只是换个地方住,阿爹和阿娘都和他说过了,他真的没那么娇气,没法适应。 但似乎没人信,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两个姐姐,接着就是大哥的岳母——上元仙子,上元仙子每每见他就要哭上一回,还有那个永远孩子脸的叔公,每个都把他当易碎的物件一样。 泠渺虽然年纪小,可他是润玉亲自教养着长大的,自有一番别样的沉稳,长辈们的关怀让他有些许苦恼,但是母亲说过,他们只是很喜欢自己才会这样。 随着年纪的增长,泠渺越发沉稳,他的相貌和清冰像了十成十,可那周身气度与润玉如出一辙,就连天帝有时见了这个弟弟,都以为见到了润玉。润玉的凉薄是后天形成的,可泠渺,他似乎天生就是个凉薄的性子。 他没有仙职,也不是自家大哥小气,而是泠渺不需要,身外之物何须计较那么多。很多仙家都说,泠渺根骨极佳,是修仙悟道的大才,说不准哪天就能太上忘情,得证大道了。 但也只是可能,毕竟还没实现不是? 只有泠渺自己知道,他心中放不下的是什么,是阿爹是阿娘,他不想这样轻易忘了他们,即便他们在自己长久的仙生中也不过统共呆了三百年。他记得很清楚,阿爹教自己习字修习仙术,教会他许多道理;阿娘总是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和阿爹,到饭点了会喊他们用膳,睡前也会给他讲故事。 阿爹阿娘化归天地后,大哥将他带回了天界,除了大哥,他还见到了经常出现在阿爹阿娘口中的二姐三姐。旁人说他凉薄冷清也好,泠渺都是不怎么在乎的,大哥三姐是龙,二姐是条鱼,而他却是一滴无根水,既然无根,又哪来的那么多情。 其实阿爹阿娘化归那天,阿娘找了个藉口想把他支走,但他也只是表面答应了。阿娘就窝在阿爹在怀里,他们提到了他,因为他是他们最放不下的孩子。不过,阿娘对待死亡显得很平静,还在跟阿爹打趣,“润玉,你看啊,这下你和我可是天界史上最短命的帝后。” 润玉笑着摸了摸清冰的头,“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化归的帝后,当真是史无前例。” 当年玄灵斗姆元君说天道有情,也确实是,清冰是早衰的命格,却得与润玉共命,多挣了这些相守的岁月,但是命途所定,要他们早早化归天地。 泠渺不是很明白,化归天地,魂消六界,为什么阿爹与阿娘都不是很在乎呢?他放不下于他而言这世间最好的父母,也放不下他们的死,参不透悟不开,又何谈大道得成? 从前天界的花草树木都是云朵所化,但是后来天界与花界关系缓和后,天界也种植了不少奇花异草,留梓池畔那株凤凰花树也是常开不败。 泠渺翻着书卷,骤然一朵花自树上飘然而落,正好落在扉页上。他将那花拾起,放入池中,任水漂流。 “喂,你是谁啊?” 泠渺应声回头,看见一位着红衣的姑娘,笑容璀璨,如同那凤凰花。 “仙子是?”泠渺并不打算自报家门。 那红衣姑娘指了指池中的落花,“我叫觅凰!” “凤凰花?”泠渺大概知道了,这位应当是他的堂姐,二叔家的那位六界第一美人。 觅凰笑开了,“对!凤凰花,花开一季,花落一季的凤凰花。” 花开花落,缘来缘去。 泠渺忽然记起年幼时,阿娘很喜欢塘里的荷花,但是冬季荷花都谢了,他为了讨阿娘欢喜,便使仙法让那些花儿在冬日里盛开了,但是阿娘没有很开心。阿爹跟他解释说,花开花落,是四季轮转,万物有时,正如命途有定,不应该妄加干涉。那时他似懂非懂,但是阿爹说他以后就会明白。 今日,他真的明白了。 泠渺朝着觅凰施了一礼,“多谢!” 觅凰看着泠渺骤然消失,有些发愣,刚刚那个比她长得还好看的仙人好似登了上清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其实我写的有些惆怅的,也算是有始有终,一种圆满了。再见了,感谢这段时间追文的朋友,谢谢你们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