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尾人家》 第1章 逼婚 咚……咚……咚………… 莲花村一座农家小院内，接连响起震耳欲聋的拍门声。 “田小溪快点把门给我打开，我告诉你，陈家的彩礼钱，我已经收下了，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一道女人尖酸刻薄的威胁声，瞬间惊飞了，落在屋顶之上的鸟儿，邻居家的大黄狗也汪汪叫个不停。 “你别不知好歹，村中哪家嫁女，有陈家给的彩礼多，陈家旺虽然是个瘸子，但进门就分家，那是多少女人，盼都盼不来的，人家看中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已经答应了陈家，月末就把你嫁过去。 到时你要是给我起妖蛾子，可别怪我这做继母的心狠，把你嫁去镇上给那个黄鳏夫做填房…………” 屋内窗台前，坐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她就是女人口中的田小溪，只不过门外的女人，并不是她的亲娘，而是继母王氏。 田小溪的亲娘，在她才九个月大时，就去世了，她娘死后不足两个月，她爹田大福，就迎村中王寡妇进了门。 王氏接连给田大福，生下一双儿女，自从同父异母的弟妹出生后，田小溪便再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小小年纪的她，就要照顾只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弟弟，和小两岁的妹妹。 只要听到弟妹的哭声，王氏就会责怪于田小溪，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女，便会罚她不准吃饭，开始田大福，还会偷偷送些饭食，被继母发现后，两个人大吵了一架，从此以后爹便对自己不闻不问。 田小溪八岁时，不仅要洗一家人换下来的衣物，还要去田里打猪草，十岁时就开始跟随田大福下田劳作………… 田家一共有四间正房，但却没有田小溪一间，她八岁就被王氏，赶来了杂物间居住，理由是你妹妹已经六岁了，不适合在与你爹我俩，睡在同一个房间，你的房间就让给你妹妹来住吧！ 从此以后，田小溪就从前院正房，搬来了后院的杂物间居住，杂物间很小，只有两张床那么大的地方。 房间内只有窗户那里，才会有一点光亮，其它地方都是昏暗一片。 杂物间是用木头搭建的，夏季蚊虫特别多，冬季又特别冷，每年冬季，她的手上都会长冻疮，这样的环境一住就是八年。 田小溪回想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生活，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计，吃食上王氏也极为苛刻，只保证饿不死她就成，父亲对此也视而不见，想起这些心中酸楚，不禁潸然泪下，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同意陈家这门亲事，继母真的有可能，把她嫁给镇上那个鳏夫，因为王氏这人只爱钱。 上次媒婆来家里，给那个鳏夫提亲，继母听对方愿意出八两彩礼钱，立马就活了心，准备把自己嫁过去，最后爹推了那门亲事，两人还因此大吵了一架。 时至今日田小溪，也不曾想明白，那个对自己从来不闻不问的爹，为何会突然良心发现，难道是心有愧疚。 虽然镇上那个鳏夫年纪不大，家里条件也不错，但却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她并不想去给别人做后娘。 攥着梳子的手越发用力，手指已经隐隐泛白，她想去世的娘亲了，要是娘亲还在，自己的生活，肯定不会这般苦楚。 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几年没吃过鸡蛋了，但弟弟妹妹，却每日都能吃到，爹对继母的区别对待也无动于衷。 这么多年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眼前，想起那个冷漠的爹，尖酸刻薄的继母，田小溪对这个家再无依恋，有的只是失望和难过。 想到这些，田小溪觉得嫁给陈家旺，也不失为一条出路，总比继续待在这个没有人情味，没有温暖的家要好得多， 陈家旺虽然是个跛脚，但听说并不影响劳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进门就自己当家做主，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生活，就如继母所说的那样，这是多少小媳妇，都羡慕不来的好事。 有多少人从媳妇熬成婆，都还没能自己当家做主，一个孝字大过天，只要公婆尚在，就要小心伺候直至他们老去，自己才有出头之日。 门外的王氏见田小溪，迟迟没有开门理会自己，没一会儿，便骂骂咧咧的回了前院。 田小溪想通过，心情好了很多，把眼角的泪擦掉，打算去河边，把一家人脱下来的衣物给洗了。 “小溪，陈家小子，虽然是个瘸子，却是个不错的好后生，你弟弟再有两年，也该说亲了，家里这些年，也没攒下多少银子，要不你就嫁了吧！” 一道苍桑无力的中年男音，传入正准备，打开房门的小溪耳中。 闻言田小溪开门的手，停顿了一下，咸咸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心很痛很痛，王氏逼自己嫁人，她可以理解，毕竟不是亲生女儿，只要银子拿到手，哪管继女日后的死活。 但田大福不同，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怎么也会如此狠心，为了自己与续弦所生的儿子，将来有钱娶妻生子，就把与原配所出的大女儿，随便找个瘸子给嫁了。 鲜红的血液，从拳头缝里流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血花，田小溪仿佛不知疼痛般，依旧紧紧的攥着拳头。 此时的她心如刀割，手上这点痛，与内心的悲伤比起来，已经不算什么。 田小溪红着眼睛，推开了房门，“继母觉得我嫁给陈家旺，过门就可以当家做主，是门好亲事，爹也觉得弟弟大了，我该答应陈家这门亲事，给您的儿子换彩礼钱。 难得你们夫妻，目标这么一致，但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与继母能做到，我就答应嫁给陈家旺。” 门外的田大福，看着眼前，骨瘦如柴的大女儿，心里难过极了，但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小溪你说说看，是什么条件，如果我与你继母能做到，肯定答应你。” 田小溪泪如雨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的条件就是，从我出门那刻起，就再不是田家女，与你们一家再无关系。” 第2章 田大福的心事 田大福犹如五雷轰顶，震惊不已，“小溪你说的这个条件，我是不会答应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女儿，怎么能因为这门亲事就断绝了关系呢！” 田大福听到大女儿提出的条件，差点跳起来，他何尝不心疼，这个从小没娘的大女儿，小小年纪就要在后娘手下讨生活。 他也后悔，当年把王氏娶进门，让大女儿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但当时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女儿那么小，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便去求自己老娘帮忙，大哥大嫂虽表面没有说什么，但多少还可以看出，他们有些不愿自己把孩子抱去老宅，他知道为何如此，因为老娘是个特别勤快的人，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自己没把孩子抱去老宅前，大哥夫妻只需要下田劳作就好，家里的活计，基本都被老娘包揽了下来，他们夫妻的日子，过得很是悠闲。 自从老娘开始帮自己照看孩子，家务活就都落在了大嫂身上，下田回来本就已经很累，回到家里还要洗衣做饭，伺弄菜园，大嫂便开始不满，对自己诸多怨言。 田大福不想老娘为难，便把孩子抱回了自己家，每天忙得心力交瘁，最后还没照顾女儿，一场风寒袭来，孩子差点没了命。 经此一事，他觉得家里还是要有个女人才行，这样女儿，也不用每日跟着自己去田里受罪了。 担心后娘不善待女儿，所以对续弦的人选，田大福慎之又慎，就怕娶个不省心的回来。 之所以选中王寡妇，就是因为她与死去的男人，成亲多年无所出，大家都传王氏不能生育，他就是冲着这点，才娶了王氏为续弦。 田大福的想法是，王氏既然不能生养，那她肯定能善待自己的女儿，王氏刚进门那阵子，对田小溪确实很好。 但从知道自己怀孕那天起，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对女儿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开始疏远起来。 就连王氏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怀孕了，她还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再有做娘亲的机会。 王氏怀孕的事情，令田大福纠结不已，本来家里要添丁，应该是件好事，但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很是矛盾，就怕王氏有了自己的孩子，更加不会喜欢，自己与发妻所生的女儿。 但想着王氏肚子里，怀的也是自己的孩子，更加纠结不已，一边不想自己与发妻，所生的大女儿受苦，一边又盼着新生命的到来。 一双儿女接连出生，田大福很是高兴，家里就大女儿，一个孩子确实很孤单，孩子多家里也热闹些，但他从未想到，这一双儿女的到来，也是大女儿苦难的开始。 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后，王氏越发不喜田小溪这个继女，有事没事就会训斥几句，或是罚她不准吃饭。 田大福心疼大女儿，便会偷偷给她送些吃食，王氏发现后，两人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自己开始，有意疏远大女儿，其实他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因为他从王氏与自己吵架的话语中，隐隐听出了一些其它的意思，过后仔细想了一遍才恍然大悟。 原来王氏每次惩罚或是训斥大女儿，都是因为自己这个做爹的，对大女儿表现出了疼爱之心，引得王氏心里极度不满，便把气都撒在了大女儿身上。 为了少让大女儿受些苦，他只能忍痛疏远，只有这样才能减少，王氏对大女儿的为难。 其实王氏这个人，除去不喜欢大女儿外，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总不能因为她对继女不好，就把她休了吧！大女儿从小没娘已经够可怜了，田大福不想这一双儿女，也体会没娘的艰辛，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王氏对大女儿虽然苛刻了些，但却从未动手打过她，也没像其它后娘一样，让继子女吃不饱穿不暖。 他觉得王氏这个后娘，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不是亲娘，怎么能按亲娘的标准，去要求于她。 田大福刚说完，坚决不同意田小溪提出的条件，身后就传来继母王氏的声音。 王氏扯着嗓子喊道：“田小溪，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希望到时你别后悔。” “我自己做的决定，永远不会后悔，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碍你的眼了。” 田小溪见一旁的亲爹，听了王氏的话竟然没有反驳，不禁有些伤心，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看来这句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这次田小溪，真的错怪了田大福，想起这么多年的过往，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所以大女儿才要与自己断绝关系。 一直在沉思中的他，根本就没有听到王氏说的话，这会抬起头看到女儿失望的眼神，不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离自己远去。 王氏爽快的答应道：“好，这可是田小溪你自己说的，希望你说到做到，别有一天哭着喊着，回来求你爹我俩原谅，到时可是连门都没有。” 田大福听清两人交谈的内容，瞬间冷了脸，“你们在说什么，我是坚决不会同意，小溪与我断绝关系的。” 王氏见田大福，态度坚决的模样，“是她自己非要与我们断绝关系，又不是我们逼她的，你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别忘了我们还有小蕊。” 田小溪懒得听，王氏夸那个同父异母，只知道吃的二妹，端着一盆衣物，就出了院门，往平日洗衣服的河边走去。 一个婶子看到，端着衣物的田小溪，招呼道：“小溪又去洗衣服啊！这么多可够你洗一会了。” 田小溪笑着说：“嗯！桂花婶子这是去哪里？” “我去你李奶奶家，听说她家儿媳，从县里带回来不少，新款的鞋样子，我过去看看。” 桂花婶子说完话，就拐上了村中，另条一街道。 田小溪来到河边时，见好位置，都已经被人占去了，便端着盆往，稍微偏远点的位置，走了过去。 第3章 河边洗衣 “小溪姐来我这边洗，这里水浅。” 小溪抬头望去，就见邻居家的小月妹妹，正站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 小月看着地上，一大盆的衣物，“小溪姐，你们家要洗的东西，怎么每次都这么多。” 小溪苦无奈的笑一下，“家里人口多，换下来的衣服也就多了。” 小月见盆里，有几件破烂不堪，已经不能穿的衣服，却还要小溪端出来洗，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又是王氏那个女人，见不得小溪姐清闲，有意磋磨于她。 想到这里，小月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只大自己一岁的邻家姐姐，“小溪姐，你真的要嫁给隔壁村，那个陈家旺吗？” 小溪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的笑了笑，“不然我又能嫁给谁，如果我推了陈家的亲事，继母就要把我嫁去镇上，给鳏夫做续弦，相比之下，我觉得还是嫁给陈家旺更好一些。” 看着红了眼角的邻家姐姐，小月气愤不已，“你继母可真不是东西，昨天骂的那么大声，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也不怕别人说她苛待继女。 继母不是亲娘，但爹总是亲的吧！竟然任由王氏磋磨你这么多年，如今为了换彩礼钱，都要把你嫁给一个瘸子，你爹也不闻不问，要我说你继母的胆子，都是被他给惯出来的。” 小溪并没有反驳小月的话，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这么多年如果没有爹的纵容，继母又怎么敢这般磋磨于自己。 没几天小溪要嫁给隔壁村陈瘸子的事，就在村中传开了，有羡慕的，也有嘲笑的，当然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村中那些还没有分家的小媳妇，纷纷羡慕田小溪，过门就可以自己当家做主。 也有人嘲笑田小溪，放着镇上条件那么好的续弦不做，却宁愿嫁给一个瘸子。 有些正被婆婆磋磨的女人，嫉妒小溪进门就可以分家单过，便开始在村中说些酸话，大概内容就是，四肢健全的男人，都未必能养的活妻儿，何况还是嫁给一个瘸子，纷纷等着看小溪的笑话。 田小溪可没有时间，去理会村中的闲话，继母知道自己出嫁后，就再没有免费的劳动力可用，她每日都忙的像个陀螺，不得空闲。 想开后的小溪，虽然身体很累，但内心却无比轻松，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每晚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泪，如今的她沾床就睡，而且睡的特别踏实。 陈母眉开眼笑的走进小儿子的新家，“家旺新房里都装扮好了嘛！” 陈家旺听到老娘的喊声，从屋内走了出来，“娘都弄好了，就差一个梳妆台，还没有送过来。” 陈母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小儿子，感叹的说：“那就好，这下娘就放心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我们家旺都要成亲了。” 陈家旺红着脸，憨憨一笑，“娘，今日您怎么有空来了，怎么没把小宝一起带过来。” 陈母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你大嫂带小宝去他外公家了，我闲来无事，就想过来这边看看。” 陈家旺上前挽住老娘的胳膊，“那娘你先进屋歇会，我去给您泡茶。” 田小蕊看到窗下，穿着破旧的小溪，“大姐你瞧，娘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不。” 小溪听到喊声，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抬头就见田小蕊穿着一件藕粉色新衣，得意洋洋的向自己走来。 继母王氏的容貌，长的很是耐看，皮肤也挺白的，但也不知为何，一双儿女，竟没有一个随了她的长相。 兄妹俩都皮肤黝黑，尤其是这个妹妹，不单肤色黑的发亮，还长了一对大龅牙，小溪没有理会她，继续缝着手里的衣服。 田小蕊看大姐无动于衷的样子，“哼！你这辈子就只配穿这破烂的衣服。”说着就把小溪手中的衣服，抢过去扔在地上，扭身走了。 小溪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因为每次继母给她买新衣服，这种场景都会上演一遍。 时间转瞬即过，很快就到了小溪出嫁的日子，继母为了省银子，竟然连嫁衣都没有给她准备，还是来送嫁的大伯娘，看不过眼，把自家儿媳成亲时的嫁衣，借来穿在了小溪的衣服外面。 大伯娘趁王氏不注意，往小溪手中塞了一两银子，并附耳告诉她放好，千万别被王氏发现，不然依她那个性子，肯定会把银子抢过去占为己有。 小溪握着手中的银子，瞬间热泪盈眶，心里想一定要把日子过好，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 大伯娘见小溪这个样子，也很心疼这个从小没娘，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侄女，只希望陈家小子，能善待这个苦命的姑娘。 一会就听外面热闹起来，小溪知道是那个，从未谋面的相公来接亲了，不禁有些紧张。 突然一双出糙的手伸了过来，轻声对她说道：“别怕，阿奶已经打听过了，陈家小子是个不错的后生，虽然跛脚但并不耽误做活，只要你俩勤奋，日子一定会过起来的。” 小溪见王氏并没有在屋内，抱住自己阿奶就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田婆子帮忙敲了好半天后背，她才顺过气来。 见此田小蕊嫌弃的说：“你有什么好哭的，丑死啦！” 小溪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田小蕊的房间，王氏担心，苛待自己的事，被陈家知道，便安排她在前院出嫁。 陈家旺走进房间，看到炕上坐着的小溪，心里欢喜不已，从此以后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莲花村与竹溪村距离很近，大概走了有三刻钟，小溪就被陈家旺，从毛驴上扶了下来，牵着她的手，走进一座农家小院。 一会儿，堂屋就传出，婚礼司仪那洪亮的嗓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陈家旺把小溪送回房间，就去招待宾客了。 小溪听屋内静悄悄的，便掀开红盖头，打量起新房来。 只见屋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连擦脚布都准备了两块，可见男主人的细心。 第4章 成亲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但听声音并不像是成年人，小溪整理了一下喜服重新坐到床上。 只听轻微的嘎吱声房门从外被拉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外面走了进来，好奇的打量着床上的小溪。 小男孩长的虎头虎脑很是惹人喜欢，小溪走上前摸了下小家伙的脸蛋，“你是小宝对吗？” 小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婶，这是小叔让我送过来的，”说着就把两个水煮鸡蛋递给了小溪。 接过还有着余温的鸡蛋，小溪内心感动不已，她没想到那个男人不单细心竟还如此体贴，不知不觉泪滴从眼角滑落。 “小婶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小宝想不通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小婶，怎么突然间就落了泪。 刚刚只是想起往事有些心酸，便没控制住情绪，小溪擦了下眼角，微笑着说：“小婶没事，是刚刚有一只虫子飞进了眼中，所以才会流泪。” 小宝眼睛也进过飞虫，便相信了小婶的说辞，“小婶那我帮你吹吹，以前我眼里进了飞虫，娘亲就会帮我吹会舒服很多。”话落就对着小溪的眼睛吹了起来。 小溪看着眼前这个懂事的孩子，眼角再次红了起来，“小宝真厉害，一会儿就把小婶眼睛吹好了，说着就在小宝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宝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看着小宝那可爱的小模样，小溪喜欢的不行，虽然家里弟弟妹妹也是自己带大的，但她对那两个人就是喜欢不起来，可能与他们兄妹，没事就和继母颠倒是非有关吧！ 过来送吃食的赵氏推开房门，就看到神奇的一幕，自己家那个皮猴此时正乖巧的坐在床边，等着小婶投喂鸡蛋吃。 自己这个儿子，平日可是淘气的很，从未见过有如此安静的时候，赵氏不禁对小溪好感大增： “难得我家的皮猴，有这么乖巧的时候，还是弟妹你厉害。” 小溪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长相和善的妇人，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从刚才的话语中已经了解到，她就是陈家旺的大嫂，也就是小宝的娘亲。 小溪连忙停止手上的动作，红着脸轻声叫道：“大嫂，你来啦！” 赵氏看着面黄肌瘦的小溪，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弟妹，“嗯！娘担心你饿！让我送些饭食过来给你吃。” 小溪看着桌上，小鸡炖蘑菇、胡瓜炒蛋、萝卜鲫鱼汤，不禁潸然泪下。 赵氏知道小溪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亲爹不疼继母苛待，见她落泪连忙上前安慰，“快别哭了，一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宝也抓起馒头递给小溪，学着他娘刚刚的样子，“小婶快吃吧！不然馒头就要凉了。” 看着小宝有样学样的小模样，小溪破涕为笑轻轻掐了下他的脸蛋，“嗯！小宝与婶婶一起吃好不好。” 小宝觉连忙点点头，笑嘻嘻的说：好，我喜欢和小婶一起吃饭。” 两人吃饭的画面和谐而温馨，看的赵氏这个亲娘都有些嫉妒了，儿子在自己面前，何曾这么乖巧过………… 太阳偏西村民才散去，平时滴酒不沾的陈家旺，今日被村民灌了不少酒，原本只是左腿走起路来有些瘸，现在却是两条腿都有些不灵便了。 陈家旺晃晃悠悠的回到新房，掀开了小溪的盖头，柔声问道：“是不是饿了我去厨房给你端饭。” 看到准备往外走的男人，小溪红着脸，“娘已经让大嫂，给我送过饭菜了。” 陈家旺看着眼前，瘦弱的小媳妇，“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已经落山了，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话落陈家旺就又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新房，小溪想拦也没拦住。 小溪的饭量很大，中午大嫂端来的饭菜，她差不多都喂给了小宝，此时确实有些饿了，但她怕男人会嫌弃自己吃的多，便说了假话。 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陈家旺端着一菜一饭走了进来，“媳妇快过来吃饭吧！我见厨房里，还剩下几个鸡蛋和青椒，就做了盘青椒炒鸡蛋，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听到男人的称呼，小溪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有些不好意思的，来到饭桌前坐下。 “媳妇你吃鸡蛋，”陈家旺夹起一块鸡蛋，放在了小溪的碗中。 小溪红着脸点点头，把鸡蛋放入口中，没想到这个男人不但会做饭，而且还做的这么好吃，不禁多吃了几口。 陈家旺知道，小溪在娘家的日子不好过，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媳妇过上好日子。 一顿饭吃下来，几乎都是男人再给自己夹菜，十几年没体会过亲情的小溪，瞬间泪如雨下抽泣起来。 陈家旺试探的伸出手，把小溪搂在怀中，柔声安慰：“媳妇别哭了，他们对你不好以后我对你好，我们努力把日子过好，就是对她们最大的报复。” 小溪很是疑惑，如果记得没错她与男人是没见过的，为何感觉男人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 “我们曾经见过吗？” “见过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 “可我确实不记得与你相识啊！” “我猜你肯定也不记得我了。” “还记得去年秋季下的那场大雨吗？” 小溪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与陈家旺见过，“大雨我记得，但却还是想不起，你我在哪里见过。” 陈家旺看了小媳妇一眼，“去年我去你们村办完事准备回家，刚走到村口，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由于腿脚不灵便，就摔进了道路两旁的水沟里，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爬不上来，正巧你从山上砍柴回来，听到我的叫喊声，上前把我从坑中拉了出来。 我还来不及道谢，你就背着一捆柴消失在雨雾中，接下来的日子，你离开时的身影，便总会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知道自己喜欢上你之后，我就去村里打听你的名字，也因此了解到了，你的身世遭遇。 但我却没有勇气上门提亲，因为我怕你们家嫌弃我是个瘸子，配不上你这样勤劳能干的好姑娘。” 第5章 陈家老宅 陈家旺不紧不慢的说，“我便只能把这份喜欢，默默的埋在内心深处，直到前段时间，家里开始给我安排相亲，我才把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 家人听了我的讲述，都很同情你的遭遇，同时也很喜欢善良又勤劳的你，这才有了我家上门提亲之事。” 听完陈家旺的话，小溪内心窃喜，还好自己没有拒绝这门亲事，不然这个体贴细心的好男人，就被自己错过了。 小溪被男人抱了这么久，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挣脱他的怀抱，把碗筷送去厨房，顺便打量下自己的新家。 男人不但没有放开她，甚至还把嘴凑到小溪耳边，柔声说道：“媳妇，碗筷先放在这里吧！明早我来收拾，你看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上床歇息了？” 闻言小溪脸瞬间红了起来，“天还没有黑呢！时间还早呢！” 男人故意曲解她说的话，“没事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家里就我们两个人。” 小溪见男人误会了她的意思，红着脸急的不行“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男人觉得，小溪此时的模样很可爱，便坏坏一笑，“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我却是那个意思。” 陈家旺把小溪轻轻的放到床边，帮她脱掉鞋子，这才放下床幔，看着眼前紧张的人儿，轻声哄道：“不要怕我会很轻的。” 一会儿，床幔内就传来嘤嘤的哭声，紧接着就听到，“媳妇，对不起弄疼你了，下次不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才安静下来，男人下床打来温水，帮已经睡过去的小溪清洗干净，才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看着怀中瘦弱的人儿，不禁有些心疼，同时对田大福，那个岳父也更加不满，继母对媳妇不好可以理解，毕竟不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但作为亲爹的他，怎么能任由王氏磋磨女儿却不闻不问。 小溪是被清晨的鸡鸣声吵醒，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赶紧穿衣下床，因为今天还要去陈家老宅给公婆敬茶。 陈家旺从屋外走了进来，“媳妇你醒啦！饭菜我都做好了，你去洗漱吧！” 成亲第一天自己就起晚了，小溪感觉有些羞愧，便红着脸点点头，去厨房打水。 饭后小溪从自己的衣笼里，找出了一件补丁比较少的衣服换上，两人就往院外走。 看着媳妇身上的穿着，陈家旺对王氏更加不喜，哪户人家的姑娘没有两套出门穿的衣服，可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媳妇的衣笼里，除了刚刚身上穿的这件衣服补丁少点，其它的衣物竟然都是补丁摞补丁。 陈家旺决定回门后，就带媳妇去买两套漂亮的新衣服穿。 竹溪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小两口的新家在村尾，陈家老宅在村头，一路走来遇到不少村民，大家纷纷打量，小溪这个刚过门的新媳妇。 一个面相慈祥的大娘，迎面走来，“家旺，这是带新媳妇回老宅啊！” 陈家旺看了眼，大娘挎着的篮子，“嗯！李大娘这是从哪回来？” 李大娘笑呵呵的说：“这不是我家荷花，再有几日就要生了嘛！非要我过去陪她几天。” 看着满脸笑容的李大娘，陈家旺连忙道喜，“这是荷花姐第二个孩子吧！恭喜大娘又要做外婆了。” “嗯！确实是第二个孩子，不过你们也快。”说完李大娘还扫了眼小溪的肚子。 “借大娘吉言，希望会梦想成真吧！”闻言陈家旺也看了眼媳妇的肚子，心里想希望已经有了。 小溪被陈家旺赤裸裸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大娘见小溪红了脸，“丫头，这是害羞了，女人早晚都会生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完李大娘的话，小溪的脸更红了，只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李大娘才挎着篮子往家走。 快到陈家老宅时，一个爱开玩笑的妇人打趣道：“呦！这李家媳妇长的还不错嘛！就是瘦了些，也不知道晚上搂着睡觉，会不会硌到家旺兄弟。” 妇人话音一落，陈家老宅附近，来看新媳妇的村民哄堂大笑。 其实小溪的五官并不丑，只是长年累月下田干活风吹日晒，平日里又吃不到荤腥，所以才会面黄肌瘦。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小溪的容貌以及她的穿着议论纷纷。 陈家旺见媳妇脸色不是很好，“你们这些妇人不在家里烧火做饭，竟跑来我家门口对我媳妇品头论足，你们觉得这样做好吗？” 村民平日里，很少看到陈家旺发火，如今见他不是很好的脸色，不禁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当着人家的面品头论足。 “媳妇不要在意大家说的话，回头我就带你去买两套新衣服，堵住她们的嘴。” 小溪露出笑脸点点头，“好，我听相公的。” 这声相公叫的陈家旺心花怒放，“媳妇那咱们走吧！前面就是大哥家了。” 看着眼前老旧的青砖瓦房，小溪猜想这房子应该建了不少年，因为有些地方的墙体上，已经出现了微小的裂痕。 别看老宅的房子稍显破旧，但院子却是干干净净，连根杂草都没有，可见陈家人的勤快。 小宝推门就跑了出来，“小婶你来啦！” 稚童的叫喊声传入小溪的耳中，抬头就看到推门而出的小宝，直奔自己而来。 小宝抱住小溪的腿笑嘻嘻的说：“小婶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想你了。” 陈家旺见小侄子，抱住自己媳妇不撒手，“怎么有了小婶就把小叔给忘了？” 小溪把小宝抱在怀里亲了一口，“小婶也想小宝了，刚刚有事耽误了，所以才和你小叔来晚了。” 陈家旺假装伤心的模样，“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小宝这是有了小婶就不记得小叔了。” 小宝笑嘻嘻的拍着马屁，“小宝才不会忘了小叔呢！小叔对我最好了。” 陈家旺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哼！这还差不多。” 第6章 敬茶 大嫂张氏接过小溪怀中的儿子，笑呵呵的说：“三弟和弟妹过来了，快点进屋，爹娘早早就在堂屋等你们了。” 听闻公婆，已经在堂屋等候他们有一会了，小溪突然有些紧张。 陈家旺觉察到媳妇的情绪变化，“媳妇你不要紧张，我爹娘他们都是很和善的人。” 小溪听了自家相公的话，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紧张，“相公我们去敬茶吧！不要让公婆等急了。” 抽着旱烟袋的陈父，看了眼来回踱步的陈母，“老婆子，你快别转了，头都被你转晕了。” 陈母瞪了陈父一眼，“我不是着急嘛！你说这俩孩子怎么还没过来呢！” 陈父看了眼自家老婆子，无奈的笑了下，“现在才卯时你着什么急。” 陈母走到八仙桌前坐下，“我这不是着急看儿媳妇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家旺只见过一面，就对她念念不忘。” 还没走到堂屋门口，陈家旺就大声喊起来，“爹娘，我带小溪来给你们敬茶了。” 陈家老两口听到小儿子的喊声，连忙站起身来往窗外看，就见小儿子正笑嘻嘻朝他们摆手。 陈母满脸笑容的看着窗外，“你看家旺都成家的人了，也没个大人样。” 陈父看着屋外的小儿子，笑呵呵的说：“谁让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呢！哥哥姐姐从小又都宠着他，就养成了这跳脱的性子。” 见屋里只有爹娘俩人，陈家旺不禁疑惑，“爹娘，怎么没见大哥和二哥二嫂呢！” 陈父见老婆子，只顾拉着小儿媳唠家常，只好自己开口：“你大哥去铁匠家取锄头了，马上就回来，至于你二哥两口子，我和你娘也不清楚。” 看着与儿子并肩走进屋的小儿媳，陈母不得不承认儿子眼光好，这个小儿媳虽身体瘦弱了些，但却是三个儿媳中长相最好看的，难怪儿子只见了一面，就对人家念念不忘。 陈母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小溪，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小溪你别看家旺腿有些瘸，但是做起活来却是与常人无异，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嫌弃他。” 看着眼前和蔼的婆婆，小溪连忙笑了笑：“娘，我觉得相公他很好，怎么会嫌弃他呢！” 看着笑意吟吟的小儿媳，陈母感到很欣慰，之前还担心小儿媳，会因为王氏逼她嫁给自己儿子有心结，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陈家旺把娘扶到椅子上坐下，“爹娘你二老坐下，小溪来给你们敬茶。” 小溪接过大嫂端来的茶水，双手举到陈老头夫妇面前，“爹娘请喝茶。” 老两口笑呵呵的说：“好，好，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喝到小儿媳敬的茶了。” 陈家旺看了眼一起回来的两个哥哥，“大哥不是去铁匠家了吗？怎么会和二哥一起回来。” 大哥陈家兴是个长相普通，皮肤有些黝的汉子，听到弟弟的话笑着说：“我们是在路上碰到的。” 闻言陈家旺又看向二哥陈家瑞，“二哥怎么没把二嫂和小侄子一起带过来，我都有不少天没见过毛毛了。” 想起在家生闷气的媳妇，陈家瑞只好扯谎，“她……她……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就没有过来。” 陈家瑞吞吞吐吐的样子，大家就知道他在撒谎，但谁也没打算去戳穿这个谎言，小溪与二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就去厨房帮大嫂准备午饭了。 小溪把银子和地契放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自家田里看看，“相公，南山在哪里啊！” 陈家旺觉得，媳妇双眼放光的样子漂亮极了，便柔声说道：“媳妇，你是想去咱家地里看看吗？” 小溪走到屋外拔着菜园的杂草，“嗯！我想过去看看田里的庄稼长的怎么样。” 正在修锄头的陈家旺听了媳妇的话，“那行，等我把这个锄头修好，就带你过去。” 两人换上干活穿的衣服，扛着锄头就往南山坡走，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见陈家新媳妇才刚过门一天，就和相公下田干活，纷纷说陈家旺命好，娶了一个勤快能干的媳妇。 听到村民夸奖媳妇，陈家旺高兴不已，心里说：之前不是还嘲笑我是个瘸子，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嘛！哼！现在我不仅娶到了，还娶到了一个勤快能干的，看你们以后还说什么闲话。 别看陈家旺腿瘸，但走起路来一点也不比常人慢，俩人一会就走到了南山，陈家旺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田，“媳妇，这就是爹娘分给咱们的田地里。” 一片长势喜人的玉米苗，和高粱苗映入眼帘，想到这六亩田都是自家的，小溪高兴不已，要知道她爹田大福干了一辈子，家里也才只有不到十亩田。 小溪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绿色，“相公，这片田真的分给我们了吗？” 陈家旺看着媳妇双眼放光的样子，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了，你看旁边那片田就是二哥家的，和我们一样都是六亩。” 小溪笑得见牙不见眼感叹的说：“相公你家可真富有，竟然有这么多地。” 看着口气里充满羡慕的媳妇，陈家旺上前牵住小溪的手，“家里之所以买得起这么多地，也是爹年轻时跑商赚来的，如果光靠种田可是攒不下这些银子的。” 听了陈家旺的话小溪惊讶不已，“相公，那为何公公没有继续跑商呢！” 陈家旺看了眼媳妇，“因为爹他们在一次跑商途中，遇到了土匪，不但把货物都抢走了，还把他们一群人也给打伤了，回家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床，娘担心再遇到危险，便不同意爹在继续跑商，就把攒下的钱都买了田地，不然就算种一辈子地，也买不起这么多田”” 土地的价格可不便宜，劣田都要二两一亩，上等田就更不用说了，每亩要五两银子。 陈家老宅一共有三十亩田，还都是上等田，就像相公说的那样，如果家里不做买卖只靠种地，估计这辈子还真买不起这么多田。 第7章 赶集 陈家旺把最后一棵杂草铲掉，“媳妇咱们回家吧！” 庄稼前几日刚锄过草，所以新长出来的杂草并不多，两人没一会就锄完了。 小溪把锄头上的泥土刮掉，回头看了眼刚锄完杂草的庄稼。“嗯！” 南山离村子并不远，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就到家了，两人去厨房，舀了半瓢凉水喝下，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小院里一共有前后两个菜园，房前种的都是些蔬菜，屋后却种了一片黄豆。 房前屋后看了一圈的小溪轻声问道：“相公平时这菜园都是谁在侍弄，竟然收拾的这么干净，连杂草都没有几棵。” 闻言正在院中劈柴陈家旺，立马得瑟的说：“当然是你相公我了，自从房子盖好后，我就搬来这里住了，只有吃饭时才回老宅。” 看着水灵灵的蔬菜，小溪毫不吝啬的夸赞自家男人，“没想到相公你还是个种菜高手，竟然把蔬菜伺弄的这么好。” 陈家旺看着小溪笑眯眯地说：“媳妇明日是镇上大集，我带你去集市，买两套衣服吧！” 小溪从地上站起来，抖了下身上粘的草屑，“我感觉身上的衣服挺好，没必要去浪费那个钱。” 陈家旺知道小溪是舍不得银子，犹豫了一下说：“媳妇，明天是你回门的日子。” 听到回门二字时，小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随后不禁苦笑一下，“相公，我不用回门了，因为在我踏出田家大门那刻起，就已经与娘家断绝了关系。” 陈家旺听了媳妇的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过，便开口问道：“媳妇，是因为他们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收下了我家的聘礼，还逼着你嫁给我，所以你才会与他们断绝关系吗？” 小溪看了眼情绪低落的相公，“是也不是，如果不嫁给你，继母就要把我嫁去镇上给鳏夫做续弦，让我下定决心与他们断绝关系，是因为我爹的做法太令我失望，与你并没有关系。” 看着媳妇红了的眼角，陈家旺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但既然媳妇不想说，他也不会去问。 吃过晚饭小溪突然开口，“相公，我想去镇上抓些鸡苗养。” 闻言陈家旺疑惑的看了眼媳妇，“怎么突然想养鸡了。” 小溪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咱家就分了六亩田，除去交公粮，也攒不下几个大钱，要是多养几只鸡，一年光是卖蛋，也能换不少钱呢！” 陈家旺温柔一笑，“好，都听媳妇你的。” 看着干净整洁的小院，和一脸柔情的男人，小溪内心很满足，虽然新家也是土坯房，但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相公腿虽瘸却不耽误干活，相信只要两人勤快些，日子肯定不比别人差。 小溪去菜园，拔了些水萝卜，小葱香菜，又去酱缸舀了一碗酱，做了一盘水萝卜菜，配上高粱米干饭，小两口吃的很满足。 主要是菜园里的黄瓜豆角，还没有长大，村里家家户户，吃的都差不多，有那人多地少的人家，就只能勒紧裤腰带，每天以稀粥度日。 小溪刚准备把外衣脱下，上床睡觉，就被陈家旺搂在了怀里，“媳妇我来帮你脱。”说着男人粗糙的大手，就从衣衫下摆探了进去………… 清晨起来，小溪只觉浑身酸痛不已，不禁瞪了眼，一旁的罪魁祸首，陈家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语气柔和的说：“媳妇都是我错了，要不你打我两下消消气。”说完就把脸探了过来，一副任你打骂的模样。 小溪没有理会，嬉皮笑脸的男人，因为今日还要去镇上，他们要早点出发，两人匆匆吃过早饭，就背起竹篓往镇上赶。 陈家旺看了眼，身体单薄的小溪，“媳妇，要不我们坐车去镇上吧！” 小溪知道是相公心疼自己，“相公我不累，有坐车的四文钱，都够买一斤糙米了。” 陈家旺见媳妇态度坚决，便只好放弃了坐车的想法，两人刚走到村口，就见一头牛车等在那里，车边还站着两个妇人，看样子是人数不够，所以赶车的大叔还没有出发。 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婶子，看了眼并肩走来的两人，“呦！家旺这是带新媳妇去赶集啊！” 还没走到车前时，陈家旺就已经看出，站在车边的两个妇人，一个是村中的陈大娘，另一个则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子张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嗯！我媳妇想去买些鸡苗。婶子也去赶集啊！” 张氏打量了小溪一眼不屑的说：“你这媳妇要啥没啥，瘦的像个竹干，怕是不好生养。” 闻言小溪瞬间就要开口，陈家旺见此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媳妇，她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子，你刚嫁过来，还是不要与她争辩，否则不出明日，村中就会传遍你的闲话，这种事交给你相公我就好，根本就不用你出手。”说完就抬头看了张氏一眼，笑嘻嘻的反驳道：“婶子家的二妮，倒是要啥有啥，可怎么嫁人两年有余，还没听到有喜的消息。” 二女儿嫁人两年迟迟未孕，婆家对她已颇多怨言，这一直是张氏的一块心病，如今被陈家旺说到了痛处，不禁有些愤怒，“哼！我们家二妮身体好得很，怀孕是迟早的事，你媳妇可就不好说了，瘦不拉几的，就算怀上了，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小溪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张氏跟前，“婶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操心不嫌累吗？有那时间不如带您女儿，多找几家医馆瞧瞧，不然小心哪日遭相公嫌弃，被休回家来。” 张氏没想到，看是软弱可欺的小媳妇，竟然嘴巴这么毒，被气的连咳几声，“我女儿与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可以诅咒她，你也太恶毒了。” 小溪看了眼，被气的发抖的张氏，“那请问婶子，我和您有仇吗？我们之前好像面都没见过吧！你怎么就可以，对我说出那般恶毒的话。” 第8章 买鸡苗 一旁的陈家旺见媳妇没有吃亏，也就没有言语，而是紧盯张氏的目光，就怕她气急了，会对媳妇动手。 赶车的杨大爷和陈大娘，也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善良的小媳妇，嘴巴竟然这么毒，能把村里有名的泼辣婆娘，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小溪可没有管别人怎么想，见张氏蹲在地上，咳的说不出话来，便没再理会她，而是回头对陈家旺说：“相公我们走吧！” 听到媳妇的话，陈家旺点点头。“嗯！走吧！” 张氏见小溪像没事人一样，从自己眼前走过，气的站起身来，拦住两人的去路，指着小溪说：“你……你……” 小溪一把推开挡住去路的张氏，“你什么你，你挡路了。” 张氏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发现人家小俩口，都已经走出几步远了，气的在原地咬牙切齿。 一旁的另外两人，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张氏不但被气的哑口无言，还差点被小媳妇推倒，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叮嘱家里儿媳，无事千万别得罪陈家媳妇，那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与她吵架只有吃亏的份。 小溪回想张氏看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口气，“相公，我怎么感觉，张氏对我有股莫名的敌意。” 陈家旺尴尬的笑了笑，“有吗？是不是媳妇你看错了。” 小溪看了眼心虚的陈家旺，“相公，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陈家旺没想到媳妇这么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媳妇，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之前张氏想把二妮嫁给我，但是被我拒绝了，她对我有些怨气，所以今日看到你，才会口出恶言。” 闻言小溪恍然大悟，“哦！原来还有这一茬呀！那你为何拒绝了二妮。” 陈家旺直言道：“因为我不喜欢好吃懒做的胖子。” 小溪闻言很是诧异，“二妮有多胖？男人不是都喜欢胖胖的姑娘吗？” 陈家旺便竹筒倒豆子，“很胖很胖，这么说吧！她走过的路，都会留下很深的脚印。 而且她人品还特差，不但不帮忙分担家务，还经常欺负家里两个嫂子，甚至还动手与几岁大的侄儿抢吃食。 村里都没人娶她，张氏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她觉得我一个瘸子，能有人嫁就不错了，肯定不会拒绝，没想到我让她失望了，自那之后每次遇到，她都会嘲笑我几句。” 小溪笑嘻嘻的说：“哦！相公你受委屈了，以后要是张氏再嘲笑你，我去给你报仇。” 看到媳妇脸上的笑容，陈家旺可怜兮兮的说：“嗯！以后村里再有人说我闲话，媳妇你就去帮我报仇。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芙蓉镇虽小却很繁华，街道两边店铺林立，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搭着棚子的小商贩。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镇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的，有驻足观赏运河美景的。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 小溪已经有几年没来过镇上了，此时看着热闹的小镇，不禁心生向往，心里想如果将来有钱了，一定要在镇上买个宅院，搬来镇上住。 陈家旺见媳妇看着街道发呆，“媳妇，你想什么呢！” 小溪看着街道两旁，不断吆喝叫卖的小贩，“相公，你说要是我们有钱了，在镇上买个宅子，搬来镇上生活怎么样。” 看着媳妇一脸向往的神情，陈家旺说不出打击的话，便点头应道，“好，只要媳妇你喜欢，相公我一定努力实现你的愿望。” 镇上的宅子什么价格，陈家旺大致也是知道的，他也想搬来镇上生活，奈何荷包不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媳妇的愿望。 小溪看着热闹的小镇，有了新想法，“相公，你看镇上多繁华，即使不是赶集日，也会有很多小贩来此摆摊，要是我们也能想出一个营生就好了，肯定比在村里种地收入多。” 陈家旺也知道做生意，肯定比在土里刨食强，但没有一技之长的他，也只有羡慕其它小贩的份。 镇上东西街各有一个市场，东街主卖各种生活用品，西街是牲畜市场，主要卖牛、马、驴、骡、羊、等牲畜。 两人来到东街集市，只见人头攒动，络绎不绝，刚走进集市入口处，各种叫卖吆喝声，便不绝于耳。 道路两旁，摆满了卖农具、陶瓷、铁器、针头线脑、小孩玩具、帽子草鞋、篮子草席、各种布料头的摊子。 集市的中间位置，都是些卖蔬菜瓜果，鸡鸭鱼肉的摊子。 再往集市深处走，就见道路两旁，搭着一排排的临时席棚或是布棚，摊主正卖力往自家，吃食棚子里招揽着客人。 有卖炸丸子、炸油条、煎饼、刀削面的、大包子、煎饼果子、灌汤包、蟹黄包、杂酱面、馄饨、生煎包、煊饼………… 各种香气，从这些棚内溢出，弥漫在空气中，吸引了不少来赶集的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俩人在集市尽头，找到了卖鸡仔鸭仔的摊位，摊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长相和气的大娘，此时正大声吆喝着，“鸡仔、鸭仔，三文钱一只就卖哩！” 小溪走到摊位前停下，看着笼子里毛茸茸，活蹦乱跳的小鸡苗，喜欢的不行。 摊主大娘见小溪盯着鸡苗看，“丫头，是想买鸡苗吗？” 想起大娘刚刚喊的卖价，小溪一阵肉疼，“嗯！大娘的鸡苗能在便宜些吗？” 闻言摊主大娘微笑着说:“丫头你看我这鸡苗，哪一只不是活蹦乱跳，欢实的很，没有一只病殃殃的，你买回去保证都能存活下来。” “这个价格真的已经很便宜了，上个集另外一家卖鸡苗的摊子，刚蹬壳两天的鸡苗，还卖两文钱一只呢！相比起来，我这出壳半个月的鸡苗，才卖三文钱一只，真的已经是很便宜了，丫头就不要在讲价了。” 第9章 田家老宅 听了大娘的话，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大娘，我买五只，您再送我一只成不？” 大娘一脸心痛的表情，“丫头，孵这些鸡苗鸭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再送你一只，我是真的合不上。” 小溪想着鸭蛋比鸡蛋大，索性再买几只鸭子好了，如果鸭蛋卖不掉，那就做成咸蛋，自己家来吃好了，“那鸡苗鸭苗，我各买四只，您总能送我一只了吧！” 大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背着鸡苗鸭苗，走出了集市，经过一家杂货铺时，陈家旺开口问道:“媳妇，你今日真的不回门吗？” 闻言一旁的小溪，沉默了一会，“那个家，我是不可能回了，但我想去老宅看看阿爷阿奶。” 陈家旺见媳妇打定主意，不准备回娘家，便点点头，“媳妇，你总不能空手回去，看望阿爷阿奶吧！我们进去买些礼品吧！” 两人迈步进了杂货铺，买了两坛酒，两包糕点，又买了一条鱼。 陈家旺看了眼媳妇身上的衣衫，“媳妇，前面就是布庄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闻言小溪笑了笑，“相公，我的衣衫够穿，没必要去浪费那个钱，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吧！不然一会鸡仔都晒蔫了。” 无论陈家旺怎么商量，小溪就是不肯去布庄，最后只能无奈的往镇外走去，回到村中时，也不过才巳时，鸡苗鸭苗已经出壳半个月由余，便被放在了院中，临时围的鸡栏里。 此时田家大门外，田大福正左顾右盼，却迟迟没有等来想要见的人，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嘛！就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身后传来王氏的嘲笑声，“你还在等什么，估计你那好女儿，早就把你这个亲爹给忘了。” 本就心里难过的田大福，此时听到王氏刺耳的话语，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如果那天你不答应小溪的条件，她今日又怎么会不回门。” 听到自家男人的话，王氏嗤笑一声，“哟！这是在埋怨我了呗！如果这么多年，不是你对她不闻不问，你那好女儿，又怎么会下定决心，要与你断绝关系，别把什么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田大福气愤道:“我对自己的女儿不闻不问，还不是拜你所赐，但凡我对小溪关心一点，你就会找各种理由，想着法子惩罚于她…………” 走在莲花村外的小溪，可不知道田大福与王氏，因为自己而大吵了一架，估计就算知道也只会不屑一顾，现在才想起自己愧对女儿，早干嘛去了。 这个时候田里没什么活，农闲在家的村民，便喜欢去村中祠堂，大树下乘凉闲聊，这是去田家老宅的必经之路，这不小两口刚路过，就被一个长相不和善的女人给拦下了，“小溪，这是回门啊！可你这方向似乎不对，你家不是住在村南吗？你怎么往北走呢！”说完还打量了身旁的陈家旺一眼，“呦！这就是你相公啊！长得还不错嘛！就是可惜了这条腿。” 小溪本就不喜欢这个婶子，此时听到她嘲笑自家相公的腿，忍不住开口说道:“婶子，家里无事可做吗？怎么那么爱操心别人家的事情。” 李氏没想到小溪会顶撞于她，觉得有些丢面子，“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就是关心一下你，这怎么还不乐意了，再说我也没说错啊！你相公确实是个瘸子嘛！” 闻言小溪冷着一张脸，“当挫人不说短话的道理，婶子应该明白吧！可你刚刚说了什么，用我再帮你回忆一遍吗？” 在村民的印象中，小溪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姑娘，几乎没见过她发火，或是与谁争辩，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看热闹的村民，没有一个责怪小溪，反而怪罪挑事的李氏，明知人家相公腿有残疾，还偏偏当着大家的面指出来，也不怪人家与她争辩。 听到瘸子二字时，小溪是真的怒了，“我相公是个瘸子不假，但需要你说出来嘛！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不介意替你缝起来。” 闻言李氏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只是嫉妒小溪，过门就自己当家做主，而她桌上桌下，伺候死老太婆十几年，却还没有换来管家之权，所以才会上前挑衅，此时看到小溪，那张不悦的脸色，便开始后悔不该来招惹小溪。 家里的鸡栏还没有修，小溪急着去田家老宅，便没有再理会一旁的李氏，穿过人群就和陈家旺，继续往村子后街走去。 李氏觉得颜面尽失，在两人离开之后，便恶狠狠的说:“本来就是个瘸子嘛！还不让人说。” 村民见此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刚刚怎么不敢这么对小溪说，这会见人家都走远了才敢出声，可见是个欺软怕硬的，李氏平日没少在村中欺负老实人，此时看她吃瘪的样子，大家内心不由一阵畅快。 田婆子正在屋内缝衣裳，听到院外传来拍门声，便放下手中针线，从房间走了出来，打开大门看到外面的小夫妻俩，连忙满眼慈爱的说，“是小溪和家旺来了啊！快点进屋，外面阳光太晒。”说着就拉起小溪的手，准备往里屋走，当注意到陈家旺手中的礼品时，忍不住责备道:“你们刚独立门户，用钱的地方多，怎么还不知节省，买这些东西过来。” 小溪笑嘻嘻的说:“阿奶，这是我和相公的一份心意，其实没花多少银子的。” 田婆子看了孙女一眼，“你就骗我吧！阿奶又不是老糊涂，怎么会不知这些东西价钱几何，少说也得一百多文，下次可不许再这么浪费钱了。” 小溪听了阿奶的话笑着说:“好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陈家旺跟随祖孙俩进了屋，把带来的礼品放在厨房，小溪进屋后打量了一圈，见只有阿奶一人在家，便忍不住疑惑，“阿奶，怎么就您一人在家，大伯与大伯母他们呢！” 听到孙女的话，田婆子和蔼的说:“你大伯夫妻俩，去桃溪村看你大堂姐了，你大堂哥一家四口，也去他岳父家了，你二哥和文儿，前几日去镇上酒楼做伙计了。” 第10章 野鸭蛋 小溪没想到几个堂哥都不在家，“那阿爷怎么也没在家？” 田婆子满脸无奈的说:“现在田里没活，你阿爷闲不住，非要山上去割柳条，说是要编筐拿去镇上卖。” 田婆子一直就很喜欢，这个苦命又懂事的孙女，她对儿子的作为也挺气愤，自己虽然是他老娘，但已经分家单过多年，并没有权利干涉他的家事，也只能看着儿子，一点点把孙女的心伤透，自己却无能为力，“溪儿，你是不是没回家，直接来了阿奶这里。” 听了阿奶的话，小溪无奈苦笑一下，“阿奶，我答应嫁进陈家的条件，就是与他们断绝关系，从此各不打扰再无往来。” 田婆子并没有训斥小溪大逆不道，只是叹了口气，“这都是你爹他自己做的孽，阿奶一点都不同情他。” 小溪又和田婆子聊了一会，看了一下天色，便打算起身回去，“阿奶，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和相公回去了，等过段时间再回来看您和阿爷。” “溪儿，你和家旺吃过午饭再回去吧！阿奶这就去给你们做饭。”说完田婆子就起身下了地。 小溪看了眼正要去米缸舀米的田婆子，“阿奶，您不用忙了，我和相公刚刚在集市，抓了几只鸡仔，因为要过来看您和阿爷，就被我暂时围在了院子里，我怕回去晚了在跑出院子，那就找不回来了。” 闻言田婆子叹了口气，“那好吧！等你们有时间了，再过来看我和你阿爷。” 两人刚走出莲花村不久，小溪与陈氏吵架的事，就传遍了半个小山村，此时的田大福，正坐在女儿曾经睡过的床边，看着昏暗的房间发呆，以前他从未注意过，这间房内的采光，如今才知道这间房子，到底有多么昏暗，除了窗前的亮光，其它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还有四下漏风的板缝，他终于知道小溪的手，为何每年都会生冻疮，就是这样的环境，大女儿却一住就是八年，田大福想到这些，不禁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小溪打开院门就直奔临时鸡栏，看到里面九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鸡苗鸭苗，这颗心才踏实下来，还好没有跑出去，不然怕是就找不回来了。 紧随其后走进院子的陈家旺，见媳妇如释重负的样子，“我都说它们跑不出来你还不信，如今相信了吧！” “嗯！相公，你最厉害行了吧！”小溪去杂物间，取了一些麦糠给小鸡拌上。 小两口的新房，前后园子都种了菜，只有西墙旁有块空地，“相公，杂物间旁不是还有块空地吗？要不我们就把鸡栏搭在那里吧！” 闻言陈家旺点点头，“嗯！我也觉得搭在这个位置正合适。” 小溪觉得用篱笆围不牢固，便与陈家旺商量，“相公，要不我们打些土砖吧！这样就不用每年加固篱笆了。”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媳妇，“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篱笆的时间久了会不牢固，用土坯垒鸡栏一劳永逸，还不用每年加固篱笆。” 要想挖黏土，只能去村外的芦苇荡岸边才会有，俩人说干就干，推起板车就出了院子。 一个长相慈祥的大娘开口问道:“你们小两口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家旺见是邻居王大娘，便笑呵呵的说:“我们想去河边挖点黏土，打些土坯垒个鸡栏。” 陈家旺见小溪一脸迷茫，“媳妇，这是邻居王大娘。” 听到自家相公的介绍，小溪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王大娘好。” 王大娘夸赞道:“好好，家旺可真是有福气，娶个这么俊俏的媳妇。” 陈家旺厚脸皮的点了点头，“嗯！我也觉得自己有福气，不然哪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 听了自家相公的言语，小溪瞬间被羞红了脸，王大娘则捧腹大笑，“你这小子从小就嘴贫，没想到都成亲了还是如此，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去干活了，你们去忙吧！我也得去你柱子哥家了。”说完就往村子南头走去。 村尾离芦苇荡很近，没一会功夫就到了，望着眼前差不多有一两亩地大的苇塘，小溪眼睛瞬间一亮，“相公，你说这芦苇荡里，会不会有野鸭野鸡啊！” 陈家旺看了眼兴奋的媳妇，“野鸡不会游泳，芦苇荡里是不可能有的，野鸭倒是见过几次。” 小溪看着随风摆动的芦苇，“要是我们能抓到野鸭就好了，拿去镇上酒楼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家旺不想媳妇失望，“那一会我们拉完土，就下河去看看能不能抓到一只。” 小溪瞬间高兴起来。“好” 两人来回拉了三趟黏土，用来垒个鸡栏是绰绰有余了，陈家旺还记得答应媳妇的话，到家卸完最后一车土，就和小溪再次回到河边，挽起裤腿就准备下河。 小溪突然出声说道:“相公，你都不试下这水的深度吗？” “媳妇，这河水很浅的，最深处也才刚没过膝盖而已，你不用担心的。” 闻言小溪点点头，“哦！这么浅啊！” 陈家旺看到紧随其后下河的小溪，“媳妇，你怎么也下水了。” 小溪笑嘻嘻的说:“我想和相公你一起抓野鸭” 陈家旺无奈的看了媳妇一眼，“那好吧！” 野鸭与野鸡不同，野鸡飞行时间短，而且飞的也不高，它们飞累了就会在地上跑，相比起来好抓得多，所以两人忙乎了半天，连野鸭的毛都没有抓到，只捡到了几窝野鸭蛋，也算是没有辜负她们在河里泡了那么久。 小溪小心翼翼用衣衫下摆，托着几十颗野鸭蛋上了岸，这颗心才算踏实下来，她就怕在水里时，脚下一滑把野鸭蛋给摔丢了，还好有惊无险一个都没有丢，想想就开心不已。 镇上集市鸡蛋卖一文钱一个，鸭蛋是两文钱，她刚刚数了一下怀里野鸭蛋，足足有四十二个，那就是八十四个大钱，野鸭虽没抓到，但捡到了这么多野鸭蛋，也不算白来一趟。 第11章 山上砍竹子 陈家旺举起手中的草鱼，“媳妇，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听到喊声小溪回过头，当看到陈家旺手中的草鱼时，立马双眼放光，激动的说:“相公，你这鱼是在哪里抓到的？” 陈家旺高兴的说:“就是在这芦苇荡里抓到的啊！” 小溪接过相公手中的青鱼，“没想到这么浅的河水里，竟然还会有鱼。” “是啊！这芦苇荡里以前是没有鱼的，刚刚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直到把这条青鱼抓到，我才相信芦苇荡里是真的有鱼。” 陈家旺今天真的很高兴，虽然没给媳妇抓到野鸭，但却捡了几十个野鸭蛋，还抓到一条大青鱼，这是要去拿去镇上卖，也能卖不少大钱呢！ “相公，这条河里肯定还有鱼，咱们赶紧回家编几个鱼笼，趁着现在村民，还不知道芦苇荡里有鱼，我们多抓些拿去镇上卖。”小溪双眼放光的盯着手里的青鱼和陈家旺说。 “好，咱们这就山上去砍竹子，然后回家编鱼篓。”说完陈家旺就拔了些杂草，编了一个简易的草筐，把野鸭蛋和青鱼放了进去。 小溪家距离芦苇荡很近，没一会儿就到家了，这一路也没有遇到其它村民，把野鸭蛋放去厨房，青鱼也养在水桶里，两人带上砍刀和竹篓就往南山走。 “相公，南山上有野兽吗？”小溪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大山，忍不住问陈家旺。 看到媳妇担心的神色，陈家旺安慰道:“媳妇，你不用害怕，南山只有些野鸡兔子，大型野兽都在绿萝山，与村子相距甚远，是不会跑来南山的。” 小溪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哦！那我就放心了。” 在山上穿行了差不多两炷香时间，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映入眼帘，绿油油的竹子有粗有细，有高有低，高的挺拔入云，矮的刚刚长出不久，看起来纤细的很。 一阵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同时还夹杂着淡淡的竹香，令人陶醉。 茵茵绿草上，不但开满了红色、黄色、粉色、紫色等各种小花，时不时有鸟儿落在花儿旁，捉着草上的小虫，还长了很多，刚破土不久的新鲜竹笋。 小溪看着眼前的竹林赞叹道:“相公，这里也太美了，要是能在竹林里，建一座房子就好了。” 陈家旺一边砍竹子一边说:“傻媳妇，这竹林常年照射不进阳光，要是在这里建房居住，估计冬天会被冷死。” 小溪想了下确实如此，只能叹了口气，与自家相公一起砍竹子，小两口干活麻利，没一会就砍够了编鱼笼的竹子。 小溪看了眼鲜嫩的竹笋，“相公，我们再挖些竹笋回去吧！” 陈家旺点了点头，“好。” 老话说的好，黄牙春笋，出土一公分，往下一米深，两人上山只带了砍刀，并没有带铁锹，无奈只好用砍刀一点一点往下挖，当一个胖胖的竹笋被挖出来时，两人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看着辛苦好半天才挖出来的竹笋，夫妻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刚刚还气喘吁吁的两人，瞬间又精神起来，再次拿起砍刀，向一个更为鲜嫩的竹笋，挖了下去………… 小溪背着竹笋，陈家旺扛起竹子，就下了山。 此时正是六月末，天气本就炎热，还没走出多远的路，两人后背的衣衫，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陈家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看了眼背着竹笋，走在前面的小溪，有些心疼的说，“媳妇，要不你先找个树荫处歇会，等我把竹子送回去，再回来帮你背竹笋。” 小溪摇了摇头，“相公，这些竹笋并没有多重的，我们还是一起回家吧！” 两人到家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就去厨房舀了瓢水喝下肚，感觉身体瞬间凉快了不少，望着院中堆放的三车黏土，小溪开口问道:“相公，这些黏土放到明日会不会干掉啊！” “天气这么热肯定会的，我先把土坯做出来，然后在编鱼笼，趁着天黑前下去河里刚刚好。” 陈家旺把做土坯的工具找了出来，又打来一桶水放在旁边，就开始忙活起来。 待到吃午饭时，院子中已经摆了不少块土坯，估计晚饭前就能把剩下的黏土做完。 陈家旺一边扒饭一边说:“媳妇，你炒的竹笋真好吃。” 小溪以前也吃过竹笋，那是王氏从娘家拿回来的， 莲花村虽然没有竹林，但小溪却也吃过两回竹笋，那是继母从娘家背回来的，可能是因为放的油少，吃起来并没有今日自己炒的香。 小溪很感激陈母，为他们小夫妻想的面面俱到，不但给准备了半年的口粮，还给准备了一大罐的猪油。 小溪微笑道:“可能是今日放的油有些多，所以炒出来的菜特别香吧！” 吃过午饭小溪也帮忙打土坯，原以为要晚饭前才能做完的活，结果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完了。 小溪从不知把一根竹子，破成一根根细小的竹条，竟然需要那么多道工序，光是做这些就用了半个时辰。 看着在陈家旺手中，上下翻飞的细小竹条，小溪好奇的问:“相公，你除了会做鱼笼以外，还会其它竹编吗？” “会，我还会编、箩、筐、篮、竹席、竹篓、簸箕。”陈家旺编着手中的鱼篓，头也没抬的说道。 闻言小溪眼睛瞬间一亮，“相公，你说如果我们去镇上卖竹编怎么样？” 陈家旺出声问道:“这能行吗？篮子箩筐竹篓编法简单，大多数农户都会编，拿去镇上会有人买吗？” “相公，我觉得应该会有人买，不如等我们抓完鱼，就编些拿去镇上试试。”小溪想毕竟还有一少部分人不会竹编，说不得就会有人买呢！ 陈家旺点点头，“好，都听媳妇你的。” 两人在河岸边挖了不少蚯蚓，吊在鱼笼里用来做诱饵，趁着天黑前，把编好的七个鱼笼，都下在了芦苇荡里，这才掸了下身上的草叶回了家。 第12章 起鱼笼 临睡前小溪还去看了眼，水桶里养的鱼儿，看到大青鱼在水里游得欢快，这才回到床上躺下。 陈家旺把小溪搂在怀里，“媳妇，你放心吧！只要我们把鱼养在阴凉处，一两天内肯定不会死的。” 小溪有些担忧的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嘛！听说镇上这么大的鱼，要卖五文钱一斤呢！今天我们抓到的这条，少说也有一斤多重，那就是八九文钱呢！” 陈家旺把玩着小溪的长发，“媳妇，放心吧！我们好不容易抓到的鱼，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呢！你就不要担心了，早点睡吧！明日我们还要早点起床，去芦苇荡起鱼笼呢！” 听了自家相公的话小溪点点头，“好，那我们早点睡吧！”说完就在陈家旺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没一会房间里，就响起两道均匀的呼吸声。 天刚蒙蒙亮，薄雾还没有散去，两人就带上水桶出了院门，往村后的芦苇荡走去，此时田里没有什么农活，村民便没有如农忙时起的那么早，只有偶尔几家院子里，传来了一些响动。 小夫妻俩很快就走到了芦苇荡，由于露珠还没有散去，没一会草鞋就湿哒哒的了，两人谁也没有在意脚下，他们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不知道鱼笼里能不能捕到鱼。 陈家旺对正在挽裤腿，准备下水的小溪说:“媳妇，清晨的水凉，要不你就别下水了，我自己去起鱼笼就好。” 小溪知道相公是心疼自己，便笑了笑，“相公，这个季节就算是清晨的河水也没有多凉的，我还是与你一起下水吧！两个人干活也能快些。” 陈家旺来到河边试了下水的温度，见确实没有那么凉，便没有在反对小溪下水，两人一起下了水，他们准备先去起河中心的鱼笼，然后再回来起河岸附近的，这样起完就直接上岸回家了。 “媳妇，我估计这个鱼笼里应该捕到鱼了，拽起来感觉有些重。”陈家旺把手伸到下鱼笼的地方，试探的用手提了下鱼笼，竟然没有提起来。 准备去起另外一个鱼笼的小溪，立马激动的喊道:“真的吗？那我帮你一起拽。”说完小溪就向陈家旺走了过去。 其实陈家旺自己也是拽得动的，只是看到媳妇双眼冒光的样子，便点了点头，“好。” 当看到鱼笼里十几条砰砰乱跳的鱼儿，小溪开心的恨不得蹦起来，“相公，好多鱼啊！” 陈家旺也没想到竟会抓到这么多鱼儿，这还只是起了一个鱼笼，如果七个都起完，那岂不是……陈家旺的心狂跳不止，仿佛看到很多大钱向自己飞来。 “相公，你怎么了？”兴奋过后的小溪，看到一旁呆愣的相公，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家旺被小溪的一巴掌，拍的回过神来，笑着说:“我在想，这才仅仅是一个鱼笼，就起了这么多的鱼，如果我们把剩下的六个也起完，那岂不是会卖好多钱。” 小溪看了眼陈家旺，“那还在等什么，我们赶紧去起另外几个鱼笼吧！” 陈家旺点点头，“好，这就去起另外几个。” 俩人用了半个时辰，把七个鱼笼都起了出来，看着水桶里黑压压的鱼儿，小两口笑的见牙不见眼，原以为能起个二三十斤就不错了，没想到竟超出了预估，每个鱼笼里都捕了十几斤的鱼儿。 两人把鱼桶放在阴凉处，又在湿润的岸边挖了不少蚯蚓，把鱼笼重新下在芦苇荡里，这才挑着两桶鱼往家走，从家里出来时只带了两个水桶，并没有带扁担，主要是没想到会捕这么多鱼，最后还是陈家旺去附近林子里，找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来代替扁担，不然这么多鱼还真是拎不回去。 小两口往家走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村民已经陆陆续续起了床，这点从村里此起彼伏的鸡鸣狗叫声，还有家家户户袅袅炊烟中，就可以判断出来。 小溪去厨房舀了瓢凉水，递给满头大汗的陈家旺，“相公，这么多鱼养在水桶里，地方太小怕是养不活，要不我们把家里，那个闲置的水缸刷出来，把鱼养在水缸里吧！” “我也感觉养在桶里怕是不妥，那我这就去刷水缸。”陈家旺喝下一瓢水，扭身就要去刷水缸。 小溪把水瓢送回厨房，走到陈家旺跟前，“相公，你坐这里歇一会，水缸我来刷就好。” 虽然芦苇荡距离自家并不算远，但陈家旺本就腿脚不大好，又挑着百十来斤的担子，一直走到家，此时也累的不轻，瘸着的那条腿还有些隐隐作痛，听到媳妇的话就偷了个懒，回屋去休息了，小溪把水桶里的鱼，都养在了水缸里，这才回屋去看自家相公，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陈家旺正在揉着自己的左腿。 见此小溪连忙走到陈家旺身边，“相公，你怎么了，是腿疼吗？回来的路上我就说咱俩换着挑，可以偏不同意，这下累到了吧！”说完就蹲在地上，准备要帮陈家旺揉腿。 “媳妇，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用帮我揉了。”陈家旺可不舍得让媳妇给自己揉腿。 “相公，你真的不疼了吗？”小溪在想等有钱了，一定要带相公去县里，找个好大夫给他再看看这条腿，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性。 陈家旺看到媳妇担心的神色，柔声说道:“真的已经不疼了，就是稍稍有些腿酸而已。” 见陈家旺不是在说谎，小溪便点点头，“好，那相公我去做早饭了，你想吃什么？” 陈家旺想了一会说道:“媳妇，我想吃你做的鸡蛋饼。” “好，那你在上床睡会，做好饭我再叫你起床。”说完小溪就出了房间，拐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蛋香，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待小溪端着一盘鸡蛋饼走进房间时，就见陈家旺已经躺在床边睡着了，看着熟睡中的男人，小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庞，回想自从两人成亲后，相公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心里就暖洋洋的。 第13章 二嫂杨氏 睡梦中的陈家旺，感觉到小溪的抚摸，便醒了过来，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媳妇，你怎么不叫醒我。” 小溪见陈家旺醒了，连忙笑眯眯地说，“我见你累了，便想让你多睡会。” 陈家旺起身来到桌前坐下，吃着媳妇特意为自己做的鸡蛋饼，内心满足极了，“媳妇，你怎么不吃呢！”说完就把装饼的盘子，推到小溪面前，“媳妇你也吃，不然我也不吃了。” 看着相公幼稚的样子，小溪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吃。” 吃过早饭两人就开始垒鸡栏，小溪负责递土坯，陈家旺负责垒砌，看着渐渐有了雏形的鸡栏，两人干的更加起劲，午饭前鸡栏就被垒好了。 看着鸡栏里的鸡鸭苗，小溪忍不住嘀咕道:你们可要快快长大，不然小心我把你们变成盘中餐，鸡苗鸭苗可能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杀气，前一秒还是很安静的仔仔，下一刻便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相公，我去洗衣服了。”小溪端起盆子就要往院外走。 “媳妇，你知道去哪里洗衣服吗？”陈家旺喝口水出来，就看到小溪正端着洗衣盆，要往大门外走。 闻言小溪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这是竹溪村，并不是在莲花村，自己还真不知道，村里的妇人，都在哪里洗衣服，就连村中的水井，她都还不知道在哪个位置。 陈家旺走到小溪身旁笑着说:“还是我带你过去吧！”说完就接过小溪手中的洗衣盆。 小溪本不想让陈家旺帮忙端洗衣盆的，奈何男女力量悬殊，还是被自家相公抢了过去。 末时的阳光已经没有晌午那么毒辣，村中道路两旁的树荫下，坐着不少乘凉或是纳着鞋底的妇人，在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人群里一个长相精明的婆子，用胳膊撞了一下身旁，低头纳着鞋底的年轻媳妇，“桂兰，你看那是不是你小叔子和他媳妇，没想到陈家旺这么有福气，竟然娶了个俊俏媳妇。” 闻言年轻媳妇抬起头来，就看到不远处的小路上，小叔子端着一个洗衣盆，与媳妇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走了过来，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有些嫉妒这个弟媳。 原来年轻媳妇不是别人，正是陈家旺的二嫂杨氏，陈母本是不同意，二儿子娶杨氏为妻的，只因杨氏爹娘是附近几个村子中，出了名的人品不好，而且还特别爱财，为了银子，他们不惜把刚满十四岁的大女儿，卖给了五十几岁的地主老爷为妾，又把才十三岁的二女儿，卖去了大户人家为奴，为了多得三两银子，竟然签下了死契，从此女儿的生死，便握在了主家手里。 杨氏见两个姐姐先后被卖，担心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便想逃离那个家，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又能逃去哪里呢！ 附近村子都知道她爹娘的人品，即使杨氏长得并不丑，但却也没人敢去她家里提亲，都怕她那个爱财的爹娘，狮子大开口，要出高额彩礼。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姐姐的卖身钱，还没有被花完，杨氏竟然在担心受怕中，平安度过了三年，本以为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女儿了，爹娘便不会再狠心把自己卖掉，原来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 直到有一天无意中听到，爹娘竟打算把她嫁给，一个打死了三任妻子的鳏夫，杨氏彻底慌了，她要想办法，在爹娘动手前把自己嫁出去，可是村里并没有人愿意娶自己，她又该嫁给谁呢！ 这天她正在小河边洗衣服，因为有心事，便没有注意到一件衣服，顺着水流飘走了，等她发现时衣服已经飘出很远了，那可是她娘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如果就这么被自己弄丢了，娘肯定会打死自己的，想到木棍打在身上的疼痛感，杨氏不禁打了个寒颤。 便不管不顾的下水去捡衣服，谁知道河水越走越深，衣服也越飘越远，没走一会水就没了杨氏的脖子，她害怕极了，不停的喊着救命，就在她以为要被淹死的时候，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衣裳，把已经呛了几口水她，拉出了水面。 当她看清救命恩人的容貌时，便决定要嫁给这个男人，陈家瑞本是来隔壁村，帮忙盖房的小工，吃过晚饭便与主家告了辞，路过村外的那条大河时，隐约听到女子的呼救声，当看到河里有一人，马上就要沉下去时，来不及多想便跳下水，没想被自己救上来的人，竟是一个小姑娘。 很快两人有了肌肤之亲的事，便在村中传开了，杨氏的爹娘气的不行，本来都与鳏夫说好了，再过几日就过来娶亲，如今到手的银子飞了，便讹上了陈家瑞，非要他拿出十两银子，把自己的女儿娶回去。 虽然陈家瑞没见过杨家爹娘，但是他们的大名还是知晓的，不禁有些同情杨氏，便想娶谁都是娶，既然自己碰了人家的身子，那就应该负责到底，但却不同意出十两彩礼钱。 杨家老两口，还以为陈家瑞是看上了她的女儿，才会奋不顾身的去救她，便威胁他说:如果拿不出十两彩礼，就把杨氏卖去青楼，闻言陈家瑞扭头就走，你自己的女儿都不心疼，难道还指望自己，这个刚见过一面的人来心疼不成。 杨氏见陈家瑞真的要走，便拿起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威胁她的爹娘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嫁进陈家，那我就死在你们面前，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你们是多么的狠毒，不但卖了两个女儿，还逼死了一个女儿。 杨家还有两个没有成亲的儿子，因为两个女儿的事，都没有姑娘愿意嫁来自家，杨氏的爹娘，最后为了两个宝贝儿子，勉强同意了只收三两彩礼钱。 陈家瑞到家后与爹娘，讲述了自己的遭遇，陈家老两口，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很是无奈，只能不是很情愿的，拿出了三两彩礼。 第14章 嫉妒的杨氏 由于杨氏这个儿媳，不合老俩口心意，二儿子成亲这么多年，陈父陈母都没有登过门。 当听说弟媳的继母要五两彩礼时，公婆二话没说就点头同意了，杨氏的心里就不平衡，凭什么都是陈家媳妇，对自己就不愿意出彩礼，对这个后来的弟媳就心甘情愿。 尤其是听村里人说，小叔子成亲那日，公婆笑的合不拢嘴，与自己成亲时，公婆全程木那着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这叫自己如何能不生气。 小叔子成亲与敬茶那日，她就是故意不去的，你们不是瞧不起我嘛！那就不去自找没趣。 这会看到陈家旺，帮新媳妇端洗衣盆，杨氏更是心里发酸，当初本以为，陈家瑞会是个体贴的好相公，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他不但不体贴自己，还时常告诫自己无事少回娘家。 那是自己的家，怎么能因为成亲了，就断绝来往呢！她曾经也怨过，陈家瑞不理解自己，不懂得关心体贴她，但想到村里的汉子，不都是一个样子，只知道下田劳作，家里的事情，一律都交给女人来做，便也释然了。 可当看到小叔子端着洗衣盆，还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好男人也是有的，只是自己没有遇到而已，再看小溪时便嫉妒的眼里冒火，忍不住说着酸话，“嗯！可不就是我那用五两银子，才娶回来的弟妹嘛！”虽然她没见过这个弟妹，但从村里几个姐妹的描述中，不难猜出她就是田氏。 小溪有些担心的说道:“相公，要不洗衣盆还是我来拿吧！大树下那么多村民看着呢！大家会嘲笑你的。”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媳妇，大家喜欢说就让她们说呗！反正我又不在意，人活一世，干嘛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 “再说我帮我自己媳妇，他们管的到吗？” 闻言小溪便笑了，没有反驳自家相公，两人继续往前走，在距离大树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女人阴阳怪气声，抬头望过去，就见围坐的人群中，一个二十岁出头，肤色有些黝黑的女人，正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 陈家旺听出杨氏的声音，不禁皱了下眉头，心想这个二嫂还真是讨厌，不怪爹娘不喜欢她，想起媳妇还没见过这个二嫂，便附耳对小溪说了几句，小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原来是嫉妒自己啊！ 待两人走到树荫下时，陈家旺停下脚步开口说道:“二嫂也在呢！” 话落就对小溪说:“媳妇，这是咱家二嫂。” 小溪看了眼杨氏叫了一声，“二嫂。” 见杨氏迟迟没有回应，小溪就知道她是故意让自己难堪。 要不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小溪是真不想理会杨氏，“相公我们走吧！” 闻言陈家旺迈步就往前走，看都没看杨氏一眼，两人有说有笑的朝着小河边走去。 杨氏本以为就算公婆再不喜自己，陈家旺作为小叔子，都该敬重她这个嫂子，更何况一个刚过门的弟媳了，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打算理会自己。 如果不是还有其他村民在，估计人家两口子，压根就不会与自己开口，想到这些心里那个气，本就黝黑的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见此一旁几个妇人，纷纷与杨氏拉开距离，小声议论着:“真没看出来，陈家旺竟然还是个疼媳妇的。” 一个婶子接话道:“那可不，嫁来村子十几年，都没听说谁家汉子，会帮媳妇做家务活，更别说去洗衣服了。” “陈家小儿媳可真有福气，嫁了个如此体贴的相公，想起我家那个懒得要命的汉子，就气的慌，果然是人比人的死，货比货得扔。”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说完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一边缝补衣裳的大娘插话说:“要我说这就是命，听说陈家这个小儿媳，从小没娘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吃尽了苦头，重要的是自己亲爹，也对她不管不问，可能上天也怜悯这个苦命的姑娘，才让她遇上了，陈家三小子这么好的相公。” 听到几个妇人的议论内容，杨氏嫉妒的面目全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咆哮道:“男人再好还不是个瘸子，有什么好羡慕的。” 说完就在大家的震惊中，扭着身子离开了，“她这是嫉妒陈家旺媳妇了吗？不然怎么嘲笑自己小叔子。” “可能是吧！谁知道呢！” “听说陈家旺成亲那日，杨氏都没有过去，只因陈家小儿媳彩礼钱，比娶她时高出了二两，便心里不平衡。” “哦！难怪刚刚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嫁进陈家的，如果不是她们一家人，非要逼着陈家瑞负责，人家长得那么俊，会娶她这个黑不溜秋的媳妇。” 陈家旺指着前方不远处，“媳妇，大家就是在那条河边洗衣服的。” 小溪顺着陈家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的河边上，已经有几个妇人，在那里洗衣服了。 小夫妻的到来，引起了河边妇人们的注意，只因很少见到有男人，愿意过来与媳妇一起洗衣服。 邻居王大娘站起身来，“家旺也带媳妇过来洗衣服了。”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嗯！我带小溪来熟悉一下路线，她刚嫁过来找不到地方。” “大娘今日怎么您过来洗衣服了，冬梅嫂子呢！” 王大娘家的儿媳很孝顺，过门后就包揽了所有家务活，这可羡慕坏了，别人家的婆婆，难得见到王大娘来河边洗衣服，陈家旺便忍不住开了口。 王大娘笑呵呵的说:“你柱子哥他小舅子今日成亲，两口子一大早就去上水村了。” “哦！难怪今日是您来洗衣服。”陈家旺把洗衣盆放在地上，拎起一件衣服洗了起来。 小溪抢过陈家旺手中的衣服，“相公，这些衣服我一个人洗就成，不用你帮忙的。” 第15章 被人羡慕的小溪 陈家旺拿起另外一件衣裳，“媳妇还是我们一起洗吧！” 两人的互动可是羡慕坏了，另外几个洗衣裳的妇人，想起自家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男人，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个嫂子打趣道:“呦！没看出来家旺还是个疼媳妇的。” 陈家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娶媳妇不就是用来宠的嘛！” 小溪被羞红了脸，不由瞪了自家相公一眼。 看到媳妇的表情，陈家旺便不再言语，拿起衣服洗了起来。 刚刚那个嫂子再次开口，“家旺说的对，等以后我儿子娶媳妇，就把你今日这句话讲给他听，小两口感情好，我们这做老人的，也能少操很多心不是。” 没一会两人就把衣服洗好了，“大娘，嫂子，你们慢慢洗，我们就先回去了。”小两口打完招呼，就端着洗衣盆离开了小河边。 “陈家旺对她媳妇可真好，弄得我都有点看不上，俺家那口子了。”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还想把妹妹介绍给他呢！可我那个任性的妹妹，却嫌弃人家是瘸子，非要嫁给一个木匠学徒，结果怎么样，才成亲没多久，就三天两头吵架，甚至还会动手。” “这或许就是命吧！也是你那妹妹没有福气，如果当初听了你的话，现在受宠的人就是她。” 河边几个妇人还在继续聊着，时而传出一声叹息与抱怨，时而一阵哄堂大笑………… 小溪开心的说:“没想到这水井距离咱家还挺近。” 陈家旺点了点头，“嗯！当初之所以把房子建在村尾，就是因为这个位置离水井近，打水方便。” 小两口一边走一边聊，没一会就到家了，小溪晾衣服，陈家旺给小鸡添水，看起来是那么祥和而温馨。 晚饭只有一菜一饭，陈家旺却吃得无比满足，“媳妇，你做的窝窝头，咋这么好吃，为何娘做的却那么硬。” 小溪喝了一口胡瓜汤笑道:“那是因为我在玉米面里，掺了一点小麦粉，不然哪里会这么软。” 陈家旺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媳妇还是你真聪明。” 见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小两口便把小鸡仔赶上鸡架，并把小门给拴好，主要是怕有黄鼠狼过来祸害小鸡。 把所有家务都做完，小两口才挑起担子，往村外走去。 “相公，芦苇荡里的水那么浅，怎么都没见，有孩子过来找鸟窝。” 乡下长大的孩子，不像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有那么多可供娱乐的地方。 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下河捞鱼摸虾，上树掏鸟窝。 见这么大的芦苇荡，竟然没有孩子过来掏鸟窝，小溪很是疑惑，家家日子都不好过，有那节俭的人家，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一个鸡蛋，上树掏鸟窝就成了孩子们，解馋的唯一途径，可芦苇荡里，明明有那么多鸟窝，为何会没有孩子过来掏呢！ 陈家旺轻声说道:“以前这条河的水位，比现在要高不少，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过来这边下河掏鸟窝，有一个孩子走着走着，水位就没过了他的脖子，孩子吓得不行大声喊救命，小伙伴们见水位那么深，也不敢过去拉他。 就在那个孩子，已经呛了几口水，马上就要沉下去时，来这边割草的陈大叔，把孩子给拉上了岸，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孩子，过来这边玩了。” 小溪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小两口把所有鱼笼都起完，才坐下歇口气，今天捕到的鱼与昨日差不多。 小溪望着篮子里几十个野鸭蛋，“相公，要是每日都能捕到这么多鱼，捡到这么多野鸭蛋就好了。” “傻媳妇，哪有那么多鱼，和野鸭蛋，等着我们捕，我们捡啊！要知足常乐。”陈家旺也希望每日都能捕到鱼，捡到野鸭蛋。 小溪有些心疼的说:“相公我们换着挑吧！不然你的腿又该不舒服了。” “媳妇我不累，这个担子太重，还是我来挑吧！”陈家旺不舍的小媳妇受累，便拒绝了她的提议。 挎着一篮子野鸭蛋，走在后面的小溪，看着前面挑着担子，一晃一晃的相公，不禁红了眼眶，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攒钱，把相公的腿给治好，让他能与正常人一样行走。 陈家旺把鱼倒进水缸，回头就见小溪，搂着一篮鸡蛋在那里傻笑，便伸出手在小溪眼前摆了下，“媳妇回神了。” 小溪兴奋的说:“相公，你猜我们捡了多少野鸭蛋。” 陈家旺只知道，上次捡了四个十野鸭蛋，这次捡了多少，他还真不知道，“捡了多少？” 小溪笑得见牙不见眼，“七十五个，我们一共捡了，七十五个野鸭蛋。” 镇上鸭蛋卖两文钱一枚，七十五个，那不就是一百五十个大钱，还有缸里的那些鱼，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 想到这些，陈家旺不禁有些激动，心道:看样子能发比小财，但想到这么多鱼，拿去集市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完，便有些忧愁起来。 看到相公前一秒，脸上还挂着笑容，此时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好奇的问道:“相公你怎么了，怎么一脸不开心。” 陈家旺一脸忧愁的回道:“媳妇我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我们捕了这么多鱼，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小溪笑着说:“相公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这么多鱼，如果我们拿去集市上卖，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还不一定卖的完。” “我想先把鱼拉去镇上酒楼，那里往来吃饭的人多，每天肯定需要不少鱼。” 陈家旺还是有些担心，“媳妇万一那家酒楼不收呢！” “镇上一共有三家酒楼，我们挨个去问，总会有一家需要的，如果酒楼卖不掉，我们再去集市上卖。” “实在卖不完，那以后我们就把鱼拉去县城卖。” 小溪想如果天亮就出发去县城，大概午时左右就能到，正好赶上午市时间，毕竟县城的人口，是镇上的几倍多，这点鱼应该是不愁卖的。 陈家旺有些不放心家里，“可是去县城要半天时间，晚上我们是赶不回来的。” “那我们把鱼卖完，就住在县城好了，第二天清晨在赶回来。”小溪担心走路太多，相公的腿受不了，便早早打算好了一切。 第16章 镇上卖鱼 天还没有亮，村尾陈家小院内，就传来了响动，今天是镇上大集，担心走晚了会遇到去赶集的村民。 小两口便早早起了床，把装鱼的水桶，和一篮子野鸭蛋，在板车上放好，趁着天空还有几颗繁星，俩人拎着油灯就出发了。 由于车上放着鱼桶，两人不敢把车推得太快，否则桶里的水就会洒出来，鱼离了水也会死掉，所以只能慢悠悠的推着。 竹溪村离镇子不远不近，她们到镇上时，已经天光大亮。 陈家旺擦了下脸上的汗水，看了眼同样在擦汗的小溪，开口问道:媳妇，“镇上有三家酒楼，我们去哪一家。” 镇上一共有三家酒楼，但并没有在同一条街上，分别开在，镇南、镇北、镇中、三个方位，可能是酒楼老板，担心会被另外两家酒楼抢了客源，所以才没有开在一条街上吧！ 小溪想了一下，“我们先去醉仙楼吧！他家酒楼最大，每天消耗的食材肯定也多。 陈家旺点点头，“好，那我们就去醉仙楼。” 两人来到醉仙楼，就见大门敞开着，里面几个伙计正在打扫卫生。 见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从外面走了进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禁有些疑惑，来酒楼这么久，从未见过这么早，就过来吃饭的，估计厨师这会都还没起床呢！ 其中一个伙计，打着哈欠走了过来，“二位客官实在抱歉，咱们酒楼还没有开门营业。” 小溪见伙计误会了，连忙解释说:“小二哥，我们不吃饭，来这里是想问问，酒楼里可否收活鱼。” 伙计面带微笑的说:“鱼？原来你们是来卖鱼的啊！我说咋这么早呢！你们在这等一下，我去叫掌连柜过来。” 啪！啪！啪！一拍了三下门，都不见房内有声响，伙计便开口说道:“掌柜，有一对小夫妻过来卖活鱼，我们是否留下一些。” 听到活鱼二字，原本蒙头大睡的男人，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房间内便传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男人，从房间走了出来。 伙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还要再叫一会，才会起床的掌柜，没想到今日这么迅速。 掌柜用手拍了下，呆愣的伙计，“想什么呢！还不和我一起去前院。” 伙计试探的问道:“掌柜您睡醒了吗？” 闻言掌柜不禁瞪了伙计一眼，“你当我是睡神啊！我是说过无事不要来后院打扰我睡觉，但有正事时，哪次不是以最快的速度起床。” 伙计心道:可不就是睡神嘛！哪次叫您起床，不得等上两炷香时间，难得这次起的最快，还自卖自夸上了，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毕竟掌柜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还要靠这份工钱，养活一家老小呢！ 伙计笑嘻嘻的点点头，“嗯！您说的对，是我胡说八道了。” “哼！这还差不多。”说完掌柜就迈着大步，往前面酒楼走去。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还没见伙计回来，陈家旺不禁有些担忧，在酒楼里来回踱步，“媳妇，你说伙计咋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小溪看了眼桶里欢快的鱼儿，“相公你不要担心，就算这家酒楼不要我们的鱼，不是还有另外两家吗？要是他们也不收，那就去集上摆摊，如果还是卖不完，大不了都做成鱼干，留着冬天吃不也挺好嘛！” “这些鱼本就是我们抓来的，又没有花本钱，就算是卖不出去，也没有什么损失，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我感觉还不至于卖不完。” 小溪的话音刚落，酒楼后堂就传来脚步声，抬头望去，就见伙计和一个中年大叔，向这边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近前，掌柜就开口问道:“丫头，是你们要卖鱼吗？” 闻言小溪点点头，“嗯！我与相公捕了些鱼，想着您的酒楼生意这么好，或许会缺食材，便想过来问问，酒楼是否收活鱼。” 掌柜笑眯眯的回道:“收的，咱们酒楼常年收鱼，不知你们捕的都是什么鱼？” 掌柜前阵子，刚得了两个鱼菜配方，但苦于食材难寻，这两道菜一直没有推出，主要是镇上方圆百十里，都没有一家挖塘养鱼的，只有赶集的日子，才会有外来这边卖鱼的小贩，还不是每个集都会过来，所以酒楼里很少做鱼菜卖。 “有黑鱼鲤鱼还有黄鳝三种。”小溪走到车前，把一桶鱼拎到掌柜面前放下。 望着桶里活蹦乱跳的鱼儿，掌柜欢喜不喜，开口问道:“你们有多少鱼。” 第一天抓到的鱼最多，接下来两天就没有那么多了，三天加在一起，大概也有个一百二三十斤吧！ 小溪不确定的回答，“大概有一百二三十斤吧！” “这么多？”掌柜没想到小俩口竟抓了这么多鱼，但这两道鱼菜配方，自己刚刚得来，还不知道做出来会不会受欢迎，也不敢留太多的鱼。 小溪见掌柜面露为难之色，猜到大概是酒楼留不下这么多鱼，便笑吟吟的说:“大叔您能留不少鱼？” 掌柜举起一个手掌，“酒楼最多能留五十斤。” 小两口一听，五十斤那也不少了，如果再去另外两家酒楼走一趟，估计这些鱼也就卖完了，连忙点点头，“那就谢谢掌柜了。” 掌柜笑呵呵的说:“这都是互惠互利的事，不用客气。” “你们把鱼推去后院吧！我们去那里过称。” 小夫妻俩跟随伙计绕到酒楼侧门，把车推进了院子，立马就有另外两个伙计过来称重。 小二哥叮嘱道:“掌柜说留十斤黄鳝，黑鱼和鲤鱼各二十斤，你们几个记清楚，可别称错了。” 其中一个伙计笑嘻嘻的说:“宝哥你放心吧！我们在厨房做活这么多年，肯定不会搞混的。” 黄鳝五文一斤，黑鱼七文，鲤鱼八文，五十斤鱼，一共卖了三百五十个大钱，小两口笑的见牙不见眼，推车往另外两家酒楼的方向走去。 第17章 卖野鸭蛋 镇上的铺子陆续开门，街上往来的人流也多了起来，有赶毛驴拉货的，也有挑着担子的小郎，还有拉脚的牛车………… 一品居酒楼在镇中，推车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酒楼门前，两人刚走进酒楼，热情的小二便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小溪微笑道:“小二哥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是想问问咱们酒楼是否收活鱼。” 闻言小二笑眯眯的说:“是这样啊！那您二位先坐会，我去问问宋掌柜，需不需要活鱼。” 一会儿，酒楼宋掌柜就来到前厅，开口问道:“我能先看眼鱼吗？” 陈家旺连忙开口回道:“可以，当然可以，鱼都在外面板车上，我这就带您去看。” 见桶里有不少鲤鱼，宋掌柜点点头，“嗯！鱼不错很新鲜，那就给我留三十斤鲤鱼，十斤黄鳝吧！” 说完话宋掌柜就要迈步离开，随后想到了什么，便转过身来，开口询问道:“不知你们村中可有竹笋，如果有可以每日送来一百斤，按四文钱一斤收，但要把最外面那层壳剥掉。” 闻言小两口脸上，立马挂满了喜悦的笑容，连忙说道:“有，我们村子有不少竹笋呢！” 虽然此时正是吃笋的好时节，但也不能多买，万一卖不掉，那就麻烦了，宋掌柜沉思了下，“好，那就先送六天吧！看看销量如何，要是卖的好再找你们买。” 小俩口点点头，便与酒楼伙计去了后院，摸着已经鼓起来的钱袋子，小溪笑的合不拢嘴，随后又看了眼，车上剩下的鱼，心里想也不知道云轩阁，会不会留些鱼，能不能把这些鱼都卖掉。 “媳妇没想到山上的竹笋，酒楼里还会收，那片竹林里，少说也能挖出，七八百斤竹笋来，那不就是三两多银子，发了！发了！我们要发笔小财了。” 要不是陈家旺腿脚不好，估计此时，已经兴奋的跳起来了。 小溪分析道:“相公你还没算上鱼钱呢！要想把这笔钱赚到手，我们就要躲开村民的眼睛，不然被大家知道卖鱼卖笋的事，都去抓鱼挖笋，那我们就赚不到钱了。” 闻言陈家旺点点头，“嗯！媳妇你说的对，我们要小心行事，不能让别人抢了财路。” 云轩阁只留了二十斤黑鱼，听说是他们从县城运回来的鱼里，唯独没有黑鱼这个品种，小两口算是捡了个漏。 看了眼桶里所剩不多的鱼儿，陈家旺忍不住激动道:“媳妇没想到鱼竟然卖的这么快。” 俩人一路上有说有笑，一会儿就到了集市，虽然他们出发的早，但去酒楼卖鱼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已经没有位置，可供她们摆摊卖鱼。 陈家旺便去找管理集市的小史想办法，最后小史给他们安排在，街尾一棵大柳树下，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小史只收了一文钱管理费。 小两口心里想，这个位置虽然偏了一些，但胜在宽敞也还不错，便把鱼桶和野鸭蛋摆好，开始大声的吆喝起来，“活蹦乱跳的鱼儿，新鲜的野鸭蛋嘞！” 小溪的嗓音清脆嘹亮，一会儿便围过来不少人打听价格。 一个中年大叔看了眼桶里的黄鳝，“小妇人你这鱼儿怎么卖？” 小溪微笑着回道:“黄鳝六文一斤，鲤鱼八文。” 大叔犹豫了一下，“这黄鳝能不能再便宜些？” 小溪笑眯眯的说:“大叔您看我的黄鳝又肥又大，吃起来又鲜又嫩最是美味了，这个价格真的已经很便宜了，以前我见别人都卖七文钱一斤呢！我这是想早点卖完回家，所以才便宜卖了。” 中年大叔平日里就喜欢吃黄鳝，只是来镇上赶集卖鱼的小贩，很少有黄鳝卖，就算有卖也从未低过七文钱，而且他们卖的黄鳝，还不是很大，此时再看桶里又肥又大的黄鳝，便没有再讲价，而是开口说道:“那给我称二斤吧！” 陈家旺笑呵呵的说:“好嘞！这就给您称。”说完就麻利的称了二斤黄鳝，递给了中年大叔。 大叔付完钱，就笑眯眯的拎着鱼走出了人群。 有几个想买鱼的人，见摊上的鱼活蹦乱跳，又鲜又肥便不再犹豫。 一个大爷开口说道:“给我也称二斤鲤鱼陈家旺提起秤杆，“好嘞！这就给您称。” 一个大娘笑眯眯的说:“我家里人口多，二斤不够吃，给我称三斤吧！” 小溪抓起一条大鱼，放在相公的称里，“大娘您稍等一下，马上就给您称。” 另一个婶子，“我家那口子，就喜欢吃这黄鳝，给我也称二斤吧！” 陈家旺笑眯眯的说:“婶子咱家黄鳝又肥又鲜，保你买完不后悔。” 闻言婶子点点头，“嗯！确实又肥又鲜，从没买过这么大的黄鳝。” 人群里一个抱孩子的妇人，见桶里的鱼，马上就要卖完了，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早点买，大鱼都被别人挑走了，连忙开口喊道:“给我也来二斤鲤鱼，要那两条最大的。” 一旁称重的陈家旺，笑眯眯的回道:“好嘞！这就给您称。” 大家你一斤他二斤，没一会桶里的鱼就被卖光了，野鸭蛋也卖了十几个。 一阵忙乎，钱袋子更鼓了，看了眼篮子里剩下的野鸭蛋，小溪再次大声吆喝起来，“新鲜的鸭蛋嘞！…………” 大娘挎着篮子走了过来，“丫头你这鸭蛋怎么卖？” 小溪笑眯眯的回道:“两文钱一个。” 大娘拿起一个野鸭蛋问道:“能不能便宜点，两个三文钱卖不？ 闻言小溪笑嘻嘻的说:“大娘难道您没发现，我这个鸭蛋比较大吗？” 大娘细看才发现，篮子里的鸭蛋，确实比以往买的要大些，“嗯！确实是大了些。” 小溪笑道:“因为这是野鸭蛋，所以才会这么大，现在您还觉得这个价格贵吗？” 听闻是野鸭蛋，大娘便不再砍价，野鸭蛋她吃过，味道可比家鸭蛋好吃多了。 大娘有些尴尬的说:“原来是野鸭啊！难怪这么大。” 第18章 买猪仔 大娘想家里儿媳正在坐月子，多吃些野鸭蛋，小孙子的奶水估计也能足些。 小溪微笑着问道:“大娘这个鸭蛋您还买吗？” “买……当然买了，给我装三十个吧！”大娘想野鸭蛋平时不好遇上，难得碰上就多买几个吧！便把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 小溪把篮子还给大娘，“大娘野鸭蛋给您装好了，一共是六十文。” 大娘痛快的拿出六十个大钱，笑眯眯的离开了。 篮子里还有三十几个野鸭蛋，如果再来一个像大娘这样的客户，估计也就卖完了。 不过想想乡下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养上几只鸡，很少会有人买蛋吃，买蛋的人大都是镇子上的人，小夫妻俩只盼着，再来两个大客户，把野鸭蛋都买走。 最后虽没有遇到大客户，但野鸭蛋还是被卖完了，小俩口把篮子放在车上，就准备往家走，路过肉摊子时，陈家旺把车靠一边停了下来。 “媳妇我们买些猪肉回去吧！”小媳妇太瘦了，一摸全是骨头，陈家旺很心疼，他想把媳妇养得白白胖胖的。 小溪还以为是相公馋肉了呢！想到今天卖了这么多铜板，偶尔吃一顿肉，也用不了多少钱，便点头同意了。 “老板这瘦肉多少钱一斤，还有边上那个骨头怎么卖？” 小溪走到摊子前，指着一块五花肉，和一堆骨头问道。 平日里见惯了，过来买肥肉解馋的摊主。一听小妇人要买摊子上，最不好卖的瘦肉吃。 屠户立马来了精神，乐呵呵的回道:“肥肉十六文一斤，瘦肉只要十一文，妹子确定要买瘦肉？” 小溪点点头，“嗯！给我称二斤吧！还有那个骨头怎么卖？” 屠户一边割肉一边说:“骨头两文钱一斤，要是全包给十文就成。” 小溪估计那堆骨头，怎么也有七八斤重，才要十文钱，足足便宜了五六文钱呢！立马双眼放光，爽快的说道:“这骨头我全要了。” 平时骨头最是难卖，每日都散集了，还没有卖完，回家都要被母老虎训斥，今日好了终于不用挨骂了，立马高兴的说道:“好嘞妹子，这就给你装好。” 陈家旺把小溪拽到一边，小声说道:“媳妇那骨头上都没有什么肉，买它吃不合适，要不我们多买点肉吧！” 小溪解释说:“相公我听老人说，吃啥补啥，你腿不好，我想买些骨头回去试试，万一你的腿会有好转呢！” 闻言陈家旺笑着说:“媳妇我的腿是天生残疾，无论吃什么对我都是没用的。” “是这样啊！那骨头我们就不要了。” “算了吧！反正价钱也不贵，我们买回去尝尝味道。” 虽然吃骨头对自己没用，但想到媳妇是为了自己才会买骨头，陈家旺便想尝尝大骨汤的味道。 两人把大骨头和肉，放到篮子里装好，便准备往家走，刚走出不远，就看到前边摊子旁围了不少人，走近才看清是一个大叔在卖猪仔，小猪仔虽不是很大却很欢实。 “相公要不我们也抓一只猪仔养吧！我家隔壁王大娘，每年只养两头猪，都能赚到三四两银子呢！” 养猪确实赚钱，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猪养好，村中张大娘就是养猪高手，听说每年都能赚到七八两银子，有的村民便跟风养猪，结果一场病，小猪还没养大就都死了，不但没赚到钱，还把抓住的本钱都给搭里了，从那以后村中养猪的人家屈指可数，都怕赔钱。 此时听到媳妇要养猪，陈家旺便有些犹豫，久久未语，小溪见相公犹豫不决的样子，便开口问道:“相公你是嫌养猪脏吗？这你不用担心，以后起粪喂猪的活都由我来做。” 陈家旺连忙解释说:“媳妇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嫌养猪脏，而是这猪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养活，竹溪村里就有很多户因为养猪赔了钱，之后村里就很少有人养猪了，我是担心…………” “相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说完便附耳对陈家旺低语起来。 “媳妇你真的会养猪？”因为激动陈家旺说话声有些大。 看热闹的人群听到陈家旺刚刚的话，纷纷回过头来打量眼前的小妇人，有的人羡慕陈家旺找了个好媳妇，有的人心酸不已，想到家中那个只会败家的婆娘，便气得咬牙切齿。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说笑道:“我媳妇更厉害，她不但会养猪，养鸡鸭鹅，还会养人呢！你看把我养的多富态。” 汉子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便哄堂大笑起来，“嗯！你媳妇确实会养人，看把你养的这么壮实。” “小伙子竟然你媳妇会养猪，那就抓两头养呗！” “养猪可赚钱了，伺弄一年庄稼，都没养两头猪赚的多，要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媳妇就好了。” “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有福气，竟然娶了一个会手艺的媳妇。”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张三小心你刚刚说的话，传到弟妹耳中，那可有得你受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想起自家那个泼妇婆娘，张三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乖乖闭嘴不在言语。 大家见张三此时这般模样，再次哄堂大笑起来。 陈家旺走到摊前，“大叔您这猪仔怎么卖？” 大家刚刚说的话大叔当然也听到了，知道小两口是真的想买猪仔，并不是来看热闹的，便热情的回道:“我这猪仔欢实，好养活，二十文一斤。” “这么贵？”陈家旺算是体会到，那些死了猪的人家，当时哭天喊地的心情了。一只猪仔少说也得几百文钱，在镇上做伙计，一个月也不过才四百文工钱，那几户最少每家死了两头猪，那就是六七百文，能不心疼吗？ 笑眯眯的说:“小伙子，如果你看到上集那个妇人卖的猪仔，就绝对不会感觉我卖的价高了。” 一个路人接话道:“你说上集那个胖女人卖的猪仔吗？她那猪仔与你这比起来差远了，而且还不是论斤卖，非要论只，不足十五斤的猪仔，非要三百五十文才卖。” 第19章 二房闹合离 “嗯！上集我来买米，路过卖猪仔的摊子，确实像这位仁兄说的那样，猪仔不大但卖的却贼贵。” 小两口虽没有养过猪，但市场行情也是知道的，大叔的卖价确实不贵，之所以讲价，也是秉承少花一文，就是赚到了的想法。 想着一只羊也是牵，两只羊也是放的原则，小两口一咬牙，挑了两只最大的猪仔，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一共花了七百文钱。 大叔帮忙把小猪仔四条腿绑好，放到陈家旺的板车上，便转身回去，给另外买猪仔的人称重去了。 小两口推车就出了镇子，来时没有碰到村民，那是因为他们故意躲着村民，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回来时走的都是同一条路， 没一会村里拉脚的杨大爷，就赶着牛车从后面追了上来。 杨大爷笑呵呵的说:“家旺两口子也来赶集了。” 陈家旺笑眯眯的回道:“嗯！媳妇想养两头猪，这不来抓猪仔嘛！杨大爷今天活不错嘛！” 杨大爷敲了一下烟袋锅，看了眼车上的六个人，今天确实不错，这已经是拉的第二趟活了。 “嗯！还行，够我老头子喝酒了。” “你老人家少喝些酒，喝多了伤身体不说，您赶车也不安全。” 陈家旺没有理会车上的杨氏，想到她上次让媳妇难堪，心里就气不顺，只与杨大爷说话。 牛车上的几个大娘婶子，看到陈家旺板车上猪仔都心生羡慕，猪仔那么贵人家一买却是两头，纷纷感叹老陈家日子好过，刚过门的媳妇不但有新房住，还给分了五亩上等田，手里还有余钱。 再想想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家里现在住的还是茅草房，不禁有些心酸，但她们却不嫉妒，谁让人家有个能干的爹，年轻时就给儿子攒下了不少家财呢！ 车上的赵大娘开口说道:“家旺养猪是赚钱，但这玩意却金贵的很，你可一定要精心照料，不然小心竹篮打水。”说完还叹了口气。 陈家旺见说话的人是赵大娘，就知道她并不是诅咒，而是真的担心自己会赔钱，便笑眯眯的回道:“大娘不用担心，肯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听了赵大娘的话，小溪有些生气，心想难不成这又是与相公有过节的人，不然怎么如此不会说话，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当听到相公的回话，不禁有些发懵，怎么感觉自家相公，不但没有生气，似乎还挺感激呢！这是什么情况？ 杨氏见小两口，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主动开口说道:“家旺弟妹，赵大娘说的对，你们可得小心伺候这两头猪，不然万一死掉了，几百文钱就打水漂了。” “瞧我这张嘴真该打，明明是关心你们小两口，却应是表达出了相反的意思，你们别和二嫂一般见识，我真的是关心你们，才这么说的，毕竟你们两口子没养过猪不是，万一死掉了，那不就是损失吗？” 杨氏假惺惺的样子，令本就不讨喜的她，更加令人作呕，小两口哪里会听不出，她话里诅咒的味道，上次没有与她吵，那是不想被外人看笑话，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总归是一家人。 不但小溪不想忍了，就连陈家旺也不想，再让杨氏得寸进尺下去，便抢着媳妇发火前气愤的说道: “杨氏平日里叫你一声二嫂，那是看在我二哥面子上不得不叫，没想到你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没成亲前，你就没少在背后嘲笑我是瘸子，这辈子恐怕都娶不到媳妇，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不愿与你计较罢了，我确实是个瘸子，这点我就不与你争辩了。” “我就想问问你，哪来那么大的脸，老是在我面前端长嫂的架子，就你这个样子，也配与大嫂相提并论，没事回家多照照水缸。” “你之前的种种行为我都忍下了，但如今我不想再容忍了，你开口闭口关心我们，却句句都在诅咒我们买的猪仔死掉，就你这样的人品，配我和媳妇叫你一声嫂子吗？” “上次还在村民面前让我媳妇难堪，我告诉你杨氏说我可以，如果你敢在背后编排我媳妇一句，我不介意替二哥好好管管媳妇。” 陈家旺拍了下小溪的肩膀，“媳妇我们走，以后再看到杨氏，就把她当成陌生人好了，她不配让我们敬重。” 之前还气愤不已的小溪，此时看到被相公，羞辱得无地自容的杨氏，内心不由一阵畅快，笑吟吟的点点头，“知道了相公我们回家吧！” 村里人都知道杨氏嘴不好，很少去陈家老宅，与公婆关系也不是很和谐。 也不知道她以前还做了什么蠢事，竟然把好脾气的小叔子，都给得罪成这样，真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一定有她后悔那天。 没有一个村民去安慰杨氏，大家都觉得这完全是她自找的，杨氏没想到小叔子，竟会在村民面前这般羞辱自己，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牛车没一会就走远了，小夫妻俩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们要早点到家，下午还要上山去挖竹笋，想起还能挖笋卖钱，小两口早把刚刚的不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两口只把刚刚的事情，当成了一个小插曲，但陈家二房却闹翻了天。 杨氏威胁道:“我都被你弟弟欺负了，你不但不帮我，还说是我自找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这就带毛毛回娘家，我要与你合离。” “合离可以，孩子不能带走，毛毛是我老陈家的种，要走你自己走，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有时陈家瑞也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出手相救，是不是就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看在孩子的份上，这么多年对杨氏一再忍让，本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性格会有所改变，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但没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小弟是全村公认的好脾气，没想到都能被气的说出那番话来，可见杨氏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令人厌恶的事。 既然性格改不了，分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自己带着儿子过，岂不是更加舒心，只是可怜了儿子，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娘的照顾。 “好，陈家瑞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你自己带着孩子过吧！”说完杨氏就把眼前的桌子推翻，回屋收拾包袱去了。 第20章 上山挖笋 小两口可不知，因为他们二房正在闹和离。 一旁推车的陈家旺开口问道:“媳妇上次阿奶不是说，二堂哥和堂弟在酒楼跑堂吗？怎么今天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小溪分析说:“也许是阿奶记错了，二堂哥和堂弟根本就不是在酒楼跑堂，而是在哪家小酒馆。不然不会去了三家酒楼，都没有遇到他们。” 闻言陈家旺点点头，“嗯！有这种可能性。” 两人赶在晌午前到了家，小溪上前打开大门，陈家旺推车进了院子，随手把大门关好。 小溪自责的拍了一下脑门，“相公猪仔是买回来了，可我们家还没有修猪圈，这猪仔要放在哪里养呢！都怪我头脑一热，就把猪仔提前给买回来了。” 陈家旺笑着说道:“我再做些土坯修个猪圈不就得了。” 小溪犯愁道:“可我们白日要去山上挖笋，傍晚还要去芦苇荡起鱼笼。哪里有时间修猪圈啊！” 陈家旺想了一下，“时间挤挤总会有的，先把它们养在闲置的杂物房里吧！明天我再想办法。” “那也行，我先回屋去做饭，剩下的就相公你来做吧！” 说完小溪就去菜园拔蒜苗了，她想给相公做个蒜苗炒肉，下午还要上山，熬骨头汤时间不够用，那就做个简单的吧！ 陈家旺刚解开绑在猪仔腿上的绳子，两头小猪仔，就撒欢的在杂物房里跑起来。 买猪仔是临时起意，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就连喂猪的槽子都没有，买一个石槽少说几十文。 陈家旺舍不得花银子，便想自己用木头凿一个，在院子里寻了一圈，最后相中了当初建房子时，剩下的半截房梁，这根木头粗大，做猪槽正好够宽，虽然没学过木工，但简单的东西，他还是会做的，没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小溪做好午饭，去鸡栏喂鸡，见陈家旺还没有停手的意思，“相公别忙了，先吃午饭吧！昨天我不小心，磕坏了一个陶盆，就先用它来喂猪吧！” 陈家旺立马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小溪身前，抓起她的手就要检查，看她是否有受伤，“媳妇你没有割到手吧！” 看到男人紧张的样子，小溪心里仿佛喝了蜜一样甜，“相公我没有受伤，不信你看。” 小溪举起双手，手心手背都让陈家旺看了一遍，“这下相信我真的没有受伤了吧！” 陈家旺松了口气，“没有受伤就好，不然我会心疼的。” 午饭小溪做了一盘蒜苗炒肉，还拌了一盘水萝卜菜，主食是一盆糙米饭，虽然分家时婆婆给了五两银子，白米饭也是吃得起的，但小两口都是节俭的人，他们想多攒些银钱，留着将来供自己的孩子读书用。 小两口希望他们的孩子，以后成为一个读书人，不想让他们像自己的父母一样，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吃。 他们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攒下更多的银钱，无论吃什么，只要能果腹就好。 陈家因为田地多，陈母又是个精打细算的人，还有一手养鸡的手艺，每年都会攒下六七两银子，在村中相对来说算是富裕人家。 家里虽然过得还不错，但因为陈母的节俭，也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买上一斤肉吃，所以陈家旺见到肉还是会双眼放光，而且媳妇做的蒜苗炒肉，特别合自己的胃口，吃的是满嘴油光。 陈家旺见小溪都没怎么吃肉，“媳妇你怎么不吃呢！隔夜再吃就不香了。”说完就夹了不少肉，放在了小溪的碗里。 “我已经吃了很多，剩下的就留给相公吃吧！”小溪想家里的体力活，都要相公来做，便想把好东西都留给他吃。 陈家旺打量了一下，媳妇瘦弱的身体，开口说道:“媳妇你太瘦了，只有多吃一点肉才能长胖，我已经吃了不少肉，剩下的就媳妇你吃了吧！” 小两口吃过午饭，就背起竹篓带上铁锹，往南山走。 由于这个时间点，村民大多在家歇晌，很少有人在外走动，俩人一路走到山脚下，都没有遇上一个村民。 竹林茂密阳光照射不进来，可比外面凉爽多了，两人选了一块竹笋比较多的地方，把竹篓放下，就开始挖了起来。 村里人虽然也会上山挖笋，但在自家菜园里的菜能吃后，就很少来挖了，也就吃几天新鲜劲，所以山上的笋子还是比较多的。 小俩口专挑那些刚刚破土，最是肥厚鲜嫩的笋子来挖。 竹林里的竹子比较大，而且土壤也肥沃，最小的笋子也有几斤重，大的大多有五六斤重。 “相公，你快看，我挖到一颗大竹笋，起码有七八斤重。” 小溪手上的竹笋，明显比其它的要粗上一圈，一只手有些抓不住。 “哎呦！这么大的竹笋，看起来还很嫩，一点都不老。” 一般越大的竹笋肯定越老，但小溪手中这颗却不同，这颗笋子特别肥，与那些又细又长的笋子比，明显就是个胖子，而且连根部都是嫩嫩的。 “媳妇，听说笋饺味道最是鲜美，要不晚上我们用它包杂粮面笋饺吧！” 陈家旺拿起胖笋子颠了下确实挺重，估计够吃几顿了。 “好，听相公的。”小溪捡起一颗笋子放到竹篓里，山上笋子这么多，既然相公想吃这颗，那就留下来好了。 小溪看了眼竹篓，“相公，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再挖就背不动了。” 闻言陈家旺点点头，“嗯！这么多笋子，就算扒完外壳也不止一百斤，明天的供应量足够了。” 小俩口不想让村民知道，竹笋能换钱的事情，便捡了些干柴，压在了竹笋上方，这样就不会引起怀疑了。 这里的冬季天气很冷，如果家里不备好柴，冬天就要挨冻，索性就多捡了些干柴，小两口每人背着一篓竹笋，拎着两捆柴就往山下走。 刚走到村口，就见二哥陈家瑞扛着锄头，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迎面走了过来。 第21章 可爱的毛毛 “二哥，你这是带毛毛一起去田里除草吗？地里蚊虫那么多，咬了孩子怎么办？怎么不把毛毛放家里让他娘照看？” 陈家旺虽然不喜欢杨氏，但对她生的这个侄儿还是挺喜欢的，见二哥竟要带毛毛，去田里喂蚊子，不禁有些生气。 毛毛跑到陈家旺身前，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小脑袋说:“小叔，是我要和爹一起下田的，因为我一个人在家害怕，你不要怪爹。” 陈家旺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是你一个人在家，你娘去哪了？” 毛毛嘟嘟着小嘴说道:“我娘她不要我和爹爹了，昨天她和爹爹吵的好凶，把家里的桌子都给踢翻了。” “毛毛快住嘴，不要胡说。”陈家瑞不想让小弟知道，他与杨氏吵架的原因，怕他有心理负担。 毛毛满脸好奇的问道:“小叔，什么是和离？它好吃吗？” “和离？二哥你与杨氏吵架了？”陈家旺听到和离二字，瞬间不淡定了，二哥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当年不是杨氏及家人，非说男女授受不亲，要二哥负责。 二哥又怎会娶她那个蠢女人，这么多年不但不感恩，还胡搅蛮缠不讲理，如今倒好，竟然还威胁二哥要和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既然杨氏主动提和离，那就成全她好了，二哥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能干，不愁娶不到一个好女人，就是可怜了毛毛这个侄儿，说完就低头看了眼虎头虎脑，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侄儿。 陈家瑞犹豫了一下，便把事情的经过与小弟讲了一遍。 “杨氏怎么没与你讲，我因何训斥于她，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我却真的希望二哥你能与她和离，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就算你带个孩子，也不愁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你，我看村里的梅花姐就不错，如果当年没有杨氏这个意外，你娶的嫂子或许就是她。” 陈家旺拍了下二哥的肩膀，“你自己想想吧！难道这么多年，还没忍受够吗？” 一直没有言语的小溪，突然开口说道:“二哥，毛毛就先去我家吧！你锄完草再来接他。” 毛毛虽然年龄不大，但却很懂事，一副乖巧的模样，看着就讨人喜欢。 小溪很喜欢陈家这两个侄儿，内心不禁祈祷，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也能生得如此乖巧懂事。 “弟妹这好吗？会不会耽误你和家旺做活？” 陈家瑞也不舍得把毛毛带去地里，但又能找谁帮忙看孩子呢！他又不想让爹娘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虽然儿子很懂事，但总归是放心不下，便只能带到田里来。 闻言小溪微笑道:“不影响，二哥放心下田吧！” 闻言陈家瑞点点头，“那就麻烦弟妹了。” “毛毛这么讨人喜欢，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是麻烦呢！我还要谢谢二哥舍得把儿子让我照看呢！” 小溪把一捆柴递给陈家旺，腾出一只手牵着毛毛就往村尾走。 毛毛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婶婶，但他能感受到婶婶对自己的喜欢，便任由小溪拉着他往前走。 看到弟妹牵着儿子走远的背影，陈家瑞不禁有些羡慕小弟，娶了个通情理的好媳妇，两人虽成亲没几天，但村里人对这个弟妹的评价却颇高，都说小弟命好，娶了个勤快能干的好媳妇。 有的村民甚至去莲花村打听，还有没有像弟妹这般勤快能干的姑娘，并放话说只要人品好，哪怕多花二两彩礼也认。 可惜自己命运如此，摊上了杨氏这样一个婆娘，想起这么多年，自己对杨氏的容忍，换来的却是越发得寸进尺，不禁一阵失望。 毛毛开口问道:“婶婶，小叔还没有告诉我，和离能吃不能吃呢！” 小溪没想到毛毛竟然这么执着，便笑着说:“当然不能吃了，要是毛毛喜欢吃梨，等你小叔有时间了，让他带你去山上找野梨吃好不？” “那是什么梨？为何不能吃呢！”毛毛开始好奇和离的品种。 “那是…………你还太小婶婶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它是什么“梨”了。” 小溪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毛毛解释和离的含义，只能先敷衍过去。 毛毛兴奋的说道:“哦！那我要快点长大，到时就可以吃到各种香甜的梨子了。” 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婶，“家旺你们小俩口，这是上山砍柴去了。” 陈家旺见是村里的马婶子，“嗯！趁现在田里没啥活多捡点柴，免得忙起来没时间上山，婶子这是去哪？” 马婶子笑呵呵的说:“我去南头张老二家，听说他家刚过门的小儿媳妇，会孵鸡鸭苗，我去订十只鸡苗。” “是吗？栓子哥可真有福气，竟然娶了个会手艺的媳妇。”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有门手艺那可是了不得的事，种田是靠天吃饭，但手艺人却不同，那是旱涝保收，就算是天灾也饿不死手艺人，陈家旺没想到张家小儿媳，竟然有孵蛋的手艺。 “听村里人说你们小两口，今天在镇上抓了两只小猪仔，你们老陈家可没有养猪的手艺，我猜是你媳妇会养猪，你就不用羡慕别人了，你这媳妇也不差。” 婶子说完就挎着篮子，慢慢悠悠的往村南走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下田的村民，小溪也跟着相公一一打了招呼。 “陈家这小儿媳真不错，虽然是瘦了些，但长得却挺俊俏，没想到陈家旺还挺有福气。” “人家这小媳妇过门就开始下田干活，没有一天闲着的时候，前两天我看还在村外拉土修鸡窝，今天又上山砍柴，哪像我家那个媳妇，每天就下下田，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还说累的慌懒得要命。” “这就是各人有各命，只能说陈家旺命好，我们注定只有羡慕的份，这辈子估计都摊不上，那么勤快能干的媳妇了。” 几个在树下纳凉的大娘，各自抱怨的聊着自家几个儿媳。 第22章 再次做土坯 毛毛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见小叔和婶婶手里都拎着柴，不方便腾出手开大门，立马跑到两人前头，想把大门给打开，因为个子小够不到门栓，便踮起脚尖努力去够门栓，只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毛毛情绪低落的说:“小婶我打不开大门。” 小溪摸了下毛毛的头，“没关系，毛毛在婶婶眼中已经很棒了，等你长大了，就能帮小叔和婶婶开门了。” 毛毛双眼放光的问道:“真的吗？那我要快点长大，不但能帮到小叔和婶婶，还能帮爹爹干活，爹就不会那么累了。” 小溪觉得杨氏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聪明可爱的儿子，英俊能干的相公不要，竟然闹和离，真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有病。 陈家旺把竹笋倒在院中阴凉处，“我们毛毛真乖，都懂得心疼爹爹了，晚上留在小叔家，让你婶婶包饺子，给你吃好不好。” “爹爹说不能随便在别人家吃饭，那样不礼貌，会惹人厌烦的。” 毛毛虽然年龄小，但记忆力却特别好，陈家瑞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我是你小叔难道也是别人？”陈家旺忍不住想逗一下，这个可爱的小侄儿。 毛毛挠了下头，“这……爹爹他也没有告诉我呀！” 毛毛可爱的小模样，把两人逗得捧腹大笑，小家伙觉得小叔和婶婶，笑起来的样子特别温暖，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家旺走到板车前，“媳妇，你留在家里扒笋壳，我去村外拉些黏土回来。” 小溪也想跟相公去拉土，但看到身边的毛毛，便点了点头，“嗯！你去吧！我在家照看孩子。” 见天色还早，小溪便没有急着去做晚饭，而是拿来一个大晒筐，和两个小板凳，坐在院中阴凉处，扒皮竹笋来，竹笋壳很厚，要是一层一层扒很费时间，小溪想到了一个简单快捷的办法。 用刀在笋壳上竖着划一条线，不要太深，否则就不能得到完整的笋，从划线处用手掰开，笋壳很轻松的剥了下来，小竹笋就更简单了，只要在根部轻轻拧几下，笋皮就活动了，很容易就能把皮扒干净。 毛毛见婶婶剥笋很简单，也想动手尝试一下，小溪给了他一颗最小的竹笋，奈何力气实在太小，怎么都拧不动笋皮，不禁有些失望，小人儿不大，却还叹了口气。 小溪一边剥笋一边说:“婶婶一个人做就好了，你要是待不住，就去看小鸡苗吧！家里还抓了两头小猪也挺好玩的。” “不，我要帮婶婶扒竹笋。”说完就再次拿起一颗小竹笋叫起劲来，还好这次他赢了。 毛毛举起一个剥完的竹笋，“婶婶你看我扒下来了。” 小溪夸奖道:“毛毛真棒，一会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小婶的夸奖，毛毛有些害羞的点点头，“谢谢婶婶。” 陈家旺推车走进院子，就看到媳妇和小侄儿，坐在阴凉处剥笋壳的温馨画面。 “毛毛可真厉害，都能帮你小婶干活了，”陈家旺擦了下脸上的汗珠，把毛毛抱起来举高高，院子里瞬间响起咯咯的笑声。 没一会竹笋就被小溪剥完了，看到院中堆放的两车黏土，便取来做土坯的工具，开始忙活。 陈家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地上，已经摆了十几块做好的土坯，“媳妇，你怎么还动手了，都与你讲了这是最后一车，回来我自己做就成。” 相公，我不想你太辛苦，再说土坯简单好做，这活又不累，我帮你一起做不是还能 小溪做完一块土坯，站起身来说道:“相公，土坯简单好做，这活轻松一点也不累，再说我也不想你一个人那么辛苦。” 陈家旺语气温柔的说:“媳妇，村里人说的对，能娶到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小溪娇嗔道:“孩子还在这里呢！胡说什么。” 陈家旺附耳说道:“都听媳妇的，晚上去被窝里再讲。” 闻言小溪不禁红了脸，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便不再理会他。 看到媳妇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如果不是小侄儿在，陈家旺恨不得，立马把她抱回房内恩爱一番，现在只能看不能吃，不禁期盼快点天黑。 陈家旺抬头看了下太阳，“媳妇，天色不早了，你去包饺子吧！剩下的活我一会就能做完。” 看了眼所剩不多的黏土，小溪点点头，“那好吧！你自己慢慢干别累到。” 陈家旺满脸柔情的说:“媳妇，你就放心吧！你相公身体好着呢！这点活根本就累不到我的。” “嗯！那我就先回房做饭去了。”说完小溪就拿起那颗最大的竹笋去了厨房。 担心杂粮面粘性不够，捏不住饺子边，小溪又往杂粮面里，稍稍加了一点白面，这才开始和面。 一会儿，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咚咚咚，剁馅子的声音。 想到一会就能吃到笋饺，陈家旺不禁加快了干活的速度，一旁玩耍的毛毛，见小叔额头上出了不少汗珠，便去厨房舀来一碗水递给他喝下。 陈家旺觉得杨氏脑子肯定有病，不然为何放着二哥那么好的男人，和这么乖巧懂事的侄儿不要，非要放着好日子不过闹和离，虽然自己也讨厌杨氏，巴不得二哥休了她再娶，可是看到还懵懂无知的小侄儿，却又舍不得他那么小，就没有了亲娘的照顾，总之他的内心很矛盾。 陈家旺把土坯打完，小溪的饺子也包好了，“相公，二哥还没有回来，我们是先带着孩子吃饭，还是再等一会。” “我去路上看看二哥，饺子先别下锅煮，我去去就回。” 陈家旺简单清洗了一下，就牵着毛毛的手出了院子，往村子南头走，半路上就遇到了，下田回来的陈家瑞。 毛毛松开小叔的手，跑到陈家瑞面前，开心的问道:“爹爹，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想你了。” 陈家瑞把锄头递给小弟，抱起儿子问道:“嗯！地里的草有点多，爹就回来晚了，在小叔家里有没有淘气。” 毛毛奶声奶气的说:“没有淘气，我还帮婶婶剥竹笋了呢！” 第23章 笋饺 “是吗？儿子可真乖，晚上回家爹给你煮鸡蛋吃好不好。” 毛毛一副小大人模样，“我不吃鸡蛋，留着卖钱盖新房” 闻言陈家旺出口问道:“盖新房？二哥你打算盖砖瓦房吗？” 陈家瑞摇了摇头，“家里房子还好好的，我怎么会盖新房呢！是你二嫂羡慕别人家住青砖瓦房，老是在我面前唠叨，可能是被孩子听到了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二哥真要把土坯房推倒重建呢！” 闻言陈家瑞不由苦笑道:“我家什么情况你还不了解吗？那几亩田除去交税粮，再刨去要吃的口粮，根本就攒不下多少钱，一年的开销全靠我出去做工，你二嫂还是个顾娘家的，只要家里有一点余钱，就惦记给她爹娘打酒吃肉，根本就不管家里会不会没钱花，还哪里有钱盖新房啊！” “杨氏确实是个好女儿，但却不是个好娘亲，更不是个好妻子，放着自己相公和孩子不心疼，却去孝顺那对冷血的爹娘，早晚会有她后悔那天。” 二哥过得什么日子，没有人比陈家旺更了解了，想到毛毛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杨氏却把家里攒下的钱，拿去给她爹娘买肉吃，陈家旺就气愤的不行，可这毕竟是二哥的家务事，自己这个做弟弟并无权干涉。 二哥每日忙的像个陀螺一样赚钱养家，杨氏却一点也不心疼，还嫌弃他没本事赚不来大钱，这也是爹娘从不去二房的原因，她们不愿意看到杨氏，更不愿意听到她嫌弃儿子的话语。 陈家旺拍了下二哥的肩头，“走了不要再想了，如果杨氏回来继续过日子，你就把家里的银钱藏好，不要再被她拿去给那对吸血鬼爹娘花，要是不回来就把休书给她送过去，让她回去好好孝顺爹娘。” 毛毛走进院子喊道:“婶婶，我爹爹回来了。” 小溪拿着两棵蒜苗，从菜园子走了出来，“好，婶婶这就去下饺子。” 陈家旺看到小溪手中的蒜苗，“媳妇，这蒜头还没长大呢！你咋就拔下来了？” 小溪笑盈盈的说:“家里没有干蒜了，我想拔点蒜苗做蒜酱，你和二哥先坐着歇会，我这就去煮饺子。” 这还是小弟成亲后，陈家瑞第一次登门，同样是三间土坯房，给人的感觉却是生机勃勃且温馨，与自家院中的死气沉沉，形成鲜明的对比。 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可见娶一个好女人的重要性，可惜自己命不好…………陈家瑞不由叹了口气。 陈家瑞不确定的问道:“小弟你抓猪仔了？我怎么听到猪叫了呢！” 陈家旺不紧不慢地说:“嗯！今天刚在镇上抓回来的。” 陈家瑞一脸担忧的说:“小弟，养猪是赚钱，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把猪养活的，而且猪仔那么贵，这万一…………那岂不是要赔钱。” 陈家旺连忙解释，“二哥，我媳妇娘家邻居就是养猪的，她知道怎么养所以我们才买的，你不用担心。” “哦！原来弟妹还会养猪啊！小弟你可真有福气，娶了个勤快能干的媳妇，不像我…………”说完陈家瑞就低头叹了口气。 小溪的喊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相公，二哥，饺子好了，洗洗吃饭吧！” 不想让弟妹看到自己的愁容，陈家瑞又恢复了以往嘴角挂笑的模样。 陈家旺打趣道:“走了去吃饭吧！小溪的厨艺可好了，保你吃完这顿想下顿。” 热气腾腾的笋饺刚端上桌，陈家旺就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咬了一口，“好烫，好香。” 小溪把饺子从中间夹破，放进毛毛的碗里，“你慢点吃又没人与你抢，也不怕毛毛笑话你。” 陈家瑞咬了一口饺子，不得不承认确实好吃，以前只吃过炒竹笋，或是竹笋炒腊肉，这笋饺还是第一次吃，没想到竟是如此美味。 看到吃的满嘴油光的儿子，陈家瑞再次感叹弟弟命好，娶了个厨艺好的媳妇，每日都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 毛毛一边吃一边说:“婶婶，饺子可真香。” 小溪帮忙擦了下毛毛的嘴角，笑着说道:“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来小叔家，婶婶再包给你吃。” 吃过晚饭陈家瑞，就领着恋恋不舍的毛毛回家去了，陈家旺与小溪也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下来，挑起扁担往村外走，去芦苇荡起鱼笼。 小溪把捕到的鱼倒进桶里，“相公你发现没，今天抓到的鱼好像不如往日多了。” 陈家旺抖了抖鱼笼上的水草，“嗯！以前七个鱼笼都是满的，今天竟然有两个是空的，里面只有几条黄鳝，估计这河里的鱼我们也抓不了几天了。” “本就是无本买卖，抓到哪天算那天，以后我们在想其它赚钱法子。” 每次下河都能捡到不少野鸭蛋，这次小溪特意从家里带来一个篮子，却只捡到了十几个野鸭蛋。 “相公，我刚刚去起鱼笼，见那边有不少水芹菜和茭白，要不我们割一些，明天你去酒楼送竹笋，问问宋掌柜收不收野菜，要是收我们又能小赚一笔。” 陈家旺皱眉道:“媳妇，这野菜随处可见，酒楼会收吗？” “相公，你想到酒楼会收竹笋了嘛！没有想到吧！那你怎么就敢断定酒楼不会收野菜呢！你还是带去一些试试看，如果不收就拿回来咱们自己吃，如果收那我们就多割些拿去卖。” 小溪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不放过任何可能赚钱的机会。 陈家旺拿起镰刀就往小溪说的地方走，“好，那我明日就带着过去一些，问问宋掌柜收不收。” 虽然平时很少有村民过来这边，但陈家旺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让小溪留下来看守鱼桶，如果因为割不知道能不能赚钱的野菜，而把捕到的鱼丢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一会儿，就见陈家旺抱着一捆茭白和一捆水芹菜回来了。 当两人把茭白的外皮剥完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第24章 茭白、水芹菜 一捆茭白看着挺多，等剥完时后也不过只有十斤左右，把茭白和水芹菜装在篮子里，小两口这才借着月光挑起担子往家走。 开大门的声音，引得邻居家的大黄狗一阵狂叫，接着就传来王大娘的吆喝声，“没事乱叫什么，宝儿，刚睡着都被你给叫醒了。” 七月初的天气，正是最闷热的时候，可能是在屋里睡不着，王大娘便留在院子里，继续训斥着大黄狗。 没一会又传来杨大爷的叫喊声，“老婆子，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对着一只狗唠叨个什么劲。” “屋里太热了睡不着，外面比较凉快，我在这坐一会再回去睡觉。” “外面都是蚊子，你还是回屋来吧！不然咬你一身大包，我可不帮你挠。” “好！好！我这就回屋睡觉还不成吗？”随后隔壁就传来关门声。 陈家旺很羡慕隔壁王大爷和大娘的感情，听说两位老人家一辈子，不但没吵过架就连脸都没红过，可见他们的感情有多么好。 两人到家把鱼倒在水缸里养起来，又把茭白水芹菜和竹笋放在一起，免得明日走时忘掉。 因为刚洗过澡，小溪的头发还没有干，所以披散着头发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媳妇还滴着水的长发，陈家旺拿起一旁的擦头巾，帮小溪擦起了头发。 坐在凳子上的小溪，想起白日时发生的事，便开口问道:“相公我一直有两个问题想问你，白天时一直也没有腾出时间问。”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媳妇你想问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溪疑惑的问道:“相公你读过书吗？为何有时你说的话，我有点听不懂。” 闻言陈家旺点点头，“嗯！我们兄弟三人，都在村里老童生家读过两年书。” 小溪崇拜的说:“相公，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竟然还读过书。” 陈家旺无所谓的说:“如果真厉害就不会留在乡下种地了，早就去参加科举了，我和两个哥哥都不是读书的料，当初去读书还是爹逼着我们去的，他老人家说读书可以明事理，出门在外也不容易上当受骗，不然我们才不会去读书呢！在家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多自在，省的写不好字，会挨老童生的训斥。” 小溪摇摇头，“不，相公，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人。” “媳妇，不说这些了，你刚刚不是有事情要问我吗？” “哦！差点把正事忘了，相公，我是想问你，为何白日那个大娘说猪不好养，你不生气，却和杨氏发了火？” “陈大娘以前养过猪后来赔了钱，她说那话是真心为我好，杨氏却不同她是恶意满满，虽然我嘴笨但是真假人，还是分得出来的。” 小溪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样子我误会了陈大娘。“还有你说的那个冬梅姐又是谁？” “冬梅姐，与二哥是儿时的玩伴，小时总黏在一起玩，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彼此知道了男女大防的意思，便渐渐开始保持距离，不如从前亲近了，本来两家爹娘都有意做儿女亲家的，只等冬梅姐及笄就上门提亲的，谁知二哥只是出于好心，救了落水的杨氏，却被她及杨家人给讹上，非要逼着他娶杨氏为妻。 二哥知名节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为了负责这才娶了杨氏那个泼妇进门。 那年冬底刚好冬梅姐及笄，她还在家幻想着二哥去上门提亲，当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为妻时，她整整哭了一天一宿，眼睛都给哭肿了，无论二哥是因为什么娶了杨氏，她都接受不了。 直到二哥把杨氏娶进门，她才彻底死了心，转眼就嫁给了隔壁村，一个喜欢了她很久的男人。 谁知道她命那么苦，刚嫁过去不足一年，疼爱他的相公就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伤心难过的婆家人，就把儿子的死，都推到了冬梅姐的身上，说她克夫便把她送回了娘家，如今一个人生活在村外的茅草房里。” 陈家旺想起后知觉的二哥就有些生气，当初听说冬梅姐哭了一天一夜，他毫无感觉该干嘛干嘛，直到冬梅姐出嫁，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上了那个为他落泪的女孩。为此特意买了一壶酒，来家里找他喝，最后自己没醉，二哥却醉的一塌糊涂，嘴里还不断的喊着对不起冬梅姐。 听了自家相公的话，小溪觉得冬梅姐的命堪比黄莲，苦的不行，自己喜欢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嫁了爱自己的男人却又是个短命鬼，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给她留下。 “相公，冬梅姐真可怜，要是我们能帮就帮她一把。” 陈家旺知道媳妇在担心什么，“冬梅姐虽命运多舛，但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却很疼她，经常会给她送些米粮蔬菜什么的。 去村外茅草房生活，也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家里人根本就舍不得，她一个人去过苦日子，最后也是实在拗不过她才同意的。” 陈家旺坏坏一笑，“媳妇，时间不早了，早点上床休息吧！” 小溪哪里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便红着脸点了点头，刚把衣衫脱完躺下，陈家旺就俯身亲向她的唇，便附耳说:“媳妇，我们生一个像小侄儿那样可爱的孩子吧！” 一会儿床幔后，就传来女人的娇喘声………… 第二天清晨醒来，小溪觉得自己浑身被车碾了般疼痛，不由瞪了一眼满目柔情的男人。 陈家旺连忙哄道:“媳妇，你别生气了，下次我肯定轻一点。” 小溪抗议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每次你都说会轻一点，结果呢！哼！再也不信你的话了，我要与你分房睡。” 听到媳妇要分房睡，那自己的福利岂不是没了，陈家旺怎么会同意，连忙赔礼道歉，“别呀！媳妇，我错了还不行嘛！这回肯定说到做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25章 卖笋 为了吓唬住男人小溪一直绷着一张脸，见媳妇是真的生气了，陈家旺笑嘻的说:“媳妇，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都忍不住想亲你一口。” 听到男人不要脸的话语，小溪再也绷不住，不禁笑出声来。 陈家旺连忙笑道:“媳妇你笑了，不生我气了对吧！” 哼！小溪没有再理会男人，直接进厨房烙了六张杂粮饼，又做了一个菠菜汤，匆匆吃过后，便每人背着一篓竹笋往村口走。 因为今天不是镇上大集，一路上也没有遇到村民，走了半个时辰才到镇外。 “媳妇，要不坐下歇会吧！”担心去的太晚，会耽误酒楼的生意，两人一路上都没有歇息，一口气走到镇上，看到媳妇后背早已经湿透的衣衫，陈家旺不由一阵心疼，想着等家里银钱多了，一定要买头驴车。 见离酒楼已经不太远了，小溪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同意了陈家旺的提议，找了一处树荫把竹篓放在地上，取出水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才觉得凉快了一些。 喝完才想起，相公与自己一样，赶了这么远的路，也一定渴坏了，便把水葫芦递了过去，“相公你也喝。” 陈家旺接过水葫芦，把剩下的最后一点水都喝完了，两人又歇了一会，才起身往镇内走。 小两口背着竹笋来到酒楼后院，陈家旺拉起门环轻轻扣了两下，没一会就听到院内传来走路声，吱嘎一声大门从内打开，一个大娘走了出来，看到院外的小夫妻俩，便开口问道:“你们是来送竹笋的吧！” 小两口点点头，“嗯！是宋掌柜让我们过来送竹笋的。” “你们稍等一会，我去叫伙计过来称重。”说完大娘就要离开去找人。 “见大娘要走，小溪连忙出口喊道:大娘能麻烦您帮我问一下宋掌柜，酒楼里是否收野菜吗？” 小溪知道求人帮忙，少不得给人好处的道理，便从竹篓里挑出一颗最大的竹笋，递给了大娘，“大娘，这竹笋送给您回去尝个鲜。” 竹溪村就是因为山上有竹林而得名，竹笋在村里并不算什么新鲜东西，但对于不盛产竹子的其它村子，却是稀罕玩意，看到手里六七斤重的大竹笋，大娘高兴不已，听说店里收竹笋要四文钱一斤，这一颗竹笋差不多就能卖二十几文呢！没想到小妇人竟这般大量，连忙点头表示一定把话带到。 陈家旺有些不解的问道:“媳妇，你怎么会想起送那个大娘竹笋了？ 小溪捶了捶有些发酸的后背，“我们日后还要过来送货，少不得与之打交道，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说不得哪天我们就有用得到大娘的地方，与她交好对我们并没有坏处，一颗竹笋就能换来一个朋友，何乐而不为。” 看到媳妇敲打后背，陈家旺有些心疼的说道:“媳妇，要不明日你就别与我来镇上了，我自己推车过来就行。” 小溪拒绝道:“架子车的分量不轻，竹笋每日也只才要一百斤，我是想两个人背比较省劲，所以才没主张推车来卖笋，再说你腿脚不灵便，让你自己来镇上我也不放心，我觉得还是我们俩一起来最合适。” 两人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熟悉的男音，原来是宋掌柜也跟着大娘过来了。 宋掌柜急切而热情的笑道:“终于把你们小两口给盼来了，今日你们可有带鱼过来，快给我称二十斤鲤鱼。” 闻言小两口不由一阵发懵，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昨日留的那些鱼都被卖完了？ 还真被他们猜对了，小溪她们卖的是野生鱼，肉质鲜美很受食客喜欢，每个点了鱼菜的食客都赞不绝口，还嚷嚷着今日还要吃鱼菜。 看到水池里仅剩的一条黑鱼，宋掌柜不禁面带愁容，县城虽距离镇上虽不是很远，但鱼的卖价却很高，去那里运鱼费时又费力，小镇消费水平偏低，如果鱼菜价格卖的过高，食客根本就接受不了，只有老百姓平日里自己下河抓的鱼，拿来镇上卖，价格才会比较便宜。 店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做鱼菜了，担心鱼留多了卖不完，没想到还没过午时就被卖完了，昨日又忘记问，小俩口是哪个村子的人了，想到这里不禁后悔，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终于盼来了小夫妻俩，便连忙跟着大娘一起过来了。 “宋掌柜，我们今日只带了你订的竹笋和两种野菜，并没有带鱼过来，不过我家里倒是有几十斤，昨晚刚抓到的鱼。” 起初听到没有鱼，宋掌柜不禁一阵失望，此时听到家中有鱼，瞬间眉开眼笑，“有就好，一会我派个伙计，同与你们一起回去，把鱼拉回来。” 宋掌柜，“我和相公还带了两样野菜过来，不知你们酒楼里是否需要？”说完小溪就拿出一把水芹菜，和一捧茭白给宋掌柜看。 当看到鲜嫩的茭白和脆绿的水芹菜，宋掌柜的眼睛瞬间一亮，镇上三家酒楼虽然不在同一条街道上，但竞争还是挺大的，只有不断推出新菜品，才能留住更多的食客，这野菜虽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但做出来却也别有一番滋味，食客就喜欢吃新鲜玩意，这不就是嘛！自己完全可以推出一个野菜宴呀！之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宋掌柜估算了一下酒楼里的日消耗，“水芹菜无论是凉拌，还是炒着吃味道都很不错，水芹菜与茭白就按五文一斤收，每日各给我送来十五斤吧！” “如果你们每日都能捕到鱼，那就每日给我送来二十斤，不限鲤鱼或是黑鱼，要是这两种鱼斤数不够，也可以用黄鳝补上。” “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你们小两口不单要给我送一百斤竹笋，还要送茭白野芹菜各十五斤，鲤鱼或是青鱼二十斤，你们夫妻可听明白了，当然如果还有其它新鲜野菜，也可以一起带过来。” 第26章 野韭菜 听完宋掌柜的话，小两口脑子瞬间炸开了激动的不行，每日单是卖竹笋，就能赚四百文，三十斤野菜就是一百五十文，外加二十斤鱼又是一百多文，加在一起每日差不多就能收入七百文。 而且还不止送一天，最少也得送五六天，那不就是二三两银子嘛！小两口内心呐喊着，天哪！发了！发了！ 宋掌柜笑着说:“我与你们订的菜量可记清了。” 陈家旺与小溪连忙点了点头，表示都记住了。 宋掌柜叮嘱完便回前厅去了，留下几个伙计过称，那个大娘也去后厨帮忙打下手去了。 竹笋一百一十五斤，都被酒楼留了下来，茭白九斤水芹菜八斤，一共卖了二百四十五文。 直到走出酒楼后院，小两口还晕乎乎的，感觉这一切那么不真实，为了验证自己不是在做梦，小溪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身体上的疼痛感，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在做梦。 陈家旺被小溪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媳妇，你我掐，别掐你自己，我皮糙肉厚不怕痛。”说完脸上挂满了宠溺的笑容。 小溪一把抓住陈家旺的胳膊激动的说:“相公，我太高兴了，感觉做梦一样。” 看着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媳妇，陈家旺轻声笑道:“媳妇，这一切都是真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吧！” 兴奋过后小溪点点头，“嗯！相公你说得对，我们不但要上山挖笋，下河摸鱼割野菜，还要抽出时间把猪圈修好，总不能把猪仔一直养在杂物间里。” 小两口没在镇上多做停留，坐上伙计的马车就出了镇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心里想这可比牛车快多了，等以后家里有钱了，也一定买匹马来拉车。 担心家里突然来了一辆马车，会引起村民的注意，陈家旺便让伙计等在村外，他回家去把鱼拎过来。 刚打开院门，就听到小猪仔的哼哼声，小溪连忙放下竹篓，去菜园子里拔了些小白菜，往鸡栏和杂物房里扔了一些，赶忙去厨房煮猪食。 买这两头小猪仔花了那么多铜板，可得精心伺候着，不能让它们有任何闪失，不然得心疼死。 陈家旺送完鱼回来也没闲着，土坯刚做完还没有干透，暂时还垒不了猪圈，就趁着还没吃午饭，继续用凿子刨着手中的猪槽。 见媳妇拎着一桶猪食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走了过来，并接过猪食倒进了猪食盆里。 趴在墙角的两头小猪，听到声响立马奔向食槽，它们先是用嘴拱了拱猪食，接着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还边吃边不停地哼哼着。 小夫妻俩看着吃得欢快的小猪，都很高兴，抓回来时还担心换了新环境，小猪仔不适应，得蔫吧几天，看样子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陈家旺不解的说:“媳妇，为何要煮猪食喂？吃生食不行吗？” 小溪笑着说:“听隔壁大娘讲，喂熟食猪不但不爱生病，而且长得也快。” 陈家旺疑惑道:“媳妇，你还没告诉我，邻居大娘怎么会，把养猪的手艺告诉你呢！” 小溪尴尬的笑了一下，“其实邻居大娘并没有告诉我怎么养猪。 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我住的杂物间，与邻居家的猪圈只有一墙之隔，一次偶然我听到大娘与她儿媳的谈话，才知道要想猪养的好养的壮，必须喂熟食吃。” “什么？家里明明有四间房，竟让你住在与猪比邻的杂物间，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猪圈散发的气味有多难闻不说，夏季还会招来很多蚊蝇，陈家旺知道媳妇在娘家日子不好过，但却从来不知她是住在那样的环境下，想到媳妇所吃的苦他就气愤的不行。 之前去接亲时，看到媳妇的房间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不但有个榆木的衣柜，还有个乡下人家，很少舍得买的黄花梨梳妆台，当时他还挺疑惑的，不是说媳妇不受宠吗？为何房间却布置的这么好，现在一切就都解释通了，肯定是媳妇的继母，担心别人说话她苛待继女，便让媳妇在她亲生女儿房间里出嫁。 他终于理解媳妇为何要与娘家断绝关系了，虽然还有一个亲爹在世，但如果没有他对王氏的纵容，媳妇又怎会吃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 想到这些他就心痛如刀绞，上前把小溪搂在怀中，“媳妇，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再不受到一点伤害。” 回想以前在娘家的日子，简直就是泡在苦水里，成亲后多了相公的疼爱，小溪觉得每天的生活都是甜的，此时听到陈家旺暖心的话，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趴在他的肩头抽泣起来。 陈家旺轻轻拍着小溪的后背哄道:“媳妇，不要哭了，一会把眼睛哭肿就不漂亮了。” 小溪打了一个哭嗝，想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便起身擦干脸上的泪水说道:“嗯！我们还要上山呢！我这就去做午饭。”说完就拎着猪食桶回了厨房。 吃完午饭两人就背起竹篓上山了，他们觉得这个时间点上山最合适不过了，一路上都不会遇到什么人，挖竹笋时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上山打猎或是砍柴的村民。 前两次来山上都是直奔竹林，都没有注意林子里生长的植被，这会仔细看还真发现了好东西。 小溪指着右前方，小山坡上一片绿油油的野菜说:“相公，你快看，那是不是野韭菜？” “媳妇，好像真是野韭菜，走我们过去看一眼。”说完就牵起小溪的手，往小山坡那边走。 小溪开心的不行，““哇！没想到这里会想这么多的野韭菜。” 陈家旺看着一片嫩绿，“嗯！以前也经常来这边捡柴，都没有见过林子里有长野韭菜。” 小溪双眼放光的说:“相公，我们割一些野韭菜，明日拿去酒楼问问宋大厨收不收。” 陈家旺有些不确定道:“媳妇，韭菜这东西，每家每户菜园子里都有种，算不得什么稀罕玩意，酒楼里会收吗？” 虽然嫩绿的野韭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但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陈家旺有些担心。 第27章 婆婆来了 小溪信心十足的说:“相公，家里种的韭菜与野韭菜味道不同，野生的香气更浓郁，我猜宋大厨肯定会喜欢。” 陈家旺点了点头，“那就听媳妇你的，一会我们挖笋回来，就割一些带回去。” 小两口挖好竹笋就下山了，当然手里还掐着不少野韭菜。 出来倒水的陈大娘开口说道:“家旺又与媳妇捡柴去了，怎么割这么多野韭菜，要是喜欢吃，我家菜园子种了不少呢！” “嗯！我媳妇想吃咸韭菜了，就从山上割了点回来，大娘这是杀鸡了吗？” 陈家旺看见大娘水盆里，沾着的几根野鸡毛问道。 陈大娘笑呵呵的说:“嗯！你柱子哥今天上山抓到一只野鸡，家里两个孩子馋肉了，我见这野鸡不大，也卖不了多少铜板，就想给孩子们炖上解解馋。” 小两口又与陈大娘聊了几句家常，这才往家走，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见陈母带着小宝迎面走了过来。 陈家旺开心的喊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陈母温和的说道:“娘还纳闷呢！现在田里也没啥活，你和小溪怎么不在家，原来是上山砍柴了啊！” 陈母笑呵呵的说:“我过来看看你和小溪。” 小宝好奇的问道:“小叔，小婶，你们从哪里割了这么多韭菜？” 小两口回到院子。把竹篓里的竹笋倒出来，又把干柴抱去柴房，这才回屋倒了两杯水递给陈母和小宝。 小溪把水杯放到石桌上:“娘，您坐下和小宝喝杯糖水凉快凉快。” 陈母看着院中两堆竹笋，好奇的问道:“小溪，你们咋挖了这么多竹笋回来？现吃现挖多新鲜。” 小溪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挖笋卖钱的事，其中当然也包括婆婆，不是她自私有了赚钱的营生，不告诉兄弟姐妹吃独食，如果她大富大贵，肯定会无偿分享给身边的亲人，关键是她现在还是个穷人，自己也才赚了几百文钱，换成任何人，都不会在还没赚到钱时，就把赚钱的营生告诉给别人，断了自己的财路。 小溪扯谎说:“我想趁着农闲有时间，晒些竹笋留作冬天时吃。” 陈母一听对这个小儿媳更加满意，虽然小儿子成亲后，她再没来过这边，但是小两口的事情，她还是会从村民口中听到一些的。 村子本就不大，有屁大点事情，都会传的人尽皆知，现在大家都知道，小儿子娶了个，勤快能干的媳妇，自己的那些老姐妹，也都夸她眼光好，挑的儿媳个个出挑，唯独二儿媳是个意外。 想到这里陈母就气愤不已，她已经从村民口中得知，二儿子与杨氏正在闹和离，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就这么被杨氏给坑了，她就替二儿子不值，但也没打算去管，儿子已经老大不小，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吧！ “娘，要不您留在我家吃晚饭吧！小溪的厨艺可好了。” 陈家旺在厨房喝了口水出来，就去给地上的土坯翻个，希望早点干透，好快点把猪圈垒起来。 陈母好奇的问道:“家旺，你做这么多土坯是打算做什么呀！” 陈家旺不慌不忙的解释，“忘记告诉娘了，我昨天抓了两个猪仔回来，做这些土坯是打算用来垒猪圈的。” 陈母有些担忧的说:“猪仔，儿子你会养猪吗？那个东西可金贵着呢！养不好就血本无归，你怎么这般胆大，竟然一抓就是两头小猪仔，那可得花不少钱呢！有那银子不如多给小溪买点肉补补。” 陈家旺嬉皮笑脸的说:“娘，是因为小溪会养猪，所以我才抓的，不然你以为我傻，那么贵的价格一抓就是两头。” 小儿媳竟然还会养猪？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记得她娘家似乎也没养猪，如果以前小儿媳就会养猪，为何她家里不养呢！看样子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陈母是一个特别聪慧的人，既然小儿子不想告诉他细节，她也不会主动去问，本来就喜欢这个勤快能干的小儿媳，如今听说还有一手养猪的本事，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里想还是小儿子最有福气，娶得媳妇漂亮不说，各方面也都出类拔萃，比村里那些无事就喜欢坐在一起攀比，讲究公婆的年轻媳妇，好了不知多少倍。 陈母跟随小俩口来到猪栏前，看着两头吃的肚皮圆滚滚的小猪仔，喜欢的不行，骑在陈家旺脖子上的小宝，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头小猪仔。 陈家旺开口说道:“娘，您和小宝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陈母拒绝道:“不了，你大哥大嫂，去小宝外祖父家帮工了，要明日才能回来，家里的鸡鸭还没有喂呢！回去晚了该飞出篱笆了，拉的满院子都是鸡屎还得收拾。” 家里没有小孩吃的零嘴，“那娘您等一会，我去摊几张鸡蛋饼，您带回去给小宝吃。” 小宝双眼亮晶晶的说:“鸡蛋饼，我喜欢吃鸡蛋饼，可是小婶鸡蛋很贵的，娘说我吃一个鸡蛋，家里就少卖一文钱。” 小溪摸了下懂事的小宝，“鸭蛋是小婶在河边捡的没有花钱，你在院子等小婶一会，鸡蛋饼马上就摊好。” 听到小婶家的蛋没有花钱，小宝才点了点头，乖乖的在陈母身旁坐下。 陈母不想让小儿媳误会，“难得捡几个野鸭蛋，就留着你和家养补身体吧！别听小宝那么说，其实你大嫂偶尔也会给他蒸鸡蛋羹，摊鸡蛋饼吃的。” 看着身体瘦弱的小儿媳，陈母是真心不赞同，把蛋给孙子吃的，小儿子刚成亲手里没什么余钱，只有分家时自己给的那五两银子，肯定不舍得花银子买鸡蛋吃，难得捡到几个鸭蛋，她希望小儿媳自私些，留下来小两口吃。 虽然两个儿子成亲后，从老宅各自分走了六亩田产，但家中也还有十八亩，生活条件肯定比两个儿子好不少，所以陈母并不想让小儿媳破费。 第28章 财路断了 小溪猜出婆婆的心思，“娘，几个野鸭蛋而已，您就不要拒绝了。” 陈母知道小儿媳是真心喜欢小宝，便也就没再拒绝。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饼香味，坐在陈母身旁的小宝，不禁咽了下口水。 小溪把一盘鸡蛋饼放在石桌上，笑眯眯地说“小宝，过来尝尝味道如何！” 小宝看向身旁的祖母见她点头，这才拿起一张鸡蛋饼，递到陈母嘴边，“祖母，您先吃然后小宝再吃。” 陈母慈爱的拒绝道:“乖孙子，祖母不喜欢吃鸡蛋饼，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毕竟才四五岁的孩子，哪里分辨得出祖母在说谎话，还真以为祖母不喜欢吃鸡蛋饼呢！便大口吃了起来。 小溪一共摊了五张鸡蛋饼，小宝只吃了两张剩下的都被她装好，让陈母临走时带回去了。 小两口如往常一样剥完笋壳，吃过晚饭就去了芦苇荡。 因为记得宋掌柜的话，小溪特意在芦苇荡周围仔细查看了一下，还别说真有意外收获，在离水沟不远的一块洼地中，一丛丛翠绿的野葱正随风摇曳。 小溪兴奋的喊道:“相公，你快过来看，这里有好多野葱哩！” 陈家旺刚下完鱼笼回来岸边，就听到不远处媳妇的喊声，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当看到眼前的一片翠绿，不禁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好多铜板向自己飞来。 陈家旺兴奋道:“媳妇，这野葱炒鸡蛋最好吃了，估计宋掌柜肯定会收。” 闻言小溪点了点头，便开始低头拔野葱，陈家旺则去割茭白和水芹菜，两人再次踏着月亮回了家。 宋掌柜没想到茭白和水芹菜，竟然这么受食客喜欢，短短一个时辰，三十斤野菜就被卖完了。 不禁后悔没有多订些野菜，想着明日小两口过来，一定要增加供应量，得趁另外两家酒楼没有发现前，抢占先机多赚些银子。 第二日清晨，宋掌柜听说，小两口今日还带了另外两种野菜过来，立马下床穿衣服往外走， 宋掌柜听说，小两口还带了另外两种野菜过来，立马穿好衣服就往后院走，当看到车上的野葱与野韭菜时，立马双眼放光的说:“这两种野菜我都要了，给你们六文钱一斤，以后每日给我送来二十斤。” 接下来的七八天里，小两口每日都很忙碌，清晨去酒楼送货，下午上山挖笋，傍晚去河边起鱼笼割野菜，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河里的鱼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捕不到一条，小两口便只送竹笋和野菜，虽然每日少赚一百多文，但他们已经很满足，毕竟都是无本买卖，能赚到这么多，已是大自然对他们的馈赠。 小两口来到酒楼告知宋掌柜，野菜已经被挖完了，他们已经把剩下的都送来了。 闻言宋掌开口讲道:“就算你们还有野菜，我也不打算收了，镇上另外两家酒楼，已经开始跟风卖野菜宴了。 如果再做下去，估计也赚不到什么钱，虽然我不打算继续收野菜，但日后你们要是有新鲜食材，还是可以送过来的。” 闻言小两口并没有失望，他们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其实昨日他们就发现，有村民上山挖野菜，只是当时他们没多想，直到今日来时路上，遇到了同是来镇上卖野菜的村民，才恍然大悟。 原来小两口每日上山“砍柴”，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一个村民的亲戚，刚好在一品居做伙计，两人遇到一起，伙计就把野菜卖钱这事讲了，村民回去就挖了很多野菜，背去镇上另外两家酒楼去卖，酒楼掌柜正愁不知去哪里买野菜呢！立马买下了所有野菜，村民看着手中的一串铜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村民也是个张扬的性格。 揣着铜板就去杂货铺，买了一坛酒和两包糕点，又去屠户那里买了二斤肉，大摇大摆的回了村。 这个村民平日里就好喝个小酒，家里一半的银子都被他用来打酒了，要不是婆娘看得严，那个家估计早就被他败没了，众人见他不但买了一坛酒，还称了一大块猪肉回来，对他银子的出处不禁产生怀疑，听到村民议论自己可能做了贼，忍受不了这种侮辱，他便把银子的出处讲给了大家听。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片刻后齐刷刷的转身往家走，第二日镇上就出现不少卖野菜的村民，野菜的价格，也由最初的四文，降到了一文钱每斤。 这几天两人清晨酒楼送货，下午上山砍笋，傍晚去河边起鱼笼割野菜，没有一丝空闲，晚上收拾完更是倒头就睡，根本就没有时间数铜板。 吃过晚饭，小溪就把钱罐子从床下抱了出来，一阵哗啦啦声，铜板被倒在了床上，看着小山一样的铜板堆，小两口开心的不行，一边数着铜板，一边把一百个铜板，串成一串。 没想到竟然串了，七十串余二百文，两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重新数了一遍，还是刚刚那个数字，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短短几天时间，他们竟然赚了七两余二百文。加上分家时婆婆给的五两银子，家里已经存下十二两多。 家里那几亩地，一年也攒不下四两银子，没想到自己和相公，只是忙碌了几日，就赚到差不多两年的收入，小溪激动的抱住陈家旺就亲了一口。 “相公，短短几日我们就卖了七两银子，看样子还是做买卖来钱快。”说完就抱着钱罐子不松手，就像是谁要与她抢的样子。 陈家旺摸了下，被媳妇亲过的脸颊，心里一片柔软，仿佛被羽毛拂过般痒得不行。 看到床上抱着钱罐子傻笑的媳妇，陈家旺打趣道:“媳妇，再抱下去，钱罐子都要化了。”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重新埋好。”说完小溪就要弯腰穿鞋。 “媳妇，钱罐子明日再埋吧！我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说要陈家旺就把小溪扑倒在床上…………。 “你这个大骗子…………我要与你分房睡…………” 第29章 除草 天刚蒙蒙亮，小溪就起床去烀猪食，陈家旺则挑起担子去打水，此时水井旁，已经有几个妇人在排队打水了，见陈家旺一个大男人过来挑水，不禁有些羡慕小溪，嫁了个会疼人的相公。 陈家旺来回三趟把水缸挑满，小溪的早饭也做好了。 小溪放下饭碗，“相公，一会我们去田里看看吧！这么多天都没有下地，估计草都得长挺高了。” 陈家旺点点头，“好，你不说我也想过去看看呢！” 临走时小溪又去鸡栏里添了一些水，这才与陈家旺扛着锄头下田。 一路上碰到不少下田的村民，小两口一一打过招呼后，继续往南山脚下自家田地走。 一段时日没有下田，发现地里的玉米苗，和高粱苗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看着一垄又一垄长势喜人的秧苗，小两口都很高兴，只有苗好到秋才能多打粮。 地里确实新长出不少杂草，但长得并不是很高，因为扎根不深，锄起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是天气闷热的很，才铲没一会就出了一身汗。 看到媳妇脸都被晒红了，陈家旺放下锄头，就去地头掰了不少柳条回来。 小溪好奇的问，“相公，你掰这柳条做什么？” 陈家旺温柔的说:“媳妇，这阳光太毒了，我担心你脸会被晒伤，想给你编一顶柳帽戴，多少能挡住一些阳光。” 小溪笑盈盈的回道:“相公，这点阳光不算什么，不会把脸晒伤的。”说完便没有再看陈家旺，继续拿着锄头铲地，没一会就把陈家旺拉出了很远。 陈家旺走到小溪身旁，“媳妇，你把这柳帽戴上。” 小溪不想辜负男人对自己的爱，就把帽子戴在了头上，然后甜甜一笑，“谢谢相公！” 陈家旺看着媳妇头上的柳帽，点了点头，“嗯！刚刚好，这下就晒不到了。” 小夫妻俩都是麻利人，半天不到就铲了二亩多地，估计明天一上午，就能把地都铲完了。 陈家旺摇晃了一下水葫芦，发现带来的水已经喝完了，“媳妇，我去山上接点水一会就回来。” 小溪惊讶的说:“山上还有水流吗？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闻言陈家旺温和的说:“山上确实有一条小溪，不过离我们这边太远，要是去那接水，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知道大山西面有一处泉眼，距离我们很近，来回也就两炷香时间。” 知道泉眼离得很近，小溪便点头同意了，“那相公你去吧！” 陈家旺来到泉眼处，刚把水接满准备下山，就看到一只大肥兔子，从自己面前跑过，在杂草丛生的乱石堆旁消失不见了。 想到媳妇瘦弱的身体，陈家旺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抓到这只兔子，就算不吃拿去镇上酒楼，也能卖二十几文钱呢！ 从小就听村里老人讲，狡兔三窟，一般兔子洞都会有两个出口，现在已经确定了一个出口，只要找到另外一个出口，并把之堵死，就可以开始抓兔子了。 仔细寻找一番，终于在距离石头堆不远的一处平坦的空地上，找到了另一个隐藏的出口。 抓兔子最好的两个办法，就是水罐或是烟熏，自己没有带水桶过来，水罐是不可能了，看样子只能选择烟熏，这种办法见效最快，也最省力气，说干就干，在林子周边捡来不少干柴，抱到隐蔽的洞口处点燃，又在干柴上洒了一点水，使之不灭却又不断有黑烟吹进洞内。 陈家旺则抓紧时间，用藤条编了一个简易的箩斗扣在洞口处堵死，没一会就听到洞内传来声响，一共五只兔子，都自投罗网钻进了箩斗里。 看着箩斗里两大三小五只兔子，陈家旺心里乐开了花，担心箩斗不牢固，特意找来几根细藤蔓把兔腿捆住，这样就不用担心箩斗，承受不住重量，突然掉底，兔子会跑掉了。 陈家旺抱着箩斗，美滋滋的就往山下走，小溪见相公迟迟没有回来，不禁有些着急，虽然山上没有大型猛兽，但蛇虫鼠蚁却很多，心想莫不是相公被蛇咬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男音，抬头望去，就见自家相公抱着一个箩斗，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陈家旺兴奋的喊道:“媳妇，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小溪见陈家旺平安归来，那颗提着的心才放下，快走几步来到他身旁，关切的说道:“相公，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泉眼离这边很近吗？” “媳妇，你先看看这是啥？”说完陈家旺就掀开箩斗上面的短打。 看到箩斗里的几只兔子，小溪瞬间双眼放光，“兔子！相公，你在哪里抓到这么多兔子。” 陈家旺把箩斗放到地上，喝了口水，“在泉眼附近抓的，就是因为抓它们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我才回来晚了。” “相公，你看这只兔子是不是有崽了，它的肚子咋这么大！” 小溪伸手摸了下几只兔子的皮毛，很滑很滑，当摸到那只灰兔时，发现它的肚子鼓鼓的。 “我看一下，”陈家旺刚刚只顾着兴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只灰兔的肚子，此时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只野兔的肚子确实很大，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下崽了。 “媳妇，这只兔子确实有崽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生了。” “相公，听说镇上一只兔子能卖上二十几文呢！要不这几只我们就别卖了，留着自己养吧！” 小溪觉得兔子要是养好了，并不比养猪赚的少，而且兔子繁殖特别快，要是能把这几只兔子都养活，一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家里就又多了一项收入。 陈家旺有些担忧的说:“媳妇，大家都说兔子不好养，万一我们养死了，那多可惜啊！” 小溪反驳道:“相公，你都没有尝试过，怎么就觉得我们养不活呢！万一我们养活了，那一年可能攒下不少银子呢！” 陈家旺小声嘀咕道:“我还想把那只公兔杀了给你补身体呢！” 闻言小溪心里暖暖的，“相公，我身体很好不用补，如果我们把公兔杀了，那母兔就无法繁殖了。” 第30章 野兔 陈家旺听了小溪的话后，“好，都听媳妇的，公兔不杀了，留着做种兔。” 小溪见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家做午饭了，把一垄铲到头，便扛起两把锄头，和陈家旺抱着兔子往家走。 两人刚走到村口，就碰到割猪草回来的赵大娘，还没等她们开口打招呼，赵大娘就先开了口。 赵大娘笑呵呵的说:“家旺两口子下田回来了，这是抱的什么东西啊！” 小溪笑盈盈的说:“家里不是新抓了两头小猪嘛！我和相公见地头有些灰灰菜，就挖了些回来。 大娘真是勤快人，这么热的天还出来割猪草。” 担心路上会遇到村民，看到抓了这么多兔子，会遭人嫉妒，小两口就挖了些灰灰菜，在兔子身上轻轻的扬了一层，如果不仔细看，确实发现不了箩斗里的活物。 不是小两口太过谨慎，实在是村子里大多数人家过得都不富裕，一年也见不到多少余钱，这几只兔子虽卖不了什么大钱，但也能卖上百十来文，要知道在镇上打零工，一天也才二十几文，这都赶上一个汉子四五天的工钱了，能不遭人嫉妒嘛！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村民本就因为他们最近卖野菜竹笋赚了些银子，心里有些发酸甚至嫉妒，两人觉得还是低调点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出此下策。 赵大娘也听说陈家小儿媳会养猪，前几日刚刚在镇上抓了两头小猪仔，此时看到箩斗里装的确实是灰灰菜，也就相信了两人的说辞。 一路上遇到不少下田回来的村民，小夫妻俩打过招呼后，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大步往家走，主要是担心箩斗里的兔子，被埋的太久会憋死，还好上面的野菜压的并不厚，到家时几只兔子依旧很精神。 因为家里没有现成的笼子，两人决定把兔子，先暂时养在了空闲的西屋。 刚把腿上的藤条解开，几只兔子就跳出了箩斗，撒欢似的在地上跑来跑去，看起来可爱极了。 厨房里小夫妻俩一人在做午饭，一人在烀猪食，还别说两个人干活就是快，没多大工夫，猪食和午饭就都做好了。 陈家旺咬了一口玉米饼子，又喝了一口青菜汤，“媳妇，咱家这两头小猪可真上食，这才抓回来几天，我看就胖了一圈，估计养到年底，怎么也得长到一百五六十斤。” 小溪喝了一口白菜汤，“嗯！不但两头小猪长了，鸡仔和鸭仔也长了不少，估计年前都能开张下蛋。” 想到年底单是两头猪，就能收入三两多银子，六亩田除去税收，怎么也能存下二两银子，这还没有算上兔子的收入，想到这里陈家旺不禁笑出了声。 小溪好奇的问道:“相公，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嘛！” 陈家旺高兴的说:“媳妇，我刚刚算了一笔账，年底我们单是卖猪的收入，都比家里那六亩地赚的多，这还没有算上卖兔子的收入，相信用不了两年，我们攒下的银子，就够在镇上买个小一点的宅院了。” 小溪赞同的说:“如果指望家里那六亩地过日子，那只能是癞蛤蟆打苍蝇将拱嘴，根本就攒不下什么钱。 还是做买卖赚钱，相公，等我们锄完草就去镇上摆摊吧！” 陈家旺把一碗青菜汤喝完放下，“好，都媳妇听你的，锄完草我们就去镇上卖竹编。” 小夫妻俩都是闲不住的人，上午锄完草，下午就上山砍了不少木材，做了一个兔笼子，把兔子都拎去了笼子里养。 前阶段一直忙着往酒楼送货，都是拔菜园里的小白菜喂猪和鸡的，如今家里又多了几只兔子，一池子小白菜没两日就被拔光了。 自从家里养了这些牲畜后，小溪每日都不得空闲，不是在家里洗洗涮涮，伺弄菜园子，就是在割芦苇打猪草，虽然累了些，但看到两头小猪气吹似的长，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陈家旺这么多天也没闲着，杂物间里已经堆了不少竹编，他打算下个集拿去镇上卖，看看生意如何，要是好卖就继续编，要是生意不好，就去镇上找点零工做。 这天小溪如往常一样，过来河边打猪草，刚找到一处猪毛菜多的地方，把竹篓放下，就听到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鸭子的叫声，就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扒开半人高的茅草，就见一只野鸭在草地里扑腾着，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折了一只翅膀，这是一只成年公鸭，看样子最少也有二斤重，集上卖家鸭是五文钱一斤，这野鸭属于野味，要是拿去酒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溪开心的不行，拎起绑好的野鸭回到竹篓旁继续打猪草，心里盘算着明日把野鸭卖了，买两包糕点去老宅看看。 陈家旺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竹席，“媳妇，你回来了，是不是热坏了，我去给你舀水。”说完就站起身准备去厨房给小溪打水。 小溪走到屋檐下，把野鸭从竹篓里拿出来，“相公，一会再喝水也不迟，你看这是什么？” 闻言陈家旺停住脚步，当看到小溪手中的野鸭时，瞬间惊讶不已，“媳妇，你真厉害，竟然抓了一只野鸭。” 听到自家相公的夸奖，小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相公，我哪有那么厉害，要不是这只野鸭折了翅膀，也不会被我抓到。” 陈家旺拎起野鸭在手中颠了一下，“媳妇，你运气真好，出门打个猪草都能捡到野鸭，这只野鸭拿去镇上少说也能卖二十几文。” 闻言小溪点点头，“嗯！明天我们去卖竹编，直接把野鸭拿去酒楼，问问宋掌柜收不。” 说完话小溪就跑去厨房，咕噜咕噜喝了办瓢水，这才感觉舒坦了不少，再次回到院中把竹篓里的猪毛菜倒出来，搬过一个小板凳和菜板，当当当剁起菜来。 一盆高粱米水饭，一碗茄子酱，几根大葱和胡瓜，就是两人的晚饭，因为明日要去镇上赶集，小夫妻俩早早就上床睡下了。 第31章 摆摊 小溪拎着半桶食走进鸡栏，鸡崽鸭崽立马飞奔过来，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陈家旺拎着猪食桶走过来，“媳妇，刚刚我给兔子添草时，发现那只灰兔在拔毛，它是不是要下崽了？” 小溪把鸡食桶放下，“嗯！听村里老人讲，兔子生崽前都会拔毛做窝，相公，你编个小鸡窝放在笼子里，到时它就会去窝里生崽了。” 陈家旺点点头，“好，等赶集回来我就编。” 去镇上赶集，也不知道什么时辰才能回来，小溪担心回来太晚会肚子饿，早饭就烙了几张杂粮饼，毕竟面食要比米饭更扛饿些。 杂粮饼泡着胡瓜汤喝，别提多美味了，不知不觉陈家旺就吃撑了，一连打了好几个饱嗝，才感觉胃部舒服了不少。 这些时日陈家旺大大小小，编了三十几个竹编，挑担子肯定是装不下的，只能推板车去镇上，小夫妻俩刚走到村口，就见大杨树下，有几个等车去赶集的村民。 隔壁王大娘笑呵呵的说:“家旺，你们小两口，这是去镇上摆摊啊！” 陈家旺微笑着说:“嗯！在家闲着无事，编了一些箩筐篮子，想拿去集上试试，看能换些零花钱不，大娘也去赶集啊！” 王大娘高兴的说:“嗯！这不是家里攒了几十个鸡蛋嘛！拿去镇上卖了，家旺竹编手艺好，肯定会有人买。” 小溪笑吟吟的说:“嗯！借大娘吉言，希望心想事成。” 二人担心去晚了找不到好位置，与王大娘简单聊了几句，就推车往镇上赶。 赵家大儿媳开口说道:“陈家小儿子真有福气，找了一个这么能干的媳妇。” 村里兰花婶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当初我还想把外甥女介绍给陈家小子呢！但她死活不同意，嫌弃人家腿脚有毛病，倒是嫁了个身体健全的，但却是个懒汉，一年就靠那三亩田过日子，也不说去镇上找个短工做。” 王大娘附和道:“家旺媳妇确实能干，这十里八村，估计都找不到一个，比她还勤快的小媳妇，每天天刚亮就起床，不是下田就是去割猪草，很少见她有空闲时间。” 几人又等了一会，杨大爷才赶着牛车，慢慢悠悠的来到大杨树下，“非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村里人都知道杨大爷这人什么都好，唯独酒品不好，属于一杯倒类型，只要喝多了肯定得睡到自然醒，大家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小夫妻俩来到镇上，也不过才刚刚卯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小贩在归拢货物，空位还有很多。 陈家旺去集市管理处，交了两文摊位费，就在十字路口旁，选了一处有树荫且宽敞的地方，这个位置四通八达，无论是从哪个方向过来赶集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家摊子上卖的东西。 二人把车上的背篓、鱼笼、竹席、篮子、簸箕、笸箩、竹屉、竹枕、竹凳摆放好，这才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坐等买主上门。 “呦！小伙子，竹编手艺可真好，这簸箕一看就结实耐用。”隔壁摊子是个面色黝黑的大娘，面前摊了一堆针头线脑，和小孩子穿的虎头鞋，其中还有几块绣样简单的帕子。 闻言陈家旺回过头笑着说:“还可以吧！主要是现在农闲时节，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就想编些篮子背篓换些零花钱。” 小溪接话道:“大娘，卖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吗？” 大娘拍了一下虎头鞋上落得尘土，“嗯！都是家中儿媳妇做的，她年岁小抹不开面子来集上摆摊，就只能我这个老婆子来卖了。” 陈家旺见集上人还不是很多，就想趁这工夫把野鸭拿去酒楼卖了，不然一会来赶集的人多，怕是就没有时间去了，想到这些便把箩筐里的野鸭拎了出来，“媳妇，我先去酒楼把野鸭卖了，你自己在摊子上注意安全。” 小溪点点头，“好，你去吧！现在人少，我一个人就能照看过来。” 大娘惊讶道:“呀！这么大一只野鸭怕是能卖几十文哩！你相公可真厉害，竟然能抓到野鸭。” 小溪谦虚的说:“只是碰巧而已，不然光是靠两条腿，怎么能抓到天上飞的野鸭。” 大娘看到陈家旺拎着野鸭离去的背影，“丫头，你这相公虽然腿脚不是很灵便，但一看就是个疼媳妇的。” 小溪回想两人成亲后，男人对自己的关心与照顾，点了点头，“嗯！相公，对我确实很好。” 曹大娘是个特别热情的人，没一会两人就熟络起来，经过攀谈得知，大娘夫家姓曹，是镇外小河村的，每个集市天不亮就背着针头线脑来镇上，多少也能挣上几个铜板贴补家用。 曹大娘一拍大腿，“没和公婆一起过好，你日子好过哩！” “不是我说，我家老头子就没老娘，嫁过去自己当家做主过日子，同村嫁过来的姐妹，都被婆婆磋磨好几年，才有好日子过。” 两人继续聊着家长里短，这边陈家旺也来到了酒楼侧门，轻轻拍了两下门板，就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来了！来了！” 林大娘打开大门，看到门外的陈家旺笑呵呵的说:“是你啊！小伙子，今天过来卖什么呀！” 陈家旺摸了一下后脑勺，“林大娘，我媳妇昨日抓到一只野鸭，我想问问咱们酒楼收不收。” 林大娘痛快的说:“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问问大厨。” 陈家旺留在门口等信，心想媳妇那两个竹笋真没白送，没多久林大娘就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一个面带笑容的中年男人，“张大厨，就是这小伙子想卖野鸭。” 虽然往酒楼送了一段时间货，但却从未见过这个大厨，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不免有些紧张。 掌柜为防吃回扣问题的发生，酒楼里所需的食材，一直都有专人负责采买，今日张大厨刚好不忙，听林大娘说有人卖野鸭，就亲自过来了，看了一眼陈家旺手中的野鸭，估计最少有二斤重，便笑眯眯的说:“这只野鸭我收了，刚好我媳妇喜欢吃。” 第32章 卖竹编 张大厨说完就让一个伙计过称，没想到这只野鸭足足有二斤半重，陈家旺接过三十八文钱高兴的不行，走起路来都带风，担心小溪一个人在摊子上，照看不过来，连忙疾步往东街集市走。 小溪与曹大娘聊了好一会，也没见到一个过来问价看竹编的人，心里不由着急，担心相公花费了那么多时间与精力，到最后却一无所获。 “丫头，你卖东西不喊可不行，你看我怎么卖。”说完大娘就扯着嗓子喊道:“针头线脑，虎头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哩！” 曹大娘刚喊完，就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媳妇走了过来，“这虎头鞋怎么卖？” 曹大娘见来生意了，立马笑眯眯的说:“六文钱一双” 小媳妇连价都没有讲就说:“给我找一双孩子能穿的码。” “好嘞！这就给您找。”曹大娘打量了一下，小媳妇怀里的小男孩，立马找了一双红色的小号虎头鞋递了过去。 小媳妇把鞋子穿在孩子的脚上，见大小刚刚好，很爽快的从荷包里，掏出六文钱递给了曹大娘，转身抱着孩子离开了。 小溪的想法很简单，卖野鸭蛋吆喝是因为鸭蛋小不起眼，一般人根本就注意不到，她想竹编那么大就算自己不叫卖，别人也应该看得到，但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盼来一个买主，见大娘都已经卖成一单，便大声吆喝起来，“瞧一瞧看一看，结实耐用的竹编，只要五文钱哩！” 嘹亮的嗓音一出，立马吸引了不少路人驻步，回头朝这边摊子看了过来，小溪见有效，连忙再次喊道:“竹篓、竹屉、竹席、簸箕哩！” 一个穿着还不错的婶子开口问道:“丫头，你这竹席怎么卖？” 这张竹席是相公用了一天时间，才编完的，小溪不想卖的太便宜，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文” 婶子摸了一下结实的席子，“这价格有点高吧！我去年买的那张竹席才花十一文。” 小溪笑盈盈的说:“婶子，我家的是双人竹席，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您再看看我们家席子的做工，是不是比别人家编的密实，别人家铺一年，我家这张铺两年都没问题。” 婶子就是看中了竹席的做工，所以才想买的，一听价格又犹豫了，家里那张还能对付用，要不先不买了，二十文可是她家男人一天的工钱，但难得碰到这么好的竹席，不买又有些遗憾。 “丫头，十五文把这张竹席卖给我如何？” 小溪皱了下眉头，“婶子，十五文我合不上的，为了编这张竹席，我相公的手都被割破了，你要是诚心买，就给我十八文吧！少于这些我就不卖了。” 家里那张单人席还花了十一文呢！这么结实的双人竹席才卖十八文。真的是良心买卖了，想到这些婶子便点了点头，从兜里取出十八个铜板，放到了小溪手中。 第一单就卖了个大件，来了个开门红，小溪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把铜板放进腰间的钱袋子里，哼起小曲来。 曹大娘羡慕的说:“还是你这丫头厉害，第一单就卖了大价钱，这可是好兆头啊！” 小溪挪了一下竹编的位置，“还好吧！那张竹席我相公用了一天时间才编好，卖这个价格其实真的不高。” “背篓、鱼篓、篮子、竹凳哩！…………”小溪再次吆喝起来。 小溪的吆喝声刚落，迎面就走来一个胖乎乎的大娘，“丫头，这篮子多少钱一个？” 小溪甜甜一笑，“大娘，这个篮子六文钱一个。” 胖大娘指着身旁的两个婶子，“我们每人买两个篮子，能不能便宜点？” “大娘，您看看我家篮子编的多么结实，保你用两年都不会坏掉。卖这个价格真的一点都不贵。” 胖大娘与两个老姐妹，就是看中了篮子编的结实耐用，才想买两个回去，留着秋收时家里用，但是这价格可真不便宜，随后想起刚刚路过的那家摊子，篮子编的稀松用来装粪估计都得往外漏，那还卖七文钱一个，与眼前的篮子简直没有可比性，最后爽快的掏钱买了两个拎走了。 曹大娘羡慕的说道:“你这摊子生意真不错，可惜我家老头子手笨不会竹编。” 一共就编了八个篮子，小溪把最后两个篮子摆好，“大娘，竹编这个东西买一个能用几年，也不一定每个集都可以卖的这么好。” 曹大娘听了小溪说的话，觉得不无道理，就像自己卖鞋一样，不穿坏了谁能老过来买啊！便也不再羡慕竹编生意好，回头继续吆喝她的针头线脑去了。 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走起路来都往一起撞，陈家旺穿过人群回到自家摊子前，一眼就发现篮子少了几个，竹席也不见了，他没想到生意这么好，这才没一会，就卖出去这么多货物，心里不由一阵高兴。“媳妇，我回来了。” 小溪抬头就看到自家相公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容，在看他手里野鸭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卖了个好价格，所以才这般高兴，“相公，你回来了，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快坐下歇一会。”说完就把竹凳递给了陈家旺。 陈家旺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媳妇，我不累，就是担心你忙不过来，会让小偷有了可乘之机，便走的急了些。” 陈家旺接过凳子开心的说:“媳妇，你猜那只野鸭我卖了多少钱。” 小溪虽不知道野鸭卖了多少钱，但看相公那张喜悦的笑脸，肯定是比家鸭卖的高，不然绝不会这么兴奋，“三十文？” 陈家旺摇了摇头，“媳妇，你猜错少了，是三十八文。” 小溪猜到酒楼里卖价肯定比市场贵，但没想到竟然贵了这么多，“是吗？竟然卖了这么多。” 陈家旺看着兴奋的媳妇点了点头，“嗯！野鸭被酒楼的张大厨买去了，是按十五文一斤算的，那只野鸭刚好二斤半重，卖了三十八文。” 第33章 买糕点 小溪惊讶的说:“家鸭才五文一斤，没想到野鸭竟然这么贵。” 陈家旺点了好头，“嗯！我也没想到能卖这么多钱。”说完就把铜板放进了小溪的钱袋子。 小溪大声吆喝着，“结实耐用的篮子背篓哩！…………” 篮子背篓编法简单，一般的庄稼汉都会编，只有少数手笨的才会花钱买，外加集上还有另外两家卖竹编的摊子，所以小溪她们的生意并不是特别好，除去开始卖掉的一张竹席，和六个篮子外，直到散集也只卖了三个簸箕和两个鱼笼。 把剩下的七八个竹编装上车，两人便推车出了集市，在经过杂货铺时，小溪叫住了推车的陈家旺，“相公，自从敬完茶后，我们就再没回过老宅，我想买两包糕点去看看公婆。” 就算小溪不说陈家旺也打算回去看看爹娘，既然媳妇主动开了口，陈家旺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呢！“是啊！是该回去看看爹娘，免得大家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娘。” 小溪没有理会嬉皮笑脸的相公，直接去杂货铺买了两包糕点，一坛二斤装的桃花酿，没想到酒价竟然那么贵，一斤就要十文钱，光是买这两样东西就花掉了三十文，小溪心里想六个篮子算是白卖了，付钱时不禁一阵肉疼。 陈家旺见小溪脸色不是很好，“媳妇，你不舒服吗？脸色咋这么差？” 小溪把糕点和酒坛子放在背篓里，“没有，我就是觉得东西太贵了，我们卖六个篮子才能买起这一坛酒。”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哈哈！我还当什么事呢！媳妇你不知道吧！我听人说好酒都不是论文卖而是论两，一坛酒就要三两五两，或是十两八两，那才叫真正的贵呢！一坛酒的价格，都够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了。” 小溪感慨的说:“那也太贵了，还好相公你不喝酒。” 小夫妻俩一路说说笑笑，推车就出了镇子，看着道路两旁的一片片稻田，小溪眼睛瞬间一亮，“相公，要不我们去抓田螺吧！” 陈家旺回想起田螺的味道，“媳妇，那玩意一点都不好吃，还有股土腥味，还是别去抓了。” 小溪摇了摇头，“相公，其实田螺做好了特别下饭，而且一点土腥味都没有。” 陈家旺宠溺的说:“好，我们回家就去抓田螺。” 七月的天气，太阳正毒，晒得人汗珠往下直滚，一个人走路都出汗，更别说还推着一个板车了，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陈家旺的衣襟就已经被汗水打透了，他不在意的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继续赶路。 走在车旁的小溪，看着汗流满面的男人心疼的说:“相公，要不换我推一会车吧！” 媳妇好不容易被自己养的胖乎了些，陈家旺可舍不得媳妇累到，在家里只要自己有时间，他都会帮小溪一起做家务，媳妇在娘家吃了那么多苦，他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让媳妇受累，所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小溪的提议。 陈家旺咧嘴笑道:“媳妇，没事！我不累，你把草帽戴好别被晒到就行。” 小溪见相公铁了心不让自己帮忙，便没有再坚持，而是时不时的拿出帕子帮忙擦汗，陈家旺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看的路人频频侧目，有的男人干脆让婆娘向小溪学习，看看别人家媳妇是怎么伺候自家相公的。 小夫妻俩见此也是哭笑不得，为了不引起公愤，陈家旺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没一会就走到了村口，路上碰到两个村民，看到他们车上的竹编，纷纷打听卖的怎么样，还说现在田里没啥活，也让自家男人上山去砍柳条编筐，拿去镇上换点零花钱。 自从卖野菜赚了钱后，村里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小两口，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赚钱的好点子，自己也好跟风模仿，贴补一下家用。 陈家旺与小溪早就猜到会有此场景，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今日很多去赶集的村民，都看到了他们在卖竹编，就算自己不说其她村民也会知道，还不如实话实说在村民面前买个好呢！便如实说了卖的不是很好，至于他们去不去摆摊，赚不赚钱那就各凭本事了，那几个村民道谢后就匆匆回家去了。 两人卯时去镇上赶集，到家都已是未时，刚打开院门，就听到猪圈里两头猪仔哼哼的叫声，小溪连忙拎桶去倒麦麸子，回厨房烀猪食，陈家旺卸完车就过去帮忙烧火，等把这些牲畜都喂完，才开始做两人的午饭。 小夫妻俩嫌镇上吃食贵，一个馒头都要一文钱，便没舍得在镇上吃，此时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离家时小溪就把玉米面发上了，饼子刚烙好，陈家旺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连吃了四张玉米面饼子，又吃了半盘炒韭菜，才打着饱嗝下了饭桌。 陈家旺担心兔子随时会下崽，刚吃完饭，就坐在院中阴凉处忙乎起来，他手法也快，没一会就把鸡窝编好了，担心会硌到母兔，还特意铺了一层破布，这才满意的放进了笼子里。 见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两人才换了身衣裳，拎着糕点和桃花酿往村子南头走，现在是农闲时节，午后没什么事，村民就喜欢聚在一起下唠唠家常，离陈家老宅不远处，刚好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这也成了人们纳凉的好去处。 小夫妻俩还没走到树下，就被眼尖的村民看到了，见小两口拎着东西往这边走来，就知道他们这是去陈家老宅，不由羡慕起陈家老两口，同样都是儿子，为何人家生的就是这样孝顺，自己生的却是一言难尽。 陈家东院的高大娘，笑呵呵的问道:“家旺和媳妇这是回老宅啊！” 陈家旺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嗯！好久没过来看望爹娘了，回来看看。大娘在这里纳凉呢！” 孙家婶子羡慕的说:“宝银两口子，可真没白疼你这个幺儿。” 贾奶奶拿着蒲扇一边扇风一边说:“可不是咋的，家旺小时最得爹娘宠爱了，哥哥姐姐们也都最疼他。” 第34章 看望公婆 陈家老两口虽生有三儿一女，但最受宠的确实是陈家旺，只因他天生有疾，所以陈父陈母对他格外偏爱。 几个哥哥姐姐，也不会因为爹娘宠他，就对他不理不睬，反而有样学样，对他疼爱有加，无论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永远是让弟弟先吃。 听到几个大娘婶子的话，回想起儿时的一些事情，陈家旺不禁红了眼眶，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嘲笑他是瘸子，不与他一起玩，或是拿泥巴打他，每当哥哥姐姐知道自己挨欺负时，就会去把欺负他的人暴打一顿，孩子的家长就会去找爹娘告状，爹娘便会罚跪并与他们说:你弟弟受了委屈，爹娘心里也不好受，但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你们总不能帮他一辈子吧！只有他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不会嘲笑他，欺负他知道吗？以后不许再帮你弟弟出头，听到没？ 哥哥姐姐每次都答应的特别快，回头对欺负自己的人，还是照打不误，这让爹娘很是头疼，直到自己开始强大起来，每次都把嘲笑欺负自己的孩子，打的哭爹喊娘，哥哥姐姐们被罚跪的次数，才渐渐少了下来。 陈家旺给小溪介绍着树下的村民，小溪笑吟吟的与大家打过招呼后，两人就离开了。 陈家老宅院中桃树下，陈父正在编篮子，陈母在一旁纳着鞋底，小宝则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吊着洞里的蚂蚁，画面看起来温馨极了。 陈母把锥子在头上划了一下，“大孙子，快别玩那蚂蚁了，小心一会爬身上去。” 小宝继续吊着蚂蚁，笑嘻嘻的说:“祖母，这蚂蚁可好玩了。” 陈母有些忧愁的说:“老头子，你说家旺有多久没回来看我们了，他是不是把咱们俩给忘了。” 陈父放下编了一半的篮子训斥道:“你这老婆子，在那里胡说什么呢！儿子啥样人你不知道吗？他是那不孝顺的孩子吗？ 前阵子他们小两口，不是一直忙着往酒楼送货嘛！接着又下田除草，中午听孙二哥讲，今日他在集上，看到小夫妻俩在摆摊卖竹编，你想想他们要是有时间，能不过来看我们嘛！” 陈母见陈父真的生气了，“你看我也没说什么呀！这咋还急眼了呢！” 陈父不再理会老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陈母见老头子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嘴里嘀咕道:“哼！好像就你是亲爹我是后娘一样，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至于那么生气吗？” 陈母把鞋底放在笸箩里，“走，大孙子，祖母带你去小叔家，不理你祖父那个老东西。” 玩在兴头上的小宝，一听祖母要带自己去小叔家，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用他那脏兮兮的小手，拍了一下身上的土，开心的说:“好呀！我最喜欢小叔小婶了。”说完就去牵陈母的手要往外走。 陈母看到小宝拍完衣裳后，留下的两个黑手印，“我的乖孙子你这小手太脏了，赶紧回屋去洗洗。” 小宝看了眼自己的小手，确实不干净，连忙拿起木盆去厨房打水。 “你这皮猴看看这衣裳才穿了多大工夫，就被你弄得脏兮兮的了，这要是你娘在家非打你一顿不可。” 陈母絮絮叨叨，给小宝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就准备去开院门，还能等她伸出手，大门外就传来响动，听声音像是小儿子，陈母连忙从里面把大门拉开，当看到门外的小夫妻俩，立马眉开眼笑的说:“我刚准备带小宝去你家呢！你们就来了，快点进院外面太晒了。” 小溪把糕点和一坛酒递了过去，“娘，这是我们今天在镇上，给您和爹买的糕点和桃花酿。” 陈母笑看着礼物笑的合不拢嘴，但想起桃花酿的价格不便宜，忍不住责备道:“你们来看我和你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咋还浪费钱给我们买礼物，你们赚点钱也不容易。” 陈家旺知道娘是心疼银子了，“娘，没花多少钱，再说我们孝敬爹娘那不是应该的嘛！” 小宝抱住陈家旺撒娇的说:“小叔小婶，我都想你们了。” 树下的陈父听到儿子来了，立马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屑，就往大门口走，“我都说了家旺和小溪忙，如果有时间肯定会过来看我们，你看这不是来了嘛！” 陈母翻了一个白眼，“哼！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懒得理你这个老东西。” 陈家旺对着陈父说:“爹，您和娘最近身体还好吧！前段时间确实有点忙，所以才没有过来看你们，希望你和娘不要怪儿子。” 陈父温和的说:“我和你娘身体都挺好的，你们小两口不用担心，我们要是哪里不舒服，还有你大哥大嫂呢！” 陈母把酒坛子放到陈父手中，“给，这是家旺和小溪给你买的酒。” 陈父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喝一口小酒，虽然他喜酒却是不贪杯，每次只喝一小盅浅尝即止，这一坛酒都够他喝上月余了，而且还是他最喜欢的桃花酿，脸上立马挂满了开心的笑容。 陈母打开包装纸，取出一块马蹄糕递给了小宝，“乖孙子，来尝尝你小婶买的糕点。” 小宝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他知道糕点虽然是祖母给自己的，但却是小婶买来的，立马爬上凳子，在小溪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婶婶。” 桌前的小溪愣了一下，随后摸了下小宝的头笑着说:“不用与婶婶这么客气。” 陈母看着瘦弱的小两口，“家旺和小溪吃完晚饭再回去吧！我这就去把那只不爱下蛋的老母鸡杀了。” 陈父在一旁附和道:“对，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了给孩子们解解馋呢！” 小夫妻俩齐声说道:“娘，我们今日还有事要做，就不留下吃晚饭了。” 陈母好奇的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要做？就不能明天在做吗？难得你们有时间过来看我和你爹。” 小溪一直对之前欺骗婆婆，挖笋是为了做笋干，而心怀愧疚，此时便不打算再说谎话，“娘，我想去镇上卖田螺，但是那个东西像泥球一样，要泡上两天才能把沙子吐干净，不然吃起来会很牙碜，所以我和相公要提前去抓田螺。” 第35章 摸田螺 陈父陈母齐声说道:“田螺？你们不是在卖竹编吗？怎么不继续卖了？却要去卖田螺？”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爹娘，您二老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我和小溪心思田里也没啥活了，就想编些筐啊篓啊！拿去镇上卖换点零花钱，谁知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俩个摊子也在卖。 这大半日我们也没卖出去几个，而且回村时遇到几个村民，他们看到车上的篮子，就问我们卖的怎么样，听那意思也想去镇上摆摊。 我和小溪觉得如果继续赶集卖竹编，估计很难赚到钱了，就想抓点田螺回来炒了，挑去镇上试试。” 陈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那田螺又不好吃会有人买吗？” 陈母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那东西又腥又牙碜真的会有人买吗？” 小溪微微一笑，“娘，那是您没做好，所以才觉得不好吃，等我做完给您端来尝尝，您就知道它有多美味了。” 陈母满脸慈爱的说:“好！好！我和你爹都等着尝你的美味田螺。” 坐在一旁乖乖吃着糕点的小宝插话说，“田螺一点都不好吃，上次祖母做的差点把小宝牙齿给硌掉。” 陈母点了一下孙子的额头，“你这皮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小宝嘟嘟着小嘴说:“哼！祖母做的确实很难吃嘛！我又没有说谎。” 看着活泼可爱的小宝，小溪喜欢的不行，随后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心里想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陈家旺看到媳妇的小动作，立马猜出她的心思，便附耳过去小声说道:“媳妇，别着急，我再努力努力，马上就会怀上。 闻言小溪瞬间红了脸，并狠狠地瞪了陈家旺一眼，小夫妻俩的举动，被陈父陈母看的一清二楚，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想起那个糟心的杨氏，瞬间没了好心情。 见刚刚还笑得合不拢嘴的公婆，突然变了脸色，小溪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可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并没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只能用胳膊碰了一下男人。 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对方都能心领神会，陈家旺看到媳妇疑惑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突然沉默的爹娘，便开口问道:“爹娘，你们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陈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和你爹没有不舒服，只是在想要是杨氏有小溪一半贤惠就好了，你二哥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陈家旺想起杨氏就火大，连二嫂都懒得叫，“杨氏，还没有从娘家回来吗？” 陈母有些气愤的说:“没有，前日你二哥过来与我讲，说杨氏传话来，让他带二两银子去娘家接她，不然就要和离。” 陈家旺大声说道:“她的脸还真是大，真的以为我二哥离了她就活不了吗？要我说干脆和离算了，冬梅姐比她好了不知多少倍，要是能与我二哥再续前缘，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陈母噗呲一声笑了，“你二哥这还没和离呢！就想着撮合你冬梅姐了，这多亏是在自己家，要是被别人听到，岂不是毁了你冬梅姐的名誉，以后可不许胡说八道了。” 陈父吸了一口旱烟袋，“你娘说的对，虽然我与你娘都喜欢冬梅，但毕竟你二哥娶得是杨氏，现在也还没和离，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确实容易遭人误会。” 陈家旺摸了一下后脑勺，“爹娘，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至于和不和离，那还不是我二哥自己拿主意嘛！” 坐在桃树下的小溪开口问道:“爹娘，我怎么没见大哥大嫂呢！” 陈母抖掉腿上的蚂蚁，“张大爷家小孙子起新房，你大哥大嫂都过去帮工了。” 陈家旺把小宝举过头顶，满院子都是叔侄俩的笑声，“哦！我说怎么没见到大哥大嫂呢！要是以往大哥早就出来与我唠嗑了。” 小夫妻俩见天色不早了，便提出要回去，陈家老两口知道他们还要去抓田螺，也不好再多留，只叮嘱他们要注意休息，不要太累了，尤其是小溪身体太单薄，一定要多做点好吃的补补………… 因为最近两年降雨量少，村里种水稻的人家并不多，大部分村民种的都是高粱玉米，要想找到成片的稻田，那就只能去村西大山脚下，那边有一大片稻田，听说是镇上周地主家种的。 两人从老宅回去就拎上木桶，朝村外地主家的那片稻田走去，这一路上遇到不少在田里抓青蛙的孩子们，村里家家过得都不是很富裕，能买的起肉吃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 孩子们虽小却也都很懂事，知道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买肉吃，就自己想办法，这不夏天一到田里的青蛙就遭了殃，每天都有不少孩子，三五成群的过来这边抓青蛙。 几个孩子见小两口同样拎着桶过来，还以为他们也是过来抓青蛙的，有几个与陈家旺比较熟识的孩子，直接跑过来问他，是不是也馋肉吃了，陈家旺听完哈哈大笑，告诉那几个小孩，自己并不是来与他们抢青蛙的，而是过来摸田螺的，听完他的话一群孩子，立马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陈家旺。 一群孩子嘲笑道:“田螺我都是抓回家喂鸭子的，没想到家旺叔叔竟然要与鸭子抢食吃。” 陈家旺听到孩子们的嘲笑声，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解释，“谁说田螺只能喂鸭子了，其实人也是可以吃的，只是你们不会做而已。”说完便不再理会，那几个没礼貌的淘小子们。 小两口找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挽起裤腿撸起衣袖就下了水，田螺都是在水下的泥土里，渔网根本就用不上，只能靠手在水下摸，可能因为村民都不喜欢吃田螺的原因，所以很少有人过来抓，没一会就抓了半桶。 这边的田螺真的好大，而且看起来还好肥，做出来一定很好吃，想起那香辣的味道，小溪不禁咽了下口水。 第36章 大林子 这边的田螺真的好大，而且看起来还好肥，做出来一定很好吃，想起那香辣的味道，小溪不禁咽了下口水。 看到小溪吞口水的样子，陈家旺不禁产生好奇，“媳妇，田螺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看到相公好奇的模样，小溪向他点了点头，“当然了，我祖母做的田螺最好吃了，每次祖父都能吃上一盆，我会炒田螺还是跟祖母学的呢！” 陈家旺突然想起被吸血虫叮的经历，“媳妇，这田里有水蛭，要不你就别抓了，去那边田梗上等我吧！” 小溪把摸到的田螺放进桶里，“不用了，都已经下水了，还是我们一起抓吧！” 看到小溪抓田螺的兴奋劲，陈家旺便没再坚持让她上岸，而是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别被叮到。” 小溪特别喜欢抓田螺的乐趣，在娘家时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偶尔有一点空余时间，她都会一个人来到田里摸田螺，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感到一丝快乐，“嗯！我会注意的。” 两个人干活就是快，没多久就摸了两桶田螺，看着桶里泥乎乎的田螺，小溪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田螺了，突然好怀念祖母做的辣炒田螺………… 陈家旺在水渠里把手洗干净，走到小溪身旁笑着说:“媳妇，我们回家吧！” 沉思中的小溪回过神来，看了眼满脸柔情的相公，“嗯！走吧！”说完就每人拎着一桶田螺往家走。 没走出多远陈家旺开口说道:“媳妇，你那桶也给我拎吧！” 小溪一边走一边说，“相公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娇气，这一桶也不过十几斤，我还是拎得动的。” 两人在稻田中穿梭，经过来时的那条路，孩子们已经不见了，估计是今日收获不错，早早就回去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见王大娘挎着一个篮子，迎面走了过来，小两口连忙招呼道:“大娘，这是去做什么？” 王大娘笑呵呵回道:“我去给鸭子挖点野菜，这一天老是吃料也喂不起啊！”你们小两口咋摸了这么多 田螺？” “这东西牙碜得很，一点都不好吃，喂鸭子都不爱吃。” 闻言小两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好，只能尴尬的说:“还可以吧！做好了也挺好挺下饭的。” 王大娘没想到田螺是人家摸来自己吃的，知道小夫妻俩养了几只鸡鸭，她还以为是抓来喂鸭子的呢！此时后悔的恨不得咬断舌头，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是自己吃啊！你看我这张嘴咋这么快呢！” 看着有些懊恼的王大娘，小两口笑了笑，“大娘说的也没有错，村里确实有人抓田螺喂鸭子。” 王大娘知道小两口没有怪罪自己，却也不好意思再聊下去，尴尬的点了点头，就挎着篮子离开了。 小溪把田螺泡在大盆里，又往里面撒了一些盐，这才挎着篮子进了菜园，一直在旁边观看全程的陈家旺，对她的这番操作很是不解，“媳妇，为什么还要往盆里撒盐！” 小溪来到蒜池子旁蹲下，“这也是祖母告诉我的，她老人家说这样田螺吐沙快，就像我们抓来的泥鳅鱼一样，吃之前不也是要用盐水泡一下嘛！” 陈家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祖母可真聪明。” 小溪把拔下来的大蒜放在篮子里，“那当然了，我祖母年轻时，可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能干呢！” 陈家旺一边拔蒜一边说，“媳妇，今年的蒜头长得比去年还要大呢！” 两人成亲这么久，小溪只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大姑姐，却从来没有见过，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相公，大姐的婆家离咱们村很远吗？” 陈家旺一眼就猜出媳妇在想什么，“大姐嫁去了三十里外的姚家村，我们成亲前几日，她婆婆山上去采蘑菇，因为路滑把腿给摔断了，身边离不开人伺候，大姐就没有过来参加我们的婚宴，大姐夫担心大姐，一个人在家照顾一大两小辛苦，随完礼钱就匆匆回村了。” 小溪有些疑惑的问道:“相公，大姐没有公公吗？” 陈家旺摇了摇头，“没有，姚大娘二十几岁就守寡，一个人把大姐夫兄弟俩拉扯长大。” 一个寡妇顶门立户，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子生活，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更不用说把他们拉扯长大，成家立业了，小溪很敬佩姚家婆婆。 “姚大娘真厉害，一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不像我…………” 陈家旺放下手中的剪刀，把小溪搂在怀里，“媳妇，你还有我，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看着满满一篮子蒜头，小溪扭动了一下发酸的脖子，“哎！终于都剪完了。” 腌完蒜小溪就进了厨房，陈家旺见水缸见底了，便挑起两个水桶出了门，此时正是昨晚到的时间，过来挑水的人已经排起了队。 一个面相憨厚的小伙子出声问道:“家旺也过来挑水啊！听说你今日去镇上卖竹编了，生意怎么样，买的人多不多？” 陈家旺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儿时的玩伴大林子，不知什么时候挑着水桶站在了自己身后，“是你啊！怎么你也想去卖篮子啊！” 大林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啊！我媳妇怀孕了，想给她买点补品都没有钱，家里那几亩地的产出，去了给我娘抓药也剩不下什么，正好我也会编筐就想问问你，去摆摊行不行。” 自从大林子他爹两年前去世后，他娘就一病不起，大病初愈后，也总是一副病央央的模样，郎中说是身体亏空严重，要长年吃补药将养着，就因为家里有个病秧子娘，亲戚介绍的几个相亲对象也都没成，可能是他的孝心感动了上仓，让他再去县城办事的路上，救了一个晕倒在路边的姑娘，也因此成就了一桩美满姻缘。 原来姑娘家乡发大水颗粒无收，为了活下去村民只能出来逃荒，两个嫂嫂在家时就时长与娘亲拌嘴，在半路上就怂恿哥哥，扔下了她与爹娘，走了反方向逃荒去了。 本就急火攻心的爹娘，才离乡不久就因水土不服，先后死在了逃荒的路上，只留小姑娘一人跟随逃荒大军，来到了桃源县清水镇，因为两天没有吃东西，出来讨饭时体力不支晕倒在了路边， 第37章 大嫂送鸡 知道是大林子救了自己后，她觉得这个男人虽然憨厚了些，却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虽然女孩脸上斑斑点点，看起来不甚好看，但也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女孩时，他的心就怦怦乱跳个不停，此时听到姑娘为了报恩，竟愿意嫁给他为妻，这可把他高兴坏了，随后便把自己的现状与小姑娘讲了。 大林子觉得做人要诚实，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他不知道人家姑娘，看中的恰恰就是他的憨厚老实。 就这样两人成了亲，新婚之夜大林子才知道，原来小姑娘担心路上不安全故意扮丑，卸去伪装却是个清秀佳人，这可羡慕坏了村里那些单身汉。 婚后的日子虽苦了些，但小两口感情却极好，这也让大林子母亲的病好了一半，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陈家旺实话实说道:“要是想换点零花钱还是行的，就是挣多挣少说话，因为集上还有别村人在卖竹编，竞争还是挺大的，我今天也没卖出去几个，下集是不打算去了。” 大林子高兴的说:“好，只要赚钱就行，大不了别人卖五文我四文就卖，怎么也能有些收入。 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就各自挑着水回去了，想起好友都要当爹了，媳妇的肚子却还没有动静，陈家旺心里猜测，肯定是小溪在娘家时，身体亏空的太厉害，回头去赶集得多买点肉给媳妇补补。 来回三趟终于把水缸打满了，身上黏腻腻的感觉实在不舒服，陈家旺放好扁担就去打了一盆水，脱下身上的短打，在屋檐下擦起身子来。 小溪拿着几根大葱和两根胡瓜，从菜园里走了出来，一抬头就看到男人光这膀子，在院子里洗身子，虽然两人已经成亲月余，但是看到男人大白天光着膀子，小溪还是红了脸。 陈家旺回过身看着脸红的小溪，“媳妇，可以开饭了吗？我都有些饿了。” 小溪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就去厨房洗大葱和胡瓜了，一盘凉拌莴笋，一盆糙米饭，就是两人的晚饭，再配上大葱蘸酱，这顿饭吃的喷香。 吃过晚饭天还没有黑，小溪趁着还有光亮，就坐在屋檐纳起了鞋底子，陈家旺站在猪圈前，看着两头小猪仔拱着猪食，吧唧吧唧吃的正香，不禁笑出声来，村里人都说猪仔金贵不好养，怎么自己就没觉得呢！家里这两头猪自从抓回来后，那是吃啥啥香吹了气似的长，好养得很，估计要是胃好了年底长二百斤，也不是不可能。 小溪拿着鞋底子走到陈家旺身旁，“相公，你在这傻笑什么呢！” 陈家旺指着两头猪说:“我在笑，大家都说猪仔不好养活，你看咱家这两头多上食。” 小溪也觉得自家这两头猪长得特别快，这才抓回来多久啊！看着就长了一圈，照这个速度长下去，年底绝对能卖笔好钱，同时心里也在想，来年再多养两头，一只羊也是牵两只羊也是放，干脆多养几头，还能多收入一些，也就是多费点时间打猪草。 “嗯！今年要是养好了，来年就多抓两头。” 小溪话音刚落，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喊声。 “家旺弟妹，你们在家吗？我是大嫂啊！” 小两口一听这不是大嫂的声音嘛！连忙起身去开大门。 陈家旺有些疑惑的问，“大嫂，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娘说弟妹身体太单薄了，她知道你们小夫妻俩过日子节俭，肯定舍不得买鸡蛋吃，就特意抓了两只下蛋的老母鸡，让我给你们送过来。”说完大嫂张氏就把两只老母鸡，放到了陈家旺的手中。 小溪知道陈母是个好婆婆，但却没想到抓两只鸡过来，竟是为了给自己补身体，瞬间感动不已，“这怎么行，娘养这些鸡就是为了攒鸡蛋卖钱的，给了我们两只那会少卖不少钱呢！大嫂这鸡我们不能留，娘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两只鸡你还是拿回去吧！” 大嫂张氏态度坚决的说:“既然拿来了，怎么还能再拿回去呢！家旺，听大嫂的把这两只鸡放鸡栏里去。” 陈家旺一直很敬重大嫂张氏，见她实心实意要把鸡留下来，便没再拒绝，直接把两只老母鸡放进了鸡栏里。 小溪见相公已经把鸡扔进了篱笆里，“大嫂，这两只鸡要不少钱呢！” 大嫂张氏乐呵呵的说:“钱不常花人常在，把鸡给你们我一点都不心疼，要是杨氏那就另当别论了，她想买我都不会卖。” 小溪没想到不单公婆不喜欢杨氏，原来大嫂张氏也不喜欢她，可见杨氏有多不招人待见。 “听娘说你们小两口还抓了两头猪，我看看养的怎么样。”说完张氏就走到猪圈前往里看，这一看瞬间对两头小猪喜欢的不行，“弟妹你真厉害这猪养的也太好了。” 小溪谦虚的说:“还好吧！要是大嫂想养，我可以把注意事项告诉你。” 大嫂张氏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却碍于面子不好开口，“弟妹，你真的愿意教我怎么养猪？” 小溪点了点头，“嗯！都是一家人，也没什么好瞒的。” 大嫂高兴的说，“太好了，我回去就与爹娘商量一下，看他们是否同意我养猪。” 自从小叔子成亲后，张氏还是第一次来他们的新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小院，收拾得连根杂草都没有的菜园，不得不承认陈家旺娶了个好媳妇。 当听到小两口还养了几只兔子，大嫂张氏更喜欢这个勤快能干的弟妹了，因为急着回去分享自己的喜悦心情，张氏没待一会就回去了。 送走大嫂张氏，小两口就回屋去了，外面已经下来蚊子了，这才没一会，小溪的胳膊上就被咬了两个大包。 因为蜡烛很贵，家家户户都舍不得点着蜡烛做活，所以早早就上床睡觉了，陈家旺与小溪也不例外，洗漱好就脱衣上床躺下了。 第38章 上山砍柴 一夜无梦，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看着有些昏暗的房间，小溪想这天气不会是要下雨吧！家里的柴不多了，这要是下雨，一时半会估计是没有干柴烧了，想到这些连忙穿衣下床，并推了推身旁的陈家旺，“相公，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雨，家里的干柴没有多少了，我们趁着还没下雨，赶紧去上山捡些回来吧！” 陈家旺揉了揉眼睛，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好，我这就起床。” 小溪走出房门一看，西北方确实有一块黑云压了上来，但看这样子一时半会，还下不上，因为要下雨的原因，清晨的天气就闷热的很，尤其是在灶前烧火做饭，即使只穿了一件汗衫，没一会还是汗流浃背。 陈家旺去院子里摘菜时，看着被晒的有些蔫了头的蔬菜，想着下点雨也好，省的自己去挑水浇了。 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小溪就做了一盆高粱米水饭，拌了一盘子黄瓜菜，草草吃下后，就背起竹篓带上绳子和斧头出了门。 看着那块压上来的黑云，小两口觉得这肯定是场大雨，担心大雨说下就下，不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没一会就到了山脚下。 山上的树木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外面的阳光照射不进来，平时走在林间里很是凉爽，此时却因为一点风丝都没有，闷热的不行，两人刚走进来没一会，就出了不少汗，身上黏腻腻的，难受的不行。 这座大山很大，据说只有猎户知道尽头在哪里，即使知道林子里没有大型动物，村民也不会往深处走，都只是在林子外围捡柴或是挖野菜，因为平时在外围捡柴的人太多，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好柴可捡，剩下的都是扎手且不大好烧的灌木。 陈家旺决定带小溪再往林子深处走走，砍些耐烧的枝干回去，这可比那些灌木好烧多了。 小溪把一根干柴踩断放进背篓里，“相公，这边的柴可比外围那些灌木好多了。” 陈家旺一边砍柴一边说，“嗯！很少有村民来林子深处捡柴，只有村里的猎户才会过来这边砍柴。所以这边的干柴才会这么多。” 小溪很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村民不来林子深处砍柴？你不是说大山里没有猛兽吗？” 陈家旺笑着解释说:“林子里确实是没有大型猛兽，常见的只有野鸡兔子狍子等小动物，村民大概是被五年前那头野猪吓到了吧！” 小溪害怕的左右看了一眼，“林子里还有野猪？那后来被打死了吗？不会现在还没抓到吧！” 看到小溪紧张的样子，陈家旺安慰道:“媳妇，你不要害怕，野猪五年前就被村里几个猎户合伙抓到了，村民之所以害怕，也许是因为凶残的野猪，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也不知道那头野猪怎么就跑来了云朵山，还把山脚下的田地祸害了不少，村民辛辛苦苦劳累大半年，就等着秋天那点收成，给孩子买点肉包顿饺子吃，虽知道马上就收秋了，竟然被野猪给拱了。 被祸害的几家村民，便轮流去田里照看，一连几天也没有见到来野猪祸害庄稼，就在大家放松警惕，田里只留下王大叔一人，其它几家都回去吃午饭时，野猪再次出现了，当另外几个村民回到田里时，王大叔身上，已经被公猪角顶出了不少血窟窿，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可把几个村民给吓坏了，连忙操起手中的棒子，朝野猪打了下去，一个平时腿脚特别快的村民，连忙跑回村去叫人，还好村长带着人及时赶到，并在几个猎户的帮助下，把野猪给打死了，另外几个村民没有伤到要害，都是些皮外伤，没几天就养好了，王大叔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因为伤到了腿失血过多，足足在家养了半年才能下田干活。 从那以后村民就不敢再进深山，都怕突然从哪处蹿出来一头野猪，即使有偶尔来林子深处的，也都是搭伴一起来。” 小溪有些害怕的说:“怪不得这里的干柴这么多，换了我也不敢自己一个人过来，相公，我们捡完柴也赶紧回去吧！我总觉得心里发毛。” 看到媳妇害怕的样子，陈家旺笑了笑，“不要怕，从那以后山上就再没出现过野猪，估计那头可能是在绿萝山争夺地盘输了，所以才会跑来南山。” 因为这边林子里柴多好捡，上山没一会就捡了好多，陈家旺虽然嘴上说着不要小溪害怕，但是看到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还是赶紧把柴捆好准备下山。 因为背篓装不下太多柴，陈家旺就把多余的柴横绑在了竹篓上，可比用手抱着省劲多了，眼看着林子里越来越昏暗，小夫妻俩连忙拿起斧头就往山下走。 一阵轰隆隆，豆大的雨点儿，就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因为身上背着重物，根本就跑不起来，虽说雨下的不是很大，但两人到家时身上的衣衫还是被浇湿了。 一大片的乌云从天边汇聚过来，慢慢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雨也越下越大，远处一道道电闪雷鸣划破天空，顷刻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只一会功夫院子就成了河。 小溪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过来，“相公，还好我们走得快，不然就得浇成落汤鸡。” 陈家旺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是啊！原本还打算去田里浇地呢！这场雨来的可真及时，今年肯定大丰收。” 杨氏从河边洗衣服回来，见爹娘和两个弟弟和一个弟妹，正在桌前吃饭，早已饥肠辘辘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问质问，为何不等自己回来再开饭，伸手就去抓盆里的白面馒头，谁知还没摸到馒头，手就被他爹拿筷子狠狠地打了一下，痛的杨氏差点叫出声来。 杨氏的母亲剜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这馒头是给你弟媳吃的，他可是怀着我们杨家的孙子，你要是想吃就回陈家去吃，我们家可没有你的口粮。” 杨父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在我们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天，一分钱都没有出，赶紧滚回陈家去，以后没钱给老子买酒喝，就别再回来。” 第39章 不知悔改的杨氏 杨氏在娘家的这段日子并不好过，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不但要给一大家子洗衣做饭，还要下田去除草，高兴了就给她留口剩饭吃，不高兴就骂骂咧咧，但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爹娘，那我吃什么？” 在杨家老两口眼里女儿就是赔钱货，只有儿子才是宝，要不是这个小女儿当年以死相逼，害得自己少赚了十两银子，估计日子肯定会比今天好过，想起这些杨母便横眉冷对的说:“让你在我们家住这么久就已经不错了，竟然还想吃饭想的倒是挺美， 我们家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吃，要不你去多喝些水吧！那个管饱。”说完就乐呵呵的扶着弟媳回屋去了。 杨氏把自己所受的苦，都怪在了陈家瑞身上，要不是他窝囊赚不来钱，娘家人怎么会这么对她，以往每次带银子回来，两个弟弟都会围着她姐长姐短的叫着，那会像如今这般，对自己爱答不理还言语嘲讽。 回娘家第三天，她就让村民给陈家瑞带话，要是不拿二两银子，来娘家接她回去就和离，本以为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孩子，男人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过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陈家瑞竟然还没有来接自己，不禁开始怨恨起来。 本想在家人吃完后，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菜剩饭，谁知道为了防止她偷吃，爹娘竟然把厨房门给锁上了，杨氏被饿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饿的不行，就去厨房喝凉水，水喝多了起夜的次数也就多了，这一宿她几乎没有合眼，天还没亮就收拾东西出了村子，她觉得还是在家里好，不但不用洗衣做饭下田干活，还能自己当家做主说上句。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陈家瑞，看到大门口拎着包袱的杨氏，冷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杨氏信誓旦旦的说:“相公，之前都是我错了，我不该与你耍小脾气，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看在毛毛的份上原谅我吧！以后我一定安分守己，好好与你过日子。” 陈家瑞与杨氏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对方的为人，虽然自己的好耐性早已被杨氏给磨光，更没有一点感情可言，但看在毛毛还小的份上，他愿意给杨氏一次改正的机会，如果再犯便一纸休书，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杨氏没想到陈家瑞，就这么轻易原谅了自己，便开始在心里臆想，一定是男人抹不开面子，才没有过去接她，其实心里想的要命，巴不得自己早点回来。 陈家瑞理都没理杨氏继续劈着柴，杨氏面色尴尬的说:“我回屋去看看毛毛。”说完就拎着包袱往正房走了过去。 杨氏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就是喜欢不起来，尤其是每次与陈家瑞吵架时，孩子看自己那冷漠的眼神，她也不知为何才三岁的孩子，竟能那般冷静不哭也不闹的看着两人吵架。 为了表现出一个贤妻良母的样子，杨氏还是假惺惺的喊道:“儿子，你在哪？娘回来了。” 屋里刚睡醒的毛毛，早就听到了屋外爹娘的谈话，看到走进房间的娘亲，毛毛眼中没有任何开心与欢喜，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 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为何小伙伴的娘亲是那么温柔，而自己的娘亲却每天只会吵架，甚至动手挠父亲的脸，爹爹前脚买点肉回来，她后脚就送去外祖父家，自己与爹爹只能吃糙米饭配咸菜。 看到与男人如出一辙，冷漠疏离的脸庞，杨氏忍不住质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你看清楚了我是你娘。” 毛毛理都没理愤怒中的杨氏，穿上鞋就跑去院子，拽住陈家瑞的衣襟，“爹爹，你带我去小婶家吧！” 陈家瑞放下斧头抱起儿子，“好，爹，这就带你去小叔家。”说完就抱着毛毛出了院子。 听到父子俩要去小叔子家，杨氏气的咬牙切齿，怎么哪里都有他们夫妻俩的事，自己才离开半月有余，男人和孩子的心，怎么就被他们笼络过去了………… 陈家旺过来给兔子添草，一眼就看到兔窝里多了几只粉嫩嫩，还没睁眼的小兔崽，“媳妇，你快过来看，母兔下崽了，竟然下了八只。” 在厨房里做早饭的小溪，听到喊声连忙走了出来，相公，母兔真的下崽了，我还以为要再过两天呢！” 陈家旺高兴的说:“嗯！我也是刚刚添草时发现的，粉粉嫩嫩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溪走到笼子前往里望，当看到窝里的小兔崽时，心里想原来刚出生的小兔是这个样子，全身粉红粉红的，眼睛连一条缝都没有睁开，就像一只小老鼠崽似的。 “相公，听说兔子一个月就可以生一窝崽，现在离年还有几个月，如果每窝都生八只，那年底岂不是就有四五十只兔子了嘛！” 家里大小一共有五只兔子，两只大的一公一母，三只小的中只有一只公兔，估计养到年底，小兔也可以交配生崽了，到时家里兔子就会越来越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院子里摆满了兔笼，小溪就开心的不行。 陈家瑞牵着毛毛从院外走进来，就看到小两口正围在一个笼子前，说着什么，不过从他们脸上挂着的笑容，就可以猜出一定是件开心的事情。 “家旺和弟妹这是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回过身一看，原来是二哥带着毛毛来了。 陈家旺拍了拍胸口，“二哥，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吓死我了。” 陈家瑞憋着笑意说:“我见大门没锁就直接进来了，谁知道你胆子这么小。” 小溪没想到父子俩会这么早来家里，“二哥，你和毛毛吃完饭了吗？” 陈家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还……还没有……” 毛毛见大人忽略了他的存在，连忙撒娇刷存在感，“小婶，毛毛都想你和小叔了。” 陈家瑞再次开口问道:“弟妹，你们刚刚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 第40章 五味杂陈 小溪把毛毛抱在怀中，“我和相公在看小兔崽。” 陈家瑞有些惊讶的说:“兔崽？弟妹还养兔子了吗？” 看到陈家瑞一脸好奇的样子，小溪点了点头，“嗯！相公在山上抓了五只野兔，其中有一只母兔早晨刚刚生了一窝崽。” 此时的陈家瑞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同样都是为人妻，为何差距就这么大呢！ 小弟成亲不过月余，家里不但养了一群鸡鸭，抓了两头猪，还养了兔子，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过上这般忙碌而温馨的日子。 陈家旺拍了一下自家二哥的肩头，“二哥你怎么了？喊你几声都不答应。” 陈家瑞面色平静的回答，“没什么，就是刚刚想事情有些入神，毛毛哪去了？” 细心的陈家旺早就发现，二哥今天有心事，“毛毛和小溪去厨房了，二哥你怎么了，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家瑞苦笑一下，“有那么明显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毛毛他娘早晨回来了，不但给我赔礼道歉，还表示日后会踏踏实实过日子，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闻言陈家旺不屑道:“不是说不拿二两银子，去娘家接她就和离吗？怎么还自己回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哥你还是多留意一下，家里的银子千万要藏好。” 小溪端着一盘清炒竹笋，从厨房里走出来，“相公，二哥，早饭做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陈家旺连忙回道:“好嘞！我们这就来了。”说完又对着陈家瑞嘱咐道:“二哥，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女，杨氏心里只有娘家，根本就没有你们父子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其余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家瑞何尝不知，杨氏心里没有他们父子俩的位置，只有娘家那一大家子，这点从他对待孩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毛毛身体不舒服，杨氏从来不管不问，她爹要是传话来说酒喝没了，她可以立马扔下孩子，把家里最后一点存银，拿去给她爹打酒喝。 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这么多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有隐忍，可是最近这两年，她发现杨氏越发得寸进尺，这次陈家瑞也下定决心，如果杨氏再不安分，立马写休书，不再让爹娘弟弟为他操心。 一盘清炒竹笋，一碗鸡蛋羹，一盆糙米饭，饭菜一一端上桌，望着桌上的鸡蛋羹，毛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三人看到他可爱的小模样，不由捧腹大笑。 看着身旁吃得一脸满足的儿子，陈家瑞不由一阵心酸，一碗鸡蛋羹，毛毛却吃出了人间美味的感觉，只因家里攒的鸡蛋，几乎都被杨氏拿去了娘家，很少会留给自己的亲生儿子。 望着父子俩离开的背影，陈家旺不禁叹了口气，有为自家二哥不值，也有为年幼的小侄儿，摊上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娘而忧愁。 小溪可没时间为别人家的事担心，此时的她正在抓紧时间做家务，等活都干完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呢！ 大雨昨日下了一天一夜，庄户人家大雨过后，都会上山采蘑菇，小溪也不例外，她特别喜欢吃鲜蘑酱，没出嫁前每年都会采不少蘑菇，吃不完就晒干储藏起来留着冬季吃。 早急忙慌的把家里都收拾完，换上草鞋就挎起篮子要山上，不怪小溪这么着急，蘑菇是难得且不花钱的野味，每当大雨过后，村民都会成群结队上山采蘑菇，要是去晚了，蘑菇都已经被人捡一遍了，自己就只能捡别人丢掉，或是长相不好的蘑菇了。 陈家旺一出屋，就看到小溪挎着篮子要出去，“媳妇，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小溪收回迈出去的腿，“采蘑菇啊！昨天雨下的那么大，肯定长出不少蘑菇，要是去晚了就采不到了。” 陈家旺走到小溪身前，“媳妇，你就放心吧！林子那么大有的是蘑菇，哪会那么快就被采光，现在露水还没有下去，去那么早衣服鞋子会被打湿的。贴在身上黏糊糊的，多难受啊！” 闻言小溪扑哧笑出声来，“相公，一看你就没上山踩过蘑菇，你肯定不知道蘑菇喜欢长在朽木旁，或是落叶层厚的地方，所以并不是每棵树下都长蘑菇的，去晚了真的就采不到了。” 还真被小溪猜对了，陈家旺确实没上山采过蘑菇，大姐倒是喜欢采蘑菇，每当大雨过后，都会约上小伙伴上山，后来大姐出嫁了，就换成大嫂上山采蘑菇，每次他都只管吃，从不过问蘑菇好不好采，它是在什么环境下生长。 此时从小溪口中得知，采蘑菇一定要眼尖手快，不然就被别人采走了，陈家旺突然对采蘑菇来了兴趣，让小溪等他一下，回屋换了身破旧的衣衫，就拎起另外一个土篮子，跟随小溪往山上走。 一路上碰到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挎着篮子往山上走，有那同样刚嫁过来不久的小媳妇，看到小溪身边跟着的相公羡慕不已，为何都是男人差距却是这么大。 虽然自己刚嫁来竹溪村没多久，但也从比自己早嫁来几年，同村小姐妹口中得知，陈家旺是怎样疼宠媳妇的，再想想自家那个榆木脑袋的男人，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在心里感叹同人不同命。 小两口无视别人投来的目光，一心只想快点到山上，刚走进林子就傻眼了，这人也太多了吧！抬眼望去少说也得有二十几人，再看她们篮子里的蘑菇都已经快装满了，可见村民来的有多早，小溪不禁懊恼为何不再早点过来，看样子这附近已经被大家采遍了，只能往林子深处走走看，那边大树多或许蘑菇能多些。 两人还没有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大嫂张氏挎着半蓝子蘑菇走了过来，“三弟，小溪，你们也过来采蘑菇啊！” 看着篮子里又肥又嫩的蘑菇，小溪忍不住惊讶道:“大嫂，你是什么时辰过来的，怎么都采了这么多蘑菇？” 大嫂乐呵呵的说:“我呀！起床就过来了，没想到有几个大娘竟然比我还早，我来时人家筐底都铺满了。” 第41章 采蘑菇 小溪叹了口气说:“可惜我们来晚了，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有采到。” 大嫂张氏见小溪一副失落的模样，“林子这么大，蘑菇还能都被大家采没了不成，在仔细找找肯定还有，采蘑菇主要就是看眼睛，你们一定不要忽略那些腐烂的树叶，说不定那底下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看我篮子里这些蘑菇，大多是在枯枝烂叶底下找到的。” 闻言小溪点点头，“嗯！我与相公再往里走走，说不定还能采到更多呢！” 陈家旺见张氏没有要动的样子，“大嫂，你不随我俩再往里走走吗？” 大嫂张氏摇了摇头，“我就不随你们往深处走了，家里还有一堆衣服没洗呢！我在这附近把筐采满就回去了。” 张氏说完又叮嘱小两口:“林子里蛇虫鼠蚁多，一定要小心，不然被毒蛇咬到就有可能丧命。” 两人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一定会小心，大嫂张氏这才放心的离开，林子里采蘑菇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闲聊嬉笑声，所谓狼多肉少，这么多人采蘑菇，就算平均分，到手的又能有几个，来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采到的蘑菇也才把篮子底铺满。 看着篮子里少得可怜的蘑菇，小溪不禁叹了口气，这要什么时候才能采满筐啊！这点蘑菇焯完水，估计连一大碗都没有。 陈家旺没想到蘑菇竟然这么难采，以前没有采过眼神有点跟不上趟，篮子里这点蘑菇还大多是媳妇采的呢！这要是自己过来采，估计半天都找不到几个。 小溪手拿木棍翻着厚厚的落叶层，还好没有辜负她的努力，十几个鲜嫩的小蘑菇映入眼帘，小溪连忙蹲下，小心翼翼的把蘑菇剪下来放进篮子里，这么做是因为鲜蘑太嫩，力度稍大些就会碎掉。 通常情况下，蘑菇都喜欢扎堆生长，采到一堆，仔细找附近肯定还会有，但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除了那十几朵外，再没有找到一个。 看到小溪有些沮丧的表情，陈家旺突然有些心疼，“媳妇，你先别泄气，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片灌木林，那里枯枝烂叶比较多，我们去那边看看。” 闻言小溪点了点头，两人就挎着篮子往林子东面走，大约走了一刻钟时间，就来到了陈家旺所说的那片灌木林。 因为灌木没有主干，而是从根部长出很多枝杈，所以路很不好走，刚走没几步身上的衣衫就被划了好几道口子，陈家旺在心里庆幸道:还好出门时，换上了家里最破的衣衫，不然就要心疼死了。 灌木丛外围的积叶并不多，两人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就见枯枝烂叶越来越多，依稀可见不远处每堆灌木丛下，都长着几丛鲜嫩的蘑菇。 看到眼前的场景，小溪瞬间双眼放光，也顾不得被灌木枝条划伤的风险，挎着篮子就飞奔过去，没一会就采了半蓝子，身后的陈家旺看到媳妇开心的样子，脸上也荡起了幸福的笑容。 看着一丛丛鲜嫩的蘑菇，小溪兴奋地说:“相公，你看这里不但有黄磨草菇，竟然还有少见的鸡腿菇，你说我们把它拿去镇上卖，会不会有人买？” 陈家旺以前吃过一次鸡腿菇，因为采到的不多，娘就做了一锅汤，那味道实在是太鲜了，“听说有钱人就喜欢吃新鲜玩意，这鸡腿菇虽不是美味珍馐，但味道却也鲜的很，平日里又很少见，拿去镇上肯定会有人买。” 夫妻俩相视一笑，就忙活起来，因为这里杂草丛生，灌木又扎人，村里人害怕里面有蛇，一般不会过来，也正因为如此才便宜了小两口，这才没一会，两个篮子就被装满了。 小溪打算明天先少带一些蘑菇去镇上，去试试行情，万一卖的好，再来这边采，如果一次性采回去，放一宿就不新鲜了，肯定也卖不上价。 两人满意的挎起篮子就往山下走，来时走走停停都没有注意到，竟然走出了这么远，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才到山脚下。 此时已接近晌午，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回去吃午饭了，林子里只剩几个大娘还在继续寻着，看到小夫妻俩满满两篮子蘑菇，连忙过来打探她们是在哪里采的。 小两口还指望卖蘑菇赚钱呢！怎么会讲实话，只好扯谎说:他们天刚刚亮就过来了，大半日才采了这么多，听到两人这么讲，几个大娘便歇了心思，又去扒拉树下的枯叶了。 陈家旺把蘑菇倒在东屋地上，就去厨房帮忙烧火做饭，在山上走了那么久，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 看到平日节俭的媳妇，竟然舀了一碗白面，陈家旺忍不住打趣道:“媳妇，今天是啥日子？你咋舍得做白面了？” 小溪也想每天都吃细粮，而不是喇嗓子的粗粮面，但为了将来自己的孩子，不再与他们吃相同的苦，那就只能勒紧裤带多攒钱。 一盆白面疙瘩汤，几根黄瓜辣椒，一碗大酱，就把午饭解决了。 两人把蘑菇里的杂草挑干净，又按蘑菇的种类分开来放，这样拿去镇上也好卖。 泡在大盆里的田螺，小溪每日都要搓洗上两遍，再换上干净的清水，盆里的水也越来越清澈，看着水中活跃的田螺，小溪在心中默默祈祷，明天生意一定要好。 小溪把田螺搓洗一遍，换上清水走出厨房，“相公，村里的磨坊在哪？我想去磨些玉米面和高粱。” 陈家旺拿着铁锹，从猪圈里走了出来，“磨坊在村中祠堂门口，我带你过去。” 两人把一袋玉米和高粱抬到车上，由陈家旺推着往村中祠堂走，还好离得并不算太远，只隔了两条街，没走一会就到了。 此时祠堂门口，只有三个人在排队等着磨麦子，见小两口推着两袋粮食过来。 其中一个大娘微笑着说:“家旺也过来磨米啊！这是你媳妇吧！长得可真俊。” 陈家旺笑嘻嘻的打着招呼，“贾大娘也过来磨米啊！怎么没让桂花嫂子过来磨？” “你桂花嫂子有身子了，推石磨的活太重，我不放心她过来。” “是吗？那恭喜大娘了，您老人家可真有福气，多子多孙。” 贾大娘瞄了眼小溪的肚子，一脸肯定的说:“谢谢！谢谢！你这也快，说不得肚子里都有了呢！” 小溪这个当事人尴尬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被大娘用那般眼神打量，瞬间红了脸。 第42章 紧张的陈家旺 贾大娘看到小溪面红耳赤的模样，“你这丫头，生孩子是每个女人必经之路，有什么好害羞的。”说完就笑呵呵的回到石磨前帮忙去了。 在磨坊等了差不多两刻钟，才轮到小夫妻俩，小溪负责往磨眼里添粮食，陈家旺负责推磨。 推磨是非常累人的活，但凡有点条件的人家，都不用人力推磨，即使用成年的驴拉磨，时间久了，也要给驴增加点草料，否则，驴也会因劳累而罢工。 磨面的时候，陈家旺推一会儿歇一会儿。才推没一会就汗流浃背，等一袋高粱磨完，他的上衣已经能挤出水来。 小溪要换男人歇会，陈家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石磨这么沉，一个男子推都累得慌，更何况小媳妇那单薄的身体了。 因为磨眼太小，每次放入的粮食有限，两袋粮食磨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还好这期间没有别的村民过来用石磨，不然估计都得等急眼了，别人家都是勤磨少磨，只有他们二人不嫌累，竟然一次性磨了这么多。 路上碰到不少村民，当他们看清板车上的粮食时，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小夫妻俩，实在是很少见，有人一次磨这么多粮食。 因为推磨实在太累了，大家磨面都是十斤二十斤的磨，吃个十天半月再去磨，这样就不会那么累，此时看到车上的粮食，真不知道该夸他们能干，还是羡慕他们的体力。 到家都已经申时了，把磨好的玉米面和高粱米搬去厨房，小溪就与陈家旺去了菜园子，大蒜拔完后，池子一直空着，小溪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撒上白菜种子，要是能长大就留着冬季做酸菜，长不大就留着下雨天不能出去打猪草时，用来喂鸡鸭兔子也不错。 担心环境不卫生兔子会生病，每隔一天陈家旺就要打扫一遍笼子，这不刚种完白菜就拿扫把去清洁兔笼了。 小溪知道陈家旺是个闲不住的人，但看着忙碌了一天的男人，没有休息片刻又去干活。不免有些心疼，“相公，你也累一天了，要不就明天再做吧！” “媳妇，我一点都不累，这笼子必须隔天清理一次，不然这味道实在太熏人了，猪圈的味道就已经够浓了。” 陈家旺把粪便扫成一堆，打算一会只好挖个坑用来沤肥，留着明年上地用。 小溪只好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那你慢慢干我去做晚饭了。” 昨天那场大雨真是借劲，只是一宿园子里的菜就长高了不少，小溪摘了一小盆豆角，又割了一把菠菜，打算晚饭炒一盘豆角丝，再做一锅菠菜汤。 小溪刚坐下喝了一口汤，就捂嘴往外跑，陈家旺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陈家旺一口青菜汤一口饼子，吃的甭提多香了，见相公吃的那么香，小溪也学着他的样子，只是刚喝了一口汤，就忍不住干呕起来，但却并没有东西吐出来。 一旁的陈家旺看到小溪的反应，连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媳妇，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小溪又干呕了两下说:“相公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老想吐，但又吐不出来。” 看到小溪难受的样子，陈家旺心疼的说:“媳妇，现在还没有黑天，要不我去借个驴车，拉你去镇上找大夫看看吧！” 小溪不想浪费银钱，她觉得可能是今日在外面晒得太久了，“相公，我没事，也许是天气太热有点中暑，熬点绿豆汤喝下，睡一觉就好了。” 陈家旺一脸担心的说:“媳妇，真的没事吗？你可不要骗我，银子花了我们还可以再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怎么办。” 小溪看到男人紧张的模样安慰道:“相公，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嘛！” 见小溪确实没有再干呕，陈家旺悬着的这颗心才放下来，并把小溪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则去厨房熬绿豆汤，刚刚媳妇都没有吃几口饭，担心她空着肚子睡觉不舒服。 陈家旺又去篓子里取出两颗鸡蛋，加了一些面粉摊了三张鸡蛋饼，连同熬好的绿豆汤一起端回房间。 看到相公亲手为自己熬的绿豆汤和鸡蛋饼，小溪感动不已，放眼整个村子，估计也找不出几个愿意为媳妇下厨的男人，自己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嫁了这么好的相公。 不知不觉小溪变红了眼角，看到媳妇哭了，陈家旺立马就慌了，“媳妇，你是不是哪里痛，我这就去隔壁借驴车，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陈家旺说完就要往屋外走，小溪看到紧张兮兮的男人，哭笑不得，连忙解释说:“相公，我真的没有不舒服，只是感觉你对我太好了，我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嫁与你为妻。” 闻言陈家旺走到床前，把小溪搂在怀中，宠溺的说道:“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男人疼媳妇天经地义，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能娶到你才是我最大的福气。” 见小溪脸色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苍白，陈家旺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想着明日去镇上，就带媳妇去医馆把脉，这样他才能放心。 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想着明日还要早起收拾田螺，陈家旺便早早搂着小溪睡下了。 可能是忙碌一天，身体实在太累了，躺下没一会，两人就进去了梦乡。 做炒田螺必须要剪去尾部才能入味，如果前一天剪完，田螺就会死掉，天气这么热，隔了夜田螺肯定就不新鲜了。 为了保证田螺的新鲜，两人不到四更天就起床收拾田螺，两桶田螺吐好沙，刷洗干净后，大概只剩下十五六斤，两人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把所有田螺尾剪完。 小溪扭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把田螺端去厨房，又清洗了两遍准备焯水。 待陈家旺把水烧开后，在锅中放了几片生姜，小溪就把田螺倒了进去，为了去腥又在锅里倒入了一点点白酒，等锅中水再次翻滚变的浑浊，田螺就焯好了。 第43章 送螺 锅内放入葱、姜、蒜、红辣椒、山上采来的麻椒一起爆香，再下入田螺翻炒，最后又放上了一些园子里摘来的紫苏叶。 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窜入灶前添柴的陈家旺鼻内，呛得他咳了好一会，但这并不影响他嗦螺的速度。 滋味鲜美的田螺，香气四溢，令人口舌生津，让人欲罢不能。 陈家旺从不知，原来田螺还可以做得这般美味，竟然不知不觉间吃撑了。 “媳妇，这田螺也太好吃了，就是让我天天吃，都吃不够。” 望着陈家旺面前的一堆螺壳，小溪淡淡一笑:“只要相公喜欢，我可以每天做给你吃。” “嗯！媳妇，我想给爹娘送去一些田螺你看成不？” “这有何不行，上次去我就与娘说了，田螺炒好就端去给他们二老尝尝。”说完小溪就装了一大碗田螺递给陈家旺:“田螺刚出锅时味道最鲜，你趁热给爹娘他们送去。” 陈家旺接过田螺笑着说:“好，我这就给爹娘送去，回来咱就出发去镇上。” 三更天起床剪螺尾，等田螺炒熟天色已经大亮，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村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陈家老宅大嫂张氏正在厨房做早饭，陈父陈母也没闲着，一个在劈柴，另一个在喂鸡，陈家大哥从外面挑水进来，就看到老爹拿着斧头在劈柴，连忙劝阻道:“爹，柴放那一会我来劈就好，您怎么不等我回来呢！” 陈父知道大儿子孝顺，但他并不想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老太爷般的生活，那样实在是太无趣了，“你爹我还没有老到连柴都劈不动，干这点活不算啥。”说完就继续劈柴。 在一旁喂鸡的陈母，见儿子一片孝心，老头子却不领情，不禁对他翻了个白眼，“儿子不用担心你爹，他厉害着呢！既然他愿意干，你就让他干好了，省的他在家里吃闲饭。” 陈家兴见老娘都已经这么说了，就没再反对陈父干活，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挑着两桶水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做饭的张氏，早就听到了院子里中三人的对话，“当家的，你就让爹干吧！他老人家干了一辈子农活，突然让他什么也不做，肯定不适应，大夫不也说了嘛！只要不做重活就行。” 陈家兴一边往缸里倒水，一边抱怨道:“我这不也是担心爹的身体嘛！大夫都说了他的肺不好，让爹少抽旱烟，可你看他听吗？” 张氏一直很敬重公婆，如果不是公爹年轻时出去跑商攒下家底，哪会有如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村里的土地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每家就那么几亩田，要是没病没灾还好，虽攒不下多少钱，却也够吃够用，要是有一个生病的，那就会把整个家给拖垮，还好公爹只是偶尔有些喘粗气，大夫说只要不做重活就没事。 “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了，要是真有不舒服，爹会对我们说的。 早饭做好了，你帮我去酱缸打碗酱，再去园子里摘几个辣椒黄瓜。” 张氏说完又往灶里添了几根柴，在厨房的柜子里，取出两个鸡蛋，甩了一锅鸡蛋菠菜汤，同时掀起另一个锅的锅盖，二十几个黄澄澄的窝窝头映入眼帘。 一箩窝窝头，一盆青菜汤，一碗大酱几根蘸酱菜，还有一碟子咸蒜，就是一家五口的早饭。 一家人刚坐下，就听到门口传来陈家旺的声音，陈家老两口有点意外，小儿子自从成亲后，每天都有事要忙，就很少来老宅，今天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陈父陈母还以为小两口吵架了呢！连忙站起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陈家大哥大嫂见爹娘一脸担忧的样子，很是不解，“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父解释说:“你弟弟没事绝不会回老宅，这么早就回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我和你娘心思，是不是他们小两口吵架了。” 听了爹娘的话，大哥大嫂也觉得分析的有道理，也随着陈父陈母往门外走。 陈家旺嬉皮笑脸的说:“爹娘，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出来迎接我的吗？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想我。” 小宝吸了下鼻子，“小叔，你碗里端的是什么？咋这么香啊！” 陈家旺捏了一下小侄儿的脸，“小叔端的东西，你们大家绝对喜欢吃，爹娘，这是刚出锅的辣炒田螺，你们拿回屋趁热吃。” 闻着碗中散发出来的香气，陈家兴不禁咽了下口水，“三弟你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给爹娘送田螺？” 陈家旺看到大哥诧异的神色，“对啊！不然你以为呢！小溪说刚出锅的田螺味道最好吃，我这不就送来了。” 陈家老两口松了一口气，“哦！原来是小溪让你过来送田螺啊！这下我就放心了。” 看到陈家旺疑惑不解的模样，陈家大哥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就把爹娘的担忧与他讲了，当听到爹娘竟误会自己与媳妇吵架了，陈家旺心道:自己疼媳妇还来不及，怎么会与她吵架呢！ 见天色不早了，村子离镇上还有段距离，担心去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陈家旺又在院中聊了几句，就起身要回去，陈家夫妇知道儿子要去赶集卖田螺，就没有多留。 掀开蒙在碗上的纱布，一股浓郁的香辣味，瞬间弥散在房内，几人控制不住的咽了下口水，再也顾不得形象，痛快的嗦起螺来。 陈母一边嗦螺一边感叹，“妈呀！这也太美味了，吃了小儿媳炒的螺，我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么难吃。” 陈家兴也跟着附和道:“嗯！确实是好吃，没想到不起眼的田螺也可以做的如此美味，弟妹的厨艺真不错，三弟可有口福了。” 陈父眉开眼笑的说:“老婆子，你把我的酒放在哪里了，这田螺用来下酒正合适。” 张氏闻言连忙开了口，“爹，大夫不是说了嘛！让您少喝酒。” 陈家兴想起大夫的叮嘱，“爹，秋菊说的对，您怎么忘记大夫说的话了。” 陈父摇了摇头笑着说:“哎呀！我少喝一点没事的，小酌怡情大酌伤身这个道理我懂，你们夫妻俩不要担心。” 小宝的小嘴都被辣红了，却嚷嚷明天要去捞田螺，让小婶再炒给他吃。 别说小孩子馋这个味道，就是陈父陈母，也觉得吃的有些不尽兴，决定明天陪孙子一起去捞螺。 第44章 嘲讽的大婶 陈家旺出了老宅的大门就快步往家走，到家时小溪正打开圈门准备去给猪添食。 想起媳妇昨晚干呕的模样，陈家旺连忙走上前接过猪食，“媳妇，还是我来喂吧！猪圈的味道大一会你再不舒服。” 小溪看到紧张兮兮的男人，“相公，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你看我早晨起来到现在有不舒服吗？” 虽然现在媳妇没有不舒服，但陈家旺还是有些不放心，已经决定卖完田螺就带小溪去医馆。 家里都收拾完已经辰时了，因为只有十几斤田螺和两篮子蘑菇，小夫妻俩就没有推车去，小溪背着田螺，陈家旺挑着担子就出了门。 村里一共有两条路可以去镇上，有了上次回村被围观的事情后，陈家旺决定这次抄小路，因为小路附近有几座荒凉的孤坟，村民宁肯多走几里地去镇上，也不愿从这边抄近路。 只有个别胆大的村民才敢从小路走，陈家旺恰恰就是其中一个，他觉得从这边走不仅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还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还担心小溪会害怕，此时看她面不改色的模样，哪里有半丝胆怯，陈家旺心里得意道不愧是我媳妇。 三伏天就是光着身子都热的要命，更何况身上还背着重物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小夫妻俩就已经大汗淋漓，无奈只好找了一处树荫凉坐下歇会，就这样走走歇歇终于到了镇上。 集市上稀稀拉拉已经有人在摆摊了，两人找了一处比较显眼的位置，把背篓和篮子放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席子铺在地上，把蘑菇倒了上去，并按蘑菇种类分成堆，这样做就是为了卖出不同的价格，如果混卖看起来就不值钱。 把蘑菇归拢好后，小溪就装了碗田螺放在席子上，大声吆喝起来，“好吃的香辣田螺哩！” 交摊位费回来的陈家旺，离摊位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听到了媳妇那清脆的叫卖声。 小溪的喊声刚落，隔壁卖豆腐的大爷就开口问道:“丫头我没听错吧！你卖的竟然是田螺，不是大爷给你泼冷水，那东西又腥又牙碜一点也不好吃。你这买卖怕是做不成了。” 在村民的印象中，田螺就算是穷得吃不上饭的人家，都不会摸来吃，鸭子吃了田螺特别爱生蛋，一般都是抓回家喂鸭子。 如今竟然见有人炒田螺来卖钱，也不怪大爷会说出这番话。 田螺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小溪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并不在意大爷说的话，赚钱是揣自己兜里又不给外人，别人愿意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如果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那是傻子行为。 大爷见小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忍不住在旁边嘀咕道:“活了半辈子也没听说田螺能卖钱，难道是我老了见识少了。”说完就摇了摇头继续卖他的豆腐去了。 “香辣田螺，新采来的菌子哩！” “好吃不贵的辣炒田螺哩！只要两文钱一碗…………” 刚开始过来赶集的人还以为听错了，在仔细一听确实是卖田螺无疑，有卖蘑菇的不稀奇，但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卖田螺，纷纷顺着喊声望过去，就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妇人，正站在摊子前大声吆喝着，出于好奇有不少人往这边摊子走了过来。 附近几个摊主听到小溪卖田螺顿时议论纷纷，其中有个卖菜的胖大婶，不禁嗤之以鼻，嘴里嘲讽道:“这是想钱想疯了吗？竟然用喂鸭子的东西来卖给人吃。” 一旁卖陶器的婶子嫌她说话难听就接话说:“田螺虽说大多抓来喂鸭子，但也不是没有人吃，你何必说话这般难听。” 胖大婶梗着脖子说:“我说的不对吗？我家抓田螺就是用来喂鸭子的。” 陶器婶子见她这副模样也懒得再理会，回身招呼起摊前的买主来。 小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对面摊子上，因为她而拌嘴的两个婶子，此时的她正在忙着给招呼买主。 大娘指着席子上的蘑菇问道:“闺女，你这菌子怎么卖？” 黄磨草菇采的最多，大概有七八十斤左右，鸡腿菇因为稀少采的并不多，只有七八斤的样子。 见有人过来询价小溪笑盈盈的说:“大娘，这三种菌子价格不同，您想买哪种？” 大娘看着肥嫩的鸡腿菇，回想起它鲜美的滋味不禁咽了下口水，“这个白菌子怎么卖？” “十二文一斤。” 大娘一听报价倒吸一口凉气，“咋这么贵？你给我便宜两文我买二斤。” 闻言小溪解释道:“大娘，鸡腿菇味道鲜美且平日里并不多见，我与相公也是寻了半日才采到这么点，卖这个价格真的已经很便宜了。” 大娘觉得价钱有些高，“十文一斤卖不卖？” 蘑菇都是山里采来的没有本钱，无论卖什么价，自己都是赚钱的，但能多卖一分谁也不想少卖，小溪并没有轻易松口，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大娘还是没有挡住对美食的诱惑，以每斤十一文的价格，买了二斤鸡腿菇，乐呵呵的回家去了。 一旁目睹全程的陈家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二文一斤？在添几文都够买一斤肥肉了，媳妇可真敢要价，见大娘连价都没讨就拎着蘑菇走了，陈家旺彻底傻眼了，没想到还真有人不嫌价高。 接下来一段时间菌子倒是卖了不少，田螺却迟迟没有开张，陈家旺不禁有些着急，主要是媳妇费了那么多力气，到最后却无人问津。 一旁的卖豆腐的大爷见无人过来买田螺，“我都说了这田螺是喂鸭子的，根本就不会有人买，你这丫头还不信，你看猪油都搭里了吧！” 看到脸上挂满焦急之色的男人，小溪拍了下他的肩膀，“相公，别着急我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我猜之所以没有人过来买，是因为他们没有尝过田螺的味道，如果我们让大家免费试吃，你说会不会就有人过来买了。” “试吃？”陈家旺拍了一下额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媳妇，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要不我们试试。” 第45章 卖田螺 小溪大声吆喝着，“辣炒田螺，免费试吃哩！” 一个中年大叔问道:“丫头，真的可以免费试吃？” “嗯！真的。”小溪这时才想起没有带筷子，总不能让顾客用手抓着吃吧！那样也太不卫生了，看到身后的大树眼睛一亮，这不就是现成的筷子嘛！ 一股麻辣鲜香的味道，窜入大叔的鼻内呛得他咳了两声，滋味鲜美的田螺，令人口舌生津欲罢不能，他从来不知道田螺竟可以做的这般美味，一连吃了四五颗才放下“筷子。” “这田螺怎么卖？” “二文钱一碗。”小溪笑眯眯的伸出两根手指。 大叔一听价格也不算贵，平时去酒馆点一个下酒菜，没有十文八文都下不来，这田螺好。一碗才两文钱。“这滋味也太鲜了，给我装两碗回家下酒。” 前一天小两口就考虑到了关于打包的问题，一份田螺才卖两文钱，如果再搭一个碗那还不如不卖，最后还是陈家旺想了个主意，那就是山上的竹子，这个不需要成本，只需要费点时间，把竹子一节一节锯开。陈家旺锯了十几个竹筒以备不时之需。 “好嘞！这就给您打包。”说着就把一碗田螺倒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竹筒里。 就在大叔尝田螺的这个档口，摊子前已经围了不少凑热闹的人，主要是大家以往的印象中，田螺都是抓来喂家禽的，这捞来卖钱的还是第一次听说，看到有人在试吃田螺就停下了脚步，想看看这田螺到底滋味如何。 看大叔的表情不像难吃，倒像是很享受很美味的样子，这田螺虽说抓来喂鸭子的多，但也不是真的没人吃过，都说又腥又牙碜，见大叔试吃过后竟然一次买了两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要是难吃人家会花钱买吗？答案是肯定不会，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田螺真的好吃，想到这里纷纷上前要试吃田螺。 一下子拥上十几人要试吃田螺，小两口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从木桶里挖了半碗田螺，端到大家面前让他们免费试吃。 “哇！这田螺也太好吃了。”男子嗦了一口螺。 身穿长衫的男子斯文的说:“没想到这辣炒田螺竟这般美味。” “真好吃，我一个人可以吃一盆。”一个胖子手中抓着几个田螺说。 青衫大娘有些不屑的说:“真的有你们说的那般美味？你们不是这丫头找来的托吧！” “好不好吃，你尝过不就知道咯！何必在这里诋毁。”胖子闻言瞪了青衫大娘一眼。 ““哼！我才不尝呢！这根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青衫大娘没想到胖子会顶撞她，有些傲慢的说。 闻言正在试吃的那些人，瞬间就不干了，纷纷指着她一把年纪了，竟如此不会说话，其中有个脾气火爆的大婶，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最后被身边的家人劝住了，青衫大娘没想到竟惹了众怒，但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趁大家没对她动手前，挎着篮子跑了。 试吃的那些人，几乎每人都买了一份田螺，只有少数几个人没买，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没买的那几个都是妇人，估计她们是想着尝尝味道，回去自己做这样还能省下两文钱。 田螺本就不多，大家你一碗他两碗没一会就卖完了，蘑菇也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鸡腿菇还没有卖完，摸着鼓鼓的钱袋子，两人开心极了，这都是无本买卖，只是费了些力气而已，能不高兴嘛！ 看着席子上的四五斤鸡腿菇，小溪有些犯愁，这可都是钱啊！如果卖不掉实在可惜了。降价卖吧！又觉得不合适。 想着天色还早就先这个价格卖着，要是实在卖不动，等散集时在降价也不迟。 贾管家奉夫人之命，来集市寻找新鲜吃食，当看到摊子上的鸡腿菇时，眼睛瞬间就亮了，老爷苦夏吃什么都不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得夫人只心疼，这才派他出来寻新鲜玩意，这鸡腿菇虽算不上美味珍馐，但也别有一番滋味，用来炖鸡汤最是鲜美了。 “这菌子怎么卖？” “十二文一斤” “好，都给我装起来吧！” 小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您确定都要，买这么多您吃得完吗？” 难得碰到做买卖这么实在的人，贾管家说话的态度都比以往温和了不少，“我家里人口众多，吃的完。” 既然买主都这么说了，小溪便没再说什么，陈家旺拿出秤一称，刚好五斤不多也不少。 贾管家付了钱就拎着菌子走了，只是刚走出不远又退了回来，对小两口说以后有什么新鲜东西，都可以送去东街张府，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两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不禁笑出了声，日后要是还做小买卖，这也算是多了一条销路。 看着正在收拾摊子的小两口，卖豆腐的大爷想起之前说的话，不由一阵脸红，他没想到田螺真的会有人买，而且还都卖光了。 “媳妇，我们去买点肉吧！”陈家旺挑着两个空篮子边走边说。 “好。”小溪想起家中确实挺久没见荤腥了，就点了点头。 小溪摸了下鼓鼓的钱袋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同时也在心里想，要是每天都能赚到这么多钱就好了，随后又摇了摇头，镇上三天才有一个集，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了，小溪不由一阵失望。 小夫妻俩来到屠户摊子上，看着案子上所剩不多的猪肉，小溪突然就不想买了，因为来晚了，好肉都被别人割去了，只剩下一些槽头肉或是边角下料。 小溪在肉案上扫视一圈，发现还有四个猪蹄和一堆下水，没有被卖掉，“老板，猪蹄怎么卖？” 平日里就属猪头猪蹄猪下水最难卖了，下水味道重且难吃，只有那些穷苦人家才会买它来解馋，猪头就更不用说了，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有人买它来祭拜先祖，因为猪蹄上都是筋头而遭到大家嫌弃，买的人也不多。 第46章 有孕 “猪蹄四文钱一个。”老板一听有人要买猪蹄，连忙笑呵呵的说。 “这也太贵了吧！再便宜点吧！”小溪觉得这个屠夫有些不地道，虽然第一次买猪蹄，但却也听说过它的价格，最多三文钱一个，这是拿自己当傻子吗？ “您看我这猪蹄，一个就有一斤多重，这个价格真的不贵。”屠夫拿起一个猪蹄称了下秤。 “相公，我记得菜市场那里也有肉摊，我们过去那边看看吧！”小溪拉着陈家旺的胳膊作势要走的样子。 屠夫一听瞬间急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个问价的，这要是去了别的摊子，为了多卖出那一文钱，有可能四个猪蹄都剩下，那岂不是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了嘛！想到这些连忙换上一副笑脸。 “小妇人，你先别走嘛！价钱还有得商量。” “四个我都要，给你八文卖不卖？”小溪扭过头问道。 “卖不了，卖不了，合不上的。”屠夫没想到眼前的小妇人竟然这么能砍价，虽然猪蹄卖不完只能拿回家吃，一分钱也赚不到，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多卖几文钱。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买下四个猪蹄最后只花了十文钱，看着一脸肉疼的屠夫，小溪开心极了，又省下两文钱。 两人把猪蹄放在竹篓里，就往集市出口走，还没到晌午集市上的人依然很多，熙熙攘攘走起路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会撞到了别人。 小溪在集市上看到不少同村人在卖竹编，不过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应该是生意惨淡，同时也在心里庆幸，还好没有继续摆摊卖竹编，不然坐在这里愁眉苦脸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集市上多了那么多卖竹编的摊子，陈家旺也早早就注意到了，心里想还好媳妇聪明，早早放弃了卖竹编的买卖，不然费了不少力气，到头来一分钱没赚到，自己还不得急死。 正所谓无载一身轻，走起路来可比来时快多了，见小溪出了集市就要往镇外走，陈家旺连忙拉住她。 “媳妇，我带你去医馆瞧瞧吧！不然我总觉得不放心。” “相公，我已经好了，没必要再去花那个冤枉钱。”小溪知道陈家旺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但想起那十文诊费，她就一阵肉疼，好不容易在屠夫那里省下两文，去一趟医馆不但那两文没了，还要再搭里八文，摸了一下身上的钱袋子，小溪坚决不去医馆。 “媳妇，钱没了还可以再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只要有个好身体还愁没机会赚钱嘛！”陈家旺知道小溪过日子节俭，不舍得多花一分钱，只好苦口婆心的劝道。 看男人这个样子，医馆是非去不可了，不然他是不会放心的，小溪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跟随陈家旺一起往医馆走，还好医馆距离集市不是很远，没有多久就到了。 镇上一共有三家医馆，分别是回春堂、济世堂、何氏医馆，其中两家都在中心街道上，只有一家开在了镇北的夕水街，小溪觉得济世堂掌柜很聪明，知道开在同一条街道上，市场竞争大，就把喜欢开在了北街。 三家医馆中口碑最好的当属回春堂，听镇上的百姓说，回春堂的黄掌柜是个乐善好施的人，穷苦人家过来看病，不但分文不取，还会赠上两副良药。 而何氏医馆却大不相同，别家诊费都是十文，他家却收十五文，而且还是见人下菜碟，往往对来看病抓药的穷苦百姓不屑一顾，只因担心他们付不起药钱，但对富贵人家却是点头哈腰，久而久之何氏医馆就成了富贵的象征，普通老百姓看病抓药都会去回春堂。 当小两口来到回春堂时，就见医馆里已经排了很多看病抓药的人，每个前来看病的人，脸上都挂满了希望的笑容，可见黄大夫不仅是个和善的人医术也很好。 看着前面还有十几人的长队，两人只能默默的站在后面排队等候。 还好都不是什么大病，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他们，黄大夫是个面容慈祥的老人家，见来看病的是一对小夫妻，笑呵呵的问道:“你们二位谁看病，哪里不舒服？” 陈家旺连忙说道:“是我媳妇，她老是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老大夫闻言心里大概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要确认一下，“丫头，把手放在脉枕上。 老大夫两根手指搭在小溪的手腕处，凝心静听久久不语，这可把一旁的陈家旺急坏了，“大夫，我媳妇她生了什么病？您可一定要治好她，她以前受了太多的苦，这才刚过几天舒心日子…………” 看着已经红了眼角的陈家旺，老大夫对他很是欣赏，活了一把年纪，很少看到陪娘子来医馆看病的男人，在那些愚昧的男人看来，女人就是他们的附属品，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也是伺候一家老小的老妈子，即使女人哪里不舒服，他们也只会认为是女人娇气，从而对生病的女人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有些女人甚至因为男人的不在乎，丢掉了性命。 老大夫曾经就亲眼见过，一个女人因为男人的不在乎，延误了看病的时机，没有抢救回来，在自己面前撒手人寰，难得遇到这么深情的男人，才会这么欣赏。 小溪听到陈家旺的话有感而伤，“相公，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就算我真的病了也死而无憾了。”说着泪珠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看着小夫妻俩生离死别的样子，老大夫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把脉的时间久了一些而已，又没有说这丫头生了重病，怎么让人误会成这个样子。 老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小伙子，你媳妇她没有生病，只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大夫的那句有了一个月身孕，就像烟花炸开一样在陈家旺的脑中久久不散。 满脑子都是小媳妇怀孕了，自己要当爹了。 看着一旁已经面色红润的小媳妇，陈家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上前把小溪抱了起来，开心的喊道:“媳妇，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哈哈哈！！ 第47章 新营生 继母嫌烧开水洗衣服费柴，冬天时小溪也只能用冰凉刺骨的凉水，洗一大家人换洗下来的衣物，也因此她的月事一直不规律，每个月都会推迟那么几天，她也就没往这方面想，此时知道自己竟然怀孕了也很开心。 相公很喜欢孩子，这点从他对两个小侄儿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她一直期盼着早日怀孕，生一个像小宝和毛毛一样可爱的孩子，如今终于如愿了。 陈家旺的笑声引得医馆里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小夫妻俩，被抱在怀里的小溪，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看瞬间红了脸，“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陈家旺在小溪耳边呢喃着，“媳妇我太高兴了，再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老大夫看着激动的陈家旺，“小伙子，你媳妇刚刚怀孕月余，坐胎还不稳，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陈家旺把小溪放下来关切的说:“对，我要小心一些，媳妇，我没有勒到你的肚子吧！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小溪摇头，陈家旺才松了口气，刚刚只顾着高兴了，完全忘了媳妇刚刚怀有身孕了，想起刚刚的举动不由一阵后怕，随后又向黄大夫问了一些孕妇的注意事项，这才准备和小溪离开。 一个小药徒跑了过来，“掌柜，有村民来卖金钱草，咱们医馆还收吗？” 金钱草确实没有多少存货了，老大夫想了一下，“收，三文一斤。” “好，我这就和村民去过称。”小药徒得得了信就跑去门外过称了。 陈家旺付了诊金，就牵着小媳妇的手往外走，在经过小药徒身边时，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装草药的袋子，当看清金钱草的长相时，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不就是山上的野草吗？他记得这东西喜欢长在山坡阴凉处，或是长在河边的草丛里，没想到它竟然还是一种草药，而且价格还不便宜，竟然要三文钱一斤。 “媳妇，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陈家旺把小溪安顿在屋外阴凉处，转身又回了医馆，再次出来时，就见他笑的合不拢嘴，仿佛捡到了金子一般开心。 “相公，你刚刚回医馆干什么去了？而且还这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小溪很是疑惑的问道。 “嗯！确实是遇到了好事，而且还是天大的好事，看来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个小福星。”陈家旺摸着小媳妇的肚子高兴的说。 这下小溪是彻底迷糊了，自己刚刚怀孕，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小福星了呢！ 相公一直陪着自己，要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大白天的难不成男人在说梦话。 看到小媳妇疑惑的样子，陈家旺就把自己刚刚发现村民卖的草药，南山和芦苇荡附近都有的事，讲给了小溪听。还说刚刚回医馆就是为了问黄大夫，还有没有什么常见的草药，自己好去采来卖给医馆，黄大夫知道他的想法后，就带他去了后院晾晒草药的地方，还别说其中几种草药南山就有。 小溪闻言惊喜万分，但又有些不敢相信，又多了一个赚钱的营生，“相公，南山真的有草药？” “有，还有不少呢！我都想好了，镇上每三天一个大集，这三天我就去山上挖草药，到时与田螺一起推来镇上卖。”陈家旺想小媳妇怀孕了，不能让她过于劳累，但凡自己能做的事情，都不能让小媳妇动手，还要把辣炒田螺学会，小媳妇只负责在家安心养胎就好。 确认了山上真的有草药，小溪高兴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回村，上山去采草药，那可是白来的财路，要是能多挖上几日，那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想想就开心，小溪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嘴里呢喃道，“你还真是爹娘的小福星，如果不来医馆看诊，又怎么会遇上卖草药的村民，相公也就不会发现南山就有草药的事。” “媳妇，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会。” “相公我不累，就是怀孕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咱们家的小福星，我能不紧张嘛！” “媳妇，要不我们搭车回去吧！”陈家旺看着走在身旁的小媳妇说。 小溪知道男人是心疼自己，但她舍不得那四文钱，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苦赚来的，那是要留给孩子将来读书用的，供一个读书人可是很费钱的，所以能省则省尽量少花，况且只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生病了不能走路，干嘛非要花四文钱坐车回去。 面对态度坚决的小媳妇，陈家旺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同时也在心里想，一定要努力赚钱，争取家里早日买上驴车，小媳妇就不用走路去赶集了。 出了镇子两人就拐进了小路，小溪决定以后都走这条路去赶集，省下来的时间还可以在家多干一会活，两人到家刚好晌午。 到家打开大门，把猪蹄放去厨房，小溪就去了鸡栏，天气这么热，她担心小鸡仔因为缺水被渴死，还好盆里还剩下一些水，小鸡仔也都挺欢实。 陈母抓的这两只母鸡还真不错，都挺爱下蛋的，而且还经常连蛋，这才没几天就攒了十多枚。 小溪拿着两枚鸡蛋就回了厨房，准备去煮猪食，陈家旺喂完兔子，就进了厨房帮忙打下手，原本他是不打算再让小媳妇进厨房的，但想起她那闲不住的性子，估计就算是自己说了，她也不会听，想想还是放弃了劝说的心，只要以后自己多干点就好了，小媳妇也就能轻松一些。 现在已经是晌午了，猪蹄要烀好久才能软烂，早已饥肠辘辘的两人，肯定是等不及吃猪蹄了，因为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小溪做了一盆疙瘩汤，捞了几个咸蒜头，简单的吃了一口，就和陈家旺拎着木桶出了大门，他们要先去抓田螺，然后在山上挖草药。猪草和喂兔子的芦苇也没有了，想起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两人就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希望太阳晚点落山。 第48章 小两口的担忧 吃完午饭小溪把钱袋子里的铜板倒了出来，望着一堆黄灿灿的铜板，小两口笑的见牙不见眼，这目测怎么也得有一两银子吧！ 想起大门还没有关，陈家旺连忙起身去把院门插好，这才放心的回屋数铜板，不是他们太过小心，而是人心难测，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家里突然来客人，看到此情此景，想必用不了一天就会传遍竹溪村，大家都有个共同心理，那就是你与我一样穷可以，但你要是过得比我富裕比我好，就会感到心里不平衡甚至嫉妒，麻烦也会接踵而来，聪明的人会等待时机，背后给你使绊子，头脑简单些的会说些酸话，最为严重的就是会招来小人的惦记，要是让村民知道家里一天就赚了这么多钱，估计离小偷光临寒舍也不远了。 一百枚铜板放一堆，竟然放了五堆余二十四文，也就是五百二十四文。 两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以为能卖三四百文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卖了这么多。 “相公，没想到我们一天就卖了这么多钱，镇上每三天一个集，如果每个集都能卖这么多，那一个月就是五两多，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 想到以后每个月有五两的收入，小溪激动的差点蹦起来，开心得搂住陈家旺的脖子，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可比种地强多了，一年忙到头田里也就能攒下三四两银子，要是赶上旱年不挨饿就已经是万幸了，如果以后家里银钱多了，一定要搬去镇上生活，不但做买卖方便，就是将来孩子读书也方便。 “媳妇，你是不是忘了蘑菇并不是每次都能采到这么多，还有田螺也一样，如果村民知道我们卖田螺赚了钱，肯定也会学我们去卖田螺。 物以稀为贵，卖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钱了，现在卖两文钱一碗，到时也许一文钱两碗，还能不能有这么多的收入就不好说了。” 陈家旺本是不想泼小媳妇凉水的，但想着小媳妇如今怀有身孕，受不得刺激，万一到时因为收入锐减而着急上火，那还不如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就算真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到时收入减少，因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对小媳妇的心态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怎么把这个事给忘了呢！相公你说得对，村民就靠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每家每户都过得紧巴巴的，就算是农闲时想去镇上做零活，因为没有一技之长人家都不愿意用，只能去码头扛大包，但还不是天天都能上工，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但凡村里有一家日子过得好的，大家都会紧盯不放，不是上门借钱，就是上门讨教赚钱门路，如果不与他们讲，就会说我们冷血无情，看着他们受苦也不帮一把，要是说了那就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 村民发现我们卖野菜赚钱后，立马学我们上山挖野菜拿去镇上卖，看到我们卖竹编又来打探情况，随后集上就多了不少同村卖竹编的摊子，总之无论我们做什么，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村民都会跟着模仿。 如果大家知道我们在卖田螺，肯定也一样会跟着学，现在田里没活，村民都闲在家里没事干，就会去镇上卖些鸡蛋帕子什么的，今天没注意到我们在摆摊，说不上哪日就会碰上，我们只能趁着大家没发现前多捞着田螺去卖，能赚一天是一天。” 小溪只顾着以后每月有五两多的收入而高兴了，把那些虎视眈眈盯着自家的村民，完全忘到脑后去了，听了男人的分析她觉得很有道理，不过想起日后可能收入减少，就有些不开心，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媳妇，就算我们做不成田螺的买卖，不是还可以上山挖草药嘛！一样可以赚钱，至于我们所担心的事，就顺其自然吧！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我们也无力阻拦。” 看到小媳妇突然消失的笑脸，陈家旺心里很不是滋味，可田螺又不是自家产的，总不能拦着村民不让人家捞吧！所以只能出言安慰小媳妇。 想起没出嫁前过的日子，与现在天壤之别的生活，小溪便释然了，如今家里也攒下了十几两银子，是普通农户三四年的收入，也不少了，做人要懂得知足，知足常乐。 晌午的太阳很毒辣，没摸一会田螺，陈家旺就感觉胳膊有些刺痛，还以为是被吸血虫叮了，一看原来是胳膊被晒破了皮，难怪火辣辣的疼，还好小媳妇穿的是长衫，胳膊没有被晒破，头上虽然带着帽子，但脸却被晒得红红的。 “媳妇，你去田埂上休息吧！我自己来抓就行。” “相公，还是我与你一起抓吧！这样我们也能快点上山。” “媳妇，你刚刚怀有身孕，坐胎还不稳，在水里待久了真的没问题吗？”陈家旺有些不放心的说。 “没事的，你看村里哪个妇人怀孕以后，不是照样下田干活，有的家里孩子小，缺劳动力，都是一直干到生产才休息，不是也好好的吗？哪里有那么娇气。”小溪一边摸螺一边说。 村里确实有不少妇人，怀孕以后还在下田干活，小媳妇不知道的是，分家单过孩子小，不得不下田的妇人除外，其她有孕后还在田里劳作的妇人，大都是家里有个不善待她们的婆婆，或是家里男人窝囊不作为，只能看着媳妇受苦，而不敢反驳爹娘的决定。还有一种就是她真的闲不住，做惯了农活一天不做就难受的要命。 陈家旺不想小媳妇受累，可偏偏她就是一天不干活，就会浑身不舒坦的那种人，劝说失败后，只能无奈的任由小媳妇继续帮忙抓田螺。 出于多瞒一天就多赚一天钱的想法，小两口这次抓了二十几斤的田螺，便没在多抓，本村人还不知道田螺可以卖钱的事，但不代表集市上，看到自己摆摊的外村人，不学着卖田螺，猪油十几文一斤，炒一次田螺得费不少油，要是卖不完油钱都赔进去了。 第49章 田小蕊 陈家旺跟在小媳妇后面，挑着田螺往家走，路上遇到村民打听，就说摸回家喂鸡，好让它多生几个蛋，大家都信以为真，还直夸想小两口能干，总也不闲着，两人也哼哈答应淡笑不语。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家，两人把田螺泡在盆里，喝了一瓢水，一刻没有停歇，带上镰刀和背篓就上山了。 因为经常上山来砍柴，陈家旺对林子再熟悉不过了，没一会儿，就领着小溪找到了那处长了一片金钱草的小山坡。 “哇！”小溪惊讶的看着眼前一片金钱草，心想这怎么也得有四五十斤吧！就算晒干后也能有十斤吧！一斤三文钱，十斤就是三十文，要是每天都能挖到五十斤金钱草，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一两银子的收入呢！这在农家可是一笔不少的银钱，要知道镇上跑堂每个月才四百文工钱，还要每天面对各种奇葩客人的刁难，和老板的压榨。 才刚刚八月初，距离冬季还有几个月时间，也就是说还可以采上几个月的草药，就算不能每天挖到这么多，但积少成多，等到入冬时也能攒下不少银子，想到这些小溪就开心的不行，连忙蹲下挖草药，并把刚刚想到的都讲给了陈家旺听。 看着双眼放光的小媳妇，陈家旺无奈的摇摇头，满脸宠溺的嘀咕道:“还真是个小财迷。” 把这一片金钱草都挖完，背篓差不多就装满了，想到家中的猪草已经没多少了，小夫妻俩又割了不少灰灰菜和马齿苋，把竹篓压了又压这才下了山，担心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陈家旺只往小媳妇背篓放了一少半野菜。 接下来半个月，小夫妻俩又去摆了几次摊，钱罐子里的铜板也在迅速增长，短短时间内就攒下了十两银子，加上之前存下的十三两多，家里已经有二十三两存银了。 大头还是卖草药得来的，因为老大夫不单只讲了一种金钱草，还教陈家旺识了几种价钱稍高的草药。 小溪把银子倒在床上数了一遍又一遍，高兴的流下了眼泪，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赚到这么多钱，在娘家时继母从不让银子沾她的手，自己在那个家住了十几年，身上也只有一个铜板，还是下田的路上捡到的，如今看着眼前一堆碎银与铜板，就感觉在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往事如潮水般浮现在眼前，小溪哭的更凶了，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所遭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哭得泣不成声。 一旁的陈家旺见状心疼极了，把小溪搂在怀里安慰道:“媳妇，快别哭了，你还怀着孩子呢！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往后余生有我疼你宠你就够了，至于那些所谓的亲人，你就当他们不存在，从此各不相扰，关起门来过咱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小溪其实也不想哭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何尝不想忘掉这么多年所遭受的磨难，可有些伤害已经烙印在了心灵深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忘掉。 但为了不让男人担心，也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她还是微笑着擦干了眼角，并告诉陈家旺自己无事，只是刚刚有些情绪激动而已。 日子就这样悄然流逝，最近没有下雨的关系，林子里已经采不到蘑菇了。 小夫妻俩刚送完草药，来到平时摆摊的地方，就见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因为她们卖的田螺便宜又好吃，有时来晚了买不到，所以那些回头客早早就来摊前等候，两人一一打过招呼，就开始忙碌起来。 等把这波客人送走，小溪才得以喘口气，刚要坐下歇一会，就干呕起来，陈家旺连忙倒了碗水递给小媳妇，小溪喝完水后感觉舒服多了，看到媳妇眼角呕出来的泪水，陈家旺拿出帕子，动作温柔的帮她擦干净，没想到这一幕，恰好落在不远处三人的眼中。 田小蕊看到摊子前，男人一脸温柔的帮着那个讨厌的大姐，擦掉眼泪的样子，嫉妒的不行，大姐瘦的像个竹竿一样，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哪里如自己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这么好的身材，可为什么那个瘸子，却对她那么温柔体贴，想起村里王童生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模样，田小蕊心里就一阵泛酸。 自己喜欢王童生两年了，也只有在送笔墨纸砚时，才会换来他一个笑脸，其他时间遇上，仿佛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对自己一脸冷漠不理不睬。 娘，还说王童生是读书人，注重礼仪所以才会那个样子对自己，还说王童生家穷，他读书的银子都是王母帮人浆洗衣服赚来的，如果自己经常帮衬他，有朝一日他考中秀才，一定不会忘记自己对他的帮助，到时自己就是秀才娘子。 田小蕊看到小溪一脸幸福的样子，就想上去抓花她的脸，但为了在众人面前保持自己淑女的形象还是忍下了。 “哼！对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他是瘸子的事实。” 王氏也没想到会在镇上遇到田小溪，此时她的心情非常矛盾，这个继女没出嫁前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劲的磋磨，本以为她走了以后，自己与一双儿女的日子，应该更加幸福美满，可当所有家务都要她一个人来做时，她就后悔了，后悔没多留这个继女几年，等到儿子娶妻有人帮忙做家务时，再把她嫁出去也不迟。 田大福，没想到大女儿当真说到做到，自从出嫁后就再没踏过娘家门，三日回门都没有回娘家，而是拎着礼物去了老宅，也因此事村民见到他时总会冷嘲热讽一番。 看到大女儿脸上幸福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酸溜溜的，这么多年大女儿都没给过自己一个笑脸，不禁有些嫉妒那个娶了女儿的男人。 他不怪女儿的绝情，确实是自己对不起这个从小没娘的大女儿，如果不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不会受那么多磋磨，从而彻底伤了大女儿的心，以至于绝望的她宁愿背上不孝的骂名，也要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 第50章 偶遇渣爹 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女儿，田大福却没有勇气走上前，他觉得欠大女儿的太多太多，这辈子怕是都没有机会，弥补对她的亏欠，想起今日与王氏和小女儿来镇上的目地，就更加的羞愧不已。 早起王氏对自己说，小女儿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不应该每日穿的这么朴素，应该去镇上给女儿买两套好面料的衣衫，和好看的首饰，非让田大福也陪着一起来，他本是不想答应的，家里有多少存银王氏比谁都清楚，但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银楼里的首饰太贵，一支就要几百文钱，田大福有些心疼，他觉得集市小摊上卖的簪子就不错，就商量母女俩来集市上看看，虽然家里不是田大福管钱，但他要是真的发起火来，王氏还是会忌惮几分的，只能不是很情愿的跟着来了集市。 谁知道看了几个小摊，都没有女儿看中的簪子，便想着再往里走看看，谁知道刚走没一会，就看到了继女和他那个瘸子夫君恩爱的画面。 陈家旺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三口，正盯着自己这边看，担心王氏因为小媳妇，三天回门去了老宅，因此过来找茬，连忙把小溪护在了身后。 眼前突然暗了下来，小溪抬起头就看到男人一副紧张的模样。“相公，你怎么了？” 见一家三口朝摊子走了过来，陈家旺想该来的总会来，想躲也躲不掉，干脆一次性解决了也好，省的日后惹小媳妇落泪。 “媳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见你爹带着王氏母女朝这边来了，怕是来者不善。” 闻言小溪先是一愣，随后不由苦笑道:“我既已嫁入你们陈家，那就是你们陈家的人，他们就是想找茬也得想想，我是否还会像从前一样，任由他们摆布磋磨，相公，你不用为我担心。” 王氏见田大福站在原地不动，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嘲讽道:“怎么？这是没脸见你大女儿了吗？你要记住我们并不欠她的，如果不是我们把她拉扯大，她能嫁给这么优秀的夫君吗？” 王氏的话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刺痛了田大福的心，如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个没用的男人，连亲生女儿的亲事都做不了主，那么勤快能干的姑娘，原本可以找个更好的婆家，却被继母以五两银子彩礼钱，逼着嫁给了隔壁村的瘸子………… 自己因为女儿的亲事在村中抬不起头来，如今王氏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为女儿找了个好相公，怎么听怎么感觉讽刺至极。 田大福越想越生气，不由瞪了王氏一眼吼道:“我与小溪之间的事不要你来管，有时间还是好好管管小蕊，不要拿着家里的银子，去倒贴不喜欢她的男人。”说完就气鼓鼓的朝小溪这边走了过来。 陈家旺见岳父气哄哄的越走越近，马上就要走到近前，不由握紧了拳头，紧张的不行，就怕他伤害了小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小媳妇刚刚怀孕受不得刺激，陈家旺想如果那个无良岳父，要是动手伤害小媳妇的话，那就不要怪他大义灭亲了。 满脸愧疚之色的田大福，走到摊前停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小溪，你过得还好吗？” 看着一脸沧桑的田大福，小溪不冷不热的说:“拜你与王氏所赐，我现在过得很幸福。” “小溪，我……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看着一脸冷漠的大女儿，田大福心如刀割，与女儿走到如今这般地步，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所以他并不在意女儿对他的嘲讽，只要女儿还愿理他，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还有事吗？如果没有你可以走了，不要耽误我做生意。”看着可怜兮兮的田大福，小溪没有任何感觉，曾经有多在意这份亲情，如今就有多淡漠，“既然你当初选择了，偏爱王氏与她的一双儿女，那就永远偏袒下去吧！如今有了相公的疼爱，我已经不需要那份渴望不来的亲情了。” “小溪，是爹对不起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听到女儿那句渴望不来的亲情，田大福瞬间泪如雨下。 “你对我有意见无所畏，毕竟我不是你的亲娘，就算我对你在好，你心中依然会有所隔阂，但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爹，自从你出嫁后，他每日都长吁短叹，思念至极，你身为她的女儿三天回门，却去了老宅，你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孝，亏我们一把死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没想到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说着王氏还假装挤出几滴眼泪， 看得一旁的小夫妻俩一愣一愣的，真没想到这个继母，竟然还有表演天赋，不去茶楼里说书，都屈了她这般颠倒是非的口才。 小两口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穿了王氏的心思，无非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想制造舆论来毁了她的声誉，好让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 “真没想到我的好继母，竟然还有表演天赋，这颠倒是非的本事，我是甘拜下风。” 在田大福给小溪赔礼道歉时，摊前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自古以来做儿女的，孝顺爹娘天经地义，但当老子的给女儿道歉，还是第一次听说，还有人都喜欢同情弱者，看到田大福一把年纪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知缘由的路人，纷纷对小溪指指点点，说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 陈家旺哪里受得了，大家这样诋毁小媳妇，尤其是看到一旁捂嘴偷笑的母女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人群大声吼道:“你们不知事情的缘由，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这个女人是我媳妇的继母，自从她进门后，我媳妇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才三岁的她就要帮忙照顾后母所生，只比自己小一岁多的弟弟妹妹，弟妹顽皮只要稍不依他们的意，就会哭闹不止，这个好继母便会不分青红照白，罚我媳妇不准吃饭。” 不知内情的群众，在听完陈家旺的话后，纷纷调转枪口，指责起王氏来。 第51章 算计的王氏 “刚刚听她说话的口气，还以为是个好继母呢！没想到竟是个表里不一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唉！这年头有几个继母是好的，正所谓隔成肚皮差层山，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虐待起来也不心疼。” “可不是咋地，在后母手下讨生活的孩子，能平安长大就已经很不错了，有多少孩子是被后娘磋磨而死。” “我家邻居的孩子就是继母给磋磨死的，亲生孩子穿着木棉的袄子，却用芦苇花来填充继子的棉袄，结果因为吃饭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被罚在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跪了半个时辰，活活被冻死了。” “开始我这个好岳父，我媳妇的亲生父亲，还会偷偷给他的大女儿送些吃食，后来被他的好媳妇发现，两人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便对我媳妇不闻不问，任由续弦磋磨他与原配所生的大女儿。” 陈家湾想起小媳妇所受的苦，就恨不得上去抽王氏几个耳光。 “我媳妇五岁就开始洗一家人的衣服，八岁就被这个恶毒的继母。赶去与邻居家猪圈，只有一墙之隔，漆黑阴暗的杂物间住，冬天漏风，夏天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而我的好岳父却搂着她的续弦，与他们所生的一双儿女，住在宽敞明亮的正房。” 众人哗然，“怨不得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还真是一点不假，换了是我也不会原谅亲爹的所作所为。” “我媳妇小小年纪，不但要给一家子洗衣做饭，还要上山打猪草，十岁就开始跟着他的好父亲下田干活，回家还要做家务，每日忙的像个陀螺。 我媳妇的好继母还美其名曰，过日子要节俭，为了省柴，竟让我媳妇大冬天用冷水洗衣服，害的我媳妇每年冬天手上都长满了冻疮。 吃食上更加苛刻，只要饿不死就行，她的一双儿女每日都有鸡蛋可吃，而我媳妇却每日稀粥剩饭，甚至连菜都没有的吃。 之所以能娶到我媳妇，也是拜这个继母所赐，为了五两彩礼钱逼着媳妇嫁给了我，这点我还是要感激她的，如果没有她我怎么会娶到这么勤快能干的媳妇。 你们再看我媳妇身上的衣裳，这是她与我成亲时，从家里拿来的所有衣服当中，补丁最少的一件衣裳，剩下的几件都是补丁摞补丁。 而继母所生的妹妹，不但经常买新衣衫穿，单是头上的首饰就有一抽屉，我媳妇却捡着继母不要的木簪，一戴就是五年，而她的亲生父亲，面对继母对她的磋磨，却选择不闻不问，试问有这样的父亲吗？如今良心发现了，过来祈求女儿的原谅，换了是你们会原谅吗？” 陈家旺越说越气愤，想到媳妇受得所有苦难，都是拜这对男女所赐，就气的咬牙切齿，要是杀人不犯法，他恨不得杀了这对男女，给小媳妇报仇。 中年汉子气愤填膺的说:“不会，换成是我也不会原谅亲爹，那个继母更加恶毒，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白发大娘有些心疼的看着小溪，“这丫头也真是命苦，从小没了娘亲的疼爱，亲爹还对她不闻不问。” 大婶子目光不善的看向田大福，“要我说最可恨的人，还是这丫头的亲爹，要不是他纵容续弦，后母又怎么敢这般磋磨继女。” 一个人大爷捋着胡子接话说:“老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还真是一点不差，你看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 面对众人的嘲讽与指责，田大福羞愧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旁捂嘴偷笑的母女俩，没想到事情转变的这么快，刚刚还在说那个碍眼的继女不孝，此时却回过头来指责自己。 王氏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承认就是见不得田小溪好，看到她过得幸福心里就不舒坦，最嘲讽的是这桩好姻缘，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当初之所以逼她嫁给这个瘸子，就是不想她有好日子过，没想到事与愿违，听竹溪村嫁来村里的媳妇讲，两人不但没有过得吃上顿没下顿，反而把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想到这些王氏就气的睡不着觉，仿佛嗓子里卡了个东西，吐不出去也咽不下，难受极了，今日刚好碰上，她就想出一口气，看到一帮围观群众，突然来了主意，那就是利用大家对弱者的同情心，让田小溪背上不孝的骂名，看她日后还怎么见人，尤其是婆家对她的态度，肯定也会有所改变，她过得不好自己就开心。 没想到她嫁了个好相公，为了不让田小溪背负骂名，竟然把所有事情都讲给了大家听，要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选择吃哑巴亏，也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千算万算竟然把这个瘸子给遗漏了。 王氏面色不善的瞪了眼陈家旺，“我与他爹再不好，也没有你这个外人指责的份，你算个什么东西，要知道有一天你会这么对待我这个恩人，当初我就是把田小溪嫁给瞎子瘸子，也不会选择嫁给你。” “王氏我要是你就赶紧捂着脸离开，免得你的恶行传遍十里八村，从而影响了你那个宝贝儿子的亲事。”陈家旺看着面色扭曲的王氏嘲讽道。 王氏最在意的人就是她的一双儿女，此刻听到陈家旺诅咒的话语，气得指着他说:“你……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 看着被相公气得直哆嗦的王氏，小溪心里不由一阵畅快，但想着集市上这么多人，如果双方吵起来也不好看，就想上前拉住男人，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陈家旺见小溪一脸担忧的模样，拍了拍她的手温柔的说:“媳妇，你不用担心，我本是不想与她吵的，但看她那副模样似乎并不领情，既然她一大把年纪都不嫌丢人，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毕竟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十几年的苦难生活。都是拜他们这对夫妻所赐。” 第52章 霸气护妻 望着被众人指指点点的两人，小溪对他们生不出一丝同情心，这点言语上的攻击，与她十几年的苦难生活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所以她压根就没有上前劝阻男人的想法，而是选择在一旁默默看戏。 现在的田大福对于小溪还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亲爹她都可以无视，更何况是磋磨她多年的王氏呢！ 王氏本以为田小溪会为了维护面子，而出来阻拦自己的男人，谁知道只是她想多了，那个可恶的继女，不但没有站出来劝说，反而站在一旁悠闲地看戏，这可气坏了暴脾气的王氏。 面对众人对的指指点点，王氏面色扭曲的吼道:“田大福，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好女婿，竟然公然顶撞岳母，你也不管管，这十几年来我就算是养条狗，她也会对我摇尾乞怜吧！可你看看这个白眼狼，她竟然怂恿自己的男人侮辱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说完就坐在地上假装哀嚎起来。 陈家旺冷着一张脸走到王氏面前，语气嘲讽的说道:“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用厚颜无耻来形容，都有点侮辱这四个字。 我岳母在我媳妇出生不久就病逝了，你算我哪门子岳母，不过是一个继氏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我媳妇三岁就帮家里做事，再大些家里家外，哪样活少过她的身影，难道连一口饭都没挣来？要不是我不动手打女人，此刻你已经躺在地上了，我告诉你王氏，从我媳妇踏进陈家大门那刻起，她就是我陈家人，与你们一家再无瓜葛，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诋毁侮辱我媳妇，小心我打的你满地找牙，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听到陈家旺不屑的话语，王氏哀嚎的说:“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田大福你个窝囊废，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也不过来帮我，我命咋就那么苦，本以为给你生了一双儿女，会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你不但不感激，还看着我被你与原配所生的大女儿欺负，也不发一言…………” 田大福此刻心里乱极了，看着安安静静站在女婿身后不发一言的小溪，他就知道彻底失去了这个女儿，想起小时很爱笑的女儿，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笑容渐渐被冷漠所替代，或许是在王氏罚她不许吃饭，自己没有出言反驳时，也或许是王氏生的一双儿女有肉有蛋吃，而大女儿只能在一旁喝着稀粥啃着咸菜时………… 本就心里不好受的田大福，看着王氏脸上硬挤出来的泪滴，再也没有了我见犹怜的感觉，有的只是厌恶与烦躁，自己也想不明怎么就被王氏给迷惑了，要说容貌原配妻子比她还要漂亮，可能是王氏的小意奉承，满足了做男人的虚荣心吧！ 如果不是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双眼，自己也不会把女儿越推越远，到如今的断绝父女关系，爹娘也因自己太过于纵容王氏，而少与他们这房往来，想到这些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我确实窝囊，不然小溪也不会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如果你嫌弃可以现在就走。” 田大福平时很少发火，夫妻十几年也不过发了那么两三次，此时看到男人猩红的双眼，王氏不禁打了个寒颤，吓得连忙闭了嘴。 一旁的田小蕊见王氏被骂，不由狠狠瞪了眼对面的小溪，一脸不屑的说:“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嫁了个瘸子嘛！成亲这么久都没有怀孕，小心哪天这个瘸子把你给休了，到时看你怎么办，要是敢回莲花村，看我和娘怎么收拾你。” 小溪本不想理会田小蕊的，但听她张口闭口瘸子的叫，彻底怒了，上前几步一巴掌甩在了田小蕊的左脸上，“我相公是瘸子不假，但还轮不到你来嘲讽，还有一件事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怀孕了。 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被休，也绝不会踏进田家大门半步，更不会给你们母女欺凌我的机会，所以你的幻想怕是要落空了。” 田小蕊没想到小溪会动手，瞬间被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反应过来后立马抬手要打小溪，“你竟敢打我，我与你拼了。” 陈家旺还是第一次看到媳妇发这么大的火，担心田小蕊会伤到媳妇及腹中胎儿，一直守在她身旁，见田小蕊要还手，立马上前掐住她的手腕处，“你要是敢动我媳妇一下，信不信我折断你这只手，还有一点你记住了，就算你姐一辈子不怀孕，我也不会休了她，你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田小蕊没想到陈家旺会动手，此时被掐着的手腕处，仿佛断了般疼痛，“你放开我，疼，疼。” 田小蕊找茬时王氏权当看不到，这会见女儿要吃亏立马不干了，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瘸子快点放开我女儿，你要是伤她一根毫毛我与你没完。” 田大福发现，瘸子二字就是大女儿的逆鳞，刚刚就是因为小女儿嘴欠，嘲讽女婿是瘸子，小溪才会动手扇她耳光，此时王氏还不要命的继续揭短，真是不知死活。 毕竟与王氏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怎么忍心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挨打，连忙拉住已经迈出腿的王氏，“你就不要过去添乱了，小蕊被打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闻言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就要挣脱被束缚住的胳膊，“田大福，你还是不是人，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女儿，竟然无动于衷，还不让我过去帮她，你放开我，你不心疼小蕊我心疼。” 田大福见王氏不知悔改，想着让她受点教训也好，免得日后碰到难为大女儿，便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气势汹汹的王氏，突然想起女婿刚刚说的话，小溪怀孕了自己要做外祖父了，想到这些连忙去追王氏，可不能让她伤害到大女儿，虽然有女婿护着，但田大福还是有些不放心。 第53章 田大福发火 田小蕊看到王氏往这边走了过来，“娘，你快来救我，我的手好痛啊！” 见女儿手腕处已经有些淤青，王氏大声喊道:“死瘸子，快放开我女儿的手。” 看着气势汹汹的王氏，小溪不由感叹不愧是母女俩果然一个德行，都不懂的尊重别人，田小蕊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与她娘王氏脱不了干系。 被王氏磋磨十几年，小溪对她的怨气颇深，听到他骂相公死瘸子，新仇旧恨一起爆发，用尽全力一个耳光甩过去，王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王氏站稳身子就朝小溪的肚子踹去，“你个贱人竟然敢动手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身后的田大福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她的用意，没想到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女人，竟然会这么恶毒，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拽住王氏的身子，回手就是一耳光。 被继女打了一耳光就已经很窝火了，此时又被自己男人打了一耳光，王氏感觉委屈极了，捂着脸坐在地上就大哭起来，骂田大福没良心，为了一个与他不亲的女儿，竟然动手打自己，哭的是惊天地泣鬼神。 陈家旺甩开田小蕊的手，连忙回身查看小溪是否有不适之处，要是刚刚那一脚踹在肚子上，不但孩子保不住，媳妇怕是也会有危险，还好那个无良岳父拦住了王氏，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些心里就一阵后怕。 “媳妇，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溪看着一脸紧张之色的男人，“相公，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也很好。” 见小媳妇一切正常，陈家旺提着的心才放下来。“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刚刚吓死我了。” “小溪，是爹对不起你，差点让她们母女伤害了你和孩子，我这就带她们离开，保证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田大福没有理会坐在地上，继续撒泼的女人，径直走到小溪身旁一脸歉意的说道。 “好，告诉她们母女俩没事不要过来找茬，我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家，就再不想与你们有任何瓜葛，请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面对一脸愧疚的田大福，小溪内心毫无波澜，而是一脸平淡的说道。 看热闹的人群众中有很多是回头客，见小溪动手打王氏不但没有人指责，反而称赞她打得好，被磋磨十几年只打了一耳光，已经算是便宜她了。 听着大家的议论之声，小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看到有人过来买田螺，就忙着给顾客装田螺去了。 田大福拽着王氏就往集市外走，谁也没有注意到，王氏离开时恶毒的眼神一闪而逝。 “你们卖的田螺也太贵了，人家那边摊子三文钱能买两碗。” “大叔，我家炒的田螺新鲜又好吃，放的油也多，这都是需要本钱的，卖两文一碗真的已经很便宜了。”面对顾客的挑剔小溪笑吟吟的说道。 中年大叔商量的说:“便宜点吧！也三文钱两碗卖我一份？” 田螺是河里摸的不需要本钱，有人听说田螺能卖钱，过来镇上摆摊小两口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自己也不过才来了五个集而已，看样子想靠田螺攒一笔银钱的愿望要落空了。 “大叔，您说的这个价格我卖不了，要不您还是去另外一家摊子买吧！” 为了把田螺搓洗干净，不知费了多少井水，为了保证田螺的新鲜度，自己与相公半夜就得起床剪螺尾，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最清楚，如果贱卖小溪觉得都对不起她们出的力。 “你这小妇人怎么不知变通呢！你要是便宜点卖给我，总比剩下卖不出去强吧！” “大叔，我家里人都很喜欢吃田螺，要是剩下了我就拿回去给他们吃。” 小两口心里琢磨，要是别家摊子真的卖三文钱两碗，大叔还不要早就过去买了，至于在自己这边磨价嘛！所以两人坚决不掉价。 集市上确实有一家卖田螺的摊子，但他们卖的辣炒田螺，腥气味极重还牙碜的要命，上个集自己图便宜买了一份，差点没把前一天吃的饭给呕出来，大叔知道小两口卖的田螺是出了名的好吃，为了能省下一文钱，就想来这边讨价还价。 见小两口不掉价，自己又想吃这口，最后还是咬牙多花一文，买了两碗带走了。 一连上山挖了半个月的药材，如今山上只剩下一些矮小且不占分量的草药，小两口打算先不挖了，等养上个月余再去挖，还能多挖一些。 所以两人今日只带了二十斤辣炒田螺过来卖，因为便宜又好吃，没多久就被一抢而空，摸着鼓鼓的钱袋小夫妻俩笑的开心极了。 “媳妇，我们再去买几个猪蹄吧！上次你做的猪蹄太好吃了，顺便再去布庄买些布料给你做衣衫。” 陈家旺想起软烂弹牙的卤猪蹄，不禁咽了下口水，他以前的想法与大家一样，认为猪蹄上没有肉吃起来肯定不香，没想到他猜错了，原来猪蹄上的筋头吃起来比肉还要香。 “好，我们现在就去买。”看到男人咽口水的样子小溪就想笑，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家相公还是个吃货。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肉摊，因为今天没有去卖药材，节省了不少时间，两人早早就来到了集市，还没到午时田螺就卖完了，来到肉摊的时间也比每次要早很多。 此时摊子上还有不少肉没卖出去，小溪不但买了四个猪蹄，还买了一个大猪头，原本她只想买完猪蹄就回家的，耐不住男人说她现在的身体需要滋补，非让自己再称二斤肉回去吃。 一斤肉要十几文钱，小溪舍不得，就把主意打到了肉摊最难卖的那几样东西上，肉摊上最难卖的那几样东西，除了猪蹄猪尾猪下水那就是猪头了，猪头通常情况下，大家都是过年时买它来祭拜祖先的，平时很少有人会买它吃，都嫌弃猪头上毛多不好处理。 小溪却不那么想，一个猪头十几斤，才十文钱一个，除去骨头怎么也能有四五斤肉，这可比买肉吃要便宜多了，二话不说就花十五文买了一个大猪头，因为她帮屠户解决了“老大难，”屠户还特别敞亮的送了她一条猪尾巴。 第54章 布庄 猪尾巴虽不值钱但是白来的肯定开心，小溪不得不感叹屠夫会做人，有舍才有得很显然屠夫明白这个道理，用不值钱的猪尾巴留住一个长期客户，这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小两口背着竹篓慢悠悠的出了集市，直奔镇上的四季布庄，镇上一共有三家布庄，每家的定价标准不同，卖的衣裳面料也不同。 其中苏氏布庄听说是百年老字号，如今已经传了四代，专卖上等布料，出入布庄的顾客非富即贵。 另外一家布庄名为霓裳阁，是三家店铺中面积最大，卖的布匹种类最全的一家，高中低档布料都有，而且她家店里还养了不少手艺精湛的绣娘，进出店铺的人每天络绎不绝。 夫妻俩之所以选四季布庄，是因为她们家所卖的布料，是普通老百姓都消费得起的价位，哪怕你去它家只买一块布头，伙计也会笑脸相迎，不会表露出丝毫瞧不起的神情。 刚进四季布庄，伙计就走过来微笑着问道:“小娘子，是想买成衣还是布料？要不要小人给您介绍一下，各种面料的价格？” 小溪原本是不想来布庄的，她认为笑破不笑补，衣服坏了补补还能穿，完全没有必要过来浪费银钱，但想起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还没有衣裳穿，这才过来想买些柔软的面料，回去给孩子做小衣裳。 “我想买些柔软适合孩子穿，不扎孩子皮肤的那种面料，你们布庄里可有？” 伙计笑呵呵的回道:“有的，有的，小娘子来的实在是太巧了，我们掌柜前日刚刚到了一批货，其中就有最适合孩子穿的面料，摸起来特别柔软。” 小溪没出嫁前都是捡继母不要的衣裳穿，从来没有买过一件新衣裳，此时跟随伙计来到布庄的货架前，看着上面五颜六色的布匹，小溪不禁直了眼，这也太漂亮了吧！ 看着双眼放光的小媳妇，陈家旺开口问道:“怎么样？有喜欢的吗？如果有就买下来，等以后我们赚大钱了，就带你去霓裳阁买最好的面料。” “小娘子，这就是我们掌柜刚运回来的新面料，最适合给孩子做衣裳穿了，不信您摸一下，看是不是很柔软。” 伙计从众多布匹中抽出一匹浅蓝色布料，递到小溪面前让她感受一下是否柔软。 小溪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布料，发现真如伙计所说的那般柔软，兴奋的说道。 “嗯！相公，这个面料真的好柔软啊！孩子穿在身上肯定会很透气。” “这布匹怎么卖？”家旺也伸手摸了一下布料，确实很柔软，这可比棉麻葛布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价格肯定也不便宜。 是啊！怎么光顾着喜欢都忘记问价格了，要是太贵的话那还是算了吧！小溪一阵懊恼。 伙计面带微笑的解释道:“客官，这是从江南那边运来的棉布，与那些粗布有所不同的是，棉布质地柔软手感舒适，穿起来舒服透气，价格也略微偏高，要一百七十文一匹。” 一百七十文？小溪倒吸一口凉气，妈呀这也太贵了，一匹粗布才八九十文，一匹棉布的价格都快赶上两匹普通布料了，想想还是算了吧！普通布料孩子一样穿，干嘛非要买这么贵的，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身子金贵。 “相公，我们还是不买了吧！这价格确实有些高，回去把咱俩不穿的衣裳给孩子改改一样能穿，你说是不是？” 面料我摸了确实很好，要是喜欢就买一匹吧！又不是经常买，等孩子大些皮肤不再那么嫩的时候，我们再给他买普通面料就好。 看着小媳妇一脸心疼地表情，陈家旺觉得还是家里太穷了，一定要想办法努力赚钱。 在陈家旺得劝说下，小溪买了一起棉布和一匹粗布，已经进入八月了，往后的天气会一天比一天凉，她想趁着在家不忙时，把孩子的小衣裳做完，再给相公和自己做件秋衣。 一下子花掉了二百多文，这可把小溪心疼坏了，卖半天田螺也才赚百八十文，没想到这一会工夫两天收入没了。 回家的路上小溪一直闷闷不乐，为什么花钱这么容易，赚钱却是那么难，什么时候才能不为银子而发愁啊！ “媳妇，赚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嘛！不然大家都拼命赚钱干什么，我都想好了万一田螺生意做不成了，就挑担子下村去卖豆腐，要是卖好了一天也能赚上几十文呢！可定不会让你和孩子与我一起受苦的。” 看着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小媳妇，陈家旺就知道她又心疼钱了，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相公，你腿不好走多了会痛，我们还是再想想别的赚钱门路。” 莲花村也有去镇上批豆腐，然后挑担子走街串巷去卖，只要能吃辛苦每天多走几个村子，一天确实能赚上几十文，但那也都是辛苦钱，要想赚的多你就得多挑豆腐，走街串巷的豆腐郎不止一人，要是人家比你走得早，先你一步在村里吆喝了一遍，那你就有可能一块都卖不出去，还要走更远的村子去卖，挑着百八十斤的担子，一天走下来脚下会磨出好多血泡，就算是一个腿脚健全的人，都会累没半条命，更何况相公的腿本就有残疾了。 “好吧！豆腐郎做不成，我就去镇上再看看有没有需要做零活的人，我除了腿有点瘸之外，干活还是没问题的。” 陈家旺之前就猜到，小媳妇可能不会同意他去做豆腐郎，便把第二个打算说了出来。 “相公，田螺我们先先卖着，能赚一天是一天，有一句老话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相信我们一定还会想到别的赚钱营生。” 小溪停下喝了一口水，对着有些失落的男人劝道。 “好，听媳妇你的。”虽然集市上出现了其它卖田螺的摊子，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小媳妇一样，有个好厨艺，万一别家做的难吃，自家摊子还是能赚到钱的，想到这些陈家旺之前的担心少了很多。 第55章 情敌二妮 小两口一边走一边聊着，没一会就走到了镇外，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抄小路来赶集，刚准备拐去小路就听到后面传来喊声，如果小溪没听错喊自家相公的还是名女子。 听着故意压着嗓子的喊声，小溪不禁一阵作呕，这也太恶心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是夫妻，这个女人可好，竟然当着人家原配的面，一声声家旺哥的叫着，真是当自己不存在嘛！ 小溪回过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她看到后方女人的容貌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目测最少有一百八十多斤的女人，正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小溪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对方一眼。 “家旺哥，你也来赶集啊！这么久不见家旺哥似乎瘦了，是家里吃的不好吗？我刚刚在镇上买了一个熏鸡，要不家旺哥你拿回去吃吧！” 二妮没想到会在镇外遇上陈家旺，想起张氏与她说的话，她觉得或许可以试试。 二妮婆婆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她相公是老二，兄弟三人各自成亲后也没有分家，一大家子都在老宅生活，每天要干的活也都是婆婆给分配好的，在家懒惰惯的二妮成亲后，依旧好吃懒做，偷奸耍滑不爱干活，让她下田吧！人家说会晒黑她的脸，让她去洗衣裳吧！人家又说水凉胳膊痛，总之不管你让她做什么，她都会找理由不干活。 因为二儿子小时发烧落下了病根，偶尔会犯病浑身抽搐不止，要过好一会才能恢复理智，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儿子的病，没有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只有张氏愿意为了五两高彩礼把女儿嫁过去。 虽然二妮的长相差强人意，但好赖比儿子打光棍强，高家老两口就这样给二儿子娶了亲，谁知道刚进门二妮就暴露本性，嚣张跋扈不说还懒得要命，与两个妯娌也经常大打出手，闹得高家鸡犬不宁，最后老两口一合计就把二儿子给分了出去，这可把二妮高兴坏了，家务活不做田也不下，每日就知道吃吃喝喝，家里有一点余钱，不是去买新衣裳就是簪子首饰，让一向对她多有容忍的相公也受不了了，以她多年无所出为由给休回了家。 知道女儿被休回家，张氏去高家大闹了一场，把他们房间里的家具都给砸了，这才觉得出了这口恶气，想起女儿与两个儿媳的关系，张氏决定再给女儿找个好人家嫁出去，总不能在家养她一辈子吧！ 仔细回想村中未婚男子，张氏觉得不是长相不行，就是家里太穷，自己手心里宠大的姑娘，可不是嫁入婆家受苦的，最后把主意打到了陈家旺身上，不与公婆同住，听说最近做买卖还赚了不少钱，最主要的是陈家旺脾气好，而且两人一个村长大，肯定能聊到一起去。 虽然陈家旺已经娶妻，但是这么久了也不见肚子有动静，说不得早就对媳妇厌烦了呢！要是女儿把陈家旺抢过来让他休妻，那陈家的一切就都是女儿的，都住在一个村，自己看女儿也方便，张氏想到这些便把她的打算与二妮说了，二妮原本就对陈家旺有那么点意思，此时听到她娘的话更是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了，这不一看到陈家旺就双眼放光的扑了上去。 二妮喊第一声时陈家旺就听出来是她了，只是他并不想理会这个没皮没脸的女人，尤其是小媳妇还在，要是误会了就不好了。 此时听到二妮矫揉造作的声音，差点把陈家旺昨夜吃的饭给吐出来，小溪看到男人紧皱眉头的样子，就感觉好笑，心里想你欠下的桃花债，那就由你自己来解决吧！想到这些便在路旁找了一处阴凉坐下，等着看戏。 二妮见小溪走了，还以为她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比不过自己给她与陈家旺腾地方，想到这些那心里更美了，故意娇嗔道:“家旺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呢！是这么久不见，激动的不知道与我说什么好吗？” 听到那声家旺哥哥，小溪条件反射的抱着大树干呕起来。 陈家旺见小媳妇看到二妮不但没有生气，还兴致勃勃的坐到树下去看热闹，心里对二妮更加厌恶，本想上前羞辱她几句，就与小媳妇回家，谁知还没等他付出行动，就看到小媳妇脸抱着大树吐了起来。 “媳妇，你没事吧！快喝口水压压。”陈家旺跑到小溪身旁，一边敲打着他的后背，一边把水葫芦递了过去。 “我没事，只是被她的声音给恶心到了。”小溪站起身擦了下眼角呕出来得泪，轻声说道。 看到陈家旺一脸紧张的跑过去给媳妇拍背，二妮嫉妒不已，为何这么好的男人不是自己的相公，为何他宁愿娶这个瘦不拉几的女人，也不愿意娶要什么有什么的自己。越想心里越不平衡，看着小溪的眼睛恨不得能喷出火来。 “相公，那个女人好像恨上我了，你看她眼中的怒火。” 小溪抬头就看到了二妮嫉妒的目光，她已经大概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身高体重长相都符合张氏女儿的形象，看来肯定是二妮无疑，她想不明白的是对方明明都已经成亲了，为何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有妇之夫，难道她就不怕被婆家人知道休回家吗？ 不对？小溪想了一下二妮的行为举止，和完全不避讳他人的态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被休了，之前相公就讲过，二妮成亲几年却迟迟没有身孕，也不是没有被休的可能性。 只有被休的人才会破罐子破摔，不在乎他人对自己的看法，所以她才会对相公死缠烂打，想到这些小溪便附耳把自己猜到的说给了男人听。 闻言陈家旺先是一愣，随后觉得媳妇说的也不无可能，二妮成亲后他们在村中也遇到过，怎么那时不见她过来缠着自己，今天确实反常。 自己本就不喜欢二妮，如今有了小媳妇，陈家旺只想与二妮离得越远越好，“二妮，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明知道我已经成亲了，还当着我媳妇的面过来与我搭讪，但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陈家旺这辈子只喜欢田小溪一人，就算我真的瘦了也有我媳妇心疼，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关心。 陈家旺训斥完二妮就牵着小媳妇的手拐进了小路，二妮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气的直跺脚，嘴里嘟囔着，“一个瘸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以后肯定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比你强百倍。” 第56章 袁氏上门 往来镇上这么多次，两人都没有仔细留意过这片灌木丛，小溪心血来潮非要进去看看，她记得野鸡最喜欢在灌木林里做窝了，要是能捡到野鸡蛋那就更好了。 灌木林里枯枝烂叶太多，陈家旺担心会绊倒小溪，本是不想让她去的，但耐不住小媳妇坚持要去，没办法只好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灌木林。 走了好一会，两人也没发现林子里，有什么可以换钱的东西，就在小溪有些失望时，竟然发现不远处的一棵灌木上，爬了不少八月瓜的藤蔓，上面还挂着十几个八月瓜。 小溪兴奋的喊道:“相公，你看那是什么？” 陈家旺见林子里有不少猪毛菜，正在弯腰拔野菜，心里想着总不能白来一趟，挖点野菜回去也不错，听到小媳妇兴奋的喊声，就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连忙放下背篓和手里的猪毛菜站了起来。“媳妇，你看到什么了？” 小溪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灌木说:“相公，你看那棵灌木上吊着的是不是八月瓜。” 陈家旺顺着小媳妇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棵灌木上爬满了八月瓜的藤蔓，十几个八月瓜正吊在藤蔓上随风摇晃。 还好灌木长得不是很高，陈家旺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八月瓜全部摘了下来，挑了个已经熟透的八月瓜，扒开递给了小媳妇。 八月瓜是一种野生水果，吃起来软糯香甜，大人孩子都喜欢吃，每年八九月份都有村民上山去找八月瓜，但找到的并不多，两人也没想到会在灌木林里找到八月瓜。 望着背篓里的八月瓜，小溪笑的见牙不见眼，虽然没找到野鸡，也没捡到野鸡蛋，但却收获了不少野果也算没白来。 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回家做午饭了，两人把东西收拾好，背起竹篓就往家走，到家时刚好晌午，把猪头猪蹄先放在厨房的阴凉处，小溪就去柴房抱了一捆木柴，准备烀猪食做午饭。 喂完兔子和小鸡，陈家旺就来厨房帮忙打下手，待午饭做好时，另一个锅里的猪食也烀好了，陈家旺喂猪回来，小溪的饭菜也端上了桌，一盆糙米饭，一盘清炒莴笋，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点汤汁都被陈家旺给拌饭了。 吃完午饭陈家旺就去抓田螺了，这次他没让小溪跟着一起去，晌午的阳光太毒，他担心小媳妇的皮肤会被晒伤，便把她留在家里睡午觉，但从没有午睡习惯的小溪，怎么能睡得着，搬来一个小板凳，就坐在厨房处理起猪头来。 猪头虽便宜却一点也不好收拾，单是处理上面的猪毛，就用了半个多时辰，小溪扭动了一下已经僵硬发酸的脖子，忍不住嘀咕道:“便宜是便宜，就是太难收拾了，要是能发明一个拔毛机就好了。” “媳妇，不是让你午睡吗？这怎么还干上活了。” 一连抓了多天的田螺，之前抓的那片稻田，已经抓不到田螺了，陈家旺只能去稍远一些的水渠里摸，可能一直没有人来过这边的缘故，水渠里的田螺长得特别大，而且外壳上的泥土，也比田里摸来的要干净的多。 因为田螺个头大占地方，没多久就摸了满满两桶，陈家旺挑着担子喜滋滋的往家走，如今村里人对他摸田螺，早已见怪不怪了，一路上再也没有人闻东问西了。 一进院子陈家旺就见小溪正在厨房清洗猪头，“媳妇，不是让你在家睡午觉吗？你怎么又干上活了。” “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不如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出来呢！”小溪一边刷洗猪头一边说。 把田螺泡在盆里，陈家旺就过来接替小溪继续刷洗猪头，看着被清洗得白白净净的猪头，成就感满满。 二哥家里攒下点银子，就被杨氏拿去贴补娘家，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荤腥，陈家旺想等猪头烀好，就去把二哥和小侄儿叫来一起吃。 被陈家旺惦记的二哥，此时正坐在屋内窗台前生闷气。 杨氏最近郁闷极了，自打从娘家回来后，男人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甚至还把铺盖搬去了另一个房间，儿子也对她爱搭不理，刚气鼓鼓的洗完一盆衣服，就见她娘袁氏从院外走了进来。 “娘，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袁氏狠狠地剜了眼小女儿，一脸不屑的说:“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你家吗？” “娘，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您平时很少过来，这突然上门有些意外而已。” “我为什么上门，难道你心里一点数没有吗？你都多久没有往家送银子了，你弟前几日相中了一个姑娘，人家要八两彩礼，家里只有二两，你们姐弟一场剩下的银子就由你来出吧！”袁氏边说边打量着院子里的几只老母鸡。 “娘，我家有没有银子您还不知道吗？这么多年家里但凡有一点余钱，我不都送回娘家了吗？你让我去哪里给二弟凑六两彩礼钱。”杨氏听到她娘袁氏的话惊呼道。 袁氏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去哪里凑那就是你的事了，总之这六两银子三天之内，你必须给我送过去。” “娘，您就算是把我卖了也不值六两银子啊！您这不是再逼我吗？” “我怎么就逼你了？做姐姐的帮弟弟娶媳妇不是应该的嘛！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娘家才是你最大的依靠，如果你现在不帮你弟弟，看将来遇到事情了谁为你撑腰。” 在袁氏看来女儿都是赔钱货，只有儿子才是宝贝，全然不顾杨氏会不会因此事遭到女婿的厌恶。 “你不要与我说那些没用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内准时把银子给我送过去，这鸡养的不错，我抓一只回去给你弟媳妇熬汤。” 袁氏扭着肥胖的身子就朝院子里一只肥鸡扑了过去。 屋内的陈家瑞，把母女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要凑六两银子，给那个游手好闲的小舅子娶亲，气得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杨氏贴补娘家的银子，没有十两也有八两，为了儿子一直多有隐忍，想到岳父一家就像蚂蟥一样，一直吸着自己的血汗钱，陈家瑞对杨氏彻底失望了，这个家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就要往屋外走。 第57章 鸡飞狗跳的二房 被袁氏看中的那只母鸡，此刻正站在墙头上咯咯咯的叫着，追了半天的鸡，鸡没抓到还弄了一身的鸡屎，臭烘烘的味道令人作呕。 气喘吁吁的袁氏指着小女儿骂道:“你是死的吗？看我抓不到也不说帮下忙。” “娘，家里还指望这几只鸡下蛋拿去镇上卖，换些钱来买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呢！如果您把鸡抓走了，我们家还怎么过啊！” 家里攒下的钱都被自己贴补娘家了，唯一值钱的就是这几只老母鸡了，如果再被娘亲抓走，秋粮没下来前，家里就真的没有出钱道了，杨氏壮着胆子说道。 闻言袁氏瞬间怒了骂骂咧咧的说:“你个赔钱货，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想抓只鸡你竟然都不同意，当初还不如把你也同那两个赔钱货，一起卖去地主老爷家，我还能得十几两银子…………” 院子里的谩骂声吵醒了在房间睡午觉的毛毛，只见他睡眼惺忪的走到陈家瑞面前，“爹爹，外面好吵啊！” 看着还有些迷糊的儿子，陈家瑞把他抱了起来，轻声说道:“确实很吵，要不爹带你去小叔家吧！好不好。” 之前还有些迷糊的毛毛一听要去小婶家，瞬间来了精神，他喜欢去小叔家，他喜欢小婶婶，小婶的笑容很温暖，他喜欢小婶抚摸自己的头，在小婶身上感受到了娘亲从未给过他的温暖………… 毛毛开心的手舞足蹈，“好呀！我喜欢去小叔家。” 帮儿子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衫，又给他重新梳了发髻，陈家瑞才抱着儿子出了房门，看到院中依旧骂骂咧咧的袁氏，他选择了无视，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袁氏很瞧不起这个女婿，嫌他没有能力赚更多的钱，来供养他们一大家子，还经常给自己甩脸子，每次过来这个女婿都没有好脸色，本就因为杨氏不让她抓鸡心有怨气，此刻看到陈家瑞仿佛找到了更好的发泄口。 “你给我站住，整那副死人脸给谁看呢！” 听到袁氏的咆哮，陈家瑞回过头嗤笑道:“给谁看你心里没数吗？嫌弃我脸色不好，你可以不来。” 袁氏吐了口唾沫讽刺道:“你个穷鬼，竟然敢顶撞我，难怪我女儿不想与你过了，就你这样又穷脾气又硬的男人，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愿意和你过。” 杨氏这两年越来越了不顾家了，三天两头往娘家跑，但凡家里有点什么稀罕玩意，都被她拿去贴补娘家了，就这她还不满意，话里话外嫌自己不能赚大钱，让她穿金戴银，过富太太那般生活。 回想刚成亲那一年杨氏的柔情小意，陈家旺都怀疑她是不是装出来的，不然前后三年变化怎么可以如此之大，还是就像爹娘说的那样，歹竹难出好笋，这也是当初他们反对自己娶杨氏的原因，有那样一对爹娘，日后恐怕麻烦少不了，爹娘的话确实应验了，生活一地鸡毛。 此刻听闻杨氏早就有了不想过的打算，之前还心情无比烦闷的陈家瑞，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看着有些紧张的杨氏问道:“这话可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当初逼着陈家瑞娶自己，就是因为他英俊的容貌，刚成亲时两人不说每日浓情蜜意，夫妻感情倒也和谐，只是过得久了就产生了审美疲劳，觉得男人的长相也就那么回事吧！ 看着村里其她女人收到相公的礼物，杨氏很羡慕，时不时在陈家瑞面前提上几句，希望男人能明白自己含蓄的意思，谁知道男人仿佛榆木脑袋一样，只知道每日埋头干活，一点情趣都没有，时间久了杨氏也就不在奢望，反而开始嫌弃他不能赚大钱，让她穿漂亮的衣裳，精致的首饰。 她确实在娘家说过，不想与陈家瑞再继续过下去，但在还没找好下个目标前，是不打算离开陈家的，谁知道她娘嘴那么快，竟然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我……我没说过……肯定是娘听错了。” 一看杨氏结结巴巴的样子，陈家瑞就知她在说谎，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拜杨氏所赐家里如今称得上一贫如洗，最值钱的也就是外面那几只老母鸡了，既然不承认那就等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反正日子已经过成这个样子了，有得是耐心与时间。 “爹爹，我们还走不走了。”毛毛讨厌外祖母，每次她来都会顺走家里的东西，上次爹在山上捡回几个野鸡蛋，准备给自己煮了吃，都被她给抢走了，所以他对袁氏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只想赶紧去小叔家，不想看到讨厌的人。 “你这个狼崽子，看到外祖母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和你那个爹一样六亲不认。” 袁氏见陈家瑞没再理会自己，就把怨气撒在了毛毛身上。 “一个连孩子吃食都抢的人，也配我儿子与你打招呼。”陈家瑞一脸不屑的说道。 “你……怎么说我也是你岳母，你怎么能这么与我说话，难道你爹娘没教过你要孝顺长辈吗？” 以往过来穷女婿只是没好脸色，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不敬，袁氏气的手指直抖。 “难道这么多年我孝敬的还少吗？杨氏贴补娘家的银子，没有十两也有八两吧！辛苦劳作一年也不过存下三四两银子，要是赶上旱年能收入二两就不错了，杨氏与我成亲不过三年有余，却贴补娘家几年的收入，你们还不知足。 爹娘健在竟让女婿凑彩礼给儿子娶媳妇，你们的脸皮咋那么厚呢！那是六两银子不是六十文，从今以后不许你踏我家门，要是还不走我就动手了。” 看着院中的母女二人，陈家旺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多年多有忍让，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没想到厚颜无耻的杨家人，儿子娶媳妇竟然让女婿出彩礼钱，真当自己是冤大头嘛！ 左邻右舍听到陈家院内的动静，就知道肯定是陈家瑞那个混不吝的岳母来了，因为每次袁氏过来陈家都会鸡飞狗跳，不禁有些同情陈家瑞。 第58章 卤猪头 “这也是我女儿的家，凭什么赶我走，再说做女儿的孝敬爹娘银子不是应该的嘛你你怎么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袁氏叉着腰胡搅蛮缠的说道。 听了袁氏的话陈家瑞冷笑一声:“你女儿的家？你问问她这么多年都挣来了什么，下田嫌晒，做家务嫌累，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孩子发热她也不管不问，只知道趴在一旁睡大觉。 家里哪一个物件不是我赚钱买来的，包括她贴补娘家的银子，你说我有没有权利赶你离开我家。” “银子是三丫自愿孝敬我们的，又不是我从她手里抢的，要怪你就怪她好了。”袁氏语气嘲讽的说道。 陈家瑞实在不想再与袁氏争吵下去，直接走到她身旁掰着她的胳膊怒道:“是你自己走？还是我送你走？” “疼，疼，我走还不成嘛！”看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女婿，袁氏不禁打了个寒颤，胳膊上的疼痛还在加剧，让她不得不求饶。 陈家瑞甩开袁氏的胳膊走到杨氏面前，语气嘲讽的说道:“不是嫌弃我穷吗？不想与我在继续过苦日子吗？现在就可以与你那好娘亲一起离开，永远不要在踏进我陈家半步。” “相公，儿子还那么小，离不开娘亲的照顾，我怎么能扔下你和儿子呢！那些话都是我娘她胡说八道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杨氏见陈家瑞真的发火了，死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挣脱了陈家瑞的束缚，袁氏鸡也不抓了，起身就往门外跑，看到大门外一堆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让她好生没面子，就怨恨上了陈家瑞，想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他一下。 陈家瑞觉得既然有胆子说，就应该有勇气承认，死不承认的杨氏让他很是瞧不起，也更加厌恶，不愿再看到杨氏那张虚伪的脸，扭身抱着毛毛就往院外走，众人见已经没热闹可看，没一会人群就散了。 不出半日杨氏贴补娘家没有十两也有八两的事，就传遍了小山村，更为可气的是贴补这么多银子，娘家还不满意，竟然还想让女婿再拿六两银子，给小舅子娶媳妇。 娶了一个吃里扒外的媳妇不说，还摊上吸血鬼一样的岳家，村民不由同情起陈家瑞来，并劝诫家中还没娶亲的儿子们，说抓猪一定要看圈，爹娘人品不好，儿女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年前村里刘家老两口搬去县城与女儿一起生活，爹娘就把刘家的老房子买了下来，留做弟弟的婚房，从那以后陈家旺就搬来这边住了，只有吃饭时才回老宅，为了不让爹娘担心，陈家瑞心情郁闷时都会过来与弟弟诉说一二，发泄下情绪，很少回老宅。 如今弟弟也成亲了，为了不让弟妹看笑话，他便很少过来找陈家旺了，但烦闷的心情无法与外人道，只能厚着脸皮过来叨扰弟弟。 陈家瑞抱着儿子来到弟弟家时，卤味刚好出锅，股浓郁的香气迎面袭来，令被爹爹抱在怀里的毛毛不禁咽了下口水。 “爹爹，好香啊！”毛毛狠狠地吸了下鼻子。 “嗯！确实香。”家里只要有点余钱就被杨氏偷偷拿去贴补娘家了，家里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荤腥，此时别说是一个孩子闻着香气流口水了，就连久不沾荤腥的陈家瑞也咽了下口水，担心被人发现赶忙擦了下嘴角。 陈家旺刚与小溪说完，打算让二哥和毛毛过来家里吃饭，小溪也听相公说过二哥家里的情况，知道他们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荤腥，猪头足够大，两人一顿也吃不完，天气这么热也放不住，还不如把父子俩叫来给他们解解馋，便欣然同意了。 “二哥，你过来了，我刚打算过去找你来家里吃肉呢！既然你来了，就省的我再跑一趟了。” “嗯！心情实在不好，就想过来你这里坐坐。”陈家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二哥一进院子，陈家旺就发现他的脸色不对，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与杨氏吵架了，这种事情自己也没法帮忙，总不能去家里把杨氏拉出来打一顿吧！再怎么说也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做弟弟的还是少参与为好，老话怎么说来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万一人家两口子和好了，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之前说让二哥与杨氏和离也不过是气话。 陈家旺也不知该怎么劝二哥，只是简单的安慰了几句，就带他和小侄儿准备回屋吃饭。 “小婶，你做的什么呀！这么香。”毛毛露出两颗小虎牙笑嘻嘻的说。 “今天做了卤猪头和卤猪蹄，一会毛毛多吃点。”小溪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院中的父子俩，听到毛毛的话便轻声说道。 “猪头？婶婶，猪头有肉肉好吃吗？”毛毛一脸懵懂的问道。 “当然有了，猪头上也有肉肉吃的。”小溪蹲下轻轻捏了下毛毛的小脸蛋说。 毛毛听到有肉肉吃眼睛立马亮了，他都已经好久没有吃肉肉了，都快忘记肉肉的味道了。 看到毛毛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溪喜欢的不行，就要把毛毛抱起来，一旁的陈家旺见状连忙制止了她，“媳妇，还是我来抱吧！” 小溪这时才想起自己怀孕了，但看到男人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看把你紧张的，哪里有那么娇贵。” 一旁的陈家瑞听得云里雾里，弟妹就抱下孩子怎么把弟弟紧张成这个样子，以前弟妹也不是没抱过儿子，怎么没见他如此紧张。 “那也不行，大夫可是说了，前三个月最重要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注意一点好。”看到站在那里满不在意的小媳妇，陈家旺语气温柔的说道。 也是这时陈家瑞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弟妹有了身孕，难怪小弟会如此紧张，没想到这么快弟弟也要当爹了，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弟妹，这是有了吧！恭喜小弟了，不久就要当爹了。” “嗯！也是刚刚知道，老大夫说小溪身子单薄且亏空严重，一定要好生将养。”陈家旺憨憨的笑道。 第59章 心酸的陈家瑞 “女人怀孕很辛苦的，切记莫惹弟妹生气，要是让我听说你欺负小溪，别看你是我亲弟照打不误。” 因为小弟先天有疾，即使陈家在村中过得还不错，小弟相貌不丑，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都嫌弃他是瘸子怕被别人嘲笑，小弟也因此很是自卑，不然也不会稍稍喜欢弟妹那么久，而不被外人知，要不是爹娘逼着他相亲，大家也不会知道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更因为自卑觉得配不上弟妹，而一直把这份喜欢深埋于心底。 村里娶妻普遍都是三两彩礼，只因为小弟喜欢，爹娘宁愿多花二两银子，也要把弟妹娶过来。 好不容易把弟妹娶到手，小弟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惹弟妹生气呢！但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要象征性的做做样子。 陈家瑞的话让小溪心里一暖，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做做样子，都说明这个大伯哥人品不错。 “二哥，我疼小溪还来不及，怎么会惹她生气呢！这点你就放心吧！肯定不会给你打我的机会。”陈家旺抱起毛毛一边走一边说。 猪头是劈成两半烀的，为了吃起来方便，出锅后，小溪就把已经烀的软烂的猪头肉，从骨头上剃了下来，猪蹄也掰成了小块，因为卤味凉了也能吃，还特意留出来一碗猪头肉和两个猪蹄，准备吃完饭后送去老宅。 当小溪把一盘猪舌，一盘凉拌猪耳，外加一小盆猪头肉，端上饭桌时，毛毛立马双眼放光，嘴里嘟囔着，“哇！好多肉肉啊！” 看到毛毛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三人捧腹大笑。 小溪给毛毛装了满满一碗软烂的瘦肉，放到他面前，毛毛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婶婶，这肉真好香，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肉。” 听到儿子的话陈家瑞内心酸楚不已，同时对杨氏的怨恨也有所增加，如果不是她把银子都拿去贴补娘家，何至于儿子看到肉馋成这般模样。 大快朵颐的毛毛发现爹爹没有动筷，连忙从碗中夹了一块肉递过去，“爹爹，你怎么不吃肉，婶婶做的肉可好吃了。” 看到小小年纪就如此孝顺懂事的儿子，陈家瑞再也控制不住心酸，瞬间就红了眼角，泪水无声的滑落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对面的陈家旺见二哥落泪，不由叹了口气！“二哥，快吃饭吧！不然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好，这就吃。”陈家瑞擦了下眼角有些哽咽的回道。 陈家瑞伸筷夹起一块猪蹄，放入口中嚼了起来，他没想到肉摊上人人嫌弃的猪蹄，竟然也可以做的如此好吃，再次感叹弟妹厨艺好，不像杨氏做的饭菜不是咸就是淡，为了省出更多的银子去贴补娘家，有时炒菜都不放油，足足吃了一个月的白水煮菜，要不是自己与她大吵了一架，不知道还要吃多久………… “二弟也真是倒霉，怎么就娶了杨氏那个女人，村里拿出一个女人都比她强百倍，二弟可真是被她坑苦了，家里种着六亩地，农闲时还去镇上打零工，按里说日子过得应该比一般人家还要好，可你看看他如今过成了什么样子…………” 大嫂张氏正在厨房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一旁的大哥陈家兴只能任由媳妇发着牢骚，没办法谁让媳妇说的都是事实呢！ 二弟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没成亲前很多村民都想让他做自家女婿，奈何二弟是个后知觉的嫌女人麻烦，不想那么早成亲被女人束缚住，家里姑娘年岁大了，如果再等下去，怕是不好找到合适的，村民便歇了心思。 没想到后来竟救人救出了麻烦，二弟没办法只能把杨氏娶进门，开始杨氏虽也贴补娘家但还收敛一些，这两年是彻底不伪装了，宁愿不给男人孩子吃喝，也要把家里存下的银钱拿去贴补娘家，为了孩子二弟一直隐忍，没想到如今杨氏娘家竟拿二弟当冤大头，要求他出彩礼给小舅子娶媳妇，这简直欺人太甚了。 干活回来听到村民的议论，陈家兴气愤不已，到家就把这件事情与婆娘讲了，没想到媳妇比他还先一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比他听到的内容更为详细，想到被杨氏贴补娘家的那么多银子，陈家兴都替二弟感到不值与心疼，但有什么办法呢！二弟已经是个成年人，有些事情还得要他自己做决定，做哥哥的只能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他一把。 张氏越说越气愤最后竟破口大骂，担心被二老听到着急上火，陈家兴连忙捂住媳妇的嘴巴！“你小点声，免得被爹娘听到为二弟的事上火。” “你捂我嘴巴干嘛！差点憋死我。”张氏挣脱陈家兴的大手，瞪了他一眼说道。 “爹娘年岁大了，爹的病又怕生气，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大嗓门把他们招来吗？” 刚刚只顾着生气了，音量不由提高了不少，男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张氏也不确定自己的骂声有没有被公婆听到，“不会那么凑巧的，爹娘他们正在房间喝茶呢！” “你们在说什么？担心被我和你爹听到。”陈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 突然其来的声音把小两口吓了一跳，张氏拍了下胸口，“娘，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吓我一跳。” “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爹？”陈母望着儿子儿媳打趣道。 “没……没什么，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您和爹，借我与家兴两个胆子也不敢啊！”张氏有些紧张的说。 “是吗？那你们俩这么紧张干嘛！是不是你二弟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你们才担心被我和你爹听到。” 大儿子与儿媳向来孝顺，从不会背着她和老头子做什么，她总感觉今天的两口子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刚刚她隐隐约约听到大儿媳在骂杨氏，难不成杨氏又起了什么幺蛾子。 第60章 陈母的过往 张氏见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想着就算她和相公不说，婆婆经常去老姐妹家串门，早晚也会知道，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与其让她从村民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还不如自己主动说给她听，讲的也能更详细些，就直接把事情的经过与陈母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杨婆子竟让儿子出彩礼，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娶亲，瞬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她真当我罗秀娥死了不成，竟敢拿我儿子当冤大头。” “娘，您消消气，与杨婆子那种人置气犯不上，也许她巴不得把您气病呢！”张氏进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婆婆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出声安慰。 陈母的骂声惊动了房内的祖孙俩，陈父领着小宝来到厨房，就见老婆子正大口喘着粗气，可见气得不轻，还以为是老大两口子惹了自家老婆子不高兴，连忙开口质问道:“你两口子说啥了？咋把你娘气成这个样子。” 陈家兴见爹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爹，不是我们，是二弟的岳母杨婆子。” 闻言陈父皱了下眉头，有些疑惑的说:“杨婆子？她不是住在上河村吗？咋隔了这么远还能气到你娘。” “老头子，儿子没有骗你，确实是那个厚颜无耻的杨婆子，把我气成这个样子的。” 陈母坐下平复了好一会，才感觉胸口不再那么憋闷，感觉呼吸都畅快了不少，见老头子误会了老大夫妻俩，连忙开口说道。 这下陈父就更加迷茫了，因不喜杨氏老婆子连二儿子家都不去，各个各的日子，一直相安无事，他岳母家离村里有七八里地远，怎么就惹到自家老太婆了呢！ 见公公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张氏便把婆婆因何生气与陈父讲了一遍。 听完儿媳的话，陈父走到陈母身旁拍了下她的肩头，“老婆子，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你要相信儿子会把事情处理好，做爹娘的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你就不要在参与了。 就算你再不喜杨氏，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难道还能让儿子和离不成，你要是心疼儿子孙子，就隔三差五叫他们父子，来家里吃一顿好的。”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气不过，这么多年儿子没在我们身上花过一分钱，凭什么都贴补了他岳家，让他们大吃大喝。” 陈母想到这些年的种种，尤其是听说杨婆子花着儿子的钱，买东买西大吃大喝，心里就气的慌，那可都是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凭什么便宜了他岳家。 “好了，你就不要在操心了，钱是儿子赚来的，他想给谁花就给谁花，你与那没脸没皮，指姑娘卖钱的杨婆子比个什么劲。 不要再生气了，大孙子想吃辣炒田螺，吃过饭我们就去水渠抓田螺，回头拿去让小儿媳帮忙炒好不好。”陈父拉着陈母的胳膊就往堂屋走，一边走一边轻声哄道。 “是你想吃辣炒田螺了吧！用我大孙子来做借口。”陈母听了老头子的安慰，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开口打趣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谁让辣炒田螺的滋味那么美，怎么吃都吃不够，回味无穷呢！再配上桃花酿那简直太美了。”陈父回味着田螺的滋味一脸陶醉。 “你个老东西，怎么像个孩子似的馋嘴，也不怕孩子们笑话。”陈母笑呵呵的说道。 望着公婆离去的背影，张氏很羡慕两位老人的感情，听当家的说公公排行老二，上有大哥下有幼弟，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公公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小小年纪就去镇上打零工赚钱。 婆婆爹娘早逝，是阿爷阿奶把她抚养长大的，十二岁那年疼爱她的阿爷也走了，只剩下她与体弱多病的阿奶一起生活，家里三亩田为了给阿奶看病抓药也卖了，没有生活来源的祖孙俩，全靠街坊邻居帮衬，饥一顿饱一顿，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婆婆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家家都不富裕，别人能帮一时却帮不了一世，要想不饿肚子还得依靠自己。 婆婆也是个能吃苦的，听说镇上哪里用女工她就去，哪怕没有工钱，只要给口饭就行，把饭倒进备好的饭盒里，带回去与阿奶一起吃，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赚到的钱也足够家里开销，但好景不长阿奶再次病倒了，大夫说除非有人参吊命，不然活不过一个月，一根人参十几两甚至上百两，家里存银也不过二两，怎么买得起昂贵的人参呢！ 听邻居说码头扛包每天有三十文工钱，婆婆想也没想直接去了码头，当工人把一包粮食放在肩头时，她直接被压趴在地，工人们哄堂大笑，说她一个女子就应该找个男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怎么能出来抛头露面，还来男人堆找活干，有那不怀好意的男人，竟然对婆婆动手动脚，婆婆反抗他们还说的很难听，还是人群中的公公见小姑娘红了眼角，站出来帮婆婆赶走了那几个调戏她的人。 看着高大憨厚的男人，婆婆不禁红了脸庞，经过交谈得知了彼此的身世与遭遇，顿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没多久阿奶还是离她而去，她不知该去找谁诉说心中的伤痛，最后想起了那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公公的安慰让婆婆对他更加有好感，时不时地就会做些吃食送去码头，公公第一次见到婆婆时就对她有好感，知道了婆婆对自己也有意后，直接问婆婆愿不愿嫁与他为妻，婆婆连忙点头，还说公公是除了爹娘阿爷阿奶外，对她最好的人，她相信公公能对她好一辈子，公公高兴的语无伦次，并对婆婆说，让她在家等着自己上门提亲。 谁知听说儿子喜欢的姑娘，竟然双亲早逝，阿爷阿奶也接连病逝，公公的爹娘说什么也不同意这桩亲事，说婆婆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至亲。 第61章 贪吃的公公 还说要是把婆婆娶进门，怕家人都被她克死，公公知道是大嫂从中作梗，担心他成亲后会分走家里的田产，所以每当有人上门为公公提亲时，大嫂都撺掇他娘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对方。 从小没体会过亲情的公公，在婆婆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他不想错过婆婆这么好的姑娘，便找来村中有威望的人，当着大家的面写下了断亲书，带上几件破烂的衣裳，直接搬去了村外两间荒废已久的茅草屋，这可把大嫂高兴坏了，这下再也不用担心田产会被分走了，以后都是自己儿子的。 因为有三个儿子，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公公的娘亲本就与他感情不深，这么多年只知道让二儿子赚钱，其余一律不管不问，所以公公的理开对于她来说，只是少了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感觉。 村民见公公可怜，这家送点米，那家送点粮，倒也把生活用品给凑齐全了，自此公公努力赚钱，终于在半年后把婆婆娶进了门。 两人都是能吃苦的，没几年就把日子过起来了，最后在村中买了一块地皮，建起了四间青砖瓦房，还置下了三十亩上等田，在村中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可气坏了公公的大嫂，三番五次过来家里找麻烦，最后被婆婆暴打了一顿以后再不敢上门找事，可能被打的记忆犹新，公公的大嫂从此以后再见到婆婆都是躲着走。 公公与婆婆相濡以沫几十载，事事依着宠着婆婆，两人相互扶持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张氏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希望几十年后她与相公也能如公婆那般恩爱有加。 收拾完碗筷，小溪与陈家旺打了声招呼，就要挎着篮子往外走，一旁的毛毛听到小婶要去祖父家，也嚷嚷着要去，还说他要去找小宝哥哥玩，小溪便把他也一起带上了，毛毛很乖知道婶婶肚子有小弟弟，也不要抱任由婶婶牵着他的手，往陈家老宅走。 “毛毛，八月瓜好吃吗？”看着仿佛在品尝人间美味般的毛毛，小溪开口问道。 “婶婶，好吃，可甜了，比糖水都甜。”在毛毛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吃过最甜的东西要属隔壁吴奶奶给他泡的糖水了，他觉得八月瓜不仅比糖水甜，还比它好吃，是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水果，以前爹爹也会上山给他摘野梨和山楂回来，但是太酸了，吃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吃了。 “娘，你们在家吗？我是小溪。”小溪见老宅院里静悄悄的，还以为没人在家呢！ 陈母听完自家老头子的话也想开了，她觉得老头子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自己总不能像老母鸡一样护着他们一辈子吧！二儿子是继续凑活过，还是散了和离，都让他自己做决定好了。 想开之后心情都好了不少，此时正在房内陪大孙子玩噶了哈，因为孩子的嬉笑声，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张氏把米饭盛进盆里正准备刷锅，就听到院外传来弟媳的说话声，连忙在围裙上擦了下手，就撩起门帘往外走。 一出门就看到小溪领着毛毛进了院子，这令张氏很吃惊，杨氏知道公婆对她不喜，平时无事几乎都不会带毛毛过来，二弟又忙着下田或是打零工，更是很少回老宅，她都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毛毛了，上次见到还是去赵家办事，路过二弟家门前，看到独自一人在院中玩耍的毛毛。 “是弟妹来了呀！毛毛怎么与你一起过来了？” “二哥带毛毛去我家了，见我要来老宅便嚷嚷着要来小宝玩。”小溪看到大嫂诧异的眼神解释道。 “大伯娘好，”毛毛看到张氏礼貌的打着招呼。 “好！好！来让伯想抱抱是不是长胖了。”大嫂虽对杨氏不满甚至可以说厌恶，但是大人之间的事与孩子无关，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礼貌又懂事的小侄儿。 “爹娘，家兴，你们看谁来了。”大嫂抱着毛毛大声喊道。 张氏的大嗓门还真是管用，没一会就听到撩门帘的声音，公婆与大伯哥抱着小宝都出来了。 “呀！是毛毛来了，快让祖母抱抱，祖母都想死你了。”陈母看到院中站着的小孙子高兴不已，自己虽不喜欢杨氏这个儿媳，但还是很喜欢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孙子。 一旁的陈父看到小孙子也很开心，见老婆子已经抢先一步把毛毛抱在了怀里，就没再上前与她争抢，而是对一旁的小溪说道。 “小溪，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吃食，味道咋这么香。”说完还深吸了一口气。 “爹，是我做的卤猪头和猪蹄。”小溪撩起篮子上盖着的布，一股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散在小院，担心太凉了口感没有刚出锅时香，小溪又把肉放回了锅里温着，虽然是吃过饭送来的，但却并没有凉透，还是有些温度的。 “妈呀！这味道我太香了，就着这香气我能多吃一碗饭。”大哥陈家兴闻到香气夸张的说道。 “是啊！弟妹这厨艺就是好，无论什么食材到你手都能做得这般香气浓郁，有时间弟妹一定要教教我怎么做出一锅可口的饭菜。”大嫂走到篮子前看着色泽诱人的卤味，轻声说道。 “小溪，这真的是猪头肉？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像，还有大家都嫌猪头不好吃，很少有人浪费银钱买它吃，没想到它竟然也可以做的如此香气浓郁。”如果不是顾忌自己公公的身份，陈父都想上手抓一块猪蹄吃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香气的诱惑了。 “爹，这确实是猪头肉，只是我用的调味料有点多，它有些变色而已，不信您尝一口。”看到双眼放光的公公，小溪就猜出了她的心思，立马开口说道。 “真的吗？那我真尝了。”说完陈父就上手抓了一块早就看上的猪蹄，放进了嘴里，“嗯！这也太好吃了吧！之前我还觉得猪蹄上没有肉应该很难吃，没想到这筋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贪吃。”陈母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 第62章 陈父的愿望 “这不是味道太香了，一时没忍住嘛！”陈父一边啃猪蹄一边发音不清的说。 “你这老头子，总能为自己贪吃找到理由。”陈母虽一脸嫌弃之色，但说话的语气却无比温和。 “婶婶，我都想你了，你怎么都不来我家。”小宝很喜欢小婶，他觉得小婶笑起来特别好看，特别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小婶也想小宝了，只是最近小叔与小婶有些忙，等过阶段不忙了，就让你小叔带你和毛毛上山套麻雀好不好。” “哇！太好了，我要和小叔上山去抓麻雀喽！”小宝抱着小溪的腿高兴的手舞足蹈。 “哥哥，婶婶肚子里有小弟弟了，你要小心碰到婶婶的肚子哦！”毛毛见小宝哥哥抱着小溪大腿摇晃，小大人似的提醒道。 “什么？弟妹你怀孕了？”大嫂张氏一脸惊讶的问道。 “嗯！前些时日才知道。”小溪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娘，您听到没有？您和我爹又要有孙子啦！”知道小溪怀孕了大嫂比谁都高兴，之前她还担心身体瘦弱的弟妹怕是不好生养，没想到这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小叔子那么喜欢孩子，应该高兴坏了吧！ “你喊得那么大声，我又没耳聋怎么能听不到呢！”陈母眉开眼笑的打趣道。 大嫂笑嘻嘻的说:“我这不是高兴嘛！就没控制住喊了起来。” “小溪呀！快和娘回屋坐，再累到我那未出世的小孙孙就不好了。”陈母眉开眼笑的把篮子递给大儿媳，拉起小溪的手就往屋里走。 “哈哈哈！我又要做祖父了，今日太高兴了，老婆子，一会把那桂花酿拿出来，我和家兴喝两杯。”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小孙子，陈父现在迫切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小孙女，小儿媳腹中的胎儿就是他的希望，怎么能不激动。 “好，今日高兴就破例让你喝上两杯。”同床共枕几十载，陈母又怎会不知老头子在想什么，村里李老二家有个娇软可人的小丫头，老头子每次看到人家的小孙女就喜欢的不行，早就盼着小儿媳有孕好给他也生个可爱的小孙女。 “哈哈！我又要做大伯了。”陈家兴也学着老爹的样子大笑两声。 “我又要做哥哥喽！”小宝开心的在院中跑了两圈。 “以后我也有弟弟了。”毛毛看到小伙伴们都有弟弟，他却没有很是羡慕，如今知道小婶腹中的胎儿要叫他哥哥，开心的又蹦又跳。 王二妮从镇上回来后就阴着一张脸，两个嫂嫂见她这副模样，都带着孩子回了各自的房间，只因小姑子被夫家休回来后，脾气就阴晴不定，稍有不顺心就会拿小侄儿出气。 孩子被打的哇哇大哭，婆婆也权当没看到，有时甚至还会训斥几个孩子，因此两个儿媳对婆婆意见很大，但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让她们的男人是孝子呢！要是她们敢顶撞婆婆，估计会被自家男人打的下不来床，李家男人就没有一个好脾气的，包括他们的公爹，也是时不时对婆婆拳脚相加，隔天婆婆照样顶着满身伤，小心伺候着。 两个儿媳也想离开这个家，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呢！她们在娘家收下高彩礼，把她们推进李家这个火坑时，就已经与娘家彻底断绝了来往，只盼着孩子早日长大，或许他们的日子就不会这么苦了。 张氏见二妮从镇上回来，连午饭都没吃就进了房间，猜测肯定是有谁惹她生气了，不然向来贪吃的女儿，怎么可能会饿自己肚子呢！ “闺女，这是谁惹你生气了？怎么连饭都不吃了呢！娘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韭菜炒鸡蛋，你几个小侄儿可都是没得吃的，还不快过来吃。”张氏端着一饭一菜进了二妮的房间。 “娘，我不想吃，你端去锅里温着吧！等我饿了会去吃的。”二妮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和娘说说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张氏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走到床边摸了下二妮的额头。 “娘我没事，只是有些气不过，你说他陈家旺一个瘸子，我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可他见到我却是一脸厌烦，还说他这辈子只喜欢那个瘦不拉几的女人，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得那个女人了。”二妮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气愤的说道。 “原来是陈家旺惹你生气了啊！我还当什么事呢！娘之所以让你去勾引他，只因他做买卖赚了点钱，有些家底，但又没说非他不可，比他条件好的人多的事，我的宝贝女儿长得这么漂亮，还愁没人娶不成，放心这件事情包在娘身上，肯定给你找个比他强百倍的如意郎君。”张氏知道了女儿因何而生气，就出言安慰道。 “娘，还是你最好了，不像那两个女人，总是看我不顺眼。”二妮听了她娘的话心情好受多了，但也不忘给两个嫂子上完药。 “好了！好了！她们两个自有你哥哥收拾，你就不用操心了。”张氏捋了捋女儿的长发一脸疼爱的说。 娘，今日我在镇外遇到陈家旺时，见他们的背篓里装了好几匹布呢！其中有匹布我去布庄时也看中了，就是价格有些高没舍得买，你说他们咋那么有钱，竟买了一匹布呢！” “你没回来前，他们往酒楼送了段时间野菜，钱也许是那是挣得吧！村里人都传他没少赚，起码有四五两银子，都赶上一年的收入了。”张氏想起白花花的铜板有些羡慕的说。 “娘，那你说他们为何放着大路不走，骗走小路，总感觉他们在躲避着什么。”想起那阴森荒凉杂草丛生的小路，王二妮就感觉后背冒凉气，村民宁愿绕远都不愿抄小路走，为何他们却偏偏要从那里走。 “也许是为了抄近吧！走哪条路能节省不少时间呢！他家里还养着不少家禽，可能是想早点回家才会走那天路吧！”张氏也没往其它方面想。 第63章 打算 莲花村田家小院内，传来一阵女人的哀嚎声，左邻右舍听了都很诧异，这王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厉害婆娘，向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能把她气哭可还真是新鲜事。 有那好事的村民，竟围在田家大门外看起了热闹。 “田大福，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接连给你生下一双儿女，让你儿女双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竟然为了那个逆女动手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现在就带俩孩子回娘家去，你一个人在家孤独终老吧！” 王氏走到衣柜前就开始收拾衣物，田大福见王氏真的要走，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水杯摔了个稀碎，大声吼道:“走，你现在就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见男人真的动怒了，王氏瞬间就怂了下来，她只不过想吓唬一下男人，谁让田大福害她在镇上下不来台，被众人指指点点，不能去竹溪村找罪魁祸首，那就只能拿他这个亲爹出气了。 “好啊！田大福，看样子你是早就盼着我离开了，怎么我走了，你那个宝贝女儿就能回来看你了，你做梦吧！你别忘了她因何与你断绝的父女关系，是因为你的无情与冷漠伤透了她的心。 外人只说我这个继母苛待于她，可你又何尝没有呢！是你对我一次次的纵容，壮大了我的胆子，让我毫无顾忌的磋磨于她，如今你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待她了，我告诉你晚了，一切都晚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得到她的原谅，换成是我也绝不会原谅你，你这辈子注定要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看着男人那张铁青的脸，王氏内心不由一阵畅快，大笑三声离开了房间，看到门外围着的人顿时没了好脸色，“你们是都闲着没事干嘛！趴在我家门外偷听，要不要请你们进屋喝杯茶呀！”王氏随手拿起墙角的棍子，在手中颠了两下说道:“就是不知道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木棍硬呢！” 众人看到王氏阴森的笑容，顿时一哄而散，瞬间就跑出老远，仿佛后面有狗追一般，这女人是村中有名的惹不起，单是那一张嘴就无人能及，只因她骂人一天都不带重样的，在村中更是打遍无敌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跑那是傻子。 王氏的话仿佛一把尖刀，直插田大福的胸口，痛的无法呼吸，悔得无地自容，王氏说的没有错，大女儿吃了那么多苦，确实与他有一定关系，如果没有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氏何至于毫无顾忌的磋磨女儿，想起在镇上大女儿面对自己时那冷冰冰的眼神，田大福再也控制不住捂脸痛哭起来。 想起田小溪扇自己的那一耳光，王氏就恨得咬牙切齿，咽不下这口气，随后想到她们在镇上摆摊卖田螺的事，眼睛一亮不由计上心头，你不是卖田螺赚钱嘛！那我就让你卖不成，看你们还靠什么赚钱，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扭身就出了院子，去实施她的破坏计划去了。 “小溪，你这卤味做的可真香，我觉得要是拿去镇上卖，估计都会有人买。”大嫂张氏一边吃肉一边说。 “嗯！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知道集市上已经有其她人在卖田螺，小溪就在想是不是应该做个长久的营生，总不能自己卖什么只要有人模仿，就不做这个生意了，那还要怎么赚钱呢！还有田螺不是四季都有，并不是长久买卖。 当看到厨房里的猪头时不由眼睛一亮，因百姓都嫌弃猪头难处理，且没有多少肉都是骨头，便很少有人买猪头吃，也因此成了肉摊上最难卖的东西，小溪觉得卤味生意一年四季都可以做，且不好模仿，要是田螺卖不成了，就去试试卤猪头猪蹄卖。 “嗯！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小溪做的卤猪头这么好吃，生意一定不会差。”陈父放下酒盅很支持小儿媳。 “小溪，你这还怀孕了，卤猪头去镇上卖身体吃得消吗？”陈母有些担忧的说。 “娘，没事的，您看村里哪个妇人怀孕了，不是还在照样下田干活。” 长这么大亲爹都没有关心过自己的死活，这个相识不久的婆婆却对她如此关心，小溪心里瞬间划过一股暖流。 “前三个月很重要，你一定要多注意，重活就都交给家旺去做，要是他欺负你，就过来找娘，娘帮你做主收拾他。”陈母笑呵呵的叮嘱道。 “娘，我知道了，谢谢您。”婆婆的叮嘱与大伯哥如出一辙，小溪感动不已，心里想着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让她嫁进了这么温馨有爱的婆家。 因为是吃完饭过来的，毛毛与小宝又玩的很开心，小溪就在老宅多坐了一会。 看着院中两个可爱的孩子，小溪摸了一下小腹，想着再过几个月自己也要当娘了，内心就一片柔软，张氏看到小溪嘴角的笑容，感叹道，这么漂亮的女儿，做爹的怎么就舍得让续弦磋磨十几年，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你们两个皮猴过来吃糕点了。”张氏把一盘糕点放在桃树下的石桌上喊道。 “弟妹也过来尝尝，这是娘亲手做的绿豆糕，我和你说咱娘虽然厨艺不是太理想，但这做糕点的手艺那真是没话说，不管是什么糕点只要娘尝上一口，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张氏拿起一块糕点对小溪说道。 闻言小溪夸赞道:“娘竟然这么厉害，真没看出来咱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小溪拿起糕点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就亮了，这也太好吃了吧！在家时她从未吃过糕点，还是怀孕以后饿的特别快，相公担心做饭不及时，特意去杂货铺给她买了两包，她嫌糕点太贵在那之后就再没买过。 相公买的是马蹄糕和这绿豆糕是两种味道，但她丝毫不觉得婆婆做的糕点，比杂货铺里卖的味道差，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不由崇拜起陈母来，想着有时间一定要像婆婆学习一下糕点的制作，等将来孩子出生以后，就可以每日变着花样做给她吃了。 第64章 老宅闲谈 “弟妹，你在想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大嫂见小溪对着一块绿豆在笑，就知道她一定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没想什么。”小溪唰的一下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嫂也是从新婚燕尔过来的，一看就知道小溪不是在想小叔子，就是在想她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儿，只是没想到妯娌这么爱脸红，都成亲这么久了还是这么腼腆，也就没有在继续刨根问底。 两人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公婆为了哄孙子们开心，四处找蜘蛛丝给他们捉蜻蜓玩。 “大嫂，村中有学堂吗？”小溪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小宝出口问道。 “咱村没有，隔壁村倒是有一个，但夫子却是个老童生，只能教些简单的大字和算数，听说脾气还不怎么好。”也不知什么时候张氏回屋把鞋底子拿了出来，一边纳鞋底一边说。 “你有没有想过把小宝送去学堂。”小溪抬头看着张氏问道。 “爹娘说，年后就给小宝送去镇上的私塾读书。”说完张氏就叹了口气，“可是镇上私塾的束修好贵呀！半年就要二两银子，这还不包括笔墨纸砚钱。” “这么多？难怪都说庄户人家供不起读书人，这话还真不假，全家勒紧裤腰带一年也不过攒下四五两银子，看样子我要努力赚钱啊！”小溪没想到束修竟然这么贵惊讶道。 陈家大嫂有些羡慕地说:“可不是咋的，咱村陈二狗，为了给小儿子凑路费参加县试，把家里留的口粮都给卖了，只能上山挖野菜充饥，还好儿子争气考中了秀才，有了秀才功名不但可以每月领到朝廷的补贴，还可以免除徭役田税，老陈家生活现状才得以改善，如今陈二狗走到哪里别人不高看一眼，可见读书虽然费钱但好处也不少。” 村尾陈家小院里兄弟二人正坐在屋檐下聊着什么。 “小弟，你去镇上时，帮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招工的，我想出去清净几日。”陈家瑞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看着二哥眉头紧锁的样子，陈家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娶了个败家婆娘的二哥，“好，回头我去镇上时帮你留意一下。” 见小媳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陈家旺不免有些担心，如果今日没有二妮闹那一出，他是一点都不担心，家人都很喜欢小媳妇，在老宅不会有任何人给她受委屈，就怕路上遇到二妮会使坏，恰巧二妮家是回老宅的必经之路，小媳妇怀着身孕受不得惊吓，要是突然冒出个人肯定会被吓到，想到这些陈家旺便有些坐立不安。 陈家瑞发现弟弟有些心不在焉，便笑着说道:“小弟，你这是怎么了？是在担心弟妹吗？她又不是第一次去老宅你担心什么？” 看到不知缘由的二哥，就把今天镇外发生的事讲给了陈家瑞听。 “没想到二妮还挺执着，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对你念念不忘。”陈家瑞说完竟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二哥这两年过得太压抑了，都已经好久没有见他这般开怀大笑了，陈家旺便没有计较二哥的幸灾乐祸，兄弟二人关好院门一起往村头老宅走去。 杨氏在家等了好久也不见父子二人回来，心里气愤极了，想着一定是回娘家这段时日，陈家旺那个小叔子从中挑拨，才导致男人与她分房睡对她爱答不理，就连儿子看她的眼神也是满满的厌恶之色，越想越气，抬起屁股就往外走，她要去二房找陈家旺算账，要让全村人都知道他的恶劣行径，看他以后在村中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兄弟二人还没进院，就听到院内传来孩子的欢笑声，陈母喜爱花花草草，院子里种了不少盆海棠、芍药、菊花、还有一些在山上挖来的不知名野花，每年夏天都会招来很多蝴蝶和蜜蜂，推开大门就见两个孩子正在院中追蝴蝶，玩的不亦乐乎。 陈家瑞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儿子这么开心了，杨氏人品不是很好，左邻右舍的人都不愿家中孩子找毛毛玩，儿子唯一的玩伴，就是同是一条街上吴大娘家的两个孙子，在她看来做娘的不招人待见，没必须把孩子牵连其中，所以从不干涉几个孙子找毛毛玩，上半年吴家两个孙子被送去学堂读书了，从此儿子就只能一个人玩，此时看到他开心的笑脸，陈家瑞感觉很对不起儿子，没能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不说，还摊上那样一个拎不清的娘。 陈父陈母见二儿子也一起过来了很高兴，虽然都住在同一个村子，但儿子不是下田干活，就是去镇上打零工，很少有时间来老宅，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看到这个儿子了。 陈母本想问问儿子对杨氏有什么打算，一旁的陈父猜出了她的心思，连忙一个眼神制止了她，随后就拉着儿子回堂屋喝茶去了。 “这老头子，我是他娘问问又能怎么地，看把你吓得还把儿子拉走了。”看着陈父离开的背影陈母冷哼道。 陈家兴听到老娘的话说道:“娘，既然爹不想让你问，那你就别问了呗！摊上这样一个婆娘，二弟心里本就已经不好受了，再问那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嘛！” 闻言陈母无奈的笑了笑:“好好，我不问了还不行嘛！看你们父子俩，就好像我是后娘不知道心疼儿子似的。” 小两口又在老宅坐了一会就起身回家了，老远就看到院外站着一个女人，走进才发现原来是杨氏，上次在镇外陈家旺就已经与她翻了脸，这次看到她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冷声问道:“你站在我家们在做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杨氏在门外等了两炷香时间，才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回来，特别是看到小溪脸上的笑容她感觉很刺眼，想到自己与陈家瑞的近状不由嫉妒，凭什么都是陈家儿媳公婆却区别对待，“我为何来这里你心里没说吗？陈家旺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这么见不得我好，竟然挑拨我与你二哥的夫妻感情？” “你在胡说什么？你们家的破事我才懒得管呢！又怎么会去挑拨你和我二哥，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没有证据就不要在那里信口开河。” 第65章 杨氏上门找茬 “你在胡说什么？你们家的破事我才懒得管呢！又怎么会去挑拨你和我二哥，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没有证据就不要在那里信口开河。”看到杨氏那张丑陋的面孔，陈家旺就恨不得上去抽她一耳光，但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他还是忍下了。 杨氏扯着大嗓门喊道:“你们兄弟俩关系最好，他也最听你的话，要不是你对他说了什么？怎么我从娘家回来，他就像换了个人，对我爱答不理不说还搬去了西屋睡，你敢说这与你没有关系。”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院中纳凉，听到陈家门口的动静都拎着蒲扇走出来看热闹，杨氏见往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喊的更大声了，恨不得全村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是不是有病？我都说了你与我二哥之间的事，我从来就没有参与过，更没从中挑拨过你们的关系，至于为何与你分房睡你得回去问他。”说完陈家旺就准备打开大门领小媳妇回家。 “你不许走，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今天你就别想消停。”杨氏挡在陈家旺面前阻止他打开门锁。 见来家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陈家旺气愤极了，为了不让村民看笑话，一忍再忍，没想到杨氏竟然得寸进尺，这是吃准自己不会对她动手了吗？ “你有完没完，我家不欢迎你，赶紧给我走。” 陈家旺的吼声把杨氏吓了一激灵，随后就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控诉小叔子挑拨他们夫妻关系，害得男人对她不理不睬，整日都没个好脸色………… 一个村子住着谁的脾气秉性多少还是了解的，尤其是大家对杨氏都没什么好印象，好吃懒做拎不清，家里有点钱就拿去贴补娘家，男人和孩子都瘦脱相了，也不说给做点好吃的补补，此时看到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对陈家瑞更加同情，一个长相秀丽的女人看了眼地上的杨氏，内心五味杂陈，随后匆匆离开了。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她就是陈家旺口中的冬梅姐，她今日回村给爹娘送衣裳，刚好路过陈家门口，看到地上撒泼的女人不由心疼那个男人，虽然她住在村外很少回村，但哥哥嫂嫂们隔三差五也会过去坐上一会，和她聊聊村里的新鲜事，陈家的事自然也就传到了她的耳中，知道男人过得并不如意，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疼吗？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说不心疼是假的，可就算心疼又有何用，他已经成亲了还有一个儿子，杨氏再不好也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又算什么，又以什么立场去心疼，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把这份爱深埋于心吧！ 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李冬梅，但一旁的小溪注意到了，嫁来竹溪村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女人，不由多看了两眼，她发现这个女人看杨氏的眼神与其她人不同，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恨意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总之是从未见过的眼神。 陈家瑞回到家发现杨氏不在，还以为她去找同村嫁过来的小姐妹了，也就没在意，自己本就不愿看到她那张虚伪的脸，不在家正合他心意，带着儿子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谁知道没玩一会，就传来叫门声，原来是同一条街上的李婶子。 “家瑞啊！你快去家旺家看看吧！你媳妇正在他家门口撒泼呢！”还没等陈家瑞开口，李婶子就急迫的说道。 闻言陈家瑞脑子嗡嗡直响，心道，自己命咋这么苦呢！摊上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婆娘，“好，我这就过去，麻烦婶子帮我照看一会毛毛。” “行，毛毛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你赶快过去吧！我回来时你弟弟家大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有啥事在家里解决不就得了，干嘛非要弄得人尽皆知，你这婆娘可真是不省心。”李婶子牵着毛毛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唠叨着。 见儿子已经安顿好了，陈家瑞连忙往村尾赶，就怕家里那个疯婆娘会伤了弟妹，到时弟弟还不恨得死自己，想到这些不由加大了步伐，当看到杨氏坐在地上控诉弟弟的话语时，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给了杨氏一耳光，“你我之间的事与家旺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不理你搬去其它房间住，难道你心里一点数没有嘛！每次吵架你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次更厉害竟然赖到了小弟身上，赶紧给我起来回家，不然别怪我再对你动手。” 杨氏被一耳光给抽懵了，成亲这么多年男人从没动过手，今天竟然当着村民的面打了她，杨氏从地上站起来就朝陈家瑞扑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你竟然动手打我，我要和你拼了。” 陈家瑞躲开杨氏伸过来的手，抓住她的衣领就往前拽，“你闹够了没有，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陈家瑞拽着杨氏就往家走，依稀还可以听到杨氏的叫声，“放开我，陈家瑞你放开我……………”声音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村民才散去。 “媳妇，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家旺听老娘说怀孕的女人，最受不得惊吓和生气，担心杨氏的大喊大叫会影响到小媳妇，有些担心的问道。 “相公，我挺好的没有不舒服咱们回家吧！猪食还没烀呢！”每天都是昨晚时就把猪食给煮了，今天卤猪头吃饭比较早猪食还没有烀，小溪担心两头猪饿赶忙催促道。 陈家湾见小媳妇确实没有不舒服，这才放心的去厨房煮猪食，把所有家禽都喂完，就去工具箱把凿子和刨子拿了出来，在院子中叮叮当当的忙活上了。 “相公，你这是要做什么？”屋内裁剪布料的小溪听到声响，趴在窗户上问道。 陈家旺一边干活一边说:“我想给孩子做个婴儿床，免得放在床上睡会被我们压到。” “相公，孩子还要来年春天才能出生呢！现在就做是不是有点早啊！” “不早，趁着现在有时间就做出来，省的以后没有时间做。” 第66章 竹荪 男人在院中锯着木头，女人在屋内窗前做着衣裳，时不时地聊上几句，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而陈家二房却死气沉沉压抑得很，看了眼在屋内翻箱倒柜的女人，陈家瑞说不出是何心情，夜深人静时他也会想，如果当初不为了负责任把杨氏娶进门，是不是就不会把日子过得一地鸡毛，每日鸡飞狗跳，或者娶的是冬梅日子是不是要比现在温馨美满。 冬梅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每日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瑞哥哥的叫着，长大后为了避免村民说闲话，虽见面的次数少了，但每次遇到还是会开心的叫上一声瑞哥，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劳累一天的身体都感觉不再那么疲惫，愚钝的自己根本不懂那就是喜欢。 因为家里只有姐姐没有妹妹，陈家瑞一直渴望有个妹妹，但是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便把所有关心与疼爱倾注在了冬梅的身上，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把冬梅当成了妹妹，所以杨氏逼着他负责任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后来听说自己成亲那天，笑颜如花的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眼睛肿的像个桃子一样，心仿佛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才有所察觉对待那个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情愫，直到冬梅决定嫁给别的男人时，心仿佛刀割一般痛的无法呼吸，他才后知觉的发现，哥哥般的疼爱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转化成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 杨氏已经娶进门事情已成定局，自己与冬梅注定再无可能，只盼她以后可以幸福快乐，谁知她嫁了个短命相公，进门不足一年疼爱她的相公就病逝了，让还未满二十的她成了寡妇，还被婆家人给赶了出来，从此独自搬去了村外的茅草房。 现在想想就觉得命运弄人，自己虽然有家却过着家不像家的日子，冬梅寡妇的身份让村民对她避如蛇蝎，大家都在背后传她克服，刚进门几个月就把相公给克死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还好孙家老两口和几个兄弟姐妹都很疼爱她，不然日子只怕过得更艰难………… “相公，我想吃酸笋了，明天我们上山去挖些竹笋吧！”想起酸笋的味道，躺在男人怀里的小溪不禁咽了下口水说道。 “媳妇，都说酸儿辣女，你说你怀的是不是儿子啊！陈家旺轻轻抚摸着小溪的肚子兴奋的说。 “万一我怀的是女儿呢！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看到男人笑的那么开心，小溪假装生气的说道。 “说什么傻瓜，男孩女孩都是我陈家旺的种，我怎么能不喜欢呢！要是能生一对龙凤胎那就更好了，儿女双全。” 家里已经有两个男孩了，陈家旺迫切想要一个软糯可爱的小闺女，要是再生一个儿子那就更圆满了，不是他重男轻女，而是庄户人家如果没有儿子傍身，在村中是会受到嘲讽与排挤的，他都想好了这辈子要两个孩子就够了，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他不想小溪为了生孩子遭那么多罪。 小溪对着陈家旺翻了个白眼。“哼！这还差不多。” 陈家旺宠溺的说道:“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都好，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山挖笋嘛！”说完就在小溪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八月的天气虽然白天有些热，但夜里已经有了一丝凉意，担心小溪的肚子会受凉，陈家旺给她盖上了一层薄被，这才重新把她搂在怀里睡下。 可能是怀孕的关系，小溪最近总是犯困，这才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看着熟睡的小媳妇，陈家旺轻声呢喃:“这辈子谁也不能欺负你，包括你的家人，我一定努力赚钱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小溪是被院中喜鹊喳喳的叫声给吵醒的，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铺，就知道男人肯定又去了厨房，得知自己怀孕后男人就再没让她起床做过早饭，每日都是他提前半个时辰起床，把家务都做完才回屋叫自己起床，想起这些小溪的心就暖融融的。 “媳妇，起床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青椒炒鸡蛋。”陈家旺推门走进来满脸宠溺的说道。 小溪打算趁着现在肚子还没大起来，多做些酸笋和笋干，留着冬天没有新鲜蔬菜时吃，吃过早饭两人就挑着担子上山了。 已经有段时日没来竹林了，地面上又长出了不少竹笋。 看着一个个刚钻出来的竹笋，小溪觉得它们就像调皮娃娃一样可爱，让人不忍挖出来。 挖笋是个力气活，如今小溪有了身孕，陈家旺便没有让她动手，只让她帮忙捡竹笋，挖笋肯定是赶不上捡笋的速度，小溪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不愿坐在一旁等着捡笋，她听说竹林里也长蘑菇，而且有一种叫竹荪的菌类特别美味且值钱。 村民平日都在树林里采蘑菇，很少有人会来竹林这边，小溪就想去试试运气，如果能捡到竹荪那就更好了。 竹林里只有竹鼠和野兔，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陈家旺也就同意了小溪的想法，只叮嘱她在附近转转不要走远，就继续挖竹笋去了。 在附近转了一圈，只捡了一些比较常见的菌子，并没有看到老人说的那种网状蘑菇，不由有些失望。 视线触及背篓里的白菌子时不由笑了笑，小声嘀咕道，“也是啊！竹荪价格之所以那么高，还不是因为它稀有，要是所处可见，又怎么能有竹人参之称呢！” 想到这些小溪也不再气馁，竹篓里的白菌子味道也不错，这些焯完水怎么也够吃两顿了，也不算空手而归，便站起身准备往回走，在经过一棵已经枯死的竹子时，兴奋的差点大喊起来，她看到了什么？八九朵竹荪赫然长在烂竹子旁，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连忙跑过去轻轻的把竹荪采了下来，随后又在烂竹附近寻了一圈，还别说真被她又找到了几朵。 第67章 竹荪2 这可把小溪高兴坏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真捡到了稀有的竹荪，虽然不多只有十几朵，但听说酒楼里一份竹荪做出来的菜肴，最便宜也要卖三四两银子，背篓里的竹荪有一斤左右，怎么也能卖几百文吧！ 想到又多了几百文收入，小溪就很兴奋，便忘了时间继续在竹林里寻找，这边陈家旺见媳妇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虽说这么多年没听说竹林里出没过野兽，但凡事都有个意外，万一真的遇上了，小媳妇那身板怎么能逃得过，越想越怕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赶紧拎上铁锹往竹林深处走，心里想着要是真的遇到什么，手里也算有个趁手的工具。 越往里走竹林越茂盛，走了好一会也不见小溪的身影，这片竹林很大，陈家旺也不知道小溪走了哪个方向 这片竹林很大，越往里走竹子长得越茂盛，走了好一会也不见小媳妇的身影，陈家旺脸上不由挂满了担忧之色，因为不知小溪走了哪个方向，无奈的他只能一边走一边喊着小溪的名字。 此时的小溪只顾着开心，早把男人在等她的事忘去了脑后，顺着捡到竹荪的地方扩大面积寻找，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处箭竹林，一路走过来零星的又捡了几十朵竹荪，再次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迷路了，不知哪个方向是来时的路，试了几次又回到了原处，便放弃了往回走的想法，想着男人发现她迟迟不归肯定会找过来，反正也走不出去，不如在仔细找找，看能否在寻到一些竹荪。 迟迟听不到小溪的回应陈家旺焦急万分，喊声中都带着颤音，走着走着就来到了箭竹林，想着要是再找不到小媳妇，就回村去找人帮忙，不然天色晚了就更加不安全了。 听到男人略带哭腔的喊声，小溪不禁心疼连忙回道:“相公，我在这里。” 陈家旺顺着声音找过来，一把抱住小溪，“媳妇，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遇到了野兽。” 看着双眼猩红的男人，小溪知道他真的吓坏了，边忙出声安慰道:“相公，我只是迷了路，走了几次又绕回了原地，就想你肯定会过来寻我，索性就留在这里多采些菌子，你看我都已经采到这么多了。”说着小溪就拎起地上的竹篓给陈家旺看。 当看到竹篓里的竹荪时，陈家旺立马双眼冒金光，拿起一个竹荪仔细端详，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竹荪没错了。 竹荪共有六个种类，分别为短裙竹荪、橙黄竹荪、纯黄竹荪、皱盖竹荪、黄裙竹荪、棒竹荪。 而媳妇采到的竹荪，就是其中最为珍贵的短裙竹荪，这可把陈家旺给兴奋坏了，没想到媳妇运气这么好，竟然捡了这么多竹荪。 陈家旺情绪激动的说道:“媳妇，你也太厉害了，竟然捡到这么多短裙竹荪，我和你说这东西可老值钱了，听在酒楼做过帮工的大林子说，这短裙竹荪是几种竹荪当中最珍贵的，每斤能卖差不多一两银子呢！” “我也是听村里老人讲这竹荪特别稀有，而且卖价特别高，就想过来试试运气，没想到运气竟然这么好。” 陈家旺解释道:“村民用竹子都只会在外围砍青竹，很少有人往竹林深处走，不然也不会便宜了我们，估计早就被人采走了。” 背篓里的竹笋差不多有二斤左右，要是八百文一斤，那就是一多半银子，不到一个上午就挣了这么多银子，可是卖田螺十几天的收入，陈家旺就不着急回去挖竹笋了，两人又在竹林里找了半个时辰，捡了一斤多竹荪，见再也寻不到了，这才往挖笋的山坡回走。 捡竹荪时还没觉得走了多远，直到走了两炷香时间过去了，还没有看到来时挖笋的小山坡，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的路。 可能是捡竹荪时只顾着兴奋，走了这么远也没觉得累，此时往回走却感觉脚底板有些痛，走路的步伐也慢了不少。 看到有些蔫蔫的小媳妇，陈家旺开口问道:“媳妇，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背你走吧！” 小溪有气无力的说道:“嗯！是有点累，但如果你背我会压到肚子，还是我慢慢走吧！” 无奈两人只能慢慢往回走，又走了一炷香才回到小山坡，见两筐竹笋还在，陈家旺心才放下来，这要是被别人挑走，那就就白费力气了。 “媳妇，你看我抓到了什么？”陈家旺把绑在竹子上的竹鼠解了下来，拿到小溪面前说道。 “相公，这是什么东西？毛茸茸的长得和老鼠有些像。”小溪望着男人手中的小动物问道。 “这是竹鼠，很美味的，抓回家给你补身体。” “竹鼠？这个东西听说好难抓的，相公，你真厉害，竟能抓到竹鼠。” “还行吧！我也是费了好大劲才抓到的。”听到小媳妇的夸奖，陈家旺心里美滋滋的。 马上就到晌午了，该回家做午饭了，两人把东西收拾好，陈家旺挑着一担竹笋，小溪背着竹篓就往山下走。 以前村里穷为了节省口粮都是吃两顿饭的，最近几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家里有了余粮，村民才改为三顿饭。 刚走到村口，就见家家户户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微风吹过还夹杂着一股肉香，虽说每家日子过得都不富裕，紧巴巴的，但因新帝登基减免了两成赋税，村民也会偶尔买次肉，给家中老人孩子解解馋的。 两头小猪仔听到外面的开门声，知道是他们的主人回来了，立马哼哼了起来。 陈家旺把两筐竹笋倒在屋檐下，就接过小溪的背篓，虽然采到的蘑菇不多，但背在身上走了一路，还是出了不少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放下背篓小溪就去打了一盆水，把身体擦了一遍，这才去厨房生火做饭。 陈家旺本打算中午做油焖竹鼠的，但当小溪知道杀竹鼠的过程时，她觉得太残忍了，瞬间对美食失去了兴趣，最后两人决定把竹鼠拿去酒楼试试，听说有钱人都喜欢吃野味，要是能换些铜板也不错。 第68章 腌酸笋 前两日小溪生了一盆黄豆芽，今天见已经可以吃了，就炒了一盘黄豆芽，主食是高粱米水饭，再配上腌好的咸蒜，一顿饭两人吃的满足极了。 自从怀孕后小溪就特别爱犯困，这才吃过饭没一会又开始打瞌睡了，陈家旺见她都已经困成这个样子了，还在坚持挑着蘑菇里的杂草，就叫她回屋去睡一会，奈何小溪心疼相公挖了半日的竹笋辛苦，说什么也不同意把所有活都留给他一个人做，非要留下来两人一起干，看着倔强的小媳妇，陈家旺很是无奈，别家的媳妇都想方设法偷懒不干活，他家却恰恰相反一刻都闲不住。 虽然挖笋时陈家旺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有不少被挖坏了，别看这些笋子不好看，但是清洗干净口感是一样的。 小夫妻俩挑完蘑菇就开始处理两筐竹笋，陈家旺将竹笋剥壳，坏的地方切掉，只留下完好的笋肉，小溪将竹笋切成长条。 每日吃的蔬菜只菜园中的那几种，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小溪竟然有些吃腻了，早就想换换口味了，酸笋发酵得快大概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做好，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到美味的酸笋，小溪就口舌生津，甚至还咽了下口水。 看到小溪对着生笋流口水的模样陈家旺就想笑，他从不知原来媳妇也是个贪吃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得不说陈母确实是个好婆婆，想得周到，不但给小两口准备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就连用来腌咸菜的大缸都给备了三四个。 冬季漫长干菜酸笋不能少备，要是冬季还没过去，储藏的冬菜却先吃完了，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小溪决定多腌些酸笋，就让陈家旺搬来了一个大缸清洗干净， 做酸笋的大缸千万不能沾油，而且最好是用开水烫洗干净，然后放到阳光下暴晒。 陈家旺之所以被人称为瘸子，就是因为他的左腿明显比右腿短了两公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满满一担水挑到家只能剩下大半桶，所以来回挑了四趟才挑够腌竹笋的水。 做酸笋必须要用凉白开，不然竹笋还没腌好就会烂掉。 陈家旺把水煮开后晾凉，两人一一将切好的竹笋码入缸内，倒入凉白开，一般三天就会有酸味，七天左右就可以吃到美味的酸笋了，如果喜欢吃味道更浓郁的酸笋，那半个月后开封刚刚好。 将竹笋腌制好后，小溪就回房去缝制衣裳了，而陈家旺则去村外荒地打猪草，割兔子喜欢吃的芦苇。 家里不但有两头小猪仔，还有十几只兔子，和连大带小十几只鸡。 两头猪崽子比刚抓回来时可能吃多了，每天都得吃上满满一筐猪草，随着兔子一天天长大，每日所消耗的芦苇也不少，还有家里那些鸡崽子。 以前这些活都是小溪做的，自从知道媳妇怀孕后，陈家旺就把这些活接了过来，只让小溪在家做些力所能及没有危险的事。 村里虽然养猪的人家不是很多，但养鸡鸭鹅的却不少，来挖野菜的人自然也就少不了，一路上就碰到七八个打猪草的村民。 这也不难理解，村中每家每户就那么几亩田，还大多是祖辈代代相传，传下来的，不是他们不想置办田产，实在是田地的价格太高，上等田五两银子一亩，中等田三两，劣田也要二两，每年田里产出，刨去赋税和要留的口粮，剩也剩不多。 年景好时田里的产出也就够吃够用，家里人口多的还要掺着野菜吃，不然就要饿肚子，只能想办法养些家禽来贴补家用，来挖野菜的人自然也就不少。 陈家旺已经好久没又来芦苇荡了，这边的野菜比较多，没一会工夫，两个篮子就装满了，看着清澈的河水，心里想已经这么久都没有过来了，或许河里又有鱼了，就把篮子放到河沿上，撸起裤腿下了水。 拿着用木棍做的鱼叉，在河中没有芦苇的地方仔细观察，还别说等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就有一条鲫鱼游了过来，陈家旺手疾眼快，一棍子扎下去，竟然真的把鱼给逮到了，虽然鱼已经被扎死了，但还是可以吃的，想着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鱼了，听娘说孕妇吃鱼不但可以补身体，生下的孩子也聪明。 想起大嫂怀孕时，老娘就隔三差五让大哥去镇上碰运气买鱼，要是芙蓉镇没有卖鱼的小贩，娘就让他借驴车去隔壁镇买。 小侄儿生下来确实很聪明，但是不是与吃鱼有关系，陈家旺也不敢肯定，但鱼总归是荤腥，怎么也比青菜有营养，就想多抓些鱼回去给媳妇炖汤喝。 小溪从小就负责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缝缝补补，做活的速度也要比别人快很多，这才不到两日就做好了一件衣裳，咬断线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相公已经出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相公腿脚本就不好难道是摔了，小溪越想越心急，穿上鞋就下了地，准备去村寻他。 这边陈家旺正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地上的抓到的鱼，虽然这鱼小了些，只有半个手掌大，但架不住抓的多啊！还有这鱼的大小无论是用来炸酱，还是用来做咸鱼干都不错。 小溪猜男人肯定去芦苇荡了，因为只有那边才有芦苇割，出了家门就往村外走，听到草丛里有鸟叫声，鸟儿肯定是抓不到的，但却捡了两窝鸟蛋，用衣裳下摆兜住鸟蛋继续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陈家旺的身影，小溪就喊了两声。“相公，你在哪？” 陈家旺知道如果再不回去小溪该担心了，就在河边把脚上的泥土洗干净，穿上草鞋准备回去了，刚把担子挑在肩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媳妇的喊声，连忙回道:“媳妇，我在这里呢！” 小溪听到声音是从芦苇荡那边传来的，就迈步往前走，远远就看到男人挑着担子，满脸笑容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第69章 鲤鱼炖茄子 “媳妇，你怎么过来了？”陈家旺把担子放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我见你都出来这么久了，还没有回去，便有些担心，就想过来看看。”小溪围着陈家旺转了一圈，看他是否有摔倒的迹象。 “媳妇，你不用担心，我啥事都没有发生。” “那你咋这么久都没有回去呢！往日这个时间你早就回去了。” “媳妇，你看这是什么？我就是为了抓它们，才耽误了回去的时间。”陈家旺蹲下身子，在篮子里拿出一条鱼给小溪看。 “相公，芦苇荡里又生鱼了？太好了，以后我们又多了一项收入。”小溪双眼亮晶晶的说道。 “嗯！确实又有鱼了，但是应该不多，半个时辰也才抓到这些。”陈家旺看着筐里的鱼不禁有些泄气。 看到男人突然失落的样子，小溪开口劝道:“相公，你能用木棍抓到这么多鱼，就已经很厉害了，走吧！回家我给你炸鱼干吃。” 刚看到篮子里的鱼时小溪很高兴，想着如果河里又生鱼了，家里就又多了一项收入，毕竟鱼比较稀缺卖价也高，比卖田螺的收入不知道了翻了多少倍，当听到男人说河里的鱼并不多，小溪也没有多失望，野生的东西肯定不能如家养的那样多，要不也不能卖价那么高。 现在家里还卖着田螺，虽说赚的不多，但每个集也能有一二百文的收入，积少成多，久了也能攒下不少。 等收完田里的庄稼，还能上山采草药，又会有一笔不错的收入，要是能挖到稀有草药，小溪还打算买个驴车，这样相公就不用挑着担子去镇上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挑着担子往家走，陈家旺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喂兔子，看着大小十几只兔子一天天长大，满满的成就感，想到用不了多久，家里会有更多的兔子，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小溪去菜园摘了两个茄子，又拔了几根小葱就进了厨房，打算做个鲤鱼炖茄子，再炸个小鱼干，来奖励自家相公。 家里有两个灶台，小溪把鱼炖在锅里，就去炸小鱼，陈家旺添完鸡食又把猪给喂了，就来厨房帮忙打下手，刚迈进门槛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弥散在厨房里，狠狠地吸了下鼻子。 “媳妇，这锅里炖的是什么？咋闻着这么香啊！”陈家旺几步走到灶台前，深深吸了一口香气。 “哦！我见炖鱼汤太单调了，就往里面掰了两个茄子，不过闻着这香气，味道应该还不错。”小溪给小鱼干翻了个面，扭头对陈家旺说。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立马尝尝了。”陈家旺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说。 看着男人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小溪笑了笑，不由加快了手上炸鱼的速度，饭菜刚一上桌，陈家旺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汤，瞬间被惊艳到了，他从不知鱼还可以这么吃，而且味道还很不错，想起鱼是特意给媳妇抓来补身子的，连忙盛了一勺汤，递到小溪面前。 “媳妇，你尝尝这汤真的很美味，没想到这鲫鱼炖茄子竟然这么好吃，下次再抓鱼都这么做。” 小溪笑着品了一口汤，也感觉味道不错，“嗯！确实很好喝，就是抓来的鱼不多，要不就能给公婆他们也送去一份，让他们也尝尝了。” 因饭菜太可口，陈家旺竟不知不觉吃撑了，坐在凳子上扶着肚子直哼哼！小溪看着男人鼓鼓的小腹就想笑。 转眼就到了镇上大集的日子，两人把竹鼠和竹荪单独放好，就背起竹篓往镇上走， 他们没有直接去集市，而是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品居酒楼侧门，开门的还是那个大娘，看到小夫妻俩很热情，知道她们是过来卖竹鼠的，扭身就去传话给掌柜。 没一会儿，就见宋掌柜睡眼稀松的打着哈欠走了过来，看到是小夫妻俩过来卖竹鼠，就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嘛！竹鼠这么难抓的东西都能逮到。” 被人夸赞的陈家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就是运气好儿子。” “小伙子，你就不要谦虚了，这竹鼠有多难抓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宋掌柜就喜欢勤快能干的人，能开得起这么大的酒楼，就是因为他年轻时吃苦耐劳，反之也不会有今日这般富贵生活。 “宋掌柜，我们不单抓到了一只竹鼠，还采了几斤竹荪，不知咱们酒楼收不收，是什么价位？”陈家旺直接开门见山了的说道。 “竹荪？小伙子，你真的采到竹荪了？快拿来我看看。”听到竹荪二字宋掌柜瞬间双眼放光，有些激动的问道。 小溪把竹篓放到宋掌柜面前，当宋掌柜看到竹篓里装着的，竟然是最为珍贵的短裙竹荪，立马大笑三声。 “你们夫妻俩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最近我要宴请京城来的好友一聚，正在为菜品发愁呢！你们就把这山珍给我送来了。 还有这竹鼠虽算不上美味珍馐，但做出来的菜肴却是很美味。 这样吧！竹鼠按十二文一斤算，竹荪是最为珍贵的短裙竹荪，就每斤九百文，不知你们夫妻意下如何？” 带竹鼠来酒楼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酒楼不但收了，价格竟然还不便宜，竹荪那就更不用说了，来时原以为能卖八百文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每斤的价格比预计还高出了一百文，小两口心里乐开了花，但是为了不让宋掌柜笑话，两人还是尽量克制着脸上的笑容。 “宋掌柜，我们对价格很满意，您过称吧！”小溪担心去晚了集市上找不到好的位置，开口催促道。 宋掌柜叫来伙计帮忙过了称，竹鼠三斤二两，竹荪不多不少刚好三斤，两样加在一起就是两千七百三十六铜板，宋掌柜给凑了个整，直接给了两千七百四十文。 临走时宋掌柜还告诉他们要是再有竹鼠还可以送过来，还是这个价，有多少要多少，听到宋掌柜的话两人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第70章 田螺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小夫妻俩的想法就是既然竹鼠这么受食客喜欢，或许也可以像兔子一样，抓回来一些家养，就是竹鼠比较难逮，也不知道这个想法能不能实现。 要是能逮到再好不过了，正好家里养着兔子，每日都要出去割芦苇马莲，一只羊也是牵，两样动物也是养，多少都能增加些收入，小溪决定散集就回家上山去抓竹鼠。 卖完东西从酒楼出来也才刚刚卯时，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市场上不会有太多人，两人也就没急着往市场赶，而是慢悠悠的往东街走，让人意外的是集市上人还挺多。 陈家旺先去负责收摊位费的亭子，交了两文钱摊位费，这才带小溪去找位置，因为没想到会有人比他们来的还早，好位置都被别人占去了，只能挑了一处靠后面不是很显眼的位置。 两人将装田螺的木桶，从背篓里拿出来放在地上，又盛了一碗田螺摆在一旁的临时架子上，大声的吆喝起来。 “怎么又来一份卖田螺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卖田螺的还扎堆了呢！” “大娘，你说今日卖田螺的扎堆是什么意思。”小溪拦住一边走一边嘀咕的大娘，轻声问道。 大娘见是个模样俊俏身体有些瘦弱的小媳妇，就笑呵呵的答道:“丫头，你也是第一天过来卖田螺吧？这一路走过来，我都已经看到五六个卖田螺的摊子了，你说是不是很稀奇。” 闻言，小溪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这一天真的来了，心里还是很难过，自己家是最先卖田螺的摊子，如今却要因为别人跟风，不得不换个营生做，想想心里就气得慌。 看到小溪的脸色不是很好，陈家旺出言安慰道:“媳妇，咱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嘛！这已经很不错了，比我们预估的时间要晚一些，不然我们怎么能在不到一个月时间里，单是卖田螺就攒下二两多银子，要知足常乐，不要闷闷不乐了好不？” “相公，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很生气，如果只有我们一家卖田螺，每天二三十斤都能卖光，今天却多了这么多家，到时我们的田螺怕是要剩下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猪油。” “媳妇，你还怀着孩子不宜生气，我们顺其自然，能卖多少算多少，大不了卖不完拿回家我们自己吃。” 果然如小溪预料的那般糟糕，吆喝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过来问价，回想相公炒田螺时，在灶前挥汗如雨的模样，小溪就有些心疼。 为了不让相公的努力付之一炬，小溪只能继续吆喝，还好这是没有让她失望，喊声刚落，摊子前就来了一个老客户。 “丫头，今日怎么过来这边卖了，还以为你们没出摊呢！害得老头子我一顿好找，给我装两份打包带走。” “今日来晚了，好位置都被别人占去了，只能来这边卖。”小溪麻利的给大爷装了两竹筒田螺，递给他。 大爷拿了几个螺，一边嗦螺一边嘀咕道:“老头子我，就喜欢吃你家的辣炒田螺，味道绝对正宗，不像其他摊子卖的腥气味极重，令人作呕。” 闻言小溪开口问道:“大爷，您还吃过别家的辣炒田螺？” “我是没吃过，但路过时我闻到了，还有几个图便宜的人，刚嗦了一口螺，就抱着摊位旁的大树，哇哇大吐起来。”大爷用帕子擦了下手和嘴角，笑眯眯的说。 这下小溪的心里就有底了，她估计今天的田螺不会剩下了，田螺虽然看起来好炒，但其实做起来还是很麻烦的，单是剪螺尾就需要不少时间，而且每次剪完后，拿剪刀的大拇指都会疼上一阵子。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剪螺尾的，不剪螺尾入不了味，炒出来了味道肯定就不会好，腥气重肯定是不舍得放猪油，或是焯水时没有倒入白酒去腥。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来摊子上买田螺，但有了另外几家摊子低价卖田螺的例子，来到摊子上的买主也开始与小溪讨价还价。 此时离散集还早着呢！小溪并不想降价处理，就拒绝了，常客们都知道小溪卖的才是最正宗的辣炒田螺，都痛快的掏钱离开了，只有那些想捡便宜的还在犹豫不决，最后实在抵挡不住那令人口舌生津的味道，咬牙买一份或是两份打包带走了。 因为有三文钱两份的田螺对比，往常只需半个多时辰就能卖完的田螺，都要散集了还有四五碗的量没有卖掉。 晌午的太阳是最毒的，望着小溪被晒的红彤彤的脸，陈家旺决定剩下的不卖了，拿回家自己吃，但小溪舍不得那十几文钱，非要再坚持一会，或许会有人过来买呢！ 还好在小溪的坚持下，终于把最后几碗田螺都卖完了。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卖辣炒田螺，家里的猪油用的特别快，油坛子已经见底了，小溪想去肉摊买点猪板油，在买一斤猪肉改善一下生活，两人到肉摊的时候，摊位上只剩下三斤猪板油，和几斤被人嫌弃的大骨头，小溪都给包圆了。 虽然没有买到好肉，但是小溪和陈家旺一点都不嫌弃，猪油渣可以用来包饺子，萝卜大骨汤味道那叫一个鲜。 在回来的路上，小溪就忍不住数起了今日卖的铜板。 “相公，今天只卖了九十八文，要是没有别的摊子，我们可以卖一百二十文，足足少卖了二十二文呢！” 陈家旺长长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也卖田螺吧！” “相公，今天散集的时候我发现那几个卖田螺的摊子，好像都是我们村的人。” “是吗？要是真的这样，那肯定是你那个好继母在背后使坏，把咱们卖田螺的事情给宣扬了出去，她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那日离开时我就见她眼光恶毒的盯着你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陈家旺回想上个集，王氏离开时那恶毒的眼神说道。 第71章 抓竹鼠 小溪听了相公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上个集还只有一家跟风卖田螺，为何这个集却突然多了五六家，而且还都是娘家村里的人，这事与王氏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就想不明白了，自己都已经嫁来隔壁村了，再也碍不到王氏的眼了，为何她还与自己过不去，在背后下绊子。 想不通也就不再想了，反正无事她也不会回村，两人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从镇上到家都已经晌午了，熬骨头汤比较费时间，午饭就简单的做了个青菜汤，贴了几张玉米面饼子。 惦记着上山抓竹鼠的事，吃过午饭两人也没有歇晌，带上铁锹就出了门。 有几个村民见小两口大中午不睡觉，却带着铁锹和背篓往山上走，嘴里嘀咕道:“这小夫妻俩可真能干，大中午都不在家睡午觉，还上山干活。” “可不是咋的，陈家这小儿媳自从进门，好像就没闲过一天，家旺这小子也是有福，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 “真是同人不同命，家瑞那么能干的小伙子，却娶了杨氏那个好吃懒做的婆娘，家旺虽然腿脚不好，却恰恰相反娶了个勤快媳妇。” 被村民议论的当事人，此时刚到竹林，竹鼠一般喜欢生活在成片的细竹林或芭芒山地，凡发现细竹或芭芒无故枯死，这就是有竹鼠的迹象，因为竹鼠啃食地下茎时，同时也将地面茎杆咬断，且附近堆积有大量新鲜松动的碎泥和竹鼠的新鲜粪便，说明附近下面可能有竹鼠窝。 这都是陈家旺听村中老猎户说的，他也是按照这些线索做的，在竹林寻了一圈，真的找到了几个竹鼠洞，挖竹鼠可是一个力气活，因为竹鼠洞通常都有几米深，只有那懒竹鼠打洞不深，挖起来才容易些。 小溪指着一个洞口说道:“相公，这个洞口边有新鲜泥土，里面肯定有竹鼠。” 陈家旺满脸宠溺的说道:“好，那我们就先挖这个洞。” 这个洞有些深，挖了半个时辰还没有见到竹鼠的影子，看着汗流浃背的相公，小溪把水葫芦递了过去，咕嘟咕嘟几口水下肚，陈家旺顿时感觉精神了不少，坐下歇了一会继续挖，又挖了差不多两刻钟，终于看到了竹鼠的身影，可惜最后跑了一只，只抓到一大一小两只竹鼠。 抓到的两只竹鼠，大的大概有三斤重，小的那只也就一斤半左右，看着手中的竹鼠，陈家旺瞬间干劲十足，又接连挖了两个竹鼠洞，这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一个洞穴是空了，挖了半天白费力气了，只在另一个洞里抓到了一只成年竹鼠。 一直挖到太阳偏西才下了山，好在收获还不错一共抓了三只大竹鼠，和五只小竹鼠，就连陈家旺和小溪也没想运气这么好，竟然抓到大小八只竹鼠。 山上竹鼠之所以这么多，就是因为它们不但聪明且打洞特别快，能在你眼皮子底下逃跑，大家都知道竹鼠肉质鲜嫩特别美味，也有人上山尝试挖竹鼠，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空手而归，白忙活半日，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来竹林挖竹鼠了，这也加速了竹鼠的繁殖。 陈家旺和小溪笑容满面的下了山，担心被大家发现他们抓竹鼠，两人把竹篓中间插了几根棍子，底下放竹鼠，上层作为掩护放了几根小竹笋，如果不走到近处看，完全看不出竹篓里面有玄机。 村里的人最爱跟风了，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家要养竹鼠卖钱，村里的家家户户都上山抓竹鼠，那他们还怎么靠养竹鼠赚钱。 不是他们自私而是自家也不富裕，总不能在自家还没有脱贫致富的情况下，就把赚钱的营生无偿的告诉给村里人吧！ 就算要讲也是先告诉自家大哥二哥，也轮不到无偿奉献给外人。 看到好处村民或许暂时会对你心存感激，但时间久了他们就会认为是应该应分的，如果有什么赚钱的新点子，没有再次无偿的讲给他们听，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利用舆论来指责你。 两人都不想做那个傻子，所以还是谨慎一些好，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路上碰到不少三三两两，在道路两旁树下纳凉闲聊的村民。 陈家旺在村中人缘还不错，上至六十阿婆，下至三岁稚童，都会与他聊上几句，他也一副好耐性的一一作答。 有人问挖那么多竹笋干嘛！陈家旺与小溪口径一致，回家腌酸笋晒笋干，这也让村中不少单身小伙，对陈家旺羡慕不已。 以前大家都嘲笑陈家旺是个瘸子，估计这辈子都要打光棍娶不上媳妇，如今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人家不但成了亲，还娶了一个容貌清秀，勤快能干的媳妇，整个竹溪村，也找不出几个，有陈家小儿媳能干的女人。 如今陈家旺彻底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有那不了解小溪娘家状况，且爱开玩笑的嫂子们，干脆直接问他还有没有没许配人家的小姨子，想着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姐姐这么勤快能干，妹妹肯定也差不了。 想起王氏所生的女儿田小蕊，陈家旺就忍不住想笑，回想那张抹的惨白，仿佛纸扎铺纸人般的脸，就觉得瘆得慌，要是大家见到田小蕊的真容，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这般积极。 告别了热情的大爷大妈婶子们，陈家旺和小溪才继续往家走，养竹鼠是临时决定的，家中并没有来得及准备笼子，只能暂时把竹鼠养在空闲的那间房里。 竹鼠以吃竹子为主食，还吃竹笋、芦苇、芒草、高粱杆、黄豆杆等食物。 陈家旺特意割了几根竹子，又挖了不少竹笋以供竹鼠吃。 小溪去菜园拔了一个萝卜两根葱就进了厨房，还好厨房里有两个灶台，可以一边炖大骨头汤，一边熬猪油。 没想到今天买的板油，出油率还挺高，家里五斤装的陶罐，竟然有半坛，只熬出一碗猪油渣。 在屋檐下做笼子的陈家旺闻到香气，放下手里的活来到厨房，看了眼碗里的猪油渣，“媳妇，这猪油渣也太香了，我在院子里都闻到了。” 第72章 二堂哥 看到相公直勾勾盯着碗里的猪油渣，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小溪就想笑，家里虽不是每天都有荤腥，但隔三差五还是可以吃上一回的，怎么相公还是这么馋，最后得出结论自家相公是吃货。 猪油渣虽不如猪肉香，但用它来炒白菜最是可口了，陈家旺吃了三碗饭，喝了两碗萝卜大骨汤，还没有吃够，把盘子里最后一点汤汁都拌了饭，这才扶着肚子下了桌。 家里用水都要去村中公用水井打，要是赶上饭点需要排很久的队，自从怀孕后相公就没再让她去挑过水。 看着相公一瘸一拐的挑着一担水回来，小溪很心疼，她觉得家里应该打一口井，单是给两头猪烀猪食就需要不少水，田螺也需要每日搓洗换水，家里用水量很大，每天都得挑上两次，虽说已经决定不卖田螺了，但总归家里有井更方便些。 小溪把自己的想法与相公说了，陈家旺犹豫了一下说道:“媳妇，我知道你是心疼我腿脚不好，但你知道打一口水井需要多少钱吗？” 莲花村的水井离娘家很近，打水很方便，家里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她几乎不与村中人走动，只是趁上山砍柴的空档，偶尔偷偷去祖母家坐上一会，但也并不多待，王氏是个特别细心的人，如果被她发现相同的时间，捡的柴却不一样多，就会招来一顿责骂，她几乎与世隔绝一般，还真不知道打一口水井，需要多少银子。 小溪好奇的问道:“需要多少钱？” 见小溪一副好奇的模样，陈家旺叹了口气说:“十二两银子，要是打井的人选好位置，但并没有打出水来，也是要付一半工钱的，也就是白白浪费六两。” 闻言小溪惊讶道:“这么贵啊！我还以为有十两八两就够了呢！” 小溪从不知打井竟然这么贵，家里一共才攒了二十多两，打完井后就所剩不多了，重要的是打不出水也要付工钱，家里的每一个铜板，都是自己与相公辛辛苦苦赚来的，万一要是真的打不出水，那就要白白浪费六两银子，怎么都觉得不划算。 “是啊！这也是村民宁愿去排队打水，也不愿在家里打口井的原因，田里产出本就不多，打一口井的价钱是几年的收入了，又有几个村民舍得冒险。” “相公，那我们还是先不打井了，等家里余钱多了，再找个打井手艺好的师傅，这样搭钱的几率也小一些，就是你的腿…………” “媳妇，你不用担心我的腿，在老宅大哥心疼我都是他挑水，但从搬来村尾住以后，都是我自己担的，这不也没什么事嘛！” 就这样打井的事胎死腹中，没了下文。 莲花村田家老宅，大伯娘吴氏对着正在编竹席的婆婆说道:“娘，我昨日听隔壁李婶子说，她在镇上看到二弟一家三口，在集市上与小溪吵起来了，王氏甚至在明知小溪有孕的情况下，竟然要踹她的肚子，还好被二弟给拦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祖母蒋老太太，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席子，“什么？你说小溪有了身孕？这个王氏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抽她两耳光，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小溪在娘家当牛做马十几年，如今都嫁入隔壁村了，已经碍不到她的眼，怎么还能这么对我那苦命的孙女。” 都怪你二弟那个不争气的，要不是他这么多年，对王氏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王氏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对小溪。” 吴氏一边纳鞋底子一边说:“娘，听李婶子说，二弟是去祈求小溪原谅的，但王氏母女见不得他们父女和好，就在一旁指责小溪不孝，说了好多诋毁她的话，家旺见不得媳妇受委屈，就与王氏吵了起来，后来二弟气急就就扇了王氏一耳光，这才把母女俩给拽走了。” 蒋老太太叹了口气，“你二弟，这些年也就做对这么一件事，王氏生的女儿果然与她一个德行，小小年纪就有样学样不学好。 老大昨日打的那只山羊不是还没有吃完嘛！让文俊给小溪送去二斤，她如今有了身子得补补。” “行，我这就去找文俊说。”大伯娘对小溪总有一种愧疚感，有时她会想，如果当年同意把小溪放在老宅抚养，小叔子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没人帮忙带孩子，而把王氏娶进门，从而导致小溪再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婆婆让儿子去给小溪送羊肉，吴氏没有一丝不情愿，扭身就出了堂屋往厢房走，听到老娘让自己去给堂妹送羊肉，田文俊痛快的就答应了。 他这个堂妹几个月大就没了娘亲，从小到大吃了太多的苦头，他们兄妹几个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堂妹来家里时，把特意留给她的鸟蛋或是野果子拿给她吃。 堂妹成亲那日，他们兄妹几个因为看不惯王氏的所作所为，都没有过去参加喜宴，但听竹溪村嫁过来的姑娘讲，这个妹夫虽然腿脚有些毛病，但对小溪却很疼爱，婆家人对她也挺好，家里人这才放下心来。 听到祖母让他去给堂妹送羊肉，田文俊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吴氏也不是个吝啬的，并没有听婆婆的只割二斤，足足给割了三斤左右。 竹溪村与莲花村相距不过三里路，不到两刻钟，田文俊就挎着篮子出现在竹溪村村口，向路人打探了一下堂妹家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没一会来到了陈家门外。 陈家旺听到院外传来的拍门声，还以为是二哥过来了，放下手中的锤子就去开门，只是门外的人他并不认识。 田文俊看到陈家旺疑惑的表情，笑着说:“你是妹夫吧！我是小溪的堂哥。” 听小溪说大伯家的几个哥哥，从小就很照顾她，陈家旺很感激大伯一家对小媳妇的照顾，见大舅哥上门，立马自来熟的说:“原来是二哥过来了，快屋里请。” 田文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夫，没想到长得还挺好看，虽然村里人都传妹夫是个瘸子，但他观陈家旺的腿，似乎没有大家说的那般严重。 第73章 二堂哥2 田文俊看着热情的陈家旺心里想，看来传言不可尽信，走进院子首先看到的就是猪圈里的两头猪，再往里走就见杂物房门口摆着一个笼子，里面大小十几只毛茸茸的兔子。 看来堂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虽然住的也是三间土坯房，但院子却收拾的干净利落，连根杂草都没有，家里养了这么多家禽，院子里的味道却不是很大，可以猜出主人肯定每日打扫。 “相公，是谁来了？”小溪把衣服上最后一个盘扣缝好，打算一会让陈家旺试穿一下，看是否合身，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听到大门口传来谈话声。 “媳妇，你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陈家旺知道在媳妇十几年的苦难生活中，田家老宅是唯一给了她温暖的地方，也是那段阴暗岁月中的一束光，也是小溪最为在意的亲人，这么久没见她一定很思念亲人。 陈家旺的叫喊声，让小溪愣了一下，听这意思怎么好像有人过来看自己了，可自己早就与娘家闹掰了，又会有谁来看自己呢！带着疑惑小溪穿好鞋子从房间走了出来。 当看到院中满面笑容的田文俊时，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有些哽咽的说:“二哥你怎么过来了？是祖母祖父他们…………” 看着落泪的堂妹田文俊心疼极了，“没有，祖父祖母他们身体都很好，昨天我爹在山上捕到一只野山羊，祖母听说你有了身子，让我给你送来几斤补身体。” 陈家旺伸手擦去小溪眼角的泪，“媳妇，二哥难得过来一次，我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为了逗小溪开心，田文俊故意说道:“堂妹，怎么还哭了？是二哥来不开心吗？” 知道二堂哥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小溪破涕为笑，“没，二哥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咋会不高兴呢！” 田文俊坐在桌前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还不错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家具的材质也都是上等的，用个十年二十年都不成问题，可见陈家老两口对堂妹这个儿媳很满意。 小溪给堂哥沏了一杯茶，这才坐下来打探祖父祖母身体状况，又问了他的的生活近况，当听说二堂哥已经不在酒馆做伙计，而是做了一个卖货郎很是意外。 田文俊便与小溪说了他做货郎的缘由，原来二堂哥秋收过后就要成亲了。 祖父祖母的意思是，树大分枝儿大分家，一个锅里吃饭难免有磕磕绊绊，分家单过是最好的选择，大伯与大伯娘也赞同。 家里如今已经买好了地皮，只等瓦工师傅们过来给二堂哥建房，家中只有二十亩田，大堂哥是长子，将来要赡养爹娘，得家中六成财产，也就是十二亩田，剩下的八亩二堂哥与小堂弟平分。 四亩田除去田税和要留的口粮，已经所剩无几，二堂哥担心将来养不起妻儿，就想找份营生做，听别人说做货郎虽然辛苦，但是收益还是不错的，干好了比种田强，他就回家与祖母支了一两银子，去县城进了一批针头线脑，没想到卖的还不错，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把本钱赚回来了，剩下的货物都是净赚的，他觉得这行收益挺高的，打算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前就先做货郎。 听完田文俊的打算，小溪觉得做货郎虽辛苦了些，有时赶上运气不好，可能走一天，也卖不出去几样货物，但却挺适合能说会道的二堂哥，如果做好了等以后有余钱，完全可以开家杂货铺子。 见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田文俊便起身告辞了，送走二堂哥，小溪就进了厨房，今天太晚了羊肉肯定不能做了，担心羊肉放一夜会坏掉，小溪就在肉上抹了一层盐巴，吊在房梁之上，免得被谁家的猫儿偷了腥。 忙碌了一天小溪早就有些累了，温了一锅水，洗了澡，把脱下来的衣裳顺手泡上，就上床睡下了。 去镇上赶集来回几十里路，又挖了半天竹鼠，一天也没得停歇，陈家旺睡下没一会，房间里就响起了呼噜声。 天刚亮，陈家旺就推开房门，来到厨房准备做早饭。 知道女人怀孕不容易，而且特别爱犯困易疲劳，陈家旺就把做早饭的活给揽了过来，听老娘讲有的妇人一直从怀孕吐到生，那才叫遭罪呢！还好小溪只是偶尔吐一次，不然自己得心疼死。 做早饭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煮猪食，那两头猪崽可是金贵东西，用陈家旺的话说就是饿到自己，都不能饿到两个小祖宗，还指望它们年底能出一笔钱呢！ 厨房有一大一小两口铁锅，大的是用来煮猪食，锅里有麦麸子和昨天陈家旺打回来的猪草，都说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养猪也不例外，如果只吃猪草不放料，猪就不爱上膘。 小猪崽子，已经两个月大了，吃的一天比一天多，这一大锅猪食也就够吃两顿，晚上那顿还得现煮，虽说打两头猪抓回来以后，就没了空闲时间，但看着两头猪崽子，一天天长大，膘肥体壮的，陈家旺就高兴。 处理好猪食陈家旺才开始做早饭。将糙米淘洗干净煮在锅里，又往灶眼里添了几根耐烧粗壮的干柴，用烧火棍把灶眼里的碳火往内推了推，灶前清扫干净，这才放心的进了菜园。 早饭不宜做荤腥过大的菜品，而且媳妇也不喜欢，她更喜欢吃清淡的，拔了十几根水萝卜，又摘了把香菜，陈家旺就回了厨房。 早饭陈家旺做了简单的糙米粥，拌了一盘水萝卜菜，又去咸菜坛子夹了几头咸蒜，饭菜都端上桌，才去喊小溪起床洗漱。 小溪衣裳才穿了一半，陈家旺就走了进来，看到媳妇肚兜下白皙的皮肤，走上前轻抚她的小腹问道:“媳妇，真的很神奇，明明女人的肚子不大，为何能装下那么大的孩子呢！” 看着傻兮兮的男人，小溪摇头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陈家旺确实疼媳妇，就连洗脸水都帮忙打好了，看着笑嘻嘻的男人，小溪感觉这辈子能遇到相公，是她最大的福气。 第74章 讨主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如今的小溪早饭见到荤腥就想吐，特别喜欢吃清淡的，为了迎合媳妇的胃口，陈家旺换着花样做各种凉拌菜。 桌上的凉拌莴笋很对她的胃口，她喜欢吃咸菜或是蘸酱菜，总觉得饭桌上少了它们，吃饭都不香，所以家里饭桌上咸菜是必不可缺的。 坛子里的咸蒜已经所剩不多，今年菜园大丰收，园子里的蔬菜两人吃不完，小溪就把能晒的都晒上了，打算储藏起来冬季吃，只有茄子没有摘，准备做蒜茄子，这样咸蒜吃完，还有蒜茄子可以吃。 吃过早饭，陈家旺带上铁锹斧头就上山了，竹鼠不可能一直养在房间里，家里的木材不够，昨日只做了个框架，他要去上山砍些木料，顺便再去竹林走一趟，看是否还能抓到竹鼠。 小溪则被安排在家，难得有空闲时间，陈家旺想让媳妇在家好好歇歇，小溪闲不住的性子，又怎么能待得住，这不陈家旺前脚刚走，就进了菜园子。 今年的茄子结的特别多，每棵秧上都挂着三四个，两垄茄秧少说也有四五十个茄子，小溪把大的挑出来放在一边，准备用来晒茄干，小的嫩的用来做蒜茄子。 茄子挑完，又去摘了一把辣椒，扒了五头干蒜，拔了一束香菜，做蒜茄子，不放香菜没有灵魂。 把嫩茄子刚蒸上锅，大嫂张氏就挎着篮子从院外走了进来。 “大嫂，今个怎么有时间过来，小宝怎么没一起带过来。”小溪在围裙上擦了下手，笑吟吟的问道。 “这不是娘家的李子熟了嘛！酸酸甜甜挺好吃的，我心思你有了身孕肯定好这口，就给你过送来一些。”张氏打量完猪圈里的两头猪，又去笼子前看了眼里面的兔子，“弟妹。你那两头猪养的可真好，见风似的长，这才多久没过来，好像又长大了不少。” “大嫂，你怎么知道我最近馋这酸的呢！”小溪把香菜辣椒清洗干净放在帘子上沥水，走到张氏身旁笑眯眯的问道。 “女人怀孕要不喜酸，要不喜辣，很少有喜欢其它味道的，我感觉你应该喜欢这酸酸甜甜的味道。 “大嫂，你可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小溪给张氏倒了一杯水，夸赞道。 张氏喝了一口水，“这又不难猜，你别忘了我是过来人。” “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张氏看到帘子上的辣椒香菜，还有地上的几头蒜，好奇的问道。 “哦！家里的茄子太多了。吃不完，我心思把老的都晒成干，小的就做成蒜茄子，你也知道我一顿没有咸菜都吃不下饭。” “弟妹做的所有东西都好吃，你这蒜茄子做好了，记得给我几个尝尝。”张氏也坐在凳子上帮忙扒蒜。 茄子蒸的时间差不多了，小溪就把还没燃尽的柴拍灭，留着晚饭时继续用，否则就白白浪费了，家里的每一根柴，都是她与相公从山上捡回来的，必须要物尽其用。 看着这样节俭的小溪，张氏就忍不住感叹，小叔子命好娶了个会过日子的媳妇，不像二房娶错了人，每日鸡飞狗跳。 其实张氏今日过来是有目地的，送李子只是一个幌子，小宝年后就要去镇上读书了，每年都需要不少银子，相公又是个憨厚的汉子，没有一技之长，也不如小叔子头脑灵活。 家里虽然有十八亩田，但如果将来儿子走科举这条路，需要的银子就更多，家里这点收入供个读书人那就是杯水车薪。 她想像小溪一样去镇上摆摊，提前把儿子将来读书的钱备出来，但她与相公冥思苦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好主意，知道小叔子两口子头脑灵活，就想让他们帮忙出个主意。 小溪虽一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但还是看出张氏不单单是为送李子而来，应该还有什么事情，借钱？那是不可能，公婆那么会过日子，这些年应该也攒下了不少积蓄，绝不会让妯娌来找自己借钱。 “弟妹，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出个主意。”张氏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想着又没找别人帮忙，有什么可丢人的，便直接道出了来意。 闻言小溪放下手中的菜刀，“帮忙？我能帮上大嫂什么忙，说来听听。” 张氏就把想去镇上摆摊，但不知自己适合做什么买卖，想请她帮忙出主意的事情讲了出来。 “大嫂，你绣活好吗？我见集市上卖发带头绳簪子的摊子生意不错。如果你绣活好，可以去试试。” “我绣活还不错，但与专业绣娘相比肯定是差了些，这能行吗？” 小溪把剁碎的大蒜装进碗中，“让你做发带头绳，又没让你做衣裳，只要你的款式新颖生意一定差不了。而且做这个成本特别低，就算卖不完也不会赔本。” 张氏挠了挠头疑惑不解的问道:“一匹最便宜的布料也要几十文，要是卖不完不就是赔了吗？弟妹怎么说不会赔本呢！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大嫂，你可以去布庄买布头做这些东西，不仅成本低，还五颜六色各种面料都有，到时你可以按面料的好坏定价格，你说还会不会赔本。” 张氏茅塞顿开，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每家布庄都会有很多布头。实在卖不出去最后就会扔掉，要是碰到买主几乎是给钱就卖，总比放在仓库占地方强。 要是按弟妹这个说法，这个生意还真能做。只要自己卖的商品新颖，就不愁没有顾客上门。 还有自家男人虽然憨厚老实，但却也会雕一些简单的小玩意，想到这些张氏瞬间心花怒放……、 把选中的木料砍完藏好，陈家旺坐下喝了半壶水，就往竹林走，家里那几只竹鼠是一家子，无法繁衍，要多抓几只回去配对，这样才能越养越多。 为了能买上驴车，能在家中打一口井，陈家旺也真是拼了，完全不在意酸痛的胳膊，一心只想多赚钱，让媳妇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第75章 土豆焖羊肉 竹林外围之前就找过一遍，这次陈家旺直接往里走，走了大概两刻钟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山坡下，发现了竹鼠的踪迹，这次收获还不错，挖了三个洞，一共逮了五只大竹鼠三只小竹鼠。 把竹鼠绑好，放进背篓，就往藏木料的林子走，竹鼠太多，担心会压伤它们，只在上面扬了一层茅草，这东西分量轻且透气。 越想越觉得小溪的主意不错，张氏一刻都不愿多待，恨不得立马到家，把这个消息说与相公听。 送走张氏小溪就回了厨房，茄子已经晾凉了，在茄子上划一个口子，把拌好的馅料放进瓤里，用不上三日蒜茄子就可以吃了。 见时间不早了，相公应该要回来了，累了半日肯定饿坏了，赶紧生火做饭。 把吊在房梁上的羊肉取下来，洗去上面的盐巴，切成小块，大伯娘割的这块是羊腿肉，最适合做土豆焖羊肉了。 刚迈进大门，陈家旺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把木料放在屋檐下，竹鼠送去西屋，就进了厨房，“媳妇，你在做啥？咋这么香，单是闻这味道我都快流口水了。” “相公，你回来了，饭菜马上就好，你去洗洗准备开饭了。” “嗯！媳妇，我闻到肉香了，你是把大舅哥拿来的那块羊肉炖了吗？”赶集回来媳妇只买了几斤大骨头，还有三斤猪板油，并没有买肉，这肉香肯定是羊肉无疑，陈家旺直接开口问道。 小溪又往灶里添了几根木棍。“是啊！我做了土豆焖羊肉。” 望着眼前不断散发着香气的土豆焖羊肉，陈家旺狠狠地咽了下口水，但并没有急着大快朵颐，而是先给小溪夹了一块肉，自己才动筷。 陈家旺知道羊肉是祖母给媳妇补身体的，几乎一直在吃土豆，很少夹羊肉吃，这小溪怎么受得了，抢过男人的碗，就夹了一碗肉递给他，并表示如果他不吃，那自己也不吃，见媳妇气的要落泪，只能把一碗包含爱意的肉全吃下。 在山上忙乎了半日有些累，难得歇两天，陈家旺与小溪吃过午饭就去歇晌了。 一觉醒来陈家旺神清气爽，上午的疲劳感也一扫而光，望着床上还在熟睡的小溪，陈家旺怎么看都看不够，媳妇刚进门那阵，瘦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走，如今再看似乎胖了不少，皮肤也不在像之前那样蜡黄，反而越来越白皙…… 担心做兔笼的声音吵醒熟睡的小溪，陈家旺就端起换下来的衣物往河边走。今日河边人有些多，但却没有一个男人，陈家旺的出现瞬间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灰衣大娘对身旁的婶子说:“这陈家小儿子还真是疼媳妇。竟然自己过来洗衣服。” “谁说不是呢！整个竹溪村巴成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这么好的男人为何不是我相公呢！” “大兰子，小心这话传到你男人耳中，让你三天下不来床。”皮肤有些粗糙的媳妇，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家男人还不是一样，就因为你在街上多看了其他男人一眼，腰差点被他折腾断。” 另一个女人接话道:“要我说你俩半斤对八两，干脆谁也别说谁。” “我好羡慕陈家旺他媳妇啊！找了个这这么会疼人的相公。哪像我家那个大爷，喝口水都得你伺候。” “我家的不也一样，就干田里那点活，家里一把手不伸，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的主。” “同人不同命啊！虽然陈家小儿媳在娘家被继母磋磨十几年，但命运却给她安排了一个好相公。” 一群女人围在河边议论纷纷，有羡慕小溪的，也有嫉妒她的，更有后悔当初没有嫁给陈家旺，如今过得并不幸福的………… 虽说陈家旺距离女人堆有点远，但因为风向问题，还是把大家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可没时间去理会那些无聊的人，继续拿洗衣棒敲打着石头上的衣衫。 自从怀孕后小溪就特别嗜睡，只要沾床肯定睡得昏天暗地，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身旁的位置空空的，估计男人又去干活了。 一觉醒来，小溪感觉浑身轻快极了，舒服地伸了伸懒腰，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裳，下了床，穿好布鞋，站起身往外走。 走出房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晾晒在洗衣绳上的衣衫，当看到自己那件藕荷色肚兜时，小溪瞬间红了脸，虽然两人已经成亲一月有余，但想到男人拿着肚兜去河边洗，还是会尴尬的不行，心里想男人也真是的，帮忙洗衣衫也就算了，把肚兜也拿去公共场合洗，难道就不怕村里那些碎嘴婆子笑话他。 陈家旺把最后一根木条钉好，一个结实耐用的笼子就呈现在眼前，看到小溪醒了，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上前，满脸宠溺的说道:“媳妇，你醒了，怎么不在多睡会。” 小溪知道陈家旺是真心对她好，心疼她，不然又有几个大男人舍得下脸面，去女人堆洗衣衫，可她也心疼自家相公，打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家务活几乎都被他包揽了过去，如今竟把她唯一争取过来的事情也做了，她真的无语了，自己就是怀个孕，又不是瘫子什么都做不了，男人至于这般小心翼翼嘛！ “相公，洗衣服这点活我还是能做的，以后不许你在帮忙洗了，不然村里人该嘲笑你了。” 陈家旺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怕，我心疼自己媳妇怎么了？又没碍到他们的事，大家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这么多年听到的闲话也不少。” 小溪闻言更加心疼自家相公，是啊！相公天生有疾，从小到大肯定没少受到大家排挤和嘲笑，不然也不会喜欢了自己那么久，却迟迟没有勇气上门提亲，还不是担心无良爹和王氏瞧不上他，嫌弃他是个瘸子。 想到相公这么多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小溪就心疼的不行，王氏磋磨她是身体上的累，村民嘲笑男人却是心理的痛，得是听了多少嘲笑，才能养成如今满不在意的模样。 第76章 集市寻商机 翌日清晨，小溪睁开眼睛整个房间又剩下她一个人，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就下了床。 初六是镇上大集的日子，酱油和盐巴用的差不多了，得去趟杂货铺买两斤，顺便去集市看下有没有卤味摊子。 吃过早饭就往村外走，这次两人没有抄近路，之前从那边走是为了躲避村民的眼睛，陈家旺决定以后都走大路，主要是小路杂草丛生，不是很好走，担心会绊倒小溪。 就是以后在做买卖，也不打算避着村民了，集市就那么大，今日看不到，早晚也会看到，无论做任何生意都会有人跟风，重要的是贵在坚持，味道始终如一，就是有再多竞争者，也不用担心没有顾客。 老远就看到大柳树下的牛车，车旁还站着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赶车的杨大爷一边吸着烟袋一边等人，陈家旺想让小溪坐牛车，他在后面跟着，但被小溪拒绝了，她觉得杨大爷家的老黄牛慢吞吞的，还没有她走得快，要是多坐两个人，那简直与蜗牛有一拼。 她才不要花两文钱去体验蜗牛般的速度呢！还是在地上走更舒坦，如果走累了就坐下歇歇。 刚走进东街就已经感受到了集市的热闹。尘土、汗气、吆喝声混成一片。 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筐筐篓篓，还有木器、铁器、锅碗瓢盆、的杂货摊子。 摊子后面蹲着卖主，正卖力地吆喝着，招揽着往来的行人。 在众多摊主中，陈家旺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儿时好友大林子。 自从上次水井处一别，彼此就再未见过，虽说都在一个村子住着，但一个住在村头，一个住在村尾，真的很少碰面。 难得碰上，陈家旺上前拍了下大林子的肩头，“你真的来卖竹编了啊！生意怎么样？还行吗？” 大林子正在低头编筐，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就把头抬了起来，见是好友陈家旺，憨憨的笑道:“是你啊！我还当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对我动手呢！” “篮子卖的怎么样？生意还行吗？” 大林子闻言摇摇头:“还对付吧！卖的人太多，赚不了几个大钱，生意好时能卖个十八九文，不好时就十文八文，一个月能攒下一二百文吧！” “一二百文都够买四五十斤糙米了，知足吧！总比没有收入强不是。” “嗯！媳妇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有总比没有强，多少还能补贴一下家用。”提到媳妇大林子一脸温柔，可见夫妻感情很甜蜜。 又与大林子聊了几句，陈家旺就与小溪离开了，他们今天来赶集，就是为了寻找商机，刚刚农历七月初六，离收秋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总不能就这么在家里闲着，得想办法趁着农闲，多赚点钱。 两人还打算做吃食生意，在他们看来目前成本最小的买卖，就是卤头蹄下水，一整副下水买下来，也没有多少钱，就算赔了也赔不了太多，他们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生意，能比卖这个成本更低了。 来镇上就是想看看集市上都卖什么吃食，有没有做卤味生意的。 集市前排都是卖筐子篓子，针头线脑，各种器具，锅碗瓢盆的摊子，中间地段是各种蔬菜，瓜果梨桃，家禽等，吃食都聚集在集市后半段。 一个个汤锅、油锅、烘炉、有的支着布棚，有的就在太阳下面。卖着丸子、汤粉、胡饼、杂粮煎饼、包子、汤面、烧饼、粿条、烤馍、鸡汤馄饨、刀削面………… 馄饨摊上空弥漫着鲜香之气，久久不散，往来的行人无不吞咽着口水。 小吃摊上的食客明显比卖农产品和杂货的人多，要属馄饨和刀削面的摊子生意最好了，六张桌子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直接端碗站着吃的。 馄饨和刀削面家的老板忙的满头大汗，擀面杖在案板上啪啪作响，油光光的面团在案板上翻来翻去，刀削面一根根飞进开水锅里……… 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陈家旺与小溪不禁感叹！吃食真赚钱啊！可惜自己除了做饭好吃外，再无其它手艺，只有看着别人赚钱的份。 两人又接着往里走了一段距离，还真没见到卖卤味的摊子，心里不禁有些小窃喜，没有好啊！没有自家就是独一份，肯定能赚到钱。 集市逛的差不多了，两人就去了杂货铺，称了二斤盐巴！一斤酱油。 镇上每三天一个集，提前把猪头买回去，小溪担心肉质不新鲜，不禁有些犯愁。 见刚刚还情绪高涨的小溪，突然间就变得闷闷不乐，便开口问道:“媳妇，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小溪闻言叹了口气，“我在想猪头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如果提前买回来放两天，我担心放不住会坏掉。” “我们可以去杏花村买，杏花村有个李屠夫他每日都会杀猪，往镇上酒楼送货，如果我们去买猪头相信他会很高兴的。” 杏花村小溪知道，距离竹溪村不远，大概有四五里路程。 镇上一个来回二十几里路，空手走路都有些累，更何况还拎着个猪头了，如果去杏花村订货，那就方便多了，不但能买到新鲜的猪头，还不用走那么远的路。 就是不知道李屠户家的头蹄下水有没有被订出去，不然怕是要空欢喜一场，小溪决定明日就让相公去打听一下。 虽然她心里有些着急，但相公与银子相比，还是前者更为重要，银子没了可以再赚，相公累坏了后悔都来不及。 两人慢悠悠一刻没有停歇的回到了村子，因为今天没摆摊所以回来的比较早。辰时就到家了。 离做午饭还有段时间，小溪去厨房取来昨日摘下的茄子，打算切成条晒干，就连茄子尾巴小溪也没放过，剥完带刺的这层皮，(如果刺少也可以晒干菜，用它炸酱最香了，）再扒去那层木性的硬皮，只留下了最后那层绿芯。 这可是好东西，用来炸酱最好吃了，在娘家时，小溪每年都会晾上不少，留着冬季大吃一顿。 第77章 下定决心 小溪忙着晒干菜陈家旺也没闲着，挑着两个土篮子就出了门，家里这些张嘴兽真的很能吃，每天都得出去打一次猪草，除了阴天下雨一天不落，好在这些家禽没有辜负主人的付出，见风似的长，小鸡小鸭虽然抓得晚了些，但因为伺候的好，估计冬底就能开张下蛋了。 陈母送来的那两只老母鸡更不用说了，每天都能捡到两个鸡蛋，一直也没有歇过窝。 几只小兔崽长得也很快，前两日就已经睁眼睛了，一个个毛茸茸的很可爱，那两只半大的小兔子也长大了不少，估计下个月就可以配对了，但是家里缺种兔，陈家旺打算打完猪草就去山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抓两只兔子回来。 竹鼠也很适应他们的新家，每日只需要扔些竹子芒草或是胡萝卜就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说家里养的这些家禽都长大，那就是一次不小的收入，所以无论身体多累，都不会忽视了这些钱串子。 切好的茄条也都被小溪铺在席子上，晒在了屋檐下，要是天气好，阳光充足，大概两日就可以晒好，吊在杂物间的房梁上，留着冬天缺菜时吃。 可不要小瞧了这不起眼的茄子干，用来做五花肉烧茄干最香了，最起码多吃两碗饭，当然也有很多穷苦人家买不起肉吃，但多放些猪油味道也不差，小溪也是在祖母家吃过一次才知道，原来茄子干也可以做得这么好。 小两口的日子和和睦睦，每日都甜甜蜜蜜，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但陈家二房却是乌云压顶。 “我问你，炕洞里的银子哪去了？”以前家里的银子都是杨氏在保管，这也给她贴补娘家打开了方便之门，这次陈家瑞听从了弟弟的建议，把家里仅剩的二两存银换个地方藏了起来。 家里大人不吃荤腥可以，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久不沾荤腥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看着比同龄孩子矮了一头，且身体单薄的儿子，陈家瑞很心疼，就想去镇上买些细粮，再称二斤猪肉回来，给儿子改善一下伙食。 谁知藏好的银子却不翼而飞，不用想都知道这事与杨氏脱不了干系，气得一把拽住在啃黄瓜的杨氏，上去就是一耳光。 杨氏自从那天被陈家瑞打了耳光后，就记恨上了他，回到家以后更无心过日子，家里家外一把手不伸，做饭也只做自己一人，连亲生儿子都不管。 每日与村中出了名的长舌妇搅在一起，说东道西，当然讲究最多的就是陈家旺和小溪，杨氏始终认为男人这么对她，都是陈家旺挑拨的。 昨日她老娘捎话来，说如果她再不把银子送过去，就要她与娘家断绝关系，杨氏一听瞬间急了，虽然爹娘重男轻女，把两个姐姐都给换了钱，就不再管她们的死活，听说大姐被卖给地主做妾后，大夫人很是嫉妒她的容貌，趁地主老爷不在家，命人刮花了大姐的脸，之后便被赶出了门，至今下落不明。 二姐被卖去大户人家后，又被安排去伺候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姐，每日挨打受骂不说，还常常吃不饱饭，最后生了一场大病，便卧床不起，主家觉得晦气就把奄奄一息的她扔去了乱葬岗，也不知是生是死，之后再也无人见过她。 想起大姐二姐的遭遇，杨氏就觉得爹娘还是疼她的，不然也不会把她留下来，并顺利的嫁给了喜欢的人，否则她也会与两个姐姐有着相同的命运，这也是一直以来杨氏贴补娘家的原因。 在杨氏看来陈家瑞并不是她的依靠，娘家才是，如果真的断绝关系，那就真的没有依靠了，这才在家翻箱倒柜，连老鼠洞都没有放过，最后在炕洞里找到了男人藏起来的银子，二话不说趁着陈家瑞上山打柴的空隙，把银子送回了娘家，听到爹娘与弟弟的夸奖她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杨氏冷笑两声，“银子被我送回娘家了，我二弟要娶媳妇，我这个做姐姐的表示一下又怎么了？你竟然还动手打我。” 看着已经无药可救的杨氏，陈家瑞也懒得再与她掰扯下去，迈步就朝院外走去，见男人没有再与她继续吵，还以为自己劝服了陈家瑞，心中不免得意，摸了下嘴角觉得一个耳光换来二两银子，自己也不亏，最起码与娘家的关系保住了。 而隔壁房间午睡的毛毛，却趴在门缝目睹了爹娘吵架的全过程，虽然他不知道二两银子是多少。 但他从吴奶奶与吴家大伯的谈话中得知，全家辛苦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才三四两银子，地少的人家还没有这么多。 而娘却把二两银子白白送去了外祖家，不怪爹爹会生气，换了是谁都不会再忍，毛毛都想好了他可以没娘，但却不能没有爹，只有爹才是对他最好的人，至于娘亲杨氏可有可无…… 村长家在村子西头，住的是村中为数不多的砖瓦房，谁让人家生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呢！ 大儿子在镇上开了一家脚店，生意很红火，每月少说也能有五六两的收入。 二儿子早年读过书，在一家茶楼做账房，每月工钱二两。 小儿子是货郎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虽是个辛苦活但挣得比种地多，家里日子过得也不错。 虽然三个儿子已经分了家，但耐不住人家命好，养的孩子各个都是孝子，每个月都会给老两口一些零花钱，经年日久也攒了不少，虽说不是村里最富有的，但却也是从不为钱而犯愁的人家。 陈家瑞看着明亮的四间砖瓦房，心中说不出的羡慕，但还是解决杨氏的问题更重要，便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走到院子大门口喊了声，“村长大叔在家吗？” “谁啊！来后院吧！我在菜园子呢！” 话音刚落，房后就传来村长那洪亮的声音。 陈家瑞闻言打开大门直奔后院菜园子。此时村长谢富贵正拎着篮子在帮老伴摘豆角。 第78章 休书 “是家瑞过来了，今日咋这么闲，有空过来串门。”村长谢富贵把篮子递给老伴，从豆角架里走了出来。 “是啊！我也好久没见过家瑞这孩子了。”村长夫人一脸慈祥的说道。 “嗯！我今日是有事情想请村长大叔帮忙的。”陈家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哦！是这样啊！那我们回屋说，老婆子你也别摘了，去给家瑞沏杯茶。”谢富贵走出菜园对着身后还在忙乎的老伴笑道。 “好！好，这就来。”说着村长夫人就挎着篮子跟了上来。 陈家瑞跟随村长谢富贵来到堂屋坐下。 “家瑞啊！找我这老头子有什么事啊？”村长谢富贵笑眯眯的问道。 村中识字的人不多，村长谢富贵恰巧是其中一个，听说村长小时候读书很有天分，爹娘也因为有他这样一个儿子而骄傲，每日起早贪黑的赚钱供他读书，他也顺利的考取了童声功名。 但好久不长，没多久她娘就因为劳累过度，身体亏空的厉害而病倒了，为了给他娘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本就捉襟见肘的家，更是一贫如洗，她娘的命虽保住了，但却需常年用药温养着，看着几个穿着破烂的弟妹，村长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想法，家里的现状也确实不允许儿子在读下去，谢家老两口只能含泪接受了这个现实。 后来老村长因年岁大了，做事有些力不从心。就推荐了村里唯一的读书人谢富贵接了他的班。 对于杨氏陈家瑞一直在休与不休中挣扎。不休，恐怕用不了多久家里的田地，都得被杨氏卖了银子拿去贴补娘家，休，担心日后儿子长大娶妻有所影响。 但今日杨氏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气愤。他给过杨氏机会，但是她却并不珍惜，在她的眼中只有娘家，没有他们父子。 既然这样不如早日一拍两散，或许他和儿子还能有好日子过，几番犹豫过后，下定决心要休了杨氏。 “大叔，我想麻烦您帮我写休书。” “休书？”谢富贵闻言先是惊讶！随后想到杨氏的所作所为，便也不足为奇了，换成任何一个男色，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婆娘。 只可怜了毛毛那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失去娘亲，以后只有父子俩过日子。 谢富贵语重心长的问道:“家瑞啊！你可想好了？不后悔？” 陈家瑞闻言点了点头，“大叔，你写吧！要是后悔我就不过来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休了她，不然这个家迟早会被她败光。” 村长谢富贵见陈家瑞心意已决，“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相信心中自有考量，那我就不多问了。”说完就起身去柜子里取出笔墨纸砚，坐在八仙桌前执笔写了起来。 谢富贵本以为见到自己写休书，陈家瑞心里多少会有些难过，毕竟同床共枕三四载，不可能一点感情没有。 但此时的陈家瑞心里不但没有一丝波澜，反倒觉得轻松了很多，仿佛压在心中已久的大石终于被挪开，浑身顿时畅快无比。 村长谢富贵见陈家瑞脸上没有一丝难过摇了摇头心里想，这杨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能干的男人聪明的儿子不要，却把一颗心都投在了娘家人身上，简直就是一个扶弟魔，有她后悔那天，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村长谢富贵很快就把休书写好了。轻轻吹了下纸张上的墨汁，递给了陈家瑞。 陈家瑞与村长道谢后，就起身离开了谢家。 村长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家瑞，这是真的要休了杨氏不成。” 村长谢富贵叹了口气说:“休书都写了，还能有假不成。” “这杨氏也真是太能折腾了，应是把家瑞这么好脾气的人，给气急了。也不知她以后会不会后悔。”村长夫人把豆角倒在地上，握着剪刀一边剪一边嘀咕道。 “后不后悔也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村长谢富贵说完就去喂家里的那头毛驴了。 “我也没说别的呀！这咋还一撅的走了呢！真是年岁越大脾气也跟着往上涨…………”村长夫人看着老头子的背影吐槽道。 杨氏还在家中洋洋得意，以为陈家瑞这是离不开她，只打了自己一耳光，拿银子贴补娘家的事就一笔购销了。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就见男人手中拿着一张纸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虽不识字，但大概也猜到了什么。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往家里买纸张，而且还只买了一张。 “这是休书，你走吧！我陈家这座小庙养不起你这尊大佛，从此你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陈家旺走到杨氏面前把休书拍在桌子上。 直到陈家瑞把休书拍在桌上，杨氏才知道敢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来男人并不是离不开她，选择了继续隐忍，而是彻底死了心。求人去写休书了。 虽然自己不想再与他过苦日子，但是目前也没有碰到好的人选。有意于自己，如果离开了陈家，要去哪里找栖身之处，爹娘那么小气，回娘家饭都吃不饱，要是久居那里肯定会遭嫌弃。 对赖，只能赖，就不离开陈家，看他能把自己怎么样，还能给自己赶出去不成，想到这些杨氏就拿出惯用的伎俩，撒泼耍赖。 “什么？陈家瑞，你还是不是人，我为你生儿育女，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我的，竟然要把我休了。 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嫁个男人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说，儿子生完了，如今竟要赶走出门。”说着杨氏就坐在院子屋檐下拍着大腿哀嚎起来，还一边哭一边大骂陈家瑞没良心…… 杨氏穿透云霄的哀嚎声，瞬间传遍了一整条街，村民听到谩骂声，发现又是陈家那个泼辣婆娘在作妖，活也不干了，碗也不洗了，纷纷凑到陈家大门口来看热闹。 村民从杨氏断断续续的谩骂中听清了事情的原委，无不对陈家瑞竖起大拇指，终于硬气了一回，这样的婆娘趁早休回娘家就对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这叫及时止损。” “可不是咋的，再不把这败家婆娘休了，我真担心家瑞这小子哪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是啊！这杨氏也太能作了，家瑞的脾气多好，都被气的忍无可忍了，日后有她后悔的……” 第79章 杨氏被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但却没有一人同情杨氏，都认为她活该被休，放着好日子不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搅得家宅不宁。 “放眼全村能找出几个如陈家瑞这般有含忍性且勤快的男人，真是不作就不会死，我看她是享福享到头了。”说完村民还很无奈的摇摇头。 “谁说不是呢！这回好了，杨氏不一直觉得娘家才是她的全部嘛！人家家瑞兄弟这算是成全了她的一片孝心。” 杨氏本以为村民见她表演得这般卖力，怎么也会去劝劝陈家瑞收回休书，可这事情怎么没有按照自己预设的那般发展，村民反而义愤填膺，有的甚至拍手叫好，看着眼前不受控制的场景不免有些急了。 “你不是孝顺嘛！如今我成全你，你可以回娘家尽心尽力伺候你爹娘了。”陈家瑞把休书扔到杨氏身上，嘲讽的说道。 “相公，你我夫妻三载有余，不看生面看佛面，你就看在毛毛的面上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往娘家划拉东西了，成不成。”杨氏见陈家瑞铁了心要休了自己，连忙抱住他的大腿哀求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真的能改，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般地步。陈家瑞再也不会相信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这个家已经过得一贫如洗，自己一个成年人，吃点苦倒没什么，可儿子还那么小，怎能也每日喝稀粥配咸菜，见不到一点荤腥，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儿子杨氏也必须得休。 “多说无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要是不走，那我就找人把你送回娘家，是你自己收拾包袱离开，还是被我们五花大绑送回去，让众人围观，两者你自己选。”陈家瑞蹲下一根根掰开杨氏的手指，语气平淡的说道。 “对，如果再赖着不走，就把她送回村去，让大家看看他们杨家养的好女儿。” “嗯！如果真的要送她回小王庄，那算上我吴老二一个，我最愿意做这种成人之美的差事了，难得遇到杨氏这般孝顺父母的好女儿，我就牺牲一下自己的时间，成全杨氏这般孝心。” “还有我，算我一个，保证护送杨氏安全到家。”说完就和围观村民哄堂大笑起来。 “虽然我很讨厌杨氏，但成人之美这种事。怎么能落下我呢！”吴老六看着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杨氏，就气得牙齿直痒痒，如果不是受她的挑拨与影响，婆娘也不会动不动就朝自己伸手要银子，去镇上买一堆乡下女人用不上的胭脂水粉…… 杨氏听着村民的嘲讽与不屑，突然怒目圆瞪大声吼道:“这是我与陈家瑞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们这些外人指手画脚，咸吃萝卜淡操心。” “啊呸！谁愿意管你家这破事啊！我们是在替家瑞兄弟不值，多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就娶了你这样一个败家娘们。”一个穿着朴素膀大腰圆的嫂子不屑道。 “还家瑞兄弟，叫的这么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杨氏一脸不服输的反击道。 “你少在那满嘴喷粪，当我像你一样不要脸呢！家瑞兄弟好心救了你，却反过来逼着人家娶你。”马大花听到杨氏污蔑她与陈家瑞有染，顿时不干了。 “就算被逼无奈娶了我，但最起码他还愿意碰我，不然怎么还会生了一个儿子，换成是你恐怕他都下不去口，还得担心哪天被你一屁股压死……”杨氏专挑马大花痛处说。 马大花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爹娘把她养成了一个大胖子，此时听到杨氏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嘲笑她，瞬间就愤怒了，撸起袖子就朝杨氏走了过去。 “我让你满嘴喷粪，我让你嘲笑我胖，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马大花上前抓住杨氏的头发就是一巴掌。 杨氏白白挨了一耳光，也怒了。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平时一些看不惯杨氏的人，也趁机拉偏架，没一会杨氏的脸上就挂了彩。 杨氏平时最在意的就是这张脸，还指望着凭着这张脸，再嫁个有钱人呢！此时摸到脸上的血迹，彻底愤怒了，几番还击马大花的脸也被她抓出两道血痕。 众人见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拉也拉不开，有那腿快的就朝着村长家跑去。 陈家瑞本想悄无声息的把杨氏休了，没想到杨氏这一闹，竟然把半个村子的人都给惊动了，对杨氏更加提不起一点同情心，甚至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闹够了没有，都给我住手。”村长谢富贵洪亮的嗓音一出，场面瞬间静了下来。 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也松开了彼此，站在一旁整理身上的衣裳。 村长谢富贵看着眼前披头散发，脸上都是抓痕的女人，气愤的说道:“马氏真是长能耐了，大中午不在家睡觉，竟然跑来别人家打架。 还有杨氏你，大中午的鬼哭狼嚎什么？把隔壁睡觉的娃娃都给吓哭了。” “村长大叔，这事情真的不怨我，是杨氏她先污蔑我与家瑞兄弟的，别的事都能忍，您老人家说这事要我怎么忍，如果被我家男人听到当了真，把我休回家怎么办。”马大花说完就委屈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马大花男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心眼小，要是真的当了真，或许真有可能做出此等事情来，对杨氏不免更加没有好脸色。 村长谢富贵看了眼杨氏语重心长的说:“杨氏，你与家瑞走到今天这地步，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反思，为何他会不顾念几年的夫妻情分，非要休了你。 如果你要是不想被休，完全可以说些软和话祈求家瑞的原谅，何必闹得全村人尽皆知，无法收场。 既然家瑞心意已决，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也许分了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也许你还能找到一个比家瑞更适合你的人。”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不陈家二房刚刚闹起来，就有人过来传话给陈家老两口。 虽然陈父陈母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突然就提上了日程，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难受的并不是儿子休了杨氏，而是心疼那个年幼的小孙子。 第80章 陈母疼孙 “老婆子，你也别上火，我们家瑞那么能干，还凑找不到媳妇吗？只是可怜了我们的毛毛，不知道有了后娘以后，会不会善待这个孩子。”陈父敲了下手中的旱烟袋，出言安慰着老伴。 “你以为我愁的是家瑞啊！他那么大的人，就算没了媳妇也一样能活，我不就是担心毛毛以后会不会有好日子过嘛！摊上那样一个拎不清的亲娘，就已经够命苦了，这万一以后家瑞再娶个不省心的进门，我的小孙孙岂不是…………”陈母越想越担心，最后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老伴落泪陈父心疼坏了。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对媳妇说一句重话，结果却被不省心的儿子给惹哭了，对陈家瑞不禁有些埋怨，想着有时间一定要给儿子上一课，将来再娶新妇可以，但前提是必须要找人品好，能善待小孙子的女人，最好是能找一个不能生养的，这样才会对毛毛视如己出。 “娇娇，快不要再哭了，一会把眼睛哭肿就不漂亮了，我最喜欢看你这双桃花眼了。”陈父拿起帕子把老伴眼角的泪水擦干净，嬉皮笑脸的说道。 娇娇是陈母的闺名，陈父轻易不会叫出口，只有哄她开心时才会叫，如果听到陈父称呼陈母闺名，肯定是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惹陈母不开心的事，正在哄老伴开心。 听到自家老伴有些肉麻的话，陈母破涕为笑，“死老头子，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张氏与陈家瑞刚从房间走出来，就看到院中桃树下，公爹正轻声细语逗家婆开心的场景。 张氏有时都羡慕公婆的感情，虽然两位老人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他们之间的互动仿佛依旧停留在少年少女时期，公公更是宠了婆婆几十年，偶尔下田还会摘上一束野花，带回来送给婆婆…… 回头瞅了眼身旁的陈家兴，张氏有时都怀疑他不是公婆的亲生儿子，为何公爹那么浪漫，儿子却一点也没遗传到。 想到每日只知下田劳作，仿佛榆木疙瘩般的男人，张氏就一阵头疼，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男人温柔有情趣，偏偏自己……不能想，一想头更疼了。 张氏不再想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事情，直接走到桃树旁，“娘，我与相公都商量好了，如果将来二弟再娶妻，若是对毛毛不好，就把毛毛接来家里养，当是我们多养了个儿子，二弟只需每年出口粮就成。所以您老人家就不要再为毛毛日后的生活而担忧了。” 陈家在村中虽算不上多富裕，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儿子刚到成亲年龄，媒婆就纷沓而来。 陈家老两口几经犹豫，最后决定娶小河村张家大女儿为长媳，大儿子本就老实憨厚，如果再娶个唯唯诺诺的媳妇，陈父陈母担心百年之后，小夫妻俩立不起门户，受到村民排挤。 之所以选张氏为长媳，就是看中她性格与儿子刚好相反，爽朗大气能挑起门户，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试问有几人能做到大儿媳这般大气，担心小侄儿受继母磋磨，愿接回家来自己抚养。 陈家老两口听完大儿媳的话，顿感欣慰，感叹当年眼光好，选了张氏做长媳。 “爹，娘，我们要不要去二弟家看看？”张氏犹豫要不要去二房看看，便出声问道。 “我和你娘就不过去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吧！如果我们过去了，要是不劝说你二弟，村民或许还会认为是我们蹿说家瑞休了杨氏。” “家瑞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别人不心疼他，我这个做娘的却心疼，我不想他就这么憋屈的过一辈子。 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但杨氏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失望，所以我赞同家瑞休了杨氏。 那我就更不能过去了，免得到时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起已经瘦得脱了相的儿子，陈母的心就仿佛针扎般的疼。 “爹，娘，既然你们都不过去，那我与家兴也不过去了，平时我们都没有往来，如果突然上门，杨氏肯定没有好话，不如在家等消息吧！” 话回两天前，张氏在小溪那边讨完主意，到家就与公婆和自家男人讲了一遍。 三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本钱小利润大，大家一致赞同，第二天张氏就去了布庄，果然如妯娌猜测的那般，布庄掌柜见有人买布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五文钱就买了一大袋子。 临走时掌柜还说多买还可以再便宜，这可把张氏高兴坏了，虽然布头不大，但做发带头花绰绰有余，足够用。 重要的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各种面料都有，到时就按面料来定价，肯定能赚钱。 自从把布头买回来以后，杨氏只有做饭上茅房才会出屋，平时都在房间里忙着做头绳。 张氏也确实心灵手巧，做出来的牡丹花，花型饱满，艳丽无比，菊花也是活灵活现，远处瞧去仿佛真花一般。 陈母本想给儿媳帮忙的，奈何从小没娘，祖母又常年卧病在床，无人教授女红方面的技艺，只能把一日三餐的活计揽了过来。 张氏很感激婆婆的体贴，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只盼公婆能健康长寿，一家子和和美美。 这不听说公婆不打算去二房，转身就回去做发带头绳去了，看到如此财迷的儿媳，陈家老两口会心一笑，家有如此能干的儿媳，何愁不发家…… “相公，不好了，隔壁王大娘与我讲二哥要休了杨氏，此时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在他家门口看热闹呢！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小溪从大门外走进来，就朝着正在起鸡粪的陈家旺说道。 陈家旺闻言手中的铁锹先是一顿，随后摇摇头，“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还以为二哥会舍不得休杨氏呢！没想到结局还挺意外，如果要是我没估计错，肯定杨氏又往娘家送银子了，否则二哥不会下定决心休了她。 第81章 黑天天果 虽然小溪不喜欢杨氏，但毕竟毛毛还那么小，二哥也还那么年轻，将来肯定还会再娶，毛毛就要在后娘手下讨生活，摊上好继母行了，可万一……小溪不敢再往下想，只盼他能遇到个继母。 “相公，我们真的不过去看看嘛？”小溪有些担心毛毛出声问道。 “杨氏过门后我去二哥家的次数，五根指头都数得过来，如果这时过去，弄不好杨氏会破口大骂，说我挑拨二哥要休了她，还是不过去了，等事情平息下来再过去也不迟。”陈家旺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想想也是，如果这个时间点过去，杨氏肯定认为她与相公落井下石，是过去看她笑话，还是算了吧！ 就这样陈家二房闹得鸡飞狗跳，也不见陈家老宅有人过去，连平时关系最好的弟弟也没有露面。 对此村民议论纷纷，都觉得是杨氏平日里把两家人得罪狠了，不然怎么都要被休了。也不见婆家人的身影， 杨氏听完村长的话回头看了眼陈家瑞，四目相对，她发现对方眼中满是厌恶之色，既然如此也没有再赖着不走的道理。 “好，我走，我还不相信离了你这个穷鬼，还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我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陈家瑞早晚有你后悔的那天。”杨氏愤恨的剜了一眼陈家瑞，就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衣物去了。 一直躲在房间的毛毛走到陈家瑞身旁，“爹爹，是不是以后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毛毛年龄小不懂休书是什么，但从村民的议论声中，他知道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娘要离开这个家了。 小伙伴的娘亲都很疼爱她们，自己的娘亲却不喜欢他，只有爹爹最疼他，如果两人只能选一个，他要爹爹。 陈家瑞抱起懵懂无知的儿子点点头，“嗯！以后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毛毛可愿意跟着爹爹一起生活？” “我喜欢和爹爹一起生活，娘亲不好，她都不爱毛毛，小伙伴的娘亲都很温柔，只有我娘亲她老是凶我，还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去外祖父家，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吃肉肉了。” 毛毛稚嫩的童音，传进了在场每个村民的耳中，无不对杨氏嗤之以鼻，都说毛毛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娘，舍得把钱拿去贴补娘家，却不舍给亲生儿子割一块肉。 杨氏看都没看父子俩一眼，就夹着包袱迈出了院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村民才散去。 只有村长谢富贵站在院中没有离去，似乎有话对陈家瑞说。 “家瑞啊！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就知会一声。你也别上火，回去我就让你婶子帮忙留意下，再给你介绍个勤快懂得持家的好女人。”村长谢富贵拍了下陈家瑞的肩头关切的说道。 “大叔的心意我领了，但毛毛还小我暂时没有再娶的心思，只想尽我所能让儿子过上隔三差五有肉吃的日子。其它的事情就随缘以后再说吧！”陈家瑞把儿子放到地上一脸认真的说道。 村长谢富贵闻言笑呵呵的说:“好，是大叔思虑不周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婶子还等着我回家推磨呢！” 陈家瑞送走村长就带着毛毛回了房间，当看到地上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衣裳，还有衣衫上故意踩出的鞋印子，顿时怒气冲天，他没想到杨氏竟然可恶到这个地步，临走还摆了自己一道。 看着不远处玩泥巴的儿子，应是把这口气生生压了下来，只能认命的把衣衫整理好放在木盆里，打算一会端去河边洗出来。 这边陈家旺可不知道自家二哥险些被气吐血，正一口饼子一口菜汤的吃着，往日这个时间早就吃完午饭了。 架不住自家男人太勤快，起完鸡窝，又顺便把猪圈和兔笼子也打扫了一遍，这才耽误了吃午饭的时间。 上午家里的活计就已经差不多做完了，小溪打算下午上山去捡柴，顺便看看能不能捡到点木耳山珍之类的。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没下大雨，但小雨倒也下过两场，降雨量怎么也有半寸深。 山珍这东西喜雨，只要地皮湿润一些就会长出各种菌子来，以往采菌子都要起早趟着露水去，这次之所以改了时间，是因为村民很少在下小雨过后上山采菌子，大家都嫌这时长出来的蘑菇稀少，半日也采不上多少。 老人长讲不能在午时去人烟稀少的地方，不然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以前小两口也没有当回事，但自从媳妇有了身孕后，陈家旺就开始忌讳这些事宜，觉得老人说的也并非空穴来风，不然为何有人前一秒还好好的，一切正常，突然就像喝醉酒一样，开始胡言乱语，找神婆过来点上一束香，嘀咕几句，人就恢复正常了呢！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陈家旺和小溪还是在家睡了一觉才上山。 一路上看到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因为雨水的滋润生机勃勃，在微风中来回摇曳，煞是好看。 “相公，你看那里有黑天天耶！”小溪指着路旁枝繁叶茂的天天秧兴奋的说道。 走在前面的陈家旺回过头，就看到媳妇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沟边看，退后两步确实有几棵挂满了果实的天天秧，黑黑的果实很是诱人。 陈家旺满脸宠溺的问道:“想吃吗？” 小溪闻言点点头。“嗯！” “媳妇，你去那边树荫下歇会，我迈过去给你摘天天。”说完陈家旺就从沟边迈到了河对岸，走到黑天天秧前，这才想起没带东西装黑天天，就随手拔了些茅草，编了一个小圆碗，专挑那些刚刚熟好的天天摘，有些熟过得就放弃了，别看熟透的色泽诱人，但吃起来却没有刚熟的口感好。 陈家旺满载而归，摘了满满一碗黑天天，“媳妇，快尝尝，我都是挑刚熟的果子摘的。” “相公，你也吃，这么多我吃不完。”小溪拿起一颗天天送到陈家旺嘴边。 “好，我们去那边树荫下一起吃。”陈家旺把天天放到口中，甜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感觉有些甜腻腻的不是很喜欢，他觉得这天天果还是最适合女人吃。 第82章 木耳 黑天天还有一个学名叫龙葵果，听村里老人讲它不仅是一种野果，还是一味药材，有止咳平喘、解热镇痛、消肿等功效，每年龙葵果成熟的季节，村民都会摘龙葵果拿回家泡酒喝，小溪也不例外。 老百姓日子苦，舍不得给家里孩子买糖吃，就会去摘龙葵果回来给孩子打牙祭。 娘家菜园里每年都会长几棵龙葵果的秧苗，但小溪却从来没有吃过，那个小心眼的继母，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只为留给她的一双儿女。 只有上山打柴或是打猪草时，偶尔碰到龙葵果秧，才能品尝到那甜滋滋的味道。 小溪捧着龙葵果吃得一脸满足，见此陈家旺内心感叹道，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努力赚钱的心思，想着等以后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让媳妇把所有美食水果都品尝一遍。 这一碗可真不少，小溪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两人才一起往山上走，路过自家田地时还特意过去看了眼，地里的玉米已经灌浆抽穗了，淡红色的高粱穗头也株株颗粒饱满，看起来很喜人。 林子里确实长蘑菇了，但是不多，都是些易碎的草蘑或是酒盅蘑，别看草蘑易碎却是所有蘑菇种类中，炸酱最香的。 酒盅蘑顾名思义就是因为它的伞盖长得像酒盅而得名，用它来炖鸡汤最鲜了，借做月子的大堂嫂光，有幸喝过一次，自此小溪就记住了那个味道。 两人一边捡柴一边采蘑菇，虽然蘑菇没捡多少，但柴却没少捡，虽然家中的柴足够烧一两个月了，但小溪还是觉得不够用，只要有一丝空余时间，两人都会上山来捡柴。 北方的冬天不像江南四季常青，如果家里没有足够的柴，冬天可能就要遭罪。 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就只能靠体温硬扛很难熬，身体底子差的甚至会一命归西。 所以两人宁愿少休息也要多攒柴，因为夏季烧火做饭炕热，小夫妻俩一直睡在床上，冬季睡炕虽热乎乎的特别舒服，但也很费柴，这也是两人热衷捡柴的最主要原因。 陈家旺专挑那些粗壮的树枝捡，这样的比较耐烧，只需架上几根就能做一顿饭，这才没一会就捡了两捆，小溪的收获也不错，不但捡了一捆柴，还捡了少半筐蘑菇。 最令小溪开心的是她还捡到了一截长满木耳的朽木。 要知道山珍可是很珍贵稀少的，特别是这木耳，听说大户人家的女眷都喜欢吃这东西，好像是有润肺止咳的功效，听说还有一种更为珍贵的银耳，一斤就要十几两银子呢！可惜自己只捡到了木耳。 “相公，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小溪朝着前方不远处的陈家旺喊道。 陈家旺回过头就见媳妇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正在向他招手，把捆好的干柴摞在一起，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媳妇，捡到金子了啊！这么开心。”陈家旺忍不住打趣道。 小溪闻言连连点头，自信满满的说:“捡到的虽不是金子，但我有办法让它生出银子来，相公你信不信。” “快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东西？”陈家旺双眼放光有些急迫的问道。 “你看就在那里了。”小溪指着一个不大不小也不太深的土坑说。 顺着小溪指得方向看过去，就见坑里有一截朽木，上面密密麻麻长了不少木耳，目测怎么也有五六斤吧！ 这下陈家旺的眼睛更亮了，立马跳进坑里把朽木抱了上来，看着上面的木耳笑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放在地上。 以前就听人讲这木耳很值钱，大户人家都喜欢吃，只是很少有人捡到，没想到媳妇运气这么好，这要是卖了少说也得几两银子。 “媳妇，你刚刚说的能让它生出银子，是什么意思啊！” “相公，你说这木耳既然喜欢长在朽木上，如果我们把朽木拿回家，是不是以后就可以收获更多的木耳，木耳卖了那不就是银子嘛！”小溪笑眯眯的说道。 “把木头拿回去它要是不生木耳呢！岂不是白费力气。” 对把木头拿回去能不能生出木耳，陈家旺抱迟疑态度。 “我感觉应该可以吧！要不搬回去试试，如果真长不出来木耳，不是还能烧火嘛！也不算白费力气。” “好吧！听你的，一会走时把它带上。” 小溪蹲在地上，把木耳一朵一朵全部摘了下来，还没少摘，原本只有少半篮的蘑菇瞬间被装满，拎起来还挺沉，就像陈家旺猜的那样，怎么也得有五六斤吧！ 两人又在朽木四周寻了一遍，再没见到木耳的影子，却抓了一对鹌鹑，捡了一窝六个蛋，小溪决定晚上回去做红烧鹌鹑吃，虽然鹌鹑长得小，但也能有一盘，做熟两人吃刚刚好。 看到满满一篮子蘑菇，想到美味的蘑菇酱和红烧鹌鹑，还有白花花的银子，陈家旺高兴极了，干活的速度都比以往快了不少，只盼着早点回家做晚饭。 林子里的光亮渐渐暗了下来，两人知道时间不早了，这才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小溪挎着篮子，拎了一小捆干柴，陈家旺竹篓里装满了柴不说，还用两只胳膊各夹了一大捆。 小溪也想帮忙多拿着柴，奈何男人太过谨慎，生怕累到她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无情地拒绝了她的提议，原话是，我是男人多干活照顾媳妇天经地义，只要你好生活就充满了奔头。 听了男人的话小溪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两人有说有笑的往上下走，路上遇到村民无不夸赞小两口能干，会过日子。 陈家旺与小溪还没走到家门口，就与领着毛毛准备回去的陈家瑞碰上了。 “二哥，你过来了？”陈家旺虽嘴上说着不去二哥家，但其实心里惦记的不行，见父子俩过来热切的说道。 “小叔，小婶好，”毛毛礼貌的打着招呼。毛毛已经有几日没见到小溪了，听父亲说要去小婶家，立马穿鞋下地跟了过来。 看到笑眯眯的毛毛，小溪不禁叹了口气，毛毛这孩子也真是命苦，怎么就摊上杨氏那样一个娘呢！多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咋就放好日子不过非要作妖呢！ 第83章 出主意收山货 去河边把衣服都洗好并晒在晾衣绳上后，陈家瑞感觉心里特别憋屈，就想找小弟聊聊或许会舒坦些。 虽然休了杨氏他并不后悔，但是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他突然有些迷茫了，如今家里可谓是一贫如洗，就连口粮也只够吃差不多一个月的，他必须要想办法去赚钱，但出去上工都是早出晚归，孩子要留给谁照看呢！ 以前杨氏虽不喜欢孩子，但还是会在家照看毛毛的，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自己走了儿子怎么办，虽然可以去找老娘帮忙，但陈家瑞并不想麻烦别人，况且娘还要照看小宝，知道小弟头脑灵活，就想过来讨个主意，看自己适合做点什么。 虽知道小弟家大门上了锁，估摸着又上山砍柴了，牵着毛毛的手就打算离开，这还没走出几步远，就碰到砍柴回来的两人，见弟弟胳膊夹着两大捆柴，有些吃力，连忙上前把柴接了过来。 随后陈家旺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几人进了院子，毛毛进院直奔兔笼，他最喜欢毛茸茸的兔子了，上次过来小兔崽还没有睁开眼，这才多久不见，竟然都长出了灰色的绒毛，毛绒绒的很可爱。 小溪见他似乎很喜欢兔子，答应等小兔崽再长大一点，就送给他一只拿回去养，毛毛闻言连连摆手，表示小婶养兔子是用来卖钱的，他不能要，懂事得让人心疼。 由于小两口的勤快，柴房早已经满了，只能把柴码在东房山，担心下雨会浇湿干柴，还特意搭了一个遮雨的棚子，里面很宽敞还能放下不少柴。 看着小弟家干净利落的院子，陈家瑞后悔不已，当初为何要答应娶杨氏过门，如果换成其她女子，生活是否也会如小弟家这般温馨。 陈家旺打来一盆水把身子擦了一遍，浑身清爽的给二哥端了一杯水，这才坐在屋檐下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家里就那几亩田，也攒不下多少银子，毛毛一天比一天大，总不能让他将来也子承父业在家务农吧！ 其实这个问题陈家瑞早就想过，种田打零工的辛苦他最清楚，他打算多攒点银子，等儿子大点就送去学堂读书，奈何把想法与杨氏说时，对方满不在意的说，乡下孩子读什么书，那可是很烧钱的，家里那几亩田根本就供不起。 开始他觉得杨氏说的不无道理，就是隔壁村的老童生每年束修都要二两银子。如果将来孩子读书好，也许还会进书院，需要的银两更是个未知数。 直到发现杨氏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把银子省下来贴补娘家，他便再没出去打过零工，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养岳丈一大家子，失去了打零工的收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也是杨氏经常闹并嫌弃他穷得原因。 杨氏拿走的二两银子，也是家里仅剩的银两，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份营生，离秋粮下来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家里所剩不多的口粮，根本就不够熬到新粮下来。 陈家瑞鼓起勇气把家里现状，和此趟过来的打算与弟弟讲了，陈家旺知道二哥家里困难，但没想到竟然过得如此艰难，他可以借银子给二哥，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得从根上把问题解决了，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沉思了一会，陈家旺开口说道:“二哥，我倒是有个主意，如果干好了，绝对比家里那几亩田产出多，就是不知你能不能吃这份苦。” 陈家瑞闻言原本黯然的眼神瞬间一亮，激动的说道:“小弟，你说是什么营生，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赚到银子，就是让我去大户人家掏夜香都可以。” 看到激动得站起身的二哥，陈家旺拉他坐了下来，“没有那么夸张，这个活虽累了些，但比掏夜香可体面多了。” 见小弟故意与自己卖关子，陈家瑞摇摇头，“都是要做爹的人了，还是这样没正行，你就直接与二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营生，可别再逗弄悲催的二哥我了。” 看到二哥那迫不及待的眼神，陈家旺恢复了一本正经之色，“二哥我想到的这个主意就是收山货，大山深处有很多靠采山货为生的穷苦老百姓，他们下山一次不容易，通常都是积攒了不少山货，再下山售卖。 因为交通不便，他们几乎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生活，并不清楚山货的行情，被老板故意挑刺压价是常事。 你可以先去镇上了解一下每种山货的行情，然后去低价收购百姓的山货，再拉回镇上赚差价，与背着山货走一天路下山自己卖相比，百姓肯定更喜欢你这种上门收购的小贩，你感觉这个买卖能不能做，要不是我腿脚不灵便，早就自己去做了。” 认真听完小弟的分析，陈家瑞知道这个买卖绝对赚钱，但收山货是需要本钱的，家里仅剩的二两银子，也被杨氏拿走了，根本就没有本钱去做这个营生，想到这些不禁一脸失落。 兄弟俩一起长大，二哥一个眼神，陈家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到他黯然的眼神，就猜出应该是没有本钱的问题，便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二哥，我与小溪摆摊赚了点银子，可以先借给你做本钱，等你手里有足够的余钱，再还也不迟。” 陈家瑞也知道小弟手里有余钱，但他这个做二哥的却张不开口，与弟弟借钱用，此时听到陈家旺主动开口，不禁红了眼眶，有些哽咽的说:“二弟，谢谢你，我一定争取早日把银子还给你。” “好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我兄弟间不需要这般客套，只要你能把日子过起来，不但我高兴爹娘他们也开心。”望着红了眼眶的二哥，陈家旺心里很不是滋味，出声安慰道。 到家小溪就进了厨房，因为二伯哥与毛毛的到访，之前打算做的红烧鹌鹑，只能改成鹌鹑炖土豆，没办法啊！不然两只鹌鹑根本不够四个人吃，又炸了一碗蘑菇酱。 毛毛看完兔子也跟着进了厨房，别看他小，但却特别有眼力见，此时正在帮忙往灶里添柴，闻着锅里散发出的香气，使劲吸了下鼻子，“哇！小婶，好香啊！” 第84章 杏花村 土豆炖鹌鹑已经被下入锅中，没一会厨房里就飘满了香气，坐在院中的兄弟二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只盼着早点开饭。 趁着炖鹌鹑的功夫，把蘑菇里的杂物挑一下，还好杂物并不多，只是伞盖上有零星几片草叶，一点泥土也没有。 草蘑鲜嫩易碎，只能先焯水后清洗，焯好水后，又洗了四遍，这才起锅烧油，把蘑菇酱炸上。 小溪忍不住内心感叹，还好公公有先见之明，修了两个灶眼，比一口锅方便多了，把锅盖盖好，抬头就看到毛毛咽口水的样子，可爱的小模样把小溪喜欢的不行。 抱起毛毛朝着他的小脸蛋就亲了一口，“再等一会就可以出锅了，马上就有肉肉吃了。” 毛毛被小婶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却很喜欢这个吻，狗蛋他娘就会这样亲他，他很羡慕狗蛋，娘亲就从没有亲过自己，今天小婶却亲了他，以后再也不用羡慕狗蛋了…… 鹌鹑刚出锅小溪就给毛毛夹了一个大腿，毛毛礼貌的谢过小婶后，才慢条斯理的吃起来，等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已经吃没两个大腿了。 饭菜刚一上桌，兄弟二人就大快朵颐起来，没办法，实在是太香了，就连平时饭量不大的毛毛，都多吃了一碗饭，四个大腿小溪吃了一个，毛毛吃了三个。 一二碗蘑菇酱，一大盆鹌鹑炖土豆，被四人吃得干干净净，就连菜盆都被陈家旺用饼子抹了一遍，这才扶着吃撑的肚子下了桌，陈家瑞虽没有弟弟那么夸张，但肚子明显比来时大了一圈。 吃过饭没一会，陈家瑞就准备带毛毛回去了，去厨房帮忙端菜时，陈家旺就把要借二哥五两银子的事，与小溪讲过了。 见二伯哥要离开，小溪连忙叫住他，扭身回了房间，没一会就拿着一个旧钱袋走了出来，递给了陈家瑞。 “二哥，这是五两银子你拿好，不要急着还，啥时攒够本钱再还也不迟。” “好，谢谢弟妹，我会尽快把钱还上的。”说完陈家瑞就领着毛毛回家去了。 “媳妇，难道你就不担心二哥还不上银子？”陈家旺一边剁猪草一边说道。 “二哥的人品我信得过，我相信他一定能赚到钱。” 小溪看得出二伯哥很在意毛毛，相信为了儿子他也一定会努力赚钱，所以一点都不担心他还不上钱。 “媳妇，谢谢你愿意帮二哥。”家里的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五两银子对庄户人家来说，足够一个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销了，节俭人家可能都用不完，媳妇却二话没说，直接就借给了二哥，说不感动是假。 “都是一家人，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嘛！”小溪给竹鼠笼子里放了一些竹子和芒草，重新把门关好，对着陈家旺说道。 陈家旺闻言内心感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见多了兄弟间为了银子反目成仇的人家，他突然很庆幸两个哥哥的人品都不错。 院子里的活都干完，两个人就在琢磨，应该把长了木耳的木头放在哪里，最后两人决定模仿野外环境，放在了菜园的角落里，之后便没再特别关注，没想到有一天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晚上睡觉前，小溪才想起问那天人群中，看到的漂亮女人是谁，听了她的描述陈家旺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猜错你看见的人，应该就是冬梅姐了。” 小溪闻言顿时起了八卦之心，“真的吗？就是那个喜欢二哥的姑娘？” “嗯！按你说的，最好看的女人，村中没有谁的容貌能赛过冬梅姐，那应该就是她了。” “二哥可真没福气，硬生生错过了那么好的女人。”小溪说完还叹了口气，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说道:“相公，如今他们俩都是一个人，你说还有没有机会再续前缘？”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但要真有那么一天我举双手赞成。”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说完陈家旺就把小溪搂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小溪才醒来，穿好衣服下了床，刚推开房门，就见男人端了一盆洗脸水进来，笑眯眯的说道:“媳妇，一会吃过早饭，我就去杏花村李屠户家，你一个人就不要山上了，不然我会担心的。” 媳妇是个闲不住的人，陈家旺就担心自己前脚离家，后脚小溪就上山，虽然没有野兽，但林子那么大，一个人去总归是不放心的，只能在离家前叮嘱一遍。 小溪知道男人是担心她，所以才极力劝阻不让她上山，便点头表示绝不会一个人上山，陈家旺这才放下心来。 早饭做的比较简单，一盆小米水饭，一盘凉拌莴笋，和几根黄瓜，还有一碟经久不变的咸蒜，急着去李屠户家，陈家旺草草吃了两碗饭，就下了桌，穿上小溪新做的衣衫就出了门。 杏花村在竹溪村正北方向，离得倒不是很远，大概只走了两刻钟就到了，不怪老人常说，做杀猪匠虽脏了些，累了些，但却也真赚钱，这点从李屠户家宽敞的大院，明亮的五间青砖大瓦房，就可以瞧出了。 村里建三间普通的青砖瓦房，都要二十几两银子，李屠户家建得这么好，还是五间，少说也得四十几两。 陈家旺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几时也能让媳妇住上青砖瓦房，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沉思。 在院中清洗猪下水的李屠户，见陈家旺直勾勾的盯着他家的房子看，忍不住走到大门口问道:“小伙子，你是买肉吗？怎么不进院子？” 李屠户的问话声，打断了沉思中的陈家旺，“大叔，我是竹溪村人，想问问您家的猪头是每日都有吗？” “有，有，每天都有，”李屠户激动的回道。家里每日都要杀一头猪，其它部位都好卖，唯独头蹄下水无人问津。 卖不出去就只能自己家吃，无论什么珍馐美味，天长日久也会有腻的一天，如今家里人听到猪头二字，就会条件反射犯恶心。 这可愁坏了李屠户，陈家旺的到来无疑是帮了他的大忙。 第85章 订头蹄下水 望着激动的李屠户陈家旺有点迷茫，自己是来买猪头的又不是买肉，至于这么激动嘛！ “大叔，我想问下猪头和猪蹄都是什么价格？” 听到不但无人问津的猪头有了着落，就连一向不太好卖的猪蹄也解决了。李屠户瞬间心花怒放，表示别人卖猪头是十文钱，他只收九文钱一个，猪蹄别人两文一个，他四个猪蹄只收六文。 李屠户的想法很简单，暂时来看自己似乎吃了亏，但从长远来看不但没吃亏还赚了。 要是眼前的小伙子能把生意做成，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头蹄下水的销路问题了，一年下来也能攒下不少铜板。 现在天气还有些热，如果提前把猪头买回去放上一夜，肯定会坏掉。 李屠户家总是选在凌晨杀猪，这样等他家把猪都处理干净时，天也差不多亮了，直接去镇上酒楼送货。 陈家旺打算清晨过来取猪头，等把头蹄下水卤好，趁着热乎直接挑去镇上卖，就不用担心猪头不新鲜了。 两人定好价格约定好明日过来取，保险起见李屠户还收了五文钱定金。 李屠户乐呵呵送走陈家旺暂且不提，只说陈家瑞怀揣五两本金从弟弟家离开以后，就直奔陈家老宅。原本他也不想去麻烦爹娘的，但没办法，总不能自己出去收山货，把儿子一个人扔在家里吧！ 此时陈家老宅，老两口因为儿子的事情，饭都没吃几口，就下了桌，实在是没胃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氏的错觉，她觉得公婆似乎一下子老了很多，就连平时走路特别板正的公公，今日都有些弯了腰。 见此张氏不免一阵叹息，都说一个娘能养十个儿，十个儿却养不了一个娘，可不就是嘛！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渐渐就淡了对爹娘的感情，少有往来。 但这做爹娘的无论儿子多大，在他们心中依然是个孩子，难免担心牵挂，二小叔子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 早就猜到小叔子与杨氏会有这么一天，还是忍不住为他以后的生活担心。 张氏在想要不要派相公去二弟家看看，免得公婆放不下心，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呢！院外就传来响动。 抬头一看，正是被他们担心的主人公，连忙扯着大嗓门喊道:“爹、娘，二弟带毛毛过来了。” “老头子，要不我们还是去儿子家看看吧！我这心慌的厉害，别再发生什么事。” 陈父陈母味如嚼蜡的吃过晚饭，就回到了房间，陈母望着窗外有些心神不宁。 陈父闻言放下手中的旱烟袋，安慰道:“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既然你不放心，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老两口刚迈过门槛就听到大儿媳的喊声。 当看到院中的儿子和孙子，陈母一阵心酸，不知不觉就红了眼角，陈家瑞见母亲哭了，扑通一声跪在老两口面前:“爹、娘，儿子不孝，让您二老为我操心了。” 陈母心疼的把儿子扶起来，坐在院中的桃树下，打探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知道杨氏把家里最后二两银子，也卷跑时气愤不已。 张氏没想到杨氏竟是如此无情，临走都没有看儿子一眼，真是可怜了毛毛这孩子。 陈母与儿子聊了一会，见他一脸平静，休了杨氏，似乎对他影响不大，这一点令陈母很欣慰，儿子可是被那个女人害苦了，要是在对杨氏有所眷恋，她都想上去扇儿子一耳光，让他清醒清醒了。 当听到二儿子打算去收山货，主意是小儿子出的，还借了五两本金给他，陈家老两口顿感欣慰，家里几个孩子从小就弟友亲恭，没让他们操过心，令村里兄弟多的人家很是羡慕。 “千万别辜负了你小弟。”陈父拍了下儿子的肩膀说道。 张氏闻言忍不住羡慕的说道:“还是小弟聪明，这个买卖绝对赚钱，爹娘你们都不知道，干果铺子里的榛子核桃，卖得有多贵，每斤二十文钱，这要是自己去收货，估计每斤最少能赚五文钱差价，可比种田强多了。” “明天我也去找小弟讨个赚钱的营生，同样都是哥哥他不能厚此薄彼。”陈家兴没想到收山货利润竟然这么大，家里打算明年送儿子去学堂读书，每年光是束修就要几两银子，他也打算去找弟弟帮忙出个主意。 “哈哈！”陈家老两口看到大儿子吃醋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当陈家瑞提出想要把儿子拜托爹娘照顾时，老两口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一只羊是牵两只羊也是放，对他们来说，哄一个孙子与两个孙子没有区别，两孩子还有个伴挺好。 与之前一脸担忧之色相反，此时老两口眉开眼笑，脸上再不见一丝愁容。 二儿子有了赚钱营生，以后还可以每日见到小孙子，还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情。 只盼二儿子能把买卖做好，别辜负了小儿子的一番心意，要是将来有了条件，再娶个知冷知热的人，好好过日子。 男人走后小溪就挎着篮子出了门，想着不让我上山，我去打猪草总行吧！ 芦苇荡是被两座大山包围在中间，与其它山上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相比，村后的这座大山就显得有些没法看，一眼望去只有零星的树木矗立在山头，看起来光秃秃的，据说山上连一只兔子都没有，只有一些鸟类，再无其它小动物。 芦苇荡周围还有一片无主的荒地，因为经年日久，山上滑落了不少石头下来，地上石头有点多，村民就算花三两银子买劣田，也不愿花一两买这处山地。 但小溪与村民的想法则不同，自从第一次来芦苇荡，她就仔细打量过这处地方，甚至还查看了下土质，竟是黑土，只有表层是黄壤土，要是把地里的石头挑拣干净，翻上几遍种上粮食，亩产并不比中等田差。 她打算收完秋，看手里有多少存银，如果可以她想把这片慌地都买下来。 第86章 韭菜盒子 荞麦生长周期短，但是适应性强，且耐贫瘠，对土壤的要求不高，新开垦的荒地，最适合种植荞麦了。 再种上一些大豆，大豆可以改良土壤，把土壤变得肥沃，最多两年，这片被人嫌弃的荒地，就会成为中等田，到时村民肯定会后悔不已。 一边规划着买下荒地后的打算，一边挖着野菜，立秋过后，野菜也不再那么鲜嫩，有些已经开始打籽。 家里两头猪崽不挑食，老嫩通吃一点也不嫌弃，听说秋季打籽的野菜，猪吃了上膘快，小溪专挑结籽的灰灰菜和马齿苋挖。 没多久就挖了一篮，等两个篮子都装满，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到家见大门紧闭，陈家旺就知道媳妇没听劝，又跑出去干活了，在院子扫了一眼，发现打猪草的篮子没了，重新关好院门，就往村后走。 刚挑起扁担走出没多远，就见陈家旺迎面走了过来，立马笑眯眯的说:“相公，你回来了？” 陈家旺接过扁担放在自己肩头，“媳妇。你是不是忘记我临走时说的话了？” “没有忘，相公不让我上山，我这不是没去嘛！”小溪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越说声音越小。 “媳妇，大夫说了你身体底子不好，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你怎么就不信话呢！”陈家旺一脸无奈的说道。 “相公，你别生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 “媳妇，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要是以后再犯一定不轻饶。” 小溪闻言连连连点头，表示以后不会再犯，二人这才一前一后的往家走，望着前面一瘸一拐的男人，嘀咕道:“要是能把相公的腿治好就好了，就不会再有人嘲笑他了。” 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有了，相公是长短腿，所以才走路一瘸一拐，要是把左脚的鞋底垫高，两条腿不就一样长了嘛！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害的相公遭了这么久的罪，每次赶集回来相公的腿都会疼上半个时辰，才会有所缓解，看的小溪很是心疼。 前几日刚给相公做了双新鞋，还没有上脚。回去就把鞋底垫高试一下，如果真的有用，相公以后走路就再也不会脚痛了。 两人刚走到村尾拐角处，就见村中姚大娘挎着篮子朝这边走了过来，还没等他们打招呼对方就先开了口。 “你们小两口又去打猪草了？” “嗯！大娘您这也是去打猪草啊？”陈家旺望着大娘笑嘻嘻的说道。 “可不是嘛！家里养了几十只鸡鸭，每天可能吃了。” “不与你们说了，我得赶紧去打猪草，一会该回去做午饭了。”说完姚大娘挎着篮子就走远了。 望着姚大娘离去的背影，陈家旺不免一阵叹息，原来姚大娘一生只育了两子，大儿子忠厚老实，小儿子从小就调皮捣蛋，没想到长大成人，也依就如此，招猫逗狗，最后还染上了赌博，十几年的积蓄，短短一个月就被他败光。 大儿子虽然老实但并不傻，每天起早贪黑下田，媳妇怀孕了想吃两个鸡蛋。都满足不了，只因家中鸡蛋要积攒起来拿去集上换钱。 对爹娘纵容弟弟心生怨恨，赌气提出分家，直接搬去了岳丈家生活，因为岳父家没儿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对于小两口搬回去过，高兴不已，从此大儿子便定居在了隔壁村。 小儿子败光家财后，依旧死性不改，竟跑去借了印子钱，债主堵上门，见家中实在贫寒，只有几亩劣田，也不值几个铜板，索性钱也不要了，直接打断腿，扬长而去。 小儿媳，对男人失望透顶，直接签下和离书，回了娘家，听说没多久就嫁给了一个鳏夫，在回顾姚家现状，姚家老两口年岁大了，出去做工也没人用，只能多养些家禽贴补家用，照顾已经成了瘫子的小儿子，还有年仅五岁的孙子。 陈家旺心里想以后孩子出生，一定不娇生惯养，从小就要让他懂得人间疾苦，赚钱不易，还要有一颗懂得感恩的心。 刚打开院门就听到两头猪在哼哼的叫着，小溪忍不住想，莫不是这两头猪要成精，它怎么就知道是主人回来了。 陈家旺把猪草倒在屋檐下，就进了厨房，去杏花村走了一个来回，到家又去找媳妇，这会嗓子都要冒烟了，连忙去水缸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喝下，这才感觉嗓子舒服多了。 为了攒下更多银子，家中一直很少吃白面，见园中韭菜长得特别水嫩，小溪打算奢侈一次，中午烙韭菜盒子吃。 先去缸里舀了两碗白面，用温水和好，放在盆中醒上，从厨房里出来就进了菜园。 韭菜盒子必须现吃现做才好吃，家中只有两个人吃饭，割一把韭菜就够了，不然烙多了吃不完，放上一夜就不好吃了。 等小溪把韭菜馅和好，盆里的面也醒好了。 小溪又是个干活麻利的，没多久厨房里的香气，就飘到了院子里，正在院中剁菜的陈家旺，闻着香气不禁咽了下口水，想到马上就能吃到美味的韭菜盒子，手中的菜刀在菜板上，咣咣作响，院外都听得到，可见速度有多快。 菜剁完，小溪的饼也烙好了，看到满头大汗的男人，小溪贴心的打来一盆水，因为手上染满了菜汁，足足洗了两遍才把手洗干净。 金光色的韭菜盒子刚端上桌，陈家旺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一口下去，鲜香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根本就停不下来，一边吃一边感叹，“媳妇，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韭菜盒子。” “娘，做别的饭菜还好，唯独做这面食真是一言难尽。” 小溪承认自己烙的韭菜盒子两面金黄，色泽诱人，看起来就有食欲，但也没有陈家旺说的那么夸张吧！“相公，你不会是骗我吧！娘做的饭菜有那么难以下咽吗？” “大姐没出嫁前，都是她做饭，直到大嫂进门把厨房里的活接了过去，我和爹还有二哥才算吃上了可口的饭菜。” 直到听男人说婆婆蒸的馒头可以打死人，烙的饼没有点力气都咬不下来，小溪差点没笑出声来。 第87章 上山寻夫 看着吃得狼吞虎咽的相公，小溪忍不住打趣道:“慢点吃，盆里还有呢！都是你的。” “媳妇，实在是这味道太香了，我控制不住。” 一共烙了十二张巴掌大的盒子，小溪吃了四张，其余都让陈家旺一个人吃完了。 陈家旺瘫在新打的靠背凳子上，长长的打了个饱嗝，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下，韭菜盒子的味道，心里想，要是每日都能吃到就好了。 但他知道这个愿望，以目前家中存银来看，注定实现不了。 面粉的价格比白米还要贵，每斤要十二文，每天吃面食对于农家来说，是很奢侈的事，只有地主老爷家才吃得起，就连村中最富裕的村长家，一个月吃面也不会超过三次。 为了花钱自由，为了实现愿望，吃过午饭，与小溪打了声招呼，陈家旺就背着篓子出了门，山上的东西都是无主的，谁挖到算谁的，要想来钱快，那就得山上寻宝，有段时间没上山挖草药了，他要去山上碰碰运气。 陈家旺走后，小溪也没闲着，拿着一块鱼鳔胶再次进了厨房，不过这次不是来做饭，而是给鱼鳔胶隔水加热，待其化成糊状，端回房间，均匀的涂抹在新鞋底部，把刚刚剪好，与鞋底一样大的袼禙贴了上去。 左脚比右脚那只鞋顿时高出了些。望着自己的杰作小溪很开心，终于可以帮相公解决困扰他十几年的问题了。 鞋底的胶还没有干，外面阳光足，小溪把鞋底朝上，挂在了篱笆墙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干透了。 做完这些小溪就回房间，继续缝制那件做了一半的衣裳去了。 这边陈家旺在林子里寻了好久，也不见草药的影子，忍不住疑惑，难道前段时日把草药都给挖光了，也不可能啊！ 林子这么大，三分之一都没有走完，怎么能就长那么点草药呢！背着篓子继续往深处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饥渴难耐，想要找地方歇一会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水流声。 这片林子到底有多大，通向哪里，就连村里人也不清楚，只知道山上没有大型野兽。 陈家旺虽然胆子大，但也没往林子最深处走过，要不是为了打点快钱，他也不会来这边。 越往里走林子越茂盛，因为人迹罕至，就连个毛毛道都没有，只能一边走，一边拨开树枝，免得划伤脸部，本以为接下来的路还是如此，没想到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开朗。 就见一大片空地上长满了，五颜六色不知名的小花，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还可以听到不远处小溪里，发出的潺潺流水声。 上山时没想到会走这么久，就没有带水葫芦，早已口渴的厉害，此时陈家旺看到水流，仿佛狗见到了骨头一样兴奋，连忙快走几步来到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小鱼儿在水中欢快的游来游去，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金色的光芒。 看见溪水中的鱼儿，可把陈家旺高兴坏了，有小鱼肯定就有大鱼，不然哪来的这么多小鱼苗，这个地方这么偏僻，肯定很少有人来，或是无人来过，小溪里一定有很多鱼。 虽然没有采到草药，但这个发现也不错，可以带上鱼笼来这边抓鱼，到时拿去镇上卖，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想到家里又有进账了，阿家旺就高兴的合不拢嘴，捧了一口溪水喝下，清冽甘甜，瞬间神清气爽，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有了精神，既然来到来了，也就不急着下山，何不在周围寻上一遍，看有没有什么意外发现。 抱着这种心态，陈家旺再次背上竹篓顺着溪流往上游走，一路上还真让他寻到不少好东西，不但在溪边的草丛里，捡到了两窝野鸭蛋，还抓到了一只正在抱窝的野鸡。 望着手中眼神委屈巴巴的野鸡，陈家旺嘀咕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既然我们的出发点一致，那就只能牺牲你和你的孩子，让我媳妇吃顿好的，将来给我生个软糯的女儿。” 把野鸡绑好放在背篓里，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竟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清香之气，顺着花香寻过去，眼前的景象令陈家旺惊呆了。 陈家旺用手摸了下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天哪！自己这是走了狗屁运嘛！这么大一片金银花，要是都摘完，得卖几两银子啊！” 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停下来，之前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忧愁，这么多金银花，一个竹篓肯定装不完，看日头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下山取篮子回来，估计天都黑了，看样子，今日只能摘多少算多少了。 眼看就要黑天了，也不见陈家旺的身影，小溪不免有些担心，虽然最近几年山上再没有野猪出没，但又没有人往林子深处去过，谁也不敢确定山上到底有没有大型野兽。 想到这里小溪彻底坐不住了，换上草鞋，带上一把砍刀防身，拎着灯笼就出了院门，虽然现在天色还没有黑透，但离彻底黑下来，也不远了，有备无患，万一真的遇到什么事情，灯笼也能派上用场不是。 马上就要天黑了，夏季的蚊子又特别多，村民吃完晚饭，在大树下纳会凉，就都回屋歇着了，路上只有偶尔几个村民，还在树下聊着家常。 “家旺媳妇，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小溪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村中的李家婶子，挎着一个篮子从后面追了上来。 “是婶子啊！我还当是谁呢！吓我一跳。”小溪拍了下胸口笑盈盈的说道。 “家旺那小子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孕妇出来。”李家婶子满脸慈爱的望着小溪，出声问道。 “相公午后就上山了，我也是见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回来，想去山脚下迎迎他。”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过去行吗？马上就要到我家了，要不我叫上你大叔，一起跟你去山脚下瞧瞧。”李婶子不放心小溪一个人上山，便打算回去叫上自家老头子，一起跟过去看看，家旺媳妇有了身孕，这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还让家旺怎么活啊！全村谁不知道家旺对她媳妇那叫一个好，好的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以他为标准找对象或是女婿。 第88章 惊喜 “婶子，就不麻烦大叔了，我带了工具，你不用担心，要是山脚下还不见相公的身影。我就去老宅找公婆帮忙。”小溪把柴刀举起来给李婶子看。 “那婶子就先回家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说完李婶子就拐进了前面的巷子。 小溪点了点头，与李婶子告别，继续往村头山脚下走。 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走到林子外围，陈家旺不由着急，媳妇见他这么晚还没回去，肯定会担心，以她的性格说不定已经过来寻自己了。 本想快些下山，奈何已经在山上走了半日，早已饥肠辘辘，就是想快点走，也快不起来，还好在天黑前下了山，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前方有一个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媳妇来了。 “相公，你怎么才下山？担心死我了。”看到远处的陈家旺小溪兴奋的喊道。 “媳妇，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相公，你在哪寻了这么多金银花？”小溪看到背篓中的金银花惊讶的说道。 “我今日不光摘了金银花，还有意外惊喜，你看这是什么？”说完就把野鸡拎起来给小溪看。 “相公，你真厉害，竟然抓到这么大一只野鸡。”刚刚只顾打量男人和身后的背篓，都没有注意到他手中的野鸡，此时看到野鸡小溪的眼睛都亮了。 “媳妇，是我今日运气好，要不是它在抱窝，估计我还抓不到呢！毕竟我腿脚不灵便……” 望着一脸失落的男人，小溪很心疼，随后神秘一笑，“相公，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保证你会喜欢得爱不释手。” 陈家旺闻言立马对媳妇口中的礼物，产生了好奇之心，“媳妇，是什么礼物啊！还神神秘秘的？”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回家以后你就知道了。”小溪接过陈家旺手中的野鸡，在手中掂了掂，“不错，怎么也得有二斤多。” 两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小溪去厨房把锅中的饭菜热了一遍，又去菜园摘了几个辣椒，还好已经出星星了，并不算太黑，不至于看不清。 虽然金银花不压称，装满背篓也没有多少斤，但架不住远道轻载，这会也累的够呛。 陈家旺洗完澡，趴在床上就再也不想动，要不是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在提示他还没有吃晚饭，他真想直接就这么睡过去。 “相公，吃完再睡吧！不然饿肚子睡觉会不舒服的。”小溪端着饭菜走进房间，就见男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边，很累的样子。 “好！”陈家旺强打着精神下了床，走到饭桌前坐下，望着一碗色泽诱人的南瓜炖土豆，香气四溢的冬瓜汤，顿时食指大动，大快朵颐起来，直到接连打了两个饱嗝才下桌，担心吃太多睡觉不消食，又在地上来回溜达了两刻钟，才准备上床睡觉。 小溪洗完碗筷回来，就见男人正准备脱鞋上床睡觉，“相公，你等一下再睡。”说完就去衣柜里拿出一双鞋递给了陈家旺，“相公，你试试大小合适不？” 最近老去镇上赶集，因为腿脚不灵便，陈家旺走路特别费鞋，才没穿多久的新鞋，底子就被磨出了一个洞，一走路就往里面钻沙子，硌得慌。 但鞋面却还好好的，陈家旺觉得扔了可惜，就一直对付穿着，也没对小溪讲过这事，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媳妇发现了，而且新鞋都已经做好了。 陈家旺接过媳妇递过来的新鞋穿在脚上，“大小刚刚好，一点也不顶脚。” “相公，你再走几步试试。” 陈家旺听话的在地上走了几步，开始还没察觉到什么，只是又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哪里不对，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穿上新鞋后竟然如常人走路一样，很平稳。 “媳妇，我不瘸了……你看。”说完就围着小溪转了两圈，并且越走越兴奋，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细看就会发现男人红了眼角。 “嗯！相公的腿被我治好了，以后走路再也不会一瘸一拐了。打水也不会洒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我太开心了，太高兴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喊我瘸子了，媳妇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新鞋与以往的鞋子，有什么不同吗？”陈家旺把小溪揽在怀里激动的问道。 “你把鞋子翻过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望着激动的红了眼角的男人，小溪温柔的帮他擦去马上要溢出眼角的泪水。 当鞋子翻过来，陈家旺才发现左脚的鞋底上多沾了两层袼禙，比右脚足足高出了两公分，难怪自己感觉两条腿一样长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媳妇，你太聪明了，以前家里人怎么就没想到呢！害得别人喊了我这么多年瘸子。”说完陈家旺就在小溪脸上亲了一口，“媳妇，谢谢你，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起早去杏花村取猪头嘛！” 陈家旺拿着新鞋仔细端看，时而大笑时而落泪，小溪理解男人的性情，高兴的是，以后可以如正常人一样走路，苦的是，这么多年受尽了白眼与嘲笑，没想到只把鞋底垫高一层，就解决了困扰他差不多二十年的烦恼。 又抱着鞋子看了一会，陈家旺才脱衣服上床，把小溪搂在怀中不停的呢喃，“媳妇，谢谢你，谢谢你当初不嫌弃我是个瘸子，愿意嫁给我为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渐渐没了呢喃声。有的只是轻微的呼吸声。 这一夜陈家旺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如正常人一样走在路上，出现在众人面前，再也没有往日的冷嘲热讽，和同情的眼神，有的只是羡慕，羡慕他娶了个好媳妇……他不禁笑出了声。 “相公，醒醒啦！天快亮了。”别看小溪平时嗜睡，但因记挂着去屠户家取猪头的事，比男人先一步醒来。 嗯！陈家旺揉了揉眼睛，看时间大概是寅时，确实该起床了，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去杏花村来回就差不多需要半个时辰。猪头最少要卤半个多时辰才能软烂入味，等猪头卤好就差不多辰时了，想到这里连忙穿衣服下床。 马上就要亮天了，只会越走越亮，陈家旺索性连灯笼也没提，背上竹篓就出了院子。 第89章 为赶集做准备 陈家旺走后小溪也没再继续睡回笼觉，而是起床去了厨房，趁着男人没回来先把猪食煮了，接着又去鸡栏添了一槽鸡食，给兔子扔了马莲和芦苇，竹鼠扔了竹子胡萝卜。 看着吃的欢快的小家伙们，小溪都不忍把它们卖去酒楼了，但为了银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牺牲你们成为盘中餐了。 头一天卖卤味，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什么时候能卖完，担心回来晚了会饿肚子，小溪特意舀了两碗杂粮面和上，打算多烙几张杂粮饼带去镇上，饼子抗饿。 陈家旺到李屠户家时，他家大儿子刚好准备去镇上送肉，见到陈家旺来了，连忙把他迎进院子，爹可是说了一定不能怠慢了人家，万一将来人家卤味做的好，说不得自家的头蹄下水就再不愁销路了，别看卖价不高，但积少成多，一年下来，也能攒下几两银子，总比卖不掉要强的多。 但屠户家的大儿子李文对此抱怀疑态度，借自家老爹屠户的光，家里从没缺过荤腥，尤其是这猪头，吃的最多，但猪头的味道油腻腻的，还有一股腥气味，他实在喜欢不起来，所以他不太相信做卤味会有人买。 早晨现烀猪头就已经很费时间了，陈家旺不想再把时间耽误在收拾猪头上，多给了屠夫两文钱处理费，让他们帮忙收拾干净。 还别说屠户干活真不含糊，猪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根猪毛都没有，对此陈家旺很满意，心里感叹这两文钱还真不白花，背着猪头和四个蹄子就准备离开。 陈家旺进院时屠户就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忙着叮嘱大儿子注意事项，也就没太注意，也是这阵才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 “小伙子，你这腿……” “好了，被我媳妇治好了。”陈家旺看着疑惑的李屠户，高兴的说道。说完就出了李家大门，往村外走去。 望着陈家旺离开的背影，李屠夫张大了嘴巴，一副吃惊的模样，心里想，没想到小伙子媳妇这么厉害，一夜就把他的腿治好了，这也太神奇了。 这边陈家旺高高兴兴的背着猪头往家走，陈家瑞也把还在熟睡中的儿子，抱来老宅拜托爹娘帮忙照看。 陈家老俩口望着推车离开的二儿子，在心中虔诚的祈求菩萨儿子此行顺利。 陈家瑞昨日就去镇上各个干果铺子，还有杂货铺打探了一下山货的价格，确实如大嫂所说像榛子核桃类的干果价格都不便宜。 如果去山里收货，每斤应该能赚上几文，确实比种田强，想到这些陈家瑞不禁干劲十足，他打算先去镇子北面那座大山，听说大山深处有三四个村子，因为被群山环绕，没有多少可以开垦的荒地，世代都靠打猎卖山货为生。 送走儿子，陈母见马上就要亮天了，再回去睡，也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留下陈父在房间看护小孙子，扎上围裙转身就进了厨房。 今天儿媳要去镇上做买卖，她要早点把早饭做好，儿媳也能早点出发，免得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影响了自家生意。 所有人都在为去镇上准备着，这边陈家旺也背着东西到了家，这一路他从未有过的开心，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昂头挺胸走在路上了，任由村民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他。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依稀可见村中稀稀拉拉已经升起了炊烟。 有人这么早起床也不奇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觉少，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不像年轻人，还可以睡个回笼觉，索性就揽下了做早饭的活计，好让年轻人多睡一会。 陈家旺到家时小溪的饼子也差不多要烙完了。 烙杂粮饼子放了不少荤油，陈家旺刚走到院子就闻到了饼子的香气，心里还纳闷呢！媳妇这是在做啥呢！咋这么香，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早晨闻到香气。 也不怪陈家旺疑惑，以往的早饭不是稀粥咸菜，就是窝头配凉拌菜。 “相公，你回来啦！”听到院外传来的响动，小溪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嗯！媳妇，你做的什么饭？咋这么香。” “我烙了杂粮饼子，今日放的猪油有点多。”小溪说完就回厨房继续烙饼去了。 陈家旺拿来斧头把猪头从中间劈成两半，把里面的杂物和血水清干净，这才拿去厨房焯水。 待水烧开后撇去锅中的浮沫，转成小火慢煮，这样主要是为了猪头肉入味，入味的猪头肉才好吃，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这些都是小溪从祖母那里听来的，祖母的厨艺在村中是出了名的好，年轻时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喜欢找她老人家做宴，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就把这门手艺，传授给了大伯娘，大伯娘也不负众望，如今做饭的手艺，甚至比祖母更胜一筹，每年都能为家里增加一笔收入。 要想猪头肉软烂入味，最少要煮上半个时辰至一个时辰左右，小溪又往灶里添了些干柴，让它慢慢炖着，就和陈家旺回屋吃早饭了。 陈家旺一边吃早饭一边与小溪讲昨天的发现，方听到溪水里有鱼时，小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恨不得立马上山去捕鱼，但想到锅中的卤味只能暂时先放弃，想着等从镇上回来就上山，免得夜长梦多，要是被其他人捷途先登了，那不得后悔死。 见猪头猪蹄已经熟了，陈家旺拆掉骨头，又重新放入锅中大火烧开，把汤汁收了一下，香气浓郁的卤味就做好了。 担心猪头肉凉了没有热时的口感好，小溪前两日就用破布做了个薄被，蒙在了装猪头肉的木桶上，多少能保点温。 为了这次去镇上赶集，他们准备的相当齐全，不单准备了用来包卤味的油纸，还备了菜刀菜板和一杆秤，这次他们不打算论碗卖，而是打算按斤称。 这么做是因为他们还有另外一个打算，至于能不能实现，就看今天的售卖情况了。 第90章 村外巧遇 村里离镇上有十二里路，空手走路最少需要半个时辰，如今还要推个独轮车，所用的时间半个时辰肯定不够。 现在已经卯时了，走到镇上差不多就得辰时，为了早点到能占个好位置，两人赶忙往车上装东西。 等把菜板菜刀这些小东西都装上车后，小溪又赶忙去缸里捞了一碗酸笋，用油纸包好，没办法粗粮饼子本就不好吃，如果再不配上点咸菜，干巴巴的实在难以下咽。 昨日摘的金银花并没有装上车，而是让小溪晒在了簸箕里，打算把山上的金银花都摘完，再一起背去镇上卖。 相公昨日在山上捡的十八枚野鸭蛋，小溪也不打算留下来，家里两只老母鸡下的蛋，就供得上她们吃了，野鸭蛋比鸡蛋大，好卖，要是都卖完那可是三十几文呢！吃了实在可惜，至于那几个野鸡蛋就不卖了，谁知道野鸡抱了多久窝，万一里面是毛蛋就不好了。 陈家旺本是打算把野鸭蛋留下来，给媳妇补身体的，奈何媳妇太节俭，说什么也舍不得留下来自己吃，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拿去镇上换钱。 找个篮子把野鸭蛋装上，放到独轮车上，两人见没落下什么东西，这才关好院门往村外走。 如果不是去镇上摆摊，很少有人会这么早去赶集，所以经过村外那棵大柳树时，不但没有看到张大爷的牛车，连一个村民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陈家旺和小溪都不喜欢被人围观，没碰到村民，对他们来说再好不过了，免得还得费口舌。 之所以没有抄近路去镇上，也是因为陈家旺听信了村里老人讲的那些禁忌，说是孕妇最好不要去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容易被阴气入侵，影响胎儿成长。 听村里老人讲，十几年前小路旁那几座无主的荒坟，还有人过来祭祀，后来渐渐的不知从何时起，就再未见有人来打理了，几座坟墓也就越来越荒凉，要是胆子小的人，或许还会觉得瘆得慌。 不管老人讲的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陈家旺宁愿多走一半的路程，也要带媳妇走大路。 “相公，你看，走在前面的是不是家旺两口子？张氏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又扭身问向身旁的陈家兴。 原来大嫂也担心来晚了，占不到好位置，匆匆吃过早饭，就背着篓子出发了，大哥陈家兴，不放心媳妇一个人去镇上，就也跟了过来。 通向镇上的大路有一个很大的拐弯处，直到走出弯道，前面才一目了然，张氏也就是这么一扫，就扫到了前方大约一百米处，如常人一样行走自如的小叔子。 起初张氏还以为是眼花了，小叔子瘸了将近二十年，怎么突然就好了呢！肯定是自己看错了，但再仔细端详确实是小叔子，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想让男人再帮忙确定下。 “小弟？哪呢！这一路我也没见到家旺啊！”两个人走路实在是无聊，正在陈家兴感觉没意思时，就听到媳妇叫他。 “刚刚我们一直走在弯道上，当然看不见家旺两口子了，你看前方那俩人是不是他们。”张氏指着前方不远处说道。 “你都嫁进门这多年了，难道是不是小叔子，还认不出来。”陈家兴望着一惊一乍的媳妇打趣道。 “家旺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呸！呸！看我这张破嘴，什么都往外秃噜。”张氏说完连忙去看相公的脸色，见陈家兴面色如常，这才小声嘀说道:“相公，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诅咒小弟的，就是有些太激动了，没控制住情绪，一下子说错了话。” “你我生活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再说要是你人品不好，爹娘也不会让我把你娶进门，做陈家的长媳。”陈家兴望着张氏笑呵呵的说道。 “相公，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不是有心的，我只是见家旺如正常人一样走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才想喊你帮我在确定一下。” 有时张氏觉得男人虽不会甜言蜜语，哄自己开心，但却勤勤恳恳给足了她安全感。 这会听到陈家兴的话，觉得这辈子能与他相守到白头也挺好，世间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 陈家兴闻言连忙抬头朝前方看了过去去，当亲眼看到弟弟如正常人一样，推着独轮车，与媳妇并肩往在路上时，和张氏的举动一模一样，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再瞪大眼睛往前方看。 “媳妇。真的是小弟，他的腿好了，太好了，要是爹娘知道家旺的腿好了，肯定得高兴死。” 激动得陈家兴抱起张氏，在地上一连转了好几圈，要不是张氏头晕的厉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估计还得再转几圈才能停下来。 “媳妇，咱俩快点走，我们追上小弟，问问是谁把他的腿给治好了，我们也好知道恩人是谁啊！” 从小到大弟弟因为腿部有疾，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弟弟心里有多苦有多自卑，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与姐姐还有二弟再清楚不过了。 此时看到弟弟可以如正常人一样行走，他是真的替小弟开心，要不是还要去集市摆摊，恨不得马上回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爹娘，也好让他们不再内疚自责，怨自己没把弟弟生好，害得他受尽了言语嘲讽，与心理上不可磨灭的伤害。 “小弟，等等我们。”陈家兴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声的喊道？ “相公，听你这么说，小溪很大，那我们的鱼笼够用吗？” 这一路上，陈家旺已经把昨天怎么发现的小溪，溪水的具体位置，及周围环境都讲给了小溪听。 小溪听候仿佛看到很多银子在向她招手，兴致勃勃的让陈家旺再讲详细点，甚至连溪水里小鱼的颜色都问了个遍。 “媳妇，你听到没？好像有人在叫我。”因为今日风有点大，陈家兴的喊声，若有若无的传进陈家旺的耳中，这路上除了他和媳妇，就再无他人，陈家旺觉得一定是他听错了，可是没过一会，那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只能找媳妇帮忙确定下。 第91章 激动的大哥 小溪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下。并没有听到任何喊声，有得只是呜呜的风声。 陈家旺摇摇头，或许刚刚真的听错了，继续与媳妇有说有笑往前走。 喊了三声也没见小弟回头，陈家兴不免有些泄气，自己喊得这么大声，小弟怎么还听不见，莫不是治好了腿，耳朵又出了毛病。 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怜的弟弟，命咋这么苦呢！…… “媳妇，你说小弟的耳朵不会出毛病了吧！怎么都听不到我在叫他呢！”陈家兴皱着眉头看向一旁的张氏。 “呸！呸！不要乱说，就是你耳朵不好，小弟都不会听不见，他的耳朵灵着呢！” “那他怎么都不停下来？”陈家兴一副不解的模样。 “今天刚好是逆风，听不清不是很正常嘛！咱们快点走，距离近些再喊。” 陈家兴想了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风向问题呢！还是媳妇聪明。 头花，发带，分量轻，背与没背几乎没啥区别，走路的速度，自然要比推独轮车快很多。 没多久陈家兴二人就追了上来，在距离十四五米远时，张氏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声。 张氏在村中是出了名的大嗓门，村头喊一嗓子，村尾都听得清，可见她的大名并不是吹出来的。 只见她嗓音一出，陈家旺立马停下脚步，这次绝对没听错，确实有人在叫他，听声音是大嫂张氏无疑。 这次小溪也听得真切，“相公，我听到大嫂在叫你，你听到了吗？” 陈家旺点点头，听喊声是从身后传来的，两人齐齐转身，就看到后方大路不远处，大嫂正笑呵呵的朝她们摆手，大哥陈家兴嘴里还喊着，“小弟！我们在这……” 陈家旺与小溪索性把独轮车停在树荫下，等着大哥大嫂一起走。 “小弟，你这腿真的好了。”大哥陈家兴围了弟弟转了一圈，见他确实如常人一般，可以正常行走，激动得抱住陈家旺肩膀说道:“小弟，大哥太高兴了，你终于可以正常走路了……”陈家兴真心替弟弟高兴，但想起弟弟从小到大的遭遇，不知不觉就红了眼角。 “你看看你，小弟腿好了是件大喜事。怎么还哭上了呢！”看到自家男人竟然还哭上了，张氏忍不住埋怨道。 几个哥哥姐姐从小最疼自己，尤其是大哥时常因为替自己出头，没少受爹娘的惩罚。看到红了眼眶的大哥，陈家旺心里很不好过，连忙帮大哥擦掉已经溢出来的眼泪。 “大哥，小时候你护着我，如今我腿好了，以后就由我来护着你。要是以后有谁欺负你，就与我讲，我替你去报仇。” 虽然知道小弟是为了逗自己开心，但他说的话，还是让陈家兴为之一暖，这个小弟没白疼，接着破涕为笑。 望着抱在一起的兄弟俩，张氏内心感叹，自己命好，嫁进了弟友亲恭的婆家，妯娌和睦，兄弟团结，虽然以前有杨氏那个搅屎棍子，但她们之间几乎不往来，对她的生活，也没造成任何影响，如今二弟把她休了，就不知以后再娶新妇，是好是坏了…… “小弟，你说你的腿，根本就没有找大夫医治，那你为何可以如常人……”陈家兴高兴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打探恩人的大名，当听到弟弟说出了的话，更加疑惑了，这怎么可能，一脸不相信的看向弟弟问道。 “大哥，相公真的没有看大夫，只是我把他左脚的鞋底垫高了一些。这样走路就不会再一瘸一拐了。”小溪看了眼满头问号的大伯哥，上前解释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是弟妹你聪明，不管怎么说，家旺如今可以正常走路了，我还是要谢谢你。”陈家兴没想到小弟的腿，竟是被弟妹用这种方式“治好”的。 “大哥，夫妻一体，这都是我为人妻的本分，谢字谈不上。”小溪看出大伯哥是真心感激她，有时她真的很羡慕相公，同样都是兄弟姐妹，为何差距这么大，难道就因为同父异母…… 高兴过后还得继续赶路，四人有说有笑往镇上赶，期间担心弟弟累，陈家兴与弟弟替换着推独轮车，陈家旺确实轻松了不少。 到了集市以后他们就分开了，因为吃食摊子都在集市末尾处，像簪子发带等小东西，都摆在集市入口处不远的位置。 还好他们出发早，到集上也才辰时不到，摊位还有很多，两人选了一处把边的位置，把车上一张年代久远的小桌子，从车上搬了下来，摆在一处平坦的地面上。 又接着把菜板菜刀等物，一一摆在了桌子上，最后才摆上今日的主角，还是如卖田螺时一样的想法，在木桶中取出一块猪头肉，切成很多小块，备好给食客免费品尝，别看块不大，但足够品尝出滋味如何。 等他们把东西都摆完，集市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右边的位置，也被一家卖汤饼的给占了去，没多久这条街就被摆满了。 好些来晚了，或是离镇上太远的小贩，只能望而兴叹的推车离开，再去别处寻位置，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好位置了。 这个摊位后面有棵大柳树，枝繁叶茂，太阳升起来也不担心会被晒到了，两人对这个位置特别满意。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客人上门了，做买卖不要喝谁知道你卖的是什么，小溪清了清嗓子“便宜又好吃的卤肉嘞！走过路过都往这边瞧，保准您尝一口，就再也不想走……” 顺口溜一出，陈家旺顿时愣住了，没想到媳妇竟然这么有才华了，编的吆喝语都一套一套的。 清脆的嗓音吸引了不少路人，望向这边，但朝摊子走过来的人，却寥寥无几。 小溪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不担心卤味卖不出去，现在还不到午饭时间，没人过来询价也正常，估计再晚一会，就会有人过来了。 这边大哥大嫂刚把摊子摆好，立马吸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围观，虽然集上也有卖饰品的摊子，但他们卖的颜色太单一了。 在观眼前的摊子，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发带，头花，令人看得眼花缭乱，最重要的是，这家摊子卖的头花，活灵活现，仿佛真花一般，颜色也搭配的特别漂亮，让人只看一眼就爱不释手。 第92张开门红 虽知道做头饰生意不会赔钱，但张氏保守起见，并没有做太多，只做了三十条高中低档，不同价位的发带，还有一些男子戴的纶巾。 做头花比较费时间，做精致且栩栩如生的头花，要用的时间就更多，所以只做了四十几朵。还有陈家兴雕的十几根桃木簪子。 “老板，我要这根粉色的发带，和那朵牡丹头花，一共多少钱。” “发带四文一根，牡丹花与它同等价位。” 牡丹花做工精致确实值四文，以往买的发带最贵的一根也不过三文，这家价格咋这么高，但又实在喜欢这两样东西，小姑娘还是忍不住问道:“咋这么贵？能在便宜点吗？” “谁让姑娘眼光这么好，一眼就看中了面料最好的发带，而且这个颜色与姑娘的肤色特别配，扎上这根发带更显娇俏可人，保管姑娘买了不后悔。”张氏望着眼前长相清秀的少女，笑呵呵的回道。 “真的与我肤色配吗？老板不是哄我的吧！”小姑娘说完就拿起发带在双丫头上比划了一下，然后问其她姑娘好不好看，见大家纷纷点头，痛快的付了八文钱，美滋滋的离开了。 众人确实没有说谎话，刚刚那根发带与小姑娘确实很搭，而且那根发带确实漂亮，立马伸手在摊子堆翻找起来。 有那些聪明姑娘，干脆直接找张氏帮忙选，看自己适合哪种颜色或是样式，一时间张氏忙得热火朝天。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陈家兴，还以为刚刚那桩买卖谈不成了呢！接下来的情况，竟令他大跌眼镜，没想到媳妇只是说了几句恭维话，小姑娘最后连价都没砍，就美滋滋的付了八文钱离开了。 陈家兴小声嘀咕道:“果然年老年少，都喜欢听恭维人的话。” 担心会有人趁乱顺手牵羊，陈家兴紧紧的盯着摊子前的每一个人，为了做这些东西，媳妇这几天从睁开眼就开始做，期间除了去茅房，一直做到晚上，上床休息，每一朵花，每一根发带，都是媳妇的心血，可不能被别人偷了。 这边摊子陈家兴怎么严防死守，暂时不提，就说小两口的卤味摊子，那边都开张了，她们这头却还是无人问津。 “媳妇，你说是不是大家都不喜欢吃卤味啊！也啥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人过来问价。”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陈家旺忍不住问道。 “相公，不要着急，这才刚摆上多久，咱们卖田螺那会不也是一样嘛！再说你看隔壁摊子不也没上人嘛！”看到陈家旺着急的样子，小溪出言安慰道。 “卤味嘞！香喷喷的卤味嘞！只要四文一斤。” “妹子，你这卖的是什么卤味？闻着怎么还有股肉香哩！”隔壁摊子上的大姐，把脑袋凑过来，使劲吸了一口香气。 “我们卖的是猪头肉和猪蹄，当然有肉香了。”看着半个身子都伸过来，闻香气的大姐，小溪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猪头肉？那东西不好吃哩！腥气得很，还咬不动，上次我家男人买了一个回去，后来都被我喂了家里的大黄狗。” 汤饼摊子的大姐闻言，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么香的味道，竟然是卤猪头散发出来的。 “确实是猪头肉，不信大姐尝一口试试。”说完小溪就夹了一块卤肉放到大姐的手中，并示意她吃下去尝尝。 大姐接过卤味犹豫再三，视死如归般把肉放进了口中，想象中的腥气味并没有袭来，有得只是软烂浓香的味道与口感。 “这真的是卤猪头吗？这味道也太香了，比肥肉还要好吃，妹子，你可真厉害，竟能把猪头做得如此香气浓郁软烂入味。” 大姐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刚的味道，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小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就继续吆喝起来。 “丫头，你这是又来卖什么美食了，快给我老头子来点尝尝。” 小夫妻俩抬头一看，原来是老熟人张大爷，之前就经常光顾自家田螺摊子。 “大爷，又来集市溜达了，我卖的是卤味，您尝尝看，味道如何。”小溪甜甜一笑，把一块卤肉递给张大爷。 “嗯！香，丫头，这比那田螺还要好吃。这是什么肉啊！”张大爷捋了下胡须，回味着刚刚的滋味。 “这是猪头肉还有猪蹄，用来下酒喝在合适不过了。您要称点不？” “猪头肉……你这丫头可真厉害。什么难吃的东西到你手中，都能被做成美食。”张大爷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看张大爷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很喜欢卤味。小溪立马趁热打铁，试探的问道:“那您还称吗？” “称啊！怎么不称，一斤生猪肉还要十几文呢！这做熟的才四文一斤，不买那是傻子。”张大爷笑哈哈的说道。 张大爷也是个不差钱的，直接买了两斤，说是多买一些，给家里的几个孙男娣女尝尝。 送走张大爷后，摊子渐渐开了张，只要试吃过后，几乎都会称上一些，最少称半斤，有个大娘说家里人口，一人就称了三斤打包带走。 而且很少有讲价还价的，猪肉的价格大家都清楚，在食客看来这个价位。简直就是占了大便宜。 行人见摊前围了不少人，有那好奇的就挤进人群，想看一眼卖的是什么新鲜东西，当知道是猪头时，脸上满是不屑之色，还嘲讽买卤味的食客，说他们是冤大头，一个猪头才十文钱，为何不买一个回家去做，何必在这里让摊主赚钱。 说话之人什么心态，小溪猜的一清二楚，典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小人。 小两口谁也没有理会说话之人，见大家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该干嘛还是干嘛！男人觉得无趣便离开了，离开前还瞪了小溪一眼。 山里的陈家瑞今日也收获满满，他没想到此行会这么顺利，虽然走了半日路脚痛的要命，但想到车上的东西卖了以后，就会赚到一堆铜板，感觉一切都值得了。 第93章 收山货 时间回到清晨，陈家瑞推着独轮车，走了一个时辰蜿蜒崎岖的山路，才来到大山深处第一个小山村，大洼村，爬了这么久的山路，陈家瑞早已精疲力尽，坐在村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待气息平稳之后，这才拿出水葫芦，咕嘟咕嘟喝了半葫芦水，清凉的井水下肚，陈家瑞感觉疲劳之感，缓解了不少。 又歇了一会，感觉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推车进了村子。 这个村子不大只有四五十户人家，村中大多数人家都是茅草屋，或是土坯房，只有为数不多的两三家，是砖瓦房。 别看村子不大，但道路却修得很平坦，家家户户后院都堆放着不少干柴，可见村民都是勤快的。 “收山货嘞！……”陈家瑞一边走一边吆喝，他虽天未亮就从村中出发，但因路途遥远，来到大洼村时，都已经辰时了。 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已经吃过早饭，正三三两两，坐在大院门口乘凉，有那勤快的妇人手中还拿着鞋底子，一边纳鞋底一边聊着天。 听到吆喝声纷纷看向陈家瑞，还是头一次看到长相这么好看的小贩，有几个小姑娘不禁看直了眼。 “你们几个干嘛呢！别忘了你们可都是定了亲的人。也不怕这事传到未来婆家……”望着三个直勾勾盯着小贩看的姑娘，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打趣道。 “嫂子，我们只是看一眼而已，又没有做什么，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有个小姑娘不服气的反驳道。 “那可不一定哦！要是遇到那小心眼的，说不好真的会生气，来家里质问。” “小伙子，我家里有一些木耳，你收不？多少钱一斤？”大娘挎着一篮子猪草走了过来。 “收的，干木耳六十文一斤，湿木耳十二文。”陈家瑞没想到刚进村就来生意了，笑呵呵的看着大娘回道。 “十二文？我没听错吧！”大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大娘。我给的价格已经很高了。” 镇上收干木耳，是六十三文一斤，湿木耳十五文，每斤他只赚了三文差价，可以说是很良心的价格了，没想到大娘竟嫌给价低。 “小伙子，你误会了，大娘没有嫌价低，而是心疼之前卖的山货，每斤差了两文钱嘞！我上次卖了十斤呢！那就少赚了二十文钱呢！”大娘一脸心疼之色的解释道。 闻言陈家瑞这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还以为这桩买卖做不成了呢！没想到峰回路转，此时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 谈定了价格，大娘就领着陈家瑞去了自己家，大娘家住的也是土坯房，但小院却收拾的特别整洁。 院墙下的大黄狗见有陌生人，把狗链拉的哗哗作响，呲着牙汪汪汪，朝陈家瑞叫个不停。 “土豆，不要再叫了，不然晚上没饭吃。”大娘朝着张牙舞爪的大黄狗吆喝道。 也不知大黄狗是惧怕大娘的威严，还是听懂了那句再叫就没饭吃，还真的乖乖闭了嘴，夹着尾巴回狗窝趴着去了，只是看陈家瑞的眼神依旧不友好。 果然万物都有灵性，没想到一条大黄狗都成了精，听得懂人话了，陈家瑞摇了摇头，站在大门外等大娘去取山货。 大娘家的木耳不多只有五斤，陈家瑞付了一百五十文，就准备推车离开。 大娘捧着铜板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想着要是能多寻些木耳就好了，可惜珍贵的东西哪有那么好寻，这次也是运气好，才一下子找到这么多，要知道之前卖掉的那十斤干木耳，可是她家老头子和两个儿子寻了差不多一年，才攒了那么多。 “小伙子，你等我一下，我回屋把铜板放好，带你去我那几个老姐妹家，她们几家也有山货要卖。”说完大娘就捧着铜板回屋去了。 大娘带陈家瑞去了另外几家，听到小伙子收山货价格比别人高，纷纷拿出家中积攒已久的干菌子，榛子，板栗等山货，虽然每家都不多，少的二三斤，多的七八斤。 但也能赚上几十文差价了，对陈家瑞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村子本来就不大，喊一嗓子，差不多整个村子都能听得见，在几个大娘婶子，左邻右舍的宣传下，没一会，整个大洼村，无人不知，村中来了个给价公道的山货贩子，纷纷把家里的山货拿来卖给他。 因前阵子有小贩来收过山货的关系，虽然来了不少卖山货的村民，但收到的各种山货并不是很多，加在一起，大概有五六十斤左右。 又接连去了两个村子，也只多收了三十几斤山货，看样子都被前几日那个小贩收去了，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从小山村到镇上，最少还要两个时辰的路程，再从镇上回村估计到家就得天黑了吧！ 还好最近天气好，晚上有星星照亮，就算走夜路，也不怕，想到这些，陈家瑞便检查了一下拢山货的绳子，见挺牢固的，就推车原路往回走。 镇上摆摊的兄弟两今个生意都不错，可谓是开门红。 陈家旺买的这个猪头不小，去掉骨头竟卖出了十斤肉，还没算猪舌和割下去的两只猪耳。 猪耳脆爽，鲜香不腻，猪舌韧性十足，吃起来很香，小溪都是单独定价的，猪耳五文一斤，猪舌八文，猪蹄与猪头同等价格。 “新鲜的野鸭蛋，肥硕的野鸡嘞！……” 卤味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猪耳没有卖掉，还有六七个野鸭蛋和那只野鸡。 “媳妇，累了吧！坐下歇会吧！”陈家旺把凳子递给小溪，让她坐在阴凉下。 男人不说还没觉得，听完他的话，小溪顿时觉得又累又饿，起身去车上，把用油纸包的粗粮饼子和酸笋拿了出来。 “相公，趁没人过来买货，我们先垫垫肚子吧！”小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朝着陈家旺说道。 走了十几里路，早晨吃的那点东西，早已被消耗殆尽，确实有些饿了，以往是不舍得在镇上买吃食，一直坚持到家，回去吃午饭，今日既然家里带了，那肯定得吃啊！ 两人坐在树荫下，一口饼子一口酸笋，吃得那叫一个香，看得过往的行人顿感腹中饥饿。 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中年男人，正望着二人手中的酸笋直吞口水。 第94章 谈桩买卖 这边大嫂摊子上的人渐渐没有那么多了，张氏终于得空坐下歇息片刻，望着摊子上剩下的货物，笑的见牙不见眼，她能想到第一天做买卖，就来了个开门红，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感叹道:“还是做买卖来钱快，回去一定要好好感谢下弟妹。” “渴坏了吧！快喝口水，确实应该感谢弟妹，不然咱咋能短短半日，赚到这么多铜板。”陈家兴见媳妇终于歇下来了，连忙把水葫芦递了过去。 这一气忙下来，张氏说得是口干舌燥，还好没有白浪费口舌，收入还是挺可观的，见到男人递过来的水葫芦，立马接了过去，一边喝水一边说:“妈呀！渴死老娘了，你这水来的太及时了。”说完就咕嘟咕嘟喝了半下子，这才感觉浑身清凉了不少，嗓子也舒服多了。 “相公，你说要是每个集都能赚到这么多钱该多好，那就不用为将来儿子读书的银钱发愁了。” 虽然没有数钱袋子里的银子，但做了多少头饰，张氏心里有数，只要数一下剩下的个数，就大概知道今日收入多少了。 一共做了三十条发带，十五条纶巾，还有四十二朵头花。 如今摊子上还剩下十四条发带，五条纶巾，二十三朵头发。 也就是说发带卖了十六条，纶巾十条，头花十九朵，算着算着，张氏突然激动的说道:“相公，你掐我一下。” 陈家兴本就是个憨厚的汉子，听到张氏的话，犹如圣旨一般，立马朝她的胳膊掐了一下。 “妈呀！疼。”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并没有在做梦，就算都按两文钱算，那也差不多赚了一百文，更何况还卖了不少四文钱的。 如果不是摊子周围都是人，张氏真想大喊一声，老娘发财了，但看到其他摊主一副嫉妒的面孔，只能控制着内心的激动，抱住陈家兴的胳膊，小声嘀咕道:“相公，发财了，发财了。” 陈家兴也知道今日确实赚了不少钱，但想到媳妇的头饰那么受欢迎，自己雕的簪子却无人问津，不禁有一种挫败感。 男人是个嘴笨的汉子，本也没指望他能与自己感同身受，甚至夸她两句，但看到他那张略显失落的脸，就知道是为什么，便出言安慰道:“相公，我觉得你做的簪子很好，别人不买，是她们没有眼光，以后说不准就会遇到识货的人，一下子都买走呢！” 陈家兴知道媳妇是在安慰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相公，你说我们的生意都这么好，弟妹她们那边应该也不会差吧！要不一会散集我们过去看看。”张氏高兴的同时，也没忘记同样来摆摊的小叔子。 此时被张氏惦记的小两口，正站在摊前，与一个中年男人聊着什么，不过肯定是好事无疑，没见小两口脸上挂满了喜悦之色嘛！ “大叔，你没有骗我们，真的要定五百斤酸笋吗？”小两口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再次开口确认道。 “我周某人向来不说谎，确实想与你们定五百斤酸笋，月末来取，每斤八文钱，这是二两定金，你们收好。”说完就从荷包里取出二两银子，放到了陈家旺手中。 陈家旺与小溪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会落到他们的身上，摸着手中的银两，感觉就像做梦般有些晕乎乎的。 事情还得从二人吃午饭说起，就在两人吃得正香之时，摊前来了一个奇怪的人，不寻价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盯着他们手中的酸笋不停的吞口水。 起初陈家旺与小溪只以为他是见自己吃得香馋了，粗粮饼子不值钱，酸笋就更不用说了，山上有很多，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去挖，就递了一个饼子和一块酸笋给他。 中年男人也没有客气，直接学着小溪他们的样子，一口饼子，一口酸笋的吃了起来。直到把粗粮饼子和酸笋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小溪见他似乎没吃饱，就又拿了一个饼子递过去，已经吃了小夫妻俩的饼子和酸笋，虽然确实还想吃，但受自尊心影响，中年男人还是摇了拒绝了，“谢谢老板的好意，我已经饱了。” “大叔，我见您似乎不是来买东西的？”小溪总觉得大叔看酸笋的眼神特别迫切。为了解开疑问，便直接把心中的怀疑说了出来。 “嗯！我确实不是过来买东西的，而是想与二位老板谈桩买卖。”中年男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地。 “买卖？”陈家旺与小溪闻言惊呼出声，他们不认不识有什么买卖可做，总不能看上了卤味生意吧！可是看此人穿衣打扮也不像普通老百姓啊！ 有钱人都嫌弃猪下水是肮脏之物，就算做得再香，估计也会不屑一顾，又怎么会与他们做这个生意呢！ 可是除了这个生意之外，两人再也想不出，与中年男子还有什么买卖可做。 这也是小两口最为疑惑的地方，所以听到中年男子的话，才会这般惊讶。 “对，确实是买卖，就是二位刚刚请我吃的东西。”看小溪与陈家旺的年龄应该与家中儿女差不多大，中年男子便起了逗弄小两口的心思，并没有说是什么买卖，而是让他们自己猜。 “粗粮饼子？不行不行，做这个生意不赚钱的，大叔就不要逗弄我们夫妻二人了。”陈家旺闻言抢在小溪之前开口说道。 “是啊！大叔，我相公说的对，您就别再拿我们逗趣了，我们还要继续摆摊呢！”小溪也感觉中年男子是在拿她与相公逗趣，不禁有些后悔刚刚给他吃的饼子和酸笋。 中年男子见陈家旺与小溪似乎有些生气，微笑道:“为何你们会想到是粗粮饼子，而不是手中另外之物呢！” “另外之物……”他们手中除了粗粮饼子，就是酸笋了，“大叔所说之物，难不成是这酸笋。”小溪举起一块酸笋问道。 第95章 难忘的味道 “丫头，聪明。”中年男子举起大拇指夸赞道。 听到男子的夸奖，小溪反而不好意的红了脸颊，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差把酸笋直接说出口了，要是再猜不出来那得笨成啥样啊！ 经过交谈得知大叔姓周，是早年家乡发大水，逃荒过来这边的，现居住府城，开有两家杂货铺，一家布庄。 周掌柜介绍完自己，随后又给小两口讲述了逃荒路上发生的事情。 大水发的突然，并没有来得及挖出家中银两，逃荒路上缺衣少穿，路过村庄大家就进去讨食，走到荒郊野岭，只能进山去打猎，村民本就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根本就没有那打猎的手艺，但为了活下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有很多村民也因此丧生虎口，他爹也伤的不轻，右腿活生生被野兽咬去一块肉，逃荒人群中并没有正经郎中，只有一个能看些简单病症的土郎中，为了避免伤口化脓，上山采了一些草药嚼碎，敷在了他爹的腿上，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因祖上传下来不少田地，他家在村中也算小富之家，他爹还读了几年书，后来接连三次都未考中秀才，索性回到村中开了一家学堂。 他娘是镇上一个老秀才的女儿，从小在家中就备受宠爱，十指不沾阳春水，只因对他爹一见钟情，便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嫁给了他。 成亲后两人倒也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他爹更是把她娘宠成了公主，也正因为如此，他爹受伤以后，兄妹几个过上了朝不保夕的生活。 没有人出去找食物，他们只能在林子外围挖草根度日。 草根又怎么能填饱肚子呢！只能说是勉强度命，就这样年龄最小且身体最单薄的周掌柜病倒了。 这可吓坏了他娘，找来土郎中把过脉后，原来是被饿到了极限，怕是活不过三日，随后就起身离开了。 他娘抱着周掌柜失声痛哭，恨自己无能，不能出去给孩子们寻吃食，不然也不会把儿子害成这个样子。 一个大娘看到痛哭流涕的周母，想起了去世不久的小孙子，不忍见到生离死别，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观念，偷偷把身上为数不多的酸笋，递给了周母一块，示意她嚼碎给孩子放入口中。 至于为何大娘偷偷的给，而不是光明正大，不敢呗！逃荒路上这么多人，如果被别人发现自己有吃食，那就危险了，轻则只是东西被抢，重则有可能丢了命，要是一大家子人倒是不怕了，但大娘只有一个人，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就是每次吃酸笋，她也都是躲在角落里，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也正是大娘的这块酸笋，把周大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捡了一条命，经过此事之后，她娘也开始学着其他村民，上山挖野菜，寻找水源鸟蛋，虽然依旧食不果腹，但最起码比靠草根度命强上不少。 直到逃荒来到兰陵县，在朝廷的安排下，落户在了芙蓉镇，重新给他们分了耕田，从此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周掌柜从小就对经商情有独钟，十三岁就开始走街串巷做货郎，经年日久家中也攒下了不少银钱，娶妻生子后，夫妻俩一起在镇上开了家杂货铺子，收入倒也乐观，足够一家人日常花销。 后来家中儿子读书好，考中了举人，经几位夫子推荐，去了府城青山书院读书，周夫人不放心儿子一人在那边生活，索性拿出家中所有积蓄，在府城买了一座宅子，并做回了自己的老本行。 至于镇上的铺子，就交给了一个信得过的亲戚帮忙打理。 这么多年周掌柜一直也没有忘不掉，那种酸脆的味道，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适应竹子的生长，这么多年他也只在两个地方，吃到过酸笋，但味道都不如小溪做的好。 今日来镇上拜访老友，顺便来集市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可以拉回自家杂货铺卖，谁知道刚走到小两口的摊子附近，就闻到了当年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味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府城人，能不能接受酸笋的味道，但他却觉得有必要让家中那两个宝贝儿女，品尝一下当年救了他爹一命的味道。 家中夫人常年吃斋念佛，应该会很喜欢这个素菜，就算铺子里卖不完，家里人还可以吃，也不算浪费，再说也没有多少银子，区区四两银子，自己还是赔得起的。 陈家旺与小溪听闻周大叔的话，这回算是彻底相信他们并非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要不是周围算是摊主，二人估计早就高兴的蹦起来了。 随后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多竹笋自己与相公要挖上多久，才能挖够，山上的金银花要是在晚些时日采摘，估计就会开花了，药效也会随之减退，就卖不上价钱了，看样子这次只能舍些银钱，找村里人帮忙挖笋了，要是全靠她与相公不知道会挖几天呢！ “我们不用签个契书吗？难道您就不怕到时我们不认账。”望着准备离开的周大叔，陈家旺问出心中的疑惑。 闻言周掌柜笑道:“小伙子，我相信你们小两口的人品，再说区区四两银子，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你觉得还有签文书的必要嘛！ 从你主动提出立文书，我周某人就更加放心了。” 周掌柜问完陈家的住址后，表示半个月后直接去村中拉货，然后就笑容满面的离开了。 与周掌柜谈话的空隙，野鸡和剩下的几个野鸭蛋就被卖完了，只剩准备拿去酒楼的木耳，还在独轮车上，为了早点过来占摊位，今日两人并没有先去酒楼，这会货物都卖完了，便收拾东西准备去酒楼卖木耳。 “弟妹，你们东西也都卖完了，我和你大哥还担心呢！毕竟百姓都嫌弃猪头毛多不好处理，而且做不好还有一股腥气味，没想到你们做的卤味竟然这么受欢迎，真替你们高兴，总算没有白费功夫。”望着一干二净的摊子，张氏眉开眼笑的说道。 “弟妹做的卤味那么好吃，肯定不愁卖不出去，想起那个味道，我就馋的慌。”大哥陈家兴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话说。 第96章 财迷媳妇 张氏看着自家男人一副有流口水的样子，瞥了他一眼，“瞧你那没出息样。”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谁让弟妹做的卤味就是香呢！”陈家兴帮弟弟把菜板放到车上，厚脸皮的说道。 小溪忍不住想这好脾气难道是遗传不成，为何三兄弟都是这般好耐性，这要是换成别的男人，被媳妇当着其他人的面训斥，怕是早就觉得下不来台，一巴掌扇过去了。 莲花村就有几个汉子特别爱面子，村中赵大娘的儿子就是典型，在外面做工经常吹嘘家中条件好，有几十亩。 南北二屯住着不说都熟悉吧！但多少也有一些了解，有几个工友见不惯他吹嘘，一合计，就想到了治他这个毛病的办法。那就是相邀去他家中吃饭。 见工友突然来家做客，赵二狗担心吹嘘的事情被发现，就打肿脸充胖子，吆喝媳妇把昨日新买的白米焖上，再把那坛珍藏已久的竹叶青拿来。 家中都有什么粮食，没有人比每日围着锅台转的李氏更清楚了，听到男人的吆喝忍不住悲从心来，家中都已经断粮三日了，这几天都是靠土豆充饥，为何就不能实话实说，非要吹嘘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要自己怎么把东西变出来，想到这么多年因为男人的爱吹嘘的毛病，出去没少受村民的嘲讽，便也豁出去了，直接走到屋内说道:“家里都已经断炊三日了，你不是不知道，为何还是改不掉你这打肿脸充胖子的毛病。” 赵二狗没想到平日里老实的婆娘，竟然会拆自己台，瞬间觉得颜面扫地，便朝李氏一巴掌甩了过去。 几个工友见此连忙起身拉架，还好赵二狗他娘闻讯赶来，抡起烧火棍就往儿子身上抽，这才把李氏给救了下来，不然肯定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当得知几个工友来家做客的真正目地后，赵二狗瞬间无地自容，自此以后改了爱吹嘘的毛病。 大嫂性格直爽，有啥说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大伯是个憨厚少语的庄稼汉，夫妻俩性格刚好互补，也不错。 “大哥要是喜欢，下集我再做卤味，让相公去叫你来家中吃。”小溪把最后一个篮子放在独轮车上，望着憨笑的陈家兴说道。 “吃什么吃，那是弟妹做来赚钱的，要是你大哥实在馋的慌，我就去买个猪头，到时你帮嫂子卤一下。”张氏剜了眼自家没出息的爷们。 “好。”小溪笑吟吟的回道。 本以为怎么也得散集前才能收摊回家，没想到还不到午时，就把所有东西都卖完了，还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陈家旺与小溪推着独轮车就往集市出口走，因为第一次做生意就赚了这么多钱，张氏还特别敞亮的给儿子买了一斤南瓜糖，又给公公买了二斤酒，婆婆买了一块布料，虽然花了一半的收入，但依旧很开心。 “弟妹，我们不是回村吗？这是去哪里？”张氏见这似乎不是回村的路，而是往镇里的方向，忍不住出声问道。 “哦！忘记和大哥大嫂说了，前几日我与相公在山上采了一些木耳，打算送去酒楼卖了。”望着一头雾水的张氏，小溪拍了下额头说道。 张氏闻言一脸羡慕之色，“木耳……弟妹你们运气可真好，竟然采到了木耳，一斤能卖几十文呢！” 小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四人继续往镇里走，此时正是酒楼最忙的时候，远远就看到进出酒楼吃饭的食客络绎不绝。 一如往常拐到一品居侧门，敲响大门，这次开门的是个伙计，听说他们是来卖山珍的，连忙回到前堂去叫掌柜。 听说有小两口来卖山珍，立马猜到来人是谁，想到上次令好友赞不绝口的竹荪，连忙起身往外走，希望这次的山货也不会令自己失望。 “杨某人一猜就是你们小两口过来了，今天这是得了什么山货，快让我看看。”杨掌柜望着独轮车热切的说道。 “杨掌柜，是木耳，不知您酒楼里收不收。”虽然镇上杂货铺也收木耳，但小溪觉得酒楼给的卖价应该会高些，就直接来了一品居。 杨掌柜想虽然木耳没有竹荪那样稀缺，但也算得上一种美味，凉拌木耳爽脆可口，开胃解腻又下饭，食客们给的好评度很高。 “收，当然收了，就是价格没有竹荪那样高，六十五文一斤你可卖。”杨掌柜说完就望向小溪，等着她的答案。 杂货铺收木耳是六十三文一斤，酒楼给的价格，足足多了两文钱，不卖那就是傻子，小溪连忙点了点头，“卖。” 木耳上秤一称，虽然捡了四五斤湿木耳回来，但晒干后也只得了一斤二两，杨掌柜特别爽快的付了七十二文，就带着木耳回了前堂。 陈家兴夫妇目睹了整个交易过程，当看到小溪手中的铜板时，张氏更是羡慕的不行，费了几天时间做出来的头饰，才卖了一百多文，思考着是不是等不忙时，也上山去碰碰运气。 事情都办完了，几人推着独轮车就出了镇子，到家后小溪就把今天卖的铜板，哗啦啦倒在床上数了起来。 野鸡十二文一斤卖了二十四文，二十个野鸭蛋卖了四十文，木耳卖了七十二文，加在一起就是一百三十六文，剩余的铜板都是卖卤味所得。 又数了下，剩余的一堆铜板，一共是五十五文，也就是说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今天共收入了一百九十一文，差点忘了还有周掌柜的二两定金，小溪从另一个口袋里把银子拿出来，放到铜钱堆里。 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铜板，小溪笑得见牙不见眼，迟迟不舍得把铜板放去钱罐里，甚至还在铜钱堆上打了个滚。 心里想着要是每天都能收入这么多铜板该多好，不过想到上山没有采回来的金银花，和定酸笋的二两尾款，顿时大笑起来。 从外面走进来的陈家旺，一眼就看到财迷媳妇正在铜板上打滚，无奈的说道:“媳妇，咱还是把铜板串好，放起来吧！万一家里来人看到……” 还没等陈家旺把话说完，小溪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下地去找绳子串铜板，速度快得令陈家旺不禁笑出声来。 第97章 自己挖 陈家旺与小溪把铜板串好，放回陶罐里重新埋好，这才起身去厨房做午饭，虽然在集上吃了两张粗粮饼子，但又走了十几里路回来，这会早就饿了。 趁着小溪做午饭的空隙，陈家旺挑着担子出了院门，没办法，谁让养得这些家禽太能吃，每天都要挤出时间，去打两篮子猪草芦苇回来，要想它们长得快，早点出钱，吃食绝对要跟上。 菜园里所有菜长得都很好，唯独这渐渐枯萎的黄瓜架，与生机勃勃的其它蔬菜，有些格格不入，上次那场大雨过后，黄瓜秧就生了病，如今秧上只挂着几根弯弯曲曲，明显营养不良的小黄瓜。 小溪喜欢吃咸菜，本打算立秋后多腌点黄瓜的，如今只能望着黄瓜架叹气，摘下最后几根黄瓜，打算一会做个汤喝。 芦苇荡附近那片荒地野菜很多，没多久陈家旺就挑着担子回来了，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 知道河里又生鱼后，陈家旺就下了几个鱼笼，看能不能多抓些，要是抓得多就拿去镇上卖，虽然鱼小了些，但用来炸鱼酱，油炸小鱼却刚刚好。 打完猪草就迫不及待的去起鱼笼，令人失望的是，三个鱼笼也只得了两斤左右的小鱼。 望着活蹦乱跳的鱼儿，陈家旺笑了，他觉得虽然不能拿去集市换钱，但拿回家添个菜也不错，怎么也比蔬菜有营养。 挑起担子，拎着鱼笼，美滋滋的往家走，这个时间村民大都在家中歇晌，陈家旺也不用担心会撞到村民，从而发现芦苇荡有鱼的事情。 “相公，你回来了，快洗洗吃饭吧！饭菜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呢！”小溪听到院里传来响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当看到陈家旺手中的鱼笼时，小溪眼睛一亮，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关系，最近确实有些馋鱼了，但她没有对陈家旺说，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花钱去给自己买鱼，小溪舍不得。 “嗯！媳妇，看样子河里的鱼生的不多，三个鱼笼也只抓了这些。”陈家旺放下担子，把鱼笼递给了小溪。 “相公，能抓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然想吃咱还得花钱买呢！” 午饭已经做好了，这鱼小收拾起来需要些时间，小溪直接拿来一个木桶，把鱼先养在了水桶里，打算晚上在做来吃。 “媳妇，你说得对，之前我还嫌抓到的少呢！听你这么一说，突然知足了。” 赶集走了几十里路，接着又去打猪草，身上出了不少汗，如果走近似乎还能闻到一股酸臭味，媳妇怀着孕，本就对气味敏感，陈家旺担心熏到小溪，在院中仔仔细细洗了两遍这才进屋。 菜园的墙角处长了不少灰灰菜，小溪最喜欢吃祖母做的灰灰菜馅饼了，今天她把灰灰菜都给割了，烙了一盆灰灰菜馅饼。 望着烙的两面金黄色泽诱人的馅饼，坐在桌前的陈家旺，食指大动，夹上一张馅饼，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香，很香，是他从来未吃过的味道，观察了好一会，也没看出到底是什么馅的。 当知道是菜园里的灰灰菜，大吃一惊，笑着说道:“媳妇，那不是猪吃的菜嘛！人吃可以吗？会不会生病啊！” “谁说猪吃的菜，人就不能吃了，我和你讲，有很多野菜不但猪能吃，人也是能吃的，老一辈逃荒那阵，别说这猪吃的灰灰菜了，为了不被饿死，就是牲畜吃的草根，人不也吃了嘛！”望着陈家旺质疑的目光，小溪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是这个样子啊！不过这灰灰菜馅饼，味道还蛮不错的。” 陈家旺还真不知道猪草也能做馅，这也是他第一次吃灰灰菜馅饼，不过味道确实很好吃，一连吃了六张，才停下来，肚子有点胀胀的，直到坐在凳子打了个饱嗝，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相公，要不我们找两个村民帮忙挖笋吧！”小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着凳子上的男人说道。 一向节俭，恨不得一文钱掰两半花的媳妇，咋突然这么大方了，陈家旺很是疑惑，忍不住问道:“媳妇，怎么想起要雇人帮忙挖笋了？” “你不是说还有不少金银花没摘回来嘛！我是担心摘晚了，花都开了，到时卖不上价钱。所以才想要不我们雇人帮忙挖笋，这样就两不耽误了。” “媳妇，你担心的问题，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过了。” 听村中老人说山楂泡水可以助消化，所以陈母每年山楂成熟的季节，都会上山寻一些回来，晒成山楂干，给家里人饭后泡上一杯山楂水喝。 每次陈家旺吃撑了，小溪都会给他泡上一杯，陈家旺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媳妇，我估计山上的金银花，怎么也得五天八天才能开花，周掌柜订的酸笋又不多，用不上三天我们就能把竹笋收拾完腌上了，到时再去摘金银花也不迟。” 听到陈家旺说金银花还要几天才能开，小溪那颗担忧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吃过午饭又歇了一会，见村民已经出来走动了，两人这才背着竹篓带着铁锹上了山。 话说陈家兴在村口与弟弟分开后，就大步往家走，他想早点把弟弟可以正常行走的事，告诉给爹娘，让他们高兴一下，走在后面的张氏，有些跟不上男人的脚步，埋怨道:“你慢点走，等等我。” “你在后面慢慢走吧！我先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爹娘。”到媳妇的抱怨声，陈家兴憨憨的说道。说完就把张氏甩在了后面，自己快步往家走。 “你这个憨子，晚一会对爹娘讲又不会有什么影响。那么着急干嘛。”望着陈家兴离开的背影，张氏忍不住喊道。 此时的陈家兴早已走远，哪里还会听得见张氏说的话。 “爹，娘，我回来了，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陈家兴刚迈进大门就大声嚷嚷道。 “什么事啊！看把你高兴的。”陈母听到儿子的喊声，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当看到院中就大儿子一人时，“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了，秀菊呢？” “娘，我这不是急着与你分享大事嘛！就先走了一步，秀菊还在后面，估计一会就到家了。”陈家兴去厨房舀了一瓢水喝下，回身对陈母说。 第98章 激动的老俩口 “什么……你竟把秋菊扔下，自己先回来了？哪有你这样做人家相公的，多大的事也不能把媳妇扔在半路啊！”陈母闻言在陈家兴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娘，我不心思都已经进村了，也不可能有啥危险，这才先她一步回来嘛。”陈家兴把老娘扶到院中的凳子上坐下。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走不动，要人扶，你去镇上来回走了几十里路，快坐下歇会吧！”陈母望着老实的大儿子，想起他大清早就出发去镇上，这会才回来，赶忙劝儿子坐下歇会。 “娘，我不累，重要的是您坐稳当些，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令您很激动。” 大儿子虽憨厚老实，但向来稳重，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绝不会激动的扔下媳妇往家跑，此刻见儿子这般叮嘱，陈母不禁有些紧张。 “娘，您不用这么紧张，是好事，不是坏事，保证你听完后，会开心的跳起来，对了，怎么不见我爹呢！” 从进院到现在少说也有十分钟了吧！陈家兴都没有见到自家老爹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陈母。 “你爹去李老二家溜达了，这会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想到自家老头走时说的话，陈母就想笑，原来陈父并非是去串门，而是惦记上了人家菜园里，那两棵姑娘果秧，说是结的果子特别多，非要去给两个孙子要一些。 “娘，我要告诉您的事情，就是小弟可以如常人一样正常行走了。”陈家兴时刻注意着母亲的状态，就担心她会激动得从凳子上摔下来。 “如常人一样行走！！儿啊！是我想的那样吗？你弟弟的腿是好了吗？” 小儿子生下来时，活泼可爱，很是惹人喜欢，看着儿子从会翻身，到会坐着，自己和老头子都很开心，只盼着他早点会走路，这样就可以和哥哥姐姐出去玩了。 虽然在这之前他们夫妇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但对小儿子的疼爱，丝毫不逊色前三个孩子，直到儿子开始试着站起来走路，才发现小儿子的左腿有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自己与相公也带孩子去镇上找大夫看过，都说孩子这是天生的，并没有药物可以医治，这才放弃了继续找大夫，给儿子看病的想法。 这么多年儿子因为这条腿，受了太多的委屈与嘲讽，每次听到别人喊小儿子瘸子时，陈母的心都像针扎一样痛，也更加痛恨自己没能给儿子一个健康的身体，害得他吃了太多的苦。 大儿子那句小弟的腿好了，回荡在陈母耳中久久不散，心跳也不由加速。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怀疑刚刚听错了，为了确定到底是不是幻觉，她又再次问了一遍，“老大，你没有骗娘，家旺他真的可以正常行走了？” 望着脸上挂满质疑之色的老娘，陈家兴点了点头，“嗯！如今已经行动自如。” 望着大儿子一脸认真的模样，陈母已经相信小儿子腿是真的好了，立马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就要往院外走，她要亲眼去确认一下，小儿子如常人一般走路的样子。 “娘，不要激动，您可吓死我了，要是把您摔了，爹他绝不会饶了我。”陈家兴扶住因为起的太猛，差点摔倒的陈母。 “什么饶不了你啊！臭小子是不是又惹你娘生气了。”陈父端着一碗姑娘果从院外走了进来。 “老头子，快，快和我去小儿子家。”陈母见老伴回来，迫不及待的就要拽陈父往外走。 “老婆子，这大中午的去小儿子家干嘛！要去也得过了晌午再去吧！”陈母的操作把陈父给弄蒙了，忍不住问道。 “老头子，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咱儿子的腿好了，可以正常走路了，我要过去亲眼看一下，不然晚上我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娇娇，你说的都是真的。”陈父听到老伴的回答，连忙把姑娘果递给一旁的大儿子。 小儿子的腿，一直是陈父的一块心病，见老婆子向他点头，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拉着陈母的手就要去小儿子家，刚走到大门口就碰到迎面走来的大儿媳。 “爹，娘，您二老这是去哪里？”张氏看到公婆手拉着手往外走，好奇的问道。 “我们去你小弟家，俩孩子先吃过了，在睡午觉，你俩说话小点声别吵醒他们。”说完陈家老两口就快步往村尾走。 此时被他们惦记的小两口正准备山上去挖竹笋，刚把院门锁好，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爹娘，朝这边走了过来。 爹娘平时无事绝对不会来这边，今天不用猜都知道为什么来，肯定是大哥回去，把他腿的事情讲给了二老听。 “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陈家旺看着走到近前的陈父陈母笑嘻嘻的说道。 小溪见公婆过来了，一时半会肯定上不了山了，就把锁好的大门重新打开，把二老请进了院中石桌前坐下，并沏了茶水。 老两口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儿子的腿看，见大儿子真的没有哄他们开心，小儿子走路确实如常人一样平稳，再没有一瘸一拐，激动的围着陈家旺转了两圈，这才开口说道:“儿子，你的腿终于好了，我和你爹太高兴了。”说完一滴一滴泪水就从陈母的眼角落了下来。 “娘，你别哭，如今我可以如常人一般走路，您和我爹不是应该高兴嘛！咋还哭上了。” 爹娘从没有嫌弃过他这个腿脚有疾的儿子，相反对他的疼爱，比两个哥哥和姐姐都要多，儿时别人嘲笑他是瘸子时，爹娘总会把他抱在怀中安慰，并给他讲了很多身残志坚的大人物故事。 其中令陈家旺印象最深刻的人物，就是三国时期着名军事家,少年时与庞涓师从于军事家鬼谷子。 庞涓因为忌妒孙膑的军事才能,将孙膑诱骗到魏国,挖去其膝盖,致其残废,孙膑装疯卖傻才躲过一死。 后来经田忌推荐,被齐国重用为军师,立下赫赫战功,并写下兵法奇书，《孙膑兵法》。 自己虽没有大人物那样聪明的头脑，但最起码他还可以走路，只是走路之势不是很优美罢了，陈家旺觉得他与孙膑比起来幸运极了，自此之后他不再去反驳嘲笑他是瘸子的人，而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活出个样来，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反过来羡慕他。 第99章 帮忙 “对，对，如今我儿子的腿好了，我确实应该高兴，娘不哭了。”陈母闻言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立马破涕为笑。 “家旺啊！快给你娘我两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时我们也不是没带你去看过大夫，但大夫都说你这是天生长短腿，对生长发育没有任何影响，也没有任何药物可以医治好你的腿。”陈父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桌前的陈母也是听了老伴的话，才想起自己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呢！当年确实有两个老大夫说了同样的话，可刚刚儿子明明走的与常人无异，难道儿子遇到了医术更高超的大夫，不然儿子的腿怎么好了呢！ “是啊！儿子！当年我和你爹找了镇上最好的大夫给你瞧病，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根本就没得治，可你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爹，娘，这还得归功于小溪，是她想了一个办法，我这才可以如常人一样走路。”如果没有媳妇的聪明才智，自己怕是要被别人喊一辈子，陈瘸子，所以提到小溪时陈家旺脸上满是骄傲之色。 “小儿媳？小溪还懂得医术……这怎么都没听说过。”如果小儿媳真的懂医，不是应该早就把儿子的腿治好了吗？怎么还会等到现在才医治。陈家老两口这下彻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看着爹娘一脸迷茫的样子，陈家旺坐下来详细讲述了，自己的腿是如何被“治好”的。 当听到儿子的腿并没有被治好，只是垫高了左脚德鞋底而已，陈家老俩口瞬间惭愧不已，如果他们有小儿媳一半聪明，也不会让儿子被人嘲笑了十几年。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了去了陈家老两口的一块心病，他们还是很高兴的，随后想起来时小儿子和小儿子正打算出门，看装扮应该是准备上山。 儿子天不亮就去杏花村取猪头，接着又走了十里路去镇上摆摊，这刚到家吃完饭也不歇会，怎么又要上山呢！ “家旺，我和你爹刚刚见你和小溪似乎要上山，累了半日怎么不在家歇息歇息，又要去干活呢！” “爹，娘，有人与我们订了五百斤酸笋，说好月末来取，我和小溪正准备上山去挖笋。”酸笋的事情陈家旺没打算瞒着爹娘，就直接对他们讲了。 “五百斤！！我和你娘没听错吧！你确定那人不是逗弄你的。” 酸笋村里人几乎就没有不会做的，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谁家卖酸笋，怎么突然有人一下子，就定了五百斤呢！陈父怀疑儿子被骗了。 “爹，不会的，周掌柜已经交了二两定金，如果酸笋做好了，他要是不派人来取，我们不但可以留下来自己吃，还白得了二两银子不是，您说这买卖我们亏吗？”陈家旺知道爹娘是担心他被骗了，为了让他们放心直接把定金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家老两口听到对方已经付了二两定金，内心不由一阵感叹，都说娶妻娶贤，这个小儿媳算是娶对了，勤快能干不说，头脑也灵活，自从儿子把她娶过门，日子是越来越好，总是想着法子赚钱。 如今他们都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当然更多村民是嫉妒，嫉妒腿脚不灵活的儿子，偏偏娶了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 而他们千挑万选回来的媳妇，没有小溪勤快不说，还挑吃挑喝，对待公婆也不是很孝顺，想到这些老两口对小儿溪更加满意，甚至在心里说也不知道儿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儿媳妇。 “儿啊！那么多竹笋光靠你们俩得挖几天啊！如今小溪有孕在身也不适合背重物，回去我与你大哥大嫂打声招呼，让他们帮你挖两天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儿子受累陈母都心疼，大儿子还好，家里的事情有他和老伴帮忙，但小儿子家里养了那么多家禽，家里家外都靠他们自己，每日都有干不完的家务，他觉得还是把大儿子叫来帮两天忙，小两口也能轻松一些不是。 又在小儿子坐了一会，陈家老俩口就回去了，走时还不忘让他们等一会，说回家就叫大儿子过来。 公婆都这样说了，小溪与陈家旺只等暂时先不上山，索性趁这个空隙把兔笼和竹鼠笼子给清扫出来。 “爹，娘，您二老回来了，怎么样？二弟是不是可以正常行走了。”陈家老俩口回来时，陈家兴正端着饭菜往堂屋走。 “嗯！看了，看了，还顺便给你找了一个活，吃过饭帮你弟弟上山挖两天竹笋。”望着眼前的大儿子，陈家老两口眉开眼笑的回道。 “山上的竹笋一年四季都有，想吃随时都可以上山挖，为啥要一下子挖那么多？”成年人一天怎么也能挖上百斤竹笋，两天那得挖多少啊！陈家兴有些不明白。 望着一头雾水的大儿子，陈家老两口就把酸笋的事情与他讲了一遍，当陈家兴知道有人找弟弟定了五百斤酸笋时，瞬间惊讶不已，同时也特别羡慕小弟的好运气。 “小弟运气可真好，怎么就没人找我订头饰簪子呢！”陈家兴有些羡慕的说道。 “是啊！你小弟自从成亲以后运气确实越来越好，你只要用心做买卖，生意肯定也不会差得。”陈家老两口也赞同大儿子说的话，但是运气这个东西又不能外借，只能安慰大儿子好好做事，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娘，你们在聊什么？”张氏从厨房端着一盆高粱米水饭走出来接话说。 “秋菊，我和你说……”陈家兴附耳对张氏嘀咕了一会，然后才坐会桌边端起饭碗开始吃饭。 “真的吗？小弟运气咋就那么好呢！吃个饭，都能吃出一桩买卖来。我们真是拍马不及啊！” 虽然公婆很公平，每个小叔子分家单过都只给买了三间房，五两银子，剩下的存银都留给了她和相公，但张氏觉得照小叔子这个赚钱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过她们家了，看样子她与相公也得想办法多赚钱了。 第100章 赵婆子 “瞧我这老婆子，光顾着高兴你小 弟的事了，都忘记问你们两口子了，今天买卖怎么样，做的头饰可有人询问？” 叮嘱完大儿子，去小儿子家帮忙的事情，陈母才想起只顾着高兴，差点忘记询问大儿媳摆摊的情况了。 “娘，要不说弟妹头脑灵活呢！这头饰买卖确实能做，只是半日就赚了一百多文呢！” 张氏从怀中把剩下的铜板拿出来，递给婆婆，因为家中还是公婆当家做主，所以不管他们夫妻俩谁赚的钱都要上交。 没想到小儿媳出的主意还真可行，才半日就赚了一百多文，镇上每三天一个集，这要是每个集都能卖这么多，一个月算下来就是一两多，一年赚的银子比种地剩得还要多，想到这些老两口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看到儿媳递过来的铜板，陈母高兴的接了过来，并大致的数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秋菊，你是不是算错了，这里只有八十多文啊！” “相公，快去把买给爹娘的礼物拿过来。”听到婆婆的话，张氏瞬间猜到，肯定是自家那个憨子，没有把在镇上买的礼物拿给公婆。 陈家兴一拍脑门，“可不是嘛！咋还把这事给忘了呢！”连忙起身去背篓里把买给爹娘的酒和布料拿了出来。 “你们赚点钱也不容易，怎么还花这么多钱，给你爹我俩买礼物，下次可不许乱花钱了。”看到大儿子递过来的礼物，陈母忍不住责备的说道。 随后陈母又递给张氏二十个铜板，并说这是给她的私房钱，留着以后自己喜欢啥买点啥，张氏很感激婆婆的体贴，并表示以后一定多多赚钱，那样就能有更多的私房钱，大儿媳的话语把陈母逗得捧腹大笑。 陈家旺与小溪没在家等多久，大哥陈家兴就背着篓子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大嫂张氏，原本婆婆没打算让她来的，是张氏主动要求的，她想多与小两口接触，好多沾一些她们的好运气。 四人带上背篓和铁锹就往山上走，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在看到陈家旺时，都把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谁能想到瘸了将近二十年的人，突然间就可以正常走路了，纷纷上前道喜，陈家旺感觉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也是高兴的不行。 上山后几人专挑那些嫩笋挖，这样做出来的酸笋才能清新爽口，男人的力气就是比女人大，这边妯娌俩才挖一筐，那边兄弟俩已经挖满了一担。 见小溪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张氏关心的说道:“弟妹，你坐下歇一会，还是我来挖吧！” 每次上山挖笋，陈家旺都不舍得让小溪干活，但有大哥大嫂在，小溪觉得如果自己这个主人不干活，似乎不大好，便也跟着一起挖。 “大嫂，没事的，我不累，人多也能挖的快些。”小溪擦了下脸上的汗珠，对着大嫂笑吟吟的说道。 这边挖笋的陈家旺看到不远处，正在擦汗的小溪，有些心疼的说:“媳妇，你坐下歇会吧！有大哥我俩挖就行了，天黑前肯定能挖够。” “弟妹，你就听家旺的吧！你大哥干活快今天肯定能挖够做酸笋的分量。”张氏一边挖笋一边说道。 在大家的劝说下，小溪没有再继续挖笋，但也没闲着，见这处竹林里长了很多芒草，就去割了两大捆回来，打算下山时背回家，怎么也够家里的竹鼠吃上两天了。 陈家兴与陈家旺兄弟二人，轮换着挑竹笋下山，还好山路没有那么多陡坡，不然挑着一担重物下山真的很吃力，稍不留神一脚踩空，不但竹笋会滚下山，就是人也会受伤不轻。 俗话说得好，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这话是一点不假，多了大哥大嫂的加入，在太阳落山前，终于把竹笋挖够了，几人这才挑上最后一担竹笋往山下走。 小溪很感激大伯哥和妯娌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过来帮忙挖笋，估计她与相公还要再多挖上一天。 几人刚走到村头，就看到一帮大爷大娘们，纷纷往这边看，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娘，干脆直接开口门道:“你们兄弟俩咋挖这么多竹笋啊！我都见你们来回挑三趟了。” 村中有名的快嘴婶子接话说:“就是啊！刚刚我还和家里老头子聊这事呢！” 自从陈家旺与小溪去酒楼卖竹笋开始，村中就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小两口的一举一动，只盼能跟风赚点零用钱贴补家用。 这不见兄弟二人上山挖了这么多竹笋，大家心中便产生了怀疑，猜想是不是陈家旺又有了新的赚钱营生，不然怎么会一下子，挖了这么多竹笋回来。 陈家兴虽憨厚老实，但也没有傻到把弟弟卖酸笋的营生，告诉给村民，如果大家都知道酸笋能卖钱，就等于断了小弟的财路，所以不管村民怎么问，始终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村民都知道陈家兴是个老实人，而且特别信守承诺，从不多嘴多舌，猜到在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便直接转头问事件的主人公，“家旺，你挖这么多竹笋到底做什么呀！不会真的是挖来卖钱吧！” “是啊！你们要是有了什么新的赚钱营生，可千万别忘了村民啊！有钱大家一起赚嘛！”长相刻薄的赵婆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溪对赵婆子不了解，但张氏已经嫁来竹溪村多年，对她可是了解的很，只要是村民谁家赚了点钱，就嫉妒得不行，巴不得别人穷一辈子，钱都被她家大儿子赚去。 看她说话那个阴阳怪气劲。张氏恨不得就想上去撕烂她的嘴，要说她与赵婆子还是前两年结下的梁子。 村中都知道陈母鸡养的好，每年单是卖鸡卖鸡蛋就有几两银子的收入，赵婆子本就嫉妒陈家过得好，见陈家养鸡能赚银子，也有样学样买了几十只鸡苗回来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搞的，不到一个月时间，鸡苗就陆续死光了。 赵婆子便去找陈母打探养鸡的秘诀，养鸡哪里有什么秘方可言，无非就是照顾的精心些罢了，但是赵婆子压根不信，非说陈母藏私见不得别人养鸡赚钱，四处说长倒短，这话传到陈家老宅方日，张氏就想上门去找赵婆子理论，后来还是被婆婆拉住了，说没必要与小人论长短。 第101章 巧遇 但张氏一直压不下心中这口气，这会见赵婆子撞到枪口上，嗤笑道:“听赵大娘这意思，无论是谁家有赚钱的营生，都该无偿告诉给村民对吗？” “那对呗！大家都一个村住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嘛！对你们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要是你们真的有赚钱营生，可千万不要藏私，总不能让大家看着你们吃肉，他们只能喝汤吧！”赵婆子坐在石头上喋喋不休的说道。 “大娘，如果我没记错，你家栓子哥好像在镇上开了家木匠铺吧！听说每年能赚十几两银子呢！不如您先让他把木匠手艺，无偿教授给村里人，然后我再告诉你们挖竹笋做什么，您看怎么样？”张氏望着赵婆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赵婆子闻言腾的一下从石头上站起来，“那怎么能行，这可是我儿子傍身的手艺，要是告诉给大家，以后我们还咋赚钱。” 张氏早就料到涉及自己的利益，赵婆子肯定会如此，便语气嘲讽的说道:“大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刚刚不是您说的嘛！都在一个村子住着，不能我们吃肉，村民喝汤。 怎么换成您的儿子就不行了呢！刚刚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无论任何人有赚钱的营生，都该无偿告诉村民嘛！难道刚刚是我听错了。” 赵婆子也是这时才发现上当了，不禁剜了眼张氏，嚷嚷道:“无亲无故的，凭什么让我儿子把木匠手艺，无偿传授给别人，我又不是傻子。” 张氏闻言嗤笑道:“您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是傻子呢！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别人去做，你是把别人都当傻子，觉得就您自己聪明。”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陈家大儿媳说的对，凭什么要求别人把赚钱的营生，告诉给村民，轮到赵婆子自己了就变卦了，合着来就是见不得别人赚钱的红眼病又犯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望向赵婆子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赵婆子受不了大家对她的指指点点，没一会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小溪从不知妯娌竟然这么厉害，只是两句话就堵得赵婆子哑口无言，不过这个赵婆子也确实讨厌。 村民此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怎么打探人家也不会把赚钱营生，讲给他们听，索性也就不再打听，干脆该干嘛干嘛去了。 望着还未走远的人群，张氏吐了口唾沫，“呸！这些个不要脸的，自己不动脑想个赚钱法子，一门心思想学别人家的营生做。” 落在后面的几个村民，听到张氏的谩骂，顿感脸上一阵灼热，不由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陈家兴帮忙把最后一担竹笋挑到家，就带着张氏回老宅去了，陈家旺与小溪本打算留哥嫂在家吃饭的，奈何论小两口怎么深情挽留，最后还是没有把二人留下。 小溪想既然大哥喜欢吃自己做的卤味，那索性下次多做些卤味，给老宅多送些过去，也算还了大哥大嫂帮忙的恩情。 望着院子里一大堆竹笋，想到半个月之后，这些竹笋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陈家旺和小溪身上的疲劳之感顿时全消，浑身充满了力量。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把家禽都喂完，小溪就去厨房做晚饭了，陈家旺则就在院中剥竹笋，这么多竹笋可够剥好些时候了，为了早点上山摘金银花，陈家旺与小溪争分夺秒干活。 吃过晚饭都没有歇着，一直剥到天色彻底黑下来。陈家旺与小溪才回了房间。 这边陈家瑞也在天黑前赶回了竹溪村，到家把收来的山货从车上卸下来，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就准备去老宅接儿子回来。 谁知陈家瑞刚走出没多远，就碰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李冬梅，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自己成亲后冬梅就嫁去了隔壁村，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被爹娘接回来以后，她一个人住在村外，更是很少进村，这还是分别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遇见。 李冬梅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陈家瑞，前几日母亲出去倒水，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关系，身体比较脆弱，把腿给摔断了，虽然哥嫂照顾得很好，但她还是会每天回来一趟。 望着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李冬梅还是先开了口，“瑞哥，你这是去哪里？” “我去爹娘家接毛毛，你这是回去看望李叔李婶了。”陈家瑞有些不敢看李冬梅的眼睛，面对喊了自己十几年瑞哥的姑娘，他心中始终有种愧疚之感，如果当年早些察觉自己是喜欢冬梅的，或许她就不会心灰意冷嫁去隔壁村，也就不会成为寡妇，被婆婆………… “嗯！娘，前几日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断了，我每日都会回去看看。”李冬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开心，也有自卑，开心的是在这里遇到了，心灵深处始终忘不掉的那个人。 自卑的是对方如今已经有了儿子，而自己却成了一个人人避如蛇蝎的寡妇。 “哦！”说完这句话，陈家瑞就再没出声，他内心矛盾极了，明明有很多话想对眼前的女人说，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该怎么说，最后只能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李冬梅也觉得这种气氛尴尬极了，与陈家瑞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陈家瑞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随后叹了口气说道:“终究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 “家瑞，你回来了？今天怎么样？可还顺利。”陈母看到从院外走进来的儿子，关心的问道。 “娘，一切都很顺利，您不用担心。”陈家瑞笑呵呵的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和你爹都担心一天了，这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陈母猜测儿子回来后，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过来接孙子了，晚饭应该还没有吃，就要去给儿子做些吃食。 被陈家瑞拒绝了，虽然如今还是爹娘当家做主，但他并不想给二老添麻烦，以后还要出去收山货，总不能每次都在老宅吃吧！ 就是嫂子再好时间久了也会有想法，他很珍惜兄弟情，不能因为这些小事从而影响了亲情。 第102章 两个鸡蛋 陈家瑞知道爹娘在担心什么，就把今日收山货的事情，详细与老两口讲了一遍，这才抱着儿子毛毛回家。 毛毛今天特别开心，不仅有小宝哥哥陪他玩，祖父祖母还做了他最喜欢吃的肉肉和绿豆糕，虽然他很馋，很想多吃两口，但爹爹告诉他，要做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不能见到好吃的只顾着自己，所以他把肉肉都留给了长辈，祖父祖母还夸他懂事呢！ “爹爹，你今天累不累？”毛毛听到祖父祖母的谈话，得知爹爹要走很远的路去收山货，关心的问道。 “爹爹，不累。”陈家瑞抱着毛毛往家走，半路上听到儿子的话，心里为之一暖。 “毛毛今日在祖父祖母家可有调皮捣蛋？”陈家瑞一边走一边说道。 “爹爹，我今日可乖了，祖父祖母给我夹肉肉吃，我也给祖父祖母夹菜，他们还夸我孝顺懂事呢！” “是吗？那我们毛毛可真棒。”望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儿子，陈家瑞感觉心特别难受，小小年纪就让他没了娘亲，如果当初不娶杨氏，或许就不会有他的出生，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糟心的生长环境。 父子俩有说有笑的往家里走，走了一天山路，陈家瑞早已经饥肠辘辘，要不是回来的路上采了一些野果子吃，估计早就饿晕了。 到家把毛毛放在房间让他自己玩，陈家瑞赶忙去米缸舀了碗糙米，生火做饭，今天实在太累了，他也不想炒菜，直接去菜园摘了两根黄瓜一把辣椒，又去酱缸打了碗大酱，准备对付一口。 刚回到厨房就看毛毛在灶前添柴，看到儿子小小的身影，陈家瑞内心五味杂陈，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儿子过上好日子。 陈家瑞刚把饭菜端上桌，就看到儿子走了过来，并在衣兜里掏出了两个鸡蛋，放在桌子上。 “爹爹，这两个鸡蛋给您吃吧！祖父祖母说吃鸡蛋有营养，还不会生病。”中午时陈家老俩口给每个孩子煮了两个鸡蛋，小宝的刚煮好就吃了，而毛毛的却被他留了下来。 得知小孙子要把鸡蛋拿回去给儿子吃，陈家老两口既生气又心酸，气的是杨氏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却不知足，满心满眼都是娘家人，不好好与儿子过日子。 心酸的是听小孙子说，他们父子俩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鸡蛋了，怨不得儿子家养了七八只鸡，儿子和孙子身体还是那么单薄，原来杨氏不单往娘家贴补银子，合着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划拉娘家去了。 最后陈家老俩口和小孙子撒谎说，已经把他爹的那份留出来了，毛毛这才把属于他的那两个鸡蛋吃掉，临走时把爹爹的那份揣了回来。 陈家瑞得知这两个鸡蛋的来历后，瞬间红了眼眶，把儿子抱在怀中，轻声说道:“爹爹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鸡蛋，毛毛帮爹爹把另外一个吃了吧！” “爹爹，你骗人，毛毛都能吃得下两个鸡蛋呢！爹爹是大人，怎么会吃不完呢！”毛毛一脸不相信的盯着陈家瑞看。 陈家瑞闻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哽咽的说道:“因为爹爹在回来的路上，吃了一碗香喷喷的馄饨，所以爹爹还不是很饿。” 毛毛就算在懂事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一边帮父亲擦眼泪一边说:“爹爹，你不要哭了，我帮您吃。” 父子俩坐在桌前犹如吃山珍海味一般，一小口一小口的把两个鸡蛋吃完。 惦记着早点把院子里的竹笋收拾完，陈家旺与小溪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 要说小溪肚子里这个孩子也特别体谅她娘，只是偶尔吐一次，其它什么症状都没有，不然小溪也不可能每天忙这忙那不得空闲。 两人草草吃过早饭，就开始忙活，陈家旺坐在院中负责剥壳，小溪负责清洗切条，忙活到中午终于收拾了一半，剩下的竹笋估计再有半日也就都能收拾完了。 竹笋是收拾的差不多了，但小两口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家里的缸不够用了，当初陈家老两口只给新房添了大中小三口缸，一口留着冬日腌酸菜，一口留着腌咸菜，剩下的用来做米缸。 上次家里腌酸笋就占用一口缸，如今只剩下一口三缸还闲着，可这口缸实在太小了，就连一百斤酸笋都腌不下。 “相公，这可怎么办呢！我们要去哪里买大缸？”望着一堆没地方放的酸笋，小溪不由有些着急。 “媳妇，你不知道吧！村里郑大叔家就是祖传烧制陶器的，他家什么陶器都有，一会我过去看看有没有大缸，要是没有现成的，估计可能就要在等上两天了。” 陈家旺也只顾着周掌柜订酸笋高兴了，就没想起来腌制竹笋的大缸够不够用，这会见媳妇着急连忙出声安慰。 “是嘛！那太好了，相公，还是你们村好，做什么的都有。” 莲花村比较小只有五十几户人家，村中只有一个碾房，剩下什么都没有，全村连一家做豆腐的都没有。 竹溪村不单有豆腐坊，还有一家油坊，如今又来一家陶窑，可把小溪羡慕坏了，本村就有这几样作坊，就方便多了，不然还得走十几里路，去镇上榨油买豆腐，不仅麻烦还很累。 “相公，一口大缸差不多能腌二百斤左右，我们要腌五百斤，家中还有一口小缸，你只需再买两口大缸就够用了。” 家中那口小缸已经装满了竹笋，小溪只能把余下的竹笋条，暂时先放在干净的簸箕里。 干上活，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又该做午饭了，小溪放下手中的竹笋进了厨房，陈家旺趁这个空隙就往村中郑家陶窑走。 “郑大叔，您在家吗？”有了这双鞋，陈家旺无论去哪里！都是昂头挺胸充满了自信，再不似之前那般低头走路了。 脚下生风的来到郑家大门外，听到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如果没记错郑大叔家还有两个不大的小孙子，就算大人不发出声响，孩子总该会有些动静吧！ 第103章 闹着要上吊的田小蕊 这怎么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仔细观察发现郑家的烟筒也没有升起炊烟，难不成都没在家，可这院门明明是从里面划上的，如果真的没人在家，难道不该是院门从外锁上吗？ 想到这些，陈家旺又朝院中喊了两嗓子，“郑叔，您在家吗？我是陈家旺。” 接连喊了三声，才听到院后传来回应声，“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是家旺过来了，找大叔有事吗？”老郑头一边开院门一边笑呵呵的问道。 “嗯！确实找大叔有事，我想买两口大缸，不知大叔您这里可有烧制好的？”陈家旺走进院子，一边打量着小院，一边说出此行的目的。 “大缸，你要多大的？前些时日隔壁村来了一个村民，在我这里订了两口，但一直没有过来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如果你着急用就先拉回去吧！” 订大缸的村民已经交了十文定金，如果他不来取。把大缸再卖出去也赔不上，里外里还多赚了十文钱，郑老头心里打着小算盘。 “是嘛！那太好了，您快带我过去看看尺寸。”来时陈家旺还以为要等上两天呢！毕竟买大缸的人不多，没想到运气竟这么好，还真有两口现成的，看样子老天都在帮他。 陈家旺跟随郑家大叔来到后院瓷窑，郑家住在村子最西头，墙外就是村里的田地，因为守一边的关系，他家的前后院很大，尤其是后院更大，瓷窑就建在后院。 刚打开通往后院的小门，远远就看到瓷窑外，摆放着不少烧制好的陶瓷，其中最多的要属酒坛子了，听说郑家与镇上的酒坊有合作，每年单是做酒坛这一项，就能收入十几两银子。 这还没算其它陶制品的收入，有村民曾经议论说，郑家陶窑每年最少能收入三十几两，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说郑家是村中首富也不为过。 “就是这两口大缸，你感觉怎么样，可是你想要的标准。”郑大叔把陈家旺带到陶窑前，指着角落里的两口大缸说道。 望着眼前的两口大缸，陈家旺觉得这简直就是给他家量身定做的一样，缸的大小、口径，刚好都是他所需要的尺寸。 “嗯！不错，大小刚刚好，就是不知什么价位。” 陈家旺仔细观察了一下缸里缸外，见没有破损或是漏洞，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缸，通常我都是卖十二文一口的，介于你一买就是两口的关系，就便宜点卖给你，每口只收十文钱。” 百姓买这么大的缸，无非就是做水缸或是酸菜缸，如果用得节省十几年都不会坏，难得遇到陈家小子刚好需要，不如就送个人情，便宜点卖给他，否则还不知要放上多久，才能卖出去呢！郑大叔望着陈家旺笑呵呵的说道。 就是家里那口中号的大缸，还花了十文钱呢！这么大一口，确实值这个价位。 既然人家郑大叔敞亮，那自己也就不能在讲价了，陈家旺痛快的付了二十个铜板，并从郑大叔借了板车，两人合力把大缸滚上车，陈家旺这才推车离开。 “相公，你回来了？”小溪端着一大碗冬瓜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媳妇，咱们运气可真好，刚好有两口现成的大缸。”陈家旺一边往下挪大缸，一边与小溪笑呵呵的说道。 “嗯！相公，这两口缸花了多少铜板，不便宜吧！”越大的缸价钱越高，小溪猜想一定不便宜。 “原价二十四文，郑大叔只收了二十文，还可以不算贵。”陈家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口大缸，小心翼翼的从板车上滚了下来。 小溪觉得这个价钱还可以，不算太高，如果去镇上买，这么大的缸少说也得十三四文，郑家陶窑卖的价位确实公道。 卸完大缸陈家旺就把车给郑家送回去了，小两口这才回屋坐下吃午饭。 莲花村田家二房院外，此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原来是田小蕊得知一直爱慕的王童生，今日与杏花村的李家姑娘订亲，受了刺激，非去王家找心上人讨说法，想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她就不信搅不黄这门亲事。 谁知王童生竟一点不念她的好，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田小蕊是个不知廉耻的姑娘，经常主动投怀送抱，如果不是他有定力，早就被田小蕊玷污了清白。 听到王童声竟然这样侮辱自己，田小蕊瞬间就不干了，直接把最近一年送他笔墨纸砚的事，都与众人讲了一遍，可人家王童生压根不领情，非说自己拒绝不了，是田小蕊应塞给他的。 田小蕊闹了一场，不但没有把人家的亲事闹黄，自己反而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搭的银子也没有要回来，望着众人的指指点点，田小蕊羞愧不已，气愤之下，回到家里就要悬梁自尽。 王氏苦口婆心的劝了良久，才把田小蕊的情绪稳定下来，田大福也是此时才得知，大女儿的彩礼钱，竟被母女俩拿去倒贴了王家小子，甚至还做着秀才夫人的美梦。 田大福感觉自己的脸都被田小蕊给丢光了，大声吼道:“哭，你还有脸哭，亏我从小到大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竟然拿着你大姐的彩礼钱，去倒贴王家小子。” “小蕊都已经这样了，你的心难道就不会痛吗？怎么还可以这样说话她。”王氏听不得任何人训斥她的宝贝女儿。 “还有你，你给我滚，如果没有你的纵容，小蕊她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嘛！” 王氏有多娇惯田小蕊，田大福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也曾经劝过王氏不要过于娇惯女儿，可都是徒劳，田小蕊变成今天这副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与王氏脱不开关系。 “好你个田大福，女儿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你不但不替她出头，反而来归罪于我，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的命咋这么苦，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王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边哭一边骂道。 第104章 田宝儿离家 田大福真是看够了王氏动不动耍泼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 前些年还觉得王氏贤惠能干，会照顾人，可自从她把大女儿嫁去隔壁村后，才发现王氏不知何时起，变得他越来越不认识了，曾经的柔情小意早已消失不见，如今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厌恶之感。 村民本就对田大福夫妇逼田小溪嫁给陈家旺有看法，如今得知他家的小女儿，竟拿着大姐换来的彩礼钱，去倒贴男人，对他们一家嗤之以鼻。 有那嘴不好的妇人，干脆站在田家大门口，大声嚷嚷着，“田小蕊难道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嘛！就她那副模样，也不怪人家王童生看不上，估计就是村中的鳏夫都会嫌弃。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可不是咋的，拿几两银子去倒贴男人，估计这事也就王氏的女儿做得出来，如果要没猜错，应该都是她怂恿田小蕊这么做的，幻想着到时做秀才夫人。” “啊呸！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没想到王童生竟然这么不地道，既然你没看上人家，为何还要收对方送去的笔墨纸砚呢！” “不要白不要，谁让田小蕊愿意倒贴人家了……” 听到外面众人的议论声，田小蕊知道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估计以后也找不到好婆家了，想死的心更盛了，王氏根本就拉不住一心求死的女儿。 望着不争气的女儿，田大福彻底没了好耐性，上去就扇了田小蕊一耳光，“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嫌不够人家笑话是不是。” 长这么大田小蕊还是第一次挨打，愣在当地傻傻的看着田大福，有些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王氏见女儿挨打直接从地上站起来，就与田大福扭打在了一起。 田宝儿从院外进来就没个好脸色，尤其是看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有个倒贴的妹妹就已经够丢人了，爹娘，你们这是还嫌不够丢人吗？” 此时已经分别挂了彩的田大福与王氏，听到儿子的咆哮声，瞬间停了下来。 “如今妹妹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你们老两口也是这个样子，还让我怎么娶妻生子，又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进来。” 自从老娘逼着大姐嫁给隔壁村的瘸子后，田宝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骂他们一家坏良心，如今妹妹又闹出这些事情来，估计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了，索性回房收拾了个包袱，扭身就朝院外走，夫妻俩劝了好一会，也没能留下儿子。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王氏悔恨交加，如果当初自己不怂恿女儿去贴补王家小子，是不是就不会有后续这些事情的发生，儿子也不会因此离开，看着瞬间苍老了不少的爹娘，田小蕊再也不敢闹着上吊，她怕爹娘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天色刚蒙蒙亮，陈家瑞就起床了，一盆糙米粥，一盘清炒瓜片，几根辣椒大葱，一碗大酱，就是父子俩的早饭。 饭菜陆续端上桌，这才回房间叫醒熟睡中的儿子，毛毛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他知道爹爹要早起出去收山货，即使再困也没有哭闹一声，只是揉了揉眼睛，乖乖的穿好衣服下了床，洗漱好后与父亲坐在桌前吃早饭。 年纪大了，觉少，陈家老两口早早就起床了，陈家瑞抱着毛毛来到老宅的时候，陈父正在院子里劈柴，陈母去了厨房准备做早饭。 大哥大嫂房间里也传出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陈父听到大门口传来的响动，知道是二儿子带着小孙子过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斧头，走了过来，接过儿子怀中再次睡着的毛毛。 望着陈家瑞单薄的身体，陈父不免有些心疼，关心的问道:“可吃过早饭了，不如吃完再走。” “爹，我吃过了，毛毛就拜托您和娘帮忙照顾了，这是五十文钱，您收好，就当是毛毛这些天的饭钱。” 陈家瑞觉得总是让儿子在老宅吃饭，天长日久，就算大嫂不说什么，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不如留下些饭钱给爹娘。 “家瑞，你这是干啥呀！你见谁家爹娘帮忙照看孙子还要饭钱的。 “你这买卖才刚刚起步，正是用钱的时候，赶紧把钱收回去，留着做本金。” 儿子过得是啥日子，陈父再清楚不过，就是做买卖的本金，还都是小儿子借给他的呢！他怎么忍心收下儿子递过来的铜板，连忙又把儿子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 张氏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院中父子俩的谈话内容，得知小叔子要给公爹饭钱，立马接话道:“二弟，爹说的对，这钱我们不能收，这要是传出去让外人怎么看。 赶紧把钱收回去，不然以后我就不让爹娘帮你照看毛毛了。” “二弟，就听你大嫂的吧！再说毛毛他又能吃多少，家里虽然没有大富贵，但也供得起一个孩子的吃喝。”紧随其后走出房间的陈家兴开口说道。 陈母听到院中几人的说话声，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上前拍了一下陈家瑞，有些气愤的说:“你要是非留饭钱，那就把毛毛带回去自己照看吧！” 说完陈母就坐在桃树下，吧嗒吧嗒掉眼泪，儿子是自己生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这个做娘的又怎么能不清楚。无非就是不想占老宅的便宜，怕时间久了大儿媳会有所抱怨。 大儿媳的脾气秉性，她还是有所了解的，绝不是那样的人，陈母心疼儿子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还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到，越是这样，她的心就越是难受。 陈家瑞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把老娘给气哭，连忙走到陈母身边，轻声说道:“娘，您别生气了，都是儿子不好，我把钱收回去还不成嘛！”说完就把五十个铜板重新揣回了兜里，陈母这才破涕而笑。 陈家老宅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住在村尾的陈家旺和小溪可不知道。 两人昨日赶在天黑前，就已经把所有的竹笋都腌在了大缸里，只等着月末周掌柜上门来取货了。 第105章 再次进山 惦记着山上还没有采回来的金银花，陈家旺与小溪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 家里的猪草所剩不多了，估计也就够再喂一顿，摘金银花的地方又路途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担心回来太晚，打不上猪草，家的两头猪和兔子竹鼠会挨饿。 起床后陈家旺就挑上担子去村外打猪草了，小溪也没闲着，去菜园里摘了一个老南瓜，打算烙几张南瓜饼带去山上，留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往日猪食都是陈家旺来煮的，今日他出去了，就得小溪自己来做了。 把剁好的猪草和麦麸子，倒在另一口大锅里，再添上半锅水，火着起来后，架上几根粗木柴，基本就不用管了，只需注意下火苗别着到灶外就好。 处理好猪食小溪才开始做早饭。将一个金黄色的长条南瓜对半切开，南瓜子洗干净放在一旁，南瓜肉削皮切成小块放入锅里蒸熟。 自家种的老南瓜软糯香甜，用它烙出来的南瓜饼特别好吃，自带一股清香之气，陈家旺和小溪特别喜欢吃。 洗干净的南瓜子放到院子里晾晒，家里的南瓜子小溪都会攒起来，等攒多一些就可以做香喷喷的炒瓜子了，新年时用来待客最好不过了。 等南瓜蒸得差不多了，小溪又去三缸里舀了些面粉，打算用它和南瓜一起和，这样烙出来的饼那才叫香。 把蒸熟的南瓜，捣成南瓜泥和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没多久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甜气的南瓜饼就烙好了。 为了不浪费锅里残余的油渍，小溪又趁着锅中还有余温，打了个鸡蛋汤。 十几张南瓜饼，一大碗鸡蛋汤，再加上两个前几日腌制好的蒜茄子，一顿简单的早饭就做好了。 陈家旺挑着担子回来时，小溪正拎着猪食桶，准备去喂猪，家里的两头猪肉眼可见胖了不少。 八只小兔崽也早已断奶，可以自己进食，几只竹鼠也欢实的很，早已经适应了新家，如今见到人也不再躲闪了。 “媳妇，猪食放下还是我来喂吧！”陈家旺刚挑着一担猪草，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小溪拎着猪食往猪圈走。 “无事的相公，一桶猪食并没有多重，我还拎得动。”小溪知道相公在担心什么，连忙表示这点重量，对她根本造不成威胁。 “你现在是双身子，还是小心点好，走时都与你讲了，猪回来我喂，就是不听话。” 大夫都说了前三个月很重要，一定要小心，尽量不干重活，不拎重物，走时陈家旺就叮嘱过小溪，此时看到不听劝的她，内心无奈极了。 别家媳妇怀孕，巴不得每日让男人桌上桌下伺候着。自己这个媳妇却反过来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一点都闲不住。 “嗯！知道了，下次一定等你回来做，还不成嘛！你就别生气了。”小溪看到陈家旺一脸无奈的表情，赶忙给他做保证。 “真是拿你没办法。”陈家旺把打来的猪草倒在屋檐下的地面上，无奈的对小溪说道。 刚打来的猪草得扒拉开，不然都堆在一起容易烂掉，猪吃了会拉肚子，兔子吃了发霉的草也容易生病。 有时陈家旺都觉得这不是在养畜生，而是在养孩子，谁让人家金贵呢！万一不小心生病死掉了，自己和媳妇算是白伺候了。 两人草草吃过早饭，就带上用油纸包好的南瓜饼和酸笋出门了。 担心两个竹篓不能把金银花都摘回来，陈家旺与小溪每人都挑了一副担子，家里只有一副担子，多出的那副，还是去隔壁王大娘家借来的。 篓子里还放了两个木桶和几个鱼笼，陈家旺打算下几个鱼笼试试看，溪水里到底有没有大鱼，如果有等摘完金银花，就每日来这边捕鱼，到时拿去镇上卖。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看到小两口每人挑着一副担子往山上走，很是疑惑，前日挖了一天的竹笋，难不成今日还是去挖竹笋，仔细观察又发现，他们的担子里没有铁锹，明显不是去上山挖笋。 “家旺，你们小两口这是去干嘛呀！怎么每人都挑着一副担子？”村里的赵大娘站在一棵大树下，好奇的问道。 “哦！家里的柴不多了，我和媳妇打算上山去多捡些柴回来。” 小两口在家时就想好了，对村民问起时的说辞，晚上还不知什么时候下山，估计村民也发现不了他们再说谎，这不赵大娘刚开口，陈家旺就应对自如。 “哦！原来是上山捡柴啊！我说怎么还挑着两副担子。”赵大娘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上山捡柴？这怎么还带了两个木桶啊！不会是上山去割蜂蜜吧！担心我们也跟着一起去，所以在说谎骗大家吧！”姚婆子打量着两人所带的工具，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姚大娘，我们是上山捡柴也好，割蜂蜜也罢，请问与你有关系吗？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操心，也真是难为你了。” 陈家旺着实讨厌这个姚婆子，每日无所事事，整日里与人说东道西，背后没少嚼他的舌根，听到她的声音都气愤得不行，索性也没必要给她留脸面。 “陈家小子，你这是什么语气？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说话。”姚婆子听出了陈家旺话中的嘲讽之意。 陈家旺可不想因为姚婆子这种人，耽误了上山的行程，理都没理会她的质问，扭身就与小溪继续往山脚下走。 村头不止姚婆子一人，还有很多拿着针线，在树下做活的妇人，见陈家旺都没有搭理她，就带着媳妇离开了，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姚婆子是村中有名的碎嘴婆子，几乎每家每户都被她讲究过，此时看到她吃瘪，大家内心不由一阵畅快。 之前只听男人说溪流在林子深处，距离外围很远，真是不走不知道，一走才知道到底有多远，半个时辰都过去了，竟然还没有看到溪流的踪迹。 “媳妇，累了吧！要不歇一会再走吧！” 林子里没有路，需要一边走一边扒拉枝条，肯定是没有山下的路好走。稍不小心，脸就会被划伤，陈家旺已经走过一次，心里有底，但小溪没走过啊！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 第106章 摘金银花 望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林子，小溪摇了摇头，路程本来就远，如果中途在休息，就会耽误下山的时间，还不如一鼓作气，走到地方在休息，不然心里老提着，落不下来，歇着也不踏实。 小溪的性子，陈家旺最清楚，既然她说不歇，肯定就是还能再坚持，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媳妇，快到了，再坚持一会。”两人又走出一段距离，陈家旺已经隐隐闻到了空气中的花香。 之前就听相公说距离溪流越近，闻到的花香之气就越浓郁，小溪深深吸了口气，直觉告诉她，采摘金银花的地方，应该不远了。 果然，花香味越来越浓郁，又走出大约五十米左右，枝繁叶茂的林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宽敞的空地。 空地之上开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野花，小蜜蜂穿梭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花儿在微风中摇曳。侧耳倾听，还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潺潺流水声。 望着眼前的景色，小溪感叹道:“相公，这里也太美了，真没想到林子深处，竟还有这么一处仿若人间仙境的地方。” “是啊！上次我过来这里，也被眼前的景色所陶醉，确实挺美的。” 陈家旺把担子放到地上，在竹筐里取出三个鱼笼，走到溪边，挽起裤腿就下了水，一边走一边对着还在发呆的小溪说道。 溪水清澈见底，浅处只没过小腿，深处也才刚刚及膝，陈家旺选了几处水草多的地方，依次下了五个地笼，剩下的那三个，他打算下在有金银花的那段溪流里。 欣赏完一片花海，小溪也跟随陈家旺来到溪流岸边，望着溪流中游来游去，欢快的鱼儿，小溪觉得一定有大鱼，不然怎么会有小鱼苗呢！ 陈家旺回到岸边重新挑起担子，领着小溪沿着河岸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拿木棍扒拉着草丛，希望能在抓到野鸡或是捡到野鸭蛋，小溪也紧盯着草丛里的动静。 “相公，你看是野鸭耶！”小溪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隐隐有些响动，她也不知道是草蛇还是其它动物，就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时一只野鸭突然腾空而起，把小溪吓了一跳。 走在前面的陈家旺听到后面的响动，刚转过身，就看到一只绿头公野鸭扑棱着翅膀飞向空中。 这只野鸭怎么也有二斤多重，就这么让它跑了确实有些可惜了，但也没办法，谁让野鸭比野鸡飞的高呢！这要是野鸡无论如何都能抓得到，就是需要些气力罢了。 野鸭可以飞几百米高，陈家旺是无论如何也捉不到的，只能看着越飞越远的野鸭，望而兴叹。 望着飞走的野鸭小溪也觉得有些可惜，这要是拿去镇上卖，怎么也能卖上二三十文，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铜板飞走，而无能为力。 看到小溪失望的表情，陈家旺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媳妇，野鸭虽然抓不到，但如果我们把金银花都摘完，也能卖不少铜板呢！” “对啊！金银花的价格可比野鸭高多了，相公，你赶紧带我去摘金银花吧！” 小溪听到陈家旺说的话，双眼瞬间一亮，怎么把今天来的主要目地，忘了呢！ 又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一片花海映入眼帘，金银花的花有两种颜色，黄的似金，白的如银，可能“金银花”这个名字就是这样得来的吧！ 望着眼前的场景，小溪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大声喊道:“相公，发财了！发财了！” 陈家旺看着欢呼雀跃的财迷媳妇，满脸宠溺的说道:“媳妇，我会努力赚更多银子，保证比卖金银花赚的还要多。到时让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好，我等着相公让我数钱数到手抽筋那天，如果实现不了看你怎么办。”小溪闻言笑吟吟的打趣道。 小溪看了眼天色见时间不早了，把担子放在一旁的空地上，就开始忙活起来，陈家旺把最后三个鱼笼下好，也过来帮忙摘金银花。 小两口有说有笑一边摘金银花，一边聊着明日去集市卖卤味的事情。 从上集食客们对卤味的购买热情来看，陈家旺与小溪觉得一个猪头似乎有些不够卖，他们打算这次把整套下水都买下来，毕竟下水是猪身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算卖不完也不会赔太多钱。 金银花藤虽然不少，但因花小不占地方，几个小时过去了，也才摘了一筐半，忙活了这么久，两人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索性找了一处阴凉，把家里带的干粮和酸笋拿了出来。 两人左手南瓜饼，右手酸笋，吃一口饼，咬一口酸笋，渴了就咕噜口凉水，直到打了个饱嗝，陈家旺才觉得胃不舒服多了。 但身上黏腻腻的感觉，实在令他很不舒服，就想去溪流中洗洗，小溪身上也出了不少汗，有些热得慌，也想跟去河边洗把脸。 来到小河边陈家旺脱掉上衣，光着膀子一猛子就扎了下去，在水中像鱼儿一样游来游去，这可把小溪羡慕坏了，想着自己要是男人给多好，是不是也能这样洗得爽快。 洗过澡后两人又歇了一会，这才起身继续摘金银花。 看天色应该差不多申时了，陈家旺与小溪不打算再摘了，下山就得半个多时辰。还有几个鱼笼没有起。 如果再摘下去，就会耽误下山的时间，虽说这么多年，林子里从未出现野兽，但带着怀孕的媳妇走在昏暗且植被茂密的林子里，还是会有些怕怕的。 陈家旺打算把下在这段溪流中的鱼笼起了，另一段水流的鱼笼先不起，他想看看多放一夜的地笼会不会收获更多些。 起第一个鱼笼时，陈家旺就感觉鱼笼的重量不对，待把鱼笼拎起来的时候，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六七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在鱼笼里蹦跶个不停。 这可把小溪与陈家旺高兴坏了，原来溪水中不仅有鱼，而且还不小，每条大概都有一斤左右，想到一个鱼笼就收获了这么多，估计剩下的两个鱼笼应该也少不了。 望着木桶中十一二条，活蹦乱跳的鲫鱼，还有一些小鱼小虾，小两口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107章 打算养狗 老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因为溪水过于清澈，没有太多浮游生物供鱼儿做食物，通常情况下，溪流中都不会有大鱼的存在。 陈家旺与小溪能不开心嘛！同时也在想这算不算老天对他们的特殊照顾。 担心鱼儿会半路死掉，两人在木桶中添了不少溪水，就是拎起来有些重。 还好金银花分量轻，一担加起来大概也就二十斤左右，不然在拎着一桶鱼走在林间还真的有些吃力。 村中共有三条路可以上山，村东村西各有一条，来时走的是村子中心那条，下山后为了避开村民，小溪与陈家旺选了村东那条路。 这条路虽然可以避开村民，但却要多走半里路才能到家，如果多走一点路，可以避开麻烦，他们觉得也没什么，小两口只想闷声赚钱，并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实在讨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 所谓远道无轻载，两人到家时，陈家旺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酸痛的厉害。 小溪本打算把这些鱼虾匀在两个木桶中，每人拎一个，这样就能减轻相公的负重。奈何陈家旺心疼媳妇，担心路途远会累到她，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个提议，最后只能他自己受累。 陈家旺与小溪刚准备上前打开院门，隔壁王大娘家的大黄狗，就汪汪汪的叫了起来，担心大黄狗的叫声会引起王家人的注意，两人赶忙打开大门，把摊子挑了进去，随后把大门重新关上，并插好门栓。 这座小院在村尾东头第一家，为了安全着想，当初买下这处院子后，陈父就带三个儿子把原来又矮又窄的院墙，重新加高加固了，行人是看不到院内情况的。 大门一关就相当于安全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别人发现他们摘金银花，捕鱼的事情了，如果被其他人知道这些事情，那就等于断了财路，所以每次上山有所收获时，两人总是如做贼一般小心翼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村中大部分人家都不富裕，除了靠几亩薄田度日外，再无其它赚钱的营生，只要发现谁家做点什么赚了钱，不出三日保管有人跟风。 自己家都还没有脱贫致富，所以他们不会大度到把赚钱的营生告诉给村民。 大黄狗汪汪叫个不停，惹得别家的狗听到它的叫声后，也跟着凑热闹，村尾顿时狗叫声一片。 没多久陈家旺与小溪就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紧随其后还有王大娘的呵斥声，“大黄，别再叫了，要是再叫明天就把你扒皮吃肉。” 都说人老成精，狗养的年头久了，就具有灵性了，能听得懂主人简单的话语，听相公说王大娘家这条狗已经养六七年了，可能是它听懂了那句扒皮吃肉吧！ 随着王大娘的呵斥，大黄狗的叫声也跟着小了下来，还隐隐听到了几声类似于孩子哭泣的呜呜声。 “相公，这狗好聪明啊！它是不是听懂了王大娘最后那句话。要不我们也养一条吧！” 小溪想如今每三日就要去镇上摆摊，一去就是半日，家中还有这么多畜生，村民也都知道他们家做买卖赚了点钱，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哪日家中无人进来小偷怎么办，要不家中也养条狗，多少还可以吓唬吓唬人。 其实陈家旺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一直没听说村中谁家狗生崽，不然早就去抱回来一个养了，此刻听到媳妇也想养狗，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立马笑嘻嘻的说道:“好啊！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就是没有听说谁家狗生崽。” 金银花要先清洗一遍才能晾晒，待小溪把所有金银花都清洗完，天差不多就要黑了，把洗干净的金银花，全部倒在了长方形晒筐上摊开，为了快些沥干水分，小溪还在晒筐两端各放了一个凳子使其腾空。 洗金银花费了不少水，缸里剩下的水只够做晚饭，陈家旺又去挑了三趟水，两人这才去厨房做晚饭。 “媳妇，这些野葱怎么吃？”今日山上还挖了不少野葱回来，陈家旺看着嫩绿的野葱问道。 “野葱炒鸡蛋或是包饺子最鲜了，我们就做野葱炒鸡蛋吧！”小溪一边淘米一边说道。 听到媳妇说要做野葱炒鸡蛋，陈家旺立马搬过一个小板凳，一边择野葱，一边帮忙往灶里添柴。 小溪在篓子里拿出三个野鸡蛋，打算打散一会用来炒野葱，谁知道蛋是磕碎了，却没有流出蛋液，一看才发现，野鸡蛋竟然成了毛蛋。 如果母野鸡没有被抓回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小野鸡就该破壳而出了，小溪不禁有些心疼，不过也没有浪费，听说毛蛋可以增强体质，都让她埋在灶坑里烧了，打算留着给相公吃。 这边小两口温馨甜蜜，被休回娘家的杨氏，却过得不尽人意，这几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干的比驴多，吃的比猪少，只因她不能再拿钱贴补娘家，娘家人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 尤其是爹娘每日对她骂骂咧咧，嫌她连个男人的心都拢不住了，还被人家给休了回来，不能再往娘家划拉东西，她小弟的彩礼钱也没有凑够。 甚至还劝她回去继续与陈家瑞过，毕竟这样好拿捏的人并不多，换成别人根本不可能忍受这么多年，马上就要收秋了，家里那几亩田怎么也能收入几两银子，这样你小弟的彩礼钱也就有了。 杨氏是个特别爱要面子的人，出来时她都已经把事情做绝了，她不相信陈家瑞还会原谅自己，再说她也没打算过回去。 就算在娘家过得再辛苦，杨氏也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成为村民嘲笑的对象，要回去也是嫁给有钱人后，穿金戴银回去，气死那个穷鬼前夫。 杨氏刚挑水回来，杨母袁氏就把一盆衣物扔到了她面前，“赶紧去把这盆衣服洗了。” “娘，我刚把水缸挑满，您让我歇一会行吗？” 成亲这么多年，杨氏挑水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家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吃懒做的生活，回到娘家不是干这，就是干那，总有做不完的活计，心中不满有所怨言。 杨氏放下担子，揉了下疼痛难忍的肩头，说话的口气未免有点不大好。 “你个赔钱货，吃老娘的，喝老娘的，就让你做这么点事情，就受不了了，赶紧给我去把衣服洗了，天黑前要是还没洗完，你就给我滚去家里的驴棚睡，晚饭更是别想吃一口。” 上次杨氏只送回来二两银子，袁氏就对她颇有怨气，但为了让她把卖秋粮的钱，也拿来给小儿子娶媳妇，一直忍着没有发火，谁知道这个蠢货，竟是被陈家那个穷鬼先给休了回来，这下如意算盘失败了，儿子的彩礼钱又没了着落，此时看到她真是恨不得除而后快，又怎会对她有好脸色。 第108章 被误会 “娘，我到底还是不是您亲生的？”望着骂骂咧咧的老娘，杨氏心中不免酸楚，为何别人家的女儿都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而她的爹娘却是如此对待自己，也只有拿钱贴补娘家时，才会换来他们一丝笑脸。 “要不是看在亲生的份上，生下来那天就把你?死了，能把你抚养长大，已经算是我们仁慈了，赶紧去把衣服洗了，否则有你好看。”袁氏狠狠地剜了眼杨氏，这才扭着肥胖的身子往里屋走。 杨氏仰天长叹，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就不说了，就连自己选的相公都是个穷鬼，如今身无分文只能寄居在娘家。 每日不但要遭受爹娘的谩骂，大弟两口子的嘲讽与白眼，还要面对小弟幽怨的眼神，只因自己被休，令他没办法凑够彩礼钱。 但如今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留下来继续隐忍，只待遇到有钱的男人，便可再不用受这番窝囊气。 为了晚上能有饭吃，杨氏只好忍着身体的酸痛，端着一盆衣物去河边洗。 村尾陈家小院里，陈家旺与小溪摘了大半日金银花，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早就累的不行，吃过晚饭就瘫倒在床上，不想再起来。 但身上的汗臭味，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小溪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厨房里温锅水，好好洗洗再睡下。 “媳妇，你在屋歇着吧！我去厨房温水。”媳妇是双身子，今天摘了大半日的金银花，又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是累坏了，陈家旺不舍得再让她下床去温水，便主动把活揽了过来。 今日小溪确实有些累，也是真的不愿动，听到男人的话，很欣慰，虽说相公腿脚不好，但却是打心眼里心疼她，让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既然是这样，索性就体会一次被自家男人伺候的感觉。 望着媳妇脸上的小窃喜，陈家旺觉此时此刻幸福极了，所有人都嘲笑他是瘸子，媳妇却从没有嫌弃过他，不但想办法努力赚钱养家，还处处体贴，凡事都想的特别周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今天两人都累坏了，洗漱完没多久，房内就响起了男人轻微的呼噜声。 已经先一步睡着的小溪，似乎梦到了什么美事，嘴角上还挂着一抹笑容。 翌日清晨，陈家旺比以往起得还要早，今天是镇上大集，他要去李屠户家取头蹄下水，去晚了，会耽误去镇上的时间，如今家里没有别的收入，全靠做卤味赚些零用钱，要是去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是陈家小子过来了，看样子上个集卖的不错呀！”李屠户看到从院外走进来的陈家旺，热情的打着招呼。 “还可以吧！能赚点零花钱。”陈家旺笑呵呵的回道。 “陈家小子，这次还是只拿猪头和猪蹄吗？” “大叔，我正想与您说这事呢！我还想卤些下货，不知您家的下货是怎么卖的？” 李屠户闻言眼睛瞬间一亮，猪身上最难卖的部位，除了猪头猪蹄，要属这下水了，这东西又腥又臭，还难处理，只有少数买不起肉吃的百姓，才会买它来解馋，但能接受这个味道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此刻听到陈家旺竟然还要买下货，立马笑的合不拢嘴，乐呵呵的说道:“陈家小子，我也不瞒你，做我们这行，最难卖的东西，就属猪下货了，如果你愿意要，我也不多合你，一副下水十五文，你都拿走吧！” 陈家旺在心中算了一笔账，一副猪下水少说也有三十斤，收拾完煮熟后怎么也能剩十五斤左右，卖四文钱一斤，那就是六十文，如果都卖完，刨去成本十五文，还能净赚四十五文，这个买卖绝对不亏。 就这样陈家旺只付了三十文，就买了满满一背篓头蹄下水，还好大肠李屠户已经简单处理过，臭味不是那么浓，不然这一路背回家，可是有得受了。 来时天还是蒙蒙亮，甚至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此时却已天光大亮，因为身上背着重物，回来的路难免慢了不少。 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家中有汉子在镇上打零工的人家，早已升起了炊烟，就连林中的鸟儿也醒了过来，落在大树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陈家旺刚走到村口，就遇上了端着两块豆腐，迎面走过来的杨婶子，“家旺，你这背的是什么啊！咋这么臭？”说完杨婶子还瞟了眼陈家旺身后的背篓，因为背篓上蒙了防尘布，所以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哦！我买了点猪下水。”陈家旺也没打算隐瞒，每个集都有村民去镇上，早晚都会有人发现他们在卖卤味，但这次他不担心有人跟风，因为这几样东西都不好收拾，就算能收拾干净，也未必能做得软烂入味。 “下水……家旺啊！不是婶子说你，你媳妇有了身子，是需要补补，但你也不能买这等臭烘烘的东西，给她吃呀！” 杨婶子闻言起初很惊讶，村中谁不知陈家三小子疼媳妇，没想到对媳妇那么好的人，竟然不舍得给她买好肉，而是买又腥又臭人人嫌疑的下水吃，果然传言不了尽心。 看样子当初帮媳妇去河边洗衣服，也不过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期，时间久了也就没了刚成亲时的那种新鲜感，不然又怎会给怀孕的媳妇吃这等腥臭之物。 陈家旺见杨婶子误会了，就要解释并不是她想的那样，随后又摇了摇头，想着还是算了吧！就算解释了对方也未必相信，索性也就没有辩驳。 “杨婶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陈家旺笑呵呵的说道。 “走吧！走吧！我也得赶紧回家了，小孙子还等着吃我手中的豆腐呢！”说完杨婶子就扭身拐进了第二个院子，陈家旺则继续往村尾走。 “相公，你回来了，怎么样都买到了吗？”小溪听到院子里有响动，猜测定是相公回来了，连忙从厨房走了出来。当看到陈家旺的背篓时轻声问道。 第109章 王家的评价 刚走进院子的陈家旺，听到媳妇的问话，连忙笑嘻嘻的说:“买到了，一副下水才用了十五文钱。” 小溪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她觉得这个价格不贵，如果都能卖掉赚的比猪头还多。 猪下水虽然已经被李屠户处理过一遍，但大肠多少还是有些味道，小溪舀了碗面粉倒在盆里又反复揉洗多次，直到没有一丝异味，这才停下来，把大肠放在锅中卤上。 在灶里架了几根木头，两人就回屋吃早饭去了。 担心猪肚和大肠不爱烂，这次足足煮了一个时辰才住火不再添柴。 见煮时间差不多了，小溪上前把锅盖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顿时扑面而来，一旁的陈家旺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猪肚放入口中，黏滑且有嚼劲，软烂入味，但又不失清爽的口感，接着又夹了块猪大肠，既软糯又有嚼劲，而且越嚼越香。 “媳妇，这也太好吃了，没想到臭烘烘的下水也可以做得这么香。”陈家旺吧嗒了下嘴，回味着刚刚的味道。 “其实无论什么食材处理好了，都可以做得美味又好吃的。”望着意犹未尽的相公，小溪笑咪咪的说道。 小两口把卤味从锅内盛出来放进木桶里，又在上面蒙好了防尘布，这才开始往车上搬其它东西。 做了这么多卤味，就是小溪也不知道能不能卖的出去，毕竟百姓平日里很少吃猪下水，更不用说臭哄哄的猪大肠了。 但其它食材的成本太高，如果做了卖不出去，会赔更多的钱，不然也不会卤这臭哄哄的猪大肠了。 都说万事开头难，看样子只能顺应天意了，如果卖得完就继续做，若是无人问津，下次就不做了，十五文钱还是赔得起的。 小溪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陈家旺似乎也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心，“媳妇，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肯定会有人买的。” 有了相公的安慰，小溪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待把所有东西都装完，才想起昨天抓的十几条鱼，忘记带上了，陈家旺连忙跑去厨房，把装鱼的桶拎了出来。放在了车上。 这几条鱼适应环境还挺快的，竟然一条都没有死，而且还活蹦乱跳的，还以为小溪里的鱼儿，会比芦苇荡里的鱼脆弱呢！ 没死就好，没死就能卖个好价钱，要是死了只能便宜卖了，会少卖不少钱呢！小溪在心里说道。 至于昨天抓回来的那些虾，早就死了，因为个头小没什么肉，都被小溪晒在了屋檐下，打算留作冬天时做汤喝。 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落下任何东西，陈家旺与这才锁好院门，推着独轮车往村外大路走。 隔壁王家饭桌前，一家六口正准备吃早饭，大儿子最近在镇上酒坊找了一份活计，王大娘和儿媳孙氏每天早早就起床做饭。 刚坐下端起饭碗，大黄狗就汪汪汪的叫了起来，王大娘有些嫌吵就吆喝了两句，但大黄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在继续叫着。 “娘，这大黄它是不是病了，怎么老是乱咬呢！”大儿子王杰有些怀疑的问道。 “这陈家小两口，还真能干，不知又想出了什么赚钱法子，这么早就推车往镇上赶。”王大爷啃着窝头喝着汤，一边吃一边说道。 “可不是嘛！小两口总也没个待着空，好像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王大娘把剥完壳的鸡蛋递给两个孙子。 “娘，您怎么确定陈家小两口是去做买卖，而不是去赶集。”王大娘话音刚落，孙氏就好奇的问婆婆。 “傻丫头，你见谁家去赶集，走得这么早了，也只有去镇上摆摊的小贩，才会早早过去占地方。”王大娘望着一脸不解的儿媳笑呵呵地说道。 孙氏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娘，您老可真聪明。” “家旺这小子命还真不错，村中有多少人背地里嘲笑他，说他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没想到人家不但没打光棍，还娶了一个勤快能干的媳妇，小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我估计如今那些扯闲话的碎嘴婆娘，看到家旺都得躲着走，不然脸都没地放。”一直坐在桌前默默喝粥的王大爷轻声说道。 王杰放下手中的粥碗接话说:“可不是嘛！咱村，好胳膊好腿的小伙子，都没家旺运气好，如今村里谁不夸陈家娶了个好媳妇。 我还听说有些大娘婶子，拖媒婆给家中孩子介绍对象，都按陈家小儿媳的标准找呢！” “家旺头脑本就灵活，如今又娶了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将来的日子肯定差不了，说不得会超过他大哥。”听到大儿子的话，王大爷笑眯眯的说道。 孙氏没想到公婆与相公对隔壁小两口评价竟这么高，想着自己无事时或许也应该与他们多走动走动，说不准哪日就会有求于人呢！ 此时被王家议论的主人公，正在忙着摆摊，小溪忍不住庆幸，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好她与相公先一步来到松树下占位置，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去别处寻位置了。 原来走在小溪和陈家旺身后的那对小夫妻，也看中了大松树这块地方，要不是他们腿脚快人一步，估计位置就轮不到他们了。 最后那对夫妻紧挨着小溪他们摆的摊，这样多少还可以蹭到点阴凉。 两人刚把桌子摆好，还没来得及把卤味拿出来展示，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丫头，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在集上寻一圈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小溪闻言笑吟吟的说道:“大爷，只要不是下雨天，我与相公都会过来摆摊的，您这么着急，是又馋卤肉了吗？” “可不是嘛！你这丫头无论卖什么吃食，光是闻味道都能令人口舌生津，今日家中有客，我打算称二斤卤味带回去，让老友尝尝味道，担心来晚了买不到，所以早早就来集上等你们小两口了。”张大爷笑呵呵的说出了这么急迫的原因。 “大爷，我今日卤了整副下水，也是四文一斤，要不给您掺着称，每样都来一些，尝尝更喜欢哪几种。” 张大爷没事就喜欢来集上寻新鲜吃食，一看就知道是个对吃食特别有研究的人，如果他都说好吃的东西，相信在他那张快嘴的宣传下，一定会招来不少食客，小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第110章 李母的心思 “是吗？丫头厨艺好，相信卤下水的味道也差不了，那就每样都给我装一些吧！”张大爷闻言乐呵呵的说道。 “好嘞！这就给您装。”小溪麻利的称了二斤卤味递给张大爷。 张大爷打开包卤味的油纸，深深地吸了口气，夸奖道:“香，太香了，过几日老夫还来买。”说完与小两口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送走张大爷没多久，集市渐渐热闹起来，十里八村来镇上赶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如果稍不小心就容易被绊倒，刚刚还牵着孩子走的妇人，已经把孩子抱在了怀中，就担心人多伤了孩子。 “新出锅的卤肉哩！便宜又美味。”见来往的人流越来越多，小溪清了清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上集买过卤味的几个食客，没想到吃过一次之后便上了瘾，才短短三日没吃，就有些馋得慌，这不在家中闲来无事，早早就来集上寻找小两口的摊子。 “小娘子，给我再称一斤猪头肉，你家卤味做得实在是太香了，光是闻这个味都要流口水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来到小溪的摊子前微笑着说道。 小溪一眼就认出他上个集来过，不但称了一斤猪头肉，还买走了一个耳朵，便笑盈盈的说道:“大哥，我们今日不但卤了猪头猪蹄，还卤了不少猪下水，您要不要称点带回去尝尝。” “下水？”男子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回忆渐渐涌上心头，不禁想起儿时父亲摔断腿后过的那段苦日子。 父亲摔伤后，家里家外全靠老娘一人，田里的产出除去给父亲抓药，勉强够一家五口填饱肚子，一两个月都见不到荤腥。 老娘就会去肉摊买别人都嫌弃，臭哄哄的猪下水回来，给他们兄弟三人解馋，至今回想起那股浓郁的腥臭味，还忍不住作呕。 臭烘烘的猪下水，在百姓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如果想让大家一下子接受它，成为餐桌上的美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但小溪等不及啊！这么多卤下水如果卖不完，就会赔掉十五文的本钱，这是她万万接受不了的，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些都卖出去，看到食客紧皱的眉头，小溪立马微笑着说:“大哥，你可以先尝下味道，再决定买不买。”说完就把每样卤味都切了一小块，递到男子面前。 望着眼前碗中色泽诱人的卤味，男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怎么看都无法把当年那臭哄哄的猪下水，与面前香气扑鼻的美味联想到一起。 男子实在抗拒不了浓郁的肉香，索性心一横，夹起碗中的卤味就咬了一小口，并没有记忆中的腥臭之气，有得只是越嚼越香的味道。 他从没想到猪下水竟也可以做得如此香气浓郁，看来当年是老娘没做好，所以才会那么难以下咽，这东西似乎比猪头肉的味道还要好。 “小娘子，你的厨艺可真好，这么难吃的东西，经由你手都能变得如此美味，今日我就不称猪头肉了，把这下水每样都给我装一些吧！”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给您称。”一旁的陈家旺闻言，立马操刀切了起来。 小溪把卤味递给中年男子，微笑着说:“大哥，刚好二斤二两，就收您八文钱，吃好下次再来。” “小娘子真会做生意，下次一定再来。”说完男子就拎着卤味离开了。 来买卤味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陈家旺与小溪两人分工明确，一个负责打包，一个负责称重，忙碌的很。 大嫂张氏也没闲着，趁这三天，又做了不少发带头花，陈母见儿媳每日起早贪黑在房间里做头饰，担心时间久了熬坏她的眼睛，非要过来给她帮忙，奈何从小没人教授过她绣技，只能做些简单的发带头发，稍微精致一些的就做不来了。 虽然婆婆手慢每日做的并不多，但足以让张氏感动，别家的婆婆都是想着法子磋磨儿媳，每日端茶倒水，桌上桌下伺候着，还会被鸡蛋里挑骨头，甚至怂恿儿子动手打媳妇。 每日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有那恶婆婆甚至把当年婆母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加倍偿还在儿媳身上，以解当年心中对婆婆的恨意。 而她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婆婆不但没有想着法子磋磨于她，相反，还把她当成女儿一样来对待，每到年节，不用自己张口，婆婆就已经把回娘家要带的礼品准备好了。 如今几个儿子都有了贴补家用的营生，陈家老两口每日都是乐呵呵的，之前还为二儿子的事而忧心，如今他们已经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爹娘的还是不要过多干涉。 虽然儿子如今带着小孙子生活，暂时看来有些清苦，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转机，杨氏从来就没想过好好过日子，就算现在不休，早晚也会把他们的家给败光，趁早下定决心，也算对了。 儿子那么能干，还担心找不到媳妇嘛！休了杨氏，也许日后会遇到个更好，更适合他的，其实老两口心里一直都有中意的人选，就是不知道儿子与她还能不能重新走到一起。 陈家陈母的心思外人可能不知道，但陈家兴夫妻，与陈家旺和小溪，却是一清二楚，如果真让他们换一个新妯娌或是新嫂子，他们都觉得冬梅再适合不过了，毕竟两人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而且冬梅有多么喜欢陈家瑞，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如今他们都是一个人，或许还可以再续前缘，冬梅性格那么好，嫁过来肯定也不会虐待毛毛，如果要是娶别人就不好说了。 此时被大家惦记的主人公，正在村中给母亲擦拭身子，夏季还没有完全过去，李母躺在床上不能动，总觉得热的慌，只要冬梅过来看望李母，都会打水帮她擦拭一遍。 “闺女啊！听你嫂子说，家瑞已经把杨氏给休了，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李母背对着女儿轻声问道。 有时李母也会想，为何大女儿的命会这么苦，本以为她会顺理成章与青梅竹马的陈家小子喜结良缘，谁知道上天却开了个玩笑，半路杀出杨氏这个程咬金来，使得双方老人都看好的姻缘，毁了个彻底。 陈家小子不得不娶了杨氏进门，女儿也在伤心之余，嫁给了心仪她许久的女婿，本以为两人从此再不会有所交集，谁知道如今又峰回路转，女婿早早撒手人寰，陈家小子也休了妻。 女儿还年轻，李母不忍她年纪轻轻就要守一辈子寡，老了连个端水送药的人都没有，这不听说陈家瑞如今也是一个人，立马就起了心思。 第111章 心烦意乱 自从在路上遇到陈家瑞后，李冬梅死水般的心湖，又荡起了一丝波澜，毕竟是喜欢了十几年的人，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当听说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另娶她人时，她的心仿佛刀扎般一样疼，当陈家瑞把杨氏娶回家那日，她的心在滴血，痛的无法呼吸了，知道从此以后她们再无可能，她彻底伤心绝望了，本想一走了之，但想起年迈的爹娘，如何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也是这时几次上门提亲的婆家，再次上门提亲，她想既然不能嫁给喜欢自己的人，为何不选择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安稳一生，就这样她答应了夏家的亲事，没多久就成了亲。 婚后相公待她特别好，明知道她心中藏着另外一个男人，依然如珠如宝的疼她宠她包容她，让婆家两个妯娌嫉妒得很，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甜甜蜜蜜的过下去。 谁知相公突然生了恶疾，早早离她而去，平时就嫉妒自己的两个妯娌开始落井下石，鼓动公婆把她赶出夏家。 就这样婆家以她克夫为由，把她赶回了娘家，为了不给爹娘兄嫂添麻烦，她主动提出搬去村外的茅草屋生活。 虽然她没有田地，但还有一门刺绣手艺，每个月靠卖绣品得的银两，就足够养活自己，这也是两个妯娌落井下石的主要原因。 婆家三个儿子相公最小，兄弟几人先后成亲，但却一直没有分家，一大家子十六七口人，都生活在老宅，因为她有一门刺绣手艺，婆婆特许不需要她下田干活，这也引起了两个妯娌的不满，不然也不会在相公去世不足百日，就把她赶出了婆家。 本以为会这样静静的在茅草房孤独终老，谁知这个时候却遇上了曾经既爱又恨的男人，尤其是得知他休了杨氏以后，内心更是矛盾极了。 此时听到母亲的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淡淡一笑，“娘，瑞哥休妻我能有何想法，如今的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闺女啊！你还年轻，总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吧！家瑞那孩子，是你爹我两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品绝对挑不出毛病。 如果你还没有忘了他，不如就再往前走一步吧！最起码以后有个头疼脑热，身边也有人照顾你不是。” 陈母沉思良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希望女儿可以幸福的过完这一生，而不是孤苦无依的独自生活到老。 “娘，我现在内心很矛盾，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李冬梅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语气平静的说道。 李母知道女儿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忘记陈家瑞，至于她为何心里矛盾，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来，虽然女儿不爱女婿，但却很感念相公对她的好，如果这么快就改嫁，肯定会招来村里那些碎嘴婆娘说长倒短。 还有村里人都知道女儿与陈家小子的事，如果前脚休了杨氏，后脚女儿就嫁过去，肯定会有人猜疑二人早就有染，所以家瑞才会休妻，估计到时唾沫星子都会把人淹没，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暂时把这个事情先放下，以后再说吧！ 李冬梅伺候母亲躺下后，就回了村外茅草房，此时的她心烦意乱极了，只想一个人静静。 陈家瑞最近接连跑了十几个村子收山货，离镇上比较近的小山村，都已经被他走遍了，如今家中已攒了不少山货。 采山货需要时间，并不是每天都能收到，如果运气好，能收个二百多斤货物，就算每斤只赚三文差价，也能收入六七十文，是在镇上打零工三天的收入，有时运气差，可能走一天，也不过只收到六七十斤。 但陈家瑞却一点也不气馁，钱都是一点点攒下的，不可能一口气吃个胖子，所以就算每日只赚二三十文，他依旧很高兴，每天都是笑呵呵的，百姓也喜欢把山货卖给他。 虽然他收山货没几日，但这些村子的村民，见到他却都很热情，只因他从不压价，甚至同样的山货比其他小贩还要高上一文。 今日陈家瑞没去收山货，他打算先推一车山货去镇上卖了，换回一些本钱，在称二斤肉回来，给儿子改善一下伙食。 左邻右舍见最近几日陈家大门禁闭，不禁有些疑惑，纷纷再猜测，陈家瑞在做什么，难不成休妻之后后悔了，每日在家喝酒解忧，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此时见陈家瑞推着一车东西，从院中走了出来，纷纷上前打听情况，陈家瑞看到大家再打量车上的物品，所以你也没瞒着，直接说自己最近在收山货，如果村中谁家有，可以拿来他这里卖，价钱绝对公道。 村民闻言瞬间一片哗然，原以为躲在家中喝闷酒的男人，原来做起了货郎，看样子做的还不错，仔细看可不是，人家脸上除了高兴，哪里有一丝颓废之态。 “家瑞，你怎么想起做货郎了？”隔壁李大哥望着一车货物，好奇的问道。 “是啊！家瑞，我也想问问呢！货郎好做吗？你看我家就那几亩薄田，除去赋税口粮，根本就所剩无几，如果做货郎赚钱多，明日我也让俺家男人去做这行。”一个妇人双眼放光的看着陈家瑞问道。 “我家过得是什么日子，相信大家一个村住着，没有人会不知道，家中这些年攒下的银两断断续续，都被杨氏拿去贴补娘家了，家中只剩下十几个铜板，口粮也不过能吃上半月有余。 此时秋黄不接，如果我再不想办法赚钱，可能就要与儿子挨饿了，镇上活计不好找，这才想着去做货郎，虽然赚的不多，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至于大嫂说的赚不赚钱，我只能说，无论做什么买卖，都有赔有赚，不敢保证每次都能赚钱，但做这行很苦，每天来回百十里路，走一天下来，晚上还要挑血泡。 每日穿梭在大山深处，特别是山路崎岖，空手走着都费劲，更何况还要推着一车货了，一脚踏空，就有可能掉下山底，不死也半残，所以你们想做这行之前，还是要好好思量一番，再做决定。”陈家瑞又不是傻子，多一个同行那就是多一个敌人，为了吓住村民蠢蠢欲动的心思，故意夸大其实的说道。 第112章 村民的小心思 村民原以为收山货，又不是啥难事，只要长嘴应该都做得来，无非就是辛苦些罢了，此时听完陈家瑞的话，突然歇了先前的心思，危险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有时还会赔钱，原本就是想去赚钱的，要是还有赔钱的风险，那还不如在镇上做零工呢！ 一年忙到头家里也攒不下几个大钱，要是做买卖在赔了，那全家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村民各自在心中盘算着。 “家瑞兄弟，你不会是担心大家抢你的生意，所以才这样吓唬我们吧！”人群中不知哪个汉子喊了一句。 陈家瑞闻言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做买卖是各凭本事赚钱，我为何会担心你们抢了生意，就算你们不去做，还有别人会去做这行，难道我还能阻止别人不成。” 村民听闻大汉对陈家瑞质问的话语，感觉他说的很有道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小贩，肯定也不希望多出几个竞争对手，顿时对陈家瑞有些不满，凭什么你为了能赚到更多的钱，故意夸大其词吓唬大家。 本以为被猜中了心思，陈家瑞会很生气，甚至是心虚，可细观其面目哪里有一丝心虚的样子。 再听他的回答，似乎也是那个理，如果村民执意要去收山货，他又能挡得住嘛！刚刚的质疑声，瞬间烟消云散。 陈家瑞可不在乎村民对他有任何看法，又不指望他们过日子，这几年村民没少在人后说他闲话，说他是妻管严，说他放着爹娘不孝敬，竟把银子拿去贴补岳家，妥妥一个大傻子……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如果真要在意，恐怕杨氏早就被休回娘家了。 他只想早点去镇上把山货卖了，换些本钱回来，只是简单与村民说了几句，就推车离开了。 望着陈家瑞离开的背影，村民议论纷纷。 “这陈家二小子，本就是个勤快能干的，估计用不了多久，日子就会过起来，真不知杨氏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放着好日子不过，整日惦记着娘家，日后有她后悔的。”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拄着拐棍走过来，对议论纷纷的人群轻声说道。 “是啊！以前家瑞不出去做工，是担心自己赚来的辛苦钱，都被杨氏拿去贴补娘家，如今剩下父子俩一起生活，他又恢复了曾经的勤快，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可惜亲戚中没有与他年龄相当的女子，不然我非要与陈家做个亲不成。” 没成亲之前，陈家瑞是村中出了名的好小伙，不知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奈何他身边有个青梅竹马的李冬梅，光是她的容貌就无人能及，本以为两人会顺理成章，喜结良缘，没想到却被杨氏半路截了胡。 杨氏长相还算端正，就是黑不溜秋，与长相俊秀的陈家瑞，看起来很是不般配，二人的结合不知令多少姑娘落泪，如果知道用这种办法能嫁心仪之人，她们早就行动了，哪里还轮得到杨氏嫁给陈家瑞。 想起当年侄女来竹溪村串门，只是见过陈家小子一面就对他念念不忘，非要嫁给他为妻，家中没办法，只能托媒婆去陈家说亲，奈何那时陈家瑞并没有娶亲的想法，这门亲事便不了了之。 如今侄女虽嫁了个老实能干的男人，但与陈家小子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想起往事，大娘内心不免有些遗憾。 “老张婆子，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你侄女与家瑞没成而遗憾呢！”陈家隔壁的李婶子笑呵呵的打趣道。 “可不是嘛！只能说有缘无分吧！也不知以后家瑞会找个什么样的女子，毛毛那孩子聪明可爱，真担心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到时会被继母虐待。”说完张大娘还叹了口气。 “要我说咱们村就有适合家瑞的女子，而且保证会对孩子好，就是不知二人是否还能再续前缘。” “你说的是冬梅吧！那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嫁了个短命相公不说，还没有给她留下一儿半女，也知道以后老了怎么办。” “嗯！我也觉得家瑞与冬梅在合适不过了，如今刚好两个人都是单身，就是不知道陈家嫌不嫌弃她的寡妇身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聊着，有替二人惋惜的，也有见不得陈家瑞与冬梅走到一起的，说她是克夫命，别再把娶进门克陈家父子，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此时被大家议论的陈家瑞，已经推车来到了镇上收山货的铺子。 铺子掌柜是个满眼精光的大叔，见来人是个眼生的，还以为是山里的村民，就想压价。 陈家瑞早已把各种山货的收购价，熟记于心，背得滚瓜烂熟，哪里还不明白老板在压价，立马就要转身离开，他早就想好了，如果镇上压价，就拿去县城卖，虽然路途远了些，但听说同样的货物，每斤却能多卖出八九文，甚至更多。 只是如果这样做来回最少会耽误两天时间，而且县城里消费特别高，听说在客栈住上一夜，连吃带喝就得花几十文钱，要是攒的货物多去一次还划算，如果少，与在镇上卖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大家都不愿意去县城卖高价的原因。 “哎！小伙子你别急着走嘛！我们再谈谈。” 掌柜原以为又是个不经常来镇上的山里人，便想把价格压低一些，自己好多赚点，见听完他的报价后，陈家瑞二话没说，起身就要离开，猜他肯定了解市场行情。 最近这段时日也不知道为何，山货收的一日比一日少，难得见到一次推来这么多的，岂能让到嘴的鸭子跑了，见陈家瑞要走连忙拦住他的去路，与之前相比态度都温和了不少。 最后掌柜按市场价收了所有山货，走出铺子后，陈家瑞再次摸了下胸口处，确定一切都是真的，这才高兴的推车往集市走。 这次卖的山货除去本金共赚了一百五十文，家里剩下的所有山货如果都卖完，差不多还能赚三百多文钱，他粗略的算了一下，平均勾大概每日能收入七八十文左右。 如果每日都可以赚到这么多，一个月下来就有二两多的收入，一年就……，陈家瑞捂住胸口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激动，站在原地平稳了好一会，心才跳得没有刚刚那么快。 第113章 情绪失落的大嫂 儿子长这么大还没有逛过集市，陈家瑞本打算带毛毛一起来镇上的，奈何儿子起床后，就嚷嚷着要去祖母家找哥哥玩，只好吃过早饭后把他送去老宅。 最近这些时日，儿子一直都是爹娘在帮忙照看，给饭钱他们又不收，今日刚好来镇上，索性给二老买些礼物带回去。 至于大哥大嫂，陈家瑞对他们的喜好也不了解，不知道买什么好，就没买，而是给侄儿称了一斤糖果和两包糕点，又给陈父买了一坛酒，陈母买了一块布料。 卖山货赚的一百多文钱，一下子就花去了一半，不过陈家瑞并没有心疼，这个营生还要继续做下去，日后少不得麻烦爹娘和大哥大嫂，帮忙照看儿子，自己不能做个铁公鸡。 “媳妇，没想到啊！这些下货竟然都卖完了，来时我还有些担心呢！”陈家旺一边收拾摊子一边感慨的说着。 “相公，说实话，早晨来时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百姓会不会接受这些卤味，如今我的心可算踏实下来了。”望着被卖的一干二净的卤味，小溪眉开眼笑的说道。 “相公，这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就算我们保温做的再好，估计还没走到镇上，卤味就已经凉了，闻不到一丝香气。 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去铁匠铺订个铁桶，到时从家里带柴来镇上，一边温着卤味一边卖啊！” 卤味卖的好不好，全靠味道吸引人，天气一天比一天凉，随着气温的下降，卤肉上面的油就会凝固，白花花的看起来会有些不舒服。 如果带着木柴和铁锅来集市，把卤味一直放在锅里温着卖，肉香可以飘出很远，肯定会吸引更多的行人。 这两天小溪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想着与陈家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陈家旺把桌子放在独轮车上摆好，打趣道；“咱们真不愧是夫妻，什么都能想到一起去，早晨路过油条摊子时，我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还想着回去以后与再你商量呢！” “家中有一大一小两口锅，如果来镇上赶集，我们可以把那口小锅带上，这样就不用去铁匠铺了，还能省下二百多文钱。”订做一口铁锅最少要几百文钱，陈家旺觉得能省者省，虽说每次从灶上往下拔锅，麻烦了些，但省钱才是王道。 “这么贵啊！那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用厨房里的那口小锅吧！”小溪听闻铁桶竟与铁锅的价钱相差不多，顿时歇了去铁匠铺的想法。 集上另一头的大哥大嫂，也在忙着收摊子，今天卖的头饰明显没有上集多，一朵头花能带好久，都不坏，除非是样子过时了，才会被主人嫌弃扔掉，不想做吃食生意，每日都不缺食客。 虽然张氏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微微有些失望，摸了下没上次鼓的钱袋，叹了口气。 “媳妇，你不高兴吗？怎么还叹上气了。”刚把东西用布料包好，放进背篓里，就连张氏站在一旁叹气。 “还有那么多头饰没卖完，我能开心吗？”望着自家憨憨的相公，张氏不免有些生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媳妇，账不是这么算的，你得这样想，刨去买布头的五文钱，剩下的都是净赚的，你算算这两个集，我们一共卖了多少钱，家中还有那么多没用完的布头，以后卖了都是钱，要知足常乐懂吗？”陈家兴喜欢每天脸上挂着笑容的媳妇，看到张氏不高兴连忙上前开解。 贪念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会随着欲望的增大而随之改变，差点忘记了最初的期盼，开始时想着就算生意不好，每日能赚个十文二十文，就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第一次出来摆摊就赚了一百多文，就开始变得贪心起来，开始抱怨这次没有上次赚的多。 听完陈家兴的话，张氏顿时恍然大悟，她觉得相公说的很有道理，这个集赚的确实没有上个集多。 但如果从买布头的成本上算，自己确实是赚了不少，如果把剩下的那些布头都做完，赚到的会更多，都说知足常乐，就是因为不知足，所以才会陷入烦恼之中，而不懂得从另一方面去看待问题。 张氏突然觉得其实陈家兴也没那么憨，有时甚至比自己还要聪明，只是不善于言辞罢了。 夫妻俩人收拾完东西，就朝集尾卖吃食摊子这边走，张氏想让小溪帮她琢磨琢磨，再带着卖点什么东西，这样一来，就算头饰卖的不好，其它货物也能有些收入不是。 陈家旺与小溪刚准备推车离开，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陈家兴与张氏。 “大哥，大嫂，你们今日卖的怎么样？”小两口齐声问道。 张氏摇了摇头，“今日生意没有上集好，刚刚我有些想不开，你大哥还劝我来哩！” “大嫂，做生意就是这样，猫一天狗一天，赶上生意好，可能东西还不够卖，别气馁万事开头难，一点点摸出门路就好了。”望着有些情绪低落的张氏，小溪出声安慰道。 “弟妹，你那么聪明，再帮嫂子想想，除了这头饰以外，还能卖些什么东西，一个羊也是牵，两只羊也是放。 我想在带着卖些别的东西，这样就算头饰卖的不好，其它东西也能有一些收入，也不算白在集上蹲守半日。”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不如大嫂还是继续往这方面发展，婆婆讲，你给小宝做的虎头鞋，煞是好看，活灵活现，不如你做些小孩子的鞋子，肚兜之类的东西试试看。”小溪闻言沉思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张氏做的虎头鞋确实好看，每次带小宝出去玩，都有妇人向她讨授技巧，但却没有一人，能做出她这般活灵活现。 听到小溪的提议，张氏也觉得或许可以试试，家里有那么多五颜六色的布头，说不得做出来的虎头鞋，比以前那种颜色单一的还要好看。 第114章 心疼小侄儿 “弟妹，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不知道我做的虎头鞋，在村中可受欢迎了，不少小媳妇向我讨教绣技呢！”张氏喜滋滋的对小溪说道。 “没想到大嫂这么厉害呢！看样子不用担心以后摊子没生意了。”小溪出生几个月娘亲就去世了，从小就看继母脸色过日子，更没有人教授过她女红，就是会做布鞋，还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所以她很崇拜女红好的人。 这个弟妹的生长环境，全家人都了解，上次看到小叔子穿的鞋，张氏就看出小溪的女红不是很好，也大概猜出了之所以不好的原因，特别是此时对方还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弟妹，你要是想学女红，以后可以来老宅找我。” 小溪闻言立马双眼亮晶晶的说道:“真的吗？那我以后可少不得麻烦大嫂了。” “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嫂子虽然下田干活算不上好手，但这女红确实是比一般人做的好。” 陈家兴与陈家旺兄弟二人边走边聊，但也时刻关注着这边妯娌俩的谈话，听到弟妹夸媳妇女红好，他也荣辱与共般高兴。 自从弟妹过门，小弟脸上每日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再不似从前那般，缺少自信，多了一丝自卑的模样。 如今小弟仿佛换了个人一样，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弟妹。 陈家兴一直很感激这个弟妹，如今听到她想与媳妇学女红，还没等张氏开口，立马站出来拍板。 张氏闻言瞪了自家相公一眼，有些幽怨的说:“我下田怎么就不是好手了，不就是除草慢了些嘛！但我扒玉米快呀！忘记你让我拉出半截垄的事了吧！” 听到媳妇揭短，陈家兴才想起，刚刚说错了话，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孔，“秋菊，是我记错了，你干活绝对是把好手。” 陈家旺与小溪望着他们二人的互动，忍不住捂嘴偷笑。 “你这个憨憨，也不怕小弟两口子笑话。”张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内心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放下身段，哄媳妇开心的。 “我哄自己媳妇，干嘛怕人笑话，再说小弟两口子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担心的。”经过媳妇的提醒，陈家兴才想起小弟与弟妹还在一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陈家旺与小溪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故意与大哥大嫂拉开了一段距离，免得人家两口子尴尬。 还惦记着上山摘金银花，起鱼笼，所以小两口走的有点快，跟在后面的陈家兴与张氏，忍不住一阵疑惑，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关切的说道:“弟妹，你如今是双身板，别走得太快，可得注意点。” 大嫂关心的话语，令小溪心里暖洋洋的，淡淡一笑道，“知道了大嫂，你放心吧！这孩子一点也不闹人，能吃能睡，啥也不耽误。”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往家走，这边陈家瑞买完礼物，也没有在镇上多逗留，早早就回了村子，把给儿子买的吃食放在家中，银子藏好，这才拎着礼品往陈家老宅走。 “爹，娘，这是我在镇上给您二老买的礼物，还有给小宝买的糖果和糕点。”陈家瑞拎着礼物走进院子，就见陈父正在编篮子，陈母在晒干菜。连忙笑呵呵的打招呼。 陈母看到儿子手上拎的礼物，这些东西少说也得五六十文，顿时有些生气，“儿啊！你起早贪黑赚点钱不容易，我和你爹又不缺吃少穿，干嘛要浪费银钱买这些东西。” 陈父闻言放下手中的竹编，对有些气闷的陈母轻声说道:“老婆子，既然是儿子的一片孝心，那我们就把东西收下吧！下次不让他买就是了。”说完还朝儿子使了个眼色。 “对，娘，您别生气，我下次肯定不浪费银子了。”陈家瑞立马心领神会，顺着陈父的话说道。 陈母又怎会不明白陈家瑞的心思，儿子起早贪黑赚的都是辛苦钱，让她如何忍心收下这些礼物。 望着不断帮忙说好话的老伴，陈母无奈的点了点头，并表示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就不再帮忙照看小孙子。 儿子已经有一年多没在老宅吃饭了，陈父陈母打算让他们吃完再回去，就这样陈家瑞父子俩留了下来。 难得儿子留下来吃饭，陈母立马笑呵呵的去鸡栏里，抓了只又肥又大的公鸡杀了，打算做一锅小鸡炖蘑菇，顺便给儿子补补。 陈家兴夫妻俩到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儿子和毛毛每人手中拿着一块糕点在吃，家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买糕点了，这是哪里来的呢！ 小宝见娘亲盯着他手中的糕点看，还以为张氏馋了呢！连忙把糕点送到娘亲嘴边，“娘，二叔买的糕点可好吃了，您也尝尝。” 张氏这才知道糕点是从哪里来的，原来是二小叔子买的，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觉得毛毛在老宅白吃白喝，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两个小叔子都是懂得感恩的人，嫁进门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很敬重自己这个大嫂，张氏觉得她的运气真是好到了家，不但公婆待她好，就连家中的大姑姐小叔子，也各个都对她不错。 特别是这个二小叔子，这才刚刚赚到一点银子，就买那么贵的糕点给儿子吃。 毛毛见哥哥只给伯娘吃了糕点，却没有给大伯，连忙迈着小短腿走到陈家兴面前，“大伯，这糕点可甜了，您尝尝。”说完就把糕点一掰两半，拿起大的那块递到了陈家兴嘴边。 “毛毛真乖，大伯不喜吃糕点，你留着吃吧！”望着乖巧懂事的小侄儿，陈家兴感觉有些心酸，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摊上那样一个拎不清的娘。 家中的银子都拿去贴补了娘家，却不舍得花在儿子身上，看到毛毛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尝糕点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平时应该没吃过几次糕点。 他这个做长辈的，又怎么忍心吃小侄儿的东西，便把毛毛递过来的糕点，重新放回了他手中。 第115章 增加卤味种类 陈家瑞是个闲不住的人，受不了这样干巴巴坐等开饭的感觉，见老爹在编筐，也过来帮忙。 要说三个儿子中编筐手艺最好的，就属二儿子了，见陈家瑞主动过来帮忙，陈父求之不得的。 马上就要收秋了，家中的篮子都已经用几年了，有些都坏掉了，得趁着这会农闲，抓紧编些土篮子，免得秋收时没有用的。 父子俩一左一右，坐在院中阴凉处编着篮子，陈母在厨房烧水准备拔鸡毛，陈家兴与张氏看到阴凉处的陈家瑞，“连忙走上前关心的问道:“二弟，今天去镇上卖山货怎么样？可有被压价。” 陈家瑞闻声抬起头，笑呵呵的说:“大哥，大嫂，你们回来了，今天去镇上卖山货，一切都好，有劳兄嫂挂念了。” “没压价就好，早晨我还在担心，你刚入行不久，会被镇上掌柜故意压价呢！” 二弟做买卖不容易，最重要的是，本钱还是向小弟借的，如果卖不上价，赔了钱，到时还钱怕是就困难了，小弟的银子也是他们两口子省吃俭用，起早贪黑赶集摆摊赚来的。 陈家兴希望两个弟弟都好，此刻听到陈家瑞肯定的回答，担忧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二弟，下次可不许再乱花钱了，你这才开始做买卖，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张氏望着陈家瑞有些责备的说道。 陈家瑞听完大哥大嫂的话，感觉心里特别暖，以前家里家外都是他一个人在忙，很少有时间回老宅。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送毛毛，每天都会来一趟，这才知道成亲以后他忽视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亲情。 这个世上最在乎最关心你的人，永远是爹娘，其次便是兄弟姐妹，即使成亲后，很少有时间坐下来与兄弟联络感情，但当你遇到难处时，伸手帮你的永远是兄弟姐妹，外人只会等着看你的热闹。 “大嫂，买这些东西没花多少钱的。”陈家瑞一边编筐一边解释道。 “糖果是没花多少钱，那酒和布料是人家白给的。”之前是为了安慰老伴，陈父只能帮儿子说好话，此刻听到陈家瑞的话，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斥道。 “爹，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买了，还不成嘛！刚刚还帮着我说话呢！这怎么又训上儿子了。”陈家瑞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家老爹嘀咕道。 难得看到陈家瑞撒娇的模样，陈家兴夫妻俩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陈母听到院中传来的笑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难得你二弟留下来吃顿饭，我把家中那只大公鸡给杀了，等饭菜做好，把你小弟两口子也一起叫过来吧！” “好的娘，一会我再过去，免得去早了，弟妹还得伸手帮忙。”张氏闻言立马笑呵呵的说道。说完就和陈母一起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这边陈家旺与小溪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关好院门，回到房间数铜板，哗啦啦铜板应声而落。 小溪负责数铜板，陈家旺在一旁负责串串，没一会铜板就数完了，其实两人早就大概算出了今天的收入。 但谁让媳妇喜欢数钱的乐趣呢！陈家旺只能顺着小溪的意思，陪在一旁。 “相公，我们今天一共卖了一百二十四文，除去三十文成本，净赚了九十四文呢！”小溪把穿好的铜板放进钱罐里，开心的说道。 “是吗？看样子还是卤味种类多赚钱，要不我们在卤点别的东西卖，你说再添点什么好呢！” 卖这么多铜板，陈家旺一点也不意外，在家时他就称过卤熟的猪下水，刚好是十五斤，四文一斤，就能卖六十文，剩下就是卤猪头猪蹄的收入了。 李屠户每天杀得猪大小都差不多，猪头的分量上下最多也就差一斤左右，猪蹄是三文钱一个，每根卤猪舌大概有六两，之前都是按斤称的，后来觉得这么卖不合适，就改成八文一根了。 猪舌口感好，买的人多，真正喜欢吃的人，并不会在意三文两文的。 两只猪耳卤好后大概有二斤左右，每斤六文钱就是十二文，猪蹄，猪耳，猪舌加在一起就是三十二文，剩下的就都是卤猪头的收入了。 “相公，你说我们再卖些卤蛋和竹笋行不行。” 小溪闻言觉得相公说的有道理，目前卖的卤味确实品种单一了些，都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并不是每个食客都喜欢吃卤猪头下水。 如果卖的卤味品种多，收入肯定也会随之增加，可是卖什么东西好呢！成本太高的食材，卖价就贵，百姓之所以喜欢去集市买生活所需，就是因为价格要比店铺里的低廉。 自己肯定也不能卖价位太高的卤味，沉思了一会，小溪觉得卖卤蛋和竹笋或许可行。 每个鸡蛋成本一文钱，要是卖两文一个，百姓肯定不接受，三文钱两个刚刚好。 竹笋就更不用说了，山上一年四季都有，只是挖笋费些力气罢了，根本就不需要成本，卖多少钱一斤都是赚的。 “媳妇，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这两样食材，一个成本低廉，另一个是无本买卖，肯定受欢迎。” 陈家旺听完小溪的话，眼睛一亮，对啊！这两样食材，简单好做，重要的是还不需要特殊处理，省时又省力，立马表示赞同。 小两口一拍即合，决定把金银花采完，就去上山挖笋，再去村中买些鸡蛋回来，下集去镇上试试卖的怎么样，如果可以就继续卖，要是不行就在卤其它食材。 小溪刚准备把衣裳换下来去做午饭，却摸到了另一个口袋里的铜板，这才想起来，还有卖的鱼钱没有算，拿出来一数竟然有八十二文。 因为鱼少只有十几条，陈家旺与小溪就没有拿去酒楼卖。 集上卖鱼没有酒楼价钱高，每斤足足差了一文钱，才七文钱一斤，开始小溪有些心疼少卖一文钱，在陈家旺的一番劝说下，这才不再肉疼。 “相公，刚刚我忘记把卖鱼的收入加在一起了，我们今天一共赚了一百七十六文。”小溪笑眯眯的把铜板用绳子串好，一边串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第116章 欣慰的陈父 家里已经好久不卖鱼了，陈家旺确实把卖鱼的事情给忘了，想想都觉得可笑，竟然能把自己卖的货品给忘了，也真是人才。 “还是卖鱼来钱快，可惜并不能做长久买卖，毕竟小溪里的鱼不多，总有被我们捞完的一天，卤味生意虽然赚钱不多，但却是个长久的营生，细水长流，每年也能赚十几两银子。”陈家旺叹了口气说道。 “相公，你不常劝我，知足常乐嘛！怎么轮到你自己就忘了呢！如今家中有了稳定的进项，对此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山上的鲫鱼，能卖一天是一天，卖多卖少不要抱怨，上天够眷顾我们了。” 小溪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足，家里有地种，手中有存银，公婆和蔼，兄弟友爱，妯娌和睦，这对于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媳妇，你说得对，是我太贪了，本就是无本买卖，还想着做长久营生，显然不现实。” 陈家旺觉得小溪说的对，刚成亲那会手中只有五两银子，加上媳妇大伯娘给的一两压箱底钱，也才六两，如今家中已存下了二十三两银子，这要是靠种地，最少也得攒四五年，是该知足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就去院子里忙碌了，趁着媳妇做午饭的空隙，陈家旺赶紧挑上担子去村后打猪草，吃完饭还得上山摘金银花，得争分夺秒把家务都做完，这样才能放心上山。 小溪来到没住人的房间，掀开盆上的盖帘，见黄豆已经发芽了，便盛了一大碗出来，相公去屠夫家取下水时，顺便买了二斤猪肉，她打算做个肉炒黄豆芽。 刚把抹好盐巴的猪肉，放在厨房的吊篮里，就听到院外传来开门声，还以为是陈家旺回来了。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就见大嫂张氏挎着半篮沙果正在关院门，小溪连忙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大嫂，中午这么晒，咋这个时间过来了。” “娘今天杀了一只大公鸡，派我过来叫你们小两口去家里吃饭，还有这沙果是婆婆昨日去黄大叔家特意给你摘的。”张氏说完就把篮子递给了小溪。 当小溪知道篮中的沙果，是婆婆特意去别人家给她要的，心里很感动，村中有多少重男轻女的爹娘，只会骂女儿是赔钱货，从不会关心自己女儿的死活，真正把女儿当成宝贝一样宠爱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虽然没有爹娘的疼爱，但却有一个好婆婆，觉得一定是上天眷顾，才让她遇到了这么好的婆家。 “大嫂，我饭都做好了，只差菜没下锅了，就不去家里吃饭了，你回去与娘说一声。” 小溪想一只鸡再大不过五六斤，这么多人吃，每人也摊不上几块，还不如把她与相公的那份省下来，留给其他人多吃几口呢！ “这怎么行呢！娘交代我办的事情，必须得做到，不然她老人家会生气的，弟妹还是收拾收拾与我一起去吧！” 妯娌过门这么久，还是敬茶那日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之后就在没有过，张氏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她劝去，不然要是被村中那些长舌妇知道，还以为她小气舍不得吃喝呢！ “大嫂，相公去打猪草了，还不知道几时回来，总不能让一家人等着我们吃饭吧！”小溪把沙果倒在厨房的盆里，又把篮子还给张氏轻声说道。 陈家旺刚回来就看到了坐在屋檐下，与媳妇一起在剪豆角的大嫂，不禁有些疑惑，从集上回来这一路，也没听大哥大嫂说有事啊！ 怎么大中午不在家吃饭睡午觉，却跑来自己家帮忙干活了呢！ “家旺，你回来了，我可是等你有一会了。”看到挑着担子走进来的小叔子，张氏一边剪豆角一边说道。 “等我？”陈家旺闻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加疑惑了。 “是啊！家里杀了一只鸡，娘让我来叫你和弟妹去家里吃午饭，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听完大嫂的解释，陈家旺这颗心才落了下来，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找他和媳妇去吃饭啊！ 虽然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娘的性格他最了解，如果不去她老人家肯定会生气，她最喜欢看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了。 难得有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如果自己和媳妇不去，爹娘肯定会失望的，想到这些，陈家旺立马笑嘻嘻的说道:“原来大嫂是找我们去吃肉啊！这等好事必须去。” “哎！这就对了嘛！”张氏站起身掸了下身上的豆角筋，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去老宅吃饭会耽误上山的时间，但婆婆也是出于好意，想着让她们吃顿好的，见相公都同意了小溪还能说什么，把家里的这些张嘴兽都喂完，就跟随张氏出了院子，往村头陈家老宅走。 小溪与陈家旺来到老宅时，小鸡炖蘑菇刚好出锅，担心人多菜不够吃，陈母还炒了盘青椒鸡蛋，南瓜炖土豆，猪油渣炒白菜。 陈家兴兄弟二人正在帮忙往堂屋端菜，家里平时都是一菜一饭，很少见到这么多荤腥，最高兴的要属两个孩子了，闻着厨房里飘出的饭香，院中玩耍的小宝和毛毛不停的吞着口水。 “瞧你们这两个小馋猫，一会让你们吃个够。”负责照看两个孩子的陈父，看到孙子们可爱的小模样，慈爱的说道。 “要给小婶婶多吃肉肉，这样弟弟才能长得胖胖的。”两个孩子听到祖父的话，摇了摇头齐声说道。 虽然小宝与毛毛也想多吃肉肉，但今天他们偷听到祖父与祖母的谈话内容，觉得作为哥哥的他们，更应该把好东西留给婶婶肚子里的弟弟或是妹妹吃。 陈父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欣慰道:“小宝和毛毛真懂事，告诉祖父你们为何突然要把好吃的留给婶婶吃啊！” 家中两个孙子都是爱吃肉的，虽然毛毛很懂事，最近几日在老宅很少伸筷夹肉，但看着他偷偷咽口水的模样，也不难猜出孩子是馋肉的，大孙子看到肉就双眼放光的样子，那更不用说了。 陈父对两个孙子突然的转变感到很意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小儿媳得人心，两个孩子对他这个小婶都特别喜欢。 竟然舍得把自己最喜欢的肉肉，全部留给小儿媳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可见小儿媳没有白疼这两个侄儿。 第117章 老宅请客 “祖父，是我与弟弟听到祖母对您讲，小婶身体太单薄了，得吃点好吃的补补，这样才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小宝知道偷听是不对的，所以他有些不敢去看陈父的眼睛，低着头小声说道。 陈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和老伴说的话，被两个孩子听去了，怪不得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们俩个都是好孩子，以后弟弟妹妹出生，一定要团结友爱懂不。”陈父摸了下两个小孙子的头笑呵呵的说。 陈家旺与小溪三人刚走到老宅门口，就见祖孙三人正在屋檐下，有说有笑的聊些什么，画面看起来温馨极了。 “小婶婶，我都想你了。”在院中玩耍的两个孩子看到陈家旺与小溪，立马跑了过来，毛毛抢在哥哥开口前撒娇的说。 “我也想小婶了，但娘亲不让我去小叔家，说小叔和小婶忙没有时间照看我。”小宝也不甘落后的撒着娇，但也不忘告他娘亲的黑状。 “这熊孩子，竟学会告你老娘的黑状了，真是个小白眼狼，亏我平时那么疼你，一看到你小叔小婶立马叛变。”张氏假装伤心的抹了下眼角。 小宝虽平时调皮了些，却也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见娘亲落泪了，立马抱住张氏的手臂轻轻摇晃:“娘亲，您不要伤心了，以后孩儿再也不告您的状了好不好。” 张氏冷哼道:“这还差不多。”说完就把小宝从地上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望着被大伯娘抱在怀中的小宝哥哥，毛毛不禁有些羡慕。 看到小家伙羡慕的眼神，小溪特别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便蹲下把他抱了起来，同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要不要让你小叔举高高。” 毛毛被小婶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竟渐渐红了脸颊。 “媳妇，你还怀着孕，还是让我来抱，毛毛吧！”见媳妇竟把毛毛抱在了怀中，陈家旺连忙开口说道。 “小婶，你放我下去吧！”毛毛听到小叔说的话，连忙表示要下地。 大嫂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内心却无比细腻，立马从小溪的举动，猜出了她这么做的原因。 毛毛刚刚失去娘亲没多久，心思肯定特别敏感，想到自己在小家伙面前抱着儿子亲密，确实有些不地道了，连忙把小宝放了下来，尴尬的说:“毛毛还是让大伯娘抱你吧！小婶肚子里有小弟弟，不能太劳累的。”说完就伸手把毛毛接过来，抱在了怀里。 “家旺与小溪来了，就等你们了。” 陈父看到两个孙子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也走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家旺与小溪来了啊！你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就等你们俩了。” 小溪与张氏闻言立马快走几步进了厨房，只是刚进去就被婆母给赶了出来，“你们妯娌俩今天去镇上也累了半日，厨房里不用你们帮忙，有家兴和家瑞就够了。” “娘说得对，有我与大哥在厨房帮忙就够了，大嫂和弟妹先找个地方歇会，马上就可以开饭了。”陈家瑞端着一盆玉米饼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随着最后一碟咸菜上桌，饭菜也就上齐了，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几个大人清晰的听到了，两个孩子咽口水的声音。 陈母把两个鸡腿直接分给了毛毛与小宝，两根鸡翅分给了小溪与张氏，又往两个儿媳碗中夹了几块鸡胸肉，这才动筷。 望着空空如也的饭碗，兄弟三人忍不住吃醋，齐声说道:“娘，您好偏心啊！如果没记错我们才是您亲生的。” “你们哥仨少贫，不是还有这么多肉嘛！不会自己动手夹啊！还非得老娘我伺候你们。”陈母看着几个嬉皮笑脸的儿子，笑呵呵的说道。 望着被训斥的几个儿子，陈父心里畅快极了，心里想着，我都舍不得让老婆子伺候呢！你们几个倒是胆大，这下好了吧！挨训了吧！ “老婆子，家瑞今天给我买那坛酒，你放哪里了？难得孩子们有时间聚在一起吃个饭，我们父子喝两盅。”陈父望着一桌子饭菜，总觉得缺点什么。 “你个死老头子，真是记吃不记打，明知喝酒对你身体不好，还是馋的要命，真是拿你没办法。”陈母一边训斥老头子，一边起身去后屋柜子里取酒。 “哎呀！酒这个东西，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我又不多喝，你担心什么。”陈父笑呵呵的反驳道。 对于这样的情景，兄弟三人早已司空见惯，但妯娌俩却很羡慕公婆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有多少人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宠爱，更不用说是几十年了，但老两口却做到了，不得不说彼此遇到了对的人。 为了让小婶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弟弟与自己玩，两个孩子几次站起身给小溪夹肉吃，这可把家中几个大人给高兴坏了，村中谁家孩子有自家的懂事孝顺。 这样品行的孩子长大了也绝对差不了，肯定能做到弟友亲恭，要是将来读书好，说不得还能有大出息呢！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兄弟三人也都吃撑了，相互搀扶着在地上溜达消食，惦记着上山鱼笼的事，陈家旺与小溪吃完饭没多久，就从老宅回来了。 陈家老两口知道小儿子和小儿媳家里活多，并没有深留，虽然他们很想把两人留下来，再聊一会，但也不想因为自私耽误了儿子小家里的事情。 “儿子又不是总也不回来，至于如此吗？实在想儿子，去他们的小家看，不就成了，都在一个村住着，又没有多远。”陈父望着突然情绪失落的老伴，轻声哄道。 “孩子们小时，盼着长大，如今长大了，各自也成了家，但回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你说他们要是永远不长大，该多好，每天围绕在身边叽叽渣渣多热闹。” “老婆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儿子们不长大，哪来的孙子啊！如果你嫌家中冷清，催老大两口子再生几个孩子不就热闹了。”陈父拍了下老伴的肩头，出主意说道。 其实陈父也觉得家中只有一个孩子确实是冷清了些，如果可以他希望三个儿子，多给他和老伴生几个孙子孙女，这样就更加热闹了。 第118章 红松伞 陈家旺与小溪回到家一刻也没有耽搁，挑着担子就往山上走，上午的天还晴空万里，下午却有些灰蒙蒙的。 “媳妇，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看这天可能要下雨。” 陈家旺本就不同意小溪跟着他上山，耐不住小溪的软磨硬泡，只能把她带了过来。 刚走到村外就瞧见北边的天空，有一块乌云压了过来，不免有些担心怀孕的媳妇与自己一起上山，万一下起雨来，山路湿滑，会有危险，就想劝小溪回去。 “相公，并不是每次阴天都会下雨的，说不得这片云一会就过去了，我们两个人干活也能快些，这样就能早点下山了。” 小溪喜欢采摘的乐趣，尤其是这些东西还可以换成铜板，就更加喜欢了，再有就是她不想男人那么辛苦，如今肚子还没有大起来，干这点活对她于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点活与在娘家每日忙得像个陀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再说庄户人家哪个妇人怀孕后，不是照样下田劳作，自己咋就那么娇气，什么也不做，在家养着。 让小溪把所有家务都推给陈家旺来做，她是做不到，家是两个人的，不能凡事都靠男人，就算夫妻感情再好，时间久了，对方也会有厌倦的那天。 所以无论陈家旺怎么劝，小溪都是坚持己见，就是不会丢下他一人，独自下山。 自己这个媳妇哪点都好，就是性格太犟，她决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陈家旺拿小溪也是没办法，只能同意她一起上山。 同时也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雨在他们下山以后再下。 林子深处的树木可以说是遮天蔽日，前两次来，陈家旺都没有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与生长的植被，这不经意间的一瞥，竟看到了不少种类的菌子，因长时间无人采摘已经烂在了地上，还有些刚冒出头不久的菌子，白嫩嫩的，看起来很是鲜美。 “媳妇，你快看，那边有一片菌子。”陈家旺拉了下小溪的胳膊，有些兴奋的说道。 金银花估计今天就差不多能摘完了，小溪里的鱼也不知道还能捕多久，如果这两样都收拾完，家中唯一的进项，就只有卤味了。 陈家旺正愁着再卖些什么，增加收入了，当看到林间的菌子立马双眼放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为新营生犯愁，这就把来钱道送到眼前，能不高兴嘛。 “菌子？”虽然最近也下了几场小雨，山上也长了不少菌子出来，但是狼多肉少啊！村中那些大娘婶子们，没事就上山遛一遍，家里活还多，等小溪腾出时间上山，只剩下被村民无意间踩碎或是烂掉的菌子了。 此刻听到发现了菌子，小溪比陈家旺还要兴奋，林子深处平时鲜少有人来，不可能只有这处长了菌子，其它地方肯定也有，这下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其它村民采光了，如果菌子多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想到这些小溪高兴的大笑两声，“相公，菌子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就在那边，我也是不经意间看到的，而且种类还不少呢！”陈家旺指着自己右侧的林子说道。 顺着陈家旺指的方向望过去，小溪就看不远处到几棵粗壮的大树下，长着一片黄白红紫四种颜色的菌子。 有黄头菇，草磨，还有酒盅磨，至于那个红颜色的蘑菇，如果没记错应该叫红松伞，是一种平时很少见，特别稀有的菌子，无论是炒着吃，炖着吃，还是煲汤，味道都特别鲜美。 听说酒楼里一份红松伞炖排骨，就要卖一两银子，小溪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在林子里发现了红松伞，想到它的价格，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的走到大树下。 “媳妇，你慢点走，别忘了你还怀着孕。”陈家旺被小溪恨不得跑起来的样子，吓得够呛，连忙大声劝道。 小溪蹲在地上看着眼前的菌子，笑得合不拢嘴，“相公，我仿佛看到有很多铜板在向我招手。” “媳妇，我们还要去摘金银花，这些菌子只能回来时再采，不然没有地方放。” 陈家旺刚刚只是看到一小片菌子，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旁边的草丛里还隐藏着不少鲜美的菌子，怪不得媳妇那么兴奋，虽然他不经常采蘑菇，但也知道这红菇特别稀有。 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碰到这么多，这一片都采完，怎么也得有五六斤，想到不可能就这一处生了菌子，可能其它地方还有，就算不能再采到这稀有的红菇，普通菌子也行啊！苍蝇腿虽小也是肉啊！ 想到这些陈家旺也高兴不已，他觉得小溪简直就是他的福星，自从成亲以后，他感觉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特别顺，而且运气还特别好。 陈家旺觉得一定是老天爷怜悯他身体有疾，所以才安排了和媳妇的巧遇，并把她娶回了家。 虽然平时很少会有村民来林子深处，小溪觉得摘完金银花再回来采菌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凡事都有个例外，万一就是这么巧，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过来呢！ “相公，你说会不会我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过来，把菌子采走啊！”小溪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那我们就先把最值钱的红菇采了，这样就算是有村民过来，也只会把普通的菌子采走。” 陈家旺也不敢对小溪下保证，万一真的那么巧，红菇被别人采走了，估计媳妇的伤心死，怀孕的女人最忌讳情绪波动了，为了让媳妇安心，他觉得还是这个办法最稳妥。 “好。”普通菌子被采走小溪还可以忍受，如果把最值钱的红松伞采走，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她觉得目前为止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金银花与这些普通菌子比起来，要值钱多了，每斤菌子才几文钱，但晒干的金银花，一斤却能卖上八十几文，所以只能先舍弃菌子，去采金银花。 第119章 陈家大伯娘 随后两人把担子放在一旁，拎着木桶采起了红菇，当看到那些烂在泥土里的红菇，小溪不免有些肉疼，心里想着，这要是早点过来这边，就不会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 对，在小溪与陈家旺眼中，无论是珍贵的红菇，还是几文钱一斤的普通菌子，那都是金光闪闪的铜板。 看到烂掉的这些菌子，仿佛在扎她们的心一般疼，这一片还真没有少采，竟然装了满满一桶，差不多十斤左右。 小两口望着一桶红菇笑的合不拢嘴，见天色不早了，这才恋恋不舍得离开这片林子，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娘，你猜我今日在集上碰到谁了。”一个年轻妇人，对着正在嗑瓜子的婆婆说道。 “碰到谁了，令你这么惊讶！”嗑着瓜子的婆子，用那双三角眼，瞥了眼小儿媳，冷声道。 “娘，重要的不是我看到谁，而是他在做什么，我与您说，今日我看到二叔家的陈家瑞和他媳妇在摆摊。” 江氏已经习惯了，婆婆的说话态度，谁让自己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呢！ 为了讨好这个刁老婆子，每天也能给两个女儿煮个鸡蛋吃，只好另想它法。 婆婆最见不得二叔公家过得好，陈家旺没成亲前，没少嘲笑人家娶不上媳妇，要打一辈子光棍，得知人家娶了个漂亮能干，又会赚钱的媳妇后，嫉妒的都红了眼角。 有关二叔家的事情，婆婆都特别感兴趣，这个时候只要不提过分的要求，她都会同意，所以从集上回来，江氏第一时间就跑来讲给婆婆杜氏听。 “陈家旺那个瘸子在摆摊？”杜氏闻言把瓜子往盘子里一扔，瞬间站了起来。 “是啊娘，而且卖的还是最不值钱的猪下水。” 江氏原以为臭哄哄下水，只有那些穷得吃不起肉的百姓才会买，没想到却是那么受欢迎，四文钱一斤，大家还排着队购买。 杜氏还以为陈家旺想出了什么新的赚钱营生，没想到却是跑去镇上卖又脏又臭的猪下水，“真是想钱想疯了，当大家都是傻子，有钱不去买咬一口冒油的肥肉吃，而去买那臭哄哄脏兮兮的猪下货。” “娘，您还真说错了，人家那下水卖的好着呢！四文钱一斤，大家都抢着买，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完了。” 江氏回想路过卤味摊子时闻到的香气，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在她的印象中下水都是臭哄哄的，没想到陈家旺媳妇厨艺那么好，竟然做得那么香。 “你确定没有看错，她们卖的是猪下水，而且四文钱一斤。”刚刚还对人家卖下水，不屑一顾的大伯娘杜氏，听完小儿媳的话，算计的眼神一闪而过。 “娘，我骗您干嘛！这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是假的不成，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其它去镇上赶集的村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他们在摆摊。”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说谎，江氏连忙解释道。 “说吧！这么讨好我，又想做什么？”三个儿媳中，属江氏最聪明，之前最喜欢的也是她，但接连生了两个丫头片子，杜氏对她不免有些看法。 都说无事献殷勤定是有所求，杜氏干脆也不和她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娘，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后能不能给大妞二妞，每天也煮一个鸡蛋吃。”江氏听闻婆婆的话，有些胆怯的说道。 虽然自己确实不喜欢那两个丫头片子，但毕竟也是她陈家的孙女，如果自己长时间区别对待，小儿子夫妻肯定也会有所不满，杜氏想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看到婆母点头，江氏立马笑呵呵的说道:“谢谢娘，将来我一定让两个孩子好好孝敬您的。”说完就欢快的走出了房屋。 山上的陈家旺与小溪可不知道，她们的卤味生意被人给盯上了，而且还不是别人，正是与陈母最不对付的大伯娘杜氏。 估计就算知道，她们也不会有任何想法，做买卖各凭本事，总不能去阻止人家吧！再说你又有什么资格不让人家卖，如果真能挡得住同行，镇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家酒楼，杂货铺了。 陈家旺与小溪的想法很简单，各做各的买卖，谁卖得多，那是人家的本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食材的新鲜度与口感。 也就是所谓的口碑，只要口碑好了，就不愁没有回头客，为何镇上那些百年老字号的店铺，生意那么好，还不是用信誉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口碑嘛！ “媳妇，你看，今天抓到的鱼是不是比昨天还要大一点。” 手刚提起鱼笼，陈家旺就感觉有些重量，猜测里面肯定有货，没想到提起来一看，真不少，竟然有五条鲫鱼，三条银鱼，还有一些小鱼小虾。 太小的鱼都被陈家旺给放了，太小的鱼，就算拿去集上也不会有人买，还不如放回河里，让它们长大，再捕上来卖钱。 岸边摘金银花的小溪听到喊声，回过身就看到陈家旺手中举起的鱼笼，当看清里面的鱼儿时，笑道:“嗯！确实比昨日的要大一些，相公，你说一个鱼笼就起了这么多鱼，剩下的那两个笼子会不会收获更多。”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条最大的鲫鱼留着给你炖汤喝，剩下的我们都拿去酒楼卖了。”说完陈家旺就把鱼儿都倒在了木桶里，准备下河去起另外两个鱼笼。 “相公，我们不拿去集上卖了吗？这几条酒楼里会收么？”小溪有些疑惑的望向陈家旺。 “媳妇，我有预感，剩下的两个鱼笼应该会有惊喜，要是收获的鱼多，到时咱们就送去酒楼卖，还能多卖不少铜板。”说完就撸起裤腿再次下了水。 看着自信满满的男人，小溪也希望能愿望成真，这样家中的存银，离打水井买驴车就又近了一步，相公也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去挑水，再去赶集也不用天不亮就起床了，以后有驴车那就方便多了。 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小溪脸上扬起了幸福的笑容，提起一旁的篓子，继续回到岸边摘金银花去了。 第120章 李家老俩口 陈家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每个鱼笼能捕到十条八条鱼就不错了，没想到眼前的场景却超出了他的预估，里面活蹦乱跳竟有十七八条。 这还只是一个鱼笼的收获，如果另外那个鱼笼也收获这么多，简直就是发了一笔小财。 几百文钱对于有钱人来说，或许不算多，也许都不够人家吃顿早点的，但对普通庄户人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最后的鱼笼果然没有令他失望，虽然没有上个鱼笼多，但也有十二三条，一斤左右的大鱼。 三个鱼笼加在一起，一共捕到了三十几条鱼，这可把陈家旺高兴坏了，拽着两个鱼笼就上了岸。 这边小溪也已经把金银花摘的差不多了，听到身后传来霹雳扑通的水声，还以为是陈家旺摔在了水里，回过头来一瞧，就见男人正一脸兴奋的拖着鱼笼往岸上走。 “媳妇，发了，发了，你猜我们捕了多少鱼？”陈家旺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有开心，有兴奋，更多的还是激动吧！ 从未想过只是想山上碰碰运气，看能否挖点草药换钱贴补家用，却发现了这处宝地。 不但摘了几十斤金银花，还捕了这么多鱼，还有之前抓到的野鸡，捡的野鸭蛋，全加在一起，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小溪把最后一点金银花摘完，就挑着担子走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抓到了多少啊！难不成几十条。” “媳妇，还真让你说对了，足有三十几条呢！”说完陈家旺就把两个鱼笼拽到了岸边，“你看。” “哇！竟然捕到了这么多！相公，你也太厉害了。” 小溪兴奋的放下担子，走到陈家旺近前，蹲下去摸笼子里还在乱蹦的鱼儿。 这条溪流很清澈，就算有鱼应该也不会很多，没想到结果却很意外，恰恰与她的猜测截然相反，看样子老人说的越是水质清澈的河流，鱼儿越少，也并不可尽信。 “相公，这么多鱼我们怎么带回去啊？” 两人山上各自挑了一副担子，如今又多了满满两桶鱼，还有一堆红菇，望着这些东西，小溪不禁有些犯难。 此时的陈家旺已经拎着鱼笼准备再次下水，心里还想着明日再多带两个鱼笼过来这边，就能捕到更多的鱼，之所以不把所有鱼笼都带来，是担心，抓到的鱼太多一时卖不完，会死掉，所以只下五个鱼笼就足够了。 看到有些犯愁的媳妇，陈家旺笑嘻嘻的安慰道:“媳妇，你放心，我肯定会想办法，把所有东西都带回去的。保证一样也落不下，免得你惦记。”说完就拎着三个鱼笼，往水草茂盛的地方，游了过去。 “真的吗？我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到好办法，你又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呢！”小溪情绪不高的嘀咕道。 陈家旺正在河里下鱼笼，没有人回答小溪，只有耳边的风声在提醒她，可能真的要变天了，看样子得抓紧时间下山，不然容易被大雨隔在山上。 溪流里的陈家旺也感受到了天气变化，之前还很暖和的温度，突然间就刮起了冷风，忍不住在水中打了个冷颤，看了眼北方的天空，确实比来时又多了几块黑云，看样子大雨要来了，得抓紧时间下山。 如果天黑前赶不到山脚下可就麻烦了，如果是自己一人还好办些，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被雨浇，但媳妇有孕在身，无论如何不能被雨淋到，要是染上风寒就麻烦了，到时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 想到这些赶紧往岸上游，来到岸边把上衣穿好，就来到小溪身旁。 “媳妇，咱们抓紧时间下山吧！我看北边阴上来了。” “嗯！我也担心呢！今天的鱼比昨日多，你挑着担子，又怎么能拎得动两桶鱼呢！” 担心鱼会半路死了，两人在木桶里装了不少水，这样做的后果直接导致木桶的分量加重。 目前陈家旺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先把金银花挑到前方不远处放下，然后再回来拎两桶鱼，然后再放下金银花，再回来取鱼，如此反复循环，虽然会费些时间，但今天肯定能把东西一起带回去。 这个办法虽然笨了些，但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小溪也想不出比这更有效的方式，只同意了陈家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样做最累的人莫过于陈家旺了，但想到明天把鱼送去酒楼，就能换回一堆金灿灿的铜板，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小溪心疼相公，也会把她的担子放在一旁再去帮陈家旺，小两口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终于把东西都带回了家。 老天爷好像都在有意照顾这对勤快的小夫妻，刚到家没多久屋外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村西李长贵家，李母正靠在床头，一边纳着鞋底一边说:“老头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再把俩孩子往一起推推。” “虽然俩孩子曾经青梅竹马，但如今与从前已大不相同，你敢保证陈家小子不会嫌弃我们冬梅如今的寡妇身份嘛！ 在我心中女儿样样优秀，就是命不好，虽然我也很喜欢家瑞，但如果他现在对我们闺女没有那样的心思，我们把俩孩子硬往一起凑，岂不是很尴尬。” 李父又怎么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他也不希望年纪轻轻的闺女孤苦伶仃，一个人过一辈子，他也想有个人能陪伴女儿相守一生，给她一个家，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那个可以依靠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找的，如果没有那个可恶的夏婆子四处宣扬，说闺女克夫，并克死了他的儿子，就凭闺女这般好看的容貌，媒婆早就踏破门槛了。 何至于如今村里人，看到女儿仿佛看到瘟神一样躲着走，想起这些，陈父就气得想打夏婆子一顿。 “老头子，我觉得家瑞还是喜欢咱们冬梅的，不然也不会在闺女嫁人当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想起当年“万事通”赵婆子对她讲的话，李母肯定的说道。 “老伴，我觉得闺女和陈家小子的事，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吧！如果能走到一起再好不过，要是无缘也不强求，我们在留意下附近村子有没有老实可靠的男子。” 李父放下手中编了一半的箩筐，把他的旱烟袋点着，一边抽着一边说道。 第121章 河边议论声 李母觉得老伴说的也不无道理，曾经是曾经，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一切还能重头开始嘛！况且家瑞还有个三岁的娃娃，这进门就做后母，也不知道闺女，能否与继子处好关系。 家瑞虽不喜欢杨氏，但对这个儿子却是很在乎的，如果两人真的走到一起，万一闺女与小娃娃发生什么不开心，要家瑞怎么做。 李母把事情捋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她太异想天开了，只考虑到了眼前，其它的细节都没有注意到。 “老头子，你说得对，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那就听你的，顺其自然吧！” “娘，您怎么又做上针线活了，大夫不是让您好好静养嘛！”李家大儿媳一进堂屋，就看到婆母正靠在床头，纳鞋底子，不免有些无奈。 “梅花，娘每日在床上待的实在无聊，就想纳些鞋底子，来消磨一下时间，不耽误养腿的。” 李母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虽然几个孩子相继成家后，就被分出去单过了，老两口与大儿子一起生活，但几个儿女也会隔三差五过来看望她与老伴。 三个儿媳中，这个大儿媳与她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是最会照顾人最懂她的那个，但李母却有些怕大儿媳这张嘴，因为实在太能唠叨了。 虽然她知道儿媳是为自己好，但还是觉得有些太过小心翼翼了，只是摔断了一条腿，又不是两条都摔断了，不能下地走到。 干嘛！要每日躺在床上，等着姑娘儿子伺候，这样陈母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趁着大儿媳不在家，赶忙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然实在是闲得慌。 “娘，您怎么就是不听话了，大夫都说了要静养，您怎么就是闲不住呢！……”大儿媳梅花上前拿过婆婆手中的鞋底子，絮絮叨叨的说着。 李母只能认命的躺在床上，继续听着儿媳的唠叨，同时也在心里想，当年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大儿媳这么能说呢！………… 陈家瑞从老宅回来以后，也没闲着，家里的鸡窝前几日倒了，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修，趁着今日有空赶紧和泥，打算好好修修。 还有家中菜园里的杂草比蔬菜长得都高，也得清理一下，重要的是自己与儿子，最近几日换下来的衣裳，也得赶紧洗出来，不然就没有可换的衣服了。 待把鸡窝修好后，陈家瑞就端着一大盆衣物来到小河边。找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洗了起来。 河边洗衣服的都是女人，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这不陈家瑞前脚刚把衣物放下，那边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这陈家小子也真是命不好，错过了冬梅那么好的姑娘，却把杨氏娶进了门，这么多年就没过过舒心的日子，如今杨氏虽然被休了，但却也被她掏光了家底，这父子俩的日子也不好过。” 头发花白的大娘，一边拿洗衣棒捶打着衣裳，一边有些同情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从小看着长大的勤快娃娃，就是我没有闺女，不然非让陈家二小子给我做女婿不成。” “二妞，你不是还有一个妹妹未婚嘛！我看陈家瑞就不错，不如让他做你妹夫算了。”年轻小媳妇对一旁边闷不做声的女人说道。 对方闻言抬头说道:“虽然我妹妹长得不尽人意，但好歹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进门给人做后娘呢！”说完看都不看小媳妇一眼，继续捶打着手中的衣物。 “要我说这陈家瑞还真称得上是三好男人了，不但下田是一把好手，就是这做家务，村中就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我相公要是有他一半勤快就好了。” “你快别做梦了，再怎么勤快也轮不到你了，谁让你嫁人那么早了呢！不然你和离吧！这样就有机会了。”女人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二丫，你竟然敢开我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女人说完就去挠对方的痒痒肉，没一会岸边就响起二丫咯咯的笑声，还夹杂着她的求饶声。 陈家瑞如今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惹来村民的议论，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所以河边女人们的议论声，若有若无传进他耳中时，并没有什么感觉。 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是人家的自由，既然大家喜欢说，就让他们说个够，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如今他只想多赚钱，把儿子抚养长大。 陈家瑞假装没听到大家的议论声，继续洗着盆中的衣物，这也让天生爱八卦的女人们议论的更来劲了。 “你们这群小媳妇，当着当事人的面，事无忌惮的说长道短，你们觉得这样做道德嘛！ 有那扯闲话的时间，不如回家多纳两双鞋底子，拿去镇上卖换些钱贴补家用。”有个婶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训斥道。 “我们说的都是事实，再说陈家瑞都没出言训斥我们，您老人家在这里操什么心啊！”有个面相不善的年轻媳妇嘲讽道。 “家瑞只是不想与你们这群无知妇人一般见识，你们可倒好，竟把人家当聋子一样对待，年纪轻轻的为自己积点口德吧！”婶子说完就端着一盆衣服离开了。 陈家瑞没想到村中牛婶子会帮自己说话，主要是平时接触不多，心中还挺感动的。 经过今日之事，他觉得以后来河边洗衣裳，尽量在早晨无人时，或是晌午过来刚刚好，这样就可以避免遇到爱八卦的妇人。 男人手劲大，没一会一盆衣裳，就被陈家瑞洗完了，赶紧端着衣物离开了是非之地。 还没走到家就见北边天空，压上来一块云，忍不住嘀咕道:“可千万别下雨，不然这衣物放在屋中，何时能晒干。” 看这乌云如果真的下上，雨就不能小了，弄不好，就得下上一夜，儿子还在爹娘那里，得赶紧接回来，不然雨下大了，就得住在老宅了。 想到这些陈家瑞就大步往家中赶，打算把衣物送回家，然后去老宅把儿子接回来。 第122良心不安 小溪坐在窗前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内心忍不住庆幸，还好回来的及时，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被浇成落汤鸡了。 “媳妇，刚刚我喂竹鼠时，发现有只竹鼠似乎有崽了，肚子鼓鼓的。” 外面下着雨没有办法晾晒金银花，陈家旺就把两担金银花铺在了隔壁房间的土炕上。 顺便把放在金银花里面的红菇挑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这么贵的东西，如果不小心碰碎了，就该卖不上价钱了。 至于那两桶鱼早就被陈家旺放在一口小缸中养上了，估计一两天里是不会死掉的。 “是吗？那太好了，听说竹鼠每年可以生三四窝呢！就算每次只生两只崽，一年也有八只。”小溪闻言高兴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嗯！小时候爹带我们一起去山上捉过竹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就是咱家的竹鼠有些少，要是能再多抓些就好了。”陈家旺有些兴奋的说道。 竹鼠的价格不便宜，如果家中养的多，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但上山几次一共也才抓到大小十六只竹鼠。 其中有九只竹鼠都是半大，还没有成年，估计怎么也得再养上两个月，才可以配对，而七只成年竹鼠中，只有五只母鼠，如今才有一只怀了崽。 要想把竹鼠养成规模，估计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实现不了。 “相公，等过阶段家里不那么忙了，我们再去山上抓竹鼠吧！” 陈家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嗯！等咱们把林子深处的蘑菇都卖完，家里不忙时就去山上碰碰运气。” 因为下雨的关系，外面天色越来越暗，担心一会彻底黑下来，到时还得点着蜡烛做饭，两人趁着还有一丝亮光，赶忙披上斗笠去了厨房。 小溪来到厨房，把中午就切好准备炒黄豆芽的肉，放在鼻下闻了闻，还好并没有坏掉，否则要心疼死。 家中米缸里有三十斤白米，那是陈母在儿子成亲前就准备好的，小溪过门后一直没舍得吃，想着最近一段时间，相公也挺辛苦的，就奢侈了一次，做了一锅白米饭。 正在另一个灶前煮猪食的陈家旺见此，很是惊讶，这米都快在缸中放两个月了，媳妇都没舍得做一次，今天为何这般大量，竟然做了一锅白米饭。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小溪见陈家旺这般模样，又怎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便笑道:“相公，你是不是在想，为何今天我舍得做白米饭了。” 陈家旺往灶里添了一些干柴，笑嘻嘻的说道:“是啊！你一向节俭，突然这么做确实有些意外。” 在娘家时根本摸不到一文钱，所以小溪对攒钱有一种执着，总觉得没钱就没有安全感，只有家中存银多起来，她的心才能踏实。 但却忽视了身体的重要性，如果为了攒下更多的银子，把身体拖垮了，她觉得不值。 如今家中的存银已是普通农户之家，几年的收入了，小溪觉得也不能太苛待了身体，老话说得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把身体累垮了，也许赚到的银子，还不够看病吃药的。 “之前节俭是因为家中存银太少，担心遇到事情时，没有办法解燃眉之急，如今我们已经攒下二十几两，要是没什么大事足够几年的开销了。 所以我觉得也不能太苛待了身子，只有身体好了，我们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媳妇，你这么想就对了，偶尔吃点好的，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能白白胖胖。”陈家旺一边往桶里舀猪食，一边说道。 “嗯！以后我们隔段时间就改善下生活。” 小溪把煮好的白米饭陶在盆中，便开始刷锅，准备炒黄豆芽。 小两口正有说有笑的商量着，明日清晨去镇上卖完鱼后，再去村中油坊买些榨油剩下的豆饼回来。 家中的鸡鸭苗抓的有点晚，豆饼有营养，无论是喂猪还是喂鸡鸭，都能促进它们快速生长，小溪打算明日去油坊买些豆渣回来喂鸡喂猪，好让它们能在年底出栏下蛋。 此刻陈家大伯娘正坐在炕沿边，把她的打算说给男人听。 “兰英，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地道，会不会给村民说闲话啊！”陈家大伯坐在凳子上吧嗒着烟袋，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这有何不地道了，谁规定只能他陈家旺卖卤味，别人就不能做了，再说有钱不赚那是傻子。难不成你怕钱咬手。”陈家大伯娘剜了眼地上的男人，满脸不屑的说道。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关系，陈家大伯竟开始怀念起陈父的好来，二弟没有被赶出家门前，家中有一半的存银，都是他在镇上做工赚来的。 如果没有二弟拼死拼活在镇上赚钱养家，就家中那八九亩地产出，根本就不够养活一大家人。 那时陈家大伯年轻，只想眼前的利益，他也觉得如果爹娘把二弟赶出去，那剩下的家财就都是他与小弟两个人的，家中的田地，就可以少分出去一份。 所以听到自家婆娘窜托爹娘，要把二弟赶出家门时，他并没有出面阻拦，如今想起当时自己愚蠢的行为，都会捶胸顿足。 二弟被赶出家门后，家中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以前还能隔三差五吃顿荤腥，自从二弟离开后，别说吃肉了，就连饭都是勉强吃饱。 也是这时一家人才想起二弟的重要性，爹娘舍下脸面去劝弟弟回老宅一起生活，但这么多年爹娘的冷血无情，也彻底伤了二弟的心，最终还是没有把他劝回来。 看着二弟靠自己的努力娶妻生子，大家不但没有一丝开心，反而恨上了他，如果他不离开，就还能继续往家里拿银子，家里的生活也就不会一落千丈。 特别是看着二弟两口子生活越过越好，爹娘和婆娘的嫉妒达到了顶峰，有事无事自家婆娘就会去二弟家找麻烦。 没想到弟妹也是个厉害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她，竟把自家婆娘打的抱头鼠窜，之后看到对方都躲着走的地步。 这么多年陈家大伯也想了很多，觉得当年但凡家人对二弟好那么一点点，他也不会宁愿净身出户，也不再认他们这门亲戚。 此时听到婆娘竟然要去抢侄儿的生意，不免有些良心不安，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劝住自家婆娘，不要这么做，不然肯定会被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 第123章 告密 想起之前在陈母手中吃的亏，大伯娘杜氏就咬牙切齿，既然在你手中讨不到便宜，那就报复在你儿子身上，让陈家旺做不成买卖，也算变相把当年的恶气给出了。 此刻看到陈家大伯一脸愧疚的模样，杜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嘲讽道:“怎么？如今才知道对不起你二弟，难道你不觉得晚了嘛！ 总之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件事情我做定了，有志气你就别花我赚回来的银子。” 杜氏本也不是来征求陈家大伯同意的，只是来通知他一声，至于做不做都是她自己说了算，训斥完自家男人就起身离开了。 既然准备抢生意，肯定得先把货源找好了，竹溪村没有杀猪匠，离家最近的杀猪匠在杏花村。 杜氏决定就去杏花村订下货，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但她也不想想陈家旺也不傻，会舍近求远，去别的村子订货嘛！所以杜氏这趟注定要白跑。 陈家大伯见不但没有劝住婆娘，反而增加了杜氏抢生意的决心，不由一阵头疼，有弟弟恨他们老宅也就够了，他不希望几个侄儿也同样憎恨他这个大伯。 虽然这么多年几个侄儿，见到他如同陌生人一样，但为了不让婆娘把两家的仇恨拉得更深，陈家大伯决定偷偷去二弟家报个信，也算是为当年所做之事，一个弥补吧！ 此时正穿着斗笠往杏花村赶的杜氏，还不知道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来得付诸行动，就已经被自家男人泄露了出去。 直到看着杜氏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陈家大伯才同样穿上斗笠出了院门。 “相公，你说公公婆婆一前一后，这是去做什么了，为何要赶在大雨天出去呢！” 小孩子长得快，就费衣裳，这才没多久，儿子的袖子就又短了一截，杜氏的大儿媳丁氏，正坐在窗前给孩子拼接袖子。 相较于买新衣裳，接个袖口了就省钱多了，因为还没有分家，丁氏手中没有钱，只好拆了件旧衣裳，先这么对付拼接上给儿子继续穿。 此时看到窗外的场景丁氏忍不住嘀咕道。 “谁知道啊！也没听说家中有啥大事，咋还冒着雨出门了呢！”陈文生一边磨镰刀一边摇了摇头。 “相公，我今日路过堂屋时，无意间听到了江氏与婆婆的谈话，好像二叔家的家旺，在集上卖卤下货，婆婆对此似乎产生了想法，你说她冒雨出门，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啊！” 陈文生闻言不禁陷入了沉思，虽说当年二叔被赶出老宅时他年龄还小，但有些事情却也记得一些，在他儿时的印象中，二叔永远是家中做的最多，吃得最少的那个。 每天在镇上下工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把赚到的工钱交给祖母，却换不回祖父祖母的一个好脸色，多喝一碗稀粥都会招来呵斥，而对于自己的父亲，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面孔。 爹每天无所事事，下田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但祖父祖母就是偏爱于他，有什么好吃好喝，都会留给他与小叔吃，却从未关心过二叔。 二叔没有被分出去前，家里吃的还不错，待祖父祖母把二叔分出去后，家中的吃食一日比一日差。 陈文生甚至还经常听到他们骂二叔没良心，为了一个孤女，竟然与老宅断绝了关系，以后不得好死什么的。 那时他小不太理解大人之间的恩怨，直到兄弟三人先后成亲，爹娘偏爱老二与老三时，陈文生终于体会到了，二叔当年的感受。 但与当年祖父祖母对二叔的冷血无情比起来，他觉得爹娘对他们大房还算过得去，所以这么多年无论爹娘与二叔的积怨有多深，每次遇到那个儿时逗他开心的二叔，还是会上前打个招呼的。 此刻听到媳妇的话，顿时明白老娘在打什么主意，这么多年看到二叔一家越过越好，老娘嫉妒得要命，没少在村中说二叔一家的闲话，更是没少诋毁天生有疾的堂弟。 如果陈文生没猜错，老娘肯定是想抢堂弟的买卖，因为她最喜欢看二叔家倒霉，想到这些他也很无奈，一个是生他养他的娘，另一个是有着血缘关系，却堪比陌生人的堂弟。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以老娘那好胜的性格，就算去劝，估计也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假装不知道，这样还能少挨一些骂。 “不管娘出去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们都权当不知道，免得给自己惹麻烦知道了吗？我娘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应该看得很清楚了吧！”陈文生对着一旁的媳妇叮嘱道。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也只对你讲了，再没对其她人说过。”公婆偏心二房三房，如果不是自己肚子争气，生下了陈家的长孙，估计老宅早已没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容身之地。 丁氏巴不得婆母被二叔公一家收拾呢！以抱这么多年，所受得不公平待遇与各种委屈。 陈父陈母正在屋中喝茶，就听到大门外依稀有拍门声，因为雨下的有些大听得不是太真切，又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是有人再叫门，陈父便披上斗笠来到大门口，当看到门外的人时，先是一愣，随后冷声问道:“有事吗？” 陈家大伯闻言内心不免一阵难受，如果不是当年全家把二弟伤的太深，何至于他会用这种口气与自己说话。 但此时也不是纠结弟弟态度的时候，杜氏说不得去了哪里，也许现在已经往家赶了，他得趁着婆娘回来前赶回去，所以长话短说，把事情的经过与陈父讲了一遍。 虽然都在一个村住着，但自从分家后，兄弟俩便再没有往来，走在路上碰到也是各走各的，谁也不理谁，就算陈家大伯有心想与弟弟搭话，陈父也会置之不理权当没看到。 此刻听到陈家大伯冒雨登门，竟是为了告杜氏那个婆娘的密，不免有些疑惑，忍不住想，难不成是良心发现，对当年做的事情心怀愧疚，所以才这么做。 至于杜氏想抢儿子生意的事情，陈父并不担心，他对小儿媳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变废为宝，把臭哄哄的猪下水，能做得如此美味。 “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做买卖是各凭本事，总不能因为我家做了这个买卖，就去阻止其他人，不让人家做相同的买卖，再说我对家旺媳妇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陈父说完就把大门重新给关上了，门外的陈家大伯尴尬的不行，本想借这次机会缓和一下兄弟间的关系，没想到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看得出二弟依然不想原谅自己。 陈家大伯落寞的离开了陈家老宅，连肩膀处被雨淋湿都没有发现。 第124章 忆往事 屋外的大雨越下越大，时不时地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是谁会在这个鬼天气来家串门，如果没有大事，村民一般不会选择冒雨来家，难不成谁家出事了。 也不怪陈母会这么想，村中还有不少穷人家住的是茅草房，每年下大雨都会塌掉几间。 去年还有一个村民，被砸死在茅草房里。 村中秦老三不但是个懒汉，还是个酒鬼，原本有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只因接连生了三个女儿，让他在村中抬不起头来，就每日对媳妇拳打脚踢。 最后甚至产生了邪念，想把母女三人卖去那肮脏的地方，再买个年轻女子回来，他就不信生不出儿子来。 可惜还没付诸行动，就在一次喝醉酒后，不小心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张氏听到后连夜带着三个女儿逃回了娘家。 原本只知道妹妹\/闺女，因为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在婆家日子不好过，却也不知道闺女过得是这般艰难。 但当看到张氏及三个孩子身上的伤时，张家人才知道闺女过得是什么日子。张家老两口心疼的抱着女儿痛哭，并责怪她为何不把自己的境遇，讲给家人听，好早日摆脱那个混账男人。 张氏有时也在想儿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嘛！两人成亲时秦三也是个勤快能干的汉子，只是在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后，他便开始酗酒，每日只要无事就喝得铭铭大醉。 得知媳妇又怀孕了，可把秦三高兴坏了，本以为这次准能生个儿子，谁知道孩子呱呱坠地后又是个女儿，这下彻底绝望了，便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稍有不顺心就会对母女四人拳脚相加，连最小的女儿都不放过。 此刻知道女儿与外孙女们的遭遇后，张家老两口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说什么都不能原谅秦三，还说要让几个儿子给他一点教训，张氏早已对那个男人那个家失望透顶，也没有阻拦爹娘与几个哥哥的决定。 第二天张家兄弟四人就气势汹汹的来到秦家，把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并逼着秦三签下了和离书。 秦三从不知拳头打在身上是这样的疼，便开始向几个大舅哥求饶，如果杀人不犯法，张家兄弟恨不得给这个妹夫千刀万剐，又怎么会轻易放了他。 被打得哭爹喊娘的秦三也想反抗，奈何四个大舅哥都长得人高马大，一个他都对付不了，又怎么能打得过兄弟四人，只能护住身上要害之处，任由他们打骂。 张家兄弟也不是下手没分寸的人，见气出的差不多了，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自此秦三变成了孤家寡人，最后还迷上了赌博，没多久就把家中的田地房子都输了。 只能搬去村外那间许久没有住人的茅草生活，因为好好的一个家，硬是被他给打散了，爹娘兄弟姐妹也不再管他，尤其是如今还染上了赌博，都怕粘上他，会给家中惹来麻烦，还是村长见他可怜，找了几个村民帮他把茅草房修葺了一下，最起码遮风挡雨是没问题的。 可就是在去年的一场大雨中，喝得铭铭大醉的秦三，被坍塌的茅草房砸死在睡梦中。 陈母是个特别心软的人，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不禁在心中祈祷，希望那些还住在茅草房的村民，都能平平安安。 屋内的陈母听到外屋传来开门声，连忙放下缝了一半的衣裳，穿鞋下地。 “老头子，刚刚是谁在叫门啊！不是村中谁家的茅草房又塌了吧！”陈母一边说一边把干毛巾了递过去。 陈父把蓑衣斗笠挂在墙上，接过老伴手中的毛巾，擦了下脸上的雨水，摇了摇头说道:“是杜氏那个婆娘，想抢家旺的卤味生意，孩子他大伯刚刚来给我报信。” “大哥？……难不成是他良心发现了，不然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婆娘，来给你这个从不往来的弟弟报信。” 陈母对陈家老宅的人一点好印象也没有，她永远忘不了，老伴当年身无分文被赶出家门后，抱着她说的那些话。 “娇娇，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家了，我只有你了，虽然家中每个人都不待见我，最起码还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住。 但我没想到他们是如此无情，在家当牛做马十几年，吃不饱穿不暖，有好吃好穿的，祖父祖母爹娘，永远只想着大哥与小弟。 我为那个家卖命多年，只想娶自己心爱的人过门，他们却以你是孤女为由，百般拒绝这门亲事，还说你克父克母，如果我们成亲，还会克他们这些所谓的亲人。 最后竟然以此要挟我，如果娶你，就让我净身出户，休想得到老宅的一粒米，一根线…………” “哼！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陈母有些气愤的说道。 陈父喝了一口热茶，这才感觉身子暖和了不少，虽然没有被雨淋到，但天气渐凉，在雨中站的这一会，还是感觉冷的要命。 “我估计是年岁大了，心思过味了，觉得当年自己做的不地道，想借此机会来缓和下关系吧！” “哼！我看是他们老宅日子不好过，反而是我们家越过越好，便想拉近关系，日后好来打秋风吧！真是想得美。” 陈家老宅自从失去了老伴这棵摇钱树后，好吃懒做的他们，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家中的田地被老伴伺弄得连根杂草都没有，打的粮食也比别人家要多，口粮自然是不成问题。 但他离家后，老宅的人就没有精心伺弄过田里的庄稼，每年的产出根本就不够一家人的开销，赶在秋黄不接时，还要去山上挖野菜掺着口粮吃。 特别是杜氏的三个儿子接连成亲，家中还欠了不少外债，要不是她家大儿子与岳父学了木匠手艺，估计全家早就喝西北风了。 但听说老宅的人对这个大儿子并不喜，只疼爱老二和老幺，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家会比当年老伴被赶出家门时还要热闹。 “老婆子，这点你不用担心，从当年被赶出家门那刻起，这辈子我就没想过原谅他们，打秋风更是不可能，有那多余的粮食，我就是喂狗施舍给乞丐，也不会轮到那些所谓的亲人。” 往事历历在目，陈父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被赶出家门那日，爹娘与大哥大嫂三弟脸上的表情与嘲讽的笑容。 第125章 生豆芽 “老头子，那杜氏不会真的把儿子生意抢走吧！” 刚刚只顾着生气了，把最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陈母拍了下额头说道。 “你觉得小儿媳的厨艺怎么样？”陈父放下手中的茶杯，没有急着回答老伴。 “好，当然好了，她做的任何吃食都特别下饭。”陈母回忆起麻辣鲜香的田螺，还有油而不腻的卤味，不禁咽了下口水。 “这不就得了，无论做什么买卖，都会有人模仿，你看镇上的酒楼茶肆不也不止一家嘛！只要味道做得好，永远不用担心会缺了食客。” 陈父觉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头蹄下水做得如此美味，如果真的是这样，镇上早就有人卖了。 而且要想把臭烘烘的下水，做得一点异味没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多少人都受不了那股刺鼻的味道。 杜氏的厨艺什么样，陈父也是知道的，他家那三个儿媳，也没听说哪个厨艺特别好。 陈母闻言觉得陈父说的不无道理，卖什么东西是人家的自由，只希望杜氏做不出更好的味道来，不然真的把小儿子生意抢走，那就断了财路，同时也在心中把杜氏祖孙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相公，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叫门，你听到了吗？”隔壁房间里的张氏一边绣着虎头鞋，一边说道。 “有吗？我没听到啊！你是不是听错了。”陈家兴把儿子放在床边疑惑的说。 “应该没听错，我似乎还听到公婆那屋有人出去了。” “是吗？那我去爹娘那屋问问。”说完陈家兴就打开屋门，顺着屋檐下淋不到的地方，快步来到陈家老两口的房间。 当得知刚刚来人是陈家大伯时，陈家兴顿时气愤不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杜氏嚣张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他出面制止呢！如今倒主动上门来告密，说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爹您可不能信了他得话。” “嗯！放心吧！你爹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却并不糊涂，几十年的恩怨，怎么能说和解就和解呢！”陈父语气平淡的说道。 陈家兴又与爹娘说了几句，就回自己房间去了，并把陈家大伯夫妇的事情，与媳妇讲了一遍。 “这杜氏当真是不要脸，抢谁的生意不好，竟然抢本家侄子的，也不怕村民笑话她，老宅的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张氏闻言放下手中的虎头鞋，有些气愤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要不我现在就过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弟两口子，提前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陈家兴恨不得马上就去小弟家告信。 “外面雨下得这么大，路不好走，明天雨停了再过去也不迟。” 张氏不让男人去报信，并不是担心雨天走路不安全，而是担心陈家兴把衣服弄脏了，还得浪费皂角洗。 要知道村中的大山上并没有皂角树，家中这些皂角，都是她与村中姐妹去几十里外，赵家庄的山上摘回来的，而且差点被那里的村民发现。 每个村中山上的所有物，都归本村村民所有，不许其它村的村民，上山采摘或是捡拾，一经发现就会被拉去见里正，后果就是不但要把采摘的东西留下，还要赔钱。 上次的事情把张氏吓得够呛，如果节省些，这些皂角足够用上几个月了。 望着屋外越下越大的大雨，陈家兴觉得这时去小弟家送信，就算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肯定也会被浇湿，想想还是算了吧！后天才是赶集日，明天再过去送信也不迟。 就点了点头，随后便陪儿子继续下五子棋去了。 此时被惦记的事件主人公，陈家旺与小溪正在放桌子准备吃晚饭。 一盘肉炒黄豆芽，一碗辣椒酱，再配上大葱水萝卜青辣椒，看起来就下饭。 家中难得吃一顿白米饭，不单陈家旺吃撑了，就连小溪都比往日多吃了一碗饭。 望着饭桌上空空如也的菜碗，小两口不禁笑出声来，心想这白米饭就是好吃，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但如今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允许他们过这般奢侈的生活。 看样子还得想办法努力赚钱啊！只有家中有了足够的余钱，他们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吃饭时小溪就在想，要不要多生些豆芽拿去集上卖，所谓一只羊也是牵，两只羊也是放，卖一样也是卖，多卖几样也没什么区别。 虽说这豆芽不值几个钱，但架不住积少成多，卖久了也能存下几个钱，多少也是个进项。 “相公，你说我在生一盆豆芽，后日拿去镇上卖怎么样？会不会有人买。” 天气暖和黄豆发芽特别快，勤换水两天就能长出挺长的芽儿，小溪觉得时间刚刚好，就想发些黄豆试试。 陈家旺就特别喜欢吃豆芽，十天半月不吃就会想的慌，但黄豆芽这东西几乎每个妇人都会生，他担心媳妇费劲巴力的生完后，卖不出去，到时会上火。 “媳妇，豆芽虽然好吃，但做法简单，我也不敢确定到底会不会有人买，要不然先少生一些，拿去集上探探路。” 小溪也知道豆芽做法简单，一般人都会做，但她觉得只要有少部分人不会做，黄豆芽就会有市场。 所以她也打算先少生一些，带去集上试试看，如果买的人多，再多生豆芽也不迟。 卖黄豆芽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把饭桌碗筷都收拾好后，小溪就去隔壁房间，舀了一碗黄豆再床头挑了起来，要把碎豆和臭豆都挑出去，这样生出来的豆芽才能各个粗壮饱满。 望着屋外的倾盆大雨，陈家旺就忍不住高兴，大雨过后山上肯定会长出很多菌子来。 本打算明早去镇上酒楼卖鱼和红菇的，奈何突然下了这么大一场雨，陈家旺觉得还是采菌子更重要，直觉告诉他明天一定还会采到红菇。 所以他打算明天先上山采菌子，后日去赶集再把鱼和红菇一起送去酒楼卖。 “相公，你在想什么？这么高兴。”小溪洗漱回来，就看到陈家旺坐在床上，对着窗外傻笑。 陈家旺把小溪搂在怀中笑着说:“我在想明天林子里，会不会长出不少红菇，到时我们就可以发笔小财，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小溪也希望男人的愿望可以成真，但红菇之所以价高，就是因为它特别稀有，并不是随处可长的菌子种类，所以她对此抱的希望并不大。 第126章 孙氏 大雨足足下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才停，小溪与陈家旺惦记着山上采菌子，天刚蒙蒙亮就起了床。 刚推开房门，一股凉风吹来，小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想真是秋高气爽，还没收秋呢！天气就渐渐凉了下来，看样子应该去布庄买块布料，缝制两套秋装了。 相公日常穿的几件衣裳早已洗得发白，如果细看还会发现，袖口处已经有了破洞，如果不是上次自己给他做了件新外套，出门都没有体面的衣裳可以穿。 小溪打算后日去镇上布庄，买块差不多的料子，给陈家旺做两件新的外套，至于她就不用了，一个女人穿得太好，反而会惹来村民的闲话，说不会过日子什么的。 陈家旺也紧随其后出了房门，感受到外面的凉意，关心的说:“媳妇，一会山上你就不要再穿草鞋了，这天气有些冷，小心着凉。” “没事的相公，早晨的露水大，尤其是大雨过后，如果穿布鞋也会被打湿，还不如穿草鞋方便，太阳出来后草鞋干的也快。”小溪扎好围裙，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道。 陈家旺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没再说什么，大雨下了一夜，也不知道兔笼和竹鼠淋湿没，好不容易抓到的精贵玩意，还指望着它们长大卖钱呢！ 可不能生病，不然养了这么久，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一番检查后，陈家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笼子内部并没有被雨水打湿，里面还是干爽的。 笼里的兔子还以为主人是过来给它们送食物的，纷纷凑了过来，有那胆大的兔子，竟用耳朵蹭了蹭陈家旺的手背。 知道它们是饿了，赶忙添上兔子们爱吃的芦苇和胡萝卜，没一会笼子里就响起了清脆的咔嚓声。 竹鼠们更可爱，永远是一副呆萌的模样，看得陈家旺都不忍把它们养大卖掉了。 家中的两头猪早就熟悉了主人的脚步声，陈家旺还没走到近前，圈里的两头猪就开始哼哼上了，似乎在说主人你怎么才来，我们都要饿死了。 猪食还没有煮陈家旺拔了几棵大白菜，扔在了猪圈里，两头猪立马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大快朵颐。 还好当初建猪圈时，特意把地面做了坡度，无论下多大的雨，猪栏里都不会积水，雨水都会顺着墙上预留的孔洞，流到墙外的沤粪坑内。 当初买的鸡鸭苗，也已经有一二斤重，照这个速度长下去，再配上豆饼子，估计年底就能开张下蛋了。 望着家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陈家旺内心无比满足，没遇到媳妇前，他也幻想过成亲后的生活，但从未想到竟是这般温馨幸福。 “相公，厨房没柴了，帮我抱着柴进来。” 陈家旺听到喊声，连忙去房山抱了一捆柴，进了厨房。 小两口简单的吃过早饭后，就背上竹篓，拎上两个木桶往山上走。 她们不但要去采菌子，还要顺便把鱼笼起了，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意外收获。 每次大雨过后，村民都会成帮结队上山采菌子，这不刚走出院门，就看到前边有几个大娘婶子，挎着篮子，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时不时传来一阵笑声。 “家旺和弟妹，这也是准备山上采菌子啊！正好我也准备上山，要不咱们一起走。”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隔壁王大娘家儿媳的说话声。 “嗯！嫂子也上山采菌子啊！”陈家旺与小溪齐声说道。 “你们小两口可真能干，就没见有待着的时候。”孙氏发自内心的夸赞道。 “没办法，都是为了生活，如今我媳妇又有了身孕，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可不就得勤快些嘛！” 左邻右舍住着，陈家旺对孙氏的人品还是有些了解的，孝顺能干，从不说长道短，媳妇过门这么久，除了与大嫂熟识外，就在不认识其她人。 陈家旺不想以后媳妇连个聊得来的人都没有，他倒希望媳妇与孙氏多走动走动，这样对村中的一些事情，也能有个快速的了解。 所以便没有拒绝孙氏一起走的要求，这一路孙氏的嘴就没有停下过，她觉得和小溪很投缘，嫁到竹溪村这么多年，还真没有几个聊得来的小姐妹。 主要是她对交朋友的要求很高，不孝顺公婆的不交，重男轻女的不交，不会过日子的不交，说东道西，爱扯闲话的不交。 在孙氏的这些高要求下，可交之人真是少之又少，不是她这个人太挑剔，而是她觉得有些毛病的人，人品都有问题。 不孝顺公婆的人，每日肯定只想着怎么与公婆斗，聊天的内容肯定就少不了挑公婆的毛病，把过错都推到对方身上，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缺点。 以前她就有个好姐妹，每天到一起讨论的话题，永远在挑公婆的毛病，据她所知对方的公婆在村中是出了名的老实人。 只因她弟弟成亲上门借钱，老两口拿不出来银子帮忙，对方想把家里还没长大的两头猪卖了换钱，被公婆拒绝了，自此之后便经常找茬吵架。四处说老两口的不是。 重男轻女的妇人就更可气了，自己本身也是个女人，却经常打骂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并把赔钱货挂在嘴边，伤害着孩子幼小的心灵。她瞧不起这样的女人。 都说外面有个搂钱的耙子，家中有个装钱的匣子，男人拼死拼活在外面赚钱，家中的女人，却一点不体谅对方的辛苦，只知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家中孩子老人也不管，这样的人接触久了，好人也会学坏。 嘴不好的人就更不能交了，说不得哪天你与她说的知心话，就变成了对方四处八卦的谈资。 难得遇到一个对心情的，孙氏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小溪对此并不反感，在莲花村时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根本就没有时间与人闲谈，所以这么多年她并没有朋友。 嫁到竹溪村后，也只与妯娌一人熟悉些，早已习惯了冷清的她，却很喜欢孙氏这种直爽的性格，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偶尔还会附和上一句。 第127章 雨后采菌子 一路上小溪的嘴角都挂着笑容，主要是孙氏说话特别幽默，她觉得很有意思。 看着脸上带笑的媳妇，陈家旺也很高兴，这算得上媳妇嫁来竹溪村的第一个朋友，他希望以后还会有更多聊得来的人。 没多久三人就来到了山上，放眼望去林子里，已经有不少大娘婶子们，拿着剪刀在捡菌子了。有些闲不住的大爷甚至也跑来凑热闹。 “还以为咱们来的就够早了，没想到这些大娘来得更早。”孙氏望着林子里仨仨俩俩的村民，感叹的说道。 陈家旺与小溪早就知道会是这番场景，上次她们来的比这还早呢！都已经有不少村民在采菌子了。 也不怪村民采菌子这么积极，实在是冬季蔬菜短缺，除了夏季晒的一些干菜外，就是萝卜白菜，再无其它。 所以每次大雨过后村民都会蜂拥而至，只为采到更多的菌子储藏起来留作冬季食用。 孙氏见林子里这么多人，也赶忙在落叶堆里寻找起来，毕竟狼多肉少，采菌子的人比菌子都多，如果在婆婆妈妈耽误时间，估计毛都采不到了。 小溪与陈家旺也假意寻找菌子，与孙氏拉开了一段距离，不是她们自私不想带上孙氏，实在是大哥二哥都没有讲，却带上孙氏一起过去，心里过意不去。 谁都知道有钱自己赚，又有几人能做到大公无私，把赚钱的门路，无偿贡献出来，告诉给村民。 小两口离开之前已经与孙氏打过招呼，所以她并没有生疑，知道这边菌子少，陈家旺与小溪往林子深处走，她觉得很正常。 此时只顾着扒拉落叶的孙氏都没有发现，二人越走越远，瞬间消失在林子里。 “王家媳妇，刚刚我看你是与陈家小两口一起过来的，现在怎么就剩你一人了。” “哦！是赵大娘啊！他们小两口嫌这边人多，采不到多少菌子，想去林子深处看看。”孙氏把一个鲜嫩的菌子轻轻的放在篮子里，笑呵呵的说道。 “这边确实采不到什么了，你李大娘她们几人早早就过来了，这里都已经被她们遛一遍了。”赵大娘拿着根木棍扒拉着眼前的一堆积叶。 “能采多少算多少，中午还得回家帮婆婆做饭呢！” 孙氏不是很喜欢吃菌子，她总觉得有一股木头味，但耐不住家中男人和孩子喜欢吃，这才挎着篮子上山，所以采多采少对她来说真的无所谓。 王大娘是个特别会持家的人，每年夏天不但会把吃不完的蔬菜晒干，还会晒上不少种野菜，再腌上几缸咸菜，所以孙氏根本就不用担心冬季没有蔬菜可吃。 赵大娘又与孙氏聊了几句，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想着或许能多采到一点菌子。 陈家湾与小溪两人在林中穿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来到昨日发现菌子的地方。 溪流与采菌子的地方相隔不远，所以小溪与陈家旺没有急着去起鱼笼，打算两个篓子采得差不多了，再去起鱼笼然后直接下山。 果然如陈家旺猜测的那般，昨日采过菌子的地方，经过大雨一夜的滋润，又长出了不少刚刚冒头的菌子，白嫩嫩的菌子看起来像一把小闪，矮小又可爱。 “相公，中午我们做菌子汤喝。” 望着眼前一片又鲜又嫩的菌子，小溪突然回味起去年在祖母家喝到的菌子汤。又鲜又香真是回味无穷，她打算回去也给相公做一份尝尝。 从小到大陈家旺只吃过炒菌子，菌子酱，却从未喝过菌子汤，听到媳妇中午要做菌子汤，不禁充满了期待。 这一片菌子还真不少，足足采了半竹篓，令人失望的是再没发现过一朵红菇。 “媳妇，要不我们再往里走走，或许能采到红菇呢！”陈家旺背起半篓菌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小溪也希望运气爆棚，能采到更多的红菇，这样水井与驴车很快就有着落了，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都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抱多大希望。 但想着就算采不到红菇，多采些普通菌子也好啊！几文钱一斤，把两背篓都采满，也能赚不少钱呢！ “好，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小溪点了点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采，还真是没少采，这才没多久两个篓子就要装满了。 见篓子马上就要满了，陈家旺提出让小溪在这里等他，他去小溪里起鱼笼。 陈家旺之所以放心把媳妇留下，是因为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并没有在林子里发现大型野兽的粪便，再有就是这里距离小溪很近，来回都用不上两炷香时间。 这边的林子实在太茂盛了，因为常年照射不进阳光，看起来有些昏暗，一个人走在林中总感觉有些怕怕的。 小溪扫了眼四周不敢一个人留下来，最后陈家湾找了个植被茂密的草丛，把两个背篓藏在了其中，等回来时在背回家。 不然背着两个竹篓去，起完鱼笼，还要再背回来，陈家旺觉得太麻烦，最重要的是也累，这样做比较省时省力。 把背篓藏好，两人这才有说有笑的往溪边走，同时也在想着今天能起多少鱼，会不会有昨天多。 “媳妇，小弟家院门落锁了，他们没在家。” 陈家兴早起吃过饭，就来弟弟家送信，谁知还没有到门口，就看到院门落了锁，心里不禁懊恼，为何非要吃了早饭再过来。 “昨天下了一夜雨，家旺两口子肯定上山采蘑菇了，不怪你会吃闭门羹，这事也怨我，没有早早提醒你，不然早点去就不会白跑一趟了。” 大嫂把明天要带去集上卖的东西都准备好，放在一个包袱里。三双虎头鞋单独放在一起。 张氏也是个麻利人，虽说虎头鞋不大好做，但村中却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她的速度。短时间内就做了粉红黑三个颜色各一双。 小弟做卤味生意，都是在杏花村订的猪下货，他担心杜氏也会去李屠户家买，毕竟其他杀猪匠距离竹溪村路程比较远。 如果杜氏把货源给抢了，小弟就只能去十里外的姚家村订下货了，那样路上会耽误很多时间，弟弟也会比以前起的还要早。 夏季天亮的早，起早倒也没什么问题，但冬季就不行了，半夜就要顶着星星去订货，时间久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小弟以前太苦了，好不容易有了好日子，对生活充满了奔头，陈家兴不想被杜氏破坏了这份宁静，就想早点把杜氏的打算说给弟弟听。 第128章 焦急的大哥 陈父虽然嘴上说着对小儿媳的厨艺有信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杜氏那个恶毒婆娘，真的做出了可口的卤味，小儿子的生意绝对会受到影响。 儿子好不容易想到了稳定的赚钱营生，如果被杜氏给抢了去，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抢谁的生意不好，偏偏抢儿子的，这杜氏分明就是在挑衅他与老伴。 “老头子，你怎么了？脸色咋这么差？”陈母领着两个孙子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桃树下的老伴，铁青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我是在担心杜氏那个恶婆娘，会不会真的把儿子的生意抢走。”陈父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 “昨天你不是还在劝我，要对小儿媳的厨艺有信心嘛！今日怎么就是这副模样了。”陈母笑着打趣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陈父有些担心的说道。 “老大不是去给家旺送信了嘛！你去问问家兴，他们小两口有什么打算。” 陈母对小儿媳厨艺有绝对的信心，再说小两口点着那么多，就算这个生意被抢，估计很快还会想出新的营生来，此时陈母反而不是很担心了。 “家兴，你小弟两口子怎么说？”陈父看到大儿子从房中走出来，连忙开口问道。 “爹，娘，小弟两口子没在家，估计是山上采蘑菇了，等午饭时我再过去。”说完陈家兴就走到柴堆旁，拿起斧头开始劈柴。 陈父陈母闻言也只能等中午小儿子回来，看两人怎么说，这件事情他们老两口帮不上忙，只能靠小儿子自己想办法解决。 因为刚下过雨的关系，溪水有点凉，陈家旺刚下水时，不禁打了个冷颤，缓了一会才去起鱼笼。 今天的收获与昨日差不多，陈家旺觉得每天只下三个鱼笼刚刚好，这样起的鱼不多也不少，如果酒楼不收，一个集也可以卖完，完全不用担心鱼卖不完会死掉。 这两天还捕到了不少河虾，小溪打算回家做一份菌子汤，一盘河虾炒蛋，再配上糙米饭简直太香了，想想就忍不住流口水。 “相公，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公婆和二哥送两条鱼过去？望着桶里吐着泡泡的鱼儿，小溪开口问道。 之前在芦苇荡抓鱼没有给爹娘送，就是因为陈家旺担心他们问鱼的来处，到时也会过去捞鱼，他们的小家就会少了进项。 或许有人会说陈家旺自私，有钱应该大家赚，更何况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但他并不这么觉得，既然已经分家单过，那每个人肯定都会先顾自己的小家，如果你有困难朝兄弟借钱，是不是得讲借讲还，能因为是兄弟借完钱就不还嘛！ 所以陈家旺并不觉得他的做法欠妥，毕竟银子是个好东西，谁有是谁地，你有困难我可以帮，但绝不会把赚钱的营生奉献出去。 毕竟他如今也还没脱离贫困线，如果他已经大富大贵，肯定不会看着兄弟受穷，能帮肯定会帮，况且爹娘这么多年勤俭持家，也攒下了不家底，除去分给他与二哥每人六亩地，五两银子外，其余的都留给了大哥。 目前最困难的就属二哥了，如果没有杨氏娘家那个无底洞，其实二哥家过得也是不错的，恐怕最困难的就是自己家了。 “媳妇，我不在乎那几条鱼，但我有点担心，爹娘他们会问鱼的来处……”陈家旺想了一会，还是把他的顾虑说了出来。 小溪闻言瞬间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担心公婆会让他带上两个哥哥，一起捕鱼，有钱大家一起赚。 虽然她与公婆接触并不多，但还是看得出，公婆是个慈祥且明事理，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平安顺遂，一碗水端平的老人。 她觉得相公想的有点多，两位老人肯定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相公，我感觉公婆不会那么做，肯定是你想多了，再说哪有不透风的墙，我们去集上卖鱼，你敢保证不会有本村村民听到嘛！ 如果哪天村民把话传到公婆耳中，多伤两位老人的心啊！” “好，那就每家送两条，你也好久没回莲花村了，我们再给祖父祖母家也送两条。” 刚过门不久的媳妇，都相信爹娘不会那样做，自己与爹娘生活了十几载，却对此产生了怀疑，陈家旺顿感无地自容。 随后想到上次大舅哥送来的野山羊肉，如果拿去集上卖，少说也得二十文一斤，大伯娘与祖母却给砍了二斤多。 陈家旺觉得如今自己也应该表示一下，带上两条大鱼在抓一只竹鼠送去，毕竟这些亲人在媳妇儿时给了她温暖。 小溪没想到男人竟与她想到一处去了，已经好久没有看到祖父祖母了，她想回去看看，顺便带两条鱼过去。 “相公，谢谢你。”小溪快速在相公脸上亲了一口。 “你我是夫妻，你的祖父祖母也是我的亲人，我们去莲花村看望他们不是应该的嘛！”陈家旺摸了下被媳妇亲过的脸颊，满脸宠溺的说道。 听了陈家旺的话，小溪觉得自己真的嫁对了人，有多少男人小气到舍不得给岳家送节礼，但他的相公却不同，事事都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得知祖父祖母儿时照顾过她，便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湿菌子分量特别重，一背篓怎么也得三四十斤，外加两桶鱼，走走歇歇直到午时，两人才回到家。 还好这阵路上一个人没有，不然看到他们手中的两桶鱼，肯定会问东问西。 二人到家把篓子放在地上，就开始大口喘粗气，实在是太累了，如果不是看在都是钱的份上，说什么也不会坚持背到家。 陈家旺刚把两桶鱼倒在厨房的缸中，蘑菇铺在西屋炕上，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喊声。 “相公，是谁这个时间过来串门了？”这一路出了不少汗，可把小溪渴坏了，放下竹篓就来厨房打水喝。 “听着好像是大哥，我去看看。”说完陈家旺就出了厨房。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吃午饭了吗？”陈家旺刚打开院门，就看到了门外一脸焦急之色的大哥。 “我都来两趟了，每次都是锁头看家，你们去哪里采菌子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临近中午时陈家兴又来了一次弟弟家，见大门还上着锁，就回去了，想着中午肯定得回来吃午饭吧！就趁这阵过来了。 第129章 回莲花村 陈家旺闻言脑子瞬间炸开了，心想不会是爹娘生病了吧！不然一向稳重的大哥咋会急成这个样子。 “大哥，是爹娘他们生病了吗？” “没有，是我找你有事，爹娘他们都很好。” “什么事啊！把你急成这个样子，还把我吓够呛！”听到爹娘没事，陈家旺的心瞬间落了地，一边往院里走，一边对着大哥陈家兴问道。 “小弟，你的卤味生意被杜氏那个婆娘给惦记上了。”陈家兴坐在桌前喝了杯水，这才把此行的目地说了出来。 “杜氏……哪个杜氏？”陈家旺平时从不与大伯一家往来，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杜氏是谁。 “还能是哪个杜氏，就是那个恶毒的大伯娘呗！” 兄弟三人，虽无法体会陈父当年被赶出家门时的那种伤心难过，但他们却始终没忘老爹当年所受过的委屈，所以这么多年，姐弟四人从未去过真正的陈家老宅。 就算见到年迈的祖父祖母和大伯两口子，他们也从未上前打过招呼，在他们心中，从父亲被赶出老宅那刻起，他们与陈家老宅就再无任何关系。 哪怕他们一家没少在村中四处宣扬，兄弟几人与陈父一样不孝，陈家三兄弟依旧是我行我素，对他们的指责置之不理。 同住在一个村子，当年有不少村民亲眼见证了陈家人的绝情，又怎么相信他们颠倒是非。 有一些当年的知情人，看到陈家老宅的人，甚至还会吐上一口唾沫，骂他们是没有人性的白眼狼。 用二儿子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供另外两个儿子钱吃喝玩乐，却还嫌弃陈父不孝，不愿花钱给他成家立业。 如果不是陈父当年果断与老宅断绝关系，估计要被老宅的吸血鬼们，剥削压榨一辈子。 陈家老宅的人，也没想到村民反应会如此强烈，久而久之觉得当年确实理亏，便也不再四处说长道短。 所以陈家旺还真没想起杜氏是谁，要不是有大哥陈家兴提醒，早就把杜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杜氏……要抢我生意，还有爹娘这么多年，从未与老宅的人，有所往来，为何那个无良大伯会亲自上门告密？” 陈家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大伯陈志远他到底意欲何为。 陈家兴见弟弟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样，就把自家老爹的分析对他讲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啊！大哥，你回去告诉爹娘，就算卤味生意真的被杜氏抢去，我们还可以再想别的营生，让他们不要担心。” 当听说杜氏也准备卖卤味时，陈家旺真的是气愤至极，这摆明是嫉妒他赚钱，也想插上一脚，好让自己不痛快。 做这个买卖前就做好了，被人模仿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却是全家都厌恶的杜氏。 为了不让爹娘他们担心，陈家旺只好在大哥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厨房里的小溪已经把米饭焖在锅中，打算回隔壁房间取点菌子煲汤。 当看到正房桌前坐着的陈家兴时，立马笑吟吟的说道:“是大哥过来了，刚好我与相公今日捕到几条鱼，准备给你和二哥家各送两条，既然大哥来了，就顺便把鱼带回去吧！” “鱼？”陈家兴闻言内心不由一阵兴奋，他最喜欢吃鱼了，就是鱼的价格并不便宜，家中平时很少买。 再有就是镇上很少来卖鱼的小贩，要想吃鱼得去几十里外的上坎村购买。 有个村民在田里挖了一个池塘，养了好几种鱼，附近村子的人想吃鱼，都会去他家买。 也不知道小弟是在哪里捕的鱼，陈家兴并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让弟弟误以为，自己也想去捕鱼抢他的财路，所以什么也没有问。 “小弟，鱼我就不要了，你还是拿去镇上卖了吧！”虽然陈家兴很想吃鱼，但想到鱼的价格，还是拒绝了弟弟的心意。 “我抓了十几条呢！不差这两条的鱼钱，大哥就把鱼带回去给爹娘他们尝尝鲜。” 陈家兴盛情难却，就开心的收下了两条足有一斤重的鲫鱼，还有一大碗河虾。顺便把二哥陈佳瑞的那两条鱼也带了回去。 二哥家只有父子两人，陈家旺就没有挑太大的鱼，但也足够父子俩吃一顿了。 送走大哥陈家兴没多久，午饭也做好了，闻着菌子汤散发出来的香气，和色泽诱人的河虾炒鸡蛋，陈家旺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媳妇，这味道也太香了，原本还没觉得有多饿，但闻着这香味肚子瞬间唱起了空城计。” “喜欢就多吃些，今天做的饭菜比较多。”小溪给陈家旺盛了碗菌子汤，“相公，你尝尝看，是不是特别鲜香。” “嗯！比闻到的味道还要香，单是这汤我都能喝三碗。”陈家旺接过菌子汤喝了一口，瞬间被滑嫩可口的味道惊艳到了。 鲜香的菌子汤小溪也很喜欢，听说吃鱼虾类对孩子好，不由吃得有点多，一连打了三个饱嗝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想着下午还要去豆腐坊买豆饼，上山挖笋，小溪与陈家旺吃过午饭，就带上两条鱼和一只半大的竹鼠往村外走。 至于鸡蛋就不用买了，婆婆送来的两只老母鸡特别爱下蛋，很少有歇窝的时候，如今家中已经攒下十七八枚鸡蛋了。 刚开始卤蛋也不知卖的怎么样，小溪没打算做太多，所以家中这些鸡蛋就足够了。 不过对陈家旺抓竹鼠这件事小溪很意外，要知道相公一直都很宝贝这些畜生，就连公婆都没有给送过一只，却舍得送自己祖父家，这点令小溪很感动。 家中那几只大竹鼠要留着做种鼠，所以只能抓一只半大的公鼠带去，不过在养上月八的也可以吃了。 “小溪这是去你祖父家啊？” 两人脚步快没多久就来到了莲花村，刚拐进田家老宅这条街，一个大婶子就笑呵呵的打起了招呼。 “嗯！好久没有看到祖父祖母了，过来看看，兰婶子这是准备去哪里？”小溪笑吟吟的回道。 “多好的一个孩子，可惜你爹他……不说了，婶子还要去吴老二家一趟，再回来到婶子家坐。”说完兰婶子就疾步往另一条街走去。 一路上碰到十几个村民，无不在叹息田大福不作为，放着这么好的闺女不疼，偏偏宠爱那个好吃懒做的田晓蕊。 “大伯娘在家吗？我是小溪。” 陈家旺与小溪拎着东西，来到田家老宅大门口，见大门紧闭，家中似乎无人的样子，便上前拍着门板喊道。 “娘，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门。”堂屋里正在哄孩子的姚氏，对坐在一旁给儿子做虎头鞋的婆母说道。 大伯娘吴氏闻言放下手中的虎头鞋，“有嘛！我去看看。”说完就出了房门朝院外走去。 陈家旺与小溪在门外等了几分钟，迟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不禁有些疑惑，院门明明没有上锁，按说家中应该有人啊！ 就在她们准备再次叫门时，院内响起了开门声，当吴氏看到门外站着的小两口时，立马眉开眼笑地说:“原来是小溪与家旺啊，外面热快进屋聊。” “大伯娘，这是我和相公带的礼物。”说完小溪就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吴氏。 “你们来就来呗！还买什么礼物，怎么这么不知节俭。” 这个侄女从小就是个苦命的，难得嫁了个好夫婿，大伯娘很为小溪高兴，见她花钱买礼物，不禁有些生气，主要担心秋粮还没有下来，小两口手头也不宽裕。吴氏一边接过篮子一边责备的说道。 第130章 祖父发火 自己虽然从小没娘，但大伯娘却给了小溪母亲般的疼爱，儿时无论几个堂哥堂姐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她留一份，这份恩情小溪永远忘不了。 在亲爹那里没有得到的疼爱，却是大伯一家及祖父祖母给她的，以前小溪就想等将来有条件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答她们。 “大伯娘，这鱼和竹鼠都是我与相公在山上抓的，没有花一分钱，所以算不上浪费银子。” 小溪很享受大伯娘的唠叨，仿佛老母亲在训斥自己的女儿一样，感觉特别亲切。 “抓的……家旺真厉害，竟然还能抓到这竹鼠，你大伯曾与我说这东西精着呢！很难逮到。 还有你这丫头，如今有孕在身，喝鱼汤最补了，怎么不留下来自己吃，家中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每年也会买两次鱼吃的。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有好东西一定要留下来补身体，这样才能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外孙知道不。”大伯娘用手指点了下小溪的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伯娘好疼的，下次我空手来还不成嘛！”小溪揉了揉额头有些撒娇的说道。 “疼就对了，不然你不长记性。”大伯娘一副生气的模样。 “爹，娘，孩子他爹，你们看谁来了。”刚走进院子，大伯娘就扯着大嗓门喊道。 没一会，祖父祖母的房间就传来响动，紧接着就听到祖母那苍老的声音，“桂兰啊！是谁来了，看把你高兴的，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一点也不稳重。” 当田老太太推开房门，看到院中的人时，瞬间红了眼角，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孙女，不然也不会得知孙女有孕，就派孙子去送羊肉，给她补身体。 此刻看到前几日还与老头子念叨的孙女，红光满面的站在自己面前，细看似乎比以前还胖了些，早已不是出嫁前的面黄肌瘦，一看就知道陈家小子对她不错，提着的这颗心也放了下来。 “是小溪和家旺来了呀！快过来让祖母看看。”望着红了眼角的祖母，小溪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快走几步抱住田老太太，默默流泪。 田老太太用她那粗糙的大手给小溪擦眼泪，一擦一边问道:“怎么还哭了呢！是家旺他对你不好嘛！” 小溪闻言连忙摇摇头，“祖母，相公，他对我很好，今天也是他提议回来看望祖父祖母的。” 田老太太听到孙女的话后，抬头看了眼默默跟在孙女身后，一直没有言语的陈家旺，轻声说道:“小溪是个苦命的孩子，祖母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她，不要做令她落泪的事情。” “祖母，您放心，我疼小溪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让她落泪呢！她就是我的命一样，如果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 看到田家人对媳妇的疼爱，陈家旺很羡慕，同样都是祖父祖母，为何区别这么大呢！ 同时也在庆幸，还好媳妇有个疼她的祖父祖母及大伯一家，不然媳妇的日子恐怕更加苦不堪言。 此刻听到田老太太的话，连忙表忠心，让田家人相信，他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媳妇。 “老婆子，谁来了，怎么不让客人进屋聊，外面怪晒的。”话音刚落田老头就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从屋内走了出来。 “老头子，你看谁来了。”田老太太见老头子出来，激动的说道。 田老头顺着老婆子的声音望过去，就看到小孙女红着双眼趴在她肩头，明显就是刚刚哭过。 虽然田晓蕊才是田家最小的孙女，但田家老两口对她一直喜欢不起来，在他们心中小溪才是他们最小的孙女，这辈子也只大儿子家田小雅和田小溪这两个孙女。 此刻看到小孙女哭了，还以为是陈家旺欺负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质问:“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欺负了我苦命的孙女，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拎起门后的一根棍子，要打小溪身后的陈家旺。 陈家旺没想到田家老爷子，脾气竟是这般火爆，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但毕竟是媳妇的亲祖父，而且还是一个误会，眼看棍子就要落下来，只能往旁边躲去。 大伯娘知道公爹肯定是误会了，连忙大声喊道:“爹，您快住手，家旺没有欺负小溪，这都是误会。” “是啊！老头子，你快住手，如果你把孙女婿伤了，叫我们小溪还怎么在婆家立足。”田老太太没想到老头子今天脾气这样大，竟然要动手打孙女婿，连忙出声制止。 “没欺负，小溪怎么哭了，孙女从小就是个坚强的孩子，很少在我们面前落泪，如果小兔崽子没有欺负她，怎么把眼睛都哭红了。” 田老头明显不相信大家的话，觉得定是老婆子和儿媳担心自己把孙女婿打了，到时回家后小溪会招来报复。 田家大伯父子四人最近一直在忙着上山砍木材，为田文俊建新房做准备，吃过午饭就累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屋外的吵闹声把田家父子给吵醒了，细听似乎是自家老爷子发脾气要打人，媳妇和老娘劝不住。 老爷子虽然脾气火爆了些，但从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甚至是动手打人，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得他如此动怒。 田家大伯立马和三个儿子整理好衣服，出了房门，想看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上门来惹老爷子和祖父生气。 “祖父，我真的没有欺负小溪，一切都是误会。”陈家旺一边躲避田老头的棍子，一边给自己辩解。 “是啊！祖父，相公他真的没有欺负我，只是小溪太想念你们了，所以没控制住情绪，才哭红了双眼……” “你这丫头，都挨欺负了，竟然还替这个臭小子说话，你不要害怕，有祖父在，如果回家后他报复你，就来找祖父，大不了把你接回来。”田老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小孙女责备道。 “爹，你这是在干嘛！难得小溪和家旺回来看我们，这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田家大伯和几个儿子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老爷子\/祖父，正举着一根棍子，追打着侄女女婿\/妹夫，连忙上前制止。 第131章 误会 大儿子和孙子最近每天上山砍树很累，难得今天吃过午饭休息一会，还被自己给吵醒了，田老头很是自责。 “都是爹不好，害你们没有休息好，爹打完这小兔崽子，你们在接着回去睡，马上就好。” 田老头的话，弄得大家哭笑不得，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还真是个老小孩。 “大伯，您帮我劝劝祖父吧！相公他真的没有欺负我，但他老人家就是不相信。”小溪无奈的望着大伯说道。 “爹，您就算不相信孙女，总得相信与您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吧！难道我娘还能骗您不成。”看着站在一旁喘粗气的老爷子，田家大伯出言劝道。 “老婆子，你没有骗我，这小兔崽子，真的没有欺负我们小溪。” 田老头静下来沉思了会，觉得刚刚确实有些偏激了，主要是他见不得孙女哭，有时他也会想，如果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要是不在了，对这个孙女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那样他们老宅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小溪接过来养。 也就不会有王氏那个恶毒婆娘，虐待孙女的机会，让她过了十几年吃不饱穿不暖，当牛做马的生活，想到这些，田老头就恨不得去打田大福一顿，问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色的，眼睁睁看着续弦欺负亲生女儿。 “当然是真的了，这么多年我何时骗过你，小两口今日过来看望我们，还是家旺提议的呢！” 田老太太瞪了眼老伴，想着刚刚劝了你那么久都不见停下来，大儿子和孙子们出来，立马就停了手，真是气死人了。 “哦！看样子真的是我误会那个小兔崽子了，不……是孙女婿了。”田老头此时已经彻底相信陈家旺没有欺负孙女。 “家旺啊！都是祖父不好，误会了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老头子一般见识啊！”田老头扔掉手中的木棍，来到陈家旺近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祖父，我从来就没有怪您，我知道您是真心疼爱小溪，所以看到她落泪，才会那么激动。”陈家旺看着脸上布满沧桑之色的老人家，轻声说道。 “不怪老头子就好，不然晚上我怕是睡不好觉了。走外面太热我们去堂屋坐。” 田老头从打这个孙女女婿进院，就一直在观察他，包括动手打陈家旺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没见他眼中有一丝怒意，可见是个不错的后生，虽然腿脚有些毛病，但重要的是对孙女好。 这十几年来孙女一直过着苦得不能再苦的生活，如今能遇到个疼爱她的夫婿，也算是上天的眷顾。 只希望这后生能始终如一，一直都对孙女这么好，这样就算他去了阴间，对大儿媳也能有个交代。 田家父子四人见误会终于解除了，连忙走到陈家旺近前，问东问西，就怕刚刚被老爷子给伤到了。 “大伯，堂哥堂弟，我真的没事，我跑得快，祖父并没有打到我。”看着一哄而上的父子四人，陈家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开口说道。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然哪天碰到亲家问起，我都不知该怎么解释。”田家大伯如释重负的笑道。 大家一起走进堂屋坐下，大堂嫂姚氏分别给小溪与陈家旺各倒了一杯茶，这才回去继续哄儿子。 面对田家老少打量的目光，陈家旺还有些不适应，田老太看出了他的不自在，笑道:“把你们的目光收收，看把家旺给吓的。” 正在喝茶的陈家旺险些把茶水给喷出来，他这是吓的嘛！是紧张好不，但祖母的话也是为了活跃气氛，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小溪啊！祖母怎么听说你与家旺在镇上摆摊卖卤味呢！是吗？”田老太太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开口问道。 “嗯！家中田地不多，离秋收还有段时间，我和相公想赚点零花钱贴补家用，想来想去只有猪下水本钱少，就算卖不出去，也赔不了多少钱，就去试了试，没想到生意还不错。” “还是我们小溪聪明，没人要的猪下水都能变废为宝，赚到钱。”田老头闻言骄傲的说道。 “小溪从小就机灵，只有二弟……”大伯娘看了眼大家不是很好的脸色，硬生生把说了一半的话给憋了回去。 “大伯娘没关系的，在我出嫁的那刻起就已经没了娘家，没了爹。我早就不在乎了。” 见大家都用埋怨的眼神看向大伯娘，小溪就知道祖父祖母她们是担心自己伤心，便抱住大伯娘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怎么就没娘家，你爹他不疼你，不是还有大伯大伯娘嘛！以后大伯家就是你的娘家。”想起那个被王氏所迷惑的弟弟，田家大伯就气愤不已，多好的闺女，硬生生被他的所做所为伤透了心。 “对，要是妹夫敢欺负你，就回来找我们，我和你二堂哥堂弟，替你去出气。”大堂哥田文杰在陈家旺身上扫了眼说道。 “那个……二位大舅哥小舅子，这点你们就放心吧！保证不会给你们教训我的机会。” 陈家旺没想到聊着聊着，竟然就把枪口对准了他，连忙站起身向大舅哥小舅子保证。 田文俊还是挺喜欢这个妹夫的，机灵有头脑，最重要的就是对小堂妹好，这点实在难能可贵。 “好了，好了，大家就别再吓唬家旺了，虽然我们与他接触不多，但看得出他是真心疼你们的妹妹，以后我与你祖父不在了，如果他们遇到困难了，一定要帮一把。” 田老太太见老头子刚落下棍子，几个孙子又开始吓唬孙女婿，顿时感觉做田家女婿还真是不容易，想到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便开始叮嘱三个孙子。 “祖母您和祖父肯定长命百岁。”小溪与三个堂哥堂弟齐声说道。 田老太太的一番话，让陈家旺感触颇深，这是有多疼爱媳妇，连去世后的事情都开始安排上了，不过见大舅哥和小舅子们脸上的认真之色，他觉得媳妇也不是那么苦了，虽然亲爹不疼，但却有老宅这些亲人疼着宠着。 比当年老爹的运气可是好多了，那才叫真正的爹不疼娘不爱，除了没人疼哪都疼的命。 第132章 认草药 大家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聊着，尤其是祖父祖母今天格外高兴，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 “文俊，你去李老二家称三斤肉回来，晚上做猪肉炖粉条，让小溪和家旺吃完再回去。”田老太太好久没有看到孙女，就想留小两口多待一会。 坐在桌前的田文俊站起身笑呵呵的说:“好的祖母，我这就去。” “祖母，我和相公就不留下吃晚饭了，家里还有不少活没干呢！”虽然小溪也想多多留一会，但想起回去还有事情要做，就拒绝了田老太太的盛情挽留。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饭也不吃就回去，叫村里人怎么想我这个大伯娘，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我小气怕吃呢！”大伯娘闻言有些生气的说道。 一旁的田家大伯也接话说:“就是，听你大伯娘的，吃过晚饭再回去。” 姚氏虽进门不过三年，但也从相公那里听说过这个小姑子的遭遇，她想不明白为何同样都是二叔的女儿，他却只疼王氏所生的田小蕊，对原配所生的大女儿却不闻不问，甚至可以称为冷血无情。 如今见苦命的小姑子过得幸福美满，姚氏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想起这些还要感谢王氏，如果不是她贪图陈家的高彩礼，小姑子又怎么嫁得如意郎君。 “家旺，你的腿是被治好了吗？”大家之前只顾着高兴，都没有注意到陈家旺的腿，这会田老头想起打孙女婿时，他灵活躲开的场景，不禁有些疑惑。 “祖父，我是天生长短腿，治不好的，是小溪把左脚鞋底垫高了，所以看起来才与常人无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田老头指出自己的缺陷，陈家旺也没有生气，一直是笑呵呵的模样。 “哦！原来如此，这样不错，看起来与我孙女般配多了。” 在田老头心中孙女是最漂亮，村中最勤快的姑娘，起初听说王氏为了钱，应了陈家的亲事，气得够呛，如果不是老伴拉着他不放手，他都想亲自上门去教训一下，王氏那个恶毒女人了。 直到大儿子把打听来的消息讲给他听，知道陈家小子虽然天生有疾，但却是个头脑灵活，长相还不错的后生，最重要的是，原来这小子早就看中了孙女，却因为天生有疾，感到自卑迟迟没有上门提亲。 陈家父母也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而且过门就自己当家做主，不用伺候公婆，这点令田老头最为满意，这才没有去找王氏闹。 小溪与陈家旺拗不过几位老人家，只好点头同意吃过晚饭再回去。 大伯娘闻言立马起身去院中抓鸡，家中有只老母鸡不爱下蛋，一直想杀了，又有点心疼，见小两口要留下吃晚饭，决定就用这只鸡招待他们。 堂嫂姚氏见婆婆去抓鸡，也麻利的把孩子递给自家相公照看，起身去厨房烧水退鸡毛。 堂哥家的孩子白白胖胖笑起来特别可爱，可能自己有了身孕的关系，如今的小溪特别喜欢小孩子，就伸出双手要抱抱小侄子，没想到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竟然一下子就搂住了姑姑的脖子，露出两颗小虎牙笑了起来。 “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有孕在身，小心这皮猴踢到你。”看到小溪把重孙抱在怀中，祖母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的祖母，小家伙很老实，你看他多可爱。”小家伙才十个月，只会喊一些简单的称呼，爹，娘，叫的倒是挺清楚，就是姑姑这两个字，老是被他喊成猪猪。对此小溪也很是无奈，却把大家笑的不行。 “祖父祖母，大伯，虽然我刚成亲不久，但家中也攒下了一点银两，要是二堂哥建房用钱，你们就知会我一声。” 小溪一直想找机会报答祖父祖母及大伯一家的恩情，虽然老宅有二十几亩田，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是真不假，家里人口多吃得也多，除去要留的口粮田税，一家人的开销，每年也攒不下几两银子。 还好大伯娘每年帮工给人做宴，也能存下一些银两。堂哥堂弟他们只要农闲时就会去镇上打零工，不然还真负担不起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 大堂哥成亲后家里就拮据了一阵子，如今二堂哥也要成亲了，小溪担心银两不够，便主动开了口。 老宅的人听到小溪的话，内心感叹不已，纷纷在想这侄女\/孙女\/堂妹，还真是没白疼。 但想着小两口刚成亲没多久，就算手中有存银又能有多少，便都摇了摇头，表示家中银两足够田文俊建房成亲。 但细心的小溪还是发现大伯的笑容下，藏着一丝无奈，猜想这其中应该有隐情，她并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既然大家不想说，她不问便是。 “祖父，祖母，大伯，镇上的老大夫教相公认识了几种常见的草药，我记得咱们村的山上好像也有。” 小溪想了一会，觉得既然大伯他们不接受银钱上的帮助，那就把相公学来的草药知识教给他们吧！ 学会了识草药，每年单是卖草药的收入，都能抵得上几亩田的收成了，也算还了一份恩情。 “小溪，此话当真，你真的愿意让家旺教我们识草药。” 大家听完小溪的话，眼睛瞬间一亮，其实家中存银，原是够田文俊建房娶亲的，奈何姑娘的爹娘临近婚期，动了歪心思，非要在原彩礼之上外加三两银子。 从原来的三两变成了六两，田家人虽然也气愤，但奈何两个孩子感情好，姑娘也是个勤快能干的，就是爹娘人品不大好。 田家人不忍因三两银子，就毁了俩孩子定下几年的亲事，只能同意了对方的无理要求。 但这银子目前还没有着落，此刻听到小溪的话，田家大伯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隔壁村就有一户人家，每年单是挖草药就能赚到八九两银子，他要求不高，能赚五两就知足，几年下来，家中就又能在添几亩田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大伯不成。”小溪看到激动的大伯笑吟吟的说。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家旺还在呢！也不怕他笑话。”田老头看到大儿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忍不住训斥道。 “爹，您是不知道挖草药有多赚钱，就咱隔壁村赵老二家，每年最少赚这个数。”田家大伯一点都不在意老爹的训斥，而是伸出了八根手指给他看。 “八百文，不对，八百文你不至于这么激动，难不成是八两？”田老头望着大儿子的八根手指，有些不确定的说。 田家大伯闻言点了好头，这下不光是田老头激动了，就连祖母和田家兄弟三人心里也乐开了花。 第133章 父子上山 田文杰想，这下二弟娶亲的银两不用愁了，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 家中只有二十五亩田，大哥是长子，得六成田产，就是十五亩，剩下的田地自己与小弟平分，也就是每人五亩。 田文俊觉得如果将来有了孩子，这几亩地的产出，养活一家三口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但如今不同了，要是认得了草药，就相当于多了们吃饭的手艺，赚多赚少，也能贴补一下家用，想想都开心。 田文浩望向两个笑得合不拢嘴的哥哥，想到老娘已经开始托媒婆，给他物色合适的姑娘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亲事定下来，用不了两年自己也会被分出去单过。 多一门手艺傍身可比只会侍弄田地强，虽说自己是家中老幺，但分家所得的田产也是与二哥相同，既然有机会多学门赚钱的手艺，那还不抓紧机会。 谁知道堂姐走后还什么时候在回莲花村，想到这些田文浩立马笑嘻嘻的走到陈家旺身旁，笑嘻嘻的喊道:“姐夫，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你带我们去上山认草药吧！” 这声姐夫把陈家旺叫的舒坦极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喊他姐夫，立马点头应道:“好。” 田文杰与田文俊兄弟二人，其实也有此想法，但却没好意思向陈家旺开口，没想到小弟倒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田家大伯闻言也坐不住了，也带上背篓要跟着一起上山，兄弟三人也没反对，对于陈家旺来说一个人是教，一群人也是教，并没有什么区别。 当媳妇把认草药这件事情说出来时，陈家旺就猜到了小溪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还一份恩情，如果这样做能让媳妇开心，他并不介意把赚钱的营生讲给他们听。 每个村中的大山都归集体所有，如果有外村人上山采摘东西，一经发现都会被罚银两的。所以也不用担心田家人会去竹溪村，采挖草药。 正忙着退鸡毛的婆媳俩听到院中的响动，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当看到父子四人的装备时，忍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孩子他爹，你们这是去做什么？怎么又是背篓又是锹的。” “桂兰，侄女婿打算带我们去山上认草药，以后咱家就可以多一份进项了。”田家大伯看到自家婆娘一脸不解的模样解释道。 “挖草药？家旺还识草药呢！这也太厉害了。” 大伯娘也听说过挖草药赚钱，如果挖到稀有草药，一株就能卖几两银子呢！以前只觉得挖草药赚钱离她们很遥远，没想到今天却来了个大大的惊喜，顿时眉开眼笑。 “嗯！也是后学的，识的也不多，只认几种常见的草药。”陈家旺点了点头说道。 “早起就见枝头落了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了好久才飞走，我还纳闷呢！它这是给报的什么喜，原来惊喜在这里呢！”大伯娘看着陈家旺笑呵呵的说道。 “桂兰，我们先上山了，一会回来再聊。”田家大伯不想让吴氏耽误了山上时间，看得出侄女小两口回去确实有事情要做，想着快点上山，就能早点回来，也好让两人早点回家。 当姚氏知道几人上山是去挖草药时，内心也是激动的不行，二弟马上就要成亲分出去单过，与他一起分走的还有五亩田产。 婆婆最近已经准备给小叔子相看了，估计最迟后年，家里又要被分走五亩田，到时老宅就只剩下十五亩田，却要养五口人，说不准那时自己又怀上了，就是养六口人。 如果学会了认草药，每年多少也能贴补一下家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想到日后家中多了门赚钱的手艺，姚氏走路都带风。 一行人走的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山上，当看到平日里用来喂畜生的野菜，竟也是一种草药时，父子四人当时就不淡定了，虽然这野菜只卖两文一斤，但架不住积少成多，一年挖下来也能卖上几百文铜钱。 莲花村的大山虽然不是很大，但长得草药种类却不少，接下来一段时间，陈家旺就在山上找到了十几种常见草药。 这可把田家父子高兴坏了，他们从来没想到山上竟然有这么多草药，这要是都挖回家可是能卖上不少银子呢！ 不但二儿子娶亲的钱够了，估计还能余下些零花钱，见天色已经不不早了，每人都背着一篓草药准备下山。 陈家旺见此摇了摇头，对他们讲道:“大伯，你们就准备这样下山？” “对啊！难不成怎么背草药下山，还有讲究不成？”田家大伯不知陈家旺这句话是何意，忍不住问道。 “大伯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们大家就这样毫无掩饰的背着草药下山，难道就不担心被村民质问。 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就不怕村民知道你们背的是草药，也上山来挖。”陈家旺笑了笑解释道。 田家父子这才恍然大悟，对啊！要是被村民发现他们山上挖草药赚钱，就等于断了家中的财路，所以还是小心谨慎点好，便听从了陈家旺的建议，在上面压了不少干柴。这才起身往山下走。 一路果然遇到不少村民，如果不是上面压了干柴，可能真会被喜欢刨根问底的村民发现。 祖父祖母和大伯娘看着大家满载而归，高兴的不行，她们没想到山上竟然真的有草药。 姚氏见此内心也乐开了花，连忙起身去厨房端菜，饭菜早已经做好了，一直在锅中温着，既然大家都回来了，就可以开饭了。 晚饭做的很丰盛，一盆小鸡炖蘑菇，一盆猪肉炖粉条，一盘青椒炒鸡蛋，一份清炖鲫鱼。主食是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吃的白米饭。 大家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都看着干嘛！难道你们不饿嘛！动筷啊！”看到大家如此表情，田老太太开口说道。 “文浩，你在看啥呢！怎么不动筷？”吴氏见所有人都动筷了，只有小儿子一直望着窗外看，忍不住问道。 “娘，我在看太阳是从哪面升起的，平日里多吃个饼子，都要被您数落半天，今天咋这么敞亮，舍得做一桌子荤菜。”田文浩看了眼老娘语气平淡的说。 “你这小兔崽子，平日里吃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哪日没有让你吃饱饭，今天竟打趣起老娘来了。”听完小儿子的话，大伯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教训道。 田文杰与田文俊兄弟二人见此情景，忍不住一阵羡慕，想着，也就小弟敢这么与老娘说话，要是换成了他们俩，估计老娘的大掌早就呼过来了。 老娘明显偏疼家中最小的弟弟，但兄弟二人却从不嫉妒小弟，谁让他是家中的老幺呢！ 第134章 惭愧不已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坐下聊了一会，小溪与陈家旺就起身准备回竹溪村。 离开之前，陈家旺就已经把怎么晾晒草药，等其它注意事项，告知给了田家父子几人。 祖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见小两口要离开，也没有多留，而是去杂物间装了半篮子花生递给小溪，让她无事时炒了当零嘴吃。 祖孙俩又是一番拉扯，最后在田老太太一再坚持下，小溪只好把花生收下了，望着小夫妻俩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田家人这才关好院门，回了堂屋。 莲花村本就不大，有一点什么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小山村。 田地就是庄户人家赖以生存的命根子，如果谁家田地伺弄的不好，是要被村民嘲笑的。 昨日田大福上山去砍柴，路过自家田地时，发现有几亩里长了不少杂草，今天连忙带上镰刀过来割草，不然杂草会吸收庄稼的营养，到时就会影响粮食的产量，家中土地本就不多，产出也就够年吃年用，根本就攒不下银子。 如果再不把家中唯一的生活来源伺弄好，那可真的就要喝西北风了。 王氏把儿子离家出走的原因，推到了田大福身上，最近一段时间，饭也不做，房间也不收拾，更不会跟他来下田了。 要是两个人一起干，不出半日就能割完，奈何王氏就是不过来，田大福一个人足足割了一天，才把所有杂草都割完。 这不扛着一捆草，打算回去喂家中的几只大鹅，走到半路就看到不少村民对他指指点点，令他很是疑惑，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难不成又是因为那个不争气的小女儿，所以大家才会用那种嘲笑的目光看向他。 “大福，割草去了？” “嗯！田里新长了不少杂草，这不才割完回来，李大娘这是吃完纳凉呢！”田大福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田大福也是李大娘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他真是又气又恨，想不通曾经那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在娶了王氏那个续弦后，就变得冷血无情了呢！ 如今村中谁不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骂他有眼无珠，放着大闺女那颗珍珠不疼，偏去宠爱好吃懒做，又丑又任性的田小蕊。 为何树下聚集了这么多村民，还不是有人看到田小溪与相公回村，依旧没有回娘家，而是再次去了田家老宅。 要不是田大福把女儿的心给伤透了，田小溪那么好的孩子，何至于做得如此绝情。 有些村民见田大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老田大哥，这是下田去了，怎么这会才回来啊！刚好与你大闺女错过了。” “小溪，你们看到我女儿回来了？”田大福闻言瞬间眉开眼笑，还以为大女儿原谅他了，特意回来看他，见他没在家，又不喜王氏就先回去了。 “是啊！我见他与相公从你们老宅出来，手中还挎着半篮子花生，而且今天文俊还去李老二家称了几斤猪肉呢！ 在他家大门口路过，都能闻到浓郁的肉香，我猜他们今天最少有两个荤菜，因为我还闻到了小鸡炖蘑菇的味道。”汉子说完还咽了下口水。 田大福闻言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原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女儿已经彻底心寒，又怎么会轻易原谅他。 得知爹娘又是买肉又是炖鸡，来招待女儿女婿，田大福瞬间羞愧不已，作为祖父祖母尚可如此对待孙女，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情，简直是猪狗不如。 这么多年别说是鸡肉了，就是鸡蛋大女儿都没有吃过，眼睁睁看着王氏所生的一对儿女大快朵颐，大女儿却每日稀粥咸菜，或是残羹剩饭。自己却无动于衷，全当没看到。 也不怪大女儿答应成亲的条件，就是与他断绝关系，如果换成是自己遭遇了那么多不公，恐怕也会这么做。 也是这时田大福才反应过来，那个村民根本就是在嘲笑他，如果没猜错对他的指指点点，肯定也是因为此事。 田大福内心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后悔，但木已成舟，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只希望上苍可以保佑苦命的大女儿，今生平安喜乐。 两人一路出了莲花村，想到没与相公商量就自作主张，把认草药的本事，教给了大伯一家，小溪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毕竟相公还有两个哥哥，人家都没有对亲哥哥讲，自己却让他把手艺给了外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自己做的不地道。 “相公，我自作主张让你把采药的本事，教给了大伯一家，你会怪我嘛！” “想什么呢！我知道你是为了报答大伯一家的恩情，不然小气的你，怎么会把赚钱的营生，主动告诉给别人。”望着有些小心翼翼的媳妇，陈家旺忍不住打趣道。 “你真的不怪我？”小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嗯！真的不怪。”陈家旺点了点头。 “相公你太好了。”小溪兴奋的喊道，说完看了眼四下无人，还在陈家旺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奖励。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陈家旺也在想，要不要把挖草药的事情讲给两个哥哥听，尤其是如今自己带着侄儿生活的二哥，家中没有一点存银，如果不是自己借了他本钱做买卖，估计用不上半个月，就要断炊了。 虽然爹娘给大哥攒下了不少家底，但同样都是亲哥哥，肯定不能厚此薄彼，如果只教二哥认草药，大哥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爹娘从小就教导他们兄弟间要团结友爱，不可有什么小心思，不然伤了兄弟间的情分，将来有一天自己需要帮助，对方只会坐在一旁看热闹。 但想到要秋收后才能上山挖草药，陈家旺便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在了一边，如今有了教大伯一家的例子，便想把自己的想法，也与媳妇说说。 “相公，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小溪都已经走出几步远，才发现陈家旺没有跟上来。 陈家旺在路边找了一处阴凉坐下来，把他的想法讲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小溪丝毫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第135章 计划买荒地 小溪觉得婆家两位哥哥对相公都不错，如果哪天教大伯家挖草药的事情，传到公婆耳中，他们对此肯定会有想法，就算老位老人家在通情达理，估计也会认为她这么做不妥。 所以当陈家旺提议时，小溪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两人到家都已经申时了，小溪打开院门，直接把花生放去西屋，随后喝了口水就要去打猪草。 这两天都没有腾出时间，去挖笋打猪草，如果今天再不去，家里的两头猪就要断粮了。 陈家旺本想先去村中豆腐坊买豆饼的，看到媳妇要去打猪草连忙改变主意，决定还是先去打猪草，媳妇是个急性子，就担心自己前脚进村，后脚她就挑上担子去村后挖野菜。 小溪在家闲不住，也带上镰刀跟着来了村外，望着眼前这么大一片荒地，买下它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相公，如果把这片荒地和芦苇荡买下来，大概需要用多少银子。” “媳妇，你不会想买下这片荒地吧！虽说用不了多少银子，但这里的土质并不好，这也是为何闲置这么久，还是无主之地的原因。” 陈家旺放下手中的镰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上次我来打猪草，就有了这个想法，一直想对你讲来着，但是忙着，忙着就忘掉了。”小溪走到陈家旺身旁，把野菜放在篮子里点了点头。 “这片荒地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亩，就算每亩一两银子，也得二十两左右，就是不知道那条河，怎么个卖法。 买荒地还可以种粮食，但买这条河有何用处，难不成你想在里面养鱼不成。” 得知媳妇想把这片荒地买下来，陈家旺首先想到的不是这片地，能不能种出粮食来，而是在算家中的银两够不够。 虽说这片荒地的土质差了些，但是多上点农家肥养上两年，估计也能改良成中等田，只是要比其它田地多费些时间罢了。 但是媳妇打算把鱼塘也买下来，他就有些不理解了，猜想着，难不成是见鱼价高，想养鱼不成。 十里八村之所以挖塘养鱼的人寥寥无几，就是因为鱼苗这个东西不但价高的离谱，而且还特别金贵不好养。 附近村子开始也不是没有人试着养鱼，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而且还赔了不少钱。 有两户村民，当初为了养鱼还借了不少印子钱，最后不但鱼苗没养活，还赔得血本无归，钱庄的打手每日堵在门口要钱，媳妇不想跟着男人过苦日子，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听说没多久就带着孩子另嫁他人了。 有了那几家养鱼户的前车之鉴，自此之后养鱼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宁愿在土里刨食，也不打算去冒险。 “相公，买这条河并不是只有养鱼一种来钱道，我们还可以养一些鸭子和大鹅呀！” 陈家旺没想到媳妇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条河不养鱼，用来养鸭子大鹅确实挺合适的。 “可我们养这么多鸭子大鹅，卖的完嘛！” “相公，我们也不多养，先养个百十来只试试看，镇上酒楼都有鸭子或是大鹅做的菜肴，我觉得就算是酒楼消耗不了这么多，还可以拿去集上卖，怎么也能卖的完。” 他们在镇上摆摊这么久，经常碰到酒楼采买，去集市上挑农户散卖的鸭子，回去做成美味的菜肴。 小溪觉得无论哪家酒楼，肯定都会更倾向于有稳定货源的他们，这样不仅可以免去每日去集市上挑选的麻烦，还不会有突然寻不到食材的烦躁。 陈家旺仔细琢磨了一下媳妇的想法，他觉得在芦苇荡中养鸭养鹅，确实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好办法。 芦苇荡里有很多小鱼小虾之类的微生物，无论是鸭子还是大鹅吃了，都会增加产蛋的数量，这样不仅家禽能赚一笔钱，就是卖蛋一年也能攒下不少银两。 而且这里离家近无论是伺弄田地，还是照看鸭子大鹅也都方便，想到这一片荒地以后都是自己家的，陈家旺就兴奋的不行。 “媳妇，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要不我们晚上回去，就找村长把这片荒地买下来吧！” 陈家旺担心夜长梦多，万一还有别人也在打这片荒地的主意，被对方捷足先登了，那自己不得悔死，他觉得还是早点把地契拿到手，心里才踏实。 小溪也想早点把这块地买下来，秋收之后就可以过来放荒了，但如果买了荒地，买驴车的事，恐怕就要遥遥无期了。 思虑再三，她觉得还是先把这片荒地买下来更重要，村中人口多，田地少，如果等买完驴车，攒够钱再来买荒地，估计早就被别人买走了。 村中有很多人家都是四五个儿子，如果分家单过，地多的人家还好，能分上个一二亩地，家穷的就要去地主家租地种，而且地租特别高，要五五分，除去给地主老爷家的五成产出，根本就所剩不多，辛辛苦苦干一年，也只是勉强够吃口饱饭。 荒地虽然前两年可能产量不高，但伺弄好了足够一家子口粮，甚至还能剩下那么一点点，这么一对比，荒地就成了香饽饽。 小溪担心她与相公能想到的问题，个别村民也能想到，决定听从陈家旺的建议，先去村长家把荒地买下来，再做其它打算。 把两个篮子打满猪草，陈家旺与小溪就挑起篮子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想着家中的存银，够不够把一整片荒地都买下来。 如果不借给二哥五两银子，小两口觉得应该是足够了，但二哥的买卖刚起步，也不能因为要买地，就上门把钱要回来，如果真的那么做估计兄弟间的情分，也就彻底断了。 两人到家第一件事，不是先去厨房做饭，煮猪食，而是直奔床下的钱罐子。 陈家旺费劲的把钱罐子挖出来，随着哗啦啦声，一堆银子和铜板散落在了床上，担心会突然有人造访。小两口早就把院门给划上了，不然也不敢天色大亮，窗帘也不拉的在房间里数银子。 第136章 钱不够 两人把床上的铜板反复数了三遍，都只有十九两余五百文，那片荒地少说也有二十亩，就算每亩一两银子，也要二十两。 这还没算上买下那条河的银子，家中存银肯定是不够的。 “相公，明天我们把红菇和鱼送去酒楼卖了，如果红菇的价格好，估计就能凑够买地的银两了。” 如果差的多也好，自己就死了买地的心，可偏偏就差了几两银子，当目光触及西屋时，小溪突然想起在山上采的红菇还没有卖，要是真如大家传的那般珍贵，估计把它与这两日捕的鱼卖了，就能把买荒地的钱凑够了。 陈家旺正趴在床上对着一堆铜板犯愁，听到小溪的话立马坐了起来，“对啊！怎么把红菇忘了呢！明天我就把它送去酒楼卖了。” 这是两人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至于能不能凑够，就看他们的运气了，如果红菇价格高，说不得还能剩点存银呢！ 小两口谁也没打算去老宅借银子，主要是借完不何时才能还上，小溪也不喜欢欠钱的滋味，所以压根就没打算去找公婆帮忙。 把银子重新埋回床下，两人就去院子里忙活了，割来的猪草还没有剁，陈家旺剁菜煮猪食，小溪就去菜园子除草，顺便把已经枯死的黄瓜架拔了。 当走到韭菜池子的另一头时，瞬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从山上搬回来的那截木棍上，长满了黑压压的木耳。 小溪使劲揉了下眼睛，确定没有看错，瞬间激动的不行，当初只是想把木头搬回来试试看，还能否长出木耳来，没想到还真长了不少小木耳出来。 看样子昨天那场雨是关键，前两日还见木头上一片光秃秃，没想到只是一夜间，在雨水的滋润下，就长出了小木耳，真是意外之喜。 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木头要保持在湿润状态下，才能长出木耳来，小溪在心里琢磨，是不是日后勤给木头浇水，就能隔三差五，收获一批木耳了。 小溪把所有菜地的杂草都拔干净后，陈家旺也把所有家禽都喂完了，还在鸡窝里捡了两个粉皮鸡蛋。 家中一切都收拾完，两人就推着独轮车去了村中孙家油坊。 孙家是村中为数不多富户，住着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大儿子与小儿子家各一间，老两口住一间，另一间是堂屋。 油坊则依西院墙而建，是三间联排的土坯房。 望着眼前明亮的青砖瓦房，小溪很羡慕，心里想着何时家中也能攒够建砖瓦房的银两，这样就不用担心雨天屋子会漏雨了， 也省去了每年还要抹房顶的麻烦。 “家里有人吗？”陈家旺上前拍着门板喊道。 话音刚落，小溪就从低矮的院墙，看到油坊里走出来一个妇人。 只见来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孙家大婶无疑。 小溪不认识孙家婶子，但陈家旺认识啊！见孙家婶子笑呵呵的过来开门，连忙问道:“婶子，我想买两袋豆饼，不知家中可还有？” “是家旺啊！这就是你媳妇吧！长得可真俊。” 家中开油坊不只有本村人来榨油，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会过来，孙家婶子平时很少有时间出门溜达，只听说陈家二小子找了个勤快能干且长相俊俏的媳妇。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长相确实不错，就是有些单薄，便忍不住夸赞道。 嫁人这么久小溪脸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这不孙家婶子刚夸完，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呦！你这丫头，怎么还害羞上了。”看到小溪原本白皙的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孙家婶子就忍不住打趣道。 小溪闻言更加不好意思，只能低头不语，孙家婶子见此笑道:“好了，不逗你这丫头了，你们不是要买豆饼嘛！这几天刚好攒了两袋。” “是嘛！那太好了，婶子，这豆饼怎么卖啊！”村中不止自己一家养猪，还有几户村民家中也养了两三头猪，都知道猪吃豆饼长膘快，所以孙家油坊的豆饼从来不愁卖。 来时小两口还在担心买不到呢！没想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竟然还真有两袋，仿佛算好他们要过来一样。 “我们卖外村人都是一文钱两斤，本村人都是按三斤算的。”孙家婶子一边把小两口让进院子，一边回道。 一文钱三斤还真不算贵，三十文钱差不多就能买一百斤，每次喂食掺上一些，买两袋估计够吃上一阵了。 孙家婶子把大儿子叫来，帮忙把两袋豆饼过了称，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五十斤，小溪从钱袋里数出五十个铜板，递给了孙家大儿子，就与陈家旺推车离开了。 望着小两口离开的背影，孙家婶子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陈家小子还是个有福气的，竟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 “可不是咋的，前几日我去祖父家，春哥还因为不满未婚妻的长相，与二叔他们闹呢！ 说陈家旺个瘸子都可以找到那么优秀的媳妇，为何他四肢健全的人，却要娶一个又黑又胖的丑女人。”孙家大儿子闻言接话道。 “也许这就是命吧！春哥就是老人口中常说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孙家婶子叹了口气说道。 小溪与陈家旺把豆饼推到家时，见离天黑还有一会，背起竹篓带上柴刀就往山上走。 家中的竹鼠要断粮了，两人打算趁着还有时间去挖些竹笋，打些芒草回来。 “家旺，这么晚了，怎么还带媳妇上山啊！” 两人刚走到村子南头，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李大娘，也是老宅的邻居。 “这不马上就要收秋了嘛！家中的篓子已经用几年了，打算趁这阵有时间，去山上砍些竹子回来，重新编几个。”陈家旺脸不红不白的说着谎话。 现在村中谁不知道陈家小儿媳是个会抓钱的，总也没有闲暇时间，不是去镇上摆摊，就是山上采菌子挖笋，想方设法往家里赚钱。 所以李大娘对陈家旺说的话，深信不疑，小两口确实很忙，平日里很少看到他们回陈家老宅。 但凡有时间也不会赶在晚上，去山上砍竹子。 “这天要不了多久就黑了，你媳妇还怀着孕，山路不好走，可得早点下山。”李大娘出于好意叮嘱道。 “大娘，我知道了。”李大娘家虽然也有三个儿子，但依旧阻挡不了她喜欢从小就嘴甜的陈家旺。 陈家旺小时候没少被李大娘抱，所以对这位老人家很是敬重，听到她的话不但没有觉得烦，反而笑嘻嘻的点头应道。 第137章 晚归 告别了李大娘小两口继续往山上走，这次他们没有去竹林深处，而是留在了外围，上次是为了采竹荪，才走的那么深。 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小溪估计竹林里肯定又长了竹荪。 但今天太晚了，就不去竹林寻竹荪了，先砍竹子最重要，等明日有时间再过来。 这边小两口分工明确，陈家旺砍竹子，小溪割芒草，没多久就割了一背篓，竹子也砍了不少。 趁着天黑前下了山，到家没多久夜幕就降临了。 今天陈家瑞的收获也不错，只跑了两个村子，就收了二百多斤山货，就是路途有些远，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才很少有小贩去大山村和石头村收山货。 不然也不会便宜了自己，如果这些山货都卖完，最少能赚五百文，这可把陈家瑞高兴坏了，虽然脚底的血泡疼痛难忍，但想到一天就收获了半两银子，他感觉一切都值了。 还好早晨离开时，老娘又给他塞了三张白面饼子，不然只靠他带的那两个窝窝头，绝对挺不到现在，早就得饥肠辘辘了。 所以虽然陈家瑞的脚很痛，但精神头依然很足，一直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再有十五里路就到家了，再坚持坚持。 就是在这样的信念下，终于在酉时赶回了竹溪村。 陈父不知去大门外看了多少趟，始终不见儿子的身影出现，不禁有些担心。 往日儿子都会赶在天黑前到家，此时天都已经黑透了，也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回来。 “老头子，你说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陈母不知何时来到了陈父身后，想起儿子去的村子都在大山深处，而且山路特别不好走…… “胡说什么？只是山路难走，儿子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陈母能想到的陈父自然也想到了，但为了安慰老伴，他只能强装镇定的说道。 “呸！呸！瞧我这张乌鸦嘴，儿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老头子你说得对，只是山路难走才耽误回家的时间。”陈母赶忙吐了两口唾沫，喃喃自语道。 陈家老两口来回进出了不知多少趟，住在隔壁房间的陈家兴夫妻，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响动。 “相公，要不你提着灯笼去村外看看，有没有二弟的身影，如果还是没有，就去村中叫几个人，帮忙去找找吧！ 毛毛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娘亲，已经够可怜了，这要是二弟再出了什么事情，要这个孩子怎么办。 虽然我们可以把他当成亲生孩子一样养大，但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不是。”张氏从床上坐起来，对躺在一旁的陈家兴说道。 “好，我这就去看看。”说完陈家兴就穿好鞋子，提着灯笼出了房门。 陈家兴提着灯笼来到大门口，看到站在秋风中张望的爹娘，不免有些担心两位老人的身体。 要不了多久就要收秋了，早晚的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傍晚穿单衣都有些冷，爹的身体不好，时常会咳上一会。 娘的身体单薄，只要受一点凉，就会感染风寒，要养上一阵子才能好转。 此时看到他们穿着单薄的衣衫，已经站在门外已久，便开口安慰道:“爹，娘，你们先回屋去吧！我这就去村外看看。有没有二弟的身影，估计是今天去的村子比较远，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好，好，你快去吧！注意安全。”陈家老两口齐声说道。 刚进村的陈家瑞还不知道，爹娘因为他迟迟不归，已经在门外张望多时。 还好今天星星比较多，就算灯笼里的光亮暗黄，也能看清前方脚下的坑包。 还没走到村口，陈家兴老远就听到前方有车轮声，这个时间村里人为了省灯油，几乎都躺下了，不可能还有人在外面行走。 猜测应该是二弟回来了，就是试探的喊了一嗓子，“二弟，是你吗？” “大哥是我。”陈家瑞车上一直备着灯笼，就是担心哪日回来晚了，赶上天黑不好走路，可以用来照明，前两日还感觉带它有些多余了。 没想到今日就用上了，如果没有这灯笼暗黄的光亮，估计早就把车推翻了，不免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高兴。 今日的陈家瑞只顾着高兴，还真忘了爹娘也会担心他，听到前方传来大哥的喊声，顿时恍然大悟，心中想着肯定是爹娘见他迟迟未归，所以让大哥来寻他。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陈家瑞推车走到陈家兴跟前问道。 “我也不想过来呀！还不是爹娘不放心你，每日这个时间你都抱毛毛回去了，今天却迟迟不见你的身影。 爹娘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在门外张望，我出来寻你时，他们还没有回屋呢！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陈家兴知道走上路有多累，尤其是还推着一车重物，更累，连忙把弟弟手中的推车接了过来，好让他轻松一会。 感受到车上的重量，陈家兴真心替弟弟高兴，收山货也是需要一些运气的，因为镇上不只有弟弟一个收山货的小贩。 有时可能走上一天，只收到百八十斤山货，有时也可能空车而归，那是因为已经有小贩收过一遍了，弟弟能收到的东西就少之又少。 没想到今天运气还不错，竟然收了这么多，也不枉弟弟辛苦一天。 “一切都很顺利，就是今天我去了镇子最北面的那座大山，路程有些远，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 陈家瑞推车走了一天的山路，确实有些累得慌，因为山路陡峭，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摔倒崖底，为了稳住车身两只胳膊用力最多，而此时难得解放的双臂，反而酸痛难忍，疼的他直皱眉，忍不住痛呼出声。 在前面推车的陈家兴听到弟弟的哎呦声，连忙把车停了下来，走到陈家瑞身边，“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你说你，赚钱虽重要，但也得顾好自己的身体啊！咋那么不小心。” 望着面前如同爹娘一样絮絮叨叨的大哥，陈家瑞忍不住红了眼角，这个世上最关心自己的永远只有家人。 “大哥，我没事，就是推了一天的车，这胳膊疼的有点受不了，回去用酒揉揉就没事了。”陈家瑞擦了下眼角的泪，有些哽咽的说道。 “还说没事，如果没事能把你疼哭了，我看你赚到钱后，也别急着还小弟了，与他们小两口商量一下，不行先买个驴车吧！” 陈家兴听到弟弟的痛呼声，心里揪揪着疼，这个弟弟虽然是兄弟三人中容貌最好的，却也是命最不好的，杨氏那个婆娘可是把他害苦了。 这么多年被她贴补娘家的银子，足够买驴车了，那样二弟收山货也就不会遭这么多罪，如今想到杨氏陈家兴就咬牙切齿。 第138章 卖菇 陈家瑞也知道赶驴车收山货方便，但是家中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 在小弟那里借的银子，都不知何时才能够还清，对驴车那更是一点不敢奢望。 不过此时听到大哥的话，心里也活络了起来，心里盘算着按如今的收入来算，多久才能把欠小弟的银子还上。 如果按平均每月收入二两银子来算，最快也要两个半月，如今距离收秋一月有余，秋季刚好是野果子山货的成熟旺季。 这个月赚到的银子，估计要比平时多不少，还给小弟的五两银子，估计也差不多能攒够了。 但这话让他怎么与小弟开口啊！思来想去，陈家瑞不由情绪低落了很多。 “二弟，我说的事情你可以考虑一下。”陈家兴见弟弟突然沉默不语，只当他是累了，并没想那么多，同时还不忘提醒陈家瑞，让他考虑一下他说的话。 “嗯！我知道了大哥，我们快些回家吧！爹娘肯定担心坏了。” “好。”陈家兴闻言点了好头，不由加快了脚下走路的速度。 陈家老两口在儿子走后，回屋坐了一会，又出来了，实在是等的心焦，觉得还是在门外等着能踏实些。 “老头子，我好像听到老大的说话声了，是不是家瑞回来了。”陈母拉着老伴的衣袖问道。 “嗯！我也听到了，应该是他们兄弟俩回来了，老婆子，家瑞走了一天的山路，肯定饿坏了。 你快去厨房把剩下的饭菜热一下，再顺便炒盘青椒鸡蛋，我记得儿子最爱吃这道菜了。”陈父闻言对身旁的老伴说道。 “好，我这就去厨房热饭菜。”陈母说完就径直走进厨房，没多久就传来切菜声。 还没走到家门口，陈家瑞远远就看到老爹站在大门往这边外张望。 “爹，夜晚这么凉，您怎么还站在门外，要是染上风寒怎么办。” “儿啊！今天咋回来这么晚啊！把你娘担心坏了，累了吧！快回屋去歇一会。” 看到儿子平安归来，陈父这颗心才算彻底落了地，拉着儿子的手就往院里走。 看得身后的陈家兴一愣一愣的，心里想同样是儿子差距咋这么大呢！ 父子三人进屋没一会，陈母就把热好的饭菜，端上了桌。 吃着热乎的饭菜，陈家瑞瞬间感觉身体的疲乏之感都缓解了不少。 “娘，您这是在哪买的鱼啊！还挺肥的。”陈家瑞一边品尝着美味的鱼肉，一边问道。 原来陈母担心两条鱼不够吃，特意放了一把粉条，结果只吃掉了一条鱼，反而把粉条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鱼是你小弟在山上捕的，每家分了两条，你的那份，被娘养在了厨房的水桶里，一会走时记得带回去。”看着吃得满嘴油光的儿子，陈母慈爱的说道。 今天的饭菜实在太和陈家瑞的胃口了，不免吃得有点多，一连吃了三碗糙米饭才停下来，盘子里的菜也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陈家瑞见时辰已经不早了，就提出要抱儿子回去，陈家老两口不忍把睡的香甜的小孙子叫醒，就让儿子一个人回去了。 那两条鱼陈家瑞并没有带走，而是以自己做不好鱼菜为由留给了爹娘。 儿子每天在爹娘这里吃饭，陈家瑞心里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知道小侄子喜欢吃鱼，就把鱼留下了。 这边小两口也刚躺在床上，陈家旺抚摸着媳妇微微隆起的小腹，想着再有几个月就要当爹了，心里就美滋滋的，说不出的兴奋。 “相公，你猜我今天在菜园发现了什么？”望着天空的点点繁星，小溪轻声说道。 媳妇是典型的财迷，只有看到银子或是发现可以卖钱的东西时，双眼才会是如此亮晶晶的模样，猜测肯定是有好事发生。 “是又发现了什么来钱道嘛！” “差不多吧！” “说说怎么回事。” 接着小溪就把木头上重新长出木耳的事情，与陈家旺讲述了一遍。 “媳妇，你说真的，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又多了一项稳定的收入。”说完就兴奋的起身下了床，非要提着灯笼去菜园看一眼。 如果不让他看上一眼，估计会彻夜难眠。小溪无奈只好随了他。 “媳妇，你真是家里的福星，如果不是你主张要把木头扛回家，估计就不会有这个意外惊喜了。”还没走进里屋，陈家旺就兴奋的大声嚷嚷道。 陈家旺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待他彻底静下来时，身边已经响起了媳妇均匀的呼吸声。 轻轻的在媳妇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给她盖好被子睡下。 小两口已习惯了早起，虽然今天不用出摊去赶集，但还要去镇上酒楼卖红菇，所以吃过早饭，把家中一切都打理好，两人就开始往独轮车上装东西。 鱼这个东西离不开水，只能放在桶中养着，不然就可能死掉，所以肯定是没法用竹篓背去镇上的，只能把鱼桶放在独轮车上，推去镇上卖。 还好今天不是镇上大集，时辰这么早，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不然被村民看到桶里的鱼，还不得嫉妒死啊！ 对此两人都特别高兴，他们每次去镇上出摊，最担心的就是会碰到村民，如果遇到那有自知之明的一切都还好说，就怕遇上那脸皮特厚，问东问西，爱刨根问底的人了。 两人推车来到镇上时，太阳也才刚刚升起，此时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陆续开门营业了。 一品居酒楼也差不多，路过正门时就见几个小二已经开始摆放桌椅，准备迎接第一波吃早食的客人了。 一切都是原来的程序，大娘去前厅叫掌柜，小两口留在侧门等候杨掌柜的到来。 “丫头，可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今日又给我送什么新鲜食材来了。”杨掌柜的人没到，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 陈家旺与小溪回过身来，就见杨掌柜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往外走。 “前两日我与相公在山上采到一些红菇，听说酒楼里红菇菜品卖价很高，就想过来看看杨掌柜您收不。”小溪望着永远一副笑呵呵模样的杨掌柜说道。 “红菇啊！收，当然收了，你们有多少，我都要了，每斤一两银子怎么样？镇上怕是再也找不出比这价位还高的买主了。” 此时杨掌柜的心中在疯狂呐喊，这小两口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啊！昨日刘府的管家来与他讲，家中少奶奶最近害喜，就想吃美味的红菇。 奈何他酒楼里并没有货，但刘管家放话说，只要他能寻到红菇，有多少要多少，不但给出每斤二两银子的高价，还说只要事情办成，额外给十两辛苦费。 十两银子在其他有钱人心中，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吃过苦头的杨掌柜来说，却一点也不嫌少，立马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吃过早饭后，刚准备安排小厮去附近村庄打听一下，最近这段时日哪户村民家中，上山采到了红菇。 没想到小两口就带着红菇过来了，让杨掌柜有些喜出望外。 当陈家旺与小溪听到杨掌柜的报价时，还以为产生了错觉，直到再次确定他们并没有听错，脸上顿时布满了开心的笑容。 第139章 买布匹 虽说知道红菇值钱，但小两口觉得最多也不会超过五百文，没想到竟然这么贵，每斤一两银子。 直到杨掌柜把六两银子递到陈家旺手中，他还感觉晕乎乎的，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望着相公手中五两银锭子一两碎银，小溪后悔没有趁着红菇新鲜就来卖，因为菌子已经在家放了两天，掉了不少分量。 如果采摘当天就来卖，肯定不止卖五两银子。 两种鱼都是按八文一斤卖的，一共四十二斤，三百三十六文，杨掌柜给凑了个整，直接给了四百文。 也就是说小两口来一趟镇上，一共得了六两余四百文钱。 陈家旺与小溪笑的见牙不见眼，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赶忙把银子放好，万一被那个贼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还好小两口每次来镇上穿的都是有破洞的衣裳，就是怕被有心人注意到，再有就是小溪与陈家旺只想低调赚钱，并不想张扬。 本村哪家都有几个沾亲带故的亲戚，如果太张扬了，就会招来一堆上门找你借钱的人，借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上，还有可能遥遥无期。 不借吧！就会四处宣扬你有了点钱，便六亲不认，瞧不起他们这些穷亲戚。 总之借也不是，不借也是错，借与不借都落不下好，借钱时客气话说了一箩筐，千恩万谢，就差给你下跪，让还钱时角色就调转过来，债主反成了大爷，还要你有商有量来求他还钱。 告别了杨掌柜小溪就直奔布庄，望着眼花缭乱的布料，看哪个都喜欢，最后选了一匹青色的棉布，足够做两套成人男装。 今天不是镇上大集，所以进出布庄的人并不多，小溪买的布料多，布庄掌柜还热情的送了她几块布头，虽然不够做衣衫，却也够做两双布鞋了。 不得不说掌柜会做生意，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贪小便宜，这次得到了一点实惠，下次肯定不会再去其它家，暂时看布庄是吃了点亏，但人家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日后回报他的可不止区区几块布头的利益。 “媳妇，你也买匹布料吧！我看你的衣裳都已经很破了。”陈家旺见媳妇只买了一匹布不禁劝道。 “相公，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穿再好的衣裳也不漂亮，不如等生完孩子，在做几套新衣裳穿。” 一匹布料就花了七十文，买两匹就要一百四十文，小溪可舍不得，再说家中那些衣裳虽破，但补补还是能穿的。 如今家中准备买荒地，估计买完荒地，也就没什么余钱了，还是能省则省吧！ 免得用钱时囊中羞涩，拿不出钱来。俗话说得好，囤尖不省囤底省就晚了。 媳妇什么性子，没有人比陈家旺更清楚，他知道这都是小溪的说辞，其实是她舍不得在花钱。 “媳妇，咱也不多买，做两套够你换洗就好，行不行。”陈家旺继续劝媳妇再买匹布料。 “相公，估计买完荒地后，家中银两也就用得差不多了，还是省着一点花吧！” 陈家旺只顾着劝媳妇买布料，还真把买地这事给忘了，此刻听到小溪的话，觉得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还没媳妇想的多，瞬间感觉惭愧不已。 “媳妇，要不把给我买的这匹布也退了吧！” “买都买了，退什么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时间回村，把买地的事情定下来，然后去山上寻竹荪。” “好，媳妇都听你的，我们这就回村去找村长大叔。” 小溪闻言点了好头，两人就推车往镇外走，来时因为车上有鱼桶，担心走的太快，桶中的水会洒掉，所以走的并不快。 如今回去车上车上不但少了重物，也完全不用担心走的快了，会洒水，只用来时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村子。 “你们小两口这又是去镇上了？” 小溪刚把院门打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孙氏的说话声。 “是嫂子啊！这是准备去哪啊！”小溪并没有回答孙氏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孙氏虽为人直爽，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知道小溪错开话题，是不想回答，也没有刨根问底。 而是笑呵呵的说道:“李大娘家前两日添了个孙子，婆婆让我去下奶。” “原来是这样啊！那嫂子你快去吧！我也回去忙了。”小溪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李大娘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她老人家的第六个孙子了。”陈家旺推车走进院子喃喃自语道。 “那李大娘可真有福，还不得开心死。” “有没有福不好说，但不开心是肯定的，三个儿子已经给她添了五个孙子，只盼着小儿媳这胎能生个孙女出来，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当所有人都喜欢孙子呢！” “老人重男轻女在所难免，谁让男孩做活比女孩有力气呢！这也是每家都盼着生儿子的缘故。 男孩七八岁就可以下田帮忙干活，十一二岁已经算得上半个劳动力了。 但儿子多了也有烦恼，首先这娶媳妇的彩礼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田里的庄稼伺弄好了，两三年就能攒够娶媳妇建房的钱，你算算六个孙子要攒多少年钱。”陈家旺看了媳妇一眼解释道。 听了陈家旺的分析，小溪突然理解了李大娘的心情。 把东西都归置完，银子都放好，见还不到午饭时间，两人收拾了一下，带上特意买的两包糕点就往村长家走。 此时村长正在堂屋里吸着旱烟袋，一旁的村长夫人忍不住说道: “老头子，我看陈家小子自从休了杨氏后，越发的勤快能干，听说如今每日穿梭在大山深处，收山货呢！每天收获都不错。 你表哥家的大丫，不是因为过门这么多年无所出，与男方和离了嘛！我看俩孩子挺相当，要不咱们撮合撮合。”村长夫人一边缝衣服，一边说道。 表哥家的侄女确实是个好女娃，在婆家一直勤勤恳恳过日子，谁知道命不好，嫁过去五年一直未孕，刚成亲那两年，小夫妻俩感情还不错，认为孩子就随缘，又就要，没有就再等等。 可是一晃又过了三年，男方也不知怎么就与他表妹勾搭在了一起，并且很快有了身孕，为了不让孩子背上野种的骂名。 男方及家人想尽办法磋磨这个侄女，如果不是表弟夫妻许久不见女儿归家，上门去看望闺女，发现已经瘦的不成人形的侄女，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被婆家人虐待死了。 表弟两口子强行把女儿带了回来，当看到亲妹妹被打的遍体鳞伤骨瘦如柴，兄弟四人抄起家伙就去了下洼村，不但逼着男方签下了和离书，还让他们家赔偿了五两银子，给命苦的妹妹留着傍身。 当表弟妹问侄女为什么不早点与那禽兽和离，她只是哭着说，自己不能生养，就算是和离怕是也难嫁，更不想让爹娘被人说长道短。 还有婆家人从来就没想过把她休回家，这样家中就少了个当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大家子的丫鬟。 他们只想把自己降妻为妾，然后把那个狐狸精娶进门。继续给他们当牛做马，以侮辱她为乐。 第140章 找村长买田 想到女儿在婆家所遭遇的一切，表弟夫妇俩就气的牙齿痒痒，值得庆幸的是闺女身上虽伤痕交错，却并无致命伤。 骨瘦如柴也是因为每日做着繁重的家务，却只给一个窝头度命，之所以这么瘦都是被饿的。 还好在爹娘的精心照料下，大丫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如今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前些时日表弟来家中，还与自己提起帮忙留意下，村中有没有憨厚老实的后生，最好是死了原配留下孩子的那种。 如果把继子女照顾好了，相信老了也会善待女儿，这样也就不用担心男方因为女儿生不了孩子而慢待她了。 虽然陈家小子的条件与侄女相当，但侄女的长相并不尽人意，与陈家瑞相差甚远，年龄也比他大了三岁。 况且休杨氏当日自己就问过陈家小子，还有没有另娶的打算，记得当时他说的是，只想把儿子抚养长大，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暂时先不考虑。 “你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就不说别的，单说大丫的长相，就配不上陈家小子，更不要说还大人家三岁了。 我们还是在留意一下村中其它小伙子吧！咱村那么多单身小伙子鳏夫，难道还找不出一个与大丫般配的。”村长在八仙桌上敲了下旱烟袋，对老婆子说道。 村长夫人虽然也知道大丫的长相配不上陈家瑞，但她就是想试试看，万一就相互看对眼了呢！ 此刻听到老头子的话，村长夫人觉得确实有些欠妥，如果村中没有李冬梅那个青梅竹马对比，或许大丫与陈家小子还有些可能。 如今曾经情投意合的两人，一个单身带着孩子生活，另一个被婆家赶了出来，住在村外，要是陈家瑞有再娶之心，也只会娶彼此了解的李家姑娘。 “村长大叔在家吗？”陈家旺带着小溪来到村长家大门外，望着整洁明亮的小院喊道。 “谁啊！这就来了。”屋内的村长夫人听到院外的喊声回道。 “婶子，是我，陈家旺。” 村长闻言不禁在想，前几日陈家瑞来找自己是写休书，这家旺又是来做什么，据老婆子所讲，他可是娶了个贤惠能干的媳妇。 绝不可能也是来写休书的，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可又能有什么事情呢！村长不禁陷入了沉思。 “是你们小两口啊！快进屋里坐。”村长夫人看到门外的二人，和蔼的说道。 汪……汪……汪，狗的叫声把跟在身后的小溪吓了一跳。 抬眼望去就见西墙的葫芦藤下，一只大黄狗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叫个不停。 “大黄别叫了。”村长夫人朝着大黄狗吆喝道。 “家旺媳妇不要怕，拴狗的绳子短，它咬不到你的，其实大黄以前挺温顺的，也是从生了崽后，才开始见到生人就咬的，可能是担心会把它的崽子抱走吧！”村长夫人一边走絮絮叨叨的解释说。 “婶子，你家狗生崽了呀！”小溪闻言立马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是啊！生了五只呢！我还想送人呢！但没人要，都嫌能吃浪费粮食。” “婶子，可以送我一只吗？我不怕浪费粮食，一直想养只小狗看家护院。” “当然可以了，求之不得呢！小狗都已经能吃食了，你抱回去也好养。” 看到媳妇兴奋的模样，陈家旺笑了笑，之前就想要只小狗养，但一直不知道谁家的狗狗生崽了，没想到这么巧，村长家就有，而且还是五只。 “村长大叔，这是我和媳妇在镇上买的糕点，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陈家旺把两包好点放在村长面前的八仙桌上。 “来就来呗！怎么还带礼物过来，说吧！找老头子我有何事？”谢富贵活了一把年纪，岂会不知两人有求于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村长大叔真聪明，这都被您给猜出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今日拜访，就是想过来问问，我家后面那片荒地可是卖出去了？”陈家旺不紧不慢的说道。 村长夫人把小两口带进堂屋，就去给二人沏茶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她，听到陈家旺的话，瞬间惊讶不已，忍不住在心中猜想，这小两口莫不是有钱没地花，竟打算买那没人要的荒地。 但村长的想法却恰恰与之相反，他觉得小两口很有眼光，眼看村中人口越来越多，可种的田地却越来越少，荒地虽然头两年的收成会差了些，但养上个几年一定可以改善成良田，估计到时村民会后悔莫及。 “你们打算买多少亩？” “敢问大叔，那片荒地一共有多少亩？”陈家旺看了眼上座的谢富贵轻声问道。 “前些年衙门的人为了把荒地登记在册，来丈量过一次，不算芦苇荡的面积，是二十二亩。”村长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微笑着说道。 “大叔，这些荒地我们都要了，连同那条芦苇荡一起，一共需要多少钱。” 村中山地一直都是每亩一两银子的价格，不然陈家旺也不敢这么大的口气，要把荒地都买下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们小两口竟然要把那片荒地都买下来，不是婶子多嘴，有那银子买点良田不好嘛！为何要买大家都看不上眼的山地。”村长夫人震惊之余，苦口婆心的劝道。 陈家旺知道村长夫人也是一番好意，便笑了笑，“婶子，我们也想买良田，可是这点存银，根本就不够买几亩，还不如买些便宜的荒地好好伺弄，说不得过几年就把土质改善过来了呢！” 只听说陈家幺儿娶了个能干的媳妇，但村长没想到，竟娶了个这么会赚钱的，两人这才成亲多久啊！就攒下了这么多银两，难怪村民都说陈家小子运气好。 村长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何止是运气好，简直就是娶了个财神爷回来，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活了一把年纪，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可不能让两个小辈看出他的情绪，村长重新整理了下心情，温和的说道。 “你家屋后那片属于山地，每亩只要一两银子，至于那条河曾经量过一共是二亩半地，每亩半两银子，连同荒地一共收你二十三两，那二百五十文就不要了。” “那太谢谢村长大叔了，不知这地契何时能换回来。” 村长虽然有卖集体田地的权利，但手中却只有白契，必须去衙门登记后，才能把白契换成红契拿回来，土地才能真正属于买主。 “如果你们现在把银子交齐，明早我就可以去镇上找小吏把红契拿回来。”村长对小两口短短数日攒下这么多银子，还是抱有迟疑态度。 陈家旺与小溪闻言不禁一阵后悔，想着还不如出来时把银子一起带来了，这样也省的再回家跑一趟。 “大叔，我们这就回去取银子，地契的事还得麻烦您明日跑一趟。”陈家旺客气的说道。 “这本就是我身为村长的职责，快回去取钱吧！我在家等你们。”村长义正严辞的说道。 临走时村长夫人，还不忘让小溪选一只最大的小狗仔抱了回去。 看着怀中毛茸茸的小家伙，可是把小溪喜欢的不行，直接起名叫欢欢，小狗仔也很配合她，只要一喊欢欢两个字，立马用舌头舔她的手，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第141章 买下荒地 陈家旺也很喜欢这只聪明的小狗仔，本想抱过来喜欢一会，奈何欢欢只认小溪一个主人，无论他怎么逗小狗仔都爱搭不理。 这可把小溪逗坏了，一路上都是她清脆的笑声。 “相公，没想到村长人还不错，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帮忙换红契的事，而且还少收了二百五十文钱。” “傻媳妇，难道你不知村中每卖出一亩田，村长就能得到百分之二的抽成嘛！一亩地二十文，二十二亩地就是四百四十文。 至于那条河沟怎么抽成咱就不知道了，只是跑一趟腿，就能赚差不多半两银子，换了你也会如此痛快。”陈家旺看着天真的媳妇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换成是我当然特别愿意，那可是四百多文钱。”小溪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就到了家，小溪数了二十三两银子，递给陈家旺。 望着钱罐里仅剩的差不多三两银子，小溪有些欲哭无泪，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的银子，突然间就这样没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过想到明天就是月末，也是周掌柜派人来运酸笋的日子，失落的情绪瞬间就好了不少，因为明天还会收到二两尾款，如果对方卖的好，估计这个生意还能做下去。 这样就会继续有收入，相信用不了多久，钱罐子就会再次被装满。 因为银子太少铜板太多，小溪特意让陈家旺拿来一个篮子，把银子和铜板哗啦啦倒了进去，随后又取来一块破布，把篮子捂的严严实实，如果不仔细看，绝对瞧不出里面装的是金灿灿的铜板。 这才放心的让陈家旺挎着篮子出了门，而小溪则进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去菜园摘了一个小冬瓜，切成两半，把另一半放在阴凉处，以免坏掉。 这一半用来做冬瓜汤，这两日家中晒了一些虾皮，为了做出美味的冬瓜汤，开锅后小溪还特意扬了把虾皮，鲜香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在锅的周围贴了一圈玉米面饼子，盖好锅盖，继续往灶里添柴，想着等相公回来，估计饼子也熟了。 女人挎篮子倒是常见，这一个大男人，挎着篮子在街上走，还是第一次见。 这不还没走到村长家门口，就碰到两个妇人在交头接耳，待陈家旺走到近前时，其中一个妇人调侃道: “家旺兄弟，这是挎的什么东西啊！咋还捂的这么严实，难道是银子不成。”说完就捂嘴笑了起来。 这两个妇人虽然接触不多，但陈家旺也是认识的，一个是村中有名的长舌妇，李家媳妇，另外一个是王家好吃懒做的大儿媳，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没事就凑到一起扯闲话，正经人都不会与她们来往。 陈家旺并没打算搭理两个妇人，只是笑了笑，就继续往前走。 见对方没理自己，妇人忍不住吐了口唾沫，“呸，有什么了不起，这辈子注定你只能是个瘸子。” 因为风向问题，妇人的话一直不落的传进陈家旺的耳中，如果是曾经听到别人骂自己是瘸子，他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如今家有贤妻，用不了多久家中就会在添新成员，小日子也越过越好，他早已不是从前那般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陈家旺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早日把钱罐子装满，在家中打一口井，再买一头驴，这样生活就更有奔头了。 “大叔，我把银子带来了，您数一下吧！”陈家旺把手中的篮子放到桌子上，对村长谢富贵说道。 “好！好，我这就数数看，谅你小子也不敢诓骗于我。”村长放下手中的烟袋，把银子倒在桌子上数了起来。 一看都是铜板，村长这才相信银子都是小两口做买卖一点点赚来的。 数了三遍，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三两，村长忍不住夸赞道:“你小子可真能赚钱，这才分家单过多久，就攒下这么多银两。” “大叔谬赞了，只不过是运气好，在山上采到了一些稀有山珍罢了。”陈家旺谦虚的说道。 由于陈家旺不识字，所以写地契时都是村长代笔。 村长是村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所以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尤其是写地契这种事，都是找他代笔。 因为村民都相信他的人品，家中三个儿子又各个有出息，所以一点不担心村长会在他们身上占便宜。 陈家旺走后不久，村长夫人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银子时，忍不住说道:“真没想到，陈家三个儿子中，最有出息的竟然是这个幺儿。” “谁说不是呢！以前村中不知有多少人，嘲笑他身体有疾，如今你再看看人家的小日子，过得那叫风生水起，只会越来越好。”村长谢富贵感叹的说道。 “人家过得好，也是自己努力换来的，我饿了，老婆子，你赶紧去做午饭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就去给你做。”村长夫人翻了个白眼走出了堂屋。 “记得多炒两个菜，今天高兴，我要喝两盅。”谢富贵对已经走出堂屋的村长夫人大声喊道。 “相公，你回来了？午饭刚做好，洗手吃饭吧！” 从厨房里端冬瓜汤走出来的小溪，看到陈家旺回来，开口说道。 “好，媳妇，你做的什么汤啊！闻起来咋这么香？”陈家旺把篮子放在屋檐下，准备去打水洗手。 “冬瓜汤，可能是我在里面撒了虾皮的缘故吧！” “你不是晒了不少虾皮嘛！以后做汤就放一点，比什么都不放的味道鲜多了。”陈家旺舀了口汤喝下，这味道也太鲜了，从没想到那些小虾竟然还可以提味。 一小盆冬瓜汤，十几张玉米饼子，被两人吃得干干净净，主要是陈家旺吃的比较多，没看此时正挺着滚圆的肚子在院中消食嘛！ 如果不看脸还以为是谁家的妇人有孕了呢！望着这样的相公小溪就憋不住笑意。 好不容易打了个长长的饱嗝，肚子舒服多了，陈家旺这才回到房间小睡一会，等媳妇睡醒，两人还要一起上山去寻竹荪。 “老头子，我听隔壁李婆子说，看到家旺两口子带着糕点去村长家了，你说他们找谢富贵能有啥事呢！” 陈母刚回到院子，就对屋檐下正在抽旱烟袋的老伴说道。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当老人的就不要去掺和了，免得遭儿女厌烦，懂不。” “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又没打算去找儿子刨根问底，你以为我想做那恶婆婆啊！” 两个儿子分家单过后，陈母从不过问他们小家的事，就是担心会遭来儿子儿媳的厌恶，今天之所以问陈父确实是出于好奇之心。 第142章 日后的打算 虽然陈父也想知道儿子去村长家做什么了，但只要儿子不想对他说的事情，他绝不会过问。 听到陈母的话笑呵呵的说道:“老婆子，你别生气，算我不会说话还不成嘛！” “哼！这还差不多。”陈母瞥了眼老头子就回屋去了。 陈父也紧随其后与老伴一起回屋睡午觉去了。 当小溪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半个时辰了，看到旁边还在熟睡的男人，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下。 陈家旺睁开眼睛就看到小溪刚要收回去的手，便笑了笑:“媳妇你醒了。” “嗯！相公，我们收拾下上山吧！”小溪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起床收拾好后，就带上工具上山了。 天气渐渐转凉，阳光也不如以往那般炎热，照在身上反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如今田里没什么活，村民都闲赋在家，有那勤快的汉子，就去镇上寻些零活干，懒散些的就留在家中坐等收秋，所以一路走到山脚，只依稀碰到三五个去田里除草的村民。 陈家旺与小溪一边走，一边聊着秋后开荒的事情，因为荒地被群山环绕在中间，经年日久从山上滚落下来不少小石头，所以荒地里最多的东西，除了野草就是小石头。 单是把这片荒地里的石头都捡干净，估计就需要十天半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捡完石头接下来的大事，就是翻地了，想到翻地小两口不禁一阵头疼，荒地的土质特别硬，如果靠人工翻地估计得累个半死，但去镇上租头牛来翻，又是一笔不少的银钱。 陈家旺与小溪觉得赚钱迫在眉睫，为了省下租牛的费用，只能努力赚钱，争取早日买头驴回来。 虽然毛驴翻地比较浅，但胜在比没有强，不是小两口不想买牛，而是牛的价钱太高了，一头正在壮年的牛，少说也要十七八两银子，相比之下，驴的价格就亲民多了。 三岁左右的驴也才七八两银子，一头牛的价格，都够买上两头不错的毛驴了。 两人之所以心心念念要买毛驴，不单因为它价格便宜，而是驴车要比牛车快很多，来镇上赶集也方便。 在山上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竹林的外围。 因为刚下过雨的关系，地面上又长出了不少刚刚露头的竹笋，鲜嫩得能掐出水来。 但今天上山的主要目地，就是找竹荪，所以竹笋再鲜嫩也勾不起他们的兴趣。 外围经常有村民山上砍竹子，就算有竹荪，估计也早就被采光了。 所以小夫妻俩并没有逗留，而是背着篓子继续往竹林深处走。 “相公，我看到竹荪了耶！”小溪目视前方不远处一丛白嫩嫩的竹荪，兴奋的喊道。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陈家旺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刚走进林子就有发现。 “就在右前方那棵粗大的竹子下。”小溪眉开眼笑的指着不远处那棵竹子说。 这次陈家旺也看到了那丛竹荪，立马快走几步来到那棵竹子前，轻轻的把竹荪摘下来，放在了竹篓里。 小溪盯着竹荪看了好一会，都不舍得离开，实在是这丛竹荪长得太肥嫩了，怎么也得半斤重，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小夫妻俩在竹林里一直寻到太阳偏西，这才往山下走，还别说今天收获还真不少，不但采到三四斤竹荪，还挖到了两只竹鼠，一只大肥兔子。 此时陈家大伯娘正站在院中，双手叉腰大骂陈文生，“怎么？老娘使唤不得你了，不就是让你去刘家庄订猪头下水嘛！这有何难。” 原来杜氏冒雨去杏花村李屠户家订下水，被拒绝了，只因对方信守承诺，觉得既然答应只卖给陈家旺一人，就不能出尔反尔。 而且通过简单的交谈，李屠户发现这个面相不善的妇人，竟是陈家后生的亲大伯娘，顿时就把杜氏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他虽是个杀猪匠，却也懂得礼义廉耻，从不做小人之事。 他觉得单是从杜氏的面相，就可以看出是个斤斤计较，爱占便宜的人，这样的人做买卖 杜氏见李屠户也是个犟种，死活都不肯把猪下水卖给她，气愤之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气得李家大儿子，拿着铁锹就把她给赶了出来。 下水没买成，还惹了一肚子气，杜氏只能气呼呼的回了家。 思来想去一夜，她还是觉得不能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 虽然杏花村没有订到货，但还可以去小王庄，就是离竹溪村有些远，大概有十几里的路程，来回差不多要三十里路吧！ 一个人来回走三十里路都累的够呛，更何况还要背几十斤的重物了，这么劳累的事情，杜氏觉不会亲自去做，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儿子身上。 三个儿子之所以选了大儿子，也是因为她舍不得另外两个儿子受累，至于大儿子累不累，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别人家爹娘都喜欢长子，偏偏杜氏另类，只喜欢油嘴滑舌的二儿子，与长相俊俏的小儿子。 对憨厚老实每日只知埋头苦干的大儿子，就是喜欢不起来，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首先想起的都是陈文生。 但这次却令杜氏失望了，当逆来顺受的陈文生听到她的安排后，瞬间就爆发了。 家中的田地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伺弄，两个弟弟即使跟着一起下田，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偷奸耍滑。 本来每天下田干活，就已经很累了，还要利用空闲时间，做木工活干，贴补家用。 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辛苦了，老娘还不放过他，竟然还让他去小王庄取猪下货，要知道那不是三五里路，而是来回三十里路。 一个来回走下来，最少需要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说每到赶集日，他就要比家人早起一个半时辰，顶着星星月亮去取货。 而其他人却可以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这要是夏日还对付些，到了冬天大半夜就起床，天长日久谁受得了。 同样都是儿子，凭有好事，想到的永远都是两个弟弟，吃苦受累的活却都是他在做。 陈文生越想心中越不满，他没有说不去，只是提议兄弟三人轮流去取货，谁知他的话才说出口，两个弟弟都还没有发言，杜氏却破口大骂。 第143章 分家 “就这点小事，都要攀着你的两个弟弟，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就该直接把你淹死在尿桶里…………” 这么多年陈文生早已经受够了杜氏的偏心，听到老娘越骂越难听，也不再继续隐忍，面带痛苦的吼道:“如果有选择，我也绝不会要你这个娘。” “同样都是您和父亲的儿子，为何对我和两个弟弟的差别这么大。难道我是捡来的吗？ 这么多年，我为了这个家受苦受累毫无怨言，可你们大家都是怎么对我的，我永远是家中做的最多吃得最少的那个，就这你们还不满意，还处处刁难我媳妇。 今天更是把这又累又受罪的活交给我来干，我只是提了个小小的建议，您就开始对我破口大骂，有您这样当娘的吗？” 陈文生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和媳妇所受的委屈，不禁红了眼眶，如今他也想通了，既然这个家容不下他，那就分出去单过。 自己有手艺傍身，怎么也不至于饿到媳妇孩子，如果继续在老宅过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疯掉。 望着红着眼眶嘶吼的儿子，杜氏无动于衷，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过分，反而觉得陈文生不孝，竟然当着一家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好你个袭子，这是翅膀硬了吗？竟然敢吼老娘，我告诉你，这活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只要你还在老宅一天，就得听老娘的安排做事。” 陈家旺的祖父祖母，也拄着拐杖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院中杜氏母子二人，不禁触景生情，想起当年把二儿子赶出家门时的场景。 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十年，但往事历历在目，陈老头夫妇俩觉得大儿媳如今的做派，与当年的他们是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偏心的是老二老三，而他们偏心的是老大与老幺。 三个孙子都是老两口从小看着长大，最了解他们的脾气秉性与人品，老大虽憨厚老实却是个能干顾家的。 老二是个油嘴滑舌，偷奸耍滑的性子，老三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日只知道比吃比喝，去田里干会活，不是嫌晒就是嫌累，吃的却比谁都多。 要说靠谱还得大孙子，奈何杜氏就是偏心两个小的，自从不能下田劳作，大儿媳看他们老两口是越发不顺眼，时不时就要呵斥上几句。 老两口尽量降低他们的存在感，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孙子红了眼角，也不敢上前劝阻杜氏。 陈家大伯平日里，就是出了名的怕婆娘，看到杜氏正在气头上，更是不敢插半句言，就怕回头把怒火撒在他的身上。 陈文君与陈文林兄弟二人，才不会在意他大哥感受呢！ 巴不得老娘在骂的狠一些，这样大哥也能长记性，不再攀着他们干活受累，他们心里此时不知有多畅快，就差大笑三声了。 望着一院子人，竟然没有一个出来劝阻老娘，陈文生的心瞬间低落到谷底，这就是他当牛做马二十几年的家，和所谓的亲人。 特别是两个弟弟脸上的笑容，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这就是从小让着宠着的弟弟，他们就是这样回报自己这个大哥的。 二弟见不得他好，陈文生知道是为何，只因自己占了长子这个位子，将来可得六成田产，小弟两口子巴不得他倒霉，是因为他们嫉妒自己媳妇生了儿子，而他们却接连生下两个女儿，使得老娘对江氏怨言颇多。 “够了，既然您如此不喜欢我，觉得文君与文林才是亲生儿子，那分家吧！ 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喝粥要饭我都认了，绝不会来老宅找你们帮忙。” 看着依旧喋喋不休骂自己的老娘，陈文生彻底寒了心，沉思良久，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 虽然丁氏早就有了分家的念头，奈何相公是个孝子，每当与相公提起这个事情时，总会招来对方的一顿训斥。 自那以后丁氏再没向男人提过分家的事情，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他竟然主动提出分家，心中顿时欢喜不已。 刚分家时可能会过得苦些，但熬熬就过去了，想到以后相公赚的钱，都交由自己来保管，再也不用看婆婆脸色过日子，丁氏心里就美滋滋的。 “好啊！我说今天怎么敢顶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杜氏怒瞪着陈文生夫妻俩，“分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要净身出户，这个家的一针一线都休想带走。” 杜氏觉得，大儿子有分家这个想法，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真的把他们一家三口分出去，那日后家里的活，田里的活都谁来干，指望两点宝贝儿子肯定不现实。 为了逼陈文生收起分家的念头，竟威胁让他们净身出户。想着房屋一间地无一垄，是个人都会选择留在老宅继续生活。 奈何她错估了大儿子搬离老宅的决心，此时听到杜氏威胁的话语，陈文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老娘的性子，陈文生自是清楚得很，他早就预料到杜氏不会轻易答应分家之事，并不是因为她舍不得，只是不想失去一个当牛做马的仆人罢了。 “好，我们可以净身出户，但我们一家三口的衣物和行李必须带走。 还要把村长叫来写下断亲书，从此我们两家互不相干。” 陈文生抑制住心中的酸楚与悲伤，尽量不让眼泪落下来，点头应道。 杜氏闻言觉得这样也挺好，既没有分出一亩田，也没有失去一个铜板，破烂不堪的衣物扔去街上都没人要，给他们便是。 再说自己还有两个儿子，怎么也不会落得老无所依的地步，便点头答应了陈文生的要求。 至于找村长写断亲书，杜氏觉得也没什么，就算分家了，他陈文生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要是发达了再去找他，还能把自己赶出来不成。 之所以同意写断亲书，其实杜氏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房屋一间地无一垄，万一过不下去了，再回来老宅闹怎么办，有了这断亲书，就不同了，到时完全可以不认他这个儿子。 要说杜氏还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样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怕遭了报应。 第144章 想得美 陈老头夫妇看着大儿媳一错再错，竟然把孝顺能干的大孙子赶出了家门，觉得日后肯定有她后悔的时候。 但如今他们在这个家中早已失了话语权，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却无能无力，随后叹了口气，与老婆子回他们的小屋去了。 “文君，去把村长叫来家里一趟，就说麻烦他帮忙写下断亲书。”杜氏看着大儿子故意加重了断亲书三个字的音量。 “好，娘，我这就去。”说完陈文君就兴奋的跑出了院子，能不高兴嘛！大哥被赶走后他就是家中老大，到时老宅十几亩田就都是他的了。 只能说陈文君高兴得太早了，完完全全忘记了他小弟的存在。 当村长得知杜氏叫他过去，是为了与大儿子写断亲书，不禁在心里骂道:真是个蠢货，当年因为她从中挑火，陈老头夫妇把二儿子赶出了家门。 如今她又开始重蹈覆辙，也学起了公婆那套，要与勤快能干的大儿子断绝关系。 他们陈家还真是奇葩，偏心还带遗传的，儿子儿媳完完全全复制了当年陈家老两口的做法。 村长跟随陈文君来到了陈家老宅，并很快写好了断亲书，一式两份，看着双方按了手印，把断亲书收好，这才起身离开。 杜氏的谩骂声，惹来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当得知她把大儿子一家净身出户，并写下断亲书时，没有一个村民不再骂她老糊涂。 当着憨厚老实的大儿子不要，却偏宠两个好吃懒做，不懂伺弄庄稼的儿子。 被村民议论纷纷的杜氏完全不在意大家的目光，看着大儿子一家把东西收拾好，走出大门外，这才哄散众人，乐呵呵的回了屋。 “相公，我们今晚要去哪里过夜，天马上就要黑了。” 丁氏没想到公婆她们竟然如此狠心，多在老宅住一个晚上都不成，她想不明白天下为何会有冷血无情的爹娘。 看着身旁一脸懵懂的儿子，心里酸楚不已，就算再不喜欢大儿子，可孙子还小，最起码也会多留一晚，奈何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文生啊！今晚就去大娘家过夜吧！家中就我和老头子两人刚好睡得下。” 还没等陈文生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于大娘和蔼的声音。 “大娘，这不好吧！”陈文生也没想到他娘如此绝情，一刻都容不下他们一家，不然他还想先在老宅对付一夜，明天再去村中寻找住处。 正不知如何回答媳妇时，于大娘仿佛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他们眼前。 “一个村住着有何不好，只是我没想到杜氏那个眼瞎的婆娘，为了不分你田地，竟与你们签下了断亲书，早晚有她后悔那天。”于大娘把陈辰抱在怀中冷哼道。 陈文生闻言压抑已久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无亲无故的村民尚可如此关心他，自己的爹娘却容不下他们一家三口。 想起往日的种种，陈文生就觉得自己特别可悲，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无论生几个儿女，一律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这么多年他吃够了爹娘偏心的苦，不想再让他的儿女也经历一番。 丁氏拉了下相公的衣角，并朝于大娘怀中的儿子看了一眼，陈文生瞬间明白了媳妇的意思。 大人在外面露天睡一夜倒是没什么，但儿子还那么小，这可是夫妻俩盼了五年，才得来的儿子，万一着了凉，生病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些，陈文生朝于大娘点了点头，“那今晚就要给大娘添麻烦了，明天我就出去找房子。”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谁让你大叔我俩喜欢你这孩子呢！别的忙我们也帮不上……” “大娘，您已经帮了我们夫妻很大的忙了，如果没有您，我们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陈文生夫妻俩齐声说道。 陈文生与丁氏拎着衣物，跟在于大娘身后，一行四人就往村西走。 “相公，这只兔子可真肥，就是不知是公是母，还有这两只竹鼠也不错。”小溪看着竹篓中的三只小动物开心的说道。 陈家旺也没想到今天会收获这么多，不但采了不少竹荪，还抓了两只竹鼠，还逮到了一只兔子。 他觉得肯定是老天爷知道家中买了荒地，囊中羞涩，特意赐予了这份好运气。来帮助他们。 “媳妇，刚刚我看了这只兔子是公的，可以留下来做种兔，那两只竹鼠都是成年母鼠。估计要不了多久，咱家就会多两窝小竹鼠了。”陈家旺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个时间在外纳凉的村民都回家中做饭去了，一路上也只碰到了几个在外玩耍的孩子。 到家后，陈家旺就把兔子和竹鼠放进了笼子里，起初还很安静的小家伙，在见到同伴后立马活跃起来，在笼子里跑来跑去。 看着略显拥挤的笼子，陈家旺觉得应该利用空余时间，再打两个更长一些的笼子，这样以后竹鼠兔子多起来，也跑得开。 “相公，你说这些竹荪能有多少斤啊！”小溪接过竹篓，把里面的竹荪倒在西屋炕上。 “当初娘帮买生活用品时，好像还买了一杆秤，我们称一下不就知道重量了嘛！”说完陈家旺就去角落里翻找，没一会还真让他找到了。 小溪不得不承认婆婆想的周到，竟然连秤都给准备了。 上秤一称不多不少，刚好四斤半，竟然然比上次采到的还要多，小两口开心坏了。每斤九百文的价格，那是多少，天呐！足足有四两于五十文呢！ “媳妇，要是按这个赚钱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家中的钱罐子就可以再次装满了。”陈家旺盯着竹荪双眼亮晶晶的说道。 “哪里会有那么多好运，每次上山都能寻到值钱的山珍，还是踏踏实实赚钱的好，不要老想着美事。” 小溪也不忍破坏相公的好心情，但她觉得有必要提醒男人，不要老是想着天上掉饼的好事，还是踏踏实实赚钱最重要。 第145章 吵架 其实陈家旺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他何尝不知天上掉馅饼的事，岂会天天有。 钱罐子空了后，媳妇就有一点点小失落，还好下午采到了这么多竹荪，心情好了不少，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逗媳妇开心。 把东西都归置好，小两口就去厨房做晚饭了。 “相公，我们都没去李屠户家打声招呼，难道你就不担心杜氏会把猪下水买走吗？” 家中还有一块肉，小溪去菜园拔了些茴香，打算包茴香馅水饺，别看茴香闻起来有股怪怪的味道，但用它来包水饺最好吃了。 小溪一边包着饺子，一边对正在擀饺子皮的男人说道。 “媳妇，你别看李屠户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特别凶，其实他是个特别讲诚信的人，既然他答应过我，不会把下水再卖给别人，那就肯定说到做到，不然他家也不会与酒楼谈成合作。”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这两天一直在忙，都忘记问下水这事了，这会想起小溪便问道。 美味的茴香水饺出锅了，单是闻着厨房里的香气，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这要是咬上一口，还不得香死。 水饺刚端上桌，陈家旺就夹起咬了一口，与平时闻到的气味大不相同，味道很鲜美。 “媳妇，娘每年都会种不少茴香，但并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收取茴香籽，这茴香馅饺子倒是第一次吃，没想到味道还不错。”陈家旺一边吃一边说道。 “娘收茴香籽做什么？难道这还能卖钱不成。”小溪有些好奇的问道。 “媳妇，你可别小瞧了这茴香籽，其实它也是一味中药，具有祛寒止痛，理气和胃，清火的功效。 小宝夏季喜欢玩水，冬季喜欢玩雪，经常着凉老是肚子痛，娘就会熬茴香籽水给他喝，效果特别好。” “哦！那我也留几棵茴香秧，让它打籽，存放起来备用。” 自从怀孕后小溪的饭量也有所增加，不知不觉两碗水饺就已经下肚，得知茴香籽还有这等功效，连忙接话说。 吃过晚饭天色还没有黑，这一会闲暇时间，小溪也没有待着，而是把在镇上买的布匹拿了出来，量好尺寸在窗前缝了起来。 虽然没人教过她女红，但简单的衣衫，还是做得来的，只是不会绣花而已，就是穿在身上，看起来可能朴素一些。 但陈家旺却很喜欢，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没必要学那些风流雅士，在身上绣些竹子花儿之类的，只要穿着舒服就好。 这边杜氏把大儿子赶出了家门，那去小王庄取猪下水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另外两个儿子身上。 她也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哪个儿子去都有些心疼，公平起见，就要求他们轮番来，一替一次。 虽然陈文君与陈文林不愿，但想到大哥已经走了，以后家中累活重活，都要靠他们来做，不免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帮忙劝架，这样他们依旧可以过以前的潇洒生活。 “相公，你咋这么痛快，就同意了去小王庄取猪下货的事，这好像与你以往的性子有些不同。” 看到陈文君回到房间，正在哄孩子的李氏，一脸疑惑的问道。 “还是媳妇你最了解我，如今大哥被赶出了家门，以后养老之人，肯定要在我与小弟两人之间选。 这不就是咱们表现得机会嘛！虽然家中只有十几亩地，但也值不少银子呢！ 如果我们表现好，爹娘肯定会让我们给他们养老，到时家产不就都是咱儿子的了嘛！” 陈文君把两岁的儿子抱在怀中，一脸算计的说道。 不得不说陈文君虽又懒又馋，却是一个好父亲，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替他谋划未来。 “咱娘最疼小叔子了，要不是因为江氏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两个丫头，估计我们的地位，也不会比大哥好到哪里去。”李氏一针见血的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们更要好好表现才是。”陈文君知道杜氏虽然也疼他，但与小弟比起来，总还是差那么一点。 两个闺女才睡着，陈文林就开始对江氏上下其手。 “大晚上不睡觉，你做什么，我今天身子不舒服，改天吧！”江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实在是肚子痛的要命，没有好耐性去哄男人。 “我能做什么，当然是努力生个儿子了，如今家中只剩下二哥与我，要想让爹娘继续偏心于我，我们就得想办法生个儿子出来。” 陈文林没想到江氏这么扫兴，刚起的一点兴趣，瞬间荡然无存，只剩无尽的烦躁。语气不免加重了些。 江氏闻言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没能生出儿子，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痛，此时听到男人打算让她生个儿子出来，去讨公婆的欢心，不禁悲从心来。 这么多年，公婆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皆因妯娌三人，只有她的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了两个女儿。 如果以后肚子继续不争气，相公会不会休了她。 越想越伤心，眼泪没控制住就落了下来，本就心情烦躁的陈文林，看到哭哭啼啼的江氏，瞬间升起了怒火，两人便吵了起来。 陈家老宅没有一人出来劝架，气愤之下，陈文林甩了江氏两个耳光，两个孩子也被吵醒，看到娘亲挨打，房间里，顿时哭声一片。 江氏把两个孩子搂在怀中嚎啕大哭，似乎想把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半日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竹溪村。 陈父陈母当然也听说了老宅发生的事情，得知陈文生一家被赶出家门时，陈父破口大骂杜氏不是东西。 挑唆爹娘把自己赶出来，他可以理解，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可陈文生却是她亲生儿子啊！ “没想到杜氏这个婆娘，竟是这般冷血无情，连亲生儿子都算计，这么多年她坏事做尽，我看她的报应也快来了。” 傍晚上床后，陈父想起今天听来的消息，忍不住说道。 第146章 冤家路窄 陈母对杜氏的为人在了解不过了，只是她高估了对方的人品，这场景简直与公婆当年对老头子的做法一模一样。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进门，媳妇随婆婆，还真是如此。 “文生那孩子不错，明知我们与老宅有矛盾，但每次碰到，还是会主动打招呼，比另外两兄弟不知强了多少倍。”陈父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翻身坐了起来。 “嗯！老头子你放心吧！我会叮嘱三个儿子，如果文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量伸手帮一把，毕竟不能把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他们小辈的身上。” 陈父在老伴的安慰下，终于不那么气愤了，这才重新躺下睡觉。 一夜无梦，转眼来到翌日清晨，陈家旺早早就起床去杏花村取头蹄下水。 李屠户看到陈家旺如约而至，就与他讲了杜氏来家里的事情，并叫他放心，说自己虽然是个大老粗，但绝对会信守承诺，无论任何人过来订货，都不会卖与他们。 陈家旺对李屠户一番感谢后，这才背着东西往家走。 这边陈文君大半夜就起床，提着灯笼往小王庄赶，路上静悄悄的，能听到的声音，只有庄稼被微风吹过后，发出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奇怪的鸟叫。 就算胆子再大的人，望着前方漆黑的大路，和奇奇怪怪的声音，也会感到害怕，陈文君也不例外，紧张的观察着四周，就担心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 一路心惊胆颤终于来到了小王庄，屠户每天最愁卖的东西，就是不值钱的下水了。 得知小伙子是来买头蹄下水的，屠户很高兴，虽然一副下水不值几个钱，但总比卖不出去，要强得多，多少还能有点收入。 当屠户帮忙把臭哄哄的猪大肠，装在背篓里时，陈文君立马受不了刺鼻的味道，抱着院内的大树呕吐起来。 屠户见此还贴心的送上了一杯冷水，让陈文君漱口。 打死陈文君他都不相信，老娘能把这臭哄哄的东西，做成美食。 也不知道他娘是不是想钱想疯了，竟异想天开的要做卤味生意，真希望她的买卖做不成，这样就不用来遭这份罪了。 吐过后陈文君感觉舒服多了，用衣袖捂住鼻子，背着竹篓就出了屠户家的院门。 都说远道无轻载，更何况还是这么远的路，身上背着六七十斤的重物，陈文君一路挥汗如雨，累的够呛，好在回来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能看清前方，少了来时的那份紧张。 杜氏在院中左等右盼，始终不见二儿子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心里想着这要是再不回来，怕是要耽误了去镇上的时间。 所以当看到陈文君出现在门口时，忍不住埋怨道:“怎么这时才回来，要是再晚一会，估计就不用去卖了。” 杜氏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有关心累的满头大汗的儿子，在她眼里金钱永远是第一位。 丁氏看着汗流浃背的相公，有些心疼的说道:“累坏了吧！快回屋去歇着去吧！” 陈文君心酸的点点头，想着还是媳妇最好了，知道自己累的要死，可老娘却是连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有说。 “你们俩把这些下水收拾出来，并卤上，待会好推去镇上卖。”杜氏离臭哄哄的下水老远，指着被她叫出来的两个儿媳说道。 “娘，清洗这些东西没问题，但我们也不会卤下水啊！要不还是您来吧！”妯娌俩难得统一战线，皱着眉头齐声说道。 “老娘要是会做，还用得上你们这些废物，没吃过肥猪肉，还没看过肥猪走嘛！今天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把这下水给我卤好。”杜氏闻言叉着腰对两个儿媳大声喊道。 “好，我们尽最大努力试试吧！不过要是做的难吃，您可不许埋怨我们。” 江氏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咬牙坚持，按婆婆说的去做，不然肯定又要招来一顿痛骂。 丁氏忍着恶臭的味道，开始收拾猪大肠。只是刚洗上，就被难闻的气味熏得险些吐在盆里。 妯娌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的摇了摇头，只能强忍着恶臭，把所有猪下水都收拾出来。 江氏也想不明，小溪是怎么把臭哄哄的猪下水，做得味道那么香，她觉得清洗下货这活，就不是人干的。不禁对陈家旺夫妻有些佩服。 小溪与陈家旺把家中打点好，就推车往村外走，刚走到半路，就与杜氏母子狭路相逢了。 陈家旺特别讨厌大伯娘那张死人脸，理都没理睬她，就继续往前走去。 “二弟，等等我们。”陈家兴夫妻俩吃过早饭，就背着竹篓往镇上赶，远远就看到小弟两口子走在前方，便大声喊道。 小两口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哥大嫂的喊声，便回身把车停在了路旁。 当陈家兴夫妻俩走到近前，看到一旁的杜氏与陈文林母子俩时，心情瞬间就不好了，特别是看清她们车上放的东西时。 大嫂瞬间火冒三丈，见过不要脸的，但却从未见过杜氏这般明目张胆抢别人生意的人。 “有些人还真是不要脸，这是犯了红眼病嘛！看人家做买卖赚点钱，立马跟风做相同的买卖，啊呸！” “你骂谁呢！没大没小的东西，怎么说你也得称我一声伯娘，难道你爹娘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孝顺长辈嘛！” 杜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冤家路窄，在这里碰上二房的人，但她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撸起袖子骂道。 “谁接话，我就骂谁呢！就你这样缺德带冒烟的人，也配我叫大伯娘，真是想得美。”大嫂不甘示弱的说道。 张氏的话把杜氏气得够呛，既然骂不过，就想上手打，可惜刚往前凑近一些，就被守候在媳妇身旁的陈家兴给拦住了。 “虽然我陈家兴向来瞧不起男人打女人，但如果你动我媳妇一下，我不介意打得你满地找牙。” 杜氏回头看了眼身后默不作声的小儿子，“陈家兴都要动手打我了，你竟然站在这里无动于衷，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窝囊废，亏我平时最疼你。” 不是陈文林不想帮忙，而是双拳难敌四手，秉承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只能任由老娘被欺负。 陈家兴的拳头有多硬，他小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更何况还是兄弟两人，他怎么打得过。 第147章 故意压价 陈文林实在是怕了拳头打在骨头上的那种痛，任由老娘谩骂就是不上前一步。 大嫂见状不禁笑出了声，嘲讽的说道:“杜氏，要我怎么夸你好呢！这人品得多差，竟然连亲生儿子都没交下。” 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儿子，杜氏被气得要死，奈何无论她怎么骂，陈文林楞是一言不发。 陈家旺与小溪还没来得及出手，这场争斗就结束了，看到被气得手抖的杜氏，小溪忍不住为大嫂竖起大拇指。 四人没有理会一旁的杜氏母子俩，推车继续往镇上赶。 陈家兴夫妻得知，小两口昨日去村长家，是为了买村后的那片荒地，都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他们。 主要是惊讶于两人赚钱的速度，他们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小夫妻俩就攒下了二十几两银子，这还没有算上借给二弟的那五两。 “弟妹，能不能把你们的赚钱秘诀，讲给你大哥我两听听，我们也学习一下。” 陈家兴知道小弟家有余钱，但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就连张氏也这么觉得，虽然知道小叔子他们一直有在镇上摆摊，却从不知竟然悄无声息的攒了这么多。 “那有什么秘诀啊！不过是运气好，每次上山都能寻到一些值钱的山珍罢了。”小溪闻言笑眯眯的说道。 张氏知道小两口运气好，只是没想到竟能好到这个程度。 如果说小叔子家攒下这多钱，都是靠摆摊赚来的，张氏绝不相信，因此对小溪说的话深信不疑。 同时也特别羡慕小两口，能凭自己的本事买下二十几亩荒地，虽然荒地打粮产量不高，但如果多铺些农家肥，用不上三年，准能把产量搞上来。 想想自己与相公成亲六载有余，却还没为家中添上一亩田，不禁有些惭愧。 其实陈家兴夫妻也特别勤快能干，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有买田地，是老两口的决定。 陈父陈母觉得村中剩下没有卖出的土地，都是一些碱地或是山地，就算卖了也增加不了多少收入。 他们觉得要买就买上等田，不然就不要买，但田地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如果不是家中发生变故，需要银钱，百姓轻易是不会卖田的，更何况还是上等田呢！ 这么多年陈家老两口，一直有留意村中卖田的事情，但是迟迟没有遇到合适的，就算有也都是薄田。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宅的田地数目依旧未变，还是那么多。 “小弟，那些荒地你打算种什么？还有买下那条河又有何用？” 震惊的同时，陈家兴也不忘问弟弟，是如何规划那片土地的。 “我打算先种两年大豆和荞麦，这两样农作物不挑地，而且种植大豆还可以改善土质。 至于那条河嘛！小溪说想养些鸭鹅，到时拿去镇上赶集卖。” 陈家旺也没对大哥有所隐瞒，直接把打算讲给他听。 “养鸭鹅，这个主意不错，还是弟妹聪明，在别人眼中那条河一无是处，但是弟妹却可以利用它生钱。 也不知小弟你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娶了弟妹这个赚钱能手。”陈家兴有些羡慕的说，虽然他觉得自己媳妇也不差，但论赚钱的本事确实差了些。 兄弟二人在前面边走边聊，跟在后面的妯娌俩也一样没闲着。 “大嫂，谢谢你刚刚替我们出气。”四人走的很快，没多久就把杜氏母子俩落在了最后面。 看到沿途并没有外人，小溪这才开口向张氏道谢。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再说我本就不喜杜氏那个人，只能说她运气不好，遇上了我。” 嫁进门这么多年，虽并没有亲眼目睹过婆母与杜氏的战争，但可以想象出当时那个画面，张氏觉得身为陈母的儿媳，一定不能丢了她的脸。 小溪最喜欢大嫂爽快的性子，心里想着，不知二伯哥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女人过日子，如果也是个大方爽朗的就好了。 落在后面的杜氏，望着前方有说有笑的四人，气得咬牙切齿，心里想着，等一会到镇上，有你们好看。 在集市入口处四人就各奔东西了，陈家兴夫妻留在了前排摆摊，小两口则继续往后面走。 两人如以往一样来到树下，陈家旺帮忙把摊子摆放好，就带上竹荪去了酒楼。 之所以没在来时路上直接拐去酒楼，就是担心哥嫂会受到刺激。 原本他们就因自家买下荒地，而羡慕不已，如果再让他们看到竹荪，恐怕会更加心酸，所以直到四人分开，陈家旺也没有对兄嫂讲采到竹荪的事。 “新鲜的卤肉哩！只要四文钱一斤。”小溪对着往来的人群喊道。 “丫头，你这卤味咋还卖四文钱一斤，那边有个妇人，人家才卖三文哩！”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娘问道。 “大娘，一分钱一分货，不信您尝尝我家的卤味。”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杜氏在搞鬼，利用百姓贪小便宜的性子，与自己打价格战，小溪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她不相信对方做的卤味有她的味道好。 “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嘛！我没看出有何不同，要不你也三文钱一斤。” “大娘，我这小本买卖，赚的就是这一文两文，如果您再讲下去，我是要赔钱的。” 自己做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位，小溪心中有数，今日绝不能如了杜氏的愿，不然在想把价钱提起来就难了。 “你这丫头，咋这么死心眼，便宜点卖给我，你还有的赚，不比你卖不出去强。” 大娘之前就在摊子上买过卤味，知道小溪的厨艺好，当看到有人卖便宜卤味，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买，而是跑来这边与小溪讨价还价。 因为她刚刚有观察过对方卖的卤味，虽然价格便宜，但是闻着味道似乎不咋地，有的地方猪毛还长在上面，看起来就没有食欲。 小溪闻言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就是坚持不降价，大娘很是无奈，如果不是老头子就好这口，她早就扭身离开了。 陈家旺赶回来时，小溪刚好把大娘送走，知道杜氏那个婆娘故意压价卖，也是被气得够呛。 但又无可奈何，各做各的买卖，自己也无权干涉别人的卖价，只盼杜氏做卤肉的味道不如自家好，这样顾客渐渐还能回到摊子上。 第148章 退钱 这边杜氏把摊子摆好，扯着大嗓门喊道:“好吃不贵的卤肉哩！只要三文一斤……” 有在小溪摊子上买过卤肉的，都知道她卖四文一斤，同样的东西，卖价却便宜一文，大家肯定会买便宜的呀！ 没一会杜氏摊前，就围了不少来买卤肉的食客，母子俩一看这场景，笑的合不拢嘴，热情的照顾着买家。 小溪这边的生意，相对就冷淡了不少，只有寥寥无几的食客过来买卤肉。 虽说摊上的卤肉生意受到了影响，但新品卤鸡蛋与卤竹笋，因为价格低廉，买的人却不少。 就连两文钱一斤的豆芽，卖的也不错，这才没多久都已经卖四五斤了。 陈家旺没想到，原以为会生意惨淡的黄豆芽！不但有人买，而且卖的还挺快。 “媳妇，没想到这豆芽还真有人买，知道这样多发一点好了。”陈家旺有些懊恼的说道。 “相公，生太多，如果卖不完很快就会坏掉，我觉得先每个集生十斤八斤刚刚好。” 小溪也知道生的多，赚的就多，但懒人毕竟在少数，谁也不敢保证这个集卖的好，下集依然如此，所以她打算少生探探路，等生意稳定了，大概就知道每个集发多少豆芽合适了。 小两口望着桶中的卤肉，不禁有些发愁，这要是卖不完该怎么办，岂不是把本钱都搭里了。 杜氏母子俩的生意，恰恰与忧愁的小两口截然相反，此时正忙的不亦乐乎，收钱收到手软。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愤怒，打破了热闹的场面。 “啊呸！这是什么卤肉，吃起来怎么有股屎味，不会是没洗干净吧！”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五大三粗的汉子，把一块猪大肠扔在杜氏面前的摊子上。 有那好事的人，走到摊子前用手扒拉了一下，那块猪大肠，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瞬间滚落出来。 一旁的汉子见状，再也控制不住恶心，抱着身后的一棵大树，大吐起来。 “这是什么？不会真的是猪屎吧！”我说空气中怎么有股臭哄哄的味道，原来就是这卤肉散发出来的味道。” “难怪只卖三文钱一斤……”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那刚走出不远的买主，听到吵闹声，纷纷回来退钱。 杜氏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怎么会把到手的银钱，再退给大家。 直接扯着嗓子大骂，还在树下呕吐的汉子，说他是同行故意派来捣乱的，让她做不成生意。 汉子本来只想让杜氏给退钱就好，并不想大闹，做买卖都不容易，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厚颜无耻。 明明是她的下水没有清洗干净，做出的味道也不如另一家摊子，不但不给自己道歉赔钱，竟然还诬赖于他，这怎么能忍。 “你这妇人好生不讲理，明明是你做的吃食有问题，竟然还诬赖我与另一家摊子是串通好的。” 汉子擦了下嘴角，扶着大树站了起来，走到杜氏面前气愤的吼道。 “为何别人也买了我的卤味，却没见他们说有问题，偏偏你事多。”杜氏双手叉腰质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尝过，所以不知味道如何，如果我不是走在半路咬了一口，岂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被你骗了。” 猪肉十几文一斤，下水虽没有猪肉那么香，但也是肉的一种，而且价格也便宜，才四文一斤。 汉子觉得四文钱就可以买一斤卤肉很便宜，便在小溪摊子上买了二斤，带回家后，妻儿都说卤味比猪肉香，这不今天过来想再买二斤。 今天过来看到有人卖三文一斤，比上次那家便宜了一文钱，虽然一文钱不多，但却够买一张杂粮饼子了。 汉子没有犹豫，直接在杜氏摊子上称了二斤，此时却后悔不已，心中想着果然便宜没好货。 “你这妇人也别再说有的没的，赶紧给我退钱，不然我就去报官。”汉子想起刚刚的味道，就气的咬牙切齿。 杜氏虽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听到官府二字心惊胆颤，只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犯事，被抓进了大牢，她前去看望，有幸去过一次大牢。 想起那猫崽一样大的老鼠，和审讯犯人时传来的惨叫声，杜氏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想到要把银子退回去还是心有不甘，无理的说道:“卤味都已经被吃过了，就不能按全额退钱，只能退一半。” “你怎么如此不讲理，明明是你食品的问题，到头来竟还不愿退钱。” “就退一半，你爱要不要。”说着杜氏就要把三文钱揣回兜里。 “好，我认了，就你这样做买卖，估计也长不了。”赔这三文钱，就当花钱给自己买个教训，汉子气愤的把铜板接了过来。临走时大声说道。 其它买主虽然没有当场尝手中的卤味，但想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再也没了食欲，纷纷要求杜氏退钱。 好不容易赚到的钱，一下子退回去一半，杜氏气的大骂一旁的陈文林，“看看你媳妇干的好事，下水都洗不净，除了能吃一无是处。” “又不是我媳妇一人清洗的，不是还有二嫂嘛！怎么啥事都往江氏身上推。”知道老娘在气头上，陈文林不敢反驳，小声嘀咕道。 “你二嫂干活，可比你媳妇干净多了，焖米饭连里面的小石头，都挑不净，差点没把老娘的牙齿给硌掉。 进门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也就你拿江氏那个不争气的当宝……” 杜氏肉疼的看着瘪下去的钱袋子，气闷的训斥道。 这边发生的事，陈家旺与小溪毫无察觉，只是对眼前的场景有些意外。 原来那些退完钱的食客，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了小两口的摊子。 “丫头，给我称二斤猪头肉。” “小娘子，那两只猪耳我要了。” “小伙子，帮我装三个卤蛋，一个猪蹄。” “我要二斤下水。” “你怎么还敢买下水，难道就不怕她家的也没清洗干净。” “我之前买过他家下水，一点异味都没有，很干净的，要不是为了图便宜，才不会买那个妇人的卤味呢！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下次不管别人卖的多便宜，我都只认准他们小两口的摊子了。”大娘一脸懊悔的说道。 陈家旺与小溪也是从大家的聊天内容中，了解到了杜氏摊子上发生的事情。 就这样，你一斤，他二斤，没多久摊子上的卤味就被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竹笋还没有卖完。 第149章 生意红火 大哥陈家兴这边生意也不错，尤其是张氏做的虎头鞋特别受欢迎，五双虎头鞋已经卖了三双。 张氏虽为人豪爽，但头脑也不笨，不但做了小孩的虎头鞋，还做了几顶漂亮的小帽子，往摊子上一放，特别引人注目。 “大妹子，你这虎头鞋还有红色的吗？”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打量着摊子上的虎头鞋。 “不好意思啊！最后一双红色虎头鞋，刚刚被买走了。” 送走一波客人，张氏归置了一下摊子上的东西，听到问话笑呵呵的回道。 “这黑色的也不错，还耐脏，要不来一双。” 妇人抱着孩子在摊前，摸摸这双，又看看那双，有些犹豫不定，恰巧这时过来一个大娘，偏偏也看中了那双黑色的虎头鞋，刚要与张氏讨价还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妇人一把拎起那双黑色的虎头鞋，“大妹子，这双虎头鞋我要了，多少钱？” “你这小媳妇，怎么还抢上了呢！”大娘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这双鞋我之前就看中了，只是还没付钱，不信你问摊主。” 妇人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定，要买哪个颜色好，见大娘一眼就看中了那双黑色的虎头鞋，突然就觉得黑色其实也不错，想着如果再不下手，怕是就要被别人买走了，连忙出手。 大娘见张氏点了点头，便没有与妇人一般计较，挑了双橘黄色的虎头鞋，付了十二文，拎起来就走了。 送走两个买主，张氏才坐下来喝了口水，摸了下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笑的开心极了，心里想着还是弟妹有眼光，她提议卖的东西，还真就没有不赚钱的。 “媳妇饿了吧！这里还有两张饼子，赶紧吃了吧！”临出家门时，陈母担心儿子儿媳回去晚会饿，就给准备了几张杂粮饼子。 陈家兴的那两张早就吃完了，媳妇一直在招呼客人，就没有腾出空来吃，这不张氏刚坐下，就贴心的把饼子递了过来。 忙活了半天，张氏确实有些饿了，一口饼子，一口豆角咸菜的吃了起来，把隔壁没有带干粮的摊主，都给看饿了。 “那个大妹子，你这饼子还有没，能卖我一个不，还有那个咸菜也给我来点。”汉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大哥，早晨没带干粮吧！我这里还有一张，既然你想吃，那就送给你吧！也不是啥好东西，钱就不要了。” 陈母烙的饼子大，张氏只吃了一张就已经饱了，出来摆摊都不容易，特别是对面这个大哥，听说媳妇生孩子时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子。 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娘，为了把这个平安孩子养大，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 大哥与妻子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担心娶了继室孩子会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娶。 东家一口奶西家要一口米汤，就这样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给拉扯大。 听说孩子特别懂事，如今已经七岁了，在村中学堂读书，老夫子经常夸奖孩子聪明，如果有条件，建议送去镇上私塾读书。 为了尽快攒够去镇上读书的束修，大哥每天起早贪黑的忙活，哪里有集去哪里摆摊。 张氏特别佩服这样的男人，可以为了孩子一直未娶续弦，不像弟妹那个爹，离不开女人一样，原配才去世没多久，就迫不及待把继室娶进门。 让弟妹整整被后母磋磨了十几年，如果不是公婆托媒婆上门提亲，估计此时，不知被王氏卖去哪里，换彩礼了呢！ 就冲大哥的品行，张氏决定不收他的钱，直接把饼子和咸菜送给了他。 “这可使不得，妹子这是一文钱，你还是收下吧！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大哥见张氏不肯收他的钱，有些着急的说道。 “大哥，一张杂粮饼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我媳妇既然说不要钱，你就放心吃吧！”陈家兴看到隔壁大哥递过来的铜板说道。 见两人真心不肯收钱，大哥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想起这么多年，家中无米下锅时，兄弟姐妹都不愿帮把手，就担心他借完钱不还。 陌生人尚可给予他温暖，为何同胞兄弟姐弟却是那般绝情。 大哥含泪道谢后，就回到摊子上，一边心酸落泪，一边啃着饼子。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供儿子读书，不争口馒头争口气。 陈家兴没想到只是给了大哥一张饼子，就把对方给感动哭了。 但张氏却不这么想，一看大哥沧桑的面容就知道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白眼，这里面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大哥绝不会因为一张饼子，而感动的落泪。 “也不知道小弟他们那边的生意怎么样？”陈家兴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有些担忧地说道。 “是啊！如果是以往咱们绝对不用担心，如今多了杜氏那个恶毒婆娘抢生意，就不好说了。” 张氏一边数着摊子上剩下的发饰数目，一边说道。 此时被二人惦记的小两口，正在卖力的吆喝着最后一点黄豆芽。 “新鲜的黄豆芽哩！好吃不贵，只要两文钱一斤。” “媳妇，剩下这些如果实在卖不完，我们就拿回去自己吃吧！” “还是再吆喝两声吧！万一卖出去呢！不是又多赚两文钱。”小溪对一旁的陈家旺笑道。 小溪又接着吆喝了几声，没多久摊子前，就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 “小娘子，你这豆芽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斤，都是新生的，特别新鲜。” “就剩下这么多了吗？可还有。” “先生，我也是第一次来镇上卖豆芽，不知道生意如何，就没有多生，您打算买多少。”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醉仙阁的采买，最近酒楼得了一道水煮鱼的方子，其它配料都准备好了，唯独就差这豆芽。 原本掌柜想自己生的，奈何出来的芽特别短，试了几次都是如此，思来想去觉得豆芽卖价便宜，与其自己生麻烦，还不如寻个固定的货源，负责往酒楼里送。 想到今天是镇上大集，掌柜就派采买来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卖豆芽的摊子。没想到还真被他遇上了。 第150章 意外惊喜 而且他刚刚仔细观察了小两口卖的黄豆芽，生的特别好，特别壮实，做来做水煮鱼的配菜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豆芽我都要了，以后每个集往醉仙楼送十五斤，当天结账。”采买指着摊子上的一堆豆芽说道。 “好嘞！这就给您称。保证每个集按时把豆芽送去酒楼。” 陈家旺没想到，他们的豆芽还能被酒楼管事看中，虽然每个集订的不多，但也有三十文钱呢！ 一个月可以送十次，就是三百文，一年下来也有三两多。 通过交谈得知管事姓秦，小溪觉得空口无凭，万一哪天去酒楼送豆芽，人家突然不收了，自己岂不是被动。 “秦管事，您能不能给我们立个字据，不然我总觉得不踏实。”小溪对着秦管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管事闻言，立马明白了小溪的用意，不过表示能理解她的做法。 同时也对小溪的聪慧与谨慎感到佩服，答应可以去附近铺子写字据。 陈家旺与小溪没想到秦管事，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见此两人赶忙把摊子收拾好，跟着秦掌柜走出了集市。 来到一家书肆与掌柜借了笔墨纸砚，秦管事一气呵成，没多久就把字据写好了，并注明，如果酒楼无故退货，需补偿小两口当日的豆芽钱。 因为小夫妻俩都不识字，秦管事便找书肆掌柜做见证人，并把字据上的内容读了一遍。 小溪这才放心的把字据放好，与秦管事告辞，起身与陈家旺离开了书肆。 今天是与周掌柜约定取酸笋的日子，两人着急忙慌，就往镇外走。 陈家兴夫妻过来，便接扑了个空，与周边摊主一打听，得知小两口已经走一阵了，似乎有人看中了他们生的黄豆芽，说是要去那里立字据。 “相公，你说小弟两口子运气咋那么好，我都要羡慕死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小叔子只是吃个午饭，就能得来五百斤酸笋的订单，就连在普通不过的豆芽，都能被别人看中，这运气咋就这么好呢！ “嗯！运气确实好，我也很羡慕。”陈家兴何尝不羡慕弟弟的运气，可惜这个东西不能外借，不然一定去找弟弟借些回来。 既然小两口已经先走了，陈家兴夫妻也没多逗留，背着篓子就出了集市，往镇外走去。 陈家旺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前到了家，见大门外没有陌生车辆，这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们就担心，万一周掌柜派来的人，看到家中无人，直接回去就麻烦了。 费那么多力气腌的酸笋，岂不是就要留下来自己吃了嘛！两大缸酸笋要吃到什么时候啊！ 就在小两口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隔壁的院门开了，孙氏从里面走了出来，“小溪，你们咋才回来，刚刚有两个小伙子赶着一辆马车，前来叫门，说是掌柜派他们过来拉货的。” “嫂子，那两人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小溪闻言瞬间焦急万分，周掌柜只与她约定月末来取货，但却没有定下几时过来，她不想浪费了一个集的收入，还是与相公去集上摆摊了。 此时听到孙氏的话，不禁有些后悔，少去一个集的收入，与这五百斤酸笋的收入比起来，相差甚远，为何自己这么贪财，非要去出摊，在家中等着人家来取货不就成了。 看到小夫妻俩头上的汗珠，就知道她们赶得有多急，孙氏便笑着说:“小溪你们不要着急，我猜你们两口子肯定又去镇上赶集了，就把那两个小伙子先带去你们老宅了。” “那太谢谢嫂子了，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一旁的陈家旺接话说道。 “左邻右舍住着，谢什么谢，谁用不到谁啊！我已经与那两人说了，你们很快就会回来。收拾好东西你们就过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孙氏一直在等小两口回来，好把事情讲给他们听，此时任务已经完成了，便回自家去了。 打开院门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两人就往陈家老宅赶。 此时陈家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大人小孩，主要是乡下人家见得最多的就是牛车驴车，马车却很少见，尤其还是两匹马拉的车，更是第一次见。 “也没听说陈家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啊！”一个黑脸汉子围着马车转了一圈说道。 “陈家亲戚都在本村，陈婆子本就是孤女，更是一个亲戚没有，那是谁家这么有钱，竟然买的起两匹马拉车。” 陈家旺与小溪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村民的议论声，对此两人并没有发表言论，只是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 “家旺，你们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富有的亲戚啦！”有几个大娘婶子七嘴八舌的问道。 “以前就有，只是离得远，已经很多年没见了。”陈家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小伙子，乡下人家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做的这些菜，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来尝尝看。”陈父陈母把饭菜端上桌，热情的说道。 两个伙计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忍不住惊讶，不是说乡下人家特别贫苦，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肉，看来谣言不可尽信啊！ 原来陈父把家里一只蹩断腿的老母鸡给杀了，想着给两个孙子补补，谁知鸡刚炖好，就听到院外传来叫门声。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小儿子邻居家的大儿媳，一番交谈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把两个伙计请进堂屋。 想着已经到了饭点，总不能让人家大老远来的客人，饿着肚子不是。 就让陈母又张罗了几道菜，还好家里有块肉，除了原本自家要吃的小鸡炖蘑菇外，又炒了盘青椒鸡蛋，肉炒小白菜，还有一碗猪肉炖粉条，两个孙子喜欢喝汤，又顺便做了一罐冬瓜汤。 陈家旺与小溪推门进屋，陈父陈母刚招待两个伙计坐下吃饭。 担心两个孙子惊扰了城里来的买家，陈家老俩口给他们单独拨了一份菜，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吃。 陈母刚给两个孩子安排好，准备去给孙子盛饭，就看到小儿子小儿媳来了，立马站起身笑呵呵的说:“你们回来了，这两个小伙子也刚坐下，正好一起吃，吃过饭之后再回去装车也不迟。” 陈父已经知道两个伙计的名字，连忙给儿子介绍，一番交谈得知，二人昨天傍晚就已经到了镇上，上午又在镇上帮掌柜办了一些事情，这才赶在中午来了竹溪村。 第151章 取酸笋 没多久陈家兴夫妻俩也赶回来了，当看到门口的马车惊讶不已，忍不住在心里想，家中何时有这么有钱的亲戚了。 此时看热闹的大人小孩也都回去了，也没人能回答他们的疑问。 看着眼前健壮的棕红色马匹，陈家兴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它们的皮毛，幻想着自己骑着高头大马，策马奔腾的场景。 “相公，你在想什么？”一旁的张氏发现男人在对着两匹马傻笑，忍不住问道。 “媳妇，你说咱家啥时能买得起一匹马？”陈家兴越看越喜欢这两匹马。 “马……你就不用想了，牛和驴倒是有可能。” 一匹马百八十两银子，对于庄稼人来说，可能种一辈子地，都买不起一匹。 再说庄户人家买得最多的还是牛，因为牛翻地拉车有劲，但也并非家家都买得起，一头好牛要二十两左右，驴就便宜多了，七八两差不多就能买下。 张氏觉得对于他们家的经济状况来说，还是买牛车或是驴车更现实些。 “哦！我一定要供儿子读书，万一将来他有出息了，我什么都不要，给我买一匹高头大马就中了。”陈家兴估计他这辈子买马是无望了，就把主意打到了还没进学堂的儿子身上。 “瞧你那点出息，马有什么好的，除了跑的快点，还特能吃，又不能翻地，我觉得它还不如牛车实用呢！”看到男人眼中的失落张氏说道。 陈家兴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花那么多银子，买一匹马回来，又不能翻地，还要每日喂草料，精心伺候着，仿佛请回个祖宗一样，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心里琢磨着，等家里余钱多了，还是买头牛回来吧！这样每年翻地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陈母觉得这个时间点，大儿子他们也该到家了，就想去院外看看，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儿子儿媳背着篓子回来了。 “老大和秋菊回来了，娘这就去给你们陶菜。”原来陈母也不确定大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担心饭菜凉了不好吃，特意拨出一份，温在了锅中。 “娘，吃饭不着急，我和相公在集上已经把饼子吃了，现在还不是很饿。就是门口那辆马车是怎么回事？” 陈母望着一脸好奇的儿子儿媳，就把事情的经过与他们讲了一遍。 得知门外马车是来小叔子家取酸笋的，陈家兴两口子再次感叹道:“小弟这刚买完田，财神爷就给送银子来了。” “买地……娘没听错吧！你小弟他们两口子买田了，当初分家一视同仁，无论是你二弟还是小弟，都只分了五两银子，他们哪里来的钱财买地啊！” 陈母听到儿子买了田地，特别惊讶，她觉得单是靠小两口去镇上摆摊，绝对不会这么快攒够买地钱，此时对他们买地的银钱产生了质疑。 “娘，小弟他不但把村后的那片荒地都买了下来，就连芦苇荡也归他所有了。” 陈家兴见老娘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直接说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妈呀！那得多少银子啊！不行我得去问问你小弟，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陈母震惊之余，就要去找小儿子问个明白，那片荒地少说二十几亩，就算一两银子每亩，也需要二十多两，他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娘，您先别急呀！起初我们也很惊讶，后来小弟与我们讲，这些银子都是她与弟妹一文文攒出来的，大头还是来自于他们运气好，在山上采了不少稀有山珍，卖了好价钱。” 家中还有客人，如果婆母直接冲进去质问小叔子，让外人怎么想，张氏见此赶忙拦住陈母解释道。 陈母听完大儿媳的解释，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山珍价高她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两人运气竟好到如此地步，短短时间内就攒了这么多银子。 同时也为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儿媳高兴，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买田可是争光长脸的事情，没想到小两口竟然这么争气，一买就是二十几亩。 此时的心情甭提多美了，如果不是碍于还有儿子儿媳在场，陈母恨不得高兴的唱两句。 “老婆子，是不是老大两口子回来了，快让他们回屋吃饭，一会饭菜都要凉了。” 屋内陈父的问话声，从窗户传到了院子里。 “爹，我们洗洗就来，您先陪客人吃。”陈家兴接话说道。 两人洗漱好就去了堂屋，一番介绍，两个伙计得知这是陈家二老的大儿子，自是一番夸奖，陈家老两口笑的合不拢嘴。 可别小瞧了两个伙计，能每日跟在自家老爷身边做事，并派他们出来办事，肯定有过人之处。 这能说会道就是其中一项，本以为初次见面肯定会有陌生感，但令人意外的是，一顿饭吃下来，是其乐融融，仿佛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竹溪村去镇上有一段路特别不好走，两个伙计担心回去晚了，道路难行，吃过午饭就要拉竹笋回去。 两个伙计脾气很好，陈父很喜欢与他们聊天，尤其是提起外面如今的世道时，尤为爱听，心里想着如果在年轻十几岁，一定要再出去闯一闯。 所以当两个伙计提出告辞时，陈父竟有些恋恋不舍，陈母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这么多年，老头子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如果当年没有出事，弄不好自家早就已经发达，或是也搬去县城生活了。 陈母便劝导老伴如今他年纪已经不适合外出去打拼，干脆让他把希望寄托在孙子上，如果孙儿们将来读书好，说不得有机会帮他完成愿望。 陈父就算想出去外面闯一闯，也心有余力不足，他觉得老伴说的有道理，以后主要任务就是努力赚钱，供孩子们读书，以此来摆脱他们在土中刨食的命运。 两个伙计很快就架着马车来到了村尾，在陈家兴的帮助下，四人很快就把两口大缸的酸笋搬上了马车。 把剩下的二两尾款递给陈家旺后，两个伙计就驾着马车离开了竹溪村。 第152章 大打出手的妯娌 此时隔壁王家老两口，也正在议论着陈家的事情。 “这陈家小两口可真厉害，竟然把酸笋卖去了府城。”王老头坐在炕头一边抽烟一边说道。 “谁说不是呢！酸笋村中就没有不会做的，但却从没有人想过把它拉去镇上卖。”王大娘不知是小两口吃酸笋时，唤起了周周掌柜儿时的记忆，只当两人把腌好的酸笋拿去镇上卖，因此与府城老板结下的缘。 “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为何好儿子都是别人家的。”想起家中只知埋头苦干的大儿子，王老头叹了口气。 两个伙计走后没多久，大哥陈家兴坐下喝杯水也回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陈家旺与小溪这才回屋，把今天的收入都拿了出来。 竹荪还是按原价卖的，一共四两余五十文，还有今天卖豆芽和卤味的收入，七七八八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四两半。 早晨走的匆忙，忘记把采的菌子一起带去镇上了，不然还能赚到更多，最起码少卖了几十文。 菌子本就已经放了两日，如果放到下集估计早就干掉了，小溪索性直接把菌子拿去外面晒干，留着冬天吃。 俗话说家有余粮心不慌，望着再次把钱罐底部铺满的碎银与铜板，小两口都很开心，劳碌半天的疲惫感，瞬间一扫而光。 圈里的两头猪哼哼的叫个不停，仿佛在提醒小两口，它们还饿着，陈家旺与小溪只顾着高兴，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 想起这些家禽还没有喂，连忙把钱罐子重新放好，起身去厨房煮猪食。 把两个伙计送走后，陈母就把小儿子买荒地的事情与老伴讲了。 陈父听后特别自豪，以前有多少村民嘲笑儿子，没想到如今最有出息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不愧是我陈哲的儿子，就是给他老子长脸，别管我们买的是良田还是荒地，那可是真金白银，二十几两啊！” 看着一旁激动的老伴，陈母微笑着说:“可不是嘛！起初老大两口子与我讲，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陈家老两口为小儿子高兴的同时，想到另外两个儿子，不禁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要是老大老二的头脑，有小儿子一半聪明就好了。 还好在小儿子的提议下，另外两个儿子，也各自做起了小买卖，一年干下来的收入，能抵得上种田两年的收成。 此时的陈家兴夫妻俩正坐在床上串铜板，望着要钱一堆铜板，两人都很高兴。 这次赶集的收入比上次还要多，主要是虎头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算最后鞋没卖成，走时多多少少，都会买上根头绳或是一顶小孩的帽子。 虎头鞋让张氏看到了甜头，这次她决定多做几个款式，也让买主有更多的选择。 陈父陈母这边开心的不行，陈家大伯这边却是乌云密布，只因两个儿媳没把下水洗干净，害得杜氏把到手的钱，又给退了回去。 “你们除了吃还能做啥！竟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今天的午饭你俩就别吃了……”说完杜氏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留下妯娌二人面面相觑，没一会两人便吵了起来，江氏觉得一定是丁氏没处理好下水，害得她一起受牵连不许吃午饭。 丁氏也觉得委屈至极，明明她把属于自己的那份下水，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异味，却还要一起被罚，心里极度不平衡，觉得婆母偏心。 妯娌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这样吵了起来，最后竟然大打出手，因为公婆尤为偏爱小叔子，江氏明里暗里给丁氏下了不少绊子。 只因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惹得公婆不满，江氏这才有所收敛，新仇旧恨加一起，丁氏恨得不行，也不再顾及能不能得六成家产，只想出口恶气。 下手就重了些，没一会江氏脸上，就被她抓出了几道口子。 当陈文林听到院中的争吵声，跑出来一看，当场傻眼，就见原本清秀可人的媳妇，此时披头散发，脸上布满了伤痕。 谁的媳妇谁心疼，看到江氏被二嫂伤成这个样子，瞬间就不干了，上去就给了丁氏一个耳光，然后走到江氏身旁，把她扶了起来。 陈家男人虽好吃懒做，却各个疼媳妇的，紧随其后走出来的陈文君，见弟弟动手打了媳妇，顿时气愤不已，他都舍不得动手打媳妇一下，岂会眼睁睁看着丁氏被欺负。 上前就给了弟弟一拳，这一拳算是把最后一点兄弟情，也打散了。 陈文林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就与二哥扭打在一起，等陈家四个老人出来时，兄弟二人正谁也不服谁的在地上翻滚着。 “都给我住手，这个家如果你们不想待，可以滚。”杜氏扯着大嗓门对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儿子吼道。 “娘，都是二嫂她先动的手，你看我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说完江氏就呜呜的哭了起来，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你怎么不说我因何动手，下水我们俩明明各洗一半，我洗得那份连丝异味都没有，可你偏偏把责任推给我。难道你不觉良心不安嘛！”丁氏恨不得上前撕了妯娌那张虚伪的脸。 两个儿媳都是什么脾气秉性，杜氏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江氏做活粗心且懒散，没清洗干净的下水，百分百是她干的。 因为疼爱小儿子，所以爱屋及乌，对江氏还是会有所偏袒，“她说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啊！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快给你弟媳道个歉，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丁氏闻言瞬间火冒三丈，难道就江氏脸上挂彩了嘛！自己脸上也挂了好不，凭什么明明是对方的错，却要自己赔礼道歉。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丁氏直接走到杜氏面前，“娘，见过偏心的，却从没见过您这样偏心的，难道就她是您儿媳，我不是。 还是说相公不是您亲生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每次我们两房发生矛盾，您都要偏袒他们两口子。” “你在哪里胡说八道什么，我让你赔礼道歉，你赔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杜氏不愿在与二儿媳争辩下去，直接吼道。 “相公，难道如今你还没看清形势嘛！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讨公婆欢心，因为他们心里只有你弟弟。”丁氏走到陈文君身边轻声说道。 刚刚爹踢自己的那一脚，已经说明了一切，明明自己受伤最严重，爹眼中却只有小弟，摸着他的伤口心疼的差点落泪。 对同样受伤的自己却不闻不问，甚至还埋怨自己不该下手这么重，想到这些陈文君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第153章 收秋 陈文君在这一瞬间突然想通了，依照爹娘对小弟的偏心，就算大哥被赶出了家门，六成田产也轮不到他身上。 如今小弟都敢动手打嫂子了，以后说不得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与其这样不如趁早分家单过。 “爹，娘，您把我们一家三口分出去吧！”陈文君沉思了一会，终于开了口。 “好，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希望以后别后悔。”杜氏早就想把这个家分了，奈何家中银钱不够，没有能力为另外两个儿子建新房，所以一直拖到至今。 看到刚刚的场景，她觉得分家迫在眉睫，既然二儿子主动提出来了，趁这个档口把家分了也挺好。 陈文君没想到老娘这么爽快就同意了分家，看样子这是早就打算好，要与弟弟一家生活了。不免心寒。 杜氏对二儿子没有如大儿子那般绝情，不但给分了三亩良田，还给了二两银子，让他们置办家当。 丁氏期盼已久的事情得以实现，不知不觉间脸上竟挂满了笑容。 杜氏更加认定早点分家是明智之举，并给了二儿子三天准备时间，可以找到落脚点在搬出去。 陈家再次分家的事情，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说这杜氏脑子是不是有病，放着孝顺能干的大儿子不要，偏偏喜欢那两个奸懒馋滑的老二老三。” “是啊！更有意思的是，如今竟然把老二也分了出来，留了个好吃懒做的儿子在身边，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同样都是儿子，把老二分出来却给了三亩田和二两银子，老大却是毛都没有，还真不是人能干出的事。” 村中大树下几个妇女围坐在一起，一边纳着鞋底子一边议论着。 接下来一段时间，小溪依旧是镇上摆摊，生意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杜氏只去了三个集就没在去了。 不是她不想赚钱，而是因为第二次出摊，就险些被上集买过她卤味的人，把摊子给掀翻了，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半天也只卖出去二斤卤味，还是被不知情的人买去了。 第三个集生意就更惨淡了，大半天也没见一个买主，但凡有人要过去买卤味，都会有好心人提醒，摊子上发生的事。 直到散集也没有卖出去一斤，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杜氏决定拿回去大家吃，谁知刚吃了一口，就跑到大树旁呕吐起来。 这哪里是卤味，又臭又咸，简直比臭了的死鱼还要难吃，就算有顾客买了，估计明天也会回来退钱。 杜氏也想把卤味做的既好吃又美味，但是她的厨艺实在是差强人意，不然也不会让江氏来做，看样子这个买卖是做不成了，最后便歇了这个心思。 这可把陈文林高兴坏了，终于不用大半夜就起床，去小王庄背又臭又重的下水了。 少了杜氏的捣乱，有了她们卤味的对比，小两口的生意越来越好，每集不到两个时辰就把卤味卖完了，钱罐子里的铜板也越来越多。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迎来了丰收的季节，陈家旺决定明天就开镰，此时正在屋檐下磨镰刀。 二儿子与小儿子家地少，陈家老两口本打算先帮他们收秋的，但是被陈家旺与小溪拒绝了。 家中只有六亩地，两人一天就可以割二亩地，三天也就把杆放完了，再有三四天也就都收完了，所以小两口谢绝了爹娘的好意。 因为明日要下田放杆，担心没有时间打猪草，上山割竹子，陈家旺趁着下午有时间，打了不少猪草回来，并剁碎泡在了大缸里，足够家里两头猪吃几天了。 竹子也同样割了两大捆，这样就不用担心，收秋回来晚，这些金贵东西会断粮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能明天开镰，因为明天要早起，两人早早就上床躺下了。 “媳妇，你这怀着孕能下田割杆吗？”陈家旺一脸担忧的看着小溪说道。 小溪这人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公婆也是如此，她觉得只是怀个孕而已，并不耽误干活。 此时听到男人担忧的话语笑了笑，“没事的相公，听祖母说，娘亲都快生我了，还一直在田里干活。” 陈家旺也听老爹提起过，娘怀大哥时一直都在下田劳作，但那时是因为没人帮忙，此一时彼一时，他不想媳妇那么辛苦。更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觉得家中这几亩地，自己一个人，干个十天八天，就可以收完，但耐不住媳妇非要跟着一起下田。 翌日清晨，两人早早起床，把家中一切都收拾好，就带上镰刀往村南走。 一路走来田间地头到处都有村民忙碌的身影。 道路两旁，地主家无际的稻田金灿灿的，一片微风抚过，沉甸甸的稻穗在婆娑摇曳，压弯了禾苗的腰。 山脚下片片的高粱地里，火红的穗头缀满了圆鼓鼓珍珠一样的果实，在微风中向着勤劳的人们点头微笑。 有的人家老少齐上阵，就连三岁的稚童也在地里忙活着，帮忙捡掉落在地下的麦穗。 有推着车往家运送粮食的，也有赶着牛车往家运送秸秆的。 小溪与陈家旺来到自家地头，看着面前颗粒饱满的高粱和沉甸甸玉米棒子。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还好高粱杆长得并不高，小溪割起高粱头来毫不费力。 走在前面的陈家旺，见媳妇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才放下心来，但也不忘叮嘱小溪慢些割不用着急。 就这样每人拿两垄往前割，别看陈家旺腿脚有疾，但干活却特别快，没一会就与小溪拉出了一段距离。 “这陈家媳妇，还真是一点不娇气，竟然也跟着下田来收高粮。”扎着青色围巾的大娘与隔壁邻居婶子议论道。 “可不是嘛！哪像我家小儿媳那么娇贵，才怀孕就开始什么都不做了。”想起小儿媳每日捧着个肚子，骄里娇气的样子，大婶子就生气，要不是家中接连生了三个孙女，大夫说小儿媳这胎是个儿子，才不会惯她这毛病呢！ 第154章 脱粒 自从开始收山货，毛毛一直都是爹娘在帮忙照顾，今年收秋陈家瑞就与老宅搭伙，两家在一起收。 陈家老两口分给小儿子的田，离他们此时收的玉米地并不远。 望着一前一后正在割高粱的小儿子小儿媳，陈家老两口不得不感叹，儿子命好娶了个好媳妇，无论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从不在家偷懒。 左右两边的地邻，也没有不夸赞小两口能干的，而被议论的当事人却全然无知，他们现在想的就是抓紧把庄稼收完，这样就能早点上山去挖草药，然后接着去镇上摆摊赚钱。 家中如今有将近三十亩地，春季翻地就是个大工程。 以前没分家时，老宅田多且没有牲畜，为了省下租牛翻地的费用，都是兄弟三人拉着木犁自己翻，地翻完，人也瘦了一大圈，没有几个月时间都养不回来的。 陈家旺打算买头牛回来，这样来年春季翻地时就可以轻松不少，如今家中存银并不多，虽说是够买头健壮的毛驴了，但他始终觉得黄牛劲大，如果条件允许，还是想买头黄牛回来。 但家中现有存银与黄牛的价格比起来，相差甚远，所以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草药上。 二亩地的高粱两人只割了一天半，担心独轮车拉粮食不稳，陈家旺利用每日饭后时间，还重新做了辆板车。 今年风调雨顺，高粱的产量与往年相比，也有所提高，虽然不多只有半石，但也足够让村民高兴了。 陈家二亩地高粱就收了七石左右，村民收完的粮食，都会拉去村头的空地。 这块地是村民特意为晾晒粮食脱粒所修的，特别平整，所以收完的高粱陈家旺并没有直接拉回家，而是推去了村头场院。 据村中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近日家中水缸外老是湿乎乎，应该是有场大雨要来了 趁着晾晒高粱这几日，小两口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变天前把玉米收完了。 别看老宅地多，干活的人也多啊！刚好与陈家旺他们同一天收完。 田里的粮食都送去了场院，秸秆也都拉回家垛在了大门外，庄稼收完了，陈家旺与小溪的心终于落了地。 一个紧绷的心，得以放松下来，这一夜睡的格外踏实，直到翌日清晨，太阳都升起很高了，两人才起床。 庄稼收回来了不假，但是还没有脱粒，高粱已经晾晒好几日了，可以脱粒了。 吃过早饭，把家中收拾完，两人就带上脱粒工具往村头场院走。 此时场院里堆满了各家没有脱粒的粮食，可能最近这段时间，起早贪黑下田抢收太累的缘故，部分收完秋的村民都在家中补充睡眠。 小溪与陈家旺来到场院时，只看到两三户人家，在忙着给粮食脱粒。 “相公，难道村民都不怕下雨吗？”望着偌大的场院，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村民在忙碌，小溪忍不住问道。 “今年种水稻的人家没有几户，多数都是种的玉米，所以即使被雨浇了，大家也不担心，天气好时把玉米棒翻过来，在晾晒几天就没事了。” 陈家旺放下手中的木掀与连枷，走到自家高粱堆旁，看了看干度，觉得完全可以脱粒了，这才开始动起手来。 小溪虽然不能抡连枷帮忙给高粱脱粒，但也没闲着，凡是有被抡跑的高粱穗，都会被它一一捡回来，重新进行脱粒。 “弟妹，你们来的挺早啊！”陈家兴夫妻与陈家瑞过来时，正好看到忙得热火朝天的小两口。 “嗯！听村中李爷爷讲，最近几天可能有雨，我与相公有些担心，就想早点把粮食收回去，所以匆匆吃口早饭就过来了。” 小溪放下手中的苕把，走到三人面前笑盈盈的说道。 “还是家旺勤快，哪像你大哥，偏说好不容易把庄稼收完了，非要多睡一会再过来，结果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大嫂张氏瞪了眼自家男人说道。 还没等大嫂把话说完，身后的陈家瑞就红了脸，因为他也起晚了，不过比大哥强一点，他去老宅时大哥还没有起床。 “起早贪黑忙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大哥多睡一会也可以理解。” 小溪闻言看了眼还在继续脱粒的男人，从秋收到现在，好像就没听相公说过累，反倒是经常让她多休息，甚至还说剩下几亩玉米，他一个人就能收，再让留在家中做做饭就好。 还是自己不忍相公一个人辛苦，强烈要求要跟着下田，他这才勉强同意。 脱粒是个力气活，这才没多久，陈家旺就已经汗流浃背，把所有高粱穗都用连枷敲了一遍，这才有时间坐下来喝口水。 看到一旁的两个哥哥和嫂子，一边打招呼，一边叫他们过去坐，说有事情要与他们讲。 陈家兴兄弟俩还以为弟弟累了，想让他们过去帮忙，连忙快走几步，去帮弟弟。 “小弟，是不是累了，你歇一会，我和你二哥帮你干一会。”陈家兴从小就是个好长兄，即使小弟已经成家，却还是拿他当孩子一样疼。 “大哥，二哥，我不累，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想对你们说。” 陈家旺是家中老幺，从小就是在哥哥姐姐们的庇护下长大，如今靠挖草药卖卤味赚到了钱，两个哥哥的经济状况也不是特别好。 虽然大哥有爹娘帮衬，但小侄子年后就要去镇上读书，一年下来需要不少银子，家中那点存银估计也花不了多久。 二哥就更困难，如今只能说解决了温饱，毛毛再有几年也该送去学堂读书识字了，家中没有存银怎么行，虽说二哥如今收山货能赚到一些银子，但也真是辛苦，且危险。 毕竟走的都是山路，如果赶在天黑后下山，那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陈家旺打算把挖草药的事情，直接告诉给两个哥哥，想让他们也能多赚些零花钱，贴补家用。 草药这个东西，山上一年四季都有，只要能吃辛苦，一年光是挖草药一项的收入，就能抵得上田里两年的收成。 第155章 哥哥们帮忙 兄弟三人找了一处有阴凉的地方坐下，小溪大概已经猜出男人要做什么，也与大嫂坐在了一旁。 当得知小弟要教他们认草药时，陈家兴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弟，大哥没听错吧！你什么时候，有识得草药的本事了。” 陈家瑞虽然没有激动的站起来，但从他脸上不难看出，惊讶中夹杂着的喜悦。 “家旺，你真的认识草药？”不愧是夫妻，大嫂与大哥陈家兴一样激动的不行。 陈家旺望着激动的兄嫂，点了点头，“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攒下了那么多银子嘛！ 其实除了卖稀有山珍攒下的银子外，就是挖草药赚来的。” 得知小叔子一下买了二十几亩荒地时，大嫂对他们银子的来处，就有些怀疑，觉得如果只是卖山珍，绝对不可能攒下这么多。 但各过各的日子，谁家还没点秘密，何况是赚钱的营生了，也就没有刨根问底。 没想到小叔子竟然还有识得草药的本事，自己过门也六七年了，怎么从没听公婆提起过这件事情呢！ 陈家旺从两个兄长眼中，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就把自己怎么有了识得草药的本事，讲给了他们听。 “小弟，你可真聪明，不过镇上的那个大夫也不错，竟然愿意把这赚钱的手艺讲给你。” 陈家瑞觉得一定是弟弟以前吃了太多苦，上苍怜悯所以赐予了他无尽的好运。 “嗯！说起来确实应该感谢那个老大夫，如果没有他教授我草药知识，我哪能买得起那片荒地啊！”想到镇上医馆那个慈祥的老大夫，陈家旺发自内心的说道。 从爹娘那里得知弟弟买下了村后那片荒地，陈家瑞心中五味杂陈，有替弟弟高兴，也有心酸，兄弟三人中如今属自己过得最差，别说是一下子买那么多地了，就是二亩他都买不起。 看样子他也要努力赚钱，争取早日为家里添些田产，也好让爹娘高兴一下。 今天最高兴的人要属大嫂张氏了，最近一个多月在镇上摆摊，就让她赚了二两多银子。 如今小叔子又要教自家男人识草药，就算赚的再少，也够儿子每年的束修钱了。 越想越高兴，干起活来也越发下力气，因为小弟家种的高粱少，陈家兴与陈家瑞也没有忙着给自家的脱粒，直接帮忙把弟弟家的先给打完了。 虽然自家的粮食没打上，但兄弟二人都很高兴，他们特别想感谢一下小弟的大度无私，但弟弟家好像比他们经济状况都好，也没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陈家兴兄弟俩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帮弟弟把粮食打了，如今弟妹有孕在身，家中最缺的就是干活的劳动力。 就这样在两位兄长的帮助下，终于在天黑前，把两亩地的高粱都脱完粒了，并帮忙把粮食送回了家。 小两口本打算把三人留下，吃完晚饭再回去的，奈何被他们拒绝了，说是中午都已经吃一顿了，晚饭就不留下了。 送走大哥一行人，小溪就去厨房准备晚饭，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收秋，都没有好好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就想做点好吃的。 虽然自从收秋以后，就没有再去镇上摆过摊，但依旧每三日往酒楼送一次豆芽，鱼笼就没在去起了，主要是没有时间。 昨天陈家旺去镇上送豆芽，去肉摊称了二斤肉，还有五斤大骨头回来，想到已经好久没有熬骨头汤了。 小溪就去菜园拔了根萝卜，想熬个萝卜大骨头汤，又顺便摘了几根青椒，打算再做盘青椒炒肉丝。 “媳妇，你做的什么呀！这也太香了。”从屋外喂完兔子竹鼠的陈家旺走进来问道。 “打算做你最爱吃的青椒炒肉丝，还有萝卜大骨汤，大骨汤已经熬一会了，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小溪一边往灶下添柴一边说道。 “媳妇，告诉你一件事，我发现又有两只兔子和一只竹鼠有崽了。”陈家旺来到灶前，接过媳妇手中的干柴，帮忙烧火。 小溪则回到锅台前炒青椒肉丝，两人一上一下忙活着，画面看起来温馨极了。 “相公，你去打水洗手吧！可以开饭了。”青椒肉丝炒好，萝卜骨头汤也熬好了，小溪一边往盆里掏米饭，一边催促着相公。 望着浓白色的骨头汤，色泽诱人的青椒肉丝，陈家旺吞了下口水，都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喝过骨头汤了，想着今天一定要多喝几碗。 先是给媳妇盛了一碗汤，自己这才动筷。 “媳妇，老人都说多喝骨头汤对孩子好，你多喝一些。” 可能因为汤里放了虾皮的缘故，今天的萝卜骨头汤格外的鲜香好喝，小溪只是尝了一口，便停不下来，一连喝了两碗才觉得过瘾。 陈家旺今天吃的特别多，不但喝了四碗汤，一盘子青椒肉丝，也差不多都被他一个人吃光了，不是他贪吃不心疼媳妇，而是小溪怀孕后，就不喜荤腥大的吃食，青椒肉丝也只是吃了些青椒，肉丝压根就没吃几口。 陈母心疼儿子儿媳和老伴，秋收劳累，特意做了一锅，猪肉炖粉条，还有一大盘青椒炒鸡蛋，和一盆瘦肉冬瓜汤，主食是难得一见的白米饭，还有几碟小咸菜。 望着桌上丰盛的晚餐，陈家兴笑嘻嘻的说道:“娘，今天是什么日子，都赶上过年的吃食了。” “去，难道我平日里没给你们做过好吃的。”听到大儿子的话，陈母翻了个白眼说道。 庄稼都收完后，陈父紧绷的那根神经突然断了，一闲下来，就觉得浑身各处都不舒服，所以今日才没有跟着两个儿子去场院脱粒。 “你小弟家的高粱都打完了啊！”陈父喝了口热汤问道。 “嗯！打完了，小弟家的高粱今年也增产了，每亩差不多，多打了半担左右呢！”陈家瑞看着老爹回答道。 并不是每家每户的粮食都增产了，有那懒散的人家，因为伺候田地不精心，非但没有增产，反而不如往年打粮多。 陈家旺与小溪无事时就去田里看上一眼，只要发现有杂草立马就会拔掉，所以庄稼没有被杂草抢夺营养，长得特别好，产量自然就高了。 第156章 收拾菜园.腌酸菜 陈父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有去小儿子家吃饭，并不知道粮食的产量，此时听到每亩增产了半担，也很高兴。 “对了爹娘，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们了，小弟打算打完粮，就带我与二弟上山挖草药呢！”陈家兴一边吃一边说道。 “你小弟什么时候懂得草药知识了，我与你娘怎么不知道。”陈父闻言微愣片刻，有些疑惑的看向大儿子。 看到老爹如同自己刚得知小弟识得草药时，一般无二的表情，陈家瑞笑着与他讲了缘由。 “家旺，这是想帮衬你们一把，你们可一定要记得他的好，做个懂得感恩的人。” 得知小儿子懂得草药知识的来龙去脉后，陈父都有些嫉妒儿子的好运气了，这简直就是财神爷之子，偏爱的不能再偏爱了。 同时也知道这是小儿子，想拉两个哥哥一把，不然又有谁愿意把赚钱的本事教给别人。 一母同胞又能怎么样，村中有多少兄弟分家后，相互之间不来往，或是因为我多种你一根垄，占了个地头，而大打出手。 也只有他的三个儿子始终和和气气，并没有因为大哥是长子多得田产，而感觉心里不平衡，却依旧很敬重长兄。 所以他希望儿子们能永远这样互帮互助下去，而不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尤其是不要枉费了小儿子的一番好心，不念他的好。 “爹，您放心吧！我和相公会永远念着小弟的好，换成是我绝对做不到这般大度。” 张氏很感激小叔子愿意把赚钱的本事，教给他们，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无论小叔子家有任何大事小情，保证第一个过去帮忙。 就是让她去伺候弟妹月子都可以，只要公婆同意。所以听闻公公这样说，张氏立马表态说道。 “嗯！你们懂得这些就行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陈父对儿子儿媳的表现很满意，自己与老伴不强求儿子们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们今生平安喜乐就好。 为了把田里的庄稼抓紧时间收回来，菜园里的萝卜白菜等还没来得及收拾，要是再晚两天收，来冻就麻烦了。 所以第二天只有陈家旺一人去场院，继续给玉米脱粒，小溪就留在家中收拾菜园。 萝卜白菜是北方冬天的常菜，所以菜园里种的最多的，就是萝卜白菜还有土豆。 土豆早就赶在秋收前起完了，如今菜园里只剩萝卜.白菜.辣椒.大葱.香菜.还没有拔。 今年萝卜大丰收，光是萝卜就拔了四篮子，小溪是个没有咸菜吃不下饭的人，所以特意留下了一篮子萝卜，准备切条晒干，留着冬天时伴萝卜干咸菜吃。 剩下那三篮子萝卜，都被她一点点搬去了菜窖里埋了起来，这样做萝卜的水分，可以保持一冬天。 当然萝卜缨子也没浪费，把枯萎或是虫眼多的叶子扔掉，剩下新鲜的樱子都被她腌成了咸菜，这样就不担心冬天没有咸菜可吃了。 家中一共种了五垄白菜，因为农家肥上得足，长得特别粗壮，一棵白菜就够吃上两顿。 小溪只把准备用来腌酸菜的几十棵白菜，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剩余的白菜只是砍掉了根部，还特意保留了两层老帮。 起完的大葱也都被她晾在了山脚下，这么多大葱，足够吃到来年春天了。 小溪与陈家旺都喜欢吃辣椒油拌咸菜，所以特意串了三串，挂在栅栏上晾晒起来。 剩下的青红辣椒，也都被挎去地窖，用沙子埋了起来，这样就可以吃一冬天新鲜辣椒了。 趁着中午回家吃饭的空档，陈家旺就帮忙把白菜腌在了大缸里，剩余的白菜都被他搬去西屋，摆放在了地上。 得知媳妇一个人把那些萝卜，搬去了地窖，又是好一顿说教，让她以后重活累活留着自己回来做，切莫再搬重物。 看到男人紧张的样子，小溪特别听话的点了点头，陈家旺这才放心去场院继续干活。 菜什么的都收拾完了，只剩下要晒干的那一篮子萝卜没清洗了。 小溪把一篮子萝卜清洗干净，通通切成条，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晾晒，好在秋天的风还是很足的，是晒萝卜干的好时节。 小溪最喜欢吃脆爽的萝卜干咸菜了，在娘家时，每年秋天她都会晒上两篮子。 只是那时继母一直把控着厨房里的所有食材，就是拌咸菜时多放些酱油，都会遭来她的一顿谩骂，更不要说如今的用辣椒油拌咸菜了。 小溪一边切着萝卜条，一边回想十几年的娘家生活，简直是天上地下，两种境地。 在娘家时一年都吃不到荤腥，吃得最多的可能就是自己晒得萝卜干了，如今虽没有大富大贵，但吃食方面不知比那时好了多少倍，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胖了不少。 再也不是从前那般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模样了，而且每天的生活都充满了奔头，想到如今的生活，小溪还要感谢那个只认钱的好继母。 如果没有她的贪财之心，怎会换得她如今安稳且幸福的生活。 小溪摸了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慈爱的说:“你多幸福，还没出生就有爹娘在为你努力赚钱了。 一连三天，陈家旺终于把所有玉米都打完了，玉米芯也都被他用车推了回来，留着冬天时烧炕用。 只有那是实在碎得无法捡的玉米芯，才没有收拾回来。 都说今年是冷冬会有大雪封山的可能，所以小两口觉得家中的柴，还是有些不够，打算挖完草药后，再去砍些粗壮的树干回来，这样的木柴扛烧，只要往灶里放上两根，炕就能热一宿。 有了夏季挖药材的经验，陈家旺并不急着去镇上摆摊，卤味生意再好一天也就能卖个二三百文，但挖药材却不同，如果遇到珍贵药材，一天的收入就能抵得上卖卤味一个月。 所以小两口商量后决定，还是先上山挖草药，待草药挖的差不多了，再去镇上出摊也不迟。 “相公，明天你们就上山了，用不用带着干粮备用。”草药并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有时可能走很远都挖不到一棵，小溪担心他们回来晚会饿，就想烙些饼子。 陈家旺想了一下，觉得带些饼子也好，万一中午赶不回来，还能先垫垫肚子。 “好，那媳妇你明天多烙几张，我担心大哥二哥他们想不到这些。” 小溪点了点头，就去厨房舀了两碗面放在盆里，打算明天早晨给他们蒸些馒头带上。 第157章 上山采药 翌日清晨，刚吃过早饭，陈家兴与陈家瑞就过来找弟弟一起上山了。 小溪见状，连忙把早晨新蒸的馒头给他们带上，还包了不少酸笋。 两个伙计把酸笋运走后，小溪与陈家旺又腌了一大缸酸笋，想着万一周掌柜生意好，也许还会来订酸笋，就提前备了一缸。 如果卖不掉就自己吃好了，也不算浪费，反正小夫妻俩都喜欢吃酸笋做的菜肴。 酸笋炒肉。将酸笋切成小段，与切成小片的猪肉一起炒，口感酸爽开胃，同时也能减轻肉的油腻感。 酸笋炒豆角。将酸笋和豆角切成小段，一起炒至熟透，口感清脆，清爽可口。 酸笋炒鸡蛋。将酸笋切成小段，与打散的鸡蛋一起炒，口感丰富，有独特的酸香味。 酸笋炒饭。将酸笋切成小段，与米饭一起炒，豌豆等配料，口感丰富，味道独特。 此外，酸笋还可以用来炒空心菜、木耳、胡萝卜、青椒等都特别好吃。 陈家瑞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去收山货了，本想收完秋就去的，但想到小弟也是为了增加他与大哥的收益，就暂时放弃了去收山货的念头。 心里想着先跟去几天试试看，如果挖不到什么草药，再去收山货也不迟，虽然收山货赚的也不是很多，但最起码这个营生比较稳定。 “大哥，二哥，我们出发吧！”陈家旺换上平时干活穿的衣裳和草鞋，背上竹篓对着院中的两个哥哥喊道。 竹溪村田不多，家家户户都差不多，最多也不过二三十亩，所以此时还在田地收秋的村民，并不多。 只有几家村民，还在田里忙乎着，最多的还是往家拉秸秆的。 “你们兄弟三人这是上山啊！家里的地都收完了啊！” 陈家旺与两个哥哥还没走到山脚下，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王大爷。 “嗯！我媳妇想吃竹鼠，您也知道那个东西狡猾得很，不好抓，这不是叫两个哥哥过来帮忙嘛！”陈家旺乐呵呵的看着王大爷说道。 陈家兴兄弟俩没想到弟弟说谎话，竟然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脸不红心不跳。 村中家家户户地都不多，如果想赚零花钱贴补家用，只能趁着农闲时节去镇上打零工。 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活，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镇上码头，那里每天都有很多货船经过，需要扛包的工人。 一个大包一百多斤，如果没有点力气，根本就做不来这个活，所以部分村民只能趁农闲，在家编些篮子席子之类的拿去镇上卖，赚点小钱。 村民对钱的渴望，特别重，只要是发现谁家干点什么赚钱了，立马就会跟着学。 至于为何至今都没有村民，学弟弟卖卤味，主要是有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下水的味道，他们宁愿卖点别的东西赚钱，也不想每日清洗臭哄哄的下水。 再有就是大家做不出好吃的味道，其实村民在得知陈家旺卖卤味后，也不是没有人偷偷的跟着学，只是捏些鼻子把下水清洗干净了，卤出来的味道却差强人意，连自己闻上一口，都忍不住犯恶心，后来大家才渐渐歇了卖卤味的心思。 如果被村民知道弟弟有识得草药的本事，这个活不但不累，如果运气好，还特别赚钱，那大家还不得偷偷跟来学认草药。 那样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所以兄弟二人也就理解了弟弟的做法。 告别了王大爷，一行三人继续朝山脚下走去。 望着兄弟三人离开的背影，王大爷摇了摇头，心里想着，这陈家老幺就是心眼多，这哪里是去抓竹鼠，分明是去山上做别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都没有带上铁锹，真当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呢！ 秋天的早晨，山上薄雾蒙蒙，薄纱般的雾随风飘荡，行走在山林之中，这种朦胧的感觉，仿佛有种置身人间仙境的错觉。 与夏季郁郁葱葱的景色有所不同，秋季的山林，放眼望去一片金黄。 一阵秋风吹来，金黄色的叶子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陈家旺带着两个哥哥在山上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只寻到一些大叶龙胆草。就是价格不太高，八文钱一斤。 “大哥，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是中药材，记得以前山上很多，村民都挖它回家喂猪。”得知眼前的野菜也是一种草药时，陈家瑞瞬间惊讶不已。 “可不是嘛！我记得村中赵大娘，就经常挖这个野菜回去喂猪，听说可以治猪厌食之症。”陈家兴也没想到，几年前林子周边随处可见的野菜，竟然可以卖到八文一斤。 三四斤大叶龙胆草才能晒出一斤干，一背篓也只能晒出十斤八斤来，陈家旺不禁有些失望，都说秋季的药材比夏季多，他怎么就没感觉呢！ 但蚂蚱腿虽小也是肉啊！挖吧！总比空手而归强吧！就这样三人一起动手，没多久就把这片龙胆草挖完了，差不多有一竹篓，如果晒干也能卖几十文。 陈家兴与陈家瑞兄弟俩都特别高兴，要知道他们摆一天摊，收一天山货最多时，也不过赚百八十文，这才多久啊！就挖了这么多草药。 离天黑还早着呢！如果运气好，说不得还能挖到更多草药，越想越激动，浑身充满了干劲。 挖完这片大叶龙胆草，继续往林子里走，今天运气还真不错，不但找到了一小片百合，还有一片柴胡。 这两样药材的价格都不便宜，每斤要二十几文。 “大哥，二哥，这是百合，有补肺阴，清肺热，止咳祛痰的作用。”陈家旺一边挖草药，一边给两个哥哥讲着百合的功效。” 然后又指着不远处已经枯萎的草药继续介绍:“这个是柴胡，有疏肝解郁.退热，补阳的功效。” 当两人得知柴胡的价格后，眼睛瞬间一亮，笑得合不拢嘴，那可是龙胆草几倍的价格，立马开心的挖了起来。 挖草药是个体力活，还没到午时，三人就已经饥肠辘辘，陈家旺只好把干粮拿出来，分给两个哥哥一份。一口酸笋，一口馒头的吃了起来。 第158章 劝二哥 “弟妹这馒头蒸的可真好，软乎乎的，我一个人就能吃五个。”陈家兴看着手中的馒头，想起家中老娘烙的饼，还有硬如石头的馒头，忍不住说道。 一旁的陈家瑞听了大哥的话，也回忆起没搬出老宅时，难得吃一次面食，却因老娘厨艺不佳，最后还得泡着热水往下噎的画面，莫名的想笑。 还好成家后就被分出来单过了，杨氏人品虽不咋地，但做饭食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只是后来往娘家贴得越来越严重，家中一年也吃不上两次面食。 陈家瑞都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吃过这面食了，想着等挖完草药卖了钱，就去镇上买点面粉，给儿子包顿饺子吃。 “今天怕是不能满足你了，因为一共就带了九个馒头，如果想吃，过后去我家，让小溪多蒸点。”看到大哥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陈家旺忍不住调侃道。 陈家兴确实有些没吃够，虽然媳妇也会蒸馒头，但却不如弟妹蒸的这般喧软，也不知道弟妹这厨艺是与谁学的。 真是做啥像啥，炒啥，啥香，小弟可真是有口福了，听到弟弟那句，如果想吃馒头了，可以随时去家里时，连忙点头。 “二哥，你咋了？在想什么？”见大哥身旁的二哥突然陷入沉默，陈家旺出声问道。 “没想什么，就是想着等挖完草药。也去镇上买点面粉回来，给毛毛包顿饺子吃……”陈家瑞一边说，一边把草药里的几根杂草挑了出去。 想到二哥如今一个人带着小侄儿生活，日子也是挺艰难的，虽然毛毛有爹娘帮忙照看，但是二哥收一天山货回来，还要自己动手烧火做饭。也挺累的。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二哥能娶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回来，这样不但有人帮忙照看侄儿，二哥回家也能有口热乎的饭菜吃。 “二哥，如今你也是一个人了，冬梅姐也是一个人，要不你俩再往前走一步，这样你回到家，也能有口热乎的饭菜不是。” 陈家瑞闻言只是苦笑了一下，“当年是我负了冬梅，她不恨我就不错了，又怎么过门来给毛毛当后娘呢！” “二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毛毛怎么了，懂事又乖巧，不知多招人喜欢呢！你怎么就断定冬梅不会喜欢毛毛呢！” 看着二弟每日形单影只，衣服坏了没人补，脏了无人洗，还要一个人下田干活，去大山里收山货，养活小侄儿。 有个头疼脑热，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忙碌一天，回到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给他解闷，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弟弟。 他觉得二弟与冬梅特别般配，以前是造化弄人，两人才不得不各自婚嫁，如今既然有机会再续前缘，那就应该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陈家瑞何尝不想把冬梅娶进门，好好爱她，疼她一辈子，来弥补自己今生所欠她的，但想到自己还有个儿子，突然感觉有些配不上对方，更担心因毛毛是杨氏所生，冬梅心中对孩子会有所怨恨。 “可我担心她会因毛毛是杨氏所生，心中对孩子会有所芥蒂……”陈家瑞吞吞吐吐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都没去尝试，怎么就知道冬梅姐会介意呢！” 陈家旺很看不惯二哥犹犹豫豫的样子，他觉得男人办事就应该果敢一些，心里怎么想的就说给对方听，行就行，不行还可以做朋友，哪有这么多纠结。 虽说因为年龄关系，儿时很少与冬梅姐一起玩耍，但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那么温柔且善解人意的人，绝不会把大人的过错，怪罪在一个孩子身上。 他觉得二哥想的太多了，如果总是这样想，等哪天冬梅姐再次遇到良人，有他后悔的。 陈家瑞知道大哥小弟是真心为他好，但他却不知如何去开这个口，请媒婆又担心被拒绝，弄的全村人尽皆知，无论对他还是对冬梅都不好。 吃饱喝足几人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寻草药。 此时被休回娘家的杨氏，却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杨家老两口为了给二儿子凑够娶媳妇的高价彩礼，不得不把主意再次打到了杨氏的身上。 虽然被休回娘家的姑娘，因为名声不好听，很难再找到如意郎君，却也不难再嫁的，有很多娶不上媳妇的鳏夫，或是面相凶狠的杀猪匠，是不会介意这些的，在他们心中，只要有女人愿意嫁就成。 况且杨氏年轻，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是有很多人惦记的。 这不杨氏被休回娘家不久，就被隔壁村的一个鳏夫看上了，为此特意打听了她被休的来龙去脉，得知竟是因为贴补娘家太狠，根本不顾男人孩子的死活，王老二竟然笑了。 原来王老二是村中出了名的铁公鸡，就算是爹娘都别想从他手中抠出一文钱，原配就是因为生了场风寒，他不舍得银钱给抓药，一点点越拖越重，最后撒手人寰的。 几个儿女也因此对他颇有怨恨，还好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早已成家立业，彼此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懒得再与他计较，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回来看他一眼。 虽然如今跟着大儿子一家生活，但这么多年，父子俩的关系一直也没有得到缓和，如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陌生人一般。 儿媳每天做好饭后，都会单独给他拨出一份送过来，但却很少说话，只有两个小孙子会时不时的与他说上几句话。 王老二也知道闹成如今这副局面，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儿子愿他也情有可原，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但他又何尝不会悔，他也没想到妻子竟然那般脆弱，本以为熬熬就挺过去了，谁知道最后却因此丧命。 妻子去世时他还不到而立之年，家中最大的孩子也才十三岁，担心续弦会对几个儿女不好，他一直没有再娶，也算对自己爱财如命，害得日子一命呜呼的一种惩罚吧！ 第159章 杨氏被卖 直到把三儿一女拉扯大，各自娶妻生子。 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了这么多年，老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几个儿女都挺有出息，逢年过节都会给些银两，但对他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 前段时间自己生病，儿子虽然给他寻了大夫，每天按时按点给他熬药服下，却从不多说一句话，半夜咳的险些背过气去，住在隔壁的儿子也没有说过来，看望他一眼。 想着儿女们也都完成了任务，王老二就动了再娶之心，家中有个女人照顾自己，最起码头疼脑热，还有人给他端茶倒水，缝缝补补什么的，总比一个人每天睡冷被窝强的多。 这不前几日去隔壁村看望外孙，得知杨家老俩口，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打算以八两的高彩礼，把被休回娘家的小女儿给嫁了，对男方唯一的要求，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就成。 王老二想了想自己虽然年过四旬，但也算健全人，除了比对方大了十几岁，各方面也都符合对方的要求。 就这样回到家就把他的打算与儿子讲了，大儿子虽对他爹心有怨恨，但也理解老人的苦，担心兄妹几个会遭后娘虐待，一直没有再娶，这份心已实属难得。 如今他爹既然提出想再娶，几个儿女也没有意见，唯一的要求就是娶续弦可以，但不能再生孩子，他们接受不了。 得知要娶之人竟是因贴补娘家，才被夫家休回来的，几个儿女便开始动摇，坚决不同意，把杨氏这种品行的女人娶回家。 王老二知道儿女们在担心什么，一是因为这个女人几乎与他们同龄，二是担心她依旧死性不改，继续贴补娘家。 直接对儿女们说，他已经有四个儿女了，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在添子女，至于银子的事让他们更不用担心。 这么多年儿女们给的银两，刚好够娶杨氏的彩礼钱，手中也不过还剩三两有余，就算她想贴补娘家也没有。 娶杨氏进门就是为了多一个给自己洗洗算算，缝缝补补的人，只要不冷到不饿到她就成。 有了王老二的保证，儿女们才不再反对，他娶杨氏进门，想着只要他们不给老爹银两，看杨氏还拿什么贴补娘家。 王老二年轻时是个杀猪匠，如果没有这门手艺，怎么能一个人拉扯大四个儿女。 杀猪匠大多有个共同点，就是长相凶狠，容貌不好看，王老二虽然年约四旬，但面相老，如果不熟识的人肯定以为，他已经五十出头了。 左右屯子住着，杨家老两口岂能不认识王老二，虽然对这个与他们年龄差不多大的新女婿，不大满意，但对他家的经济状况却尤为满意。 原来大儿子成亲后，王老二就把杀猪的手艺传给了大儿子，大儿子头脑聪明，特别会做生意，如今不杀猪卖肉，还做起了贩卖牲畜的生意，每年都能赚到几十两银子，是附近几个村庄，出了名的富裕人家。 老两口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比陈家瑞的条件好多了，姑娘还年轻，嫁给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做续弦，以后还不得事事依着姑娘，把女儿当宝贝一样来宠着。 以后岂不是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女婿家这么有钱，还能差他们那三瓜两枣嘛！ 王老二对杨家老两口的人品，也有所了解，为了以绝后患，他同意八两银子娶杨氏过门，前提是必须与娘家签下断亲书，生死与杨家在无一丝关系。 刚刚还幻想着美梦的老两口，瞬间就不干了，这岂不是断了他们日后的财路，杨家小儿子见爹娘要反悔，也不干了。 好不容易就要把他惦记许久的小寡妇娶进门了，爹娘这一闹要何时才能抱的美人归啊！ 王家老两口向来重男轻女，为了早点让儿子娶上媳妇，只能勉强签下了断亲书。 杨氏得知爹娘不但将她卖给了一个又老又丑，与他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还签下断亲书时，不知有多么绝望。 奈何无论她怎么哭喊，杨家老两口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告诫她，到了王家一定要安分守己。 这就样杨氏被爹娘卖给了王老二，前几天，王老二还可以念在她小自己十几岁，多有忍让，直到成亲十天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也不做。更是连碰都不让自己碰一下。 本是想娶个女人回来照顾自己，可如今却事与愿违，简直是娶了个奶奶回来，王老二彻底怒了，从不打女人的他，把杨氏暴打了一顿。 并让大儿媳把所有家务，都交给了杨氏来做，做不完就不准吃饭，你不是懒惰不喜欢干活嘛！ 那就让你用家务活，来换取一天的饭食，王老二就不信，还治不了杨氏这个好吃懒做的女人。 想到王老二打在身上的拳头，杨氏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没想到爹娘竟如此狠心，竟把她嫁给了一个如此不知怜香惜玉的老头子。 自此以后杨氏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动作慢点挨骂，饭做的不合胃口挨骂，最可气的是，杨家大儿媳经常对她鸡蛋里挑骨头，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吃的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从最初的顿顿有肉，到如今的清粥咸菜，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杨氏接受不了。 就壮着胆子去找王老二闹，还说了王家大儿媳一堆坏话，看着眼前胡搅蛮缠的女人，王老二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儿女们的话，怎么就把这个搅家精娶进了门，八两银子，完全可以娶个黄花大姑娘。 奈何当初自己逼着杨家人签了断亲书，这笔银两肯定是退不回来了，越看杨氏越不顺眼，想到那八两银子，王老二就肉疼。 杨氏这一闹不但没有改变生活现状，反而添了一身新伤，生活也越来越糟，王老二对她早就没有耐心了。 自是不会心疼她所受得伤，并把她的被褥搬去了杂物房，让她以后都不用回正房去睡。 躺在杂物房的杨氏，想起没有被休前的生活，不禁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如果当初她没有一心贴补娘家，是不是陈家瑞就不会休了她。 如今想起成亲后的点点滴滴，杨氏突然觉得陈家瑞真是难得的好男人，可惜自己被鬼迷了心窍，放着那么好的相公，乖巧的儿子不要，满心满眼都是娘家。 如今更是被她那对好爹娘，卖给了王老二这个可怕的男人，过起了当牛做马的生活。 第160章 挖葛根 杨家老两口可不管女儿在王家的死活，而是用卖杨氏的钱，风风光光把儿子惦记许久的小寡妇娶进了门。 村中没有一人不说杨家养了个好女儿，一个姑娘嫁两次，就帮忙把弟弟的亲事都解决了。 试问村中有几个这样孝顺的好女儿，开始杨家老两口还洋洋得意，直到后来听到这话的次数越来越多，才明白村民这根本就不是在羡慕他们，而是赤裸裸的讽刺。 杨家村的事暂且不提，只说陈家兄弟三人，接连在山中寻了半月有余，收获还是很大的，家中的草药已经晒满了整个院子。 采到最多的草药要属车前子了，因为它的适应能力特别强，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它的身影。 一连在山中寻找多日，能挖到的草药已经被他们挖得差不多了，这两日收获更是寥寥无几。 “大哥，二哥，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如果你们还想来，我也不阻拦。” 在山上寻了大半日，也只挖到了二十几斤不大值钱的防风，陈家旺觉得草药越来越少，已经没有再寻下去的必要了，他已经好久没有去赶集了，也不知道这么久没有去镇上，还有没有人记得他家的卤味。 草药虽说一年四季都有，但却不是每日都能挖到，都有收入，他觉得挖草药的同时，也要要把长久生意，稳固好。 目前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卤味与豆芽，所以绝不能把这两样生意给弄丢了。 陈家瑞这两天也在琢磨这件事，起初每天确实可以挖到不少草药，但最近几天却是一日不如一日挖得多。 他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去收山货了，也不知自己这么久没去，会不会有其他小贩，已经去收过了。 秋天是山货的收获旺季，如果这么久一直没有小贩去收过山货，自己还能小赚一笔。 “已经好久没去收山货了，我明天也不过来了。”陈家瑞想了一会说道。 陈家兴闻言也表示明天就不再过来了，媳妇最近一段时间又做了不少发饰和虎头鞋，就等着他一起去镇上出摊呢！ 又走了一会，陈家瑞感觉有些口渴，就想找个地方坐下喝口水，刚好前面小山坡旁，有一棵特别粗壮的大树。 陈家兴兄弟二人也跟着靠在大树上，想小憩一会，只是刚坐下没一会，陈家旺就发现小山坡背面的坑底，有一大片已经枯萎的植物藤蔓。 就想下去看看是不是某种草药，拿着专门用来挖草药的小锄头，顺着一个缓坡就走了下去。 走进枯萎的滕南中，仔细端详发现根本不认识这种植物，既然不是草药，那还是回小憩一会吧！ 只是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蹲下身子扒开已经枯萎的藤蔓，发现竟是块像木头一样的东西，可仔细一看又不对，这哪里是木头，分明是藤蔓下长出的果实。 把老大夫教他的所有草药知识，都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连忙叫来两个哥哥帮忙一起挖。 陈家兴兄弟俩知道弟弟肯定是有什么新发现，也没多问，直接从山坡上走下来动手开挖。 当一根完整的“木头”被挖出来时，陈家旺笑得见牙不见眼。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当初老大夫提起的葛根了。 “小弟，这是什么东西啊！看起来怎么有些像树枝？”陈家兴手拿着一个胖乎乎的葛根，心中充满了疑问。 陈家虽已经从小弟此时的表情猜出，他们挖得这个东西应该也是一味药材，而且价钱还不便宜，否则弟弟绝不会是这般模样。 “大哥，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应该叫葛根，有解肌退热，生津止渴，解酒毒，美容养颜的功效。”陈家旺一边挖葛根，一边与大哥说道。 陈家兴虽没有见过葛根，但也听过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喜欢用葛根煲汤，或是喝葛根粉来保养她们的皮肤。 听到自己挖得这个草药，竟然是被誉为千年人参的葛根，陈家瑞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竹溪村的山上，竟然会有这么珍贵的药材。 喜得是，既然葛根被誉为千年人参，那它的药用价值一定很高，价钱也一定特别贵，如今自己还欠着弟弟银两，也不知何时才能还上，如果这一片葛根都挖完，应该能卖不少钱。 到时应该就能把欠弟弟的银子还上了，实在不喜欠钱的滋味，每天吃不下睡不着的，日子过得也特别不踏实。 “小弟，那我们岂不是小赚一笔，这一片挖下来，怎么也能卖几两银子吧！”陈家兴不知葛根粉价格，心中猜测怎么也能卖几两银子，这对他来说就已经挺多了。 望着大哥兴奋的模样，陈家旺停下手中的动作摇了摇头，“大哥，这一片都挖完，可远不止几两银子哦！” “真的嘛！竟然可以卖那么多，那太好了，这下离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陈家兴听完弟弟的话，兴奋的不行，每年春季翻地实在太累了，他一直想买头牛，但爹娘却觉得牛太贵了，并告诉他如果买了牛，家中银两也就所剩无几了，所以迟迟没有同意。 这半个多月他与两个弟弟挖了不少草药，如今又挖到了珍贵的葛根，他觉得就算三人平分，每人怎么也能分到十两八两，自己与媳妇每个集在赚点，攒到来年开春，应该就够买头牛车了。 “大哥的目标是什么？说来听听。”陈家旺闻言问道。 “我的目标，就是早日买头牛回来，这样以后翻地收秋就不用那么累了。”陈家兴摸了下自己的头，憨憨的笑道。 一旁正在挖葛根的陈家瑞闻言，顿了下，想着等把欠弟弟的银子还完，就努力攒钱早日买头驴车回来。 以自己目前的家庭状况来看，买牛车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只能把目标定的小一点，买头驴车就知足了。 驴车跑得快，刚好适合他收山货用，所以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早日攒够买驴车的钱。 第161章 卖草药 老宅有十八亩地，每年春季翻地是项大工程，如果买了牛车爹与大哥就能轻松些，所以陈家旺很赞同大哥的想法。 随后又看了眼身旁的陈家瑞，收山货虽然赚的比种田多，但却也真辛苦，听老娘说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二哥就已经穿坏了三双布鞋，而且每天傍晚回来，都累得气喘吁吁，不愿多说一句话。 “二哥，不要急着还我钱，等卖完药材，你就买辆驴车吧！否则每天有这么多的路，时间久了，身体会垮掉的。”望着又瘦了一圈的二哥，陈家旺关心的说道。 “你买荒地，都没让二哥还钱，我咋能欠钱不还，而去买驴车呢！” 陈家瑞心中明白这是小弟心疼自己，但还是摇了摇头，让他欠债不还，拿钱去买驴车，这事他万万做不出来。 陈家兴与小弟的想法相同，他觉得既然小弟目前不缺钱用，那就先让二弟买个驴车好了，不单以后收山货方便，也避免了爹娘因他回来晚，而担心。 “家瑞，你就听小弟的吧！卖完药材，抓紧时间去镇上买头毛驴回来。” 陈家瑞本想反驳，但看到小弟真诚的目光，他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心里想着，如果草药卖的多，那就先把债还了，或是先少还一半，剩下的年底一起还。 “好，我考虑考虑。”陈家瑞望着长兄与弟弟期盼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 这片葛根也不知长了几年，根扎的特别深，当然地下的葛根长得也特别喜人，又粗又大。 最大的几棵差不多有四五十斤左右，最小的也有十三四斤重。 等三人把这片葛根都挖完，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虽然每人都累得满头大汗，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断过。 本以为能挖个百八十斤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挖了这么多，望着眼前小山一样的葛根堆，目测最少也有三四百斤重。 “小弟，这么多，得买多少钱啊！”陈家兴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双眼放光的问道。 陈家瑞也没想到只是随便找个地方休息，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惊喜，同时也对葛根的价格特别好奇。 听到大哥的话，也把目光投向陈家旺，等待着他的答案。 “具体我也不清楚，老大夫只告诉我，葛根的卖价很高，如果挖到，有多少，他要多少。”望着两个哥哥期盼的眼神，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道。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价格，但卖价很高几个字，足够陈家兴兄弟二人有所幻想。 之前只顾着高兴，此时看着堆在眼前的葛根不禁开始犯难。 上山的路很是不好走，推车上来显然是不现实，最后只能一点点背下山。 还好这处林子比较僻静，平时很少有村民过来这边砍柴，就算他们下山，也不担心葛根被偷，安全起见，还是在葛根上，覆了层枯萎的藤蔓，这才放心的下了山。 上山挖草药这么多天，为了避开村民，一直是抄小路绕到村尾，把草药背去弟弟家晾晒的。 这次也不例外，为了早点把葛根背回来，趁着天黑前拉去镇上药铺，三人到家歇也没歇，就再次上山了。 望着眼前三堆又粗又大的葛根，小溪高兴极了，没想到最后一天还有意外惊喜，挖了这么多值钱的药材。 想着三人挖了大半日草药，肯定又累又饿，听相公的意思，好像还想趁着黑天前把葛根拉去镇上卖了，赶忙去厨房准备晚饭。 来回两趟才把所有葛根都背回了家，上山下山一个人走路都很累，更何况篓子里还背着百十斤的重物。 此时虽已是深秋，但兄弟三人却汗流满面，后背的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浸透，这里是自己家，没什么好避讳的，陈家旺干脆直接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在院里就洗了起来。 顾及到自己的大伯哥身份，陈家兴与陈家瑞兄弟俩，只是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要想如弟弟那般痛快的清洗，只能晚上回自己家了。 “大哥，二哥，相公，开饭了。”望着三人红彤彤的脸庞，就知道他们热的很，小溪索性直接把饭桌搬到了院子中。 当看到饭桌上的两菜一汤时，早已饥肠辘辘的三人，再也顾不得矜持，直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一盘酸笋炒肉丝，一盘韭菜炒鸡蛋，一大碗白菜豆腐汤，被三人吃得干干净净。 “相公，你们吃饱了吗？要不我再去做些。”望着空空如也的饭桌，小溪说道。 “弟妹，不用了，我们已经吃饱了，是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没控制住……”陈家兴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有人比陈家旺还了解哥哥们的饭量，再说大哥就不是会撒谎的人，既然他说吃饱了，那肯定就是真的。 “媳妇，不用再做了，我们收拾一下，还要去镇上卖葛根，可能要晚些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把院门锁好。” 陈家旺知道葛根有两种卖法，一种切片晒干，一种湿着卖，虽然晒干卖的价格要高一些，但他嫌麻烦，再有细算其实干卖湿卖，也没太大区别。 趁着刚挖出来就去卖还压秤，与晒干卖的银钱估计也差不多少。 这也是与两个哥哥商量后做的决定，他们也赞同这个卖法。 就这样刚吃过晚饭，趁着天空还有最后一丝光亮，兄弟三人把院中早已晒干的各种草药，分门别类的装好，接着把葛根压在了草药的最上面。 为了快点赶到镇上，兄弟三人走了村后那条有孤坟的小路。 虽然傍晚的小路看起来有些瘆得慌，但三个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一边走一边聊着家常，畅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夜幕降临前，来到了镇上同济药铺。 此时店铺里只有一个伙计和两个药徒在前厅，老大夫并不在。 看到有客人上门，伙计连忙招呼道:“请问这位小哥，您是抓药还是看病？” “小二哥，我既不看病，也不抓药，请问你们掌柜在吗？”陈家旺笑呵呵的与伙计说道。 “他老人家在后堂休息，您找我们掌柜的有事吗？” 得知眼前的小哥是过来卖药材的，伙计不敢怠慢，赶忙去后堂找老掌柜。 第162章 分银子 伙计去后堂没多久，老掌柜就跟着来到了前厅。 当看到店铺里的陈家旺时，捋了下稀疏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是你啊！好久都没有看到你过来卖草药了。” 得知小伙子平时除了种田挖草药外，还在镇上摆摊卖卤味，很是喜欢勤劳肯干的他，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热情了好多。 “带我去看看你的药材。”老大夫记得陈家旺特别聪明，只是无意间看到村民来药铺卖药材，就发现了商机，转身就回屋向自己打听了几种山上常见的草药。 以后每次过来卖药材，都会继续向自己讨教草药知识，见他这么肯学，便又教他识了另外几种草药。 此刻见他笑容满面的模样，想必是挖到了什么值钱的草药，便想过去瞧上一瞧。 “好，我这就带您过去。”说完陈家旺就把老大夫带到药铺门口，停在了板车面前。 得知弟弟就是与眼前这位老人家学的草药知识，陈家兴兄弟二人特别敬重对方。 当老掌柜看到车上的葛根时，立马双眼放光，捋着胡子说道:“小伙子运气可真好，竟寻到这么多葛根。” 陈家旺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并帮着伙计与药徒把车上的葛根都搬进了药铺。 “李大夫，我还挖到了一些别的草药，不知您的药铺里收不收。”把所有葛根都搬完后，陈家旺问道。 原来老大夫看完葛根后，就回身进了店铺，并没有注意到葛根的下面，还压着其它几种晒干的草药。 镇上一共有三家药铺，属同济堂生意最好，不单因为老大夫的医术好，还因为医馆的药材价格亲民，就算贫苦老百姓，也看得起病，抓得起药。 所以药铺里最缺的就是药材，得知陈家旺车上还有其它草药，老大夫立马表示，只要是处理好的草药都收。 陈家兴兄弟俩闻言立马把车上的其它草药，都搬进了药铺，老大夫看了一眼，发现草药收拾的特别干净，连根杂草都没有，特别满意。 没一会就把伙计和两个学徒叫过来帮忙称重，最先称的是葛根，原本以为最多不过三百多斤，没想到结果很惊人，竟然足足有四百五十斤。 老大夫给的价格也很公道，因为这些葛根最少长了三年以上，药用价值很高，按每斤八十文的价格全部收下了。 之前只听弟弟说葛根很值钱，但却没想到，竟然可以卖到八十文一斤，四百五十斤那是多少钱，足足有三十六两，这还没有算其它药材卖的钱。 陈家兴与陈家瑞兄弟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个多月就赚了这么多钱，这是他们从来没想过的，高兴的差点原地蹦起来。 但想到还有外人在，只能尽量控制他们激动的心情，直到老掌柜把三个十两的银锭，和十八两碎银放到弟弟手中时。 再也控制不住他们激动的心情，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能不高兴嘛！ 离开药铺三人就往镇外走，担心路上不安全，陈家旺并没有当场分钱，而是打算回到家再分。 还好来时从家中带了两个油灯，不然这乌漆嘛黑的，还真有可能把车推到路两旁的沟里去。 回去时没有走小路，而是选择了宽敞的大路，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小路白天都难走，更何况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了。 陈家旺走后小溪就把院门插好，在未出过屋，见外面天色已经黑透，相公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凡是听到大门外有说话声，都会仔细聆听，辨别对方的声音，是否是自家相公回来了。 往日吃过晚饭后，为了节省灯油，小两口都会早早上床休息，今天因为相公还没有回来，小溪这才舍得点了一盏油灯，一边坐在灯下缝衣裳，一边等着男人回来。 第一次怀揣这么多银子，陈家旺莫名的有些紧张，一路走一路观察周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担心的要命，就怕刚刚在镇上时，被哪个贼人给盯上了。 来个半路劫财害命，想到家中怀有身孕的媳妇，还没有与自己过上一天好日子，心里更是紧张的要命。 陈家兴兄弟俩也没好到哪去，莫名的紧张害怕，此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长这么大，好不容易赚到这么多钱，如果真的遇到歹人，可如何是好。 还好一路平平安安到了家，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院外传来敲门声，小溪连忙提着油灯走了出来，辨别出是自家相公后，这才把院门打开。 “相公，可还顺利？” “嗯！一切都好，我能回屋说。”陈家旺把板车推进院内，随后关好大门，几人就往里屋走。 “媳妇，你猜卖了多少钱？”其实陈家旺比两个哥哥还要激动，只不过他善于伪装，外人很难看出来而已。 此时安全到家，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便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媳妇。 “卖了多少？二十两？”小溪给两个大伯哥分别倒了一杯茶，放在八仙桌上，问道。 为何小溪会猜二十两，因为一个夏季，她与相公挖草药，也只卖了八两多，在她心里二十两已经是很多了。 “媳妇，这次你真的猜错了。”说完陈家旺就伸出了五根手指，“是这些。” 看到五根手指，小溪猜测肯定不是五两，难不成是五十两，可这也不太可能啊！ 有些人家种一辈子地，都未必能攒下五十两银子，更何况相公他们只挖了半个多月草药，怎么能赚到这么多。 看到小溪一脸不相信的模样，这次还没等陈家旺说话，陈家兴先一步开了口，“弟妹，卖了四十八两。” “大哥，你没有骗我？”小溪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弟妹，大哥没有骗你，我们真的卖了四十八两。”陈家瑞见小溪还是不信，接话说道。 小溪没想到半月有余就赚了这么多钱，就算三家平分，每家还可以得十六两呢！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瞬间笑的合不拢嘴。 陈家旺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在山上奔波大半日，回来又接着去镇上卖药材，估计两个哥哥此时也是疲惫不堪。 就想着早点把银子分了，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但当他分别把十六两银子，推给两个哥哥时，却被对方退回来六两。 两个哥哥就像商量好了一样，说什么只肯收下十两银子，还说如果没有弟弟教他们辨别草药，他们一文都挣不到，留下这么多银子，他们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最后还是见弟弟真的生气了，两个哥哥才把所有银子都收了起来，陈家瑞更是当场归还了欠弟弟的五两银子。 把十一两银子收回了囊中，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意外惊喜了，这下再也不用为买驴车的银子发愁了。 第163章 担忧 送走两个哥哥后，陈家旺重新拴好大门，回到房间，就见财迷媳妇正拿着那个十两的银锭，笑的见牙不见眼。 小溪没想到空不久的钱罐子，再次满了起来，加上买完荒地后，卖山珍卤味等的收入，家中如今又有了二十二两银子。 “媳妇，你说咱是买辆驴车好呢！还是干脆买头黄牛回来。”陈家旺笑眯眯的看着媳妇说道。 如果买头牛，估计这些银子也所剩无几了，家中没有存银的日子，小溪总觉得不踏实，但如果买头驴就不同了，一头成年驴也不止十两，这样银子还能存下一半。 还有她觉得毛驴跑得快，比牛差不了多少，只是翻地没有那么大力气而已。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下来，这个时节去赶集还好一些，早晨没有那么冷，但入冬以后就不同了，相公还要早起去杏花村取下货，冬天的寒风最是刺骨，如果赶着驴车去取货，去镇上出摊，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相公也能多睡一会。 再有就是家中突然买了头牛回来，小溪担心被村中哪个不安分的贼人惦记上，本来自家就住在村尾，平时很少有人往这边来。 每隔三天还要去镇上摆摊，如果真有哪个贼人来家中翻找，也很难被人发现，为了安全起见，小溪还是觉得先买辆驴车比较稳妥。 “相公，还是先买辆驴车吧！村民本就眼红家里做买卖，如果买辆牛车回来，实在太惹眼了。” 小溪能想到的，陈家旺自然也想到了，其实他心中理想的目标也是驴车。 家中做了几个月买卖，买驴车的钱肯定是有的，村民也不会有太多怀疑，确实比买牛车稳妥。 买驴车的事就这样决定了，陈家旺打算明晚二哥收山货回来，就去找他商量定个时间，两家一起去选毛驴，也许小贩还能便宜点卖。 这边陈家兴与陈家瑞兄弟二人离开村尾，怀揣十六两银子就往老宅走。 最近一段时间，两个儿子上山采药回家都较晚，所以陈家老两口也没往别处想，但今天左等右等，天都黑了，也没见到儿子们的身影。 虽然大儿子二儿子，偶尔也会在小儿子家吃过晚饭再回来，但却也从没有回来这么晚过。 大嫂进门就看到公婆在房间来回踱步，就知道老两口这是在担心相公他们，笑着劝慰道:“爹，娘，相公他们不会有事的，要不我去小弟家看看。” 陈母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让儿媳妇一个人去村尾，有些不放心，就看了眼自家老头子。 陈父看到老伴瞟过来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秋菊就和你娘在家照看孩子吧！我过去看看。”说完就去下屋取了个灯笼，准备点燃去小儿子家瞧瞧。 谁知还没等他点燃灯笼，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响动，猜想肯定是儿子们回来了，立马放下灯笼起身去开门。 “家兴，家瑞，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啊！我刚打算去你小弟家瞧瞧。”陈父一边打开院门一边问道。 “爹，有好事，我们回屋聊。”陈家兴兄弟二人齐声说道。 虽说最近这些年，没听说山上有野猪出现，但儿子们迟迟不归，陈母还是会忍不住往坏处想。 此刻听到院中父子三人的说话声，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两个孩子已经打起了瞌睡，见小叔子迟迟未归，张氏就打算把毛毛抱回房间里去睡。 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刚刚还迷糊不已的孩子，听到院中陈家瑞的声音，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爹爹，伯娘是我爹爹回来了。”毛毛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像穿衣穿鞋这种事情，几乎不需要别人帮忙，开心的下地穿好鞋子，就要推门出去。 “外面冷披件衣裳再出去，小心染上风寒。”望着只穿了件里衣就要往外走的孩子，张氏随手拿起儿子的外套，搭在毛毛身上说道。 “谢谢大伯娘。”毛毛特别有礼貌的谢过张氏，就向房门飞奔而去。 陈父与两个儿子刚走进堂屋，毛毛就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了陈家瑞怀里，“爹爹，您怎么才回来。” 陈家瑞蹲下把儿子抱了起来，笑着说道:“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所以爹爹才回来晚了。” 张氏见自家男人和小叔子都回来了，连忙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热茶回来，给他们暖身子。 陈家兴看了眼还在一旁犯迷糊的儿子，不禁有些羡慕二弟，为啥同样是儿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儿子啥时也能如小侄儿一样，懂得心疼他老子。随后又摇了摇头，自家皮猴那性子，估计这辈子都难啊！ “儿啊！你们今天咋回来的这么晚，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陈母对两个儿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们身上没有受伤，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娘，我们傍晚去镇上卖药材了，所以才回来晚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看到老娘担忧的面孔，陈家兴说道。 陈家老两口也听儿子说，最近几天挖的草药越来越少，想着再挖两天就去镇上把药材卖了，然后该摆摊的摆摊，收山货的收山货。 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就去镇上把草药卖了，而且还赶在了傍晚。 陈家瑞看出了老娘脸上的疑惑，就把事情的经过与大家讲了一遍。 得知儿子们竟然挖到了珍贵的葛根，陈家老两口，瞬间眉开眼笑。 “爹娘，草药一共卖了四十八银子，我们兄弟三人平分，没人分得了十六两，钱都在这里。您收好了。”说完，陈家兴就从怀中把银子取了出来，放到爹娘面前。 “儿啊！咋能平分呢！如果没有你小弟，草药摆在那里，估计你们都不认识。”陈母对待几个儿子不偏不倚，但这次她觉得大儿子与小儿子做的似乎有些不妥。 “娘，您误会了，起初我与二弟只准备收十两，毕竟没有小弟，我们就不可能赚到这么多钱。 但小弟说什么也不同意，甚至都要与我们翻脸了，我与二弟也是没办法，才收下了银子。”见老娘误会了自己与二弟，陈家兴赶忙解释道。 陈父闻言知道这是小儿子有意在帮衬两个哥哥，便劝了老伴几句，陈母这才不再怪罪两个儿子。 第164章 杂事 陈家老两口也没想到儿子们短短半月有余，就赚了这么多银子，他们攒了大半辈子，除去给两个儿子买房成亲，也才只剩二十两有余。 大嫂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银锭子，要不是小叔子还在，真想咬一口，看看是真是假。 陈母听了老伴的分析后，已经不再埋怨两个儿子，但也叮嘱他们一定不要忘记弟弟的恩情。 陈家兴与陈家瑞何尝不知，小弟这是在帮衬他们，心里也很感激弟弟，但依照目前三家的条件来看，他们也帮不到弟弟什么忙。 想着来年开春弟弟开荒翻地时，一定要早早过去帮忙。 老宅虽然是陈母当家做主，但却从不苛待儿媳，这不十六两银子，她并没有全部收下，而是拿出二两碎银，给了儿媳，让她留着零花。 自从去镇上摆摊后，大嫂已经攒了不少私房钱，当然这些钱，公婆都是知道的。 陈母并没有像别人家婆婆那样，小两口赚的钱全部上交公中，而是每次都会从赚到的总钱数里，抽出两成作为他们的辛苦费。 目前为止大嫂已经攒下半两多了，此时看到婆婆一次性就给了二两，更是开心的不行，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把陈母哄得开怀大笑。 见时间已经很晚了，陈家瑞便开始给儿子穿衣裳，准备回家休息。 陈家老两口也没有多留，知道儿子明天准备去收山货，只叮嘱陈家瑞送孩子过来时，给他多穿一些。 “爹爹，你明日又要去收山货了嘛！” “嗯！爹爹已经耽误了很多天，如果再不去，估计村民就会把山货卖给其它小贩了。” “爹爹，山路不好走，你一定要小心，毛毛只有爹爹了。” 听到儿子稚嫩且暖心的话语，陈家瑞内心瞬间酸楚不已，都是他不好，让儿子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娘亲。 每天在老宅与小侄儿玩耍，看到人家有娘亲疼，心里肯定也会羡慕，但他与杨氏实在无法继续走下去，所以只能委屈了儿子。 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弥补儿子，尽自己所能，让他做个最幸福的孩子。 “嗯！爹爹知道了，毛毛在大伯家，一定要听祖父祖母的话。” “爹爹，我很听话的，祖父祖母都夸我比小宝哥哥懂事呢！” 父子俩一边走一边聊，没一会就到了家，因为家中无人，房间里冷冰冰的，担心儿子冷，陈家瑞特意给已经熟睡在怀中的儿子，铺了两层的褥子，这才起身去外面抱柴烧炕。 陈家瑞一边烧炕，一边想，这个家确实应该有个女人，这样每天回到家中，也不至于冷冰冰的。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冬梅，还能否看得上自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下半夜陈家瑞才睡去。 这边小溪把钱罐子重新埋好，两人就上床睡下了，后天就是镇上大集了，他们要趁着明天有时间，抓紧去山上捡柴，并把兔子和竹鼠的口粮都准备好。 家里那两头猪自从吃了豆饼后，是气吹的一样长，把大哥陈家兴给羡慕坏了，想着来年开春也一定要抓两头猪来养。 陈家瑞虽然也羡慕，但也只是羡慕而已，家中只有一个孩子，总不能让不满三岁的儿子，在家养猪吧！这也不现实。 不像大哥有爹娘帮衬，别说是养两头，就算养五头也照看得过来，自己也只能望而兴叹。 翌日清晨，刚推开房门，一股凉风瞬间从衣裳下摆钻了进去，令小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紧随其后走出房间的陈家旺见状，忍不住责备道:“都说了让你再睡会，晚些时候再起，等我把火炕烧热再起就不迟，你偏不听。” 小溪知道相公是心疼她，不忍她受一点苦，但习惯了早起的她，又怎么能明明醒着，偏要赖床，等男人把一切都做完，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做的早饭。 这点小溪是万万做不到的，在她看来只要自己还能动，就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相公，两个人干活比一个人快多了。” “哼！你总有理由，为何就不能学学村中那些懒妇，真是个傻婆娘。” 小溪没有理会男人的抱怨，而是拢了拢衣襟，直接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可能是小两口伺候的太好了，家中的兔子和竹鼠长得特别快，有几只公兔和公竹鼠已经可以卖了。 兔子繁殖快，如今家中连大带小，已经有二十几只，还有两个刚刚怀崽的母兔，估计下个月家中的兔子，就有可能突破四十只了。 竹鼠也差不多，估计养到年底就能突破三十一只了。 家中留不了那么多公兔公鼠，陈家旺与小溪合计，打算各抓两只拿去酒楼卖了。 把兔子竹鼠喂完，趁着早饭还没做好，陈家旺又把几个笼子，清扫了一遍，顺便把猪圈也给起了。 如果是别人清理这些粪便可能会嫌熏人，但陈家旺却是一点也不嫌弃，家中多了二十多亩荒地，最缺的就是肥料，当然是粪便越多越好。 “家旺又在起猪圈啊！你这孩子可真勤快，大清早就忙活上了。” 隔壁王大爷出来倒夜壶，看到陈家旺挑着一担混合粪便，从院中走出来，开口说道。 陈家旺把担子放到堆粪池旁边，笑了笑，“嗯！早晨没什么事做，就运动运动，大爷这是才起床啊！” “嗯！最近老是失眠，每天要下半夜才能睡着，所以起的有点晚。”王大爷一边往院里走，一边回道。 隔壁王大爷是这条巷子，最能起早的，老人家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给一家人烧水洗漱。 王家的烟筒永远是第一个升起炊烟的，最近几日陈家旺发现，自家都起来一会了，隔壁的烟筒才开始冒烟，原来是老爷子失眠多梦造成的啊！ 早饭做的特别简单，一盆糙米粥，一盘清炒白菜，一碗酱缸咸菜，就是两个人的早餐。 陈家旺挑着担子回到院中，饭菜也一一端上了桌，吃过早饭，小两口换上干活衣裳，背起竹篓就往村南走。 第165章 懂事得让人心疼的毛毛 据村中上了年纪的老人讲，今年可能是个冷冬，陈家旺与小溪担心家中干柴不够烧，就想趁着空闲时间多捡些柴回来，正所谓有备无患。 免得寒冷的冬天，还得看着家中的柴垛来烧火，万一真的大雪封山，无法上山去捡柴，那就麻烦了。 这边陈家瑞也早早就起了床，给家中两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母鸡，填好了一天的鸡食，这才去厨房准备早饭。 两只老母鸡虽然瘦了些，但隔三差五也会下一枚蛋，都被陈家瑞存在了装蛋的篓子里，已经有十几枚了。 今天的早饭特别丰盛，不但有盘韭菜炒鸡蛋，还有两个清水煮蛋，和一碗萝卜汤。主食是难得一见的白米饭。 毛毛揉着眼睛来到厨房，看到锅台上的韭菜炒鸡蛋，和碗中的清水煮蛋，还有锅中正在沸腾的萝卜粉条汤，不禁咽了下口水。 “爹爹，这是过年了吗？”在毛毛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好像只有过新年时，才会吃的这么好。 “没有过年，是爹爹赚钱了，所以想给毛毛吃顿好的。”陈家瑞抱着一捆柴，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说道。 “爹爹，那您把欠小叔家的银子还了吗？”毛毛无意间听到祖父祖母的谈话，知道爹爹能做生意，都是小叔借的钱，此时得知爹爹赚钱了，第一时间想起了家中的外债问题。 望着懵懂无知的儿子，陈家瑞真不知是该夸儿子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懂事，还是该心痛，儿子才这么小，就操起了本不该他操的心。 “嗯！爹爹第一时间就把欠你小叔的钱给还了，以后家中还会买辆驴车回来，毛毛开不开心。” “爹爹，咱家真的有钱买驴车了？”毛毛一脸不相信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爹爹什么时候骗过毛毛。”陈家瑞在儿子脸上亲了一口，慈祥的说道。 “那太好了，以后爹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脚心也不会起血泡了。”得知一切都是真的，毛毛高兴的手舞足蹈。 望着眼前兴奋的儿子，陈家瑞忍不住在想，自己是做了几辈子好事，才得了这样一个乖巧懂事且会心疼人的儿子。 “好了，洗手吃饭吧！一会爹爹还要送你去祖父家。” 因为每天收山货回来后，天都已经黑透了，去屋后抱柴特别不方便，陈家瑞就特意抱了两捆柴回来，放在厨房角落里，留着晚上回来时烧火用。 掸了一下身上的土，就去给儿子舀水洗漱。 毛毛是个特别孝顺的孩子，看到爹爹只喝萝卜汤，却从不伸筷去夹那盘韭菜炒鸡蛋，就明白了其中含义，立马夹了一块头鸡蛋，放在陈家瑞的碗中，让他吃，并说如果爹爹不吃，那他也不吃了。 就这样陈家瑞红着眼眶，吃下了碗中的炒鸡蛋，毛毛这才开心的笑起来。 两个水煮鸡蛋，也被毛毛分给了爹爹一个，陈家瑞虽不想抢孩子的吃食，但耐不住毛毛威胁的话语，只能含泪把鸡蛋给吃了。 毛毛已经不知有多久，没在家中吃得这么香，这么饱了，心里想着要是以后每天都可以吃的这么好，就好了。 爹爹最近瘦了很多，躺在他的怀里都有些硌得慌，如果每天都可以吃的这么好，爹爹就可以长肉肉了。 陈家瑞可不知道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儿子就想了这么多，如果知道肯定会更加心酸。 吃过早饭天色还没有亮透，陈家瑞却不得不把儿子抱上推车，送他去老宅交给爹娘帮忙照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也想让儿子在温暖的被窝多睡会，奈何他要去的村子，离家太远，如果太晚出发，晚上回来的可能就更晚，走山路也就更加不安全。 所以只能委屈儿子，每天陪自己早起，陈家瑞在车中惦了一个破被，又给儿子盖了件自己的外套，这才往陈家老宅走。 “我大孙子来了啊！冷了吧！快和祖母回屋。”这个年纪的老人都觉轻，陈家老两口也不例外，儿子来时他们已经起床有一会了。 看到儿子把毛毛送来了，立马上前抱起小孙子就往里屋走，就担心这个孙子身体单薄，不小心染上风寒，那就麻烦了。 亲眼看着老娘把儿子抱回屋内，陈家瑞这才拢了拢身上的衣襟，推车往村外走去。 陈家瑞与小溪上山时，陈家瑞都已经在十里地之外了。 毛毛到老宅没多久，陈家兴夫妻也起床了，饭菜一一端上桌，一大家子开始坐下吃早饭。 张氏忍不住想，这个小叔子还真是怕欠老宅太多还不起，每天都是让毛毛在家吃完早饭才过来，一个孩子又能吃多少，再说家中又不是供不起他们父子的早饭。 可这个小叔子就是倔得很，偏要吃过早饭再把孩子送过来。 陈家老两口看到小孙子自打进院，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忍不住问道:“毛毛能告诉祖母，今天为何这么开心嘛！” “祖母，爹爹说家中要买驴车了，这样爹爹以后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毛毛坐在饭桌后的矮塌上兴奋的说道。 “你爹确实应该买辆驴车，这样他也能轻松很多。”陈父听到小孙子的话，感到很欣慰，别看毛毛年岁小，但却比大他三岁的大孙子还要懂事。 二儿子每日推车去收山货很辛苦，这点他是知道的，之前他也与老伴商议过，小儿子都可以借哥哥做买卖的本钱，他们这做爹娘的，总不能落在儿子后面吧！ 就打算先借二儿子十两，让他买辆驴车，但却被儿子拒绝了，理由是欠弟弟的五两银子，都不知何时能还上，如果在借了爹娘的钱，就更加不知要还到何年何月了。 如今好了，家瑞还完小儿子的钱，剩下的银两足够买辆不错的驴车了。 “爹，要不家中也买辆牛车吧！这样春天翻地时，您就不用跟着一起下田了。”陈家兴放下碗筷，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父闻言摇了摇头，表示你两个弟弟目前做买卖，有了驴车会方便很多，再说距离开春翻地还有几个月时间，这牛车还是先不要买了。 不然兄弟三人，两人买了驴车，一人又紧随其后买了辆牛车回来，实在太惹眼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还是低调点好。 第166章 陈父的决定 陈家兴觉得他爹分析的不无道理，如果自家也趁这个空档买辆牛车回来，肯定会遭来村民的嫉妒。 听到相公要买驴车张氏特别高兴，这样以后翻地就轻松了，回娘家也会方便很多。 大嫂娘家在距离竹溪村二十五里外的小河村，每次为了在娘家多待一会，清晨天刚亮就得出发，来回要走两三个时辰的路，实在是累的慌。 更何况小两口还要轮番抱着儿子，还有带给爹娘的礼物，久而久之，张氏开始害怕回娘家，因为每次从娘家回来，都要歇上一两日，腿才不那么痛。 有了牛车就不同了，不但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回娘家也更有面子。 虽然她特别希望家中现在就买辆牛车，但听完公公的话，立马放弃了先前的想法，距离开春翻地还有几个月时间呢！ 等两个小叔子买驴车的风波过去，自家再买牛车也不迟，如果都赶在一起，一定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如果让他们得知是靠卖草药赚来的银两，说不得还会去找村长闹，如果遇到那不讲理的村民，或许还会说山上的东西是集体的，而不是个人的，在要求他们家把赚到的银子，平均分给大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爹，我赞同您的想法，牛车就先不买了，您觉得什么时候买合适，咱再买也不迟。”大嫂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老大，还是听你爹的吧！过段时间咱再买，就先别与你两个弟弟凑热闹了。” 陈母与老头子打拼这么多年，才有了如今还算不错的生活，她太了解村民的嫉妒心有多强了。 当年村民得知陈父跑商赚了钱，不知在背后说了多少酸话，说得最多的就是老伴常年在外跑商，肯定会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早晚会把她们母子抛弃了……等等。 所以陈母也赞同老伴的想法，就是有些担心儿子不理解。 “娘，我脑子虽不如两个弟弟灵活，却也不傻，我明白爹的用意，买牛的事听你们安排就是。” “好，你明白就好，爹不是不买，只是晚些时日买而已。”陈父把咬了一半的窝窝头放下，对着陈家兴说道。 陈家兴闻言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听爹娘的，吃过早饭就去挑水劈柴了。 在镇上摆了一个多月摊子，大嫂是越来越有生意头脑了，竟然学会了随着季节变化，增减摊子上新品货物。 这不看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竟然又在摊子上增加了鞋垫，芦苇花棉鞋，小娃娃的手套，袜套等。 为了摊上能多几样可供顾客挑选的商品，吃过早饭，大嫂就回房争分夺秒做活去了。 “收山货嘞！”陈家瑞一边推车往前走，一边喊道。 “小伙子，你可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家中都已经攒几十斤山货了，就等着你来收呢！” 陈家瑞刚进大洼村没多久，第一个卖他木耳的那个大娘就走了过来。 “嗯！一直在家忙着收秋，昨天才都收拾利落。” “哦！原来是这样啊！还是有田地好啊！哪像我们住在大山里的人，祖祖辈辈只能靠打猎采山货为生。”大娘一边走一边感叹的说道。 “大娘，我们村地不多，每家也只有几亩，如果是好年头，除去交赋税，还能有点剩余，要是赶上干旱年头，连口粮都不够。 我还羡慕住在大山里的村民呢！吃荤腥都不用花钱，还可以品尝到各种山货美食。多好啊！”陈家瑞对走在前面的赵大娘说道。 “小伙子真会说，可惜大娘没有闺女，不然一定选你做女婿。” 赵大娘很喜欢长相俊秀且有耐性的陈家瑞，便打趣道。 大娘的话刚说完，身后的陈家瑞就红了脸。 “你这小伙子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别看大娘家没闺女，但村中其她人有啊！要不大娘给你介绍一个。”大娘是真心喜欢陈家瑞就半真半假的问道。 “大娘不必了，我已经成亲了，儿子都已经快三岁了。”陈家瑞闻言连连摆手说道。 “小伙子，你都当爹了，大娘还真没看出来，这长得也太年轻了，看来是我们村的姑娘没福气了。”大娘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经过一路的交谈，陈家瑞得知这段时间，村中也来过其他收山货的小贩，但因为给的价格低，村民就没有把山货卖给对方，一直都在等他过来。 陈家瑞此行可谓是收获满满，这才只是大半日时间，就已经收了一车山货。 陈家旺与小溪来到山上后，才发现竟然有村民比他们来的还早。 因为在他们前方有一个人正在砍柴，身旁的担子都差不多已经装满了，估计来已经有些时候了。 “大林子，你来的可真够早啊！”陈家旺朝前方不远的男子喊道。 砍柴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家旺儿时的玩伴大林子，他也听村中老人讲，今年有可能是个冷冬，想到媳妇肚里的孩子，刚好是在最寒冷的腊月出生，就想多备些干柴，免得到时冻到婆娘和孩子。 这不刚把田里的粮食收回家，就迫不及待的上山来砍柴了。 大林子听到身后传来喊声，连忙放下斧头，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家旺，就笑了笑，“是啊！听村里老人说今年可能是个冷冬，我担心来晚了捡不到柴，这不天刚亮就过来了。” “嗯！这事我也听说了，想法与你差不多，只是没想到，你小子来得竟然比我们还要早。” 大林子是村中有名的孝子，虽然勤快能干，但因有个常年看病吃药的老娘，所以没有村民愿意把闺女嫁给他，过苦日子，没想到他的孝心感动了上苍，竟然让他半路救出一段美满姻缘。 如今村中有几个妇人羡慕他媳妇，不但嫁了个宠她如宝的好男人，还遇到了一个明事理，把儿媳当亲闺女一样疼的婆婆。 因为大林子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经历，曾经都遭人嫌弃过，如今却过得不比任何人差，所以对这个儿时玩伴也更加亲切。 第167章 冬梅遇险 陈家旺又与大林子聊了几句，就带着媳妇往林子深处走去，村民上山砍柴都喜欢在外围，所以附近已经没有好的枝条树干可砍。 两人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来，这片林子里有不少已经枯萎的树干，估计都砍完足够烧一个月了。 踩不断的树干，就都交由陈家旺来解决，小溪只挑那些能掰断，或是踩得断的树枝来捡。 没多久地上就堆了三大捆柴，砍完这些他们就没有再继续，主要是担心下山送柴这个空隙，谁把收拾好的柴直接顺走，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小两口决定先把这些柴送回家，在接着上山来现砍。 因为陈家旺与小溪上山早，当他们把第一趟干柴送回家时，也才刚过辰时。 接连往家送了三趟柴，两人这才没有再上山，而是打算吃过午饭，在家小憩一会，就去小溪边把鱼笼起了。 这段时间忙着收秋山上挖草药，一直没有腾出时间去起鱼笼，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获。 明天又是镇上大集了，所以小两口打算下午过去看看，如果有收获，刚好带去镇上卖了。 要是没有收获，就把鱼笼起回来，养上一年，估计来年夏季小溪里又会生出鱼来了。 而被陈家瑞惦记的冬梅，此时却尤为愤怒地盯着眼前邋遢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二赖子，你让不让开，如果再不让开我就喊人了。” 二赖子闻言不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用色眯眯的眼神，在冬梅身上乱瞟，并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喊吧！到时我就说是你这个寡妇寂寞难耐，先勾引我的，看到时，村民是相信你这个小妖精，还是更相信我。”说完还大笑三声。 冬梅闻言气愤至极，不得不说二赖子，就是抓住了她的命脉，才敢这么嚣张，自从冬梅以寡妇的身份被接回竹溪村。 她就成为了众多女人嫉妒的对象，只因冬梅有着出色的容貌与温和的性格，未婚前就是村中小伙子们爱慕的对象。 但因为有陈家瑞这个青梅竹马，一直守候在她身旁，让那些小伙子根本没有可趁之机，大家这才不得不对冬梅断了念想。 这不冬梅刚回村，有些曾经爱慕过他的男子，便开始嫌弃家中的婆娘，时常在心中拿妻子与昔日爱慕对象做比较，是越看越不顺眼，有的甚至在气愤之余，嚷嚷着宁愿和冬梅这个寡妇过，也不愿在看到家中婆娘。 就这样冬梅成了竹溪村不少已婚妇女的公敌，虽然她没有做过任何事情，每日只是守在家中刺绣。 却还是被那些嫉妒她的女人，散播了不少难听的谣言，时间久了，这话自然也就传到了冬梅耳中，自那以后她更是很少回村，就是碰到村中有男子与她打招呼，也绝不多说一句话，只是笑笑就过去了。 今天本是回村给爹娘送棉衣，谁知刚走到村尾处，就被村中光棍汉二赖子，拦住了去路。 冬梅本想大声喊叫，但想到自己的名声，早已经被那些嫉妒她的女人们给毁了，就算她喊来了村民，估计也不会有几人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村民肯定更愿意相信是她耐不住寂寞，勾引了二赖子。 二赖子见冬梅没有喊人，胆子更加大了起来，看到女人姣好的容颜，就心痒难耐，想上前把她蹂躏一番，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快走两步就要上前抱住冬梅，冬梅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二赖子竟然可以这般胆大无耻。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真的喊人了。”冬梅此时已经被吓得不轻，说话都带着颤音，即使是威胁的话语，也没有一点杀伤力，反而勾起了二赖子最原始的欲望。 “你相公都已经死这么久了，一定很想男人吧，虽然我长得不尽人意，但我身体好啊！保证能把你伺候的欲仙欲死。 今天你就从了我吧！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说完二赖子就朝冬梅扑了上去，还好冬梅反应快躲开了。 二赖子扑了个空，气愤的骂道，“你个贱人竟然敢躲我，看我不弄死你。” 看到二赖子猩红的双眼，冬梅知道她在劫难逃，男女力量悬殊，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女人。 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别人会怎么议论，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如果可以她想离开竹溪村，找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救命啊！救命啊！……”冬梅一边躲避二赖子的魔爪，一边大声喊道。 二赖子没想到冬梅竟然真的豁出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村民过来这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到冬梅就开始撕扯她的外衣。 心里想着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名誉扫地，不想嫁我也得嫁。 这一刻冬梅彻底绝望了，脑子里都是儿时陈家瑞保护她的画面，此时此刻多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出现再救她一次。 无论她怎么躲避，衣裳还是被二赖子给撕开了，此时她能做的就是大声呼救，希望上苍怜悯，有人救救她。 冬梅的住处就在村后的山脚下，距离村尾很近，此时刚准备午睡的小溪，突然被女人的呼救声吓了一跳。 这道呼救声中夹杂了太多的绝望，让她忍不住心中一颤。 女人的呼救声，陈家旺当然也听到了，只是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无论是谁都该出去看一眼，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贼人胆子这般大。 陈家旺穿好鞋子拎起一根木棍，就出了院门，小溪不放心也跟了出来。 顺着女人的哭泣声，陈家旺来到自家东墙外不远处，一眼就看到二赖子正在撕扯着一个女人的衣裳。 冬梅头上的发簪，早已在拉扯中不知掉去了哪里，所以不怪陈家旺没有看清女人的相貌，更没有看出对方是谁。 “二赖子，你快点住手，不然我就叫人了，让全村的人都看看你是如何禽兽不如，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对女人动手动脚。” 第168章 二赖子挨打 陈家旺的一声暴喝，把正兴奋的二赖子吓了一个激灵，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过来了，不过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看到来人是陈家旺时，更是得意洋洋的说道: “怎么？我碰这小寡妇你不愿意了，但我就是碰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娶了她就是。” 冬梅见来人是陈家旺，更是羞愧不已，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家旺，我不想嫁给他，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是他拦住了我的去路，并对我……” 冬梅再也说不下去，豆大的泪滴从她的眼角落了下来，此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何这么狼狈的一面，就让喜欢的人弟弟给看到了，让她以后该如何面对陈家旺，越想越伤心，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之前冬梅披头散发，陈家旺是真没有看出来是谁，此时看到被欺负的人，竟是冬梅姐，瞬间怒了。 抡起木棍就朝二赖子身上打了下去，二赖子没想到陈家旺真的会动手，心里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就想抱头逃走。 陈家旺哪里会轻易饶了他，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没一会二赖子就被打的鼻青脸肿，开始连连求饶。 小溪没想到被欺负的女人，竟然就是二哥的青梅竹马，看到她身上被撕烂的外套，连忙走上前安慰道:“冬梅姐去我家吧！我给你找件外衣，不然一会有村民过来，看到就不好了。” 冬梅闻言看了眼身上被扯掉纽扣的外衣，含泪点了点头，就跟随小溪进了院子。 “我让你打冬梅姐的主意，她已经够可怜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竟然还想毁了她。”陈家旺一向以好脾气示人，还从没有这么愤怒过，一边打二赖子，一边说道。 “她如今是个没人敢娶的寡妇，我单身汉一条，打她主意又有什么不对，谁让她长得那么好看了。”此时二赖子已经看明白了，陈家旺压根就没想放过他，也不求饶了，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二赖子话音刚落，陈家旺一棍子就抡到了他的膝关节处，凄厉的惨叫声，瞬间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同时也吵醒了这条巷子里，正在睡午觉的村民，王家老俩口是第一个跑出来的，当看到被打的是二赖子时，对他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只因这二赖子是村中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专干那鸡鸣狗盗之事，前两年想吃煮玉米，不掰自家田里的，而是把地邻王大娘家的玉米掰走了半袋。 还是王大爷顺着蛛丝马迹寻到了二赖子家，奈何他娘是个护犊子且胡搅蛮缠的婆子，都追到家去了，还死不承认他儿子偷玉米。 为了不赔王家玉米钱，竟然豁出一张老脸，污蔑王大爷想轻薄于她，把王大爷气得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最后的结果就是不但没要到玉米的补偿款，还惹了一肚子气回来，想他一辈子堂堂正正，临老竟然被人泼了一盆脏水，回来第二天就病倒了，足足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才算恢复了以往的气色。 至今他都没有忘记那件憋气又窝火的事，此时看到二赖子挨打，就差拍手叫好了，恨不得上去亲手打他两棍子，以解当年心头之恨。 陈家旺虽然气愤二赖子对冬梅动手动脚，却没有往他要害处打，但也足够疼上十天半月了，看他以后还长记性不。 没多久村尾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但却没有一人出来劝架，虽然不知道二人因何吵起来，但陈家旺并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 这件事情的起因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二赖子引起来的，几乎家家户户都被二赖子光顾过，所以村民眼中并无同情，只有解恨。 大家都以为是二赖子偷了陈家的东西，所以对他议论纷纷，更多的是拍手叫好，直说陈家旺打的好，只有这样他才能长记性。 二赖子也不敢对村民解释他并没有偷东西，只是轻薄了村中的小寡妇，但想到如果说出实情，村民有可能直接把他送去县衙，或是找村长把他逐出村子，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气。 陈家旺见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就收了手，想着不能打的太狠了，不然晚上二哥回来，就无处下手了，便暂时放过了二赖子。 二赖子只觉浑身散架子一般疼痛难忍，只想马上回家趴在床上，再也不起来，此时见陈家旺收回了一直往他身上招呼的木棍，立马一瘸一拐的往家跑，由于走的太急直接被石子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围观群众瞬间笑的前仰后合，陈家旺与二赖子一前一后离开，村民这才渐渐散去。 “小溪谢谢你。”此时的冬梅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狼狈，就是身上的淡蓝色衣衫，看起来有些不是很合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小溪长得比较娇小，衣裳穿在高她一头的冬梅身上，就显得又短又小。 陈家旺的男衣倒是合适，但却不适合，所以只能找出刚缝制好没多久新衣裳，暂时给她换上。 “冬梅姐客气了，你与二哥的事我听相公提起过，如果当年没有杨氏的插入，我还得称呼你一声二嫂呢！” 小溪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有她的目地，那就是，她想试探下冬梅心中是否还有二哥的位置，如果有，就趁早让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二哥一个人带毛毛生活，太不容易了，不但孩子没人帮忙照看，只能每天大清早就送去公婆家，傍晚回来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累了一天了，还得回到家自己现做。 如果冬梅嫁过去就不同了，二人本就有情，肯定比杨氏知冷知热，懂得心疼二哥和懂事的毛毛。 冬梅听完小溪的话瞬间红了脸，想到那个曾经呵护了她十几年的男人，泪水再次滚落了下来。 想到被二赖子撕扯坏的衣裳，瞬间觉得自己肮脏无比，再也配不上那个温柔的男人。 看到冬梅的眼泪不要钱一样的落了下来，小溪就知道这事有门，看样子他们心中都有彼此，只是顾虑太多。 第169章 李浩 如果可以她与相公想帮一把这对苦命的男女。 “相公，你回来了，没有受伤吧！”小溪刚准备去门外看看陈家旺回来没，就见他从外面走了进来。 “媳妇，受伤的只可能是二赖子，你相公好着呢！”看着有些紧张的小溪，陈家旺笑嘻嘻的说道。 “没受伤就好，我就担心，把二赖子打狠了，他会报复。” 想到二赖子那凶狠的目光，小溪就忍不住有些担忧。 “媳妇，你放心吧！二赖子绝不敢报复，别看大哥二哥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但这个村中就没有几人能打得过他们。 我受欺负有人帮，二赖子人缘太差，他的几个哥哥因为老娘偏心严重，各自成完家后，早就与他们断绝了来往，看到他都躲着走，生怕粘上甩不掉。” 陈家旺一边往外走去打水洗手，一边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但还是小心谨慎点好，免得他躲在暗中偷偷报复。”小溪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还不忘叮嘱已经走出门外的男人。 两人的互动都被坐在房间里的冬梅，看得一清二楚，她很羡慕二人的感情，心中忍不住在想，如果当年自己嫁的是所爱之人，是不是也如眼前画面这般温馨。 虽然婚后相公对她宠爱有加，但她却并不爱对方，所以生活中总感觉少了那么一丝甜蜜。 在小溪的一番劝解下，冬梅已经没有之前那般伤心难过，如今的她只想快点回家去，然后把家旺媳妇这套衣裳换下来。 刚刚她就发现了，这是一件刚做完没多久的新衣裳，如果没有猜错，对方应该还没有上过身，却被自己穿在了身上，冬梅很不好意思。 知道二赖子已经被陈家旺打跑了，自己回家的路已经安全了，就起身要告辞，小溪知道冬梅在自家待的很局促，也就没多留。 并表示衣裳不急着穿，让她什么时候有时间，再送回来就好。 “冬梅姐你放心吧！估计二赖子最近都不敢再过来找你麻烦了，回头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二哥，让他去帮你报仇。” 刚回屋的陈家旺看到起身往外走的冬梅，出言安慰道。 “这不好吧！毕竟你二哥那么忙，他……”冬梅听到陈家旺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给瑞哥，替她去报仇，红着脸有些紧张的说道。 “如果二哥知道你被二赖子欺负了，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又怎么会在乎那一点时间呢！” 冬梅知道陈家人一直都很喜欢她，即使她成亲嫁人以后依旧如此，尤其是陈家老两口对她更加喜爱。 虽然木已成舟，杨氏还给瑞哥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却依旧未能得到陈家老两口的认可，这么多年更是从未登过儿子家门。 忍不住在心中想，如果当年没有杨氏的介入，或许她与瑞哥的孩子也有毛毛那么大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家大哥今天去镇上办事，买了二斤肉回来，老两口包了白菜馅水饺，闺女一个人靠卖刺绣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平日里更是舍不得买荤腥吃。 这不饺子刚出锅，就派大哥李浩给妹妹端来一碗，可是到妹妹家一看，竟是大门紧闭，一副家中无人的样子。 上前叫了好一会门，也不见妹妹出来开门，可见家中真的无人，可是大晌午的妹妹又能去哪里呢！ 妹妹自从被爹娘接回村后，只有赶集日才会去镇上卖卖绣品，平日里除了自家便再无去处。 因为如今的寡妇身份，更是连曾经的小姐妹都断绝了来往，就担心去谁家中，会惹来闲话。 李浩不禁有些担心，本来妹妹住在村外，家人就不同意，担心荒郊野岭的不安全，但耐不住妹妹心意已决，说什么也不肯回娘家住。 大家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把荒废已久，老猎户曾经居住过的三间茅草房，修葺加固一番，从此妹妹便一个人在村外生活。 这一住就是三年有余，还好家人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兄弟姐妹几个也会时不时的带上些粮食或是蔬菜过来看看。 在镇上时李浩内心就莫名有一丝不安，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最近起早贪黑去镇上做活，没有睡好的缘故。 当看到妹妹家紧闭的大门时，这丝不安，竟然莫名加重了，想着不会是妹妹出什么事了吧！ 就要转身回村把弟弟们叫上，去寻妹妹，只是他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妹妹穿着件，极不合身的淡蓝色外套回来了。 妹妹虽然日子过得紧吧！但却从未见她穿过这么不合身的衣裳，出于好奇李浩开口问道:“大妹，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还穿了这么一件又短又小的外套，是不是家中没有余钱做新衣裳了？” “大哥，没有，我有衣裳穿，去年大嫂给我做的那件，还没有穿呢！” “既然有新衣，怎么还穿这件呢！”听到妹妹的回答，李浩更加不解。 “我……这件……不是……”冬梅不知该如何与哥哥解释这件衣裳的来历，她担心大哥那冲动的脾气，会去找二赖子算账，到时全村的人都会知道她被二赖子欺负了…… 妹妹虽然性格温和，但却从不是吞吞吐吐的性子，李浩更加怀疑妹妹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不经意间发现妹妹脖子上的淤青时，终于知道妹妹因何吞吞吐吐了。 “你告诉大哥，这是哪个混蛋做的，我要去杀了他。”李浩指着妹妹脖子上的淤青，气愤至极的说道。 “大哥，已经没事了，家旺已经帮我把对方打了一顿。”冬梅就知道大哥知道事情的经过肯定会发火，这还没对他讲出实情呢！就已经发怒的边缘了。 所以更加不敢对他说实话，只想把大哥安抚住。 李浩特别聪明，只是听到是陈家旺帮了妹妹，就已经猜出，事情肯定就发生在妹妹回家的路上，因为陈家就住在村尾。 “你告诉大哥，到底是哪个混蛋欺负了你，不然我就去找陈家旺问。”想到妹妹脖子上的淤青，李浩就气得咬牙切齿。 冬梅见事情瞒不住了，只能对大哥讲了事情的经过。 得知竟是村中二赖子欺负了妹妹，李浩把饺子递给妹妹，就要去找对方算账。 第170章 张罗相亲 还是冬梅劝了好一会，李浩才放弃了要去找二赖子算账的想法，不过心里却暗暗记下，一定要帮妹妹报仇。 “大妹，你一个人住在村外，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你还是搬回家里去住吧！” 有了今天二赖子一事，李浩觉得妹妹继续住在村外，实在令人担忧，就想劝她搬回去。 家中只有三间正房，爹娘，大哥大嫂，和两个小侄儿各住一间，就已经满了，如果自己搬回去又该住在哪里。 想到这些，冬梅摇头拒绝了大哥的提议，她觉得二赖子被陈家旺打的挺狠，估计一时半会都不会再过来找自己麻烦了。 李浩拿妹妹没办法，只好同意她继续住在村外，不过但凡有风吹草动，一定要知会他。 “给，这是爹娘让我送来的饺子，你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李浩就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妹妹。 “好，大哥，我已经没事了，你也累了半日，回去睡个午觉吧！” 冬梅接过哥哥手中的饺子，看着眼下有些淤青的大哥，关心的说道。 李浩点了点头，屋也没进就转身回去了。最近这段日子，他的睡眠确实有些不足。 此时的陈家瑞还不知冬梅被欺负的事，正兴高采烈的推着一车山货往家赶。 冬梅走后小溪就把她试探到的结果，说给了陈家旺听。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陈家旺一直相信冬梅心里还是有他二哥的。 如今得到了证实，他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讲给二哥听，看看他是何反应。 如今家中的存银足够买辆驴车，陈家瑞决定晚上回去后，就去问问小弟，看他是否与自己一起去牲畜市场看看。 天气渐渐转凉后，小弟就开始每集推着大锅去镇上卖卤味，这样食客们老远就能闻道卤味的肉香。拿回家时卤味也还是热乎的。 但推着卤味的大锅去镇上并不是个轻松活，每次小弟都会累的满头大汗，他一直张罗着想买辆驴车。 奈何家中买完荒地后，就没有银两买驴车了，如今卖草药的钱别说是买驴车了，就是买辆牛车回来也差不多了。 好好的午觉没睡成，陈家旺与小溪干脆也不睡了，带着背篓和鱼桶就往山脚走去。 李浩这一路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瞒着爹娘，到家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这个天杀的二赖子，他怎敢如此对我那可怜的闺女。”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李母已经可以下地正常行走，只是不能走太多路，秋收这段时间，一直被留在家中照看两个孙子，和帮忙做午饭，早晚的饭菜还是儿媳来做。 此时听到女儿被欺负，瞬间怒火中烧，气得拍腿大骂二赖子。 李父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从他铁青色的脸庞，与握得已经泛白的拳头，就不难看出此时的他有多么愤怒。 “老婆子，我看事不宜迟，还是先给闺女找个婆家要紧，这样就不会再有那些阿猫阿狗，都打她的主意了。” 闺女长得漂亮，如今又是一个人住在村外，难保没有人不打她的坏主意。 还好二赖子只是在村尾拦住了闺女的去路，这要是去村外的茅草房，那就麻烦了，四下连个人家都没有，说不得闺女今天真会在劫难逃。 李父觉得既然闺女不愿意搬回来与他们同住，那不如趁早寻个合适的后生嫁过去，这样也免得他们老两口每天提心吊胆。 “你都说找，可那合适的后生，哪像买大白菜那么容易。”李母也觉得此时闺女住在村外，已经不安全了，所以他理解老伴的想法，只是附近村庄根本就没有与女儿般配的人家。 这几年媒人也来过几个，可是提的对象，不是身体不健全，就是老鳏夫，或是游手好闲之人，配不上女儿不说，简直就是在糟蹋闺女。 李母气愤之下，就把那些上门提亲的媒婆，给轰了出去，自此以后闺女的名声，算是彻底被那几个媒婆给毁了。 不但四处宣扬姑娘克夫，还说闺女长了一副狐媚的容貌，以后不管谁娶了她，都有可能被戴绿帽子。 想到自己要貌有貌，要手艺有手艺的闺女，就这样被夏家和几个媒婆所毁，李母就起的牙根直。 “找冬梅她舅妈在娘家那头，帮忙打听下，有没有合适的后生，长相不重要，只要人品好，不嫌弃闺女的寡妇身份，哪怕是家境穷点也没事。” 李父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对闺女好，穷点无所谓，他们家生活条件还过得去，可以适当的帮帮小两口。 再说闺女还有手好绣活，养活自己绝对不成问题，更何况还有相公两人一起努力，他还不相信了，日子就过不起来。 “好，明日我就回娘家找弟妹问问。”李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答应了老伴，但其实她心中也没底，毕竟去年就叮嘱过弟妹，如果有合适的人选，还不早过来通知她了。 李家大儿媳刚好领着两个孩子过来找祖父祖母，听到婆婆说的话后，就知道公婆这是打算给小姑子找婆家了。 想起前几日回娘家时，弟媳与她提起过的那个吴博文，虽然家中有个体弱多病的老娘，但小伙子却是个勤快能干的。 伺候老娘的同时，不但把田地侍弄的连根杂草都没有，农闲时节还会去镇上打零工。 村中姑娘都不想进门就过苦日子，所以即使小伙子各方面都不错，还是因他老娘耽误了娶妻生子。 如今已有二十七八岁了，还是一个人，老娘已在三年前就过世了，要是小姑子嫁过去，过门就能当家做主，凭他们二人这股能干劲，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爹，娘，我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大妹她是否愿意。”大儿媳田氏接话说道。 李家老两口闻言眼睛瞬间一亮，齐声问道:“文竹，快与我们说说，这小伙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人品如何，家庭环境怎样？” 看到公婆迫不及待的表情，李家大儿媳笑了笑，就把村中吴博文的家庭状况叙述了一遍。 李父李母听后都觉得这小伙子，无论是年龄还是各方面，都与闺女甚是般配，立马表示吃过晚饭后，就去找女儿商量一下，相亲的事情。 如果闺女同意，马上就让大儿媳的娘亲去做媒，安排俩孩子相亲的事情。 第171章 合适的人选 “既然你们村有合适的人选，怎么不早与我和爹娘讲呢！”听到自家婆娘的话，李浩有些埋怨的说道。 “哎呀！这不也是前几日回娘家，与弟妹聊天时，提到了吴博文，我才想起来的嘛！” 李家大儿媳是真心希望小姑子能找到个好归处，而不是一个人孤独终老，所以她理解男人的心情。 大儿媳是李母从众多姑娘中，挑选出来最为满意的长媳，此时见大儿子责备儿媳，忍不住说道: “以前对于你妹妹是否再寻婆家，我也没强烈要求，只想着一切随缘，遇上合适的就嫁，没有合适的就先这么过着。所以这事你不能怪文竹，不早与我们提起此人。” 大儿媳勤快能干又顾家，对几个小叔子和小姑子也都特别好，就是平时不善言辞的李父，今天也尤为赞同老婆子的说法。 李老太也是个急性子，原本打算吃过晚饭，再去找闺女商量相亲的事，可此时却有些坐不住了，非要现在就过去，李父无奈只好陪老婆子去闺女家。 这边小夫妻俩也来到了小溪边，此时已是深秋，河水早已不似收秋前那般温暖，甚至可以说有些冷。 刚迈进河水里，陈家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下水之前就猜到水会很凉，只是没想到，会凉到这个程度。 但还是忍着冰凉的溪水，继续往下鱼笼的地方走了过去。 鱼笼的分量确实很重，但里面是活鱼还是死鱼就不确定了，毕竟这么久都没起过了，如果早钻进去的，估计也早死透了。 废了不少力气，陈家旺才把三个鱼笼拖到了岸边。 小溪赶忙把干衣裳拿过来，让相公换上，陈家旺瞬间觉得暖和了不少。 果然如陈家旺预料的那般，每个鱼笼里大概都有十几斤鱼，但活鱼却不多，三个鱼笼都倒完，也只挑出了十几斤活鱼。 其它的鱼虽然已经死了，但小溪觉得扔掉实在太可惜了，就把鱼笼里完好无损的死鱼单独挑了出来，打算带回家去晒鱼干。 临走时陈家旺又把鱼笼下回了小溪中，只是这次他并没有下在水草丰盛的地方。 因为溪水实在太凉了，他不想再体会一次，冰凉刺骨的感觉，就把鱼笼下在了小溪岸边不远处。 两人这才拎着一桶活鱼和死鱼往家走，顺便又捡了两背篓柴。 陈家旺与小溪到家没多久，陈家瑞就带着毛毛过来了。 原来陈家瑞今天太阳还没下山就到了家，本打算先带儿子回家吃过晚饭，再来小弟家的。 谁知还没等他说话，毛毛就先开了口，说是想去小叔小婶家，陈家瑞很是不好意思，每次空手去弟弟家，就带了一些榛子核桃过来。 听卖山货的村民说，这两样东西很好吃，不过具体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般，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收了这么久的山货，他也没尝过。 陈家旺与小溪此时正忙着晒鱼干，看到院外走进来的父子俩，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叔，小婶，我都想你们了。”毛毛一个箭步就冲到小溪身边，然后停了下来，笑嘻嘻的喊道。 “让小婶看看，毛毛是不是又长高了。”小溪在围裙上擦掉手上的盐巴，蹲在地上望着毛毛慈爱的说道。 毛毛最喜欢看小婶笑了，他觉得婶婶的笑容特别温暖，心里想着，要是他娘也像婶婶这样温暖，也许爹爹就不会把她赶走了。 “二哥，你过来就过来呗！怎么还带着东西来，这东西一定很贵吧！”小溪看到陈家瑞递过来的山货，责备道。 看到儿子在弟妹面前笑的那么纯真，陈家瑞忍不住幻想，日后把冬梅娶过门后的画面。 对，他已经想通了，无论冬梅现在心中还有没有他，都想为自己勇敢一次，如果没有，从此便死了这条心。 “咱自己收的山货没有那么贵，如果弟妹喜欢吃，就知会一声，下次我在带些过来。”陈家瑞笑呵呵的说道。 晚饭小溪本打算一菜一饭的，但此时二哥带着毛毛过来了，肯定是不行了。 就去桶里抓了两条鱼，打算做个清炖鲤鱼，再炒盘黄豆芽。 陈家旺把最后几条鱼抹完盐吧！就去打水洗手，毛毛则是一路跟在婶婶身后来到厨房，帮小婶烧火做饭。 “毛毛，婶婶一个人就忙得过来，你去外面看兔兔吧！”小溪见毛毛也跟着自己来了厨房，就知道小家伙是过来帮忙的，她可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帮忙干活。 “不，我喜欢帮婶婶干活。”毛毛闻言很自然的搬过小板凳，坐在灶前笑嘻嘻的回道。 小溪见毛毛铁了心要留下帮忙，也只能随他去了，不过却时刻注意着灶前的小家伙，就怕火苗会烧到孩子。 院中的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当陈家瑞得知冬梅被二赖子欺负了，如果不是弟弟及时赶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二赖子也太欺负人了，我绝不会放过他。” “今天我已经把他暴揍了一顿，估计没个十天半月，身上的疼痛是消不了的，你下手也别太重，万一打残，可就麻烦了。” 看到二哥有些猩红的双眼，陈家旺就知道他此时有多么的愤怒，就担心他错手打残了对方。 陈家瑞没想到二赖子如此胆大，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良家妇女。 而且欺负的还是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让他如何能忍受得了，此时在心中已经计划了几种报复二赖子的方法。 就等着夜幕降临后去实施，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恨。 此时的冬梅正在窗前绣鸳鸯手帕，这是前几日在镇上绣房新领来的绣活。 因为她刺绣手艺好，绣坊收其她人的帕子都是三文一个，冬梅的绣品却给出了七文的价格。 咚咚咚……院外传来拍门声。 平时除了爹娘兄弟姐妹外，几乎无人登门拜访，听到外面的拍门声，冬梅已经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心中想着，肯定是大哥回去把自己遇二赖子的事，讲给了爹娘听。 第172章 你可还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冬梅放下手中的帕子，整理了下衣裳就出屋去开门，果然如她预料的那般，门外赫然站着爹娘。 “快让娘看看，可有受伤，这个天杀的二赖子……”院门刚打开，李母就围着闺女转了两圈，查看她是否有受伤，当看到脖子处的淤青时，更是心疼的不行。 李父当然也看到了闺女脖子上，被掐的伤痕，但这件事情不宜闹大，不然二赖子肯定会反咬一口，到时闺女也会名誉扫地，所以目前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日后再找机会报仇。 “爹，娘，我们进屋说。”虽然这里是村外，几乎不会有人过来，但冬梅还是不想让爹娘站在院外说话。 李父明白闺女的担心，扫了眼周边，确定无人后，这颗心才放下来。 冬梅把爹娘请进屋内，并给他们沏了两杯热茶，这才坐下来。 当得知爹娘是过来劝她改嫁的，冬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再嫁，或是还在幻想着什么，总之就是不想成亲。 冬梅知道这是爹娘担心二赖子贼心不死，想着如果她能早点订下婆家，或许就能断了他的邪念。 但她并不想为了躲避二赖子，就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嫁了，即使爹娘说的这个人很不错。 “闺女啊！你与爹娘说实话，你这心里是不是还有家瑞，如果有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找陈老头夫妇问问，他们是否还喜你做儿媳。” 李母也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闺女三番四次的拒绝相亲，拒绝再嫁，说她只是单纯的不想成亲，打死她也不相信。 “娘，我也不知道心里还有没有瑞哥，但每次你们提议让我再嫁时，心里都会忍不住拿他与对方做比较……”冬梅没想到老娘问的这么直接，但还是红着脸说出了她的感受。 老两口一看闺女羞红的面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摆明就是心里还没有忘记陈家那个臭小子。 “好，爹娘明白了。”得到姑娘肯定的答案，此时的老两口只想立马去陈家老宅，把这门亲事早点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在出点什么岔头。 冬梅听到爹娘的话，脸更红了，李家父母又叮嘱了女儿几句，就起身回去了。 因为当年杨氏的插入，使得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各自婚嫁，从此之后李家老两口便再也没登过陈家的门。 虽然李家父母也知道这件事情，与陈家老两口没有任何关系，但曾经整个村子都知道他们差点成为儿女亲家，如今人家儿子却娶了别的女人为妻。 自己的女儿仿佛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了避免村民继续嚼舌根，李家老两口便渐渐淡了与陈家老宅的往来。 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往来，如果突然空手上门，李家老两口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商量最后的结果就是去镇上买些礼物，再去登门拜访。 村尾这边饭菜也上了桌，毛毛坐在凳子上吸了吸鼻子，心里想着，还是小婶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大伯娘做的饭菜虽然也不差，但就是有时咸有时淡。 “听说这鱼肉小孩子吃了会长个，毛毛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快点长大嘛！今天多吃些。”小溪把挑完刺的半碗鱼肉，放到毛毛面前说道。 “谢谢小婶，小婶最好了。”毛毛确实喜欢吃鱼肉，但又怕被刺扎，所以迟迟没有下筷。 陈家瑞没想到弟媳比他手还快，这么快就挑了半碗鱼肉，看了眼碗中才挑了一半的鱼刺，突然觉得自己好笨啊！ 这顿饭属毛毛吃得最为惬意，还没等碗中的鱼肉都消灭掉，小叔小婶和他爹就又递过来一碗挑好的。 吃过晚饭毛毛扶着鼓起的小肚子，在院中溜达，因为小婶告诉他，这样做有助于他消化，晚上睡觉就不会肚子痛了。 陈家瑞则与弟弟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说是办完事再回来接孩子。 这边的冬梅送走爹娘后，也无心在刺绣，而是坐在窗前想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如果只是她一厢情愿，那爹娘去陈家老宅，岂不是很下不来台，同时又在幻想陈家瑞哥心中还是有她的。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啊！”外面的敲门声打断了冬梅的沉思，这次她没有直接去开门，而是先问道。 “冬梅，是我，陈家瑞。”原来陈家瑞吃过晚饭，直接来了村外冬梅的住处。 “瑞哥，你……你怎么过来了？”听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冬梅的心突然狂跳不止，有些结巴的问道。 “我过来看看你。” “哦！那你等一下，我过来给你开门。” 吱嘎一声，木门从院内被打开，陈家瑞也如愿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彼此，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冬梅，你可有受伤。”最后还是陈家瑞忍不住先开了口。 “我还好，只是被二赖子掐了两道淤青而已。” 听闻此言，冬梅就知道陈家瑞什么都知道了，她也没打算瞒着对方，也不知为何当看到门外的男人时，感觉心里委屈极了，不知不觉眼中就蓄满了泪水。 陈家瑞最见不得冬梅落泪了，小时只要她一哭，肯定就会有人倒霉了，此时看到对面的女人，泪眼汪汪的模样，心疼极了。 也不再顾及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把冬梅搂在了怀里。像儿时一样安慰道:“不要哭，瑞哥会给你报仇的。” 冬梅很贪恋这个久违的怀抱，尤其是男人，哄她时的话语，仿佛回到了七八岁的那段时光，令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趴在陈家瑞的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陈家瑞安慰了好一会，总算是把趴在怀中抽泣的女人哄好了。 望着男人被眼泪浸湿的肩头，冬梅很不好意思，羞红着脸说:“瑞哥，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也不知为何看到你，就觉得心中委屈极了。”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如果当年不是我负了你，你也不会……” “不，瑞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能说明我们有缘无分……” “冬梅，如今我也是一个人了，不知你可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弥补当年对你造成的伤害。”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陈家瑞觉得弟弟说的对，如果还喜欢，就鼓起勇气大胆表白，哪怕被拒绝了，最起码心中不会留下遗憾。 第173章 登门拜访 从男人看到她时那焦急的神情，还有刚刚那个拥抱，冬梅就知道陈家瑞心中也是有她的。 此时听到男人类似表白一样的话语，瞬间小鹿乱撞般，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瑞哥，我愿意，但是毛毛会接受我吗？”冬梅红着脸庞点了点头，同时也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原本陈家瑞还担心冬梅会嫌弃毛毛，认为他是个拖油瓶，没想到都是他小人之心了。 冬梅不但不嫌弃毛毛，反而在担心儿子会不会接受她这个继母。 “毛毛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只要你不嫌弃他，他绝对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望着给自己倒茶的女人，陈家瑞认真的说道。 “瑞哥，这点你放心，虽然我不是毛毛亲娘，但我一定争取做得与亲娘无异。” 冬梅也听爹娘提起过毛毛，无一不是夸孩子聪明可爱，同时也对杨氏为了贴补娘家，连亲生儿子也可以不管不顾的行为，很是不理解。 她觉得既然忘不掉，不如重修于好，总比随便找个不爱的男人嫁了强，毛毛虽然不是自己所生，但她相信时间久了，终会处出感情来。 听到冬梅的话陈家瑞很感动，当即表态，今生今世肯定不再辜负面前的女人。 村外茅草房里的男女你侬我侬，李家老两口这边也特别顺利。 当陈父陈母得知他们的来意时，瞬间眉开眼笑，原本二人就喜欢冬梅，如果没有杨氏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两孩子早就走到一起了，肯定比现在过得幸福多了。 当即表态，等儿子回来就问他，明天就给老两口准信。 四人坐在堂屋，有说有笑的聊了好久，李家老两口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陈父不但让他们把带来的礼物拿了回去，还特意给带了两包自家老婆子做的糕点，说是让老两口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李父李母来时还一脸紧张，就担心会被陈家拒绝，毕竟如今闺女多了个克夫的名声，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竟是出奇的顺利。 “看样子，陈家瑞那个臭小子，心里肯定也是有闺女的，不然陈老二咋会笑的那么开心。”走出陈家一段距离，李父回身对老伴说道。 “这样不是更好嘛！公婆喜欢相公疼爱，日子才能过得舒心啊！而且陈家另外两个儿媳性格也不错，绝对不会挤兑咱闺女。” 想到都来转去一大圈，闺女最终还是要成为陈家妇，李母觉得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很奇妙，也许这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命中注定吧！ “爹，娘，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伯父伯母是什么意思？” 当李浩得知爹娘打算登门去陈家时，不但没有反对意见，反而表示赞同，他觉得面子固然重要，但与妹妹的幸福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当年妹妹与陈家瑞是村中，多好姑娘小伙子们羡慕的对象，如果没有杨氏那个恶婆娘插入，估计妹妹的孩子都已经几岁了。 既然陈家瑞已经把杨氏休了，那就表明妹妹还有追求幸福的机会，所以得知爹娘的想法，他举双手赞成。 陈家大儿媳，虽然嫁过来年头并不长，但也从公婆与村民的日常聊天中，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小姑子与陈家瑞曾经是对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 每次小姑子挨欺负，都不需要自家相公这个哥哥出马，陈家瑞一人就把那些人都给收拾了。 得知公婆想再次撮合小姑子与陈家瑞，陈家大儿媳表示理解他们的想法，毕竟一个是不了解的陌生人，一个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梅竹马。 换成自己有机会与昔日喜欢的人相伴终生，肯定也不会选择那个，只是听起来各方面都很不错的陌生人。 就这样李家老两口的心终于落了地，高兴的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陈家瑞见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再待下去，万一被哪个村民看到，就好说不好听了，坐下聊了一会，又喝了两杯茶后，就离开了。 望着男人离开的身影，冬梅心里如喝了蜜一样甜，直到陈家瑞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把院门锁好，进了里屋。 陈家瑞从冬梅这里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弟弟家，而是往村子西头走去。 二赖子家就住在村西，当看到冬梅脖子上那两处掐痕时，陈家瑞的愤怒就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不敢想如果小弟再晚去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总之他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不打对方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深秋的天黑的果然快，这才没多久，刚走到二赖子家门口，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乡下人家为了省灯油，都是天黑后就上炕睡觉了。 二赖子本姓贾原名叫贾长寿，单是从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贾家老两口对他有多么宠爱。 因他是家中老来子，从小备受爹娘溺爱，就养成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性格。 每天与外村那些鸡鸣狗盗之人勾搭在一起，渐渐的村民就给他起了个二赖子的绰号。 贾家田地本就不多，几个儿子相继成家后，田就已经分得差不多了，老两口只留了二亩良田，刚好够一家三口的口粮。 至于平时的零花钱，全靠家中的几只老母鸡，攒下的鸡蛋拿去镇上换钱，再有就是贾老头去镇上打零工。 按理说都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本不该在为生活所奔波，奈何家中有个不争气的小儿子，每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管，更不可能出去做工赚钱。 所以贾家日常的经济来源，除了靠卖鸡蛋，就是贾老头打零工所赚。 灯油这么金贵的东西，更是舍不得多浪费一点，所以每天晚上睡的比村中任何一家都要早。 还好村中每家每户的院墙都不高，陈家瑞摸黑迈进了院子，望着漆黑一片的院落，一点点摸到窗台下。 东屋里已经响起了老俩口均匀的呼吸声，只有西屋二赖子的房间，传来轻微的痛呼声，不用想都知道，房间里住的是二赖子无疑。 第174章 暴打二赖子 听到二赖子的哎呦声！陈家瑞觉得内心痛快极了，但是这还不够，他要让对方最少在炕上趴一个月，才高兴。 贾家的门栓并没有划，可能觉得家中也没什么值得小偷光顾的，所以才这么放心。 陈家瑞很轻松的就悄悄溜进了房间，二赖子只顾着斯哈，也没注意到房内轻微的脚步声。 只是还没等他动手，二赖子就从炕上爬了起来，这可把陈家瑞吓个够呛，还好他反应快躲到了地上的柜子后。 原来二赖子晚上吃咸了，喝了很多水，此时正急着去茅房。 陈家瑞也跟随二赖子来到了屋外，贾家的茅房在屋后，二赖子虽然来到了屋后，却没有进茅房，而是找了个角落来释放自己。 见此情景陈家瑞觉得机会来了，本来还在犯愁怎么找机会暴打二赖子一顿，却还不会被人发现呢！ 此时的陈家瑞已经适应了外面的黑暗，见贾家下屋边上，堆放着几个不知准备用来装什么的破袋子，就伸手拿了一个。 对准正在系裤带的二赖子就套了上去，还没等他发出惊呼声，陈家瑞的拳头就如雨水点般落了下来。 起初还能听到二赖子的痛呼声，后来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陈家瑞担心打出人命，也就没再继续。 他估计是因为小弟已经打过一次，这次二赖子痛上加痛，所以才这么快就被打的如烂泥一般，在地上翻滚。 担心贾家老俩口听到响动，会起床过来查看，陈家瑞迈着大步就离开了贾家的院落。 疼得在地上打滚的二赖子，突然发现拳头没有再砸下来，瞬间感觉身体都不那么疼了。 努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房间走，只是这次瘸的比上午还严重。 刚刚拿掉麻袋的瞬间，他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背影，对方似乎比他要高一些，但却没有他胖。 二赖子把最近得罪过的人，都在脑中捋了一遍，发现还真有几个人选，但却唯独没想到打他之人，竟然是陈家瑞。 贾老太太起来上茅房，听到儿子房间传来的痛呼声，就过来看看。 “儿啊！可是疼的厉害，要不明天让你爹去镇上给你抓些药吧！”贾老太太也问过儿子的伤是被谁打的，但二赖子却并没有做答。 这个儿子是彻底被惯坏了，每天只知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几乎把整个竹溪村的人都给得罪遍了。 儿子把自己与老伴的劝说，也全然当成了耳旁风，根本就无动于衷，后来他们干脆也不管了。 所以老两口只以为儿子又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才被人家报复，也就没多问。 “没事的娘，养上几天就好了。”二赖子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但却也并非无心之人，家中是何境况他也了解，所以便出言说道。 “那好吧！”说完贾老太太就出了儿子房间。 陈家瑞打完二赖子后，不由一阵后怕，就担心真的把他打残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忧心忡忡的回了村尾，因为陈家瑞一直没有回来，所以陈家旺与小溪还没有休息，正在房内陪毛毛翻绳玩。 “爹爹，你回来了，我有些困了，咱们回家吧！”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陈家瑞，毛毛放下翻绳说道。 “好，爹爹这就抱你回家。”听到儿子的话，陈家瑞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陈家旺知道二哥把毛毛放在家里，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会，肯定是去找二赖子算账了。 此时看二哥忧心忡忡的模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问道:“脸色咋这么不好，是出了什么意外嘛！” 陈家瑞在八仙桌旁坐下，喝了口早已经凉透的茶水，便把去贾家的事情，还有他的顾虑说了出来。 “我还当何事呢！你又没打他的要害之处，肯定是打不坏的，最多是些皮外伤，再说他每天跟外村的小混混们，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肯定不会猜出是你做的。”陈家旺得知二哥的担忧后，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听完弟弟的话，陈家瑞瞬间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 接着又把今天过来的目地与弟弟讲了，买驴车当然是越快越好，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明天就去镇上一起挑毛驴。 “儿子，走了咱们回家了。”陈家瑞走到儿子身旁，就开始给他穿外套，然后抱起来毛毛，与小弟两口子起身告辞。 白天发生的事让陈家老两口高兴不已，晚上躺在炕上竟然失眠了。 “老头子，你说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神奇，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两个孩子竟然又走到了一起。” “谁说不是呢！杨氏没被休前，儿子好赖还有个家，但自从家瑞带着毛毛一起生活后，我就感觉家中还是得有个女人，最起码儿子回家后不会冷冰冰的。” “之前我还担心儿子再娶个别的女人回来，会虐待毛毛，现在我基本已经不担心了。 毕竟冬梅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什么性子，我们在清楚不过了，看在家瑞的份上，对毛毛也不会差了。”陈母翻了个身与老伴嘀咕道。 “嗯！不过我觉得应该早点把两孩子的亲事办了，说不得来年家中又会添丁了。”陈父向来喜欢人丁兴旺，对于他来说自是孙男娣女越多越好。 陈母表示赞同老伴的想法，看着儿子每天回到家还要自己生火做饭，就特别希望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来心疼下儿子。 冬梅无异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俩孩子原本就有情，如今好了心愿终于达成，只待明天儿子过来讲给他听。 虽然他知道儿子哪怕是与杨氏成亲以后，也一直没有忘记冬梅，但这毕竟是他的人生大事，还是得在听听他的想法，看他是否还有别的安排。 这一夜不单陈家老俩口没睡好，村外的冬梅也是如此，她总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梦境那般不真实。 从没想过男人今天会对她表白，更没想到他心中依然有自己的位置。 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才进入了梦乡。 第175章 重新出摊 转眼来到翌日清晨，陈家旺一如往常去杏花村取猪下货。 此时李屠户正对着眼前的头蹄下水发愁，看到好久没有过来取下货的陈家旺，立马双眼放光，亲切的问道:“小伙子，你可算是忙完了。” 原来自从陈家旺开始做卤味生意后，屠夫家的猪下货就再也没愁卖过，但从收秋到现在差不多已有月余，却迟迟不见小伙子再过来买下货。 开始李屠户还以为是对方去别家订下货了，不过一连三个集都没有看到陈家旺出摊，就琢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所以才没有来摆摊。 就在心中想再等等或许下集就过来了，这一等就是月余，已经对陈家旺会再过来买下货，卖卤味不抱任何希望了。 自从少了陈家旺这个买主，李屠户只能把每日剩下来的边角下料，和头蹄下水便宜卖。 但家中每日都要杀猪往镇上酒楼送肉，剩的最多的就是头蹄下水，虽然自从小伙子在镇上摆摊卖卤味后，人们渐渐知道下水做好了，味道一点也不比猪肉差，买下货的人也多了起来。 但自家吃又能买多少，最多不过买个三四斤，就够用了，所以家中每天还是会剩下一些下货。 这不看陈家旺过来了，屠户立马眉开眼笑，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嗯！已久有段时间没有出摊了，也不知道生意怎样，大叔就先给我来一整副下水吧！要是今天生意好，下集再多拿一副。” 因为小两口的卤味做的好吃又干净，价钱也不贵，来摊子上的食客越来越多，已经由最初每集只卤一副下水，增加到后面的两副，而且每次都能被卖的一点不剩。 难怪李屠户看到陈家旺会双眼放光，这是帮他解决了多大的问题。 “好，好，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做这个生意了呢！这么久都没见你过来取货。”李屠户一边帮忙把处理干净的下水，放进陈家旺的背篓中，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这是除了种庄稼外，家中唯一的来钱道，咋能说不做就不做呢！只是前段时间有些事情，耽误了去镇上出摊。”陈家旺用力背起竹篓，一边往院外走，一边笑道。 “小伙子，你也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怎么也攒够买辆驴车的钱了吧！ 每次背这么多下货走路回去，时间久了对你的腰不好，要不就买辆驴车吧！”李屠户望着陈家旺的背影劝道。 “买，这几天就买，以后就不用起大早过来取货了。”听到背后传来的喊声，陈家旺回答道。 卤味刚出锅，陈家瑞就带着毛毛过来了。 “小婶，爹爹说今天不但要买驴车，还要给我买新衣裳穿。”毛毛挣脱陈家瑞的怀抱，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是嘛！那你可要快点长大，到时就让你爹爹赶着驴车送你去镇上读书。”小溪揉了揉毛毛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 “嗯！我要多吃饭饭，快点长大，做个读书人，到时赚好多好多的银子，爹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毛毛听祖父祖母提起过，说是如果把书读好了，就可以赚到好多银子，到时就不用像爹爹那么辛苦，一边种田一边收山货了。 陈家旺与小溪本就特别喜欢这个聪明可爱的小侄儿，此刻听到他说出的话，不禁一阵欣慰。 忍不住在心中想，毛毛将来长大了一定差不了，肯定是个懂事且孝顺的好孩子。 陈家瑞听到儿子的话也很感动，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了。 板车上不单放了口大锅和柴，还放了两桶鱼，以及各种摆摊所用的工具。 还好车上有块空地，刚好容得下毛毛瘦弱的身躯，不然一路抱去镇上，胳膊怕是会断掉。 陈家旺与陈家瑞兄弟二人轮流推车往镇上走。 当得知二哥已经与冬梅姐表白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改口，称她为二嫂，陈家旺与小溪真心替他高兴。 “二哥，这事你与爹娘说过了吗？” “嗯！我本打算从镇上回来再去与爹娘讲的，谁知道还没等我去，咱爹就笑呵呵的来了家里。” “咱爹，大清早去你家了？” 陈家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没记错，爹娘好像自从二哥娶了杨氏后，就没登过他的家门。 所以听说老爹亲自去二哥家，这一点着实令陈家旺很是诧异。 “嗯！爹娘见我迟迟没有把毛毛送过去，就想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头，就过来看看。 得知我要去镇上买驴车，特别高兴，还没等我开口提起与冬梅的事情，就与我说昨天下午李大叔和婶子去了家里。 并说老两口去家里，就是谈我与冬梅的事情，想看看爹娘是啥想法。”陈家瑞一边推车，一边笑容满面的说道。 “看样子，李叔李婶是被二赖子给吓怕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与冬梅姐最合适，这才豁出面子去找爹娘。” 二哥与冬梅姐可以再续前缘，是家里人最大的心愿，如今得以实现，真是值得高兴。 望着容光满面的二哥，陈家旺忍不住打趣道:“恭喜二哥，马上就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冬梅娶进门，陈家瑞想想就激动，多少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能不高兴嘛！ 几人有说有笑往镇上走，一路的欢声笑语，感染了很多行人。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镇上集市，把车推到之前经常摆放的那个位置，兄弟二人就开始卸车。 几乎没用小溪动手，没一会两人就把摊子给摆好了，卤味的大锅也架了起来，只待把柴点燃，等食客过来了。 没多久卤味就开了锅，阵阵肉香瞬间弥散在集市上空，令路过的行人，忍不住吞了下去口水。 “丫头，你们可有些时日没过来摆摊了。” 久违且熟悉的声音，让小溪感觉特别亲切，“嗯！家中有些事情耽误了出摊时间，张大爷今天来点什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摊子上的熟客张大爷，已经吃惯了卤味下酒的他，这么久没有吃到卤味，可是馋坏了。 只要是赶集日，都会过来看看，小两口出摊没，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还好今天没有白来一趟。 第176章 生意还不错 所以当他看到小两口时，倍感亲切，立马眉开眼笑的说:“给我称二斤猪头肉两个猪蹄吧！好久没吃有些馋的慌。” “好嘞！这就给大爷称。”一旁的陈家旺爽快的回答道。 陈家瑞见弟弟摊前，已经陆续有人过来买卤味，就没有留下来耽误他做生意，而是打算抱着儿子去布庄看看。 想着等摊子上的卤味卖的差不多了，再回来找弟弟一起去牲畜市场看驴车。 还好卤味是在家就做好的，所以食客并没有等多久，就乐呵呵的拎着卤味离开了摊子。 “大妹子都不知道吧！你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又多了家卖卤味的摊子，但也只是卖了三个集，就没有在出摊了，听说好像是味道太浓……” 小溪他们这边刚送走一波食客，隔壁卖煎饼的嫂子，就把头探了过来，并把这段时间集市上发生的新鲜事讲给了她听。 起初听到集上出现了竞争者，小两口心情瞬间有些凝重，直到听到隔壁大姐的后半句，提着的一颗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陈家瑞带着毛毛来到布庄，给儿子买了两套秋装，外加一顶小帽子，临走时又按照侄儿的身高买了一件秋季外衣。 都知道买布匹做衣裳要比买成品便宜很多，但奈何家中如今连个女人也没有，就算买了布匹还得去找人帮忙。 老娘虽然没有学过女红，但做出的衣裳勉强也可以穿，最近几年眼神有些跟不上趟。早就已经不动针线了，只能做着简单的缝缝补补。 大嫂女红倒是不错，但如今靠做些小孩的鞋子帽子等在镇上摆摊，赚钱贴补家用，只要是闲暇时间都是在当中做活。 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去找嫂子帮忙做衣裳，弟妹如今都已经有些显怀了，就更不能去打扰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宁愿多花些银两，给孩子买成衣穿。 虽然价钱是贵了些，但却可以省下很多麻烦，毛毛抱着漂亮的新衣裳开心极了，“爹爹，谢谢你。” 看着对新衣裳爱不释手的儿子，陈家瑞心里很不是滋味，出了布庄的门又带毛毛进了糕点铺子。 可能是小两口这么久都没有出摊的关系，今天过来买卤味的食客特别多，还没到一个时辰就把所有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 小溪与陈家旺也没想到今天生意会这么好，摸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笑的合不拢嘴。 陈家铺带毛毛回来时，两人已经在收拾摊子了。 “婶婶吃糕点，这是爹爹给我买的。”毛毛从陈家瑞怀中下来，拿着一块糕点来到小溪身旁说道。 “好，谢谢毛毛。”望着小男孩期盼的眼神，小溪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只给婶婶，都没有小叔的嘛！我好伤心哦！”看到对媳妇比自己还要亲近的小侄儿，陈家旺假装生气的说道。 毛毛这一路心中想的只有小婶，确实把小叔给忘记了，此时看到陈家旺可怜兮兮的模样，扭身在爹爹的包袱中，取出一整块糕点递给了他。 并甜甜的说道:“小叔不伤心好不好，我给你的糕点比小婶婶还要大呢！” 三人都被毛毛的一番操作逗得捧腹大笑。 这边大哥的生意也不错，今天卖的特别好，两人也是高兴的不行。 刚把一波大姑娘小媳妇送走，陈家兴就贴心的送上了水壶和饼子。 “媳妇，你坐一边把饼子吃了，我来招呼客人。” 刚刚有个大娘特能砍价，与她讲了半天只为三文钱，还好最后买卖成交了，不然都对不起她浪费的口水。 此时的张氏确实有些口干舌燥，便听了男人的建议，坐到了摊子后面的凳子上，就着凉水把两张饼子顺了下去。 饼子刚吃完摊子上又来了几个买主，分别看上了张氏做的虎头鞋和一顶小帽子。 一番讨价还价后，有两个成交了，不过对张氏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眼看就要散集了，张氏估计也不会再有人过来了，就与一旁的陈家兴说道:“相公，咱们把摊子收了吧！我想过去弟妹那边看看。 “好，陈家兴向来以媳妇马首是瞻，立马点头应道。” 因为今天生意好，陈家兴夫妻俩都很高兴，背起篓子就往小两口的摊子上走，只不过他们注定要扑空。 其实陈家瑞与陈家旺也想把大哥大嫂叫上，但又不想耽误他们做生意，思索一番后，还是放弃了。 此时的兄弟二人与小溪和毛毛，正推着车往镇上的牲畜市场赶。 因为牲畜市场味道太大，所以并没有建在集市旁边，而是在另一条街上，好在距离集市也不算远。 走了大约一刻钟就到了，还没等走进牲畜市场，小溪就被那臭气熏天的味道，弄得蹲在路边吐了起来。 “媳妇，你没事吧！” 小溪刚想说她没事，恶心再次袭来，又大吐特吐起来。 其实陈家瑞与陈家旺也觉得气味有些难闻，但他们还受得了，可能是媳妇怀孕的关系，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大。 “弟妹，要不你和毛毛在外面等我们吧！这还只是门口处，里面的味道更浓，我担心你受不了。” 看到蹲在路边难受的弟妹，陈家瑞开口说道。 小溪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进牲畜市场了，便点头同意了二哥的想法，答应与毛毛留在外面等他们出来。 兄弟二人把车推到牲畜市场对面的那条街，并找了一块空地，把小溪与毛毛安排好，这才进了市场大门。 坐在凳子上的毛毛，看到小溪有些苍白的面容，小心翼翼的问道:“婶婶，你还好吧！要不要喝口水。 毛毛记得每当小宝哥哥不舒服时，祖母就会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还以为水是可以治病的。 看到小婶难受的样子，就想到了祖母之前对小宝哥哥说的话。 “毛毛不用担心，婶婶现在已经好多了，一会就没事了。” 看到毛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溪掐了下他的小脸蛋说道。 第177章 买驴车 陈家瑞兄弟二人走进牲畜市场，里面与外面冷清的场景有所不同，各种牲畜的叫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牲畜市场里面不单只有毛驴卖，还有各种猪马牛羊等。 虽然平时牲畜市场也会有买主过来，但却是寥寥无几，与镇上大集这天的人流比起来，相差甚远。 市场里面不只有当地的小贩，也有外地商人过来这边贩卖牲畜的。 以前家中没有钱买不起牲畜，所以兄弟三人谁也没有来过牲畜市场，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两人刚走进牲畜市场就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撼，望着围栏里高大的骏马，壮实的老黄牛，雪白绒毛的绵羊，还有灰褐色膘肥体健的毛驴，兄弟俩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牲畜看哪头都喜欢，困难选择症立马犯了。 “二哥，你看那头黄牛真壮实，也不知我们啥时才能买得起。”陈家旺指着不远处一头正在吃草的黄牛说道。 “嗯！我更喜欢围栏里那匹棕色骏马，跑起来一定很快。”此时的陈家瑞满心满眼，都是对面围栏里的那匹马。 这时走过来一个三十多岁，满眼精光的男子，看到兄弟二人对着牲畜的围栏说着什么，就知道二人肯定是过来买牲畜的。 立马走上来热情的招呼道:“二位小兄弟，可是过来买牲畜的，我这里牛马羊都有，不妨看看有没有对你们眼缘的。” 兄弟二人闻言立马收回彼此的视线，回头看了眼中年男子，知道他也是小贩，就点了点头，表示让他带路。 小贩的牲畜栏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只隔了三家，如果不是这几家主人手上都有顾客，男子也不会胆大上前去喊客。 虽然做生意是各凭本事，但牲畜市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能去他人牲畜栏前截客，否则有可能会招来其它小贩的暴打。 像这种故意犯规导致挨打的事情，市场管理员是不会管的，他们觉得这完全是小贩自找的，只要不打出人命，都只当看不见。 所以中年男子上前去搭讪陈家瑞兄弟俩时，也是心惊胆颤，就担心会被其它小贩发现，招来一顿毒打。 还好今天牲畜市场人比较多，外加声音嘈杂，所以另外几个小贩并没注意到男子的行为。 陈家瑞一眼就看中了角落里，那头灰色的小毛驴，这头毛驴看起来特别健壮，而且四只蹄子竟然是白色的，在众多牲畜中特别显眼。 贩卖牲畜这么多年，中年男子最擅长的就是观人心思，只是从陈家瑞的一个眼神，就猜出那头毛驴入了他的眼。 “小兄弟可真有眼光，那头毛驴是这批货中最好的，当然价格也要比其它毛驴贵上一些。” “是吗？那头毛驴多少钱卖？”这么多毛驴中，陈家瑞也确实只看中了这一头，忍不住问道。 “少于八两不卖。”中年男子望着牲畜栏，笑眯眯的回道。 “这么贵，就不能再便宜些吗？”陈家瑞确实看中了这头驴，但他觉得这个价格似乎有些高，平时一头驴的价格，再贵不过七两左右，这头却足足高出了一两银子，有些接受不了。 “小兄弟，这头驴我卖的真不贵，我这牲畜栏里，随便拉出一头都不低于七两，这么强健的驴才买八两真的不高了。 再说我进货也是有原则的，从来不进老驴病驴，你看我这里可有蔫头耷脑的牲畜。”中年男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原来中年男子以前为了多赚钱，也收过老弱病残的牲畜，虽然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把所有牲畜都卖了出去，但他心知肚明，那些病了的牲畜根本就活不多久。 但为了赚钱他还是做下了昧良心的事情，可能老天也看不惯他骗人的行为，没多久家中的孩子就生了场大病，不但把那批牲畜赚的钱都花光了，还搭上了十几两家中老本。 自那以后他相信了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说法，再也没做过为了赚钱而不择手段的事情。 每次出去跑商宁愿多花银两买好品质的畜生，也不图便宜买带病的倒卖。 一直没有言语的陈家旺，重新打量了眼牲畜栏，确实如中年男子所说的那样，每头牲畜都精神得很。 再观其它小贩的牲畜栏，当中确实有不少蔫蔫的畜生，看样子中年男子确实没有骗他们。 他卖的畜生确实比其它小贩的要好，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打量着牲畜栏。 “小弟，你觉得价格怎么样？”陈家瑞闻言，也把周围几个牲畜栏看了一遍，当然也发现了对方所说的问题毛驴。 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问问向来主意比自己多的弟弟。 “这位大哥卖的毛驴品质确实不错，但我也觉得价格有些高，我们先试着与他砍价，如果实在砍不下去，就让他给我们配辆驴车。” 一辆好的驴车怎么也得二百文左右，陈家旺注意到牲畜栏旁边放着几辆驴车，他觉得如果价格实在砍不下来，让小贩送辆车也不错，这可比家中简易的板车做工精致多了。 中年男子见兄弟二人去一旁附耳说话，就知道这桩买卖大概能成，便笑呵呵的坐在一旁喝茶水去了。 与牲畜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中年男子，早已经习惯了臭气熏天的味道，所以哪怕是在这种环境下，也照样能喝得下茶水。 “大哥，那头母驴几两银子？”兄弟二人一番交谈后，陈家旺走到中年男子身旁，指着围栏里的一头母驴问道。 小贩一直以为陈家旺是过来帮哥哥选毛驴的，没想到原来是兄弟俩都想买，立马笑呵呵的说道:“那一大一小两头驴，只要九两银子。” 都说毛驴的力气小，翻地不如黄牛有劲，当目光触及到牲畜栏里，那头母驴和它身后半大的小毛驴时，突然眼睛一亮。 一头毛驴没劲两头总行了吧！把这头小毛驴养大，家中就有两头驴干活，怎么也能抵得上一头牛了吧！ 一番讨价还价后，陈家瑞以七两半的价格买下了那头灰褐色的毛驴。 陈家旺则以八两半的价格，买下了那一大一小两头毛驴。 难得一起卖掉三头驴，小赚一笔，最后中年男子还肉疼的送了两辆驴车，兄弟二人赶着驴车就出去市场，准备去找小溪与毛毛。 第178章 买粮.买肉 市场外的小溪此时已经好多了，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兄弟二人赶着驴车出来时，远远就看到毛毛正开心的吃着糖人，小溪则坐在一旁。 按说这边是牲畜市场，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过来这边卖糖人，但两人今天运气好。 刚巧遇上回家取糖人，准备再去集上走一遍的老手艺人，就给毛毛买了两个。 “媳妇，我们回来了。”离小溪与毛毛还有段距离，陈家旺就大声喊道。 婶子二人齐齐回头，当看到二人驾着新买的驴车往这边过来时，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毛毛立马被陈家旺驴车后，跟着跑的那头小毛驴深深吸引，“婶婶你看，小叔还买了头小毛驴呢！” 小溪还以为陈家旺会买头成年公驴呢！没想到竟买了一大一小两个回来。 “媳妇，你看这两头驴怎么样？”陈家旺把驴车停好，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嗯！挺好，等这头小毛驴养大，家里就有两头驴了。”小溪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毛驴，点了点头。 “爹，爹，你为何不学小叔的样子，也买两头小毛驴啊！”毛毛很喜欢那头小毛驴，用懵懂的大眼睛看着陈家瑞问道。 陈家瑞也没想到弟弟竟会买一大一小两头毛驴，他觉得去收山货还是公驴更适合，每天要走那么远的路，要是在有个小毛驴怕是会走不动，反倒麻烦。 “我每天要走很远的山路，要是买头小毛驴，爹担心它走不动。”陈家瑞把儿子抱到车上，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道。 毛毛眨了眨眼睛，觉得爹说的似乎也对，他年纪小走得就慢，所以无论去哪里都需要爹爹抱着他走。 他觉得小毛驴应该也是如此，走的远它就会很累，但母驴娘亲又不能像爹爹那样，抱着它的孩子走。 “爹爹，我懂了，小毛驴与我一样，因为年纪小，所以才走不了远路对吗？” 毛毛的话刚出口，就把一旁的陈家旺与小溪逗笑了，这小侄儿简直太可爱了，竟然拿毛驴与他比。 儿子说的也没错，只是拿毛驴与人做比较，陈家瑞还是第一次听说，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边陈家旺已经拿出一根绳子，把板车拴在了驴车的后面，把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毛驴就缓缓的向前走去。 兄弟二人没有直接往镇外走，而是去了趟粮铺。 “二位客官，买米还是买面，小店都是刚进的新粮。”哥俩刚走进粮铺，伙计就热情的招呼道。 想到家中身体单薄的儿子，陈家瑞咬牙买了面粉糙米小米各三十斤，心里想着等以后赚到银子，肯定每天让儿子吃细粮。 小溪本想买十斤面粉就好，没想到陈家旺也不甘落了二哥的下风，不但买了三十斤面粉，还买了二十斤小米。 面粉十五文一斤，小米要便宜些九文，两样加一起就花了半两多，这可把小溪心疼坏了，埋怨了一路。 “媳妇，我们赚钱不就是花的嘛！再说你如今有孕在身，吃点细粮对腹中胎儿也好，免得也如其她妇人一样，生个又瘦又小的孩子。” 陈家旺知道媳妇是苦日子过怕了，恨不得一文钱掰两半花，能省则省，所以只能轻声细语的劝道。 小溪知道相公也是为她好，便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到半路陈家瑞才想起，忘记买肉了。 这个时辰集市估计都快散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想到这些便与弟弟打了个招呼，在驴背上拍了两下，毛驴立马朝集市的方向奔去。 今天屠夫的生意不如往日好，正望着剩下的几斤肉，和一堆骨头发愁呢！就看陈家瑞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走了过来，立马大声吆喝道:“新鲜的猪肉嘞！大骨头只要两文钱一斤。” 此时的集市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都收摊回去了，只有少数摊主还在卖力的吆喝着，希望能再卖出去一些货物。 虽然摊子上剩下的肉不是很好，但总比没有强，陈家瑞见也不多，就都要了，一称刚好三斤。 又看了眼一旁的大骨头，他听小弟提起过，别看这大骨头上没什么肉，但用来炖萝卜汤最好喝了。 又挑那肉多的骨头买了四斤，这可把屠夫高兴坏了，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总比卖不完回家挨婆娘骂强。 屠夫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临了又送了陈家瑞两根骨头。 “太好了，晚上有肉肉吃了。”坐在驴车上的毛毛，看到爹爹买了这么多猪肉，兴奋的喊道。 看到儿子望着猪肉双眼冒精光的模样，陈家瑞心里更加难受，忍着心酸说道:“回家，爹爹就给你炖肉吃好不好？” 想到马上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猪肉，毛毛连连点头。 因为驴车后还拴着板车，所以陈家旺的驴车走的并不快，才出镇子没多久，二哥的车就追了上来。 想到车上刚买的大骨头，陈家瑞便向弟妹讨教萝卜骨头汤的做法，虽然他会做饭炒菜，但却从没炖过汤。 一路上还碰到了几个去镇上赶集的村民，当看到陈家兄弟俩，每人各赶着一辆驴车，顿时羡慕坏了。 虽然大家知道二人做买卖赚了一些钱，但却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赚够了买驴车的钱。 还好只有五个村民，两个驴车也坐得下，就捎了他们一程，有个妇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拉车的毛驴。 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原来妇人是村民李老二的媳妇，前几日她妹妹因为好吃懒做，被婆家送了回来。 娘家兄嫂容不得她这样的人，搬回娘家生活，正四处托媒人，打算再给妹妹寻个婆家，此时看到陈家瑞不由双眼冒精光。 要是把妹妹嫁给陈家瑞，以后家中有事，用驴车和钱不是也方便不少，还省的去别家借，看人脸色。 “家瑞啊！你与毛毛这日子过得也太辛苦了，要不嫂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吧！这样不但有人帮忙照看毛毛，回家也能吃口热乎饭不是。” “嫂子，我暂时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等以后再说吧！”陈家瑞委婉的拒绝道。 “嫂子要给你介绍的这人，无论是个头还是容貌都不差，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你这婆娘，家瑞都说了，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人，不会是你那好吃懒做，被婆家休回来的妹妹吧？” 车上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望着李二婆娘一脸怀疑的问道。 第179章 赵氏的小算盘 原来妇人刚刚嫁过来的儿媳，与李二婆娘赵氏是一个村的，前几日回娘家，得知这赵氏她妹妹被夫家送了回来。 此刻听到赵氏的话立马想到了她的妹妹，见对方怒目圆瞪的看着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家瑞啊！赵氏给你介绍的那人还是算了吧！她之所以被夫家休回来。就是因为她懒惰成性，每日只知坐享其成，孩子病了也不管，男人实在受不了了，不然也不会把她送回娘家。” 这个老嫂子的话刚说完，一旁的赵氏就不干了，恶狠狠的瞪了眼妇人，“怎么哪哪都有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妇人也不在乎，乐呵呵的说道:“我只是不想家瑞这么好的人被你骗。” “我那怎么是骗呢！我妹妹确实长得又高又漂亮嘛！”赵氏继续狡辩的说道。 “家瑞啊！嫂子这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是我家男人他表弟的闺女，年龄与你差不多大，是个勤快能干的姑娘，就是长相有些不尽人意，直到现在也没选到合适的成亲对象。” “老王婆子，你也太不要脸了，嫌弃我妹妹好吃懒做，转头却给家瑞介绍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两人互不相让，你一句她一句的就在车上吵了起来，陈家瑞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会因为给他介绍对象发生争执。 看着越变越烈的局势，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有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成亲之事就不劳大家费心了。” 得知陈家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争吵中的二人特别好奇，那个女人会是谁，齐声问道:“家瑞啊！能说说那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吗” “两位嫂子对不起，我们的事还没有定下来，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们她的姓名，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了。”陈家瑞回身继续去赶车，无论二人怎么刨根问底，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二人感觉到无趣，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只不过对陈家瑞口中的那个女人，更加好奇了。 “相公，没想到二哥竟然这么抢手。”两辆驴车一前一后，那边的争吵声，小两口听的一清二楚，小溪看了眼此时正在抱着孩子赶车的二哥，忍不住调侃道。 “你当她们是真心要给二哥介绍对象，那媳妇你就错了。” “那是为什么？”小溪闻言彻底懵了，不明白陈家旺这句话是何意思。 “咱村因为人多田少，没有几家富裕的，买得起牲畜的人家，就更是少之又少。 她们不过是见二哥如今买了驴车，又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就想把自家亲戚介绍过来，如果成了，以后他们用牲畜就方便了，还不用给钱多好。”陈家旺看了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媳妇，解释道。 小溪还以为大家给陈家瑞介绍对象，是因为他勤快能干，长相好呢！从没想过竟然是为了可以免费使用牲畜。 陈家旺车上也坐着两个村民，唯一的区别，就是两大娘一路也没有言语，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此时听到陈家旺的分析，一个大娘忍不住对另外一个大娘嘀咕道:“不怪都说陈家老幺最聪明，这话还真一点不假。” “谁说不是呢！以前村中姑娘都嫌弃人家腿脚不好，估计现在不知多后悔呢！” 驴车就这么大，小两口岂能听不到二人议论的内容，但他们并不在意，全当没听到。 驴车就是比走路快，这才没多久就进了村，因为小两口住在村尾，所以那两个大娘一直坐到家才下车。 刚打开院门，家中的两头猪就像在欢迎他们一样，立马哼哼了几声，之后便没了声响。 家中西墙边早已被建的满满当当，肯定是没有地方搭驴棚了，思来想去最后陈家旺决定，就把驴棚建在柴垛旁，刚好那边东墙角还有块空地。 说干就干，待小溪做好午饭，陈家旺已经把棚子周围的支柱埋好了，估计下午一个简单的驴棚就能搭好了。 “相公，先吃午饭吧！”小溪端着一盘青椒炒鸡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闻着菜香陈家旺确实有些饿了，掸了下身上沾的尘土，去厨房打水洗手。 因为知道今天去镇上买驴，小两口昨天就去村后割了不少青草回来，此时毛驴正悠闲的吃着。 原本两人还打算秋收过后，等荒地里的野草都死后一把火烧光，免得来年春天地里会长出更多的杂草。 这下不用烧了，估计都割回来怎么也够毛驴吃一冬天了，不然家中还真没有草料。 小溪用晒好的萝卜干拌了一盘咸菜，又香又辣又筋道，尤其是萝卜皮最有嚼头。 一盘青椒鸡蛋，一盘萝卜干咸菜就是两人的午饭，二人对吃食一点不挑剔，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得上不错的饭菜了，所以吃的尤为满足。 吃过午饭陈家旺歇都没歇，又去院子里忙活了，小溪也没睡，而是去了不住人的西屋，舀了些黄豆，准备生下集要卖的豆芽。 如果酒楼的豆芽够用，掌柜都会提前告知小两口，免得人家生出来卖不完，有所损失。 如果酒楼订货就会多生些，如果生意不大好，两人就只生够一个集卖的，并不多生，免得卖不掉，吃不完都坏了。 这边陈家瑞到家后，并没有急着去老宅，给小侄儿送衣裳。 此时已是晌午了，估计儿子早就饿了，而是去下屋取了棵大白菜回来，打算给毛毛做盘白菜炒肉。 三斤肉父子俩一顿也吃不完，剩下的都被陈家瑞抹上了盐巴！吊在了房梁上，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防止被村中的野猫偷吃。 陈家瑞已经记不清家中有多久没吃过白米饭了，今天焖了满满一盆，估计就算父子俩敞开肚皮吃，也吃不完。 在灶前帮忙烧火的毛毛闻到锅内散发出来的肉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爹爹好香啊！” “那毛毛一会多吃点。”陈家瑞把米饭掏出来，走到儿子身旁宠溺的说道。 毛毛闻言点了点头，立马去打水洗手，准备吃香喷喷的肉肉。 第180章 村民议论纷纷 如今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村民一下子闲了下来，没事就喜欢凑到一起聊聊八卦，陈家瑞与陈家旺赶着驴车回村时，恰好被闲聊的几个妇人给看到了。 不得不服女人八卦的本事，还不到一个时辰，兄弟俩买驴车的事，就差不多传遍了整个小山村。 这不陈母刚领着小宝买豆腐回来，西院的邻居婶子就凑了过来，一脸羡慕的说道:“老嫂子，生的儿子个个都有本事，真是人生赢家。” 邻居莫名其妙的话，弄得陈母有些不知所措，一脸狐疑的问道:“他婶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老嫂子，你不知道嘛！” “我该知道什么？”陈母越听越感到迷茫，忍不住问道。 “哎呀！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就是家瑞和家旺他们兄弟俩，今天每人赶了辆驴车从镇上回来。 听那几个搭车回来的村民说，那两辆驴车，是他们刚从镇上买回来的，花了八九两银子呢！”邻居婶子一拍大腿，扯着大嗓门说道。 两儿子准备买驴车这事，陈母早晨就听老头子回来说了，她还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原来邻居是在羡慕这个啊！ “哦！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孩子们早就与我和他爹提过，想买辆驴车，不然做买卖太不方便。”陈母让孙子先回了院子，自己则留在大门外，与邻居婶子聊了起来。 “这还不算大事吗？那可是八九两银子，不是八九百文，咱辛苦伺候一年庄稼，才能收入多少，看来还是得做买卖来钱快啊！”邻居婶子有些既感叹又惆怅的说道。 “做买卖哪有那么容易啊！家瑞每天推着板车走几十里路去收山货，不知都穿坏了多少双鞋子。 家旺虽然只有镇上大集才会去出摊，但大半夜就得起床去隔壁村取下货，他们赚的也都是辛苦钱。” 想到两儿子为了赚钱养家，所遭的罪，陈母不由一阵心疼。 邻居婶子听完陈母的话觉得确实如此，大家只看到了兄弟俩风光的一面，却不知人家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 不说别的，单是大半夜去隔壁村取下货，她家大儿子就做不到，更不要说每天推着板车走几十里山路了。 只是伺候家中那十亩田还嫌累得慌呢！所以说这买卖也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这辈子她也只有羡慕的份了，谁让家中儿子不争气呢！ 陈母与邻居婶子又聊了几句，就回屋去了，看到坐在炕边抽旱烟袋的老伴，忍不住兴奋的说道: “老头子，隔壁王婆子刚刚说，家瑞他们已经把驴车买回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村中不是也有几辆驴车嘛！你又不是没见过。”陈父见老伴一副没见过驴车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别人家与儿子家的能一样嘛！”想到隔壁王婆子羡慕的口气，陈母不禁骄傲，在想起当年白手起家，到如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儿子们也越过越好，就特别高兴。 “怎么就不一样了？还不都是毛驴。” “我这是高兴，总之你理解不了我现在的心情。”陈母跟老伴翻了个白眼，就去厨房帮儿媳妇做午饭了。 陈家大伯娘得知二房两儿子都买了驴车，顿时嫉妒得面目全非，此时正坐在房间里运气。 家里的人几乎都被她给骂了个遍，虽然没有骂陈家祖父祖母，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公婆养了个白眼狼，发达了也不知帮衬下家里人等等。 每天小心翼翼，看着儿媳脸色生活的老两口，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招来杜氏指桑骂槐。 可能是年岁大的关系，就爱回忆往事，想起当年是如何对待二儿子，如何把他赶出家门的场景，内心就后悔不已。 陈家兄弟二人买驴车的事，震惊了很多村民，他们没想到做买卖竟然这么赚钱，短短时间里，就攒够了买驴车的钱。 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其中最为嫉妒的要属二妮和她娘了。 张氏之前还与闺女夸下海口，一定会帮二妮找个比陈家旺强，比他有钱的好婆家。 结果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要娶她，即使有也都是鳏夫，或是给比她大十几岁的老男人做续弦。 想起前几日过来提亲的媒婆，二妮就气愤不已，本以为会是一桩好姻缘，谁知道竟是隔壁村的一个老光棍要娶她。 此时得知陈家旺竟然买了驴车，发誓定要找个既有钱又有貌的男人，如果找不到这辈子就不嫁了。 二妮两个嫂子闻言忍不住替她祈祷，希望老天可怜一下她们，早点把这个搅家精小姑子嫁出去。 “怎么又熬稀粥啊！儿子还那么小，怎么能顿顿喝稀粥呢！”陈文生看到媳妇端上桌子的午饭，忍不住责备道。 “家中粮食已经不多了，如果吃干饭怕是撑不过三日，要是喝粥度日估计还能多挺几天。”丁氏望着对面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陈文生说道。 “是我无能，只能让你和儿子与我过苦日子。”得知家中马上就要断炊，陈文生内心难受极了，他觉得做为一个男人，最对不起的就是妻儿。 一家三口被赶出老宅后，于大娘家中地方有限，也只留宿了一晚，之后两天便栖身在村西的土地庙中。 还是村中葛大叔发现了栖身在土地庙的一家三口，见他们实在可怜，便把他们带回了自己家。 原来葛大婶身体不好，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女儿，还嫁去了别的镇上，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回来看上老两口一眼，自从老伴三年前去世后，闺女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偶尔遇到这边的村民，去她们那边镇上办事，也会给葛大叔捎回一些东西来。 所以平时只有葛大叔一人守着三间砖瓦房过日子，实在冷清的很。 自从陈文生一家三口搬过来后，他感觉热闹多了，闲来无事也会逗逗孩子，买些小玩意哄孩子玩。 陈文生夫妻俩特别感激葛大叔愿意收留他们，家中累活重活几乎都被两人给包了，葛大叔脸上每天都洋溢着笑容，与之前的冷冰冰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因为被赶出家门时，杜氏把做木匠活的工具都留了下来，一件也没有让陈文生带走，所以他没有办法接木匠活，只能去镇上找了一份零活。 把之前葛大叔借他买粮的钱还了后，又买了五十斤糙米，本以为这个零活还能干上一阵子，谁知道没几天，东家就告诉陈文生用不了那么多人，只能回家再想别的办法。 还没等想好做什么去赚钱，家中又要断粮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第181章 借银两 老宅肯定是不会管他们一家三口的死活，不然当初也不会把他们赶出来，岳父家也不富裕，还有个小舅子没有成家，也不能过去寻求帮助，这可怎么办，陈文生不禁陷入了沉思。 “相公，要不我回娘家去借点粮吧！等你赚钱了我们再还。” 娘家地少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自从被赶出老宅后，丁氏还一直没有回过娘家，路程远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不想让爹娘为她担心。 但如今家中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她是真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娘家了。 “岳母身体不好，小舅子还没有成家，他们的日子过得已经挺难了，再想其它办法吧！”陈文生叹了口气说道。 “爹爹，我想吃蛋蛋，不想喝粥。”懵懂无知的壮壮望着碗中的白粥，嚷嚷道。 老宅时虽然自己不得宠，但老娘还会给家中男娃每天煮个鸡蛋吃，自从搬出来后，儿子就再也没有吃过鸡蛋，也不怪孩子闹。 陈文生索性饭也不吃了，直接穿鞋下地，就朝院外走去，他想去二叔家试试运气，看能否借点银子回来。 他想重新买套木匠工具，哪怕是没有田产，凭他的手艺养活一家三口还是没问题的，就不知二叔是否愿意帮他。 “爹爹，你做的肉肉好香啊！”毛毛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一边不忘夸赞陈家瑞的厨艺。 “那就多吃点，以后爹爹还给你买肉吃。”望着吃得满嘴油光的儿子，陈家瑞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在毛毛的碗中。 毛毛从没有吃得如此满足过，白米饭管饱，肉肉管够，真是越吃越香，比平时竟然还多吃了一碗饭。 父子俩吃过午饭，也没睡午觉，把毛驴拴好，就带上给小侄儿买的衣裳往老宅走。 还没走到老宅门口，远远就看到一人，在门外来回踱步。 走近才发现，不是别人，竟是那个无良大伯的儿子陈文生。 爹娘虽不与祖父祖母大伯一家往来，但这个大堂哥人品还是不错的，与他那两个好吃懒做的弟弟大不相同。 所以即使自己再不喜欢老宅的人，但对这个大堂哥还是会打上一声招呼的。 “大堂哥，怎么不进去？反而在门外来回踱步。”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犹豫不决，只顾低头思考进与退的陈文生，吓了一个激灵。 “是家瑞啊！你吓死我了，走路怎么都没个声音。”陈文生拍了下自己的胸口说道。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所以才忽略了我的脚步声，这可怪不得我呦！”陈家瑞朝陈文生翻了个白眼说道。 陈文生特意选了晌午过来二叔家，就是担心被村民看到嚼舌根，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堂弟。 气氛显得有些略微尴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堂弟的问话。 大堂哥这么多年从没有登过门，如果估计不错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听爹娘说，他被那个可恶的大伯娘给赶了出去，不但把他吃饭的家伙事扣下了，就连一粒米都没有给，可以说是净身出户吧！ “大堂哥不进去吗？”陈家瑞领着毛毛就要去开大门，看到身后一动不动的陈文生忍不住问道。 “进……进去。”陈文生心一横。想着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吧！就算二叔不帮也情有可原，谁让老两口当年做的事情不地道呢！ 就这样一行三人进了院子，陈家老两口此时并没有午睡，而是坐在房中收拾着高粱头，打算扎几个扫把用。 “祖父，祖母。”毛毛拎着一包糕点，就往房间里走。 帮忙照看小孙子这么久，半天没有过来，老两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此时听到毛毛的喊声，立马回道:“祖父，祖母在堂屋呢！” “祖父，祖母，这是爹爹买给你们的糕点。”说完毛毛就把手中的糕点递了过去。 老两口刚想训斥儿子不知节俭，当看到他身后的陈文生时，微愣片刻后，“是文生来了啊！快坐，婶子去给你沏杯茶。” “二婶不用，我来时喝过了，你快坐下歇着吧！” 陈文生没想到二婶会对他这么亲切，毕竟这么多年碰上也只是点个头问好，从没有登过门。 得知这个侄儿被赶出家门时，陈父就挺气愤，如今见陈文生上门，就大概猜出了他此行的目地。 “文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陈父放下手中的高粱头，问道。 陈文生没想到二叔竟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便也没瞒着，就把目前的难处讲了出来。 “你娘可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早晚有她后悔的那天。”端着茶水回来的陈母，把叔侄俩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骂道。 看到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二婶，陈文生不知不觉红了眼角，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想到在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到头来竟落得个被净身出户的下场，陈文生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从眼角滚落下来。 陈家兴夫妻俩听到堂屋有客，也过来了，当看到八仙桌前落泪的陈文生时，先是一愣，随后就把擦脸巾递了过去。 当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夫妻俩也很替陈文生不值，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人家的事情。 “文生，你确定二两银子够用？”望着还在伤心的侄子，陈父关切道。 “二叔，用不了这么多，一两就够了。”陈文生原本只打算借一两银子的，买木匠工具有八百文就够了，剩下的二百文还可以买些糙米回来。 没想到二叔竟然直接借了二两，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 “拿着吧！手里有钱做事也方便些，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陈父知道侄子身无分文，如果一两银子估计买完木匠工具，也剩不了多少了，就让老伴多给拿了一两。 陈文生只待了一会，谢过二叔二婶后，就拿着银子回去了，家中马上就要断炊了，他要去镇上买些米粮回来，让妻儿吃顿饱饭。 第182章 商量婚期 望着陈文生离开的背影，陈父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不招爹娘待见的自己，命运是何其相似，只希望这个侄儿也能有个好运气，日子越过越好。 陈家兴兄弟二人也感触颇多，忍不住庆幸还好爹娘对他们不偏不倚。 “文生也是个命苦的，日后要是用得到你们，能帮尽量帮一把。”陈父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道。 “知道了爹。”陈家瑞与大哥闻言连忙点头应道。 原本准备睡午觉的小宝，听到弟弟来了，觉也不睡了，直接跟爹娘过来找毛毛玩，此时屋内哪里还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不过院门已经锁上了，就算两个孩子玩，也只会在房前屋后，所以几个大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直接回了堂屋。 “大嫂，这是我给小侄儿买的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回头你给小宝试试。”陈家瑞把一个布包递给张氏说道。 “你侄儿不缺衣裳，怎么又浪费银子，你赚点钱也不容易。”大嫂接过衣裳，虽然只是普通面料，但最少也得五六十文，如果自己买块布料做，起码能省下一半的价钱。 “毛毛的衣裳都小了，就顺便给侄儿也买了件，没花多少钱。” 大嫂过门这么多年，从未与他们兄弟红过脸，最重要的是对爹娘特别好，儿子在老宅呆了这么久，偶尔还会留下吃晚饭，陈家瑞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着既然给钱伤感情，那就给小侄儿买件衣裳吧！ “既然是家瑞的一份心意，秋菊你就把衣裳收下吧！”陈母知道大儿媳是真心替小叔子着想，但既然买都买了，总不能退回去吧！就开口劝道。 “儿啊！驴车如今也买完了，你与冬梅的事情，有何打算，是尽快成亲，还是再等等。” 看到老娘期盼的目光，陈家瑞忍不住红了脸庞，他也不知为何，当初娶杨氏过门时，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可能这就是责任与喜欢的区别吧！ 当初娶杨氏是迫不得已，心中只有两个字，那就是为自己把她从河里抱出来的名誉负责，但冬梅却不同，那是他真心喜欢的人。 想到马上就可以把喜欢的女人娶过门，内心不禁一阵期盼，尤其是当触及到家中另外几人，那打趣的眼神时，脸烧的更厉害了。 “你这孩子，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脸红上了。”看到儿子那没出息的模样，陈父忍不住打趣道。 “爹，娘，只要李家大叔婶子同意，自是越早把冬梅娶过门越好。”陈家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你娘吧！下午我们就过去李家商量下婚期。”想到娶杨氏过门后，就渐渐与自家断绝往来的老友，陈父忍不住在心中想，怎么样转来转去冬梅那丫头，不还是要进我陈家门。 此时被人惦记的冬梅，正在绣一对红色的枕套，上午爹娘已经过来把去陈家的事情，与她讲了一遍，知道陈家人都特别赞同她与瑞哥的亲事，高兴的不行。 她与瑞哥都是成过亲的人，肯定不能像第一次嫁人那样，抬着轿子来迎亲，通常情况下，都是女人夹着包袱随男人回去，然后一起过日子。 在冬梅心中，只要能嫁给喜欢的人就已经很满足了，对那些表面的形式她根本就不在意，但为了显得喜庆一些，便把珍藏已久的一块红布料拿了出来，打算绣一对红色枕套带过去。 “儿啊！这两日你就先别去收山货了，回头把你那房子重新收拾一下，再去镇上买些新的生活用品回来，虽然你们彼此都已经成过一次亲，但该有的还是不能少。”陈母望着陈家瑞说道。 “现在家里也没什么活，老大过去帮你弟弟忙活忙活。” “爹，我知道了，一会我就随二弟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修葺的地方。” 看着每天形单影只的弟弟，陈家兴也为他着急，如今见弟弟与冬梅再续前缘，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老爹的安排，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陈家老两口也是个急性子，见陈家兴随二儿子去了家中，也坐不住了，拎上一坛酒就往李家走。 “相公，我还给你留了两碗稀粥，你赶紧去喝了吧！”看到从院外走进来的陈文生，丁氏连忙走上前说道。 “好。”提起稀粥陈文生确实有些饿了，便朝妻子点了点头。 担心喝粮粥胃会不舒服，丁氏一直把它放在锅中温着，此时见相公回来，立马起身去厨房端粥。 陈文生就着根咸黄瓜，把两碗粥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下桌把一两银子递给了丁氏。 “这一两银子你放好，留着家中应急用，剩下这一两，我明日带去镇上买木匠工具，余下的银两用来买些糙米回来。” “相公，你哪里弄来这么多银子？”望着手中的银两，丁氏一脸狐疑的问道。 “是在二叔家借的，我本打算只借一两的，但二叔非让二婶多拿一两，说是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最后帮到我们的，竟是没有往来的二叔一家。”丁氏有些感叹的说道。 陈文生也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来赚钱了，定要报答二叔一家的恩情。 “老李头，在家不？”陈家老两口来到李家大门外，陈父拍了下门板喊道。 “老头子，我怎么听有人在叫你呢！”李母对着刚刚睡醒正在抽烟的老伴说道。 李父也听到了叫门声，还没等他去开门，李浩就从房里走了出来，打开大门一看原来是陈家老两口。 “原来是陈伯伯和伯娘啊！快屋里请。”李浩热情的招呼道。 李家父母听到大儿子的交谈内容，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连忙起身来到屋外。 “来就来呗！咋还拎了一坛酒过来。”看到陈父手中的酒坛子，老李头责怪道。 “这不是得过来把你这老家伙哄好嘛！不然在反对两孩子的亲事怎么办。”陈父一语双关的说道。 “你看他大伯说这话，我们老两口像那样的人嘛！” 看到陈家老两口拎着东西上门，李母就知道这个儿女亲家是做定了，如果没猜错，他们是应该过来商量婚期的。 第183章 扯闲话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的往里屋走，画面要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这边陈家兴来到弟弟家，看到院中葫芦藤下的毛驴，立马双眼放光，尤其是看到那四只雪白色的蹄子，更是喜欢的不行。 “二弟，你这毛驴买的不但健壮还漂亮，可真好。”摸着驴身光滑的皮毛，陈家兴有些羡慕的说道。 “价钱也好啊！足足花了我七两半银子呢！”陈家瑞把一捆草扔在地上，毛驴立马吃了起来。 陈家兴闻言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果然便宜没好货，一头毛驴竟然这么贵，更加坚定了要买牛车的决心，他觉得黄牛的价格虽然高，但做起农活来，可比毛驴有劲多了。 陈家瑞的房子是成亲时新建的，才住了没几年，根本就没有要修葺的地方，唯一要修的地方可能就是院墙，有些过于低矮。 如今家中买了牲畜，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还是把院墙加高一些才好。 兄弟二人说干就干，先是去村外拉了几车土，又去隔壁要了几捆麦秆，与和好的泥土搅拌在一起，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加固黄泥墙体。 陈家老两口直到要吃晚饭时，才眉开眼笑的离开李家。 闺女已经嫁过一次，李家夫妇俩也没要彩礼，在他们眼中只要姑娘幸福就好，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六，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半个月时间。 虽然李家提出不要一分彩礼，但陈家老两口还是决定给二两，这样让外人看来，也显得家中比较重视冬梅那丫头。 但这些话老两口并没有对李家人说，打算在成亲那天给他们个惊喜。 左邻右舍见陈家在砌墙，一下子过来十几个帮忙的，所谓人多好干活，半日时间就把房前屋后的院墙，都给加高了三十公分。 这下外面的人再想往院里看，只会看到一道高高的院墙，其它什么也看不见，无论是私密性还是安全性都高了不少。 公婆走后不久，大嫂张氏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小叔子家帮忙，还好陈家瑞上午在镇上买了些肉和大骨头。 晚饭也就不难张罗了，一盆白菜炖豆腐，一盆萝卜大骨头汤，又炒了一盘土豆片，还有青椒肉丝。 望着饭桌上的两荤两素四个菜，过来帮忙的汉子们，不禁狠狠地吸了下空气中的菜香。 大多数庄户人家都是一菜一饭，十天半月吃不上一次荤腥，难得看到这么好的饭菜，做出这么滑稽的动作也可以理解。 “都看着干嘛！动筷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望着大家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饭菜，却不动筷，陈家瑞忍不住说道。 主人家都发号施令了，大家也就不客气了，立马朝喜欢的菜品伸出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陈家瑞很理解大家的行为，之前家中无钱时，他看到好吃的饭菜也是这个模样，所以不但没有嫌弃大家吃得多，反而一个劲的劝他们敞开肚皮吃，锅中还有，不够再添。 大家闻言也就没在客气，直到把饭菜吃得一干二净才扶着肚皮下了桌。 离开时嘴里还嚷嚷着，以后陈家有活只要知会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人群散去后，陈家老两口才把与李家定好的婚期告诉儿子。 顺便把打算给冬梅二两彩礼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得知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陈家瑞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笑容，多年心愿终于要达成了，他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至于二两彩礼，陈家瑞觉得无论娶谁这笔钱都是省不下的，对此他并没有意见，表示赞同爹娘的想法。 想到马上就可以娶心爱的女人过门，这一夜陈家瑞彻底失眠了，与他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村外的冬梅。 得知爹娘已经与陈家订下了成亲的日子，冬梅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终于要嫁给喜欢的男人，难过的是，自己是以寡妇身份嫁给瑞哥。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家瑞就把毛毛送去老宅，自己则来到村外找冬梅，去镇上买生活用品。 今天不用去镇上赶集，陈家旺与小溪早早就起了床，把所有家禽都喂完，就赶着驴车带上镰刀去村后割草。 冬梅住的茅草房距离荒地并没有多远，两人刚把毛驴拴好，远远就看到二哥赶着驴车与冬梅朝这边走了过来。 望着眼前的场景陈家旺久久不能回神，二哥与冬梅姐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还没等陈家旺与小溪打招呼，车上的冬梅就先开了口:“家旺，小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是家中刚买了两头毛驴嘛！但草料还没有备，趁着现在有时间。抓紧割些拉回去，不然后天又要去镇上出摊，就没时间了。”陈家旺看着前面吃得正欢的毛驴，笑嘻嘻的说道。 “冬梅姐与二哥这是要去哪里？”小溪看着春风满面的二哥，忍不住打趣道。 被小溪这么一问，冬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了，便把目光投向了前面赶车的男人。 陈家瑞立马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和你冬梅姐去镇上买生活用品。” “生活用品？”这次惊讶的不止陈家旺，就连小溪也惊讶不已，是他们想的那样嘛！不会这么快吧！ “没错，我与你冬梅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初六。”望着小弟与弟妹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陈家瑞点了点头。 “恭喜二哥与冬梅姐有情人终成眷属。”得知果然如她们所想的那般，陈家旺与小溪连忙道喜。 由于陈家瑞急着去镇上买生活用品，并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望着走远的驴车，陈家旺与小溪感叹道:“真是越看越般配，二人终于苦尽甘来。” 有不少村民看到冬梅坐着陈家瑞的驴车出了村子，闲言碎语瞬间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不知内情的就说二人不知礼义廉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孤男寡女同乘一车，也有那聪明的，觉得或许陈家瑞与冬梅的事情，已经得到了双方老人的认可，不然平日里两个那么注重礼节的人，怎么会毫不避讳大家的目光。 也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说冬梅是个克夫命，谁娶她谁倒霉，早晚会没命。 这话恰巧被路过的李家大嫂听到，气不过的她，就与说闲话的村民吵了起来，当大家得知二人已经定下了婚期，是光明正大在一起，瞬间闭上了嘴巴。 第184章 去镇上购买 见田氏气呼呼的从院外走进来，李浩很是好奇，妻子性格一向温和，嫁来竹溪村这么多年，还从未与人红过脸，是谁有这么大本事，把她气成这副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咋生这么大气？”李浩走到妻子身旁关切的问道。 “还不是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婆娘，竟然把冬梅与家瑞说得那么难听，我气不过就与她们吵了起来。”田氏坐在院中凳子上余气未消的说道。 “我还当发生什么事了呢！自从大妹被接回来后，村里的闲话就没断过，她们只不过是嫉妒冬梅还可以嫁给家瑞罢了。” 村里人都疯传妹妹克夫，好人家男子都不敢娶她，即使有上门提亲的也都是些歪瓜裂枣，配不上他漂亮能干的妹妹，所以都被爹娘给赶了出去。 如今村民见妹妹与陈家瑞重归于好，肯定会有嫉妒之心，对方除了有个三岁的儿子外，其它各方面都配得上妹妹。 而且人家现在又有了固定的营生，小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李浩觉得村民不嫉妒才怪呢！ “哼！那我也气不过，大妹多么温和的人啊！竟然被她们说得那么不堪。” “老大媳妇别生气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爱说啥就说啥吧！只要你大妹以后过得幸福就好。” 堂屋内的李母把儿子儿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看到院中气呼呼的大媳妇，就从屋内走出来安慰道。 “娘，您说得对，我们所求不过是大妹可以有个依靠的肩膀，如今得偿所愿，我们该高兴才对，至于那些长舌妇爱说，就让她们说去吧！” 随后田氏就拍了下身上的尘土，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被村民议论的二位主人公此时刚到镇上，冬梅本以为陈家瑞带她去杂货铺，添置完生活用品就回去了，结果男人却把驴车停在了布庄门口。 还以为他是想给毛毛添置两件衣裳呢！冬梅也就没有发言，而是紧随其后跟着进了布庄。 “冬梅，你可喜欢这个花色。”陈家瑞在女士布料区域停了下来，指着一匹水蓝色的布匹问道。 这时冬梅才知道男人根本不是进来给孩子买衣裳，而是给她买，心里瞬间划过一股暖流，这批布料一看就价格不菲，虽然自己很喜欢，但是她并不能这么做。 瑞哥赚钱不容易，过日子得精打细算，不能因为现在家中只有毛毛一个孩子，就花钱大手大脚，所以冬梅朝陈家瑞摇了摇头。 “怎么？不喜欢吗？这里还有好多布料，总有一款你喜欢的，过来看看。”陈家瑞还单纯的以为冬梅只是不喜欢他看中的那款。 “瑞哥，我有衣裳穿的，不用在添了，要不我们给毛毛选块布料吧！” “这怎么行，你总不能穿着旧衣裳过门吧！最少也得有两件新衣，不然村民还不得笑话死我。” 在陈家瑞的一再坚持下，冬梅最后只好选了两块在普通不过的面料，却给毛毛选了块柔软舒适的棉布。 单是买布料就花了一百多文，连生活用品都算上，差不多用掉了三百多文，这可把冬梅心疼坏了。 “不要再心疼了，日后我会努力赚钱，给你买最好的面料，穿最漂亮的衣裳，一定让你和毛毛过上更好的生活。” 看到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后悔自己不该在添置锅碗瓢盆的冬梅，陈家瑞忍不住笑道。 冬梅知道瑞哥是真心待她，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肯定对毛毛视如己出，绝不辜负了男人的一片深情。 如今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也不用在顾及别人看他们的目光，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赶着驴车回了村。 为了让冬梅与儿子尽快培养出感情来，陈家瑞直接拉她去老宅接毛毛。 一边是最爱的女人，一边是亲生儿子，陈家瑞希望他们可以和平共处，虽然他知道冬梅是个温柔且善良的女人，毛毛也是个懂事且聪明的孩子。 但反感继母是孩子的天性，就担心毛毛知道自己要给他找后娘，会有逆反心理，从而讨厌冬梅。 这一大一小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想任何一人受委屈或是不开心，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在短时间内给他们创造接触的机会。 当赶着驴车来到老宅时，陈家瑞所担心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毛毛不但没有对驴车上的冬梅产生质疑，相反还甜甜的喊了一声姑姑。 毛毛这样的举动，令陈家瑞与冬梅很是诧异，最后还是大嫂给了她们答案，原来是公婆把小叔子要娶亲的事讲给了毛毛听。 老两口觉得不能在儿子成亲那天，才让小孙子知道他爹要娶后娘，便试探了下毛毛的反应。 没想到毛毛得知爹爹要给他娶后娘，不但没哭没闹，反而异常冷静，只是问了句，爹爹娶了后娘后，是否也会像村中其他人那样，只喜欢后娘生的孩子，而嫌弃他。 陈母连忙对小孙子说继母是个特别温柔的女人，绝不会像其她后娘那样打骂孩子，他爹无论与后娘生几个孩子，依然会爱毛毛。 这个小孙子异常聪慧，陈父觉得与他讲的话，孩子大半都听得懂，又与毛毛讲了他爹每日早出晚归，异常辛苦不说，回家还要自己烧火做饭。 如果有后娘就不同了，不但多了一个人爱毛毛，他爹到家也能有口热饭吃，回到家也不用再做任何家务。 毛毛也不用大清早还没睡醒，就被爹送来老宅祖父祖母照看，以后继母不但会给他做新衣裳穿，还会给他做好吃了的饭菜。 毛毛听了祖父祖母的话后，觉得娶了继母后，家中除了多一个人吃饭，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而且爹爹也不用那么累。 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并说他不反对爹爹娶继母过门，这才有了毛毛见到冬梅不但没有任何反感，反而主动打招呼的一幕。 冬梅也一直在担心毛毛不肯接受她，结果却出乎意料，瞬间下车把毛毛抱了起来，温柔的说道:“姑姑给你买了糖人，可想吃？” 听到有糖人吃立马笑眯眯的说道:“谢谢姑姑。”随后就拿着糖人去找小宝哥哥了。 大嫂直接把二人留了下来，让她们吃过午饭再与毛毛一起回去。 第185章 冬梅出嫁 看着郎才女貌的二人并肩走进堂屋，陈家老两口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去过。 “老大，你快去豆腐坊买几块豆腐回来。”这还是冬梅长这么大，第一次留在家中吃饭，陈母尤为高兴，立马安排儿子去买菜。 自从儿子儿媳去镇上摆摊开始，家中隔三差五就会称些肉回来，还好昨天刚买了两斤，还没舍得动一直吊在厨房的屋梁上，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冬梅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上门，饭菜必须做得丰盛一些，杀鸡是来不及了，一时半会也炖不熟。 就去厨房与大儿媳张罗菜品了，陈父也被派去村尾，喊小两口一起过来吃午饭。 “瑞哥，我这空着两手而来，还要留下吃午饭，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冬梅看着大家为她的到来，而忙得热火朝天，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爹娘他们都是特别开明的人，如果要是挑这个，就不会把你留下来吃午饭了。”陈家瑞望着有些局促不安的冬梅，笑呵呵的安慰道。 冬梅觉得不能就这样坐在堂屋，等着开饭，便打算去厨房帮忙，陈家瑞无奈就点了好头，随她去了。 自己则去老娘家后院，抱了一捆高粱秆回来，扔在了毛驴面前，没一会就见它大快朵颐起来。 厨房里忙碌的婆媳二人见冬梅过来帮忙，内心都很高兴，但却拒绝了她的好意，直言哪有让客人帮忙烧火做饭的道理。 但让冬梅回房间等着吃饭，她实在做不到，还说如果不让她留下来帮忙，就要回家去，婆媳二人见她如此真诚，便顺了她的意思。 陈父来到小儿子家时，陈家旺与小溪刚好拉着一车草回来。 看到大门口外的老爹，小两口立马打招呼，“爹，您怎么过来了？” “是你娘叫我过来，喊你们去吃午饭的。”陈父一边往院内走，一边说道。 公婆叫她们过去吃饭，这令小两口很是意外，成亲这么久，回老宅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陈父只听说儿子买了一大一小两头毛驴，这不看到拉车的毛驴，立马走过来打量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虽然母驴没有公驴劲大。 但这小的却是头公驴，估计养到来年开春，也可以下田干活了，八两半银子不算贵。 “你二哥与冬梅也在。”打量完儿子新买的毛驴。陈父又趴在猪圈外墙上，看了眼里面的两头小猪仔，就忍不住惊讶，这才多久没看到啊！就又长了不少。不得不承认小两口确实是养猪能手。 想着反正家中也用不到自己帮忙，陈父也就没有着急回去，索性把院子中养的家禽都查看了一番。 当看到兔子与竹鼠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忍不住替儿子高兴，这养大了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陈父帮忙把车上的草卸完，就先回去了，陈家旺与小溪打水清洗了一下，这才换上干净的衣裳，把院门锁好往老宅走。 “相公，你说二哥成亲我们要不要上礼钱。” 小溪听公公说因为二哥与冬梅姐都是成过一次亲的人，所以他们成亲并不打算办喜宴，只是全家一起吃顿饭就好。 “虽然二哥不打算办喜宴，但作为弟弟我真心恭喜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所以还是应该上份礼钱。”陈家旺这两天也在想这件事情，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溪知道男人与大哥二哥向来感情好，既然他都已经决定了，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都听相公的。 “冬梅，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这菜炒的也太香了。”望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大嫂忍不住夸赞道。 “还好吧！只要大嫂不嫌弃我的厨艺就行。”听到未来妯娌的夸奖，冬梅有些不好意思，谦虚的说道。 “不嫌弃，不嫌弃，这么香的饭菜怎么会嫌弃呢！我的厨艺要是有你一半好都知足。”大嫂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厨房本就不大多了冬梅的加入，就更显拥挤，冬梅与大嫂就把陈母推出了厨房，让她回房间去休息，并说这里有她们俩就足够了。 望着厨房里忙碌的二人，陈母觉得她确实有些多余，本来也没几个菜，两人也忙得过来，就顺了两儿媳的话，回了堂屋。 “老大媳妇，今天厨艺上涨了，这菜炒的也太香了。” 陈母本想过来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如何了，两个孩子已经在嚷嚷饿了，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菜香。 心中还在纳闷呢！大儿媳虽然做饭手艺也不差，但却从没有今天这么香气四溢，忍不住夸赞道。 “娘，您老人家误会了，这么香的饭菜我哪里做的出来，这都是您二儿媳冬梅的手艺。”大嫂也是个调皮的，直接瞟了眼冬梅打趣道。 “我说今天的菜咋这么香呢！原来是冬梅做的啊！看样子以后家瑞有口福了。”望着脸红得如苹果一样的冬梅，陈母笑眯眯的说道。 “爹，娘，我都饿了，什么时候开饭啊！”陈家旺刚走进院内就大声喊道。 “这就开饭了，你和小溪先去堂屋吧！”听到小儿子的喊声，陈母满脸慈爱的回答道。 望着桌上的四菜两汤，毛毛与小宝狠狠地吞了下口水，看得一旁的几个大人捧腹大笑。 得知今天的饭菜都是冬梅亲手做的，陈家瑞不禁多吃了一碗饭，大家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顿午饭就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陈家瑞与冬梅成亲的日子。 想到终于要把心心念念的人娶进门，陈家瑞这个新郎官兴奋的一夜未眠，第二天去接亲时，都是顶着黑眼圈。 这边李家屋内，田氏正在给小姑子化新娘妆，虽然是第二次成亲，但她觉得也应该让冬梅美美的出嫁。 “嫂子，我是寡妇再嫁，画这样的妆容好吗？”望着铜镜里漂亮的自己，冬梅有些担心的说道。 “有何不好？好不容易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出嫁了。”李家大儿媳一脸笑呵呵的说道。 话音刚落，小院就热闹起来，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新郎官来了，今天的新郎官可真俊，与冬梅简直是郎才女貌……” 第186章 大姑姐归来 虽然两人成亲没有办喜宴，但李家门口还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见陈家瑞穿着一身新衣，赶着毛驴过来接亲，不知有多少小媳妇羡慕冬梅。 人家虽然是寡妇再嫁，但却深得婆家与男人心，听说二人成亲，李家连彩礼都没有要，唯一的要求就是对闺女好。 但陈家却特别重视李冬梅这个儿媳，不但给了二两彩礼钱，还带去镇上买了做新衣的布料，又买了一堆新的生活用品。 有多少小媳妇因为娘家重男轻女，是穿着旧衣与男人走来竹溪村的，没想到人家一个寡妇都比自己嫁的好，怎能不让人羡慕。 冬梅把屋外村民的谈话，听了个真切，她也觉得自己命好，兜兜转转终于嫁给了心心念念的人。 “爹，娘，你们就放心把冬梅交给我吧！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辜负她。” 望着站在门外的岳父岳母与几个大舅哥小姨子，陈家瑞郑重其事的说道。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虽然陈家瑞是他们夫妻看着长大的，但该叮嘱的还是要说。 “爹，娘，时间不早了，还是让家瑞进去吧！”李浩知道这是爹娘舍不得妹妹出嫁，虽然就在竹溪村，但到底与没出嫁有所不同。 老两口也知道陈家瑞那么在乎他们的女儿，绝不会让冬梅受委屈，但就是舍不得，此时听了大儿子的话，立马挪离了门口。 陈家瑞走进屋内，对着坐在床边画着美丽妆容的女人，温柔的说道:“冬梅，我来接你回家。”说完就把冬梅打横抱起，朝屋外走去。 “瑞哥，快放我下来，会被村民笑话的。”冬梅没想到男人胆子这么大，竟然大白天就抱着她出门。 “我抱自己媳妇何错之有，谁爱嚼舌根就让她嚼去呗！今天我心情好，就不与他们一般计较了。”陈家瑞抱着心爱的女人就出了房门，完全不在意村民投过来的目光，而是轻轻的把冬梅放在垫了两层被子的驴车上。 陈家瑞的举动，彻底颠覆了村民的认知，还是头一次见新娘是被新郎抱着出门的，人群里有几个未婚的姑娘，纷纷向冬梅投入羡慕的眼神。 把冬梅放好，陈家瑞随后也上了驴车，扬起鞭子朝自家的方向赶去。 李家的亲朋好友也来了不少，纷纷跟在驴车后，往陈家小院走。 “弟妹，要不还是我一个人来做吧！”望着挺着肚子与自己在厨房里忙活的小溪，大嫂忍不住劝道。 “大嫂，没事的，在家我也烧火做饭的。”刚洗完菜就忙着往灶里添柴的小溪，笑吟吟的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但是你自己一定要注意点。” “知道了大嫂，我会小心的。” 陈母因为要招待娘家的客人，无法抽身去厨房帮忙，就想让老伴回家把邻居老嫂子叫过来帮忙，谁知还没等她去找陈父， 就见女儿女婿带着两个外孙从院外走了进来。 小儿子成亲时，因为亲家母摔伤了腿，闺女需要留下来照顾婆婆，只有女婿一人过来参加喜宴，吃过饭后就匆匆离开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闺女一直也没有回过娘家，这次二儿子与冬梅成亲，陈家老两口特意让人给隔壁镇的闺女捎了信。 亲家母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家庭条件就更不用说了，不说是村中过得最差的也差不多。 还好两个儿子都是勤快能干的，各自成家后，除了伺弄家里那二亩半地，大部分时间都在镇上做工，年迈的婆婆和两个孩子都是闺女一个人在照看。 所以即使两个镇离得并不算太远，但闺女却很少有时间回娘家。 没想到这次来的还挺全，竟把两个小外孙也一起带过来了，陈母瞬间高兴的不行。 “快到外祖母这里来，让我瞧瞧石头与栓子是不是又长高了。” 虽然有几个月没有看到外祖母了，但是八岁的石头与六岁的栓子，却早已记事，哪怕一年不见，也绝不会忘记对他们疼爱有加的外祖母。 “外祖母好。”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好，好，看到你们来了，外祖母就更好了。”陈母蹲下把两个外孙揽在怀中，在他们的脸上各亲了一口，慈爱的说道。 家中虽有二亩半地，但除去留下一家五口要吃的口粮，根本就所剩无几，只要是农闲时节，相公都在镇上做工赚钱。 得知二弟要与冬梅成亲的消息后，陈家茹就和相公商量，打算回来一趟，毕竟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到爹娘了，说不想她们是骗人的。 吴少杰怎会不知媳妇这是想家了，就与管事请了两天假，带着妻儿一起来了岳丈家。 母女俩这么久不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想到挺着肚子在厨房帮忙的小儿媳，陈母便与闺女说出了她的担心。 刚刚虽然只是与母亲简单的聊了几句，但从老娘话里话外，不难看出对这个小弟媳的喜欢。 能让老娘喜欢的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尤其是得知弟媳如今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连忙起身去厨房帮忙，两个孩子就留给自家男人照看。 “新娘子接回来了。”不知哪个村民喊了一句，紧接着大门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你是小溪吧！我是家旺的大姐。” 陈家茹走进厨房，见只有一个刚刚显怀的小媳妇在帮忙烧火，就猜出这应该就是老娘口中勤快能干的小弟媳了，立马笑呵呵的上前打招呼。 小溪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肤色有些发黄，但长得却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与相公特别像。 就知道女人没有骗她，这人就是她从未见过的大姑姐本人，连忙笑盈盈的说道:“我确实是小溪，大姐是几时回来的？” 望着与刚刚一脸谨慎，截然相反的两张脸，陈家茹就忍不住想笑，她是真没想到小弟竟然是兄弟几个中，最有福气的那个人，娶得媳妇不但漂亮还很聪明。 第187章 喜宴 从茅房回来的大嫂刚走到厨房外，就发现里面多了个女人，因为陈家茹是背对着她，还以为是邻居过来帮忙了呢！ “大嫂，你看看是谁回来了。”小溪看到门口的张氏，立马笑呵呵的提醒道。 “谁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是大姐啊！什么时候到的呀！还以为二弟成亲，你又赶不回来呢！” “小弟成亲时，婆婆摔断了腿，是实在抽不开身，所以才没有赶回来。 这不刚听说家瑞要成亲，就和你姐夫带孩子往这边赶嘛！ 起初从带话村民那里得知二弟要成亲，你姐夫我俩都愣住了，还以为他是学有钱人家的大老爷，那小妾呢！ 从没想过他会把杨氏休了，如今又要娶青梅竹马过门，不过说来他与冬梅可能就是命中的姻缘吧！” 当年二弟娶杨氏为妻也是迫不得已，只是对方却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明知弟弟不喜欢她，还每天各种作妖，如今好了，被休回去了吧！ 就她那认钱不认人的爹娘，说不得又给她卖去哪里了呢！以他们的性子绝不会让杨氏在家吃白饭。 就算是被她爹娘卖了也不值得可怜，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自己造成了，如果她好好与二弟过日子，哪怕不喜欢她，但还有毛毛这个孩子在，弟弟对她也不会太差。 可她都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做的太过分，二弟又怎么忍心，让侄儿那么小就离开了娘亲。 大姑姐与妯娌说话时小溪很少插嘴。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从短暂的接触中可以看出，相公这个姐姐也是耿直性子，说话从不会藏着掖着。 小溪喜欢与这样的人交往，她尤为讨厌那种回到娘家，处处看不惯弟媳，管东管西的大姑姐小姑子。 听相公与她讲，二妮家里就是这种情况，二妮回到娘家每天作威作福。只要看哪个嫂子不顺眼，就会向哥哥告状，似乎看嫂子挨打她就特兴奋，把娘家搅得鸡犬不宁。 如果大姑姐也是那种性子，她绝对会敬而远之，不过目前来看暂时没有发现对方，是个胡搅蛮缠的主。 “秋菊啊！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娘家人已经到了。”陈母抽身来到厨房查看，当看到小溪还在厨房帮忙时，忍不住责备道:“我都把你大姐派来帮忙了，你咋还挺个肚子在这里，快出去找个地方歇着。” “娘，哪有那么娇气，在家时这些事情我也做的。”小溪知道婆婆是为她好，但今天是二哥大喜的日子，别人都在帮忙干活，她怎么好意思坐等开宴呢！ “好，真是拿你没办法，可一定要小心哦！”陈母知道小儿媳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你让她回房歇着，反而待的不自在，随后叮嘱一番便离开了。 陈家瑞把冬梅扶下驴车，带着她走进新房，当看到焕然一新的房间，还有新做的被褥，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 原来陈家瑞听说镇上卖一种漆，刷在墙上可以使得房间更加亮堂，就是价格有点高。 每桶要一百文，想到终于要把喜欢多年的女人娶过门，便咬牙买了四桶把三间房都给刷了一遍，从外面看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但房内却焕然一新，明亮得很。 被子也是陈家瑞让老娘找人帮忙新做的，他觉得不能让冬梅嫁过来，还盖与杨氏成亲时的被褥。 那对冬梅来说算得上一种侮辱，毕竟如果没有杨氏的介入，当年嫁过来的就是她。 李家的亲朋好友也没想到，陈家瑞对这桩亲事，竟是如此上心，可见冬梅在他心中的重要性，这下再也不用担心，他会亏待冬梅了。 “瑞哥，这一定又花了不少钱吧！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并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棉花的价格可不便宜，有的人家一床棉被能盖十几年，都不舍得换，虽然家中那些棉被是男人与杨氏盖过的，但毕竟也只用了三年有余，扔掉实在可惜了。 冬梅很心疼花掉的那些银子，陈家瑞已经对她讲过，买完驴车剩下的银两，除了给她的那二两彩礼钱，剩下的都用来添置成亲用的东西了。 她不怕过苦日子，但却不想让男人把银子浪费在这不必要的事情上。 “其实也没花多少银子，就是我手里剩的那点存银都花光了，你可做好与我一起吃苦的准备了。”陈家瑞在冬梅耳边轻声说道。 “瑞哥，只要我们俩一起努力，日子一定会过起来的，我不怕吃苦，就怕与我吃苦的那个人不是你，如今我已经很满足了。”看到爹娘他们都在与婆家人聊天，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冬梅直视男人温柔的目光说道。 厨房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上菜，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虽然娘家只来了两桌人，但陈家老两口高兴，还是杀了三只鸡又买了十几斤猪肉，准备了四荤四素八道菜。 虽然陈家没有大办喜宴，但还是来了不少帮忙的人，望着饭桌上的菜色，不知羡慕坏了多少村民。 想到他们闺女出嫁时，婆家也只做了清汤寡水的四菜两汤，甚至看不到一丝油花，哪像陈家这么大方，荤素搭配，菜都是满盘满碗。 “这李家姑娘还真是有福气，死了个疼爱她的相公，又嫁给了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陈家瑞。” “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听我婆婆说如果当年不是杨氏插了一脚，人家二人早就成亲了。” “是啊！冬梅比我姑娘命都好，你看看我家那个女婿，没成亲前表现得多好，女儿嫁过去后仿佛变了一个人，懒得要命，最近两年还迷上了赌博……” 几个看热闹的村民在屋外议论着，各自闺女嫁人后的生活。 陈家老两口见还有几个看热闹的村民没有离开，就要求她们一起上桌吃，虽然陈家不收礼份子钱，但留下吃饭的都是婆家与娘家的亲戚。 她们又怎么好意思在人家吃饭呢！与主家打过招呼后就起身离开了。 第188章 借本金 婆家与娘家两头的人，吃过喜宴后就离开了，为了给小两口腾地方，大嫂与小溪三人把厨房收拾好后，也都去了老宅。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两口有很多话要问，陈家茹同样也有很多事情要问爹娘。 在厨房里已经听两个弟妹简单说过，目前兄弟三人都有了稳定的营生。 如今家中除了种田外，还有了别的收入，比种地剩的还要多，她特别想仔细了解一下，三个弟弟怎么突然就做起了小买卖。 如果可以她也想让家中男人学习一下，两个镇子离的有段距离，也影响不到弟弟的买卖。 吴少杰坐在一旁与岳丈还有两位小舅子聊天，陈家茹就坐在炕边，与老娘打探几个弟弟去做买卖的情况。 “要说家瑞与家兴去做小买卖，这还是你小弟两口子给出的主意。” 陈母岂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都是自己的孩子，如今几个儿子日子都过起来了，女儿却还过得紧巴巴的，心中也不免着急。 “娘，您没有骗我吧！”老娘的回答让陈家茹很是意外，虽然她知道小弟从小就比另外两个弟弟聪明，但却从未想到主意竟然是小两口出的。 忍不住在想，为何没分家前小弟从未动过做买卖的心思，怎么刚成完亲就灵光乍现了。 陈母看出闺女的疑惑，就把小儿子成亲后的桩桩件件事情都讲给了她听。 “没想到弟媳竟然这么聪明，不但有手好厨艺，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只可惜她爹是个有眼无珠的……” 知道大姑姐与婆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大嫂与小溪就没去打扰她们母女谈话，而是在院中看几个玩耍的孩子。 大嫂觉得小叔子好不容易把心上人娶回家，今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为了不打扰二人的甜蜜时光，就把毛毛也带回了老宅，打算让孩子在这住两日再回去。 毛毛虽然对爹爹很不舍，但想到祖母说得，只要他在老宅住上几日，说不得的继母很快就能给他生个弟弟或是妹妹，立马点头同意了。 他很羡慕左右邻居家的孩子，都有弟弟妹妹，他一直也想要。 “大嫂你上个集卖的怎么样？生意好吗？”看到院中的孩子们，小溪摸了下自己的小腹，笑呵呵的问道。 “还不错，我打算过阵子天气在凉些，就做些手套毛袜子什么的，估计一定好卖。” 虽然自家生意没有小叔子家赚的多，但每个集也能有几十文的收入，但一个月下来也能攒半两多银子。 如今的收入对于大嫂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屋外气氛和谐温馨，堂屋里陈家茹听完老娘的话后，直接来到八仙桌前，对着陈家旺说道: “小弟，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你们也了解，眼看两个孩子越来越大，将来还要成亲生子，住的还是三间土坯房，要不你也帮我与你姐夫出个主意，看我们能做点啥小本买卖。” 得知三个小舅子都有了固定的营生，吴少杰也很羡慕，妻子嫁给自己这么多年，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他也想让妻儿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他这人除了有一把力气外，就在无其它长处，又能做些什么呢！ 几次想开口向两个小舅子讨教下生意经，但又碍于面子迟迟没有说出口，此时见妻子把自己要问的话提了出来，瞬间感觉松了一口气。 陈家兴兄弟俩当然知道大姐家日子过得怎么样，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想过帮忙，但一直也没想出比较有效的好办法来。 其实就算陈家茹不开口找他们帮忙，陈家兄弟二人也决定帮忙出主意，毕竟只有这么一个亲姐姐，儿时因为他们兄弟三人不听话，大姐没少受爹娘的训斥。 “大姐这个问题我与大哥早就想过了，你们整个镇大半村子都被群山环绕，交通不便，做货郎再适合不过了。 姐夫可以去镇上或是县里，进些针头线脑回来，然后一边收山货，一边卖这些小东西，就算山货生意不好，针头线脑不是也能换些钱嘛！ 肯定比你在镇上做工赚的多，就是收山货是个辛苦活，每天要走很远的路，二哥最开始做这行时，脚底不知被磨了多少血泡，时间长都成了老茧才没有那么痛了。” 陈家旺与陈家兴帮忙分析着适合大姐夫做的买卖，他们觉得以大姐夫那吃苦耐劳的性子，这个活计绝对做得来。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但就是有一把子力气，这个营生我能做。” 吴少杰已经从两个小舅子以及岳丈的谈话中，得知二小舅子收山货虽然是辛苦些，但如果做得好，一年也能攒下十几两银子。 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只能在镇上做些又脏又累的活计，每天也只有二十几文的工钱，还要从家中带饭去。 就是这样的活还不是天天都有，有不少和他一样的人抢着做。 辛苦大半年攒下的银两，也只不过勉强维持一家五口的日常开销。 “小弟，你姐夫他为人这么老实，真的可以做货郎吗？”陈家茹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吴少杰。 “大姐，货郎就是一进一出赚差价，只要把镇上的收购价记牢就好。”陈家兴知道大姐在担心什么，直接说道。 陈家茹想了一下两个弟弟说的话，听起来确实不是太难，但想到家中如今的条件，就算是想做货郎也没有本钱，不禁陷入了沉思。 老两口一看女儿这副模样，就猜出她大概是在为银子发愁，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能不心疼。 想到这么多年家中的存银，还有儿子采药赚的那十六两，已经足够买两头牛了，这让她怎么忍心看着女儿为银钱发愁。 “家茹，本钱的事你不要担心，前段时间你几个弟弟上山去挖草药，赚了些银子。 我与你爹先借你们十两，回去买辆驴车收山货，这样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这件事情是在大女儿没来之前，老两口就商量好的，当然也征求过儿子儿媳的意见。 不然哪怕是他们当家做主，也不好直接拿出十两银子，就这么轻飘飘的借给闺女做买卖用。 第189章 礼钱 此时听到岳母要借十两银子给自己买驴车做买卖用，吴少杰瞬间惊讶不已。 虽然岳父家条件好，但那可是十两不是十文，怎么能说得如此轻飘飘。 而陈家茹却只把那句挖草药听了进去，记忆里家中并没有人识得草药，而且听老娘的口气，应该是没少赚钱。 与借本钱做买卖比起来，她更喜欢靠自己，娘家虽然有些条件，但也得讲借讲还，并不是以后都不用还了。 以家中那点田的收入比起来，十两银子不知要攒到何年何月。 “娘，您刚刚说的挖草药是怎么回事？我们镇上别的不多，就是大山最多，我与相公是不是也可以挖草药卖钱啊！”陈家茹双眼放光的看向爹娘问道。 老两口看出女儿的疑问，就把三个儿子去挖草药的来龙去脉，与陈家茹讲了一遍。 得知识草药的本事，是小弟在镇上医馆老大夫那里学来的，瞬间对陈家旺佩服不已。 “小弟你也太机灵了，这种办法你都能想得到，不得不承认你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好大夫，不然换成是别人，谁愿意把这本事告诉给外人呀！” “嗯！我也发现了，自打成亲后，运气不是一般的好。”陈家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此时的陈家旺与小溪还不知道，他们的好运气再次降临，财神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小弟，你能不能去大姐家待两天，带我与你姐夫去山上辨别草药，这样就不用爹娘借我们本钱了。” 大姐几经犹豫还是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只是还没待陈家旺反驳，陈家老两口就拒绝了。 “你弟妹如今有孕在身，而且每三天就要去镇上摆摊卖卤味，家旺去你家实在不合适。 要不这样吧！让家兴跟你们回去吧！他们的买卖秋菊一人也能做，就是会有些忙碌人。” 小儿子家中养了不少家禽，每天不但要上山砍竹子打猪草，还要起圈，如今又多了两头毛驴，就更脱不开身了。 小两口那么勤快，每天还都忙得像个陀螺，不得空闲，如果小儿子去了闺女家，自己与老伴倒是可以过去帮忙，但终归是不方便。 家瑞今天刚成亲，肯定是不让冬梅独守空房的，所以在陈母看来，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大儿子。 陈家茹本以为既然最开始学识草药的人是小弟，那他识的草药，肯定比另外两个弟弟多。 所以就起了小心思，打算让小弟去自己家，不过听了老娘的话后，觉得小弟家里那么多活，确实脱离不开。 那就退而求其次，大弟弟也不错，二弟就不用想了，人家刚娶了美娇娘，肯定是不舍得把冬梅一人扔在家中的。 “家茹啊！就听你娘的吧！回头去你二弟家把驴车借来，让家兴赶着驴车送你们回去。” 至于为何陈父不借小儿子家的驴车，自是有他的打算，后天又是镇上大集了，家旺肯定要去出摊的。 但二儿子却不同，他刚成亲，这几天肯定不会进山。驴车也会闲在家中，待大儿子从闺女家回来，他在去收山货也不迟。 陈家旺没想到还没等他拒绝大姐，老娘就替他把问题解决了。 媳妇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家中每天都有很多农活要做，如果自己去了大姐家，以小溪的性格绝不会麻烦爹娘帮忙。 所以就算老娘让他去大姐家，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亲情虽然重要，但妻儿却更加重要，毕竟那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 他怎么能把大肚子媳妇一个人扔在家中呢！ 陈家兴去大姐家帮忙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院中的妯娌俩虽然没有进屋，但也隐隐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 得知相公要去大姑家帮忙，大嫂没有任何想法，毕竟那是男人的亲姐姐，这么多年也没求过他们，难得有机会帮上忙，如果不去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 这边陈家瑞把客人送走后，就回了新房，此时冬梅已经换了一套日常所穿的衣裳，正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的饭菜。 之前家中那么多人盯着她，根本就没有吃几口饭，此时感觉腹中饥饿，就想去寻些吃食。 “媳妇，你这是要干嘛去？”从外面走进来的陈家瑞张嘴喊道。 媳妇两个字瞬间让冬梅红了脸，她没想到男人竟然可以喊的这么顺口。 “我有些饿了，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冬梅看了眼春风满面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吃饭时陈家瑞就发现冬梅基本没有动筷，猜出她可能是人多有些抹不开，便去厨房与大姐她们打了招呼。 让她们特意留了一份饭菜，等大家走后，端回房间给媳妇吃，这不刚把客人送走，还没来得及去厨房，冬梅就自己出来了。 “媳妇，你回屋吧！我去厨房取就是。”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没多久陈家瑞就端了碗热乎乎的小鸡炖蘑菇，与白菜炖豆腐回来。 “媳妇，趁热吃。”陈家瑞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夹了两块鸡肉放进冬梅碗中。 “好。”早晨就没有吃饭，此时已过晌午，冬梅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吃了起来。 坐在一旁看着媳妇吃饭的陈家瑞，突然想起大哥大姐和小弟离开时给他的荷包，连忙从怀中掏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媳妇，这是大哥大姐小弟他们上的礼钱，你放起来收好。” “不是说不收礼嘛！怎么你还收了大家的荷包？”冬梅虽然没有打开荷包看，但从重量上就可以猜出，每个荷包里不会少于一两银子。 其实陈家瑞也不想收礼钱的，但是耐不住大家一番好意，最后还是收下了荷包。 果然不出所料，大姐包了一两，大哥与小弟各包了二两，陈家瑞猜出这是大家在帮他，知道他成完亲后手中没有存银，担心他日子会过得紧巴巴的。 望着桌上的五两银子，冬梅把男人给她爹娘的那二两彩礼钱，也拿了出来，摆放在一起。 “媳妇，这不是我给岳父岳母的彩礼钱嘛！你怎么又拿回来了？” 看到冬梅手中的二两银子，陈家瑞瞬间猜到，这就是他给岳家的彩礼钱。 “是爹娘担心咱们日子紧吧！非要让我带回来，其实我也不想拿的。” 冬梅知道爹娘什么都不图，只愿她可以过得幸福快乐。 陈家瑞特别感谢李家老两口的体谅与理解，上前把冬梅搂在怀中呢喃道:“媳妇，你放心，我陈家瑞今生今世绝不会在辜负你，保证让你与毛毛过上好日子。” 怀中的冬梅点了点头，在男人的脸上落下一吻，“我相信相公。” 陈家瑞哪里受得了这种挑逗，立马放开冬梅，去院中把大门拴好，随后又把屋门关严，再次来到饭桌前，抱起正在吃饭的冬梅，就往里屋大炕走去。 第190章 再次订酸笋 看着迫不及待的男人，冬梅羞涩的低下了头。 村尾孙氏刚推开大门准备去油坊，就见陈家门口停了辆马车，仔细打量才发现，还是上次来的那两个小伙子。 “大嫂，不认识我们了，上次去陈家老宅，还是你给我们带的路呢！” 还没等孙氏开口，其中一个伙计就先向她打了招呼。 “认识，认识，两位小兄弟来的不巧，今天陈家二房办喜事，他们小两口都去那边了。” 对于小两口能把普通的酸笋卖去府城，孙氏佩服至极，这二人虽然只是伙计，但也是在大户人家做事，吃食住行肯定要比底层老百姓好。 这点单是从他们穿的衣着就可以看出来，此时听到对方不但主动与她打招呼，还称呼她大嫂，孙氏瞬间感觉特别开心。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怎么又是铁将军守门呢！”叫周长生的伙计笑哈哈的说道。 “那，还用我带路嘛！” “这次就不麻烦大嫂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伙计说完还从车上递了两个梨子给孙氏，“谢谢大嫂了，这个拿回去给家里孩子吃。” “这怎么好意思。”孙氏嘴上谦虚着，但手却特别诚实的伸了出去，毕竟这种梨子在镇上要卖十几文一斤，家中很少舍得给孩子买。 “不过是两个梨子而已，大嫂这般客气干嘛！” 周长生与另一个伙计，也是因为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为了养活其它孩子，才被狠心爹娘卖去周府为奴的。 还好周老爷仁慈，对他们这些下人从不打骂，日子不知比在家中时好过多少。 他们也是农家长大的孩子，所以两个伙计特别理解孙氏此番行为。 望着离开的马车，孙氏拿着两个梨子回了院子。 “狗蛋快过来，看娘这有什么好东西。” 在院中玩泥巴的狗蛋，听到他娘的喊声，回过头来，当看到孙氏手中的梨子时，“梨子，我也有梨子吃喽！” 王家老两口听到院中孙子的欢呼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大媳妇，这梨子是哪来的？”王大娘看到正拿着梨子在啃的孙子问道。 孙氏闻言就把梨子的来处讲给了公婆听。 “陈家小两口运气可真好，听说上次足足卖了五百斤酸笋呢！这次不知又能卖多少，估计也不能少赚了。”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大娘夫妇无不在感叹！人家运气好，卖啥啥赚钱，只是吃个午饭而已，都能吃出一桩买卖来，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娘，这个梨子你和爹吃吧！”孙氏把另外一个梨子递给婆婆。 王大娘知道儿媳是个孝顺的，但凡家中有点好吃的，首先想到的永远是她与老伴，但却不能因为媳妇善良，就当做理所当然，时间久了伤人。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不喜欢吃甜食，你留着自己吃吧！” “娘，您就留下与我爹吃吧！如果我想吃，就去山上碰碰运气。” 孙氏听说大山上也是有野梨子的，只不过没有市面上卖的好吃罢了。 野梨子虽然很酸，但常年吃不到零食的孩子们，还是很喜欢吃的，每年秋收过后，孩子们都会成群结队的上山去寻。 婆媳俩自然又是一番推脱，最后孙氏干脆把梨子一分两半，把大块的递给了公婆，自己留下了那半小的。 虽然有人说分梨吃的寓意不好，但孙氏却不在乎，她不相信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会因为分了一个梨子，就感情破裂分道扬镳。 一家四口仿佛在吃人间美味一般，小心翼翼的品尝着水灵灵的梨子。 话分两头，两个伙计离开村尾后，就赶着马车往陈家老宅走。 此时的陈家旺与小溪也正准备起身告辞，毕竟已经出来半日了，家中还一大堆活没有做。 两头猪也是每天喂三次，这都已经晌午了，估计猪早就已经开始闹上了。 陈母知道儿子家活多，也没多留，就起身往大门外送小两口，陈家茹与吴少杰也紧随其后，从屋内走了出来。 一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一辆马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陈家旺远远就瞧出是上次过来运酸笋的两个伙计，此时不得不佩服媳妇有先见之明，提前淹了一缸酸笋。 “娘，谁家亲戚这么有钱啊！竟然买得起马车。”陈家茹与吴少杰看着越走越近的马车，好奇的问道。 “这就要问家旺了，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他家亲戚。”陈母瞟了眼小儿子这边，笑呵呵的说道。 “小弟家亲戚……那不就是咱家嘛！我怎么从来不知，咱家何时有这么富裕的亲戚了。” 听到陈母的回答，陈家茹夫妻俩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总觉得老娘说这话有些怪怪的。 两个伙计按着上次的记忆，赶着马车来到陈家老宅附近，还没等靠近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陈家旺与小溪。 “陈老板别来无恙啊！”周长生与另一个伙计齐声招呼道。 “我只是个庄稼汉，称呼老板实在不妥，二位小兄弟下次可不要这么叫了。”听到两个伙计的称呼，陈家旺立马笑呵呵的反驳道。 “……这是什么情况？”为何这两个人称呼小弟为陈老板，难道小弟还做有别的买卖，陈家茹立马向老爹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二人是府城过来，与你小弟订酸笋的。”看出女儿的疑问陈父向她解释道。 “酸笋？小弟竟然把酸笋买卖做去了府城，怎么刚刚都没听你们提过？” 得知二人是过来寻小弟买酸笋的，陈家茹更是不解了，弟弟长这么大就没去过府城，又是怎么把生意做去那边的。 吴少杰更是没想到，曾经被村民嘲笑的小舅子，竟然这么有本事，都把买卖做去府城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两个伙计与陈家老两口打过招呼后，就直接与陈家旺与小溪说了，此行的来意。 原来小两口腌制的酸笋特别受欢迎，自从店铺里开始出售酸笋，生意竟比以往还要好，有不少客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称上几斤清脆爽口的酸笋。 第191章 陈父的告诫 五百斤酸笋不足一个月就都被卖完了，府城距离芙蓉镇路途遥远，如果专程来一趟根本不值当。 周掌柜每两个月都会派伙计过来镇上这边查看生意，最后决定趁每次过来查账的机会，把酸笋一起运回去。 两个月才能过来运一次货，五百斤酸笋肯定是不够卖的，周掌柜便让两个伙计给陈家旺带话，从最初的五百斤增加到一千五百斤。 每次订五百斤就有四两银子的收入，如今竟然增加到一千五百斤，也就是说以后每两个月，家中单是靠酸笋这一项就有十二两的收入。 陈家旺与小溪简直不敢小心自己的耳朵，围观的众人更是如此，原本只是订五百斤，就已经够令人羡慕了，没想到这次竟直接定了一千五百斤。 陈家老俩口真心替小儿子高兴，陈家茹与吴少杰却是彻底傻了眼，一千五百斤，那是多少银子，刚刚老娘已经对她讲了八文钱一斤。 那就是十二两银子，竹笋一年四季都有，只不过冬天挖笋要费些劲，每两个月过来取一次货。 一年过来六趟，那就是七十二两银子，这还没有算小弟家卖卤味的收入，妈呀！小弟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真没想到从小受了那么多白眼的弟弟，竟然是家中最有出息的人。 看来自己与相公也要努力赚钱了，不能兄弟们都富了，自家却还穷的叮当响，这样说出去也给弟弟们丢脸不是。 得知小两口在他们走后，就又腌制了三百斤酸笋，两个伙计也很开心，虽然酸笋不值多少钱，但它却可以吸引更多的客户过来。 这阵子店里因为酸笋断货，生意都没有前段时间好了，三百斤酸笋虽然不多，但最起码可以应付一段时日。 伙计也是个急性子，立马就要拉酸笋回镇上，陈家旺与小溪与众人告辞后，就上了马车往村尾走。 望着渐渐走远的马车，陈家众人这才回了堂屋。 清水镇距离芙蓉镇有五十几里的路程，此时往回赶，估计到家都得天黑了，陈家老两口不放心赶夜路，就把女儿一家留下来，让她们隔天再回去。 “娘，您说小弟成完亲后运气咋这么好？好的我都有些嫉妒了。” 之前还为每月能赚半两银子，而开心的大嫂，想到小叔子每两个月就有十二两的收入，瞬间心酸了。 “还不是你弟妹带来的福气，不然这么多年，怎么没见家旺有如此好运气。” 陈母早就发现儿子自从成亲以后，无论做什么都无比顺利，同样上山寻山珍，别人都空手而归，她们小两口却每次都有收获，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攒下买荒地的银子。 “你小弟有如今的好生活，也都是他们努力得来的，所以不要因为他现在赚的比你们多，心里就不平衡甚至嫉妒，听清没？ 我不希望你们姐弟间，因为银子起了隔阂懂吗？” 陈父看过太多因为自己好吃懒做，见不得兄弟过好日子的人，不是每日上门借钱，就是四处造谣兄弟有钱后，六亲不认的戏码。 其实大嫂也只是说说而已，对于小叔子家有钱之事，她一点也不嫉妒，毕竟小两口的勤劳她是看在眼中的。 “爹，娘，您把我与相公当成什么人了，小弟家富裕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心生嫉妒呢！” 大嫂的话音刚落，陈家茹也在一旁接话说，“爹，娘，你们放心，我与相公更是一点不嫉妒小弟，相反我们还要向他学习努力赚钱，不能三个弟弟都发达了，只有我们还穷的叮当响。” “有你们这句话，我与你爹就放心了，我们这辈子不图大富大贵，只希望儿女们和和睦睦，健健康康。” 陈母与老伴有着同样的想法，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哪个儿女被孤立了，他们都会伤心难过。 她们相信几个儿女的品行，绝对做不出来，那等令他们难过的事情来。 陈家老宅这边谈什么暂且不提，只说两个伙计架着马车回到村尾后。 如今这条街的人，都知道这辆马车是来陈家运酸笋的，也就不再向上次一样，过来围观看热闹。 但也会在心中忍不住羡慕，村民也想腌酸笋卖，可腌完又能拿哪里去卖呢！ 她们可没有陈家旺这么好的运气，直接遇到一个府城的大老板。 所以也只能在心中羡慕罢了，却并没有任何行动。 两个伙计付完三百斤的货钱后，又单独取出六两定金递给了陈家旺，这才赶着马车出了院子，朝村外走去。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溪关好大门回来，就见男人还拿着八两半银子愣在原地，便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有不舒服，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已。” “那你就咬一下银子，看看是不是真的。”望着傻呵呵的男人，小溪打趣道。 没想到陈家旺这个憨子，竟然真的拿起银子咬了一下，“媳妇，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嘘！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回屋说。”小溪见陈家旺还要说下去，立马制止了他。 陈家旺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院中，立马捂住嘴巴就往屋里走。 两人回到屋内把所有银子都拿了出来，望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和黄灿灿的铜板，小两口笑的见牙不见眼。 小溪一直想打口井，但打井的费用实在太高了，而且那时那家中也没有余钱，所以打井的事情就暂时放在一边了。 如今家中卤味生意越做越好，每天光是洗下货就需要不少水，正常人家把水缸打满，差不多能用一天半，但自家因为要洗下货。每天最少得挑两缸。 这还没有在家洗衣裳，如果在家中洗，水用得更费，天气越来越凉，马上就进入冬季了。 冬天的地面又比较滑，小溪不放心陈家旺去村中打水，如果家中有口水井，那就会方便很多。 “相公，要不我们找人打口井吧！”这样就省去了你挑水的时间，用起水来也更加自由，更加方便。” 就算小溪不说，陈家旺也有这个打算，毕竟村中的水井离家里有段距离，打趟水得用不少时间。 第192章 计划打井 等媳妇生完孩子后，每天洗洗涮涮用的水更多，既然早晚都得打，不如趁现在地面还没有上冻，找人把井给打了。 “好，我们先把井打了，然后在上山挖笋就来得及。” 一千五百斤竹笋并不是个小数，媳妇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让她上山帮忙的，如果光靠自己一个人挖，不知要多久才能挖够。 陈家旺打算拿些银两，雇村民帮忙挖笋，这样自己只需要在家收拾竹笋就可以了，还能节省出不少时间来。 “相公，冬笋不但难找还比较难挖，十斤竹笋剥完外壳后，也不过出四斤左右的笋肉，一千五百斤酸笋，那要挖几千斤鲜笋啊！ 光靠我们自己要挖到什么时候啊！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不该应下这么大的量。” 想到上次去挖笋还是一个月以前的事，那时的笋又大又好挖，哪里像现在都埋在地下，一点都不好找，小溪不由有些担心。 “媳妇，你放心吧！这些事情我已经想到了，这次我们就负责在家收拾竹笋，腌制酸笋就好，至于挖笋的事，我打笋雇村民去做。 或是我们让村长大叔，把村民叫去祠堂外集合，就说我们家从明天开始收冬笋，每斤一文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按每斤出三两笋肉算，腌制一千五百斤酸笋，最少需要五千斤鲜笋，按每斤一文钱收，光是本钱就需要五两银子。 一千五百斤酸笋也才卖十二两银子，这还没有算上买大缸的银子，细算一下这批货也就能剩六两左右。 不过等到春天就好了，那时的竹笋好挖，到时就不用雇村民挖了，十二两银子都是净赚的。 “如果这样做，我们单是收笋就需要五两左右呢！” 听完男人的话，小溪就在心里算了笔账，不禁有这些疼收购竹笋的银子。 “媳妇，冬笋不好挖，我才想出这个办法，等开村之后，竹笋好挖了，我就自己干，保证不浪费一文银子。” 平日里连白米饭都很少舍得煮的媳妇，突然让她花五两银子去收冬笋，肯定一时半会接受不了，陈家旺只能耐心的解释道。 目前来看这确实是最好最快捷的办法了，小溪便点点头同意了。 家里的两头猪已经在叫了，两人赶紧把银子重新放好，就去厨房煮猪食。 等把所有家畜都喂完，小溪回房歇着，陈家旺就去了村中油坊，打探打井队的消息。 打一口水井那么贵，整个竹溪村在家中打水井的寥寥无几，除了村中几个有钱人家，再有就是豆腐坊和油坊他们两家，各打了一口井。 油坊离村尾比较近，陈家旺出了院子就直奔村中榨油坊。 老孙头刚送走两个隔壁村过来榨油的汉子，大门还没来得及关，就见陈家旺进了院子。 还以为他又是过来买豆饼的，就乐呵呵的说道:“陈家小子你来晚了，豆饼昨天都被村中养猪大户给买去了。” “叔，我今天不是过来买豆饼的，是来向您打听镇上打井队的事。” “你要打水井啊！那可不便宜哩！我家三年前打还花了十六两呢！现在不得比以前还贵呀！” 老孙头也听说陈家小儿子特别能干，成亲后一直在镇上做小买卖，前几天刚买了两头驴回来，现在又开始张罗打井，看样子是没少赚钱啊！ “贵点不怕，主要是村尾离水井太远了，如今家中做着卤味生意，您也知道头蹄下水有多脏，每次单是把它们清洗干净，就需要很多水，家中没有水井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不怕你小子笑话，大叔穷时也吃过那东西，就像你说得那样，实在是太难清洗了，在家里打口井确实方便。 “我想大叔家打过水井，肯定知道打井师傅家住在哪里，这不就过来找大叔打听了。” “嗯！这个我确实知道，镇上一共有两个打井师傅，一个姓刘，一个姓郑，刘师傅打井虽然比郑师傅便宜，但是找水眼却不是很准，每次都至少要挖两口井才能打出水来。 郑师傅要的价钱虽然高，但从不打空井，一般不差钱的人家，都会找他老人家打井。” 老孙头把当初家中打井时，打听到的情况，都与陈家旺讲了一遍，但至于最终找谁打，就不关他的事了。 陈家旺听闻此言连忙向老孙头道谢，随后又要了两位打井师傅家的住址，便打算离开。 “忘记告诉你，郑师傅这人还有个小爱好，就是吃饭必须每顿有酒有肉，但打井手艺绝对不错。” 临走时，老孙头又把陈家旺叫住，把刚想起的事情又对他叮嘱了一遍。 在陈家旺看来只要把井打好，吃点喝点倒没什么，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望着陈家旺离开的背影，老孙头忍不住感叹，“谁能想到当初遭村中姑娘嫌弃的小伙子，短时间内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 “谁说不是呢！当初我还有心把小叔子家，红杏介绍给陈家小子呢！结果你弟媳说的那是什么话，还说我没安好心把她闺女往火坑里推。 如今你在看她家那个女婿，不但家境不行，还喝大酒，没钱了就对红杏拳打脚踢一番，就这，你那好弟媳还四处吹嘘女婿各种好。 每次来村里穿的人模狗样的，不知道的村民，还真当他家境多富裕呢！苦的还不是红杏那丫头。” 不知何时孙家婶子从油坊里走了出来，站到老孙头身后接话说。 想到侄女红杏如今过得日子，老孙头不由叹了口气，他那个弟妹这辈子就是爱名又爱财。 当初嫌弃陈家小子腿脚不好，说什么也不同意老婆子做媒，最后却听信了镇上媒婆的谎话，认为女婿家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故意给人一种特别差的感觉，免得亲戚上门打秋风。 实则家中也根本没有五十亩田地，只有三十亩罢了，三个儿子相继成亲后，地也早就被分得差不多了，姑娘嫁过去后，也只分到了三亩而已。 如今家中的生活开销，全靠侄女在镇上接些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计，来勉强维持。 想到这些老孙头回身就进了油坊，紧接着就传他的一声轻叹，“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命吧！” 第193章 陈文生的决定 陈家旺回来时小溪正在收拾兔笼，看到相公回来，立马放下手中的扫把问道:“可有问出打井师傅的地址？” “问到了，不是说过这些活都由我来做吗？你怎么又动起手来了。” 陈家旺来到兔笼前拿起扫把，一边打扫一边说道。 “那相公，准备何时去镇上拜访打井师傅？” “我打算明日卖完卤味就过去，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再过阶段就该封冻挖不了了。” 笼子里的兔子越来越多，吃得多拉的粪便也就更多，两三天就能收满满一篮子，陈家旺挑起粪筐一边往大门外走，一边说道。 小溪也觉得越早把水井完越好，这样就不用每天去村中排队打水了，省下来的时间还可以做点别的事。 话说陈文生借到银子的第二天，就去镇上买了五十斤糙米，五斤白米，他与妻子可以每天粗粮度日，但儿子还小只有三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绝不能和他们一样。 白米虽然买的不多，但是熬粥却够儿子吃上一段时日了。 如今粮食买了，木匠工具也有了，剩下的就是努力赚钱了。 一张桌椅板凳，架子床等用上十年八年都不会坏，平时大多是过来找自己帮忙修葺的，很少有重新定做一套的。 陈文生觉得老是在家中等活也不是个办法，他决定听从两个堂弟的建议，打一些桌椅板凳等小物件，向他们一样推去镇上摆摊。 得知今天陈家瑞与冬梅成亲，特意带上一百文份子钱，过来参加喜宴。 这个大堂哥过得什么日子，陈家瑞在清楚不过了，不但没收他的礼钱，还把他留下来吃喜宴，临走时又让大嫂给孩子装了碗肉菜，让他带回去。 看着儿子吃得满嘴油光的样子，陈文生夫妻俩红了眼角，就是亲祖母都从未给孩子吃过这么多肉食。 没想到二叔家堂弟竟然是这般敞亮。直接给端了满满一大碗回来。 “媳妇，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让你和儿子，过上隔三差五有肉吃的日子。” “相公，我不图大富大贵，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开心。” 因为自己不得爹娘喜欢，媳妇也没少跟着受冷落，被刁难，但这么多年她却从未对陈文生抱怨过一次。 想到这些陈文生就更加觉得对不起妻儿，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赚钱，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媳妇，我打算听从堂弟的建议，打些小的物件，去镇上摆摊卖，你觉得怎么样？” “我看行，毕竟村中找咱做木工的人不多，去镇上摆摊也不错，多少都会有些收入。”丁氏闻言表示赞同男人的想法。 得到妻子的支持陈文生立马眉开眼笑，与丁氏打了声招呼，就上山寻找木料去了。 看到笑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丁氏也笑了，虽然自从过门以后，就没被公婆待见过，但相公却对她体贴入微，她觉得虽然如今的日子是苦了些，但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把家中一切都打理好，陈家旺与小溪又赶着驴车去了荒地割草。 竹溪村这边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莲花村田家小院的气氛却异常诡异。 就见田大福正怒目圆瞪的看着王氏，此时的他恨透了自己，为何当初瞎了眼就看上了这样的女人。 而田小蕊则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但从她红肿的眼睛就可以看出刚刚哭过。 “这就是你生养的好女儿，以前是拿家中的银两去倒贴男子，如今胆子更大，竟做出了未婚先孕的事情来。”田大福气愤的把茶杯摔得四分五裂。 “小蕊她又不想这个样子，还不是那个姓李的骗了她。” 王氏也知道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与她管教不严有一定的关系，但看到田大福那要吃人的眼神，只能推卸责任。 “为何那男子不骗别人，专骗她，还不是她愿意。” “不是这样子的，是李郎说他还没有定亲，对我一见钟情，不然我也不会……”角落里的田小蕊终于有了反应，但却不是承认错误，而是继续在狡辩。 “对，小蕊说的对，都是姓李的不是东西，不但骗了小蕊，还骗了她的身子……” “够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果然一点不差，事情都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们不但不想着怎么挽回名誉，反倒还在狡辩推卸责任。” 田大福这次是真的怒了，没想他堂堂正正一辈子，结果女儿竟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之事来。 也不知他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发妻早亡，留下幼女，又被他娶的女人给磋磨的对自己彻底寒了心。 如今更是不与他这个亲爹有所往来，想到曾经为了王氏母子三人，对大女儿不闻不问，田大福就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 原来田小蕊自从去王童生家闹过一次后，本就名声不好的她，算是彻底坏了名誉，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却是无人上门提亲。 也不知是田小蕊破罐子破摔还是怎么回事，去赶几次集，就与镇上一个的小混混，混到了一起。 小混混虽然长相不咋地，但嘴巴却特别会哄人，没多久就把田小蕊身心都哄到了手。 没多久田晓蕊就发现一向准时的月事没有来。 无媒苟合时都没有害怕，反而很高兴，她觉得那是男人爱她，才想占有她的身心。 得知自己可能怀孕时，田小蕊起初很高兴，但当她把这个喜讯告诉给对方时，却发现李子晨脸上不但没有一丝喜悦，反而脸色阴沉的可怕。 还说她年龄太小，不易过早生子，让她去药铺开些药，把这个孩子打掉，否则对身体伤害太大，田小蕊闻言感动的不行，心中还在为遇到个好男人而沾沾自喜。 但自从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对方后，一连两个月都没有再见过李子晨，田小蕊这才觉察出不对，不得不把这件事讲给了王氏听。 王氏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也被这个愚蠢的女儿气的够呛，不用猜都知道那个姓李的是在玩弄女儿的感情。 第194未婚先孕 从女儿那里得知这个小混混家境还不错，不但在镇上有间杂货铺，还有个不小的油坊。 左思右想后，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眼看女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要是被村民发现，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还不如去李家博上一博，万一他们家承认女儿腹中的孩子。 闺女的后半生都会衣食无忧，总比嫁个庄稼汉要强上很多，就这样趁着田大福出门办事不在家，便精心打扮一番，带着田小蕊找上了门。 谁知还没等母女两人走到李家门口，就被行人的谈话内容给惊到了。 “你说这李家小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那么混不吝的人，竟娶了个聪明能干的美娇娘。”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李家老爷从小就看出，李子辰将来定是个不省心的，所以早早就与好友家定下了娃娃亲……” 最初母女俩还没有在意二人的谈话，但当听对方提起李子辰的名字时，田小蕊立马不淡定了，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襟就问，他们说的这人可是镇上李家油坊的少爷。 田小蕊的举动把路人吓得够呛，随后看到她激动的面容，就知道又是一个被李子辰骗过的女子。 毕竟每年都会有几个女子去李家闹，找李子辰算账。 路人也没有隐瞒，把知道的都讲给了母女俩听，得知李子辰半月前已经把未婚妻娶进门，田小蕊彻底傻了眼，瘫坐在路边，痛哭起来。 王氏也没想到，李家少爷原来是有未婚妻的，这可如何是好，但既然来都来了，总得要个说法吧！ 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如果李家不承认，最起码也得拿到一笔补偿，不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岂不是让人家白糟蹋了。 便拉起地上的田小蕊就往李家走，李家在镇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住的自然是深宅大院，岂是谁想进就能去的。 守门小厮平日里见多了上门闹事的女子，很是瞧不起像田小蕊这种贪图少爷钱财的人。 说起话来自然也是很不客气，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虽然自己的女儿有错在先，但也容不得一个下人这样诋毁。 便坐在大门口一边卖惨，一边数落起李家少爷是如何欺骗无知少女的。 没一会，李家大门外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小厮见事情越闹越大，就赶忙回去找自家老爷。 李老爷做生意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尤其是最近几年为那个逆子，处理这方面的事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桩，便也不急着出去解决，而是先派夫人去把过门不久的儿媳安抚好，这才起身往外走。 当看到田小蕊的长相时，忍不住在想儿子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单是看女子那口龅牙应该都下不去嘴。 王氏猜出面前这个大腹便便，满眼精光的男人，应该就是李老爷无疑，便把今日前来的目地说了出来。 本以为对方怎么也会念在，女儿怀了他们李家骨肉的份上，给予一些补偿。 哪曾想李老爷反咬一口，说田小蕊小小年纪就出来勾搭男子，谁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还说他儿子虽然长得不尽人意，但是对女人也是有品味的，绝不可能看上面相如此丑陋的女儿。 王氏闻言瞬间气愤不已，就在李家门前破口大骂起来，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田小蕊只觉脸烧的慌，她没想到往日甜言蜜语的情郎，不但没有露面，竟然派他爹来这般侮辱自己。 而此时她的情郎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娇妻的脸色，生怕她突然变脸暴打自己一顿，在李子辰的印象中，未婚妻一直是个古板不知情趣的女子。 虽然未婚妻容貌出众，但却仿佛更像块木头，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让他与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李子辰做不到，几次三番让爹娘去退婚，最后都无疾而终，心里想着既然退不掉那就娶回家当个摆设吧！ 但也别耽误他出去寻花问柳，爹娘见他不再闹着退婚，便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不再干涉他的自由。 但没想到这两年儿子越来越肆无忌惮，每年都会有女子找上门，老两口一琢磨干脆早日把准儿媳娶过门，这样儿子多少也能收敛些。 李子辰本以为成亲后，还可以一如既往的出去寻花问柳，没想到娇妻漂亮的容颜下，竟藏着一颗汉子的心。 在新婚夜就与他约法三章，但凡他持反对意见，就遭来妻子一顿擀面杖伺候，打得他抱头逃窜，这样的结果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早知今日当初把这桩亲事趁早退掉就好了，但此时后悔已经无济于事。 原本新娘子确实是个古板贤惠的姑娘，不然也不会任由未婚夫潇洒这么多年。 之所以在新婚夜暴打相公，还是她娘见闺女实在是过于贤良淑德，担心日后会受欺负，传授的治夫良方。 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李家老两口格外看重女儿，他们觉得百年之后如果把家业留给儿子，用不了几年估计就得被他败光。 但这个儿媳却不同，从小聪慧过人，把家中生意打理的红红火火，妥妥是块做生意的料，如果把家中买卖交给她，可比交给儿子更放心。 这也是李家老两口坚决不同意退亲的原因，但李子辰却不知道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丫头的窃窃私语传进了李子辰耳中，说门外来了一个大龅牙女子，还嚷嚷着说是怀了自己的孩子，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新婚妻子耳中，李子辰是真的被打怕了，看到妻子面色不善的望向自己，立马承认错误，并表示两个月之前二人就已经不联系了，还发誓说以后只围着妻子一个人转，再不出去沾花惹草。 就这样田小蕊心心念念的男人并没有出现，想到围观看热闹的人中，还有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估计用不了多久，她未婚先孕的事，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瞬间心灰意冷，觉得再也没脸活下去，便朝着李家的院墙撞了上去，还好王氏拦的及时，不然估计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第195章 郑师傅 就这样母女俩去李家闹，不但没有得到应有的赔偿，还被侮辱的颜面扫地，灰溜溜的回了家。 没过三日田小蕊的丑事就弄得人尽皆知，唯独田大福是最后知道的，如果不是他发现村民看他的眼神不对，至今还被王氏母女蒙在鼓里。 尤其是今天路上碰到老爹，又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也不会气愤成这个样子。 老爹的话仿佛一把尖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想到勤快能干的大女儿，再观从小被自己与王氏捧在手心里长大，好吃懒做的一双儿女，顿时心痛的无法呼吸。 不怪老爹骂他，错把鱼目当珍珠，自己的种种行为可不就是嘛！ 所以此时望着王氏母女的眼神，再没有了以往的宠爱与怜惜，只有只是失望与愤怒。 “你明日就去镇上药铺抓堕胎药，这个孽种绝对不能生下来，我田大福可丢不起这个人。” “小蕊才十四岁如果堕胎会有危险的。”以前娘家村里就有个姑娘未婚先孕，被她老娘逼着喝下了堕胎药，结果一尸两命。 想到女儿有可能与那个姑娘一样的结局，王氏就吓得脸色铁青，说什么也不同意田小蕊去冒险。 “这会你说她年纪小了，做下这等丢人现眼之事时，怎么那般胆大，总之这个孩子必须打掉，然后赶紧找个差不多的人家，把她嫁得越远越好，这辈子我都不想在看到她。” 如今闺女的名声已经臭名远扬，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她嫁去比较偏僻的村子，这样就没人会知道她的过去。 “田大福你好狠的心啊！竟然要我随便找个人把女儿嫁了，还要嫁的越远越好……” 女儿虽做下了蠢事，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王氏怎么舍得把她随随便便就嫁出去。 “明天你就去镇上抓堕胎药，如果在闹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田大福是毫不在意梨花带雨的王氏，如果没有儿子的离家出走，小女儿又做下如此丑事，或许田大福还会心疼一下。 但此时却全然没有，只想去上山走走，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田小蕊听了她爹的话并没有反驳，是啊！她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总不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吧！ 望着他爹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好，我明日就去药铺抓堕胎药。” 田大福理都没理平日里宠爱有加的女儿，而是狠狠地摔了一下房门就离开了。 娘家发生的事小溪一无所知，因为明天还要去镇上出摊，两人吃过晚饭早早就睡下了。 家中有了驴车就是方便，比平日晚起了半个时辰，取完下货，竟然与以往用的时间差不多。 小两口刚赶着驴车走到村外，就遇到了同样去摆摊的大嫂。 “大嫂，上车来坐吧！”小溪朝走在驴车前面的张氏喊道。 因为男人要去送大姑姐一家，所以今天只有大嫂一人去镇上。 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大嫂回过头来，见是小叔子赶着驴车过来了，也没客气，直接找了个空地，坐了上去。 “弟妹，你做这卤味可真香，为什么同样的操作，我卤出来的味道，却与你大不相同呢！” 因为卤味刚做好，陈家旺与小溪就出来了，所以此时还有余温的卤味，不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大嫂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不禁夸赞道。 “可能是火候没有掌握好吧！我可是一点都没有藏私，把该教的都教你了。”小溪坐在车上笑嘻嘻的说道。 “嗯！可能是我太笨吧！”大嫂说完就仰头大笑起来。 一路上妯娌俩有说有笑，没多久就到了镇上。 可能是天气渐凉的关系，今天来镇上赶集的人，明显没有往日多，所以今天的卤味，卖的便没有往日那么快，差不多要散集了才卖完。 在路上小溪就把卖完卤味，要去镇上寻打井师傅的事与大嫂讲了。 得知小叔子家要打井，起初大嫂很惊讶，想着打一口井那么贵，村中又不是没有公共水井，干嘛还要浪费那个银子。 直到听完小溪的解释后，大嫂才恍然大悟，小两口住在村尾，水井离她家距离确实有些远，不像自己家出了巷子口就是水井。 就像弟妹说的那样，洗下水确实是项大工程，如果舍不得用水，就洗不干净，味道就会特别大，根本就不会有顾客买。 所以弟妹起了打井的心思，并不难理解，就是想想那么多银子，大嫂就替小两口肉疼。 男人去了大姑姐家，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和孩子，散集后大嫂就没有去搭小叔子的驴车，而是与其他在镇上摆摊的村民，直接回了村子。 小溪与陈家旺则是按照孙家大叔给的地址，几番打听终于来到了郑家大门外。 “有人在家吗？” 陈家旺把驴车拴在郑家大门外的一棵柳树下，抓起铜环轻轻的扣了两下喊道。 没一会，大门从没被打开，只见走出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妇，看到门外的小两口轻声问道:“请问二位找谁？” “大嫂，请问这里是郑师傅家吗？” “你们说的郑师傅是我公公，请问你找他老人家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竹溪村人，想找郑师傅帮忙打口水井。” “哦！那你们进来吧！我去叫家公。”妇人把二人带到堂屋，看到小溪有孕在身，还特别贴心的在凳子上，铺了个厚厚的垫子。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大爷，吊着旱烟袋从屋外走了进来。 “就是你们小两口要打井，你们可知打一口水井的价格，我老郑头平生最讨厌赊账了。” “知道大概价格，大爷您放心，我们给现银绝不赊账。” 郑大爷闻言抬头看了看陈家旺，又扫了眼门外的驴车，当视线触及到车上的摆摊工具时，顿时恍然大悟。 普通人家绝对舍不得花这么多银两打水井，看来这小两口的买卖做得还不错，便点了点头。 “你们打算何时动土？”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您明天有时间，完全可以带人过去。” “我打井的规律你们可知道？” “听村中孙大叔说，您老人家有个爱好，就是每顿饭菜必须有酒有肉，对吗？”看着对面坐着的郑大爷，陈家旺不慌不忙的说道。 “看来这个误会是解释不清了。”郑大爷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原来郑大爷要求主家必须每顿有酒有肉，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与他一起打井的几个徒弟。 打井是个苦差事特别累人，没有点力气根本就挖不动，尤其是挖到最后从井底往上扔土，一天干下来，两个胳膊疼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所以无论去谁家打井，郑师傅都要求必须有酒有肉，因为在他看来，能打的起水井的人家，条件应该都不差，肯定不会在意那点吃喝。 第196章 买青砖 “既然你们只知个大概，那我就把规律再讲一遍，打井的工钱是十九两，午饭晚饭必须有酒有肉，酒要最便宜的那种就好。” “好，只要郑师傅帮我们尽快把井打完，这些都不是问题。”陈家旺闻言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 给人家打了几十年水井，很少碰到这么痛快的主家，郑师傅便点了点头，直言明天一早就带四个徒弟过去。 陈家旺与小溪交了五两定金就起身告辞了。 想到明天师傅就过来上门打井，但因为急着来郑师傅家，两人连肉摊也没顾得上去，看来只能明早去杏花村，李屠户家买了。 二人本就是在已经要散集时，才过来寻郑师傅，又在他家耽误了些时间，此时镇外的大路上，早已看不到过往行人的踪迹。 赶着驴车到家时，家家户户早已吃过午饭，有些人家都已经在睡午觉了，但小两口却没有时间睡。 单是把这些家畜都答对好，就需要些时间，更何况还没有做午饭了，小溪简单的做了一菜一饭，吃过午饭两人还要抓紧时间，去趟十里外的付家村。 无论是砌井筒，还是砌井台都需要青砖，她们要去付家村的砖窑，买一车青砖回来。 自从嫁到竹溪村后，小溪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外村，一路上都很兴奋，在娘家时就没有出过远门，确切的说应该是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听祖母讲娘亲是与家人逃荒过来这边的，爹娘与两个弟弟相继病死在路上，只有娘亲一个人活了下来，与乡亲们一路逃到莲花村。 亲人一个个离世，对于她来说在哪里生活都一样，便决定留在莲花村，老村长见娘亲一个人可怜，就帮忙办理了落户，从此定居在了这个小村庄。 村长虽然帮娘亲落了户，但因为是外来户，所以并没有分田地，还好她有一手好绣活，可以勉强糊口，即使没有田产也不会饿肚子。 娘亲是个特别勤快的姑娘，每年春天都会挖很多野菜回来，吃不完的就晒干，储藏起来留着冬天食用。 秋季还会上山采蘑菇，摘野果，日子虽然不富裕，但却每天积极向上的生活。 也恰恰是娘亲的这份勤劳，入了祖父祖母的眼，村里人都嫌弃娘亲是孤女，即使她长得不丑，但却也没有人上门提亲。 祖父祖母却从不嫌弃娘亲外来户的身份，而是找了村里有名的刘媒婆去上门提亲。 当听到提亲对象是田大福时，便笑着点了点头，原来娘亲是见过无良爹的，可以说是早就对他一见钟情。 但娘亲顾及她外来户与孤女的身份，只能默默的把这份感情深埋于心，没想到老天开眼，对方家人竟主动上门提亲了。 就这样两人成了亲，过后二人也是甜甜蜜蜜，过得和和美美，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最后娘亲生了场大病撒手人寰了。 这也是小溪在娘家受继母磋磨，却不见外家人上门的原因，所以除了祖母家她便再无地可去。 难得出趟门一路上心里都是美滋滋的，望着笑吟吟的媳妇，陈家旺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媳妇在娘家的生活，过得太辛苦了，只希望往后余生，她的脸上永远都挂满笑容。 毛驴车很快就来到了付家庄，不怪人家称呼为庄而不是村子，单是这占地面积就比竹溪村大了不少，听相公说付家庄是芙蓉镇，最大的一个村子，差不多有二百户人家！ 付家庄不但有砖窑还有个酒坊和油坊，看起来村民的生活条件也不错，至少村中有一少半人家都住着青砖瓦房。 这在别的村子是很少看到的，望着一排排青砖瓦房，小溪很是羡慕，想着以后家中有余钱了，也一定要建三间青砖瓦房，到时就在院子墙角处，种上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一定很漂亮。 在一个路人的引导下，陈家旺赶着驴车来到了砖窑，只见砖窑外有不少汉子进进出出在忙碌着。 “老杨，有人想买青砖，我帮你带过来了。”引路的中年男人朝人群中，一个大叔招了招手喊道。 “好！这就来嘞！谢谢祥哥帮忙带路，有时间去家中喝酒。” 人群中的大叔虽然没有立马过来，但是他说的话却传了过来。 “咱俩从小光着屁股长大，谢什么谢，那你忙着吧！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被称呼祥哥的人，就扭身往砖窑外走去。 没一会功夫，就见人群中的大叔对干活的汉子们，叮嘱了几句，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伙子，你买砖是打算建房还是砌墙啊！” “大叔，我既不建房也不砌墙，是打水井用。” “哦！原来是这样啊！每块青砖是三文钱，小伙子打算买多少块？”窑主笑呵呵的问道。 “一千块吧！”陈家旺觉得打口八米深的水井这么多砖应该是够了吧！ 也有人家不舍得买青砖砌井筒，但陈家旺却觉得有这个必要，毕竟用青砖砌过的水井更加干净。 毛驴没有牛马那样大的力气，最多只能承受六百块青砖的重量，小两口决定分两趟把青砖拉回去。 窑主一声呐喊，立马过来几个汉子开始往车上装青砖，俗话说人多好干活，根本就没用上陈家旺帮忙，一会就把青砖装完了。 当看到陈家旺把三两银子递给窑主后，小溪肉疼的不行，忍不住在心里想，这要赶多久的集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啊！ 但想到日后家中用水自由，还是忍下了想夺回三两银子的冲动。 当两人拉着一车青砖回到村中时，立马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在猜测，莫不是这陈家小儿子发了大财，竟然要建青砖瓦房。 不然怎么会舍得银两，买这么贵的青砖回来。 “家旺怎么买这么多青砖回来？是打算建新房吗？”一个头发花白但却精神抖擞的婆婆，好奇的问道。 二奶奶是村中辈分最大的老人家，在村中威望颇高，就是陈父见到都得客客气气的称一声二娘。 “二奶奶，我哪里有银子建新房啊！买这砖是用来砌水井的。” 陈家旺也是如此，立马笑嘻嘻的看着二奶奶亲切的回答道。 “打水井好啊！用水方便，你家又住在村尾，之后吃水再也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 “嗯！就是因为打水实在不方便，我才想在家中打口水井。” 陈家旺的话刚落，村民立马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着他这是赚了多少钱，又是那驴车，又是打井的，同时也在心中盘算着，日后可不能得罪了这小两口，说不上哪天人家就发达了。 第197章 孙氏的想法 与相熟之人一一打过招呼后，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往家走。 “小溪，你们小两口咋买这么多青砖回来啊！”当本打算去村中豆腐坊的孙氏，看到陈家旺驴车上的东西时，瞬间惊讶不已。 “这些青砖是买来打水井用的。”小溪从车上下来转身去开院门。 “打水井……我没听错吧！”得知陈家要打水井，孙氏瞬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中忍不住嘀咕道，这卤味的生意到底是有多么赚钱。 前几日刚买了驴车，这又张罗着打井，真是了不得，同时也在心中琢磨是不是陈家打井了，自己家以后就可以不用去村中挑水了。 想到以后不用走远路去挑水，心中就忍不住高兴，与小两口又说了几句。就转身回了家，她要去看看公婆是什么意思。 “相公，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咱们家要打井，为何孙氏却那么高兴？”望着孙氏离开的背影小溪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当然高兴了，如果我们家有了水井，作为邻居，她就不用再去公共水井了。” “可我们花银子打的水井，为何要白给其它人用呢！” 如果自家同意了让王家来免费打水，那就会有更多的村民上门打水，家里将在无一点隐私，小溪很反感别人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陈家旺与小溪有着同样的想法，如果同意了王家过来打水，那就还会有张家李家，甚至一条巷子的村民都会来家中打水。 此时的他也在犯愁，如果不同意村民过来，肯定会惹来大家的不满，如果收费更会惹来众人的谩骂。 总之是同意也得同意，不行也得行，真是越想越烦心，陈家旺索性就不想了，回到院中把青砖卸完，见天色还可以，就与小溪打了声招呼，再次赶着驴车去付家庄拉砖了。 话分两头，就说孙氏得知邻居家要打井，竟然连豆腐坊也不去了，直接回家与公婆讲了此事。 “娘，刚刚我听小溪讲，她们家竟然要打水井了。” “人家打水井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家打呢！”正在打袼褙的王大娘看到一脸笑容的儿媳说道。 “我当然高兴了，这样以后咱们家就不用走那么远去挑水了。”孙氏一边帮婆婆打袼褙一边说道。 “傻闺女，那是人家小两口花了几十两打的水井，我们岂能去人家占便宜。” 王大娘也没想到小两口这么能干，短短时间内不但攒下了买驴车的钱，这才只隔几天竟然又准备打水井了。 她理解儿媳有此想法，村中的水井离家确实有些远，但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嘛！ 虽然两家是邻居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家打了水井，肯定也不希望别人去家中打水。 “娘，我不想着咱们两家是邻居嘛！他们小两口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会介意呢！如果我们去陈家打水，其它村民看到了估计也会有这个想法，你说还会不会介意？王大娘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娘，我懂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每天都有一堆村民过来免费打水，我肯定会不开心。” 孙氏琢磨了一下婆婆的话觉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坐在窗前的王老头敲了下烟袋锅，“老婆子，你说得对，咱人穷志不能短，既然咱舍不得钱打井，也不能去占人家的便宜。” 王家人的议论陈家旺与小溪一概不知，此时的他们正在忙着卸最后一车砖。 “媳妇，你去歇一会吧！”望着帮忙卸车的小溪，陈家旺心疼的说道。 “相公，我不累。”小溪抬头看了眼越来越暗的天色。 有时陈家旺也在想自己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娶了个这么勤快的媳妇，挺着个肚子也从未耽误过干活。 等把车卸完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一盆糙米饭，一碟萝卜咸菜，一盘清炒白菜，就是两人的晚饭。 在镇上摆了半天摊，回村后又接着去付家庄拉砖，小两口今天累坏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两人睡到自然醒，见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连忙穿衣下床去洗漱。 担心去晚了李屠户家的肉会被卖光，陈家旺稀粥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套上驴车赶往杏花村。 还好来得及时，李屠户家还有五斤猪肉，三斤骨头没有卖完，都被陈家旺买了下来。 刚到家把早饭吃下，院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郑师傅与他的四个徒弟。 陈家旺热情的把几人请进院子，并让小溪给每人上了杯热茶。 郑师傅刚进院子时，就已经把小院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是三间土坯房，但院子却收拾的异常干净，养了那么多家畜竟然没有一点难闻味道。 可见主家是个勤快的，定是每日打扫，不然怎么是这般场景。 郑师傅平生最喜欢勤快人，对小夫妻俩印象特别好，说起话来都亲切了不少。 家中院子地方有限，东西院墙处不是建了猪圈，就是修了鸡舍驴棚。 唯一适合打井的地方，就是菜园篱笆墙外那块地。 那个位置距离正房不远不近，就算将来把三间正房推倒重建也不碍事。 郑师傅在院中打量了一圈，也觉得那块地方最合适，师徒几人从驴车上拿下打井工具，就挖了起来。 几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责，不紧不慢的干着，小溪也没闲着，正在筹备中午需要准备的饭菜。 陈家旺虽然不会打井，但也能帮忙打打下手，郑师傅师徒几人对这样的主家很满意。 不像以往出去打井遇到的主家，在一旁指手画脚，不懂装懂，或是像周扒皮一样，不错眼珠的盯着他们干活，不干到夜幕降临绝不收工。 吃过早饭大嫂才想起小叔子昨天去找打井师傅的事，就把这事讲给了陈家老两口听。 “什么……家旺要打水井？”陈母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耳朵，打一口井的价格买一头牛都绰绰有余，没想到小儿子这么有出息，刚买完驴车，竟然又要打井。 “嗯！是昨天我搭他们驴车时，小溪对我讲的，绝对假不了。”大嫂见婆婆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 打井建房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大事了，陈父决定亲自去小儿子家瞧瞧，与老婆子打了声招呼，就穿上外衣往院外走。 第198章 醋意翻涌 陈父来到村尾时，郑师傅正与几个徒弟干的热火朝天，虽然马上就要入冬了，但因为挖井是个力气活，几人脸上还是布满了汗珠。 “爹，您怎么过来了？”去房中沏茶回来的陈家旺，看到从院外走进来的陈父问道。 “要是你大嫂不说，我和你娘还不知道你要打井呢！” 陈父看着脸上永远挂着笑意的小儿子，很是欣慰，谁能想到曾经所村民都不看好的儿子，竟然会这么有出息。 不但买了那么大一片荒地，还先后买了驴车，打了水井，虽然在有钱人眼里这不算什么。 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已经算是有出息的人了。 “嗯！我想着打完水井再去与您讲。没想到您倒是先过来了。”陈家旺把一杯热茶递给老爹笑道。 村尾这边井然有序的忙着，陈家瑞与冬梅度过了幸福的新婚夜，此时二人正你侬我侬的搂在一起，还没有起床。 “瑞哥，我们该起床了，不然左邻右舍该笑话了。”冬梅躺在陈家瑞的臂弯中娇羞的商量道。 陈家瑞望着怀中一脸娇羞的女人，坏坏的说道:“叫我什么？要叫相公知道不，不然小心我惩罚你。” 想到男人昨夜无休止的索取，冬梅不禁打了个冷颤，喏喏的说道:“相公，我们该起床了。” “哎！这还差不多。”陈家瑞在冬梅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坐起身穿衣下床。 冬梅摸了下被亲过的脸颊，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随后也跟着下了床。 洗漱好后直接去厨房准备做早饭，见家中米缸都是满的，不但有白米还有不少面粉，各种杂粮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厨房的梁上还吊着一条肥肉，足够他们一家三口炒上几次菜了。 庄户人家很少舍得买大鱼大肉，昨日喜宴上的菜，可谓是油水十足，大家吃的也特别尽兴。 所以除了陈家瑞特意让大姐帮忙，给媳妇留出来的饭菜，家里是连点菜汤都没有剩下。 冬梅在厨房搜索一番后，见一点剩菜剩饭也没有留下，便去米缸舀了两碗糙米，又洗了棵大白菜，打算做个肉炒白菜片。 陈家瑞把三只老母鸡喂完，就回到厨房帮忙烧火做饭。 两人一上一下忙活着，画面看起来即温馨又幸福满满。 “相公，一会我们去婆婆家把毛毛接回来吧！老麻烦大嫂帮忙照顾也不是个事。”冬梅把炒好的白菜装入盘内，看着灶下帮忙烧火的男人问道。 陈家瑞当然知道大嫂把毛毛带走的目地，无非就是为了让他能与新婚妻子，多出一些相处的时间罢了。 儿子从来没有自己分开过，这还是第一次，也不知在老宅有没有闹，想到这些便朝冬梅点了点头。 “媳妇，你炒的菜真好吃，厨艺一点不比弟妹差。”陈家瑞夹了一筷子白菜片，瞬间被香喷喷的味道所征服。 “弟妹做菜很好吃吗？”冬梅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陈家瑞问道。 “是啊！弟妹的厨艺特别好，每次去小弟家我都能多吃一碗饭。” “那有机会，我一定要尝尝弟妹的厨艺。”冬梅把一块肥肉放进陈家瑞碗中，笑眯眯的说道。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早饭，刚打算收拾好，去老宅把毛毛接回来，就听到院外传来拍门声。 陈家瑞让冬梅先回房去等自己一会，他去门外看看是谁马上就回来。 当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陈家瑞有些错愕，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杨氏吗？ 如果不是她那令人过目不忘的容貌，陈家瑞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骨瘦如柴，一脸沧桑的女人，是曾经的结发妻子。 随后想到自己昨日已经与冬梅成亲了，此时女人正在房中等他，立马想与杨氏拉开距离。 “相公，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望着眼前没有一丝颓废之色的男人，杨氏有些伤心的说道。 “停，从你接下休书那刻起，我们之间便再无一点瓜葛。也请你自重，不要在用这种容易被人误会的称呼。” 想起女人当日离开时的潇洒模样，再到如今上来就套近乎，让陈家瑞莫名有些不安，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女人肯定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相公，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同床共枕三载有余，你难道这么快说忘就忘了。” 以前男人虽然不爱自己，但杨氏还能从他的眼中看出责任心，可如今短短时日，对方看她的眼神却仿佛陌生人一般。 绝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然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惨，为了摆脱如今奴才般的生活，杨氏也顾不得脸面，直接用起了苦肉计。 “相公，从前都是我不懂事，满心满眼都是娘家，如今我知道错了，你和毛毛才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人，你能不能看在儿子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杨氏故意挤出几滴眼泪，然后一把抓住陈家瑞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虽然陈家瑞没有特意去打听，杨氏被休回娘家以后的事情，但竹溪村有不少她们村嫁过来的媳妇。 她回娘家没多久，就被爹娘卖给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鳏夫，这些话渐渐还是传进了陈家瑞的耳中。 如今见杨氏这般举止，陈家瑞就猜出她大概是过得不好。不然绝不会舔着脸回来找自己。 杨氏的嗓门本就大，此时吃过早饭出来溜达的村民也多，纷纷驻步停留，朝陈家这边看了过来。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竟然走到杨氏身旁打趣道: “呦！快让我瞧瞧这是谁，呦！这不是满心满眼都是娘家人，有钱宁愿拿回娘家给两个弟弟挥霍，也不会管相公孩子死活的杨大小姐嘛！” 杨氏因为嘴不好，在竹溪村没少得罪人，此时嘲笑她的妇人，就是曾经被她说长道中的一人。 “我回自己家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杨氏瞪了眼妇人有些气愤的说道。 “你家，你可真不要脸，都被家瑞兄弟给休了，还和老鳏夫过了这么久，竟然还好意思回来求复合。”妇人也不甘示弱，直接把她嫁给老男人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冬梅在房间等了有一会也不见男人回去，就走到屋门口轻声问道:“相公，是谁来家里了？” “哦！一个要饭的，我说家中没饭，她偏不信，说什么也赶不走，我马上就处理好。” 陈家瑞不想让冬梅误会他与杨氏还有什么，直接把杨氏谎称成了乞丐。 冬梅对陈家瑞说的话，门外的杨氏听了个一清二楚，尤其是听出对方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时，顿时醋意翻涌，她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就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 第199章 扇耳光 杨氏本以为苦苦哀求陈家瑞就会心软，会看在他们有共同孩子的份上，原谅她曾经的所作所为，让她重新搬回来继续过日子。 哪知一切都只是幻想，自己与陈家瑞再无重归于好的机会。 想到自己如今在王家过的日子，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杨氏，就再也不想回去。 原来今天王家大儿子带着妻儿回了岳家，王老二也因为最近两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出屋去看着杨氏干活，她才趁这个空挡，走了十几里路跑回了竹溪村。 在王家的这段时间，让杨氏体会到了人间疾苦，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这才知道陈家瑞是难得的好男人，是她不懂珍惜错过了。 自己鼓起好大的勇气来求复合，令她没想到的是，陈家瑞竟然再娶了，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没被休前两人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好你个陈家瑞，亏我心心念念的想着回来与你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你竟然早就与别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了。” 望着杨氏怒不可遏的目光，陈家瑞暼了她一眼:“你当所有女人，都与你当初那般不要脸。”说完就想把大门重新关好，好回房去找冬梅。 “当年你未婚我未嫁，怎么就是不要脸了，怎么好过她明知你有妻子，还与你勾搭在一起，如果没有她你是不是也不会休了我……” 此时的杨氏特别想知道房中那个女人是谁，她认不认识，虽然成亲时她就知道男人有个青梅竹马，但却从没有见过，也只是后来听说对方死了男人，被婆家赶了回来，住在村外的茅草房一个人生活。 此时她怀疑房中之人，就是当年差点嫁给陈家瑞的青梅竹马，想到男人放着原配妻子不要，却娶了个寡妇，杨氏的火气噌噌往上蹿。 “你说房中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小寡妇，好你个陈家瑞，原来你休了我，就是为了与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克夫的女人在一起……” 杨氏越骂越难听，担心冬梅听不到还故意放大了嗓门，陈家瑞向来看不起男人打女人，但此时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去就给了杨氏一个大耳光。 “你骂我可以，但你没有资格侮辱冬梅，如果当年不是你的介入，我们两人早就成亲了，她也不至于嫁了个短命鬼相公。” 杨氏见陈家瑞如此护着冬梅，甚至还为了那个女人动手打了自己，更加伤心难过，想着既然不能重归于好，那也要搅的他鸡犬不宁。 干脆也不要脸面，索性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更是当着看热闹的村民，大骂冬梅是狐狸精，勾搭他男人休了自己，然后娶她过门等等。 起初冬梅确实相信了男人的说辞，但当院外传来女人的谩骂声，她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像陈家瑞所说的那样简单。 就拢了拢衣襟来到了院子里，当听到女人口中狐狸精还有寡妇之类的语言时，她才知道对方这是在骂自己。 可是她平时住在村外，很少回村，与任何人都没有交集，是谁对她恨意这么浓，骂的这般难听。 当她来到门口，看清地上坐着的女人时，顿时恍然大悟，这不是瑞哥的原配杨氏嘛！ 怪不得骂的这般难听，望着破口大骂的女人，冬梅也不知是何心情，按理说她是应该恨杨氏的，毕竟是她的介入，拆散了原本属于她与陈家瑞的幸福。 但善良的冬梅，又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况且瑞哥与她之间还有个孩子，这件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来解决吧！ 虽然被杨氏骂的很难听，但冬梅并不想与她计较，就走到陈家瑞身边轻声说道:“瑞哥，我先去老宅了，等你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再过来。” 陈家瑞没想到冬梅不但没有怪罪于他，反而把空间留给了她与杨氏，俗话说没有对比永远不知道哪个好，忍不住在心中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杨氏，我的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你也不用在那里抹黑冬梅，一个村住着谁不了解谁啊！” 以前只听说冬梅长得特别漂亮，此时一见果然如此，难怪男人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快就把她娶进门。 望着冬梅离开的背影，杨氏激动的红了眼角，凭什么她可以长得那么漂亮，随后想到她是被婆家人赶回来的，立马来了优越感。 “呸，长得再漂亮又有何用，还不是个克夫命，不然又怎会被人家扫地出门……” 杨氏的话仿佛一把尖刀扎在了冬梅的心上，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身子在颤抖，指甲已经扎进肉中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望着前方突然停下脚步的冬梅，陈家瑞就知道杨氏的话，一字不漏的都被她听到了。 冬梅虽不爱她死去的相公，但男人却对她体贴入微，杨氏无疑是在掀她的伤疤。 杨氏还在为刺激到冬梅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她这番话彻底激怒了冬梅，对她那唯一一点同情心。 就见冬梅转回身走到杨氏面前，上去薅住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三个耳光，“我本是顾念你与相公之间还有个孩子，不想与你一般见识，没想到你却得寸进尺。” 杨氏也没想到冬梅会突然转回身来动手打她，愣了片刻后，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在外面从小到大不吃亏的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站起身就要去挠冬梅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只是还没等她付出行动，陈家瑞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滚，再不走小心我去通知你如今的男人，就说你对我念念不忘，上门来求和，看到时他会怎么对你。” 想到王老二打人时的那股凶狠劲，杨氏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如今路引还在对方手中。 如果离开了王家不知还能去哪里，想到自己是偷偷溜出来的，如果王家大儿子回来发现，肯定不会对他爹进好言，有可能还会招来一顿暴打，立马掸了下身上的土，灰溜溜的离开了。 第200章 悲催的杨氏 陈家瑞走到冬梅身边，当视线触及她红彤彤的眼角时，瞬间心疼极了。 “媳妇，别生气了，你不要在意杨氏说的话，她就是个疯子。” 冬梅知道陈家瑞与杨氏再无可能，不然也不会动手打她，单是从男人护着她的举动，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便点了点头。 锁好院门两人就有说有笑的往老宅走去，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看热闹的村民见当事人都已经离开了，便散去了。 “没想到陈家瑞可以为了冬梅动手打杨氏，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人家本来就是一对，好不容易再次走到一起，当然得护着宠着了，换成我是男人也会对笑颜如花的女人疼爱有加。” 两个妇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同时也特别羡慕冬梅的好运气，二嫁相公竟是如此护着她。 “娘，怎么就您在家，我爹呢！”陈家瑞带着冬梅来到老宅，见只有老娘一人在院中看着两个玩耍的孩子。 “你小弟家今天打井，你爹说过去看看。”陈母望着儿子儿媳笑呵呵的回道。 “小弟家打井？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陈家瑞得知小弟要打井很是惊讶，但想到村尾距离公共水井的距离，便理解了他的想法。 “你爹我俩也是听你大嫂回来讲得。”村中祠堂旁有两棵桂花树，秋天时陈母摘了不少桂花回来，闲来无事便会做几块桂花糕，给两个孙子吃解解馋。 面粉那么贵，家中大人是舍不得吃的，这不两个外孙也喜欢吃桂花糕，陈母昨天便多做了些，除去给他们带走的，还剩下一盘，见冬梅过来，便端出来给她吃。 冬梅拿起一小块桂花糕放在口中，“娘，您做的桂花糕可真好吃，不像我娘做的总是硬邦邦的。” “你娘她哪里会做什么糕点，就那硬邦邦的桂花糕，还是当年在我这里学去的呢！不过她却学艺不精。” 想起当年两家没有因为孩子的亲事闹僵前的关系，陈母不禁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啊！” 在房中做虎头鞋的大嫂，听到院中的说话声，就知道是陈家瑞与冬梅过来了。 虽然冬梅是同村人，但也算的上新媳妇，大嫂便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院中与两人聊天。 如今亲事最为不幸的二儿子，也得偿所愿，把心爱的女人娶回了家，陈母再也没有烦心事，看着有说有笑的儿子儿媳，更是眉开眼笑。 果然不出所料，杨氏回到王家时，就见王老二正怒目圆瞪的看着她，如果不是有村民见杨氏大清早就往村外走，也不会对她产生怀疑。 村里人都知道她是王家花八两银子买回来的女人，也知道她是因何被卖到王家来的，对她曾经的行为不禁嗤之以鼻，所以对她的事情也格外关注，不然也不会把她出村的事情透露给王老二。 王老二吃过早饭后，也没有注意杨氏就回房间躺着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就想喊她给自己倒杯水端进来，但任由喊了十几声，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便猜到杨氏肯定趁着儿子儿媳不在家跑了，随后想到路引还在自己手中，她应该不会跑，但肯定是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就披上一件外套去了院外，想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村民注意到杨氏的踪迹，就是这么巧，还真有一个村民看到了慌慌张张往村外走的杨氏。 村中共有两条路可以通向村外，分别可以去另外几个村子，其中就有竹溪村，杨氏恨透了娘家，肯定是不会回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回了竹溪村。 从杨氏嫁过来这几个月的行为，就可以看出她在夫家是个特别懒惰的人，估计很少做洗衣做饭的活计。 如今每天让她洗衣做饭，做一日三餐，估计是受不了这份苦了，想起了前夫家的好，就想偷偷回去找对方。 想到自己花了八两银子买回来的女人，却身在曹营心在汉，顿时气愤不已，想着等杨氏回来一定给她个教训。 “去哪里了？” “回娘家了？” “都有人看到你回竹溪村了，事到如今却还在说谎。” “我没有……是真的回娘家了，不要听大家乱说。”杨氏没想到王老二会猜出她的去处，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 当看到杨氏眼神中的慌乱，王老二就知道他猜对了，对方确实是回了竹溪村。 杨氏想象中的暴打并没有到来，王老二已经想明白了，杨氏这样的女人绝对养不住，就算不再去找前夫家，早晚也会给他戴绿帽子，与其这样，不如把她卖给别人，这样还能减免一下自己的损失。 望着与往日判若两人的王老二，杨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暴躁的男人会转变如此之大。 难不成是觉得这段时间对自己不好，心有愧疚，直到男人理都没理她就回了房间，杨氏还处在懵圈中。 下午王家大儿子就带着妻儿回来了，当得知杨氏竟然偷偷跑回了竹溪村，也赞同他爹的想法。 “爹，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刚好赵家村的屠户前两年死了婆娘，最近正打算娶续弦，我觉得杨氏与他刚好登对。” 王家大儿子也没想到，老爹本打算娶个回来照顾他的人，结果却惹了一肚子气，想到性格暴躁，尤其喜欢打婆娘的张屠户，就觉得与杨氏特别般配。 到家后一刻也没有停歇，直接就去找张屠户。 虽然自己杀猪每年都不少赚，但因为打婆娘是附近几个村出了名的，所以就算他许诺给出十两彩礼，也没有人愿意把亲戚往火坑里推。 得知王建林是过来给自己介绍婆娘的，张屠夫可谓是盛情款待，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品，直言只要是年轻女子就好。 两人是越聊越投缘，最后一拍即合，十两银子，直接把杨氏再次转手卖给了张屠夫。 直到傍晚张屠夫来家中领人，杨氏才知道为什么今天王老二会这般反常，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果让杨氏重新选择，她宁愿与暴躁的王老二过日子，也不想与面相凶狠的张屠夫走。 奈何无论杨氏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她再次被卖的命运，最后还是被张屠夫生拉硬拽的带走了。 如果不喝酒的时候，张屠户对杨氏还是不错的，但凡沾酒就像个疯子一样，直到把杨氏打的见了血，才会善罢甘休。 就这样杨氏与张屠户没过上三年，一次爆打后再也没有醒过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201章 找村长帮忙 师徒五人一连挖了三天，终于把井打好了，当看到清澈的地下水喷涌而出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特别激动。 打井师傅们感慨的是，终于没有辜负大家几天来的努力，而陈家旺与小溪想的却是，终于用水自由了，再也不用苦哈哈的去村里打水喝了。 看热闹人群想的是，什么时候也能在自家院中打口井，这样就不用去羡慕陈家了。 陈父激动的是小儿子有出息，可以在家中打水井，想着再过几年，家中日子过起来，也一定打口水井，这样就不用去公共水井排队打水了。 在陈家打井这三天，每天都是两荤两素四个菜，糙米饭管饱，外加小溪厨艺好，哪怕只是普通的萝卜汤都做得特别美味。 如今水井打完了，明天就再也吃不到可口的饭菜，几个徒弟不禁有些失落。 自己这几个徒弟哪点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能吃且贪吃，此时一看他们的表情，郑师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瞧你们这点出息，要是见到银子迈不动步也行，怎么你们偏偏另类，却是见到美食就流口水。” “师傅，谁让陈家媳妇做的饭菜好吃了，可惜的是明天我们就吃不到了。”其中被称为朱老二的汉子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说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字，馋。”望着嬉皮笑脸的小徒弟，郑师傅拍了下他的头笑道。 “师傅，要不我们问问陈家还有没有什么活计需要帮忙。”想到美味的猪头肉，和软烂的猪蹄，贾文哲不禁咽了下口水。 剩下那两个徒弟虽然没有发言，但从他们连连点头附和的模样，就可以看出各个都是贪吃鬼。 “真是拿你们没办法。”郑师傅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为了感谢打井师傅们，最后这顿饭做得特别丰盛。 土豆炖兔肉，白菜炖粉条，萝卜大骨汤，干豆角炒肉，青椒炒鸡蛋，还有一盘炒酸笋。 望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几个徒弟再也控制不住美食的诱惑，狠狠地吞了下口水，再也不去想这是不是最后一顿，而是想立马尝上一口看中的菜肴。 对于几个徒弟看到饭菜后双眼放光的模样，郑师傅无奈极了，只能表示小溪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令向来性格稳重的几个徒弟，来到陈家后，除了关心每天挖井的进度，最期待的事情莫过于午饭晚饭吃什么。 别说是徒弟们馋小溪的厨艺，就连郑师傅也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彻底沦陷了，最后几人都是扶着肚皮下的饭桌。 望着师徒几人架着驴车远去的背影，陈家旺与小溪感慨颇多，她们觉得难怪人家打井的价格高。 这打井的速度，估计也是再找不出第二家了，别的打井师傅七八个人干活，打好一口井最少也得要四五天。 哪像郑师傅师徒五人，只是用了短短三日，就把活干完了，小溪觉得花这个价格，与其它打井队比起来，要合算多了。 陈家打的这口井不知羡慕死了多少村民，也有人想去小溪家打水，但却被每年收取三百文的费用给惊到了。 纷纷说小两口只认钱不认人，连乡亲们的血汗钱也赚，怕是想钱想疯了。 三百文其实细算下来，每天一文钱都没有勾上，但村民却就觉得陈家旺与小溪冷血无情，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直到这话传到村长耳中，他立马察觉出小两口的意图，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村民，去她家水井打水。 人家既然买得起荒地驴车，又花二十多两打了水井，还能在乎村民那三瓜两枣。 为此事村长谢富贵，还特意在祠堂召集村尾的住户开了一个会，意思就是人家花几十两打的水井，凭什么让大家白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们家中打了水井，会喜欢村民每天过去占便宜嘛！ 做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倚老卖老，来要挟对方同意你的无理要求，人家如今的生活条件，会差你们那点水费嘛！ 摆明是两人不喜欢被外人打扰，才提出了这个看似要求，却又不是要求的要求。 在村长的一番说教下，大家才认识到他们的错误，并表示以后再也不四处说小两口的坏话，打井风波很快就平息了，陈家旺与小溪也终于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生活。 但想到周掌柜订的酸笋还没有做，陈家旺特意带上一坛酒两包糕点，再次来到村长家。 “家旺啊！是最近又有村民找你麻烦嘛！” 当村长看到陈家旺拎着礼物再次登门，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又有人上门去陈家闹事。 “叔，您误会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让您帮我宣传一下，家中收冬笋，每斤一文钱。” 陈家旺把礼物放到堂屋的桌子上，笑着解释道。 “冬笋？你打算收多少斤啊！”陈家把酸笋卖去府城的事情，村中现在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冬笋不是很好挖，但只要勤快，每天还是会有些收入的，总比村民没事聚到一起，玩骰子，推牌九要强得多。 想到可以变相制止村民赌博，村长立马站起身问道。 “叔，周老板与我订了一千五百斤的酸笋，您也知道十斤冬笋也不过能出三四斤肉，所以保守估计也得收五千斤左右，才能剥够订货量。” “这么多……”得知订了一千五百斤，村长谢富贵惊呼道。 本以为订个几百斤就已经很多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同时也在心中感叹道:这陈家小子，怕是时来运转了。 家中还有一大堆事要做，陈家旺与村长打过招呼后，也没多逗留把东西留下，就直接回去了。 没过多久村长夫人，就从院外走了进来，得知陈家旺是过来让老头子帮忙传话，也是惊讶不已，也觉得对方是时来运转。 村长的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两日村中就没有一人不知陈家收冬笋的事情，更是被一文钱的收购价给惊到了。 虽然冬笋不如春笋秋笋那般好挖，但竹溪村因竹林而得名，最不缺的就是竹子，只要勤快肯定每天都会有收入。 也是从这天起竹溪村的路上，再也见不到闲聊的人，因为但凡能走得动的村民，都上山挖冬笋去了。 第202章 收冬笋 一连多少日村尾的小院里都是人来人往，每天都有不少村民过来卖冬笋。 得知弟弟要收冬笋，担心小两口忙不过来，只要不去镇上摆摊，大哥大嫂都会过来帮忙。 如果两个儿子都去镇上出摊，就陈家老两口过来帮忙收笋。 开始每天都能收到几百斤冬笋，直到后来，来卖冬笋的村民越来越少，还好最后凑够了周掌柜订下的斤数。 从收笋开始公婆与大哥大嫂就一直在家中帮忙，直至帮忙把冬笋腌上，才没有再过来。 自从有了驴车，陈家瑞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收山货，每天都是满载而归。 通过冬梅的点拨，他已经不再单一的只收山货，还开始收各种皮子，大山深处有不少村子，以打猎为生，如今他的皮货生意做得比山货还要好。 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累了一天回到家不但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还有来自妻儿的嘘寒问暖，虽粗茶淡饭但却很温暖，陈家瑞对如今的生活特别满足。 男人不能去小叔子家帮忙，冬梅却隔三差五过来看看，如果用得到自己就留下来帮忙，如果没什么事，则带毛毛待一会就回去了。 村里不知有多少媳妇羡慕陈家的和睦，一家有事大家都过来帮忙，哪像夫家的兄弟姐妹，只有占便宜的时候才能看到人影，其它时间仿佛人家蒸发一般，没有往来。 其实有婆家兄弟和睦的，但与陈家比起来还是差的远，而且陈家男人从老到少都疼婆娘。 既然这辈子注定不能遇到，像陈家男人一样体贴的相公，那就给闺女们找个婆家，有些人就把主意打到了毛毛与小宝的身上。 在村民看来爹那么疼媳妇，儿子从小耳濡目染，长大了定然与他老子也差不到哪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陈家几个儿子越过越好，不如定下一桩娃娃亲，将来无论陈家攒下多少财富，都是自家闺女的。 而且有这个想法的村民还不止一个，一时间去陈家老宅及陈家瑞家里，串门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结娃娃亲。 两个孙子还那么小，将来的路还很长，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出息，如果孩子们读书好，却有个大字不识的未婚妻，想想两人都不会有共同语言。 到时如果退亲就会招来他人的议论，甚至是诋毁，读书人最忌讳的就是名声了，陈家老两口觉得婚姻大事并不是儿戏，还是等孙子长大自己来决定的好。 就算两个孙子没有读书的天分，留在村中务农，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妻子，也该凭他们的喜好。 不能因为是自己生的，爹娘就做主订下娃娃亲，万一孩子长大了不喜欢，岂不是成就了一对怨偶。 最后陈家老两口把他们的想法与两个儿子讲了，想听听他们的意见，陈家兴与陈家瑞也非常赞同爹娘的想法。 尤其是陈家瑞，因为亲身体会过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有多么痛苦，更不想这么小就给毛毛订下娃娃亲，他希望儿子将来可以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而不是爹娘强加给他的。 最后每当有上门想结亲的村民，都被两家以同样的借口给拒绝了，那就是孩子还小，如果这么早就给他们订下亲事，万一长大了不喜欢，闹着要退亲怎么办，自家是男孩即使退了亲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但被退了亲的女子却不同，因为名声受损，很难在找到好的婆家，所以他们做爹娘的为了以防万一，不想过早给孩子定下亲事。 村民仔细琢磨了一下陈家人说的话，觉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附近村子每年都会有几个被退亲的姑娘，大多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小时不懂事没有去计较过爹娘定下的亲事。 但当他们长大后，遇到了令自己怦然心动的姑娘，却因为有一桩从小定下的亲事，而不能娶心爱的女子过门，只会想方设法退亲，最后那个无辜女子却受了无妄之灾，从此背上被退过亲的名声。 自从拒绝给小宝与毛毛定娃娃亲后，两家人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清静，该做什么做什么，再也没有人上门打扰。 时光匆匆，转眼就来到了腊月，再有二十几天就要过新年了，也差不多该去镇上办年货了。 入冬以后因为天气寒冷，来赶集的人也越来越少，芙蓉镇每三天一次的大集，已经改成了十天，这期间恰恰隔壁镇有个集，陈家旺岂能放弃这赚钱的机会。 如果走旱路去隔壁镇需要几个小时，要想去那里出摊，大半夜就得起身出发，等赶到镇上也刚好开集，所以陈家旺一直没有去过。 但自从封冻以后他的心思就又活络起来，因为杏花村外有条大河，可以抄近路去隔壁镇，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到。 在陆地上走赶驴车没问题，但在冰面上就不行了，为了能去隔壁镇赶集，陈家旺可谓煞费苦心。 特意找陈文生帮忙，做了个可以拉东西在冰面行走的冰撬，小溪还没有去过隔壁镇，也想跟过去看看，但却被陈家旺拒绝了，只因为媳妇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冰面与陆地不同，万一摔倒就得不偿失了。 小溪知道男人是为她的身体着想，最后便乖乖的留在了家中。 接连下了几场大雪，道路上厚厚的积雪早已被压实，估计要等到来年春天才能化开了。 这也恰恰成全了陈家旺的雪撬，不然雪撬在陆地是无法行走的。 隔壁镇虽然没有芙蓉镇那么大，但集市上人来人往，还是很热闹的，因为来的有些晚，陈家旺只寻到了个不起眼的位置。 刚把大锅架好点上火，隔壁卖烧饼的摊主就好奇的问道:“大兄弟，你这卖的是什么吃食啊！怎么还带口大锅过来？” “大嫂，我卖的是卤味，带锅过来是因为这样香气可以散发的更远。” 陈家旺又在灶中添了几块干柴，这才站起身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还别说，这集上我还真没发现有卖卤味的，卖羊杂汤的倒有两家。” 这位嫂子的性格与他相公恰恰截然相反，汉子是个沉默寡言只知埋头苦干的人，性格与自家大哥倒是有几分相似。 得知陈家旺不是本镇人，而且是第一次过来这边摆摊，大嫂还特别热情的与他介绍了镇上的风土人情，以及集市上的规律等，如果有人找茬闹事也不用担心，可以去市场管理处找小史帮忙解决。 第203章 隔壁镇摆摊 陈家旺没想到小镇不大，竟然管理的还不错，心里也放心了不少，毕竟这是在人家地盘上摆摊做生意，如果真有小混混过来闹事，吃亏的肯定也只会是自己。 大锅在干柴的滋润下，没一会就开了锅，卤味的香气很快就弥散开来，令路过的行人驻步停留。 得知小伙子卖的竟然是头蹄下水，很多人不禁皱了下眉头，他们没想到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吃食，竟然是被大家嫌弃的下水。 “小伙子，我不嫌弃，给我来两个猪耳，外加五个鸡蛋。”人群中一个中年大叔，咽了下口水说道。 “给我也来二斤猪头肉，虽然平时吃下水的少，但不代表它不好吃，单是闻这香气就知道吃到嘴里是何滋味。” 一个脸上长满络腮胡的大汉，走到摊子前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好嘞！二位请稍等，马上就给您装好。” 陈家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顾客上门，立马眉开眼笑的说。 大汉接过猪头肉当着众人的面，就咬了一口，只觉软烂入味，口齿留香，好吃的令人停不下来。 单独吃卤味有点咸，大汉在周围扫了一眼，当看到隔壁摊子上的烧饼，立马双眼放光，大步上前买了两个回来，并让陈家旺帮忙把一块卤肉切碎，夹在烧饼中吃了起来。 没想到这样吃竟然可以这么香，大汉越吃越香，没一会两个烧饼就被他给吃完了。 望着手中剩下为数不多的卤肉，根本就不够家中妻儿解馋，便咬牙又买了一斤卤大肠，和两个猪蹄，这才笑眯眯的离开。 汉子大快朵颐的模样，令很多人蠢蠢欲动，纷纷想尝上一口这人人厌弃的下水，到底是何滋味。 望着行人纠结的表情，陈家旺特意拿出一块卤肉切成小块，供大家免费品尝，得知可以先尝后买，立马围过来不少人，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过来占便宜的人。 但陈家旺并不在意，就算吃去一斤猪头肉也才四文钱，但是如果这其中有几个人买，就可以赚到更多的四文。 果然如自己想的那般，大部分尝过卤味的人，几乎都会买上些带回去，最少的也有一斤，最多的竟然足足买了二斤猪头肉，两个猪蹄，三斤卤大肠，四个卤蛋。 一时间陈家旺的小摊上人满为患，当然看热闹的就占了一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银两，买卤味回去下酒或是给家人解馋。 隔壁摊主也借卤肉的光，卖了不少烧饼，当然这也少不了陈家旺的宣传，他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为了感激自己初来乍到，大嫂热情的介绍，让他对这个陌生的小镇有了一番了解，每当有顾客过来买卤肉，他都会说上一句用烧饼夹着卤肉吃更加美味。 烧饼摊上的汉子虽然不善言辞，但心思却特别细腻，知道陈家旺因何如此，便朝他会心一笑，并表示以后都会帮忙占位子。 虽然陈家旺也想去更好的位子摆摊，但突然觉得在这里也不错，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自己卖的卤肉好吃，自然会有人寻过来买。 何必去与那些在这里摆摊多年的小贩抢位置呢！便点了点头，表示以后就在这边摆摊了，再不换位置了。 今天最开心的要属烧饼摊的大嫂，平时自己在集市摆一天摊，都未必有这一阵子卖的多。 之所以一直守着这个根本不赚什么钱的摊子，就是因为他们夫妻除了有一手烧饼手艺，再无别的技能。 没想到小伙子的卤味摊子一来，自家的烧饼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她希望陈家旺的生意每天都可以这么好，这样自己也能跟着借光。 陈家旺也没想到第一天过来摆摊，生意竟然会这么好，摸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也很高兴。 同时也在心中想着既然来了隔壁镇，正好顺道去大姐家里看看，说起来他也有几年没有过来了。 此时被陈家旺惦记的大姐，正坐在家中炕上数着铜板，笑得合不拢嘴。 “相公，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就攒了八两银子。” “这还要感激几个小舅子们，如果没有他们教我们识草药，一边做货郎一边收山货，哪里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开始收山货做货郎，吴少杰确实吃了不少亏，因为不懂得时刻关注镇上的收购价，赔了二两多。 对于有钱人二两银子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家境贫困的她们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还好有媳妇一直鼓励着他，支持着他，这才坚持了下来，买卖也一天比一天好，日子也比之前好过了不少，隔三差五也能给家中老人孩子称上二斤肉解解馋。 如今好了，家中不但靠卖草药买了驴车，还靠卖山货攒下了这么多银子，夫妻俩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你知道这些就好，如果没有家兴教我们识草药，小弟给你出主意收山货，哪有如今的好生活。”陈家茹把银子重新放好，对相公翻了个白眼说道。 “媳妇，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忘了岳丈岳母及小舅子对我们的帮助。” 吴少杰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走到陈家茹身旁把她搂在怀中，笑呵呵的说道。 “哼！这还差不多。”躺在相公怀中的陈家茹，嘟嘟着嘴说道。 想到嫁给相公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算够吃够用，还有男人十年如一日的体贴，陈家茹就觉得无比幸福，日子虽然苦了些，但每天的生活却都是甜的。 婆婆也没有因为自己是隔壁镇嫁过来的，就欺负于她，反而因她嫁的远不能时常回娘家，对她格外关心，待她也如亲生女儿一般。 不像二叔公家的几个儿媳，每天看着婆婆的脸色生活，稍不顺心还会遭来一顿谩骂。 婆家虽然穷了一点，但相公对她却很是疼爱，两个孩子也孝顺懂事，婆婆虽然身体不大好，但却是个闲不住的人，不是上山采菌子，就是在家中编席子草鞋，拿去镇上卖钱贴补家用。 第204章 两口子的打算 吴少杰从小就有个愿望，但因为幼年丧父，娘一个人把他们兄弟俩拉扯大，已实属不易，如果他再去读书那日子将会更加艰难。 对，吴少杰从小就羡慕读书人，乡试每三年一次，村中有个秀才，一连三次参加秋闱都没有考中举人，心灰意冷的他以无心在参加科举，便在村中开了一家学堂。 虽然他没有考中举人，但因为有秀才功名，每月还是可从官府领到一两白银，三十升米。 而且秀才可以见官不跪，免除徭役，这已经足够令人羡慕，所以老秀才在村中还是特别受人尊重的。 所以小小的他就有了想成为读书人的梦想，但他也知道家中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银两，来供他读书，最后只能把这个秘密深埋于心。 这不家中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吴少杰就想让儿子代替他完成儿时梦想。 “家茹，年后我想把泽儿送去村中学堂，你觉得怎么样？” 陈家茹与吴少杰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怎么不知他心中一直有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读书人。 如今家境好了起来，他却早已经过了读书的年龄，让儿子去读书，估计也是为了完成儿时的遗憾吧！ 再说大儿子也确实到了读书的年龄，条件好点的人家，在孩子七岁的时候，就会把孩子送去学堂启蒙。 如今大儿子都已经八岁了，确实早就到了读书的年龄，即使相公不与她讲这件事，陈家茹也打算年后把儿子送去学堂。 他们村全是山地，而且每家每户地并不多，一年干下来也就勉强糊口，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两个儿子同她与相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食吃。 要是生活条件允许，她想把两个儿子都送去学堂读书，这样他的子孙后代才能有更好的出路。 “相公，我也正有此意，如果你的买卖做的好，年后我们就把他们兄弟俩都送去学堂。” “媳妇，如果把两个儿子都送去，一年可是需要不少银子呢！” “两个都是我们的儿子，必须一视同仁，不然会伤了孩子心的。” “可是……” “相公，没有可是，年后我也学两个弟妹，去镇上摆摊卖些针头线脑，多少都会有些收入。” “好，家茹，谢谢你，这么多年从没有嫌弃过我。” “傻瓜，在我陈家茹眼中你就是最优秀的男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 年后送两个孩子读书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但是婆婆还不知道，陈家茹觉得这件事不应该瞒着她老人家，也应该听听她的意见，便与吴俊杰去了婆婆房间。 “家茹你来了，刚好帮娘看看，我给亲家母做的这两双鞋怎么样？” 看到儿子儿媳来到房中，吴婆婆立马笑呵呵的说道。 “娘，您老人家眼睛不好，大夫不是叮嘱过，让您不要再动针线，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吴婆婆年轻时为了养大两个孩子，农闲时节还会去镇上大户人家，接一些浆洗缝缝补补的活计。 为了省灯油钱，夜晚都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缝缝补补，硬是把一双眼睛给熬坏了，如今只要动针线久了，眼睛就会红肿的厉害，甚至布满血丝，看起来很是吓人。 “娘，这不是想着能有如今的生活，全是仰仗你的娘家，咱家穷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想着亲手给你娘做两双鞋，以表谢意。” 这个大儿媳还是自己带儿子去竹溪村走亲戚，一眼看中的，没想到托媒人过去提亲，亲家丝毫没有嫌弃她们家穷，直接应下了这门亲事。 甚至知道她们家中困难，只要了二两彩礼钱，最后还让儿媳额外带了五两陪嫁银过门。 原来陈家茹无意中在村外见过吴少杰，立马对这个皮肤黝黑，但却充满安全感且耐看的汉子所吸引。 得知是对方上门提亲，立马与爹娘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陈家老两口知道女儿这是看中了人家，便与吴家那门亲戚打探了一番。 当知道对方家境并不富裕，而且是一个妇人家，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心中很是佩服，既然闺女同意，享福遭罪都是她自己选的，也怨不得他们做爹娘的，毕竟该说的话，也都与她讲过了。 就这样陈家老两口把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去了隔壁镇，不得不说闺女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吴家虽然穷了一点，但却兄弟和睦，一家老小对闺女也特别照顾。 当知道儿子儿媳打算送两个孙子去学堂读书时，吴婆婆流下了激动的眼泪，立马去堂屋给英年早逝的相公牌位，上了一柱香。 嘴里还嘀咕着让他在九泉之下放心，如今两个儿子都有了稳定的营生，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过。 年后大儿子还要把两个孙子都送去学堂读书，以后咱家里也有读书人了之类的说了很多。 吴少杰看了眼对着他爹牌位，又哭又笑的老娘，心中很不是滋味，想到为了把他们兄弟俩拉扯大，她娘一个妇道人家吃了太多的苦头，受了太多的委屈，不知不觉就红了眼角。 “相公，以后我们努力赚钱好好孝顺婆婆，定让她度过一个幸福的晚年。” 看到眼含泪水，却努力没有让它流下来的男人，陈家茹拉着他的手安慰道。 吴少杰回过头向笑意盈盈的妻子，点了点头。 这边还没有散集，陈家旺的卤味就全都卖光了，收拾好摊子与隔壁摊主打了个招呼，就去集市的肉摊买了二斤肉。 想到大姐家中还有一个年迈的婆婆，又去杂货铺买了几包糕点，给大姐夫买了一坛酒，最后还去布庄给两个小外甥各买了一套衣裳，这才赶着驴车往他们村走。 几年没来这个小山村，没想到如今比以前好多了，最起码道路不再坑坑洼洼，好走多了。 大姐家住在村子南头，虽然是土坯房但院子却收拾得很干净，陈家旺把驴车停到大门外。 “大姐，在家吗？……” 陈家旺的喊声惊动了家中的三人，吴婆婆也不再对着牌位嘀嘀咕咕，而是走出堂屋，对着屋外的小两口说道:“家茹，是不是有人在叫门啊！” 第205章 串门 “娘，确实有人在叫门，我们这就过去看看。”说完陈家茹就和吴少杰转身去开院门。 “小弟，你怎么来了？”对于弟弟的到来吴家人很意外，尤其是陈家茹，弟媳肚子已经很大了，无事时弟弟都是守在家中陪她的。 今天怎么跑来几十里外的自家了，陈家旺当然看出了大家眼中的疑惑，就把自己过来这边摆摊的事，讲给了他们听。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当出了什么事呢！” “你这闺女净胡说，难道无事家旺就不能来家中串门了。”吴婆婆笑呵呵的接话说。 “对对，你看我这张臭嘴，快进屋，大姐给你做好吃的。” “好，我最喜欢吃大姐做的饭菜了。”陈家旺也同样笑嘻嘻的说道。 “你来就来呗！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这得花多少钱啊！”当吴少杰看到小舅子口中说的礼物时，忍不住责备道。 陈家旺知道大姐夫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却被吴婆婆教育的很好，从不是那贪便宜之人，便对他讲难得过来一次，总不能空手上门吧！那样岂不是更丢他与大姐的面子。 吴少杰拿这个嬉皮笑脸的小舅子也是没办法，只告诫他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陈家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几人这才拎着礼物往院中走。 “大娘，这是给您老人家买的糕点，这是给两个小外甥买的衣裳，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看到弟弟一一摆在桌子上的礼物，陈家茹就忍不住心疼，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银子啊！ 她听爹娘讲这个小弟媳，过日子特别节俭，平日里连件新衣裳都舍不得添，也不知道弟弟一下子花掉这么多钱，她会不会生气。 就把陈家旺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大姐，你放心吧！这都是来之前小溪交代我买的，你别看她过日子节俭，但却也最注重亲情。” 陈家旺还以为大姐又遇到了什么难处，所以才把自己叫到一旁，没想到竟是在担心，他买礼物花这么多钱，媳妇会不会生气。 “儿啊！赶紧去院中把那只老母鸡杀了，再去豆腐坊捡几块豆腐回来，你小舅子难得来家中做客，一定要做顿好的。” 吴婆婆精打细算了一辈子，不然一个寡妇如何拉扯大两个年幼的孩子，只是一打眼就知道这些礼物价钱几何。 忍不住肉疼，但也为儿子有这样的小舅子而高兴，别家小舅子都巴不得姐姐往娘家划拉东西，只有亲家教导出来的这几个儿子，每次来家中做客，都是大包小包带一堆东西。 以前家中条件不好，每次儿媳娘家来人，最多去村中捡两块豆腐，再买上一斤肉就不错了。 这两个月儿子做买卖，家中也攒下了些银两，吴婆婆觉得饭菜再也不能做得像以前那般寒酸，趁俩姐弟说悄悄话的空档，赶忙安排儿子去准备午饭用的食材。 没一会就听到院中鸡栏里，传来咯咯咯的叫声。 大姐家生活条件不好，一年买针头线脑的钱，全靠那几只下蛋的母鸡，自己一来大姐夫就去杀鸡，这叫陈家旺如何吃得下，连忙去院中劝阻吴少杰。 “大姐夫，家常便饭即可，这鸡还是留着下蛋卖钱吧！就别杀了。” 小弟匆匆往院中跑，陈家茹还当他内急去茅房呢！原来是心疼家中的老母鸡。 “小弟，以前大姐确实靠卖鸡蛋买针头线脑，但自从你大姐夫开始做小买卖后，日子就好过多了，杀一只鸡真的没什么。” “就是，以前大娘家里穷，你们每次来家中，也没做过像样的饭菜，如今条件得以改善，就让你大姐夫杀只鸡吧！” 吴婆婆不知何时也从房中走了出来，听到姐弟俩的谈话，一脸慈祥的说道。 陈家旺见大姐婆婆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没在反驳，而是一起去鸡栏帮大姐夫抓鸡。 可能这些鸡也知道它们要被宰，是拼了命的乱跑乱飞，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抓到一只比较肥的母鸡。 此时再观二人的形象，婆媳俩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在笑什么？”望着笑得如此夸张的老娘与妻子，吴少杰一脸不解的问道。 “姐夫，这只鸡是不是还在生蛋啊！杀了似乎有点可惜。”陈家旺举起手中的母鸡看向吴少杰。 “哈！……哈哈！”当看到一头鸡毛的小舅子时，吴少杰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大姐夫还笑我呢！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最起码我身上没有鸡屎。” 望着同样满头鸡毛，身上还沾了几块鸡屎的吴少杰，陈家旺不厚道的说。 “好了，你们姐夫小舅子可谓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比谁强到哪里去。”陈家茹对着自家相公与弟弟笑道。 吴恩泽吴恩瑞兄弟二人从小伙伴家回来，就看到了拴在门外的驴车，他们知道二舅舅家和小舅舅家都买了驴车，猜测肯定是其中一个舅舅来了家里。 立马迈步往院子里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开始喊道:“爹，娘，是我哪个舅舅来了家中。” 房中喝茶的陈家旺听到院中传来的喊声，知道是两个小外甥回来了，就拢了下身上的袄子，推门来到院子里。 当看到两个小外甥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就忍不住心疼，“冻坏了吧！快回屋去暖和暖和。” “是小舅舅。”吴恩瑞看到是陈家旺，立马一个箭步扑了过去，三个舅舅中他最喜欢这个小舅舅了。 “小舅舅，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可能是年龄比弟弟大两岁的关系，吴恩泽就显得稳重多了，走上前亲切的问道。 “小舅舅，山上有很多野鸡，你带我与哥哥去抓野鸡吧！” 想到上次爹爹烤山鸡的味道，吴恩瑞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还没等陈家旺回答两个小外甥的话，吴少杰把杀完的母鸡，交给老娘和陈家茹处理，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小舅舅是来赶集卖卤肉的，冰面上本就不好走，要是回去太晚路就更难走了，所以不要磨你小舅舅，等爹爹不忙了，就带你与哥哥去抓山鸡好不好。” 望着小儿子一脸期盼的目光，吴少杰只好把小舅子此行的目地，说给他们听。 得知小舅舅是过来摆摊赚钱的，吴恩泽便不再要求陈家旺带他上山，因为他知道没有钱的日子有多苦。 第206章 懂事的吴恩瑞 吴恩泽倒是比弟弟年长两岁，知道舅舅是过来摆摊做生意的，立马问卖的怎么样，可有芙蓉镇卖的好。 看着懂事又有礼的大外甥，陈家旺觉得这个孩子不读书实在是可惜了，就忍不住问一旁的吴少杰，可有送外甥去读书的打算。 听到小舅舅问出了自己的心声，吴恩泽立马坐好等待爹爹的回答。 原来吴恩泽看到有几个小伙伴都去了村中学堂，很是羡慕，但他也知道家中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供自己去读书，便也没有与爹娘提起此事，好让他们徒增烦恼。 但此时听到小舅舅提起让他去读书之事，那颗心仿佛要跳出来一样，扑通扑通跳的特别快。 “小弟，不瞒你说，你来之前我刚与家茹说完，打算年后把恩泽也送去学堂读书。” “爹，你说得是真的吗？我年后真的可以去学堂读书。”得知爹娘打算送自己去学堂，吴恩泽激动的语无伦次。 “当然是真的，爹何时骗过你们，不过你娘的意思是，连同你弟弟也一起送去。” 看到大儿子激动的模样，吴少杰就知道他是喜欢读书的，说不得将来还真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哪怕只是考取个秀才功名也好。 “爹，我不喜欢读书，你还是送大哥去学堂吧！” 虽然吴恩瑞也羡慕小伙伴可以去读书，但他知道每年光是束修就要一两半银子，如果他与哥哥两人都去学堂，一年就需要三两银子。 这个小外甥虽然平时顽皮了些，但却异常聪慧，陈家旺明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读书的渴望，但他却提议让哥哥一人去读书，可见是心疼爹娘赚钱不易，不想让他们再多花一笔银两。 吴恩泽当然知道弟弟说了谎，如果他不喜欢读书，就不会去村中学堂外偷听夫子讲课，并想法哄小伙伴开心，把学来的大字教给他了。 “爹，小弟在说谎，他大字写得比我都好看，怎么会不喜欢读书呢！” 吴恩泽虽然喜欢读书，但他并不自私，不能为了自己有书读，就剥夺了弟弟读书的权利。 “什么？你们竟然会写大字，爹……没听错吧！”吴少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孩子一天学堂都没有去过，竟然会写大字，怎能不让人惊讶。 陈家旺也没想到两个小外甥竟然如此厉害，还没去过学堂竟然就会写字了。 立马把两个孩子叫到自己身边，问他噢你是在哪里学来的大字，得知是他们在小伙伴那里学来的，既高兴又心酸。 作为亲爹的吴少杰内心更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同时也很自责，每天只顾着埋头苦干，想尽办法赚钱，却从未关注过两个孩子的兴趣爱好。 “爹，明天就去镇上给你们买草纸，以后你们就在纸上练字。” 想到大冬天的两个孩子，背着他们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挖沙练字，吴少杰就心疼不已。 屋里发生的事厨房里的婆媳俩一概不知，她们此时正忙着做午饭，陈家茹本不想让婆婆帮忙的，但耐不住老人家高兴非要过来打下手，也只能随着她去了。 “家茹，这四个菜是不是有些少啊！难得家旺来家中串门。”吴婆婆看着灶台上摆的食材问道。 “娘，小弟又不是外人，我们每样都做些就成，这三个弟弟中他是最不挑食的。” 陈家茹往小鸡炖蘑菇的陶罐下，又添了把干柴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儿媳都这么说了，吴婆婆也就没再多说，而是在一旁帮忙洗菜。 小鸡炖蘑菇的陶罐咕嘟咕嘟的往外散发着香气，其它三个菜也陆续下锅，陈家茹噼里啪啦一顿炒，没多久厨房里满满都是菜香。 就连一旁帮忙烧火的吴婆婆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里想着如今的生活真是一天比一天好，想起曾经大年三十只能与两个孩子啃着红薯守夜，就不禁一阵心酸。 如今好了，终于苦尽甘来，两个儿子都有了稳定的营生，有了稳定的收入，再也不用每日看着米缸舀米做饭了。 想到小儿子一家如今的生活，吴婆婆不得不感叹两个儿子命好，都遇到了一个好的岳家，想尽办法帮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苦日子还不知要过到几时。 小鸡炖蘑菇，酸菜炖冻豆腐，一盘肉炒白菜片，一盆萝卜粉条汤，陆续端上桌。 “娘，今天是过年吗？”望着一桌好吃的菜肴，吴恩瑞双眼放光的说道。 “去去，这话问的，就好像娘平时虐待你们似的。”陈家茹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小儿子，假装训斥的说。 “我又没说谎，以往家中除了萝卜汤，就是黄豆酱，哪里有今天吃的这般好。” “就你皮，你当爹娘不想每天给你们吃香喝辣啊！还不是一个穷字闹的。”吴少杰看了眼小儿子，接话说。 “看来咱们今天是借小舅舅的光了，弟弟以后多祈祷几个舅舅时常过来串门，咱们就可以每次吃到美食了。”吴恩泽看了眼调皮的弟弟，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说道。 吴婆婆望着两个聪明可爱的孙子，也是喜欢的不行，尤其是在饭桌上得知，他们竟然背着家人，在偷偷跟着小伙伴学习写大字，更是激动的红了眼角。 心里想着等夏季来了，一定勤上山采蘑菇，多编席子，拿去镇上卖，来贴补家用。 这样儿子儿媳也能减轻一点压力，无论如何也要供两个孙子去读书。 一顿饭就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陈家旺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在不回家，估计天就要黑了。 陈家茹与吴少杰也没多留，毕竟小弟家中还有个孕妇，又住在村尾，这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小偷过去，就不好了。 再说以后每个集小弟都会过来出摊，又不是要一别多年，所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尤其是吴恩瑞，知道以后小舅舅还会过来摆摊，不禁对他下次到来充满了期待，因为这样就又可以借光吃到香喷喷的饭菜了。 第207章 堂哥送粘豆包 知道相公要去看望大姑姐，中午不会赶回来，小溪就焖了点糙米饭，做了个萝卜汤，简单的吃了一口。 吃完午饭也没有休息，再有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趁着冬天都在家猫冬，外面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小溪就去镇上买了些柔软的布料，开始给孩子做小衣服。 还好夏秋两季只要有时间，陈家旺与小溪就会去山上砍柴，不然这个冬天还真是很难熬。 就像村中老人猜测的那样，今年确实是个冷冬，比以往每一年冬天都要寒冷，如果家中没有足够的干柴用来取暖，真的是冻得瑟瑟发抖。 从入冬到现在不知下了几场雪，早已把上山的路给封死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山砍柴。 有些人家为了节省干柴，都是老少挤在一铺炕上睡觉的，也不知那些刚成亲的小夫妻是怎么熬的。 因为小溪家中并不缺柴烧，所以房间里永远是暖烘烘的，孙氏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坐上一会。 只因她家的柴也有些不够用，每天都是看着锅底烧火做饭，房间里也是冷冰冰的，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有点冻脑袋。 没事便带着针线活过来陈家做，顺便好蹭蹭热乎的火炕，偶尔孩子也会跟过来。 孙氏本就是爱说的，心里更是藏不住事，知道小溪很少与村民打交道，就会把从别处听来的新鲜事，通通讲给她听。 小溪也喜欢孙氏过来家中坐，至于所谓的蹭温暖，她并不在意，反正闲着也无聊，不如听听热闹。 刚把一件小裤子缝好，就听到院外传来叫门声，小溪还以为又是孙氏过来，做针线活， 谁知门外站着的人，却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二堂哥，立马把人请进房内，并端上一杯热茶，供他暖身子。 “二堂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串门？” “啊！这不是祖母蒸了些黄米面豆包，让我过给你送一些。”田文俊喝了口热茶说道。 “哦！带我谢谢祖母及大伯娘，堂哥你的婚房布置的怎么样了？” 得知二堂哥是祖母派来特意给自己送粘豆包的，小溪心里暖暖的，想到他再有几日就要成亲了，便笑眯眯的问道。 “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把你嫂子娶过门了。”提到温柔贤惠的未婚妻，田文俊瞬间红了脸。 原来前几日去镇上摆摊，陈家旺与小溪无意中撞到了，二堂哥与未婚妻亲密的画面，当时二人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到脸色涨红的二堂哥，小溪就忍不住想笑，但为了不让场面更加尴尬，只好转移了话题。 “对了堂妹，有件事情差点忘记告诉你，二叔上月末把田小蕊匆匆嫁了出去。” 想到自从田小蕊的丑事在村中传开后，祖父气得在家捶胸顿足，大骂二叔枉为人父，对不起死去的前二婶等等，田文俊就替眼前的小堂妹感到不值。 “如果我没记错，田小蕊过了年好像才十五岁吧！王氏怎么就同意把她的宝贝女儿嫁人了呢！” 听了二堂哥的话，小溪很是诧异，那对夫妻对田小蕊兄妹俩有多么宝贝，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良爹又怎么舍得把那么小的闺女，嫁出去让别人糟蹋。 “唉！这事说来就话长了。”田文俊叹了口气说道。 听闻堂哥此言小溪更加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迫使田小蕊不得不小小年纪就嫁人。 田文俊用两柱香时间，把事情的始末讲给了小溪听，得知田小蕊小小年纪，竟与镇上男子私混，还未婚先孕，重要的是去找对方，人家不但不承认孩子是他们家的，还倒打一耙，往田小蕊身上泼了不少污水。 此时的小溪真是不知该不该大笑三声，以解王氏磋磨她这么多年，终是招到了报应，只不过这个报应却是应在了那个好吃懒做，总是找她茬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上。 “小堂妹，你说王氏她这算不算是招了报应，只是报复错了人，要是报应在她身上就好了。” 想到祖父祖母得知小堂妹被王氏磋磨，二叔对此却不闻不问，祖父祖母就去找他们理论，想把堂妹姐来家中亲自抚养，但却被王氏美其名曰，孩子的亲爹还在，如果接去老宅抚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后娘，容不下原配所生的继女呢！ 王氏的一番话，险些没把祖父祖母气的喷出一口老血，明明每日都在磋磨着小堂妹，却还说得她深明大义一般，二叔更是一口回绝了两位老人家的想法。 明确表示自己还健在，岂能把女儿扔给爹娘抚养，这样外人如何看待他与王氏，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把小堂妹接去老宅。 看着鬼迷心窍的儿子，祖父祖母气的摔门而去，从此在没去过二叔家，全当没有生养过这个儿子。 想到臭名远扬的田小蕊不得不嫁去穷山沟，田宝儿离家后也再没回来过，田文俊觉得这都是上苍对他们夫妻俩，以往犯下的种种过错的惩罚。 “对于我来说一切都过去了，在我踏出田家大门的那一刻，他们一家子就与我再无瓜葛……” 想到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委屈，还有田大福那冷漠的眼神，小溪就后悔为何没有早点反抗，也许还在幻想对方会看在逝去娘亲的份上，早晚会给她一丝父爱，可她错了，对于他来说自己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如今她早已放下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想把自己的小家过好，期待孩子的降临。 望着红了眼角的小堂妹，田文俊知道她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肯定特别难受，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见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新房里还有一些小活没有做完，田文俊便起身告辞，并叮嘱成亲那日让小溪早点带妹夫过去。 送走堂哥小溪再也无心做针线活，只是对着针线笸箩发呆，直到院外传来毛驴的叫声，知道是相公回来了，这才起身下地去开门。 “媳妇，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哭了？” 每次赶集回来媳妇都会嘘寒问暖，陈家旺发现今天的小溪似乎有点不对劲，直到回到院中也没有抬头，便把毛驴拴去棚子里，跟着回到房间。 当看到小溪红肿的眼角，就知道她哭过，担心是不是自己不在家，有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惹媳妇生气了。 但左思右想也没有这样的人物，平时自己与媳妇都是本本分分，从没有的罪过哪个村民，当然二赖子是个例外，量他也不敢来家中生事。 陈家旺不禁有些着急，便把小溪搂在自己怀中，轻声打探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208章 冬梅有孕 看到男人担忧的眼神，小溪就把从堂哥那里听来的事情与陈家旺讲了。 得知是大舅哥过来提起了岳家的烂事，所以小溪才闷闷不乐。 陈家旺不禁有些埋怨田文俊，在家时自己从不提及那头的事，就是担心媳妇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孕妇最忌讳情绪起伏了。 “媳妇，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保证以后不让你在受一丝委屈。” 小溪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父亲的孩子，为何田小蕊却得到了田大福全部的爱，而自己在娘家却活得仿佛像个下人一般卑微。 如今田小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都是他们夫妇娇惯出来的，老天也算帮自己报了仇，他们宝贝的儿女，不是嫁去穷山沟，就是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趴在陈家旺怀中的小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别人家都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立马擦了下眼角，起身去厨房做晚饭。 陈家旺也紧随其后去厨房帮忙烧火做饭，并把今天在隔壁镇的摆摊情况与小溪讲了一遍。 得知生意还不错，左右摊主人也都很热情，不欺生，小溪提了一天的心才放下来，毕竟人生地不熟，不像在本镇部分人都相熟，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喊上一嗓子就会过来几个帮忙的。 “媳妇，我与你讲，大姐家两个小外甥，竟然跟着别人偷偷识了不少大字呢！” “是吗！两个孩子竟然这么厉害，恩瑞好像与小宝同龄吧！” 得知大姑姐家最小的孩子，竟然都会写大字了，让小溪忍不住想起了调皮的小宝。 “嗯！两个孩子只差了三个月，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恩瑞应该就属于这种吧！” 陈家旺觉的小外甥之所以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与他的生活条件有直接关系，不像侄儿小宝，因为家中田地多，老宅在村中过得比上不如比下有余，从小就没让他缺衣少穿过。 他也从未体会过靠稀粥度日的生活，哪里像两个小外甥，从小家境不好，受过太多冷嘲热讽，过早体会到了人间疾苦，所以小小年纪就知道爹娘的不易特别懂事。 “媳妇，大家都说你的肚子有些过大，要不明日我们去镇上找大夫看看吧！……” 陈家旺觉得这个月小溪的肚子长得特别快，村里很多看过媳妇的人，都说她一点也不像怀孕五个多月的样子，反倒像七八个月。 更有那上了年纪的老人怀疑媳妇肚子里是双胎，这不免让陈家旺更加担心，据他所知怀了双胎，还能平安生产的妇人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难产而死。 所以得知有这个可能后他一直惴惴不安，劝小溪去镇上找大夫看看，但节俭惯了的她却舍不得银钱。 总是笑嘻嘻的说，她福大命大阎王爷都不会收她。 但此时看着在锅台前大着肚子炒菜的小溪，陈家旺又想起了去年隔壁村，那个一失三命的妇人，便再次开口劝道。 “相公，你不要再说了，我去还不成嘛！其实我觉得真没有必要去浪费银子。” 这已经不是男人第一次劝她去医馆了，小溪知道相公在担心什么，她也听隔壁孙氏提起过，怀双胎的妇人大都会难产而死。 望着男人担心的神色，小溪放下手中的铲子点头说道。 “好，明天吃过早饭咱就去镇上医馆。”听到媳妇终于答应去医馆，陈家旺的脸色立马转忧为喜。 小两口一上一下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这边陈家瑞却是一脸担忧的看向冬梅。 原来是晚饭刚吃没两口，冬梅就捂嘴往外跑，来到墙角下干呕了几次，却也没吐出东西来。 但一连干呕多次，此时的脸色显得特别苍白，紧随其后的陈家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望着冬梅苍白的脸色，“媳妇，你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冬梅虽没有怀过孩子，但却也听人提起过女人怀孕后的症状，还有一向准时的月事已经推迟了好几天，心中不免有了一个猜测。 “我没事，只是感觉腹部有些不舒服，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想吐又吐不出来，陈家瑞突然想起杨氏当初怀毛毛时的场景，与冬梅现在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不由欣喜的看向冬梅，以寻求答案。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了。”看到男人欣喜的眼神，冬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便含羞带笑的说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陈家瑞不知该如何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记得第一次做父亲时都没有这么激动，可能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娶杨氏为妻是迫不得已，根本没有一丝情爱，最多的只是责任，但冬梅却不同，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如今心爱的女人怀了他们的孩子，怎么能不让陈家瑞激动。 “媳妇，外面冷快回屋里去炕上躺着，小心着了凉。”高兴之余陈家瑞才想起冬梅还站在寒风中，立马走上前轻声说道。 看着笑的一脸傻气，却又小心翼翼扶着自己的男人，冬梅就忍不住想笑，又不是要生产了需要人搀扶，要是让毛毛看到就不好了，便想挣脱陈家瑞的手臂自己走。 “媳妇，你如今有孕在身一定要小心点。” “哪里有那么娇气，你看小溪那么大的肚子了，不是还每天忙里忙外，也没见有什么事啊！”听到男人的话冬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 “弟妹那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小弟也想让她好好养胎，但却无济于事。” 想到小弟与自己吐槽，每天看着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干这干那，令人心惊胆战的画面，陈家瑞就不厚道的想笑。 男人都想娶个勤快能干的女人做婆娘，但像弟妹这般太勤快的，也确实令人有些头疼。 “爹，娘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毛毛虽然知道冬梅不是她的亲娘，但他却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娘亲般的温暖与疼爱，所以很快就从姑姑改口叫娘亲了。 不知何时毛毛出现在二人的身后，关切的问道。 当毛毛第一次喊自己娘亲时，冬梅激动的差点掉出眼泪来，她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接受了她，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呢！ 在此之后冬梅对毛毛更加疼爱，不熟悉的人，如果看到她们之间的举动，绝对会认为是亲母子无疑。 陈家老两口得知小孙子改了口，冬梅待毛毛也如亲生儿子一般，也特别高兴，觉得他们没有看错人，换了是别的后娘绝对做不到冬梅这般。 第209章 双胎 看到身后穿着单薄的毛毛，冬梅抱起他就往房内走，一边走一边说，“娘没事，只是腹部有些不舒服而已，毛毛不要担心。” “那娘亲你的脸色咋这么差？”毛毛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冬梅关心的问道。 “毛毛，你快下来，不要让娘亲抱，你娘她没有生病，是你要有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 看到有孕的媳妇抱着儿子往里屋走，陈家瑞立一边解释，一边把毛毛抱在了自己怀中。 “爹，娘亲的肚子里真的有小宝宝了吗？” 毛毛见陈家瑞向他点了点头，立马高兴的手舞足蹈，嘴里还喊着，“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做哥哥喽！” 冬梅原本还以为毛毛得知她怀孕后，会担心自己失宠而伤心难过呢！没想到孩子竟是如此高兴，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回到房间后陈家瑞立马问冬梅，想吃什么菜，他好去厨房做，之前媳妇就是因为吃了桌上的饭菜，所以才犯呕。 “相公，桌上这么多饭菜，还没有吃完呢！就不要再去浪费油盐了。” 陈家男人就是这点好，向来以媳妇马首是瞻，既然媳妇都发话了，陈家瑞便没有在进厨房。 不过这一顿饭，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冬梅的肚子，想到来年家中会再添一个孩子，心里就乐开了花，仿佛捡到了金子一般。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家旺就把驴车套好，并铺上一层厚厚的褥子，这才把小溪扶上车，又在她身上披了件袄子。这才赶着车往镇上走。 路上到处都是积雪，虽然已被来往车辆压实，但却很滑，因为媳妇大着肚子，陈家旺也不敢扬鞭子，所以用的时间比平时去赶集，足足多了两柱香。 还好今天风不是很大，没有往日那样寒冷，所以一路走来，小溪不但没有感觉到寒冷，因为身上多披了层袄子，还出了不少汗。 来到镇上已是辰时，路上来往的行人却寥寥无几，即使有人进出街边店铺，也是行色匆匆。 可能是今年冬天太寒冷的关系，出来走动的人，比往年少了很多，估计都在家中围着炉子烤火呢！ 冷冬不仅影响了街边商铺，就连医馆也是如此，每次都是看病抓药人满为患的医馆，此时看起来也格外萧条，只有三五个在抓药的百姓。 “王大夫，麻烦您给我给我媳妇把下脉。”陈家旺走到王大夫面前，态度恭敬的说道。 “原来是你们小夫妻俩呀！快坐下我瞧瞧。” 正在琢磨药方的王大夫，被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打断了刚刚的思路，不禁有些气闷，本想看看是哪个不懂事的家伙，当看到是陈家旺与小溪时，立马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脸。 陈家旺来卖过几次草药，药铺里的伙计及药童都认识他，见小溪挺着个大肚子，立马把自己平时坐的垫子铺在了凳子上。 这一幕恰巧被旁边一个妇人看到，便暼了下三角眼说道:“唉！你们药铺怎么还见人下菜碟，为何我在凳子上坐了那么久，都没见有人递个垫子过来，她却一来就有？” 药童见是那个成亲十年都没有怀孕的妇人，便说道:“那是因为这位小娘子有孕在身。” “哼！说的好像怀个孕有什么了不起似的。”妇人闻言扫了眼小溪的肚子，不禁有些嫉妒的说道。 药童与伙计闻言不禁皱眉，小声嘀咕道:“真不知她家男人是怎么忍受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个女人，年轻时水性杨花不知与多少男人睡过，把身子给搞垮了，后来便招了个老实的上门女婿。” 另一个药童从药柜后面走到二人身边小声说道。 “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会有男人容得了，成亲十年都没有怀孕的婆娘。” “换成是我早就把这婆娘给休了，难怪这么能忍受，原来是上门女婿，这就不奇怪了。” 药童与伙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继续小声聊着三角眼的妇人。 “大夫，我媳妇他怎么样？为何肚子会比一般妇人的还要大。”看到王大夫收回搭在小溪腕上的手指，陈家旺急切的问道。 “你媳妇怀的是双胎，当然比其它同月份妇人的肚子大了，你们第一次过来诊脉时，我就有所怀疑，但那时月份尚浅，我并不敢确定。” 虽然怀双胎的妇人很少有平安生产的，但却并不是没有，老大夫觉得不管怎么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便笑呵呵的回道。 得知媳妇怀的确实是双胎，陈家旺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忧，按说一胎生俩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想到大部分怀双胎的妇人，都会难产而亡，他的心就慌乱不已。 老大夫见陈家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他在担心什么，便与他讲，如今小溪身子养的不错，完全可以顺利生产，让他不要过于担忧。 只要平时多给吃些有营养的东西，生孩子时才会有力气，还告诉他大部分难产的双胎妇人，都是因为营养不良，身体底子太差所以最后才会一失三命。 老大夫的话仿佛给陈家旺吃了定心丸，再也不似来时那般满脸担忧之色，走时也是笑呵呵的。 而小溪早就猜出自己怀的有可能是双胎，所以对于老大夫的诊断结果，并没有任何意外。 “媳妇，老大夫说你怀的是双胎耶！想到以后会有两个娃娃一起喊我爹爹，我就特别激动。” 陈家旺把小溪扶上车，并把她的身体捂得严严实实，这才赶着驴车离开医馆，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等孩子出生以后的打算，还有起名字等问题。 “相公，孩子还有几个月才出生呢！现在就把名字起好是不是有点早啊！再说我们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啊！” “先想几个嘛！免得到时起不出好的名字来。”陈家旺轻轻的拍了下毛驴，笑呵呵的说道。 “好，都听你的。”听到陈家旺的话小溪彻底无语了，既然男人高兴那就随他去吧！ 毛驴车慢悠悠的走在乡间小路上，跟在车后的小毛驴也不怕滑，撒欢似的跑来跑去，看起来欢快极了。 第210章 陈母送鸡汤 今天是大哥陈家兴的生辰，老两口特意给儿子杀了一只鸡，想到平日里尤为节俭的小儿媳，哪怕是怀孕了，也很少舍得吃细粮，买荤腥，陈母就去锅里掏了一二碗鸡肉出来，打算送去小儿子家。 “娘，外面路滑，要不还是让家兴送去吧！”看到婆婆挎着篮子就往外走，大嫂在一旁说道。 “我也有短时日没看到你弟妹了，正好过去看看。” “那好吧！您慢点走，不然摔倒会很痛的。”大嫂一边掏饭一边说道。 “你娘我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身体还算硬朗，绝不会滑倒的。放心吧！” 陈母挎起篮子就往院外走，得知老伴要去小儿子家，陈父也非要跟去凑热闹，就这样一人的队伍变成了两人。 “咦，今天镇上也没有集，小两口这是去了哪里？” 陈家老两口乐呵呵的来到村尾，奈何大门紧闭家中根本无人，陈母忍不住有些疑惑。 平时儿子只要不去镇上赶集，都会在家中陪儿媳，老宅都很少去，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竟然都没在家。 “记得家旺之前提过，过几日要去吃喜宴，他们小两口是不是回莲花村了。” 陈父想起小儿子上次去家中送卤肉，提起过要去小溪大伯家喝喜酒的事。 “不会的，儿媳二堂哥成亲是在腊月十六，还有几日才到呢！” “老婆子，你就不要担心了，小儿子那么大的人了，还能带儿媳去做危险的事情不成。”望着老伴一脸担忧的神色，陈父出言安慰道。 “我总觉得小溪的肚子，比其它怀孕妇人的都要大，担心她怀的是双胎，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个样子，还是在家中休养的好，外面道路这么滑，万一摔倒就麻烦了，难道你不想要软糯可爱的小孙女了。” 从小溪怀孕开始，陈母就有注意过她的肚子，起初月份小肚子倒是与其它妇人无异，但满四个月后，就仿佛气吹的一样，一天比一天大，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后来想起老人说的双胎，就如小溪这般，便隐隐猜测小儿媳腹中，是不是两个孩子，但儿媳平日里节俭惯了，根本就舍不得去银钱去看诊，哪怕是她们老两口给出诊费，小溪依然不同意去医馆，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拖到现在。 “我当然想要小孙女了。”想到别人家可爱的女娃娃，陈父立马一脸慈祥的说道。 “我怀疑儿媳怀的是双胎，如果真是这样，小孙女的可能性是不是就更大些，两个孩子怎么也会有个女娃娃。” “老婆子，你没有骗我，小儿媳怀的当真是双胎？”听完老伴的话陈父笑的合不拢嘴，心里想着小孙女终于有着落了。 陈母闻言点了点头，就把她的猜测与担忧讲给了老伴听。 起初陈父确实很高兴，毕竟每个做老人的，都希望家中人丁兴旺，但当得知生双胎有难产的风险后，再也笑不出来。 小儿子受人冷嘲热讽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姑娘，并娶进了门，如果小儿媳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儿子怕是也会疯掉。 “老婆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话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虽说大部分怀双胎的都会难产，但也不是没有顺利生产的，万一小溪就是那个幸运的丫头呢！” 陈母见小儿子家中无人，就起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老婆子，你说得也对，小溪那孩子以前过得太苦了，佛主肯定会保佑她的。” 听完老伴的话后，陈父心中稍稍踏实了些，一脸认真的说道。 “爹，娘，您二老这是去我家了嘛！”陈家旺刚把驴车拐进巷子，就看到爹娘挎着个篮子往回走。 “对啊！你这是带小溪去哪了？”看到迎面赶来的驴车，陈家老两口齐声问道。 “我带小溪去镇上医馆了，爹娘这是刚来，还是来有一会了？” “这不今天是你大哥生辰，娘炖了只不爱下蛋的老母鸡，想着小溪有孕在身，要多吃些有营养的，就给你们送来一碗，谁知道竟是锁头看家。” 得知公婆竟是特意过来给自己送鸡肉的，小溪特别感动，笑盈盈的回道:“谢谢爹娘。”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再说我们可是你腹中胎儿的祖父祖母。”陈母笑呵呵的对小溪说道。 既然儿子儿媳已经回来了，那就不能再把东西拎回去，陈家老两口直接跟着驴车再次来到村尾。 把爹娘请进屋内，陈家旺就去外面柴堆，抱了捆干柴添在灶坑里点燃，这才回到堂屋去给老两口沏茶水。 “家旺，去镇上医馆大夫怎么说？”老两口刚坐到凳子上，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娘，大夫说小溪怀的确实是双胎。” “真的呀！那大夫有没有说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陈家旺知道老两口在担心什么，就笑呵呵的说，“爹，娘，你们放心吧！大夫说了，小溪这几个月身体养的不错，只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绝对可以顺利生产。” “真的，那太好了，这下你娘我俩就放心了。” 陈父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想到年后又多了两个孙辈，心里高兴的不行，尤其是不用担心儿子会有什么。 “小溪啊！娘知道你过日子节俭，但如今你有孕在身，还是要多吃着荤腥，老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以后可千万别再舍不得银钱……” “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腹中的两个孩子，我也不会再舍不得银子了。” 听到婆婆的话，小溪并没有生气，她知道大家都是为自己好，便点了点头。 陈父每次过来都会去看看圈里的两头猪，这次也一样，“家旺啊！这马上就要过新年了，这两头猪你还不打算卖嘛！还是想自己杀肉吃。” “我已经与杏花村的李屠户打好招呼了，再过两日他就会过来把猪拉走。” 陈家旺迟迟没有把两头猪卖了，就是想等到年跟前卖个好价钱，因为这两头猪养的好，别人的收购价都是八文一斤，李屠户给他九文。 第211章 过新年 腊月二十六这天李屠户如约而至，因为小夫妻俩伺候的比较精心，两头猪加在一起足有四百多斤，共卖了三两余六百文。 虽然如今家中单是卤味一项，每月就有五两左右的收入，这还没有算上卖竹鼠兔子等其它收益。 这三两半银子对于现在的小夫妻俩来说还真不算多，但他们依旧很高兴，毕竟是几个月的劳动成果。 年前最后一天，陈家旺又往酒楼送了几只兔子及竹鼠，共得银一两余五十文。 接着又去集市买了一堆年货，及猪肉大骨头回来，打算和媳妇过个丰盛的新年。 谁知一回到家就看到小宝在院中逗兔子玩，不禁有些纳闷，大嫂没事很少来家中串门，今个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小叔，你回来了？”看到陈家旺赶着驴车从院外进来，小宝立马扑了过来。 “小宝，今个怎么有时间来小叔家呀！”陈家旺把毛驴拴在棚子里，抱起小宝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问道。 “祖母让我与娘亲过来喊您和小婶去家中过新年。”小宝笑嘻嘻的说道。 大嫂与小溪听到院中叔侄俩的谈话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当看到杂七杂八满满一车年货时，大嫂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心里想着小叔子这怕不是把集市都搬家来了吧！这买的东西也太多了些。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又花了不少银子吧！” 相公虽然没有自己那么节俭，但也从没有花钱这么大手大脚过，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车上的年货，小溪也很是不解。 “媳妇，这只是看起来多，其实真的没有多少，下面都是我买的粮食。” 原本陈家旺只打算白米面粉各买五十斤，再买一百斤糙米就好，结果看到镇上有家粮铺在处理往年陈米，价格比平时要便宜上两文，就没控制住多买了些。 妯娌俩来到车前仔细一瞧，还真如陈家旺所说的那样，年货下面确实摆了不少粮食。 得知小叔子买的粮食，竟比平时要便宜上两文，大嫂立马坐不住了，与小两口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院子，她要回家与公婆商量下，也去镇上囤些粮食回来。 翌日清晨小溪是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醒来，可能是月份大的关系，小溪最近老是感觉浑身疲乏，老是有种睡不醒的感觉。 见媳妇睡得香甜陈家旺就没忍心叫醒她，而是一个人悄悄的起了床，待小溪醒来的时候，不但做好了早饭，在镇上买的对联都已经被他贴完了。 两人吃过早饭这才拎着礼物往老宅走，当陈家老两口看到他们手中的礼物时，忍不住责备道:“你们过来吃饭就好，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娘，这鱼是我在山上捞来的，根本就没有花一文钱，至于猪肉家中买了不少，足够我们吃到元宵节了。” 入冬之前陈家旺去溪边下过几次鱼笼，收获却不尽人意，每次只能捕到十条八条，而且一次比一次少，最后索性也就没在上过山，想着等到开春后再过去试试，看捕到的鱼能否多些。 如果不是前两日小溪突然想吃鱼，陈家旺说什么也不会上山，费了半天劲才用冰撺在冰面砸出一个洞，也只捞到了八条一斤左右的鱼儿。 给媳妇炖了两条还剩下六条，刚好每家分两条，正好今天一起带过来。 没一会，二哥一家三口也过来了，如今山货生意越做越好，陈家瑞不但拎了五斤肉，还给老爹买了一坛竹叶青。 如今冬梅刚怀孕月余，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所以午饭都是大嫂与陈母做的。 小溪与冬梅也想去厨房帮忙，但却被婆媳二人给赶了出来，说她们妯娌俩如今是重点保护对象，只负责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两人闻言相视一笑，都觉得她们命好，才会嫁进陈家，遇上这么好的婆婆与妯娌。 午饭特别丰盛，一盘猪头肉，一盘凉拌猪耳，一盘煎白肠，一盆土豆炖鸡肉，一盆萝卜大骨汤，酸菜炖冻豆腐，鸡蛋羹，清炖鲤鱼，肉炒白菜片，还有一碗肉皮酱。 刚好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以后的生活和和美美，万事称心如意。 之所以做这么多菜，要属陈家旺贡献最多，这些卤味都是他做好从家带过来的，望着满满一大桌子饭菜，陈家老两口笑的合不拢嘴。 两人相濡以沫几十载，何时吃过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一大家子能其乐融融坐在一起，过新年，这还得托小儿子的福。 如果没有他与小儿媳，帮忙给两个儿子出主意做小买卖，二儿子也不会这么快脱贫致富，家中也不会时不时就买些肉回来解馋。 这么一大桌子菜，最高兴的要属两个孩子了，闻着空气中弥散的香气，早已经流起了口水，模样可爱极了，令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年夜饭就在大人的谈天说地，对未来的无限畅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度过。 因为小溪的月份大了，又是双胎，特别容易疲乏，肯定是不能留下来守夜的，吃过饺子，老两口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冬梅的月份小没什么影响，就与相公毛毛一起留了下来。 初一的早饭刚吃完，院外就传来拍门声，不用想都知道是村中的孩子们过来拜年了。 村中有个习俗，那就是大年初一孩子们要挨家挨户去拜年，谁讨来的糖果多，就证明谁的福气旺。 这也是孩子们一年当中最期盼的节日，好不容易等到了，初一早晨起来饭都等不及吃，就去与小伙伴们成帮结队拜年了。 糖果孩子们也不是白要的，好听的祝福语不要钱似的从嘴中蹦出来，看到他们如此可爱的小模样，把陈家旺与小溪逗得不行。 小夫妻俩把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分到每个孩子的手中，他们这才离开，走时嘴里还说着这个叔叔婶婶真好，给了我们这么多糖果，不像之前去的那几户，每个孩子只给了两粒花生米等等。 第212章 拜年 一连送走了三波拜年的孩子们，小院才算彻底清静下来，这才换好衣裳起身去老宅拜年。 两人饭也没在老宅吃就起身告辞了，因为他们还要去莲花村祖母家拜年。 陈家旺与小溪赶着驴车，慢悠悠的来到莲花村，路上遇到不少出来拜年的村民，一一打过招呼后，继续往田家老宅走。 没想到的是，竟在祖母家大门外不远处，碰到了亲爹田大福，六目相对几人不禁愣了片刻。 小溪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曾经最期盼，如今却最不想见的人。 几个月不见对方似乎越来越沧桑，隐隐还有些驼背的迹象，仿佛老了十几岁。 “小溪，你这肚子咋这么大？可去医馆瞧过。” 田大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女儿，当视线触及她的肚子时，不禁有些担心，此时的他早已忘记，小溪已经与他断绝关系的事，满脑子都在担心大女儿的身体。 小溪并不想记会这个亲爹，所以迟迟没有言语，还是陈家旺见场面实在尴尬，便开了口，“您不用担心，小溪怀的是双胎所以肚子才会这么大。” 好半天也没等来女儿的回答，田大福就知道他彻底伤了女儿的心，但还是会感觉很尴尬，还好最后女婿出言缓解了诡异的气氛。 “双胎，那岂不是很危险……”得知大女儿怀的是双胎，陈大福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怀双胎的妇人生产时都是九死一生。 “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有那时间还是去关心您的另一双儿女吧！”坐在车上的小溪不想再与田大福聊下去，言语讽刺的说。 田大福听闻此言身体不由一顿，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大女儿，但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父女感情会闹得这么僵。 看出小溪并不想再交谈下去，陈家旺便朝田大福点了下头，赶着驴车朝前方驶去。 望着远去的驴车田大福悔不当初，在路边找了个偏僻处，蹲在地上捂脸大哭起来。 吃过早饭田文俊就带着新媳妇，过来给祖父祖母爹娘拜年，这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院外传来响动，大伯娘就起身去开院门，当看到门外的小两口时也很意外。 毕竟小溪月份大了，外面又冰天雪地的道路湿滑，还以为小两口不能过来拜年了呢！ “呀！小溪的肚子咋这么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是才五个多月嘛！这怎么像要生产了一样。” 大伯娘的惊呼声，把屋内其他人也喊了出来，当大家看到小溪的肚子时，都是同样的想法。 望着大家惊讶的目光，陈家旺只能再次解释小溪怀的是双胎，并且老大夫还说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顺利生产完全没问题。 得知孙女\/侄女\/堂妹怀的是双胎，大家不禁为她捏了把汗，当听完陈家旺最后一句话时，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快把你堂妹扶屋里去，这外面太冷，别再染了风寒，那可就麻烦了。”田老太太看了眼一旁的两个孙媳妇说道。 看到有人帮忙扶媳妇，陈家旺就把车上的礼品拿下来，递给两个大舅哥，然后去拴毛驴。 “你这丫头，来就来呗！咋还买这么多礼品，过日子咋这么不知节俭……”望着两个大孙子抱着的酒坛，还有肉类及糕点，田老太太与大伯娘齐声责备道。 “祖母，大伯娘，这些没花多少银子的。”小溪知道两人是真心舍不得她浪费银钱，便笑嘻嘻的说道。 “你真当我是老糊涂呢！这么多东西岂能便宜了，你也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知节俭。”田老太太轻轻的在孙女额头点了下说道。 大伯娘也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相同的话，小溪无奈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当在人群中扫视一圈都没见大堂姐时，忍不住开口问道:“祖母，大伯娘，怎么没见堂姐一家呢？” “你堂姐远嫁的小姑子，昨天夜里突然带着孩子回来了，今早派人捎话来，说是她过两日再回来看望我们。” 闺女的这个小姑子在家时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后来更是与一个货郎勾搭上，家人不同意她们的亲事，竟然直接胆大到与对方私奔了，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也不知这次回来意欲何为。 还好闺女也不是个软柿子，否则非得被这个刁蛮的小姑子欺负了不成。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堂姐了，本以为这次会遇上呢！” 田小雅虽然对外特别厉害，但对小溪却最好，直到她出嫁一年多，小溪才渐渐适应了没有堂姐的生活。 自从堂姐生完小外甥后，更是很少回来，小溪差不多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堂姐了。 本以为这次回来可以看到堂姐，得知她因为小姑子没有回来，小溪不禁有些失望，眼看自己肚子越来越大，出行更加不方便起来，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了。 “过几日你堂姐就回来了，到时让她去看你好啦！” 细心的大伯娘看出小溪有些失落，便笑呵呵的安慰道。 小溪这才不似之前那般失落，反而有说有笑的与众人进了屋，担心会冻到小侄女，大伯不声不响的又抱了捆柴，添在灶堂里这才回到炕边坐下。 祖父祖母也把她们平时不舍得吃的糕点，拿出来放到小溪面前，看得一旁的两个孙媳都有些羡慕了。 但她们也仅仅是羡慕并不嫉妒，毕竟这个小姑子也是个苦命的人，还好如今嫁了个疼爱她的相公。 小溪回到田家老宅简直就成了团宠，就连平时在家中最吃香的奶娃娃，如今都得靠边站，谁让侄女\/孙女\/不经常回来呢！ 饭碗都已经被堆成了山，两个堂嫂却还在不停的给她夹菜，不知不觉小溪就红了眼眶，心里想着有家人疼爱真好，虽然婆家人对她也很好，但她始终觉得有些不同。 这顿饭小溪吃得比昨天的年夜饭还要香，并不是饭菜做的有多好吃，而是有亲人的陪伴，让她感到内心不再那么孤独。 第213章 开荒 小夫妻俩吃过饭又待了一会，就赶着驴车回了竹溪村，自从家里的两头猪被卖后，陈家旺与小溪彻底闲了下来，再也不用按时按点的煮猪食。 在鸡栏添一槽子时，就够它们吃一天了，兔子竹鼠更是省事，只需扔些竹子豆秆芦苇就好。 日子突然就闲了下来，让平时忙惯的小夫妻俩很不适应，还好出了正月后，气温逐渐回升，天气渐渐暖了起来，陈家旺只要不去镇上赶集，就去荒地里捡石头。 如果不提前把荒地里的石头捡出来，到时翻地就是个大问题。 捡出来的石头也没有浪费，都被陈家旺拉回了家，打算用来铺院子，免得下雨天，院子里泥泞不堪。 小溪的肚子越来越大，弯个腰都费劲，根本就帮不上男人的忙，不禁有些着急。 还好陈家兴与陈家瑞得知弟弟在忙着捡石头，准备开荒，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帮忙，很快就把地里的石头都捡完了。 看到弟弟家的小院铺完石头后，更加干净整洁，下雨天鞋子也溅不上泥巴！陈家瑞也往家里运了不少石头回去。 如今冬梅有了身孕，每次下雨天出去上茅房他都很担心，便也学弟弟把院子铺成了石头路。 兄弟俩铺完自己家的院子，又往老宅也运了几车石头，并帮大哥把院子也铺好，这才开始各忙各的。 石头捡完后接下来就是翻地了，大地刚开化，陈家旺就去铁匠铺订做了一副铁梨。 毕竟无论什么农具，还是自己家里有用起来最方便，虽然贵了些，但一副铁梨可以用好多年，还是很划算的，况且家里如今有将近三十亩田，总不能老借别人家的用不是。 毛驴没有黄牛劲大，翻地也比较浅，那就每天少翻，即累不到人，也累不到驴。 就这样每天慢悠悠的翻，终于在种地前把所有田都翻完了。 要想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家里虽然攒了不少农家肥，但对于家中这么多田来说，却是杯水车薪。 荒地第一年种，如果没有足够的肥料，弄不好种子钱都得搭进去，小夫妻俩不禁犯起了愁。 要去哪里寻那么多肥料呢！直到第二天清晨起来喂驴，陈家旺突然眼前一亮，瞬间有了想法，与小溪打了声招呼，就赶着驴车去了镇上。 两刻钟后，陈家旺赶着驴车出现在牲畜市场大门外，他唯一能想到粪便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 今天虽然不是镇上大集，但牲畜市场里也是有贩子的，陈家旺来到市场管理处找到这里的管事，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得知对方看上了牲畜市场里的粪便，管事丝毫不意外，因为每年春季都有人过来这边买农家肥。 牲畜市场里分为很多个栅栏，每个过来这里贩卖牲畜的商人，都会租用栅栏，一个栅栏相当于一个摊位。 管事说目前还有五个栅栏是无主的，其它那些都已经被别人买下了，每个栅栏不管你运出多少车肥料，都只收一百文。 管事从未想过指着这些粪便发财，只要有人来买，能把栅栏收拾干净就好，免得过阶段天气越来越热，市场里臭气熏天。 陈家旺闻言仔细扫了眼每个栅栏，最后挑了两个粪便最多的，并付了二百文钱这才出了市场。 他要回去做个车厢，然后再过来拉农家肥，不然如今光秃秃的板车，根本就没有办法装。 没想到这两个栅栏里的粪便还真不少，起早贪黑运了三天才全部拉完，看着所有荒地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农家肥，陈家旺擦了下额头的汗珠，不禁幻想起秋天大丰收的场景。 “相公，你说种庄稼赚钱，还是挖草药收入高？小溪把一盘水饺放在桌子上问道。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挖草药赚钱了，但上山寻草药却不是每次都能有收获。” “相公，你说我们在荒地上种草药如何？” “媳妇，我也知道草药赚钱，但我们却没有种植草药的经验啊！” “起初买荒地时，我想着把它们都改善成良田，但后来我改变了想法，既然草药在山上都可以生长，难道我们精心侍弄还能养不活。” “媳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以一试，不行明天我就去镇上找老大夫帮忙，他老人家一定知道哪种草药可以人工种植。” “至于销路嘛！我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如果镇上医馆收不了这么多，那咱就拉去县城卖，肯定能卖的完。” 小溪觉得这片荒地，怎么也得两三年才能改善成良田，她发现有些草药的生长环境，还不如荒地的土质，就想能不能把荒地都种上草药。 陈家旺也觉得这个想法或许可行，如果把荒地都种上草药，收入肯定要比种其它农作物强。 吃过晚饭两人就准备上床睡觉，只是小溪刚躺床上不久就腹痛难忍，陈家旺见此情景，猜到媳妇这可能是要生了。 “媳妇，你先忍一下，我这就去找接生婆。”看到小溪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陈家旺心疼极了。 还好竹溪村就有个接生婆，只是她家住在村南，离村尾有段距离，担心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媳妇会有什么意外，陈家旺出了院子，就去拍隔壁王家的大门。 “王大娘，您睡了吗？” 王家老两口也刚躺下没一会，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叫门声，立马点燃油灯下了床。 “老婆子，我听这声音怎么像陈家小子呢！” 听到老头子的话，王大娘才想起来隔壁小媳妇，似乎就是这几天生产，心里不由一惊，自言自语道:“不会是陈家媳妇要生了吧！” “陈家老宅里村尾比较远，可能是家旺不放心把媳妇一个人扔在家里，老婆子你赶紧过去吧！” 王老爷子听到老婆子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不然陈家小子绝不会这么晚过来叫门，立马开口说道。 “我估计也是这样，那我过去看看，你先睡吧！” 王大娘披上棉袄就准备出门，只是刚走到门口，住在隔壁房间的儿媳妇，就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娘，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叫门，我出去看看，外面凉您就回屋吧！” 王大娘知道儿媳妇是好意，就把她的担心说了出来，得知可能是隔壁小媳妇生产，孙氏瞬间睡意全无，也嚷嚷着要过去帮忙。 第214章 小溪生产 所以当院门打开的时候，陈家旺看到的就是婆媳二人。 “大娘，小溪要生了，我要去村南去接稳婆，家中没人实在放心不下，只能来拜托您帮忙照看一下我媳妇。” 院门刚被打开，陈家旺迫不及待的说道。 “好，生产是大事，尤其你媳妇怀的还是双胎，你快去接人吧！家中有我呢！不必担心。” 望着急得满头是汗珠的陈家旺，王大娘出声安慰道。 “那就谢谢您了。”说完陈家旺就快步朝村南跑去。 王大娘婆媳俩刚走进陈家小院，就听到屋内传来女人的痛呼声，连忙快步往里屋走去，当看到炕上疼得大汗淋漓的小溪，二人也很心疼。 但她们并没有接生这方面的经验，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毛巾帮忙擦汗，王大娘见小溪已经疼成了这般模样，估计离生产也不远了，就让儿媳留在屋内照看，自己则去厨房烧热水。 “老头子，如今离小溪生产已经没几天了，我想明日就搬过去你看怎么样？” 陈母躺在炕上睡不着，就与老伴聊起了几个儿女如今的生活，聊着聊着就想起了即将生产的小儿媳。 “行，小儿媳也没个亲娘，只能你这做婆婆的多受些累了。”想到小儿媳的身世，作为公公的陈父也很心疼，听到老伴的话立马表示赞同。 接生婆与陈家老宅只隔了几家，陈家旺先是来到老宅通知老两口，接着就去找接生婆郭大娘。 “这怎么还提前生产了呢！不是说还有几天嘛！” 得知小儿媳马上就要生了，陈母不禁有些紧张，慌慌张张的穿衣服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娘，我听人说怀双胎都会提前生产，您不要着急。” 陈家旺的喊声，把住在西屋的陈家兴夫妻俩也给惊醒了，得知弟妹要生了，立马穿衣服下床。 “老大媳妇说的对，小儿媳怀的不是单胎，肯定会提前生产，这很正常，老婆子，你不要担心，路上慢点走别再摔倒……” 看到老婆子慌乱的步伐，陈父赶忙安慰的说。 还好郭大娘身体好，不然还真跟不上陈家旺急迫的步伐，但毕竟是上了年纪，刚走到院子就再也坚持不住，坐在石头上喘起粗气来，缓了好一会，心跳才平稳了不少。 因为担心小溪，陈家旺走路的速度飞快，本就有老寒腿的陈母更加跟不上了，等她们婆媳二人赶到时，郭大娘早已进房间接生去了。 陈母顾不得酸痛不已的腿，也跟着进了房间，大嫂本也想跟进去的，但因为房间并不大，就算她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后她与孙氏只能留在院子里，等候召唤。 阵痛越来越频繁，小溪早已不是最初的只有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就连身上的衣襟都已经被汗水浸透。 “孩子加油，再坚持一会孩子的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郭大娘虽然有几十年的接生经验，但却从未接生过双胎，不是没有人找她接生，而是她根本就不敢接，毕竟怀双胎的妇人很少有顺利生产的。 一家八口人的开销全靠那十亩薄田，根本就不够用，全靠她给人接生的收入贴补家用，这才把日子过得勉勉强强，如果因为接生双胎，而砸了自己的口碑，那就悔之晚矣。 之所以答应来陈家接生，也是因为与陈家老宅住在一条街上，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有就是镇上老大夫已经诊过，说是完全可以顺利生产，不然郭大娘绝不会过来冒险。 小溪每哭喊一声，陈家旺的拳头就会攥得越紧，仿佛有一把尖刀插在他的心脏，痛的无法呼吸，就连指甲扎进肉里，顺着拳缝流出鲜血也不自知。 “媳妇，我们就生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以后都不生了，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小溪的喊声越来越大，陈家旺再也忍不住，一个大男人竟然站在门外痛哭起来，还不忘哽咽的安慰着因为疼痛几近晕厥的小溪。 陈家旺的举动彻底惊呆了屋内屋外的人，大嫂与孙氏从未见过一个大男人竟会哭得如此伤心，重要的还是因为心疼媳妇生产而痛哭流涕。 想想当初自己生孩子时，自家男人脸上好像只有要为人父的喜悦，并没有一丝紧张更不用说落泪了。 大嫂与孙氏不得不承认她们是真的有些嫉妒小溪了，竟然嫁了个这么爱她的男人。 放眼整个竹溪村似乎都找不出一个这么疼媳妇的，怎能不叫她们羡慕。 郭大娘接生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相公疼媳妇，而痛哭流涕的，不得不说陈家媳妇是个有福气的，嫁了个好男人。 陈母也没想到小儿子会如此，她不敢想如果小儿媳真有个三长两短，儿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为了儿子能有个完整的家，她只能在近乎痛晕过去的小儿媳耳边，不停的说着鼓励的话。 “小溪加油，娘相信你一定能挺过去的，家旺都说了，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无论这胎是男是女都不要了，他只要你平安……” 男人的话小溪也听到了，想起曾经相公说过庄户人家还是要有儿子傍身，不然会被人家嘲笑是绝户头。 没想到如今却因心疼自己生产的艰辛，改变了他最初的想法，此时小溪觉得为这个男人遭再多罪都是值得的。 也不知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鼓励，还是小溪感动于男人的贴心，没一会房内就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这一声啼哭瞬间让失魂落魄的陈家旺回了神，“大嫂，是不是生了？” “生了，生了，我也听到了，就是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大嫂向双眼猩红的小叔子点了点头。 “男娃女娃都好，哈哈我当爹了。”得到确切的答案后，陈家旺不禁大笑两声，随后对着房内喊道:“娘，不是双胎吗？怎么只听见一个娃娃的哭声。 “老嫂子，恭喜啊！你们陈家真是人丁兴旺，又是个小孙子。”郭大娘把孩子递到陈母怀中，笑呵呵的说道。 “好好，确实人丁兴旺。” 起初听到小儿子说只生这一胎，就再也不生了，陈母真担心儿媳腹中的双胎都是女孩，如今好了，已经生了个男孩了，另一个是女孩也无所谓了。 老伴盼孙女盼得不知白了多少发丝，如今陈母倒希望另一个孩子是个女娃娃。 第215章 龙凤胎 听到外面儿子的喊声，王大娘帮着把孩子抱出了门外，走到陈家旺近前笑嘻嘻的说道:“家旺，还不快过来看看你儿子。” 陈家旺没想到刚出生的孩子竟然是这么丑，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眉，心里想着自己与媳妇长相也算可以啊！怎么孩子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王家小孙子半夜醒来哭闹着要找娘亲，孙氏已经被相公叫回去了，如今院中只有大嫂王大娘三人。 “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子的，过几日长开就好了。” 大嫂没有错过小叔子脸上嫌弃的表情，乐呵呵的解释道。 “此话当真，真的可以变好看？”对于这么丑的孩子可以变好看，陈家旺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你大嫂没有说谎，小孩子见风的长，一天一个样子，用不了多久肯定会长得如你们小两口一样俊俏。” 王大娘见陈家旺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拢了下孩子身上的小被子解释说。 既然可以变好看，陈家旺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然他真担心儿子这副模样将来娶不到媳妇。 “大娘，我媳妇怎么样了？” “我出来时第二个孩子已经露头了，估计也快生了。” 王大娘话音刚落房间里再次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不过这次的哭声比第一个孩子还要嘹亮，可见是个不好惹的性格。 这下陈家旺是彻底放心了，两个孩子都生了，就证明媳妇已经平安了，再也站不住，就要冲进房间看小溪，但却被陈母推了出来。 只告诉他小溪一切都好，只是生两个孩子耗尽了她所有力气，此时已经睡过去了。 再有产房里血气太重并不适合男人进入，否则会沾上霉运的，让他等一下房间都收拾好了，再进去看媳妇。 陈家旺才不在乎什么晦气之说，他只在乎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儿育女的媳妇，如果妻儿非让他选一个，肯定毫不犹豫的选小溪。 大嫂担心陈家旺会生婆婆的气，就走上前劝道: “你不要嫌咱娘迷信，这还真有事实依据，隔壁村就有个读书人不信这些东西，非要进媳妇产房，后来一连三次都没有考中秀才。 大家都说他是身上沾染了晦气，所以才会接连落榜，直到孩子六岁那年才考中，但名次并不好。” 其实陈家旺并没有生老娘的气，他只是不理解妇人为家中开枝散叶，却要被传晦气之说。 没过多久郭大娘把一切都收拾后，这才走出房门来恭喜陈家旺“你小子是个有福的，儿女双全，你媳妇生了一对龙凤胎。” 刚刚只顾着闯房间看媳妇，都忘记问另一个孩子是男是女了，如此粗心大意的爹，估计也只有陈家旺了。 “太好了，弟妹这肚子可真争气，你都不知道咱爹有多喜欢女娃娃。” 想起公爹望向别家女娃娃渴望的眼神时，大嫂就想自己生一个，奈何自从生下儿子后，这么多年一直再未有过身孕。 如今好了，终于有人满足了公公的心愿。 陈家旺得知自己儿女双全也很高兴，直接回到房间取了一百五十个大钱，放到郭大娘手中以表谢意。 郭大娘没想到陈家旺竟然出手这么大方，一下子给了这么多，平时她给人家接生，最多百八十文，有那条件差的也就给几个鸡蛋。 望着一捧铜钱，大娘笑的见牙不见眼，之前的疲劳之色，立马一扫而光，又对陈家旺说了些产后的注意事项，这才兴高采烈的提着灯笼回了家。 王大娘见也没什么事了，就起身告辞先回去了，陈家旺想着明日再买些礼物送去，以表感激之情，也就没多留，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马上就二更天了。 送走王大娘大嫂也随着陈家旺进了房间，当看到脸色苍白的小溪时，瞬间心疼不已。 “娘，小溪她没事吧！” “娘还能骗你不成，小溪只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陈母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笑眯眯的说道。 之前只见到了儿子，小闺女还没有看到，别人都是重男轻女，只有陈家旺是个另类，竟然说小闺女长得比儿子好看。 陈母与大嫂瞧了眼傻笑的儿子及小叔，又仔细看了看床上，明显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忍不住替小孙子\/小侄儿的未来担忧。 这爹明显就是重女轻男，也不知道孩子长大了，会不会吃他妹妹的醋。 大嫂望着摇篮里两个粉嘟嘟的孩子，喜欢的不行，恨不得抱回家一个自己养，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但心中却萌生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去镇上药铺瞧瞧，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在怀孕，如果可以，她也想生个软糯可爱的小闺女。 说来也怪这两个孩子只有刚出生时，啼哭了两声，之后就在没哭过，而是睁开毛嘟嘟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人看。 “娘，他们的眼睛好漂亮啊！与弟妹的简直一模一样，鼻子和嘴巴倒是长得更像小弟。” 大嫂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触摸了下两个孩子粉嫩的脸蛋。 陈母也觉得俩孩子的长相更像儿媳一些，虽然儿子的长相也不差，但与儿媳比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弟妹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又没有娘亲可以过来帮忙伺候月子，看样子婆婆要在这里住着时日了。 “娘，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弟妹。” “好，让家旺送你回去，外面太黑了。” “娘，不用了，拎个灯笼就行。” “那好吧！你路上注意点，小心脚下。” “嗯！我会注意的，保证不会摔倒。” “大嫂，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嘛！”陈家旺把一个灯笼递给张氏问道。 “不用了，小溪累坏了，一会醒来肯定会感到饥饿！你留在家中给弟妹熬些稀粥吧！” 就这样大嫂张氏一个人提着灯笼回了家，到家后才发现，公公与相公还没有睡，一直在等她的消息。 “老大媳妇你回来了？小溪生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啊！” 陈父看到大儿媳回来，抢在陈家兴前开了口。 “对，我与爹一直都没有睡，就等你回来呢！” “爹，这下您老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看到公公一脸期盼的模样，张氏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终于有软糯可爱的小孙女了是吗？而且还是两个。”得知自己终于如愿以偿，陈父欣喜不已，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陈家兴也有小侄女了是吗？”自家都是淘气的男娃，陈家兴一直想要个可爱的小闺女，但是媳妇这么多年都没有怀孕，便把主意打到了两个弟弟身上，此时知道一下有了两个小侄女，真是笑的合不拢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当爹了呢！ 第216章 明轩.婉凝 看到相公如此模样，更加坚定了张氏要生女儿的想法。 “爹，弟妹生的是一对龙凤胎，你不止有小孙女了，还又添了个孙子。” “什么……这是真的，竟然是龙凤胎，我要去你小弟家瞧瞧。” 得知小儿子儿女双全，陈父激动的不行，说着就要穿衣往外走。 “爹，您看已经这么晚了，要不今天就别过去了。”看到公公的举动，大嫂连忙劝说道。 “是啊爹，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弟他们也该休息了，就明天再过去吧！”一旁的陈家兴也出言劝道。 陈父看了眼漆黑的院子，见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只能控制住激动的心情，向儿子儿媳点了点头，表示他今晚就先不过去了，明早再过去看小孙女。 得到公公肯定的回答，夫妻俩这才回到炕上重新躺下，张氏也把想去镇上医馆瞧瞧的想法与男人讲了。 “好，等忙完春播，我们就去镇上医馆。” 听到媳妇打算去医馆检查身体，陈家兴立马点了点头，毕竟软糯的小闺女他也想要。 没多久房内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可见夫妻俩早就已经困得不行了。 村尾大嫂走后不久小溪就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 原来是陈母担心逗弄孩子的声音，会吵到熟睡的小溪，就把两个孩子抱去了隔壁那间屋子，陈家旺则去了厨房熬小米粥。 “媳妇，你醒了，我刚熬了一些粥，你吃点。” 当陈家旺端着热腾腾的小米粥走进房内，见小溪已经醒了，立马走过去说道。 生两个孩子已经耗光了小溪所有的力气，不然也不会刚生完就累得睡了过去，此时醒来确实感觉腹中饥饿难耐，看到热腾腾的米粥竟然不禁咽了下口水。 看到媳妇如此模样，就知她是真的饿坏了，陈家旺立马舀了勺粥吹了吹送进小溪口中。 “相公，还是我自己来吧！让你这样喂感觉挺别扭的。” 从没有被人照顾过得小溪，对陈家旺的照顾很不适应。 “媳妇，你是咱家大功臣，为了给我生儿育女遭了这么大罪，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看到此时虚弱无力的小溪，陈家旺是真的很心疼。 隔壁房间里的陈母望着摇篮里两个孩子，是越看越喜欢，记得小宝与毛毛出生时都是又黑又瘦，但这对龙凤胎兄妹却不同，不但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也是粉粉嫩嫩的。 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不哭也不闹，就一直盯着陈母看，可能是看累了，这会才睡着，给小孙子小孙女压好被子，这才起身过来看小溪。 “小溪，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娘，我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有点累，浑身没力气。” 陈母过来时刚好陈家旺在给小溪喂粥，担心婆婆看到会心里不舒服，小溪连忙给男人使了个眼色，让他把粥碗先放去桌子上。 小两口的互动全被陈母看在眼里，她并不是不开明的婆婆，见不得儿子对媳妇好，相反儿子对媳妇越好她越开心。 女人这辈子不容易，尤其是这个小儿媳，可以用身世可怜来形容，所以她并不嫉妒儿子对儿媳好，只有夫妻感情好日子才能过得更长久，这才是她与老伴最愿意看到的。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喝完粥就早点睡吧！” “好的娘，两个孩子就拜托您了。” “这丫头，我是两个孩子的祖母，照顾他们不是天经地义嘛！还这般客气。”说完陈母就笑呵呵的回屋躺下了。 小夫妻俩因为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却失眠了，久久没有睡意。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把俩孩子的名字给取了吧！ 思来想去最后小两口决定，哥哥就叫陈明轩，寓意深明大义，光明磊落，妹妹叫陈婉凝，希望她长大以后可以做个温柔贤惠的女子。 也不知聊了多久，两人才渐渐入眠，翌日清晨醒来，陈母早就做好了饭菜，不但熬了小米粥，煮了鸡蛋，还炖了锅骨头汤。 望着桌上的饭菜，小溪很是不好意思，本应该她这个做儿媳的伺候婆婆，到头来却要婆婆来照顾自己。 “怎么不动筷呢！可是娘做的饭菜不对你胃口。” 见小溪盯着饭菜却迟迟没有动筷，陈母笑呵呵的说。 “娘，您误会了，您做的饭菜我很喜欢，只是有些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小溪有些哽咽的说道。 “傻孩子，你为我陈家添人进口，娘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嘛！快吃饭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儿媳身世可怜，陈母一直想与她拉近距离，但也不知为何，却总觉得她们之间似乎隔着什么东西，说起话来总是客客气气的。 不像她与大儿媳在一起那般轻松自如，陈母猜测可能与她从小缺少关爱有关系，除了最亲近的人，不愿相信任何人。 小溪闻言点了点头，三人这才开始吃早饭，只是才吃到一半，两个孩子就醒了，不过却没有哭闹。 只是当陈家旺把她们抱到小溪身旁时，这才有了反应，咧着小嘴就要哭的架势。 猜测两个孩子肯定是饿了，毕竟从昨晚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口奶，小溪连忙接过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女儿，把她喂好这才接过儿子。 “老婆子，我的小孙女可醒来了？”陈父刚迈进院门就大声喊道。 小溪刚把一双儿女喂好放在摇篮里，就听到院中传来公公兴奋的喊声。 “你小点声，别再吓到两个孩子。”听到自家老头子的声音，陈母穿着下地，来到院子里不禁瞪了陈父一眼。 “我这不是着急看小孙女嘛！就没控制好音量，你别生气，下次一定小声点。” 从小到大爹在他们兄弟面前永远是严父模样，不过在老娘面前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对于眼前这种场景，陈家兴见怪不怪了。 急着见小孙女，陈父匆匆吃了口早饭就过来了，跟在他身后的陈家兴忍不住在想，当初儿子出生，老爹好像都没有这般兴奋，可见他老人家是有多喜欢女娃娃。 第217章 扦插金银花 “哼！这还差不多，要是把我孙子孙女吓哭，看我怎么修理你。” “好，保证下次再也不犯。”看到老婆子脸上露出的笑意，陈父笑呵呵的说。 当父子俩看到摇篮中的孩子时，眼睛立马亮了，这两个娃娃也太漂亮了吧！还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 陈父只是瞧了一眼小孙子，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小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 “哈哈，我老陈头终于有小孙女了，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陈父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孙女的脸蛋说道。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老伴，陈母也很高兴，接连有了两个孙子后，她也想要个小孙女，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望着满脸笑容的公公，小溪内心就忍不住感叹，别家公婆都是重男轻女，怕只有她们家恰恰相反重女轻男。 村中已经有人开始春播了，如果在耽误几天，怕是种玉米高粱就不赶趟了，只能种其它杂粮。 小溪生产的第三天，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去了镇上医馆，与老大夫道明来意后，给出的建议是可以种植金银花，有多少医馆收多少。 得知小儿子夫妻竟要把荒地都种上药材，陈母不禁有些担心，毕竟种了一辈子庄稼，还是第一次听说药材也能人工种植。 自从老伴搬来小儿子家后，陈父就觉得特别无聊，连个说话之人也没有，所以白天基本都是待在村尾，只有晚上才会回去睡觉。 此时的他正在逗弄小孙女，听闻儿子的打算后，陈父不禁陷入了沉思，人工种植草药他跑商的时候倒是听说过。 弄好了确实比种田有前途，既然儿子有如此想法，肯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种风险估计他也都想到了。 就像小儿子说的，如果想把荒地改良好，怎么也得两三年才能看出成效，也就是说最近这几年的收成都不会很好。 但用老大夫的话说，种植金银花却不同，虽然扦插第一天几乎不会有收益，但两年以后收益却会越来越多，而且还可以套种一些其它喜阴的药材，例如半夏柴胡等，收购价都挺高的。 这样算来一块地就会有两笔收入，可不是比种地强多了嘛！难怪儿子执意要种植药材。 “儿子，爹觉得种植金银花也不错，弄好了是种田几倍的收入。” “老头子，你真觉得这金银花种得。”陈母本以为老伴会帮忙劝劝儿子，没想到却是支持他这么做。 “当然可行，荒地土质那么差，都不知道种完庄稼打不打粮，但这金银花却不同，它对土质没有太大要求。” 陈父把烟袋锅点燃，担心在屋内会呛到两个孩子，就走到院中屋檐下抽了起来。 “可我们要去哪里寻金银花的种子啊？”老伴是见过世面的人，懂得也比自己多，既然他都说种植金银花可行，陈母也不再反对，但却担心起种子来。 “娘，种植金银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种子种植，另一种就是扦插，种子不好寻，但这扦插用的枝条我倒知道哪里有。” 想到溪边那小片金银花，就卖了三两多银子，如果家中这二十几亩地，都种上，等到开花旺盛期那就是几十两银子，想想都开心。 就这样种植金银花的事就定了下来，陈家旺一连上山多日，终于割够了荒地所用的金银花枝条。 这么多地一个人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二十几亩地扦插完，最后小两口一商量，干脆直接雇村里人帮忙扦插，每人每天二十文，如果发现有人偷懒，以后家中再有什么活计，便不再找对方。 消息刚传出去整个竹溪村都沸腾了，得知陈家小子一口气买下所有荒地，就有村民嘲笑他是个傻子，有钱不买良田，竟买大家嫌弃的山地。 如今得知他不种庄稼，竟然要种植草药，议论他的人就更多了，几乎所有人都说他的脑子一定是出了问题，不然为何会做出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有嘲笑讽刺的，也有坐等看热闹的，更有甚者竟然在盼着陈家旺早日败光家财，不用想都能猜出此人非二妮母女莫属。 也有人感激陈家旺夫妻俩，毕竟如今零工不好打，这在家门口就能赚到钱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为了这事陈家门槛险些被踏平，但就二十几亩田，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村民，最后夫妻俩选了八个干活最勤快的人。 并对没有选中的村民表示，以后采摘金银花还会雇人，到时一定选他们，大家这才不情愿的离开。 人多就是好干活，不过三日所有荒地都插满了金银花枝条，担心成活率低，陈家旺一连多日在芦苇荡打水浇金银花，还好它们生命力都挺顽强，没几天便发了芽。 这可把小夫妻俩高兴坏了，接着又在垄沟里套种了半夏与柴胡，长得都挺好。 陈父没事也会过来田里看看，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人活着就该有种创新精神，不能守着老观念过日子，那样永远发不了大财。 时间过得很快，待田里所有农作物都发芽的时候，小溪终于出了月子，她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看到小儿媳精神抖擞，仿佛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陈母忍不住在想，儿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娶了个一天不干活，就浑身难受的媳妇。 在婆婆的精心伺候下，小溪不但没有因为照顾孩子瘦下去，反而还胖了不少，如果细看就会发现竟然出了双下巴，这还要归功于陈母每天换着花样，给她炖各种补汤和吃食。 为了感激婆婆小溪特意做了桌子好菜，不但把大哥大嫂请了过来，就连二哥一家三口也请了过来，毕竟坐月子的这段时间，田里活忙不过来，都是两个大伯哥在帮相公。 小溪真心感激大家，并表示以后无论他们谁家有事情，她一定第一个到场，她那副认真的模样，把一桌子都给逗笑了。 两个娃娃也是见风似的长，一天一个样，如今一个月过去了，看起来更加粉雕玉琢般可爱，让每个见过他们兄妹的人，都有种想要抱回家的冲动。 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月子里过来看她的堂姐，那真是抱着不松手，如果不是两个孩子要吃奶，估计她真会抱回家一个。 第218章 小堂弟上门 得知女儿生了一对龙凤胎，田大福惊喜万分，尤其是听到爹娘对两个外孙的描述，越发想亲眼看下孩子，但也知道小溪不待见他，所以迟迟没敢去竹溪村看望。 最后只能拜托侄儿帮忙送了两只老母鸡，还有他亲手为孩子做的玩具。 被王氏知道田大福竟然趁她不在家，给小溪送了两只老母鸡后，差点闹翻天，只因女儿田小蕊如今也怀孕了，女婿家那么穷，吃饭都成问题，又怎么会舍得给她买鸡蛋吃，就想着攒些鸡蛋给女儿送去。 谁知田大福竟把两只最爱下蛋的母鸡抓给了田小溪，这让她心里堵的慌，王氏最见不得继女过得好，如今得知她生下龙凤胎，更是嫉妒的不行。 田大福一个汉子怎么会去关注哪只鸡爱下蛋，他只知道那两只鸡最肥，想着家中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唯独这两只鸡还算凑合，这才会想起送母鸡。 至于王氏口中念叨的小女儿也怀孕了，得吃些补品，田大福觉得那应该是她婆家张罗的事，再说从田小蕊做出未婚先孕的丑事后，对于这个伤透他心的女儿，已经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 虽然小女儿长得不如小溪漂亮，但如果她不捉妖，完全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至于嫁去家中三个光棍汉的穷山沟。 女婿家如果不是穷得娶不上媳妇，也绝不会娶小女儿这样好吃懒做的人。 即使田小蕊如今嫁人了，但依旧改不了她懒惰的性格，要不是指望她传宗接代，估计早就被婆家人给送回来了。 对于这个小女儿的事，田大福也懒得问，如果是以前王氏这样闹，他肯定会选择忍耐，但自从与大女儿的关系决裂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直接上去两个巴掌让王氏闭了嘴。 望着满眼不耐烦的男人，王氏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再次暴打自己，也不敢继续闹下去，而是乖乖去厨房做晚饭。 如今爹娘已经不再当家做主，每次只要空手回娘家，弟媳妇都不会给她好脸色，所以除了与田大福继续过下去，王氏已经没了别的退路，所以哪怕是被男人打也得忍着。 两个孩子满月后陈母就搬了回去，不过隔三岔五还是会来村尾看望孙子孙女，毕竟这两个孩子长得实在可爱，几日看不到就想的慌。 就连毛毛也是如此，自从看过弟弟妹妹后，每隔一两日，就让大着肚子的冬梅带他过来。 冬梅也很喜欢明轩与婉凝，没事就会抚摸自己的肚子，希望将来可以生个像他们兄妹一样俊俏的孩子。 家中已经有了个儿子，陈家瑞也希望冬梅这胎是个女孩，他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弟弟家的孩子叫婉凝，那自家的就叫婉婷。 开春后小宝就被送去了隔壁村的学堂读书，中午是不回来的，平时在家看孙子的老两口突然闲了下来，无事就往村尾跑，尤其是陈父恨不得住在小儿子家，这样就可以每天看到小孙女了。 这天冬梅刚带着毛毛过来不久，老两口也拎着个篮子过来了，原来是大嫂前两天回娘家，亲家母给装了不少山上采的覆盆子回来。 陈母就想给小儿媳送点过来，尝个新鲜，却没想到冬梅与毛毛也在。 可能是怀孕的关系，当冬梅看到色泽诱人的覆盆子时，不禁口水直流。 “看来老二媳妇肚里怀的，也是个小馋猫。” 望着冬梅此时的模样，陈母不禁笑出声来。 被婆婆这么一说，冬梅感觉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再也不敢看向装覆盆子的篮子。 “二嫂你如今怀有身孕，应该最喜欢这酸酸甜甜的味道了，这些覆盆子你带回去吧！只给我留下一碗就好，回来给相公尝尝。” 看到冬梅此时的模样小溪很理解，毕竟她当初怀孕时，也无法抗拒酸酸甜甜的味道，每次看到也会禁不住流口水。 “这不好吧！”虽然冬梅很想点头，但还是克制住想上去大快朵颐的冲动，礼貌地看向小溪。 “既然冬梅也想吃，那就听你弟妹的，等下次你大嫂回去，再让她多带些回来就是。” 虽然大儿媳带回来不少覆盆子，但全家都喜欢吃，想着小儿媳是个没娘疼的孩子，陈母才特意留出一些给小溪送来，二儿媳却备受家人宠爱，想来也不会缺这点野果子，这才没有给她送。 “那就谢谢娘和弟妹了。”对于婆婆没有给自己送野果子，冬梅并不生气，妯娌身世可怜，公婆对她多些关心也是应该的。 覆盆子酸酸甜甜的味道毛毛很喜欢吃，但他知道继母肚里怀了小妹妹，比自己更喜欢吃，只吃了一捧便不再伸手。 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又怎能不让冬梅喜欢。 几人刚坐下聊了没一会，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喊声，小溪把两个孩子留下让婆婆帮忙照看，起身去开院门，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伯娘家小堂弟。 自从二堂哥成亲后，小堂弟田文浩就接过了帮祖父祖母跑腿的活计，这不昨日大伯上山下套，逮到一只傻狍子，爹娘让他给堂姐送来五斤狍子肉。 半路遇到二叔得知侄儿要去女儿家，立马回家抓了两只母鸡让他帮忙捎过来。 就这样田文浩一手拎着两只母鸡，一手拎着狍子肉，出现在陈家大门外。 “文浩，你这是？” “堂姐，这是爹娘让我给你带的狍子肉，至于这两只鸡……则是半路遇到二叔，他让我帮忙捎给你的。” 全家都知道堂姐不待见二叔，田文浩本是不想给二叔帮忙的，但看到他老泪纵横，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便心软答应了帮忙捎两只鸡。 担心堂姐听到二叔的名字会生气，田文浩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小溪脸上的表情。 “回头带我谢谢大伯与大伯娘，家中还有嫂子，以后让他们不要什么都想着我，免得惹堂嫂不高兴。” 得知是大伯夫妇让小堂弟过来送狍子肉，小溪很开心，但也不忘叮嘱堂弟以后不要再往家中送吃食，免得惹大堂嫂不满。 至于亲爹田大福送来的那两只鸡，却是只字未提，虽然她不想收对方的东西，但拿都拿来了，总不好再让堂弟拎回去吧！而且这些鸡都是自己挖野菜喂大的，小溪吃了也理所当然。 第219章 做媒 小溪把小堂弟让进屋内，当看到房内还有其他人在时，田文浩瞬间红了脸，一一打过招呼后，看过两个孩子后便要起身告辞。 知道堂弟这是抹不开了，小溪便也没多挽留，把昨日男人上山捕的鱼，用草绳串了四条让他带回去吃。 望着四条鲜活的鲫鱼田文浩很意外，虽然集市上也有卖鱼的，却并不是每个集都有，尤其是这一斤左右的鲫鱼就更不多见。 得知是堂姐夫无意中在山上发现了一条溪流，鱼就是从那里捕来的，田文浩羡慕不已，他最爱吃鱼了，想着回去后也要上山去寻寻，这要是也能找到一条溪流，以后就不愁吃不到鱼了。 如今陈家人也都知道了鱼的来处，但陈家兴与陈家瑞兄弟二人却没有刨根问底，都觉得小弟把识草药的本事教给他们，就已经够重兄弟情义了。 做人不能贪得无厌，那样早晚会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所以一直都没有向陈家旺打听，捕鱼的确切位置，陈家老两口也觉得他们这么做是对的。 田文浩走后没多久，冬梅就向小溪打听他的年龄，并问有没有定亲之类的话。 小溪见冬梅问的这么详细，便猜出了她的想法，就把小堂弟的家境都讲了一遍。 得知田文浩还没有定亲，爹娘也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而且成亲后就可以分家单过，更加坚定了冬梅要为表妹做媒的心思。 原来冬梅大舅舅家有两女一儿，由于大表姐找的婆家，是兄弟四人住在同一个院子，还没有分家，妯娌多事也就更多，每日在一个锅中搅马勺，难免有舌头碰不着牙的时候。 所以每次大表姐回娘家都会与妹妹说，可以找兄弟多的人家，如果家中有事情，也能多个人帮忙，但前提是成亲后必须得分家另过的那种，不然每日有憋不完的气，还有做不完的家务。 大姐在婆家过得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从那以后小表妹就发誓，找不到进门就分家另过的婆家，那她宁愿自己过一辈子。 所以现在都十六岁了却还没有定亲，只因她这个要求很少有人家能做得到，分家另过就意味着要把田产分出去，并单独再建一坐房子，哪怕是修土坯房也是需要买地皮的，也得花上几两银子。 还有每家田产都不多，如果不分家，田里收入是都掌握在长辈手中，一旦分了家，田产就会越分越少，收入也会锐减，当家做主半辈子，临老了做个光杆司令，这是很多老人都接受不了的。 他们喜欢当家做主发号施令的感觉，所以大部分老人不喜让儿子分家另过，像陈家这么开明的老人，整个竹溪村也没有几户。 所以无论谁家婆媳吵的鸡飞狗跳，或是妯娌间大打出手，陈家永远是一幅温馨祥和的画面。 第一眼看到田文浩，冬梅就觉得他与小表妹特别般配，得知过门就可以分家单过，她觉得更适合不过了，也不在村尾多留，恨不得立马回娘家，找老娘给大舅舅家捎话，让小表妹过来待几日。 看着火急火燎的二儿媳，陈母担心的说道:“冬梅啊！不管有何事都不能着急，你如今有孕在身，还是小心点好。” 冬梅也知道她确实是有些心急了，便笑盈盈的回道:“娘，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冬梅与毛毛走没一会，老两口也回去了，因为儿子儿媳都去镇上出摊了，家中无人，陈母要早些回去做午饭。 小溪让她们带块狍子肉回去，但却被二老拒绝了，哪怕她们也想尝尝狍子的味道。但这是小儿媳大伯娘给她补身子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做。 冬梅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不过第三日就过来告诉小溪，表妹已经在娘家了，只等田文浩这头的信了。 小溪没想到冬梅办事竟会这么速度，看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看，根本就脱不开身去莲花村，没办法只能派男人去田家老宅。 年前年后小堂弟没少相看，但却一直没有碰到那个对眼缘的，这可愁坏了老宅的人。 此时听到侄女婿的嫂子，要给儿子介绍相亲对象，而且听对方的描述，这个姑娘无论是下田干活还是人品都不错，这可把大伯夫妇俩高兴坏了。 就这样二人在双方亲人的安排下见了面，缘分这个东西也真是很奇妙，之前相看的姑娘容貌也不差周兰花，但也不知为何田文浩却就是喜欢不起来。 可看到这个姑娘第一眼，他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周兰花也一样对田文浩很满意，本以为他是家中老幺，应该是个任性妄为的性子，但却恰恰相反，田文浩给人的感觉很踏实，特别是对方憨憨的笑容，更得周兰花的心。 双方家长对两个孩子的亲事都很满意，就这样二人的婚期定在了秋后。 毕竟建房子需要时间，不可能一下子就建起来，主要是去年二儿子成亲时，就已经花光了家中积蓄，就算建房的木材不需要花钱买，但彩礼和家具等却是大头。 大伯夫妇想等秋收过后进山挖草药，攒些银两，再加上一年的收成，估计就够给小儿子办喜宴了。 田家的情况冬梅也都与舅舅一家讲过，对此女方家并无异议，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非要把女儿嫁出去。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着，小溪在村中孙家定的鸭苗鹅苗，也已经长出了翅膀，因为两个孩子小，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两样幼苗加一起小溪也只定了五十只。 主要是逢集陈家旺还要出摊卖卤味，回到家中不但要去荒地除草，还要割草喂猪喂兔子等，如果买太多鸭苗鹅苗小溪担心，会累坏了男人的身体。 为了能帮相公分担家务，她特意让陈家旺做了个简易的推车，出去喂家畜时，就把孩子两个孩子推到院中阴凉处。 有时男人实在太累了，到家倒床上就呼呼大睡，小溪很是心疼，就自己琢磨着缝了几根宽宽的带子，如果陈家旺不在家时，家中猪草不够了，她就会把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系好，背在身上去打猪草。 第220章 帮忙带孩子 村里人看到小溪如此能干，没有一个不羡慕陈家旺的，为什么人家娶得媳妇如此勤快，在回过头来看自家婆娘，真是天差地别。 自从小溪背两个孩子下田打猪草的事，传到陈家老两口耳中后，可把他们心疼坏了，孩子那么小，地里蚊虫又多，这要是咬到可怎么办。 最后与大儿媳一合计，干脆让小溪出去干活时，直接把孩子送去老宅，他们帮忙照看。 得知小溪竟趁自己不在家，背孩子下田打猪草，陈家旺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他每天忙里忙外很累，但媳妇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还要负责做家务，也并不轻松。 他本是打算把老娘接来家中，帮忙照看两个孩子的，这样她与媳妇也能轻松些，但却被小溪拒绝了。 虽然如今小宝去了学堂读书，只需要早晚接送，其它时间公婆都是闲着的，但她并不想去麻烦二老，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大哥大嫂在照顾他们。 如果把婆婆接来家中帮忙带孩子，就算大嫂人品再好，时间久了心里也会不舒服，所以她宁愿自己累些，也不想去麻烦婆婆。 最后陈家旺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每天尽量早点忙完田里的事，回家帮小溪带两个孩子。 明轩与婉凝已经三个月大了，而且特别爱笑，每个见过他们兄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所以无论陈家旺有多累，只要回家看到一双可爱的儿女，立马就会浑身充满力量。 自从公婆帮忙照看两个孩子后，陈家旺与小溪确实轻松了不少，为了感谢公婆，二人隔三差五就会买些礼物送去老宅。 对于小夫妻俩的操作，老两口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天小溪过来接孩子，又拎了二斤肉与二十个鸡蛋。 他们也知小溪为何如此，只不过她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大儿媳嫁过来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老两口在清楚不过了。 大儿媳绝不会因自己帮小儿子家带孩子，而感到不满，毕竟这件事她们当初是商量好的，不然他们夫妇俩，也不会自作主张帮忙照看龙凤胎。 但如果他们不收下这些礼物，小儿媳心就会不踏实，与其让她担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把东西收下。 时光匆匆转眼就迎来了金秋十月，因金银花与套中的半夏柴胡，都属于多年生草本植物，一般需要二年以上才会有收获，所以只是采摘了少许的金银花。 这时村里的闲言碎语又开始了，本以为陈家旺买荒地就已经够傻了，结果种植的药材最少需要两年才会有收获，而且还不多，三年以上才会达到采收旺季，说闲话的人就更多了。 有那村民竟打着为陈家旺着想的旗号，撺掇陈家老两口劝说儿子，把药材拔掉种上冬小麦，开春还能再种茬大白菜卖。 陈父看向说话之人，敲了下烟袋锅，轻声说道:“儿子已经老大不小，有他自己的想法，就算做爹娘的也无权干涉他的决定。” “老陈大哥，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他再老大不小，不也是你儿子，岂有不听老子的道理。”汉子摇了摇头满脸不屑的说道。 看到汉子脸上的表情，陈父就知道，这又是个见不得儿子过得好的村民，甚至是嫉妒他的人。 陈父觉得与这种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双手一背，叼着烟袋就离开了人群，心里想着让你们现在嘲笑我儿子，等收获那天有你们嫉妒的。 陈家旺与小溪更是不在意村民的言论，每天该干嘛干嘛！家里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去关注无关紧要的人。 陈父也说到做到，终于在秋收前夕与陈家兴去牲畜市场，把儿子心心念念已久的牛车买回了回来。 如今家中有了牛车，陈家兴的干劲更足了，每天早出晚归也不觉得累，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一连忙了多日，终于把粮食都收了回来，这天傍晚刚坐下准备吃晚饭，就见媳妇突然站起身捂嘴往外跑去。 “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闻到鱼汤的味道忍不住犯恶心。” “这鱼是小弟今天新捕的，新鲜的很，也不可能坏啊！” 春播过后陈家兴就带媳妇去镇上医馆瞧过了，大嫂张氏除了有些宫寒，再无其它毛病，大夫说他们夫妻身体都很好，孩子的事只能顺其自然。 知道自己与相公都很健康，大嫂的心也彻底踏实了下来，想着既然缘分未到，那就顺其自然吧！ 没想这么快竟然怀上了，她已经很肯定自己怀孕了，因为一向准时的月事已经迟了好几日。 此时看着一脸担心的男人，大嫂忍不住笑出了声。 “媳妇，你笑什么？”陈家兴一脸疑惑的看向张氏。 “我的傻儿子，秋菊这怕是有了，你说她在笑什么，当然是笑你都已经是做过爹的人了，连这都没有看出来。” 不知何时陈母来到了二人身后，望着憨憨的大儿子打趣道。 “秋菊，你真的怀孕了，太好了，我终于要有小闺女了。” 起初陈家兴还没有听明白老娘的意思，直到媳妇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他才恍然大悟，高兴的在原地直打转。 看到激动的相公大嫂点了点头，得到确切的答案，陈家兴更加开心，立马跑回屋内对着陈父喊道:“爹，您又要做祖父了，你又多了一个小孙女。”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儿子，陈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悠悠的说道:“你怎知秋菊怀的就是女娃？” “我有预感，肯定是个与小侄女一样可爱的女娃娃。” “你的预感向来不准。”陈父看了眼儿子打击道。 大儿子成亲这么多年，只得小宝这么一个孩子，自己与老婆子一直希望二人能多生几个，趁他们还年轻也能帮忙带，但事与愿违，生完大孙子后，儿媳就再未有过身孕，如今好了家里终于要再添丁了。 想到用不了多久二儿媳也要生了，陈父高兴的去里屋，把珍藏已久的竹叶青抱了出来。 父子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婆媳俩知道他们二人这是高兴，也就没有阻拦。 第221章 卤鸭.卤鹅 学堂里的小伙伴都有哥哥或是姐姐，唯独小宝没有，此时得知娘亲有了身孕，开心极了，这下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老宅一片欢声笑语，而村尾的小两口则望着满满两篮子鸡蛋而发愁。 家中的鸭子大鹅都是散养在芦苇荡中，因为可以捕捉到小鱼小虾，所以早早就开始下蛋了。 两三天就可攒一篮子蛋，每次去镇上出摊，陈家旺都会拿一些去集上卖，但卖的并不是很好。 因为庄户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养些家禽，然后把攒下的蛋拿去集市上卖，以此来贴补家用。 所以摆摊卖蛋的不止她一家，家中的蛋越攒越多，这可怎么办呢！ 小溪冥思苦想了好久，突然眼前一亮。“相公，要不我们卖腌蛋吧！这个可以放很久都不坏。” “这能行吗？如果有人跟风怎么办？” 腌蛋虽然很好吃，保存时间也更久，但如今这世道，只要有人见你赚钱了，用不上三日肯定就会有人与你做相同的买卖。 想起之前跟风自家卖田螺卤味的摊子，陈家旺不禁有些担心。 “相公，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要不我们先试试，如果不行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 “媳妇，你还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在摊子上，再增加点其它种类的卤味。” 小溪给已经睡着的两个孩子压好被子，重新坐了起来，看着陈家旺说道。 卤味的种类确实有些单一，经常吃这几样，顾客肯定会有够的一天，但陈家旺一直也没想好，在增加点什么种类。 做卤味首先考虑的就是成本问题，当初之所以选择人人嫌弃的猪下货，就是因为它成本便宜。 成本高的食材，卖价自然也高，一直也没有寻到相对便宜的食材，所以摊子上卖的还是老三样，猪下货，卤竹笋，鸡蛋。 见小溪这副胸有成竹的架势，估计早就有了对策，陈家旺立马迫不及待的问道:“媳妇，你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相公，我们何不卤些鸡鸭大豆腐千层试试。” “这能行吗……一只鸭子那么大，可得不少钱呢！会有人买吗？” 来买卤味的人都是觉得味美价廉，家中的鸭子每只都有四五斤重，就算只卖七文钱一斤，也得三十多文呢！陈家旺担心别人嫌贵，根本就不会有人买。 “都没有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呢！鸭子大我们可以一劈两半，半只半只卖嘛！” 集市卖活鸭是六文钱一斤，做成卤味怎么也得八文，就算一只鸭只有四斤重，也得三十二文，顾客听后肯定会觉得奢侈，但如果一分为二，就不会显得特别多了。 仔细分析后，陈家旺觉得小溪说的似乎也没毛病，家禽多下的蛋也就多，但如果把它们都做成卤味来卖，就不会再为卖蛋而烦恼了。 如果卤鸭卤鹅卖的好，肯定比卖蛋赚钱，以后要是生意好了，说不准还可以大规模养殖呢！ 芦苇荡那么大，一次养个百八十只还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就会赚更多的钱，想想陈家旺就开心的不行。 卖卤鸭卤鹅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家里攒下的那些蛋，两人也不打算拿去镇上卖了，准备把它们都做成腌蛋，腌好了再拿去集市卖。 转眼就来到集市的前一日下午，因为不知道卤鸭卤鹅的生意如何，两人并没有多杀，只打算鸭子大鹅先各杀两只，拿去探探路，如果可以下集再多卤，如果卖不完就给公婆与二哥家分分，也不算浪费。 因为前一天就把鸭鹅处理好了，所以陈家旺与以往起床的时间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做的卤味多，两口大锅都被征用了。 “娘，这味道也太香了，要不您也给我卤只鸡吃呗！” 王大娘的儿子刚起床就被院中飘来的香气，馋的差点流出口水来。 “那鸡还要留着下蛋卖钱呢！给你卤了指什么贴补家用啊！” 这儿子哪点都好，就是有点嘴馋，王大娘没好气的把儿子训斥了一顿。 “那蒸盆鸡蛋羹总行吧！”王杰想了一下决定退而求其次，卤鸡吃不成，来碗鸡蛋羹也成啊！ 看着儿子趴在墙头使劲吸着隔壁院中的香气，王大娘不由一阵心酸，因为老头子年轻时不讨公婆喜欢，分家时只得了五亩薄田，经过半辈子努力，也不过多添了十亩中等田。 三个儿子接连成亲后，地也都被分了出去，如今家中也只有九亩田，却要养活她们一家四口，所以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好，等着，娘这就给你做去。” “谢谢娘，待会我就去山上瞧瞧，看能抓到野鸡不。” “野鸡，哪有那么好抓啊！那东西惊着呢！”说完王大娘就去了厨房。 没一会孙氏也挺着个肚子，从房内走了出来，“相公你就听娘的吧！野鸡真的不是你想抓，就能抓到的。” “我去试试，万一真的能抓到野鸡，也能给你补补身子不是，到时才能生个水灵灵的孩子。” 看着怀孕以后就瘦了很多的妻子，王杰有些心疼，岳丈家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是被爹娘与几个哥哥宠着长大的姑娘。 只因看中了自己，就心甘情愿嫁过来，过苦日子，这份情王杰永远铭记在心，他也想把日子过起来，奈何他除了种田以外，再无其它手艺傍身，就算去镇上打零工，也只能做些又脏又累的活计。 妻子再有月余就要生了，却没有吃过几次荤腥，虽然每次炒菜时娘都放了不少油，但与能补身子的鸡鸭鱼肉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 还好得知妻子怀孕后，岳家来送过几次肉，不然估计瘦的比现在还要厉害，所以王杰决定去山上碰碰运气。 万一真的能逮到野鸡，全家也能跟着改善一下伙食，所以吃过早饭，王杰就带上绳子铁锹上山了。 隔壁小夫妻俩吃过早饭，就开始往驴车上归拢摆摊要用的东西，一切准备就绪后，陈家旺在两个孩子脸上各亲了一口，就赶着驴车出了院子。 直到男人赶着驴车消失在视线里，小溪才关好院门，抱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 谁知刚进屋，一双儿女就嘟嘟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架势，明眼人一瞧就知道这是她们在外面还没有待够，还好今天外面不是很冷，小溪无奈只能再次把她们抱到院子里，让他们坐在推车中玩耍。 第222章 巧遇大哥大嫂 自从家中买了牛车，陈家兴夫妻俩就再也不用走着去镇上了。 跟着媳妇摆了这么久的摊子，陈家兴早已把物品的卖价记得滚瓜烂熟，怀孕前三个月最重要，他本事不想让张氏继续来摆摊的，还表明他一个人也可以。 但大嫂却担心憨憨的相公，抹不开与人砍价还价，再把她辛苦做出来的东西卖赔了，所以一定要跟着过来。 再有就是她们摊子上，如今卖的货品种类越来越多，有些是张氏自己做的，也有她从作坊里进的货，都是市面上比较流行且紧俏商品。 当初本是抱着一个羊也是牵，两只羊也是放的心态，想着自己卖的商品太单一，如果卖的种类多，就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所以才会进些其它小商品，带着卖赚差价。 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因为商品种类多，摊子上生意越来越好，还有陈家兴起初雕的那些无人问津的木簪，也渐渐入了她人的眼，每个集或多或少多能卖出去几个。 这也更加坚定了大哥继续做雕刻的心，虽然他没有拜师与人学习过这方面的手艺，但可能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雕的簪子越来越精致，很受人喜欢。 夫妻俩刚赶牛车走到村外，就遇上了先他们一步的陈家旺。 两辆车一前一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阵秋风吹来，陈家兴使劲的吸了下鼻子。 “小弟，你这锅里是不是还卤了其它东西，怎么闻着味道与往常有些不同呢！” “大哥，你这鼻子还是一如既往那么灵。” “嗯！估计大黄的鼻子都没有你大哥的灵。”大嫂说完就坐在车上哈哈大笑起来。 “秋菊，你怎么能拿我与小弟家的大黄狗比呢！” 听到媳妇拿自己与狗比，陈家兴顿时有些郁闷了。 望着委屈巴巴的大哥，陈家旺竟然也不厚道的笑了起来，这下陈家兴更不开心了，媳妇说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弟弟竟然也看起了笑话。 “好了，你的鼻子不如大黄灵敏还不成嘛！”大嫂止住笑意笑呵呵的说。 “怎么就非要拿我与狗比呢！”陈家兴这次彻底郁闷了，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大嫂也没想到只是一句玩笑话，自家憨憨的男人竟当了真，正当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并不是有意嘲笑他的，陈家旺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大哥，你刚刚不是问我又卤了啥嘛！” “对啊！我闻这大铁锅中似乎还有其它的味道。”陈家兴闻言立马忘了刚刚的不愉快，而是好奇的看向弟弟。 “你猜的没错，我今天不单单卤了下水，还卤了鸭子大鹅。” 陈家旺的驴车并不比大哥的牛车慢，因为经过一年的精心饲养，如今的小毛驴已经与驴妈妈差不多大，他都是套两头驴一起拉车的。 “你与弟妹养鸭鹅不是想卖蛋的吗？怎么还把它们杀了。” 小弟买荒地陈家兴没有任何想法，虽然如今土质差了些，但养上几年就有可能改成良田。 但对他花钱买芦苇荡却是很不解，直到弟弟对他说那条河里有小鱼小虾，用来养鸭鹅在适合不过了，每天只需傍晚喂一次食就可以，一年光是卖蛋就能攒下不少钱。 此时听小弟说把鸭鹅杀了卖卤味，陈家兴很惊讶。 陈家旺闻言，就把之所以会卖卤鸭卤鹅的原因，讲给了大哥大嫂听。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觉得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们做的卤下水都那么受欢迎，卤鸭卤鹅的生意肯定也不会差。” 得知弟弟卖卤鸭卤鹅的真实原因后，陈家兴夫妻俩感叹的说道。 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着，没多久就来到了镇上，可能是刚卖完秋粮，百姓手中有了余钱的关系吧！今天集市上的人有点多。 在镇上摆摊一年有余，早已不用提前过来占摊位了。 因为集市管理处有两种收费标准，其中一种就是每个集收两文钱摊位费，但位置却不固定，占到哪里算哪里。 还有一种就是按月交，那样这个位置就一直都是你的，陈家旺直接交了一年的摊位费，所以无论他几时过来，都不会有人来抢位置。 大锅刚点燃扑鼻的香气就弥散开来，令过往的行人忍不住向这边望过来。 “便宜又好吃的卤肉嘞！有喜欢吃卤鸭卤鹅的也可以过来看看啊！保你吃了这顿想吃下顿……” 以前的陈家旺很腼腆，通常情况下他只负责称重，很少吆喝，但自从去年媳妇月份大了以后，都是他一个人过来摆摊，如果抹不开面子吆喝，那东西就会剩下。 时间久了，一点点的也就把胆子练出来了，如今吆喝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边话刚出口，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个大娘的声音，“小伙子，你还卖卤鹅？我家老头子最喜欢吃鹅肉了，不知这卤鹅是什么价格？” 陈家旺往灶下添了一把干柴，站起身来笑呵呵的回道:“大娘，集市上卖生鹅是八文钱，我这收拾干净并卤熟的，只要十文钱每斤。” “十文是不是有些贵啊！能不能再便宜些。” 集市上卖生鹅的价格，确实如小伙子所说的那般，八文钱一斤，但这熟的十文，老大娘还是感觉有些高，秉承便宜一文是一文的道理，就开始讨价还价。 “大娘，我家这鸭鹅都是吃小鱼小虾长大的，肉质特别鲜嫩，不信您尝尝味道，就知这个价格真的不贵。” 鹅的分量重，很少有人会舍得钱买下一整只，所以在家时小溪就把其中一只大鹅，一分为二，并切了一小碗肉，留着给顾客试吃。 陈家旺用竹签扎起一块鹅肉，递到大娘手中，示意她尝尝味道。 大娘想着鹅还不都是一样的味道，难道还能吃出其它的味来，就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把鹅肉送进口中，这一尝瞬间觉得十文一斤，真的是很便宜。 活这么大年纪，她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鹅肉，摊前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老太太双眼发光的样子，就猜出肯定是味道不错。 也嚷嚷着要尝尝看，虽然这么多人，大多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但陈家旺还是大方的给每个人递了一块。 凡是吃过的就没有说不好吃的，一会功夫就已经有三四个人，要买卤鹅了，虽然每个人买的并不多，少的甚至只称了半斤，但陈家旺还是很高兴，有人买，就证明有市场，看来卤鸭卤鹅这个买卖可做。 第223章 买布料 家中的小溪看孩子之余，也在担心镇上的相公，也不知道卤鸭卤鹅卖的怎么样。 被担心的陈家旺，此时正忙的不可开交，经常吃这几样卤味难免有够的时候，这不听别人说今天摊子上增加了其它种类，有不少老顾主赶过来捧场。 还没散集摊子上的卤味就卖完了，陈家旺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还有几个顾客问他能不能卤些鸡来卖，他们觉得鸡肉比鸭鹅肉，更为鲜嫩肥美。 陈家旺认真听着每个顾客的建议，然后一一记牢，决定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把东西都搬上车，就赶着毛驴出了集市，路过布庄的时候，还不忘进去买了半匹柔软的布料。 两个孩子长得特别快，最初做的那些小衣裳，都已经有些小了，他不想学村里人，用大人衣裳改小给孩子穿。 成人衣裳多数是葛布而缝，虽然价格便宜结实耐用，但面料却很硬，根本就不适合皮肤细嫩的孩子穿。 布庄掌柜说了，他买的这个是纯棉布，孩子穿上保证舒服又透气，不然陈家旺绝不会傻到以八十文的价格，只买半匹布料。 小溪还以为男人会如以往那个时间回来呢！所以吃过午饭就哄着两个孩子睡下了。 直到听到院外传来驴叫声，这才知道男人提前回来了，赶忙下地去厨房把饭菜热了一遍。 “相公，你怎么还买了半匹布料啊！”当小溪看到车上的布料时很是意外，于是开口问道。 “我见明轩和婉凝的衣裳都有些小了，就想买块布料回来给她们做新衣裳。”陈家旺一边卸车一边解释说。 “这布料价格不便宜吧！”柔软的触感，让小溪觉得这布料一定很贵。 “掌柜说这个面料最适合孩子穿了，一点也不扎，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我觉得很值。” 陈家旺没有直接回答小溪价钱几何，他太了解媳妇的性格了，担心知道花了八十文会生气，所以只能把话题转到其它事情上。 “媳妇，再有几日文浩与周兰兰就要成亲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明轩与婉凝都已经六个月大了，还没有去过祖母家，文浩成亲我打算把两个孩子也一起带去。”小溪沉思了一会说道。 “媳妇，这行么？这孩子太小吧！”此时已是深秋，陈家旺担心两个孩子会着凉。 “没事的相公，现在还没有那么冷，过些时日恐怕就不行了。” 陈家旺想了下，觉得竹溪村与莲花村离得并不远，只要给两个孩子穿多些，在围上被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 把车上的东西都归拢完，这才回到房间与小溪吃午饭。 这边陈家瑞刚挑水回来，冬梅就挺着大肚子走到身旁，帮忙擦汗。 “媳妇我自己来吧。”然后就接过帕子擦了起来。“ “相公，要不年后我们也打口井吧。”一连挑了三趟水，即使是深秋陈家瑞还是出了一身汗，冬梅看了特别心疼。 这一年来山货生意越做越好。银子当然也没钱赚，打一口井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陈家瑞本想再攒些银子，去镇上租间铺面的，但既然媳妇想打井那就先打井吧！ “好，开春后就打，你这马上就要生了，就别来回走动了，赶紧去炕上躺着吧！”陈家瑞把两桶水倒进水缸里点了点头。 冬梅刚要点头，就觉腹部疼痛难忍，忍不住痛呼出声。 “媳妇，你怎么了？” “相公，我好像要生了。” “稳婆不是说还有几天嘛！这怎么还提前了呢！”陈家瑞把脸色煞白的冬梅扶到炕上躺下，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的相公，也许是小家伙想提前来到这个世间。”看到男人担忧的眼神，冬梅忍着腹痛安慰道。 “媳妇，你先忍一下，我这就去找接生婆。” 冬梅点了点头，并告诉他不要着急，生孩子没有那么快的。 陈家瑞匆匆出了房间，心里想着还好这几日都没有去收山货，不然冬梅一个人在家要生孩子该怎么办，身边连个跑腿的人都没有。 因为今天侄儿学堂放假一天，毛毛吃过早饭就去了老宅找哥哥了，说是要学习写大字，看到儿子一脸认真的模样，陈家瑞就忍不住想笑，连笔都握不住的小人儿，竟然还想学写大字。 不然毛毛在家也能帮忙照看一下冬梅，想到媳妇疼痛难忍的模样，陈家瑞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还好陈家瑞与老宅相距不远，没一会就来到了郭大娘家，顺便又去了趟老宅，得知冬梅要生了，立马放下洗了一半的碗筷，就往二儿子家走。 媳妇生产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去通知岳家一声，与陈母与郭大娘打了声招呼，陈家瑞就小跑往村西李家走。 待陈家瑞与李母赶回来时，冬梅已经发动了，一声声痛呼声传到屋外陈家瑞的耳中，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在他的心上，没一会就心疼的红了眼眶。 一旁的李母见此场景，不得不承认闺女嫁对了人，虽然几个儿子对媳妇也不差，但也没见他们在媳妇生产的时候，是这般模样，有的只是初为人父的喜悦。 一个时辰后房内终于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可能是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关系，此时的陈家瑞对孩子是男是女并不关心，满心满眼都是冬梅。 “娘，冬梅她没事吧！” “你媳妇没事，她只是太累了，身体有些虚弱，你去厨房熬些粥来，晚上在杀只鸡给她补补。” 陈母听到儿子的话，忍不住在心里想，都说蛤蟆没毛随根，看来几个儿子还都随了自家老头子，各个都是疼媳妇的，这样才好，这样日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 “接生这么多年，像你们家儿子这样眼中只有媳妇的男子还真不多。” 看到只关心媳妇却对孩子不闻不问的陈家瑞，郭大娘忍不住说道。 “嗯！我这三个儿子都随了他爹。”陈母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郭大娘想了想，可不就是嘛！当老子的都可以为了心爱的姑娘，宁愿净身出户，更何况他的儿子了，肯定也与他一样疼媳妇。 第224章 李母误会 “老嫂子，冬梅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有了上次给小溪接生的经验，郭大娘这次只让陈母跟着一起进了房间，李母就被留在了外面，但也没闲着，帮忙烧了一锅热水后，就又回到了院中，听到孩子的啼哭声，赶忙过来打探是男是女。 “是个男娃娃，你又多了一个外孙。”郭大娘隔着窗户，对屋外的李母笑呵呵的说道。 “男娃娃好。”庄户人家无论多穷都希望生男孩，男娃娃七八岁就能帮家里干活，比骄里娇气的女娃娃要强得多。 李母也不例外，她也希望女儿这胎生男孩，虽说女婿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可能对生男生女并不在乎，但她还是觉得头胎生男孩最为稳妥。 此时听到如愿以偿女儿真的生了个男孩，瞬间笑的合不拢嘴。 陈家瑞与冬梅夫妻容貌都是出了名的好看，他们生的孩子长相肯定也不差，白白胖胖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虽然家中已经有了三个孙子，但是看到这个小孙子，陈母还是爱不释手，一直笑呵呵的抱着孩子。 待把冬梅收拾干净，郭大娘就捧着一串铜钱，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虽然陈家瑞给的赏钱没有他弟弟多，但却也是正常价格，可比给那些穷苦人家接生强多了。 郭大娘不禁期盼，多来几个给赏钱这般痛快的人家，但她也知道很难遇上，对于做小买卖的陈家来说，一百文可能不算什么。 但对于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这一百文却需要攒上好久，所以这种没事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很不就不可能实现。 “给我看看小外孙。”李母对抱着孩子的亲家母迫不及待的说道。 陈母闻言立马就把怀中的孩子递了过去，李母看着白白胖胖的外孙喜欢的不行，虽然家中已经有了四个孙子两个孙女。 小女儿家也只有两个外孙女，外孙倒是第一个能不喜欢嘛！ 从屋外走进来的陈家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老人家围着孩子转的画面。 “家瑞，快过来看看你儿子，长得胖乎乎的特别可爱。”看到女婿进屋李母笑呵呵的说道。 “是个男孩啊！”家中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陈家瑞与大哥的想法一样，都想要个女孩，此时得知生的竟是男孩，不念有些失望。 “怎么？不喜欢男孩？”看到女婿略显失望的眼神，李母忍不住问道。 “无论男女都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做了这么久的买卖，最会察言观色了，陈家瑞岂会看不出岳母不高兴，连忙解释道。 炕上的冬梅一直都知道男人想要个小闺女，并不是不喜欢她生下的孩子，看到娘有些不悦的脸色，开始帮陈家瑞解围。 “娘，不都说酸儿辣女嘛！您也知道打从怀孕后，我就只想吃辣，所以便对相公说怀的可能是女孩，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感到意外，并不是不喜欢孩子。” 陈母也没想到亲家母会生气，刚想解释儿子并不是那个意思，毕竟他们不是原配夫妻，而且儿子已经有了毛毛这个孙子。 就担心李母误会了儿子，到时心中有所隔阂，那就不好了，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冬梅就帮忙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真的，你没有骗娘。”李母误以为陈家瑞不喜欢男孩，是因为已经有了毛毛，担心将来外孙长大争家产，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此时听了冬梅的解释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觉得是闺女为了袒护女婿所以才这么说。 “我骗谁也不会骗您，再说相公是您从小看着长大，他的人品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 冬梅见老娘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只能继续解释。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家瑞啊！我还以为……”李母说了一半把话又咽了回去。 即使李母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在场的三人也都猜到了她的想法。 “亲家母你真的想多了，家瑞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对于亲家母有如此想法，陈母表示理解，毕竟儿子刚刚的表情，确实引人怀疑，只好笑呵呵的帮忙说好话。 李母也很后悔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尤其是亲家母这么一解释，更加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连忙红着脸表示是她想多了，希望女婿不要怪她这个糟老婆子。 岳母有如此想法，陈家瑞觉得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已经有了毛毛，难免她会想多。 “岳母，请您放心，对待孩子我绝对会一视同仁。” 听到一视同仁二字，李母感觉更加无地自容，只是对冬梅叮嘱了几句，就以要回家送信为由匆匆离开了。 家中大儿媳也有了身孕，陈母不放心把所有家务都扔给她一人，前几日就已经与亲家母商量好了，她们轮番伺候冬梅坐月子。 这样她也能抽出一些时间做家务，既然亲家母先回去了，那自己就留下来吧！ 就这样前半个月都是陈母在照顾冬梅，后半个月李母过来替换。 陈父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小孙子，只是没有去村尾看婉凝那么勤，毕竟孙子那么多，孙女只有一个。 “家瑞啊！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总不能一直叫铁蛋吧！”陈母与李母二人看着孩子齐声问道。 “想好了，毛毛叫明皓弟弟就叫明哲吧！” 之前小宝与毛毛都没有起大名，还是弟弟家的孩子出生后，大哥与陈家瑞才给两个孩子起了大名，小宝叫明远毛毛叫明皓，小儿子当然也得顺着三个哥哥往下起。 “不错，这个名字好听。”不单两位老人家喜欢这个名字，就连冬梅也很喜欢，最适合白白胖胖的明哲了。 乡下就是这个样子，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保证不出半日，整个村子都知道，这不冬梅上午生子，下午消息就传到了村尾。 庄户人家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下午去看望生产的妇人。 第二天一早，小溪就把两个孩子交给陈家旺照看，带上一套亲手缝制的小衣裳，还有二两银子就往村里走。 第225章 下奶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冬梅的精神头很足，小溪到时她刚给孩子喂完奶，毛毛则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弟弟，时不时地用手指轻轻的摸摸明哲的小脸蛋。 “小婶，弟弟妹妹呢！”还是毛毛先看到小溪，立马亲切的打着招呼。 “弟弟妹妹还太小，小婶把他们留在家里了，你娘生了小弟弟高兴不？”小溪迈过门槛摸了摸毛毛的头问道。 “是弟妹来了呀！快过来这边坐。”听到毛毛的喊声，冬梅抬起头见是小溪过来了，立马热情的让她坐到自己身旁去。 “听到二嫂生子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就没有过来看你和孩子。” 小溪并没有直接坐到冬梅身旁，毕竟从村尾走到这里有段距离，身上有股寒气，担心孩子太小会受凉，在屋中暖和了好一会，才走过去看孩子。 冬梅见此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别看这个妯娌年纪比她小，但说话办事绝不比年长的差，而且心思还特别的细腻。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俏，名字可起好了？” 小溪上前端详着襁褓中的婴儿，果然是随了爹娘的全部优点，长大绝对是个俊俏的小伙子。 “起了，小名铁蛋，大名就叫明哲。”望着不断吐泡泡的儿子，冬梅一脸慈爱的说。 “大名不错特别好听，但怎么还起了个小名呢？” 庄户人家为了孩子好养活，都会起个赖名，例如、狗剩、大牛、石头、铁柱、铁蛋之类的，但陈家旺与小溪却没有给两个孩子起小名。 主要是担心大家叫惯了小名，反倒是提起大名没人知道，小时候叫也就叫了，如果孩子大了还被人家称呼小名，就会显得特别不合适，甚至是尴尬。 此时听到二哥给儿子起名铁蛋，想想十几岁的小少年，因为大家早已不记得他的大名，每天铁蛋铁蛋的喊着，想想那个画面小溪就觉得一定特别好笑。 其实冬梅也不喜欢铁蛋这个名字，但奈何男人非说哥哥都有小名，弟弟也必须有，不然孩子长大了还以为他偏心呢！ “主要是毛毛身体太单薄了，你二哥希望明哲可以长得壮壮实实的，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小溪看了眼身旁的毛毛确实是有些太单薄了，也不怪二哥会有如此想法，不过从铁蛋这个名字，倒是可以看出他有多爱这个孩子，不然绝不会把名字起的这么结实。 “嗯！铁蛋不错，永远结结实实。”小溪笑看了眼白净的孩子，还不忘夸赞名字起的不错。 因为惦记家中的两个孩子，小溪陪冬梅说了一会话，就打算起身告辞。 “二嫂，这是我给孩子缝制的小衣裳，虽然我女工不如你，但也对付能穿，你可千万别嫌弃，这二两银子你也收下。” 小溪说完就把布包与银子一起递给了冬梅。 “衣裳是弟妹的一片心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这银子我就不收了。” 望着妯娌递过来的衣裳还有银子，冬梅很是纠结，当初给小叔子家下奶，只拿了一两银子，但如今自己生孩子，对方却直接回了二两，这样她怎么好意思收下。 虽然村中下奶通常都是十几个鸡蛋，亲戚大多是三百或五百文，按说她们家随的礼也说得过去，但没想到小叔子夫妻俩，竟会出手这么大方，直接就是二两。 小溪那么节俭的人之所以随这么多，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自家这两年收冬笋，二哥都有过去帮忙，一直也找不到什么偿还人情的机会，所以这次冬梅生子才会直接拿了二两。 “小溪这……也太多了，我不能收。”冬梅直接把银子又推了回来。 “二嫂，这两年收冬笋二哥没少帮忙，你就当这是我感激他的辛苦费了，还不成嘛！” 小溪猜出冬梅不肯收下银子的原因，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说完还不待冬梅反应过来，就把银子塞进她的手中，并在毛毛脸上亲了一口，便起身往外走。 因为还在坐月子，冬梅无法追出去把银子还给妯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溪走出了屋子。 刚走到院中，就与挑水回来的陈家瑞碰了个正着。 “弟妹，怎么不多坐会？”这个弟妹一年四季都很忙，无事从不登门，有了两个孩子后，更是哪里也不去，如果不是媳妇生产，估计还真挤不出时间过来串门。 难得弟妹过来一趟，陈家瑞便想留她多坐一会，还说老娘回家中去抓老母鸡了，一会给冬梅炖鸡汤喝，让小溪也留下喝着鸡汤再走。 “不了，二哥，出来有一会了，也不知两个孩子有没有闹，我有些担心。” 小溪知道二哥也是一番好意，但她是真的有些担心相公照看不过来两个孩子，只想立马回家，便直接拒绝了。 想到小侄女与侄儿也才刚刚六个月多，确实是离不开娘亲太长时间，陈家瑞便没有多留小溪。 小溪到家时两个孩子确实在闹，虽然他们还不会开口说话，但早已经认得爹娘，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娘亲，便咧着小嘴哭了起来，无论陈家旺怎么哄，两个孩子就是哭闹不止。 看到小溪回来，陈家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一脸垂头丧气的说道: “媳妇，你终于回来了，两个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你走没一会就哭了起来，无论我怎么哄都哄不好，如果你再不回来，我都想找王家嫂子帮忙去喊你了。” 看到男人额头上的汗珠，就知道他肯定忙得焦头烂额，便笑呵呵的说:“我就是担心你照看不过来两个孩子，到二哥家说了几句话，就已经往回赶了。” “娘亲的两个小宝贝这是怎么了？是想娘亲了嘛！所以才磨人……” 小溪走到炕边与两个孩子絮絮叨叨的说着。 说来也是神奇，刚刚还哭闹不止的两个孩子，看到小溪的出现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竟然露出两颗小乳牙，流着口水嘿嘿的笑了起来。 第226章 团宠 一旁的陈家旺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心酸，为何两个孩子竟然区别对待，看到娘亲回来立马笑嘻嘻的，不哭也不闹了。 自己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把他们哄好，反而越哄哭的越厉害。 “媳妇，这俩孩子可真欺负人。” 看到陈家旺委屈巴巴的表情，小溪就忍不住想笑，但却只能憋住笑意。 “可能是两个孩子饿了吧！你一个大男人又没有奶，孩子当然会哭闹了。”小溪只能找个蹩脚的理由来安慰男人。 陈家旺想了下觉得小溪说的也对，每天陪伴两个孩子最多的就是媳妇，孩子们已经熟悉了她身上的奶香味，便也不似刚才那般失落。 明轩与婉凝虽然还不会爬，但却扬起两只小手向娘亲这边勾，看到两个可爱的孩子，小溪连忙上前把他们揽在怀中。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来到田文浩成亲这日，小溪与陈家旺早早就赶着驴车出发了，还好今天气温比较暖和，坐在铺了两层棉被的车上，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以前明轩与婉凝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陈家老宅了，这还是第一次坐着驴车出门。 刚走上村路，两个孩子的眼睛就已经有些不够用了，眼睛四处张望，看到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当然这些话夫妻俩是一句也没听懂，但两个孩子却聊的异常热闹，兄妹俩坐在娘亲的怀中，不停的挥舞着小手，继续咿咿呀呀的聊着。 刚把他们身上的被子掖好，就被明轩婉凝给扒了下去，如此反复多次，小溪干脆直接把他们的小手留在了外面，这下兄妹俩倒是老实了很多，只顾着咿咿呀呀！不再扒身上的被子。 小夫妻俩赶着驴车到田家老宅时，田文浩去接亲已经走一会了，院中做喜宴的大厨与几个帮忙打下手的村民，正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大伯娘平时就是做红白宴的，但今天小儿子成亲，为了招呼亲戚朋友，她还是决定找镇上比较出名的大厨，过来帮忙做喜宴。 陈家旺刚把驴车拴好，就被堂屋里的大伯娘看到了，连忙笑呵呵的从房内走了出来。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把两个孩子抱来了，也不怕孩子着了凉。” 大伯娘还以为两个孩子小，小溪不会过来吃喜宴了呢！此时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很是高兴，嘴上说着责备的话，手却已经把婉凝抱了起来。 “我见天气还算暖和，就把明轩婉凝也带过来了，大伯娘可不要嫌他们闹腾哦！” 抱着明轩走在大伯娘后面的小溪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丫头，我喜欢这两个孩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 大伯娘说完就在四处张望的婉凝脸上亲了一口，小丫头也不怕生，非但没有被吓到，还咧着小嘴笑了起来。 看到小丫头如此可爱的模样，大伯娘心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又在孩子脸上接连亲了几口，婉凝还以为姥姥在与她玩，院子里瞬间响起了孩子咯咯咯的笑声。 房内的其他人也被孩子的笑声所吸引，顺着声音寻过去，就见吴氏抱着个可爱的女娃娃，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妇人，同样抱着个模样俊俏的男娃娃。 “哇！这是谁家的奶娃娃，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屋内不知哪个妇人惊讶的声音，传进了小溪的耳中，不过她却没有言语，只是朝人群笑了笑。 “二姐，这是谁家的孩子，也太漂亮了，她们是龙凤胎吗？” 这时人群中走出个与大伯娘年纪相仿的妇人，来到大伯娘身旁，看着她怀中的婉凝问道。 “这两个孩子是我小叔子的外孙与外孙女，这丫头是他的女儿田小溪。” 大伯娘把小溪拉到她的身旁，对着亲妹妹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小溪呀！可真有福气，竟然生下这么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二姐回娘家时，偶尔也会对她们讲婆家这边的事情，说得最多的要属这个从小没娘的侄女。 原来小丫头长得竟然这么漂亮，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让儿子娶她做儿媳了，一看就是个勤快能干的。 知道此人是大伯娘的亲妹妹，小溪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全程笑脸相迎。 这时大伯娘身旁已经围了不少看孩子的人，当然小溪身旁也站了不少逗弄孩子的亲戚，或是村民。 祖父祖母走过来时，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两个孩子的画面，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因为两个孩子长相俊俏引得大家围观，瞬间感到特别自豪。 老夫妇俩过去看望孙女时，两个孩子才刚刚睁眼，虽然那时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模样很好，但也没想到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竟会长得这么惹人喜爱。 不怪大家都围着他们兄妹看，就是他们老两口，也恨不得时刻把两个娃娃抱在怀中逗弄。 没一会功夫两个孩子就成了团宠，不是你抱一会，就是她抱，反倒让小溪这个亲娘闲了下来。 在家时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两个孩子很少见到这么多人，仿佛知道大家喜欢他们一样，不但没有哭闹着找娘亲，反而时不时的咧着小嘴笑。 令在场不少人，都有了想生一对龙凤胎的心思，有的妇人甚至去向小溪打探，怎样才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还问她有没有秘方之类的。 把小溪弄的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实话实说，她并没有什么生双胎的秘方，只是顺其自然而已，不知解释了多少遍，嘴皮子都说干了，来问她问秘方的人终于少了下来。 没多久小堂弟就把新娘接了回来，只不过是直接送去了他们的新家，还好离老宅不远，也只是隔了几个院子。 前些年田家老宅的位置很荒芜，并没有几户人家住在这边，祖父祖母之所以喜欢这边，就是因为这边宽敞，前后园子很大。 田大福却不喜欢这边，所以成亲时直接选了人烟密集的村中建房。 但大伯却与祖父一个想法，庄户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土地，那时这边还属于村外，只要你足够勤快，开垦出来的土地就都是你的，只需每年交少量的田税就好，等荒地变成熟地，才按良田一样收税。 所以他们毅然决然的留在了这边，并在那时就未雨绸缪买下了几块宅基地，准备留着将来谁想来这边建房卖个好价钱，或是留给将来的子孙后代。 直到接连生下三个儿子后，大伯就不打算再把这些宅基地卖掉，计划留着将来给几个儿子建房用，不然新房也不会离老宅这么近，早就得像村中其它人一样，搬去村外重新划宅基地了。 第227章 堂姐的烦恼 小溪不得不感叹祖父与大伯深谋远虑，不然又怎会三个儿子都住在同一条戒上呢！ 今天是成亲的日子，田大福作为亲叔叔肯定的到场，虽然他知道爹娘对他意见很大，但还是冒着被骂的风险过来参加喜宴了。 虽然随的礼钱不多，只有五百文，但这已经是他与王氏争吵半日，才换来的结果了。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外孙与外孙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两个孩子，激动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见小溪没有在屋内，两个孩子分别被爹娘抱在怀中。 立马祈求爹娘让他抱一下孩子，哪怕只有一会也好，在场的本村人几乎都知道田大福做下的蠢事，但也理解他一个做父亲的心情，出于同情大家谁也没有再争抢着抱孩子。 因为孩子太小，一起抱两个会伤到他们，田大福只能先小心翼翼的抱起明轩稀罕了一会，再去抱爱笑且可爱的外孙女。 望着怀中的小人儿，田大福瞬间回想起大女儿出生后的场景，他也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抱在怀中，在心中发誓这辈子定不让女儿吃苦受罪，一定努力让妻女过上幸福的日子。 结果他却没有做到，不但让妻子早早过世，女儿成了没有娘亲疼的孩子，最后竟然连唯一的亲爹也对她不闻不问，甚至任由续弦母女三人欺负大女儿。 每每想到这些田大福的心就仿佛刀割一般疼，但路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就算女儿一辈子不原谅他，也是理所当然。 担心小溪突然出现，到时场面就尴尬了，短暂的稀罕了两个孩子一会后，就把他们兄妹放回了爹娘的怀中。 只是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从外面进来的小溪与陈家旺，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正当大家紧张不已，担心小溪会发火时，她却仿佛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走到祖父祖母身旁把两个孩子接了过来，与陈家旺一人一个去了别的房间，给孩子喂奶。 “媳妇，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会发火呢！”陈家旺有些担心的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小溪。 “我没事，你当我是什么人，就算我再讨厌那个人，也得分分场合不是，今天是堂弟大喜的日子，怎么可能会在此发火。” 小溪喂完女儿接过陈家旺手中的儿子说道。 看到可怜巴巴的田大福，陈家旺也起了同情之心，但想到媳妇以前因为他受的苦，觉得这都是他自找的，但凡他对媳妇好点，父女俩也不至于把关系搞得如此生分。 两个孩子在家时已经习惯了睡午觉，这会吃完奶就犯起了瞌睡，没一会就睡着了。 小溪把孩子留下让陈家旺帮忙照看，自己则出去看有没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但因为大伯娘平时人缘特别好，过来帮忙的人并不少，根本就用不上她。 大伯娘及两个堂嫂更是直言，让她们夫妻俩把孩子照看好就成。 “有这么多人帮忙，你还是回去照看两个小外甥吧！” 不知何时大堂姐田小雅走到小溪身边打趣道。 “堂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溪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堂姐了，上次见到她还是在月子里，此时看到田小雅瞬间惊喜不已。 “我昨晚就回来了，早晨去那边收拾新房了，这不才回来。” 二婶早早离世让小堂妹受了太多苦，当然大多的苦本是可以避免的，奈何二叔自从娶了王氏后，就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根本不管堂妹的死活。 还好拜王氏所赐，小堂妹才得以嫁了个好相公，不然还不知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嫁去哪里呢！ 看到如今早已不再骨瘦如柴，甚至有些胖乎乎的小堂妹，田小雅很欣慰，这一看就是妹夫对的好，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随后想到家中那个烂摊子，田小雅不禁皱了下眉头。 看到表姐一扫而过的无奈，小溪忍不住问道:“堂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想到此刻四下无人，大多数人都跑去新房看新娘了，所以此时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在进进出出。 田小雅便把小溪拉到一旁僻静的地方，与她诉说了一下自己的烦恼。 原来田小雅的小姑子，是被那个男人给抛弃了，无处可去的母子三人，只能带上为数不多的银子，跑回了多年不来往的娘家。 之所以不与娘家联系，就是因为手中有了几个臭钱，担心娘家哥哥会上门打秋风，便这么多年都未往家中送过一封信。 让田小雅的婆家人，一度认为这个女儿已经遇害了，谁知道突然有一天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有钱时担心娘家打秋风，如今落魄了，想起娘家的好了，起初公婆对这个女儿的行为也很恼火。 但毕竟是亲生女儿，爹娘又怎么不心疼，没有几日就原谅了小姑子，公婆更是发话，只要闺女一天不想再嫁，就在家中养着。 家中本就不富裕，突然一下子多了三张嘴，每月光是口粮就需要不少，而且过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 小姑子母子三人对吃食上很是挑剔，要求每天必须得有顿荤菜，女儿这么多年未归，公婆事事依着她，让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她只是让男人去劝劝公婆，再这样下去，家中马上就要断炊了，儿子已经五岁了，怎么也得为他着想一下吧！ 结果相公刚张嘴，就被公婆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容不下等等，还骂田小雅是个搅家精。 进门这么多年，公婆一直待田小雅不错，但没想到小姑子一回来，竟然一切都变了，她知道公婆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蛮不讲理，一定是小姑子在背后挑唆的。 自从小姑子回来后，自己俨然成了她们母子三人的老妈子，每天桌上桌下的伺候，到头来人家不但不领情，竟然还挑拨公婆与自己作对。 第228章 赵云生的决定 那个家田小雅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趁着小弟成亲，她与相公说了自己的想法，表示如果你想留下来，继续给公婆当孝子，她并不拦着，但会把儿子带走，以后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从此一别两宽。 赵云生虽然孝顺但并不傻，他清楚的知道自从妹妹回来以后，妻子受了多少委，一个是生养自己的爹娘，一个是要相伴一生的妻子。 夹在爹娘与媳妇中间他也很不好受，但他又无能为力，因为爹娘如今像变了个人一样，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不省心的妹妹，还有那两个只知道吃的外甥。 每次家中做好吃的，都进了那两个孩子口中，儿子只是吃了一小块肉渣，都会被爹娘与妹妹训斥，说他不懂得让着弟弟。 为此儿子不知哭了多少次，并嚷嚷着要赶姑姑母子三人离开，爹娘听后不但没有一丝心疼孙子，反而说房子是他们老两口建的，要走也是自己一家三口离开，以后也不指望赵云生给他们养老。 开始赵云生对爹娘的话也并没有在意，可是他发现最近爹娘越来越无视他们一家三口，这不得不让他重新思考爹娘那句不指他养老的话。 此时听到妻子竟然因为此事要与自己和离，立马就坐不住了。 妹妹这么多年不联系，亲情早已经淡了，还有爹娘说的话与做的事，实在令他失望，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愿意听从田小雅的建议。 原来在小姑子回来后，田小雅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万万没想到回来得这么快，可见这个小姑子功不可没。 家中一直是公婆当家做主，虽有银两都在他们老俩口手中，估计这这几个月的胡吃海喝，花的也差不多了，如果在继续待下去。 只会沦为这个家中赚钱的奴隶，想到这些就气愤不已，思来想去她决定这次回娘家，就直接不回来了，家中一共有三块地皮，如今两个弟弟接连成亲，已经占用了两块建房。 她打算用这么多年悄悄攒下的私房钱，与爹娘买下最后那块地皮建房，以后就住在莲花村，再也不回去了。 原来田小雅嫁人后，有幸遇到了一位绣艺特别好的孤寡老人，传了她一手好女工。 听村里人说这位老人，原是大户人家专门做衣裳的丫鬟，到了成亲的年纪，被主家许配给了府中小厮，起初生活倒也和和美美。 直到相公与孩子接连去世，中年丧夫丧子的老人家深受打击，身体大不如前。 主家便给了她一些银两，把她赶出了府，老人家不大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几经辗转才被卖到刘府，如今也不知去哪里落脚，最后也不知听谁说，项家村的村长人特别好，肯定能收留她，这才来到村中落了户。 虽然身体大不如前，但刺绣手艺还是可以养活她自己，便寄居在村外的茅草房，靠卖绣品为生，机缘巧合下，田小雅帮过一次老人家。 为了感激她的帮助，也觉得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老人便把吃饭的手艺传授给了田小雅。 公婆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相公并不是长子而是次子，因为大嫂与公婆性格合不来，所以才把身为老二的相公留在了老宅，小叔子成亲后直接被分了出去。 虽然公婆并没有与小儿子一起生活，但偶尔也会贴补他们一家四口，这让原本想把刺绣赚来的钱，全部上交的田小雅留了个心眼。 明明卖十文的绣品，她只会交三文，毕竟村中大多妇人卖绣品都是这个价位，公婆也就没有怀疑。 因为老人家是独居在村外，平时鲜少会有人过来这边，田小雅每次都是借着捡柴的油头，过来这边偷偷学艺，所以并没有人知道此事，赵家婆婆也更加不知。 就这样田小雅的绣技越来越好，卖的钱也越来越多，这么多年也攒下了十几两银子，不然她也没有这么大的勇气，提出搬来莲花村定居。 听完堂姐的烦心事小溪也深感无奈，这种家务事她还真的无法插手，既然堂姐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也只能表示支持，而且她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后就可以经常看到堂姐了。 这边堂姐妹聊的其乐融融，田大福家中却是乌云密布，只因王氏想到那五百文就气愤不已。 因为田小溪那个继女，这么多年公婆对她很是不待见，对她生的一双儿女也是可有可无，所以没事她从不去田家老宅，见田大福竟抢了五百文去随礼份子，王氏简直气的要吐血。 “娘，别生气了，既然爹已经把银子拿走了，想必也不可能再拿回来了，我们何不去吃喜宴，多少还能吃到些荤腥。” 原来田小蕊前几日从婆家回来了，只因家中太穷，怀孕的她一个月也见不到荤腥，实在是馋的慌，虽然娘家也不富裕，但怎么也比婆家过得好。 便让老实憨厚的相公把自己送了回来，然后就把男人给赶了回去，只因对方比她大了八岁，担心被村里人看到会嘲笑。 王氏仔细琢磨了一下女儿的话，虽然自己也不想与老宅有任何瓜葛，但想到那半两银子，也觉得有道理，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与田小蕊换了件像样的衣裳就出了门。 田文浩与周兰兰拜完堂后，新房只留下了几个小姑娘陪着新娘，其他人便都回了田家老宅准备吃喜宴。 两个孩子睡一会就行了，可能难得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睁开眼就咿咿呀呀的要去外面，就在陈家旺犹豫不定，要不要把孩子抱出去时，小溪从外面走了进来。 “媳妇，你回来了，明轩与婉凝好像想去院子里。” 今天是进入深秋后，为数不多的暖和天，外面连点风丝都没有，小溪觉得孩子穿得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点了点头。 既然媳妇都说天气暖和应该不会着凉，陈家旺也就放心的与小溪各抱着一个孩子出了房门。 小夫妻俩刚走到院子里，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因两个孩子长得太过可爱，让人无法忽视。 第229章 嫉妒的火苗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王氏母女俩，当然也看到了小溪与陈家旺怀中的两个孩子。 田小蕊见大家都争抢着稀罕两个孩子，心里嫉妒的不行，尤其是看到小溪身上的衣裳，还有头上那根精致的银簪。 低头看了眼身上廉价的葛布外套，又伸手摸了下头上八文一根的木簪，嫉妒的小火苗是噌噌往上窜，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小溪的衣裳，再把那根晃眼的簪子拔掉踩在脚下。 小溪可不知男人特地为她买的衣裳与银簪，竟然招来了田小蕊这么大的怒火。 知道小舅子大喜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媳妇平日里节俭惯了，哪怕如今家中存银已有百两之多，但依旧舍不得买块好料子，做套好衣裳。 对此陈家旺很是无奈，知道媳妇绣工不大好，便去布庄给小溪买了套时下最流行的衣裳，又去银楼买了根漂亮的银簪。 他觉得有必要让王氏看看如今小溪过得有多好，以前你不是最看不上媳妇这个继女嘛！ 现在让你想上门打秋风都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过越好。 得知男人花二两多给自己置办了这身行头，小溪是既高兴又心疼，高兴的是男人送的礼物她很喜欢，心疼的是一根簪子就花了二两银子。 村里虽然也有几个戴银簪的妇人，但也不会超过一两银子，她觉得这根簪子有些太招摇了，本是想放起来留着压箱底的。 但听了陈家旺的想法后，她觉得也对，王氏之所以私下收了陈家的彩礼钱，就是不想她有好日子过，不然又怎会明知相公腿脚不好，还逼她嫁过来。 还有当初莲花村嘲笑她的那些村民，想到这些，小溪决定这次就听相公的，让他们亲眼看下，自己如今过得有多幸福，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男人却对他宠爱有加，如今更是儿女双全。 不然小溪也不会穿这身行头过来，陈家旺的这个想法确实有效，今天大半个村的村民都过来田家吃喜宴了，其中就有几个当初嘲笑过小溪的妇人。 此刻看到小溪的穿着打扮，还有身后五官端正的男人，及他们怀中两个可爱的孩子，那几个人简直不敢相信她们的眼睛。 心里疑惑极了，当初不是说田小溪嫁的是个瘸子嘛！这怎么与她们听到的不一样呢！ “二兰子，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相公是个瘸子嘛！这明明是个正常人嘛！”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前段时间听到的事情是真的。”另一个妇人瞥了下四周小声的嘟囔道。 “娟子这是听说了什么，说来听听。” “我听人说田小溪她相公在镇上卖卤味，每年都不少赚，如今肯定不差钱，也许找了厉害的大夫把腿看好了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想到田小溪还挺有福嘛！” “谁说不是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三个妇人坐在桌子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 离她们不远的田小蕊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心里想着凭什么，田小溪嫁个瘸子都可以过得这么好，自己却要过着吃糠咽菜的生活。 一旁的王氏发现田小蕊的情绪不对，立马拉住她的手劝说道:“大壮是个不错的人，日子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看到如今小溪过得这么幸福，最不痛快的要属王氏了，当初之所以收下陈家的聘礼，就没想过让这个碍眼的继女有好日子过，没想到却事与愿违。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把她嫁入陈家，就该直接把她送去镇上，给那个屠夫做填房，肯定不会有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想到亲手送了继女一桩美满的姻缘，王氏就恨死了自己，在女儿面前只能强装笑脸。 闺女再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为了不让她动胎气，王氏只能尽量安慰。 “好，好什么好，比我大了八岁不说，家里还那么穷，还有两个小叔子没有成亲，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王氏的安慰不但没起到丝毫作用，反而适得其反，让本就心里不平衡的田小蕊，扯着嗓门喊了起来。 此时的田小蕊早就忘记了这是在田家老宅，满脑子都是以后田小溪穿金戴银，而自己却过得越来越穷，甚至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画面。 这样的差距让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吼道:“凭什么她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人，可以过得比我好，她田小溪就该继续过苦日子……” 在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王氏母女，起初还不知道田小蕊在发什么疯，直到她喊出田小溪的名字，大家才知道她这是嫉妒姐姐比她过得好，心里不平衡。 田小溪在娘家时过得日子，村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看到嫉妒得红了眼角的田小蕊，大家不禁对她们母女指指点点起来。 尤其是饭桌上的几个村民，王氏的人缘在村中本就不怎么好，田小蕊就更不用说了，简直可以用臭名远扬来形容。 “你们不愧是母女俩，心还真是一样的恶毒，小溪在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你们不感恩也就算了，还逼着她嫁了个瘸子，如今人家过得好了，你们又嫉妒不已，你们简直不配为人。” 一个距离王氏母女比较近的妇人，直接指着她们的鼻子说道。 “就是，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田大福走到如此地步也怪不得别人。” “啊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副尊容还嫉妒小溪比你过得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着田小蕊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反倒让事件的当事人小溪无所事事起来，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有人帮她做完了，本来还想上前教训一下田小蕊的。 但看到母女俩被众人骂得狗血喷头的模样，决定这次就放她们一马。 小溪不想与她们计较，不代表大伯娘能容忍王氏母女，在儿子大喜之日过来闹事。 “王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在我儿子大喜之日前来闹事，如果不是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我非要扇她两耳光。”大伯娘不满的瞪了眼王氏。 第230章 扎心 本来大家的指指点点，就已经让王氏有些招架不过来，此时见妯娌也过来指责宝贝女儿，瞬间就不干了，谁都可以忍，唯独面对这个妯娌的时候她便不想再忍了。 “我的女儿自有我这个当娘的来管教，大嫂这手伸的未免有些太长了吧！” “呵呵！当我愿意理你这不知廉耻的女儿嘛！如果今天不是我儿子的大喜之日，早就把你们赶出去了。” 其实王氏母女俩刚过来时，田家老宅的人就发现了，只是大家都懒得搭理她们，便假装没看到，想着只要她们不起幺蛾子，吃一顿饭也没什么。 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马上要开饭了，就开始闹事了，大家不禁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把她们赶回去。 “你说谁不知廉耻呢！有你这么当大伯娘的嘛！孩子受了委屈，不但不帮忙，反而听信谣言重伤侄女。” “还真是搞笑，田小蕊做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难道你心里没数，再说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你们去男方家闹事，这还能有假不成。”大伯娘一脸不屑的说道。 此时的田小蕊已经不再发疯，但当她听到大伯娘百般诋毁自己，却对田小溪另眼相待，心里更加不平衡起来。 “凭什么，我也是田家的孙女，为何你们的心里只有她田小溪。” “这就要问你们母女俩了，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对待小溪的，但凡你们对没娘的小溪好点，大家都不会这么不待见你们。” 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田小蕊，大伯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从小到大好吃好喝的供着，到最后却丢了这么大的人，此时竟还有脸与自己争辩。 田大福上茅厕回来发现闹事之人竟是王氏母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桌前就大声质问道:“谁让你带她过来的，难道你还嫌她不够丢人嘛！” “田大福，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小蕊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嫌弃她给你丢人，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之人……” 想起大家对女儿的指指点点，还有妯娌的嘲笑，此时田大福的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王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当初我就不同意大福娶王氏，奈何他非娶不可，如今好了，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屋外的吵闹声，早就惊动了房内的老两口，得知是王氏母女在闹幺蛾子，田老太太气的不行。 “谁说不是呢！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大福他喜欢。” 田家祖父放好拐棍坐到炕上，长叹了一口气。 听到田大福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丢人，田小蕊委屈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狠狠地瞪了眼望向这边的陈家旺与小溪，对着田大福吼道:“我是给你丢人现眼了，可惜给你长脸的，人家却不认你这个亲爹。” 田大福闻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小女儿的话像刀子一样刺痛了他的心。 见此情景田小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想着既然你觉得我丢人，那你也别想好过，哪疼我就戳你哪里。 看到小女儿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田大福心痛不已，想到从小没有得到过一丝父爱的大女儿，如今却是越过越好，内心就悔恨交加很不是滋味。 “这是我与你大姐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明日就让人捎话给大壮，还是把你接回婆家去养胎吧！” 小女儿的话虽然很扎心，但也是事实，所以田大福并没有反驳，只是觉得自己好失败，如今两个女儿都与他闹翻了，让他的挫败感越发强烈。 “好，我这就回去，以后再也不来给你丢人现眼了。” 虽然婆家日子苦了些，但念在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份上，最起码没人惹她生气，想到这些田小蕊也不等着开饭了，直接站起身就朝院外走去。 王氏见女儿都走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原本她就不喜欢来老宅，如果不是田小蕊想来吃喜宴，她根本就不会来。 小溪都没有机会出手，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望着母女俩离去的背影，小溪有些想不明白，自己都已经与田大福断绝父女关系了，为何她们还和自己过不去。 能过上如今的生活，也都是自己与相公辛苦付出换来的，为何她们就是看不到别人付出了多少，反而嫉妒人家可以过好日子。 “小溪，都是我没有管教好你妹妹，你别与她一般见识，可能是她如今的生活与你差距太大，所以才会嫉妒你吧！”田大福走到小溪身旁温和的说道。 “我如今与你们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她田小蕊也不是我妹妹，她过得好不好更是与我没有一丝关系，这次看在她大肚子的份上，就饶了她，如果再有下次，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 小溪本不想理无良爹的，但想到这是在祖母家，怎么说田大福也是她们的儿子，如果让祖父祖母看到难免会伤心，所以才不得不理。 不知谁喊了一句开饭了，大家立马坐到桌前，不再关注这边的父女俩。 说完这些小溪就头也没回的抱着孩子进了屋子，陈家旺也紧随其后一起离开了。 看到两个小外孙离开，田大福心中难受极了，对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悔恨极了。 “二叔，别伤心了，堂妹并不是个心狠之人，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 不知何时赵云生与田小雅，站到了田大福身后。 其实在田小蕊闹事之时，田小雅就看到了，但她不屑与王氏母女争吵，所以一直没有发言。 叔丈家的事情，赵云生也听妻子提起过那么几句，对于田大福的行为他很是不理解，为何同为亲生女儿，待遇却是截然相反。 一个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务，吃的却是残羹剩饭，另一个却是宠爱有加，吃好的穿好的，如今走到这地步，还真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第231章 老太太训子 正伤心的田大福听到安慰声，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久未谋面的侄女，立马擦了下眼角，喃喃自语的说:“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其实田小雅也不知道堂妹会不会原谅二叔，反正如果换成她坚决不会原谅，之所以过来安慰，也是见他一脸沧桑的样子，着实实有些可怜。 此时听到二叔的问话，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见侄女迟迟没有开口，田大福就知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他已经伤透了女儿的心，又怎会轻易原谅呢！ “就算小溪一辈子不原谅你，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如果当年你同意我把她接过来抚养，你们父女关系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田大福生后传了过来，原来是田老太太见不得儿子这副伤心的模样，从屋内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想，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还不是不争气的儿子，一手造成的，此时却做出这样一副表情来，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是孙女不孝呢！ 如果不是怕外人误会孙女不孝，她才懒得出来理会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娘，我知道错了，可惜已经晚了，恐怕小溪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田大福吓了一个激灵，他知道老娘说的一点没错，与女儿之所以闹成这个样子，全是他的不作为造成的，如今已经不奢望小溪原谅，只希望可以偶尔让他看上两眼外孙便满足了。 可从小溪今日见自己时的表情，田大福就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后悔又有何用，我孙女所受过的苦，你是能替她重新尝试一遍，还是能怎么地。” 每次看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田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在乎院子中还有外人的存在，一点情面不留的训斥着田大福。 祖母平时很少动气，这还是田小雅第一次见老人家发这么大的火，如果不是因为辈分关系，她都想上去训斥二叔一顿了。 此时见祖母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二叔，田小雅内心痛快极了，心里想着如果不是因为你的不作为，堂妹会吃那么多苦，让王氏母女三人在家作威作福嘛！ 越想越痛快，想到堂妹回房去了，没有看到这副场景，田小雅拉着赵云生就往屋里走。 “小雅，这么多村民看着呢！你拉着我大家会笑话的。” 虽然已经是做爹的人了，但妻子却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牵他的手，赵云生发现有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我这不是想带你去认识下妹夫嘛！好向他讨教一些做小买卖的经验，一时情急就忘记这是在外面了。”说完田小雅就松开了自己的手，先一步朝房内走去。 如果不是赵云生提醒，田小雅真的忘记这是在娘家了，虽然她急于向堂妹分享二叔被训斥的事情，但更多的却是想让相公认识一下妹夫。 听爹娘说，这个堂妹夫头脑特别灵活，不但有识草药的本事，摆摊做买卖也不差，经商天赋很高。 还说如果他们夫妻如果已经想好，决定搬来莲花村定居，那就得有个稳定的营生，像他们这种情况村中是不给分田地的。 除非自己有银子买地或是去地主家租田种，如今的田价特别高，田小雅手中的存银并不多，买地根本就不可能了，租地种她又觉得不合算，辛苦一大年，却要被收去六成田租，几乎不剩什么钱。 思来想去她决定听爹娘的建议，去向堂妹夫讨教一些摆摊的经验，自己每年靠卖绣品也能攒下些银两，相公再去镇上摆摊卖点什么，日子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等有钱了再多买几亩田来种。 其实祖母出去的时候小溪就知道，但并不知老太太是去替她鸣不平，还以为是出去看看准备的喜宴够不够用，也就没有在意，而是把两个孩子放在炕上陪祖父聊天。 “周家姑娘不错，是个勤快能干的，这下祖父就放心了，你堂弟迟迟遇不到合眼缘的，我还以为要在等上两年，才能喝到孙媳妇茶呢！” 田老爷子一边逗弄着两个孩子，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谁能想到文浩只是串趟门，就得来一桩美满姻缘呢！” 小溪也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一连相看那么多姑娘，堂弟都没有看中，唯独对周兰兰一见钟情。 “能促成这桩美满姻缘，还要感谢你二伯嫂，你可要与两个妯娌好好相处，你家里活多，少不得找人家帮忙。” 田老爷子看了眼小孙女语重心长的说道。 “祖父，您就放心吧！我两个嫂子人都很好，平时都拿小溪当成妹妹一样。” 虽然陈家旺来田家老宅的次数并不多，但从每次短暂的接触中，不难看出老爷子是个特别睿智且明事理的人。 大伯虽话不多却也不错，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同为父子差距就那么大呢！ 如果田大福这个岳父，但凡有祖父与大伯一半的睿智，也不至于把女儿越推越远。 “小溪，你是不知道二叔被祖母骂的有多惨。” 田小雅刚打开房门就幸灾乐祸的嚷嚷道。 当看到炕头坐着的祖父时立马闭了嘴，她还以为老爷子没在屋呢！不然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祖父，您也在啊！外面开饭了，难道您不去吃饭嘛！”看着老爷子有些不悦的脸色，田小雅试探的问道。 “哼！都是做娘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大呼小叫，也就人家云生受得了你。” 其实田老爷子并不是因为田小雅说儿子生气，而是担心小孙女听到他的名字不痛快，田大福是自己亲生儿子不假，但在老爷子心中地位却不如小孙女重要。 如果当年把王氏娶进门后，儿子就把小溪交给他们夫妇俩来抚养，小溪何至于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明知王氏对小溪不好，还为了所谓的面子，死活不同意他与老婆子把孩子接过来抚养，才造成了如今不可逆转的局面，所以他一点都不同情儿子，只心疼苦命的小孙女。 第232章 胭脂水粉 屋外的田老太太训斥了一会儿子，觉得很是无趣，便转身回了屋。 看到屋内脸色不是很好的老头子，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田小雅的一番解释，老太太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后拍了下她的肩膀慈爱的说:“放心吧！你祖父她并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担心提到你二叔，小溪会不高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吓死我了，现在胸口处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呢！”田小雅闻言立马夸张的说道。 老两口过了一辈子，老头子这点心思田老太太还是猜得出来的，此刻见他并没有反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想到这还是两个孙女婿第一次见面，相互间还不认识，田家老两口赶忙给陈家旺与赵云生做介绍。 一番交谈两人很是聊得来，当陈家旺问及是否有特长时，赵云生想了好一会，才发现除了种田外，他似乎什么也不会。 “不知道大嗓门算不算优势？”成亲这么多年，汉子除了吃苦耐劳，脾气好之外，田小雅还真没发现其它优点。 “摆摊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有副大嗓门，吆喝与不吆喝的区别还是蛮大的，这也勉强算是一个优点吧！” 听完大姨子的话，陈家旺险些笑出声，如果不是有祖父祖母在场，他还真不定能控制住情绪。 “像你姐夫这种性格不知适合卖点什么呢！” 每个做买卖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长处，或是能说会道，或是有门手艺，但她与相公却身无长处，又能做些什么呢！田小雅不禁犯起难来。 镇上卖各种商品的小贩都有，经过一年多的细心观察，陈家旺发现除了吃食以外，就属卖杂货及胭脂水粉孩子玩具的摊子，生意最好了。 大嫂摊子上卖的货物，就是时下最流行的女人及孩子用品，所以生意才会那么好。 但她却从不卖胭脂水粉，主要是这个东西如果密封不严实，就会慢慢干掉，时间久了卖不完，就会赔钱，当然如果卖好了绝对赚钱。 不然镇上几家胭脂水粉店为何生意那么好，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就算家中在穷，梳妆台前总会有盒胭脂。 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店铺里的胭脂水粉，同样都是胭脂水粉但小摊上的价格，却要比店铺里便宜好多。 条件不太好的妇人，就会去小摊上买胭脂水粉，所以无论什么货品，只要经营好了一样赚钱。 “我发现集市上妇人孩子的钱最好赚，姐夫可以去进些胭脂水粉试试。” 听到胭脂水粉田小雅觉得这个买卖肯定行，以前去镇上赶集，就属卖胭脂水粉，簪子头饰的摊子前围的人最多。 “我一个大男人卖胭脂水粉这成吗？”想到自己被一群女人围着的画面，赵云生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这辈子最讨厌与那些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打交道了。 也不知道这个连襟是不是有意坑他，竟然帮忙想了个女人的生意。 “这有何不成，集市上就有个小伙子在卖胭脂水粉，因为能说会道生意特别好。” 陈家旺没想到这个连襟还是个有趣的人，别的男人都喜欢与女人打交道，唯独他是个例外，听说是做女人的生意，立马一脸嫌弃的表情。 “家旺你不知道，你姐夫他这辈子最讨厌与女人打交道了。” 因为与陈家旺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对他的性格不是很了解，担心他误会相公的意思，田小雅连忙解释道。 在陈家旺看来只要有钱赚，他才不管是男是女呢！ “那你们会做吃食吗？我看镇上馄饨摊，包子什么卖的也特别好。” 本来田小雅还在为不做胭脂水粉生意，而遗憾呢！此刻听到做吃食，立马双眼一亮，“别的我不会，但烧饼面条做的还不错。” 赵云生也在想到底该不该去试试胭脂生意，听连襟的意思好像挺赚钱的样子，可能让村中二丫吓得留下了病根，所以他是真的讨厌除了家人以外不熟悉的女子。 这会听到还有第二个选项，赵云生立马长出了一口气，为了逃离那个家，他已经与爹娘彻底闹翻了，如果在这边落户，没有田地，再没有一份可以维持生计的营生，真的很难生活下去。 他可不想在灰溜溜的回村，被爹娘骂个狗血喷头。 原来赵家老两口虽然越来越不待见二儿子一家，但却从未想过老实憨厚的赵云生，竟会为了妻儿而与他们作对，甚至提出分家。 就大骂赵云生不孝，容不下她可怜的女儿，还说田小雅是个搅家精，好好的一个家都被她搅散了，最后越骂越难听，婆媳二人便吵了起来。 妹妹更是当着赵云生的面，给了田小雅一耳光，当然她也没有讨到便宜，不但被田小雅骑在身下连扇了好几个耳光，还被薅下不少头发。 赵家老两口怎会舍得女儿被欺负，上来就要动手打田小雅，爹娘的举动彻底伤了赵云生的心，捡起一根棍子就抡了起来。 爹娘认准了赵云生不会真的动手打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扑了上来，最后的结果就是每人挨了一棍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赵家小女儿回来后就搅的娘家鸡犬不宁，左邻右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时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赵家老两口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往儿子儿媳身上泼脏水，骂他们是怎么不孝，怎么容不下她可怜的女儿及外孙。 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谁不了解谁，此时听到赵家夫妇的话，没有一人不骂他们糊涂，谁不知道赵家几个儿子中，属老二赵云生最孝顺。 如今竟然为了多年不归家的女儿，这么对二儿子一家，早晚有他们后悔的那天，就连村长都看不下去了，直接让他们父子在断亲书上按了手印，此后两家再无瓜葛，就算老两口离世也无需通知对方。 原本赵云生只想分家单过，并没想过断亲之事，但爹娘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寒心，担心他们过后上门找茬，为了防患于未然这才提出了断亲的想法。 如今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在没有养家糊口的营生，一家三口靠什么过活，此时的赵云生还不知，妻子已经靠卖绣品攒下了十几两银子。 第233章 新目标 对于绣品的真正卖价，田小雅还没有对赵云生讲过，这么多年都是爹娘在当家做主，他还以为来时搭车那十文钱，是妻子悄悄攒下的私房钱，所以此时他迫切需要一份可以赚钱养家的营生。 当年被村中二丫缠的不行，给赵云生留下了心理阴影，那就是女人很可怕，尤其是爱慕你的女人，自那以后看到女人多的地方，他都会躲着走，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本以为只能靠卖胭脂水粉赚钱养家了，此时听到还可以做吃食生意，赵云生瞬间来了精神，心里想着只要不让他每日与女人打交道，其它的做什么都行。 “对，小雅做的打卤面特别好吃，还有她做的炊饼我都爱吃。” 在镇上摆了这么久摊子，做吃食确实比其它生意赚钱，但也辛苦。 就像自家卖的卤味，早早就得起床忙活，还好是在家中就卤好的，到镇上只负责卖就好。 但做别的吃食却不同，尤其是面食，都是需要现做现卖，夏天忙得汗流浃背，冬天冷的要死，手上甚至还会长冻疮，能吃得了这份苦的人还真不多。 集市上摆摊卖吃食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做了几年，甚至十几年买卖的摊主，放眼望去还真没有几个年轻人，陈家旺不禁有些担心，这个连襟能否吃得了这份辛苦。 就把他的顾虑与田小雅夫妻讲了一遍，甚至建议他们再考虑考虑胭脂水粉的生意，毕竟那个买卖做起来简单，一个人就能做，不像做吃食这般麻烦又辛苦。 “小雅，我觉得还是胭脂水粉生意更适合你们，不如你们就听从家旺的建议。” 一直未发言的田家老两口突然出声说道。 其实田小雅也是最中意胭脂摊的，卖吃食与绣品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在家绣东西。 深思熟虑过后赵云生也觉得做吃食，需要的工具太多，以现在的条件家中根本就买不起驴车，每天只能推着板车去集市摆摊。 但如果卖胭脂水粉只需背个竹篓就好，简单又省事，也不用担心做的吃食卖不完可惜。 大家在屋内议论了一会，最后在祖父祖母的劝说下，赵云生也同意去试试，争取早日摆脱二丫给他留下的阴影。 “爹，娘，开饭了，你们怎么都不去坐。” 当大伯娘与两个儿媳把所有亲戚及村民都安顿好后，才发现公婆和女儿女婿她们还没有出来，立马回屋来找。 “哦！知道了，我们这就出去。”田老爷子与田老太太齐声回道。 因为明轩与婉凝还小，上不了桌，小溪就没有出去吃喜宴，而是留在房内照看两个孩子。 大伯娘知道小溪脱不开身，就派儿媳把每道菜都给她拨了一些，端到房内，还特意给两个孩子蒸了碗鸡蛋羹。 陈家旺要留下来帮忙照顾孩子，但被小溪拒绝了，她觉得今天是小堂弟的大喜之日，让一个大男人在屋中帮忙照看孩子，不知会被村民怎样议论，就让他出去认识认识田家的亲戚朋友。 免得日后碰到人家认识你，你竟然不认识对方，那简直太尴尬了。 再说平日里陈家旺去镇上摆摊，不也都是自己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嘛！ 其实对于陈家旺来说只有妻儿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可以不在意，但既然媳妇发话了，那就照办吧！这才与两个大舅哥一起去吃酒席。 田家这次的席面做的特别好，有荤有素，四荤两素两汤刚好八个菜。 虽然菜品不是很多，但是料足啊！每个人都吃的满嘴油光，无不在夸赞这是整个莲花村，为数不多的好席面。 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这些年田家老宅一直省吃俭用，如今最小的儿子也成亲了，大伯夫妇高兴的不行。 村中做喜宴通常都是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但却都是些没有油水的青菜汤之类。 这两年靠挖草药赚了些银子，这才得以能把两个儿子的亲事办的风风光光。 喜宴自然也不能做的太差，其实四个荤菜也没有花多少钱，小鸡是家中养的，蘑菇是夏天时山上采的，白菜是家中菜园种的。 最后那两道荤菜也是田家大伯父子四人，在山中蹲守多日抓到的野兔与狍子做的。 剩下的其它食材，也都是关系要好的亲戚朋友送过来的。 所以这顿喜宴看似没少花费，其实还真的没花多少银两。 “家旺啊！大伯想问问你，这野兔它好养吗？” 当大伯看到陈家旺夹起的一块兔肉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次上山他发现，野兔似乎比以前多了不少。 以前山上的兔子少且难抓，但这次他与几个儿子只是三天，就抓到了大小十几只兔子。 知道侄女家就养了不少野兔，每年单是靠卖兔子与竹鼠就有一笔不少的收入，孩子们是都娶了亲，但家底也彻底被掏空了。 兔子这东西也不是没人养过，但也不知为何一夜间就都死光了，田大有也想养兔子，所以只能向陈家旺讨教点经验。 陈家旺何其聪明，立马猜到了田家大伯的想法，见桌子上没有外人，这才把养兔子的注意事项都说了出来。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担心对方抢了自己的生意，但是陈家旺并不怕，镇上共有三家酒楼，他养的兔子竹鼠也只够一家的量。 再说你不告诉大伯一家，难道就没有别人养兔子了嘛！那显然是不可能，况且他如今又有了其它想法。 有了卤鸭卤鹅的成功，陈家旺的想法越来越多，以前他只想就这样在集市上摆个摊，家中在种点田安稳过完后半生。 但想起刚成亲时小溪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陈家旺就觉得这还不够，他要赚更多的钱，来实现媳妇的愿望。 要想赚更多的钱，只靠摆摊肯定是不行，他打算将卤味的种类再增加些，种类越齐全卖的就越多。 原来陈家旺想起第一次带小溪去镇上时，她说过要是能在镇上有套宅院就好了，这样不但做买卖方便，逢年过节还能去运河边上，看各式各样的花灯。 第234章 命运何其相似 之所以这么大方的把养兔经验讲给大伯听，就是因为陈家旺打算把兔子也加入卤味种类中。 而且他还打算再攒上一年钱，就去镇上买个铺子，直接开个卤味铺子，以后不单卤肉，还卤各种素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吃肉类，或是吃得起卤肉，那样素菜就是最好的选择。 田家大伯也没想到侄女婿竟然这么大方，要知道庄户人家把手艺看得很重，尤其是能养家糊口的这种。 对此他很感激，觉得侄女还真是先苦后甜，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相公，想到那个糊涂弟弟更是气闷。 但凡弟弟对这个侄女好点，她也不会看着娘家受穷，怎么也会帮忙改善下现状，至于田小蕊嫁的那个男人就不用想了。 听说那户人家三兄弟都是光棍，老娘身体也不怎么好，需要常年吃药维持，这也导致他们到了成亲的年纪，还是孑然一身，如果不是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又怎么娶田小蕊为妻。 这样的人家自己生活都困难，又怎么能帮得上岳家的忙，想到这些田家大伯不禁叹了口气。 “爹，您这是打算养兔子吗？”端碗吃得正香的田文俊放下筷子，好奇的问道。 虽然做货郎每月都能攒下一些银两，但成亲一年有余，妻子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上个月去镇上医馆，大夫说妻子是因胞胎之寒凉而不孕，需要喝温经汤调理。 具体需要喝多久才能调理好，大夫也不确定，而且药方中的每样药材价格都不便宜，只是抓了一个月的量，就差不多把大半年的积蓄都用光了。 田文俊想如果兔子好养活，他也想尝试一下，毕竟妻子的病症还不知要吃多久的药，才能被调理好，如果只靠做货郎赚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用。 想着兔子比较好伺候，即使他不在家，妻子一个人也能照看，这不听到父亲打听养兔子的经验，立马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是啊！你弟弟娶亲，已经把家中积蓄都花光了，爹想养点兔子贴补家用。”田家大伯喝了口酒暖了暖身子说道。 “爹，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养兔子，您看行不？” 田文俊鼓起勇气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看向对面的田大有。 “这有何不可，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兄弟几个都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田大有儿时家穷，能把日子过到如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是爹娘他们吃了很多辛苦，才换来的。 他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女，每个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没出嫁前王秀秀每次来葵水，小腹都疼痛难忍，但因为爹娘重男轻女，嫌弃她是女孩这么多年，从没有带她去看过大夫。 直到这次相公带她去镇上医馆，她才知道为何每次来葵水，都会疼得死去活来，想到这些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原来在秀秀上头还有两个姐姐，老娘刚怀孕的时候就找道士给算过，说她腹中这胎定是个儿子，为此秀秀他爹高兴的不行，哪怕家中没有余银，也是想方设法给妻子补身子，只望她能生下个健康的男孩，不再被村中人嘲笑。 谁知好不容易等来生产竟然还是女孩，从此以后王秀秀悲惨的人生就开始了，不单父亲对她不喜，就连娘亲李氏也一样。 李氏之所以这么对小女儿，一是失望她不是男孩，二是生完秀秀后一连多年，都未再有孕，便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秀秀的身上，觉得都是她带来的厄运。 就算在王秀秀八岁那年他们夫妻如愿生下一子，也没能改变她在家中的地位。 打能帮家里干活开始，脏活累活都是她来做，两个姐姐只负责在房中做绣活就好。 秀秀依然是最没有存在感的那个，好吃好喝的时候找不到她，需要出力气干活时才会想起她。 所以无论严寒酷暑王秀秀每日都在忙着，哪怕是寒风刺骨的冬天，也要用凉水洗一大家人的衣裳，只因爹娘觉得烧热水洗衣浪费干柴。 她的命运几乎与小溪相差无几，唯一的不同，就是爹娘重男轻女，所以从小到大她才受了不少罪，而对方受磋磨却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所造成的。 王秀秀知道胞宫之寒凉，肯定是冬天用冷水洗衣造成的，为此她哭了好久。 好不容易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人，如今却不能为对方生下一儿半女，王秀秀觉得特别对不起田文俊。 甚至提出和离，这样相公就可以再娶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但她的话刚一出口，就被田文俊给拒绝了。 虽然老大夫说妻子的胞宫之寒很严重，但也没说这辈子都不能生啊！他始终坚信妻子的病症会好起来，怎么能轻言放弃了。 更何况妻子与自己和离之后又能去哪里，那个娘家早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如果不是爹娘想办法，把妻子她爹娘后加的彩礼凑齐，秀秀如今都不知道被卖去了哪里，所以哪怕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他田文俊也绝不和离。 此时同样坐在隔壁桌吃饭的王秀秀，听到田文俊的话，立马猜出了他的想法，不禁红了眼角，觉得特别对不起相公，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累赘。 从镇上回来后，田文俊就与爹娘讲了妻子的病情，并说了秀秀要与他和离之事。 其实大伯夫妇对能干又贤惠的王秀秀，还是很满意的，唯独对她那对无耻的爹娘有些看不上眼。 但既然儿子喜欢也娶进了门，她们就是一家人，并不能因为对方身体有恙就和离，那岂不遭人唾弃。 “秀秀，来吃菜别想那么多。”儿子迫不及待开口的样子，大伯娘当然也看到了，这其中缘由不用想都知道，他想多赚点钱把儿媳的病治好。 看到儿媳红了的眼角大伯娘也很心疼，心里想着这也是个苦命的姑娘，在娘家时就爹不疼娘不爱，如今却又被诊断难以有孕，老天是何其不公。 望着婆婆放到碗中的狍子肉，秀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泪水顺着眼角就滑了下来。 这么多年没有体会过的亲情，却是婆婆一家给的，得知自己可能以后都难以有孕，公婆不但没有让相公休妻，反而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还说如果实在没钱抓药，就对他们讲，大家一起来想办法。 想到在娘家时过的日子，与成亲后婆家人对自己的关心与照顾，王秀秀就心酸不已，为她在娘家十几年的任劳任怨感到不值。 “这丫头，怎么还哭上了，还有外人在，小心人家笑话哦！” 同在一张桌上吃饭的田老太太，看到孙媳落泪打趣的说。 田家大儿媳看到这一幕不但没有吃醋，反而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这个妯娌也是个可怜人，见她这个样子，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再香的饭菜吃到口中，都觉难以下咽，纷纷安慰起了秀秀。 看到有这多人关心自己，王秀秀觉得当初不顾爹娘反对，嫁进田家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不禁破涕为笑。 第235章 新房逗趣 而新房这边两个姑娘正打量着房内的摆设，不得不承认好友嫁了个如意郎君，不但人长得五官端正，最重要的是过门就自己当家做主，不禁有些羡慕。 “兰兰，你的运气可真好，还真被你等到了这么优秀的如意郎君。” 田文浩与妻子拜完堂就回老宅去招待客人了，所以此时房内只有周兰兰与好友三人。 担心新娘子会饿，大伯娘早早派田小雅送来了热乎乎的饭菜。 天还没有亮透，周兰兰就被老娘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坐在梳妆台前，让村中名望颇高的二奶奶给开脸上妆。 好不容易把这一切都忙完，想着这下能继续眯一会了吧！又被老娘一顿训斥，还说哪里有她这样的新娘，别的姑娘都是激动的睡不着，你可倒好简直就是个另类等等。 睡觉不行，那吃点东西总行吧！那么早就把自己喊起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东西呢！ 结果却被告知新郎来接亲前，都不允许在吃东西，免得走到半路要上茅房，所以周兰兰一直饿到现在。 周兰兰早已饥肠辘辘，当看到姑姐端来的饭菜时，不禁咽了下口水，担心自己和弟媳吃的不自在，送完饭菜田小雅就回去了。 坐前吃得正香的周兰兰，听到两个好友的夸赞，不禁打趣道:“要不我让婆婆也帮你们在村中物色个人家，到时嫁过来与我做伴。” “兰兰，人家才不是那个意思呢！”黄衣姑娘听了好友的打趣，立马红了脸庞。 两个好友都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对她们的人品在熟悉不过了，看梅花那红得似乎的脸蛋，周兰兰岂会相信她的口是心非。 “好，既然梅花不想来村中与我作伴，那就让婆婆帮兰草物色个好人家吧！”周兰兰放下碗筷一脸坏笑的说道。 看到好友嘴角的笑意，兰草就知道这是周兰兰在故意逗弄梅花，便也夸张的配合着。 “兰兰，我估计梅花是还在惦记镇上那个屠夫，既然她不愿意来，那就我来陪你吧！至于男人的标准就按你相公这样的找吧！” “好，回头我就对婆婆讲，保证给你介绍个优秀的男子。” 周兰兰与兰草二人一唱一和的看向梅花。 梅花本就是个单纯且腼腆的姑娘，此时听到两个好友的话不免有些着急。 “我才没有看上那个屠户呢！虽然家里很有钱，但不知为何看到他那张脸我就瘆得慌。” “哦！原来没看上啊！我还以为伯娘要给你们定亲了呢！” 看到朋友着急的模样兰草觉得特别有趣，故意夸张的说道。 “才没有呢！娘说只要我不喜欢的人，她绝不逼我。”说完梅花就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如果这话是出自她人口中或许不可信，但要是梅花她娘说的绝对真。 只因她娘没嫁给她爹前就有喜欢的人，而且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但梅花她外祖父嫌弃男方家穷，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甚至以死相逼。 她娘虽然喜欢那个男子，但却也不想背上不孝的骂名，被逼无奈的她只好如了父亲的愿，嫁给了不喜欢的男人。 而喜欢他的那个男子，一气之下想不开竟然投了河，为此事梅花她娘哭得死去活来，觉得是她对不起男子，这么多年一直抑郁寡欢。 是个男人都容忍不了妻子心里藏着别人，但梅花他爹又特别喜欢她娘，舍不得与她和离，所以这么多年他过得特别痛苦，并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每日都会喝的铭铭大醉。 梅花她娘深知与一个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到底有多痛苦，所以才希望女儿可以嫁给喜欢的人吧！ “好了，不逗你了。”看到梅花认真的小表情，周兰兰与兰草决定不再作弄好友。 这边新房里好友三人有说有笑的聊着，来田家老宅吃喜宴的人也渐渐散去，没一会功夫偌大的院子里，只剩几个帮忙收拾桌子板凳的亲戚与村民。 待田家老宅彻底归于宁静之时，太阳都已经偏西了，陈家旺与小溪见时辰已经不早了，就提出要离开，虽然大家还没有稀罕够两个孩子，但外面已经起风了，如果再不回去，担心孩子会受凉，就没在多留。 还好莲花村离竹溪村不算远，只有三里多路程，如果实在想两个孩子，随时都可以过去看。 不是祖父祖母不想留小溪多住几日再回去，而是知道她家中活计太多，如果全靠孙女婿一个人根本就顾不过来。 临走之前大伯娘又在他们车上放了不少，做喜宴没有用完的食材，足够他们吃上两天了。 虽然都是些青菜萝卜，还有只拔完毛的老母鸡，但礼轻情意重，毕竟是大伯娘的一片心意，所以两个人并没有拒绝，而是深深地表达了谢意，这才赶着驴车离开。 坐在角落里吃饭的田大福，一直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看到一家人与女婿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他很是羡慕，不禁幻想起女儿一家同桌吃饭的画面。 画面中的女儿不似现在这般厌恶自己，而是孝顺的给自己夹菜，两个小外孙也都在他的怀里爬来爬去，女婿也殷勤的给他满酒。 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在抬起头来望向老爹的饭桌，女婿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虽然喜宴的饭菜做的不错，但田大福却如同嚼蜡，之所以留下来被大家指指点点，就是为了多看两个小外孙一眼。 知道小溪不待见自己，在人们散去之时，田大福就回了自己家，小女儿确实已经不在了，只有王氏一人在屋内抹眼泪，心情就更加烦躁，呵斥了她几句就再次出了家门。 看到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估计大女儿一家也要回去了，便在出村的必经之路上，找了个秸秆垛避风，只为在看上两个孩子一眼。 果然如他猜想的那般，没多久就看到女婿赶着驴车朝这边过来了。 田大福立马站起身抖了下身上的秸秆叶，朝着驴车走了过去。 第236章 半路拦车 车上的两个孩子正缩在被子里，露着个小脑袋四下张望，突然看到前方路面跳出个人来，立马把小手从被子中抽了出来，咿咿呀呀的挥舞起来。 虽然明轩与婉凝还不会说话，但似乎记得田大福抱过他们，所以才会这般兴奋。 突然蹿出来的田大福，把陈家旺吓了一跳，刚刚只专注着赶驴车，还真没发现他是从哪里出来的。 担心会撞到他，陈家旺赶忙拉住了毛驴的缰绳，忍不住责怪道，“您怎么就突然跳出来了，这要是伤到怎么办。” “没事的，我只是想再看两个孩子一眼。”说完田大福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不再言语。 面对田大福这样的举动，陈家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看向车上的小溪，让她来做决定。 小溪也没想到无良爹竟会守在必经之路上，只为看两个孩子一眼。 曾经小溪确实很憎恨他，但自从生下一双儿女后，恨意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 如今的她只想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尽自己所能让他们过上幸福的日子。 至于田大福就只当他是个陌生人，无论他如今是真心悔过，还是有意讨好，小溪都不想与他有过多接触。 但此时看到一脸沧桑的他早早守在这里，只为多看两孩子一眼，不知为何心还是被触动了一下。 “这不是已经看到了嘛！你回去吧！不然一会王氏找过来，又该闹腾了，我可没有时间搭理她。”小溪没什么好脸色的对田大福说道。 原来不知何时田大福已经走到车前，此时正一动不动地看向两个白白嫩嫩的孩子。 本想在摸摸孩子脸蛋的田大福，听到大女儿的话，立马把欲伸出的手收了回来，随后在怀中掏出个钱袋，放到了车上。 “这是我背着王氏攒的私房钱，你拿回去给两个孩子买套新衣裳，虽然不多，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 小溪没想到田大福会背着王氏攒私房钱，这令她感到十分诧异，这个无良爹一向对王氏言听计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是田宝儿离家出走伤了他这个做爹的心，还是他那个宝贝女儿做下蠢事后，让他对王氏彻底失望渐渐离了心。 小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田大福变化如此之大，难不成是受了刺激，毕竟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儿女，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所以才想挽回她这个在家十几年，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做事的大女儿。 看着这个破旧的荷包，小溪直接拒绝的说道:“托您与王氏的福，如今我在陈家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并不缺您的这两套衣裳钱。”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把钱袋子扔了回去。 “相公，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就天黑了。” “好嘞！这就走。”说完陈家旺就扬起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毛驴就乖乖的向前走去。 田大福接住小溪扔过来的钱袋，内心酸楚不已，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女儿竟会这么绝情，竟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赶着车离开了。 “哼！我看这日子你是真的不想过了，竟然都开始背着我藏私房钱了。” 有了田大福上次背着自己给小溪抓鸡的事，王氏就留了个心眼，但凡家中能送人的东西，她都做上了标记，就连篓子里有几个粉皮鸡蛋白皮鸭蛋，都被她记得清清楚楚。 就担心哪日男人在背着她往继女家倒腾东西，这不田大福前脚刚离开，后脚她就跟了上来，只不过一直远远的跟着，田大福这才没有发现。 在老宅时男人看那两个孩子的表情，令王氏气闷的不行，她就想不明白，人家都已经不认他这个亲爹了，为何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还没有看到这两个孩子时，就背着自己送老母鸡，如今亲眼看到了肯定会有所表示，但家中的物品她都查看了一遍，并没有丢失，王氏不相信田大福什么也不给。 所以看到田大福摔门而去，王氏就跟了上来，本以为他是去老宅，没想到却是朝村外走去。 起初王氏还有些不明白，田大福来这里是做什么，为何放着暖烘烘的屋子不待，非要躲在秸秆后背风。 直到从村中驶来一辆驴车她才明白，田大福为何如此，当看到他把一个荷包扔在车上时，顿时气的要死，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背着自己藏钱。 以前田大福对她确实言听计从，所以她才敢无理取闹，磋磨起小溪来也肆无忌惮。 但从打儿子离家出走，小女儿又犯下蠢事后，男人对她的态度就彻底变了，气急了甚至还会动手。 所以即使看到他把钱袋递给继女，王氏也不敢上前去理论，她担心这个场合之下，如果自己闹，男人更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便一直忍着，虽然最后田小溪没有收下荷包，王氏也憋了满肚子气，小两口前脚赶驴车离开，后脚她就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王氏的出现把田大福也吓了一跳，得知这个女人竟然跟踪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两人你推我搡就吵了起来。 面对王氏的胡搅蛮缠不依不饶，田大福彻底怒了，想到之所以与小溪的关系闹得这么僵，皆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便把长久以来的压抑，都释放在了王氏身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王氏不但没讨到说法，甚至还被打得遍体鳞伤，就这田大福还说便宜了她。 如果不是看在她还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自己会打的比这还狠。 听着田大福冷漠的语气，王氏是真的怕了，想到曾经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男人，再到如今面目狰狞的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王氏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却是她异想天开了。 好不容躲开村民的目光逃回家中，没想到男人却是直接叫来了村里的二叔公，让他帮忙写下一份休书。 这个本家侄儿的事情，二叔公多少也是了解一些，要说王氏这个人，除了对待小溪那件事上，有些过分，其它方面也还算不错。 虽然为人争强好胜了些，与村民关系处得不大和谐，但过日子方面倒也精打细算，与村中那些好吃懒做的婆娘比起来，还算是好的。 便劝说田大福如今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就别再闹腾了，儿女们也都大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嘲笑，尤其是田宝儿还没有成亲。 就算为了这个儿子也不能分开，不然到时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原本田大福也没想过休了王氏，也是被气急了，才会这么冲动，此时听到二叔提起离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的儿子，不禁有了一丝顾虑。 同时也看在王氏不停认错的份上，这才暂且把休妻这件事情放了下来。 第237章 后悔的李婶子 王氏也当着二叔公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闹事了，肯定好好与田大福过日子。 一场休妻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小溪可不知道自己走后，村外还发生了一场大戏，此时的他们刚刚到家。 两个孩子玩了一天也累了，还没到家就在车上睡着了，小夫妻俩各抱一个把她们放在小炕上，盖好被子，这才去院中忙活。 两人走了一天，此时看到主人回来，鸡鸭鹅立马叽叽嘎嘎的叫了起来。 还好离家之前在槽子里添了不少食，不然饿上一整天，估计它们早就没有力气叫了。 陈家旺本想去老宅找人帮忙，照看一下家里的，但却被小溪喊了回来，婆婆在二哥家伺候冬梅月子，如今大嫂又有孕在身。 大哥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大嫂再次有孕，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照看，小溪觉得还是不要麻烦他的好。 再说这些鸡鸭鹅就算饿上一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是别去找大哥帮忙了，就这样两人剁了不少秋天时撸的野菜籽，又去上山割了不少竹子芒草回来。 把所有的事情都答对好，这才起身出发去了莲花村，但是一天都过去了，槽子里的食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 两人到家换上衣服就开始忙活，经过一年多的繁殖，家中的兔子与竹鼠已经有几百只，小小的前院早已经被摆满了笼子。 去年家中只养了十几只鸡鸭，几天清理一次就行，如今却有五十几只，如果一天不清就无从下脚。 每天光是清扫鸡栏与兔笼，就需要差不多一个时辰。 小两口各司其职，陈家旺拿起扫把粪篮就忙活起来，小溪则拎着篮子进了鸡栏，没一会就捡了二十几枚鸡鸭鹅蛋。 自从蛋类不大好卖后，就都被小溪攒起来，分批做成了腌蛋，只等腌好就拿去镇上试试行情。 如今每个集都能卖上五六只卤鸭卤鹅，家中的鸭鹅数量越来越少，她已经不再为卖蛋而发愁，怎么说卖家禽也比卖鸡蛋赚钱。 去年猪崽抓的比较晚，养到年底也才卖了不到四两银子，虽然如今家中已经不差那点银子，但小两口还是养了三头。 更是刚开春就把猪崽抓了回来，此时最小的那头都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斤了。 今年单是靠卤味酸笋两项，就存下了差不多一百两左右，这还没算上平时卖兔子竹鼠，山珍等其它收入。 两人准备冬底把最小的那头猪杀了，过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还好小夫妻俩勤快，秋天时让老两口帮忙照看孩子，他们上山撸了不少野菜籽回来，不然冬天还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喂猪。 这不刚把鸡槽添满，小溪就舀了几瓢菜籽去厨房煮猪食了。 同巷子的李婶看到勤快的陈家旺正在往院外挑粪，忍不住回去对老头子说道:“早知道陈家小子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当初还不如把大丫许给他了，也比现在的日子好过。” “你这老婆子，如今见人家过得好了，就后悔没把闺女嫁过去，是不是忘记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了。” 家中的凳子有些松动，老是吱吱作响，李老汉担心哪天会摔倒小孙女，此时正拿着锤子在修凳子。听到老婆子的话，立马反驳的说道。 原来陈家旺虽然腿脚不灵便，但因为长相不错，却也不是没有姑娘喜欢，但想到他日后怕是没有能力养活妻儿，让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便都断了这份心思。 当然就算姑娘们同意嫁给陈家旺为妻，她们的爹娘也会反对，根本就不会同意这桩亲事。 每个做爹娘的都希望女儿可以找个各方面都优秀的相公，这样不仅说出去有面子，还能帮衬下家里的兄弟。 李婶子的心思与村中大部分人一样，都嫌弃陈家旺腿脚不灵便，不但说出去会被别人嘲笑，估计日后娘家不但借不上光，还要贴补这个女儿。 所以刚发现女儿有那么一点心思，立马就被她扼杀在摇篮里，开始带着大丫四处相亲，最后挑了个她自认为还不错的小伙子，把闺女嫁了过去。 结果谁能想到刚成亲一年有余，女婿修房子时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了下来，直接把右腿给摔断了，虽然如今已经养好了，但却落下了残疾，走路坡脚不说，还做不了力气活。 如今女儿一家四口全靠那三亩地过活，要不是女儿农闲时去镇上染坊做工，估计日子会更加艰难。 还好儿媳人不错，知道小姑子有难处，对婆婆时不时帮衬一下，并没有什么意见，否则李婶子此时恐怕会更加后悔。 李婶闻言不禁剜了眼老头子，嘟囔着说:“又不止我嘲笑他是瘸子，村里这样说的人多了。” “既然是这样就不要后悔，人各有命，只能说我们大丫没有福气。” 李老汉平时最讨厌说东道西的人，他就没少听到自家老婆子，与其它妇人在一起嘲笑陈家小子。 当初把人家说的一无是处，如今见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就悔不当初了，早干嘛去了。 如果不是娶了那么勤快能干的媳妇，李老汉还真不相信陈家日子能过得这么好，只能说人家小媳妇旺夫，所以小日子才蒸蒸日上。 虽然大丫也不是懒惰之人，但绝对没有人家小媳妇头脑灵活，就算嫁去了陈家，日子也不一定有现在这般好。 “哼！你个死老头子懂什么，合着你是一点也不心疼闺女。” “你这婆子怎么还胡搅蛮缠上了，我怎么就不心疼闺女了，难不成让我劝她和离嫁给陈家小子，就是心疼她。” 老婆子哪样都好，就是有点过于厉害，家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按照她的要求来做。 儿女的亲事也都是她做主定下的，虽然挑人的眼光不错，但却都不是几个孩子中意的对象，如果不是几个儿女孝顺，估计早就闹得家宅不宁了。 想到这些李老汉不禁叹了口气，随后修好凳子，就叼着烟袋去村中找老伙计聊天了。 “你个死老头子每次都是这样，就知道躲……” 每次老头子不爱听她的唠叨，就会出去找老伙计聊天，李婶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心里想着，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至于这么气恼嘛！ 第238章 安家村外 村外冬梅曾经住过的茅草房，如今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不是别人，正是被杜氏赶出家门，并写下断亲书的陈文生与妻儿。 陈文生也是去堂弟家串门，无意中听冬梅提起村外的茅草房，那里不但清净，最重要的还有一处水源。 其实开始的时候，冬梅吃水也是靠村中水井打，也是后来无意中在大山背面发现了一处泉眼。 水流虽然不是很大，接水慢了些，但却就在家门口，比去村中打水不知节省了多少时间。这才结束了她去村中挑水吃的日子。 得知此事，可把陈文生高兴坏了，老是住在葛大叔家让他们夫妻俩，始终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虽然葛大叔对他们一家三口很好。 在镇上摆摊卖木器已经有段时日，他们夫妻俩也攒下了一些银两，一直想在村中买块地方，开春修三间土坯房。 但却迟迟也没有碰到合适的地方，因为竹溪村人口多，如今想建新房，只能去村西或是村东重新划地皮。 而且地皮还不便宜，他们手中的那点存银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两人一直在等。 如今得知冬梅住的那处茅草房，竟然还有水源，陈文生立马坐不住了，急匆匆回家与丁氏讲了这件事情，两人一拍即合，都觉得村外也不错。 别人或许会觉得住在村外不方便，但陈文生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住在这里既清净又自在，还可以免除不少邻里纷争。 夫妻俩立马带上所有存银去了村长家，没想到价钱是出了奇的便宜，连同茅草房周围的荒地都买下来，也只花了不到三两银子。 打口井需要差不多二十两银子，但离茅草房不远的大山上就有泉眼，常年水流不断。 还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去村中打水，陈文生觉得买下这处地方，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 谢富贵之所以卖得这么便宜，一是同情小两口的遭遇，二是荒地本就便宜，与村中用来建房的宅基地本就是两个价格。 以前冬梅只是借住在这里，并没有买下来，所以只把茅草房前收拾了一块空地，用来种些瓜果蔬菜自己食用，屋后还有片荒地没有开垦出来。 如今这块荒地，被勤劳的夫妻俩开垦了出来，房前屋后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两亩地那么大吧！小院顿时宽敞了不少。 虽然这边是荒地，种田不一定会有收获，但看到小叔子种的药材却长势喜人，丁氏觉得只要找到适合荒地生长的农作物，哪怕是荒地也能变成良田。 他们夫妻俩对这个新住处最满意的地方，不单省下了打井的费用，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边离村中有段距离，日后可以避开与老宅的接触。 如今的夫妻俩只想把日子过好，再也不想与老宅的任何人有所接触，哪怕是爹娘也不行。 就算日后爹娘过来找过来，陈文生也不会理睬，在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不但没换来他们的一丝感恩，最后竟落了个被净身出户赶出来的下场。 爹娘的做法已经彻底寒了他的心，所以当他们一家三口，以天为被地为席睡觉之时，陈文生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别看这是茅草房，经过一番修葺，如今也是结实得很，哪怕是下大雨，也不用担心会倒掉。 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以后，陈文生干起活来更加卖力，每天不得空闲的在院中，叮叮当当的做着木器，只愿能多攒些银子，早日买些田地来种。 庄户人家没有土地怎么成，虽然种田辛苦又赚的不多，但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如今家中没有半亩田，陈文生老觉得这日子过起来都不踏实。 丁氏照顾孩子之余也养了些鸡鸭，实现了吃蛋自由，无论是男人还是孩子，经过几个月的调养，都比以前胖了不少。 担心种玉米高粱不长苗，夫妻俩就把屋后的荒地都种上了大豆。 在两人的精心侍弄下，黄豆长势特别好，更是喜获丰收，望着手中金灿灿的黄豆，夫妻俩喜极而泣，这是家中唯一的田地，他们没想到第一年就迎来了收获。 因为茅草房里村尾比较近，陈文生夫妻俩偶尔也会过去坐坐。 这让每天面对的除了两个孩子，就是陈家旺的小溪很开心，两人也因此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搬来茅草房一年有余，这一年来，陈文生夫妻俩收获了很多。 不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还在村中买下了一亩半中等田。 虽然地不多却是希望，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家的田地就会越来越多。 就在夫妻俩畅想美好未来之时，院外突然传来叫门声。 听声音很像毫不留情，把他们一家三口赶出老宅的杜氏。 不知为何，丁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她很少去村里，但对村中发生的事情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他们被赶出老宅不久，两个小叔子大打出手，因此陈文君一家主动提出了分家。 从此公婆最喜欢的小儿子一家便留在了老宅。 没有闹出这些事情来之前，田里家里的活计都是相公一人在打理。 如今不但他们搬了出来，就连油嘴滑舌的陈文君都脱离了老宅，家中所有的活计就都落在了陈文林的头上。 从小就懒惰惯的他根本就吃不了下田的辛苦，即使当着爹娘的面扛起锄头下田了，但到了田里也只是找处背阴的地方睡大觉。 别家的田里连根杂草都没有，老宅的田则是杂草比农作物高。 原本家中还不知道陈文林做下的蠢事，直到有天陈家旺的祖父，对突然转了性的小孙子起了怀疑，便悄悄的跟着他来到了田里。 这才发现了他下田的秘密，回去便把这件事情讲给了儿子儿媳，大伯娘杜氏听后顿时气愤不已。 田地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一年的吃喝穿戴全靠田里的产出，没想到小儿子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如此好吃懒做之人。 如果在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要喝西北风，待陈文林扛着锄头回来邀功之时，迎来的却是吴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陈文林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身上只有二十几文的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镇上赌坊的门口。 看着每个进出赌坊的人都洋溢着笑脸，当然那些哭丧着脸的人都自动被他忽视了。 陈文林突然也心血来潮想进去试试手气，听说最小的赌注就是两文钱，如今身上有二十几文，怎么也够赌个十几次了吧！ 想到这些便大摇大摆的进了赌坊，没想到从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就要去赌上一次。 第239章 杜氏上门 开始之时为了留住人，赌坊肯定会先给赌徒们些许甜头，然后在引诱他们一步步迈向深渊，最后甚至无法自拔。 陈文林就属于这种，赢了两把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甚至得意洋洋的说，今天财神跟着他走。 殊不知是落进了赌坊给他们故意设置的陷阱，压的赌注越来越大，最后不但把身上所有的铜板都输光了，甚至还欠了赌坊十两银子。 没钱赌坊就不放人，甚至还有那面目狰狞的赌坊打手，恶狠狠的对他说，如果不还钱也可以，但必须留下一条大腿或是一只胳膊，不然休想离开赌坊。 这下陈文林彻底害怕了，他还这么年轻，如果就成了残废，那还怎么活下去啊！ 没办法只好苦苦求饶，并对打手们说家中有钱，让跟随他去竹溪村取。 打手们量他也不敢起什么幺蛾子，就按照他说的地址来到了陈家老宅。 得知陈文林不但去了赌坊，竟然还欠下了十两印子钱，吴氏气得是捶胸顿足，骂骂咧咧的说，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儿子。 打手们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杜氏不得不乖乖的拿出十两银子，把按了手印了借条赎了回来，然后用火折子烧掉，这样心里才踏实了不少。 如果不是儿子还年轻，她真想让打手们卸了他的胳膊，让他长长记性，看下次还敢去赌坊不。 家中一共就十五两存银，如今一下子少去了十两，杜氏气的晚饭都没有吃，就上床躺下了。 本以为有了这次教训，陈文林就会悔改，杜氏却低估了赌徒们想一夜暴富的心。 陈文林见老娘毫不费力的就拿出了十两银子，还以为家中有不少存银，就想去赌坊再试试，把上次输掉的银两都捞回来，顺便在赚点零花钱。 他觉得上次之所以输那么多，就是因为对赌坊的玩法了解的不够透彻。 这段时间他在村中一个赌徒的指点之下，已经基本了解了赌坊的套路，所以他打算再过去试试。 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如今妻子与老娘早就把银子藏的严严实实，任他翻找了好一会也没有找到。 当视线触及梳妆台上的一根银簪时，陈文林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心里算计着把这根簪子拿去当铺，怎么也能换回一两银子吧！ 说干就干，把簪子揣好陈文林就往镇上赶，最后虽然没有换上一两，但也有六百文，有了银子第一时间便进了赌坊。 结果这次输得比上次还要惨，没多久就把六百文都输光了，不甘心的陈文林，只好再次向赌坊借了印子钱。 当打手再次押着陈文林回家取钱时，杜氏彻底怒了，对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直到踢累了才住手，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又怎么忍心他失去双手双脚，杜氏只能把家中仅剩的五两银子，交给了打手。 并祈求对方能再宽限几日，她肯定想办法还上这二十两银子，但千万别伤害陈文林。 二十两对于普通农户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时拿不出，也情有可原，打手们便点了点头，给了杜氏五天时间。 并告诉杜氏，如果到时候还没有见到银子，那就等着给陈文林收尸吧！ 望着儿子被打手押走的身影，杜氏再也控制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想到如果婆婆凑不到这笔银子，相公就有可能缺胳膊少腿，江氏也跟着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着自己咋这么命苦的话。 一时间陈家老宅气氛压抑的很，简直可以用乌云密布来形容。 陈文林被赌坊打手押走的事情，很多村民都看到了，这话自然也传到了丁氏耳中。 本以为都已经被赶出了老宅，杜氏就不会再来打扰他们的生活，没想到这么快就杀了过来。 如果估计的不错，肯定是为那个不争气的小叔子而来。 听村里人说这次他足足欠了赌坊二十两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老宅生活了这么多年，每年大概有多少收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估计之前那十五两银子，就已经是全部积蓄了，马上就到打手们给留下的宽限日期了，估计这个可恶的婆婆过来，就是找他们借银子的。 想到以往在老宅受到的种种委屈，丁氏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如今杜氏竟然还有脸上门来寻求帮助。 “别担心有我呢！咱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白给了别人。” 小弟的事陈文生比妻子还先一步知道，以他对老娘的了解，肯定会过来找他们拿银子。 对是拿而不是借，没有人比他还了解自己的老娘了，这辈子她只会在自己身上不停的索取，不用想都知道这次过来的目地。 以前是他太傻认为做得多就会得到家人的认可，早晚爹娘会像疼爱两个弟弟那样疼他。 但经过被赶事件后，陈文生就认清了一件事，对于爹娘来说他就是那个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做个听而任之的人，更不会把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白白拱手送人，而且送的还是个不懂感恩的人。 “相公……”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丁氏突然感觉委屈至极，不知不觉就红了眼角。 “快开门，难道人都死了不成。” 杜氏在外凑了几天银子，也才只有二两，这些离十五两还差得远，再有两天就到赌坊的最后期限了，如果再不把银子凑齐，小儿子恐怕就真的要成残废了。 她还指望着小儿子给养老，如果他真的成了缺胳膊少腿的人，那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这是杜氏绝对不允许的。 虽然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她发现只有被赶出老宅的大儿子，才是最靠得住的人，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让她低头认错那绝对不可能。 所以必须想尽办法保住小儿子，另外两个儿子都被她伤透了，肯定不会再管他们了，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小儿子身上了。 如今却是怎么也凑不上欠赌坊的银两，没办法她只能这边试试，大儿子平时对两个弟弟还不错，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 杜氏这才豁出脸面来了村外，没想到叫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过来开，烟筒都还冒着烟，家中肯定是有人的。 那就说明他们是故意不给自己开门，便控制不住情绪，扯着嗓子骂了起来。 杜氏的谩骂令陈文生不禁皱了下眉头，松开妻子的肩膀，让她再屋陪孩子，自己出去解决，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来我们家有事吗？”陈文生没有好脸色的问道。 “你是怎么说话呢！怎么说我也是你娘，竟然连老幼尊卑都不分。” 看到陈文生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而且竟然连声娘都没叫，杜氏立马训斥起来。 第240章 唯一的办法 陈文生看了眼死性不改骂骂咧咧的杜氏，冷笑道:“你是我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好你个不孝子，竟然连老娘都不认。”杜氏越骂越来劲，尤其是听到陈文生说的话，瞬间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扇儿子耳光。 陈文生早已不是曾经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大孝子，如今的他只是妻子的相公，儿子的父亲，再也不是谁的儿。 又怎会任由她人打骂，只是轻轻一下，就捏住了杜氏的手腕，“曾经任劳任怨，那是因为我还有儿子的身份，但自从签下断亲书那刻起，你我便再无瓜葛。” 杜氏没想到曾经憨厚老实的儿子，竟然会对她动手，心里瞬间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啊呸！我是你娘，你是我儿子这个事实，这辈子都改变不了。” 胳膊虽然被牵制住，但依旧挡不住杜氏那张骂骂咧咧的嘴。 “你可以走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看到气焰依旧嚣张的杜氏，陈文生知道就算在僵持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便不想在理会对方，直接松开了她的手。 “让我走也不是不行，拿出十五两银子，我立马消失，否则免谈。” 杜氏得以恢复自由，不但没有一丝悔意，竟然还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 心里想着，量大儿子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不然看他以后怎么在村中做人，也就是拿定了陈文生爱面子，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但他却低估了陈文生的决心，在他被赶出家门那刻，所有的脸面就已经丢完了，如今都已经落到了这地步，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想用我辛苦换来的血汗钱，去捞你那个好吃懒做的小儿子，简直就是做梦。” 在镇上摆了一年的地摊，也不过才赚了十几两，除去买茅草房和田产，家中也不过还有六两存银。 如果不是往外卖田的人家不好遇，这点银子也早就被陈文生用来买地了。 没想到杜氏竟然张嘴就是十五两，别说他没有银子，就是有也不会借一文。 “文林，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杜氏闻言指着陈文生的鼻子大骂。 “我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看到了，别说我身无分文，就是有，也不会出这笔钱。” 把大儿子赶出家门时，他们确实身无分文，但听说他在镇上摆摊卖木器生意还不错，怎么可能没有钱。 杜氏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陈文生的话，觉得这都是他见死不救的说辞，死活不肯离开。 陈文生是一刻都不想看到杜氏，直接推了他一把吼道:“你走还是不走，再不走别怪我动手。” 看到陈文生面目狰狞的样子，杜氏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没想到平时老实憨厚的儿子，发起脾气来竟是这么可怕。 不但立马闭了嘴，还快速的逃离了茅草房，只因担心儿子会真的对她动手。 陈文生也没想到只是吼了一嗓子，就把老娘给吓走了，早知这样，她刚来时就该这么做，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口水。 “相公，你真厉害，只是一嗓子就把人吓走了。” 担心相公还会如以前那般任由婆婆谩骂，丁氏不放心一直躲在门后偷偷观察，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没想到这个男人发起火来还是蛮可怕的嘛！不过她特别喜欢现在的陈文生。 待杜氏走远后，立马抱着儿子来到陈文生身旁。 “是啊！我也很意外，看来以前是我太憨厚了，所以爹娘才会把我当傻子。” 看到妻子眼中崇拜的目光，陈文生很受用，接过儿子抱在怀中亲了一口，语气平淡的说道。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一家三口身上，看起来温馨又幸福。 这边陈家大伯却是一筹莫展的模样，虽然想起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就一肚子火，但毕竟是他们夫妻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又怎么能眼峥峥看着儿子缺胳膊断腿，但让他陈满仓出去借银子，是万万做不到的，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只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杜氏身上，这不见婆娘气呼呼的回来，就知此行肯定不顺利。 其实陈家大伯是特别反对，杜氏去找大儿子借钱的，毕竟他们夫妇当初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不可能在理会他们家的事。 “怎么样？可有借到银子？”说着陈家大伯就把一杯水递了过去。 杜氏坐下咕嘟咕嘟喝了两大缸子水，这才与陈家大伯讲去儿子家的经过。 对于这个结果陈家大伯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过多惊讶与气愤，毕竟是他们对不起大儿子在先。 “你说他怎么能如此狠心，还真是个白眼狼。” 看到老头子只是坐在凳子上不断的抽着旱烟袋，却是不发一言，杜氏的气更加不顺了，说出的话也格外难听。 “这也怨不得文生，如果当初我们不那么对他……”陈家大伯只说了一半，随后便叹了口气。 “他就是不孝，你少帮那个白眼狼说话。” 杜氏没想到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竟然会帮冷血无情的大儿子说话。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去哪里凑这么多银子。” 知道杜氏正在气头上，陈家大伯便没有继续与她理论谁对谁错，马上就要到定下的宽限日期，如今银子却还没有凑够，这可要如何是好。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在这里发愁了。”杜氏朝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翻了个白眼。 “要不我们卖几亩田吧！”陈家大伯沉思良久，最后咬牙说出了心中打算。 “家中一共就剩不足十亩田，如果卖了难不成喝西北风嘛！”杜氏闻言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你以为我想啊！” 杜氏本以为二儿子那里多少会借到一些，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儿媳就说她们修新房还欠了不少银子，不是她们不帮忙，而是实在有心无力。 可以说能借的地方都借到了，如今可谓是求借无门，老头子的话虽然令人生气，但却是唯一的办法。 无奈只能同意了陈家大伯的办法，推门出去打听谁家有买田的意向。 第241章 巧计买良田 为了凑够儿子的赎金，杜氏只好咬牙卖掉家里的三亩上等田，但上等田的价格可不便宜，每亩就要五两银子。 村中家家都不富裕，虽然有不少村民得知陈家卖田都想买，但奈何囊中羞涩，根本就拿不出十五两银子，也只能望而兴叹！ 所以一圈走下来，杜氏不但没有把田卖掉，还惹了一肚子气。 原来村中也并不是没人买得起，但却趁机压价，想以十二两的价格买下三亩上等田，这可把杜氏气得不轻，她想不明白这是儿子的救命钱，为何还有人如此做法。 只能气呼呼的回了家，想着还有两日时间，明天再出来试试。 第二天陈家大伯要卖田的事，就传到了陈父陈母耳中，想到曾经嚣张跋扈的杜氏，竟落得要卖田救儿的下场。 老两口就是一阵唏嘘，心里想着还好三个儿子，都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从不去赌坊那种地方。 “老头子，你不是一直想再买几亩良田嘛！要不咱把那三亩田买下来吧！” 陈母这么说并不是她同情那个可恶的妯娌，而是村中对外卖良田的人家太少，可以说这次机会难得，所以才有此想法。 “别人家的田还好，他家的还是算了吧！” 杜氏的为人陈父在清楚不过了，他担心前脚卖地的银子到手，后脚对方就脱了裤子不认账。 虽然陈父很想买下那几亩良田，但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吧！免得日后麻烦不断。 半辈子的夫妻，陈母当然也猜到了老头子的顾虑，平时往外卖劣田的倒是不少，但良田还真的不好遇，如果不买确实有些可惜了。 “老头子，你看这样行不，家旺向来鬼点子多，要不我们去找他帮忙出个主意。” 就事论事老宅那三亩良田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每年的产量都不错，就这么放弃确实有些可惜了。 已经有几日没看到小孙女了，实在想的慌，陈父便点头同意了老婆子的想法。 夫妇俩换了身衣裳，与儿子儿媳打过招呼后就往村尾走。 得知爹娘是去找小弟讨主意，买下杜氏卖那三亩田，夫妻俩自是举双手赞成。 虽说亲家母两人定下轮流照顾冬梅月子，但还是李母这个亲娘伺候的时候最多，只要家中没什么活计就会过来看女儿。 最近这几日都是亲家母在帮忙照顾儿媳，不然陈母哪里有时间与老头子来村尾。 他们夫妇俩来到小儿子家时，陈家旺正在杀鸭子和大鹅，明天又是赶集日了，他得提前把明天的食材准备出来。 还好天气渐渐凉了下来，杀完的家禽就是放上一夜也不会坏，不然可不敢这么做。 “爹，娘，你们可有几天没有过来了。”院中的陈家旺看到爹娘过来，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是啊！今天冬梅她娘过去了，娘才脱开身来看两个孩子。”陈母看着忙碌的小儿子笑呵呵的说。 母子俩说话这会，陈父已经迈开大步朝屋里走去。 看到迫不及待的老头子，陈母忍不住打趣道:“那么急干嘛！小孙女也不会飞走。”说完也跟随陈父进了屋。 看着老两口离开的背影，陈家旺忍不住泛酸，原来因自己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得到的关爱也最多，哪怕是成亲了爹娘对他的关心也没有少。 但自从两个孩子出生后，他就彻底失了宠，每次爹娘过来，与自己都说不上几句话，就去逗弄孙子孙女了，尤其是女儿婉凝，简直成了团宠。 上到祖父祖母下到毛毛哥哥，老少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因为家中男孩比较多，儿子就显得不是很招人待见。 每次看到两个大伯过来抱妹妹，而不抱他都咿咿呀呀的干着急，想起那个场景陈家旺就想笑。 没办法只好自己抱起儿子逗弄，谁让家中男娃太多了呢！妹妹是唯一的女孩，大家对她的宠爱自然比儿子多。 “我的宝贝孙女，有没有想祖父啊！”陈父进屋坐了会，见身上没有凉气了，立马把炕上的婉凝抱在了怀中。 婉凝本就比哥哥明轩活泼，趴在祖父的怀里咧着小嘴就笑了起来。 被祖母抱在怀中的明轩就显得沉稳了好多，虽然时不时的也会笑一下，但却没有妹妹那么淘气，抓着陈父的一束头发就不松手。 “你个小调皮鬼，怎么这么淘气，长大肯定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 虽然头发被拉扯的有些痛，但陈父仍然乐在其中，满脸宠溺的看着小孙女。 “嗯！这点我赞同，还是我们明轩性格沉稳，长大肯定是个孝顺且懂事的孩子。” 对于家中唯一的小孙女，陈母自然是喜欢的很，但却每次都抢不过自家老头子，只能哄孙子明轩。 此时看到老头子被小孙女揪着头发不松手，显然有点幸灾乐祸，笑的合不拢嘴。 “哼！厉害点才好了，长大嫁去婆家才能不受欺负。” 陈父岂会看不出自家老婆子的想法，别的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小孙女不能让，所以哪怕被婉凝揪痛了发丝，也不同陈母换着抱孩子。 “哼！我们家明轩长大肯定有出息，你看着饱满的额头，说不得将来还能做大官嘞！”陈母也不甘示弱的笑道。 看着面前犹如孩子般打嘴架的老两口，小溪忍不住笑出了声，想着自己是何其幸运，才能嫁进如此有爱的婆家。 陈家旺收拾完进屋就看到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看到儿子进来，老两口这才把他们过来的目地说了出来。 得知爹娘想买下大伯家那三亩良田，又担心他们出面购买，日后杜氏耍赖不认账，陈家旺顿时有了主意。 “爹，娘，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们在家中等消息就成。”陈家旺信心十足的对老两口说道。 “你看，我就说小儿子主意最多。”看到儿子胸有成竹的模样，陈母骄傲的暼了老头子一眼。 “嗯！你说的都对，但你别忘了，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也不知骄傲个什么劲。”看到老婆子骄傲的模样，陈父忍不住回道。 看着想彼此不服气的老两口，陈家旺与小溪无奈的笑了。 陈家旺果然不负爹娘重望，第二日下午就把三亩良田的地契送了过去。 陈家老两口没想到儿子办事竟然这么快，一问追问才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陈家旺是找儿时好友，大林子帮忙出面买下了田地，然后又重新写了一份转卖契书，这才轻而易举的把田买了过来。 杜氏急着用钱也没想那么多，如果是平时精明的她肯定会怀疑，村中的贫困户怎么突然能拿得出这么多银两。 但等杜氏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地契早就变成了陈父的名字，气得她险些没晕过去。 第242章 盘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虽然每天忙忙碌碌，不得空闲，但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如今的小两口每逢钱罐子里的铜板装满，就会去镇上钱庄换成五两一个的银锭。 看着白花花的银锭子，陈家旺与小溪笑得合不拢嘴，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没想到这才一年多，家中就攒下了一百五十多两，当然大头还是靠卤味与酸笋。 想到这些夫妻俩就不得不感谢周掌柜，如果没有他对酸笋的一见钟情，又怎么有他们如今的好日子。 虽然还是每两个月订一千五百斤，但却很稳定，一直没有变动，两人也是懂得感恩的人，偶尔也会让伙计帮忙，捎上些山货或是鲜笋之类带给周掌柜。 周掌柜也是个懂得礼尚往来的人，得知小夫妻俩生下一对龙凤胎儿女，特意去银楼给两个孩子各自挑选了一个长命锁。 小溪与陈家旺觉得这对长命锁太贵重了，根本就不适合庄户人家的孩子佩戴，本想直接让两个伙计带回去还给周掌柜的。 但却遭到了拒绝，因为来时掌柜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特意叮嘱过两个伙计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银锁带回去，说是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在收回来的道理。 两人把掌柜的原话讲给了二人听，陈家旺与小溪听后，只好收下了银锁，但却始终没有给两个孩子佩戴过。 这银锁一看就价格不菲，两人根本就不敢拿出来给孩子佩戴，主要是如今村里人人皆知她们家做买卖赚了钱，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本就已经够显眼了，如果再给两个孩子戴上这么贵重的长命锁，简直是明晃晃的炫耀。 周掌柜之所以舍得银两，送两个孩子长命锁，主要是听伙计带话回来说，明轩与婉凝长得如何可爱俊俏，让一直抱孙心切的他很是羡慕。 并催促两个儿子早点娶妻生子，也给他生个小孙子，好早点过上含孙弄怡的日子。 再有就是，虽然在小两口这里定的酸笋不多，却为店里招揽了不少回头客，让两家店铺的生意比以往红火了不少。 之所以不定那么多，是周掌柜觉得物以稀为贵，如果轻易就能买到，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排队来店里购买酸笋了。 虽然已经有几家店铺开始模仿他们的经营方式，但也不知为何他们出售的酸笋，就是没有竹溪村腌出来的口感好。 所以他们店铺的生意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此事在府城小有名气。 周掌柜觉得这都是小夫妻俩的功劳，还有他们让伙计捎回来的各种山货，一家人都很喜欢吃，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但却礼轻情意重。 就连夫人都夸奖小两口是心地善良之人，送两个孩子一对长命锁也是应该的，而且还特别喜欢他们送来的各种小咸菜。 周掌柜与夫人的感情特别好，得知她喜欢吃小溪腌的咸菜，特意让两个伙计捎话多带些咸菜回来，当然不是白要，直接扔下了十两银子。 用来腌小咸菜的食材都是自家种的，根本就没有成本，也只是多费了些盐而已。 两人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这十两银子，就这样小夫妻俩，给周掌柜与夫人留下的印象更好了。 十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小两口却回绝了，可见她们并不是贪心之人。 夫人觉得这样的人品难能可贵，不要看如今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说不得将来会摆脱庄户人家，世世代代靠种田为生的日子。 周掌柜也有这种预感，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上哪日就有用到这对小夫妻的时候，便让伙计带话，如果以后他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府城周家。 听到周掌柜对她们许下的承诺，陈家旺与小溪感动不已，要知道人家可是府城人士，而且还是经商之人，而他们只是地地道道的普通老百姓。 就算这辈子都用不上对方帮忙，但有这句话就足以令人感动。 就这样虽然一个在府城一个住在竹溪村，但两家人相处的却是很好，逢年过节都有送上节礼，虽然不是亲人与朋友，却胜似相处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媳妇，你不是想在镇上拥有一套宅子嘛！我们再攒一年钱估计就差不多了。” 两人数完木箱里的银锭子，陈家旺对一旁的小溪说道。 小溪没想到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男人竟然还记得，况且当时她只是那么一说而已。 “相公，如果是买宅子，现在的银两应该就够用了吧！为何还要在登上一年呢！” 镇上的房价小溪也是知道一些的，一套两进的宅院一百多两都足够了，更何况是一百五十多两了。 “嗯！我想在镇上买个铺面，到时我们一家就搬去镇上住，孩子长大了读书也方便。” 芙蓉镇是不是很大，但却很繁华，所以店铺的卖价并不便宜，一个四五张桌大的铺面，都要五六十两银子，还得说是有些年头的老铺面，回头重新收拾一番又得不少银子。 陈家旺打算等把银子攒足了，直接去镇上买个宽敞点的铺面，再买套两进的宅院，这样孩子长大后娶妻生子也住的开。 但手里这些银子肯定是不够用的，所以还要在等上一年。 “可我们搬去镇上住，家里的田地要怎么办？” 如果在镇上买个铺面做买卖，当然是好了，这样就可以增加经营种类，将来就有足够的银两供孩子读书。 但想到家中的几十亩田地，小溪突然不放心起来，如今的荒地都种了药材，老大夫说金银花与半夏柴胡，两到三年才进入旺盛期。 如果他们一家搬去镇上，药材田该怎么办，会不会有村民嫉妒而搞破坏。 但想到以后儿子可以在镇上私塾读书，小溪还是很向往的，但想到家中的田地就纠结不已。 “村中不是还有爹娘嘛！可以把田地拜托给他们帮忙照看，收获的时候我们在出钱找长工。” 这件事陈家旺考虑了好久，起初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店里不忙的时候再回来，侍弄田地，但后来想想如果店里忙，哪能脱得开身。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把田地，拜托给爹娘照看才最稳妥，交给别人实在不放心，但却可以找个长工，侍弄家里的药田与庄稼。 如果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爹娘可以在旁提醒，但却不用他们下田帮忙，只要时不时过来瞧瞧就成。 甚至连长工的人选，陈家旺都想好了，但如今还有一年的时间，所以他一直没有对小溪讲。 第243章 心疼弟弟 得知男人早已经打算好了，小溪这才把心放了下来，田地是庄户人家的根本，哪怕是去镇上做买卖，也不能忘了根本。 为了早日凑够买宅子买铺子的银两，小两口依旧每日忙忙碌碌。 虽然不能去镇上帮忙卖卤味，但小溪却把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 家中虽养了不少家禽和牲畜，却是没有难闻的气味，只因小两口特别勤快经常打扫，哪怕是有孕的大嫂与孙氏过来串门，都没有任何反应。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是一年冬，水面结冰后，陈家旺又开始在两个镇之间来回穿梭。 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还要冷，哪怕是穿着厚厚的袄子，还是被刺骨的寒风打透了。 “热乎乎的卤味哩！”陈家旺一边吆喝，一边搓着手掌，还一边跺脚，可见外面的天气有多么冷。 “小伙子，可还有腌蛋？”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的妇人走了过来，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娘。 “大娘，实在不好意思，最后几个腌蛋都被刚刚一个婶子买走了。”陈家旺往手上哈了口气笑呵呵的说道。 “唉！都怪我家儿媳，非说晚一会也买得到，让我帮忙给孙子喂饭。”得知腌蛋卖完了大娘不禁叹了口气。 原来因为小溪腌蛋时间掌握的好，各个都冒着金灿灿的黄油，凡是尝过的客人，下次肯定还会再来。 这个大娘显然就是摊子上的回头客，不然绝不会过来找腌蛋。 之前因为蛋类不好卖，小溪没办法才做成了腌蛋，后来家中开始卖卤鸭卤鹅，每个集都会杀上几只，鸭鹅越来越少，攒下的蛋也就没有以前多。 除去最开始分批腌的那几百个，后来根本就没腌多少，这已经是家中最后的腌蛋了。 起初小两口也没想到腌蛋会这么受欢迎，但凡镇上有点余钱的人家，都会偶尔买上几个用来配粥吃。 两人一番商量过后，小溪决定在村中收蛋，然后再做成腌蛋来卖，虽然每个只能赚一文钱差价，但是积少成多。 就这样他们在村中收了一百个鸭蛋，五十个鸡蛋，已经腌上几天了，再过十天半月就可以卖了。 鹅蛋太大卖价也高，没有咸鸡蛋鸭蛋那么受欢迎，所以这次她们只腌了鸡鸭蛋。 “要不大娘换点别的吃食，您看我们摊上有好几种卤味，要不买点回去尝尝。” 陈家旺又往锅下添了一把柴，使得空气中卤味的香气更加浓郁。 大娘吸了吸鼻子，最后听从陈家旺的建议，拎着半只卤鸭走了。 去年河面封冻后，弟弟就过来镇上摆摊了，那时家境还不太好，也没给他做什么好吃的，陈家茹心里始终有些过不去。 今年相公的小买卖越做越顺，两个孩子也顺利的进了学堂，而且读书很努力，经常受到夫子夸赞。 在家闲来无事的陈家茹，也学着弟妹张氏，在镇上租了个摊位，卖些小孩子的玩具与头饰等小东西。 虽然赚的不多，但却每个集都有收获，这让陈家茹除去侍弄田地的时间，几乎都是蹲在集市摆摊，而且乐在其中。 马上临近年关了，天气还这么寒冷，吴少杰是反对妻子来镇上摆摊的，但却拗不过赚钱心切的陈家茹，只能随了她的心思。 见今天生意不是很好，陈家茹便早早收了摊子，顺便在集市上找找，看小弟过来了没有。 当看到角落里被冻红了鼻头的弟弟，陈家茹心疼坏了，连忙朝摊子走了过去。 “小弟，是不是冻坏了，这个棉袄你披上。” 原来是吴少杰担心这么冷的天冻到妻子，临行前多给她披了件袄子。 可不要小瞧了这件袄子，这可是狼皮所做，暖和得很，在集上站了这么久，陈家茹都没有感觉到冷。 “姐，你怎么来了，还有这袄子应该挺贵吧！” 看到突然出现的大姐陈家旺很意外，毕竟这么冷的天，过来赶集的人并不是很多。 还好因为他卖的卤味香气浓郁，刚把摊子摆上没一会，就吸引了不少买主过来，这会已经卖了不少。 “我从夏天开始就来镇上摆摊了，这不见河面封冻了，猜你也应该过来了，就来寻寻看。”陈家茹一边说一边脱下身上的皮袄。 虽然陈家旺确实很冷，但又怎么能穿上姐姐的皮袄，看着对方受冻，连忙谢绝了大姐的好意。 “大姐，我还好，这件皮袄还是你穿着吧！” 陈家茹当然不会相信弟弟的鬼话，如果还好，又怎么会一个劲的搓手，一看就是冻坏了。 但弟弟却坚决不穿她的皮袄，没办法，只能让弟弟去一旁找个地方避风，她站在摊前帮着卖货。 还别说这女人卖货就是比男人有优势，经过陈家茹那嘹亮的嗓音一喊，没多久摊子前就站了不少买主。 把卤味卖的那叫个风生水起，看得陈家旺是一愣一愣的。 他都不知道大姐何时竟变得这么厉害，俨然一副经商好久的模样，其实还真不怪陈家旺有此想法。 虽然大姐没出嫁前也很厉害，但却从未做过小买卖，更不会与陌生人谈笑风生。 陈家茹之所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是这半年多来，经过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点点练出来的。 看到大姐有些忙不过来，陈家旺干脆也不避风了，直接过来帮忙称重。 “呦！之前路过还看小伙子一个人摆摊呢！怎么这会还多了个丫头？” 一个头戴棉帽的老人家走到摊子前，打量了眼陈家茹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大姐，过来帮忙的。”陈家旺闻言笑呵呵的回道。 “原来如此，我说容貌看起来怎么有些相像。”大爷捋了下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 人这一忙碌起来瞬间感觉不到寒冷，之前还冻得直跺脚的陈家旺，此时只觉浑身都往外散发着热气，暖和得很，就连额头上都隐隐出现了一些汗珠。 在临近散集前姐弟二人终于把摊子上所有东西都卖完了。 当然篓子里那几条冻鱼和卤鸭卤鹅除外，那是陈家旺特意留的，准备送给大姐一家。 第244章 碎嘴婆子 当陈家茹看到篓子里的物品时，很是疑惑，她记得明明都卖完了，这里怎么还有呢！ 得知这是弟弟趁着她没注意，特地留给他们一家的，陈家茹很生气，要知道这么多东西都卖完，少说也得七八十文。 如今小弟家里还有两个小侄儿要养，她又怎么好意思留下，想到那两个长相可爱的侄子侄女，陈家茹不禁有些想念。 虽然上次看到两个孩子时，明轩与婉凝才四个月大，但却特别惹人喜欢，比刚出生时还要漂亮，可谓是越长越俊俏。 在陈家茹看来七八十文可能不是小数目，但对于陈家旺来说这点东西，与大姐儿时对他的维护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最后拗不过弟弟的陈家茹，只好把东西收下了，然后非拉着他去家中吃饭，陈家旺看了眼天色，还算可以，便跟着去了。 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吴少杰连着走了四个村子，出来买货物或是卖山货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就想着既然生意不好，干脆早点回去，好去镇上接妻子，谁知刚到家喝杯热茶的功夫，妻子就坐着小舅子的驴车回来了。 “家旺来了，把驴车交给我，快去屋中暖和一会。”吴少杰接过小舅子手中的缰绳笑道。 “那就辛苦姐夫了。”这一路都坐在驴车上没动，把陈家旺冻得够呛，此时双脚都已经有些麻木了，见有姐夫帮忙拴驴车，立马进了屋。 “家旺，冷了吧！快上炕，大娘再去添捆柴，一会就缓过来了。” 看到睫毛上挂着霜，脸颊被冻得通红的陈家旺，吴大娘立马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陈家旺与吴大娘道谢后，就接过了热气腾腾的热茶，放在手中捂手。 虽然小溪缝制的手套很暖和，但卖货的时候戴手套干活并不方便，所以一直到散集陈家旺都没有戴。 来大姐家这一路才把手套戴上，但却因为冻了小半日，突然暖和起来，手开始像猫咬一样痒，痒的不行，有了这杯热茶，瞬间缓解多了。 没多久吴少杰就把车卸完了，并把毛驴牵去了驴棚，与自家毛驴一起吃草料。 “这家旺可真是的，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吴少杰一边拎着东西往屋里走，一边与身后的陈家茹唠叨着。 “唉！我这几个弟弟你还不知道，都认为咱家日子困难，所以每次过来都不空手。” 就算如今家中日子已经好起来了，但只要回娘家，爹娘与几个弟妹，还是会给她装不少东西带回来，仿佛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吴少杰想到每次去岳丈家，大包小包带回来的东西，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心里想着如果将来发达了，定不能忘了岳丈一家对他们的恩情。 吴恩瑞与吴恩泽两兄弟下学回来，先是彬彬有礼的与小舅舅打了招呼，这才开始打听外祖父外祖母及可爱的表弟表妹。 如今家中日子好了起来，陈家茹便不想把饭菜做得太过寒酸，与婆婆打了声招呼，就去了村中屠户家。 原本是想在镇上买肉的，但姐弟俩卖完卤味过去，肉摊上就只剩下些没什么肉的骨头。 村中赵大叔家每天都会杀猪，但却是把肉送去镇上几家饭馆，剩下为数不多的头蹄下水等，就在村头摆个摊子卖。 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他家卖肉，手里有余钱的便会过来这边买。 因为回村时走的不是那条路，所以没有看到赵屠户的摊子。 陈家茹打算去碰碰运气，看能否买到些好肉，好给弟弟做猪肉炖粉条。 “少杰媳妇这是去哪啊！” 陈家茹刚走出大门不远，就遇到了住在同一条巷子的于婆子。 这个大娘心眼不坏却就是嘴碎，没事就喜欢与人说东道西，不是嘲笑这家没儿子，就是嘲笑那家男人怕婆娘，总之在她眼中谁都不如她儿子有出息。 只因他小儿子读过几天学堂，靠岳丈的人脉关系，在县衙大牢找了份狱卒的活计。 虽然赚的不是很多，但说出去却特别体面，毕竟是吃官家饭的人。 吴家曾经就有幸成为被于婆子嘲笑的对象，只因年轻时她喜欢自己早逝的公公，主动上门提亲却遭到了拒绝。 赌气之下便嫁给了村中无论是家境，还是各方面都胜过公公的于大爷，唯一的不足就是对方说话有点结巴。 就算是与于大爷成亲以后，大娘也是经常和婆婆较劲，她就想不明白，为何公公放着漂亮能干的她不娶，偏偏娶了貌不惊人的婆婆。 于婆子不知的是，她自认为的漂亮，在公公眼中简直就是东施效颦，所以他更加喜欢长相清秀的婆婆。 婆娘虽然一直与吴家较劲，于大爷不是不知道，但却也拿她没办法。 如果不是当年吴家不同意这门亲事，自己也娶不到孙氏。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想着只要婆娘不做啥过分的事情，既然愿意较劲就让她较去吧！ 直到公公去世，于婆子才不再与婆婆处处较劲，甚至还庆幸当初没有嫁过去，不然守寡的就是她。 但背地里却是没少嘲笑婆婆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还要带着两个累赘过日子。 公公的早逝对婆婆打击很大，但想到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是坚强的扛起了抚养他们成人的重任。 一个女人靠着家中那几亩薄田把两个儿子养大，可以想象得到其中的艰辛，对于别人背后的议论，婆婆早已不在意。 于婆子的嘲笑不是没有传到婆婆耳中，只是她不想去计较而已，尤其是曾经爱慕过公公的人。 随着两家的孩子逐渐长大，于婆子又犯病了，又开始拿孩子做比较，四处夸奖他的儿子是多么的聪明能干，把自家相公与小叔子贬的一文不值。 待他儿子娶了镇上姑娘，并去县衙当差后，这种嘲笑达到了顶峰，每当与人聊天时都会说吴家这辈子算是完了，注定是受穷的命。 村中人都知道于婆子为何会处处与吴寡妇做比较，所以无论她说啥大伙也只是笑笑而已。 直到去年吴少杰开始收山货，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于婆子这才彻底闭上了嘴巴！ 但却也很嫉妒吴家突然的好运气，儿子虽然在县衙当差，却是每日守在阴暗潮湿的大牢，冬天冷的要死，夏天蚊虫还特别多。 钱没有吴家赚的多不说，受的罪倒是不少，儿子前些时日回来还嚷嚷着不想做了，想让岳家再帮忙换份差事。 第245章 感叹的赵大娘 此时看到迎面走来的陈家茹，眼珠子一转便好奇的上前打探。 陈家茹平日里最讨厌于大娘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是不是出来的时辰不对，怎么就遇上了这个主。 但一条巷子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不搭理又显得没礼貌，陈家茹只好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是于大娘啊！那啥，我去村头看看。” 陈家茹说完就要挎着篮子离开，奈何于大娘是个难缠的主，并不想就这么放她走。 “你们家日子可真是越来越好，隔三差五就见你去村头买肉。” 得知吴家媳妇要去村头，于大娘立马猜到她这是去买肉，不禁酸里酸气的说道。 “本以为会穷一辈子，如今日子好了，可不得好好补补嘛！您说是吧！” 陈家茹实在受不了于大娘酸里酸气的模样，忍不住自嘲道，说完还看了眼对方。 于大娘活了一把年纪，岂会看不出陈家茹这是在讽刺她。 想必以前嘲笑吴家是受穷的命，传到了对方耳中，不然陈家媳妇绝不会这个眼神看自己。 想到这些于大娘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说了句老头子还在等她，就匆匆离开了。 看到于大娘落荒而逃的样子，陈家茹不禁捂嘴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让你笑话人，以后看你长不长记性。 今天赵屠户家剩的肉有点多，可能是天冷的关系，人们都不爱出屋，这才被陈家茹给碰上，以往这个时辰，肉早就卖的差不多了。 “大叔，把这块肉都给我称了吧！还有这些骨头。” 陈家茹指着摊子上，最后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剔得不是很干净的大骨头说道。 集市上的肉摊骨头光秃秃，让人看起来就没有购买的欲望，不像赵屠户家的骨头，上面还挂着不少肉。 想着天气这么寒冷，熬锅热乎乎的骨头汤最是暖身子了，陈家茹索性把一堆骨头都买了下来。 赵屠户没想到都准备收摊了，却来了个这么大方的主，直接把摊子上的肉和骨头给包圆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算账的时候还少收了三文，这可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 对此陈家茹很是意外，毕竟赵屠户在村中是出了名的抠门，还被人起了很多绰号，例如，吝啬鬼，铁公鸡等等。 “大叔，您确定没有算错？”陈家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屠户。 “你这丫头，少算你钱还不好，我老头子还没有糊涂到算错账。” 陈家茹的表情令赵屠户很是尴尬，可能是以前给大家留下抠门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如今少收三文钱，都被人怀疑是不是算错账了。 陈家茹再次看向赵屠户，已经可以确定这是对方故意少收的，并不是算错账，这才把三文钱放进钱袋。 笑呵呵的与赵大叔道谢后，又去村中豆腐坊买了几块冻豆腐，这才挎着篮子往家走。 “老头子，今天的骨头也卖完了？”赵大娘看着空荡荡的篓子，难以置信的看向赵屠户。 虽然除去镇上饭馆订的肉，家中还会剩下一些，但因做这么多年买卖，从不缺斤少两，所以剩下的那点肉根本就不愁卖。 但骨头却不是很好卖，每天都要剩上一些，赵大娘没想到今天竟然都卖光了。 “是啊！原以为最后那点肉和骨头，卖不完了，没想到都被吴家儿媳都买走了。”赵屠户一边卸推车上的东西，一边与老婆子说。 自从家中日子有所改善后，陈家茹就会时不时去赵家买肉，只因这些年生活贫困，老人与孩子身体都很太单薄，如今有了余钱就想给家人补补身子。 这也让赵大娘立马猜出是哪个吴家儿媳。 “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曾经村中的贫苦人家，如今却是越过越好。” 赵屠户闻言点了点头，确实如老婆子所言，从打吴少杰他爹去世后，母子三人就靠家中那几亩薄田勉强度日。 家中缺少了劳动力，日子自然是比不得别人家，还好两个孩子都平安长大，先后成了家。 日子比以前虽然好了些，但也仅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于婆子说的那样，不少人都以为会这么一直穷下去，没想到就在去年吴少杰不但突然买了辆驴车，还做起了小买卖。 有那好信的村民，就去向吴大娘打探，是不是家中见到了银两，不然哪里来的钱置办驴车。 但都被吴大娘一句是少杰他岳丈借的本钱，大家对此也是半信半疑。 直到今年秋后，有村民看到吴少杰夫妻俩每天往山上跑，还以为她们是发现了什么宝贝。 最后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他们夫妻不会是在挖草药吧！ 大家这才知道他们家为何突然就有钱了，得知山上看似不起眼的花花草草，竟然可以拿去药铺换铜板。 村民便起了心思，有那不要脸的村民，干脆直接跑去吴家，大言不惭的说有钱该大家一起赚，并要求夫妻俩教她们识草药。 还说如果不教就去找村长，大山是整个村子的，并不是他们吴家的，如果不教他们，那大家谁也别想赚钱。 还好村长是个特别明事理的人，没有像其它村民一样起哄，而是问其中一个会补铁锅的村民，可愿把这门手艺无偿教给大家。 那个村民顿时不干了，并说凭什么要把吃饭的手艺，免费教给他们，那岂不是在抢他的饭碗。 村长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呵斥道，既然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为何要求别人这么做，难道这不是在抢吴家吃饭的手艺。 这么多年很少看到村长发这么大的火，此时听了他的话顿时无地自容，没一会便都散去了。 只有个别几个人还不死心，知道人家不会把识草药的本事，无偿教给他们。 就悄悄尾随上山挖草药的夫妻俩，仔细观察他们都挖哪几种野草。 吴少杰与陈家茹又不傻，岂会让贪心的村民占了便宜，故意挑那些难处理，且不值钱的草药挖。 一连三日，夫妻俩仿佛没有发现身后的那些尾巴一样，继续上山挖着草药。 第246章 无耻之人 大家见小两口挖来挖去无非就那几种，自认为都认得了，便不再跟着他们，而是去了别的山头挖草药，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避免到时碰到尴尬。 夫妻俩见那些烦人的尾巴终于没了，这才开始挖真正且值钱的草药。 故意让村民看到的那几种，虽然也是草药，但却是最常见的，就算背去医馆也卖不了几个钱。 为了防着那些无耻的村民，吴少杰与陈家茹每次下山前，都会挖些普通的草药，铺在背篓上方，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恢复了平静的生活的夫妻俩，依旧每天上山挖草药，只是每次去卖草药时都是小心翼翼，就担心半路窜出个村民，从而发现他们的秘密。 还好那些自认为偷学到本事的人，如今已经懒得搭理夫妻俩，所以并没有关注她们的一举一动。 当那些村民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吴少杰夫妻俩已经卖完最后一批药材，不再进山，而是赶着驴车开始继续收山货。 镇上共有两家医馆，分别开在较为繁华的东西街。 本以为捡了大便宜的村民，背着草药去东街黄家医馆卖时，掌柜只是暼了眼草药，就把他们给赶了出去，并说这哪里是草药，分明就是草，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卖草药的人。 原来自作聪明的村民，只是把挖回来的草药，胡乱地丢在家中角落里，连其中杂草都没有挑出去，本就不缺这种常见草药的医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们。 其中有个汉子对此特别不满，他明明看到吴少杰也是这样挖草药的。 气愤之余他们又来到另外一家医馆，当再次被掌柜拒绝后，名叫二蛋的汉子瞬间火冒三丈，大骂肯定是吴少杰不想让他们识草药，所以故意坑他们等等。 同行的几个村民也咬牙切齿的附和着，这也让愤怒中的二蛋，仿佛忘记了是在医馆。 把如何跟随夫妻俩偷学辨草药的事，又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他们觉得与吴少杰的操作没有任何偏差，所以怀疑肯定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几个村民旁若无人的议论声，不断传进一旁的掌柜与两个药童耳中。 师徒三人得知这几个村民，不但不为他们的偷艺行为感到可耻，竟然还怪对方设计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尤其是他们口中的吴少杰，还是这两年过来卖草药的人群中，少有会把草药收拾的那么干净，炮制得那么好的小伙子。 没想到这几个村民威胁不成，竟然偷学，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虽然掌柜已经猜出这就是吴少杰故意挖的坑，等着村民往里跳，但为了不让他们记恨上小伙子，还是决定偷偷帮他一把。 直接问他们所说的吴少杰可是青岩村那个小伙子，几人连忙点头说就是他，并可怜兮兮的说他们都被对方给坑了。 掌柜撒谎说吴少杰其实并没有骗他们，因为他卖的也是这几种草药，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收拾得特别干净。 几人闻言半信半疑地问掌柜说的可是实话，宋掌柜连忙以人格保证，绝无半句假话，村民这才不再怀疑吴少杰。 随后就问掌柜如果他们把草药收拾干净，医馆可还收，一旁的药童点了点头，并告诉他们收是收，但价格并不高，晒干后也才每斤一文钱。 二蛋几人闻言顿时泄了气，他们没想到累死累活挖了几天的草药，竟是这么不值钱，如果湿卖还可以，但晒干卖越想越不划算。 起早贪黑挖一天也就能卖十几文，想想还是算了吧！这还不如去镇上干零活，最少也有二十几文，遇到好的东家还能供顿午饭。 一行人谢过掌柜后直接背着篓子回了村，至于那些草药都被他们晒在了院子里。 二蛋想着一个男人赚个十文八文，或许会被人嘲笑，但孩子却不同，从那以后山上就多了几个挖草药的半大孩子。 这次事件以后，吴家靠挖草药发达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家彻底信了他家能置办起驴车，全依赖吴少杰有个好岳父。 但赵大娘始终不相信这个说辞，她觉得这就是吴少杰故意设的套，然后再借那几个人的嘴把话传出去。 毕竟吴家人个个精明，能想到这个办法也没什么好意外。 “于婆子有事没事，就拿她儿子与吴少杰做比较，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赵大娘给老头子倒了杯热茶坐下说道。 “于家小儿子除了长相好点，其它各方面还真不如吴少杰。” “老头子，我也这么觉得，你说吴少杰他爹都死了多少年，于婆子怎么还耿耿于怀，这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于婆子与吴家的过结整个村庄，就没有几个不知道的，赵大娘就想不明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何她就抓着不放，偏偏与人家个寡妇过不去。 “唉！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就是于老汉拿她当个宝，换成别的男人早就受不了。” “曾经她眼中要穷一辈子的人家，如今日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也不知她后不后悔说过的话。” 两个儿媳是同村长大的小姐妹，后来又成了妯娌，就连回娘家都搭伴一起，所以晚饭只做他们老两口的就成。 赵大娘在屋中又暖和了一会，就起身先抱柴火烧炕去了，晚饭都是现成的用竹帘热下就成。 陈家茹走后吴少杰也上了热乎乎的火炕，姐夫小舅子二人聊着摆摊收山货，遇到的一些人或事。 “大姐，你怎么还买肉了？我不是拿卤鸭卤鹅了嘛！” 姐夫小舅子二人聊的正欢呢！陈家旺就看到大姐拎着肉和骨头回来了，不免有些生气。 “如果不是过来这边做买卖，你哪有时间来大姐家做客，买点肉招待你又怎么了。” 陈家茹知道小弟是心疼钱，不想让她破费，但身为大姐的她总不能做得太过寒酸吧！ 陈家旺还以为在镇上没买到肉，大姐就会断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他们村中竟然就有卖肉的摊子，还真是失算了。 第247谢恩礼 但既然大姐都已经买回来了，他又能说什么，难不成还能退回去。 “小弟和你姐夫先聊着，大姐去做饭，一会你两外甥也该回来了。”说完陈家茹就换了件干活的衣裳去了厨房。 聊了好一会，陈家旺才想起大姐身上那件皮袄，他没想到大姐夫竟然这么舍得，看样子这一年没少赚。 芙蓉镇皮货铺子也卖皮袄，但单单一件兔皮袄子就要十两银子，可见大姐穿的那件狼皮袄子，价格肯定不便宜。 媳妇一直劝他买件皮袄，这样就算是再冷的天气寒风也打不透，但陈家旺想到要十两银子，就舍不得了。 对此小溪很无奈，只好在他的袄子里多放了不少棉花，虽然没有皮袄那么抗风，但御寒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她却没猜到今年冬天，竟比去年还要寒冷，即使再厚的棉袄还是被寒风打透了，每次看到赶集回来的男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她都心疼不已。 但家中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一直脱不开身，不然她真想去镇上买件皮袄回来送给男人。 “姐夫，我姐身上那件皮袄看起来不错，花了不少银子吧！” 陈家旺实在喜欢那件袄子，哪怕自己不买，知道价格也好，想着等以后家里余钱多了，肯定也买一件来穿。 “嗯！那是狼皮的，穿上特别暖和，但还真没花多少银子。” 看到小舅子满脸羡慕之色，吴少杰一脸神秘的说。 吴少杰这副模样彻底把陈家旺弄懵了，还是头次见姐夫如此神秘的表情。 以前对皮子的行情还真不了解，但自从家中二哥开始收皮子开始，他多少也有些了解。 据从二哥那里了解到的市场行情，狼皮很是难得，要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就是最厉害的猎人都不敢去招惹狼。 因为狼的报复性极强，如果你遇到孤狼却没有把它杀死，只要它活着逃走，肯定会招到狼群的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这几年再也别进山，否则就有可能命丧狼口。 所以狼皮的价格很高，哪怕是有破损的皮子，卖价也不少于八两银子。 更何况是把狼皮做成袄子了，价格肯定也会更贵，但姐夫却说没花多少银两，这让他如何相信。 吴少杰见小舅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拍了下陈家旺的肩膀说道: “皮子是别人送我的，找村中猎户大叔帮忙把皮子削了，缝制都是我娘与你姐做的，当然没花多少钱了。” 原来吴少杰去收山货的时候，无意中救了一个掉入冰窟的男孩，他的家人为了感谢救命之恩，便送了张前几日刚得的狼皮。 本来吴少杰是不想收的，他也听小舅子提起过各种皮子的价格。 这也是他没有一边收山货，一边收皮子的原因，吴少杰觉得收皮子本钱大，如果赔了钱他可能会悔死。 所以一直做着老本行，一边收山货，一边卖些日常能用得到的杂货。 但耐不住孩子家人的坚持，吴少杰无奈只好把狼皮收下了，想到家中妻子每到冬天就手脚冰凉，如今却在镇上摆摊赚钱。 心下便有了决定，回到村中求猎户大叔帮忙把皮子削好，当然不能白削，是付了一两银子的，所以才对小舅子说没花多少银子。 至于后续缝制的事情，就都交给了老娘与妻子，虽然她们不会做皮袄，但却有着做衣裳的经验，就照葫芦画瓢做了这个狼皮袄子。 陈家旺听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他说怎么老觉得大姐穿的皮袄有些不同呢！ 原来是皮货行的皮袄样子做的更好看更细致，而大姐婆媳做的实用却不漂亮。 想想也是，毕竟人家镇上皮货行都开了几十年，大姐婆媳依葫芦画瓢，能做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边陈家茹刚进厨房，婆婆吴大娘就过来帮忙打下手。 “娘，我一个人就成，您还是回房歇着去吧！” 前些时日吴大娘染了风寒，虽然喝过药后已经好多了，但还会时不时的咳上两声，陈家茹担心老人家身体，便想劝她回去休息。 “每天躺在炕上无趣的很，还是多走动走动的好，不用担心我。” 年轻时吃过太多的苦，可能是上天垂怜她这个老太婆，让吴家得了两个孝顺又懂事的儿媳。 虽然小儿子为了与岳丈学到更多的木匠手艺，已经全家搬去了镇上生活，但小儿媳还是会隔三差五，带上两个孩子回来看望她。 虽然年轻时为了养大两个孩子，自己吃了不少苦，但临老却享了儿子儿媳的福，想到这些吴大娘就满足得很。 屋内姐夫小舅子谈笑风生，厨房里的婆媳二人也有说有笑温馨极了。 竹溪村的小溪却在陈家旺走后不久，就开始琢磨着给男人买皮袄的事。 几次劝说男人皮袄无果后，小溪决定亲自去买，也好给相公一个惊喜。 可是孩子们怎么办呢！总不能抱着去镇上吧！一个还照看得过来，这两个就有点难了。 就在她为这件事绞尽脑汁时，公婆过来看孩子了，还带了两套亲手缝制的小衣裳。 小溪瞬间双眼瞬间亮了，刚刚还在犯愁没有人帮忙带孩子，这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嘛！ 把一双儿女交给别人或许不放心，但是公婆绝对可以放一百个心。 所以在给公婆端茶时，小溪就把她的请求说了，得知儿媳要去镇上给儿子买皮袄，老两口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帮忙呢！ “儿媳，你去吧！把两个孩子交给我们就成，不过路上要小心。” 今天并不是芙蓉镇赶集日，不然儿子也不会去隔壁镇出摊。 大冬天很少有外出行走，几乎都留在家中猫冬，大路上有时一天都不会出现一个人，对于小溪一个人去镇上，老两口不免有些担心。 公婆的关心就像是一股暖流瞬间袭遍全身，令小溪感到特别温暖。 把孩子交给老两口后，小溪就换了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并把脸包得严严实实这才出了门。 第248章 买皮袄 小溪之所以这身装扮，就是担心她一个女子出门不安全，但如果穿成这个样子，估计那些不怀好意，或是小偷小摸的人，都懒得看她一眼。 听相公说最便宜的兔皮袄子都要十两银子，小溪干脆直接带了二十两，带这么多也是有她的打算。 如果可以她想再给男人买顶皮帽，还有靴子，这样哪怕是大雪天气，也不会感到寒冷了。 虽然小溪爱财，但同样也爱她的相公，如果没陈家旺，她都不知被嫁去了哪里，估计真有可能被继母送去镇上，给那个鳏夫做填房。 如果没有男人她不会有个温暖的家，更不会生下一对这么可爱的儿女。 所以给陈家旺买在贵的东西，她都不会心疼，只有相公好，她们母子三人才能更幸福。 起初陈家老两口对儿媳的装扮很是不解，如果不熟悉的人，还以为是哪里逃来的难民呢！ 直到小溪对他们讲这样可以防小人，老两口瞬间明白了她此番的用意。 “家旺与小溪还真是天生一对，都这么聪明。”看到儿媳出了院门，陈母感叹的说道。 “你今天才知道啊！如果没有小溪，你感觉光靠家养一人，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嘛！” 陈父一边哄着宝贝孙女，一边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好啊！如今你竟然开始嫌弃我了。”陈父翻白眼的一幕，恰巧被陈母抓了个正着。 陈母也是个戏精，立马假装拿着衣袖揉了下眼角，然后开始卖力的表演。 陈父本就是想逗逗陈母，没想到对方却当了真，立马抱着婉凝走到陈母身旁，用胳膊碰了碰她，小声说道:“娇娇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这辈子只有你嫌弃我的份还不成嘛！” 说完陈父就在陈母脸上亲了一口，怀中的婉凝也有样学样，朝着祖母的脸吧唧一口，亲完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看到小孙女如此可爱的小模样，陈母哪还装得下去，“你个老不正经的，两个孩子还在呢！” “两个孩子还小他们不懂得。”陈父连着在婉凝脸上亲了好几口，这才停下来，心里想着我的宝贝孙女怎么这么可爱呢！ 陈母怀中的明轩看到祖父亲妹妹，都不亲他，不禁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盯的看向陈父。 “祖父不亲明轩，祖母亲。”陈母仿佛猜出了小家伙的心思，笑呵呵的在他左右脸颊各亲了一口。 小家伙这才不再看向祖父，而是与祖母玩起了炕上的拨浪鼓。 话分两头，小溪虽然在破烂的外衣内，穿了最厚实的棉袄，但还是被冻得够呛，没一会就感觉从里到外都是凉冰冰的。 想着自己才走这么几里路，就冻成了这个样子，那在寒风中一站就是大半日的相公，又得有多么冷。 这也让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给相公买个好点的皮袄。 这一路还真像陈母猜测的那般，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通向镇上的大路，前后左右只有小溪一人在疾步前行。 待走到镇上时，小溪的睫毛上已经挂满了霜花。 一身破破烂烂的装扮，让街上过往的路人，都以为她是哪里逃荒过来的。 担心一时的心善会被对方赖上，所以并没有人同情小溪，纷纷躲着她走。 就连流连在街上伺机而动的小偷，都向她投去嫌弃的眼神。 小溪觉得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不会遭小偷惦记。 当她走进一家皮货行时，行人还以为她是进去讨饭的，不禁摇了摇头，只因这家的掌柜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外加狗眼看人低。 还真如路人猜测的那样，小溪刚走进皮货行，就遭来掌柜与伙计的白眼。 “哪里来的乞丐，赶紧走，这里没有剩饭给你吃。” 小溪没想到这家掌柜的品行，竟是如此之差，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我不是，我是来买……”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伙计就吼道:“你什么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地，赶紧给我滚出去。” “就你们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品行，铺子早晚得关门大吉。” 看到店铺掌柜与伙计丑恶的嘴脸，小溪忍不住吐了口唾沫，随后转身离去。 听到小乞丐竟然诅咒他的铺子，掌柜瞬间不干了，就要追出去找小溪算账。 结果刚推开房门，一股寒风就迎面袭来，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才放弃了继续追赶的想法，骂骂咧咧的重新关好房门，隔绝外面的冷气。 镇上共有三家皮货行，小溪还就不信了，难不成所有铺子掌柜都是这副德行。 想着这些，便朝另外一家名为刘记皮货行的铺子走了过去。 这家伙计的态度却与之前那家截然相反，不但没有嫌弃穿着破烂的小溪，还热情的问她是否需要喝杯茶暖暖身子。 “谢谢小二哥，我不是很冷，热茶就免了，如果可以就给我介绍下铺里的皮袄吧！” 看到小二哥这么热情，小溪立马回以一个笑脸。 “什么？姑娘我没听错吧！”伙计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眼前的妇人竟是过来买袄子的。 随后想到掌柜曾经对他们说的话，不能从一个人的外表，来判断她的穷富，因为并不是所有富人，都喜欢穿着华丽的衣衫。 “小二哥，你并没有听错，我想给相公买件耐寒的皮袄。” 伙计得到肯定的回答喜出望外，立马笑呵呵的介绍起各种皮袄来。 小溪没想到这家铺子的皮袄，种类竟然这么齐全，不但有兔皮，羊皮，狗皮，鹿皮狼皮，竟然还有珍贵的狐狸皮等。 但打听过价格后，鹿皮.狼皮.还有狐狸皮，小溪也只能看看而已，因为价格实在太高，带来的那点银两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经过一番比较，小溪并没有买兔皮袄子，而是选了那件羊皮袄。 因为兔皮袄子是由不少张兔皮拼接而成，不像羊皮是整张的密不透风，穿起来肯定要比兔皮袄子更加暖和。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溪不但以十两的价格买下了那件羊皮袄子，还买了三顶兔皮帽子和一双鹿皮靴子，加在一起刚好花了十八两。 掌柜没想到只是去了趟茅房，伙计就卖了这么大一单，随后走到货架前，拿起一副手笼递给了小溪，并笑呵呵的说，凡是在铺子花费十两以上，都会送上一件礼物。 看着做工精美的手笼，小溪并没有拒绝，虽然不值多少钱，却是掌柜的一番心意。 第249兔皮帽 同时也对掌柜这种笼络顾客的方式感到佩服，都说有舍才有得，但又有多少人舍得把东西分文不取送给她人。 东西虽然不贵，但却有很多人会因此记住这家铺子，下次也许还会把亲戚朋友带过来。 谢过掌柜后，小溪就把皮袄靴子等，用同样破破烂烂的破布裹好，并打了个结背在肩上出了皮货铺。 望着小溪离去的背影，掌柜感叹的说道:“这才是有智慧的女人。” 但伙计对买了新皮袄，小溪却依旧穿着破烂衣裳的行为很不解。 掌柜看了眼一头雾水的伙计，语重心长的说:“你呀！到底是年龄太小，还不懂得人心险恶。” 伙计闻言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的看向掌柜，等待他的解释。 “她来时穿得这么破烂，想必是为了防止贼人，所以哪怕是买了新皮袄，她也不能穿，不然就可能被有心之人盯上。” 伙计听完掌柜的解释顿时恍然大悟，他没想到一个乡下女子，竟然会这般聪慧。 不怪伙计这么想，因为以往过来铺子买皮袄的客人，无论男女，都恨不得穿着皮袄在大街上喊两嗓子，以此来炫耀。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低调的客人，真是应了掌柜那句话，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掌柜常常告诫伙计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这也是镇上三家皮货铺，自家生意最好的原因。 小溪可不知掌柜与伙计对她的议论与评价，此时的她只想早些到家，因为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这才走了没一会，竟然就流鼻涕了。 回来时倒不像来时那么冷清，最起码看到了几个行走在路上的百姓，其中一个身后还背着口大锅。 另外两人的背篓中则装着一些生活用品，从他们背的东西来看，不是准备分家另起炉灶，就是其中哪位要娶妻，不然谁会无缘无故置办这些东西。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小溪来说都没有关系，谁知就在她准备超过几人的时候，其中一个汉子却开了口。 “丫头，你可是莲花村田大福的闺女？” 因为把自己包裹的太严实，没一会睫毛上就会挂满霜花，小溪索性就把围巾撸了下去。 也恰恰是她露出的那半张脸，让其中一人认出了她，但看着小溪的穿着打扮不禁有些疑惑，心里想着，不是都说田家大丫头的日子过得很富裕嘛！怎么却是这身打扮。 小溪闻言停住脚步，仔细端详了一下问话之人，发现他好像确实是莲花村之人，但具体姓什么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毕竟没出嫁前她很少有出去玩的机会，就算是去祖母家，也都是趁着砍柴的时候，偷偷溜去的，所以不认识本村人也没什么好意外。 “嗯！我确实是莲花村人，但您是谁我却记不起来了。” 小溪并没承认是田大福之女，只说是莲花村人。 对于小溪的这种回答，三人表示理解，毕竟田家父女二人的事情，如今村中无人不知。 “只是你怎么穿成这个……”汉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其中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给捂住了嘴巴！ 小溪又不傻，当然也看出了他们眼神中的疑惑，特别是大叔只说了一半的话。 “哦！镇上离村中这么远，我一个女子毕竟不安全，迫不得已才想了这个办法。”小溪指了指身上破烂的衣裳笑着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怎么不让相公陪你去。”汉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相公，他去隔壁镇出摊了。” 三人闻言惊讶不已，想着难怪人家日子过得那么好，这么冷的天还在坚持出去赶集，整个村又有几人能做到，不是在家猫冬，就是聚在一起打叶子牌。 既然都是一个村的，小溪也就放下了戒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得知小伙子刚成亲不久，因嫂子与妻子不和，家中每日鸡飞狗跳，最后老娘决定把他们小两口分出去单过。 而且还是限他们三日之内必须搬走，为了不让妻子继续受委屈，小伙子同意分家。 因为时间这么急，而且地面已经封冻，建新房显然是来不及，无奈只能去村中借房暂住。 还好被他们借到了，只是那户人家的房子闲置太久，满屋灰尘，妻子便留在家中打扫房间，他则找来叔叔和堂弟，帮忙买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 临分别前小溪才知道小伙子娶得娘子，竟然是娘家隔壁的小月妹妹。 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小伙子的长相，还不错，二人无论年龄还是容貌各方面都很般配。 小溪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小月妹妹竟然都成亲了，便叮嘱小伙子要好好对娘子好，因为只有娘子才是与他相伴一生的人。 被称李文的小伙子点了点头，表示他一定会对小月好，这辈子也只对她好。 走到岔路口小溪就与几人分开了，然后急匆匆往家走，还好这一路都没有遇到村民，不然肯定会被她这身装扮吓到。 等小溪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玩累睡着了。 “爹，娘，我回来了。”小溪一边推门一边兴奋的喊道。 “是小溪回来了，冻坏了吧！快上炕暖和一会。”看到小儿媳被冻得发红的脸颊，陈母连忙拍了下身旁的地方。 小溪摇了摇头并没有上炕，而是把在镇上给公婆买的两顶帽子拿了出来。 虽然帽子是用裁剪下来的皮子边角料缝制而成，但却异常保暖，而且价钱也不算贵，三顶加在一起也才花了四两银子。 得知儿媳还给他们老两口每人买了顶帽子，两人高兴得不知说些什么好，虽然三个儿媳中属小溪话最少，却也是最有心的一个。 “怎么还给我和你爹也买了顶，净浪费银子，有那钱省下来给自己添件衣裳多好。” 陈母虽然好喜欢这顶帽子，但想到平日里小儿媳出来进去就那么两件衣裳，不禁埋怨的说。 听完老婆子的话，陈父也在一旁附和，“可不是嘛！你们赚钱也不容易，怎么还在我们身上搭钱。” “爹，娘，平日里你们没少帮我带孩子，买这两顶帽子是儿媳的一份心意，你们就收下吧！” 小溪把其中一顶戴在陈母头上，没想到还挺好看。 随后陈父也把帽子戴在头上，对着铜镜照了下，笑呵呵的说:“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也拥有了顶皮帽。” 虽然陈家日子在村中过得并不算差，但老两口却一直没舍得买顶皮帽子戴，没想到如今却是借了小儿媳的光。 第250章 盼孙心切的宋老汉 老两口见儿媳已经平安到家，就提出要回去，小溪本想留公婆在家中吃饭的，奈何他们执意要回去，便也没在挽留。 今天最高兴的人要属陈父了，刚离开村尾，就迫不及待的把皮帽给戴上了。 身后的陈母看到他此番举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个老东西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嘚瑟，也不怕外人笑话。” “我嘚瑟怎么了，谁让我儿媳孝顺呢！别人倒是想嘚瑟，可惜没人给他们买。”陈父摸了摸头上的皮帽，满不在乎的说道。 看到老头子一脸嘚瑟的模样，陈母摇了摇头便不再搭话。 “满堂夫妇，这是去哪了？呦！皮帽不错嘛！” 陈家老两口刚走上大路，就碰到了住在村西的宋老汉。 “是宋大哥啊！这不是去小儿子家看孙女了嘛！”提起小孙女陈父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你们陈家还真是人丁兴旺，接连得了四个孙子一个孙女，不像我们家……”随后宋老汉便叹了口气。 看到宋老汉瞬间失落的神情，陈母就知道他是为家中接连添了五个孙女，却没有一个男孩而忧伤。 原来宋老汉与妻子共生育了四子一女，本以为孩子们成家之后，自己就可以抱孙子，但世事难料，家中几个儿媳先后有孕，生下的却都是女孩。 村中便开始有人说些闲言碎语，说宋老汉夫妇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恶事，不然怎么会接连生了这么多孙女。 还嘲笑他生了四个儿子又有何用，儿子这辈还不是注定要成绝户。 本来宋老汉还很喜欢家中小孙女的，但自从被村民嘲笑后，便开始每日在家中叹气，想着他这辈子从不与人为恶，为何想要个孙子就这么难呢！ 弄得家中几个儿媳大气都不敢喘，就担心哪日公公一生气，让儿子休妻，做起事来都是小心翼翼。 还好宋老汉夫妇是明事理之人，并没有怪罪儿媳身，只觉或许真像村民所议论的那样，前世作恶太多。 “臭小子，哪有小孙女乖巧可爱啊！”想到每次见到他这个祖父，就咯咯笑个不停的小孙女，陈父心下柔软一片。 宋老汉不知陈父是被家中小宝烦够了，真心喜欢女孩，还以为是在安慰他，只能挤出一丝苦笑。 “俗话说先开花后结果，你怎知儿媳以后就不会生下男孩。”陈母笑呵呵的安慰道。 “借弟妹吉言吧！对了满堂这帽子不错，价格不便宜吧！”宋老汉伸手摸了下陈父的皮帽。 “我也不知花了多少，是小儿媳给我与老婆子买的。” 看到宋老汉一脸向往的表情，陈父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怎么？还不止一顶？”宋老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就是羡慕，拥有一件皮袄一顶皮帽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他也不例外。 “是啊！儿媳给我们每人买了一顶。”陈父一脸嘚瑟的炫耀起来。 “你们陈家还真是有福气，娶的儿媳各个都贤惠又孝顺。” 虽然自己没去皮货铺子，但也听过皮衣皮裤皮帽的大概价格，得知人家儿媳出手就是两顶皮帽，宋老汉内心就酸楚不已。 几个儿子虽然也很孝顺，但却憨厚老实，一大家子全靠那十几亩田，除去交田税与留下的口粮，根本就存不下钱。 就算儿子有心孝顺他们老两口，手中也没有银子。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往家走，外面这么冷，如果再聊下去，估计就要被冻僵了。 “爹，娘，你们回来了？”大嫂看到公婆回来，立马倒了两杯热茶递了过去。 当看到公公头上的皮帽时先是诧异，随后便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既然妯娌买了皮帽，那她与相公是不是也该给添点什么。 从屋外进来的陈家兴，瞬间被老爹头上那顶帽子吸引了，“爹，都没见您去过集市，这皮帽是何时买的呢！” 大嫂看了眼憨憨的相公，忍不住犯嘀咕，为何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孩子，差距咋这么大呢！ 两个小叔子头脑那么灵活，唯独自家这个男人傻憨傻憨的，也不用脑子想想，公婆过日子那么节俭，怎么可能舍得银子买皮帽。 这一看就是小溪给买的，不然怎么走时都没有，回来就多了顶帽子，想到这些不禁白了眼陈家兴。 “我哪里会舍得银子买皮帽啊！”想到省吃俭用半辈子，却舍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文钱，陈家老两口就觉得有些好笑。 得知是弟妹去买皮袄时，特意给爹娘选了两顶帽子回来，陈家兴脸就臊的慌，想他这个亲生儿子，竟然还不如弟妹体贴，不禁有些惭愧。 “爹，回头我再给您买件皮袄与这顶帽子就更搭了。”大嫂看到男人懊恼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们夫妻赚点钱也不容易，还是攒起来留着将来小宝读书用吧！” 原来自从儿子儿媳生意越做越好后，陈家老两口便不再要求他们上交银两，只把田地里的收入留了下来。 因为陈母觉得大儿子夫妻，已经完全可以撑起一个门户。 他们做老人的也该适当的放权了，而不是每天把银子搂在手中，让小两口花一分要一分。 起初陈家兴夫妻是反对陈母这么做的，他们觉得都是一家人，银子放在谁那里还不是一样。 但耐不住二老坚持要这么做，只能随了他们的决定。 张氏并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哪怕如今每个月都有二三两的收入，她也依旧如从前那般节省。 他们摆摊虽没有两个弟弟赚的多，但这一年来也攒下了几十两，买件皮袄钱还是绰绰有余。 “爹，娘，孩子读书钱我们可以慢慢攒，但老话不是说尽孝要趁早。”大嫂推了下身旁的陈家兴齐声说道。 “你们有这份孝心，我与你娘就已经很高兴了，就不要再浪费银两了。” 虽然陈父对皮袄很动心，但深思良久后还是拒绝了。 如今大孙子在学堂读书，每年笔墨纸砚都需要不少银子，来年家中还将再添丁，他觉得还是多攒些银子，心里才能更踏实。 第251章 儿子的孝心 陈家兴夫妻俩见爹娘这般坚持，便假意答应了，心里计划着悄悄去镇上把皮袄买回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付诸行动，就见二弟带着侄儿毛毛，拎着个包袱从外面走了进来。 “家瑞，今天没有去收山货吗？怎么有时间过来这边。”陈父有些好奇的看向儿子。 看到毛毛也来了，陈母立马走到儿子身旁把毛毛抱了起来，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毛毛，有没有想祖母啊！” 如今的毛毛陈明皓立马点了点头，“不单想祖父祖母，也想大伯与伯娘了。” 大家就喜欢毛毛的机灵与乖巧，听到他的话立马笑了起来。 陈家瑞万万没想到，儿子竟不知在何时多了一项本领，就是马屁精，看看只是一句话就把爹娘逗得开怀大笑。 “快让大伯抱抱，看是否又长肉肉了。”说完陈家兴就把毛毛从老娘怀里接了过来，并在怀中颠了几下，“嗯！确实又胖了不少，看样子你娘没少给你做好吃的。” 一直以来大家都很担心身体单薄的毛毛，就怕不小心染上风寒，孩子遭罪不说，如果严重就有可能要了命。 所以过门后的冬梅，每天变着花样给毛毛做吃食，喝各种补汤，只希望他能长得壮实一些。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冬梅的精心照料下，没多久毛毛就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 从小没有体会过娘亲疼爱的毛毛，在冬梅这个继母身上得到了更多的关爱。 这也是为何他们母子俩感情那么好的原因。 冬梅对孙子的付出与疼爱，一直都被陈家老两口看在眼中，所以对这个后娶进门的儿媳，不但没有轻视反而关爱有加，让村中不少妇人羡慕不已。 “爹，这几天买卖不大好做，我便早早归家了，特意过来给娘送皮袄。”说完就把包袱打开，一件羊皮袄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原来冬梅生子后不久，陈家瑞就继续收山货去了，一直是老娘与岳母在帮忙照顾妻儿。 前些时日陈家瑞收到两张山羊皮，为了感谢两位老人家，便去求山里一个老猎户，帮忙把皮子削好，再由冬梅亲手缝制成皮袄。 昨日刚刚缝制好，陈家瑞今天就迫不及待的送了过来。 “儿啊！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娘穿这件棉袄也挺暖和。” 对于儿子的礼物陈母很喜欢，但从小儿媳那里得知，她买的那件羊皮袄足足花了十两银子。 陈母便打算拒绝儿子的一片孝心，毕竟十两银子能办很多事情，而且如今二儿子家还有两个年幼的孙子要养。 无论将来读书还是娶妻都需要不少银子，她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皮袄。 陈家兴夫妻俩更是没想到，刚打算去镇上偷偷买皮袄，弟弟就送来一件，如今只需再给老爹买一件就好。 同时也为只顾着赚钱，而忽略了老两口感到自责，为何二弟与弟妹都能想得如此周到。 每天与爹娘生活在一起的他们却没有想到，越想越惭愧。 “娘，这皮袄没花多少银两，是冬梅自己缝制的，只是收皮子花了些银子罢了。” 陈家瑞看得出老娘很喜欢这件皮袄，至于拒绝的原因大致已经猜到了。 “什么？这件皮袄是冬梅自己做的？那这做的也太漂亮了，我看与你弟妹在镇上买来的皮袄，做工没有任何区别。” 得知皮袄是冬梅亲手缝制的，大家瞬间惊讶不已，她们只知道冬梅女红很好，却没想到连皮袄这么金贵的东西都会做。 “是啊！一共得了两张皮子，做成皮袄你与我岳母各一件。” 陈家瑞不想隐瞒，同样也给岳母做了件皮袄的事情，竹溪村就这么大，早晚会传到爹娘耳中。 再说他相信爹娘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绝不会为一件皮袄而心生不满。 “送你岳母一件皮袄也是应该的，毕竟她照顾冬梅母子的时候比娘还要多。” 知道儿子也同样送了亲家母一件，陈母这颗心瞬间轻松了不少。 如果儿子只送了她一件，却没有送亲家母反而不好，不但冬梅心里会不舒服，就是自己也不好意思穿出去。 虽然皮袄是自己缝制的，但想到这两张皮子收来，估计也得几两银子，所以陈母还是有些心疼。 儿子虽然只给老婆子做了皮袄，但陈父还是感到很欣慰，毕竟整个村子如他家这般，每个儿子都孝顺懂得感恩的并不多。 “既然是儿子的一份心意就收下吧！”陈父走到老婆子身旁拍了下她的肩膀。 就这样陈母高兴的收下了皮袄，并穿在身上试了下，大小刚刚好，再配上小儿媳给买的皮帽，妥妥一个有钱人家的老太太。 陈母本身就皮肤白，如今这身穿着不但不显老，看起来反而年轻了好几岁，大家都对冬梅的手艺赞不绝口。 这时被陈家兴抱在怀中的毛毛也夸赞道:“祖母，您穿这件皮袄真好看，皮帽也很漂亮。” “哎呦！祖母的乖孙真会说话，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陈母立马做出一副抹不开的表情。 “祖母，孙儿没有说谎，您穿这件皮袄比外祖母还要漂亮。” 回想起身材矮小的外祖母，穿上皮袄时的场景，毛毛不禁摇了摇头，此时再看祖母的模样，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听完毛毛的话大家不禁幻想着李母穿上皮袄时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想着或许毛毛还真没有说谎。 这边陈家旺在大姐家酒足饭饱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因为天气寒冷大姐夫让他喝了几杯酒，可能是喝了米酒的关系，哪怕是刺骨的寒风刮在身上，他也没感觉到有多冷。 “媳妇，我回来了。”陈家旺刚走进院子就大声喊道。 如今两个孩子已经会爬了，身边根本就离不开人，稍不留神孩子就有可能从炕上摔下去。 这也导致两个孩子没有睡下时，小溪什么也做不了，上次她只是趁孩子睡着去了趟茅房，结果还没有到前院，就听到孩子的大哭声。 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婉凝醒了， 并且已经爬到了火炕边缘，如果再晚一会回来，就有可能摔下去，轻则鼻青脸肿，重则不敢想象。 相公在外摆摊赚钱已经很累了，如果在等他回来做家务，小溪做不到。 家是两个人的需要共同经营，虽然男人每次都说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其它事情自己回来做就好。 但小溪却舍不得男人那么辛苦，最后便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孩子醒着的时候，如果要出去做事情，就在他们身上系条布带，另外一头拴在窗户上，这样就不用担心孩子会摔倒了。 这种方法很有效，小溪偶尔离开一会，两个孩子也不会哭闹，所以哪怕是陈家旺出去赶集，家中依旧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房内的小溪听着男人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连忙在孩子身上系好绳子，撩起草帘走了出去。 第252章 媳妇你真好 小溪刚走到院中就发现男人的脸色潮红，看起来与冻的似乎有些不同，似乎还闻到了一丝酒气，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相公，你喝酒了？” “嗯！大姐夫说天气冷让我喝些酒暖暖身子。”陈家旺一边往下卸车一边点了点头。 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的陈家旺，此时显然是已经有了醉意，小溪不免有些生气。 冰面虽然冻得很结实，但住在两岸附近的村民，却时常过去凿冰下网捞鱼，这要是不小心掉进冰窟可怎么办，小溪想想就不由一阵后怕。 “媳妇，你生气了？”陈家旺虽然确实有些醉意，但心还很明白，看到小溪不悦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你说呢！明知自己不胜酒力却还要喝，河面上有不少村民留下的冰窟，这要是掉进去怎么办。”小溪越说越委屈，没一会泪水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看到小溪哭了，陈家旺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媳妇，你别哭都是我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喝了。” 其实小溪也不想哭的，但看到醉醺醺的男人，她就觉得内心委屈极了，所以才没有控制住情绪。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哭声，小溪立马擦了下眼角往屋里跑。 可能是见娘亲出去迟迟没有回来，两个孩子这才哭的吧！此时看到小溪进来立马破涕为笑往她怀里爬去。 看到一双儿女如此可爱的小模样，小溪瞬间把刚刚的不快抛去了脑后，搂过两个孩子就在他们的脸上亲了一口。 原本已经清醒一半的陈家旺，听到两个孩子的哭声已经彻底醒酒，也紧随其后的跟着小溪回了屋。 担心身上的凉气会过给孩子还使劲搓了搓手，待手掌热起来这才过去抱孩子。 谁知刚来到两个孩子身旁，明轩与婉凝就纷纷皱眉并把头扭了过去。 陈家旺这才想起他喝酒了，孩子可能是讨厌他身上的酒气，便不再试图去抱一双儿女，而是回到院中继续卸车去了。 忙完一切再回到房内，见小溪对自己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陈家旺就知道她还没有消气。 便走到她身旁坐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递了过去，“媳妇，这个送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当视线触及首饰盒时，小溪刚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 单是从这个盒子的外观来看，里面装的东西肯定就价格不菲。 男人明知要攒银两去镇上买宅子和铺子，竟然还去买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小溪越想越气，便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又乱花银子。” “媳妇，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你的生辰。” 去年家中没有多少存银，媳妇生辰自己也只是送了一盒胭脂，如今日子好了起来，陈家旺就想送小溪珍贵一点的礼物。 便在隔壁镇银楼买了这个他认为还不错的礼物，就是不知道小溪喜不喜欢。 听完男人的解释，小溪这才想起明日好像确实是她生辰，也不怪不记得，毕竟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过过。 无良爹满心满眼只有继母所生的那双儿女，又怎么会记得她的生辰。 自己过得第一个生辰，还是嫁进陈家后相公给她过得。 小溪曾经很羡慕田小蕊兄妹可以过生辰，但如今她已经不羡慕了，因为她也有人疼有人爱了。 但想到男人乱花钱还是有些生气，但看着他那期盼的眼神，小溪再也不忍心责怪，还是接过了首饰盒。 当打开首饰盒的那一刹那，小溪顿时愣住了，竟然是对小巧精致的银丁香。 “怎么样喜不喜欢？”看到媳妇双眼放光的模样，陈家旺就知她有多么喜欢这个礼物。 “嗯！喜欢，谢谢相公，这一定不便宜吧！” 虽然小溪很喜欢这对银丁香，却也心疼那花掉的银子。 “二两银子，我觉得还不算贵吧！” “竟然这么贵，简直就是抢银子一样。”得知一个小小的银丁香，就花了二两银子，小溪瞬间肉疼得很。 “媳妇，一年才过次生辰，我觉得二两银子并不多，再说我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让你与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嘛！” 陈家旺觉得摆摊固然辛苦，但与在家中不单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做各种家务的媳妇比起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他那么努力的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妻儿吃好穿好嘛！所以并不赞同小溪说的话。 在陈家旺心中妻子是要陪伴他一生的人，所以花再多银两他都舍得。 听完男人的话小溪很感动，原以为嫁给大家口中的瘸子，成亲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没想到上天眷顾，如今竟过成了人人羡慕的样子。 不但公婆对她关爱有加，相公也不像村中有些男人一样，把妻子当成家中的老妈子来对待，稍有不顺他意的地方，就招来一顿拳打脚踢。 相公虽不会甜言蜜语，但对自己的好却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比如每到冬天的时候自己就会手脚冰凉，相公都会端来热水给她泡脚，睡觉的时候还会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腋下来捂。 知道她每次来月事时都会腹痛，便会默默记住日子，提前准备好姜汤来缓解她的疼痛。 总之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多到数不完，小溪觉得她这辈子算是值了，嫁了个这么好的相公。 随后想到给男人买的礼物，便起身去箱笼里把包袱拿了出来。 “相公，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小溪一脸神秘的把包袱推到陈家旺身旁。 “是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陈家旺满脸好奇的打开包袱，当看清是他心仪已久的羊皮袄时，瞬间把小溪搂在怀里亲了一口，“媳妇，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件皮袄。” 原来陈家旺早就看中了刘记皮货铺的羊皮袄子，但当时店里最便宜的兔皮袄子都要十两银子，他便吓得没敢打听价格，觉得一定不便宜。 没想到媳妇送她的这件皮袄，恰恰是他当日看中的那件，只因这件白色袄子中有一束特别显眼的黑毛。 得知妻子把两个孩子交给爹娘帮忙照看，这才得以脱身去镇上陈家旺很心疼，毕竟数九寒天走多远都不见一个人影。 媳妇却为了他不再受冻，一个女人顶着寒风去镇上给自己买皮袄。 第253章 艳丽的布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都说娶妻娶贤，这话还真不假，这点从二哥没有休了杨氏前就可以看出来，那日子过得简直一塌糊涂。 再看自从把冬梅姐娶进门后的日子，那是一天比一天好，每日回来迎接他的不再是冷锅冷灶，而是妻儿的嘘寒问暖与可口的饭菜。 老人常说娶对婆娘旺三代，看来这话还真不假，万万没想到他个人人嘲笑的瘸子，成亲后竟会把日子过成今日这般模样。 当初把二哥分出去单过时，爹娘就对陈家旺讲过他们不会厚此薄彼，所以待自己娶妻后，也会让他出去另立门户。 那时的陈家旺还有些担心会过不好日子，没想到事实却很意外，娶的媳妇不但勤快能干，还特别聪明。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好了起来，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娶对了人的结果，如果当初把二妮娶进门，绝不会有现在平静而幸福的日子。 “对了，临走时大姐还给我装了匹布，说是县里时下最流行的面料。” 刚刚只顾着哄小溪开心，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随后陈家旺就把放在角落里的那匹布递给了小溪。 小溪也同样如此只顾着生气，也没注意到陈家旺搬进屋的东西，此刻看到这匹色泽艳丽的布料很是惊讶。 虽然小溪没有买过特别好的面料，但还是看得出这匹布料价格肯定不便宜。 还真让小溪给猜对了，这批布料是陈家茹如吴少杰去县里进小货时，特意去布庄给她选的，整整花了二两银子。 原来夫妻俩一直没有忘记是小弟给出的主意，让他们过上了如今的好日子。 而且小弟每次过来都会带来不少礼物，这让夫妻俩很过意不去。 直到去县里进小商品时，去布庄给吴大娘买布料做新袄子，一眼便看中了这块布料，陈家茹觉得弟妹皮肤白皙，如果穿淡水粉色的衣裳应该更加漂亮。 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小溪穿上新衣裳，更加漂亮的模样，却忘记通常情况下，只有还未出阁的小姑娘才会穿这种艳丽的颜色。 “相公，这颜色是不是有点太艳丽了，而且一看价格就不便宜。” 虽然小溪也很喜欢这个颜色，但从小到大穿的衣裳，几乎都是灰扑扑的颜色，还是成亲以后才做了两件淡蓝色的外套。 这么浅的颜色还从没有穿过，主要是也不敢穿，毕竟她已经嫁人生子，担心如果真的穿出去，会招来村民的闲言碎语。 “媳妇，我觉得这个颜色挺适合你，但价格肯定像你说的那样，不能便宜了。” 陈家旺还从没见过小溪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不禁有些期待她穿上粉色衣裳的样子。 “可这个颜色大都是未出阁女子才穿的，我穿是不是有些……”小溪把布匹抱在怀中摸了又摸。 “谁规定成了亲的女子就不能穿艳丽的颜色了，只要自己喜欢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那村民要是说闲话怎么办？” “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呢！何必要在意别人的评价。” “好，都听相公的。”说完小溪就把面料放进了柜子，想着等明日孩子睡着时在裁剪。 做完这些小溪就催促陈家旺试穿下皮袄靴子等，如果大小不合适她好拿去镇上换，这是付银子之前就与伙计讲好的。 “媳妇，你看怎么样？”没一会功夫陈家旺就穿戴好了。 “嗯！还不错，没想到相公穿上皮袄竟与那地主老爷一般无二。” 小溪没想到买的东西无论大小还是样式，都特别适合陈家旺，这么一穿妥妥的地主老爷模样，想到这些不禁笑了起来。 看到小溪灿烂的笑容，陈家旺特意走到梳妆台前照了下镜子，原来这身穿着打扮还真与那地主老爷有些相像。 唯一的区别，地主老爷穿的是价格昂贵狐狸皮袄子，而他则是…… “媳妇，等以后家中富裕了，我也给你买件狐狸皮袄子，你穿上肯定特别漂亮。” 陈家旺抱着两个孩子幻想了一下媳妇穿上狐狸皮袄子，美若天仙的样子。 镇上普通样式的狐狸皮袄子，都要一五十百多两，一座两进宅院的价格，小溪只当男人是在开玩笑，便没有接话，直接去厨房做晚饭了。 看到小溪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陈家旺就明白肯定误会他在说大话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一定要早日攒够银两，然后把答应媳妇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兑现。 莲花村与田家老宅隔了三个院子的农家小院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在拿着弹弓，对着树上的一只鸟儿射了过去。 “元宝，快别玩了，外面这么冷，小心染了风寒。” 喊话之人正是小溪的堂姐田小雅，原来他们夫妻俩买下了这处宅基地，并以最快的速度建了三间土坯房。 说是买，其实田大有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二两银子，如果一文不收，担心家中大儿媳心有不满，这才迫不得已收了女儿女婿的银子。 当初买这块地皮的时候只用了三百文，他们老两口原本想着把本钱收回来就成，但是女儿女婿却坚决反对。 虽然大哥对把这块地皮送给妹妹建房没有任何意见，但难保嫂子没有其它想法，小两口不想因为他们的事，让一家人闹不和，所以坚持给了二两银子。 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房子建了起来，虽然在娘家住的这段时日，大家对他们都很好，但还是让田小雅与赵云生夫妻二人，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还好人多好干活，没多少时日，他们就从娘家搬了出来，从此过上了一家三口的生活。 赵云生也听从连襟的建议与田小雅进了些胭脂水粉，第一次做生意不知好坏，就没有进太多货，每种胭脂只进了三盒，加在一起也有几十盒。 开始摆摊的时候，因为赵云生抹不开面子吆喝，半个时辰也没有卖出去一个胭脂。 看着附近其它摊子陆续有人过来买东西，不免有些着急，心里想着进这几十盒胭脂的本钱，可是家中仅剩的三两银子，如果这要是卖不出去，妻儿就有可能与自己喝西北风。 想到家中妻儿吃不饱穿不暖的场景，不知哪里来了勇气，开始大声的吆喝起来，没一会就吸引了几个小姑娘过来打探价格。 第254章 招嫉妒 看到真的有人过来打探价格，赵云生连忙拿起其中一盒胭脂介绍起来。 躲在暗处的田小雅不禁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的牵起儿子的手回了村。 原来一直以来，赵云生都很讨厌与不熟识的女子打交道甚至说话，所以对于第一次摆摊的他，田小雅有些不放心，就悄悄的跟来了集市。 起初看到男人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张嘴吆喝叫卖，把田小雅急得够呛，不由动摇了让他做买卖的心。 心里想着或许相公真的不适合做生意，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以后大不了她去绣房多接着活，然后存些银子买几亩田来让他侍弄好了。 没想到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赵云生终于竟然开口了，而且效果还不错，没一会摊前就站了几个询价的人。 开始面对女子时赵云生有些结巴，但随着他的介绍被认可，便说得越来越顺，还真有两个姑娘买了胭脂。 送走一波客人后，赵云生摸了下钱袋子，他没想到第一天出摊，竟然就有了收获，内心不禁乐开了花。 回到家就把赚来的铜板，哗啦啦的倒在了桌子上，待两人把铜板数完后不禁愣住了，竟然足足有五十文，他们谁都没想到第一天做买卖，就赚了这么多钱。 五十文在富裕人家看来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已经很多了。 毕竟在镇上做一天工，也才只有二十几文的工钱，没想到这大半日就赚来了两日的工钱，难怪堂妹家越过越好，这做买卖可比种田强多了。 没想的这次的成功，让赵云生对做买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但学会了见啥人说啥话，还有了一双慧眼，竟然懂得了什么样的肤色，擦何种颜色的胭脂更适合。 这也让他摊子上的生意越来越好，每次都有很多女子围在摊前，向赵云生打探自己更适合哪种胭脂。 他的生意好了，别人的生意自然就差了，毕竟芙蓉镇集市不止他一人卖胭脂水粉。 这也让很多人对赵云生嫉妒得不行，最后竟有人寻到他进胭脂水粉的作坊，进同样的货品来卖，而且价钱比他摊子上还要低两文。 这么做确实让赵云生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但如果按照别人那个卖价，自己就相当于赔本赚吆喝，根本就赚不到钱。 夫妻俩又不傻，当然知道其它小贩为何这般做，无非是嫉妒他们的生意好。 最后两人决定去县里进货，不仅种类齐全，还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胭脂水粉，只要你的货品好，哪怕是价格高点也是有人接受的。 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般，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看得两人眼花缭乱，经过打听得知来县里进货的客商或是小贩，都是去一个叫胭脂巷的地方。 原来这条街都是做各式胭脂的小作坊，胭脂巷也因此得名。 田小雅夫妻俩在街上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去那家名为马二姐胭脂的作坊进货。 只因她家伙计待人热情且礼貌，而且同样的胭脂也要比别家便宜一文钱。 这次他们决定赌上一把，把全部家当七两银子，都用来进了胭脂水粉，难得来一次县城如果进货太少，还不如不来。 最让人意外的是县里的胭脂不但种类齐全，而且价格也挺便宜，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贵。 这里最好胭脂的进货价，都没有镇上铺子里最便宜的那种卖价高。 可见铺子里从中赚了多少差价，这也让夫妻二人更加相信，这批货肯定稳赚不赔。 最后也确实如他们所料的那般，从县里进来的胭脂水粉很受欢迎，无论是大姑娘小妇人，得知这是县里有钱人家小姐都用的胭脂，更加坚定了想拥有一盒的决心。 纷纷掏银子购买，一时间摊子前被围得水泄不通，夫妻俩虽然忙碌了些却异常高兴。 同时也在观察哪种胭脂水粉卖的最好，下次去镇上好多进些货，虽然他们每盒只赚了十文的差价，却也要比铺子里还便宜，没一会就卖出去十几盒。 之前那两个宁愿赔本赚吆喝，也要搞垮赵云生买卖的摊主顿时傻眼了。 原本以为从此以后少一个竞争对手，没想到赵云生竟卷土重来，而且还带来了新鲜货，这才没一会摊前就围了不少买主。 另外两个同行心里那个气啊！但却也毫无办法，毕竟做生意是各凭本事，最后也只能望天叹了口长气。 他们当然也知道去县里进货好，但是本钱也高，而且他们也没有赵云生的本事，可以根据买主的肤色介绍胭脂。 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望尘莫及，就算他们同样进来新奇货，别人也未必会认可，也许还会因价格高而卖不出去。 想起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是不要冒风险的好，不然就有可能全家跟着挨饿。 从此以后集市上就出现了这样一幅场面，一个胭脂摊前总会围着群姑娘问东问西，如果仔细听就会得知，她们问的正是自己更适合擦哪种胭脂。 就算是对方不买胭脂，赵云生也会一一作答，这也使得他的生意越做越好，几年以后便在镇上开了家凝香阁，专做女子的生意。 今天赵云生又去县里进货了，家中只有田小雅母子二人。 元宝在屋里待不住，便拿起爹爹给他买的弹弓出来打麻雀。 “娘，我不冷的，您看我穿得可厚实了。”元宝听到娘亲的话，为了让她相信真的不冷，还拍了拍自己的新棉袄。 “那也不行，你爹风里来雨里去赚银子不容易，这万一染了风寒，岂不是又要花掉不少银两。” 还没有搬回莲花村前，有很多同龄孩子与儿子玩耍，但搬回来以后因为谁也不认识，元宝只能一个人玩。 夫妻俩打算开春后就把儿子送去学堂读书，不求他将来能考个一官半职，只求他能多识些大字就好。 去县里进货回来的赵云生，在院外听到田小雅的话很是欣慰，心里想着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娶了这样体贴入微的妻子。 村中有多少婆娘不体谅在外劳累的汉子，每日只知与其她妇人攀比吃喝穿戴。 而自己的妻子却从不要求这些，只愿他每次都能平安归家就好，寒冬时节大家都聚在一起打叶子牌，但她却从不去，不是每日守在家中照看儿子，就是去镇上接绣活赚钱。 第255章 气愤的田小雅 “相公，你回来了？怎么不进院外面多冷啊！” 田小雅见叫了元宝几声他也不愿回屋，就准备亲自动手把他抱回去，谁知一扭头就看到了门外的赵云生。 “我也是刚回来，听到你与儿子的对话，就想看看你怎么收拾这臭小子。”赵云生一边说一边挑着胆子进了院子。 “爹，您回来了，我都想您了。”看到赵云生回来，元宝立马收好弹弓扑了过来。 “哼！你爹才走了不过两日，我看想他是假，是想给没给你买好玩的吧！” 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娘亲的还了解儿子，田小雅一眼就猜出了元宝的心思。 “娘没有，我是真的想爹爹了。” 元宝这孩子从小就有个毛病，那就是一说谎就脸红，夫妻俩看到儿子瞬间变红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 元宝知道爹娘已经发现他在说谎，有些抹不开面子干脆直接溜回了房间。 赵云生与田小雅无奈的笑了笑，也紧随其后回了屋，只是刚把进来的货物放好，赵云生就坐在桌前谈了口气。 “相公可是有心事，为何长吁短叹？相公一直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很少看到他有如此模样田小雅不禁有些担心。 赵云生看了眼身旁的妻子，就把在镇上遇到他大哥赵云龙的事讲了一遍。 本来碰到大哥还挺高兴，可他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些刻薄。 原来是赵云龙夫妻担心二弟与老宅断亲后，将来赡养双亲的事会再次落回他们的头上，便训斥赵云生不孝竟为个婆娘不要爹娘等等。 这话一出就把赵云生气的够呛，直接说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我，赡养双亲本就是家中长子的事情。 可你是怎么做的？把田产得到手就为了大嫂提出分家，从此便再未回老宅看过爹娘。 我成亲以后，养老的事情就落到了我肩上，可你们却不愿归还田产，如今又有何脸面来训斥我。 记得当初大嫂鼓动你分家的时候，似乎只因与娘亲拌了两句嘴，你就觉得婆娘受了委屈。 至于我们为何断绝关系相信你也听说了吧！毕竟当时有那么多村民在场。 如果爹娘这么对大嫂，你还会继续任打任骂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赵云龙本有一肚子的大道理，但赵云生却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最后兄弟二人便不欢而散。 田小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在地上吐了口唾沫，“你大哥夫妻俩还真是不要脸。” “媳妇，你别生气，签下断亲书那刻起，我就再没想过搬回去。” 赵云生也没想到大哥夫妻脸皮竟然如此之厚，亏他之前还念着手足之情，没有去与他计较六成田产的事。 如今看来自己还真是傻，利益面前还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只有满满的算计罢了。 “你知道这些就好，如果你要搬回去，我就带着儿子自己过。” 成亲这么多年田小雅太了解男人了，心太软就是赵云生最大的缺点，还真担心他一时犯了傻搬回小泉村。 “小雅，以前或许我心太软，但从爹娘动手打你那刻我就后悔了，如果不是我平日里太过于孝顺，他们又怎会如此肆无忌惮。” 赵云生从未想过会有与爹娘闹僵的一天，但从爹娘对妻子动手那刻，他就知道大错特错。 原来他一直都是爹娘眼中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之所以没有把他分出去，就是因为他比大哥与小弟孝顺，想着指望他给养老。 但从那个讨厌的妹妹回来以后，这一切就都变了，自己成了更加可有可无的人，不然爹娘也不会那么绝情的对待他与妻儿。 所以赵云生决定签下断亲书那刻起，就再没想过回那个家，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既然爹娘绝情就别怪他无意，哪怕是将来他们生老病死，也绝不会在踏家门一步。 看着满脸愧疚的男人，田小雅笑了笑，“相公，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让他们后悔去吧！” “嗯！我一定努力赚钱，让你们母子过上好日子，将来我们再建五间青砖瓦房。” 想到县里漂亮的亭台楼阁与大宅院，赵云生心生向往。 他决定等以后家中存银多了，就把眼前的土坯房推倒重建，也像有钱人家那样，修上五间亮堂的青砖瓦房。 “为何是五间呢！那岂不是要花好多银子。” 想到建五间青砖瓦房所要花费的银两，田小雅顿时心疼不已。 “两间留着住人，其它三间分别改成你的绣房和儿子的书房，最后一间就用来待客你觉得如何？” 看到妻子一脸肉疼的表情，赵云生就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辛苦赚银子，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嘛！” “相公你想的也太周到了，竟连元宝的书房都规划出来了，万一他将来不是读书的苗子怎么办？” 田小雅听闻男人的话心里瞬间划过一股暖流，想着还好当初没有看错人。 原来当年媒婆介绍他们相亲之时，就对田小雅讲过赵家的事情，全家都反对这门亲事，偏偏她觉得赵云生是个不错的人选。 就这样田小雅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嫁给了赵云生。 二人成亲以后一直很甜蜜，如果没有小姑子赵云翠的突然归来，他们平静的生活也不会被打破。 得知女儿过得很幸福，田家人渐渐放下了对赵家的成见，一点点接受了赵云生这个女婿。 虽然这次赵家老两口差点伤到女儿，但想到赵云生毫不犹豫就与闺女搬回莲花村，田家所有人都没有责怪他。 “那就把它改成婴儿房好了，要不媳妇我们现在就在生个娃娃吧！我也想要个像婉凝那样可爱的小闺女。” 想到婉凝可爱的小模样，赵云生就特别羡慕连襟，他也想要个小闺女。 “去，大白天的净说胡话。”田小雅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想法弄得面红耳赤。 看到妻子娇羞的模样，赵云生立刻心猿意马，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有天黑，早就抱起心爱的女人去房中……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赵云生不禁期盼能早点天黑。 第256章 贾氏 这边小夫妻俩打情骂俏，小泉村赵云龙家则是噼里啪啦一顿摔。 摔东西的不是别人，正是田小雅口中那个不要脸的妯娌贾氏。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怎么就找了你这样的男人。” 想到以后有可能给公婆养老，贾氏对着赵云龙就是一顿埋怨，气愤之余竟然把八仙桌上的东西都摔了下去。 “秀梅你别生气嘛！我也没想到平日里向来憨厚的人，说起话来竟是这么噎人。” 得知爹娘与弟弟签下断亲书那刻起，妻子贾氏就让赵云龙去劝二弟回来，但是他却迟迟没有动身。 事情的起因他已经了解过，全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妹妹挑起的，爹娘也是老糊涂，竟然为了他的宝贝女儿动手打儿媳妇。 不然二弟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更是直接搬去了弟妹的娘家居住。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怨二弟夫妻还好，他这个做大哥的也能出面训斥，但事实是根本就不怨人家小两口。 但架不住贾氏每日在他耳边唠叨，还说家中三个儿子负担已经够大了，如果再多赡养两个老人，那日子将更加雪上加霜。 赵云龙虽然知道劝弟弟回来赡养爹娘不地道，但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听了贾氏的话，准备去劝赵云龙搬回来。 但是想到弟妹的祖父祖母还健在，路过镇上时便准备买些礼物带过去，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从县里回来的二弟。 他承认起初是想以大哥的身份压下二弟，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以往憨厚老实的弟弟却变了个人一样，把他怂的无言以对。 “那如今要怎么办，总之你爹娘我是坚决不会养的。” 贾氏身体肥胖刚刚一番举动把她累得够呛，此时正坐在凳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赵云龙哪里知道怎么办，爹娘一共就生了三个儿子，如今他们已经伤透了二弟的心，肯定是不会赡养老两口了。 那就只剩下他与小弟赵云风了，爹娘向来比较喜欢小儿子，哪怕是与二弟生活在一起，也没少背着夫妻俩往小弟家送钱送物。 爹娘还以为他们做的事情很隐秘，殊不知二弟夫妻早就知道他们的所做所为，只是不愿计较罢了。 但小弟媳是个泼辣的主，哪怕是这么多年爹娘没钱帮衬他们，孙氏却依旧不领情，只当都是应该应分，指望他们夫妻赡养老人估计根本就不可能。 但自己也不想与爹娘在一起生活，尤其是如今还多了妹妹一家三口，赵云龙就更加不可能去赡养爹娘了。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等他们老了以后再说。”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万一你那个不要脸的妹妹撺掇老两口呢！” 如今的贾氏可是恨透了小姑子赵云翠，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下去。 不但六成田产依旧他们家种，还有人帮忙赡养公婆想想都美的很。 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小姑子却依旧死性不改，竟在老宅端起了富家少奶奶的做派，每天不但要吃好穿好，还把妯娌当仆人一样使唤。 换成是她早就把桌子掀翻了，还会容忍赵云翠这样作妖。 赵云龙听了贾氏的话后不禁陷入了沉思，是啊！二弟之所以被爹娘赶出去，不都是那个讨厌的妹妹挑拨的嘛！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自私自利，嚣张跋扈的很，还真没有她做不出来的事情，要是真如婆娘猜测的那般该怎么办。 爹娘手中那点银子，估计已经被她败的差不多了，这要是再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该如何是好。 “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贾氏觉得只要一天没断绝关系，她担心的事情就有可能发生，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向小叔子一样，与老宅脱离关系，这样白纸黑字就无法抵赖了。 得知婆娘的主意竟是断绝关系，赵云龙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他不想赡养爹娘，却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 但向来怕婆娘的他，最后也只能按照贾氏的意思去做，那就是去老宅朝爹娘借银子，如果遭到拒绝便以此为由签下断亲书。 只是还没等赵云龙去老宅，却先等来了多年不曾登门的爹娘。 还真如他们夫妻所猜测的那般，自从二弟一家搬离老宅后，赵云翠花钱更加肆无忌，这才没多久就把爹娘的棺材本花光了。 没有了银子，伙食方面瞬间就降了下来，以前每顿必须有荤有素的饭菜，也变成了没有油水的萝卜汤和清炒白菜。 赵云翠只是喝了一口汤就吐了出去，“这哪里是人吃的啊！不是说好了每顿必须有肉嘛！难道爹娘不记得了吗？” “闺女啊！如今你爹我俩已经身无分文，能有的吃就不错了。”老两口说完赵云翠就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看了眼身旁的一双儿女，赵云翠突然来了主意，只是使了个眼色两个孩子瞬间秒懂。 “不，我就要吃肉……”只听啪的一声，赵云翠的儿子小胖就把饭碗摔了个四分五裂，然后躺在炕上打起了滚。 赵云翠的女儿也有样学样，也跟着撒起泼来。 “爹，娘，两个孩子还是长身子的时候，不吃肉怎么能行，您与爹在想想办法吧！要不你们去大哥家借点银子。” 赵家老两口只顾着低头吃饭，哪会发现女儿的小动作，看到孩子哭着撒泼要肉吃，不禁有些心疼，便点头答应了赵云翠的想法。 吃过晚饭，赵家老两口就来到了大儿子家院外。 “老大在家吗？……” “你听是不是院外有人在叫门。”在厨房洗碗筷的贾氏推了下身旁刷锅的赵云龙。 “好像确实有人在叫门，我出去看看。”说完赵云龙就在围裙上擦了下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爹，娘，你们怎么过来了？”赵云龙还以为他的眼睛出了问题，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这才开口问道。 “怎么？没事我与你爹还不能过来咋地？”听完儿子的话赵婆子瞬间不乐意了。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您已经多年不曾登门，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虽然爹娘没有说出他们此行的目地，但赵云龙又不傻，能劝得动多年不来往的爹娘亲自登门，除了那个讨厌的妹妹再无旁人。 不用动脑都能想得到，老两口这个时辰过来准没好事，但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爹娘，总不能把他们赶出去吧！ 第257章 老两口吃瘪 “当我们愿意来看你婆娘脸色啊！是你妹妹家两个孩子想吃肉，但我与你爹如今身无分文，只能来找你这个做舅舅的。” 赵婆子岂会看不出儿子眼中的厌恶之色，但为了两个外孙能吃到肉，他们也只能默默忍下了。 “既然是小姑家孩子想吃肉，那就该她做娘的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来我们家借银子，再说我家三个孩子还馋的慌呢！是不是也该去找他们的祖父祖母。” 不知何时贾氏从房内走了出来，得知公婆的来意立马怂了回去。 “你这妇人，我们与儿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赵老汉见老婆子被怼，立马抬手指着贾氏训斥道。 “他是你儿子不假，同时也是我的相公，家中存银都是我们一起赚来的，你说我有没有权利接话。” 看到老两口对自己满脸不屑的模样，本来还愁没有机会把关系闹得更僵呢！贾氏索性借此撕破脸。 “简直是胡搅蛮缠，云龙咋就娶了你这么个婆娘。” “这就要问婆婆你自己了，当初为何就看中了我这个儿媳。”贾氏叉着腰一脸嘲讽的看向赵婆子。 “你……你……当初要是知道你是这般性子，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当我愿意嫁进你们赵家呢！呸！谁稀罕啊！做爹娘的是非不分，一味地娇惯小姑子，如今还为了她们母子，把二弟一家赶了出去，简直是老糊涂……” “你这个泼妇……”赵婆子被气的险些吐血，颤抖着手指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老汉看到老婆子一副晕倒的模样，连忙扶住她帮忙用手顺气。 最后就是赵家老两口不但没从儿子那里拿到一文钱，还险些被气死，有邻居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便过来瞧热闹，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竟无一人同情他们夫妇，都觉得这是罪有应得。 谁让他们把三个儿子中最孝顺的那个赶走了，如今都已经被女儿败成了穷光蛋，竟然还没有所悔悟，还为了给外孙买肉来求与她最为不对付的大儿媳，真不知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爹娘走后赵云翠就在想他们到底能不能拿银子回来，前两日她去镇上看中了根银簪，不但做工精致而且很便宜，也才只要二两银子。 可惜等了好久都没见爹娘回来，终于把人盼回来了，却是一文钱也没拿到，赵云翠越想越气，最后为了能买上银簪，竟开始鼓动老两口卖田。 田地是庄稼人的根，赵家老俩口就算再宠爱小女儿，却也从未想过卖田，得到明确的拒绝后，赵云翠便歇了这份心思。 娘家如今就剩三亩劣等田，就算卖又能卖几两银子，对于曾经花钱大手大脚的赵云翠来说根本就看不上眼。 以前吃惯了好的吃食，如今再让她每日吃萝卜青菜，简直就是难以下咽，赵云翠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苦日子。 听说没多久就与镇上一个往来的客商，勾搭在了一起，那个男人与她爹的年纪差不多，给赵云翠买了不少华丽的衣裳，还有金银首饰。 这也让赵云翠觉得男人是真的看中她，真心打算把她娶回去做姨太太，每日与男人厮混在一起，对两个孩子也是不闻不问。 赵家老两口得知女儿竟去给老男人做小，被气得不行，几次劝说无果后，便也懒得在管赵云翠。 少了爹娘的说教赵云翠更加肆无忌惮，竟然大大方方的在镇上以方姨娘自居。 殊不知所谓的方姓商人却是个人贩子，没多久便以带赵云翠回江南老家为名，把她卖去了外地的窑子。 从此以后便沦落为风尘女子，没多久便染了天花死在了外地，尸体也成了野狗相互争抢的食物。 只是可怜了两个被叫惯坏的孩子，老娘都已经抛弃他们，却依旧摆少爷小姐的做派，对外祖父外祖母呼来喝去。 起初赵家老俩口可怜孩子小小年纪，便被爹娘抛弃，对她们有求必应，直到赵婆子干活时摔了一跤，几天都只能躺在床上养伤。 外孙你竟还命令她去下地做晚饭，这下彻底伤了赵婆子的心，也是经由此事才幡然醒悟，觉得对不起二儿子一家三口。 如果当初不是听信女儿的挑唆，对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更是说了不少伤人的话。 他们一家三口又怎会离开，回想起以前生病时儿媳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他们一家三口平安顺遂。 也是从这以后，老两口开始对两个孩子严加管教，不但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还特意定下规矩，如果做不完就不准吃饭。 直到连着被饿了三天后，两个孩子才彻底相信，曾经对她们宠爱有加的外祖父外祖母再也回不来了，为了不饿肚子他们只能去做家务。 至于与老男人跑掉的赵云翠，老两口只当她死在了外面，就算回来也不会再认这个女儿。 莲花村田家此时争吵声一片，只因田大福要去竹溪村看两个外孙，招到了王氏的拒绝。 “小蕊马上就要生了，不吃点好东西怎么有力气生孩子，这两只山鸡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带走的。” 原来是前两日下雪，田大福上山逮到两只山鸡，打算带去大女儿家，但王氏说什么也不同意，只因田小蕊再有几日就要生产了，她决定把山鸡送去给女儿补身子。 田大福知道他曾经的无视彻底伤了大女儿的心，估计这辈子也不会得到原谅，如今的他已经不奢望小溪能放下所有怨恨，只求能让他见见两个孩子。 想到第一次去女婿家，总不能空手去吧！就想去山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套住点野味。 就带上绳子等工具上了山，结果一连等了两点时辰也没套中猎物，就在他想放弃准备下山的时候，看到几只山鸡从眼前跑过便追了上去，还好最后的收获不错，竟然逮到了两只。 第258章 山鸡 田小蕊犯下的蠢事弄得人尽皆知，让田大福在村中很是抬不起头来，从那以后对这个女儿的态度大不如前，已经变成了可有可无。 所以无论王氏怎么哭闹，田大福依旧没有把两只山鸡让给她，“小蕊婆家背靠大山，想吃什么野味让她男人去猎就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拎着两只山鸡出了门。 “田大福，你好狠的心啊！就算小蕊做的事情让你丢了颜面，但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硬的不行，王氏便开始打亲情牌，但她的幻想终究会失望，走到院内的田大福听到她的话，不但没有去而复返，反而皱了下眉头。 “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王氏嘶吼道。 曾经哪怕王氏假意落泪田大福都心疼不已，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开始厌恶哭天抹泪的女人，此时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即将看到的两个外孙，哪里会在意续弦的哭喊。 “呦！大福这两只山鸡不错，卖不卖？” 田大福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就与村中冯老二迎面相遇，对方看到他手中所拎之物，想到家中刚生完小孙子却没有奶水的儿媳，就想把这两只山鸡买回去让婆娘帮忙熬汤。 “不卖，不卖，这是我要送去女儿家的。”得知冯老二想买他的山鸡，田大福连忙摇了摇头。 “哦！也是啊！这小蕊都要生了吧！是该好好补补。” 听闻田大福要把野鸡送去女儿家，冯老二还以为是田小蕊呢！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更何况人家是送给女儿补身子的呢！ 自从小女儿做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以后，田大福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嘲笑，此时对方再次提到小女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觉得冯老二就是在故意嘲笑他。 冯老二还以为田大福是误会他要强买山鸡呢！连忙解释说鸡他就不要了，哪日自己上山去抓，然后便快步离开了。 王氏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听后不禁摇了摇头。 “还真没看出来，以前对王氏言听计从的田大福，如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竟然都敢与婆娘吵架了。” “嗯！以前大家都笑他，为了续弦竟眼睁睁的看着大女儿被磋磨，如今怎么还变了呢！” “唉！可能是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发妻吧！”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就算做再多，小溪也未必会原谅他。” “那还不是他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呀！” 几个妇人在院外找了处避风的角落，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由于天气太冷没一会便都散去了。 刺骨的寒风打透了田大福的袄子，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一般，脸上竟然挂满了微笑。 原来是回想起上次看到两个小外孙的场景，孩子们没有像娘亲一样对他不理不睬，抱在怀中的时候竟然还咧着小嘴对他笑。 这让田大福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眨眼间就要过新年了，也不知这么久没见两个孩子长高了没，还认不认识他这个讨人厌的外祖父。 “二叔，这是准备去哪啊！” 如果没有堂妹夫出的主意，如今家中日子也不会这么好过，为了感激陈家旺昨日田小雅特意去银楼买了两个长命锁。 虽然银锁是空心的却也花了一两多，准备送去堂妹家。 田小雅之所以打算送银锁，是因为她从未见明轩与婉凝佩戴过，觉得送它在适合不过了。 “我去……去你堂妹家。”田大福没想到会在半路遇上自家侄女，由于紧张说起话来不免有些结巴！ 田小雅看了眼二叔手中的两只山鸡，还以为他是去送给田小蕊，心中不禁有些恼火。 虽然两个都是她的堂妹，但却是有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说话同样尖酸刻薄，所以田小雅对田小蕊如同王氏一样讨厌。 “哦！那你去吧！我也要走了。”田小雅说完就要扭身离开。 田大福知道几个侄子侄女对他颇有怨言，却也无力反驳，毕竟真的是他做错了。 虽然侄子侄女对他有意见，但却也从没有像此时这般，刚刚还不错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对于田小雅的变脸他有些摸不清头绪。 不过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猜出侄女肯定是误会了他，连忙开口解释，“小雅，我不是去小蕊家，是去竹溪村。” “此话当真。”田小雅闻言瞬间停下脚步把脸转了过来。 “嗯！千真万确。”望着侄女露出的笑脸田大福连忙点头。 “那好巧啊！我也准备去小溪家，一起吧！” 得知二叔不是去给田小蕊送山鸡，田小雅对田大福的态度间来了个大反转。 田小雅不得不佩服二叔的坚持，明知堂妹不可能原谅他，还巴巴的贴上去，哪怕小溪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指责堂妹冷血无情，但只有她们这些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小溪十几年来吃了多少苦。 换成任何一人摊上这样的爹，估计都不会原谅或许比堂妹更加怨恨。 当田大福得知侄女是去给两个小外孙送长命锁，瞬间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山鸡，觉得似乎有些寒酸。 但如今家中的银两不知都被王氏那个女人藏去了哪里，就算他有心想给小外孙买礼物，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明日就再去山上下套子，打到猎物通通拿去镇上卖了，然后把银子偷偷藏起来，到时拿去给两个孩子买礼物。 叔侄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走边聊，得知小夫妻俩如今做的买卖，还是女婿帮忙出的主意，田大福就想起了离家出走后，一直杳无音讯的儿子田宝儿。 如果儿子没有离家就好了，哪怕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去求姑爷帮忙给他寻个稳定的营生。 两人没多久就来到了竹溪村，这还是田大福第一次登门，不免有些紧张，迟迟不敢去敲门。 田小雅见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走上前朝着门板拍了下去。 “小溪在家吗？我是堂姐啊！……” 第259章 叔侄登门 “相公，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叫门。” 坐在窗前缝补衣裳的小溪，看了眼正在逗弄一双儿女的陈家旺。 “嗯！我出去看看。”难得今天不用去出摊，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陈家旺便打算在家陪伴妻儿一日。 明天就没有时间了，家中的兔子竹鼠越来越多，每天都需要消耗不少草料，隔天就得上山去割次竹子，或是去村后芦苇荡割芦苇。 虽然家中的鸡鸭鹅越来越少，吃不了太多麦麸米糠，但是那三头猪却特别能吃，秋天时撸的菜籽已经被吃了大半。 还好有从孙家豆腐坊拉回来的豆腐渣，不然还真怕熬不到来年春天万物复苏的时节。 陈家旺拢了下身上的袄子就出了门，当打开院门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后问道:“您怎么也与堂姐一起过来了？” 时至今日一双儿女都已经这么大了，陈家旺却从未喊过田大福一声岳父，只因妻子在家时受的所有委屈，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对此田大福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早已失去了让女儿女婿尊重的资格。 “嗯！我昨日在山上抓了两只山鸡，想送来给小溪补身子，顺便看看两个孩子……”田大福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也不怪田大福这般模样，毕竟女儿不喜他的事人尽皆知，女婿更是一清二楚，此时听到陈家旺的问话不禁担心会被拒之门外，紧张之下说起话来便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看到二叔语无伦次的模样，田小雅真不知该不该同情他，忍不住在心中说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外面冷进来吧！”虽然陈家旺不知小溪看到田大福是何模样，但总不能拒之门外吧！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是她这个女儿不孝呢！ 听到女婿让自己进门，田大福瞬间受宠若惊，连忙点了点头跟着侄女一起进了院子。 当小溪看到陈家旺身后的田小雅，既惊喜又意外，心里还在纳闷堂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做客。 只是余光扫到最后面那个人时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也来我家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 “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孩子，这两只山鸡是带给你补身体的。” 田大福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却没想到小溪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直接就要赶他离开，此时的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来都来了，就让二叔看眼孩子再走吧！”田小雅看了眼面色不悦的堂妹劝道。 “嗯！我看看孩子就走，决不多做停留。”看到侄女出面帮自己说话，田大福连连点头。 小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田大福亲自上门，只是为了看望两个孩子，从他的眼神中不可否认，他是真心喜欢明轩与婉凝。 但这个男人曾经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却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想求得她的原谅这辈子都不可能。 就算田大福曾经有再多过错，但毕竟给予了小溪生命，况且这么大年纪了，直接把他赶出去，陈家旺还真做不到。 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陈家旺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便把两个孩子抱到了田大福面前。 田大福见此瞬间明白了女婿的意思，搓了搓手又在嘴边哈了哈气，这才走上前抱起两个小家伙。 这么久没见两个孩子并没有陌生，不但没有哭，反而一个抓住了田大福的头发，一个薅住了他的胡子开心的玩了起来。 虽然被两个孩子薅的有些隐隐作痛，但想到稀罕完就要离开，田大福便生生忍了下来。 看到田大福被兄妹俩被薅得龇牙咧嘴的模样，三人就忍不住想笑，但为了不让田大福感到尴尬，他们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见田大福待的时间差不多了，小溪便催促着他离开，还让他把那两只山鸡也带回去。 田大福知道，如果不是看在侄女与女婿的面子上，小溪可能早就把他赶出去了，能让他抱抱两个孩子，估计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了。 虽好还没有稀罕够两个小外孙，但此时的他已经很满足了，既然目的达到了，也确实该离开了，把帽子戴好田大福就出了房门。 寒冬腊月很少有人出门，这一路上叔侄俩也只是碰到了两个在外玩耍的孩子。 一个人走在路上确实有些无聊，田小雅见二叔真的走了，立马就要追出去一起回莲花村。 急得她差点把此行的目的给忘了，连忙从怀中拿出两个长命锁，放到了小溪手中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要起身离开。 “堂姐，开春元宝就要送去学堂读书了，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了，你怎么还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当小溪看清堂姐所送的东西为何物时，立马不淡定了，这对长命锁虽不如周掌柜送的贵重，但价格也不便宜，怎么也得一两银子左右。 小夫妻俩又怎么会收下，连忙把长命锁再次放回了田小雅的手中。 自己就是特意过来送礼物的，岂有在带回去的道理，姐妹俩自是一番拉扯。 田小雅拿堂妹没有办法，只好说出送此物是为了表达谢意，让他们夫妻无论如何都要收下，不然就是嫌弃她礼轻。 小溪无奈只好收下银锁，在堂姐离开时还给她装了不少，秋季时在山上采的红果子，并告诉田子雅小孩子积食的时候，用它来泡水喝效果最好。 田大福离开时并没有把两只山鸡带走，小溪无奈只能让堂姐帮忙拎回去。 待田小雅追上田大福时，他都已经走到村外了，当视线触及到被侄女拎回来的山鸡身上时，田大福不禁仰天长叹道:“终究还是不肯原谅我。” 身为侄女的田小雅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二叔，这一路田大福都没有在言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相公，你说堂姐也真是的，我们只是帮了个小忙而已，她至于这么认真嘛！” 把堂姐送走后，小溪拿起桌上那对漂亮的长命锁，便看向一旁的陈家旺。 “这说明你堂姐夫妻人品好，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值得人深交。” 陈家旺拿起另外一个长命锁在儿子胸前比划了两下，没想到小家伙似乎很喜欢，一把抢过去就往他的头上戴去。 只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这一幕搞笑极了，把夫妻俩逗得不行。 第260章 甜蜜 田小雅回村后就带着相公孩子去了娘家，并把路上遇到二叔的事情与爹娘讲了。 田家大伯夫妇听完之后也只是摇了摇头，祖母则毫无同情心的说道:“那也是他活该，如果是我山鸡直接给他扔出去。” 也不怪老两口这么生气，曾经的他们对这个儿子也抱有一丝希望，但结果却是越来越失望。 哪怕儿子如今不再对王氏千依百顺，甚至在争吵时还会动手，但老两口仍然忘不了他对孙女造成的伤害。 “估计二弟也是后悔了吧！我说前两日见他上山呢！原来是去抓野鸡了啊！” 田家大伯突然想起大雪过后，他确实看到弟弟带着工具上了山，当时他与女儿的想法一样，认为田大福上山下套子是为了田小蕊，如今看来倒是误会了他。 “如今后悔有屁用，早干嘛去了，还好小溪命好，嫁了个疼爱她的好相公。”田老头闻言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好了，好了，不要再提你那个不争气的二弟了，大家吃饭吧！两个孩子都饿坏了。” 看到老头子发火，田老太太连忙打断了还想在说点啥的大儿子。 大家便没有再言语，而是安安静静的围在一起吃晚饭。 “媳妇，这是送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今日陈家瑞去镇上卖货后，想起与冬梅成亲这么久，都没有送过她什么像样的首饰，就去银楼选了一套发饰。 虽然价格贵了些，但想到妻子戴上后肯定很漂亮，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是什么东西？”刚把小儿子哄睡的冬梅，看了眼男人递过来的匣子。 “打开看看。” “好漂亮啊！”当匣子打开的那刻，冬梅一眼就喜欢上了里面的发饰。 “喜欢吗？”看到妻子眼中的欣喜之色，陈家兴满足极了，这说明他的银子没有白花。 “喜欢是喜欢，但这价格一定不便宜吧！” 回村后冬梅几乎就没有戴过任何发饰，只因她的容貌太出众，哪怕是没有首饰加身，也依旧很漂亮。 如果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肯定会惹来很多闲言碎语，所以哪怕是与陈家瑞成亲后，她也很少佩戴发饰，但这套发饰她真的太喜欢了。 “还好吧！一套三两银子。”虽然收山货每月也不过赚几两银子，但陈家瑞却觉得只要冬梅喜欢，哪怕是十两都不觉贵。 “啊！这么贵，能不能退回去呀！这也太奢侈了。”虽然冬梅很喜欢这套发饰，尤其是那根精致的银簪，但得知竟要三两银子，立马有些心疼。 “媳妇，难道你不知银楼有规定，买完的东西一律不许退换，我觉得你戴上一定很漂亮，所以还是留下来吧！” 说完陈家瑞就把银簪戴在了冬梅的头上，端详过后还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真漂亮。” 听闻陈家瑞的话，冬梅起身就去铜镜前照了一下，果然如男人所说的那样，确实很漂亮。 “怎么样？没有骗你吧！” “嗯！相公你真好。” “那是不是应该感激我一下。”陈家瑞把冬梅搂在怀中坏坏的说道。 “哎呀！孩子还在呢！”冬梅看了眼炕头已经躺下的毛毛，但她不确定是否真的睡熟了。 “放心吧！毛毛从小沾枕头就着，这会早就睡实了。” 说完陈家瑞就迫不及待的去脱冬梅的外衣，看到如此猴急的男人，冬梅只能娇羞的说:“蜡烛还没有吹呢！……” 冬梅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男人给封住，随后便陷入了黑暗，接下来只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 村尾这边小夫妻俩也刚做完不可描述的事情， 村尾这边也是如此，只见小溪面色潮红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陈家旺却恰恰相反精神抖擞。 看到依旧精神头十足的男人，小溪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来还是有力气嘛！要不再来一次……” “滚”看到男人再次压上来的身体，小溪吓的连忙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好了，不逗你了，快把头伸出来，小心一会捂得喘不过气来。” 确定男人真的是在逗自己后，小溪这才把头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媳妇，我明日想去小溪那边捕鱼。” 想到去年也是这个时候男人上山去捕鱼，费了半天力气也只是带回了六条鱼，小溪觉得今年也未必会有。 “相公，今年夏季小溪里的鱼并不多，这寒冬腊月的会不会如去年那般，费了半天时间到头来收获可怜的很啊！” “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今年冬天会有大收获。” 陈家旺并没有说谎，他老感觉有个声音在催促他上山去看看。 反正这两日都没有集市要赶，不妨去看一看，就算空手而归也没什么损失。 “那好吧！要不明日我与你一起过去吧！” “我们都上山了，那孩子怎么办啊！” “明天我们把孩子穿得暖和些，然后送去大哥大嫂家，叫公婆帮忙照看下。你看如何？” “好。”听完小溪的话陈家旺点了点头，爹娘特别喜欢两个孩子，几日不见就会过来家里坐坐，如果不是这几日天气太冷，估计他们二老早就登门了。 第二天清晨夫妻俩早早起了床，待把家中一切都打理好，就抱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进入腊月后小溪就在没抱两个孩子出过门，两个小家伙可高兴坏了，露在外面的小脑袋左瞧瞧右看看，还会时不时的咿咿呀呀说上两句，当然两个孩子的语言夫妻俩是一句也听不懂。 看到小儿媳夫妻大冷天把两个孩子抱过来，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有事情要做，老两口便打探了几句，得知二人要上山捕鱼，立马表示保证照看好明轩与婉凝。 虽然杏花村那条大河里也有鱼，但狼多肉少，打鱼的人实在太多了，之前媳妇想喝鱼汤，陈家兴也去那里打过鱼，却只是勉强捞到了两条巴掌大的小鱼。 此时听到小弟要上山捞鱼，陈家兴心思立马活络起来，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瞬间换上了一副纠结的表情。 第261章 上山捕鱼 原来是陈家兴想起小弟都已经无偿把识草药的本事教给了他，如果再要求带他上山捕鱼，似乎有些过分了。 虽然他只是想捕几条给媳妇吃，但难免不被小弟夫妻俩误会。 毕竟换成谁有赚钱的门路，也不想分享给别人。 兄弟三人一起长大，对于自己的亲哥哥，陈家旺比任何人都了解，看到他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变成纠结，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 山上的小溪里不但有鱼，岸上还有一片金银花，每年都能给家里带来一些收入，他并不想把位置告诉给任何人。 而且那处地方属于他与小溪的秘密基地，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能透露。 “大哥，怀孕的妇人多吃鱼好，等我们捕到鱼就给大嫂送来些。” 陈家兴虽然憨厚却也不傻，明白这是小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哪里捕的鱼。 “那就谢谢小弟了，你大嫂最近确实馋鱼汤了，但是镇上根本就没有卖鱼的摊子。” “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 陈家兴又与爹娘叮嘱了几句，就与小溪离开了老宅。 小夫妻俩来的时候刚好大嫂去了村中小姐妹家，对此事一无所知，直到回来后看到两个小家伙，这才知道小叔子上山去捕鱼了。 “媳妇，家旺说捕到鱼就给你送过来，到时让娘给你熬鱼汤喝个够。”陈家兴想到上次妻子喝鱼汤时意犹未尽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 “你这个傻憨憨，小弟抓鱼肯定是想卖钱，我们怎么能收。” 陈家老两口看了眼张氏，觉得这个儿媳算是选对了，这如果换成是别人估计早就对小叔子不满了。 不但会撺掇相公跟着去捕鱼，还会把人家发现的来钱道想法占为己有。 虽然都是他们所生的儿子，但过日子是各凭本事，不用老依赖于他人的帮助，哪怕是亲兄弟也不成。 陈父陈母觉得小儿子肯把挖草药赚钱的事，教给两个哥哥就已经很不错了，试问有几人愿意把赚钱的营生告诉给他人。 如今小儿子夫妻除了教会他们认草药外，还把养猪的技巧也传授给了兄弟二人，老两口觉得做人得懂得知足。 大儿媳的表现令他们很满意，同时也觉得陈家兴那样的傻憨憨，能娶到这样的媳妇是他的福气。 张氏很喜欢两个孩子，尤其是活泼可爱的婉凝，只盼着肚里这胎也是个女孩，刚坐下没一会，就回房间把她给孩子缝制的小衣裳拿了出来。 “没想到大小刚刚好。”张氏望着孩子身上的新衣裳满意的点了点头。 “呦！这也太好看了，快让祖父抱抱。” “这简直比那年画上的娃娃还要漂亮，我差点都没认出这是我们明轩与婉凝。” 兄妹二人本就长得白白嫩嫩，此时在红色小袄的衬托下，显得更加俊俏可爱。 看得陈母忍不住一连在两个小孙孙脸上亲了好几下。 “那是，我陈家的子孙就没有长相不好看的。”陈父一边逗弄小孙女，一边骄傲的回击。 “哼！说得好像你有多俊俏似的。”听到老头子骄傲的口气，陈母不禁翻了个白眼。 “当然，如果没有娇娇这样出色的祖母，肯定也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子孙来。” 陈父看到老婆子不悦的脸色，立马开启拍马屁模式。 “这还差不多。”虽然知道老头子是故意逗自己开心，但陈母依旧很高兴。 张氏拍了下一旁逗弄小侄女的男人，小声说道:“看到没，学着点。” 公婆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感情却依旧如年轻人那般好，尤其是公公从不吝啬对婆婆的夸奖。 如果把婆婆惹生气了，也会立马放下身段赔礼道歉，或是想方设法逗对方开心。 不像相公就算把她惹生气了，都不知道错在哪里，还要问她为何生气等等。 “什么？让我学什么？”陈家兴回过头来问张氏。 陈家兴的反应令老两口忍不住笑出了声，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另外两个儿子那么会哄媳妇，偏偏大儿子却是个傻憨憨。 看到捂嘴偷笑的公婆，张氏这才知道她说的话，被两位老人家听到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公婆发现，张氏很不好意思，连忙找了个借口回房去了。 村尾小夫妻俩穿好棉袄带上冰镩与木桶等，就锁好院门往山上走。 还好寒冬腊月很少有人出门，这一路都没有遇到村民，不然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基地，就该被人发现了。 最重要的还将会损失不少收入，所以夫妻俩一直紧张的心，瞬间放下了不少。 直到上了山二人的心才彻底踏实下来，因为村中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猎户，如今他已经很少上山。 有了去年冷冬的教训，今年村民早早就开始上山砍柴，还没入冬就已经捡够了过冬的干柴。 可以说山上除了小动物几乎很少有人过来，所以陈家旺与小溪才能这么放心。 走走歇歇终于来到了小溪边，陈家旺拢了下身上的袄子，就朝冰面走去。 选好位置陈家旺的冰镩就凿了下去，夫妻俩配合默契，一人凿冰一人捞冰，直到冰窟窿里不见冰块，露出湛蓝的溪水小溪才住了手。 “媳妇，你去旁边歇一会，如果捞到鱼我在叫你。”陈家旺看了眼额头上布满汗珠的小溪说道。 其实陈家旺还真误会了，小溪之所以会出汗还真不是累的，而是因为穿得太暖又走了这么远的山路热的。 原来陈家旺在临行前把皮袄穿在了小溪身上，他则穿了件平日里的旧棉袄，并说他是男人火力旺抗冻。 小溪没想到这皮袄竟是这般密不透风，才穿了没多久就感觉身上暖融融的，但架不住路程远啊！ 此时的她早就被热得出了一身汗，男人便误以为她是累的。 小溪并没有去找地方休息，而是留了下来，一连凿了三个冰窟窿，陈家旺才停下来准备捞鱼。 第一网下去并没有捞到鱼，只是捞上来了一些水草，本以为第二网还是如此，没想到结果却令人很意外，三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在网里撞来撞去。 第262章 收获颇丰 “相公，有鱼耶！”小溪兴奋的喊道。 “嗯！看来我的预感还挺准。”陈家旺也没想到第二网就捞到了鱼，连忙蹲下身子把鱼从网里捡出来放在了木桶里。 有了这次收获，夫妻俩对接下来继续捞鱼更有信心了，去年这个时间过来捞鱼，也只是捞了些半大的小鱼。 鱼小刺就多，如果拿去集市卖，估计也不会有人买，最后小溪都做成了炸鱼，就算是骨头都是酥酥的一嚼就碎，这才得以卖出去。 没想到今冬的鱼却长得不小，竟有巴掌大小，就算是最小的也要比去年大。 “哇！相公，这条鱼好大呀！不得有一斤多啊！” “差不多吧！捞了这么多鱼，就属它个头最大。” “相公，要不我们把这条给公婆送去吧！” “不，大鱼刺少，这条我们留下给孩子吃。” 明轩与婉凝已经长了几颗小牙，已经能吃些软烂的食物，鱼肉细腻入口即化，最适合孩子吃了。 所以陈家旺决定把这条大鱼拿回去自家吃，至于爹娘再给他们挑几条就是，心里想着成年人又不怕鱼刺，但却似乎忘记还有个小侄儿。 其实小溪也想把这条鱼留下，但还是想问问男人的意思，如果他想给公婆送去，自己也不会说什么，没想到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好，那我们就从中挑几条相对大点的鱼，给公婆送过去好了。”小溪看了眼桶里差不多大小的鱼不禁犯了难，这要送哪几条好呢！ 没一会，她就不再为送哪条鱼犯愁了，因为接下来陈家旺又捞了好几条大鱼。 “相公，没想的你的预感真的应验了，我们竟然捞到这么多鱼，可是比去年的大多了。” 望着眼前满满两桶鱼，小溪笑的见牙不见眼，高兴极了，心里想着以后每个集前一天都上山来捕鱼，然后拿去镇上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以前还能把鱼送去酒楼卖，如今掌柜有了稳定的供货商，那就只能拿去集市卖喽！不过市面上很少有人卖鱼，所以还是不愁卖的。 看着兴奋的小溪，陈家湾也很高兴，他也没想到今日会收获这么大，这两桶鱼少说也有二十斤左右，就算它每斤七文，也能得一百四十文呢！ 可不要小瞧这一百多文，积少成多，如今家中的存银，不就是这样一文一文攒起来的嘛！ 想到从最初两文一碗的田螺，再到如今最便宜也要四文一斤的卤味，外人看到的永远都是他们赚了多少银子，但其中所付出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所以夫妻俩把每文钱都看得很重，绝不会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就算家中那么忙，秋收过后还趁着闲暇之余，上山挖了不少草药。 不过兄弟三人今年并没有在一起寻草药，主要是每家都有不少事情要做，空闲的时间并不一致。 就算是分开挖草药小夫妻俩也赚了九两银子，比两个哥哥卖的都要多，没办法，谁让他们运气好呢！竟挖到了几株珍贵草药。 “相公，你想什么呢！该下山了，估计两个孩子也都饿了。” 上山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有没有哭闹，看到相公对着鱼桶傻笑，小溪便上前推了他一下。 “有爹娘照看孩子你就放心吧！绝不会让明轩与婉凝饿肚子。” 小溪想了想觉得男人说的也对，两个孩子自从长牙后，就已经试着喂他们吃些软烂的食物，公婆也是知道的，所以肯定不会让一双儿女饿肚子。 “相公，你说得对，我这算不算关心则乱。”说完小溪就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上山时还是挺晴朗的，不知何时天空竟然压下了一块大大的乌云，看这模样应该是要下雪。 出来时家中的笼子都没有用草帘遮上，这要是真的下雪就麻烦了，如今家中除去卤味竹笋，就属这些兔子竹鼠收入最多了。 虽然夏季采山货也能卖上些银两，但与这两种小动物比起来，可谓是相差甚远。 所以陈家旺与小溪最在意的，除了一双儿儿女外，就属这些宝贝疙瘩了，生怕它们被淋了会生病，只要是下雨下雪的天气，都要出来观察几次。 此时看到变天了，夫妻俩挑起担子就急匆匆往山下走。 “呦！你们夫妻俩这是在哪里捞的鱼，还挺肥的嘛！” 二人刚拐进巷子，就碰到了村中的大嘴巴张兰芝。 张桂兰望着木桶中的鱼儿不禁吞了下口水，家中已经有段时日没吃荤腥了，也不怪她会这般。 小夫妻俩也没想到竟会这么倒霉，碰到谁不好，偏偏碰上了喜爱刨根问底且嘴快的张二嫂。 “就是在杏花村外那条大河。”还好不是在山脚下碰上这个婆娘，不然估计明日整个竹溪村都会知道山上不但有溪流，竟然还有鱼可捕，小溪灵机一动便开始扯谎。 对于小夫妻俩说的话张桂兰半信半疑，她不相信二人竟会跑那么远去捞鱼，而且家中有驴车为何却要走路去呢！ 可是竹溪村除了村后那个芦苇荡有水外，就是村子西头平时洗衣裳那条河流了，但这么多年却也没发现有鱼啊！ 只能说张桂兰这人虽然是个大嘴巴，但分析的却是头头是道，但任由她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出二人是在山上捕的鱼。 “这鱼真的是在杏花村那里捕的？”张桂兰仔细观察着夫妻俩的眼神变化，奈何什么也没有发现，便信了二人的话，急匆匆回家让男人去捕鱼了。 张桂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荤腥，鱼虽然有刺但却也是肉啊！怎么也比青菜萝卜要好吃的多。 夫妻俩望着张桂兰离开的背影，不禁捂嘴偷笑起来，笑到一半这才想起还没有到家。 这要是在遇上其他村民怎么办，不可能所有人都如大嘴巴那么好糊弄吧！ 想到这些两人赶忙挑起担子，急匆匆往村尾走去，就担心突然再从哪里冒出个人来。 第263章 落泪 寒冬腊月可谓是滴水成冰，从山上到家这段距离，桶里的水竟然起了层薄冰，还好鱼儿没有被冻死，透过薄薄的冰层可以看到它们游动的身影。 两人赶忙把鱼桶拎去里屋，这样用不了多久上面的薄冰就会融化，也不用担心鱼儿会死掉了，如果可以他们还是想卖活鱼。 小溪从中挑了两条差不多大的鱼儿，准备给有了几个月身孕的孙氏送去，毕竟她是自己嫁来竹溪村后第一个谈得来的人。 “大娘在家吗？” 坐在窗前纳着鞋底的王大娘听到大门外的喊声，连忙披上袄子穿鞋下地往外走。 “是小溪啊！快进来坐。” “大娘，春花嫂子在家吗？” “你春花嫂子去镇上医馆了，还没有回来呢！” “大娘，这是我与相公今日捕的鱼，特意给嫂子送过来两条熬汤喝。” “鱼？这要是拿去集市卖七八文一斤呢！怎么使得。”看到小溪手中的两条鱼，王大娘连连摆手。 “大娘，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两条鱼又算得了什么，您就收下吧！”小溪说完就把鱼塞进了王大娘手中，担心会被拒绝便快速回了自家院子。 “这丫头，跑那么快干嘛！我收下还不成嘛！” 王大娘看了眼手中的鱼儿摇了摇头，随后把院门关好回了屋子。 “老婆子，这是哪里来的鱼？” 方圆百里都没有挖塘养鱼的人家，所以大家想吃鱼只能去集市碰运气，偶尔也会有别处的小贩来芙蓉镇卖鱼。 但确是不好碰，一年能遇上十次八次就不错了，尤其这寒冬时节更不会有人过来卖鱼，所以当王老汉回家看到盆子里的两条鱼很是意外。 “哦！是隔壁陈家小儿媳送来的。”王大娘一边给老头子倒热茶暖身子，一边乐呵呵的讲道。 “这两条鱼怎么也得一斤多重，那就是八九文啊！” 王家虽然过得并不是太富裕，但却从不占任何人的便宜，哪怕是与儿媳比较谈得来的朋友也如此。 “是啊！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陈家小儿媳却是把鱼塞给我就跑了，她还说这是夫妻俩自己捕来的。” 有时王大娘特别羡慕陈家老两口，同样都是养儿，人家的儿子却是各个孝顺，就连儿媳也一点不差。 再想想分家以后就很少登门的另外两个儿子，就不禁心酸，同样都是辛苦拉扯大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么多年别说是送鱼了，就连一个鸡蛋都没有见过，只因当年分家之时两个儿子要求平分田地，被他们老两口拒绝了。 自古都是长子赡养老人得家中六成产业，他们夫妇觉得这样分很公平，但两个儿子却坚决不同意，觉得家中只有十五亩田，如果除去大哥那六成，那么就只剩下七亩，还要兄弟二人平分，每人只能分到三亩半。 为此两个儿子便怨恨上了他们夫妇，虽然同住一个村却几乎不往来，担心被别人议论不孝，只有过新年的时候才会拎上两包糕点过来看上一眼，然后坐也不坐就离开了。 想到那两个儿子王大娘就潸然泪下，她就想不明白，为何别人家的儿子都是这么分家，唯独她的儿子就不能接受这个分法。 哪怕是腿有残疾的陈家小儿子，同样分家都没有要求爹娘多给他分田地与银两，陈家老两口也是一视同仁，每个儿子一套房五两银子。 为何人家的儿子就不与大哥争家业，偏偏她生的两个儿子如此，往事历历在目王大娘越想越伤心，没一会衣襟就被泪水浸湿。 “老婆子你这是怎么了？咋还望着两条鱼哭起来了呢！” 对于刚刚还一脸笑容的老婆子，此时却哭的无比伤心，王老汉很是迷茫，他记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呀！这怎么就哭上了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老二老三了。”王大娘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苦笑。 王老汉得知老婆子落泪的原因，不禁叹了口气，对于两个不孝子的行为，他早已经放下了，只当从来没有生过他们。 他就想不明白了，就算是养只小猫小狗，十几年也该有感情了吧！何况还是两个大活人，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 自从那两个儿媳过门后家中就没有一日安宁，联起手来挤兑大儿媳不算，竟还从中挑拨两个儿子与他们夫妇唱反调。 最后他与老婆子思来想去，觉得既然大家的心没在一处，勉强生活在一起也毫无意义，不如趁早分家，也是因此才让两个儿子怨恨上了他们夫妇。 “别伤心了，咱们不还有杰儿嘛！虽然他不能赚大钱，却是个孝顺的。” “嗯！老头子你说得对，从今往后我权当没生过他们。” 王大娘想了想也是，就算没有分家这事，那两个儿子也不是个孝顺的，从小就自私自利，凡事只为自己想，不像大儿子向来憨厚老实。 如今要不了多久大儿媳就要生了，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五口了，还老是记恨过去的事情，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趁着还干得动，多帮大儿子夫妻俩攒些银子重要。 小溪可不知因为她送的两条鱼，竟让王大娘潸然泪下，此时的小夫妻俩正准备去老宅接孩子。 “相公，你看拿这四条成吗？”小溪把手中用绳子串好的鱼儿，拎到陈家旺面前让他看。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点了点头，要他说其实都差不多大，就前两网捞的比较小。 “相公，我们要不要给二哥家也送去两条？” “行，你看着办吧！” 就这样小溪又挑了两条差不多大的鱼出了门。 一直走到陈家老宅都没有见到一个村民，可见外面的天气有多冷。 两人刚打开院门，就被眼尖的小宝给看到了，胡乱披上棉袄就往外跑。 “哇！好大的鱼呀！小叔小婶你们可真厉害。” 小宝早就从爹娘口中得知，小叔小婶上山去抓鱼了，他从小就喜欢吃鱼，但却不能经常吃到，此时看到二人手中拎着的“大鱼”不禁咽了下口水。 “哈哈！”陈家旺与小溪看到小宝吞口水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 小宝以前虽然是个顽皮的孩子，但自从去了学堂读书，他就懂得了很多道理，听到笑声瞬间便红了脸。 第264章 古董羹 “好了，叔叔婶婶并没有笑话你，而是觉得我们小宝吞口水的样子很可爱。” 这个侄儿从小就顽劣，这还是陈家旺第一次见他脸红，看样子还得读书识字啊！ “小叔小婶，真的没有笑话我？” “当然，叔叔婶婶何时骗过你啊！” 小宝没有从陈家旺与小溪的眼中看出嘲笑之意，确定叔叔婶婶没有骗他，立马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爹，娘，我们回来了。”还没迈进门槛陈家旺就喊了一嗓子。 “呦！咋拿这么多鱼啊！”集市上卖的鱼价格并不便宜，这六条鱼最少也得几十文钱，老两口不禁有些替小儿子心疼。 “爹，娘，这四条是送给大嫂熬汤的，另外那两条我准备送去二哥家。” “哦！是这样啊！那也够多了，这四条能卖不少铜板呢！要不你们带回去三条，留一条给你大嫂熬汤就成。”陈母直接拒绝道。 “小弟，就像娘说的那样，留下一条就成了，剩下的都拿去卖了吧！”不知何时大哥大嫂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嫂，这次捞了不少鱼，不差这几条的，你们就留下吧！” 看到几条鱼被婆婆与妯娌推来推去，小溪连忙接过话茬。 “娘，大嫂如今有孕在身多吃些鱼好，还是听小溪的都留下吧！” 陈家旺当然知道老娘是怎么想的了，无非就是他们家有两个孩子要养，想让他拿回去多卖些银子攒起来。 张氏虽然想喝鱼汤，但却也知道鱼的价格不便宜，就算小叔子没有送鱼，她们也挑不出礼来，毕竟人家也要赚钱过日子。 更何况还送了这么多条，说不感动是假的，村中谁家兄弟姐妹间有这般和睦，估计还真找不出几户。 别人家有好的吃食，恨不得关好门窗躲在家中偷偷享用，就担心被其他兄弟姐妹知道上门打秋风。 只有她们家这两个小叔子和妯娌，无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老宅送来一份。 无法拒绝小夫妻的心意，大嫂只好把鱼全部留了下来。 陈家旺则趁着大家在聊天，拎起两条鱼往二哥家的方向走去。 再有一旬就要过新年了，此时的百姓已经没有山货可卖，还好时不时能收到些野味或是皮子，不然陈家瑞就只能在家猫冬了。 但这两日生意惨淡，陈家瑞便没有上山，而是留在家中陪伴妻儿。 陈家旺过来时冬梅正在切酸菜，陈家瑞则在炕上逗弄着小儿子，毛毛也去了邻居家找小伙伴玩。 原来是毛毛想吃酸菜馅饺子了，冬梅对继子向来是有求必应，喂饱小儿子就忙活上了。 “是家旺来了啊！我这就去给你倒杯热水暖下身子。”看到小叔子来了冬梅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刀，亲切的招呼道。 炕上的陈家瑞只顾着逗弄小儿子，听到说话声这才抬起头，见是小弟过来了，便笑呵呵的问他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当视线触及陈家旺手中拎着的鱼时，才知道弟弟是过来送鱼的。 “小弟，你捕鱼也不容易，怎么不留着卖钱。” 陈家瑞知道以弟弟那个节俭的性子，这鱼肯定不是他买来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去年小弟就对大家讲过，他在山上发现了条小溪，不用想都知道鱼肯定是在那处捕的。 “喝鱼汤下奶，小溪说二嫂刚生完小侄儿，吃鱼最适合不过了。” 听完弟弟的话陈家瑞笑着说，“那就代我谢谢弟妹了。” 冬梅也听娘亲提起过喝鱼汤奶水多，但相公去镇上寻过几次，都没有遇到卖鱼的小贩，为了补身体只能多给她熬鸡汤喝。 看到小叔子送过来的鱼感触颇深，曾经的妯娌只会合起伙来挤兑她，哪会像大嫂与弟妹这般关心她…… “那就谢谢家旺了，也谢谢弟妹事事想着我。” “我们都是一家人，二嫂这么说就见外了。” 二哥如今过得这么幸福美满，皆因把冬梅姐娶进了门，所以这两条鱼对于陈家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冬梅把一杯热茶端到桌前放下，就继续去剁酸菜了，陈家旺坐下喝了两杯热茶，又逗弄了一会铁蛋这才离开。 夫妻俩本想留弟弟在家中吃过饭再走，但得知两个孩子还在老宅，弟妹一个人根本就抱不回去，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确实要下雪的样子，便没在多做挽留。 “小溪，留下来吃过晚饭再回去吧！你大嫂前两日在镇上买了些羊肉，晚上我们做古董羹。” 两个小孙儿实在招人喜欢，老两口还没有稀罕够，就想与孩子再多待一会。 “娘，家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我们就不留下来了。” 想到家中还有盆换下来的衣物没有洗，小溪就不想再多待。 “弟妹，爹娘还没有稀罕够两个孩子，你们就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看出公婆舍不得两个孩子马上回去，大嫂便出言劝小溪。 虽然小溪现在很想回家，但看到不远处笑得合不拢嘴的公婆，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把孩子抱走确实不好，便笑着点了点头。 庄户人家冬季不用夏天劳作，所以都是吃两顿饭的，太阳刚偏西大嫂就开始洗菜准备晚饭。 以前大家从不知古董羹是何物，只听说是富人家冬季最喜爱的一种吃食。 直到前几日陈家兴夫妻俩去作坊进货，见几人围坐在一口冒着热气的锅前，有说有笑的吃着什么，看起来即美味又暖和的样子。 便向其打探这是何种吃食，才得知这就是富人家所说的古董羹。 看到店内两个小伙计吃得大汗淋漓，陈家兴夫妻立马起了心思，也想让爹娘尝尝这富人家的吃食，到底是何滋味，便买了口做古董羹的铁锅。 听说这古董羹涮羊肉最是美味，还咬牙买了三斤羊肉。 只因羊肉的价格并不便宜，竟要二十文每斤，大嫂本以为会招到公婆的训斥，令人意外的是，不但没有训斥还夸他们买的这个锅好，寒冷的天气大家围坐在一起涮古董羹再合适不过了。 待陈家旺回来时，就看到堂屋的桌子上摆着口造型奇特的锅子，对此很疑惑，还是大哥陈家兴与他讲了这锅的妙处，顿时对古董羹产生了一丝期待。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大嫂率先把羊肉放进了锅内，待肉变成白色，便夹起来在调制好的料碗中沾了下，然后递给了婆婆，让她尝尝味道如何。 “嗯！味道真不错，难怪有钱人家都喜欢吃。”陈母一边吃一边点头。 大家闻言也纷纷伸出筷子，学着张氏的模样把羊肉放入了口中，果然如陈母所说的那般，真的很美味。 第265章 想吃血肠 小溪也觉得这个古董羹特别美味，尤其是看到相公吃得大汗淋漓的模样，决定日后也买口这样的锅子，以后便随时都可以吃到古董羹了。 大家边吃边讨论哪种菜最适合古董羹，大哥喜欢吃红薯，便说他认为红薯最适合，大嫂喜欢吃粉条便夸赞粉条最好…… 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先一步下桌的小溪不禁幻想起老了以后，她与儿孙们一桌吃饭的场景，肯定也如眼前这般热闹。 古董羹的香气不断钻进两个孩子的鼻中，顿时觉得刚吃过的鸡蛋羹不香了，望着饭桌不停的流口水，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他们此时的小模样可把大家逗坏了，陈父更是夹起红薯来到婉凝面前，教她喊声祖父，然后就可以吃东西。 有意思的是还不会说话的小家伙，情急之下竟然委屈巴巴的望着小溪喊了一声娘，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喊的确实是娘。 大家瞬间惊呆了，尤其是小溪与陈家旺，他们在家教了那么久，两个孩子都没有喊一声爹娘，没想到一块红薯竟然让他们开了口。 “婉凝，来再喊一句娘亲。”小溪把闺女抱在怀中轻声说道。 小家伙眨了下漂亮的大眼睛，再次开口喊了声娘，这声就比之前清楚多了。 小孙女虽然没有喊祖父，但陈父依然很高兴，毕竟这是婉凝第一次开口说话，便信守承诺，把一小块软糯的红薯喂给了她。 明轩看到妹妹吃到了美食，瞬间不乐意了，咿咿呀呀的表达着不满，大家看到他这般模样，纷纷学着陈父那般夹起吃食诱惑他。 没想到小家伙模仿能力超快，没一会竟然就学会了喊爹，祖父则被他叫成了猪，把大家笑的前仰后合。 虽然祖父二字喊不好，但最起码喊了自己，这可把平时重女轻男的陈父乐坏了，抱起明轩就亲了两口，嘴中还骄傲的说:“不愧是我陈满仓的孙子就是聪明，教一遍就会……” 陈母不禁白了眼嘚瑟的老头子，同时也不甘示弱的去教两个孙子孙女喊祖母，结果可想而知，祖父祖母永远被叫成猪字，最后老两口干脆也放弃了，谁让他们的称呼不好叫呢！能喊一声猪就已经挺满足了。 可能是两个孩子被大家投喂饱了，只是喊了声爹，娘，猪，哥，之后就再也不肯开口，没一会竟然打起了瞌睡。 陈家旺与小溪见孩子们困了，便没有在老宅多待，把两个孩子用被子包裹好，就起身回了村尾。 送走小儿子一家，老两口就回屋商量着卖猪的事，马上都要到年底了，这阵子正是卖价最高的时候，要是留到年后就不值钱了。 “祖母，一头猪也不留嘛！我还想吃血肠呢！” 想到二狗子说的猪血肠可美味了，小宝就开始盼着过新年，然后就可以吃到所谓的美食了，此刻听到祖父祖母要把两头猪都卖了，瞬间有些失望。 “都多大了还是这么贪嘴。”陈父听到大孙子的话，轻轻在他额头点了一下。 “二狗子说血肠可好吃了，我就是想尝尝嘛！”小宝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说起话来都有些底气不足。 “一头猪少说也能卖一两半银子，要是杀了吃肉，还拿什么供你去学堂读书啊！” 大孙子自从去学堂读书以后懂事了好多，陈母虽不求他将来升官发财，但也希望他能多读几年书。 但读书却很费银子，这也是当朝官员中，很少有普通百姓家孩子的主要原因。 就算寒窗苦读十几载也未必会出人头地，还有可能把全家拖累得穷困潦倒。 庄户人家大多认为读书无用不说，还浪费银子，所以很少有人送孩子去读书，都是八九岁就开始跟着父辈下田劳作。 只有少部分人觉得还是识些大字好，最起码能看得懂田契文书等。 这也是学堂里孩子并不多的原因，陈家老两口想法却不同，他们不希望子孙后代还在田里刨食吃。 他们觉得读书虽然未必会考取功名，但却能找到一份体面的营生，例如账房先生或是衙役小史等，怎么都比种田强的多。 “祖母，我错了。”小宝虽然调皮却很喜欢读书，尤其是被其他人羡慕的目光，村中有很多同龄的小伙伴，被留在家中照看弟弟妹妹，或是帮忙做家务。 他很庆幸爹娘祖父祖母不嫌浪费银两，舍得送他去学堂读书。 但如果把猪杀了那就不能读书了，小宝立马与祖母承认错误。 “读书多好啊！当年我与你两个叔叔但凡好好读书，也不至于留在乡下种田，不过如今识字最多的你小叔，估计也把字忘得差不多了。” 紧随其后进来的陈家兴，听到祖孙二人的谈话内容接话说道。 “爹，我知道了，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不让您失望。”听完陈家兴的话小宝点了点头。 看着一下懂事好多的儿子，张氏感到很欣慰，摸了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想着果然还是送去读书好，如果将来生下的还是男孩，一定也要送去学堂。 这边小夫妻俩还没到家，两个孩子就已经睡着了，担心孩子染了风寒，两人连忙快速往家走。 只是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大黄汪汪的叫声，夫妻俩突然想到了什么，陈家旺连忙快走几步打开院门，并让小溪跟在自己的身后。 大黄平时很少乱叫，除非是看到陌生人才会有如此反应，可家中并无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家中进了贼人。 事实果然如夫妻俩猜测的那样，家中确实进了贼人，而且还是他们的老熟人。 原来二赖子被陈家兄弟二人暴打一顿后，确实消停了一段时日，但养好伤势后，又开始重操旧业，干起了小偷小摸的勾当。 这不前两日去镇上赌坊试手气，没想到不但没有赢到银两，还把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也搭了进去。 看到其他赌徒都赢了不少银子，唯独他手气这么差，便心有不甘，就想再去赌一次。 家中就那几亩田地，有没有银子他比谁都清楚，就开始琢磨村中谁家比较富裕，思来想去便决定去陈家。 只因他家住在村尾过往的行人比较少，而且还方便他逃跑。 二赖子虽游手好闲但脑子很聪明，还知道提前踩点，一连蹲了几天终于摸清了规矩，同时也不免有些失望。 第266章 贼人 只因二赖子发现，虽然每隔几日陈家旺就会去镇上赶集，但还有妻儿留守在家中，几乎不出门，他根本就没找不到机会进去偷东西。 本打算在蹲守一日，如果在找不到机会就放弃去下一家，还好今天终于让他等来了机会。 一连蹲守多日都没有等到机会，二赖子都已经决定放弃要去下家了，所以他没有如往常一样，早早过来观察。 而是吃过晚饭才过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陈家竟然无人，这可把他激动坏了，见四下无人跳进院墙就开始敲门锁。 只是他从不知陈家还养了只大黄狗，刚跳进院子就呲着牙狂叫起来。 二赖子本想把它打晕然后再撬门锁，奈何这只狗太凶，导致他根本不敢上前，不然肯定会被撕的渣都不剩。 担心狗的叫声会引起他人怀疑，二赖子还忍痛割爱把怀中的鸡腿扔了过去，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但他错估了大黄，只见它走上前闻了闻，便再次对这个跳进院子的贼人叫了起来。 吓得二赖子进也不是走还不舍，就在他决定冒险撬门时，听到院外传来说话声，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只因上次陈家旺砸在身上的拳头太痛，令二赖子记忆犹新。 这可怎么办是好，本以为这次是个好机会，没想到对方回来的竟然这么快，此时二赖子被吓得有点手足无措，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只是天不遂人愿在他跳下院墙之时，竟好巧不巧的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把刚走进院子的夫妻俩吓了个激灵。 二赖子这声惨叫不但把两个孩子吓醒了，还把住在巷子里的村民给吸引了过来。 没一会儿，平时鲜少有人影的街道，就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朝着村尾这边走来。 把小溪母子三人送回屋内，陈家旺就朝院外走去，这时三三两两的村民也赶了过来，纷纷向他打探是怎么回事，哪里传来的惨叫声。 陈家旺便对大家讲了事情的经过，同时也告诉村民还不知贼人是谁，正准备去东墙外瞧瞧。 得知竟是来陈家偷东西的小偷，大家不免义愤填膺，只因他们也遭遇过被盗，虽然没有丢失什么贵重之物，却被那可恨的贼人翻得一团糟，衣物扔得到处都是。 大家跟在陈家旺身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被盗的场景，就往声源的来处东墙外走了过去。 听到有不少村民朝这边走了过来，二赖子就想起身逃走，奈何左腿被摔断只是稍稍动了一下，就疼得他险些晕厥过去，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最后二赖子索性放弃逃跑的想法，反正自己也没偷到东西，就算被陈家旺抓到又能拿他如何。 所以当大家赶过来时，就见二赖子嘴中正叼着一根干草，一副悠哉悠哉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场景。 其实陈家旺早就猜出大概是二赖子，也只有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能做出这种事来，看来是自己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刚刚是不是你去我家了？”陈家旺走到二赖子身旁踢了他一脚。 “啊啊啊！”二赖子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原来陈家旺恰巧踢在了二赖子摔断的左腿之上，这才有了凄厉的惨叫声。 “你不要乱污蔑人，谁去你家了。”想到上次被打的场景，痛得龇牙咧嘴的二赖子连忙矢口否认。 “你没去为何大黄狂叫不止，我前脚打开院门，片刻墙外就传来你的惨叫声。” “我只是路过你家院外，一不小心摔断了腿，这才有了你听到的惨叫声。” 二赖子继续狡辩的模样看得众人气愤不已，要不是家中银两藏的深，并没有丢失财物，大家真想叫村长把他逐出村子，这样村中也能少个祸害多份安宁。 之所以没有找村长把二赖子赶出村，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心善，毕竟贾老汉在村中过了大半辈子，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把事情做得太绝不好。 虽然贾婆子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贾老汉为人处世还算可以，这才让二赖子躲过一劫，不然他早就无家可归了。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另一条狗腿。” 二赖子可能还没来得及撬锁，他们一家人就回来了，所以家中并没有丢失财物。 如今陈家在村中是公认的有钱人，难免会遭到很多人嫉妒，或是不怀好意之人的惦记，尤其是小偷小摸之人，村中不止有二赖子一个。 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欺软怕硬，陈家旺觉得与其暴打二赖子一顿结下梁子，不如做次好人放了他，这样对方不但会念及自己的好，或许将来还会为他所用。 别看二赖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但在众多小混混中却也算不上恶人，毕竟他做人也是有原则的，就算偷东西，也只偷相对来说比较富裕的人家。 而且并不多偷，最多不过二两，少则几十文，他虽从不下田劳作，却也懂得其中的辛苦。 再有他虽然混却从不偷家中钱财，也不像其他混混一样，动不动就打爹骂娘。 日后家中是要搬去镇上生活的，田地虽能交给爹娘帮忙照看，但村中有不少人见不得他们过得好，难免会从中搞些破坏什么的，例如祸害庄稼偷药材之类。 陈家旺觉得如果给二赖子些钱财，让他帮忙留意点村中田地，肯定会愿意。 而且以他在村中的恶名，肯定没人敢再去搞小动作，就担心哪日家中会招了贼人。 “你真的放我走？”二赖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上次他欺负李冬梅时都被打得那么惨，这次来他家偷窃怎么反倒没动手呢！ “怎么？还想让我像上次那样，暴打你一顿不成。”见二赖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陈家旺再次往他身前凑了凑，并假意把棉袄袖子往上撸了撸。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二赖子见此情景吓得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家看到二赖子这个怂样，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不敢相信平日里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村中一霸，竟然怕了陈家旺这个天生有疾的瘸子。 家中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陈家旺才懒得再继续与二赖子浪费时间，转身就回了院子，并把大门重新关好。 二赖子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从没想过陈家旺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他，同时也在心中记下，以后再也不来陈家偷东西。 第267章 窝火 “相公，你回来了，可看到那贼人是谁？” “嗯！看到了，还是个老熟人呢！” “熟人？这是怎么回事？”小溪闻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得知小偷竟然是上次轻薄冬梅的二赖子，小溪有些意外，难道上次相公打的太轻了，他竟然还敢来家中偷窃。 但同时也多了一份担忧，那就是如今村中所有人都认为她们家有钱，不是羡慕就是话里话外说酸话。 今日二赖子之事也让他们多了一丝警惕，日后更加不能在外露富，不然难免再次被心怀不轨之人惦记上。 “相公，要不咱们把银两换个地方藏吧！”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或许小溪还觉得银子藏在床下很安全，此时她十分庆幸二赖子还没有来得及下手，不然这些银子恐怕早就被偷得一干二净。 “好，那就换个地方藏起来好了。”平时家中很少有外人过来坐，陈家旺并没觉得银子藏在床下有何不妥，此刻听闻妻子的话立马点了点头。 只取出五两碎银留着零用，其余银两都被埋在了杂物房的角落里，上面还压了口无用的大缸，任谁也想不到他们会把银子藏在这处，这下夫妻二人的心才踏实了不少。 话分两头，大家见陈家旺这个正主都走了，他们也没有在留下来的必要，况且外面这么冷，要是染了风寒就得不偿失了，纷纷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往家走去。 不过众人离开之时都做了同样的动作，就是朝着二赖子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嘴里还说如果他依旧性不改，早晚有天要去吃牢饭……等等。 “哎！你们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看到人群渐渐散去二赖子着了急，他这个样子肯定是无法回家了，心里想着就算大家不帮忙把他抬回去，去给爹娘传个话也好啊！ 地面冰凉刺骨，此时二赖子只觉有寒气不断往上涌来，真担心下一刻就会被冻死在这里。 “那个韩大婶，能帮忙去我家送个信嘛！您看我这个样子肯定是没办法走回去了。”二赖子连忙叫住走在人群最后面的韩家婶子。 韩婶子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眼态度客气的二赖子，虽然她也不喜这个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小混混，但想到他与自家孩子差不多大的年龄，如今又被摔断了腿确实没有办法走路，看起来多少有些可怜兮兮，便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谢谢韩婶子，以后有用得到我贾长寿的地方吱个声，绝对随叫随到。” 二赖子也知道自己不受村民待见，难得还有人愿意帮他，心里顿时充满了感激。 “什么？是哪个天杀的，竟然打断了我儿的腿。” 听说儿子断了腿，贾婆子立马骂骂咧咧把目光投向韩婶子。 贾婆子是村中出了名的胡搅蛮缠，平日里韩婶子与她们家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如果不是看在二赖子本性不坏，变成今天这副游手好闲的模样，也都是拜贾家夫妇所赐，她才懒得过来送信呢！ 此时听到这婆娘的关注点，竟不是立马去把儿子接回来，而是在打探动手之人，如果估计不错肯定是想讹些银子，韩婶子顿时有些生气。 “儿子什么样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嘛！谁会动手打他个混混，还不是他死性不改，去陈家偷东西逃跑时自己摔断了腿。” “我儿子怎么了，除了顽劣点没其它毛病。”听到对方竟然说她儿子是小混混，贾婆子顿时不乐意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整日游手好闲，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你竟然管这叫顽劣，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贾婆子好。” “寿儿，不就是偷了村民的鸡嘛！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难怪二赖子做偷鸡摸狗的事竟然这么有恃无恐，听听贾婆子说的话，就知道根源在何处了，有这样个溺爱他的老娘想不变坏都难。 “你这婆子简直无可救药，难怪长寿变成今日这个德行。”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 “哼！当我愿意来你们家呢！如果不是看在你儿子可怜兮兮的模样上，我才懒得登你们贾家的大门呢！” 韩大娘没想到好心过来送信，竟然还惹了一肚子气，气得她摔门而出，嘴里还说着果然是慈母多败儿，早晚有贾婆子后悔那天。 贾婆子才懒得理会韩婶子离开时说的话，她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去找陈家算账，顺便讹些银两回来。 毕竟儿子腿断了需要吃些好东西补补，但如今家中哪有多余的银两，既然是在他陈家出的事，那他们就得负责。 韩婶子出了院子余气还没有消，恰在这时贾老汉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他韩婶子这是去哪了？”贾老汉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贾老汉在村中人品还不错，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把小儿子教养好，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一人，估计任谁摊上那样的婆娘也毫无办法。 “二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弟妹，但说无妨。” “你家长寿本性不怀，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是劝劝他切莫在做偷鸡摸狗的勾当，然后寻个婆娘好好过日子。” 贾老汉听闻此言，猜测肯定又是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惹事了，不然向来与人和善的韩家婆娘，绝不会对他讲这些。 “他婶子，可是我家寿儿又在外惹事了。” “你还是回去问长寿他娘吧！”说完韩婶子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早知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过来送信，有那时间不如在家哄孙子呢！ 望着韩婶子离开的背影，贾老汉陷入了沉思，心里琢磨难道不单儿子惹事，他娘也跟着一起参与了，但这也不可能啊！ 越想越觉得对方说的话有些奇怪，便快速往家走，想去找婆娘问个明白。 “老婆子，是不是寿儿又惹祸了？” 贾老汉回来时他婆娘赵二兰刚穿好袄子，准备推着板车去接儿子回来，看到老头子回来，连忙拉着他一起往外走。 第268章 讹钱 “老婆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当然是去把寿儿接回来了，快点的吧！” “寿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贾婆子这才一边走，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得知小儿子去陈家偷盗不成，反而摔断了腿，贾老汉心痛不已，他终于明白韩家婆娘为何会说那番话了。 “都怪你这老婆子平日里对他百般溺爱，不然寿儿怎么会胆子越来越大。” “怎么能怪我呢！难道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贾婆子承认对小儿子过于溺爱，但老头子不也是一样嘛！怎么如今却都推到了她的身上，顿时有些气愤。 “每次我管教儿子的时候，你都横加阻拦，这才导致他小偷小摸的胆子越来越大，俗话说得好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他贾守仁这辈子光明磊落，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却偏偏生了这样个儿子。 老婆子还是个护短的，在她眼中只要自己不吃亏，其它都无所谓，如果没有她一次次的纵容，儿子绝不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也许早就娶妻生子了。 想到这些年老婆子的种种行为，贾老汉不禁叹了口气。 “寿儿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就算说再多又有何用。” 赵二兰也知道儿子是被她的溺爱给害了，但如今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想改变估计也无力回天了。 老两口推着板车一边往村尾走，一边埋怨着彼此。 二赖子等了好久也没见爹娘来，还以为韩婶子在骗他，根本就没去家中送信，不禁有些后悔对她许下的承诺。 同时心里也记恨上了对方，心里想着等腿养好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老韩家偷鸡，不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既然与村中其他人一样不想帮自己，何必要满口答应下来呢！这不是欺负人嘛！ “寿儿，你没事吧！”贾家夫妇推着板车一路来到村尾，当看到不断打着冷颤的儿子时，赵二兰瞬间红了眼眶，连忙走过去把儿子拦在怀里哭了起来。 “啊啊啊！”二赖子的惨叫声再次响彻竹溪村上空。 “儿啊！你怎么了？”赵二兰被儿子的惨叫声吓得够呛，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娘，您压到……我的……断腿了。” 此时二赖子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都是娘不好，弄疼你了，我这就带你回家，然后去镇上请最好的大夫，保证不让你落下残疾。” 看到儿子痛的大汗淋漓的模样，贾老汉也很心疼，但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他动了坏心思，不然也不会招此报应。 在贾老汉心里已经认定儿子是偷盗之事做多了，才遭此横祸，同时也是老天在惩罚他。 “爹扶你上车，咱们回家。”说完贾老汉就把板车停好准备上前去抱儿子。 “爹，您可得悠着点，不然我这条腿怕是真的要废了。”二赖子说完还看了眼她娘赵二兰。 “放心吧！爹保证不碰到你的腿。”贾老汉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却有把子力气，不然码头管事也不会同意他扛大包。 只见他果然说到做到，真没有碰到二赖子的断腿，而是轻轻的把他放在了板车之上。 又贴心给儿子盖好被子，二赖子瞬间觉得又活了过来，比之前暖和多了。 就在贾老汉决定推着儿子回家时，却发现老婆子朝陈家的大门走了过去。 “老婆子，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儿子是在他陈家摔断腿，当然是找他们讨要说法了。” 赵二兰撸起袖子就朝大门拍了下去，还一边拍一边喊道:“陈家旺你给我出来，我儿腿都摔断了，你却躲回了屋内，岂有这等便宜事。” 其实在二赖子再次发出惨叫声时，陈家旺与小溪就已经知贾家人过来了，但却万万没想到这个不讲理的赵氏，竟然还理直气壮的找上了门。 还真当他陈家旺好说话是怎么的，本来都已经不计较二赖子进院偷盗的事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想着同住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却忽视了赵氏这个胡搅蛮缠的主。 “相公，要不我去吧！如果她太欺负人也能动手，而你却不同，会被村民议论的。” 嫁来竹溪村已经一年有余，小溪对村中之人也都有了个大概了解，知道赵氏是个嚣张跋扈，胡搅蛮缠的主，更加不想让陈家旺出面。 两女人打架或许没人说什么，但如果男人忍无可忍对女人动了手，就会招来别人的嘲笑，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与女人一般见识，简直就是没有度量心胸狭窄等等。 “媳妇，你放心吧！我不会动手的，就是出去看看。” 赵氏点名道姓喊自己，如果不出去还以为怕了她呢！再说陈家旺也不放心，让小溪一人去对付那可恶的老太婆。 “那好吧！你要小心哦！我看对方是来者不善。” 小溪轻轻的拍了拍两个熟睡的孩子，想着等下他们睡实了，自己再跟着出去看看，免得相公吃亏。 陈家旺闻言点了点头，穿好棉袄就推门往外走。 “找我有事吗？” 就在赵氏准备再次骂骂咧咧的时候，大门从里面被打开，看到来人正是陈家旺立马开了口。 “当然有事了，我儿子在你家摔断腿，难道你不该赔点钱嘛！” 陈家旺闻言不怒反笑，“大娘，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状况，是你儿子来我家偷盗，自己摔断了腿，如果不是念在同村之情，我早就把他送进大牢了。” “别与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儿子既然是在你家摔断了腿，你就该赔偿，我也不多要十两就成。” 村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陈家的好日子，赵氏当然也不例外，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讹钱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老婆子，你这是在干嘛！赶紧与我回家去。” 起初贾老汉还以为婆娘是去陈家赔礼道歉的，此刻才明白她的心思，原来竟是想讹诈。 这件事情本就是儿子的错，别说是他自己摔断的腿，就算是被陈家旺打断的，都没有脸让人家赔偿医药费。 贾老汉顿觉脸颊烧的慌，脸都让赵氏给丢尽了，便呵斥她赶紧跟着回家。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赵氏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权当贾老汉的话是耳旁风，不予理会。 “如果我要是不给呢！”陈家旺盯着赵氏笑了笑。 “那你们家就别想消停，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 接着赵氏就站在路上大喊陈家旺欺负她这个老婆子。 吃过晚饭村民正待在家中无聊，听到外面有热闹看，立马穿好衣裳就往大路上跑。 没多久陈家门口就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村民。 大家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议论着，如果两人打起来谁更厉害些。 虽然陈家旺是男人不假，但站在膀大腰圆的赵氏面前，就显得单薄了不少，让人忍不住为他捏了把汗。 第269章 幡然醒悟 任贾老汉怎么劝说，赵氏下定决心必须讹到钱财，否则绝不回家。 “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脸皮竟是如此之厚，还真是世间少有。” 望着赵氏这副胡搅蛮缠的样子，陈家旺简直无语至极。 “头一次听说去别家偷东西摔断腿，还要对方赔偿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这赵氏当真不要脸。” “估计如果不是有她这样的老娘，二赖子还不至于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更不会摔断腿，弄不好早就娶妻生子了……” “有她这样的老娘，哪家姑娘愿意嫁进来，二赖子这辈子怕是要打光棍喽！” “要我说贾守仁也是个窝囊废，看着婆娘在这里丢人现眼也不管管。” “别说了小心被人家听到。” “听到又如何，村中虽然不知他是个怕婆娘的。” 众人议论的声不断传进贾老汉父子耳中，令他们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娘，您就别闹了，是我不对在先，这事怪不得陈家。” “胡说八道什么，在他陈家受的伤，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赵氏此刻恨不得上去扇儿子一耳光，他咋就这么傻，在这关键时刻出来反驳自己。 二赖子此举让陈家旺很意外，他没想到平日里人厌狗烦的主，竟然还是个讲理的人。 可能是大家议论的话语刺激到了贾老汉，他鼓足了平生所有的勇气呵斥道:“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赶紧与我推着寿儿回家去。” 两过了大半辈子，赵氏还是第一次见贾老汉发这么大的火，虽然心里有些怕怕的，但平日里极为要面子的她，又怎会乖乖顺从。 “你个死老头子，我怎么丢人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这一幕让大家再次把目光纷纷投向了贾老汉，想看看他做何反应。 这么多年被婆娘骑在头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不是笑话他怕婆娘，就说他是窝囊废，连个婆娘都管不住。 压抑了多少年的情绪，一下子纷纷涌上来，贾老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满脑子都是今日定要给婆娘点颜色看看，结果就是手比脑子反应还要快，一巴掌就扇在了赵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不但让两个当事人都愣住了，就连围观群众也是震惊不已，他们从没想到怕婆娘的贾老汉，竟然真的动手打了赵氏。 “赵氏绝不会饶过贾老汉，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呦！” “没想到贾守仁也有这么男人的时候。” “赵氏这么多年嚣张跋扈惯了，如今男人又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贾守仁这次怕是要倒霉了……” 村民三个一堆两个一伙，站在陈家大门口说着风凉话。 赵氏万万没想到贾老汉会当着众人的面打她，这让平日里跋扈惯的她怎么受得了。 “好你个贾守仁，你竟然敢动手打我，看我不与你拼了。” 本来贾老汉还有些后悔不该对老婆子动手，想着回去以后大不了向她认个错，反正这么多年无论谁对谁错，认错的人永远都是他，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他想的挺好，奈何赵氏不这么想，此时只想把贾老汉那张脸撕烂，以报刚刚那一巴掌之仇。 看赵氏疯了般向自己扑过来，贾老汉刚刚那点悔意全无，躲过对方的身体就是啪啪两耳光。 男女力量悬殊，一番撕扯下来贾老汉只是脸上被划了几道口子，但赵氏就惨了，脸已经肿的像猪头一样，此时披头散发的她看起来吓人得很。 车上的二赖子因为不能行走，看到扭打在一起的爹娘，气得一拳又一拳砸在板车上，没多久殷红的鲜血就顺着拳头流了下来，血肉模糊的模样，把一旁的村民都给吓傻了。 “不知谁喊了句，二赖子不会刚断了腿，手又保不住了吧！” “是啊！流了那么多血……” 毕竟是五十岁出头的人了，怎能如年轻人那般有气力，此时扭打在一起的二人早已筋疲力尽，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气。 听到村民的议论声，两人瞬间松开了彼此，一起跑向板车旁，当看到儿子左手血肉模糊的模样，赵氏险些没有晕过去，泪水一滴滴滑落下来。 “儿啊！你咋这么傻，为何要糟践自己的身体。” “都是因为我，您与爹才会扭打在一起。” “寿儿，刚刚都是爹不好，不该对你娘动手，我们这就去镇上医馆，一定让大夫想法保住你的手。” 贾老汉虽然没有如赵氏那般落泪，但却也红了眼眶，从小宠着长大的儿子如今遭了这么大的罪，他心如刀割般疼痛不已。 “是我给爹娘蒙羞了，以后我肯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孝敬您二老。” 经由了此事，二赖子突然不想再过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生活，他想堂堂正正做个好人，然后娶妻生子让爹娘含饴弄孙。 如果没有他，爹娘也不会与几个兄长弄得那般生分，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不是他小偷小摸，也不会让爹娘在村中抬不起头，被人指指点点，更不会如今天这般大打出手，弄了一身伤不说，还让外人看了笑话。 “好，好，我家寿儿终于长大了。” 听到儿子这番话贾老汉瞬间倍感欣慰，他的儿子终于懂事了，如此甚好。 “好，有我儿这番话足矣！等你腿好后，娘就豁出这张老脸去求媒人，帮忙给你物色个不错的媳妇，然后好好过日子。” 望着瞬间成熟的儿子，赵氏开心极了，不禁开始幻想儿子娶亲的画面。 待小溪赶出来时，就看到狼狈不堪的贾家夫妇围着儿子，高兴得落泪的画面。 “相公，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有些看不懂。” 刚刚明明还听到赵氏骂骂咧咧要讹银子，怎么这画风突然就变了呢！小溪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小溪一脸疑惑的模样，陈家旺就把事情的经过与她讲了一遍，然后笑着说:“就是这么简单。” “哈哈！看来咱家这处是块风水宝地，竟能让盗窃者幡然醒悟，决定从此做个好人。 小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同时也想借此羞辱下前来讹银子的赵氏。 “赵氏，你儿子如今决定做个好人，皆因来我家行窃才幡然醒悟，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些点化的银两。” 村民听到小溪的话顿时哄堂大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贾家确实应该付些银两给陈家，不然二赖子还得继续偷下去，说不得哪日有可能在外被打死……” 贾家夫妇闻言，被臊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为了逃避这尴尬的场面，连忙以要送儿子去镇上医馆救治为由，推着板车离开了陈家。 第270章 嫌弃 陈家旺没想到村中有名的难缠婆子，竟然这么快就落荒而逃了，实属让他有些意外。 少了赵氏的闹腾村尾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大家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回家去了。 “娘，我要与胡俊和离，您在帮我寻个有钱的人家好不好。” 二妮拽着老娘张氏的衣裳就开始撒娇。 “你在胡说什么？胡俊虽然年纪比你大了点，却是个勤快能干的，你怎么就不懂得知足呢！” 张氏抬头看了眼女儿二妮，抬手狠狠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哼！谁让他的名字与长相一点都不符，又黑又丑，我才不要与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呢！” 从小到大二妮都自恋的认为，自己除了长得胖点容貌并不差，凭什么就不能嫁个好看的夫君。 如果不是娘亲对她说胡家有钱，她才不会嫁过去给人做后娘呢！尤其是那两个继子女只比她小了五岁。 每日在胡俊面前挑拨是非不说，重要的是男人对两个孩子的话深信不疑，任由她怎么解释都不相信。 嫁过去这么久，家中有多少存银都不知道，因为男人处处对她提防，娶她过门也不过是想找个免费的老妈子，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 这让平时懒惰惯的二妮很是不适应，觉得凭她这副容貌，完全可以嫁个更好的男人。 “爹，那个女人又回娘家了。” 十里外的枫叶村，胡俊刚从外面砍柴回来，一双儿女就过来告状。 “可有拿走家里的东西？” “那倒是没有，只是离开时说以后再也不回来做老妈子了。” 想到继母离开时那副嘴脸，胡小雪与弟弟胡明轩就特别生气。 他们想不明白父亲那么好的人，怎么偏要娶个那样个继母过门。 “走就走吧！她本也没打算与爹好好过日子，只不是为了家中的钱财才嫁过来的。” 女儿如今都已经十三岁了，再有两年就该寻婆家了，儿子也只比姐姐小了一岁而已。 如果不是年迈的爹娘身体不好，自己在外做工不能时常守在家中照料，他也不会动了再娶的心思。 胡俊原本没看上二妮，但从媒人那里得知，她是因为不能生养才被夫家所休，这才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家中银两都是他与妻子辛辛苦苦赚来的，胡俊并不想再生个同父异母的孩子，来与一双儿女争财产，那样就太对不起孩子她娘了。 这才觉得二妮不能生养刚刚好，她嫁过来只需要把爹娘照顾好就成，两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根本就用不着她伺候。 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二妮为人不但好吃懒做，还经常呵斥一双儿女，有时自己不在家竟然罚他们不准吃饭。 因为爹娘年纪大了走路比较慢，也常常遭到她的谩骂，如果不是偶然间亲眼所见，还不知老人与孩子会被她磋磨成什么样子。 背着自己做了这些恶事不但不知悔改，还反咬一口，说两个孩子对她这个继母不敬，这才罚他们不准进食，至于谩骂公婆都是诬陷，她根本就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也是从这以后胡俊再未给过二妮一文钱，家中日常开销所需的银两都交由女儿来保管。 二妮不但见不到一文钱，还要每日照顾公婆的起居，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彻底受不了了，开始有事无事就往娘家跑。 本以为爹爹娶了续弦后，就不会在疼爱她与弟弟，所以对于刻薄的继母，胡家姐弟一直在隐忍。 直到父亲把继母暴打了一顿后，姐弟俩才知道爹爹还是爱他们的，从此以后便不再隐忍二妮，凡事都与她对着干，再不似从前小绵羊那般老实可欺。 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二妮，在之后的日子里没有一天是痛快的，当初如果不是老娘劝说只要把男人哄好，将来胡家钱财都是她的，才不会嫁给长相丑陋的胡俊呢！ 最近二妮实在受够了姐弟俩对她的冷嘲热讽，还有男人的不理不睬，就想着既然得不到银两，那还不如和离呢！自己还年轻肯定能寻个更好的夫君嫁了。 就这样吃完早饭，二妮就趁着男人上山去砍柴回了娘家。 “女婿除了长的黑了点哪里丑了，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也不想想你都嫁几次了，还去哪里寻这么合适的人去。” 张氏觉得这个女儿是彻底被她惯坏了，自己什么情况难道不知，竟还想着和离再嫁。 当年如果不是给媒婆塞了银子，让她在女婿面前多说好话，人家哪里会娶好吃懒做的闺女回去做填房。 没想到短短一年不到，她竟然开始嫌弃对方，还想嫁个更有钱的人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不说女儿的长相一般，哪家娶妻不是为了传承香火嘛！单是不能生养这个缺点，就没有几人愿意娶她。 除了去给人为妾，就是嫁去给鳏夫做填房，能纳得起妾室的人家都是有钱人，又怎会纳闺女这副容貌的人。 张氏虽然嘴巴不好，每日说东道西，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二妮与她娘比起来却相差甚远，也不知张氏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生了个胸大无脑的女儿。 “你还是不是我娘，你怎么能这样贬低我呢！” 老娘的话瞬间刺痛了二妮的心，气得她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躲在门外偷听的妯娌俩，看到小姑子朝这边走过来，连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看到跑回房间的小姑子，二人齐齐吐了口唾沫，“呸！就她那副鬼样子，竟然还看不上人家胡俊，还妄想找个容貌端正又富裕的人嫁了，简直是痴人说梦。” “谁，谁在门外。” 妯娌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耳尖的张氏听到了，虽然没有听清两个儿媳在说什么，但可以肯定准没有好话。 二人闻言连忙说刚刚有只大老鼠，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们在找跑掉的老鼠。 随后妯娌俩便快速回了房间，家中两个男人与公公去镇上买粮了，她们这才有时间凑在一起说话。 不然男人在家她们哪里有消停的时候，不是让端茶倒水，就是让她们帮忙捶背，妯娌二人俨然成了大户人家的丫鬟。 “大嫂，你想好了吗？我们真的要逃走吗？” 虽然秦可儿早就对男人死了心，但想到马上就可以逃离这个家，激动的同时竟然还有丝担心。 “嗯！这个家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不然早晚有一日会被他打死。” 齐宝茹点了点头，随后就去解上衣的扣子，当着妯娌的面脱得只剩一个肚兜。 当视线触及到妯娌满是伤疤的后背时，秦可儿吓得险些没有喊出来，还好齐宝茹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第271章 下毒 “这都是大伯哥弄的？” 秦可儿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再次看向妯娌的后背，只见原本细腻的皮肤，不知被何物烫成了蚂蜂窝，左一个右一个的伤疤，甚至旧的伤疤还没有好，又再添新伤，简直惨不忍睹。 “除了他还能有谁。” 想到男人行房时的特殊癖好，齐氏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蜡油烫在身上那种痛她再也不想尝试，恨不得立马就逃出杜家这个火坑。 “可真够禽兽的，没想到比他弟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氏想到稍有不顺，就对她拳打脚踢的男人，不由冷笑了两声，心里想着果然是亲兄弟一个比一个可恨。 嫁进来这么多年，很少看到大伯哥动手打妯娌，本以为她比自己好过些，没想到男人竟有这种特殊嗜好，而且是伤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任谁也猜不到。 “呵呵！只能说你我命不好，爹娘明知杜家是个火坑，为了给儿子娶妻生子，还是把我们推了进来。” 想到当时爹娘不顾自己反对，收下杜家送去彩礼时所露出的笑脸，齐氏就忍不住想给他们几个耳光。 如今的她早已经与娘家断绝了来往，只想逃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带着孩子重新开始生活。 两个孩子是她的命，绝对不能留下来，毕竟男人与公婆重男轻女那么严重，有可能哪日把小女儿也拿去换彩礼。 虽然他们对儿子还算喜爱，但如果他爹娶了后娘，孩子是否还能平安长大，齐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秦氏听完妯娌的话陷入了沉思，曾经的她也是爹娘宠爱的宝贝，但自从娘亲过世后一切都变了。 没多久爹就把吴氏娶进了门，还有她与前相公所生的儿子也一起带来了。 从此她的噩梦便开始了，爹对继母的话言听计从，每当家中有好的吃食时，他都会笑眯眯的夹给继子，好像忘了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更可气的是任由吴氏怎么磋磨自己，他爹全当看不到，就连那个讨厌的继子与她打架时，也只会不问青红皂白的站在他那边。 从此以后秦氏的心便渐渐凉了下来，哪怕她爹为了给继子娶妻，要把她嫁给杜家也认命了。 直到在杜家遇上了与她有着相同命运的妯娌，两个人惺惺相惜开始抱团取暖。 前几日妯娌找她谈话，问她是否愿意一起离开杜家，秦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但是具体怎么做并没有讲给她听。 “大嫂，准备何时动手。” “今晚吧！这个家我再也不想待下去，越早离开越好。” 然后齐氏就把她的计划讲给了妯娌听，秦氏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干脆又痛快。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心机的妯娌，竟然心思这么缜密，竟把所有事宜都安排好了。 这边趴在房间里委屈得大哭的二妮，还不知过了今晚她将变成傻子。 杜家人更不会想到，平日里被他们打得服服帖帖的两个女人胆子竟然这般大。 为了等去镇上买粮食的父子三人，张氏一直没让两个儿媳做晚饭。 此时看到男人与儿子们回来了，这才让妯娌俩去了厨房，齐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粉，在所有荤菜里都倒入了一些，素菜却没有放。 因为杜家人都喜欢吃荤腥，而且每次做荤菜，从不许儿媳和几个孙辈伸筷。 她们认为儿媳自始至终都是外人，不让孩子们吃则是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他们还小，吃的日子在后面呢！家中有好吃的食物，必须要让给长辈来享用。 如果不是陈家有这样的规定，齐氏还真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祖父祖母，爹与二叔他们大快朵颐，不禁馋得流出了口水。 “爹娘，您二老慢慢吃，我与弟妹带几个孩子去厨房吃，免得看你们吃馋的慌。” 齐氏恭敬的说道，看起来一副为他们着想的模样。 “好，好，去吧！顺便给他们煮几个鸡蛋。” 吃得满嘴油光的张氏难得大方一次，一旁的二妮却不乐意了，“有的吃就不错了，竟然还给她们煮鸡蛋，娘，您真是对他们太好了。”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杜老头瞪了宝贝闺女一眼。 妯娌俩最讨厌小姑子挑拨离间时，露出的丑恶嘴脸，不过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了，便没有理会二妮，准备转身去厨房。 “等等，我渴了，给我倒杯热水来。” 看到两个嫂子要离开，二妮无长幼之分的命令道。 本不想理会，奈何偏偏有人自己撞上来，妯娌二人相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好，这就给小姑去倒，还请稍等一会。” “废话真多，我都要渴死了，有说话的空水都倒完了。” 饭桌上的兄弟二人对此毫无反应，任由妹妹训斥妻子，只顾埋头干饭。 很快两人就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厨房，并把特意留出来的饭菜拿了出来，当看到埋在碗中的肉时，几个孩子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左右环顾了一下，这才大口吃了起来。 “倒点水都这么慢，也就我大哥还愿意要你，换成别人早就把你给休了。” 但凡二妮的嘴不这么贱，也不会变成人人欺负的傻子，真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大嫂，这不会有问题吧！” 秦氏刚刚看到妯娌往水杯中放了加倍的药粉，不禁有些担心会弄出人命来，那样大家就真的逃不掉了。 “放心吧！我问过卖药的师傅，他说这药最多可使人变成傻子，但却不致命。”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氏这个怦怦乱跳的心，终于踏实了不少，见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这才来到前院堂屋。 看着桌前东倒西歪的五个人，妯娌俩撸起袖子就啪啪的打了起来，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直到五人的脸变得惨不忍睹，两人这才住了手，又去老两口房间翻出钱匣子，把路引与银子扫劫一空，才转身回房接上几个等待已久的孩子离开。 第272章 逃跑 “大嫂，天这么黑，我们还带着几个孩子，能跑去哪里啊！杜家人会不会追上来呀！” 秦氏抱着只有三岁的儿子，快步往村外跑。 “不用担心，村外有车等着我们，再坚持一会就好了。” 齐氏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不紧不慢的说。 几个孩子也知道娘亲的日子不好过，听到她们准备离开杜家，就连只有三岁的石头都举双手赞成，这一路不哭也不闹安静极了。 没一会几人就来到了村外，果然如齐氏所说的那样，有一辆带棚的马车等在那里。 “大嫂，这是怎么回事？” 村中除了牛车就是驴车，能买得起马车的人家绝不是等闲之辈，秦氏很意外妯娌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有钱人。 “先上车再说。”齐氏与赶车的伙计打了声招呼，便把几个孩子抱了上去，随后也钻进了马车。 也是这时秦氏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何会有马车守在村外。 原来前些两日齐氏去镇上卖帕子，救了个险些被马车撞上的孩子，本是顺手救人，没想到对方竟是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为了感激齐氏的救命之恩，孩子的爹娘命管事奉上了三十两纹银，虽然白花花的银子令人看了很心动。 但想到银子拿回去也是便宜了杜家人，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帮忙脱离那个火坑。 听说齐氏拒绝了银子，但却想请他们帮个忙，夫妻二人很是意外，很少有人对银子不动心，何况还是个乡下妇人。 得知齐氏的遭遇后，孩子的爹娘很同情她，也很乐意帮她脱离杜家，就这样小厮听从老爷夫人的安排，一直守在村外等着她们的到来。 当初就说好了只等两日，然后他们就要回县城了，齐氏便点头答应了，前一日小厮等了半宿也没见到人，本以为今天又要白等，没想到今天终于等来了，立马痛快的驾着马车离开了竹溪村。 秦氏没想到妯娌只是随手救了个孩子，竟让她们有机会得以逃离杜家，对齐氏充满了感激。 “弟妹，接下来你想去哪里？可有投靠的亲人。” “娘曾经对我说有个表舅在县衙当差，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认我这个外甥女。” “我也想去县城，毕竟那里离芙蓉镇比较远，这样就不用担心被杜家人找到了。” “大嫂，那咱们就一起去县城吧！然后租个小房子安顿下来，把几个孩子抚养大长大。” “好，就这么说定了，听外面的小哥说，他家老爷夫人是来这边收购药材的货商，我们可以跟随车队一起去县城。” 几个孩子离开了杜家，不但没有一丝落寞，反而对去县城后的生活充满了向往，他们听说县城特别繁华，人来人往相当热闹，还可以看到其它国家的商贩。 马车跑的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镇上，等在客栈里的老爷夫人，看到妯娌二人与三个孩子，不但没有嫌弃他们的平民身份，还安排了一桌热乎的饭菜，让妯娌二人瞬间红了眼角。 这么多年没人疼没人爱的她们，突然感觉有股暖流从心中划过暖和极了。 车队明日清晨就出发，洗漱过后疲惫不堪的妯娌俩，就带着几个孩子，去夫妇俩给他们安排的房间睡下了。 待杜家五口人再次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几人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不禁开始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二妮，此时的她只知道对着爹娘与两个哥哥傻笑，嘴角还不停有口水流出来。 “闺女，你怎么了？”张氏看到傻笑的女儿，连忙上前摇晃着她的身体。 一家人看到二妮这副模样立马觉察不对，奈何任由他们怎么叫喊，对方始终是一副傻兮兮的表情。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闺女\/妹妹这是变成傻子了。 “你们妹妹变成这副模样，都是齐氏与秦氏那两个贱人害得，一定要把她们给我抓回来，看我不撕了她们。” 想到自己昨日还好好的闺女，如今竟然变成了只有三岁智商的傻子，张氏痛哭得撕心裂肺，同时也恨透了逃跑的两个儿媳。 醒来后他们就仔细回忆了下昨晚的事情，开始只觉得饭菜好吃肉真香，但渐渐就是有些不对了。 先是老头子吃着吃着便睡了过去，接着就是两个儿子，当察觉可能是饭菜有问题时，女儿也趴在了桌子上，张氏便试探着想下地去叫人，谁知还没走出几步就晕了过去。 “好，我与弟弟这就去找。” 杜家兄弟俩也没想到平日里逆来顺受的媳妇，竟然有这般胆大，不但带着儿女出逃，还把家中所有银子都卷走了。 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看抓到那两个贱人，不扒了她们的皮，兄弟俩恶狠狠的模样，如果有孩子在场肯定会被吓哭。 不得不说他们杜家人还真是从根上就坏透了，婆娘跑了还不知在自身找原因，竟然还想着如何收拾对方，这样的人注定以后是做鳏夫的命。 杜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没一会就传遍了小山村。 得知杜家儿媳带着孩子跑了，起初村民是不相信的，毕竟两个女人看起来那么懦弱，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直到杜家兄弟找到天黑，也没寻到妯娌二人的踪迹，大家这才相信杜家两个儿媳，是真的带着孩子逃走了。 有同情杜家花高彩礼娶回来的婆娘，就这样跑了实属损失不少，也有人说杜家活该，但凡他们平日里对两个儿媳好些，她们也不至于卷钱逃跑，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什么都没了。 殊不知杜家翻遍整个芙蓉镇，都没找到的妯娌二人，早在太阳落山前，就坐着商队的马车来了县城。 也在那位老爷夫人的帮助下，寻了处不错的小院，虽然只有三间房却足够住下两家人。 杜家的存银并不多只有十二两，妯娌俩每人六两不多也不少，这就是她们接下来的全部家当了。 要不是商人夫妇替她们付了三个月的租金，手中的银两早就所剩无几了。 秦氏知道能住上这么清静的小院，手中还有余银，全是借了妯娌的光，便许下承诺若是表舅肯认她，一定报答齐氏的恩情。 齐氏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我不求你报答，只求你发达那日，还记得我这个曾经的妯娌就成。” 妯娌二人相视一笑，多年以后，回想起初来到县城时所吃过的那些苦，两人还感叹不已。 第273章 只有五文 妯娌二人这边算是安稳了，但竹溪村杜家却乌云密布。 啪的一声，张氏手中的茶杯便摔得四分五裂，“连两个女人都找不到，你们还能干点啥！” “娘，不是我们找不到，就连码头都去了，但根本就没有任何踪迹。” 杜家老大也没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婆娘，竟然有天会逃离杜家，此时也是恨得牙痒痒。 “都怪你们兄弟俩，但凡你们平时多注意下，也不会让那两个贱人把家中银两都卷跑了。” 兄弟俩虽然心有不服，却也没出言反驳，而是仔细回想两个女人可能逃去的地方。 想了好久还是毫无头绪，毕竟二人早与娘家断绝了往来，实在想不出她们还有何处藏身。 “别吵了，如今要紧的是给二妮瞧病，总不能一直这个样子吧！” 杜大山看了眼角落里拿着木簪嘿嘿傻笑的女儿。 “你当我不想给闺女看病啊！但家中银两都被贱人卷走了……” “那就给我出去借” 杜大山的吼声吓得张氏立马闭了嘴，男人平时虽然很少发火，但凡发怒等待她的将是一顿暴打，如果再说下去肯定又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好，我这就去借。” 出去借钱总比在家承受男人的怒火好，张氏仿佛得到赦令般快步推门离去。 因为张氏嘴不好平日里没少得罪人，所以借了不少家，也只有区区数十文而已。 这点钱怎么够给女儿看病呢！张氏无奈只能厚着脸皮去了大女儿家，想着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怎么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大妮，能不能借娘五两银子？” 杜家发生的事早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大妮也不例外，但却没有过去看看的打算，毕竟五年前她就与娘家闹掰了。 “娘，呵呵！你可不是我娘，你只是她杜二妮的娘。” 回想在娘家时因为爹娘偏心妹妹，自己所受到的各种委屈，杜大妮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揪住张氏的衣领问问，她到底是不是杜家亲生。 尤其是大女儿生病去娘家借钱时，爹娘说的话如今还历历在目: “家中只有二两存银，还要留给你妹妹买银簪呢！哪里有银子借给你，再说一个赔钱货病死又如何。” 大妮没想到爹娘竟如此薄情，还是村长大叔借了她二两银子，这才把女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那以后大妮懂得了爱屋及乌的道理，如果是妹妹的孩子生病了，爹娘肯定会心疼的要命，而不是如今这般见死不救。 “我这里只有五文你拿走吧！也不用还了，只求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家中确实拿得出五两银子，但那是自己与相公辛苦攒下的，她才不会傻到拿去肉包子打狗。 如今妹妹变成了傻子，大妮觉得这或许就是报应吧！如果不是她经常挑拨两个弟弟毒打婆娘，弟妹们也不会带着孩子逃跑。 “你怎么如此冷血无情，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望着大女儿放在手中的五文钱，张氏彻底爆发了，指着大妮的鼻子就骂。 “呵呵！这还不都是跟您学的，我女儿她还是你的亲外孙呢！” 面对破口大骂的老娘，大妮满面嘲讽之色直接怂了回去。 “大妮，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原来是大妮的瞎眼婆婆听到院外的争吵声，拄着拐杖摸索着走了出来。 “娘，您老人家怎么还出来了，这要是染了风寒咋办，我送您回屋去。” 看到颤颤巍巍走出来的婆婆，大妮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都说婆媳是天敌，但大妮与婆婆的关系却特别好，仿佛亲生母女一样令很多人羡慕。 大妮的婆婆年轻时没少受婆婆磋磨，那时她就发誓如果将来儿子娶妻，一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 从小缺少疼爱的大妮，在婆婆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这也是她为何对婆婆那么好的原因。 望着大女儿扶婆婆离去的温馨画面，张氏顿时火冒三丈，对个瞎眼婆婆都可以这么好，为何对她这个亲娘却如此冷漠。 “大妮，你当真如此无情？” “拍拍自己的胸口问问，我为何变得如此无情。” 大妮闻言停下脚步，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转身就扶着婆婆回了屋。 担心小女儿耽误了病情，只是在门外骂骂咧咧几句张氏便快速离开了。 “大妮，为何不借你娘银子？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难道就不怕外人指指点点嘛！” 一个村住着，儿媳在娘家时过的日子如何，村中无人不知，所以当儿子说看中了杜家大姑娘，马大娘并没有反对。 她觉得大妮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除了爹娘人品不咋地外，却是个不错的好姑娘，与儿子的性格刚好互补，以后绝对能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也确如马大娘猜测的那般，儿媳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闲暇之余还会去镇上找活做。 只是五年前小孙女生了场病，平日里家中存银大多拿去给她看病抓药了，没办法儿媳才会去娘家借银子。 也是从那次起儿媳再不与娘家往来，没想到如今对方却有脸上门来借银子。 马大娘虽然也不想借，但自古一个孝字大过天，她担心今日张氏没有借到银两，会四处宣扬大妮不孝。 “娘，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去吧！” 婆婆的担心大妮知道，但她如今早已经不在乎了，只想把日子过好，等你成为富人的那天，说什么都是对的，何必要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马大娘听到大妮这番话想想也是，便没有继续劝说她。 这边张氏气呼呼的回了家，当得知她只借到了四十文钱，杜大山险些一巴掌呼过去，还好见两个儿子在场控制住了情绪。 虽然这几十文钱抓药不够，但却足够看诊了，给女儿看病要紧，杜大山便暂时饶了张氏。 借了辆驴车就带着二妮往镇上赶，老大夫把过脉后摇了摇头，说是吃入的迷药太多他也无能为力。 得知女儿的傻病治不好，张氏瞬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老大夫连忙蹲下掐人中，好一会她才缓缓睁开眼。 第274章 变成傻子 “大夫，您在想想办法，我女儿还那么年轻……” 无论张氏怎么哀求，老大夫依旧摇头，还对他们像讲这种情况，就算是去县里医馆看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家人绝望至极，怎么也不会想到活蹦乱跳的闺女，竟会变成个不知饥饱的傻子，这要她以后可怎么活，对逃跑的齐氏二人也更加恨之入骨。 看到小妹傻呵呵的模样，杜家兄弟俩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便去齐秦两家要说法，并让他们赔偿二十两银子，不然就去衙门报官。 结果可想而知，不但没有得到赔偿，还差点被两家人暴打一顿，都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杜家兄弟俩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看到对方抄家伙，立马吓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得知俩儿子不但没有要到银子，还差点挨揍，杜家夫妇也是气得要命，却也拿齐秦两家没有任何办法。 “爹，娘，要不我们还是把妹妹送回胡家吧！” 如今家中所有钱财都被卷跑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来供养二妮，杜家老大就想把妹妹送回婆家去。 杜大山夫妇看了眼傻兮兮的闺女，虽然有些担心送回去会挨欺负，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回到胡家还能有口饱饭吃。 第二日吃过晚饭，张氏就牵着女儿的手，跟随两个儿子去了枫叶村。 “姑爷，以前都是我们二妮不好，今日我把她给你送回来了。” 对于胡家会不会接受这样的闺女，张氏心中也没底，只能把目光投向胡俊。 “您今日过来，反倒省了我很多麻烦。” 胡俊看都没看二妮一眼，就扔着杜家人回了房间，待他再次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物。 “这是什么？” “这是休书，从今以后我们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好你个胡俊，当初我们不嫌你年纪大，把小妹嫁进胡家，如今你竟然这般对她。” 杜家大哥没想到小妹竟成了烫手的山芋，对胡俊不禁有些气愤。 “当初你们把二妮嫁过来，打得什么算盘，不用我说出来吧！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不成。” 胡俊对杜家人本就不喜，听了这番话更加没有好脸色。 “傻子，傻子，我是傻子，嘿嘿……”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言语的二妮开口了，只是话音刚落胡俊就察觉出了异样。 这怎么听也不像是个正常人能说出的话，胡俊这才把目光移向二妮，只见对方眼神呆滞，嘴角处还有不明液体不断流出来。 此刻胡俊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二妮不知何故变成了这副模样，杜家这才“好心”把人送了回来，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想摆脱她这个负担。 “二妮如今已经被我休了，你们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胡俊直接把休书甩给了杜家人，然后就把他们轰出了院外。 母子三人感觉受到了侮辱，便在胡家门外破口大骂，没多久左邻右舍都跑出来看热闹。 得知胡俊把二妮休了，大家不禁拍手叫好，虽然这个小媳妇嫁过来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她好吃懒做，进门没多久就开始虐待公婆与继子继女。 所以大家对二妮没一点好印象，此时见她竟然成了傻子，不但没有人同情，反而觉得这是报应。 面对村民的指指点点几人很是恼火，就与大家吵了起来，有几个厉害的婆娘早就看不惯她们，干脆直接动手。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母子三人怎是十几个村民的对手，没一会身上就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就连二妮的脸上都被挠了几道血痕。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氏见实在打不过对方，只好带着两儿一女跑了。 从此以后竹溪村，便多了个每天跟在孩子身后嘿嘿傻笑的女子。 自从家中的兔子竹鼠越养越多后，陈家就与镇上醉仙楼签了契书，每三日送兔子竹鼠各四只，兔子十文每斤，竹鼠十二文，每月都有三两多的收入。 吃过早饭陈家旺就把兔子竹鼠装好，准备去送去镇上酒楼，又与小溪叮嘱一番就赶着驴车出了家门。 今日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手刚伸出来就被冻木了，陈家旺感叹道:“多亏身上穿着皮袄，不然肯定被冻得鼻涕直流。” “家旺，这是去哪啊！” 陈家旺刚走到村口，就遇上了同样外出的大堂哥。 只见他推着个板车，上面还放着一张八仙桌和几个木凳，一看就是哪户人家定的货。 “大堂哥，这是去哪啊！” 大伯家的几个孩子中唯独这个大堂哥人品最好，看到他冻得斯哈斯哈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我去镇上给人送货。” 原来因为陈文生的木器做的结实又耐用，渐渐在镇上有了点名气，来找他做木匠活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不前两日刚接了一单，就是打一张八仙桌和四个板凳。 陈文生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没有活计可做，不能让妻儿过上更好的生活，所以哪怕天寒地冻他也没有猫冬。 今天刚好是与客户约定的时间，为了不让对方久等便早早出发了。 “堂哥，我也去镇上咱们刚好顺路，要不我带你一程。” “这怎么带啊？” 陈文生一时没有明白堂弟的话，满脸疑惑的看向陈家旺。 “我有办法，一会你就知道了。” 把驴车停在路旁，陈家旺拿着一捆绳子就下了车。 没一会，板车就被两根绳子固定在了驴车的车沿上。 “堂哥，上车，这回就可以带你了。” “好，好，这就上去，还是堂弟有办法。” 陈文生二话没说就上了驴车，陈家旺还贴心的递给他一个破棉被，身上瞬间暖和了不少。 “堂哥，你可真厉害这大冷的天也不在家猫冬。” “你还不是一样，也没闲着。” “没办法啊！谁让我家有两个娃娃要养。” 陈家旺嘴上说着无奈，但想起一双可爱的儿女，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们都一样，你堂嫂又有身子了，要不了多久，也会生个与婉凝一样可爱的女儿。” 都说缺啥想要啥，还真是那个理，这不有了儿子，陈文生就开始盼着妻子再生个小闺女。 “那恭喜堂哥了，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那当然了，你嫂子如今就喜欢吃辣食，这胎肯定是个女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家旺就想不明白了，村里人向来重男轻女，怎么自从他家婉凝出生后，都转变了传统想法，都想生个小闺女呢！ 再说就算得偿所愿了，也未必能生个与我宝贝女儿一样可爱的不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悄悄上扬的嘴角。 第275章 搭车 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村庄，陈文生盯着前面拉车的毛驴感慨颇多，果然还是腿多好，跑的就是快。 等家中有了余银也要买辆驴车，那样去送货也能轻松不少。 就是不知何时才能攒够买驴车的银两。自己没有堂弟头脑灵活，不但卖卤味还做酸笋，家中还养着那么多野兔竹鼠，如今除去村中谢家可能就属他们家最富裕了。 “堂哥，你在想什么？” 在前面赶车的陈家旺久久没有听到堂哥说话，就知他有心事。 “也没什么了，就是在想何时才能建得起青砖瓦房，买得起驴车……” 陈文生把被子又往身上拉了拉，看了眼旁边笼子里毛茸茸的兔子，有些失落的说道。 “日子肯定会一天天好起来的，你看我不就是例子嘛！” 回想刚成亲时连点白米都舍得买的窘态，再到如今隔三差五，就能吃上顿面食与白米饭，陈家旺就笑了。 “希望如此吧！等堂哥买驴车请你喝酒。” “好。”陈家旺拿起鞭子朝空中甩了一下，两头毛驴就吧嗒吧嗒的跑了起来。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镇上，分别前约定回去时也一起走，就在镇门口处的牌坊下汇合，这才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走去。 天气虽冷，却丝毫阻挡不了食客们前来酒楼吃饭的脚步与热情。 望着醉仙楼前进进出出的食客，陈家旺很是羡慕，心里想要是以后他开的卤味店，生意也能有这般好就成了。 殊不知不久后的将来，他的愿望还真的实现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啪啪啪！” 如往常一样，陈家旺拐进巷子拍响了酒楼的侧门。 “来了，来了。” 没多久院内就传来一道男音，随后小门吱嘎一声从内被拉开，一个胖乎乎的伙计走了出来。 “陈哥，您终于来了，刚刚掌柜还念叨您呢！” 伙计见是陈家旺来了，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以往不是也这个时间过来嘛！今日掌柜咋这么急呢！” “好像是镇上赵员外他老娘做寿，难道陈大哥今日没发现酒楼里人进人出吗？”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进出酒楼的人装扮好像都差不多呢！那应该都是赵府的下人吧！” 把驴车拴在门外的树上，陈家旺就帮伙计把兔子和竹鼠拎到了院子里。 “哎呀！小伙子你终于来了。” 陈家旺与伙计刚把兔子竹鼠放下，身后就传来杨掌柜那洪亮又急迫的声音。 “杨掌柜，咋这般急迫，可是有何变故？” “嗯！确实有，就是今日能不能再给我兔子竹鼠各加六只。” “当然可以，就是家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做，能不能麻烦杨掌柜派个伙计与我一起去家中取。” 得知杨掌柜在加六只兔子竹鼠，这可把陈家旺高兴坏了，嘴角的笑意想藏都藏不住。 “好，我们酒楼的马车可是比毛驴快的多。” 杨掌柜毫不犹豫就答应了陈家旺的请求，毕竟临时加量是他提出来的，竹溪村离镇上虽算不上很远，却也有段距离，如果自己派车去也能更快的把食材拉回来。 两个伙计很快就称好了兔子竹鼠的重量，兔子卖了一百九十文，与竹鼠加在一起刚好三百五十八文。 陈家旺接过铜板又与杨掌柜客套了几句，伙计的马车就跟随他离开了酒楼，一路向镇外走去。 此刻等在镇外的陈文生正不停的搓手跺脚，这样多少能令他暖和些，不禁有些羡慕堂弟身上的皮袄，心里琢磨着等有钱了也买件。 “堂哥，等很久了吧！” 陈家旺赶到时就见大堂哥正在原地小跑，一看就是冻坏了，心中很过意不去，如果不是自己让他等在这里，估计人家这会路都已经走一半了。 “还好，也没到多久。” 陈文生擦了下睫毛上的霜花笑了笑，当看到堂弟身后的马车时很是疑惑，“家旺，这位小哥是？” “堂哥，这是醉仙楼的伙计，与我去家中取兔子竹鼠。”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咱们赶紧走吧！” 把板车绑好后，陈文生就迫不及待爬上了驴车，他实在太冷了，赶忙拉起破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来时就见堂弟车上拉了好几只兔子竹鼠，陈文生没想到那么多还没够，掌柜竟然还派了伙计去家中取，看来又小赚一笔啊！真是令人羡慕。 伙计也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人，这一路兄弟二人光是听他说了，不过时间倒是过得挺快，感觉才没多久就到家了。 “堂哥，不到家中坐坐吗？” “不了，你堂嫂与孩子估计都等急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带她们母子俩过来坐。” 陈文生在镇上给妻儿买了两包糕点，此时的他恨不得立马飞回家。 见堂哥归家心切陈家旺就没多留，直接带着伙计进了院子。 “哇！陈大哥，你们家原来养了这么多兔子竹鼠啊！” 当伙计看到院中一排排的笼子时，顿时把嘴巴张得老大，目测连大带小怎么也得有几百只吧！ “嗯！起初只有几只，都是一点点繁殖的。” 对于伙计吃惊的模样，陈家旺没有任何意外，因为每个来过家中的人都会露出这副表情。 陈家旺回来时小溪正在屋内给两个孩子缝制新衣裳。 儿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过年时可以穿件新衣裳。 但却从来没有实现过，只能看着继母所生的一双儿女，穿新衣裳在她面前故意晃来晃去。 如今身为人母的她，希望一双儿女每个大年夜都穿得漂漂亮亮。 听到院内传来响动，小溪透过窗户纸看到是陈家旺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很像镇上酒楼里的伙计。 “媳妇，我回来了，两个孩子有没有淘气啊！” 声随人到，就见陈家旺撩起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公，你回来了，院中那人是谁啊？”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小溪走到桌前给陈家旺倒了杯热水。 原来伙计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兔子竹鼠，无论哪只都觉得特别可爱，为了与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多待一会，直接拒绝了陈家旺请他进屋喝杯热茶的好意。 “那是杨掌柜，派来拉兔子竹鼠的伙计。” “可你不是已经送过去了嘛？” “嗯！确实送完了，但今日需要每样各十只，这才派伙计跟过来取。” 陈家旺满面笑意的从袖口中掏出钱袋子，递给了一旁的小溪。 接过钱袋小溪大概数了下里面的铜板，似乎比上次卖的还要多上一些。 “今天抓的兔子比较大，最小的也有四斤重，所以才会卖这么多铜板。” 似乎看出了小溪的疑惑，还没等她开口问，陈家旺就直接给了答案。 第276章 憧憬 两人很快就挑好了六只又肥又大的兔子竹鼠，过完称伙计把银钱递给陈家旺，就驾车离开了。 送走伙计陈家旺就转身回了屋，当看到桌上的半两银子与十几个铜板时，小溪开心极了，她没想到今日竟然收入这么多，足足有八百多文。 陈家旺觉得财迷媳妇此时的模样特别吸引人，忍不住朝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 “孩子还看着呢！” 突如其来的吻让小溪有些害羞，说起话来比平时不知温柔了多少倍。 令本就有些心猿意马的陈家旺更加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抱媳妇上床亲热一番。 但想到一双儿女还没有睡，只好去厨房舀了瓢凉水喝下，这才压下身体中那股燥热。 看到男人匆匆跑出房间去了厨房，小溪大概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两个孩子看到小溪偷笑的模样，也有样学样，学着她的样子把小手放在嘴前咯咯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机灵鬼，竟然学娘亲……” 一双儿女可爱的小模样，让小溪忍不住轻轻捏了下他们的脸蛋，这下明轩与婉凝笑的更加开心了。 当陈家旺再次回房时，就看到小溪把两个孩子搂在怀中亲昵的画面，还有一双儿女清脆悦耳的笑声。 “来，让爹爹抱抱。” 两个孩子看到爹爹伸过来的双手，并没有立马爬过来，而是抬头看了眼娘亲，见小溪点了点头，这才从她的怀里钻出来朝陈家旺爬了过去。 “媳妇，孩子这是怕你不高兴嘛！” 儿女刚刚的举动被陈家旺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想到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竟然懂得这么多，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供孩子读书的想法。 从小就这么聪明长大了肯定差不了，村中人不都瞧不起他是个瘸子嘛！那就努力把孩子培养成个读书人，到时让他们刮目相看。 “嗯！他们兄妹确实能听懂很多话，只是不会说而已。” 起初小溪也觉得两个孩子的种种行为纯属偶然，但同类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她就不这么认为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可以肯定，明轩与婉凝确实比同龄孩子更加聪慧。 “看来我要更加努力赚钱了，明轩这么聪明肯定是读书的料。” 得到小溪肯定的回答，陈家旺瞬间笑得合不拢嘴，抱起儿子就亲了两口，当然小闺女也不能落下。 可能是陈家旺的胡茬扎到了婉凝，小家伙撇嘴就要哭，还好小溪拿起布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眼泪这才没有掉下来，没一会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相公，你说如果我们搬去镇上，这些竹鼠兔子要怎么办？” 把闺女哄好，小溪才想起一直以来她所担心的事，田地可以拜托给公婆帮忙照看，可这养的家禽要怎么办。 “媳妇，这个我已经想好了，到时我们就寻个老实的长工，让他来帮忙打理村中事务。” 家中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全依赖卖卤味还有养兔子竹鼠做酸笋，如果真的搬去镇上开店，需要的食材就更多。 要是全靠去集市买，光是成本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何况卤味之所以卖价这么低，就是因为所有食材都来源于自家。 所以无论如何家禽还要养下去，这样才能节约成本，镇上肯定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来养这些东西。 思来想去，陈家旺觉得还是在村中养最合适不过了，毕竟镇上没有河流可以用来放养鸭鹅，但村后却有现成的芦苇荡可以供它们来戏水。 小溪想了下觉得也不是不可以，镇上离村子又不远，还能时不时的回来看看，等以后生意做好了，就像地主老爷那样在周边买个小庄子。 到时挖个池塘用来养家禽，顺便在像有钱人家那样种上些莲藕，这样就不用村子镇上两头跑了。 所有的担心都有了解决的办法，两人不禁开始憧憬搬去镇上后的生活。 村外茅草房里丁氏正在给陈文生脱外衣，“相公，冻坏了吧？” “走到村外的时候有点冷，后来坐上家旺的驴车就不冷了。” 陈文生打开包裹糕点的油纸，拿了块马蹄糕递给儿子，然后又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爹爹。” 只有三岁的陈子安接过糕点甜甜的说道。 “安儿乖，喜欢吃，以后爹爹再给你买。” 陈子安闻言点点头拿起糕点就要往嘴里放，当视线触及到爹娘投过来的目光时，直接把糕点一掰两半让她们也吃。 夫妻俩望着乖巧懂事的儿子，内心很是愧疚，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种种经历让他过早成熟。 也恨自己在老宅生活时为何不懂得反抗，让爹娘与两个兄弟欺压那么久，就连孩子想吃块糕点都没有银两买。 还好如今成功逃离了那个家，虽然目前日子不是很好，但夫妻俩相信凭借他们的努力，肯定能早日住上青砖瓦房，让孩子吃上更名贵的糕点。 “相公，你遇到家旺了？还有为何坐他的车就不冷呢！” 男人的话听得丁氏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陈文生的意思。 接着陈文生就事无巨细的把去镇上的经过讲了一遍，得知小叔子今日卖了不少竹鼠野兔，丁氏心里很是羡慕，但竹鼠有多难逮她更加清楚。 所以这份钱并不是谁都能赚的，如今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愿望，只求相公与儿子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就好。 同时也希望陈家老宅的人，再也不过来打扰他们如今的生活。 此时被丁氏嫌弃的老宅正闹得鸡飞狗跳，原来是陈文林又背着家人偷偷去赌博，把准备用来买年货的二两银子输了个精光。 江氏没想到为了给男人还赌债，家中田地都被卖了出去，但他却还是死性不改继续去镇上赌博。 如今家中再也拿不出银两来办年货，这个新年只能啃窝头吃咸菜，大人吃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两个孩子呢！ 越想越气，江氏对陈文林彻底失望透顶，这个家中她再也看不到一点希望，就想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 陈文林虽然赌博成瘾，但心里却依旧有母女三人，见妻子要带孩子离开这个家，立马发誓以后再也不赌了好好过日子。 但江氏早已不再相信鬼话连篇的男人，不顾公婆劝阻就拉着两个孩子往外走。 陈文林没想到妻子态度竟如此坚决，为了挽回这个家，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第277章 日常 陈家院内的鸡飞狗跳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但却没有一人过去劝架，大家都觉得陈文林是自找的并不值得同情。 再有杜氏人缘本就不咋地，自从她把大儿子一家赶走后，村民对陈家更是敬而远之，不愿与他们一家有所交集，这也不难理解为何没有人愿意过去劝说。 村尾小夫妻俩对此一无所知，此时的陈家旺正在穿袄子，明天又是镇上大集了，他准备再次上山凿冰捕鱼。 这次小溪被留在家中照看两个孩子，毕竟也不能老是去麻烦公婆。 上山的路虽然有些陡但也不是上不去车，这次少了帮忙拎东西的小溪，陈家旺决定赶驴车去，省时又省力。 穿戴好后，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出了院子，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起初两头毛驴很不愿意爬坡，直到陈家旺的鞭子马上就要落在背上，这才动了起来，并很快就过了最陡的那段山路，接下来的路就平坦多了。 即使有小山坡也不大，两头驴毫不费力就爬过去了。 走路来小溪边需要很久，但赶驴车就是不一样，感觉这才没多长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因为长久无人涉足，这边杂草长得特别茂盛，哪怕是寒冬腊月也不缺枯萎的干草吃。 给毛驴挑了处枯草特别多的地方拴好，陈家旺这才拎着冰镩捞网等来到冰面，选了块积雪少的地方开始凿冰。 家中的小溪也没闲着，趁两个孩子在睡觉，赶紧处理提前买来的猪头下水等。 自从入冬以后能放得住东西，陈家旺就不再早起去杏花村取头蹄下水了，而是提前一天拿回来，这样不但可以省去不少时间，也不用挨冻了，要知道冬天的清晨可是很冷的。 如今家中打了水井用水也方便，小溪先是温了一大锅热水，这才开始干活。 在娘家时，双手之所以每年冬天都会生冻疮，不单单因为住的杂物间四下漏风，还因为多数时候继母都是让她用冷水洗衣。 生冻疮的地方又痛又痒，折磨的小溪整夜整夜睡不着，不知流了多少泪水。 但去年冬天冻疮就没有复发，只因刚入冬她就开始注意保暖，从不用冷水洗任何东西。 哪怕搓揉下水的味道很难闻，但浸泡在热水盆中的双手却特别舒服，令小溪完全可以忽视空气中所散发的异味。 如今家中除了几只留着下蛋的母鸡外，其它的鸡鸭鹅早就已经杀完了，现在卖的卤鸭等都是从村民手中买的。 虽然在村民手中买食材利润空间少，但却也能赚些，如果还是卖老三样，估计会流失很多买主。 所以小夫妻俩一直都是在村民手中买鸡鸭鹅，这不小溪刚清洗完下水，就听大门外有人叫男人的名字。 “家旺，在家不？我是村西李大娘。” 就见门外一四十出头的女人，手中拎着两只大肥鸭子，一边拍打着院门一边不断往往手上哈着气。 “来了，这就来了。” 小溪把手洗干净擦干这才迈步往院外走，不然容易裂手那滋味实在是太痛了，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陈家媳妇，是你男人让我过来送鸭子的。” 李大娘虽然没来过陈家，但还是一眼认出了小溪，只因没生孩子前她经常跟着去镇上摆摊。 “是大娘过来了，快屋里坐，外面冷。” 原来陈家旺临走时就已经与小溪说过了，今日村西的李大娘会过来送鸭子，他们昨日就已经说好了。 望着满脸笑意的小溪，李大娘忍不住点点头，心里想陈家小子命咋这么好，娶的媳妇长得俊俏不说，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 哪像自家三个儿媳，每日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的脑仁疼，要不是没有多余的银两建房，早就把几个儿子分出去单过了，这日子也不知啥时是个头，想到这些李大娘不禁长叹一口气。 说话功夫，小溪就带李大娘来到闲置的西屋，拎起两只鸭子过称，不多不少刚好十斤多一点点。 接过小溪递过来的铜板，李大娘也没多做停留，转身就往外走，就担心她离开这会妯娌三人又掐起来，让外人看了笑话。 小溪看了眼两只鸭子，觉得送来的刚刚好，反正锅中还有温水不如再添些干柴，把水烧开直接把鸭子也褪了。 说干就干，拎着鸭子就去了厨房。别人杀鸭子都是在脖子上放血，让它一点点死去，但小溪觉得那样太残忍了，直接手起刀落给它们来了个痛快。 待小溪把所有都收拾好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便开始忙着做晚饭，陈家旺这边也准备下山了，今日收获还不错，大小鱼加一起捕了有十几斤。 往回走的时候，不但捡了不少干柴，还砍了几大捆竹子，足够家中竹鼠吃上几日了。 当走到下山的路口时，陈家旺只能牵着毛驴的缰绳慢慢往下走，就怕它控制不住下坡的速度会翻车。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下坡路毛驴根本就控制不住惯性，直接往下冲去，还好陈家旺狠狠拽住了缰绳，这才没把车上的东西颠掉，更没有翻车，平安到达了山脚。 也是这次之行，让陈家旺决定以后再也不赶驴车上山，这实在也太危险了。 虽然从山上往下背东西很累，但却更安全，他宁愿以后累点也不想再冒险了。 通往村中的小路很是平坦，两头毛驴慢悠悠的拉车往家走，为了以防万一，陈家旺用干柴竹子把木桶冰镩等都遮挡了起来。 就算真的遇到村民估计也瞧不出来，再说大冷天的谁会出来串门啊！ 事情还真就是就这么巧，偏偏就有那不怕冷的人，天寒地冻的不在家中烤火四下乱窜。 来人不是别人，就是上次碰到的张家二儿媳，只见她双手缩在棉袄袖子中，一边走嘴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陈家旺本打算假装没看见，走过去就是了，谁知哪怕他捂得只露双眼，还是被对方认了出来。 村中有毛驴的人家没几户，尤其还是一养就是两头，除了陈家恐怕再没有其他人了。 “家旺兄弟，也太不讲究了，都在一个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怎么还骗人呢！” 就在陈家旺以为能躲过张兰芝时，却被对方噼里啪啦一顿数落。 第278章 你骗我 “二嫂，此话怎讲？你倒是说说我何时骗你了。” 陈家旺闻言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却没有承认，依旧表现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还在与我装糊涂，是不是你说杏花村外那条大河有鱼。” 张家儿媳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觉得陈家旺把她害苦了，如果不是听信了他的话，自己怎会撺掇男人去打鱼。 如果不去打鱼相公又怎么掉进冰窟，还好被其他打鱼的村民及时拽了出来，不然就有可能被淹死，公婆与男人也就不会埋怨她。 “是啊！此话我确实说过，怎么了？” 陈家旺依旧还是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那为何我相公去捕鱼，只抓到几条小得可怜的鱼仔？而你抓的鱼咋那么大。” 看到陈家旺这副表情，张家儿媳恨不得上去抽对方几个耳光，以报被家人所骂之仇。 “二嫂，你这也太不讲理了，抓鱼也是讲究技巧的，你男人抓不到大鱼，只能说明他没有本事，怎么能说我骗你呢！” 看到张家儿媳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陈家旺说话也不再客气，更不想再与这个女人纠缠下去，扬了下手中的鞭子毛驴就跑了起来。 望着陈家旺离开的背影，张家儿媳气得直跺脚，好一会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这一路又遇上了两个村民，但却没有一人看出车上的异样，还夸陈家旺能干，这寒冬腊月也不闲着，还上山砍柴。 小溪刚把晚饭做好，陈家旺也赶着驴车回来了，两个孩子也早就睡醒了，正在玩大嫂给他们做的布老虎。 “相公，你回来了，累坏了吧！” 看到男人回来小溪也来到院中帮忙卸车。 “媳妇，你回屋看孩子吧！这点活我一会就干完。” 外面这么冷，陈家旺舍不得让小溪受冻，就让她回屋去照看一双儿女。 虽然两孩子身上都系了布绳，安全上没什么问题，但一会看不到娘亲也会找，小溪便拎着鱼桶回了屋。 从山上到家这一路，木桶里早就冻了冰，放在屋内好一会才渐渐化开，冻僵的鱼儿也又活了过来。 晚饭很丰盛不但有酸菜炖冻豆腐，还有鱼汤和鸡蛋羹，这两样都是给孩子吃的。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奶水早已不够俩孩子吃，所以在明轩与婉凝六个多月的时候，小溪就开始喂她们喝稀粥吃蒸蛋。 后来听说可以给孩子喂羊奶，陈家旺就四处去打听哪里能买到母羊，打算买一只回来养，这样两个孩子就不会挨饿了。 但十里八村并没听说有谁家养羊，就连镇上牲畜市场羊都很少见，还是卖牛马驴骡的比较多。 集市上卖牛羊肉的摊子更是很少见，一年也遇不上几次，隔壁镇养羊的人家倒是多些，后来陈家旺便托大姐帮忙，高价买了只母羊回来。 谁知道满心欢喜的把羊奶挤好了，两个孩子却是一口不喝，甚至还挥舞着小手往外推。 夫妻俩好奇便尝了下味道，结果直接吐了出来，羊膻味实在太重了，也不怪孩子不肯喝。 自那以后两人就不再给孩子喂羊奶，只喂肉汤稀粥鸡蛋羹等好消化的食物。 那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羊，也很快被陈家旺卖了出去，不但没有赔本，还多卖了百余文。 两人先把一双儿女喂饱，这才回到桌前吃饭，陈家旺一边扒饭一边夸赞小溪，说她炖的酸菜比老娘做的还要好吃。 还提议不如到时在卤味铺子再置办几张桌子板凳，像小饭馆那样卖炒菜，就又多了笔收入。 小溪听后也觉得可行，就是不知何时才能攒够去镇上买宅子和铺子的银两。 陈家旺便安慰她说在等上一年，应该就差不多能攒够了，毕竟田里种的药材来年就可以收获了，按照王大夫给的那个价格，怎么也能卖不少银子吧！ 吃过晚饭天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如果不是两个孩子还没有困，小溪与陈家旺肯定早早就睡下了。 看到小溪点燃了油灯，然后坐下继续缝制上午没有做完的衣裳，陈家旺不禁有些无奈。 “媳妇，这油灯多暗啊！为何不点蜡烛？” “蜡烛太贵了，有买根蜡烛的钱，油灯都能燃月余了。” 原来蜡烛虽比油灯更加亮堂，但价格却很高，小溪一直不舍得用，觉得太奢侈了。 但陈家旺却不这么想，他之所以这么辛苦赚钱，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蜡烛价格虽贵却比油灯用起来更加方便。 他不想妻子每日在昏暗的灯光下缝缝补补，天长日久眼睛都被熬坏了，所以才买回了蜡烛，结果却不舍的用。 把怀中的孩子放到被子上，陈家旺就穿鞋下地，去梳妆台的抽屉里取了根蜡烛点燃，刚刚还有些昏暗看不清的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两个孩子看到燃烧的蜡烛，也拍着小手咯咯的笑了起来。 “家中还有七八根不要不舍得用，我可不想年迈的时候牵个瞎眼老太婆出去溜达哦！” 陈家旺一边说还一边模仿瞎子走路时的样子，把小溪逗得不行，两个孩子更是看着爹爹咯咯笑。 母子三人欢快的笑声，不但给寂静的夜空增添了一丝温馨，也传出了这座农家小院。 村尾这边温馨而欢乐，嫁到山里的田小蕊，却是鬼哭狼嚎一般，嘴中还喊着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原来是田小蕊要生了，从小没有吃过苦的她，实在忍受不了生孩子带来的疼痛，这才大喊大叫，弄得差不多整个村都知道她在生产了。 姚寡妇一边安慰儿媳一边帮忙擦汗，但田小蕊却不领这个情，对于嫁给如今的男人她一直心有不甘。 当初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也是迫于村中对她的指指点点，让她实在没脸再待下去，这才随便找了个男人嫁了。 特别是得知有了身孕以后，几次想故意把孩子流掉，但都被婆婆拦住了，田小蕊也因此怨恨上了姚寡妇，想着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遭受这生产之苦。 第279章 姚家大郎 姚寡妇当然也知道儿媳因何不喜，但也没有办法，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延续姚家香火，谁让家里穷呢！ 不然又怎会娶田小蕊这样的女人进门，想到大儿子过得并不开心，她这个做娘的就心中钝痛。 隔壁房间的姚大郎急得来回踱步，看得两个弟弟都有些头晕。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在走来走去了，头都被你绕晕了。” “我这不是担心嘛！” “放心吧！大嫂肯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姚家二郎看了眼大哥，那句然后就把田氏赶回娘家，终究没有说出口，毕竟这是大哥他们夫妻的事，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为好，免得黄鼠狼没打到还惹了一身骚。 “二哥，我好困啊！咱们还是回屋睡觉吧！” 姚三郎虽然年岁不大只有十二岁，但却异常聪明，担心二哥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把所有话都秃噜出去，连忙拉着他回屋睡觉。 姚家虽然穷但几个孩子却也不傻，姚二郎又怎会看不出弟弟这是何意，留下几句话，便顺从三郎回了他们的屋子。 “二哥，大哥与田氏的事情，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掺和，免得到时落个里外不是人。” 兄弟二人刚回到房间，姚三郎就少年老成的劝道。 “三郎，你说的这些二哥都懂，我就是气不过田氏仗着有孕，每天在家中吆五喝六，把咱娘当成老妈子般使唤。” 爹死的早，娘把他们兄弟三人拉扯大不容易，田氏没过门前虽然家中也不富裕，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 只是想起已经二十二岁的大哥，却还是孤身一人，娘偶尔会长吁短叹，其它时候都是笑呵呵的。 但自从把田氏娶进门一切都变了，起初老娘还很为大哥高兴，但渐渐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少。 只因这个刚过门的大嫂好吃懒做不说，还每日各种嫌弃，不是嫌吃得不好，就嫌房间不够亮堂，床不够大，主要还是嫌弃家里穷，没有银子供她买各种首饰与漂亮的衣裳。 儿子好不容易娶妻生子，老娘只好各种迁就隐忍，大哥也是极力讨好，只愿田氏能生下一儿半女，圆了老娘想抱孙子的愿望。 奈何田小蕊根本就没想与他好好过日子，有身孕后竟然还想故意流掉，如果不是老娘多次阻拦，估计孩子早就保不住了。 渐渐大哥对这个小八岁的妻子，彻底失望了，只盼她腹中孩儿能平安落地，至于她如果想走绝不阻拦。 这也是姚二郎为何想说后半句的主要原因，他觉得只要把田氏送回娘家，家中就能恢复往日的宁静，娘也就不用在桌上桌下伺候田氏那个女人了。 田小蕊的叫声还在继续，引得邻居家大黑狗汪汪叫个不停，没多久整个村狗叫声此起彼伏，扰得村民无法安然入睡。 田小蕊这个罪魁祸首，也终于在一声惨叫中把孩子生了下来。 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姚大郎开心的不行，自己终于当爹了，连忙走到门外，“娘，可是生了，是男是女啊！” “生了，是个女孩，你当爹了。” 姚寡妇对田小蕊生了个姑娘，没有任何不满，她本就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小闺女也挺好，长大了要比男娃还贴心。 当孩子生出来那刻接生婆瞬间心凉了半截，因为村中大部分人家重男轻女。 如果生的是男娃无论家中多贫穷，都会给十几二十文赏钱，要是女娃娃最多给几个鸡蛋就打发了。 不过通过她的观察发现，姚寡妇不但没有露出嫌弃之色，似乎还挺喜欢这个女娃娃，这下她就放心了，看来这趟不会白来了。 “小蕊，是个女娃，你看看长得多漂亮。” 姚寡妇把小孙女抱到田小蕊跟前，奈何她连看都没看一眼，甚至还把头扭了过去。 小山村又不大，谁家有屁大点事，没一会就传得沸沸扬扬，姚家这个儿媳人品如何，她也听说过一些。 开始还有不少小伙子羡慕姚家大郎，纷纷说他老牛吃嫩草，二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娶了个小八岁的婆娘。 时间久了大家对田晓蕊有了了解，渐渐风向又变了，再也没人羡慕姚大郎，纷纷替姚大娘打抱不平，说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怎么偏偏摊上了这样一个儿媳。 “娘，我可以进来了吗？” 门外的姚大郎，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的小闺女。 姚寡妇知道儿媳嫌弃他们家穷，如今小孙女已经出生了，如果她还想着和离的事情，自己也绝不阻拦，就算是吃糠咽菜她也会把孩子拉扯大。 “可以，你贾婶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姚大郎挑开门帘就走了进来，当看到姚母怀中的婴儿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虽然妻子不贤惠，但孩子却是他姚大郎的亲生骨肉，就算女娃娃那也是宝贝。 但想到为了这个孩子，一家人对田氏的无理取闹百般隐忍，各种酸楚突然涌上姚大郎心头，这才没忍住流下了泪水。 姚大郎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抱在怀中，此时的婴儿还没有睁眼，小脸也是皱巴巴的，但不知为何就是喜欢的不行，可能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吧！ 姚寡妇知道儿子肯定有话对田小蕊说，就借要送贾婶子为由离开了房间。 “小蕊，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之所以嫁来这个穷山沟，估计也是另有苦衷，如今孩子已经出生了，如果你想要离开，我绝不阻拦。” 姚大郎抱着女儿在地上一边走一边说。 田小蕊虽没有把脸转过来，姚大郎的话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她的心好乱，孩子没出生前，她确实一心想离开这个地方，但也不知为何当听到孩子啼哭声那刻，之前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虽然姚家过得不富裕，但姚大郎却对她千依百顺，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两个小叔子虽然对她颇有怨言，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任她无理取闹，婆婆依旧尽心尽力的伺候。 田小蕊也不知离开了姚家，是否还能遇上姚大郎这样的好男人，这样任劳任怨的婆婆与勤快的小叔子。 第280章 触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田小蕊担心她走后姚大郎还会再娶，从此以后自己的孩子，就要看继母的脸色过日子，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所以此时的她并不是厌恶男人与孩子，而是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熬些粥来。” 虽然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但想到刚出生的女儿，姚大郎还是想给她个完整的家，不由有些失望，为了不让田小蕊看出异样，连忙找了个理由把孩子放下离开了。 望着男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田小蕊不由摇了摇头，随后把目光投向了放在身旁的孩子。 望着小小的一团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轻轻摸了下她娇嫩的脸蛋，也就是在这时小家伙睁开了双眼，田小蕊瞬间被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所吸引。 当姚大郎端着一碗稀粥回来时，就见之前看都不愿看眼孩子的田小蕊，此时正把女儿抱在怀中，嘴里还哼着哄孩子的歌谣。 看到此情此景，姚大郎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永远这么温馨。 莲花村的王氏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刚刚梦到女儿浑身是血的哭喊着，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身侧的田大福翻了个身忍不住嘟囔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一惊一砸的做甚？还让不让人睡觉。” 如今的王氏早已经不再奢求男人的体贴与关心，只希望离家出走至今未归的儿子平平安安，即将临产的女儿顺顺利利生下外孙，其它的别无所求。 刚刚的梦境令她很是不安，惊醒之后就在无睡意，而是就这样坐到大天亮，匆匆吃了口早饭，只给田大福留下一句话，小蕊怕是要生了，我过去照顾她几日，然后就拎着两只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朝村中大路走去。 自从上次骂了小女儿之后，她就再也没回过娘家，虽然她做的事情令田大福蒙羞，但终究是亲生又怎会不心疼。 还有田大福觉得小女儿之所以变得嚣张跋扈，除了王氏的有意灌输外，与他的过分溺爱也有一定关系。 所以从心里他已经原谅了田小蕊的过错，如今只希望她平安喜乐，能改掉一身坏毛病。 王氏带东西去姚家探望女儿暂且不提，只说村尾陈家小院。 夫妻俩刚来到厨房没一会，就听到大门外传来男人洪亮的喊声。 “陈家小子，我是杏花村的李屠户，今日过来抓猪了，快开开门。” 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夫妻俩，起初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的喊声，直到对方喊第三声的时候这才听清。 陈家旺又往灶坑里添了几根木柴，这才扑了扑手中的木屑，迈步来到大门口。 “是李二叔过来了，快进屋里坐。” 李屠户的到来陈家旺虽然有些意外，但早卖一天晚卖一天也没什么区别，便热情的招呼父子三人进屋暖暖身子。 “贤侄，就不进屋坐了，还得抓紧时间拉回去收拾了呢！不然酒馆那边怕是要等急了。” 原来李屠夫本是去莲花村一户人家抓猪，奈何对方临时反悔了，说是过几日嫁去外县的女儿女婿要回来，猪要留给他们吃就不卖了。 这可把李屠夫与两个儿子气得够呛，没想到起了个大早，却扑了个空，不知浪费了多少时间。 之所以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就是靠有镇上酒楼这个大客户，如果今日不能把肉送去，失了诚信不说，还会耽误了对方的买卖。 李家兄弟二人不禁有些担忧，如今马上就要年关了，该卖的猪也早就卖得差不多了，这一时半会要去哪里寻卖主。 李屠户看到两个儿子沮丧的神情，敲了下他们的额头，“你们是不是忘记竹溪村，还有户要卖猪的人家了。” 兄弟俩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对啊！怎么把陈家给忘了呢！就这样父子三人调转方向就往竹溪村赶。 今日还要去赶集，早点让他们把猪抓走，也能早点利落，陈家旺便点头同意了，李家兄弟闻言拿起绳子就进了猪圈。 陈家的猪圈并不大，不然家中也不会只养了三头猪，实在是地方有限，但却也更加有利于抓猪，没一会兄弟二人就把猪捆了个结结实实。 今年猪崽抓的比较早，看起来比去年那两头猪大了不少，没想到一称竟有五百多斤，共卖了四千五百三十六文。 把银子放入怀中送别李家父子三人，陈家旺转身就去了厨房。 “媳妇，给，这是卖两头猪的银子，收好了。” “竟比去年多卖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小溪接过碎银和铜板数了一遍，瞬间双眼放光。 “嗯！今年咱们猪抓的比较早，长得比较大，卖的银子自然就比去年多了。” 陈家旺洗过手后，拿起一根筷子扎了下锅中的卤味，根本就插不进不去，看样子，怎么也得在烀半个时辰左右，便又往灶坑里添了不少柴。 小溪放完银子回屋看了眼孩子，发现她们竟然已经醒了，只是还有稍稍有些迷糊，躺在被子里没有动，这可把她吓了够呛，要是再晚会进来，估计孩子早就爬地上去了。 知道一双儿女醒了，陈家旺便没在让小溪进厨房，早饭也都是他做的，毕竟什么也没有孩子的安全重要。 自从两个孩子出生后，陈家旺下厨的时候越来越多，如今他的厨艺已经与小溪不相上下。 不但炒了盘鸡蛋，做了白米饭，还给两个孩子熬了瘦肉粥。 当看到桌上的瘦肉粥时，明轩与婉凝立马开始流口水，还含糊不清的喊着，“七，七，粥” 望着一双儿女此时贪吃小的模样，陈家旺与小溪不禁笑了起来。 这才每人负责一个开始给两个孩子喂饭，吃饱喝足的孩子多给一口都不吃，直接爬去一旁玩人偶去了。 把家中一切都收拾好，锅中的卤味也足够软烂了，陈家旺一样样把东西都搬上车，这才开始往镇上赶。 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五了，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所以今日集市上的人特别多，人来人往，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踩到别人的脚。 都说这是最后一个集，其实不然，因为过了腊月二十五每日都有摆摊的小贩，虽然没有赶集日那么多人，但卖的货品倒也是应有尽有。 第281章 道歉 陈家旺来到固定的摊位前，把所卖的东西一一摆好，这才点燃了大锅。 没一会，大锅就散发出阵阵肉香，让那些路途较远，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小贩们，狠狠地吸了下鼻子，这也太香了，突然感觉饥肠辘辘怎么办。 “这也太香了，就着肉香我都能吃两碗米饭。” “王兄，何不买些回去尝上一尝。” “不了，家中母老虎给的银两有数，如果我乱买，肯定又是一顿河东狮子吼。” 男子听了好友的话后，一脸惆怅的摇了摇头。 劝话之人想起那日见到五大三粗的妇人，不禁替好友默哀，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是害人不浅啊！等以后娶妻肯定选个自己喜欢的，还要那种腰肢盈盈一握的女子，不然干架只有挨打的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继续朝人多的地方挤了过去。 “新鲜的鲫鱼，刚出锅的卤味哩！” 陈家旺一边吆喝一边想，还别说，真没有花钱的不是，这皮袄兔皮靴真不白买，自从有了它们以后，就在没感受过什么叫寒冷。 望着其它不停哈气又跺脚的摊主，陈家旺内心不禁有些得意，还是我媳妇好，一看他们就不受婆娘待见，不然又怎会冻得瑟瑟发抖。 他也不想想一件皮袄多少银子，普通人家又有几个买得起，这些摊主哪个有他家收入多。 挨着陈家旺卖糕点的大叔，干脆趁着摊前无人，跑来大锅前烤火，一边搓手一边拧着鼻涕，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 “小伙子，你这皮袄一定特别暖和吧！” “嗯！特别暖，我后背都有些潮湿了呢！” 陈家旺还真没说假话，这皮袄是整张皮子缝制而成，没有一丝缝隙，可以说密不透风，当然暖和了，被捂出汗来也属正常。 “真好，我年轻时也有一件，不过是父亲去逝后留给我的，结果没穿两年为了给孩子看病就给卖了……” 大叔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也不知是为卖掉父亲的物件而感到内疚，还是想起了父亲在世时的种种。 陈家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老人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再买一件呗！” 大叔闻言不禁有些沮丧，“哪有说的那么简单，十几二十两银子，那可是家中几年的收入呢！” “大叔，慢慢来，日子总会有所改善。” “借小伙子吉言，一切都会过去。” 听到大叔的后半句，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但因忙着招呼两个买家，很快就把这茬给忘了。 望着陈家旺忙碌的身影，大叔不禁心生羡慕，要是他的生意也这么兴隆该有多好，也就不用为老婆子的药钱而犯愁了。 “呀！小伙子，你这里竟然还有鲫鱼卖啊！怎么卖？给我来两条。” “是啊！都是我昨日刚捕的，新鲜的很，只要七文一斤。” 陈家旺一边给人称卤味，一边笑眯眯的回答。 难得冬季还能遇上有人卖鱼，大娘觉得价钱也不算贵，下次还不一定碰上，干脆直接选了四条最大的。 陈家旺麻溜给大娘过了秤，最后还少收了一文钱，大娘高兴坏了，连连夸赞他会做生意云云。 无论大娘下次还会不会再过来，但说的话着实受听，陈家旺也毫不吝啬的报以微笑。 今日过来买年货的百姓特别多，陈家旺的生意比平时还要好，才末时，摊子上的东西就被卖完了。 还有几人没有买到，纷纷问他明日是否还过来，陈家旺本打算最后这几日就不过来摆摊了，想在家陪陪妻儿，但有银子不赚那就是傻子。 小溪里的鱼又不需要本钱，无非就是需要点力气凿冰罢了，便向几人点了点头，决定明日继续过来摆摊卖鱼。 隔壁摊主大叔还在寒风中继续吆喝着，也不知为何望着他沧桑的面庞，陈家旺竟觉得有些可怜，待把东西都收拾好后，便走了过去。 “大叔，桂花糕，糍糕，各给我称一斤。” 大叔闻言先是一愣，仿佛没想到陈家旺竟会买他的糕点，随后反应过来，很是不好意思，连忙以最快的速度秤好了糕点。 付完银子，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往集市外走，看到有卖孩童玩物的摊子，就挑了几个漂亮的泥娃娃，还有七巧板。 离开集市，路过粮铺时，又进去买了五十斤白米，五十斤面粉，还有十斤栗米，这才往家赶。 经过一夜的休养，田小蕊精神头比昨日好多了，望着女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这是姚家人没有想到的，一直以为她不会喜欢这个孩子，如今见她这般不禁有些意外。 田小蕊虽然从小被爹娘溺爱着长大，但她也不傻，又怎么看不出大家疑惑的眼神，“娘，以前都是我任性不懂事，把大家折磨的够呛，我在这里给您道了歉。” 刚给孙女换完尿布的姚母瞬间愣住了，这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儿媳嘛！怎么感觉像变了个人，竟然主动给她赔礼道歉。 “娘，我以后肯定好好与相公过日子，再也不找您与小叔的麻烦了。” 姚母闻言眼角瞬间滑下一滴泪水，她也分不清那是委屈还是喜极而泣。 虽然儿媳以前的种行为伤了她的心，但想到儿子不会变成鳏夫，小孙女也不会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姚母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好，只要你改掉以前那些坏毛病，我想大郎他肯定不会在怪你。” “娘，您放心，我以后肯定再也不任性了，等将来有钱了，就给二弟寻门好亲事。” 这一夜田小蕊想了很多，也彻底下定决心要与姚大郎好好过日子，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她深知以前做了太多错事，伤了婆家人的心，如果想要留下来继续过日子，第一件事，就是先与婆婆表明自己的态度，请求她的原谅，这才有了令姚母感到意外的赔礼道歉。 “好，我这就去告诉大郎与你两个弟弟，他们知道肯定高兴。”说完就放下孩子笑眯眯的去院子找儿子了。 兄弟三人今日上山，砍了不少枯死的树干回来，此时正在院中劈柴。 看到老娘笑呵呵的从屋内走出来，立马放下手中的斧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娘，天气这么冷，您咋还出来了。” 姚母望着三个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的儿子笑了笑，“当然是好事了。” 说着，就把田小蕊刚刚讲过的话又叙述了一遍，三人闻言不禁有些诧异，随后想到她抱孩子时充满慈爱的眼神，就知道这次她是真心悔过。 姚二郎与弟弟也不想大哥做鳏夫，既然田氏有悔改之心，那就给她一次机会，如果再犯肯定让大哥把她休了。 第282章 心生悔恨 就在姚家为这件事感到高兴的时候，王氏坐着脚夫的驴车来到了石湾村。 石湾村坐落在芙蓉镇北方，是个特别偏僻的小山村，只有三四十户人家，因为山多地少家家户户过得都不富裕。 没有姑娘愿意嫁来石湾村受苦，村内的姑娘到了出嫁的年龄，也都想方设法嫁去了山外，这也导致了不大的小山村，就有几十个光棍汉。 当初田大福也是托人打听了一番，这才决定把小女儿嫁来石湾村，毕竟都穷得娶不起媳妇了，谁又会在意那么多了。 这也是他连彩礼都没有要的原因，不过媒人告诉他对方虽家穷，却是村中定好的后生，如果不是家穷早就娶妻生子了。 这也让田大福彻底放了心，急匆匆就把田小蕊嫁了过去。 石湾村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地势也高低不平，家家户户都选择把房子建在高处，这样就可以避免大雨冲刷之下房倒屋塌。 莲花村地势平坦，房屋都是一家挨着一家修建，看起来特别整齐，哪像眼前的场景，这处一家，那处一家，零零散散，而且还都是泥土房，整个村也只有一座青砖瓦房。 想到从小娇惯着养大的女儿在这里受苦，都是拜田大福所赐，王氏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每次来石湾村，王氏都有这种感觉，她想不明白，男人为何就不能给闺女找个好点的人家，偏偏要嫁进这又穷又偏僻的小山村。 就在王氏还沉浸其中之时，脚夫说话了，“大妹子，石湾村到了，下车吧！” 去镇上赶集，脚费也才两文钱，只因石湾村地处偏僻，距离镇上还有十几里山路，脚费就翻了好几倍，王氏很不情愿的拿出十五文递了过去。 随后就下车朝姚家走了过去，当她赶到时，姚母正在给田小蕊熬鸡汤，看到亲家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姚家兄弟三人听到外屋的说话声，也走了出来，见是田氏娘亲过来了，连忙礼貌的上前打招呼。 姚大郎接过她手中的母鸡与篮子，姚二郎去倒茶，姚三郎就去帮忙熬鸡汤，好让娘能腾出身子去招待客人。 得知女儿竟然提前生产了，王氏担心的不行，见田小蕊除了气色差些，并没有任何不适，提着的这颗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对小外孙女更是喜欢的不行，抱在怀中不知亲了多少下，这才不舍的把她放在悠车中。 母女二人好久不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姚母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没一会就找个理由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拽走憨厚的大儿子。 亲家母来了自是得好好款待一番，但家中实在太穷了，根本拿不出像样的吃食，还好家中有块腊肉和一只野兔。 没多久便凑齐了四个菜，一盆土豆烧兔肉，一盘大葱炒腊肉，一盘子煎鸡蛋，一盆炖酸菜。 看着桌上的饭菜，王氏内心有所触动，女儿婆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在清楚不过了。 但无论哪次过来，姚家都会热情款待，让人挑不出一丝过错。 看得出姚家虽穷，但人品却没的说，如果嫁给别家就未必了，此时的她似乎理解了田大福的良苦用心。 就女儿那个娇惯的性子，天长日久，又有哪个男人受得了，女婿虽年龄大了些，但却处处让着女儿，婆婆也是个好脾气，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磋磨………… 王氏越想越觉得这桩亲事还不错，除了女婿家穷了些，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看向姚家人的眼神都比以往亲切了不少。 姚家就三间正房，姚母独自住一间，两个弟弟一间，另外一间，就是他们夫妻俩的新房了。 得知丈母娘要留下来陪妻子几日，姚大郎抱起被子就去了弟弟房间。 此时房内在无外人，只有母女俩，田小蕊便把她的决定讲给了王氏听。 王氏听后瞬间觉得女儿长大了，并告诉田小蕊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如果错过了姚大郎这么好的女婿，日后肯定后悔。 还告诉她千万不要把孩子留给父亲，日后少不得要受后娘磋磨，说完话才想起自己也是人家的继母，想到这么多年对小溪的种种，突然就闭了嘴。 “娘，您磋磨大姐这么多年，可有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 王氏没想到女儿竟会这么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刚嫁进田家那阵，她也想做个好继母，后来………… 以前从不觉有愧于继女，但自从因为这个继女，男人第一次对她动手，王氏才开始反思是否真的做错了。 如今见继女的日子越来越好，她才觉得或许真的做错了，但凡曾经善待田小溪一些，她也绝不会对娘家不闻不问，一双儿女将来也有个依靠。 见娘久久不语，田小蕊就知她后悔了，可后悔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竹溪村，小溪刚给兔子竹鼠添完草料，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回来了。 望着车上的米粮，小溪不禁有些心疼银子，但想到男人每天这么累，也不能老是吃粗粮，适当的吃些细粮，身体才能更加结实，便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媳妇，今日粮铺年底减价，米面比平时便宜一文，我就多买了些，你不会怪我吧！” 自家媳妇是个极为节俭的人，恨不得把一文钱掰半花，尤其是得知要去镇上开铺子后，就更加节俭，绝不浪费一个铜板，只为早日攒够买铺子的银两。 担心小溪会生气，陈家旺连忙开口解释。 “我又没怪你，干嘛那么紧张。” 看到男人如此模样，小溪就想，是不是平日里自己节俭的太过分了，才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那就好，再说我哪里紧张了，我有吗？”说完陈家旺就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珠。 望着他口是心非的模样，小溪哭笑不得，同时也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觉得是她给男人的压力太大了。 一双儿女那么小，离去学堂读书还有不少年呢！她们还有很多时间赚钱，自己又何必那么着急呢！ 晚些时候去镇上开铺子又何妨，想通这一切，便朝男人笑了笑，“相公，晚饭我们包饺子吧！” “好，都听你的，不过我想吃白菜馅水饺。” “好，我这就下菜窖取颗大白菜。” “媳妇，菜窖有些深还是我去吧！你回屋等着吧！” 陈家旺把米面扛进西屋，又把七巧板和泥娃娃拿给一双儿女，就下了菜窖。 第283章 杀年猪 庄户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菜窖，主要就是为了储藏冬菜，例如白菜土豆辣椒萝卜等。 北方不像江南四季如春，即使是冬季也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 为了让秋季收获的蔬菜，保存得时间更久，百姓便会在房前屋后挖口菜窖，然后把蔬菜一篮一篮送入地窖。 小溪还听从公婆的建议，把萝卜辣椒埋在了湿土里，整个冬季，都如刚拔下来时那般新鲜水嫩。 老百姓全靠秋季储藏的这些蔬菜，熬过了漫长的冬季，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家中的菜窖挖在了杂物间里，主要冬季寒冷，上趟茅房都冻得直哆嗦，陈家旺觉得挖在这里相对来说要暖和不少。 今年不单田里的庄稼大丰收，就是菜园里的萝卜白菜也是一样。 本就不大的菜窖放眼望去，满满当当摆满了各种蔬菜。 陈家旺来到白菜垛前，挑了棵个头最大的，又去土堆里扒了把辣椒，这才顺着梯子爬回了地面。 “相公，窖里的土豆可有生芽？” 土豆不像其它蔬菜尤其喜爱生芽，几日就得下地窖撸回，一晃，小溪又有几日没下去了，看到陈家旺回来，连忙问道。 “没有，媳妇，你看这棵白菜够大不？” 陈家旺举起手中的白菜给小溪看，见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立马去帮忙洗菜。 两人分工明确，一人剁馅一人去和面，待面醒好，陈家旺也把白菜猪肉馅剁好了，虽然与小溪的厨艺不相上下，但这拌馅的手艺却是一塌糊涂。 任他放多少调料，拌的馅料就是不好吃，两个孩子只吃了一口就摇头，再也不肯吃。 对此陈家旺十分沮丧，还是小溪安慰她同样的馅料，每个人包出来的味道，都各不相同，不要气馁，最起码整个竹溪村，也找不到厨艺能超过你的男人。 小溪的安慰果然起到了作用，自那以后陈家旺就只负责剁馅，拌馅的事就交给了媳妇。 两个孩子对新玩物特别喜欢，坐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饺子很快就包好了，没一会厨房里就散发出阵阵清香。 饺子刚上桌，陈家旺不争气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把儿子喂饱放到一旁，就迫不及待夹起饺子吃了起来。 一会功夫，两盘饺子就被他吃得一干二净，还打了个满意的饱嗝，这才扶着肚子下了桌。 见他与怀孕妇人一般，把小溪笑的不行，两个孩子也被爹爹的模样逗得咯咯笑。 今日的饺子实在太香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在地上溜达了好一会，陈家旺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然后就把打算继续去镇上摆摊的事与小溪讲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男人也不在家休息几日，就是为了多赚些银子，小溪不免有些心疼。 “相公，银子不是一天赚完的，要不，这几日就别去摆摊了。” 陈家旺知道妻子是心疼他，但有银子不赚他就难受的要命。 “媳妇，二十八就不去了，我打算那日杀猪。” 小溪想了下，今日已经二十五了，也就再摆两日，便没有说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来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日。 前一日，陈家旺就已经把自家要杀猪的事情，告诉给了关系相对不错的亲朋好友，所以天刚吃过早饭，院外就传来了拍门声。 原来是田家大伯带着三个儿子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田大福。 对此陈家旺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个岳父，已经有些时日没见过两个孩子了，吃肉是假，肯定是想趁这机会过来看小外孙。 还真被他猜对了，那日去莲花村送信，恰巧路上碰到了田大福，想着他几次三番为了媳妇与王氏母女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哪怕是妻子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他也没有动怒，还拎着山鸡上门看望一双儿女。 可见他有悔改之意，已经深刻认识到，这么多年伤害了女儿。 见他诚心悔过，陈家旺也愿意给他机会，毕竟谁不想有爹疼，有娘爱。 他知道，妻子曾经特别看重与父亲间的亲情，不然也不会逆来顺受那么多年，直到出嫁那刻才彻底爆发，与之断绝关系。 可见她已经对这份亲情再不抱任何希望，但既然如今对方已经有所悔改，陈家旺还是希望可以缓和下他们父女间的关系。 这才把家中准备杀猪的事，告诉给了田大福，并邀请他一起过来吃猪肉。 陈家旺与几人一一打过招呼，就迎他们进了里屋。 陈父当初买的这座房子，与别人家修建的有些不同，所以小溪还不知道亲爹也来了。 原来陈家这三间房，空着的房间是单独一个门，不像夫妻俩住的这间，是与厨房相连，就是所谓的里外屋。 小溪不喜欢外人进他们夫妻俩的房间，就提前把空着的房间收拾了出来，用来招待今日来家中做客的人。 陈家老两口知道小儿子家杀猪，匆匆吃过早饭就过来了，此时正坐在火炕上哄着一双孙儿，小宝则在一旁研究七巧板。 得知来人是儿媳的亲爹和大伯，还有堂哥堂弟，陈父陈母热情的招呼他们上炕。 几人担心会把凉气过给孩子，连忙拒绝了，直接坐在了八仙桌前，这还是田大福第一次看到亲家夫妇，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心里想着，果然如外人说的那样，老两口都是和善的人。 殊不知，他打量别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 儿媳娘家的事，老两口也听儿子提起过，虽然没有详说，但也知道个大概。 他们没想到看起来满脸苍桑，憨厚之相的男人，竟会那么冷血无情，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磋磨，却无动于衷。 对田大福虽心有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那是人家父女俩的事情，她们做公婆的还是少掺和为妙。 陈父陈母之所以不满，也不过是替儿媳鸣不平罢了，但既然儿子都已经把他叫来了，那肯定是有缓和关系的意思，就更加不能下了对方的面子，免得人家父女俩和好后，弄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本以为亲家夫妇，会对自己曾经的行为有所不满，但令田大福感到意外的是，人家不但没有露出一丝看不起的表情，相反，对他们一行人特别热情。 田家大伯看了眼一旁的弟弟，不禁摇了摇头，这个蠢弟弟的智商，可与陈家人差远了。 也难怪，侄女婿头脑那么聪明，王氏那个泼妇也算歪打正着，做了件好事。 第284章 杀年猪2 “哎呀！大嫂，你快回屋歇着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如今张氏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却非要留在厨房帮忙切酸菜。 小溪怎敢答应，要知道，妯娌好不容易怀上这胎，这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办，她岂不是成了罪人，连忙摆手拒绝了。 “弟妹，哪有那么娇气，你都要生了不也没闲着嘛！到我这里怎么就不行了……” “大嫂，我那是没办法，家中事情那么多，如果都留给相公来做，岂不是会把他累垮。” 任大嫂怎么说，小溪都不肯让她留下来帮忙，就在妯娌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女音传来。 “大嫂，与弟妹这是在聊什么？” 话音刚落，冬梅就迈过门槛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溪没想到冬梅会过来，毕竟孩子那么小，离不开娘亲，连忙上前说道:“二嫂，怎么过来了，我还想着等开饭了，让二哥给你送菜回去呢！” “这不是早晨我娘过去了嘛！有她帮我看着铁蛋，这才得以抽身。” 原来铁蛋是个特别省事的孩子，每半个时辰才喂一次奶，吃饱了不哭也不闹，只要身边有人就成。 担心妯娌一个人忙不过来，冬梅就拜托李母帮忙照看儿子，这才与相公和毛毛来了村尾。 还没有进厨房，就听到大嫂在那喋喋不休的商量着什么，却始终没有听到小溪的回答。 “大嫂，既然二嫂来了，那你就回房歇着吧！” 冬梅的到来，终于让小溪有了拒绝大嫂的理由。 冬梅在二人身上扫了一眼，瞬间猜到大嫂刚刚在商量什么，也知道，为何迟迟没有听到弟妹的回答。 大嫂生完小宝后，这么多年就再未有过身子，时隔这么久再次有孕，全家都是小心翼翼，就担心有什么闪失，也难怪弟妹会拒绝她的好意。 “嗯！这些酸菜，我与弟妹一会就切好，大嫂还是听小溪的话，回房歇着去吧！” 看到妯娌二人坚决的态度，大嫂只能无奈的回了正房，边走边想，只是怀个孕而已，咋就那么娇气，为何弟妹都要生产了，还在忙着做家务。 换成她就得小心翼翼的养胎，难道自己的身体底子还不如弟妹。 大家在房中喝了杯热茶，就拿着绳子去抓猪了，没一会，就听到院中传来杀猪时，凄厉的惨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担心猪的叫声会吓到两个孩子，陈父陈母连忙捂住他们的耳朵，直到院中彻底静下来，只有大家说话的声音，这才松开手。 酸菜昨日小溪就已经切了大半盆，妯娌二人没切一会，就够用了。 猪已经杀死了，接下来就是褪猪毛了，知道今日大伯他们会来，但是小溪却没猜到田大福也跟来了。 当看到进来拎热水的田大福，小溪瞬间愣住了，回想起相公对她说的话，一时也不知该用哪种态度来对待他。 原来上次把田大福赶出家门后，陈家旺就劝解小溪，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没有他就没有你，你这样老死不相往来，虽然有人会说是他咎由自取，但对于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只会认为你不孝。 尤其是今日这种情况，别人看到你把亲爹赶出门，不定怎么编排了。 要是实在忘不了，他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那就把他当成普通的村民好了，打招呼就回一声，但别做过激的举动。 “是女婿……让我过……过来的” 望着一言不发的大女儿，田大福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女婿告诉他来家中吃肉时，田大福就犹豫不决，他确实特别想过来，吃不吃肉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看到龙凤胎外孙。 但想到女儿上次的态度，他又退缩了，最后还是两个小外孙的笑脸，战胜了犹豫不决。 这才早早起床就去了老宅，决定与大哥侄儿他们同行，似乎这样做就能给他壮胆子一样。 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小溪理都没理他，转身就去往另一个灶里添柴。 冬梅已经从大嫂那里得知了弟妹在娘家时的遭遇，此时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小溪，但为了缓解尴尬，还是开了口。 “大叔，您先出去忙吧！大家还等着热水呢！” 田大福知道这女子是为了帮他解围，连忙点了点头，快速打满一桶热水，就离开了厨房。 “小溪，你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但今日还有不少村民在，千万要给大叔留一丝颜面，别让大家看了笑话。” “嗯！我知道了二嫂。” 冬梅的话小溪听进去了，今日人多确实应该控制下情绪，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院子里此时正忙得热火朝天，别家杀猪都是在大锅里褪猪毛，但小溪却嫌脏，没办法只能拎热水往猪身上浇，好趁热刮猪毛。 人多好干活，没多久猪毛就收拾干净了，大伯拿起刀，就开始开膛破肚。 猪血可是好东西，无论是蒸血还是灌血肠，味道都特别美味，深受百姓喜欢。 陈家旺早早就预备好大盆，用来接猪血，猪大血也多，竟接了不满一盆的猪血，这可把出来看热闹的小宝高兴坏了。 杀猪菜的香气，不断飘到院子里，令人忍不住咽口水。 “家旺，弟妹这厨艺也太好了，单是闻这香气，我都能多吃两碗米饭。” 今日杀猪，大堂哥一家也过来了，陈文生狠狠吸了下空气中的香气，忍不住夸赞道。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也不怕小弟笑话。” 刚从厨房里出来的丁氏，听到陈文生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杀猪菜炖的时辰越久味道越好，炖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小溪才熄了灶堂里的火。 家中桌子坐不下，陈家旺又与哥哥去邻居家借了三张，这才坐下了所有人。 忙活了小半日终于来饭了，当众人吃下第一口菜后，没有一人不夸赞小溪厨艺好，还说不开家小饭馆着实可惜了。 听到大家夸赞女儿，田大福心中自豪极了，虽然他没有加入夸赞的行列，但嘴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 第285章 不速之客 小宝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血肠，心中感叹道，果然像小伙伴讲的那样，真好吃。 小堂弟的亲事，还是冬梅与她娘牵的线，家中杀猪肯定得请李家人。 为了感激李母给儿子做媒，饭桌上田家大伯没少给老两口敬酒，还没等吃完，李父就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平日里极为寂静的小院，瞬间热闹了不少。 陈家老宅，杜氏正望着马上要见底的米缸发愁，想起罪魁祸首的小儿子，就忍不住想把他拉出来暴打一顿。 但自从小儿媳带孩子回了娘家后，儿子像变了一个人，每日沉默寡然，除了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度过。 望着日渐消瘦的小儿子，杜氏也不知是何心情，如果不是他，家中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窘迫，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又恨不起来。 “老婆子，今日吃什么？” 家中已经有月余没沾荤腥了，今日去吴家溜达，听说侄儿家杀猪，想起肥肉的滋味，陈满仓不禁咽了下口水。 知道以他与二弟的关系，陈家旺肯定不会请他吃猪肉，但得知李家老两口都去了，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 他对不起二弟在先，几个侄儿不与他来往，也是理所当然，但怎么说，他们才是至亲……越想越气，在吴家待了没一会，陈满仓就气鼓鼓的回来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说想办法弄点银子回来，家中马上就要断炊了。” “我可没地方弄银子，要是有那能力咱家早就发财了。” 撂下一句话，陈满仓就朝爹娘的屋子走了过去，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馋的慌，仿佛不吃到肉就会死一样，抓心挠肝。 他觉得如果爹娘出面，陈家旺怎么也不会让老两口空手而归。 当年把小叔子赶出家门时，人家身无分文，都可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反观自家却是越过越差。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杜氏有些想不明，为何同父同母的兄弟，差距却这么大，早知这样，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嫁进陈家。 “什么？老大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让我与你爹去要饭。” “娘，您咋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那明明是取好不。” 陈老太太没想到大儿子竟会如此厚脸皮，让他们老两口，去从不往来的孙子家要吃食。 再说她有何脸面上门，二儿子都把他们当陌生人，还指望孙子会有好脸色，那不是自讨没趣嘛！ 年轻时是他们一时蒙蔽了双眼，把大儿子当成了宝贝，甚至受不住杜氏撺掇，把还未成家的二儿子赶出了家门。 当年是他们夫妇识人不清，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后悔不该那么对二儿子，如今只想安安稳稳过完晚年，再无所求。 此时再让他们去做没脸没皮的事情，无论如何也做不来，直接回绝了。 “想吃肉自己想办法赚钱买，而不是让你娘与我去找那二皮脸。” 一直没有言语的陈老爷子，看到大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模样，心中就堵的慌。 “你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忘了如今只有我能给你们养老送终。” “你……你个逆子” 陈老爷子听完大儿子的话，气得险些没摔倒在地，颤抖着双手大骂陈满仓不孝子。 陈满仓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了些，但也是事实，二儿子早与他们恩断义绝，小儿子分家后，也搬去了岳父家生活，可不就像大儿子说的那样，只能靠他养老送终。 想到如今的遭遇，陈老太太觉得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杜氏听到公婆房间里的争吵，洗了把手，就过来了。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特别赞同男人的想法，主要是上顿下顿咸菜糙米饭，她都要吃吐了，难得有占便宜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夫妻二人的想法是多么一致。 对于夫妻俩的无耻，老两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反对肯定会被赶出家门，一把年纪的他们，早已经没有能力养活自己。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苟延残喘，只能按照大儿子夫妻的话去做。 没一会功夫，杜氏就找来两件已经露棉花的袄子，让公婆换上，还特意拿了一个家中最大的盆。 陈老爷子夫妇没办法，只好拿着陶盆出了院门，一路往村尾走去。 杜氏还就不相信了，她把公婆打扮成这个样子，大家还是没有同情心，更不相信陈家旺受得住村民的指指点点。 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心情瞬间由阴转晴，还高兴地哼起了歌谣。 陈满仓更是幻想着，爹娘端着一大盆肉回来，吃得满嘴油光的画面。 村尾正推杯换盏吃得热闹，却没想到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因为今日家中有人，陈家的院门并没有锁，老两口直接推门而入，望着院中一排排的笼子。 不得不佩服，老二的几个儿子都是能干的，瞧瞧人家这小院收拾得多利落，哪像家中，东西放的哪都是，杂乱无章。 想到她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并没有过多时间感叹，便豁出脸皮拎着盆走进了屋子。 热气扑面而来，令刚刚还有些哆嗦的二人，瞬间暖和了不少。 “你们是谁？为何拿这么大的盆子，我小叔家没有食物可以给你们。” 小宝正带着毛毛在地上玩，突然看到外屋走进两个乞丐，立马警惕起来。 大家听到小宝的质问，纷纷放下碗筷朝他看了过去。 陈老爷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重要的是，还被自己的重孙当成了乞丐，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陈父没想到几十年不往来的爹娘，竟会穿成这副模样，还拎着个特大号的瓷盆，来小儿子家。 不用动脑都知道，肯定是杜氏让他们过来的，至于那个大盆就更不用猜。 他没想到杜氏竟如此不要脸，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说话的音调也比以往高出了不少。 陈老爷子夫妇岂会看不出儿子动怒，但是，想起临行前杜氏对他们说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满仓夫妻想吃肉，让我们过来端些。” 之所以实话实说，是不想让二儿子误会自己，要怨就怨大儿子夫妻俩。 “好生不要脸，我与你陈家老宅什么关系，凭什么把肉给外人吃。” “我爹说的对，她杜氏脸咋那么大，想吃自己不会去买，竟然派你们来要，还拿了这么大一个盆，我就是把肉喂狗也不会给你们。” 想到这么多年老宅的行为，陈家旺的火气就噌噌往上窜，如果不是还有几个邻居在场，怕大家看笑话，早就把所谓的祖父祖母赶出去了。 第286章 落荒而逃 陈家老宅当年做的事情，但凡村中四十岁出头的人，就没有谁不知道。 此时看到两位老人穿得破破烂烂过来，不但没人指责陈满仓父子俩，反而用鄙夷的目光看向这对不速之客。 俗话说一家过日子，十家摞高，谁家过得怎么样，大家都清楚得很，陈家老宅虽不富裕，但也绝对没达到这地步吧！ 穿得这么破破烂烂，无非就是为了博取同情，不禁对他们的行为嗤之以鼻。 当年那么对待亲生儿子，如今咋还有脸来孙子家讨饭，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望着大家嘲讽的眼神，陈家老爷子夫妇俩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但如果拿不回去饭食，大儿子夫妻就要把他们赶出去，杜氏那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为了有个栖身之所，他们只能假装没看到儿孙阴沉的脸色。 “我们不多要，给半盆就好。” 啥！众人相视一眼，没听错吧！他们竟然觉得半盆不多，实在是有些好笑，这都够一家四口吃两顿了好不。 陈父听完更加气愤，就是他家养的猪，一顿都吃不了这些，他们竟然还觉要得不多。 穿上鞋子就下了地，准备把无耻的爹娘，轰出小儿子家。 今日请来的人，都是平日里关系较好的亲戚或是邻居，猪肉那么贵，怎么可能给那两个可恶的人吃。 “你们走不走，别逼着我动手。” “满堂，纵使我们有再多过错，但毕竟把你抚养长大，你怎能如此讲话。” 被亲生儿子这样说，陈家老爷子夫妇俩实在挂不住劲，便以长辈的口吻训斥道。 “呵呵！我在老宅当牛做马十几年，该还的恩情，早就还完了，少拿生养我的事说话，就你们也配。” 父亲的身体不好，兄弟三人见他动怒，连忙让老娘把父亲拽去一旁。 开始陈父还不乐意，想着自己与父母不和的事情，村中几乎无人不知，那就让他去对付这对可耻的夫妇好了。 儿子年岁那么小，如果去与他们理论，就担心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将来对两个孩子有所影响。 但看到老婆子安抚的眼神，他就知道几个儿子已经有了主意，肯定不会给外人扯闲话的机会，这才放心了不少。 让儿子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一顿骂，陈老爷子顿时忍不了了，站在地上大骂陈父不孝等等。 纵然当年是他们夫妇对不起二儿子，但也容不得他这么骂老头子。 走上前几步就要扇儿子的耳光，结果手刚抬起来，就被陈家瑞狠狠捏住，“就你还想打我爹，信不信我这就掰断你的手。” 本就不喜这个三角眼祖母，此时见她竟然还想动手打父亲，陈家兴与陈家旺对她更加没有好脸色。 原本还想，怎么说也是父亲的爹娘，今日还有外人在，如果闹得太僵对父亲也不好，就想给他们一些菜打发走好了。 酸菜都是自家腌的，没有本钱，给她一些又能如何，但是肉就别想了，如果不是为了讽刺大伯夫妻，就连骨头都不想给，毕竟大黄吃了还能看家护院。 此刻见老太婆竟想扇父亲耳光，兄弟三人瞬间愤怒了，如果杀人不坐牢，非杀了这对无耻至极的夫妇不可。 就在陈家旺与大哥想上前时，陈家瑞拦住了他们，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你个小崽子，竟敢威胁我，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与你那个冷血的爹一样……” 老太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家瑞推倒在地，“你个老不死的，就问你滚还是不滚。” “老婆子，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陈老爷子没想到陈家瑞真的会动手，此时见老婆子摔倒在地，连忙拄着拐棍走了过来。 老婆子想动手打儿子时，他之所以没有阻拦，就是想着有这么多人在，他们肯定会碍于颜面，不会动手。 但却没想到，这几个孙子根本就反其道而行，偏偏不在乎背上不孝的骂名。 “我家不欢迎无耻之人，你们最好别逼着我们动手，万一不小心伤到你们的腿，那就只能做个摊子了。” 陈家旺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二人的双腿，把夫妇俩吓得心惊肉跳，就担心真的会打断他们的腿。 这三个孙子中除了老大憨厚些外，老二干架最狠，老三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头脑最机灵。 陈家瑞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脸色，让老夫妇俩不寒而栗，就担心下一刻真的会踩断他们的腿。 此时的他们只想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至于儿子儿媳交代给他们的事情，不是不办，而是保命要紧。 如今他们尚且能动，杜氏都横眉冷对，这要是真的被打断腿，估计离死的日子就不远了。 想到这些，陈老爷子连忙上前要把老婆子搀扶起来，“别打，我们走还不行吗？” “哼！若是再有下次，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陈家瑞居高临下看了老两口一眼，然后放下狠话。 以前只是听说陈家老二打架特别狠，却没有亲眼见过，这次村民终于相信了外面的谣传，宁可得罪憨厚的陈家兴，也别得罪总是一副笑面的陈家瑞。 太憨厚了挑不起门户，太厉害了还担心夫妻吵架打不过，这么一对比，田家人觉得还是陈家旺最好，再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加亲切。 陈老爷子吓得连盆都不要了，扶着老婆子颤颤巍巍的朝院外走去。 陈文生夫妻目睹了全过程，却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 虽然在同个屋檐下住了二十几年，但陈文生对祖父祖母并没有多少感情，只因他们一如当年对二叔那样，不能一碗水端平，只偏心两个弟弟。 他们一家三口被赶出家门时，老两口也没有帮忙说过一句话，往事历历在目，如今陈文生只把老宅的人当陌生人看。 就算今日堂弟真的打断他们的腿，陈文生也不会插一句话，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她娘指使的，自己就更没有说话的立场。 当村民得知祖父祖母过来讨饭，全是受爹娘指使时，大家看向陈文生的眼神，他怎么也忘不了。 虽然如今已经与老宅断绝了关系，却怎么也逃脱不了他是爹娘儿子的事实。 第287章 分肉 丁氏在桌下悄悄握住相公的手，以示安慰。 小溪看了眼对面的夫妻俩，觉得之前相公说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杜氏再不好，那也是大伯哥的亲娘。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顾及陈文生在场，陈家旺只会把话说得更难听，这已经是斟酌再三才说的了。 陈父此时在无之前的好心情，与众人打声招呼就先回去了。 大家特别理解他的心情，也没谁挑他的理，就连田大福这个亲家也是如此，他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爹娘。 如果当年他不顾及颜面，拒绝爹娘把小溪抱回老宅抚养，甚至纵容王氏苛待大女儿，爹娘几次上门劝说，他都无动于衷，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就不会造成今日这副局面，爹娘也不至于看到他一次骂一次，甚至对他爱搭不理。 送走陈父陈母，大家又吃了一会，就都下桌了，田家大伯也提出告辞。 如今堂哥堂弟已经分家单过，肯定不能只送一份肉，小溪与陈家旺就去厨房包了四份。 祖父祖母还健在，就给老宅多包了些，差不多有五斤左右。 其余几家都是三斤多，毕竟这一顿杀猪菜，就吃了差不多有二十斤肉。 堂姐家元宝前两日染了风寒，夫妻俩要留在家中照顾小外甥，今日就没有过来，但小溪也让大伯帮忙带了份肉回去。 不是小溪他们大方，而是没有几个外人，如果太抠，会让人笑话。 再给公婆与二哥家各分十斤，还能剩下百十多斤，估计够他们的小家吃上几个月了。 至于几个邻居，每人手中都端着满满一大碗杀猪菜，里面不但有大片的肥肉，还有一节血肠，足够家中妻儿吃一顿了。 对此几个村民感激不已，他们也曾去别家吃过杀猪菜，大方的人家，或许会给端些剩菜，小气的人家就什么都没有了。 毕竟猪肉那么贵，能请左邻右舍吃顿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陈家小两口竟然这么大方，给装了这么多。 “大伯，这块肉你带回去。” 送走几个村民，夫妻俩就拎着分好的猪肉，进了房间。 “不，今日大伯吃得很好，这肉就不拿了。” 看到侄女递过来的猪肉，田大有连连摆手。 “大伯，您就听小溪的，把肉收下吧！回去包顿饺子吃。” 陈家旺把串好绳子的猪肉，又重新塞回田大有手中。 “这，怎么能连吃带拿呢！还是留着卖钱吧！” “大伯，就算要卖钱，也不差大家这些，您还是收了吧！在推辞我真的生气了。” 田大有知道侄女夫妻俩是真心实意，如果在推辞下去，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便没有在拒绝，直接把肉接了过来。 轮到堂哥堂弟他们，就显得诚实多了，笑呵呵收下了夫妻俩的心意。 田大福本以为女儿恨透了他，肯定不会有他的份，为了避免尴尬的场面，就想先去院外等大家，然后在一起回莲花村。 当陈家旺叫住他，并把一块肉递给他时，瞬间红了眼角。 “每人一份，这是给您的。” “谢谢，谢谢” 田大福双手接过猪肉，有些哽咽的说着。 想到马上要离开竹溪村了，再见到两个小外孙，还不知要等到何时。 田大福放下手中的猪肉，抱起两个孩子，分别在他们粉嘟嘟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这才与大哥父子三人不舍的离开。 “堂哥，堂嫂，这是给你们的。” “弟妹，这可使不得，我们不能要。” 闻言陈文生夫夫妻俩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小溪递给他们的肉。 “堂哥，你就和嫂子就收下吧！虽然没有多少，却也够包顿饺子了。” 陈家旺一边逗弄两个孩子，一边笑呵呵的劝道。 最后夫妻俩拗不过小溪的坚持，还是把肉收下了。 两人帮忙把房间收拾干净，桌椅板凳都归还后，这才带着安安回了村外的茅草房。 大哥夫妻俩早在陈父离开时，就跟着一起回去了，陈家瑞则急着给家中照看孩子的冬梅送饭，也提前回去了。 所以分给两家的猪肉，只能陈家旺挨家去送了。 家中剩余的猪肉，也都被陈家旺分成小块，放进了杂物间的大缸里，估计一夜过后，就得冻得邦邦硬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这才拎起两条肉往村里走。 话分两头，就说陈老爷子与老婆子离开村尾后，一路上都心有余悸，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回了家，却招来大儿媳杜氏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们两个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能做点什么？活着真是浪费粮食……” 杜氏的话越骂越难听，什么老不死的，吃闲饭的，七三八四一句接一句。 被骂吃闲饭的二人也只能听着，没办法，谁让他们如今不能自食其力了呢！不但没有讨到饭菜，还把盆子落在了村尾。 而那个不争气的大儿子，却只当眼盲耳聋，全程都站在一旁没有言语。 最后还是躲在房间里的陈文林，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着杜氏吼道:“您还有完没完，吵死了。” 这还是从打小儿媳离开后，儿子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担心再次刺激到他的情绪，杜氏这才放过公婆，但却罚她们今日不准吃晚饭。 对于这个结果二人还可以接受，就怕杜氏真的把他们赶出老宅，还好她没有那么绝情。 陈老爷子夫妇俩仿佛得到了赦令，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就回了房间。 两人回到房间，回忆起三个孙子维护二儿子时的画面，不禁有些羡慕，为何同是养儿，人家养的却是各个孝顺，难道这就是报应。 “相公，你怎么端这么多菜回来啊！” 回来替换母亲去村尾吃饭的冬梅，望着男人手中满满一盆杀猪菜，还有两根血肠，不禁有些惊讶，这怕不是把小叔子家锅都端来了吧！ “是弟妹，非给我装这么多，说你每天给孩子喂奶吃的多。” 先一步回来的陈家瑞，也觉得有些多，足够他们一家吃上两日了，但弟妹却对他说，杀猪菜越炖味道越好，多吃几日也无妨。 冬梅有时也会想是不是上天可怜她，所以才有了她与相公的再续前缘，有了待她如亲闺女般的公婆，还有了两个待她如亲姐妹的妯娌。 村中很少有妯娌间和睦相处的，哪像她运气这么好，如今她早已经成了别人羡慕的对象。 第288章 逗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陈父回到家后，就气得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他就想不明白，难道互不打扰不好嘛！ 为何爹娘，对大哥夫妻俩的话言听计从，竟然不顾脸面跑去小儿子家讨菜，真是脸都丢尽了。 “老头子，你消消气，我去给你熬着粥喝，今日你都没吃多少东西。” 陈母也没想到，吃杀猪菜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怎么就被那对可恶的公婆给搅和了。 这么多年，与二儿子都没有往来，今日却豁出脸面，去孙子家要杀猪菜，也不知他们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最可恶的要属杜氏了，这么多年与自家过不去，巴不得像她们家一样穷，如今几个儿子的日子都好了起来，可把她气得够呛，四处说酸话。 不是说大儿媳不能生养，这辈子怕是就只有小宝一个孩子了，就是讲究二儿子与冬梅早晚还得和离，还是原配夫妻好。 最可气的是，她竟然说生双胎不好，克爹又克娘，小儿子夫妻早晚会被两个孩子克死。 当陈母听到这些话时，险些没把肺气炸，就要去老宅找杜氏算账，还是老头子拉住了她。 然后对她说，杜氏那个泼妇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嫉妒咱家几个孩子过得好。 反观大哥家三个儿子，除了老大文生外，另外那两个简直一无是处，如今老三更是把家败了个底朝天。 再有就是，没抢成小儿子的生意，心中愤愤不平，如今却是妥妥的嫉妒，这样的人你去与她理论，只会被气个半死。 尤其杜氏还是个滚刀肉，被收拾后，可能会有所收敛，但用不了多久还会再犯，完全没有必要与那样的人论长短。 “不用了，我吃不下。” 陈父知道老婆子是关心他，但此时他是真的吃不下。 推门而入的陈家兴与张氏恰好听到这句话，他们之所以跟回来，就是为了开解陈父，“爹，您就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们会担心的。” 陈父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之所以对每个儿子都一碗水端平，就是不想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再重新上演一遍。 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有多么痛，他想不明白为何同父同母，爹娘却只偏袒大哥和弟弟，无论他怎么做，都得不到爹娘的关心与疼爱。 也只有在拿回银子时，爹娘才会给个笑脸，就像个吸血鬼一样，压榨着他的体力劳动。 那种孤独与无助，还有各种心痛，只能默默承受，那时他就暗暗发誓，如果将来自己有了妻儿，绝对做个一碗水端平的好父亲。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得心疼，陈父也确实说到做到，无论对待哪个儿子，都做到了一视同仁，这也是村民为何都想把姑娘嫁进陈家的原因。 “我又何尝想生气呢！只是……” 陈父只是说了半截话，就不再言语，还叹了口气。 陈家兴夫妻俩见父亲如此，突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又说了几句，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没过一会，陈父就起身点燃了烟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陈母知道他这是心烦了，无处发泄，只能靠抽烟袋来缓解。 自从大夫劝诫老头子少抽烟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抽了，可见今日心中实在烦闷，不然也不会再次捡起旱烟袋。 这也是陈母没有制止陈父，再次抽旱烟袋的原因。 就算她了解当年老头子承受了多少苦楚，却也无法感同身受，毕竟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爹，娘，我来给你们送肉了。” 陈家旺知道老爹今日心情不爽，为了逗他开心，还没进屋，就在院子里来了一嗓子。 “嘘嘘！你大嫂刚刚睡下，小点声，别把她吵醒了。” 陈母撩帘出去，一把捂住小儿子的嘴，做了个禁止出声的动作。 大儿媳这胎来之不易，全家都特别重视，尤其是怀了身子的女人特别爱犯困，陈母深知那种渴望睡觉的感觉，如果被人打扰了，心情就会特别烦躁。 娘亲心情不好，肯定也会影响腹中胎儿，陈母可不想，儿媳生个脾气暴躁的孙子孙女。 “娘，我刚刚不是有意的，如果知道大嫂在休息，我就不那么大声了。” 刚进屋子，陈家旺就连忙解释，生怕老娘会责怪他。 “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什么性格，再也没有人比我这个做娘的更了解。” 陈母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当然小儿媳除外。 “哦！那就好，不然我还担心，您会打我一顿呢！” 陈家旺做出一副特别夸张的表情，把生闷气的陈父都给逗笑了。 看到老头子的笑容，陈母笑着说:“还是你有办法，你爹都生好半天气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逗笑了。” “那是，我小时候，可是号称开心果，如今也一样，只要你们心情不好，完全可以来找我，保证立马心情愉悦。” 听了老娘的话，陈家旺便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哼！就吹牛吧！忘了你郁郁寡欢的时候了。” 看到儿子得意洋洋的模样，陈母忍不住掀了他的老底。 “娘，您怎么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谁这辈子还没有段昏暗史。” 陈家旺当然知道老娘指的是哪件事情了，就是村中与他同龄的小伙子，陆陆续续都定了亲事，却没有媒人上门来给他提亲。 只因他腿脚不灵便，哪怕是容貌并不差，却也成了人人嫌弃的对象。 那段时间他确实很悲观，甚至有些自卑，这也是他看中小溪那么久，却迟迟没有上门提亲的原因。 就怕会招来对方的拒绝与嘲笑，甚至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想起曾经的种种，陈家旺早已释怀，如今他不但娶了心爱的姑娘，还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可谓是人生赢家，他已经无比满足。 “儿啊！咋砍了这么多肉，猪肉这么贵，吃不完，你们卖些银子也好啊！” 陈母打趣完儿子，才注意到放在桌上的猪肉，少说也得十斤左右，那就是一百多文。 如今各过各的日子，就是亲兄弟借钱，也得讲借讲还，谁有是谁地，小儿夫妻这么大方，陈母很是感动，但却也不想他们破费。 第289章 讨论 “娘，在我心里银子虽然重要，但却远远比不过亲情，这些肉您就收下吧！我还得去二哥家送呢！” “既然是儿子的一份心意，老婆子，你就收下吧！” 陈父当然知道老婆子是怎么想的，但儿子既然舍得杀年猪，肯定早就已经想好了，更不会在意这百十个铜板。 “好，那娘就收下了，回去带我谢谢小溪。” 陈母知道，小儿子家这一年多攒了些银两，不然以小夫妻俩那个节俭的性子，肯定舍不得杀年猪，这头猪少说也能卖一两银子。 但她更加感谢小儿媳，如果没有她的同意，儿子也不可能砍这么多肉过来。 “知道了娘，那我先走了，还有爹，气大伤身，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生气了。” 陈家旺迈步踏出了房门，拎起挂在栅栏上的另一条猪肉，转身就离开了爹娘家。 望着陈家旺离去的背影，陈家老两口觉得定是上天怜悯，才安排了小儿媳的出现，如今小儿子不但可以平稳走路，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二哥，在家吗？我是家旺。” 陈家旺来到二哥家门外，抬手拍了两下门板。 外面天气寒冷，陈家瑞回来后也没有出去串门，此时的他正坐在火炉旁，给毛毛炒大豆。 听到喊声，立马起身往外走，当看到院外的陈家旺时，“小弟，家里可都收拾好了。” 陈家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嗯！都收拾利落了。” “快进屋，外面冷。” 虽然竹溪村不算太大，但一个住村南，一个住村尾，两家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因为不是去赶大集，所以陈家旺并没有裹的那么严实，只是戴了顶兔皮帽，却没有围围巾。 看到弟弟冻得通红的脸颊，不免有些心疼，连忙招呼他进屋。 当视线触及到他手中的那条肉时，“小弟，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条肉过来。” “难得杀一次年猪，我给每家都分了一些。” 陈家旺一边往院里走，一边笑嘻嘻的说着。 村中养猪的人家并不多，舍得杀年猪的，更是少之又少。 小弟不但杀了，还送来这么多肉，陈家瑞感动之余，不免有些心疼银子。 虽然如今百十文对于弟弟来说，已经算不上很多，但架不住积少成多，而且他还听说弟弟打算去镇上买铺子。 镇上的铺子价格并不便宜，自己没能力帮弟弟不说，却还要占他的便宜，这让陈家瑞心里很过意不去。 “那也是，二斤就行呗！咋还拿这么多。” “二哥，我们就兄弟姐妹四人，不对你们好，还对谁好，如果将来我赚大钱了，肯定比这拿得还要多。” 两个哥哥从小没少维护自己，每次挨欺负了，也都是哥哥姐姐帮忙出头，在陈家旺心中这辈子除了妻儿，就属他们最亲了。 “是家旺来了，冻坏了吧！快来这边烤烤火。” 冬梅刚给孩子喂完奶，就看到兄弟二人走了进来，连忙招呼他们过去烤火。 陈家旺在火炉旁烤了一会火，待身上没有凉气了，这才走到悠车旁去看小侄儿。 “这小家伙，好像又长了不少。” “可不是嘛！能吃着呢！” 陈家瑞听到弟弟的话，看了眼正在吐泡泡的小儿子，满脸宠爱的说。 杨氏没有被休前，左邻右舍都不爱与陈家来往，大多数时候毛毛都是一个人玩。 但自从冬梅过门后，大家瞬间变了副面孔，都喜欢与温柔和善的她往来，来找毛毛的小伙伴也多了起来。 陈家瑞刚把大豆放在炉盖上没一会，隔壁家小孙子就过来找他玩了。 所以陈家旺把整个房间都扫视了一遍，也没看到毛毛的身影。 看到弟弟投来探寻的目光，陈家瑞立马猜到他想问什么: “毛毛这孩子特别喜欢读书，我们没时间带他去老宅，找小宝练习写大字，他最高兴的就是二毛来找他玩了，这不又跑去隔壁了。” 陈家瑞没想到当年进学堂就犯困的他，竟生了个喜欢读书的儿子，没事就喜欢跑去隔壁家，听二毛他哥读书或是练大字。 “侄儿喜欢读书，说不得将来会有大出息呢！” 得知两个侄儿都喜欢读书，更加坚定了，陈家旺要去镇上开铺子的决心。 村中的学堂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童生开的，通常只能教些简单的书籍，例如:四书五经、三字经、千字文等。 如果只想让孩子识些大字，那么学这些足够用了。 但若想要学到更多，就得送去镇上私塾，那里的教书先生，都有着秀才或是举人功名，肯定要比留在学堂里好的多。 当然若是有参加科举之心，那就得想法考进县学或是府城的书院。 如今的陈家旺只想趁着孩子还小，抓紧时间赚钱，等明轩到了入学的年龄，直接把他送去镇上私塾。 “我与你二嫂，打算等毛毛满七岁，就送他去镇上读书，不想让他留在村中学堂。” 村中学堂束修虽然便宜，但毕竟老童生学识浅薄，所以陈家瑞想直接送儿子去镇上读书，本以为冬梅会反对，没想到她却举双手赞成。 冬梅之所以这么做，也有她的想法，她觉得既然继子这么喜欢读书，说不得将来真的会有出息。 万一小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只能留在乡下种田，有个这样的哥哥，也能帮衬他一二，就算是九泉之下她也能放心了。 “二哥，你们这么想就对了，我之所以想努力赚钱去镇上开铺子，就是想等明轩长大了，可以直接进私塾读书，甚至是考进县城的书院。” 陈家瑞没想到侄儿还不会走路，弟弟就已经想了这么多，看来他也得努力赚钱了。 兄弟二人又聊了一会对未来的打算，陈家旺便起身告辞了。 画面返回到田家大伯几人离开竹溪村后。 “大福，小溪似乎没有之前那般抵触你了，不知你感觉到没？” 每次侄女碰到二弟都会冷言冷语，或是极为反感，田大有发现小溪今日不但没有当众呵斥弟弟，临行时还给他分了份肉，可见心中的恨意放下了不少。 虽然全程没有与二弟说话，但田大有还是感觉到了小溪的变化，他觉得侄女之所以转变如此之大，如果没猜错应该都是陈家旺的功劳。 第290章 田家 “对呀！二叔，堂姐这次都没与你吵架哦！” 听到老爹的话，田文浩便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一行人去堂姐家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田大福当然也察觉到了大女儿的变化，但他不敢对人讲，就担心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从前。 但此时听了大哥的话，他才敢确定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大哥，你说小溪会有原谅我的那天吗？” “会，人心都是肉长的，相信时间久了，小溪一定会原谅你。” 三兄弟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田大福，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几人不禁寒颤连连，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田大福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竹溪村，拢了下身上的棉袄，又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右手。 待有了丝温度，就把串猪肉的绳子套在了手腕处，双手交叉着插进了棉袄袖子，瞬间觉得暖和多了。 通向莲花村的大路上，只有田家五人哆哆嗦嗦的身影，在无他人。 “娘啊！终于到家了，冻死我了。” 这句话在田大有父子四人口中不断重复，只有田大福到家后一言未发，而是默默地把猪肉吊在了下屋的房梁之上。 吃过早饭田大福就穿上棉袄出门了，走时并没有与王氏打招呼。 如今的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很少与曾经哪怕手指划破一点皮，都会心疼得要命的女人说话。 所以王氏并不知道男人去了哪里，有了前几次被打的经历，她并不敢打探田大福的行踪。 但见他提着一条肉回来，不禁有些惊讶，实在没忍住好奇，便问了一嘴，“家中的年货早就已经备完了，怎么又买肉回来了？” 田大福本不想搭理这个女人，但想到这是女儿送的肉，心里就充满了自豪，“女婿家今日杀猪，这是他们送我的肉。” 王氏闻言更加吃惊了，她怎么不知何时父女二人竟然和好了，还送了男人几斤肉。 她知道田大福之所以回答得这么快，皆因今日心情好，要是换了平时，就算不呵斥她多话，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得知人家父女二人关系有所缓和，王氏不禁想起了离家一年有余的儿子。 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好不好，吃得饱穿的暖不，是否还活着，毕竟外面的世界人心复杂，就担心儿子会上当受骗，甚至会被人贩子盯上…… 越想越担心，儿子离家后，他们夫妻也去镇上找过，四下打听了不少人，都说没有见过儿子的身影。 甚至还去县衙报过案，师爷还找来画师，画了不少儿子的画像，并贴在了城门处，但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小女儿迫不得已嫁进了穷山沟，儿子离家后又一去不归，王氏猜测儿子怕是凶多吉少，不禁潸然泪下哭了起来。 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田大福都给整懵了，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下一刻就哭上了呢！ 难不成是担心他与大女儿和好后，会抛弃她，想到这些不禁皱了下眉头，“你放心，看在你为我生了一双儿女的份上，我也不会休了你，赶紧把眼泪收回去。” “不是……我……想宝儿了，也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想到离家出走的儿子，田大福刚刚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何尝不想念唯一的儿子，但是该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想到这些便深深叹了口气。 田家这个年注定过得清冷异常，甚至可以说是压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咱在说说，田文俊与田文浩回家后发生的事情。 田家三个儿媳都是比较爽朗的性格，所以妯娌间并没有任何矛盾与争吵，无事时几人就会聚在一起做针线活。 王秀秀刚从小叔子家回来，没坐一会，就看到田文俊拎着一条肉，从院外走了进来。 “相公，猪肉这么贵，你咋还连吃带拿呢！” “我也不想拿，但耐不住小溪非要给呀！” 陈文生拎着猪肉就进了屋子，笑呵呵的与妻子说。 “小溪还真是大方，这都够包几次饺子了。” 为了给自己看病抓药，家底早就被掏空了，过年也只买了两斤肉，打算三十，初五，吃顿饺子就成了。 公婆他们问年货可办好，王秀秀都是说准备完了，二儿子家日子过得怎么样，田大有夫妇又怎能不知道。 次日便让大儿媳送来二斤肉，周兰兰得知了此事，也拎了二斤，加上相公带回的这块，怎么也有三斤左右，看样子能过个肥年了。 “那是，我堂妹向来大方，还说如果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尽管吱声。” 田文俊想到堂妹出嫁后的种种，还有离开竹溪村时对他说的话，心中就暖暖的。 王秀秀闻言心中瞬间酸楚不已，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何相公堂妹都能说出这番话来，而自己的亲姐弟却时刻担心她上门打秋风。 看到妻子突然红了眼角，田文俊猜她肯定又想起了上次的不愉快，便伸出双臂就把王秀秀搂在了怀中。 “秀秀，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相信日子终有一天会好起来，到时让你那势利眼大姐，贪财的弟弟高攀不起。” 明知相公是在逗自己开心，王秀秀还是破涕为笑“嗯！让他们高攀不起，上门借钱更是一文都没有。” 妻子从小就没过过一天好日，田文俊很心疼她的遭遇，为了让王秀秀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他决定年后也去县城进些紧俏的商品，然后走街串巷去卖，肯定比卖这些针头线脑等赚钱。 话分两头，再说另一头，周兰兰没想到男人还会带条肉回来，虽然他们家的日子，不像二嫂家过得那么紧吧！ 但这块肉少说也有二三斤，那就是二三十文钱，要知道相公在镇上酒楼做跑堂，一个月的工钱也才四百文，说不高兴是假。 望着妻子笑眯眯的模样，田文浩一边脱衣裳一边问:“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我在想你堂姐还真是大方，竟然还给割了这么多肉回来。” “嗯！堂姐家如今日子过起来了，不然也不会舍得杀年猪。” 周兰兰想起表姐对她说过的话，她说之前小叔子家也是过得紧巴巴，还是从打做小买卖才开始一点点好起来。 如今再看看人家都舍得杀年猪了，看来还是做买卖比较赚钱，可她与相公也没什么特别的手艺，看来这辈子注定是种田的命了。 第291章 又是一年 田小雅更是没想到，堂妹还会让爹给她捎条肉回来。 赵云生有些羡慕的说:“你这堂妹，比我那亲大哥都不知强了多少倍。” “哈哈，这话倒是不假，如今不是挺好，轻易都不会碰上。” “小雅，不得不承认，我特别羡慕你们姐弟间的亲情，哪像我们家，大哥和小弟从小就是各种算计。” “放心吧！搬来莲花村再也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了，几个弟弟你也都看到了，对我好着呢！” “嗯！我也喜欢住在莲花村，这里有很多人疼我，不像在小泉村，大伯三叔都不喜欢我，祖父祖母也背着我给三叔家的孩子买吃食。” 元宝听到爹娘的交谈，也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夫妻俩看到儿子脸上气鼓鼓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元宝有爹娘与舅舅们的疼爱就够了，才不稀罕他们的呢！” 元宝闻言点点头，还说等他长大了，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到时就给爹娘建个大宅子，永远都不回小泉村那个家了。 田小雅与赵云生相视一笑，就把儿子搂在了怀中，得儿如此，此生还有何求。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日，今年因为二哥家铁蛋太小，大嫂又有了身孕，贪不了晚，就没齐聚在老宅过年。 小溪觉得这样挺好，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去老宅过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谁家过年，也没有他们的小家待得轻松自在。 可能是想到过了今日就是新的一年，离搬去镇上生活又进了一步，陈家旺早早就精神抖擞的起床了。 怕惊动还在熟睡中的妻儿，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裳就下了床。 火炕早已没了昨夜睡下前那般热气扑面，只有一点点余温尚在。 担心会冻到醒来后的妻儿，连忙穿棉袄去院中抱了捆干柴，掀开锅盖，在其中一口锅内添了几瓢水，然后把干柴添进灶堂点燃。 这样妻儿醒来时房内也热乎了，就不会感觉到冷了，大锅里的热水就用来洗脸做饭。 待把淘洗好的白米下锅，就去舀了半碗面粉准备打浆糊，大年三十都有贴门神，春联窗花的习俗，陈家也不例外。 待陈家旺刚把门神和春联贴好，窗花还没来得及贴，村中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随之而来，村尾巷子里也传来了鞭炮声，还伴随着孩童欢快的笑声。 房内的小溪在鞭炮声中醒来，还好两个孩子只是微微动了一点身子，并没有醒。 两个孩子虽然还在熟睡中，但也不敢保证下一刻会不会醒来，为了安全着想，小溪还是在孩子的脚脖处，拴了根布带，另一头则绑在了窗棂上，这才帮他们掖好被子下了床。 明轩与婉凝似乎没有感受到娘亲的离开，依旧睡得香甜，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嘴中还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媳妇，你睡醒了？” 陈家旺刚把窗花贴完，就看小溪从里屋走了出来。 “嗯！你起床怎么不叫我呢！咱俩一起做也快些。” “我不是心思，你每日照看两个孩子那么辛苦，想让你多睡会嘛！” “相公，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与包容。” “说什的傻话呢！你是我媳妇，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嘛！咋还谢上了。” “如果你家没有去提亲，我都不知被继母嫁去哪个穷山沟了，是你给了我一个家，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媳妇，能把你娶进门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陈家旺扬眉吐气这一天，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说完就搂过小溪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媳妇，谢谢你，给我生下一双可爱的儿女，让我从人人嘲讽的对象，一下子成为人人羡慕嫉妒的对象。” “呀！小心被人看到。” 男人突如其来的吻，让小溪害羞不已，推开陈家旺就进了厨房。 “咱家院墙这么高谁能看到，再说我亲自己媳妇又没犯哪条律法。” 望着“落荒而逃”的小溪，陈家旺忍不住打趣的说。 小溪一溜烟般进了厨房，她就想不明白，这个男人胆子怎么越来越大，而且似乎越来越会哄人了，每次都抵挡不住他的甜言蜜语，然后被折腾的腰酸背痛。 越想越不好意思，没一会，脸颊就红得如那熟透了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番。 成亲这么久，陈家旺还是扛不住小溪害羞时的模样，看到她红彤彤的脸蛋，喉结一紧，瞬间心痒难耐，浑身燥热。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青天白日的就算是想做什么，也要等到夜幕降临之后。 没办法，只好舀了瓢冷水洗了一把脸，在冷水的刺激下，那点燥热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白米饭已经熟了，只需在炒两个菜就好。 小溪快速蒸了碗鸡蛋羹，又炒了盘青椒肉丝，还有一份萝卜汤，庄户人家饭桌上每日必不可少的就是咸菜了。 又去咸菜坛子捞了束咸韭菜，剪断放入碟子里，接下来就可以开饭了。 当小溪把饭菜一一端进房内，两个小家伙也陆续醒来，婉凝是个淘气的丫头，还没穿衣裳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虽然房内的温度已经上来了，但毕竟是大清早，怎么说还是会有丝丝凉意，小溪连忙快速走到炕边，开始给两个孩子穿衣裳。 明轩特别懂事，知道娘亲要先给妹妹穿，便老老实实的趴在被窝里等着。 有时小溪也会想两个孩子出生的时辰，明明没有相差很久，为何儿子懂事得仿佛大了女儿很多一样，看来明轩长大以后肯定会是个好哥哥，婉凝估计会是个调皮的丫头。 大年三十开饭前都有放爆竹的习俗，陈家旺把挂在竹竿上的爆竹点燃，就捂住双耳跑开了，院中很快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好一会才彻底安静下来。 农家一直都有放的爆竹越多，来年家中光景越好的谣传，具体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但还是相信的人比较多，陈家旺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如今爆竹，已不再只是富裕人家才能买得起之物，但每挂也要十五文。 为了能早日实现愿望，陈家旺竟直接买了三挂，小溪不免有些心疼，她觉得这种可买可不买的东西，只需买一挂就足够了。 村中还有很多人家买不起，没有放爆竹呢！不是也一样过大年。 第292章 张罗年夜饭 但透过窗棂看到男人洋溢的笑脸，小溪又把话咽了回去，大过年还是不要惹气的好，不然一年都不顺。 再说相公辛苦一年了，如果因为这两挂爆竹与他生气，似乎也有些过分。 爆竹声过后，陈家旺快速把院子清扫干净，又给兔子竹鼠还有两头毛驴都添了草料，这才回屋洗手吃饭。 “快吃饭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陈家旺小溪催促着说。 “这是炒的什么菜？咋这么香呢！” 陈家旺狠狠吸了下空气中弥散的香气，一边擦脸一边问。 “是萝卜汤，我在里面撒了些虾粉，所以才会有股鲜香之气。” 河虾离水后很快就会死掉，夏季去捕鱼每次都会捞上来一些，吃不完，就都被小溪晒干碾成粉，家中包饺子或是做汤时撒上一些，用来调味，味道特别好。 这也是小溪无意中发现的，自那以后就爱上了这鲜香的味道。 “原来如此，我说咋这么香呢！媳妇，你说这要是拿去卖会不会有人买。” 以前陈家旺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灵光乍现，就想到了卖钱。 “买，肯定会有人买，尤其是食肆酒楼，但量太少，一年也攒不下多少，这东西又不能自己养，指它卖钱几乎不可能。” 这个问题小溪早就想过，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根本不可能。 鱼虽然不好养，但却不是没有人成功，不然镇上几家酒楼都是从哪里买来的食材。 这么多年倒是从没听说过有人养河虾，可见这个东西并不好养，或是根本就养不活。 相公捕一年鱼，也不过才晒了四五斤虾粉，除去送给公婆和妯娌的二斤，家中也就剩下三斤多点。 就算虾粉的味道再好，如果不能长期供货，又有哪个人会买呢！ 所以小溪一直也没有与陈家旺提起过此事。 陈家旺闻言仔细想了一下，也确实如此，打算卖虾粉的想法，就这样胎死腹中了。 夫妻俩每人抱着一个孩子喂饭，两个孩子不但把一碗鸡蛋羹都吃光了，还喝了不少萝卜汤。 陈家旺与小溪原本没打算给孩子喝汤，但两个小家伙闻着香气不停流口水的画面，实在是太惹人爱了。 便喂了他们一勺，大人吃的食物口味重，并不适合这么小的孩子吃，夫妻俩就没有让她们多喝。 两个小家伙瞬间委屈了，马上就要放声大哭，最后还是陈家旺用两个水煮鸡蛋，才把他们哄好。 小溪轻轻点了下孩子们的额头，笑着说:“真是两个小馋猫。” 看到娘亲对他们笑，明轩与婉凝也露出两颗小乳牙咯咯笑了起来。 望着眼前温馨的画面，陈家旺感到无比满足，他此生所求不多，只要妻儿健康快乐就好。 吃过早饭小溪也没闲着，把陈家旺留在房中照看两个孩子，就推门去了外屋厨房。 冬日家家户户都是吃两顿饭，唯独年三十这日有所不同，小溪就是去厨房准备接下来的午饭。 自从上次在老宅吃过古董羹后，陈家旺就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 年前也去买了口铜锅，还在隔壁镇买了几斤羊肉回来，就等年三十派上用场。 新年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就是五辛盘，这几种蔬菜都是小溪用盆子在房中种的，不然外面天气这么冷，怎么可能有时令蔬菜。 待把吃古董羹所需的各种食材都洗净切好后，小溪又开始给两条鱼开膛破肚，这是男人前一日特意去山上捕的，就准备三十这日食用。 既然已经有了古董羹这道菜，小溪打算在做两道菜就好，红烧鲤鱼便是其一，另一道就是粉煎排骨。 这两道菜深受小溪与陈家旺喜欢，反正家中就两口大人，做多了也吃不完，那就做几道简单的好了。 等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小溪就开始和面做年糕。 过年吃年糕有年年高的寓意，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做，就算再穷苦的人家，也会想尽办法做上一些，只求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今日的竹溪村与平时比起来，热闹了不知多少倍，放眼望去，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袅袅。 院外，更是时不时传来孩子们嬉戏的笑声，还有左邻右舍劈柴的声响。 村外陈家此时也升起了袅袅炊烟，厨房里丁氏正在卤猪头。 只因头蹄下水的价格，相对来说要比猪肉便宜很多，这是搬出老宅后过，他们过的第一个新年。 儿子长这么大，吃肉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如今终于脱离了那个狼窝，夫妻俩便想做顿丰盛的年夜饭。 丁氏对如今的生活特别满意，虽然没有太多的余钱，却也足够一家开销。 更是不用再过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对，一直以来丁氏都有这种感觉，谁让相公是家中最不得宠的呢！ 往往都是做的最多吃的最少，任何事情都做不了主，凡事都要争得公婆的同意，就是这样也没落下好。 他们满心满眼只有两个小叔子，所以丁氏总有种与那个家格格不入的感觉。 哪像如今，即使是住着破败的茅草房，也有了种家的感觉，再也不担心婆婆一个不开心，就会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前几日回娘家去看望爹娘，他们还说，有时被赶出家门何尝不是一种好事。 但如果是他们夫妻主动提出搬离老宅，就会招来别人的指指点点，杜氏赶他们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村民不但不会指责他们夫妻不孝，反而会骂杜氏这个当娘的冷血无情。 对于在家中不受宠的女婿来说，可不就是一种好事嘛！凭着他的木匠手艺，难道还怕日子过不起来。 丁氏想了下爹娘说的话，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虽然刚搬出来时，日子过得苦了些，但如今不是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嘛！ 就在她准备把卤好的猪头捞出锅时，外面院子里传来了声响。 原来是陈文生带着葛大叔回来了，虽然他们早已经搬出了葛家，但夫妻俩却一直没忘记，老人家当初的收留之恩。 想着葛大叔女儿嫁去外县，几年才回来一趟娘家，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托人捎些吃食回来。 大年夜，也只有葛大叔一人孤零零的过，夫妻俩就商量要不把老人家接来一起过，家中也更热闹些。 就这样吃过早饭没一会，陈文生就动身去了葛家，他到时老人刚好在劈柴，就接过斧头劈了起来。 倒是年轻人，就是比上了年纪的葛大叔干活麻利。 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家中所有柴都劈好了，看得葛大叔心生羡慕，这要是他的儿子该多好。 也不知陈满仓那个老东西是怎么想的，竟舍得把这么好的儿子轰出家门。 得知对方是过来叫他去吃年夜饭后，更是嫉妒得红了眼眶，在心中把陈满仓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第293章 年夜饭2 葛大叔本不好意思来陈家吃年夜饭，但好久没有见到安安那孩子，不禁有些思念，这才跟着陈文生来了村外。 “是大叔过来了，快屋里坐，饭菜马上就好。” 看到推门而入的二人，丁氏热情的与葛大叔打着招呼。 “好，好。” 虽然小夫妻俩在家住借宿的时间并不长，但葛大叔却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自从老婆子过世后，再未曾体会过的关心。 所以他发自内心，把陈文生夫妻俩当成自己的孩子看，更是把安安当成了亲孙子来疼，不然也不会时不时的给孩子买糖果吃。 此时看到热情的丁氏，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葛爷爷，安安都想您了。” 还没等葛大叔推开里屋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窜了出来，抱住他的大腿亲切的叫道。 “呦！是安安啊！快让葛爷爷瞧瞧，是不是又长高了。” 葛大叔把安安从地上抱起来，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开心的模样溢于言表，不熟悉的人，或许真的会误以为他们是亲爷孙吧！ 安安虽小却记得谁对他好，这个葛爷爷对他比祖父祖母还要好，哪怕是很长时间没见，他也依然没有忘记。 搬来村外后，陈文生每隔段时日，就会去葛大叔家看看，偶尔还会带上一坛酒，这也使得两家的关系，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葛大叔抱着安安就进了房间，刚把他放在地上，就迈着小短腿来到娘亲的梳妆台前，拉开了下面的抽屉。 原来里面装了不少糖果，只见他抓起一把，随后就递给了葛大叔，“葛爷爷您吃，爹爹买的糖果可甜了。” “嗯！葛爷爷吃，我们安安可真乖。” 看着乖巧可爱的安安，葛大叔稀罕的不行，连连夸赞。 屋内欢声笑语，没一会，外屋的丁氏也把菜肴陆陆续续端上了饭桌。 自从老婆子过世后，就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年夜饭吃得与平时也没什么两样，最多煮几个鸡蛋喝上两口小酒。 葛大叔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年夜饭。 只见桌上依次摆放着，猪肉炖酸菜，炒鸡蛋，卤猪头肉，凉拌猪耳，还有一盆萝卜骨头汤。 丁氏的厨艺并不出众，之所以会卤猪头也都是受小溪指点，虽然味道没有她做得好，但也软烂入味，还是比一般人做的要好很多。 葛大叔与陈文生只是吃了一口，就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纷纷说这道菜美味。 丁氏在心里默默说了句，那是你们没有尝过小溪做的卤味，否则绝不会这样说。 村外茅草房内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村尾的小夫妻俩也终于开饭了。 陈家旺高兴之余，竟把上次招待大家喝剩的桂花酿取了出来，难得小溪没有训斥他，便多喝了几杯，奈何不胜酒力，没多久就醉了。 小溪看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明知自己不胜酒力，还偏要喝，这下好了吧！看醒酒后头痛不痛。 总不能就这样让他趴在桌子上睡吧！小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男人拉到火炕上躺下，并给他盖好了被子，没一会就传来陈家旺均匀的呼吸声。 直到快吃晚饭时，陈家旺才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只是却头疼的要命，稍稍动一下就感觉天旋地转。 听说喝醋可以解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小溪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去厨房倒了一杯。 还别说这一杯醋下肚，陈家旺瞬间精神了不少，也不知是被酸的，还是真有解酒的功效。 就连饺子都是小溪一个人包的，醉酒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散去，这也导致了陈家旺胃口不佳，匆匆吃了一碗就下桌了。 倒是两个孩子今日胃口特别好，母乳吃了半饱后，不但喝了碗瘦肉粥，还吃了个小饺子。 吃过晚饭没多久，一家四口就睡下了，并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留下来守岁。 毕竟忙碌一天了小溪也很累，而陈家旺也因为头还有点晕，无心守岁。 大年夜就这样过去了，再次睁开眼已是翌日清晨。 夫妻俩吃过早饭，就把在镇上买来的糖果准备好，等待村中小孩子们上门拜年。 才等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孩童上门，大的七八岁，小的只有两三岁，嘴中说着家中长辈教的拜年祝福语。 无论大小夫妻俩都是装上几块糖果，最后还给那几个小的每人两文钱，如果都给确实有些奢侈，毕竟上门拜年的孩子有点多。 所以只能挑最小的孩子给，这样就算他们回去与大人讲，也不会挑理。 待把最后一波孩子送走，两人这才给明轩与婉凝换上新衣裳，包好被子，往村南走。 此时陈家老两口正忙着给几个孙儿串压岁钱，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就是把铜板用红绳串起来，放在孩子身边，说是可以起到驱灾辟邪的作用。 这边刚把压岁钱串好，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还没等他们穿鞋下地，小儿子夫妻俩就抱着孩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娘，新年快乐，祝您二老福寿绵长，喜乐安康。” 陈家旺与小溪抱着孩子，来到老两口身边齐声说道。 “好，好，快把两个孩子放炕上，在被子里包了这么久，急坏了吧！” 陈父陈母对两个孩子的性子在了解不过了，尤其是宝贝孙女最为淘气，也最喜欢看外面的世界。 夏季时就特别喜欢在院子中望来望去，只要抱回房间就会咧着小嘴，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被被子裹了一路，肯定早就迫不及待想出来看看了。 想到这些，陈母就把小孙女从儿媳怀中接了过去，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只见被子刚一打开，婉凝瞬间就坐了起来，对着拯救她的祖母笑得那个灿烂。 “哎呦！祖母的小宝贝，是不是闷坏了啊！”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祖母的话，突然喊了两声祖……祖……母……母。 虽然叫的不连贯，但还是可以猜出喊的就是祖母二字，这可把陈母高兴坏了。 抱着孙女对着老头子就是一阵炫耀，这可把陈父嫉妒坏了，心里瞬间不平衡了，抱过明轩就让他喊祖父。 可能明轩也受到了妹妹的感染，先是对着陈父笑了笑，接着就喊出“堵父”两个字。 虽然发音不正确，但喊的却是很连贯，这还是明轩第一次说两个字，不但陈父高兴，就是陈家旺与小溪也特别开心。 这下轮到陈父炫耀了，对着陈母就说还是他宝贝孙子更厉害，都能喊出两个字了。 看到老头子得意洋洋的模样，陈母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第294章 拜年1 小夫妻俩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捂嘴偷笑，陈母转身时看到儿子儿媳的举动，狠狠地剜了眼老头子，似乎再说都怪你，这下让小两口看笑话了吧！ 陈父只是想逗逗老婆子，看到她瞟过来的眼神，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意，露出一副讨好的面孔:“娇娇，不要生气嘛！两个孩子都厉害还不成嘛！” “哼！这还差不多，都是我们的孙子孙女，当然一样厉害了。” 陈母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小宝的喊声:“祖母，那我算不算。” 听到大孙子的话，陈母满脸慈爱的说:“当然算了，还有你二叔家的毛毛与铁蛋，你们都是祖父祖母的宝贝。” “小叔，小婶，新年好，侄儿在这里给你们拜年了。” 说完小宝就转过头，向一旁的陈家旺与小溪拜年。 每每想起成亲那日，跑去新房给自己送鸡蛋的小家伙，小溪就忍不住想笑，尤其大嫂说他是个皮猴时。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嫁过来已经一年有余，最大的收获就是多了一双儿女，家中的存银也日渐增长。 不知不觉小溪就陷入了回忆里，还是身旁的陈家旺发现她的异常，轻轻推了她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视线触及到男人探寻的目光时，小溪才明白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然后快速从衣袖里，拿出一串压岁钱递给了小宝，“这是小婶给你的压岁钱，来拿着。” 望着手中的压岁钱，小宝瞬间有些发懵，往年祖父祖母也会给压岁钱，但最多不超过五文，婶婶这给的似乎有点多呀！ 原来，今年日子比去年好了不少，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把给几个侄儿的压岁钱也提上去，从去年的八文，直接增加到了二十文。 “咋给这么多压岁钱，也太多了吧！。” 从外面走进来的陈家兴夫妻俩，一眼就看到了儿子手中的铜板。 “大嫂，才二十文，算不得多，让小宝拿着买糖人吃。” 陈家旺记得侄儿最喜爱吃糖果了，尤其是镇上卖的糖人。 “你们就宠着他吧！” 小叔子都这么说了，张氏还能再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听娘亲这意思是同意自己收下压岁钱了，小宝连忙对着夫妻俩笑眯眯的说:“谢谢，小叔小婶的压岁钱，等我长大了肯定孝敬你们。” “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 “娘，说好了，这是小叔小婶给我的压岁钱，您可不要想着占为己有哦！” 小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铜板，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以往每年收到的压岁钱，都被娘亲以各种理由拿走了，所以这次她打算先发制人。 “以往那不是想着你年岁小，娘才替你攒着嘛！” “是嘛！如今我已经长大了，那娘能不能把您帮忙存的压岁钱，还给我呀！” 小宝当然知道娘是在哄他，索性直接把手伸了出去，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还钱。 这一幕把在场众人逗得捧腹大笑，陈母当然知道大儿媳为何扣了孙子的压岁钱。 前两年还是自己当家做主，儿媳想买点什么小玩意，也抹不开面子向她伸手，估计这才是扣孙子压岁钱的主要原因。 陈母上前拍了下孙子伸出来的手，“你娘，把压岁钱攒起来，还不是为了你将来娶媳妇用。” “就是，我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嘛！” 看到婆婆为自己解围，张氏连忙顺着话茬往下说。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就连二哥陈家瑞带着冬梅与毛毛过来了，怀中还抱着刚刚四个月大的小儿子。 一下子多了八口人，老宅瞬间热闹起来，大人的说笑声，孩子的嬉戏声，还有三个娃娃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也是明轩与婉凝第一次见到铁蛋弟弟，因为铁蛋还不会爬，所以只能流着口水趴在那里，看着哥哥姐姐反复爬起坐下。 甚至急得哇哇大叫，但就是爬不起来，把大家逗得不行。 两个孩子也时不时的摸下弟弟的脸，然后在走开，没一会再回来，仿佛在哄铁蛋玩。 小溪把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递给了毛毛和铁蛋。 毛毛跟小宝哥哥学过算术，知道二十文不是一笔小数目，便抬头望向爹爹，看到陈家瑞点头，这才甜甜的说了句谢谢婶婶，然后把铜板收了起来。 陈家瑞也给双胞胎准备了压岁钱，虽然只有十五文，但重要的是寓意，与多少无关，小溪高兴的替儿女收下了。 陈父陈母见此，也赶忙拿出他们准备好的压岁钱，给每个孙子孙女各分一串，这才笑呵呵的接着去逗孩子们。 没过多久陈母就出了屋子，一直有注意老娘的陈家旺也紧随其后，跟着来了厨房。 “娘，这是我与小溪孝敬您和爹的。” 陈家旺从衣袖里取出二两银子，放到了老娘的手中。 陈母知道小儿媳奶水不足，早已经不够喂养两个孩子，刚好家中有只老母鸡，昨日在鸡栏里把腿蹩断了。 母鸡养的年头越久，就越不易炖烂，就想提前把鸡收拾出来炖上，吃晚饭时也不用等太久，就可以喝上鸡汤了。 哪里会想到小儿子也跟了过来，只顾拔鸡毛的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当看到儿子递过来的银两，高兴的同时也有些生气。 “儿啊！你赚钱不容易，心意娘领了，这银子就不要了，你还是收起来吧！” 陈母又把银子放回了小儿子的手中，然后继续拔鸡毛。 “娘，我们家的日子不像去年那么紧了，这二两银子，您就收下吧！不然小溪知道该生气了。” 无论陈家旺怎么劝说，陈母就是不肯把银子收下，还说做爹娘的只求儿女平安顺遂，日子越过越好，银子并不重要，只要他们有那份孝心就足以。 房中的小溪见男人出去这么久，迟迟都没有回来，就把孩子交给公公照看，也找了过来。 当看到拉扯中的母子俩，忍不住就想笑，人家的公婆都巴不得在儿子身上吸血，偏偏她遇到了个好婆婆。 “娘，您就把银子收下吧！自从我嫁进门，您就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来待，难道女儿孝敬娘亲不是应该的嘛！” 小溪的话，令陈母很是感动，虽然这个儿媳话不多，却特别孝顺懂事，此刻听到这些话，瞬间觉得心中划过一股暖流，异常温暖。 同时也说明这么久以来的付出，并没有错付，儿媳确实是个值得心疼的姑娘。 另外两个儿媳都有爹娘疼爱，唯独小儿媳娘亲早逝，还摊上了那么个不负责任的爹，如果她再不疼，估计也没几人会心疼了。 第295章 拜年2 倒是听说祖父祖母挺心疼小儿媳，但毕竟不住在同一个村子，远水解不了近渴。 还有，如果没有娶小溪过门，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小儿子。 当初他与老头子就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小儿子遇不到良人，注定只能一个人过，那就只能对不起大儿子了。 将来他们就搬来和小儿子过，这样也方便照顾他的情绪。 还好他们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儿子命好，娶了个好儿媳，如今还给他们生下一双可爱的孙儿。 “娘，不是想着你们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嘛！” “我们确实有一双儿女要抚养，但却也不差您二老的孝敬银子。” “哎呀！您就听小溪的吧！把银子收下，哪怕是给爹买两坛酒也好啊！” “是不是忘记大夫的叮嘱了，竟还惦记着给你爹买酒喝。” 把拔过毛的老母鸡清洗干净，陈母这才腾出手，点了下小儿子的额头，训斥的说。 “娘，小酌怡情，大酌伤身，爹又不多喝。” “那也不行，你是不知道，有时你爹半夜犯病，咳得险些背过气去，吓死个人哩！” 想到上次老头子旱烟袋抽多的后果，陈母就心有余悸，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几乎都不再让他抽烟喝酒。 “娘，那这些银子，就留您和爹买匹布做套新衣裳吧！” 既然公爹不能抽烟喝酒，糕点婆婆也会做，小溪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 最后陈母实在受不住儿子儿媳的一片孝心，只能收下了银子。 陈家旺这才与小溪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弄得陈母仿佛做错了事一样，很是过意不去。 想着，以后儿子儿媳再给银子肯定不拒绝了，大不了多帮他们带带孩子，免得不收小夫妻俩生气。 看到老娘收下了银子，陈家旺便回房去了，小溪则要留下来帮婆婆的忙，尤其是得知婆婆杀鸡竟是为了给她熬鸡汤，更是感动的不行。 但想到如今大嫂也怀孕了，二嫂也同她一样在喂孩子，便拒绝了婆婆的一番好意，对此陈母很是不理解。 “娘，同样都是儿媳，如果您单独给我熬鸡汤，就显得有些区别对待了，您感觉两个嫂子会不会有想法呢！” 陈母还真没想过这些，主要是自从大儿媳有孕后，就没少给她做好吃的，冬梅那就更不用她操心，李婆子隔三差五，就会给闺女送鸡汤或是骨头汤。 只有小儿媳没有亲人在身边，家中大小事情，也都是他们夫妻俩做，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儿媳，这才想给她熬鸡汤补补。 此时听了小溪的话，仔细想了一下，突然发现似乎确实有些不妥，就算大儿媳不说什么，那么冬梅呢！会不会多想。 同样都是喂孩子，为何婆婆却只想着妯娌，甚至还有可能怀疑是看不上她寡妇再嫁。 二儿子好不容易才与冬梅走到一起，毛毛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娘亲的疼爱，可不能因她的马虎大意而坏了事。 “是娘思虑不周，那咱就不熬鸡汤了，改成炖菌子吧！这样大家都可以吃。” 本来打算熬鸡汤就是想给小儿媳一人喝，既然如此，陈母干脆放弃了，直接在墙上的袋子里，抓了捧干菌子，泡在了盆中。 正在哄孩子的冬梅，抬头给男人使了个眼色，陈家瑞立马秒懂，趁着小弟出去上茅房，弟妹也不在，走到陈父面前。 “爹，这是我与冬梅给您和娘的孝敬银子。” 陈父看了眼儿子递过来的一两银子，笑呵呵的说:“这银子爹娘就不要了，你们攒着将来给毛毛交束修。” “爹，您这是嫌少吗？等将来儿子赚大钱了，一定在给您补上。” 之所以趁着弟弟夫妻俩不在，才给爹娘孝敬银子。 就是担心不知小夫妻俩带的什么年礼，万一没有准备银两，岂不是下了他们的面子。 陈家瑞最在乎的就是亲情，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使得兄弟间产生隔阂。 “哪有的事，心意爹和你娘都领了，银子你们还是拿回去吧！这份孝心比什么都难得。” 有时陈父也在想是不是上天，可怜他这个不被爹娘待见的人，才让他遇到了温柔体贴的妻子，又生了几个这么孝敬的孩子。 村中又有几个他儿子这么孝顺的孩子，就算给孝敬银子最多不过几十文。 要知道分家以后，儿子每年给爹娘的孝敬钱，也不过才一旦粮食，或是三百个大钱，给一两银子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当初把儿子分出去独立门户，陈家老两口，并没有向村里其他人那样，要求儿子们每年给粮食或是铜板。 在他们看来，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子既然已经得了六成家产，那就不应该再提出让其他儿子，每年给一担粮食的无理要求。 如果是儿子自愿给孝敬钱，那就另当别论。 不知有多少分家独立门户的人，后悔没投胎到陈家，摊上这么好的爹娘。 陈父更是成了村中不少老人家羡慕的对象，只因人家生的儿子各个孝顺，如今不但穿上了皮袄，戴上了皮帽，还有双防雨雪的鹿皮靴。 “爹，这些年儿子没少让您和娘操心，以前更是很少回来看你们，如今儿子日子好过了，您就给我次孝敬的机会。” 想到没休杨氏前，自己每日只知埋头苦干，拼命赚钱，很少回老宅，陈家瑞就觉得有些对不起爹娘。 “爹，又不是很多，您就收下吧！” 冬梅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这么一两银子，至于这么推脱嘛！ 陈父见儿媳都这么说了，便没有在推辞，而是笑呵呵的收下了银子。 望着眼前这一幕，张氏也在琢磨，是不是也该把给爹娘的一百文，增加到五百文。 但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娘家还没有分家，尤其是新过门的弟妹特算计，哄得老两口团团转。 就算自己给的再多，估计最后也都进了弟妹的腰包，还不如等他们分家后再多给，到时就都是大弟弟的。 张氏一共有三个弟弟，大弟弟为人老实憨厚，二弟弟头脑精明，小弟却是个懒惰的性子。 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从小被宠着长大，即使如今已经娶妻，依旧偷奸耍滑，偏偏又娶了个会算计的媳妇。 爹娘明知小弟妹是个什么性子，却还是爱屋及乌，常常偏袒于她，弄得另外两个弟妹颇多怨言。 第296章 和谐的婆媳 她也曾经试图劝过爹娘，让他们别太偏心，以免闹得全家不和睦，甚至最后反目成仇，但爹娘如今哪里听得进她说的话。 不但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甚至还说将来如果大儿子不养，他们就跟着小儿子过。 听听这话，如果被大弟弟听到会不会伤心，也不知道小弟妹给爹娘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曾经那么明事理的老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也是从小弟妹进门后，张氏就很少回娘家了，她不想每次回去，听到的都是其她两个弟妹无尽的抱怨，更不想搅和进几个弟妹的争斗中去。 想到如今乱糟糟的娘家，张氏顿时没了想回去的欲望。 看到婆婆出后迟迟没有回来，猜她肯定去厨房了，就拢了下身上的袄子走了出去。 果然被她猜对了，婆婆确实在厨房准备晚上的饭食，而且弟妹也在。 “娘，你来厨房怎么不叫我一声。” “叫你干嘛！让你挺个肚子干活啊！娘可做不出那等磋磨儿媳的事情。” “我闲着不也是闲着嘛！这都快无聊死了。” “冬梅不是来了嘛！你回房与她聊天去，就不觉无趣了。” 陈母的话音刚落，就见冬梅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有需要我帮忙的没？” 看到切酸菜的小溪时，立马走到脸盆前洗了把手，就开始帮忙挤酸菜水。 大嫂也没闲着，正在洗泡好的干菌子。 虽然这点活，陈母一人就忙得过来，但还是感到很欣慰。 放眼望去整个竹溪村，有几个这么和睦的妯娌，勤快的儿媳。 也不知自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摊上这么孝顺的儿媳。 没事去老姐妹家闲坐，总是听她抱怨家中几个儿媳，每日像斗鸡一样，斗来斗去，导致兄弟间也不如以往和睦。 还说等开春就分家，这样耳根就清净了，她们老两口也能多活几年。 厨房里婆媳几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正房父子四人与几个孩子，也是一片其乐融融。 陈家父子正在聊着开春后的打算，大哥陈家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对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计很满意。 陈家瑞则在盘算一件事，那就是收来的山货，一直以来都是卖给了镇上，每斤也不过赚个三两文，有时甚至只赚一文。 他打算以后把收来的山货都拉去镇上卖，听说那边的价格要比镇上高很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县城离镇上有点远，如果早晨赶驴车出发，大概要傍晚才能到城门，需要在县城住上一宿，次日才能去找买家。 待把货物卖完还得个把时辰，估计到家时天都已经彻底黑透了，这一来一回吃饭住宿，还有给守城门官兵的入城费，少说也得四五十文，天长日久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也是大家明知镇上故意压价，也不去县城卖的原因。 万一货物拉去了，却寻不到买主，不但白跑一趟，还会搭上几十文，怎么想都觉得不靠谱，还是卖给镇上最稳妥。 而有的小贩因为买不起驴车，都是挑着担子去收山货，每天已经很累了，就更加不愿冒险走上一天一夜，把山货挑去县城卖了。 但自家有驴车，完全可以去冒次险，所以陈家瑞打算过完元宵节，就去县城试试看。 而陈家旺却打算春回大地后，把家中那六亩田，只留二亩用来种植玉米，其它四亩都改成水稻。 如果不是需要养鸡鸭鹅，一亩玉米都不想种。 而之所以想把大田改成水田，主要是白米卖的太贵，还是自己种比较划算。 前两年干旱少雨，村中不少中种植水稻的人家，收成减半，导致大家不得不勒紧裤腰带，只为多省出一些口粮，给家中老人孩子吃。 在那之后村中便无人在种植水稻，只有村中大地主家，一直在坚持种植。 周地主家，家财万贯，就算是颗粒无收，那点银子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今年风调雨顺，地主家就迎来了大丰收，可把村民羡慕坏了，种植水稻虽然麻烦，却比玉米高粱的收获翻了一番。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怕是在羡慕，村里还是无人敢去尝试，就担心今年光景不好，会赔钱。 家中那几亩田，就算都种上水稻，也打不了多少粮食，就算大丰收，最多也不过二十担左右，除去自家留的口粮外，也卖不了多少。 都说物以稀为贵，这两年因为种植水稻的百姓少了很多，也导致了白米的价格不断上涨。 如果条件允许，陈家旺打算搬去镇上后，再周边买个小庄子，全部种植上水稻，趁这两年行情好，赚上一笔。 没有哪家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日子越过越好，陈父得知两个儿子的打算后，表示支持他们的想法。 随后又回头看了眼陈家兴，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也不知这大儿子随了谁，咋就没有上进心呢！ 其他两个儿子都不甘于平庸，想方设法琢磨着把生计越过越好，唯独大儿子安于现状，只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同样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陈父当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 看来私下里得和老婆子聊聊这件事，小宝如今已经八岁了，难不成要让他在村中学堂读一辈子书。 如果想去镇上私塾读书，那就得向两个弟弟学习，多琢磨琢磨来钱道。 陈家兴可不知老爹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正琢磨着找他老娘施压，此时正笑呵呵与两个弟弟聊着大伯家的事情。 原来是腊月二十九那日，江氏在娘家哥哥的陪同下，回了婆家一趟。 杜氏本以为江氏想通了，想回来好好过日子，就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把对方训斥了一顿。 还大言不惭的说，看在给陈家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就原谅她这一次，如果再有下次直接扫地出门。 殊不知，江氏大哥之所以陪同妹妹回来，就是想让陈文林在和离书上按手印。 因为他已经给妹妹重新选了户人家，对方虽然比她大了几岁，还有一个儿子，但却家底殷实，就是人长得丑了点。 第297章 众人夸赞 虽然陈文林好赌，但毕竟两人成亲这么多年，又怎能说忘就忘。 所以江氏才迟迟没有答应这门亲事，选在这日回来，就是想看看男人的态度，没想到对方却是一直没有露面。 还被可恶的杜氏劈头盖脸一顿训，这下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彻底爆发了。 直接与婆婆吵了起来，江家大哥也趁机拿出找人代写的和离书，把陈文林拉出房间让他按手印。 这下杜氏彻底慌了，她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得知儿媳竟然要与儿子和离。瞬间换上讨好的面孔，各种赔礼道歉，只希望江氏能原谅她的胡言乱语。 江氏走后陈文林想了很多，也知走到今日这地步，都是他咎由自取，更加没脸去岳家求得妻子原谅。 最重要的是，担心去了之后，会被几个大舅哥小舅子暴揍一顿。 本以为妻子去娘家待上几日，还会回来，没想到一去这么久，再次回来竟是为了和离。 此刻看到妻子真的要离他而去，陈文林再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抱住江氏的腿苦苦哀求，请她不要离开。 并告诉妻子他已经知道错了，自她离家之后就再没出过这院子，更不用说去赌坊了，只求江氏在给自己一次机会。 陈文林的话让江氏有些心烦意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原谅吧！担心用不了多久，陈文林再次跑去赌坊，不原谅吧！又舍不得两个女儿小小年纪，就没了亲爹的疼爱。 一时间江氏纠结不已，最后不得不暂时放下和离的想法，随大哥离开了陈家，她打算回去好好静静，然后在做出决定，免得有朝一日后悔。 陈家院中传来的争吵声，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 没一会，院外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有名的泼妇，竟也有给人赔礼道歉的时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到半日，杜氏母子苦苦哀求江氏不要和离的事情，就弄得人尽皆知。 但村尾的陈家旺却并不知道，陈家兴便原原本本给弟弟讲述了一遍。 “哼！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陈家旺没想到杜氏竟也有为了儿子，给人赔礼道歉的一日，还真是有点意外。 兄弟三人这边聊的热火朝天，陈父无意中扫到大儿子的笑脸，突然对他安于现状的心态释怀了。 每个人的发光点不同，大儿子明显没有两个弟弟头脑灵活，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优点。 总比明明脑子不聪明，还非要带上全部家当去做买卖强。 其实想想留在乡下种田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担心吃不起饭，更是远离了勾心斗角的旋涡。 如果以后两个儿子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最起码老家还有个哥哥可以投靠，也算是有个退路吧！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半日就过去了，由于晚饭的食材，婆媳几人早就已经收拾妥当，没多久，饭菜就一一被端上桌。 晚饭做得很丰盛，不但包了酸菜馅饺子，还做了四菜一汤。 鲫鱼汤，葱泼兔，肉炒白菜片，小鸡炖蘑菇。 几道菜刚端上桌，小宝就狠狠吸了下空气中弥散的香气，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 毛毛虽然也觉得香，但却没有像哥哥那样明显，而是偷偷的咽了下口水。 他自以为很隐蔽的动作，却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把一桌人逗得不行。 陈父更是说毛毛性格稳重，长大定是个有城府的人，不像大孙子沉不住气，有点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如果将来走科举之路，少不得要吃亏。 大家一琢磨，还真如陈父所说的那样，别看毛毛年岁小，却是极会察言观色，如果书读好了，也许将来还真会有出息。 要是别家爹娘听大家这么说，估计早就翻脸了，但陈家兴夫妻俩却不在意。 之所以把儿子送去学堂，也不过是想让他多识些大字，能看得懂田契文书等，不至于被人签了卖身契，还被蒙在鼓里。 如果能考个功名当然也不错，哪怕回村做个教书先生，也比在土里刨食强，至于其他的嘛！那就顺其自然吧！ 小溪倒是很喜欢夫妻俩的性格，对任何事都没有太大的欲望。 今生所求不过是赚点小钱，兄弟睦，夫妻和，家中老人孩子无病无灾。 哪像他与相公，每日都在琢磨，做什么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如果他们没有想搬去镇上买宅子，开铺子，就不会这样每日忙忙碌碌了。 这一切的缘由，皆因他们有贪念，不懂得知足常乐。 看来她这辈子注定是个劳碌命，谁让她的欲望太大，想要的太多呢！ 当事人小宝可不在意大家怎么说，此时的他只顾着大快朵颐，两个腮帮吃得鼓鼓的，像极了山上的小松鼠，可爱极了。 而毛毛则一副小大人模样，慢条斯理的吃着爹娘给他夹的菜。 小溪猜想毛毛之所以养成这样的性子，肯定与长期得不到娘亲的疼爱有关，让他小小年纪就被迫成长，早早就懂得了察言观色。 更是懂得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才能讨得大家的欢心与喜欢。 自己从小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所以第一次看到瘦瘦小小的毛毛，小溪就特别心疼这个孩子。 在二哥与杨氏和离后，甚至动过把毛毛接过来抚养费心思，就是担心日后会受到继母的磋磨。 还好最后二哥娶了青梅竹马的冬梅为妻，不但把毛毛视如己出，还给了他无尽的温暖与疼爱。 就在小溪沉思的时候，碗中突然多了块鸡肉，顺着视线望过去，就见男人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都不见你动筷，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会两个孩子醒来，闻到香气会不会馋得流口水。” 想到每次闻到饭香，就流口水的一双儿女，小溪就忍不住想笑。 “放心吧！两个孩子今日玩累了，估计会一觉睡到大天亮。” 自从入冬后，两个孩子就没怎么出过门，每日与她们朝夕相处的除了爹娘，就是家中的大黄狗。 难得今日有小几个月的弟弟，陪他们玩，可不就玩累了嘛！还没吃晚饭就睡着了。 望着火炕上睡得正香的一双儿女，小溪觉得相公说得也对，两个孩子很省事，通常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而且极少尿被子。 新年第一天的晚饭，就在小宝与毛毛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三个孙子孙女都还小，不能走夜路，吃过晚饭，陈母就让儿子儿媳，趁着太阳还没有落山，赶紧抱着孩子回家。 冬梅与小溪当然知道婆婆这是何意，村中老人常讲，抱太小的孩子出门，一定要在太阳落山前回家，不然很容易招上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这东西不要命，却很折腾人，有时成年人都折腾的死去活来，更何况几个月大的孩子呢！ 兄弟俩也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讲过，他年轻时的亲身经历，对此事，一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陈家旺与小溪把两个孩子包裹好，就迈步离开了老宅。 紧随其后的陈家瑞也抱起小儿子，领着冬梅与毛毛辞别了爹娘，往仅隔一条巷子的家中走去。 第298章 找茬 大年初一到初六，是回娘家走亲戚的日子，入冬以后就变得空旷寂静的大路，明显热闹了不少。 不但有智童嬉戏的身影，还可以看到不少牵着孩子，手中拎着几包糕点回娘家的女子。 嫁得好的姑娘，都是坐着驴车或是牛车，带的礼物自然也不会少，车上大包小包一堆。 看得那些空手回娘家的姑娘们，内心嫉妒得不行，这点从她们在驴车走远后，骂骂咧咧的话语中就可以看出。 “呸，有几个臭钱，都不知道咋嘚瑟了……”黑脸女子越说越难听。 这句话被擦肩而过得小溪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怀中还抱着孩子，她都想上前怼那个女子几句了。 人家有钱也是凭本事赚的，赶着牛车回来给娘家买年礼，咋在她眼中就变成嘚瑟了。 小溪最看不上这种人了，自己穷还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巴不得所有人都像她一样穷困潦倒。 就像村中那些见不得自家好的人一样，妥妥的嫉妒，每次碰到他们夫妻都会说上那么几句酸话。 想着大家同住一个村，不宜结怨，也就没有搭理。 没想到对方却得寸进尺，竟要求她们夫妻，把家中腌的酸笋也卖给周掌柜，还说反正她们家已经赚了那么多，肯定不差这点银子。 夫妻俩听到这句话，险些没有气笑，听听这是什么话，妥妥的拿他们当傻子。 最后忍无可忍，相公把那个村民怼了一顿，从那以后便再也没说过酸话，每次看到他们都是躲着走。 “相公，刚刚过去那女子谁啊？长得一脸刻薄之相。” “你说骂人那个啊！她是村西刘老汉的大女儿。” “那她婆家离咱村远吗？” “不远，就嫁去了杏花村赵家。” “那她婆家过得不好嘛！不然怎么会嫉妒别人有钱。” “嗯！听说开始过得还不错，但自从男人染上赌瘾之后，时常出入赌坊，没多久家中钱财就被败光了，自那以后就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 别看陈家旺从小在村中长大，但对别人家的事情知道的还真不多，有关刘大妞的事情，也是无意中听别人说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怎么看她嫉妒得眼眶都红了。” 小溪仔细回忆了一下刘大妞刚刚的脸色，妥妥的羡慕嫉妒恨。 就在两人路过杜家附近时，突然窜出来一道膀大腰圆的身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小溪抬头一看吓得倒退好几步，险些没有摔倒。 原来压下来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变成傻子的二妮。 只见对方脸上涂了层厚厚的胭脂，白得吓人，如果只是这样也不至于把小溪吓得连连后退。 最吓人的是，她还在脸上涂了两坨腮红，看起来竟与纸扎铺里的纸人别无二样。 “媳妇，你没事吧！” 见小溪倒退好几步，陈家旺吓得三魂少了七魄，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拉她。 妻子怀中还抱着女儿，这一摔怕是凶多吉少，陈家旺感觉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最后稳住了。 “我没事，这是什么鬼，吓死我了。” 小溪也是心有余悸，如果刚刚真的摔倒，女儿肯定会受伤，如果命好可能还有救，这要是……根本就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害怕。 此时的她恨透了罪魁祸首，但对方如今已经变成了傻子，根本就无法与她理论，也只能自认倒霉。 打开被子一角，见孩子并没有醒，还在睡着，这颗心才落了下来。 抖了下鞋子上粘的尘土，就从二妮旁边绕了过去，打算快点回家。 谁知道傻子二妮又跟了上来，“嘴中还喊着，“孩子……给我……孩子……”如此反复的说着这几个字。 这可把小溪吓坏了，还以为她要抢自己的孩子，把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相公，我们赶紧回家吧！” 二妮如今虽然变成了傻子，但依旧膀大腰圆，力气比她与相公不知大了多少倍。 如果真的抢孩子，他们夫妻肯定拉扯不过二妮，说不得还真会被她把孩子抢走。 想到这些，小溪就特别羡慕天上飞的鸟儿，如果她也有一双翅膀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回家了。 “嗯！我们躲开二妮。” 陈家旺也怕被二妮缠上，拉着小溪的手再次躲开了她，然后就大步往前走去。 还好身后的二妮没有追过来，只不过嘴中还在嘀咕着孩子两个字。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还没有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谩骂声，如果没有听错，似乎有人在骂他们夫妻俩。 这一路他们并没有与任何人打过招呼，怎么会无缘无故被骂呢！ 两人就把身子转了过来，当看到谩骂之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张氏上趟茅房的功夫，闺女就不见了，便来外面寻，刚走出胡同口，就看到二妮正站在路中抹眼泪。 如今二妮的心智堪比二三岁的孩童，根本就说不出句完整话，杜氏问了好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就以为傻闺女被别人打了，但放眼望去也只看到了陈家旺夫妻俩。 想到如今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陈家旺，杜氏不禁有些怨恨，如果当初他愿意娶闺女过门，或许二妮就不会遭遇这么多。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女儿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与他陈家旺有一定关系，便开始故意找茬。 夫妻俩看了彼此一眼，齐声问道:“张氏她在骂我们吗？咱也没招惹她啊！” 张氏指着二人大声喊道:“陈家旺你给我站住，怎么？欺负完我闺女就想走嘛！” “我欺负你闺女，你可要把话说清楚，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听闻此话陈家旺瞬间就不干了，还好妻子就在身旁，不然听了这话肯定会误会。 “这道上除了你们就在无别人，难道我闺女不是被你欺负了？” 张氏想着反正道上也没其他人，就算诬陷陈家旺又能怎么样，想到这些底气更足了，喊的也更大声了。 “张氏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我与相公连碰都没碰你闺女一下，她哭与我们有任何关系，再说傻子不就是一会哭一会笑嘛！” 想到成亲次日去镇上赶集，张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还有她此时蛮不讲理的样子，小溪就气得牙齿痒痒，恨不得上去抽她几耳光。 第299章 求饶 “你说谁是傻子呢！你再说一遍。” 自从闺女变成这副模样后，张氏就经常听到这两个字，每次她都会与对方吵上一架。 傻子二字仿佛成了张氏心里过不去的坎，此时听到小溪也嘲笑她女儿是傻子，彻底愤怒了，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小溪也没想的她的据理力争，竟然会惹怒张氏，甚至还想动手打她，要是没抱孩子还好，自己一点也不怕。 陈家旺把小溪拉到身后，大声呵斥，“张氏，你动我媳妇一下试试。” “我动她怎么地，谁让她嘴欠了。” 张氏挑衅的看了陈家旺一眼，又往前迈了一步。 此时陈家旺也懊恼不已，如果当时不去理会谩骂声直接回家，是不是就不会有此刻的担心。 他并不怕打架，怕的是，张氏伤到怀中的孩子，那可怎么办。 就在张氏准备动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喊声，“杜家婶子，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儿时伙伴二林子路过，看到陈家旺夫妻俩似乎与人发生了争吵，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想到上次陈家旺找自己帮忙去杜家买地，随后给他的二十个铜板好处费，二林子时至今日都觉得过意不去。 看到他被欺负岂有不帮的道理，就大踏步走了过来，当看清对方竟是碎嘴子张氏，不禁皱了下眉头。 这个女人实在可恶，自己没娶亲前四处嚼舌根，说他要打一辈子光棍。 如今孩子都有了，又说他媳妇长得那么漂亮，早晚会给他戴绿帽子。 要不是妻子善解人意，劝他不必去理会张氏这种人，你越是理她越来劲，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惹一肚子气。 二林子这才放弃了去找张氏理论，没想到今日却在欺负儿时好友，真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陈家媳妇不会说话，我教训她一下，怎么？与你有关系啊！” 看到有人过来杜氏也没怕，心里想着青天白日，吴家小子肯定不敢动手，就算是动手也没关系，正好家中已经无米下锅，讹点银子回去也不错。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自从两个贱人把银子卷跑后，男人稍有不顺就会打她一顿，说是她没有看住人，不然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如果自己能弄到银子，男人肯定会高兴，说不得还能少打她几次，想到这些便再无顾忌，挑衅的看了二林子一眼。 “家旺媳妇，向来很少出门，更是从不在村中惹事，杜家婶子这理由编的似乎有点离谱吧！” 虽然长大以后，二林子很少与陈家旺一起耍，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一直没变，前两日陈家杀猪，还让他去吃肉呢！ 但因妻子染了风寒咳得厉害，他去镇上抓药了，就没有过去。 好友娶得妻子也是个贤惠能干的，每日在家中照看两个孩子，几乎很少出门，又怎么无缘无故惹了张氏呢！ “哎呦！陈家的事情你咋那么清楚，你们俩不会有一腿吧！” 张氏就是想故意激怒二林子，顺便在挑拨一下他与陈家旺的关系。 “杜婆子，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与弟妹可是清清白白。” 二林子听到这句话，被气得要死，险些没吐血而亡。 “张氏，你是出门时掉屎坑了嘛！竟然满嘴喷粪，本来不想与你一般见识，这可是你逼我的。” 小溪本来以为二林子来了，张氏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一丝作罢的意思，反倒有点故意惹怒他们的样子。 这点让小溪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张氏那满脸算计的模样，肯定是在酝酿着什么。 “二林哥，你帮我抱下孩子，张氏我来收拾。” 就在二林气的想对张氏动手时，小溪把怀中的孩子递给了他。 “张氏，是不是以为上次没有教训你。是我怕了你，这次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小溪趁其不意上前一步，就薅住了张氏的头发，啪啪啪！一连三个耳光就扇了下去。 这一幕把二林子都给愣住了，村里人都说陈家小儿媳勤快能干，没想到打架竟然也这么厉害。 这也太霸气，太过瘾了，看得他热血沸腾，也恨不得上去扇几耳光，看张氏以后还乱嚼舌根不。 “媳妇，你手疼不疼，要不还是让我来吧！” 看到小溪揉手的动作，陈家旺就想上去把她替下来，毕竟男人力气大，一巴掌就够张氏疼几日了。 “不用了相公，这已经足够她长记性了，我担心你一巴掌会把她牙齿拍飞。” 小溪长这么大都没与人动过手，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张氏太恶毒，竟想趁他们抱着孩子，毫无还手之力，动手打人，触碰了她的底线，不然小溪也不会下手这么狠。 原来小溪打人时用了全部的力气，别看只是三巴掌，此时张氏的脸早已经肿了起来。 “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撕烂你。” 听到夫妻二人的对话，张氏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小溪的束缚，代价就是头顶秃了好大一块。 疼的龇牙咧嘴的张氏摸了下头顶，便发疯般向小溪扑了过来，但却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屎。 “张氏，今日是给你一点教训，如果再有下次，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 小溪居高临下的对张氏说，还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对方的头顶。 在村中没少与人打架，但却是第一次输得多这么惨，还是被个年岁不大的小媳妇，张氏越想越窝火，从地上爬起来，就再次朝小溪扑了过来。 小溪本是想着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如果再不抱孩子回家，担心真的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准备放张氏一马，奈何对方似乎不领情。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自己下狠手了，小溪知道如果这次不把张氏打服，日后对方肯定还会找麻烦，对着张氏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揍。 毕竟两人相差几十岁，张氏又怎么打得过小溪，没一会就被打的鼻青脸肿，连连求饶，并说以后再也不招惹她了，小溪这才住了手。 第300章 后怕 雨点般的拳头并没有再次落下来，见此张氏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带着二妮离开了。 望着母女俩离开的背影，小溪觉得其实张氏也挺可怜。 听村里人说杜家男人没有一个好脾气，打女人如同家常便饭，不然两个儿媳也不会带着孩子逃跑。 杜大山也没比两个儿子好到哪里去，张氏脸上时不时就会挂伤。 如果不是爹娘死的早，哥哥嫂嫂又看不上她，实在无处可去，估计张氏也早就跑了。 小溪来到二林子身旁，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孩子，笑吟吟的说了声谢谢。 “弟妹，太客气了，我与家旺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帮这点忙算什么。” 二林子把怀中的孩子还给小溪，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走，去我家吃饭，咱俩喝点。” 陈家旺拍了下二林子的肩膀，“走，去我家吃饭，咱俩喝点。” “不了，秀娥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改日吧！在说就你那点酒量……”二林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还不是一样，成亲那日喝的铭铭大醉，洞房都没有入。” 见好友嘲笑自己酒量不行，陈家旺也不甘示弱，直接掀了对方的老底。 想到成亲那日的糗事，二林子至今都懊恼不已。 本以为这辈子注定要一个人过了，没想到上天垂怜，竟送了他一桩姻缘，高兴之余就多喝了两杯，结果就是回到新房倒头便睡，直到次日清晨才醒来。 没想到今日却让好友给抖了出来，弄得二林子瞬间红了脸颊。 小溪没想到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这么腼腆，突然觉得憨憨的二林子，特别有趣。 “好吧！等哪日得空了来我家。” “嗯！到时就给我做你最拿手的卤猪头吧！” 二林听说好友做的卤味卖的特别好，就笑呵呵的开起了玩笑。 “好，只要你来，想吃啥给你做啥。” 陈家旺当然知道二林子是在开玩笑，也笑呵呵的回道。 两人又站在路边聊了几句，然后就分开了，一个朝南一个朝村尾走去。 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张氏，也带着二妮回了家，当溜达回来的杜大山，看到闺女脸上的妆容，也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宝贝女儿变傻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尤其喜爱涂涂抹抹，往日还好，只是把脸涂得白白的，今日可倒好，竟然画了个纸人妆，差点把他吓得去见阎王。 “二妮涂成这个鬼样子，难道你没看见，还不快带她去把脸洗干净。” 张氏任由男人指责却一言未发，听到让她带闺女去洗脸，拉起二妮的手就要去打水。 往日婆娘看到自己回来都会打个招呼，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杜大山不禁有些纳闷，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张氏。 不看不知道，细看才发现有些不对，他记得昨日只是打了这婆娘左脸，这怎么两边脸都肿了呢！ 再细看，脸上五个手指印还清晰可见，这明显不是他打的，杜大山顿时怒了，我的女人自己打行，但别人绝对不可以。 杜大山指着张氏的脸颊:“告诉我，这是谁打的？” 婆娘平日里喜欢说东道西，因为这事没少有人找上门，架更是没少打，但却很少打败仗，可以说几乎没有输过。 杜大山猜不出村中还有哪个妇人，是自家婆娘的对手，当然杜氏除外，那个泼妇几乎是打遍全村无敌手。 但两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杜氏又怎么可能会动手打张氏。 “是……是……陈满堂的小儿媳田氏。” 张氏最怕杜大山发火，此时见他脸色铁青，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杜大山看了眼抖个不停的张氏，脸色更黑了，心里想我有那么吓人嘛！怎么只是说了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 如果张氏有读心术，肯定会对杜大山说有，而且还是成吓人，因为每次只要你脸色铁青，就会把我暴打一顿，能不怕嘛！身体能不抖嘛！ “陈家小儿媳？就是那个瘸子的婆娘吗？” 杜大山闻言立马搜索了下脑中的记忆，如果他没记错，陈家小儿媳长得瘦瘦小小，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家婆娘呢！ “嗯！就是她，打人可疼了。” 细观察了下杜大山的脸色，似乎还是刚刚那么黑，颜色没有加深，张氏这才敢说话。 得到肯定的答案，杜大山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有的人就是这样，看着毫无攻击力，但真正打起来却不一定输。 当得知事情的整个经过后，杜大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连骂了好几句蠢货。 “还好你没有伤到人家的孩子，不然你就等着坐牢吧！” 杜大山之所以吓成这个样子，还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先皇病重，几个王爷便开始蠢蠢欲动。 为了能坐上那把龙椅，兄弟间各种陷害算计，更是层出不穷。 长平王更是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在封地自立为王，这么多年早有反心的他，早就开始暗中招兵买马，少说也有二十万大军。 最后朝廷派了长胜将军穆怀远，去讨伐乱臣贼子长平王，这场仗虽然是打赢了，但却是损失惨重。 只因最近几十年边关安稳，将士们渐渐变得懒散起来，与长平王旗下每日刻苦训练的士兵比起来，天差地别。 最后这场仗完全是以多胜少，才侥幸打赢，却则死伤无数。 没想到最后先皇却挺了过来，还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决定，那就是，立从不抢功，不邀功，只知默默做事的八皇子为太子。 其它几个王爷则该贬的贬，该发配的发配，总之把所有参与争夺皇位的王爷，都做了合理的安排。 也可以说为八王爷扫清了一切障碍，最少能安稳几十年。 半年后先皇旧疾复发驾崩，太子登基为帝，也是这时大臣们才知道，原来这个默默无闻的八皇子，一直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新皇登基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大赦天下，凡是罪不至死的犯人，都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但会有官府的人暗中观察，如若死性不改，将再次关进大牢，终身不得出。 第二道圣旨，就是在各地修建慈幼局，专门收养那些被人遗弃，或是失去爹娘无家可归的孩童。 待男娃长大成人，就送他们去军营或是铸造坊，为朝廷做事。 女娃就送去绣房，让她们有门傍身手艺。 新皇之所以这么做，是他发现这场战乱死了太多人，导致人口锐减。 如果外敌突然入侵，朝廷的兵将只会越来越少，正所谓有备才能无患。 所以新皇才会让各地修建慈幼局，还重新定了一道律法，那就是不得遗弃，或是伤害虐待孩童，如若有人报官，轻则罚银子，重则下大牢。 所以杜大山得知婆娘与人争吵的整个过程后，才会吓得破口大骂。 如果今日真的伤到陈家孩子，婆娘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想到这些杜大山就一阵后怕。 第301章 戏曲 张氏就是一乡下妇人，哪里晓得当朝律法，此时得知伤害孩子竟会坐牢，后怕之余不免有些窃喜，还好吴家小子及时赶到，不然这一巴掌拍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进了大牢，宝贝女儿怎么办，二妮没傻之前，两个儿子对这个妹妹可谓是宠的不行， 但如今，以往那般疼爱早已不复存在，通通变成了各种嫌弃，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更是几次让她把女儿送走。 如果没有男人出面阻止，估计女儿早就被两个儿子偷偷丢掉了，所以张氏才会如此庆幸。 杜家的事暂且不提，单说陈家旺与小溪，哪怕是都要到家了，心里还是后怕不已。 他们没想到今日竟会这么倒霉，碰上了张氏那个泼妇。 更没想到她会趁人之危，在她们毫无还手之力时，准备动手，还好二林子及时赶到，不然后果根本就不敢想。 明轩与婉凝可是夫妻俩的命根子，如果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怕是都会要了二人的命。 此时的小溪也恨透了自己这张嘴，如果她不揭二妮的短，或许张氏就不会发疯想动手。 就算她早就看出对方是在故意找茬，但也不至于双方只是拌几句嘴，就大打出手。 陈家旺也是如此，当时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穿透胸膛，现在想起刚刚那个场景，还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把心爱的女人娶进门，又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如果今日她们娘俩真的发生点什么，陈家旺干脆也不想活了。 还好小溪把张氏暴打了一顿，不然实在难出心中这口恶气。 夫妻俩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同时也萌生了一个想法。 等孩子们将来长大了，就请个习武师傅回来，让明轩与婉凝跟着学些武艺防身，这样出门在外，就不用为他们担心了。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想法，具体能不能实现还不一定，毕竟请习武师傅是需要很多银子的。 而且没有门路，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得到。 通常请习武师傅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结交的都是高门大户，或是达高显贵，帮忙寻个习武师傅，对她们来说却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但对于小门小户来说，却并非易事，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家，直到把两个孩子放进被窝里，他们依旧睡得香甜。 望着明轩与婉凝的睡颜，陈家旺与小溪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难怪人家都说，婆娘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哪怕自家孩子长得又黑又丑，但在爹娘心中永远是最漂亮的。 夏季天长夜短，冬季则是天短夜长，这才没到家一会，太阳就落山了，陈家旺趁着最后的光亮，在木笼里添了不少干草和竹笋。 如今兔子竹鼠只要一见陈家旺过来，立马通通围上来，巴巴的等着主人投喂，待草料刚扔进笼子，就齐双双的扑上去大快朵颐起来。 寂静的夜晚，院中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就是兔子嘎吱嘎吱吃草料的声音，还有竹鼠啃食竹笋时发出的咔啦咔拉声。 养了这么久的竹鼠，陈家旺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竹鼠就是睡觉也不闲着，依旧抱着根竹笋咔咔的啃着，看起来还蛮可爱的。 喂完兔子竹鼠，又去驴棚给两头驴添了不少草料和油饼，家中之所以能存下这么多银子，它们可谓是功不可没，自是得好好伺候。 经过一年多的精心喂养，两头毛驴比刚买时健壮了不少，如果现在转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把草料拌匀后，陈家旺又伸手摸了摸毛驴的头，内心感慨颇多。 以前从不敢对成亲抱有幻想，没想到得上天眷顾，他如今不但拥有了幸福的小家， 还买了二十几亩田和两头毛驴，小日子可谓是蒸蒸日上。 更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只要肯吃苦，以后的日子，定会比现在过得还要好。 两个孩子不但可以读书识字，还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完全不用为银子而发愁。 陈家旺越想越高兴，竟对着两头毛驴唱起了昆曲牡丹亭，虽然乡下人家没有机会去戏院听戏，但坊间流传下来的戏曲，百姓还是会唱上那么几句。 虽然陈家旺唱的不是很好，但房内的小溪却觉得唱的不错。 莲花村，村尾处有一户人家，家中的老大爷就喜欢坐在大石头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唱戏。 夏季吃过晚饭没什么事做，村民就喜欢聚在村尾听老大爷唱戏。 听村里人说，老大爷之所以会唱戏，还是因为从小就在戏院做杂役，每天都可以免费听到戏曲，天长日久就学会了。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老人家根本不可能落户在乡下，做个泥腿子。 老人很和蔼，每天都会换不同的戏曲唱给大家听，小溪也刚好听过那么一两次，虽然相公唱的没有老人家好，但也很不错。 “相公，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唱戏，你也太厉害了。” 刚从外面走进来的陈家旺，还没来得及脱下外衣，就见妻子正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 “嗯！十几岁的时候，村中赵家来了个亲戚，无事时就喜欢唱上几句戏曲，我觉得很好听，就跟着学了那么几句。” 陈家旺一边往洗手盆里倒水，一边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怎么？你也喜欢听，听你这意思，似乎还知道我唱的是什么戏？” 两人成亲这么久，这还是陈家旺第一次唱戏，没想到妻子不但听懂了，而且还特别喜欢听的样子。 “嗯！莲花村就有个喜欢唱戏的老大爷，你唱的这个片段我恰好听过，好像是叫牡丹亭对吗？” 一双儿女都在睡觉，小溪无事可做，干脆拿出锥子顶针纳起了鞋底子。 新年过完了，离开春翻地也不远了，得趁有时间多做几双鞋子，不然以后农忙就没功夫了。 听到陈家旺说的话，小溪就把她是如何得知，这个戏曲名称的事说了一遍。 第302章 怒火 陈家旺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你怎么知道这戏曲名字呢！” “是啊！可惜我也只知道牡丹亭这个戏曲。” 在娘家时小溪每日的时间，被王氏安排得满满的，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所有活计当中，她最喜欢做的就是上山捡柴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享受到片刻安宁，身体也会因此得到片刻的轻松。 山上虽然蚊虫多，甚至还有蛇，但小溪却一点也不怕，反而很喜欢听各种虫鸣鸟叫声，她觉得这声音很美妙，可比在家中听王氏母子三人冷言冷语好多了。 再有就是山上物产多，有不少的野果子可以吃，这也是小溪愿意上山捡柴的主要原因。 家中不管有什么好的吃食永远轮不到她，也永远不会有人想到她，就连亲爹也是如此，所以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来解馋。 夏季来山上捡柴，她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爬树掏鸟窝，有时运气好还能捡到野鸡蛋。 每次小溪都是把蛋烧熟吃完在下山，哪怕王氏故意找茬罚她不准吃饭，她也能挺得过去。 秋季也还行，最起码能找到些野梨子，红果等果腹，虽然没有鸟蛋耐饿，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的吃强。 冬天就不行了，山上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木，就在没有可以果腹得食物，小溪便经常挨饿。 虽然她知道山鸡能吃，但这东西精的狠并不好抓，所以也只能作罢，每日盼着春天早点到来，那样就可以挖野菜充饥了。 小溪也是趁着捡柴回来路过村尾，得以听老人家唱过两次戏曲。 后来王氏给她安排的活越来越多，小溪便再也没时间去听戏曲了。 陈家旺没想到小溪竟然也喜欢听戏曲，“媳妇，等以后咱家有钱了，我就带你去戏院听曲好不好？” “好，等有钱了，我们不但要买座大宅子，还要买个庄子种水稻，在挖个鱼塘养鱼种莲藕。” 小溪一股脑把想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陈家旺听后不禁笑了笑，怎么别家媳妇发财后，都惦记着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为何偏偏自家媳妇想的永远都是怎么赚钱，这让陈家旺颇感无奈。 陈家旺把小溪搂在了怀中，满脸宠溺的说道:“好，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白日被男人这样搂在怀中，小溪还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陈家旺那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的眼神，瞬间让她红了脸。 小女人害羞的模样，让陈家旺瞬间心猿意马，慢慢低下头，朝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覆了上去，直到把小溪吻得娇喘连连这才罢休。 抬头望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身体某处，陈家旺在心中说道，还好天马上就要黑了，不然可有的熬了。 村尾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莲花村的田大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两个小外孙咯咯的笑声，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每日陪在孩子身边，但显然这不大可能。 但想到大女儿明日可能带孩子来老宅拜年，田大福就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久久不能入睡。 男人像个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王氏不用动脑都能想到其中缘由。 虽然她有些后悔不该磋磨田小溪，但想到同样都是外孙，田大福却对小女儿所生的孩子不闻不问，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 “还叫不叫人睡觉，如果睡不着你可以去外面，别打扰我。” 王氏带走怨气的话一出口，田大福就翻身坐了起来，“怎么？我在这个家连翻身的权力都没有吗？” “我哪里敢说你的不是，毕竟你的心里除了那对龙凤胎，就再也装不下别人。” 王氏的阴阳怪气，令田大福很不舒服:“咋的，我稀罕自己的外孙也不行吗？这么多年我对不起她娘，还不许我喜欢两个孩子吗！” “难道小蕊生的孩子，就不是你外孙吗？我回来这么多天，你可曾打听过她们母子一句。” 王氏把这么多天的怨气，索性都发泄出来，对着田大福就是一顿抱怨。 田大福确实没有向王氏打听过一句，有关田小蕊的事情，就连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没有问过。 还是王氏自言自语对他说了一堆，田大福只记住一句，那就是他又多了个外孙。 可能是从小宠着长大的孩子，做了最令他失望的事，所以内心才一直排斥这个女儿吧！ 再说小女儿的婆婆人很好，相公对她更是疼爱的很，根本不用担心她过得不好，更不用说如今又给他们姚家添丁了。 “小蕊过得很好，婆婆照顾的也很精心，这些你回来后不都说了嘛！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田大福也不知为何当初就鬼迷心窍的看上了王氏，害得他伤透了大女儿的心，至今都不肯原谅。 此时在看王氏，还哪里有什么温情小意，妥妥就是个胡搅蛮缠的泼妇，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 听完田大福的话王氏更气了，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当初那么疼爱女儿的男人，突然就变得如此冷情。 就因为小蕊年纪小不懂事，被镇上那个李家公子骗了，让男人在村中抬不起头来，便再也不可饶恕嘛！ 王氏越想越难过，豆大的泪滴，一滴滴落下来，田大福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怜惜，只觉心烦得很。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是打你了，还是怎么地，你要是实在不愿过，可以夹着包袱回娘家。” 村中有好多老一辈传下来的习俗与禁忌，这大年初一吵架就是其中一条，只因这日吵架一年都不顺。 所以看到王氏抹眼泪，田大福才会这么生气，本来家中光景就不好，如今被她这么一哭，估计今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生气才怪呢！ 看到地上摔得七分八裂的水杯，王氏不禁身体一抖，她没想到田大福竟会发这么大的火。 看了眼瞬间止住哭声的女人，田大福背对着她重新躺下，便再未说过一句话，房间里寂静得吓人。 第303章 去祖母家拜年 如今爹娘已经年迈，早已是弟妹当家做主，就算回娘家，弟弟夫妻俩肯定也不会给好脸色，还不如留在田家就这样对付过呢！ 想通了这些，王氏便不再计较田大福，区别对待两个女儿的事情了。 虽然如今男人有心与田小溪求和，但也没有要求过她去赔礼道歉，也只有在特别愤怒的时候才会对自己动手，平时该干嘛干嘛。 王氏觉得虽然男人待她不如以前好，但也没有特别遭，对女儿的事情便彻底便释怀了。 夫妻俩就这样背对着背，谁也没有理谁睡着了，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清晨，小溪拖着酸痛不已的身体，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环顾四周早已不见男人的身影。 反倒是两个孩子，可能昨日睡得比较早，此时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小溪。 看样子也是刚醒没一会，不然早就从被子里爬出来了，小溪刚给两个孩子穿好衣裳，陈家旺就端着一盆洗脸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媳妇，你醒了，饭菜我已经做好了，洗洗脸就可以吃饭了。” 看到嬉皮笑脸的陈家旺，小溪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穿鞋下地。 小溪就想不明白了，为何自己腰酸背痛，男人却是精神抖擞，难道这种事情，不应该出力气的更累嘛！ 陈家旺做的饭菜比较简单，一盘肉炒黄豆芽，一盆小米粥，两个白水煮蛋，就是一家四口的早饭。 已经吃过母乳的俩孩子，又各吃了一个煮鸡蛋，这才爬去一边玩。 而小夫妻俩，则把小米粥和一盘肉炒豆芽吃了个精光，望着空空的盘子，陈家旺与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 这是有多饿啊！竟然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要是有外人在不知会怎么笑话呢！ 把碗筷收拾好后，陈家旺又给笼子里添了些草料，就去套驴车了，因为今日要去莲花村拜年。 别看两个孩子才九个月大，但却已经懂得很多，看到娘亲给她们穿衣裳，就知道要出门了，高兴得手舞足蹈。 待夫妻俩每人抱着一个孩子，走出房门之时，被子里的明轩与婉凝，就呵呵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小溪猜测可能是孩子们感受到了外面的气息，所以才会这么兴奋。 就把他们头上的被角撩了起来，看到外面的世界，两个孩子更加开心了，眼睛都不够看了。 担心会冻到一双儿女，陈家旺与小溪就把孩子头上的被角放了下来，只是下一刻，就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 看样子，是还没有看够，没办法，夫妻俩只好回房取来小帽子给孩子戴上，不然这么冷的天，光着小脑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流鼻涕。 起初给明轩与婉凝戴帽子，他们还不乐意，哼哼唧唧的反抗，后来发现了戴上帽子的好处，就是可以一直看外面的世界，便不再拒绝，还回给了爹娘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家旺不但在驴车上铺了两层草帘，还抱了床家中最厚实的被褥，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妻儿会着凉了。 等把孩子们放在小溪怀中，并盖好被子，陈家旺这才坐上车辕去赶车。 难得看到外面的世界，两个孩子并不甘心躺在被子里，而是拱着小屁股坐了起来，这样就可以看得更远了。 小溪无奈只好一手拽一个，任由孩子们折腾，还好来时就担心两个孩子不老实，会从被子里钻出来，特意给她们穿了厚棉袄，不然肯定会着凉。 上次去莲花村孩子还小，还不会坐着，只要把他们搂在怀中，几乎就不会乱动，哪里像现在没一会消停时候。 如果是一个小溪还能看得过来，这可是两个，担心媳妇照看不过来，陈家旺也会时不时下车帮忙掖掖被子。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莲花村，明轩与婉凝看着陌生的村庄，也是满脸好奇之色，时不时伸出小手比划两下，也不知再说什么。 “呦！是小溪回来了啊！这是你家的龙凤胎吗？这长得也太俊俏了吧！” 迎面走来的赵家婶子看到小溪，笑呵呵的打招呼说。 “嗯！去我祖父家，婶子这是去哪啊！樱子姐回来了没？” 这个婶子与田大福家同住一个胡同，没出嫁前，是为数不多，给她带来一丝温暖的人，这也是小溪对赵婶子说话特别亲切的原因。 “你缨子姐中午就能到家，这就是你相公吧！小伙子长得不错，你是个有福的，嫁了个好婆家。” 赵家婶子打量完两个孩子，这才抬头去看赶车的人，见陈家旺五官端正，甚至可以用俊俏来形容，内心感叹不已。 村里人都说小溪嫁的男人是个瘸子，不但不能下田劳作，还长得不咋地，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是传言不可尽信，这明明是个俊俏的小伙子嘛！ “樱子姐也不错，听说婆家还开着一间杂货铺呢！” 记得樱子姐刚定下这门亲事时，可是把村中待嫁的姑娘羡慕坏了。 只因缨子姐的婆家，家底殷实，不但过门就分家，还给兄弟二人在镇上分别盘了间铺子，让他们自己经营。 唯一的缺点就是男人有点口吃，其它方面在挑不出毛病。 当初婆家人也是经过多方打听，知道赵家有个心灵手巧且贤惠的姑娘，这才托媒婆上门提亲，没想到两人一见钟情，樱子姐并不嫌弃男人有口吃。 “嗯！你樱子姐命确实不错，就是嫁的有点远，需要走上半日才能到家。” 想到一年只回来两趟的闺女，赵家婶子不禁有些思念，上次回来女儿刚怀孕没多久，这一走就是半年有余，估计肚子都应该挺大了吧！ “婶子，我们就先走了。” 小溪看了眼突然沉默不语的赵家婶子，猜她肯定是想起了什么，就准备打招呼离开。 赵婶子回过神来，朝小溪点了点头，表示她还要去村西贾家一趟，就匆匆走了。 “娘，这小姑她们咋还没到啊！不会不来了吧！” 此时田家老宅长孙媳姚氏看了眼婆婆，笑呵呵的问道。 “会来，肯定会来的，你爹他们去吃猪肉时，小溪就说了一定过来。” 田家大伯娘端起茶杯吹了吹，不紧不慢的对着儿媳说。 姚氏虽然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但她还是特别喜欢小姑家的双胞胎儿女，不但长得俊俏还胖嘟嘟的，可爱极了。 也不知道人家那孩子是怎么样养的，哪像自家儿子，无论吃什么都是只长个头不长肉，愁死个人。 第304章 生闷气 吃过早饭，田大福就穿上袄子往村西老宅的方向走去。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王氏不禁有些气闷，明知今日女婿会过来拜年，也不说留在家里陪陪，满心满眼只有那两个孩子，好像只有那么一个外孙似的。 王氏虽然有气，但想到女婿一会可能就要过来了，连忙收起不开心，去准备午饭了。 女儿还在坐月子，肯定不能过来，女婿就算来了，估计也不能多待，肯定急着回去，那就早早把午饭做好，山路不好走，也好让他早点回石湾村。 想到这些，王氏就去了杂物间，取出一块冻肉，还有只山鸡，就是上次田大福没有送出去的那两只，都被王氏收拾好冻了起来，准备留着用来招待女婿。 山鸡虽然不大，肉也不多，但用它来招待客人，也算是一道不错的菜肴了，这也是王氏一直没舍得吃的原因，不然家中实在做不出什么像样的饭菜。 王氏暂且不提，单说田大福美滋滋的来到老宅，着实让大家很意外，要知道他昨日就已经拎着节礼来拜过年了，今日这怎么又过来了呢！ 毕竟以前的田大福很少去老宅，也只有在送节礼的时候才会过来看看，只因每次过来，田老头夫妇都会把他臭骂一顿，这也导致他有些惧怕来老宅。 虽然他不怕爹娘，但他们骂的实在难听，那又是自己的爹娘，既不能打也不能骂，所以渐渐的田大福去老宅的次数越来越少，可以说无事基本不登门，就连田小蕊嫁人，也没有通知老宅的人。 所以田大福的到来，才会让大家感到意外。 “老二，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坐在火炕上的田老头夫妇俩，看着已经白了不少发丝的儿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田大福闻言瞬间明白爹娘为何如此问，突然感觉有些对不起两位老人家，“爹娘，以前孩儿不孝，做了不少惹您二老生气的事，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定当改过。” “好，好，知道错就好，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溪了。” 田老太太很意外儿子能说出这番话来，要知道这么多年，他对王氏可谓是言听计从，事事都依着她，只因她说公婆看不上自己，儿子就几乎没来看望过她与老头子。 田老爷子上下打量着这个无事从不登门的儿子，“说实话，你今日到底是过来干嘛的。”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老爷子拆穿，田大福便也没有隐瞒，就把想过来多陪陪外孙的事，对爹娘讲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你没有那么对小溪，至于看个孩子还要这般麻烦嘛！” 田老爷子夫妇俩，望着面上满是愧疚之色的田大福，不禁摇了摇头，咋就生了这样一个儿子。 “二叔，估计堂妹也快到了，既然她说来，就肯定会过来的，在等一会。” 望着地上来回踱步的二叔，大侄子田文杰安慰的说。 还真是，话音刚落没一会，大门口就传来毛驴的叫声，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小夫妻俩过来了。 因为这么多亲戚中，也只有田小溪家里有驴车。 田大福是第一个开门出去的，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亲外祖父，只因他担心这么冷的天，两个孩子肯定是冻坏了，想第一时间把他们抱进房中。 大伯娘他们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亲切的笑容。 每次来莲花村都得待上半日，担心把驴车拴在院外不安全，陈家旺便想上前打开大门，然后直接把车赶进院子。 还没等他动手，呼啦一下出来好几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不讨喜的岳父。 大家七手八脚，做什么的都有，一会功夫不但车上的东西不见了，就连小溪和两个孩子也没了身影。 陈家旺把驴车拴好后，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驴车，还有空荡荡的院子，在心中感叹道，还真是人多好干活，这车上除了剩下两层草帘子，就在无一物。 “家旺，在看什么？快进屋啊！这一路冻坏了吧！” 就在陈家旺自我怀疑不受待见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了喊声。 原来大家只顾着帮忙抱孩子，拿东西，直接把陈家旺这个车夫给忘了。 田文杰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堂妹夫，便从房内走出来招呼陈家旺。 看到屋外的大舅哥，陈家旺开玩笑说:“还以为大家不待见我呢！” “妹夫说笑了，不待见谁，也不能不待见你啊！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如果没有你，我堂妹也不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田文杰是真心替堂妹高兴，她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还好嫁了个好相公，给了她无尽的关心与疼爱。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而先他一步进屋的小溪和两个孩子，正被众人围在一起嘘寒问暖。 田大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小外孙盼来了，此时正在与老娘争着抱明轩，只因婉凝早就被大嫂抱在了怀中，根本就轮不到他。 看着眼前的场景，小溪突然有种孩子生少了的感觉，这要是四胞胎是不是就够用了。 田大福的出现小溪并不意外，她早已看出这个无良爹是有心改过，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热脸贴冷屁股，往她跟前凑。 还有从他看向两个孩子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明轩与婉凝。 小溪冰冻已久的心，开始有了轻微的变化，慢慢有了裂痕，相信用不了多久，或许就会彻底融化。 所以她并没有阻止田大福亲近孩子，但让她轻易原谅显然是不可能，如今能做到视而不见，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咋带了这么多年礼，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明轩还是被田大福抢了去，老太太这才有功夫打量孙女带来的礼物，这一看不禁有些埋怨。 原来小溪准备的年礼中，不但有两包糕点两包糖果，竟然还有两坛酒，一看价钱就是不便宜的那种。 “祖母，没花多少银子的，您老人家就不要心疼啦！” 娘亲病逝后那段日子都是祖母在照顾她，虽说后来因大伯娘有些不是心思，无良爹就把小溪从老宅接回去抚养了。 但小溪还是很感激祖母对她的照顾，更不曾怪过大伯娘。 毕竟在继母过门后，看到她被磋磨，大伯娘动了恻隐之心，同意了祖父祖母把她接回老宅照顾的想法。 第305章 莲花村闲事 虽然最后他们的想法被无良爹拒绝了，但大伯娘却不忘叮嘱堂哥堂姐，要多关心疼爱她这个堂妹。 如果没有家中长辈的教导，小溪觉得同是孩子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会对自己那么好，哪怕只是掏了个鸟窝，都要给她留下一颗蛋。 小溪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曾经的她没有能力偿还这份恩情，如今日子好过了，便想报答每个给过她善意与温暖的人。 所以哪怕为他们花再多银子，自己也不心疼，更何况是真的没花多少呢！ 田老太太戳了下孙女的额头，训斥的说:“你们到底还是年轻，咋就不知道日子过呢！等将来用银子的时候，有你们后悔的。” 大伯娘看到老太太又开始训斥人，连忙接话说:“娘，你就不要再说小溪了，侄女婿还在呢！” 大堂嫂也笑呵呵的说:“是啊！祖母，小姑也是一片孝心，您就不要再训斥她啦！” “好好，你们都是好人，就老婆子我是坏人行了吧！” 田老太太看了婆媳俩一眼，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模样。 田老爷子没有看老婆子的表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后进屋的陈家旺身上。 还真是越看越顺眼，不但人长得俊俏，脑子也聪明，按照他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养的野兔果然没病没灾，长得特别好。 短短几个月，就已经生了四窝兔崽，虽然只抓到八只母兔，三只公兔，但老爷子相信用不了多久，家中的兔子就会越来越多。 “家旺啊！快来祖父这边坐。”老爷子笑呵呵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陈家旺闻言点了点头，向田老爷子身旁走了过去。 田大有吃过早饭就去老伙计家溜达了，估摸着这会侄女他们也该到了，便站起身准备告辞。 “大有，下完这盘在回去嘛！” 李大爷望着面前下了一半的五子棋，与已经站起身的田大有说道。 “不了，今日小溪会带着孩子们过来，我得回去招待我那侄女婿了。” 田大有摇了摇头，又理了理身上的褶皱就迈步出了房门。 望着老友离开的背影，李大爷突然有些羡慕田大有，为何人家的侄女心里都有大伯，偏偏他那几个侄子侄女，把他当仇人一样对待。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真是没有可比性，李大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都已经这个年纪了，还能活多少年。 如今的他只盼能早日解除兄弟间的误会，但奈何任由他怎么解释，两个弟弟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不知到死的时候能不能解开这个结。 原来李大爷的两个弟弟，这么多年一直认为爹娘当年分家不公，为这事每次看到他都如同见到仇人一样。 当年分家时，家中只有九两存银，和五间土坯房，银子三兄弟平分，房子就归李大爷所有，毕竟他要负责赡养老人。 李家老二老三，分别带着二亩田契和三两银子，从老宅搬了出来。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短短半年不到，大哥家就建起了青砖瓦房。 也是从这时起兄弟三人产生了隔阂，他们一致认为，家中不可能只有九两存银，肯定是爹娘偏心，把大头都留给了大哥，他这才能修的起青砖瓦房。 祖祖辈辈传下来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负责赡养双亲的长子，可得家中六成田产，剩下的四成其他几个兄弟平分。 哪怕当初分家时九两银子是平分的，兄弟二人也从未领情。 更何况是看到大哥家短时间内，就住上了青砖瓦房，兄弟二人顿时心里就不平衡了，他们觉得同样都是儿子，凭什么要区别对待。 就去找爹娘理论，家中建青砖瓦房的银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老两口在清楚不过了，那是大儿子去深山打猎，虎口逃生得来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并没有对外提起过此事，所以村里也没人知道李家怎么就突然发达了。 那只老虎被卖了一百五十两，除去建房花掉的三十多两外，都被李大爷存进了钱庄。 担心说实话，另外两个儿子会更加嫉妒，老两口就谎称是大儿子猎了只麋鹿，这才有银子建青砖瓦房。 奈何不管老两口怎么解释，两个儿子就是不相信这一说辞，偏说老两口对他们说谎，还说分家不公，并要求重新分家。 银子是大儿子丢了半条命才换来的，老两口又岂会答应这无理的要求，就这样三家彻底闹掰了。 就算曾经兄弟间感情再好，但如今已经分家单过，李大爷夫妻又怎会把用命赚来的银子，拱手分给别人，毕竟家中还有四个孩子要养。 这么多年，看到别人家弟友恭亲，其乐融融，李大爷十分羡慕，如今爹娘已经不在了，除了儿女，两个弟弟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只是时至今日，他们依然把自己当成仇人一样看待，估计这个结至死都解不开了，想到这些李大爷就叹了口气。 田大有可不知道他的离开，竟让老友再次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此时的他正大步往家赶呢！ “爹，您这是去哪里了？” 田小雅吃过早饭，又洗了几件衣裳，想着这个时辰堂妹一家应该也到了吧！ 对着铜镜收拾了一番，这才带上赵云生父子俩往娘家走。 两家中间本也没隔几户，没走出多少步就到地方了，刚准备打开院门，就看到田大有从南面走了过来。 “我去找你李大爷下棋了，估计你堂妹一家该到了，就回来了。” 田大有闻言摸了摸外孙元宝的小脑袋，笑呵呵的说道。 一行四人刚走进院子，就看到了草棚里的毛驴，以及卸了的驴车。 “娘，是姨母来了吗？是不是明轩弟弟还有婉凝妹妹也来了？” 想到上次来外祖母家的那对龙凤胎，元宝就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 村中孩子都有兄弟姐妹，唯独他是孤零零一个人，元宝特别渴望有个弟弟或是妹妹。 虽然大舅母家也有个弟弟，但却没有姨母家的龙凤胎可爱，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明轩与婉凝。 第306章 童言无忌 “嗯！你看那头毛驴可不就是你姨母家的嘛！” 元宝一直嚷嚷着，让自己在给他生个弟弟或是妹妹，田小雅与赵云生也正在为此努力，估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吧！ 看到儿子急切的模样，田小雅笑了笑，随后又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感受到妻子投来的目光，赵云生笑着说，“我们再努力努力，说不得，年底元宝的心愿就可以达成，估计那时他就不会这么急着去看龙凤胎了。” “你小点声，爹还在呢！” “多给爹生两个外孙，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哼！不理你了，越说越来劲。” 田小雅瞪了赵云生一眼，就领着元宝先他一步进了屋子。 赵云生望着妻儿的背影，脸上满是笑意，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娶了田小雅为妻。 女儿女婿说的话，被田大有听了个一清二楚，村中哪家不是三五个孩子，他觉得孩子多挺好，热热闹闹的。 也不知为何，别家是左一个又一个的生，他家却是人丁不旺。 大儿子都成亲五年了，也只生了石头一个孙子，二儿子成亲一年有余，王氏却迟迟没有身孕，一直在吃药调理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消息。 小儿子倒是还不错，这才成亲没多久，小儿媳就已经怀上了。 田大有的想法很简单，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觉得无论何时还是得人丁兴旺，遇到困难时也有人伸手拉你一把。 “云生说的对，爹就喜欢孩子多，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听到田大有的话，赵云生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便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说一定多给岳父生几个外孙。 先一步进屋的田小雅，抱起漂亮的小丫头就是一顿亲，婉凝的笑声瞬间传遍房内每一个角落。 “娘亲，婉凝妹妹太可爱了，要不我们把她抱回家去吧！” 看到在娘亲怀里咯咯笑个不停的婉凝，元宝眼珠一转突然有了想法。 “娘也想把婉凝妹妹抱回家去养，但你得先问问姨母和姨丈，看他们是否同意。” 儿子虽然喜欢孩子，但却不是所有孩子都喜欢，比如弟妹家的石头，他就不喜欢，只因他瘦瘦小小，长得不讨喜。 没想到，元宝却特别喜欢堂妹家的小丫头，如今竟然还要抱回家去养。 此时的田小雅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儿子的愿望能早日达成，因为她也喜欢胖嘟嘟的小丫头。 如今两个孩子就算是不吃母乳，也饿不着了，陈家旺担心小溪真的会把女儿，抱去大姨姐家玩两日，连忙开口回绝了。 “你婉凝妹妹还小，离不开娘亲，等她长大了，姨丈就带她去找元宝玩好不好。” “姨丈，那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元宝歪着小脑袋看向陈家旺，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姨丈说话，不免有点小心翼翼。 “等她长到像元宝这么高的时候，就能来找你玩了。” 陈家旺把女儿从田小雅怀中接过来，在小丫头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立马咧着小嘴笑了起来。 “哦！那似乎还要等好久。” 看着在姨丈怀中嘿嘿笑的婉凝，元宝不禁有些失望。 小溪轻轻捏了下元宝的脸蛋，“很快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妹妹就能来找你玩了。” 元宝眨了眨眼瞬间有了主意，直接语出惊人的说:“姨丈，那是不是我娶了婉凝妹妹，就可以把她抱回家去养了。” 八仙桌前喝茶的老爷子闻言，一口茶水瞬间就喷了出去，坐在对面的田大有可倒了大霉。 茶水顺着他的发丝，就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其中还夹杂着几根茶叶根。 大家看到这一幕，竟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田大有这个气啊！这要是儿子他非得骂几句，但对方是老爷子，既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委屈吧啦的去打水洗脸了。 所有人都笑了，唯独一人没有笑，那就是陈家旺，两个孩子可是他的命根子，尤其是可爱又淘气的小女儿。 没想到才这么大就被人惦记上了，陈家旺这个老父亲怎么受得了，脸色瞬间就变了。 连怀中的婉凝，都感受到了爹爹的情绪变化，嘟嘟着小嘴巴就要哭，还是一旁的小溪看到，连忙把女儿接了过去，“元宝，还是个孩子，他说的话你何必当真。” 小溪当然知道男人的脸色为何如此之黑，她只是没想到孩子说的话，陈家旺竟然也会当真，这要是将来女儿真的嫁人了，他岂不会哭死。 陈家旺的变化，除了老爷子和田大有没注意到外，其他人当然也都看出来了。 赵云生也没想到这个连襟还挺有趣，竟然因为孩子一句童言无忌的话，瞬间变了脸。 这要是等小丫头长大了，有媒婆上门，他岂不得把媒婆轰出去，想到那个搞笑的画面，赵云生就忍不住想笑。 “儿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说了是要负责的，如果你将来不娶婉凝妹妹，那就没人会娶她了。” 赵云生看了陈家旺一眼，故意说道。 “嗯！我知道，元宝喜欢婉凝妹妹，我会对她负责。” 听完爹爹的话，元宝看了眼不远处的婉凝妹妹，肯定的点了点头。 父子俩一唱一和，把田小雅都看愣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男人嘛！ 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难不成没看到妹夫的脸已经黑透了嘛！ 陈家旺何尝不知赵云生这是故意气他，但想到将来有一日，突然冒出个小伙子，要把他的宝贝女儿娶走，就心酸的不行。 “好了，不逗你了，看到你这张臭脸，我突然发现还是生儿子好。” 赵云生走到陈家旺身旁，用胳膊碰了他一下打趣道。 陈家旺闻言，突然感觉自己刚刚似乎有些过分了，竟然与几岁的孩子生气，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大家看着陈家旺前后判若两人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实在没想到平日里那么随和的人，竟也有瞬间变脸的时候。 第307章 王秀秀挨打 大伯娘又在房中与大家聊了一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就起身去厨房了。 没一会，大堂嫂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小溪本就不是个吃闲饭的人，把孩子交给男人后，她就拽着堂姐往厨房走。 “堂姐，为何大堂嫂没回娘家呢！” 自从来到祖母家，小溪就没看到二堂哥及堂弟的身影，估计都陪媳妇回娘家了，但令她诧异的是大堂嫂竟然在家。 “你堂嫂的爹娘都在去年相继病逝了，她嫂子又是个势利眼，两人很是合不来，就没有回去走亲戚。” 姚氏是个性格温和的人，自从嫁进田家从未与婆婆红过脸，田小雅对这个弟妹评价很高。 气不公的是她娘家哥嫂，贪得无厌，只会在妹妹身上各种搜刮。 每次小两口回娘家，只要带的礼物不合他们心意，从不会给好脸色。 如今让她惦念的老两口都走了，可能这门亲戚也就断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 得知内情后，小溪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大堂嫂，最疼爱她的双亲全都离她而去，如今更是与娘家哥嫂也断绝了往来。 虽然自己没有娘亲的疼爱，但最起码还有祖父祖母，大伯堂哥堂姐她们这些亲人。 “嗯！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你两个堂哥岳家人品都不咋地。” 想到王家做的那些恶心事，田小雅就替二弟不值，但好在弟妹人品不错，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歹竹出好笋吧！ 去年小两口回娘家送节礼，就被王家人讽刺的够呛，还嫌弃他们拿得东西太少，饭都没让吃，就把他们赶了回来。 弟媳对那个娘家已经伤透了心，又不得不回，据她所知今日带的节礼更少，估计是有彻底撕破脸的意思。 田小雅猜测王家老两口此时的脸肯定都绿了。 还真被田小雅一语说中，此时不但王家夫妇俩脸色铁青，就连王秀秀的弟弟弟媳也是满脸气愤，嘴中还骂骂咧咧的数落着小夫妻俩。 “二姐，不是我说你，就你带来的这些年礼，连我家的猪都不喜欢吃，你竟然好意思说，这是你们家最好的东西了。” 王大龙看了眼篮子中的干菜，还有一只死了已久的兔子，那是一脸嫌弃。 “就是，估计整个村子，也找不到一份二姐这样出众的年礼了。” 耿氏嘲笑完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王秀秀一眼。 “我每年看病抓药就得不少银子，如今家中马上就要断炊了，能拿出这些东西，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你们嫌弃可以不留。” 王秀秀一直对去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为了与这一家子冷血无情的人，彻底断绝来往，她便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比去年拿得节礼还要少。 如果她主动提出与娘家断绝关系，肯定会背上不孝的骂名，为了逼娘家人翻脸，她只能出此下策。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娘家人骂她可以，反正非打即骂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不在意了。 为了娶她过门，婆家已经掏了双份彩礼，凭什么不给她男人好脸色，为了不再让相公受这种窝囊气，王秀秀打算彻底与娘家翻脸。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扰。 “死丫头，你是怎么说话呢！孝敬我和你爹那是天经地义，就你带这点破东西还怕人说啊！当年就该把你淹死在尿桶里……” 王秀秀她娘瞪着个吊眼梢子，对着她就是一顿骂。 听到王婆子的谩骂，田文俊偷偷看了眼妻子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可想而知以前听了多少这样的话，不由心里一阵抽痛。 “是啊！如果可以选择，我又何尝想有你们这样的爹娘。” 对于这些谩骂，王秀秀早已习以为常，不然也不会如此平静。 “你这个死丫头竟然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王婆子闻言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走几步来到王秀秀面前。 大家都以为她会躲开，但令大家没想到的是，王秀秀并没有。 接着就听到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田文俊没想到老婆子竟然会动手，一把拽过妻子担心的问道:“娘子，你没事吧！为何不躲开。” “相公，你不用担心，如果挨了这一巴掌，就可以脱离这个家，我觉得也值了。” 看到男人眼中的担心，王秀秀附耳说道。 “呦！果然是脸皮厚，挨了一巴掌都不痛，竟还有心思在这里耳鬓厮磨。” 王秀秀的弟妹一脸看不上眼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嫉妒。 虽然这个大姑姐不受婆家人待见，但却不得不承认嫁了个好相公，不但人长得相貌堂堂，脾气也比自家那个死男人好得多。 想到这些，便控制不住的又看了眼田文俊，心里想着这要是她的男人该有多好。 王大龙看到妻子直勾勾的盯着姐夫看，不禁有些生气，就推了耿氏一下:“看什么看，在看也不是你男人。” “咋那么小心眼，我不过是多看了眼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 耿氏不但没有感到羞耻，甚至还倒打一耙，说是王大龙小心眼。 如果不是爹娘人品太差，自己名声也不好，又怎会娶耿氏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妻，想到这些王大龙内心更生气了，但也只能忍着。 “秀秀她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下如此重手。” 看到妻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田文俊再也不想忍让了，对着王婆子就是一顿吼。 “呦！这是发生了何事，咋这么热闹，二妹这脸是怎么了，是撞墙上了嘛！” 王婆子刚要破口大骂，就被一道女音给叫停。 “呀！宝贝闺女，你怎么才回来啊！娘都想死你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秀秀那个讨厌的大姐王悦悦。 “这不是昨晚太累了，今日就起晚了，所以才过来看您和爹嘛！” 王悦悦故意说这些引人遐想的话，就是为了显摆她在婆家有多得宠，男人有多疼爱她。 她不知道的是，王秀秀对她所谓炫耀的事情，压根不感兴趣，甚至嗤之以鼻。 虽然她没有去过大姐的婆家，但是莲花村，也有那个村子嫁过来的姑娘，王秀秀早就从她们口中得知，大姐嫁的男人，其实是个常年游走于青楼的人。 如今祖上积攒下来的那点钱财，也几乎被他败光，只是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内里早就被掏空了，王悦悦也就只能靠婆婆给的那几件旧首饰，充充面子罢了。 第308章 翻脸 “还不是那个死丫头惹我生气，你看看，这都拿的什么？竟然还敢与我顶嘴。” 王婆子一脚把篮子踢翻在地，里面的东西瞬间洒了满地。 “哈哈！二妹你也太逗了，就这东西你也拿得出手，如果实在穷得揭不开锅，可以与我说嘛！咋也能借个五文八文给你不是。” 看到地上的东西，王悦悦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还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这个大姨姐实在讨厌，明明同为王家女，却总在妻子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知她哪里来的优越感。 田文俊打心眼里讨厌王悦悦，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与耿氏简直是一模一样，实在令人作呕。 “就算我们家真的揭不开锅了，也用不到你施舍，我的家人可不像你们王家这样，冷血无情狗眼看人低。” “妹夫，我明明是一片好意，怎么被你曲解成这个样子，娘，我不活了，竟然被人这样冤枉。” 王悦悦闻言立马扑到王婆子怀中，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还抹了两下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你要死，就赶紧去死，少在这里恶心人。” 王悦悦与耿氏看相公的眼神毫不掩饰，真当她王秀秀是傻子不成，干脆趁此机会直接撕破脸。 娘家的龌龊令王秀秀作呕，一刻钟都不想多待。 “娘，你看看二妹她竟然也骂我。” 王悦悦挑衅的看了眼王秀秀。 “没事，娘替你做主，看我怎么收拾她。” 王婆子最受不了王悦悦受委屈了，对于谁是谁非她根本不在意，只要宝贝女儿开心就好。 “死丫头，还不赶紧过来给你大姐道歉。” “凭什么给她道歉，不是大姐说不想活了吗？” 没出嫁前这个好大姐，可是没少颠倒是非，给她使绊子，不知让她挨了多少打。 此时的王秀秀真想上去扇她两个耳光，看她还怎么继续装。 “你到底道不道歉？” 王婆子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二女儿，今日胆子如此之大，竟然屡屡顶撞于她，顿时就怒了。 王秀秀理都没理王婆子，把散落在地的东西一点点捡回篮子里。 “大姐，你今日都拿什么好东西了？” 二姐从小就没少挨爹娘的毒打，对此王大龙早已见怪不怪了，他才不会在意老娘还会不会再次动手呢！ 而是一脸讨好的来到了王悦悦身边，双眼盯着她手中的篮子看。 “嗯！也没买什么，就买了五斤肉，一只烧鸡，米酒和糕点各两份，除此之外还给弟妹买了块布料。” 王悦悦就喜欢大家讨好她的样子，得意洋洋数着买来的各种年礼，说这话时还不忘看一眼王秀秀。 奈何王秀秀只顾着捡地上的东西，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田文俊更是满脸厌恶之色。 “谢谢大姐，哎呦！大姐这镯子也太漂亮了，怕是值不少银子吧！” 耿氏闻言，连忙挎上大姑姐的手臂，笑眯眯的拍起了马屁。 这一套对王悦悦来说尤为受用，“嗯！谁让你是我弟媳呢！这做大姑姐的可不就得多照顾嘛！” “哼！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大姐这般大方的。” 经过王悦悦的挑唆，耿氏顿时就不乐意了，可不就是嘛！同样都是大姑姐差距咋这么大呢！便一脸嘲讽的看向王秀秀。 “我说的话，你是没听到吗？” 见王秀秀迟迟没有回应，只顾着捡地上的东西，王婆子再次对着她吼道。 “相公，我们走吧！” 王秀秀把最后一包干菜放进篮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好，既然大家不待见我们，那咱就回去吧！日后你就当没有这个娘家好啦！” 田文俊算是看出来了，王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与其让妻子回娘家受气，还不如不回，拉起王秀秀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这个家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如果你们今日不留下银子，休想踏出家门半步。” 王婆子算是看透了，这夫妻俩今日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不然怎么会用喂猪的东西当年礼。 庄户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秋季时，把吃不完的蔬菜摘下来晒干，储藏起来，留着冬日没有新鲜菜时吃。 但在王家人看来，这干菜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吃食，更是被她们贬成了猪食。 王婆子早就看出了田文俊眼中的不耐，估计经此一事，以后都不会再踏进王家的大门了，索性直接开口讨要银子，不然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银子没有，命倒是有一条，不如今日还给你们如何？” 虽然王秀秀早就对这个家失望透顶，但内心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期盼，希望爹娘也能像关心大姐那样，对她嘘寒问暖。 但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爹娘不但没打听过她的病情，竟然还在这个时候朝她要银子，想想都可笑。 “那是你娘，你是怎么说话呢！” 一直看着这场闹剧，却没有说话的王大锤突然开口训斥道。 “你们还记得，是我的爹娘啊！如果不说，我还以为自己是捡来的呢！” 王秀秀看着脸色铁青的王大锤，不紧不慢的说。 “娘子，我们走吧！就算你说再多，也不会改变现状。” 这次田文俊是一点也没有客气，拉着王秀秀得手就迈出了门槛。 “你们给我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看到小夫妻俩手牵着手就要离开，王婆子顿时急了，银子还没有到手，咋能就这么轻易让他们走呢！ “放心吧！死丫头早晚会回来求咱们。” 王大锤一把拉住要追出去的婆娘，一脸自信的说道。 “老头子，你这话我怎么有些没听明白呢！” 王婆子闻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死丫头，都成亲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身孕，你感觉时间久了，田家人会不会让儿子休妻。” 王大锤赌的就是田家肯定容不下不能生养的秀秀，待她被休后无处可去，一定会回娘家来求他们原谅。 第309章 暖心 王婆子这才知道，为何老头子如此胸有成竹。 而离开王家的秀秀，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她也不知是为终于摆脱这个家而高兴，还是为这么多年所受过的委屈而难过。 田文俊一把搂过王秀秀，“娘子，不要哭了，他们不疼你，不是还有我嘛！” “嗯！好，我不哭了，应该高兴才对，毕竟这是我十几年来的心愿。” 王秀秀嘴上说着不难过，但趴在相公怀里的那刻，却比之前哭的还凶了，田文俊哄了好一会，她才破涕为笑。 “相公，晚上我们就把这只兔子炖了吧！他们既然看不上，那咱们就自己吃。” “好，都听你的，我这辈子没有别的心愿，只愿你这一生平安喜乐。” 田文俊对王秀秀算得上是一见钟情吧！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就被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所吸引。 但他想不明的是，如今日子好过了不少，虽说种田不能发大财，但至少不会再有人饿肚子。 可小姑娘为何还会长得这么瘦弱，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饭的模样。 毕竟素不相识，他也不好上前去问，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从那日以后小姑娘的身影，就夜夜入梦。 后来田文俊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就去稻花村找好友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了小姑娘的身世。 同时也有了其它的想法，那就是把小姑娘娶进门，自己来疼惜。 然后把她养的白白胖胖，再生个可爱的孩子，就圆满了。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田文俊就对爹娘讲了这件事情。 老两口为儿子有了意中人高兴的同时，不免也有些担心，毕竟对方娘家人品不咋地，如果娶了她家的姑娘，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 但儿子难得动心，夫妇俩只能支持，隔日就请了村中有名的媒婆，去王家提亲了。 果然如爹娘猜测的那般，小姑娘的家人很不好说话，不过好在最后多掏了一两彩礼，才把这门亲事谈成。 虽然在成亲前夕王家人又起了幺蛾子，但田文俊还是如愿把心爱的小姑娘娶进了门。 从那时他就发誓，这辈子都要对王秀秀好，不让小姑娘受一点委屈，永远不辜负她。 当岳母那个老巫婆动手打秀秀时，他真恨掐死对方，但想到如果自己下了大牢，那就只剩下妻子一个人了，这才忍着没有动手。 “相公，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好，估计这十几年来所受的苦，只为换你我今生的相遇。” 王秀秀一直都很感激相公，如果没有男人上门提亲，她还不知何时才能逃离那个家，更体会不到从未有过的温暖，还有被人宠爱的感觉。 田文俊满眼宠溺的说道:“傻瓜，我不对你好，对谁好，谁让你是我心爱的小姑娘呢！” 王秀秀想一定是上天觉得她可怜，才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男人。 路上来往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王秀秀还是担心被村民看到说闲话，就从田文俊怀里钻了出来，两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这才朝村外的大路走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田家老宅饭菜刚端上桌，大家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王氏打开院门走了进来。 其实王氏也不想来老宅，但女婿都已经来半日了，男人却迟迟没有回去，这让人家怎么想，只能硬着头皮来这边找田大福。 “你怎么过来了？” 此时的田大福正在给小外孙喂鸡蛋羹，看到不速之客的王氏，不禁皱了下眉头。 “女婿都已经来半日了，一直再问你，我也是没办法，才不得不过来找你。” 王氏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老宅的人虽然都不喜欢王氏，但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便劝说田大福跟回去，不然人家会怎么想，有什么事等人走了在私下解决。 田大福没办法，只好恋恋不舍的把明轩还给陈家旺，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王氏离开。 “好了，别看了，大家快坐下吃饭吧！” 田老爷子拄着拐棍率先坐下，接着大家才全部落座。 这顿饭注定吃不消听，这才刚吃没几口，就听到了田文俊的说话声。 “爹，娘，你们都吃上了啊！” “是文俊和秀秀回来了啊！吃了没，没吃我再去添碗筷。” 大嫂姚氏先一步开了口。 “那就麻烦大嫂了，我正好有些饿了。” 秀秀本打算直接回家去的，却被田文俊拉住了，堂妹没事从不回莲花村，再回来还不知道何时呢！ 田文俊觉得还是过去看看对，就这样挎着一篮干菜和死兔子来了老宅。 还没等王秀秀坐下，房中就响起了大伯娘的惊呼声，“秀秀，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王婆子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就是打在男人的脸上也不轻，更何况是扇在本就长得白白净净的秀秀脸上了。 这一路走回来，五个手指印竟还清晰可见，一眼就被大伯娘看到了。 见王秀秀虽然沉默不语，但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用说都知道是被谁打的了。 “娘，这就去拿冰块来，你用它敷敷，听说可以消肿。” 大伯娘也是个急性子，说完就站起身去院子里砸冰块了。 “二嫂快别哭了，不然明日就该变成核桃眼了。” 小溪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夹起一块肉就放进了王秀秀的碗中。 “是啊！秀秀快别哭了，祖母都心疼了。” “弟妹，来，尝尝这个菜味道如何，这可是我亲自炒的，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哦！” 田小雅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她就想不明白了，同样都是女儿，为何竟区别对待到如此地步，难道弟妹就不是亲生的吗？ 看着那五个手指印，就知道弟妹当时有多痛，王婆子用了多大的力气，这个老妖婆实在是可恨，等有机会遇到，一定好好收拾她一顿。 没一会，大伯娘就拿着一块冰进来了，“秀秀，来，快敷敷，说不得一会就能消了，你娘亲心咋那么狠，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看到婆婆一脸心疼的模样，王秀秀再次红了眼角，她很喜欢田家的氛围，和和睦睦没有任何龌龊之事。 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她却有个好婆婆，有个疼爱她的相公，还有两个随和的妯娌，这辈子能成为田家妇，是她王秀秀今生最大的幸运。 第310章 心事 原本大家就挺心疼王秀秀的，此时望着她已经肿起的半边脸，就更加心疼，纷纷给她夹菜以示安慰，没一会她的碗中就堆成了小山。 王秀秀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过这次没有夹带任何心酸与难过，有的只是高兴与感激之情。 晚饭就这样在有说有笑的氛围下结束了，小夫妻俩也该准备回竹溪村了。 虽然大家还没有稀罕够两个孩子，但想着时辰确实不早了，就帮忙往车上抱被子，被子已经在火炕上放了半日，摸着暖乎乎的，舒服极了。 等小溪抱着两个孩子在车上坐稳，陈家旺这才坐上车辕，赶着驴车离开了田家老宅。 “娘亲，弟弟妹妹什么时候才会再来啊！” 这话是大堂嫂家的石头说的，因为他身体瘦弱，冬日里爹娘几乎不带他出去玩，就担心一不小心染了风寒。 所以他特别喜欢小姑姑家的弟弟妹妹，对着渐去渐远的驴车，石头露出了恋恋不舍的神情。 “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弟弟妹妹在长大一点，小姑姑就会带她们来看石头了。” 姚氏知道儿子特别孤独，往日也没个小伙伴陪他玩，本以为大姑搬回了村里，就会有人跟他一起耍了，奈何元宝宁愿陪两个小不点玩，也不愿………… 姚氏把儿子从地上抱了起来，其实她也不知小姑子啥时还会再来，毕竟家里活计那么多。 “好了都回屋吧！外面这么冷，小心染了风寒。” 直到驴车在视线里消失不见，大伯娘这才转过身往屋里走，看到姚氏怀中的小石头，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如今家中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可是稀罕的不行。 在小溪走后没一会，田小雅也带着相公与孩子回去了。 “相公，你真的不回村去看看嘛！” 年前去镇上赶集时，田小雅遇上了婆家村里人，从她们口中得知，小姑子在她们搬走后没多久，就跟一个往来的客商走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回来过，是生是死谁也不清楚。 两个孩子也都扔给了公婆，如今老两口似乎有所悔悟，没有在娇惯他们，而是让他们用劳动换取报酬。 如果今日安排你做的事情没有做好，那就不得吃饭，只能饿着肚子睡觉。 开始时两个孩子极力反抗，后来慢慢发现他们是真的被娘抛弃了，如果不听外祖父外祖母的话，就会被扫地出门，兄妹俩为了活下去这才渐渐变乖。 虽然田小雅也恨公婆竟然为了小姑对她动手，但想到自从那日从镇上回来，男人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尤其是今日回娘家，看到一大家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晚饭的画面，赵云生老是愣神，田小雅就知道他肯定是放不下老两口，这才不得不开口问。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那个婆家，但男人却不同，那毕竟是他的亲爹娘，自己也没权利干涉人家回去尽孝。 “小雅，在爹娘对你动手，并骂我滚出那个家时，我的心就已经彻底凉了，便在没想过回去。” 赵云生虽然孝顺但并不是傻子，经此一事让他明白了很多。 在爹娘心中他尽心尽力的伺候，远远比不得弟弟一句哄骗的话，来得重要，甚至可以说可有可无。 他们满心满眼除了大哥就是弟弟，既然是这样，自己干嘛还要委曲求全，为爹娘尽孝，所以在决定搬来莲花村时，赵云生就发誓再也不会回去。 “那你为何最近一段时日，都是心事忡忡的样子。” 田小雅一动不动，盯着赵云生的眼睛看，都说男人如果撒谎眼神会飘忽不定，她想看看是真是假。 “我是在想，如今爹娘还干得动，可以养活云翠扔下的两个孩子，但再过几年呢！是不是又会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 赵云生推门进屋，一边往下脱袄子，一边对田小雅解释。 观察了好一会，田小雅也没发现赵云生的眼睛有何异常，这才半信半疑信了他的话。 “他们又不是只生了你一个儿子，如果真有那日，咱就把村长和里正都请来，让大家给评评理。” 田小雅可不是软柿子，如果老两口真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来，到时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如果村长里正也解决不了，那就去县衙报官好了，她还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赵云生闻言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爹，娘，你们可不可以时常带我去姨母家做客啊！” 一路上元宝都没有说话，这是回家后说的第一句话。 “别说爹娘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算没有，你的愿望怕是也要落空了，因为爹娘打算送你去学堂读书。” 时间挤挤，其实还是有的，但开春后就要送儿子去学堂了，估计以后就算他们夫妻俩有时间，元宝也不会得空。 元宝从爹娘那里得知了很多读书的好处，读书不但可以使人明事理，还能利用学到的东西，赚钱建大房子。 思来想去，元宝觉得还是读书最重要，便不再提及去姨母家的事情，一心盼着隔壁村的学堂早点开课。 话分两头，就说田大福回家后发生的事情。 姚大郎来了小半日也不见岳父的人，心中就犯起了嘀咕，难不成岳父是对他不满，后悔把女儿嫁给了他。 想想也是，如果妻子是完璧之身，又怎会轮得到他姚大郎，毕竟两人年岁相差了那么多。 这事早在洞房那日他就已经知道了，但姚大郎并不在意，家中这么穷，有人愿意嫁给他，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他也从未因此事对田小蕊不满，相反，还很怜惜她小小年纪就被别人骗去了清白。 所以对她一直很包容，事事依着田小蕊，可谓是千依百顺，虽然之前有些不愉快，但自从儿子出生后，妻子就好像换了个人。 姚大郎把田小蕊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如今对她更加疼爱。 想到岳父可能对他有所不满，这才迟迟没有露面，姚大郎不免有些担心。 更担心岳父会把妻儿接回来，让他们和离，所以此时的姚大郎如坐针毡，内心极不平静。 第311章 翁婿谈心 还好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岳父跟在岳母的身后回来了。 姚大郎连忙紧张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小婿，在这里给岳父拜年了。” “好，好，快坐下吧！这一路冻坏了吧！” 田大福虽然对闺女有气，但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是自己选的嘛！ “小蕊与孩子都好吧！” “好，都好，孩子也是一天一个样，如今更是长得白白胖胖。” 想到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姚大郎眼中满满都是爱。 “那就好，小蕊年纪小不懂事，之前做了不少错事，如今你们孩子都有了，那就好好过日子，你比她年纪大凡事就多担待点。” 就算田小蕊犯了天大的错事，又有哪个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知道女儿被她娘宠坏了，平日里有些嚣张跋扈，担心时间久了女婿会有所厌烦，田大福便让姚大郎让着她些。 “岳父放心，只要小蕊她一心跟我过日子，我姚大郎这辈子绝不负她，保证事事依着她，也争取早点让她们母子过上好日子。” 妻子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姚大郎也是前些时日才知道。 毕竟当初来接亲的时候，他也只看到了岳父岳母二人，有个大舅哥他倒是知道，听说是赌气离家了，至今杳无音讯。 也不知为何，妻子有一日突然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他，并对他说大姨姐家如今日子过得很好。 当初她那么看不上眼的大姐，都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田小蕊坚信她与相公也可以。 为了不让田小蕊失望，姚大郎最近也一直在琢磨做个什么营生。 这会见岳父似乎没有对他不满意，就把心事说了出来，想让田大福帮忙出个主意。 “我也只知道做货郎或收山货生意都不错，还有你堂姐夫卖的胭脂也不少赚，其它行业还真不了解。” 石湾村田地特别稀少，还都是山地，种出来的庄稼也不怎么样，除去一家子要留的口粮，根本卖不了几个大钱，也就癞蛤蟆打苍蝇将拱嘴。 如今原本就贫穷的家又多了个孩子，可不是得想个其它营生嘛！ 田大福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他所熟识的人中，也就那么几个做小买卖的。 索性就把他知道的这几行都说了出来，至于做与不做，哪个更适合女婿，就由他自己决定好了。 万一他出完主意，赔了钱，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田大福担心落埋怨，就把决定权推给了姚大郎。 听完田大福的话，姚大郎仔细想了一下，哪个生意更适合他做，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收山货最适合。 毕竟其它两个买卖，都需要本钱，但收山货却不同，石湾村就是被群山环绕其中，最不缺的就是山货。 每年夏秋两季，山上的野味就特别多，有各种好吃的菌子，还有红彤彤的野果子，如果运气好，还能逮到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 但因为村中离镇上比较远，来去一趟费时又费力，村民都会把采来的野味晒成干，留着冬季食用。 姚大郎觉得他完全可以在家中腾个地方，把村民采摘的山货收过来，然后在卖去镇上赚差价。 等啥时把山货卖出去，再付村民的钱也不迟，这样就不需要本钱了，姚大郎越想越觉得可行。 这边翁婿二人其乐融融，王氏也在厨房里抓紧时间做饭，毕竟女婿还要赶回去，山路崎岖难走，尤其是走夜路更加不安全。 女儿刚刚生子，如果女婿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活，想到这些，王氏手上的速度更快了。 没多久就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姚大郎闻着香气四溢的菜肴，喉结微动，不断有口水涌上来。 席间田大福与王氏不断往姚大郎碗中夹菜，把他都给弄不好意思了，“岳父，岳母，您二老也吃，不用管我。” “嗯！吃，大家一起吃。” 田大福闻言点了点头，夹了一块山鸡肉就咬了一口，他觉得野味这东西，还是应该现吃现猎的好，这放的太久，肉都没有那么香了。 这顿饭吃的格外温馨，虽然女儿因为还在坐月子不能回来，但有这个女婿陪也不错。 因为今日高兴王氏吃得就有些多，不愿动弹，见此，勤快的姚大郎帮忙把桌子收拾干净后，这才起身告辞。 话分两头，再说另一头。 陈家旺赶着驴车慢慢悠悠的出了莲花村，他也想快点回家，但因前几日下了场大雪，路面还有些滑，所以并不敢快走。 去年冬天雪下的比较勤，都说瑞雪兆丰年，陈家旺觉得今年肯定又是好光景。 那他打算把大田改种水稻就应该没问题，怎么也不会那么倒霉，他种水稻就干旱少雨。 坐在车上露着个小脑袋的孩子们，一路咯咯的笑个不停，看着他们天真无邪的小脸，小溪突然心生羡慕，同时也有些心酸。 如果娘亲还活着，她是否也如两个孩子这般开心快乐，是不是就不会羡慕堂姐有大伯娘疼。 小溪低下头，在两个孩子脸上各亲了一口，心里默默的说，有娘亲一直保护着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丝伤害。 驴车很快就拐进了竹溪村，朝着村尾奔去。 “天呐！终于到家了，我腿都要坐麻了。” 望着正在开门锁的陈家旺，小溪略有夸张的说道。 “可还能走路？” 小溪的话刚说完，门锁应声而落，陈家旺这才回过头问道:“没事吧！可还能走路，要不我背你吧！” “相公，你是不是傻啊！如果你背我走了，两个孩子谁来抱啊！” 陈家旺这才拍了下额头，可不是嘛！刚刚只顾着关心媳妇了，都把两个孩子给忘脑后去了。 看到男人憨憨的模样，小溪就捂嘴笑了起来，“只是有些麻而已，不耽误走路的，我们还是先抱孩子回屋吧！” 陈家旺闻言点了点头，刚把驴车赶进院子，就与小溪每人抱一个孩子，回了房间。 因为家中半日无人，房中有些凉飕飕的，火炕也只是还有些余温。 见此陈家旺把孩子放下后，就去外面抱了捆柴，塞进灶堂里点燃后，这才去院中卸驴车。 第312章 你爹娘来过 “家旺，下午我见你爹娘过来了，但是你们家没人，老两口就回去了。” 原来上午陈父陈母来了村尾，见小儿子夫妻俩没在家就回去了。 这一幕恰好被王大娘看到，出来上茅房的她，听到隔壁院子有响动，估摸着是小两口回来了，就过来瞧瞧，顺便把这件事告诉陈家旺。 “是嘛！那我知道了，谢谢大娘哦！我忙完就过去看看。” “哎呀！乡里乡亲的谢什么谢，你这孩子太客气了。” 王大娘本意就是过来传个话，正事办完也没多做逗留，扭头就往院外走。 “您慢点，有时间过来坐。” “好嘞！有时间一定来，老婆子我，特喜欢你家那对兄妹。” 王大娘来的快，走得更快，速度快的惊人，仿佛一阵风，瞬间消失在大门尽头处。 “相公，刚刚是谁来了，怎么没进屋呢！” 两个孩子疯了大半日，回到家没一会就睡着了。 小溪闲着无事，就把那只纳了一半的鞋底再次拿了出来，打算趁着太阳落山前纳完。 不然晚上赶工，不是浪费灯油就是浪费蜡烛。 家中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米面粮油，哪处离得开银子。 所以但凡白日能做完的事，小溪绝不晚上熬夜干，银子这么难赚，每一个铜板都得用在刀刃上。 此刻见陈家旺从外面走进来，就问他刚刚院中之人是谁。 因为等她抬头的时候院中之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溪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家中压根就没有来人。 “是隔壁王大娘，说是下午爹娘来过，一会我过去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哦！我还当自己听错了呢！那相公，你收拾完赶紧过去看看吧！” 灶堂里的干柴此刻烧的正旺，炕上的温度也渐渐热了起来，都说炕热屋暖，还真是那么回事，这才没一会，就感觉暖和了不少。 但陈家旺还是觉得不够暖，担心会冻到两个孩子，又把火炉给点着了，并塞了不满一炉玉米棒子，这才起身去洗手。 “媳妇，我去爹娘那边看看，你要是累了就歇歇，不要一直做。” “嗯！我知道啦！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陈家旺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戴上帽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芙蓉镇距陈家茹所嫁的小镇路程有点远，所以她平时几个月也不回来一趟，只有河面封冻后，因为可以抄近路，回娘家的次数才会有所增加。 但自从夫妻俩都有了各自的营生后，哪怕是河面封冻后，二人为了能多赚一些银子，也只回来过一趟。 陈满堂夫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看到女儿了，甚是想念，尤其是两个彬彬有礼又懂事的外孙。 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走亲戚的日子，天刚亮没多久，陈父陈母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女儿从小就喜欢吃糕点，但那时家中日子不是很好过，平日哪里舍得给孩子们买来吃，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陈母才会买上那么一两块，然后掰成四份，每个孩子一块。 每次看到孩子们吃得意犹未尽的模样，陈母就心酸不已，心中就有了个想法，能不能自己在家做呢！ 心动不如行动，没想到照葫芦画瓢还真被她做出来了。 虽然陈母做的糕点品相差了些，但好歹味道还不错，虽不能与镇上糕点铺的相比，但孩子们却吃的很开心。 自那以后，陈母每年，大年三十都会做上一盘，让孩子们解解馋。 哪怕女儿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她也依然忘不了当年的那个味道。 所以每年初二这日，老两口都会早早起来，特意给女儿做上一盘。 女儿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与绿豆糕了，陈母把年前就备好的所有配料，一一摆在了灶台上，夫妇俩一个灶上，一个灶下就忙活起来。 这两种糕点，相对来说是所有糕点中最为简单好做的。 桂花糕比绿豆糕还要好做，陈母很快就把桂花糕蒸上了，陈父这边，也把泡了一夜的绿豆搓揉得差不多了，几乎所有绿豆皮都被他搓了下来，只有少部分顽强的还在抵抗。 陈母觉得这么点带皮的绿豆，并不能影响糕点的口感，就没在让老头子继续搓揉，而是把绿豆淘洗了几遍，先放在一旁备用。 见桂花糕蒸的差不多了，就掀开了锅盖，把桂花糕，一块块取出来放在了盘子里， 接着就开始煮绿豆，准备再给女儿做份绿豆糕。 陈父陈母刚把两样糕点都做好，陈家兴夫妻俩也穿好袄子进了厨房。 “爹，娘，你们这是什么时辰起来的，竟然糕点都做完了。” 陈家兴用无比吃惊的眼神，看向厨房里的老两口。 “我和你爹天刚亮就起来了，你们咋不多睡会，这么早就起来了。” 大儿媳这胎怀的不容易，陈母格外关心，生怕她休息不好，影响到腹中胎儿。 陈家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是秀菊说她饿的难受，想吃点东西。” “娘刚做了两盘糕点，让秀菊先垫垫肚，我这就做早饭。” 陈母看了眼儿媳的大肚子，孩子后两个月长得最快，饿的当然也就更快了。 “快扶你媳妇回屋去吧！厨房里到处都是东西，在绊到她就不好了。” 陈父最大的心愿就是人丁兴旺，大儿媳这胎来之不易，在有不到两月就该生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头，连忙催促大儿子扶媳妇回房歇着。 张氏一连吃了三块糕点，肚子舒服多了，瞬间不那么饿了，知道公婆是为她好，就点了点头，随陈家兴回屋子又重新躺下了，毕竟被窝里要比外面暖和，没一会竟然传来了张氏均匀的呼吸声。 看了眼再次睡着的媳妇，陈家兴小声嘀咕道:“有孕的妇人，还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这睡意是说来就来。” 担心在房中会吵到熟睡的妻儿，陈家兴就去厨房帮老娘烧火做饭了。 本来今日大家心情还都不错，只是隔壁吴大娘的到来，顿时让陈家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杜大山的婆娘，是不是以为村中人都怕她，竟然敢欺负我儿媳，还想伤害我的孙女，看我不去撕了她。” 原来张氏昨日与小两口吵架时，恰好被从公婆那里回来的吴氏，看了个一清二楚，担心惹上麻烦她就没敢露面。 心里想着，如果张氏真的动手，她就去陈家帮忙报个信。 还好最后二林子路过，才没有让张氏那个泼妇得逞。 这不刚吃过早饭，吴家大嫂就来陈家把昨日的虚惊一场，还有张氏连连求饶的场景说了一遍。 第313章 订鸡苗 得知张氏竟然趁人之危，想要动手打小儿媳，陈家老两口顿时怒了，虽然最后没有得逞，但也把他们吓得够呛。 拿过袄子就准备去村尾看看，然后再去找张氏那个恶毒婆娘算账。 “娘，小弟今日不是去莲花村吗？估计这个时辰都已经走了。” 大嫂闻言，连忙把小溪回莲花村的事情对公婆讲了，就担心老两口会扑空。 “是哦！都把这事给忘了，那我和你爹下午再过去吧！ 听完大儿媳的话，陈母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就把老头子给劝了回来。 小孙女那可是陈父的心尖尖，听到此事顿时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马就看到两个宝贝孙子孙女。 此时的陈父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准备往外走，听到老婆子的话，只好又把脚收了回来，但脸色并不好看。 “哎呀！我都说了，张氏不但没伤到你家小儿媳，还被狠狠修理了一顿，你们咋就不信呢！” 看到陈家老两口竟然这么在意小溪，吴家大儿媳心里很是羡慕。 想到自家那偏心眼的公婆，心里就是一阵气闷，还真是同人不同命，想到这些便叹了口气，没坐一会就起身离开了。 自从得知这事后，老两口就如坐针毡，心里老是惴惴不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女儿一家过来，才有所缓解。 吴恩泽吴恩瑞兄弟俩齐声说道:“外祖父外祖母，大舅舅大舅母新年好。” “好，好，我们都好，你们两个小鬼在学堂怎么样？” 原本心情不佳的陈父陈母，看到两个小外孙的到来，瞬间眉开眼笑。 “来，来，来，这是给你们的压岁钱。”陈母来到柜子前，从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递到了两个孩子手中。 “谢谢，外祖父，外祖母。” 吴恩泽与吴恩瑞回头看了眼爹娘，见他们点头，这才把铜板放进了袖子里。 “这是我和你大舅舅给你们的压岁钱，快收下吧！” 去年在镇上做小买卖赚了些钱，张氏今年也尤为大方，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一份压岁钱。 “秋菊，既然爹娘都给过了，你这份就收起来吧！” 以往都是爹娘给份压岁钱就好，陈家茹没想到，今年弟妹竟然也准备了一份，看来去年没少赚。 见两个小外甥迟迟没收，陈家兴劝道:“大姐，如今家中宽裕了不少，你就让恩泽恩瑞收下吧！ “既然你弟妹有这份心，就让两个孩子收下吧！” 见老娘都这么说了，如果在不收下，似乎有些不知好歹，陈家茹便朝两个孩子点了点头。 当陈父看到吴少杰带来的两坛酒后，眼睛瞬间就亮了，心里想还是女婿好，知道他好这一口。 看到老头子脸上得意的笑容，陈母很是无奈，不让他喝酒，还不是为他的身体着想。 女儿一家四口的到来，暂时让老两口把小儿子的事放到了一边。 直到吃完晚饭，这才对陈家兴姐弟俩讲，他们要去村尾看看，估计这会小夫妻俩也该回来了。 陈家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也是一阵后怕。 心里想，这要是让张氏那个婆娘得逞，弟妹与孩子都有可能受伤，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杜家，把张氏暴打一顿。 吴少杰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一会，陈家茹这才渐渐消气。 谁知道陈父陈母却白跑了一趟，小儿子夫妻俩还没有回来，只能无功而返。 想着等过会再去看看，只是还没等老两口再次登门，陈家旺就过来了。 陈家旺刚迈进门槛就冲里屋喊道:“娘，您和我爹下午过去了？” 陈家茹快走几步迎了上来:“小弟，你回来了？爹娘都要担心死了。” 陈家旺看到大姐笑呵呵的说:“嗯！上午去莲花村了，刚刚到家，大姐你们几时过来的？” “小舅舅，新年好。” 还没等陈家茹回话，吴恩泽吴恩瑞就先一步开了口。 “好，好。”说完陈家旺就从袖兜里掏出两串铜钱，递给了两个小外甥。 陈父陈母见迟迟插不上话，直接站在了几人中间:“儿啊！娘听说张氏昨日差点对小溪动手是吗。” “娘，您不用担心，张氏被小溪修理的老惨了。” 接着陈家旺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众人听，大家闻言纷纷夸赞小溪打得好…… 又在老宅坐了一会，见爹娘没什么事，陈家旺就回去了。 小溪也赶在太阳落山前，纳完了最后一针鞋底子。 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连忙向他打听，公婆可有什么急事，得知是担心她与孩子有没有受伤，想过来看看，内心很是感动。 虽然从小没有体会过娘亲的疼爱，但却遇到了，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好婆婆，小溪内心很是感动，安安发誓等她富有了，一定好好孝敬公婆。 元宵节过后，这个年也就算过完了，一切又回归了正轨。 去年家中养的鸭鹅，早早就被做成卤味卖完了。 后来一直在村民手中购买，成本增加了，利润就少了很多，但为了留住那些老主顾，两人不得不继续这么做。 立春过后，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村中已经有人开始换种蛋，准备孵小鸡。 今年小溪打算多养些鸡鸭鹅，但家中就那么几只鸡，就算想换种蛋也不够，便直接去了村中孙家。 孙家媳妇有门孵鸡苗的手艺，凡是自己拿种蛋过来的村民，只收取一文的辛苦费，如果没有种蛋，那就按市场价付钱。 往年刚蹬壳的鸡苗都要卖两文一只，半个月大的鸡苗卖得更贵，每只竟要三文。 小溪与孙氏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两只三文的价格，买了五十只鸡苗。 接着又分别以四文五文的价格，买了鸭鹅各一百只，在算上先前的鸡苗，加起来就是二百五十只。 听到小溪一次性竟买了这么多鸡鸭鹅，可把孙家婆媳俩高兴坏了，就差没把嘴咧到后脑勺去。 之前对小溪还不是很热络的人，瞬间变得热情起来，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糕点的。 这一波操作，把小溪都给看愣了，心里想着，这是不是热情的有些过度了。 也不怪孙家婆媳俩高兴成这个样子，毕竟村中很少有人花银子买鸡苗，大都是自己拿种蛋，求孙家儿媳帮忙孵。 即使有个别用银子买的村民，也都是七八只左右，最多不超过十五只。 哪里有小溪买的这么多，张嘴就是二百五十只鸡鸭苗，那可是一两多银子啊！ 辛辛苦苦下田劳作一年，普通人家也不过赚个五六两银子，也难怪婆媳俩这般献殷勤。 第314章 改水田 从种蛋孵化成毛茸茸的幼苗，大概需要二十几日。 小溪只交了一半的定金，剩下的银两，等过来取幼苗时再付。 对于这点孙家没有任何意见，笑呵呵的把小溪送到大门外。 送走小溪后，孙婆子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望着大儿媳，真是越看越满意。 当初媒婆给大儿子提亲时，他还百般不愿意，只因秦氏肤黑貌丑。 如果不是她苦口婆心的劝说，这门亲事绝对成不了，如今想想，她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睿智。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有门手艺，那就相当于有了铁饭碗，一辈子都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起初，孙婆子也没看中这个儿媳，但得知秦氏竟有门孵鸡苗的手艺，想法瞬间发生了改变。 心里盘算着，虽然儿媳长得貌不惊人，但能赚钱啊！硬是逼着儿子把秦氏娶进了门。 没想到成亲后，孙家大儿子发现，这个媳妇虽然长得黑了些，但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 下田干活，有时比他这个男人还要厉害，比那些长得漂亮，弱不禁风，好吃懒做的婆娘不知强了多少倍。 渐渐的开始接受这个丑婆娘，尤其是看她靠着孵鸡苗赚了不少银子，更是疼爱有加。 如今小夫妻俩恩恩爱爱，几乎就没见他们拌过嘴，孙氏感到无比欣慰，好在没有变成一对怨偶。 直到小溪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孙婆子这才收回目光，笑呵呵的说:“小芳，这一百文你拿着，喜欢啥就买点啥！” “娘，这可使不得，如今还没有分家，要是被两个弟妹知道了，她们又该闹腾了。” 秦氏与两个妯娌先后进门，但是三人的性格却是截然相反。 她向来不争不抢，默默做事，另外二人却是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这要是被她们知道，还不知怎么说呢！如今秦氏只盼着能早日分家，然后过真正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而不是为今日你多挑了一桶水，她少吃了一块肉而闹得不可开交。 秦氏的想法很简单，虽然这钱是她赚的，但如今毕竟还没有分家，何必为了那点银子而争吵。 就算不收这银子，她也有信心，将来一定可以把日子过起来。 “如今还是老娘当家做主，这银子我说给谁就给谁，她们俩想要，可以自己去赚。” 孙婆子很喜欢性格温顺的大儿媳，对另外两个没有一点好感，她就想不通，当初相看时明明都是不错姑娘，怎么一过门，通通变成了搅家精。 秦氏见婆婆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二人的身影，这才伸手把铜板接了过去，然后快速放进了衣袖中。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一切都是那样平淡又温馨。 摊子上的卤味卖得依旧那么好，无论每日有多么忙碌多么累，只要看到蹒跚学步的孩子们向自己走来，陈家旺就浑身充满了力量。 在有月余两个孩子就满周岁了，此时扶着窗台已经可以走出一段距离，只是松开手时还是有些不稳，晃来晃去，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鸭子。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悄然而逝，转眼就到了春耕。 因为去年那片荒地，就已经种上了多年生的药材，所以今年的春耕并没有去年那么忙碌。 春耕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田里的高粱玉米茬子刨出来。 这可是个力气活，还好经过小溪的精心“喂养，”如今的陈家旺比以往胖了不少，做这些活计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自从两个孩子走稳路后，好奇心就特盛，不是这扒扒就是那看看，身边时刻都离不开人。 看着每日早出晚归的男人，小溪很是心疼，如果可以，她也想下田去帮忙。 但自从大嫂月份大了以后，她就没再去找公婆帮忙照看过孩子。 主要是担心两个孩子，如果不小心撞到大嫂就麻烦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相公一回到家，便能吃到可口的饭菜。 刨出来的茬子，也都被陈家旺拉回了家，留着下雨阴天时，用来烧火炕最好不过了。 接下来几天，陈家旺一直在翻地，而且翻了不止一遍。 用来种水稻的那四亩田，足足被他翻了三遍，直到脚下土质变得松松软软，这才满意的回了家。 春耕时节，田间地头，随处可见村民忙碌的身影。 有些孩子多的人家，种子都已经播完了，而陈家的田地却还没有规整好。 如果延误了播种时间，那损失的可就是一年的收成。 对于陈家的所作所为，大家不是很理解，最近这几年雨水少，原本种稻谷的人家，纷纷改种了庄稼。 为何这陈家不按常理出牌，别人都担心种水稻，会赔得血本无归，而他却恰恰相反，宁愿冒险也要种植水稻。 村中周老汉尤为好奇，叼着一根大烟袋，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到了陈家地头。 “陈家小子，你这是不准备种旱田了？” “是啊！这两年白米的价格之所以高，就是因为种水稻的农户越来越少。” 忙着修田埂的陈家旺抬头一看，原来说话之人是村中的周大叔。 “你可知？为何村中如今没人肯种水稻？” 想到几年前，村中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水稻，直到那年干旱少雨，村民赔了个底朝天，也是从那以后才改种的旱田。 令周老汉没有想到的是，这陈家小子竟然还想改回去，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怕本钱都搭里面。 “周大叔，您老人家就放心吧！你看去年地主家的稻谷，不就长得很好嘛！” 村里人如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他陈家旺不怕，只是四亩稻谷，就算赔钱又能赔多少。 他理解村民的谨慎，毕竟田地对庄户人家来说那就是命根子，如果再次赔了银子，不但要过清贫的日子，可能还会饿肚子。 但物以稀为贵，他觉得不尝试一下，又怎知不可。 周老汉闻言忍不住在心中说了一句，到底还是年纪小，想事情就是简单。 地主家去年的稻谷确实长得不错，但也仅限去年，前两年的收成也不是很好，因为缺雨水，稻穗颗粒不饱满，亩产只有一两担，比好年景足足差了三担粮食呢！ 第315章 翻菜园 看着干劲十足的陈家旺，周老汉语重心长的说:“信大叔的话，这稻谷种不得，不然有的你后悔。” 陈家旺知道周大叔也是一片好意，但他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轻易绝不回头，更何况家中还有其它的营生，就算真的赔了，也不至于让妻儿跟着饿肚子。 “大叔，您不用担心，我还留了两亩地种庄稼呢！就算真的赔了，也不至于饿肚子。” 看到陈家旺嬉皮笑脸的模样，周老汉不禁摇了摇头，言尽于此，他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今年是个好光景。 如果是别人家只留两亩庄稼，肯定是不够一家子开销，但这陈家小儿子却不同，因为他家里除了种庄稼，还有着其它营生可以养家糊口。 想到这些，周老汉又与陈家旺闲聊了几句，就回了自家田地，去看剩下的那两根垄种完了没。 “老头子，那陈家小子还真改种水田了不成？” 周老汉刚走进自家田地，老婆子就走了过来。 周老汉并没有言语，只是望着不远处，忙着播种的两个儿子儿媳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家中一共有十二亩田地，其中八亩都是良田，只有四亩劣田。 看到陈家旺信心十足的模样，突然也有了把那几亩薄田改种稻谷的冲动。 但想到家中没有种稻谷的打算，所以并没有提前育秧苗，也只能作罢。 “这陈家小儿子，胆子就是大，去年种药材，今年又改种水田，还真是能折腾。” 在周婆子看来，旱田改种稻谷可不就是折腾，她始终觉得还是种玉米高粱最稳妥，毕竟要比稻谷耐旱性更强。 “人家折腾，那也是一种本事，要是我在年轻二十岁，说不得也跟他一个想法。” 那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靠那股敢闯劲，不服输的劲头才有了如今的家业。 可惜家中的几个孩子都老实憨厚，只知埋头苦干，这辈子注定不可能有一番作为，周老汉反而喜欢陈家旺这种能折腾的人。 “你这老头子，怕不是糊涂了吧！” 周婆子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她竟然从老头子的语气中听出了羡慕之意。 “你一个妇道人家，与你说了也不懂。” 周老汉撂下一句话，就去田间找两个儿子了。 “你个死老头，咱俩都过半辈子了，竟然说我不懂……” 望着老头子离开的背影，周婆子嘀咕道。 忙得热火朝天的陈家旺可不知道，有人羡慕他这种折腾劲。 此时的他只想早日把田埂修好，然后把田泡上，在等上几日就可以插秧苗了，至于能不能大丰收，他心里也没底。 家中的小溪也没闲着，此时正在菜园里翻地，吃了一冬天的白菜萝卜，她迫切想吃些其它蔬菜。 一连忙了三日，终于把菜园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 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小溪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笑眯眯的嘀咕道:“终于都翻完了。” “娘亲” “娘亲” 顺着声音看过去，小溪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双儿女的胆子也不知咋这么大，此时正拿着一条蚯蚓，深一脚浅一脚，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我的小祖宗，这可不是人吃的东西，快扔掉，不然一会该咬你的手了。” 别家的小姑娘都是娇滴滴的，不是怕这个就是怕那个，自家宝贝女儿，却恰恰相反，甚至比她哥哥胆子还要大，就喜欢玩虫子。 一只毛毛虫都能玩的不亦乐乎，此时更是不知在哪里抓来一条蚯蚓，笑嘻嘻的捏在手中。 小家伙咧着小嘴，露出口中六颗小乳牙:“娘……鸡吃。” 小溪蹲下身子，看着小闺女问道:“婉凝，是想说把这只蚯蚓喂给鸡吃吗？” 听到娘亲的话，小家伙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着鸡栏的方向。 明轩也学着妹妹的模样，用手指向鸡栏，口中嘀咕着:“咕咕吃。” “我们明轩与婉凝真聪明，都知道帮娘亲抓虫子喂鸡了。” 说完就把一双儿女搂过来，吧唧吧唧在他们的脸蛋上亲了两口，这才松开。 “好，娘亲这就带你们去喂鸡。” 小溪领着两个孩子就走出了菜园子，在孙家定的鸡鸭苗还没有登壳，所以家中暂时只有六只老母鸡。 母女三人刚来到鸡栏外，几只母鸡就一窝蜂的扑了过来，还好门是关着的，不然小溪真担心，它们会把两个孩子给扑倒。 婉凝刚把蚯蚓丢进鸡栏，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就连小溪都没有看清被哪只鸡抢去了。 但两个孩子却很开心，看得津津有味，一直咯咯的笑个不停。 家中活计多，夫妻俩很少有时间带一双儿女出去玩，家中的几只母鸡与大黄狗，就成了孩子们最好的玩伴。 孩子们在菜园里玩了半日，外衣上粘了不少尘土。 小溪抬头看了眼日头，见时辰已经不早了，相公马上就要下田回来了，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就回了房间。 带给孩子们洗漱干净，就去外屋做午饭了。 别看明轩与婉凝年纪小，但却很懂事，他们特别体谅娘亲，知道娘亲要做午饭，没有时间照看他们，两个孩子就乖乖在里屋玩泥人，丝毫没有要去院中的意思。 厨房里切白菜的小溪透过门缝，看到坐在火炕上玩泥人或是七巧板的孩子们，感到无比欣慰。 不会走路前，两个孩子还时不时往地下爬，但自从会走以后，他们似乎懂的更多了，再也没有从炕上摔下来过。 所以小溪才这么放心，把他们独自放在火炕上玩。 杀年猪的肉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剩下两块，小溪拿出其中一块，打算包白菜馅饺子。 两个孩子还小，也吃不了几个饺子，所以小溪只包了四十几个，没一会就包好了。 望着竹帘上小巧的饺子，小溪不禁陷入了回忆中。 记得在娘家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她才能吃到白面饺子，其它时候只能看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吃。 虽然不是经常吃，但每年也有那么三四次，每当那个时候她都只能站在一旁流口水。 如今想想也是挺有趣的，自己不但实现了吃饺子自由，还攒下了不少银两，再也不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姑娘。 俗话说的好，靠人不如靠己，小溪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第316章 劝说 t 第317章 帮忙修田埂 陈家旺抱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小溪则去厨房煮饺子。 一会功夫，水灵灵的饺子就端上了桌，两个孩子闻到空气中弥散的香气，口水瞬间流了下来。 看到孩子们此时的模样，小夫妻俩不厚道的笑了起来，两个孩子还不懂得爹娘在笑什么，也跟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村外茅草房内，一盘清炒白菜片，一碟秋日里腌的咸豆角，还有两个水煮鸡蛋，便是陈文生一家三口的午饭。 看着碗中的两个鸡蛋，丁氏有些疑惑:“相公，你怎么就煮了两个鸡蛋啊！不是让你煮三个嘛！” 陈文生闻言，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你如今有孕在身，安安也在长身体，我就不需要补了。” “那怎么行呢！你可是这个家的主辛苦，如果把身体累垮了可怎么办。”说完江氏就把属于她的那个鸡蛋，放进了陈文生的碗中。 安安看到娘亲的举动，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鸡蛋放进了陈文生碗中，“爹爹，这颗鸡蛋也给您吃。” 望着贤惠的妻子，懂事的儿子，陈文生不禁红了眼角，在心中默默说道，这才是他最该爱的人。 当初被赶出老宅时，陈文生身无分文，别说是买母鸡了，就连买米的银子都没有。 如果不是二叔借的那二两银子，他们差点就断炊了，后来靠着去镇上卖木器，家中的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 等有了余钱想买家禽的时候，已是深秋，早就不见卖鸡苗的小贩。 安安长得瘦弱，自从搬来村外后，夫妻俩每日都会给孩子煮上一个鸡蛋，就是为了给他补身体。 妻子怀孕后，就从原来每日一个煮鸡蛋，变成了如今的两个。 虽然鸡蛋的价格不算太高，每个只要一文钱，但时间久了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陈文生哪里舍得跟着一起吃，所以他并没有按江氏的意思去做。 “相公，如果你不吃，那我们母子俩也不吃。” 丁氏当然知道陈文生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为了多省些银两，但看着男人日渐消瘦的身体，她也很心疼好不。 最后没办法，陈文生只好无奈的接受了妻子的提议，一家三口每人一口的方式，把两个鸡蛋给分食了。 陈文生觉得这颗鸡蛋，比他这辈子吃过的所有鸡蛋都要香，因为这里面蕴含着满满的爱意。 “娘子，下午我想去村尾看看，上次碰到家旺，他说今年打算改种水田，也不知道弄没弄完。” “相公，我没听错吧！家旺他竟然想种稻谷，这能行吗？” 看到妻子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陈文生点了点头，丁氏这才相信相公并没有骗她，小叔子是真的想种水稻。 “起初我跟你的想法一样，觉得他是在胡闹，直到家旺给我分析得头头是道，这才彻底相信了他的话。” 如今回想起，那日堂弟说话时信心十足的模样，陈文生还是记忆犹新。 “好，那你就过去瞧瞧吧！小溪要照看两个孩子，根本就脱不开身，不然这点活，估计他们夫妻俩，用不上三日就能做完。” 陈文生也是这么想的，弟妹有多能干，大家有目共睹，确实如妻子所言，如果不是家中有两个孩子需要照看，这点活对于夫妻俩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大堂弟一家与二叔二婶一起生活，无论做什么事，都有老两口在旁帮忙。 二堂弟自从与冬梅成亲后，更是事事都有李家人的身影，可以说娶一个妻子，却多了一群帮忙做事的人。 唯独这个小堂弟没有人帮忙，虽说家中不忙时，二叔夫妇俩也会帮忙照看下孩子，但毕竟是有时有晌。 二叔家田地本就多，估计这会都还没有播种完，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来村尾，这也是陈文生为何决定去帮陈家旺的原因。 这边陈家旺刚扛着铁锹走到大门口，就与迎面走来的陈文生撞了个正着。 陈家旺揉了下发酸的鼻头:“大堂哥，你这么急冲冲的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不上午刚把屋后那两亩地种完，就想过来瞧瞧你水田修的怎么样了。” 望着堂弟被撞得发红的鼻头，陈文生很是不好意思。 得知大堂哥是过来帮忙的，可把陈家旺高兴坏了，如果靠他自己干，最少还得两日，但多一个人就不同了。 “大堂哥，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 望着有些激动的堂弟，陈文生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大堂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话落，陈家旺就一溜烟跑回了屋内，片刻后才推门出来。 原来陈家旺是回去告诉小溪，晚上多准备些饭食，大堂哥一家要过来吃饭。 两个人干活就是快，没多久就修完了另一面的田埂。 兄弟二人坐在田埂上，一边喝水一边畅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 陈文生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修三间青砖瓦房，再买二十亩田和一辆驴车，那样人生就圆满了。 当他听到堂弟的愿望时不禁咂舌，去镇上开铺子，买宅子，这两样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不说镇上的铺子卖价有多高，单是一座两进的宅院，估计他这辈子都买不起。 “大堂哥，做人得有梦想，我的梦想还有很多，但都建立在办完这两件事的基础上，才能去努力实现。” 陈家旺并没有错过大堂哥眼中惊讶又羡慕的神情。 如果他要说还想把生意做去清风县，府城等，不知堂哥会不会更惊讶，但这些目前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具体能不能实现，那都是好久以后的事了。 “相公，你看那是不是你大哥。” 赵氏抬头时发现不远处田里有道熟悉的身影，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推了推身旁的男人。 陈文君顺着视线望过去，在田里忙活的人，确实是他那个好大哥无疑，便点了点头。 “啊！呸，不帮自己亲弟弟干活，却去帮堂弟修田埂，我看他真是傻的分不清远近。” 听到赵氏的谩骂陈文君并没有言语，如今他也不知是何心情。 当初本以为大哥一家被赶走，只要把爹娘哄好，家业就都是他们一家的，结果却事与愿违。 分家之后，凡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也是这时陈文君才知道，大哥在那个家过得有多么累，多么辛苦。 突然觉得这些年特别对不起大哥，也不怪他不帮自己这个亲弟弟，而是去帮二叔的儿子干活。 毕竟他曾经做过太多的错事，这么多年，估计早就伤透了大哥的心，所以他才不想与自己来往吧！ 第318章 心酸 赵氏的谩骂越来越难听，陈文君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够了。” 二人成亲这么多年，这还是陈文君第一次发火，赵氏不由吓了一激灵，瞬间闭了嘴。 她想不明白，在老宅时，男人就没少挤兑这个大伯哥，今日咋还不乐意了呢！ 此时的陈文君才懒得理婆娘在想什么，而是拉着耧车继续往前走。 其实陈文生早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二弟，只是想到他们一家被赶出老宅，也有这个弟弟一半的功劳，便不想再去理会陈文君。 以前大家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那是不得不理。 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老宅，可以过自己的舒心日子，陈文生是能离多远有多远，最好是这辈子都别再有交集。 有时他在想，为何自己不是二叔的儿子，同样都是三个儿子，为何人家当爹娘的就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兄弟三人也特别齐心，有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商量，如今更是各个都有了稳定的营生。 虽然不是村中最富裕的，但也比一般人家好很多。 “大堂哥，你在想什么？” 陈文生当然不会说他羡慕堂弟，不但有爹娘疼爱，还有两个哥哥百般维护。 想起以前只要有人嘲笑堂弟是瘸子，第二日脸上肯定挂伤，他就羡慕几个堂弟间的亲情。 “我在想，如果你的稻谷今年大丰收，来年我也把屋后那两亩地，改成水田，这样也能多卖些银钱。” 起初听说堂弟改种水田，陈文生也很惊讶，后来仔细一琢磨，他觉得也不是不可行，万一今年风调雨顺，那不就赚了嘛！ 但自家就那两亩荒地，如果丰收了还好，万一干旱少雨，那口粮都将成为问题，所以他并不敢轻易尝试。 如今堂弟不但做着卤味生意，每年单是酸笋一项，就能收入几十两，还有兔子竹鼠也能卖不少银子。 就算种稻谷真的赔了钱，这点损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对于仅靠卖木器来养家糊口的自己来说，确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大堂哥，我有预感，今年稻谷肯定大丰收。” “如果你的预感应验了，来年我也改种稻谷。” 兄弟二人，你一句，他一句的聊着，时而惆怅，时而开怀大笑。 他们的笑声，引得村民频频朝这边望过来。 “爹，看来我们不用去给小弟帮忙了。” 陈家兴本打算把自家田地种完，就去帮弟弟翻地修田埂，当看到大堂哥的身影时，他觉得应该用不上了。 小弟家种的稻谷又不多，也才只有四亩，估计再有一日两人就能干完了。 陈父抬头朝小儿子家的田望了过去，然后也跟着点点头，“嗯！你大堂哥是个勤快人，估计明日就能干的差不多了。” 之前还担心小儿子一个人忙不过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虽然小儿子没有岳家帮忙，这不是还有个靠谱的大堂哥嘛！ 每日盼着早点种完，好过去给小儿子帮忙的陈父，这颗心瞬间落地了。 就算儿子们都分家单过了，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他都心疼。 以前最头疼的就是老二，但自从把冬梅娶进门后，陈父就再也没为他操过心。 只因他摊上一个好岳家，知道他没时间下田，冬梅的哥哥弟弟们，就帮忙把地给种上了。 小儿子这里也有人帮忙了，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等泡好田，过来帮忙插秧就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陈家旺走后，小溪就开始忙活。 先是把盆里栽的蒜苗剪了下来，准备晚上用它炒鸡蛋。 又去地窖里拎上来两个萝卜，打算做个萝卜粉皮汤。 家中还有不少去年采来的干菌子，泡上一盆，用来炒肉也不错。 最后一道菜，就做酸菜炖冻豆腐吧！毕竟这个季节也没什么新鲜蔬菜，好在酸菜缸里还有几颗酸菜，不然还凑不齐这四个菜了呢！ 等把一切都准备好，小溪这才换了套旧衣裳，带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因为孩子们刚满周岁走不了太远的路，小溪就把明轩放进了后背的竹篓中，婉凝则被抱在怀里。 明轩特别懂事，知道娘亲抱不动她和妹妹两个人，乖乖的坐在了竹篓里不吵也不闹。 清明节过后，正是挖野菜的好时节，这个时候的婆婆丁荠菜最为鲜嫩，小溪又怎么会错过。 吃了一冬天的白菜萝卜，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小溪带着孩子们来到村后的芦苇荡，因为这边的土地湿润，野菜长得也最为茂盛，而且种类也相对较多。 没有买下这片荒地前，有些地方野草长得比人都高，经过小夫妻俩的不懈努力，终于变废为宝，如今只有芦苇荡周围还有些杂草。 其它地方都已经被种满了药材，放眼望去长势喜人，一片碧绿。 以前因为这边杂草丛生，胆子小的妇人，根本就不敢来这边挖野菜打猪草。 如今一眼就可以望到头，村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只因这边的野菜长得又大又鲜嫩。 小溪过来时，已经有几个村民在挖野菜了。 看几个妇人的篮子几乎都快挖满了，估计来的时辰应该不短了。 村民都知道这块地被陈家小夫妻俩买下了，此时看到地的主人过来，纷纷笑站起身与小溪打招呼。 就担心小溪一个不高兴，把她们赶走，虽然别处也有野菜挖，但却离家有些距离，不像这边拐个弯就到家了。 小溪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再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如果因这点小事把村民得罪了，难保日后大家不会背地里祸害你。 本来村中就有不少眼红他们过得好的人，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待村民还是和善点好。 “你们继续，我就是过来看看药材地，顺便挖点野菜回去。” 看到大家迟迟没有蹲下继续挖野菜，小溪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便笑眯眯的道出了来意。 知道小溪并不是来赶她们的，几人这才继续蹲下挖野菜。 小溪不喜欢凑热闹，就选了处僻静的地方，把两个孩子放了下来。 然后又在每人的腰间栓了一道布绳，另一头则系在了她的手腕处，这样做主要是防止一个没注意，两个孩子跑去河边，那就麻烦了。 第319章 挖野菜 这边的野菜比那边还要水嫩，没一会就挖了不少。 两个孩子特别聪明，看到娘亲挖野菜，也有样学样，不知在哪里拿来一根小木棍，撅着小屁股使劲往下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野菜给挖了下来。 明轩开心的手足舞蹈，举起手中的婆婆丁:“娘亲，菜菜……吃。” 婉凝挖了好半天，也没把野菜挖下来，不由有些着急。 看到马上就要咧嘴哭泣的小闺女，小溪连忙轻声哄道:“娘亲，帮你挖好不好？” 婉凝听到娘亲的话立马露出了笑脸，乖巧的点了点头。 明轩也走到妹妹身边，学着娘亲的样子，摸了摸婉凝的头，“哥哥……帮挖。” 说完就蹲在地上，找了棵最大的荠菜挖了起来。 有时小溪也在想，明明两个孩子同一日出生，为何儿子给人的感觉，却比妹妹大了好多的样子。 有了哥哥和娘亲的帮忙，婉凝手中很快就多了两棵野菜。 小闺女高兴了，这下可以安心挖野菜了，小溪专挑那又肥又嫩的野菜挖，她都想好了这些野菜的吃法。 听土郎中讲，婆婆丁不单可以蘸酱吃，晒干后用来泡水喝，还有降火的功效。 小溪打算抽空多挖些婆婆丁，至于荠菜用来包饺子味道最是鲜美了。 几个村民已经离开了，此时偌大的芦苇荡就剩下母子三人。 兄妹俩很听话，一直围在娘亲左右，帮忙挖野菜，虽然他们挖的数量可以忽略不计，这也让小溪也放心了不少。 野菜确实挺多的，才来多大功夫，就挖了半竹篓。 望着母子三人的劳动成果，小溪狠狠地亲了两个孩子一口，“娘亲的宝贝们真能干，都能帮忙干活了。” 两个小家伙，也回了娘亲一个大大的吻，只不过这个吻是湿漉漉的，小溪擦了下脸上的口水，笑的无比幸福。 陈文生走后，丁氏闲着无事可做，也挎着个篮子出来挖野菜。 只是挖着挖着，一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母子三人。 “小溪，我在这里，你也过来挖野菜啊！” 正与一双儿女挖野菜，挖得不亦乐乎的小溪，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是左右看了眼，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还以为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听人讲过，如果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却看不到人，千万不能答应，都说那是脏东西在叫魂。 如果答应了，轻则生病，重则没命。 想到这些，小溪不免有些害怕，毕竟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在，干脆菜也不挖了，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就要回家。 此时的她连头都不敢抬，就担心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 “小溪，你这是怎么了？” 丁氏一连喊了两声，都没见小溪回头，就领着安安往这边走了过来。 刚走到近前，就见小溪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头也不抬，急匆匆的往前走。 “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把小溪吓得失声尖叫，但也不忘把两个孩子搂在怀中，呈保护状。 “小溪，你看看是我啊！” 丁氏没想到她的出现会把小溪吓成这个样子，心里很是内疚。 明轩与婉凝还小，他们并不懂得娘亲为何大喊大叫，只是露出小脑袋盯着娘亲看。 小溪这才抬起头，一看原来是住在村外的妯娌，立马尴尬的笑了笑，“大堂嫂，你吓死我了。” 望着小溪苍白的面容，丁氏打趣道:“我有那么吓人嘛！” 小溪拍了拍胸口，“大堂嫂，你不知道，刚刚有人叫我的名字，但我并没有看到人，听老人讲，这是鬼叫魂，所以我才会带着孩子急冲冲往回走，突然听到说话声能不害怕嘛！” 丁氏闻言吃惊不已:“我之前喊了你两声，见你没回话，就带着安安过来了，你不会把我当成那个鬼了吧！” “什么？是大堂嫂你喊的啊！妈呀！吓死我了。” “按你的说法，应该是我无疑了，毕竟这附近在没有其他人了。” 妯娌二人相视一笑，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大堂嫂，刚好碰上了，不然我还得叫相公来喊你去家中吃饭，你带安安直接去我家吧！” 相公离开时，就已经对小溪讲过，要把大堂哥一家叫来吃晚饭，既然碰上了，那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丁氏想了想，就算自己不带孩子去，按照小夫妻俩的性格，估计也会让相公把饭菜端回去，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去家里呢！ 看到丁氏点头，小溪这才再次开口:“大堂嫂，如果你喜欢吃野菜，可以从我这里拿一些，就别自己挖了。” “不用了，我就是在家闲着无事干，想出来溜达溜达，这些就够我们一家吃两顿了。” 妯娌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挖野菜，也不容易，丁氏怎么好意思讨要。 小溪看了眼丁氏的篮子，确实挖了不少水灵灵的荠菜，就没再坚持。 不知不觉中，竹篓就快挖满了，这些已经足够家中吃上两日了。 一行五人慢慢往村尾走，来时还能把明轩放进篓子里，回去时就不行了，只能轮换着抱他们往回走。 丁氏提议帮忙抱一个，但小溪看了眼她的肚子后，就摇头拒绝了。 让怀孕五个多月的人帮忙抱孩子，小溪总觉得有种罪恶感。 还好芦苇荡就在村后，离家并不算太远，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 安安也特别喜欢来这个小叔叔家玩，因为这里有好多毛茸茸的兔子，还有抱着竹子啃个不停的竹鼠，看起来可爱极了。 孩子们，也特别喜欢这个小哥哥，俨然就是两个小跟屁虫，安安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时不时还会甜甜的喊上一声哥哥。 这让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的安安很是受用，对明轩与婉凝特别照顾，三人玩的很开心。 屋檐下的妯娌俩，看到这一幕感慨颇多，此刻的丁氏再也不后悔怀上这个孩子。 而小溪则在庆幸，还好她一胎生了两个，孩子们才不像安安那么孤独。 时辰还早，趁着还没做晚饭，小溪把挖来的荠菜挑了出来，剩下的婆婆丁则被她清洗干净，晒在了院子里。 第320章 下不为例 把野菜都清洗干净，小溪又去菜园把胡瓜豆角给种上了。 妯娌二人一个撒种子，一个在后面填土，配合得相当默契，没多久就种完了。 小溪抬头看了眼已经偏西的太阳，见时辰不早了，这才去厨房做晚饭。 虽然家中大黄不咬孩子，但毕竟是畜生，还是谨慎点好，不然咬了那个孩子都麻烦，小溪就把几个孩子叫进里屋去玩。 安安与毛毛年龄差不多大，已经懂得很多，知道小婶不让他们去院子里玩，是担心会被狗咬伤，便很听话的在房中陪两个弟弟妹妹玩。 丁氏与小溪性格差不多，都是勤快人，这不看小溪一个人在厨房忙来忙去，便过来帮忙添柴。 “堂嫂，你歇着去吧！这点活我自己就能做。” 小溪可不敢让丁氏挺个大肚子帮忙烧火做饭，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她就成千古罪人了，虽然一个人忙活点，最起码没风险啊！ “哪里有那么娇气，记得怀安安时，我还去挑过水呢！” 想起在老宅生活的那么多年，自己什么活没干过，帮忙添柴又算得了什么。 小溪一边淘米一边讲:“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不一样了，那时与公婆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想干也得干。” “虽说是那么回事，但我也不是那懒惰的婆娘啊！” 说完便不顾小溪的劝阻，起锅烧油，葱姜蒜爆锅，就把酸菜冻豆腐给炖上了。 看到丁氏麻利的动作，小溪忍不住咋舌，有孕的妇人不是最讨厌油烟味嘛！ 怎么妯娌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这胎应该又是男孩，村里人都这么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家中一共有两口大锅，无论炒菜还是做饭都特别方便。 这边小溪也把萝卜粉皮汤炖上了，剩下那两个菜，等男人们回来现炒就来得及。 有安安帮忙照看一双儿女，小溪也不用时刻盯着屋内看，感觉轻松了很多。 妯娌俩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村南，陈家旺与大堂哥正忙着修最后一段田埂。 在他们俩挖完最后一锹土时，大哥陈家兴就赶着牛车走了过来，“大堂哥，小弟，你们干得可真快，看来用不上我帮忙了。” 二人闻言异口同声的说:“不用了，再有一日我们就修完了。” 一直未言语的陈父突然开了口:“那等你插秧时，爹再过来帮忙好了。” “爹，修完田埂，剩下的就好干了，我自己有个三四日也就栽完了。” 陈家旺哪里舍得让爹那么大年纪了，还下田帮忙插秧，直接回绝了他的好意。 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孝敬，别家儿女巴不得爹娘，每日帮忙下田劳作，也就他陈满堂的儿子，才会心疼老子，陈父越想心里越自豪。 大儿子本也不同意他跟来田里的，毕竟如今家中有了牲畜，一个人就可以种地，但陈父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看到两人已经把田埂修好了，陈家兴干脆招呼弟弟与大堂哥上车，直接带他们一程。 干了半天活，确实是有些累，两人丝毫没犹豫就上了牛车，虽然不能坐到村尾，但少走一段是一段。 待两人刚下牛车，就与同样下田回来的陈文君夫妻俩碰上了。 看到大伯哥与陈家旺扛着铁锹并肩走来，赵氏忍不住嘲讽道:“哼！不帮亲弟弟干活，却去帮别人……” 赵氏就是故意说给后面两人听的，嗓门自然不会小。 陈文生也确实把她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但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与妇人一般计较，更何况还是弟妹。 便没有言语，打算快走几步，离他们夫妻俩远点。 令他没想到的是，赵氏还以为大伯哥怕了她，说的越来越难听，就连一旁的陈家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你给我闭嘴”陈文君见赵氏越来越过分，忍不住训斥。“大哥，你不要与这婆娘一般见识。” 陈文君的反应令陈文生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就与陈家旺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都走出一段距离了，还能听到夫妻俩的争吵声。 “这赵氏还真是过分，大堂哥也就是你，换了是我真的忍不了。” 想到赵氏刚刚那副嘴脸，陈家旺就忍不住气愤，如果最后陈文君没有说话，他都想上去扇两巴掌了。 “或许是我这么多年，给她们的印象就是软弱可欺吧！所以赵氏才敢如此出言不逊。” 想到在老宅这么多年，每日除了做木工，就是下田劳作，爹娘指哪打哪，陈文生就恨透了自己。 “好了，不想那些不愉快的了，我都饿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在陈家旺的印象里，大堂哥一直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从不与人吵架，每日只知道埋头苦干，所以才不讨爹娘喜欢。 看到突然情绪低落的大堂哥，陈家旺的心里很不好受，忍不住在心中替陈文生打抱不平，为何好人没有好命呢！ 自己天生残疾爹娘都没有嫌疑，为何大堂哥这么好的人，就遇上了大伯夫妻俩那样的老人，真是越想越气。 “相公，你们回来了？快洗洗吃饭吧！饭菜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陈家旺与大堂哥进院时，小溪正在水井旁打水。 “媳妇，我来吧！你回屋吧！” 看到小溪正在打水，陈家旺连忙快走几步来到水井旁，接过她手中的水桶。 “好，那我去放桌子。”说完小溪就回了房间。 三个孩子听到院中传来的说话声，推开门就跑了过来。 安安一个箭步就扑到陈文生怀中，“爹爹，你回来了，小婶做了好多好吃的。” 刚把水桶摇到一半的陈家旺，看到两个孩子跑过来，连忙松开手中的水辘轳，一桶水瞬间又落回了水井中。 没办法，水井边太危险，平日里不打水时都是用石板压上的，此时看到跑过来的一双儿女，显然已经来不及。 陈家旺只好松开水辘轳，一把拦住两个孩子，“爹爹，不是告诉你们要离水井远些吗？是不是又忘记了？” “想爹爹……” 两个孩子不会说太多话，用最简单的三个字，表达了他们为何不听话的原因。 “爹爹，也想明轩与婉凝了，下次不许在跑来这边玩了，记住了没。” 两个孩子虽然不知为何爹爹不让他们来这边玩，但还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321章 不开饭馆实属可惜了 小溪虽然不能一起抱两个孩子，但男人比女人力气大，陈家旺毫不费力就把一双儿女抱在了怀中。 身后的陈文生望着眼前这一幕心生羡慕，不禁盼着妻子腹中这一胎，也是个漂亮的小闺女。 “爹爹，妹妹好可爱啊！安安也想要妹妹。” 村外只有陈文生一家，连个左邻右舍也没有，安安每日只能一个人玩，他最喜欢来小叔叔家了，因为这里有弟弟妹妹，尤其是婉凝妹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快了，安安马上就要有妹妹了。” 陈文生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想到日后也有个小闺女围在身前甜甜的喊他爹爹，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丁氏挺着个大肚子从房内走出来:“你们兄弟俩怎么不进屋啊！在外面发什么呆。” 说话间几人便回了屋子，此时的小溪已经把饭菜一一端上桌，就等开饭了。 望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个菜，丁氏不得不承认妯娌在厨艺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陈文生也感叹堂弟命好，每天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也不是说妻子做的菜不好吃，只是与弟妹比起来确实有些差距。 毕竟村中大部分人家做菜几乎都是一个样，不是炖就是煮，但弟妹却不同，她擅长炒菜.拌菜.熬汤，每种做法都能让人欲罢不能。 最后饭菜被吃了个一干二净，陈文生还有些意犹未尽，如果不是没饭了，他蹭蹭盘中的菜汤还可以再来一碗。 “弟妹，你这厨艺不如来酒馆实属可惜了。” 这么多年去外面帮工，陈文生也没少吃别家的饭菜，但无一例外，哪一家妇人都没有弟妹厨艺好。 “大堂哥，我也就会做些家常菜，哪里能开得了酒馆啊！” 这已经是小溪第二次听到有人建议她开饭馆了，但她觉得自己做的饭菜，也只能说是比其她人强上那么一点，开饭馆肯定是不行的。 但如果真的能去镇上开铺子，她倒是可以做些炒饭和各种汤面卖。 单是打卤面她就能做出五六种口味，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捧场，反正这都是以后的事情，提前想那么多也没用，还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呢！ “嗯！我赞同，弟妹的厨艺确实好，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丁氏闻言也连连点头。 听到大堂哥夫妻俩也是这么说，陈家旺不禁陷入沉思，想着如果可以，将来就买个大点的铺子，一面打上货架卖卤味，另一面就摆上桌凳卖其它吃食。 等家中攒够了银两，就像饭馆那样也请个厨子，倒时媳妇只需管管铺子里的账目就好。 无事时就出去逛逛街，买些喜欢的金银首饰，或是漂亮的衣物。 陈家旺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一双儿女抚养成人，让他们都能读书识字明事理，还有就是让从小吃尽苦头的媳妇，过上大户人家夫人一般的生活。 “家旺，你觉弟妹开饭馆如何？”陈文生用胳膊撞了下愣神的堂弟。 “只要小溪觉得可以，我全力支持。” 陈家旺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更不知道小溪到底喜不喜欢。 家中多了一个孩子，明轩与婉凝今日玩的特别开心，不知不觉中竟比往日多吃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小夫妻俩纷纷让大堂嫂没事多带安安来家中坐，这样三个孩子都有了玩伴，就再也不会觉得孤单了。 吃过晚饭，陈文生一家又坐了一会，马上要黑天时才起身离开，如果不是丁氏怀有身孕，还有安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夫妻俩恨不得在多待一会。 以前没搬出老宅时，陈文生夫妻都属于那种只知道做事，很少出门闲聊的人。 但自从与堂弟一家关系亲近起来后，他们特别喜欢陈家旺与小溪的性格，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甚至有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知道安安喜欢兔子，小夫妻俩特别大方，抓了一公一母两只半大的兔子送给他。 一只兔子养大可以卖几十文，两只兔子就是百八十文，陈文生夫妻俩连忙拒绝，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最后还是小溪好一番劝说，夫妻俩才勉强收下了兔子，最高兴的要属安安了，抱着一只小兔子爱不释手。 小溪之所以这么大方，也有她的打算，这个大伯哥木工活好，如果以后真的买了铺子，势必要找人装修，找外人不放心，还不如找自家人。 再有这个大伯哥人品好，离自家药材地又近，如果有搞破坏的也能及时发现，这两只兔子又算得了什么。 送走了大堂哥一家，没一会，也就天黑了，累了一天的夫妻俩，与两个孩子早早就睡下了。 翌日清晨，刚吃过早饭，陈文生就扛着铁锹再次登门了。 每次离家前告诉两个孩子要听娘亲的话，仿佛已经成了陈家旺的日常，也不管孩子们听懂听不懂。 陈家旺对一双儿女叮嘱了几句，就与大堂哥匆匆向村南走去。 之所以这么着急下田，主要是听隔壁王大娘说，这两日水缸外老是返水珠，可能有大雨。 田埂修好接下来就该泡田了，如果真的有大雨也省得他去水渠引水了。 此时的陈家旺只想快点把最后那两亩田修完，然后就可以在家中坐等下雨了。 村民也看出这两日天气有些不正常，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全家老少齐出动，争取下雨前把田地种完。 这不兄弟俩刚到田里，就发现有人比他们还要早，而且今日下田的人似乎多了不少。 大雨过后几日都下不了田，就会耽误播种的时间，也难怪村民会这么急迫。 还好那两亩玉米陈家旺早早就种下了，至于这稻谷晚上两日在栽也没问题，不然估计自己也会像其它村民一样急迫。 两人到田里就开始干，一直不敢停歇，就担心修了一半的田埂，会被提前到来的大雨冲毁。 还好天空虽阴沉沉的但雨却一直没有下，兄弟二人到家急匆匆吃口午饭，就再次下田了。 老天爷似乎看出了百姓的心思，这雨一直到傍晚村民收工回家，也没有下上。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雨要黄时，几道电闪雷鸣划过，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天地间一片模糊，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的鞭条，狠狠地抽打着窗户纸。 第322章 担心 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院中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小夫妻俩忍不住在想，还好大堂哥吃过晚饭就回去了，不然肯定得浇成落汤鸡。 陈文生是幸运的，但陈家瑞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今日去收山货的地方比较远，还没等他到家，就被从天而降的大雨浇了个透心凉。 一阵冷风吹过，陈家瑞不禁打了个冷颤，没一会就被冻得瑟瑟发抖，喷嚏更是一个接一个。 还好今日收到一张山羊皮，也顾不得上面的血腥味，直接披在了身上，瞬间感觉暖和多了。 因为雨下的太大，毛驴有些看不清路，只能慢慢往前走，待陈家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大雨迟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冬梅急得连晚饭都没有吃，相公要去的地方都在大山深处，不仅交通闭塞，山路更是崎岖难走。 晴朗的天气走下坡路时都要万分小心，更何况这么大的暴雨了。 冬梅担心的在房内来回踱步，毛毛当然知道继母在担心什么，“娘，爹爹肯定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吧！” 毛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安慰着冬梅。 听到继子的话，冬梅停下脚步，来到炕沿边，望着熟睡中的儿子，又看了眼毛毛，“嗯！你爹爹肯定不会有事的，不为别人，就是为了你与弟弟，他也会平安回家。” 与其说冬梅是在安慰毛毛，还不如说是在安慰她自己。 两人成亲这么久，冬梅从没有哪次这么担心过，也不知为何今日心总是慌慌的，但在孩子面前也只能强装镇定。 陈家老宅，陈父陈母望着屋外的大雨，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担心小儿子刚修好的田埂会被冲毁，更担心外出收山货的陈家瑞，也不知道到家没有。 这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能见度太低，如果不是这样，陈父早就去二儿子家瞧瞧了，也好让老婆子放心。 “老头子，你说家瑞应该回来了吧！” 自从冬梅生下铁蛋后，儿子出去收山货走的更远了，那可真是什么地方偏僻，往什么地方走，因为只有交通不便的山沟沟里，才能收到更多的山货，赚到更多的差价。 赚钱养家糊口那是男人的责任，但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啊！ 如果是晴天还好，但凡是阴雨天气，陈母都担心的不行，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但又不能让儿子不去，家中只有那六亩田，好年景，除去交田税留下的口粮，还能剩下些银两，如果遇上干旱能够果腹就不错了。 所以每当阴雨天气，或是有暴风雪的时候，陈母都会在家中虔诚的向佛祖祈祷，只为她的儿子能够平安归来。 “老婆子，你不要过于担心，儿子收了这么久的山货，对于恶劣天气肯定有应对的办法。” 其实陈父哪里知道儿子有没有回来，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安慰老婆子。 他估计儿子这个时候肯定还没有回来，前几日儿子就对他讲，准备去与隔壁镇相邻的那几座大山深处去看看。 路途这么远，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但他也不敢实话实说啊！就担心老婆子会着急上火。 “爹，娘，你们不要担心，二弟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得早就已经到家了呢！” 看到爹娘站在窗前长吁短叹，一脸担忧之色，陈家兴就猜出他们肯定是在担心二弟。 陈父陈母从窗前回到桌前坐下:“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赶着毛驴车继续往家走的陈家瑞，可不知爹娘与冬梅担心的连晚饭都没有吃。 雨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还没等进村天就彻底黑透了，好在离村子只有两里地的距离，不然可就悲催了。 到处一片黑不咕隆，隐约能看到一点点，陈家瑞也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 原本脾气温驯的小毛驴，可能因为皮毛太湿漉的关系，心情特别糟糕，老是与陈家瑞唱反调。 让它往东，这畜生偏往西，陈家瑞没办法，只好下车牵着它的缰绳往前走。 就在一人一驴再次较劲时，陈家瑞被甩了出去，好巧不巧，掉进了村外路边的水渠里。 在挣扎着往上爬时，只觉左脸一阵刺痛，疼的陈家瑞龇牙咧嘴，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但此时的陈家瑞，根本顾及不了脸上的伤，就担心毛驴拉车跑了，那可是几两银子买来的，还有那一车山货，加在一起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 可能小毛驴也知道把主人甩出去不对，并没有趁机跑路，而是留在原地等着陈家瑞，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还叫了两声，仿佛是在说主人我在这里。 陈家瑞也确实是凭着驴的叫声，找到了驴车的位置，提着的心才彻底落了地。 这次小毛驴没有在倔，可能它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吧！ 一人一驴在这个冰冷的雨夜继续赶路，来到自家大门外时，陈家瑞长叹了一口气，“天呐！终于到家了。” “相公，是你回来了吗？” 冬梅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响动，鞋都没来的及提，就推开外屋的门，对着漆黑一片的院子问道。 雨声虽然有些大，但陈家瑞还是听出了冬梅的声音，“媳妇，是我回来了，外面冷你快回屋去。” 确定外面的人是陈家瑞，冬梅这颗心终于落了地。 还好陈家瑞一直有在车上备油布的习惯，这么做主要是不想让外人看清车上的货物，免得遭小人惦记，所以山货并没有被浇湿。 雨下得这么大，东西只能暂时放在驴棚里，等晴天时在搬去杂物间。 小毛驴今日也辛苦了，陈家瑞特意在草料里放了不少玉米粒，这伙嘎嘣嘎嘣吃得那叫一个香。 今日李母端来一小盆小鸡炖干蘑菇，冬梅拨出一部分让毛毛吃了，剩下的都被她放了起来。 见相公平安回来，冬梅就端着油灯来到厨房，准备把鸡肉和米饭热一下。 这边刚把饭菜放在锅里，灶里的干柴点燃，陈家瑞就浑身湿漉漉的推门进了屋。 冬梅抬头一看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只见男人左脸上，有道小手指那么长的口子，皮肉外翻，看起来好吓人。 虽然血水早就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但这么长的口子，可想而知当时有多么痛。 冬梅的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相公，这是怎么伤的，是不是很痛。” 望着女人眼中的泪水，陈家瑞摇了摇头，“掉进水渠里划的，不过此时已经不痛了。” 那么长的口子，又怎么可能不痛，但陈家瑞最见不得冬梅落泪，只能装出一副不是很痛的样子。 第323章 心疼 冬梅又怎会相信陈家瑞的话，那么长的口子如果都感觉不到痛，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人，显然男人是在骗她。 还好另一口大锅中温了不少水，此时并没有凉透，冬梅连忙打了一盆，让陈家瑞先洗洗，她则回房间取来一套干爽的衣裳。 当看到男人赤裸的上半身，冬梅不禁红了脸，虽然二人成亲这么久，却依旧改不了她动不动就爱脸红的毛病。 望着女人害羞的小模样，陈家瑞坏坏一笑，“我浑身上下，你哪里没看过，至于脸红嘛！” “你，哼！不理你了。” 被陈家瑞这么一说，冬梅的脸烧得更厉害了，娇嗔的瞪了男人一眼，就去灶前烧火了。 看到小女人娇嗔的样子，陈家瑞就心痒难耐，此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 不得不长叹一声，“哎！还是填饱肚子要紧，不然哪里有力气干活。”说完还瞟了冬梅一眼。 “媳妇，哪里来的鸡肉啊！你和儿子吃了吗？” 望着饭桌上，满满一二碗小鸡炖蘑菇，陈家瑞脸上写满了疑问。 陈家瑞脸上的伤口已经被冬梅处理过，并缠上了药布，此时看起来已经没那么吓人了。 冬梅闻言，抬头看了眼陈家瑞:“是我娘下午送来的，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我担心你吃不下，毛毛他已经吃过了。” “还是岳母好，知道我喜欢吃鸡肉，竟然送来这么多，今日刚好收了不少榛子，明日你给岳父岳母送去一些。” 从小到大李家老两口对陈家瑞就不错，一直把他当成未来女婿一样疼，只是被杨氏这个程咬金中间插了一杠子。 这才导致陈李两家关系破裂，再不来往，如今两个孩子再续前缘，老两口自然是更疼陈家瑞这个女婿了。 陈家瑞也感觉自己幸运极了，本以为他的一生，就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没想到事情却发生了转机。 不但休了杨氏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娘家的女人，竟还把心爱的女人娶进了门。 如今更是给他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对待毛毛也犹如亲娘一般疼爱。 这都要感激老两口，如果不是他们把冬梅教养的这么好，他陈家瑞何德何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女人。 所以给岳父岳母送什么他都不心疼，虽然这些鸡肉并没有他的山货价贵。 还有就是老俩口经常往家里送东西，陈家瑞担心时间久了，会引起李家大儿媳的不满。 为了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他觉得适当舍出一些东西，也是值得的，怎么也不能让岳父岳母为难。 “可……那榛子好贵的。” 冬梅一直都知道男人对爹娘很好，但送这么贵的榛子她还是有些心疼，毕竟这些都是本钱来的，送多少就赔多少银子。 “岳父岳母对我们这么好，咱也不能让他们做难不是，只要他们一家和谐，这点榛子又算得了什么。” 冬梅当然知道男人是怎么想的，以前大嫂对自己确实不错，但如今想来，可能那时她只是同情自己的遭遇吧！ 所以爹娘对自己好，她并没有生气或是不满。 但自从与相公成亲，尤其是生下儿子后，爹娘时不时就往这边跑，家中做点好吃的，也从不落下她那份，时间久了大嫂便开始有些不是滋味，常常在大哥面前抱怨爹娘偏心。 这些事情，还是有一次小妹回娘家，无意当中听到了大哥大嫂的对话，才得知的。 小妹田冬雪也劝过爹娘，让他们差不多得了，免得大哥大嫂闹不和，但老两口却说大闺女吃了太多的苦，他心疼心疼又何错之有。 田冬雪见劝不通爹娘，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冬梅听。 得知因为自己大嫂对爹娘有意见，冬梅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站在大嫂的角度想问题，她并没有错，毕竟家中还有两个年幼的小侄儿，爹娘多往家中拿一碗肉，两个孩子就少吃不少。 但做爹娘的疼爱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冬梅并不能阻止老两口，爱她的那颗心。 为了此事，冬梅茶饭不思了好长时间，起初陈家瑞还以为她生病了，后来得知她为何事烦恼，便出了个主意。 那就是礼尚往来，如果岳父岳母在往家中拿东西，他们就送回礼，东西的价值只许比老两口的高，但绝对不能低。 这样你娘家嫂子，就挑不出毛病了，大舅哥也不用受夹板气了。 从那以后大嫂果然不再对大哥抱怨，也不再对老俩口不满，相反，还很支持公婆往小姑子家送吃食。 因为小姑子家收山货，送的回礼比她们家的还要好，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满意呢！ 既然男人都这么说了，冬梅还能说啥，毕竟也是为了她爹娘着想。 估计整个竹溪村，也没有几个这么贴心的相公与女婿了。 想到这么优秀的男人是自己的相公，冬梅就暗自窃喜，还好兜兜转转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不然想到陈家瑞娶别的女人为妻，冬梅就犹如万箭穿心，还好当初娶杨氏那种痛，她没有在经历一次。 夫妻俩一边吃一边聊着，让原本已经睡着的毛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爹爹，您回来了，娘都担心死了。” 毛毛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虽然继母对他很好，但他却依然记得那并不是自己的亲娘。 所以都是在心中想好了，怎么说才能讨人喜欢，在开口。 夫妻俩当然不会知道毛毛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慧过人，但说出的话着实令人高兴，冬梅也觉得她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爹爹，没事，毛毛不用担心，你只需在家乖乖听娘亲的话就好。” 陈家瑞放下手中的碗筷，来到儿子身旁坐下，满脸宠溺的摸了下他的小脸蛋。 毛毛又往爹爹这边靠了靠，没一会就再次睡着了。 望着儿子的睡颜，陈家瑞心中想了很多，父子俩朝夕相处那么久，毛毛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刚刚那句话虽然听着没什么毛病，但仔细一想，这孩子似乎还是有所防备，表面看着与冬梅处的亲如母子，但其实并非如此。 第324章 雨停了 想到儿子从小就缺乏娘亲关爱，也不怪小小年纪的他就会想这么多。 陈家瑞突然觉得特别对不起毛毛，就算冬梅对孩子再好，毕竟不是亲娘，孩子被亲娘抛弃的创伤，估计这辈子都无法愈合，所以他才会挑着讨好的话说。 直到毛毛彻底睡踏实，陈家瑞才再次回到桌前继续吃饭。 本以为这场雨半夜就会停下来，结果事与愿违，不但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震耳欲聋的响雷倒是一个接一个劈了下来。 还好两个孩子睡觉比较实，并没有被雷声给吵醒，依旧睡得香甜。 担心驴棚会倒塌，陈家旺穿上蓑衣斗笠便推门出去了。 这时小溪不得不承认相公运气好，前脚修完田埂，准备泡田栽秧苗，傍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相公，驴棚没事吧！” 看到顺着斗笠往下流水的陈家旺，小溪连忙把布巾递了过去，让他擦擦。 “嗯！没事，还好当初搭棚子时几根柱子埋得深，不然这么大的风，怕是早就连根拔起了。” 当初搭棚子时，陈家旺就考虑到暴风雨天气，如果搭简易的肯定不行，就上山砍了不少棵粗壮的树木回来，棚顶更是采用了榫卯结构，普通风力根本就对它造不成威胁。 要不是今日风太大，陈家旺那是一百个放心，压根就不会顶着风雨出去查看。 暴风雨不停的拍打着窗户纸，发出啪啪声，令漆黑的深夜看起来更加渗人。 一道电闪雷鸣闪过，小溪不禁往陈家旺这边靠了靠，其实她是惧怕雷声的，只不过从没有人发现而已。 这一切皆因她不受宠，不得无良爹喜欢，每次打雷下雨，她都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 直到过了十三岁，她才不那么惧怕打雷下雨，儿时她最讨厌的就是阴雨天了。 但今日这雷打得有些过于吓人，小溪不禁有些害怕，这才往男人身边靠。 难得小女人这么主动，陈家旺一把搂过小溪，坏坏一笑，“媳妇，这可是你自投罗网哦！” 说完就拉过自己的被子盖在了二人的身上，没一会，屋内就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粗喘与呻吟声。 雨就这样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停了下来。 雨后的地面湿漉漉的、几洼浅浅的积水倒映着天空、房屋树林的倩影，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淡淡的春日的味道。 小溪虽然讨厌雷雨天，但却又特别喜欢清晨醒来时，空气中泥土的芬芳之气，总之很矛盾。 “相公，昨夜下那么大的雨，田埂不会被冲垮吧！” 望着院中的场景，小溪突然想到刚刚修好的田埂。 “应该不会吧！我与大堂哥堆的特别结实。” 小溪这么一说，陈家旺也有些不敢确定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带上铁锹下田了。 “家旺，这是去哪啊！” 隔壁王大娘来院外倒灰，看到陈家旺急匆匆的样子，便问了一嘴。 陈家旺一边走，一边回道:“我去田里看看，大娘这是才起啊？” 王大娘也听说了陈家小子把旱地改成水田的事，昨夜雨下得那么大，也难怪这么急匆匆的样子，肯定是担心新修的田埂，是否能承受住大雨的冲刷。 寒暄了两句，陈家旺就大步朝村南走去，王大娘望着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嘀咕道:“年轻就是好，敢想敢做，哪像自家老头子做点啥事都瞻前顾后。” 陈家旺可不知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事情，王大娘却心生羡慕，甚至还佩服他的勇气。 “娘，您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王杰出来倒夜壶，就看到老娘一个人站在院外对着空气说着什么。 王大娘磕了两下篮子底，把里面剩余的柴灰抖干净，这才抬起头来打量儿子，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行，没有魄力。” 这回王杰倒是听清楚了，但也更加迷茫了，娘今日这是怎么了，说的话咋有些莫名其妙呢！ “娘，您说的话是啥意思啊？” “说了你也办不到，还是不说的好。”说完这句话王大娘就拎着篮子回了院中。 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杰，独自在风中凌乱。 这边陈家旺也来到了田里，令他没想到的是田里此时已经站了不少村民。 原来大家都是担心昨夜雨水下得太大，会把刚刚种下的种子冲跑，特意跑来查看。 “家旺，你小子命不错嘛！刚把田埂修好，就下起了大雨，这下也不用在引水泡田了。” 肤色黝黑的汉子，扛着锄头拎着个木桶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担心种子被冲跑，特意带上工具过来补苗的。 陈家旺指了指汉子手中的物件:“是赵大哥啊！你这是……” “这不是老娘担心种子被冲跑，非让我带着东西过来瞧瞧，如果真如所想，就直接留下来把苗补完再回去。” 往年也有前脚种完庄稼，后脚就下雨的情况，但是并没有什么影响，赵大鹏本不想过来，奈何他是个孝子，最后还是顺了老娘的意思。 “嗯！也不怪大娘担心，毕竟雨下得那么大。” 望着完好的田埂，满满一池塘雨水，陈家旺真想大笑三声，这老天爷也太眷顾他了吧！非但没把田埂冲垮，竟然还帮忙把田泡上了。 赵大鹏看着陈家旺抑制不住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有胆量，我佩服。” “哪里哪里！还不是为了多卖两个铜板。” 村民之所以喜欢陈家旺，一是他脾气秉性好，二是因为他这人特别谦虚，马上都要成为村中首富了，却依旧低调，从不瞧不起任何人。 当然也有那些极个别的不喜欢陈家旺，只因他比自己富有，所以眼红嫉妒，但毕竟是少数。 “相公，你回来了？” 陈家旺走后两个孩子也睡醒了，吃过早饭就拉着娘亲往外走，小溪也想瞧瞧一双儿女想干嘛！ 只是刚推开房门，两个孩子便跑了出去，来到水坑旁边就和起了泥巴！ 玩水是孩子的天性，别看两个孩子会说的话不多，但懂得却不少。 平日里小溪不喜欢两个孩子玩泥巴！主要是担心长倒刺，孩子们痛特心疼。 但两个小家伙趴在窗台上，看到了院中的水坑，瞬间就来了兴趣，说什么也不愿意在房中玩，这也是拉着小溪往外走的原因。 第325章 泥娃娃 小溪本想阻止一双儿女玩水和泥巴，但想到玩水是孩子的天性，衣裳湿了可以换，鞋子湿了可以晒，快乐是无法替代的，便也释怀了，任由两个孩子在水洼旁嬉戏。 陈家旺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妻子坐在屋檐下缝补着自己磨坏的衣裳，两个孩子在水洼旁一边拍水，一边和着泥巴！ 原本白白嫩嫩的一双儿女，被泥巴溅的满身满脸都是，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泥娃娃。 “爹爹，玩泥巴！” “爹爹，好好玩。” 明轩与婉凝的声音先后传来，陈家旺走到他们身旁蹲下，满眼宠溺的说:“爹爹，陪你们玩好不好？” 两个孩子闻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瞬间烔烔有神，左右一边一个，抱着爹爹就落下一个大大的吻。 可见两个孩子有多高兴，这也是陈家旺从未享受过的待遇，此时的他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久久不能回神。 倒是经常看到媳妇享受这种待遇，但他却是第一次体会，这感觉简直妙不可言，想想都觉得美的很，让他为两个孩子做再多也愿意。 见相公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小溪便又问了一遍，得知不但没有被冲垮，就连池子都泡上了，也特别高兴。 如果不下这场雨，就得去水渠里引水，但那里的水位并不高，况且灌溉田地还需要排队，自家水田用水量又大，难免与村民发生矛盾。 可以说这场雨下得特别及时，不但省了泡田的麻烦，水渠里的水位也应该上涨了不少。 如果日后再下几场雨，估计水渠里就能灌满了，再也不用为浇田而犯愁了。 明日又是镇上大集了，陈家旺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就起身去村中买鸡鸭鹅了，没办法谁让家中没有呢！ 如今村中的家禽已经被陈家买的差不多了，此时的陈家旺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但想了想觉得似乎不划算，又放弃了。 原来是陈家旺想去外村一次多收些家禽回来，这样也省得每个大集前现买。 但想到镇上每三天一个大集，这些家禽多养一天，就需要不少粮食，又觉得不合适。 原本买家禽做卤味就赚不了多少银子，在搭粮食，那就更不赚钱了，想到这些，陈家旺摇了摇头，便长叹了一口气。 心中合计，一定要加快赚银子的速度，好早日买下一个庄子，不但可以挖鱼塘种稻谷，还可以多养一些家禽，给卤味铺子提供食材，这样一年就能省下不少本钱。 插秧前泡田不但可以使得土壤变得松软，还有助于控制杂草的生长。 因为在泡田的过程中，一些杂草的种子会漂浮在水中，这样就可以除去一部分杂草，通常都需要泡上三至五天。 小溪打算趁着空余时间，把屋后原本种大豆的那块地收拾出来，搭成长棚子，毕竟在孙家定的二百多只鸡鸭鹅崽，这两天就该登壳了。 前院的鸡栏太小，最多也就能养五六十只家禽，二百多只显然是装不下，思来想去小溪觉得也就后院那块地比较大。 如今前院除了一个小菜园，东西墙边不是猪圈鸡栏杂物间，就是驴棚柴棚，其它地方全都摆满了笼子。 可选空间有限，也只能把后院收拾出来了。 家中养有竹鼠，最不缺的就是竹子了，小溪带着两个孩子就来了后院，因为刚下过雨的关系，地面并不是很硬，竹子很容易就扎了进去。 还好昨天下的是大暴雨，地面并不是很泥泞，只要不粘脚就好干活，不到半个时辰就把一面围完了。 “媳妇，你怎么自己干上了，不是说等有时间我来做嘛！” 在村中转了一圈，陈家旺也才买到了两只鸡两只鸭，还有一只大鹅。 村民养家禽除了给家中添个荤腥外，就是为了卖蛋贴补家用。 生蛋的家禽肯定不会往外卖，只会挑那些不爱生蛋，或是公鸡公鸭来卖。 但毕竟也是有数的，不说被陈家旺全买完了也差不多，所以这趟出去的时间有点久。 “就这么点活，一会就做完，这几天相公也累坏了，我不想你太辛苦。” 一年到头，相公都没有闲着的时候，也就过年才能歇上几日，小溪很是心疼，但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但凡自己能做的事，绝不麻烦男人。 “只要看到你们母子三人，我就一点都不累了。” 陈家旺把鸡鸭鹅直接扔进了鸡栏，想着，反正也是明日用下午再杀也不迟。 两个人干活就是快，午饭前，后墙上就架起了一排棚子，足够二百多只家禽遮风避雨。 望着眼前的劳动成果，夫妻俩相视一笑，果然是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这要是小溪自己最少也要下午才能搭完，还不一定有这结实耐用。 此时两个孩子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满脸的泥巴！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巴没有被糊。 成年人可能都会感到不舒服，但两个孩子却恰恰相反，玩的不亦乐乎，还时不时咧着小嘴对着爹娘笑上一下。 要是把兄妹俩扔去道上，绝对会有人误会他们是谁家的小傻子，这也太像了。 夫妻俩看着一双儿女此时的形象，再也憋不住笑意，大声笑了起来。 昨日陈家老宅的田也种完了，早上老两口先去了二儿子家。 当看到陈家瑞脸上那道外翻的伤口时，陈母心疼得瞬间红了眼角，还说要带儿子去镇上医馆看，不然留疤就不好看了。 看到老娘红了的眼角，陈家瑞连忙安慰，并说自己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养上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再说如今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就算留疤了也没有任何影响，毕竟这辈子有冬梅就足够了，只要她不嫌弃就成。 儿子都这样讲了，陈父陈母还能说什么，逗了一会铁蛋就离开了，有一段时日没看到龙凤胎了，老两口想的慌，直接就奔村尾走去。 当看到泥人一样的孙子孙女时，陈父陈父差点没认不出来，“我的宝贝们，咋造成这个样子啊！” 婉凝的眼睛特别尖，看到祖父祖母来了，第一个扑了上去，嘴中喊着:“祖父，好玩。” 明轩也紧随其后抱住了陈母的大腿:“祖母，明轩……想。” 陈母闻言把孙子抱了起来，捏捏他的小鼻子，笑呵呵的问:“明轩的意思，是想祖母了对吗？” 明轩点了点头，然后又在陈母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虽然被弄了一脸泥巴，但老人家却还是笑得合不拢嘴。 第326章 茶香 小夫妻俩也放下收尾的活，“爹，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陈父陈母每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齐声答道:“还不是想我们明轩与婉凝了嘛！” 听到祖父祖母的话，两个孩子纷纷回了个大大的笑脸，老两口甭提多开心了。 说完就抱着孩子们回了屋内，可能是好久不见的关系，这次兄妹俩并没有嚷嚷着要去玩水，而是围在了老两口身旁。 之前没给孩子们洗脸，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玩够，既然不打算再出去玩了，小溪便接受不了泥娃娃一样的孩子们。 赶忙去厨房温水，打算给两个孩子好好洗洗，只留陈家旺在屋内陪老两口聊天。 知道儿媳有别的事情要忙，陈父陈母也不挑，毕竟一双孙儿确实是脏了些，如果在不清洗一下，估计用不了多久，那泥巴就得嘎巴住了。 陈家旺给爹娘倒了杯热茶，放在桌子上，与陈父打听着家中的事宜，得知老宅的十八亩田都已经种完了，这才彻底放下心。 不然他还担心没有种完，一时半会也下不了田，会耽误了春播，看样子是自己想多了。 大哥这人虽然是憨厚了些，但干活绝对是把好手，这才几日啊！竟然就把田都种完了。 “家旺，爹感觉，今年年景应该不会差，说不得你种稻谷是对的。” 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去年冬日就没少下雪，其中有几场大雪下得特别大，一直到初春才一点点化去。 今年更是清明节才过没多久，就下了这么大一场雨，可见今年一定是个好年景。 陈父都有些后悔没有改种几亩稻谷了，白米的价格可是比玉米高了两倍不止。 “是不是好年景不清楚，但老天爷确实挺照顾我，还没等我引水泡田，就下起了大雨。” 陈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充斥口腔，令人心旷神怡。 “这茶哪里买的？味道真不错。” 陈母也在一旁附和，“是啊！这淡淡的香气，闻着就舒服，喝起来给人一种特别清爽的感觉。” 老爹喜欢喝茶品茶，这陈家旺早就知道，看他一副陶醉的模样，还有老娘那惊艳到的表情，陈家旺徐徐道来。 原来这茶并没有花银子，而是去年小溪上山时，无意中发现的。 这还要从夫妻俩上山寻山珍说起，每当大雨过后山上都会长出不少菌子。 两人本是山上寻鸡纵菇与竹荪的，只是找了大半日也没捡到多少，不禁有些泄气。 便在山上转了起来，结果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大山的背面，夫妻俩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平日里村民也几乎不会往这边来，只因大山背面五里处有座猴子山，听村中老人讲，那座山上不仅有很多猴子，还有野人与猛兽。 因为距离山背太近，村民都怕会有猛兽或是野人跑过来，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往这边来了。 就算村中胆子最大的汉子，也不会来这边，没想到夫妻俩竟迷失了方向，来到了人迹罕至的山背。 但既然来都来了，干脆留下来转转，万一采到珍贵药材呢！哪那么倒霉就碰到野兽。 抱着这种心态，两人便在植被茂密的森林里逛了起来，谁知道转了好久也没发现什么珍贵玩意。 山鸡野兔倒是看到不少，但野草太高，最深处人进去就没了影子，更何况那么小的动物了。 两人便放弃了抓山鸡野兔，而是拎着根棍子，一边扒拉着杂草一边继续往里走。 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现，却吃了不少野果子。 最后还是小溪嗅觉灵敏，闻到了微风中夹杂的淡淡清香，顺着香气寻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棵不知品种的大树，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小溪觉得无论是它的叶子，还是所散发出来的香气，都与在镇上买的茶叶有些相似。 就秉承着不能白跑一趟的信念，摘了半篓子，期间陈家旺还劝过她要不别摘了，有毒可怎么办。 但小溪却有种感觉，这或许就是茶叶的一种，所以坚持摘了半篓才往回走。 没想到回家用开水一泡，清香之气瞬间弥散开来，不仅好闻还好喝，陈家旺这才相信它真的没有毒。 知道真的没有毒之后，小溪就把剩下的叶子，都拿去院中晒上了，打算储藏起来留着冬日喝。 得知这茶叶的来处，陈父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们咋能去山的背面呢！不知道那里离猴子山很近嘛！” “是啊！不是娘说你们俩，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听到儿子儿媳竟然去过山背，吓得陈母险些把怀中的孙子给丢出去。 看到老两口眼中的担忧之色，陈家旺有些后悔把实情讲给他们听。 只好笑嘻嘻的哄道:“爹，娘，你看我们如今不是好好的嘛！可见就连老天爷都眷顾我们。” 想到自从小溪进门后，儿子的运气确实是越来越好，老两口不得不承认，上苍可能真的是怜悯这对苦命的孩子。 “爹，娘，吃过午饭再回去吧！我给两个孩子洗完就去做饭。” 担心在外屋洗澡会冻到两个孩子，陈家旺随后就把大盆端进了房间。 别看婉凝刚满周岁，却也懂得羞丑，坚决不像哥哥那样，在众人面前脱光洗澡。 小孙女的举动把老两口逗的不行，最后还是小溪在房间角落里拉了一道帘子，婉凝这才乖乖的迈进了水盆里。 想到家中有孕七个多月的大儿媳，陈母便摇了摇头，“秋菊再有不足两月就该生了，你大哥今日去了岳家，留她一人在家我不放心，就不留下吃午饭了。” 妯娌好不容易才怀上这胎，公婆在意也实属正常，小夫妻俩便没有多挽留，老两口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小溪还是去年冬日买皮袄去的镇上，想想已经差不多有半年没去了，她打算明日带着一双儿女去赶集。 主要是去镇上抓猪仔，虽然养上大半年也不过赚几两银子，但聊胜于无，总比没有的强。 小溪就不怕银子多，反而银子越多，心中越踏实，总感觉有了足够的银子，才能有安全感。 第327章 炸干菜 此时已临近中午，放眼望去村中大部分人家，已经生起了袅袅炊烟。 把两个孩子交给陈家旺照看，小溪就去外屋准备午饭了。 白菜萝卜天天吃，她早就吃腻了，还好去年冬天晒了不少干菜，其中属干白菜晒的最多。 小溪挎着篮子就来到杂物间，一眼望去，只见一根绳子上挂满了绿油油的干白菜。 晾干白菜最忌讳放在太阳下暴晒了，这样晒出来的干菜，白白的，看起来没有一点食欲。 但如果是放在通风的地方，阴干就不同了，这样的干菜用水汆过后是翠绿色，不但颜色漂亮，口感也好，一点都不塞牙。 干菜特别脆弱，可以说一触即碎，所以小溪拿得那叫个小心翼翼，就担心把它们碰成渣渣。 还好只是碎了少许，但小溪依旧很心疼，毕竟这是自己精挑细选晒的干菜，就这样浪费了实属可惜。 家里有两口大锅就是好，这边把干白菜放入锅内焯水。 另一边开始清洗猪皮，并把上面漏掉的的猪毛给刮干净，接着就开始焯水。 别看猪皮表面特别干净，实则不然，这点单是从锅中不断冒出的浮沫，便可以看出来。 直到锅中浮沫被撇得一干二净，小溪才把肉皮从锅里捞出来，继续清洗了两遍，这才在锅内放入香叶八角桂皮等香料继续煮。 待这边一切就绪，干菜也炸的差不多了，炸好的干菜此时已不怕触碰，小溪用温水洗了四遍，直至盆里的水变得清澈这才罢休。 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忙着，房间里父子三人也正其乐融融的玩着骑大马，两个孩子轮换着骑在爹爹身上，陈家旺则手脚并用的驮着孩子在火炕上爬来爬去。 孩子们的笑声传进小溪耳中，她只觉两个孩子幸福极了，有个疼爱他们的好爹爹。 想起小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妹妹骑在田大福肩头，那时的小溪多么渴望坐在父亲肩头的是自己。 但注定都是奢望，因为无良爹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还会美其名曰自己是姐姐，要学会让着弟弟妹妹。 她也确实做到了，把自己唯一的亲爹都让了出去，可到头来，又换来了什么，只有无尽的嘲讽。 年岁小的时候，田小宝还会跟着田小蕊学，在夫妻俩面前颠倒是非告黑状，大了之后渐渐的开始理都不理她。 也只有王氏母女以伤害小溪为乐，说他们四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就是那个多余的人。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起来，小溪觉得还真应该感谢王氏母女俩，如果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哪里会有她今天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既然往事已随风飘逝，那就让它过去吧！ 往日的恩恩怨怨，小溪早已不在乎，如今的她只想把日子过好，让一双儿女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 趁着烀肉皮的间隙，小溪已经把米饭焖上了，只等肉皮烀烂，就可以炸肉皮酱吃了。 干白菜沾猪皮酱或是酸菜心最是下饭了，好久没吃不禁有些怀念那个味道。 杀年猪提下来的猪皮，都被小溪陆陆续续熬成了肉皮冻，这已经是家中仅剩的两块肉皮了。 又往灶里添了几根干柴，火烧得更旺了，不到半个时辰，肉皮就被烀得软烂弹牙。 把肉皮捞出来切成块，大锅刷洗干净，小溪就拿着碗去了院子里。 因为她与相公都喜辣，去屋外盛酱的同时，还在屋檐下的辣椒串上，摘了几颗红辣椒。 小溪从坛子里舀了勺猪油放进锅中，待油温上来后，放入葱姜蒜爆香…… 没一会，又香又辣的味道就弥漫了整个厨房，把小溪呛得一连咳了好几声。 香气顺着门缝钻进里屋，两个孩子吸了吸鼻子，口水瞬间就流了下来，看得陈家旺忍不住捂住狂笑。 “你们两个小馋猫。”陈家旺轻轻点了下一双儿女的额头笑道。 兄妹俩抬起小手指着厨房的方向，“爹爹，香……香。” 明轩与婉凝还小，吃不得辣，小溪就给他们做了疙瘩汤，还卧了两个鸡蛋。 当饭菜端上桌时，两个孩子齐刷刷望向那碗散发着香气的肉皮酱。 “你们还小，吃不得这么咸的东西，等你们长大了在吃好不好？” 明轩与婉凝显然是听懂了娘亲说的话，连连摇头，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陈家旺与小溪没办法，就沾了一筷子肉皮酱，让他们尝尝。 两个孩子只是舔了一下筷子，表情立马就变了，眼中蓄满了泪水，仿佛下刻就要放声大哭一样。 “娘亲没有骗你们吧！”小溪把两个半碗疙瘩汤推到了兄妹面前:“这才是你们的饭食。” 自从两个孩子会走路后，他们就不再用爹娘喂饭，而是试探着自己用汤匙。 起初是真的用不好，每次都会把饭菜弄得到处都是，时间久了，竟然慢慢握稳了，如今已经可以特别娴熟的用勺子吃饭了。 听到娘亲的话，兄妹俩挖了一口疙瘩汤，放入口中，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最起码比刚刚那个黑不溜秋的菜好吃。 才没多久，碗中的疙瘩汤，就被两个孩子消灭得一干二净，三个卧鸡蛋也一个没剩。 在小夫妻俩看来能吃是福，只有吃的多才能长得快，他们已经开始期待一双儿女长大后的样子了。 干白菜粘肉皮酱吃起来是真香，原本可以吃两顿的米饭，竟被夫妻俩全部吃光了。 对于今日的饭量，两人都有些意外，他们也没想到会吃这么多。 夫妻俩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过午饭两个孩子就开始犯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把孩子们的被子掖好，陈家旺与小溪就出了房门。 二人分工明确，一个去杀鸡，另一个抱柴烧水。 男人杀鸡就是比女人麻利，手起刀落保证毙命，没用多长时间，几只家禽就全部死翘翘了。 外边家禽刚杀完，小溪这边水也烧的差不多了。 陈家旺拎着几只家禽就进了厨房，准备与小溪一起拔毛，毕竟两个人会更快一些。 第328章 多了家卤肉摊子 夫妻俩一边拔毛，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溪把袖子又往上蹭了蹭:“相公，明日我也想去镇上。” “是家中缺什么物品吗？” 从打一双儿女呱呱坠地后，媳妇不是围着两个孩子转，就是在家侍弄菜园做家务活。 如果没记错，媳妇上次去镇上，应该还是给自己买皮袄那次。 难不成媳妇这是在家待的实在无聊，想去镇上散散心。 不是陈家旺不同意小溪去赶集，而是担心她一个人，根本照看不过来两个孩子，毕竟集上人来人往，拥挤得很。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着了人贩子的道，尤其她还是一介女子，如果真的遭遇不测，估计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村中已经有人开始抓猪崽了，我想早点抓回来，养到年底也能多卖些银子不是。” 家鸡身上的大毛都好拔，唯独那些小绒毛很难清除干净。 为了不影响摊子上的口碑，小溪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往下薅。 “那明日你先与我去摊子上吧！等把卤味卖完，咱在一起过去。” 陈家旺拔毛的速度可比小溪快多了，这才没一会，一只大鹅就被拔的差不多了。 得知小溪要去镇上抓猪崽，更加不放心了，本来镇上就是鱼龙混杂，集市上还有很多顺手牵羊的贼人。 小溪一边拔鸡毛一边笑道:“相公，你是不是傻啊！等你把卤味卖完，估计都散集了，还去哪里抓猪崽啊！” 听到小溪的话，男人仔细想了下，好像确实如此哈！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其它办法，就没有在言语。 “你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夫妻俩朝夕相处这么久，男人在担心什么小溪大概已经猜到了，为了让他放心，直接撂下大话。 “媳妇，要不咱们还是把孩子送去爹娘那里吧！” 陈家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爹娘帮忙照看孩子，最为稳妥。 望着一脸担忧之色的男人，小溪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明日吃过早饭，我们就送过去。”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夜幕就降临了，因为明日要早起，小夫妻俩早早便躺下了。 再次睁开眼已是翌日清晨，望着还在熟睡中的妻儿，陈家旺轻手轻脚的穿好外衣就下地。 先是去院子里抱了捆干柴回来，塞进灶堂里点燃，然后把周围打扫干净，没有多余的草叶，这才套上驴车去杏花村取头蹄下水。 小溪醒来后，就发现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但被窝里却异常温暖，应该是男人离开时往灶里添柴了。 两个孩子昨晚睡得早，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也睁开了眼，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亲，就朝小溪这边爬过来。 还好相公离开时把火炕烧了，虽然是清晨但屋子里并没有凉意。 帮忙给两个小家伙穿好衣裳，母子三人这才来到厨房。 小溪在一旁做早饭，两个孩子则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蚂蚁洞，玩得正在兴头上。 小溪已经看过了，是窝小黑蚂蚁，这要是红蚁，说什么也不敢让兄妹俩玩。 孩子们很乖巧，娘亲在哪，她们就在哪里，绝不会偷偷跑去院子里玩，这点令小溪感到很欣慰。 话分两头，再说另一头。 陈家旺来到杏花村时，刚好碰上李家大儿子赶着牛车去镇上送货。 据说今日杀得猪足足有四百多斤，可想而知猪头也不能小了。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猪头确实很大，是平时猪头的两倍重，差一点三十斤。 是陈家旺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猪头了。 “陈家小子生意咋样，与去年比起来可有差别。” 李屠户一边称重，一边打探，他听老婆子说镇上似乎多了一家卤肉摊子，也不知这小子的生意有没有受到影响。 “还好，几乎没啥差别。” 年后集上就多了一家卤肉摊子，听说摊主是镇外赵家沟人。 年岁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对任何人始终保持着一张笑脸。 还好他就只卖头蹄下水，两家摊子中间隔了一趟，也因为自己卖的时间久，有不少老主顾，不然生意肯定大受影响。 去年风调雨顺，老百姓手中有了余银，买起东西来也大方了不少，不再抠抠搜搜，哪怕是如今多了家卤味摊子，生意也是如原来没什么差别。 陈家旺估计对方只卖头蹄下水，可能也是看中它成本低，如果在卖其它卤味，不但增加了成本也麻烦。 他也找人帮忙买过对方卖的卤味，虽然没有自家那般香气浓郁，但味道也还不错。 人家可比杜氏聪明多了，把下货洗的很干净，这也是他摊子能在集市，快速站稳脚跟的主要原因。 听完陈家旺肯定的回答，李屠户点了点头:“那就好，大叔还担心你生意会受到影响呢！” 与李家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陈家旺当然看得出对方是真心实意为他担心，便笑了笑:“放心吧！李大叔，我对娘子的厨艺还是有信心的。” 李大叔闻言看了陈家旺一眼，心说，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疼婆娘的。 结账时李大叔还多送了两个猪蹄，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虽然不值几个铜板，但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对李屠户表达了一番谢意后，陈家旺这才驾着驴车离开了杏花村。 “相公，你回来了？” 陈家旺回来时，小溪正在给孩子们洗衣裳，饭菜一直被她温在锅中，随时都可以吃。 “孩子们，今日咋也起得这么早？” 以往两个孩子都是卤味做好后才睡醒，陈家旺没想到他们今日竟然起的这么早。 “可能是昨夜睡得早有关系吧！”小溪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衣裳，就来到屋外帮忙卸车。 东西都搬下来后，陈家旺并没有急着吃早饭，而是把猪头上残余的猪毛刮干净，接着拿来砍斧一劈为二，泡在了水盆中。 虽然猪大肠这些都已经被李家处理过，但还是隐隐有股臭烘烘的味道。 夫妻俩又用草木灰搓洗了几遍，这才放入大锅中卤上，待猪头里的血水，全部浸泡出来后，也被扔进了锅里。 第329章 欣慰 做卤肉所需的各种调料，都是小溪提前包好的，每次只要放上一包，然后在灶堂里架好柴，就可以回房吃早饭了。 萝卜咸菜，冬瓜汤，主食糙米饭，还有一二碗小米粥，就是一家人的早饭。 两个孩子最喜欢喝清香粘稠的小米粥了，每人都吃了不少，还喝了几勺冬瓜汤。 冬瓜汤一入口，鲜香的味道立马充斥了陈家旺的口腔，“媳妇，这也太好喝了吧！” 去年小溪在菜园的角落里，种了好几株冬瓜，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棵也没有活下来，这个冬瓜还是隔壁王大娘送的呢！ “好，”小溪点了点头:“就是不知今年能不能养得活。” 陈家旺也想起去年种在墙根下的冬瓜秧，开始长势特别喜人，但是好景不长，开花后没多久，就渐渐枯萎了。 “要不今年咱换个地方种，就种在驴棚外，你看怎么样，让它顺着驴棚往上爬。” 冬瓜搭架确实有利于生长，如果种在驴棚外反倒是方便了，小溪觉得可以试一试，“好，赶集回来，就给它种上。” 把冬瓜种在驴棚外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小夫妻俩早饭都吃完了，村中鸡鸣狗叫声渐渐多了起来，不消片刻，家家户户的烟囱便升起了袅袅炊烟。 不是说村民起晚了，而是夫妻俩起的太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自家卖的是卤肉，无论是去杏花村取食材，还是收拾下货都需要时间。 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如果可以，陈家旺与小溪何尝又不想多睡会。 春天的早晨，屋外还有点冷，担心两个孩子会着凉，小溪给一双儿女穿了件厚实的外衣，这才与陈家旺每人抱着个孩子往老宅走。 这个时辰，大多数村民都在家中烧火做饭，一路上也只是遇到那么几个上山砍柴的村民。 陈家老宅此时正在吃早饭，主食半笸箩玉米饼，还有一盆小米粥，一荤一素两道菜。 大儿媳没有怀孕前，早饭很少有荤菜，最多给孙子煮几个鸡蛋。 但从张氏有孕后，陈母就每天换着花样的做，只为给儿媳补身体。 青菜汤是他们老两口还有儿子吃的，炒鸡蛋是给儿媳和孙子准备的。 望着只喝青菜汤吃饼子的公婆还有相公，张氏感动的同时，内心很是过意不去。 “爹，娘，相公，你们也吃菜啊！”话落就往三人碗中夹了不少炒鸡蛋。 “秋菊，我们就不吃了，这是给你和小宝补身体的。” 陈母刚想把碗中的鸡蛋放回盘子中，就招到了张氏的拒绝。 “娘，哪个女人不怀孕生孩子，您看我壮的和牛一样，完全没必要单独给补身体嘛！” 进门这么多年，公婆一直待自己不错，自从有孕后，家中就时常上演这种场景，让老两口看着她吃，张氏总觉得有种罪恶感。 陈母还想说点什么，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张氏就抢在了她前面:“娘，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定了，以后无论做什么大家一起吃。” “祖父，祖母，先生讲的礼仪孝道中就有，要孝顺长辈，做个孝顺的儿媳，您这不是致我娘于不孝嘛！” 自从去学堂读书后，小宝明白了很多道理，他觉得娘亲做得对，如今祖父祖母都上了年纪，他们则更需要补身体。 “哎呦！我大孙子可真懂事，不怪人都说，读书使人明事理，还真是那么回事。” 听到小宝的话，陈母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心里想着，这小子还真没白疼。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我陈满堂的孙子自然差不了。” 对于大孙子说的话，陈父虽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欣慰，谁能想到曾经的淘小子，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变化竟如此之大。 看来还是读书好啊！虽然将来未必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但最起码不会变成莽汉。 陈母闻言不禁对陈父翻了个白眼，无论儿子还是孙子只要有出息，都是你老陈家的功劳，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也不想想你老陈家的劣根。 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毕竟公婆当年做的事，始终是扎在老头子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这个时候提起，无疑是在揭他的伤疤。 陈家兴夫妻俩，也没想到儿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也更加坚定了他们继续供小宝读书的想法。 儿子从小到大都是个调皮孩子，从来没有这么懂事过，他们把小宝的变化都归功于村中学堂的先生。 既然儿媳孙子都这么说了，陈母便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表示以后做菜大家一起吃。 其实陈父早就想对老婆子提这事了，毕竟每次吃饭一家人让来让去，让他感觉很不适应。 再说如今家中日子越来越好，根本就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但又怕老婆子生气，一直也没提，没想到还是大孙子说话管用。 直接把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 陈家旺与小溪过来时，陈母刚把饭桌收拾好，看到小儿子夫妻俩过来，立马眉开眼笑，“呀！快让祖母看看，是谁来了呀！” “祖母。”两道又甜又糯的喊声同时传来，可把陈母高兴坏了，不偏不向每人亲了一口。 “爹，娘，我今日想去镇上抓猪崽，还得麻烦您二老帮忙照看一下两个孩子。” 看到把两个孩子抱在怀中逗弄的公婆，小溪开了口。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还这么客气。” 虽然三个儿媳都不错，但陈母还是偏爱小溪更多一些，不但因为她勤快能干，主要是心疼她的身世。 另外两个儿媳都有爹娘疼爱，尤其是二儿子，自从把冬梅娶过门，无论做什么事，都有岳家帮忙。 虽然大儿子岳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有她与老头子帮忙分担啊！ 小儿子就不行了，岳家根本就指望不上，他们老俩口又与大儿子一家生活，就算想帮忙也得在自家不忙的情况下。 所以陈母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儿子，此刻听到小儿媳这么客气的话，心中更感愧疚。 正在让小孙女骑大马的陈父，听到婆媳俩的话，接话说:“是啊！我和你娘帮忙照看孙子孙女，那不是天经地义嘛！” “弟妹，不是早就与你说了嘛！只要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吱声，你怎么老是这么见外呢！” 张氏发现自从她月份大了以后，妯娌好像就在没过来找公婆帮忙照看过孩子。 其实她也很喜欢明轩与婉凝，只盼着肚子里这胎也能是个可爱的小闺女。 第330章 还是读书好啊 “主要两个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我担心会累到爹娘。” 瞄了眼妯娌的大肚子，小溪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陈母一边逗弄着小孙子，一边接过话茬:“我和你爹一点都不累，开心还来不及呢！” 小宝很喜欢双胞胎，每次兄妹俩过来，他都特别有哥哥的样子，很是照顾两个小家伙。 但是今日不成，他该去学堂了，估计等下学回来弟弟妹妹都该回去了。 “小婶婶，可不可以晚上再过来接弟弟妹妹啊！不然我下学回来就看不到他们了。” 小溪本打算从镇上回来，就接一双儿女回家的，但此时看到小宝有些略微失落的神情，便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谢小婶。”得到婶婶肯定的回答，小宝高兴的不行。 “哥哥要去学堂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乖乖听祖父祖母的话哦！” 小宝说完就拿上书袋与爹爹出了房门，准备去村中学堂。 虽然学堂就在村中，但是家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宝一个人去学堂，所以每日不是陈父送他过去，就是陈家兴这个亲爹。 时辰已经不早了，陈家旺与小溪又叮嘱了两个孩子几句，就起身离开了老宅。 等小夫妻俩回到家时，锅中的卤味已经软烂入味。 两人把摆摊需要的东西，一样样搬上驴车，临走时，又往笼子里投了不少草料，足够兔子竹鼠吃上半日了。 “家旺媳妇也去赶集啊！” 小夫妻俩刚把院门锁好，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啊！王大娘也去赶集啊！”看到问话之人原来是王大娘，小溪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嗯！小孙女这几日老是拉肚子，我去医馆开点药回来。” 想到家中，这几日被折腾得瘦了一圈的小孙女，王大娘就忍不住心疼。 她这辈子只生了三个儿子，好不容易得来个小孙女自是喜欢的不行。 虽然儿媳说可能是孩子前几日着了凉，所以才会拉肚子，过几日就好了，但王大娘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去镇上找大夫问问。 “那妞妞可是遭大罪了。” 大人拉肚子都难受的要命，更何况是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了，小溪也有些心疼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 “可不是嘛！这几日都是蔫巴巴的，没了往日的活泼。” 听了小溪的话，王大娘更加心疼小孙女了。 “大娘，您这是打算怎么去？要是不嫌挤，就坐我们的车去吧！” 驴车虽然不小，但架不住拉的东西多，除了一口大铁锅，还有两捆柴，和一些桌子板凳等。 虽然看起来有些挤，但收拾一下，多坐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不然我还得走着去。” 虽然坐牛车去镇上只要两文钱，但想到家中紧巴巴的日子，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王大娘便舍不得了。 走路去镇上大约需要半个多时辰，虽然累了些，但却可以省下两文，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陈家小两口。 只要能把铜板省下来，挤点又算什么，况且看起来也没那么挤，王大娘顿时眉开眼笑。 自从与孙氏熟识后和王家接触就多了，也渐渐了解了他们家人的脾气秉性。 王家老两口在村中口碑一直不错，半辈子都没与人发生过口角，唯一一次，应该就是家中苞谷被二赖子偷了，王老汉去贾家理论，却被他娘气了个半死。 三个儿子，老二老三人品不咋地，因为当年分家的事，几乎不许爹娘来往。 但老大王杰却是个憨厚孝顺的儿子，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们夫妻俩，在照顾王大娘夫妻俩。 虽然没有赚大钱的本事，但每年农闲时节，也会去镇上找短工赚钱贴补家用。 孙氏人品那就更了解了，她做人共有三个原则。 不孝顺爹娘公婆的人不结交，好吃懒做只知吃喝穿戴的人，她更是离得远远的，担心时间久了懒气会被传染。 再有就是她特讨厌喜欢嚼舌根的人，最不屑与这种人为伍了。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小毛病，可想而知刨去这三种人，又有几个人是她喜欢的类型，这也注定了孙氏没什么朋友。 可以这么说，王家是村中为数不多，人品最好的人家。 这也是陈家旺与小溪，喜欢与王家打交道的主要原因。 小溪把车上的东西又归拢了一下，腾了块地方出来，王大娘笑呵呵的上了驴车。 自从有了固定的摊位后，就是这点好，不用在急匆匆往镇上赶，去抢占好位置了。 所以陈家旺赶的驴车并不快，而是悠悠的往村外走。 车上的王大娘与小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原本挺和谐的画面，偏偏有那不长眼的来打扰。 这人不是外人，就是当初要求陈家旺把赚钱门路，无偿告诉给村民的那个赵老太太。 “陈家小子，快把驴车停下，我要去镇上。” 老太太这辈子就喜欢占便宜，原本打算坐牛车去镇上赶集的她，看到坐在驴车上了王大娘，瞬间来了主意。 这两家是邻居，陈家小子肯定不会收王婆子的车费，那她岂不是也可以免费坐车，毕竟他不指着拉人去镇上赚钱。 “不好意思啊！车上没地方了，如果您想坐车可以再等一会，张大叔的牛车应该马上就要过来了。” 陈家旺对老太太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不但与他娘吵过架，上次因为自己还与大嫂吵了起来。 就算是让谁搭车，也不会让这个讨厌的老太太占便宜。 “你那车上收拾收拾明明还可以坐人嘛！年纪轻轻咋这么小气。” 赵老太太没想到陈家旺竟是如此不给面子，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劲。 村外大树下站了四五个等牛车的人，此时看到赵老太太那难看的脸色，不禁捂嘴偷笑。 陈家旺实在是懒得理会这个老太太，干脆也没给她好脸色:“驴车是我家的，我说没地方就没地方。” 说完就甩了下鞭子，两头小毛驴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望着渐渐远去的驴车，赵老太太气得不行，站在原地骂骂咧咧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第331章 厌恶 张大叔赶牛车过来时，刚巧看到赵老太太双手掐腰，对着走远的驴车嘀咕着什么。 就问了一嘴，得知事情的经过，张大叔不禁摇了摇头，“这老婆子，还是那个德行。” 因为赵老太太只顾着生气，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的村民已经上了牛车，待她回过头时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其实挤挤地方还是有的，但是大家都不喜欢她那张嘴，便故意把带的篮子摆的乱七八糟，看起来很挤的样子。 “把东西挪挪，给我腾个地。” 本打算坐陈家驴车省两个铜板，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拉她。 如果在错过了村中的牛车，那就得等到三天后再去镇上了，那怎么能行，孙子还等着她拿回银两去学堂读书呢！ 所以今日必须得去大姑娘家把事情给办了，不然儿媳又该没好脸色了。 “赵婆子，这车上你已经看到了，确实是没地了，要不你走着去吧！” 赵婆子在村中是出了名的嘴不好，谁家日子过得好，她嫉妒，非说人家银子来路不明。 谁家要是过得穷困潦倒，她真是恨不得把你踩到泥坑里去，说的话是相当难听。 前几年张大叔的儿媳难产而死，她便四处去宣扬刚出生的孙儿命硬，把他娘给克死了，还说如果有哪个女人嫁过来做后娘，早晚也会被克死。 因为她那张破嘴，十里八村都没有人愿意嫁给儿子，本以为儿子这辈子真的要做个鳏夫了，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救下一个奄奄一息的姑娘。 原来姑娘八岁时，就被后娘卖进了大户人家做丫鬟，每日小心翼翼的伺候主子，却因不小心打碎了少爷喜欢的花瓶，被下人按在凳子上打，只是才没打几下就昏死了过去。 主家还以为身子单薄的小姑娘被打死了，便吩咐下人连夜把她扔去了乱葬岗。 这姑娘也是个命大的，已经昏死过去的她，硬是被一场大雨给浇醒了。 汉子在乱葬岗醒来都会吓得半死，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小姑娘虽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冒雨逃离了乱葬岗，并找了一个破庙栖身。 想着身无分文的她，日后何去何从，这个镇上肯定是不能待了，如果被主家发现她还活着，肯定会被抓回去。 思来想去，便决定来桃源县投奔表姨母，但两个镇之间相隔六十多里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没法走路过去。 还好碰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叔，愿意捎她一程，只是没想到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化了脓，刚到镇上没两日就开始发热，再有长时间饥一顿饱一顿，身体越发虚弱。 在一次外出讨饭的时候，直接昏倒在路边，被经过此处的儿子所救。 见小姑娘年岁不大看起来惨兮兮的，就把她拉回了家，让老婆子帮忙照看几日，等醒来后在问问她家在哪里。 当老婆子看到小姑娘身上的伤时，不禁有些心疼，又是请土郎中又是上药的，终于退了热，第二日就醒了过来。 得知了小姑娘的遭遇后，一家人都很同情，便让她安心留在家中养伤，对外就称是儿子他远房表妹。 没想到两个孩子竟然日久生情，他与老婆子也很喜欢这个开朗的小姑娘，就这样儿子娶了小姑娘为妻。 如今三年过去了，小夫妻俩感情特别好，还给家里添了个小孙女，最重要的是儿媳对从小没娘的孙子特别好，可以说视如己出。 只因儿媳心善，不想孙子把她从小遭遇过的苦难，再让继子体会一遍。 自那以后张大叔就特别厌恶赵婆子，所以宁愿少赚两个铜板，也不愿让她坐车。 “哼！我给铜板，又不是白坐，凭什么不拉我。” 赵婆子这下真的急了，如果让她走着去镇上，怕是得丢了半条命，所以只能假装看不出对方的心思。 “车上的人坐好，咱们要出发了。”张大叔不愿再与赵婆子纠缠，吆喝了一声，便赶着牛车离开了大杨树。 “哼！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孙子将来做了大官，让他给我买马车坐。” 望着张大叔远去的牛车，赵老太太气愤的不行，但也没办法，她怎么能追得上四条腿的畜生呢！ “哈哈哈！……” 远去的驴车上，传来几个妇人爽朗的笑声，可见她们此时有多么高兴。 “你说看到赵婆子那张铁青的脸，我心里咋这么痛快呢！” 面相温和的女人看着渐渐远去的村庄，对着车上另外几人说道。 “何止是你心中痛快，我们也一样，不信你问她们几个。” “嗯！我也高兴，平日里没少受这婆子气，今日可算看到她吃瘪了。” “要说最讨厌赵婆子的人，应该当属我了，你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家每年种田都挤我家的垄，可没少惹气。” 坐在车上的几个妇人，分别数落着赵婆子这么多年的恶劣行径，在前面赶车的张大叔也偶尔接上那么几句。 此时被人数落的赵婆子，正在想该如何去镇上，坐车显然是不可能了，村中只有老张头一个脚夫。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路，让她走着去镇上，不禁有些后悔答应儿媳去闺女家要银子。 但想到儿媳每次生气时那张脸，赵老太只能迈步往前走去，没办法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得指望大儿子儿媳给养老送终了呢！ 要知道夫妻俩是一对白眼狼，当初还不如与老三一家过了，最起码李氏不敢跟她顶嘴。 有些老人就是这个样子，典型的一碗水端不平，也不想想看，当初没有分家时是怎么对待人家夫妻俩的。 如今发现一直偏爱的大儿子，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孝顺，才想起曾经最是看不上的三儿子，是不是有些晚了呢！ 好久没来镇上的小溪，如今看到哪里都是那么热切，不禁回忆起没生孩子前，与相公来镇上摆摊的那段时光。 春耕基本都已经忙完了，来镇上赶集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一路上，看到不少挑着担子的货郎，还有拉人拉货的脚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第332章 忧愁 老百姓一年到头，就指望那几亩田的产出过日子，家中人口少的还好，够吃够用的情况下，多少还能卖些余银。 孩子多的人家就惨了，还没等到新粮下来，米缸几乎就要见底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只能靠掺着野菜过活。 所以只要一有闲暇时间，汉子们都会来镇上做短工，或是拉人拉货贴补家用，此刻望着路上行人的笑脸，不难看出他们心情很不错。 “相公，你说只是从村中往镇上拉人，每个人就能赚到两文钱，这要是从镇上去县城是不是赚得更多啊！” 如果不是家中有了稳定的营生，小溪觉得其实来镇上做个脚夫也不错。 坐在车辕上的陈家旺闻言，笑了笑，“嗯！我猜应该是很赚钱，毕竟路程远，每人收十文，拉五个人就有五十文。” 都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还真没错，车上的王大娘听到小夫妻俩的谈话内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黯淡了下去。 大儿子老实本分，最适合做脚夫这行了，但想到一头牛要差不多二十两银子，王大娘不禁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家中也不过只有七八两存银，远远不够买一头牛，看来这赚钱的路子是行不通了。 “大娘，您咋还叹上气了呢！可是有什么心事。”小溪发现王大娘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变得特别低落，就关心的问了一嘴。 “哎！我在想家中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王大娘心中很是烦闷，有些话她无法与儿子儿媳说，只能偶尔与老头子发发牢骚，难得今日有人问起，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王家日子怎么样，小溪也了解一些，典型的人多田少，而且还都不是上等田，每年的产量并不高，够吃够用之余，还能省出来一部分卖银子，只能归功于王大娘的精打细算。 虽然她们家日子紧巴了些，但已经比那些同样田不多的人家，好了不少，毕竟有些人家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也是啊，如果只靠种田，日子也就那样，饿不死，也富不了。” 想到刚嫁来竹溪村时，家中也是紧巴巴的，只有公婆分的五两纹银，便再无其它，能把日子过成如今这个样子，全靠镇上摆摊卖兔子等。 如果只靠种田，不知何时才能买得起田地和驴车，所以王大娘的心情小溪深有体会。 “家旺媳妇，你们夫妻俩聪明，帮大娘出个主意，看我家你大哥适合做点啥买卖。” 如今村中谁提起陈家三个儿子，不竖大拇指，同样都是庄稼汉，再看看人家小日子过得，可谓是蒸蒸日上。 其实王大娘一直有这个想法，但王老汉却始终持反对意见，他觉得两家无亲无故，陈家凭什么帮忙出主意。 但今日聊起这个话题，王大娘便没忍住讲了出来，心里想着万一人家愿意帮忙呢！ 小夫妻俩也没想到王大娘会突然这么问，很是意外，随后仔细琢磨了一下，可能是见他们家摆摊赚了银子，才有了这个想法吧！ 左邻右舍住着，如果不帮显得他们太小气，但小夫妻俩是真不知王杰适合做什么营生。 如果赚钱了还好，人家或许会感恩戴德，这要是赔了银子，背地里还不得骂他们夫妻俩啊！ 思来想去，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有了主意，“大娘，如今没有一技之长，也只能像我们一样摆摆摊，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可摆摊卖啥呀！”王大娘闻言顿时没了主意，就是因为不知道做啥，才让小夫妻俩帮忙出主意，没想到对方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集市上除了卖吃食赚钱外，就是孩子的小玩意了。” 小溪也只能这么讲，毕竟最后决定权在王家人手中，其它也不敢多说，免得日后落埋怨。 起初王大娘还以为是小夫妻俩不愿意帮忙，听到后面这句话瞬间来了精神。 虽说没有告诉她具体做什么赚钱，但最起码有了大概方向，这就已经很满足了，回家后，在与老头子他们商量一下到底做什么。 接下来这一路，王大娘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见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此时终于有了方向能不高兴嘛！ 刚驾车来到镇外的牌坊前，就见周围的小路上，过来不少车辆与行人，有背篓的汉子，也有抱孩子的妇人，还有挑着大白菜来集市卖的百姓。 最多的还是各个村庄的脚夫，每人车上都拉着五六个人，因为村中还有人在等车，把这些人放在镇门口，便回去拉下一趟活了。 陈家旺赶着驴车慢慢悠悠的就进了镇，街道两旁的商铺也早早开门迎客，每家门口或多或少都有人进出，以大姑娘小媳妇居多。 毕竟小姑娘都爱美，来镇上都喜欢去买些小东西或是新衣裳，小媳妇因为刚成亲没多久，手中有余银也比较喜欢逛商铺。 也只有大娘婶子们，还有那些过日子节俭的人，才喜欢去集市，因为同样的物品铺子里卖十文，去摊子上讨价还价，也许五文就能买下来。 镇里比镇外可热闹多了，放眼望去街上全是人，不但有铺子门口店小二的吆喝声，还有妇人管教孩子不要乱跑的呵斥声等等。 街上行人实在是太多，陈家旺也不敢快赶，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行人后面，就担心驴车不小心撞到谁，那样就麻烦了。 碰到好说话的人还好，可能只是赔点医药费，如果遇到那蛮不讲理的人，可能就会被讹上，少则一两，多则五两八两都有可能。 终于来到了集市大门口，这里的人更多，更不好走，只因大部分小贩都如他们一样刚到，东西还没有归置完，摆放的到处都是，走起路来相当费劲。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着驴车来到自家摊位处，王大娘下车后与小夫妻俩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小夫妻俩没一会就把车上的东西都卸完了，摊子摆好后，小溪就带上钱袋，朝集市卖家禽的方向走去。 第333章 打抱不平 两人卸车这一会功夫，小贩的摊子也都陆陆续续摆好了，走起路来宽敞多了。 如今天气暖和了，来摆摊的小贩也比冬日多了不少，卖的货物更是品种齐全，日常生活中能用得到的东西，集市上几乎都有卖。 随着时间的流逝，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叫卖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热闹极了。 五花八门的东西，让许久不来集市的小溪有些看不过来。 各式各样的糕点，大锅中不断散发着香气的馄饨，白胖胖的大肉包，还有那色泽金黄，层多而薄，一口咬下去酥脆爽口，的大烧饼等。 各种美食的香气不断钻进小溪的鼻孔中，令向来不贪吃的她，也不禁吞了下口水。 好不容易远离了各种小吃美食的摊子，小溪才长叹一声，“终于走出来了，估计再待下去，自己也挡不住美食的诱惑了。” 随后悄悄摸了下钱袋子，心里想着，好不容易赚来的铜板，每一文都要花在刀刃上，可不能因为贪嘴而浪费一个铜板。 小溪买东西有个习惯，那就是货比三家，哪家划算买哪家。 在集市上逛了个遍，一共发现三家卖猪崽的摊子，其中两家都是二十二文一斤，另外一家要便宜些，二十文就卖。 还好三家摊子离得位置有些远，不然卖价低的这家肯定要挨揍了。 小溪仔细打量过三家的猪崽，发现都还不错，挺精神的，没有一头蔫巴巴的，可见不是病猪。 但她又有些疑惑，为何差不多大的猪崽，那家摊子上只卖二十文一斤，其它两家却少于二十二文一斤不卖。 刚好这时有个打探过价格的大娘，从小溪身边经过，她一把拉住大娘笑咪咪的问道:“大娘，为何别家猪崽都是二十二文一斤，这家却卖的这么便宜，可是猪仔有问题？” “不是啦！开始我与你一样的想法，后来听人说，是他家孩子生病了，急等着用钱，这才便宜卖的。” 起初被人拉住胳膊，大娘还很生气，但抬眼一看，原来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媳妇，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就把她知道的都对小溪讲了。 谁让她就喜欢漂亮的事物呢！无论是人还是花都一样，毫无抵抗力。 得知来龙去脉后，小溪决定就在这家摊子买了，就当帮大叔一把吧！ “大叔，你这猪仔咋卖？” 望着板车上五只被捆住四肢的猪崽，小溪目测大概二十斤左右的样子。 “丫头，想买猪崽嘛！别家都是二十二文一斤，我二十文就卖。” 大叔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问价的倒是有不少，但真正想买的却寥寥无几，想到家中等着拿钱抓药的孩子，心里不由着急。 “小妇人，依我之见，这猪崽你最好不要买，别家都是二十二文，他家却只卖二十文，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这猪有问题。” 一个面相不善的中年男子，看到有人打探价格，开始恶意诋毁摊主的猪崽。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老是诋毁我的猪崽。” 大叔已经忍这个人好久了，也不知为何，只要有人前来打探价格，他就从中挑拨，导致一头猪崽也没有卖出去。 此时见他再次开口，决定不再忍让，直接质问中年男子所为何意。 “我只是实话实说？咋还不让人说呢！难不成真的被我猜中了，你的猪确实有问题？” 中年男子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再次诬陷于德水的猪崽有问题。 看着愤恨的大叔，还有一脸得意的中年男子，小溪一眼便看出这个男人有问题。 如果没猜错，这名男子应该也是卖猪崽的摊贩，但至于是其中哪一家她并不清楚。 不然谁没事闲的来人家摊子上捣乱，这男子人品绝对不咋地。 “大叔，为何你的猪崽卖得这么便宜？” 都说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从他的眼睛就可以看出来，小溪打算试探一下，到底是真是假，然后再决定到底买不买摊子上的猪崽。 “实不相瞒，是家中孩子生病了，等着救命钱，这才迫不得已低价卖。” 大叔知道他的卖价比别人低，肯定会遭来他人的质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还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只想早日把猪崽卖完，好去医馆给儿子买续命药。 “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也许是你自己编造的故事呢！” 中年男人依旧不依不饶，恶意中伤，此时小溪已经可以肯定大叔并没有说谎。 这点从他蓄满泪水的眼眶，使劲不让它落下来，就可以看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如果大叔在说谎，又怎会是这种痛苦的表情。 小溪这辈子最讨厌欺负老实人的畜生，直接接话说:“你这人，还能不能有点人性，大叔为了卖猪崽，有必要拿儿子的身体开玩笑嘛，拜托你说话前动动脑子。” 之前听信男子诋毁的百姓，瞬间回过味来，可不是嘛！做爹娘的心疼孩子还来不及，又怎么诅咒他们，在看摊主通红的双眼，就知是真是假。 “有你这妇人什么事啊！多管闲事。” 看到之前还义愤填膺，骂摊主是骗子的百姓，突然调转矛头对着他指指点点，男子有些气急败坏。 “大叔一把年纪了，便宜卖猪仔，只为给儿子凑药钱，你不同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恶意诋毁，真不知你是何居心。” 男人怒目圆瞪的样子，并没有吓到小溪，她只是为大叔打抱不平而已，就不相信对方还敢动手。 “好，既然你相信他，那为何不把他的猪崽全部买走。” 集市上有规定，禁止打架斗殴，如有犯规者，轻则罚银二两，重则下大狱，与猫一样大的老鼠为伴。 所以哪怕男子在恨小溪多管闲事，也不敢动手打人，咽不下这口气的他，便采用了激将法。 心里想，你不是爱出风头嘛！那就把猪崽都买走，这五头猪崽，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就算二十文一斤，也要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并不是少数，男子猜小溪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言语，只等看她的笑话。 第334章 打抱不平2 “大叔，虽然我不能全买走，但我婆婆家还没有抓猪崽，回头我与他们说一声，到时赶车去你家里抓。” 小溪又不傻，当然知道男人这是在用激将法，如果不是家中猪圈太小，只能养下三头猪，她还真想把这五头小猪仔都抓回去。 “哼！刚刚不是还很厉害嘛！怎么不装了，我还以为你都买走呢！”中年男子很是不屑的瞪了小溪一眼。 “大叔，把这三头给我称一下吧！”小溪挑了其中三头最大的小猪仔。 “这……丫头，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大叔本以为小溪只买一头，但看到她选了三头时，是既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别人买猪崽都是一只，没想到眼前的丫头却出乎意料的直接买了三头。 看到大叔欣喜的目光，小溪微微一笑:“大叔，我并没有开玩笑，如果不是家中猪圈太小，养不下这么多，我就直接都买走了。” 得到小溪肯定的回答，摊主大叔顿时眉开眼笑，连忙给三头小猪过秤，果然如预料的那般，每头大概二十斤左右，加在一起共七十斤。 当大叔接过银子时，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心中想着，儿子终于有救了，只要吃上好药，儿子的咳疾肯定会痊愈。 心中对小溪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她买下这三头猪，估计今日可能就要白来了。 见小溪一人过来，担心她背不动三头猪，大叔还主动提出帮忙送过去。 如果只有两头小溪肯定没问题，但这三头她是真心背不动啊！也只能麻烦大叔了。 “丫头，客气啦！你今日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别说背的并不远，就算背家去，大叔也愿意。” 大叔也是个麻利人，把摊子拜托给同村的一个邻居，背起装猪的麻袋就挤出来人群。 中年男子万万没有想到，小溪会一下子买了三头猪，心里这个气啊！嘴中嘟囔着，“咋就没买我家的呢！” “二麻子，你不在摊子上卖猪仔，咋还跑这边看热闹来了。” 就在中年男子懊恼的时候，一道喊声传进摊子前，每一个人的耳中。 卖猪仔？围观群众闻言瞬间满头问号，这是怎么回事。 有一人反应特别快，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怪不得这位大哥，老是诋毁摊主卖的猪崽，原来是同行啊！这就不难理解他的行为了。” 听小伙子这么一解释，大家在看男子时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怨不得都说同行是冤家呢！还真是不假，为了不让人家卖猪崽，竟想方设法诋毁，这人也太缺德了吧！” “简直是缺大德了，人家孩子病了，等着卖猪仔抓药，到头来他却在这里胡诌八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中年男子，而留下来帮忙看摊的小伙子，直接说道:“如果不是大壮叔最近心情不好，没空搭理人，你绝对会被打得很惨。” 中年男子扫了下眼神冰冷的小伙子，不知为何心里瞬间有些发毛，也顾不得与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理论，直接脚底抹油跑了。 “大叔，到了，就是这里了。” 身材高大就是好，腿都比别人长得长，可能是大叔担心摊子上的那两头猪，走起路来特别快，害得小溪连跑再颠，才能跟得上大叔的步伐。 “媳妇，咋流了这么多的汗，天气也不热啊！” 家中买的猪崽多，陈家旺猜到会有人帮忙送回来，所以并没有急着去找小溪，一直在忙着答对摊前的食客。 大叔按着小溪的意思把几头猪崽，放在了摊子后的驴车上。 随后又打量了眼卤肉摊子，心里不由一阵羡慕，难怪人家给银子那么痛快，看这摊前人来人往的样子，就知道生意有多好，家中肯定不差这一两多。 小溪闻言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欲哭无泪的说:“相公，你都不知道大叔走路有多快，我差点跟不上……” 听完小溪的话，陈家旺还不忘扫了眼媳妇的腿，嘴中嘀咕着:“嗯！确实短了些，难怪追不上大叔呢！” 虽然男人底嘀咕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耳尖的小溪听了个一清二楚，“哼！你竟然也笑话我。” 说完理也不理陈家旺，就去招呼过来买卤味的食客了。 “小伙子，那是你娘子啊！长得可真漂亮，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人。” 隔壁卖糕点的大叔，是后搬来这边的，所以他并不认识小溪，如果不是刚刚陈家旺那声媳妇，他还真没猜到二人是小两口。 “那是，自从把媳妇娶进门，我是做啥啥顺，如今还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 听到别人夸赞小溪，简直比夸自己还高兴，陈家旺说话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糕点大叔在陈家旺与小溪脸上，来回扫了几眼，觉得二人还蛮有夫妻相的，就像他与老婆子当年一样。 “好吃不贵的卤肉嘞！” 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溪大声吆喝起来。 好久没吆喝了，竟然有些不适应了，习惯这东西还真是可怕，看样子安逸的太久，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还是要找些事情做，不然每日围着两个孩子转，感觉干啥啥不行了。 “媳妇，你抓的猪崽多少钱一斤？” 摊子前的食客渐渐没有那么多了，陈家旺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小溪聊起了天。 “今年猪崽涨价了，别的摊贩都卖二十二文一斤，不过我买的比他们要便宜两文。” “咋能差这么多。”看似两文不多，但是三头猪的重量加在一起，那就是不小一笔银钱，对于这个价格陈家旺充满了疑惑。 接着小溪就把事情的经过与陈家旺讲了一遍。 “那个猪贩子真可恨，如果都像他那么自私，我是不是也得去那家卤肉摊子上找茬。” 陈家旺从没想过竟有这么缺德的人，做买卖各凭本事，怎么能背地里做这等龌龊之事。 自从得知集市上多了一家卤肉摊子，小溪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每日都在担心对方会抢了自家的生意。 每次男人都会安慰她不要担心，是你的财永远跑不了，再说就算没有这家，时间久了都知道卖卤肉赚钱，难保没有别人不动这个心思。 你在看镇上的酒楼又何止一家，无论做什生意都会有竞争对手，只要我们始终保持食材新鲜，味道不变，就不愁没有食客。 第335章 再遇杨氏 后来小溪也想通了，既然阻止不了别人，那就顺其自然吧！ 如果最后买卖做不下去了，那就把药材田侍弄好，争取再多养些兔子竹鼠，一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虽然大不了发财，但小富即安也挺好。 小溪没想到男人会生这么大的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只要我们做人问心无愧就好。” 接下来小夫妻俩没再聊这个话题，而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摊子上。 马上要散集了卤肉还没有卖完，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但是自从另一家摊子的出现，一切都变了，说是一点不受影响，肯定是不可能。 虽然如今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舍得花钱的人多了不少，但一个集市两家卤肉摊子，客户注定会流失一些。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集市上卖同样货物的摊子并不在少数，卤肉摊子目前只有他们两家，小夫妻俩觉得这已经够幸运了。 这还是被卖进张家后，杨氏第一次来镇上赶集。 望着人来人往的集市，还有路两旁摊子上的各种簪子首饰，杨氏不禁想起了在陈家生活的那几年。 想到曾经的种种不禁苦笑，如果以前她不那么任性，心中只有娘家，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每每想到这些，杨氏就悔不当初，事到如今却是在无回头路。 随后想到张屠夫的拳打脚踢，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她要快点回去，不然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张屠夫是个特别会算计的人，知道要散集时小贩们着急回家，东西往往会卖的很便宜，便让杨氏这个时辰过来捡漏。 事实也确实如此，杨氏只用了平时一半的价钱，就把所需要的东西买完了。 本打算快点回家，免得惹怒了这几日在家养伤的男人。 原来张屠夫前几日摔了一跤，把脚扭伤了，动弹不得，不然何至于要来镇上买肉吃。 对于时不时就对自己拳打脚踢的男人，杨氏几次动了杀人的心思，但张屠夫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哪怕是晚上睡觉时，身边也会放着一把斧头。 杨氏哪怕在恨这个男人，也不敢对他动手，只能继续忍受，如果不是爹娘给王家签了卖身契，王家又把她卖给了张屠户，她早就跑了。 可如今自己连路引都没有，还是一个被签了死契的人，又能跑去哪里呢！让张屠夫抓回来，就算被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 就在她准备回去时，竟然看到了昔日的小叔子夫妻俩。 看到小夫妻俩亲昵的样子，杨氏心酸不已，当初她特看不起田小溪，却也特嫉妒小叔子对她的好。 当初她想不明白，陈家老两口为何对高彩礼的小溪另眼相待，直到后来小两口的日子越过越好，听说另外兄弟俩如今的营生，也是他们夫妻俩帮忙出的主意。 杨氏终于知道老两口为何喜欢田小溪了，也知道了自己不被待见的原因，除了当初逼着陈家瑞娶她进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外，就是她与这个妯娌各方面的差距太大。 杨氏自从被卖给张屠夫后，每日挨打受骂已经如同家常便饭，还不如在王家的日子好过。 虽然王老二也会动手打她，但也只是偶尔，并不会像张屠夫心情不好了打她，喝多了打她，洗脚水热了还打她，总之打她的理由数不胜数。 经历了这么多，杨氏越发怀念在陈家的生活，男人虽然不能赚大钱，但却从不对她动手，更是把家中银两都交由她管。 哪像王老二与张屠夫，简直就把她当成伺候人的老妈子来看，尤其是可恨的张屠户，别说是摸银子了，能让她吃口饱饭就已经不错了。 如果不是今日家中要来客人，张屠户让她过来买些酒肉回去，杨氏还没有机会来镇上赶集。 没想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陈家旺的摊前，她犹豫要不要去打听一下陈家瑞的现状，虽然知道她们之间已经在无可能。 但杨氏却控制不住对陈家瑞的思念，更管不住自己的嘴，“家旺，你二哥他过得可还好？” 就在陈家旺与小溪对着下货长吁短叹的时候，一道沧桑的女音传来，二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老熟人杨氏。 只是没想到再次相遇，对方却苍老得夫妻俩差点没认出来，这一年多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杨氏变成这副模样，要知道她也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啊！ 但想到杨氏曾经的所作所为，陈家旺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值得同情，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说话的口气便不是很好，“托你的福，我二哥与冬梅姐如今过得幸福美满，去年还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侄儿。” 杨氏只觉脑中有什么炸开了一样，是啊！她怎么忘记了，男人早已经在娶了，而且还是曾经的青梅竹马。 让杨氏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对方又给男人生下了一个儿子，看样子过得确实很幸福，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为什么他陈家瑞可以如此幸福，而自己被休后，却过得这般凄惨，杨氏心里越发不平衡，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难看。 望着不断变换脸色的杨氏，陈家旺更生气了，毛毛可是她的亲生儿子，没想到对方却是问都没问，脸上挂满了嫉妒的表情。 也不想想当初如果不是她的插入，二哥与冬梅姐的孩子可能比毛毛的年龄都要大。 这会怎么还好意思嫉妒两人幸福，真是不要脸至极，也不想想自己曾经做的那些恶心事。 “问完了吗？问完就可以走了，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听到昔日小叔子满是嘲讽的语气，杨氏忍不住问道:“怎么说，我也做了陈家几年的儿媳，你就这样对我讲话。” “哈哈！如果不是看在毛毛的面子上，我都懒得理你，哪里来这么大的脸质问我。” 陈家旺本以为说完那句话，杨氏就会识趣的离开，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反过来训斥自己，这怎么能忍，直接就怼了回去。 “小伙子，卤肉怎么卖？” 就在战火越演越烈的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即将爆发的战争。 “卖卖，我们还有卤鸭卤鸡等，大叔来哪个？” 吵架与赚钱比起来，当然是银子更重要，陈家旺连忙换上一张笑脸去照顾客人。 “杨氏，如果我要是你就悄悄离开，免得相公忍不住，把你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抖落出来，看到时你的脸往哪里放。” 全程没有插话的小溪，见男人去招待客人，没有一点好脸色的对杨氏说道。 第336章 竹马 “从小死了娘亲不说，亲爹也不疼你，还被继母卖给了陈家旺这个瘸子，真不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可谓是杀人诛心，杨氏专挑小溪的痛处说，以为这样就能令她难过，自己也算扳回一局。 但却错估了小溪如今的承受力，如果没出嫁前，别人讲这些她或许会难过，但自从迈出田家大门那刻，她便彻底变了。 对曾经所期盼的东西早已不再奢望，只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如今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东西，除了一双儿女外，就是陈家旺。 “是啊！哪里能与你比，被亲爹娘卖给了四十几岁的老男人，为了多拿银子，还签了卖身契。” 虽然小溪没有特意去关注杨氏被休后的事情，但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 不但知道杨氏被卖进了王家，就连最后又被转手卖给了张屠夫，她也听说了一些，只是具体过得怎么样就不清楚了。 今日一看杨氏的模样，就知她肯定过的不咋地，不然绝不会想起曾经的相公。 人都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不珍惜，等到失去，或是过得不如意之时，便会想起曾经对她无限包容与宠爱的人。 小溪本没打算与杨氏吵架，但对方好像看她特不顺眼的样子，还故意往她的痛处戳，可见这个女人是多么阴毒。 只可惜她把所有的好都用在了娘家人身上，最后却又是被娘家人所卖，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好你个田小溪，看我不撕了你。” 如今杨氏最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那对狠心的爹娘，此刻听了小溪的话顿时受不了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谁知道呢！” “一看那女人就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嘛！人家小夫妻俩卖得好好的，突然冒出这么个女人来。” 路上行人或是摊主的议论声，不断传进杨氏的耳中，她的面色更加狰狞了，恨不得立马就撕了小溪。 周围的小贩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过来，难得有热闹可看，又怎么能错过呢！ 小溪当然也不会乖乖等着让杨氏打，还没等对方出手，啪啪两个耳光就甩了出去，“我本不想与你动手，这都是你自找的。” 刚把两个买主答对走，陈家旺就急迫的问道:“媳妇，你没事吧！” 看到男人焦急的眼神，小溪笑了笑:“我没事，有事的是她。” 只见杨氏右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就知道小溪没有手下留情。 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杨氏瞬间回过神，伸手就要去抓小溪的脸，陈家旺把小溪拉到身后，只是一推，杨氏就摔倒在地，“滚，别逼着我动手。” 张屠夫家虽杀猪卖肉，但对杨氏却特别苛刻，他认为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根本就不配吃肉。 长期吃不到荤腥的她，身体瘦弱的很，陈家旺只是轻轻一推，她就摔倒了。 杨氏知道陈家旺有多么在乎小溪，见他动怒，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散落在地的东西捡回来就跑。 小夫妻俩也没想到杨氏会跑的这么快，还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继续胡搅蛮缠呢！ 两人吵架这一会功夫，剩下的卤肉已经全部被卖完了，望着空空如也的大锅，陈家旺与小溪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末时一过，集市上的人渐渐越来越少，陈家旺与小溪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王大娘可能先回去了，并没有过来坐驴车，腾出来的空地，放三头小猪崽刚刚好。 当路过一个小摊前，夫妻俩的目光便被摊子上做工精致的竹马所吸引。 摊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观其眼中时而时现的精光，便知是个极其精明的小贩。 “大哥，这只竹马怎么卖？”想到两个孩子骑在竹马上嬉戏的场景，小溪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不贵，只要二十五文。” 正忙着收摊的男子，抬头看去，见是集市上卖卤肉的小伙子，知道他们生意还不错，就想卖个高价。 “什么？这也太贵了吧！” 男子去摊子上买过卤肉认识陈家旺，但不代表夫妻俩对他有印象啊！更没想到因为他家生意好，摊主故意抬高价格。 男子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解释道:“您瞧瞧这竹马的做工多么精致，别人都是少三十文不卖，我这已经很便宜了。” “那也太贵了，十五文卖不卖？不然我就走了。” 家中两个孩子也不知道闹没闹，小溪并不想在此浪费功夫，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卖不了，卖不了，我不能赔本赚吆喝，这也没什么人了，就便宜点卖给你，二十文吧！” 竹马是十二文进的货，如果十五文卖，只能赚三文，男子觉得有些少，又担心小溪真的会走，这桩买卖就做不成了，便开始讨价还价。 “就这么多了，如果卖不了也不勉强。”小溪已经从男子的神态中瞧出这个价位并未赔钱，“相公，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不买了。” “别走啊！我卖还不成嘛！”见小夫妻俩真的要离开，男子顿时急了，想着蚂蚱腿虽小也是肉啊！总比一文不赚的强，硬是忍着憋屈叫住了欲离开的二人。 看到男子一脸肉疼的模样，小溪猜测这个竹马虽然没有赔，但也没有赚多少，不然摊主绝不会这个表情。 本想买两个竹马，一人一个，但是摊子上仅剩一个了，不过也没关系，两个孩子可以轮换着玩。 小溪付给摊主十五个铜板，便拎起竹马坐上了驴车。 望着渐渐远去的驴车，男子忍不住嘀咕道:“果然做生意的小贩都是人精。”随后便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驴车慢悠悠的朝镇外走去，车上的小溪望着渐渐远去的事物，心里想着，下次再来不知是何时了。 在家照看一双儿女的日子，虽然是枯燥了一些，但看着孩子们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长大，从刚开始的不会翻身，再到如今的牙牙学语，小溪嘴角便勾起一抹微笑。 第337章 哄孙 而此时被小溪惦记的一双儿女，正围着一只刺猬咯咯笑。 “祖父，您真厉害，刺猬都抓的住。”看到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刺猬，小宝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得到大孙子的夸赞，陈父不禁想起跑商时的往事:“想当年，你祖父我，也是打过土匪的人，抓一只刺猬又算得了什么。” “祖父，那您能抓到狍子吗？”小宝闻言眼睛瞬间一亮，他可是听二胖说了，傻狍子不仅长得可爱，而且还特别好吃，知道祖父这么厉害，立马有了其它想法。 “当……当……当然能啊！”陈父没想到大孙子竟会这样问，虽然他没打过猎，但也知道猎物不好打，为了不丢颜面，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与老头子过了这么多年，他有几斤几两，陈母在清楚不过，听到他说谎骗孙子，不禁瞪了对方一眼，至于意思嘛！让他自己想去吧！ 陈父当然知道老婆子为什么对他翻白眼，但覆水难收，也只能继哄骗小宝。 “爹，您连只山鸡都追不上，什么时候竟然都能打狍子了？”陈家兴从不知老爹哄骗孩子的本事，已经这般炉火纯青，脸色竟然不红也不白，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去去去，我与孙子说话，有你们啥事，该干嘛干嘛去。” 被儿子揭了老底，陈父不禁有些气恼，在看陈家兴时，眼中满满的嫌弃之色。 “我又没有说谎，记得当年您老人家还跑丢了一只鞋呢！” 回想当年的场景，陈家兴再也忍不住，放下手中修了一半的农具，就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嘲笑老子。”陈父一边叨咕，一边追着陈家兴满院子跑。 “咯咯咯！！！”两个孩子此时已经看不上那只刺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紧紧追随着祖父与大伯父子俩。 “你祖父，真没出息是吧！竟然连只野鸡都追不上。” 陈母把孙子孙女拉到自己身旁，让兄妹俩坐在小板凳上继续观战。 “祖父……好……厉害。”望着把大伯追得团团转的祖父，婉凝还不忘拍了个巴掌，然后就露出几颗小乳牙，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伯……快……快跑。”明轩见大伯马上就要被祖父追上了，连忙用他那还不是很流利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喊道。 听到两个小家伙的话，围着院子来回跑的父子俩，顿时笑的合不拢嘴，为了逗孩子们开心，二人又跑了几圈这才停下来。 分别来到两个孩子身边，把他们抱在了怀中，“祖父，厉害不厉害？” 陈父怀中的婉凝，歪着小脑袋没有半刻犹豫，甜甜一笑:“祖父……厉害。” 陈家兴把小侄儿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做着骑大马的动作。 如果是别家这么大的孩子，坐得这么高，估计早就吓哭了，偏偏明轩是个胆大的，非但没有害怕，还学着爹爹赶毛驴的样子，“驾……驾……吁。” “这孩子是把我当成毛驴了嘛！”随后陈家兴便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传出院子好远，可见他有多么高兴。 “你别说，明轩学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吃过午饭张氏睡不着，也陪着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这会看到相公被孩子当毛驴赶，不但没有生气，相反还觉得明轩特别可爱。 “娘亲，你肚子里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出生啊！” 看到明轩与婉凝可爱的小模样，小宝迫切想要娘亲腹中的孩子早点出生，这样他就可以每日逗妹妹玩了。 之所以小宝会叫妹妹，也是因为陈家兴夫妻俩盼女心切，常念叨腹中的孩子是个小闺女。 望着把大儿子当成毛驴来赶的小孙子，老两口笑得前仰后合，纷纷觉得明轩实在太惹人喜欢了。 当小夫妻俩回家归置完东西，过来接孩子时，还没走到老宅门口，远远就听见了院中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看到小夫妻俩过来，陈母笑呵呵的说:“家旺，你们回来了，今日生意咋样？猪崽可抓了？” “娘，生意还不错，猪崽也抓完了。” 陈家旺觉得今日运气也还不错，本以为剩下那点卤肉卖不完了呢！结果马上散集了，来两个食客全买走了。 “爹爹。”看到爹娘回来，陈父怀中的婉凝立马伸出小胳膊要娘亲抱抱。 “娘亲。”明轩也不再骑大马，挣扎着要从大伯身上下来。 夫妻俩每人一个，从陈家父子俩手中接过一双儿女。 大半日没有看到爹娘，见陈家旺与小溪回来，两个孩子依偎在他们怀中久久不愿下地玩耍。 “爹，娘，你们家今年还抓猪吗？”想到卖猪凑药钱的大叔，小溪便开口打探道。 想到去年那几头猪就卖了五两多，陈母的眼中就满是笑意，“买，当然买了，今年我还打算多养两头呢！” “娘，养太多，您忙得过来吗？”小溪本以为婆婆还会如去年一样只养三头，怎么听这意思不止这些啊！ 陈父闻言接过话茬:“忙得过来，我与你娘想趁还干得动多帮你大哥攒些家底。” 听到公公说的话，大嫂心下一暖，她何德何能遇上这么好的公婆。 “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我这就去做饭。” 聊了好一会，陈母才想起儿子儿媳似乎还没有吃午饭这事。 “娘，不用麻烦了，家里饭菜都是现成的，回去热热就能吃。” 家中还有不少活没干，小溪急着回去，便拒绝了婆婆的好意。 陈母知道小儿子家事多，肯定是急着回去干活，就没再坚持。“那好吧！等你们不忙了过来，娘给你们包饺子吃。” “好的娘，等不忙了一定过来，最爱吃您包的饺子了。” 担心老娘因此不开心，陈家旺连忙搂过陈母笑呵呵的哄道。 “好了，知道你们小两口忙，我和你娘不会生气的。”陈父一看儿子的举动，就知他在想什么。 “爹，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望你们。” 说完小夫妻俩就抱着两个孩子往院外走，老俩口看着渐渐远去的孙子孙女，还隐隐有些不舍。 第338章 懂事的龙凤胎 “有没有想爹爹呀！”陈家旺捏了下女儿的脸蛋，“爹爹，可想我们婉凝了哦！” 趴在怀中的小丫头，听到爹爹的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婉凝，想……爹爹。” “想……爹爹。”明轩听到妹妹的话，也从娘亲怀中抬起头甜甜的喊道。 “你们两个小鬼头，怎么就想爹爹呢！娘亲好伤心啊！”小溪假装伤心抹了下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明轩看到娘亲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后便伸出小手帮忙擦眼泪，嘴中还说着，“娘亲……不哭。” 婉凝也挣扎着要从爹爹怀中下来，陈家旺便顺了小丫头的意，也想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小丫头来到娘亲脚下，就要往上爬，小溪怀中还抱着明轩，腾不出手来抱女儿，只好把身子蹲了下来。 这下小丫头瞬间与娘亲一样高，甭提多开心了。 学着平时爹娘哄她与哥哥的样子，摸了摸小溪的头，然后甜甜一笑。“乖，不……哭了。” 看到一双儿女如出一辙的哄人方式，陈家旺与小溪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咱闺女和儿子可真聪明，竟然把平时哄他们的方式用在了你的身上。”陈家旺看了眼小溪再次笑出了声。 “那是，两个孩子从小就懂得多，别看他们会说的话不多，但聪明着呢！”小溪也毫不吝啬的夸赞起了一双儿女。 “来吧！咱们回家喽！”陈家旺再次把小闺女抱了起来，还举了个高高，父女俩欢快的笑声传出好远。 路上碰到村民，无不羡慕陈家旺命好，娶的娘子不但旺夫，还会生养，别人都是一个一个的生，他家可好一胎生俩不说，还男娃女娃各一个，儿女双全。 尤其是两个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可爱极了，恨不得抢回家自己养。 “呦！这兄妹俩长得可真俊俏，也太招人稀罕了。” 走出老宅没多远，就与村中石大娘迎面相遇，看到两个漂亮的孩子，便迈不动步，对着兄妹俩就是一顿夸。 没有哪家爹娘不喜欢听人夸赞自己的孩子，陈家旺与小溪也不例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大娘这是去哪？”陈家旺指了下石大娘手中的篮子和包袱。 “昨日亲家母托人捎信来说小翠生了，我过去瞧瞧。” 想到闺女生了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石大娘就高兴不已，没想到祖母还没当上，却先做了外祖母。 闺女嫁的近，离竹溪村只有五里路，石大娘把家中事宜都安排完，就带上一篮子鸡蛋出发了，没想到半路却遇到了陈家旺与小溪。 “是嘛！那恭喜石大娘做外祖母了。”这下篮子里的鸡蛋就解释通了，原来是给坐月子的闺女送去。 “与你比不得，一胎就儿女双全，小翠只生了一个儿子。” 羡慕陈家旺的同时，石大娘又有些骄傲，凡是出嫁的姑娘第一胎能生下儿子，基本上就能在婆家站稳脚跟了。 闺女肚子也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被妯娌挤兑，婆婆不满了。 望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石大娘，小夫妻俩特别理解她这激动的心情，毕竟老一辈人都比较重男轻女。 如果第一胎生了女儿，便会招到婆家人嫌弃，在她们心中女儿就是赔钱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永远不能与儿子相提并论。 村中就有不少，连生了好几个女娃的妇人，她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不被婆家待见，甚至男人还会对她们拳打脚踢，一切皆因生不出儿子。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石大娘便挎着篮子离开了。 “相公，你说为何百姓要重男轻女，难道女儿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嘛！” 重男轻女的人家每个村都有，莲花村当然也不例外。 记得村中有个李姓人家，就不把女儿当人看，寒冬腊月竟然为了省银子，给她们用芦苇花做棉衣，姐妹俩冻得瑟瑟发抖。 但对儿子却截然相反，宝贝的不行，宁愿省吃俭用，也要给他做加厚的棉衣，娇惯的不行。 姐妹俩每日穿着单薄的芦苇花棉衣，还要做各种家务，有一日弟弟闹着想吃鱼，爹娘嫌外面冷，就让两个女儿去杏花村打鱼，结果两姐妹全部掉河里淹死了。 但凡有人性的爹娘，同时失去两个儿女，肯定会伤心不已，结果人家夫妻俩可好，不但没有一丝伤心，反而觉得少了两个女儿，家里还能省下不少口粮，唯一的损失便是再也没人帮忙干活了。 “在老一辈人眼中，他们觉得女儿出嫁了就是外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男孩七八岁就能下田帮忙干活，但女孩却不行。” 陈家旺也觉得村民这种行为愚蠢至极，明明都是自己生的孩子，却要区别对待。 “还好相公你不重男轻女。”想到公婆及相公对女儿的喜欢，小溪就觉得十分庆幸。 “男娃女娃都是我的孩子，我疼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 在陈家旺的心中小闺女的地位，甚至比儿子还要高。 夫妻俩一边走一边聊，没多久便到家了。 而此时冬梅的嫂子，正望着一篮榛子笑得合不拢嘴。 她没想到小姑子今日竟然这么大方，送来这么多山货，别看这东西小，但价钱却贵着呢！ 李浩看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婆娘，语气嘲讽的说:“这下满意了吧！娘只是送了碗鸡肉，却换回这么多榛子。” “你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我让冬梅送的。” 田氏当然知道为何婆婆每次给小姑子送吃食，都会或多或少带一些东西回来。 其实那次小姑子听到的话，就是她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男人最小的妹妹，给冬梅这个大妹妹传话。 毕竟家中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公婆端走一碗，孩子就少吃不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给他们多吃些荤腥吗？ 冬梅的性格挺讨人喜欢，从不与人争长短，自己过门这么多年，二人也从未发生过任何矛盾。 第339章 买豆渣 但事关两个孩子的利益，田氏便不想让，哪怕公婆生气也好。 虽然以前冬梅住村外时，公婆也是如此，但那时只是送一人份，如今多了陈家瑞这个女婿，送的就更多了。 不是自己小气，而是家中本就不富裕，一个月也吃不上几次荤腥，难得吃那么一次，公婆却一下子端走一半，换了谁都会心里不舒服。 对于田氏的做法，李浩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她也是为两个孩子着想。 他不想因为这事与婆娘伤了和气，便挑起担子上山砍柴去了。 村尾，陈家旺与小溪回到家后，就迫不及待的把竹马拿了出来，果然如预料的那般，两个孩子特别喜欢，玩的开心极了。 孩子们的笑声不断传进小夫妻俩的耳中，让厨房里的小溪，还有院中的陈家旺，嘴角不约而同挂上了一抹笑容。 两个孩子玩了大半日累坏了，还没等小夫妻俩吃完饭，就打起了瞌睡，没拍几下便睡着了。 望着一双儿女的睡颜，小溪感慨的说:“相公，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闻言陈家旺满眼深情的看向小溪:“媳妇，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 “也谢谢相公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小溪笑眯眯的献上一个吻。 陈家旺摸了下被亲过得地方，“这种谢谢我不介意多来几次。” “哼！想得美！”小溪娇嗔的瞪了男人一眼，说完就红着脸去厨房洗碗了。 猪崽是抓回来了，但是家中的麦麸没有多少了，估计也就能吃上三五日了。 竹溪村，大多数人家都是种植玉米和高粱，很少有人种麦子，家中的麦麸也都是以往在镇上磨坊买的。 今日急着回家就把这事给忘了，陈家旺打算先去村中豆腐坊，买些豆渣回来喂猪。 与小溪打了声招呼，就套上驴车出了院门，一路向村西走去。 “家中有人吗？”陈家旺来到吴家豆腐坊，见大门紧闭还以为无人呢！就拍了拍门板。 刚躺下准备睡一觉的吴老二，听到院外的喊声，不禁皱了下眉头，心里想着，这是谁啊！这么讨厌打扰人家睡觉。 虽然做豆腐比种田赚得多，但却也辛苦，每日丑时后就要起床忙活，然后推车走街串巷去卖。 今日做的豆腐有点多，比以往多走了三个村子才卖完，吴老二是又困又累，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结果刚躺下就有人来打扰，心情不是很好。 喊了三四声也不见有人回应，陈家旺就打算离开，哪知刚转头就听到妇人的问话声。 “家旺兄弟，是过来买豆腐的吗？” 孟氏牵着儿子的手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准备离开的陈家旺。 陈家旺摇了摇头，“不，我是过来买豆渣的，不知嫂子家中可还有？” “豆渣啊！我这两日回娘家了，还真不知有没有。”孟氏上前打开院门笑呵呵的回道。 一脸困意的吴老二从房内走了出来，“这两日的豆渣还没有卖出去，你随我来吧！” “爹爹。”小男孩松开娘亲的手，扑进了吴老二的怀中。 “好儿子，有没有想爹爹啊！”困意正浓的吴老二，看到儿子那刻瞬间精神了不少。 吴老二抱起儿子，就带着陈家旺进了家中豆腐坊。 豆腐坊是两间坐西朝东的厢房，看起来很是宽敞，里面摆放着做豆腐所需要的各种工具，东西虽多，却不显杂乱，可见主人家是个干净利落的人。 吴老二指着一个角落说道:“都在那里了，你拿袋子了吗？” 顺着视线看过去，陈家旺就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堆着不少白花花的豆渣。 “带了，我这就去取。” 没一会功夫，陈家旺就拎着三个布袋走了进来。 豆渣很便宜，一文钱四斤，两人上秤一称，刚好二百二十斤，一共五十五文。 陈家旺从钱袋里数出五十五个铜板，递给了对面的吴老二，就开始往车上扛豆渣。 望着再次空出来的角落，吴老二抿嘴一笑，要是每次都能卖这么多就好了。 说起来村中也有八九户养猪的人家，但养得最好的还要属陈家小两口。 陈家旺离开吴家后，又去了一趟榨油坊，他并不是去买油，而是买豆饼，都说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其实还真是这个理。 家中两头毛驴之所以皮毛发亮，膘肥体壮，与陈家旺的精心饲养肯定离不开，但最重要的还是喂得好。 别人家的牲畜最多在草料中拌点玉米粒，但陈家的却不同，不但有黄澄澄的玉米粒吃，还有榨油剩下的豆饼。 豆饼的价格稍高一些，陈家旺没有多买，只买了一百斤，每日在草料中放一点，估计也够吃上月余了。 “家旺，这是拉的什么呀？” 陈家旺刚拐进巷子，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王家大儿子。 陈家旺笑呵呵的说:“在吴家买点豆渣喂鸡，杰哥这是去哪啊？” “你嫂子有些奶水不足，我想上山去看看，能不能逮到只山鸡或是鹌鹑啥的。” 自从上次逮到一只折了翅膀的山鸡后，王杰时不时就会去山上碰运气，今日家中没啥事要做，就又起了上山的心思。 “嗯！山鸡补身子确实不错，希望你满载而归。”陈家旺又与王杰聊了几句就回家去了。 而王杰听完陈家旺的话，却是信心满满的上了山，觉得今日一定大有收获。 “相公，你回来了？”看到陈家旺回来了，小溪连忙放下手中的菜籽，过来帮忙卸车。 担心累到小溪，陈家旺直接拒绝了她的好意，“媳妇，我一个人搬就行了，又没有多少。” 小溪才不理会男人的反对，这一袋子多重啊！两个人抬你不也能轻松些。” 两人很快就把车卸完了，本以为这下没事了，相公终于可以歇一会了，没想到他水都没喝，就再次赶着驴车出了院子。 “相公，你去做什么？” “府城又快来人了，我打算趁这几日空闲，把竹笋挖回来。” 冬季竹笋不好挖，夫妻俩才会在家中收竹笋，如今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正是挖竹笋的好季节。 陈家旺打算像以往一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然成本太高，根本就剩不了多少银两。 第340章 逮野兔 得知男人要上山挖笋，小溪帮不上忙，只好叮嘱了几句。 想到上次差点翻车的场景，陈家旺还心有余悸，但为了快点挖够一千五百斤竹笋，也只能再次冒险赶驴车上山。 而先一步上山寻野鸡的王杰，此时正疯狂的追着一只野兔。 他没想到运气竟然这么好，刚上山就看到了大家伙，哪会轻易放过，直接就追了上去，可惜的是在林子里磕磕绊绊跑了好几圈，也没有把兔子逮到。 这么肥的兔子，让它跑了实在是可惜，王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再次追了上去，但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兔子。 才没一会功夫，王杰就已经气喘连连，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猎户，只需要一箭就能射中野兔。 可惜的是村中也只有那么一个老猎户，由于上了年纪，已经很少上山了，估计就算他现在想去拜师，人家也不会收。 为了让娘子吃顿好的，王杰也是拼了，连胳膊被划伤仿佛都没有察觉到，继续追着兔子跑。 陈家旺小心翼翼的把驴车赶上山，才走出没多远就见王杰像风一样，从眼前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背影。 细看才发现他好像在追什么，但追啥都与自己没关系，还是干正事要紧。 想到这些，便赶着驴车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王杰穷追不舍的精神终于感动了上苍，野兔跑着跑着便一头撞在了木桩上。 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幕，王杰呆愣了好一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守株待兔。 可这也不对劲啊！守株待兔不是只需等在原地，就有兔子乖乖送上门嘛！为何老子跑了这么久，腿差点没跑断，它才撞死。 王杰走上前轻轻踢了一脚，确定已经彻底断气，这才把肥硕的兔子捡了起来，“嗯！还不错，对得起老子的付出。” 说完就拎着野兔哼着小曲往山下走去。 驴车，一路晃晃悠悠来到竹林，这片竹林的品种特别多，有紫竹.水竹.毛竹.青竹.黄竹等，其中属毛竹最多。 陈家旺也最喜欢毛竹，一年四季都有竹笋可挖，如果没有它，家中的酸笋生意也不能做到现在。 仔细打量了眼竹林，挑了处竹笋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可能是前两日刚下过雨的关系，竹林又密不透风，太阳照射不进来，地面还有那么一点点潮湿。 他终于知道，为何王杰身上有那么多泥土了，合着是摔跤了啊！ 望着一个个鲜嫩的竹笋，陈家旺想起了很多用竹笋做的菜肴，再也控制不住兴奋的心情，朝着一个特别大的笋子挖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竹笋应声而断，接着就听竹林里不断传来咔咔声。 不用猜都知道竹笋被挖断了，但陈家旺并不气馁，再挖起来便不那么用力，挖到最后都是双手摇晃着竹笋，把它拔出地面。 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竹笋，陈家旺开心的笑了起来，这哪里是竹笋，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自从家中多了酸笋的生意，日子那是一日比一日好，这一切都还要感谢周掌柜。 如果没有遇到这位财神爷，只靠卖卤肉和养兔子竹鼠，何时才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啊！ 越想越高兴，挖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找到了挖春笋的窍门，再也没有被挖断的竹笋。 这边王杰兴高采烈的下了山，刚进村，就被眼尖的大爷大娘们给看到了。 他都一一打了招呼，当大家视线触及到他手中的大肥兔子时，双眼顿时瞪得老大。 “王家小子可真厉害，竟然逮到一只这么肥的兔子。” 王杰特别谦虚的说:“呵呵！就是运气好而已，谈不上厉害。” “是啊！这少说也得有四五斤吧！”婶子扫了眼王杰手中的大灰兔子，一脸羡慕。 村中有名的馋嘴婆娘，舔了舔嘴唇:“听说兔子肉最好吃了，可惜咱只有看得份……” 赵大娘见妇人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瞧你那出息，想吃，就让你男人上山去逮呗！” “就我男人那瘦不拉几的身子，您感觉追得上兔子。”想到自家男人的样子，妇人不禁一脸嫌弃之色。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着，先是把王杰好一顿夸，谁知夸着夸着画风就变了，竟开始讨论兔肉到底怎么做才最美味。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赞，大大满足了王杰的虚荣心，本以为村民还会在夸几句，谁知道………… 看了眼继续讨论兔子吃法的大爷大娘们，王杰叹了口气，“哎！还是回家吧！让爹娘他们也高兴一下。” 迈着大步离开的王杰并不知道，在他走后人群就散了，那么大一只兔子谁不羡慕啊！ 这要是拿去镇上卖，最少也值二三十文，纷纷回去让家中男人或是孩子上山去逮兔子。 “爹，娘，我回来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王杰就开喊。 “回来就回来呗！这么大声干嘛！妞妞刚睡着，要是把她吵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正在堂屋给孙女做小衣裳的王大娘，听到儿子的喊声责备的说。 “娘，我这不是高兴嘛！您看这是什么。”说完王杰就拎着兔子来到了老娘面前。 “诶呀！我儿可真厉害，竟然抓到这么大一只兔子。”当王大娘看到野兔时顿时惊讶不已。 刚把闺女哄睡的孙氏来到堂屋，“娘，你们再说什么？” 王大娘兴奋的说:“老大媳妇，你快过来瞧瞧杰儿逮到了什么。” 孙氏没想到相公运气竟是如此之好，上次抓到了一只山鸡，今日竟逮到了一只兔子。 孙氏只把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娘，这是野兔，是卖还是……” 王大娘当然知道儿媳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家中日子紧巴巴的，难得见到荤腥，说不馋那是假话。 更何况儿媳刚刚生产没多久，身子还很虚，吃食跟不上奶水不足，小孙女也跟着遭罪。 就算这只兔子在值钱，她也不能卖啊！没看儿子儿媳正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嘛！ 孙氏也知道如果把这只兔子拿去镇上，能卖不少铜板，可是许久不吃荤腥，她是真的有些馋了。 “这只兔子咱就不卖了，留着晚上炖了解解馋。”王大娘目测这只兔子少说也有五斤重，如果收拾干净再放些土豆，足够一家人美美的吃一顿了。 第341章 有惊无险 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吃荤腥了，想到晚上就可以吃到美味的兔肉，王杰与孙氏二人开心的不行。 “娘，谢谢您。”孙氏本以为一向节俭的婆婆，肯定会把兔子拿去镇上卖了，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 “娘不对你们好，对谁好。”王大娘摸了下兔子的皮毛，打算一会把兔皮拔下来，留着冬季给小孙子做顶兔皮帽子。 “娘，我这就去把兔子收拾了。”王杰高兴的拎起兔子就要往外走。 “你会扒兔子皮吗？”王大娘看了眼欲迈出门槛的儿子悠悠说道。 “娘，我直接拔毛不成吗？”虽然以前没吃过兔子，但也听说过兔子扒皮或是拔毛都成，此时听到老娘的话王杰不禁有些疑惑。 王大娘笑眯眯的说:“我打算把兔皮拔下来，留着给狗蛋做顶皮帽。” “娘，还是您想得周到，我咋就没想到呢！”王杰闻言不禁懊恼的拍了下额头，他这个做爹的，想的实在是太少了。 就在母子俩交谈的间隙，孙氏已经抱着一捆柴进了厨房，往锅中舀了十几瓢水，盖好锅盖，烧了起来。 等王老汉领着孙子回来时，就见老婆子正在院中给兔子扒皮。 得知兔子是大儿子上山抓到的，少不得一番夸奖，把王杰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今日最高兴的人要属狗蛋了，已经好久没吃肉肉了，他都要忘记肉的味道了。 如果王大娘知道孙子心里所想，肯定会训斥道，虽然家中不是每日有荤腥，但每个月也能吃上两次吧！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王家人怎么高兴暂且不提，只说山上的陈家旺，这小半日收获还真不少，竟然挖了差不多二百斤左右的竹笋。 大过雨后，春笋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清明节前后是竹笋的生长旺季，如果温度和湿度适宜，春笋一天就能长七八寸左右。 要不了几日，就可以长得与成年人一样高了。 之所以能在短短半日，就挖到这么多竹笋，还真的感谢前几日下的那场大雨。 挖完最后一棵竹笋时，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陈家旺把竹笋装进篓子里，然后搬上驴车。 又趁着还没有黑天，赶紧拿着斧头咔咔咔砍了不少竹子。 竹鼠的口粮吃得差不多了，最多还能再吃一日，就算今日不砍，明日也得过来，还不如早点砍回去呢！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下了山，还好今日下山时很顺利，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让陈家旺提着的那颗心，又重新放回肚子里。 “家旺，你咋砍这么多竹子？”刚从镇上做工回来的二林子，看到好友车上的竹子很是好奇。 “这不是去年在山上抓了几只竹鼠嘛！没想到这些小家伙导致的还挺快……” 对于家里养竹鼠的事，陈家旺并没有对二林子隐瞒。 以前他确实没有对外人讲过，但去年杀年猪时，有几个邻居都看到了，如今村中好像没几人不知他家养竹鼠的事。 偏偏每日往返于镇上村中的二林子，对此事一无所知。 此刻听到好友养竹鼠还很意外，毕竟这东西不好逮，甚至可以说比兔子都难抓。 如果发现兔子洞用烟熏的方式，或多或少都会有收获，但竹鼠却不同，它们打洞特别快，有时还没等挖到，就已经从新打的洞逃跑了。 “你可真厉害，不但在镇上做着生意，家里还养这么多金疙瘩。” 在二林子心中，只要是能换铜板的东西，通通被称为金疙瘩。 “啥金疙瘩，赚不了几个铜板的。”陈家旺听完二林子的话险些笑出声。 “本就是嘛！我这辈子是拍马不及啊！”想到二人年龄差不多大，但家中日子却大为不同，人家如今不但买了二十几亩荒地，还买了驴车，重要的是，还在院中打了口大家梦寐以求的水井。 “你这是又去镇上做工了？”陈家旺扫了下二林子身上的尘土。 “是啊！家中就那几亩薄田，如果不去镇上做工，也就够一家人的口粮。”想到家中光景，二林子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别着急。”陈家旺拍了下二林子的肩头，“你看我不就是例子嘛！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去找我。” 二林子知道陈家旺这是在安慰他，但心中却划过一股暖流。 让春寒料峭的傍晚，感觉不到一丝冷意，两人又在路边寒暄了几句，这才各回各家。 天马上就要黑了，却迟迟不见陈家旺回来，小溪不禁有些着急，站在大门外左顾右盼。 两个小家伙睡醒后，口中一直念叨着爹爹，小溪没办法，只好给他们穿得厚实一些，这才敢站在大门口张望。 就在小溪不知多少次失望时，终于听到前方传来毛驴的叫声，抬眼望去就见男人拉着两大捆竹子和竹笋回来了。 “相公，你咋回来这么晚啊！饿坏了吧！” “这不是想多挖些竹笋嘛！结果挖着挖着，就忘了时辰。”看到守在大门外的母子三人，陈家旺不禁有些火大，“这气温才上来点，你咋和孩子们站在外面，万一发热怎么办。” “相公，我体格好着呢！肯定不会生病，两个孩子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小溪看了眼一脸担忧之色的男人。 “爹爹，想爹爹……”明轩与婉凝看到爹爹回来，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就在两个孩子准备扑上去的时候，被眼疾手快的小溪拽了回来。 虽然家中两头毛驴平日里不踢人，但畜生毕竟是畜生，谁知哪一时反了性，这要是踢上一脚，孩子们还这么小，怕是会送了命。 孩子们都搂在怀里了，小溪还心有余悸，心口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媳妇，你没事吧！” 刚刚的一幕把陈家旺也吓得够呛，还好有惊无险，不然这辈子怕是都不肯原谅自己。 “没事，不用担心，就是我刚刚的举动，似乎吓到两个孩子了。”小溪扫向怀中的一双儿女。 说完就在孩子们的头上摸了几下，嘴中还念叨着，“摸毛吓不着……” 第342章 挑逗 “来，爹爹抱。”陈家旺伸出双手就要去抱小闺女，婉凝眨了眨眼，咧着小嘴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明轩虽没有像妹妹一样大哭，但眼泪却一直在眼眶打转，看起来也吓得不轻。 夫妻俩一哄一个，哄了好一会，婉凝才止住眼泪，趴在娘亲怀中不出来。 懂事的明轩伸出小手，帮妹妹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妹妹……不……哭。” 听到哥哥的安慰，小丫头抬起头来，给了哥哥一个大大的笑脸。 看到如此懂事又乖巧的儿子，陈家旺与小溪特别欣慰，看来再也不用担心女儿日后受欺负没人帮了。 毛驴很听话，在没人牵着的情况下，并没有跑掉，而是乖乖留在原地等候主人的到来。 小溪一手牵一个，把一双儿女牵进院子里，陈家旺也紧随其后，赶着驴车走了进来。 可能在外面站的时辰有点久，两个孩子脸蛋凉冰冰的，本想留下来帮忙的小溪，被陈家旺拒绝了，只好带兄妹俩先回了房间。 割回来的竹子都被陈家旺砍成段，放在了柴棚的角落里，竹笋却被他搬进了里屋，想着吃过晚饭直接收拾出来。 虽然此时已过清明，但天气还是有些凉，尤其是一早一晚，温差还是蛮大的，如果在外面收拾，容易染上风寒，还是在房中更为稳妥些。 饭菜做好已经有一会了，担心凉了，吃后肚子不舒服，小溪又把饭菜重新回了下锅，这才端上桌。 给两头毛驴拌好草料，又添了些玉米粒，这才掸了下身上的尘土，准备回房吃晚饭。 只不过走了没几步又拐了回来，差点忘记今日刚抓了三头小猪，快走几步来到猪圈门口，见几头小猪趴在角落里呼呼大睡，槽中的猪食也被吃得一干二净，这才彻底放了心。 见相公进来，小溪特意给他兑了盆温水，让他洗手吃饭，接着又递上擦手的布巾。 望着这么贴心的娘子，陈家旺不禁嘴角上扬，感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小溪没有理会男人的打趣，而是夹了张杂粮饼子放进他的碗中，又把白菜汤往前推了下。“相公，饿坏了吧！快吃饭吧！” “嗯！不错，娘子，我发现你做的杂粮饼子，似乎越来越好吃了。”陈家旺拿起还在冒热气的饼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是嘛！可能是我今日放的猪油比较多吧！”小溪咬了口饼子，也有同样的感觉，确实比以往烙的好吃不少。 白菜汤也不错，很好喝，要说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苦涩的味道，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也怨不得小溪，就算她厨艺再好，调味的盐不给力，任谁做出的饭菜也是一个样。 当朝的盐有细盐和粗盐之分，所谓的细盐，就是更加细腻，口感更加好，杂质更加少，看起来还更加白皙的那种盐。 而粗盐则不同，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里面含有很多杂质，在食用之前，还需要自己煮化后过滤一遍。 其次，这类盐吃起来口感也很不好，苦涩味会相当的浓。不过，粗盐的价钱要便宜很多，大部分穷人都会选择买这类盐。 也只有一双儿女的饭菜，小溪才舍得用细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两种盐的价格相差了二倍不止，实在吃不起。 “娘子，你猜我今日在山上遇到谁了。”陈家旺一口饼子一口汤的吃着。 “谁？”小溪想不会是那个无良爹吧！这也不可能啊！虽然他每隔十天半日，就会来竹溪村看两个孩子，但没事上山做什么，他又不会打猎。 再说自己也从未收过他带来的任何东西，要不是见他真心实意喜欢两个孩子，还有相公时常在旁劝说，自己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看到小溪紧皱的眉头，陈家旺就知她想多了，甚至猜出她想到了谁，不然绝不会这副表情。 “是隔壁王大娘的儿子，我上山时刚好看他好像在追着一只兔子跑。”陈家旺放下碗筷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这才娓娓道来。 “怪不得晚饭前，时不时从隔壁院子飘过一股肉香。” 现在小溪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炖兔子时，所散发出的香气，“没想到王大哥还挺厉害的嘛！兔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追上的东西。” “是嘛！那我俩谁更厉害。”听到小溪夸赞其他男人，陈家旺顿时醋意上涌，野兔他又不是没抓过，他还抓过山鸡竹鼠呢！ 这话听起来怎么酸溜溜的，小溪抬头瞅了眼男人，只见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似乎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下一刻就要把她拆吃入腹。 没想到这男人吃起醋来，还是蛮有意思的嘛！“当然是…………你更厉害了。” “此话当真？”陈家旺立马由阴转晴，温柔抚摸着小溪两鬓掉落的碎发。 “真的不能再真了。”看到男人的笑脸，小溪悄悄松了口气，这个小气鬼，如果说王大哥更厉害，估计自己会死的很惨吧！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陈家旺心中乐开了花，一把拉过小溪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孩子们看着呢！”小溪没想到男人会把她拉入怀中，而且这种姿势让她有种羞耻感，便挣扎着要起身。 “他们还小，什么也不懂，你不用害羞。”看到小溪害羞的模样，陈家旺邪魅一笑。说完就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两个孩子还以为爹娘在做游戏，放下手中的竹马就跑了过来，也学着爹爹的样子，分别在娘亲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呀！都怪你，快放我下去。”小溪瞪了眼一脸坏笑的男人。 难得看到小女人露出这副又气又可爱的表情，陈家旺怎么会轻易放过，搂在她腰间的手反而更紧了，还美其名曰担心摔到她。 小溪越挣扎陈家旺手臂收的越紧，“难道坐在我腿上不舒服吗？” “舒……舒服。”对于男人的赖皮，小溪只好咬牙点了点头。 陈家旺坏坏一笑，“我还可以让你更舒服，要不要试一试。” 小溪脸更红了，就像那秋天里的红果子一样诱人，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番。 第343章 一室旖旎 “你，……你……你流氓。”小溪从不知男人还有这样一面，光天化日在那里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帮你揉背，想什么呢！”看到小女人张牙舞爪的模样，陈家旺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 “就算你有那方面的想法，也得等两个孩子睡着吧！” “你……你……哼！不理你了。”此时小溪的脸如火烧一般，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知道小女人这是害羞了，陈家旺便不再逗弄她，直接松开了环在小溪腰上的手臂。 小溪毫不费力就从男人腿上爬下来，端着碗筷就进了厨房，全程都没有抬头看陈家旺一眼。 陈家旺知道这次逗得有点过分了，也不敢再往小溪身旁凑，直接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地上剥起了竹笋。 小孩子都喜欢鲜艳的色泽，翠绿色的竹笋，显然是入了兄妹俩的眼，随手捡起一个胖嘟嘟的竹笋，就坐在了爹爹身旁，学着他的样子剥竹笋。 奈何两个孩子还小，别说是剥笋壳了，大一点的竹笋都拿不动，还谈何剥笋，见爹爹三下五除二就剥完一个，不禁有些着急。 婉凝是个急性子，小手捧着有她手臂大小的笋子，试了好几下也没有成功，不禁泪眼汪汪的看向爹爹。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摸了下女儿的头，“婉凝，不哭，爹爹帮剥好不好？” 听到爹爹帮剥小家伙瞬间破涕为笑，明轩则连看都没看妹妹一眼，只顾与手中的竹笋较劲。 为了哄一双儿女开心，陈家旺挑了几个又瘦又小的竹笋，剥得只剩最后一层壳，再递给两个孩子。 孩子们毫不费力，就把笋壳剥了下去，兄妹俩高兴得手舞足蹈。 推门而入的小溪，就看到这样温馨一幕，两个孩子正开心的坐在男人身旁，学着爹爹的样子在剥竹笋，而且学得有模有样。 担心天黑以后，还得点油灯剥笋，小溪也不再计较男人调戏她的事，搬过凳子就加入了剥笋大军。 虽然两个孩子是凑数的，但禁不住人家小模样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还好赶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一家四口把所有竹笋都给剥完了。 大清早就起床，忙碌了一天，夫妻俩都感觉有些疲乏，洗漱一番后，早早就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 可能下午觉睡多了，此时两个孩子还没有睡意，在被子上爬来爬去，一会钻进爹爹的被子里，一会又去找娘亲，精力十足。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孩子们终于玩累了，没一会，就躺在娘亲被窝里睡着了。 小溪眼皮早就已经打架了，一直在硬撑的她松了口气，心中呐喊着，我的小祖宗们终于睡着了，再不睡，老娘明日怕是就要赖床了。 给两个孩子掖好被角，小溪打了个哈欠，拉过被子就准备睡觉，却被一只长臂揽了过去。 “娘子，孩子们都睡了，我们是不是也该……。”陈家旺有意无意的扫向小溪身上某个部位。 男人赤裸裸的眼神，让小溪瞬间红了脸，连忙双手挡住胸口处，“你……你……往哪看呢！” “你浑身上下哪一处我没看过，用得着这么紧张嘛！”陈家旺故意做出一副特别欠揍的模样。。 小溪再也不想理会男人，推开他的手就钻回了自己的被窝，她现在真的很累，此时只想钻进被窝美美的睡上一觉。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很快又被陈家旺的大手拽了回来，“你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溪……嗯！确实不会吃了我，但却会浑身散了架子一样疼，走路打晃，对于这种事情当然是能躲则躲。 陈家旺讪讪一笑，“娘子，你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说完便俯身朝那诱人的红唇亲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已是翌日清晨，起来后小溪才发现，男人把活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就连猪食都煮完了，只差没做早饭。 菜园里的蔬菜还要等些时日，才能长出来，暂时只能继续吃白菜萝卜还有土豆。 吃了一冬天，如今还要吃，小溪也很无奈，只盼菜园里的蔬菜能早点长出来，到时就可以换新口味了。 还好昨日去老宅大嫂送了两个大南瓜，如果一切两半的话，半个就够吃一顿了。 小溪把那个相对来说，要小一点的南瓜给切了，南瓜子也都被她抠了出来，无论是留着自己做种子，还是过年时炒熟用来待客都挺不错。 小溪把半个南瓜同样一分为二，一半切成丁用来掺着小米熬粥。 另一半则被她切成小块上锅蒸，打算用它和杂粮面烙饼子吃。 南瓜越老越甜，不但熬出来的小米粥软糯香甜，就连烙的杂粮饼子都比以往的好吃，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两个孩子也特别喜欢喝甜滋滋的南瓜小米粥，每人喝了差不多一小碗，然后才拍着小肚子下了桌。 为了多挖些竹笋，陈家旺决定中午就不回来吃午饭了，包了三个杂粮饼子和一壶水，就赶着驴车上山了。 走到村南的时候，还特意拐去自家田里看了眼，大雨已经下完几日，路面早就已经干干爽爽，只是不知田里怎么样。 陈家旺来到自家田头仔细查看了一番，水位已经下去了不少，用手往泥土里戳下，浸泡的还不错。 再过几日来插秧也不迟，还是挖竹笋要紧，就算四亩稻谷不栽，也得把酸笋生意保住，那可是家中赚钱最多的生意。 昨日挖了差不多二百斤左右的竹笋，还只是用了小半日的功夫，如果这样算，一日大概就能挖四百斤差不多。 一日四百斤左右，四日就是一千六百斤，除去外壳的分量，如果自己一个人挖的话，大概得七八日。 还好离周掌柜派人来拉酸笋还有二十几日，酸笋十几日差不多就能腌好了，这么一算，即使不找人帮忙挖笋，时间应该也是够用的。 陈家旺的想法很简单，能不麻烦别人尽量不麻烦，哪怕是爹娘兄弟姐妹也是如此。 在村中收竹笋你心疼银子，那就更不能找人帮忙了，凭啥你为了节省本钱，就去麻烦亲人给自己做白工，你赚银子又不分给大家，陈家旺这辈子最忌讳占别人便宜了。 第344章 搞破坏 陈家旺并没有发现，在田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有一妇人正怒目圆瞪的看着他。 望着越走越远的驴车，杜氏不禁咬牙切齿，如果不是陈家旺算计她，自家的田又怎么会被二房所种。 两家势如水火这么多年，杜氏最见不得二房比她们家过得好。 没想到却事与愿违，人家的日子不但越过越红火，就连几个儿子也都做起了小生意。 同样都是三个儿子，为何偏偏她罗秀娥的儿子那么优秀，杜氏又气又嫉妒的要命。 还有上次让两个老东西去要杀猪菜，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但没看到菜影，还搭了一个盆。 每件事都与他陈家旺有关，既然明着斗不过你，那暗的总行吧！ 杜氏阴恻恻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吓人，如果此刻有孩子经过，肯定会被吓哭。 仔细瞧了下，发现四周并无其他人，便快步来到稻田地旁，拿起手中的木棍，就开始撅田埂放水，嘴中还叨咕着“你不是要种稻谷吗？你不是要泡田嘛！那我偏不让你泡……” 四亩稻田相继被杜氏扒出豁口放了水，望着哗哗流淌出去的水，杜氏再也控制不住兴奋的情绪，仰天大笑起来。 陈家旺可不知他前脚刚走，稻田池就被人放了水，此时正美滋滋的挖着竹笋。 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他们已经不甘心于只在屋子里玩，这不小溪刚生完豆芽，两个孩子就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望着两个迫不及待的小家伙，小溪微微一笑。“外面有点凉，娘亲给你们穿件外衣好不好？” “穿衣。”两个小家伙听到娘亲的话，点了点头。 衣裳刚穿好，兄妹俩就拉着娘亲的手往外走，嘴中还说着抓虫虫，喂鸡鸡之类的话。 想到上次小闺女把一条蚯蚓捏在手中的场景，小溪不禁头皮发麻，她除了怕打雷闪电之外，最怕这种没有骨头的生物了，软趴趴的看起来就恶心人。 但也不知一双儿女的胆子随了谁，竟然不怕虫子，还敢把它拿在手中玩。 既然孩子想挖蚯蚓喂鸡，那干脆多捉点好了，母鸡吃了也许还能多生几个蛋呢！ 说干就干，拎上小桶铁铲，牵着一双儿女就往村外走。 如果没记错，蚯蚓都喜欢生在阴暗潮湿且安静的地方，尤其是大雨过后，路边的水沟旁，一锹挖下去就有三四条，特别多。 芦苇荡岸边就特别潮湿，肯定会有蚯蚓，说不得还真能挖到不少呢！ “家旺媳妇，这是带俩孩子去哪啊？” 刚走出没多远，就与住在同条巷子的贺大娘迎面相遇。 小溪扫了眼大娘的篮子，全是翠绿的野菜，“孩子们要挖蚯蚓，我带他们去芦苇荡，那边蚯蚓比较多。” “家旺媳妇，孩子这么小，最好是让他们离水边远点。” 贺大娘听闻此言深感诧异，村中谁不知陈家小儿媳聪明能干，今日怎么感觉有些言不符实呢！ 哪个正常娘，会把孩子带去水边玩，而且还是两个刚会走路没多久的娃娃。 小溪知道大娘也是一番好意，“贺大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照看好两个孩子，绝不会让他们往水边去。” 贺大娘见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再讲什么，免得遭人厌烦，叮嘱小溪几句，就挎着一篮野菜回家了。 母女三人慢慢悠悠的来到芦苇荡，小溪在岸边不远处，寻了块湿润的地方，把东西放下，便开挖。 第一铲下去并没有收获，小溪觉得可能挖浅了，又来了一铲，这次果然有收获，竟然有五条蚯蚓，比家中菜园挖出来的，还要大上很多，看起来胖乎乎的。 让原本看到蚯蚓就犯恶心的小溪，反应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兄妹俩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蚯蚓，瞬间不知该抓那条好了，捅捅这条摸摸那条，哪条都挺喜欢，“娘亲……喂……鸡鸡。” “好，喂鸡鸡，然后让它们生蛋给明轩与婉凝吃。” 虽然蚯蚓看着依然很恶心，但河边的蚯蚓是真多啊！几乎每锹下去都会有收获，两个孩子看着桶中越来越多的蚯蚓，拍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甭提多开心了。 这边搞完破坏的杜氏也回了家，自从小儿子跟着儿媳搬出去单过后，她就在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陈老爷子和老太太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就担心杜氏一个不高兴把他们扫地出门。 每日不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是去村里找老伙计聊天，尽量少在儿媳面前出现。 没想到今日却很意外，往常一脸幽怨的杜氏，今日竟哼着小曲回来，可见心情不错。 杜氏的变化陈满仓也发现了，这婆娘自从小儿子一家搬走后，整日没个好脸色，不是对他大吼大叫，就是谩骂爹和娘。 今日这是捡银子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咋还唱上了呢！ “你这是干嘛去了？咋这么高兴呢！” 杜氏吃过早饭就走了，走时啥也没说，陈满苍还真不知她做什么去了。 迈步往房间走的杜氏，皱了下眉头，质问，“咋的？我高兴你不乐意啊！” “你看这话说的，你高兴我当然开心了，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陈满苍巴不得杜氏每日都能这般高兴，他与爹娘就不会挨骂了。 杜氏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慢悠悠的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今日我做了件大事，报了仇，当然高兴了。” 听到报仇二字，陈满仓的身子不由一颤，杜氏这婆娘虽然蛮不讲理，但与其他人也没有太大的恩怨。 要说恩怨最多的就属二房了，如今最恨的人非陈家旺莫属。 第一次抢生意没成，第二次又遭他算计，把田卖给了二弟家，第三次就是让爹娘讨杀猪菜，空手而归。 婆娘在家中骂得最多的人，除了他与爹娘，就是二弟家的小侄儿。 听杜氏这么一说，陈满苍一下子就联想到二弟家或是侄儿陈家旺，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二弟夫妻俩对他们家没一点好感，这要是真的得罪了，到最后遭殃的估计还是杜氏这个婆娘。 侄儿陈家旺，虽然平时给人的感觉是笑嘻嘻的，没什么脾气，但谁不知他打人丝毫不亚于陈家瑞，上次把二赖子打得多久才能下地行走，想想都害怕。 第345章 要去你去 压下心中的怀疑，陈满仓假装好奇的看向杜氏:“报仇？报什么仇？说来听听，我也乐呵乐呵。” 杜氏瞥了眼无能的男人，想着告诉他也无妨，便把她如何扒田埂的事情说给了陈满仓听。 “什么？”陈满仓噌的一下站起身，“你咋能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家旺知道找上门吗？” 杜氏也没想到男人反应竟然这么大，但她这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陈家旺。 一脸不屑的样子:“我何错之有，如果不是他落井下石，家里的田会被二房所种嘛！” “你少在那胡搅蛮缠，田就算没有落到二房手中，也会被别人买走，再说人家也给了银子，你何至于做得这么过分。” 如果是以往，陈满仓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婆娘做这事实在是太过分了，田地可是农民的根本，这要是耽误了插秧，损失的可是一年的收成。 “反正我做都做了，才不会怕他陈家旺找上门呢！再说也没人看到是我做的啊！”杜氏有恃无恐的样子，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陈满仓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等人家找上门时有的你后悔。 陈家老爷子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总觉得杜氏没做什么好事，就和老婆子蹑手蹑脚来到窗外旁，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听到杜氏做的事情后，嘴巴张得老大，险些没有喊出来，这心肠也太歹毒了吧！ 两家又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扒开田埂放水，从水渠引水灌田又得用上几日光景，这要是耽误了一年的收成，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吧！ “老婆子，这可怎么办？杜氏的心也太歹毒了。” 陈家老爷子把二儿子赶出去没多久，就已经后悔了，但那时也只是后悔家中少了个做苦力的人。 但后来他渐渐发现大儿子夫妻除了嘴好会哄人外，就是连田地都侍弄不好，日子也因此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好赖几个孙子因长相都不错，没有耽误娶亲，不然又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 最近这十几年，对他与老婆子更是各种嫌弃，原来还只是呵斥几句，如今稍有不顺心就是一顿谩骂。 这些老夫妇俩都能忍，谁让他们如今身体大不如前，再也不能下田劳作。 但万万没想到，杜氏的心变得如此歹毒，竟然做得出毁人家田地的事情来。 “能咋办，就算我们去村尾偷偷送信，你感觉陈家旺会领情嘛！” 老太太至今都没忘，陈家旺在众人面前是如何让她下不来台。 虽然以前对二儿子有些愧疚，但自从上次在村尾，父子三人当众羞辱她与老头子后，那一丝愧疚便彻底消失不见。 “难不成我们就这样装不知道。”陈家老爷子虽然也气愤儿孙当众羞辱，但心中或多或少还有一丝良知。 “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就算他要饭，又与我何干。”陈老太太丢下一句话，就挎着个篮子出了门。 家中，上顿下顿土豆子，要不就是萝卜汤，害得她一见这两道菜，就犯恶心，她要去村外挖些野菜回来换换口味。 陈满堂今日闲来无事，就想下田去看看，庄户人家就是这样，田地是赖以生存的根本，虽然已经种在了地里，但却不知发芽了没。 与老婆子打了声招呼，就慢悠悠的往田里走。 竹溪村共有六条巷子，呈东西走向，中间是通向村外的大路，每条巷子各有十几户人家。 陈家老宅就座落在村东第二条巷子，离村南的庄稼地特别近，没一会功夫就到了。 都说好雨知时节，陈父觉得此话一点也不假，要不是这场雨下的及时，田里的种子也不会这么快就发芽。 看来今年的光景应该不错，今年家中又多了几亩田，想到秋季粮食满仓的场景，陈父嘴角便挂满了笑容。 想着来都来了，顺便再去两个儿子家的田瞧瞧，令他没想到的是，放眼望去小儿子家田里的水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道路两旁的沟里都还有水，为何小儿子家田里得水竟然下沉的这么快。 陈父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就围着几块稻田池转了一圈，这才找到了原因。 是谁这么缺德，竟把田埂扒了几处豁口，让水都流去了别家的田里。 望着眼前的场景陈父险些没有气晕，这可是儿子和侄儿辛苦几日才叠好的田埂，本还在为省下泡田的麻烦而高兴，没想到到头来竟然空欢喜一场。 缓了好一会，陈父才颤颤巍巍的从田里走了出来。 虽然此时的他感觉胸口处特别不舒服，但想到儿子可能还不知田里的事情，只能硬撑着往村尾走。 这一路他都在想，是谁与儿子有这么大的仇恨，竟然这样祸害人，但儿子向来和善，从不与人发生口角，一时半会也猜不出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村中辈分最高的二奶奶，看到脸色煞白的陈父，有些担心的问，“满堂，你身子不舒服嘛！脸色咋这么差？” “二奶奶，我没事，只是胸口处有些闷闷的。”二奶奶虽然年岁不太大，但却是村中最受人尊敬的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把她老人家请过去，主持大局。 二奶奶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陈父:“要不你去镇上医馆瞧瞧，我看你这脸色似乎有些不正常。” “好，我先去村尾一趟，回头就去瞧瞧。”陈父只觉心中越来越憋闷，有些喘不上气来，但还是咬牙坚持往小儿子家走。 走出一段路的二奶奶，回头看了眼陈父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走路好像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 “满堂媳妇在家吗？”二奶奶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就来了陈家老宅。 见来人是二奶奶，陈母立马热情的上前打招呼:“是二奶奶啊！今日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二奶奶接话说:“我来找你有事情。” “什么事情啊！让您老人家这般严肃？” 二奶奶平日里总是以笑面示人，这还是陈母第一次见老人家如此严肃。 第346章 晕倒 “路上遇到满堂，我见他脸色煞白，走路也有些踉跄，似乎哪里不舒服，特意来告诉你一声。”二奶奶一五一十讲给了陈母听。 老头子走时还是好好的，没有一点不舒服的迹象，这是怎么回事？ “二奶奶，您是在哪碰到我家满堂的。” “就在大路上，说是要去家旺那里。”二奶奶把信送到就先回去了。 陈母一边穿衣裳一边想，每次去小儿子家，都是两人一过去，今日老头子咋还自己去了呢！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他顾不得身子不舒服，也要过去。 “家兴，娘去看看你爹，你留在家中照看秋菊。”说完就要迈步往外走。 “娘，还是我过去看看吧！要是爹真的不舒服，我也背得动。” 爹的身体虽然不大好，但也从没有过二奶奶描述的这么严重，陈家兴不免有些担心。 公公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身体不大好，却也常常劈柴浇菜园。 见婆婆一脸担忧之色，张氏轻声说道:“娘，您与相公一起过去吧！还有段时日才能生，你们不用担心我。” 陈母确实很担心，儿子说的也对，要是老头子真的不舒服，有他在自己也能安心不少，便点了点头。 话说这边陈父捂着胸口来到村尾，竟然是锁头看门，不禁皱了下眉头。 既然是这样，那还是回家吧！吃过晚饭再过来也不迟。 此时陈父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越发觉得呼吸困难。 迫切想上炕躺一会，觉得这样或许会舒服一些。 母子三人今日收获还不错，挖了一大团蚯蚓，目测怎么也有一两斤重。 小溪抬头看了眼日头，时辰不早了，该回去给孩子们做午饭了，拎起小桶就与两个孩子离开了芦苇荡。 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平日里都是公婆一起过来看孩子们，今日公公怎么一人过来了，难道两人吵架了。 但公婆的感情向来羡煞别人，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直接喊了句:“爹，今日怎么您一人过来，娘呢！” 这会两个孩子也认出走在前面那人是祖父，对着陈父的背影甜甜的喊道“祖父，……祖父。” 刚走出几步的陈父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就把身子转了过来。 “祖父……”两个小家伙看到陈父的脸，迈着小短腿就往祖父的方向跑了过去。 “慢点，小心摔倒。”看着飞向自己的孙子孙女，即使不舒服到了极点，陈父依旧换上一副笑脸。 “爹，您不舒服吗？”走近了小溪才发现公公的脸色白的有些吓人，额头上还出了不少汗。 “嗯！有些，老是感觉喘不上气来。”陈父用手摸了下两个孩子的头，气喘吁吁的说。 “那您快进屋缓缓。”小溪闻言连忙拿出钥匙去开门锁。 “不了，我只是……回家躺一会就好了。”陈父见儿子不在家，只有儿媳和两个孩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父不说，不代表小溪没有脑子，从公公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猜出有事情瞒着她。 “爹，您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陈父看了小溪一眼，觉得她早晚也会知道，就把田埂被破坏的事讲了出来。 “什么？谁这么缺德。”小溪听后差点没把牙齿咬碎，恨透了那个扒田埂的人。 “你也别生气，等家旺回来，好好想想，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人。”陈父也想不通谁会做这么有损阴德的事。 “我知道了爹，您真的不进屋缓缓吗？”小溪虽然气得不行，但看到公公越发苍白的面容，不禁有些担心。 “不了，我回家躺会就好了。”陈父亲了俩孩子一口，就站起身准备回家。 谁知刚迈出一步，就觉大脑一片空白，一个踉跄便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溪刚准备领两个孩子进院，就见公公摔倒在地，便没了动静。 小溪吓得松开一双儿女的手，跑到公公面前，只见老人家双眼紧闭，任她怎么喊都没有反应:“爹，您怎么了？您醒醒，不要吓唬我。” “快来人那，救救我公公。”小溪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附近几户人家听到动静，快速跑了出来，当看到躺在地上的陈父时，也是大吃一惊。 在他们的印象中陈父的身体一直不错，时不时就会来村尾看双生子孙子孙女。 这是发生了何事，咋还晕了过去，难不成与儿媳发生了争吵，导致气急攻心，大家便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小溪。 小溪此时可没有功夫，在意村民的目光，她只想知道公公这是怎么了。 看到缓缓走来的王大娘，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娘，我公公他这是怎么了？” “我瞧瞧。”王大娘虽然不懂医术，但她外祖父在世时，却是个土郎中，曾与她讲过，如果人昏迷不醒，可以掐对方的人中或是虎口处，这样人就会渐渐苏醒。 虽然她从没有机会试过，也不知道能否行得通，但看到陈家媳妇急红的双眼，她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只见王大娘在陈父唇上方的凹痕处，用大拇指狠狠抠了几下，直到他缓缓睁开眼，这才松开手。 “醒了，真的醒了，没想到王大娘竟还懂得医术。” 看到陈父醒来，一个村民激动的喊道，不知内情的人，肯定会误会他们是亲人关系。 “这有什么了不起，这种救人方式我也会。”有个长相刻薄的婶子，见有人夸赞她的死对头，那是一脸不屑。 另一个大娘对说话的婆子翻了个白眼，“你会，咋没上前去救人呢！也就能说说大话吧！” “你……我的事情要你管。” “啊！呸！最讨厌啥也不是，却又自大的人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没一会就吵了起来，陈家门口俨然变成了二人的战场。 大家的目光纷纷被吵架的两人所吸引，难得有热闹可看，机不可失，再也无人去注意刚刚苏醒的陈父。 小溪欣喜若狂，“爹，您醒了，您吓死我了。” “我这是怎么了？”陈父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晕乎乎的，不是很清醒。 “爹，您刚刚晕过去了，是王大娘救了您。” 小溪把陈父从地上扶了起来，此时的他还是有气无力，根本就没有力量站起来，只能暂时让他坐在地上缓缓。 陈父感激的看了王大娘一眼，“谢谢老嫂子。” “我也没做啥，只是胆子比较大。”王大娘说的也没错，其实来看热闹的人群中，也有几个老人家，估计他们也懂得这种救人方式，只是没人敢上前一试罢了。 “爹，您怎么了？” “老头子，你还好吧！” 就在陈父与小溪向王大娘道谢之时，两道声音先后传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一脸担忧之色的陈母和陈家兴赶了过来。 第347章 倒霉 “我已经没事了，是老嫂子救了我。”看到老婆子担忧的神情，陈父轻描淡写的说道。 “谢谢王家嫂子。”得知是王大娘救了自家老头子，陈母连忙上前道谢。 陈家兴也紧随其后对王大娘表示了感谢，并许下承诺只要日后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你们一家也太客气了，同一个村子住着，这点小忙又算得了什么。” 陈家在村中名声向来不错，而且特别重情义，这点从陈家三兄弟间，亲厚的感情就可以看出来。 他们说的话肯定不会食言，虽然如今没有需要陈家帮忙的地方，但难保以后没有求人家的时候，王大娘便笑呵呵的点头应下了。 “爹，您好点没，要不我先扶您回屋歇会。”地面寒凉，坐久了容易生病，陈家兴便试图把陈父扶起来。 “是啊爹，您去我家缓会，坐在外面容易着凉。” 之前还担心不已的小溪，看到婆婆与大伯哥过来，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 “嗯！好多了。”陈父点了点头，在大儿子的帮助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两个孩子看到祖父醒了，再次凑了过来，拍着胸口处说着:“祖父……觉觉……怕。” 虽然孩子们说的不连贯，但也不难猜出其中的意思。 “都是祖父不好，吓到了你们，以后再也不吓你们了好不好？” 无论今日有多不高兴，但看到双生子孙子孙女可爱的小模样，陈父瞬间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陈家兴扶着老爹慢悠悠的往院里走，门口看热闹的人群也随之散去。 陈父听从大家的建议上了炕，但并没有躺下，而是靠在墙上歇着，他觉得这会已经好多了，没必要躺下休息。 大家拗不过他，也只能随了他的意，担心靠墙上久了会着凉，小溪特意拿来枕头垫在了他的后背处。 然后就出去抱柴了，毕竟早饭已经吃完几个时辰，炕上只有那么一点点余温。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咋无缘无故就晕倒了呢！” 陈母很是疑惑，老头子身体虽大不如前，但也仅限于偶尔咳上几声，晕倒还是第一次，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上午我下田，发现家旺刚修好的田埂，被人给扒开了几处豁口，里面的水流的一干二净……” 想到小儿子家的稻田，陈父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把那个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陈母闻言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谁这么丧天良，竟然这样祸害我儿。” “小弟夫妻俩从没与人结过怨，是谁这么可恨，竟然做这等缺德事。”陈家兴也没想到老爹竟然是被气晕的。 此时被骂丧天良的杜氏接连打了三个喷嚏才停下来。 揉了揉鼻子，“是谁在骂老娘，除非不让我知道是谁，不然非撕了你不可。” 陈满仓看了眼杜氏……你要不做亏心事，又怎么会有人骂你。 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不然这婆娘撕不撕别人不知道，但肯定第一个撕他。 “爹，要不我在带您去镇上医馆瞧瞧。”虽然老爹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但陈家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了，爹的身体爹知道，就是气急攻心，没有大毛病，就别去浪费银子了。” 陈父知道儿子是为他好，去镇上医馆瞧病，或多或少都会摸出一些毛病，他不想去浪费那笔。 “老头子，要不你就听家兴的吧！去把把脉，如果没事不更好嘛！” “老婆子，我的身体好着呢！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爹，您就听娘和大哥的，去医馆瞧瞧，这样他们也就放心了。”小溪把灶堂里的柴点燃后，就回到里屋劝公公。 见大家都这么说了，陈父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陈家兴则一刻都没多留，迈着大步就出了院子，他要回去套牛车。 相公与婆婆走后，迟迟不见他们回来，张氏开始坐立不安，就担心公公真的有点什么事。 过门这么多年，公婆一直待她不错，有两位老人家在也能拉扯他们一把，哪怕别的不做，下田时帮忙做做饭，照看孩子也好啊！ 就在张氏打算去村尾瞧瞧时，陈家兴回来了，立马走上前，“相公，爹她没事吧！” 陈家兴把老黄牛牵出牛棚，就准备套车，“还好吧！之前晕过去了，现在已经醒了，我打算带爹去医馆瞧瞧。” “这么严重啊！那相公你赶紧带爹去找大夫瞧瞧吧！” 张氏没想到公公竟然病的这么严重，赶忙回屋取了三两银子，递给陈家兴。 临走前，陈家兴看了眼张氏的大肚子，“好，我很快就回来，你自己在家注意点。” 张氏给了陈家兴一个放心的眼神:“嗯！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山上的陈家旺可不知家中发生的事情，更不知老爹因为他的田被毁，气得晕了过去，差点见阎王。 但也不知为何，今日的心总是慌慌的，让他挖笋都不能精神集中，挖断了不少竹笋。 这会正靠在竹子上生闷气，原本所剩的时日就不是很多，照这么挖下去，何时才能凑够周掌柜订的重量。 缓了缓心神，便站起身继续挖笋，好不容易心不那么慌了，没想到一个不留神，手中的竹笋掉了下去，不偏不斜，刚好砸在脚面上。 疼的他眼泪差点没有飙出来，缓了好一会，才觉得不那么痛了。 陈家旺越想越气，觉得肯定是上山的时辰不对，不然今日咋这么不顺呢！ 看了眼今日的收获，觉得也不少了，既然这么不顺茬，干脆就别挖了，直接下山好了。 快速把竹笋装上车，就赶着驴车往竹林外走，这一路上还捡了不少干柴，等下山时车上已经满了。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底下压了不少竹笋。 虽然也有村民上山挖春笋，但他们也只在外围挖，所以这两日并没有碰到一个村民。 赶着驴车慢悠悠的往家走，哪知还没走到村尾，就碰到了一条巷子的于大爷。 “家旺，你咋才回来，你爹他病了……” 得知老爹病了，陈家旺也顾不得跟于大爷道谢，扬起鞭子就抽在了毛驴的身上。 从没挨过鞭子的小毛驴吃痛，立马跑了起来，没一会就消失在于大爷的视线里。 第348章 瞧病 望着消失在巷口的驴车，于大爷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是个急脾气，我话还没说完呢！” 此刻陈家旺满脑子都是爹除了有咳疾外，身体还算硬朗，咋就病了呢！昨日不还好好的嘛！………… 大伯哥已经拉公公去镇上医馆了，婆婆不放心，也跟了过去，原本热闹的小院，瞬间又归于宁静。 抬头看了眼日头，小溪就进了厨房，没多久午饭就做好了，除了一碗糙米饭，还有两碗小馄饨。 馄饨馅是回来时，在河边挖的一把荠菜，煮熟的馄饨有股淡淡的清香，两个小家伙口水瞬间就淌了出来，嘴中还喊着香香…… 男人中午不回来，小溪也没有炒菜，只是拌了碟萝卜咸菜，准备对付一口。 因田埂被扒的事，小溪也没什么胃口，一边数着饭粒，一边想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做出这等可恨的事情来。 公婆让她想想，平日里可有与人结怨，可是她脑子都快想破了，也没猜出这件事情是谁干得。 就算有那么一两个拌过嘴的，也不至于这么恨他们家。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陈家旺赶着驴车回来了。 “相公，你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吃了吗？” 上山时男人特意包了两张饼子，说是中午在山上对付一口，就不回来了，这样也能多挖些竹笋，这咋突然下山了呢！小溪满脸疑问的看向陈家旺。 “老是心神不宁，就提前下山了，刚刚遇到于大爷，他对我说爹病了，把车卸完我就过去瞧瞧。” 被砸的左脚虽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一瘸一拐。 小溪一脸担心，“相公，你的脚怎么了？” 陈家旺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只是被竹笋砸了下，无碍。” 听到是被竹笋砸的，小溪才稍稍安心，这才把公公晕过去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给了陈家旺听。 “娘子，你说爹是被气的急火攻心，所以才晕倒？” 陈家旺没想到辛辛苦苦叠好的田埂，就这么被人给破坏了，但眼下最担心的还是老爹的身体。 小溪点了点头，“嗯！王大娘是这么说的。” 想到爹是被气晕的，陈家旺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可恨的人，给他老人家报仇。 既然大哥和老娘已经带爹去医馆了，那他就在家听信好了，至于田埂的事，吃过午饭再去查看也不迟。 待陈家旺卸完车，小溪也以最快的速度做了碗疙瘩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老婆子，我真的没事，你与家兴咋就不信呢！” 想到去镇上医馆，又得花银子，陈父就肉疼的要命，这年头赚点银子多不容易，去趟医馆少说也得百八十文，如果没病还好，也就收个诊费，这万一………… “爹，您就不要在心疼银子了，如今家中日子好了，不差那几文诊费。” 爹年轻时吃了不少苦，才有了如今安稳的生活，作为儿子陈家兴当然知道他为何拒绝去医馆。 “是啊！老头子，你就听老大的吧！” 从小没有爹娘的疼爱，宁愿被赶出家门，也要娶自己为妻，从最初的寄居在村外茅草房，再到如今所住的青砖瓦房，老头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却舍不得看病抓药钱，陈母越想越心疼，没一会就红了眼角。 “好！好！听你们的还不成嘛！” 陈父当年就许下过诺言，这辈子都不让妻子落泪，此刻看到红了眼角的陈母，连忙把话拉了回来。 就这样牛车晃晃悠悠的来到镇上，因为不是赶集日，街上的行人不是特别多，但也不缺走街串巷卖货郎的吆喝声。 这才没一会，就遇到了两个卖糖人的小贩，还有一个挎着篮子沿街卖糕点的小姑娘。 “镇上与村中就是不同。”望着街道上往来的车辆与路人，陈母感叹道。 “当然不同了，不然为何百姓手中有了余银，都喜欢往镇上或是县城搬。” 镇上各种商铺临街而立，道路也是四通八达，无论是去县城还是府城都特别方便。 年轻时，陈父也动过搬来镇上的心思，奈何囊中羞涩，更无手艺傍身，又靠什么养家糊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回村种田最为稳妥，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最起码不会饿肚子。 如今上了年纪，想法也随之改变，只想闲来无事找老伙计喝喝茶，下下五子棋，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 “家旺，还说攒够银两，就搬来镇上开铺子，以后就不能时常看到两个孩子了。” 搬来镇上做买卖确实方便，节省下来的时间，儿子还能多休息一会，但想到不能如以往一样，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孙子孙女，陈母不由叹了口气。 “老婆子，儿子搬来镇上生活那是好事，不但做买卖方便，对孙子将来读书也有益，你该高兴才对。” 孙子孙女那么招人喜欢，陈父也舍不得，但凡事要往长远考虑，不能只看眼前。 如果是别人听到爹娘这话，肯定会嫉妒弟弟抢走了爹娘的关心，但赶车的陈家兴却满不在乎，谁让弟弟从小吃了太多苦呢！他们疼还来不及。 老两口就这么聊着，从儿子搬去镇上，一直聊到明轩进私塾，医馆也近在眼前。 陈家兴把牛车拴在医馆门前的桂花树下，扶着陈父就走了进去，陈母也紧随其后。 医馆里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三五个看病抓药的百姓。 十二三岁的伙计看到有客人上门，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三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请问王大夫在吗？以往都是他老人家给我爹瞧病的。” 陈家兴扫视一圈，也未寻到王大夫的身影，只看到一位，头发花白且陌生的老大夫在给人把脉。 “王大夫去茅房了，马上就回来，您几位在这里稍等片刻。”说完伙计就把三人引到一张桌前坐下，并端上了一壶茶水。 没一会，老大夫就回来了，听到有人找他，爽朗的问:“是哪位找老夫看诊？” 虽然陈父与王大夫无亲无故，只有几面之缘，却是很谈得来，甚至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看到是陈父找他把脉时，笑呵呵的说:“原来是陈老弟啊！过来让我瞧瞧哪里不舒服。” 陈家兴立马上前把老爹晕倒的事情讲了一遍。 老大夫给陈父摸过脉后，点了点头，“陈老弟，身体硬朗着呢！之所以晕倒，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母子俩瞬间安心了不少，顺便又问了嘴有关咳疾的事。 老大夫只说是年轻时累伤了，并无药物可以根除此病，只能静养，尽量不做重活。 第349章 不要脸的黄氏 得知老头子并无大碍，母子俩又让老大夫帮忙开了些补身子的汤药，这才起身告辞。 陈父坐上牛车，“我都说了，肯定没事，老婆子你偏不信，还买了这么多药。” “还不是看你咳的难受，有时夜里都睡不好觉……”陈母对着絮絮叨叨的陈父，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王大夫不是说了嘛！我这病只要不干重活就没事，干嘛还花二十文……” 陈父也知母子二人是为他好，看到老婆子不悦的脸色，说话的音量渐渐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有些听不清。 陈家兴瞄了眼车上的爹娘不禁捂嘴偷笑，同时也特别羡慕他们的感情，这么多年从未见二老吵过架。 每次娘生气，无论谁对谁错，爹都会先认错，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就算娘想吵也吵不起来。 爹还对他说，婆娘娶回家就是用来疼用来宠的，尤其像你娘这种无娘家可回的女人。 牛车一路疾驰，没多久就回了村，看到公婆回来，张氏连忙从房中走了出来，“爹，娘，你们回来了，医馆的大夫怎么说，爹的身体可有问题？” 陈母给了大儿媳一个放心的眼神，“没有，你爹身子还不错，只是气急攻心，这才会晕倒。” “真的吗？那您咋还抓了两包药呢！”看到婆婆拎着的两包药，张氏对她的话深感怀疑。 “哦！你说这两包药啊！这是给你爹补身子的。”见儿媳误会，陈母连忙笑呵呵的解释。 “娘没有骗你，爹真的没啥大碍，就是身子有些虚，大夫才开了两包药。” 陈家兴卸完牛车，又在槽中添了些草料，这才走到张氏身旁对她说。 得知公公真的并无大碍，张氏这颗心瞬间落了地，担心几人饿坏了，连忙招呼他们回屋吃饭。 三人看了眼日头，难怪他们腹中饥饿，原来都已经过午时了，赶忙快走几步准备回房吃饭。 望着桌上的一菜一饭，还有一碗咸菜，陈母很是内疚，“今日辛苦秋菊了，害你还得挺个大肚子烧火做饭。” “娘，我们都是一家人，咋还客气上了，再说村中哪个怀孕的妇人不烧火做饭，也就我有福气遇上了一个好婆婆，这才得以偷懒。” 挺着大肚子烧火做饭确实不容易，但听到婆婆这么暖心的话，张氏瞬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 “秋菊说的对，我们都是一家人，娘，你这也太客气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村中哪家或多或少都有婆媳矛盾，唯独他家是个例外。 不但婆媳和睦，就连妯娌间也相处的那么融洽，这在竹溪村并不多见，如今他家可是羡慕死了不少大爷大娘，还有大姑娘小媳妇。 大爷大娘希望也能娶个陈家这样的好儿媳，小媳妇抱怨没有遇到如陈母这般和善的婆婆，姑娘们则祈祷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有个像陈母一样的好婆婆，还有冬梅与小溪那样的妯娌。 老宅一片风卷残云，没一会，饭菜便被吃了个一干二净，陈家兴打了个饱嗝，这才下了桌。 而村尾的陈家旺估计这会爹娘也该回来了，就与正在哄两个孩子睡觉的小溪，打了个招呼便出了房门。 想到爹是因为自家的事情，才被气得晕倒，陈家旺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来到兔笼前抓了只又肥又大的兔子，就往老宅走。 “呦！这只兔子可真肥，吃起来肯定特别香。”女人双眼放光的看向陈家旺手中的兔子。 刚走上大路，就碰到迎面走来的黄氏，如果按照辈分陈家旺还要称她一声表姑，但想到当年爹被扫地出门，也有她的一部分功劳，陈家三兄弟对她一直没什么好脸色。 但有些人就是这样没有自知之明，明知道惹人厌，还要贴上来。 黄氏就是这样的人，每次遇到都以长辈的口吻，训斥几人不孝，还说随了他爹。 兄弟三人本想着她年纪大，懒得理会，没想到对方却是得寸进尺，越说越难听，直到有一次陈家瑞忍无可忍，把她推了个趔趄这才消停了好久。 没想到今日这么倒霉，竟然又碰上了，陈家旺只当没听到对方的话，继续往前走。 “哎！你给我站住，听说你家养了不少兔子，这只就送我吧！正好最近有些馋荤腥。” 黄氏的脸皮一向特别厚，只顾着流口水的她，哪会去在意陈家旺对她的态度。 “想吃？”陈家旺闻言停下脚步。 黄氏连忙点了点头，“嗯！想吃。” 陈家旺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兔子，“集市上兔子是九文一斤，我这只少说也有五斤多，就算你六斤吧！那就是五十四文，你有银子买吗？” 听到陈家旺竟要把兔子卖给她，黄氏瞬间恼火了，“什么？你咋不去抢呢！再说我可是你表姑，孝敬我一只兔子难道不应该嘛！” “孝敬，就你也配，莫非你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得了失忆之症。”想到她曾经与杜氏合伙撺掇祖父祖母把爹赶出老宅，陈家旺就怒火中烧。 “你竟敢骂我，还真与你那个没人要的孤女娘一样没教养。” 原来黄氏这么多年一直与陈母暗中较劲，只因当年她想嫁给表哥，却被陈母半路截了胡。 虽然这些事情没有明说，但她的小心思还是被不少人看了出来，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陈父。 本就讨厌黄氏的陈父，压根就没动过这个心思，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 得知表哥喜欢上了一个孤女，更是没少在姨母面前各种挑拨，最后确实如她所愿，陈父被赶出了家门。 本以为这个时候对他嘘寒问暖，表哥就会为之感动娶她过门。 哪知一切都是她的幻想罢了，表哥不但让她以后不要再纠缠，还在最短的时日里攒够了下聘的银两，很快就把罗秀娥娶进了门。 打那之后黄氏就彻底恨上了陈母，哪怕是嫁人以后，这种怨恨也一直未消。 听到陈家旺竟然敢骂她，顿时就怒了，直接哪壶不开提哪壶，开始拿陈母的孤女身份说事。 “你在骂我娘一句试试？” 外祖父外祖母早早过世，娘与年迈的祖父祖母相依为命，过了太多的苦日子，还好后来遇到了爹，宠了她大半辈子。 别的事情陈家旺或许会容忍，但骂他娘绝对不可以。 此时不知死活的黄氏，还没有发现陈家旺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吓人，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水来。 “她就是个狐狸精，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你爹当年娶得人就是我……” 啪！啪！……黄氏的话还没有说完，迎接她的便是几个响亮的耳光。 “这就是嘴欠的下场，如果不是看在你一把年纪，早就想这么做了。” 陈家旺揉了下发麻的手掌，他没想到黄氏的脸皮这么厚，打起来竟然有些费手，早知道这样，就拖鞋甩她几耳光了。 第350章 村长偏帮 黄氏没想到陈家旺真的会动手，好一会才缓过来，摸了下被打的右脸，“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从不打女人，你是第一个。”陈家旺做出一副被我打，你应该感到很荣幸的表情，说完就要拎着兔子迈步离开。 “你给我站住，打完我就想走吗？”黄氏摸着肉眼可见肿起来的右脸，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放陈家旺离去。 考虑到男女力量悬殊，自己一把年纪肯定打不过对方，就想到了撒泼，她要让全村人都知道陈家旺是如何不孝，竟然动手打长辈，要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说干就干，刚刚还吓得瑟瑟发抖的黄氏，瞬间就坐在地上，“打人了，大家快出来看看啊！陈家旺动手打长辈了……” 黄氏一边大喊大叫，还一边吐了几口唾沫抹在眼角处，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幕，陈家旺有些发懵，但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看来这个好表姑是想毁他名声啊！ 虽然他并不怕黄氏毁他名誉，但听说读书人最忌讳这个了，如果想考取功名必须要有个好名声。 不然将来真的考中，朝廷派人来村中调查，要是有人从中使坏，可能十年寒窗苦读，就会功亏一篑。 自己是不可能读书了，但他儿子可以啊！万一明轩将来走科举之路呢！绝不能因为他毁了孩子的前途。 可怎么办才能化解这场算计呢！有了，陈家旺突然眼睛一亮，瞬间有了主意。 她黄氏不是会撒泼打滚嘛！那自己就反其道而行，装可怜，博取同情心。 想到这些，陈家旺立马拽了拽身上的衣裳，又故意把头发弄得乱糟糟，还用左脚在右边裤腿上弄了几个鞋印，看起来一副被人拉扯过得模样。 陈家旺的举动瞬间把黄氏看傻了，他这是要干嘛！这模样看上去怎么比她还要惨。 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反正今日无论如何要把这口恶气出了，不然她寝食难安，“啊！我不活了，被自己的侄儿打……” 黄氏继续表演，每喊一声都会牵动右脸，痛得她龇牙咧嘴，让本就不善的面貌看起来更加狰狞。 伴随着黄氏的喊叫，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纷纷向这边涌来，陈家旺不禁有些后悔，如果在黄氏喊第一声时他就离开，也许便不会被这么多人围观。 “表姑，我爹生病了，想吃兔子，您怎么能抢我的兔子呢！” 看到村民还有几步远就到近前，陈家旺把怀里的兔子抱的更紧了，仿佛下一刻被别人抢走一样。 黄氏见此喊的更大声了，“你们瞧瞧我这张脸，哪个当侄儿的打表姑，你们见过吗？” 村民走近才发现坐在地上撒泼的女人是黄氏，旁边还站着衣衫不整的陈家旺，一看就是两人拉扯过，而且受害方还是陈家小子。 村长谢富贵刚好路过此地，看到不少村民围在一起说着什么，地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就走了过来，想瞧瞧是哪个不省心的这么闲。 当看到地上的黄氏时，不禁皱了下眉头，咋又是这个婆娘，三天两头在村中惹事，不是与邻居干架，就是与年迈的婆婆，今日更厉害，竟然与表侄打一起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黄氏你不回家看孙子，在这里撒什么泼。” “村长，您可得给我评评理啊！哪有侄子打姑姑的，这陈家旺简直是大不孝……” 黄氏噼里啪啦一顿说，却从不讲打架的原因，一直在强调陈家旺不孝，甚至还让村长把这种不仁不义不孝的人，赶出村去。 村长在黄氏与陈家旺身上扫了几眼，“你说家旺他动手打你，但我怎么感觉你侄子才是那个被打的人。” “村长，我真的没有骗人，你看我的脸就是证据。”黄氏见谢富贵不信她的话，就把已经肿了的半边脸凑了过去。 谢富贵看了眼黄氏的脸，上面确实有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便看向一直未言语的陈家旺，“这可是你打的，为何动手，再不济她也是你表姑。” 在场这些村民，只有少数人在指责陈家旺不孝，大部分还是站在他这边，毕竟从未见过他与人吵架，更别提动手了，肯定事出有因。 听到村长的话，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在陈家旺身上，就等着看他怎么说。 “是表姑上来就抢我的兔子，我不给，他就骂我没有教养不知孝敬长辈，还骂我是死瘸子。” “这并不是你动手打人的理由，就算你表姑再不是东西，也不能光天化日就动手啊！” 陈家旺闻言抬头看了眼村长，难不成这是在告诉我，不要白日出手，晚上套个麻袋打一顿，神不知鬼不觉，永远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而黄氏听了谢富贵的话，瞬间就不高兴了，但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他是一村之长，也是村中最有威严的人。 但什么叫我不是东西，难不成自己平日里得罪过这个老东西，不然咋还骂人呢！ “村长您也知道，我天生有腿疾，从小没少被人嘲笑，表姑那声死瘸子，仿佛是扎在我心上的一把尖刀，痛的要命。 但因为她是我的长辈，我都忍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诋毁我娘，不然我也不会失手打了表姑。” 陈家旺的话一句不落的传进村民耳中，在看他此时狼狈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都说当挫人不说短话，黄氏这无疑是在揭人伤疤，其心可诛。 “村长，您不要相信他的话，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骂过他瘸子，是他故意诬陷我。” 黄氏没想到陈家旺竟然往她身上泼脏水，顿时火冒三丈，就连与村长说话的语气都不是很好。 这下村民更不可能相信黄氏说的话了，就连村长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晚辈了，在看她时眼里充满了不屑。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家旺，她骂你娘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没一会，大家便开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黄氏到底说了什么，才把表侄儿气得对她动了手。 第351章 吓跑 村长也很好奇黄氏到底说了什么，才逼得一向好脾气的陈家旺动了手，便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陈家旺只觉数道目光唰的一下都朝他看了过来，“表姑，她骂我娘是狐狸精，没有教养，还说是我娘抢走了爹…………不然爹娶的人就是她……” 大家看着欲言又止的陈家旺，纷纷觉得黄氏可能还说了更难听的话。 黄氏见大家一面倒的偏向陈家旺，便有些后悔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虽然男人憨厚，但这话如果传进他的耳中，估计也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为今之计只能打死不承认。 “我没有这么说过，都是陈家旺在诬赖我，村长，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天呐！大家闻言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黄氏脸皮竟是如此之厚，人家陈满堂明明对她就未有过那个心思，她怎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这黄氏也忒不要脸了，孙子都有了，竟然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可不是嘛！据我所知人家陈满堂压根就没看上她，一直都是她追着人家不放。” “嗯！我当年嫁过来时好像也听说是这么回事。” “满堂媳妇年轻时俊俏着呢！换了我是男人也不会看上黄氏，咋还有脸往自己脸上贴金。” “这赵老蔫也真是人如其名，婆娘心里一直惦记着表哥，也能容忍。 ………… 大家的议论声与刺耳的话语，一句句落进黄氏耳中，就像那寒冬里的冷风刮得她脸颊通红，烧的不行。 “黄氏，不是我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能不能消停点，就算你不要脸面，也要为孩子们多想想。”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村长只觉陈家旺打的轻，换成是他，有人这样侮辱自己的娘亲，也绝不会轻饶了对方。 “村长，那我这打就白挨了？”见村长要迈步离开，黄氏连忙站起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然你还想怎样？”望着拦住去路的黄氏，谢富贵眯了眯眼，做出一副那你说说看的样子。 “赔银子。”黄氏还以为村长停下脚步是为了帮她做主，毫不犹豫的开了口。 谢富贵早就猜出黄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每次与人吵架都要讹点银子，碰到那老实可欺的人家，或多或少都能弄回几个铜板。 要是碰到厉害的就另当别论了，想从陈家小子身上讹银子，只怕昨晚没睡好。 “想要银子是吧！你说多少？”看到黄氏那副丑恶的嘴脸，陈家旺就觉犯呕，竟然还想讹他银子，真是想得美，但梦还是应该让她做做的。 黄氏没想到陈家旺竟然会这么痛快，就连看热闹的村民及村长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陈家小子是不是傻了，咋还答应赔银子了呢！” “谁知道呢！” “陈家小儿子头脑向来灵活，我估计肯定是有其它打算，咱们先看看。” ………… “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也不多要，给二两就成。” 此时黄氏心中乐开了花，有了这二两银子，估计大儿媳就不会再给她脸色了，肯定会好生伺候，越想心里越美，不禁笑出了声。 众人望着在那里傻笑的黄氏，都觉得她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这银子还没到手呢！就美成了这个样子。 “我一共打了四个耳光，你便要我赔二两银子，看来是一耳光五百文，既然如此索性多赔你一些吧！免得到时没有买棺材钱。” 陈家旺也看出来了，如果今日不让这个表姑长长教训，日后定会在作妖。 “你们大家谁的鞋子借我一只，不白借，给一个铜板。” 大家瞬间猜到陈家旺要做什么，人群中有个曾经被黄氏讹过的汉子走了出来，“我可以，铜板就不收了。” 汉子说完就脱下一只鞋子递给了陈家旺。 鞋子递过来的瞬间，陈家旺险些没有被熏吐，天呐！这也太臭了，不过对付黄氏这种臭不要脸的人却刚刚好。 “你……你……你干嘛！……你不要过来。” 之前还幻想着，马上就可以拿银子去讨好儿媳的黄氏，看到陈家旺拎着一只臭鞋向她一步步走来，瞬间怂了。 要知道男人的力气可是比女人大好多，刚刚只是几个耳光，她就已经痛的要命，这要是用鞋底抽，自己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陈家旺阴森一笑，“表姑你不是缺银子嘛！我多给你送些。” “你不要过来，银子我不要了，你不要过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陈家旺，黄氏只觉毛骨悚然，开始害怕甚至连连后退。 陈家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怎会轻易放过她，继续往前走。 黄氏在村中人缘本就不咋地，看到她吃瘪挨揍，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过去帮忙，没有一人过去劝阻陈家旺，就连村长都躲在人群中看热闹。 “啊啊啊啊啊！银子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望着马上逼近的陈家旺，黄氏彻底怕了，也顾不得别人的嘲笑，撒腿就跑，仿佛后面有狗追一样，片刻功夫就拐进后面的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望着这可笑的一幕前来看热闹的村民，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没想到，她黄氏也有今日。” “是啊！虽然我没有亲手报仇，但也挺开心的。” “这就叫欺软怕硬，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哈哈哈…………” “谢谢牛大哥的鞋子。”陈家旺拎着鞋子来到汉子面前。 “客气啥！只要能让黄氏吃瘪，别说是一只鞋子了，就是裤子我都愿意。”说完就把怀中的兔子还给了陈家旺。 “牛二，你的鞋子已经够臭了，不知你那裤子是不是更臭啊！！”几个村民听到二人的对话调侃道。 “臭不臭，我把裤子脱下来套在你们的头上不知清楚了。”牛二也不甘示弱的怂了回去。 “家旺，还是你有办法啊！竟然能把难缠的黄氏吓得落荒而逃。”村长谢富贵走过来，拍了下陈家旺的肩头。 陈家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村长大叔，我也是没有办法，这么多年实在是忍够了，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说不上哪日还会起幺蛾子。” “你做得对，有些人确实是你越容忍，她越得寸进尺，但切记别把人打伤，不然你小子辛苦攒下的银子，怕是就要落入别人的口袋了。”谢富贵语重心长的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 陈家旺看了眼头顶的日头，不禁有些怨恨黄氏，都怪她耽误了时辰，迈步就走出了人群。 大家见没有热闹可看，没一会，也就都散了。 第352章 狗咬吕洞宾 吴婆子刚打开院门就扯开那破锣嗓子:“老嫂子，你快出去看看吧！满堂他表妹与家旺打起来了。” 在屋檐下熬药的陈家兴，看到来人不禁皱了下眉头，这婆子以前可没少嘲笑弟弟，此刻见她大呼小叫眉头皱的更深了。 “婶子，有事说事，能不能小点声，我爹他刚躺下。” “这不是急着给你们送信嘛！就把你爹刚从医馆回来这茬给忘了。”吴婆子说话的声音比之前小了不少。 “家旺？咋回事？”听到弟弟被欺负了，陈家兴瞬间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刚刚从镇上回来，发现大路上围了不少村民，就挤进人群看了眼，这才知道是黄氏与家旺打起来了，要不是急着回家送东西，我都想在看一会了。” 自顾自说的吴婆子还没有发现在她说最后一句话时，陈家兴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既然婶子那么喜欢看热闹，为何不去栓子家看。” 说完就蹲下端起熬药的陶罐回了屋，留吴婆子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我好心来送信，这咋还生气了呢！”吴婆子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好一会，才想通其中的意思。 原来吴婆子的小儿子是个酒鬼，每次喝多后都会对妻儿拳打脚踢，这种事情两三日就要上演一次。 “合着就是嫌我看他弟弟的热闹了呗！真是狗咬吕洞兵，不知好人心。”说完吴婆子就嘟嘟囔囔的离开了陈家。 “老大，刚刚谁来了，我怎么听院中有人说话呢！” 陈母也不知咋回事，吃过午饭后就开始坏肚子，起初，她还以为是饭菜的问题，可全家都吃了，别人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她这一会功夫不知跑了多少次茅房。 看到老娘有气无力的样子，陈家兴摇了摇头，“娘，您肯定听错了，家中根本就没有来人。” “是嘛！那可能是我晕乎乎的产生了幻觉吧！”此刻陈母只想趴在炕上不起来，只因她的腿都蹲麻了。 “娘，这药一会凉了，让爹服下，我出去一趟。”陈家兴把陶罐里的汤液倒得一滴不剩，这才住了手。 陈母闻言点了点头，望着大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禁有些怀疑，“怎么感觉老大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娘，你好些了没，不然让相公拉您去医馆瞧瞧。” 自从怀孕以后张氏就特别嗜睡，本想回房翻找一下去年给儿子买的拉肚药，谁知竟没挡住困意，靠在炕柜上睡着了。 如果不是一个女人的喊声把她吵醒，还不知会睡到何时呢！ 可惜的是等她来到院中，只看到婆婆虚弱的站在屋檐下盯着大门外看。 “娘没事，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在儿媳的搀扶下陈母跟着回了房间。 陈家兴出了院门，就大步往村口赶，只是还没等他走到巷子口，就看到小弟拎着一只兔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大哥，你这是去哪？爹没事吧！” “小弟，你没事吧！有被伤到吗？” 两道关心的话语，同时在巷子里响起，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噗呲就笑出了声。 “爹并无大碍，倒是你，可有被那黄氏伤到？”陈家兴快步来到弟弟身前，围着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除了头发凌乱了点，裤子上有两个鞋印外，其它都很正常，这才放心了不少。 “大哥不用担心，有事的不是我，是黄氏，她被我打得脸都肿了。”想到黄氏狼狈不堪逃跑的模样，陈家旺不禁笑出了声。 “那婆子确实该打，如果不是怕给爹娘惹麻烦，我早就想教训她一顿了，实在可恨。” 能让陈家兴讨厌的人，整个竹溪村都没有几个，这个表姑可以说是几人中，他最讨厌的人了，此刻听到弟弟把对方给打了，不知有多解恨了。 也不怪陈家兴这么讨厌黄氏，每次碰到都要以辈分压人，对他一顿说教，自己有爹有娘，她算哪根葱。 最可恨的是，只要自己反驳黄氏，她就开始大喊大叫，把村民吸引过来，然后开始卖惨往他身上泼脏水。 陈家兴扫了眼弟弟手中的大肥兔子，“咋还拎了只兔子过来？这怕是得卖几十文吧！” 陈家旺摸了下手中的兔子，“听说爹今日晕倒了，拿只兔子给他老人家补补。” 就这样兄弟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老宅，刚走到屋檐下，陈母就从房中走了出来，“家旺来了，这咋还拿了只兔子啊？” 陈家旺笑眯眯的说:“娘，听小溪说，爹今日晕倒了，我逮了只最大的兔子给他老人家补补。” “你爹身体并无大碍，不用惦记，倒是这只兔子吃了可惜，还是拿去镇上卖了吧！” 小两口养这些兔子竹鼠就是为了换银子，早日攒够去镇上买宅子的银两，陈母又怎会收下呢！ “娘，不值几个铜板的，再说爹也是因为我家的事情，才被气成这个样子，如果您不收下这兔子，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爹娘的性子，陈家旺在熟悉不过了，便早早想好了说辞。 陈母满眼笑意的说道:“这孩子，虽然如今你们出去单立门户了，但不管到何时，还不都是娘和你爹的儿子，干嘛这么见外。” 不知何时陈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老婆子，你就听儿子的吧！把兔子收下晚上炖了，把家瑞与冬梅他们也叫来。” “老头子，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倒是你肚子好些了吗？”想起临睡前老婆子跑了好几趟茅房，陈父不禁有些担心。 “嗯！吃过秋菊的药，现在已经好多了。”陈母摸了摸肚子，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痛了，看来儿媳给的药见效了。 “娘，您怎么了，脸色咋这么苍白？”也是这时，陈家旺才注意到老娘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看到儿子眼中的担忧，陈母赶忙解释，“娘没事，就是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跑了好多趟茅房。” “哦！那就好。”得知老娘并无大碍，可能只是吃坏了肚子，陈家旺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第353章 怀疑 “家旺，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想到小儿子家被扒开的田埂，陈父就气愤不已。 对此陈家旺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每日不是在家中忙碌，就是去镇上摆摊，很少与村里人往来，又是谁这么恨他，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 “爹，我有多忙您是知道的，就连来老宅看望您和娘的间隙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时间去得罪人呢！”陈家旺把最近一段时日做的事，在脑中过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是啊！到底是谁这么缺德，把好不容易叠好的田埂给撅了，除非不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然绝不放过他。” 想到弟弟辛辛苦苦叠起来的田埂，就这么被人毁掉了，陈家兴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既然猜不到是谁，这次咱就自认倒霉，把田埂重新修好，别耽误了插秧。” 刚收拾完兔子回来的陈母，一进屋就发现气氛不对，再一看父子三人如出一辙的脸色，就知因何如此，连忙出言安慰。 “娘，您说的对，这次我就暗中观察，一定把那个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陈家旺觉得与其费力去猜那个是谁，不如静观其变。 撅田埂之人无非就是两种心态，第一，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第二，彼此之间有过节，对方恨透了自己。 他感觉还是有过节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那更好办，有了第一次，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到时就给它来个瓮中捉鳖。 “那你打算怎么做？”看到小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陈满堂夫妇外加大哥陈家兴好奇不已，纷纷把目光投向陈家旺。 陈家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什么也不用做，静观其变，坐等鱼儿上钩。” “小弟，你这是在打什么哑谜？”陈家兴挠挠头表示很不解。 “哎呀！道理很简单，对方扒我田埂，无非就是不想让我种植水稻，既然是这样，那你说我把田埂修好后，他会怎么做？” 看了眼不断挠头的大哥，陈家旺真担心，再不说，下一刻他就把头发薅光。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还是小弟你聪明。”陈家兴闻言瞬间恍然大悟，毫不吝啬的夸起了弟弟。 陈父特别骄傲的讲，“嗯！家旺从小就聪明。” 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并不新颖，可以说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但从目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状况来看，守株待兔其实也不错。 话分两头，再说另一头。 陈家旺走后，小溪就进了菜园，扒开池子上覆盖的稻草，绿油油的稻苗就映入眼帘，看样子再有七八日就可以起秧了。 她与相公也是第一次育苗，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而且长势喜人。 只等着泡好田就插秧，没想到事事难料，辛苦叠好的田埂却被人给撅了。 本以为这场大雨省了往稻田引水的麻烦，没想到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到头来还得重新引水泡田。 想到这些小溪就气得发疯，恨不得立马把那人揪出来碎尸万段，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这半日，她把村中所有与自家有过过节的人，都在脑中过了一遍，还真有发现。 嫌疑最大的两个人，分别是杜氏与二赖子。 虽然与二妮她娘也吵过，但吵的并不凶，重要的是，自从上次被打了两个耳光后，张氏每次在路上遇到小溪都躲着走。 这样的人，小溪感觉她还做不出那么缺德的事来。 至于吵过几次的杨氏，就更不可能了，她如今嫁去的村子，离竹溪村有十几里的路程，她不可能费劲巴力走这么远，来搞破坏。 还有听说她如今嫁的男人把她看得很紧，没事几乎都不让她出家门，不然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那就只剩下杜氏与二赖子的嫌疑最大了，但很快二赖子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自从上次摔断腿后，二赖子果然如他当初在门外说的那样，彻底幡然醒悟。 腿伤养好后，就去镇上粮铺找了份伙计的活，因为担心家中爹娘，并未住在粮铺后院，而是每日天刚蒙蒙亮就往镇上赶，晚上在顶着星星归。 每月的工钱也都交给爹娘来保管，用他的话说就是留着将来娶婆娘。 对于儿子的改变，贾老汉夫妇也是喜极而泣，他们万万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宝贝儿子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如今村中谁看到二赖子不夸上两句，听说老两口已经在给他张罗亲事了。 那就只剩下一人了，那就是杜氏，说起来他们之间的恩怨确实挺多。 第一，老宅与杜氏几十年来一直是相看两相厌，就连两家的孩子也没有任何来往。 第二，杜氏当初想抢卤肉生意，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从这刻起彻底结下了梁子。 第三，为了还清陈文林欠下的印子钱，杜氏不得不变卖田产，最后相公让二林出面买下了四亩田，随后转给了公婆。 杜氏得知真相后气得跳脚，每次看到他们夫妻俩都没有好脸色。 最后一次，她派相公的祖父祖母来家中讨要杀猪菜，不但空手而归，还被羞辱了一番。 这几件事加在一起，就足够杜氏恨上她与相公了，挖田埂这种事，她也不是干不出来。 既然有了头绪，接下来就好办了，她一定会想办法，让杜氏露出狐狸尾巴！ 这个仇不报，她田小溪就改姓，等相公回来，就商量一下，看怎么让杜氏自投罗网。 小溪掸了下身上的土，把稻草重新盖好，就起身回了房间，昨晚收拾出来的竹笋还没有洗。 她要去把竹笋洗出来腌上，然后再把相公上午挖回来的竹笋都剥出来。 刚迈过门槛，就见明轩与婉凝已经从炕上爬了起来，看到娘亲立马扑了上来。 两个小家伙甜甜的叫道:“娘亲……抱抱。” 小溪伸开双臂把一双儿女搂在了怀中，在那如剥了皮鸡蛋般滑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两个小家伙也分别回了娘亲一个大大的吻，唯一的不同就是口水有点多，谁让孩子们正在长牙期呢！ 第354章 冬梅的想法 给两个小家伙穿好外衣和鞋子，小溪就把他们从炕上抱了下来。 明轩与婉凝拉着小溪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喊着，“娘亲，虫虫，喂鸡鸡……” 小溪满脸温柔的点点头:“好。” 母子三人拎着装蚯蚓的桶子来到鸡栏外，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怕，抓起一把就往鸡栏里扔，看到几只母鸡蜂拥而上过来抢虫子吃，孩子们笑的特别开心。 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在这一刻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 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衣裳小的也快，铁蛋身上的衣裳又小了，两个白嫩嫩的胳膊都露出了一节。 冬梅正坐在窗前改衣裳，改的都是哥哥毛毛穿小的，以如今的家境也买得起新料子，但她觉得没必要，孩子长得快，穿不了两日就小了，完全是在浪费银子。 相公每日早出晚归赚的都是辛苦钱，她也不能这么糟蹋，最重要的是她要攒银子。 上次大雨相公受伤回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划到了眼睛。 收山货虽然赚钱，但常年在陡峭难行的山路上穿梭，冬梅每日都提心吊胆，直到相公平安到家，提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她想攒些银子给相公开家山货铺子，然后拉去镇上赚差价，虽然赚的少了些，但最起码安稳。 如今算上她做绣活赚的银子，家中也攒了四十几两，看起来虽然很多，但要是真的开铺子却相差甚远。 冬梅是能省则省，绝不多花一文，不然也不会把继子的衣裳，改给儿子穿了。 不过好在她的刺绣手艺还不错，可以变废为宝，衣裳虽然旧了些，但经过她的巧手立马显得与众不同，看起来很是漂亮。 左邻右舍的小媳妇，都对铁蛋身上的衣裳赞不绝口，同时也很羡慕冬梅的绣技，有事无事就跑来家中讨教绣技。 “娘亲，赵婆婆说祖父生病了，我想去大伯家瞧瞧。” 冬梅刚挽好一只袖口，就见毛毛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真的吗？赵婆婆是怎么讲的？”冬梅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来到毛毛面前轻声问道。 毛毛点了点头，“嗯！赵婆婆说祖父都晕倒了。” 冬梅记得公公除了咳疾之外，好像没什么大毛病，这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呢！看样子应该病的不轻。 连忙换了件外衣，把铁蛋用被子包好，带着毛毛就往院外走。 没成亲前公婆就对她不错，冬梅对两位老人也是当成亲生爹娘一般对待，这会听到公公病了，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就要过去瞧瞧。 而村尾两个孩子喂完鸡，也嚷嚷着找祖父，小溪本打算在家把竹笋剥了，看来是做不成了。 只好给明轩与婉凝换了件漂亮的外套，然后就领着她们往老宅走。 “家旺媳妇，这是带孩子去哪？” 刚拐上村中大路，小溪就听身后有人在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孙家婶子。 “婶子，是鸡苗出壳了嘛？” “是啊！已经有几日了，老大媳妇叫我来告诉你一声。” 孙婆子很喜欢这对双生子兄妹，上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蛋，羡慕的不行。 家中三个儿媳，只有老二媳妇有了身子，却还要在等上几个月才能能生产，如今就盼她也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小孙孙或是小丫头。 小溪微微一笑，“知道了婶子，晚上我就叫相公过去把鸡苗拉回来。” “要是我儿媳也能生下这么俊俏的孩子就好了。”临走之时，孙家婶子还在羡慕小溪生了一双漂亮的儿女。 小溪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言语，毕竟孩子的容貌都是随了爹娘的长相。 如果没记错，上次她见过孙家那个有孕的儿媳，长相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至于孙家的二儿子他没见过不敢妄下定论。 一路上陆陆续续碰到不少村民，就没有不喜欢两个孩子的，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被打的黄氏。 黄氏本以为回家后，孩子们会为她出头，令她失望的是，两个儿子儿媳不但一点那个意思没有，反而在得知事情的缘由后，把她劈头盖脸一顿训。 就连平日里维护她的老头子，都阴沉着一张脸。 这也不怪赵老蔫生气，谁让在黄氏还没有回家前，邻居就跑来把事情讲了一遍，早就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他，又怎么会有好脸色。 前脚刚被陈家旺抽了耳光，这会碰到他的妻儿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甚至在经过小溪身边时，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这一幕恰巧被小溪捕捉到了，不禁有些纳闷，自己连这个老太婆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感觉对方有股莫名的敌意呢！ 小溪向来不是个吃亏的主，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在娘家那么多年，别人就另当别论了，便直接回瞪了黄氏一眼，这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看到这一幕，黄氏很诧异，她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溪，竟然也敢瞪她。 “你，给我站住。”要不说黄氏就像那猪圈里的猪，记吃不记打，这一会功夫，就忘了耳光抽在脸上的疼痛感。 有了上次二妮她娘的经验，小溪这才没与黄氏吵，只是瞪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老太婆竟然还揪着不放了。 担心两个孩子会受到伤害，这次小溪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道上这么多人，她就不相信黄氏还真敢追上来不成。 再有不远就是陈家老宅了，黄氏还真不敢追上去，只能愤恨的看着小溪牵着两个孩子离开。 “爹爹。”两个小家伙看到院中的陈家旺，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娘子，你怎么来了，我刚想回去找你呢！”陈家旺把两个孩子抱在怀中，满眼柔光的说。 “是明轩与婉凝嚷嚷着找祖父，我只好带他们过来了。”想到家中那么多没剥的竹笋，小溪露出一副特别无奈的表情。 “弟妹，你也过来了，明轩与婉凝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抱着铁蛋来院中晒太阳的冬梅，看到不远处的小溪，眼带笑意走了过来。 第355章 齐聚老宅 “二嫂，什么时候过来的？”铁蛋已经七个月大了，长得白白胖胖很是惹人喜欢，小溪只是碰了下他的脸蛋，小家伙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也刚到没一会。”冬梅把儿子身上的小被子，又往上拽了拽。 还没等小溪再次开口，陈家老两口就从屋中走了出来。 “爹，您好点了没？身体可有大碍？” 陈母看了眼小儿媳笑眯眯的说:“你爹他并无大碍，就是急火攻心，不用担心。” “哦！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公婆与大哥一家生活在一起，却也没少帮她们小家的忙，小溪一直都很感激老两口。 听到公公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无事就好，爹，您放心，我肯定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陈父闻言眼睛一亮，心里琢磨，莫非小儿媳有了怀疑的对象，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这么回事。 “小溪，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嗯！有点眉目，就差最后确定了。”小溪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可恨之人，就是杜氏。 “是嘛！说来听听。”陈父闻言瞬间来了精神，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把那人给暴打一顿。 “娘子，你真的知道那人是谁？”陈家旺抱着孩子就走了过来。 小溪点了点头，“嗯！八九不离十吧！” 冬梅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大家不是很好的脸色，就好奇的问了一嘴，当知道起因后也是气得不行。 接着小溪就把她的分析讲给了众人听，片刻之后，就见陈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是杜氏那个婆娘，我这就去找她。” “娘，您先坐下，我们如今无凭无据，就算是去了她也不会承认。”小溪一把拉住愤怒中的陈母，让她重新坐下。 “是啊！老婆子，你先别急，听听小溪怎么说。”陈父虽然也很气愤，但却稳得住情绪，并没有像陈母那般急脾气。 “爹，娘，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等对方自动上钩。”目前来看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小溪觉得只能先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溪与陈家旺除了性格差不多外，就连这想法都相同。 之前陈父就已经听儿子讲过他的打算，没想到小儿媳也是这个意思，看来他们夫妻俩，还真是命定的姻缘。 陈家兴一直都知道弟妹聪明，但没想到竟然比小弟还要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搞破坏之人是那个可恶的大伯娘。 “看来，我们只能暂时静观其变，等待杜氏上钩，然后在抓个现行，看到时她如何狡辩。”陈父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与老宅有交集，没想到杜氏竟主动送上门。 而被众人怀疑的对象，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坐在屋檐下嗑着南瓜子。 这马上大半日就过去了，也没见有人过来找她算账，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还是自己聪明，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任对方想到头秃，也不会猜出这事是她干的。 竹溪村本就小，有点什么事，那传播速度是相当的快，这才多久，陈父晕倒的事情，就传遍了小山村。 虽然不知他因何会晕倒，但却足以让杜氏高兴得多吃了两碗午饭。 这么多年，她与二房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还是一辈子都解不开的那种。 更是从未在罗氏那里讨到过便宜，得知小叔子病了，杜氏心里甭提多敞亮了，甚至还在心中默默祈祷，陈父最好得的是不治之症，看到时那个可恨的妯娌还怎么与她猖狂。 想到罗氏痛哭流涕的样子，杜氏就止不住笑意，竟然在屋檐下大笑起来。 她这举动，把陈老爷子夫妇和陈满仓都给看懵了，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不然怎么会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等待她的将是一顿暴打，不知那时她还能否笑得出来。 如今已经基本可以断定，田埂就是被杜氏破坏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一家人瞬间没了之前的气愤，甚至还有了一丝期待。 只盼早点把田埂修好，等待杜氏再次动手时，抓她个现行，好好教训她一顿，看日后还长不长记性。 晚饭是在老宅吃的，除了一盆炖兔肉，陈母还炒了几道小菜，主食是白米饭。 就是村中富裕人家，也不是经常吃荤腥，陈家旺拿来的这只兔子又比较大，每个人都吃了不少，就连两个小家伙，也用那仅有的几颗乳牙吃了块兔肉。 这顿饭大家吃的无比满足，饭后小宝还在问，什么时候还可以吃到这么香的兔肉。 众人都被小宝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给逗笑了。 兔子是小弟养来贴补家用的，陈家兴又怎么好意思白拿，就摸了下儿子的头，“你个小馋猫，等爹抽空上山给你逮一只回来，让你吃喝够。” “真的爹。”小宝听说爹要上山抓兔子，顿时双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当然，爹还能骗你不成。”陈家兴信心满满的样子，殊不知等他上山后才发现抓兔子有多难。 “爹爹，我也想与大伯上山抓兔子。”正在哄弟弟妹妹们玩的毛毛，听到两人的谈话也心生向往。 “好，等过两日爹爹不忙了，就带毛毛上山好不好？”儿子一直很懂事，很少要求陈家瑞这个爹为他做什么，难得他有了想法，又怎能让他失望。 “山上的兔子精着呢！难逮的很，侄儿想吃，就去家中抓呗！”兔子虽然值钱，但在陈家旺心中却把亲情放在第一位。 “你们小两口养那么多兔子也不容易，刚好过两日小宝休沐，直接让你哥带他上山去逛逛。” 小儿子这么努力赚银子，就是为了早日搬去镇上，陈母又怎么舍得占小两口的便宜，便直接回绝了他的好意。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是一个意思，让小两口把兔子留着换银子…… 路上，小溪就把来时发生的事对陈家旺讲了，也是这时，她才知道那个老太婆，竟然是公公的表妹。 第356章 为女担忧 “相公，那你把黄氏打了，她儿子会不会来找麻烦啊！”想到黄氏看自己时那怨妇的眼神，小溪不免有些担心。 陈家旺呵呵一笑，“娘子，你放心吧！不会有人替黄氏出头的。” 看男人这表情，其中似乎还有别的内情，“相公，此话怎讲？” “还不是她那张破嘴，把几个儿媳得罪了个遍，几个儿子又都听婆娘的，你感觉谁会为她出头。” 黄氏也算是咎由自取吧！但凡她以前对儿媳好点，也不至于与人吵架时，没人站在她这边。 “呵呵！那她也挺可怜的，怎么说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 小溪看了眼怀中的儿子，不知小家伙将来娶了娘子之后，是否也会对她这个老娘不闻不问。 这一幕恰巧被陈家旺看到，瞬间猜出她在想什么，“放心吧！咱家明轩将来肯定不会嫌弃爹娘的。” 小溪在儿子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但愿如此吧！” 一家四口到家时，天也快黑了，刚打开院门，就传来几头猪哼哼的叫声，看样子是饿坏了。 陈家旺在外面喂兔子竹鼠，给两头毛驴添草料，小溪在房内煮猪食。 猪食刚倒在槽子，三头小猪就吧唧吧唧大口吞了起来。 几头猪还挺好养活，买回来后，一点也不蔫，喂啥吃啥，上食的狠。 在猪圈外看了一会，陈家旺就回了屋子，上午挖的竹笋还在地上堆着，要趁这阵有空，都收拾出来，不然只会越攒越多。 夫妻俩坐在板凳上，一边剥竹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也不知，是不是去年夏冬两季捕的太狠，山上的溪流中，今年竟然连条鱼影都没有看到。 豆芽的买卖酒楼也终止了，如今就只剩下卤肉，酸笋，还有兔子竹鼠的收入了。 还好兔子竹鼠繁殖快，供得上酒楼每三日送一次的数量，不然这桩买卖怕是也做不成了。 小溪只盼夏季早点到来，就可以上山寻山珍了，如果运气好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剥了好一会，才想起忘记去孙家了，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看样子只能明日再去了。 待两人把竹笋剥好，洗干净，腌在缸中，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夫妻俩扭了下酸痛的腰肢，这才去打水洗漱，小溪向来怕冷，虽然春季气温回升，但刚铺好的被子依然会有丝凉意。 知道娘子怕凉，陈家旺每次都是先一步钻进被子，帮忙暖被窝。 待她躺下时，被窝已是暖融融了，小溪很感激男人的贴心，也在心中默默记下了他的好。 小溪在男人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一会就睡着了。 望着小女人的睡颜，陈家旺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就那么盯着看了好一会，仿佛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直到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才闭上眼渐渐睡去。 这一夜，小夫妻俩睡得舒服极了，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翌日清晨醒来，可谓是神清气爽。 早饭很简单，是稀粥配小咸菜，两个孩子也喜欢喝粥，不但喝了一碗稀粥，还每人吃了一个水煮鸡蛋，这才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下了饭桌。 吃过早饭陈家旺并没有急着上山，而是套好驴车去了孙家。 “是家旺过来了，快屋里坐。”孙家婶子看到陈家旺热情的不行，这可是大主顾，必须得维护好关系，说不得来年还会在家中订鸡苗。 “婶子，我过来取鸡苗。”面对热情的孙婶子，陈家旺很不适应，只想快点离开，连忙倒出来意。 “知道，知道，你在这等一会，我这就是抓鸡苗。” 孙家婶子拉过两个儿媳，就进了专门孵鸡苗的那间暖房。 人多好干活，没一会，就把小溪订的鸡鸭鹅苗，都数好了。 二百多只幼苗，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场面看起来很是壮观。 还好家中有竹席，陈家旺在驴车的四周，围了一圈的竹席，不然还真没办法把这么多幼苗拉回去。 在确认幼苗的数量准确无误后，就把剩下的尾款，直接递给了孙婶子。 孙婶子笑的是见牙不见眼，儿子这哪是娶个婆娘回来，分明是娶了个财神爷嘛！ 当初小溪只付了一半的订银，如今把尾款真正握在手中，孙婶子才体会到赚银子的快乐。 望着渐行渐远的驴车，孙家小儿媳酸道:“真没想到，原来村中人人瞧不起的废人，如今竟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孙家大儿媳瞥了眼妯娌，“人不可貌相，难道这句话弟妹没有听说过吗？” 孙家小儿媳没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周氏，竟然会开口嘲笑她，这哪里能忍，直接来了句，“别仗着你有门手艺傍身，就想踩我一脚，告诉你门都没有。”说完就扭着肥胖的身躯回了自己的房间。 恰巧这时，上茅房的孙家婶子走过来，“老大媳妇，在这里愣着干嘛！咋不回屋去。” “哦！没事，就是觉得这里的风吹在脸上还蛮舒服的。” 周氏当然知道公婆喜欢小叔子，比自家男人还要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村中又有几个老人不喜欢幺儿。 就看到时分家公不公平了，如果不公，那她宁愿不要那六成田产，也要分出去单立门户。 “小心站久了受凉。”虽然孙家老两口最喜欢幺儿，但三个儿媳，却是最喜欢周氏，只因她勤快能干识大体，担得起长媳这个位置。 “知道了娘，咱回屋吧！”说完，周氏就与婆婆并肩回了院子。 这边，陈家旺也拉着二百多只幼苗回了村尾。 幼苗虽然看起来很精神，但外面天气毕竟还有点凉，担心它们受凉有所遭损，小溪便把幼苗养在了隔壁房间的火炕上。 这样每日往灶堂里烧些柴火，保持房内的温度，就不担心幼苗会受凉而死了。 两个孩子看到毛茸茸的鸡鸭苗，开心坏了，婉凝的胆子最大，抓住一只鸡仔就不松手，嘴中还不停的说着“娘亲，鸡鸡……” 最后还是陈家旺把可怜的小鸡仔，从宝贝女儿手中哄下来，不然他真担心下一刻，小鸡仔没了命。 望着这么暴力的小闺女，夫妻俩不禁为她将来能否找得到如意郎君，而发愁。 殊不知，缘分天注定，偏偏就有人喜欢，婉凝这种爽朗且不矫揉造作的性格。 第357章 哪个挨千刀的 把小鸡苗都安顿好后，陈家旺就准备上山，还没等走出院子，就见陈父与大哥二哥一起过来了。 “爹，你们这是……” “我和你两个哥哥过来帮忙挖竹笋，不然你一个人要挖到什么时候。” 陈父知道小儿子之所以不在村中收竹笋，就是为了多存些银两，这才与两个儿子一起过来帮忙。 “二哥，今日不用去收山货吗？”大哥与自己一样，都是赶集摆摊，但二哥的买卖却不同，他怎么也过来了。 陈家瑞看出了弟弟眼中的疑惑，“最近山货生意不咋好，我想在家休息几日再去。” 山货生意，就属夏秋冬三个季节最好做了。 夏季是各种野菜最为丰盛的时节，有蕨菜、木耳、水芹菜，榛菇……等。 秋天却是山货最多的季节，有山里红，野山楂，野山枣，圆枣，榛子，核桃，毛栗等。 最诱人的当属野山菇，松树下有松蘑，灌木丛下有白蘑，还有红蘑。 采蘑菇的时候，人们背着小筐，满山找寻，发现蘑菇时的惊喜就如同发现珍宝一般。 冬季也不错，不但可以收到野山羊，狍子，麋鹿，野猪，罐子等，还可以收到各种动物的皮毛。 唯独春季，万物复苏的时节，能收的东西却是少之又少，也是全年当中生意最淡的时候。 这么一想，二哥生意不好倒也合情合理。 只要不是放着生意不做，特意跑来帮忙的就好，不然，陈家旺都不知该如何回报两个哥哥了。 有老爹与两个哥哥帮忙，估计明日就差不多能把竹笋挖够了。 父子三人屋也没进，就直接往外走，刚好与带妻儿过来串门的陈文生一家，撞了个正着。 得知二叔与堂弟们要上山挖笋，陈文生二话没说，去隔壁借了一把锹，就跟着上了山。 几日没有见到明轩与婉凝，安安看到两个小家伙特别开心，没一会，就把弟弟妹妹逗得咯咯笑。 公公与大伯哥过来帮忙，给工钱肯定不会收，那就只能在饭食上下功夫了，家中有只老母鸡这两日蔫蔫的，小溪直接给剁了，准备做小鸡炖蘑菇。 去年秋天，她与相公采了不少蘑菇，都被晒成了干，结果晒得太多，到现在还没有吃完。 “小溪，你刚刚说什么？”丁氏还以为听错了，叠田埂相公还过来帮忙了呢！怎么又要重修。 “田埂被人扒了几个豁口，水都流干了，可不就得重修嘛！”对此小溪也很无奈，她也没想到杜氏报复不成，竟把怨气撒在了田埂上。 “可知，是谁干得？”丁氏闻言也很气愤，要知道修田埂相公也出了一份力。 小溪沉默了好一会，不知，该不该把她的怀疑告诉丁氏，虽然已经可以确定就是杜氏，但想到她二人的关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是哪个挨千刀的，竟然这么缺德……” 老百姓就指着那几亩庄稼度日，如果耽误了插秧，那损失的，就是一年的收成。 丁氏就想不明白了，是谁与妯娌一家有这么大的仇恨，不然绝对做不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小溪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丁氏，骂起人来竟是这么厉害，没有一句重样的，很是佩服。 “好了，不要生气了，你还怀着孕。”丁氏也不知她咋比小溪这个苦主还气愤，只能把一切都推到有了身孕后，情绪起伏比较大。 此时莲花村，田大福正拎着两包糕点和一包糖果，准备出门。 还没等他迈出门槛，身后就传来王氏幽怨的声音，“你是不是也太偏心了，隔三差五就往竹溪村跑，怎么从没见你去过一次石弯村。” 田大福闻言停下脚步，“怎么？你有意见？” “同样都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可以如此区别对待。”望着男人手中的糕点及糖果，王氏气得咬牙切齿。 “你还知道都是我的女儿呢！小溪没出嫁前你不都是这样对她的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看在王氏为自己生了一双儿女的份上，田大福早就把她休回娘家去了。 “田小溪她不是我亲生，我怎么对她都行，可小蕊不同，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王氏算是知道，男人一旦绝情起来有多可怕，曾经宠得像小公主一样的女儿，说不要就可以不要。 “少在这里与我掰扯，我没那功夫，也懒得掰扯。”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拎着东西出了院门。 虽然如今王氏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看到田大福与继女日渐缓和的关系，还是心里不平衡。 糕点是田大福前两日去镇上，特意给两个外孙买的，掌柜说这款糕点软糯香甜，入嘴即化，正适合一周多岁的孩子吃。 想到马上就可以看到龙凤胎兄妹，心里就美滋滋的，尤其是孩子们那声甜甜的祖父。 是了，孩子们，如今还不会喊外祖父三个字，无论是陈父还是田大福，通通喊祖父。 对于田大福来说，无论是祖父还是外祖父都没有区别，只要是两个小外孙喊的，他就高兴。 “二叔，你这是去哪？” 早起王秀秀刚喝了一口粥，就跑去院中干呕起来，田文俊还以为是吃坏了东西，心疼的不行。 老大夫虽然说有孕的可能性不大，但也没说这辈子就一定不会怀孕啊！ 干呕过后，王秀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怀孕了，但又怕空欢喜一场，让相公白高兴，就没对田文俊讲，想先观察一段时日再说。 但田文俊却很在意，非要拉着她去镇上医馆瞧瞧，没事更好，要是身体有毛病，也好抓些药回来。 这不，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了拎着糕点朝这边走来的二叔。 “我去小溪家瞧瞧，好些时日没有见到两孩子了。”想到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田大福嘴角就扬起一抹开心的笑容。 田文俊发现二叔真的变了，明知堂妹不待见他，但为了见到外孙外孙女，依旧会厚着脸皮去竹溪村。 第358章 你是? 对于田大福的改变，王秀秀也很意外，但同时又有些羡慕，人家的爹都是知错就改，知道以前亏待了女儿，如今正在努力弥补。 但她的爹娘在做什么，上次在镇上遇到，竟嘲笑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早晚被休，还让她日后千万别回娘家打秋风…… 听听，这是一个母亲该说的嘛！女儿身体不好，不安慰也就罢了，竟然还往伤口上撒盐。 公婆还没有说什么呢！亲娘倒是先嘲笑上了，越想越气，回家后王秀秀就病倒了，如果不是相公衣不解带的照顾她，估计自己早就去见阎王了。 去镇上与竹溪村并不是同一条路，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三人就分开了。 “娘子，你怎么了？”细心的田文俊发现，自从遇到二叔后，王秀秀就没说几句话，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有些羡慕小溪，虽然以前二叔对她不闻不问，但如今却一直在求得原谅……”王秀秀越说声音越小，没一会，就红了眼角，最后竟哽咽起来。 “娘子，我会永远对你好，至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看到王秀秀通红的双眼，田文俊就恨透了王家老两口，如果不是她们常年累月的磋磨，娘子又怎会落下不孕的病根。 事到如今，他们非但没有一丝愧疚，竟还揭人伤疤，实属可恨。 如果杀人可以不坐牢，他恨不得立马捅王家老两口几刀，以报娘子被磋磨这么多年之仇。 “相公，你真好。”泪眼婆娑的王秀秀直接趴在了田文俊怀中。 “傻瓜，你是我娘子，是要相伴终生的人，不对你好，对谁好？”田文俊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王秀秀的后背。 担心会有路人看到这一幕，王秀秀只是趴了一会，就从男人怀中钻了出来。 然后擦干眼角的泪水，继续与田文俊往镇上赶。 小夫妻俩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田大福美滋滋的来到竹溪村。 “呦！这不是家旺岳父嘛！过来看闺女啊！” 如今女儿虽然已经不阻拦他过来看外孙，但却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田大福知道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女儿的心。 这才导致小溪如此厌恶他，但他还是希望能赢得女儿的原谅，哪怕是打骂他也认了。 可来了这么多次，女儿甚至连话都懒得与他说，更别提什么原谅了，田大福如今想破了头，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缓和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 就在他琢磨着，这次女儿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热情的男音。 “你是？”来竹溪村的次数虽不少，但田大福认识的人，还真不多，就比如眼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老汉。 “不记得我了，上次你女婿家杀猪，咱还在一起喝酒来着。” 王老汉没想到田大福记性如此之差，竟连上次在饭桌上相谈甚欢，差点认作老大哥的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田大福仔细打量了好一会，才想起眼前之人，竟是女婿家的邻居王老汉。 听说大女儿与他家儿媳关系不错，当初生产时，婆媳俩还过来帮忙了，说起话来自然就亲近了不少。 这会看到王老汉田大福也挺高兴，这也算得上他在竹溪村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吧！ “是啊！有些时日没过来看两个孩子了，过来瞧瞧。” “嗯！你这两个外孙长得确实可爱，别说是你这个亲外祖父喜欢了，就连我家老婆子都稀罕的不行。” 小孙女没出生前，老婆子就稀罕陈家的小丫头，每次看到都会抱起来亲上几口，直到儿媳产下一女，这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自家孙女身上。 想到这些，王老汉就庆幸，还好儿媳生下的是小孙女，这要是个男娃不得嫌弃死啊！ 两个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尾。 看着紧闭的大门，田大福鼓足勇气，上前拍了下院门，“小溪，我是爹，你在家吗？……” “早上，我看家旺与他爹还有两个哥哥上山了，你闺女肯定在家，不然谁做午饭啊！” 王老汉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小溪在娘家时的事情，但据他这两次的观察，觉得田大福这人其实还不错，之所以那么对大女儿，可能也是迫于无奈吧！ 村中也有几个娶了续弦的汉子，他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对原配扔下的孩子漠不关心，满心满眼都是后娶婆娘所生的儿女。 见田大福叫了好一会门，也没人过来开门，甚至怀疑家中无人，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他。 “上山？”田大福闻言不禁纳闷，春耕完才没几日，山上的树木也刚返青，亲家与女婿这是去干嘛了。 “对啊！家旺不是与府城老爷做酸笋生意嘛！他们都上山挖笋去了。”王老汉一边推开自家大门一边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得知大女儿在家却没来开门，田大福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但为了能看到两个孩子，还是厚着脸皮再次喊了起来，“小溪，我是爹，你在家不……” “小溪，真的不去开门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爹。” 妯娌与娘家的恩怨，丁氏早已一清二楚，但从田大福眼中不难看出，他是真心喜欢两个孩子，就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大好。 小溪也很纠结，虽然她还是无法原谅田大福，对她造成的伤害。 但想到他如今的悔改，还有对一双儿女的疼爱，终是犹豫了，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去开门。 就在田大福准备放弃的时候，院门从内被打开了，只见大女儿围着个围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溪这个表情令田大福无比紧张，“这是我……给……给……孩子们买的糕点。” 田大福也没想到有生以来，竟被闺女吓成这样，就是当初看到县衙里的师爷，也没如此紧张啊！ 小溪可不知田大福拿她与师爷做比较，她还忙着拔鸡毛呢！哪有时间去想那些，转身就往屋里走。 留田大福在风中凌乱，这是什么状况，是同意自己进院看俩孩子了？ 第359章 萝卜丸子 田大福的心瞬间敞亮的不行，跟在小溪身后进了屋子。 正与安安哥哥玩七巧板的兄妹俩，看到田大福，立马就要从炕上下地，奈何他们个头还小，好一会，也没有够到地面，咧着小嘴巴就要哭。 这可把田大福心疼坏了，上前一步就接住了两个孩子，“婉凝乖，不哭，外祖父抱……” 也不知是田大福的轻哄起到了作用，还是两个孩子看到外祖父高兴，竟然瞬间变脸，笑的那叫一个甜。 把小溪与丁氏二人都看傻眼了，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两个孩子很喜欢外祖父，不然也不会因下不来地，被急哭。 “想……祖父。”兄妹二人在外祖父怀中撒着娇。 听到孩子们说想自己，田大福顿时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 就算女儿不肯原谅自己，但有两个孩子的喜欢就足够了。 看着被外祖父抱在怀中的弟弟妹妹，一旁的安安心生羡慕。 除了爹爹与葛爷爷喜欢抱他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祖父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外祖父也只喜欢舅舅家的哥哥。 田大福竟从安安眼中看出了一丝渴望，孩子清澈的眼眸让他不忍，把明轩与婉凝放下，“你是安安是吧！长得真俊俏，爷爷抱抱好不好？” 安安虽然渴望，却也知道这不是他的外祖父，便把目光投向娘亲，见丁氏点头，这才扑进了田大福的怀中。 什么举高高，骑大马，田大福都让安安尝试了个遍。 见外祖父与哥哥玩的开心，明轩与婉凝也跃跃欲试，没一会，孩子们咯咯咯的笑声，就传遍了整个房间。 快午时了，上山挖笋的男人们也该回来了，小溪不禁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丁氏坐不住也过来帮忙。 这个季节，家家户户，最常见的菜品，就是白菜萝卜，要不然，就是秋季时晒的干菜。 午饭自然也少不了萝卜白菜，不过这次小溪换了个做法，她打算炸萝卜丸子，以往吃了太多萝卜汤，实在是腻的慌。 萝卜丸子的做法很简单，先是把萝卜皮去掉，萝卜斜切片后，切小条，最后再切小丁，猪肉也切丁，葱花切碎。 萝卜丁焯水后捞出，挤干水分，加入面粉肉丁大葱碎，搅拌均匀，最后再放盐酱油等调味料。 看着拌好的馅料，小溪长出一口气，“终于大功告成。” “小溪，你这是要做什么？”帮忙切白菜的丁氏，一直有注意小溪这边，但是看了好半天，也只知道，是一种吃食，但具体是什么并不清楚。 “堂嫂，我要做萝卜丸子，每日喝萝卜汤，实在是腻得慌，我就琢磨了一种新吃法，没想到还挺成功，两个孩子也很喜欢吃。小溪一边把大锅点着，一边与妯娌解释。 “萝卜丸子？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道好不好吃。”同样的食材，经过妯娌的手，做出的味道却尽不相同，得知她要做新菜品，丁氏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期待。 小溪从丁氏的语气中听出了期待之意，便打趣道，“保你吃完一个，还想再吃一个。” 丁氏瞬间红了脸，也不知为什么，自从怀上这胎后，她就特别的馋，只要一提吃食就口舌生津，口水直流，为了不让妯娌发现，一直在不停的吞口水。 油很快就热了，待油热的差不多时，一个个萝卜丸子，就顺着小溪的虎口滚入锅中。 没一会，厨房里就香气四溢，一股清香之气，很快就顺着门缝飘进了院子里。 丁氏眯着眼狠狠地吸了口气，“好香啊！” “快尝尝味道如何？”小溪夹起一个萝卜丸子吹了吹，就给丁氏递了过去。 只是轻轻一口，丁氏就喜欢上了萝卜丸子的味道，这也太好吃了吧！确实比萝卜汤要好吃的多，不过就是有点费油费面粉。 这两样的价格都不便宜，要是偶尔吃一次还可以，经常这么吃，怕是承受不了。 见丁氏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的表情，小溪忍不住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 “小溪，你的厨艺也太好了，没想到在普通不过的萝卜，竟然也做的这么美味。” 丁氏真心羡慕小溪的厨艺，哪怕她做菜的水平，有妯娌一半也好啊！ “嗯！我当初也是突发奇想，没想到竟然还挺成功。” 小鸡炖蘑菇已经好了，就剩一道清炒白菜，胡瓜片炒鸡蛋没有做了。 这两道菜好做，待相公他们回来再炒也不迟，妯娌二人便回里屋看孩子去了。 山上，陈父正领着三个儿子和侄儿，干得热火朝天。 老话说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还真是那么回事，这才短短半日，几人就挖了七八百斤竹笋。 估计在挖上一日，就能凑够周掌柜订的量了。 望着这片看不到尽头的竹林，陈家旺感激不已，如果没有酸笋生意，家中就不可能存下那么多银子。 这片竹林，可以说是他陈家旺的福地，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高兴，就是不知这桩生意还能做多久。 毕竟府城离芙蓉镇路途遥远，运输不是很方便，如果不是周掌柜在镇上有生意，估计也不会在家中订酸笋了。 哎！与其担心哪天生意做不成，不如趁这个间隙再想些其它营生，不然家中的收入就会锐减。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是考虑的太远，其实也挺累人的，陈家旺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天色，见时辰已经不早了，便提议下山。 挖笋是个体力活，干了半日也只是喝了几口水，不提还好，这一提，几人立马感觉饥肠辘辘。 半日的收获还真不少，竟把驴车堆满了，几人只好跟在车后往山下走。 一路上倒是也遇到过几个村民，大家看到车上的竹笋并没有意外，如今村中谁不知陈家小儿子把酸笋卖去了府城。 只盼着冬季早点到来，只有那时，陈家才会收村民挖来的竹笋，他们便能小赚一笔。 听到院中的动静，田大福从屋里走了出来，五人看到他的出现先是一愣，随后便攀谈起来。 第360章 发愁的吴氏 等大家把车上的竹笋全部卸完，小溪最后一个菜也炒好了。 饭菜很快端上了桌，望着色香味俱全的四个菜，大家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夹向自己喜欢的菜肴。 大哥夹起色泽金黄的萝卜丸子，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清香之气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弟妹，这是用什么做的，为何吃着有股萝卜的味道，却又有些不同？” 小溪微微一笑，“大哥，这就是用萝卜做的，只不过里面我还加了些肉丁。” “我说的嘛！难怪这么好吃。”如果可以，陈家兴恨不得每日来小弟家蹭饭，谁让弟妹厨艺那么好呢！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伸筷夹向盘中的丸子，都想尝尝到底是何味道。 尝过之后都说美味，第一次知道萝卜还可以这么吃。 看着大家夸奖女儿，田大福一副荣辱与共的模样，内心很是骄傲。 同时也很内疚，他从不知大女儿竟会做这么多菜品，更不知她做荤菜这般美味。 担心小溪在厨房偷吃，家中做荤菜都是王氏那个婆娘亲自动手。 田大福还真不知小溪在哪里学来的厨艺，也是这时，他才发现曾经对女儿关心确实太少，以至于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那时，他只想着尽量少与大女儿接触，这样也能减少王氏找麻烦的次数。 直到后来竟从最初的保护，变成了不闻不问，满心满眼只有王氏母子三人，这也使得他如今痛恨死了自己，为何当初就鬼迷心窍了呢！ 小溪把软烂脱骨的鸡翅膀给了明轩与婉凝，两个小家伙啃的那叫一个香，弄的小手和嘴巴都是油。 鸡腿则被分给了安安和毛毛，与弟弟妹妹的吃相比起来，两个孩子就要斯文多了。 毛毛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小婶做的饭菜，不知不觉竟有些吃多了。 看到小家伙扶着肚子皱眉的模样，把大家逗得够呛，担心积食，小溪赶忙泡了杯红果水，给毛毛喝下。 四个菜被吃了个精光，大家竟还有些意犹未尽，谁让小溪做的饭菜这么香了。 饭后只是稍作休息，陈父便领着大家再次上山了，这次田大福也跟来了。 亲家都能拖着不是很好的身子，来闺女家帮忙，他这个做亲爹的，又怎能甘拜下风，这让外人怎么看大女儿。 有了田大福的加入，挖笋的速度更快了。 吃过午饭没一会，冬梅就抱着铁蛋先回去了，毛毛没有玩够就留了下来，原本寂静的小院因为四个孩子，瞬间热闹起来。 不过最倒霉的，要属刚抓回来的鸡苗了，婉凝时不时就会去隔壁房间逮鸡仔。 最后，只要看到婉凝的身影，鸡苗就会条件反射，叽叽喳喳堆在角落不敢动，生怕小主人一个不高兴，扭了它们的脖子。 “娘子，这衣裳你放下，一会我去洗，人家老大夫不是说了嘛！你胎像不稳，前三个月一定要小心。” 看到王秀秀端着一盆衣裳往外走，还沉寝在喜悦中久久不能自拔的田文俊，瞬间清醒。 男人紧张的样子，令王秀秀心里暖暖的，“相公，我真的没事。” “那也不行，以后这等粗活都由我来干。”调养了这么久，妻子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田文俊已经不再奢望有个一儿半女。 只要娘子一直陪在身边就知足了，没想到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老天竟送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当得知妻子有孕那刻，他的脑子就像烟花炸开一样，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与老大夫再三确定，妻子是真的怀孕了，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抱起王秀秀就在原地转了两圈。 此刻看到妻子要去洗衣裳，那怎么行，这肚子里可是怀着来之不易的娃娃。 回想在医馆里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相公，王秀秀就是一阵心酸，没一会就红了眼角。 成亲这么久，一直没有身孕，她遭受了太多人的白眼，尤其是来自于娘家人的嘲笑最多。 如今好了，再也不会有人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想到以往的种种，王秀秀潸然泪下，失声痛哭起来。 “咋还哭了？是我哪里惹娘子不开心了吗？”看到刚刚还笑意吟吟的娘子，突然泪如雨下，田文俊顿时慌了。 看到男人担忧的神色，王秀秀哽咽着说:“我……没事……就是……太高兴了。” “天呐！吓死我了。”田文俊长出一口气。 没人比田文俊还了解王秀秀了，他知道娘子不仅仅是高兴，更多的还是心酸。 村民的嘲笑，他自然也听说了，只是没有理会罢了。 他觉得堵不如疏，能堵住一个人的嘴，岂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相信时间久了闲话自然而然也就淡下去了。 如今看来，他似乎忽略了当事人的心情。 “娘子，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了，看她们还咋嚼舌根。” “嗯！我要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然后堵住那些人的嘴。”王秀秀擦干眼角的泪，点点头。 想到二儿子成亲快两年了，儿媳还没有怀孕，每年赚的银子都被用来抓药了，大伯娘吴氏不禁有些发愁。 “孩子他爹，你说秀秀这病还能调养好嘛！” “大夫不是也没说，就一定不能生嘛！”二儿媳虽然身体不好，却是个不错的姑娘，待人接物甚至比长媳都要强上几分，田大有对王秀秀还是很满意的。 “要是真的不能生养可怎么办？”吴氏知道儿子有多喜欢王秀秀，不然也不会宁愿多掏一份彩礼，也要把对方娶进门。 更知道就算儿媳真的不能生，他也不会休妻，这才是吴氏最犯愁的地方。 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儿女夫妻和睦，恩恩爱爱，但想到小夫妻俩老无所依，吴氏就难过的要命。 “就算老二家的，真不能生养，不是还有侄子嘛！怎么也不会无人送终。” 如果是别家儿媳进门这么久都没有怀孕，可能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但田大有夫妇却没有，只因他们知道儿子有多在乎儿媳。 家中有三个儿子，就算老二家不能生养，不是还有老大老三嘛！怎么也不会让田家断了香火。 田大有如今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顺其自然，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爹娘的，还是少掺和为妙，免得吃力不讨好，遭儿女厌恶。 第361章 我要当爹了 田大有夫妇话音刚落，一道足以穿透耳膜的喊声，就传遍了院中每一个角落。 “爹，娘，我要当爹了……” 爹娘一直在为自己的子嗣问题而忧心，得知娘子有孕，田文俊第一时间跑来报信，由于心情过于激动，喊的声音不免有点大。 “孩子他爹，我没听错吧！文俊刚刚喊的，是不是他要做爹了？” 吴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田大有。 “嗯！文俊好像是这么说的。”惊喜来的太突然，田大有也不敢确定。 “那还等什么。”说完吴氏就与田大有推门走了出去，“儿啊！你刚刚说的话可当真？” 田文俊点点头，“娘，真的不能再真了，秀秀确实有孕了。” “天呐！菩萨保佑，我儿终于有后了……” 得知儿媳是真的有了身孕，田大有夫妇甭提多高兴了，尤其是吴氏，对着天空就是一阵嘀咕。 看到笑得合不拢嘴的爹娘，田文俊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他让爹娘操心了。 “俊儿，快告诉娘，秀秀她怀孕几个月了，喜欢吃酸还是……”吴氏激动的语无伦次，七七八八问了不少。 弄得田文俊都不知先回答哪个了，不过他还是先说了重点。 “娘，大夫说秀秀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她的月事一直不准，这才被忽略了。” 吴氏瞬间如释重负，“太好了，这下我与你爹不用在惦记了。” “让爹娘为我操心了，都是儿子不好。”看到爹娘两鬓新添的白发，田文俊很是内疚。 此时房内其他人也“闻讯”赶来，得知孙子\/弟弟要当爹了，真心替田文俊感到高兴。 “晚上娘杀鸡，待会你把秀秀也叫来。”吴氏唯一的心病，就是儿媳迟迟没有传来好消息，如今终于有了身孕，可不得好好庆祝一下嘛！ “好，我这就回去喊秀秀。”说完田文俊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家。 而所有人都在为了庆祝王秀秀有孕，抓鸡的抓鸡，逮兔子的逮兔子，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听完相公的话，王秀秀再次落下了眼泪，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她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遇到了这么好的公婆。 不但从没怪罪过她不能生养，如今得知她有孕，竟还要庆祝一番，比那对冷血无情，只认银子的爹娘不知好了多少倍。 左邻右舍听到田家院内的动静，尤为好奇，特意过来打听，可是家中有客人要来，不然怎么又是杀鸡，又是逮兔子的。 得知是王秀秀有了身孕，那马屁拍的甭提多响了，而田家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平日里这些人，可是没少在背后说小两口的坏话，此时在看他们的嘴脸，田家人就忍不住犯呕。 竹溪村，南山上，望着看不到尽头的竹林，田大福震撼不已，这也太大了吧！ 难怪女婿家每两个月，就要做一千五百斤的酸笋，都没有将这片竹林里的竹笋挖光。 “亲家，想什么呢！”陈父转身就见田大福在望着竹林发呆。 “我在想这片竹林到底有多大面积。”田大福并没有隐瞒心中的想法。 陈父拿出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据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讲，这片竹林在他们太爷爷那辈就存在了，至于到底有多大面积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曾经有人走了两日，也没看到尽头。” “那就好，那就好。”听说女婿家，每年光是酸笋一项就有几十两的收入，田大福最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竹笋会被挖完。 陈父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田大福在想什么，“亲家放心，这竹林大着哩！竹笋一时半会是不会挖完的。” “小弟，我看你这个岳父，似乎有悔改之意。” 以前只听说弟妹在家不得宠，受后娘磋磨，亲爹对她也不闻不问。 可通过这两次的接触，陈家瑞发现小弟这个岳父，似乎有悔改之意，就是不知弟妹怎么想的了。 “嗯！确实如此，但小溪一直对他爱搭不理。” 对于田大福隔三差五登门到访，陈家旺早已经习惯了，只要小女人一日没有原谅他，自己就不会喊他一声岳父。 陈家瑞摇了摇头，“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田大福此时挖的正来劲，可不知道兄弟二人在议论他。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女儿还是无法原谅自己，那就多干活少说话，时间久了，或许就把曾经那些不愉快的事，给忘掉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田大福在莲花村与竹溪村之间，连着穿梭三日，直到把田埂修好田泡上，这才停下来休息。 对于他的行为王氏很不满，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如今的田大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 话分两头，就说可恶的杜氏，这几日她一直在观察陈家旺的举动。 得知他已经重新把田埂修好，又开始蠢蠢欲动。 吃过早饭，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哼着小曲往村南走。 “相公，你说杜氏她今日会过去吗？”小溪一边收拾饭桌一边问。 “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会。”陈家旺觉得杜氏那么恨他，肯定还会再次动手。 “那相公，你早点去吧！别再让她跑了。”小溪担心去晚了，杜氏搞完破坏就跑了，到时只能自认倒霉，便催促男人早点去。 “嗯！我这就过去。”知道杜氏胡搅蛮缠，如果不抓她个现行，绝不会承认，陈家旺就点了点头。 还没等他动身，就听到院外传来老娘的叫门声。 “家旺，是娘，快开门。”原来陈母担心儿子气愤之余会动手，招来村民的闲言碎语，扣上不尊长辈的名声，就早早过来，打算一起下田。 “娘，您怎么过来了？”看到门外的老娘陈家旺很意外，他还以为是爹呢！ 陈母呵呵一笑，“当然是与你一起下田了，不然还能干嘛！” “娘，我一个人过去就成，您过去干嘛！”陈家旺觉得修理杜氏他一个人足以。 “当然是帮你了。”看着满脸疑惑的儿子，陈母摇了摇头，平时小儿子头脑最灵活，今日咋这么笨呢！ “您怎么帮我……”陈家旺越听越迷糊，难不成老娘打算亲自动手。 接下来，陈母便把她的来意与儿子讲了。 虽然陈家旺并不怕背上骂名，但老娘来都来了，总不能把她赶回去吧！ 第362章 栽入水中 见婆婆来了，小溪连忙从房内走出来，招呼她进屋。 想到今日过来的目地，陈母便摇头拒绝了。 担心去晚了，逮不到杜氏那个婆娘，赶忙催促儿子快点走。 小溪没想到婆婆大清早过来，竟是为了不让相公背上骂名，很是感动。 陈母让小溪在家等她的好消息，说完就与陈家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望着母子二人离开的背影，小溪希望她猜的没有错。 村南的田地离陈家老宅并不远，用不上两刻钟，就能走一个来回。 如今春耕已过，只能庄稼长出秧苗来，过些时日便可以除草了。 这个时候村民大都闲赋在家，或是去镇上做短工，很少有人回来田里。 这一路，杜氏也不过只遇到了三五个村民，这下她更加放心了，没人好啊！ 这样就算陈家旺发现田埂再次被破坏，也寻不到证据，想想就开心。 杜氏哼着小曲慢慢悠悠的来到村南，见四下无人，便快速来到小夫妻俩的水田。 望着已经恢复如初的稻田池，杜氏很生气，她没想到陈家旺动作这么快，竟然把田都给泡上了。 当初扒田埂放水，就是为了让他种不成稻谷，此时看到重新修好的池子，更加坚定了杜氏再次毁田的决心。 担心引起村民的怀疑，杜氏这次空手而来，不过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道路两旁的水沟中，长了不少杨树和柳树，杜氏上前掰了根较为粗大的树枝，把上面多余的树叉收拾干净，就再次回了田里。 这边陈家母子俩，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杜氏动手前来了自家田地。 “小溪猜的果然没错，还真是杜氏那个恶毒婆娘。”陈母老远就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不是杜氏还有谁。 两家结怨这么多年，就算把对方化成灰，她也认得出来。 “是啊！就算之前有过几次争吵，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来……” 虽然陈家旺也觉得杜氏嫌疑最大，但当看到本人时，还是会有些意外。 “杜氏为人一向可恶，如果当年不是她在你祖父祖母面前煽风点火，你爹也不会被赶出家门。” 想到当年老头子趴在她肩头大哭的场景，陈母内心就是一阵抽搐，她永远忘不了，这一切都是拜杜氏所赐。 再次看向杜氏的背影时，眼里不由充满了愤恨。 此时杜氏正在寻找合适的位置放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大柳树下的母子俩。 看到杜氏停在一处，就准备下手扒田埂，陈家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喝一声，“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杜氏吓得险些一头扎进池子中，还好最后稳住了。 正想抬头看看，到底是哪个没长眼的，竟然敢吓唬她，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片刻后内心不由一阵慌乱。 刚刚明明已经看过了，这片田只有她一个人，陈家旺又是何时过来的，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办，便愣在了原地。 母子二人见杜氏站在田里不动，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顿时怒火中烧。 快走几步，来到自家田里，还没等陈家旺质问上次的事，陈母便抢在儿子之前开了口，“杜氏，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然两次破坏稻田，居心何在。” “呵呵！罗氏你也来了，陈家旺不愧是你的儿子，一样讨人厌。”此时杜氏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 “我就问你，为何要扒田埂？”陈母真的没有想到杜氏竟然可以坏到这个程度。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我只是路过，过来看看而已。”杜氏扔掉手中的木棍，直接来了个死不承认。 “好啊！我让你不承认。”看到杜氏那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陈母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一把就抓住杜氏的发髻，甩手就是一个巴掌。 没有防备的杜氏瞬间发出一声惨叫，突然的声响，让田间地头的鸟儿惊慌失措,纷纷飞离了原本的栖息地，很快消失在远方。 “你竟然敢打我，看我不与你拼了。”被陈母拽住头发的杜氏，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大言不惭。 “好，我等着。”陈母又是两个耳光甩了过去。 想到这么多年的种种，陈母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峰，扇起耳光那是绝不手软，三个巴掌下去，杜氏的脸颊以最快的速度肿胀起来，痛得她龇牙咧嘴。 杜氏何成受过这种委屈，别人都是被她打得连连求饶，偏偏几次败在陈母手中，这次她绝不会在任由对方欺负。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因为杜氏的身躯过于肥胖，反应不似陈母那般灵活，没一会，身上就挂了彩。 此时在看杜氏，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里逃来的难民，披头散发，浑身上下满是污垢。 接连又被扇了几个耳光，杜氏脸肿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偏偏陈母每打她一下，就数落出一条打她的理由，气得杜氏有口难言，只能把眼睛瞪得老大，试图以这种方式，来震慑对方。 “怎么不服，不服你也得受着，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杜氏怒目圆瞪的双眼，在陈母这里丝毫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啊啊啊！我要打了你……”杜氏发音不清的再次向陈母扑了过来。 以往与别人吵架，杜氏都胜在她肥胖的身躯，今日却因身子不够灵活，接连吃亏，这次她打算直接把陈母扑倒。 以她的体重就算不死，也得压出内伤，看到陈母站在原地动都没有动一下，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只是令她悲催的是，就在她要触碰到陈母时，对方快速躲开了，来不及刹住脚步的杜氏，重心不稳，就这样一头栽进了水池中。 还好池子的水并不深，但也喝了几口汤，呛得杜氏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看到杜氏怨毒的目光，陈母恶狠狠地说:“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教训，如果在想着背后搞事情，下次就不止变成落汤鸡这么简单，你不是手痒嘛！那我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都掰断……” 杜氏闻言连忙把一双手藏到了背后，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可见被吓得不轻。 第363章 杀人诛心 陈母看了眼水池中的杜氏，“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吃了大亏的杜氏，此时哪敢反驳陈母的话，就怕她一个不高兴，立马掰断自己的手指，连忙狠狠地点点头。 “我罗氏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凡别人几次三番挑战我的底线，绝不心慈手软。”担心杜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母再次给出警告。 虽然这么多年，也与罗氏有过交锋，但这是输得最惨的一次，这时杜氏才明白，以前是对方不屑与她大打出手，有所保留。 这次破坏田埂挑战了她的底线，不然自己也不会被打得这么惨。 还没有被打骨折，浑身上下就已经没有不痛的地方了，这要是真的骨折那得有多痛，可想而知。 杜氏彻底歇了继续找二房麻烦的心思，露出一个她自认为还不错的微笑，点了点头。 殊不知，脸肿得像猪头一样的她，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害得母子俩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冻得，杜氏颤抖得越来越严重，陈母担心真的出点什么事情，在这里说不清，便呵斥道:“还不快滚。” 杜氏从没觉得陈母的声音如此动听过，仿佛得到赦令一般，霹雳扑通就从池子里爬了上来，头上还顶着不少烂草根，水珠顺着她的头不停的流到地面，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担心陈母反悔放过她，爬上岸后，头也没回撒腿就跑，没多久就跑远了。 而她走过的路，都留下了很深的脚印，陈母不禁为被她踩过的地主担忧，也不知埋下的种子，有没有那么顽强的生命力，可以破土而出。 望着杜氏落荒而逃的背影，陈家旺觉得这趟算是白来了，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就被老娘给摆平了。 “还愣着干嘛！走了。”陈母拍了下看似发呆的小儿子。 “娘，就这么结束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呢！”陈家旺觉得这也太快了吧！总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要不然把杜氏抓回来，在让你打一顿？”陈母瞥了眼一副不开心的儿子，试探的问。 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别，还是别了，有那功夫不如在家哄我闺女呢！” “那还不回家，估计你爹都等急了。 ”原来这两日帮小儿子家干活，陈父的咳疾犯了，昨夜几乎没睡什么觉，早起便把他留在家中睡个回笼觉，陈母觉得这个时辰应该已经起来了。 田里往回走的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而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可见把杜氏修理了一顿，心情不错。 先一步回村的杜氏，却成了村民围观的对象，今日天气还不错，很多老头老太太都出来晒太阳。 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今年的光景，也有几个个别的，在抱怨家中儿媳不孝，怀个孕就什么也不做，每日不是在家嗑瓜子，就是走东家串西家，一让做事，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痛。 大家正聊着，远远就见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妇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当朝民风开放，不像其它朝代，碰一下，或是被人看了衣裳湿透时的样子，就被人骂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但杜氏，还是被一群大爷大娘投过来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很快有人认出，朝这边走来的妇人，正是陈满仓的婆娘。 “呦！杜氏，你这是掉水里了嘛？” 难得看到杜氏的笑话，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怎么会让她轻易离开。 杜氏本不想理会这人，但看到对方幸灾乐祸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打不过罗氏，还打不过你这个竹竿，遂抬头看了问话之人一眼，“明知故问，再说掉不掉水里，与你有关系吗？” “你这婆娘，还真是不知好歹，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想着借你件衣裳遮遮，免得被哪个老光棍看去了身子。”妇人说完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只见杜氏微微一笑，“是嘛！我劝你有关心别人的功夫，不如看好你男人的裤腰带，免得又被漂亮寡妇勾去了魂。” 此话一出，村头顿时鸦雀无声，刚刚还对杜氏指指点点的村民，瞬间闭了嘴，纷纷用惊讶的目光看向她。 马二兰她男人与村中赵寡妇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却从未有人当面提起，没想到这杜氏胆量过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你……”马二兰没想到，杜氏竟会当众人的面提起此事，气得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杜氏瞥了眼用手指着她的马二兰，“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不信你问问在场其他人，是否经常看到你男人，一脸满足的从赵寡妇家走出来。” 杜氏这话可谓杀人诛心，话音刚落，就见马二兰浑身颤抖得说不出话来。 当年她与相公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父辈早早便为他们定下了这桩亲事，只等她及笄后，便上门迎娶。 谁知，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李秋生从街上小混混手中救下一个姑娘，命运也就此发生改变。 被救的姑娘竟对男人一见钟情，在明知他已经有了亲事的情况下，还几次三番制造偶遇的机会，说她们有缘分等。 李秋生也信以为真，直到偶遇的次数多了，他才明白姑娘为何如此，皆因一个情字。 姑娘长得很漂亮，一笑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是俏皮可爱，这样优秀的女孩喜欢自己，试问哪个男子不动心。 自家男人也不例外，其实救下那个姑娘时，他就已经被女子的容貌所吸引，但想到家中为他定下了亲事，便歇了心思。 没想到小姑娘竟也喜欢他，这可把李秋生高兴坏了，并把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事，讲给了叫赵甜儿的女子，想看她是何想法。 没想到姑娘却眉目含情的对他说，只要能与男人在一起，她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 男人又怎么舍得让这么漂亮，这么爱自己的姑娘委身做妾，直接说会想办法推了这门亲事，好娶她过门。 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的心机很深，看出李秋生对她情根深种，便来了一招以退为进，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奈何马二兰的公婆特别喜欢她，无论李秋生怎么商量，就是不同意退亲，还说如果他执意如此，就一头撞死，否则休想娶其她女人进门。 李秋生虽然忘记了当初的誓言，但却是个孝子，最后还是按照爹娘的心意，把马二兰娶进了门。 叫赵甜儿的姑娘，也因此坏了名誉，十七岁的年纪还没有嫁出去，爹娘急得不行，哥嫂也担心因她影响了家中儿女的亲事，每日对她也没个好脸色。 第364章 看热闹 这么多年，其实也并非没人上门提亲，但提亲的对象，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不是鳏夫，就是身体有疾，要不就是年龄大得可以做她爹。 两年时间里赵甜儿受到了太多冷眼，后来便赌气嫁给了竹溪村的陈老三，虽然对方比她大了八岁，身体也不是很好，但长得却不错。 最初嫁来竹溪村，赵甜儿确实抱着即使我得不到，也要膈应一下马二兰的心态。 但相公的包容与疼爱却令她愧疚不已，就打算与陈老三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去想那个辜负自己的男人。 只是好景不长，男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在孩子三岁那年，便撒手人寰。 她只能带着年迈的婆婆与幼子，艰难度日，一个寡妇撑死一个家，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 李秋生看到曾经心爱的姑娘，日子过得这般艰难，心生愧疚，觉得如果不是他，赵甜儿也不会嫁给陈老三这样的男人。 便不顾村民异样的目光，妻子的反对，时不时过来家中帮忙挑水砍柴。 时间久了，两人便旧情复燃，滚到了同一张床上，生生把陈老三他娘给气死了。 以前有婆婆在，赵甜儿还会有所收敛，如今碍眼的人没了，更加肆无忌惮。 有时甚至当面挑衅马二兰，对于死不悔改的男人，她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都无济于事，公婆也是拿男人没办法。 甚至在赵甜儿的挑唆下，一向孝顺的李秋生，开始反驳爹娘，并把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马二兰也曾上门找过赵甜儿，但对方显然不把她放在眼中，甚至当她的面与李秋生亲近。 还说并不是她不想把男人还给马二兰，而是李秋生离不开她，谁让自己长得温柔漂亮呢！ 这也是马二兰最自卑的地方，与赵甜儿容貌比起来，自己确实平庸了不少，仿佛万千沙粒中，毫不起眼的一粒尘埃。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与李秋生吵过，一心照顾年迈的公婆，与一双年幼的儿女。 此时听到杜氏的嘲笑，马二兰觉得仿佛有无数把尖刀，同时刺向自己，痛得她无法呼吸。 “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说完马二兰就朝杜氏扑了上来。 马二兰之所以斗不过赵寡妇，那是因为有李秋生在旁维护，但对付杜氏这个泼妇还是有信心的。 四月中旬的天，并没有多暖和，一阵凉风吹过，浑身湿哒哒的杜氏不禁打起了寒颤，此时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没想到，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马二兰扑了上来，向来都是她打别人，岂有被别人欺负的道理。 再也顾不得瑟瑟发抖，躲开马二兰的巴掌，回身就踹了一脚，不偏不倚，恰巧踹在对方的腿窝处。 一个趔趄，马二兰险些摔倒，这辈子她还没怕过谁，转过身，一巴掌就甩在了杜氏肿得不成样子的脸颊上。 这下彻底惹怒了杜氏，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陈家旺与老娘过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幕，两人不但打得不可开交，难听的话语更是一句接着一句。 原本就狼狈不堪的杜氏，脸肿得更高了，硬生生把一双大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头发比刚出水时还惨不忍睹，简直与鸡窝没什么两样。 马二兰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仅脸上挂了彩，衣裳也被抓破了，露在外面的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可以说两人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到便宜。 看到惨不忍睹的杜氏，母子俩不但没有一丝要上前帮忙的意思，竟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满堂家的，你不上前帮忙吗？” 陈母闻言问道:“帮忙？为什么要帮忙？” 村中老人谁不知陈家那点事，虽然当年杜氏做得不地道，但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 在这种时候，不应该放下个人恩怨一致对外吗？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母子俩竟然在捂嘴偷笑。 “就算杜氏以前做得再怎么不对，她不还是你的妯娌嘛！” 身穿灰衣的大婶，有些看不惯母子俩的行为，愤愤不平的指责起来。 “你见过谁家的妯娌有杜氏那么恶毒，让小叔子在家当牛做马，还逼着他娶不喜欢的人” “你见过谁家的妯娌挑拨公婆，把小叔子赶出家门，一人得所有家财……” 陈母瞥了眼，向来喜欢装好人的张婆子，把杜氏所做的桩桩件件事情都数落了一遍，直到把张婆子堵的哑口无言，这才住了嘴。 张婆子没想到，杜氏竟然做了这么多令人恼火的事，换了自己估计也不会大度到上前帮忙。 就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陈家旺，“你娘与大伯母不和，你不至于也如此无情吧！” 陈家旺闻言噗呲一下笑出了声，他就想不明白了，既然张婆子这么爱装好人，为何自己不上去帮忙，反而在这里对他们母子指三道四，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你见过谁家伯娘抢侄儿的生意，你见过谁家的伯娘扒侄儿家的田埂，既然张婶子那么喜欢帮助人，为何自己不上去。” 看热闹的村民，瞬间猜到为何杜氏浑身湿透的从村南回来。 为何三人前后脚出现，这怕不是挖人家田埂被抓现行了吧！ “家旺，杜氏真的扒了你家田埂。”人群中有个大爷，一脸不可置信，他从来没想到人可以坏到这个程度。 陈家旺闻言点点头，“嗯！而且不止一次，上次她就把田里的水都给放光了，如果不是这次发现的及时，估计就要耽误插秧了。” 庄稼那可是百姓的命根子，稍有不慎就可能颗粒无收。 老闫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邻里间就算有再大的矛盾，都不会去祸害对方的庄稼，没想到杜氏这么恶毒，竟然去扒田放水，其心可诛。 “这杜氏也太过分了，难怪刚刚过来时，脸肿得像猪头，原来是被罗氏母子给打了呀！” “可不是嘛！毁人家田地，如果让她成功了，就会损失一年的收成，这无异于在杀人，实属可恨。”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竟然去扒田放水。”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权当杜氏不存在一般，说什么的都有，最多还是骂她心思歹毒。 第365章 偷银子 大家的议论声，不断传进杜氏耳中，但此时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一心想给马二兰点教训，让她管住那张破嘴。 直到二人打得气喘吁吁，这才彼此松开手，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就这，还不忘时不时剜上对方一眼。 陈家旺与老娘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便穿过人群往家中走。 惦记家中老头子，陈母就没有跟小儿子去村尾，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相公，你回来了？可有抓到人。”看到男人回来，小溪立马放下手中的皂角，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没等她上前，一旁玩泥巴的孩子们，便先一步扑了过去。 “爹爹……抓……虫虫。”两个孩子抱住爹爹的大腿就开始重复这句话。 “什么意思？”陈家旺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有些话他也听不太懂，就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溪。 看着一脸茫然的男人，小溪笑了笑，“明轩与婉凝，是想让你陪他们去挖蚯蚓。” “蚯蚓……哪里有蚯蚓？去哪挖？”陈家旺想不明白两个孩子为何要去挖蚯蚓，但还是想满足一双儿女的愿望。 “潮湿的地方就有，但芦苇荡边最多，上次我们就在那边挖了不少呢！”小溪觉得事情应该是解决了，不然男人绝不会这副表情。 原来陈家旺自从进院以后，脸上的笑容就未少过，可见他今日心情不错，能让他如此开心的事，肯定是抓到了毁田埂之人，就是不知到底是不是杜氏那个婆娘。 “吃过午饭，爹爹就带你们去好不好？”知道了一双儿女的意思，陈家旺便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瞬间笑的无比灿烂，由于昼夜温差大，孩子们有些流鼻涕，这一笑鼻涕泡就冒出来了，把小夫妻俩笑得前仰后合。 陪一双儿女玩了好一会，陈家旺这才把田里和路上发生的事情，对小溪讲了一遍。 “相公，杜氏真被打得那么惨？”对于陈家旺说的话，小溪呈怀疑态度，毕竟杜氏身子那么壮实，而婆婆却长得小巧玲珑。 “这还能骗你不成，别看娘长得弱不禁风，但打起人来，绝不心慈手软，而且打架还特别厉害。” 在陈家旺的记忆中老娘很少与人吵架，吵得最多的人就是杜氏，但每次都是以对方落荒而逃收场。 也因此事，村中根本没有几人敢与老娘找茬，就怕被打得和杜氏一样惨。 “我真是太崇拜婆婆了，竟然打得过杜氏那个胖婆娘。” 还从未见过婆婆干架，此刻听到杜氏被修理的很惨，小溪不禁后悔没有跟着一起去，这样就能亲眼目睹她的惨状了。 早晨出门时，只是喝了两碗稀粥，接连经历了两场大战，杜氏只觉腹中饥饿难耐。 恨不得立马回到家中，抱起饭盆大快朵颐。 与陈母和马二兰的拉扯，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如今就像那病美人一样，一步三喘的往家走。 一路走走停停，遇到不少村民，每个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当然不是为了看美色，像杜氏这个年纪的人，容貌早已荡然无存，有的不过是，岁月留在脸上的印记。 他们只是好奇，到底是何人把彪悍的杜氏打成这副模样，如果不仔细辨认，差点没认出来。 杜氏很讨厌村民看过来的目光，“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娘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掉。” 有那胆子小的人，立马把脸扭了过去，但也从不缺不惧怕杜氏的人，依旧坦然自若的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个遍。 任由杜氏眼中飞过无数刀子，也无济于事，该怎么看，还怎么看。 看到杜氏气得跳脚，那几个村民竟然哈哈大笑，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笑都用完一样。 打两个都已经累的要死，这么多村民肯定是打不过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压下心中怒火，等以后有机会在单独收拾她们。 杜氏就这样被人一路“欣赏”着回到家中，她这副模样把老两口吓得嘴巴张得老大。 “看什么看？不认识啊！”看到公婆惊讶的眼神，杜氏没好气的吼道。然后就骂骂咧咧的进了里屋。 “这是……被……谁打的？”正在翻箱倒柜的陈满仓，被突然闯入的杜氏吓得不轻，尤其是看到那张肿得如猪头一样的脸庞。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吓成这个样子？”杜氏并没有急着回答陈满仓的话，而是用探寻的目光盯着他看。 “我……我……我能做什么亏心事，不就是感觉有点冷，想拿件外套披上。” 也不知是不是杜氏此时的模样太吓人，还是陈满仓过于紧张，说话竟有些结巴。 过了大半辈子，陈满仓是什么样的人，杜氏再清楚不过，他这人只要一说谎就会结巴，可能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这些。 杜氏没有好气的问:“那你结巴什么？” “可……可……可能是太冷了，才会这样。”见杜氏起了疑心，陈满仓连忙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打算搪塞过去。 殊不知，越是这样，杜氏越觉得他在说谎，也顾不得换干净的衣裳，直接就在陈满仓身上摸了起来。 陈满仓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婉儿，外面还没有黑呢！再等一会可好？” 杜氏闻言狠狠地剜了眼陈满仓，“想什么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谎。” “就连我屁股缝里有颗痣，都没能逃过你的火眼金睛，又怎么敢欺骗于你。”陈满仓死不承认继续狡辩。 就在这时，杜氏终于在男人身上摸到了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原来杜氏手中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两碎银，家中本就存银不多，没想到这个可恨的男人，竟是直接偷了一两。 “这是什么？你为何要偷银子？如果今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那这日子也别过了。”杜氏没想到对她言听计从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会背着她偷银子，顿时火冒三丈。 见事情瞒不住了，陈满仓只好老实交代，他只是酒瘾犯了，想偷点银子买壶酒喝。 第366章 温馨日常 杜氏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陈满仓偷银子，竟是为了买酒喝。 其实这也不怪陈满仓，自从为了帮儿子还赌债，把良田卖了后，家中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几个月也喝不上一口酒，他也是馋得没办法，才动了这个心思，没想到竟然被抓包了。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不知节俭，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喝西北风了。” 杜氏也知道男人别的毛病没有，唯一的爱好就是喝点小酒，但以如今家中的状况，根本就没这个条件，她也是没办法，才断了陈满仓的酒钱。 想到这种苦日子，也不知还要过多久，外加脸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杜氏越想越委屈，没一会，竟坐在炕边哽咽起来。 “我错了，以后不喝了还不成吗？你别哭了。”成亲这么多年，这还是陈满仓第一次看到妻子落泪，心中很不是滋味。 杜氏看都没看他一眼，哭得更大声了，弄得陈满仓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 干脆直接把杜氏揽在了怀中，一边帮忙擦眼泪，一边说:“婉儿，不要哭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当年杜氏看中的恰恰就是这一点，陈满仓对她无限的包容与疼爱。 都老夫老妻了，再次听到男人哄她的话，杜氏心里依旧甜滋滋的，没一会，就从陈满仓怀中抬起头，“好，这可是你答应我的，以后再也不惹我生气。” 陈满仓连连点头，“嗯嗯！保证说到做到。” “嘶！”杜氏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婉儿，你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看着杜氏肿得不成样子的脸，陈满仓心疼不已。 “还不是你那个好弟妹。”想到甩自己耳光时，毫不手软的罗氏，杜氏就咬牙切齿。 陈满堂闻言疑惑不解，“你怎么惹到她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杜氏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陈满仓听后，噌的一下就站起身，“你说你咋就这么糊涂，竟做如此蠢事。” “那还不是被陈家旺气的嘛！”事到如今杜氏还在推卸责任。 陈满仓也拿暴脾气的杜氏毫无办法，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就拉开梳妆台下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个白色瓷瓶，拧开盖子，倒出些许粉末涂在了杜氏的脸上。 清清凉凉的感觉，瞬间让火辣辣的脸颊舒服了不少。 脸不那么痛了，心情也好了不少，看了眼身上湿哒哒的衣裳，杜氏便拿着一套干净的外衣进了厨房。 没一会，外屋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待杜氏再次回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湿漉漉的头发也被披在肩上，还时不时有水珠流下来，砸在地面上。 “相公，娘把杜氏打得那么惨，她会不会全部记在你头上啊！”杜氏一直以泼辣的性子示人，小溪有些担心她因此记恨。 “娘子，你放心吧！就算她真的记恨在心，一时半会也不会搅起什么风浪。” 中午吃的太饱，陈家旺正在地上消食，听到小女人的担心，抿嘴一笑。 小溪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换了是谁被打得这么惨，估计也会长上一阵子记性。 心里瞬间放心了不少，接下来就剩下插秧了，等忙完田里，估计用不上多少时日，就该去给庄稼除草了。 哎，日子就是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不过这种日子倒也充实，小溪很喜欢这种温馨且忙忙碌碌的生活。 “娘子，你在想什么呢！”看到小女人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发呆，陈家旺就忍不住好奇。 “我在想，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去镇上开铺子的银两。”村中也有几乎在镇上做买卖，或开铺子的人家，听他们的家人说，镇上的铺子并不便宜。 “娘子，相信我，很快就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虽说打年后，家中少了豆芽菜和卖鱼的收入，但今年荒地的药材就可以收获了，陈家旺觉得攒够买铺子的银两应该不难。 一间只放得下四张桌子的小铺，租金每月就要二两，稍大点的铺子，租金直接翻了二倍。 这还只是租金，如果买下来，价格更高，普普通通一间小铺都要四五十两。 更不用说那些大点的铺子了，没有个百八十两，根本就买不下来。 如果真的搬去镇上做生意，小溪打算与相公扩大卤味的品种，只有不断上新，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入口袋。 卖的种类多了，占用的空间肯定也大，如果可以，她与相公想买个带后院的铺子，这样就能省下一笔买宅子的银两。 凡是带后院的铺子，面积应该都不小，少说也得五六十平，六七十两，不过相比较，还是比买座宅院要便宜上不少。 想到不久的将来，辛苦攒下的银两，瞬间少了一半，小溪就心疼的要命。 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就算不为了别的，为了一双儿女的将来打算，搬去镇上生活也是利大于弊。 虽说烧柴都需要用银子买，但却可以把儿子送进私塾读书。 看到男人自信满满的样子，小溪点点头，“嗯！我相信相公，肯定说到做到。” 陈家旺一把揽过小女人的腰，“哎！这就对了，娘子只要把孩子照看好就成，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说完就在小女人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难得两个小家伙在午睡，这会不欺负小女人，更待何时。 男人有事无事就喜欢亲她，这令小溪很是无奈，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这要是被她们看到多不好。 大多时候陈家旺都会招来小溪一记飞眼，不过他一点都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谁让他就喜欢，小女人像猫儿一样炸毛的样子，看起来既俏皮又可爱。 陈家旺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一双儿女去挖蚯蚓，就绝不食言，两个孩子刚睡醒，就带上小桶和铁锹，抱起小闺女往村后芦苇荡走。 小溪则背着竹篓，抱着被亲爹嫌弃的儿子跟在后面。 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估计只有她们家恰恰相反，重女轻男，无论去什么地方，相公怀里抱的永远都是小闺女。 第367章 养蚯蚓? 下午的芦苇荡静悄悄地，只有一家四口的说笑声。 远远望去药材田已是碧绿一片，金银花枝条上已经长出了花苞，套种的柴胡半夏也开始返青。 陈家旺与小溪相信这片荒地，一定可以完成他们夫妻的夙愿。 婉凝拽了下娘亲的衣角，嘟嘟着小嘴，“娘亲……抓……虫虫。” 明轩也在一旁附和，“抓虫虫……” “好，娘亲这就带你们去抓虫虫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见爹娘不再对着药材田发呆，连忙点点头，拉着他们的手就往岸边走。 陪孩子们挖蚯蚓的重任，直接被小溪推给了男人，上次是没办法，才不得不挖那恶心吧啦的东西。 陈家旺已经知道小溪看到蚯蚓就犯恶心，便让她放心去挖野菜，孩子们交给他就好。 孩子们也特别乖巧，不让往河边去，果真没有多往那边迈一步，一直围在爹爹身旁，看着他挖蚯蚓。 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双儿女的笑声，可见父子三人的收获应该还不错。 清明过后，随着温度的升高，草木都开始发芽生长，这个时节屋外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百草的香味，也是各种野菜开始发芽生长的时节，因此清明过后正是尝鲜野菜的好时候。 前两次有孩子们围绕在身边，小溪也没顾得上仔细寻找。 这次除了荠菜婆婆丁外，还发现了小根蒜，鱼腥草，清明菜等。 小根蒜也被称作“香根菜”，每年清明以后正是采挖它的绝佳时节。 小根蒜的味道跟大蒜差不多，但是没有大蒜的味道那么刺激，口感上比较嫩一些，老人们都认为小根蒜有解毒的作用，春天吃点小根蒜对身体有好处。 小根蒜可以生吃，也可以腌制成咸菜或切碎后炒鸡蛋，不过小溪最喜欢用小野蒜做馅，包成玉米面的菜饼子，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春天的鱼腥草长得非常鲜嫩，刚刚长出来的鱼腥草，采摘回去可以凉拌，也可以炒来吃。 鱼腥草它一般都是喜欢生长在潮湿的地方，像河沟边，水沟旁，田边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 是春天不可错过的一种野菜，如果一旦错过了季节，它上面的苗就变老了，只能吃地下的根茎了。 清明菜也叫鼠曲草，它是一种长得矮小，叶子像老鼠耳朵，开黄花的植物。 这种植物一般都是清明节后才开花，百姓都会趁着还没开花前，采回家用它做青团。 别看清明菜长得不起眼，可是它的药用价值却很高，具有祛风解表，止咳的功效。 用它做青团，清香味十足，小溪特别喜欢吃，每年春季都会挖一些回去做青团。 ………… 望着这么多鲜嫩的野菜，小溪心里乐开了花，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这会没有村民过来挖野菜，不代表一会不来，她要赶紧把这些野菜都挖回家。 这边竹篓里的野菜越来越多，不远处的父子三人也收获满满。 挖了差不多半时辰，竹篓里装满了各种野菜，小溪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就往陈家旺这边走，“相公，我挖满了，你这边收获如何？” “娘子，你看，我挖了这么多蚯蚓呢！”陈家旺也没想到河边蚯蚓竟然这么多，感觉才挖没多久，木桶里就已经有二三斤了。 小溪快速扫了眼木桶，就移开了眼睛，密密麻麻的蚯蚓在桶中扭动着，实在是太恶心了。 “娘子，我突然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刚刚挖蚯蚓，陈家旺突然灵光乍现，有了想养蚯蚓的想法。 难不成相公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点子，小溪瞬间双眼放光，“想法？相公你快说说看。” “娘子，你说我们能不能在家养蚯蚓？”陈家旺的想法特别简单，既然鸡吃了蚯蚓爱生蛋，何不在家里养一些来喂鸡，这样也省的来芦苇荡挖了。 “这能行吗？也没听说谁家养这玩意啊！”对于在家中养蚯蚓，小溪持怀疑态度。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要是养成了，不但母鸡爱生蛋，小鸡也会长得很快。” 如今村中的鸡鸭鹅，已经被他买的差不多了，估计以后就要去外村收了，要是家里的小鸡快点长大，那就会省去不少本钱。 陈家旺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便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小溪。 虽然从未听说过有人养蚯蚓，但也不一定就失败，当初不是还没有卖卤下货的嘛！自家不是照样做的不错。 小溪觉得试试也无妨，又不会损失什么，如果真的成功了，收益还是蛮大的。 “那好吧！我们回去试试看。” “娘子，你放心吧！我觉得应该能成。”也不知为何，陈家旺就感觉这事能成。 不忍打击男人的自信心，小溪便没在反驳，只说无论陈家旺做什么，她都支持。 得到娘子的支持，陈家旺瞬间心花怒放，抱起小溪就在原地转了一圈，直到兴奋劲过来，才把人放下来。 两个小家伙还以为爹娘在做游戏，待爹爹放下娘亲，他们就凑了过去，也要一起玩。 没办法，夫妻俩只能每人抱一个转了起来，片刻整个芦苇荡就传遍了孩子们咯咯的笑声。 刚好有两个妇人过来这边挖野菜，看到这一幕，无不羡慕他们一家四口。 “什么时候，我家男人也能这么疼孩子呢！” 原来妇人过门多年，却只生了三个女儿，公婆与男人都对她很不满，嫌弃她断了家中香火，只会生赔钱货。 “是啊！还真是同人不同命，但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婆娘会生，直接生了对双生子，如今有儿又有女，能不高兴嘛！” 说话的妇人在婆家过得也不如意，妯娌三个只有她娘家最穷，一点也帮不到她们夫妻，在另外两个妯娌的衬托下，婆婆对她越发不喜。 “哎！别想了，快点去挖野菜吧！不然回去晚了，我家那个老巫婆又该指桑骂槐了。” “嗯！不想了，虽然我现在只有三个女儿，难保以后就生不出儿子来。”说完就对着空气开始祈祷，至于说了什么声音很小，旁边的妇人也没有听清。 陈家旺与小溪可不知，他们只是很平常的一个举动，就让别人羡慕的不行。 第368章 养蚯蚓2 就在夫妻俩带着孩子们往回走时，与那两个村民迎面相遇。 虽然小溪与她们不熟，但也知道，二人分别是前面那条巷子苗家和陈家的儿媳，便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两位嫂子，也过来挖野菜啊！” “是啊！你们这是要回去了？”陈家儿媳没想到小溪会与她们打招呼，毕竟不是很熟，连忙回了个笑脸。 “这俩孩子长得可真俊俏。”苗家儿媳看着明轩与婉凝的目光中充满了羡慕之色。 如果她也能生个这么俊俏的男娃娃，公婆与男人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就会有所改变。 想到这些秦氏不禁叹了口气，生儿子这种事哪是她能左右的。 小溪也听孙氏聊起过苗家的事情，不禁有些同情眼前的妇人。 老一辈人，对生儿子传宗接代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在他们心中，女孩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是婆家的人。 为了生个男娃娃，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心甘情愿。 小溪突然觉得做女人真的很可悲，也就在娘家时，能过点好日子。 嫁了人，每日桌上桌下的伺候公婆一大家子，稍有不慎，还会招来一顿谩骂，要是遇到脾气暴躁的男人，少不了一顿毒打。 如果生的是女孩，婆家人就会把你当牛做马的使唤，谁让你没本事生不了儿子了。 要是生个聪明伶俐的儿子，那地位也直线上升，也就是所谓的母贫子贵。 附近几个村子，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妇人难产而死，据稳婆透露，大都是吃了各种偏方，一心求子的可怜人。 小溪很庆幸生了一儿一女，不然是不是也会像二堂嫂一样，被人嘲笑，甚至骂绝户…… 陈家旺伸手在小溪眼前晃了晃，“娘子，我们走吧！” “好，这就回家，晚上想吃什么呀！要不我们用小根蒜烙玉米饼子吧！”刚刚想事情入了神，小溪很是尴尬，连忙转移话题。 “只要是娘子做的，我都爱吃。”陈家旺满眼宠溺的点点头。 夫妻俩的对话，一字不落传进身后二人耳中，她们特别羡慕小溪，命好嫁了个好男人。 她们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只盼来世也能嫁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 “别看了，干活吧！不然小心回家被骂。”看到小姐妹对着走远的一家四口发呆，陈家儿媳上前拽了下秦氏的衣袖。 秦氏回过神，对着小姐妹尴尬的笑了笑，便挎着篮子去不远处挖野菜了。 而陈家旺这一路都在盯着桶里的蚯蚓看，虽然他有感觉能养成，但心里还是没底。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几口人就到了家，只听咔嚓一声，门锁应声而落。 一家人随后就进了院子，两个孩子抓着几条蚯蚓，直奔鸡栏，几只母鸡上次吃到了甜头，这不看到兄妹二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立马喔喔喔的扑到了门口。 似乎再说，我们都到齐了，开始投喂吧！只差你了。 明轩与婉凝好似明白母鸡在说什么，立马隔着栅栏门摊开手掌，几条红色的蚯蚓，立马吸引了母鸡的目光。 只是轻轻一啄就进了肚，其它母鸡见状也蜂拥而上，兄妹俩手中的蚯蚓，瞬间就消失不见。 细看就会发现，几只母鸡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一直围在兄妹俩站着的地方，原地打转，时不时发出咯咯声。 陈家旺拎着木桶走过来，又往鸡栏里扔了一大团蚯蚓这才回了屋。 他要去看看小鸡苗，毕竟才出壳七八日，也不知能不能吃得到下这么大的蚯蚓。 来到隔壁房间，陈家旺先试探的扔了几条蚯蚓出去，起初小鸡仔还不敢上前，直到一只胆子大些的鸡仔尝到了甜头，一口接着一口啄着面前的蚯蚓，其它小鸡仔才跃跃欲试。 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没一会功夫，小鸡仔便不再害怕眼前红彤彤的长虫，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担心一次喂得太多，会撑到小鸡苗，就没敢喂太多，只是喂了一小团就住了手。 “相公，怎么样？小鸡仔可吃？”小溪端着拌好的鸡食走了进来。 陈家旺笑嘻嘻的点点头，“嗯！吃的还挺香呢！” 小溪一边往槽里添食添水，一边兴奋的说:“是嘛！那太好了，如果真的能养蚯蚓喂鸡，肯定比喂麦麸长得快。” 随着小溪落下的鸡食，鸡仔鸭仔都扑过来“大快朵颐”。 养蚯蚓的想法是不错，但具体要怎么养却成了问题，毕竟方圆几十里内，也没听哪个村有养蚯蚓的人家。 如果有养的人家，自己也好去讨教一些经验，难就难在根本无人会养。 见小溪突然眉头紧锁，陈家旺一脸担忧的问，“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溪摇了摇头，“我很好，只是有些犯愁这蚯蚓到底要如何养。” “慢慢琢磨呗！就算养不成，对我们也没啥损失，娘子必犯愁。”对于养蚯蚓，陈家旺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如果实在养不成那就算了。 听完男人的话，小溪心里瞬间敞亮不少，可不是嘛！就算养不活又能咋样，也不指望养蚯蚓赚钱，自己咋还钻上牛角尖了呢！ 不想了，不想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先去做晚饭吧！ 小溪在厨房做晚饭，陈家旺也没闲着，家中的兔子竹鼠越来越多，已经隐隐有装不下的趋势，得趁着有空闲在做两个木笼。 他在院中叮叮当当，两个孩子也在一旁凑热闹，拿起小木块学着爹爹的样子，玩的开心极了。 晚饭，小溪打算做最爱吃的小根蒜菜饼子，她把竹篓中的野菜全部倒在晒筐中，很快就把小根蒜都挑了出来。 剪掉小根蒜头上的须子，用清水洗净，切成小段放在盘中。 紧接着又打了两个鸡蛋，加盐打散，倒了些凉白开水把面粉打匀，最后才放入切好的小根蒜搅拌成了糊状，这才大功告成。 往灶堂里添了几块干柴，在温度差不多时，舀了勺猪油化开，用铲子把锅的周围都涂抹上，这才把面糊倒入锅中。 小根蒜独有的香气，立马被激发出来，片刻香气就飘满了整个厨房。 第369章 野菜饼 一阵清风拂过，香气很快就被带到了院中。 父子三人不约而同的吸了吸鼻子，两个小家伙更夸张，竟直接流起了口水。 玉米面菜饼子熟的很快，没一会，就被煎的两面金黄。 十几张小根蒜菜饼子很快就烙好了，秉承不浪费的原则，小溪干脆就着剩余的残油，直接甩了锅婆婆丁蛋花汤。 粗粮饼子有些拉嗓子，大人倒是无所谓，但孩子太小肯定吃不了，小溪又给孩子们做了碗疙瘩汤。 “相公，来饭啦！”小溪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这就来了。”陈家旺放下手中的工具，看了眼一旁玩耍的儿女，“走了，我们回屋吃饭喽！” 掸了下身上的木屑，一手抱起小闺女，一手拉着儿子就往屋里走。 明轩也伸出小手要爹爹抱，但被陈家旺拒绝了，也不管儿子能否听得懂，噼里啪啦说了不少，大概意思，就是哥哥要懂得让着妹妹。 “明轩才刚满周岁，你确定他能听得懂，再说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小心儿子长大不孝敬你。” 两个孩子一样大，相公老是抱小女儿，时间久了，儿子心中肯定有落差，小溪不想让任何一个孩子不开心。 “儿子来，爹爹抱。”陈家旺虽然抱小闺女的时候更多，但也不是不爱儿子，只是觉得男娃娃皮糙肉厚，不能娇养罢了。 明轩抬头看了眼爹爹，这才开心的扑进他怀中。 还好两个小家伙不是很重，否则这一起抱俩，还真是挺吃力。 望着桌上色泽金黄的玉米面菜饼子，还有黄绿相间煞是好看的蛋花汤，陈家旺瞬间感觉饥肠辘辘。 刚帮一双儿女把手洗干净，就迫不及待的夹起饼子咬了一口，“嘶”又烫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蒜香，实在是太好吃了。 一口饼子，一口汤，片刻就消灭了四张野菜饼子。 两个孩子也没少吃，不但喝了小半碗疙瘩汤，还每人吃了一小块野菜饼子。 本以为明轩与婉凝不会吃野菜饼，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吃得还挺香，属实令夫妻俩很意外。 也不知是太饿，还是这野菜饼子太香，十几张饼子，竟然被吃得一干二净。 “娘子，没想到小根蒜烙饼子，竟然这么好吃，明日还做好不好？” 在陈家旺的记忆中，老娘挖野菜似乎都是用来蘸酱吃，从没有烙过野菜饼子，这还是第一次知道野菜饼子，竟然也可以做的这么美味。 小溪笑眯眯的点点头，“好，明日就做婆婆丁馅的野菜饼子。” 明轩与婉凝也在旁附和，什么香香，还要吃之类的话。 去年虽然也挖过小根蒜，但都被小溪做成了小咸菜，配粥喝很是下饭。 今日挖了不少小根蒜，小溪打算把剩下的那些，依旧做成爽口下饭的小咸菜。 小溪做野菜饼子的动作之所以那么娴熟，也是因儿时家中粮食不够吃，一年当中总有那么几个月，要靠掺着野菜度日。 那时家家都不富裕，莲花村少部分村民，都会上山挖野菜掺着口粮吃。 时间久了，小溪烙野菜饼子的手法便越来越娴熟，不过今日的野菜饼子，可比那时的香多了。 如今自己当家做主，想放多少油，就放多少，可不像那时，一罐猪油差不多要吃上大半年。 烙的野菜饼子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油水，干巴巴的，险些噎死人，但为了活命，又不得不吃那难以下咽的东西。 时间就在一家人的温馨中，这么一晃而过。 帮忙把兔子和竹鼠绑好，小溪轻声问道。“相公，要不带几张饼子吧！万一回来晚了，也可以先垫垫肚子。” 最近这两次去赶集，回来的确实要比以往晚一些，陈家旺便点头答应了。 小溪连忙回屋用油纸包了三张杂粮饼子，又包了一些刚刚腌好的小根蒜，担心太凉吃坏了肚子，还贴心的帮忙灌了一葫芦开水。 “那我走了娘子，你在家照看好两孩子就成，其它的事情都留给我回来做。”叮嘱完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出了院门。 相公大清早起来去杏花村取货做卤味，已经很辛苦了，小溪又怎么忍心让在外忙碌一日的男人，回来在做家务呢！ 万一把相公累倒了，她与孩子们咋办？ 难不成像二迷糊他婆娘一样，见男人生病了，要花很多银子才能治好，不想留下来过苦日子，便与时常来村中卖货的货郎跑了。 把一双年幼的儿女都扔给了男人，也是二迷糊命不该绝，竟被四方游医开的几副药给治好了。 而跟货郎跑的女人，没多久便被抛弃了，再回来求和，直接被二迷糊拒绝了，两个孩子也特别仇视他们的娘亲，对她不理不睬。 拿着休书回了娘家，听说没多久，就被爹娘卖给了性格暴躁的鳏夫，稍有不顺就会挨顿毒打，日子过得是苦不堪言，但这又能怪谁呢！还不是自找的。 送走男人后，她就去翻看养在坑中稻草下的蚯蚓。 经过几日的观察，小夫妻俩发现。蚯蚓不但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什么烂泥烂菜叶下都有它们的身影。 看起来似乎蛮好养活，陈家旺就与小溪模仿了它们的生活环境，挖了个土坑，往里面倒了不少河边挖来的泥土，还有野菜什么的，知道它们怕光，还贴心的在坑上盖了稻草，有事无事在稻草上撩些水，以保持土坑的湿度。 没想到蚯蚓不但没死，反而在泥土中蠕动的挺欢快。 经过这几日迫不得已的面对，小溪已经克服了蚯蚓带来的不适感。 这会望着坑中的蚯蚓，竟然生出满满的成就感。 重新把稻草压好，并告诉一双儿女不可以来这边玩耍，不然小心掉进坑中被虫子咬。 兄妹俩听了娘亲的话，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然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小溪对孩子们的表现很满意，为了奖励两个小家伙，许诺午饭给他们做青团，明轩与婉凝瞬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 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吃青团，趁着野菜还新鲜没有老，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小溪就会去挖野菜。 鲜嫩的就留着蘸酱或是凉拌，老一点的就被她剁碎喂鸡，这几日家中的老母鸡每日都生蛋，可见并没有白喂。 第370章 对面摊主 这边陈家旺赶着驴车慢慢悠悠来到镇上，先是去酒楼送货，然后才去集市。 气温回升，出来赶集的人，似乎也比冬季时多了不少，路上熙熙攘攘全是人，挑柴的，推车的，卖糖人的，摇着拨浪鼓的货郎…… “小伙子，今日过来的蛮早嘛！”隔壁卖糕点的大叔热情的打着招呼。 “大叔，不早了，你看赶集的百姓都来了。”陈家旺一边往下卸东西，一边笑嘻嘻的回道。 大叔看了眼渐渐热闹起来的集市，确实如此，以往天气冷，人们不会太早过来，现在暖和了，都早早就过来赶集了。 没一会，陈家旺便把摊子摆好了，在他卖力的吆喝下，有了第一个客人，接着第二个…………一会功夫就卖了两个猪蹄，一只卤鸡和二斤猪头肉。 可把隔壁卖糕点的大叔羡慕坏了，要是自己的生意也能这么好，该有多好。 “孩子她娘，要不明个咱也改行卖卤肉吧！”卖白肉胡饼的摊主，看着卤肉摊上络绎不绝的买主，不禁有些羡慕。 大婶拍了下男人的脑袋，“想什么呢！快烙你的饼吧！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难道想让它在你手中断了传承啊！” “我不就是随口说说嘛！干嘛又打我的头，都让你打不灵光了……”大叔小声嘟囔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可见平日里家庭地位堪忧，不然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 “说啥呢！你脑子不灵光，应该去问公婆，干嘛赖在我头上。”大婶停下擀饼的动作，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看到婆娘飞过来的眼神，大叔瞬间闭了嘴，就怕下一刻，她手中的擀面杖腾空而起。 大婶何尝不知道男人为啥这么说，摊子上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也就勉强糊口，但他们除了这门手艺，再也不会其它。 又能做什么？只能就这样勉强度日，如今想想，他们的日子还不如住在乡下的农户，最起码人家有田地可种，就算没有营生，每年光是靠田里的产出，就足够一家嚼用。 如果节省点的人家，多少还能攒下一点银两，日子一点也不比她们镇上人过得差。 大婶长叹了一口气，便继续埋头干活。 其实大叔这么说，并非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确实有想改行的心思。 但并不是非要改行卖卤肉，集上已经有了两家卤肉摊子，他觉得再多一家生意未必就会好。 大叔想琢磨个其它没人做的买卖，这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几个孩子马上就到了嫁娶的年龄，可家中不但没有攒下娶亲的彩礼，就连想给女儿陪嫁几件像样衣裳的银两都没有。 不然大叔也不会这么忧愁了，但这话还不能对婆娘讲，否则她又该上火了。 临近午时，该买东西的人，差不多都已经买完了，往来的人流一下子少了很多，锅中还有一只大鹅，几斤卤大肠没有卖完。 这些东西也不知啥时才能卖完，估计是来不及回家吃午饭了，陈家旺就把小溪准备的饼子还有咸菜拿了出来。 把杂粮饼子在锅中串了下气，便拿出大口吃了起来，小根蒜刚腌下没两日，咸度适中，不咸不淡，吃起来很是爽口开胃。 白肉胡饼大叔，望着对面，一口饼子一口咸菜吃得正香的陈家旺，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想他活了三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吃东西流口水，越想越觉得自己没出息，可偏偏控制不住眼睛，时不时的还会望向对面。 不想了，实在受不了了，他要去对面讨点那个小咸菜，肯定特别好吃。 “哎！你干嘛去？”这会没人过来买饼子，大婶正坐在凳子上望着往来的行人，看到男人起身，便开口醉了一嘴。 “我去溜一圈，马上就回来。”说完大叔就朝对面的摊子走了过去。 吃得正香的陈家旺，突然被挡住了视线，很是不爽，抬头一看，原来是对面的摊主，虽然不熟，但每次还会打个招呼。 “大叔，有事吗？” “没……没……没事。”大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开口。 大叔吞吞吐吐的模样，又怎么会是无事，一看就是不好意思开口，陈家旺便笑呵呵的说:“大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也认识这么久了。” 之前还担心会被拒绝的大叔，憨憨一笑，“那个，我见小伙子吃得咸菜不错，能否给我一点尝尝。”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家旺还当什么事呢！野蒜是在田里挖的，没有本钱，要说有，也就是搭了一些盐巴，还有一些工罢了。 也不是珍馐美味，给点倒也无妨，“可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大叔不嫌弃这乡野糙食。” 做了这么久买卖，陈家旺对周围的摊主多少也有一些了解，知道大叔是镇上人，在百姓眼中能住在镇上的人，都算有钱人。 “你大叔我，原也是个庄稼人，只不过后来家乡遭灾，才逃来芙蓉镇，靠着白肉胡饼手艺，得以在镇上安家，哪里会嫌弃，喜欢还来不及呢！” 大叔刚逃来芙蓉镇那几年生意确实不错，后来还在镇上买了座宅子，只是好景不长，没两年做这门生意的人，越来越多。 这也导致他的收入直线下降，最后也只能勉强糊口，有人曾劝他把宅子卖了，搬去乡下买个小院，还能省下不少银两。 但却被大叔拒绝了，就算搬去乡下，没有田地又怎么过活，手中那点银子除去买田，就所剩无几了。 留在镇上日子虽然苦了些，但对孩子们来说，无异于是件好事，将来无论是找婆家还是娶妻生子，都能选门差不多的亲事。 此刻听到陈家旺这么说，大叔连连摆手，把他的身世说了一遍，表示他一点也不嫌弃。 “没想到大叔还有这么一段经历，逃荒的日子可不好过。” 陈家旺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饼子，开始给大叔拨咸菜，小溪包了不少小根蒜，给大叔分完还剩下不少。 “小伙子，这太多了，快拿回去一些。”看到陈家旺递过来的小咸菜，大叔连忙拒绝。 “家中还有不少，大叔就收下吧！”陈家旺再次拿起饼子继续啃。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好吧！”嘴上说着，手中的咸菜却已经收了回去。 看到大叔这个小举动，陈家旺觉得特别有意思，就与对方多聊了几句。 没想到聊着聊着大叔就开始叹气，陈家旺大概也知道他为何事发愁。 两人的摊子面对面，每日的生意如何彼此都看在眼中，“大叔，就没想过在摊子上加点汤品之类的吗？还有馍馍不光可以夹肉，也可以夹别的东西啊！比如蔬菜之类，这样成本低了，卖价也就降下来了。” 闻言陶醉在小根蒜美味中的大叔，双眼瞬间一亮，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就算依旧有人跟风，但是能赚一日是一日。 第371章 没出息 “小伙子，谢谢你的提醒与小咸菜，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大叔就乐呵呵的回了自家摊子。 “你可真出息了，竟然朝人家小伙子要东西吃。”起初大婶还以为孩子他爹是内急，没想到却是直奔对面摊子，结果她看到了什么……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重要的是，附近但凡闲着的摊主，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仿佛她在家中虐待了男人一样，不然怎么会去别人摊子讨吃食。 “孩子他娘，你还别说，这小咸菜是真爽口，不信你也尝上一口。”大叔心情不错，一点也没在意婆娘对自己的态度。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如今生意都做成这样了，你也不知道愁。”大婶看了眼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男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孩子他娘你先别急，等我吃完这口，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大叔家乡那边没有小根蒜，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野菜做的小咸菜，没想到味道竟是如此美味，不知不觉就吃上了瘾，一根接着一根往嘴里放。 大婶也是个急性子，见男人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不免有些生气，一把夺过最后一点小根蒜，本想扔掉，但想想又觉得可惜，便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孩子他爹，这也太好吃了吧！要是用它配粥，我最少喝三碗。”大婶咂吧咂吧嘴，还有些意犹未尽。 “嗯！确实好吃，明日让春梅与春娇也去镇外的大山上看看，有没有这种野菜，挖点回来，咱自己腌。” 落户芙蓉镇也有七八年光景了，前几年生意好，不光赶集摆摊，还走街串巷，是真的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不起眼的东西。 就算最近这两年生意一落千丈，大叔也没让孩子们出去挖过野菜，主要是两个女儿马上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适合抛头露面。 每日除了帮忙做家务，就是在家练习女红，免得嫁到夫家，遭婆家人嫌弃。 “想什么呢！想吃自己去挖，休想让两个女儿帮你去寻。” 女儿虽长得不是花容月貌，但也是温婉可人，这要是被哪个不怀好意的男子盯上，那可就麻烦了，大婶狠狠地瞪了眼男人。 大叔刚刚也是没想那么多，也是这会才反应过来，为何孩子他娘会这么生气。 为了哄孩子他娘高兴，大叔就把陈家旺的提议讲给了大婶听。 “孩子他爹，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单独吃饼子确实有些噎人，如果我们能卖些汤配着吃，生意应该会好不少。” “菜园里的菜，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了，到时我们在做些素菜胡饼，有荤有素价钱不等，可选性多了，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经过陈家旺这么一点拨，大婶心中瞬间有了不少想法，但如今也只能先试试简单的，要是生意有起色，在研究下一步。 大叔看了眼人越来越少的集市，“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咱就先死马当活马医。” “胡说什么？咱这还没死好不好。”大婶再次飞过一记凌厉的眼神。 “好好好，是我不会说话还不成嘛！我看这也没什么人了，要不咱收摊回家吧！”大叔看了眼锅中剩下的饼子，也不过还有三四张，这与往日比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既然没什么人了，不如早点回家，好上山挖野菜，也比在这里耗着强。 “还剩几张饼子没有卖完呢！”这可是白面饼子，自己吃了实在可惜，大婶便有些犹豫。 大叔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又香又好吃的白肉胡饼，只要三文钱两张就卖哩！” 大婶本想堵住男人的嘴，但是喊都喊了，也只能这么卖了，虽然少赚一个铜板，但总比自家吃了，一文不赚的强。 他家饼子，本就比其他家味道更浓郁，难得便宜卖，片刻就被一抢而光，夫妻俩头一次这么早收摊回家。 看到周围的摊主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陈家旺也犹豫了，还剩下这么多卤大肠，这要是拿回去最少也要吃上两顿，实属可惜了，就想再等等。 还真被他等到了，没一会，就见一个婶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伙子，可还有卤大肠？” “有，有，婶子来多少？”陈家旺闻言瞬间来了精神，真是想啥来啥，只求这婶子能多买些，最好是都买完。 “你还有多少？” “大概还有五斤左右吧！” “那都给我装上吧！”大婶说完就把一个篮子放在了摊子上。 原来今日大婶的侄儿定亲，谁知准备上菜的时候才发现，也不知怎么搞得，准备好的两只野鸡竟不翼而飞。 如今缺了一个菜，便只剩下五盘两碗七个菜。 婚丧嫁娶，只有办丧事的时候才会做单数，办喜宴向来都是双数，寓意好事成双，和和美美。 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就这么把菜端上去，人家姑娘那头还不得把桌子掀了啊！ 现做肯定来不及了，哥嫂急得不行，婶子突然想起集市上卖的卤味，虽然不是什么名菜，但味道却不错，完全可以用来凑菜。 就这样一路小跑来了集市，看到陈家旺那刻提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不少。 只要人还没走，就说明卤肉还没有卖完，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婆家娘家加一起才两桌人，五斤足够了。 送走大娘，陈家旺也开始收摊，这会集市上的人几乎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三三两两，像他一样，想再多卖些的小贩，再收拾摊子。 很快东西就收拾完了，陈家旺赶着驴车就出了集市，直奔镇上的磨坊。 如今家中不仅养了三头猪，还有二百多只鸡鸭苗，每日都要消耗不少麦麸子。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每文五斤的价格，买了二百斤麦麸子，这才准备回村。 只是还能等走到镇口，就被一阵刺耳的谩骂声所吸引，只见一群小混混模样的人，在对一个蓬头垢面，看不出年龄的男子拳打脚踢。 看到男子被打得奄奄一息，陈家旺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喊，“你们在做什么？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找镇长来抓你们。” 小混混年龄都不大，看起来都是半大孩子，估计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是不服家中管教的逆子。 自己虽然是成年人，但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这要是四人一起上，吃亏的肯定是他。 陈家旺只能大喝一声，想要以此来吓唬住这些小混混。 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几个小混混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怕镇长真的会把他们抓进大牢，片刻就跑的无影无踪。 第372章 救人 “你还好吧！”看到小混混们跑了，阿家旺这才赶着驴车走了过来。 一连问了三遍，都没见地上的人有反应，陈家旺这才下了驴车，用手轻轻碰了下男子。 这时才发现男子已经晕了过去，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这到底如何是好。 救吧！肯定得花不少银子，指望眼前之人还，估计也没多大希望。 见死不救吧！又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毕竟是一条人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脑中仿佛有俩个小人在拉扯，一个说最好不要自找麻烦，好不容易攒下的银两，是要用来买铺子的，并不是为了大发善心。 另一个小人却说，不能见死不救，不然良心上永远过不去，银子花了，还可以再赚，但是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 就在陈家旺做心理斗争的时候，走过来几个百姓，看到地上躺着的人，便怀疑是他把人打伤的。 几人看他的目光特别不友好，“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当街行凶，我要去报官。” 见众人误会了，阿家旺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我只是路过，看到他被几个小混混欺负，就把他们吓跑，过来看看，谁知他竟然晕了过去。” 几人对此半信半疑，当他们看到驴车上的东西时，这才知道确实误会了，这一看就是刚从集市收摊回来的小贩。 “不好意思阿！刚刚确实是我们误会了。”几个百姓变脸特别快，得知误会了陈家旺，连忙过来道歉。 “要不你们和我把他送去医馆？”几人闻言瞬间摇头，纷纷以各种理由，快速离开。 他们又不傻，这小子伤的这么严重，就算送去医馆，能不能治得好还是两说，就算能救，那诊金谁拿。 望着匆匆离开的几人，陈家旺很是无奈，这是后面有东西追吗？咋跑的这么快，看样子只能自己这个冤大头，把他送去医馆了。 伸手在男子鼻下，探了探，还有呼吸，只要有呼吸就好。 男子个头虽然很高，但身子却非常单薄，陈家旺并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抱上了车。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实在是太脏了，也不知几日没有洗脸了。 今日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谁让遇上了呢！ 本都要出镇了的人，只能调转车头，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朝镇中心的回春堂驶去。 “黄大夫，您快给我瞧瞧，这人还有救不？” 把驴车交给回村堂的伙计，阿家旺就抱起男子进了医馆。 今日镇上大集，过来看病抓药的人不少，忙碌了一上午的黄掌柜，刚坐下喝口茶，就听到了陈家旺那熟悉的喊声。 看到陈家旺怀中鼻青脸肿，显然已经晕过去的人，黄掌柜关心的问，“这是谁？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陈家旺叹了口气，“黄掌柜，可能我说出来，您都不会信，我与这人无亲无故，素不相识。” “那你为何要救他？”黄掌柜很明显被陈家旺这句话给弄懵了，便再次把探寻的目光投向他。 接着，陈家旺就一五一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了一遍。 正给男子把脉的黄大夫，得知事情的经过，眼中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没一会，黄大夫，就把搭在病人腕处的手指收了回来。 “那他为何晕了过去？”如果只是皮外伤，男子绝不可能晕倒，难不成黄大夫如今医术不行了？此时陈家旺满脑头问号。 “他只是几日没有进食，身体太虚才会晕倒，不然你以为只是那点皮外伤，就会把他变成这副模样？” 黄大夫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反问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听了黄大夫的话，陈家旺的心终于落了地，原来是饿晕的啊！这还不好办，等他醒来多吃点东西，估计一会就能下地走路了。 这样不但银子省下了，也能早点回家，但想法挺完美，现实却不给力，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男子也没有醒过来。 老大夫劝他把人拉回去静养几日，估计就能好了，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可家中一共就三间房，一间厨房，两间客房，如今隔壁房间还养着鸡苗，该如何安排这个人啊！ 想到这些，陈家旺就犯起了难，看来也只能先带回家，再想办法了。 付过药粉的银两，就再次把男子抱回了驴车上，看他可怜，还给对方盖了条破垫子。 驴车一路晃晃悠悠，就出了镇子，男子竟然都没有醒，可见身体有多虚弱。 “家旺，这咋还拉个大活人啊！”就在要拐进巷子时，遇到了马大娘。 “哦！这人在镇上被一群小混混围殴，我见他可怜就帮了一把，谁知下一刻就晕了过去，我也不知他家住哪里，只好先把他拉回来了。” 想到大发善心的自己，陈家旺就是一阵懊恼，后悔不该一时冲动。 “你做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娘佩服。”马大娘心最软，听了男子的遭遇后，很同情，当然也不忘夸赞陈家旺。 “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自己出来大半日都没有回去，小女人肯定担心坏了，陈家旺只想快点回家。 “走吧！走吧！我也得快点回家，不然小孙子看不到我，又该闹了。”想到与自己比跟儿媳还要亲的小孙子，马大娘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接下来这一路，倒没有碰到熟人，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相公，你咋才回来？可是生意不好。”以往这个时辰相公早就回来了，今日却迟迟没有回来，小溪不免有些担心，午饭都没有吃几口。 听到大门外毛驴的叫声，小溪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领着一双儿女就走了过来。 “生意还行，就是半路遇到点事情，这才耽误了时辰。”看到小溪脸上还未消退的担忧之色，陈家旺赶忙解释。 “怎么回事？可是遇到了麻烦？”听完男人的解释，小溪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也算不上麻烦吧！就是我在半路救了一个人……” 陈家旺的话才说了一半，小溪就来到车前看了眼被救的男子。 只不过对方脸上脏兮兮的，别说是容貌了，就是连年龄都判断不出来，也只能作罢。 既然人都已经救回来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第373章 田宝儿 有了上次的经历，两个小家伙已经不再往车前扑，而是乖乖的站在一旁。 隔壁房间还没有腾出来，陈家旺只能先暂时把男子抱进正房。 想着等他醒来后，问清家住哪里，再把他送回去。 得知男子迟迟没有醒来，是因几日没有进食，身体过于虚弱所致，就打算先去厨房给他熬些稀粥。 两个孩子则留在房内，打量着炕上的陌生叔叔。 对于这个邋遢的陌生人，明轩与婉凝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反而一脸好奇。 陈家旺归置完车上的东西，便回了屋，看到一脸脏兮兮的男子，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只能去打了盆温水，把布巾浸湿，一点点帮男子把脸上的污垢擦干净，没一会，便露出了原本的容貌。 看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肤色黝黑，但长相倒也过得去，只能说普普通通的一个人。 穿的衣裳也破破烂烂，好似已经许久没洗的样子，浑身上下就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值得那几个小混混对他拳打脚踢。 反正自己也没打算把他留在家中，只要醒来立马送走，陈家旺也就没去纠结男子为何会招来小混混的毒打。 没一会，小溪就把稀粥熬好了，因为还有两件衣裳没有洗完，便把粥递给了陈家旺，让他去喂那个男子。 虽然陈家旺很不想喂，但他不喂就得娘子动手，想想还是算了吧！ 只好端着稀粥坐到男子身旁，把一勺温热的稀粥一点点喂进他的口中。 本以为昏迷中的男子不会喝下稀粥，没想到温热的粥刚触碰到他的嘴唇，就不自觉的咽了下去，或许这就是人的本能吧！ 没多大功夫，一碗粥就被喂完了，至于何时能醒来，陈家旺心里也没底。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消逝，男子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醒了过来。 当他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还有两个漂亮娃娃时，瞬间有些发懵，不知身在何处。 田宝儿只记得在他昏迷前，似乎听到有人说，要把那几个打自己的小混混抓去大牢，接着就听其中一人骂了句，“算你狠，今日我就暂且饶了他。”说完就跑了，之后他就晕了过去。 难不成，恩人把他带回了家，这是他的一双儿女，不过这俩孩子长得也太漂亮了，真是招人喜欢。 也不知为何竟从小丫头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大姐的影子，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怎么可能像大姐呢！ 就在田宝儿做心里斗争之时，陈家旺从屋外走了进来，“你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是哪里人士，家住在哪里？” 看到男子醒来陈家旺打心眼里高兴，他可不希望这个陌生人，今晚留宿家中。 田宝儿没有急着回答陈家旺的问题，而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因为身体太虚，又挨了一顿毒打，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挣扎了好几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恩公，原谅我不能下地，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田宝儿非常感激男人的搭救，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自己有可能就命丧黄泉了。 “今日之事，相信任何人遇上，都会出手相救，不必感激。”陈家旺并不缺他的感激，只希望他能快点离开自己家。 陈家旺再次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家住在哪里？” “忘记告诉恩公了，我家就住在镇外十里处的莲花村。”想到快阔别两年的家，和在外所吃过的苦头，田宝儿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陈家旺也有注意到田宝儿情绪不对，但并没有多问，毕竟不熟悉。 得知他是莲花村人，立马就想要去套车，把田宝儿送回家。 一刻不多等，直接推门就去了驴棚。 “相公，你这是要去做什么？”为了避嫌小溪一直在外面忙乎，都没有回过房间，所以她并不知道，被救回来的男子，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醒了，而且巧合的是，他竟然是莲花村之人，我打算趁着天色还早把他送回去。” 莲花村离这里并不远，一会就到，陈家旺觉得既然醒了，那还是回他自己家养伤最为稳妥，免得留在竹溪村，招来村民的闲言碎语。 “是嘛！那还真挺巧，说不得还认识呢！那我回房去瞧瞧。” 种下的小白菜已经长出来了，只是长得过于密实，看起来有些瘦瘦小小，小溪就间了一些苗下来，这样才能长得又快又壮。 听相公说，所救男子是莲花村人，就想去瞧瞧到底是谁。 话落，就把拔下来的小白菜扔进了鸡栏，随后便进了屋。 “娘亲。”两个小家伙看到小溪，立马迈着小短腿扑了过来。 田宝儿还在琢磨，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 听到孩子的娘亲来了，立马把脸转了过去，想一睹芳容，这一看不要紧，瞬间愣住了。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以前那个面黄肌瘦的大姐嘛！ 简直换了个人一样，不但皮肤白皙，似乎还胖了不少，看起来很是漂亮。 小溪只顾着两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炕上嘴巴张得老大的田宝儿。 也是这会田宝儿才知道为何在小丫头的脸上，看到了大姐的影子，原来她是大姐的女儿，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呢！ 当小溪再次抬起头，就与田宝儿的目光相撞，四目相对，她眼中的惊讶一点不比对方少。 “大……大姐。”经历过苦难的田宝儿，如今懂得了很多道理，他知道这么多年，爹之所以对大姐不闻不问，都是拜他娘所赐，还有他与妹妹也没少欺负大姐。 没想到在自己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偏偏是大姐夫救了他，如今他竟不知该去如何面对这个姐姐。 “没想到相公救下的人竟是你，我这就让他送你回莲花村。”说完小溪就要迈步离开，她也不知如今到底还该不该恨，毕竟自己如今过得幸福美满。 “大姐，你不要走，我知道这么多年，是我们大家对不起你，我为曾经做过的所有错事向你道歉。”说完就挣扎着从炕上爬了起来要给小溪跪下。 “你别这样，我受不起，再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看我如今过得很好，有儿有女，还有个疼我的相公，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看到田小宝的举动，小溪很是吃惊，这还是曾经那个无所事事，每日与妹妹嘲讽自己的人嘛！ 看来在外面这两年应该经历了不少，不然绝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明事理。 第374章 小舅子 r 第375章 回忆往事 田大福与王氏搀扶着田宝儿就回了屋，看着一如两年前丝毫未变的家，田宝儿鼻子一酸，再次潸然泪下。 “儿啊！可是娘碰到了你的伤处。”看到田宝儿再次落泪，王氏赶忙关切的问。 “是啊！要不爹带你去医馆瞧瞧。”田大福看到遍体鳞伤的儿子，心疼极了，很少落泪的他瞬间红了眼角。 “爹，娘，您二老不用担心，大姐夫已经带我去过医馆，你瞧这是他给我买的跌打损伤药。”说完就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了田大福夫妇。 “那就好，那就好，估计抹上几日你脸上的伤，也就能消下去了。”田大福猜想，既然已经去过医馆了，那估计就是没问题，不然女婿也不会只开了一瓶药粉。 “儿子，你是不是饿了？娘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王氏看了眼外面的日头，还有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的儿子问。 “娘，我已经在大姐家喝过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想到情绪失控的大姐，田宝儿就是一阵内疚，可见这么多年，一家人把她伤得有多深。 “你大姐喂你喝的？”王氏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与一双儿女，从未给过田小溪好脸色，估计她也不可能给儿子喂饭。 “不是，是大姐夫。”田宝儿回想与大姐四目相对时，她眼中的惊讶之色，便摇了摇头。 得知并不是田小溪喂的儿子，王氏也丝毫不意外，毕竟他们之间的怨恨太深。 不管怎么说，也是陈家旺救了儿子，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儿子一走就是两年，如今终于回来了，田大福与王氏迫切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为何不寄封家书回来，就算不会写字，也可以找个人代笔啊！ 当听完田宝儿的解释，夫妻俩抱头痛哭，他们没想到从小溺爱着长大的儿子，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头。 王氏越想越心疼，哭着哭着竟然晕了过去，田大福掐了好一会人中，她才缓过这口气来。 这会田宝儿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能轻声安慰王氏，“娘，您看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以后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好好孝敬您二老，等伤养好了，咱再去看小蕊。” 望着突然懂事的儿子，王氏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田大福更是没想到，经此一事，儿子竟仿佛换了一个人，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原来田宝儿离家后，就想去镇上找份长工做，哪知却被一个人贩子给盯上了。 知道他要找活干，就骗他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管家，正好家中打算修宅子，需要很多长工，提供吃宿每日二十个铜板。 村中有不少汉子在镇上码头扛大包，或是酒坊打杂，每日累的半死，也才只有二十五个铜板，还要自己带吃食。 从小被爹娘娇惯大的孩子，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听到对方给的工钱这么多，田宝儿瞬间动了心。 直接就跟着对方走了，在走到一处偏僻处，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已经在马车上了，还有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女。 也是这时田宝儿才知道，所谓的管家竟然是人贩子，就想跳车逃跑，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旁有个男孩告诉他，没用的，他们是逃不掉的，之所以浑身没有力气，就是人贩子担心他们逃跑，提前给他们服下了软骨散。 逃跑无望，田宝儿也彻底绝望了。他不知自己会被卖去哪里，听说被卖为奴的人，通常都会过得很凄惨。 好一点的主家，或许还能吃饱穿暖，但要是遇到那脾气暴躁的东家，轻则招来一顿毒打，重则可能丧命，扔去乱葬岗，被野狗分尸。 想到这些田宝儿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如今就算他想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做不到啊！ 他们在马车上足足坐了两日这才下了车，原来接下来的路途是要坐船，可见其路途遥远。 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 经过两日的相处，同车的几个人，显然已经熟识了不少，也是这时田宝儿才知道他以前过得有多幸福。 原来并不是所有爹娘都疼爱自己的孩子，车上不算他，共有四男三女。 三个姑娘，都是被人贩子从他们爹娘手中买来的。 而那四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其中有两个是被骗来的，另外两人，不是被爹娘所卖，就是被欺凌他没爹没娘的大伯所骗。 此时的田宝儿后悔极了，为何当初那么冲动，如果不离家出走，也就不会遇到人贩子，也就不会……总之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本以为上了船，或许还能找到机会求救，奈何人贩子十分狡猾，提前给他们服下了暂时失声的哑药，就算是想找人求救也说不出话来。 为了防止他们逃跑，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守在一旁。 就这样又走了几日，他们终于下船了，也是这时大家才知道，他们来到了四季如春的江南。 几人再也没有心思看江南的美景，满脑子想的都是，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这么远的路途，怕是攒一辈子工钱，也不够回家所需要的银两。 到江南没几日，他们就被卖去了不同的府邸，从小没做过任何活计的田宝儿，接连被换了好几个主家。 只因他笨手笨脚，不但做活慢，还经常偷懒，每次被人抓到都会招来一顿毒打，然后再被卖给下一家。 之所以能回来芙蓉镇，还是因为他救了东家跌入莲花池的小少爷。 小少爷是东家老来得子，在府中地位相当高，甚至超过了两个哥哥，为了表示感谢，东家便提出可以满足田宝儿一个要求。 最后田宝儿得偿所愿，拿着东家给的二十两盘缠踏上了回家的客船。 路上一切还顺利，谁知道刚踏入兰陵县就被人给盯上了，仅剩的五两银子，也被人给偷了。 没办法，田宝儿只能一路乞讨往回走，不知走了多少日，终于到了芙蓉镇，却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混混，差点被打死。 第376章 商量营生 离开田家后，陈家旺赶着毛驴，一路疾驰，终于到了家。 本以为小溪还在伤心，没想到，刚走进院子，就见她带着孩子们在院中玩风车。 “相公，你回来了？” “嗯！娘子，你还好吧！”陈家旺把驴车拴好，走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刚刚有些情绪激动罢了。”相公走后，小溪也想了很多，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为何还耿耿于怀呢！ 如果没有他们一家人的成全，或许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相公。 他们之间的恩怨也算间接扯平了，从此以后各不相扰，也挺好。 “娘子，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的身边都有我，我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今日听到小溪歇斯底里的喊声，陈家旺感觉他的心都要碎了。 甚至还想，如果他能早一点遇到小溪，把她娶进门，她是不是就会少遭受一年的磋磨。 “嗯！有你，有两个孩子，陪伴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田大福与妻儿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小溪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也不会原谅。 她永远忘不了，那十几年苦不堪言的日子，更无法忘记他们对自己的冷眼与嘲讽，就算如今他们有所悔悟，也晚了。 见小溪神色不似说谎，陈家旺这才彻底放了心，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娘子与一双儿女平安快乐。 而隔壁王大娘家所求却不同，一家人正坐在饭桌上讨论，到底去镇上卖什么吃食赚钱。 孙氏抱着小女儿妞妞笑眯眯的说:“娘，要不就卖烧饼吧！您老烙的烧饼最好吃了。” 王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烧饼干巴巴的，买的人一定不多，再说集市上原本就有卖烧饼的摊子。” 家中最有发言权的王老汉，则坐在一旁静静的抽着旱烟袋，看着三人争论并没有言语。 “那杰儿说到底做什么好？”一时半会王大娘也没了主意。 自己也从没做过买卖，还真不知道卖什么吃食赚钱，就想听听儿子儿媳的意见。 “娘，要不咱就卖野菜饼吧！您觉得如何？” 王杰思考好半天，也没个头绪，当视线触及到园中绿油油的小菜时，突然有了主意。 “野菜饼？”王大娘又呢喃了一遍，突然就笑了，“还是我们杰儿聪明，这都被你想到了。” 孙氏闻言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野菜又不需要成本，种类也多，她们可以每日变着花样的做，完全不用担心食客们有吃腻的时候。 唯一的缺点，就是野菜是季节性植物，只有春季时吃最为鲜嫩，虽然秋天也有野菜的存在，但大多都已经老了，吃起来口感不是很好。 就把这些担心与婆婆讲了，王大娘闻言点点头，“还是春花细心，这都被你想到了，不服老是真不行啊！娘只顾着高兴，都没想到这些。” 捕捉到婆婆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孙氏连忙接过话茬，“娘，您一点也不老，在我和相公眼中您永远最年轻。” 王杰也附和的点点头，“对对，爹娘永远都不会老，你们还要跟我们一辈子呢！” 儿子虽然憨厚却特别孝顺，儿媳也不差，过门这么多年，婆媳俩从未红过脸，对此王大娘一直很欣慰。 “春花说的问题，娘已经想过了，那就是当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到时再议。”如今想到了赚钱的营生，王大娘如释重负，觉得心中敞亮多了。 王大娘瞅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王老汉，“老头子，这事你怎么看，觉得可行不？” 王老汉敲了下手中的烟袋锅，“我也觉得杰儿这个主意不错，就先试试看，要是不行再想别的营生。” 这么多年，家中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对此王老汉很是内疚，他觉得都是自己没本事，才让妻儿跟着自己过苦日子，如今又多了两个娃娃。 那日老婆子回来，对他讲要去镇上摆摊赚钱贴补家用，起初他是反对的，毕竟全家没有一个人做过生意，去摆摊还要置办锅碗瓢盆等物，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要是赔了银子怎么办。 他一直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同意老婆子去镇上做生意。 但看着儿媳儿子期盼的眼神，王老汉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会听了大家的谈话内容，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卖野菜饼好啊！这个成本低，就算真的赔了，也赔不了多少。 卖野菜饼的营生就这么定了下来，小夫妻俩不禁开始期待镇上大集早点到来。 “娘子，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陈家旺脱下外衣就钻进了被窝，看了眼坐在油灯下缝补衣裳的小溪，关心的说。 小溪摇了摇头，“再有几针就补好了，相公你先睡吧！” 已经习惯了搂着娘子睡觉的陈家旺，又怎么可能先睡，一直等到小溪收起针线笸箩，这才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娘子，快上炕，被窝都捂好了，可暖和了。” 小溪上炕，先是给两个已经熟睡的孩子，掖了掖被角，又在他们的胖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躺下。 想到已经重新泡了几日的稻田池子，便开了口，“相公，咱们什么时候插秧？在等几日会不会耽误收成啊！” “我想明日就下田插秧，估计等到下集刚好能栽完，这样也不耽误出摊。” 四月马上就要接近尾声了，如果再不移栽秧苗怕是真的要迟了，就算小溪今日不问，陈家旺也正打算与她讲这事。 “要不，明日我把孩子送去老宅，让爹娘帮忙照看下，也与你一起下田吧！” 就算相公插秧速度再快，最多每日栽一亩，三日内根本就插不完，这还没算上往田里运秧苗所用的时间。 但如果自己也跟着一起下田，用不了三日就能全部栽完，相公也不用那么辛苦。 看了眼怀中的小女人，陈家旺一脸柔情的说:“娘子，你还不知道我插秧的速度吧！以前家里种稻谷时，属我栽的最多，每日都有一亩多呢！” “是嘛！那相公你可真厉害。”得知男人每日能栽一亩多秧苗，小溪很是崇拜，要知道，莲花村插秧最快的李婆婆，也不过每日才栽九分田。 “你还是在家照看明轩与婉凝吧！这点活我一个人就忙得过来。” 看到小女人崇拜的眼神，陈家旺心情更加愉悦了，他这一愉悦不要紧，有的人却要倒霉了………… 第377章 运秧苗 昨夜虽然被折腾的够呛，但小溪还是早早起了床，夫妻俩屋内屋外各自忙碌着。 等小溪把早饭端上桌，陈家旺也把外面的一切都打点好了，不但给兔子竹鼠添了草料，还把猪圈里的污秽也清了一遍。 这几头猪，也不知是吃了油饼的关系，还是买的好，这才没养多少时日，就感觉壮了一圈，照这个生长速度，估计年底最少也能长到三百斤左右。 看着吃得欢快的猪崽，陈家旺特别高兴，村中还有其他几户人家也养了猪，他特意跑去瞧过，别看他们养猪的年头久，但却都没自家养的好。 “相公，别看了，回来吃饭吧！”小溪见男人迟迟没有回屋，出来就见他正对着几头猪傻笑。 陈家旺这才回屋洗手吃饭，想到秧苗还没有起，匆匆喝了两碗稀粥，吃了张饼子便下了桌。 “相公，在吃点吧！不然哪里有力气干活。”以往男人最少喝两碗粥三张饼子，小溪担心他没有吃饱，就想劝他多吃点。 “不用了娘子，我今日不是很饿，还是先把秧苗拉去田里吧！”说完就拎着铁锹进了菜园。 小溪闻言只好点点头，然后去收拾桌子了。 两个小家伙醒来时，陈家旺都已经起了三担秧苗，正打算装车送去田里。 思来想去，小溪还是决定下田去帮忙，明轩与婉凝刚吃完早饭，就被娘亲穿戴整齐，准备送去老宅让公婆帮忙照看。 此时陈家旺已经拉着一车绿油油的秧苗，走到了村南。 如今竹溪村谁人不知陈家小儿子，要栽种稻谷，说实话村民也想冲动一次，奈何荷包不鼓，家中那点余钱根本禁不起折腾。 这无异于一场赌博，赌赢了收入翻番，如果赌输了，就有可能饿肚子，没有足够的存银，谁也不敢去尝试。 路上碰到好几波村民，每个看到车上的秧苗，都是神色各异，有满眼羡慕的，也有嫉妒得红了眼眶的，还有坐等看笑话的。 其实陈家旺完全理解大家的想法，那些羡慕的人，无非是羡慕他们家中有可以供自己折腾的余银。 人都有个共性，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一样贫穷，肯定不会出现什么矛盾。 但如果单单就一户人家发达了，就会有人开始心里不平衡，时间久了，便会招来更多人的仇视。 就好比鹤立鸡群，谁让太显眼了呢！不嫉妒你嫉妒谁。 至于等着看笑话的人，其实也有种仇富心理。 陈家旺觉得，他们心中大概是这样想的:你不是有银子嘛！这回，我就要看看你是怎么赔得血本无归的。 无论村民用何种目光看自己，陈家旺都不会在乎，日子是自己的，想咋过就咋过，如果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那会活得很累很累。 没成亲前，就是因为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自卑，才迟迟不敢去田家提亲。 如今妻儿都有了，更加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议论，依旧慢悠悠的赶着毛驴往田里走。 “是小溪来了，快进屋。”正在扫院子的陈母，看到小儿媳领着孙子孙女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扫把，招呼她进屋坐。 “娘，我就不进去了，今日家中插秧，我打算去田里帮相公，明轩与婉凝就得麻烦您和爹帮忙照看了。” 小溪过来时老宅静悄悄的，只看到婆婆一人在院中清扫，不禁有些疑惑。 按理说这个时辰，大哥大嫂应该早就起床了，却是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至于小宝，这个时辰应该是去学堂了。 公公应该是在房中躺着，毕竟经历上次晕倒的事情后，全家人都劝他在房中静养。 小溪也就没有问起其他人，而是直接与婆婆打着招呼。 陈母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啥麻烦，不麻烦的，明轩婉凝可是我的亲孙子孙女，照顾他们，还不是我这个祖母该做的嘛！” “你们要乖乖的，不要淘气，要听祖父祖母的话，娘亲晚上再来接你们。”说完小溪就把篮子递了过去，“娘，这是我拿的鸡蛋还有几斤白米，这几日就得麻烦您了。” “你这是做什么？孩子留下，东西拿回去，不然娘生气了，难道我还差两个孩子这点口粮嘛！” 小儿媳做事向来最有分寸，从不占任何人便宜，包括他们老宅也是如此，每次都不让她与老头子白照看孩子，但这恰恰也是陈母最受不了的地方。 与外人客道可以，但她与老头子不需要，奈何小儿媳也是个执拗的人，每次带来的东西，不收都不行。 陈母感觉这样很见外，一点也不像一家人，难道一家人不该相互帮助嘛！ “娘，您就收下吧！随着两个孩子一日比一日大，吃得也越来越多，日子久了，也得不少口粮。” 公婆能帮忙照看孩子，小溪就已经很感激了，她不能让孩子们白吃白喝，虽说大嫂是没说什么，但难保日子久了，会有什么想法。 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妯娌间闹不愉快，为了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小溪便想到了这个办法。 陈母知道小儿媳的心思，虽然有些见外，但不得不说，想的特别周到，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最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然后就领着两个孩子回屋去了。 昨日大儿子去赶集买了两包糕点回来，给他们老两口分了一包，她与老头子没舍得吃，就等哪日小孙子孙女过来给她们尝尝。 听说这是江南那边过来的师傅，做的家乡美食，闻起来就特别好吃，清香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甜甜的味道。 离开老宅，小溪就快速往田里走，等她到时陈家旺刚把秧苗卸完没多久。 就等着分秧苗了，不然一坨一坨的，到时插起秧来，实在是麻烦。 但如果分成一束束就省事多了，不但不浪费秧苗，插起来也能更快。 “娘子，不是告诉你，我一个人就成嘛！你咋还过来了？”看到小溪过来陈家旺丝毫不意外，别人的婆娘那是能躲清静，尽量不露面，她的小女人却是与之相反，事事亲为。 小溪笑眯眯答，“当然是过来帮忙了，这样你也能轻松一点。”说完就开始分秧苗，打算分好后挑去稻田池。 “哎！真是个傻女人。”陈家旺当然知道娘子是心疼他，才会下田来帮忙，但如果可以，他是不想让小女人干这种脏活累活的。 奈何如今家中状况还不是很好，无法实现他心中所想。 第378章 插秧 “你们小两口这是准备插秧了？”昨日于大爷来田里看庄稼，发现偶尔有缺苗的地方，吃过早饭，就拎了种子过来了，打算与老婆子补补苗。 本以为田里不会有人的老两口，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要早。 “是啊！大爷，大娘，这是过来补苗？”看到老两口手中拎着的木桶还有铁锹，陈家旺立马猜到他们过来做什么。 “你小子不错，勇气可嘉。”于大爷打量着地上的稻苗，随后拍了拍陈家旺的肩膀。 “我也是见去年冬季雪大，估计今年年景应该不错，这才想试试。”陈家旺与小溪一边分秧苗，一边笑呵呵的说。 “你们小两口如今的日子，不知羡慕死多少人。”一直未发声的于大娘接过话茬，看着陈家旺与小溪的眼中充满了佩服。 谁能想到，曾经最被人看不起的小伙子，如今竟成了村中的富裕人家。 于大娘这话，竟让小夫妻俩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笑了笑。 “你们忙吧！我和你大娘就先去田里了。”几人又聊了几句，于大爷就离开了。 小夫妻俩忙乎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把拉来的秧苗都分成束，扔进了稻田池。 一车秧苗也只够栽二亩田，也就是两个稻田池。 望着被扔满秧苗的稻田池，小溪微微一笑，“相公，咱们下田吧！” 陈家旺闻言点点头，小夫妻俩把裤腿挽到膝盖处，就迈步下了稻田池。 虽然马上就五月的天了，但是水中的温度并不高，刚下田，小溪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到小女人皱眉，陈家旺不禁有些心疼，“娘子，要不还是我自己栽吧！这水太凉。” “没事的相公，适应一会就好了。”小溪摇了摇头，她都可以在寒冬腊月用冷水洗衣裳，这点凉又算得了什么。 看来还是她过得太安逸了，如今竟连这点凉意都承受不住。 陈家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那好吧！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别勉强。” 几年没有插秧，两人的手法不免有些生疏，刚开始栽的很慢，直到渐渐找到感觉，速度才快了起来。 望着身后插好的秧苗，夫妻俩相视一笑，满满的成就感。 陈家旺确实没有说谎，别看他下水后腿脚一深一浅，但插秧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没一会功夫，竟然就把小溪拉出七八米远。 “娘子，坐下喝口水吧！”把小溪那根垄接到头后，陈家旺便拍了下身旁的田梗。 连着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小溪确实有些累，活动了一下酸痛不已的腰肢，这才坐在田埂上。 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水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几口水下肚，瞬间感觉恢复了不少气力。 “累了吧！都说不让你来，你偏要来……”陈家旺虽然嘴上数落着，但却还是拿出手帕，帮小溪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不累，只是好久不做，有些不适应罢了。”看了眼依旧在唠叨的男人，小溪笑着摇了摇头。 “你就嘴硬吧！等受凉，肚子痛就知道了。” 小女人在娘家时，因为经常用冷水洗衣裳，落下了病根，只要一受凉，就会腹痛难忍。 这也是为何陈家旺反对她来插秧的原因，他一个大男人不怕凉，多干一两日也就做完了。 偏偏小女人是个闲不住的，非要跟过来，他是真担心娘子会受凉，看着她遭罪自己就心疼的不行，恨不得去代替娘子痛。 小溪一脸不在乎的模样，“相公，这会已经没那么凉了，不用担心，再说我又不是易碎的泥娃娃，哪里有那么娇气。” 陈家旺也是拿小溪没办法，只好随了她的心思，想着回家就给她熬姜水驱寒。 时间过得好快，感觉才没干多久，就午时了，小溪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 早饭只是喝了两碗稀粥的陈家旺，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娘子，咱们回家吧！估计下午这两亩田就能栽完了。” 小溪闻言点点头，可能是在水中干活，比较消耗体力，她也有些饿了。 两头小毛驴一直被拴在树下吃草，虽然刚长出来的小草很矮，但它们却依然啃的很来劲。 看到主人要套车回家，竟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一直挣扎着要回树下继续啃草皮。 最后还是被陈家旺的鞭声制服，乖乖的套上车往家走。 一阵春风拂过,有淡淡的清香飘来,不断钻进小溪的鼻孔。 抬头一看，就见村口不远处，几棵大榆树的枝条上，挂满了一串串嫩黄泛绿的榆钱。 “相公，快停车。”看到榆钱小溪立马口舌生津，儿时继母时不时就罚她不准吃饭，冬季山上寻不到吃食就只能饿肚子，熬过漫长的冬夜。 但是夏季她却不怕，不但可以在山上找到各种野果子，还可以去村口撸榆钱。 一边捋榆钱,一边塞满口生吃,味道清甜,口齿生香。 想到榆钱的味道，小溪口中分泌的唾液越来越多，恨不得立马撸上一串大快朵颐。 “怎么了娘子？可是内急？”不知为何，陈家旺竟从娘子的喊声中，听出到了兴奋之意。 “不是……是榆钱，我要下去撸榆钱。”话还没说完，小溪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村头那几棵大榆树。 陈家旺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是想吃榆钱啊！村中有很多榆树，儿时他也喜欢吃带着丝丝甜意的榆钱，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不再爬树，觉得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一晃，已经有很多年，没吃过这东西了，看到小女人那兴奋的神情，陈家旺突然也来了兴趣，赶着驴车就跟了过去。 来到树下，小溪拽住低处的枝条，撸了一把榆钱，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嗯！还是那个味道，甜滋滋的，真好吃。 随后而来的陈家旺也撸了一把榆钱，只不过他吃的很斯文，并没有像小溪那样嘴巴塞得满满的，看起来就像一只小松鼠。 “相公，我们多撸一些带回家吧！”看到泛绿的榆钱，小溪立马想到用它做一样吃食给男人尝尝。 陈家旺还以为娘子没有吃够，想摘一些，带回去吃，就点了点头。 第379章 榆钱糕 榆钱的吃法有很多种：可以生吃，可以煮粥，可以笼蒸，也可以做馅。 小溪打算回去做榆钱饭，记得有一年家中收成不好，口粮不够吃，全家就是靠榆钱和各种野菜，掺着粮食吃，才熬到秋粮下来。 如今想起那榆钱饭的味道，小溪还会馋的慌，可比略微苦涩的野菜，要好吃得多。 陈家旺拿过车上的篮子，就开始撸榆钱，因身高差距，小溪只能撸那些低处的枝条。 不但小溪喜欢吃榆钱，村中的孩子们也喜欢，这不低处的枝条，大都已经被撸得差不多了，撸了好一会，也才撸了三捧。 蓝中大部分榆钱，都是陈家旺一个人撸的，谁让人家长得高，可以够到高处的枝条。 以前还没觉得自己个头小，此时再一对比，小溪瞬间开始羡慕陈家旺的身高。 “你们小两口也喜欢吃榆钱啊！”住在大榆树对面的李婶子中午睡不着觉，也出来撸榆钱，还没到树下，就见小夫妻俩正撸欢快。 “是啊！婶子也喜欢吃吗？”小夫妻俩停下手中的动作，笑嘻嘻的问。 “嗯！记得我十岁那年旱情特别严重，不说颗粒无收吧！但也没差多少，有不少人家都逃去外乡了，爹娘却是故土难离，死活要留在村里。 还好我们靠仅存的一点余粮，熬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季，待榆树发芽时，我们终于吃上了“饱饭。” 回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李婶子就不禁叹了口气。 原来她的小姐妹跟随爹娘去逃荒，自此便再也没有回来，听后来返乡的村民说，他们一家五口都被土匪所杀。 小夫妻俩看了眼李婶，这才明白，她对榆树钱是有另一种特殊情怀。 “你们在这边撸，我去那边。”说完，李婶就挎着篮子去了另一棵榆树。 高处的榆树钱很多，才没一会功夫，篮子就装满了，两人这才赶车离开。 刚打开院门，家中的几头猪，还有鸡栏里的母鸡，分别发出各种叫声，似乎在提醒小溪它们饿了。 小溪拎着装榆钱的篮子就回了屋，先是拿起舀子添了半锅水，把麦麸和仅剩的菜籽倒入锅中一起煮上，这才去处理榆钱。 首先去除榆钱根部的蒂，榆钱的蒂是把榆钱连在一起，若不去掉，蒸出的榆钱糕较黏，口感不好。 榆钱反复清洗直至水清，初春时节容易刮风、沙尘较多，榆钱挂在树上容易“藏污纳垢”，所以需要反复清洗。 榆钱清洗干净之后，放入盆中，加入适量的玉米面，用筷子搅拌均匀上锅蒸即可。 把榆钱糕蒸在锅中，小溪就去了隔壁房间，走了半日，槽中的鸡食和水，早就被吃光喝光了。 等小溪再次回来厨房，尚未开锅，灶间屋内早已弥漫甜美芳香之气，打开盖子，黄绿相间的榆钱糕很是养眼，吃进嘴里清甜爽口，仿佛这春日中的好滋味都呈现眼前。 陈家旺刚走到门外，就闻到一股清香之气，源源不断的从厨房里飘散出来，让早已饥肠辘辘的他，肚子瞬间唱起了空城计，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娘子，午饭做好了？这味道也太好闻了。” 小溪停下手中切榆钱糕的动作，对着门外说道:“好了，在切点干辣椒和蒜泥就可以吃了。” 话音刚落，陈家旺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待看到盘中的榆钱糕时，“娘子，这一看就好吃，快给我尝尝。” 看到迫不及待的男人小溪点点头，夹起半块榆钱糕就放进了他的口中。 只是一口，陈家旺就爱上了这个滋味，“哇！味道清香，口感软糯，这也太好吃了吧！” 小溪早就猜到男人一定会喜欢这个味道，见他吃得一脸满足，就笑眯眯的说:“如果沾着酱汁吃更可口。” “那娘子，你快点调酱汁，我去喂猪。”说完，就把锅中的猪食掏进桶中，晃晃悠悠的出了厨房。 小溪闻言笑着点点头，“好。” 其实酱汁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把干辣椒和剁好的蒜泥用盐巴香油拌好，热油炸一下便好。 陈家旺刚拎猪食来到圈门外，三头猪就围了上来，哼哼哼的叫着，可见是饿了。 猪食刚倒进猪槽，几头猪就争先恐后吧唧吧唧吃了起来。 “相公，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小溪一边摆碗筷，一边招呼着陈家旺。 “好嘞！这就来。” 插了半日秧，指甲里进了不少泥土，陈家旺把每根手指都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到干干净净，这才拿起布巾把手擦干，去桌前吃饭。 陈家旺也学小溪的样子，夹起榆钱糕在蒜泥碗中沾了一下，放入口中，“果然如娘子所说，味道确实不错。” 小溪微微一笑，“当然了，榆钱糕没有咸淡，沾着调味料肯定更好吃啊！” 陈家旺没想到普通的榆钱，竟然也可以做得这么美味，看来他真是娶了个宝回来，就不说别的，单是这厨艺就没几人能及，反正他是这么觉得。 陈家旺一连吃了五块榆钱糕才停下来，还说等哪日不忙了，让小溪在做些，给爹娘端过去也尝尝。 公婆没少帮他们的小家，虽然不是钱财方面，但小溪依然很感激她们，榆钱糕又不是什么难做的东西，她当然没有意见，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辣椒过于辛辣，两人一边吃一边流汗，可谓是吃得酣畅淋漓，直到满满一大盘榆钱糕都被吃光，二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匆匆吃过午饭，二人就把起好的秧苗装上车，下田去了。 一直忙到申时后，小夫妻俩才准备收工回家，望着已经栽完的二亩稻田，两人相视一笑，内心感慨不已，这可是他们一天的劳动成果，再有一日就能全部栽完了。 陈家兴看了眼在一旁玩耍的侄子侄女，“爹，娘，要不明日我过去帮小弟插秧吧！” 昨日岳丈捎话来说，岳母病了，想让娘子回去瞧瞧，如果是以往，陈家兴或许不会跟过去。 但如今娘子马上就要生产了，让她一人过去实在放心不下。 吃过早饭，就套上牛车拉着娘子去了岳家，两个村子离得有些远，单是路上就用了半个时辰。 娘子难得回一次娘家，估计再去就不知要啥时候了，毕竟孩子太小不宜出门，岳父岳母非要留他们吃过午饭再回来。 夫妻俩回到竹溪村都已经未时了，见时辰太晚了，陈家兴这才没有去小弟家帮忙。 第380章 娘家那点事 “你小弟家总共就栽了四亩稻田，估计明日他们小夫妻俩就能栽完了。” 小儿子插秧速度陈母是清楚的，儿媳也是个麻利人，她猜就算大儿子过去，小夫妻俩也不会用。 大嫂张氏接过话茬，“娘说的对，这次咱就不过去帮忙了，等下次小弟家有活再去也不迟。” 陈家兴听完，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便点点头，“好，听娘和秋菊的。” 担小两口回来太晚，饿到孙子孙女，陈母早早就做好了晚饭，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马上要天黑了，才看到姗姗来迟的小夫妻俩。 小溪对公婆笑了笑，“爹，娘，不好意思啊！我们来晚了。” 她与相公申时后才往家走，回去又洗漱了一番，就耽误了过来接孩子的时辰。 陈母笑咪咪的摆摆手，“无碍，我与你爹闲着也是闲着，明轩与婉凝已经吃过饭了，回去后不用再喂了。” “家旺，今日栽了几亩田啊！”陈父一边喂小孙女喝水，一边向儿子询问。 “栽了二亩，明日就能全部插完了。”陈家旺蹲下，把女儿揽过来亲了一口，这才回老爹的话。 “那你与小溪插的还蛮快嘛！”陈母抢在自家老头子前开了口。 虽然知道儿媳干活麻利，却没想到竟与儿子旗鼓相当，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家旺把女儿放下，又抱过儿子也亲了一口，不然小女人又该说他偏心了。 听到老娘的话，点点头，“是啊！娘子插秧的速度一点也不比我慢。” 小夫妻俩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爹，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抱俩孩子回去了。” 老两口闻言连连点头，“好好，趁着还有光亮赶紧回去吧！不然晚上孩子们该闹了。” 不是不想留两个孩子再多待一会，而是老人们常讲，小孩子晚上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他们才不敢多留。 就在这时，大哥陈家兴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把今日因何没过去帮忙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大嫂张氏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出来送他们了。 小两口表示没关系，养胎要紧，毕竟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身子越来越重，不舒服也正常。 “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等下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一定提前打招呼，到时不过去都不成。” 知道大哥是真心实意要帮忙，陈家旺就笑嘻嘻的开起了玩笑。 “好了，你们兄弟俩就别聊了，这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改日再聊也不迟。”看到大儿子拉着小儿子说个没完没了，陈母陈母不免有些着急，连忙催促道。 “呦！你瞧大哥这脑子，侄子侄女还小，你和弟妹赶紧抱孩子回去吧！” 听到爹娘的话，陈家兴这才反应过来，懊恼的挠了挠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眼看夜幕就要降临，小溪不免有些着急，但想到兄弟二人也有几日没见，难免有很多话要说，她也只能再让听着不好催促。 这会听到公婆的话，小溪仿佛得到了赦令一样，与大家打了声招呼，就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 “相公，家旺与弟妹回去了啊！”看到陈家兴回来，张氏努力想要坐起来。 可能是怀孕以后吃的太好，张氏被养胖了一圈，再加八个多月的大肚子，身子越发笨拙，只要躺下想起来都费劲，每次都需要陈家兴在旁帮忙。 “娘子，你别动，我来扶你。”娘子这胎得来不易，陈家兴一直都是小心翼翼，这会看到张氏要起身，连忙快走两步过来帮忙。 把张氏扶起来后，陈家兴还贴心的在她后背处放了个枕头，免得她坐一会就腰酸背痛。 其实放也无用，因为月份太大，张氏根本就坐不了多久，最多一刻钟，就会受不了。 但对于她的要求，陈家兴向来是有求必应，只求娘子舒心，能生下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相公，你说娘，她会不会后悔曾经对小弟的娇惯。” 原来张母是气急攻心，这才病倒，至于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肯定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儿子了。 这话还要从头说起，张青云听镇上一个好哥们讲，他有个朋友倒卖私盐赚得沟满壕平，都在县城买宅置地了，而且还娶了房貌美的小妾，日子过得甭提有多悠哉了。 就问他想不想做，可以从中牵线搭桥，自家娘子长得就挺漂亮，娶小妾的心思张小山倒是没有，但他对白花花的银子感兴趣啊！ 明知倒卖私盐是要坐牢的，但还是禁不住诱惑动了心，就问需要多少本钱，对方说也不多，大概只需二十两左右，但收入却会翻几倍。 爹娘攒了大半辈子，估计这点银子还是有的，虽然风险有点大，但老话不是说得好，自古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如果赌赢了后半生就无忧了，妻儿也能跟着享福。 便在无顾虑，觉得凡成大事者，就不该只看眼前这点得失。 不得不说，对方这大饼画的不错，张青云一步步落进人家的圈套。 在他的一番软磨硬泡下，张母不惜与老头子大吵一架，笑呵呵的把攒了大半辈子的十五两银子，全部交给了小儿子去做生意。 在张母看来，儿子这是长大了，都知道做生意赚钱了，还说等赚了银子，第一件事，就是给她买个玉镯带。 这可把陈母高兴坏了，四下去说小儿子孝顺，要给她买玉镯哩！ 虽然她没有问出儿子到底做得是什么生意，但她相信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儿子，肯定能做成，每日都笑得合不拢嘴。 其她两个儿媳，听说婆婆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了游手好闲的小叔子去做生意，恨得那是咬牙切齿。 纷纷找公婆要说法，张母只说了一句，银子是我与你爹攒下的，想给谁就给谁，你们无权干涉。 最后气得两个儿媳回去与自家男人大打出手，并要挟的说，要不你们留下来继续当孝子，要不干脆分家我们搬出去过。 张青山与张青文兄弟二人，对老娘的做法也气得不行，他们一直知道老娘偏心，却没想到会偏到如此程度，竟把所有存银都拿去给弟弟挥霍。 最近这几年，母亲做了很多令他们寒心的事，这个家他们也早就不想待下去了，直接提出了分家。 张母一听瞬间来了脾气，直接扬言，你们最好别后悔今日的决定，不然哪日你弟弟发达了，休想过来打秋风。 第381章 开导儿媳 兄弟俩都不是懒人，他们相信凭借自己的双手，肯定能养活妻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并连夜搬出了老宅。 而对方原本期待的二十两，虽然没有骗到手，但十五两也不错，总比一文没有的好，就直接拿着银子走了，说是让他在家坐等分红就成。 谁知对方这一走，便音讯全无，等张青云反应到不对劲时，所谓的好哥们早已踪迹全无。 张家老两口这才知道儿子被骗了，想到全部家当都被对方拿跑了，有可能再也讨不回来，顿时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小儿媳也是心疼的不行，本来还想着两个大伯哥都搬了出去，以后无论是这个家还是相公赚来的银子都是他们自己的。 没想到竟是空欢喜一场，如今家中也不过只有半两银子，这要他们以后怎么生活，秋粮下来还要几个月，难不成这段时间，喝西北风嘛！ 直接扔下孩子跑回了娘家，张母醒来后得知小儿媳跑了，气得不行，第二日就彻底病倒了。 张青云虽然从小被溺爱着长大，但也知道二十两不是一笔小数目，声称要去找骗他的人，如果找不到誓不归家，自此就没了去向。 如今张父既要照顾一岁多的孙子，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老婆子，重要的是家中拿不出看病抓药的银子。 另外两个儿子被老婆子伤透了心，估计就算过去找他们帮忙，也不会给好脸色，只能求救大女儿。 这才找人捎信过来，让闺女无论如何务必回娘家一趟。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张秋菊虽然气愤老娘的所作所为，但毕竟生养了自己，还是让陈家兴去镇上请了个郎中回来。 张母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其实并无大碍，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也许被骗的银子追回来，病自然就好了，郎中只是简单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就回去了。 担心爹娘无钱买粮，夫妻俩离开前还留了二两银子，虽然不是很多，但买米却也足够吃到新粮下来了。 不是他们不想多留，毕竟谁赚钱都不容易，同时也担心哪日张青云回来，老娘再次心软，把银子都给了那个不成事的弟弟。 到家吃了晚饭，张氏就回了自己房间，在公婆面前她只能装成无事人一样，但其实内心的难过与担忧只有自己最清楚。 陈家兴看了眼情绪低落的娘子，“暂时或许会有后悔，但只要你弟弟回来说几句软和话，估计就会立马原谅，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村中大多数人家，对偏爱的孩子都这样。” 知道相公不会说谎，向来是有啥说啥，张氏对此并不生气，同时也知道陈家兴说的在理。 从小到大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她在清楚不过了，就如相公说的那样，估计小弟回来说上几句好话，老娘立马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娘子，你如今还怀着娃娃，就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岳家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陈家兴的想法特别简单，既然当初娘子规劝过岳母，让她不要过于偏心，免得伤了另外两个舅子的心。 如今出了这等事情，也都是她自己作的，并不值得同情。如果不是看在岳父还算明事理的份上，他是真的一文钱都不想留，更不要说二两银子了。 “相公，你说为何做爹娘的就不能一碗水端平，记得当初大弟家的丑妞生病，弟媳只是想让娘拿出五十文抓药，都被她拒绝了，如今却……” 想到老娘这几年做过的错事，张氏都不知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爹娘这样对待几个儿子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我们家为何没有兄弟矛盾，就是因爹娘没有偏帮过任何一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两个弟媳人品也好。” 陈家兴直接忽视了曾经只顾娘家的杨氏，在他心中，杨氏就是个搅屎棍，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二弟早就与冬梅成亲了。 “是啊！”把爹娘与公婆这么一对比，立马就知道公婆有多么智慧了。 有哪个已经分家的儿子，不但逢年过节给爹娘送银两，还给买各种衣物等。 儿子有钱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人家爹娘做得好，所以孩子们才如此敬重。 爹娘会有今日，也全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怪不得别人，就如相公所说，娘家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自己一个外嫁女最好是少掺和，免得到时吃力不讨好，弄得里外不是人。 看到张氏来回挪动坐姿，陈家兴就知她不舒服了，“娘子，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扶你躺下吧！” 坐了好一会确实有点累，张氏就朝男人点点头。 “家兴，秋菊可好些了。” 陈家兴刚扶张氏躺下，就听门外传来老娘的喊声。 “娘，秋菊已经好多了。” 陈母只知儿媳娘家捎信来说，好像是亲家母病了，本想等小夫妻俩回来，打听一下，奈何儿媳回来匆匆吃过饭后，就回了房间，根本就没给她打探的机会。 而且瞧儿媳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她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儿媳马上就要生了，容不得任何闪失。 就与陈父商量一番，觉得还是应该过来问问，不然实在不放心。 “是嘛！那感情好，不然我与你爹，还想让你去镇上请个郎中回来呢！”得知张氏并无大碍，陈母这颗心踏实多了。 “娘，我没事，只是娘家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情绪有些不好，您二老不用担心。” 知道公婆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张氏觉得娘家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她不讲，估计男人也会一五一十的讲给二老听。 “出了什么事？可有我们帮得上的地方？”虽然亲家母有点头脑不清，但好赖给他们陈家生了个好儿媳，就冲这一点，陈母觉得也应该帮上一把。 张氏再次坐起来苦笑一下，“其实也不是啥大事。” 接着就把三弟如何被骗，其他两个弟弟也连夜搬走的事情讲了出来。 “秋菊啊！你也不要太上火，娘反倒觉得你两个弟弟这时提出分家，未必是一件坏事。” 张氏闻言抬起头，“娘，此话怎讲？” 陈母笑呵呵的说:“你想啊！以你娘的性子，她会同意分家嘛！肯定不会，时间久了母子间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就算最后分家了，也只会老死不相往来。 但如今不同，他们母子间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难以调和的地步，所以这个间隙分家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听完婆婆的话，张氏心中瞬间敞亮了不少，这会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想吃鸡蛋羹，陈母闻言立马起身去了厨房。 第382章 长吁短叹 村外茅草房内，陈文生正坐在炕上长吁短叹，把一旁的丁氏看得莫名其妙，她想不明白，男人只是去村中给葛大爷送了趟饺子，咋回来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就连门口玩耍的安安都发现了爹爹情绪不对，没有上前让陈文生陪自己玩。 “相公，你这是咋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是葛大爷说啥了？” 男人哪点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什么事情，喜欢闷在心里，你不问，他永远不会主动提起。 陈文生犹豫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堂弟家的田梗是被谁扒的吗？” 丁氏摇摇头表示不知，但看男人这副表情，破坏田埂之人，他们似乎还认识。 至于是谁，她是真没猜到，毕竟认识的人那么多，便看向陈文生，“是谁？” “是……我娘。”陈文生也没想到，他与堂弟辛辛苦苦叠起来的田埂，竟然是被自己老娘给毁的，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堂弟。 此时他的内心五味杂陈，想不通，为何摊上这么一个娘。 如果不是路上碰到翠花嫂子与他提起这事，自己都还不知道，那个不省心的娘，竟会做出这等缺德事来。 “相公，我没听错吧！这是真的吗？他们也没啥深仇大恨啊！”丁氏显然不相信婆婆竟还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公婆虽与二叔公家不和，但也只是前些年争吵过几次，后来就算路上碰到，也都是躲着走的那种。 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去破坏妯娌家的田埂呢！ “起初，我也不相信，但接连有人这么对我讲，还说二婶把娘……”陈文生把从村民口中听来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丁氏听。 “难不成，就因为上次让祖父祖母去村尾讨杀猪菜没给，所以心生怨气。” 自从搬来村外，丁氏对村中发生的事，就知之甚少，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矛盾。 “如果没猜错，应该与田产被二叔家买去有关系，她就怨恨上了出此主意的家旺。” 对于这件事，陈文生并不觉得二叔家是趁人之危，毕竟人家付了银子，也没有借机压价，如果换成别的买家就不好说了。 “你们是母子没错，但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何必这番自责，相信家旺也不会因此事而疏远我们。” 听完这些，丁氏还有啥不明白，原来男人是在担心日后无法面对堂弟夫妻俩。 “真的吗？家旺真的不会怪我。”这么多年，每日不是在田里劳作，就是在家中做木匠活，陈文生并没有什么特别聊得来的朋友。 但他与小堂弟在一起，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而且他很敬重自己这个大堂哥，不像那两个亲弟弟，只把他当成赚钱的免费劳力，甚至喊他哥哥的时候都少。 如今却要因杜氏所犯下的蠢事，受到牵连，他内心实在不甘，可又无计可施。 此刻听到丁氏的安慰，心中已经好受多了，不再似刚才那般难过。 “好了，别再担心了，家旺与小溪可不是那种人，快过来吃饭吧！” 饺子一直在锅中温着，这会见男人脸色好多了，丁氏便要去端饺子。 “你在这歇着，饺子我来端就成。”娘子的肚子越来越大，但凡陈文生在家，便会主动包揽所有家务。 “安安，快洗手吃饺子啦！”对于男人的体贴，丁氏早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反驳，直接去喊一旁玩耍的儿子了。 村尾，陈家旺与小溪刚刚坐在桌前准备吃饭，两个已经吃过晚饭的小家伙，也跑过来凑热闹。 为了节省时间，晚饭做的是玉米面糊糊，因为里面放了榆钱的关系，闻起来有一股清香之气，配着酸笋吃，还挺下饭。 孩子们也是闻到香味才凑过来，糊糊在好吃，也是粗粮，担心两个孩子吃太多，肚子会不舒服，就只喂了几口。 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还挺爱喝，不但喝了好几勺，竟然还学着爹娘的样子，抓起一块酸笋就咬了一口。 只是这一下，孩子们瞬间被酸得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酸笋，就去找水喝。 小溪看到孩子们的表情，瞬间被逗的不行，“相公，他们的表情也太可爱了，要不你再让他们尝一口。” 陈家旺摇了摇头，“娘子，你当孩子们傻啊！上过一次当，还会接着上。 平日里，小溪有给孩子们凉温水的习惯，两个小家伙来到梳妆台前，翘起小脚就去够上面的水杯。 担心水杯掉下来伤到孩子们，陈家旺就帮忙把水杯拿下来，递给了明轩与婉凝。 两个小家伙一口气把杯中的水喝干，这才觉得好多了，嘟嘟着小嘴巴，“不好……爹爹坏。” 陈家旺一听噗呲就笑了，“爹爹怎么就坏了呢？” “可能是见你吃得香，两个孩子才会觉得好吃吧！”小溪闻言立马不厚道的笑了。 “本来就很好吃嘛！”陈家旺没想到，孩子们竟然这么讨厌酸笋的味道，但他却觉得很美味。 “那是我们觉得，但是孩子们未必会喜欢这个味道。”小溪上前问一双儿女，还要不要喝水，见他们纷纷摇头，这才坐回桌前继续吃饭。 “相公，马上就要到运酸笋的日子了，我们要不要给周掌柜捎点礼物过去。” 小溪过日子虽然节俭，但在礼尚往来这方面，任何人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从周掌柜不嫌弃他们平头百姓的身份，小溪就知他是个可交之人，虽然现在他们没什么地方求到对方，但不代表将来不会。 “好啊！但是送什么呢！府城那么繁华的地方，肯定什么东西都买的到。” 陈家旺与小溪的想法一样，俗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既然不想让儿子将来走他们的老路，与周掌柜交好还是有必要的。 就算帮不上忙，在府城生活了那么多年，肯定要比他这个泥腿子，阅历深厚，出出主意也行啊！ “要不插完秧，我们去山上瞧瞧，有没有稀罕玩意。” 小溪觉得像周掌柜这样不差钱的生意人，肯定不会喜欢稀松平常的东西，但山珍却不同，没有几个人不喜欢。 第383章 讨厌的人 “好，听娘子的。”其实陈家旺也不知该送什么好，大山里面宝藏最多，说不得能寻到合心意的稀罕玩意。 上山寻宝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吃过晚饭没一会，天便彻底黑了下来，庄户人家也没什么可以娱乐的地方。 不像镇上或是县城，晚上还有夜市可逛，看看杂耍，或是约上三五好友，在路边摊吃点小食，喝点小酒，来消磨时间。 庄户人家则不然，天黑后就院门紧闭，不再走亲访友，为了节省灯油，更是早早就上床休息。 这也是普通百姓为何早早起床的原因，睡得早自然醒的也就早了。 在田里忙了一日，身上不免会有汗臭味，小溪最受不得这个味道，临睡前，温了一大锅水。 不但她与相公洗了澡，还把两个孩子也扔进了澡盆中。 玩水是小孩子的天性，刚被扔进盆中，两个小家伙就打起了水仗，你撩他一下，她扬你一脸，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浑身上下都被娘亲洗得干干净净，还不愿意从水盆中出来，还是小溪许诺明日再洗，这才乖巧的从盆里爬了出来。 两个小家伙精力还真是旺盛，在被窝里又玩了好一会才犯困。 把孩子们哄睡，夫妻俩这才躺下，累了一天的他们，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漫长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再次睁开眼已是翌日清晨。 夫妻俩亦如昨日，吃过早饭，就把明轩与婉凝送去了老宅。 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去祖父家，因为小宝哥哥下学后会陪他们玩，爹娘离开时还笑咪咪的举起小手摆了摆。 小两口这才安心的往田里走，想到今日就能把秧苗栽完，明日就可以上山，小溪不禁充满了期待。 再说莲花村一座农家小院内，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相公，我想去镇上抓几只小鸡。” 原来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有孕的王秀秀。 做货郎很辛苦，不但起早贪黑，有时别人脚程快，先一步进了村，你就只能换下一个村子去卖，不然生意就会受到影响。 一年下来，鞋子都不知穿破了多少双，但赚到的银子，却仅够养家糊口，剩不了多少余钱。 王秀秀很心疼早出晚归的田文俊，奈何却帮不上任何忙，就想养些鸡鸭来贴补家用。 “娘子，怎么想买鸡苗了？家中不是有五只母鸡吗？” 之前进的货都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刺绣用的丝线，货品太单一，今日田文俊就没有出门，打算在家陪陪娘子。 听王秀秀这么说，不禁有些纳闷，家中的鸡虽不多，但每日也能保证三颗蛋，完全够他们吃了啊！ 王秀秀瞟了眼相公日渐消瘦的脸，有些心疼的说:“你做货郎太辛苦了，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别的我做不来，但是养些鸡鸭完全没问题。” “娘子，不是都与你讲了嘛！什么都不用你做，安心在家养胎就成，至于赚钱养家的事就交给我。” 娘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如果不是需要赚钱养家，田文俊恨不得每日陪在她身边。 这会听到她想养鸡贴补家用，心中很不是滋味，如果他能赚大钱，娘子又怎会有这个想法。 王秀秀浅浅一笑，“相公，哪个女人不怀娃娃，怎么就我娇气，要是被村民知道你如此小心翼翼，又该嚼舌根了。” 田文俊放下手中的锄头，眼神宠溺的说道:“我疼自己娘子与他们何干，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呗！我才不在乎呢！我在乎的只有你和这个孩子。” “相公，你要相信我，养几只鸡还是可以的。”王秀秀已经下定决心要养鸡，又岂会被田文俊几句话给劝住。 甚至就连鸡的出路她都想好了，如果集市卖不出去，那就卖给小溪，她家做卤味生意，最缺的就是食材了。 见娘子态度如此坚决，田文俊只好依了她的心思，大不了日后自己侍弄。 “那相公，咱这就去镇上抓鸡苗吧！”想到毛茸茸又可爱的鸡苗，王秀秀就有些迫不及待。 对此田文俊深表怀疑，“今日并不是镇上大集，能买到鸡苗吗？” 王秀秀闻言点点头，“能的，不是赶集日，大家都会去东街巷子口处摆摊，那里卖什么的都有。” “那好吧！咱这就出发，早去早回。”之前镇上的郎中就讲过，娘子有心结，如今有了身孕，更得每日保持好心情，不然腹中胎儿也会受影响。 既然娘子想现在去镇上，那就去，只要她开心就好。 小两口换了件没有补丁的衣裳就出了门，王秀秀虽然有孕在身，但一点也不影响她走路的速度。 莲花村到镇上的路程，与竹溪村差不多，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二人一路打听，来到镇上平日里摆摊的巷子口，果然如其她人所说，长长的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品，什么木器铁器锅碗瓢盆，几乎都有。 虽然没有集市上那么多摊贩，但卖的东西种类倒也应有尽有。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卖鸡仔的小贩，一番讨价还价后，分别买了二十只鸡苗，还有五只鸭苗。 付完钱，小夫妻俩就打算回村，没想到冤家路窄，竟在半路遇到了令人厌恶的王悦悦。 “呦！这不是我那个生不出孩子的好妹妹嘛！”王悦悦没想到，会碰到让她既瞧不起又嫉妒的亲妹妹。 以前她在王秀秀面前特有优越感，觉得自己嫁了个好相公。 直到亲眼目睹，男人在街上与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她才知道自己到底嫁了个什么东西。 每当这时，她就开始嫉妒王秀秀，凭啥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妹妹，却可以嫁给温柔体贴的男人。 尤其此时，田文俊满心满眼都是妹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王悦悦心里更加嫉妒，就故意说她生不出孩子，想以此来让王秀秀难过。 奈何她的话，非但没有起到一丝作用，王秀秀反而对她露出了一个笑脸，“大姐有操心我能不能生孩子的功夫，不如看住你男人，免得到处去沾花惹草，在染上脏病，到时倒霉的可就是你。” 第384章 打脸 “你少在那里胡说，我相公对我好着呢！说这话的人，都是嫉妒我能嫁进大户人家。”事到如今，王悦悦还死不承认自己嫁的并非良人。 让王悦悦没想到的是，打脸竟然来的这么快。 “辰哥哥，你上次不是对人家讲，要休了家中那个虚伪的女人嘛！”一道贱兮兮的女音传进三人耳中。 随后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婉儿，我做梦都想娶你进门，奈何那婆娘手中还有个价值连城的玉镯，待我把其哄骗到手，立马过来娶你，来香一个……” “讨厌啦！每次都是这样……” 两人的谈话内容，把王秀秀恶心的够呛，实在没控制住，抱着一棵大树就吐了起来。 “娘子，你没事吧！”田文俊没想到娘子今日反应这么大，不免有些担心。 “相公，我没事，现在已经舒服多了。”王秀秀擦了下嘴角摇了摇头，她此时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女，才能把她恶心成这个样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恶心她的人，正是王悦悦口中的好相公，也就是她的大姐夫赵子辰。 王秀秀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王悦悦，抿嘴一笑，“看来大姐夫对大姐确实不错，担心累到大姐，竟然都勉为其难出来打野食了。” “你……你……你也不要得意太早，我就不相信你男人，会守着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过一辈子。” 王悦悦没想到本想讽刺王秀秀，最后却被对方看了笑话，顿时气得面目扭曲。 王秀秀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的好姐姐竟然不去捉奸，还有功夫在这里戳自己的痛处。 “恐怕要让大姐失望了，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没出嫁前，这个大姐可是没少欺负王秀秀，不但把她当丫鬟使唤，心情稍微不顺，还会掐她一顿来泄气。 那时没地方可去，只能选择留在家中继续隐忍，如今不同了，她再也不用担心无家可归了，在看王悦悦时，眼中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你……你怎么可能怀孕，你不是不能生吗？” 以前王悦悦得意于嫁进了大户人家，一直很瞧不起田文俊这个泥腿子，自从知道赵子辰是个花花公子后，便有些羡慕王秀秀，嫁了个好男人。 得知妹妹迟迟未有身孕后，之前的种种羡慕，通通变成了各种嘲讽与得意之色，王悦悦不断安慰自己，嫁的男人再好又有啥用，还不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早晚有一日会被田文俊抛弃。 这会她听到了什么，王秀秀竟然有了身孕，她甚至还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嘲讽。 这都是她王悦悦曾经看妹妹的眼神，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却成了嘲笑对象。 不禁瞪了王秀秀一眼，“怀孕了又怎么样？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说呢！” “这就不用大姐操心了，最起码我相公不会像大姐夫那样，为了减轻大姐的负担，而去外面找别的女人。” 说完王秀秀还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脸，这可把王悦悦气得够呛，可以说曾经的她有多骄傲，此时就有多狼狈。 其实她手中哪里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玉镯，那不过是男人用来搪塞其她女人的说辞罢了，赵子辰之所以会那么说，还不是因为要靠自己卖绣品来供他挥霍。 自己过得如此不幸，凭啥这个处处不如她的妹妹，可以得到相公无尽的宠爱，便心生歹意，朝着已经走出几步的王秀秀撞了过去。 还好田文俊一直有防着这个大姨姐，一把拉过了王秀秀，惯性使然王悦悦计谋不但没有得逞，还摔了个狗啃死。 这会王秀秀是真的怒了，如果相公没有把她拉去一旁，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有可能离她而去。 她没想到王悦悦竟然可以恶毒到这个程度，在娘家时处处欺负她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见不得她好，想要毁了她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啪啪啪，”上前就甩了王悦悦三个耳光，“你以前欺负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没想到你竟这么恶毒，这几个耳光就是告诉你，我王秀秀一忍再忍，如今已经不想在忍了。” 还来不及爬起的王悦悦，结结实实挨了三个耳光，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就要还手打王秀秀报仇。 只是还没等她碰到王秀秀，就被守在一旁的田文俊踹了一脚。 这个大姨姐三番五次欺负娘子，有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如今竟然已经与岳家撕破脸，那也没有必要在隐忍。 这一脚，把王悦悦踹的险些没有疼晕，捂住肚子坐在地上，好半天没有站起来。 今日王秀秀也没打算放过她，看着马上走到近前的男女，故意大声喊道:“王悦悦，以前你抢我的东西就算了，没想到如今你竟然连相公都要抢，大姐夫赵子辰知道你这么水性杨花吗？” 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王悦悦不免有些害怕，虽然赵子晨并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但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对其他男人有想法。 连忙反驳，“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往我身上泼脏水。” “是吗？那每次看到我相公都移不开眼的女人是谁？在我面前搔首弄姿的人又是谁？” 王秀秀不想再与娘家人有任何来往，如果不给这个大姐点颜色看看，她只会觉得自己好欺负，就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但也都是她王悦悦自找的。 “好你个贱人，勾搭谁不好，竟然勾搭自己妹婿，有没有点羞耻心。” 小姨子的话，被赵子辰听了个清清楚楚，想到王悦悦竟然背着自己去勾引别人，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怒气冲冲的就走了过来。 “相公，你听我解释，这都是王秀秀嫉妒我过得比她好，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想以此来离间我们的夫妻关系……” 还没等王悦悦把话说完，赵子辰抓住她的头发，几个耳光就抡了过去，“贱人，你当我傻是不是，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藏的很严实，要不是你还能赚钱养家，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在那个家继续待下去……” 赵子辰每打一个耳光，都会给出一个理由，接连甩了七八个耳光，愣是没给王悦悦说话的机会，直到打累了这才住了手。 此时的王悦悦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但被打掉了两颗门牙，脸颊更是肿成了猪头。 第385章 怀疑的种子 披头散发的模样堪比厉鬼一样，吓得王秀秀都有些不敢直视。 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王悦悦，把所有过错都怪到了王秀秀身上，如果不是她说的那些话，自己也不会被打的这么惨。 在看向王秀秀的眼神中，不免充满了怨毒之色，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王秀秀我们走着瞧。” 王秀秀知道王悦悦这是恨上她了，既然如此她也就无需顾虑那么多了，原本还想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说出来，可她的好姐姐似乎对她生了歹意。 “相公，你说小孩子到底几个月出生？”王秀秀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假装一脸懵懂不知的模样。 虽然田文俊不知娘子为何这么问，但他觉得在这种场合问出来，肯定是有她的用意，就轻轻点了下王秀秀的额头，一脸宠溺的回道，“傻瓜，俗话说得好，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当然是十个月了。” “是嘛！那为何有人会提前一个月生产呢！”王秀秀挎住田文俊的胳膊，一边往前走，一边好奇的问，仿佛真的什么也不懂。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王悦悦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 “那大概只有两个原因，第一孩子早产，至于这第二嘛！可能孩子本就是足月生产……” 虽然小夫妻俩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但因风向问题，他们的谈话内容，还是一字不落，进了在场三人的耳中。 之前与赵子辰撒娇的女子，看了好一会热闹，这才开口，“子辰哥哥，那你先处理家事，我就先回去了。” 如果想让男人娶进门，就要学会做好一枝解花语，让对方觉得自己善解人意，一点点离不开。 这还是娘亲在世时，告诉自己的，深宅大院中明争暗斗不断，既要学会讨好老爷夫人，还要时刻防着其她小妾们的陷害。 只可惜爹死的早，早就看她们母女不顺眼的夫人，直接把她们赶出了家门。 娘亲虽然只是个妾室，但每月也有二两银子的月钱，吃喝也比普通百姓要好不少。 但被赶出家门后，她们无处可去，身无长处的她们，便辗转来到芙蓉镇，做起了皮肉生意。 娘亲临终前告诉她，这个行业不可能做一辈子，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如果碰到愿意娶她为妻的男人，一定要牢牢抓住，日后也好有个依靠。 在女子眼中赵子辰就不错，最起码长得养眼，为了不影响在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才提出要先走一步。 田文俊那句，或许孩子原本就是足月婴儿，让赵子辰想到了一件事，他儿子似乎就不是足月生产。 记得儿子出生时，接生婆还问了句，是否记错了日子，这孩子一点也不像早产儿。 他还记得，接生婆的话刚说完，王悦悦就吼了起来，说这个孩子就是早产儿，只是平日里吃得太好，所以才长得这么大，甚至还质疑稳婆的手艺。 如今想起来，当时王悦悦的情绪是否有些过于激动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觉得处处都不对劲。 赵子辰决定回去找当年那个稳婆在确定一下，如果儿子真不是他的骨肉，看他不扒了王悦悦的皮。 理都没理一旁的烟花女子，拽着王悦悦的头发就往家走。 任王悦悦怎么叫喊，赵子辰都没有松手，孩子的问题暂且不说，单是觊觎妹婿这一点，就注定男人不会给她好脸色。 田文俊看了眼今日格外开心的王秀秀，“娘子，你刚刚为何故意提起几月生子？” 王秀秀犹豫了一下，“相公，难道你没觉得王悦悦的儿子，一点也不像赵子辰吗？” 田文俊听闻此言先是一惊，随后看向王秀秀，“娘子，此话何意？你的意思是说？” 王秀秀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娘子，这话事关女人名节，咱无凭无据可不要乱讲。”虽然王悦悦确实可恨了些，但田文俊还不屑用这种手段，去诋毁一个女人。 对于田文俊说的话，王秀秀并不气恼，而是摇了摇头，“我曾听大姐与娘讲孩子是足月生产，但对外却说是早产，难道你不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吗？” “你要这么说确实有些可疑，但也不代表孩子就不是赵子辰的啊！”田文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王悦悦的胆子会那么大。 “是不是，只有王悦悦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她几次三番找麻烦，还妄想伤害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在赵子辰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相公，我们快点回家吧！不然小鸡苗怕是要压死了。” 王秀秀不想再提此事，便把话题转移到背篓中的鸡苗身上。 背篓中地方有限，还真有这个可能性，田文俊便点了点头，两人有说有笑的朝镇外走去。 而被赵子辰一路拽到家的王悦悦，此时已经痛的不行，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儿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王悦悦凄惨的模样，把赵老太太吓得不轻，说起话来都有些不利索。 “就是啊！再怎么说，悦悦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咋能下如此狠手。” 当初之所以会娶王悦悦这个儿媳，也是看她有一门刺绣手艺，哪怕有一日家底都被儿子败光，也不至于饿肚子。 谁知道潇洒惯的儿子，竟嫌弃王悦悦是个农家女，要不是他们老两口软磨硬泡，让他务必给赵家留个香火，估计两人根本就不会圆房。 直到王悦悦有了身孕，儿子便在没去过她的房间，一直都是各睡各的。 但也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竟然把人给打成这个样子。 “这都是她自找的，家里是没男人吗？竟觊觎自己的妹婿。” 孩子的事还不能确定，赵子辰便没有提，毕竟那是爹娘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如果真不是亲孙子，他们还不得伤心死。 得知事情的真相，老两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怪儿子这么生气，换成哪个男人也受不了。 但想到，也许是儿子的冷落，才导致王悦悦生了这样的心思，赵家老两口气愤的同时又有些可怜这个女人。 第386章 老五 “爹，娘，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那都是我妹妹嫉妒我过得好，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看到公婆过来，王悦悦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抱住赵老太太的腿就不松手。 把赵家老两口弄得不知所措，一时也不知到底该不该信王悦悦的话。 “爹，娘，你不要相信这个贱人说的话，我看倒是她嫉妒人家夫妻感情好，三番五次挑衅人家。” 虽然赵子辰不喜欢王悦悦这个乡下女人，但逢年过节，也还会去岳家走个过场，他不止一次，看到岳家所有人欺负王秀秀与她相公。 在爹娘帮忙定下这桩亲事时，他就小镇上的小混混打探过王家的事，对他们家也算是有一些了解。 这会听到王悦悦在爹娘面前颠倒是非，忍不住又甩了一巴掌过去，这下整个院子彻底静了下来。 接着就把王悦悦拖去了柴房，然后上了锁，“爹，娘，我要去查一些事情，这个女人你们帮我看好，千万别心软放跑了她。” 以往儿子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还是赵家老两口，第一次看到儿子如此严肃的一面，猜想肯定还有其它事情，不得不重视的点点头。 说完赵子辰就迈步离开家，去找当年给王悦悦接生的稳婆。 谁知还没走到地方，就见不远处的巷子口，有几个喝得晕晕乎乎的小混混，正在吹牛皮。 其中有一人，正在嘲笑对面一个长相还算俊俏的男子，“老五，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想过找个女人解解闷？” 被称老五的人，直接说道，“老子儿子都有了，还需要啥女人，麻烦。” “儿子？你连个婆娘都没有，哪来的儿子啊！怕不是在吹牛皮吧！” “是啊！真的假的，不妨说出来，让大伙乐呵乐呵！” 其他几个小混混也跟着在一旁起哄。 老五看了大家一眼，醉醺醺的问，“你们知道赵子辰吧！” “你说的，可是那个整日游荡在青楼的赵子辰？” “对啊！我怀疑他就是在替我养儿子。” “老五，你是不是喝大了，在那胡说八道呢！” “就是，就是，他肯定是喝多了。” …… 几个小混混你一言，我一语，所有人都认为老五喝大了，不然怎么会白日做梦。 见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老五顿时不干了，“我没有骗你们，不信你们去瞧瞧赵家那孩子长得像不像我。” 本打算拐进旁边巷子的赵子辰，听到几个混混讨论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瞬间停下脚步。 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听还好，这一听，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听到老五那句在替他养儿子，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原本还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怀疑，但此时他却可以肯定儿子定不是亲生。 为了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赵子辰只能强压怒气，假意站在不远处小解。 “就算孩子真是你儿子，但你又是怎么与赵家儿媳睡到一起的。”有个好奇心重的小混混，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追问着。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想到那日的美好，老五竟然瞬间红了脸。 平日老五性格大大咧咧，此时见他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大家更加好奇，就催促他快点讲，别吊人胃口。 老五是个小混混不假，但却是个大孝子，爹走的早，她娘靠给大户人家做浆洗的活计，把他与姐姐养大。 后来大姐嫁去了外镇，只剩他与老娘相依为命，那次是老娘咳疾犯了，一连几夜没睡过囫囵觉，他就想去镇外的庙上，给老人家祈福。 哪知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呼救声，起初还以为听错了，毕竟这荒郊野岭，不是初一十五，很少有人会来庙中上香。 当呼救声再次传来，这次他可以肯定并没有听错。 顺着声音寻过去，竟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小妇人，一番询问之下得知，对方着急下山走得比较快，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就从山坡上摔了下去，把脚给扭了。 这荒郊野岭，如果自己不救她，待到明日估计便只会剩下一副残骸，便打算做次好人。 当女人柔软的身体，刚触碰到他的后背，老五胸口处瞬间狂跳不止，没一会便觉浑身燥热难耐，急需寻一处清凉之处降降温。 这会后背上的女人，似乎也发现了男人的反常，但却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反而有意无意在他后背蹭了两下。 这下老五更觉浑身火烧般燥热，刚好前方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个山洞，直接背着女子就走了进去。 令人意外的是，女子并没有反抗，而是很配合的与他缠绵一番。 之后二人便穿好衣裳下了山，为了不被他人看到说不清，把女子背到山下，老五就去镇门口处寻了个车夫，付了两个铜板，让他把女子安全送到家，然后在回来告诉他住处。 车夫不敢得罪这些小混混，便点头答应了，最后才得知女子竟是赵家妇。 “哇！你小子还真艳福不浅，竟有女人上赶着让你睡。” 众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无不羡慕老五竟有如此艳遇，都说有机会也要去山上逛逛…… 几个小混混继续在一起说着荤话，这边的赵子辰却愤怒到了极点，大步上前，一脚就踹在了老五的肚子上。 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的突然出现，让几个小混混瞬间酒醒了一半，就要上去拉架。 赵子辰猩红着双眼说:“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们最好不要参与，不然上来一个我打一个。” 按说几个小混混对付一个赵子辰，还是绰绰有余，奈何他此时的模样，实在吓人，大家愣是不敢动。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老五与对方扭打在一起，没一会，两人身上就都挂了彩。 “你为何要打我？我好像没有得罪于你吧！” 此刻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老五并不认识眼前之人。 “你当真不认识我？” “真的不认识，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我就是你口中的花花公子，而你睡的女人，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此时的赵子辰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气愤，他本就看不上王悦悦那个贱人，只是可惜了那个叫自己三年爹爹的孩子。 “是……是……是你，我并没有强迫你的女人，是她自愿与我发生关系……” 老五没想到吹个牛皮，竟然还碰到了正主，吓得说起话来都有些磕磕巴巴。 试问哪个男人能容忍女人的背叛，老五偷偷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就担心赵子辰一个不高兴直接弄死他。 第389章 一纸休书 都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几个小混混显然就是如此，在老五被打的第一瞬间，就已经悄悄跑路了。 望着昔日的好兄弟，比兔子跑的都快，老五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斜眼观察着赵子辰的动作。 还好对方并没有在打他，而是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你跟我走一趟，既然你们儿子都有了，那我成全你们好了，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女人。” 老五被赵子辰这个态度弄得心惊胆战，他不知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走，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了，就算男人真的废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禁不住诱惑，睡了有夫之妇。 王悦悦已经大概猜出赵子辰去做什么了，看来这件事情是瞒不住了，如果让他知道儿子是自己跟一个陌生人生的，男人肯定不会饶了她。 这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奈何她苦苦哀求的好半晌，赵家老两口也未曾理会。 看来自己注定在劫难逃了，最后王悦悦干脆也不闹了，直接坐在杂物间，等着男人的归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听到院中传来响动。 “儿啊！这是谁啊！”赵家老两口没想到，赵子辰出去一趟，不但挂了彩，还带着一个满脸淤青的男子回来。 赵子辰并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给了爹娘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相公，你回来了，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虽然如今赵家与普通市井人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外人眼中，或是不知内情的人看来，住在高宅大院里的人，肯定都是非富即贵。 尤其是每次回娘家时，村民那羡慕的眼神，让王悦悦很是受用。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王悦悦还暂时不想离开赵家，看到赵子辰来开门，立马扑了过来。 赵子辰身子微微一歪，就避开了向自己扑来的王悦悦。 还好她及时刹住了“车”，不然估计又会摔个狗啃屎。 想到替别人养了三年孩子，赵子辰的脸色便越发阴沉，“贱人，我问你，儿子可是我亲生的？” “当……当然了，你看轩儿长得与你多像啊！”王悦悦此时的心态，就是不管你说啥，一律打死不承认，反正你也没有证据。 不提长相还好，想到老五与孩子那如出一辙的容貌，赵子辰再也忍不下去，上去就是一巴掌，“事到如今了，你竟然还在说谎，为何我觉得孩子与他长得更相似呢！这又怎么解释。”说完就抬手指向不远处屋檐下的老五。 之前只顾着哄骗赵子辰，王悦悦还真没注意到对面回廊下的老五。 这会看到突然出现在家中的老五，王悦悦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吓得她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赵子辰似笑非笑的看向王悦悦，“怎么样？长得像不像？” 王悦悦拼命摇头，“相公，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认识他，至于他与轩儿长得像，可能只是个巧合。” “呵呵！当我赵子辰是傻子嘛！也不想想，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会来找你吗？” 赵子辰狠狠抖了下被王悦悦抓过的衣角，仿佛有什么脏东西沾上一样。 这一幕，彻底断了王悦悦对男人的所有念想，愤怒的喊道:“是，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我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想尽快要个孩子，但偏偏你掏空了身子，根本无法使我受孕，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什么？你再说什么？我儿子如果不能生，那轩儿又是谁的孩子？” 从对面回廊赶过来的赵家老两口，刚好把王悦悦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儿子注定不可能有孩子，看来你们赵家真的要断子绝孙了。”王悦悦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得流出眼泪，这才停下。 赵老太太年轻时也不是个善茬，听到王悦悦竟诅咒儿子断子绝孙，瞬间火了，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肯定是你耐不住寂寞，出去找野男人，到头来却把责任推到了我儿子身上。” 王悦悦摸了下本就惨不忍睹的脸，讽刺的说:“你儿子到底行不行，去医馆查查不就知道了。” 如今儿子的身世被揭穿，这个家肯定是不能待下去了，想到这些，王悦悦理都没理在场几人，扭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快速收拾好东西，又去公婆房间把孩子抱上，转身就要离开。 赵老太太拦住母子二人的去路，“我们白养这个野种三年，如今你竟说走就走，世上哪有这等便宜事。” 孩子还小，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知自己正在睡觉，就被娘亲摇醒，让他跟着一起离开。 这会看到祖母，竟如往日那般，伸出小手就要抱抱，哪知赵老太太反手就是一巴掌，痛得孩子立马哇哇大哭。 “你有气，可以往我身上撒，但孩子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 虽然嫁的男人是个花花公子，但王悦悦却很贪恋这套宅子，如果卖了，少说也值一二百两。 所以哪怕赵子辰极为不待见她，王悦悦依旧可以忍，只盼着他们早点死，到时家财就都是她一人的了。 但成亲几个月肚子都没有动静，公婆对她便有些不满，还说如果年底再没消息，就给儿子娶房小妾回来传宗接代。 王悦悦就跑去了医馆，哪知郎中却告诉她，身体很好，不孕未必都是女人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男人的关系。 赵子辰大部分时光，都是在烟花之地度过的，估计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能生育也很正常。 听说镇外的寺庙很灵验，王悦悦就想去试试，万一菩萨真显灵了呢！ 这也就有了她与老五的偶遇，当看到把自己背上山的男子长得还不错，瞬间有了个想法，但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想到老天爷竟然也帮她，男人似乎有了反应，她索性就顺水推舟，希望能怀上一儿半女。 没想到只是那么一次，还真的怀上了，但想到男人已有月余没进她的房，王悦悦只能小心翼翼掩饰有孕的事情。 直到赵子辰再次去她房间，次月这才告诉公婆，自己有了身孕，这也是她为何说孩子早产的原因。 儿子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王悦悦哪里受得了老太太这么对他。 “他又不是我亲孙子，他只是个野种，我没有立马把他丢出去，已经很不错了。”曾经有多疼爱这个孙子，如今赵老太太夫妇就有多厌恶。 在王悦悦回房收拾东西的间隙，赵子辰已经写好了休书。 见王悦悦抱着孩子要离开，直接把老五叫了过来，并把休书递给了他，“如今他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了，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团圆了。” 一直在旁战战兢兢的老五，没想到还有这等美事，竟然白捡了个婆娘，收好休书，拉着王悦悦母子就离开了赵家。 第390章 被拒 赵子辰的举动，把老两口看得晕头转向，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儿啊！难道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女人。”虽说把送给王悦悦的首饰都夺了回来，但赵老太太还是有些不甘心。 “娘，当初我就说过这辈子都不娶妻，你们却不顾我的意愿，逼着我娶了不喜欢的人，竟还娶了个乡下女人。” 原来赵子辰曾经有个青梅竹马，本以为到了适婚年龄就上门提亲，谁知半路却插进个家境富裕，有权有势的公子哥。 喜欢的女子，经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和各种金银首饰，宁愿做公子哥的第三房小妾，也不愿嫁进赵家做正妻。 自此以后赵子辰仿佛变了个人，每日流连于各种烟花之地，也因此落了个花花公子的名号。 想到儿子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皆是因李娇娇那个嫌贫爱富的女人，老两口就气得不行。 “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爹娘就不在管了，你也要注意身体……”说了一半赵老太太生生把后半句给憋了回去。 随后老两口就回房间长吁短叹去了，曾经五个人的家，突然只剩下一家三口，整座宅子都显得寂静了不少。 “你松开我，不要拉拉扯扯。”王悦悦刚走出赵家就甩开了老五的手。 这一举动，把老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拉她出来时不是也没反对吗？这怎么还不乐意了。 之前没有拒绝，只是为了让赵子辰看，就算他不要自己，还有其他男人抢着要，这会利用完了，可不就得划清界限嘛！ “我们儿子都有了，如今赵家也不要你了，你还能去哪？不如就由我来照顾你们母子吧！” 看到与自己有着相似容貌的孩子，老五这心中柔得一塌糊涂，抱起轩儿就亲了一口，这才满足的放下来。 看到此景王悦悦一把拉过孩子，“我告诉你，儿子是我的，你休想抢走，当初与你……也是迫不得已。” 老五已经知道为何当年王悦悦会那般主动，无非就是想要借种，但他并不怪女人，毕竟各取所需，他也尝到了女人是何滋味。 以前他的想法很简单，把家中那两亩田侍弄好，够他与老娘嚼用，其它时间几乎都是在混日子。 但当赵子辰让他带走王悦悦母子时，老五突然有了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冲动。 但瞧对方这个样子，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不由有些失望。 王悦悦已经从赵子辰那里得知，男人只是个混迹市井的小混混，家中还有个老母亲要养。 凭自己的容貌，相信就算被赵子辰休了，也照样能找个不错的男人嫁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找这么个穷鬼。 不得不说，王悦悦对自己相当有信心，有自信固然好，但若是自信过了头，未必是一件好事。 王悦悦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男人，没好气的说:“你不要跟着我，儿子我也不会给你，就当你我从未相识过好了。” 刚刚还有心想好好过日子的老五，情绪瞬间低落了不少。 是啊！像他这样无所事事的人，又有哪个女人会看得上，当年之事，只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而已，换成是另外一个男人，估计女人也会同意，毕竟她迫切想要个孩子。 这次他没有再去拉女人的手，想他一个人快活这么多年，干嘛非要找个麻烦回来。 至于香火，无论这个孩子去了哪里，还不是他们老姜家的种，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想通这些后，就迈着大步朝反方向走去，而王悦悦却是看都没看一眼老五，就抱着孩子往镇外走。 如今她唯一的去处，就是娘家，爹娘那么疼她，相信肯定会收留她们母子的，但她却忘了家中还有个势利眼弟媳。 王秀秀可不知道，就因她那句话，王悦悦便被赵子辰给休了，此时正与相公望着栅栏中的小鸡仔开心的不行。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最多会说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作孽，不可活。 这么多年，王悦悦对自己所做过的事，只是被休，已经很便宜她了，如果自己有能力，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上三天三夜，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而王悦悦就没有她这么善良了，这一路都在想怎么报复自己的好妹妹。 王家姐妹的事暂且不提，只说竹溪村的小夫妻俩，此刻正在田里忙得不亦乐乎。 “相公，我刚刚想了一下，要不我们干脆采一些茶叶送给周掌柜吧！” 此时才四月末，山上也只有一些野菜和小动物，便在无其它，不像夏季，如果运气好，还能找到野山珍。 野菜什么地方都有，这个东西肯定是送不出手，小动物也只有兔子山鸡，估计府城也有得卖，算不上什么新鲜玩意。 但是茶叶却不同，用来送礼既不显得俗气，又不像刻意讨好，毕竟是乡野产的东西，估计也不值几个钱。 就算是现在，小夫妻俩也不敢确定采的到底是不是茶叶，只是觉得它与买来的茶很像，但味道却比之更好闻。 这才一直把它当成茶叶来喝，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何种植物，两人也未敢多采拿去卖。 “娘子，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周掌柜见多识广，刚好让他帮忙瞧瞧这到底是不是茶。” 陈家旺一直想知道，他们采的到底是不是茶，如果真是，家中就又多了一项收入，反之把它当成茶来喝也不错。 为了不暴露这个地方，他们一直也没去镇上向人讨教，但周掌柜不同，他们之间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他相信对方的人品。 “那我们明日就上山，多采些茶回来。”如果真如她们猜测的那样，这是一种茶，那就更好不过了，小溪仿佛看到很多银子在向她招手，恨不得立马进山去采茶。 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她们采来的叶子，到底能不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小两口就干劲十足，插秧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不少。 第391章 帮忙送医 二亩稻田太阳刚落山就栽完了，夫妻俩不得不感叹，银子的诱惑力就是大，不然也不可能早早收工回家。 “呦！你们小两口今日回来的还挺早嘛！” 驴车刚进村，两人就遇上了当初给小溪接生的婆婆。 郭大娘一直感念于陈家旺给的一百五十文赏钱，看到小夫妻俩特别热情。 那可是她接生几十年中，得赏钱最多的一次，也因为陈家的一对双生子，让她名声大噪，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只为妻子能平安生产。 郭大娘运气也不错，这两年也陆续给几个双生子妇人接过生，但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平安产下孩儿。 如今家中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前阵子还买了辆驴车，听说是郭大娘的两个儿子，打算趁着农闲去附近村子收粮食，然后卖去镇上赚差价。 夫妻俩笑眯眯的点点头，“嗯！今天收工早，大娘这是去哪？” 郭大娘笑呵呵的说:“我去你大山哥他二叔家要点酸萝卜，你二嫂有了身子，就想吃点酸的。” 陈家旺与小溪连忙道喜，“那恭喜大娘了，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 郭家小儿媳，进门三年，迟迟没有传来好消息，村民没少在背后嚼舌根，还好夫妻俩感情好，相公一直没有休妻的想法，如今终于怀上了，也算是一桩喜事。 “谢谢，我也正有此意，回去就杀鸡。”小儿媳终于怀上了，再也不用担心儿子无后了，郭大娘心里美滋滋的，老大家接连生了两个孙子，要是小儿媳再能生一儿一女就更完美了。 三人简短聊了几句后就分开了，小夫妻俩赶着毛驴慢慢悠悠往家走。 刚走到巷子口，就见大林子急匆匆往村外走，陈家旺便喊了一声，“大林子，你这是去哪里？走的这么急。” 大林子回头一看是陈家旺，憨憨的说:“是我娘最近老喘不上气来，我想去隔壁村请李郎中过来瞧瞧。” 莲花村确实有个郎中，但也只能看些小来小去的病，大毛病就不成了，还得去镇上医馆。 只见陈家旺回身对小溪耳语了两句，她便跳下车，自己先回了家。 “上车，我们拉大娘去镇上瞧瞧。”陈家旺对还傻站着的大林子喊了一声。 大林子还纳闷呢！弟妹咋一个人回家了，这会听到好友的话才明白过来，内心很感动，“家旺，谢谢你。” “咋还与我客气上了，赶快上车吧！”陈家旺看了眼天色，如果没啥大事，估计天黑前就能到家。 大林子点点头，便上了车，陈家旺调转车头，就往村西走，没一会，就到了吴家大门口。 看到去而复返的男人，李氏有些纳闷，“相公，你咋回来了？不是让你去隔壁村请郎中吗？” 大林子见娘子误会了，赶忙解释，“半路遇到了家旺，他让我带娘去镇上医馆瞧瞧，驴车就在大门口。” 李氏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婆婆身体不好，需要好生伺候，但她一点也不嫌弃，谁让婆婆对自己比俩个小姑子还要好。 给婆婆看病抓药她一点也不心疼，只愿老人家能健康长寿。 听说陈家旺要拉婆婆去医馆，李氏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快步来到大门口，“家旺兄弟，这次就麻烦你了，晚饭来家吃，嫂子杀鸡。” 陈家旺直接拒绝了李氏的心意，“嫂子，不用了，我与大林哥自幼一起长大，帮这点忙不算什么，况且他上次也帮了我。” 吴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唠叨着，“儿啊！真的没有必要把银子浪费在我这把老骨头上，你们还要养小石头呢！” “娘，您在家在，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大林子知道老人家是心疼银子，但在他心中，什么都没有老娘的身体重要。 “是啊娘，您就听相公的，去医馆瞧瞧，有您在，这个家才更像个家。” 婆婆二十几岁就守了寡，奶婆婆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把公公的死都怪在了婆婆身上，对她老人家很是苛刻，但为了三个孩子，她还是忍了下来。 直到一场风寒带走了奶婆婆，她才得以苦尽甘来，自己当家做主。 为了养大相公与两个小姑子，婆婆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 李氏既佩服这个瘦小的老太太，又心疼她所受过的苦。 看到一脸担忧的儿媳，吴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好，娘去还不成嘛！” 大林子没娶亲前，吴母每日都活在自责中，觉得都是她拖累了儿子，二十出头的人了却还是形单影只。 也许是上天可怜他们一家，竟救了个漂亮儿媳回来，如今又给家里添了个活泼可爱的小孙子。 想到这些，吴老太太就觉得这辈子也算圆满了，最起码去了地府，能与孩子他爹有个交代了。 担心硌到身子单薄的婆婆，李氏还拿了床被子铺上，大林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老娘扶上车，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直到驴车消失在巷子口，李氏这才回了屋。 可能是走路有点多，老太太又喘上了，望着难受的老娘，大林子只好轻轻敲打着她的后背，想以此来缓解痛苦。 好一会，老太太才渐渐平静下来，但额头却密密麻麻出了很多汗珠。 “娘，您还好吧！” “娘没事，已经好多了，不用担心。” 可能年纪大了的关系，老太太才坐了没一会就感觉有些累，大林子便让她老人家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一路上，大林子与陈家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老太太偶尔也会接上那么一两句。 “家旺，村里这几年都没有栽稻谷的人家，你的胆子可真大。” 大林子一有空闲就去镇上做短工，也是最近几日，才知道好友竟然种了四亩稻谷，不免有些为他担心。 对于别人的不理解，陈家旺向来很少反驳，也只是笑了笑，“前几年雨水少种稻谷自然不适合，但你瞧最近这两年风调雨顺，每年都是好光景，我觉得种稻谷应该没问题。” 好一会没有说话的吴老太太突然开了口，“大娘也觉得今年雨水应该不错，说不得家旺不但不会赔钱，还会赚钱呢！” “借大娘吉言，但愿如此吧！”陈家旺甩了下手中的鞭子，两头毛驴就跑了起来。 第392章 喘鸣之症 没多久，就来到了镇上回春堂，此时已是傍晚，医馆中只有寥寥数人。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伙计连忙上前打招呼，“您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 这个伙计很面生，陈家旺之前并没有见过，估计应该是新来的。 还没等大林子开口，他却抢先了一步，“我们瞧病，不知黄大夫可在？” 回春堂是黄大夫自家开的，除了他本人外，还有一个坐堂大夫，此时正在给病人诊脉，并没有看到黄大夫的身影。 伙计微微一笑，“在的，您几位稍等，我这就去后堂叫他老人家。” “怎么又是你小子？”黄大夫出来一看，竟然还是个老熟人，这不是前几日刚来过嘛！这才隔了不到两日吧！ 来得次数多了，陈家旺与黄大夫俨然已经混熟了，“我也不想过来呀！奈何我家大娘身子不舒服，可不就得再次过来找您嘛！” 大林子没想到好友竟与黄大夫这么熟识，从二人聊天的口吻来看，应该是认识好久了，不禁充满了好奇。 黄大夫捋了下花白的胡须，笑眯眯的问，“是嘛！让病人过来我瞧瞧。” 看到陈家旺与老大夫的互动，吴老太太打心眼里羡慕陈家老两口，咋就生了个这么聪明的儿子，无论做生意，还是在其它方面都那么优秀。 在看自己憨憨的大儿子，不禁有些犯愁，儿子心地善良并没错，但心太软，却未必是件好事。 每次有村民来家中借钱，哪怕存银并不多，儿子也都会借给对方一些，只希望能帮上忙，但最后的结果，却与当初借钱时截然相反。 几次三番索要无果，再要便开始撒泼，说是秋季新粮下来就还，这句话却是一等三年，至今也没有看到半文钱的影子。 如果他有一半陈家小子的聪明才智，也不会三番两次做下如此蠢事。 就算欠的银子并不多，几家算在一起，也不过才三百文，但那也是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老太太实在生气。 大林子闻言，连忙把老太太搀扶到八仙桌前坐下，“麻烦黄大夫给我娘瞧瞧。” 好一会，黄大夫才收回搭脉的手指，随后又抬头看了眼吴老太太，表情凝重。 看到这一幕，大林子不免有些害怕，莫非老娘得了不治之症，“黄大夫，我娘她没事吧！只要能治好我娘，多少银子都没关系……” 陈家旺拉住已经红了眼眶的大林子，“先别急，听黄大夫怎么说。” 老太太闻言摇摇头，“我这把老骨头，要是真得了不治之症，也不用在浪费银子了，还不如把省下来的钱，留给石头将来娶妻生子。” 黄大夫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如此想得开，试问这天下有几人不怕死，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要把看病抓药的钱，留给孙子将来娶妻生子，心中不免有些敬佩。 这才缓缓开口，“你娘患的是喘鸣，应该是年轻时劳累过度所致，我这里虽没有可以根治的药方，却也可以开几副缓解之药，每次发病时喝上两副，会减轻你娘的痛苦。” “好好，那黄大夫您给我多开两副。”听到大夫没有根治的药方，却也能开些缓解病情的药汤，大林子激动的不行，连连点头。 这两日看老娘时不时因呼吸不畅，而憋的脸颊通红，大林子就心疼的不行，这回有了老大夫开的药汤就好了。 “小伙子，是药三分毒，也不能多服，开两副就够了。” 黄大夫家境不错，开医馆也不完全是为了赚钱，大部分还是因为喜好，他喜欢治病救人的感觉，尤其是看到病人露出久违的笑容，他就觉得很满足。 看母子二人穿着打扮，估计日子过得不是很好，那他就更不建议多抓药了。 大林子点点头，“好，那就听黄大夫您的。” 以前自己去其它医馆抓药，每次都会花不少银子，这还是第一次抓到这么便宜的药，两副才花了二十文。 黄大夫与其它医馆的坐堂大夫也不同，他不会瞧不起人，更不会专挑贵的药给抓，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临行前陈家旺笑呵呵的说:“今日就谢谢您了黄大夫。” 黄大夫闻言摇摇头，“治病救人，乃老夫的本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你们看病给钱，还说谢谢，这不是折煞我嘛！” 以往儿子每次抓药都得花不少银子，吴老太太特别心疼，儿子赚钱不容易，都被她给糟蹋了，每次都自责不已。 本以为这次又得不少银子，没想到却只花了二十个铜板，再次看黄大夫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的神色。 黄大夫又叮嘱了一下熬药的时辰，就转身回了后堂，他晚饭才吃了一半，估计这会都凉了，想到这，走的更快了。 就这样一行三人离开了医馆，因为心情还不错，路过糕点铺的时候，大林子还进去给儿子买了包糕点。 陈家旺也给一双儿女买了两包龙须酥，路过胭脂铺，竟还鬼使神差的进去买了盒胭脂，也不知道回去娘子会不会骂他不会过日子。 看到好友手中的胭脂，大林子调侃的说:“大家都说娶到弟妹这样勤快能干的娘子，是你小子有福气，但我却觉得，弟妹能嫁给你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这会舒坦不少的吴老太太接过话茬，“只能说家旺与他媳妇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的很。” “哈哈哈，娘您说的太对了，家旺对弟妹好，人家也不差，不但给他买了羊皮袄子，还有兔皮帽和鹿皮靴，那可是几十两银子呢！换了别的婆娘可能真舍不得。” 当初看到陈家旺那身行头时，把大林子羡慕的不行，就盼着将来赚大钱了，也整上一套，这样不管多么冷的天，他都不怕出门了。 陈家旺闻言摇摇头“娘子为我生儿育女，对她好是应该的，我并不觉得我做得有多好。” 吴老太太听完陈家旺这番话，感慨颇多，如果这世间男儿都如此对待娘子，估计就不会有那么多挨打受骂，或是抑郁而终的女子了…… 在医馆耽误没有太久，驴车进村时，天还没有黑透。 “家旺啊！在大娘家吃过饭再回呗！”下车后吴老太太热情挽留。 “不了大娘，太晚了，改日有时间我在过来。”这么晚了，怕小溪担心，陈家旺只想早点回家。 李氏听到院外的响动，走了出来，“嫂子鸡都杀完了，就吃完在回呗！” 陈家旺谢绝了一家三口的盛情款待，直接赶着驴车回了村尾。 第393章 温馨日常 “相公，你回来了，吴大娘咋样？病的不严重吧！” 正在房中哄两个孩子玩的小溪，听到院中传来的响动，穿鞋便下了地，推开门一看，还真是男人回来了。 “爹爹……”两个小家伙也趴在窗台上对着外面喊了起来。 “大娘患了喘鸣，黄大夫也不能根治，只开了两副缓解病情的汤液回来。” 说话的功夫，陈家旺已经把毛驴牵进了驴棚，又拌了不少草料，这才与小溪回屋。 “爹爹……”明轩与婉凝看到爹爹回来，就要从炕上往下爬，吓得小溪连忙跑过去接住两个小家伙。 “娘亲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往炕边来嘛！小心摔倒头……”小溪一边给孩子穿鞋，一边唠叨着。 两个孩子很聪明，见娘亲生气了，立马送上一个大大的吻，然后龇着小牙就咯咯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东西，怎么能不听娘亲话呢！看爹爹不罚你们。”说完，陈家旺就象征性拍了两下孩子们的小屁股，“娘子，你看，我帮你教训他们了，就不要再生气了。” 看到男人如此幼稚的模样，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你就惯着这两个小鬼吧！” 看到娘亲笑了，明轩与婉凝立马抱住小溪的大腿，甜甜的喊了声，“娘亲，宝错……” “知道错就好，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知道不，摔一下很痛的。”小溪轻轻点了下孩子们的额头，语气严肃的训斥道。 两个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陈家旺从背后拿出两包糕点，在孩子面前晃了一下，“看爹爹，给你们买了什么。” 明轩与婉凝顺着视线看过去，当看到糕点时，立马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们在不停的咽着口水。 孩子们的记忆力特别好，虽然不知道爹爹买的是什么东西，但想到祖母给他们吃的糕点包装纸，似乎与这个很像，在看向陈家旺时眼神更加热切。 “你们两个小馋猫。”马上就要睡觉了，担心孩子们吃太多肚子不舒服，陈家旺只给兄妹俩，每人分了一小块。 明轩与婉凝拿起糕点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双眼瞬间就亮了，这似乎比祖母给的糕点还要好吃。 “你们慢点吃，小心噎到。”看到一双儿女吃得满脸糕点渣，小溪递了杯水过去。 望着一双俊俏可爱的儿女，陈家旺得意洋洋的说:“我们明轩与婉凝咋这么招人稀罕。” “对了娘子，这是送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陈家旺一直有往身上放铜板的习惯，就担心突然有什么急事，可以用来应急，不然还真不会想起买胭脂。 “嗯，喜欢是喜欢，就是一定不便宜吧！”对于很少上妆的小溪来说，买胭脂水粉完全是浪费，但毕竟是相公的一份心意，也就没说什么。 “娘子，不贵，才花了三十文，听伙计说原来都是少四十文不卖的。” 没回来之前，陈家旺还以为小溪会生气，这会见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相公，我平时很少上妆，下次不要再买了，省下那银钱，都够咱买几十斤粮食了。” “嗯，我知道了娘子。”试问哪个女子不爱美，咋就他陈家旺的娘子这么独特，就像那貔貅一样，只知道攒，却不舍的花，对此他深表无奈。 想到男人还没有吃晚饭，话落小溪就去厨房热乎饭菜了。 累了一日，终于吃上可口的饭菜，陈家旺竟然吃撑了，坐在凳子上，一连打了三个饱嗝，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喝杯红果茶消消食吧！”收拾完碗筷，小溪就给陈家旺泡了杯茶水。 陈家旺满眼温柔的点点头，“谢谢娘子。” 两个孩子看到爹爹杯中的水，与她们的似乎有些不同，也凑过来要尝上一口，陈家旺无奈只好给他们喝了一小口。 只是尝了一小口，孩子们就皱起了眉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喝，把小夫妻俩逗得不行。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个孩子就在油灯下玩着竹马，小溪也拿出纳好的鞋底和鞋面，准备趁这个间隙把鞋上好。 她发现相公脚上那双鞋，不知啥时脚底竟然破了个洞，估计走路都硌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的。 还好小溪干活麻利，等两个孩子犯迷糊时，她也把鞋底上好了，“相公，你试试大小正好不。” 如果小，那就得用东西撑撑，要是刚刚好，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把两个小家伙外衣脱掉，放进被窝里，陈家旺这才过来试新鞋子，“娘子手艺就是好，大小刚刚好，一点也不挤。” “娘子，其实我觉得这双鞋还能穿，扔了实属有些可惜。”陈家旺对那双破了洞的布鞋，竟然流露出一丝不舍。 “我看看还能补救不，如果不能再丢也不迟。” 小溪在柜子里，找了块袼褙的边角料，剪成与破洞一样大小，又在瓶中挖了点鱼漂胶在油灯上融化，就往袼褙上涂。 最后沾在那个破洞之上，至于能不能成，她也不清楚，等明日就知道了。 “娘子，这能成吗？”一直在旁看着的陈家旺，对此表示怀疑。 “成不成，明日就知道了，时辰不早了，我们睡吧！”说完小溪就吹灭了油灯，摸黑上了炕。 想到明日还要上山，得早起，陈家旺也没说什么，搂着小溪就睡下了。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感觉没睡多久就天明了，耳边时不时传来村中公鸡的打鸣声。 小溪伸了个懒腰，这才窸窸窣窣的穿好衣裳下了床，又给还在熟睡的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一边把头发挽成个发髻，一边推门来了外屋。 此时厨房里已是热气腾腾，习惯早起的陈家旺，已经先一步把猪食和米饭煮上了，只需再做个简单的小菜就成。 “娘子，你醒啦！”陈家旺把外面的活干完回来，就看小溪在掏猪食。 “嗯！相公，要不我与你一起上山吧！”虽然小溪不想老麻烦公婆帮忙照看一双儿女，但采茶叶的事情，关系到家中能不能多门收入，她还是很想跟着相公上山的。 “娘子，要不你还是留在家中照看明轩与婉凝吧！我一个人上山，最多回来晚一些。” 大嫂就要生了，老娘每日要做的事情并不少，陈家旺也不想老去给爹娘添麻烦。 第394章 采茶 “好吧！那你上山小心点。”既然男人都这么说了，小溪只好点头同意了。 小夫妻俩的早饭很简单，主食糙米饭，一碟小咸菜和一碗白菜汤。 相比之下，孩子们的饭食就要丰盛多了，不但有鸡蛋羹，还有瘦肉粥和小馄饨。 匆匆吃过早饭，陈家旺就背起竹篓往南山走，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去老伙计家下棋的陈父，“家旺，你这是上山啊！” 陈家旺对陈父也没有隐瞒，“嗯！这不是快到运酸笋的日子了嘛！我与小溪打算给周掌柜捎点新鲜玩意，想去山上瞧瞧。” 闻言陈父点点头，“嗯！咱庄户人家也没啥好东西，也就山里能有点新鲜东西，那行，你去吧！注意安全。” 小儿子能过得这么好，全依赖周掌柜的酸笋生意，那收入可是卤味的二倍，送点礼物维护关系也是应该的，陈父很赞同小两口的想法。 临走陈家旺还不忘勾老爹的馋虫，“那我就先走了爹，有时间去我家，让小溪给您做榆钱糕，可好吃了。” “榆钱糕是什么东西？榆树钱我倒是知道，村中有不少大榆树呢！” 陈父这辈子除了喜欢喝点小酒，就是喜欢美食，凡是好吃的食物他都感兴趣，这会听到儿子的话，立马惦记上了。 “就是用榆树钱做的一种吃食。”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陈家旺，听到老爹的嘀咕，解释道。 陈父对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喊道:“哦！那改日我可得与你娘过去尝尝。” 走在前面的陈家旺笑了笑，他爹这辈子也算不错，年轻时吃了不少苦，老了儿女们各个都孝顺。 据他所知，过年时，除了他给的二两孝敬银子，大姐与二哥也分别给了二两，这就是六两，差不多是田里一年的产出了。 如今他过得还不是很好，等将来发达了，就再多给一些，让爹娘成为村中最富有的老头老太太。 山上的景致还真是一天一个变化，上次来挖笋的时候林子才刚刚有些泛绿，如今已经是碧绿一片，看着就赏心悦目。 万物复苏的不仅有山上的树木，还有各种小动物。 这才进山没一会，就一连看到两只野兔，一只山鸡从眼前跑过。 要不是急着去后山采茶，陈家旺还真不想放过那两只兔子和山鸡。 小动物们，仿佛知道这个人类不会伤害它们一样，一路上接连有野鸡兔子鹌鹑出来挑衅他的耐性。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终于绕到了山的背面，也不知什么原因，这边的树木似乎比那边还要绿，草也长得比那边高了不少。 陈家旺也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辩驳着方向，去年来时刚好是夏季，野草都有一人多高，完全看不到路。 这会可就好走多了，但这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茶树生长的地方，只能停下仔细回忆着当时所走的方向。 但毕竟过去了这么久，记忆也难免会有误差，这不在林子里绕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找到那几棵茶树。 只能在试着朝其它方向走，还好这次终于看到了茶树高大的身影。 茶树是找到了，但陈家旺也累的不行了，直接瘫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望着已经发出新芽的茶树，陈家旺高兴的不行，嘴中嘀咕着，“找到你们实属不易，希望你们不会辜负我走了这么久的路。” 这几棵树较去年相比似乎又粗壮了不少，因为怀疑它们就是真正可以换银子的茶树。 陈家旺又在附近查看了一番，不多不少，一共十二棵，瞧着树龄应该不小了，不然绝不可能长得这么粗壮。 真是越看越稀罕，如果真如他们猜测的那般，这简直就是摇钱树啊！ 兴奋的陈家旺差点仰天大笑，但是想到村民所说的话，这里距离绿萝山比较近，万一招来野兽估计不死也得受伤，立马控制住笑意，欢快的摘起嫩叶来。 “你怎么又来了？”小溪刚带一双儿女挖野菜回来，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除了田大福还能有谁。 “祖父……”两个小家伙看到外祖父的身影，立马松开娘亲的手，欢快的朝田大福这边跑过来。 田大福已经习惯了女儿的冷言冷语，谁让是他对不起小溪在先，笑呵呵的说:“我今日在山上捕到两只鹧鸪，想给孩子们送来尝尝。” 也是这时，小溪才注意到他手中两只羽毛漂亮的鹧鸪，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鹌鹑呢！谁让两者长得那么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鹧鸪的体型比鹌鹑大。 想到王氏那副嘴脸，小溪语气嘲讽的说:“两个孩子不缺吃食，下次别送了，有好东西，还是留给你那宝贝儿子吧！免得有人不乐意。” 田大福闻言连忙解释，“这就是你弟弟让我送过来的，也是他陪我上山捕到的。” 他还真没有说谎，这两只鹧鸪还真是田宝儿陪他上山抓的，他只是外伤看着严重，其实身体并无大碍。 给人家做仆人时，已经习惯了早起，只是在床上趴了两日就待不住了。 得知田大福要上山抓野味，去看小外甥和外甥女，立马起身非要跟着一起去。 王氏第一个反对儿子上山，尤其是听说男人要抓野味去看继女家的双生子，更加不同意他进山，耐不住田小宝苦苦哀求，最后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见小溪一脸不相信的神情，田大福再次开口，“你弟弟这次回来懂事了不少，他已经知道这么多年是我们对不起你，如今不求你原谅，只求给我们一次改过的机会……” 田小宝的确变得不一样了，相公把他带回家那日小溪就发现了，但那又关她什么事，难道他们对自己曾经的伤害，只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一笔勾销嘛！显然是不能。 小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原谅他们，但最起码现在不会，也不想，哪怕别人说她冷血又如何，针不扎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有多痛。 第395章 母子争吵 田大福见小溪站在那里久久不语，不免有些担心，担心大女儿一生气，再也不让他过来看两个孩子。 以往每次过来都有外人在，就算大女儿有气，为了给自己留面子，也没有赶他走。 但这次不同，不但没有外人在，就连女婿也不在家，他是真担心小溪会发火，只能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看着大女儿，等待她的发落。 两个孩子不懂大人之间发生的事，只知道外祖父对他们很好，明轩与婉凝也喜欢这个老爷爷。 见田大福站在门口不动，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拉着他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对于孩子们的行为，小溪深感无奈，无良爹虽不经常来竹溪村，但明轩与婉凝对他的感情，却一点也不比祖父祖母少。 难道就因为他们的血液中，有那么一点点田大福的血脉。 田大福被迫着往前走，还时不时的悄悄观察小溪的脸色，见她并没有阻拦，这才安心的与两个孩子进了院子。 “你们这是要带外祖父去哪里？”两个孩子并没有带田大福回屋，而是牵着他的手来到东房山的土坑前。 明轩与婉凝指着土坑，嘴中重复着，“虫虫……虫虫……咬人” 田大福也不知孩子们到底想表达什么，但猜测这稻草底下应该埋着什么东西，就上前弯腰掀开了上面的稻草，瞬间他就呆住了。 只见一团团粉红色的蚯蚓在泥土中蠕动着，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祖父……虫虫……喂鸡鸡……” 从孩子们断断续续的话中，田大福已经知道这应该是小两口专门养来喂鸡的。 不愧是他的女儿女婿就是聪明，竟然能想到养蚯蚓来喂鸡，可比喂麦麸不知强了多少倍，不但鸡长得快，就是将来生蛋也大。 都知道小鸡喜欢吃虫子，但却从没有人想过自己养虫子来喂，可见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女儿女婿这般聪明。 就连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才知道原来还可以在家养蚯蚓，田大福这心里甭提多自豪了。 担心密密麻麻的蚯蚓会吓到两个小外孙，田大福就想拿起稻草重新压上，令他意外的是，明轩与婉凝看到蚯蚓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害怕，竟然还特别兴奋，甚至还要下手抓。 “我的小祖宗，这可不能抓，会咬人的。”田大福及时拦住了两个孩子伸出的小手。 被外祖父拦住的婉凝显然不是很开心，嘟嘟着小嘴巴，“喂鸡鸡……” 明轩也在一旁附和着妹妹，还趁田大福不注意，抓起两条蚯蚓就往养鸡苗的屋子走。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田小溪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的儿子就是聪明…… 看到哥哥抓到了蚯蚓，婉凝高兴的手舞足蹈，屁颠屁颠跟在明轩后面就去喂鸡苗。 当看到满屋子的鸡鸭鹅苗，田大福都被震撼了，难怪女儿女婿要养蚯蚓，这么多幼苗，每天光是吃麦麸就得不少。 女婿家做卤味生意，最缺的就是食材，自家养的早就卖完了，如今都是在村民手中买鸡鸭鹅，本钱也增加了不少。 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家中就十二亩田，他一个人就忙得过来，如今儿子也回来了，不如也买些鸡鸭鹅来养。 他每斤比市场价低两文卖给女婿，这样不仅家中能增加收入，女婿也不会缺食材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不禁开始期待陈家旺早点回来，他可不敢与大女儿提这事，女婿看起来脾气还不错，应该会答应。 “祖父……喂鸡鸡。” 还沉思在美梦中的田大福，被两个孩子的喊声拉回了现实。 “好好，外祖父帮你们喂。”说完田大福就快速回到坑前抓了把蚯蚓，重新回到屋子中，开始和两个孩子喂鸡苗。 小溪虽然不想原谅无良爹，但也没想过这个时候把他赶走，伤两个孩子的心。 为了避开与无良爹的接触，就在院中挑起了野菜，打算中午做玉米面菜团子吃。 家中有水井，用水就是方便，不知节省了多少时间。 当初打井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日后洗菜洗衣裳的问题，陈家旺特意多付了一份工钱，让郑师傅帮忙砌了个小池子。 这样就不用担心会弄得地面湿滑，摔倒两个孩子了。 小溪把挑好的野菜，直接端去了水池旁，摇了一桶水，就清洗了起来。 而莲花村的王氏，却在对田小宝数落着田大福的不是。 “你说你爹该有多偏心，难道你妹妹家的丫丫，就不是他的外孙女嘛！可你看，自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却连门都没登过一次，竹溪村的门槛却都要被他踏平了……” “娘，我与妹妹被爹宠了这么多年，对大姐却一直不闻不问，吃住还不如大户人家的丫鬟，爹如今幡然醒悟想弥补大姐，这不也是情有可原嘛！您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这两年在大户人家做下人，有时做不好，还会挨打受骂，但吃的却也不比家中差，但那毕竟是外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哪怕累了，病了，没人心疼也是情有可原。 但大姐呢！这么多年，无论是吃住各方面，还真是没法与大户人家的丫鬟相比，唯一的不同，对方是被重男轻女的爹娘，或是所谓的亲人，从小卖进府中为奴为婢。 大姐虽没有被卖，但过得却不如一个为奴为婢的丫鬟好，家中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一个人在做，吃得也是残羹剩饭，有时甚至连这些都没有，只能饿肚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拜她的亲爹继母所赐，想到往日的种种，田小宝就羞愧难当。 大姐从小没娘已经够可怜了，为何爹却可以为了新欢，他的亲娘，而苛刻自己的亲生女儿。 以前他们母子三人，对大姐各种欺负，总觉得她是一个多余且碍眼的人，如果没有她，他们一家四口的日子，会更加温馨快乐。 如今想想是多么的可笑，难道娘进门前，不知道爹有个原配扔下的女儿嘛！ 现在想来，他们母子三人才是世间最大的恶人，不但抢走了原本属于大姐的父爱，还抢走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不然也不会，以断绝关系为条件同意嫁给大姐夫。 “你到底是被田小溪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为了维护她，不惜来指责我。” 王氏发现儿子回来后仿佛换了个人，不但勤快能干，还懂得心疼她与男人，这点令她很欣慰。 但同时她也发现了其它问题，那就是儿子老是站在田大福那边，帮着田小溪说话，这点令她实在接受不了。 第396章 狍子 “娘，难道你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不会为以前做下的那些事情而失眠吗？”望着蛮不讲理的老娘，田小宝很是无奈。 “我为何要失眠，放眼整个莲花村，又有几个继母能做到我这般，不打也不骂，只是让她多干了点活而已。”事到如今王氏依旧觉得她一点错也没有。 “您真的太让我失望了。”田小宝看了眼王氏转身就出了屋子。 王氏没想到儿子竟然会给他甩脸子，顿时觉得伤心不已，“和你爹一样，都是白眼狼，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兄妹俩拉扯大，到头来竟胳膊肘子往外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宝儿，这是去哪啊！身体可养好了。”田宝儿刚出院门，就看到隔壁王大娘挎着一篮野菜从西面走了过来。 “嗯！好多了，大娘挖野菜去了。”没离家时，田宝儿经常去王大娘家，找她小儿子玩，虽然十次有八次会被拒绝，但他还是喜欢去。 只因自己被爹娘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性子，王家人担心会把他们的儿子带坏，每次都会以各种借口搪塞于他。 如今想来也不怪人家会这么想，都说跟啥人学啥人，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嗯！你小月姐喜欢吃我包的荠菜饺子，大娘包些给她送过去。” 女儿自从有了身孕后，是吃啥吐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王大娘心疼的不行，就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小月想了好一会，才说想吃她娘包的荠菜饺子。 王大娘立马回家，挎着篮子就去挖野菜，野菜长得特别水灵，看着就有食欲，估计女儿吃完饺子后，孕吐还能止住呢！这一路上老人家都很高兴。 还没有到家门口，就碰上了刚刚回来几日的田小宝，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这孩子，但还是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从刚刚他说话的态度，王大娘感觉他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又有些说不清。 “难怪世人都说，有娘亲疼爱的孩子像个宝，小月姐还真幸福。”想到从小没娘的大姐，田小宝有感而发。 “咋了，你娘对你不好？不能啊！全村不知有多少小伙子羡慕你，有那么一个疼爱你的娘亲呢！” 不知为何，王大娘总觉得田宝儿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娘是挺疼我，但大姐就没那么幸运了，从小就没了娘亲……”田宝儿话只说了一半，便没有继续，而是与王大娘打了声招呼，就往村外小河的方向走去。 王大娘觉得，定是她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不然她怎么从田宝儿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心疼之意。 不能，肯定是自己听错了，王氏女子三人要若是能生出悔意，那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随后就摇了摇头进了自家院子。 山上的陈家旺终于把竹篓摘满了，心情相当不错，担心下次再来还会迷路，特意在沿途的大树上做了记号，这才哼着小曲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从一旁的林中，窜出来一道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可把他吓的够呛，因为速度太快陈家旺并没有看清，他还以为是野猪或是狼呢！ 这里离绿萝山并不远，就算偶尔跑过来一两只野兽，也并不意外，待稳定心神在看，顿时笑了出来。 眼前这个体型不大的小家伙是啥？看着像鹿却并没有角，而且有点呆呆的，长得还挺可爱。 就试探的把手伸了过去，没想到这货竟然过来用头蹭了下他的手，然后又退了回去，如此反复好几次，陈家旺已经大概猜出了它是什么动物。 这大概就是猎人口中的傻狍子，果然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不是一般的傻。 这东西体型虽小，倒也是一种难得的野味，想必送去酒楼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些，陈家旺便把竹篓放下，去一旁掰了根藤蔓，上山时他并没有想到运气会如此之好，竟会遇到傻狍子。 毫不费力的就把傻狍子给抓住了，把藤蔓套在它的脖子上，就美滋滋的牵着这个憨憨往山下走。 此时家中的小溪，已经把菜窝窝蒸上了，只等男人回来在简单炒个菜就成了。 田大福等了半日也没见女婿回来，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但又不敢问小溪，眼看就要吃午饭了，不得不提出先回去了。 小溪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无良爹出了院门，随后就进菜园拔了把小白菜，打算做个青菜汤配菜窝窝吃。 还没等她回屋呢！就听大门外传来惊呼声，小溪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凑热闹，就没有出去观望。 她并不知道，外面的热闹，皆因陈家旺牵回来的那只傻狍子所引起。 “家旺，你牵的这是啥啊！长得还挺可爱。” “我怎么瞧这东西，那么像传说中的傻狍子啊！” “嗯！我觉得也像，只可惜我没见过，不然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女婿，这东西你是在哪里抓到的？”田大福刚走到大门口，就与牵着傻狍子回来的陈家旺，撞了个正着，想到他要与女婿商量的事情，就没急着回莲花村。 山的背面一般人都不敢去，陈家旺也没什么担心的，就谎说自己迷了路，误闯后山，然后就遇到了这只傻狍子。 “家旺这运气可真好，进后山不但没有碰到凶兽，竟然还逮了只傻狍子。” “这怕是得卖不少银子吧！” “这家伙虽小，但也是野味啊！银子肯定不能少卖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有羡慕的，当然也有眼红的，恨不得自己也去试试运气，但想到那是有野兽出没的后山，便都歇了心思。 陈家旺也没想到，大中午村民不在家吃饭睡觉，竟然在院外闲聊，不然也不会有人看到这个小家伙。 自家在村中的条件，本就已经很惹眼了，如今又被他们看到自己抓了只狍子，估计不出明日就会传遍整个小山村。 看来还得把家中院墙适当的做些措施，例如在墙头插些尖尖的东西，或是去山上挖些带刺的灌木回来，栽在院墙的外围，不然他真担心又有村民动了坏心思。 第397章 骄傲的陈父 “散了，散了吧！我要回家吃饭了。”如果继续待下去，村民只会越来越多，陈家旺向来讨厌麻烦，还是趁着人少先回家为妙，然后吃过饭就去镇上把这家伙卖了，免得夜长梦多，在遭贼人惦记。 邻居们闻言也不好再待下去，便各自回家去了。 人群散去后，陈家旺就想牵着狍子回院，但看到田大福还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有些纳闷，难不成是想向自己借银子，又不好意思开口，“您有事？” 让他喊田大福一声爹，暂时还做不到，但给个尊称还是可以的。 田大福挠了挠后脑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开口，犹豫了好一会，才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事恐怕不成，您知道我们村后的那片芦苇荡吧！我与小溪正打算去那边盖个茅草房，然后多养些鸡鸭鹅，这样也能大大降低卤味的成本。” 这话并不假，前两日夫妻俩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孙家订幼苗。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心血来潮，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在镇上卖了这么久卤味，陈家旺还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有的人，特别喜欢吃鸭头鸡爪，鸡翅鸡脖这些东西，身上的肉反而不是很喜欢。 有的买主还给他提过意见，如果能单独卖这些部位就好了，最喜欢吃它们下酒了。 小两口打算多养些鸡鸭鹅，然后给它们各部位分开，按不同的价格来卖，这样也能满足各种需求不同的食客。 看在无良岳父如今表现还不错的份上，陈家旺真心实意的说:“如果您想让宝儿有事做，可以再想想其它的营生，也并非只有养鸡这一条路。”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当我没说，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田大福不顾陈家旺的挽留就匆匆离开了。 望着田大福离开的背影，陈家旺摇了摇头，“走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可以去医馆做药童，学上个三五年，将来出师了，就算开不起医馆，在乡下做个土郎中不是也挺好。” 听到院门传来声响，小溪头也没回的问:“相公，你回来了？” 看到菜园里除草的小溪，陈家旺笑嘻嘻的说:“娘子，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爹爹……狗狗。”两个孩子看到爹爹回来，先一步从菜园里跑了出来，当看到陈家旺手中的狍子时，眼睛瞬间睁得老大，充满了好奇，嘴中不停喊着狗狗。 陈家旺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头，满眼宠溺的解释道，“这不是狗狗，这是狍子，待会爹爹就把它送去镇上换钱，然后给明轩与婉凝买糕糕吃，好不好？” 听到有好吃的，两个孩子立马点了点头，然后就伸出一双胖嘟嘟的小手，试探的摸了下狍子的皮毛。 傻狍子似乎也挺喜欢两个孩子，同样用头蹭了蹭孩子们的手，没一会，院中就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直到把最后一根杂草拔完，小溪这才起身，听到孩子们的笑声，便顺着视线望了过去，“相公，这是什么动物啊！长得也太可爱了，看起来憨憨的。” “如果没猜错，它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傻狍子。” 陈家旺把狍子牵到篱笆前，拴在柱子上，然后轮番让两个孩子坐在狍子的后背上，这下明轩与婉凝笑的更开心了。 “相公，你可真厉害，竟然能抓到狍子，这应该能卖不少银子吧！” 小溪虽然很喜欢这个憨憨的小东西，但是与银子比起来，显然更喜欢后者。 “这倒是不清楚，但怎么说也是难得的野味，估计咋的也不能少于十几两银子吧！” 陈家旺对猎物的价格不是很清楚，但他保守估计，这只狍子也得值十几两。 听说一只野山羊都能卖十两银子，这狍子并不多见，他猜测怎么也得比野山羊贵吧！ 得知这只狍子能卖十几两，小溪笑的合不拢嘴，围着狍子转了好几圈，真是越看越喜欢，没想到相公上山一趟还有如此收获。 “相公，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把这只狍子卖了？” 小溪也是这时才知道，刚刚院外的骚动都是由这只狍子引起的，不免有着与陈家旺相同的想法，这要是有村民过来看，如果不同意肯定得罪人。 如果让看，难免家中财物被别人惦记上，她也觉得还是趁早卖了好。 “我打算吃过午饭，就把它送去镇上酒楼，顺便把明日的兔子竹鼠也提前送过去。” 陈家旺把婉凝从狍子背上抱下来，又接着把明轩放了上去。 “好，那我去炒菜，吃过饭相公就去。”说完小溪就拔了些小白菜回去，准备做青菜汤。 采来的茶叶则被陈家旺倒在竹筛上，放在了院中屋檐下，如果阳光足，估计两日就可以晒干，这样也容易储存。 这头陈父刚吃过午饭正在喝茶，突然听到老婆子咋咋呼呼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是发生了何事，让你这般？” “老头子，我跟你说，家旺在后山抓了只狍子，我还没见过那东西长啥样呢！不如我们过去瞧瞧。” 陈父明显有些不相信，“是嘛！你听谁说的？” “吴婆子她小儿媳刚刚来家里说的，然后她对我讲的，还说那东西看起来确实憨憨的，难怪都称它傻狍子。” 陈母只听说过傻狍子，却从未见过，听说小儿子抓了一只，就想过去瞧个新鲜。 “好，我陪你过去瞧瞧。”吃过午饭陈家兴就陪妻儿回房午睡了，老两口悄悄地把门关好，就出了院子。 “你们老两口大中午不睡觉，这是去哪啊？”隔壁邻居婶子出来倒水，看到陈父陈父不免有些好奇。 “啊！这不是睡不着嘛！去村尾看看小孙女。” 邻居家接连得了四个淘小子，却没有一个小丫头，自己却有个聪明可爱的小孙女，陈父不免有些骄傲。 “瞧你有孙女了不起啊！说不得我家二儿媳这胎就是小丫头呢！”邻居婶子最看不得陈父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好像世间只有他有孙女一样。 第398章 陈母的担心 别说邻居看不惯老头子这副嘚瑟样，就连陈母都觉得没眼看，她也不知道一向人缘不错的男人，咋从有了小孙女后，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 陈父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那不是还没生嘛！万一又是个大胖孙子呢！” “哼！这胎肯定是个大胖孙女。”邻居婶子对陈父翻了个白眼就回院子了。 陈母忍不住剜了眼自家老头子，“你呀！四处得罪人，看看，凡是家中没孙女的人家，都被你得罪尽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陈父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还不是他们嫉妒我有孙女，她们却没有。” 老两口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说着，没多久就来到了村尾。 此时一家四口刚吃完午饭没一会，小溪正打算哄两个孩子午睡，听到外边的响动，陈家旺就起身走了出去。 “爹，娘，您二老咋这个时辰过来了？”老两口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对于他们的到来，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 陈母抢先一步说明了来意，“儿啊！听说你在山上抓了只狍子，我与你爹过来瞧瞧。” “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吧！”陈家旺没想到传播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进爹娘的耳朵。 “狍子在哪？娘瞧瞧。”刚走进院子陈母就四下扫了一眼，但却并没发现狍子的身影。 难得看到老娘好奇心这么重，陈家旺笑嘻嘻的说道:“狍子在驴棚那边呢！我这就带您和爹过去瞧。” 看到狍子第一眼，陈母就被它深深吸引，“老头子，这东西长得也太好玩了吧！还真像大家讲的那样，有些憨憨的，不然也不会跟儿子下山。” 其实陈父对传说中的狍子也很好奇，但却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轻轻摸了下它的头，没想到这个憨货似乎还挺高兴，直接拽着绳子撒起了欢。 望着欢快的狍子，陈母笑呵呵的问，“老头子，这东西，怎么感觉像个孩子一样。” 陈父点点头，“嗯！确实挺像，但还是没我孙子孙女可爱。” 在陈父心中，他的孙子孙女就是村里最俊俏的孩子，谁家的也没法与之相比。 “儿啊！这东西虽然长得小，但也有几十斤重，估计能卖不少银子吧！” 陈母不得不承认，小儿子自从成亲以后，真的是时来运转，吃个酸笋都能谈成一桩生意，如今更是，上个山都能牵回一只狍子来。 要知道，南山只有一些野兔，山鸡，鹌鹑等小型动物，像野山羊，麋鹿，野猪，大虫等都在绿萝山。 想碰到实属不易，没想到这只傻狍子却偏偏主动送上门。 欣赏完传说中的狍子，陈父立马换上一副特别严肃的表情，“家旺，可是去了山背？” 闻言，陈家旺瞬间知道老爹为何变脸如此之快，“爹，您听我解释，我去后山也是事出有因……” “什么？你竟然去了后山，这要是出了啥事，你爹我俩可怎么活啊！”得知儿子去了山背，陈母吓得险些没有瘫坐在地，还好陈父及时扶住了她。 为了不让老娘担心，陈家旺连忙嬉皮笑脸的说:“娘，两座山之间还有段距离，哪有那么巧，就有大型野兽跑过来，让我遇上啊！” 陈母对着儿子就是一阵唠叨，“那也不行，以后不许去了，你看你们的小家，如今日子多好……” “爹，娘，进屋喝杯茶吧！”把两个孩子哄睡，小溪也走了出来。 一看孩子们没有跟出来，老两口就猜到他们一定在睡午觉，便摇了摇头，又叮嘱了儿子几句就回去了。 “老头子，你为啥不让我继续说，难道我还不是为了儿子好。”回家的路上陈母忍不住埋怨道。 “儿子也老大不小了，相信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如果那真是茶叶，家中不是也多项收入嘛！” 想到小儿子对自己说的话，陈父就是一阵激动，无论哪个儿子发达了，对另外两个儿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真如小两口猜测的那样，小儿子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估计离搬去镇上也就不远了，总比在乡下种田强。 “可我是真的担心啊！”当知道小儿子他们发现的那几棵树，可能是稀有的茶树，陈母也替小两口高兴，但想到后山潜在的危险，她就忍不住会担心。 “放心吧！相信好人终会有好报，儿子以前吃了那么多苦，菩萨肯定会保佑他的。” 都说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如果怕这怕那，终究难成大事。 陈父虽然也担心儿子的安危，但看到他那坚定的眼神，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 老两口越走越远，他们说的话也随风飘散。 “相公，路上小心。”看到相公把狍子抱上车，并用东西遮好，小溪这才放心了不少。 狍子并不是所有人都猎得到，她有些担心明晃晃的放在车上，会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这样就好多了，上面只有几只兔子竹鼠，根本不值得那些人惦记。 陈家旺坐上车辕对小溪摆了摆手，“知道了娘子，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直到驴车消失在巷子口，小溪这才把门栓好，回到房间陪孩子们一起睡午觉。 驴车哒哒哒，很快就来到了芙蓉镇，刚走到醉仙楼门前那条街，两个路人的谈话内容，就一字不落的，传进了陈家旺的耳中。 “你说刘员外，为啥那么喜欢吃野味？” “当然是因为美味了，如果我有银子，也想尝遍天下美食，奈何囊中羞涩啊！”说完男子还摸了下腰间的荷包。 “听说每日都有人往刘宅送猎物，凡是入了刘员外眼的，都能卖个好价钱，弄的我都想拜师学打猎了，这样家中日子也能好过些。” “你还是算了吧！看到野狗都能吓得腿肚子转筋，这要是看到一头狼，还不得尿裤子啊！”说完不顾好友怒目圆瞪，就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走的并不快，为了能听得更真切，陈家旺赶着驴车，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到车上的狍子，陈家旺立马有了其它想法，上前向二人问清了刘员外家的地址，调转车头就往镇北驶去。 第399章 刘宅 芙蓉镇并不小，从医馆来到镇北就用了差不多两刻钟。 两个路人只说了刘员外家住在荣华街，但具体是哪座宅院并不清楚。 单是听这街名，就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高宅大院，朱红的大门，陈家旺不禁心生羡慕，啥时他也能在镇上买座这么漂亮的宅子。 片刻，小声嘀咕道:“哎！还是先办正事吧！” 陈家旺一把拉住收泔水的汉子，“请问这位大哥，您知道哪座宅院是刘员外家吗？” 汉子抬头一看是个小伙子，“你也是过来送野味的吧！信大哥话回去吧！你这兔子竹鼠人家肯定不会收的。” 陈家旺立马反应过来，大哥这是误会了，但也没多做解释，只说家中有猎物想卖，今日过来问下地方，免得明日走错门。 “哦！是这么回事啊！瞧见没，门口有对石狮，还站着两个人的那座便是。” 顺着大哥所指的方向望过去，不远处，一座宅院门口，确实站着两个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一个应该是府中下人，另外那个看着很像猎户，只见他手中还拎着个袋子， 在与小厮争论着什么。 等陈家旺回过神，想谢谢汉子时，他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推车的背影。 “小哥，您就帮忙通融一声，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抓到的野鸭……” 还未走到近前，陈家旺就听到猎户装扮的男子，几近哀求的语气。 下人见男子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禁有些恼怒，“去去去，真当我们老爷不挑嘴呢！就这东西也能算上珍馐，我看你是没睡醒，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可叫人了。” 汉子看到下人发火，这才一脸失望的拎起袋子准备离开，走时，还不忘瞥了眼驴车上的东西，“我看你也没睡醒，就这等之物也敢拿来，真是异想天开。” 陈家旺闻言只是笑了笑，“我到底睡没睡醒，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哼！”汉子瞪了陈家旺一眼，便大步离开了。 “这位小哥，不知你们老爷可喜食狍子肉，我今日刚得了一只，还活着呢！”看到下人准备关门，陈家旺连忙开口。 “此话当真？真是活的？”每日都有不少猎户过来送野味，但还是头一次听说活着的猎物，下人不免有些好奇。 “当然是真的，不信小哥您过来瞧瞧。”看到下人兴奋的眼神，陈家旺估计有戏，便掀开了车上的稻草帘。 “还真是活的呢！你在这里等会，我去问问老爷。”说完下人就一溜烟的跑进院子没了踪影。 “老爷……老爷，”下人刚跑进后院就喊了起来。 “叫魂呢！你老爷我还没死呢！”声随人到，片刻就见一不惑之年，长相和善，身材略微发福的男子，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下人挠了挠头，“老爷，是有人送来一只狍子，而且还是活的，您不是最喜欢吃新鲜的食材嘛！我这一激动就没控制住。” 狍子刘员外也吃过，味道还不错，但珍馐美味还谈不上，这活着的，倒是头一次听说，顿时来了兴趣。 “还不带我去瞧瞧。”见下人愣在那里没动，刘员外拍了下他的脑袋，真不知当年他怎么就心软把这小乞丐给带回府了，每日咋咋呼呼，反应还慢半拍。 下人还不知被老爷嫌弃了，正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往前院走。 “老爷这是得了什么珍馐美味，竟劳您亲自去查看。” 正在房中哄孙子的刘夫人，听到下人的喊声，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真不知老爷当年怎么想的，咋就领回个性格毛毛躁躁的人。 透过窗户纸见老爷也跟了出来，可见是得了什么稀罕玩意，便也抱着孙子出来看热闹。 刘员外逗了下夫人怀中的小孙子，“也不是啥稀罕物，就是一只狍子。” “哦！我还当什么呢！原来是狍子啊！那我就不过去看了。”得知是狍子，刘夫人不禁有些失望，就打算抱孙子回房。 “但这狍子却是活的，夫人可见过？”见夫人要离开，刘员外直接抛出诱饵。 “活的？那倒是没见过，老爷咱们快点去前院瞧瞧吧！别再人家等急了，直接卖去酒楼。” 刘夫人虽然见过狍子，但那都是断了气的，此时听到有人送来活着的狍子，双眼瞬间就亮了，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活着的傻狍子是什么样。 陈家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刚刚那个下人回来，不免有些胡思乱想，难不成刘员外没看上这狍子。 反也是，人家有钱人，什么猎物没尝过，估计除了大虫之外，其它猎物八成都尝遍了。 在等一会，如果再不出来人，就直接拉去酒楼卖了，估计价钱也不能差多少，陈家旺在心中定了个时间，一刻钟，只等一刻钟。 就在他打算驾车离开之时，院内终于传来了响动，大门咯吱一声，从内被打开。 紧接着除了之前那个下人外，还有一对夫妇和一个两三岁的稚童，如果没猜错他们应该就是刘员外与其夫人了，那个小男孩从年岁来看，应该是刘家的小孙子。 陈家旺向二人打了声招呼，“刘老爷，刘夫人好。” 他的举动，给刘员外夫妇俩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每次来家中卖猎物的人，看到他们都是点头哈腰，一副特别卑微的模样。 而眼前的小伙子却不卑不亢，丝毫不在意彼此间的差距，更不刻意讨好于他们。 夫妇俩很喜欢陈家旺这种性格，他们不喜欢那种为了达到目的刻意讨好，虚伪之人。 刘员外打量完开口问道:“小伙子，听说你猎了只活狍子？不知可否能让我与夫人瞧上一瞧？” “当然可以。”说完陈家旺就把草帘掀开，露出了狍子的全貌。 “哇！这长得也太可爱了吧！”刘夫人虽然已是做了祖母的人，但因为有刘员外的宠爱，却一直保持着少女心，见狍子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瞬间喜欢的不行。 “老爷要不咱们买回去养着吧！先别杀了，这也太可爱了……”说完就伸手摸了下狍子的头，看到它竟然回应自己，刘夫人更加坚定要买回去养在宅子里。 第400章 卖狍子 刘员外对夫人向来是有求必应，立马点点头，“好，一切都听夫人的。” “小伙子，你这狍子咋卖？”以往送来都是断了气的狍子，如果按死的价格算，刘员外觉得似乎有些不公，就想让陈家旺自己出价，当然如果狮子大开口，他也是不会答应的，虽然儿子能赚钱，但也不能这么糟蹋。 “刘老爷不瞒您说，我并不是猎户，这只狍子也是在机缘巧合下逮到的，所以对野味的价格一无所知，要不这样，您开个价，如果我觉得与心里价位相符，那就卖给您，您看怎么样？” 陈家旺虽然对猎物行情一无所知，但他知道一个道理，这种情况下，让买家先出价，肯定比自己报价要明智得多，不然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入人家的圈套。 “好，既然小伙子这么说了，那我就报价了，以往送来的狍子都是十五两一只，你这个是活的，夫人又那么喜欢，就再多给你加五两怎么样？”刘员外在心中盘算一番，最终说出了自己的报价。 来时陈家旺就在心里琢磨过，大概能卖十几两，没想到因为是活的，竟然还多给加了五两，心中不免乐开了花，但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刘夫人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任何高兴的神情，还以为陈家旺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就对一旁的刘员外挤了挤眼。 “要不我在给你加五两，这样总行了吧！就算你拿去酒楼卖，也不值这个价格，最多也就给你十五两都不错了。”刘员外见夫人这么喜欢，没办法，只好继续往上加价。 陈家旺没想到自己只是愣个神，就被误会成嫌价低，多得了五两，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没想到，却砸在了他的头上，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立马回了个微笑，“好，成交，那就谢谢刘老爷与夫人了。” 刘员外从怀中掏出五个银锭子，递给了陈家旺，便笑呵呵的说:“小伙子，若是日后在得了什么稀罕物，可以直接送来宅子，肯定比你去酒楼卖的价钱高。” “一定一定。”陈家旺一边帮忙把狍子抱下驴车，一边解下绑在它四肢上的绳子，然后拴在它的脖子上，让下人牵进了宅子。 把五个银锭子放好，这才架着驴车往醉仙楼走。 “你小子，今个咋提前把货物送来了？”杨掌柜一边安排伙计过秤一边问。 “明日家中有些事情，我怕来晚了，耽误酒楼的生意，就提前给您送过来了。”以往不管得了什么新鲜吃食，都是送来酒楼，担心杨掌柜知道卖狍子的事，心里会不舒坦，陈家旺就撒了个谎。 “你小子，卤味生意那么好，就没想过来镇上来家铺子？”杨掌柜并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便直接换了一个话题。 陈家旺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以前生意确实不错，但如今又多了一个摊子，卖的就没有以前那么快了，至于开铺子的事也想过，但是价格太贵了，一时半会也攒不够银两。” 杨掌柜拍了拍陈家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世间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有竞争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创新，再有就是服务态度，这样才能留住更多的客人。” 镇上三家酒楼属他们醉仙楼，与一品居生意最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断推出新菜品，对待前来吃饭的客人，也是礼貌有加，口碑好了，自然就不愁没客人了。 “嗯！谢谢杨掌柜的指点。”陈家旺知道这是杨掌柜拿他当朋友，才会说出这番肺腑之言，不然以他那淡漠的性子，真的很少会与人说这么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来陈家旺就把话题拉到野味身上，果然如刘员外所说，酒楼里收狍子，无论死活都是一个价，十五两。 天呐！足足多赚了十两银子，陈家旺没想到他的运气竟是如此好，回来的路上一直哼着小曲。 “呦！家旺这是捡银子了，这么高兴？”陈家旺刚进村，长相刻薄的于氏，就用那双三角眼，仔细打量了眼空空如也的驴车，阴阳怪气的说。 自从家中日子好起来，陈家旺总会听到一些酸话，他就想不明这些妇人是咋想的，有嫉妒人那功夫，不如多绣两方帕子，哪怕绣技不好，也能赚一文钱，可她们偏不，一个劲上前给你添堵。 “谁规定只有捡到银子才能高兴，照这个意思你是死了亲人吗？不然脸怎么会拉得这么长。” 这个于氏，平日里不是嫉妒这家日子好，就是嫉妒哪个女人买了新布料，在村中很是讨人厌，陈家旺一样不喜欢她，怼起人来自然也不会客气。 “噗呲，”一个路过的村民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你才死了亲人呢！会说话不？”于氏听到陈家旺竟然诅咒于她，立马就不干了，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陈家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没死亲人啊！那你干嘛看到我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害得我都误会了，刚想劝你人死不能复生，切莫伤心过度，不然小心日后变成哑巴！有口也说不出。” “你……你……你气死我了。”于氏被陈家旺的话，噎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 路过的村民再次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平日里性格温和的陈家旺，竟还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没看于氏脸都绿了嘛！估计也就他有本事，能把这个女人气得暴跳如雷。 “笑什么笑？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在陈家旺这里吃瘪的于氏，立马瞪了村民一眼。 陈家旺懒得再理会于氏，赶着毛驴车就拐进了巷子。 “娘子，我回来了。” 正在往坑中掸水的小溪听到喊声，就拿着水瓢来到大门口，看到男人一脸兴奋之色，就知狍子肯定是卖了大价钱，不然绝不会是这副模样。 “相公，你回来了？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娘子，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家旺牵着驴车就进了院子，然后把小溪拉到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真的？”此时小溪的眼睛亮得不能再亮了。 “当然，不信你摸摸。”看到娘子那副财迷的样子，陈家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第401章 藏银子 小溪还真的上手摸了一把，“哇！相公，这是真的？” “那当然，还能骗你不成。”陈家旺伸手捏了下小溪的脸蛋，得意洋洋的说。 想到离去镇上买铺子又近了一步，小溪笑得见牙不见眼。 在院中玩耍的兄妹俩看到爹爹回来，也凑了过来，陈家旺抱起两个孩子每人亲了一口，就让他们去一旁玩耍了。 回到屋后，陈家旺就把五个银锭子，还有一堆铜板，从怀中拿出来，一并放在了桌子上。 小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没想到那只狍子竟卖了二十五两，拿起其中一个银锭子就咬了口。 确定是真的，并不是在做梦，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性情，一把搂过所有银子，就狂笑起来。 看到小女人这副模样，陈家旺满眼宠溺的说:“这些都是娘子的，以后想买啥买啥。” 兴奋之余的小溪上去就亲了陈家旺一口，“相公，你太厉害了，只是上一趟山，就赚回这么多银子，这都差不多赶上卤味一年的收入了。” 陈家旺一边串铜板，一边说着，“日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银子，到时让娘子数钱数到手抽筋。” “好。”说完小溪就去柜中翻出个木匣子，她决定把这二十五两单独放在一处，免得哪日家中真的招了贼人，全部家当被一窝端。 而零散的铜板依旧被她放在床下陶罐里，用于日常家中开销。 陈家旺也赞同小溪的想法，如今家中日子蒸蒸日上，已经与大部分村民渐渐拉开了距离，就担心哪日有人嫉妒，而招来贼人。 还是小心点好，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在房中转了一圈，最后决定把这个匣子，放在房梁之上。 说干就干，陈家旺搬过一旁的凳子，就站了上去，但却有些矮够不到房梁。 小溪灵机一动，起身去外屋，就拿了个平日烧火做饭的小凳子回来。 一大一小两个凳子摞在一起，高度刚好够到房梁，就这样，匣子被塞进了柱子的缝隙中，因为颜色相近，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这才拍了下手上的灰尘，从凳子上下来，“娘子，怎么样？看得见吗？” 因为缝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事先不知，真的很难发现，小溪点点头，“嗯！很安全，轻易不会察觉到。” 陈家兴一脸不相信的看向陈母，“娘，您说什么？小弟真的抓到一只狍子？” 在旁缝制小衣裳的陈母，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我和你爹还能骗你不成。” “你小弟确实抓到只狍子，我与你娘已经特意跑去验证过了。” 陈父用小儿子新采回的茶叶，沏了杯热茶，虽然有些苦涩的味道，但淡淡的茶香是真好闻，让人喝完一杯，忍不住还想再来一杯。 “爹，您去小弟家怎么不带上我？我还没见过狍子呢！”想到爹娘都见到了传说中的狍子，自己却没有看过，陈家兴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张氏也对狍子的长相好奇不已，“相公，不如我们现在去小弟家瞧瞧呗！” 陈父直言:“你们去也是白去，估计家旺都已经卖完狍子回来了。” “是啊！你小弟说不想有人去打扰他们的生活，狍子越早卖出越好，我们回来时，他已经准备套车去镇上了。”为了不让小夫妻俩白跑一趟，陈母解释道。 陈家兴夫妻俩，不得不再次羡慕弟弟\/小叔子的好运气。 凡是与野味沾边的东西，价格就没有便宜的，二人估计这只狍子也不能少卖了。 张氏开着玩笑说:“相公，要不哪日你也去山中逛逛吧！万一也能捡点啥回来呢！” “我还是算了吧！那可是后山，也就小弟胆子大，敢去那边。” 羡慕弟弟的同时，陈家兴也有些后怕，弟弟本来就腿脚不灵便，平时穿着特制的鞋倒是没什么，这要是真的遇到野兽，那可就不好说了，任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动物。 陈家旺可不知老宅的人在议论他，此时正对着鸡栏中一对鹧鸪瞧。 “娘子，这东西哪来的？”虽然陈家旺已经大概猜出是谁，但还是想确定一下。 “是孩子他外祖父送来的，说是与田宝儿特意去山上捕的。”本来，小溪是让田大福把鹧鸪带回去，但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说是他这个外祖父的一片心意。 “我发现他这人也挺有意思，放着当年弱小的女儿不疼，如今却来疼两个外孙，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 这对鹧鸪体型不小，估计拿去酒楼也能卖上几十文，没想到家中日子并不好过的田大福，竟舍得送给两个孩子吃，看来王氏又要气爆了。 陈家旺又把田大福在门外说的那番话，讲给了小溪听，想看看她有何想法。 “相公，你做的对，虽然他来家中看望一双儿女，我没有拒绝，但也不想再与他们一家有其它往来。” 就算自己与相公没有扩大养殖数量的想法，那也不会与无良爹合作，既然当初做了断绝关系的决定，就再也没想过有和好的那一日。 小溪脸上的神情越决绝，陈家旺就越心疼，如果不是伤透了心，又怎会在田大福多次登门，有意求和的举动下，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甚至不愿理会对方。 陈家旺觉得，如今小女人没有把每次不请自来的田大福赶出去，已经算是最大的让步了，所以不管小溪做什么决定，自己都会站在她这边。 “娘子，我有个想法，你看怎么样？” “那你不妨说来听听。” “我想咱们家活计太多，你还要照看两个孩子，也脱不开身，不如到时，咱请个人帮忙养家禽，你说怎么样？” 家中地方有限，大规模养殖，只能去村外芦苇荡那边养，但家里家外都离不开人，自己每隔三日还要去镇上摆摊，小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肯定是无暇顾及那些鸡鸭鹅。 陈家旺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村中寻个可靠之人，去村外帮忙养家禽。 第402章 发现商机 “相公，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好久，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找长工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家中的卤味生意，已经稳定的不能再稳定了，每集鸡鸭鹅固定就得七只，一个月最少不低于七十只。 那一年下来，大概就得七八百只，家中那二百多只，就算养大也卖不了多久。 增加养殖数量是必不可少，不然靠从百姓手中买食材，一年根本就剩不了多少银子。 但就像男人说的那样，若想扩大养殖数量，必须有专人饲养。 可去哪里找那个可信的人呢！小溪一时也犯了难，不禁把目光投向陈家旺，“相公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闻言陈家旺点点头，“嗯！确实有一个，但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答应。” 得知相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小溪心中的大石瞬间消失不见。“你都没去问，咋知对方不会答应呢！” “娘子，你说大林子这人怎么样？他在镇上做短工，并不是每日都能上工，如果我们找他来家里做长工，就按镇上酒楼伙计的月银给，你说他会同意吗？” 大林子与自己一起长大，对他的人品，陈家旺在熟悉不过了，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就是不知对方会不会答应。 “嗯！大林哥人不错，我觉得他挺好，等咱们把茅草房修好就去问问，如果不行，只能去镇上寻个憨厚老实的长工。” 小溪对大林子的印象不错，如果把这件事情交给他，自是一百个放心。 “好，明日赶集回来，我就上山去砍木材，争取早点把茅草房修好。 陈家旺觉得好友答应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毕竟去镇上做工要早出晚归，差不多的工钱，哪里有在村中方便啊！ 找长工的事，小两口暂时就这样定了下来，至于后续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假如卤味生意不好了，那就把所有家禽，都做成腊鸭腊鹅腊鸡好了，怎么也不会让它砸在手中。 再说做货郎的田文俊，最近几日生意不是很好，只因他卖的货物太常见，没有什么新鲜感，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 今日更是早早就挑着担子往家走，在经过镇上时，想起娘子这两日老是想吃酸食，就去干果铺子买了些酸梅干。 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妇人哽咽的谩骂声，以及小孩子时有时无的哭声。 顺着声源望过去，只见一家药铺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便也好奇的凑上去问了一嘴。 这才得知，原来是妇人不满八个月的孩子，最近几日老是哭闹不止，本以为抱起来哄哄就好了，结果不抱还好，一抱哭得更厉害了。 没办法只能抱来医馆找大夫，看孩子是不是生病了，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老大夫竟在孩子的身上发现了好几处小红点。 妇人只当孩子是被虫子叮了，并没有在意，结果老大夫却告诉她，这就是孩子哭闹不止的元凶。 只见老大夫拿出一块磁石对准小红点，啪的一声，一根绣花针赫然出现在磁石上。 小小的身躯竟然吸出了四根绣花针，难怪一碰孩子，他哭得更凶。 原来不知哪个心思歹毒之人，在孩子身上扎了这么多绣花针，如果不是老大夫观察仔细，这孩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命归西天。 围观百姓，也没想到世间竟会有如此恶毒之人，纷纷问妇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而对方却报复在了不会说话的孩子身上。 在大家的提点之下，妇人才恍然大悟，她怀疑害孩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嫉妒她一举得男的好妯娌。 有了怀疑的对象，妇人与相公拜谢老大夫后，就抱着孩子匆匆离开了。 “我家孩子，最近也是老是哭闹，不知是不是也被人扎了绣花针，不行，我得买块磁石回去试试。”说完就拐进药铺买磁石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一人带头，就会有第二个，没一会，药铺的磁石就被一抢而空，这可把掌柜高兴坏了，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文俊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赌对了，或许还能借机赚笔银子。 想到这些立马挑起担子往镇外走，他要快点赶回去，然后去姐夫家借驴车。 待回到家时，已是满头大汗，看到男人湿透的衣襟，王秀秀很心疼，“相公，累坏了吧！都怨我拖累了你，不然你也不用这么辛苦。” “娘子，不要这么说，你我夫妻一体，给你看病抓药，是我为人夫应该做的。” 田文俊接过王秀秀递过来的水瓢，咕噜咕噜一瓢水很快便被喝得一干二净。 “家中还有多少存银？”田文俊放下水瓢盯着王秀秀问道。 这还是男人第一次问家中有多少存银，王秀秀想了一下，“大概有五两左右吧！相公你问这个干嘛！” “娘子，我发现了一个商机，如果做好了，或许能趁这个间隙小赚一笔，但前提是本钱有点大，不知你同意与否。” 银子虽不多，却是攒了大半年，才存下的，田文俊不免有些担心王秀秀会反对。 王秀秀闻言笑着说:“只要是相公想做的，我都支持。” 田文俊没想到娘子会这么支持他，哪怕我把全部家当都赔进去，娘子也不在乎？” “对，我相信相公的眼光，肯定不会赔钱，就算是赔了，大不了再赚回来就是。” 看到王秀秀这般相信自己，田文俊就把他的想法讲了出来。 “相公，那你快去大姐家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宁愿多花些铜板也要去客栈住，千万别去睡那种大通铺，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看到女人喋喋不休的小嘴，田文俊捏了下她的脸颊，语气温柔的说:“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吧！” 两人又相互叮嘱了几句，田文俊便去找赵云生了，大姐夫家前些时日刚买了驴车，他要去借驴车去县里进了磁石回来。 他相信今日医馆之事，不出明日就会传遍大街小巷，肯定会有很多妇人想买磁石，他要先下手为强，赚第一桶金。 第403章 进磁石 “文俊，今个怎么有时间过来？”看到二弟过来田小雅很意外，姐弟几个虽然住的不远，但大家各忙各的生意，很少有时间串门。 “大姐，我是过来借驴车的，不知大姐夫在家没。”田文俊四下扫了眼，发现只有大姐一人在家，就连元宝也不在。 “可是秀秀身体不舒服？”听到二弟要借驴车，田小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弟妹。 对于大姐的反应，田文俊摇了摇头，“不是，是我想去县城一趟，明日上午就能赶回来。” 弟弟如今已经成亲，有了自己的小家，马上就是要做爹爹的人了，对于她借驴车去镇上，田小雅并没有多问，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田文俊很快就套好驴车出了院子，田小雅叮嘱了几句，就继续去屋檐下绣帕子了。 待赵云生回来发现毛驴不见后，很是诧异，他不相信青天白日会有人来家中偷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被借走了。 能让娘子放心借走驴车的人，除了几个小舅子，估计也不会有别人了。 “相公，你回来了？”田小雅从茅房出来，就看到赵云生对着驴棚，不知在想些3什么。 “嗯！娘子，咱家驴车……” 还没等赵云生说完，田小雅突然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刚刚文俊过来把驴车赶走了，说是要去县城一趟，至于去做什么我也没多问。” 赵云生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才出发，估计到县城，城门都关了，怕是要在城外冻一夜了。” 果然如赵云生说的那般，等田文俊紧赶慢赶来到县城时，守门官兵刚好关城门，望着已经紧闭的城门，他只能长叹一口气，还好驴车上有个破被子，看来今晚只能对付一宿了。 没进去县城的人，不止田文俊一个，城墙下，三五成群，有不少人，最多的还是过来县城进货的小商贩。 担心驴车和身上的银子被偷，田文俊几乎一夜没睡，还好因为那床破被，这一夜他并没有觉得多冷。 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早上醒来时，大多都流起了鼻涕，有的还时不时打个喷嚏，看起来就很难受的样子。 好不容易盼来守门官兵打开了城门，大家便蜂拥而至，都想第一个进去办事，最后都被骂骂咧咧的官兵给镇住了，乖乖的排队往里走。 田文俊从兜里掏出两个铜板，态度恭敬的递给守城官兵。 守门官兵扫了眼驴车，问:“去县城做什么？” “回官爷，昨日我大表哥派人来传话，说是外祖父病重，让我过来瞧他老人家最后一眼，我这情急之下，就借了邻居家的驴车过来，但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在城门口睡了一夜，这才等来您二位开城门。” 田文俊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听说守城官兵见人下菜碟，看到穿戴好的百姓，便会故意找茬，借机让你出血。 为了不被二人误会自己是有钱人，田文俊不得不卖惨，甚至说着说着就红了眼角。 本来还想在他身上敲点酒钱的官兵，立马相信了他的说辞，一脸嫌弃的说:“赶紧走吧！别在去晚了，看不到老人家最后一面。” 田文俊对着两位官兵，又是一阵点头哈腰，“好好，这就走，这就走。” 那个面善些的官兵叮嘱道:“走吧！记得酉时初关城门，别误了出城时间。” “好，谢谢官爷提醒。”说完就快速赶着驴车进了城。 田文俊不知道的是，在后面不远处有个穿戴好些的百姓，被官兵找茬多拿了十个铜板，虽然不是太多，但也够买半斤酒暖身子了。 虽然以前没有来过县城，但田文俊还是从姐夫那里听说了很多有关县城的描述。 县城很大，也很繁华，车水马龙，相当热闹，还有很多胡人在街边小摊上选东西。 不过今日是来办正事的，哪里有功夫欣赏亭台楼阁，只是大概扫了眼，便没在关注。 赶着驴车，径直朝专门批发各种小商品的那条街走去。 田文俊从没想过，这条街竟汇集了来自各国的小商品，看得他眼花缭乱，最后还是选了些他认为比较新颖的东西。 至于磁石目前还没有寻到，走了好久，差不多把所有店铺都找了一遍，才在一家不起眼的奇石铺子里，找到了磁性的目标。 平日来铺子选石头的人，并不多，难得进来一个客人，店主自是特别热情，田文俊并没有表现出，是奔着磁石而来，而是拿起一块漫不经心的问，“掌柜的，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似乎并不像石头？” 掌柜一脸后悔的说:“哎！实话与你说，老夫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那个胡人对我说它是宝贝，我根本就不会上当，买这一堆破烂回来。” “小伙子，难不成你认识这东西？” 田文俊假意摇摇头，“不认识，就是很好奇。” “要是小伙子喜欢，不如就买回去吧！不瞒你说，这些石头我共花了二两本钱，我也不多要，你把本钱给我就成。” 难得有人对这堆黑石头感兴趣，掌柜担心过了这村没这店，立马推销起来。 “可我买它也没用啊！还没有其它石头漂亮。” 其实田文俊心中乐开了花，只是他觉得这价格似乎还能往下再降降，便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掌柜咬咬牙，“一两半怎么样？不能再降了，不然我真的亏本了。”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买了吧！”见好就收的道理，田文俊做了这么久的小生意，还是懂得。 最后的结果就是只用了一两半银子，却买了大小二十几块磁石，就算一百文一块，也能卖二两多，更何况他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卖。 进那些小商品花了二两，再加上磁石的一两半，这趟共花了三两半，怀中还剩下一两半。 如果把这些东西都卖完，收益最少翻番，田文俊越想越高兴，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竟都没感觉到饿，满脑子想的都是娘子看到银子后开心的笑脸。 第404章 知足常乐 人不吃饭能忍，但是毛驴不行啊！刚离开铺子没多久，突然就站在路边，说什么也不愿再往前走。 也是这时，田文俊才想起，毛驴赶了这么久的路，不但没吃草料，就是连口水都没有喝。 可这县城人生地不熟，要去哪里买草料，还真不知，就在他沮丧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拉货的脚夫，突然眼睛一亮，“有了。” 没一会，毛驴不但吃上了干草，还喝了满满一桶水，买这些虽然花了五文钱，但田文俊却没有心疼。 一头毛驴七八两，这要是弄出毛病来，那就得不偿失了，五文钱就能解决的事，他觉得已经很便宜了。 吃饱喝足的小毛驴，立马温顺起来，哒哒哒就载着田文俊出了县城。 一人一驴回到芙蓉镇时，已接近午时，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大街小巷，三五成群的百姓，都聚在一起讨论绣花针之事。 田文俊干脆趁此机会喊了一嗓子，“能吸绣花针的磁石哩！” 此话一出立马围过来不少人，纷纷打探磁石的价格，田文俊直接按磁石的大小，给出了不同的价格。 头发花白的大娘撇撇嘴，“天呐！这么大点的磁石都要一百文，你咋不去抢银子呢！” “我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医馆像我这么大的磁石少说也得一百五十文。”手里就这么多磁石，并不愁卖，田文俊当然也不在意大娘说的话。 “小伙子说的没错，昨日我也在医馆外，磁石的大小，还没有这块大，卖的价钱却比这个高了好多。” 原来昨日大爷也想买块磁石，却因腿脚慢没有抢到，本以为另外两家医馆会有磁石，奈何他还是晚了一步，这会碰到有小贩在卖磁石，简直喜出望外。 “既然她嫌贵，那这块就卖给老头我吧！”说完就要往外掏银子。 “你这人怎么回事？懂不懂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其实大娘就是想再便宜些买，但大爷这个程咬金的出现，瞬间让她有了危机感。 “你不是还没付银子嘛！谁先付银子，这块磁石就归谁所有。” 大娘眼见大爷掏出一百个铜板，递给了田文俊，心中那个气啊！ 但想到小贩手中还有块价格差不多的磁石，立马快步往家中跑去，她担心慢了，又被别人抢走。 没一会功夫，就卖了三块磁石，得银四百多文，这可把田文俊高兴坏了。 想到姐夫只有去县城进货时才用驴车，索性也不急着回村了，直接在镇上叫卖起来，而且专往那妇人多的地方去，试问哪个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出了绣花针之事后，相信很多人都会想拥有一块磁石，也好防患于未然。 太阳刚落山，手中的磁石就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三块，进的小商品因款式新颖，也卖了不少。 算得上收获满满，做了这么久货郎，还是头一次赚这么多银子，田文俊偷偷摸了下鼓鼓的荷包，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相公去县城迟迟未归，王秀秀不免有些担心，一直站在门口张望，最后实在沉不住气，就去找大姑子田小雅。 “二弟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说不得一会就回来了，你不要太担心，毕竟你还怀着孩子。” 其实田小雅内心也不平静，按理说这个时辰，弟弟早该回来了，但却迟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为了安抚弟妹，她也只能那么说，心中也是担心的不行。 就在二人打算去老宅告诉爹娘时，田文俊赶着驴车春光满面的回来了。 看到王秀秀红彤彤的眼角，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娘子，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王秀秀推开男人放在肩头的头，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你怎么才回来？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娘子，我错了，都怪我贪财，见回来的路上有人讨论磁石，就在镇上卖起了货，这才回来晚了。” 田文俊最见不得王秀秀的眼泪，一边帮她擦一边解释。 田小雅见弟弟已经平安归来，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把货物从车上搬下来，就牵着两头毛驴回了家。 “娘子，你别哭了，快跟我回屋，给你看样东西，保证你高兴。”说完抱起县城进的小商品，就牵着王秀秀的手往屋里走。 “相公，我没看错吧！这都是你今日赚的？”王秀秀望着除去三两半本钱，多出来的五两银子，眼角弯成了月牙。 田文俊点点头，“嗯！磁石大小不一，卖价也不同，但是与医馆比起来，还是要便宜好多，所以只用半日就都卖完了。” “相公，你太厉害了，这都赶上几个月赚的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面。” 王秀秀没想到短短半日，相公就赚了五两银子，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虽然这会又累又困，但想到娘子还怀着孕，田文俊还是强打精神，来到厨房帮忙。 一人烧水一人擀面，一会功夫，面条就吃到了嘴，饿了这么长时间，田文俊一口气，吃了五碗面条，这才扶着肚子下了桌。 王秀秀把银子藏好，双眼亮晶晶的问:“相公，你说磁石这么赚钱，要是我们再去进些岂不是能赚更多银子。” 田文俊闻言摇了摇头，“我走遍了那条街，也只买到了这么多，而且还是在老板不知它是何物的情况下，才捡了个大便宜。” “那医馆是在哪里进的磁石呢！”王秀秀对磁石的来处很好奇。 “老话说，知足常乐，能赚这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以后我多去县城进些新鲜玩意，日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一趟县城，可谓是让田文俊大开眼界，难怪自己的小商品卖的不好，主要是不够新鲜，今日他还进了几盒胭脂水粉回来，日后带着卖，估计也能多赚一点。 王秀秀摸了下小腹，满脸温柔的说:“好，我相信相公，等家里有钱了，咱也把孩子送学堂去读书，到时哪怕在镇上做个账房先生，也比种田强。” 第405章 再去孙家 田文俊当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但也知道读书要花很多银子，为了将来有条件供孩子读书，暗下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赚钱。 竹溪村的小夫妻俩，今日也是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开始忙活。 直到送走去镇上摆摊的男人，小溪这才领着一双儿女往孙家走。 鸡鸭苗差不多需要月余才能破壳而出，她得提前去孙家把事情定下来，不然孵的太晚，冬天小鸡还没有长大，很容易被冻死。 昨夜她与相公已经想过了，这次就不买鹅苗了，只买鸡鸭苗各二百五十只就好。 一只大鹅少说八九斤，就算去掉内脏净重也有六斤多，那就是六十多文。 就算两个买主各秤一半，那也需要三十文，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钱。 每次属卤鹅卖的最慢，两人决定日后只卖卤鸡卤鸭，重量轻花的银子也少，百姓也都能接受。 小溪与孩子们来到孙家时，刚好碰到孙婶子准备出门，“婶子，这是准备去哪？” “是家旺媳妇啊！快屋里坐。”看到小溪过来，孙婶子瞬间双眼放光，这可是家中的大客户啊！可得招待好。 再者陈家媳妇肯定不会无故上门，过来定是有事情，抱起一个孩子就要往院里走。 家里还有一堆衣裳没有洗，小溪便拒绝了热情的孙婶子。 “婶子，家中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就不进屋坐了，我今日过来是想再定些鸡鸭苗，不知你家嫂子还孵不？” “孵，孵，当然孵了，不知家旺媳妇这次打算订多少只？” 听到对方还要买鸡苗，孙婶子心中乐开了花，为了不让小溪笑话，尽量克制着脸上的笑意，看起来难受极了。 “您也知道我家做卤味生意，最缺的就是食材，这次我打算两样幼苗各订二百五十只。” 小溪话音刚落，就见孙婶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婶子，没听错吧！真的是……是……二百五十只？” “嗯！您没听错，确实是每样二百五十只，加一起共五百只。”说完就把算好的定金放在了孙婶子手中，“婶子，这是定金，等幼苗孵出后，我再付另外一半。” 望着手中的银两，孙婶子喃喃自语，“天呐！我没有做梦吧！” 看到孙婶子这副模样，小溪就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婶子，那我就先回去了，幼苗出来后告诉我。” 孙婶子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嗯，好好，一定，肯定第一时间过去告诉你。” “娘，您不是说去小姑家嘛！咋在门外发呆。”孙家大儿媳出来上茅房，看到婆婆一人站在风中傻笑，不禁有些好奇。 “发了，发了，老大媳妇，娘和你说刚刚陈家小儿媳，又来定了五百只幼苗，定金都付了。” 看到大儿媳从院中走出来，孙婶子激动的不行，这哪里是娶个儿媳回来，这分明是娶了个聚宝盆嘛！ “娘，此话当真？”孙家大儿媳对此事深感怀疑，毕竟给陈家孵的幼苗才拉回去没多久，她不得不多想，谁家没事会养那么多家禽啊！ “这孩子，娘还能骗你不成，你看这是定金。”直到孙婶子摊开手中的银子，大儿媳这才相信是真的，婆婆并没有逗她玩。 “那娘咱赶紧去村中买种蛋吧！”看到婆婆手中的银子，孙家大儿媳立马催促道。 “好，好，改日再去你小姑家，赚钱要紧，对回屋把你二弟媳也叫上，别整日在家偷懒啥也不干，我们家可不养闲人。”孙婶子对着院子大声喊道，她就不信二儿媳听不到。 孙家离南山脚下并不远，小溪顺便又去田里看了眼，还好没有飘起来的秧苗，估计再有个三五日就能返青了。 希望家中留下来用于补苗的那些稻苗，一直都用不上。 此时还在镇上的陈家旺，受到了对面摊主大叔热情的“款待”，“小伙子，太谢谢你了，今日生意明显比以往好了不少，这几张白肉胡饼是特意留给你的。” 原来对面摊主听从了陈家旺的建议，今日不但在摊上增加了胡辣汤，还烙了其它口味的蔬菜胡饼，吸引了很多食客。 “大叔，您太客气啦！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提了个小建议而已，这饼您还是拿去卖了吧！” 一张胡饼两文钱，可能大叔怕他吃不饱，直接拿了四张过来，那就是八文，大家摆摊赚钱都不容易，陈家旺连忙拒绝了。 “你大叔虽不富裕，但也不差这几文钱，拿着，不然我就生气了。”大叔把饼塞进陈家旺手中，就回了自家摊子 陈家旺只好被迫收下了白肉胡饼，大叔家的胡饼做的不错，老远就能闻到香气，他只吃了一张，剩下的都被包了起来，打算拿回去让娘子也尝尝。 胡饼大叔看到陈家旺的举动，很是不解，小声嘀咕道，“难道是胡饼不合他的胃口，咋还包上了呢！” 婶子闻言不禁一脸嫌弃，“我当年咋就看上你这榆木脑袋了呢！笨死了，” “我又怎么了？难道说的不对吗？如果喜欢吃，咋只吃了一张呢！”大叔挠了挠头一脸疑惑。 大婶翻了个白眼，“难道就不能人家疼妻儿，拿回去给家人尝尝啊！” “孩子他娘，你说的似乎挺有道理，他那小媳妇长得还挺俊俏呢！听说他们还有一对可爱的双生子。” 想到上次看到的小媳妇，大叔觉得如果换成是他，估计也会把好东西带回家与妻儿一起吃吧！ 集市的人渐渐越来越少，小贩们也开始收摊，直到把最后两个猪蹄卖完，陈家旺这才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谁知刚出集市，就碰到了隔壁王大娘母子俩，只见王杰推着个板车，上面除了老娘之外，还拉着一口大锅，和面板油罐子类的东西，“大娘，你们这也是来卖吃食了？” “是啊！家中日子紧巴巴的，这不想着出来赚点零花钱，贴补家用嘛！”今日生意还不错，去掉成本足足赚了二十几文，王大娘很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第406章 母子卖野菜饼 “大娘卖的啥吃食？生意咋样？我咋都没瞧见你们呢！” 因为车上拉得东西多，驴车走的并不快，不然陈家旺也不会继续聊，早就与王杰的板车拉开距离了。 “大娘没啥手艺，也就和馅还凑合，就烙了点野菜饼子，至于你没瞧到我们，应该是在最后面那排的关系吧！” 王大娘摸了下荷包里的铜板，在心里盘算着一个月的收入，如果每集都能卖这么多铜板，那一个月差不多就有三百文，要是能在增加点别的吃食就更好了。 “还是大娘聪明啊！这野菜田里多的是，大大降低了你的成本，就算每张一文也有的赚。” 陈家旺不得不承认那句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咋就没见有人打野菜的主意，偏偏人家王大娘想到了。 惦记着下午上山砍木材的事，陈家旺与母子二人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看到陈家旺走远，王杰开了口，“娘，没想到这野菜饼还真有人吃。” 当初他也只是那么一说，但却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生意，心中很是自豪。 “是啊！早晨来时，娘还在担忧呢！毕竟这口锅花了不少钱，要是生意不好可咋办，但照今日这个情景来看，这个买卖能做。”出门时王大娘就提心吊胆，还好此刻终于落了地。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好。”王杰就担心今日见他们赚了钱，哪个眼热的小人也会效仿，那样就麻烦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如果两家一起卖，定会有一个生意受影响。 “哎！想那么多干嘛！先走一步，看一步。”王大娘觉得无论做任何生意，都阻挡不了别人模仿，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个好心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杰点点头，“好，一切都听娘的，赚一日算一日。” 陈家旺回到竹溪村，已是末时初，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大概村民都在睡午觉吧！ “相公，你回来啦！今日生意怎么样？”正在窗前给孩子们缝补衣裳的小溪，看到陈家旺回来，连忙从里屋走了出来。 陈家旺并没有急着回答生意怎么样，而是笑呵呵的问，“娘子，你知道我今日在镇上看到谁了吗？” “谁？”看男人这副模样，小溪忍不住猜想，难不成还是个熟人，不会是娘家人吧！ “是隔壁王大娘母子，他们在卖野菜饼，瞧着生意应该还不错，大娘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陈家旺想到怀中的三张白肉胡饼，“娘子，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小溪很是疑惑的打开油纸，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笑着问，“相公，咋买这么多胡饼？” “不是买的，是胡饼大叔非要塞给我，盛情难却，就收下了，想着带回来让你尝尝。” 此时的陈家旺已经把车上所有东西，都归拢完了，正在水池前洗手。 “大叔为何要送胡饼给咱，再说你在集市上站了半日，肯定饿坏了，咋不自己吃了呢！” 得知白肉胡饼是男人没舍得吃，特意带回来给自己的，小溪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 陈家旺拿起布巾擦了把脸，笑嘻嘻的说:“我吃了一张胡饼，还有两个菜窝窝。” 看到男人脸上的笑容，小溪很是无奈，直接回房热饭去了。 很快饭菜就端上了桌，陈家旺一边啃馒头一边喝汤，吃得香极了，看得小溪都想在吃一顿了。 吃过午饭，两人再次聊起了王家之事，小溪也觉得野菜饼这个生意不错，不但可以做粗粮野菜饼，也可以做白面野菜饼，而且野菜种类那么多，保证食客吃不腻。 陈家旺分析了一下，“是啊！只是这生意怕是做不了太久，野菜老的快，口感就没那么好了。” “相公，要不你睡会在上山吧！不然我怕你身体吃不消。”看到男人脸上的疲惫之色，小溪很是心疼。 “没事的娘子，你相公我的身体好着呢！晚上睡一觉，明日保管精神气十足。” 可能早起的关系，陈家旺确实有点犯困，但为了早日把茅草房修起来，还是打起精神赶着驴车上了山。 刚上山没走出多远，就碰到了手拎砍刀的大堂哥陈文生。 “家旺，又来割竹子啊！”知道堂弟每隔几日就要上山砍竹子喂竹鼠，陈文生还以为他是来砍竹子的呢！ 在这里碰到大堂哥陈家旺也很意外，虽然芦苇荡那边的后山上没有啥野味，但烧火的干柴还是有的。 有些疑惑的问，“大堂哥，这是上山来砍柴？” “后山就有柴，我……我就是想来这边碰碰运气，“陈文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碰运气？”陈家旺叫停驴车，满目疑惑的看向陈文生。 “呵呵！我听人说王杰前些时日，白捡了只大肥兔子，就想过来瞧瞧……” “哈哈！哪有那么多的傻兔子撞柱而亡啊！你要是想吃可以去家里抓一只嘛！” 陈文生闻言连连摆手，“家旺你误会了，我是想拿去换钱，你嫂子要不了多久就该生了，我是想多攒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 “用不用我去帮你砍竹子？”来了半个时辰，连只野兔的影子都没有看到，陈文生不免有些失望，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去帮堂弟砍竹子。 陈家旺摇摇头，这才把他想修茅草房，扩大养殖数量的事告诉了陈文生。 得知他的想法后，陈文生是既羡慕，又替堂弟高兴。 同样都是靠自己，人家堂弟如今的日子，却是越过越红火，在看自家还是不温不火，虽然靠木工手艺，也能攒下一点存银，但却与之相差甚远。 看来他也得在想些其它赚钱的营生，不然哪一日木工生意不好了，靠什么养活妻儿。 兄弟二人选了几棵粗壮的树木，就动了起来，砍木材可是个力气活，没一会，两人额头就布满了汗珠。 好在太阳落山前，终于砍够了做房梁的树木，估计在砍一日，差不多，就够修两间茅草房了。 第407章 修茅草房 两人拉着木柴下山时，刚好遇到大林子从镇上下工回来。 得知好友打算在村外修茅草房，立马表示明日会过去帮忙。 吴家日子不好过，家中那几亩薄田，除去交田税和要留的口粮，也就刚够用，一家人的日常开销，全靠大林子在镇上做苦力。 陈家旺并不想耽误好友赚钱，便拒绝了他的好意，但大林子却坚持一定会过来帮忙，最后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了。 大不了，按找帮工的工钱给算好了，不然他实在不忍，让好友来白做工。 “相公，你回来了，累坏了吧！”大林子刚到家李氏就迎了上来。 大林子抱起狗娃亲了口，“今日还好，扛的都是一些山货不是很重，没有那么累，娘怎么样？” “吃过黄大夫的药，娘已经好多了，都没怎么喘了，那就好。”李氏一边把饭菜端上桌，一边说着。 “那就好，我在外面上工也能放心了。”大林子把孩子放下，洗好手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相公，家中攒了十个鸡蛋，你说拿去陈家做谢礼成嘛！”李氏把儿子放到炕上，让他自己玩去了。 “不用了，那几个鸡蛋就留着给娘和狗娃吃吧！正好家旺打算在芦苇荡修间茅草房，我过去帮两日工好了。”一碗饭很快见了底，大林子又起身盛了碗继续吃。 “为何在村外修茅草房？他家的房子不是好好的吗？”对此李氏很是不解。 “是家旺想在芦苇荡养鸡鸭，家中没那么大的地，那边比较宽敞，重要的是还可以散养。”一连吃了四碗饭，终于有了饱腹感，大林子这才下了桌。 “儿子，你回来了？刚刚你说的话，娘都听到了，我也觉得咱应该过去帮这个忙。”吴老太太这会舒坦多了，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可能家旺怕耽误我上工，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去帮忙，但我已经决定明日过去了。”想到好友坚决的态度，大林子笑了笑。 “那他这是打算养多少只啊！咋还要修茅草房呢！又不住人。”李氏更加疑惑了。 “弟妹又在孙家订了五百只，听说加上之前的二百多只，一共有七百多只呢！” 起初听到这个数字时大林子也不由惊讶，后来想想好友就是做卤味生意的，估计这些家禽也就是他一年所需的量，便不觉惊奇了。 李氏闻言嘴巴张得老大，“天呐！”他这怕不是想找人帮忙养吧！” “卤味生意看似赚钱，但还没有刨去成本，估计也是成本太高，赚不到多少钱，小两口才有了这个想法。”吴老太太一下就猜出其中缘由。 “娘，那您说，他们家会不会真寻长工啊！”李氏觉得陈家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肯定没有精力再去养几百只家禽，她现在迫切想知道到底会不会找长工，要真是那样，她想让男人去，每日起早贪黑去镇上做工实在太辛苦了，这就在本村多好。 吴老太太一眼就看出了儿媳的小心思，“秀娥，这是有什么想法嘛！” 李氏就巴拉巴拉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大林子闻言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吧！万一人家心里有了别的人选，我这么一问多难为情啊！” “儿子你说得对，人穷志不短，这事咱就别问了，照常过去帮忙就成。” 吴老太太能理解儿媳的想法，看着儿子每日镇上村中两头跑，她也很心疼，但也赞同儿子。 婆婆的话李氏并没有反驳，男人的想法她也懂得，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没有人再提。 次日吃过早饭，大林子如约而至，担心斧头不够用，还特意从家中带来一把，三人再次上了山。 大林子不愧是做惯苦力活的人，力气就是大，一个人砍的量，都快赶超兄弟俩了。 只用了大半日的时间，就把所需的木材都砍够了，顺便又砍了不少竹子回来，估计够竹鼠啃上十日八日了。 有村民看到车上的树木，不免充满好奇，纷纷猜测到底是做何用，一时间，陈家又成了村中议论的焦点。 竹溪村就这么大，肯定瞒不过老宅的人，陈家老两口听说后，一刻钟也坐不住，火急火燎的就来了村尾。 这时才知道原来是村民大惊小怪了，儿子只是想修两间茅草房，供养家禽之人所住。 虽然他们从不过问，小儿子做卤味赚不赚钱，但也可以猜出，刨去成本根本赚不了多少，当然肯定是比种田剩的多。 小儿子家之所以越过越好，全依赖有酸笋这个大头收益，以及兔子竹鼠所赚的银两。 自己养家禽，肯定要划算的多，再说儿子一直有去镇上开铺子的想法，如果没有稳定的食材供应，一年下来可是比很大的开销。 芦苇荡这么大的面积，别说是养几百只了，就是上千只，也是够用的，对此他们表示大力支持。 下午，大哥陈家兴也过来帮忙了，二哥虽然没有出现，但吃过晚饭也过来坐了会，表示收山货回来晚了，明日再过来帮忙。 就这样第二日刚刚吃过早饭，小院就接连来了不少人，之所以这么多人，除了几个哥哥外，还有一些关系还算不错的邻居。 大家各自带着干活用的工具，浩浩荡荡往村外走，远远望去还挺壮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抄家伙去哪个村干架呢！ 知道陈家一对双生子还小，这么多帮工的人，小溪一个人准备饭食，肯定忙不过来，不少小媳妇主动过来帮忙，这可解了小溪的燃眉之急，她心里很感激这些村民。 大嫂与张氏的月份太大了，今日并没有过来帮忙，就算过来，小溪也不敢用，不过冬梅却把孩子交给公婆帮忙照看，过来了。 其实就算二嫂不来，小溪也不会生气，毕竟铁蛋还太小，离不开人，但是她能过来小溪还是很高兴。 此时芦苇荡正干得热火朝天，大家各司其职，做什么的都有，甚至于陈家旺竟有种多余的感觉，只能帮忙打打下手。 第406章 母女找上门 而莲花村王秀秀的小家，却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休没两日的王悦悦和王婆子。 原来王悦悦被休当日，王婆子就想杀上门，奈何那时大女儿脸肿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出门。 这才强忍了两日火气，待王悦悦脸好了一些，直接怒气冲冲杀了过来。 此时的王秀秀正在向妯娌周兰兰讨教绣技，在娘家时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学刺绣，只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 再有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她想学习一下绣技，亲手给孩子做几件漂亮的小衣裳。 “二嫂，不错嘛！没想到你学的还蛮快嘛！”周兰兰看了眼妯娌绣的手帕，夸奖道。 王秀秀淡淡一笑，“我这绣技与弟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周兰兰闻言摇摇头，“错，二嫂可不要这样说，我可是从小就学习刺绣，你这才学几日啊！能绣成这样，已经算是很有天赋了。” “王秀秀你给我死出来，躲在屋子里算什么能耐……”王婆子喊了好半天，也不见小女儿出来，忍不住破口大骂。 原来王秀秀并没有从前门走，而是从后院去的小叔子家，所以大门是从内挂上的，王老婆子误以为是她怕挨打不敢出来。 “二妹你出来，我今日并不是过来找茬的，只是想问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这般往我头上泼脏水……” 王悦悦今日上门，就没想过让妹妹好过，如果不是她那句话，赵子辰根本就不会怀疑儿子的身世。 将来赵家整个宅院都是她与儿子的，如今却被王秀秀一句话，就给毁了，她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既然你不让我好，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今日就让村民都知道她王秀秀到底是怎样恶毒的人，看她还如何在村中立足。 “二嫂，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在叫你的名字呢！”正在绣肚兜的周兰兰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妇人的谩骂声。 “有吗？我没听到啊！”王秀秀刚刚一直沉醉在绣技中，还真没有注意到任何声响。 周兰兰点点头，“有，好像还是从你家那边传来的……” 闻言，王秀秀瞬间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二嫂，你这是去干什么？”周兰兰一把拉住妯娌的胳膊。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我回去瞧瞧。” 此时谩骂声越来越大，已经清晰的传入二人耳中，王秀秀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妯娌，“她们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不用担心。” 妯娌娘家的人品，附近几个村子，就没有不知道的，谁不说歹竹出好笋，全家没一个好东西，唯独王秀秀是个例外。 就冲她们能骂出这么难听的话，便来者不善，这要是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而且妯娌好不容易才怀上这胎，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 周兰兰越想越担心，说什么也不放心妯娌一个人回去，她如今都要生了，过去肯定是添乱。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老宅找公婆，拽着王秀秀的手，就从后院矮墙迈了过去。 “弟妹，我们这是去哪？”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们去找公婆，看他们咋说。” 听到周兰兰的话，王秀秀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相识不足一年的妯娌都可以如此关心自己，为何真正的至亲却是…… 一滴咸咸的泪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王秀秀眼角滑落，让人忍不住心疼。 任由周兰兰拉着她来到田家老宅，还没等王秀秀开口，田大有夫妇倒是先说了话，“秀秀，你们来的正好，我怎么听着有人在你家门口骂人呢！” “是……我娘和大姐。”老娘与大姐上门找茬，让王秀秀觉得特别丢人，说起话来都有些底气不足。 夫妇俩很是好奇，二儿媳不是大年初二那日就与娘家闹掰了嘛！这怎么还跑家门口来骂了。 王秀秀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疑惑，就原原本本把在镇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得知王悦悦那个恶毒女人，竟然还想害他们的孙子，夫妇俩瞬间就怒了，气冲冲的就出了房门，直奔二儿子的小家。 儿子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一个孩子，如果让王悦悦那个恶毒的女人得逞，老两口简直不敢想，只想去找那母女俩算账。 此时田家大门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大家对王婆子母女二人更是议论纷纷。 “哎呀！二妹你就开开门，以往你对我那般刻薄，我都没有对你动手，如今你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就更不会了……” 王悦悦一边破坏妹妹在众人心中的印象，一边假惺惺，装出一副特别大度的模样。 起初一些不了解内情的人，还真信了王悦悦诋毁的话，还是一个她们村嫁过来的姑娘，把王家的事情讲了一遍，大家这才知道眼前的母女俩是多么可恨。 你个死丫头，老娘供你吃，供你喝，到头来竟这般害悦悦，你这样没良心的人，就算如今有了孩子，估计哪日也会流掉，你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孩子……” 想到宝贝女儿回来时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王婆子就心疼的不行，同时也恨透了王秀秀，这会是啥解恨骂啥。 看热闹的村民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同样都是女儿，咋区别这么大，难道王秀秀不是亲生的？ “王婆子，是谁给你的勇气，竟然来我田家门口撒野，我看你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 田大有夫妇赶到时，王婆子骂的正来劲，而王悦悦则在一旁卖力的表演着，装出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表情。 吴氏年轻时也是个厉害的主，看到王婆子竟然这么骂自己的亲生女儿，同时也更加心疼王秀秀这个儿媳。 “我骂自己的女儿关你屁事，如果不是她，我们悦悦会被夫家休回来嘛！” 王婆子才不怕吴氏呢！她觉得既然能同意当初抬高彩礼的事，那肯定是个软柿子，不然也不敢上门找茬。 吴氏冷笑一声，“秀秀是你女儿不假，但她已经嫁进了我们田家，那就是我们田家的人，岂容你这个泼妇随意欺负。” “我今日就欺负她了，你又能把我怎地。”王婆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好你个死丫头，竟然都敢找帮手了是不，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扫把星……” 说完王婆子就朝站在一旁没有言语的王秀秀冲了过去，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吴氏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好田大有看到事情不好，一脚踹了过去，王婆子这才没有得逞，不然今日恐怕就要一失两命。 第407章 威胁 “这婆子也太恶毒了吧！那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是啊！头一次看到这么偏心的娘。” “真不知田家这儿媳在娘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对于王婆子刚刚的举动，村民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人群躁动，纷纷在指责她心思歹毒，竟连亲生女儿都害等等。 “秀秀，你没事吧！”吴氏瞥了眼坐在地上的王婆子，连忙来到王秀秀身旁，一顿问。 想到刚刚的事情，王秀秀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公公及时出手，她腹中的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 “娘，我没事，您不用担心。”随后来到王婆子面前，“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从小到大吃的是残羹剩饭，穿的永远是你们不要的破衣裳，就连住的也是四处漏风的下屋，我在家当牛做马十几年，难道还不够还你的生养之恩嘛！如今你却要对我的孩子动手……” 听到王秀秀歇斯底里的喊声，所有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只有王婆子母女除外。 “我真恨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不然我的悦悦也不会……”王婆子从地上站起来狠狠地瞪了眼王秀秀。 她今日就是过来帮大女儿出气的，如果就这么便宜了扫把星，心里实在不平衡，就准备再次对王秀秀动手。 还好吴氏一直在留意王婆子的举动，见她再次要动手，瞬间忍无可忍，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我让你不安好心，竟想害我儿子绝后，看我今日不打你个满地找牙。” 王婆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怎么会老老实实等着挨打，片刻二人就扭打在了一起，目前来看是吴氏稳占上风，对方却惨了，不但披头散发，脸上还多了几道抓痕。 “娘，你们放开我娘。”看到老娘吃了亏，王悦悦瞬间不装了，面目狰狞的说:“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不但害得我无家可归，如今老娘也受了牵连。” “你少颠倒是非，你被休回家与我何干，除非像我猜测的那样，你儿子根本就不是赵家的种，所以才会被赶出家门。” 本以为上次已经给过对方教训，她便不会再来挑衅自己，原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恶毒之人怎么可能一下变好呢！ 秘密被揭穿的那刻，王悦悦感觉有数道目光投向她，感觉就像被人剥光了衣裳，游街示众一样，脸上烧的厉害。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就朝王秀秀扑了过去，这次她早有防备，对方并没有得逞，而是直接扑在了地上。 “娘子，你没事吧！”就在这时，提前回家的田文俊，扔掉担子，一脸担忧的跑了过来。 “相公，我没事，多亏有公公之前拦住了他们，不然我们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王婆子骂得多么难听，王秀秀都没有落一滴泪，唯独看到男人回来，才感觉委屈极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田文俊向来不打女人，但是你今日触碰了我的底线。”说完就“啪啪”甩了王悦悦两个耳光。 “你竟敢打我，我与你拼了。”看到田文俊如此维护妹妹，王悦悦内心仿佛喝了几坛子醋一样，嫉妒的不行。 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他，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就扑了上来。 田文俊一脚把对方踹老远，然后又看了眼被老娘打得哭爹喊娘，连连求饶的王婆子，“你们最好现在就滚，不然我就报官了，估计只杀害我妻儿这一条，就够你们在大牢里过完后半生了。” 想到阴暗潮湿，时不时传来囚犯们惨叫声的大牢，被吴氏骑在身下的王婆子，还有从地上爬起来的王悦悦同时打了个寒颤。 王婆子连连摆手，“别……别报官，我们走还不成吗？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你呢？”田文俊目光阴沉的看向王悦悦。 自己还没有嫁进大户人家做夫人，怎么能进大牢呢！王悦悦连忙摇了摇头。 “最好记住你们今日说的话，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滚。” 母女俩从未觉得田文俊可怕，但这一刻她们却怕了，仿佛后面有狗撵一般，一溜烟消失在众人面前。 “都是我不好，给大家惹麻烦了。”看到婆婆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有田文俊担忧的神情，王秀秀心中不禁有些自卑，为何她会有那样一个娘家。 “傻丫头，出生在什么样的人家，又不是你能决定的，不要胡思乱想，小心伤到我孙子。”吴氏安慰王秀秀的同时，还不忘瞄了眼她的肚子。 “娘子，没有人会怪你，不要多想。”作为枕边人，田文俊又怎会不知娘子心中所想。 “二哥，今日你咋回来这么早？”一直没敢上前的周兰兰，这会才想起大伯哥不对劲的地方。 田文俊捋了下王秀秀飞起的两缕发丝，这才笑着说:“在县城进的小商品，款式新颖，花样多，卖的特别好，才走了两个村子就全卖完了，我就回来了。” 周兰兰闻言不禁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做买卖好，哪像文浩每日忙得像陀螺，也就那几百文月钱。” “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处，小弟虽累了些，但每月有固定月银，但做货郎就不一样了，起早贪黑，有时可能走几个村子，却没卖出一件商品。” 这是田文俊的真实想法，他觉得做伙计其实也挺好，最起码一年下来，家中省下不少粮食，拿去卖了，还能得点银子呢！ 王家母女离开的时候，村民就已经散去了，此时大门口，除了小两口外，就只有田大有夫妇和周兰兰三人。 “既然没啥事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吴氏担心王秀秀转不过弯，老感觉是她带来的麻烦，便先回去了。 送走公婆与妯娌，王秀秀这才松了口气，田文俊看到她的小动作，不禁有些心疼。 “放心吧！爹娘绝不会因你娘家的人或事，对你有任何看法，不然也不会同意咱们的亲事。” “相公，谢谢你，将我从泥潭中拉出来，如果没有你，都不知现在被爹娘卖去了哪里。”说完王秀秀就趴在田文俊的肩上哭了起来。 第408章 讽刺 “娘子不要伤心了，他们不疼你，以后我疼你。”望着怀中哭红双眼的女人，田文俊刘觉得刚刚对王婆子母女还是下手太轻了。 这边的小两口暂且不提，只说狼狈离开的母女二人，刚一回村就被围观了。 “呦！这不是嫁进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和娘家老夫人吗？这是咋了？出门没睡醒被车撞了呀！” 也不怪妇人说话如此讽刺，谁让自从嫁去镇上王悦悦就感觉高人一等，回村与人说话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甚至还笑话妇人的女儿嫁了个泥腿子等等。 王婆子那就更不用提了，经常在外炫耀女儿嫁的如何如何好，婆家多么多么有钱，王悦悦多么享福，自己去了赵家更是被奉为座上宾。 村中并非只有王悦悦一人嫁去镇上，对于赵家多少也知道一些，也不知哪个看不惯她行为做派的姑娘，就把她婆家的事抖了出来。 当知道她嫁的男人，是个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的花花公子后，都对她嗤之以鼻。 对把女婿家吹嘘得天花乱坠的王婆子更加鄙夷。 而且前几日王悦悦带着一脸伤回来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 这次又碰到母女狼狈的模样，妇人觉得简直大快人心，恨不得去感激下那个对她们下手的人。 “干巴猴，你少在那里幸灾乐祸，说不得哪日你女儿比我们还惨。” 王婆子现在不想理会任何人，只想快点回家，免得让更多人看热闹。 不然按她以往的性格，肯定得大打出手。 但被称为干巴猴的妇人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拿我们家香草当你那宝贝闺女呢！” 妇人原本只是为了拖住母女俩，让更多人看到她们狼狈的模样，随意说了那么一句话。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悦悦还以为她做的丑事被妇人知道了，顿时就不干了，“林婶子，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与我过不去，难道就因为我嫁的比香草好吗？” 听到她这句话，林婶子噗呲一声就笑了，“我嫉妒你们？开什么玩笑，我女婿虽买不起镇上的高宅大院，但最起码对我闺女好，小两口恩爱得很，如今就连老二都快生了。” 恩爱二字仿佛魔咒一般，不停在王悦悦脑中响起，她曾经也期盼过男人对她的爱，但最后呢！ 如果不是公婆逼着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碰自己。 她王悦悦到底哪里差，为何每个人都比她过得好，就连从小被踩在脚下的妹妹，都可以嫁个好看又体贴的男人。 香草那干巴巴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身材，也找了个宠她如宝的相公。 越想越觉得老天待她不公，明明她比所有人都漂亮，还有门刺绣手艺，但却比任何人过得都差…… “我让你炫耀。”说完就恶狠狠的推了林婶子一把，如果不是对方扶住了旁边一棵树，可能还真的摔倒了。 在王悦悦看来，林婶子肯定知道她被休了，还知道了儿子的身世，所以才会说这些话故意来气她。 “你在干什么？为何推我娘？”林大山出来找老娘回家吃午饭，刚巧看到这一幕。 “谁让她嘴欠，推都是轻的，我还想打她呢！” 王悦悦看到怒气冲冲走过来的林大山，不但没有一点惧怕之意，反而还在言语挑衅。 “啪”的一声，瞬间把王悦悦拍懵了，她没想到，男人上来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悦悦，你没事吧！”随后王婆子就看向林大山，“你凭什么打我女儿？” “就凭我看到她推我娘，还不知悔改，打一巴掌都算轻的，要是真伤到我娘，扒了你的皮。” 最后这句是对着王悦悦说的。 林大山是村中出了名的孝子，当然脾气也是最爆的，但凡得罪过他的人都被修理的很惨，轻易没人敢挑衅于他。 也只有王悦悦这个愚蠢的女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被打也是活该。 一会功夫，就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村民，王家母女被修理，那可是难得一见，要知道这王婆子在村中可是嚣张跋扈惯了，与人说话恨不得用鼻子哼哼，早就有很多人看不下去了，这会听说打起来了，纷纷跑了过来。 尤其是看到林大山那一巴掌，感觉特别带劲，就差拍手叫好了。 虽然王悦悦是外嫁女平时很少回村，但是她每次回来时的做派，大家早就看不下去了，她挨打可不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嘛！ “你们等着。”王婆子了解林大山，村中根本没有几个能打得赢他的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再让女儿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恐怕会被打得更惨。 便撂下一句狠话，拉着王悦悦就离开了。 都走出一段距离了，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王悦悦的不满，“娘，你为何要怕他，他凭啥打我一耳光……” 至于王婆子是怎么回答的，因为离得太远就没有听到了。 “呦！大姐不是去要说法嘛！咋又被打得这么惨。” 以前耿氏对王悦悦态度有多热情，如今就有多冷漠，甚至可以说是言语讽刺。 谁让她一个子都没拿回来不说，还带了个拖油瓶，听说还是与别人生的野种，这让她更加瞧不起王悦悦。 “悦悦，不要听你弟妹的，她有口无心，咱回屋歇着去。”王婆子虽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干不动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指望耿氏养老，哪怕她说得在难听，也只能忍着。 王悦悦也没想到，以前对自己各种献殷勤的耿氏，在她落魄后立马换了副面孔。 这也更加坚定她要嫁进高门大户的决心，只要有银子，哪怕做妾也无所谓。 让此时瞧不起她的人都高攀不起。 尤其是她这个好弟妹，对了还有那个曾经为了哄她高兴，一起对付王秀秀的好弟弟。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是那么回事，夫妻俩都有个共同点，你有钱时，阿谀奉承，各种献殷勤，一朝落魄，是人是鬼，立马现出原形。 “歇？家里还有一堆衣裳没洗呢！我这两日身子不舒服，就麻烦大姐帮忙洗下了。” 哼！想在家白吃白喝，门都没有，既然没钱，那就给我干活，不然就给我滚出去，耿氏猜她王悦悦也没这个骨气。 望着耿氏离开的背影，王悦悦气得咬牙切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待它日发达了，看她怎么对付耿氏。 “你歇着，还是娘去吧！”看女儿这副模样，王婆子就知她心里不乐意，只好自己抱着洗衣盆去了河边。 第409章 长工 就算王婆子不把活揽过去，王悦悦也没打算去，就不信了，耿氏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脸上的伤本就刚消肿，然林大山这一巴掌，打的却不轻，这才没一会，又肿了起来。 王悦悦只能忍着疼痛去抽屉里翻找活血化瘀的药粉，她还要靠这张脸再寻户好人家，可不能留下疤痕。 人多干活就是快，只一日时间，村外就赫然多了三间茅草房。 起初是打算只修两间，谁知道木材坎多了，村民一合计，直接多修了一间，日后放个东西什么的也不错。 村民乐意帮忙，陈家旺这个主人自然没意见，只是中途回家，嘱咐小溪做几个硬菜。 不知道会来这么多帮工，家中并没有准备酒肉，如果早知道就提前买副下水回来了，凑几个菜一点都不难。 但男人都发话了，小溪自然不能落了他的面子，最后小溪不得不叫人杀了两只兔子，还有竹鼠。 当收工回来的男人们，看到桌上的三菜一汤，无不露出满意的笑容。 土豆烧兔肉的味道太香了，还没吃到嘴，口水就流出来了，还有那色泽诱人的烤竹鼠，闻着就下饭的清炒酸笋，散发着鲜香之气的萝卜汤。 大家刚洗好手就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桌前，那架势，仿佛只等陈家旺这个主人一声令下，便大快朵颐。 “不知大家会过来帮忙，也没有提前准备好的饭食，来招待各位，粗茶淡饭，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陈家旺也没想到今日会有村民过来帮忙，早知道这样他就提前那副下水回来了，凑五六个菜完全不成问题，也就不用杀兔子竹鼠了。 汉子把口中的兔肉咽下去，一脸羡慕的说:“我家过年吃的都没这好。” “是啊！这已经够丰盛了。”这些年男人没少去村民家中帮忙，这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的饭菜。 “家旺以后有活就吱声，哥保证随叫随到。”一个只顾埋头吃饭的中年男子，含糊不清的说。 隔壁王杰噗呲就笑了，“我看你呀！就是馋人家的饭菜。”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难道你不馋吗？”汉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哈哈哈，还真被我猜中了。”陈王两家关系处的不错，每次家中有活，几乎不用吱声，王杰准保会过来帮忙，这次也不例外。 有这么几个村民在饭桌上活跃气氛，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无聊，直到把饭菜吃个精光还有些意犹未尽。 纷纷念叨着陈家旺以后有活一定要告诉他们，不为别的，只为在吃顿可口的饭菜，解解馋。 最后村民都陆续先回去了，只剩陈家父子几人还有大林子没走。 难得几人有时间聚在一起，就想多坐会。 “小弟，你养那么多鸡鸭，照顾的过来吗？” 聊了一会家常，陈家瑞突然想起最重要的问题，小弟家里的活已经够多了，弟妹还要照看两个孩子，那谁去村外养鸭？ “是啊！我也正想问小弟呢！”听到二弟的话，原本在逗孩子的陈家兴也凑了过来。 “这个我与小溪已经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寻个长工。” 陈家旺给每个人的茶杯续满，这才坐下把他的想法告诉大家。 这话一出，惊讶的不止陈家父子，还有大林子，看来娘子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好友果然是打算找长工。 “找长工？那一年可得不少工钱呢！” 之前听说小弟要扩大养殖数量，陈家兴还担心弟弟那么忙，能否挤出空来养。 此刻听说要找长工立马想到工钱的事。 嗯！这个我已经想过了，镇上酒楼伙计，每月工钱是四百文，我这活脏了些，就再添一百文，一年下来也才六两银子，还是比买鸭子要划算。” 说这话时，陈家旺还看了眼一旁没有言语的大林子。 此时的大林子不知是何心情，在陈家旺说打算找长工时，就想站起来问问他行不行。 尤其是听到每月五百文工钱，心跳的那个快，差点破腹而出，别说五百文，就是四百文他也干。 但想到对方心里或许有了人选，只好硬生生把那抹冲动给压了下去。 也不怪大林子这样激动，他在镇上做着又脏又累的活计，每日工钱也不过才二十二文。 而且还不是每日都可以上工，一个月怎么也得在家待上十日八日。 平均下来，每月到手的工钱也不过才四百多文。 养家禽虽然脏了些，但相对来说要轻松很多。 也就每日喂食起粪累了些，其它时间都闲着，离家也近，多好。 只是想到陈家旺可能已经有了人选，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小弟心中可有人选，定要找个忠厚老实的。” 七八百只家禽单是本钱就花了不少，这要是找个不上心的长工，都给养死了，可是损失惨重，陈家瑞不得不提醒弟弟。 “嗯，倒是有个人选，就是不知人家愿不愿意。”陈家旺知道二哥这么说是为了他好，并没有反驳。 “这么多工钱，难道还会有人拒绝。”在陈父看来，这工钱已经很高了，累死累活扛一日大包才多少工钱啊！ 陈家旺见他爹误会了，笑着解释，“爹，不是工钱的事，我担心人家嫌活磨迹不愿来。” 大林子只能在心中疯狂呐喊，我不嫌弃，我不嫌弃，但却不敢开口，以免尴尬。 “那家旺说说这人到底是谁，我们帮忙分析一下，对方会不会同意。” 陈家瑞在脑中把所有熟人都过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小弟对哪个比较特别，所以也就没猜出那个人到底是谁。 大林子也迫切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好友的眼神为何老是落在他的身上，难道自己在他不方便说。 想想也是哈！留下的人除了他爹就是哥哥，好像只有自己一个外人。 “那啥，时辰不早了，叔，你们坐着，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大林子就站起身，要往外走。 “你走了，我找谁帮忙养鸭啊！” 陈家旺见大林子要走，直接把答案说了出来，本打算鸭苗拿回来后，在去吴家，但既然话赶话，赶到一起了，索性提前问好了。 “家旺，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大林子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见好友点头，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并非幻听。 得知小弟看上了大林子，父子三人都很赞同，本就是一个村长大的孩子，不说完全了解，但也差不多。 大林子为人踏实肯干，从不论人长短，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第410章 陷入回忆 “叔，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干，保证不让大家失望。”大林子与好友确认并非错觉后，连忙站起身变态。 陈父拍了下大林子的肩头，笑呵呵的讲，“你是叔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你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谁。” 望着心情激动的大林子，陈家旺笑嘻嘻的说:“不过你可能还要等段时间才能过来上工，在孙家订的鸭苗才刚刚孵上。” 大林子憨憨的摆摆手，“不急，不急，我先在镇上做短工，到时你在告诉我。” 找大林子做长工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急着回去与老娘和李氏分享喜悦的亲情，大林子没坐一会就先走了。 陈家父子三人在大林子走后不久，也各回各家了。 得知小弟要扩大养殖数量，感慨最多的就是陈家瑞。 大哥陈家兴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有田有牛，还有余银，要是娘子再能生个小闺女，那就更加美满了。 他对大富大贵没太大兴趣，小富即安就挺好，或许在外人看来，自己不如两个弟弟有出息，有上进心，但毕竟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嘛。 陈家瑞的想法就多了，眼看弟弟如今都已经开始扩大养殖数量，而他的生意却没太大起色，虽然与开始比起来收入增加了不少。 但与弟弟家一年的收入比起来，却是九牛一毛。 还好冬梅绣活不错，一年也能赚个三两五两，连独居那几年攒下的银子，加在一起，也有差不多二十两。 收山货好的时候，每月能有三四两的收入，淡季也就二三两，一年也就收入三十几两。 如今家中所有存银都加在一起，也不足百两，距离买铺子的银子还差的多。 村尾的小两口可不知道，二哥陈家瑞想了这么多。 此时的小夫妻俩正忙着往养蚯蚓的土坑中洒水。 “相公，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坑在挖大点？这样是不是就能养更多的蚯蚓？” 如今又多了几百只鸭苗，小溪琢磨是不是该多养点蚯蚓，这样它们也能长得快些。 “我们先养养看，如果蚯蚓越来越多，到时再多养。” 蚯蚓才养了没多久，如今也只能说养活了，但具体能不能繁殖还不清楚，得先观察一段时日。 “好，听相公的。”说着就要把水瓢送回去，哪知抬头一看，两个孩子正在水井旁活泥巴！ 还好井口上压着石板，不然可就危险了，“你们俩个小家伙怎么又玩上泥巴了。” 听到娘亲的话，两个小家伙立马放下手中的泥巴跑过来，拉住小溪的手就往井旁走，“娘亲……一起玩……” 望着满身泥巴的儿女，小溪一脸无奈，“娘亲不玩，找你爹爹。” 明轩与婉凝立马送来娘亲，跑到陈家旺跟前，“爹爹……玩泥巴。” 陈家旺对一双儿女向来是有求必应，直接跟随两个孩子回到井旁捏起了泥巴！ 没一会功夫，就用泥巴捏了好几种小动物出来，婉凝还指着其中一块泥巴叫着大黄的名字。 可见陈家旺捏的还挺像，不然婉凝也不会认出那是一只狗。 小溪毫不吝啬的夸赞，“相公，你可真厉害，竟然捏得这么像。” 陈家旺仔细看了眼栏中的母鸡，然后很快就捏了个胖乎乎的小鸡出来，“小时候没啥玩的东西，就经常去河边挖黏土玩，时间久了，捏出来的东西就越来越像。” 两个孩子特别喜欢爹爹捏的小动物，可能担心摔坏就没有了，都是小心翼翼，轻拿轻放。 玩着玩着，陈家旺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爹爹在外跟人跑商，一走就是月余。 娘亲一个人带着他们姐弟四人生活，那个可恶的大伯娘，还时不时上门找茬。 最可气的是，有一次马上临近年关了，爹还没有回来，担心家中没钱办年货，就托人捎回来二两银子，让娘去镇上买些粮食和肉类，在给他们每个孩子做身新衣裳穿。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杜氏，看到娘手中的一条猪肉，竟然一把夺了过去，美其名曰，作为儿媳有好东西应该想着孝顺公婆，而不是自己偷着吃。 对杜氏娘一直是一忍再忍，那次实在没忍住，直接与她打在了一起，也是那时陈家旺才知道，看似柔弱的娘亲，发起狠来竟是那么厉害。 不但把猪肉夺了回来，还把杜氏打得惨不忍睹，哭爹喊娘。 也是自那次起，杜氏在看到娘亲，恨不得躲着走，再也不敢挑衅于她。 那时陈家旺就在想，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何祖父祖母那么偏心。 直到长大后他才明白偏心是不需要理由的，可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 爹的遭遇从小就在他心中留下了烙印，暗暗在心中发誓，如果将来自己娶妻生子，无论生几个孩子，一定一碗水端平，保证不偏不向。 他甚至想到以后女儿嫁人，也要像大户人家一样，准备一堆陪嫁，不能把所有家当都留给儿子一人。 “相公，你在想什么？”小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马上就要天黑了，就想叫父子三人回屋洗洗，谁知叫了几声男人都没有反应，不得不拍了下他的肩头。 “啊！娘子，你刚刚说什么？”陈家旺这才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小溪抿嘴一笑，“我问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了好多儿时的事，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陈家旺把捏好的小动物摆放在窗台上，这才叫两个孩子一起回屋。 听完男人的话，小溪不禁有些感慨，“是啊！一晃我与相公成亲就快两年了，更没想到还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娘子，我们的日子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不但要在镇上买座大宅子，还要买个小庄子，到时种上几十亩稻谷，然后再挖个鱼塘种上莲藕……” 陈家旺记得小溪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也正在为实现娘子的愿望而努力。 望着相公的笑脸小溪点点头，“嗯！我们还要努力把卤味生意做到县城，乃至是府城去。” 第411章 丁氏的想法 在小溪看来能在镇上开家铺子，她就已经很知足了，至于开去县城乃至府城，那都只是玩笑话。 没想到男人却当了真，若干年后，无论县城还是府城都能看到陈记卤味铺子的身影。 在整个竹溪村都陷入沉睡的时候，一座农家小院内却传来窃窃私语。 “相公，我睡不着。”李氏没想到陈家旺竟会让大林子去做长工，得知这事后，她就彻底没了睡意。 男人在镇上做工，每日回来累的恨不得倒头就睡，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能在家把婆婆和孩子照顾好，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如今好了，最多在等一个月，就不用镇上村中来回跑了，活也不累，赚的还不少。 去哪找这等好活计，对于李氏来说是相当满意。 借着外面的月光，看到娘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大林子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把她又往怀中搂了搂，“说实话，我也睡不着，那不如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讨厌啦！”看到游走在身上的大手，李氏娇嗔一声。 “这就讨厌了，还有更讨厌的呢！”说完大林子一个翻身，直接把李氏压在了身下。 吴老太太，听到隔壁房间床板不断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喃喃自语，“老头子，你不用惦记我们娘几个，如今两个女儿过得还不错，唯独儿子受我这破身子拖累，日子过得不是很好，不过以后好了，满堂家小儿子要找儿子去帮忙养鸭，每月给五百文工钱，有了固定的收入，以后家中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说不得用不了多久，我又可以抱孙子了……” 老太太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困意来袭，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而隔壁房间的床板也不知响了多久，才彻底归于宁静。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只要不是去镇上摆摊，陈家旺都会陪小溪和孩子们去村外芦苇荡。 田地的草还没有长出来，但药材地里却长了不少野草出来。 可能与这里本就是荒地有关吧！估计再过两年就会好很多。 爹娘除草，两个孩子就在地头没有杂草的地方玩，很乖巧从不乱跑。 后来就变成了三个孩子，有了安安这个哥哥的陪伴，明轩与婉凝每日都很开心。 每当这时丁氏就会摸下自己的大肚子，希望可以早点把这个小家伙生出来，这样安安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堂嫂，你似乎胖了不少？”小溪来到丁氏身旁，围着她转了一圈。 “嗯！我也感觉好像胖了，但你堂哥非说和原来一样，看来他是在骗我。”丁氏摸了下自己的胳膊，好像确实如此。 小溪打趣道，“胖，证明堂哥照顾的精心，你应该庆幸嫁了个好相公。” 丁氏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在老宅生活那么多年，非但没胖还瘦了很多。 如今之所以胖了一圈，不光因逃离那个地方，日子过得舒心，更多还是男人对她好，每日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不说，还时不时就给她买些吃食回来补身体，不胖才怪呢！ 前些时日回娘家，爹娘也说她气色越来越好，就连妹妹都羡慕她如今的日子。 虽然没有大富贵，但最起码有个疼爱自己的相公。 哪像她，不但要伺候婆家一家老小，还要时不时受婆子训斥，不是说她做饭水放多了，就是嫌她炒菜味道太咸了。 她为啥会放那么多盐，还不是买的肉太少，每人几口就没了，多放盐还不是为了省菜嘛！ 总之无论你怎么做她都能挑出毛病来。 相公也从未帮说过一句话，简直就是的闷葫芦。 她后悔当初为何不听爹娘的劝阻，非要嫁给这个男人，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自己选的路，只能坚持走下去。 多么希望自家男人也能有大姐夫的勇气，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他没有。 想到妹妹在婆家过的日子，丁氏觉得自己确实挺幸运。 干了好一会活，不免有些累，几人来到茅草房坐下，拿出带来的水葫芦，倒了几碗水，突然觉得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其实也蛮惬意。 茅草房不但盖得很结实，也很严实，根根木桩紧紧相连密不透风，估计就算在这里过冬，都不一定会冷，可比当年在娘家时住的杂物房好多了。 东西各一间，中间是厨房，东屋还搭了个简易的木床，西边房间则放了一张桌子，和几个竹凳。 桌子是大堂哥用废弃木料拼接而成，竹凳是陈家旺做的。 坐在桌前往窗外看，景色还不错，一眼望去碧绿一片。 大家还贴心的帮忙用竹子围了栅栏，小院放个几百只鸡鸭还蛮宽敞。 “弟妹，你这茅草房修的可真好，比我住那不知好了多少倍。” 丁氏还是第一次来茅草房，一番打量过后，羡慕不已。 自家住那茅草房虽然已经修葺过，但冬日还是会有冷风钻进来，只因年头太久了。 小溪淡淡一笑，“你们那房子之前不知被荒废了多少年，还是二嫂回来后找人修葺一番，这才能住人，与这新修的自是没法比了。” “是啊！也不知道啥时才能攒够建新房的银两。”想到腹中用不了多久就要出生的孩子，丁氏不禁有了想建房的打算。 但建房岂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建就能建得起的，相公每日已经很辛苦了，她不想给男人太大压力。 也就对小溪说说，这要是被别人听到，还不得说她异想天开啊！ 听到妯娌有建房打算，小溪就问了嘴，“那堂嫂，是想建土坯房？还是青砖瓦房？” 丁氏摇摇头，“修三间青砖瓦房，少说也得二三十两，我是做梦都不敢想，自然是修土坯房了。” “如果大堂哥你们想建房，我可以先借你们银子，等以后有了余钱在还也不迟。” 起初小溪还以为妯娌要修青砖瓦当呢！要是这样她还真没有多余的银两。 此刻听她说只是想修三间土坯房，这才松了口气，多了借不了，五六两还是可以。 毕竟她还要攒钱买铺子，不能借的太多。 第412章 周长福的过往 闻言丁氏连忙摆手，“弟妹的好意我领了，但银子就不借了，我还是想等攒够银子在建房。” 如今大家都知道小夫妻俩要攒钱买铺子，这万一人家用银子，自己到时还不上可怎么办。 虽然茅草房有些透风，但也还能住几年，就先这样吧！ “那好吧！等你们啥时想用告诉我。” 对于陈文生夫妻俩的人品，小溪十分信任，完全不担心借完钱不还。 不然也不会主动提出可以借银子给他们建房。 但既然妯娌有自己的打算，她也不勉强，啥时用，啥时来取就是。 陈家旺只在房中喝了杯水，就陪三个孩子来河边挖蚯蚓了。 明轩与婉凝最喜欢挖蚯蚓了，她们拿不动铁锹，就用根小木棍在潮湿的泥土里撅来撅去。 泥土溅的一身都是，甚至安安的脸上都被溅了不少，但小家伙并不生气，他很喜欢与弟弟妹妹在一起玩。 “妹妹，这个给你。”安安挖出一条蚯蚓，就给婉凝送了过去。 可把小家伙高兴坏了，看了好一会，才把蚯蚓放进桶中，然后来到安安身旁，学着他的模样，撅着小屁股就开挖。 这次还真被兄妹二人挖到了一条，“爹爹，虫虫……抓……。” “我们明轩与婉凝真厉害，都能抓到蚯蚓了……” 看到孩子们一副求表扬的模样，陈家旺对着孩子就是一阵夸，当然也不忘一直有照顾弟弟妹妹的安安。 “哎呀！真没想到竟然挖了这么多蚯蚓。”丁氏跟随小溪来到河边，看到桶中的蚯蚓不由发出惊呼声。 “河边潮湿所以蚯蚓比较多。”小溪每次来芦苇荡都会带个小桶，就是为了多挖些蚯蚓回去养起来，对于今日的收获还算满意，虽然没有以往多，但也是男人与孩子们辛苦半天的劳动成果。 “不怪弟妹家的鸡爱生蛋，以后无事我也过来挖，争取早点把家中那几只鸡养大。” 自家离芦苇荡这么近，却从未想过来挖蚯蚓喂鸡，可见脑子没有小两口聪明，不怪人家日子过得好。 小溪瞄了眼妯娌的腹部，“你这么大个肚子，就算想挖，弯腰都费劲，还是等生了再说吧！” 丁氏瞧了眼自己的肚子，好像是那么回事，看来只能等生完孩子再说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家旺与小溪就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安安也随娘亲回了茅草房，嘴中还念叨着明日还过来找兄妹俩玩。 小两口刚到家，就看到一辆马车朝这边驶来，不是府城来的两个小厮又是谁。 “许久不见二位可还好？呦！两个小家伙似乎比上次过来长高了不少。”周长生拉住缰绳把马车停在了大门外。 “二位老弟近来如何？”陈家旺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托陈大哥的福，我与长福近来一切顺遂。” 被称长福的小厮不是个爱言语的人，每次过来几乎都是周长生一人在说。 夫妻俩早就习以为常，一番客套过后，上前打开院门，让周长生把马车赶了进去。 明轩看到高大的骏马，瞬间就迈不动步了，挥着小手喊着，“马……大马……爹爹骑……等字眼。” “明轩是想骑马吗？叔叔抱你骑马好不好？”周长生很喜欢这对长相俊俏的双生子，听到小家伙说的话，立马走了过来。 直勾勾盯着枣红色马匹的明轩，听到周长生的话，立马点点头，“叔叔抱……骑大马……” “长福，把车卸了，让小家伙骑一会。”这一声叔叔把周长福叫的是心花怒放，立马指挥长福歇车。 周长福好像已经习惯了周长生发号施令，二话没说上前就准备卸车。 看到长福去卸车，陈家旺连忙开口，“长生兄弟，小孩子就是说着玩的不必当真。” 周长生摆摆手，“陈大哥不必如此紧张，只是骑下而已，又骑不坏。” 说着就把小家伙抱上马背，陈家旺本以为马匹会反抗，但并没有，而是乖乖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可见已经被驯化过。 终于坐在了高高的马背上，明轩笑得甭提有多灿烂了。 看到哥哥在马背上笑得那么开心，婉凝瞬间就不干了，也闹着要骑大马。 小溪蹲下对她讲，女孩子家要文静不能骑大马，但刚刚一周多的孩子，又怎么听得懂这些，牵着娘亲的手就要去找哥哥。 就在夫妻俩不知如何是好时，很少言语的长福出声了，“叔叔抱你骑大马好不好？” 其实长福没被卖前一直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 直到爹娘被山上滚轮的大石当场砸死，大伯一家霸占了他们家的房子田产，却又不愿养他，每日对他非打即骂，他才渐渐变得沉默寡言。 最后更是狠心把刚满七岁的他卖进了周家，自那以后长福便在未开口说过话。 在他看来，亲大伯都可以如此冷血无情，更何况是买他为奴的东家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周掌柜一家从老到小，没有一人打骂于他，只是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但能吃饱穿暖，每月还有五十文工钱可拿，是周家人给的温暖，渐渐融化了他那颗冰封已久的心。 长福这才开始再次开口说话，只是太久不与人打交道，早已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 如果不是太熟识的人，他依旧很少开口，虽然来竹溪村的次数并不少，但说话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没想到今日竟主动开口要抱婉凝，实属不易。 就连陈家旺与小溪都十分意外，不过这也说明她家婉凝招人喜欢，竟能让一向沉默寡言的长福主动帮忙。 小家伙闻言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一亮，立马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甜甜的喊了声，“叔叔抱。” “好，叔叔这就抱你去骑大马。”也不知为何看到婉凝嘟嘟着小嘴巴，一副要哭的架势，长福就有些心疼，可能是小家伙那双大眼睛，与爹娘没有去世前的他太相像了吧！ 婉凝终于坐到了哥哥的身后，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整个院子都是两个孩子的欢笑声。 得知二人还没有吃午饭，小溪便回屋张罗饭菜去了。 陈家旺也没闲着，不但给马匹拌了草料，还拎来一桶水。 跑了一路，马确实有些渴了，没一会，一桶水就见了底。 待两个孩子终于愿意从马背上下来，午饭也做好了，就是简简单单的饭菜，但周长生二人却吃的很香。 第413章 多少? 以往去外面办事，别人都只把他们当下人，眼中充满了鄙夷之色，唯独眼前的夫妻俩会对他们嘘寒问暖，仿佛就像是自家弟弟一样。 二人很喜欢来竹溪村，也很喜欢吃小溪做的饭菜，最重要的是他们还特喜欢这对双生子。 饭后，陈家旺从柜子里拿出山上采来的新茶，递给了周长福，“长生兄弟，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捎给周掌柜。” “这是什么？”周长生打量了眼小小的竹篓，充满了好奇。 看出周长生眼中的疑惑，陈家旺解释说:“这是我与娘子在后山发现的，用来沏茶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想送些给周掌柜品尝一下。” “茶？竹溪村的后山竟然还有茶？”听闻此言周长生很惊讶，据他所知茶树对生长环境极为苛刻，老爷喝的茶也都是从江南客商手中买来的，没想到这小小的竹溪村竟然也有茶树。 陈家旺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嗯！具体是不是茶树，我也不敢确定，想着周掌柜见多识广，肯定认得，就想……” 周长生与长福二人闻言，瞬间明白对方送茶是假，其实就是想让老爷确定一下此物，是否就是塞北少有的茶。 不得不说人家夫妻俩头脑聪明，难怪生在农家还能把小日子过得这么红火。 又聊了一会，见时辰已经不早了，长生二人就打算装车离开。 三人一阵忙活，终于把酸笋全部装上车，把银子递给夫妻俩，长福扬起鞭子甩了一下，马车就朝院外驶去。 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口，两人这才关好院门回了屋。 小溪把两个五两的银锭子交给陈家旺，放进房梁之上的匣子里，然后又重新塞了回去。 又从床底下把装钱的罐子抱了出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二两碎银就掉了进去。 小溪很喜欢铜钱和银子落入陶罐中时发出的脆响，她觉得特别悦。 陈家旺回过头，就看到小溪正抱着陶罐在傻笑，不禁摇了摇头，“就没见过娘子这么财迷的人。” “难道相公不喜欢银子吗？”小溪才不在意男人怎么说呢！她就不相信这世间没有不喜欢银子的人。 “当然喜欢了，但也没你这么夸张啊！就差抱着钱罐亲一口了。” 陈家旺总觉得小女人看银子的眼神，比看他都亲切，不禁有些心酸。 小溪把钱罐子放好，“相公，你说我们现在有多少存银了。” 陈家旺还真不知家里如今有多少银两，每次赚回来的银子，他都直接给了小溪，但却从没有问过，这会还真有好奇。 小溪直接伸出了几根手指，开始陈家旺没看懂，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眼中充满惊讶之色。 陈家旺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娘子，你说的可是二百二十两？” 小溪点点头，“嗯！算上相公卖狍子的二十五两刚刚好。” 家中能存下这么多银两，离不开娘子的精打细算，为了奖励小女人，陈家旺直接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一脸温柔的说:“娘子，谢谢你当初没有拒绝我。” “相公，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如果没有你，我不知还要在杂物间住多久，是你给了我如今安稳又温馨的生活。”望着男人含情脉脉的眼神，小溪摇了摇头。 陈家旺一把过小溪，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娘子，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没有遇到你之前，我对人生没有任何目标。但自从有了你与一双儿女之后，我的目标就是努力赚钱，让你们母子三人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你我的人刮目相看。” 是啊！记得村民得知她要嫁给相公时，不知有多少人背地里说她闲话。 说相公是个瘸子，估计养活自己都费劲，又怎么能养活妻儿，还说她以后一定会过得很惨。 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结果却让那些人大失所望，她不但没有过得吃不上饭，相反小日子还红红火火。 不仅买了二十几亩荒地，还买了驴车，如今手中更是有了百两存银。 每次回莲花村，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几个满眼羡慕之色的妇人，其中就有当初嘲笑她的人。 想到如今的种种，小溪内心无比满足，她从未想过短短两年不到，家中就存下来这么多银子。 如果不去镇上买铺子，按照农家一年不过四五两的开销，这些银子足够在乡下过几十年了。 但为了儿子将来能摆脱下田劳作的命运，必须搬去镇上，到时才能给孩子找更好的夫子。 看到小女人久久不语，陈家旺就知她在想事情，便没有叫她，只是让她就那样静静的靠在自己肩头。 而不远处的两个孩子正呼呼睡得正香，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还时不时传来咯咯的笑声。 同住一条巷子的于家老两口，此时却正在议论陈家之事。 “陈家小儿子怕是要发达了，真没想到曾经村民最不看好的人，竟会有如此造化。”于大爷没有午睡的习惯，此刻正坐在炕边抽旱烟袋。 闻言，于大娘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笸箩，“老头子，此话怎讲？” “今日府城运酸笋的人又来了，听说每次都能卖上十几两银子呢！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有荒地里那片药材，前些时日我路过药铺特意去问了一嘴，陈家栽的那几种药材价钱都不便宜，少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两。” “老头子，那药材真的那么值钱？”这下于大娘再也无心缝补了。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可是我特意问来的。”原来前两日于大爷老两口去村外挖野菜，看到荒地里长势喜人的药材，就起了好奇之心，这才有了去医馆打探价格的事。 “百八十两，咱就是干一辈子也赚不来啊！这陈满堂夫妇也不知做了什么好事，生的儿子不但各个孝顺，还都能赚钱，真是不能比啊！”于大娘叹了口气后再次捡起针线缝了起来。 “是啊！早知这样，当初就把英子许给陈家小儿子了。” 于大娘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头子，咋还能有这种想法，再者说咱英子可是比陈家小子还大三岁呢！就算咱同意，人家还未必愿意呢！” “大三岁怎么了？俺娘还比爹大五岁呢！不照样过了一辈子。”于大爷有些不以为然。 “婆婆是童养媳，那能一样嘛！”于大娘摇了摇头，这老头子啥都好，就是太护犊子。 第414章 府城回信 于大爷有些不服气的嘟囔着:“我觉得都一样，没啥区别，再说我的宝贝女儿也不差。” 女儿如今虽然过得不如陈家好，但却有对好公婆，女婿也体贴入微，女人这辈子图什么，不就图能嫁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共同撑起一个家嘛！ 哪怕没有大富大贵，只要两个人感情好，劲往一处使，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于大娘对女儿如今的生活很满意，不像自家老头子想的那么多。 自从周长生与长福二人离开后，陈家旺与小溪一直在期盼着，府城那头的消息。 但一连十几日过去了，却迟迟没有收到任何信件，哪怕捎个信也好。 小两口不禁有些失望，心里琢磨着，可能她们真的弄错了，所采的也根本不是茶。 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啥可期待的了，该干嘛干嘛！还是如以前一样，去镇上摆摊，田里除草，上山砍竹子…… 此时府城，一座三进院落内，一男一女正相对而坐，在细细品着手中的茶水。 “夫人觉得这茶味道如何？”说话之人正是周掌柜，而对面皮肤白皙体态丰腴的女人，则是她的夫人林氏。 林氏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不错，虽然有一丝苦涩，但淡淡的茶香却令人心旷神怡。” “夫人觉得，如果我们把这种茶放在店铺里售卖，会有人买吗？” 前段日子，周掌柜一直忙着绸缎庄的事，茶叶的事便被他暂时放在了一边。 如今绸缎庄已经开门迎客，这才有时间坐下来品茶。 林氏微微一笑，“当然会了，我就很喜欢这茶的味道呢！老爷是打算从小两口手中购买茶叶，然后拿去店里售卖吗？” 周掌柜点点头，“嗯！市面上售卖的茶叶，大多产自江南，由于运输成本太高，卖价并不便宜，就连最便宜的茶碎也要二十文一斤，像仙茶更是被卖到了四至五两一斤，如果我们铺子售卖既好喝又便宜的茶叶，肯定会吸引很多顾客。” 如今买卖并不如前些年那么好做，同行间竞争太大，不然老爷也不会为了招揽生意，大老远去芙蓉镇运酸笋。 小两口送来的茶确实不错，虽然不及珍贵茶种的味道，倒也称得上味道清新。 生意上的事情林氏也不懂，一直是周掌柜在打理，既然他说可行，那肯定没问题，便点点头，表示赞同男人的想法。 随后周掌柜就去书房写了两封书信，叫来周长生叮嘱一番后，他便出了宅子，直奔驿站去寻往来芙蓉镇的商队。 就在小夫妻俩已经不再奢望那几棵树能变成摇钱树的时候，他们收到了府城的来书信。 “想必您就是陈大哥吧！我是镇上周记杂货铺的伙计，这是我们东家托商队给您捎来的书信。” 这日，陈家旺刚准备上山去砍竹子，就听院外有叫门声，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站在外面，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表明了来意。 陈家旺闻言有些喜出望外，立马热情的招呼对方进屋坐。 伙计摇了摇头，表示铺子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既然信以送到他便回去了。 做下人也不容易，必须按主子的要求来，如果硬要留伙计歇息片刻，估计反倒会给他添麻烦。 “那小兄弟慢走，如果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去集市的卤肉摊上找我。”陈家旺对着欲要离开的伙计摆摆手。 “相公，你在对谁讲话？”小溪端着几件衣裳从房里走出来，就看到陈家旺站在大门口，不知在与谁摆手。 “娘子，好消息，周掌柜终于给我们回信了。”说完就举起了手中的书信。 “是嘛！那太好了，相公你不是识得一些字嘛！不如我们先简单的看看？”小溪没想到周掌柜真的会回信，就是不知这里面写了什么。 两人来到屋檐下，一边照看孩子，一边打开了书信，此时陈家旺更加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 还好周掌柜知道他读书并不多，并没有写些生僻的字眼，这才磕磕绊绊，知道了大概意思。 “娘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周掌柜是说这确实是一种茶，他愿以每斤五百文的价格收，每次随酸笋一起捎去府城。” “真的嘛！没有听错吧！真的是五百……” 听到五百文，小溪瞬间眉开眼笑，完全忘记这是在院子里。 “娘子，小心被别人听去，我们还是回屋去讲吧！”陈家旺适时捂住了小溪的嘴巴。 小溪闻言点点头，她刚刚确实有些过于激动了，完全忘记隔墙有耳这句话了。 小夫妻俩算了一下，上次摘了大概有五六斤叶子，晒干后也只得了一斤多点的茶叶。 这么说，想得十斤茶，就需要五六十斤的叶子，一百斤就是五六百斤嫩叶。 后山一共有十二棵茶树，而且还都是老茶树，长得枝繁叶茂，一年采个一百多斤茶，应该是不成问题。 那是多少钱，让他们算一下，一斤五百文，十斤就是五千文，也就是五两，那一百斤岂不就是五十两…… “相公，我们发财了，发财了……这简直就是摇钱树啊！” 小溪激动的抱起两个孩子就是一顿亲，娘亲突然的举动，把明轩与婉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愣愣的看着与往日有些不同的娘亲。 其实陈家旺内心也高兴的不行，只是没有小溪那么情绪外放而已。 他从未想过无意中发现的茶叶，竟然可以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如果每年可以采一百斤，那就是五十两，十年就是……估计都够在县城买两套大宅子了。 “娘子，你说如果日后有人知道我们去后山采茶赚了钱，会不会有人嫉妒甚至悄悄跟过来啊！” 高兴之余，陈家旺还不忘考虑日后有可能被村民发现等问题。 “相公，你不会想把后山买下来吧！” 刚刚只顾着高兴确实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听到男人的话，小溪也有些担心，后山那么大的面积，就算她们想买下来，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啊！ 陈家旺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后山并不是独立的山丘，如果是买下来没问题，关键是后山面积实在太大了，以目前家中那点存银，根本就不可能。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被村民发现，其它的事情只能慢慢想办法。” 小溪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第415章 滋润的大林子 既然已经确定山上那几棵大树就是古茶树，那还等什么，当然是抓紧时间上山采茶了，不然时间久了，茶叶老了就不好喝了。 从这日起，只要不去镇上出摊，陈家旺都会去山上采茶，屋檐下已经晒了很多茶叶。 小溪也想跟着一起去，但却遭到了陈家旺的拒绝，在他看来自己是去山上采茶赚钱，如果老是麻烦公婆帮忙照看孩子，担心时间久了，大嫂会心生不满，想想还是算了吧！ 虽然大嫂现在对他们夫妻俩是不错，但谁又知道看着他们日子越来越好，会不会心里不平衡呢！ 这并不是陈家旺小人之心，而是身边就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原本关系不错的兄弟，只因弟弟日子越过越好，嫂子便开始在男人面前抱怨弟弟发达了，也不知不拉他们一把，使得兄弟俩之间产生了隔阂，关系越来越差，最后形同陌路。 就这样，陈家旺的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上山采茶了，期间也只是往茅草房送了两次麦麸。 半个月前，大林子就已经来村外茅草房上工了，七百多只家禽看起来，确实很壮观，但饲养起来也不是很麻烦。 每日除了添食添水外，就是打扫一下院中的粪便，比在镇上做工不知轻松多少倍。 闲不住的他除了挖野菜，还在茅草房后翻出一块菜地，种上了他喜欢的小菜。 李氏每日按时把饭菜送过来，有时也会带着孩子在茅草房住上一宿，大林子过得甭提有多滋润了。 在镇上做工，不但每日累得要死，还要看管事的脸色，吃的饭菜也都是稀粥咸菜，他们做的都是力气活，没一会那点粥就消耗殆尽，只能饿着肚子干活。 哪像现在，好友几日都不过来一趟，就算是过来送麦麸，也只是稍坐片刻，便匆匆离开，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吃的也不再是稀粥咸菜，而是娘子亲手做的饭菜。 等过些时日，这些家禽在长大点，可以下水去捕食，那就更省事了，每日只需晚上喂遍食即可。 时间就在每日的忙忙碌碌中消逝。 担心一次性把茶叶全部采光，会影响茶树的生长，陈家旺只挑那些嫩芽摘，一连进山十几趟，终于摘完了所有嫩芽。 收获当然也不会少，晒干的茶叶足足有九十五斤重，与他们当初估算的差不多。 这些都卖了，差不多能收入五十两，除去酸笋，它是家中赚得最多的。 为了让茶叶通风透气，小夫妻俩把这些茶叶分别装在了两个竹篓中，然后吊在了房梁之上，只等周长生过来运酸笋时一并带走。 茶叶刚摘完，转眼又迎来了金银花的第一次采收时间。 “相公，药材田里的金银花该摘了，明日我们去摘吧！” 小溪昨日去茅草房转了一圈，发现大林子这人做事真的没话说，不但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鸡鸭苗也没有遭损一只。 当初修茅草房时只是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如今又被大林子修整了一遍，看起来更加结实了。 随后又去药田瞧了下，这才发现金银花已经可以采摘了。 陈家旺闻言点点头，“好，明日刚好不用去镇上，早点摘回来，也能早点晒干换钱。” 这段时日，陈家旺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采茶上面，就连新生了三窝兔仔都没有发现。 还真没有注意到金银花已经可以采摘了。 第二日清晨起来，吃过早饭，夫妻俩就背着篓子带上一双儿女来了芦苇荡。 距离药田还有段距离，就已经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待来到药材地田，香气就更加浓郁了。 “家旺，弟妹，你们过来了？”大林子吃过早饭，就挎着篮子出来挖野菜，才挖了没多少，一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四口，就走了过来。 陈家旺拍了下大林子的肩头，“嗯！我们过来采摘金银花，你在这里可还习惯，前些时日有点忙，一直也没顾得上问你。” 大林子挠挠头憨憨的说:“我在这边挺好，每日除了添食添水，打扫一下棚子，几乎没啥事可做，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林哥，我们请你过来帮忙，就是为了养家禽，只要把它们养好就成，你不用不习惯。” 或许在大林子眼中，这活与在镇上做苦力比起来，实在是过于轻松了，所以他才觉得不好意思吧！ 但小夫妻俩却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大林子只要把这些家禽养好，那就是帮了他们的大忙，这样一年就能节省不少成本，也能多攒一些银子。 陈家旺也在旁附和，“是啊！我的想法与小溪一样，只要这些家禽都能存活下来，就是你对我们最大的帮助，所以不用不好意思。” 听了夫妻俩的话，大林子更觉得，一定要早些时日把这些鸡鸭鹅养大，这样好友就不用花银子买食材了。 从茅草房里出来玩的安安，远远看到明轩与婉凝的身影，一溜烟的跑了过来，两个孩子看到安安哥哥也十分开心。 拎着爹爹专门给他们做的小木桶，就与安安在田头泥土比较湿润的地方开挖。 如今挖蚯蚓已经成了两个孩子，来村外唯一要做的事情，安安也愿意哄弟弟妹妹开心。 金银花分量轻，两人摘了一日，也才只摘了四十斤左右，大概也就一亩地。 黄大夫讲金银花一年可以采摘四次，分别是五月中下旬，六月中下旬采摘第二次，七八月份采摘第三，四次。 要是按每亩产四十斤来算，这茬大概能收获八百斤左右。 如果靠他们夫妻俩自己采摘，估计没有半月二十天是采不完的。 “相公，要不咱们找村民帮忙采摘吧！”吃晚饭的时候，想到还有二十一亩金银花没有摘，小溪不免有些着急。 “娘子，就算你不提，我也正有此意，我每隔三日就要去镇上，全靠你一个人，还不知要摘到什么时候，再说老是带两个孩子去田里也不行，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万一被蛇虫咬了，就麻烦了。” 陈家旺知道小溪节俭，但凡能自己动手做的事，绝不多花一文钱，找村民来家里做工。 如果不是冬笋太难挖，估计这笔银子她也不会舍得花。 但如今为了不耽误采摘的花期，不得不找村民来家里上工。 第416章 找帮工 “娘子，既然你也有此意，那明日我就去村中寻几个勤快的妇人，来家中上工，为了防止大家偷懒，我们就按采摘金银花的重量来给工钱，你感觉怎么样？” 无论在哪里上工，总会有浑水摸鱼的人，并不是陈家旺小心眼，而是他赚钱也不容易，那都是他起早贪黑一点点积攒下来的。 小溪点点头，“相公，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这工钱要怎么算呢！” 陈家旺沉思了一会，“娘子，我发现上午与下午采摘的金银花，略有不同，下午采的花全开了，还是上午采摘的花香更浓郁，不如我们只上午采摘，工钱就按每斤一文算，你觉得怎么样？” “行，就按相公说的办吧！”在镇上做一日工也不过才二十几文，一个女人如果手快，半日就能赚十文，小溪觉得这个工钱肯定会有人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来到第二日下午，陈家旺从镇上回来，吃了一口饭，就去村中找人摘金银花了。 他专挑那些平日里干活手脚麻利的人找，家中一共就二十二亩药田，如今已经摘完一亩，再找十个人就差不多了。 得知陈家找她们摘金银花，村民高兴的不行，表示一定好好干，不让他这个东家失望。 孙氏知道小两口找人采摘金银花，过来找小溪算她一个，小溪当然不会拒绝，毕竟找谁都是找，而且孙氏干活麻利，她也喜欢这样的人。 只是想到她家中妞妞还小，离不开娘亲，这才没有去问她，但既然她能过来问，就说明孩子有人照顾，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陈家旺很快就找够了十个人，没有一人觉得工钱低，想反都觉得这已经挺高了，只要手脚勤快，一上午赚十文钱还是有希望的。 在有钱人看来十文钱不算啥，但对于这些日子不大好过，或是婆婆当家做主，常年见不到铜板的妇人来说，十文工钱已经不少了。 次日清晨，几个妇人早早就聚集到陈家大门外，待陈家旺一出现，便浩浩荡荡的往药田走。 这次陈家旺把小溪留在了家中，让她把两个孩子照顾好就行，田里的事不用操心，一切有他。 有些早起的村民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羡慕，那些可以去陈家做工的人。 她们也想赚钱，但是女人想要钱哪有那么容易，也就镇上的染坊才会用女工，虽然是做浆洗的活，却也不是谁都能进去上工。 要不就去接一些大户人家缝缝补补的活，但如果没有熟人从中帮忙，一样谈不成。 直到一群人消失在拐角处，这些人才拎着灰蓝回了院子。 陈家旺带着一行人来到药田，并把注意事项与大家叮嘱了一番，便开始采了起来。 这种在村中赚钱的机会并不多，为了给陈家旺留下个好印象，大家做事都很认真。 只求以后陈家再需要人时，能第一个想到自己。 就这样一连摘了四个上午，终于把所有金银花都摘了回来。 如今小小的院落里已经晒满了金银花。 “儿啊！家中摘金银花，为何不与爹娘讲呢！我们虽然比不得年轻人，但多少也能帮上忙啊！” 摘完茶叶就忙着采摘金银花，陈家旺已经好久没有来老宅看望爹娘了，这两日家中的事情终于忙得差不多了，这才腾出时间过来。 刚走到屋檐下，就看到爹娘从房中走了出来。 “娘，你们这么大年纪了，我怎好麻烦您和爹。”说完陈家旺就把从镇上买来的烧鸡递了过去。 “这是啥？”望着儿子递过来的东西，陈家老两口有些不解。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这是我在镇上给您二老买的烧鸡，爹不是最喜欢吃吗？” 陈父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小儿子还真记在了心里这一只烧鸡二十多文，他也只是吃过那么一次，之后便在没舍得银子买过。 此时闻着烧鸡不断散发出来的香气，陈父说不出的心酸，没想到他陈满堂年轻时不得爹娘喜爱，但是却生了三个好儿子。 不是老大两口子买块布料做衣裳，就是老二隔三差五送来点榛子核桃，小儿子不是送酒就是送吃食。 真是越想越高兴，觉得他这辈子活的也值了，如今村中更是不知有多少老伙计羡慕他的日子。 “以后不要再买了，你们赚点钱都不容易，再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家中并不缺吃喝。” 陈父虽然很高兴，但也心疼儿子花掉的银子。 陈母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听你爹的，把银子攒起来……” 陈家旺闻言点点头，表示以后不会了，老两口这才没有再继续唠叨。 来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大哥大嫂，不免有些好奇，就问了一嘴。 陈母长长叹了口气，“哎！你大哥与你大嫂去他岳丈家了。” 怎么听娘这个口气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大嫂肚子都那么大了，如果没有大事，她肯定不会回娘家。但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家旺不免有些好奇。 接着老两口就把张家的事讲给了小儿子听。 原来前些时日张青云从外面回来了，本以为小儿子追回了被骗的银两，张家老两口还挺高兴。 但当张青云一开口，便让他们卖田产，老夫妇俩瞬间懵了，得知是小儿子在外面欠了十两印子钱，险些没被气死。 张家老两口本不想在管这个逆子，奈何第二日催债之人，拎着砍刀来问她是还银子，还是砍掉一只手时，二人瞬间就心软了。 在怎么说，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又怎么忍心他年纪轻轻就失去一只手。 最后只能商量对方宽限一日，她们一定凑银子，不要砍儿子的手。 大儿子二儿子，已经不与他们来往，自己生病这么久都没有过来看过一次，从他们借银子还债，肯定是不行。 最后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这两年女儿女婿做小买卖，赚了不少银子，十两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九牛一毛。 就捎话来说让张氏带银子过去，不然就只能砍掉她弟弟的一只手。 “这张家老两口也真是的，大哥大嫂赚点银子也不容易，她倒好张嘴就是十两。” 陈家旺已经从大哥口中得知了，张家之前发生的事，这会听到老两口让大哥大嫂出银子还债不免有些气愤。 第417章 张母翻脸 “哎！那有什么办法，再怎么说，她们不是还给我生了个好儿媳嘛！” 以前只知道亲家母偏心小儿子，但从没想过会偏到这个程度，弄得另外两个儿子如今对他们不闻不问，只能把主意打到儿媳妇身上来。 虽然陈母也很心疼那十两银子，但那又能怎么办，总不能挡着儿媳不让她回娘家吧！ 大儿子与儿媳感情向来不错，如果因为她的阻挠令两人间产生隔阂，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两人也不是孩子了，肯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她与老头子还是不去掺和了。 陈家旺一听也是那么回事，看在大嫂这么多年孝顺爹娘的份上，这十两银子拿就拿了，只希望不要再出现第二个杨氏就好。 “家旺，那个茶叶的事情，周掌柜可给回话了？” 陈父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便向儿子打听起他一直关心的事情。 陈家旺点点头，“嗯！回话了。” “真的是茶叶吗？”陈父双眼瞬间亮了，只等儿子的回答。 “确实是，周掌柜还愿以五百文每斤的价格，与我做茶叶买卖。”陈家旺知道老爹一直很关心这个问题，便没有隐瞒。 “老婆子，我没听错吧！真的是五百文？” 陈父觉得一定是他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便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陈母。 “你没有听错，确实是五百文”陈母也没想到那茶竟然这么值钱，一斤就要五百文，高兴的同时还是有些担心。 “儿啊！这茶确实值钱，但是娘担心……” 陈家旺来到陈母面前，“娘，最近我没有过来，就是进山采茶了，您看这不是好好的嘛！后山其实并没有谣传的那么可怕。” 陈父平复了好一会，这才静下心神，“老婆子，你就不要担心了，就像儿子说的那样，如果真的有危险，他去了十几趟，为啥还能平安回来……” 这么多年大家都说后山危险，也只因为它离存在各种野兽的绿萝山比较近，担心有凶兽跑过来，这才警告家中孩子不准去，久而久之便没人敢去了。 陈父也不是不关心儿子，只是他觉得去了这么多趟，都没有遇到危险，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真的有菩萨保佑，要么就是没有野兽。 听完老头子的话，陈母心中踏实了不少，但还是不忘告诉儿子，上山的时候别忘了带件趁手的家伙。 这样哪怕真的遇到野兽，也能与之挣扎一下，而不是等着被吃掉。 陈家旺都一一点头应下了，只要能打消娘的担心，这并不算什么。 “家旺，你进了这么多次山，一定采了不少茶叶吧！” 自从陈父得知茶价后，最关心的就是儿子到底采了多少茶，他知道不该刨根问底，可却就是控制不住那颗好奇的心。 陈家旺一脸平静的说:“不太多，也就九十多斤吧！” “啥！九十……九十多斤……这还叫不多。” 老两口惊的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九十多斤，那就是四十多两银子啊！ 普通农户攒一辈子，估计都没有这么多，儿子竟然一副不是很多的模样，在他心中到底多少才算多。 看到爹娘一副吃惊的模样，陈家旺摇摇头，爹，娘，十几棵茶树才晒出这么多茶来，您觉得它多嘛！” “儿啊！知足常乐，能采这么多，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你可不要不知足，以后上山一定要小心，切莫被村民发现了那几株茶树。” 说这话时，老两口还打量了眼院落周围，就担心一不小心，被谁听了去，断了儿子的财路。 这边一家三口聊的其乐融融，大柳树村张家却是气氛压抑的很。 “秋菊，你咋这么狠心啊！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张母看到桌上的五两银子瞬间不乐意了，儿子的印子钱可是十两，拿这五两算是怎么回事。 “凭什么，让我替他还这十两银子，我今日能拿出五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还看在多年姐弟的情分上。” 张秋菊没想到时至今日，她娘还不知悔改，依然如此娇惯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来之前捎话的村民就已经把事情的经过与她讲了，得知她弟弟在外面欠了赌债，险些没被气死。 爹娘干了一辈子，才攒下那十五两银子，难道都被他败光了还不够，如今竟然学富家公子哥，去赌坊掷骰子，最可气的是欠下的赌银却要她来还。 张母见女儿铁了心只出五两，顿时气愤不已，“你与女婿那么有钱，十两银子对于你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帮帮你弟弟又怎么了，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张母越骂越难听，气得陈家兴都想上去糊她一巴掌了，娘子还怀着孕，她作为亲娘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陈家兴看了眼脸色不是很好的张氏，关切的问道:“娘子，你没事吧！” “相公，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老娘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刀割着张氏的心。 她是家中老大，从小便承担起了照顾几个弟弟的重任，爹娘虽从没有夸奖过她，倒也没有打骂过，只是与村中大多数人家一样，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几个弟弟。 那时她就知道爹娘偏心，但老话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也理解爹娘的做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爹娘虽重男轻女，却没有拿她换彩礼，而是让她自己做主，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她心中一直很感激爹娘，每次回娘家都会或多或少带上些他们二老喜欢的吃食。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娘今日竟为了不争气的弟弟，骂得如此难听。 她知道凡是进过赌坊的人都有赌瘾，今日张青云能输十两，以后或许会还会输更多，那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如果今日自己轻轻松松就帮她还了这十两赌债，那么日后他便会把自己当成摇钱树。 她可不想相公辛苦赚来的银子，都搭在这种人身上，哪怕是亲弟弟也不成，她还有两个孩子要养，绝不能惯他这个毛病。 第418章 断绝往来 既然她娘都已经把话骂得这么难听了，那干脆撕破脸好了，免得日后麻烦不断，她可不是杨氏那个傻女人，为了娘家宁愿男人孩子不要。 相公虽然憨了些，不如两个小叔子头脑灵活，但难能可贵的是对她好，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公婆对她也是没话说，别家都是进门十几年甚至更久，才会翻身当家做主。 但她的公婆却不同，他们夫妻俩赚的钱，不用上交一文，如今他们已经攒了三十几两。 想到这些，张氏也不在顾及什么母女亲情，“我们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我与相公不顾风雪严寒辛辛苦苦摆摊赚来的，凭什么你要多少就给多少，还有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过来，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希望你们保重。” “相公，我们走。”这个家张秋菊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她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爹娘的孩子，为何可以骂出那么恶毒的话。 就连她还未出世的孩子都被牵连在内。 “好。”陈家兴闻言点点头，随后就扶着张氏往外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站住，是想用这五两银子买断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你休想。” 都这个时候了，张母非但没觉得自己有错，反而还在大声咆哮。 “大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难道你就忍心看赌坊的人断我一条手臂。” 在张青云看来，她大姐定不会见死不救，就算她不愿意拿这十两银子，老娘也会想法让她吐出来，所以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言语，哪怕看到母女俩为他争吵也没有从中劝说。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大姐只扔下五两就要离开，还说什么以后不再往来，这怎么行，赌坊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如果凑不齐银子……不行，他不能变成残废。 几个兄弟间就属大姐家最富裕，大哥二哥如今看到他更是恨得牙齿痒痒，要是大姐在与他们断绝来往可怎么办。 张氏闻言并没有停下脚步，“就算断你一条手臂，那也是你自找的，不要再奢望我会多给你一文钱。” “秋菊，你能不能看在爹的面子上，帮你弟弟一把。” 虽然老婆子说的话确实有些难听，但那不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女儿咋能这么冷血，真的见死不救。 这次他并没有听到张氏的回答，因为她已经在陈家兴的搀扶下来到了院中。 “大姐，算我求求你还不成吗？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再进赌坊成不成……” 张青云这次是真的怕了，赌坊的人心狠手辣，别说是断一只胳膊了，就是断腿的事情，他们也做的出来。 他还年轻，如果没了手臂，日后可要怎么活，一个箭步冲到院中，拉住牛车的缰绳就不松手。 陈家兴扫了眼拽住缰绳的小舅子，“松开，你再不松开我动手了。”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家兴发火，张青云不免有些害怕，小声的说道:“大姐夫，你帮我劝劝大姐行不行，我还年轻，我不想变成一个残废。” 陈家兴一把推开张青云，把张氏扶上车，随后便扬长而去。 “老头子，这可咋办啊！”看到自己的威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张母这才开始害怕，赌坊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为今之计只能卖田了。” 看到女儿离开时那决然的眼神，张父就知道，女儿是彻底寒了心，日后怕是真的不会来往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卖田产，不然他也不知，还能去哪里凑那五两银子。 “卖田？”听到这两个字，张母不禁有些舍不得，那可是她与老头子拼了大半辈子，才赚来的家当，就这样被卖，还真的不甘心。 但好像除了卖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咬牙同意了。 随后看了小儿子一眼，“这是我和你爹最后一次帮你，还完赌债你就离开这个家吧！” “娘，我去赌坊也是想赚些盘缠，好去追回被骗的银两。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如果爹娘再把自己赶出去，那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张青云只好打同情牌，试图让老两口心软。 “到底去没去追债，你心里有数，如今家已经被你败成了这个样子，就饶了我和你娘吧！” 张父还算清醒，担心老婆子再次被小儿子蒙骗，直接把话接了过去。 随后就去村中打听谁家有买田的想法。 想到田很快就会被卖出去，张母的心中就不好过，因为一个小儿子，自己不但与另外两个儿子离了心，如今更是连唯一的女儿都断绝了往来。 小儿子真的值得她这般付出嘛！通过种种迹象表明，大大错特错…… 而离开张家的夫妻俩，此时已经出了大柳树村。 望着渐渐远去的一排排房屋，张氏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娘子，你没事吧！”赶着的陈家兴时不时就要回头看看，见张氏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张氏摇摇头，“相公，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而已。” 任谁被亲娘骂得那么难听，心里都不会好过，不想说话也正常，陈家兴便没有多说，只是默默的赶车往前走。 等小夫妻俩回到竹溪村，都已经过未时了。 张氏与公婆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去了，见此情景老两口猜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儿媳脸色绝不会那么难看。 把儿子拉过来打听一番，这才知道了缘由。 “你回屋好好劝劝秋菊，毕竟还怀着孩子，最忌讳着急上火了。” 陈母对儿子叮嘱了几句，就进了厨房，儿媳午饭还没吃，这怎么能行，直接去缸里舀了碗面粉，打算做碗面条。 没一会，陈父也一脸笑呵呵的来了厨房。 “你这是捡了金子不成？咋这么高兴。”看到老头子哼着小曲走进来，陈母打趣道。 陈父点点头，“嗯！比捡了金子还要高兴。” 听陈父这么一说，陈母更加好奇了，老头子除了上午出去一趟，一直在家，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原来陈父真正高兴的是，大儿媳并没有成为第二个杨氏，而是权衡利弊后直接放下断绝往来的狠话。 她深知赌徒的话不可信，担心弟弟会越陷越深，日后还会过来伸手向她要银子，便趁机断绝了关系，免得被对方当成摇钱树。 “是啊！有几人能狠的下心与娘家断绝关系，就凭秋菊这份顾家的勇气，日后咱更不能亏待于她。” 陈母一边和面一边点点头，同时也在心中骄傲了一把，她选儿媳的眼光就是好。 第419章 爹爹……下雨了 陈母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来到儿媳床前时，张氏的心更酸了。 在娘家十几年，虽然爹娘不曾打骂于她，但也没怎么关心过，还不如婆婆对她好。 想到没出阁前与嫁进陈家后的区别，张氏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酸楚，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陈母一边帮忙擦眼泪一边说:“这孩子，咋还哭上了，快别哭了，不然娘心疼。” 张氏接过打卤面有些哽咽，道:“娘，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疼爱。” 陈母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既然你进了我陈家的门，那就是我陈家的人，娘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嘛！” 听完这句话，张氏哭得更厉害了，她是几世修来了福分，摊上这么好的婆婆。 “快别哭了，面凉就不好吃了。”当初定亲时陈母就知道亲家母有些重男轻女，虽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但大柳树村还是有不少人知道。 那时陈母就在心中做了个决定，等儿媳嫁过来一定拿她当亲闺女待，只有这样，她才会更加死心塌地与憨厚的大儿子过日子。 如今她也确实做到了，儿媳不但不嫌弃大儿子憨厚老实，反而觉得他的性格是个优点，最起码不用担心他游手好闲，每日只会花言巧语，自己在家累死累活。 大半日没有进食，张氏确实有些饿了，一碗面没一会就被吃了个精光。 看到儿媳把面都吃没，陈母这才端着碗出了屋子。 自那日起，老两口对儿媳更加关心，张氏也特别孝顺公婆，路过的村民，总能听到陈家院中传来的欢声笑语。 而村尾的小两口此时正忙着收拾金银花，这天气就像那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便是乌云压顶。 还好金银花已经晒得差不多了，不然这个时候收起来，用不了两日估计就得发霉。 小两口刚把金银花收进屋，不一会，“哒哒哒哒”豆大的雨点就极速的落了下来。 两个孩子趴在窗台上望着“啪啪啪”不停砸在窗框上的雨点，嘴中兴奋的喊着，“娘……雨……下雨……” 每次下雨都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如果不是担心会被娘亲打屁股，俩个小家伙恨不得立马跑出去踩水。 小溪来到窗前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轻声说道:“嗯！等雨停了，娘亲再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明轩与婉凝听到娘亲的话，立马点点头，“玩水……娘亲……一起……” “还有爹爹，也陪你们一起好不好？”最近一段时日，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有陪过一双儿女，陈家旺觉得很愧疚。 两个孩子闻言，嘟嘟着小嘴喊着，“爹爹……娘亲……一起玩……” 突然一个响雷打下来，倾盆大雨接踵而至，伴随大雨而来的还有狂风，风刮得越来越大，摇的院外的大树，仿佛下一刻就会连根拔起。 望着外面的场景，夫妻俩不得不庆幸，还好金银花采摘的及时，要是在晚上几日，估计得被这场大雨拍得一干二净。 别家孩子都怕雷声，明轩与婉凝倒是一点也不怕，相反，每次看到有闪电划过，都充满了好奇，直勾勾的望着空中。 多亏上午抱的柴多，不然晚饭都没得烧了，这么大的雨，估计刚迈过门槛，就会被浇成落汤鸡。 厨房里只有鸡蛋和一把野韭菜，便再无其它，那晚饭就做野韭菜炒鸡蛋吧！主食是白米饭。 别看两个孩子小，但吃的却并不少，竟每人吃了不满一碗米饭，又吃了不少炒鸡蛋。 看着两个吃饱后下桌玩耍的一双儿女，陈家旺感叹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女儿，就连这饭量都随了他爹。” 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两个小家伙不知道爹爹在笑什么，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大雨一直下到夜半时分，才渐渐小了不少。 “娘子，你说这老天是不是都在帮咱们，我正想这几日去浇稻谷呢！它就下起了大雨。” 今晚也不知为何，两人竟毫无睡意，可能是这两日太清闲，没有累着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吧！ 要是以往，夫妻俩早就沉沉睡去了，既然睡不了，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陈家旺就忍不住高兴。 “或许是吧！”小溪淡淡一笑，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 “娘子，你在想什么？是有心事吗？”反正也睡不着，陈家旺索性就坐了起来，把小溪搂在怀中问道。 “也没什么啦！我就是在想这些金银花能卖多少银子，到底是栽它赚的多，还是半夏与柴胡更多。” 其实小溪没说的还有，她担心医馆根本就吃不下这么多药材，到时又该怎么办。 如果直接拉去县城卖，没有熟人还担心被骗或是压价。 陈家旺一边把玩小溪的发丝一边说:“这还不简单，明日我去喜欢问问便是。” “那相公，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万一回春堂吃不下这么多药材怎么办。” 只是这一茬就采摘了这么多金银花，目测最少也得有一百五十斤往上。 黄大夫说金银花可以摘好几茬，如果每次都能收获这么多，那就是六七百斤，一个医馆如何能消耗这么多金银花。 所以小溪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她的担忧。 “娘子，当时黄大夫卖我们种子时，就对我讲过，咱们尽管种，只能种得成，有多少他收多少。” 如果当初黄大夫没有承诺，陈家旺也不会冒险一试，药材的销路他还真不是很担心。 实在不行，大不了自己拉去县上卖，他还不相信卖不出去。 小溪的心这才放下来，“听你这么一说，我的心就踏实多了。” “相公，你上山采摘金银花时，小溪里还是没有鱼吗？” 山上的金银花虽不是很多，但晒干后也能得一二十斤，还是被相公摘回来了。 好久没有吃到鱼，小溪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味道。 “只有些来回游动的小鱼苗，估计等它们长大，少说也得一年。” 陈家旺知道小溪喜欢吃鱼，还特意去溪边观察了许久，确实没有发现大鱼的身影，他想等上月余，再去下几个鱼笼试试。 第420章 失望 小溪不由叹了口气，看来要好久才能吃到鱼了，主要是两个孩子也特别喜欢吃鱼肉。 夫妻俩也不知聊了多久这才渐渐睡去。 翌日清晨，推开房门来到院中，雨后的天似乎更蓝了，清风拂过，还能隐隐闻到属于雨后独有的清新之气。 陈家旺起床后先是来到驴棚查看了一番，见并没有漏雨的地方，两头驴也正悠闲地吃着槽中仅剩的草料，这才放心了不少。 三头小猪听到脚步声，立马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还好当初修猪圈时，就考虑到了下雨天的泥泞问题，特地在内部铺出了些坡度，这样无论下多大的雨，都会顺着坡度流向院外的粪坑。 所以别看下了这么大的雨，除了棚外的地面潮湿了些，内部还是很干爽的。 随后给兔子竹鼠和两头驴添完草料，陈家旺就回屋帮忙煮猪食了。 小溪一边炒菜一边问，“相公，你发现没？今年抓的猪仔似乎长得特别快。” “嗯！我也发现了，应该是猪秧好，所以才长得这么快。” 这三头猪确实比去年抓的那几头长的快，这点陈家旺早就发现了。 “看来今年应该比去年卖的多。” 卖猪赚的钱虽然是家中收入最少的一项，但小溪从来不嫌疑，更没有放弃过养猪，在她看来只要能赚银子，多少都是次要，主要是进账。 “嗯！我也这么觉得。”陈家旺点点头继续烧火。 “娘……娘亲……”里屋传来两个孩子的喊声。 “娘亲在，娘这就来了。”小溪快速把菜装进盘子，随后就推门进了里屋。 只见两个小家伙正坐在被子上，乖乖的等着娘亲，看到小溪进来，立马伸出小手甜甜的喊了声，“娘亲，抱抱。” 小溪把一双儿女揽在怀中各亲了一口，这才开始给他们穿衣裳。 鞋子刚穿好，明轩与婉凝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身后的小溪生怕孩子们会摔倒，一直叮嘱着，“慢点走，小心摔倒……” “下雨…………玩水水……”两个孩子此时哪听得到娘亲的叮嘱，一心只想去外面玩水。 “吃过早饭再去玩好不好？饿肚子会不舒服的。”厨房里的陈家旺拦住两个孩子商量道。 两个孩子同时摇摇头，“玩水水……” 看到孩子们这么坚持，小夫妻俩只能随了孩子心意，让他们出了房门。 昨夜雨水虽大，但院中的路面并不是很平整，还是有很多小水洼。 孩子们看到水坑立马跑了过去，也不嫌凉，抓起泥巴就往水坑里扔。 然后拿着一根小木棍就搅拌起来，没一会功夫，两个孩子身上，就被溅上了不少泥巴！ 早晨的天气还是有点凉，尤其是大雨过后，凉意更浓，担心孩子们会受凉，没玩多久，小溪就把他们抱回了屋子。 小溪一边给孩子们洗手，一边说:“看看你们的小脸，都成小花猫了，满身满脸都是泥巴……” 两个孩子听后也在旁附和，“猫猫……小花猫……好玩。” 小溪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咋就那么喜欢玩泥巴呢！这衣裳刚换上又要脱下来了……” 婉凝噌的一下，把手从盆中拿出来，搂住小溪的腰，“娘亲……不气。” “哈哈！还是我的宝贝女儿聪明。” 听到爹爹夸妹妹，明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把搂住陈家旺，学着妹妹的样子，“爹爹……我错……下次……不玩。” 望着一双儿女的举动，小两口笑的不行，“娘子，你说孩子们啥时才会说完整的话啊！这听着也太累了。” 两个孩子此时还不知道被亲爹嫌弃了，还在甜甜的喊着爹爹。 小溪看了男人一眼，“我们小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一点点说的话就越来越多了。” 陈家旺迫切想知道，“那大概需要多久？” 小溪想了一会，这才开口，“怎么也得两岁多吧！” 陈家旺不禁一脸失望，“哦！还需要这么久啊！” 小溪笑了笑，“听老人讲，经常陪孩子们聊天，他们说话就会比同龄孩子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真的吗？那以后只要有空，我就陪他们聊天，是不是说话就早了？”陈家旺闻言眼睛瞬间一亮，立马来了精神。 “大概是真的吧！”把两个孩子收拾干净，小溪就去厨房端早饭了。 小溪过日子虽节俭，但却从不在一双儿女身上省，孩子们打断奶后吃的就是细粮，不然也不会长得白白胖胖。 孩子们喝的是肉粥，小两口吃的则是窝窝头白菜汤。 饭菜虽简简单单，但一家人吃得都很满足，其实两个孩子一点也不挑食，但陈家旺与小溪担心吃粗粮孩子们不好消化，这才不敢给他们吃。 吃过早饭陈家旺先是去茅草房看了眼，毕竟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虽然他相信大林子会做的很好，但还是过去瞧瞧更放心。 大林子也确实对得起陈家旺的信任，那么大的风雨，棚子竟安然无恙，没有掀掉一处。 鸡鸭鹅也没有拍死一只，可见他做事有多么认真负责。 陈家旺过来时，他正准备打开圈门，把这些小家伙赶去河边，那边不仅有鸭鹅爱吃的水草，还有小鸡们喜欢的野菜和虫子。 “家旺，你过来了？”看到好友过来大林子很高兴，每日一个人在芦苇荡养这些家禽，其实也挺寂寞，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会看陈家旺过来，不免有些喜出望外。 “可吃过早饭了？昨夜下那么大的雨，茅草房没有漏雨吧！” 想到儿时两人形影不离的场景，陈家旺突然有些怀念，还是那个时候好无忧无虑的，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摸鱼，虽然每次都是空手而归，但却很开心。 大林子憨憨的说道:“没有，这茅草房比我家那房子还要严实呢！咋会漏雨。” 吴家的房子还是大林子他爹在世时建的呢！几十年过去了，漏雨也属正常。 “要不趁着还没到雨季，把家里房屋在修修吧！等哪日得空我也过去帮忙。” 大林子把圈门打开，几百只鸡鸭鹅，瞬间飞奔而出，场面十分壮观，直到最后一只小鸭子出了院子，这才把门重新关好。 第421章 李婶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饲养，最后孵出来的小鸭子都差不多有半斤重了。 望着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陈家旺觉得这些小东西，其实还蛮可爱的。 不过这些小家伙能长得这么好，与好友的悉心照料是离不开的，看来自己当初真的没有选错人。 这要是换成别人，就未必会养得这么好了，毕竟天数这么小，遭损一些也算正常。 大林子拍了下好友的肩膀，“家旺，你在想什么？叫你都没答应。” 陈家旺这才回过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想事情没有听清。” “我说房子肯定是要修的，但是你那么忙，就不用过去了。” 好友家中事情多，不然也不会让他过来帮忙养殖，大林子觉得还是别占用他的功夫了，找两个村民过来在抹遍泥巴就成了。 陈家旺看了眼好友笑道:“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咋还与我客气上了，不管有多忙，这个忙还是得帮的。” 大林子心中顿时划过一股暖流，这么多年，有多少村民因为他家穷，还有个常年吃药的老娘，而不愿与之往来，就担心哪日他会上门借银子。 通过这件事，也让他看透了人心，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爹在世时，逢年过节还会走亲戚。 等他爹病逝后，一切都变了，所有亲戚都换了副面孔，就怕他们母子四人上门打秋风。 那时娘就会经常对他说，咱家虽穷，但人穷志不能短，大家既然怕咱们上门打秋风，那不来往便是。 还不相信老天爷会饿死瞎家雀，刚开始那几年确实挺难，一年当中有大半年，都得靠挖野菜度日。 后来他长大了，不但可以帮老娘下田侍弄庄稼，还可以趁着农闲时节去镇上做短工，就这样日子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没有存银，但起码吃得饱穿得暖。 那些之前不愿来往的亲戚，再碰面时也会主动上前打招呼，大林子也只是象征性的点点头，并不愿与之多说。 但好友不同，这么多年对他的情意，却没有变过，小时更是没少从家中偷饼子给他吃。 对于此事陈家老两口自然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他们故意为之，好友又怎么会偷了那么多次都没有被发现。 知道他一个半大孩子吃那点野菜根本不足以果腹，这才会纵容好友那么做。 再联想到如今来村外帮忙养家禽，又何尝不是好友在帮他。 想到这些，大林子便在心中发誓，一定要把家禽养好，不能辜负了好友的信任。 陈家旺只在茅草房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他还要去镇上去一趟，不然娘子这颗心始终不踏实。 “相公，你回来了？茅草房怎么样？可有漏雨？鸡仔鸭仔没有事吧！” 早起，小溪就有些担心，她担心风那么大会把棚顶掀翻，那些幼仔会被砸到。 这会见陈家旺回来，立马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没事，一切都好，大林子做事你还不放心。” 陈家旺把两头驴从棚子里牵出来，就开始套车。 得知茅草房一切都好，小溪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拿着孩子换下来的衣裳就去了水池旁。 “家旺，这是去哪啊！” 陈家旺刚把驴车赶出巷子，就遇上了，准备去镇上探望女儿的李家婶子。 “打算去镇上一趟，您这是去看望小翠姐？”看到李婶挎着一篮鸡蛋走在路上，陈家旺便猜到她是去看女儿。 不然以李婶那月余都舍不得吃上一次荤腥的性子，又怎会挎着一篮鸡蛋出门，又不是赶集日。 “是啊！你小翠姐自打生完老二，身子一直不好，就想攒些鸡蛋给她补补。” 想到女儿如今过的日子，李婶子就不由一阵心疼。 原以为女儿嫁去镇上，那就是享福去了，谁知看似老实憨厚的女婿，却是个重男轻女，且事事都听老娘的窝囊废。 见女儿这胎生的又是女娃，瞬间翻了脸，更是在他娘那个老妖婆的挑拨下，对母女三人不闻不问，甚至开始出去酗酒，每日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老妖婆也不帮忙照看两个孩子，闺女月子没得休养不说，吃的更是稀粥咸菜，就这样身体越来越虚弱，时不时就会晕倒。 如果不是上次去看她，见她脸色苍白，多问了一嘴，她还不知闺女在婆家过得日子竟是这般凄苦。 有心找闺女的公公婆婆理论一番，但却被女儿拦住了，她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日子只会更加不好过。 就算男人再不好，也是孩子的亲爹，为了两个女儿也只能继续忍下去。 看着比出嫁前瘦了不少的女儿，李婶是又气又心疼，气的是当初女婿说的天花乱坠，保证会对闺女好。 如今才短短五年时间，就变了心，更心疼女儿表面风光的背后，竟吃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 女儿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只在镇上坐了没一会便回了村。 她怕再坐下去，会忍不住把他们一家三口暴打一顿。 自那日回来后，李婶始终不放心，好不容易攒了二十个鸡蛋，在儿媳不满的眼神中，出了家门。 没想到，还没走到村口，就听到后面传来毛驴的叫声。 “刚好我也去镇上，那就捎婶子一程吧！” 李婶家与老宅隔得并不远，平时两家关系处的也不错，不然陈家旺也不会这么大方白拉。 “那就谢谢家旺了，不然我这条老腿还要走些时候哩！”李婶闻言麻溜拎着鸡蛋上了驴车。 看着两头膘肥体壮的毛驴，李婶子羡慕的不行，牲畜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可是大物件。 并不是谁家都买得起，李家就是如此，主要是家中田少孩子多，每年除去交田税，所剩的粮食，刚好够一家人的口粮。 平日里的开销，全靠家中男人去镇上做零活，还有攒鸡蛋换的铜板。 李婶还是没忍住打听起了价格，“家旺，这两头驴得不少银子吧！” 陈家旺头也没回的答，“还好吧！一大一小，一共八两半。” “八两半？”李婶惊呼出声。 这都赶上她们家两年多的开销了，不过这银子确实不白花，有了它就不用人拉犁了，秋季也不用往家背粮食了，不知方便了多少。 虽然价格有点高，但是真省劲啊！也不知他们家何年何月才能买的起驴车。 第422章 赵家 陈家旺听到李婶的惊呼声，“婶子，这已经算便宜的了，那牛车才叫真的贵呢！” “哎！无论驴车还是牛车俺家都买不起啊！”听完陈家旺的话李婶笑着说，随后便叹了口气。 “婶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驴车也会买上的，说不得那时直接买头牛回来呢！” 说完，陈家旺就甩了下鞭子，两头小毛驴便哒哒哒跑了起来。 “希望如此吧！”李婶望着眼前不断后移的景象点点头。 驴车很快就进了镇子，刚好李婶的女儿家距离回春堂不远，秉承送佛送到西的想法，陈家旺直接把车停在了杨家大门外。 从外面瞧，这杨家四间青砖瓦房确实挺打眼，不怪当初村里姑娘都羡慕李翠儿嫁的好。 单是这座小院估计没有百八十两都下不来，更不用说女婿还有门打铁的手艺，家境自是不会错。 “谢谢家旺了，还一直把我送到大门口，要不进屋坐坐？”李婶很感激陈家旺捎她这一程，不然她还要挎着篮子走上一会。 陈家旺摇摇头拒绝了，“不了婶子，我还要去趟医馆，就先走了。” 谁知就在他要赶车离开时，小院内却传来一阵谩骂声，谩骂的对象还不是别人，就是李小翠。 “李小翠，我告诉你，今日这和离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不然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虽然看不到男人的面容，但陈家旺还是听出了，骂人的正是李婶的女婿。 “就是，一连生了两个赔钱货，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劝你还是赶紧给我们柔儿挪地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紧接着又传来一道妇人的附和声。 打扮妖娆的女子，望着坐在地上的赵小翠趾高气昂的说:“我如今已经怀了旭哥的骨肉，你就算在留下来，也只能给我们端茶倒水，还不如痛快签下这和离书……” 只见李翠儿一边哄着怀中几个月大的婴儿，一边搂过吓得不敢哭出声来的大女儿。 “相公，你当真不顾我们五年的夫妻情分，难道女儿就不是你们赵家的骨肉吗？” 望着刚成亲时对自己体贴入微，宠爱有加的男人，李小翠一脸失望。 她就想不明白为何曾经那么喜欢自己的男人，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儿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那些没儿子的大户人家，招上门女婿过得不是一样和和睦睦，再说他怎么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 “你少说那些有的没得，我就问你到底签不签，如果不签，那我便直接写休书了，相信你知道两者间的区别。” 长相憨厚说话却句句扎人心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小翠的相公赵承旭。 看热闹的人群中也不知谁说了句，“这赵家是咋回事？隔三差五就听到争吵声。” “你还不知道吧！这赵家小子也不知着了什么魔，既然把一个戏子领回了家，还说怀了他的骨肉，换了哪个女人会愿意，他婆娘自然也一样，这不就闹起来了嘛！” “张大娘，此话可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这么大年纪还能骗人不成。” “要我说这都是赵婆子鼓捣的，整日在外面说儿媳生了两个赔钱货，断了他们家的香火，要我看，她家心术不正的香火还真没有必要留。” 人群中一个与赵婆子有过节的大娘义愤填膺的说。 “是啊！是啊！那赵婆子实在过分，动不动就打骂儿媳，上次来家中借箩胳膊上竟然都是伤。” ………… 大家你一句，她一句数落着赵家人的不是。 每听到一句赵婆子磋磨女儿的话，李婶子都心如刀割，她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女儿也是她与老头子的宝贝。 当年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提亲，最后都被女儿拒绝了，她觉得有门手艺傍身，无论到啥时都饿不死，这才选择了赵承旭。 她与老头子本是不同意的，觉得门不当户不对，难免被婆家人看不起，奈何女儿一心想来镇上。 如今想来，当年上门提亲的对象哪个不比他赵家小子强。 如果今日不过来，她还不知道女儿何止是吃了那么点苦，这简直是泡在了苦水中。 李婶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愤怒的踹向赵家大门，“赵婆子，快给我开门。” “娘，我岳母来了，她怎么来了，这可怎么办？” 听到院外的喊声，赵承旭不免有些害怕，当年他可是向岳母保证过，会一辈子对李小翠好，如今才短短三年，他就做下如此之事，一时半会竟有些不知怎么面对李婶。 赵婆子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怕她干嘛！去把门打开，她还能吃了咱不成。” 此时院外的陈家旺，突然觉得这会离开似乎不大好，毕竟是一个村的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万一母女被欺负了，他也能伸把手不是。 赵小翠没想到她娘会赶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过来，心中五味杂陈。 也为当年不听爹娘劝阻而感到后悔，被婆婆相公骂，被狐狸精羞辱她都没有哭，这会听到老娘在门外的叫喊声，委屈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赵承旭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院门，李婶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脸上，那速度快的惊人。 “你怎敢打我？”赵承旭捂着左脸，一脸愤怒的问。 “打得就是你，如果当年你没有许下那么多承诺，我的女儿也不会嫁给你这个狼心狗肺之人。” 李婶看都没看女婿一眼，直接来到赵婆子面前，“她们小两口之所以闹到如今这地步，都是你这个老妖婆从中挑拨，今日我就要为我女儿报仇。” 赵婆子还没有从儿子被打的震惊中回过神，就一连被李婶甩了三个耳光。 “你敢打我，好啊！”赵婆子没想到李婶不但动手打了她的儿子，还甩了她三个耳光，瞬间就怒了。 “打的就是你，今日老娘就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如果不是小翠拦着，早就想这么做了。” 说完李婶便再次扑了过去，没一会，就把赵婆子按在了地上，雨点般的拳头不断落下来，赵婆子凄厉的惨叫声瞬间传出好远。 第423章 李小翠 看到老娘被打得如此凄惨，赵承旭瞬间不干了，就要上前把李婶子拉下来。 见李婶没有吃亏，陈家旺便没有上前，这会看到赵承旭准备动手，一把拉住他，恶狠狠的说:“你碰李婶一下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小翠也想上前帮忙，但有两个孩子的她根本就脱不开身，看到男人要动手打她娘，便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摸过一根棍子就要过去。 只是有一道身影比她还要快，一看，原来是陈二叔家的小儿子，“家旺，谢谢你。” 陈家旺点点头，“小翠姐，你先回屋收拾东西，然后去驴车上等着，大娘出够气了咱们就走。” 赵承旭显然是被陈家旺的眼神给吓唬住了，竟真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儿子，快救我……啊……”赵婆子没想到李婶下手这么狠，此时她浑身就没有不痛的地方，而自己那个傻儿子，任她怎么呼救，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简直气死她了，忍不住在心中咒骂，咋就生了这么个窝囊废…… 直到赵婆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李婶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她身上站起来，拍了拍手，然后走到已经吓傻的女人面前，“就是你这个贱人勾引我女婿，听说还怀了他的骨肉是吗？” 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女人，此时正躲在角落里不停的颤抖，开始她以为母子俩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婆子。 结果她大错特错，那婆子实在太厉害了，母子俩都不是她的对手，担心下一个就轮到她，便想悄悄溜走，谁知道却被一个陌生男子给截了回来，为了保住肚子里不知道哪个男人的种，好顺利嫁进赵家，只能躲在角落里，妄想对方忽视她。 现实是她想的太美了，一切事情皆因她而起，就算是女儿真的过不下去，必须和离，李婶也得把这口气出了。 “我……我……是赵承旭诓骗我说他还没有成亲……这才……” 妖娆女子之前有多嚣张，此时就有多怂，看到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赵婆子，就担心李婶一个不高兴便把拳头砸向她，说起话来都是哆哆嗦嗦有些不利索。 “你以为我会信吗？好人家的女儿会勾引有妇之夫吗？竟然还敢逼着我女儿签和离书，你算老几啊！” 说完李婶就狠狠扇了女子俩耳光，“这就是你勾引有夫之妇的代价，既然你喜欢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我们让给你好了，你最好祈求肚子里的野种是个带把的。” 之前就精神紧张的女子，被李婶甩了两个耳光后，一个没站稳便摔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喊痛。 赵承旭看到女子倒地立马大喊，“柔儿，你没事吧！” 随后就要跑过去把叫柔儿的女子给扶起来，但却被李婶拦住了去路。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但孩子是无辜的。” 看着心爱的女人脸色越来越苍白，赵承旭用大吼来发泄着他的不满。 李婶不禁嗤笑，“她腹中的孩子无辜，难道我的两个外孙女就不无辜，如今你竟为了个不干不净的女人抛妻弃女，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与你女儿过下去了。” “你以为，我还会让小翠留在赵家嘛！世间好男儿多的是，她定会找到待她如宝的人，你这样的狗东西我们并不稀罕。” 说完就捡起地上的纸张，让陈家旺看了一眼，确定是和离书后，便让女儿在上面按了手印，一份揣好，另一份直接摔在了赵承旭的脸上。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乡下人就是没教养。”心心念念的和离书终于到手，赵承旭再无顾忌，说起话来相当难听。 听到这个朝夕相处了五年的枕边人，竟如此羞辱自己的娘亲，李小翠直接把小女儿递给了陈家旺，“家旺，帮姐照看一下二妞。” 陈家旺特别同情李小翠的遭遇，这个男人确实欠揍，如果不是两家无亲无故不好动手，他都想把赵承旭按在地上暴打一顿了。 “小翠姐，你去吧！两个孩子交给我。” 说完，陈家旺就抱着二妞牵着大妞坐上了驴车，几个月大的二妞只是眨了眨眼，竟然一声没有哭，可能她也知道娘亲委屈，如果不出了这口气，实在不甘心吧！ “赵承旭你给我站住。”李小翠实在咽不下心中这口气，嫁进来这三年，她扪心自问对得起任何人。 但自从生下大女儿后，公婆便对她怨言颇深，起初对自己体贴入微的男人，也开始对她发脾气。 家中什么累活重活都是自己做，结果孩子哭了，竟无人过问，就那么让她哭着一直到睡着。 生了二妞后，矛盾便达到了顶峰，全家没有一个给她好脸色，尤其是婆婆每日说话阴阳怪气，男人也开始整日酗酒，然后动手打她，直到最近竟然直接把女人领回了家。 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她早就想和离了，只是没想到，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签下和离书。 这让李小翠如何能甘心，不打赵承旭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正要去扶起柔儿的赵承旭，听到喊声理都没理，继续往前走。 李小翠快走两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赵承旭右脸瞬间就出了五个手指印。 被李婆子甩了耳光就已经够丢面子了，没想到又被疯女人打，赵承旭这次可不忍了，回身就要打李小翠，结果却被李婶一棍子打跪在地，“还想打我女儿，看我不打死你。” 母女俩你一巴掌她一脚，没一会，赵承旭的脸就肿成了一条缝，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哈哈哈！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可不，平时都是他们母子欺负儿媳，如今好了，竟被人家骑在身下打。” …… 门外看热闹的村民，非但没有上前拉架，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一阵拳打脚踢过后，李小翠终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赵婆子眼看着儿子被打翻在地，却无能为力，因为她发现左腿好像骨折了，根本动弹不得，一动就痛的要命。 为了不再被暴打一顿，她只能在旁看着儿子挨揍，却不好叫嚷。 “旭哥，我肚子痛……好痛啊！” 奈何任由女子怎么叫喊，却无一人上前，没一会，就见女人身下殷红一片。 而这时李婶母女早就抱着两个孩子坐上驴车，离开了赵家。 待赵父回来时，只见大门外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自家院中还隐隐传来呼救声。 扒开人群走进院中，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只见母子二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嚎着。 儿子的相好也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也顾不得是怎么回事，立马朝人群中喊了句，哪位好心人帮忙去医馆叫个大夫。 奈何平时夫妇俩仗着家中有俩个臭钱，经常对左邻右舍冷嘲热讽，这会都巴不得他家倒霉，竟无一人回应。 第424章 今后的打算 最后还是赵父许下十文跑腿费，这才有人愿意帮忙。 得知妻儿是被儿媳老娘打成这个样子，瞬间歇了找人算账的心思，毕竟是他们家有错在先，能趁此机会让她签下和离书也不错，日后定能为儿子寻到一位贤良女子。 至于眼前这个戏子他本就不看好，在儿子之前就不知与多少男子有过纠缠，如今孩子没了也好，是不是他们家的种还不知道呢！就整日嚷嚷着是个男娃娃，赵父对此很是不屑。 赵家后续发生的事情，陈家旺三人可不清楚，此时她们已经来到了医馆外。 陈家旺把驴车拴在门口的大树上，“李婶，小翠姐，你们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都是因为我们母女才耽搁了你办事，婶子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李婶知道如果今日陈家旺没有留下来，她绝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就把赵婆子打成了猪头，女儿也能好好出了心中那口怨气。 “一个村住着，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与小翠姐被欺负吧！换成别的村民也会这么做，你不用谢我。” 待李婶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陈家旺已经推门进了医馆。 “是陈家小子过来了？金银花可收了？” 看到推门走进来的陈家旺，黄大夫笑呵呵的问，就算他不来，自己也正想派伙计去竹溪村瞧瞧呢！ 金银花的第一茬花期已经过了，却迟迟没有等来消息，黄大夫心中还在琢磨，莫不是人家把药材卖去了县城。 早上刚与夫人聊完这事，还真是不禁念叨，这不就来了嘛！ 陈家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摘了，今日过来就是想问下这金银花的价格。” “价钱自然不会低，老夫以每斤八十文的价格收。” 也不知什么原因导致，今年金银花特别稀缺，价钱也照往年涨了不少，但凡手中有存货的药材商都赚了一笔。 还好之前就与陈家小子说好，药材成熟了就送来医馆，不然还得花高出十几文的价格，从商贩手中购买。 当听到每斤金银花八十文，陈家旺瞬间欣喜若狂，胸口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激动得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黄大夫，我没听错吧！真的是八十文？” 陈家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为了确定不是在做梦，又问了一遍。 这次共收了一百多斤金银花，每斤八十文，十斤就是八百文，一百斤便是八两银子。 没想到今年金银花行情这么好，一茬就能收入十几两，一年可以收四茬，加在一起就是六七十两。 这还没有算上秋季时柴胡与半夏的收入。 陈家旺不敢在往下想，他担心会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仰天大笑，被人误会成疯子，只能尽量控制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当然是真的了，老夫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说过谎话。” 望着陈家旺上扬的嘴角，黄大夫点点头，不禁在想，当年急流勇退是对的，京城尔虞我诈的日子，哪有乡下过得舒心。 看着病者笑容满面的离开，还有眼前这个小伙子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黄大夫对现在生活特别满意，并不是只有在京城才能治病救人，只要能给人带去希望，换来他们的笑容，这一切都值得了。 屋内的陈家旺高兴不已，门外的母女俩却是抱头痛哭。 李婶心疼女儿遭了那么多罪，终于脱离了苦海，李小翠苦她不能给孩子一个家。 还有娘家两个嫂子，并不是好相处的，如果她们得知自己和离，会不会愿意收留她们母女三人。 虽然爹娘与两个哥哥是打心眼里疼她，但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一家人产生隔阂。 可她又能带两个孩子去哪呢！还好离开赵家前，在婆婆房中翻出十两银子，心里多少有些安心。 如果嫂子不收留她们，就去村中寻个住处好了，怎么都比寄人篱下强。 十两银子的事，李小翠就连她娘都没有讲，这是她与两个女儿最后的保障，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说。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娘，而是两个嫂子都是势利眼，如果让她们知道，肯定会想方设法要去，到时她与女儿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娘，我带两个孩子回去，嫂子她们会不会不乐意啊！要不我还是直接去谁家找个空房子借住吧！” 小翠帮她娘擦掉眼角的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先看看再说，如果她们真的容不下你们母女，在这么做。” 两个儿媳性子什么样，没有人比李婶这个做婆婆的在清楚了，当年只是给了女儿半两陪嫁银子和一块布料，她们都闹了好久。 更何况这次要养母女三人呢！对于这事李婶心里也没底，但是她不能为了让女儿有个窝住，就继续忍气吞声在赵家被人磋磨，她这个当娘的真做不到。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像女儿说的，在村中寻个住处，暂时安定下来，也好有个照应。 李小翠点点头，“好，我都听娘的。” 她知道娘并不是怕两个嫂子，而是两个哥哥都是憨厚之人，娶妻不易，如果因为她闹得夫妻不和，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苦命的闺女啊！当年娘咋就没看出人模狗样的人，竟还会做出如此恶心之事，不然你也不会……” 李婶看着身形消瘦的女儿，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娘，这事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当年一意孤行，不顾您与爹的反对执意要嫁进赵家，我这也算罪有应得。” 自从男人第一次动手打她，李小翠就已经后悔了，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本打算就这么对付过下去，把一双女儿拉扯大。 只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他没有领别的女人回来，自己或许还可以忍，但……她也是要脸面的，强扭的瓜不甜，又何必呢！ 待陈家旺从医馆出来时，就见母女俩眼角都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换了谁遇上这糟心事都会伤心，他便假装没看到，直接坐上驴车，扬起鞭子就往镇外走。 第425章 兴奋 驴车就这样慢慢悠悠出了镇子，想到金银花的价格，陈家旺就止不住嘴角上扬。 车上的母女俩就没有他这般乐观了，李婶一路都在想女儿日后要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总不能就这样带俩孩子过一辈子吧！ 带着孩子嫁人，又担心两个外孙女将来会受罪，越想越担心，不知不觉便加重了抱外孙的手劲。 大妞感受到疼痛，哇的一声就哭了，李婶这才反应过来是她把孩子搂的太紧了，“不哭了，都怪外祖母不好，弄疼我们大妞了。” 刚满两岁的大妞胆怯的点点头，“外祖母……大妞痛。” “娘给吹吹就不痛了，外祖母不是有意的。”李小翠把小女儿放到老娘怀中，抱过大女儿轻声哄道。 “我真不是有意弄疼大妞的。”李婶不想女儿误会，连忙开口解释。 “娘，我当然知道您并非有意，是大妞肉皮太嫩，稍稍用劲就会痛。” 看到老娘小心翼翼的眼神，李小翠就知娘想多了，这个世上在没有人比她这个做外婆的更疼女儿了，她又怎么会故意弄疼大妞。 通过这件事，她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坚决不能住在娘家，大哥二哥家孩子多，最小的与大女儿一般大，而且非常调皮，难免会欺负大妞。 自己已经让她们失去了爹爹，可不能再让她们受欺负。 回村得赶紧找住处，然后搬出娘家，免得日后因为孩子们闹矛盾。 “舅舅这里有个梨子，大妞吃了吧！这样就不会痛了。”陈家旺从怀中掏出个梨子，递给还在哽咽的大妞。 “这可使不得，家旺还是留着带回去给孩子们吃吧！” 这么水灵灵的梨子，一看就价格不菲，李小翠哪里肯收，连忙又推回了陈家旺手中。 “黄大夫一共送了三个，剩下两个刚好够孩子们分。” 最近几日，明轩与婉凝偶尔就会咳上两声，虽不是特别严重，但陈家旺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想让黄大夫给开点药。 得知孩子们咳得并不严重，黄大夫就回后院取了三个梨子，让他拿回去给孩子们熬水喝，说是可以滋阴润肺。 见大妞哭，这才拿出一个送给她，如果是别家孩子，他自是舍不得。 “那就谢谢家旺了。”见陈家旺执意要给，李小翠这才没有再客气，而是在袖子上擦了一下，然后送到了大妞的手中，“还不快谢谢小舅舅。” 拿到梨子大妞瞬间止住哭声，迫不及待的就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谢谢小……舅舅。” “小馋猫。”看到破涕为笑的外孙女，李婶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李婶没想到陈家旺竟这么大方，换成是她都未必做得到。 一行人很快就回了竹溪村，李婶母女不但要抱两个孩子，还要拿着包袱，着实有些吃力。 想着反正也回村了，不差这一会功夫，陈家旺索性好人做到底，直接把母女四人送到李家大门口，这才赶着驴车往家走。 “爹爹……回来了。”正在院中玩耍的两个孩子，听到大门外传来的驴叫声，扔下手中的玩物，就往大门口跑。 “你们两个小家伙慢点，小心溅一身泥水，到时娘亲可不给你们洗衣裳哦！” 看到孩子们迈着小短腿往大门口跑得样子，确实挺好玩的，但随着跑动，泥水也不断溅到他们的身上，鞋子很快也湿了，小溪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们还小，还不懂得大人的辛苦，等在大一点就好了。 两个小家伙听到娘亲的话，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跑。 陈家旺听到小溪的喊声，对着院内说道:“没事的，一会脱下来我洗好了。” 小溪紧随其后来到院门处，“相公，你回来了？咋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这才绊住了脚步？” 阿肯家旺点点头，“嗯！确实遇到了点麻烦事。” “可是与药材有关？”去镇上这条路相公不知走了多少遍，肯定不会有事，小溪如今最关心的事，莫过于金银花的销路问题。 陈家旺摇摇头，回屋就把捎李婶子去镇上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赵家也太不是东西了，难道女娃就不是他家的孩子吗？” 每次听到村中谁家女娃娃，被重男轻女的爹娘给哥哥换了彩礼钱，小溪就特别气愤，同样都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咋就一点也不心疼。 “谁说不是呢！小翠姐也只是生了两个女儿，难保下胎不会生个男孩。” 陈家旺可以理解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的心思，但女儿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理解不了赵家的做法。 当初他也是想小溪先生个儿子，这样以后无论生男娃女娃都无所谓，只是后来意外之喜生了一对双生子，从此有儿又有女。 但他却从未想过，如果娘子生下女儿就和离这件事，在他看来一切自有定数，生男生女都是命。 “娘子，你猜金银花什么价格？”聊了好一会，陈家旺才想起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多少？”一看男人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容，小溪就知道价格一定很高，不然相公绝不会兴奋成这个样子。 “八十文，黄大夫说今年金银花稀缺，价格也上涨了不少，按八十文每斤收。” 想到以后还有几十两的收入，陈家旺就兴奋的不行，他从没想过金银花今年的行情竟然这么好。 更没想过那片人人嫌弃的荒地，竟然这么适合药材的生长，还好当初他们毅然决然的买下了那片荒地，这要是被别人买去，他还不得后悔死啊！ “这么多？”八十文就像烟花在脑中炸开一样，小溪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这一茬足足收了一百多斤干金银花，那就是十几两银子啊！ 如果每次都没收获这么多，四茬都摘完那就是六七十两，弄不好都要超过酸笋的收入了。 茶叶每斤半两银子，差不多能收入五十两左右，小溪觉得就已经够多了，没想到金银花卖的更多。 这两样收入加在一起，都快能在镇上买套两进的宅院了。 “相公，你快掐掐我，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小溪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个真的，就推了陈家旺一把。 看到小溪如此模样，陈家旺只好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下，感受到疼痛，小溪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去就亲了陈家旺一口。 第426章 周长河 “相公，我太开心了。”亲完男人，小溪又把两个孩子抱起来亲了一遍，这才罢休。 “明轩，婉凝，来爹爹这里，看爹爹给你们带啥好吃的了。”陈家旺回屋好一会，才想起怀中还有两个梨子。 看到爹爹手中翠绿色的梨子，两个孩子瞬间扑了过来。 “相公，你哪来的梨子？”梨子都是秋季才有，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梨子呢！小溪一脸疑惑。 “是黄大夫送的，一共有三个，半路给了大妞一个，还剩两个，刚好儿子女儿每人一个。” 当时黄大夫给自己梨子时，陈家旺就有所怀疑，这个季节盛产水果的地方，也就只有江南，听说那里四季如春，什么样的水果都有。 当然也有商人走水路，从江南那边往塞北贩卖水果。 但这些水果大都卖给了达官显贵，普通老百姓根本就买不起，也买不到，由此可见黄大夫不是普通人。 也难怪他老人家会说药材有多少，他收多少。 “黄大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难怪买的到这梨子。”望着两个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小溪感慨的说。 陈家旺闻言点点头，“或许吧！听说黄大夫并不是本地人，是后搬来芙蓉镇的。” 这边夫妻俩开心的不行，李家却是乌云密布。 “娘，不是我们容不下小妹，但您看看如今家中已经有五个孩子了，这再多出来两张嘴可要怎么养吗？” 李家两个儿媳，本就对早晨婆婆把家中攒了好久的鸡蛋拿走而不满意。 这会得知小姑子与她男人已经和离，要带着两个孩子在娘家暂住一段时日，瞬间就不干了。 说的好听是住一段时日，这万一住上就不走了，要怎么办，家中日子本就不富裕，平白无故多出三张嘴，要怎么养，小姑子好赖还能帮忙做些活计，但两个小的呢！那就只剩下吃了。 虽然回村前就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李小翠还是忍不住伤心，真的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人出嫁以后就没了娘家。 “大嫂，二嫂，我不会在家长住，你们且给我两日时间，等我寻到合适的住处，就会带着孩子们搬出去。” “小妹，你也别怪我与你二嫂，毕竟咱家日子不好过，房子又小……” 李家大儿媳听到小姑子的话，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大嫂，你不用说了，我理解。”李小翠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两个哥哥，说不失望那是假话。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老汉，把二妞递给老婆子，咳了声，“既然如此，就让你妹妹暂时住上几日吧！” 不是李老汉不心疼女儿，他也是没办法，毕竟如今老了干不动了，将来还要依靠两个儿子，如果把女儿外孙女都养在家中，时间久了，儿媳肯定会颇多怨言。 李婶不禁剜了眼自家老头子，随后又看了瞄了眼女儿，见她似乎没什么表情，这才放心了不少。 她的本意是想老头子帮忙说句话，让女儿先住在娘家，不急着找房，没想到……真是越想越气，却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李小翠出去找房的事便定了下来。 乡下就是这点不好，有点啥事，没一会，便会像风一样，刮遍整个小山村。 才短短半日功夫，就已经有不少村民得知了李小翠的遭遇。 当然，如果不是李家两个儿媳有意为之，估计怎么也能在晚上几日。 李婶当年陪嫁半两银子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看到小姑子和离竟然有些幸灾乐祸，可不就得四处宣扬一下嘛！ “听说了没？李家丫头和离了。” “是嘛！不是嫁的挺好吗？咋还和离了呢！” “听李家两个儿媳说，好像是婆家不满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竟怂恿他儿子在外面找了个戏子，如今还怀了孩子……” “多好的一个丫头，这以后带着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可咋过。” “哎！谁知道呢！也是个可怜人。” 几个聚在一起闲聊的大娘婶子，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说这些话时，有个路过的男子狠狠皱了下眉头。 “长河，你这是咋了？与人吵架了吗？” 周婆子看到儿子一脸不悦的从外面走进来，试探的问道。 “娘，小翠与男人和离了。”周长河看了眼老娘，就把他听到的讲了出来。 “不能吧！不都说她与男人感情很好嘛！这怎么还和离了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儿子后来娶妻生子，也一直没有忘了李家丫头，想到儿子如今也是孑身一人，周婆子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原来周长河是众多爱慕小翠的对象之一，知道两人之间差距大，一直也没敢表露心声。 直到心爱的姑娘另嫁他人，他才彻底死了心，并在老娘的催促下，娶了个贤惠的女子为妻。 奈何娘子身体太弱，生孩子时难产，只给他扔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便撒手人寰了。 在老娘的精心喂养下，孩子活了下来，如今已经四岁了，长得很是活泼可爱。 本打算这辈子就带着儿子这么过下去，没想到今日听到几人谈论小翠，周长河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看儿子一脸心疼之色，周婆子，问，“儿子，你与娘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小翠？” 这么多年周长河确实没有忘了小翠，这事就连他逝去的娘子也知道，只因他有几次说梦话，不小心喊出了小翠的名字。 但孩子娘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既然人家如今已经成亲了，就不要再去想了，把咱们的日子过好才是正事。 听老娘这么一问，周长河就知她老人家在打什么主意，但当初他已经在娘子临终前发过誓，今生绝不再续弦。 他承认得知小翠和离那刻，心中确实有些小窃喜，但他不能违背誓言。 见儿子久久没有言语，周婆子劝道:“儿啊！你还年轻，娘不能陪你一辈子，能陪你走到最后的只有婆娘，如今你们都孑然一身，不是刚刚好，也谈不上谁配不上谁。” “娘，您在让我想想。”周长河只觉他此时的心好乱，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427章 小溪的决定 虽然陈家旺与小溪早就猜到，李家两个儿媳可能容不下小姑子母女三人，但也没想到竟会如此绝情，恨不得多住一日都不成。 更没想到，村中竟然还有个男人一直在默默喜欢着李小翠，得知她的遭遇后，特别心疼，如果不是老娘劝说，都想去把那个姓赵的暴打一顿了。 吃过午饭，陈家旺小睡了一会，就来了村南，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今年的玉米比去年长得还要好，稻田池也被昨日那场大雨灌溉的七七八八，估计七八日都不用过来浇水了。 “家旺也过来看地啊！” 就在陈家旺幻想着水稻大丰收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了耳中，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劝他不要种稻谷的老虞头。 “是虞大叔啊！这也是过来看庄稼呗！” 对于当初百般劝阻自己不要栽稻谷的虞老头，陈家旺并没有多大成见，只是觉得老人家有些看不明白问题罢了。 既然他打算栽稻谷，那肯定是哪方面都考虑到了，不然也不会冒冒失失的就去做。 这大叔，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赔了一次，就认为栽稻谷不如种玉米踏实。 看着眼前长势喜人的稻苗，虞老汉不得不承认陈家小子勤快，把稻田侍弄得这么干净，连根杂草都没有。 从目前来看今年雨水确实不错，或许人家栽稻谷还真能大丰收，虞老汉瞄了陈家旺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厌恶之色，这才笑呵呵的说:“你这稻苗长得不错嘛！看来今年确实适合种稻谷，大叔年纪大了，胆子也跟着小了不少，可不要记恨当初那些话。” 陈家旺笑了下，“大叔，你也是出于好意，我又怎么怪罪于您，那岂不是太小气了。” “那就好，那就好。”虞老汉点点头，俩人又聊了几句，随后就去了自家田里。 “相公，田里可有野草？” 陈家旺回来时小溪正在菜园里除草，明轩与婉凝也要给娘亲帮忙，结果就是越帮越忙，稍不注意，两个小家伙就会把蔬菜给拔下来。 “呦！我的宝贝闺女儿子都能帮娘亲做事了啊！”看到一双儿女撅着小屁股在拔草，陈家旺忍不住打趣道。 小溪指了下田埂上的韭菜，一脸无奈，“那可不，你看看还没少拔呢！” 看到一捧被薅得七长八短的韭菜，陈家旺再也忍不住噗呲就笑出了声，“我们明轩与婉凝还小，韭菜与杂草分不清也实属正常。” “爹爹……拔草……”两个小家伙，可不知道她们拔的根本就不是野草，而是可以吃的韭菜，正一脸开心的指着被拔下来的韭菜给爹爹看。 “哈哈！爹爹的宝贝们真能干……”陈家旺才不在乎那点韭菜，他只在乎孩子们开不开心，毕竟韭菜靠根部生长，用不上几日就又会长出来。 “你就惯着他们吧！”看着相公一脸宠爱的夸赞孩子们，小溪特别无奈，孩子还不会说什么，就这么宠着，在大点还不得宠上天啊！ “娘子那么辛苦生下的孩子，当然得宠着了，不然岂不辜负了你怀她们时所受过的罪。” 怀一个孩子就已经够辛苦了，何况娘子怀的还是双胎，刚刚五个多月，肚子就大的惊人。 不但翻个身都困难，每日夜里还会腿抽筋，就连自己的鞋子都提不上，生之前那个月，更是隔会就要起身去茅房，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觉。 在那时陈家旺就发誓，这辈子除了爹娘之外，就是拼命对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娘子好。 一双儿女，是她冒着难产的危险，生下来的，自是要加倍宠爱。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甜言蜜语，小溪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相公确实对她特别好。 无论是田里还是去镇上卖卤肉，从不用她帮忙，就连家务活，也包揽了一大半。 试问这种男人，世间又有几人，此刻看着相公温柔的眼神，小溪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出嫁前的日子有多苦，成亲后的生活就有多甜。 “相公，要不我们以后就别自己上山挖笋了，干脆让村民去挖，我们在家收好了。” 每次挖笋，公公与两个大伯哥都会过来帮忙，小溪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酸笋卖的银子，都进了自家口袋，没有分给人家一文。 时间久了，就是两个嫂子不说什么，村民也会说闲话。 思来想去，小溪决定还是像挖冬笋时那样，直接让村民去山上挖，这样虽然赚的少了点，最起码不会有心理负担。 还有，如今村民都知道他们家靠卖酸笋收入不菲，难免有人眼红，不如舍出一点小利，让村民都有收入，这样大家心里也能平衡不少。 “娘子，是谁说什么了吗？咋突然改变想法了？” 冬笋不好挖，每年也就只有冬日，才会从村民手中收酸笋，小溪突然改变主意，着实令陈家旺有些意外。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说闲话，不然财迷娘子，又怎会把进了腰包的银子拿出来。 小溪摇摇头，随后就把她的真实想法讲了出来。 陈家旺听完表示赞同，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特好，两个哥哥也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老是为了自家赚银子，耽误他们的买卖。 小夫妻俩从未想过，让老爹与两个哥哥给他们做苦力，也给过他们银子，但都被拒绝了。 “好，那就都按娘子的意思来，老是让爹和哥哥们帮忙，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陈家旺给两个孩子拍了下身上的泥土，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小溪的。 收竹笋的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定了下来，一家四口开心的在菜园里拔着杂草。 莲花村却又不太平了，原来是赵云生他爹娘找了过来，说是他们年岁大了，养活两个孩子有些吃力，想让儿子帮忙照顾。 田小雅知道公婆的来意后瞬间就怒了，“当初把我们一家三口赶出门时，可是一个子都没给，如今你们又有何脸面，让我与相公帮忙养孩子。” 第428章 赵家老两口登门 原来是前些时日赵婆子摔了一跤，自那以后腿脚就有些不灵便，只能在家做些简单的家务，田里的忙一点也帮不上。 想到自己年岁越来越大，身子肯定也会越来越差，不禁有些后悔把二儿子一家赶出去。 如今还多了两张嘴要养，估计用不上几年，他们夫妇便没能力在抚养外孙外孙女。 就想把二儿子一家劝回去，这样他们老了也有个依靠，经过这件事情，老两口已经知道大儿子肯定是靠不住了，小儿子之所以嘴好，也不过是为了他们兜里那几个铜板。 只有老实巴交的二儿子，才是真心孝顺他们老两口，这才豁出脸面找了过来。 谁知儿媳却是连门都没让他们进，这如何能甘心，只听赵婆子，“儿啊！我与你爹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看在我们上了年纪的份上，把两个孩子放在你们这里养。” 赵云生没想到他娘竟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如果不是这两个孩子的出现，他也不会带着妻儿搬来莲花村。 当初赶他时把话说得那么绝情，这么快就来找他帮忙养孩子，真怀疑他娘脑子是不是有病。 赵云生一脸阴沉，“我们之间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哪来回哪去，别来打扰我现在的生活。” 随后来到田小雅身旁，“娘子，累了吧！走，我扶你回屋歇着去。” “这才刚怀上哪有那么娇气。”虽然公婆的到来令田小雅很气，但看到男人态度决然的样子，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云生，你当真不顾我们的母子情分？”看到儿子要离开，赵婆子对着院内的人大声质问。 “你们当初为了云翠母子，把我与妻儿赶出家门那刻，可曾顾念过所谓的亲情，此时又有何脸面来质问我。” 赵云生虽然早就想过，有一日爹娘或许会找过来，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日竟来得这么快。 此刻看到他们脸上那抹不满的神情，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怒火，歇斯底里的吼道。 赵家老两口没想到儿子竟会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如此让她们下不来台，“再怎么说我们也养大了你，如今给我和你爹养老，不也是应该应分的嘛！” 赵云生冷哼一声，“呵呵！真当我是傻子不成，田产给你大儿子种，银子给小儿子花，到头来却让我给你们养老送终，怕不是没睡醒吧！”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难道田家女婿不是这老两口亲生，不然怎么如此区别对待。” “就是，小两口为啥搬回莲花村，我也听田家人讲过，这赵家两位老人确实不是个东西。” “小夫妻俩侍奉那么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这老两口是咋做的，竟然为了个被休回家的女儿，把亲生儿子一家给赶了出来。” …… 村民七嘴八舌数落着赵家老两口的不是。 当事人的脸此时已经被羞成了猪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过去。 但想到必行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只能继续打亲情牌，什么求原谅，他们错了，以后保证不会了，等等。 总之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换来的结果，却是小夫妻俩不为所动。 赵云生:“你们走吧！这辈子休想再让我去伺候一日，签下断亲书那刻起，我的爹娘就已经死了。” “也不知，你被这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想到儿子对自己与田小雅截然相反的态度，赵婆子心中就泛起阵阵酸意。 “好你个赵婆子，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在田小雅想怼婆婆几句的时候，老娘吴氏听到吵架声，闻讯赶来，谁知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老妖婆在诋毁自己的女儿。 赵婆子闻言也不甘示弱，“难道我说错了吗？为何以前那么孝顺的儿子，会搬来莲花村住，还不是你女儿撺掇的。” “如果当年，我知道你竟这般蛮不讲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女儿进你们赵家的门。” 吴氏万万没想到赵婆子会倒打一耙，“你扪心自问，我闺女待你们老两口如何，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被你们给赶了出来，如果不是看在女婿的面上，没有找你去算账，你岂能有机会在这里污蔑我的女儿。” 这么多年，赵婆子与吴氏也就仅有三面之缘，对她的脾气秉性，还真不是很了解。 还以为吴氏只是在吓唬她，“都是她田小雅把我儿子给拐跑了，不然他才不会跟着来莲花村。” 赵云生实在听不下去了，事到如今，老娘还不承认一切都是她的错，竟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娘子身上。 “够了，这一切与小雅没有任何关系，都是你们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如果你们再不走，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赵云生就把田小雅送回了房间，直接拎着一根木棍从院中走了出来，“你们走还是不走？” 看到儿子猩红着双眼走出来，老两口就知他是真的怒了，如果再继续待下去，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也顾不得骂赵云生不孝，就担心他手中的棍子，随时会落在自己身上，他们这把老骨头哪里禁得住，夫妇俩相视一眼，快速穿过人群，一会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赵家老两口再不是东西，那也是女婿的亲生爹娘，她这个做岳母的也不好多说，见女儿无事，吴氏叮嘱几句就回去了。 “小雅，你不会怪我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不然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赵云生回到屋内第一件事，就是给田小雅赔礼道歉。 “相公，我从未怪过你，摊上什么样的爹娘，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如果能选，肯定都会选择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这样下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田小雅从始至终就没有怪过赵云生，这么多年他也不好过，明明是几个儿子中付出最多的人，到头来却是那个最不受待见的，家中有什么好东西，永远轮不到他，也只有需要他赚钱帮忙养孩子时，这才想起他。 第429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娘子，谢谢你。”看到田小雅丝毫没有埋怨自己的意思，赵云生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他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这一对爹娘，就像娘子说的那样，他没得选，所以只能认命。 如今只希望，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过来打扰自己的生活，让他在岳家与娘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闲不住的田宝儿，下午无事就进了山，本想追只野鸡兔子回来换钱，贴补家用，奈何转了一圈，兔子倒是看到两只，可惜半路跟丢了，野鸡却是连根毛都没看到。 想着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就捡了一大捆柴下了山。 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不少村民，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如今的田宝儿已经脱胎换骨，自是对那些八卦内容不感兴趣，就直接从一旁走了过去。 人群中，不知哪个村民突然问了句，“这是田大福他家那小子？我没看错吧！” “嗯！你确实没看错，可不就是他家那小子嘛！” “不是，我记得他家那小子，以前可是游手好闲，这难不成是转了性子。” “你都说了，那是以前，人家现在可是勤快得很。” “是嘛！那可挺好，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怕是连婆娘都讨不到。” “吴老二，你就别关心人家了，你都二十好几了，不也没有讨到婆娘嘛！抓紧时间吧！再过几年变成老头，可就彻底讨不到了。” 男人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田宝儿可不知道村民在讨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二胖对他讲的事情。 这不刚回到家，把柴扔到屋檐下，就进了屋，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便把他听来的事情对王氏讲了，“娘，我刚刚听人说，堂姐她公婆上门找茬，被堂姐夫给吓跑了。” “是嘛！为啥啊！”正在窗前缝补衣裳的王氏，听到儿子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好像是想把两个外孙外孙女，送过来让堂姐夫妻俩帮忙抚养。” “啊呸！还真是不要脸，当初那么绝情把人家赶出门，如今却反过来要求儿子儿媳帮忙养孩子，亏他们想的出来。” 王氏虽然不与田家老宅来往，但对大伯哥家几个孩子，印象还都不错，哪怕心里在不喜欢她，每次见面依然会喊声婶子。 这会听到田小雅的婆婆，竟然如此欺负人，不免有些气愤。 上茅房回来的田大福，听到母子俩的谈话内容，关心的问，“那你堂姐可有被欺负？” 田宝儿摇摇头，“好像是没有。” “那就好。”侄女为啥搬回莲花村过，田大福听大哥讲过，得知事情经过后，特别气愤，没想到赵家夫妇竟如此不要脸，还敢登门找茬。 “哼！换成我是赵云生，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赵婆子夫妇，哪有这样无耻的爹娘，同样都是亲生儿子，却只偏心另外两个……” 王氏一边缝衣裳，一边数落着，赵家老两口的所作所为。 殊不知，在她说那句同样都是亲生儿子，却只偏心另外两个时，田大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是啊！他的所作所为，又与赵家老两口有何区别，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别人。 王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每说一句，田大福都感觉是在影射自己，但其实他真的想多了，王氏也只是有感而发。 田宝儿察觉他爹神色不对，不停给他娘挤眼睛，奈何王氏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硬是没发现儿子的举动。 “我出去走走。”田大福实在听不下去了，他需要去外面透透气，站起身就推门出去了。 望着田大福离开的背影，王氏嘀咕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感觉你爹不高兴呢！” 起初田宝儿也没猜出他爹因何生气，后来把她娘说过的话，仔细回忆了一遍，这才知道田大福因何变脸。 “或许是爹觉得在屋里发闷吧！这才想出去走走。”田宝儿扔下这句话，随后也跟了出去。 “有吗？我咋没觉得。”王氏疑惑的看了眼田宝儿。 想到王氏刚刚说的话，田大福心中就是一阵抽痛，是啊！为何同样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却对大女儿不闻不问，反而把续弦所生的一双儿女宠成了宝。 不怪大女儿不原谅他，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爹，我娘她也是有口无心，并非有意那么说的。” 田宝儿回来后就已经知道，爹娘因为大姐不知吵了多少次。 为了不让田大福误会，赶忙跑出来帮他娘解释。 田大福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我知道。” “爹，我相信总有一日大姐会原谅我们的。” 虽然田宝儿也知获得小溪原谅的机会渺茫，但看着一脸沧桑的父亲，还是不忍说实话来打击他。 田大福停下脚步，看了眼远方，随后叹了口气，“爹如今已经不奢望求得你大姐原谅，只要她不阻止我看两个孩子，就已经很满足了。” 也是这时田宝儿才注意到，父亲原来略有弯曲的背，似乎又严重了，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父子二人一路来到村外的小河边，这才停下脚步。 每次与王氏吵架之后，田大福都会来这边坐坐，仔细回想着这么多年发生的种种。 回想着女儿小时候的一颦一笑，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是何时起，他们的父女关系越来越僵，甚至十天半月都说不上一句话…… 每每想到这些，田大福便会抽自己几个耳光，偶尔也会去妻子的坟前坐上一会，诉说着这么多年发生的一切。 说是诉说，其实更多还是忏悔，他对不起妻子临终前的嘱托，不但没有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还彻底寒了女儿的心。 田宝儿见他爹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似乎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想了好一会，他才恍然大悟，那边正是大姐生母所埋的方向。 怪不得娘说他爹老是喜欢来河边坐，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得知真相后，田宝儿并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静静的陪着，直到半个时辰后，他爹似乎坐累了，说了句，我们回去吧！父子俩这才往回走。 第430章 田宝儿的想法 “你们回来了？刚想去叫你们吃饭呢！” 父子二人走后，王氏越想越觉得田大福突然离开，与她说的哪句话有关。 坐在床前想了好一会，这才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哪句话，触动了男人的心。 她发誓绝不是有意的，只是无意识的鸣不平罢了，偏偏忘了，自家男人就是因为偏心与她所生的一双儿女，这才与继女离了心。 看到父子俩回来，王氏便立马迎了上来。 田家的生活不是很好，晚饭特别简单，素炒白菜片，一盆糙米饭，还有一盘子蘸酱菜。 说实话，田宝儿在外为奴的时候，吃的都比这好，望着桌上的饭菜，不禁有些心酸。 以前都是爹娘宠着他，如今他们老了，也该换自己来为这个家遮风挡雨了。 饭桌上，就把想去镇上找份长工的事情讲了。 起初夫妻俩一阵沉默，后来想想，如果儿子没有消失两年，在庄户人家，早该娶妻生子了，也是时候为这个家分担一下了。 等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也能承担起他身为人夫与人父的责任，便点头同意了田宝儿的想法。 次日吃过早饭，田宝儿就往村外走，他想去镇上找份活计，来贴补家用，具体做什么还没有想好。 如果实在寻不到，他打算去大户人家做下人，在外这两年，什么修剪花圃，饲养马匹，端茶倒水，他都会做，虽然说出去没面子，但工钱却不少。 六月初的天气，气温越来越高，刚走了没一会，就口渴的要命。 田宝儿在路边寻了块大石头坐下，拿出装水的葫芦，拔下塞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这才感觉浑身舒服了不少。 心中想着，这要是能遇到去镇上的牛车就好了，自己也好搭个顺风车。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没一会，后方就传来一道“哒哒哒”声。 这可乐坏了田宝儿，没想到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就是不知今日能否找到适合自己的活计。 想到这些，便忍不住对着空气一阵嘀咕，什么保佑他此行顺利，定可以寻到养家糊口的事情等等。 害得路过此地的陈家旺，还以为路边站的是个疯子，立马就想赶着驴车快些走过去。 许完愿的田宝儿，一抬头就见驴车已经超过了他，连忙大喊一声，“不知前面这位大哥，可否捎我一程？” 正在赶车的陈家旺听到喊声，心中不免有些诧异，难不成刚刚那人并非是疯子，不然思维逻辑怎么如此清晰。 反正自己一个人路上也无聊，捎一程倒也无妨，就回头喊了句上来吧！ 只是当他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不禁微愣片刻，不会这么巧吧！竟然是他。 这边田宝儿也没想到，驴车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把他从小混混手中救下来的陈家旺，“大姐夫，好巧啊！你也去镇上？” “嗯！是挺巧的，上车吧！”虽然陈家旺对岳家人的印象一直很差，但这个小舅子倒是第二次见面，知道的并不多。 而且从上次他说的那番话来看，应该比那一家三口要强上些，便喊他上了驴车。 “大姐夫，你这车上是什么东西啊！摸起来竟有些暄暄的。” 田宝儿看了眼车上鼓鼓囊囊的三个布袋，不免有些好奇，还特意用手捅了些。 “别碰，碰碎了，人家就不收了。”听到小舅子的话，陈家旺赶忙叮嘱他。 “真的吗？那我不碰了，刚刚只是好奇，这才摸了下。”得知袋子中的东西易碎，田宝儿迅速收回自己的手。 这要是因为他的触碰，导致东西卖不出去，那这辈子，就彻底别指望大姐会原谅自己了。 “只是碰一下，倒也无碍。”陈家旺没想到这个小舅子似乎还挺好玩，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他竟如临大敌，迅速远离了几个袋子。 田宝儿夸张的拍了下胸口，“哦！那就好，吓死我了，差点成为千古罪人。” 听到这话，在前面赶车的陈家旺噗呲一声就笑了，“没那么夸张，放心吧！就算真碰碎了，也不用你赔。” 想到在大姐家，得知自己是他小舅子时，大姐夫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田宝儿还有点怕怕的，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对自己笑了。 胆子也大了不少，“大姐夫，这袋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宝贵。” 陈家旺也没有隐瞒，“是一种药材。” “哦！怪不得。”药材可是珍贵玩意，确实对卖相有要求，这些也都是田宝儿，在大户人家做工听来的。 回来后，爹娘已经把这两年发生的事，都与他讲了一遍。 得知大姐家，如今已是竹溪村的富裕人家，田宝儿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同时也特别佩服夫妻俩的头脑，家中不但有稳定的营生，竟然还买了二十多亩荒地，全部种上了药材。 妹妹家相对来说，就要困难很多，不但人多田少，村子离镇上路程也远，交通十分闭塞，出行特别不方便。 但他并不怪罪爹把妹妹嫁去穷山沟，这也是为了她好。 值得欣慰的是，妹夫并不嫌弃妹妹的过往，对她们母女特别好，如今山货生意做的还不错，每月都能收入七八百文。 日子比以前不知好过了多少，他相信妹妹的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 姐弟三人，如今就差自己还没有成亲了，田宝儿并不着急，他觉得缘分这个东西特别奇妙，并不是你想求，就能求来的。 他目前只想努力赚钱，将来修三间青砖瓦房，让爹娘享福。 “你今日来镇上做什么？”都快到镇门口了，陈家湾才想起问小舅子必行的目的。 “我想去镇上找份活计，这么多年都是靠爹娘养我，如今他们老了，我也想帮忙分担一下……” 田宝儿只说了一半，便没有再继续往下讲。 “想法固然是好，不过来镇上做事的人实在太多，活计并不好找，不如想想自己做点什么，最起码稳定。” 看在这个小舅子没有田小蕊那么讨厌的份上，陈家旺还是乐意与他多说两句的。 第431章 五两银子 田宝儿听了陈家旺的话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我也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要不大姐夫你帮我出个主意。” 今日陈家旺心情还不错，就问田宝儿可有擅长的手艺，得知他除了擅长修剪花花草草，就是饲养马匹，便摇了摇头。 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会需要这方面的下人，但有钱人家的奴仆，大多是从小买回来，并签了卖身契的。 如果田宝儿想去大户人家做工，就算不签卖身契，估计也得签活契，听说签这种契书，大多五年起步，也就等同失去了自由。 听完陈家旺的分析，之前还兴冲冲的田宝儿，瞬间蔫了，“大姐夫，那你说我还能做点什么？” “我这里倒有个主意，就是有点辛苦，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一时半会，陈家旺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突然想起那日看到郭家兄弟俩，喜滋滋的从镇上卖粮回去，就知他们赚了钱，瞬间来了主意。 “大姐夫，你说，只要能赚到钱，我不怕吃苦。” 之前还蔫蔫的田宝儿，听完陈家旺的话，瞬间来了精神，迫不及待想知道是什么营生。 “你可以去周边其它村收粮食，然后送去镇上粮铺卖，每斤怎么也能赚一两文差价，就是做这行比较累。” 驴车慢慢悠悠就进了芙蓉镇，虽然今日没有集市，但路上往来的行人，却也不少。 看到路边有个卖豌豆黄的大娘，陈家旺立马赶车过去买了一份，打算回去给妻儿尝尝。 田宝儿闻言双眼瞬间亮了，这个活他能做，如果做好了，绝对比去大户人家上工赚的多。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留在家中照顾爹娘，“大姐夫，这活我能干，就是……” 刚刚只顾着高兴来着，完全忘记家中日子并不好过，如果去收粮食肯定需要本钱。 要去哪里弄本钱啊！田宝儿不禁犯了难。 虽然大姐夫家条件好，但以大姐与全家目前并不友好的关系来看，就算他去找大姐借本钱，估计也会无功而返。 田宝儿沮丧的说:“算了，我还是先去找份长工做吧！” 陈家旺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还激动的不行的人，突然间情绪这么低落，就忍不住问了一嘴，“怎么了？这咋还不高兴了？” “大姐夫……我……我……”田宝儿几次张口，最后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看到小舅子欲言又止的模样，陈家旺稍稍想了一下，便猜出了其中缘由。 虽然小溪说，自嫁人那日起，就与娘家断绝了关系，但也只是嘴上说，并没有签下断亲书。 在村民眼中，她与田大福依然是父女。 如果他们的小家越过越好，岳家却穷的叮当响，时间久了，不会有人记得，小溪在娘家时所受的苦，只会说她不孝，也不知帮衬下娘家。 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发生，陈家旺觉得，有必要借小舅子本钱，帮岳家改善一下生活现状。 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日子过不下去，会上门打秋风了。 陈家旺赶着驴车继续往镇里走，“你是在为本钱犯愁吗？” “姐夫，你咋知道？”田宝儿闻言很诧异，他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这么快就被看透了。 田宝儿没有吭声，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你先与我去医馆吧！本钱的事，回头再说。” 虽然陈家旺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卖多少银两，但此时怀中只有几十文，用来做买卖的本钱，显然是杯水车薪。 没办法，只能带着田宝儿一起来了医馆。 看到陈家旺过来，黄大夫显然特别高兴，立马让伙计把金银花搬进了大堂。 “这金银花晒得不错嘛！比我以往进的货都要好。”黄大夫抓起一把金银花，仔细打量了番，里面挑的干干净净，连根叶子都没有，可见小夫妻俩都是勤快之人。 “第一次种草药，也不知合不合格，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看到黄大夫抓起金银花放在鼻下闻那刻，陈家旺就紧张的不行，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小伙子，不必这么谦虚，你们做的确实很好。”黄大夫捋了把花白的胡须笑呵呵的说。 随后就让伙计帮忙过秤，三袋金银花共一百七十斤，每斤八十文，总共卖了十三两余六百文。 这可把目睹了全过程的田宝儿羡慕坏了，他没想到这三袋药材，竟然卖了十几两银子。 直到陈家旺把银子放入怀中，带他离开医馆，田宝儿还有些晕乎乎的。 但他除了羡慕并不嫉妒，毕竟那是大姐夫妻俩，辛辛苦苦侍弄一年多的劳动成果。 “这五两银子你拿去做本钱，剩下的，我要拿回去给你大姐交差。” 陈家旺递给田宝儿五两银子，并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只能借这么多，剩下的就别惦记了。 田宝儿没想到大姐夫这么慷慨，出手就是五两，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两家的关系并不好，连忙摆摆手，“大姐夫，回去我找爹娘再想想办法好了，这银子我就不拿了。” “冲你喊我一声大姐夫，这五两银子，就先拿去做本钱吧！不用急着还。” 陈家旺还以为田宝儿好会毫不犹豫的接下银子呢！没想到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这小子还挺有分寸感。 看到陈家旺再次推回来的银锭子，田宝儿犹豫了好一会，有些担心的问，“可如果大姐知道了，她会不会生气？”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你大姐，再说她并非无情之人，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你们的所作所为寒了她的心，她也不会与你们家老死不相往来。” 陈家旺也是这时才弄明白，小舅子为啥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原来是担心娘子那里啊！ “大姐夫，谢谢你，我知道爹娘与我们兄妹俩，做了太多对不起大姐的事，如今我们已经不敢在奢望能得到大姐的原谅……” 回想爹每次提起两个小家伙时，温和的眼神，田宝儿就知道他把亏欠大姐的爱，都倾覆在了她的儿女身上。 如今他只希望大姐能继续让父亲过去看望两个小外甥，不然他真担心哪一日爹的精神支柱坍塌，会受不了。 听完小舅子一席话，陈家旺安慰道:“你大姐能做到如此，已是她最大的让步，其它的事情只能慢慢来。” 田宝儿把银子揣好点点头，在心中想着，一定要好好做事，千万不能辜负了大姐夫的支持。 第432章 惭愧 俩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坐着驴车慢慢悠悠往家走，经过这次的接触，陈家旺在田宝儿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陈家老两口有些时日没看到明轩与婉凝了，吃过早饭与大儿子夫妻打了声招呼，就来了村尾。 看到祖父祖母，两个孩子又蹦又跳，特别开心。 陈父一脸笑呵呵的问:“想祖父了没，快过来让祖父瞧瞧。” 婉凝听到陈父的话，迈着小短腿就扑了过去，“婉凝……想祖父。” “哈哈哈！”望着怀中软糯的小孙女，陈父爽朗的笑声，传遍了院中每个角落。 “祖母……”明轩知道祖父喜欢妹妹也不去争宠，而是习惯性的奔向了陈母。 “乖孙子，祖母都想死你们了，来祖母抱抱。”说完陈母就把小孙子抱在怀中一顿亲，小家伙咯咯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 “爹，娘，快进屋里坐。”看到公婆过来小溪热情的打着招呼。 “小溪，听家旺讲，你们还养了不少蚯蚓？” 陈家老两口每年都会养几十只鸡来贴补家用。 听说小两口养了不少蚯蚓用来喂鸡，特别好奇，就趁看孙子孙女的机会过来瞧瞧。 小溪笑吟吟的点点头，“嗯！如果爹娘想看，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怀中的明轩与婉凝，听到蚯蚓两个字，立马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 夫妇俩刚把他们放到地上，两个小家伙就各自牵着祖父祖母的手，往东房山走。 “宝贝们，这是要带祖父祖母去哪里呀！”陈父陈母任由孙子孙女拉着他们的手往前走。 “虫虫……那边。”两个孩子伸出小手指着东面说。 老两口听到孙子孙女的话，问:“你们是要告诉祖父祖母，蚯蚓养在那边对吗？” 明轩与婉凝，眨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点点头。 当老两口看到坑内密密麻麻的蚯蚓时，眼睛瞬间睁得老大，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知道蚯蚓这东西竟然还能家养。 两个孩子看到蚯蚓显得特别兴奋，趁大人一个不注意，就抓了几条蚯蚓在手中，然后举起小手嚷嚷着喂鸡鸡。 “我的宝贝们，快松手，小心虫虫咬人。”明轩与婉凝的举动把老两口吓得够呛，这东西就是他们看着都头皮发麻，这两个孩子怎么反倒一点都不怕呢！ 小溪笑着说:“爹，娘，你们不用担心，两个小家伙胆子大着呢！” 闻言老两口瞬间明白宝贝孙子孙女，肯定是经常这么干，不然儿媳也不会这么说。 陈父一脸感慨的说:“老婆子，真是没想到啊！有生之年，竟然看到蚯蚓还能家养。” 陈母则是一脸自豪，“是啊！确实挺意外，只能说明儿子儿媳聪明，也就他们能想出在家里养蚯蚓。” 望着坑中密密麻麻的蚯蚓，陈父也感觉特别骄傲，十里八村还真没听说谁家养蚯蚓喂鸡，也就他的儿子头脑灵活，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今日陈家旺心情好，也不介意多送小舅子一程，本来在岔路口就可以分开的二人，他竟直接送到了莲花村，村外的大路上。 “大姐夫，谢谢你，那我就先回去了，赚了钱，我会立马把银子还给你的。” 知道大姐夫不喜欢爹娘，田宝儿也没劝陈家旺去家中坐坐，而是直接摆摆手，并表示会尽快把本钱还给他。 直到驴车越走越远，田宝儿这才回身进了村。 “儿子你回来了？可找到上工的地方？” 田大福与王氏，还以为儿子怎么也要傍晚才能回来，没想到这才不到晌午就回来了。 田宝儿摇了摇头，“爹，娘，我不打算去镇上做短工了。” “不想干，那咱就不干，爹娘也养得起你。” 田大福夫妇还以为儿子是怕吃苦，所以才反悔不想去找事情做，虽然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爹，娘，你们误会了，我没有去找事情做，并不是我不想干，而是我有了其它更好的打算。” 一看爹娘的表情，田宝儿就知他们在想什么，便摇了摇头。 “更好的打算？儿子，你这是啥意思，我们怎么有点糊涂呢！” 儿子没有离家前，田大福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心思，如今却是有些猜不透。 “爹，娘，是这样的，我在路上遇到了大姐夫，他给我出了个主意……” 田宝儿巴拉巴拉，就把遇到陈家旺的事情讲了一遍。 说完还把那五两银子也从怀中取了出来，直接放到了爹娘面前。 “儿啊！你没有骗爹，这银子真是你大姐夫借你的？” 这个女婿也只有娶亲那日喊过自己一声岳父，之后可能了解到了女儿在家时的过往，便再也没有叫过一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女婿不但给儿子出了个主意，还主动借了五两本钱，心中甭提多不是滋味了。 陈家旺的行为，确实让王氏很意外，毕竟当初他们曾在镇上大打出手。 没想到如今他竟然还肯帮儿子，越想越惭愧，日后再见到人家，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儿子，爹觉得你大姐夫出的这个主意不错，明日我们就去镇上粮铺，打听下各种米粮的价格。” 女婿借的这五两银子不仅仅是本钱，这简直是希望啊！ 田大福一直想儿子有份事情做，但田宝儿回来这么久，却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 如今好了，儿子有了稳定的营生，就不用担心日后他养不起家了，这是越想越高兴，激动得吃过午饭就去了原配妻子的坟前。 “素芬啊！我今日太高兴了，虽然女儿还是对我爱搭不理，但女婿对我却比以前好了不少，今日还给宝儿想了个营生……” 田大福絮絮叨叨在坟前说了好一会，这才起身离开，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出院，后脚田宝儿也跟了出来。 他刚刚对发妻说的所有悄悄话，都被儿子听了个一清二楚。 其实也并非田宝儿有意偷听，只是感觉他爹在得知大姐夫借了五两本钱后，一会高兴一会忧伤的模样，实在令人担心，这才跟了过来。 第433章 明辉 望着他爹离开时踉跄的步子，还有他刚刚所说的那番话，田宝儿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做事，以后再也不让爹娘操心。 虽然他不知爹什么时候开始来坟前说悄悄话，却也不难看出，爹娘的感情与以往发生了很大变化。 不然爹绝不可能背着娘，来发妻坟前吐露心中的喜怒哀乐。 这件事情他也没打算告诉老娘，不然以她那性子肯定还会闹，田宝儿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与逝去的人争。 再说爹宠了娘这么多年，这可能是他唯一的秘密。 田大福回家后，得知他前脚刚走，儿子后脚也跟了出去，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听到田宝儿只是去了昔日的好友家中，这才放了心。 再说陈家旺送完小舅子，美滋滋的赶着驴车往家走。 幻想着小溪看到银子后的笑脸，心情更好了。 只是回到家后却吃了个闭门羹，以往这个时辰，娘子很少带两个孩子出门。 今日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去了村外大堂嫂那边。 明轩与婉凝喜欢与安安一起玩，陈家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大堂哥家。 带着这样的疑惑，进院把车给卸了，想着小溪难得带孩子出去放松，便也没多想。 把两头毛驴拴进棚子里，就拎着给孩子们买的豌豆黄回了屋。 把银子放好后，就拿起扫把去了院中，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兔子尿液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 如果不每日清扫一遍，就会招来很多麻蝇，实在讨厌的很。 趁这会两个孩子没在院中玩，赶紧清扫一遍。 不得不说兔子尿液的味道实在太大，哪怕笼内笼外都清扫得干干净净，空气中依旧有丝难闻的味道。 只好在笼下扬了几锹沙子，味道才不那么明显。 不知不觉，就忙活了半个时辰，后背的衣衫也早就被汗水浸湿了，黏腻的粘在身上。 去水井打了盆水，哗啦啦的就在院中洗了起来。 浑身顿时舒坦了不少，顺便把脱下的衣衫洗好，挂在了洗衣绳之上。 这才回屋换了件衣衫，准备做午饭，本以为母子三人很快就会回来。 结果左等右等，却迟迟没有看到妻儿的身影。 只好把做好的饭菜用巾幕罩起来，然后起身往外走，打算去村外接母子三人回来。 刚推开院门打算往村外走，身后就传来隔壁王大娘的喊声。 “家旺回来了？你大哥家添了个男娃还是女娃啊！” 陈家旺瞬间被问懵了，大嫂还没有生，他咋会知道男娃还是女娃。 “出于礼貌他还是回了句，大嫂还没有生，我也不清楚。” 王大娘尴尬的拍了下大腿，“原来你不知道，你大嫂要生孩子啊！我还当你是从老宅回来呢！” “大娘，您是说我大嫂要生了？”也是这会陈家旺才反应过来，王大娘为何如此问。 “是啊！你爹娘过来看明轩与婉凝，刚来没一会，他家邻居就找了过来，说是你大嫂要生了，你媳妇也带着两个孩子跟去了。” 看到陈家旺一头雾水，王大娘就把自己知道的，讲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说小溪与两个孩子怎么没在家呢！谢谢大娘，我这就过去看看。” 陈家旺记得小溪对他讲过，大嫂应该还有几日才能生，这咋还提前了呢！ 带着一丝疑惑，不禁加大了脚下的步子。 而陈家老宅这边，张氏终于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时，平安产下一子。 郭大娘笑呵呵的说:“你们家还真是人丁兴旺，竟然又生了个小孙子。” “嗯！还真是这么回事。”陈母也没想到大儿媳竟然又添一子，哪个做婆婆的不希望儿孙满堂，自是笑的合不拢嘴。 有人欢喜，有人愁，当陈家兴得知又多了个儿子后，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之色。 望着皱巴巴的小儿子，陈家兴不禁有些失望，为何喊了这么久的小闺女，竟变成了淘小子。 看到大儿子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陈母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只好违心安慰道:“这小东西长得可真俊，比他哥哥出生时还要胖虎。” “嗯！我也这么觉得。”相公一心期盼能生个小闺女，结果事与愿违，偏偏又生了个儿子，张氏也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说不失望吧！那是假话，可怎么说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就算又是个儿子，张氏也依旧喜欢的不行。 她倒是没什么，这胎又是儿子，大不了再生一胎呗！唯一担心的就是相公接受不了。 见陈家兴抱着小儿子，久久不语，张氏的心一直揪揪着，这会听到相公夸小儿子长的好，心中大石终于落了地。 “大嫂，名字想好了吗？”小溪接过孩子，仔细打量着小家伙的容貌，可能太小的原因，暂时还看不出长得具体像谁，但皮肤倒是挺白的，不像一般人家生下的孩子，又黑又瘦。 但她们妯娌三人生的孩子，却都是又白又胖，她觉得这可能与吃食有关，不然解释不通。 张氏闻言摇摇头，“你大哥一直盼着这胎是个小闺女，所以只起了个女娃娃的名字。” 陈家兴突然灵光乍现，“秋菊，你说就叫他盼妹如何？” 婆媳三人闻言瞬间齐刷刷看向陈家兴，这是有多么想要个小闺女啊！竟不惜给儿子起女娃娃名。 陈家兴看到大家神色不对，挠挠头问:“怎么了？这名字不好听吗？我感觉还不错啊！听说这样起名就能实现愿望呢！” 陈母对大儿子翻了个白眼，“孩子小这么叫还行，这要是将来出门在外，也被人这么叫，得有多难为情。” “是啊！我也觉得这名字有些不妥，不如相公再想想。”张氏与婆婆的想法一样，她也不赞同给男娃娃起这个名字。 “那叫什么？小宝叫明远，弟弟不如就叫明辉吧！你们觉得如何？” 陈家兴在地下来回转了好几圈，最终决定还是顺着他哥哥的名字往下起。 陈母点点头，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嗯！这才是个正经名字嘛！” 起初听到大伯哥起的名字，小溪差点没笑出声，这会听到明辉两个字，也觉得不错，可比那盼妹靠谱多了。 “明辉……陈明辉，”张氏在口中呢喃了两声点点头，“那就小名叫盼妹，大名叫明辉吧！还挺好听的。” 作为公公不能进产房，陈父一直在院中陪两个孙子孙女。 房内的话隐隐约约传到院中，听到大儿子给小孙子取名为明辉，陈父相当满意，小声嘀咕着，“明辉好啊！说不得我陈家还真能发达呢！” 第434章 随我陈家人 “既然秋菊已经平安产子，那我就先回去了。” 透明人一般的郭大娘，默默的看着一家人，给刚出生的男娃娃起名字，却是连句话也插不上，便提出告辞。 也是这时，几人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刚刚只顾着高兴却把人家给忘了，很是不好意思。 “老嫂子，今日多亏了你，我家秋菊才能平安生产，这是辛苦费，你拿着。” 陈母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塞进郭大娘手中。 “咱们一条巷子住了这么多年，咋还跟我客气上了。” 郭大娘只是稍稍一摸，就知里面的铜板不会少于百文，嘴上说着客气的话，手却很诚实的把红封塞进了袖中。 “一码是一码，毕竟你家中也不宽裕，我岂能让你白受累。”郭大娘的小动作，被陈母看的一清二楚，但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人家就是靠这门手艺吃饭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秋菊你好好养着，大娘就先回去了，切记别贪凉，不然年岁大了，该胳膊腿疼了……” 临走前郭大娘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推门出了屋。 “嫂子，这是回去啊！不在坐会了？”看到郭大娘从屋内走出来，陈父笑容满面的打着招呼。 “不了，该吃午饭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 想到袖中沉甸甸的铜板，郭大娘笑的甭提多开心了。 直到把人送出大门外，陈母这才拐回院子。 看到在阴凉处玩耍的两个小家伙，再联想到屋内刚出生的小孙子，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陈父凑过来问:“老婆子，小孙子长得像谁，可爱不。” “现在还看不出来长相随了谁，但招人喜欢就是了。” 陈母仔细回想了下盼妹的容貌，她发现自家几个孙子似乎就没有丑的，好像长得都挺俊俏。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自家永远比别人家的好。 “呵呵！真是没想到咱家人丁如此兴旺。” 陈父想起大房同样是三个儿子，却也只得了两个孙子，哪像他们家儿媳这么争气，一连生了五个孙子，一个宝贝孙女。 记得当年被赶出家门时，杜氏还曾嘲笑他，说他这般不孝，日后怕是人丁稀薄。 没想到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老婆子进门后，不但给他生了三儿一女，如今还得了六个孙辈。 三房虽然有四儿两女，那又怎么样，两个儿子加一起，也没有他一个儿子赚的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也才得三个孙子五个孙女嘛！ 姚母也跟着点点头，“是啊！本以为这胎会是个小孙女呢！结果……总之生什么都好。” 生孩子时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确定完孩子的名字后，张氏再也坚持不住，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小溪便把房间留给了大哥一家三口，去厨房给妯娌熬粥了。 小宝从学堂回来，得知娘给他生了个弟弟，甭提多开心了，终于再也不用羡慕别人有弟弟妹妹了。 陈家旺赶过来时，就见老娘正抱着小侄儿让老爹看。 “盼妹长大绝对差不了，你看这大眼睛，妥妥我们老陈家的标志。” 这会盼妹已经睁开了双眼，陈父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骄傲的不行。 陈母瞥了眼自家老头子，“孩子长得好看，就随了你们老陈家人，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人家秋菊的眼睛也不小啊！你咋不说小孙子随了她娘呢！” 陈家旺走进院中刚好听到这句话，竟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 “有啥好笑的，难道你们姐弟四人，不是随了我的大眼睛。” 见小儿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陈父便把炮口对准了他。 看到他爹如此小孩子气，陈家旺笑更大声了。 “爹爹……弟弟……生弟弟……” 两个孩子看到爹爹来了，放下手中的木马，就跑了过来。 我们明轩与婉凝又做哥哥姐姐了，以后一定要让着弟弟知道不。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让……让弟弟……” 陈家旺一边哄孩子们玩，一边问，“爹，大嫂不是还没到日子嘛！这咋还提前生了？” “这不是吃过早饭，我与你娘去你们家看孩子，前脚刚走，吴家儿子就过来找你大哥帮忙抬东西，想着就隔俩个院子，有事喊一声就成，便去了，就这一会功夫，圈里的猪仔跑了出来，你大嫂赶猪的时候摔了一跤……” 想到吴家儿子跑去村尾送信的场景，陈父至今还心有余悸，内心更是自责的不行。 如果他们夫妇俩不来小儿子家，也就不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大儿媳原本再有些时日就生了，这要是出了问题可咋办。 还好最后有惊无险，小孙子平安出生了，不然她与老婆子定会内疚一辈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好大嫂吉人自有天相，这才能母子平安。” 得知事情的经过，陈家旺也很庆幸，还好最后大嫂平安无事，不然大哥岂不是会怨恨上爹娘。 没一会功夫，小溪便端着一碗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哎！瞧我这记性，只顾着高兴这都过午时了，两个孩子都饿坏了吧！娘这就去做午饭，你们一家四口就别回去了。” 把小孙子送回房内的陈母，看到儿媳手中的清粥，这才想起还没做午饭。 “娘，我在家中已经做好了饭菜，就不留下来了，明日我们再过来。” 两个孩子有睡午觉的习惯，做饭需要时间，估计等他娘把饭做好，孩子们也该困了。 家中有现成的饭菜，吃完刚好孩子们午睡，陈家旺便拒绝了他娘的好意。 “这样啊！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我这就去杀只鸡，给你大嫂补身子。” 陈母也知道孙子女孙女的午睡时间，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想着等改日再留两个孩子在家中吃饭。 再说回到家的郭大娘，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把红封从袖中拿出来，只听哗啦哗啦一堆铜板，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望着一小堆黄灿灿的铜板，郭大娘双眼放光，立马数了起来，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五十个。 “哎呀！还是陈家出手大方，与那些只给十文八文的人家，不知大方多少倍，真希望这样的人家多来几户……” 郭大娘看够了铜板，就把它们串了起来，一边串一边在心中祈祷，希望日后多遇上几户这样的人家。 第435章 要送一起送 “娘，瞧您这么高兴，陈家给的红封应该不少吧！” 郭大娘刚把铜板串好，大儿媳叶氏就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还好，也才一百五十文。”两个儿媳都很孝顺，郭大娘也不怕叶氏知道。 “天呐！这么多，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出手竟然这么大方。”叶氏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婆婆手中的铜板。 郭大娘也不傻，见大儿媳迟迟不走，就知她有事情要讲，“可还有事？” “其实也没啥大事了，就是我想……我想……”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叶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家中日子也才刚刚有些起色。 “有什么话就说，为何如此吞吞吐吐，你是知道我平生最讨厌不干脆的人。” 见叶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联想自己刚从陈家回来，儿媳就找了过来，郭大娘便猜测她要说的事情应该与银钱有关。 叶氏见婆婆都这么讲了，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便一股脑把她的来意说了出来。 “送文儿去学堂这事，我不是没有想过，但如今日子刚好过那么一点点，平儿与安儿他们做买卖也需要银子周转，要不再等上一年吧！” 得知大儿媳想送大孙子去学堂，郭大娘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不是她不同意孙子去读书，而是二两银子的束修，对于他们家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这还没有算上笔墨纸砚的费用。 况且小儿子家的孩子，也到了读书的年龄，为了不有失公允，势必也要一起送去。 一个孩子都负担不起，更何况是两个孩子呢！ 郭大娘就想等家中积蓄多点，再送两个孙子去学堂读书。 “娘，咱们家的条件我也知道，但文儿两个小伙伴都去了学堂，他便闹着也想去，我也是没有办法。” 叶氏从小特别崇拜读书人，甚至还悄悄喜欢过村中的穷书生，出嫁后便把希望都给予在了儿子身上，以前日子不好过，她不敢想这事，但如今日子一点点好了起来，心思便活络起来。 “我也想家中出个读书人，但按我们家如今的状况来说，根本就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 郭大娘理解儿媳有此想法，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 “娘，怎么是两个孩子呢！”叶氏对婆婆说的话有些不解。 郭大娘看了叶氏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东哥也七岁了。” 叶氏这才明白婆婆口中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是啊！小叔子家的孩子也七岁了，如果把两个孩子都送去，家中确实供不起。 “你也不要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来年两个孩子一起送去。” 郭大娘知道这么说叶氏定会不高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叶氏有些不甘心，但想到平日里与妯娌关系还不错，如果因为这件事两人闹不和，自家相公夹在中间也为难。 反正八岁进学堂也晚了，也不在乎多晚一年。 “好，那就听娘的，明年与小叔家的东哥一起去学堂。” 既然改变不了婆婆的决定，那就顺从好了，只要她不反对送儿子去读书，叶氏就已经挺知足了。 婆媳俩又聊了几句，叶氏就推门离开了。 想到厨房蒸的馍馍也该好了，叶氏从婆婆房中出来，便拐进了厨房。 “大嫂，你咋去了这么久的茅房，可是吃坏了肚子。”正在切菜的白氏看到妯娌回来，关心的问。 原来叶氏并没有告诉妯娌她要去找婆婆，而是谎称去茅房，白氏看到她回来才会这么问。 “没有，就是去茅房回来，顺路去了婆婆房中，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既然婆婆打算把两个孩子一起送去学堂，那她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还不如说出来让妯娌也高兴一下呢！ “大嫂去找婆婆有事？”郭大娘回来白氏也看到了，但忙着做饭的她，并没有去向婆婆打听陈家的事。 “嗯！确实有，不过，你听完一定很高兴。” 叶氏把手洗干净，就去掀锅盖，热气散去，一锅黄澄澄的窝窝头便映入眼帘。 白氏一脸疑惑的看向叶氏，“我为何会高兴，难不成与我有关？” “娘打算来年开春，把文儿和东哥一起送去学堂读书，你说值不值得高兴。” 刚出锅的窝窝头特别烫手，叶氏一边吹一边往盆里捡。 “大嫂，你说什么？刚刚我没听清，能再讲一遍吗？” 白氏觉得定是她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婆婆打算送儿子去学堂读书呢！ 看到妯娌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叶氏又把刚刚的话讲了一遍。 “真的吗？那太好了。”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后，白氏激动得不知该怎么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别家公婆都看中长子长孙，就连她的祖父祖母也是如此，就因她他爹排行老二，无论在家做多少事情，依旧得不到认可。 祖父祖母满心满眼都是大伯一家五口，对大伯家的堂哥更是好的没话说。 对待他们兄妹三人，及三叔家的几个弟弟妹妹，向来很少过问，偏心得很。 还好在她十岁那年分了家，自那以后爹娘才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得了什么稀罕玩意，也不会被祖父祖母夺去给大堂哥。 当初媒婆上门提亲的时候，一听相公不是长子，她便有些犹豫，就担心公婆也是个偏心的。 还是爹娘劝她并非所有父母都是如此，随后又打听了一番，得知公婆人还不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过门这么多年，公婆对待两个儿子向来不偏不倚，从来没有偏袒过大伯哥一家，这让她无比庆幸。 此刻听妯娌说，婆婆打算把两个孩子一起送去学堂读书，白氏更加庆幸自己命好，摊上个处事公允的婆婆。 叶氏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白氏瞬间眉开眼笑，“太好了，其实我一直都想让东哥去读书，但是想到要去也是文哥先去，毕竟他是家中长孙嘛！便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叶氏看了妯娌一眼，偏心长孙那是别家公婆做的事，你嫁过来这么多年，何时看到过老两口偏袒于我们家文儿。” 白氏仔细想了一下妯娌的话，好像确实如此，公婆对待几个孙子孙女向来一视同仁，从没有偏袒过任何人，无论谁犯错都是一样训斥。 第436章 哀求 想到再等一年孩子们就可以去学堂读书，叶氏妯娌就特别兴奋，盼望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尤其是叶氏，每次回娘家，都会碰上那么几个令她不快的人，不是嘲笑她婆家穷，就是说男人长得不好看。 自从男人与小叔子开始做小买卖，在回娘家画风就变了，大家似乎忘了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只会满眼羡慕的说，你家相公可真能干，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总之妯娌俩各自心中乐开了花，不禁期盼今年快点过去。 再说陈家旺与小溪离开老宅，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聊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得知金银花卖了十三两多，小溪并没有多意外，毕竟与她猜测的分量上下差不多，但也不难看出她脸上喜悦的神情。 “娘子，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陈家旺本不想搅了小溪的好心情，但想到早晚都要说，便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半路遇上小舅子还有借银子的事，讲给了小溪听。 起初，小溪知道陈家旺擅自做主，把银子借给了同父异母的弟弟，确实有点生气。 但仔细想想相公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她们有了赚钱的营生，也算为自己解决了后顾之忧。 她倒不担心田大福会上门打秋风，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已经可以确定，他是真心悔改，所以肯定做不出那等事情来。 但那个好继母就未必了，如果将来有一日遇到困难，王氏还真做的出上门打秋风的事情来。 如果五两银子就能解决后患，她也认了。 陈家旺给小闺女换了个舒服的抱姿，发现小溪听完他的话后久久不语，试探的问:“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 小溪淡淡一笑，“之前确实有点生气，但现在想通了，已经不生气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生我气呢！其实我发现田宝儿似乎也没那么讨厌，相反还挺有意思。” 见小溪没有生气，陈家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说了田宝儿给他的印象。 这十几年，田宝儿虽然只是对自己冷嘲热讽，并没有像王氏母女那么讨厌，但她依然喜欢不起来。 所以在男人说对天宝儿印象不错时，小溪选择了沉默。 看小溪不说话，陈家旺便没有继续往下讲，直接聊起了别的话题。 只是刚走上大路，耳边就传来争吵声，还有男人的哀求声。 顺着声源看过去，就发现前面的大树下围了不少村民，对着中间的两个人指指点点。 “这谁啊！大中午不睡觉，竟然跑这里来吵架。” 由于围观的人太多，陈家旺并没有看清中间的男女是谁。 “爹爹……哭了……”怀中的两个孩子，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哭声，嘟嘟着小嘴说。 小两口不但听到了男人的哀求声，还有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声，随后便是崩溃大哭。 待走到近处才发现，原来苦苦哀求的不是别人，正是为了赵寡妇，对妻儿爹娘不闻不问的李秋生，崩溃大哭的自然是马二兰。 “娘子，以前都是我错了，请你不要离开好不好。” 李秋生不顾众人的目光，拽住婆娘的衣角跪地苦苦哀求。 “我们夫妻缘分已尽，还是好聚好散吧！” 哭红了双眼的马二兰，一巴掌打掉男人的手，语气平静的说。 “娘子，我与甜儿已经没有任何往来，更何况她如今已经……” 听到马二兰的话，李秋生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想到曾经为了赵甜儿，不顾纲常，做了那么多错事，只为博得她一笑，如今对方却抛下他，去大户人家做了妾室，情绪瞬间低落下去。 “甜儿，听听，叫得多么亲热，这么多年，你可曾如此称呼过我，如今你的心肝宝贝不要你了，才想起我们母子三人，当真是可笑至极。” 马二兰一边哭一边笑，是人都看得出她的心有多么痛。 青梅竹马的男人，在成亲前夕遇上了所谓的真爱，迫于爹娘的压力娶了未婚妻，结果成亲没几年，就与沦为寡妇的心上人旧情复燃，再次纠缠到一起。 这么多年，只知道去寡妇家献殷勤，对家中老小不闻不问，如今人家抛弃他投奔了老男人的怀抱，这才想起，一直默默照顾老人孩子的婆娘。 试问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不会原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所有人都在骂李秋生不是东西。 “娘子，我对天发誓，日后保证再也不去找那个女人。” 如今他已经被心爱的女人抛弃，不能再把家给弄丢了，不然老了谁来赡养自己。 不得不说赵甜儿的魅力是真大，都把李秋生抛弃了，他非但没有怪罪，却还在想着要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呵呵！你是不想去找嘛！怕是连赵财主家的门都进不去吧！” 有名无实的过了这么多年，马二兰早就伤透了心，如果不是还要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她怕是早就疯掉了。 如今更是看透了李秋生的心思，岂会如了他的愿，如果男人被抛弃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马二兰还可以接受，毕竟已经习以为常。 错就错在，他不但一丝悔意没有，还把主意打到儿子身上。 李秋生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一眼就被马二兰看穿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哼！真当我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玩物，只要一句话，就会高高兴兴的等在原地，错，那就大错特错了，离了你李秋生，我与孩子们一样可以活的更好。” 话落，马二兰就牵起一双儿女的手，头也不回的穿过人群往外走。 “我与妹妹没有爹爹，我们的爹爹已经死了，死在了赵宝儿他娘的床上，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李秋生的儿子，突然回过头来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快步离开了。 如果说之前李秋生还幻想着能挽回妻儿，将来老了也好有个依靠。 但听完儿子的话，他是真的后悔了，他没想到才八岁的儿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自己平日的行为不光寒了妻子的心，也伤害了一双儿女。 “娘子，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李秋生一个箭步冲过去，便拦住了母子三人的去路。 第437章 不知悔改 就在马二兰想怒骂他几句之时，公婆赶了过来，二话没说，上去就甩了李秋生一个耳光，“你自己做的孽，如今又有何脸面要求她们母子留下来。”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帮我劝劝孩子他娘。”李秋生也知道他做的事情，伤透了爹娘的心，所以并没有记恨这一巴掌，反而把留住妻儿的希望，全部放在了老娘的身上。 李家老两口看都没看儿子一眼，而是一脸歉疚的对马二兰说:“娘知道秋生他伤透了你的心，我与你爹也没脸帮他求情，这是家中全部积蓄，你都拿去吧！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并非易事。” 说完，李婆子就把一个荷包，塞进了马二兰手中，“只求你们寻到落脚的地方，让人捎个话，我与你爹想孩子了，也能过去看一眼。” 马二兰再也控制不住心酸，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娘，谢谢您与爹这么多年对我的疼爱，哪怕我与秋生和离了，你二老在我心依旧是我的爹娘，你们永远是孩子的祖父祖母。” “阳儿，小花，给祖父祖母磕个头，我们好走了。” 两个孩子特别懂事，听到娘亲的话，跪在地上就给李家夫妇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身。 李婆子心中难过的要命，特别是看到懂事的孙子孙女，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一把搂过两个孩子，“你们以后一定要听娘亲的话，你娘她不容易，知道嘛！” 兄妹俩点点头，“祖母，我们知道了，等我们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娘亲。” 望着眼前的一幕，李老汉心中甭提多不是滋味了，多好的儿媳，好好一个家，就硬生生被这个不孝子给毁了，越想越气，对着李秋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都怪你，放着这么好的媳妇不疼，偏偏去宠那个不守妇道的狐狸精……” “爹，甜儿她不是狐狸精，我是真心喜欢她……如果当初不是您二老逼着我娶马二兰，赵宝儿就是我的儿子……” 被他娘打那一巴掌，李秋生还可以忍，却招架不住李老汉这般拳打脚踢，尤其是听到他爹骂心爱的女人，瞬间就不干了。 “你……好你个逆子，都这个时候了竟还不知悔改，今日我就当众人的面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以后你是再去找那个小寡妇也好，还是死在外面，都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原本还想在叮嘱公婆几句的马二兰，听到李秋生为了维护那个女人，竟不惜与公公顶嘴，心就像刀剜般疼，再也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大声吼道:“好，如今我已经给你们腾地方了，希望你与心爱之人可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马二兰担心再听下去，会气绝身亡，拽着一双儿女就快速离开了，任由婆婆在后面说着道歉的话，都没有回头。 “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要与我断绝关系，你们怎么可以如此绝情。” 听到爹娘要与自己断绝关系，李秋生更气愤了，说出的话差点没把老两口给气死。 “你……你个逆子，我看你才更像那个外人吧！我与你娘生病的时候，是二兰没日没夜的照顾我们，而你呢！你在哪里？你在那个狐狸精的床上，哄人家母子俩睡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出来……” 李老汉不知，赵甜儿到底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短短几年，曾经那个孝顺懂事的人，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气得老人家破口大骂。 “秋生，你实在太让娘失望了，既然你说我与你爹绝情，那我们索性就绝情到底好了。” 随后李母朝人群喊了句，“你们谁帮我去叫下村长，让他帮忙写份断亲书。” “我，我去。”有个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这李秋生简直就是脑子坏掉了，小寡妇既然都去有钱人家做妾了，那就说明她更看中富贵。 可这个傻子倒好，事到如今还看不透人心，为了人家竟然当众人的面让妻儿难堪，甚至指责爹娘冷血。 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就该给他一点教训，让他体会下人间冷暖。 李秋生的婆娘是村中出了名的勤快能干，还孝顺公婆的好儿媳，偏偏这个傻子放着那么好的婆娘不珍惜，反而与村中赵寡妇纠缠不清。 他的行为实在令人气愤，不然村民也不会自告奋勇主动提出帮忙。 “那谢谢张家小子了。”李家老两口特别感激眼前的小伙子。 从儿子今日这个态度来看，定是还没有忘记那个狐狸精，说不得哪日还会因她惹出事来。 老两口觉得，这样的儿子要不要已经无所谓了，不如趁着他们还干得动，多给孙子攒些家底，儿媳那么孝顺肯定不会看着他们老无所依的。 在李家爹娘心中，与其指望眼前的儿子给他们养老送终，倒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更靠谱。 这也是他们会狠下心要与儿子断绝关系，最大的底气。 “相公，你说将来有一日，这李秋生会不会后悔。” 小溪没想到回个家，居然还看了场热闹，她有些替马氏不值，为了李秋生生儿育女，到头来，他的整颗心却都给了赵寡妇母子。 换成是她，肯定会把赵寡妇和李秋生暴打一顿，出了这口恶气，然后再和离，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留恋。 “从目前来看应该不会，我觉得他似乎还会去找赵寡妇。” 陈家旺也特瞧不起李秋生的行为，明明是自己负了未婚妻喜欢上了别人，但既然娶了人家，就应该负起作为男人的责任，而不是再此与相好纠缠这么多年，对妻儿爹娘不闻不问。 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心里装的，依旧是搅得他众叛亲离的女人。 此时他或许还不能理解，妻离子散的真正含义，等时间久了，定会尝到自己酿下的苦果。 小溪抬头看了眼走在身旁的陈家旺，“相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最好。” 陈家旺闻言立马笑嘻嘻的说:“娘子，你放心，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花心，就像我，这辈只会喜欢你一人。” “快走吧！两个孩子都饿了。”小溪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中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爹爹……饿肚肚……”小溪的话音刚落，婉凝就特别配合地拍了下自己的小肚子。 “好，爹爹这就抱你和哥哥回家吃午饭。”听到宝贝闺女饿了，陈家旺一刻不敢耽搁，迈着大步就往村尾走。 第438章 回娘家 夫妻俩走后没一会，村长谢富贵就过来了，路上那个村民就已经讲了事情的经过。 得知李秋生不但不知悔改，还当众人的面指责自己的爹娘，谢富贵觉得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毕竟这么多年家中的一切事宜，都是李家儿媳一人在照料，作为儿子的李秋生，却从来没有过问一句，恨不得日日与赵寡妇黏在一起。 当初他也训斥过二人，但却没起到任何作用，两人依旧我行我素。 他只是一个村长，又不是县令，根本就没有权利抓人，不然他真想把这对狗男女，下大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所以得知李家老两口要与他断绝关系，谢富贵没有任何犹豫就赶了过来。 “村长，你过来了，我想麻烦你……” “老哥，老嫂子，你们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断亲书我已经写完了，只要秋生在上面按个手印就成。” 谢富贵摆摆手，打断李家老两口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秋生看到村长掏出来的断亲书，咬牙切齿的说:“好，好，这可是你们逼我签的断亲书，希望你们日后不要后悔。” “我们绝不后悔。”望着面目狰狞的儿子，李家老两口心如刀绞，同时也恨透了赵甜儿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好好一个家，就这么叫她给搅散了，就连儿子也变得如此陌生。 以往这个时辰村中安静的很，大多在家中睡午觉，今日村民却来了精神，不但没有急着回去，反而纷纷指责起了李秋生。 “哪有你这样不孝的儿子，放着好好的家不要，偏去与个寡妇纠缠不清，如今更是为了那个女人，逼得爹娘与你反目，不得不签下这断亲书。” “就是，人家都投向老男人的怀抱了，他却还在这里念念不忘，不但气走了妻儿，还与爹娘对着干。” “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肯定是赵寡妇床上功夫特别好，不然李秋生咋会如此迷恋……” “嗯！听说寡妇最擅长的就是那个了，不然又有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去拉帮套。” 汉子的话刚说完，人群中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还是你说得对，明日我也去寻个寡妇尝试一下，看是否如你说的那般好。” “你可得了，就你这一身臭烘烘的，谁看的上啊！” …… 村民不堪入耳的话语，一句句传进李秋生耳中，他不允许任何人侮辱心爱之人，怒吼道:“你们都给我闭嘴，甜儿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呦！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在维护赵寡妇，可见是把他伺候的不错。” 大树下再次响起村民的笑声，李家老两口这辈子的脸都让儿子给丢尽了，他们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村长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片刻没有耽误，直接叫来李秋生在断亲书上按了手印。 李母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与李老汉匆匆离开了。 望着爹娘离开的背影，李秋生吼了句，“你们早晚会后悔的，看将来谁给你们养老送终。” 谢富贵拍了下李秋生的肩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竹溪村这么多村民，我就不相信还能让你爹娘的尸首臭到家。” 众人听到村长的话也跟着一起附和，“就算没有你这个儿子，李叔李婶还有我们，你还是赶紧离开吧！竹溪村不欢迎无情无义之人……” “好，你们等着，真当我愿意在这个破村子待啊！”李秋生愤恨的看了村民一眼，便迈步朝村外走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李秋生的所有表情，都被谢富贵看在眼中，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真的变了，也不知日后，他会不会为今日说过的话，而感到后悔。 马氏的娘家，住在七里外的清水村，母子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娘家门前。 但她却迟迟没有叫门，她不知该如何对爹娘解释，也不知今日之后该何去何从。 虽然几个嫂子对她都不错，但还是担心自己的归来，会给爹娘带来麻烦，会使兄嫂之间闹不和。 “二兰，是你吗？娘没看错吧！” 马婆子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坐在窗前纳鞋底的她，隐隐约约看到大门外站了几个人，就想出来瞧瞧是谁大中午不在家睡觉，竟跑来她家大门外乱晃。 隔着木头大门的缝隙，马婆子似乎看到了二女儿的脸，就试探的问了句。 听到老娘久违的喊声，马氏泪水瞬间决了堤一样，“吧嗒吧嗒”一滴滴落在了地面之上。 李宝儿欢快的回了句，“外祖母，是我们。” “宝儿和小花也来了，外祖母都有些想你们了。” 听到外孙的话，马婆子高兴的打开院门，当看到女儿与两个孩子身上的包袱，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便直接把母子三人带进了堂屋。 “闺女，你这是与李秋生吵架了？” 看到老娘指向一旁的包袱，马氏点点头，“娘，我……我们和离了。” 得知女儿和离，马婆子并没有太大惊讶，毕竟女儿这么多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全家人一清二楚。 以前她们也曾想劝女儿和离，但考虑到两个外孙还小，便没有提及此事，想着也许哪日女婿回心转意，还会回来和女儿好好过日子。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孙都八岁了，李秋生依旧与那个寡妇纠缠不清，全家人便再次动了劝女儿和离的心思。 可自己这个傻女儿，却似乎还对李秋生抱有一丝幻想，并不想和离。 没想到这才短短两个月时间，竟然主动提出了和离，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闺女绝不会这么毅然决然的离开李秋生。 “以前爹娘劝你和离，你不是死活不同意嘛！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和离不好听，但马婆子也不想自己的女儿，为了一文不值的名誉，继续在那个家受委屈。 此时得知女儿终于脱离苦海，心中甚至还有点小高兴，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第439章 马家爹娘 “娘，我错了，如果当年听您的话，退了这门亲事，也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马氏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趴在老娘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很快惊动了马家三兄弟，没一会，马氏的三个哥嫂就来了堂屋。 看到哭红了双眼的妹妹，及她的一双儿女，还有一旁的包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纷纷上前安慰马氏，就算和离了也不怕，还有三哥哥哥，就算是在家住一辈子也养得起。 在大家的安慰下，马氏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接过二嫂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下眼角的泪水，终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几个嫂子，谢谢你们，有你们这句话就足够了，我并不会在家中住太久，寻到合适的房子，我就会带着孩子们搬出去住。” “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养得活两个孩子。” 老婆子一共就生了两个闺女，但只有小女儿活了下来，马老头自是很疼爱宝贝闺女。 让她独自带俩孩子出去过，他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家中虽没有大富贵，但三张嘴还是养得起的。 有时他也后悔，为何当年信了李老头的鬼话，给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害得女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爹，娘，你们不用为我担心，离开竹溪村时，公婆把他们全部的积蓄都给了我，养活两个孩子，暂时应该还不成问题。” 说完，马氏就从怀中把荷包掏了出来，这一路只顾着伤心，她并没有打开荷包查看里面的银两。 这会当着众人把荷包里的银子倒了出来，竟有九两多，马氏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 已经可以断定公婆并没有说谎，毕竟家中就五亩田，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已经实属不易。 那老头冷哼一声，“算他们老两口有良心，知道这么多年对不住你，把所有存银都给了你。” 马家几个儿子儿媳，看到荷包中的银两，顿时歇了想暴打李秋生的心思，既然老两口把棺材本都给了妹妹(小姑）如果在打一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九两可是不少了，这都够买两亩上等田了，要是那节俭的人家，一家四口的开销，也不过才二两银子。 “闺女，你和孩子们暂时在家中住几日，明个我就与你三个哥哥，去把二爷爷家那空置的房屋修葺一下，到时你们就搬去那边住。” 既然闺女有银子傍身，马老头就放心多了，直接拍板让他们母子搬去离家不远的空房住。 对于这个决定大家没有任何意见，纷纷表示赞同。 今日最高兴的人，要属马婆子了，从今以后姑娘不但不用继续隐忍，还在村中住了下来，以后每日都可以看到她们母子三人了，想想就开心。 马家大儿媳笑嘻嘻的说:“娘，“今天是小姑重获新生的日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老大媳妇说的对，确实应该庆祝一下，就庆祝我闺女脱离苦海吧！我这就是杀只大母鸡。”说完马婆子就出了堂屋，直奔鸡栏。 “娘，我去帮你。”听到婆婆要去杀鸡，二儿媳秦氏起身就跟了出去。 “我也去菜园拔点菜，给小姑做顿好吃的。” 见两个妯娌都走了，三儿媳张氏也找个理由离开了，直接把空间留给了父子几人。 “小妹，你当初真该听爹娘的劝告，不然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看到几个婆娘都出去了，大哥马长山这才来到妹妹身旁。 “大哥，你就别再说小妹了，要怪，就只能怪李秋生那个王八蛋，打了他那么多次，依旧死性不改。” 想起李秋生嘲笑妹妹离不开他时的丑恶嘴脸，马长江就气得要死，谁让妹妹不争气呢！ 如今得知两人已经和离，他甭提多高兴了，既然你不珍惜，日后定会遇到那个视她如宝的人。 “小妹不怕，一切还有我们，遇到困难就来找我和大哥三弟。” 向来沉默寡言的马长安摸了下妹妹的头安慰道。 “在爹的认知里，就没有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个说法，爹娘还有三哥哥，永远是你的依靠。” 为了让女儿不要有心理负担，马老头笑呵呵的说。 马氏眼中的泪花就没有断过，她特别庆幸出生在这样有爱的家中，得知她和离，家人不但没有嫌她丢脸，反而还处处为她着想。 同样是和离回娘家的李小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虽然爹娘也很疼爱她，但两个嫂子却不欢迎她回娘家。 这才在家住了一夜，吃过早饭，两个嫂子就已经开始催促她去寻住处了，还美其名曰，爹娘上了年纪，听不得孩子吵闹声。 两个哥哥也要去镇上做工，如果晚上睡不好，干活就没精神，很容易出事的，到时他们一家老小靠啥过活。 昨晚女儿只是哭了一声，就被她哄好了，根本就没有两个嫂子说的那么夸张。 这就是李小翠宁愿选择隐忍，也不愿和离的主要原因，就算在赵家同样不受待见，但最起码住的有底气，毕竟那是自己的家。 如今却不同，两个哥哥成了亲，她这个外嫁女再回娘家那就是客，无论做任何事情都得客随主便。 就像此时两个嫂子赶她走一样，她就必须得离开，不然爹娘就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这个娘家就好比客栈，住到了时辰就得收拾东西离开，唯一的不同，就是没有让她付昨夜的住宿费用。 李小翠也不知该去哪里找房子，本打算让爹娘帮忙，却被两个嫂子拦住了，说什么不能让公婆为了自己去欠人情。 她就这么漫无目地的走着，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小翠，我二叔家还闲着一间房，不然我带你去他家瞧瞧吧！” 得知心上人回来后，周长河一夜翻来覆去，直到快要天亮时才睡着。 结果刚睡没一会，就被老娘给叫醒了，说是听邻居讲李家两个嫂子容不下小姑，大清早就把她赶出来找住处了。 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周长河，瞬间清醒，穿好衣裳，早饭都没吃，就出来找小翠。 还好在村子西头小河边，寻到了心上人的身影。 第440章 找房 李小翠这么多年回村的次数并不多，主要是孩子太小，还要在家伺候公婆与男人。 对村中情况并不是很熟，打听了几个婶子，家中都没有闲房，其实就算有，人家也未必愿意借。 试问又有几人愿意收留和离的女人，都担心时间久了，与家中儿子或是男人闹出点什么来。 李小翠寻了一圈，不禁有些沮丧，就在河边找了块大石坐了下来，原本以为有银子，暂时养两个孩子应该没问题，没想到寻个房子竟这么难。 就在她与自己生闷气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喊声，扭过头一看原来是村中的周长河。 “长河哥，是你在叫我？” “嗯！我路过，刚好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望着比以前不知瘦了多少的女人，周长河心疼不已，但他却没有资格去心疼，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难得遇到个愿意与自己说话的人，李小翠也没注意身旁周长河的变化，而是把自己找房不顺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周长河偷偷看了眼心上人削瘦的脸庞，“如果你要不嫌弃可以去我三叔家，他家刚好有一间空房。” 李小翠噌的一下就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真的吗？” 随后望着眼前的小河，有些失落的问，“可周家三叔三婶会愿意收留我们母女吗？” “为了方便上工，两个堂弟都在镇上租了房子，平时很少回来，家里就老两口无聊的很，说不得他们会很欢迎你们母女呢！” 周长河没对李小翠讲，其实两个堂弟都怕婆娘，对她们的话唯命是从。 大弟媳嫌弃三叔年岁大了挣不来钱，就怂恿自家男人搬去了镇上，不想给老两口养老送终。 小弟媳就担心养老的重任落在他们身上，也紧随其后搬了去，也只有种田的时候，才会回来住上几日。 所以如今整个大院只有老两口守着。 看到心上人有些失落的情绪，周长河安慰道:“不用担心，三叔三婶肯定不会嫌弃你们母女。” 就这样，周长河与李小翠一前一后往周三叔家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每村都会有那么几个爱嚼舌根的人，这不二人刚走过去，后面就开始议论纷纷。 “那不是周长河嘛！这李家姑娘可真闲不住，刚和离回来不过一日，就与其它男人勾搭上了……” “谁说不是呢！弄不好两人和离就是因她不守妇道呢！” “嗯！别说两人还蛮般配的嘛！一个鳏夫，一个被和离的女人。” “从此周家娃娃有了娘，李家闺女有了爹，这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嘛！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婆子的话音刚落，几个聚在一起的村民顿时哄堂大笑。 “你们两个可积点口德吧！你们没听到周家小子是带小翠去他三叔家啊！” 两个婆子的话越说越难听，一旁的孙家婶子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怼了回去。 灰色衣衫的婆子白了孙婶一眼，“又没说你，你有啥不高兴的。” “那两个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他们遭了难，你们不但不同情，竟还在这里扯闲话，真是冷血至极。” 李婶指着两个人的鼻子问，“在你们心中，只要孤男寡女走在一起都不是正经人对吗？” 被训的两个婆子异口同声，“对呀！好人家的女人都会避嫌，才不会给大家议论的机会。” “那你家二丫，朝李家二小子哥长哥短的叫着，是怎么回事？人家可是有婆娘的？” 孙婶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真是老鸹落在猪身上，光瞧见人家黑，瞅不到自个黑。 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贾婆子，差点忘了她家大女儿一年前，被夫家给送回来了，听说是因为好吃懒做，对公婆也不孝顺。 也不知怎么，就看中了同村李家二小子，明明知道对方孩子都已经三岁了，还整日纠缠，甚至还让人家休妻娶她过门。 还好李家二小子夫妻感情好，哪怕婆娘如今成了药篓子，也从没有嫌弃过。 当着众人的面被训斥了几次，贾家女儿才没脸在纠缠，听说最近又看上了隔壁村的一个有夫之妇。 “可不是嘛！自己闺女专去勾引有夫之妇，咋还有脸对别人说三道四。” “要我说，也就贾家两个儿媳太老实，换成是我，早就把这么丢脸的小姑子赶出去了。” …… 刚刚还看热闹的人，瞬间把枪口都转向了贾婆子。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贾婆子抻着脖子吼道:“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我闺女能看上李家小子，那是他的福气。” “可惜了，人家即使守着卧病在床的婆娘过日子，也不愿娶你的宝贝女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贾婆子就被羞得无地自容，愤怒的离开了。 事件的主人公，可不知道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更不知道有人听不下去别人诋毁他们俩，把贾婆子好一顿修理。 此时俩人已经来到周老三家大门外。 “小翠，我们到了。”说完周长河就去叫门，“三叔在家吗？我是长河……” 没过一会，院中便走出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家。 看到门外的侄儿，周家三叔笑呵呵的说:“是长河来了呀！水缸还满着呢！” 去年老两口生了场大病后，身体就每况愈下，挑水又是个力气活，周三叔已经做不来，周长河便把活接了过去，每隔一日就会过来瞧瞧。 周三叔还以为侄子是过来给他担水的呢！ “三叔，三婶，我找你们有事情，进屋说。” 这个季节田里没啥事做，村民便会三五成群的聚在路边闲聊。 周长河不想李小翠被人围观，甚至是指指点点，就想进屋去聊。 周三叔一边开大门，一边小声嘀咕，“这女娃，看着咋这么面熟？” “三叔，我是李大栓家的姑娘，您想起来没？” 周家老两口是村中出了名的好脾气，李小翠小时还来过他们家呢！ 看到老人家没想起自己是谁，李小翠便自报家门。 “你是小翠，记得好像是嫁去镇上了对吗？”跟在老头子身后的三婶瞬间恍然大悟。 李小翠笑眯眯的点点头，“嗯！确实是我。” 三婶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小翠，“可你咋与我们长河在一起？” 第441章 周家老两口 侄子虽然是个鳏夫，但是这么多年，从未与哪个女子走的如此之近。 这不得不让周三婶起了疑心，难不成长河对这丫头有意，但这也太快了吧！听说这丫头好像刚与男人和离没两日。 虽然老两口很少出门溜达，但这并不妨碍左邻右舍过来串门。 李家丫头和离的事，已经在整个竹溪村传开了，这话也自然传进了周家老两口的耳中。 “三婶，三婶，我今日过来找你们，就是与小翠有关。” 还没等李小翠回答，周长河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你们……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得知侄子是为了李家丫头而来，老两口瞬间八卦的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随后相视一笑，“嗯！确实很般配。” 见周家二老误会，李小翠连忙摆摆手，“三叔，三婶，你们千万别误会，我就是单纯的想过来看看房。” “看房？怎么回事？”老两口瞬间把目光投向一旁没做任何解释的周长河。 “相信您二老也听说了小翠的遭遇，她想在村中找个落脚的地方，从娘家搬出来，三叔家不是还闲着一间房嘛！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周长河不敢直视三叔三婶询问的目光，只好低头解释了一番。 身为过来人的老两口，一眼就看出这其中有猫腻，尤其是侄儿那躲闪的眼神，已经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三叔家除了有三间正房外，靠西边院墙处还有两间厢房。 当年两个儿媳性格不合，住在一起经常吵架，老两口实在厌烦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就提出分家单过。 但家中日子并不是很好过，没有能力给小儿子买地皮建房子。 就在院中修了两间简陋的厢房，让他们暂时居住，等小两口什么时候攒够了银两，在搬出去。 本以为另起炉灶，这个家就会恢复以往的安宁，结果一切都是他们想多了，两个儿媳还是经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个没完没了。 小儿子第二年就在岳家的帮助下，在村中建了三间土坯房，然后搬了出去，自那以后这个家才算是清净了些时日。 没过多久，大儿媳也以儿子上工方便为由，搬去了镇上住。 自此之后，偌大个院子，便只剩他们两个行将就木之人。 每日静悄悄的，除了虫鸣鸟叫声，便再无其声响。 既然侄儿对李家丫头有意，他们不介意帮一把，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住在这里也不是不行，就是房子几年不住人了，有些破败，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行。” “三叔，三婶，破败点无所谓，只要能遮风挡雨就成。” 李小翠没想到周家老两口，会如此爽快，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周长河满脸笑意的说:“没事，回头我过来帮忙收拾一下就成，争取早点让你们母女搬过来。” “谢谢三叔三婶，还有长河哥对我的帮助，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 李小翠对着周家老两口，还有周长河就行了个大礼。 “这丫头，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帮到你，不也是做了件善事嘛！就当我们帮儿女积功德了，咋还谢上了。” 周婶子连忙走过去，把李小翠扶了起来。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我这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那可怜的侄儿，自打婆娘病逝后，一个人又是当爹又是当娘。 好不容易把小孙子拉扯大，如今却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如果能与你这丫头走到一起，也不错，最起码老了，身边还有个嘘寒问暖的人。 李小翠可不知道，老两口之所以愿意把房子借给她住，打得是这个主意。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今你遭了难，我这个做哥哥的伸手帮一把，不也是应该的嘛！” 周长河不想让李小翠承受太多心理负担，笑哈哈的说。 说完就推开厢房的门，带着李小翠走了进去。 房间的面积不小，土炕也很宽，别说是睡母女三人了，就是在躺两人也没问题。 地下还放着几把破旧的木凳，及两个装衣物的箱笼。 厨房里就更简单了，除了个发霉的菜板便再无其它。 估计光是添置锅碗瓢盆及被褥，就得花不少银两。 不过如今有得住，李小翠就已经很满足了，怎么也比在娘家看两个嫂子脸色强。 从厢房里出来周长河问，“小翠，你觉得怎么样？别看这是厢房，但窗户做的大，采光也还行，冬天并不会太冷。” 李小翠笑吟吟的说:“挺好的，秋天时我多捡些柴回来就是，怎么也不会冻到两个孩子。” 望着厢房前的一对男女，老两口越看越觉得两人甚是般配。 三婶用胳膊碰了下身旁的周三叔，“老头子，你说这俩孩子能成不？” 周三叔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能成当然最好，俩孩子都是勤快之人，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 三婶胸有成竹的说:“长河每隔一日就会过来帮忙挑水，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很难说，不会日久生情，我觉得这事成功的几率还挺大的。” 周三叔叹了口气，“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两人有缘，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起，我们能帮的就这么多，其它就顺其自然吧！” “三叔三婶，这房子我不白住，就按每月十文的价钱，给您算房费吧！这里是一年的租金。” 周家老两口能把房子借给她们母女住，李小翠就已经特别满足了，但她并不想欠任何人，直接从荷包中取出一百二十文，就塞进了三婶手中。 “这使不得，乡里乡亲的哪能收租金呢！如今你还要抚养两个孩子，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快把钱收回去。” 说完三婶就把一串铜钱，又塞回了李小翠手中。 李小翠说什么也不肯把铜板收回来，就在两人拉扯时，周长河开了口，“小翠，你就听婶子的吧！快把钱收回去。” 李小翠摇摇头，“长河哥，婶子肯收留我们母女，我就已经挺感激了，如果你们不收这钱，那我还是再去别家看看吧！” 最后老两口只能无奈的收下了一百二十文租金。 想到自己出来已经有一会了，担心小女儿哭闹会招来嫂子们的厌烦，小翠与三人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周家。 第442章 狠心的舅母 “长河，你与叔婶说实话，是不是喜欢这李家丫头？” 看到自家侄儿望着李小翠的背影发呆，周家老两口来到他身旁问道。 “叔婶……我……我。”周长河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竟然被火眼金睛的老两口发现了，瞬间就红了脸庞。 “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脸红。”望着自家侄儿那红彤彤的脸庞，不用他说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周婶子忍不住打趣道。 “这李家丫头和离才没两日，你咋就突然喜欢上了呢！”周三叔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周长河十岁那年他爹就撒手人寰，那几年，三叔三婶没少帮衬他们母子俩。 这也是为何三叔三婶生病，周长河会心甘情愿，跑前跑后照顾的主要原因。 三叔于他而言与亲爹没啥区别，便也没有隐瞒，直接把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周三叔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几年你不愿娶亲，原来是因为李家这丫头啊！只可惜造化弄人……” “中午婶子杀鸡，一会，把你娘和铁牛也叫过来。”周婶从外面抱了捆柴回来，对着里屋的周长河说。 这几年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多亏这个侄子，经常过来帮她们老两口干这干嘛！ 自己与老头子生病的那段时日，也是这个侄子衣不解带的伺候多日，他们的身体才会恢复得那么快。 刚好家中有只老母鸡不爱下蛋，不如今日就杀了炖上，给铁牛那淘小子解解馋。 跟自己叔婶也没啥好见外，周长河便点点头同意了。 又与三叔聊了一会，就回去喊老娘与儿子了。 再说离开周家的李小翠，很快就回到了娘家，只是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小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李小翠可心疼坏了，明明离开时把小女儿交给了老娘，咋还会哭得这么厉害。 就在她要迈步进院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大嫂的说话声。 “弟妹，就这么让她哭着，不会哭出毛病来吧！” 随后便传来二嫂不屑的语气，“哪家孩子不哭，哭累了就睡着了，不用管。” “可如果婆婆回来，要是知道你根本没有帮忙照看孩子，还任由她这么哭，会不会怪罪啊！” 大嫂虽然平日里也瞧不上自己，但心计却没有二嫂多，胆子也要小一些。 “知道又能把我咋的，还能让她儿子把我休了不成，我还真不怕这事，再说我让她去挖野菜，不也是为了让家中的母鸡多生两个蛋嘛！” 二嫂杜氏拿定了，李家老两口没有休她的勇气，不然也不会如此有恃无恐。 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正聊得火热，仿佛听不到房中孩子的哭声一样。 殊不知两人的谈话，被走进院中的小姑子，听了个一清二楚。 等李小翠推门走进屋内时，就见两个嫂子正坐在板凳上，给自家孩子扒南瓜子。 她真的想不通，世间怎会有如此冷血之人，竟能对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做出这么狠心之事。 李小翠一点也不想理会两人，但却架不住有人往自己脸上贴金。 “怎么才回来，你家这娃可真难哄，累得我腰酸背痛，却还在哭，这才刚坐下歇会你就回来了。” 李家二儿媳假装敲了下自己的胳膊。 周家那头还没有收拾好，不然李小翠真想立马带着孩子们搬过去。 “可能是饿了吧！”李小翠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便进屋喂孩子去了。 “娘亲……表姐打。”看到娘亲回来，一直守在妹妹身边的大妞，瞬间哭着扑进了李小翠怀中。 看着两个女儿泪水涟涟的模样，李小翠心如刀绞，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她这辈子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为何要让她的两个女儿，这么小就跟着自己一起受苦。 闻到奶香味的二妞，立马趴在娘亲怀中吸吮起母乳来。 可能与这两日着急上火有关系，李小翠的母乳并不多，二妞才吸了一会就没了，小家伙没有吃饱，裂开小嘴就再次哭上了。 已经被娘亲安抚好的大妞，看到妹妹哭了，就学着娘亲的模样，用小手轻轻的拍着二妞，还一边拍一边嘟嘟着小嘴说:“妹妹乖……不哭……睡觉觉之类的话。” 望着乖巧懂事的大女儿，李小翠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待把小女儿哄睡后，这才掀起大女儿的衣裳，检查她可有受伤。 还好只是胳膊上有块淤青，应该是孩子皮肤太嫩，被侄女给捏出来的。 把小女儿哄睡后，李小翠就把大妞留在房间照看妹妹，她则进了厨房，做一大家子的午饭。 没办法，谁让寄人篱下呢！如果留在房中照看小女儿，两个嫂子还不知说出啥更难听的话呢！ 等李婶挎着一篮野菜回来时，李小翠已经做好了午饭，正在摆放碗筷。 一大锅青菜汤，一盘蘸酱菜，一盆玉米面窝窝，就是全家十几口人的午饭。 就在李小翠准备伸手拿第三个窝窝头时，李家大儿媳阴阳怪气的来了句，“要我说，日后家中的饭食，就按干活多少来分配，那些吃闲饭的尽量少吃，也好把省下来的粮食，给家中最累的汉子吃。”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我看最该少吃的就是你。” 女儿和离心本就不好受，都已经说了，找到房子就搬出去，为何儿媳，就是容不下她们母女呢！ 李家大儿媳撇撇嘴，“我这一天照看两个孩子多辛苦啊！多吃点不也是应该的嘛！娘，您咋能这么说呢！” “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不吃就都给我滚下去。” 李婶把饭碗“啪”的一摔，饭桌上顿时鸦雀无声。 “闺女，可找到房子了？”李母算看明白了，与其让闺女多在家住两日，还不如搬出去顺心。 李小翠放下饭碗点点头，“嗯！找到了，是周三叔家，只是太久没有住人，得收拾一下，最多两日我和孩子们就搬走。” “周老三夫妇人品不错，搬去他家娘也放心。” 李婶得知女儿要搬去周家，心里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窝，再也不用留在娘家看人脸色。 第443章 懂事的铁牛 李家两个儿媳听到小姑子的话，瞬间没开玩笑，“刚好下午你哥没事，让他们去周家帮你收拾房子。” 望着两个嫂子巴不得她立马搬出去的神色，李小翠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将来有一日自己过好了，她们休想占到一文钱便宜。 “嗯！一会我与你二哥就过去瞧瞧。” 一直默默吃饭的两个哥哥，在得到婆娘示意后，也立马表态。 “去吧！早点收拾完，早点搬过去，到啥时还得有自己的家，锅碗瓢盆就从家中拿吧！” 李老汉算是看透了，女儿在这个家多住一日，就多生一日气，还不如早点搬去周家呢！ 老两口儿孙都不在身边，说不得还会喜欢自家外孙女呢！ 他知道女儿在婆家这么多年，都是花一文伸手向婆婆要一文，手中应该没有多少银两。 这才让她从家中拿些生活用品，不然要怎么过日子。 “爹，让小姑从家中拿锅碗瓢盆，那我们用啥，这怕是不妥吧！” 听到公公的安排，两个儿媳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要是不乐意，那就收拾东西回娘家去，我们李家容不下，这般冷血无情之人。” 李老汉说完就站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门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公公发火，两个儿媳不禁有些害怕，尤其是让她们回娘家那句。 每次回娘家，嫂子总会言语讽刺她拎的礼物少，甚至连饭都不留，如果自己要是真的回娘家常住，估计用不上两日就得被赶回来。 李家两个儿媳在娘家的境遇差不多，她们可不想回娘家去看嫂子的脸色。 想到这些，只能重新坐回桌旁默默吃饭，再也不敢反对公公的安排。 李家两个儿子也知道他们窝囊，村里人都嘲笑他们兄弟怕婆娘。 看到他爹发火，也反思了一下，这几年的作为，尤其是妹妹回来后，他们不但没有出言安慰，反而事事顺着婆娘。 如今不单妹妹与他们疏远了，就连爹娘也失望透顶。 想到这些，突然觉得不能在这么窝囊的活下去，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个女人压着吧！ “小妹，在吃个窝头吧！你饭量大，这两日定是没有吃饱。” 李家大儿子拿起个窝头，就放进了妹妹的碗中。 他这一举动，不但令李小翠感到意外，就连旁人也愣住了，尤其是他婆娘。 男人这是啥意思，是与自己唱反调嘛！不禁瞪了他一眼，奈何李俊理都没有理她。 刘氏不禁有些生气，平时只要自己一个眼神，男人就不敢再言语，今日这是咋了，翻天了不成。 “就那么点窝窝头，如果都给小姑吃了，孩子们该不够吃了。” “不够吃，就再去做，如果你还想继续过，就消停的别作妖，不然这就给你送回娘家去。” 李俊的话让李婶母女感到特别欣慰，她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儿子，如今竟然会为了女儿，不惜与大儿媳吵架，甚至还扬言要休妻。 看男人神色并非是在吓唬自己，刘氏说话的声音都比以往小了不少，“吼那么大声干嘛！吓到孩子咋办。” 然后就抱着小儿子回了房间，她担心再待下去，男人会直接把她赶回娘家。 杜氏看着眼前戏剧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平时那个唯大嫂是从的人嘛！咋好像突然变了个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吗？ 不禁转头看了眼自家男人，李武又怎会不知婆娘的小心思。 这么多年为了保住这个家，他对杜氏一忍再忍，看到父亲与大哥的举动，他决定不忍了，反正孩子也有了，大不了他们几父子过。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也送回娘家。” 杜氏没想到，李武也会对她说出这种话，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回答。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冲上去扇男人两个耳光，但想到事情的后果，突然就放弃了。 娘家已经没有了她的退路，就算和离再嫁，也未必会遇到比李武更好的男人，想想还是算了吧！ 看到平日里心眼最多的小儿媳，有朝一日也会变得如此老实，李婶差点捂嘴笑出来，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 “你们几个小鬼头快点吃饭，然后好去睡午觉。” 几个孩子听到祖母的话，瞬间端起碗筷埋头吃饭，不再看热闹。 李家这头闹了好一会才消停下来，周家那头却其乐融融的啃着鸡肉。 “以前长河就喜欢李家丫头，大嫂为何没有上门去提亲呢！” 得知周长河喜欢李小翠已经好多年，周家三婶不禁充满了好奇。 周婆子长叹一口气，“李家丫头长得漂亮能干，上门提亲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且家境也都比我们家好，最后还不是都没有同意，长河觉得他没有任何优势，估计去了也白去……” “那可未必，万一当初去提亲，人家就同意了呢！俩人也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周三婶夹块鸡肉放进铁牛碗中，然后摇摇头。 “谢谢三奶奶。” 铁牛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看到碗中的鸡肉，立马道谢。 周三婶摸了下铁牛的小脑袋，笑呵呵地说:“不谢，婆婆还等着我们铁牛长大，给我买好吃的呢！” “嗯！等我长大，不但要给三爷爷三奶奶买吃食，还会孝顺祖母和爹爹。” 在铁牛幼小的心中，除了祖母爹爹，三爷爷三奶奶就是对他最好的人。 周三叔放下酒杯大笑道:“你个小东西，嘴巴摸了蜜嘛！竟然这么甜。” “三爷爷，蜂蜜很甜吗？”铁牛还没有吃过蜂蜜呢！听到周三叔的话，瞬间双眼亮晶晶的望向他。 周三叔尴尬的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个……其实三爷爷也没有尝过。” 铁牛有些失落的嘟囔道:“哦！原来三爷爷也不知道蜂蜜到底有多甜啊！” “等以后爹爹赚钱了，给铁牛买蜂蜜喝好不好？”看到情绪低落的儿子，周长河轻声说。 铁牛摇摇头，“爹爹，听说蜂蜜好贵的，还是把省下来的钱买粮食吧！” “还是我大孙子懂事，这么小就知勤俭持家。” 听到铁牛的话，三个大人笑的合不拢嘴，纷纷夸赞他乖巧懂事。 唯独周长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都是他没本事这才让娘子难产而死，扔下儿子与他相依为命。 从今以后他要努力赚钱，实现儿子的每一个愿望。 第444章 此话当真? 周李两家发生的事情，陈家旺与小溪并不清楚。 小两口到家吃过午饭，把一双儿女哄睡后，就在琢磨要不要在茅草房前也挖两个坑养蚯蚓。 毕竟那边土地潮湿更适合蚯蚓的生长。 “娘子，我看要不算了，其实芦苇荡里就有很多小鱼小虾，吃完一样长得快。” 陈家旺觉得在家养一坑就够用了，再说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蚯蚓是怎么养活的，毕竟是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 芦苇荡里不仅有小鱼小虾还有田螺，都是鸭鹅爱吃的东西，小鸡却下不了水，只能在岸边捉些蚂蚱类的小昆虫。 家里养这些蚯蚓也够小鸡仔吃了，既然相公说不用再多养，那就不养吧！也省得伺候。 “相公，下午没什么事，要不我们去芦苇荡下几个鱼笼吧！” 如今芦苇荡已经被自家买了下来，小溪也不怕河里有鱼的事会被村民知道。 自从芦苇荡里的大鱼被捕光后，只剩一些小鱼苗，陈家旺便没有赶尽杀绝。 经过一年的休养，估计怎么也得有中指那么长，虽然小了点，但用来炸鱼酱或是油炸，味道也是不错的。 “好，等孩子们睡醒，咱就去，我去瞧瞧鱼笼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说完陈家旺就出门去了杂物间。 明轩与婉凝睡醒后，陈家旺与小溪给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带上工具，抱着两个小家伙出了门。 “你们小两口这是抱孩子去田里啊！” 妞妞已经五个月大了，最喜欢看外面的世界，除了吃奶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外面度过的。 这不刚睡醒没一会，又闹了起来，抱到屋外立马开心的手舞足蹈，王大娘拿这个小孙女也没办法。 “是啊！大娘又抱妞妞出来晒太阳啊！”小溪热情的与王大娘打着招呼，怀中的明轩也抬起小手指着妞妞说:“娘亲，妹妹……小妹妹。” “明轩可真聪明，还知道我们妞妞是妹妹。” 王大娘来到小溪身旁，摸了下明轩的小脸夸奖道。 婉凝看到王大娘怀中的妞妞，就要上前去摸人家，嘴中还嚷嚷着，“爹爹……妹妹……妹妹……玩。” 陈家旺摸了下女儿的小脑袋，笑着说:“妹妹还不会走路，长大了才能与婉凝玩，爹爹带你去河边好不好。” 婉凝如今已经不喜欢挖蚯蚓了，而是喜欢追着小鸭子跑，每次去芦苇荡，想到毛茸茸的小鸭子，眼睛瞬间亮了，然后点点头，“爹爹……抓鸭鸭……” “好，爹爹这就带你去抓鸭鸭。”看到女儿可爱的小模样，陈家旺忍不住亲了下她的小脸蛋，随后与王大娘打了声招呼，一家四口的身影就消失在巷子拐角处。 “妞妞，也想与明轩哥哥婉凝姐姐玩啊！那你可要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去找哥哥姐姐了。” 王大娘见怀中的小孙女，直勾勾的盯着一家四口消失的地方看，笑呵呵的问道。 陈家旺与小溪过来时，大林子正在院中剁菜，看到他们一家四口，立马站了起来，笑着说:“家旺和弟妹来咯，快进屋坐。” “大林哥，我们是带孩子过来玩的，就不进屋了。” 每次过来，不是看到大林子在起粪，就是在挖野菜，或是加固茅草房周围的篱笆，可见他真是个闲不住的人。 “家旺，你咋还带了个鱼笼过来？难不成你要下河去捕鱼？” 扫到好友手中的鱼笼，大林子不禁有些纳闷，从来也没听说这芦苇荡有鱼啊！ 陈家旺拍了下好友的肩膀笑道:“大林子，恭喜你猜对了。” 大林子一脸震惊之色，“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还真是过来下鱼笼的啊！” “对啊！不然我拎它干嘛！”陈家旺举起手中的鱼笼。 对此大林子有些怀疑，“河水这么浅，里面会有鱼嘛！” 陈家旺笑眯眯的点点头，“当然有了，只不过很小，但用来炸小鱼干，或是做鱼酱都很下饭。” “此话当真？”大林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浅的河水中会有鱼的存在。 见好友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模样，陈家旺解释道:“你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能骗你不成，不然你说我买下这芦苇荡是为了什么？” 大林子见好友不似说谎，再说也没有必要骗他，这才半信半疑相信了陈家旺的话。 “大林哥，相公并没有骗你，我们当时就是发现河里有鱼，才把它买了下来。” 大林子是个老实憨厚的汉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计，这也是小夫妻俩放心把鸡鸭鹅，交给他来养的主要原因。 看到他对河里是否有鱼这个问题，还是抱迟疑态度，小溪这才把话茬接了过来。 大林子有些憨憨的说:“弟妹，你要是这么讲，那我就相信这河里是真的有鱼，毕竟家旺从不做赔本买卖。” 陈家旺听到好友的话，忍不住调侃，“这话讲的，怎么好像我就爱占便宜一样。” “不得不说，你可真能憋啊！这么大的事竟然瞒到现在。” “我要是对村民讲这河里有鱼，那大家不得疯了一样过来捞鱼啊！到时我拿什么来卖钱。” 大林子瞬间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就偶尔在镇上卖鱼，那时大家都以为你是在杏花村后那条大河捕的，原来并非如此，竟是在这不起眼的小河沟。” “是嘛！我还真不知道村民是这么想的，那怎么没听说有人去杏花村捕鱼呢！” 竹溪村大部分人家，只要听说谁家做啥买卖赚了钱，用不了多久，集市上肯定会出现他们模仿的摊子。 鱼这东西虽不是稀罕物，但方圆百八十里，还真没有人养，想吃鱼并不好碰到。 陈家旺咋就不相信，得知他抓鱼卖钱，村民会不眼红，不跟着去抓。 “那是你们小两口平时很少与村民接触，所以才没有听说，村中吴老二，陈老三，还有赵老蔫他们几个就去杏花村了……” 大林子闻言，就把他知道的几人数落了一遍。 第445章 一起下鱼笼 “这我还真不知道，看来他们是无功而返了，不然怎么没见大家去卖鱼。” 陈家旺听完就想笑，杏花村那条大河确实有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抓到，听说那河里的东西都有灵性，精着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林子见小两口并不是过来找自己，便一边剁菜一边聊，见他剁的差不多了，陈家旺这才提议一起去下鱼笼。 茅草房离芦苇荡不过十几米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两人撸起裤腿和衣袖就下了水，拎着鱼笼就往那水草丰盛的地方走。 明轩与婉凝看到爹爹下了水，也学着他的样子，努力的撸起裤腿就往河边走。 “爹爹是大人才能下水，你们还小不会划水，是不能跟着一起去的，知道吗？” 小溪拉住一双儿女，温柔的讲给她们听。 两个孩子似乎没有听懂娘亲的话，一直指着水中的陈家旺与大林子喊着，“娘亲……找爹爹……” 小溪蹲下与两个孩子商量着:“爹爹去抓鱼了，我们去挖虫虫，然后拿去喂小鸡仔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看爹爹已经走远了，这才不是很情愿的点点头，跟着小溪去挖蚯蚓了。 大林子顺着好友指的方向，来到河中央的位置，“家旺，是这里吗？” 这边忙着下鱼笼的陈家旺抬头一看，见是自己指定的位置，便朝大林子点点头。 这几处都是水草最多的地方，小鱼小虾就喜欢在这种地方觅食或是休息。 等把三个鱼笼都下完，陈家旺就来到往年长茭白的地方。 六月初是茭白最鲜嫩的季节，一片水嫩嫩的茭白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陈家旺朝不远处的大林子招招手，没一会人就到了近前，“家旺，怎么了？可是被蛇咬了？咬哪里了？快让我瞧瞧。” 前两日大林子过来赶鸭鹅，就在河边看到了两条水蛇，还以为好友被蛇咬了，一脸担心之色。 看到好友眼中的担心，陈家旺摇了摇头，笑着说:“哪有那么倒霉，我是叫你过来拔一种美食。” 大林子拍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顺着好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一片嫩绿色的野草，在随风摇晃。 “家旺，你说的美食，不会就是这些水草吧！” 对，陈家旺口中的美食，在大林子看来，那就是一片普通的水草，并无特殊之处。 看到大林子一脸茫然之色，显然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茭白，就是自己口中的美食。 陈家旺便拍了他一下，“这可不是普通的水草，它是茭白，无论凉拌还是清炒都特别爽口，不信你拔一些回去尝尝。” 大林子前两日就发现了这片茭白，但是他从不知道这东西还能吃，不禁有些怀疑，“这真的能吃吗？我一直以为它就是水草呢！” 陈家旺给了大林子一个放心的眼神，“当然了，我也是前两年在镇上集市，看到有人卖这东西，才知道它竟然还是一种野菜，不过味道是真的不错。” “是这样啊！那我多拔些，回头让月娥炒来尝尝。” 家中菜园目前能吃的就那么几种小菜，啥东西也架不住日日吃，大林子早就有些腻味了。 如果这茭白真有那么好吃，倒是可以隔三岔五换换口味。 想到这些，大林子便埋头拔了起来。 看到好友这迫不及待的样子，陈家旺就想笑，刚刚还一脸质疑之色，这会却拔得欢快。 “爹爹……”两个孩子见陈家旺久久没有上岸，就找了过来。 听到一双儿女的喊声，陈家旺扒开挡在身前的水草，露出半截身子，摆摆手，“哎！爹爹在这呢！” “相公，这茭白可真鲜啊！你多拔些，回去我们炒着吃。” 前段时日一直忙着摘金银花，还真把茭白这茬给忘了，这会看到，小溪瞬间双眼放光。 陈家旺一脸宠溺的点点头:“好，都听娘子的。” 一旁的大林子看到好友的表情，噗呲一声就笑了，“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宠媳妇的。” 陈家旺并没有在意好友的调侃，而是大大方方的说:“那当然，娘子不但为我生下一双儿女，还要每日操持家务，我疼她不也是应该的嘛！” 大林子闻言，想了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别人照看一个孩子就已经挺辛苦了，更何况好友家还是一对双生子呢！ 如果村中其他男人，也能像好友这样心疼婆娘，估计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和离，或是每日争吵不断的夫妻了。 看来他以后也得像好友学习，应该加倍对娘子好，毕竟如果没有她，自己可能还是光棍汉一条，哪会有如今这般美满。 虽然日子过得不是很好，每日粗茶淡饭，但最起码有妻有儿，回到家有口热饭吃。 两人在河中一阵忙活，没一会，就各自抱着一捆茭白上了岸。 茭白吃的是根部，一捆茭白看着挺多，其实剥完根本就没有多少，费了好半天的劲，最后也不过得了三四斤而已。 大林子望着一堆剥完的茭白，乐呵呵的说:“这颜色看着就有食欲，一定特别好吃。” 旁边的陈家旺点点头，嗯！保证你吃完这顿，还想吃下顿。” 大林子一边收拾茭白，一边好奇的问，“家旺，这鱼笼要啥时起。” 陈家旺想了一下，“起太早，我担心捕不到鱼，还是明日清晨再过来起吧！” 大林子美滋滋的抱起茭白就往茅草房走，“好，也许多放一夜，还能多捕些鱼呢！” “走了，咱们也回家喽！”来时只拎了几个鱼笼，并没有带篮子，陈家旺就用水草编了个简易的小篮子，把茭白装了进去。 婉凝对用水草编的篮子充满了好奇，非要自己挎，结果可想而知，才没走出几步，茭白就洒了一地。 明轩望着地上的茭白，学着爹爹娘亲平时的样子，捏了下婉凝的小脸蛋，“妹妹笨……洒了……” 儿子的举动把小夫妻俩笑的不行，同时也佩服孩子的模仿能力，这也太像了吧！ 小溪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明轩这样全是与你学的，你还好意思笑。” 陈家旺嬉皮笑脸的说:“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没想到学的还挺像，不愧是我的儿子。” 走在前面的大林子听到小夫妻俩的话，抿嘴一笑，没想到好友自从成亲以后，好像换了个人，性格似乎比以前更加爽朗了。 第446章 小姑子一家 小两口把撒落在地的茭白捡起来，重新装进草篮里，这才起身往回走。 婉凝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再也不嚷嚷着要拎篮子，而是乖乖的跟在一旁。 一家四口又在茅草房坐了会就回去了。 陈家旺与小溪走后没一会，李氏就领着儿子过来了，当看到饭桌上的一堆茭白，好奇的问，“相公，这是什么东西？白白嫩嫩，看起来可真水灵。” “你不问都忘记告诉你了，这是茭白，家旺说无论凉拌，还是炒着吃都清脆爽口。” 正在门外陪儿子吊蚂蚁的大林子回答道。 得知眼前这东西能吃，李氏瞬间来了兴趣，“是嘛！这也是野菜吗？在哪里挖的。” 大林子抬头指了下方向，“就在那边芦苇荡里，还有很多。” “那太好了，咱娘最近没啥胃口，正好可以拿回去给她换换口味。” 每年夏季一到婆婆的胃口，就会变得特别差，也不知是咋回事，李氏很担心，听了大林子的话，仿佛看到了希望，立马就要起身回家。 虽然爹娘已经过世，两个哥哥也抛弃了患病的她，但却被心善的相公所救，还摊上了个好婆婆。 婆婆对她比亲闺女还要好，每次小姑子回来都会抱怨她们好像才是儿媳，自己才是婆婆的亲生女儿。 婆婆年轻时就没有享过福，临老还落了一身病，看着老人家日渐消瘦的身体，李氏特别心疼，得知茭白能吃，恨不得立马就回去试试。 但看到屋外还没有与爹爹待够的儿子，李氏只好又多坐了会，这才带着儿子离开。 “月娥，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夫妻俩感情特别好，每次儿媳过去都会多坐会，回来得这么快还是第一次，也不怪吴老太太意外。 李氏把篮子放在锅台上，笑眯眯的说:“娘，相公在芦苇荡里挖了种野菜，瞧着挺鲜嫩，我觉得您或许会喜欢，就匆匆回来了。” 吴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这把老骨头，死还死不了，活着也是赖赖巴巴，拖累你们了……” “呸呸，”李氏朝着地上就吐了两口唾沫，随后转过头，“娘，有您在，才能算一个完整的家，日后可不许胡说了，您老定能长命百岁。” “也就你盼着我这老婆子长命百岁，这要是别家儿媳，估计早就巴不得我死了，免得浪费银钱，娘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才遇到你这么孝顺的媳妇。” 吴老太太望着厨房里儿媳忙碌的身影，一脸和蔼的说。 “娘，您一直把我当亲闺女待，我孝顺您不也是天经地义吗？” 李氏把茭白清洗了几遍，就开始切丝，她打算两种吃法都试试，看婆婆喜欢哪种，日后在给她老人家做。 “娘，我回来了。” 婆媳俩的话音刚落，院中就传来女子的喊声。 吴老太太有些不敢确定的说:“我怎么听着像桂花回来了呢！” “娘，您没有听错，确实是小姑回来了。” 李氏放下菜刀抬头往外看，小姑子已经提着一条猪肉和两包糕点进了屋。 “是桂花回来了，这么远的路你是咋来的？” 小女儿嫁去了二十里外的稻花村，因为两个外孙还小，出行不方便，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娘家。 看到几个月未见的小女儿，吴老太太立马站起身。 桂花把东西递给嫂子，抱住老娘的胳膊说:“娘，是二柱借驴车送我回来的，他在大门口停车，我就先进来了。” “两个孩咋没来呢！我都几个月没有看到他们了，是不是又长高了？” 吴老太太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外孙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他们都和二柱在一起，马上就进来了。” 看到老娘失落的神情，桂花连忙解释孩子们在院外。 “外祖母，我们来看您了。”没一会功夫，院中就先后传来两道稚嫩的童音。 “是外祖母的大娃二娃来了，快让我瞧瞧，是不是又长高了。” 吴老太太刚走到门口，两个小男孩就扑了过来。 “岳母，近来身体可好？”二柱来到吴老太太近前关切的问道。 “托你们大家的福，老太婆我身体还算可以，这一路热坏了吧！快进屋喝杯水凉快凉快。” 吴老太太最为欣慰的就是，两个女儿不但嫁了个好男人，婆家也没有那些糟心事，特别让人省心。 尤其是这个小女婿，对女儿更是唯命是从，宠的不行，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把她当成孩子一样疼。 大嫂赶忙倒了杯凉水端过去递给二柱。 这一路确实热坏了，二柱一连喝了三杯水，才感觉身上凉快了不少。 母子三人倒是没热着，因为出门前二柱担心晒到妻儿，就找来木棍在车上搭了个简易的遮阴棚。 看到考虑如此周全的妹夫，李氏都有些羡慕了，虽然相公对她也很好，但却是个特别粗心之人。 “小妹，今晚你们就别回去了，住一宿，明日再回去也不迟，我这就去把你大哥叫回来。” 小姑子一年也来不了两次，难得回来一趟，李氏觉得有必要把男人喊回来。 桂花连忙叫住李氏，“大嫂，驴车是借他三叔家的，今晚还得送回去，看到你们都好，我也就不惦记了，就不用去镇上喊大哥了，来回太耽误功夫。” 李氏噗呲就笑了，“你大哥如今已经不在镇上做工了，就在本村，离家很近的。” “咱们村上工？”桂花还以为听错了，竹溪村是有户大地主，但好像人品不咋地，经常克扣附近村民的工钱，如今大家都不愿去他家做工，大哥不会去他家了吧！ 看到小姑子一脸惊讶的模样，李氏笑着点点头，“嗯！你哥如今在村外帮人养鸡鸭鹅，所以说离家特别近。” 听到李氏的话，小夫妻俩更迷糊了，村中哪户人家那么有钱，养个家禽竟然还找帮工。 看到满脸疑惑的女儿女婿，吴老太太就把儿子去陈家做帮工的事，讲给了两人听。 二人听完老太太的话彻底震惊了，他们没想到大哥只是帮人养养家禽就能赚那么多，真是令人羡慕。 “我们咋遇不上这样的好事呢！”得知大哥每月有五百文的收入，吴桂花真是羡慕坏了，她与相公在田里辛苦劳作一年，最多也才存下三两文银。 第447章 真的有鱼耶! 李氏很快就来到芦苇荡，把小姑子一家过来的事情与大林子讲了。 大林子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看到妹妹和两个小外甥了，得知他们回来，收拾一下，关好院门就离开了。 茅草房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就是一床被褥，还有一张桌子几个板凳，便再无其它。 根本就没有锁门的必要，只要关上就好。 如今二赖子已经改过自新，堂堂正正的做人，村中便再也没有那小偷小摸之人。 更何况陈家几个儿子打架是出了名的厉害，平日里几乎没有不长眼的人，会去招惹陈家。 所以更加不用担心，自己离开这段时间会有人过来偷家禽。 吴桂花看到大哥回来自是很高兴，两个孩子也是如此。 虽然舅舅家过得还没有他们家好，但是舅舅舅母却特别疼爱他们，每次过来都会做很多好吃的。 知道小姑子家不留宿，李氏早早就开始做晚饭，不但做了三个炒菜，还炖了只老母鸡。 大家都对茭白的味道赞不绝口，因为这道菜清脆爽口，平日里没啥胃口得老太太，竟然吃了一碗多饭。 这可把大林子夫妻俩高兴坏了，吴桂花得知哥嫂高兴的真相后，也很开心。 老娘这辈子不容易，一人把他们兄妹仨拉扯大，这还没享福呢！却落了一身病。 如今她的想法与哥嫂一样，只盼老太太多活些年，好给他们机会尽孝。 看出小姑子一家也喜欢吃茭白，临走时，李氏把剩下的都给他们装了去，小夫妻俩甭提多高兴了。 直到驴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一家三口这才回了屋。 大林子惦记茅草房那头，送走妹妹一家，院都没有进，就回芦苇荡了。 李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计等小姑子他们到家，天都得黑透了。 没办法，谁让三叔家的驴车就下午有空闲呢！不然小姑子也不会这个时辰回来。 前两日李氏在集上买了块肉回来，所以小姑子带来的肉并没有动。 刚回屋，她就拿出盐罐子，开始往肉上抹盐巴！不然这么多肉坏掉就可惜了。 两个小姑子过得都还不错，对婆婆也特别孝顺，每次过来都不空手。 这条肉少说也得三四斤重，外加那两包糕点，怎么也得花五六十文。 夜幕降临，整个竹溪村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覆盖，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月光如同一面白玉镜子，洒下银色的光芒，照亮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清风拂过，带走了白日的喧嚣和尘埃，只留下纯净的夜色和深深的宁静。 一家三口也早早躺下，思念已久的女儿外孙都看到了，这夜吴老太太睡得特别沉。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陈家旺就去了芦苇荡。 “家旺，你来了？我琢磨着你也快过来了。” 陈家旺过来时，刚好碰到大林子往河边赶家禽，看到好友过来立马挥了挥手。 “是啊！可吃过早饭了？” “你嫂子刚走没一会，我与你一起下河吧！” 大林子想亲自见证一下，河里到底有没有鱼。 陈家旺笑眯眯的点点头，“好啊！”说完两人就一起往河边走。 清晨的河水还有点凉，刚挽起裤腿踏进水中，就不禁打了个冷颤，还好没一会也就适应了。 当大林子感受到鱼笼的重量时，激动的喊道:“家旺，好像真的有鱼耶！” “那当然了，不然我又怎么会过来下鱼笼。” 看到大林子兴奋的神色，陈家旺不禁骄傲的说道。 大林子把鱼笼拎出水面，里面还真的有一捧小鱼在扑腾着。 虽然没有多少，大概也就一二碗那么多，但他依旧特别高兴。 “好多鱼啊！家旺，你那边咋样？可有收获？”大林子拎起手中的鱼笼朝好友晃了晃。 “你看。”听完大林子的话，陈家旺就把水中的鱼笼拽了出来。 看到好友鱼笼里的鱼，大林子之前的兴奋神色瞬间消失不见，“比我多，还比我这鱼笼中的大。” “哈哈！都差不多，也没多多少，最多就一碗而已。”陈家旺没想到大林子竟会像个孩子一样，起了攀比之心。 起完最后一个鱼笼，两人这才上岸，把捕来的鱼倒进盆子里，大大小小竟然也不少，怎么也有五六斤左右。 陈家旺给大林子留了差不多二斤，这才拎着剩下的鱼回了家。 大林子本是拒绝不想要的，奈何好友非给不可，没办法他只好收下了。 在他看来这芦苇荡是好友出钱买下的，哪怕这河中鱼再多，也与自己没关系，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就好。 但在陈家旺心中，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别人都嘲笑他，只有大林子与哥哥们一样在维护他。 这点鱼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来比，又算得了什么。 望着陈家旺离开的背影，大林子知道，就算将来有一日好友飞黄腾达了，他们之间的情意也不会变。 “娘子，我回来了，你不是馋鱼了嘛！中午就有鱼吃了。” 陈家旺笑容满面的拎着鱼笼和木桶就进了院子。 “嘘！”小溪连忙对陈家旺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小心隔墙有耳，要是让村民知道芦苇荡有鱼，难保大家不会动歪心思。” “娘子，你说得对，我只顾着高兴了，把这事都给忘了，刚刚的话不会有人听到吧！” 说完就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屋檐下，打量了眼四周，发现无论是墙头，还是大门外都没有人影晃动，这才放心了不少。 看到爹爹回来，两个孩子也跑了过来，当看到桶中的小鱼时，双眼瞬间放光，“鱼……吃鱼鱼……” “你们两个小馋猫，等一会娘亲给你们熬汤喝好不好？” 这鱼太小了，除了油炸就只能做鱼酱，小溪担心孩子们会被鱼刺扎到，便打算熬鱼汤，但依旧得小心，不然卡到就麻烦了。 “等以后爹爹给你们捕大鱼吃。” 陈家旺打算下次上山采金银花时，带几个鱼笼过去，要是能抓到大鱼就再好不过了。 两个小家伙闻言，立马开心的点点头，“爹爹……抓……抓大鱼。” “相公，我看这鱼咱们一顿也吃不完，不如给大嫂送去一些，让她熬点汤喝。” 小溪记得妯娌似乎也特别喜欢吃鱼。 “好，都听娘子的。”这么小的鱼，收拾起来也挺麻烦，陈家旺也不打算下次再捕了，听到小溪的话，便点头同意了。 第448章 定板车 小溪留在家中收拾鱼，陈家旺则拎着小桶去了老宅。 “爹，娘，我抓了点鱼，给你们送过来一些。” 陈家旺来到老宅发现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如果不是院门没有栓，他都怀疑家中无人了。 “小点声，你嫂子刚睡着。”听到院中传来响动，陈母连忙快步从堂屋走了出来。 陈家旺一脸惊讶之色，“这个时辰睡觉？娘，我没听错吧！” 记得娘子那时要照看两个孩子，似乎也没有在白日睡过觉啊！ 陈母白了小儿子一眼，“白日睡觉怎么了，你当谁家孩子都像我们明轩与婉凝那么省事呢！盼妹可能是肚脐痛，一夜都没怎么消停，你大嫂自然会困了。” 陈家旺得意洋洋的说:“哦！看来还是我家明轩与婉凝心疼娘亲，从小到大都很省心，尿炕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我们盼妹还小，等在大点，一定也会向哥哥姐姐那样省事。” 经过一夜的沉思，陈家兴已经想通了，就算这胎还是儿子，那也是他的骨肉，不能因为不是女娃就不喜欢，那样岂不是辜负了娘子十月怀胎之苦。 这会听到弟弟夸小侄子侄女，顿时就不乐意了。 “大哥，你这是干嘛去了？怎么从外面回来？” 在陈家旺看来，大嫂刚生产，大哥不是应该留在家中陪妻儿嘛！ “我去山上寻木头了，可惜白跑了一趟。” 原来陈家兴听村民说，在山上看到过野桃树，就打算砍回来一段雕木簪，谁知道却没有找到。 陈家旺知道大哥如今的雕刻手艺越来越好，卖的各种木簪深受大姑娘小媳妇喜欢。 只要家里没活大哥就会往山上跑，去找适合雕刻的木料，没想到这次又无功而返了。 “大哥去镇上赶集时，可以向周围的摊主打听一下，附近哪座山上有适合雕刻的树木。” “如果去其它村的大山砍树木，一旦被发现后果会很严重的……” 弟弟向来胆子大，但陈家兴胆子却特别小，他担心万一被发现，丢人不说，还要赔银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截木料，都够你雕多少支簪子了，又不是经常去，哪那么巧就被发现了，如果你一人不敢去，到时告诉我，我陪你一起。” 大哥这人哪点都好，就是太憨厚了，像他这种性格如果去外面，肯定会吃亏，还好他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守好他的一亩三分地。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那哪日我寻到了，就去找你，到时小弟可得陪我一起去。” 陈家兴琢磨了一下，觉得弟弟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陈家旺在老宅坐了没一会就回去了。 路上遇到郭家兄弟俩，还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下收粮的情况。 虽然兄弟俩没有说实话，但也听得出还不错，陈家旺觉得只要肯吃苦，每日多走几个村子，收入应该还是挺可观的。 被他惦记的小舅子，此时正与田大福从山上往家扛木头。 既然女婿建议儿子去收粮，那自是他觉得这行能赚钱，不然也不会这么讲。 如今收粮的本钱，女婿已经给备好了，就差一辆板车了。 家中虽然有辆旧板车，但都已经用很多年了，担心哪日突然坏在半路上，耽误工夫，田大福决定在重新定做一辆。 村中秦木匠有个规定，如果东家出料只需八十文工钱，后者则需要一百二十文，为了节省那四十文钱，父子俩选择自己上山砍木柴。 累了大半日，终于把选好的木材都砍倒了，但山路不好走，板车容易倾斜，安全起见，父子俩只能选择往山下扛。 “大福，你们父子俩这是打算做啥呀！” 一个本家婶子，看到父子俩汗流浃背的往家扛木头，便问了嘴。 “家中的板车用的太久了，打算在去秦木匠家订一辆，婶子这是去哪了？” 田大福停下脚步，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说:“你二弟家，昨日添了个小孙子，我过去瞧瞧。” 随后老太太便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田宝儿，“宝儿也十六了吧！也该娶妻生子了，也好让你爹早点抱孙子。” “三奶奶，我还小不急。”田宝儿如今还真没有娶亲的想法，他觉得家中日子好过点，再娶也不迟。 如今家中还住着盖了多少年的土坯房，田地也不是很多，如果再多一个人吃饭，家中日子怕是更难过。 等手中有余钱就不同了，他可以修三间青砖瓦房，再多置几亩田，到时别说是多养一个人，就是再多养三个也没问题。 三奶奶摇摇头，“不小了，不小了，我孙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当爹了。” “爹，我内急，咱还是先把木头送秦木匠家去吧！” 田宝儿不想在探讨这个话题，就与他爹撒了个谎。 田大福与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就与田宝儿扛着木头，匆匆离开了，“宝儿，再坚持会，这就走，婶子，那我们就先走了，改日您老去家里坐。” “宝儿，你似乎不喜欢别人提起成亲的事，可是有了意中人。” 田大福发现儿子对成亲似乎很抵触，虽然他不知儿子这两年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变成如今这么稳重的性子，但肯定是受了不少苦。 他甚至怀疑儿子是不是在大户人家做下人时，看上了人家的小姐，回到乡下，村中的姑娘便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这可咋办？自家就是普通老百姓，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岂是他们能高攀的。 儿子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过了吧！田大福越想心越乱，越想越害怕。 田宝儿闻言苦笑一下，“爹，我没有意中人，只是觉得以咱家如今的家境，估计也不会有姑娘愿意嫁给我，与其这样不如努力赚钱，等将来日子好起来了，再娶亲也不迟。” “既然你不想成亲爹也不逼你，但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和你娘，到时好上门提亲。” 田大福觉得儿子说的也对，他们家如今的日子确实不咋地，心疼女儿的爹娘，肯定不愿把孩子嫁进来吃苦。 也只有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为了换彩礼，才会不顾女儿的死活，同意这门亲事。 这么多年，他算是看明白了，不被爹娘待见的姑娘，坚决不能娶。 弄不好就会娶回个像陈家前二儿媳那样的人，家中本就不富裕，她在对爹娘的话言听计从，不停的填补娘家，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田宝儿可不知道，他爹一会工夫，竟然脑补了这么多。 第449章 收粮 父子俩来回四趟，才把打板车所需的木料都送去秦家。 这才气喘吁吁的回了家，看到父子俩汗流满面的模样，王氏立马去厨房舀了瓢水，咕噜咕噜几口两人就把凉水喝的一干二净。 “板车估计还要几日才能打好，宝儿刚好可以趁这间隙好好歇歇。” 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苦，王氏一直舍不得让田宝儿下田，这才养成了他懒惰游手好闲的性子。 如今儿子长大了，也懂事了，都知道赚钱养家了，王氏感到特别欣慰。 但想到儿子要每日走几十里路推车去收粮，她又特别心疼。 总之她的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儿子有所成长，却也担心他在外面受了别人的挤兑。 “爹，娘，咱家不是还有个旧板车吗？我打算先用它去收粮。” 如果换成是以前，田宝儿还有可能去找他的狐朋狗友玩，但从江南回来以后，他一次都没有去找过那些人。 哪怕曾经混在一起的人，得知他回来后，三番五次登门，也都被他拒绝了，渐渐便断绝了往来。 如今的他不是与爹娘下田锄草，就是山上砍柴。 田宝儿担心在这么待下去，自己又会变回从前那般懒散。 不行，他要像大姐夫学习，努力赚钱，早日改善家中状况。 陈家旺可不知道他如今已经变成了小舅子崇拜的对象。 田大福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宝儿！咱家那辆车已经用很多年了，爹担心你走的路程远，它不结实。” “是啊！儿子，你就听你爹的吧！等新车打好了再去也不迟。” 王氏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积极，看来日后不愁担不起家了。 田宝儿态度坚决的说:“爹，娘，在家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先去试几日呢！哪那么巧就坏了。” “好，都听宝儿的，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爹也与你一起。” 让儿子一人去收粮，田大福有些不放心，他打算也陪着一起去。 田宝儿摇头拒绝了田大福的好意，“爹，我去收粮要走很远的路，您这么大年纪吃不消的，还是留在家里陪我娘吧！” “可你一个人去，爹实在不放心，我还是跟你走几日吧！你看其它收粮的小贩不都是两个人嘛！” 田大福铁了心要跟着儿子一起去。 王氏的想法与田大福差不多，她也赞同男人的想法。 “儿啊，就让你爹陪你几日吧！这样娘在家也不用担心。” 田宝儿知道爹娘也是为了他好，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只知吃喝玩乐的人。 这两年他经历了太多，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于他而言爹娘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但为了让老两口知道，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只好答应了下来。 田宝儿有些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那就让爹跟着我一起去吧！”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田家父子俩就已经整装待发。 “把这饼子咸菜带上，留着中午吃，还有水葫芦……” 王氏一边往车上放东西，一边唠叨着。 田宝儿望着她娘拿的东西，这吃食水葫芦倒是没啥，都用得上，可这蓑衣和油布是怎么回事？ “娘，您把吃食和水留下就成，其它的还是拿回去吧！也用不上。” 王氏摇摇头，“儿子，这些东西车上必须得备着，你不知道这雨它说来就来，万一真的下起了大雨，你挨浇是小，要是把粮食泡了，那就可能血本无归。” 听完王氏的话，田大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到底还是女人细心啊！” 看到儿子拒绝带上这些东西，接过话茬劝道:“宝儿，你娘她说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嘛！还是拿着吧！” 王氏的一番话，让田宝儿有些惭愧，亏他还自诩已经长大了，却连这点小事都没想到，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看来他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望着父子俩渐去渐远的背影，王氏对着空气就是一阵祈祷，她希望此行平安顺利…… “相公，如今你丢了酒馆伙计的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周兰兰摸了下大得吓人的肚子，关切的问。 原来前几日酒馆来了个有钱的公子哥，自己只是不小心撞了下对方，都已经道歉了，但那人却不依不饶，还骂了很多难听的话，田文浩一时没忍住，就顶了一句。 最后的结果就是掌柜让他卷铺盖走人。 “暂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兰兰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受苦。” 田文浩走到周兰兰身旁，抚摸着她的大肚子，语气温和的说。 “我相信你，家中还有些存银，暂时还供得上用，相公好好想一下，接下来是继续去镇上其它酒馆做伙计，还是做点别的。” 虽然相公被辞了工，家中少了四百文收入，但周兰兰并不生气，毕竟换成任何人被骂的那么难听，都会忍不住。 丢了伙计的活可以再找，她不相信偌大个芙蓉镇，还找不到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活计了。 再说这边田大福父子俩，接连走了两个村子，也只收了二十斤苞谷。 “爹，收粮的小贩不只我们一伙，收不到粮也正常，我估计这附近的村子八成都被走遍了。” 田宝儿看到他爹从开始的兴奋，渐渐变得沉默不语，就知他在担心什么。 起初田大福还特别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小贩，吆喝的特别有劲。 哪怕是遇到熟人，他也不会感到丢面子，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田少想赚点钱贴补家用。 但一连走了三个村子，却只收到这么点苞谷，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买卖，是否还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 这点粮食卖了，也才能赚十五文差价，难免有些失望。 “那宝儿的意思是？”田大福总觉得儿子这句话还有其它意思。 “爹，山路不好走，推车也费劲，很少有小贩愿意进深山收粮，我觉得咱们可以尝试一下，还可以带上一些生活用品，这样就有两份收入，您觉得呢！” 上次去是石湾村看妹妹，田宝儿就发现小山村特别闭塞，去趟镇上都要走一个多时辰。 像这样的小山村，芙蓉镇还有很多，他觉得去这种偏僻的地方定会有收获。 第450章 进布匹 田大福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觉得儿子这个提议可行，就算收不到粮食，卖针头线脑，也能赚些银两，不至于白走一趟。 大哥家的文俊不就在走街串巷卖小商品嘛！每月收入也还行。 越想田大福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迫不及待想去镇上进些小商品回来。 田大福兴冲冲的说:“宝儿，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明日咱就去镇上进些小玩意回来带着卖。” 田宝儿心中已经有了个不成型的想法，他不但要进女人孩子能用到的东西，还要去布庄走一趟。 “好，听爹的，咱们在走两个村子就回家。” “好好，都已经晌午了，咱寻处阴凉，坐下把饼子吃了，在上路。” 走了十几里路，又热又累，田大福早就没了力气，说完就在路边找了处树荫凉坐下。 由于年龄差距，田宝儿倒是没觉得有多累，就是脚底板有些痛，应该是起泡了。 坐在树下，脱掉鞋子，还有足衣，三个水泡赫然在目，随手薅了根狗尾巴草过来，用那细细的根茎慢慢捻破水泡，没一会水便顺着小孔流了出来。 田大福只是默默注视着儿子的举动，却并未阻拦。 儿子这么多年都未做过重活，所以才会这么娇气，习惯了就好。 待水都流干，田宝儿这才重新穿上足衣和鞋子。 倒水把手洗干净，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饼子，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父子俩又歇了一会，便再次起身往下一个村子走。 王氏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眼太色，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今日时间过的特别慢。 好不容易盼到太阳落山，却迟迟没有看到父子俩的身影，王氏不免有些担心，直到天色都黑透了，还是没有动静。 这下王氏彻底坐不住了，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是路上遇到同样收粮的小贩打起来了。 也不怪她有此想法，毕竟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在门外张望已久还是没有看到人，就在王氏准备硬着头皮，去老宅找人帮忙时，前方黑暗中传来了父子俩的说话声。 “宝儿，你进的这些布料会有人买吗？” 原来两人收粮回来，并没有直接回莲花村，而是去镇上把粮给卖了。 顺便又去杂货铺进了不少平日里用得到的小商品。 这些田大福倒是能理解，但儿子后来又带着他去布庄进了不少布头，还有一些残次的布料，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这些东西，平日里也没见谁卖过，想做衣裳也都是去布庄买布料，他们这种卖法会有人买吗？ 都走到家门口了，田大福还有些担心。 “爹，您就把心放回肚子吧！这么好的布头和布料，肯定不愁卖。” 虽然布头小了些，但做个帕子，鞋面还是够用的，至于那三匹残次布料，田宝儿觉得应该更好卖，虽然颜色不好看，甚至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破洞，但架不住面料好啊！ 要不是被老鼠咬了洞，一匹布最少也得七十文钱，如今自己只花了一百二十文，就买了三匹，可以说是捡了大便宜。 他打算便宜点卖，如果都卖完，怎么也能赚四五十文。 王氏忍不住责备道:“你们父子俩咋才回来？我都要担心死了。” “娘，我和爹直接把粮食拉去镇上卖了，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辰，让您担心了都是儿子不好。” 听到老娘语气中的焦急之色，田宝儿连忙解释了一下晚归的原因。 得知事情真相，王氏这颗心才彻底放下，“原来是这样啊！累坏了吧！快进屋，娘去给你们热饭。” 随后父子二人便推着板车进了院子，王氏也进了厨房。 因为担心父子俩，王氏晚饭都没有吃，这会看二人平安回来，麻利的往灶坑里添柴热饭。 当王氏端着饭菜走进里屋，看到炕上堆放的针头线脑，还有布匹不禁有些发懵。 这是赚了多少钱，咋买这么多东西回来，不禁有些生气，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老爷们就是不会过，刚赚到点钱就开始败家。” “娘，您在嘀咕啥呢！”田宝儿见她娘嘀嘀咕咕不知再说啥，就问了嘴。 王氏闻言笑了下，“娘说这是赚了多少钱，咋买这么多东西，啥时才能用得完。” “娘，这是我进的货。”见他娘误会了，田宝儿笑嘻嘻的解释。 听完儿子的解释王氏更懵了，“货？难不成儿子你要改行做货郎。” 田大福接过话茬，“孩子他娘，我与你讲是怎么回事。” 一会功夫，田大福就把前因后果与王氏讲了一遍。 王氏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是我儿子聪明。” 说完就仔细打量起这些小商品来，尤其是得知三匹布料的进货价时，更是夸赞儿子有眼光，简直是捡了大便宜，这么好的布料绝对不愁卖。 一家三口边吃饭，边讨论着小商品的卖价。 定的太高肯定不行，毕竟小山村里的人家，过得都不是很富裕。 最后决定每样小商品只加价一文，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这时王氏才想起，还没有问今日赚了多少钱。 田宝儿就像她娘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还没等王氏开口，便把赚到的钱数报了出来。 “娘，我和爹今日共赚了五十二文，但都被我进货用了，不能交给您了。” “竟然赚了这么多，镇上做苦力，也才只有二十几文的工钱，果然还是做买卖赚钱。” 王氏没想到只是一日就赚了这么多，要是每日都能赚这些，一个月就有一两半的收入，简直太高兴了。 望着激动的老娘，田宝儿笑着说:“娘，也不是每日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但肯定是比种田赚的多。” “就算每日赚三十文，那一个月也差不多一两呢！” 王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更是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家竟也做起了小买卖。 不过这一切还得归功于陈家旺，如果不是他给儿子出主意，拿本金，这辈子她想都不敢想。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她决定给两个孩子做身小衣裳，让男人送过去，无论田小溪收与不收，都是她的一份心意。 第451章 盼望 这晚一家三口因为太激动，竟然失眠了，直到下半夜才渐渐睡去。 时光就在这样忙忙碌碌中悄然流逝，转眼就来到了七月中。 不但再次迎来了金银花的采收，也快到了约定运酸笋的日子。 “相公，你说府城啥时来人啊！”小溪一边翻晒着地上的金银花，一边问。 “估计也就这几日了，等金银花摘完应该就差不多了。” 陈家旺自然知道小溪为何这么心急，就连他也是如此，九十多斤茶叶，那就是差不多五十两银子，能不激动嘛！ 如今家中日子越过越好，小夫妻俩自然也是舍得银两。 这次做酸笋便没有自己上山去挖，而是选择让村民把挖到的竹笋剥完直接送过来。 虽然还是每文一斤，但这个季节的竹笋特别好挖，村民也没有嫌价低，依旧挖的火热。 如今村民只盼着时间过得再快一些，这样就可以再次挖笋赚钱了。 为了不让村民心生不满，村长谢富贵把一千五百斤竹笋，平摊给了每家每户，这样有钱大家一起赚的方法果然奏效。 因为每家赚到的都一样多，没有一户人家心里不平衡，就连向来见不得二房好的杜氏，都没有一句不满。 说起杜氏如今也是挺可怜的，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如今却没有一人愿意给他们夫妇养老。 不得不说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当初她一碗水端平，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能是周掌柜听到了小两口的心声，第三日中午，周长生就赶着马车来到了村尾。 这次过来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张新面孔，听说是长福前几日出去办事，马儿受了惊，从车上甩了下去，把腿给摔断了，怎么也得养上月余才能下地走动。 如今老爷又开了布庄，每日都有的忙，二人装完酸笋还有茶叶，连口水都没有喝，就匆匆离开了。 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小两口并不在意，他们此时只在意手中的银子。 酸笋卖了十二两，加上卖茶叶的四十八两半，一共六十两余五百文。 小两口一脸激动的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房间，把银子摆在桌上，怎么看都看不够。 小溪一脸开心的说:“相公，加上这六十多两，刚好二百九十三两余一百文。” “嗯！山上的茶树，我估计秋季时还能采上一茬，到时又会多几十两，还有……” 陈家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拥有这么多银子，想到以后还会赚更多，就高兴不已。 如今半夏柴胡还没有收，秋季时又是一笔收入，想不开心都难。 这次的银子有点多，小溪不打算藏在房梁上，而是抱着装钱的匣子，来到了驴棚。 任谁也不会想到，竟有人会把银子埋在这么脏的地方。 小夫妻俩却觉得藏在这里很安全，就算哪一日家中遭贼，这处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为了庆贺家中又有进账，午饭做的非常丰盛，不但包了陈家旺爱吃的笋饺，还炒了两个小菜。 望着桌上不断散发着香气的饭菜，陈家旺打趣道:“娘子，今日怕不是过新年了吧！” 面对陈家旺的调侃小溪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咪咪的点点头，“嗯！你就当是提前过年吧！” 两个孩子看到饺子嘟嘟着小嘴说着，“饺饺……吃饺饺……” “好，娘亲给你们吹吹在吃，不然烫。” 说完小溪就把饺子从中间夹开，然后吹了吹，这才放进了儿子碗中。 至于女儿吃饭，从来都不用她操心，谁让家中有个女儿奴爹爹呢！ 陈家旺帮女儿擦了下嘴角，满眼宠溺的问:“告诉爹爹好不好吃，香不香？” 婉凝一边吃饺子，一边含糊不清的朝爹爹点点头，“好七 。” 小夫妻俩听到女儿的话噗呲就笑出了声。 小家伙不知爹娘为何笑的那么开心，再次说了句，“娘亲……好七……” 陈家旺视线停在小溪身上某处坏坏一笑，“嗯！你娘亲是挺好吃的。” 当小溪反应过来时，不禁瞪了他一眼，“流氓，当着孩子的面也没个正行。” 陈家旺一本正经的说:“我只是发现你胸前染了油渍，不由多看了两眼，娘子你想哪里去了？” 小溪剜了眼陈家旺，便不再理会他，继续低头给明轩吹饺子。 看到女人越来越红的脸色，陈家旺就知她又害羞了，也不知道为何，明明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竟然还如此腼腆。 想到下晌还要上山砍竹子打猪草，陈家旺便没有在逗小溪，吃过饭就抱着两个孩子午睡去了。 此时镇上孙家大门口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你来干嘛！我家不欢迎你。”看到王悦悦背着个包袱站在大门口，老五一脸不悦之色。 王悦悦底气不足的说:“我来看看儿子。” 老五冷笑一声，“就你也配做娘，这会知道轩儿是你儿子了，当初把他丢在大街上不管的人又是谁？” 原来被休后的王悦悦，一心想嫁进大户人家做少奶奶，但好人家谁又会娶个被休的乡下女人。 王婆子一连托了不少媒婆，也没为王悦悦寻到一户合适的人家，不是嘲笑她长得貌不出众，异想天开，就是嫌她还带个拖油瓶。 只在娘家住了不过月余，就被弟媳耿氏，以家中不养闲人为由给赶了出来。 直到此时，王悦悦还在做着嫁进大户人家的美梦。 奈何没用多久，王婆子偷偷塞给她的银两，就被败光了，只能带着孩子沦落街头。 从小没吃过苦的她在大户人家门口蹲了一夜，不但没有等来少爷英雄救美，反而被家丁拿着扫把给轰走了。 看到身旁一直嚷着要回家的儿子，王悦悦突然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懵懂的孩子身上。 她觉得一切的根源都是因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赶出赵家。 就向人打听了老五家的住址，她决定把孩子送回亲爹那里抚养。 这样就不会有人在拖累她了，说干就干，几番打探终于来到了孙家附近。 谁知却吃了个闭门羹，这可气坏了王悦悦，干脆把孩子领到大门口，叮嘱他乖乖坐在那里，一会爹爹就回来了，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452章 不欢迎 孩子很乖巧，看到娘亲离开只是哭了几声，但却真的没有动。 没多久，孙家大门外便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问孩子是谁，为何会坐在这里，孩子就说等爹爹。 这可把百姓给整懵了，孙家小子明明还是光棍汉，咋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儿子来呢！ 但仔细观察，这孩子的容貌，却与老五特别相像，世上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弄不好还真是孙家的孩子。 老邻居们不禁替孙家老太太高兴，孙子都这么大了，再也不用担心儿子无后了。 等老五扶着老娘从医馆回来，就见自家大门口围了不少人，在那里指指点点。 还没等他走近，就被眼尖的邻居给发现了，随后对着孙母就是一番恭喜。 邻居说的话，把老五都给弄懵了，直到扒开人群看到地上的孩子，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母更是一眼断定，这就是她的孙子，因为那张脸与儿子小时实在太像了。 望着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容貌，孙母喜极而泣，把孩子搂在怀中高兴的不行。 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自家大门口，还好最近没听说镇上有人贩子，不然儿子怕是早就被拐跑了，王悦悦这个恶毒的女人，千万别让他看到。 老五对王悦悦的行为恨得咬牙切齿，当初让她与孩子一起回来好好过日子，她不干，如今却又把孩子一人扔在大街上，真是气死他了。 看孩子迷迷糊糊的模样显然是困了，还好自家大门口有树阴凉，不然孩子怕是早就热晕了。 老五抱起孩子就与老娘回了屋，看热闹的人群也随之散去。 孙母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看着儿子怀中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就从没有消失过。 刚刚有外人在，孙母并没有打探孙子是儿子与何人所生，回到屋中便再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老五对老娘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就把他与王悦悦的事都说了出来。 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老太太只说了一句，那个女人娶不得，但孩子却是我们赵家的香火，你这个做爹的养他天经地义。 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与那女人有任何瓜葛。 就算老娘不说，老五也知道王悦悦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就算自己娶回家日后也消停不了。 他现在对那女人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以前他只想给老娘养老送终，如今却又多了一份责任。 得到儿子的肯定回答后，老太太这才放了心。 孩子就这样在孙家住了下来，孙母稀罕的不行，小小的院落，总能传来祖孙俩的欢笑声。 至此以后，老五也不再与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混在一起，而是在镇上醋坊寻了个生计。 虽然脏点累点，但每日回到家中，看到老娘与儿子的笑脸，疲惫感瞬间消失不见。 醋坊每月休沐一日，今日老五刚好在家中。 听到院外传来叫门声，便从屋内走了出来，只是当看到外面鼻青脸肿的女人时，刚刚的好心情，瞬间全无。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把儿子送回来，不然他就只能陪我睡大街了。” 王悦悦故意说的惨兮兮，试图能让男人产生同情，但她错估了老五的性格。 老五压根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当初之所以让王悦悦与自己回家，全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不管怎么说儿子是自己的，总不能让他那么小的年纪就与娘亲分开，但既然机会已经给过了，你不屑，那就算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少与我说那些没用的，既然你当初选择抛下他，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老五没给王悦悦一点好脸色，直接就要关门回去。 “不要关，我有话与你讲。” 原来王悦悦扔下儿子后，就始计与一家书肆的掌柜，勾搭在了一起，成了其外室，被安排在镇上甜水巷的一座小院内，身旁还有个丫鬟伺候。 洗衣做饭什么都不用她自己动手，比在赵家时的日子过得还舒坦。 虽然男人的年岁都可以做她爹了，但架不住有钱啊！ 只要她撒个娇，老男人就会把各种金银首饰送到眼前。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的存在就被其夫人发现了。 带着一大群人把她与老男人抓了个现行。 男人本就是靠岳家帮助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自是不敢得罪于发妻，任由王悦悦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没有帮忙说一句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哪来回哪去，别说那些金银首饰了，就是连一件衣裳都没有给她，便直接被赶出了门。 娘家回不去了，无处可去的她，只能来找有过露水之情的老五。 希望他能心软收留自己，她也好暂时有个住处。 对，王悦悦就从未考虑过与老五过日子，这个男人不行，还有下一个，她一定要找个有钱人。 “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话说，瞧你这副鬼样子，是被哪个女人打的吧！” 老五刚刚就已经注意到，王悦悦脸上有很多抓痕，这一看就不是男人所为。 但能被对方打成这个样子，肯定不会是简单的争吵。 又打量了下王悦悦身上的衣裳，都是好料子，与她之前的穿衣风格有很大的不同。 “你眼睛往哪看呢！”发现男人把自己从上看到下，王悦悦很是不高兴。 看到王悦悦一脸紧张的挡住胸口，老五一脸不屑，“放心，我对喜欢勾引男人的女人，向来不感兴趣。” 王悦悦一脸心虚的说:“你……谁勾引男人了？” 老五冷笑道:“勾没勾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儿子我是不会给你看的，更不想让他知道，有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娘亲。” “你……你……”王悦悦被老五说的脸色涨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只听“啪”的一声，老五就把院门给关上了。 “儿啊！是谁来了？怎么不让进屋坐。” 坐给小孙子缝衣裳的孙母，看到儿子回来，笑呵呵的问。 “一个讨饭的，我都说了家里没有剩饭，她非赖着不走，让我给赶走了。” 老五不想给老娘徒增烦恼，就没有说实话。 “都是可怜人，虽然咱家不富裕，但也比他强不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想到当年自家穷得揭不开锅时，也是左邻右舍，你一碗米，他家两个鸡蛋帮衬着，母子俩才熬了过来。 如今孙母最见不得穷人，每次看到就会想到当年的自己，听儿子这么说，不禁劝道。 第453章 刘小草 门外还没有离开的王悦悦，把母子俩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气得她转身就离开了孙家，往镇上荣华街那边走去。 在那边居住的都是有钱人，她只要想办法进去，哪怕是丫鬟身份，日后也有机会接触到老爷公子，然后…… 王悦悦幻想着做上少奶奶，对着一群下人趾高气昂的场景，不禁笑出了声。 路过的百姓纷纷在想，这个女人怕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吧！不然怎会自己笑起来没完。 而王悦悦走后没一会，孙家的院门再次响起，老五还以为又是王悦悦那个讨厌的女人，便没有动，一心在旁逗孩子开心。 如果不是孙母想自己起身去开门，估计老五会任由门就这么敲下去。 老五一边开门一边没好气的说:“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吗？” 刘小草指了指自己，“孙大哥，你是在说我吗？” 望着门口长相温柔的女子，老五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是小草啊！都是误会，我没有说你，而是再说一个讨厌的人，我把你当成了她所以……” “孙大哥，这是我娘做的桂花糕，让我给你和婶子还有孩子送来一些。”小草说完就把篮子递了过去。 “替我谢谢刘大娘，以后不用再送东西了，街坊邻里住着，帮这点忙并不算什么。” 老五不喜欢欠任何人，他觉得自己只是帮了个小忙，不值得刘家人这般感激。 刘家与孙家只隔了一条巷子，平日里两个老人家，碰到也都会打个招呼，坐下聊聊家常，虽然算不上很熟，但也不陌生。 前些时日，老五下工回来，刚好看到刘家小孙子，从路旁的小树上一脚登秃，马上就要摔下来，跑上前接了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孩子回去后就把这件事情与家人讲了，自那以后刘家无论做啥好东西，都会给孙家送来一份。 说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其实里面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想与孙母做儿女亲家。 原来刘家的小女儿，成亲三年却迟迟没有怀孕，着急抱孙子的老两口就撺掇儿子和离。 儿子也是个孝子，觉得很对不起爹娘，就顺从他们的意思，写下了和离书，并把刘小草送回了娘家。 没有身孕确实是自己的问题，刘小草被送回娘家后，不哭也不闹。 而是包揽了所有家务，甚至还抽出时间去哥嫂的摊上帮忙，全家人都很心疼她，并劝她再寻个好人家。 但都被刘小草拒绝了，她觉得自己一个不能生养的人，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与其去给人做后娘，不如自己攒点银子，将来养老用。 从此刘小草除了帮家人做事，闲暇之余还会去绣房接绣活，每个月也能攒下百十文。 一晃女儿也回来几个月了，刘家人不忍女儿(妹妹）一个人孤独终老，就再次动了帮她寻个婆家的心思。 老五的变化左邻右舍都看在眼中，如果是换成从前，刘家人绝不会考虑把他纳入女婿的人选。 但如今却不同，小伙子不但找了份活计养家糊口，还彻底断了与那些小混混的往来。 孙家已经有一个娃了，估计也不会在意女儿能不能生。 怎么想，怎么觉得两人甚是般配，便时不时的给女儿制造机会。 就有了今日刘母让送桂花糕之事。 起初刘小草确实没往这方面想，但次数多了，也就知道了爹娘的意图。 其实她也觉得老五不错，就是不知人家，能不能看得上她一个和离的女人。 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决定争取一下，没有丝毫扭捏，而是大大方方的挎着篮子来了孙家。 “嗯！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接过老五递过来的空篮子，刘小草就快速离开了。 老五摸了下自己的脸庞嘀咕道:“我有那么吓人嘛！咋走的这么快。” “儿啊！谁来了？”孙母还纳闷呢！今个是咋回事，怎么接二连三有人过来叫门。 老五语气平淡的回了句，“娘，是刘大娘让小草过来送桂花糕了。” 孙母一脸笑意，“哦！是刘家丫头啊！我还当是谁呢！” “我告诉她自己只是举手之劳，让她以后别再过来送东西了。” 老五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儿子，剩下的都被他放在了老娘旁边。 孙母看了眼似乎还没有开窍的儿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别家小子十三四就懂得男女之情，她的儿子可倒好，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没看出人家女子的心思。 “儿啊！难道你就没想过刘家还有别的想法。” 老五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简单的送个糕点吗？还能有啥想法？” “那你与娘说，刘家这丫头除去嫁过人，可有缺点？” 孙母早就看出刘小草对儿子有意，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穷，儿子早就娶妻生子了，都怪她没本事。 虽然那丫头和离过，但各方面都很不错，勤快能干还贤惠，主要是她不能生养，将来肯定能对孙子好。 虽然两家只隔了一条巷子，但老五与刘小草相差四岁，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接触过几次。 也就因为救人这事才接触的多了一些，但他对刘小草还真不了解。 不过从外表来看，人还不错，不但说话温温柔柔，就是长相也不差，只是稍稍黑了点。 老五想了好一会，综合下来就五个字，“小草人挺好。” 孙母趁机说:“那娶回来给你做婆娘如何？” “娘，您开什么玩笑，我不但比人家大了好几岁，而且还带着个儿子。” 老五还真未想过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也就冲动过那么一次，便有了儿子。 “如果刘家丫头不嫌弃咱家穷，也不嫌弃你有个儿子，更不嫌弃你年龄比她大，那你愿意娶她吗？” 既然今日提起这个话题了，孙母干脆把话都挑明了。 老五闻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以前确实从未想过娶妻生子的事，但想到刘小草每次看他时的眼神，也不知为心中何竟有种莫名的悸动。 孙母一看有门，立马眉开眼笑，“娘觉得那丫头不错，她不能生养，日后定能对轩儿好，就算将来娘走了，你身边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 老五突然有些心乱，“娘，您老一定长命百岁，这事您容我在想想。” 孙母点点头，“好，你想好了告诉娘，咱也好选个好日子上门提亲。” 老五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再说田家父子俩。 第454章 意外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田家父子俩收粮已一月有余。 果然如田宝儿猜测的那样，一边收粮一边带着小商品卖，生意确实不错，每日都有六七十文的收入。 因为他卖的价钱不贵，而且又是家家户户都能用得到的东西，特受偏僻小山村百姓的喜欢。 几日没有过去，再过去村民便会一窝蜂的扑上来，找他买东西。 不得不说田宝儿是个头脑特别灵活的人，他的货物，不但可以用银子买，还可以以物换物。 这也是他生意好的主要因素，田大福每日都是乐呵呵的。 月底一拢帐，竟然赚了差不多二两银子，这是一家人万万没想到的。 王氏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每日换着花样给父子俩做吃食，虽然做这行挺赚钱，但却也辛苦，只是一个月时间，父子俩就瘦了一大圈。 以前田大福还因为小女儿的事，感觉在村中抬不起头来，甚至躲着村民走。 如今却是昂头挺胸走路都带风，脸上总是挂着一抹笑意。 起初父子俩早出晚归，村里人，还真没注意到田家人做起了买卖。 还是有几次父子赶在天黑前回来，被村民看到了，自此大家才知道曾经那个游手好闲的田家小子，竟然悄悄做起了小买卖，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纷纷说，还真不能门缝看人，谁能想到不富裕的田家，竟然也有翻身的一日。 尤其是听到田大福那句，女婿给拿的本钱，更是把大家羡慕的不行，他们咋就没遇到个好女婿呢！ 父子俩收粮的事，自然也传进了田家老宅的耳中。 此时田家老夫妇俩正在议论这件事情。 田老太太一脸意外的说，“老头子，我是真没想到啊！王氏生的儿子竟然也有出息的时候。” “是啊！谁能想到呢！可能是孩子在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磨难，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吧！” 以前王氏所生的孙子孙女，一个嚣张跋扈，另一个游手好闲，田老爷子一直喜欢不起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短短两年，田宝儿竟变了个人，以前看到自己从不会打招呼的人。 如今碰到，竟会主动向他打探一家人的身体状况，这点属实让老爷子有点意外。 田老太太点点头，“嗯！听大有说如今父子俩每日早出晚归收粮，赚的还挺多，比去镇上做工强。” …… 而被他们老两口议论的父子俩，此时刚收粮回来，正在吃晚饭。 田宝儿一边扒饭一边说:“爹，明日我去镇上卖粮，您就不用跟去了，在家歇一日吧！” 看着父亲每日吃过晚饭倒头就睡，田宝儿很心疼，其实他一个人就可以的，奈何父亲就是不放心，偏要跟着一起。 每日有那么远，他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父亲这么大年纪了。 “孩子他爹，要不你就听儿子的吧！在家歇一日。” 男人本就不胖，如今更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王氏不禁有些心疼。 虽然她也心疼儿子，但他毕竟年轻，睡一觉，第二日又生龙活虎。 最近这段时日，田大福确实有些累，便点点头同意了。 “儿子，明日你刚好去镇上，不如把这个包袱给你姐夫送去。” 原来王氏前几日就把送给两个孩子的衣裳做好了，只是苦于没人去竹溪村捎不过去。 这会听儿子要去镇上卖粮，连忙把包袱拿了出来。 “娘，这是啥？”田宝儿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脸疑惑。 “是我……给你大姐家双生子做的小衣裳，明日镇上不是有集嘛！你刚好带过去。” 想到曾经对继女的种种行径，王氏就有些羞愧，说起话来也有些底气不足。 “娘，真是做给大姐家孩子的啊！”田宝儿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她娘能做出的事情。 “当然了，以前娘那么对你大姐，如今你大姐夫还不计前嫌，愿意借咱本钱做买卖，我这心里实在是惭愧，就想给孩子做两件衣裳表达一下谢意。” 看到儿子吃惊的模样，王氏就知她曾经做的有多么恶劣，说着说着便红了脸庞。 “知错能改就好。”王氏这番举动虽然让田大福有些意外，却也十分欣慰。 “娘，只要您日后不再针对大姐，相信终有一日，她会原谅我们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田宝儿知道仅凭两件衣裳，是不可能化解老娘与大姐之间的恩恩怨怨，但只要娘愿意改过就好。 “但愿如此吧！”王氏何尝不知她与继女之间的结，不可能因为两件衣裳就获得原谅。 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送什么更显得有诚意，毕竟小两口日子过得那么好，啥都不缺。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欠小溪的我们慢慢弥补。” 看到王氏红了的眼角，田大福就知她是真心悔过，拍了下她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老娘有如此改变最高兴的莫过于田宝儿了，虽然爹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大姐。 但他知道爹的心里一直都很难过，可以说自从大姐出嫁后，就没有一日不是在忏悔中度过。 如今好了，爹娘都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田宝儿相信只要他们真心悔过，早晚会得到大家的原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翌日清晨。 陈家旺还是一如既往早早去杏花村取下货，等他回来的时候小溪也起床了，正在厨房做早饭。 夫妻俩一阵忙乎，终于把所有东西都卤上了。 “相公，要不下次你再去外村收鸡鸭时，索性多收几只养在家里，也省得你老跑。” 自从本村的家禽都被买完后，陈家旺一直去附近的几个村子收。 小溪觉得三日收一次太麻烦了，就想还不如干脆多收些回来，反正家中也有地方养。 陈家旺摇了摇头，“娘子，不麻烦，要不提前买回来养在家里，还要浪费粮食，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小溪忍不住在想，这怎么比她还要会算计啊！ 既然相公不嫌麻烦，那就随他吧！便没有再说什么。 吃过早饭，陈家旺就赶着毛驴车出发了，路上又遇到了王大娘母子俩。 听说她们的野菜饼很受欢迎，主要是便宜又好吃。 虽然已经有其他人开始卖野菜饼了，但还是母子俩的生意更好一些。 第455章 被人看中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驴车上少了大锅的身影，却多了几个大堂哥帮忙打得木盘。 以前大锅和干柴很占地方，如今少了这些，驴车上顿时宽敞了不少。 杨大叔的牛车坐不下那么多去镇上赶集的村民，有几个人便问陈家旺可以拉他们一程不。 二文钱一个人，两个人也有四文，苍蝇腿虽小也是肉，陈家旺丝毫没犹豫就答应了。 李老二和赵老三刚坐上驴车，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味道也太香了。 纷纷朝不断散发着香气的背篓望去，小声嘀咕道:“不怪人家生意好，单是闻这味道就已经馋得慌，要是吃到口中估计更香。” “是啊！闻这味道我都能喝一角酒。” …… 两人的对话丝毫不落传进陈家旺耳中，他并没有言语，只是安安静静的赶着车。 如今家中已经攒下二百多两，足够在镇上买家铺面，他正在考虑是现在去寻合适的铺子，还是秋收以后再去。 买铺子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带上娘子，大哥家盼妹还小，定是离不开老娘的照顾，那么就只能把一双儿女也带过来。 这个季节过来寻铺子，又担心会把两个孩子晒到，秋季过来吧！又担心没有合适的铺子，还真是矛盾。 驴车很快来到了镇上，两个村民在集市门口就下了车。 陈家旺如往常一样，来到自家摊位前开始卸车。 等他把卤味一一摆进木盘时，对面卖胡饼的大叔也过来了，“小伙子，今日比我来的还早呀！” 陈家旺抬头一看原来是刘大叔，便回了一句，“嗯！今日起的比较早，烀好卤肉就过来了。” “小子，还是你的头脑灵活，自从听了你的建议，家中收入差不多翻了一番呢！” 大叔扔下婶子一个人整理东西，站在摊前就聊上了。 直到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叔这才回到自家摊子上帮忙。 再说田宝儿推着板车来到粮铺，才知道粮价降了，这一车粮足足比往日少赚了一百文，还好没有赔钱，不然非得懊恼死。 也怪他几日都没有过来打听粮价，不然也不会如此，就当赔钱买教训吧！ 田宝儿与粮铺伙计打了声招呼，把板车寄存在粮铺后院，就拎起包袱往集市走。 送走一波老主顾，陈家旺再次吆喝起来，“好吃又便宜的卤肉哩！” 田宝儿赶过来时，就见摊子前围了几个大娘婶子，而大姐夫陈家旺正忙得热火朝天。 “小伙子，把那两个猪耳朵，还有四个猪蹄装上。” “我要二斤卤大肠” “给我来只卤鸡” …… 陈家旺一边过秤，一边点点头，“好好，您几位别急都有份，我一个个给您装。” “大姐夫，我帮你吧！”田宝儿挤过人群，来到摊前拿起一张油纸，就开始帮忙包卤味。 陈家旺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小舅子，也就没客气，郎舅两个分工明确，一个过秤一个打包，没一会功夫，就把所有人都答对走了。 闲下来，陈家旺这才有工夫问小舅子咋过来了。 “是我娘给小外甥和外甥女，做了两套衣裳，刚好我来镇上卖粮，便让我给大姐夫送过来。” 田宝儿从架子底部拿出包袱递给了陈家旺，“还有这糕点和小玩意是我买给两个孩子的。” 说完就把两包糕点和竹喇叭陶响球也递给了陈家旺。 “你赚点钱也不容易，还买这些东西干嘛！下次别买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把银子攒起来留着娶妻生子。” 王氏什么意思陈家旺心里在清楚不过，所以他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但对于小舅子给孩子们买的礼物，他还是很高兴的。 “我暂时还没有娶妻的打算。”被大姐夫这么一说，田宝儿瞬间红了脸。 “咋的？还想做个鳏夫不成？”陈家旺还是头次听说，大小伙子有不想成亲的。 “那倒不是，就是想等家中日子好起来后，再考虑成亲的问题，这样人家女子也不用跟着一起吃苦。” 面对大姐夫的调侃，田宝儿已不似刚刚那般拘谨不好意思，而是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你这想法不错，大姐夫支持你。” 陈家旺打量了眼小舅子，没想到年纪不大，想的还挺多，不管从前如何，将来定是个有担当的人。 回去也没啥事，田宝儿也就没急着回村，而是选择留下来给大姐夫帮忙。 郎舅两个有说有笑的聊着，殊不知此时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二人。 “孩子她娘，你瞧对面摊子上那小伙子咋样？” 虽然刘大叔不知对面摊子上突然多出来的小伙子是谁，但他很喜欢手脚麻利的人。 大婶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田宝儿，给出个特别中肯的评价，“嗯！干活挺麻利，就是长得黑了点，也不知将来生的孩子是否也会随他，这要是个男娃还好，要是女娃娃怕是不好找婆家。” 刘大叔不赞成大婶的想法，“你这是妇人之见，黑点多结实啊！总比那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子强。” 这边的田宝儿可不知正有人对他评头论足，就算知道估计也不会在乎。 原本他的皮肤就不白，再加上这一个月的风吹日晒，那就更黑了，此时甚至可以用黝黑发亮来形容。 大婶闻言翻了个白眼，“人家小伙子黑白与我们又没关系，赶紧干你的活吧！” “现在是没关系，万一日后就有关系了呢！” 也不知为何刘大叔第一眼看到田宝儿，就有种莫名的喜欢，人是黑了些，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小伙子长得并不差。 散集前，他定要过去打听一下小伙子的年龄，以及是否娶妻或是定了亲事。 这边的田宝儿还不知，他只是过来给大姐夫送些东西，就被未来岳父大人给看中。 原来刘大叔的大女儿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没有定下亲事。 虽然也有媒婆不断登门，但介绍的小伙子不是老两口看不中，就是女儿没看中。 总之就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缺点。 为了这事，刘家夫妻俩愁的头发都不知白了多少根。 如果谁家姑娘十五岁还没有定下亲事，就该有人传闲话了，这也是夫妻俩着急的主要原因。 第456章 郎舅卖货 再说家中的小溪，陈家旺走后，就领着两个孩子去了村外大堂嫂家。 昨日相公又在芦苇荡捕了些小鱼，她打算给堂嫂送去一碗。 “相公，我还有几日才能生，你真的不用在家照看我。” 看到因为担心自己没有去镇上摆摊的相公，丁氏笑呵呵的说。 “你不也说还有几日，这万一要是提前了怎么办，家兴媳妇不也没到日子就生了嘛！” 陈文生放下手中的凿子，扶着丁氏坐在凳子上。 丁氏想了下，男人说的也对，就没在执着让他去出摊。 小溪与孩子们，还没走到茅草房前，远远就看到夫妻俩，正在院中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 “安安……哥哥……”两个小家伙看到墙角下和泥巴的安安，立马松开小溪的手，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去。 “弟弟，妹妹，”安安听到明轩与婉凝的喊声，也兴奋的朝这边跑过来。 三个孩子抱在一起开心极了。 院中的夫妻俩看到小溪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也起身来到大门口，“小溪过来了呀！快点进屋坐，外面有点热。” “大堂哥也在家呢！昨日相公捕了点鱼，我给你们送来一些。” 说完小溪就把一碗处理过内脏的小鱼，递给了陈文生。 “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你们就留自己吃呗！” 自从搬来村外，除了葛大叔偶尔会过来看看安安，就只有这个妯娌一家了。 相公那两个亲弟弟就仿佛没有他这个大哥一样，就从来没有登过门。 陈文生瞧了眼碗中的小鱼，虽然小了些，但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可见弟妹是个细心的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可能不会处理这些，娘子又大着肚子，就在家中收拾好再拿过来。 小溪微微一笑，“芦苇荡里的鱼虽不多，但十天半月抓上一次，也还是会有收获的，不差给你们这点。” “好，那就谢谢弟妹了。”陈文生端着鱼就回了屋，心里想着，刚好给孩子他娘换换胃口。 小溪瞄了眼丁氏的肚子，“堂嫂，你肚子这么大，估计孩子也小不了了。” 丁氏摸了下自己的腹部，感叹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当年怀安安时，因为没有吃到什么荤腥，孩子生下时只有四斤重，那么小小的一团，倒是希望这胎能大点。” 堂嫂没分家前，是最不受杜氏待见的人，她有孕能吃到好东西才怪呢！ 现在想想，虽然单过没有婆婆帮忙拉扯孩子，累了些。 但最起码不会有婆媳矛盾，想吃啥买啥，自由的很。 小溪望了眼不远处的女儿，只希望她长大后，也可以如自己这般上面没有公婆压着。 “弟妹，你在想啥？叫你都没有回应。”丁氏看到小溪望着婉凝的身影发呆，就轻轻碰了她一下。 小溪收回目光笑着说:“我在想，如果将来婉凝也遇到个恶婆婆该怎么办？” “放心吧！婉凝长得这么可爱，运气肯定不会差。” 自己虽然没有女儿，但丁氏也能理解小溪的心情，因为爹娘这么多年就没少为她操心，好在如今不会了，知道她过得还不错，老两口心情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难得来个人陪娘子聊天，陈文俊并没有打扰，把鱼碗送回厨房，就继续拿起工具打梳妆台。 如今他的木匠口碑特别好，每月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找他定做衣橱柜子或是桌椅板凳。 手上做的这个梳妆台，就是外村村民为即将娶亲的儿子所定。 妯娌二人一边看孩子，一边聊着家常。 聊着聊着竟然就忘了时辰，小溪看了眼天色，差不多午时了，用不了多久相公就该回来了，便起身告辞。 母子三人到家后，小溪先去把几头猪给喂了，然后又给兔子竹鼠添了些芦苇竹子，这才开始准备做午饭。 两个孩子喜欢吃韭菜馅水饺，相公喜欢吃凉拌胡瓜。 进菜园割了把韭菜，又摘了几根胡瓜和一把芫荽，便回了厨房。 两个小家伙本意是帮娘亲摘韭菜，结果却帮了倒忙，把韭菜弄得乱糟糟。 小溪捡起被孩子们弄乱的韭菜，商量着，“娘亲，自己摘就好，你们两个去一旁玩好不好？” “帮娘亲……干活……”两个小家伙似乎与韭菜较上了劲，再次抓起一把，就开始学着娘亲的样子摘了起来，最后的结果韭菜被摘得只剩下一个心。 望着被孩子们嚯嚯得不成样子的韭菜，小溪真是哭笑不得。 最后只能重新去菜园割了一把，之前的那些韭菜，干脆就留给两个孩子继续嚯嚯。 等小溪和完馅准备包饺子时，两个孩子又凑了过来，但这次小溪却没有让他们沾手，而是给了每人一个面剂子，让他们拿去一边玩。 还别说这两个面团还真管用，直到小溪把饺子下锅，孩子们再也没来捣过乱。 只不过那两个面剂子，已经从原来的白色，被两个孩子揉成了黑色。 镇上的陈家旺已经开始收摊了，今日卤味卖的快，午时就被卖完了。 为了不让小舅子白帮忙，陈家旺特意留了只卤鸡和二斤卤大肠，让田宝儿带回去。 起初田宝儿是拒绝的，但见大姐夫诚心实意的给，便接了过去。 他也没想到只是帮了会忙，还能尝到大姐的手艺，心里美滋滋的回了粮铺。 田宝儿走后没一会，对面的刘大叔就来到了摊子前。 “刘大叔，你是想买卤味吗？可是已经卖完了。” 看到眼前的大叔，陈家旺还以为他想吃卤肉，不然别人都忙着收摊，他咋会来这边。 大叔连忙摆摆手，“不不，我不是来买卤肉的，是想向你打听个事。” 陈家旺一边往车上装东西，一边问，“什么事？大叔您说。” 刘大叔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就是……那个……那个” 见大叔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陈家旺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叔，有什么话您就问，要是不问我就先回去了，家中妻儿还等着我呢！”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问，刚刚给你帮忙的小伙子，是哪个村的人，今年多大，看起来蛮能干的嘛！” 大叔觉得一下问太多，显得太唐突，弄得好像女儿嫁不出去一样，就没有再往下问。 第457章 说好话 陈家旺一听这话瞬间猜到了刘大叔的意图，如果没记错他家两个女儿似乎马上及笄了。 便笑哈哈的说:“你是问我小舅子啊！他家住在莲花村，今年十六岁，有个姐姐和妹妹分别已出嫁，如今只剩他还没有成亲。” “原来是你小舅子啊！我说咋会过来帮忙呢！” 刘大叔没有想到二人竟是郎舅关系，意外的同时，对他的家庭状况还挺满意。 大姑姐小姑子都出嫁了好啊！这样就不会有姑嫂矛盾，重要的是家中只有他一个儿子。 完全不用担心爹娘偏心的问题，大女儿太善良，不适合嫁进兄弟多的人家，越想越觉得各方面都很合适。 就是不知对方家境如何，便委婉的向陈家旺打听了一下，得知家中田地不多，如今小伙子在做收粮的买卖。 刘大叔忍不住在心里说，这也太合适了，虽然家境不是很好，但小伙子头脑灵活啊！还愁日子过不起来嘛！ 接下来又与陈家旺打听了几句，便回去收摊了。 望着大叔离去的背影，陈家旺嘀咕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缘分吧！” 刘家的两个女儿其实他在镇上也见过一次，虽然长相不是特别出众，但据说性格特别温和，闲暇之余，还会去绣房接些绣活来贴补家用。 他觉得刘家姑娘配黝黑发亮的小舅子，绰绰有余。 看样子刘大叔是有意于小舅子做女婿，就是不知道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 “哎！有缘自会走到一起，无缘也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 陈家旺嘀咕完，就赶着驴车往集市入口处走。 等他到家时，两个孩子都在睡午觉。 “相公，你今日似乎比往常回来的要早些。” 听到院外的开门声，小溪从屋里走出来问道。 陈家旺愉快的说:“嗯！今日生意好卖的快，两个孩子可有调皮？” 小溪摇摇头，“没有，上午带他们去大堂哥家送鱼，玩到快晌午了才回来，吃过饭没一会就睡了。” “娘子，这个给你。”陈家旺把包袱从车上拿下来递给小溪。 “这是什么？你不会又乱花钱了吧！” 小溪还以为相公又给她与孩子买了布料，如今家中还有两块没用完呢！ “宝儿说是王氏给孩子们做的衣裳。”不知不觉中陈家旺已经改了对小舅子的称呼。 听到宝儿两个字小溪先是一愣，随后嘀咕道:“叫的还挺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关系有多好。” 其实陈家旺把小溪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却假装没有听到。 他知道一时半会娘子是不可能原谅娘家人，毕竟她所承受过的痛苦，别人无法感同身受，就连他也是如此。 “王氏怎会如此好心给孩子们做衣裳，还不是看在你借的那五两银子，不然谁也别想在她那里讨到一点便宜。” 虽然自己挺恨王氏的，但想到白白借出的五两银子，小溪觉得不要白不要，并没有生气的扔掉包袱。 回来时的路上陈家旺就在琢磨，小溪会不会气愤之余，直接把包袱扔掉，还好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他已经打开包袱看过了，衣裳的面料特别柔软，一看价格就不便宜，可见王氏真的用了心，并非是做做面子。 “还有这些是宝儿买给两个孩子的糕点和玩物。” 话落就把陶响球还有糕点竹喇叭塞到了小溪怀中。 望着怀中的东西，小溪心情复杂。 曾经那么渴望的亲情，因为母子三人的存在没有得到，如今他们却反过来这么做。 难道这点小恩小惠，就想让她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那是做梦。 虽然关系不能断的彻底，但也不想有太多交集，随后便拎着东西回了屋。 “娘子，还有一件事忘记与你讲了。”陈家旺回到屋内，对着正在下饺子的小溪说道。 “什么事啊！”为了让相公吃到热乎的饺子，小溪在陈家旺回来前，又新包了一竹帘，这会正在煮。 “上次给我白肉胡饼那个大叔还记得不？宝儿在摊上帮忙被他看到了，人刚走，就过来向我打听他的年龄及住址。” 看到菜板上的胡瓜，陈家旺掰了半根，一边吃一边说。 “那你都说了嘛！”小溪没想到田宝儿会在摊子上帮忙，更没想到又黑又瘦的他竟然被人看中了。 陈家旺点点头，“当然说了，该讲的都讲了，包括家中有几口人。” “咋还讲的这么详细，万一不成呢！”小溪没想到陈家旺对自己那个弟弟竟是如此有好感。 “因为我在镇上见过刘家姑娘一次，我觉得如果宝儿娶了她日子肯定差不了。” 发现小溪对他的称呼并没有反感，陈家旺就左一口宝儿，右一口宝儿叫顺了口。 小溪冷哼一声，“哼！不知道的还以为田宝儿是你亲弟弟呢！” “娘子，其实我发现宝儿还是很不错的，可能以前是被王氏娇宠惯了，所以才会那么不懂事。” 也不知为何，陈家旺就想替小舅子说几句话。 “就算是如今变了又如何，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互不相干，也不想与他有任何交集。” 陈家旺会帮田宝儿说话，是小溪万万没想到的，虽然有些气闷，但也没反对男人与他往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嘛！我都要饿死了，娘子，饺子啥时熟啊！” 担心再说下去小溪会生气，陈家旺立马转移了话题。 小溪笑道:“知道你饿了，马上就熟了。” 饺子刚上桌，陈家旺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呦！烫死我了，烫死我了，不过好吃是真的，娘子包的饺子就是香。” “你慢点，又没有人与你抢，小心嘴巴烫出泡来。”看到男人像个孩子一样，小溪噗呲笑出了声。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谁让娘子包的饺子太香，光是闻这个味道，就馋的慌。” 这边小两口有说有笑，莲花村田大福望着饭桌上的卤肉，却红了眼眶。 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吃到女儿做的卤肉。 “爹，快吃吧！你都不知道大姐做的卤肉卖的有多好，您快尝尝。” 看出父亲心中不好受，田宝儿赶忙掰了个鸡腿放入他的碗中。 王氏连忙岔开话题，“对对，快吃饭吧！你不是说吃完还要下田去看看嘛！” 田大福看了母子俩一眼，然后点点头，一边吃着碗中的鸡腿，一边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第458章 张母撒泼 这边陈家旺却是饿急了，两盘饺子竟被他吃了个一干二净。 就这，还有点意犹未尽，他觉得还能在吃一盘。 “娘子，你做的饺子这么好吃，不如日后在开家饺子馆吧！” 这并不是陈家旺一时兴起，而是他真没发现镇上有饺子馆。 民以食为天，无论何时做吃食买卖都不会愁食客。 “饺子不是人人都会包吗？开饺子馆能赚钱嘛！” 在小溪看来是个妇人就会包饺子，又有谁会去外面吃。 “饺子是人人都会包，但并不是所有人和馅都这么好吃，总之我对娘子的厨艺有信心。” 以前陈家旺觉得开饭馆好，但如今他改变了想法，他觉得炒菜既麻烦又累。 但开饺子馆不同，他觉得饺子馆就要简单省事多了。 小溪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唯独对一件事情有独钟，那就是赚钱。 只要是能赚钱的买卖她都想干，听完陈家旺的话确实有些动心。 不过，如今连铺子都还没有，想这些似乎有些太早了。 之前还情绪高涨的小溪，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娘子，你怎么不开心了？难道你不赞成开饺子馆。” 陈家旺没想明白，刚刚明明还特别兴奋的人，咋突然变得如此失落。 小溪笑着摇摇头，“相公，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我们如今连家铺子都没有，想这些是不是有些早了。” 陈家旺神采奕奕的说:“娘子，要不明日咱们去镇上看铺子吧！” “相公不是说收秋后再去买铺子吗？” 之前自己就提过买铺子的事，但相公说，要等家中药材和田里的庄稼收完再去。 这会咋还主动提起此事了呢！对此小溪不免有些疑惑。 “娘子，合适的铺子可遇不可求，也不是说，我们现在去看，就能买的到。” 陈家旺已经想过了，铺子早晚都得买，有合适的现在买也行。 如果铺子内部装饰老旧，还得找人修葺，这些都需要工夫，估计一时半会也弄不好。 “好，那听相公的，明日咱就去镇上。” 想到明日要去看铺子，不知啥时才能回来，小溪就去做准备工作了。 陈家旺也没闲着，挑起担子就去村后割芦苇打猪草了。 这边小两口都在为明日去镇上做准备，陈家老宅此时却是乌云密布。 原来张氏与爹娘撕破脸后，两家便再无来往。 就连她生子，也只有两个大弟媳过来下奶。 如今盼妹都已经满月了，老两口却腆着脸过来了。 令人气愤的是，进屋就向张氏要钱，说是小儿子在赌坊打伤了人，对方要赔偿二十两，不然就报官。 听到这句话，张氏险些没被气死，她家的银两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凭啥给娘家填无底洞，因为此事三人发生了争吵。 张母更是坐在陈家大门口撒起了泼，坐在地上把女儿就是一顿骂。 一副不拿到银子誓不罢休的架势。 很快陈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就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起初大家不了解内情，纷纷指责张氏不孝。 陈母怎会任由张婆子往儿媳身上泼脏水，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时大家指责的对象，瞬间变成了张母，岂知对方脸皮如此之厚，依旧坐在地上骂骂咧咧。 陈家兴很快就把村长叫了过来，并让他帮忙写了张断亲书，张氏很快便按好了手印。 但轮到张母时，对方却死活不愿意签，她知道只要按上去，日后就彻底与女儿断绝了关系，就算是去县衙报官都无用。 岳母的行为已经彻底触碰了陈家兴的底线。 他不能容忍老两口这般对待娘子，便强行让老太婆在断亲书上按了手印，并抄起铁锹就要拍下去。 老实人动怒也是很可怕的，望着陈家兴阴沉的脸庞，张家老两口真担心下一刻铁锹就落在他们的身上，拍了下身上的泥土，就连滚带爬离开了陈家。 “娘子，你没事吧！”陈家兴扶住险些摔倒的张氏，一脸担心之色。 “我没事，这样也好，以后彻底清净了。”张氏虽然嘴上说与娘家断绝关系再不往来，但真正按下手印那刻她的心还是会痛。 如今又多了一个儿子要养，如果再不与娘家彻底做个了断，估计日后麻烦还会不断。 为了自己的小家，她只能狠下心来。 “秋菊不怕，你还有我们。”看到儿媳伤心的模样，陈母把张氏搂在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娘，她们怎么能如此对我……”张氏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难过，趴在婆婆怀中嚎啕大哭。 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儿媳的爹娘，陈母也不好多说，只能任由张氏在她怀中发泄情绪。 老两口空手而归，张青云很失望，对爹娘不免有些不满，说话的口气便没有以往好听。 也是这时他们才看清，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小儿子，就是个白眼狼，根本不值得付出。 如今为了他不但把两个儿子得罪了，就连唯一的女儿也断绝了关系。 越想越寒心，后来索性也不管这事了，结果就是张青云被抓入狱三年。 张家的事也算彻底告于了段落，老两口再也没来打扰过女儿的生活，确切的说是没脸过来。 小两口平时都在忙他们小家的事，很少关注老宅，所以并不知道张家老两口上门闹事。 直到几日后才从邻居口中得知此事，不禁有些同情大嫂，咋就摊上那么个拎不清的娘。 “相公，要不我们明日去钱庄换二百两银票吧！” 二百两银子十几斤重，揣在怀中实在不方便。 但银票却不同，那只是一张薄薄的纸，无论放在哪里都极其方便，也不显眼，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小偷瞄上。 所以小溪觉得还是把银子换成银票更为稳妥。 拿那么多银子确实不方便，陈家旺很赞同小溪的想法，“好，都听娘子的，已经卯时了，早点睡吧！” 想到明日要去镇上买铺子，小溪就兴奋得毫无睡意，但看到男人脸上的疲惫之色，说了声好，随后便翻身闭上了眼睛。 第459章 能吃是福 忙碌了一日，陈家旺早就困得不行，没一会工夫，房内就响起了他的呼噜声。 七月初的天气，即使是夜晚也闷热得很，盖在一双儿女肚子上的薄被，也不知何时被登了下去，担心两个孩子受凉，小溪又重新盖好，这才睡去。 再次睁开眼已是翌日清晨，小夫妻俩起床没一会，就听到房内传来孩子们的喊声。 原来两个小家伙昨夜睡的早，今日早早就醒了过来，看到爹娘不在屋内就喊了起来。 给明轩与婉凝穿好衣裳，小溪就把他们抱去院子找陈家旺了。 此时陈家旺正在清扫木笼，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脸上立马露出明亮的笑容。 原来是家中又多了两窝竹鼠，虽然加一起不过五只，但养大了都是银子，能不高兴嘛！ “爹爹……爹爹”两个孩子刚迈过门槛，就朝陈家旺扑了过来。 陈家旺放下手中的扫把，伸开双臂就抱住了一双儿女。 “爹爹，抱你们看竹鼠的孩子好不好？” 明轩与婉凝平日里，就喜欢拿白菜喂兔子竹鼠，这会听到他爹的话，立马眨了眨大眼睛，然后点点头。 “又生小竹鼠了吗？”听到陈家旺的话，小溪也从屋内走了过来。 陈家旺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啊！又生了两窝呢！不过只有五只。” “知足常乐，难道相公忘记，我们最初养竹鼠时也才有几只，如今不也繁殖了二百多只嘛！” 想到从最初的几只竹鼠发展到如今这个数量，小溪就满满的成就感。 当初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还真养活了，而且还繁殖了这么多。 陈家旺笑了笑，“娘子说的有道理，想想刚分家时，我们只有五两存银，如今却翻了几十倍，确实该知足了。” 为了让两个孩子看得更真切，陈家旺直接打开了笼门，明轩与婉凝瞬间咧着小嘴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指着刚出生的小竹鼠，兴奋的喊着，“爹爹……崽崽……” 陈家旺扶住两个孩子问，“等它们长大换了银子，给你们买糕糕吃好不好。” 听到糕糕两个字，明轩与婉凝立马双眼放光，拍着小手喊着，糕糕好吃，吃糕糕的字眼。 等小溪做好早饭，外面的活陈家旺也做得差不多了。 早饭不但做了白米干饭，还炒了盘土豆丝，煮了四个鸡蛋。 别看两个小家伙只有六颗牙齿，吃东西却很快，一会工夫，不但吃完了煮鸡蛋，还吃了半碗泡过菜汤的米饭。 “相公，照这么吃，他们会不会长成小胖子啊！” 男孩长胖点倒无所谓，但女孩如果吃胖了，就不漂亮了，小溪一脸担心的看向陈家旺。 “能吃是福，娘子，不要过于担心，再说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不也很正常嘛！” 陈家旺倒是不怎么担心，在他看来胖嘟嘟的孩子更可爱。 孩子们既然想吃，总不能捏住他们的嘴巴，不让吃吧！小溪想想还是算了吧！ 吃过早饭，小夫妻俩就把埋在杂物间，还有藏在房梁上的银子拿了出来，又在陶罐里取了五两碎银，刚好凑够二百两。 之所以带这么多银子，主要是带后院的铺子价格比较高，如果遇到合眼缘的就直接买下来，万一银子没带够还得再跑一趟麻烦。 这么多银子放在身上太重，两人一合计，就把银子藏在了篮子里，为了不显眼，还装了不少竹笋，让人觉得就是单纯的走亲戚。 家中养竹鼠最不缺的就是竹子，担心太阳升起来，晒到妻儿。 陈家旺拿过竹子就是一阵绑，没一会，驴车上就支起了一个用油布搭的简易遮阳棚。 小溪对这个简易的遮阳棚特别满意，“相公，你真厉害，这么快就支了个棚子，我看回来后也别拆了，省得你日后去赶集被太阳晒。” 陈家旺围着驴车转了一圈也比较满意，笑着说:“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又不怕晒，用不着这个。” 随后又在车上铺了层草帘，还有一床破被，这才把两个孩子抱上车。 坐在驴车上的明轩与婉凝，别提多兴奋了，一直在东张西望，看什么都特别稀奇，就连路边突然飞起一只鸟儿，都能咯咯笑好一会。 夫妻俩看着孩子们的笑脸，终于知道了这么努力赚钱的意义。 “你们小两口这是带孩子回莲花村啊！” 驴车刚走出巷子没多远，就与于大娘迎面相遇。 陈家旺与小溪礼貌的打着招呼，“嗯！带孩子们去镇上一趟，大娘这是去哪了？” 于大娘笑呵呵的说:“李老二他家狗下崽子了，我想要一个，过去说一声。” “家里养个狗也行，还能抓耗子呢！我家大黄每月都能逮到那么两只。” 大黄抱回来时还是小小一团，如今立起来都快有自己高了，重要的是，自从养了它家中的老鼠都少了。 于大娘看了眼陈家旺，“你家大黄养得确实不错。” 简短聊了几句后，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出了村子。 一路上只遇到三两个下田的村民，便在没有遇到其他人。 因为两个孩子在车上，陈家旺也不敢快赶，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 不过这也成全了孩子们的好奇心，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欣赏路上的风景。 望着近在咫尺写着芙蓉镇三个大字的门牌，陈家旺感叹道:“终于到了。” 想到篮中的银两，直接赶车去了镇上最大的钱庄。 钱庄里的人并不多，陈家旺很快就把二百两银子，兑换成了一张一百两，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走了出来。 如今银票换好了，接下来就是看铺子了。 芙蓉镇并不算小，如果挨街去打探哪家铺子出售，估计没有一日怕是都走不完。 小夫妻俩不禁犯了愁，过了一会小溪突然眼睛一亮，她怎么忘记专做房屋田产买卖的牙行了。 “相公，要不咱去牙行吧！他们肯定知道哪里有合适的铺子。” 陈家旺拍了下额头，“对啊！怎么把这事忘了呢！咱这就去牙行。” 镇上一共有两家牙行，分别开在镇上最繁华的中心大街，一个道南，一个道北，中间只有一道之隔。 陈家旺与小溪一时也不知该去哪家，买房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被骗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小夫妻俩决定向路人打探一下，两家牙行的口碑哪家更好，然后再决定去谁家。 第460章 牙行 经过一番打探，得知两家牙行掌柜口碑都不错。 夫妻俩仔细观察过后发现，似乎进出兴隆牙行的人更多。 两人决定就去兴隆牙行，便赶着驴车来到牙行门口，拴在了一棵大树下。 有小厮看到，连忙把驴车牵去了后院马厩。 夫妻俩这才抱着一双儿女进了牙行。 一家四口刚走进大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男人英俊高大，女子温婉贤淑，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怀中的孩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上去稀罕一番。 “这对双生子长得也太可爱了吧！” “是啊！很少看到长相这么可爱的娃娃，人家爹娘咋这么会生呢！” “人家爹娘长得那么英俊貌美，他们的孩子长相自然也差不了。” “天呐！人家夫妻俩咋这么会生，一胎就儿女双全，看得我都想再去和婆娘生一胎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一字不落传进小两口的耳中。 但陈家旺与小溪并没有在意，毕竟在村中早就见惯了这种场景。 几个牙人只顾欣赏一家四口的容貌，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夫妻俩都进屋差不多一刻钟了，还没有人过来接待。 见迟迟没有牙人过来，小溪不免有些失望，“相公，要不我们还是去另外一家牙行吧！” 陈家旺点点头，“好，我们这就走。” 就在夫妻俩想要转身离开，去另一家牙行时，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快步走了过来。 “客官，实在对不住，大家只顾夸赞您一家的好相貌，这才没有及时接待您，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本人姓秦，不知二位置田产，还是买宅院？” 陈家旺扫了眼中年大叔，见他态度还不错，就回了句，“不知你们牙行可有对外出售的铺子。” 秦牙人闻言双眼一亮，“有的，有的，不知二位对铺子有什么要求，比如面积位置等。” 陈家旺想了一下，“我们要做吃食生意，想寻个干净整洁，最好带后院的那种铺子，位置自是越繁华越好。” 秦牙人把所有房源都在脑中过一遍，随后说道:“按照客官所提的要求，我手中目前有五个铺面比较合适。” “不知几个铺面所处的位置是哪里？面积多大，能否带我与妻儿过去瞧瞧？” 听到有合适的铺子，陈家旺与小溪内心都很高兴，但却还不知其位置以及价格。 秦牙人点点头，“当然可以，买铺子哪有不过去看得道理。” 说完就把几处铺子的位置，以及价格还有面积，讲给了夫妻俩听。 最后两人选了镇中心，还有与崇阳书院只隔了一条街的两家铺子来看。 如果不合适，再去看另外几处也不迟。 牙行不为顾客提供看房的专车，还好自家赶了驴车，不然这么热的天，抱着两个孩子去看房，还不得热死。 当秦牙人看到陈家旺赶着驴车从后院出来很意外，他没想到小夫妻俩竟然还有驴车。 随后想了一下，自己还真是傻，人家铺子都买得起，一辆驴车又算得了什么。 以往带客人去看铺子都是步行，路程近些还好，稍远一点的位置，买主就怨声载道，如今好了，竟然还可以蹭个车。 等小溪把两个孩子抱上驴车后，秦牙人也紧随其后上了车。 看到可爱的双生子兄妹，秦牙人实在没忍住，就摸了下两个孩子的小脸蛋。 明轩与婉凝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下，这一举动把秦牙人逗得哈哈大笑。 他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年龄不大，防范意识倒挺强，可见爹娘私下里，没少对孩子讲这方面的事情。 心中不由佩服小夫妻俩的警惕之心。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秦牙人所说的那处铺子。 这个铺面在街中间位置，看牌匾以前应该是家面馆，左右两边分别是茶楼和杂货铺。 秦牙人跳下驴车，来到铺子前，掏出钥匙对着门锁就插了进去，门锁很快应声而落，推了铺门一下，只听咯吱一声，门便打开了。 铺子内部的格局与摆设一目了然。 这个铺子面积不是很大，房内只摆放了六张桌椅，就已经显得有些拥挤。 挨着厨房入口不远处的地方，还立着个上下四层的木架，前面还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柜子。 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是摆放酒品及收账的地方。 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小厨房，里面除了三个相连的灶堂，还有几个摆放东西的货架，便再无其它。 别看这屋子不大，但却收拾得很干净，显然是牙行经常派人过来打扫。 后院的大门则开在巷子里，如果想去看后院的房子，就得从街头那边绕过去。 几人坐上驴车来到巷子里，秦牙人推开大门，小院的内部环境一览无余。 院中除了两间青砖瓦房，还有一间杂物房，菜园也不是很大，如果人口少倒也够用。 打开正房的门走进去，东屋为起居室，外间则是厨房。 对于一家四口来说，面积不免有些小，小溪对陈家旺摇了摇头，不是很满意。 秦牙人就是靠这行吃饭的，自是很会察言观色，当看到小溪紧皱的眉头时，就知对方没瞧上这个铺子。 便笑呵呵的说:“二位如果对这处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去下个铺面瞧瞧。” 不光小溪对这处铺子不满意，就连陈家旺也没有看上，不只因为前面铺子面积小，最主要的还是后院太小。 既然还有其它几处铺面，那就先过去瞧瞧，反正也不着急买，什么时候遇到合适的再买也不迟。 关好院门，一行人就往书院那处铺子走。 这条街虽然不如镇中心那个位置繁华，但往来的人流也不少。 最主要的是铺子位置特别好，刚好在街口处。 这个铺子之前是一家茶馆，单是从外面瞧，就特别别致。 推门进去一看就更加喜欢了，铺子内部不但宽敞明亮，厨房也特别大，四五个人在里转轻轻松松。 而且厨房旁边还有个小房间，想必是上个东家用来午睡的地方。 关好铺子门，秦牙人就带小夫妻俩来到后院侧门。 推开院门，三间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便映入眼帘。 院中除了三间正房，紧挨西墙处还有两间厢房和一间柴房。 第461章 买铺子 最重要的是菜园旁边还有口水井，做吃食生意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水井。 有了它，就不用去巷子口，公用水井排队打水了。 小溪与陈家旺相视一笑，显然对这个小院都很满意。 “我再带二位去房内瞧瞧。”说完秦牙人就越过小夫妻俩，来到正房前打开门锁。 正房中间为厨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房。 陈家旺与小溪先是跟随秦牙人来到东边卧房。 本以为房内不会有任何摆设，没想到却是一应俱全，不但有张雕花大床，还有做工精致的梳妆台，衣橱，面盆架等。 这个房间很大，即使摆了很多家具，依旧很宽敞，搬过来后，窗前再放张小床让两个孩子睡刚刚好。 西卧室的摆设与之差不多，除了床小一些，少了个梳妆台外，其它完全相同。 两人对这个铺子都非常满意，就是不知道价钱几何，估计应该不会很便宜。 上个月自己一单买卖也没有谈成，如果这个月再谈不成，掌柜该不满了，秦牙人这几日可愁坏了。 小夫妻俩眼中的满意之色，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便笑呵呵的问，“不知二位觉得这个铺子怎么样？是否合心意？” 陈家旺把充满好奇的儿子放到地上，“嗯！还不错，就是不知这价格？” 秦牙人面带笑意，“不瞒二位，这个铺子市价最少值一百五十两，但如今房主家里生了变故，急着用钱，只要一百四十两就卖。” 往来镇上两年多，陈家旺对铺子的行情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个卖价确实不算高，但秉承能省则省的道理，他还是打算在还还价。 “秦牙人，你看，我们夫妻俩都是庄稼人，赚点钱也不容易，这铺子的价格能不能在让让？” “二位，这个价格真的不高了，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镇上同等面积的铺子卖价多少。” 虽然房东的底价是一百三十两，但秦牙人并不想这个价格卖出，毕竟多卖十两，自己可多得二百文抽成。 小溪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铺子和小院，虽然不是特别大，却也足够住他们一家三口。 “一百二十两，这铺子卖不卖？如果可以我们立马去衙门办契书。” “卖不得，卖不得，要是这个价钱卖给您，我是要赔钱的。” 秦牙人没想到小溪如此能还价，如果按照这个价钱卖，别说是赚抽成了，自己还要赔上十两银子，连忙摆手一脸死了亲人的模样。 夫妻俩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他真的没有撒谎，看来是真的不赚钱。 陈家旺一边逗儿子，一边问，“一百二十五两，这铺子能卖不？” 听到陈家旺的话秦牙人都要哭了，他真是佩服这对小夫妻，咋都那么会砍价。 秦牙人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一百三十两，如果二位觉得合适，咱这就去办手续，要是还嫌贵，那我只能陪您再去看看其它铺子了。” 陈家旺与小溪觉得这价格也就差不多了，估计再讲，也讲不下去了，便点头同意了。 秦牙人闻言也很高兴，虽然少赚了二百文，但最起码成交了，还有二两多抽成可拿，哪头大哪头小他还是清楚的。 “儿子，走喽！爹爹带你去衙门转转。” 明轩被放到地上后，就被屋檐下那群蚂蚁拖着条大青虫，往洞穴爬的场景所吸引。 听到爹爹的喊声就跑了过来，指着不远处的蚂蚁，说着，“爹爹，蚂蚁，抓……虫虫。” 陈家旺抱起儿子，笑着说:“我们现在有事情要离开这里，回头爹爹再带你过来玩好不好？” 明轩向来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知道爹爹有事情要做，便点点头，“好，以后再来。” “我们明轩真乖。”陈家旺亲了下儿子的小脸蛋，就抱着他出了院子。 陈家旺先是与秦牙人回牙行付了银子，这才带上白契往镇上衙门走。 几人前脚刚走，牙行里却炸了锅，“这老秦运气也太好了吧！刚看了两个铺子就成交了，而且抽成还不少。” “可不是嘛！谁让我们都没人家精，只顾着对一家四口评头论足，都没有及时去接待。” …… 牙行里还在议论着，这边陈家旺已经赶着驴车来到了衙门。 镇上的治安还不错，平日里也就是处理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都去县衙。 所以这里的衙役并不多，一路走进来也就看到五六个。 秦牙人经常过来办理契书，大部分人都与他很熟，看到对方都会打个招呼。 书史是个中年男子，身穿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长衫，看到秦牙人一行人，笑眯眯的说:“老秦，今日运气不错嘛！这才刚月初就成交一单。” 秦牙人一脸谦虚的说:“还好吧！也就挣壶酒钱，与你这衙门中人没法比。” “你就别抬举我了，我虽身处衙门，赚的却也只够一家三口开销，远不如你。”说完书史还叹了口气。 望着书史的穿着打扮，家中应该过得并不富裕，不然也不会穿得这般寒酸。 都说读书可以逆天改命，这话确实不假，但也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个机会而已。 如果考不上功名，一切都是枉然。 有些人考了一辈子也只是个童生，靠给人写书信或是卖大字赚钱养家。 而有的人却可以顺风顺水，考中举人然后进士及第，做一方县令，然后一点点往上爬，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看书史的形象显然是比前者强那么一点点，要是有秀才或是举人功名，估计早就去开私塾教书育人了。 很快白契就换成了红契，看着契书上大大的印章，小夫妻俩内心别提多激动了。 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铺子，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般，离开衙门还是晕乎乎的。 直到秦牙人把铺子和后院的钥匙交到他们手上，陈家旺与小溪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日后，若是二位有想买铺子宅子或是置办田产的想法，尽管来找陈某人，保证让你们满意。” 临走前秦牙人还不忘叮嘱陈家旺与小溪。 漂亮话谁不会讲，对于陈家旺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一定，一定，下次谁都不找，我们夫妻俩就认定秦牙人你了。” 这话秦牙人特别爱听，也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感觉，小夫妻俩日后肯定还会找他买铺子。 第462章 添置用品 望着秦牙人远去的背影，夫妻俩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捂嘴笑了起来。 “相公，我们终于有铺子了，你再也不用站在太阳下风吹日晒，顶着严寒摆摊了。” 在镇上做买卖春秋两季还好，不冷不热。 但夏季和冬季劣势就出来了。 夏季的天不但酷热难耐，最重要的是雨水特别勤，弄不好就会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成落汤鸡。 冬天就更别提了，呼啸的寒风，刮得脸庞像被刀割般的疼。 要是下起大雪那就更加麻烦，路面结冰不但出行费劲，也危险重重。 如今好了，家中买了铺子，便可以避免这些季节因素。 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天道路不好走，或是做不了生意了…… 小溪一直很心疼陈家旺，但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这个家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的风里来雪里去。 “嗯！以后无论刮风下雨都不用担心了。” 回想冬季时，双脚被冻得猫咬一样，陈家旺就不再那么心疼花掉的银子了。 “相公，我瞧铺子的墙面应该才粉刷没两年，只需再打个摆放卤味的货架，在找泥瓦匠砌个三连的灶台，就可以开张营业了。” 来镇上之前，小溪还想着买了铺子后，肯定需要重新修葺一番，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不但省了修葺铺子的银两，就连后院也不用在添置东西了。 陈家旺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好像真不需要再添置什么东西了。” “相公，要不我们买点碗筷和被褥送去铺子吧！也省的日后再买了。” 铺子后院，只需简单打扫下就能住人，小溪想，反正回家也没多少事情要忙，不如提前收拾出来，万一哪日有啥突发情况，也能过来这边住。 “好，都听娘子的。”就算日后搬来镇上过，陈家旺也没想过把家中的锅碗瓢盆等物，通通都拿来这边。 在竹溪村生活了二十几年，那里有太多熟悉的人或事，偶尔不忙的时候，还是要回来看看的，所以他与小溪的想法一样，不打算动家中原有的物件。 陈家旺扬起鞭子，毛驴便载着一家四口，哒哒哒往杂货铺的方向走去。 小溪挑完锅碗瓢盆，又去布庄买了两床被褥，这才回了铺子。 陈家旺刚把驴车停好，身后就传来一道浑厚的男音，“小兄弟，是这个铺子的新东家？” “嗯！刚刚办完契书，不知您是？” 陈家旺把毛驴在大树上拴好，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眼前之人。 只见对方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斯斯文文，如果没瞧错应该是个读书人。 “鄙人，是不远处那家书肆的掌柜，刚好路过这里，看到空置月余的铺子突然有人出现，就顺便问了一嘴，不知小兄弟这铺子花了多少银两？” 原来书肆的掌柜娘子也看中了这个位置，打算租下来开家吃食铺子。 奈何铺子东家只卖不租，这些年攒下的银两，大部分都投在了书肆中，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把铺子买下来。 此刻看到铺子有了新主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觉得是他没本事，赚不到大钱，连娘子的心愿都实现不了。 陈家旺还以为来了个同行呢！得知对方是书肆掌柜，立马面带笑意的说:“哦！原来是邻居啊！这铺子是我花一百三十两买的，您在这条街应该挺久了吧！不知这个价格高吗？” 自从不读书以后，很少有人这么称呼自己，吴掌柜听后心中特别舒坦，连之前失落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吴掌柜连忙摆了摆手，“不高，不高，就隔壁那家成衣铺子，与你这店铺面积差不多大，还花了一百四十两呢！不过他家条件好，不在乎那点银子。” 想到人家开成衣铺，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吴掌柜这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但也没办法，谁让张家家境殷实，父亲与几个哥哥都有各自的买卖做，唯独小儿子闲赋在家，每日除了去斗蛐蛐就是遛鸟。 担心久了小儿子学坏，便给从小只对做成衣感兴趣的他，买了这个铺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也不知啥时才能攒够，给娘子开吃食铺子的银两。 想到这些吴掌柜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只简单与陈家旺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相公，我刚刚怎么听到有人与你讲话，这也没人啊！难不成我听错了。” 从屋内出来，小溪便扫了眼四周，但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陈家旺抱起一摞碗，笑道:“你没有听错，确实有人与我说话，不过他已经回去了。” “可是遇到了熟人？”自家在镇上也没有亲戚朋友，小溪还以为遇到了竹溪村的人。 陈家旺摇摇头，“没有，是清风书肆的吴掌柜，向我打探铺子的价格来着。” 来时的路上，小夫妻俩就仔细观察过这条街的所有铺子。 吃食铺子相对要多些，余下的便是杂货铺，成衣铺，铁匠铺，茶馆等。 书肆有两家，清风书肆离自家铺子最近，中间只隔了四家。 吃食铺子虽多，但却没有一家卤味店，不然小溪与陈家旺也不会那么快就下定决心，要买下这个铺子。 “哦！相公，可问过他这附近店铺的价格？” 小溪也很想知道一百三十两买这个铺子，有没有赔钱。 陈家旺一边往院里走，一边说:“问了，吴掌柜说隔壁的成衣铺，还花了一百三四十两呢！” “是嘛！这么说我们买的还挺便宜，那我就放心了。” 这条街的铺子有大有小，但成衣铺子的面积，却与自家这个差不多，小溪瞬间有种捡了大便宜的感觉。 两人把买来的东西一一搬进铺子，接着就打水清扫起来。 小溪看了眼前面的铺子，“相公，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铺子开个后门？这样进出也更方便。” “我觉得还是不要开了，毕竟两个孩子还小，开了后门反倒不安全。” 起初陈家旺也想过开后门，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万一有人趁机钻进后院那就麻烦了，只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又累不坏。 小溪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不开后门，每日锁好侧门反倒更安全，“好，听相公的，刚刚是我考虑不周。” 三间正房都打扫干净已经午时了，向来节俭的小夫妻也奢侈了一次。 直接带明轩与婉凝去了同条街的馄饨铺。 刚走到铺子门口，浓郁的鲜香之气，便从里面飘散出来，陈家旺与小溪不禁咽了下口水。 这味道也太香了，难怪整条街的铺子，就属他家店内食客最多。 第463章 馄饨铺 一家四口刚走进店铺，小二就热情的招呼道:“几位客官里边请，咱家馄饨有好几种馅料，不知二位来哪种？大碗还是小碗？” 陈家旺与小溪抱着孩子，跟随小二来到一张空桌前坐好，“不知你们店里都有哪几种馅料，可否说出来听听？” “当然可以，有白菜猪肉馄饨，鸡肉馄饨，荠菜馄饨，还有韭菜鸡蛋，素三鲜……” 小二滔滔不绝的把各种馅料都讲了一遍。 小夫妻俩没想到，馄饨竟然还能包出这么多种馅料来，看来人家生意好，不单单与做的好吃有关，重要的是口味多，可选性也多。 “不知这价钱怎么算。”小溪觉得既然有荤有素，那价格肯定也不相等。 小二笑呵呵的答，“回客官，小店素馅馄饨六文一碗，肉馅八文。” “好，那就给我来碗鸡肉馄饨，韭菜鸡蛋和素三鲜再各自来一碗。” 以往只给孩子们做过猪肉馅馄饨，这鸡肉的还从没有尝试过，小溪便点了一碗，打算先尝尝味道如何。 相公平时就喜欢吃韭菜鸡蛋馅饺子，便给陈家旺点了一碗，她则点了碗素三鲜。 小二把三种口味的馄饨，一一记牢，“好嘞！小的这就去后厨，您的馄饨稍后就来。”随后便快步离开了。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便端上了桌，两个孩子吸了吸小鼻子，“娘亲，香香。” 看到两个孩子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小溪笑了笑，“不要着急，娘亲帮你们吹吹再吃，不然烫嘴。” 听完娘亲的话，两个孩子便乖巧的坐在那里耐心等待。 终于吃到了香香的馄饨，明轩与婉凝开心极了，拿起手中的小勺子，就挖了个馄饨递到了爹娘面前，“爹爹……娘亲吃……” 小溪微微一笑，“爹，娘，这里也有，你们自己吃吧！” 别看两个孩子小，却很孝顺，无论吃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小溪与陈家旺。 明轩与婉凝这才拿起小勺子吃了起来。 望着两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小夫妻俩觉得，为了他们以后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自己吃再多苦也值得了。 看着不断进出店铺的食客，陈家旺不禁在想，如果以后他的卤味铺子生意也能这般好，那就知足了。 小溪的想法与陈家旺差不多，她在想馄饨都可以包出这么多种口味。 卤味铺子是不是也该上新，多增加一些种类。 由于两个孩子的长相实在太惹眼，直到吃完馄饨都有人朝这边看，弄得小夫妻俩吃得很不自在。 终于吃完了，二人再也不想多待一刻，付了银子，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有个女人一直在关注一家人的举动，看到夫妻俩要走，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二位，等等。” 小溪与陈家旺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不免有些警惕的看向对方。 见小两口一脸防备的模样，女人不禁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不是坏人，只是觉得这俩孩子实在太可爱了，想问问二位可是吃了什么配方，才得了对这么俊俏的双生子。” 原来女人成亲多年，一直没有为夫家生下一儿半女。 虽然相公从未露出一丝不满，但她还是深感愧疚，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可以怀孕生子的灵丹妙药。 明轩与婉凝的出现，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主要是怀双生子能平安生产的妇人，少之又少。 她觉得小溪定是认识医术了得的大夫，如果是这样，说不得还能治好她的不孕症。 不然女人也不会冒冒失失，拦住一家四口的去路。 “大姐，你误会了，我的儿女都是自然有孕，根本就没吃过任何所谓的配方。” 村中就有不少人，曾向小溪打听过秘方之事，她都是如实告知，女人问自然也是如此。 听完小溪的话，女人不免有些失落，随后又问怀了双生子的她，是如何平安生产，可是认识医术高明的大夫。 从女人急迫的眼神中，夫妻俩大概猜出她为何如此，不免有些同情。 但还是如实说了并不认识厉害的大夫，也只是去回春堂黄大夫那里看过。 女人曾经也去黄大夫那里瞧过病，但对方只告诉她，身体并无大碍，孩子的事只能看缘分。 一晃五年都过去了，但她却从没有害过喜。 虽然相公对她说，不管有没有孩子都不会抛弃她。 但如今公婆却已经开始为相公张罗纳妾事宜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急。 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女人此时不免有些失魂落魄。 “相公，我们走吧！孩子们已经犯困了。” 以往这个时辰两个孩子已经午睡了，看到不停打瞌睡的儿女，小溪没有工夫去可怜别人，只想快点回村。 “好，这就走。”说完就抱起地上的女儿，跟在小溪身后，大步离开了馄饨铺。 望着一家四口离开的背影，女人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想到不久之后，家中便会多个女人与自己分享相公，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捂脸哭了起来。 还没走到铺子，明轩与婉凝就趴在爹娘怀中睡着了。 小溪瞅了眼怀中睡得香甜的儿子，“看来只能在铺子睡午觉了，等孩子们醒来在回去了。” 陈家旺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他也没想到孩子这么快就睡着了，知道这样还不如先回村了。 还好上午买了两床被褥，不然都没有东西铺床了。 明轩与婉凝很快就被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这下睡得更加香甜了。 陈家旺与小溪揉了下酸痛的胳膊，也躺在了孩子们的身旁，既然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不如睡一觉。 只是刚有些糊涂，就听到胡同口传来喧闹声。 “相公，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在打架。” 虽然院外的喧闹声很大，但小溪还是依稀听到了男人的哀嚎声。 “嗯！我出去瞧瞧，你接着再睡会。”说完陈家旺就穿鞋下床，往院子里走。 “好，那相公你离远点，免得被别人伤到。” 小溪朝已经走到窗下的陈家旺叮嘱道。 陈家旺点点头，“放心吧！我就是出去瞧瞧，肯定不会上前的。”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关门声也随之响起，小溪这才重新躺下继续睡午觉。 第464章 熟人 陈家旺还没有走到近前，就听到几个家丁装扮的人，正对着地上一个男人拳打脚踢。 嘴中还骂骂咧咧的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模样，竟然还敢肖想我们老爷的第六房小妾，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打，给我狠狠地打，看他下次还敢不敢上门来闹事。” 被打得连连翻滚的男人并没有求饶，只是反复说着一句话，“这么多年我为了她，对妻儿不闻不问，如今她却狠心抛下我，去给地主做小妾，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眼前这人不就是如此，放着妻儿不疼，偏偏与个寡妇纠缠不清，如今不但妻儿离他而去，就连爹娘也与他签了断亲书，你说他值不值得同情。” “没想到还是个负心汉，不对啊！你咋知道这么多呢！” “我一个亲戚在地主老爷家做事，是他与我讲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上门闹事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可真活该。” …… 两人的对话被其他人听到，瞬间很多人参与进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气愤，纷纷指责被打的男子。 一旁的陈家旺越听越觉得，这个桥段特别熟悉，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想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这说的不就是村中李秋生与赵寡妇的事情嘛！ 随后看了眼地上的男人，由于被打的披头散发，根本就看不到脸，所以陈家旺才没有认出他是谁，“不会这么巧吧！” 家丁上前踢了地上之人一脚，恶狠狠的说:“我们老爷讲了，不管以前你与六姨娘有着怎样的关系，但如今她既然已经进了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人，你几次三番上门就是在挑衅于他，今日便打断一条腿，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就抡起棍子，朝着男子右腿拍了下去，凄厉的惨叫声让在场之人毛骨悚然。 就连树上的鸟儿也被吓得扑愣愣飞向空中。 接着男人便没了声音，原来是疼晕了过去。 几个家丁又上前踢了男子一脚，见确实晕了过去，嘲讽道:“哼！就这么点能耐，只是断了一条腿便如此，这要是两条腿还不得死了啊！” 随后几人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巷子口。 陈家旺这才上前拨开男人的头发，果然如他猜测那般，确实是李秋生无疑。 “小伙子，你认识这个人嘛！”花衣大娘看到陈家旺上前，便问了嘴。 陈家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同村，他担心百姓连他一起骂。 但又无法睁眼说瞎话，最后尴尬的笑了笑，“也算不上认识，只是有几面之缘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小伙子你还是别管他了，这人根本就不值得可怜，如今又与家中断绝了关系，你要是救了他，所花费银两怕是要打水漂。” 大娘见陈家旺年纪不大，一瞧面相就是个心善之人，便好心好意的劝道。 其实陈家旺也在纠结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虽然李秋生做的事情令人不齿，但毕竟一个村住了几十年，还真做不到见死不救。 一时拿不定主意的陈家旺，与大娘说了声谢谢，便起身挤出人群，打算去问问小溪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相公，你回来了，这镇上人也真是的，大中午不在家睡觉，竟跑出来吵架。” 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小溪睡得并不踏实，大门刚传来响动她就醒了过来。 在外面这一会，陈家旺就被晒得顺脸淌汗，舀了瓢凉水咕噜咕噜喝下，这才开口，“嗯！娘子，你猜被打之人是谁？” 小溪一脸疑惑，“是谁，难不成还是我们熟悉的人。” 陈家旺点点头，“还真被你猜对了，就是村中那个抛弃妻子之人。” “抛妻弃子”小溪一时半会还真有点懵，完全忘记村中哪个男人这么缺德。 “就是李秋生啊！你咋忘了呢！”见小溪不停的皱眉，就知她没有想起来，陈家旺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他啊！挨打也活该。”听到李秋生挨打，小溪觉得特别解气，放着那么好的娘子不疼，偏偏对个寡妇情有独钟。 “嗯！我也觉得他这是自作自受。”作为男人，陈家旺特瞧不起李秋生的所作所为。 “不对啊！他咋会无缘无故挨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聊了一会，小溪才突然反应过来，不禁对李秋生挨打充满了好奇。 接着陈家旺便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讲给了小溪听。 也把救与不救的问题抛给了小溪。 虽然小溪很看不上李秋生的行为，但还是看在同住一村的份上，打算救他一次。 “那娘子，你和孩子在后院等一会，我把他拉去医馆瞧瞧，就当积德行善吧！” 陈家旺并不想把李秋生带进后院，他打算直接把人送去医馆，然后在回村通知李家老两口。 小溪应道:“好，我和孩子等你回来，你快去快回。” 打开院门，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出了。 此时的小溪早已睡意全无，望着淹没在杂草中的几样蔬菜，她觉得实在可惜，便在杂物间里寻了个竹帽戴上，进了菜园。 再说另一边的陈家旺，赶着驴车来到巷子口，依旧有很多看热闹的百姓，在对着昏迷不醒的李秋生指指点点。 但却没有一人愿意救他，可见他的事迹引起了公愤。 哪怕是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也没有任何人对他产生同情之心。 陈家旺赶着驴车来到近前，“大家都散了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打算送他去医馆。” 人群中不知谁问了句，“小伙子，他不是啥好人，你咋还救他？” 陈家旺解释道:“我与此人他父亲相熟，如今他遭此劫难，如果见死不救，实在过不去心里这关。” “小伙子，你心地可真善良，看在你的面上，我们大家帮你搭把手。” 说完就有三四个大汉走上前来帮忙。 陈家旺连忙对几人作揖道:“那就在此谢谢大家了。” 几个汉子人高马大，毫不费力的就帮陈家旺把人抬上了驴车。 直到陈家旺赶着驴车走远，看热闹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第465章 你也配谈爱 望着车上狼狈不堪的李秋生，陈家旺一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来，谁让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呢！ 如果他当初没有接受赵寡妇的爱意，也就不会有两人再次纠缠不清的事情了。 婆娘也不会带着孩子离他而去，而李秋生又是怎么做的，不但不知悔改，竟还对抛弃他的女人念念不忘。 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人产生同情，要不是看在同住一个村，陈家旺真想假装没看到，让他在镇上等死好了。 李秋生是被疼醒的，原来陈家旺越看他越生气，就故意把驴车往坑坑洼洼的地方赶，便把人给颠簸醒了。 起初他还不知自己这是在哪里，扫了眼四周才发现原来是在驴车上。 前面赶车的陈家旺，听到身后传来痛呼声，便把身子转了过来，“你醒了？” 李秋生这才发现赶车的人竟然是陈家旺。 想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竟被对方看到，脸色瞬间不好起来。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陈家旺嗤笑道:“怎么不说话？是担心我嘲笑你嘛！” 车上的李秋生闻言，脸色瞬间涨红起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因他心中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你丢人的事又不只这一件，如今怎么还怕被人嘲笑了，放心我对你的事情压根就不感兴趣，救你也只是看在老两口的面上，不然我才懒得理你这种抛妻弃子的人。” 就李秋生那点小心思，早就被陈家旺看得透透的，又何尝不知他在想什么。 “你没有爱过一个人，根本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被小自己几岁的人这样嘲讽，李秋生的脾气瞬间变得暴躁起来，竟朝陈家旺大声吼了起来。 陈家旺一脸不屑的说:“就你也配谈爱，难道当初是别人逼你与婆娘定下亲事，还不是你也愿意，结果却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与另外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李秋生喃喃自语，“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爱甜儿……” 陈家旺摇摇头一脸失望的看向李秋生，“如果你真懂得什么叫爱，就不会娶婆娘进门，更不会成亲后与赵寡妇纠缠不清。” 李秋生明白陈家旺话中之意，连忙反驳，“我当初是想退亲的，但爹娘坚决不同意，不然甜儿也不会嫁给赵家那个病秧子。” 陈家旺最讨厌不作为的男人，尤其是这种遇事就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的人。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真应该把你扔在那里等死。” 虽然陈家旺的话很刺耳，但想到自己被打断的右腿，还没有处理，便只能忍下了。 见李秋生不再言语，陈家旺也就没再说话，扬起手中的鞭子就甩了一下，毛驴便跑了起来。 俩人很快就来到了回春堂，陈家旺一人根本抱不动李秋生，便把驴车停好，进医馆喊来了一个伙计帮忙，这才把人抬了进去。 黄大夫看到陈家旺进来，“陈家小子，怎么又是你啊！今日又是谁病了？” 陈家旺笑呵呵的说:“是我们村的人腿摔断了，麻烦您给瞧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打的也太惨了吧！ 黄大夫送走病患，看了眼床上之人，只见男子披头散发，脸上满是淤青，一瞧就是与人打架了，不用想都知道，腿肯定也是被人打断的。 虽然心中有了思量，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毕竟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随后就来到李秋生的床前，摸了下他的右腿，“嗯！确实骨折了，包扎固定上，在服以汤药吃上一段时日，养上几个月便可以痊愈。” 黄大夫只是轻轻按了几下，李秋生就已经痛的大汗淋漓。 望着脸色煞白的李秋生，陈家旺只觉心中痛快，走到今日这地步还不是他自找的。 “黄大夫，麻烦您让他在这里暂住一下，我这就回村通知他爹娘，老两口可能赶不过来，要是明日还没有人来接他，你们把他赶出医馆便是。” 陈家旺也不确定，李家老两口还认不认他这个儿子，要是不认，明日怕是不会过来接他。 但也不能让他在医馆久留，毕竟这里不是善堂，岂能白白养着李秋生，这才有了明日之约。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李秋生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 原来他是在担心爹娘不来接他，会被赶出医馆，之前身上的银两都已经花光，他每日只能在镇上打短工度日，晚上就栖身在镇外的破庙。 如今腿被打断，别说是赚钱养自己了，就是走路都费劲，要是真被赶走，又该何去何从？ “这里有一百文，麻烦您老人家给他开副止痛药，暂时缓解一下他的疼痛。” 说完陈家旺就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递给了黄大夫。 “好，那就暂时按你说的来办，如果明日还是无人过来接他回家，那我就只能让他另寻去处了。” 黄大夫多么精明的人，一听陈家旺的话，便知里面还有内情，不然有几个做爹娘的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随后看了眼床上的李秋生，心中不禁在想，是什么原因能让爹娘对儿子不管不顾，看来定是做下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虽然自己每年都会为穷苦老百姓义诊，但却从不为不孝或是大奸大恶之人瞧病。 所以李秋生并不在黄大夫义诊的范围内，这才有了他与陈家旺的对话。 陈家旺又与黄大夫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医馆，估计两个孩子也该醒了，他要早点回村，家里的三头猪肯定饿坏了。 “相公，你回来了？事情可办好了。” 陈家旺回来时，小溪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屋檐下玩耍。 陈家旺笑眯眯的说:“嗯！李秋生被我送去了黄大夫那里，我扔了一百个铜板，并告诉他，如果明日老两口还没有过来接儿子，直接把人轰出去便是。” “相公，那你有问他，对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有后悔？” 小溪特别想知道经历此事后，李秋生是否已经知道错了。 陈家旺只好摇摇头，把这一路上两人的谈话内容，一字不差的讲给小溪听。 小溪嗤笑一声，“看来还是受得教训不够，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在帮赵寡妇说话，可见他是真的爱对方，但人家爱不爱他，就未必了。” 第466章 不好的预感 “娘子，你说他是不是被人下了蛊，不然咋会这么死心塌地。” 陈家旺就想不明白，为何赵寡妇都如此对李秋生了，他却一点都不恨对方。 “或许吧！只是苦了马二兰与两个孩子。” 在小溪看来马二兰就是太傻，既然没成亲前就知道男人变了心，为何还执意要嫁。 如果当初她选择与李秋生退亲，嫁给其他人，估计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苦。 “是啊！我还就不相信李秋生没有后悔那一日。” 陈家旺如今特瞧不起李秋生，甚至觉得他这种抛妻弃子的男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毕竟这是人家的事，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把院门锁好，两人就把孩子抱上了车，没多久就出了芙蓉镇。 “老头子，你说小两口和孩子这是去哪了？咋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原来自从盼妹出生，老两口有段时日没有来村尾了。 谁知吃过早饭过来，却扑了个空，还以为一家四口去莲花村了，就想着等晌午再过来，两个孩子有午睡的习惯，估计那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结果都下晌了，小儿子家还是大门紧闭，陈母不禁有些疑惑。 “这我哪里知道啊！可除了莲花村，也没其它地方去啊！难不成今日不回来了。” 小儿子家里总有做不完的活计，小两口平日几乎不出门，像这种一走大半日，好像只有正月里拜新年的时候，所以陈父也不知儿子儿媳到底去了哪里。 陈母摇了摇头，“哎！算了，既然还没有回来，那就去看看冬梅和铁蛋吧！” “好，听你的，咱去家瑞那边看看。”想到白白胖胖，长得与二儿子一模一样的铁蛋，陈父很痛快就答应了。 小溪看了眼赶车的陈家旺，问，“相公，你想好铺子啥时开张了吗？” “嗯！我想让大堂哥帮忙打个摆放卤味的货架，还有钱柜，再找个泥瓦匠把灶台砌好，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其实陈家旺还有个想法，他觉得这个铺子足够大，如果只是单纯卖卤味，似乎有点浪费。 之前与小溪提开家饺子馆，并非心血来潮，而是觉得真的好吃。 他打算买几张桌子板凳，摆在店铺里，这样既可以卖卤味，也可以卖水饺，简直一举两得。 最重要的是，可以有两份收入，如果水饺生意好，那日后就在买个小一点的铺子，把卤味店分出去。 这也只是暂时的想法，至于能不能成，还得铺子收拾好后，再做打算。 “行，大堂哥木工好，找他做也放心。” 夏季雨水多，去镇上摆摊多少会受到影响。 但如果铺子早点开张，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心了，小溪与陈家旺的想法相同。 “呦！你们一家四口这是去哪里？你爹娘都过来两趟了。” 坐在树下乘凉的王大娘，看到陈家旺与小溪回来，亲切的说。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道:“去镇上办点事，耽误了回来的时辰，谢谢大娘告知，回头我们就过去看看。” “大娘，怎么没看到妞妞呢！”每次看到王大娘都是小孙女不离手，今日没有看到，小溪不免有些纳闷。 提到小孙女，王大娘立马眉开眼笑，“妞妞被儿媳抱去娘家了，要晚上才能回来呢！” 小溪恍然大悟，“哦！难怪您一人在这里纳凉。” “大娘，那我们就先进院了，有工夫来家里坐。” 陈家旺赶着驴车就进了院子，望着熟悉的家，两个孩子就要往下爬。 在她们心中哪里都没有家好，终于到家了，当然高兴了。 “你们慢点，小心摔倒。”小溪拽住一双儿女的小衣裳，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抱下车。 两个小家伙下了车，就直奔养蚯蚓的土坑，在家时他们每日都会抓蚯蚓喂老母鸡。 今日还没有喂鸡，这也是他们迫不及待下车的原因。 如今抓蚯蚓喂鸡似乎也成了明轩与婉凝的一种习惯。 在她们有限的认知里，一直觉得喂母鸡虫子，它们就能生更多的蛋蛋。 望着掀开为蚯蚓遮挡阳光的草料儿女，小夫妻俩很是无奈。 怎么也想不通孩子们的胆子，到底随了谁，才这么大点的小人儿，胆子竟这般大。 陈家旺把毛驴牵进棚子拴好，又添了一槽草料，这才回屋煮猪食。 几头猪饿了大半日，听到院中传来响动，便知主人回来了，一直在那里叫个不停。 真担心如果再不喂它们，便会从猪圈里跳出来。 不得不承认，陈家旺确实是个好相公，只要他在家，从不用小溪煮猪食喂猪，都是他亲力亲为。 在有些男人心中，婆娘就是娶回来传宗接代，照顾一家老小吃喝拉撒，还要包揽所有家务活，却不能有任何怨言的老妈子。 但陈家旺却不那么想，在他看来娘子是要相伴终生，缺一不可的人。 如果自己都不心疼，还有谁心疼，绝不能让为自己生儿育女的人寒了心。 所以哪怕身体再累，他依旧会帮忙分担家务。 陈家旺刚拎着猪食来到圈门口，几头猪就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一桶猪食，很快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只好又添了一桶，吃了个半饱的几头猪，才没有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 “娘子，我去李家一趟，你也给两个孩子收拾一下，已经有段时日没去老宅了，估计是爹娘想孩子了。” 陈家旺打来一盆水，把手洗干净，又对小溪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往大门外走。 “老头子，你说也不知咋回事？我这眼睛从早晨起来就开始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秋生的老娘，对着院中正在侍弄菜园的李老汉讲。 李老汉放下手中的锄头，“我看就是你想的太多，如今这个家就剩你我二人，咱这不都好好的嘛！” “我是担心……”虽然儿子不争气，把好好的家搅得妻离子散，但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李母又怎会不挂念。 “我知道你在想啥，既然断亲书都签了，那么日后，他是生，是死，都与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儿子做下的龌龊事，李老汉就恨得牙齿痒痒，害得他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好友。 第467章 送信 李母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混账儿子做过的事，便把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李家大爷，大娘，在家吗？我是陈家旺。” 虽然李家院门并没有挂锁，但陈家旺还是礼貌的站在外面喊了两声。 听到喊声李母嘀咕了一句，“陈家小子？他来咱家能有啥事？” “不管啥事，都应该把人家请进院子来说话。”扔下这句话，李老汉就从菜园里走了出来，直奔大门口。 “是家旺啊！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同村住了这么多年，这还是陈家旺第一次上门，也不怪李老汉会如此问。 “嗯！确实有事，今日我去镇上办事，遇到秋生大哥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就把他送去了镇上回春堂，特意来告诉二老一声。” 陈家旺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什么？你说啥？秋生被谁打断了腿，我的儿啊！……”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李母，把陈家旺吓了一跳。 得知儿子被打断了腿，李母瞬间悲从心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看到老婆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李老汉不禁有些生气，“那个混账只是断了条腿，又不是死了，你哭啥哭。” 李母一边哭一边数落着，“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的亲骨肉啊！你这死老头子，咋能如此狠心……” “那啥，大爷大娘我就先回去了，至于去不去接秋生大哥，你们自己做主。” 陈家旺可没兴趣观看老两口吵架，与李老汉打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谢谢家旺过来送信，并把那个混账东西送去医馆。” 想到是陈家旺把儿子送去医馆，李老汉心中就充满了感激。 “李大爷客气了，一个村住这么多年，既然遇上了，又怎能见死不救，如果换成其它村民估计也一样。” 对于那一百文，陈家旺只字未提，李家老两口把攒了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儿媳，他是知道的，就冲这一点，不要也罢。 他不说不代表李老汉想不到，医馆那是什么地方，如果身无分文，又怎么把人留下来，不用想都知道，定是陈家小子付过了。 “把那混账送去医馆花了多少银子，你与大爷说个数，我这就去拿给你。” “其实也没多少，只有一百文。”既然人家猜出来了，那收下便是，陈家旺也就没有隐瞒。 李老汉看了眼一旁抹眼泪的李母，“老婆子，取一百文来。” 李母闻言来到房间，拿出包裹着全部家当的帕子，从中取出一百个大钱，望着仅剩的五百文，不禁心酸。 都怪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如果不是他，家中日子又怎么过得如此艰难。 想到一切都是拜儿子所赐，李母突然就不急着接他回来了，非得让他好好记住这次教训。 陈家旺接过铜板就快速离开了李家。 待他回到村尾时，小溪与两个孩子已经等一会了。 “爹爹，去祖父……家，”看到陈家旺的身影，明轩一个箭步就扑了过来。 “好，爹爹，这就带你与妹妹去祖母家。”陈家旺把儿子抱起来，骑在自己脖子上。 “驾……吁……”明轩记得上次长福伯伯就是这样赶马车的，便也学着他的模样吆喝起来。 陈家旺听到儿子的吆喝声，假装生气的呵斥道:“你这个小淘气鬼，竟然把你老子当牲畜赶……” 说完就在明轩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结果小家伙非但没有害怕，还抱住陈家旺的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小子才多大啊！就知道如何讨好人，看来将来我们不用为他娶妻生子的事操心了。” 望着正在感慨的男人，小溪笑着说:“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我只希望他将来长大了，可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像李秋生那样做个负心汉就行。” 陈家旺拍了下胸膛，“放心吧！这点我敢保证，咱们的儿子，将来人品一定不会差。” …… 小两口一边走，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 “瞧瞧人家小夫妻俩那感情，每次看到都是有说有笑，真是令人羡慕。” “是啊！同条巷子住这么久，从未听过人家小两口吵架。” “嗯！我也发现了，可能这就是注定的姻缘吧！” “要我说还是陈家老两口教导的好，人家的儿子，就没有一个打骂婆娘的。” “你这老婆子是不是忘了，陈家瑞没有休掉杨氏前发生的事了。” “当然记得，我倒觉得陈家瑞打得轻了，换成是你家儿媳，只顾填补娘家，根本不管男人与儿子的死活，你能忍这么多年吗？” “我可忍不了，我家儿媳只是隔三差五往娘家送几个鸡蛋，我都心疼的要命，更何况是银子了。” …… 一家四口都已经走出多远了，大树下乘凉的村民，依旧在议论着小两口。 “祖父……” “祖母……” 陈家旺与小溪刚把孩子们放到地上，两个小家伙就迈着小短腿往院里跑，还一边跑一边喊着祖父祖母。 “呦！是祖父祖母的宝贝孙子孙女来了，快过来让我稀罕一会。” 陈母听到两个孩子的喊声，鞋都没来得及提，就从房中走了出来。 “祖母”，婉凝软糯的喊声，把陈母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抱起小孙女就是一顿亲。 “是谁来了，快让祖父瞧瞧。”陈父从茅房里出来，就听到院中传来孙子孙女的喊声，立马往前院走，人还未到，声音却是先到了。 “祖父，想你了。”祖母已经被妹妹霸占了，明轩只能退而求其次，顺着陈父的喊声寻了过去。 “祖父也想我们明轩了。” 虽然来的不是娇软的小孙女，但长相俊俏的孙子也不差，陈父一样很喜欢，“祖父，带你去摘龙葵果好不好？” 听到有好吃的，明轩立马点点头，“好，吃果果……” 看到孙子点头，陈父抱着明轩就去了后院菜园，那边墙角下有好几棵龙葵果秧，他一直都没拔，就等着果子成熟了，摘给孙子孙女吃呢！ 大嫂刚给小儿子换完尿布，就听到院中传来小叔子一家的说话声，就趴在窗前喊了句，“弟妹快进来，我都要无聊死了。” 小溪摸了下悠车中盼妹的小脸蛋，“有我们可爱的盼妹陪着你，大嫂怎么还能无聊呢！是不是呀！”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出去透气了，说起来都有些后悔生这小家伙了，害得我哪里也去不了。” 张氏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从她温和的语气中不难看出，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儿子的。 第468章 骄傲 “儿子，你们一家上午去哪了？我与你爹去了两趟，家中都无人。” 陈母看了眼篱笆旁掐花骨朵的小孙女，一脸宠溺。 这要是小宝在场，绝对说过祖母偏心妹妹，他只是不小心折断了花枝，都被训斥了一顿。 如今妹妹把花骨朵都薅掉了，祖母非但没有呵斥一句，还一副笑咪咪的模样。 陈母也承认自从婉凝出生后，她与老头子都偏心小孙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孙子那么多，孙女却只有这一个呢！都说物以稀为贵，在她看来人也是如此。 陈家旺语气平静的说:“我与小溪去镇上看铺子了，结果还没等回来，两个孩子就开始打瞌睡，只好睡过午觉才回村。” “儿子，你去镇上买铺子了？” 陈母闻言先是一惊，随后想想也就不觉得惊讶了，毕竟这两年小夫妻俩没少赚，买个铺子的银两还是绰绰有余。 同时也感到特别骄傲，小两口没有靠任何人的帮衬，就在镇上买了铺子，说出去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陈家旺点点头，“嗯！铺子的位置与书院只隔了一条街。” “多大面积，带后院吗？打算啥时开张，日后是打算直接搬去镇上住吗？……” 陈母一连提了七八个问题，弄得陈家旺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个了。 在心中总结了一下，便把自己的大致想法与陈母讲了。 “儿子，这么好的铺子，价格一定不便宜吧！” 得知铺子很大而且还很新，后院家具齐全，就连修葺的银两都省了，陈母便猜想铺子的价格一定不便宜。 “也还好吧！成交价一百三十两，我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 陈家旺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陈母很是意外，小儿子这两年到底攒了多少银两，怎么感觉一百三十两，在他眼中就像十三两那么简单。 “老婆子，是谁买铺子了吗？陈父领着孙子摘龙葵果回来，依稀听到母子俩好像在讨论什么铺子。 陈母面带喜悦的说:“是家旺买铺子了，而且还是带三间正房的那种，高不高兴？” “家旺，当真有此事？”虽然早就知道儿子有买铺子的打算，但如今真的买了，陈父依旧很激动。 “嗯！买了，简单收拾一下，卤味铺子就能开张了。” 望着心情激动的父亲，陈家旺笑嘻嘻的说道。 陈父骄傲的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还是我儿子有出息，试问整个竹溪村，又有几户人家能在镇上买铺子。” “家旺买铺子，也算得上喜事一件，不如这样吧！晚上把家瑞和冬梅也叫过来，一起庆祝下，你觉得如何？” 说完陈母就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陈父。 “这辈子我就没反对过你做的任何决定，一切你说了算。” 陈父一直感念于，当年陈母不嫌弃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毅然决然的与他成亲过日子。 所以这么多年，陈父从未给过陈母任何脸色，一如年轻时那般宠爱，包括家中所有事宜也都是让她来做决定。 “好，等会老大回来，就让他去叫家瑞一家过来吃晚饭。” 陈母已经习惯了自家老头子的态度，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一旁的陈家旺却特别羡慕爹娘几十年如一日的感情。 也不知等他年迈的时候，能不能做到父亲这般宠爱娘子。 “弟妹，你们今日是去镇上买铺子了啊！” 一家三口的谈话内容，不断传进屋内张氏的耳中，得知小叔子在镇上买了铺子，特别惊讶与羡慕。 望着妯娌吃惊的模样，小溪淡淡一笑，“是啊！在镇上摆摊风吹日晒，赶上刮风下雪天还冻得要死，但如果有了属于自己的铺子，不但可以增加卤味种类，也能避免这些自然因素。” “你们俩可真能干，这么快就攒够了买铺子的银两，看来我与你大哥也得努力了。” 以前张氏确实没有去镇上的打算，因为自家相公就是个傻憨憨，根本就不是做大生意的料。 但看到小叔子已经买下了铺子，不免有了其它想法。 就算他们夫妻俩再喜欢乡下的生活，但也得为孩子们的将来多做打算啊！ 学堂的孙夫子对她讲，小宝脑子特别聪明，无论什么只要教过一遍，便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还会举一反三。 如果只想让孩子简单的识些大字，在村中学堂就足够了。 但若有其他打算，最好还是送去镇上私塾。 因为镇上私塾的夫子，不是有着秀才功名，就是举人老爷，他这个老童生的学识与人家是无法比的。 “怎么大嫂想通了？”妯娌以前就与自己讲过，她还是更喜欢乡下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听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呢！不禁有些好奇，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望着一脸疑惑的妯娌，张氏轻笑，“你大哥我俩，不如你与家旺聪明，便只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但孙夫子的一席话，让我们不得不为两个孩子的将来重做打算。” 接下来的空隙，张氏就把孙夫子的原话讲给了小溪听。 “大嫂，这是好事啊！夫子这么说，足以证明小宝是读书的好苗子，我们确实该听从他的建议。” 得知小宝被夫子夸赞，小溪也特别高兴，如果将来这个侄儿出息了，对儿子也是有帮助的。 别的不说，单是在读书这方面，就能受益不少，所以她是真心替大哥大嫂高兴。 “嗯，你大哥我俩已经商量过了，最迟明年我们也得搬去镇上，就算不买铺子，也得买套宅子，不然让小宝镇上村里两头跑实在不方便。” 自家做的都是头绳头花簪子等小生意，不像两个小叔子的营生都适合开铺子，所以张氏一直很纠结，到底是买铺子还是买宅子。 屋内的妯娌俩正畅享着搬去镇上后，一起上街的场景。 院中的一家三口也聊的热火朝天，主要是陈父太激动了，一直拽着小儿子，让他讲讲买铺子的全过程。 “爹，该说的我都已经讲过了，您就放过我吧！” 陈家旺从来不知道老爹激动起来是这个样子。 见儿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陈父训斥道:“你这混小子，是不是嫌我啰嗦了，我告诉你，将来你老了，或许比你爹我还啰嗦。” “爹，您误会了，既然是为我家庆祝，这吃食自该我提供，所以我想回去抓只兔子和竹鼠来。” 陈家旺与小溪性格极为相似，就是不喜欢欠人情。 既然已经分家单过，那就是两家人，没必要为自家庆祝，却让爹娘提供食材的道理。 所以他真的只是想回去抓兔子和竹鼠。 第469章 庆贺 陈父听完儿子的解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你这老头子，那兔子竹鼠多贵啊！一只就能卖几十文，你咋能让家旺回去取呢！” 陈母买豆腐回来，得知小儿子回去抓兔子竹鼠了，把陈父好一顿训。 “不是高兴嘛！吃两只就吃两只呗！家旺又不差那百八十文……” 陈父不敢直视陈母喷火的眼睛，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竟有些听不清了他在说什么。 陈母不禁翻了个白眼，“哼！我看就是你这个老家伙馋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借口。” “这都被你猜中了，不愧是当年一眼看中的婆娘，就是聪明。” 兔肉陈父吃过，但却从不知这竹鼠是何滋味，得知小儿子打算回去抓竹鼠，他这才没有阻拦。 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点小心思都被老婆子给猜出来了。 陈母剜了眼陈父，冷哼一声，“懒得理你，我去厨房准备晚饭了，你在院中照看明轩与婉凝，要是磕了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保证照看好两个孩子。”想到老婆子那折磨的手段，陈父就不禁背后冒凉气。 原来陈母所谓的收拾，就是挠脚心，每次惹老婆子不痛快，她便会以这种手段折磨陈父。 不然陈父也不会这般恭维，挠脚心的感觉实在太不爽了，这辈子他都不想在经历。 这边陈家旺很快就到了家，想到三家凑在一起，单是成年人就有八口，还有四个能吃饭的孩子。 担心竹鼠太小一只不够吃，干脆抓了两只，又挑了只又肥又大的兔子绊好腿，这才拎着往老宅走。 “呦！这兔子可真肥啊！剥了皮不得有一盆肉啊！” 哪个村都有穷有富，竹溪村也不例外。 如今村中还有不少人家，一年也吃不到荤腥。 看到陈家旺手中的大肥兔子，瞬间流起了口水。 “把你那口水收收，那兔子还没死呢！就馋成这副模样，要是做熟了，还不得吃一盆啊！ “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不然老盯着陈家旺做甚，还不是也馋的慌。” 路边两个村民你来我往，各不相让，没一会就吵了起来。 而罪魁祸首却不知，正美滋滋的往老宅走。 今日心情好，无论看到谁，陈家旺都会打声招呼，就连平时看到从不说话的人，也问候了一遍。 他的反常行为，引起不少村民的怀疑，纷纷议论陈家小子是不是捡到金子了，不然怎会如此开心。 “小弟，你这是干嘛！”从山上回来的陈家兴，看到弟弟手中的活物不禁有些好奇。 “爹娘为了庆祝贺我拥有第一家铺子，非要留我们一家吃晚饭，这不想着给大家改善下伙食，就抓了只兔子和竹鼠。” 陈家旺把两只竹鼠递给大哥，瞬间就轻松多了。 直到怀中被塞了两只竹鼠，陈家兴这才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相信的问，“小弟的意思是，你在镇上买铺子了对吗？” 陈家旺春风满面的说:“嗯！上午刚办完契书。” “小弟，你真厉害，如今你可是我们姐弟四人中，最有出息的。” 知道弟弟在镇上买了铺子，陈家兴甭提多高兴了，简直比捡到金子还开心。 以前村民都嘲笑弟弟，没想到如今最有出息的人，却也是他。 要是被其他村民知道小弟在镇上买了铺子，不知有多少人后悔当初没把闺女嫁过来呢！ 看着站在原地傻笑的大哥，陈家旺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大哥，走了，还愣着干嘛！” 陈家兴笑了笑，“走，走，大哥就是替你高兴。” 兄弟俩一边走一边聊，得知弟弟买的铺子带后院，陈家兴是既高兴又羡慕。 高兴的是，弟弟暂时省了买宅子的银两，同时也羡慕小弟，轻轻松松就能拿出那么多银两。 “老大回来了？一会别忘了，通知你二弟一家过来吃晚饭。” 虽然明轩与婉凝不过相差一炷香，但小家伙却特别有哥哥的样子，知道妹妹也喜欢吃龙葵果，便把一碗果子都让给了婉凝。 当然婉凝也不是吃独食的孩子，拽着明轩来到树荫下，把碗放在小凳子上，自己吃一颗，便给哥哥一颗。 明轩在懂事终究还是个孩子，看到妹妹吃得那么满足，也就没有客气，兄妹俩你一颗我一颗的吃了起来。 没一会，兄妹俩就变成了小花猫，弄得满脸都是紫色的果浆。 陈家旺与大哥进院时，陈父正在给两个孩子擦脸。 “我知道了爹。”陈家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看张氏母子二人。 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相公，张氏笑眯眯的问，“相公，你回来了？可有寻到好木料？” “南山该走的地方我几乎都走过了，只差后山没有去，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好木料，都是常见的那几种。” 在山上走了这么久，口渴的厉害，陈家兴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随后放下茶壶，“舒坦，热死我了。” 张氏把小儿子换下来的尿布，放在角落的盆子里，说道:“走时就让你带上水葫芦，可你偏不听，这下体会到口渴难耐的滋味了吧！” “儿子，有没有想爹呀！来笑一个。”陈家兴知道娘子说的对，他无法反驳，只好假意逗弄儿子。 他还记得老娘交代的事情，又与张氏说了几句，便出了屋子。 “爹，这张兔皮留着冬季给小宝做皮帽刚刚好，上次那张应该够给他做双靴子了。” 兔皮太小如果给大哥做鞋子肯定不够用，陈家旺就想到了小侄儿。 “嗯！我看行，小宝脚小肯定够用，可是我不会做啊！这要怎么办？” 陈父望着挂在篱笆上的兔皮，竟犯起了难。 “爹，大嫂女红那么好，估计做双简单的兔皮靴，应该没啥大问题。” 两个嫂子的女工活都特别好，唯独自家娘子差了些。 但这也怪不得她，谁让她小小年纪就失了娘亲，在没有人教授女红的情况下，如今能裁剪衣料，做简单的衣裤，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第470章 犯愁 “对，秋菊心灵手巧，一双兔皮靴肯定难不倒她。” 陈父看了眼雪白的兔皮，幻想着大孙子穿上皮靴的画面，不禁竟笑出了声。 厨房里婆媳二人正在摘菜，这个季节最不缺的就是蔬菜。 知道小儿子抓了兔子竹鼠，陈母便只张罗了四道菜。 分别是白菜炖豆腐，凉拌葵菜，番椒炒肉，还有韭菜炒鸡蛋。 此时婆媳俩正在厨房摘韭菜，听到院中陈父的笑声。 陈母笑道:“也不知你爹想到了啥美事，自己竟笑的那么欢。” “娘，人不都说笑一笑十年少嘛！您看爹这会是不是特别年轻，连脸上的皱纹都消失不见了呢！” 公婆的性格都特别随和，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却从未听说他们与两个妯娌生过气。 小溪很喜欢这样和和睦睦的氛围，不像村中其它人家，不是妯娌间相互较劲，就是婆媳不和，整日闹得鸡飞狗跳。 等将来儿子长大娶妻生子，她也要做个好婆婆。 “就你这丫头会说话，要是被你爹听到，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小溪的话听得陈母心中甭提多舒坦了，小儿媳虽然平日里话不是很多，但却最得她心。 只不过如今与大儿子一起生活，她无法偏袒小儿子一家，唯一能做的，便是闲时多帮忙拉扯一下孩子。 二儿子那边根本不用她担心，李家老两口都特别疼爱冬梅，有啥事不用吱声，就会过去帮忙。 当年老头子就是吃了公婆偏心的苦，所以哪怕小两口在忙，他们夫妇俩能帮的也有限。 三个儿子哪个都得一碗水端平，不然久了，就算儿子不说啥，两个儿媳也会有意见。 她们夫妇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四个儿女能永远和和睦睦，相互帮衬走完这一生。 而不是像其他人家一样兄弟不和，甚至大打出手，老死不相往来。 自家老头子的经历太苦了，陈母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们再经历一遍，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对任何一个儿子都是不偏不向。 “娘只顾着高兴，都忘记问你们打算啥时搬去镇上了。” 小儿子一家搬去镇上本是好事，但也不知为何，陈母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可能与再想看两个孙子孙女，就得去镇上有关吧！ “这个我们还没有想好，毕竟家中还养了那么多兔子竹鼠，如果相公搬去镇上，只靠我一个人估计也忙不过来。” 虽然小溪也想现在搬去镇上，但想到家中的田地，还有养的牲畜就有些犯难。 没买铺子前，她也考虑过把家中事宜交给公婆来打理。 当然不能让两位老人家白帮忙，但如今看来这个想法显然不行。 大哥平日里不去镇上摆摊，就是在家中雕刻，根本没有工夫帮忙养兔子竹鼠。 上山割竹子打芦苇这些活，就只能落在公公身上，老人家身体不好，又怎么做得了这等重活。 小溪决定晚上回去与相公好好商量一个对策。 陈母闻言点点头，“也是啊！要是你大哥不去镇上摆摊，这些事情倒是可以交给他来帮忙打理。” “要是你爹身体好，其实他也能帮忙，但是……” “娘，您不用担心，我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对策。” 小溪不想让老人家跟着担心，就撒了个谎。 “好好，你们有主意就好。”听到小儿媳已经想到了办法，陈母瞬间放下心来。 婆媳俩在厨房里，有说有笑，聊着孩子们长大后的事情。 这边陈家兴也来到了二弟家门前。 毛毛从邻居家出来，刚好看到迎面走来的陈家兴，“大伯，您怎么来了？可是找爹爹？” 陈家兴摸了摸侄儿的小脸，“是啊？大伯来找你们去祖母家吃晚饭，毛毛这是去哪了？” “我去邻居家找小伙伴玩了，大伯来的好巧，刚好今日爹爹在家。” 别看毛毛年岁不大，但却异常聪明。 话落，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就先后进了院子。 “相公，好像是大哥来了，快出去瞧瞧。” 坐在窗前绣屏风的冬梅，听到门口传来说话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大伯哥与毛毛一起回来了。 “是嘛！那我去瞧瞧。”说完陈家瑞就抱着小儿子出了房门。 “二弟在家呢！还以为你出去收山货了呢！” 陈家兴点了点铁蛋的小鼻子，小家伙立马露出两颗小牙咯咯笑了起来。 “嗯！这两日有些累，就没去，大哥过来有事？” 大哥近两年越来越痴迷于雕刻，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寻找木料，或是专研雕刻上，很少来家中坐，故而陈家瑞才会有此一问。 陈家兴佯装生气，“这话说的，没事大哥就不能来家中串门了？”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每日都很忙，难得有工夫来家里，所以才会这么问。” 还以为大哥真生气了，陈家瑞连忙开口解释。 陈家兴看了眼焦急的弟弟，“好了，就是逗你玩的，谁知二弟竟还当真了。” 陈家瑞一脸夸张的说道:“哎呀！吓死我了，还以为大哥真生我气了呢！” “大哥过来了，外面热，快进屋喝杯水凉快凉快。” 冬梅咬断绣线也紧随其后来到院中。 陈家兴摆摆手，“我就不进去坐了，只是过来传个话，爹娘让你们晚上去家中吃饭。” “吃饭？我记得爹娘的生辰都在下个月啊！” 对于爹娘突然让去老宅吃饭，陈家瑞与冬梅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他们也在老宅吃过饭，但那都是在逢年过节，或是爹娘大哥生辰的时候，平日里他们一家四口很少留下吃饭。 这不年不节，突然让回老宅吃饭，夫妻俩难免会有些不解。 望着满头雾水的二弟和弟妹，陈家兴笑着说:“是小弟在镇上买了铺子，爹娘说这也算得上是件喜事，非要庆贺一番。”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对，大哥，你刚刚说啥？小弟买铺子了？” 陈家瑞先是恍然大悟，随后又一脸吃惊。 “对啊！小弟买的铺子还是带后院的那种，估计收拾完，小弟一家就要搬去镇上了。” 想到弟弟买的铺子那么好，大哥陈家兴一脸荣辱与共的模样。 第471章 毛毛的承诺 陈家瑞一脸羡慕之色，“小弟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攒够了买铺子的银两。” 冬梅看了相公一眼，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年无论如何也要攒够买铺子的银两，哪怕买个小点的也成，等将来手中有了余银，再换个大的也不迟。 “是啊！也不知道你嫂子我俩，啥时才能攒那么多银子。” 自从得知儿子是读书的好苗子，陈家兴一直在努力赚钱。 如今他已经不只雕刻簪子，还雕笔筒，梳子，佛像，十二生肖等各种小物件。 摊子多了这些小东西后生意是越来越好。 虽然雕刻费时费力，但价格也比那些普通的头饰高出了不少。 因为每个木雕物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大哥摊子上生意那么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攒够了。” 大哥的买卖虽然赚钱，但雕刻并非易事，往往一个小物件，就要雕上好几日，陈家瑞也只能这么安慰。 “既然话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弟与冬梅收拾一下，早点抱孩子过去。” 前几日，陈家兴还真听从弟弟的建议，去外村的山上瞧过，别说真有发现。 不但寻到了两棵红松树，还有棵珍贵的黄杨木，这两种木料最适合用来雕刻笔筒梳子等小物件了。 如果把这三棵树砍回来，估计够用上一年了。 刚刚他还没来得及与小弟说这件事，得赶紧回去让他帮忙想个主意，怎么把这几棵树弄回来。 “大哥既然有事要忙，那就先回去吧！我们随后就到。” 陈家兴迫不及待要离开的神情，被陈家瑞看得一清二楚，猜出他应该有什么事情要做，便也没多问，而是痛快的点点头。 “大伯，我与您一起走。”毛毛已经有些时日，没去祖母家看小弟弟了，爹娘还要收拾一会才能去，他便提出与陈家兴一同离开。 陈家兴笑呵呵牵起侄儿的手，“好，咱爷俩先走，你爹娘他们后去。” 话落，两人就出了院门，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冬梅说道:“相公，以后我多接些绣活，估计年底咱也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虽然买不了太大的铺面，但最起码不用在外面风吹日晒了。” “好，我们一起努力。”陈家瑞知道他每次去收山货，冬梅都担惊受怕，尤其是半路赶上暴风雨天气，担心的饭都吃不下。 两人有个共同的心愿，那就是开家皮货铺子，如今手里的银两还差些，就像冬梅说的那样，再努力努力，估计年底真有可能得偿所愿。 跟随陈家兴往老宅走的毛毛，一边走一边问，“大伯，您是不是打算送小宝哥哥去镇上读书？” 陈家兴闻言轻弹了下侄儿的额头，“呦！你这小人不大，咋啥都知道呢！” 毛毛眨了眨眼，“是二毛他哥讲的，他说小宝哥哥很得夫子喜欢，夫子还建议把他送去镇上私塾读书呢！” “嗯！大伯确实也有这个想法，但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怎么？小宝哥哥去镇上读书，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侄儿异常聪慧，陈家兴从未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既然毛毛能问出这话，定是有什么想法，便一一回答了侄儿的问题。 “确实有些不开心，如果小宝哥哥去了镇上，我就看不到他了，以后再也没人教我握笔姿势了。” 刚刚还很兴奋的孩子，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不少。 别看距离毛毛上学堂读书还有几年时间，但陈家瑞与冬梅却早早为他准备了不少草纸，以供他平时练字所用。 虽然笔墨纸砚都是最便宜的，但足以看出夫妻俩对他读书这件事有多么重视。 “你小宝哥哥只是去镇上读书，又不是永远也不回来了，怎么会见不到呢！据大伯所知私塾里每月休沐两日，到时你依然可以来找他啊！” 侄儿从小就没得到过关爱，因为杨氏那个自私的女人，更是吃了不少苦头，平日里大家最见不得小人儿难过。 陈家兴看了眼情绪低落的毛毛，连忙安慰起来。 毛毛有些不敢相信，“大伯，小宝哥哥真的还会回来吗？” “当然了，大伯啥时骗过你，累了吧！要不要我背你。”说完陈家兴就蹲在了毛毛面前。 毛毛摇摇头，“大伯，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让您背，我走得动。” 陈家兴故意诱惑侄儿，“上来吧！你小叔今日不光杀了兔子，还逮了两只竹鼠呢！难道你不想吃，听说那东西可香了……” 就算毛毛在懂事，终究还是个孩子，听到好吃的肉肉，不知不觉竟咽起了口水。 随后便很乖巧的爬上陈家兴的后背，笑咪咪的说:“大伯，等我长大了，就换我背您。” “好，大伯等着毛毛长大来背我，到时你可不要嫌弃大伯是个糟老头子哦！” 听到小侄儿的话陈家兴既心酸又欣慰，心酸的是孩子小小年纪就被迫长大，有时比自家那个大他三岁的皮猴都要懂事。 欣慰的是，孩子这么小就如此懂事，将来长大了品性肯定也差不了。 趴在陈家兴后背上的毛毛连忙摇摇头，“不会，大伯小叔最疼我了。” 陈家兴只当是侄儿为了哄他开心，才这么说，却没想到多少年后，已经荣升知府大人的毛毛，还真履行了当年的承诺，背着年迈的大伯在村中走了一圈。 “好，大伯等着你长大。”陈家兴说完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陈家可是村中少有的妯娌和睦，兄弟团结的人家，整个村也找不出几户。 一路上都是爷俩的欢笑声，看得不少村民都羡慕不已。 陈父看到两人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老大，怎么就毛毛自己呢！家瑞与冬梅咋没过来？” 毛毛闻言来到陈父跟前，“祖父，爹娘给弟弟收拾一下就来，应该快到了。” “好，祖父知道了，后院还有棵龙葵果给你留着没摘呢！” 陈父对几个孙子与儿子没有任何差别，都是不偏不倚，哪怕是家中得了什么新鲜玩意，也会给毛毛与明轩婉凝留一份。 对此陈家兴与张氏也没有任何意见，在他们看来都是一家人，完全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 第472章 商议 只希望将来几个孩子，可以如他们兄弟三人一样，相互扶持。 “谢谢祖父。”毛毛也特别喜欢吃龙葵果，得知陈父给他留了一棵，瞬间释放出孩子的天性，蹦蹦跳跳带着明轩就去了后院。 看到两个哥哥都走了，婉凝眨了眨眼，咧着小嘴就要哭。 小孙女哪点都惹人喜欢，陈父唯独最怕她哭，只因小家伙哭起来嗓门那个大，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陈父轻声哄道:“婉凝，不哭啊！祖父带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小孩的脸真是说变就变，刚刚还一副要哭的婉凝，听到祖父的话，瞬间露出个甜甜的笑脸。 随后陈父就抱起小孙女去了后院，看得院中的兄弟二人目瞪口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记得他们小时候哪怕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父亲也从未这么温和的哄过他们兄弟几个。 “看来还得生个女儿啊！爹肯定是嫌弃孙子太多了，你看对小侄女多温柔。” 望着祖孙俩离开的背影，陈家兴感慨不已。 陈家旺拍了下大哥的肩膀，一脸得意之色，“嗯！我家是不用了，大哥还得努力啊！” “哼！你就气人吧！我肯定会生出女儿的，说不得来年就有了呢！” 陈家兴看了眼弟弟得意的神色，一脸不服气的说。 “相公，孩子睡了，我去厨房帮忙，你看着点。” 张氏勤快惯了，让她在房中等着婆婆伺候，那是万万做不到的，刚给盼妹喂完奶，就出来找自家相公。 陈家兴特别爽快的就答应了，“好，你去吧！孩子交给我。” 夏季的窗户都是敞开的，在院中就能看清屋内的情况。 再说盼妹才一个多月的奶娃娃，还不会翻身，完全不用担心他会从床上摔下去。 陈家兴也就没有回房间，而是把他在邻村大山上，发现木料的事与弟弟讲了。 “小弟，你上次不是说，我要是发现好木料，你就帮我去弄回来嘛！这话还算不算数？” 陈家旺突然戏精上身，“大哥，你竟然不信我，太伤心了，那我还是不去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陈家兴见此连忙道歉，“别呀！大哥错了还不成嘛！” 就在这时，二哥陈家瑞与冬梅抱着铁蛋迈步进了院子。 大哥的话被夫妻俩听了个一清二楚，“大哥，这是怎么了？咋还给小弟道上歉了？” 闻言陈家兴瞬间尴尬得不行，“二弟和弟妹过来啦！快进屋。” “相公，你看好儿子，我去厨房帮忙做晚饭。” 冬梅在院中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两个妯娌的身影，就知二人肯定都去厨房了。 陈家瑞在儿子脸上亲了下，小家伙立马就笑出了声，随后说道:“好，你去吧！” 看到冬梅拐进厨房，陈家瑞这才凑到大哥近前问，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大哥，快说说怎么回事？” 望着一脸八卦的二弟，陈家兴忍不住回了句，“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二弟这么喜欢瞧热闹呢！” “哎呀！以前每日忙得像个陀螺，哪有工夫听这些闲事啊！如今不同了，可不就恢复本性了嘛！” 没有休妻前，陈家瑞不是在赚钱的路上，就是在田里劳作，就算是他想听八卦，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啊！ 如今家有贤妻，小日子也越过越好，儿子也乖巧懂事，没有任何烦心事，可不就起了八卦之心。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在邻村大山上发现了……” 陈家兴想着反正二弟也不会嘲笑他抠门，就巴拉巴拉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此时天色尚早，要不我们现在过去把木料弄回来？” 陈家瑞担心大哥与小弟两人运不回来，就想着今日刚好有空，索性直接砍回来好了。 大哥抬头看了眼天色，“二弟这么明目张胆的过去砍树，要是被抓到怎么办？” “我都想好了，咱就从杨家村后山上去，那边不容易被发现，不然晚上过去砍更危险。” 陈家旺仔细琢磨了下地形地势，最后决定就从后山上去，那边是一大片芦苇荡，平日里很少有人过去。 因为曾经有村民在那边发现过狼的粪便，怀疑有狼群出没芦苇荡，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为了大哥，陈家旺还是决定冒一次险，他觉得应该是以讹传讹，或许根本就是谁编造的谣言。 就像大家传南山的背面有野兽一样，他去了这么多次，还不是平安归来。 陈家瑞很赞同弟弟的想法，“小弟说的对，那边很少有人去，不容易被发现。” “这个时辰过去，天黑前能赶得回来嘛！还有不是传言芦苇荡那里有狼群出没嘛！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实在不行，我去找杨家村村长把树买下来。” 如果从村中进山，陈家兴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但若是从芦苇荡那边进山，他不免有些担心。 若是遇到危险，让他与两个弟媳怎么交代。 “大哥，难道你没发现我最近两年运气特别好吗？信我的，别去找村长，如果你不说他们也不知道那树是好木料，但若是知道肯定会提高价格。” 陈家旺觉得他的运气向来不错，这次也应该差不了，如果村长知道那三棵树是好木料，开价肯定不便宜。 大哥已经与他讲了，打算送小宝去镇上读书的事，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能省则省。 “大哥，你就信小弟的吧！就连我都羡慕他的好运气，要是在耽误一会天就黑了。” 陈家瑞知道大哥在担心啥，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感觉，与小弟在一起绝对不会遇到危险。 “好，那我这就套车去。”见两个弟弟如此，陈家兴也不再犹豫，起身就要去牛棚。 陈家旺拦住大哥的去路，“大哥，牛车太慢，还是赶我家的驴车去吧！” “小弟，我家离得近，还是赶我家驴车吧！” 村尾离老宅还有段距离，陈家瑞担心来回取驴车耽误工夫，就提议赶自己家驴车去。 “二哥，你家只有一头驴，肯定没有两头驴劲大。”说完陈家旺就往院外走。 陈家瑞想想也是，三棵树的分量可不轻，一头驴拉车确实吃力，也就没有阻拦小弟回家。 第473章 出发 院中兄弟三人正议论着去邻村砍树的事情。 厨房里的婆媳四人却正在聊着孩子们的未来。 “娘，您说如今小弟家在镇上买了铺子，日后二弟与咱家也都搬去镇上，并把孩子们送进私塾，你说村中得有多少人羡慕嫉妒。” 想到杜氏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以及说过的那些话，张氏就觉得如果他们几家都搬去镇上，她肯定会嫉妒的要死。 陈母对大儿媳的话特别赞同，“那是自然，人不就是这样，如果你与她一样穷可以，但若是你比她过得好，便会嫉妒得面目全非，甚至在背地里搞事情。” 小溪笑着点点头，“这点我就深有体会，得知我要嫁给相公，村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笑话，如今见我过得好了，又开始阿谀奉承，还说些酸话。” “就冲我们曾经都不被人看好，更应该努力赚钱，不但要在镇上买铺子，如果有可能还要把店铺开去县城。” 一直没有出声的冬梅，想起刚被夏家赶回来时，村民对她的嘲笑以及各种恶毒语言，突然觉得不争口馒头也要争口气。 陈母叹了口气说道:“好，你爹我俩没本事，在这个小山村过了大半辈子，以后的路只能靠你们自己拼搏了。” 张氏摇了下陈母的胳膊，“娘，不要这么说，您与爹把相公姐弟四人抚养成人，没让他们缺衣少穿，挨饿受冻，就是最大的本事了。” 冬梅立马接过话茬，“对，大嫂说的对，您看村中与相公同龄的人，哪个儿时有他们那般衣食无忧。” “是啊！我也觉得爹娘最厉害，从什么都没有，过到今日有田有房还买了牛车，这难道还算没本事？” 小溪的话音刚落，陈母就眉开眼笑的说:“你们几个最能哄老婆子我开心。” 妯娌三人齐声笑道:“哪里有，我们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望着眼前三个勤快懂事的儿媳，陈母深感欣慰，也不知她前世做了啥善事，才娶了这么好的儿媳。 闲暇之余，去村中与老姐妹聊天，总会听到一些谁家婆媳又吵架了，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等等。 每当这时大家都会向她露出羡慕的神情。 是啊！她们家从没有发生过婆媳矛盾，三个儿媳都是比着孝顺她们老两口。 厨房里时不时就传来一阵欢笑声，在后院哄三个孙辈的陈父，不禁有些好奇，这婆媳几个在聊什么，看把老婆子高兴的。 等陈家旺把驴车赶到老宅时，厨房里也忙乎的差不多了，只等兔肉炖烂就可以炒菜了。 “老大，怎么就你和家瑞呢！你小弟哪去了？” 七月正是夏季最热的时候，坐着不动都会出一身汗，更何况在厨房干活的婆媳四人。 几人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红彤彤的，甚至还有汗珠在往下流。 陈母在院中扫了眼，竟然没看到小儿子的身影，立马询问陈家兴兄弟俩。 “大哥二哥我回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还没等兄弟二人回话，大门外就传来陈家旺的喊声。 “这都要吃晚饭了，你们哥仨去哪里？” 听到小儿子的喊声，陈母立马看向院中另外两个儿子。 “是啊！这么晚了要去哪？怎么还赶驴车去？” 陈父领着三个孙辈刚走到东房山，就听到了老婆子的询问。 “爹，是这么回事……”大哥陈家兴扫了眼院落四周，这才小声把事情告诉了老两口。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虽然这样做确实能省下银两，但老两口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芦苇荡有狼的事都已经传了多少年。 “爹，娘，小弟的运气向来好，他既然觉得没问题，那肯定能成，你们就放心吧！” 陈家瑞见爹娘一脸不放心，赶忙把小弟推出来。 “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赶不回来了。”大门外的陈家旺，等了一会还不见两个哥哥的身影，不禁有些着急，就走了进来。 陈母抓住小儿子的胳膊，“儿啊！都已经未时末了，要不就别去了。” “娘，您就放心吧！如果顺利，天黑之前我们就能到家。” 说完陈家旺就与两个哥哥，带上绳子斧头等往院外走。 陈母看了眼一旁的陈父，“老头子，这能行吗？” “行不行，都让老婆子你说了，我还能说啥，再说既然他们兄弟三人决定去，那肯定就有对策，我们在家等信就好。” 其实陈父也不放心几个儿子，但想到老婆子脸上的担心之色。 如果他在表露出担心，那只会让老婆子更加惦记，所以只能假装一脸放心。 妯娌三人其实也担心各自的相公，但既然人已经决定了，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归来。 被众人惦念的三兄弟，很快就来到了杨家村外。 直接从通向后山的那条小路，往芦苇荡的方向走。 结果就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芜，如果是一个人过来，还真有些心里发毛。 陈家兴看了眼周围，道路两旁都是半人高的野草，这要是藏着什么野兽，还真是很难发现。“小弟，这边也太荒芜了，不会真的有狼吧！” “怎么？害怕了，大哥的胆子，从小就不如我与二哥，咋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回头看了眼神色紧绷的大哥，陈家旺笑呵呵的打趣道。 陈家瑞向来很少开玩笑，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竟也起了逗弄之心，“小弟，你就别逗大哥了，要是他害怕回了家，那就只剩我们俩了，到时谁帮我们抬木头啊！” “我才不害怕呢！”为了不在两个弟弟面前丢面子，陈家兴还强装镇定的挺了挺胸膛。 “嗯！我们知道了大哥胆子最大，一点也不害怕……” 陈家瑞与弟弟看了眼大哥额头的冷汗，不禁捂嘴偷笑。 精神高度紧张的陈家兴，这会才发现上了两个弟弟的当，他们就是故意逗自己的。 “你们两个竟然戏弄大哥，不理你们了。” 陈家兴佯装生气把身子给扭了过去，故意不去看两个弟弟。 第474章 紧张 就在这时路旁的草丛中却传来沙沙声，吓得陈家兴一把抓住二弟的衣袖问，“什么东西？我们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 陈家旺仔细听了下，觉得应该不是狼，不然声响绝对比这大，心中便没有如大哥那么紧张。 “没事的，应该是野山鸡之类的小动物，不必害怕。” 果然如陈家旺猜测的那般，话音刚落，就从草丛中钻出一只漂亮的野山鸡。 这家伙好像第一次看到人类一样，竟站在路边一动不动盯着驴车看。 兄弟三人就在想这野山鸡是不是傻，不然咋都不知道跑呢！既然如此心中瞬间有了想法。 陈家瑞拿起一根棍子，就朝野鸡甩了过去，只听咯咯两声鸡鸣，便没了动静。 “二弟，你可真厉害，竟然打中了。” 这会陈家兴满脑子都被喜悦占据，哪里还有一丝害怕的神色，跳下驴车就朝野鸡跑了过去。 “好家伙，还挺肥，这怎么也得二斤多吧！”陈家兴举起手中的野鸡给两个弟弟看。 兄弟二人笑眯眯的点点头，“嗯！晚上又多了一道菜。” 随后陈家兴便上了驴车，坐在那里盯着野山鸡瞧。 他没想到这趟竟有意外收获，还抓了只野山鸡。 看来此行肯定顺顺利利，定能平安归家。 想到这些，陈家兴瞬间来了精神，这一路都在观察左右两边的草丛，只盼再钻出几只野山鸡来。 驴车越走越荒芜，道路越走越窄，最后竟然毛毛道都没了，只能在半人高的荒草中穿行。 稍有躲避不及脸部就会被划伤，才走出没多远，前面赶车的陈家旺脸上就被划出两道血痕。 “小弟，你没事吧！要不咱俩换换位置？” 陈家瑞看到弟弟脸上的划痕，关切的问，随后就要起身换位置。 “还是我来吧！你大哥我皮糙肉厚不怕痛。”说完陈家兴就凑到了车辕旁。 “大哥二哥，我没事的，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你们俩在车上坐好就成。” 陈家旺知道哥哥们心疼他，儿时都是两个哥哥护着自己，如今怎么能为了躲避这点小伤，换成他们去前面赶车，想也没想就被他拒绝了。 在荒草中大概穿行了一炷香的工夫，眼前豁然一亮。 原来前面是块大约一亩左右的盐碱地，稀稀疏疏长着几棵矮小的野菜与杂草。 再往前便是传说中有狼群出没的芦苇荡了，只有穿过这片芦苇荡，才能进入杨家村后山。 本就闷热的天气，外加在荒草中穿行了这么久，兄弟三人早已热的汗流满面。 随后找了处杂草茂盛的地方，坐下歇了一会，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再次上路。 虽然这么多年大家只是看到过狼的粪便，并没有真正看到狼群。 但兄弟三人依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手拿木棍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只要芦苇荡其它地方有晃动，他们都会停下，确定没有危险再继续往前走。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终于来到杨家村后山脚下。 三人赶着驴车顺着缓坡就往山上走。 后山植被生长茂盛，尤其是高耸入云的大树随处可见。 因为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枝繁叶茂，遮挡住了阳光，林间显得有些昏暗。 时不时还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三人的贸然闯入，惊飞了不少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陈家兴一边走一边说:“小弟，你听这鸟叫声可真动听，要是能抓回一只就好了，小侄女肯定特别喜欢。” “哪有那么好抓啊！能听听声音就不错了。” 虽然陈家旺也觉得好听，但这鸟儿又不像野山鸡飞得不高，等它跑累了肯定能抓得到。 小侄女就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这要是能逮回去一只，小家伙肯定开心坏了。 但自己不会飞怎么办，肯定是抓不到了，陈家兴不免有些失望。 陈家瑞拍了下大哥的肩头，“哪日，咱上山给婉凝抓两只鹌鹑也一样，同样毛茸茸的。” 不得不说，两人对家中唯一的小侄女都很宠爱。 “这些等以后再说，正事要紧，虽然咱们来时很安全，但最好还是赶在天黑前，穿过这片芦苇荡。” 陈家旺牵着毛驴的缰绳，一边走一边说道。 杨家村的大山面积也不小，在林间兜兜转转差不多半个时辰。 陈家兴才根据之前的记忆，找到三棵树所在的位置。 还好很少有人下午上山，他们这才没有遇到村民，不然怕是就麻烦了。 估计丢人都是轻的，重要的是，丢人的同时，还得乖乖掏银两把木料买下来。 把两头毛驴拴在一处青草茂盛的地方，它们很快就悠闲的吃了起来。 兄弟三人迈步来到今日第一个目标，这是棵直径约十公分左右的黄杨树。 黄杨树生长缓慢，能长这么粗，估计树龄少说也得十年上下。 之所以无人发现，大概也是杨家村没有木匠的关系，不然这么好的木料，估计早就被人砍回家了。 只能说大哥运气是真好，竟能寻到黄杨木，这可不是随处可见的树种，甚至可以用珍贵来形容。 用黄杨木做出来的所有物件，都要比其它木料值钱。 为了不耽误工夫，能早点回去，兄弟三人各砍一棵。 红松木虽然没有黄杨木那么珍贵，但做出来的家具或是小物件同样很受欢迎。 三棵树的树龄差不多，直径也相似，这几棵树要都收拾完，估计都够大哥雕一年小物件了。 陈家瑞与陈家旺兄弟二人，真心替大哥高兴。 撸起袖子说干就干，砍累了就歇一会，接着再砍，等把三棵树都放倒，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此时兄弟三人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好这边离杨家村有那么点距离，不然村民怕早就听到砍声，闻讯赶来了。 即使没有看到村民的身影，几人砍树的时候依旧是小心翼翼，如今终于都砍完了，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担心树木太高，驴车放不下，几人早已把树木从中间断成两截，果然很轻松的就放下了。 等赶着驴车来到山脚下时，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悄然铺展开来。 拉着三棵树干就已经很重了，兄弟三人谁也没有坐驴车，都跟着在后面走。 望着马上就要黑下来的天，几人不得不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第475章 掩埋踪迹 “爹娘，这天马上就要黑了，相公他们不会有事吧！” 张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禁有些担心，同时也有些内疚，这要真的遇到什么危险，多对不起两个妯娌。 两个小叔子本可以不去，只是为了帮自家相公这才一起。 越想心中越是愧疚，甚至有些不敢与两个弟妹对视。 虽然小溪也担心的要命，但看出大嫂的心思，还是上前安慰道:“我相信，相公他们一定可以平安归来，你看后山他都不知去了多少次，不是也没遇到危险嘛！” “小溪说的对，我的儿子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平安安回来，那些谣言说不得都是骗人的。” 三个儿媳已经够担心了，如果自己与老头子再不镇定，这个家怕是就要乱套了，陈母只能云淡风轻的顺着小儿媳说。 “祖父，要不我们叫人去瞧瞧吧！” 小宝下学回来，就发现家中气氛特别凝重，后来还是从毛毛口中得知了因何如此。 但他并不知几人是去外村偷树，只当去了南山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所以家人才这么担心。 如今孙子在读书，如果让他知道亲人做这等小偷小摸之事，怕是会对君子之道产生怀疑。 “不用，你爹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小宝还是趁没吃晚饭，先回房温书去吧！” 陈父不想让孙子知道太多，就找了个借口想把他打发走。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房了。” 见祖父祖母脸上似乎没有一丝担忧之色，小宝这才相信应该是真的没事，便点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他一起回房的还有毛毛这个小跟屁虫。 每次堂弟过来都会围在他的身旁转，别看年龄不大，毛笔恨不得都握不住，但却特别喜欢读书写字。 坐在角落里的冬梅却迟迟未语，他相信相公定能平安归来。 因为他们早就说好了，不但要去镇上开铺子，还要供继子把书读好。 将来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为陈家光耀门楣，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的村民，狠狠打脸。 这些愿望还都没有实现，相公肯定不会出事。 而此时被大家惦记的兄弟三人，正在一边走，一边掩埋驴车留下的痕迹。 直到来到岔路口这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虽然村民确实很少往后山来，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这要是被人顺着驴车的痕迹追到竹溪村就不好了。 兄弟几个一合计，这才出现了边走边掩埋痕迹。 三岔口，每日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不管他们走哪条路，都不好辨别踪迹。 只要过了今夜风一吹，估计路上的车印便会消失不见。 “小弟，真的不会被发现吗？”陈家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能把踪迹抹去。 陈家旺沉思了一会，发现并没有被遗忘的细节，这才开了口，“应该是没问题，毕竟那边我们没有留下痕迹，这三岔口车印这么多，难不成他们还能辨别得出来。” 陈家兴听完小弟的话，瞬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不再像之前那样毛毛的。 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如此不地道的事，紧张也是再所难免。 同样都是第一次做偷盗之事，但相比较陈家瑞与陈家旺兄弟二人就淡定多了。 南山上皂角树少，就会有人去其它村的大山上摘，没抓到那就得了，最坏也不过被带去理正面前，然后赔些银子。 所以兄弟俩并没有像陈家兴那般紧张害怕。 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三兄弟的身影。 这次不单几个儿媳坐不住了，就连陈家老两口也几次去大门口张望。 “老头子，我好像听到巷子口有驴叫声，是不是孩子们回来了？” 夜晚虽然起风了，但陈母还是依稀听到了驴叫声，可见耳力有多么好。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是不是你听差了？” 陈父站在大门外仔细凝听，却依旧只听到了风声，不禁有些怀疑老婆子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哒哒哒！”不远处再次传来毛驴的走路声。 陈家旺也没想到会回来的这么晚，孩子们长这么大，还从未在天黑后回过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估计再晚回来一会，两个小家伙都该睡觉了，也不知他们现在有没有吃晚饭…… 陈母用胳膊撞了下身旁的人，“老头子，你看，我就说自己没听错吧！” “是，是，还是老婆子你耳朵灵，”陈父敷衍的点点头，随后就朝漆黑的前方喊道:“家旺，是你们回来了吗？” “爹，是我们。”话落，黑暗中就传来陈家旺的回应声。 一会工夫，驴车就哒哒哒进了老宅的院子。 得知男人们回来了，妯娌几个立马从房内走了出来。 当看到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那刻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纷纷去厨房热乎饭菜。 陈家老两口先是围着三个儿子转了一圈，见他们真的没有受伤，这才把目光放到车上的木料上。 “咦！怎么还有只野山鸡呢！谁这么厉害？看来你们这趟是不虚此行啊！” 陈父举着灯笼看了眼车上的木料，尤其是看到黄杨木时，还特意多看了两眼。 市面上，用黄杨木做的各种家具小物件等，都深受有钱人的喜爱。 他没想到儿子竟还能寻到这等珍贵木料，就连他自己这辈子也只见过几次黄杨木，那还是跑商时有幸看到的呢！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以前他与老婆子都认为老大太过憨厚，将来怕是只能守着几十亩田产过日子。 谁能想到最后却喜欢上了雕刻，从没有任何木工师傅，传授过他这方面的技艺。 如今大儿子，能把看似普通的木头，雕刻成精美的小物件，全靠自学成才，或许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再也不用担心百年之后，另外两个儿子都搬去了镇上，或是县城，只有老大一家留在乡下了。 “爹，娘，野鸡是二哥打的，他手法老准了，一棒子抡过去，野鸡就驾鹤西归了。” 就在陈父感到欣慰的时候，陈家旺把二哥好一顿夸奖。 陈母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是嘛！记得你爹年轻时，追着一只野鸡跑了半个时辰，最后却还是让它溜了。” 陈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哎呀！怎么又当儿子讲我的糗事。”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在陈母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想起来了，就顺便说了嘴。 但陈父却觉得儿子们，定会在心中嘲笑他这个爹笨，感到很没面子。 这么珍贵的木料可不能放在院子里，万一哪日家中来人串门，遇到识货的人，惦记上就麻烦了。 最后兄弟三人便把六段木料都搬去了杂物房，这才回屋洗手吃饭。 第476章 怀念 妯娌三个把饭菜一一端上桌，大家这才坐下吃晚饭。 “没想到竹鼠肉竟然这么鲜香，比兔肉还要好吃。” 从前只听说竹鼠肉特别美味，但却从未尝过，陈家兴夹起块鼠肉就放进了口中，又鲜又有点微微辣，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陈家瑞也附和的点了点头，“嗯！确如大哥所言，这竹鼠当真美味，怪不得卖价那么高。” 担心饿坏了几个孩子，就让他们先吃过了，这会饭桌上只有几个大人。 铁蛋已经能爬能坐，有小宝与毛毛照看，大家都很放心，就再次聊起了买铺子的事情。 得知李秋生被人打断一条腿，没有一个人表示同情，只道他是活该。 陈家老两口更是叮嘱三个儿子，这辈子都不得做对不起儿媳的事，否则就亲自打断他们的腿。 为何陈父陈母会有此想法呢！那是因为他们听过不少，有些男人发达后，就忘了糟糠之妻曾经陪他度过的那段苦日子。 从而不顾发妻伤心难过，接二连三抬小妾进门。 那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便借此机会提前敲打下自己的儿子。 虽然几个儿子的性格他们了解，都不是那等花心之人，但就怕时间久了禁不住诱惑，从而做下错事，那就悔之晚矣。 兄弟三人连忙表示，“爹娘尽管放心，我们这辈子绝不会做对不起妻儿的事。” 陈家老两口满意的点点头，“好好，有你们这句话就好，爹娘相信你们能说到做到。” 砍树可是个力气活，兄弟三人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闻到饭香便再也停不下来，一阵风卷缠云，只剩下空盘子空碗，这才打个响亮的饱嗝下了桌。 还好几个媳妇饭量轻，不然今晚怕是要饿肚子了。 吃过晚饭，兄弟二人便提出离开，如果不是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他们或许还会再坐会，但今日实在太晚了。 陈母和蔼的说:“好，回吧！等你们不忙的时候再过来。” 担心孩子们太小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大嫂特意找了几件小宝的衣裳，让小溪与冬梅把孩子的头盖上。 两人欣然接受了大嫂的建议，让人意外的是，三个孩子特别乖巧，丝毫没有要把衣裳扯下来的意思。 直到再也听不到脚步声，陈家兴才扶着爹娘回到院中。 “娘，这野鸡不是二弟打的吗？怎么忘记让他们带回去了。” 大嫂也是刚刚去厨房打水，发现角落里的野鸡并没有被带走，这才会有此一问。 “家瑞和冬梅说了，你刚生产完不久身体虚，这只野山鸡就留给你补身子。” 陈母特别欣慰几个儿媳能相处的这么和谐，换成是别人绝不会这么大量。 “哎，我这做大嫂的，咋还能占弟妹便宜呢！” 两个妯娌离开时刚好盼妹困了，闹着要吃奶，不然她肯定不会把野山鸡留下来。 “哎呀！既然是他们小两口特意留下的，你吃了便是，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 陈母也知道大儿媳向来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但小儿子夫妻也是一片好意，总不能再送回去吧！ 担心野鸡放一夜会臭掉，说完陈母就进厨房烧水拔鸡毛去了。 她打算先收拾出来，再抹上点盐巴！估计放上一夜应该没问题，准备明日再给儿媳熬鸡汤喝。 陈父向来心疼老婆子，自然也跟去帮忙添柴烧水了。 再说离开老宅的一家四口，还好毛驴有夜眼，不然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还真容易掉进道路两旁的排水沟里去。 虽然公婆给拿了灯笼，但对于这么黑的天色，还真起不到多大作用。 “相公，我咋瞅着这天，似乎有雨呢！” 小溪把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就担心她们被突然窜出来的小猫小狗了给吓到。 要知道猫狗的眼睛夜间很亮，漆黑的夜晚看起来特别吓人。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竟连一颗星星都没有，而且一整日都闷热的很，就是待着不动，都是汗流满面。 陈家旺这会已经适应了黑暗，正目视着前方，“嗯！我瞧着也像，下点雨也行，不但能凉快凉快，还不用去引水浇田了，自打前几日拔完草，好像一场雨都没下呢！” “相公说的也对，说起来突然有些怀念辣炒田螺的味道了。” 自从生完两个孩子后，家里还没有做过一次田螺，想到家中的四亩稻田，也不知怎么小溪就想吃田螺了。 陈家旺一脸宠溺的说:“明日我去找过大堂哥后，就去稻田里抓田螺好不好？” 其实陈家旺也有些馋田螺的味道了，但这两年家中琐事太多，他根本就挤不出工夫来做这些。 但既然娘子想吃了，那必须得让她吃到嘴，如果身为相公连这点事情都不愿去做，岂不是枉为人夫。 虽然自己不能给她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这点不是愿望的愿望，还是能帮她实现的。 小溪看了眼前面赶车的男人，“相公，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与疼爱。” 闻言陈家旺摇头笑道:“傻娘子，我不疼你疼谁，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如果没有你，我哪会有这么一双可爱的儿女。” 听到男人的话，也不知为何小溪心里突然酸酸的。 陈家旺接着说:“为你们娘几个我做什么都愿意，不要说简单的抓田螺了，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甘之如饴。” 男人暖心的话语，让小溪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担心回家后被相公发现，小溪赶忙擦了下眼角。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了？”好一会没有听到小溪言语，陈家旺还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得知小溪一切都好，并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家旺这才放心，担心孩子们被蚊虫叮咬，不禁轻轻拍了下小毛驴，速度瞬间快了不少。 驴车很快便停到了家门口，陈家旺把院门打开，赶着车就进了院子。 直到把车停稳这才抱起儿子随小溪回了屋。 驴车摇摇晃晃竟把两个孩子给晃迷糊了，等陈家旺收拾好东西，回到房中时，明轩与婉凝已经睡着了。 第477章 对策 “娘子，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是哭了吗？” 陈家旺洗好手来到炕边，就准备脱衣裳睡觉，但一抬头却发现小溪的眼角有些微红，看起来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正在铺褥子的小溪，动作突然一顿，随后摇了摇头笑着说:“没有啊！可能是路上有只飞虫进了眼睛，那阵揉的吧！” “哦！怪不得眼睛红红的，那虫子可还在？我帮你瞧瞧。” 陈家旺对飞虫钻进眼睛那种酸爽的滋味，深有体会。 “现在已经无事了，相公不用担心。” 见男人信了自己编造的谎言，小溪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想相公为她担心。 其实她刚刚落泪，也只不过是心酸从未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虽然这么多年，大伯一家对她还不错，但毕竟不是亲生爹娘，不可能照顾的事事周全。 最多也就是在她溜去祖父家时，给她拿些好吃的，能吃顿饱饭。 但那时祖父家也不是很富裕，家中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平时无事小溪很少过去。 哪怕是在家中受了委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也不会去找大伯一家帮自己撑腰。 因为她知道只要把祖父祖母找来一次，王氏对她的磋磨只会变本加厉，别看那时小溪年岁不大，但想的却特别多。 直到成亲后，小溪才知道被人放在手心里疼爱是何滋味。 “娘子，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陈家旺脱衣躺下，看了眼一旁的小溪，见她望着棚顶发呆不禁有些好奇。 “我在想铺子很快就能开张，到时你每日在镇上忙，家中兔子竹鼠我喂是没问题，但是谁去上山砍竹子打草……” 天气实在太闷热了，孩子们刚睡下没一会，就出了一身汗，热得两个小家伙睡得很是不安稳。 小溪只好拿过蒲扇，一边给儿女扇风，一边把自己所担忧的事情讲给了陈家旺听。 “如果娘子不提，我还真没想那么多，是啊！大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爹的身体也不好，二哥就更没指望，他也要赚钱养家，这可怎么办呢！” 陈家旺确实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只顾着高兴，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家中那么多兔子竹鼠，每日光是竹子芦苇就得吃不少，还要打猪草。 就像娘子说的那样，要是有人把草料备好，她也能照看得过来。 但若是靠她自己显然是不行，毕竟身边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总不能每日去麻烦爹娘帮忙照看孩子。 再说让小溪一人上山砍竹子他也不放心，毕竟竹林那边比较偏僻，没事很少有人过去。 万一被蛇虫鼠蚁咬伤都没人能及时发现，把所有事宜都扔给娘子一人肯定不成。 兔子竹鼠加一起，每年也能收入几十两，就这么放弃不养实属可惜。 况且他还打算，日后在卤味铺子增加熏兔和竹鼠呢！ 小溪瞧了眼陈家旺，“相公，可有好的解决办法？” “暂时没有，要不我们在找个长工，把家中田地，还有这些事宜都交给他来打理，你说成吗？” 陈家旺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其实他有想过把这些都交给小舅子，但想到王氏的人品，突然又觉得有些不放心。 “长工肯定不成，你想想啊！家中这几样收入可不少，万一他起了别的心思，谎报数量，或是照顾不精心，把兔子竹鼠都养死了怎么办？” 对于把这些交给亲戚或是长工打理小溪都不放心，毕竟人心隔肚皮，难保有人见到银子不动心。 这与让大林子帮忙养家禽还不同，那是相公儿子一起长大的伙伴不说，最重要的是鸡鸭鹅苗，它都是有数的。 不像兔子竹鼠一年能繁殖好几窝，这要是长工起了贪念，谎报数量，自己悄悄拿出去换钱都不知道。 所以小溪压根就没考虑过找长工这事。 “娘子，我想起来了，你看大户人家的仆人不都是有卖身契嘛！不如我们也去牙行买两个人回来，你看如何？” 就在陈家旺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想起小舅子曾经对他讲过的那些事情。 原来大户人家的仆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活契，另一种则为死契。 活契通常都是签了五年或是十年，做满年限就可以回家了。 签死契的仆人，大部分都是被人牙子拐卖过来，或是被狠心爹娘，为了多换几两银子，亲手卖给牙行的。 被签了死契的仆人，主家可以任意打杀，就算真的被打死去报官也无用，因为官府根本不会管。 在你签下死契那刻起，生死便掌握在买家手中，如果遇到个好东家，或许还会给你赎身的机会…… “这能行吗？重要的是村中也没有谁买人回来做事啊！要是让村民知晓不知又怎么嚼舌根了。” 本来自家在村中就已经够显眼了，这要是再买人回来打理一切，那还不得被人说成一本书啊！ 虽然这个办法不错，但小溪依然有些担心。 “我们可以对外宣称只是找到长工啊！不讲实话就是。” 陈家旺理解小溪的担心，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村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家。 要是让他们知道真相，定说不出好话，毕竟爹娘他们还要在村中生活，如果难听的话传进他们耳中，又会是一番争吵。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家旺觉得隐瞒实情是最好的办法。 小溪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陈家旺的话不无道理，目前为止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卖身契握在自己手中，买来的人肯定不敢做对主家不利的事。 只要恩威并施，他们肯定好好为主家办事。 完全不用担心私吞银两，做事不忠心等问题。 小溪对这个提议很满意，“相公，还是你聪明，既然能想到这个办法。” “我也是从宝儿那里受到启发，如果不是他对我讲过的那些话，哪里能想到买人啊！” 陈家旺一边把玩着小溪的长发，一边与她讲为何会想到这个主意。 如今陈家旺再提起田宝儿，小溪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厌恶，内心异常平静，仿佛他只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第478章 雨夜 陈家旺看了眼小溪，见她脸色如初，没啥变化，这才继续往下说。 “要我说其实宝儿这两年看似吃了不少苦，但也恰恰是有了这些经历，才使他懂得了更多的道理，改去了之前那些坏毛病，读书人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的不就是他吗？” 担心小溪揺久了手酸，陈家旺就把她手中的蒲扇接了过来。 田宝儿的改变确实让小溪有些意外，但她却并不感兴趣，虽然如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厌恶，但还是做不到像别家姐弟那般相亲相爱。 所以任由陈家旺说了这么多，小溪依旧无动于衷。 突然从窗户吹进来一阵凉风，屋中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不少，两个孩子也没在像之前那般不安稳。 瞧这样子，应该是来雨了，陈家旺连忙起身下地，拎着灯笼就出了房门。 他要趁着大雨来临前，赶紧把所有笼子都用油布盖好，免得兔子竹鼠受凉，从而生病死亡。 这些小家伙可是家中的摇钱树，一定要照看好，不然就会少笔收入。 看到主人过来，这些小东西，还以为是给它们投食，立马活跃起来，纷纷凑到木门前等待投喂。 陈家旺把手从笼子的缝隙伸进去，摸了摸毛茸茸的小东西，嘀咕道:“我不是过来给你们喂食的，快睡吧！” 有时他感觉这些小东西，就像孩子一样憨态可掬，非常可爱。 只可惜它们生来的意义就是要成为人类的盘中餐。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边划过，密集的雨滴瞬间落了下来。 由于风向问题雨滴不断拍打着窗棂发出啪啪声。 刚睡安稳没一会的孩子们，再次皱起了眉头。 小溪只能一边拍着孩们，一边唱两个小家伙喜爱的童谣。 外面漆黑一片，狂风呼啸，犹如地狱一般。 一道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巨大的雷声响彻云霄，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瞬间撕裂了平静的夜晚，令人胆战心惊。 就连平日里，一向安静的两头毛驴，也被吓得不轻，啊呃……啊呃……的叫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没多久屋檐就开始流水，担心雨水会打到房中，夫妻俩便把南窗户给关上了。 但夏季哪怕是外面下着雨，屋内的温度依然很高，两个孩子额头又出了层薄薄的汗珠。 无奈只能打开后窗通风，这下房中温度才算降下来。 陈家旺与小溪又聊了一会，就在狂风暴雨声中渐渐睡去。 翌日清晨醒来推开窗，一股清新的味道瞬间迎风飘来，钻进鼻孔，让人感到舒服而宁静。 因为昨夜下的是大暴雨，院中地面一点也不泥泞。 甚至连个水坑都没有，这还要归功于陈家旺，是他在村外拉了几车土，把院子坑坑洼洼的地方又重新铺了一遍。 “娘子，你醒了，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如今早起已经成为陈家旺的一种习惯，他每日都会比小溪早起半个时辰，等他把一切都打点好，娘仨也开始陆续起床了。 陈家旺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小溪正准备穿衣裳下地，而她没有发现的是，身后的两个小家伙也睁开了眼，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娘亲……穿衣裳……下地，”明轩与婉凝最近说话有很大进步，已经可以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你们醒了呀！娘这就给你们穿衣裳，然后咱们去抓田螺好不好？” 听到女儿的喊声小溪回过头，刮了下她的小鼻子满脸宠溺。 虽然明轩与婉凝不知道田螺是什么东西，但经不住好奇啊！听到娘亲带她们去玩，瞬间高兴的拍起了小手。 陈家旺边给儿子穿衣裳，边问，“娘子，不是说好我去抓田螺吗？” “我想着你还有事情要忙，南山离这里又不远，就想带她们去稻田池瞧瞧，相公放心我绝不会让孩子们下水。” 小溪知道陈家旺不但要去找大堂哥帮忙做架子，还要去村中找泥瓦匠砌灶台。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自己带着一双儿女去田里。 陈家旺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小溪没注意到，孩子们被蛇虫鼠蚁咬了怎么办。 “娘子，要不还是改日我去吧！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带孩子们去隔壁王大娘家找孙氏聊天。” 知道相公是担心一双儿女的安危，小溪便点了点头，她确实有段时日没去隔壁串门了。 早饭特别简单，一碗鸡蛋羹，一碟小咸菜，一盆小米干饭。 一双儿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陈家旺便给两个孩子蒸了碗鸡蛋羹。 至于他们夫妻俩夏季的时候，更喜欢吃小咸菜或是凉拌菜。 但两个孩子却特别懂事，拿起小勺子，就给爹娘挖了口鸡蛋羹，递了过去。 如果陈家旺与小溪拒绝，明轩与婉凝便不会开动，每次都是看着二人吃下，两个小家伙才会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一双儿女的举动，令小两口特别欣慰，其实他们也只是告诉两个孩子，长大后要懂得孝顺长辈，有好东西时要先想着长辈，然后才能自己吃。 至于听没听懂他们也不知道，毕竟孩子们还小，没想到两个小家伙竟然这么聪明。 只说过几次就记住了，而且做的有模有样。 每次去老宅吃饭，明轩与婉凝也会同样把碗中的吃食，回敬给祖父祖母。 弄得公婆逢人就夸，他们家才一岁多的孙子孙女，有多么乖巧懂事，多么孝顺。 吃过早饭陈家旺就去了大堂哥家，而小溪也拎着一篮胡瓜，带着两个孩子拐进了隔壁院子。 “是家旺媳妇来了，快进屋坐。” 庄户人家，夏季吃不完的蔬菜，便会摘下来晒干，储藏起来，留着冬天没有新鲜菜时吃。 小溪过来时，王大娘正在屋檐下剪豆角丝，准备晒干。 看到母女三人过来，立马热情的招呼她们进屋。 “大娘，晒豆角呢！知道你们家今年胡瓜长势不好，就摘了一些过来，希望大娘不要嫌弃。” 说着，小溪就把一篮水嫩嫩的胡瓜递给了王大娘。 王大娘笑眯眯的接过篮子，“你这孩子，来就来呗！咋还带东西过来，你家不吃了嘛！” 小溪摇摇头，“我家孩子小，就两口大人吃不了这么多。” “是小溪来了，快进屋，就算你不来，我还打算去你家坐会呢！” 孙氏在村中没什么朋友，小溪可以说是她唯一能聊到一起去的人。 看到母子三人过来，甭提多高兴了，抱着女儿妞妞就从房中走了出来。 第479章 打货架 小溪摸了下妞妞的小脸蛋，“是嘛！看来咱俩还真是心心相通。” 明轩与婉凝看到可爱的妞妞，立马把手中的果脯糖递了过去，口中还说着，“妹妹吃。” “妹妹还小吃不了糖，明轩与婉凝自己吃吧！” 孙氏实在太喜欢这对兄妹了，每次去陈家都恨不得抱回去自己养。 两个小家伙不但长得俊俏可爱，还特别懂事有礼貌，来家中从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四处乱翻。 “怎么没见狗蛋呢！”小溪在房中打量一圈，也没看到王家小孙子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你王大哥上山采菌子了，狗蛋也闹着要去，没办法只好带着一起上山了。” 相公喜欢吃菌子酱，每次大雨过后都会上山去采菌子。 为了能采到更多新鲜菌子，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 谁知昨夜儿子睡得早，起的也早，父子俩饭都没吃一口就走了，也不知到会不会有收获。 听到采菌子，小溪也特别想去，但两个孩子太小，上山走不动，她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哎呀！我都已经有好几久没上山了，也不知两个孩子啥时才能长大。 “千万别盼着孩子长大，要是没出息还好，如果都像村长家儿子那么有出息，每日陪伴老两口的也只有家中那条大黄狗了。” 一儿一女都是自己的命根子，孙氏不图她们有啥大出息，只要够吃够用，手中有些余钱就好。 不然晚年就只能像村长夫妇一样，即使儿子孝敬的银两再多，一年到头也看不到儿孙两次，又有啥用。 “可是他们小我啥也做不了啊！每日看着相公那么辛苦，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小溪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希望孩子们可以快点长大。 王家有窝刚出生的小猫仔，一下子就吸引了兄妹俩的目光。 而妞妞平时除了哥哥很少看到其他孩子，明轩与婉凝的到来，最开心的莫过这个小家伙了。 从打兄妹二人进屋，眼睛就没从她们身上离开过。 “妞妞，是想和哥哥姐姐玩吗？但你还太小哦！等你会走了，就可以去找他们玩了。” 看到小家伙不错眼珠的盯着兄妹俩，小溪从孙氏怀中接过妞妞问道。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小溪的话，咿咿呀呀说了一大串，但她与孙氏却是一句都没听懂，把二人逗得笑了好一会。 这边陈家旺也来到了村外茅草房，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大堂哥正扶着堂嫂在院中走动。 陈家旺打开院门亲切的说:“堂哥，你在家呢！还以为会扑个空呢！” “是家旺过来了，快来这边坐，安儿，去屋中给你小叔拿个梨子尝尝。” 看到小堂弟陈文生很高兴，连忙招呼儿子去屋中拿水果。 陈家旺叫住欲起身回屋的孩子，“安安，不用拿了，梨子留你自己吃吧！小叔不吃。” “咋就你自己，小溪母子怎么没过来？” 再有两日丁氏就要生了，郭大娘叮嘱她多走动，免得到时不好生。 所以每日吃过饭，陈文生都会陪丁氏在院中走动。 说起来，已经有几日子没看到小溪了，丁氏还有些想念。 陈家旺一边逗安安，一边说:“我来时，小溪正洗衣裳呢！就没有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每日闷在家里实在无聊，还想着她能过来陪我聊聊天呢！” 前两个月肚子不那么大，偶尔还能去村中走走，眼瞧着肚子越来越大，不要说相公不放心，就连丁氏自己也不敢再出去走动。 每日都在盼着小溪能过来陪她聊聊天，但却也知道小叔子家，总有事情要做，她也不是每日都有工夫带两个孩子出来玩。 “大堂哥，堂嫂怕是要生了吧！那你还接木工活吗？” 望着丁氏的大肚子，陈家旺突然有些后悔来找堂哥。 这堂嫂马上就要生了，估计他也没有工夫干活，都怪自己想的不周到。 “嗯！你堂嫂就这两日了，本是不接木工活了，但如果堂弟需要帮忙，就另当别论了。” 陈文生已经有段时日没去镇上出摊了，只有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在家，他实在不放心。 听堂弟这意思应该是想找自己打东西，便笑呵呵的回道。 见大堂哥这么说，陈家旺就把想找他打货架和柜子的事讲了。 陈文生闻言不禁好奇，“家旺，你打货架做什么？” “我昨日在镇上买了个铺面，想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就开张。” 对大堂哥夫妇，陈家旺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 话音刚落，陈文生夫妇不禁张大了嘴巴，一脸羡慕之色。 “家旺可真有出息，年纪轻轻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铺子。” 自己兄弟三人，三叔家也有兄弟五个，加在一起八人，却没一个比得过二叔家的孩子，陈文生想想都自愧不如。 陈家旺谦虚的说:“哪里有什么出息，如果没有周掌柜，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买得起呢！ 堂弟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如今谁不知单是竹笋这一项，他每年就有几十两的收入，那真是想羡慕都羡慕不来。 丁氏不禁叹了口气，“哎！家旺的运气还真是好，你堂哥咋就遇不到这么好的事呢！” “堂嫂，日子会一点点好起来的，你看如今来找大堂哥定做家具的人，是不是比以往多了，说不得哪日，就开起木匠铺了呢！” 陈家旺与大堂哥接触越久，就越喜欢他的为人，凡事不争不抢，心地还善良。 哪怕杜氏苛待他那么多年，也从未有过怨言，他相信这么好的人，运气一定不会差。 丁氏笑着说道:“借家旺吉言，但愿有那一日。” 接下来的工夫，陈家旺就把货架的样式与堂哥大概讲了一遍。 不愧是专做木工的人一点就透，还能等他说完，陈文生便明白了他的要求。 并说会趁着两日有时间，抓紧赶工，把货架做出来，好让堂弟的铺子能早日开张。 陈家旺只坐了一会便打算起身离开，娘子想吃田螺了，得早点让她吃到嘴。 临走时，大堂哥还塞给陈家旺几个梨子，说是给大户人家做木匠活，对方很喜欢他的手艺，特意给了他十几个梨子，让他带回来给孩子尝尝。 这么珍贵的水果，陈家旺哪能要，便拒绝了大堂哥的好意，只道让他留给安安吃，便匆匆离开了。 第480章 捞田螺 小溪在王家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此时正在菜园里除草，而明轩与婉凝则拿着胡萝卜在喂兔子。 胡萝卜刚塞进笼子一点，瞬间就围过来不少兔子，望着被啃得越来越小的胡萝卜，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 时不时还伸手摸摸毛茸茸的兔子，喂到最后一块时，担心咬到自己的小手，便会把胡萝卜扔进笼子里。 小溪虽然在菜园里锄草，却也时刻关注着两个孩子的动向。 看到孩子们的举动，特别欣慰，这些常识她可是从没有告诉过兄妹俩。 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还挺聪明，同时也觉得她这个娘亲做的有些不称职，连最简单的常识都没有与儿女们讲过。 就在她感到愧疚时，陈家旺从院外走了进来。 “爹爹的宝贝们，你们这是在干嘛！” “和妹妹……喂兔兔……”明轩听到爹爹的声音，立马跑过去，抱住了陈家旺的大腿。 “明轩与婉凝可真棒，都能帮爹爹喂兔兔了。” 陈家旺抱起儿子来到兔笼前，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 “相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小溪摘了把葵菜从菜园里走出来。 她还以为相公会在大堂哥家多坐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家旺接过女儿递给他的胡萝卜，塞进兔笼里，“娘子不是想吃辣炒田螺嘛！就想着早点回来去田里。” 接着又把大堂哥给他塞梨子的事说了。 对于陈家旺的决定，小溪表示赞同，大堂哥家过得并不富裕，难得东家送了几个梨子，却要给两个孩子拿回来尝尝，可见夫妻俩的人品有多好。 大堂嫂马上就要生了，夫妻俩决定到时多包些红赏，再送块布料。 带上木桶和自制的网兜，陈家旺就往山上走。 离晌午还有一个时辰，得快去快回，中午的太阳最毒，如果回来晚了，恐怕会晒伤皮肤。 “家旺，这是去哪啊！咋还拎个木桶和网兜，难不成是去抓鱼？” 看到陈家旺手中拎的东西，村民不禁有些好奇，可是也没听说村中哪里有鱼啊！ “娘子想吃田螺了，我去田里抓些回来。” 陈家旺觉得，男人对婆娘好天经地义，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讲了出来。 但路上几个村民却炸了锅，纷纷说他也太宠着婆娘了，女人娶回家就是生儿育女，伺候公婆的，怎么能如此惯着她，日子久了岂不反了天等等。 村民的说教声不停钻进陈家旺耳中，听完他们的话不禁冷哼道:“原来在你们心中婆娘就是娶回来的仆人啊！怨不得你们的婆娘跑的跑，疯的疯。” 几个村民，听出了话中的嘲讽之意，瞬间就不干了。 “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咋说话这么难听。” 陈家旺在几人身上扫了眼，“你们那是为我好，我看是巴不得我与娘子闹不和吧！” 眼前这几个人，不是村中懒汉，就是脾气暴躁之人，他们都有个相同之处，那就是大男子主义，动不动就对婆娘拳打脚踢。 其中有个村民的婆娘，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竟然投河自尽了。 剩下几人的婆娘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两个扔下孩子跟人跑了。 还有个被男人活活给折磨疯了，看到谁只会嘿嘿傻笑，或是不知羞耻的当众小解。 因为今日心情还不错，所以才会理会几人，没想到他们却是如此坏心肠。 竟然还说女人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以后保管乖乖听话。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在陈家旺看来，他们就是羡慕自己，不但有个勤快能干的娘子，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一句话概括，就是大家看他日子过得好，眼红嫉妒。 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往村南走。 其中一个打扮邋遢的男人，一脸不屑，“什么嘛！咱还不是为他好，真是不识好人心。” “赵老二，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每家都是定量送竹笋，偏偏你家要多卖五十斤，人家未收，你就记恨上了，亏你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但是人家又不是傻子。” 另一个村民路过，把几人的谈话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便忍不住打起了抱不平。 “如果我没记错你与陈家似乎没有关系吧！因何要与我们唱反调。” “就是单纯听不下去不行啊！”说完看都没看几人，便转身离开了。 陈家旺离开后，就大踏步往村南走，一路虽然有遇到村民，但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言语。 少部分男人，得知他去给婆娘抓田螺，就是一阵讥笑，说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怕个妇人，真是没出息。 唯有村中的妇人们，却是羡慕的不行，为啥她们的命如此之差，嫁的男人不但赚不来钱，还动不动就责骂一顿。 在看人陈家旺多疼婆娘，不但帮忙洗衣做饭，还对娘子千依百顺，真是羡煞旁人。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陈家旺就来到自家田地前。 望着长势喜人的庄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付出终究有回报，也不枉自己花费那么多时间来打理。 在烈日炎炎的夏天，水稻长得特别茂盛，绿油油的一片，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望着眼前长势喜人的水稻，陈家旺深呼一口气，清风拂过，淡淡的青草香便钻进鼻孔。 让他留恋了好一会，这才挽起裤腿和衣袖下了河。 如今大家都知道田螺不但可以喂鸡鸭，还可以人食用。 自那以后，地主家的稻田里，便经常有村民或是小孩子光顾。 还好自己家只栽了四亩水稻，大家都担心摸不到田螺，平日里几乎没人会来这里。 这也成全了陈家旺，刚下河没一会功夫，桶底就铺满了个头特别大的田螺。 还没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捞了小半桶，这东西壳多肉少，担心小溪吃的不过瘾，直到把木桶装满，陈家旺这才往回走。 他也没想到第一年栽水稻，田里就会生这么多田螺。 如果把这四亩水田都捞完，估计都够吃些时日了。 “呀！这田螺长得可真大，家旺是在哪捞的啊！” 陈家旺刚拎田螺走到巷子口，身后就传来一道女人的惊讶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同条巷子于家的儿媳。 担心水稻会被村民踩踏，他便谎说在地主家的水田。 起初于家儿媳还有些不信，明明她几日前摸回来的特别小，为何才短短几日，就长这么大呢！ 最后陈家旺只能继续撒谎说，可能是自己去的那个稻田池，从没有被人捞过得缘故吧！ 于家儿媳这才半信半疑的回了家。 第481章 女儿的亲事 陈家旺刚离开没一会，小溪就开始准备午饭。 等他回来时，饭菜刚好出锅，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饭菜香。 本来还没觉得饿，但闻到空气中的香气，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相公，你回来了？哇！好大的田螺啊！” 起初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还很平静，当视线触及到桶中的田螺时，顿时惊讶不已。 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田螺，不吃惊才怪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家的田螺竟然能长这么大，足足比以前抓的大了一圈呢！” 田螺摸回来不能直接食用，不然恐怕会硌掉牙齿。 必须用清水泡上两日，等田螺把所有沙都吐完，在搓揉几次，清洗干净才能拿来炒。 陈家旺去杂物间，把孩子们洗澡的盆子拿出来，在摇井旁接满水，这才把田螺倒了进去。 担心在太阳下暴晒田螺会臭掉，就把田螺拽去了葫芦架下，这会就不用担心了。 陈家旺一边洗手一边问，“娘子，你做啥好吃的了？这味道也太香了。” “是猪肉炒菌子，还有葵菜汤，有那么香吗？” 其实小溪还真没觉得有多香，可能与她一直待在厨房有关，对于饭菜香已经习以为常。 “嗯！真的很香，不对呀！娘子这菌子是哪来的？” 早晨走时特意叮嘱过娘子，不让她带孩上山，难不成背着自己去了。 陈家旺脸色不是很好的看向小溪。 小溪哪里会猜不出他的心思，“相公，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上山，是隔壁王大娘送过来的。” 闻言陈家旺的脸色肉眼可见变了颜色，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我可是孩子的亲娘，怎么会拿他们的安危开玩笑。” 小溪端起一盆玉米饼子就往里屋走。 “娘子，都是我误会了，你不要生气。” 自己刚刚的脸色要多臭有多臭，担心小溪生气，陈家旺连忙赔礼道歉。 小溪摇摇头，“我没有生气啊！你也是为了我们娘仨好，我岂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 随后就把一双儿女叫了过来，给他们洗手准备吃饭。 两个孩子特别乖巧，任由娘亲给他们洗手洗脸。 明轩与婉凝不是很喜欢吃炒菌子，但却喝了不少葵菜汤。 看到爹娘一边啃饼子，一遍喝汤，瞬间觉得碗中的白米饭不香了，非要尝尝玉米饼的味道。 陈家旺与小溪没办法，就每人给他们掰了一小块玉米饼子。 结果两个孩子刚咬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把饼子给吐了出来。 从此之后孩子们再也没有要过玉米饼子。 这边一家四口倒是其乐融融，但镇上张大叔却犯起了愁。 “孩子他爹，你大中午不睡觉，为何唉声叹气？” 张家婶子看了眼坐在床上一边抽烟袋，一边叹气的汉子。 最近摊子上生意还不错，收入也比以前高了不少，也没啥烦心事，汉子咋还这般忧愁。 “还不是在犯愁大丫的亲事。”原来张大叔是在犯愁，不知该如何向陈家旺开口，提自己看中他小舅子的事。 “大丫，怎么了？不就是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好小伙吗？但缘分这事也强求不来啊！” 也不知为何大女儿的亲事一直不顺，不是嫌自家条件不好，担心日后女儿贴补娘家。 就是媒婆介绍的对象都年龄偏大，别说是女儿看不中了，就是他们夫妻俩都没有瞧上。 其实他们夫妇俩也知为何如此，但也无力改变，只能尽最大努力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自家的生活条件，在镇上来说算是穷人，但又比庄户人家强上那么一点，可以说不上不下。 镇上人不愿与自家结亲，但让女儿嫁去乡下受苦，他们做爹娘的又不甘心。 这也就是女儿不好找到合适人家的原因。 “我看中了对面摊主他小舅子，我觉得他与大丫还算挺般配，最重要的是家心里人口简单。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张大叔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他担心自己主动提这门亲事，陈家旺会误会她的女儿有啥毛病，嫁不出去，不然咋会看中他小舅子一个泥腿子。 “你还是不是孩子亲爹，竟想让绣花的女儿，嫁去乡下种田。” 闻言张婶瞬间不乐意了，抬手就给了张大叔一巴掌。 大女儿的容貌虽然不出众，但如今绣技却不错，每年在绣房接活，少说也能赚三四两。 那田地少的庄户人家，一年的收入都未必有女儿赚的多。 她怎么忍心把女儿嫁去乡下吃苦受罪，一时没控制住这才打了张大叔。 张大叔没想到婆娘下手这么狠，拍得他后背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见婆娘误会了，就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对张婶讲了。 “家中人口确实简单，只是这家境是不是差了些？” 田宝儿的容貌张婶也有看到，其实五官长得还不错，就是皮肤黑了些，就像孩子他爹说的那样，无论容貌年龄与大女儿都很相配。 唯独这家境她不是很看好，女儿过去岂不是要受苦。 “小伙子靠倒卖粮食赚钱，那就证明他是个有头脑的人，总比那些靠爹娘的强吧！最起码不用担心有一日落魄了养不活妻儿。” 在择婿这方面，张大叔更看重个人能力，家境反而是次要的。 在他看来只要小伙子有本事，那就不愁日子过不起来。 不像妇人那般目光短浅，只看中眼前，把家境放在第一位。 张婶觉得孩子他爹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在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 “回头，你先去云霞那里透透话，看她是个什么态度，若也同意相看，那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问问。” 聊了好半天，张大叔才想起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那就是大女儿云霞的态度。 毕竟选相公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他们这头都通好气了，结果女儿却不同意，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闻言张婶点点头，“好，下午我就问云霞。” 夫妇俩一番商讨，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张大叔与孩子她娘聊完后，感觉心头瞬间轻松不少，放下烟袋，没一会，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此时的田宝儿还不知道，未来老丈人有多么看好他。 第482章 寒瓜 七月的天气越来越热，田宝儿担心父亲与自己来回奔波，身子会吃不消，就提议让他在家歇歇。 但田大福却说什么也不肯，为了能有更多收获，父子俩都是挑那种道路又难走，又偏僻的小山村去收粮。 他实在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去，所以坚决不同意儿子的提议。 为此父子俩僵持了好一会，还是王氏的一句话，让田大福改了主意。 “你不是已经好久都没有去莲花村了嘛！难道就不想两个孩子了，既然儿子让你在家歇歇，何不过去瞧瞧。” 田宝儿连忙接过话茬，“是啊爹！给两个小外甥挑块好布料，还有昨日摘的山杏也带过去一些。” 或许是出于愧疚，如今大姐家的两个孩子，那可是父亲心尖尖上的人，提谁都不管用，唯独提到小外甥外甥女，他的脸上立马就会挂满笑容。 对于父亲偏袒大姐家两个孩子的事，田宝儿并不在意，这十几年来因为他们兄妹的出生。 抢走了父亲所有的关爱，如今反过来，他只疼大姐家的孩子，那也是应该的。 他们兄妹又有何脸面去责怪大姐。 “孩子他爹，你就听宝儿的吧！不然时间久了，两个孩怕是都不记得你这个外祖父了。” 这要是换了以往，田大福拿自家东西去看继女的两个孩子，王氏定会百般阻挠气得要死。 但如今她却幡然醒悟，只希望有一日，继女能原谅他们一家人。 至于为何会有所悔悟，大概与田宝儿的说教有关吧！ 一听时间久了，两个孩子可能会不记得他这个外祖父。 田大福立马就急了，收拾东西就要去竹溪村。 好不容易大女儿不再阻拦他去看望外孙，如果因为这事，孩子们把他忘了，那以前的所有努力就都功亏一篑了。 “爹，您看看现在是啥时辰，估计两个孩子都在睡午觉呢？下午再去也不迟。” 其实田宝儿也想一起过去，如果让他在妹夫与姐夫之间选一个，他肯定会选大姐夫。 大姐夫不但为人风趣，头脑也聪明，对于做买卖有独到的见解，还能帮他出主意。 但却也知道小溪对他怨念颇深，他并不想过去给大姐添堵。 田大福点点头，“宝儿说的对，那就过了晌午再去。” 把父亲劝住后，田宝儿没有午睡的习惯，就去河边打野菜了。 为了多存些银两，给儿子娶妻生子，王氏今年养了几十只小鸡。 自从儿子回来后，只要他在家，这些事情都不用自己做，王氏觉得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欣慰极了。 如今出去，哪个村民看到她不夸奖儿子几句，最近这几日，更是接连有媒婆上门。 但也不知为啥，儿子就是不同意现在定亲，他们夫妇也只能回绝了对方。 弄得村里人都说，她家如今有两个穷子，便开始看不上乡下姑娘了。 王氏都要委屈死了，她对天发誓真没有那么想过，但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信。 是谁编造的谣言，她心中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那两个托媒婆过来提亲的女方家人。 最可气的是，大家竟然谣传，儿子看不上乡下姑娘，难道还想娶镇上姑娘不成，也不脱鞋照照自己那张黑得发亮的脸，哪个姑娘会瞎玩看上他。 当时这些话传到耳中时，王氏甭提有多愤怒了，恨不得去把那些嚼舌根的人嘴巴缝上，省得他们整日里胡诌八咧。 最后还是儿子劝她，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咋说，就说去呗！又不会少块肉。 当初大姐成亲时，村里不知有多少人背后议论她，嘲笑她嫁了个瘸子。 如今怎么了，人家日子还不是过得红红火火，非但没有过得吃不上饭，反而成为了村中富裕人家。 最后王氏才没有去与那些长舌妇论长短，如今她只希望儿子能遇到个善良贤惠的姑娘。 未时刚过，田大福就迫不及待，挎起篮子出了家门，估计等他走到竹溪村，两个小家伙也该睡醒了。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此时明轩与婉凝刚睡醒，正坐在床边吃寒瓜。 这还是昨日去镇上买的，一直放在井中吊着。 昨日没来得及吃，两个小家伙醒来说热，夫妻俩才想起井中的寒瓜。 “娘子，别说，这瓜还挺好吃，不怪小贩卖得那么贵。” 他们买的寒瓜并不大，大概也就三四斤重的样子，但价格却不便宜，足足花了八十文。 谁让小贩说这是江南那边有钱人才吃得起的东西，他也是托了不少关系，才弄回来这么一车。 物以稀为贵，他不按斤卖，只抡个，个头越大价格越高，他们选这个只能算得上中等。 没办法大的太贵，最后便选了个差不多的。 这么贵的东西他们哪里舍得吃，还是两个孩子往他们口中送，才咬了那么一小口。 这一尝味道还真不错，怪不得卖价这么高，也是真甜啊！ “相公，你说我们把这寒瓜子留起来，来年开春种在菜园里，它能长出果实来吗？” 寒瓜确实很好吃，尤其是看到两个孩子特别爱吃，小溪灵光乍现，突然有了个胆大的想法。 “这能行吗？江南四季如春，种什么都成，咱这边也没听有种的啊！不然寒瓜价格也不会这么高，再说咱也不知道这东西几月份种，啥时成熟啊！” 听完小溪的话，陈家旺就是一阵分析。 “虽然我不知道它啥时种，但我知道蔬菜啥时种啊！至于啥时成熟这个更简单，啥时熟啥时算，就算没有成功，对咱也没啥损失。” 小溪把孩子们吐在地上，成熟的寒瓜籽一一捡起来，清洗过后，晒在了屋内的窗台上，打算晒干后保存起来，留着来年春天同蔬菜一起种下。 两个小家伙确实很喜欢吃寒瓜，没一会就把半个啃没了，担心孩子们吃多了会腹痛，便没有让他们继续吃。 就在小溪打算把剩下的半个寒瓜，再次吊进井中之时，大门外传来喊声。 “小溪，在家吗？……” 听出是田大福的声音，小溪不禁皱了下眉头，心中纳闷，这都多久没过来了，本以为不会再来了呢！ 今日咋又过来了，脸色便不是很好看。 “他一直在与宝儿收粮，可能昨夜下雨道路不好走，今日没去，这才有工夫过来吧！我出去瞧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 陈家旺理解小溪的感受，但也不能让她背上不孝的骂名，如果假装家里无人，估计不出明日村中便会谣言满天飞。 第483章 吃瓜瓜 扔下这句话，陈家旺便出了房门。 他走后小溪就在想，难道父女关系这辈子都割不断了嘛！ 起初，田大福还以为家中无人，可这大门明明就是从里面挂上，家中定是有人在的呀！ 心里就琢磨，是不是小溪不想看到他，所以不愿过来开门。 越想越觉得是小溪不想他来家中，所以迟迟没有动静，站在门外不知不觉竟然红了眼角，心中很不是滋味。 就在他心情低落想离开时，大门从内被打开了。 只见陈家旺笑着说:“您过来了，快进屋吧！” 田大福这颗心才落了地，跟在女婿身后进了院子。 “明轩婉凝快瞧瞧，是谁来了。” 该说不说，田大福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却是个好外祖父，对两个孩子好的没话说。 一双儿女，也很喜欢这个外祖父，对他的喜欢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祖父。 所以刚迈过外屋门槛，陈家旺就对里屋的两个孩子喊了一声。 刚洗完小手的兄妹俩，听到爹爹的喊声，迈着小短腿就往外屋跑。 当看到田大福时立马扑了过去，喊道:“外祖父……好想你……” “哎！外祖父也想你们了。”听到外孙的喊声，田大福心情激动的应道。 记得上次过来，两个孩子说话还不是很清楚，只会喊祖父。 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他们不但会喊外祖父了，似乎会说的话也更多了。 田大福心中那个高兴啊！搂过两个小家伙，就在他们的脸上亲了一口。 说来也怪，哪怕月余未见，明轩与婉凝看到田大福依旧那么亲切，也许这就是血脉的关系吧！ 两个小家伙也分别在外祖父的脸上回了一口，这才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还一边走一边说着，“外祖父……吃瓜瓜……甜甜。” “你们是说，让外祖父吃甜甜的香瓜吗？” 孩子们的意思，田大福听明白了，可这个季节香瓜似乎还没有熟吧！ 哪里来的香瓜吃，田大福只当孩子们在说着玩。 直到进屋后，看到八仙桌上的寒瓜，这才知道两个孩子并没有胡说，而是家中真的有香瓜吃。 可是这种瓜，他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估计价格一定不便宜。 “外祖父……吃……瓜瓜。”明轩颠颠跑到桌子前，就要把寒瓜拿下来，奈何个头太小，好一会也没有够到。 看到儿子急得眼眶都红了，马上就要哭的模样，陈家旺这才上前把寒瓜取下来，递给了小家伙。 小家伙太小，抱着半个寒瓜走起路来还有些吃力，晃晃悠悠来到田大福身旁。 “外祖父……吃瓜瓜” 明轩的举动，让田大福既高兴又欣慰，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泪水瞬间决堤而出。 带着鼻音说:“外祖父不吃，留着给明轩与婉凝吃。” 随后便接过寒瓜重新放回桌子上，抱起小家伙稀罕了好一会这才松开。 一旁的婉凝看到外祖父落泪，还特别贴心的递上娘亲给他们用的帕子，示意田大福擦眼泪。 田大福感慨万千，“外祖父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得了你们这么懂事的外孙。” 感叹的同时也更加内疚，觉得实在对不起大女儿，曾经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给自己送过吃食。 只是当时鬼迷心窍，根本看不上她送来的东西，因为龙葵果在田大福看来实在太普通了。 与小女儿喂给自己的糕点比起来，简直没有可比性。 但是他却忘了，那些所谓的好东西，大女儿别说是尝了，就是连看都看不到。 而所谓廉价的龙葵果，却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己都没舍得吃一颗，结果却被他这个亲爹所厌弃。 此刻田大福，再也没脸打量不远处的大女儿。 因为类似的事情他做过太多次，如今他也终于想起来，小溪为何突然不再往自己身旁凑了。 那是在一次次的失望过后，对他这个亲爹，再也不抱一丝期待，所以才选择了远离。 来成全王氏口中所谓的一家四口，都是自己把大女儿越推越远，以至于走到今日这地步。 “外祖父……吃瓜瓜！”两个孩子见外祖父不肯吃，嘟嘟着小嘴说道。 “既然孩子们让你吃，那就尝尝吧！” 虽然小溪从没想过原谅田大福，但也不知为什么，刚才看到他老泪纵横的模样，心中还是有些触动。 “是啊！尝尝吧！听说这是江南那边运过来的，虽然价格贵了些，但却真的很甜。 陈家旺看到小溪松口，这才来到桌前，拿起菜刀切了两块递给田大福。 “一块就够了，剩下的留给孩子们吃。” 听到女儿这句话，田大福喜极而泣，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但却是乐呵呵接过寒瓜咬了一小口，“嗯！确实很好吃，不过我年岁大了，吃不得这么凉的东西。” 说完就把寒瓜递给了外孙，明轩却摇了摇头，拍了拍小肚子，“凉……吃多……肚肚痛。” 陈家旺与小溪当然知道田大福为何如此，肯定是不舍得呗！ 尤其是得知价钱并不便宜，那就更加不舍得吃了，尝那一口，也不过是为了成全两个孩子的孝心罢了。 “您就都吃了吧！以后我们搬去镇上住，想必遇到的机会应该很多，不用担心孩子们吃不到。” 看到田大福如此模样，陈家旺不介意再透露一些信息。 “搬去镇上？你们要搬家啊！” 田大福闻言很是惊讶！要知道镇上的宅子可不便宜，少说也得一百多两。 大家都传女儿女婿发达了，家中很富有，但田大福还是不敢相信，他们能攒下那么多银两。 “嗯！我们在镇上买了个铺面，等过些时日都收拾好，就会搬过去。” 望着老丈人一脸吃惊的表情，陈家旺点了点头。 “真的，那可太好了，没想到我田大福的女儿女婿，竟然这么有出息，只是……” 刚刚还特别兴奋的田大福，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变了脸。 看得一旁的小两口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禁一脸疑惑的看向田大福，不知他为何叹气。 “你们别误会，买铺子是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你们搬去镇上后，我就不能经常看到两个孩子了，所以才……” 原来田大福在担心女儿一家搬去镇上后，不能如往常一样，走上一炷香的工夫，就能到竹溪村来看望外孙。 毕竟镇上距离莲花村有十几里的路程。 第484章 长舌妇 “宝儿不是要去镇上卖粮嘛！如果想两个孩子了，您可以一起跟过去看他们。” 面对真心疼爱自己一双儿女的外祖父，陈家旺实在说不出狠心的话，只好出言安慰。 “真的吗？我可以去镇上看两个孩子？” 田大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大女儿，仿佛女婿的话不可信一般。 对于这样的无良爹，小溪突然有些无奈，虽然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这下田大福彻底放了心，拎过一旁的篮子，就把里面的布料，还有一包黄澄澄的野杏取了出来。 “这野杏是我与你弟弟在山里摘的，布料就留着给孩子们做衣裳或是……” 田大福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唠唠叨叨的说着。 “这野杏我们就留下了，布料就不要了，毕竟这也是本钱来的，还是拿回去让宝儿卖了吧！” 望着老丈人拿出来的东西，说内心没有所触动是假。 就算以前陈家旺真心瞧不起他的为人，但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还有每次过来看孩子从不空手的习惯，也知他是真心悔过。 估计每次过来看孩子们，王氏肯定没少与他争吵。 “留下吧！这是你弟弟挑最好的面料拿的，给孩子做衣裳舒服又透气。” 东西拿都拿来了，又怎会有再拿回去的道理，田大福坚决不同意。 陈家旺与小溪见他如此坚持便没再提拿回去的事。 望着院中嬉闹的一老两小，二人竟觉得画面是如此温馨。 小溪不禁回忆起她的童年，简直可以用黑暗来形容。 自己每日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而田宝儿兄妹俩却可以吃喝玩乐，什么也不用做。 家中做了什么好的吃食，也轮不到她吃，还的说王氏大方时会让她泡点菜汤。 看她不顺眼时，不是窝窝头就是残羹剩饭。 不然她也不会长得面黄肌瘦，反观田宝儿与田小蕊却是浑身都是肉。 她手上每年冬季都会生冻疮，而田小蕊的双手却滑嫩的很。 乞求王氏给她买盒三文钱的冻疮膏，人家都会讥讽好一阵，说她只是个吃闲饭的，能给她一口吃食饿不死，已经仁至义尽，竟还奢望在她身上花钱。 她那个爹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到。 但却舍得给田小蕊买几百文一根的银簪，几十文的胭脂水粉。 看，这就是亲生孩子与继女的区别。 那时她多么希望田大福可以挺起胸膛，反驳王氏一次，但却一次都没有。 俗话说的好，树叶不是一天黄的，人心不是一日凉的，失望攒够了，便不再抱任何期盼。 这也是她与田大福关系越来越不亲厚的主要原因。 总之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多，怕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看到小溪对着院中那道身影发呆，陈家旺便知她又想起了曾经的不愉快。 只能牵着她的手回到房中安慰，“娘子，你还好吧！如今什么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好嘛！” “道理我都懂，可是看到孩子们在院中嬉闹的身影，往事便会从眼前一幕幕闪过，我控制不住你知道吗？” 小溪趴在陈家旺怀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串串落下来。 “我知道，我懂，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应该往前看不是嘛！相信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娘子受任何委屈。” 看到小溪落泪，陈家旺的心犹如刀割一般痛，但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有安慰。 若是换成其他人让小溪吃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自己还能趁着夜黑风高，去给对方套个麻袋暴打一顿。 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老丈人，就算他曾经对娘子不好，但还有生养之恩，所以只能忍下这口气。 在院中陪两个外孙的田大福，还是听到了屋内小溪的哽咽声。 猜出肯定是他的到来，让大女儿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心中很是不好过，又陪孩子玩耍了一会，便提出告辞。 小溪难过成这个样子，陈家旺肯定不会把他留下来添堵。 但瞧了眼天色，想着老丈人也这么大年纪了，干脆送他一程吧！ 随后对小溪叮嘱了几句，便套上驴车，拉着田大福消失在巷子口。 莲花村村民都知道，小溪自成亲以后，就再未登过娘家门。 这也让田大福一时间成了村中的笑柄，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当女婿提出送他回村时，才没有反对，目的就是堵住那些长舌妇的嘴。 这不驴车刚进村，就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柳树下，聚集了一帮婆子，坐在那里闲聊。 有那勤快的婆子，聊天手也没闲着，一边聊天一边纳着鞋底子。 瞧见有驴车进村，立马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毕竟一头毛驴八九两银子，并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不免多瞧了两眼。 这一瞧不要紧，竟发现根本不认识赶车的小伙子，但却认识坐在车上的人，那不是村中笑料最多的田大福嘛！ 大女儿三日回门，没有回娘家就算了，却是拎着礼物去了老宅，狠狠打了他的脸不说，也让田大福成了村民嘲笑的对象。 外加小女儿做出那等丢人现眼之事，使他彻底在村中抬不起头来。 哪个看到他背后不指指点点，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田宝儿回来，才稍稍有些改变。 但也仅限于村民在看到他时，眼中少了嘲笑之意，多了一丝意外。 谁能想到窝囊了半辈子的田大福，老了老了还能干起来，每日不辞辛苦的与儿子下村去收粮。 “哎！赶车这小伙子是谁啊！怎么没有见过，人长得还挺精神。” “我也不认识啊！也许是田家的亲戚吧！” 这时，有个去田家吃过喜宴的婆子，仔细端详了一阵，一拍大腿，嚷嚷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知道他是谁了。” 旁边的婆子不禁剜了她一眼，“你这人可真能吊胃口，还不快说他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就是田小溪的男人。” “不能吧！整个莲花村有几个不知，田小溪出嫁后便与娘家断绝了往来。” “说不得人家私下里和好了，谁又知道呢！” …… 就这样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全然不在意她们说的话，会被即将走到近前的田大福听见。 可见这些村民嘲笑田大福，不是一回两回了。 陈家旺生平最讨厌嚼舌根的人，忍不住回怼道:“你们这些大娘婶子，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如果舌头太长就剪下去一截。” 大家万万没想到田家女婿会开口说话。 等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骂她们长舌妇时，驴车已经走远了。 气得一阵跳脚，活了一把年纪，没想到竟被个小崽子给骂了，真是丢面子。 第485章 掩面而泣 田大福没想到陈家旺竟会帮他说话，心中瞬间一暖。 望着前面赶车的女婿，心中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但凡他对大女儿有一丝关心，晚年生活定是其乐融融，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总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挡在父女俩中间。 “家旺，刚刚谢谢你。”田大福发自内心感激陈家旺这个女婿。 “要谢就谢小溪吧！就算她因您的不作为，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头，但还是要谢谢您给了她来到这世间的机会，不然我也不会娶到这么好的娘子，往后余生我再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想到小溪哭红的双眼，陈家旺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气，对着田大福这个老丈人就是一顿损。 “你说的没错，小溪之所以受了那么多苦，都是拜我所赐，我不但对不起她，更对不起她娘临终前的嘱托……” 女婿说得没错，都是他的不作为，才导致王氏变本加厉磋磨小溪，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 一双儿女也是不把她这个大姐放在眼中，常常冷嘲热讽。 记忆中大女儿从未穿过一件新衣裳，用来挽头发的簪子，也是王氏不要的……总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而小女儿却是每个季度都要做新衣裳，胭脂水粉更是一抽屉都装不下，簪子各式各样也有不少支。 田大福越想越愧疚，没一会竟掩面而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会陈家旺心中只有两个字，痛快，谁让小溪不开心，他也要让对方不痛快，就算是老丈人也不例外。 陈家旺很快就赶着驴车来到了田家大门口。 王氏母子听到毛驴的叫声，连忙从屋中走了出来。 当田宝儿看到陈家旺时，立马快步走了过来，“大姐夫，谢谢你送爹回来，晚饭刚好做了梅菜扣肉，要不吃完再走。” “不了，你大姐和孩子还在等我，回去晚了她该不放心了。” 陈家旺摆摆手拒绝了小舅子的好意，随后就赶着驴车离开了。 本来田宝儿还想向大姐夫讨教一些买卖经呢！谁知道他来去匆匆人送到就走了。 直到驴车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头看向田大福。 “爹，您的眼睛咋红红的，可是与大姐吵架了？” “没有，只是刚刚眼中飞进一只虫子，可能是揉的狠了。” 田大福摇摇头，隐瞒了事情的真相，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大女儿，所以他没脸对儿子讲。 随后便一路无言进了院子，身后的王氏一看他这模样，就知是在说谎，但却没有揭穿。 田宝儿倒是年轻，还真没想那么多，只当他眼中真的进了飞虫。 这边陈家旺已经赶着驴车出了莲花村，只是刚走没多远就碰到一个熟人。 “大姐夫，你这是来村中办事？” 在田文浩的记忆中堂姐一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过来看望祖父祖母。 平日里没大事几乎不过来，所以看到他出现在村外，不禁有些意外。 “你二叔去家中看孩子，我见天色有些晚，就把他送回来了。” 田家这两个大舅哥和小舅子，人品都还不错，陈家旺也愿意多说两句。 “哦！是这么回事啊！那大姐夫你快回吧！不然大姐该担心了，等有空闲，再带堂姐和两个孩子来家中串门。” 若是白日，田文浩肯定会让陈家旺去家中坐坐，但这会确实有些晚，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文浩，这是去哪了？怎么走了一身汗。” 陈家旺看了眼小舅子额头的汗珠问道。 “兰兰的奶水不足，孩子每日饿得哇哇哭，我去镇上药铺抓了些催奶药汤试试。” 儿子虽小却特别能吃，他们夫妻俩也想过买只母羊来喂孩子，但是母羊的价格并不便宜，一只就要两三百文。 担心万一买回来孩子再不喝，就不好卖回原价了，两人一番商讨，就去村中养羊的人家讨了碗羊奶回来。 谁知孩子只喝了一口，就全部吐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喝。 俩人便想着熬米油来喂孩子，但令人失望的是，孩子宁愿饿着也不肯喝。 小夫妻俩也是实在想不到办法，这才想到去药铺，或许他们会有催奶的偏方。 没想到还真是找对了地方，就这样田文浩开了几副药，为了不再让儿子饿肚子，便匆匆往家赶。 “哦！你多给媳妇熬几只母鸡汤补补，说不得奶水就够了，记得我娘说过有馋奶，只要吃点好东西立马奶水充足。” 当初小溪奶水不够时老娘也是这么以为，后来才想明白，两个孩子吃奶，不管奶水怎么足，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必然不够吃。 这才会说给田文浩听，不然他哪里懂得这么多。 “行，那我回去试试。”田文浩点点头，家中存银虽不多，但母鸡却养了不少，熬汤的资本还是有的。 郎舅二人又聊了几句，陈家旺便赶车离开了。 “娘子，心情好点了吗？”陈家旺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关心小溪的情绪。 小溪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没事了，只是那阵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控制不住情绪，哭了出来，让你看笑话了。” “没事就好，这一路我都在担心你，还有，怎么能说看笑话呢！谁还没有伤心的时候，记得当年……” 说着说着，陈家旺就与小溪讲起小时候别人看到他，大喊陈瘸子的事，当时可伤心坏了，气得嚎啕大哭。 最后还是两个哥哥，把嘲笑他的孩子们堵在角落里打了一顿，才开心了不少。 但对方爹娘却很快找上门，为了平息人家的怒火。 老娘当着几人的面，把两个哥哥的屁股都给打红了，那几家人这才满意的离开。 回想起儿时的事情，陈家旺就觉得他特别幸运，从小到大一直有两个哥哥保护他。 “你别看大哥憨厚老实，但打起架来一点也不逊色于二哥。” “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憨厚的大哥，竟也是个打架高手。” 二赖子欺负冬梅当晚，就在家中被人套麻袋暴打了一顿，原本对方只是扭伤了脚，结果却被打断了一条腿。 要不是相公对自己讲，这件事肯定是二哥做的，小溪都不敢相信长相那么斯文的人，竟然是个狠人。 如今小溪算是看明白了两个大伯哥的脾气，那就是不要挑战他们的底线，否则下场一定很惨。 第486章 误会了 同时也羡慕陈家旺有两个哥哥疼爱，哪怕他如今已经娶妻生子，两个大伯哥依旧对他特别维护。 可惜自己命不好，弟弟妹妹从小到大只会找她麻烦。 哎！看来这就是同父同母与同父异母的区别吧！ 不是一个娘生的，关系自然不亲厚，处处充满算计。 “相公，你说是不是所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关系都不好？” 陈家旺想了一下笑着说:“也不全是吧！你看爹和大堂哥，他们还都是亲兄弟呢！不也一样闹不和。” 想想也对，其实关系好不好，似乎与这也没多大关系，主要还在于做母亲的怎么对孩子讲。 若不是田宝儿兄妹俩，经常被王氏灌输对自己不好的言语，估计两人也不会那么针对她。 随后小溪也就释然了，如今各过各的，无事她几乎不回莲花村，与王氏母子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有那工夫，还不如多研究下卤味的种类。 以前只是摆摊所以卖的种类并不多，但如今准备开铺子了，那就不同了，卤味的种类必须多种多样，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食客。 此时正好是夏季，最不缺的就是蔬菜，小溪打算在增加个凉菜种类。 炎炎夏季吃凉菜可比吃热菜舒坦多了。 她还想做些油炸吃食，例如丸子，鹌鹑，炸鸡，还有油炸蚂蚱。 农户家的孩子，夏季都会抓青蛙或是蚂蚱烤着吃，味道很香。 小溪虽然没有吃过烤青蛙，但却尝过烤蚂蚱，她觉得蚂蚱油炸肯定更香更好吃。 最重要的是夏季蚂蚱特别多，如果让村中的孩子去抓，两斤给一文钱，肯定不会缺食材。 越想越觉得可行，就把她的想法说给陈家旺听。 “娘子，你这想法不错，等铺子开张后咱就试试。” 以前摊子上的卤味种类确实有些单一，之所以生意还不错，主要是因为食材收拾得干净，没有异味，味道好。 不然卖来卖去只有那么几种，哪会有那么多回头客。 如今铺子里厨房宽敞，可以修三个大灶台，这样就不用担心锅小卤不下那么多食材了。 夫妻俩针对铺子开张后的打算，又聊了一会，这才去厨房做晚饭。 时间转瞬而逝，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吃过早饭，陈家旺就如往常一样赶着驴车去镇上了。 昨日听相公讲大堂嫂想她与孩子们了，收拾完家里，小溪就领着一双儿女往村后走。 “弟妹，你来了，我都要无聊死了。” 看到妯娌带两个孩子过来，可把丁氏高兴坏了。 “是啊！这不知道你无聊特意过来陪你了嘛！” 说着小溪就把身后的篓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碗黄澄澄的野山杏，还有不少新鲜的竹笋。 “来就来呗！咋还带这么多东西。” 望着黄澄澄的野山杏，丁氏竟不争气的吞了下口水。 按说她这都要生了，是不该再馋嘴，但这野山杏也实在太诱人了。 这是孩子她外祖父送来的，酸酸甜甜很好吃，就想给安安拿过来一些尝尝。 听到婶婶叫自己，小家伙很快就过来了，虽然他很馋碗中的野山杏，但却特别有礼貌，并没有伸手要。 小溪特别喜欢安安这孩子，这要是换成别家孩子，每日只有自己一个人玩，早就不干了。 但这小家伙却从不嚷着堂嫂带他去村中玩。 明轩与婉凝可以说是他唯一的玩伴，每次兄妹俩过来，安安都特别开心。 当小家伙把一颗野山杏放入口中时，眼睛瞬间亮了，一连吃了五个这才停下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回了房间，再次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两个翠绿的梨子。 “弟弟，妹妹，吃梨子。” 别看明轩与婉凝年岁小，但记忆却特别好，他们记得娘亲说过的每一句话。 娘亲说过不能随随便便要别人的东西，虽然他们也很想吃哥哥手中的梨子。 但还是把目光投向了娘亲，直到小溪点头，明轩与婉凝才说了声谢谢，把梨子接了过去。 “有时我都纳闷，你们夫妻是如何把这么大点的孩子，教得如此乖巧懂事。” 丁氏看着两个小家伙既懂事又礼貌的模样，实在是太招人喜欢了，她都要羡慕死小溪了。 “安安也不差啊！他只是与人接触的太少，性子有些孤僻罢了，等以后有了弟弟妹妹的陪伴，估计孩子性格就会开朗很多。” 安安小时体弱很少出去与人玩，等搬来村外更是很少见人，这也导致他的性格越来越内向。 小溪觉得如果可以，孩子还是应该多与人接触才好，这样不仅适应能力强，懂得也更早。 三个孩子在院中葫芦藤下玩，妯娌两人坐在屋檐下聊天。 坐了好一会，小溪这才问为何没有看到大堂哥的身影。 一问才知道，葛大叔前几日上山砍柴摔了一跤，把脚给扭了。 陈文生从村民口中得知此事，不免有些担心，吃过早饭就过去了。 村外的事先且不提，再说去镇上出摊的陈家旺。 刚把摊子摆好，张大叔就过来了，说是有事要与他讲。 看对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陈家旺就已经猜出他大概要说什么。 便没有言语，而是静静地等着他开口，见陈家旺一点打听的意思都没有，张大叔只好豁出老脸，把看中田宝儿，想让他从中牵线搭桥的事讲了出来。 “我老丈人家过得并不富裕，您与婶子真的不嫌弃嘛！为何非要把女儿嫁来乡下受苦？” 陈家旺也有些想不明白，张家老两口为何不在镇上，给女儿寻门亲事。 难不成也像田小蕊一样……所以想找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嫁了。 虽然小舅子长得黑了些，但五官还不错，找婆娘应该不成问题，可不能娶个不三不四的人。 记得上次看到那姑娘长得文文静静，应该也不是那种人啊！ 就在陈家旺胡思乱想的时候，张大叔说话了。 “小伙子，你可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小舅子家人口简单，他又是个能干的，将来日子肯定差不了，这才会有此想法，我大女儿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不信你可以去我家附近打听一下。” 张大叔一看陈家旺的表情，就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了一番。 第487章 欣赏 “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陈家旺听完张大叔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张大叔就先回去了。 “孩子他爹，怎么样？” 看到张大叔从对面摊子上回来，大婶立马放下手中的面团凑了过来。 “嗯！说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让咱等消息就行。 得知陈家旺愿意帮忙，张大叔很高兴，就是不知这俩孩子能不能看对眼了。 原来陈家旺对张大叔讲，让他下集把女儿带来假意帮忙，自己再把小舅子也叫过来。 若是两人看对了眼，再托媒婆上门提亲也不迟，张大叔表示赞同。 大婶一边烙饼一边说:“那就成，我还担心咱上赶着，人家小伙子会瞧不起呢！” 得了准信夫妻俩都挺高兴，两个女儿的亲事，一直都是他们的心病。 如今好了，最多在等三日，成不成就能定下来了。 今日来镇上赶集的人还挺多，本就不宽的小路挤满了看热闹买东西的人。 人群中时不时就会传来一句，谁踩我的鞋了，但回答他的，却只有嘈杂的吆喝声，以及百姓与小贩的讨价还价声。 望着熙熙攘攘的行人，陈家旺清了清嗓子再次吆喝起来。 “小伙子，你摊子上生意这么好，难道就没有想过在镇上开家铺子嘛！” 隔壁卖糕点的大叔，看到陈家旺送走一波人，这才开口询问。 在他看来卤味生意这么好，小伙子一定攒了不少银两，就算买不起铺子，但租个铺子的钱应该还是拿得出。 怎么也比夏天风吹日晒，冬季顶着刺骨的寒风出来摆摊强，就算赚的少点，最起码不受罪。 “嗯！考虑过，而且已经买完了，等那边收拾好就搬过去了。” 陈家旺拿起竹罩把卤味扣好，这才坐在凳子对大叔讲，他不但有这个想法，而且已经买好了。 “那恭喜小伙子了，没想到你这么能干，年纪轻轻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铺子。” 得知陈家旺已经买好了铺子，大叔震惊之余，更多的则是羡慕。 摆了十几年摊都没买得起铺子，人家才二十出头，却有这般能力，真是没法比啊！ “主要是家中还有其它营生，如果光靠卖卤味赚这点钱，哪里买的起啊！” 看到大叔脸上的羡慕之色，陈家旺笑嘻嘻的说。 “小伙子还真是谦虚，认识两年多，才知道你家里还有其它买卖，这要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张扬起来了。” 大叔说的话全是肺腑之言，他就认识这样的人，手里有俩钱不知怎么嘚瑟好了，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认为谁都不如他。 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张扬过了头，遭了贼人的惦记，被偷了个一干二净。 原本他就挺喜欢陈家旺，如今更加高看一眼。 “大叔，就咱那点银子都不够有钱人出去吃顿酒，有什么好张扬的。” 陈家旺说的并非假话，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哪次去酒楼吃顿饭不得百八十两。 而对于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却是半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 如果家里没做买卖，只靠田里那点产出，除去口粮赋税，一年最多攒下五两银子。 一百两就需要差不多二十年，可不就是半辈子嘛！ 大叔越听越觉得陈家旺是个做大事的人。 往往做大事的人都特别谦虚，更懂得买卖的经营之道。 这样的人只要给他机会，说不得还能把买卖做去县城呢！ 陈家旺可不知大叔对他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这会正忙着给主顾称卤味呢！ 今日生意好，刚过午时卤味就全卖完了。 离开集市后，路过街上饮子铺，陈家旺还特意进去买了两个甜碗子和一罐酸梅汤。 此时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刚走出镇子没多远，汗水就从脸上流了下来。 陈家旺不禁有些后悔，为何要把遮挡阳光的棚子给拆了。 这也太热了，脸都要晒秃噜皮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年夏天比往年还要热。 老辈人都说，夏天热必是冷冬，看样得抽工夫上山多砍些柴回来。 但想到即将开张的铺子，恐怕日后很难有闲暇时间回村。 毕竟开铺子与在镇上摆摊不同，卖完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 自己开铺子了，肯定不能只做半日生意就打烊。 那就更没有工夫做这些了，看来只能等铺子开张后，在琢磨了。 驴车就这样晃晃悠悠的往村里走，等陈家旺到家的时候，身上的短打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相公，你回来了，热坏了吧！都说让你把遮阳棚再安上，你偏不安。” 看到陈家旺湿透的衣裳，还有红彤彤的脸庞，小溪不禁有些心疼。 “我没事，洗个冷水澡一会就凉快了。” 说完就迈步进厨房舀了瓢凉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原来陈家旺担心别人嘲笑他一个男人，竟如女人般娇气，就把遮阳棚给拆了。 现在想想，即便被人说又能怎样，也不会少块肉，总比被晒强吧！ 真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陈家旺肠子都要悔青了。 小溪刚想去打洗澡水，就被陈家旺给叫住了，只见他从背篓中拿出两样东西。 原来是加了冰的甜碗子，还有冰镇酸梅汤。 再看相公脸上的汗珠，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个傻男人，放着这么凉爽的东西不吃，竟然忍到家喝凉水。 “怎么没多买一个，这样你也能凉快些。” “一份就要五个铜板，我一个大男人吃不吃无所谓，再说这东西不都是女人和孩子吃的嘛！” 陈家旺一边卸车，一边摇摇头。 “谁规定这东西非得女人与孩子吃了，瞧你的脸都晒成啥样了，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小溪仔细看了眼陈家旺的脸，发现有些地方竟然都晒破了，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天气热的有些反常。 知道小溪这是心疼他，陈家旺便笑着说:“娘子不要生气，以后我好好爱惜自己还不成嘛！” “这还差不多。”小溪冷哼一声，便去井旁给陈家旺打洗澡水了。 把东西都归拢完陈家旺这才回房，取了套干净的短打，进了院中角落里的洗澡间。 孩子不会走前，他都是赤身在厨房冲凉。 但如今孩子们长大了，正是充满好奇心的时候。 为了避免尴尬，便在院中围了个洗澡间，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孩子们撞上了。 第488章 气喘吁吁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陈家旺披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洗澡间走了出来。 看到他发丝还在流水，小溪便让男人坐在屋檐下，拿起布巾帮忙擦头发。 “娘子，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果然如我猜测的那般，张大叔看中了宝儿，想让他做女婿。” 陈家旺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小溪语气平静的问，“是嘛！那你怎么回的？” “我说这个忙可以帮，就是下集把两人都叫去集市，相看一下，要是对了眼，咱这头在找媒婆上门提亲也不迟。” 此时陈家旺心中甭提多美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给人牵红线，要是成了也算做了件善事。 他曾听人讲给人做媒是在为晚孙下辈积功德，也不知这种算不算。 “可我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女儿嫁来乡下呢！难不成那姑娘有什么隐疾，在镇上不好找门当户对的人家？” 芙蓉镇的人，向来都有种优越感，总觉得他们比乡下人家高一等，很是瞧不起庄稼汉，还称呼他们为泥腿子。 但为何这张家却是个异类，放着镇上好条件的小伙子不找，偏偏看中了黝黑发亮的田宝儿。 对此小溪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看上了田宝儿哪里。 “起初我的想法与你一样，甚至还怀疑他家女儿，是不是也像田小蕊……” 陈家旺只说了前半句，坚信就算自己不说，小溪也明白他话中之意。 “若是张大叔知道你竟这么想她女儿，估计会暴打你一顿。” 不愧是夫妻，小溪确实听懂了陈家旺的意思。 “张大叔的脾气看起来还不错，定然不会打我。” 想起猜出他想法后，张大叔的举动，陈家旺就觉得他应该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 通情达理的老丈人可不好遇，小舅子这命还挺好，若是两人能成，瓮婿二人肯定谈得来。 “”那你打算啥时去莲花村送信？” 其实小溪内心是不想与娘家再有往来，但也不知怎么回事，相公偏偏救了田宝儿，经过几次接触，对他的评价还挺高。 就算她想彻底不联系，但那个无良爹，却是隔三岔五上门看望两个孩子。 明轩与婉凝久了看不到他，也会想念。 本来有个无良爹就已经够让人心烦了，如今相公却又与田宝儿有了牵扯，小溪一时竟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两个村子离得近，太阳落山后去就赶趟，去太早了，我担心宝儿还没回来。” 其实陈家旺没有说的是，他讨厌看到王氏。 小溪又不傻怎么不知他的想法，自从那次在镇上动过手以后，就讨厌死了王氏母女。 待陈家旺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两人这才回屋吃饭。 看到睡得香甜的一双儿女，陈家旺就觉得无比满足。 家有贤妻，有儿又有女，有时做梦都能笑醒。 以后的目标，就是努力赚更多的银子，将来儿子长大了，送去镇上最好的私塾。 再给小闺女请个女夫子，教她琴棋书画，做个多才多艺的人。 吃过午饭，陈家旺没歇一会，就去了芦苇荡，那边的麦麸快吃完了，要送过去一些。 为了让这些鸡鸭鹅快点长大，陈家旺与大林子在茅草房不远处，也挖了个长长的沟子，养起了蚯蚓。 这东西喜欢吃烂菜叶子，尤其喜欢腐败的东西。 大林子还去河里挖了不少淤泥倒进坑中，没想到还真让他猜对了，蚯蚓特别喜欢，可能是淤泥里含有各种动植物“残骸”的关系吧！ 几日不见坑中的蚯蚓似乎又多了不少，对此陈家旺很满意。 为了不让他人窃取自己的劳动成果。 还特意叮嘱大林子，不可把养蚯蚓喂家禽的事情说出去。 大林子也果然信守承诺，除了老娘与李氏谁都没有讲。 同时也学好友的样子，在家中菜园里挖坑养起了蚯蚓。 只为家中鸡鸭可以多生蛋，好拿去镇上换钱贴补家用。 还别说自从喂食蚯蚓后，家中的母鸡就没歇过窝，每日都会生一枚蛋，这可乐坏了婆媳二人。 可不要小瞧这几枚蛋，一年下来，也能多攒不少铜板。 送完麦麸，陈家旺又割了半车芦苇，足够家中的兔子吃上三两日了。 有些时日没有吃到茭白了，又下河割了不少回来，这才收拾东西离开了芦苇荡。 “娘子，我割了些茭白回来，晚上包饺子呗！” 想到上次吃的茭白馅水饺，陈家旺就忍不住流口水，那味道也太鲜了。 “好，我这就把它收拾出来，等你回来时，在下锅煮刚刚好。” 以前小溪也不知茭白包饺子，竟然也可以那么好吃，她也是突发奇想，就包了一锅，没想到的是味道出奇的好。 自此以后，相公就喜欢上了茭白馅的水饺，若不是猪肉太贵，怕是每日都要吃上一顿。 “那就辛苦娘子了，我收拾一下就去莲花村。” 把茭白抱进厨房放好，陈家旺洗漱一番，就起身往外走。 “快去快回，我和孩子等你一起吃晚饭。” 小溪擦了下小女儿的嘴角，叮嘱道。 “嗯！很快就回来。” 陈家旺看了眼吃成小花猫的儿女，点了点头。 莲花村，田宝儿刚拉着一车粮，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望着汗流满面气喘吁吁的儿子，田大福与王氏心疼坏了。 “儿啊！累坏了吧！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倒杯水。” 田宝儿今日确实很累，本来一连走了三个村子也没收到粮，还好能卖些布匹或是针头线脑，不然这趟就算是白跑了。 就在他打算走完最后一个村子，便回家的时候，却有了意外收获。 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说她家中粮食吃不完想卖掉，当时他也没想那么多。 还以为最多不过百八十斤，没想到一看却傻眼了，目测少说也得三百五十斤左右。 结果上秤一称，竟有四百多斤。 平日里从未在一家收过这么多粮，这还是第一次。 原来老两口是年轻时逃荒，落户芙蓉镇的。 那场干旱家乡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他们却侥幸活了下来，自此便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囤粮。 这就是他们夫妇俩去年囤下的粮，见再有几个月新粮就要下来了，便想把陈粮卖掉。 虽然一个人推着这么多粮食走山路，有些吃力，但想到能赚几百文，田宝儿就浑身充满力量，但走的久了，便受不了了。 这一路不知歇了多少次，才终于熬到了家。 第489章 吓得不轻 “都说了与你一起去，可你偏不，这下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田大福哪里会不懂的儿子的心思，但看到他汗流浃背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把田宝儿责备一顿。 “爹，我年轻，睡一夜就恢复了，您这么大年纪，还与我一起奔波，别人得怎么看我啊！” 接过老娘端来的冷水，田宝儿一饮而尽，瞬间感觉舒坦不少。 “儿子，不然还是让你爹跟着吧！多少也能轻松点。” 望着又瘦了一圈的儿子，王氏特别心疼。 “我真的没事，爹娘不用担心，等日后攒够银两，咱就买辆驴车。” 这一个多月，田宝儿已经赚了差不多五两银子，他打算在攒上月余，等手中有了本金，就先把欠大姐夫的还上。 然后在攒上两个月，便买辆驴车，到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王氏听完儿子的话，转身就回了房间，没一会，便拿个小匣子来到田宝儿身旁。 “这是陈家当初给的彩礼钱，你妹妹出嫁，给她拿了一两压箱底，还剩下四两都在这里了，加上这段时间收粮赚的银两，应该够买辆驴车了。” 田宝儿原本就没打算现在买驴车，得知这是大姐的彩礼钱，更加羞愧难当，哪里还会用它去买驴车。 “娘，这四两银子您还是放起来吧！我打算把欠大姐夫的银子还完之后，再考虑买驴车的事。” 王氏虽然理解儿子的想法，但还是希望他能先买驴车。 “你大姐夫家条件好，如今肯定不差这五两银子，咱晚些还也没关系。” “娘，就算大姐家有钱，那也是辛苦赚来的，我们不能因为人家条件好，就把这当成理所当然，所以我还是坚持先还债。” “宝儿说的对，这才是我田大福的儿子，爹赞同你的想法。” 田大福和儿子的想法一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同时也很欣慰，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既然你们父子俩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参与了。” 家中一共就三口人，如今父子俩意见一致，秉承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王氏决定一切听儿子的。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等把欠你大姐夫的银子还完，再买驴车。” 见王氏没有在反驳，田大福便点了点头。 “娘，我都饿了，晚上做的什么呀！” 一家三口又聊了几句，田宝儿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娘今日挖了些野菜，烙的野菜饼，我这就去放桌子。” 听到儿子饿了，王氏立马起身回房把银子藏好，随后便进了厨房。 “宝儿，我是陈家旺，快开门。” 王氏出去后，父子俩还没说几句话，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喊声，仔细一听竟还有些熟悉。 “是大姐夫的声音，可是他咋这么晚过来了，莫不是家中发生了啥事？” 想到这些，田宝儿来不及提鞋，就往外跑。 虽然他从小就与大姐感情不亲厚，但在外这两年，他学会了很多。 不但知道要堂堂正正做人，还要懂得感恩。 他们兄妹可以说是大姐一手带大的，可他与妹妹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 不但不懂得感恩，还经常对她冷嘲热讽，背地里更是没少在爹娘面前告黑状。 这次回来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该如何做，才能得到大姐的原谅，好来弥补这么多年对她造成的伤害。 此刻听到大姐夫这么晚来家，不禁开始担心，是不是大姐出了什么事，越想越害怕，就连鞋子掉了也来不及捡，直接赤脚往大门口跑。 听到儿子的分析，田大福险些没有摔倒，还好王氏及时扶住了他，不然非得摔得鼻青脸肿。 想到大女儿可能出事了，田大福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本来还想着好好弥补对大女儿的亏欠，可这…… “别哭，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呢！小溪苦尽甘来，上天一定不会如此绝情。” 望着一脸悲伤之色的田大福，王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如果没有王氏搀扶，这时的田大福估计根本就无法走路，因为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也不怪田大福往坏处想，毕竟女婿自从结亲那日来过后，便再未登过门。 最近两次登门也是迫不得已，不然肯定不会来家。 带着悲伤的心情，田大福颤颤巍巍往外走。 而先一步跑出来的田宝儿，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大门刚打开，就抱着陈家旺的肩膀，焦急的问，“大姐夫，你咋这个时辰过来了？是我大姐生病了吗？” 陈家旺被田宝儿的话问的一头雾水，娘子明明在家好好的，他怎么能如此讲话，莫不是在诅咒自己的亲姐姐。 看到陈家旺没有言语，田宝儿红着眼眶吼道:“你说话啊！我大姐她到底怎么了？” 这次陈家旺真的生气了，“你大姐她好好的，难不成你巴不得她生病？” “什么？你说什么？我大姐她没事？” 闻言田宝儿喜极而泣，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与刚刚那副死了爹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看到田宝儿前后的变化，陈家旺这才知道他误会了小舅子。 也猜出他并不是在诅咒小溪，可能是自己来的太突然，这才让他有所误会，还以为是姐姐出了事情。 “家旺，你说啥？小溪她没事？对吗？” 紧随其后跟过来的田大福，刚好听到陈家旺的最后一句话，那就是女儿没事，好好的。 “是啊！小溪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饺子呢！她能有什么事啊！” 田大福红通通的眼角，明眼人一瞧就知刚刚哭过。 陈家旺没想到他的到来，竟把父子俩吓成这个样子，真是罪过啊！ “没事就好，她要是有事我也不活了。” 得知女儿此刻正在家中包饺子，田大福的心瞬间落了地，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不过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随后便用衣袖擦了下眼角的泪水，拉住陈家旺，问他为何此时过来。 田宝儿也好奇的看向大姐夫，等待着他的回答。 当得知陈家旺是为了他的亲事而来，着实很意外。 就连田大福夫妇也当场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想过，陈家旺这么晚过来，竟是为了给儿子牵红线。 第490章 跑丢鞋子 瞧着田家大门外四下无人，陈家旺便把他的来意详细的讲了一遍。 得知小姑娘是镇上人，田大福夫妇更是吃惊不已。 反倒是田宝儿这个当事人，则一脸平静，看起来没什么想法的模样。 “怎么不开心？你小子应该高兴才对，那小姑娘，我远远见过一次，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配你应该都是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还做了一手好绣活。” 陈家旺见田宝儿一副情绪不高的模样，就怼了他胸口一下。 听到对方是镇上姑娘，王氏就已经很意外了，如今得知还有手好绣活，就更加心动。 村中有那刺绣手艺好的姑娘，每年去镇上绣房接活，一年下来少说也能赚二三两。 可不要小瞧这点银子，如果节省点花，足够四口之家一年的嚼用。 田大福也没想到这等好事，竟会落在自家头上，担心被别人听去眼红使坏，便招呼陈家旺去屋里说。 陈家旺瞧了眼天色，见离黑天还有一会，就跟着一家三口往院里走。 “哎呦！”田宝儿一声痛呼，瞬间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宝儿，你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陈家旺听到小舅子的痛呼声，停下脚步关心的问道。 “没事，就是脚底被石子硌了下，有点痛。” 田宝儿抬起左脚查看，这才发现并不是石子，而是一颗苍耳，难怪这么痛，都扎出血了。 也是这时陈家旺才发现，小舅子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脚却光着。 “你的鞋子呢！怎么只穿了一只？” 田宝儿脚底扎的是那种浑身都是刺的苍耳，哪怕被拔了下去，依然很痛，就像刺没有拔除干净般。 听到陈家旺的话，一脸不好意思的说:“刚刚着急出来没有提鞋，结果就把鞋子给跑丢了。” 陈家旺没想到田宝儿竟是如此关心小溪。 可见他心中有多在乎这个姐姐。 看来他是真的变了，就是不知小溪知道这些后，会有何感想。 望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小舅子，陈家旺关切的说:“快回屋用酒水冲洗一下，免得引起肿疡发热。” “只是流了点血，哪有大姐夫说的那么夸张。” 知道大姐平安无事，田宝儿也不似之前那般紧张，忍不住回了一嘴。 陈家旺忍不住调侃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万一没有处理好，真的发热就麻烦了，到时要怎么去相看人家姑娘。” “大姐夫，要不你把这门亲事回绝了吧！我如今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田宝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赚钱上，还真没有成亲的打算。 一旁的王氏听了儿子的话，瞬间就不干了，“儿啊！这是多么好的一门亲事，你为何却不同意呢！” 得知是女方的爹，一眼就看中了儿子，想让他做自己的女婿，这才让陈家旺过来牵线搭桥，王氏就觉得这门亲事将来肯定会幸福美满。 村中有多少汉子，去岳家被老丈人瞧不起，或是看不顺眼。 但儿子却与他们有所不同，只因是女方先看中了自己的儿子，就算将来两人成亲，岳家也绝不会为难。 “是啊！不妨与我讲讲，你为何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要是换成别人或许早就高兴的跳起来了。 但偏偏这个小舅子却是一脸平静，对此陈家旺很是不解，不禁在想，难不成这小子心中有人了。 在乡下若是谁家儿子娶了镇上姑娘，瞬间就会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就是小伙子有本事，足够吹嘘一辈子。 在村中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可小舅子却是个另类，他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就是我觉得以家中现在这种状况，根本不适合娶妻生子，还有人家镇上姑娘，为何会同意嫁给我这个泥腿子。” 田宝儿见大姐夫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也没有隐瞒。 “照你这么讲，穷人还不能娶婆娘了呢！再说你除了皮肤黑些，还有啥缺点，人家张大叔都不担心女儿嫁过来吃苦，你却先打退堂鼓了。” 陈家旺没想到小舅子的想法，竟与他当时如出一辙，持怀疑态度。 不但田宝儿纳闷，就连田大福夫妇也弄不明白，对方到底看上了儿子哪里，竟舍得把女儿嫁来乡下吃苦受罪。 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陈家旺，等待他的回答。 看到一家三口疑惑的眼神，陈家旺就一五一十，从头到尾把整个经过都讲了一遍。 得知对方选女婿，并不是很看中家境，反而更注重自身能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家人口简单，也是被对方看中的因素之一。 这下一家三口再也没有了怀疑，反而有些期待接下来的看亲事宜，也不知道两个孩子能否看对眼。 该说的都说完了，陈家旺便提出告辞。 田大福父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马上就要黑天了，便没有挽留，而是把他送到大门外，直到驴车走远，这才插好院门回了屋子。 小溪站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驴车的影子，不禁有些纳闷，不是说快去快回嘛！咋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两个孩子见外面都要黑了，爹爹却还没有回来，也念叨上了，几次拉着小溪找陈家旺。 陈家旺也没想到，一去就是这么久，估计小溪与孩子们都饿坏了。 便在毛驴背上拍了一下，很快驴车就跑了起来。 等陈家旺赶到家时，最后一丝光亮刚好消失。 听到门口的响动，小溪从屋内走了出来，“相公，咋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很快嘛！” “哎呀！别提了，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 陈家旺一边卸车，一边把田家大门外发生的事情，对小溪讲了一遍。 “你没有骗我？”小溪有些不敢相信，田宝儿会为她跑丢了鞋子，无良爹也是老泪纵横担心的要死。 陈家旺摇了摇头，“当然没有，如果你亲眼看到那个画面定会很感动。” 虽然知道田家父子有悔过之心，但却从没想到他们竟会为了小溪，担心成那个样子。 小溪此时也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简直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 第491章 旧货 但凡他们曾经对自己有一丝关心，彼此之间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见小溪没有言语，陈家旺便知她心中肯定又不好受了。 “爹爹……”陈家旺刚迈过门槛，两个孩子就扑了过来。 陪孩子们在屋中玩了一会，小溪这边饺子也煮好了。 “娘子，要不我们直接把饺子馆也开起来吧！” 望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陈家旺突然有了想法。 小溪还以为陈家旺在开玩笑，毕竟刚刚买完铺子，剩下那些银子，她暂时还不想动，买卖还没做起来，到底好不好做还是未知。 这要是生意不好，怎么办，俗话说得好，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所以小溪暂时没有再买一个铺子的打算。 “饺子馆的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陈家旺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茭白饺子，心里美滋滋的，但见小溪这态度突然有些不解。 之前不是还说可以开家饺子馆嘛！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像兴趣缺缺呢！ 难道是担心店铺里就他们两个人忙不过来，这个事他早就想好了。 一双儿女还小，离不开娘亲的照顾，等搬去镇上以后，不行就招两个婆子去厨房帮忙，小溪只需要把馅料配好，其它都交给她们去做就成。 “娘子，你是在担心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吗？”除了这个，陈家旺想不出还有啥其它原因。 小溪摇头笑道:“这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我不想把所有银子都用来买铺子，手中没有余银总觉得不踏实。” “我也没说再买铺子啊！”陈家旺还真忘了娘子是个财迷这事。 “那还怎么开饺子馆啊！”这下小溪更加疑惑了。 “我觉得咱只卖卤味，根本就用不上那么大的铺子，不如我们直接摆上几张桌子，连同饺子一起卖。” 那日陈家旺就在想，若只卖卤味，铺子那么宽敞似乎有些浪费。 看到饺子那刻，心中瞬间有了主意，他咋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反正铺子里会闲置很大一块地方，何不干脆摆上几张桌子卖饺子呢！这样不仅省了买铺子的银两，还能有两份收入，多么好的事啊！ “这能行吗？会有人来吃嘛！”动心的同时小溪也有些担忧，毕竟整个镇上都没有这么开铺子的。 她担心同时卖两种吃食，老百姓不认，或是感觉他们卖的杂，从而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就连店铺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陈记饺子卤味铺怎么样？” 陈家旺拿起帕子给两个孩子擦了下嘴角，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相公，难道你不觉得这名字有些别扭嘛！” 对于陈家旺这么快便想好铺名，小溪属实有些意外，心中不由感叹，未免也太快了吧！ “暂时来说确实不咋好听，我都想好了，开卤味铺子需要的地方并不大，等将来有余银了，咱就再买个小铺子，到时再把它们分开也不迟。” 陈家旺把铺名又念叨了几遍，确实不是很吸引人，但这又有啥，只要食客能看懂他家既卖卤味又卖饺子就成。 “好，既然相公觉得可行，那咱就这么办。” 小溪仔细想了一下，也觉得陈家旺这个想法不错，卖卤味只需摆放个货架就成，其它地方在摆几张桌完全可以。 吃过晚饭没一会，天上就挂满了小星星，两个小家伙也早早睡下了，夫妻俩一边给孩子们摇着蒲扇，一边商议着去哪里找泥瓦匠，还有去哪里买桌凳。 不知道铺子开张后，生意如何，陈家旺与小溪并不想在桌子板凳上浪费太多银子，所以他们打算去草市瞧瞧。 草市在芙蓉镇北街上，那边不单有卖各种旧物件的摊子，还有聚集在一起等待主家找人做事的庄稼汉。 例如大户人家修墙拆房做各种零活，都会去那边找人做。 陈家旺打算去那买桌椅板凳，虽然都是旧货，但也并非旧的不成样子，大都是哪家重新修葺店铺，换了新的物件，这才会把八成新的旧物，拿去草市卖。 两人就这么聊着明日的计划，也不知聊了多久，睡意来袭，没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清晨醒来，太阳都已经升挺高了。 陈家旺好久没睡懒觉了，也不知昨日这是怎么了，竟然一觉睡到现在才醒。 在看身旁哪里还有小溪与两个孩子的身影，这才穿好衣裳下了地。 原来两个孩子今日醒的特别早，小溪只好迷迷糊糊给他们穿好衣裳，等把小家伙们答对完，瞌睡虫也全跑了。 担心把陈家旺吵醒，便叮嘱孩子们小点声，不要吵醒爹爹，两个小家伙看懂了娘亲的手势，便小声的走出房门，去院子里玩了。 等陈家旺醒来时，小溪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兄妹俩正拿着白菜叶在喂兔子。 看到陈家旺的身影，立马扔掉手中的菜叶跑了过来，嘴中还喊着，爹爹累，睡觉觉的字眼。 “爹爹看到我的宝贝们就不累了，要不要与爹爹去镇上？” 陈家旺长臂一伸就把两个孩子揽在了怀中。 两个小家伙喜欢坐驴车，虽然他们不知上次去的就是镇上，但想到可以坐驴车，就立马点点头，嚷嚷着，“爹爹……坐驴车。” “好，吃过早饭，爹爹就带你们坐驴车去镇上。” 看到两个孩子欢呼雀跃的小模样，陈家旺忍不住捏了下他们的小脸蛋，笑着点点头。 “你还真打算带两个孩子去镇上啊！” 从菜园里走出来的小溪，恰巧听到这句话。 嗯！反正今日家中也没啥事，只要给几头猪多添点食就成，晚回来一会也没关系。 “可我还打算吃过早饭去大堂嫂家呢！她这马上就要生了，若是大堂哥去找稳婆，那家中就只剩她和三岁的安安，我有些不放心。” 大堂嫂娘家离得有点远，昨日过去都没有看到娘家人的身影，他们又与老宅断绝了关系，杜氏肯定不会去照顾儿媳。 小溪就想着这两日勤往村外跑跑，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最起码家中有个人，大堂哥出去也能放心。 “娘子，你不用去了，昨日我去芦苇荡送麦麸，看到大堂哥家门口停了辆驴车，从车上下来那个老人家与大堂嫂模样相似，如果猜的不错，她应该就是堂哥的岳母。” 看到小溪一脸纠结的模样，陈家旺便把昨日看到的场景，讲给她听。 得知堂嫂母亲过来了，小溪这下是彻底放了心，随后才同意跟着一起去镇上。 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去过草市呢！还不知道是何模样，最重要的是，她担心陈家旺一个男人不会讨价还价。 第492章 草市 就这样，吃过早饭没一会，陈家旺便赶着驴出了村。 这个时辰天气还不是很热，坐在驴车上，时不时就会吹来一阵清风，很是凉爽惬意。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在娘亲身旁，小手还不忘牢牢抓住车沿。 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村庄，两个孩子觉得有趣极了，一路上都特别兴奋。 “娘亲，大猫……猫猫。” 原来有只狸猫从路旁的庄稼地里跑了出来，嘴中还叼着一只不断挣扎的老鼠。 看到被血染红的猫须，明轩与婉凝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被好奇心占了上风，极力克制住害怕，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狸猫瞧。 “嗯！老鼠祸害庄稼，猫猫在抓老鼠。” 顺着孩子们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小溪就见猫和老鼠还在斗智斗勇，可能狸猫还没有玩够，所以一直没有咬死老鼠，而是任由它在口中不断挣扎。 直到驴车越走越远，再也看不清狸猫的身影，两个孩子才收回视线。 小溪看了眼道路两旁，长势喜人的庄稼，不禁感叹，“看来今年又是个丰收年。” “那当然了，不然你相公我也不会把旱田改水田。” 今年可谓是风调雨顺，每当庄稼刚有点缺水的时候，大雨就会如约而至。 想到四亩长势茂盛的水稻，陈家旺就心情愉悦。 看到得意洋洋的男人，小溪不禁摇摇头，“相公还真是一点不谦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偶尔吹吹牛能使人放松。” 陈家旺不但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而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吸取上次教训，这次车辕上也搭了遮阳棚，路上一点也没有晒着。 驴车很快就来到了镇上，一路向北而去。 别瞧草市只是卖旧物的地方，但入口处，往来的人流却并不少。 毕竟在这里八成新的旧物，卖价要比新物便宜上一半。 陈家旺把驴车赶到不远处寄放牲畜的棚子，并交了两文草料钱，这才与小溪抱着孩子们进了草市。 小溪没想到从外面瞧着不大的市场，里面卖旧货的摊子，竟是一家接一家，每个摊前都有看热闹或是讨价还价的人。 她从来不知旧货生意，竟然也可以做得这么好，同时也在怀疑哪里来这么多旧物。 看到双眼冒光的小溪，陈家旺笑着问:“娘子，是不是在纳闷哪里来这么多卖旧物的人？” 小溪连忙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这么想的，难不成你有读心术。” “你我一起生活这么久，能猜出你心中所想，其实真的不稀奇。” 一起生活两年多，如今只要小溪一个眼神，陈家旺瞬间就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那你快说说，哪里来这么多旧货。” 这才走出没多远，小溪就已经看到有两个摊子成交了，弄得她都有些羡慕了。 “其实来这里买旧物的人，大部并非是真正有需要，而是贩卖去其它地方赚差价。” 为了让儿子看得更远，陈家旺直接让儿子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家伙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特别兴奋，哪边热闹往哪边瞧。 “原来是这样，难怪芙蓉镇不大，却有这么多卖旧货的摊子，合着都是倒卖旧物的小贩啊！ 陈家旺这么一讲，小溪瞬间恍然大悟。 震惊过后便没在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仔细打量着市场内，卖桌子板凳的小摊，希望可以寻到对眼缘的旧物。 一家四口的出现，瞬间吸引了草市内不少人的目光。 “快看那对夫妻长得可真好看，还有那对双生子兄妹，更是俊俏可爱，也太招人稀罕了。” 另一个摊贩闻言，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也不得不承认，一家四口好相貌。 “可你咋知道那俩娃娃是双生子呢！” “你都要笨死了，那俩孩子长得一样大，模样也极为相似，一看就是双生子，不然怎么无论身高还是长相都那么相似。” “嗯！确实有道理，可惜我却生不出那么漂亮的娃娃。” “那还不简单，只要换个婆娘，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我岂是那等没良心之人，如果当年不是岳家收留我，又怎会有如今的好日子，怕是早就冻死在哪个角落里了。” “哎！那我也爱莫能助了。”说完就去答对摊前的买家了。 夫妻俩的脚步，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摊前停下。 逛了整个旧货市场，只有这个摊子上卖的桌子圆凳，符合陈家旺与小溪的要求。 他们觉得去铺子里吃饭的人，肯定是为了放松心情，所以这桌子圆凳，必须得买能给人一种心明眼亮的感觉。 只有这家摊子上的旧物，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都特别新颖，唯一的缺点，便是这些桌子板凳只有六成新。 看到有人停在自家摊前，正在隔壁摊子与人调侃的小贩，立马快步跑了过来。 “不知小兄弟想买啥物件？咱摊子上卖的所有旧物，除了黄花梨木，全是松木所制，保证再用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小溪都有些不忍打断滔滔不绝的摊主了，但想着早点买完，好早点回村，还是出言说道:“大叔我只是想买桌子圆凳，其它的暂时还不需要。” 闻言摊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陈家旺与小溪。 “看我这话痨劲又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不知二位看中了哪套桌子圆凳，保证价格比别家便宜。” 小溪再次把目光投向黄花梨木的桌子圆凳。 摊主做了这么多年买卖，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 随后夸赞道:“丫头，你眼光可真好，这桌子圆凳可是黄花梨木所制，放在房中既亮堂又高贵，而且只有六套，不知你们……” “大叔，不知这桌子怎么卖？” 小溪也确实是看中了这套浅色的桌子圆凳，其它材质的颜色太深，给人一种闷闷的感觉。 她觉得这个颜色刚刚好，放在铺子中一定特别好看。 “这套若是新的少说也得二百文，但如今它却只有五成新，这样吧！我也不多要，就一百文吧！” 这几套黄梨木的桌凳，收来已经有月余，却迟迟没有人过来打听价格，做旧货生意很压本钱，如果一个月还没有卖出，便不会压太久。 好不容易有人看中了，摊主特别高兴，恨不得立马出手，担心小夫妻俩还会讨价还价，就特意给了个有商讨余地的价格。 第493章 泥瓦匠 这个价格与小溪的预期还差了点，要是能在便宜点就更好了。 “大叔，再便宜点呗！这六套我全要了。” “全要……”摊主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小夫妻俩就买一套呢！ 这桌子虽是酒楼换下来的，但做工却特别好，以往也有人买去家用。 所以摊主才会这么惊讶，没想到这次竟看走了眼。 “嗯！我们开了家吃食铺子，不然也不会买这么多。” 看到摊主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小溪就知他在想什么。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夫妻俩最终以八十文的价格，把六套桌凳都买了下来。 付过银子后，陈家旺与摊主说了铺子的地址，并叮嘱他晚一会再送过去，自己还要去找泥瓦匠，可能还要等一会才能回去。 摊主没想到这么快就把六套桌凳都卖完了，心情愉悦得很，得知小夫妻俩还要找泥瓦匠。 就帮忙推荐了两个憨厚的泥瓦匠。 陈家旺与小溪谢过摊主后，便按照他说的位置寻了过去。 夫妻俩来到平日里百姓在草市等活的聚集地。 只见三个一伙，两个一堆的汉子们，正聚在一截矮墙下聊着天。 看到有人过来，立马朝这边望了过来，当看到夫妻俩怀中的孩子时，瞬间忽略了二人的容貌，而是把所有目光都投向明轩与婉凝的身上。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一声，“天呐！这俩娃娃长得也太惹人爱了。” “嗯嗯！真好看，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闺女就好了，那我做梦都得笑醒。” “你这辈子是掉进儿子窝了，小闺女就别再想了……” 汉子们你一言他一语的议论着，而身为当事人的一家四口，却是异常平静，继续往前走。 陈家旺与小溪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毕竟每次带儿女们出来都会上演一次。 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孩子，其中就有几个汉子比较清醒。 “请问二位是想找帮工嘛！我们几个，扒墙砌墙拆房子什么都会干，只要二十文工钱，再供顿午饭就成…… 夫妻俩还没看到摊主介绍那两个人的身影，就被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拦住了去路。 来这里等活的人，都是附近村子的百姓，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炎炎夏日来外面找事做。 对于汉子的行为，陈家旺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毕竟他也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 “大哥，我是来找李瓦匠的，有人说他们父子在这边，若是日后有需要扒墙拆房的活，一定过来找你。” 虽然没有揽到活，但对方说的话却叫人心里舒坦。 哪像那些大户人家的管事，说起话来吆五喝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到底还不是奴才，也不知他们哪里来的优越感。 “你说的是赵家庄李大叔父子吧！他们好像刚去茅房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汉子话音刚落，就见一老一少，从矮墙后面走了过来。 连忙喊了句，“李大叔回来了，这边有人找您。” 听到汉子说有人找他们，父子俩立马快步来到近前，“贤侄，不知是谁找我们？” “是我想找您帮忙砌几个灶台，不知大叔可有时间？” 只见老汉已经两鬓斑白，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儿子要年轻一些，估计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确实如摊主所言，看父子面相就知都是憨厚之人。 把活交给这样的人去做，绝对踏实放心。 “有，有，当然有空了，只要您信得过我们父子的手艺就成。” 父子二人已经两日没接到活了，想到家中每日念叨着要去学堂读书的孙子，李老汉就心存愧疚。 若不是老婆子一场大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何至于为小孙子的束修而发愁。 这会听到有人找自己修灶台，父子俩甭提多高兴了，立马点头同意了。 随后便与陈家旺说了砌灶台的价格，普通灶台是六十文。 像这种三连灶台，砌起来既麻烦又费时，所以相对来说，价格要高一些，得二百文工钱。 小夫妻俩觉得这个价格可以接受，便让李家父子与他们去铺中瞧瞧，若是今日能砌上再好不过。 李家父子没有丝毫犹豫，带上工具，就跟随一家四口出了草市。 “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俏，你们夫妻俩是个有福的。” 趁陈家旺去取驴车的间隙，李老汉望着两个小家伙一脸羡慕之色。 家中虽然已有三个孙子两个孙女，但却没有一人比得过眼前的兄妹俩。 也不知小夫妻俩运气咋那么好，竟然得了一对双生子儿女。 看出李老汉是真心喜欢两个孩子，小溪也不介意与他多说几句。 “嗯！对于我们夫妻俩来说，两个孩子能平安降生，就是最大的福气，所以您说这话我不反驳。” 闻言李老汉也觉得有道理，怀双生子的妇人不是没有，但能平安生产的又有几个呢！ 不是一失三命，就是孩子虽然生下来了，但却从此没了娘亲。 而李老汉的儿子，却在一旁默不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老爹聊天。 他这人有个原则，就是从不与东家的女眷闲聊，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即便这个女眷长相清秀皮肤白皙，确实很好看，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看得出东家很在乎东家娘子，记忆中有很多男子都特别小心眼，把女人看成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他可不想给东家娘子找麻烦，所以还是不说话为好。 哪怕他也很喜欢这对可爱的兄妹，却也没有上前逗弄一下。 “娘子，我们走吧！”陈家旺赶着驴车走到近前，就招呼小溪与女儿上车。 而陈家旺怀中的明轩却兴奋的不行，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坐在前面，看着爹爹赶车，口中时不时就会喊上一声，“架……架……” 为了避嫌，李家父子一个坐在了车辕，另一个则坐在了车沿处。 婉凝与娘亲坐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到明轩的身影，便开始嚷着要找哥哥。 最后明轩只能不是很情愿的回到了车上，这下轮到婉凝高兴了。 第494章 砌灶台 望着有些气呼呼的儿子，小溪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语气温柔的说:“明轩不生气了，回去娘亲给你做丸子吃好不好？” 听到有好吃的，小家伙这才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哥不气……吃糖糖……”看到明轩笑了，婉凝立马把手中的糖果递了过去。 闺女有多护食，没有人比小溪更清楚。 没想到为了哄哥哥开心，竟然把最爱的糖果都舍出来了。 虽然明轩之前有些生气，但此时看着妹妹一脸讨好的模样，所有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 直接把婉凝递过来的糖果，又推了回去，“妹妹吃……” 李家父子把兄妹俩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么小，就如此懂事，也不知人家爹娘是怎么教的。 驴车很快就停在了铺子前，陈家旺上前把门打开，带着李家父子就走了进去。 望着眼前宽敞的铺子，李家父子对小夫妻俩更加敬佩。 他们没想到，小两口不但对教养孩子有一套，竟然还这般能干，年纪轻轻就买了这么大个铺子，价格一看就不便宜。 “大叔，这里就是厨房了，我想在这边砌个三眼灶台，那边在砌个单灶……” 陈家旺仔细交代着几个灶台的尺寸还有位置。 李家父子一一应下后，接下来就是估算大概需要多少块青砖。 没办法，做土坯实在是既麻烦又费时，小夫妻俩一合计，干脆就用青砖砌好了。 青砖三文一块，还有父子俩的工钱，加在一起，就算没有二两也差不多。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揣进别人的怀中，陈家旺与小溪就肉疼的不行。 后悔还不如自己摔些土坯好了，这样也能省下一笔银两。 但想到砖灶要比土灶耐用且防水，两人也就释然了。 陈家旺想早日搬来镇上，定是希望灶台砌的越快越好，与李家父子一番商讨决定，这就去砖窑。 父子二人觉得与其在这里等东家把砖运回来，不如也跟过去搭把手，就这样三人一起去了镇外的砖窑。 几人走后，小溪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后院。 两个孩子在屋檐下玩，她便再次进了菜园。 菜园里只种了两垄番椒，一架胡瓜，还有三垄茄子白菜，便再无其它。 估计是之前的房主只喜欢这几种蔬菜吧！不然也不会连最常见的大葱萝卜都没有。 上次过来只把番椒地里的杂草拔了，其它菜地还没有弄，正好今日过来了，干脆都收拾出来好了。 日后搬过来也不用花钱买菜吃了，说干就干，戴上席帽就忙了起来。 待三人拉着青砖泥土回来时，菜园里的杂草已经被拔的差不多了。 来后院打水的陈家旺，看到小溪顶着太阳在菜地里除草，不禁摇了摇头，他的娘子还真是闲不住，这一会工夫也得干活。 “娘子，这么热的天，你咋不在屋里凉快又跑出来干活了？” “这阵还不算太热，反正待着也无聊，不如把菜园收拾出来，到时还能省下一笔开销。” 在家时她什么苦没吃过，这点热对于小溪来说，还真不算什么，所以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对此陈家旺深表无奈，却也拿小溪没有任何办法，谁让她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日不做事便浑身不舒坦。 来后院第三趟的时候，陈家旺就被小溪叫住了。 “娘子，怎么了？可是有事？” “相公，估计灶台砌完都得晌午了，我们要不要留父子俩吃饭？” 以前小溪还没想那么多，直到照在脸上的阳光越来越热，才想起再有一个时辰就是晌午了。 一顿饭家里还是供得起的，可难就难在上次只买了碗筷，并没有买米面粮油，还有各种调味料。 见陈家旺没有言语，小溪还以为他不乐意留外人在家吃饭，“既然相公不喜，那还是算了吧！” “娘子，你误会了，我岂是那等小气之人。” 陈家旺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没有说，就被小溪误会成心有不满。 接着就把家中只有锅碗瓢盆，还没有买米面粮油的事情讲了，也是这时小溪才恍然大悟，对啊！她咋把这事给忘了。 最后两人一商量，反正用不了几日就要搬过来了，干脆直接把这些东西都备齐好了。 等搬来镇上时，只需要再拉些干柴就成了。 陈家旺回到前面铺子与李家父子打了声招呼，就赶着驴车离开了。 父子俩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爹，您说东家为何不在铺子上开个后门呢！这样打水多方便。” 李长生对此很是不解，见东家走了这才问李老汉。 “开后门确实是方便，但却不安全，如果没估计错，东家应该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吧！” 起初李老汉也没想明白，为何要舍近求远，还是后来才想通。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要是我有那么可爱的一双儿女，估计也会这么做。” 得知这么做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着想，李长生很是佩服东家的细心。 此时陈家旺已经来到镇上最大的粮铺。 直到把所有粮食的价格都打听了一遍，这才买了五十斤碎米，一百斤糙米，二十斤面粉，离开了铺子。 这一操作把店小二都看懵了，起初还以为陈家旺是收粮的小贩，不然谁会像他一样打听得这么详细。 其实陈家旺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了解一下粮食的行情，等下次遇到小舅子，好帮他分析下未来的前景。 在杂货铺买完调味料，又去屠户家买了五斤猪油，这才往自家铺子走。 “咋买这么多白米？多贵呀！”当小溪看到车上的碎米时，一脸心疼之色。 “娘子，你好好瞧瞧，这是碎米，才八文一斤，要不是我去的早，还买不到这么多呢！”说完陈家旺就扛起米粮进厨房。 听到碎米只要八文一斤，小溪脸上的心疼之色，瞬间消失殆尽，还抱怨早点去好了，就能多买一些。 碎米虽然碎了些，但却并不影响口感，只是卖相不好而已，大户人家不屑一顾的东西，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却是难得的便宜货。 “下次如果在遇到，我定买它二百斤回来怎么样？” 看到小溪有些失落的神色，陈家旺安慰道。 把驴车卸完陈家旺就回了前面铺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父子俩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三连灶台已经砌完了一半。 估计就像小溪说的那样，晌午就差不多能砌完了。 第495章 感动 “东家，您回来了？”父子俩看到陈家旺进来齐声问道。 “大叔，您与大哥称呼我家旺就成，这叫东家听着怪别扭的。” 活了二十多年，突然被人叫东家，陈家旺还有些不适应。 “使不得，您得学会习惯，不然将来铺子开起来，难不成也让小二称呼大名？这可不成。” 李老汉还是头次看到这么谦虚的东家，不禁多说了两句。 陈家旺仔细一琢磨，确实是这么回事，都说无规律不成方圆，若是铺子开起来，自己与小二帮工称兄道弟，那岂不是乱套了。 日后自己还怎么管理店铺，随后便同意了父子俩的称呼，权当提前适应吧！ 不得不承认父子俩干活是真快，还不到晌午，灶台就都砌完了。 还免费给单灶上，多留了个灶眼，用来烧水煲汤都行。 陈家旺爽快的掏出二百六十文递给了李老汉，并留他们吃过午饭再走。 起初老人家是不想留下的，毕竟东家给了工钱，但就在这时，李长生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陈家旺看了眼李长生，“您瞧，大哥都已经饿了，不然就留下吧！也没啥大鱼大肉，就是普通饭菜。” 李长生不禁有些埋怨婆娘早晨非得熬稀粥，害得他在东家面前丢人。 其实李老汉也早就饿了，但却一直忍着没有出声，想着再坚持坚持然后回家吃。 没想到最后儿子却出了洋相，但这又能怪谁，怪儿媳吗？根本就怪不着。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也想每日做干饭，但家中银两都被老婆子败光了，如果不是儿媳每日精打细算，估计连稀粥都喝不上。 李老汉一想，既然已经丢人了，也不在乎多丢一次，就朝陈家旺点了点头，“那东家就破费了。” “大叔客气了，这点米粮不算啥，说不得哪日还有用到您老人家的时候呢！” 陈家旺锁好铺门，就带着父子俩开到后院。 大门刚打开两个孩子就扑了过来，嘴里还说着，“爹爹，吃饭饭。” “嗯！爹爹知道了。”陈家旺领着两个孩子就往里走。 而走在后面的李长生却使劲吸了吸鼻子，这也太香了吧！东家不是说普通饭菜吗？可他为何闻到了肉香。 李老汉看到儿子一副没出息的模样，不禁瞪了他一眼，“把你那口水收收，也不怕人笑话。” 李长生还真听他爹的话，在嘴角抹了一把，结果却什么都没有，这才知道上当了，“爹，您怎么可以这样。” “我也是为你好，如果你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这辈子注定难成大事。” 李老汉看了眼大儿子语重心长的说。 “咱家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我都快忘记肉的味道了，这才没控制住。” 自从老娘病了以后，家中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只能靠稀粥度日。 其实李长生也不想这么没出息，但就是控制不住，他又有什么办法。 走在前面的陈家旺把父子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个世间穷人实在太多了，与之相比他已经算幸运的了。 从小到大从没有体会过挨饿的滋味，更没有为银钱发过愁。 哪怕是分家单过，也是有房有银子。 “你们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看到三人回来小溪招呼道。 望着桌上的饭菜还有白米饭，李家父子瞬间红了眼角，他们家就是逢年过节，吃得也没有这么好啊！ “怎么不吃啊！难不成我做的饭菜不合你们的胃口？” 看到父子二人望着饭菜发呆，小溪不禁疑惑。 李老汉连忙摆手，“不，不是丫头你做的饭菜不好吃，而是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忍不住有些难过罢了……” 看到父子俩微红的眼角，小溪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那大叔与大哥就多吃一些。”说完就给陈家旺使了个眼色。 陈家旺瞬间明白了小溪的意思，拿起筷子就给父子俩夹了块肉放入碗中。 “好，好，谢谢东家的款待，若日后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二位尽管吱声。” 李老汉在外做工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的东家，内心很感动。 原来小溪担心两个菜不够吃，特意做了一荤两素，素菜里虽然没有肉，但却放了不少猪油渣，味道并不差。 李长生吃了口番椒炒肉，又辣又香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猪油渣炒白菜也特别好吃，辣炒茄丝味道也不错。 李老汉也一样，觉得小溪做的饭菜，似乎与饭馆里的味道相差无几。 年轻时他有幸去饭馆吃过一顿饭，就是这个味道。 两个小家伙则乖巧的坐在桌前，每人端着碗瘦肉粥吃得欢快。 望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和饭盆，小溪忍不住嘀咕道:“还好做得多，不然李家父子怕是都吃不饱。” 送完李家父子回来的陈家旺恰巧听到这句话。 “嗯！我也没想到父子俩饭量竟是如此之大。” “可能是他们早晨就没有吃饱，不然绝不会吃这么多，老话说得好，有啥别有病，你看一人生病拖累全家。” 李老汉很喜欢小两口，就把家中的境况与他们讲了。 也是这时小溪才知道，为何一个有手艺傍身的人，会把日子过得如此贫困潦倒。 “要是这世间没有穷苦老百姓就好了，你说那样，我们的生意是不是会更好。” 陈家旺从小就心软，不然也不会偷偷给好友送饼子了。 “相公，如今灶台已经砌完了，我们是不是得去铁匠铺订几口大锅，还有都这个时辰了，桌凳为何没有送过来？”小溪一边洗碗一边讲。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叫门声，如果估计不错应该是摊主派人过来送桌凳了。 还真被陈家旺猜中了，只见大门外并排停放着三辆牛车，每辆车上都捆绑着两套桌凳。 一个伙计过来解释说，因为摊主遇到些事情，所以才耽误了送货时辰，希望陈家旺不要怪罪。 谁还没有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他又怎会去怪罪，直接把车辆带去了前面铺子。 望着扬长而去的牛车，陈家旺再次走进铺子，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重新锁好门，回了后院。 第496章 铁匠铺 孩子们，早已经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刚吃过午饭就犯起了瞌睡，小溪只是轻轻拍了几下，便睡着了。 陈家旺回到后院与小溪打了声招呼，就去了铁匠铺。 此时正是晌午，大街上往来的行人特别稀少，一路上也没碰到几个人。 镇上一共有三个铁匠铺，最近的一家，也要走上一盏茶的工夫。 离铁匠铺还有段距离，就已经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用向别人打听都能找得到。 铁匠家的大门并没有锁，陈家旺推门就走了进去。 这个院子很大，除了三间青砖瓦房外，西墙处，还有两间相通的土坯房，敲击声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房门是敞开的，陈家旺刚走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正光着上半身，抡着几十斤重的大铁锤，在火炉旁砸着什么。 汗水顺着他的脸庞流下来，却也无暇顾及，依旧一下接一下的砸着手中的铁片，看那个样子，应该是一把菜刀。 火花四溅的场景，不禁令陈家旺胆战心惊，心里不由在想，要是大锤砸到自己身上得有多痛。 再仔细观察这个房间，除了打铁工具，铁匠炉，风匣，手锤，砧子，大锤，磨石，铁钳等，就是一堆铁料。 再往里瞧，便是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些打好的农用工具，如:镰，锄，镐头，耙，铁锹，钉耙等，地上还堆着几个铁犁。 当然也有生活用品，像剪刀，菜刀，铲子，勺子，砍刀，斧头等。 其实陈家旺刚进来，铁匠就发现了，俗话说的好打铁要趁热，要是停下来，手中的菜刀就半途而废了。 直到把菜刀打好，铁匠这才转过身问，“小兄弟，是想打啥铁器？” 虽然陈家旺长得也不矮，但也不知为何，站在铁匠面前瞬间觉得自己矮了不少。 如今他算是知道为何铁匠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原因无它，又瘦又小的人连大锤都抡不起，又如何打铁。 “我想打几口大铁锅，不知道是什么价位？” 陈家旺从来没觉自己身高比人矮，但是这会他真的希望在长高些，免得还得昂头与铁匠说话，实在累的慌。 “这要看你想打多大的铁锅。”铁匠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闻言陈家旺就把想定的尺寸讲给了铁匠听。 先皇在世时铁器特别贵，有些穷苦百姓甚至连口锅都买不起，只能用陶罐做饭。 还好新皇登基后，接连发现了几处铁矿，铁的行情这才降了下来。 陈家旺定的两大两小四口锅，也不过才用了六百文，留下一百文订金，便离开了铁匠铺。 一上午没有卖出任何一件铁器，铁匠还以为今日不会有收获呢！没想到却一下子，就卖出四口锅，心情特别愉悦。 “桂芬，晚上我想吃饺子了，再给我买坛酒回来。” 没一会，就从正房里走出个年轻的妇人。 “今日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相公怎么如此大方？”说完还特意看了眼西方。 平日里包顿饺子，男人都会唠叨半天，说家中有三个儿子，要给他们攒钱娶亲生子，不怪妇人这般调侃。 铁匠看了眼婆娘，“呵呵！都是我不好，平日里太小气，以后我改还不成嘛！” “当真能改？我看还是算了吧！每次都是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没有兑现。” 被叫桂芬的妇人，对铁公鸡相公说出的话持怀疑态度。 “这次肯定改，以后咱就每月包一次饺子怎么样？咱家有七口人一斤肉肯定不够，这还没算上面粉钱，加在一起就得……” 铁匠一边哄着婆娘，一边算计着这一顿饺子得多少个铜板。 “好了，别算了，你简直就是个守财奴，就算我们不吃荤腥，但是几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这么苦着吧！” 妇人被气得转身就回了房间，她担心再听下去，会被这个男人气疯。 “桂芬，你回来了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铁匠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当他回过头时，桂芬已经准备开门进屋了，连忙喊了一声。 “哼！你没长腿啊！以后再也不想理你这个小气鬼，真后悔当初听信了媒婆的话，还说什么铁匠家条件好，就是每日大鱼大肉也吃得起……” 还没等铁匠的话说出口，就听啪的一声，房门便被关上了。 “我小气吗？就算小气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嘛！怎么可以如此说我，自己买就自己买。” 铁匠摸了摸鼻子，站在原地小声嘀咕了几句，就回到火炉旁拿起短打穿上，随后便抓了把铜板，出了院子。 “相公，你回来了？铁锅可有定好？” 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立马从房内走了出来。 “嗯！交了一百文订金，让后日过去取。” 陈家旺去井旁打了一桶水，一边饮驴一边说。 “那还挺快的嘛！据我所知打铁锅可并非易事。” 听到后日就可以取货，小溪有些不敢置信，心中不免质疑。 她曾经听祖父讲过，就算老铁匠，一日最多也才能打两口锅，这个铁匠不到两日却可以打四口，实在令人吃惊。 看到小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陈家旺就对她讲了为何铁匠会这么快的原因。 原来铁匠还有个徒弟，说是徒弟，其实手艺比他还要好，只是家中条件不好，置办不起打铁所需的这些工具，一直留在铁匠铺帮忙，打算日后攒够了银两，在回到他所在的小镇，开家铁匠铺。 前两日老家捎信来说，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姑娘，看着不错，让他回去见上一面，好把亲事定下来。 明日就该回来了，他们师徒二人打四口锅还是很轻松的。 让陈家旺尽管放心，后日肯定会如约交货。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我就放心了。” 如今灶台已经砌好，再有两日干透了，便可以生火了，铁锅自是越早打完越好，小溪希望铺子能早日开张。 “娘亲……娘亲”两人在院中没说几句，房中就传来小女儿的喊声。 陈家旺与小溪听到喊声，就迈步进了屋。 原来兄妹俩起床，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有些害怕，这才喊了起来。 第497章 猪跑了 看到爹娘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小家伙瞬间不害怕了，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怕，不怕，爹娘在这里。”看到一双儿女眼中的泪水，小溪连忙走过去，把两个小家伙搂在怀中安慰。 兄妹俩在娘亲怀中趴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准备穿鞋下地去玩。 二人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估计家中那几头猪都已经闹上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灶台刚砌完需要通风，铺子前面的窗户，正对着大路肯定是不能打开，不然容易招小偷。 虽然铺子里暂时没有啥怕偷的东西，但还是小心点好。 还好铺子虽然没有后门，却有两扇窗户，这样就不用担心通风问题了。 陈家旺锁好院门，把两个孩子抱上车，就赶着驴车往镇外走。 谁知刚走到镇中心街道，就遇到了一个熟人，望着老人家佝偻的身影，陈家旺与小溪就有些心疼李大娘。 本该儿孙绕膝的年纪，却因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弄得妻离子散，孙子也看不到。 都说养儿防老，摊上李秋生这样的儿子，有与没有，又有何区别。 “大娘，我捎您一程吧！”陈家旺对李大娘的背影喊了一声。 老人家听到喊声，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陈家小两口，便笑着说:“哎！这人啊！不服老是真不行啊！刚走没多远就累得慌，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到气喘吁吁的李大娘，小溪就觉得她这辈子不容易。 年轻时为了把孩子拉扯大吃尽了苦头，如今老了却落了个无人养老的地步。 “大娘说啥呢！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咋还客气上了。” 李家老两口向来与人和善，只是命不好，原来那么孝顺的儿子，竟为了个不值得的女人，弃他们于不顾。 想到这些陈家旺都替老两口不值，他这辈子辜负谁都可以，唯独不会辜负生养自己的爹娘，与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娘子。 “哎！你爹娘可真是有福气，三个儿子各个孝顺，哪像你大爷我俩命这么苦……” 李大娘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怕吓到两个孩子，硬生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大娘，您也不要太伤心，说不得哪日秋生哥就想通了呢！” 听到老人家有些哽咽的声音，陈家旺就知她心中不好受，只能捡好听的安慰。 “难哦！如今都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却还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也不知被赵寡妇灌了什么迷魂汤。” 想到老头子，劝说儿子不要在抱有幻想的时候，儿子那副执迷不悟的模样，李大娘就后悔生下他。 父子俩每次见面，说不过三句话准会吵架。 看到儿子为了一个寡妇，与老头子吵的不可开交，她就恨透了赵甜儿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哎！缘分这东西，有时还真的很难解释清，或许就像老人说的那样，秋生大哥前世亏欠了人家母子，今生注定纠缠不休。” 陈家旺承认赵甜儿长得确实不错，但在她心中还是小溪最美，说来说去还是李秋生没有定力，禁不住诱惑。 接下来的路程，只听得到两个孩子的笑声，李大娘再没说过一次话。 望着不断唉声叹气的李大娘，小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也就没有言语。 驴车刚进村，李大娘就下了车，往村南家中走去。 果然如小夫妻俩猜测的那样，还没到家门口就已经听到了猪叫声。 “你们小两口这是去哪了？快回去看看吧！我听着好像几头猪跑出来了。”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陈家几头猪都叫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看到有人出来喂食。 王大娘便知家中无人，不然绝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这会看到陈家旺赶着驴车回来，立马迎了上来。 “出去办点事回来晚了，这几头猪估计是饿了，我这就去瞧瞧。” 几头猪的叫声这么大，估计王家午觉都没有睡好，陈家旺十分不好意思。 “快去吧！别再进了菜园，把菜给嚯嚯了。” 听到陈家旺的话，王大娘忽悠一下想起来，连忙让他快点回去瞧瞧。 “嗯！我这就去。” 陈家旺把驴车停在门口大树下，从门缝往内一看，果然让王大娘说对了，几头猪真的拱开圈门跑了出来。 望着菜园里看得到，却吃不着的蔬菜，馋的直哼哼，甚至已经开始拱院门了。 瞧这模样应该才跑出来没一会，不然估计菜园早就被嚯嚯的差不多了。 两个孩子还小，担心被几头猪撞到，陈家旺便没有让母子三人进院，打算等把猪赶回圈里，安全了再让他们回来。 几头猪饿得脾气特别暴躁，一点也不配合主人，你往东截它单往西跑，就好像在故意唱反调。 陈家旺心中那个气啊！最后实在无奈，一棍子抡过去，拍在其中一头猪身上，另外两头见状便乖乖跑回圈里。 原来走时圈门没有关好，这才让几头猪那么轻松的跑了出来。 重新把圈门挂好，陈家旺这才把驴车赶进了院子。 “大娘，我们就先回院了，您要是想吃胡瓜，就来家中摘。” 正与王大娘聊天的小溪，看到几头猪已经被赶回了圈里，立马起身往院里走。 她还指望这几头猪年底能卖几两银子呢！可得伺候好了。 “嗯！好的，快回去喂猪吧！不然又该叫了，这一中午，我家妞妞不知被吵醒了多少次。” 王大娘这话说的倒是有些夸张，但几头猪的叫声确实挺吵人。 给两头毛驴添好草料，陈家旺就拿起铁锹在院中收拾起来，你说这几头猪也是真烦人，跑出来也行，为何还偏要拉几泡屎。 这要是被孩子踩到怎么办，还好只有几泡，不然真想在抡上几下子，看它下次还出来不。 几头猪的叫声依然在继续，直到主人拎着一桶猪食走过来，声音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便是欢快的吧唧声。 走这半日不但几头猪饿了，就连槽子里的鸡食，也被吃得一干二净。 陈家旺每日都得打次猪草，两日就得上山砍次竹子，把家中一切收拾妥当，便挑着担子往村后走去。 药材地每隔段时日，就会长出一茬野菜或是杂草，家中的鸡猪之所以不缺菜吃，全依赖于这片荒地。 小溪也没闲着，把这两日换下来的衣裳，全部拿到院中洗了起来。 待陈家旺回来时，院中晒衣绳上，挂满了孩子们五颜六色的衣裳。 第498章 白大娘 “娘子，大堂嫂生了，你猜男孩女孩。” 陈家旺回到家把担子放下，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这么快，啥时的事啊！”小溪明显有些不敢相信，早晨走时，相公还说大堂哥的岳母刚到，没想到这么快就生了，来的好及时啊！ “嗯！确实挺快，说是午时左右生的，而且生了个女娃娃，你是没看到大堂哥那个高兴劲，眼睛都要笑没了。” 回想大堂哥与他炫耀也有小闺女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陈家旺就想给他一拳，弄得好像他没有一样，真是的。 “难道你没发现大堂哥每次看到婉凝时，那渴望的眼神嘛！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当然笑的合不拢嘴。” 村中其他家或许喜欢男孩多一些，认为女孩是赔钱货。 但两个大伯哥还有大堂哥，却都盼望能生个像婉凝这么软糯的小闺女。 没想到最后确是大堂哥得偿所愿，不知大哥二哥知道后是何心情，小溪想想都觉得有趣。 但生儿生女，又岂是自己想要啥来啥那么简单，也只能随缘。 “这下估计大哥二哥要郁闷一段时日了，肯定会想法设法让嫂子们再生个女娃娃。” 两个哥哥有多么喜欢女孩，陈家旺在清楚不过了，只希望他们也可以如大堂哥那般，在不久的将来得偿所愿。 “那明日我过去瞧瞧，看看小家伙长得更像谁。” 大堂哥面相忠厚，给人的感觉特别踏实，而丁氏却是白白净净温柔贤惠。 若是孩子随了娘亲的长相，容貌定不会差，必然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大堂哥往日没少来家里帮忙，小溪打算除了布料还有银子外，再送一只老母鸡，给堂嫂熬汤喝。 对此陈家旺并不反对，还说家中一切事宜都听小溪安排，他只负责赚钱养家。 小溪笑着问，“难道你就不怕我拿的礼钱，比两个嫂嫂生子时都多？” “我相信娘子心中自有定夺，拿多拿少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陈家旺自然知道小溪是在开玩笑，就把话又推了回去。 两个侄儿出生到现在，娘子可没少送东西，什么长命锁，小衣裳，还有布料。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多，但小溪每次都笑眯眯的对她说，这是为了感激两个哥哥，从小到大对他的维护还有帮助。 当然两个嫂子也不差，礼尚往来，也会时不时给一双儿女送些小礼物或是吃食。 要不说整个村没有几家妯娌之间能处得这般和睦，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彼此懂得感恩，记得对方的好。 忙忙碌碌的一日就这样过去了，次日清晨醒来，吃过早饭，把家中一切都打理好，小溪就带上布料银子，还有一只老母鸡去了村外。 大堂嫂刚生产完，正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不能打扰她休息。 明轩与婉凝便被留在了家中，为了哄一双儿女开心，陈家旺就与孩子们踢起了蹴鞠。 两个孩子虽然跑的慢，但却玩的特别开心，小院里时不时就会传出兄妹俩的欢笑声。 再说这边的小溪，刚走到药材地就碰到了，来这边挖野菜的大林子。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大林子这才得知陈文生又添了个小姑娘。 心里琢磨着，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不是也该让婆娘带上点鸡蛋过去瞧瞧。 以前两家离得远几乎没啥交集，重要的还是杜氏人品太差，村中鲜少有村民愿意与她家来往。 即使有交好的人家，那也都是与她一样胡搅蛮缠，整日说东道西喜欢嚼舌根的人。 但如今自己在这边帮好友养家禽，茅草屋是陈文生每日必经之路，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不去瞧瞧似乎不大好看。 一会婆娘过来送饭与她讲讲，看她是何想法再做决定吧！ 再说小溪拎着母鸡来到大堂哥家门口，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在院中低头杀鸡，如果猜的不错，这人应该就是大堂哥的岳母了。 小溪便推门走了进去，妇人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出去担水的女婿回来了。 便喊了一声，“文生，一会再帮娘劈些柴，如今老了劈不动了，要是年轻的时候，还真不成问题……” 妇人头也没抬絮絮叨叨的说着，从她对大堂哥的称呼中就可以看出，平日里应该很喜欢这个女婿，不然绝不会如此。 “大娘，堂哥还没有回来，要不我帮您劈吧！” 小溪扫了眼角落里已经锯成一段段的木头，她觉得自己劈应该没问题。 “你是……小溪吧！经常听我家姑娘提起你，快进屋。” 白大娘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见是个笑意吟吟的小妇人，顿时愣住了，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小妇人。 想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如果猜的不错，她应该就是女儿口中提起的妯娌。 听女儿说这个妯娌为人特别好，算得上她在村中唯一聊得来的朋友。 总之还与她说了好多有关夫妻俩的事情。 虽然全家都没有见过这对夫妻，但却早已在女儿口中听过不知多少次。 连忙招呼小溪进屋坐，还说女儿刚刚还有提起她。 “小溪，你来了，快进屋说话外面热。”屋内传来丁氏有些虚弱的喊声。 丁氏向来勤快惯了，没生前还能在院中溜达溜达，但生完之后就被喝令躺在床上休养，还有些不习惯。 记得儿子出生时也恰逢夏季，相公让她把月子做好，这样才不会落下月子病。 她那个好婆婆当时说的啥，竟然说哪个女人不是生完孩子，次日就照常下地干活，而且大夏天的能落下什么病根。 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哪里那么娇贵。 在杜氏的阴阳怪气中，自己只是勉强坐了十天月子，便下地干活了，就这人家还不满意，四处说她懒惰成性。 如今又让她坐月子，却还有些不习惯了。 “大娘，这鸡给您，留着给堂嫂熬鸡汤喝。” 说完，小溪就把绑着双脚的大母鸡递给了白氏。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咋还拿了只大母鸡，这可得不少钱呢！” 村中看望生产的妇人最多十个八个鸡蛋，这还得是关系比较好的人家，送母鸡的真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她看到小妇人不仅拎了只母鸡，手中还拿了块布料，可见她与女儿的关系是真的好。 “大堂嫂添女自是不能空手来，鸡是自家养的不值几个钱，重要的是给堂嫂补身子。” 小溪的几句话一下就说到了白大娘的心坎上，老人家为女儿有这样的妯娌而感到高兴。 虽然不是亲妯娌，但她们之间的关系，却早已经胜过了一切。 不怪大女儿说让她与老头子不要担心，还说无论是缺银子，或是找人帮忙，只要招呼一声，小叔子夫妻俩绝不会拒绝。 第499章 母女谈心 这下她是真的放心了，大女儿这些年在老宅，没少受杜氏的窝囊气。 如今好了，不但有了自己的小家，儿女双全，遇事也有人帮衬，比小女儿的日子，不知要自在多少。 “大堂嫂，这是我带来的布料，留着给孩子做套小衣裳穿，还有这个你收下，用来买些补品。” 小溪来到房中先看了眼悠车中的孩子，只见小家伙正睡着，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很是可爱。 这才来到丁氏床前坐下，把银子还有布料递了过去。 布料还有母鸡丁氏可以接受，但这一两银子属实有点多，说什么也不肯收下。 “堂嫂，你就收下吧！不然以后家里有事情都不好意思找大堂哥帮忙了。”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礼确实有些重，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享受这个待遇。 就比如孙氏生产时，小溪只拿了一百个铜板，这还是看在两个人聊的来的情况下。 毕竟无论是亲戚，还是朋友都有个远近之分，不然绝对送不了这么多。 其实在竹溪村，一百文已经算很多了，就是亲戚之间也都是三五十文，当初小溪生产王家也只是随了五十文。 “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如今又买了铺子，正是最缺银子的时候，堂嫂如何能收……” 妹妹才让老娘给捎来二百个铜板，妯娌却直接拿了一两，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其实丁氏也理解妹妹的苦衷，毕竟还是公婆当家做主，按照老两口的性子，能拿一百文就不错了，估计多出来那一百文，怕是她自己攒了许久的私房钱。 但心中多少还有些想法，却不是嫌弃妹妹拿的少，而是替她担忧，这种日子也不知啥时是个头。 要是能分出来单过就好了，妹夫去镇上找份事情做，妹妹也不用再看公婆的脸色。 “你就收下吧！如果不收，我权当你嫌少。” 见丁氏说什么也不肯收，小溪便做出一副要生气的模样。 看到妯娌不是很好的脸色，丁氏只好把银子收下了。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小溪便准备回去了，毕竟堂嫂刚生完需要多休息。 在厨房里拔鸡毛的白大娘，把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得知小溪还扔下一两银子，震惊之余，就是替女儿高兴，可以交到这样真心实意的朋友。 送小溪走时，竟比来时还要热情几倍，一个劲让她带两个孩子过来串门。 “弟妹，怎么不多坐会？”挑着一担水回来的陈文生，刚好与走到门外的小溪迎面相遇。 “堂嫂身体还很虚，需要多休息，等过两日我再来。” 小溪朝安安招招手，小家伙就从爹爹身后跑了过来，“这糖果给你拿去吃。” 安安转身看了眼陈文生，见他点头，这才说了声谢谢婶婶，随后把几块糖果接了过去。 原来昨日去镇上给两个孩子带了一把糖，刚刚摸到还有几块没吃完。 大堂哥家日子过得紧巴巴，平日里很少给孩子买糖果，小溪便拿出来给了安安。 娘子生小闺女时遭了大罪，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确实得好好休养，陈文生就没再挽留小溪。 送走小溪白大娘就回到房间，对着床上的大女儿说: “闺女啊！没想到你这妯娌竟是如此大方，本来觉得拿块布料还有母鸡，就已经不少了，结果……” “嗯！小夫妻俩虽然过日子特别节俭，但人情往来上却是极其大方，重要的是二叔公家三个儿媳，从来没有红过脸，真的很让人羡慕。” 同样都是妯娌三个，为何二叔公家却能这么和谐，丁氏觉得应该与老的有一定关系。 二叔公夫妇俩对三个儿子不偏不倚，更是把儿媳当成亲闺女待，任谁摊上这样的公婆都不会闹事。 不禁在想，若杜氏也能这般对待她们妯娌几个，估计她们之间也不会弄得这么僵。 “若杜氏与你公公，有你二叔公夫妇一半明事理，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白大娘也听女儿提起过有关陈家二房的事。 夫妇俩白手起家，还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见都是勤劳之人。 哪像女儿的公婆好吃懒做不说，还喜欢四处吹嘘讲人是非。 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曾经娇惯的两个儿子竟没有一人，愿意给他们养老送终。 院中的陈文生听到母女二人的谈话，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在他看来岳母说的就是事实。 如若能自己选爹娘，他肯定义无反顾的选二叔二婶。 虽然二叔刚被赶出家门那阵日子过得很苦，但还是努力攒够彩礼钱，风风光光把二婶娶进门。 哪怕他们的新家，是荒废多年四处漏风的茅草房，但他们却过的很开心，更是给了几个孩子全部的爱，让他们在温暖中长大。 试问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如何能不优秀，不孝顺父母。 但凡爹娘把给两个弟弟的爱，分给他那么一点点，自己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冷血的模样。 母女俩还在聊着，但屋外的陈文生却始终没有插言。 小舅子家孩子也刚满一周岁，身边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丈母娘平时是脱不开身的。 难得小舅子婆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理解他们的处境，这才会让丈母娘过来伺候月子。 母女俩许久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就不去打扰她们了。 听堂弟的意思是打算尽早开张，他也得快点把货架还有钱柜打好。 不能什么都准备好了，自己却拖了他的后腿。 再说小溪从村外回来后，刚走进院子，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只见父子三人，伸腿坐在葫芦架下，大口喘着粗气，不停有汗水从脸上流下来。 “你们这是去做什么了？累成这个样子。” 小溪快步来到葫芦架下，一脸疑惑的看向陈家旺。 “也没什么了，就是与孩子们玩了会蹴鞠，没想到越玩越有趣，结果就成这个样子了。” 陈家旺本以为玩一会，两个孩子就会嫌累，没想到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踢了才没一会就又热又累，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只想找处阴凉的地方歇着。 第500章 蜂巢 院中葫芦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谁让这边阴凉最多。 望着两个孩子红彤彤的脸蛋，小溪只好温柔的问道:“娘亲，带你们去洗澡好不好？” 之前还蔫蔫的孩子瞬间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地上就爬了起来，然后点点头。 结果就是两个孩子看到水，竟在澡盆里不出来了，直到半个时辰后才让小溪给抱出来。 在看地面上到处都是水，可见两个孩子玩的有多开心。 小溪回来了，有人照看一双儿女，陈家旺收拾一下，就赶着驴车上山了。 望着茂密的森林，还有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各种虫鸣鸟叫，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在去竹林的路上，陈家旺还采了不少菌子。 虽然没有大雨过后冒出来得新鲜，但是拿回去晒干，冬季也能添个菜。 这边之所以有菌子，也是因为村民很少往林子深处来，不然哪里还剩的下，早就被采光了。 还好出门时带了个篓子，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越往里走林子越茂密，参天大树随处可见，凉快的同时，也挡住了太阳光的照射，整个林子都显得特别阴暗。 若是胆子小的人独自行走在林间，或许会有一丝恐惧，但对于从小就胆大的陈家旺来说，却没觉得那么吓人。 哪怕是听到怪叫声，也从没有过恐惧，他坚信好人自有天佑的道理，所以每次上山都像回自己家一样。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花香，而且似乎还听到了微弱的嗡嗡声。 随后抬头就看到一群小蜜蜂，从眼前掠过，朝前方飞去。 花香和蜜蜂组合到一起，突然让陈家旺联想到了什么。 随即便调转车头，顺着刚刚飘来花香的方向寻了过去，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花香之气越来越浓郁，嗡嗡声也越来越大。 再往前走没多久，便是一个山坳，扫视周围并没有看到野花，但花香味却依然在。 “莫不是在山坳内。”陈家旺一边牵着驴车往前走，一边嘀咕道。 还真被他猜对了，当他来到山坳尽头，低头一看，只见下方土坑中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具体是哪一种植物，陈家旺也没瞧出来。 野花上空正有一群辛勤的小蜜蜂在忙活着。 当朝的糖价很贵，一斤就要几十文，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是天价，哪怕再馋都舍不得买上半斤尝尝。 要想吃到糖其实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上山寻蜂巢。 但蜂巢哪里会那么好寻，有时就算寻到了，能否把它从树上安全的拿下来，还是一个问题。 一只蜜蜂蜇人就已经很痛了，更何况还要面对一窝蜜蜂，那个场面想想都可怕。 有的村民为了砍蜂巢差点丢掉半条命，也只有那艺高人胆大的汉子，为了贴补家用，才敢每日游走在各个大山之间。 都说蜂蜜特别甜，比市面上的白糖还要甜，但陈家旺却从来没有喝过。 今日他打算冒险试一次，看看运气是不是会很差。 坐在坑边仔细观察了好一会，终于摸清了它们的规律与路线。 赶着驴车就跟了过去，终于在他觉得上当的时候，眼前一亮。 在前方一棵粗壮的榆树上，赫然挂着一个很大的蜂巢。 但难就难在，有很多蜜蜂在蜂巢内进进出出，这要是贸然爬上去，定然会被蛰成猪头，想想那个样子都可怕。 这要怎么办呢！陈家旺坐在树下想了好一会，终于有办法了。 夏季老人们都喜欢聚在屋檐下抽旱烟袋，偶尔便会有草蛇从老鼠洞里钻出来。 可见草蛇是怕烟熏，想到这些陈家旺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蛇都怕烟那蜜蜂呢！不如试试，万一成功了，就可以让孩子们尝尝蜂蜜的滋味了。 担心把蜜蜂惹怒会蛰到两头毛驴，陈家旺就把驴车拴在了较远的一棵树下。 这才去林子里寻找干柴，打算一会用来生火。 林子里的干柴很多，一会工夫，陈家旺就抱了一大捆回来。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风向，就把堆在树下的干柴点燃了。 担心火着的太快，还特意在上面扬了点土，浓浓的烟雾，顺着风就偏向了树上的蜂巢。 没一会，蜂巢处的蜜蜂就惊恐万分，开始四下逃窜。 等到所有蜜蜂都飞走后，陈家旺看着偌大的蜂巢，又犯起了愁。 车上只带了竹篓，没有木桶，这可如何是好，要用什么装蜂蜜啊！ 当看到车上的水葫芦时，瞬间来了主意，把里面的水倒光，拿起镰刀就往树上爬。 还好蜂巢离地面不是很高，陈家旺很快就爬到了蜂巢所在的位置。 小心翼翼的把它割了下来，切口处瞬间有淡黄色的蜂蜜流了出来，这时水葫芦便派上了用场。 直到切口处不再有蜂蜜流出来，这才慢慢从树上爬了下来。 这个蜂巢少说也有七八斤重，估计怎么也能得三四斤蜂蜜。 陈家旺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刚刚他舔了下手指上沾到的蜂蜜，确实如外面传的那样，真的很甜。 估计小溪和孩子们一定也很喜欢吃。 拿起手中的蜂巢，左瞧瞧右看看，怎么看怎么开心。 可这蜂巢总不能就这样放进背篓吧！那样也太不干净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招来很多喜甜的蚂蚁。 思来想去，最后决定把身上的短打脱下来，包裹蜂巢。 说干就干，反正天气也热，不用担心受凉。 总不能刚上山就回去吧！家里的竹鼠马上就要断粮了。 必须得砍些竹子再回去，不然明日还得上山。 把蜂巢放进背篓，就赶着驴车朝竹林驶去。 为了能早点下山，陈家旺不禁加快了砍竹子的速度。 小溪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都马上晌午了，相公怎么还没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爹爹……找爹爹”，两个小家伙好久没有看到爹爹的身影，就跑到小溪身旁拉着她的袖子问。 “爹爹很快就回来了，明轩婉凝最乖了。”小溪蹲下身子与一双儿女说道。 陈家旺到家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就对着院中的母子三人喊道:“娘子，你看我采到了什么？” 听到喊声小溪抬起头，不禁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惊了，只见平日里最注重形象的相公，竟然光着上半身坐在驴车上。 难以想象他这一路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还好现在是晌午，估计路上的人并不多，不然得多难为情。 “相公，你的外衣呢！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嘛！” 能让男人如此不顾形象，小溪猜测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不然他绝不会如此。 第501章 蜂巢2 看到小溪一脸担心，陈家旺摇摇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但却有惊喜。” 说完就把用外衣包裹的蜂巢拎出来晃了晃。 “这是什么？你没穿外衣不会就是为了包这个东西吧！” 小溪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陈家旺。 “嗯！不过我也是实在想不到办法了才这么做，要是你看完里面的东西，估计就不会生气了。” 说完陈家旺就把外衣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蜂巢。 “相公，这不会就是蜂蜜吧！”小溪一脸惊讶之色，虽然她没有亲眼见过蜂巢，却还是从它的形状，以及淡黄色的液体，猜出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蜂蜜。 “对啊！这就是比糖还要甜的蜂蜜，之所以回来晚了，就是为了割蜂巢。” 陈家旺把蜂巢递给小溪，让她去找个罐子，好把蜂蜜挤出来。 望着手中的蜂巢，小溪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转身就回了房间。 陈家旺回到里屋时，小溪已经把蜂蜜挤得差不多了，两个孩子也正站在一旁看热闹。 看到孩子们一脸好奇的模样，小溪就给她们掰了块蜂巢。 明轩与婉凝只吃了一口，双眼瞬间就亮了，“娘亲……甜甜……” “好吃吗？以后娘亲每日给你们泡甜水喝怎么样？” 挤出蜂蜜的同时，还有不少残渣及蜂蛹掉进陶罐中，小溪一边挑一边对着孩子们说。 兄妹俩听到以后每日都可以吃到甜甜的蜂蜜，立马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的小祖宗们不要再拍了，那点蜂蜜都弄身上了。” 随着孩子们拍打的小手，不断有蜂巢的残渣黏到她们的外衣上。 这个东西黏黏的看着就不好洗，小溪连忙劝阻一双儿女。 明轩与婉凝听到娘亲的话，立马甜甜的说:“娘亲……还要吃。” 看到孩子们意犹未尽的小模样，陈家旺拿起水葫芦就进了里间，没一会，便端着两碗蜂蜜水走了出来。 兄妹俩接过杯子，就坐在小凳子上喝了起来。 “相公，难不成这水葫芦里装的也是蜂蜜？” 蜂蜜都在陶罐里，小溪都没有看到陈家旺来舀，怎么就变出两碗蜂蜜水呢！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他进去时拎着水葫芦。 “嗯！割蜂巢的时候流出不少蜂蜜，我怕浪费，就用水葫芦装了起来。” 陈家旺把水葫芦打开让小溪瞧，这一瞧她发现还是相公接的蜂蜜更为干净，里面一点杂物都没有。 之前小溪还在考虑这蜂蜜卖不卖的问题，虽然这东西卖价挺高，但毕竟难得，孩子们又很喜欢吃。 这会得知还有一水葫芦，立马决定把刚挤出来的蜂蜜都拿去镇上卖了。 待小溪把一切都收拾好，这才想起割蜂巢很危险，有的人甚至因此丧命，不禁一阵后怕，刚刚只顾着高兴了，都没注意相公受伤了没。 想到这些，就站起身围着陈家旺转了一圈，见他身上没有被蜂蛰的地方，这颗心才放下来。 “娘子，你在看什么？”正在搬竹子的陈家旺，看到小溪围着他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说，不禁有些发毛，难不成自己哪里惹她不开心了，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也没有啊！ “我在看你有没有被蜜蜂蛰到，如果有得赶紧去医馆瞧瞧。” 确定男人身上没有伤后，小溪也开始帮忙卸车。 最近几日还要去镇上铺子，担心没有工夫割竹子，这次割回来的竹子就有点多，足足装了一车，估计足够吃上五六日了。 “对了娘子，我还采了不少菌子呢！虽然不是很嫩，但晒起来留着冬天吃还是可以的。” 竹子搬到一半，陈家旺这才想起被他放在一旁的菌子。 “是嘛！回头给大堂嫂送去一些，让她炖母鸡吃，免得光吃肉腻得慌。” 丁氏特别喜欢吃菌子，但自从有孕以后，陈文生就没有让她上过山。 明轩与婉凝还小，无法带她们上山，小溪已经有两年没有采过菌子了，她理解那种想一样东西吃的滋味，所以才会有给大堂嫂送点的想法。 “好，都听你的，你想送就送呗！又不是啥新鲜玩意。” 村尾离大堂哥家最近，娘子去老宅和两个哥哥家的次数，都没有去村外的次数多。 陈家旺对小溪与大堂嫂交好，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们夫妻俩人品都不错，又怎会心疼那点菌子。 “相公，你是在哪发现的蜂巢？又是用的什么办法，这才没有被蜜蜂蛰到。” 莲花村以前就有一个村民，为了割蜂巢被蛰了满脸大包，最后那包越肿越大，便开始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还好及时送去了医馆，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对于捅了蜂窝却还能安然无恙，没有受一点伤的相公，小溪很是好奇。 “山人自有妙计。”望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小溪，陈家旺故意卖起了关子。 “哼！不说拉倒，反正蜂蜜已经割回来了。” 拎起装菌子的背篓小溪就要离开。 “哎！别走呀！我说还不成嘛！” 看到小溪一副要生气的样子，陈家旺连忙把她喊了回来。 随后就讲起自己是如何发现的蜂巢，又是用什么办法弄得蜜蜂四下逃窜，最后安全脱身。 “相公，你可真厉害，竟然能想到用烟熏的办法。” 能取下蜂巢不算厉害，最厉害的是没有受一点伤，这才是令小溪佩服的地方。 “这还要归功于蛇与兔子都怕烟熏的关系，不然我哪里会想到这个办法。” 看到小溪眼中的崇拜之色，陈家旺不知为何竟有点小兴奋。 可惜现在还是白日，只能偃旗息鼓，没办法，谁让有些事情只能晚上做呢！ “相公，你说那些长年游走在大山深处割蜂巢的人，是不是也用的这个办法？” 当朝糖价居高不下，食不起糖的老百姓，就把目光放到了野蜂蜜上。 起初老百姓割蜂蜜是为了自己解馋，直到后来随着糖价不断上涨，蜂蜜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因为稀少难得，甚至超越了糖价，达到了二百一斤。 这也促使不少村民把割蜂蜜当成营生来做，闲暇之余，便会穿梭在各个大山之间找寻蜂巢。 第502章 讨要女儿 陈家旺想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不然蜂巢哪有那么好得，“可能是吧！” 小溪把才采的半篓菌子晒在窗台上，估计用不上两日就能晒干了，到时收起来留着冬季吃。 当然没有忘记把给堂嫂家的那份单独留出来。 早晨她已经去过了，这些菌子下午让相公送去就成。 天气太热，午饭就没有做热菜，一碟小蒜头咸菜，还有一盘凉拌胡瓜，主食是一盆高粱米饭，两个孩子吃的则是小米干饭。 明轩与婉凝也随了小溪的口味，特别喜欢吃咸菜，每顿都要吃上几口才满足。 看着吃得香喷喷的小家伙，夫妻俩相视一笑，不怪两个小家伙长得胖，那是真不挑食啊！ 吃过午饭两个孩子睡下后，小溪也没闲着，孩子长得快，这才没多长时间，衣裳袖子就又短了一截。 做新衣裳不合算，每当这个时候，小溪都会找出与衣裳颜色相近的布料，再接一块袖口。 冲凉回来的陈家旺恰巧看到这一幕，“娘子，为何不给孩子们在缝制一件新衣？” 在陈家旺看来大人怎么节省都没关系，但两个孩子完全没必要，人活一辈子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晚孙下一代，能过得更好嘛！ 就算做件新衣又能花多少银子，何必用其它布料拼接呢！ “老话说的好，囤尖不省，囤底省就晚了，过日子必须精打细算，若是只顾眼前不往长远考虑，怎么能行。” 小溪曾经的日子，过得都不如大户人家的丫鬟，她可不想只顾一时之快，什么也没给孩子攒下，到时落下一身埋怨。 “娘子说的对，是我想的太少，认为如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几件衣裳还是做得起，但却没往长远考虑，日后孩子读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确实应该以攒钱为主。” 正因为知道小溪以前没过过好日子，陈家旺才这么努力赚钱，想给她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但却忽略了金钱在小溪心中的重要性，勤俭节约的习惯早已刻进了她的骨子里，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改变。 除非有朝一日，家中买卖越做越大，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或许会有那么一丝变化。 小溪一边缝衣裳一边说:“相公晓得就好，我这么节省，还不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将来打算。” 蜂蜜拿回来后，两人谁也没舍得喝一口，陈家旺拿起暖水斧就冲了两杯。 热水刚倒入杯中，一股香甜的味道就弥散开来，令人口舌生津。 “是我错了，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没有娘子你，我这日子还不知过得多苦呢！” 说着就把一杯蜂蜜水放到小溪面前，示意她也尝尝味道。 之前只吃了几口蜂巢，蜂蜜却没舍得喝，还真不知是何味道，这一尝，果然要比蜂巢好吃的多。 “没想到蜂蜜水这么好喝，相公你说若是把蜂蜜做成冰水，会不会比卖去药铺还赚钱？” 喝完蜂蜜水后小溪突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她觉得炎炎夏日若是卖冰水应该更赚钱。 “娘子，你的意思是买些冰，然后加入蜂蜜拿去镇上卖？” 听说药铺收蜂蜜已经达到了二百文一斤，这罐子里少说也有三斤左右，那就是六百文。 “可若卖冰水划算吗？一斤蜂蜜能泡多少杯，除去买冰的成本，要卖多少钱一杯才能赚钱。” 陈家旺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事情不靠谱，弄不好还得赔钱，就想劝小溪打消这个念头。 “娘子，我看还是算了吧！拿去药铺直接卖多省心。” 镇上衙门每年夏季都会卖冰，但每户只限一百斤，价钱倒是不贵，只收取一文车马费。 听说是当朝皇帝见不得百姓受酷夏之苦，特意从冰库拨出来一部分，送往各地府衙，再让当地官员分派给各个镇的衙门。 其实小溪想卖冰水也并非只想赚钱，主要是她担心铺子开张当日生意惨淡，若是这么做，或许还可以吸引一些人的目光。 仔细分析了一下陈家旺的话，小溪觉得有道理，冰水卖的太贵肯定没人买，若便宜卖注定赔钱，那还是算了吧！ “好，都听相公的，还是拿去药铺卖更划算一些。” 还以为要劝一会，小溪才会死心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想通了，这样也好。 前两次采金银花都是村民从自家带的竹篓，这次陈家旺决定自己编几个，劝通小溪后，就去东房山阴凉处编竹篓去了。 村尾倒是一片祥和，但周三叔家却是争吵声不断，原来是与李小翠刚和离没多久的赵承旭找了过来。 “小翠，我求求你了，就让我把两个闺女带走吧！这样也省得日后你不好嫁人。” 见李小翠没有一丝回心转意的模样，赵承旭只好退而求其次，婆娘不回去也罢！但是两个女儿必须得回去，这样自己老了也能有个依靠。 “当初是谁说她们是赔钱货，如今自己不能生了，想起还有两个闺女了，你还是不是人。” 李小翠没想到赵家人竟如此不要脸，当初百般嫌弃的女儿，如今得知儿子被人打伤了命根子，再无生育的可能，竟又舔个脸过来抢，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捏吗？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还不成嘛！孩子你还可以与别的男人生嘛！何必守着两个女儿不放……” 赵承旭依旧死皮赖脸的说着，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我可怜你，谁又可怜过我们母女，你们赵家把我当成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今见我不回去，又把主意打到两个孩子的身上。 李小翠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对着赵承旭就是一阵吼。 “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我当初不也是鬼迷心窍，才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嘛！难道就不能给一次改过的机会嘛！” 赵承旭没想到竟被蒋柔那个贱女人给骗了，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骨肉。 想到花在她身上的银两，更加心有不甘，就去找对方讨说法。 谁知刚走到她家门口，便从屋内走出一个彪形大汉，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刚好一脚踢中要害…… 他颓废了好久，才在爹娘的劝说下重新振作起来。 爹娘对他说虽然失去了生育能力，但好在李氏还生了两个赔钱货，大不了接回来养大招个上门女婿，这样老了也不至于无所依。 不然他也不会过来与李氏讨要孩子的归属权。 第503章 正视内心 “哈哈！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初你们家嫌弃两个孩子，如今好了，你想生都生不出来。” 想到自己在赵家吃过的苦，在看眼前赵承旭摇尾乞怜的模样，李小翠内心就是一阵畅快。 “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脸不要脸，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抱走就抱走，你还拦的住不成。” 李小翠的话像似一把尖刀，把赵承旭捅的体无完肤，这会索性也不装了，既然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反正以前也没少动手。 “老头子，你快去找大河，我怕小翠不是他男人的对手。” 周家老两口本来正准备睡午觉，谁知一个男人的到来，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这本不关他们的事，但谁让侄儿喜欢李家丫头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吃亏吧！ 自己腿脚不好使，走路没有老头子快，周婆子只好让周三叔去找侄儿周长河。 “好，那你注意点，别往前凑，小心被推倒再次摔了腿，还得麻烦长河。” 说实话周三叔有些不放心，但这也没办法，只能祈求在他赶回来之前别动手，不然吃亏的只能是李家丫头。 赵承旭与李小翠越吵越凶，把左邻右舍都给吵醒了，只听隔壁院子传来一句。 “还让不上人睡觉了，愿意吵可以去村外，那边没有人家，你们可以随便吵，吵到地老天荒都没人拦着……” 邻居说的话让李小翠羞愧不已，她也没想到赵承旭会找过来，而且还有不把孩子带走誓不罢休的势头。 其实她也只是假装镇定，心里却害怕极了。 但为了两个孩子她绝对不能退缩，若不然女儿回去怕是也不会得到善待，跟在自己身边虽苦，但最起码安全。 “柱子哥，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休息了，我这就把他赶走。” 两人吵得这么凶，又有几人不知是她先前的男人找来了。 “好，妹子命也够苦的，当初咋就嫁了这样的男人，咱村拽出来一个小伙都比他强，以后可得擦亮眼睛。”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在她们刚吵的时候，隔壁邻居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清楚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李小翠嫁去镇上，只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背地里没少受窝囊气。 之所以和离也是因为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有了别的女人，如今不能生养了，又过来求母女回去。 当真是不要脸至极，听得他这个外人都想上去，给那个男人几拳了。 “你又是哪个，我们夫妻吵架与你何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赵承旭邪火正无处发泄，对着邻居就开骂。 “你骂谁呢！信不信我这就过去抽你。” 若不是有高墙阻挡，邻居真想直接跳进周家院子，暴打赵承旭一顿。 “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以后也别再来了，孩子我是不会让你接走的。” 此时李小翠一刻也不想看到赵承旭，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男人。 “你让我滚我就滚，凭什么？再说孩子也不是你一人生的，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把二妞让我抱走，以后绝不再来打扰。” 大妞已经有些记事了，赵承旭担心抱回去养不熟。 但小女儿就不同了，才四五个月大的孩子，还什么也不懂，大人怎么说怎么是，所以他打算把二妞抱回去抚养。 “你休想，一个你也别想抱走，除非你弄死我。” 两个女儿都是李小翠的命根子，舍去那个那都是锥心之痛，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赵承旭得逞。 “要是我非抱不可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赵承旭打量了眼李小翠瘦弱的身子，一脸挑衅的说。 “那你就试试。”李小翠从来没有这般期盼过一个人的出现。 周家老两口说的话她也听到了，在得知大叔去找周长河那刻，她的内心其实是期待的。 也是这刻起，她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其实李小翠并不反感周长河，相反在他身上还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搬来周家后，每当自己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周长河都会出现在她身边。 就算在男女这方面反应再迟钝，李小翠也看出男人对她有意。 但想到自己还要把两个女儿抚养长大，暂时并没有再嫁的心思，便开始与周长河保持距离，以免他越陷越深。 后来周长河似乎也看出她有意疏远，来周家的次数便少了很多。 哪怕过来给三叔三婶帮忙，也是来去匆匆，从不多坐，可能是怕自己误会吧！ 有了今日的遭遇，李小翠突然想通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不能因为之前遇人不淑，就否了一个真心待你之人。 如果这次周长河过来，那就说明他还在乎自己，她也愿意试着去接受对方，然后努力做好一个后娘。 就在李小翠愣神之际，赵承旭进屋抱起炕上的二妞就往外走。 “把二妞还给我，你不能把她带走，你还是不是人，让她那么小就离开娘亲……” 李小翠拦住赵承旭的去路，就要把孩子抱过来。 赵承旭本就是为了两个孩子而来，又怎么轻易放弃，只见他不顾吓得哇哇大哭的二妞，一手推倒李小翠，就要迈步离开。 “放开我的孩子，不然你休想走出这个院子。” 被推倒在地的李小翠，抱住赵承旭的大腿就不松手。 “你这个贱女人还真是欠打。”说完就踢了李小翠一脚，虽然这一脚痛得她差点晕过去，但为了小女儿，却还是强挺着保持一丝清醒。 周婆子也试图把孩子抢过来，但几次下来都失败了，还摔了几个跟头，本来就腿脚不好的人，这下子彻底起不来了。 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周长河就听到院中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以及一个男人的谩骂声。 “你到底松不松手，信不信我一脚踢死你，还有你这个死老婆子，有你什么事……” 周长河快步跑进院子，当看到院中的场景，以及鼻青脸肿的李小翠时。 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去就给了赵承旭一拳，这一拳恰好打在他的右眼上。 眼睛带来的疼痛感，让赵承旭暂时性失明，周长河趁机抢过他怀中的二妞，递给了李小翠。 随后把三婶还有李小翠扶到一旁，对着赵承旭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第504章 定下婚期 来的路上，三叔就已经对周长河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刻看到赵承旭可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打得那叫一个狠。 直到把手打痛了这才停下来，“赶紧滚出去，不然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赵承旭，终于看清了打他之人的面孔。 只见对方与自己年纪差不多，长相说不上丑，但也不俊，此刻正怒视着自己。 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不禁有些愤怒，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他。 “你是谁？我要去衙门报官，抓你下大狱。” 周长河扫了赵承旭一眼，“老子看不惯你欺负女人不行吗？打你还需要理由。” 赵承旭虽然不擅长打架，却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觉得男人不地道，竟然偷袭，不然绝不会被打得这么惨，浑身就没有不痛的地方。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说完就朝周长河扑了过去。 结果不言而喻，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摔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哎呦上了。 之前的争吵声，左邻右舍还能忍受，赵承旭一阵鬼哭狼嚎，算是彻底惹了众怒。 大家干脆午觉也不睡了，直接跑来周家瞧热闹，看到底是哪个欠揍的大中午不在家睡觉，跑来这里撒泼。 等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大家不禁笑出了声。 “之前不是还挺嚣张的吗？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地上凉快……” 随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把赵承旭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甚至可以听到他磨后槽牙的声音。 但想到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你带着两个孩子也不好嫁人，我这难道不是在帮你嘛！你为何就是不理解？” 李小翠真想一巴掌呼过去，让他闭嘴，当初口口声声赔钱货，如今却又要来与自己抢孩子，又是何道理。 “你怎知我带着孩子就嫁不出去？也许还会嫁个更好的人呢！” “你可别做梦了，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带拖油瓶的女人，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继续过吧！这样也免了你们母女分离之苦。” 在赵承旭看来，没有哪个男人会娶李小翠，除非那人是傻瓜，愿意替别人养孩子。 “滚，立马给我滚，不然我就叫周大哥动手了。” 李小翠实在听不下去了，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还周大哥，叫的这个亲热，怪不得不愿与我回去，合着已经找到下家了，你说你咋那么贱，这才和离多久，就迫不及待的找男人，你是多么欠睡……” 之前赵承旭就纳闷，为何突然冒出个男人对他拳打脚踢，这会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开始恶语相向。 一道人影闪过，接着大家就听到一阵“啪啪”声。 “我承认喜欢小翠，但我们之间却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周长河的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随后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长河来三叔家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来是看上小翠了啊！” “别说两人还挺般配，凑到一起也能给孩子们一个家。” “嗯！我也觉得挺好，小翠带的是女儿，又不用给娶亲，说不得将来还能赚笔彩礼钱。” …… 众人你一言他一语的说着，完全没有理会哭爹喊娘，骂骂咧咧的赵承旭，都觉得他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可怜。 “李小翠，真是没看出来，你这勾引男人的手段，竟然如此厉害……”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周长河又啪啪甩了好几个耳光，赵承旭也彻底成了猪头。 望着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以及嘲笑声，他再也受不住了，起身就往院外跑。 直到众人散去，李小翠才来到周长河身旁问，“周大哥刚刚说的话……” 担心小翠会拒绝自己，周长河连忙解释说，“小翠，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我会等你，直到你同意的那日为止。” “周大哥，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想问你，真的不介意我有两个女儿吗？” 看到周长河欲转身离开，小翠连忙拦住他的去路。 “不介意，”三个字脱口而出，随后周长河才反应过来，李小翠的话中之意，嘴巴瞬间张得老大，一脸惊喜万分的模样，“小翠，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看着一脸震惊的男人，李小翠害羞的点点头。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日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她老人家一定高兴坏了。” 得到李小翠肯定的回答，周长河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来不及与叔婶道别，一路狂奔跑回家。 看到儿子气喘吁吁的模样，周母一脸担忧的问，“事情可有解决？小翠没受伤吧！” “娘，答应了，答应了”周长河高兴的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答应了，坐下慢慢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狗撵了呢！” 儿子性格向来稳重，周母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不禁产生了好奇心。 “娘，小翠答应嫁给我了，以后您就有儿媳了，铁牛也有了娘亲。 周长河拿起桌上的一壶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儿子此话当真？”周母替儿子高兴的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之前也不知什么原因，小翠开始有意疏远儿子，弄得儿子每次都喝的铭铭大醉。 如今好了，小翠竟然点头了，真是老天保佑，儿子终于得偿所愿。 两人的事很快就定了下来，李家爹娘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与周家小子看对了眼。 虽然小翠之前嫁过人，但周长河还是给了三两彩礼钱，婚期也定在了下月初。 等消息传到村尾，陈家旺与小溪都觉得李小翠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遇到了真心待她之人。 周长河就更不用说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马上就要把心心念念的人娶进门了。 有时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离下月初已经没有多久了，定下亲事次日，周长河就开始找人修葺房屋，又把他们的新房重新粉刷了一下。 不但做了两套新被褥，还给李小翠买了根银簪，只盼婚期早点到来，好抱得美人归。 第505章 相亲 转眼就到了镇上大集这日，陈家旺把东西一一搬上车，又回屋抱了个陶罐，这才驾车往村外走。 莲花村王氏因为心情激动，几乎一夜没合眼，天刚刚蒙蒙亮就起床烧火做饭。 等田大福父子俩醒来的时候，已经饭香扑鼻。 “娘，您这是啥时起的床啊！饭菜竟然都做好了。” 田宝儿迷迷糊糊的来到厨房打水洗漱，看到桌上的饭菜不禁有些意外。 以往老娘做饭可没有这么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今日起的比较早。 “这不是想着早点吃完，好去集市找你姐夫嘛！咱可不能让人家小姑娘等久了。”王氏一边刷锅一边说。 “娘，您还去啊！我一个人就可以，再说能不能成都不知道，去那么多人干嘛！” 田宝儿本就不想这么早成亲，但大姐夫也是为他好，如果回绝了不大好，这才答应同意相看。 可老娘这又是闹哪出，娶婆娘是与他过，只要自己看中就成呗！她老人家去凑什么热闹。 “儿子，娘明白你的意思，我和你爹就远远的看着，不上前还不成嘛！” 事关儿子一辈子的幸福，都说娶妻娶贤，她这个做娘的必须得跟过去把把关。 不然要是弄回个嚣张跋扈，好吃懒做的儿媳怎么办。 王氏担心儿子年龄小，看人不准，这才有了一起去的想法。 田宝儿心中呐喊，天呐！一个老娘就够让人头疼了，这又多了个爹。 这要他如何是好，尤其是看到爹娘期盼的眼神，最后只好点头同意了。 一家三口吃过早饭，就去村口大树下等牛车。 自从闺女出嫁后王氏就没有再坐过牛车，每次都是走着去镇上。 但今日不同，儿子要去相亲，走路会把衣裳弄上尘土，担心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王氏这才拉着父子俩过来坐牛车。 “呦！这不是王氏嘛！今日怎么舍得坐牛车了？莫不是发财了。” 长相尖酸的妇人，看到一家人穿得溜光水滑，心中不禁有些嫉妒。 “发财倒是谈不上，也就是赚点小钱贴补家用，哪里比得了你家大哥，每次打赏飘香院的姑娘们，就得一二两。” 讽刺人谁不会，无论打架还是骂人，王氏就从来没有输过，只是一句话，就让对方败下阵来。 “你少胡说八道，都是那些小贱人勾引的他……” 妇人还在极力辩解，可如今又有几人不知他家男人，手里有两个臭钱就往青楼跑。 “是嘛！难不成人家绑住了他的手脚，害得他迈不动步。” 王氏最瞧不上这种男人都变心了，却还在极力为他辩解的傻女人。 恰巧这时又过来一妇人，把王氏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王氏你说得太对了，或许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们好，一个寡妇再嫁，一个男人是病秧子，说不得哪日也成了寡妇。” 王氏就已经够气人了，没想到又多了个刘氏，还真是冤家路窄。 “竟然诅咒我相公早死，看我不撕烂你那张嘴。” 说她可以，但相公却是刘氏的逆鳞，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你们还坐不坐车，如果不坐那我就先走了。” 杜老汉好不容易把人等够了，结果两人一见面就打得不可开交，瞧这样子是没法走了。 “大伯，我们走。”王氏没想到刘氏脾气竟如此火爆，一言不合就动手，不过这性格她喜欢。 若不是今日还有大事要办，她非扇齐氏两个耳光不可。 这边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陈家旺慢慢悠悠来到集市。 刚把摊子摆得差不多，张大叔就找了过来。 “家旺，怎么没看到你小舅子，他不会不来了吧！” 陈家旺没想到大叔竟如此心急，也不瞧瞧这才什么时辰，放眼望去集市上除了摆摊的小贩，根本没有几个行人。 “大叔，集市都还没有开始呢！急什么？我小舅子他肯定会来，您就放心吧！” 临走时，自己都已经告诉大女儿了，半个时辰后再过来，这要是对方反悔了，女儿岂不是很没面子。 再有张大叔担心夜长梦多，哪日这么好的女婿，再被别家姑娘惦记上。 “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就回自家摊位帮婶子干活去了。 望着大叔离开的背影，陈家旺不禁摇头笑道:“等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一定要让她自己选如意郎君，可不会这般主动，让人误会是不是姑娘有啥隐疾。” 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小贩的吆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陈家旺一边卖货，一边留意着对面摊子上的动静。 直到半个时辰后，摊子上突然多了个身穿黄色衣衫的小姑娘。 仔细一瞧，确实是上次看到两姐妹中个头最高的那个。 人家小姑娘都来了，小舅子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陈家旺不由替他着急。 “大姐夫，怎么样？生意好不？” 就在陈家旺第十次叹气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田宝儿的声音。 “你小子咋才来啊！人小姑娘都来有一会了。” 看到小舅子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陈家旺忍不住责备道。 “我去粮铺打听粮价了，这才来晚了，再说人家能不能看上我还不知道呢！那么着急干嘛！” 田宝儿本就对这场相看没抱多大希望，所以才会如此。 “孩子她娘，你看到没？就是那个小伙子。” 陈家旺注意对面摊子时，殊不知人家也在观察他。 左等右等终于看到了田宝儿的身影，张大叔立马指给大婶看。 “我看他有啥用，还不得你的宝贝女儿看上才成。”说完大婶就看向一旁的女儿。 闻言小姑娘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 她已经偷偷看过对面那个男子，确实如她爹所讲的那样，除了皮肤黑点长的并不丑。 而这边田宝儿也注意到了对面摊子上的小姑娘。 看起来文文静静确实与乡下女子不同。 怎么样？小姑娘长得不错吧！ 小舅子偷偷瞟向对面摊子上的动作，被陈家旺看得一清二楚。 “嗯！看起来应该是个特别温婉贤淑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人家是否也对我有意。” 之前还没有成亲打算的田宝儿，在看清小姑娘容貌那一瞬，突然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第506章 相亲2 而躲在其它摊子后，观察这边情况的夫妇俩，在看到小姑娘那刻也瞬间动了心，都觉得与儿子甚为般配，就是不知对方能否看上他们的宝贝儿子。 张家姑娘从不来摊子上帮忙，就连附近的摊主也没有几个认识她。 还以为她是夫妇俩请来的帮工，所以也没人上前打听。 直到小姑娘离开，大家这才充满好奇的向张家夫妇打听。 得知这是她们的宝贝女儿时，有几个年岁较大的摊主，双眼瞬间一亮。 以前只知道张家有两个女儿，但却从没有看到过她们的长相，今日一见都觉小姑娘不错，与家中臭小子甚为般配。 没一会，摊前就围了好几个打听张家女儿是否婚配的摊主。 闻言张大叔都以女儿还小，不打算太早定亲为由，委婉的拒绝了大家。 “小姑娘都走了，你还不回啊！” 望着正忙打包的小舅子，陈家旺忍不住问了一嘴。 “不急，反正今日又不用去收粮，回去那么早也无事可做，不如留下来给大姐夫帮忙。” 小姑娘离开，田宝儿没有任何失望，他已经看出对方有意于自己，不然绝不会偷偷往这边看，临走时路过摊前还红了脸。 种种迹象足以表明他们都看中了彼此，田宝儿想想就心情愉悦。 “你当然不急了，但是有人着急啊！” 说完就指了指不远处的摊子，此时的田大福夫妇正佯装要买东西的样子。 “咋把他们给忘了，大姐夫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看到不远处的爹娘，田宝儿一副恍然大悟，随后就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爹娘，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给大姐夫帮忙。” “儿子，我瞧小姑娘长得温婉大方，干活也麻利，与你特别般配……” 回想小姑娘的模样，王氏喜出望外，心中甚为满意。 田大福也觉得不错，但却没有像王氏那样絮絮叨叨，只说一切儿子做主，他们夫妻喜欢无用，毕竟是自己与小姑娘过一辈子。 田宝儿笑着点点头，“爹娘，光我看上没用啊！万一人家没瞧上我呢！” 听完儿子的话，刚刚还特别激动的夫妻俩，瞬间蔫了不少，是啊！之前只担心儿子不同意，却忽略了对方，万一人家没看上儿子怎么办？ 看到爹娘瞬间低落的情绪，田宝儿便不再逗他们，说是自己有八成把握，让他们先回家等信。 有了这句话，田大福与王氏瞬间精神不少，笑眯眯的离开了集市。 郎舅二人一起吆喝卖卤味的场景，可羡慕坏了其它摊主，都想有个这样合拍的小舅子。 直到摊子上卤肉卖的差不多了，田宝儿这才起身准备回村。 见小舅子要走，陈家旺直接去了对面摊子。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行与不行得给个话啊！ 答案肯定是令人满意的，小姑娘确实也看上了田宝儿，不仅仅因为他的长相不丑，最主要还是相信爹娘的眼光。 既然两个孩子对彼此都有好感，接下来照着章程走就成了。 “好嘞！回头我就让老丈人请媒婆上门提亲。” 又与夫妇俩寒暄了几句，陈家旺便回了摊子上。 “小姑娘对你印象不错，只等你上门提亲，亲事便可定下来，回去准备准备吧！” 陈家旺拍了拍小舅子的肩头，一脸笑意的说。 “大姐夫费心了，将来我发达了，肯定给你弄几坛好酒。” 得知事情成了，田宝儿也很高兴，明知陈家旺不喝酒，偏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那还是算了吧！我这人对酒向来没多大兴趣。” 世人都喜欢喝酒，偏偏陈家旺是个异类，平时几乎滴酒不沾，也只有在实在推脱不掉的情况下，才会喝那么一点点。 田宝儿离开后，陈家旺把最后一点卤味卖完，也离开了集市。 但他并没有急着回村，而是赶着驴车来了回春堂。 此时正值晌午，前来抓药的百姓寥寥无几，只有两个老妇人在把脉。 由于来的次数比较多，医馆里大部分人都认得陈家旺。 小二看到他还有些意外，“您可是有段时日没过来了，不知今日过来是瞧病，还是卖药材啊！” 陈家旺在前厅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黄大夫的身影，想着他老人家在与不在，蜂蜜的价格也都一样，就直接把来意讲了。 “呵呵！这不就过来了嘛！我昨日得了些蜂蜜，不知咱药铺还收不收？” 一旁的小药童闻言连忙接话说:“收的，收的，昨日师傅还念叨蜂蜜不够用了呢！” “这么说来，我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小药童年岁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胖乎乎的小脸上，甚至还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很是可爱，陈家旺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小家伙口中念叨着，“雪中送炭，随后就兴高采烈的说，太好了，我又学会一个词语……” 原来小药童特别喜欢读书，但家中实在太贫寒，根本就拿不出每年几两银子的束修。 为了将来能有个谋生的手艺，爹娘便托关系把他送来了医馆。 别看小家伙不识字，但是记忆力却特别好，无论什么药材只要看过一遍就能记住。 黄大夫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只要一有空闲时间，便会教他些简单易懂的大字或是词语。 这会听到雪中送炭几个字，瞬间理解了其中含义，可见头脑有多聪明。 望着小家伙洋溢的笑脸，陈家旺觉得这么聪明的孩子，不送去学堂读书实属可惜了。 若他是孩子的亲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孩子送去学堂，将来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黄大夫在后堂听到小家伙的欢呼声，也来了前厅。 “师傅，我又学会个词语。”小药童看到黄大夫立马跑了过去，拉住他的衣袖笑咪咪的说。 “是嘛！那小胖可真厉害。”黄大夫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夸奖道。 “师傅，您不是说蜂蜜不够了嘛！陈大哥今日刚好过来卖蜂蜜，这算不算是雪中送炭？”小家伙开心的巴拉巴拉一顿说。 闻言黄大夫点点头，就把目光投向陈家旺，当看到陶罐中淡黄色的蜂蜜，心中甚是满意，主要是蜂蜜里杂质特别少，可见是已经被人挑过了。 不多不少刚好三斤多一点点，因为蜂蜜处理得极为干净，黄掌柜每斤多给了十文钱。 第507章 为以后打算 望着手中多出来的三十个铜板，陈家旺心中乐开了花，揣好银子就迈步离开了医馆。 虽然小溪不喜欢再与娘家人来往，但知道田宝儿今天相看，多少还是有些惦念，具体为什么她也说不清。 时不时就要去大门外张望，看陈家旺回来没有。 另一边，田宝儿离开集市后，片刻没有停留，就往镇外走。 一边走一边沉思，家中的房子年头太久了，每次都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若是重新修房没有几十两根本就不够用，可以家中如今的存银来看，一时半会房子肯定是建不起来。 本打算先把欠大姐夫的银子还了，然后在攒钱买辆驴车，但如今看来手里这点银子，估计也就够彩礼钱。 原来不打算过早成亲，就是因为家中条件太差，所以才想存够银子后，把家中修葺一番再娶亲，这样也算对得起自己未来的娘子。 家中就那九亩田，辛辛苦苦伺候一年也剩不了几个铜板。 田宝儿考虑是不是把地佃给村民，每年收点租子，然后全家搬去镇上生活。 爹娘若是闲不住，就在镇上找点轻松的活计，或是集市上摆摊卖点啥。 反之靠他收粮赚的银子也养得起，至于小姑娘刺绣手艺也能赚钱的事，他压根就没算在其中，他觉得男人赚钱养家天经地义。 再说小姑娘本就在镇上长大，总不能让她一双拿绣花针的手，下田去侍弄庄稼吧！ 就在田宝儿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矫揉做作的女音，打断了他的全部思路。 “宝儿哥哥，你也去赶集了呀！刚好我家驴车有地方，不如捎你一程。” 村中吴娇娇看到前方的田宝儿，故意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殊不知五大三粗的她，用这种声音说话，对于别人来说就是一种精神折磨。 弄得田宝儿险些没有吐出来，为了不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只能强忍着憋了回去。 敷衍的回了一句，“嗯！不了，我比较喜欢走路。” 见田宝儿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吴娇娇不禁有些失望，但却依然不死心。 “宝儿哥哥，走着多累啊！你看天气这么热，要是中暑就麻烦了，一个村住着，不必这么客气。” 田宝儿实在受不了吴娇娇带给他的精神折磨，不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妹，你就不要再费力气了，一看人家就没瞧上你。” 别说田宝儿受不了吴娇娇，就连前面赶车的吴家大哥，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万万没想到性格泼辣的妹妹，在看到田宝儿那刻竟然变了一个人，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大哥，你说我到底差在哪里？为何村中所有男人都看不上我。” 吴娇娇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年底就十六了，却迟迟没有媒婆上门提亲，让她成为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为了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只能自己物色人选，谁知竟没有一人愿意理睬她。 其实也不是没有，像村中那些二十大几的鳏夫，或是娶不上婆娘的老光棍，还是很愿意的，在他们看来，油灯一吹，所有女人都一个样。 为此不单吴娇娇伤心难过了好久，就是吴家爹娘也开始为女儿的亲事发愁。 今日看到田宝儿，突然想起村民如今对他的评价，这才起了心思。 “你要是能瘦下来，或许还有希望嫁出去，若不然恐怕有点难。” 吴家大哥向来是有啥说啥的主，丝毫没有考虑妹妹的心情，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怎么能这样说我，呜呜呜！” 本就难过的吴娇娇，不但没有在大哥这里寻到一丝安慰，反而被生生扎了一刀，此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田宝儿可不想与吴娇娇扯上任何瓜葛，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再走快些。 丑俊咱先不说，就是那大体格子，估计吵架时一屁股就能把自己坐扁，想想都可怕。 虽然自己长得也不好看，但也不是有个女的就行，更何况如今他的亲事已经有了眉目，那就更得保持距离，不能给对方一点希望。 陈家旺到家时，刚好看到准备回院子的小溪。 “娘子，大中午你不在屋内凉快，咋还跑大门口来了？” 小溪不知来大门外张望了多少次，终于听到了陈家旺的声音，立马回过头来问，“相公，咋这个时辰才回来？” 大门刚打开两头毛驴不用吆喝，就自己进了院子。 “离开集市去铺子里瞧了眼，随后又去了趟药铺，就耽误了回来的时间，不过值得高兴的是，蜂蜜多卖了三十个铜板。” 说完陈家旺就把钱袋子，从腰间摘下来递给了小溪。 得知蜂蜜还多卖了三十文，小溪瞬间来了兴趣，非让陈家旺讲给他听。 “哎！若是我们自己能养蜂就好了，日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蜂蜜，也能赚更多银子。” 蜂蜜的价格这么高，比做任何买卖都赚钱，可惜附近根本就没有养蜂人，若是有也能过去讨教一些经验。 想到这些，小溪不禁叹了口气，赚钱的买卖就摆在眼前，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知足常乐，如今我们家的收入也就可以了，最起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人不能太贪心。” 如果能养蜂赚钱固然是好，但岂有好事占尽的道理，陈家旺对现在的生活比较满足。 村中有多少人老少四代挤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又有多少人常年吃不饱饭，或是以稀粥度日，生病去不起医馆，儿子娶不起亲。 他们家虽然住的也是土坯房，但最起码住四口人绰绰有余，饭更是管饱，孩子大人都无病无灾从不去医馆。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贪心，但也不知为何，看到赚钱的营生就控制不住……” 小溪觉得这可能与她自小的生活有关，那时她就发誓等将来长大了，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到时想买啥就买啥，再也不用祈求别人施舍。 如今虽然没有啥大富贵，却也不愁吃穿，银子也是随便花，相公还时不时送上些小礼物，日子更是要多舒心有多舒心。 第508章 思量 陈家旺理解财迷娘子的想法，若不是附近村庄没有养蜂的先例，他都动心了。 但赚钱的营生又不止一种，日后可以慢慢琢磨，也不急于这一时。 卸完车又给兔子竹鼠扔了点草料，这才跟着小溪回了房间。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着镇上发生的事情。 “这宝儿运气真是好，只去摊上一次，就给自己寻了门亲事，你是不知他那老丈人有多喜欢他。” 想到张大叔乐呵呵的模样，陈家旺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安排。 本是村中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没想到两年过后，却令人刮目相看，不但变得明事理，还吃苦耐劳，试问这样的人又有几个不喜欢。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老丈人眼光好，一眼就看中了小舅子。 “那不是挺好嘛！这下夫妻俩该高兴了，他们的宝贝儿子终于要娶亲了。” 得知小姑娘也看上了田宝儿，小溪之前的担心瞬间荡然无存。 她琢磨了一下午，终于知道为何会如此关注此事了，可能与田宝儿是她从小照看大的有关系吧！ “还真让你猜对了，宝儿相看的时候，老两口就躲在不远处的摊子旁……” 田大福夫妇的想法，陈家旺可以理解，就像当初大哥到了娶亲的年纪，老娘不也打听了多少个姑娘，最后才选中了大嫂嘛！ 娶媳妇可是大事，当然得小心谨慎，俗话说得好，家有贤妻旺三代，家有悍妇良友不至。 这要娶个嚣张跋扈的人进门，日后家中还能安宁嘛！ 到底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凡事都亲力亲为，哪像自己那时，王氏给她选的人家不是鳏夫，就是年岁大的都可以做她爹了。 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家境好，这样继母才能拿到高彩礼，日后还能上门打个秋风。 她才不在乎你过得好不好，满心满眼除了银子再无其它。 “娘子，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吃菜。” 吃得正香的陈家旺一抬头，就发现小溪正望着饭桌发呆。 男人的喊声把小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在想咱是先去牙行买人，还是搬去镇上后再考虑。” 不想再听有关娘家的事，小溪直接转移了话题。 其实就算小溪不提，陈家旺也有考虑这个问题。 如果家中没养兔子竹鼠还好，可以直接锁好房门搬去镇上。 若是把妻儿扔在家中几日，等找好人在过来接她们，陈家旺又放心不下，毕竟他家住在村尾。 “明日我就去牙行挑个老实本分的人回来，等他把一切事宜都弄明白，我们再搬去镇上，娘子觉得如何？” 在小溪看来，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总不能他们前脚搬去镇上，后脚就弄个不了解的人回来守着家中的一切吧！ 提前把人带回来也好，起码还有机会了解对方的人品。 “好，那就按照相公你说的来办吧！” 接着两人又对选什么样的人，讨论了好一会。 年岁太小的大多不喜做这种粗活，宁愿在大户人家鞍前马后伺候老爷公子，也不愿意来乡下种田。 思来想去两人决定，还是买个年岁大的人比较适合，最好还是夫妻俩的那种。 这种人吃了一辈子苦，肯定特想过安生日子，刚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顾。 这样也免得一个人待久了，禁不住他人的诱惑，做出对主家不利的事来。 把事情定下来后，陈家旺与小溪的心终于落了地，吃过午饭没一会，便躺在两个孩子身旁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有点长，再次睁开眼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而先他们醒来的两个孩子，不哭也不闹，正在地上和泥巴玩。 都说孩子静悄悄，定是在作妖，兄妹俩显然就属于这种。 平日里娘亲不让他们玩泥巴，两个孩子就趁爹娘在睡觉，把茶壶里的水都倒在了地上。 看到一双儿女满身泥巴的样子，小溪特别内疚，若她不睡得那么沉，孩子们何至于弄的这么脏。 “我的小祖宗们，没瞧你娘都生气了吗？还不快去道歉。” 娘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陈家旺最清楚，当然也知道她最讨厌孩子们和泥巴！ 两个孩子听到爹爹的话，迈着小短腿来到小溪身边，小声说道:“娘亲，宝错了……” 见娘亲还是没有理会自己，便送上一个大大的吻，看到小溪终于露出了笑脸，明轩与婉凝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看到母子三人脸上灿烂的笑容，陈家旺一把揽过她们。 笑着说:“谢谢上天把你们送到我身边，让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与快乐。” 被男人揽在怀中的小溪很是不习惯，毕竟两个孩子还在身旁，这样做实在不妥，几次想挣脱陈家旺的束缚，但都没有成功。 最后干脆不再反抗任由他搂着，看到放弃挣扎的小溪，陈家旺突然坏坏一笑，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娘子要是把这些动作放到晚上做，我会更加喜欢。” 闻言小溪的脸瞬间就红了，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诱人。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陈家旺喉结滚动，全身紧绷，若此时不是白日，估计会立马化身饿狼把小溪扑倒。 男人身体上的变化，还是被小溪感受到了，害羞得一把推开陈家旺，就出了房门。 望着小溪的背影不禁摇头笑道:“都成亲这么久了，咋还像个小姑娘一样害羞，不过我喜欢。” 在屋外透了一会气，小溪就温了锅水，打算给两个小家伙洗澡。 看天色不早了，陈家旺也没闲着，直接去外面抱了一大捆柴，准备烧火做饭，顺便煮猪食。 如今烧火做饭已经难不住陈家旺，做出的饭菜味道也不差，前两日的田螺就是他炒的，特别好吃。 就连小溪都夸他炒菜的味道，马上就要超越自己了。 想到上次的田螺，陈家旺不禁咽了下口水，又有些馋了怎么办？ 要说这事还得怪二哥，明明炒了那么多，结果他是连吃带拿，临走时还装了不少，说是要拿回去给冬梅姐尝尝，害得自己都没有吃尽兴。 不行，明日还得去抓些回来，不然实在是馋得慌，这次多抓一些，到时也给爹娘大哥大嫂送一份过去。 小溪出来倒洗澡水，刚好看到陈家旺坐在灶前擦嘴角，不禁纳闷，怎么煮猪食还能流口水，这味道也不香啊！ 第509章 请媒婆 难不成是馋荤腥了，家里确实有几日没买肉了，看来明日相公去镇上，得让他买二斤回来，不然显得自己太苛刻。 还没走到圈门口，几头猪听到脚步声，就开始哼哼起来，似乎在说主人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快饿死了。 “耳朵还真是灵敏，刚打开房门，你们就开始叫，狗耳朵都没你们尖……” 陈家旺一边添猪食，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这几头猪还真是气吹似的长，爹娘抓的也没比自家晚几日，但大小却差了一圈，少说也得二十斤左右，也不知是为啥。 再说田大福夫妇，得知小姑娘也看中了儿子，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若不是田宝儿提醒，此时大家都在睡午觉，二人恨不得立马去找宋媒婆上门提亲。 好不容易熬到末时中，两人拎上礼物就直奔宋家。 “呦！你们夫妻俩这是去哪啊！咋还拎了这么多东西？” 刚走到祠堂，就碰到了村中有名的快嘴余氏，之所以有这个称号，就是因为她传话的速度，堪比闪电。 谁家要是有个大事小情，保证不出半日，整个莲花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前大家都嘲笑王氏不会教养孩子，不但把儿子养成了游手好闲的性格，小女儿也被惯的嚣张跋扈。 古今好了，儿子竟然寻了个镇上姑娘，此时王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儿子有本事。 “是余家嫂子啊！我与孩子他爹去宋媒婆家，你这是去哪？” 村中有三户姓宋的人家，为了让对方知道她是去哪个宋家，王氏故意提起宋媒婆。 “宋媒婆？莫不是想托宋大娘给你儿子介绍门亲事。” 田家一共就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已经接连嫁人，如今唯一一个没成亲的人，便是刚从外面闯荡回来没多久的田宝儿了，余氏自言自语的问道。 “嗯！你只猜对了一半，我们不用宋大娘介绍，是直接上门提亲。” 看到余氏一脸吃惊的模样，王氏得意洋洋的点点头。 “不对啊！你刚刚说啥？难道你家儿子有了钟意的姑娘，那也不能贸然上门啊！万一对方不同意岂不是很没面子。” 听到田宝儿都有了钟意的姑娘，余氏既惊讶又心酸，为何已经二十出头的儿子，却不知找婆娘，她要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若是小姑娘不同意，我们又怎么会上门提亲，这可是亲家公一手撮合的亲事，你的担心完全多余。” 王氏真心不爱听余氏说话，但为了借她那张嘴帮忙宣扬，还是忍下了。 “是嘛！小姑娘是哪个村人啊！今年多大，长得如何？……”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余氏的老毛病又犯了，巴拉巴拉问了一大堆，恨不得把人家祖孙十八代都打听个遍。 为了利用余氏帮忙传话，王氏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一一作答，把所有情况都对她讲了一遍。 得知对方是镇上姑娘，还没到及笄之年，不但长得温柔贤惠，还有一手刺绣手艺。 余氏顿时酸了，忍不住在想，为何这么好的亲事，没有落在儿子身上，反倒便宜了王氏这个泼辣婆娘。 “哎呀！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宋大娘家，改日再聊啊！” 王氏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随后对余氏摆摆手，就与田大福迈步离开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咋就不信，镇上姑娘能瞧上你家那个黑炭呢！” 望着夫妇俩离去的背影，余氏小声嘀咕道。 她觉得王氏一定在吹牛，找媒婆不假，但到底是不是她口中形容的姑娘就未必了。 想到这些，就扭身往老姐妹家里走，想让对方也跟着乐呵乐呵。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宋家，王氏上前拍了几下门板喊道:“宋大娘在家吗？我是田大福家里的。” 没一会，小院里就传来响动，只听吱嘎一声，大门从内被打开。 “是大福兄弟和弟妹啊！快进屋坐，老太太正在房里编竹席呢！” 宋家大儿媳面带笑意的招呼着夫妇俩。 “是大福夫妻俩过来了，来就来呗！咋还带着这礼物。” 田大福与王氏刚迈过门槛，宋媒婆就笑呵呵的说。 “这不是有事情麻烦您老人家帮忙嘛！”王氏连忙把话茬接了过来。 “一个村住着谁用不到谁，咋还这么客气。” 宋家老太太今年五十多岁，身体在同龄人当中算是好的，虽然因为腿疼的老毛病下不了田。 但依旧闲不住，平日里会在家编些竹编拿去镇上卖，哪怕卖不了几个铜板，也能添补一下家用。 这会看到田大福夫妇进屋，立马放下手中的编了一半的席子，起身就给二人倒了杯水。 坐下唠了会家常，夫妇俩这才说明来意，得知是请她带田宝儿去镇上张家提亲，老太太立马说:“好，难得我们村小伙子有出息，得了人家姑娘的芳心，这忙我帮了。” 宋婆婆年轻时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媒婆，只是如今年岁大了，腿疼的老毛病时有发作，这才渐渐不再做这个营生。 正是因为这些，田大福夫妇才会来宋家请老太太出马。 双方约定好明日一早，就去镇上张家提亲，随后二人便起身告辞了。 望着夫妇俩的背影，宋家大儿媳感叹道:“没想到这田家小子如此有本事，回来没多久不但做起了买卖，如今竟还找了个镇上姑娘，我都怀疑他曾经游手好闲的模样，是不是装出来的。” 别说儿媳怀疑，就是老太太也是如此，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田宝儿竟会学好，“我看这田家怕是要时来运转了。” 余快嘴，果然是个大嘴巴，半日工夫不到，就把田宝儿要娶镇上姑娘为妻的事，宣扬了个淋漓尽致。 “爹娘，你们听说没？二弟家的宝儿竟然找了个镇上姑娘，听说明日就上门提亲。” 田大有只是出去遛个弯的工夫，就听到好几个村民提起此事。 确定事情的真实性后，立马往家赶，刚到屋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是嘛！宝儿也确实到了娶亲的年纪，没想到这次回来后竟会变化如此之大，属实让我有些意外。” 听到田宝儿找了个镇上姑娘，田老爷子心中并没有太大起伏，在他看来曾经人厌狗烦的主，买卖都能做的风生水起，寻门好亲事又有什么好意外。 第510章 愿望 “爹，您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看到自家老爹没有任何反应，田大有不禁有些纳闷。 “有啥好意外，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过这样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担心你二弟老无所依” 以前这个孙子被他娘娇惯的不行，如今也算因祸得福，出去一趟竟然变了个人，更是成了村民口中的勤快小伙子。 虽然田老爷子不喜欢王氏，但听到村民夸赞自己孙子，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哎！宝儿能变得这么优秀，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更没想到家旺竟然会借他本金。” 二儿子家什么条件，田老太太一清二楚，当初她就纳闷孙子是哪里来的本金。 得知是孙女婿借给他的，还有些意外，毕竟孙女成亲后就再没回过娘家，他们之间又怎么会有交集呢！ 直到前几日在路上碰到田宝儿，这才把事情搞清楚，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孙子是真的变了，而且还很得他姐夫的心。 “凡事都有个例外，也许宝儿就是那个吧！” 田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平淡的说。 大伯娘吴氏听说了田宝儿的事后，除了惊讶之外，竟还有那么一点点羡慕。 她万万没想到王氏竟然也有扬眉吐气的一日，再联想到自己的小儿子不禁有些犯愁。 大儿子与他们一起过，家中田地多，就算不做买卖，每年也能攒下些余钱。 文俊虽然只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但因头脑精明，每次都能进到紧俏货，生意也不错。 差就差在小儿子身上，自从丢了酒楼伙计的差事后，一直在家照顾妻儿，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若只靠家中那几亩田地的产出来维持生活，估计也就够吃够用，根本就剩不下啥钱。 在她看来还是做生意来钱快，你看女婿才做了多久的生意，家里就买了驴车。 话说女婿如今做的胭脂生意，还是侄女婿给出的主意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儿子，只有小儿子过得差，说不惦念那是假话。 之前她就动过找陈家旺帮忙的心思，却被孩子他爹给拦住了，觉得这是自己家的事，怎能去麻烦侄女婿。 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难道家中这么多人，还想不出一个稳定的营生来，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得知田宝儿不但生意做的顺风顺水，如今更是寻了门好亲事，更加坚定了吴氏要找陈家旺帮忙的决心。 正准备吹灯睡觉的陈家旺，可不知道田家大伯娘竟准备过来找他帮忙出主意。 忙忙碌碌的一天又过去了，每当躺在床上的时候，陈家旺都会忍不住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在家躺着就有钱花的日子。 怕是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谁让他没有精明的头脑，不能赚大钱，只能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 也不知为何小溪今晚又失眠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估计是中午睡多了。 看到陈家旺对着窗外满天繁星发呆，就喊了两声，见他毫无反应，便拍了他一下。 “怎么了？”一巴掌下去，陈家旺瞬间回了神，满脸疑惑的看向小溪。 那眼神似乎在说，我怎么了？你为何要打我？ “相公，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了你两声都没有回应。” 小溪突然觉得今晚的天空特别漂亮，也学陈家旺的模样，直勾勾盯着窗外看。 “娘子，你说咱家啥时才能过上那种，在家躺着就能数钱数到手软的日子。” 陈家旺也不嫌热，直接把小溪搂在了怀里。 闻言小溪感叹道:“这个愿望怕是有点难啊！” 自家卤肉生意除去本钱，一年也就赚三四十两，兔子竹鼠的收入，一年大概有三十两左右，大头还是买酸笋…… 小溪仔细算了一下，一年的总收入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一百多两。 就算生意永远这么好，估计没有个几十年，也难以实现数钱数到手软的地步。 “娘子，等将来咱家发达了，我就带你去江南走走，听说那边一年四季如春美得很。” 集市上有个去过江南的小贩，把江南描绘的别提有多美了，说是那边不但盛产水灵灵的小姑娘，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水果。 重要的是那边水果出奇的便宜，在当地只要两文钱一斤的水果，运到这边来卖，价格立马翻了几十倍，害得咱普通老百姓根本就吃不起。 自那以后，陈家旺就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若不是两个孩子太小，不适坐船，他都恨不得现在就带妻儿过去瞧瞧。 “好，那我们努力赚钱，等孩子们在大点，咱就去四季如春的江南瞧瞧。” 其实小溪也就是这么说说而已，江南路途遥远，去一趟，单是盘缠没有百八十两都下不来，她哪里会舍得。 但陈家旺却当了真，待孩子们各自成亲后，还真实现了当初许下的承诺，而且一走就是两年。 直到把江南各个地方都游了个遍，这才返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反正也睡不着，两人便一边给孩子们摇蒲扇，一边畅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 直到后半夜困意来袭，这才渐渐睡去。 因为昨夜睡得太晚，直到天光大亮，夫妻俩这才起床烧火做饭，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没多久就把早饭做好了。 清粥小咸菜，是饭桌上每日必不可少的菜品。 两个孩子吃的则是，娘亲特意包给他们的小馄饨。 受上次馄饨铺的启发，小溪也尝试了几种新馅料。 上山砍竹子时，陈家旺还挖了不少竹笋回来，今日包的就是竹笋小馄饨。 明轩与婉凝各吃了一碗，竟然还有些意犹未尽，担心两个孩子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小溪就没有再让他们吃。 起初兄妹俩还有些不乐意，但听到吃多了肚子会长虫，立马不再嚷着要吃了。 “孩子们既然喜欢吃，那就让他们吃呗！不是还有呢嘛！” 陈家旺对待一双儿女向来娇惯，看不得他们有一点不开心，就开始劝小溪。 “你是不是忘记，上次孩子们吃多积食的事情了？” 想起两个孩子因为贪吃，半夜肚子不舒服，吐在被窝里的事情，小溪就心有余悸。 她并不怕吃，只是看不得孩子们遭罪罢了。 第511章 相公你真傻 上次的事情陈家旺还记忆犹新，想到过后两个孩子煞白的小脸，瞬间闭了嘴不再言语。 吃过早饭没一会，陈家旺就带着孩子们去了村外，先是去芦苇荡看了看，又与大林子简短的聊了几句，随后就去了大堂哥家。 这已经好几日了，也不知大堂哥把柜子啥打好没。 刚走到大门口院中就传来一声惊呼，“呀！好俊俏的娃娃啊！快让婆婆稀罕稀罕。” 以前只听女儿女婿说双生子兄妹有多么多么可爱，这还是白大娘第一次亲眼看到，瞬间就喜欢上了。 望着朝这边走过来的白大娘，陈家旺对着一双儿女说道: “快叫婆婆，这是安安哥哥的外祖母。” 得到爹爹的指令，明轩与婉凝甜甜的喊了声，“婆婆好。” “好好，天呐！这孩子长得也太俊俏了……” 白大娘对着兄妹俩就是一顿夸，别看孩子们小，但好赖话还是听得懂的，知道婆婆在夸他们，笑的更甜了。 “家旺，你来了？我正打算过去找你呢！”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陈文生也从房里走了出来。 “大堂哥的速度可真够快的，还以为你要照顾堂嫂闲暇时间并不多，得几日才能打完呢！” 一听这话，陈家旺瞬间猜出大堂哥为何要找他。 “你嫂子有我丈母娘照顾，我也就帮忙劈劈柴挑挑水，不然还真抽不出工夫来。” 陈文生特别感激丈母娘，若她老人家当年不同意这门亲事，也就不会有他今日的儿女双全。 附近村子有几人不知他虽是家中老大，但却并不受宠，老两口还是毅然决然的把女儿嫁给了他，如今又过来帮忙伺候月子。 今生他最感激的人，并不是给了他生命的爹娘，而是老丈人还有二叔一家，是他们让自己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 若是将来有一日自己发达了，一定要好好回报他们。 “嗯！大堂哥命好摊上个好丈母娘。” 白大娘对大堂哥如何，从他们简单的互动中就看得出来，陈家旺觉得其实上天还是公平的，爹娘虽然不疼爱，但却遇到了个好丈母娘。 一旁逗弄两个孩子的白大娘，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但对陈文生这个女婿，向来也是当成儿子般来疼。 只因他对大女儿好，为了闺女没少与杜氏争吵，不像小女婿那个大孝子，任由老娘欺负小女儿。 这边兄弟俩已经进了杂物间，看着眼前打好的柜子货架，陈家旺是相当满意。 知道问价，大堂哥肯定不会说，还有可能生气，就直接从怀中掏出两串铜板塞进了他手中。 “家旺，你这是做啥？赶紧拿回去。” 看到堂弟塞给自己的铜板，陈文生不禁有些生气，说着就要还给陈家旺。 兄弟二人拉扯了好半天，铜板又被陈家旺重新塞了回去。 “堂哥，我找谁做都得给工钱，若是你不收，那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平日里小两口就没少往家中送吃食，这次过来看望妻儿，又是银子又是鸡的，陈文生实在不好意思收堂弟的工钱。 但看到他生气的模样，又担心若是不收这工钱，日后堂弟真的与自己断绝了往来。 两个亲弟弟在老宅时就与自己关系不融洽，如今分家单过了更是，半路遇上仿佛陌生人一样。 有时他也弄不明白，难道这么多年，自己为那个家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都是让给弟弟们吃，什么累活重活也都是自己做，怎么就没有换来他们一颗感恩的心。 还不如二叔家的三个堂弟，不是亲弟却胜似亲弟弟，他现在除了岳父岳母以及妻儿，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二叔一家可以说是他在村中唯一的亲人。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这个堂弟，权衡再三，只能无奈的收下了铜板。 “哎！这就对了嘛！我先回家去套车，今天就把这些东西拉去镇上。” 看到办法奏效，陈家旺终于松了一口气，与堂哥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两个孩子还没有玩够，便让他们留了下来，一会回去把娘子唤来照看就成了。 “咋这么多？”望着相公递过来的铜板，丁氏有些意外，兄弟俩来回拉扯时说的话她也听到了。 这两样东西好做，连木料都算上，一百五十文足够了，没想到小叔子竟然给了这么多。 “是家旺非得给，我不收就要与我断绝往来。” 陈文生也知道堂弟给的多，但他也是实在推脱不过。 “相公，你是不是傻，家旺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你把钱收了而已。” 小叔子的用意在明显不过，也就自家这个傻憨憨当了真。 有时丁氏都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就看上了陈文生，好像除了有门木匠手艺，性格温和，便再无其它优点。 “既然收都收了，你就别再训文生了，他也是不想失去你小叔子这个兄弟，才不得不收。” 白大娘听到女儿在训斥女婿，连忙跑过来帮陈文生说好话。 女婿与陈家老宅还有两个弟弟，几乎没有任何往来，如果遇到事情能伸手帮忙的，估计也就只有那三个堂兄弟。 所以老太太特别理解陈文生的做法，同时也说明，三兄弟在他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看到老娘帮相公说话，丁氏忍不住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您是谁的娘，每次都帮着他说话。” 白大娘虽然没有听清女儿嘀咕什么，但一旁的陈文生却听得清清楚楚，故意笑道: “没办法啊！谁让娘她老人家就喜欢我呢！” 说完就出了房门，堂弟回去取驴车也应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就在他准备去大门外瞧瞧时，欢快的驴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随后就看到小夫妻俩赶着驴车往这边走了过来。 有大堂哥在，也用不上自己帮忙，小溪与白大娘打了声招呼，就进屋去看丁氏了。 家中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丁氏已经无聊的快发霉了，妯娌的到来让她高兴坏了。 招呼小溪坐下后就开始大吐苦水，说实在躺不住想去院中透透风，不但老娘不同意，就连相公也反对。 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在坐牢一样，两人这不让做，那也不能碰，把她盯得死死的…… 小溪闻言笑道:“有人疼你还不好，我想要娘亲关心还没有呢！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到妯娌几个月大就没了娘亲，从小到大又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丁氏不禁有些心疼。 第512章 再去铁匠铺 丁氏想想其实小溪说的也对，她确实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娘与相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自己好。 把柜子货架抬上了车后，陈家旺看了眼日头，已经辰时末了，他得抓紧时间去镇上，争取快去快回，然后好去稻池抓田螺。 “大堂哥，那我就先回了啊！” 知道堂弟着急去镇上，陈文生便没挽留，只是点了点头，叮嘱他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七月中旬庄稼已经很高了，里面趴个人都看不到，虽然最近这几年很少有劫匪出没，但还是小心点为好。 听到陈文生的叮嘱，陈家旺笑着摆摆手，“大堂哥放心，就算真的有劫匪，也绝不会对我这种穷苦老百姓动手。” 要说三个堂弟中陈文生最喜欢哪个，答案肯定陈家旺莫属，不只因他性格爽朗，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两家离得最近，平时接触也最多。 看到小堂弟嘻嘻哈哈的模样，陈文生摇了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点好。” 直到驴车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到院中劈柴。 因为有遮阳棚的关系，陈家旺也没觉得有多热，偶尔吹来一阵风还挺凉快。 远远看到前方有几个挑着担子的百姓，走近才看清篮中装的竟是各种青菜。 但因天气太热，上面又没有东西遮挡，小菜都是蔫蔫的，估计也卖不上啥好价钱。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几人都是附近村庄的菜农。 今年雨水充足，蔬菜长势喜人，十天半月就能收上一茬。 每逢集市都会挑来镇上卖，平日里就去镇上巷子里摆摊，虽然卖的没有集市时多，但也能有一些收获。 望着几人汗津津的模样，更加坚定了陈家旺努力赚钱的决心。 他一定要让儿子去读书，可不能留在乡下，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哪怕只是考个童生也成，若不想接手家中的买卖，去酒楼寻个账房先生的差事也比种田强。 一边琢磨着儿子以后要走的路，一边往镇上赶。 驴车终于在铺子门前停下，这个时辰街上往来的人流还挺多，有买生活用品的妇人，也有领着孩子溜达的老妪，还有三三两两去吃酒的汉子们。 柜子是堂哥帮忙抬上车的，卸车时陈家旺却犯起了难，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抱不动啊！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身后传来问话声，“小兄弟是否需要帮忙？” 转身一瞧，原来说话之人正是清风书肆的吴掌柜。 他的出现对于陈家旺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立马笑呵呵的说:“我正愁去哪里找人帮忙呢！吴掌柜就来了，那就有劳了，等铺子开张请您吃饭。” 这个时辰来书肆买东西的学子并不多，吴掌柜在铺子里正百无聊赖，看到陈家旺拉着柜子货架过来，车上就只有他一人，就跟过来瞧瞧，看他是否需要帮忙。 日后都在同一条街上讨生活，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说不得哪日我还有需要陈兄的时候呢！ 别看吴掌柜只是个文弱书生，但力气还是蛮大的，两人很轻松就把东西抬进了铺子。 东西卸完吴掌柜也没多逗留，直接回了自家铺子。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次的帮忙，两人日后成了至交好友，闲暇之余便喜欢凑在一起谈天说地。 按理说一个普通百姓一个读书人，是不应该有相交点，但偏偏两人就看对了眼，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这也促使小溪与吴家娘子成了无话不谈的小姐妹。 再说陈家旺送走吴掌柜后，就去了铁匠铺。 此时师徒二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们正在打马蹄铁。 北疆一直是边塞的重要防线，近些年来虽然鲜少有胡人侵扰，但朝廷却没有因此疏于防范，而是始终保持兵强马壮。 每年都会从户部调出不少银两，用于北疆士兵及战马的日常所需。 这不上批马蹄铁已经用了六年之久，朝廷就想更换一匹马蹄铁。 由于用量太大，朝廷就给各地地方官下了文书，让他们把马蹄掌分摊给所有铁匠铺，这样用不了多久，便可完成所需的数量。 朝廷更换马蹄掌也是为国为民，所以给的工钱并不多，虽然大家都不愿接这个活，但碍于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还是接了下来。 为了早点把这批马蹄掌打完，师傅二人可谓是加班加点，甚至连午睡的时间都牺牲了。 只为早点打完这批马蹄掌，好接其它赚钱的活计。 “贾师傅，我是过来取锅的。”陈家旺来到师徒二人近前。 “小兄弟，你过来了？铁锅昨日就打好了。” 说着铁匠就领着陈家旺来到铺子的货架旁。 不愧是镇上最好的铁匠铺，望着厚实耐用的铁锅，陈家旺相当满意。 看到买家一言不发，先是围着铁锅转了一圈，随后才点了点头，铁匠这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笑眯眯的问，“不知小兄弟对铁锅可还满意？” 把四口铁锅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任何瑕疵，陈家旺满意的点了点头。 “贾师傅的手艺在镇上可是出了名的好，我又怎能不满意。” 随后把剩下的五百文付给铁匠，师徒二人帮忙把铁锅搬上车，便离开了铁匠铺。 铁匠颠了下手中的铜板，“狗娃，师傅今个带你去吃酒怎么样？” 师傅向来节俭，平日里连顿饺子都不舍得吃，能从他嘴里说出这话，属实有些令人意外。 虽然他也想吃顿好的，但想到师傅连给孩子们买肉都舍不得，却带自己出去吃饭，那岂不是惹了众怒，想想还是算了吧！ “还是别了，去酒馆吃一次少说也得百八十文，还不如买二斤肉在家包顿饺子呢！” 铁匠本也是说说而已，听到徒弟这么讲，立马点点头，表示这个主意不错，既省钱又吃的实惠。 转头就回了房间，没一会工夫，就看到师娘拎个篮子出了家门，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上街去买肉了。 想到午饭有香喷喷的饺子吃，狗娃不禁咽了下口水，打起马蹄铁来比之前还要卖力。 这边陈家旺把铁锅拉回铺子后，就赶着驴车去了牙行。 做奴仆买卖的牙行镇上共有三家，两家私牙，一家官牙。 虽然自己没来过牙行，但也听人提起过这里面的勾当。 私牙收的都是赌坊或者一些来路不正的人，陈家旺觉得用起来不大放心。 官牙里收的大都是犯官的奴仆，以及个别自愿卖身的人，陈家旺觉得还是官牙里的人用起来更踏实，便直接去了官牙。 第513章 官牙 几家牙行都集中在镇上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两家私牙开在道南，官牙则孤独的矗立在路北。 走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了官牙门口，把驴车拴在大树下就往里走。 “您好客官，不知您来咱们牙行是想买什么样的人？” 看有人进来，小伙子立马热情的上前搭话。 “难不成这丫鬟小厮还分三六九等？” 第一次过来的陈家旺，对这方面还真是一无所知。 “客官您有所不知，咱牙行里收的大多是犯官家的奴仆，其中不乏识文断字之人，还有擅长各种事宜的人，像什么管家，账房，花匠，绣娘，稳婆，大厨……” 小伙子巴拉巴拉，把奴仆擅长的各种事宜都讲了一遍，说的是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凉水，嗓子才舒服些。 陈家旺听完眼睛瞬间就亮了，不愧是官牙，就连收的奴仆都这么不简单，看样子还真是来对了。 “要不您坐下与我讲讲，我好按您的需求安排人进来。”小伙子态度恭敬的问。 “我想买两个会做农活的人，要家世清白不偷奸耍滑的那种，最好是夫妇俩。”陈家旺一脸严肃的看着小伙子。 虽然都说官牙里收的人来路正，但谁又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如此，难保不会有那么一两个个别。 用大堂哥的话说，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闻言小伙子不禁多看了陈家望一眼，来牙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谨慎的人。 “这一点客官您大可放心，咱们这里是官牙，做的都是正大光明的买卖，保证个个身家清白。” 小伙子既然敢这么说，那估计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陈家旺这才开口。 “我想要一个能照看孩子的丫鬟，一对会做农活的夫妻，再要一个会厨房活计的婆子。” 一个人照看两个孩子很累，没买铺子之前，陈家旺就想过，若是将来搬去镇上，一定要买个丫鬟来照顾孩子们的起居，这样娘子也能轻松一些。 虽然他们夫妻俩都是勤快人，但若是铺子生意好，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有必要再买个烧火婆子。 至于买夫妻俩回去做农活的事，是自己与娘子商量好的，只多买了一个丫鬟还有烧火婆子。 任谁也没想到只穿了身粗布短打的陈家旺，竟然还是个有钱人，一次就买了四个奴仆，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伙子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家之所以把他推出来接待这位客官，就是看他穿着简单，不像是有钱人。 为了不白白浪费口舌，这才把自己推了出来，没想到却捡了个大便宜，估计那几个家伙此时肠子都得悔青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一成牙佣，小伙子心中就乐开了花。 “好，我这就去给您安排。”说完就把陈家旺引到桌前坐下，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一会工夫，前厅便陆陆续续进来二十几个人，高矮胖瘦，丑俊都有。 跟在人群后面回来的小伙子走上前，微笑着说:“客官，这些人都是按照您要求挑选出来的，您瞧一瞧有没有合眼缘的，若是没有咱再换下一批。” “有劳了。”陈家旺对小伙子点了一下头，接着便开始打量眼前这些人。 小伙子说了声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便退到了一旁。 陈家旺见多数人都低着头，只有极少数的人，在抬头看着他。 让人意外的是，他竟从个别奴仆眼中看出了不屑的神情。 可能是嫌他的穿着太寒酸吧！要知道这些人没有被主家牵连之前，过得不知比普通老百姓滋润多少倍。 所以哪怕如今成了奴仆，骨子里依然瞧不起他这种穷人。 别说对方瞧不上他，就是自己也不会选这种人来家中做事，无疑是给自己添堵。 “把头都抬起来。”陈家旺打量面前之人的同时，殊不知大家也在打量着他。 为了把那些对自己不屑，或是不想跟着走的人淘汰出去，陈家旺直接说道: “我家就一农户，买你们回去是要下田干活的，如有吃不了苦的人，可以退去后面。” 随着陈家旺的话落，人群里瞬间躁动起来，慢慢有一批人选择退了出去。 望着眼前的场景，小伙子忍不住在心中怒骂，还真是蠢货，有哪个普通农户会买人做事，而不去找长工，难怪被卖。 一番操作下来，瞬间只剩下十几人，还站在原地。 对于这个结果陈家旺很满意，只有这样才能选出诚心留下的人。 至于那些东张西望脸上写满不屑的人，或许还抱着去大户人家做事的想法吧！ 毕竟有钱人家不但活计轻松，偶尔还会得到主家的打赏。 “会做饭的站出来。” 人群一动，立马走出两个妇人来。 只见一人三十岁左右，另外那个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 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眼，最后陈家旺选了那个看起来干净整洁且麻利的妇人。 做吃食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干净，如果本人看起来都埋埋汰汰，又有哪个食客愿意上门。 没被选上的那个妇人略微有些失望，她与之前那些人不同，不喜再去大户人家做事。 大户人家的肮脏事太多，根本就不拿奴仆当人看。 若是遇到好的主家还可以，像把她推出来做替罪羊这个小姐，就挺遭人恨。 她本就出生在农家，只是男人染上了赌瘾，把家都败光了，最后竟然为了银子，直接把她卖进了大户人家为奴。 下田劳作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能吃口饱饭，不挨打受骂便好。 她瞧着眼前这个买主年岁不大，而且看起来还挺面善，就站了出来，谁知却没被选中。 陈家旺可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此时正准备选个会照顾孩子的婆子或是小丫头。 “你们其中可有会照看孩子的？” 陈家旺话音刚落，就从人群中走出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老爷，我会，家中几个弟弟就是我带大的。” 一个长相普通瘦瘦小小的丫头，抢在另外两人之前开了口。 小姑娘话音刚落，旁边那个便一脸不屑的说道:“哼！说的好像谁不会一样，我之前还在主家小少爷身边伺候过呢！” 只见说话之人，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不但肤白貌美，就连腰肢也盈盈一握。 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或许会有其它心思，但在陈家旺这里显然行不通。 而且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给人感觉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刚刚她说之前在大户人家照看小少爷，既然做的好，为何会来到官牙，说不得就是对主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再次被卖。 他是来买人做事的，可不是买回去给娘子添堵的。 另外那个小丫头虽长相普通，却一直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可见懂得主仆尊卑，是个踏实的人。 那个婆子本就不在陈家旺考虑范围。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漂亮的那个被淘汰了，得知自己没被选中，还狠狠瞪了陈家旺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你没看上我，我还不稀罕去呢！ 小丫鬟的举动不只陈家旺看到了，就连小伙子也看得一清二楚。 “客官，您别生气，回头我就训斥她。” 自己都两个月了没有开张了，若是被这个惹事精给搅黄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小伙子连忙表示歉意。 陈家旺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打量着眼前剩下的人。 之所以选长相普通的小丫头，就是不想自找麻烦。 娘子的经历让她从小缺乏安全感，自己曾经发过誓，这辈子绝不辜负于她，更不会让她再受一丁点委屈。 丫鬟婆子挑完了，如今只剩看守宅院的人没选。 第514章 官牙2 挑挑拣拣如今只剩下七八个人，陈家旺仔细打量了几人的衣着及肤色，最后看上了那个皮肤黝黑四十多岁的汉子。 随后把伙计叫过来打探了一番，得知男人的遭遇后很是同情。 原来男人来自隔壁县，八岁丧母九岁丧父，自小在大伯家长大。 大伯人待他还不错，但却是个怕婆娘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侄儿挨饿受冻，却无能为力。 汉子就是在饥一顿饱一顿中长大，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计。 到了娶亲的年纪，大伯娘却不舍得彩礼钱，打算让他在家中当牛做马一辈子。 或许是上天可怜他这个苦命人，让他救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小姑娘，二人生了情愫，打算成亲给彼此一个家。 谁知堂弟也看上了小姑娘，死活要娶其过门，恶毒的大伯娘几次劝说汉子把人让给她儿子。 最后甚至威胁说，想要得到小姑娘，未必非得得到她的心，还有其它办法让她乖乖嫁给自己的儿子。 担心夜长梦多，汉子便做了个决定，打算带心爱的姑娘逃去外乡生活。 就这样两人一路逃到芙蓉镇，在这里定居下来，生活过得虽苦却很幸福。 男人在码头做苦力，女人在家缝缝补补，偶尔接着浆洗的活计，一年后他们的儿子降生，住的房屋虽简陋，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襁褓中的孩童，就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虽然年岁不大，却特别体谅爹娘的不易。 才十二岁的年纪就跑去酒楼找了份伙计的差事。 每月都能有几百文的收入，家中的日子也比以往好过了不少。 本以为日子就会在这样平淡温馨中越过越好，奈何世上恶人太多毁了一家人的所有幻想。 在酒楼做伙计的小少年，只是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桌子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却不依不饶。 非诬赖把他的衣裳弄脏了，若是不赔十两银子休想作罢。 爹娘辛苦十几年也没攒下这么多银两，让他们如何拿得出十两银子，小少年只能跪下不停的赔礼道歉，奈何有钱人家的少爷本就是为了戏弄人，又怎会轻易放过。 就让小少年在大雨中跪了一个时辰，酒楼管事虽然也同情他，但却惹不起对方，只好派人去给夫妻俩送信。 夫妻俩望着已经晕过去的儿子，既心疼又气愤，却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儿子背回家静养。 夜半时分儿子终于醒了过来，本以为在喝些姜汤就无事了，谁知第二日开始就咳嗽不止，找来土郎中查看说只是受了寒，喝几副药就好了。 一连喝了五日不但没有起到一丝效果，似乎病情还加重了，偶尔痰中还会带血。 随后就换了家医馆去瞧，同样开了几副驱寒的汤水，但价钱却贵的惊人。 才半个多月的工夫，就把家中所有积蓄都用光了，本就单薄的儿子，也瘦得皮包骨，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为了让儿子活下去，夫妇俩只好自卖自身，希望可以用卖身银两继续给儿子瞧病。 了解了汉子的过往，他心中便有了决定。 “你可愿在乡下帮我打理院子，侍弄庄稼？” “老爷，我本就是庄稼汉，也喜欢下田劳作，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您能否答应。” 汉子没想到眼前的小伙子竟然会看中他，毕竟他在这些人中并不突出。 陈家旺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就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肯请老爷把我们一家三口都带走，孩子他娘跟我颠沛流离这么多年，我不想与她分开……” 想到这么多年，跟着自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妻儿，一个大男人竟当众哽咽起来。 之前小伙子就已经与陈家旺讲过，汉子一家虽卖身官牙，但却有个要求，那就是一家三口必须在一起。 其实这段时日也不是没人看中汉子，但一听带着婆娘不算，还要带个缠绵病榻的儿子，立马都打了退堂鼓。 妇人带回去还能做些洗洗涮涮的活计，但这有病在身的少年买去却只能吃闲饭，这万一死在家中岂不是晦气。 管事当初也是图便宜，才买下了一家三口，没想到如今却砸在了手中。 最近光是给少年抓药，就花了不少银子，若是再让他们待下去，可是亏大了。 管事已经放话了，只要能把一家三口卖出去，就多给他们一成牙佣。 这也是牙人小伙为何把汉子遭遇说得那么详细的原因。 就是想利用人们的同情心，从而达到他的目的，把烫手的山芋推出去。 陈家旺在心中仔细想了下，听那意思小少年的病应该还有的治，只是之前遇到了庸医，这才给耽搁了。 若是送去黄大夫那里，或许还能有治愈的可能。 日后家中买卖要是做得好，肯定需要帮手，这孩子的年纪刚好可以跑腿，买下其实也不亏。 汉子也会因此感激自己，只会更加卖力做事，越想越觉得可行。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小伙子有反应，汉子还以为又是一个嫌弃他儿子的人，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让汉子感激一辈子的话。 “能否带我过去瞧瞧你的儿子？” 起初他还以为产生了幻觉，并没有回话，还是旁人推了他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一切都是真的，连忙点了点头。 带着陈家旺就回了官牙后院，在一间杂物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孩子他娘我回来了。”汉子一边开门一边说。 房内妇人听到汉子的话，心不由咯噔一下，难不成又被人嫌弃了。 前两日管事已经说了，若是他们一家三口再找不到主家，就把儿子送去破庙自生自灭。 为了早点把当初买下他们的银两赚回来，也只能这么做，不要怪他狠心。 儿子是他们夫妻的命根子，若真的被扔出去，让他们以后怎么活，想到这些豆大的泪滴顺着眼角就落了下来，一滴滴砸在了地面上。 “孩子他娘，你怎么哭了？可是虎子……” 从外面走进来的汉子，看到婆娘眼角的泪水，还以为儿子病情加重了，瞬间红了眼角。 妇人答非所问，“管事是不是真要把儿子扔出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第515章 买人 汉子微愣片刻，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婆娘见自己回来，以为又被嫌弃了。 “孩子他娘，你误会了，这次我们遇到了好人，就是老爷让我带他过来瞧瞧儿子，并没有被嫌弃，管事也不会把大壮扔出去了。” “此话当真，真的有人不嫌弃我们。”妇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汉子。 “嗯！千真万确，这就是我们的主家，还不快过来给老爷磕头。” 看到婆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汉子便招呼她来到近前。 陈家旺打量了眼妇人，只见对方与汉子一样又黑又瘦，不过瞧面相就知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刚刚只顾着伤心都没有注意到男人身后的小伙子，此时妇人看到陈家旺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跪在地上就与汉子砰砰磕头，嘴中还说着感激的话，大概意思就是他们日后一定勤勤恳恳做事，绝不给主家惹麻烦等等。 “你们的年纪与我爹娘也没差多少，我哪里受得起这么大的礼，快起来吧！”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自卖自身给人为奴为婢。 陈家旺也在乡野长大，自是理解夫妻俩的无能为力，连忙上前把两人搀扶起来。 “谢谢东家，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以后一定好好做事。” 之前要买他们夫妻的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两人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和气的东家，心中瞬间安定了不少。 “我这人容不得背叛，只要你们日后踏踏实实做事，绝对亏待不了你们。” 自己虽然同情一家人的遭遇，但他并不是圣人，还是得适当的提个醒。 “东家尽管放心，我们夫妻这辈子，绝不会做对主家不利的事。” 陈家旺话音刚落，夫妻俩连忙表态。 该讲的都讲了，至于到底能不能说到做到，还有待考证，目前最重要的是查看床上的小少年。 中年男子带陈家旺来到床前，只见小少年紧闭着双眼，显然已经睡着，大概是刚咳过没多久，脸色还是很苍白。 瘦弱的身躯蜷缩在一起，看起来让人莫名有些心疼。 “你走后孩子一直在咳，这会咳累了才睡下。” 妇人帮儿子掖了下破破烂烂的被角，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你们把他叫醒，回头带去医馆瞧瞧。” 小东家愿意买下他们一家，不嫌弃儿子，夫妻俩就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要给儿子瞧病，两人激动的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已经知道儿子的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因为他们倒霉遇到了庸医。 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却给了一家三口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希望。 夫妻俩对着未来的小东家，就是一阵感谢。 陈家旺摆摆手就回了前厅，汉子与妇人小声叮嘱了几句，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后，妇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除了几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外，就是孩子盖的这床破被了。 “大壮，醒醒。”妇人把东西都收拾好后，来到床前推了下儿子。 小少年连着咳了好一会，身体累得要命，没一会竟然就睡着了。 看着睡眼惺忪的儿子，妇人开口说道:“儿子，娘给你收拾一下，这就带你去医馆。” 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大壮在清楚不过，如今他已经不想再拖累爹娘。 “娘，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银子了，这么多天，您二老因为我没少被管事骂，若实在不行，你们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原本心情还不错的妇人，听到大壮的话，连忙吐了两口唾沫，“呸呸，孩子年岁尚小胡说八道，菩萨千万别当真……” 随后就把有东家选中他们的事，讲给了还一无所知的儿子听。 “娘，真的有人不嫌弃我吗？”闻言大壮有气无力的问道。 因为自己的存在爹娘已经多次被拒，不然也不会招来管家的责骂。 他不相信世间会有这么好的人，不但不嫌弃爹娘带个累赘，竟还主动提出送他去医馆。 后院的母子俩暂且不提，只说小伙子看到陈家旺二人回来后，立马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不知客官瞧过后有何感想，是否还坚持之前的想法。” 此时前厅只剩下之前被选出来的那个丫头还有婆子二人。 其他人都被小伙子趁陈家旺去后院时带走了。 “嗯！这几个人我都要了，不知啥价位？” 陈家旺看了眼一旁的丫鬟婆子，还有汉子三人问道。 “原本是每人十一两，但我们管事说了，小少年还病着，能不能瞧好都不一定，就算便宜点，五人只要五十二两。” 小伙子在心中快速算了一下，随后给了个自认为很便宜的价格。 “这么高？四十五两卖不？”来时娘子劝他多带些，免得不够，结果刚好拿了五十五两，这要是都用来买人，其它东西就买不成了。 “哎呦！老爷这已经给的最低了，若不是看在小少年还病着，少五十五两是不会卖的。” 小伙子没想到陈家旺竟如此能讨价还价，别说四十五两了，就是五十两都没卖过。 “四十五两他们几个我全要了，若是不行那就算了，我再去其它家瞧瞧。” 说完陈家旺就做出一副要迈步离开的样子。 好不容易有人看中了烫手的山芋，小伙子又怎么放过这个机会，说了声稍等片刻，就匆匆离开了。 如果估计不错，应该是便宜这么多，他做不了主，跑去找管事了。 果然如陈家旺猜测的那样，小伙子正与长相富态的管事讲述此事。 管事沉思了一会，最后取了个折中的价格，四十八两，若是再让下去，自己就白忙活了。 当初小少年的卖身钱是三两，就算给对方便宜七两，还能赚一两，也没赔上，为了能早点把这一家卖出去，管事也大方了一次。 就在陈家旺打算去其它牙行的时候，小伙子终于回来了，手中还多了个匣子。 “客官，我们掌柜说了，那个价格真的卖不了，您再给添三两，便可把人全部带走。” 小伙子也看出陈家旺是真心想买，所以这次他并没有着急。 四十八两，每人差不多十两，便宜了七两，估计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不然小伙子绝不会一脸肉疼之色。 想到这些，很是爽快的递了几张银票过去，不多不少，刚好四十八两。 小伙子望着手中的银票一脸震惊之色，他没想到穿着普通的庄稼汉，竟然还是个隐形的大地主。 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有钱人才会把银子换成银票来用，内心感叹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第516章 过往 揣好几人的卖身契，陈家旺再次来到后院，帮汉子把小少年背在身上，就带着众人离开了官牙。 小少年如今瘦得只剩骨头，担心硌到他，大家便把各自的包袱摊开铺在了驴车上。 几人在牙行虽没有过多交集，但多少也了解一些各自的遭遇。 小丫头和婆子都很心疼瘦弱的大壮。 夫妻二人谢过两人，这才跟在驴车后面往回走。 具体去哪里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东家看着人不错，应该不会对他们非打即骂。 如今他们已经不奢望能恢复自由之身，只要有口饱饭吃，便心满意足。 家中一下多了五口人，但却并没有多余的被子，陈家旺先是去了趟布庄，买了些布料还有棉花。 就在付完钱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店铺外几人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衫，又咬牙买了几匹深色粗布。 农家长大的妇人，几乎就没有不会针线活的，相信她们也会。 看到东家买了这么多东西，几人连忙跑过来帮忙。 望着怀中的布料还有棉花，几人眼中不禁露出了羡慕之色。 她们都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衫了，新被子那就更不用说了。 棉花的价格并不便宜，通常情况下一床被子，不说盖一辈子也差不多。 回头看了眼她们那破破烂烂硬邦邦，盖起来一点也不舒服的被子，不由悲从心来。 为何上天待她们如此不公，勤勤恳恳半辈子，到头来却闹了个卖身官牙的下场。 直到把所有东西都放到车上，几人还会时不时扫上一眼。 在牙行里听东家讲他只是个庄稼汉，几人就不是很相信，毕竟有哪个普通百姓会买这么多下人，便猜测东家或许是个大地主。 此时看到东家买的这些东西，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虽然在大户人家做事，若是东家心情好还有赏银，但反之，主家一个不高兴，就可能拉出去挨顿板子，轻则疼上十天半月，重则却有可丧命。 乡下的生活虽苦但却也安心，远离深宅大院的那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想想也挺好。 本以为驴车会出镇子，结果东家带他们买买停停，却来到了一个铺子的侧门。 几人不由有些发懵，不是说农户吗？难不成东家还做着其它买卖。 看到大家面面相觑的样子，陈家旺清了清嗓子问，“你们是在想我们家明明是农户，为何会带你们来这里对吗？” 众人虽然没有回答却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我们家确实是农户，不过前些时日却买了这个铺子，打算搬来镇上做买卖。 但村里还种了几十亩药材，养了几百只兔子竹鼠，需要人照顾，这也就是我为何会选你们一家三口的原因。” 陈家旺一边解释，一边把目光投在夫妻俩身上。 也是这时夫妻俩才知道，他们日后所要负责做的事情是什么。 不过他们对这份差事都很满意，做其它事情或许不在行，但种田对于他们来说却再简单不过了。 小丫鬟与婆子见一家三口都安排了差事，她们二人东家却只字未提，不禁有些着急。 看到二人脸上的焦急之色，陈家旺笑了笑，“你们的差事我另有安排，还是先介绍一下你们的过往吧！” “我叫宋扬今年三十九岁，婆娘姓冯名桂英比我小两岁，儿子叫宋大壮十二岁，我们一家来自隔壁县……” 汉子第一个走到屋檐下，把他们家的过往讲述了一遍。 接着就是烧火婆子，“大家以前都叫我杨婆子，只因成亲多年，接连生了几个孩子都先后夭折，夫家便造谣我克子，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我叫姚二丫今年十五岁，因家中兄弟姐妹众多，粮食不够吃，为了让弟弟妹妹们活下去，爹娘就把我与二姐卖了，只是她命不好染上风寒没多久便去了。” 二丫的话音刚落，几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她，大家谁也没想到长得瘦瘦小小的人儿，竟然已经十五岁了。 可见她这么多年过得并不好，不然也不会长得与实际年龄相差这么多。 听完几人的遭遇，陈家旺特别气愤，他就想不明白了，天底下为何会有如此狠心之人。 宋大叔一家暂且不提，就说杨婆子与二丫的遭遇吧！都是被至亲至爱之人所卖，可以想象得到她们当时该有多难过。 同情过后陈家旺再次开了口，“我与娘子育有一对双生子兄妹，以后二丫你就负责孩子们的饮食起居，杨大娘就留在后厨帮忙。” 双生子都很少见，更何况是一男一女了，几人惊讶之余，便是想瞧瞧兄妹俩是何模样，东家长得这么俊俏，估计两个孩子的长相也差不了。 二丫和杨大娘对东家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还有你们虽是我买回来的人，但也会给你们每月三百文的工钱，若是你们攒够了赎身银子，想恢复自由之身，可以对我讲……” 陈家旺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大叔便激动的说:“东家此话当真？我们真的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而且只需给够当初买你们时，所花费的银两即可。” 看到大家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陈家旺再次给了他们惊喜。 宋大叔年岁大了什么身份都无所谓，但儿子还年轻，若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奴籍的儿子。 此时听了东家的话心中不禁乐开了花，没一会眼角也红了。 他从没想过将来还有脱离奴籍的机会，这要是换了其他人，绝不会这么做，可见他们命好遇到了好东家。 二丫与杨大娘反应却没有那么大，在她们看来，反正去哪里都是孑身一人，还不如在东家这里一直做下去。 但听到每个月还有三百文月钱却很高兴，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论年老年少。 有了月钱，日后她们若是想买些小玩意，也就不用再为银钱发愁了。 得知还有月钱可拿，冯氏特别开心，每月三百文，一年就是三两余六百文，那她们一家三口，每年就有十两余八百文，娶个媳妇都绰绰有余。 “前提是你们好好做事，不能做对主家不利的事，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给众人希望的同时，陈家旺也不忘适当敲打，免得让他们觉得自己好说话没脾气。 几人一听纷纷表忠心，表示一定会好好做事，绝不做对店铺不利的事。 第517章 安排 “家中还有些事宜没安排，杨大娘与二丫就先住在镇上，宋叔一家日后要留在村中帮我打理药田之事，一会与我一起回村……” 陈家旺站在屋檐下把接下来的安排讲的明明白白。 望着眼前整洁明亮的厢房，杨大娘与二丫欣喜不已，这么多年她们辗转被卖多次，遇到好的主家还能吃饱穿暖，住着几个人一间的大通铺。 摊上那刻薄的东家恨不得把你当驴来使，吃的是残羹剩饭，住的是四处漏风的杂物间，还是头一次住这么好的房间。 当五人得知棉花布匹都是东家买给他们做被子与衣裳时，更是高兴的红了眼眶。 每月不光有月钱拿，还有新衣衫穿，这是他们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多年未体会过亲情与温暖的几人，泪水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砸在了炙热的地面上。 冯氏要跟着东家回村，这么多被子衣衫，若是只靠杨大娘与二丫还不知要做到什么时候。 好在棉花与布料都是按人数买的，做衣裳的粗布也是按每人两套量的。 二人很快就把一家三口用的尺寸分了出来，这样就省事多了，冯氏对这个做法也很满意。 杨大娘与二丫把属于她们的那份直接抱进了厢房，越看越爱不释手，不禁开始期待盖新被子的感觉。 之前从牙行带回来的破被子，直接被她们铺在床上当褥子用。 厢房里之前应该是住过人，里面的摆设很齐全，几乎不用在添置什么。 光是从外面看，杨大娘与二丫就已经很喜欢了，如今看到屋内的摆设就更加满足了。 陈家旺看了眼日头，此时已是晌午，这么久没回去，估计娘子在家还不知怎么焦急了。 就叮嘱杨大娘二人厨房有粮食，园中有菜，想吃啥自己做，过几日他再过来，随后便带着宋家人离开了。 早晨只是喝了碗稀粥，二丫与杨大娘早就饥肠辘辘，东家走后，两人便来到厨房。 角落的架子上确实放着粮食，但每样都不多，估计东家只是偶尔在这边吃饭，所以粮食才会买的这么少。 一袋袋打开后她们才发现，似乎与想象中的有些不同。 因为袋中不但有白米，栗米，还有糙米，高粱米，杂粮面…… 试问哪个有钱人家会吃粗粮，显然她们东家娘子是个节俭的女人，不然家中绝不会备粗粮。 “大娘，我还以为有钱人都只吃细粮呢！原来也不全是如此啊！” 望着架子上几种粮食，二丫目瞪口呆，她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会过得东家。 “这足以说明东家娘子应该是个过日子特别节俭的人，不然大手大脚又怎能买下镇上的铺子。” 杨大娘在外经历的多，形形色色的人她都见过，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特别节俭的东家。 记得没被卖到芙蓉镇前，她就遇到过一个特别节俭的东家。 家中有一百多亩田地，光是稻田就种了八十亩，在当地算得上是个小地主。 但为了攒更多的银两，却舍不得吃顿白米饭，每日都是粗茶淡饭，穿的也特别朴素，如果不认识他的人，肯定会以为他就是普通老百姓。 二丫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不过她喜欢勤快能干的人，但凡爹娘少生几个孩子，再勤奋点，她也不至于被卖。 虽然东家临走时对她们说，想吃啥做啥，但两人并没有那么做，只是煮了锅糙米饭，炒了个小白菜。 好不容易遇到个好东家，她们可不想留下不好的印象。 吃惯了糙米饭的她们，也并没觉得多难以下咽，东家那么有钱的人都可以吃，她们又不比谁高贵。 而被二人讨论的东家，此时已经拉着大壮来到了回春堂。 看到东家把车停到医馆门口，宋家夫妇是既感激又担忧。 感激的是遇到了好东家，不但给他们买被子做衣裳，还舍得银两给儿子瞧病。 担忧的是治了这么久，儿子的病情都没见好转，也不知这个大夫能不能治好。 看出夫妻俩脸上的担忧之色，陈家旺安慰道: “你们别担心，黄大夫的医术不错，大壮之所以迟迟没有痊愈，估计是你们遇到了骗子或是庸医。” 宋家夫妇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当初给儿子开药的郎中，就是准备去医馆求医时半路遇上的。 后面那个大夫则是工友介绍的，当时他就有所怀疑，毕竟哪个正经郎中会把医馆开在偏僻的角落。 自己提的几个问题，那人也都对答如流，这才放下了戒心。 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没多加思索，如今想来他们夫妻或许真的被人骗了。 想到看病所花掉的那么多银两，宋家夫妇就心疼不已。 若是他们当时就来回春堂找黄大夫瞧病，或许还花不了那么多。 但世上又怎么会有后悔药，如今也只能自认倒霉。 “怎么又是你小子，这次是给谁瞧病啊！” 陈家旺刚迈过医馆的门槛，前方就传来黄大夫那熟悉的嗓音。 抬头一瞧，老人家正坐在靠椅上看着自己。 在黄大夫的记忆中，陈家旺每次来医馆不是卖药材，就是带人瞧病，这才会有此一问。 “莫不是您老人家能掐会算，这都被你猜中了。” 来的次数多了，两人显然已成了忘年交，每次看到都会调侃彼此几句。 看到在爹娘搀扶下慢慢走进医馆的大壮。 把袖子往上挽了下，陈家旺笑道:“这不是来嘛！小少年已经病了月余，药是没少喝，但却一点作用没起，就想带过来让您给瞧瞧。” 闻言黄大夫这才看向门口，当看到骨瘦如柴的小少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瘦了吧！” “是啊！这孩子被大雨淋过之后，一直咳嗽不止，最后竟连一丝力气都没有，起床都费劲。” 大壮虽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从他苍白的面孔之上，还是不难看出是个俊俏的少年。 无论男女向来对美好的事物，没有任何抵抗力，陈家旺也不例外，自从一双儿女出生后，就更加喜欢所有美好的东西。 看到小少年虚弱无力的样子，他竟然有些心疼。 第518章 闲话 “过来我瞧瞧，”黄大夫看到被爹娘搀扶的大壮，拍了拍身旁的桌子。 大壮看了眼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点点头，随后就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 看到黄大夫时而皱眉，时而叹气，宋家夫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担心下一刻听到什么不想听到的答案。 大壮见此情景也是紧张的不行，爹娘为了他辛苦这么多年，自己都没还没有尽孝，若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对不起二老。 想到这些心就痛得不行，没一会就红了眼角。 “小伙子，怎么还哭了？虽然你的病症棘手了些，但却不至于要人命，你应该高兴才对。” 看到少年微红的眼角，黄大夫还以为他是怕死，连忙出言安慰。 听到这话宋家夫妇瞬间呆愣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如果他们没理解错，老大夫的意思是儿子还有救。 “黄大夫，我儿子真的还有救？” 冯氏喜极而泣，自从儿子生病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此刻听到儿子的咳疾能治愈，瞬间笑的合不拢嘴。 “当然，这孩子只是被耽误的太久，吃的药又不对症，才会变得越发严重，回去喝上半月药汤，用不上一个月，保证活蹦乱跳。” 做为郎中最大的满足感莫过于给病患带去希望，看到他们灿烂的笑脸。 此时望着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的场景，不知为何，黄大夫竟然也有些莫名的心酸。 “儿子你有救了，太好了.……” 冯氏抱住儿子一边哭一边说，想到几年后儿子娶亲生子，很快就会有个奶娃娃喊自己祖母，便开心的不行。 看到婆娘脸上的笑容，宋大叔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妻儿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缺一不可，只要他们好自己就好。 铺好纸张，没一会工夫，黄大夫就把药方写好了，随后便交给了小药童。 因为病情耽误的太久，大壮的身体亏空的很，为此老大夫还特意加了些温补的药物。 不过回春堂的药价并不高，五副药也才用了不到一百文。 要是换另外两家医馆少说也得一百多文，这也是为何回春堂生意最好的原因。 把大壮重新搀扶上车，陈家旺这才赶着驴车往镇门口走去。 小溪刚把两个孩子哄睡，就来到大门外张望，每次相公去镇上，这个时辰早就该回来了，今日咋还没有影呢！ 就算是去牙行买人耽误工夫，但也不会耽误这么久啊！难不成此行不顺利，也不能啊！ 自从嫁来竹溪村后，他们夫妻俩好像还没有不顺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好像都特别顺，就连公婆两个妯娌都羡慕她与相公的好运气呢！ “小溪，你这大中午不睡觉，咋还跑来大门外站着，也不怕太阳晒伤你的脸。” 端着一盆脏水走出来的孙氏，看到小溪在大门外张望，就好奇的问了嘴。 “相公去镇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出来瞧瞧，你大中午不是也没睡嘛！” 收回望向巷子口的眼神，小溪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镇上？最近家旺似乎老往镇上跑，难道你就不怕他在外面有了相好。” 闻言孙氏不禁有些纳闷，以往陈家旺不是上山劈柴砍竹子，就是去村外侍弄药田，但最近似乎往镇上跑的有些频繁，就起了作弄小溪的心思。 “呵呵！你感觉他是能被轻易迷惑的人嘛！” 小溪并没有回答孙氏，而是反问了一句。 陈家旺有多在乎小溪，别说是她这个邻居了，整个竹溪村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知有多少妇人羡慕小溪找了个好相公呢！ 如今村中姑娘找相公的标准，就是以陈家旺为例子，不但要求会洗衣做饭，还要会赚钱。 为此不知有多少姑娘的亲事都没成，在她们看来自己并不比小溪差，坚信一定能找到比陈家旺更优秀的人。 虽然相公对自己也不错，但与陈家旺对小溪的温柔体贴比起来，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差距。 但人有哪有十全十美，对于孙氏来说，相公比村中大部分男人都优秀，她已经很知足了。 倒完水孙氏也没回去，想着反正孩子有婆婆照看，就站在门外与小溪聊了起来。 当得知陈家旺之所以这么频繁的去镇上，是他们打算去镇上开铺子，着实让孙氏惊讶了一把。 镇上的铺子可不便宜，没想到小夫妻俩这么能干，才短短两年，就攒了这么多银子，真是不得了。 “那你们搬去镇上，家中养得这些东西怎么办？” 陈家不但种了二十多亩药田，还养了几百只兔子竹鼠，难不成把这些东西也一起带过去。 小溪是她在村中最谈得来的人，若是真的搬走了，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想到这些孙氏就有些失落。 同时也特别羡慕他们家可以去镇上开铺子。 在集上摆摊虽然收入也还行，但毕竟不是天天有，开铺子却不同。 芙蓉镇虽小，但镇上百姓却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贪吃，舍得花钱，孙氏觉得开铺子一定比摆摊强。 “这个我与相公已经商量好了，我们搬去镇上后就把家中的一切交给表叔来打理……” 买铺子就已经很显眼了，小溪暂时还不想让村民知道买下人的事，就扯了个谎。 这样就算相公把人买回来，大家也只会认为真的是亲戚过来帮忙。 孙氏笑了笑，“哦！这样啊！那也挺好，你们家那么多赚钱的营生，这要是交给其他人也不放心。”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陈家旺一行人也晃晃悠悠的进了村。 宋家夫妇望着道路两旁的庄稼地，心中感触颇深，若是能在这乡下安宁的过完后半生也不错。 大壮刚刚咳过这会正虚弱着，但望着蓝天白云，突然也喜欢上了这种宁静的感觉。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陪在爹娘身边，无论在哪里都是家。 更何况东家需要他们打理的事也不多，听说除了二十几亩药田外，就是家里养得那些兔子竹鼠还有几头猪了。 两头毛驴哒哒哒跑了起来，没一会，就进了巷子。 “你瞧赶驴车那人是不是家旺？” 村尾到巷子口还有段距离，孙氏只看到有辆驴车往这边走了过来，但却没看清车上的人是谁。 闻言小溪抬头看去，通过衣衫的颜色，一眼就确定赶车的人正是自己家相公。 第519章 无声抽泣 驴车上似乎还坐着一男一女，如果没猜错，帮忙打理家中事宜的人，应该是买回来了。 随后小溪便点点头，对孙氏说:“嗯！确实是相公回来了。” 本来就是见小溪一人在，这才会留下来聊天，既然人家已经相公回来了，那还是回去陪闺女睡午觉吧！ “哦！那你忙吧！我就先回去了，搬家时若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说完孙氏就拎起地上的洗衣盆回了院子。 “娘子，我回来了。”还没有到家门口，陈家旺就朝站在大树下的小溪摆了摆手。 “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饿坏了吧！” 小溪一边打开院门一边问，随后又朝车上几人笑了笑。 “宋叔宋婶，这是我娘子田小溪，以后你们可以叫她小溪或是东家娘子。” 驴车刚在院中停下，陈家旺就把小溪拉到了自己身旁，向宋家人介绍她的身份。 “东家娘子好，我们都是东家买回来的下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回来的路上宋家夫妇就在想，东家长得这么英俊，娘子的容貌肯定也不会差。 这会看到小两口站在一起，果然如猜测的那般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估计两个小主子的容貌，定是更加俊俏。 突然被人这么称呼，小溪还有些不适应，但想到若是日后铺子里生意好，定然还会再买人，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也只能点了点头。 当视线触及到车上躺着的少年时，不禁有些发懵，这是怎么回事？就把陈家旺叫到一旁打听了一下情况。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小溪也不由同情他们的遭遇。 一人生病最后竟导致全家自卖自身，这就是穷苦老百姓的悲哀之处。 宋家夫妇看到东家娘子的举动，还以为小溪对他们不满意，才放下没多久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小溪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淡淡一笑，“你们一家三口，就暂时先住在隔壁房间吧！” 看到东家娘子并没有嫌弃他们，三人脸上瞬间挂满了笑容。 难得遇到一个不嫌弃儿子是个病秧子，还带他去医馆瞧病的好东家，一家人别提多开心了。 这要是再被送回官牙，下次或许就没这么好的命了，也不怪他们担心。 “好，谢谢东家娘子，以后我们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东家对我们的恩情。” 在宋家夫妇眼中，陈家旺就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 “你们先收拾东西，我去厨房热菜。” 不敢确定陈家旺是否能把人带回来，小溪只做了她们一家四口的饭菜，此时突然多了三个人，这些饭菜定然不够吃。 只能去菜园拔了些小白菜，又摘了几根胡瓜这才回了厨房。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现煮米饭肯定是来不及了，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做锅疙瘩汤，估计白菜炒好它也熟了。 宋婶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把包袱放到房中就跑来给小溪打下手。 一人切菜一人做疙瘩汤，没多久厨房里就飘出股淡淡的香气。 “爹，好香啊！闻着好像是面香。” 躺在炕上的大壮使劲吸了吸鼻子，以前家中虽不富裕，但好歹每月还能吃上一顿面食。 但这一切都毁在那个大雨天，如若他没有生病…… 大壮就算在懂事，终究也还是个孩子，望着眼前瘦弱的儿子，宋大叔心如刀割，都是他没本事，这才让妻儿与他一起吃苦受罪，如今还失了自由之身。 就算东家说他们若是攒够赎身银两，可以恢复他们的良籍，但却抹不掉他们曾经为奴的记忆。 就在宋大叔把一切都收拾妥当时，冯氏走了进来。 “当家的，饭好了，东家让我们过去吃饭。” 而这边房内的小夫妻俩，正在商讨着什么时候搬去镇上。 最后二人决定等宋大叔一家对所有事物都熟悉时，再搬也不迟。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全部加在一起，每年也有一百多两，这还没有算上秋季时半夏和柴胡的收益。 若是在算上后山的茶叶，一年少说也有二百多两。 要是以后生意不好做，将来回到村中也能有个退路。 原本午饭只准备了凉拌茭白还有清炒竹笋。 凉拌胡瓜和小白菜炒肉都是后做的，加在一起刚好四个菜。 主食也有两种一盆糙米饭，外加一盆疙瘩汤。 望着桌上的饭菜，一家三口迟迟没有动筷，直到陈家旺与小溪夹了第一口，他们才肯伸筷。 按理下人是不能与主家一起进食的，奈何东家夫妻俩坚决如此，他们实在拗不过，这才上了桌。 但主仆尊卑他们还是懂得，哪怕腹中饥饿难耐，依旧没有动筷，这是身为下人最基本的觉悟。 看到一家人只夹素菜，碰都没碰一下小白菜炒肉，小溪干脆直接挑了几块肉放进大壮碗中。 “你们不必如此拘谨，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卖身为奴，既然进了这个门，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只要你们认真做事，不欺瞒不隐瞒，我与相公绝不会亏待你们。” 看到一家三口小心翼翼的模样，小溪放下手中碗筷语气温和的说。 大壮盯着碗中的肥肉看了会，这才夹起一块放入嘴中，香喷喷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他从未吃过这么香的猪肉，以往家中买肉，娘亲为了省油都是水煮，一点味道没有不说，还有股淡淡的腥气味。 想着想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家人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看到儿子落泪，宋家夫妇俩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无声抽泣起来。 “怎么还哭了呢！是我做的菜不好吃吗？” 看到无声抽泣的一家三口，小溪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就算以前日子过得再苦，好歹是自由之身，如今却不得不卖身为奴。 “不，东家娘子的厨艺很好，这是我活了几十年，吃过最香的饭菜。” 闻言宋大叔连忙摆摆手，本来东家好心好意做这么多菜，若是误会就不好了。 当饭菜一一端上桌那刻，夫妻二人就知道小两口都是难得的大好人。 这点从两盆主食上就可以看出来，那盆糙米饭明显就是小两口的午饭，但却因为他们的到来又做了锅疙瘩汤。 说明小夫妻俩条件虽好，但过日子却特别节俭。 自己都舍不得吃细粮，却担心他们饿坏了肚子，直接煮了锅既快又省事的疙瘩汤。 第520章 了解家中事宜 吃过午饭没一会，为了让宋叔快点接手家中事宜，陈家旺直接带他上山砍竹子去了。 一是为了让他认路，二也是让他快点熟悉以后要做的各种事情。 虽说铺子里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但扔两个刚买来不甚了解的人在那里，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 宋家就不同了，就算自己搬去了镇上，但村中还有两个哥哥与爹娘，他们只要偶尔过来瞧上一眼就成。 “家旺，这谁啊！怎么都没有见过？” 两人刚出巷子口，就碰到了一个村民。 “是我表叔丈，家乡发大水，什么都冲没了……” 小夫妻俩已经商量好了，只要有村民打听宋家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外就称是自己表叔。 “哦！也是个可怜人。”至于陈家儿媳的表叔，为何不去投奔她爹，而是来投奔侄女这个问题，村民已经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竹溪村与莲花村不过三里地之隔，两个村通婚的姑娘小伙更是不少，对于田家的状况，大家基本都知道。 那肯定是田家过得太差，根本就养不起表弟一家，这才来投奔较为富裕的表侄女。 所以村民对陈家旺的话没有产生任何质疑。 若是陈家旺知道村民心中所想，定会为他鼓个掌，这想象力简直太丰富了。 不过这样也好，估计用不了几日这个亲戚关系就会人尽皆知，以后宋叔在村中做事也不会遭人排挤。 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两人就各奔东西了。 起初听到东家这么介绍他的身份，宋叔还有些纳闷，明明是主仆关系，东家为何要说谎。 后来觉得东家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也就没有打听，作为下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逾越可是一大忌。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陈家旺才对宋叔讲了自己这么说的用意。 在乡下就是这样，如果你与他一样穷可以，但若你比别人过得好，就会招来很多人嫉妒，更有甚者兄弟反目。 此刻宋叔突然明白，为何东家住的还是土坯房了，合着就是为了不显眼，免得遭人嫉妒啊！ 陈家旺把竹溪村大致讲了一下，包括人物关系，还有村中哪几个人比较刺头，或是爱打架斗殴。 最后又告诉宋叔，若是他们搬去镇上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可以先去老宅找爹娘或是两个哥哥帮忙。 宋叔牢记陈家旺说过的每一句话，也正是这种态度，让他成了小夫妻俩日后最信任的人。 他也说到做到，一辈子忠心耿耿，只为回报东家当年对他们一家的大恩大德。 二人离开后没一会，两个孩子就醒了。 当给兄妹俩穿戴好，来到院中时，正在帮忙打扫兔笼的宋婶，双眼瞬间一亮，心中忍不住呐喊，“天呐！两个小主子长得也太俊俏了吧！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肉嘟嘟的小脸蛋，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明轩与婉凝看到陌生人特别警惕，直接倒退了几步，随后拽住小溪的手，指着宋婶说:“婆婆……坏人”等字眼。 原来陈家旺与小溪担心他们做事时，一个没留神孩子们跑去院外，平日里总是对兄妹俩讲，陌生人都是专门偷小孩的人贩子，若是他们跑出去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这也是两个孩子看到宋婶，为何会说她是坏人的原因。 “婆婆不是坏人，她是来家中帮娘亲做事的。” 见一双儿女误会了，小溪蹲下身子耐心的解释道。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但娘亲说婆婆不是坏人，那就是好人，随后就甜甜的说了句，“婆婆……好人。” 这一幕把宋婶逗的不行，她没想到两个孩子不但长得俊俏，竟还如此聪慧，真是令人羡慕。 闻言小溪点点头，“对，婆婆不是坏人，那你们是不是应该打个招呼啊！” 兄妹俩眨了眨眼，随后回头看向宋婶，笑眯眯的说:“婆婆好。” 第一眼看到两个孩子，宋婶就喜欢的不行，此时听到他们与自己打招呼，那就更加激动了，放下扫把就来到兄妹俩面前，试探的摸了下他们的小脸蛋。 知道眼前的婆婆不是坏人，明轩与婉凝便没有躲避她的触碰，而是咧着小嘴笑了起来。 “小主子们也太可爱了，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一双漂亮的儿女就好了。” 望着两个漂亮的娃娃，宋婶心生羡慕的同时，不禁有些遗憾。 “大户人家的妇人四十几岁了还在生呢！您与宋叔的年纪也不算大，完全可以再生一胎嘛！” 也不知为何，小溪竟从宋婶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遗憾的意味。 “生不了了，若是能生也不至于只有大壮一个孩子。”宋婶闻言连忙摆摆手。 原来生大壮时宋婶难产，差点一失两命，虽然命保住了，却因为伤了根本，以后再难有孕，不然也不会如此遗憾。 “宋婶你去给大壮熬药吧！剩下的我来做。” 对于宋婶的遭遇，小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今哪家不是三五个孩子，多的都是七八个，更有甚至已经生八个了，现在又怀上了老九。 之所以只有明轩婉凝两个孩子，也是因为没人帮忙拉扯，担心家中事多顾不过来。 在小溪看来两个孩子有点少，怎么也得四个吧！就像婆家一样，遇事也有人帮忙。 “谢谢东家娘子，我打扫完再去熬药也不迟。” 宋婶本就不是懒散之人，更何况如今还成了陈家的下人，连忙回绝了小溪的好意。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听到儿子的咳嗽声，宋婶脸上挂满担忧之色。 “去吧！等我们搬去镇上，就算宋婶不想干这活，怕是都不成了。” 在家也住不上几日了，多干点活又能怎样，没人帮忙时，不也都是自己做嘛！ 更何况大壮还病着，离不开人照顾，也只有他好了，一家三口才能好好做事。 “谢谢东家娘子，那我先去给大壮熬药了。” 说完宋婶就转身回了房间，同时对通情达理的小两口也更加喜欢。 “儿子，来，喝杯水压压。” 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大壮，宋婶连忙倒了杯水递到他的嘴边。 大壮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的说:“娘，我感觉今日比以往好多了，您不要担心，大夫不是都说了嘛！喝上半月就能痊愈。” 在官牙这段时日，每人每顿只有一碗稀粥，也不管你能否吃得饱，可谓饿不死就成。 今天是这么久以来，吃过最饱的一顿，宋婶觉得儿子之所以感觉比以往好，或许与这个有关。 第521章 冬梅与毛毛 儿子虽然身体虚弱，但中午却足足喝了两碗疙瘩汤。 “是嘛！那娘这就去给你熬药，也许喝了药好得更快。” 回味起疙瘩汤的味道，大壮不禁悄悄咽了下口水，“娘，等我好了以后，您再给我做顿疙瘩汤好吗？” 东家娘子做的疙瘩汤之所以好吃，完全依赖于她放的猪油较多，自己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足足有半勺子油呢！ 这些油都够她炒三次菜了，那能不香嘛！换成是自己可舍不得。 但既然儿子想吃，宋婶还是点了点头，大不了到时少放点油。 陈家二房铁蛋刚睡醒，就咿咿呀呀要去外面，冬梅也是拿这个小家伙没办法，本还打算把剩下那只鞋底纳完呢！看样子又做不成了。 只好穿鞋下地，抱着小家伙出了房门。 毛毛中午睡不着，担心在房中背书吵醒弟弟，就来到了院中的桃树下。 小家伙看到毛毛特别兴奋，咿咿呀呀的就要哥哥抱。 两兄弟虽是同父异母，但感情却特别好，不然小家伙也不会如此开心。 “娘亲，我帮您抱会弟弟吧！”看到弟弟朝自己伸过来的胳膊，毛毛连忙放下手中的三字经，就要把铁蛋接过来。 世人都道后娘难当，或是继子女不听话，挑拨父亲与继母感情，但她们家却从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继子不但乖巧懂事，相公不在家时，还会帮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添柴淘米照看弟弟等等。 当初爹娘还担心她这个后娘不好做，如今看来还真是想多了。 而且继子特别喜欢读书，每当学堂休沐的时候，都会跑去大伯家，让堂哥教他读书识字。 说不得将来还真能成就一番大作为，到时狠狠打脸那些曾经嘲笑毛毛，被娘亲抛弃的顽皮孩子们。 “铁蛋太胖，你抱得动吗？”可能是奶水太好的原因，儿子长得特别胖，才十个月大的娃娃，就已经差不多有二十斤重。 让身体单薄且只有五岁大的毛毛来抱，冬梅真担心压坏了继子。 “我试试”毛毛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弟弟，结果刚抱到怀中，就差点栽倒。 以往只要看住弟弟不掉到地上就成，这还是第一次抱小家伙，没想到竟然这么重，差点把弟弟给扔了，若不是继母及时扶住了他，弟弟肯定得受伤。 虽然继母对自己还不错，但毛毛也明白，自己终究不是亲生，怎么说与弟弟也不一样。 刚刚差点伤到弟弟，继母肯定特别生气，毛毛不敢抬头去看冬梅，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继子虽然很乖很懂事，但他平日里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让冬梅觉得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堵墙。 尤其是此时毛毛站在那里低头不语的模样，让她这个后娘根本就不忍心责备。 继子本是好意，她又怎么忍心训斥，再说儿子也没有受伤。 铁蛋可不知娘亲与哥哥心中所想，似乎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还在咿咿呀呀朝毛毛招着小手。 “毛毛不是念叨想弟弟妹妹了嘛！娘带你去小叔家好不好？” 为了打破僵局冬梅笑咪咪的问一旁的继子。 闻言毛毛眼睛瞬间一亮，立马抬起头来，“娘亲，真的可以带我去小叔家吗？” “当然，今个娘亲什么也不做了，这就带你去找弟弟妹妹玩。” 望着一脸欣喜的毛毛，冬梅笑着点点头。 毛毛已经有段时日没去小叔家了，爹爹忙根本没有时间带他去，继母不但要做家务，还要照顾弟弟，也很少有工夫出门。 这会听到可以去小婶家开心极了，蹦蹦跳跳把书送回房中，随后就与冬梅母子出了门。 怀中的铁蛋望着道路两旁的野花，还有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蝴蝶及蜻蜓开心极了。 一直想要伸手去抓，奈何就是抓不到，不由有些着急，咧着小嘴巴就要哭。 “弟弟不哭，哥哥去给你抓。”看到铁蛋一副要落泪的模样，毛毛赶忙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轻声哄道。 这家伙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却听明白了哥哥的话中之意，立马开心的拍起了小手。 毛毛也说到做到，看到路旁的野花上落了只蜻蜓，立马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但蜻蜓就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还没等他走到近前，就飞了起来。 随后又落在了村民家的墙头上，这可难住了毛毛，因为以他的身高根本不足以够到蜻蜓。 “毛毛，要不还是算了吧！你弟弟他一会就忘了。” 继子对儿子的喜欢，冬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时看到毛毛为了哄弟弟开心，竟要爬去墙头抓蜻蜓，连忙劝他放弃。 若继子因为抓蜻蜓而摔伤，就算相公对她再好，也会认为她这个做继母的，根本就不是真心疼爱他与原配所生的儿子。 虽然相公厌恶极了杨氏，如今想起还气得牙齿痒痒，但对他们所生的毛毛却是十分疼爱，简直是疼到了骨子里。 蜻蜓抓不抓都无所谓，儿子哄哄也就好了，冬梅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情，影响了她们夫妻间的感情。 听到继母的话，毛毛确实从土块上下来了，但却转头朝身后的大树走了过去。 原来是一只漂亮的蝴蝶落在了垂下的树枝上。 这只蝴蝶显然没有那只蜻蜓聪明，毛毛竟然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它抓在了手中。 铁蛋看到哥哥递过来的蝴蝶，咧着小嘴就笑了起来。 几次想把蝴蝶抓过去，却又有些害怕，在哥哥的鼓励下，终于把蝴蝶抓在了手中，不过它的生命也戛然而止。 因为小家伙不知轻重，直接把蝴蝶给捏死了，弄得冬梅哭笑不得。 儿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手劲特别大，别说活物到他手中，很少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就连杯子碗筷这些东西，只要儿子轻轻一捏，瞬间就会碎掉或是折断。 她与相公一度怀疑儿子有某种超能力，就好比那些得道高僧，可以看出他人前世今生一样。 为了不让别人把儿子当成怪物，冬梅除了抱孩子回娘家还有老宅，几乎很少去别人家串门。 儿子手劲大这事，也只有爹娘，还有公婆及两个小叔子一家知道，就连哥哥妹妹她们都没有讲。 小家伙看到蝴蝶不动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冬梅哄了好一会这才哄好。 第522章 拉钩钩 为了哄弟弟开心，毛毛特意用狗尾巴草给弟弟编了个小兔子，这还是爹爹教他的呢！ 没想到铁蛋还挺喜欢，一直拿着小兔子没松手。 “你们娘仨这是去哪啊！” 冬梅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五大娘，就笑盈盈的回道:“毛毛想他小叔小婶了，带他过去瞧瞧，大娘这是去哪了。” “这不是明日小叔子家孩子定亲，我寻思过去帮帮忙，谁知忙没帮上去瞧了场热闹。” 想到刚刚看到的场景，吴大娘就想笑，见过不要脸的，却还从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冬梅本不是个爱听笑话的人，但看到吴大娘兴奋的神情，突然也来了兴趣，就问了一嘴。 原来是李家小儿媳觉得小姑子再嫁，彩礼钱理所当然应该归娘家所有，但却被李小翠臭骂了一顿。 在婆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就与小姑子吵了起来，而且骂得相当难听。 隐忍多年的李小翠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啪啪就甩了二嫂几个耳光，两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最后李家二儿媳，非但没有讨到彩礼钱，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相公也受够了她，非要休妻，自己离开时，李家大门口，还围着一圈看热闹的村民呢！ “小翠带着两个孩子过活本就不容易，她嫂子怎么还能忍心讨要彩礼钱呢！” 如今想想，嫂子对自己虽不如以前那般亲切，但最起码没有像李家儿媳那样过分，冬梅不禁有些庆幸。 “哎！没办法，谁让李家老两口太老实呢！这才养大了两个儿媳的胃口。” 吴大娘长出一口气，随后又与冬梅闲聊了两句便回家去了。 还没走到小叔子家门口，冬梅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从小院中飘出。 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难不成家中谁生病了，不禁加大了脚下的步子。 刚推开大门浓重的草药味，就迎风飘了过来，冬梅不禁皱了下眉头。 大门一响，正在屋檐下熬药的宋婶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望着眼前美貌的妇人，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竟愣在了原地，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乡间竟也有如此漂亮的女人，不由看呆了。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冬梅进院没看到妯娌的身影，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妇人在屋檐下熬药，不禁有些纳闷，一脸警惕的看向宋婶。 “东家娘子带两个孩子去茅房了，很快就回来，您先坐下等一会。” 宋婶虽不知冬梅的身份，但猜测应该是东家的亲戚，不然站在妇人身旁的小男孩，绝不会弟弟妹妹叫的那么亲，连忙招呼母子三人坐在石桌旁稍等一会。 “娘亲，我去后面找小婶还有弟弟妹妹。” 毛毛过来就是为了看望两兄妹，得知他们在屋后，直接与继母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小婶，弟弟妹妹。”毛毛刚走到屋后，就对着茅房的方向喊了声。 刚给两个孩子提好裤子，小溪就听到了毛毛的喊声，只是还没等她回话，明轩与婉凝已经先一步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喊着，“毛毛……哥哥。” “你们慢点小心摔倒。”看到两个孩子只顾着跑，都不瞧一眼脚下，小溪一脸担心。 “小婶，我都想你了。”虽然继母与大伯娘对自己也很好，但毛毛却从不与她们撒娇，也只有在看到小溪的时候，才会释放孩子的天性。 “小婶也想毛毛了，晚上留下吃饭，婶婶给你做好吃的。” 虽然自己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但小溪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依旧很疼爱，每次看到小家伙都很高兴。 想到婶婶做的饭菜，毛毛就馋的慌，随后点了点头，“婶婶，等我长大了，一定买好多好多礼物送您。” 看着这个比以前胖了不少的孩子，小溪心中感慨颇多，更多的还是对冬梅的感激。 村中有后娘的孩子不止毛毛一人，但却没有一个能如他过得这般好。 亲爹看中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没有遇到好继母。 二哥没有休杨氏前，因长时间吃不到荤腥，父子俩一脸菜色，再看看如今的模样，虽不是特别胖，但最起码红光满面，每天过得很舒心。 “好啊！到时你要是不送，婶婶就找上门去讨要。” 毛毛松开弟弟妹妹的手，“那小婶我们拉钩钩。” 说完就与小溪拉起了勾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婶，我一定说到做到，爹爹说了，男子汉要言出必行。” 小家伙一脸认真的模样，让小溪既心酸又心疼。 心酸他有亲娘却得不到疼爱，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若杨氏不作妖有个温暖的家，也不至于被迫长大。 明轩与婉凝很喜欢两个堂哥，但小宝哥哥要去学堂读书，平时很少有时间陪他们玩。 难得毛毛哥哥过来看望他们，两个小家伙拉住哥哥的手就不松开。 “二嫂，可是有些时日没过来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看到石桌前的母子俩，小溪热情的打着招呼。 “本想给毛毛做双鞋子，奈何铁蛋不愿在家待，刚好毛毛也想弟弟妹妹了，就过来瞧瞧。” 记得弟妹刚过门时面黄肌瘦，大风天气都担心她被吹跑，如今才短短两年时间，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不但皮肤白皙，好像还越长越漂亮了，虽不是特别美貌，但也算得上清秀佳人。 “外面热我们进屋聊吧！”得知是毛毛想弟弟妹妹了，小溪很羡慕他们兄妹间的感情，想起自己儿时的事情不禁有些失落。 刚刚还一脸笑容的弟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自己好像也没说啥啊！冬梅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 但还是问了句，“弟妹，是哪里不舒服吗？” 闻言小溪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看到几个小家伙，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此话一出，冬梅瞬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她说错话，惹妯娌不开心就好。 院中有宋婶在，几个孩子在外面玩也不用担心，妯娌俩便抱着铁蛋回了房间。 “弟妹，院中那个婶子是谁啊！” 刚进里屋，冬梅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看到二嫂一脸好奇的模样，小溪就把相公去牙行买人的事讲了。 得知小叔子一家不但买了铺子，如今竟然还买了五个下人，冬梅嘴巴瞬间张得老大，一脸震惊之色。 第523章 失落 她万万没想到过日子向来节俭的小两口，竟然会舍得几十两银子买下人。 “公公身体不好，大哥二哥也有自己的买卖要做，根本就腾不出工夫帮我们饲养兔子竹鼠，打理药田……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 看出妯娌眼中的不解之色，小溪苦笑一下，就把为何要如此，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冬梅听。 妯娌说的也是事实，家中这么多赚钱的营生，若是交给其他人确实不放心。 就像小溪说的那样，经常上山砍竹子打猪草，时间久了公公身体肯定吃不消。 大伯哥与相公还有自己的买卖要做，也确实腾不出工夫帮妯娌照看家中事宜。 虽说买下人花了不少银两，但有卖身契在手，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 可比把整个家都交给亲戚或是朋友打理更加安全。 不得不承认小两口想的确实周到。 还好自家没有啥其它营生，就算将来搬去镇上，村中也只剩三间土坯房，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 “那你们打算啥时搬去镇上？” 闲暇之余还能过来找妯娌唠唠家常，若是小叔子一家搬去镇上，就又少了处串门的地方，想到这些冬梅不禁有些失落。 “怎么了？看起来一脸不开心？” 妯娌俩平时关系不错，小溪一直拿冬梅当姐姐，看到她突然失落的样子，就用胳膊撞了一下。 “也不知我们啥时才能攒够去镇上开铺子的银两，你们搬走了，我想你和孩子咋办？”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外人面前那个性格稳重的冬梅，竟然也有小孩子的一面。 说完，冬梅就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妯娌不说话。 “哎呀！我只是搬去镇上，又不是去府城，路途遥远，想见一面都难，怎么还弄得生离死别一样。” 明明是冬梅比小溪大了好几岁，此时的场景，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小溪才是那个大了几岁的人。 小溪轻轻拍了拍妯娌的肩头，以示安慰。 “再说镇上离村中才十里路，不是想去就能去。” 为了早日攒够开铺子的银两，相公每日往返于深山，很少有闲暇时间。 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耽误他赚钱，不然冬梅也不会如此失落了。 在村中待久了，突然搬去镇上，小溪还真有些舍不得，但为了孩子们有个好的将来，也只能这么做。 毕竟镇上有最好的私塾，还有书院，以后儿子读书也方便。 从小无人教授自己女工，所以刺绣手艺是一窍不通，只能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 她不想女儿像自己一样，想送相公一个亲手绣的荷包都不成。 世人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小溪却不这么想，若真是如此，为何那些大户人家，还会为家中女儿请女先生，教授她们琴棋书画，四书五经。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不是为了将来女儿能嫁个好人家。 但村中学堂却只收男娃，镇上私塾虽然也不收女子，但却可以把女先生请到家中来教授女儿。 自己目不识丁就算了，小溪不想婉凝也像她一样，将来只能嫁个乡野糙汉，吃苦受累。 还好自家相公勤快能干，日子才会这么好过。 哪怕女儿找个小门小户做生意的也好，怎么都比下田劳作强得多。 此时冬梅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回头多去绣房接活，以最快的速度攒够买铺子的银两。 毛毛马上就到了进学堂的年纪，她与相公都不想让继子留在村中读书。 那就只能努力赚钱，早点去镇上开铺子。 “二嫂，我手里还有点存银，要不……” “弟妹，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银子还是留着开铺面用吧！” 还没等小溪把话说完，冬梅就出言拒绝了她的好意。 小两口攒点钱也不容易，如今买铺子下人就花了将近二百两，估计手中也没剩下多少，她又怎能把这笔银子借去买铺子呢！ 再说院中的宋婶，终于弄明白了妇人与东家的关系，原来是妯娌俩，难怪看起来那么亲切。 不过也很羡慕她们的关系，自己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看过太多妯娌间不合的，却从未看过这么和谐的。 相公爹娘早逝，只扔下他一人，自己也差不多，虽然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但他们在继母的挑唆下，对自己并不亲厚。 爹看着她挨饿受冻也不管，最后甚至为了给弟弟换彩礼钱，同意继母把她卖进大户人家做妾。 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恨透了亲爹继母，只能佯装一无所知，然后计划着逃跑之事。 还好最后她成功了，跑到了三十里外的赵家沟，遇到了与她有着相似命运的男人。 为了摆脱男人大伯一家，这才逃来了芙蓉镇。 她真的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遇事时也能有个人拉一把。 一家三口也就不至于被迫卖身官牙了。 就在宋婶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之时，一道急迫的喊声，把她拉了回来，“孩子他娘，药汤干锅了。” 原来陈家旺与宋叔刚进院，就闻到了股焦味，抬头一看，就见宋婶坐在药炉旁不知在想什么，连一旁的药焦了都没发现。 “啊！”闻言宋婶连忙端起一旁的水碗，直接倒进了瓦罐中。 但已经无济于事，瓦罐内的草药早已经焦了，如果再继续熬是有毒性的，根本不能服用。 “都怪我，都怪我，这可怎么办？”一锅药汤就这么被自己毁了，宋婶瞬间慌了神。 宋叔看了眼老婆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婶子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再熬一锅便是。” 看到眼前的场景及夫妇俩紧张的神情，陈家旺只能出言安慰。 “十几文就这么没了。”在码头扛包每日的工钱也不过才二十几文，老婆子一个疏忽，半天的工钱就这么没了，宋叔心疼的不行。 屋内的妯娌俩听到院中的说话声，也走了出来。 当看到站在瓦罐旁红着双眼的宋婶，还有一旁不断叹气的宋叔，小溪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她与宋家人才刚刚认识不到两个时辰，但从他们说话做事的态度来看，夫妇俩都是善良之人，人品绝对没问题。 宋家婶子也不是故意为之，可能刚刚想什么入了神，不然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药糊了，再熬一锅便是，婶子没烫到吧！” 本以为东家与东家娘子会嫌自己笨手笨脚，连药都熬不好，结果却恰恰相反，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出言安慰，宋婶心头瞬间划过一股暖流。 第524章 宴请 宋婶连忙摇摇头，“没有，谢谢东家娘子关心。” 见只是废了锅草药，没啥大事，陈家旺与二嫂打了声招呼，就去卸车了，宋叔对宋婶叮嘱了几句，也连忙跟了过去。 又在村尾坐了一会，冬梅就提出要回去，却被小溪给拦住了。 “二嫂，晚上就别回去了，我们马上就要搬去镇上了，估计以后坐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之又少。” “今日干脆把公婆与大哥大嫂也一起喊来，大家在一起吃顿饭，就当提前为我们践行了。” 冬梅看了眼院中与弟弟妹妹玩的火热的毛毛，便点了点头。 得知要请爹娘与两个哥哥吃饭，陈家旺举双手赞成，就算小溪不提他也正有此意。 刚好趁这个机会让宋叔认识一下大家，日后若是有什么急事，也好过去找人帮忙。 铺子开张后，估计回村的机会少之又少，也就逢年过节时，才能腾出工夫来看望爹娘。 所以这顿晚饭必须要准备丰盛一些。 十几口人，若是抓一只兔子定然不够吃，陈家旺干脆兔子竹鼠个逮了两只，一并交给宋叔来处理。 随后又去鸡栏抓了只老母鸡，这才罢休。 至于其它菜品，就由小溪来决定吧！ 宋家夫妇虽然不了解竹鼠的行情，但兔子的价格却是知道的，这两只兔子少说十几斤，百八十文，东家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有那只老母鸡…… 这顿饭少说也得二百多文，两人越想越心惊，有钱人果然不一样。 夫妇俩分工明确，一个去烧水，一个去杀家禽。 兔子比较好杀，只要朝后脑砸一下立马断气，但看到圆滚滚的竹鼠，宋叔突然就心软了。 做了好一会思想斗争，才把它放进小笼子，淹死在水中，随后就开始给兔子竹鼠剥皮。 这边陈家旺手起刀落，养了两年的老母鸡便丢了命，这才拎进厨房交给小溪。 望着与宋婶忙进忙出的小溪，冬梅也坐不住了，直接把铁蛋塞给小叔子，自己也去厨房帮忙了。 宋婶是个干活特别麻利的人，多了她的加入，三人很快就把所有食材都收拾好了。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天色，估计二哥也该回来了，这才抖了下劈柴时掉在身上的木渣，准备去老宅找爹娘和两个哥哥。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陈家瑞刚把驴车停在家门口。 但望着紧闭的大门，还有静悄悄的院落，不禁有些疑惑，以往这个时辰，家中早就升起袅袅炊烟，今个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冬梅抱孩子回娘家，被老两口留下来吃晚饭了，这也不可能啊！ 自从小姨子把大舅嫂说的那番话告诉冬梅后，她就很少再回娘家，每次都是老两口过来，看望闺女及外孙。 就在他打算卸完车，去爹娘那里瞧瞧时，大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家瑞，才回来啊！冬梅在家没？” 陈家瑞回头一瞧，原来是隔壁吴大娘。 “我正想问您呢！有没有瞧到我娘子还有毛毛去哪了？” 吴大娘想了一下，“下午我碰到冬梅领着毛毛去你弟弟家了，难道现在还没回来？” 得知冬梅与儿子去了小弟家，陈家瑞瞬间没啥好担心的了，甚至还起了去蹭饭的心思，谁让弟妹厨艺好呢！ “哦！怪不得，肯定是弟媳把她们娘仨留下吃晚饭了，不然这个时辰早该回来了。” 吴大娘把手中的篮子放到窗台上，随后笑眯眯的点点头。 “也对，冬梅平日里几乎不出门，难得今日有工夫，还不多坐会。” 把最后一袋山货搬下车，陈家瑞这才问起篮中之物，“大娘，您这拿的是啥啊！” “前两日冬梅与我讲，你家今年的胡瓜长得特别小，这不给你们小两口送来一些嘛！” 若不是自家闺女与陈家瑞年纪相差太多，吴大娘都想让他做女婿了。 不但人长的好，还勤快能干，最重要的是对婆娘好，女人这辈子不容易，若是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哪怕是吃糠咽菜，也不觉得苦。 既然女婿做不成，做个亲家也好啊！ 大儿子家的小孙女刚好比毛毛小一岁，这要是能定个娃娃亲也不错。 虽然小两口之前拒绝了不少有这个想法的人，但她觉得两家离得这么近，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得哪日两个孩子就看对了眼，直接定下娃娃亲呢！ 勤走动总是没错，不然也不会如此大方，送来一篮子胡瓜。 “那就谢谢大娘了”虽然家中不缺这点胡瓜，但送都送来了，总不好让人家再拎回去吧！ “左邻右舍住着，又不是啥好东西，这么客气干嘛！” 越看陈家瑞，吴大娘越觉得没选他做女婿，真是一大憾事，若是当初女儿嫁给他，说不得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把吴大娘送走后，陈家瑞就回屋换了身衣裳，准备去小弟家蹭饭。 而被他惦记的陈家旺，此时正坐在八仙桌前与爹娘聊天。 “儿子，你这又是买铺子，又是买人的，手里还有银子吗？” 听说儿子买下人又花了四十多两，连买铺子加在一起，就花了一百七十多两，老两口不禁有些担心。 虽然如今铺子下人都有了，但是做买卖需要本钱，他们担心若是生意不好，将来可怎么办。 “爹娘，您二老不用为我担心，就算买卖不好做，村里不是还有收入吗？” 看到爹娘一脸担忧之色，陈家旺就知他们在想什么。 老两口想了一下，儿子说的也对，就算生意真的不好，单是村中这些营生，也足够一家开销了，他与老婆子还有啥好担心的。 随后陈父说了句，“你心里有成算就好。” 如今大哥的雕刻手艺，在集市上也是小有名气，渐渐开始有人慕名而来，在他这里订一些小的物件。 陈家兴在这方面也确实有天赋，雕啥像啥，哪怕是之前没有雕过，但只要看一遍样子，保证能雕出上下差不多的东西来。 小弟过来时，他正在杂物房雕一扇屏风，根本不知道，若不是张氏过来告知，还沉浸在忘我的雕刻中。 “你说啥！小弟他不但买了铺子，竟然还买了下人，难不成他是想做地主老爷。” 闻言陈家兴一脸震惊之色，他没想到弟弟竟然这么厉害，还学大户人家，买起了下人。 第525章 家宴2 听说小叔子还买了下人时，大嫂震惊的模样，一点不亚于自家相公。 “那他们小夫妻俩岂不是成了地主老爷，还有地主婆。”说完大嫂就捂嘴笑了起来。 看到小弟的日子越过越好，做为大哥的陈家兴，一直感到很自豪。 有时他甚至想把弟弟拽去当年嘲笑过他的人面前，让那些人瞧瞧小弟如今多么有出息。 “嗯！我们就是地主老爷的大哥大嫂，说出去多有名啊！” 说完，陈家兴放下手中的雕刻工具，就出了杂物房。 在房中与爹娘聊了一会，却还是没有看到大哥的身影，陈家旺就打算起身去瞧瞧。 听爹娘讲大哥如今特别痴迷雕刻，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在杂物房度过。 以前大哥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不是下田劳作，就是在家帮爹娘打理菜园，似乎无欲无求。 没想到如今却对雕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样也挺好，就算将来不打算继续耕种，也有门养家糊口的手艺，不用担心妻儿与他吃苦受累。 自己就不行了，除了能扯着嗓子吆喝，似乎再没其它本事，若不是老天眷恋，估计养活妻儿都难。 “小弟，可真厉害，刚买完铺子，又买下人，试问整个竹溪村，有几人这般有出息。” 刚迈过门槛，陈家兴就对着八仙桌前的弟弟一顿夸。 大哥这番操作，愣是把向来嬉皮笑脸的陈家旺，夸得瞬间红了脸庞。 “嘘！你弟弟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买下人的事，免得别人拿这事做文章，说咱剥削人，以后对外口径统一，就说那是你弟妹表叔一家，记住了没？” 大儿子的嗓门，一句话能传出多老远，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还不定怎么议论眼红小儿子家呢！ 老两口见此连忙给大儿子示意，让他小点声说话，免得隔墙有耳，到时家中遭了贼人的惦记。 “爹娘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些太激动了。” 陈家兴虽为人憨厚，但却并不傻，只是不屑与人争吵罢了，瞬间明白了爹娘的意思。 “爹娘，您二老放心，这件事就算烂到腹中，我们夫妻俩也绝不会对外人讲。” 抱着盼妹进来的大嫂，连忙把话接了过去。 大家又坐下聊了一会，陈家旺就让爹娘与哥嫂收拾一下，好去家中吃饭。 盼妹才满月没几日，抱着她出门在外十分不方便，况且这顿饭还不知吃到什么时候。 太阳马上就落山了，这个时辰，是小孩子火力最低的时候，特别容易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大嫂就留在家中没有去村尾。 把儿媳(娘子）一人扔在家中，陈母与大哥都不怎么放心，非要留下陪她们母子，但最后都被张氏拒绝了。 就像小叔子说的那样，镇上村里两个地方过日子，再聚到一起吃饭还不知什么时候，她可不想破坏了这顿家宴。 “那娘子，我吃完饭很快就回来。” 临走时，陈家兴还不忘向张氏保证，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再回来时，身上全是令人作呕的酒气，当然这都是后话。 一行人来到村尾时，饭菜已经陆续端上桌，当看到二哥正抱着儿子逗弄，陈家旺这才知道为何扑了个空，合着人家已经先一步来了家中。 宋家夫妇特别注重主仆尊卑，之前与东家一桌吃饭，那是东家仁慈，没有看不起他的下人之身，只拿他当普通人对待。 但此时不同，这些人都是东家至亲之人，若是在没规矩，难免遭人议论，说不得还会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官牙，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回官牙就未必还有这次的好运气，遇到这么好的东家了，所以夫妇俩坚决不肯上桌，而是拨了点饭菜打算回房去吃。 但却被陈家老两口给拦住了，在他们看来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又愿意自卖自身，非但没有嫌弃他们的下人身份，还有些同情一家三口的遭遇。 在陈家人的坚持下，宋家三口终于上了桌，但却很少伸筷夹菜，哪怕他们闻着肉香，就忍不住流口水，也只顾抱碗扒饭。 宋叔是个话不多的老实人，通过简短的交谈，陈父与他很是谈得来，见他不肯夹菜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虽有亲生爹娘又如何，还不如没有，身无分文的他也是一点点白手起家，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两人有个相同点，那就是都遇到了个不嫌弃他们一无所有的好女人。 只不过他没自己的好运气，孩子一场大病，让他不得不卖身官牙，被儿子买了回来。 “你们怎么不吃菜呢！我儿媳的厨艺可是相当好，保你吃完这顿想下顿。” 说完陈父就夹了块兔肉放进宋叔碗中。 “谢谢东家老爷”宋叔连忙道谢，随后又擦了下眼角，从没想过东家父亲竟会给自己夹菜。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大伯，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他是否还健在，若是有机会他想回去看一眼。 虽说大伯不当家做主，但每次大伯娘不给他饭吃时，还是会想办法偷偷给他送吃食。 若是没有他的维护，估计自己早就被大伯娘卖给人牙子换钱了，也不至于平平安安长大，只是吃不饱穿不暖，但却从没有遭受过打骂，所以宋叔内心还是感激大伯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到一个大男人落泪，陈父心中特别不是滋味，别人或许不能理解宋扬的心情，但是他却能。 “别看你们一家是被我儿子买回来的下人，但我儿子儿媳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只要你们本本分分做事，他们绝不会打骂，更不会再次把你们发卖。” 陈父同情宋家人的同时，也不忘敲打对方，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好好做事，就算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得掂量一下，毕竟卖身契还握在儿子手中。 “来，吃菜，吃菜，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兄弟三人听完父亲的话，相互看了一眼，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他爹这番话可谓是恩威并施，真是厉害。 宋父虽憨厚老实，但却也不傻，当然听得出陈父话中的用意，连忙表示他感激东家还来不及，又怎么做对不起主家的事，让陈父尽管放心，如若不然就把他乱棍打死。 第526章 家宴3 这边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着，隔壁王大娘家却在讨论着小夫妻俩。 “真是没想到啊！陈家小子竟如此有出息，都在镇上买了铺子，那可得不少钱呢！” 从儿媳口中得知陈家打算搬去镇上开铺子后，王大爷就是一阵长吁短叹。 “谁说不是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王大娘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说着。 “娘，您不用羡慕，儿子以后肯定努力赚钱，将来我们不但要在镇上买铺子，还要买座大大的宅院，然后再像大户人家那样，买几个小丫鬟给您捶背按摩。” 看到一脸羡慕之色的爹娘，为了哄二老开心，王杰直接吹嘘起来。 “你可别在那逗爹娘开心了，陈家养得那些兔子竹鼠，还有药田的收入，估计都够我们干十年八年了，这还没有算上卖酸笋呢！” 听到相公大言不惭的话，刚给闺女喂完奶回来的孙氏，差点没笑出声。 “我就是说说而已，干嘛泼人家凉水，很伤心的好不。” 陈家过得怎么样，村民有目共睹，王杰当然也知道这些，更知道两家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但也没想过娘子会一盆冷水浇到底，此时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让你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把孩子放到王杰怀中，孙氏就帮婆婆去厨房洗碗了，看都没看一眼“伤心”不已的相公。 “儿子，爹的要求不高，只要在村中修三间青砖瓦房就成。” 王大爷起身拍了下儿子的肩头，随后就去院中喂鸡了。 “爹，别的或许做不到，但这个愿望我肯定能满足您。”闻言王杰对着离开的父亲喊道。 奈何并没有等来王大爷的回话，只好逗起了怀中的小闺女。 难得两个哥哥陪自己一起玩，明轩与婉凝可是高兴坏了，吃过晚饭也没放过他们，一直围在小宝还有毛毛身旁转。 大人们则坐在桌前一边聊天一边品茶。 想到小儿子一家马上就要搬走，陈家老两口心中就空落落的。 虽然镇上离竹溪村不过才十几里的路程，但家中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盼妹还小离不开人，自己要帮忙洗洗涮涮做家务，大儿子如今痴迷于雕刻，每日都在杂物房埋头苦干，老头子也要时不时去田里瞧瞧，哪里抽的出工夫去看孙子孙女啊！ 望着一旁笑得灿烂的两个孩子，心中更是百般不舍。 “以后家中不忙，我便带你去镇上看孙子孙女如何？” 顺着老婆子的视线望过去，陈父就知她在想什么，便出言安慰道。 明知老头子是在安慰自己，陈母还是点了点头，两人的互动都被兄弟三人看在眼中，心里的想法也各不相同。 陈家旺想不通自己只是搬去镇上，又不是永远不来了，爹娘干嘛弄得好像隔了万水千山一样。 大哥的想法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努力赚钱在镇上买个宅子，然后把儿子送进私塾读书，哪怕继续在集市摆摊也成。 二哥陈家瑞的想法却不止这些，他不但要开家山货铺子，还想再开家皮货行。 因为他发现皮货的行情，似乎比山货更大，收张兔皮不过几十文，但做成皮帽却要一两多，其它皮子就更不用说。 但这件事他从没有对任何人提过，毕竟买一个铺子的银两都还没有攒够，又怎能好高骛远。 为了早日实现他开铺子的愿望，冬梅没少去镇上绣房接绣活，白日要带儿子做家务，就趁晚上儿子睡下后，在油灯下做绣品。 陈家瑞也曾试图劝阻，毕竟经常在油灯下刺绣对眼睛不好。 但都是徒劳，冬梅依然不肯放弃，只为早点攒够买铺子的银两。 想到这些就惭愧不已，觉得都是他没本事，才让心爱之人一起吃苦受累。 “爹娘，我与小溪会尽量抽出工夫，带两个孩子回村来看你们的。” 二老依依不舍的神情，陈家旺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许下承诺，希望爹娘的心情能有所改变。 开店做生意又不是在集市摆摊，散集就可以收摊回家。 老两口只当小儿子在哄他们开心，点头说道:“好，爹娘等你们带我的宝贝孙子孙女回来。” 一旁的明轩与婉凝听到老两口的话，也跑了过来，嘴中嚷嚷着，看祖父祖母……等字眼。 “嗯！祖父祖母的小宝贝们，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们哦！” 看着眼前俊俏可爱的孙子孙女，陈父陈母的心都要化了，抱住兄妹俩就是一阵稀罕。 直到夜幕降临，一行人这才离开村尾。 也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药汤起了效果，大壮看起来比白日好多了，此时正望着满目繁星发呆。 原以为卖身为奴后的生活会很苦，没想到却恰恰相反，吃的竟比自由之身时还要好。 他当然也知道晚饭之所以那么丰盛，是因为东家要请爹娘与两个哥哥过来，他们一家只是借光，但大壮对这个新家依旧很满足。 最起码不用在看着米缸烧饭，爹娘的活计也不是很累，等他养好了身子也能帮忙分担一些。 睡在另一头的夫妇俩，也在聊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上山的路上，东家已经把他今后要做的事情，要注意的事项，大致讲了一遍，如今只差没去药田了。 “孩子他爹，我觉得留在这个小山村其实也挺好，你觉得呢！” 没卖身官牙前，日子总是忙忙碌碌，却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根本攒不下几个大钱。 如今好了，不但提供食宿，还有月钱可拿！一年攒下的银两，都赶上这十几年的收入了。 在外奔波多年的宋叔，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一直很向往这种宁静而祥和的生活。 村中虽没有镇上繁华，但却自由自在，每日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就成，还没有东家每时每刻盯着，照样有月钱拿，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嗯！我也挺喜欢，若是有可能，还想留在村中养老。” “孩子他爹，你咋与我想一起去了呢！” 宋婶没想到男人的想法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要不说我们是夫妻呢！”闻言宋父哈哈大笑，这一个多月的阴霾瞬间消失殆尽。 第527章 商讨下聘之事 宋家夫妇的议论暂且不提，只说莲花村田大福一家，此时正在商讨着下聘之事。 张家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接下来就是下聘了。 小姑娘彩礼要的并不多，只有三两，这是田大父与王氏万万没想到的。 既然未来儿媳这么通情达理，他们做公婆的也不能太差，就打算再添对耳坠和一根银簪。 一根普通银簪少说也得半两银子，做工精致的价更高，都得卖一二两。 耳坠还能稍稍便宜些，有个二三百文也就差不多了。 两样加在一起，就得一二两银子。 田宝儿并不同意爹娘的做法，如今还欠大姐夫五两没还呢！他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若是在用这笔钱给未过门的娘子买饰品，无论如何也过不去心里这个坎。 饰品这东西等日后家里宽裕了，再补给她也不迟。 他也知道爹娘为何如此，只因未过门的娘子是镇上人，不能让她的亲戚觉得是自家高攀。 但田宝儿觉得根本就没有那必要，自己本身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嘴长在别人身上，愿意说就说去呗！ 若是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那就是自寻烦恼。 “儿子，彩礼钱家中的存银就够了，余下那一两银子刚好能买根银簪，你再拿半两买耳坠就成，剩下的都攒起来，留着还你大姐夫。” 当娘的，又怎会不了解儿子心中所想，王氏直接把她的打算讲给田宝儿听。 若是老娘不提，他差点把大姐的彩礼钱给忘了，想到这些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大姐这十几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说，最后还被爹娘逼着嫁给了有腿疾的大姐夫。 还好大姐夫早就对大姐暗生情愫，如今不但把腿疾治愈了，两人也过得和和美美。 但想到这是用大姐换来的银两，田宝儿就心生愧疚，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将来有一日发达了，定要加倍奉还，以此来弥补对大姐的亏欠。 “爹娘，若是没有大姐夫，就没有我的今天，要不哪日把他请来家中吃顿饭吧！” 在田宝儿看来，若是没有大姐夫借自己本钱做买卖，老丈人也未必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个泥腿子。 “你姐夫他会来嘛！”虽然田大福也想请女婿来家中坐坐，但想到上次他对自己说的话，就不禁有些发怵。 经历了这么多，如今王氏也学会了感恩，她也觉得，儿子之所以能定下这门好亲事，陈家旺功不可没。 “儿子，你爹说的对，就算我们想请，你大姐夫他能来嘛！” 想到爹娘曾经对大姐造成的伤害，还有大姐夫对他们的态度，田宝儿也有些担心。 “那改日我买点东西去看看两个孩子吧！” 田大福想了一下，也点点头，“嗯！到时我们父子俩一起过去。” 对此王氏没有任何意见，表示一切都听父子俩的。 定下明日去镇上买头饰，后日再去张家下聘，三人就各自回房躺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陈家旺就带着宋叔去了村长家。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就是报备一下，让村长知道村中有这么一家，日后有啥事情也好沟通。 一路上碰到不少村民，当大家看到陈家旺身旁的汉子时，纷纷向他打探宋叔的身份。 就差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问一遍了，弄得宋叔很是不适应，但为了以后打算，还是一一作答。 竹溪村，村风淳朴，几乎没有大奸大恶之人，只有那么两个喜欢小偷小摸之人。 更是很少有外人进村，若是村中突然来了陌生人，上百双眼睛盯着，就担心来的是坏人。 以前就有村民好心收留他人，结果却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偷得一干二净，然后逃之夭夭。 自那以后，若是村中再来陌生人，必须立马去通知村长，以辨真假人。 这也就怪不得村民为何如此警惕了。 直到大家再无疑问，这才放二人离开。 “村长大叔，您在家吗？” 少了众人的盘问，两人脚下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没多久就来到了谢家大门口。 “老头子，外面好像有人在叫你。” 村长夫人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对着正在剔牙的谢富贵说道。 “是嘛！我怎么没听到？”昨日大儿子回来买了只烤鸭，上了年纪的村长牙缝稀疏，没吃几口就塞的难受不已，此刻正闹心着呢！还真没有留意到喊声。 就在此时，院外再次传来喊声，“村长大叔在家吗？我是陈家旺。” 这次谢富贵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陈家小子咋这么早就过来了，难不成又看中了哪块地，可是村中也没有无主之地了啊！” 得知来人是陈家旺，村长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 “或许有其它事呢！你还是出去瞧瞧，别让人在外等久了，不然还以为我们高傲呢！” 看到老头子坐在炕边一动没动，村长夫人不禁有些生气。 平日里腿脚那么勤快的人，今日咋还懒上了呢！ “我这牙塞的难受死了，让那小子在外等一会又能咋的。” 谢富贵剔了好一会，塞在牙缝中的碎肉也没有抠出来，就听到老婆子在那里叨叨叨，唠叨个没完，瞬间有些恼火。 “你这死老头子了，又不是我让你吃那烤鸭，干嘛把气都撒在我身上，哼！午饭自己做我回娘家了。” 说完，就把抹布甩在村长怀中，转身出了房门。 “宝茹，你别走啊！我不会做饭……” 看到老婆子一走了之，村长瞬间懵了，这都是啥事啊！到底该怪送烤鸭的儿子，还是怪来得不是时候的陈家小子。 “婶子，您这是出去溜达啊！” 就在陈家旺与宋叔等得有些焦急时，大门咔嚓一声从内被拉开，接着就看到村长夫人气呼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嗯！回娘家。”村长夫人回了句，就快速离开了。 “东家，是不是我们来得太早惹怒了村长夫人？” 见此情景，宋叔一脸懵逼的问陈家旺。 “是家旺来了，快进屋坐，你可是大忙人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那块可恶的肉屑终于被抠了出来，村长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说话的语气都比以往温和了很多。 陈家旺立马换上他的招牌笑容，“这不是过来找您报备一下嘛！” “报备？”起初村长还有些懵，当视线触及到宋叔身上时，瞬间恍然大悟。 第528章 报备 眼前的汉子他从没见过，想必是陈家来的亲戚，不然又怎会带他来这里。 “你说的可是他？”村长指着宋叔问陈家旺。 “嗯！”陈家旺点点头，随后就把他是媳妇娘家表叔，过来投奔的事情讲了出来。 开始时村长都是哼哼哈哈点头，直到听说陈家旺准备搬去镇上开铺子，打算把家中的一切都交给这个表叔来做，这才露出一副惊讶之色。 “你小子可真有出息，这才多久啊！都要去镇上开铺子了。” 陈家旺一脸谦虚的说:“大叔快别夸我了，与您家两位哥哥比起来，我可是差点远呢！” 提起两个儿子，村长的脸上立马露出骄傲的神情，他的两个孩子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如今去外面哪个不高看他一眼。 “他们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靠一点点努力得来，相信假以时日你会更优秀。” 能让村长认可的人还真没有几个，此刻听到老人家对自己的评价竟然这么高，陈家旺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借大叔吉言，若哪日我发达了，肯定请您老人家喝酒。” 村长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整个竹溪村的人都能脱贫致富，过上家有余粮，口袋有余银的富足生活。 至于爱好嘛！无非就是喝点小酒，陈家旺这话可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你小子，可要说话算话哦！不然小心到时老头子去找你。” 村长只是爱酒，但却从不贪杯，而且一心为村民办事，在竹溪村威望特别高。 想到临出门时，娘子递过来的两包糕点，陈家旺连忙从宋叔手中接过来，递给了村长谢富贵。 “叔，日后我们不在村中，少不得您老帮忙，这糕点您留下尝尝，听小二说这是新品，很受有钱人的喜欢。” 村长虽然有些贪吃，但他做人也是有原则的，那就是从不收礼，若是因为贪图便宜，被罢免了村长的职位，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咋还这么客气，帮村民解决问题，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糕点拿回去给两个娃娃吃吧！” 已经送人的东西，岂有再拿回去的道理，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 “这两包就大叔留下吃吧！家中兄妹俩还有。” 两人推搡了好一会，村长见实在拉扯不过陈家旺，最后只能作罢，收下了两包糕点。 随后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陈家旺就带着宋叔离开了谢家。 送走二人后，村长望着空荡荡的家，不禁有些后悔不该那个态度与老婆子说话。 老丈人家离竹溪村有五里地之遥，一来一回就要十里，估计老婆子一时半会是不能回来了。 既然她走了，那午饭只能吃疙瘩汤了，谁让除了这个自己不会做其它饭食呢！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没一会工夫，老婆子自己回来了，手中还端着两块豆腐。 “我还以为你真回娘家了呢！原来是去捡豆腐了啊！太好了，我最喜欢吃拌豆腐了。” 看了眼一脸讨好的老头子，村长夫人不禁觉得好笑，这人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没饭吃。 “哼！我怕自己走了之后，某些人会被饿死，看在你我夫妻几十载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肯定不理你。” 两人吵吵闹闹几十载，从未分开过，这要是老婆子走了，自己岂不成了孤家寡人，为了哄婆娘开心，村长瞬间化身成温柔汉子。 “嗯！还是老婆子你最好了，之前是我错了，以后保证不再犯。” “哼，这还差不多。”村长夫人剜了眼老头子，冷哼一声。 随后又问陈家旺过来所为何事，得知对方要搬去镇上开铺子，脸上充满了赞赏之色。 “当初陈家小子过来买田地时，我就觉得将来他肯定不止于此，没想到还真的应验了。” 村长当时只顾着高兴了，从未想过这些，令他意外的是，人人嫌弃的荒地，如今却成了聚宝盆，听说药铺里金银花的价格并不便宜。 “是啊！就连我都没想到陈家小子，竟有如此造化，若是每个村民都能向他一样勤奋，也就不至于秋黄不接的时候勒紧裤腰带了。” 村长家虽是村中富裕户，但夫妇俩却从不傲气，在他们看来穷可交富可为，谁还能穷一辈子呢！ 老话怎么说来着，驴粪蛋还有翻身的时候呢！莫要瞧不起任何人，这也是为何村长威望高的主要原因。 想到陈家三个儿子如今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估摸着都在努力赚钱打算搬去镇上，村长夫人叮嘱道: “日后若是陈家小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咱一定不要推辞，说不得哪日就会用到人家呢！” 闻言村长点点头，“嗯！这个道理我懂，老婆子你就放心吧！” 看到老头子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村长夫人就碰了他一下，“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村长抬头看了眼老婆子轻笑一声，“我在想，陈满堂兄弟三人，如今只有他们这支小日子蒸蒸日上，也不知陈家那两把老骨头有没有后悔当年之事。” 村长夫妇与陈家老两口年岁相当，当年陈家老宅做的缺德事，如今还历历在目，那简直不是人办的事。 还好陈满堂有出息，凭自己本事娶妻生子，如今儿女也过得一个比一个好。 在返观老两口曾经最在意的两个儿子，与之过得天差地别不说，还没有一个孝顺的。 听说杜氏心情好，他们还有口饭吃，心情差不但要饿肚子，还会遭来一顿谩骂，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如今村中哪个人不说他们活该，但凡当年对陈满堂善待一点点，也不至于晚年过得这么惨。 “后悔也无济于事，陈满堂也不会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不然明知大哥大嫂苛待爹娘，也不会无动于衷。” 提起那两把老骨头，村长夫人都替陈满堂鸣不平。 而被夫妇二人议论的事件主人公，此时正在忍受着大儿媳无尽的谩骂，只因他们做活动作慢了点。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光吃不干活，咋就不死了呢！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杜氏之所以火气这么大，就是因为两个儿子家的孙子孙女看到她，仿佛陌生人一样。 有时她不禁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对大儿子夫妻俩，不然也不会落得身边没人伺候的下场。 如今往日最疼爱的两个儿子，也与她反目成仇，连陌生人都不如。 陈家老爷子与老太婆也是同样的想法，都在此时想起了那个他们曾经最看不上，但如今却最有出息的儿子，想想都可笑至极。 第529章 美食? 村长家怎么说，陈家老宅怎么想，陈家旺并不清楚，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想起儿子的好了，还真是讽刺。 此时他正在芦苇荡与好友一起聊天。 得知好友的来意后，大林子除了羡慕之外，还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他与陈家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如今好友就要搬去镇上了，再见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 若是将来发达了，还有可能搬去县城府城甚至更远，那就彻底没机会碰面了。 “怎么了？难道我去镇上开铺子你不高兴。” 看到好友兴致不高的模样，陈家旺调侃道。 大林子连忙摆摆手，“高兴，当然高兴了，只是你这搬去镇上了，想再见一面都难……”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嘲笑自己，只有大林子一直陪在身边，陈家旺始终记得这份情谊，见他因此难过，赶忙上前安慰。 “呦！我还当啥事呢！镇上离村子这么近，那还不是想回来就回来的事。” 闻言大林子眼中瞬间有亮光闪过，“此话当真？你没有骗我。” 好友欣喜的模样，不禁让陈家旺心中划过一股暖流，他们之间不是亲情却胜过亲情。 若是以后生意好了，他也绝不会亏待了好友。 “你我兄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骗你，我一定尽量抽出时间回来看你。” 得到好友肯定的回答，大林子心中的大石也瞬间落了地，但也知道开铺子离不开人，所以并不强求陈家旺非得回来看他。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做买卖要紧，若是实在抽不出工夫，不回来也没关系，哪怕你不在我也会把鸡鸭鹅养好，尽量不遭损一只。” 一旁的宋叔看着两人之间的情意，也不禁心生羡慕，来镇上这么多年，他没有深交过任何一个朋友。 在大伯家生活这么多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不要在相信真的有什么亲情在，说来说去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但昨日亲眼看到东家爹娘与他们兄弟间的亲情，还有此时好友对他恋恋不舍的模样，再次让宋叔相信世间还是有真情在的，只是他没有遇到而已。 虽然大伯对他还算不错，但那几个堂兄堂弟，却把他当成家中的奴仆一样来对待，如今想想都是一种耻辱。 之所以把宋叔带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与大林子相互认识一下，以方便日后过来送麦麸，或是抓家禽往铺子里送。 一切都交待清楚后，陈家旺就与宋叔留在了芦苇荡。 药田里的杂草又长出来了，家里的猪草和芦苇也没啥了，刚好割一些回去。 这点活对于做惯了农活的宋叔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还觉得比在码头做事轻松多了。 码头扛包后面都有管事盯着，一刻都不能停歇，每日累得如死狗一样，气喘吁吁，到家倒头就睡。 但做农活就不同了，可以匀劲干，一点也不累。 陈家旺一边除草一边对宋叔讲还有多久采收金银花。 还有采摘金银花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宋叔把东家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一一记牢，免得日后把事情办砸。 在割芦苇的时候，两人还找到了几个野鸭窝，加在一起有二十几个蛋呢！ 担心把蛋弄碎，宋叔直接撩起衣衫下摆，把几十个野鸭蛋兜在其中。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陈家旺都想笑。 “宋叔，碎了也没关系，到时我们就用来煎蛋，下午我带你去捞一样美食，保你吃过一次后还想吃。” “捞”东家娘子做的饭食确实好吃，想到那香喷喷的饭菜，宋叔就口舌生津。 此刻听到东家说要去捞美食，那便是产在河里的东西，难不成是小鱼，刚刚他确实看到几条不大的小鱼，从腿边游过。 若真是如此，那还是算了吧！这河里有鱼不假，可那也太小了点吧！ “对呀！因为美食就在我家的稻田里，可不就得捞嘛！” 宋叔脸上不时变换的神情，不禁令陈家旺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之前还是一脸惊讶，怎么瞬间又变成嫌弃了呢！ “东家说的不会是田螺吧！”稻田里能有什么美食，好像除了田螺也没其它东西了，宋叔灵光乍现脱口而出。 陈家旺点点头，“嗯！对啊！不然你以为是啥？” 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宋叔挠挠头。 “起初我还以为东家要过来这河里抓鱼呢！可这鱼也实在太小了。” 陈家旺放下手中的镰刀笑道:“合着宋叔是嫌这河里的鱼小啊！以前这里也有大鱼，但都被我捞去酒楼卖了，如今可不只剩小鱼了嘛！” 以前吃不饱饭的时候，宋叔也去稻田里捞过田螺，但实在是太难吃了，不但有股浓重的腥臭味，还有沙粒子，差点没把他的牙齿硌掉， 自那以后宁愿挨饿也没去抓过田螺，此时听到东家打算去抓田螺，还说它是一种美食，不禁皱起了眉头。 “东家，那东西一点都不好吃，还很硌牙，您确定要去抓田螺吗？” 虽然如今大家都知道田螺能吃，但真正能把它做成美味的人却不多。 所以陈家旺特别理解提起田螺时宋叔那一脸嫌弃的神情。 “忘记告诉你了，我赚到的第一笔银子，就来自于人人嫌弃的田螺，其实它很美味的，到时你尝过就知道了。” 听到东家最初竟靠卖田螺赚了不少银子，后来才改行做卤味生意，宋叔是既惊讶又佩服。 他从没想过乡下喂鸭子的东西，竟然还能换钱，更佩服东家的头脑。 任谁也没考虑过把夏季时随处可见的田螺，做成美食赚钱，但他的东家却想到了，而且还很成功。 果然穷人与富人的差距不只是银子，还有思维方式，也就是灵活的头脑。 难怪东家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主要是头脑聪明。 看着不起眼，或是别人瞧不上的东西，到他这里都能变成摇钱树。 就拿他现在的卤味生意来说吧！不但成本低，而且还特别受食客喜欢，只因便宜又好吃。 东家还真是厉害，总是能利用别人嫌弃的东西来赚钱。 第530章 不舍 经陈家旺这么一说，宋叔对田螺的偏见瞬间降低了不少，甚至有了丝隐隐的期待。 今年的水芹菜长得有点晚，才可以吃，临走时，陈家旺又割了把水芹菜。 鲜嫩的水芹菜看起来就有食欲，但宋叔只当这是给兔子割回去的草料。 得知这是一种很好吃的野菜，不禁有些吃惊，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嘴快，要是东家嫌自己不会说话怎么办。 陈家旺就好像有读心术一般，看到宋叔局促不安，瞬间猜出他的心思。 “最初我也不知这野菜能吃，还是娘子告诉我的，就连家中买卖也都是她的主意。” “东家娘子？”宋叔吃惊不已，如果东家不讲，他还真没看出东家娘子一介妇人，竟是如此聪慧，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两个孩子没有出生前，娘子她很能干的，若不是她也没有如今的好日子。” 回想两人成亲后的种种，陈家旺脸上就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东家脸上的笑容做不了假，宋叔就知一切都是真的，没想到东家娘子竟然这么厉害。 娘子最喜欢吃水芹菜了，要是知道水芹菜已经可以吃了，一定特别高兴。 而被陈家旺惦记的小溪，此时正在屋檐下与宋婶说话。 “宋婶，若是你一人做不完那么多针线活，等两个孩子午睡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 “谢谢东家娘子的好意，此时天气这么热，就算做了被子也用不上，我一个人慢慢做就可以了。” 主仆主仆，自己必须分得清谁是主谁是仆，既然已经卖身为奴，又怎能让东家娘子帮忙，宋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小溪。 想想也确实如此，这个季节还能盖得住被子的人，大多是身体畏寒或是有病在身，小溪也就没再坚持。 马上就要搬去镇上了，小溪正在准备带走的东西。 当整理衣笼时，看到藏在箱底的首饰盒，心中感慨颇多，虽然她从没戴过这其中任何一件饰品。 但相公却依旧买的乐此不疲，单是丁香耳坠就有三对，还有两支精致的银簪，一支晃眼的金步摇。 望着盒中的首饰，小溪是既开心又心疼。 有哪个女子不喜欢漂亮首饰，她当然也不意外，之所以没有佩戴，也不过是担心在村中太惹眼，遭人嫉妒，从而惹来他人的算计。 不过喜欢的同时也夹杂着心疼，这些首饰都是纯银实心，每一个价格都不便宜。 单是一支金步摇就用了五两银子，能不心疼嘛！ 若是全部加在一起，维持普通五口之家，三四年的开销都不成问题。 自己只是一个乡下妇人，这些东西显然与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尤其是那根步摇，但相公却不赞同她的想法。 还说其它妇人插木簪，自家娘子戴银簪，那只能说明对方男人没本事，买不起银饰，只能戴木簪。 所以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为了不遭贼人惦记，小溪还是把饰品放入了匣子内。 见她拧的很，陈家旺最后也不再劝，只说日后搬去镇上再戴也不迟。 镇上有钱人多，戴个银饰在正常不过了，就算小溪戴支步摇出去走，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几乎都会佩戴步摇。 随后又拿起周掌柜送的那对长命锁瞧了眼，无论做工还是样式都特别精致，镇上银匠根本无法与之比拟。 “娘子，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刚把驴车赶进院子，陈家旺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房内的小溪赶紧把箱笼重新上锁，这才领着两个孩子出了房门。 “爹爹，想爹爹……”明轩与婉凝刚迈过门槛，就朝陈家旺扑了过去。 “爹爹也想你们了，来爹爹抱。” 看到朝自己扑过来的孩子，陈家旺立马伸开双臂，把一双儿女揽在了怀中。 大壮的精神状态比昨日还要好，此时已经能扶着墙慢慢往前走了。 院中父子三人的互动，让他想起儿时父亲也是这般，每次上工回来，无论有多累，都会先陪他玩一会，才去洗手吃饭。 如今再观父亲，不知从何时起两鬓已经有了斑斑白发，再不似从前那么年轻。 爹娘这辈子不容易，他一定要快点养好身体，好好孝敬二老。 “娘子，你刚刚在房内做什么呢！”与两个孩子亲近一番后，陈家旺看了眼一旁的小溪轻声问道。 “在有两日就要搬走了，我把要带的东西收拾一下。” 说话的同时小溪扫了眼驴车，当看到鲜嫩的水芹菜时，瞬间双眼放光。 往年这个时候已经尝过几次鲜了，今年却还是第一次。 “相公，你刚刚说的不会就是它吧！” “嗯！对呀！今天去割芦苇发现它长大了，赶忙拔了些回来，你不是最爱吃嘛！” 小溪笑眯眯的说:“谢谢你还记得我的最爱。” “如果连妻儿的喜好都记不住，那还配做男人与父亲嘛！” 在陈家旺看来，如果男人真爱自己的妻儿，肯定会把她们所有的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没有，那只能说明爱的不够深，或是心中根本就没有妻儿的位置。 娘子是他一眼看中的女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把人给娶了回来，当然得加倍对她好。 两个孩子那是上天赐他的礼物，自然也得更加疼爱。 不然为何那么多怀了双生子的妇人，大多一失三命，偏偏他的儿女平安降生。 “东家娘子，这个放哪里？”宋叔指了指草篮中的野鸭蛋。 “咦！你们还找了这么多野鸭蛋啊！太厉害了，晚上咱就做韭菜炒蛋。” 要是前两个月，小溪或许还会担心这野鸭蛋里面是否有了小野鸭。 但此时已是七月中，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野鸭一年有两个产蛋季节，春季3到5月为主要产蛋期，秋季10到11月再产一批蛋。 这个季节刚好过孵化期，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里面会有小野鸭。 “好，谢谢东家娘子。”大家都道野鸭蛋要比家养的香，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很快就知道了，想到晚上就能尝到野鸭蛋的滋味，宋叔就浑身充满力气。 “哇，这么多啊！原来野鸭蛋与家鸭蛋也没多大区别，只是个头小了些。” 听到东家与男人还在芦苇荡捡了不少野鸭蛋回来，宋婶立马好奇的凑了过来。 第531章 琐事 见宋婶一脸好奇的模样，小溪拿起一枚野鸭蛋解释道: “别看野鸭蛋个头小，蛋黄的色泽却很漂亮，呈深红色，看起来特别诱人……” 陈家旺一边往下搬芦苇猪草，一边回想着水芹菜那清脆爽口的滋味。 “娘子，中午我们就做清炒水芹菜吧！然后再炒个野鸭蛋，也让宋叔宋婶尝尝它与家鸭蛋的区别。” 就算相公不说，小溪也打算做这两道菜，以往只有一家四口，一菜一饭就好。 但如今增加到四口人，一道菜显然不够吃，正好她也馋水芹菜的味道了。 “东家，我来搬吧！您歇会。”看到陈家旺也伸手帮忙卸车，宋叔直接拦住了他。 宋叔心里如何想，陈家旺又怎会不明白，虽说他是自己买回来的下人。 但看着与爹娘年岁一般大的人，干这干那，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总觉得他和那些剥削百姓的大地主没啥区别。 他当然也明白要学会适应，若是将来买卖做大了，下人只会越来越多，若是每个都同情，必会埋下祸端。 自己最多还能在村中待上两日，帮也就帮了，以后不会了。 不然做下人的，便会认为东家人傻钱多且心软。 估摸着犯了错事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卖卖惨就会得到原谅，从而使得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偷奸耍滑，欺上瞒下。 陈家旺绝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最多还能再帮两日，以后这个家，就要拜托宋叔宋婶及大壮照看了。” 虽然与东家相识不过短短一天半的时间，但宋叔宋婶已经看出，小两口头脑都不简单，表面上笑容满面，实则心里有数。 好不容易遇到个好东家，他们又怎会做那等自掘坟墓之事。 “东家，您客气了，打理村中事宜，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大可放心，绝不会让您失望。” 宋叔宋婶给人的感觉确实是憨厚老实，但谁又敢保证，时间久了，他们能否禁得住银子的诱惑。 陈家旺与小溪已经商量好了，日后无论多忙，务必半个月回村一次，这样就算夫妇俩起了别的心思，也能及时发现端倪。 “嗯！我相信宋叔宋婶的为人，不然也不会选中你们。” 闻言宋家夫妇连忙点点头，“谢谢东家信任，我们一定好好做事。” …… 午饭时，宋家夫妇终于尝到了野鸭蛋的味道，果然与家鸭蛋有所区别，炒出来的蛋色确实很诱人，尤其是与韭菜搭配到一起，看起来就有食欲。 令他们最意外的还是水芹菜，从没想过水沟里长出来的野菜，竟然也可以这么清脆爽口。 就连大壮都比昨日多吃了一碗饭，似乎担心东家嫌他能吃，快速扒完饭，就让宋婶搀扶他下了桌。 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小两口又怎会在乎那一碗饭。 “吃饱了没？咱家虽没有大富大贵，但米饭还是管够的。” 担心大壮饭量不止如此，陈家旺便笑呵呵的问了句。 “吃饱了，谢谢东家的关心。”大壮是个特别懂事的少年，听到陈家旺的话，连忙礼貌的道谢。 随后就扶墙往外屋走，路过两兄妹的时候，还忍不住在他们的小脸上捏了捏。 明轩与婉凝也很喜欢这个大哥哥，但娘亲说了，不让他们打扰大哥哥休息，因为他生病了需要静养。 所以他们一直很乖，都没有去过隔壁房间，这会看到大哥哥摸自己的脸，立马咯咯笑了起来，还甜甜的喊了声大哥哥。 本就特别喜欢兄妹俩的大壮，对这对双生子更加喜欢了，但这声哥哥他却不能答应，毕竟主仆有别，两个孩子虽小，却也是他的主子。 “小主子，使不得，这声哥哥我担不起。”闻言大壮连忙摆摆手。 小两口见此笑着说:“既然明轩与婉凝喜欢叫，就让他们叫吧！” 大壮这才不再反对孩子们跟在身后喊哥哥。 家中就自己一个孩子，他从小就特别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此时听到兄妹俩甜甜的喊声，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吃过午饭没一会，明轩与婉凝便不再缠着大壮哥哥，因为他们又开始犯困了。 只是轻拍了几下，两个孩子就睡着了。 晌午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陈家旺与小溪就让宋家夫妇回屋去歇着了。 从没睡过午觉的宋叔，还有些不适应，翻来覆去好一会，这才渐渐睡着。 宋婶却没有睡，而是把棉花还有布料拿了出来，准备趁这阵有空做会针线活。 隔壁房间的小两口也同样没睡，担心吵到睡得香甜的儿女，此时说话的声音特别小。 小溪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问，“相公，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只差一件事还没有办。” 家中的竹鼠多，一次就得砍不少竹子回来，没有个车实在不方便。 陈家旺打算留下一头毛驴，日后无论是卖金银花，还是去酒楼送兔子竹鼠都方便。 毕竟镇上离村中还有十几里路，总不能让宋叔拎着这些东西去酒楼药铺吧！ 毛驴留下来倒是没问题，但是却差一辆板车，村中除了大堂哥还有一个姓孙的木匠。 若去孙家订做吧！又担心大堂哥多心，反之还担心他没有时间帮自己做，陈家旺一时竟有些犯难。 “还有啥事啊！似乎没有了吧！” 把所有事情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小溪也没想起还有啥事没办。 直到听陈家旺讲完，这才恍然大悟，合着她是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啊！ 家里这些营生，哪怕是他们搬去了镇上也不能停，所以非常有必要在村中留一辆车。 再买辆驴车少不得又要八九两银子，所以还是留下一头毛驴较为划算些。 大堂哥就会木工活，做辆驴车还不简单，相公为何一副犯难的模样。 当得知陈家旺为何如此犯愁时，瞬间有了主意，镇上不是有卖旧货的嘛！直接去那边买一辆便是，何至于这么犯难。 陈家旺一听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也不知二丫与杨大娘这两日都做了什么，刚好去铺子里看一眼。 纠结的问题解决了，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没一会，陈家旺就睡着了。 望着父子三人的睡颜，小溪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不知何时手中的蒲扇停了下来，在看佳人俨然睡了过去。 第532章 懊恼 再次睁开眼已是末时中，起身揉了揉眼睛，穿鞋下床，这才发现两个孩子已经先他们一步醒来，正在院中葫芦架下玩耍。 原来宋婶出来给家中那几只老母鸡添水，看到两个孩子睡醒了，担心他们吵到东家夫妻俩，就轻手轻脚把兄妹俩抱了出去。 小两口不禁有些懊恼，他们这是睡得多沉啊！竟连房中进了人都没有发现。 还好不是人贩子，不然就悔之晚矣，想想就不由一阵后怕。 宋婶也是一片好心，不但不能责备，还要感激人家给他们提了个醒，从此以后也能更加警惕。 没有午睡习惯的宋叔，睡了没一会就起来了，见孩子他娘在做针线活，便没有打扰。 闲不住的他，想到上午割回来的猪草，就拿过菜刀菜板在屋檐下剁上了。 当然声音很小，他虽然没有午睡的习惯，却也知道睡得正香被吵醒的那种心情。 宋叔一边切菜，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孩子，心中甚是喜欢，不禁在想，如今儿子已经十二岁了，再有个四五年也就能娶妻生子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也就能当上祖父了，想想都心情愉悦。 陈家旺与小溪走出房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宋叔一边剁菜，一边满眼宠溺的看向两个孩子。 而两个小家伙往往也会回以一个甜甜的笑脸，每当这时宋叔就会笑得特别开心，仿佛在看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 “东家，您醒了？老婆子也是担心小主子把你们吵醒，这才擅作主张把孩子们抱出来，希望东家东家娘子不要怪罪。” 看到突然出现的小两口，宋叔显然有些紧张。 “我们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呢！宋叔不必如此紧张。” 突然站起身的宋叔，反倒把小两口吓了一跳，得知缘何如此，陈家旺连忙笑着摆摆手。 做完一床被子的宋婶，听到院中的谈话声，连忙跑了出来，说着要怪就怪她，不要怪罪孩子他爹等等。 这番行为弄得小两口哭笑不得，就好像他们是那恶毒主家一样，犯了点小错就要又打又骂。 “我们岂是那等不知好赖的人，非但不会怪罪宋婶，还要感激她提了个醒，镇上人心杂乱，日后必须多加防范。” 夫妇俩见东家非但没有怪罪，还特别客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待宋叔把猪草剁好收拾一下，就与陈家旺拎着木桶去田里了。 “东家娘子，田螺真的能吃吗？” 长这么大，宋婶还是头一次听说田螺竟然也可以吃，对此一直抱着迟疑的态度。 “当然可以了，而且很好吃的，我的家人都很喜欢，估计你们吃过一次后，也会喜欢上那个滋味。” 没吃过田螺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那东西又脏又臭，是鸭子的最爱，又怎么能端上饭桌，所以小溪特别理解宋婶的疑惑。 这么一听，宋婶对小溪口中的辣炒田螺，瞬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旁逗弄两个孩子的大壮，听到美食立马偷偷的咽了下口水。 也不知为何，从不贪吃的大壮，自从吃过东家娘子的饭菜后，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中晚三顿饭。 这边陈家旺与宋叔已经来到了田里。 夏日的稻田里，青翠的稻苗如同一张绿色的地毯铺展在大地上。 微风吹过，稻田泛起一层层涟漪，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望着眼前的景色宋叔感叹道:“好美啊！东家这一片稻田都是咱家的吗？” 才短短几日没过来，陈家旺就感觉稻苗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对啊！可惜只有三亩，不然以今年的雨水绝对大丰收。” 宋叔看了眼左右两边，这一片地，好像只有东家一家种的是水田，别家都是高粱或是玉米，不禁有些疑惑，“东家，为何别家种的都是大田？” “前些年村中大多户人家都种水田，但三年前雨水少，村民损失惨重，自那以后就没人在栽种水稻，都怕再次赔钱。” 陈家旺蹲在田埂上望着眼前碧绿的稻田，心情甚好。 若是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买个小庄子，然后栽上它百八十亩水稻，收入不知是现在的多少番。 买庄子的前提就是附近必须要有水源，不然赶上雨水少的年景，那就惨了。 “原来是这样啊！还是东家有远见。” 听完东家的解释，宋叔甚为惊讶，田地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不是谁都有胆量去冒这个险。 百姓都把水田改成了旱田，种植水稻的人少之又少，稻谷的价格自然也就会随之上涨，别看东家只有这五亩水稻，秋季时的收获少说也是别人的二倍。 “远见倒是谈不上，只为多得点银两罢了。” 这时陈家旺已经在挽裤腿准备下河了。 有一段时日没下雨了，稻田池里的水位下降了不少，若是再不下雨，估计就得从水渠引水灌溉了。 此时的宋叔却在想，怪不得东家能发财，这么聪明的头脑想不发财都难。 虽然已是下午，但日头依旧很毒，刚迈进水中，就觉一股凉气瞬间游遍全身，舒坦极了。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随后就忙乎起来。 稻田里的田螺从没被人抓过，所以每个都长得很大，看着就喜人。 田螺越大里面的肉也就越多，两人越抓越兴奋，根本停不下来，就连脸上的汗水也顾不得擦，任由它们滴落在稻田里。 从没想过抓田螺还能这么开心，这好像是有史以来宋叔第三次这么兴奋。 记得第一次，便是与心爱的姑娘共结连理，洞房花烛夜。 第二次是儿子出生那日，小小的一团好可爱，当时的心情比成亲那日还要高兴。 最后这次便是此刻，不禁让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虽然过得艰苦，但却没有那么多烦恼。 成亲后就有所不同了，不但要担负起身为一个相公，一个父亲的责任，还要撑起一个家，为妻儿遮风挡雨。 这么多年，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他总是在忙忙碌碌，鲜少有时间陪伴她们母子。 十几年来，从没有这么放松过，此刻他不是谁的相公，也不是谁的父亲，只做他自己。 田螺又大又多，没一会工夫，就抓了半桶，虽然弄了满身泥巴，但丝毫不影响宋叔的兴奋劲，望着桶中的劳动成果，开心的不行。 第533章 大伯的顾虑 这边主仆二人兴致正浓，莲花村田家老宅，大伯母吴氏却在长吁短叹。 只为儿媳马上就要满月了，小儿子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差事。 下田回来的田大有，见婆娘一副愁眉不展的坐在窗前发呆，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咋了？长吁短叹的。” 吴氏长叹一口气，“还不是在为浩儿犯愁，到现在也没找到上工的地方。” 田大有向来不赞成婆娘掺和儿子家的事情，毕竟两个儿子已经分家单过，如若管的太多，难免会惹来儿媳的不满，明明是好意，到头来却是吃力不讨好，何苦呢！ 可婆娘也是一根筋，非要管不可，怎么劝也劝不住，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自寻烦恼。 “浩儿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心中定然有成算，你就别再操心了，也不嫌累得慌。” 闻言大伯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个死老头子，合着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所以一点都不心疼。” 一听这话，田大有瞬间就不干了。 “这话叫你说的，孩子们都好好的，又没有受伤，我怎么心疼。” 在大伯娘看来，田大有就是不心疼儿子，不然绝不会一点担忧之色也没有。 “你要是心疼，怎么不想想办法，给浩儿找个好出路？” 走了一路，又热又喝，田大有早就口渴难耐，好不容易熬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婆娘就像那炮仗一样，噼里啪啦一顿放。 实在渴得不行了，任由吴氏继续在那里叭叭，端起桌上的茶壶咕嘟咕嘟就是一阵喝。 直到喝饱这才放下茶杯，与婆娘理论。 “我认识的人全是庄稼汉，哪里有门路给儿子找好差事，再说亲家那边不是还没信嘛！着什么急。” 儿媳生产的时候，亲家是说过回去找找他表叔，想办法让儿子去油房上工。 但能不能成还不一定，重要的是那里的活计太累，吴氏担心身子单薄的小儿子吃不消，一直没抱多大希望，也不是很满意。 “油坊里全是力气活，咱浩儿身体那么单薄，能做的来嘛！我看还是再想想其它的营生吧！” 四个孩子中就属小儿子身体最单薄，田大有不是不担心，但如今他也是做爹的人了，与没成亲前不同，再也没有两个哥哥帮忙分担累活重活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 做爹娘的总不能跟他一辈子，总得让他一点点去适应。 再说油坊里的活虽然累了些，只要头脑灵活，说不得过个一年半载，还能学门手艺回来呢！ 到时就在村中开个榨油房，不比种田赚得多，要不说妇人就是目光短浅呢！凡事只看眼前，想到这些田大有就忍不住皱眉。 “要是能想到好营生，我早就说了，还至于在家中等消息。” 吴氏看了田大有一眼，试探的问，“要不我们去找侄女婿帮忙想想办法，你看云生现在生意做的多好啊！” 女婿如今的胭脂生意可谓是做的风生水起，几日就得往县城跑一趟，每次进的新货，刚开集，摊前就会围过来一群大姑娘小媳妇。 生意之所以这么好，定然与能说会道的女婿有关，她不求小儿子生意也能这么红火，只要比种田赚得多就成。 “我可不好意思去找家旺出主意，人家能把识草药的本事教给咱，就已经是看在曾经帮过小溪的份上了，做人莫要不知分寸。” 田大有头脑向来清醒，早就猜出小两口那么做的原因，但他却始终觉得受之有愧。 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一家对侄女的帮助，真的微不足道。 人家把识草药的本事教给几个儿子，就已经足够偿还他们对小溪的所有恩情了。 如今又怎么好意思让婆娘再去找侄女帮忙。 “我还不是为了儿子着想，怎么就被你说成了不懂分寸。” 老头子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么重的话，大伯娘不禁有些气愤。 之所以阻拦吴氏去找陈家旺，也是担心会招到对方的厌恶，，把这份亲情给弄丢了。 这年头，有些人连亲生爹娘都未必愿意帮，更何况他们还只是大伯大伯娘了。 谁有好的赚钱营生愿意告诉给别人啊！你赚钱又不给人家。 这也是为何田大有坚决反对吴氏去找陈家旺的原因。 见吴氏一脸不解，甚至有些气愤的神情，就把自己的顾虑与担心，一股脑都讲了出来。 仔细分析了一下男人说的话，也确实不无道理。 “照你这么讲也对，我确实不应该去找侄女婿出主意，免得让人家产生反感，到时得不偿失。” 若是把这份亲情维护好，日后几个儿子遇到难处，小溪肯定会伸手帮忙。 突然想通的吴氏心情比之前好多了，至于小儿子的事，在没想到好主意前，只能等亲家那头的消息了。 如果陈家旺与小溪听到田大有与吴氏的对话，肯定会拍手说道，知我者大伯也。 当初之所以把识草药的本事教授给大伯一家，就是为了感激曾经给过小溪那一点有限的温暖。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家旺与小溪就是如此，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喜欢欠人情。 自从还完这份人情后，小溪觉得她心中轻松了好多。 大伯娘若真的上门讨主意，他们也不是不会帮忙，只是日后不会如以前那般亲厚罢了。 若当年大伯夫妇没有反对祖母抚养自己，小溪也就不会被继母磋磨十几年。 更不会为了给他们的宝贝儿子换彩礼，把她嫁给腿脚不便的相公。 还好相公并非传说中那般不堪，对她也特别好，不然她的日子只会更苦。 正在屋檐下晒干菜的小溪，看到宋叔与陈家旺拎着满满一桶田螺进院，立马小跑过去。 “相公，你们回来啦！” 看到飞奔而来的娘子，陈家旺直接伸开双臂，打算揽过小溪，谁知人家直接扭头去看宋叔桶中的田螺了，自己却抱了个寂寞。 “哇！这田螺好大呀！瞧着比我们以往见到的还要大。” 当宋婶看到桶中的田螺时，脸上立马露出惊讶之色。 “东家说，这是因为平时没人去田里捞的关系，它们才有机会长这么大……” 宋叔活学活用，把陈家旺对他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讲给宋婶听。 两个孩子看到爹爹回来，也凑了过来，当看到桶内的田螺时，立马抓起一个拿在手中，嘴里还说着，“田螺……香香……” 随后又皱起眉头说了句，“辣辣……喝水水。” 原来上次做辣炒田螺，兄妹俩哭着喊着要吃，夫妻俩没办法，只好把田螺在水中涮了一下，这才递给孩子们吃，结果还是差点被辣哭。 可能是上次给两个孩子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他们才会一会馋得慌，一会又嘟嘟着小嘴吧！ 第534章 当我冤大头 面对两个如此可爱的孩子，很难有人不喜欢。 宋婶恨不得把两兄妹搂在怀中好好稀罕一番，奈何主仆有别，只好忍下了。 “这次娘亲单独给你们炒一盘不辣的好不好？”小溪揽过一双儿女轻声问道。 两个孩子听到娘亲的话，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一亮，然后点点头。 “好，等它们把沙吐完，娘亲就给你们做。” 随后就让陈家旺去杂物间取了个大盆出来，把田螺泡在了盆中，这两日勤换水，很快就可以吃了。 忙忙碌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吃过晚饭没一会，大家就早早睡下了。 次日吃过早饭，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去了镇上。 路上碰到一老一少，不禁心生怜悯，就免费拉了一程。 一聊天才知道他们是莲花村人，老人家最近总是喘不上气来，孙子带他去镇上医馆瞧瞧。 老人家也是个命苦的，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而知当时有多么难过。 五年前大儿子夫妇先后病逝，只留下两个孙子与他相依为命，去年大孙子从军一走就杳无音讯，如今家中只剩他们一老一少。 还好儿子在世时攒了些存银，不然还真不知要怎么养活两个孙子。 如今小孙子也已经十四岁了，平日家中田地都是他在打理。 过得虽不富裕，却也够吃够用，老人家只希望可以在多活几年，看着孙子娶亲生子，到时去了那边也能对儿子儿媳有个交代。 可能是情绪积压太久，无处诉说的关系，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听老人家絮絮叨叨一路，陈家旺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还得多生孩子，这个不行还有那个。 总好过只有一个孩子，遇事了也无人帮。 但想到女人生孩子时的痛苦，不禁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还是算了吧！” 娘子怀一双儿女时就没少受罪，再回想生产时那痛苦的惨叫声，陈家旺瞬间歇了心思，觉得两个孩子也挺好。 有祖孙俩陪着也挺好，说说笑笑没一会就到了镇上。 反正顺路，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把一老一少送去了医馆，这才往自家铺子走。 “杨大娘，你说东家什么时候才能搬来镇上，铺子啥时才能开张啊！” 勤快惯的二丫，突然闲下来，竟然还有些不适应，巴不得铺子早点开张，她也能忙起来，不然实在无聊的很。 “这事老婆子哪能知道啊！不过我猜应该快了，东家总不能白养两个吃闲饭的吧！” 杨大娘与二丫的想法差不多，在外奔波这么多年，她不怕累就怕闲，但东家是何想法，她哪里会知道。 “哎！我感觉待的快发霉了，恨不得铺子立马开张，忙乎起来，也就没工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二丫拿着舀子，一瓢一瓢的浇着菜园里的蔬菜。 大门外的陈家旺，刚好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两人的好感瞬间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他没想到竟然还有不愿享受，而喜欢干活的人，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以前经常听人说，大户人家丫鬟小厮因为偷懒被主家责罚的事，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还是说他家这两只是个例外，大部分人都喜欢偷懒。 铺子刚刚他已经进去看过，灶台已经干透了，几口铁锅也被他放上了，在里面打量一圈，发现除了缺些碗筷，似乎就没别的了。 虽然在官牙瞧着二丫与杨大娘面相不错，看起来也是干净利落，但谁又知道是不是故意伪装，只为把自己卖出去。 就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叫门，而是站在门外屏气凝听了一会，让人满意的是他眼光很好，没有看错人。 “东家，您过来了？”前来开门的二丫一脸欣喜之色。 刚刚听到叫门声，她还纳闷呢！是谁会在这个时辰过来，毕竟她与杨大娘也才刚住了两宿，怎么就有人上门了呢！ 看到是东家过来了，立马笑着迎了上去。 “嗯！来镇上办点事，顺便过来瞧瞧，这两日你们住的可好？” 上茅房回来的杨大娘接话说:“谢谢东家关心，我与二丫住的很好。” 陈家旺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菜园，每条垄里都有刚刚浇过的痕迹，可见两人确实是个闲不住，且有责任心的人。 “那就好。”随后就迈步进了房间，娘子特别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也不知他不在两人有没有碰。 结果令他特别满意，并非只因东西不但没动，还把所有摆设都擦拭了一遍。 而是他发现之前留下的粮食，只有粗粮变少了，其它细粮依旧是那么多，没有一丝动过的迹象。 这足以说明她们做人有原则，懂得主仆间的度，而不是东家让你吃啥随意，然后却当了真。 该看的该听的都办了，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与二人打了声招呼，陈家旺就赶车离开了。 他还要去买驴车，顺便再去卖菜的巷子瞧瞧。 平日，只有集市才会来镇上，鸡鸭都是在其它村订，然后提前一天过去取。 但此时就在镇上，干脆直接去巷子把明日所需的食材买回来。 想到这些，随后就扬起手中的鞭子，两头毛驴见状，还没等鞭子落下，就颠颠跑了起来。 旧货市场与上次过来时一样，人来人往很热闹，但陈家旺根本无心打量，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买辆驴车。 其它的暂时不考虑，若是日后有需要，或许会过来。 旧货市场也如集市一般，卖的所有物品都是按类划分区域。 很快就看到不远处有个老汉正在卖驴车，还有鞍子之类的东西。 快走几步来到摊前，“大伯，您这驴车怎么卖？” 老汉抬头看了眼陈家旺，“一口价二百文。” “一辆新车，也才不过一百五十文左右，大伯这卖价是不是有些高了？” 这辆驴车一看就用了很多年，也就勉强算得上四成新，难不成这大爷看自己像冤大头，陈家旺不禁有些微怒。 “小伙子，要不买我的吧！我卖的便宜，他那辆，你还是别考虑了，他养了七八年的驴子，被儿子拉去还赌债了，心里正难受着呢！看到谁都像仇人一样……” 隔壁摊主拉住陈家旺噼里啪啦一顿说，有故意诋毁老人家的成分，也有想推销自己商品意思。 第535章 瞧热闹 卖驴车的老汉，听隔壁摊主有意诋毁儿子瞬间不干了。 “老张头，你少在那说风凉话，有意毁我儿名声，他只是斗鸡输了，根本就算不上赌博。” 原来两人同住一个村，老汉的儿子从小就喜欢与人斗鸡，家中养了不少漂亮的大公鸡，只靠这一项每年就有好几两的收入，这还没有算上他卖斗鸡的银两。 隔壁摊主也让儿子学养斗鸡，但拿去市场根本就无人问津，从此以后就特别嫉妒老汉。 这不听说老汉儿子与一贵公子斗鸡，押的赌注太大，竟赔了二十两，便有些幸灾乐祸。 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谁不了解谁啊！老汉早就知道对方眼红他家日子好，如今见儿子倒了霉，立马落井下石。 驴车之所以要价那么高，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卖，毕竟悉心照料毛驴七八年，突然被拉走，心中有些难过。 老婆子担心他睹物思驴，就让他把这板车推来卖掉。 但老汉坚信儿子会把赌输的银两赚回来，到时家中还会再买毛驴，这样板车就用上了。 陈家旺过来时，他还在是卖是留之间犹豫不定，这才故意喊了个高价，打算把人给吓跑。 没想到隔壁那个不要脸的，不但故意诋毁儿子，还打算抢自己生意。 说自己什么都行，但儿子一句都不成，所有人都认为儿子不务正业，殊不知他是家中最孝顺也是最能赚钱的孩子。 若不是小儿子，一家人如何能住上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 通过此事，他已经看清了另外两个儿子的真面目，赚钱时弟弟长弟弟短，出事了，立马嚷着要分家，真是令人失望。 来这一路，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就分家，日后他们老两口就跟着小儿子过，但也绝不会便宜了另外两个儿子。 “怎么就不是赌博了，在我看来，斗鸡斗蛐蛐都属于赌博，早我就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看如今不就是，哪能次次都有好运气……” 隔壁摊主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陈家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要不是自己与老汉无亲无故，他都想上去给对方一拳了。 “哼！你这分明就是妒忌，我儿竟然能赚下如今的家业，那就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你这种人注定受穷的命。”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老汉就对陈家旺讲，“小伙子，刚刚的事是老头子不对，这驴车你还要不？” 陈家旺没想到过来买个驴车，竟然还看了场热闹，也算不白来，还挺有意思。 闻言问道:“那不知这次是什么价格？” 老汉对自己之前的态度，也有些不好意思，“呵呵！不贵，这车我用了七八年，你给六十文就成，别看只有五成新，这可是用橡木所打，结实着呢！再用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如果老汉不说，陈家旺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若是别人或许还真看不出真假。 但家中有个热衷于雕刻的哥哥，还有会木匠手艺的大堂哥，想不懂都难。 仔细打量一番，确实如老汉所言，板车是橡木所制。 大堂哥对他讲过，橡木，枫木和烁木，这些木材因质地坚硬和耐用性，常用于马车的制造。 像花梨木，由于其价格昂贵且外观华丽，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通常情况都是有钱人家制造豪华马车所用。 这车虽然旧了点，但六十文买辆橡木马车也不算赔。 还以为陈家旺对这个价格不满意，老汉沉思了一下，直接伸了个手掌，“五十文，不能再少了，若是低于这个数我就不卖了。” 自己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没想到老汉却误会了，多给便宜十文，陈家旺不由一阵偷笑。 “好，成交。”说完就从怀中拿出一串铜钱，从中数了五十文递给老汉。 望着被推走的板车，老汉竟还有些不舍，毕竟陪了他这么多年，如今毛驴不在了，板车也没了，想想心中就空落落的。 看到老汉对着板车依依不舍的神情，隔壁摊主冷哼一声，“哼！有些人啊！还真是贱，你对人啊驴啊有感情可以理解，头一次看到对一辆破车如此眷恋……” 村民喋喋不休的模样，还真是招人厌，但想到一个村住着，把关系弄得太僵不好，老汉不禁剜了他一眼，“你这般冷血的人，又怎会懂得感情的重要性。”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气得隔壁摊主在原地跳脚。 只因老汉的话一语双关，让他想起曾经做下的亏心事。 但当年他也是没办法，不然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婆娘，扔下几个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 如果当时选择继续给孩子她娘瞧病，不但有可能把多年攒下的银两全部败光，还有可能欠一身债。 最后却也未必能挽回婆娘的命，他不得不为几个孩子打算，这才没有继续给孩子她娘抓药。 这么多年村民都背地里骂他是冷血无情之人，为了不浪费银子，竟眼睁睁看着婆娘病死。 大家不知道的是，做这个决定的并非他一人，还有当年卧病在床的婆娘。 奈何无论他怎么解释，别人都不信，最后他索性也不解释了，嘴长在别人身上，就随她们去吧！ 陈家旺可不知看似说话刻薄的摊主，背后竟还有这样令人心酸的往事。 估计就算知道，也只会更加坚定他多赚钱的信念，免得家人遇事时口袋空空如也，到时被迫做选择。 此时他正准备用绳子把板车拴在车尾。 有一路人看到他赶着驴车，却又买了辆板车很是不解。 直到听了陈家旺的解释后才恍然大悟，随后一脸不好意思的快步离开了。 离开旧货市场后，先是去镇上磨坊买了半车麦麸，又去油房买了几袋豆饼，这才晃晃悠悠赶着驴车来到平时百姓卖菜的巷子口。 这条巷子，是所有巷子中最宽的一条，不然百姓也不会聚集在这里摆摊卖菜。 陈家旺牵着驴车就进了巷子，此时马上就要到晌午了，过来这边买菜的丫鬟婆子还真不少。 耳边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道讨价还价声。 卖菜的小贩都在巷子口那边，再往里走就是些卖盘子碗，针头线脑，帕子荷包等小物件的摊子。 直到快要到巷子尽头，才寻到卖鸡鸭的小贩。 仔细挑选一番，最后鸭子母鸡各选了四只，还让摊主搭了个竹笼，这才离开巷子，准备驾车回村。 第536章 杨氏之死 此时家中的小溪已经做好饭菜，只等陈家旺从镇上回来了。 来时空车走的特别快，归去时满载而归，明显比来时速度慢了不少。 路上有两个想搭车的汉子，他都没有同意。 拉这么多东西，两头驴就已经很累了，若是在坐人，担心把驴累坏，到时就得不偿失了，便拒绝了。 两人也理解他的想法，一头驴八九两银子，并不是每家都买得起的东西。 万一有什么闪失确实不划算，他们也赔不起，只能顶着烈日继续往家走。 驴车的速度与走路几乎没什么区别，两人的谈话内容也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 “听说没，杨氏死了，据说死相奇惨，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地方……” “是嘛！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听说。”汉子一脸惊讶的样子。 “就昨日的事，听说人是被张屠夫活活打死的，担心别人嘴快传出去，被下大狱，就匆匆给埋了。 皮肤黝黑的汉子扫了眼四处，见除了一辆驴车在无旁人，这才张口把他知道的讲了出来。 “张屠夫也真是厉害，这已经是他打死的第三个婆娘了吧！” 听到张屠夫再次打死了婆娘，汉子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谁说不是呢！有多少人还打着光棍娶不起婆娘，他倒好一点也不珍惜，有钱就是不一样，婆娘想换就换……” 大汉倒是没有一丝害怕的神情，反倒一脸羡慕之色。 “你说为何？他打死那么多婆娘，就没有一个娘家人过来闹呢！” 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张屠夫的婆娘一个接一个的死，却从没有见人来闹过，汉子不禁有些疑问。 “你是不是傻啊！好人家谁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这几个女人要不就是在家不受宠，要不就是被夫家休回来的，娘家得了银两，才不会管她们的死活。” 大汉可是村中消息最灵通的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起初知道这几个婆娘都是被娘家卖给张屠夫时，他特别气愤，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爹娘。 闻言另一个汉子感叹道:“哎！等我闺女长大了，一定让她自己选如意郎君。” “是啊！嫁人相当于第二次投胎，可得选个知根知底的好婆家。” …… 陈家旺越听越觉得他们口中所谓的杨氏，就是被二哥休回娘家的前二嫂。 但世间同名同姓之人太多，总不会那么巧合吧！ 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便打听了一嘴，得知女人无论是娘家所在村子，还是年岁都与杨氏相差无几。 就算陈家旺想不相信都难，他们口中的杨氏，确实是那个讨厌的前二嫂。 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她却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若她好好与二哥过日子，哪怕再不喜欢，也不会动手打骂，更不会被活活打死。 想到她曾经的种种真是既可恨又可怜。 “小兄弟，难不成你认识那杨氏。” 刚刚反应过来的汉子，一脸疑惑的看向陈家旺。 “嗯！也算认识吧！只不过不是很熟，没想到她竟会死的这么惨。” 不想让二人知道，自己与杨氏曾经的关系，陈家旺就撒了个谎。 “可不是嘛！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就这样没了。” 以前的杨氏特别懒惰，只因二哥脾气好，不愿与她一般见识，再就是为了毛毛能有个完整的家，一直多加隐忍。 这也让杨氏变得越来越过分，若房子能按轱辘推走，绝对毫无顾忌直接推去娘家。 张屠夫是什么人，那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凶狠，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哪里会像二哥那样惯着杨氏，平日里只要稍加不满意，或是动作慢点，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这也迫使她不得不变得勤快人一些，免得受皮肉之苦。 所以她在村中给人留下的印象特别好，大家都夸她勤快能干，这也是为何汉子会一脸惋惜之像。 三人边走边聊，一直到岔路口这才分开。 不知在门外张望了多少次，小溪终于看到了驴车的身影。 “相公，怎么买了这么多麦麸还有豆饼？家里不是还有嘛！” 无论在外多忙多累，每次回到家，只要看到娘子的身影，陈家旺身上的疲惫感，便会瞬间一扫而光。 好比此时虽然不累，但却感觉特别幸福，有人惦记的感觉就是好。 “我们搬去镇上后，不知啥时才能回来一趟，就想着多买点回来备用。” 小溪想想也对，有备无患嘛！万一赶在哪日刮风下雨，断了草料，那可就麻烦了。 看到东家回来，宋叔立马放下手中的扫把，来到大门外，接过缰绳牵着驴车进了院。 正在屋檐下切胡瓜片的宋婶，看到一车麦麸也忍不住惊讶，东家咋买了这么多回来，她昨日看杂物间里还有好几袋呢！ 东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她这个下人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成，不该问的绝对不多打听一句。 切完最后一根胡瓜，就过去给宋叔帮忙了。 驴车都进院了，相公却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小溪不禁有些疑惑。 这人是不是傻了，也不怕太阳晒，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陈家旺一脸神秘的问，“娘子，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你想不想听？” 什么消息能让相公如此模样，小溪不禁有些好奇，难不成与娘家有关，就点了点头。 陈家旺一脸认真的说:“杨氏死了，听说是被活活打死的。” 虽然自己很讨厌杨氏，但也从没想到她会死的这么惨。 “不会吧！听起来咋这么吓人。” “嗯！起初我也不相信，但仔细打探一番，可以确定是杨氏无疑。” 见小溪一脸吃惊的模样，陈家旺就把路上偷听两人对话的事，一一讲给她听。 “真是没想到她最后竟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也是个可怜人。” 此刻往日对杨氏的那些厌恶，瞬间烟消云散，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命好，嫁了个好相公。 以前觉得自己没有亲娘疼爱是个可怜的孩子，如今再看杨氏的结局，突然发现并不是所有娘亲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杨氏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了王氏夫妇这样重男轻女的爹娘。 第537章 被赶出家门 哪怕把杨氏卖给光棍汉也好，为何明知张屠夫脾气暴躁，已经打死了两任婆娘，却还要把闺女往火坑里推，难道他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么多年杨氏可没少往娘家倒腾财物，就算看在她如此孝顺的份上，做爹娘的也不该这么狠心。 不知毛毛知道娘亲死了，会是什么感受，别看孩子平日里特别乖巧懂事，但却格外聪明。 为何明知冬梅不是亲娘，却还愿意称呼她为娘亲，还不是为了哄继母开心，爹爹在中间不为难。 就算杨氏对他并不疼爱，终究是自己的娘亲，岂是别人可以替代的。 估计小家伙若是知道后，定会躲在角落里偷偷流眼泪。 想到那个场景，小溪心中就莫名一阵疼痛，她是真的很喜欢毛毛。 若不是当初二哥再娶，冬梅对这个继子还不错，可以说视如己出，她都想把毛毛接过来抚养了。 为了不让小家伙伤心，有机会还是悄悄与二哥说一声就好。 “娘子，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在为杨氏的下场难过吧！” 陈家旺捋了下小溪两鬓飞起来的乱发，轻声问道。 小溪摇摇头，“难过不可能，只不过有些可怜罢了。” 杨氏虽然讨厌，对二哥和毛毛不管不顾，但不管怎么说，也为他们陈家生了一个孩子，落得这个结局确实有些可怜。 想起两人曾经的种种不对付，再联想到她如今凄惨的下场，陈家旺便也释然了。 所谓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往日的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就在两人为杨氏感到可怜时，她的爹娘却遭到了现世报。 “你们两个老东西，一天只知道吃，养你们不如养只狗，还能看家望门……” 用闺女卖身钱娶回来的大儿媳，此时正站在院中，双手掐腰，对着杨家老两口，破口大骂。 “娘子，别生气，你还怀着孕呢！动了胎气就麻烦了。” 看到婆娘谩骂爹娘，杨家大儿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担心她动了胎气。 这就是老两口平时娇惯的宝贝儿子，看到这一幕，两人只觉胸口闷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 “我也不想生气，可你看他们，竟连个夜壶都不愿给倒，难不成让我这个大肚婆去倒吗？” 杨家大儿媳不依不饶的说着，闻言杨树林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爹娘，秀娟她如今可是怀着咱杨家的骨肉，倒个夜壶还能累到你们不成？” 见儿子如此维护那个心思歹毒的贱人，杨母不禁后悔当初为何要娶她过门，到头来害得自己过得这般凄苦。 “村中哪个妇人怀孕后，不是照常下田干活，为何就你媳妇娇气，刚有孕月余，就啥事不做，还把我们指使的团团转。 “如今更过分，竟然让我们倒夜壶，是你们没手没脚吗？这也要我们伺候。” 这个儿媳刚进门后，还有所收敛，多少会做一些事情，但自从生了大孙子后，那是锹镐不动，懒得要命。 再次有孕后，更加难伺候，做菜不是咸就是淡，总能挑出一堆毛病。 杨老汉再也忍不下去了，索性全爆发出来，至于结果他连想都没想。 一旁的杨婆子却吓得不轻，小儿子一家已经被分出去了，如今要是离开了这里，便再无去处，老头子这话定会引起两人的不满，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听儿子冷哼一声，“既然爹娘不愿伺候秀娟，那你们也没必要留下来了，带上你们的包袱，直接离开好了。” 原来杨家大儿媳早就看不惯老两口，一心想把他们赶走，奈何一直找不到好的由头。 杨树林又是个以婆娘为天的人，向来是婆娘说啥是啥，这回好了，终于找到了。 小两口心中甭提多高兴了，但表面依旧阴沉着一张脸。 “好好，早知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你。” 自己这辈子，一共生了三女俩儿，为了儿子她把三个女儿都卖了，如今算是遭了报应，曾经当成宝贝一样疼爱的儿子，竟要赶她们老两口出去。 杨婆子越想越伤心，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东西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为了让秀娟保持个好心情，还是现在就离开吧！” 说着，杨树林就把两个包袱扔在了老两口脚下。 “逆子，你这个逆子，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咋生了你这个畜生出来。” 杨老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指着儿子就骂。 闻言杨树林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嗤笑道:“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为了银子把三个姐姐都卖了，我这也是与你们学的。” “你，你……”老两口气得好半天说不上话来，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等缓过这口气，也没有反驳，因为根本无力反驳，毕竟儿子讲的也是事实。 也是他们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若是没有把几个女儿卖了，孝敬银两可以拿一辈子，两个儿子不孝时，还可以前去投奔，也不至于…… 随后便捡起地上的包袱，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这个家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若是继续住下去，也只会招来无尽的谩骂。 杨家老两口的遭遇可能就属于现世报吧！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再说村尾这边，等小两口进院时，宋叔已经把车上的所有东西都卸完了。 知道笼子里的鸡鸭是东家为明日准备的食材，便没有把它们放出来，而是拎到了阴凉处。 两个孩子看到笼子里的鸡鸭，立马跑到坑边掀起草帘，伸出小手就抓了把蚯蚓出来。 看得宋家夫妇目瞪口呆，之前他们就有注意到房山旁的土坑，但却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会终于弄清楚了。 看着来回蠕动的蚯蚓，两人就不由头皮发麻。 “小祖宗，这东西可玩不得快扔了。” 宋婶顶着严重的心理不适，就要把两个孩子手中的蚯蚓拍掉。 奈何还没等她伸出手，两个孩子就跑来了，嘴里还说着，“鸡鸡吃虫虫……生蛋蛋……” 小夫妻俩见宋叔宋婶一脸紧张之色，淡淡一笑，“不用担心，她们俩胆子大着呢！” “东家，那坑中的蚯蚓不会就是为了喂鸡吧！” 犹豫再三宋叔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 陈家旺点点头，“是啊！鸡鸭苗没有拿去芦苇荡时，每天都要喂，如今都便宜了家中那几只老母鸡，回报就是它们很少歇窝，生的蛋也比较大。” “原来蚯蚓也能家养啊！”宋叔心中好奇不已，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538章 脸红 “嗯！以前确实没听说蚯蚓可以家养，我与相公也是突发奇想，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见老两口一脸难以置信，小溪谦虚的讲道。 “娘亲……”明轩与婉凝一边喂鸡一边喊小溪。 听到两个孩子的喊声，小溪便快步走了过去。 婉凝指着鸡栏的角落，“娘亲，蛋蛋。” 顺着女儿的视线望过去，角落里确实有一枚淡粉色的鸡蛋。 “好，娘亲这就把蛋蛋捡出来，晚上给你和哥哥蒸鸡蛋羹吃。” 兄妹俩听到娘亲的话，双眼瞬间一亮，拍着小手喊着，“吃蛋蛋……吃蛋蛋。” 两个孩子本就长得俊俏可爱，这一笑就更惹人喜欢了，陈家旺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先是蹲下抱住儿子亲了一口，随后就把宝贝女儿抱进怀中，轻轻碰了下她的小鼻子，满眼宠溺的问，“婉凝，还想吃什么？爹爹去给你们买。” 小家伙听到爹爹的话，立马脱口而出，“吃糕糕……吃瓜瓜……” 明轩听到爹爹给妹妹买好吃的，生怕没有他的份，也跟着一起附和，“爹爹，吃瓜瓜……” “你们两个小馋猫。”望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陈家旺不禁有些犯难，这糕点倒是能满足，但寒瓜可不是那么好遇。 上次也是运气好，才碰到了卖寒瓜的小贩。 父子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传进小溪耳中，当听到孩子们想吃寒瓜时，也同陈家旺一样犯了难。 不过随后想到另一种吃食，孩子们或许会喜欢，立马有了主意。 “相公，还记得那条去镇上的小路吗？” 那段荒凉又阴森大家避之不及的路，陈家旺当然不会忘，记得最初为了避开村民去镇上卖东西，走的就是那条路。 虽然难走了些，但确实免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时至今日他依旧记忆犹新。 不过自从公开营生后，好像就在没走过那条路。 “当然记得了，娘子今日怎么想起它来了？” “孩子们不是想吃寒瓜嘛！但那东西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就想到另一种吃食，估计两个孩子肯定喜欢。” “你说的不会是八月瓜吧？” 能与小路联系到一起的吃食，好像除了八月瓜也没有其它了。 “还是相公聪明，一下就想到了。” 待孩子们把手中的蚯蚓喂完，小溪就准备把她们带回房间去洗手。 见陈家旺一下就猜到了八月瓜，便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 “那当然，我要是不聪明，如何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女。” 见过不要脸的人，但还没见过相公这般顺杆往上爬的，小溪不禁捂嘴偷笑。 两个孩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学着娘亲的样子，捂着小嘴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鬼头，竟然嘲笑爹爹，看我不抓你们的痒痒肉。” 陈家旺刚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俩兄妹就吓得躲到了娘亲身后。 见此小溪一脸无奈，“瞧你把孩子们吓得，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记得小时候爹就是这么逗他们姐弟的，陈家旺便回了句，“娘子，你不知道，其实小孩子最喜欢这种互动了，若是做爹的每天板着脸，哪个孩子会愿意亲近。” 喜欢吗？或许是自己不曾体会过，所以才觉得相公没正形吧！ 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两个孩子虽然躲在了自己身后，但似乎又很期盼爹爹追过来。 小时候，无良爹似乎也这样逗过田宝儿兄妹，而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家四口开心的笑脸。 “娘子，八月瓜这阵能熟吗？” 想想现在也不过才七月中，之所以称八月瓜，就因为它们是八月成熟，担心白跑一趟，陈家旺便问了一嘴。 “也不尽然，主要还是与气候有关，若天气炎热，八月瓜也有提前成熟的可能性。” 给孩子们洗手的工夫，宋婶已经把饭菜摆到了葫芦滕下的桌子上。 房内没有院中通风凉快，这两日吃饭都是在葫芦藤下。 给孩子们擦干手，就领着两个小家伙来到桌前，准备吃午饭。 主食一盆玉米面窝窝头，至于菜品嘛！那就更简单了，凉拌胡瓜，酸笋炒肉丝，还有一盆青菜汤，就是两家人的午饭。 孩子的主食当然不会也是窝窝头，毕竟他们也才长了八颗牙齿，太硬的东西根本吃不了。 两个小家伙也不挑食，竟然就着青菜汤吃了一碗半饭，吃饱后更不会再多吃一口，直接下桌去玩了。 这点就比有些不知饱饿的孩子好，最起码不用担心吃多肚子不舒服。 大壮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刚开始吃饭的时，还得在凳子上放个枕头靠着，此时已经不用了，自己就能坐的住了。 身体渐渐恢复后，饭量也有所提升，成人拳头般大小的窝窝头，竟然一口气吃了四个，又喝了碗青菜汤。 陈家旺和小溪没想到瘦弱的大壮饭量竟然这么大，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就已经吃这么多了，估计日后最少五个窝窝头打底。 看到东家夫妇一脸吃惊的模样，大壮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唰的一下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甚至收回了再次伸向盆中的手，只顾低头喝汤。 “我像你这么大年纪时，比你饭量还要大，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有吃饱了，等你身体恢复后才有力气做事。” 为了安慰大壮，陈家旺故意编造了一个谎言。 记得儿时他是家中吃得最少的那个，为此爹娘每次都劝他多吃，这样才能长得像两个哥哥一样高。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长大以后他的个头并没有因为饭量轻，就停滞不前，而是隐隐有超过两个哥哥的意思。 成年后他也确实长得比两个哥哥都要高，为此大哥二哥心里不平衡了好久。 明明他们才是哥哥，为何身高却没有超过弟弟。 闻言小少年这才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东家那时真的比我饭量大？” “当然，没听老人常说能吃是福，所以饭量大并不丢人。” 这两日陈家旺一直有观察大壮的一举一动，结果令他非常满意，别看他年纪小，但懂得却一点也不比大人少。 重要的是这孩子特别机灵，若是好好培养，将来绝对是个好帮手。 家里这些事宜，交给夫妇俩打理就忙得过来，要是铺子生意好，他打算把大壮叫去店里帮忙，先跑跑腿什么的。 如果做事稳妥就去书肆买本千字文，让他先自学认字。 第539章 商量赔礼之事 陈家旺如今才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若是有可能他想让店里每一人都认字，说不得日后对自己会有所帮助。 买来的板车还没有试，也不知道毛驴套着合不合适，吃过午饭陈家旺就与宋叔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如今毛驴驹早已长成了大毛驴，套起来刚刚好。 扫了眼套好的驴车，陈家旺满意的点了点头。 “宋叔，我们走后，这头毛驴就留在家中到时你做事也方便。” 起初宋叔对东家买辆板车回来特别不解，这会瞬间明白缘何如此。 “若是留下这头毛驴，那您方便吗？” 搬去镇上后，估计也就去市场买食材的时候能用得到驴车，留下一头毛驴也无妨。 想到这些陈家旺便摆摆手，“镇上用到它的地方不多，倒是你在村中上山砍竹子，去酒楼送货都离不开。” 宋叔没想到东家竟然考虑的这么周全，内心很是感动，没卖身官牙前，他听人说大户人家根本不拿奴仆当人，非打即骂，有时还不给饭吃。 更有甚者，一个不高兴，就把下人乱棍打死扔去乱葬岗，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想想都可怕。 每当在官牙里，被人像商品一样挑来挑去的时候，他都担心的要死，就怕遇到个凶狠的主家。 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是无妨，可妻儿怎么办，还好最后他们遇到了东家，不但给他们买布料做被子衣裳，事事也想的周全。 “谢谢东家。”宋叔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最终千言万语只汇成了四个字。 陈家旺摇头笑道:“以后这个家，还得拜托宋叔代为管理，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 闻言宋叔连忙摆摆手，“我们一家本就是您买回来的下人，无论做什么那也都是分内之事，怎当得起东家的谢谢。” 宋叔的态度陈家旺特别满意，他喜欢这种拎得清的人，就怕遇到那种把别人的好当成是应该应分，从而迷失了方向，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这边主仆俩还在聊着，莲花村田家却是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原来田大福父子想去竹溪村看两个孩子，他们与小溪的关系之所以弄得这么僵，大部分还是因为王氏。 就想带王氏过去给小溪道个歉，无论女儿原不原谅，最起码能缓和一下当前的关系。 但向来好面子的王氏，说什么也不肯，还说哪个后娘不是和她一样，有几个善待原配的子女，她自己又没有打骂小溪，只是让她多干了些活而已，何错之有。 田宝儿也不赞同他娘说的话，以前他也认为娘没错，直到后来在外面经历的多了，才知道她做的到底有多过分。 父子俩意见一致，都觉得她欠小溪一个道歉，奈何僵持了好久，王氏依然不同意。 “娘，我们亏欠大姐的实在太多了，难道道个歉就有那么难嘛！” 王氏依旧强硬的态度，不禁令田宝儿有些失望。 “是啊！就冲我们曾经那么对她，女婿却依然愿意借五两银子给宝儿做本钱，你都应该去给小溪道个歉。” 儿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若是哪日对方向他打听女儿的事，让他如何回答，难不成说两家关系不好，不了解，不知道。 这也是为何田大福坚持要让王氏去道歉的主要原因。 “我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王氏气呼呼的吼了一句，便不再理会父子俩。 “为了那一文不值的面子，难道你就不在乎亲家知道真相后，如何看你，如何看儿子吗？”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田大福对王氏的脾气在清楚不过，但同样也知道她的软肋在哪。 果然如他所料，话音刚落，王氏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与儿子何干？” 看到瞬间变脸的老娘，田宝儿就知有门，立马又添了把火。 “娘，若是二丫知道您磋磨大姐多年，你说她会不会提出退亲，毕竟她性子那么温和，肯定不想有个恶毒的婆婆。” 听儿子这么一说，刚刚还态度坚决的王氏，不禁有些担心。 都说抓猪看圈，这找婆家也是同样，光小伙子好没用，还得有个好婆婆，这样进门后才不会被磋磨。 就像父子俩说的那样，若亲家那头知道她十几年来是怎么磋磨继女的，会不会劝女儿把这门亲事退了。 那可不成，如今村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儿子，夸他有本事。 自从儿子定下亲事后，她也跟着借光，每次出门都会有人投来羡慕的眼神，王氏很享受这种感觉。 要是因为自己把这门亲事搅黄了，不但儿子会恨她，就连村民也会嘲笑她，不，坚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况且她对这个未来儿媳特别满意，儿子在外做小买卖，儿媳在家做绣活，她们夫妇侍弄田地，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 也让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家的人，好好嫉妒一下。 如果只道个歉就能保住所有期盼，也不是不行。 田大福见王氏久久不语，还以为她依旧不肯，不禁有些失望，随后便叹了口气。 “宝儿，下午还是我们父子俩过去吧！你娘她心不甘情不愿，就算勉强让她道歉，也只会给你姐添堵，还是算了吧！” 仔细想想，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毕竟上次大姐看到自己的反应那么大，若是娘去了恐怕更控制不住情绪。 “好，一切都听爹的。” 见父子俩已经放弃了让自己道歉的想法，王氏瞬间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继女家过得那么好，若是两家关系能有所缓和，将来他们夫妇死后，也能对儿子照看一二，又觉得有过去道歉的必要。 “那个……我过去道歉还不成嘛！但万一你姐把我轰出来怎么办？” 进屋道个歉外人又看不到，若是被轰出来那可就彻底丢了面子，王氏不禁有些担心。 “你只要道歉就成，至于能不能得到原谅我们也不知……” 大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王氏还想道个歉就把这么多年做的事情一笔勾销，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但这些话田大福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我就知道娘您最通情达理了。”担心老娘反悔田宝儿立马拍马屁。 “哼！你娘我向来如此，只不过以前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有些糊涂罢了。” 刚成亲那会，王氏确实把小溪这个继女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也想一直对她好下去。 可能那时太年轻的关系，听信了村中其她后娘所谓的经验之谈，心境上发生了变化，开始渐渐疏远继女。 直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先后出生，她是怎么看小溪，怎么觉得碍眼…… 第540章 胆小的宋叔 田大福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刚成亲那会，王氏对大女儿确实不错，但从她有孕后，便整个人都变了，莫不是真有人嚼了舌根？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完全没有追究的必要，只希望王氏以后会有所改变。 随后满意的点点头，“那你把要带去的东西收拾一下，等过了晌我们就去竹溪村，无论小溪说什么你都得忍着，知道不？” 虽然王氏有些不满，但还是嘟囔了一句，“放心吧！，保证不惹你宝贝女儿生气。” 不管老娘是真心悔过，还是为了保住这门亲事，结果总归是好的，最起码她答应了。 既然是去赔礼道歉，必然得诚意满满，王氏虽然爱财却也懂得这个道理。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带上一匹布，三十个鸡蛋，还有两双虎头鞋和一包糖果。 这已经是家中最好的东西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算是最贵重的礼物了。 当田大福看到王氏准备的礼物时，不禁有些意外，没想到向来抠门的人，竟也有这么大方的一天。 对此田宝儿没有任何意见，如果没有大姐夫搭救，说不得这条小命早就丢了，所以不管带多少礼物他都不会反对。 晌午刚过，一家三口就带上礼物出发了。 田宝儿抱着布匹，王氏挎着一篮鸡蛋，田大福拎着糖果和虎头鞋，一家三口的出现，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眼光。 “你们一家这是去镇上啊！” 如今村里人都知田宝儿与镇上姑娘定了亲，还以为他们这是去亲家家。 “去我大姐家。”村民都笑话爹娘以前对大姐不好，如今有钱了也不愿拉娘家一把，田宝儿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村民知道，他们一家与大姐关系已经和好如初。 “是嘛！怪不得带这么多礼物，不过以你姐家的条件，应该是不缺这点东西吧！” 村民瞬间恍然大悟，合着这是看大女儿发达了，过去巴结啊！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好信的村民，王氏每个都笑容满面一一作答。 只为让大家知道她去继女家，好把那些有关两家不和的谣言压下去。 莲花村与竹溪村离的又不远，有点啥消息根本就瞒不住，就算王氏在怎么掩饰，谁还不知咋回事。 好不容易出了村子，一家三口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就弄不明白了，为何有的人好奇心那么重，非要刨根问底，真让人讨厌。 竹溪村的主仆二人就没有田家人的烦恼，因为他们去的地方荒凉又阴森，根本就不会遇到任何一个村民。 村中那几个胆量最大的汉子，轻易也不会抄这条近路。 不过这样也挺好，就算有好东西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睡醒午觉，陈家旺就带着宋叔来到了村口，因为那条通向镇上的小路，就在大路不远处的山坳旁。 头一次过来的宋叔，望着眼前半人高的杂草，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无骨动物，也就是令人心生恐惧的草蛇。 可能是儿时被咬出了心理阴影吧！所以看到野草茂盛的地方，就心生怵意。 但东家都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他若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岂不是很没面子，为了不让东家笑话，宋叔还是硬着头皮迈进了深草中。 此时陈家旺只顾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紧皱眉头的宋叔。 顺着这条路走下去，越走越荒凉，杂草丛生不说，还有不少传来几声怪叫，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若是一个人过来肯定会被吓得半死。 之前还觉天气闷热的宋叔，此时只觉背后不断有凉气冒出，心中感叹道这也太吓人了，还好有东家陪着，不然他早就撒腿跑了。 本以为小路会继续荒凉下去，结果走着走着，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条毛毛路，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只不过毛毛路两旁的杂草依旧那么高，风一吹便沙沙作响，仿佛小孩子吹的竹梢一样。 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之所以会出现毛毛路，那是脚下原有的杂草已经变成了低矮的野菜。 “东家，还有多远啊！”这会宋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害怕。 可能是以前来过的关系，知道这边并没有什么野兽， 陈家旺非但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在想为何没看到野鸡的身影。 不都说野鸡喜欢杂草丛生，或是灌木丛多的地方吗？ 令人失望的是这一路，竟连根毛都没有发现。 “快了，大概再走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宋叔这会才仔细打量周围，但能看到的好像除了半人高的杂草，便再无其它。 听东家说马上就要到了，心中不禁呐喊，终于快到了，这么恐怖的地方，他日后再也不想来了。 就在他发誓以后打死也不来的时候，旁边的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不禁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见什么也没有，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谁知刚抬脚，就有一道身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直高度紧张的宋叔，看都没看一眼，就吓得“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陈家旺早就注意到草丛里有东西，估摸着应该是野鸡，只是还没等他动手，就被宋叔一声吼给吓跑了。 看到宋叔额头上的冷汗，陈家旺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还都说上了年纪的人胆子大，他看也未必。 无奈的说了句，“一只野鸡而已，有这么吓人嘛！” 宋叔也是摔倒之后才看清跑过的东西是什么，此刻特别内疚，那么肥的一只野鸡就这样被他给放跑了。 被东家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一把年纪的人，竟然让只野鸡吓这样，说出去都丢人。 站起身，拍了下身上的尘土，就要去追那只野鸡，但哪里还有野鸡的性子，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这么大一片荒地，不可能只有一只野鸡，说不得一会还能遇上呢！” 望着一脸沮丧的宋叔，陈家旺只好出言安慰，毕竟一把年纪了，被自己这么一说，脸上肯定挂不住劲。 “嗯！东家说的对，到时抓回去熬汤喝。” 都传野鸡的味道要比家鸡鲜，也不知是真是假，要是今天能抓一只就好了，宋叔一边走一边想。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这一路再也没有遇到野鸡，不过却抓到一条准备偷袭东家的草蛇。 “宋叔，你似乎很怕蛇。” 回忆起那条蛇向自己扑来时，宋叔脸色煞白站在那里不敢动的模样，陈家旺就想笑，他没想到在农家长大的孩子，竟然还会怕蛇。 第541阴风阵阵 宋叔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时候被蛇咬过几次，自那以后就留下了心理阴影，看到蛇就会不自觉的发怵。” 其实陈家旺小时候也怕蛇，为了让他改掉胆小的毛病，两个哥哥经常把抓来的蛇拿到他眼前晃，次数多了就不怕了。 更何况像宋叔这样被蛇咬过的人，怕蛇也就不足为奇了。 “晚上回去我们就把这条蛇给炖了，以后宋叔就不恐惧了。” 原本就头皮发麻的宋叔，听到东家打算回去做蛇羹，嘴巴瞬间张得老大。 “啊！吃了它？这东西看着都害怕，能下得去嘴吗？”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别看它长得吓人，味道鲜着呢！” 如今回想起蛇羹的味道，陈家旺还记忆犹新。 记得儿时每家每户都不富裕，十天半月吃不到荤腥，实在馋得慌，大哥二哥就会带他去山上抓草蛇，回来让老娘炖着吃。 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蛇羹的味道，等年龄再大些，家中日子越来越好过，吃荤腥已经不再是一种奢望，便不再去山上抓蛇。 因为老人们常说万物皆有灵性，尤其是蛇这种动物。 想想都已经很多年没抓过蛇了，不过这条例外，既然主动送上门，岂有放过的道理，刚好也让娘子和孩子们尝尝蛇羹的味道。 “真的嘛！”宋叔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当然，等你晚上尝过它的味道，肯定就不会这个表情了。” 让一个从小怕蛇的人相信它的味道特别美，确实有些不容易，但陈家旺对娘子的厨艺特别有信心。 主仆二人一边走一边聊，有了刚刚的教训，两人走路特别小心，时刻注意着脚下，就担心哪里在跑出一条蛇来。 宋叔是担心被突然窜出来的蛇咬到，陈家旺却恰恰相反，他觉得一条蛇熬汤有点少，巴不得再蹦出来一条，这样就够一家人吃了。 只可惜之后连条蛇影都没有看到，陈家旺忍不住叹息一声，“哎！看来只能再掺些其它食材了。” “东家前面那是啥？不会是谁家的坟地吧！” 宋叔哆哆嗦嗦指着不远处几个马上要被野草包围的土包问。 本来半人高的野草就已经挺吓人了，突然又蹦出几座孤坟来，换了谁估计都会害怕，也不怪宋叔吓成这个样子。 陈家旺的脸色就要平静多了，只见他点点头，“嗯！也不知埋了多少年，以前还有人过来上坟，打理一下周围的野草，最近这几年却再也没见有人来过。” 之所以猜测无人来过，也是从这些野草的长势瞧出来的，不然绝不会长得这么茂盛，几乎把整个坟头都给覆盖了。 重要的是几个坟头都有不同程度的坍塌，从远处看洞口漆黑幽暗很是吓人。 “东家，这里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宋叔总觉身后阴风阵阵，一刻也不想多待。 陈家旺朝前方看了眼，“马上就到了。” “东家，那我们快走吧！”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往前走。 望着宋叔那大大的步伐，陈家旺不禁摇摇头，“这胆子确实是小了点，不过这样也好。” 距离以前摘八月瓜的地方还有段距离，二人就已经远远看到了吊在树上的八月瓜。 宋叔的家乡没有八月瓜这种野果，所以他并不认得，只觉得挂在树上的东西很好看。 “东家，树上挂着的也是野果吗？” “嗯！它就是我们今天要找的野果子八月瓜。” “可它长得也不像瓜啊！为何会叫这个名字呢！” “可能因为它八月成熟的关系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话落，宋叔就更加迷茫了，既然是八月瓜，为何才七月中就来摘呢！ 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直接快走几步，就朝前方跑了过去。 “哇！这也太漂亮了。”宋叔望着眼前的场景惊叹不已。 原来是八月瓜的藤蔓爬到了大树上，并非是树上结的野果。 从远处看还以为这些野果子是树上长的呢！ 陈家旺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只见入目全是八月瓜，他万万没想到会结这么多八月瓜。 而且大部分都已经裂开了，只有少部分没有成熟。 这么多八月瓜两个孩子根本就吃不完，回去给爹娘和大堂哥，还有二家各送去一些，剩下的留自己家吃足够了。 别看宋叔年纪大，但爬树的技能却特别厉害，据他所讲，这都是当年大伯娘不给饭吃，被迫掏鸟窝练出来的。 说的看似轻松简单，但陈家旺的心情却特别沉重，记得小溪也曾经对他讲过，夏季饿得难受之时就靠上山掏鸟窝，才能勉强不被饿肚子。 鸟窝也不是那么好掏的，里面甚至还会有蛇，想想就更加心疼娘子曾经的遭遇。 宋叔与娘子虽然年岁相差甚大，但却有着相同的遭遇，命运待她们何其不公。 陈家旺还在感叹两人遭遇的同时，宋叔已经摘了半篓八月瓜，比他摘的还要多。 见此连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不然自己年纪轻轻，被落在后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差不多半个时辰，挂在树上的八月瓜就被二人摘的所剩无几，只有那些还没成熟的留了下来。 估计自己搬去镇上后，宋叔一个人也不敢过来，这些八月瓜怕是要烂在树上了，想到这些陈家旺便一脸惋惜之色。 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宋叔笑呵呵的说:“东家不必叹息，等大壮养好了身体，我会与他一起过来，把剩下的八月瓜摘走，绝不会浪费。” 本以为这些咧嘴的果子不会很好吃，没想到只尝了一口，宋叔就喜欢上了它软糯香甜的味道。 “宋叔不害怕了。”陈家旺忍不住调侃道。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毕竟有时人心比鬼还可怕，恶人我都不怕，干嘛要怕早已化为尘埃的死者。” 陈家旺上前拍了一下宋叔的肩膀，“您这么想就对了，最为可怕的确实是人心。” 说着两人就背着竹篓打算往回走，而他们不知的是，此时小溪正一脸不悦的望着门外几人。 “你过来做啥？我家不欢迎你。” “大姐，我娘是过来给你赔礼道歉的，你看这都是她特意给孩子们挑的礼物。” 田宝儿知道他娘与大姐之间的恩怨，不是简单一句道歉就能化解的，但他还是想过来试一试，最起码得让大姐感受到他们真心悔过的诚意。 第542章 登门道歉 此时田大福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宝贝外孙外孙女，哪里会管王氏尴尬不尴尬。 “想没想外祖父啊！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喜不喜欢呀！……” 两个孩子甜甜的喊了声外祖父，随后又点了点头。 见兄妹俩一直盯着他手中的虎头鞋看，就把两个小家伙揽在怀中，脱掉他们原有的鞋子，把带来的虎头鞋穿在了明轩与婉凝的脚上。 没想到王氏眼光还不错，选的鞋子大小刚刚好，而且颜色也漂亮，兄妹俩都很喜欢。 “小溪，我今天过来有两件事，第一件，谢谢你们夫妻俩不计前嫌，还愿意帮你弟弟。” “第二件，就是向你道歉，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 来这里之前，王氏就已经预料到了任何一种场景，继女对自己的态度她能理解。 毕竟换成是她被磋磨这么多年，也不会轻易原谅。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吗？我又不是三岁稚童，你们最好是趁我没发火前自行离开，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小溪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王氏，虽然她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但这辈子也休想让她原谅。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氏竟会登门道歉，至于打的什么主意就不清楚了，也不想知道。 若不是两个孩子在现场，她真恨不得扇王氏几个耳光，磋磨自己十几年，一句对不起就想让她原谅，长得还挺美。 “大姐，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娘她都是真心过来给你道歉的。” 看到大姐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田宝儿赶忙站出来帮忙解释。 “真心也好，虚心也罢，我如今都不需要，请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至于那些礼物我家更不需要。” 毕竟这是大门外，让左邻右舍看到不好，小溪也不想再与他们掰扯，直接来到田大福面前，脱掉两个孩子刚穿上的虎头鞋，就要和宋婶每人抱一个回院。 “孩子们既然喜欢这虎头鞋那就穿着呗！” 捡起被女儿丢在地上的虎头鞋，田大福也不敢深说，毕竟他如今还没有得到女儿的原谅，若是小溪一生气，不再让他瞧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虽不会做绣活，但孩子他大伯娘会啊！没上脚的还有两双呢！不缺你们这双。” 说完，不等田大福有所反应，就啪的一声把院门给关上了。 望着脸色不佳的大女儿，田大福心中甭提多不是滋味了。 小溪之所以吃了那么多苦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此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溪，我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太多错事，如今不求你原谅，只愿我与你爹不在时，若是宝儿遇到难处，你能看在同一个父亲的份上，拉他一把。” 闻言小溪冷笑一声，“你过来的真实目的，怕不就是为了这个吧！” 王氏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又怎会主动过来给自己道歉，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被人戳穿心思王氏也不恼，反而笑呵呵的说:“相信若是你的娘亲还在世，定然也会把你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我虽然不是个好继母，但我爱自己的孩子。” 一旁的田宝儿，听到王氏的话瞬间红了眼眶。 是啊！他娘虽然对大姐不好，但却是把他们兄妹俩捧在手心里疼爱，如今肯过来道歉，竟然也是为他日后做打算。 小溪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吗？” “你会，这点从你小时细心照顾宝儿兄妹就可以看出来。” 继女之所以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也全是拜她所赐，但王氏坚定，若儿子有难，小溪绝不会见死不救。 “呵呵！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可不是圣人，会以德报怨。” 随后就抱着孩子与宋婶回了房间，把田大福一家三口扔在了院外。 “东家，这么多八月瓜，会不会吃坏啊！” 看了眼背篓中的八月瓜，宋叔不禁有些担心。 陈家旺轻笑一声，“不会，回去每家分点就不剩多少了。” 这八月瓜都熟透了，最多能放个一两日，要是吃不完烂掉实在可惜。 得知东家早已经有了安排，宋叔这才放下心，不然岂不是白费工了。 “东家，您瞧那几个人是不是站在咱家门口。” 宋叔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大门口有人。 只顾低头走路的陈家旺，还真没有注意这些，听到宋叔的话就抬头看了眼。 仔细端详一番，才发现，门口所站之人，竟是无良老丈人一家。 父子俩过来他能理解，但王氏过来就有些不明白了。 难不成她是过来找茬的，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小溪，你就让我再与两个孩子待一会，哪怕一会也好……” 还没有与两个小家伙稀罕够，孩子就被女儿抱走了，田大福实在不舍，站在门外就是一阵哀求。 没出息的样子，王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冷哼道:“又不是只有一个外孙女，要是实在喜欢孩子，就去小蕊家住上几日好了。” “大姐夫，你这是去哪了？” 来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到大姐夫的身影，田宝儿就知他不在家。 这会看到他背着个篓子回来，立马扑了过来，当看到他身旁的宋叔时，好奇的问道:“大姐夫，这个大叔是谁啊？怎么都没有见过？” 自己虽然不喜欢刻薄的王氏，还有不作为的老丈人，但对田宝儿这个小舅子，还算不错。 “我们搬去镇上后，家里的药田还有兔子竹鼠，就没人伺候了，就请了宋叔一家过来帮忙。” 小舅子那么聪明，陈家旺相信他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田宝儿果然不负他望，不但猜出了宋叔的身份，甚至瞬间就把他与刚刚看到的婶子联想到了一起。 “你们这是过来做什么？还有为何把你娘也带来了，你又不是不知她与你姐的恩怨。” “大姐夫，我就是带她过来给大姐赔礼道歉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就你娘做的那些事情，你感觉她会原谅吗？” “不会。”想到大姐对娘亲的态度，田宝儿瞬间有些沮丧，两个都是他最亲的人，他真心希望两人可以和好，但貌似有点难。 “既然知道，你还把她带过来，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在给你姐添堵，懂吗？” 娘子上次歇斯底里的模样，至今还历历在目，不知道王氏的到来，是不是又把她气得够呛。 “你姐只要一生气就会晕倒，如果你真心为她好，赶紧把老两口带回去。” 为了不让田家人继续给小溪添堵，陈家旺也只能扯谎了。 第543章 登门道歉2 田宝儿不知姐夫在骗他，听到大姐还有这个毛病，立马有些紧张的说:“可我刚刚见大姐挺好的呀！只是有些生气罢了。” 看到小舅子有些质疑的眼神，陈家旺赶忙补了一句。 “那是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然早就犯病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瞧瞧。” 走了几步，还不忘拐回来，往田宝儿怀中放了不少八月瓜，“这个很好吃的，拿回去尝尝。” 见女婿理都没理自己，直接越过他与一个汉子进了院，田大福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会帮忙劝一下小溪呢！没想到都是他一厢情愿了。 “爹娘，歉我们已经道了，至于接不接受那就是大姐的事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这个结果早就在王氏的意料之中，所以她脸上没有啥多余的情绪，看到儿子怀中的东西时，还说了句，“好大的八月瓜啊！没想到这个季节竟然熟了。” 田大福显然有些不甘心，他就是特意跑过来看俩孩子的，结果非但没看上，还受王氏牵连直接被拒之门外，想想就生气。 对着王氏就是一顿吼，“吃吃吃，就知道吃。” 正吃得一脸满足的王氏，听到田大福的话，瞬间有些不乐意，“我都说不来，还不是你们父子硬逼着我来，如今歉也道了，是不是能回家了。” 就算不回家，女儿也不会同意他们进院，还不如回村呢！免得有不知情的人，认为闺女不孝。 本就已经很对不起大女儿了，可不能再让她背上骂名，想到这些田大福也只好悻悻而去。 宋婶也是这会才知道原来东家娘子也是个苦命的人。 陈家旺与宋叔回到院中，就见小溪正坐在葫芦架下，看着不远处玩耍的两个孩子发呆。 “娘子，你看我与宋叔摘了这么多八月瓜，还抓了一条蛇。” 此时的小溪正在想王氏那句话，若他们夫妇离去后，自己真的会伸手帮田宝儿嘛！ 听到相公兴匆匆的喊声，抬头就看见主仆俩背着满满一篓八月瓜走了过来。 双眼瞬间就亮了，“哇！好多八月瓜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我还逮到一样好东西，你要不要瞧一眼？” “什么呀！” “好东西。” 那条小路好像除了八月瓜的藤蔓，就是野草，再无其它，相公所谓的好东西又是啥，小溪突然有些好奇。 “你瞧这是啥！”说完陈家旺就从竹篓里拎出那条被打死的菜花蛇。 还以为相公得了什么稀奇玩意，当小溪看到那条黄色花斑的菜花蛇时，“啊”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娘子，你没事吧！它已经死了，你不用害怕。” 陈家旺连忙扔掉手中的菜花蛇，来到小溪面前。 小溪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好久没有看到这东西，有些头皮发麻。” 菜花蛇在乡下并不少见，但敢抓它的人却不多，也只有那胆大之人，才会抓蛇卖去酒楼或是自己食用。 万万没想到相公胆子也这么大，竟然抓了一条回来。 “你别看它长得吓人，但味道却特别好，要不晚上用它做到蛇羹吧！” “这我也没做过啊！要是做不好怎么办。” 相公口中的蛇羹，自己还真没做过，小溪不禁犯了难，万一做出的味道不好，岂不是糟蹋了这条蛇。 “我相信娘子的厨艺，肯定比老娘做的还要美味。” 在陈家旺看来，小溪厨艺不知比老娘好了多少，做出的味道定然也不会逊色于她。 蛇暂时被放在了一旁，随后拿出几根八月瓜，把两个小家伙叫了过来。 明轩与婉凝只咬了一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马就亮了，“爹爹，甜甜……好吃。” “宋婶，你也尝尝。”说着小溪就递了根八月瓜过来。 宋婶说了声谢谢，剥掉八月瓜的外皮就咬了口，又甜又糯，她从不知还有这么好吃的野果，要是以后还能吃到就好了。 “那边还有一些没熟，等过段时日我就摘回来。” 似乎看出了婆娘的心思，宋叔笑呵呵的说道。 就连大人都抗拒不了八月瓜的口感，更何况是孩子们了，大壮与两个孩子一连吃了好几根，这才停下来。 大壮甚至在心里想，等他能走远路了，就与爹过去瞧瞧，看能否挖一棵八月瓜的藤蔓回来，或是把它们的果实种在菜园里。 若是成功，以后就每年都能吃到八月瓜了，再也不用爹去荒郊野外摘。 再说离开村尾的一家三口，王氏扫了眼手中的礼物，瞬间有了主意。 “已经好久没看到小蕊与孩子了，要不我们今天过去瞧瞧？” 自己也有段时日没有去妹妹家了，但抬头看了眼天色，田宝儿还是拒绝了他娘的提议。 “娘，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估计还没到地方就黑天了。” 小女儿出嫁这么久，石湾村田大福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如今外孙女都已经六七个月了，若是再不去，估计亲家母对自己也会有看法。 “正好我还没去过呢！刚好过去瞧瞧。” 王氏也不想这个时辰去女儿家，但他们一家来竹溪村很多人都看到了，若是在原封不动的把东西拎回去，估计不出明日就会有不少人来笑话她。 肯定会说她见继女家过得好，特意带上礼物去巴结，甚至比这还会难听。 但令她意外的是男人竟然答应了，以前不是嫌女儿给他丢人嘛！难不成今个太阳是打西面升起，不然怎会如此反常。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就算小蕊曾经再不懂事，但终究还是我的女儿。” 由于王氏投来的目光太过强烈，就算田大福想忽视都难，便忍不住怼了一句。 “爹，你确定要去石湾村？ 娘心血来潮可以理解，爹怎么也跟着一起掺和，田宝儿无语望天。 田大福点点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竹溪村不是有脚夫嘛！我们过去问一下，愿不愿送一趟。” 既然爹娘都想立马过去，就算田宝儿想反对也无用，只好照办，让老两口在村外等着他，自己去村中打听一下。 竹溪村的村民特别热情，一听田宝儿要找脚夫，立马把杨家的住处告诉了他。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来到了杨家，得知对方要去石湾村，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又看了眼天色，估计一时半会这雨也下不上，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谈好价钱，杨大叔就赶着驴车与田宝儿来到村口，带上王氏夫妇直奔石湾村。 第544章 送八月瓜 村尾的小两口，早就把刚刚王氏带来的不愉快，忘到九霄云外了，此时正忙着分八月瓜，打算给各家都送去一些。 陈家旺先是去了村外，谁让这里离家最近呢！不然背着走来走去怪重的。 “大堂哥，在忙啊！” “是家旺啊！快进来。” 看到堂弟过来，陈文生立马放下手中劈了一半的木头。 “不了，我今天摘了不少八月瓜，给你们送来一些，一会还要去爹娘那边。”陈家旺拒绝了大堂哥的好意。 望着一堆裂开大口子，露出乳白色果肉的八月瓜，陈文生惊讶不已。 这野果子他还是小时候见过，长大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还以为绝种了呢！ 没想到堂弟却不知在哪里摘来这么多，实在让人意外。 两人又简短的聊了几句，陈家旺就朝芦苇荡走了过去。 原来是去给大林子送八月瓜，在他心中好友与大堂哥的位置差不多，得了好东西自然也不会落下。 自从来了村外，不但有工钱拿，有啥好东西，好友也会给自己送来一份，对此大林子十分感激。 家里穷也帮不上啥忙，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帮好友把这些家禽养好。 望着陈家旺离开的背影，大林子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儿子你咋来了？可是有事找我们？” 正在院中桃树下纳凉的老两口，看到小儿子过来不禁有些纳闷。 不是前日才在一起吃过饭吗？平时他可是忙得很，很少有时间过来。 见爹娘一脸疑惑，陈家旺笑了笑，“难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您二老了？” 三个儿子中属小儿子性格最开朗，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老两口对他的疼爱也最多。 “能，当然能，天天来才好呢！省得我与你爹想。” “若真是那样，到时您二老还不得烦死我啊！” 说完就把身上的背篓拿了下来，从中取出一包八月瓜放在了石桌上。 “儿啊！哪里弄来这么多八月瓜？” 最近这些年虽然很少见八月瓜的身影，但孩子们小时，这东西还是挺多的，老两口一眼认出了它的身份。 “就是去镇上那条小路上。”陈家旺并没有隐瞒八月瓜的来路。 闻言老两口瞬间一惊，那边荒凉无比杂草丛生，还有几座不知埋了多少年的老坟。 小儿子胆子倒是大，竟跑去那边摘野果子。 若不是村民嫌那边阴森吓人，宁愿绕远去镇上，也不愿抄小路。 估计还没等这些八月瓜成熟，就已经被摘光了。 “儿啊！以前也有村民从那边抄小路，但无一例外，每人都会莫名其妙生场大病。” 大家疯传是那几座老坟的主人，不喜被人打扰，才以此来提醒路过的村民。 世间本就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奇异现象。 不论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老两口都特别反对小儿子去那边。 “娘，我这不是没事嘛！您二老不要担心，快来尝尝这八月瓜，老甜了。” 看到爹娘脸上的担心之色，陈家旺赶忙扒两个八月瓜递了过去。 “小弟，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吃食？颜色还挺漂亮。” 在杂物房雕刻的陈家兴，听到院中的谈话声，也走了出来。 “这东西我知道，如果没记错应该叫八月瓜。” 还没等陈家旺出声，大嫂就抢先一步开了口。 “八月瓜？这名字可真好听，颜色也漂亮，若不是每个都裂了口，我还以为是茄子呢！” 陈家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野果与菜园里的茄子相似。 “哈哈哈！”话音刚落院中就笑成一片。 笑声过后，得知这东西竟是从老坟那边摘来，陈家兴立马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八月瓜，不敢在吃。 他这举动把几人逗得不行，纷纷笑他胆小，还说如果不吃，定会错过一大美味等等。 本就垂涎三尺的陈家兴一听这话，哪里受得了，拿起一个三两下就进了肚。 随后更是一脸惊讶，他没想到这野果子竟如此软糯香甜，让人吃完一根，忍不住还想吃下根。 不顾爹娘弟弟婆娘调侃，一口气吃了四根才停下来，虽然还想吃，但想到上学堂的大儿子，最后还是忍下了。 只在老宅坐了一会，陈家旺就背起篓子离开了，二哥家还没有去，他要快去快回。 田螺已经泡了一天一夜，他要回去瞧瞧沙吐干净没，辣炒田螺的味道实在太棒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吃怎么办。 二哥不在家，送完八月瓜陈家旺就回家了。 看着篮中的八月瓜，想到爹娘也喜欢吃甜食，还有两个小侄儿，冬梅就想给他们送几个过去。 说干就干，给铁蛋换好衣裳，就挎起篮子出了门。 临行前还不忘叮嘱毛毛，若是有陌生人过来叫门，千万不能给开，她去去就回。 毛毛一一应下，随后栓好院门就回房练大字去了。 最近他又自学了不少大字，如今已经能写下全家人的大名。 唯独婉凝妹妹的名字不好写，练了很久还是没练会，不是缺瞥就是少点。 冬梅此时已经来到娘家大门口，还没等她开口，院门就从内被打开。 “是小姑来了，快进屋。”李家大儿媳一边说话，一边往冬梅篮中扫了眼。 以前冬梅对大嫂印象一直很好，直到后来她渐渐变了一个人，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从她嫁给瑞哥以后，大嫂有意无意念叨家中不宽裕，孩子们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 如今家中条件确实要比其它村民好那么一点，但也仅是好了一点点而已。 可在大嫂眼中，就好像她家多富裕一样，不是嫌她逢年过节拿的礼轻，就嫌她不知帮衬娘家一把。 要不是爹娘与大哥大嫂生活在一起，她无事真不想过来，免得又听大嫂念叨。 “你说你来就来呗！咋还次次不空手，又拿东西过来，我告诉你，过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脚，要懂得细水长流……” 看到有邻居路过，大嫂立马作出一副为她好的模样，说教起来。 手却特别诚实的把篮子接了过去，当看到里面的八月瓜时，还皱了下眉头。 之前的喜悦之色，瞬间荡然无存，明显是没看上这野果子。 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何曾经那么贤惠的人，如今竟变成这副模样，难不成是见不得自己过得好。 第545章 谁惹你了? 其实田氏不过是嫉妒小姑二嫁，不但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 以前冬梅被夏家送回来时，她特别心疼这个小姑的遭遇。 但自从她嫁给陈家瑞后，村里不知有多少人心里不平衡，觉得凭什么一个寡妇都可以嫁的那么好。 而她们不但要面对汉子的冷漠，婆婆的磋磨，还要伺候一大家人。 人性都是扭曲的，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却又无力改变，便开始转变方向，经常有意无意在田氏面前，说些看似夸赞实则挑拨姑嫂关系的话。 时间久了，她也觉得小姑子家那么有钱，帮衬自家一把又如何，渐渐便把冬梅送来的东西，当成了理所当然，偶尔甚至还会挑剔一番。 性格使然，冬梅并不想与大嫂置气，但也不想看她那个脸色。 “大嫂，这是弟妹送过来的，我拿来给爹娘还有两个小侄儿尝尝。” 就差没直说这东西并不是送她的，更加没有资格嫌弃。 “哦！……是嘛！这东西瞧着都坏了，还能吃吗？” 田氏也不傻，当然明白冬梅话中之意，瞬间有些尴尬。 冬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语气温和的说:“这东西叫八月瓜也叫八月炸，裂口证明它已经熟了。” “是这样啊！我娘家那边没有这东西，所以……” 不想在看大嫂无知的面孔，冬梅抱着孩子快走几步，就进了堂屋。 “文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去豆腐坊吗？” 看到和女儿一起回来的大儿媳，李家老两口不禁有些纳闷。 以前大儿媳和闺女关系还不错，虽谈不上亲如姐妹，但也比别人家的姑嫂关系好。 只不过这一切在闺女嫁进陈家后都变了。 大儿媳不是对闺女带来的东西挑三拣四，就是经常对她哭穷。 弄得大女儿都不愿回娘家了，所以看到大儿媳又跟了回来，老两口不是很高兴。 田氏当然也看出了公婆不悦的神色，但依旧一脸笑意的说道: “这不是看小姑回来了嘛！我就没去。” 她这么一说，老两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见此，冬梅也没有多坐，直接把她的来意讲了，随后就抱着儿子回去了。 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老两口不禁有些生气，但想到两个年幼的孙子，最后也只好忍下了。 大不了以后他们多往女婿家跑跑，尽量少让女儿回来，这样也能少生些闲气。 本还想听听小姑与公婆都聊什么，结果人家竟然把东西送过来就走了。 既然这样那还是去豆腐坊吧！随后田氏就再次出了院子。 “老头子，你说她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儿媳前脚离开，李母就是一声叹息。 “哎！还不是银子闹得，你没听她话里话外，就是想让闺女多帮衬一下娘家吗？” 开始李父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间久了，这才想通其中关键，那就是有人背后嚼舌根，不然大儿媳绝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 李家老两口的讨论暂且不提，只说抱着儿子离开的冬梅，越想越生气。 八月瓜虽然只是一种野果，但那也是小叔子辛苦摘来的，之所以给自家送，也是心中有他们一家四口。 大嫂她凭什么瞧不上，再说又不是送给她的，从没与人吵过架的冬梅，心中气愤的不行，却又不能拿田氏怎么样。 “娘子，你哪里不舒服吗？脸色咋这么差？” 正在院中卸车的陈家瑞，看到母子俩回来，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冬梅身旁。 “有吗？可能是天气太闷的关系吧！” 相公在外忙碌一天，已经够累了，冬梅不愿给他添堵，就撒了个谎。 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冬梅有什么习惯，陈家瑞在清楚不过，尤其是她说谎时，不自觉捋发丝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 “可是有人惹你不高兴？”老两口疼爱冬梅还来不及，绝不可能惹她不开心，那就只剩下一个人。 陈家瑞立马猜到那个唯利是图的大舅嫂。 “嗯！大嫂竟然嫌弃我送的八月瓜，这要是山货她绝对乐开花。” 也不知为何，听到男人温柔的语气，冬梅就觉心里特别委屈。 “下次不送就是，咱们留着自己吃，我看毛毛就挺喜欢。” 两姑嫂间的事，自己这个大男人还真是不好插手，陈家瑞也只能把冬梅搂在怀中，轻声安慰。 “娘，您也尝尝，这野果子可好吃了，就是不知以后还能否吃的到。” 毛毛剥开一个八月瓜，就递给了爹爹怀中的继母。 铁蛋如今已经能吃些软烂的食物，看到毛毛手中的八月瓜，立马馋得流起了口水，不停的挥舞着小手，够向哥哥，嘴中还咿咿呀呀喊着什么，急得不行。 陈家瑞轻轻点了下儿子的额头，“小馋猫，这才多大啊！看到吃食就流口水，长大后绝对是个贪吃的。” 就连情绪低落的冬梅，也被儿子那急不可耐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铁蛋够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碰到八月瓜，急得眼泪在眼圈直打转。 毛毛瞅了眼就要落泪的弟弟，立马掰了一小块八月瓜放到铁蛋嘴边。 小家伙立马破涕为笑，三两下就把八月瓜的果肉念了进去。 儿子没出生前，冬梅还在担心毛毛会不会喜欢这个孩子，让她意外的是，继子丝毫不介意弟弟与他分享父爱。 此刻看到两个孩子之间的互动，夫妻俩只愿他们长大成人后，依旧可以兄友弟恭。 陈家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好心送的八月瓜，竟给二嫂惹了一肚子气。 估计就算知道也没工夫多问，因为他此时正忙着清洗田螺。 这次摸得田螺比上次抓的要干净很多，泥土很少，只泡了一天一夜，就已经吐的差不多了。 小溪建议再多泡一天，但陈家旺实在馋得慌，已经迫不及待的收拾上了。 还好家中打了水井，不然这左一遍右一遍的清洗，没有半缸水绝对不够。 不过清洗田螺的水也没有浪费，全被宋叔倒进了菜园里。 清洗好的田螺，还有一项大工程要做，那就是为了更入味，必须剪掉螺尾。 每当这个时候陈家旺就头疼的厉害，心里想着，田螺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费时又费手。 如今好了，多了两个人帮忙，肯定比以往快很多。 也确实如他所想，才半个时辰，盆里的田螺就被收拾好了。 想到晚饭就可以吃到心心念念的辣炒田螺，陈家旺就忍不住流口水。 宋家夫妇的想法却截然不同，他们觉得有这工夫，还不如多干点活呢！虽然听些美味，但却太费时。 第546章 石湾村 而这边田大福一家三口也来到了石湾村，担心回去不及时，半路会挨浇，杨大叔只把他们送到村口，就调转车头往回赶了。 此刻天气确实越来越闷，有雨是肯定的，至于什么时候能下上，就不一定了，他们理解杨大叔的担忧。 挨浇事小，这要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有的人就曾因受凉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世了。 田大福还是第一次来石湾村，望着眼前一座座破败的土坯房，不禁有些心酸，要是女儿不闹出那档子事，何至于嫁到这个穷山沟来。 说来说去都怪她自己不争气，有了王童生的前车之鉴，竟还异想天开，幻想着嫁给有钱人家的少爷……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村中偶尔还会有人拿女儿当反面例子，来教导家中未出阁的姑娘。 田大福这辈子虽没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却也最要面子。 若不是小女儿犯下糊涂事，让他在村中抬不起头来，也不至于外孙女都这么大了，第一次来石湾村。 “快走吧！闺女家就在那边山脚下，看到没，那处最大的院落便是。” 石湾村地势呈高岗下坡的布局，站在村口，就能把整个小山村尽收眼底。 自从儿子做买卖开始，王氏已经好久没有来过女儿家了。 望着不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农家小院兴奋极了。 “爹，您别看妹妹家房子破，但院里收拾的老干净了。” 刚回村时，得知妹妹被他爹嫁去了穷山沟不说，男人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时，田宝儿肺子险些没气炸。 直到了解事情的真相，知道他爹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做也是为妹妹好，才不得不接受了事实。 为此他还特意跑来妹妹家看了眼，还好姚大郎虽比妹妹大了几岁，但对她们母女却特别好，甚至可以说宠到了骨子里。 别家男人下田回来都是一副大爷模样，让婆娘端茶倒水伺候着。 但妹夫不会，他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回屋看望妻女，然后打探一下孩子有没有闹，接着便把女儿换下来的尿布清洗干净。 扪心自问，若是换成他累了半日，回到家绝对不会做这些。 田宝儿甚至觉得这就是天赐良缘，妹妹之前那两段感情纠葛，只是为了安排她与姚大郎的相遇。 田大福并没有言语，但心中却想着，这么破败的院落，就算再收拾还能干净到哪里去，直到进了姚家的院子，亲眼看到了它的干净程度，才彻底傻了眼。 心里呐喊着，多亏这住的是土坯房，这要是住青砖瓦房还不得擦脱皮了啊！ “走吧？估计这会闺女家都该吃晚饭了，我刚好有些饿了。” 看到田大福望着眼前的小山村发呆，王氏便拍了他一下。 回过神来的田大福，看了眼天色，估计这雨马上就要落下来了，还是快走为妙，便迈着大步进了村。 小山村交通闭塞，平时鲜少有陌生人进村，一家三口刚进村，就有无数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观察他们的举动。 只因三年前村中突然来了几个采药的陌生人，大家也没在意。 毕竟采药之人每日穿梭在山间很正常，石湾村深山中也确实有不少珍贵药材。 也就是这个疏忽，才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大错，那就是随着他们的离开，还有三个孩子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附近几个村也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人不过是打着采药旗号的人贩子。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一家三口。 敏感的王氏第一个发现有人盯着他们看，而且眼神特别怪异，甚至还有些防范之意。 村中进了陌生人好奇正常，但怎么总感觉这眼神有些不对呢！ “孩子他爹，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村民看我们的眼神特别怪异？” 那么强烈的目光田大福当然也感受到了，但他并不在意，他只是过来瞧闺女，难不成还能把他抓起来。 “可能是看我们拎了这么多东西，心中好奇是去谁家吧！” 听田大福这么一说，王氏瞬间放松不少，虽说她每次过来都是待在女儿家不出屋，但也不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姚大郎的丈母娘。 今个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觉村民的眼神过于怪异。 三人就这样一路被人注视着来到了姚家大门外。 “小蕊在家吗？” 小山村虽然鲜少有陌生人进村，但为了以防万一，哪怕是青天白日，家家户户也是大门紧闭，王氏不得不上前叫门。 “小蕊，我怎么听外面有人在喊你的名字。” 也不知为何，田小蕊瞧着挺胖乎，但孩子只吃了六个月饱奶，奶水就供应不上了，小家伙每天饿得哇哇大哭。 最后没办法，只能熬些稀粥或是蒸鸡蛋羹添补一下。 这会姚母正给怀中的小孙女喂鸡蛋羹，听到院外传来响动，就喊了声厨房炒菜的田小蕊。 “娘，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田小蕊听到婆婆似乎在喊她，就拎着锅铲进了里屋。 “我说，大门外似乎有人在叫你的名字。” “是嘛！那我过去瞧瞧。” 放下锅铲，田找蕊就出了房门，由于门板比较高，又严丝合缝，她并没有看到外面所站之人是谁，就问了句，“是谁在叫我？” 门外的田大福听到那久违的声音，竟莫名有些心酸，他这一生就一儿两女，结果关系却都弄得这么僵，想想就觉得自己做人特别失败。 “闺女，是我啊！是娘来看你了。” 好久没有看到宝贝女儿，王氏想的不行，尤其是那一逗就咯咯笑的小外孙。 “娘？”田小蕊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立马欣喜的打开大门。 当看到门外的三人时，立马扑进王氏怀中，“娘，您怎么才来啊！我都想你了。” “你哥哥做小买卖，娘要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一直也没脱开身过来看你，这不一得空就过来了嘛！” 王氏摸了摸女儿的头，满眼疼爱的说道。 “小蕊，是谁来了？快让客人进屋坐。” 透过窗户，姚母见儿媳扑在了一人怀中，能让她做出如此举动之人，估计除了亲家母也没别人了。 “是我爹娘还有哥哥过来了。”田小蕊开心的对着院中喊了一声。 一听果然是亲家母，让她意外的是，这次亲家公竟然也来了，姚母赶忙穿鞋下地，准备出去迎接客人。 第547章 石湾村2 田小蕊没想到爹娘还有哥哥会过来，此时开心的不行，拉着王氏的手就往院里走。 看着似乎比以前还胖了不少的小女儿，田大福很欣慰，媒婆并没有欺骗他，姚家人确实不错，不然闺女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闺女胖了，证明日子过得顺心，自己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这才开始打量这座农家小院。 只见院中除了三间正房外，靠西墙处，不但修了两间很宽敞的杂物房和柴房，还在角落里砌了浴堂。 再观整个小院的地面竟是连根杂草都没有。 顺着柴房敞开的木门看去，只见里面摆满了已经劈好的干柴，令人惊叹的是，仿佛用尺子量过一样整齐。 就连菜园围着的栅栏都是整整齐齐，没有一根过高或是过低。 房前还栽了一池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清风拂过便会散发出淡淡幽香之气，令人身心愉悦。 总之环顾四周，整个小院就没有一样多余之物，无论什么东西都放的恰到好处。 住的虽是土坯房，环境却丝毫不差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 四周的院墙也修得高大厚实，可能是为了防止小偷，墙头上插了不少尖锐的竹签。 现在他终于理解儿子那句话了，别看住的是土坯房，但小院尤为干净，确实干净，干净得看不到一点杂物与落叶。 “亲家公亲家母快屋里坐，走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抱着孩子出来的姚母，热情的招呼道。 “呦！我们圆圆小宝贝都长这么大了啊！快让外祖母抱抱。” 说着，王氏就把手中的篮子递给了姚母。 “亲家母，你瞧来就来呗！咋还带这么多东西。” 接过篮子的同时，姚母顺便扫了眼三人手中之物。 心里琢磨，这么多东西怕是得不少钱吧！ “这就是亲家公吧！俩孩子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 面对热情的亲家母，田大福也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家中事务繁忙，一直也没腾出工夫过来瞧瞧，不过知道您待小蕊如亲生闺女一般，也就没啥可担心的了。” 亲家公一直没登门，姚母还以为是嫌她家穷呢！ 如今听对方谈吐，应该是个不错的人，看来以前是自己想多了。 “我这辈子只生了三个儿子，可不就得拿小蕊当亲闺女嘛！” “大娘，怎么没见妹夫与两个弟弟？” 姚大郎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田宝儿不禁有些疑惑。 “大朗下田还没有回来，二郎三郎他表弟成亲，昨日就去姨母家喝喜酒了。” …… 把几人迎进屋，姚母就去后院摘了盆龙葵果回来，亲家夫妇大老远过来，若是不摆点吃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但家中条件根本不允许他们大手大脚，所以家中从不备吃食。 这龙葵果，本是打算用来泡药酒的，如今贵客上门，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娘，您不是要用它泡药酒嘛！怎么还没熟好就摘了？” 见婆婆端着半盆龙葵果进来，田小蕊一脸吃惊之色。 要知道，后院那几棵龙葵果秧，两个小叔子可是惦记了好久，婆婆都没有答应。 没想到如今竟舍得摘下给自己家人吃，内心有些感动。 “两位亲家难得过来一趟，家中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点野果子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姚母并没有急着回答儿媳的话，而是把装龙葵果的小盆，往三人面前推了推。 得知这是老人家准备用来泡药酒的，田宝儿瞬间有些后悔，干嘛不少吃几根八月瓜…… 田大福夫妇连忙表示，一点都不嫌弃，只是可惜泡不成药酒了。 这个时间点，估计爹娘肯定还没吃晚饭，田小蕊只聊了几句，就要起身出去再做锅米饭。 亲家夫妇总也不来，定然有很多话要对女儿讲，姚母连忙把儿媳拦了回来，自己扎上围裙进了厨房。 田大福没想到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女儿，如今竟也上的厅堂下的厨房，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看到亲家母不在，王氏这才打听女儿最近过得怎么样，女婿有没有欺负她等。 得知女婿对女儿千依百顺疼爱有加，夫妇俩都很高兴，觉得女儿嫁对了人。 田小蕊虽然刁蛮任性，但那也是从小被爹娘娇惯出来的，嫁人以后成熟多了。 如今不但变得勤快能干，脑子也灵活了不少。 爹娘拿布匹还有鸡蛋过来她都能理解，唯一让她疑惑的便是那两双虎头鞋。 女儿才几个月大，爹娘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会带两双鞋过来呢！ 若是一双她也就不怀疑了，可偏偏却是两双，而且还是一红一绿，明显就是男孩女孩各一双。 符合这种情况的也只有大姐那对双生子，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爹娘，你们原本是不是没打算来我家？” 田小蕊这话一出，三人相互看了眼，瞬间有些心虚。 一瞧爹娘这表情，就知道她猜对了。 见女儿已经猜出来了，王氏也就没再隐瞒，一五一十把整个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 本以为女儿会不高兴，意外的是她非常平静。 非但没有埋怨，反而说他们对大姐做过的错事，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原谅的。 随后从爹娘口中得知，大姐家如今不但在镇上买了铺子，还添置了下人，田小蕊瞬间羡慕了。 内心感叹道，也不知自家啥时才能把日子过起来。 当听说大哥的亲事也有了着落，未来嫂子还是个镇上姑娘时，更加惊讶，她没想到哥哥竟然这么有本事。 但也不能忽落了大姐夫的帮助，要是没有他给大哥出本钱做买卖，估计人家爹娘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泥腿子。 田大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外孙女，虽然没有婉凝那么漂亮可爱，但长得也不丑，只是这皮肤似乎随了她娘亲，有点黑，也不知大点能不能变过来。 小家伙也不眼生，看到家中来了这么多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说啥。 姚母也是个麻利人，没多久就把饭菜做好了。 原本只炒了一个家常菜，看到亲家夫妇过来，又立马琢磨了三菜一汤，加起来刚好四个菜。 望着饭桌上香气四溢的饭菜，田大福夫妇不禁有些内疚，估计女婿家平时都不舍得吃这么好的饭菜。 他们一家的到来，却让亲家母破费了。 “亲家公亲家母，快坐下吃饭吧！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这是大郎昨日在山里下套，套的鹌鹑还有野兔，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这两样东西，若是拿去镇上卖，少说也能卖几十文，但姚母脸上却没有一丝心疼之色。 在她看来，田家夫妇当初不嫌家里穷，愿意把姑娘嫁过来，这份情谊与几只鹌鹑野兔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第548章 雨天日常 下田回来的姚大郎，刚走到大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不禁狠狠吸了吸鼻子。 “娘，你做啥好吃的了，竟然这么香？” 听到相公回来了，田小蕊立马从屋内走了出来，“热坏了吧！来擦擦汗。” 接过布巾，姚大郎说了声“谢谢娘子，我走后女儿可有闹你？” 田小蕊摇了摇头，“没有，一直很乖。” …… 望着院中夕阳下的小两口，田大福夫妇怎么看，怎么觉得般配。 再说杨大叔运气也是这么点，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赶在他也到家了，大雨也如约而至，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老头子，你这运气还真是好。” 杨家婶子看了眼不停砸在窗框上的雨点感叹道。 往石湾村去时还只是闷的喘不上气来，谁知返回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变了天。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刮起了大风。 没一会，乌云便压了下来，天色变得越来越昏暗。 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传来，和刺眼的闪电划过，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杨大叔还以为这场雨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呢！ 令人意外的是，直到把驴车拴进棚子，雨点才落下来。 听老婆子这么一说，自己运气确实不错。 “爹爹，下雨……下雨了”村尾的双生子兄妹，此时正趴在窗台上指着屋外的雨点兴奋的大喊。 “嗯！爹爹看到了，明日爹爹回来就带你们去抓蜗牛好不好？” 看到兄妹俩如此开心的小模样，陈家旺满眼宠溺。 “牛牛……抓牛牛……” 两个孩子最喜欢和爹爹玩了，听到爹爹要带他们去抓蜗牛，立马扑进陈家旺怀中。 “等你回来，估计都已经晌午了，哪里还会有蜗牛。” 记得儿时继母罚她不准吃饭时，小溪就会去河边抓过蜗牛，然后用火烤着吃，如今想想那时日子过得虽苦，但其实也挺有趣。 不过蜗牛的味道真不咋地，第一次吃时，她险些没有吐出去，为了不挨饿，最后还是逼着自己吃下了。 “应该会有吧！”其实陈家旺也不过是为了哄一双儿女开心，此刻听到小溪说不一定抓得到，心里也没了谱。 还好下雨之前往厨房里抱了不少干柴，不然这会出去抱，肯定的浇成落汤鸡。 隔壁房间的宋叔却对着屋外的大雨感叹道: “昨天东家还念叨要引水浇稻田呢！今日就下起了大雨，上天还真是眷顾。” “有些人生来就好运加身，而有些人天生倒霉命，估计东家就是前者吧！” 虽然宋叔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对气运这东西却十分信奉，“嗯！或许是吧！” 不管爹娘相不相信这东西，大壮却特别相信，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娘所说的后者，天生倒霉命。 不然为何他出生时差点害得娘亲丢了性命，后又因为无心之失被有钱人家的少爷，逼的不得不自卖自身。 雨越下越大，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若是在晚一会吃饭，还得费灯油钱。 还不如趁这阵有些光亮，早点吃呢！ 想到这些小溪就进了厨房，田螺已经清洗过了，做起来也快。 只是这蛇羹又要怎么做，她也没做过啊！ 虽然蛇皮已经被相公扒过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只能壮着胆子，把蛇肉清洗干净切成段，然后按照炖鸡汤的步骤把它下入瓦罐中。 随后又去舀了几碗高粱米，准备做水饭，毕竟家中一下多了三口人，若每日吃细粮，一年下来，也是笔不小的开销。 刚把米淘好，宋婶就头顶一件破旧的衣裳，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点饭我一个人就能做，婶子怎么也过来了？” 宋家夫妇都不是懒人，每日不是在菜园除草，就是劈柴喂猪，总也不闲着，总能找到事情做。 这些小两口都看在眼中，也放心把整个家交给他们。 本想着下雨了让他们歇歇，晚饭自己来做，没想到宋婶却自己来了。 “自从来了村中，我与孩子他爹就没干过啥活，整日在家中吃闲饭，若是再让您一人做饭，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在宋婶看来，他们根本不是被买来做事的，反而更像过来享福，做的那点活计，远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 “婶子这么说就不对了，难不成菜园里的草是自己消失，兔笼也是自己变干净，还有那柴也是……” 小溪一边把米下锅，一边数着夫妇俩每天做的事情。 “东家娘子，我们干的那点活真的不算什么。”宋婶连忙摆了摆手。 “现在或许不累，等我们走后，这一摊子都要你们来做，到时就知一点都不轻松了。” 越与宋家夫妇接触，对他们的脾气秉性越了解，两人都是那等不会偷奸耍滑，既实在又勤快之人。 就连年纪不大的小少年也是如此，一直觉得是东家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发誓这辈子都要跟随夫妻俩。 都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一刻宋婶深有体会。 这么多年，在镇上讨生活，没少受人白眼，冷言冷语。 但来到竹溪村后，东家两口子非但没有瞧不起他们的身份，反而处处关心，让他们一家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不知不觉就红了眼角。 “瞧，这怎么还哭了呢！是我哪句话惹婶子想起伤心事了吗？” 看到宋婶眼泪在眼圈打转，小溪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若是娘亲还在世，应该与之年龄差不多。 “没有，没有，是东家娘子对我们太好了，从小到大除了娘亲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 “是啊！这世上也只有娘亲才会真心爱自己的孩子，至于亲爹，呵呵！” 想到这十几年来的种种，小溪不禁摇了摇头。 之前宋婶也不知小溪是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直到下午看到门外那三口，才知她与自己的遭遇几乎一模一样。 此刻听到小溪这话，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但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就在这时从瓦罐里飘出一股鲜香之气，与鸡汤有所不同，是那种淡淡的香气，但却又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好香的味道啊！这是什么吃食？也太香了吧！”宋婶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是相公抓回来的那条菜花蛇。” 小溪从未吃过蛇肉，从不知蛇汤竟也可以这么香气四溢，若是吃到口中怕是会更香吧！ “蛇？”想到东家回来时，拎的那条差不多一米长的大蛇，宋婶就吓得倒退几步。 第549章 克服恐惧 “是啊！我也没想到长相那么吓人的东西，炖汤的味道竟然这么好，闻起来应该很好喝。” 看到吓得倒退好几步，且脸色苍白的宋婶，小溪忍不住在想为何女人都如此怕蛇呢！ 想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斑纹，宋婶再也忍不住，跑到门外扶墙呕吐起来。 听着雨中时不时传来的呕吐声，小溪突然有些后悔说那句话，但她也没想到宋婶会反应这么大啊！ 等宋婶再次回屋时，肩头已经被雨水浇透了，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 “婶子，你没事吧！要不回房换件衣裳吧！” “没事，在灶堂前烤一会就干了。” 宋婶摆摆手，随后就往灶坑里添了几根柴。 米饭与蛇汤都差不多了，小溪开始起锅烧油爆炒田螺。 田螺刚下锅翻炒没几下，灶下帮忙烧火的宋婶，就被辣气呛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辣是辣了点，但这味道也太好了吧！ 整个厨房都弥漫着浓郁的香辣之气，很快就把那淡淡的鲜香味给压了下去。 真没想到腥气味那么重的田螺，竟也可以炒得这般香气扑鼻。 不得不承认东家娘子在做吃食这方面确实是有天赋。 陪一双儿女玩耍的陈家旺，闻到厨房里飘来的熟悉味道，不禁一脸陶醉。 明轩与婉凝虽然吃不得辣，但他们的嗅觉却特别灵敏，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已经馋的口水直流，双眼一直盯着厨房的方向看。 “你们真是两个小馋猫。”看着一双儿子如此可爱的小模样，陈家旺无奈的摇摇头。 “爹爹……香香……吃……” 厨房里飘来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两个孩子也不玩了，拽着陈家旺的衣裳就要下地。 “好，好，爹爹带你们去。”看到小家伙嘴角不停流淌的口水，陈家旺只好点了点头。 此时厨房里弥漫的香气已经飘到了院中，不过很快就被大雨给拍散了。 “东家娘子这厨艺也太好了吧！田螺到您手中竟然也可以做得这么香。” 望着眼前一盆香气扑鼻的田螺，宋婶发自内心的夸赞道。 “婶子，只要舍得放油野菜照样香。” 小溪并不觉得她的厨艺有多好，在她看来只要调料齐全，舍得放油炒啥啥香。 宋婶想了一下，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她刚刚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东家娘子足足放了一大勺荤油呢！ 这要是换成她都够炒三顿菜了，可不得香嘛！ 两个孩子不能吃辣！小溪就给他们单独炒了一份。 这边田螺刚炒好，大锅里的米饭也熟了。 “娘亲……吃螺螺……”俩兄妹抱住小溪大腿嘟嘟着小嘴巴说。 “娘子，今天的味道似乎比上次还要美味，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望着一盆红彤彤的辣炒田螺，陈家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可能是今天放的辣椒有些多。” 小溪向来是个无辣不欢的主，她觉得田螺越辣越好吃。 刷锅的活计交给宋婶，小溪就蹲下身子，把两个孩子揽在了怀中。 “娘亲给你们抠田螺好不好？” 想起上次那辣辣的感觉，明轩与婉凝立马露出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的香辣之气不断钻入鼻内，陈家旺实在抵抗不住，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夹起一个田螺就嗦了起来。 田螺刚入口，麻辣鲜香的味道就充斥着口腔，让人欲罢不能。 “又香又辣，这也太好吃了，今晚我能多吃一碗米饭。” 陈家旺一边说，一边把筷子再次伸向盆中。 两个小家伙见爹爹吃得一脸陶醉，也凑了过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说给我们也尝尝呗！ 一眼猜透了他们小心思的陈家旺，夹起两个不辣的田螺，挑出里面的螺肉，就放进了兄妹俩的口中。 螺肉刚入嘴，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一亮，只嚼了一下便匆匆吞入腹中，继续等待爹爹投喂。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望着香气四溢的蛇汤，还有色香味俱全的辣炒田螺。 宋叔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筷子伸向了田螺盘中。 虽然蛇汤很香，他还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想想还是放弃了。 大壮则是两个都要吃，但见爹娘都没有夹蛇肉，只好把伸出的筷子又收了回来。 “蛇肉只是长得吓人，但真的很好吃。” 陈家旺夹起一块蛇肉就放进了小少年的碗中。 宋家夫妇终于理解了东家那句，吃完这顿想下顿的意思。 原来辣炒田螺竟是这般美味，鲜香麻辣好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味觉盛宴。 “这蛇肉好鲜啊！爹，要不您也尝尝。” 没品尝过蛇肉前，大壮觉得每年只吃一次的老母鸡最香了。 但此刻他却觉得蛇肉不知比老母鸡好吃了多少倍。 心里琢磨，等他彻底好了以后，就再抓几条菜花蛇回来。 “娘子，你也尝尝，味道特别鲜美。” 看到娘子只嗦螺，碰都没碰一下蛇汤，陈家旺就夹了块蛇肉给她。 本来小溪不想吃，虽然她没有宋婶反应那么大，但想到它那软绵绵的身体，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看到两个小家伙吃得香喷喷的样子，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尝了一口。 没想到口感真不错，肥美弹牙特别鲜，怪不得两个孩子吃的这么香。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捕捉到小溪眼中一闪而过的光，陈家旺就知她也觉得不错。 仔细品品这蛇肉的味道，似乎比鸡肉更上一筹。 小溪点点头，“嗯！确实很美味。” 就连东家娘子都夸赞蛇肉的味道，那肯定不会差，宋叔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惧，闭眼把一块肉吃下，然后睁开眼。 想象中的不适感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有些意犹未尽，这次不但夹了块蛇肉，还喝了一碗汤。 “我就说嘛！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住蛇肉鲜美的味道。” 看到宋叔的前后反差，陈家旺哈哈大笑。 孩子他爹怕蛇，宋婶一直知道，让她意外的是，男人竟因为馋嘴克服了对蛇的心里恐惧，属实有些搞笑。 蛇肉虽然香，但自己一家毕竟是东家买回来的下人。 让他们一起上桌吃饭，已经算是恩赐了，可不能没有自知之明，哪怕宋叔在喜欢蛇肉的味道，也只是夹了两块便作罢。 不过田螺倒是嗦了不少，真是越吃越上瘾，就连从小怕辣的大壮也吃了不少。 临睡下前还对他娘说，等养好身体后，不但要去荒地摘八月瓜，还要去山上抓蛇，下河摸螺。 第550章 咬牙切齿 雨依然没有停，时不时还划过一道闪电。 为了能让两个孩子睡得安稳些，小两口每人拍一个，一直到彻底睡熟，这才把手收回来。 两人睡不着觉，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相公，你说雨下的这么大，明日会不会有很多菌子冒出来啊！” 自从两个孩子出生后，小溪上山的次数屈指可数。 每次大雨过后，她都蠢蠢欲动，想上山走走，顺便采点菌子回来，若是能采到木耳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的是木耳并不好遇，也不知为何，之前捡回来的那半截腐木，只收获过一次木耳，就再也没长过。 若是长到现在，估计也攒下几十两银子了，想想就觉可惜。 陈家旺一听这话，就知小溪心中所想。 “娘子，可是馋菌子啦！” 看到男人凑过来的脸，小溪推了他一把，娇嗔道: “才没有呢！只是好久没上山，想出去放松放松。” 小溪有多么喜欢吃菌子，没有谁比她这个枕边人更清楚了。 本是挺普通一道野山珍，但到了娘子手中，却可以做出多种吃法。 例如:菌菇酱，菌子汤，肉炒菌子，炸菌子，菌子馅馄饨，包子，还有丸子等。 如今想起那个味道，口水还止不住的流。 “嗯！都是我不好，害得娘子早早为我生下一双儿女，如今想去哪里都不方便，若不然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说完就再次把头往前凑了一下。 “说就说嘛！干嘛要凑的那么近。” 看到男人越来越近的脸庞，小溪的心也随之跳得越来越快。 “当然是……”陈家旺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随后一脸坏笑的说:“当然是想……你了。” 还没待小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男人扑在身下。 紧接着一个极尽柔爱而绵长的吻落下。 仿若田园溪水缓缓流入深海，绵柔而悠远…… 小溪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几次想推开身上的男人，奈何男女力量悬殊，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结果适得其反，反而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吻得越来越不温柔，带着些强势和占有。 霸占她口腔里的角角落落，印下他的专属痕迹。 没多久，房间里就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小溪最后是被累晕的，陈家旺打来温水帮忙清理好，这才一脸满足的把人搂在怀中睡了过去。 漫长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再次睁开眼已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外面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小溪刚想起身下地，就觉浑身酸痛难忍，尤其是两条腿，感觉不似她的一般。 昨夜两人纠缠的画面，不禁浮现在脑中，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气得咬牙切齿。 再观房内哪还有男人的身影，只能忍痛把衣裳穿好准备去厨房瞧瞧。 谁知刚走没两步就险些摔倒，只因双腿不停的打晃，根本就无法正常走路。 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响动，就知是宋婶在准备早饭了。 此时的小溪是又气又羞，在心中暗暗发誓，晚上一定要报仇。 殊不知，最后被“修理”的那个人依然是她自己。 “东家娘子，您醒了？饭我已经做好了，就差炒菜了。” 看房从房内出来，宋婶立马迎了上来。 “好，那我去菜园摘菜。”说着小溪就要去菜园。 “您身体不适，还是回去躺着吧！这些我来做就好。” 只要不是瞎子就会发现小溪每走一步，双腿都在打晃，宋婶是过来人，一瞧便知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不舒服，只是……” 小溪发现宋婶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我都懂，您不用解释了。 弄得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解，最后索性也不解释了。 搬去镇上后，若在去杏花村买头蹄下水，显然是舍近求远。 毕竟镇上也有屠夫，在那边买东西也更加方便。 所以陈家旺离开杏花村前，就与屠户讲了，最近要搬去镇上开铺子，可能不会再来这边订货了。 两人合作这么久，早已超越了买家与卖家的关系。 得知陈家旺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李屠户心中竟有些小失落。 虽然如今头蹄下水已经不愁卖，他不要还有别人会买，但他就是莫名的不开心。 除了陈家旺给他的印象特别好之外，还有是他做卤味带动了曾经最难处理的下货。 李屠户拍了下陈家旺的肩头，“去镇上开铺子本是好事，叔应该恭喜你，可不知为何，我这心中就是特别难过。” 其实他的心情不难理解，就好比陈家旺，如果赶在阴天下雪，没来上杏花村，几日不见竟还有些想念对方。 “叔的心情我理解，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 见天色已经不早了，陈家旺匆匆道别后就往回赶。 等他到家时，小溪已经把鸡鸭，还有竹笋鸡蛋豆腐卤在了锅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荤腥，所以带有肉香的素菜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每次这些素菜都是最先卖完，小溪都想好了，铺子里灶台多，以后就再多添几样素菜，选择的余地多了，才能留着更多食客。 如今有了宋叔，已经用不上小溪帮忙处理头蹄下水了。 只需在旁边瞧瞧哪里清理不到位就成。 没亲自处理猪下货时，宋家夫妇只觉东家聪明，这钱赚的容易。 如今亲自动手，瞬间懂得了做哪行都不容易的道理。 别的不提，只说那猪大肠吧！腥臭味特别重，清洗起来麻烦无比，不但费草木灰还费工夫。 一般人还真无法承受那么味道，也活该小两口赚钱，谁让人家能干又不嫌脏呢！ 不知清洗了多少遍，那些难闻的气味，才彻底消失。 待把所有东西都放入锅中卤上，两个孩子也睡醒了，给他们穿戴整齐，梳洗干净，大家这才坐下吃早饭。 黄澄澄的鸡蛋羹，绿油油的青菜汤，主食是糙米饭，还有两碗小米粥，就是一家七口的早饭。 今年野菜刚长出来，小溪就挖了不少回来，吃不完的都被她晒干储藏起来，或是做成了小咸菜。 腌了不少野韭菜还有小根蒜，家中孩子大人都喜欢吃。 两样小咸菜是每日必不可少的菜品，这不刚上桌没一会，就被吃的差不多了。 之前还觉得腌的不少，但自从家中多了三张嘴，总觉得不够用，腌少了，看来，来年要再多挖些。 小溪似乎忘了，再有两日就要搬去镇上的事，这些小事哪里还需要她操心。 第551章 上山 吃过早饭，小溪就提议要带宋婶上山采菌子。 这个时间点村民也才刚刚起床，还来不及上山，她们过去刚好可以采到头遍，想想就开心。 “娘子，这怕不妥吧！两个孩子怎么办？总不能带去山上吧！” 山上蛇虫鼠蚁那么多，这要是伤到孩子怎么办？毕竟两个孩子才一岁多，陈家旺有些放心不下。 “我都想好了，把孩子们放在背篓中，这样就安全多了。” 小溪也不知道为何最近就是想吃菌子，而且是非吃不可的那种。 虽说把孩子们背在身上确实安全不少，但万一被树枝划到怎么办？还是有些不放心。 可看到小溪脸上那喜悦的神色，陈家旺只好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这样吧！搬去镇上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便是干柴，宋叔也不用与我去，直接跟婶子他们上山吧！” 思来想去，这已经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宋叔点点头，“好，听东家安排。” 原本小溪还以为男人会坚决反对呢！没想到最后却给自己派了两个“贴身护卫”。 虽然这两个护卫不会舞刀弄棒，但照顾孩子们完全没问题。 做卤肉比较费时，怎么也得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软烂脱骨。 待三大两小离开时，陈家旺还守在灶前添柴。 望着背篓中两个孩子脸上灿烂的笑容，突然想通了，既然娘子想去，那就去吧！ 以后搬去镇上，回来的机会少之又少，去一趟就更不容易了。 此时的小山村，还很安静，只有少数人家的烟筒升起了袅袅炊烟。 又扫了眼四周，小溪发现大雨过后天似乎更蓝了，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更加翠绿。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花香和草香，闻起来特别舒服，让人身心愉悦无比放松。 大雨过后的路面到处湿漉漉的，有那些低洼的地方，布满了一个个小水坑，偶尔有落叶飘下，便会荡起一片涟漪。 在阳光的照耀下，就连花叶上的露珠也晶莹透亮，色彩斑斓，随着阵阵清风拂过，露珠在枝叶上不停摇曳，漂亮极了。 站在枝头的鸟儿，一边抖落着羽毛上的雨水，一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没一会儿，天边又飞来十几只鸟儿，枝头上那只叫得更欢了。 …… 总之到处都是清新的味道，小溪不禁贪婪的深吸一口气。 这一路，还真没遇到几个村民，主要是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忙着做早饭，不可能那么早就上山。 只有那些上了年纪又睡不着觉的老人家，才会早早起床。 再说爬山可是个力气活，若是不吃早饭，估计走不了多久，就会饥饿难耐。 两个小家伙已经有段时日没出来玩了。 看到路边的美景眼睛瞬间睁得老大，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雨后的路面比较湿滑，小溪与宋婶只能慢慢慢慢的走，就担心一个不小心摔倒，伤到孩子。 相对来说，挑着担子走在前面的宋叔就轻松多了，主要是他一人摔了又何妨。 听东家讲，这山上不但有野鸡野兔竹鼠，还有狍子鹧鸪。 想到这些宋叔就兴奋的不行，上次过来砍竹子，都没有工夫好好打量这座山。 此时远远望去，这山确实不小，难怪会有各种小动物，还好没有野猪这等凶猛野兽，不然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上山。 “家旺媳妇，也上山采菌子啊！” 一行人刚走到山脚下，就听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女音。 转过头一瞧，原来是大林子他婆娘李氏。 “嗯！许久没吃，有些馋的慌，嫂子一个人啊！” 虽然与李氏接触不多，但村中人对她的评价却特别好。 小溪也喜欢与善良孝顺的人在一起打交道，她觉得这样性格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交往起来不会给人一种压抑感。 “是啊！原本与隔壁小媳妇约好了，但临来时又反悔了，说她婆婆身体不舒服，要留在家中照顾。” 李氏又不傻，知道肯定是隔壁那老妖婆在诓她，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她儿媳与自己接触。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嫉妒自家日子，如今比她家好过，心里不平衡。 闻言小溪笑眯眯的说:“那我们一起吧！免得你一个害怕。” 山上的树木长得特别茂盛，白日进去也是昏暗的很，若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确实有些害怕。 李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虽然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但最起码人多，也就不用害怕了。 李氏虽然比小溪要大上几岁，但长得却一点也不像乡下女人，不但细皮嫩肉，说话时也是柔声细语。 这就不难理解，为何村中会那么多人嫉妒大林子了。 两个小家伙特别喜欢漂亮的食物，哪怕一花一草也是如此，更何况是个大活人了。 婉凝虽小记忆却特别好，还知道怎么夸赞长相貌美的人。 “娘亲，……漂亮……婶婶…” 小溪有些吃味的问，“难道你娘我长的很丑吗？怎么看到漂亮婶婶这么兴奋。” “哈哈，两个小家伙也太可爱了吧！快告诉我，如何才能生出这么聪明娃娃？” 哪个女人不喜被别人夸赞，尤其还是一岁大的娃娃。 李氏忍不住在兄妹俩脸蛋上摸了一把，丝丝滑滑的，像极了触摸丝绸的感觉。 小溪摇头笑道:“嫂子，这哪有什么秘诀啊！” 家中就儿子一个孩子，确实冷清了些，李氏与大林子也想在生个孩子。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就是怀不上，也去医馆瞧过，两人身体都很好，看来只能随缘了。 “我也好想生一对这么聪明伶俐的娃娃啊！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看到李氏有些失落的情绪，小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这种事她也帮不上忙，最后只是简单的劝了几句，就上山了。 陈家旺也把所有东西都搬上车，准备出发去镇上。 临行前还不忘给笼子里添水，免得待会阳光越来越毒，小溪她们赶不回来，再热坏了这些摇钱树。 一切都收拾妥当，这才赶着驴车离开家。 因为卤肉刚刚做好就被捞出了锅，所到之处都会飘出阵阵香气。 这不才走到村口，就碰到几个等牛车去镇上赶集的村民。 还没等驴车走到近前，浓郁的肉香就钻入了他们的鼻孔，随后就是集体咽口水得动作，画面看起来极为搞笑。 第552章 并非亲娘 几人望着越走越近的驴车，瞬间明白哪里飘过来的香气。 陈家的卤肉生意之所以那么好，就是因为味道特别香，也有不少人模仿，但就是做不出那个味。 不然也不会这么久过去了，镇上只多了一家卤肉摊子，主要就是差在味道上。 “这也太香了，回去我也买点下水让婆娘煮。”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若是你婆娘能做出这味道，估计早就去镇上摆摊了。” “虽然做不出相同的味道，但也能对付吃，也算解馋了。” “哈哈，就你婆娘那厨艺，估计连屎味都洗不净，就别在那里吹嘘了。” 另一个在他家吃过饭的村民，想到那饭菜的味道就忍不住摇头。 “真有那么难吃？” “放然了，不信你去他家吃过一顿就知道了。” “那还是算了吧！不过我婆娘厨艺倒是不错，只不过她嫌弃那些东西脏，从来不给我做。” “二狗子，你咋那么不讲究呢！当初在我家大口吃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说呢！” …… 三人说的话，陈家旺也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心中自豪道，我娘子可不单卤肉做得好，那是所有食材到她手中都能变成美食。 路过大树下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就架着驴车往镇上赶。 直到驴车走远，几人还狠狠吸了下空气中残留的香气。 夏季不同于寒风刺骨的冬季，人们不爱出门，就算过来赶集也是来去匆匆，买完就往家赶。 而此时的集市上，已经有不少百姓穿梭在各个小摊前讨价还价，望着眼前热闹的场面，陈家旺竟生出一丝不舍。 从挑着担子卖田螺，再到做卤肉，以及后来遇到周掌柜……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 若是没有这一切的一切，哪里能有如今的好日子。 怀着复杂的情绪，赶着驴车来到摊位前，开始往下搬桌子板凳等物。 “贤侄你咋才过来？我可是等了好一会。” 刚把菜板放到桌上，身后就传来一道热情的喊声。 抬头一瞧，原来是张叔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 “是大叔啊！您找我有事吗？” 本以为女婿与他姐夫关系处的不错。 但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时，却没有看到田家大女儿夫妇的身影，对此张叔不禁有些疑惑。 按说弟弟定亲这么大的事，姐姐姐夫不应该到场嘛！ 妹妹嫁的偏僻，往来不方便倒也可以理解。 莲花村与竹溪村不过相距三里路，没有到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张家夫妇总觉得女婿在极力隐瞒着什么，对田宝儿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并不相信他那套大姐家活太多，根本就脱不开身的说辞。 虽然出嫁的大姑姐对他嫁女儿没有啥影响，但不把这件事弄明白，总觉心中不踏实。 “其实也没啥，就是想问问为何两家人在一起吃饭时，你没有过去。” 对于今日热情得过分的大叔，陈家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难不成直接说他们一家对娘子不好，小溪嫁人后就再也不想与之往来。 如果真的这么说，人家会不会认为小溪不孝。 若是说王氏苛待继女，又担心影响到小舅子的亲事。 万一因为这件事，人家担心女儿嫁过去受婆婆磋磨，要回赓帖退了亲，那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思量再三，只能先委屈娘子，便宜了王氏，奈何还没等他编造谎言，对方却抢先开了口。 “贤侄，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看到陈家旺不断变换的脸色，大叔更加坚信这里面还有其它内情。 “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就是娘子出嫁前与岳父大人发生了点不愉快，自那以后就在没回过娘家。” 若说王氏的不是，这桩亲事恐怕不保，但说岳父就不一样了，有几个做公公的会去难为儿媳。 最后陈家旺决定把责任推到岳父身上，而不是可恶的王氏。 “父女俩哪有隔夜仇，再说那不是还有娘和弟弟嘛！” 对于陈家旺的解释，张宝山还是有些疑惑。 就算与父亲发生口角，也不至于和家里所有人都断绝往来吧！ 见此，陈家旺这才知道，小舅子并没有把他与娘子是同父异母的事，告诉张家人。 但既然对方已经有所怀疑。还不如直接挑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娘子与宝儿是同父异母，王氏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难怪在饭桌上一家人，只讲小女儿的事，对大女儿只字不提，即使他与婆娘问起，田家人也是支支吾吾，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 合着大女儿是原配所生，并不是王氏的亲生女儿。 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若是他们与原配扔下的女儿关系好，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更不可能出嫁后，就与娘家断绝了往来。 看样子眼前这个小伙子，也没有说实话，有哪个女儿会与亲爹置气到如此程度。 弄不好一家人就从没有善待过大女儿，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本以为给女儿找了个好人家，没想到一时疏忽，竟然找了这样一个婆母。 张叔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为何不多打听两个人。 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稀里糊涂，最起码得先把对方一家的人品打听清楚。 夫妇俩便悄悄去了一趟莲花村，目的就是为了打探田大有夫妇，在村中人品如何。 没想到就是赶得这么凑巧，他们打探的不是别人，正是出来找老伙计聊天的田老爷子。 一听对方打听小儿子夫妇，就大概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哪怕对王氏再不喜，事关小孙子的终身大事。 从未说过谎的老爷子，还是说了假话。 虽没有过分夸赞夫妇俩，但也没提王氏在村中风评并不好。 只打听一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再出村时，恰好碰到田大有下田回来，就又问了一嘴。 结果可想而知，答案令张家夫妇很满意，与之前那人说的出入不大，这才彻底放了心，匆匆离开了莲花村。 他们哪里会知道，打听的两个人，全是人家的至亲，又怎么会说实话。 若是换成村中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说了，毕竟王氏那张嘴，这么多年没少得罪人，能进好言才怪呢！ 得知这个消息后，张宝山越想心中越不踏实。 只与陈家旺简单说了几句，就匆匆回去摊位了。 来时笑容满面，归去时则心事重重。 田宝儿这个女婿倒是没挑，但若是她母亲太厉害，或是心思歹毒，到时遭罪的还不是女儿。 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事还得女儿自己来决定，如今还没成亲一切都来得及。 第553章 大丫 虽然陈家旺也想替小舅子一家继续隐瞒，但事已至此他也是迫不得已。 “这是咋了，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男人长吁短叹的样子，让大婶很不解。 “哎”，此时张叔心中那叫一个悔啊！恨自己为何那般匆忙就给女儿定下亲事，为何不再仔细打听一番。 看到婆娘一脸疑惑，就把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说给她听。 随后又把自己的猜测也讲了出来，大婶闻言内心也很惊讶。 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何田家要隐瞒此事，难不成真像孩子他爹猜测的那般。 若真是这样，那还真得好好思量一下。 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就是想着女儿是镇上姑娘，婆家能高看一眼，而不是让她去婆家被人磋磨。 她的想法与男人一样，回去先听听女儿怎么说，然后在做决定。 而此时被夫妇俩惦记的宝贝女儿，正坐在闺房里一脸幸福的纳着鞋底。 突然房门被推开，从外走进来一个约十二三岁，长相清纯可爱的圆脸小姑娘。 “阿姐，外面的空气特别清新，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不要老窝在房间里做绣活，小心熬坏了眼睛。” 坐在窗前的小姑娘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只是淡淡一笑，“你去找小姐妹玩吧！阿姐就不去了。” 小姑娘眼睛一转，快走几步，来到阿姐近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东西。 然后笑嘻嘻的说:“让我瞧瞧阿姐在做什么。” 被叫阿姐的小姑娘瞬间不干了，“小妹，快还给我，不然阿姐可生气了。” 圆脸小姑娘举起手中的鞋底仔细端详了，随后坏坏一笑。 “这鞋底弟弟穿似乎大了些，爹爹穿又小了些，让我猜猜这是给何人所做……呜呜呜。” 话还没有说完，妹妹的嘴，就快速被姐姐给捂住了。 “不许胡说，小心阿姐把你的嘴巴缝上。”阿姐假装凶狠的威胁道。 阿姐的手劲实在太大，她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为了快点摆脱魔爪，妹妹只好点了点头。 但刚得到解脱立马喊了出来，“阿姐不说我也知道，这是你给姐夫做的。” “你这妮子，”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糕点，再次堵住了妹妹的嘴。 看到大姐微红的脸蛋，妹妹就知大姐不好意思了，瞬间不再逗她。 “要我说这个大姐夫除了黑点，还真挑不出其它毛病，以后我找相公，就照他这个标准找了。” 小丫头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嬉皮笑脸的说。 姐姐想了一下妹妹的话，好像还真是如此，未来夫婿虽然长得黑了些，但却是个特别细心周到的人，最主要的是对自己也好。 试问有几个庄户人家，会在彩礼之外，再送女方簪子耳坠。 虽说价格并不是很贵，但礼轻情意重，足以见得对方看重自己。 再回想男人对她许下的承诺，小姑娘更觉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想什么呢！莫不是想我姐夫了？” 妹妹见阿姐站在那里傻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这妮子，羞不羞，小心嫁不出去。” “有什么好害羞，女子早晚不得嫁人，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闻言妹妹连忙摆摆手，一点害羞的神色都没有，仿佛在说别人一样。 在外人眼中，妹妹一直是个特别稳重的小姑娘，她们所不知的是，那都是妹妹故意伪装出来的人设。 其实她骨子里就是个性格特别跳脱的人，也只有身边至亲之人，才知道她的真实性格。 大丫真怕妹妹将来找个闷葫芦，那她岂不是会憋闷死。 “阿姐，要不我们去集市逛逛吧！说不得还能遇到姐夫呢！” 起初大丫是不想去的，她这人向来喜静，但听到妹妹后面那句话，瞬间改变了主意。 看到阿姐同意一起去集市，妹妹高兴的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一样说个不停。 平日爹娘鲜少让她们去逛街，还说大户人家的姑娘没出嫁前，都是待在闺房与刺绣为伴。 每天在房中做着同样的事情，换了谁都会产生厌烦心理，妹妹也一样。 听到姐姐愿意陪她去逛街，当然很高兴啦！ 姐妹俩换了身衣裳就来到了集市，妹妹拉着姐姐逛的差不多了，这才来到爹娘的摊前帮忙。 “大丫二丫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到处都是油，弄到身上就不好了。” 看到两个女儿手拉着手过来，张婶惊讶的同时，就是担心弄脏了孩子们的衣衫。 “娘，每天捏绣花针，眼睛都有些不好使了，瞧什么都像绣花针，我就带姐姐出来透透气。” 二丫抱住老娘的胳膊就撒起了娇，任哪个当娘的也受不了这么温柔的攻势。 两个女儿性格截然相反，一个喜静一个喜动。 不用想都知道，大女儿定然又是被妹妹撺掇来的。 便戳了下小女儿的额头，“少找借口，真不知这么野的性子，将来哪个男人会娶你。” 妹妹嘟嘟着嘴巴，“哼！我还不想嫁呢！大不了在家当个老姑娘好了。” 大丫是个特别勤快的姑娘，妹妹撒娇这会，她已经帮忙卖出两份白肉胡饼。 夫妇俩看了眼一旁笑眯眯招呼食客的大女儿。 思量再三，还是在她送走最后一个食客时，把听到的消息与分析讲给了女儿听。 开始大丫对田宝儿隐瞒这件事确实有些生气。 可随后想想，或许正是因为对方在意自己，这才会有意隐瞒，不然以他的人品，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再者就算大姑子与婆家人关系不好，但大姐夫却依然愿意帮小舅子，这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不然又怎么管岳家之事。 老两口一听女儿的分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确实陈家小子不从中帮忙，两人这桩亲事也未必会成。 就像女儿说的，别看她长得柔柔弱弱，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两人成亲后，若是婆婆敢磋磨于她，肯定也不会乖乖受着，定会反抗，让他们不必担心，她心里自有主张。 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他们做爹娘的还能说啥。 对面摊子上的陈家旺还在继续吆喝着。 殊不知他今日这番话，让张叔分析出那么多，也让她女儿提前有了防备之心。 这也导致两人成亲后，田宝儿太体贴媳妇，王氏吃醋，各种看不惯儿媳，却也只能干瞪眼。 弄得王氏十分后悔当初定下这门亲事，若是把她娘家侄女嫁过来，怎么也不会这样。 第554章 驴脸妇人 好久没有上山的小溪，闻到林间久违的味道，不禁深吸一口气。 尤其是林间的虫鸣鸟叫之声，让她感觉仿佛置身于桃花源，不仅身心放松，心情也特别愉悦。 小树下由于腐叶太少，几乎不长蘑菇，即使有也特别少，大家就专门去那大树下寻。 有些蛇的颜色与腐叶特别接近，所以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厚厚的腐叶上扒拉着。 若是有菌子就蹲下捡起来，没有再换下一处。 因为来的太早，晨露还没有散去，没一会，几人的鞋子就被打湿了。 还好临走之前，小溪与宋叔宋婶都换上了草鞋，水很快就从缝隙流了出去。 李氏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担心草鞋扎脚，就穿了布鞋。 布鞋本就吸水不爱干，这才没一会，便被露水打透，难受极了。 在心里默默发誓，下次宁愿穿扎脚的草鞋，也不穿布鞋了， 本以为除了路上碰到的那几个老头老太太，他们来得最早。 结果走了没多远才发现，有人比他们还要早，瞧那样子，估计已经来一阵了。 “呦！陈家媳妇也过来采菌子啊！你们家那么有钱买啥买不起，咋还吃这等野物。” 就在小溪发现大树下有颗菌子，准备伸手去摘时，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女音。 小溪就纳闷了，难道来得不是时辰，怎么刚到地方，就遇到个找茬的，看样子今天犯小人。 把那棵菌子摘下来，这才有工夫打量说话之人。 当看清对方的容貌时，险些憋不住笑出声来。 只见对方三十岁出头的模样，有着一张与自家毛驴相似的脸庞不说，重要的是上面还长了双极不协调的三角眼。 鼻孔也特别大，还是向上挑的那种，和人说话时，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与众不同的鼻孔。 脸上唯一比较平静的地方，可能就是那张嘴了。 但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一张嘴几颗大龅牙便瞬间暴露在外。 整张脸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长相这么奇特的人。 偏偏对方还迷之自信，穿了件淡蓝色碎花衣衫。 若是只瞧背影男人绝对蠢蠢欲动，换了正面怕是这辈子再也立不起来。 突然特别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看得上这么丑陋的女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为何却对自己一点敌意。 左右两边的宋叔宋婶一听，就知这女人是故意过来找茬。 东家派他们夫妇跟着一起上山，就是为了保护母子三人，在对方没有任何举动的情况下，也只能暂时静观其变。 若是对方有过激行为，立马动手，绝不能让东家娘子吃亏。 “谁规定有钱就不能吃菌子了，再说就算我们家有钱，那也是凭自己努力赚来的。” 妇人一听，“你咋说话这么冲，我也没说啥啊！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堂嫂呢！” 小溪一听，合着是想过来套亲戚啊！哼！门都没有。 公婆对曾说过，陈家之人只有大堂哥一人可交，其他人完全没那个必要。 既然二老都已经这么说了，那自己也没有必要留任何情面。 “你话中所谓何意，自己最清楚，还有别与我套近乎，我只认丁氏一个堂嫂，其她的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说完就与宋叔宋婶往前走去，气得后面的妇人直跳脚，“哼！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啥了不起。” 刚走出没几步远的小溪，把妇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停下脚步回了句，“偏偏这几个臭钱你没有，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跳脚了。” “你……你……你好生无礼。” 妇人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小溪这般伶牙俐齿。 看到妇人被气得捂了嚎风的模样，三人再也控制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此时小溪已经知道眼前妇人，正是陈家三房的二儿媳周氏。 这会她对能娶周氏为妻的男人更加好奇，有机会一定得瞧瞧，这是得多么饥渴，才能对周氏下得去嘴啊！ 另一个妇人拽了下周氏的衣角，小声道:“我都说了，不让你去招惹她，她的嘴码子厉害着呢！村中哪个与她吵过架的人，不是输得一败涂地……” 听村里人说二房当年被赶出家门时身无分文。 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翻身，没想到最后就属人家过得最好。 大房与三房的家底放到一起，还没人家一个儿子多。 周氏就打起了歪主意，先假意与二房三个儿媳交好，待时机成熟，在开口向她们借银子。 她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本钱，以相公的聪明才智，绝不输于二房三兄弟。 只是她用错了方式，本想与人套近乎，结果却犯了嘴贱的毛病，最后适得其反，反倒把事情搞杂了。 “我们去别的地方采菌子吧！这里的菌子吃了影响心情。” 好好的心情，就这样被周氏给破坏了，想想就来气。 小溪就想不明白，为何总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 就算人家日子好过，那也是凭本事赚来的，你们想发财可以自己努力啊！干嘛老盯着人家的口袋看。 听到小溪的话，周氏立马炸毛就要反驳几句，结果被一旁的妇人给拦住了。 几人看都没看身后的人一眼，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没有讨厌的蝇子在一旁嗡嗡，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越往林子深处走，植被越茂盛，本还想着孩子们在篓子里坐了这么久，估计早就厌烦了，打算把两个小家伙放下来走走。 但地上的杂草有点高，若是把孩子们放下来，估计走不了几步就得被滕蔓绊倒。 相对来说，还是在背篓里更加安全。 看到杂草中有漂亮的野花，就摘了几朵递给孩子们。 两个小家伙特别开心，一个劲的喊着花花漂亮。 因为两个孩子也一起跟了过来，小溪不打算再往里走。 想着在附近找找算了，若是能猜到最好，空手而归也没啥好抱怨，就当出来散心了。 李氏想法与她差不多，林子植被这么茂盛，一个人怪怕的，与三人在一起，相对来说更加安全。 就这样几人在附近寻了起来，宋叔还肩负着砍柴的任务，就没有紧跟在母子身旁。 宋婶与李氏却一直围在左右，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虽然自己没在身旁，但离得也不远，喊一声就能听到。 这边的菌子要比来时那条路上多很多，只要发现一个，旁边就会有一小片。 多数都是草蘑还有白蘑，紫蘑相对来说要少很多。 能采到这两种几人也很高兴，鲜嫩的白菇用来炒肉，又滑又嫩，味道特别鲜。 黄菇用来炖鸡肉汤鲜肉美，香气四溢，保你吃完这顿想下顿。 第555章 逮兔子 由于这些菌子太嫩，只能轻拿轻放，不然碎掉就不好清洗了。 望着树下草丛中，一丛丛鲜嫩的菌子，小溪开心的恨不得大叫两声，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收获的乐趣了。 她都想好了菌子的吃法，做个菌子炒肉丝，再做个菌子汤，配上杂粮饼子，那简直太香了。 有钱人眼中不屑一顾的吃食，在从小吃不饱饭的小溪眼中那全是美味。 菌子越采越兴奋，不到半个时辰就采了小半篮。 宋叔这边也砍了差不多一担的干柴。 又过了一会，上山采蘑菇的村民越来越多，很快就有人跑来这边。 毕竟是狼多肉少，菌子就那么多，几人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两个小家伙似乎也知道娘亲忙，无暇顾及他们，坐在背篓中乖乖的吃着糕点，玩着野花。 看到林间跳来跳去的野兔，别提多开心了。 宋叔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胆大的野兔，就想上前去逮，结果绕了好几圈，依旧没有抓到。 反倒是自己累得气喘吁吁，那只野兔似乎在故意捉弄宋叔。 见身后的人没有在追过来，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回来。 见此小溪都逗笑了，更别说两个小家伙。 “孩子他爹，没想到你这辈子没有女人缘，却被一只兔子喜欢上了。” 宋婶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有趣，一边采菌子，一边调侃。 一旁的李氏再也控制不住笑意，也捂嘴笑了起来。 附近几个采菌子的妇人，并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见三人捂嘴偷笑，还以为在笑她们，赶忙仔细打量了眼身上的衣裳，整理了一下被树枝刮乱的头发。 得知几人根本没有笑她们，就更加疑惑了，难道这附近除了她们还有别人？ “我们是在笑那只兔子。”小溪指了下不远处四目相对的一人一兔。 几人这才发现坐在树墩上的宋叔和那只大肥兔子。 “哇！好肥的兔子啊！这得有三四斤吧！” “岂止三四斤，我看少说也得五斤。” “这都能炖一锅肉了吧！”其中一个妇人边说边吞咽着口水。 并没有人嘲笑妇人，毕竟家家日子都不好过，一个月也吃不上几次荤腥，她的行为可以理解。 “大哥，兔子就在眼前，你为何不抓呢！” 如今村中人人皆知小溪表叔过来投奔，所以看到宋叔时，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宋叔一脸无奈的说:“我也想抓啊！但是……” 还没等宋叔说完，之前流口水那个妇人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不但没有逮到兔子，还啃了一嘴泥，那只兔子也跑的不见踪迹。 “我就说嘛！若是那么好抓，大哥早就抓了，还轮得到你。” 年纪稍大的婶子，上前把地上那妇人拉起来，一边帮忙掸身上的泥土，一边数落着。 昨夜刚下过雨，路面正湿滑着呢！拍了好一会，泥土也没有完全掸掉。 只见那妇人又羞又恼，一跺脚就拎着篮子跑了，另外两人也随意离去。 本以为那只兔子彻底跑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一会，就再次出现在宋叔面前。 宋叔觉得这只兔子就是在有意挑衅无他，发誓定要抓到这只兔子炖肉吃，不然难消心头之气。 起身就要去抓那只可恶的兔子，谁知这次兔子似乎也发现了宋叔眼中的怒火。 跑的比之前还要快，但身后的宋叔却依旧穷追不舍。 宋婶三人也没在继续围观，而是一边采菌子，一边注意着担子里的干柴。 费了好些力气，才砍了这么多干柴，若是一个不留神，被别人挑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溪也不贪多，采满一篮子就准备回家。 但回头看了眼宋叔还没有回来，担子没人挑，只能找个地方歇息。 此时两个孩子也在背篓中待够了，闹着要出来。 看了眼地面，草上的露珠已经散尽，孩子们下来玩，也不用担心弄湿鞋子。 放下背篓，就把明轩与婉凝抱出来放在了地上。 两个小家伙就像那笼里的鸟儿重获自由一般，撒腿就跑，结果很快就悲催了。 一个不留神，就被脚下的滕蔓给绊倒了，这下衣衫鞋子都脏了，脸上也沾了不少泥巴！ “我的小祖宗们，摔疼了吧！”宋婶连忙快走两步把兄妹俩扶了起来。 “宋婶，没事的，哪里有那么娇贵。” 林子的地面上除了厚厚的落叶，便是野草，树枝早就被村民捡走了，完全不用担心会划伤孩子们。 这也是小溪如此放心的主要原因，再有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一样，养成娇惯的性子。 更不希望儿子长大后，做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男人。 宋婶本就喜欢这对双生子，看到兄妹俩摔倒可是心疼坏了。 一个劲的问他们哪里疼，有没有伤到。 仔细检查一番，发现除了身上脸上沾了些泥巴，其它地方并没有受伤，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娘亲，我摔了……痛……呜呜。” 两个小家伙从地上爬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娘亲怀中诉说委屈。 “下次还淘不淘气了，都说了让你们慢点跑，偏不听，这下摔痛了吧！娘亲帮忙吹吹就不痛了。” 小溪温柔的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一边说，一边帮他们吹摔痛的手臂。 明轩与婉凝也知是他们的不对，若是听娘亲的话，也就不会摔倒了，只能乖巧的点点头。 有时宋婶都想不通，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半懂不懂，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可东家这对双生子却异常聪慧，小小年纪就听得懂爹娘的教导，也真是稀奇。 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又有几人会不喜欢。 就在她羡慕东家娘子会生时，消失了好一会的宋叔回来了。 在看他手中拎着的兔子，不是之前挑衅于他的那只，又是哪只。 此时正在不停的挣扎着，从它那可爱的脸庞上，小溪似乎还看出了一丝不服之气。 “孩子他爹，你可真厉害，竟然真被你抓到了。”宋婶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家相公。 “呵呵，也是我运气好，这货跑着跑着，竟然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两条腿的大活人，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四条腿的兔子，宋叔本都打算放弃了。 最后也不知是这只兔子想不开，还是跑懵了，竟直接被石头撞晕了头，自己这才捡了个便宜。 第556章 订牌匾 两个孩子看到宋叔手中的兔子，也凑了过来，“兔兔……香香……” 本以为孩子们凑过来是喜欢这只野兔，当听到他们口中的香香二字时，几人瞬间笑喷。 宋叔语气温和的说道:“合着两个小主子是想吃兔肉啊！好，回去我就把兔兔杀了，给你们顿兔肉好不好？” 听到有肉肉吃，两个孩子眼睛瞬间一亮，拍着小手就说:“吃肉肉……吃肉肉……” “好，回去娘亲就让爹爹给你们杀兔子。” 一双儿女也不知随了谁，哪点都好，唯独贪吃，一听有好吃的，立马流口水。 既然宋叔已经回来了，那就回家吧！ 把两个孩子重新放回背篓中，小溪与宋婶背起就走。 李氏扫了眼放在担中的野兔，心中不禁有些羡慕。 要是她也能逮到兔子就好了，也能让婆婆和儿子尝尝兔肉的味道，都说兔子是蒜瓣肉，也不知是真是假。 可是兔子哪有那么好逮，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过也算没白来，不是还采了一篮蘑菇嘛！ 儿子最喜欢喝菌子汤了，回去就做他最爱吃的菌子汤。 明日就要搬去镇上了，再上山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想到这些，小溪便多看了眼走过的路。 相公担心茶叶采的太频繁，会伤到茶树，打算秋季再来摘。 估计下次在山上就得秋季了，到时让不让自己跟过来还不一定。 两年多的时间里，她对竹溪村已经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愫。 突然要离开竟然还有些舍不得，这可怎么办？ 哎呀不想了，越想心里越难受，相公应该快回来了，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做午饭吧！ “呦！你们这就下山了啊！下次我也得早点过来。” 菌子虽然不是啥特别的美食，但每天吃来吃去，只有那么几样蔬菜，总有吃腻的时候，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重要的是，菌子晒干储藏起来，留着冬季时炖老母鸡，味道别提多新鲜了。 望着几人手中满满一篮的菌子，赵家儿媳一脸羡慕之色。 心里估摸，一行人大概天刚亮就上山了，不然绝不能短时间内采到这么多菌子。 可当看到背篓中的孩子时，瞬间有些惊讶。 没想到小溪会为了采点菌子，竟把孩子也背来山上。 虽然同一个村住着，但小溪与赵家儿媳并不是特别熟，只是简短说了几句，就分开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出了很远，大概用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回到林子外围。 这一路碰到好几波村民，每个看到她们篮中的菌子都特别羡慕，后悔没有找到上山。 还说上次大雨过后，她们倒是早早上山了，但却没采到几个菌子。 还以为与上次差不多呢！所以就没急着上山，结果却来晚了。 小溪听候也只是笑笑，告诉他们下次早点过来，免得来晚了，菌子都被别人采光了。 不然还能说啥，总不能把自己辛苦采来的菌子给大家分了吧！ 镇上的陈家旺依旧继续吆喝着案上的卤味。 望着往来的人流，他不禁在想，若是还像以前一样，只有自己一家摊位该多好，这个时间段，卤味早就卖完了。 虽说刚入这行时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 但当突然多出一家摊位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是娘子想出的营生，却被别人模仿抢走了一半食客，说不难过是假。 他也知道无论做各行各业，都会出现同行。 这是每个生意人都要面对，却又无法解决的问题。 如今只能对着人流叹气，希望开了铺子后，生意会有所好转。 “小伙子，给我称二斤猪头肉，还是你家做的软烂入味，吃起来一点都不塞牙。” 一道声音打断了陈家旺的所有思绪。 听到老人家的话，他也只是笑了笑，并告诉对方，日后若是还想吃这么软烂入味的卤肉，就要去书院那边铺子买了。 “小伙子，你这是赚钱了，都准备开铺子了？” 书院离集市可是有段距离，为了两斤卤味，跑那么远实在有些不划算。 想到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卤味，大爷心中多少有点失落感。 虽然还有另外一家卤肉摊子，但也不知是不是吃惯了这家的关系，总感觉那家差了点味道，具体自己也说不清。 “嗯！赚了点小钱，那边不是离书院近嘛！将来儿子读书方便。” 陈家旺并没有否认赚钱这事，毕竟就算自己不说，大家心里也有数，头蹄下水是啥价百姓心中也都清楚。 若不是他们做不出这个味道，估计也就不会有人来摊子上买了，早就买生的回家煮了。 老人家夸奖道:“你这小伙子，将来绝对有前途，竟早早就开始为孩子们做打算。” 陈家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声，送走老人家后，才想起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铺子里所有都准备好了，唯独忘了最重要之物，那就是牌匾。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大不了晚两日在开张。 临近中午终于把所有卤味都卖完了，快速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集市。 他已经打听过了，铺子前面那条街，就有一家木匠铺，听说已经开了十几年，只有师徒二人，木匠手艺特别好。 那边离自家铺子近，到时取牌匾也方便，就直接去他家定做好了。 这次他不打算再麻烦大堂哥了，找谁都是一样付工钱。 给大堂哥钱他还不乐意，不给吧！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还不如直接在镇上订做呢！ 赶着毛驴就往北街走，按照路人的指点，很快在街口尽头找到了那家木匠铺。 从外面瞧铺子并不是很大，但走近一看才发现卖的东西特别全。 大到罗汉床，小到板凳做木匠活的刨子应有尽有。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木匠手艺果然名不虚传，所有物件触手光滑温润，竟没有一丝不平整之处。 “这位小兄弟是想买家具，还是定做其它物件？” 就在陈家旺陶醉于，各种做工精致漂亮的床榻中，不能自拔之时，身后传来一道洪亮的男音。 抬头一看，只见问话之人，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皮肤稍稍有点黑，但脸上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如果猜的不错，这人应该就是老木匠的徒弟了。 “是这样，我想定做一块牌匾，不知贵铺能不能做？” 男子一听瞬间就笑了，“木匠铺，木匠铺，当然是各种木匠活都接了，不知小兄弟想用什么木料做？” 他们家是一铺两用，不但卖卤味还有饺子，若是日后攒够了银两，肯定会再买个小铺子，然后把卤味单独分出去。 陈家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用太好的木料，差不多就行。 第557章 订牌匾2 做牌匾的材料多种多样，但大多以木材石雕为主。 别看陈家旺不是木匠，但对木材的了解却不少。 木匾多以实木为基材，红松、桃木、楠木、小叶紫楠都比较好。 樟子松：用它做的牌匾耐腐蚀，强度比较高。 榆木：用它做的牌匾坚韧性强，不容易开裂。 菠萝格：用它做的牌匾自带一股清香，抗腐性强。 红花梨木：用它做的牌匾花纹精美好看，结实耐腐蚀。 香樟木：用它做的牌匾水纹清晰，适合清漆 防腐木：用它做的牌匾有很强的耐腐蚀性，而且使用寿命长 石材主要包括青石、石灰石、花岗岩等，它们都具有坚硬、耐久等特点。 用石头雕刻固然结实耐用，但总觉得不安全，这要是那天脱落砸上了人，那铺子也不用开了。 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石雕，不然也不会来木匠铺了。 但所有木料当中似乎也只有榆木最便宜了，思来想去陈家旺开了口。 “那就做榆木的吧！可能用不了两年，还要换牌匾，没必要做太好的。” 无论做什么材质的牌匾，对于木匠而言没啥大差别，无非是色泽纹路更漂亮，更上档次一些。 好木料的牌匾虽然价格卖的贵，但本钱也高。 普通牌匾虽价格低廉，但也一样赚钱，只不过赚的少了点。 中年男子点点头，“好，那就按小兄弟的意思来。” “不知这价位是怎么算，大概多久能做好？ 牌匾一般都是矩形的，尺寸取决于门面的大小，不同尺寸价格也不等。 陈家旺不知这家木匠铺，是否也是相同的算法。 “价格嘛！是这样算的……”男子直接把每个尺寸牌匾的报价都报了一遍。 按他的说法铺子里这个尺寸，只需要一百五十文就成。 价格也算合理，便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定了下来。 牌匾的字体还分为很多种，有:行书，草书，篆书，隶书，楷书，还有魏碑等。 隶书具有古朴浑厚的特质，能够突出牌匾的端庄、典雅气质。 那么多种字体，陈家旺唯独对隶书情有独钟了，就觉得它看起来更漂亮。 其实这种字体大多是富贵人家选来做额匾的。 中年男子则觉得楷书更适合做吃食铺子的牌匾。 但既然买家认定了，他也不好反驳，便点头应下了。 放下五十文定钱，约定后日过来取牌匾，陈家旺就离开了木匠铺。 想到孩子们喜欢吃糕点，路过糕点铺便进去买了包冰雪冷元子，还有桂花糕，这才赶着驴车往镇外走。 竹溪村，一行人回到村尾后，各司其职，谁也没闲着。 小溪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温水给两个孩子洗澡。 宋叔把干柴兔子都处理好后，就再次挑起担子上山了。 做卤味生意，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干柴了。 镇上一捆干柴少说也要两文钱，而且捆还特别小，估计每次没有个三五捆都不够。 可不要小瞧了这几文钱，天长日久，一年下来，少说也得二三两。 若是自己多砍点柴，东家就能把这笔银子省下来。 宋叔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看了眼天色，距离晌午还有一阵。 心里一琢磨，反正在家中也没啥事做，还不如上山去砍柴呢！ 所以到家只喝了一口水，就马不停蹄的再次上山了。 宋婶则把刚刚捡回的菌子，倒在了屋檐下的竹席上，打算挑一下里面的杂草。 之前采的菌子倒是要干净不少，但后来看到不断有村民上山，担心狼多肉少，菌子会被一扫而光。 再采菌子时，便没了之前的轻拿轻放，小心翼翼，而是拼起了手速，自然而然就带进了不少杂物。 两篮菌子看着不多，但倒在竹席上却是好大一片。 趁菌子没有晒干前，上面粘的草歇还要好摘一些。 一但挑的不及时，就会与菌子一起被晒干，冬季想吃时也麻烦，泡好后还得再挑一遍。 宋婶觉得与其那样，还不如趁这会直接挑干净呢！ 把一双儿女洗好，换上干净衣裳后，小溪也加入了挑菌子的行列，这种事情当然也好不了两个捣蛋鬼。 刚开始两个小家伙纯属是凑热闹，在娘亲的教导下，只知把碎掉的菌子扔去一旁。 但菌子上的杂物却不知道弄，见兄妹挑的还挺欢快，小溪干脆一点点教他们挑菌子上粘的杂物。 没想到两个孩子接收速度特别快，没多久，就学会了挑菌子里的杂物。 就连宋婶都忍不住夸赞，从没见过这么小，就如此聪明懂事且会做事的孩子等等。 孩子被人夸奖哪个当娘的能不高兴，小溪当然也不例外。 但仔细想想，一双儿女，似乎确实比同龄孩子要懂事早，就连说的话也比别家孩子多。 她觉得孩子们之所以这么懂事，还是与平时对他们的教导有很大关系。 如果一味溺爱，将来长大了，肯定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就像二赖子一样，如若爹娘不百般溺爱，也不至于养成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性子。 更不会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是个光棍汉。 但这一切，在他改邪归正后俨然发生了变化。 听说最近先后来了好几个媒婆，要给二赖子做媒。 如若他还如以前那般，这些人又怎会上赶着给介绍姑娘。 孩子就像小树，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很容易养成不好的习惯。 如果爹娘不去关心不去干涉，坏习惯就会根深蒂固。 等到后来再想去纠正的时候，便会很难，而且不一定有用。 所以，在孩子小的时候，不要放任坏习惯不管，不要过于宽松，对于一些原则性的问题还是要严格要求。 自己与相公虽然疼爱孩子，但却从不溺爱。 就拿吃饭这件事来说吧！自从两个孩子会用勺子，她与相公喂饭的时候屈指可数。 除非家中做鱼或是鸡肉时，担心卡到他们，这才会帮忙处理一下，其它时间几乎从不伸手。 人多好干活，两个人做事，就是比一个人快。 没用多久，菌子中的杂草就被挑的一干二净。 一阵热浪吹过，大门外的陈家旺，依稀闻到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对于这种味道他在熟悉不过，心里想着，看来今天有口福了，又能喝到久违的菌子汤了。 第558章 生气 带着一丝期待，赶着驴车就进了院子。 厨房里的小溪看到陈家旺的身影，立马放下菜刀走了出来。 “相公，你回来了？热坏了吧！我去给你取碗蜂蜜水。” 陈家旺摇头笑道:“还好吧！倒是娘子今日上山采的可开心？两个孩子有没有调皮。” “明轩与婉凝特别乖，就是回来时摔了个大跟头，还有……” 小溪直接把上山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得知宋叔竟然还抓了只野兔，陈家旺特别佩服，要知道他那时全是靠找兔子洞熏，让凭本事抓还真做不来，最重要的是也没那个体力。 突然特别想瞧瞧那只调皮的兔子，肯定长得特别可爱。 原来小溪觉得那只兔子实在太好玩了，就像个孩子一样，便没舍得杀。 而是挑了只平日里老是喜欢啃笼子的公兔杀了。 陈家旺很快就看到了传说中像孩子一样调皮的兔子。 可能因为初来乍到的关系，其它兔子有些排外，那只灰兔子此刻正蹲在角落里发呆。 看到有人过来，还特别警惕的瞧了眼，见两人没啥举动，便继续发呆，那样子仿佛在思考为何会被抓起来，为何当时不再跑的快些。 “别说，这只兔子长得还蛮可爱，弄不好，它以前被人圈养过，不然绝不可能胆子那么大。” 野兔精着呢！若是都像眼前这只一样笨，估计山上的野兔早就被村民抓的一干二净。 陈家旺猜测这只兔子或许曾经被人圈养过一段时间，但不知为何又跑了出来，所以看到人类胆子才会这么大。 或者是宋叔长得特别像他前主人，不然也不会只围着他转。 之前小溪还真没往这方面想，此刻听了陈家旺的分析，她也觉得有道理。 她还记得当初相公是费了多少力气，才抓回那几只种兔。 不管怎么说能抓到就是宋叔运气好，不然怎么不往别人身旁跑呢！ 见相公脸色通红，额头也布满了汗珠，小溪特别心疼，赶忙回屋去取杯子。 两个孩子喜欢喝蜂蜜水，每天都会在井中镇上一壶。 把吊在井中的水葫芦拎上来，倒了满满一杯，随后又放了下去。 “相公，快喝一杯凉快凉快。”小溪端着蜂蜜水来到驴棚外。 走这一路，确实有些口干舌燥，热得慌，把两头毛驴拴好，陈家旺就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凉爽的蜂蜜水一下肚，瞬间觉得浑身清凉了不少。 看到相公意犹未尽的模样，小溪问道:“要不要再来一杯？” 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家中留下的蜂蜜本就不多，而且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喝，哪有当爹的抢孩子东西的道理，要不是天气太热，这一杯他都舍不得喝。 小溪当然知道相公不是不想喝，只是不舍得喝罢了。 只可惜他们不会养蜂，若是那样就好了，不但每天有喝不完的蜂蜜，还会卖好多好多银子。 难就难在养蜂不像蚯蚓那么容易，只要始终保持潮湿，扔些菜叶子下去就成。 陈家旺可不知道只是一杯蜂蜜水，就让小溪联想到这么多。 本来厨房里有个小小的浴堂，自从孩子们大了后，都是在那里洗澡的。 但此刻宋婶正在厨房炒菜，反倒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 最后只能打来一盆水，在杂物间里简单清洗一下。 “相公，你猜我在山上遇到谁了？”小溪拿了套干净的衣裳，从外面走了进来。 “谁？”若是碰到无关紧要的村民，娘子绝不会这么问，对此陈家旺也有些好奇。 “是你三叔家的二儿媳” “你怎么会认识她？” “我当然不认识了，是李氏告诉我的。” 爹被赶出老宅，不仅仅拜杜氏所赐，还有他这个三叔也没少出力。 所以这么多年，爹不但与老宅彻底断绝了往来，就连三房也是一样，碰上连话都不会说一句，全当没看到。 倒是那个好三叔，见自家日子越来越好，几次三番找爹试图和好，最后都被拒绝了。 次数多了以后，便知这辈子兄弟再无和好的可能，也不再执着。 两家虽不往来，但同住一村，对他们一家人的品行，还是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据他所知，别看这个周氏长相奇丑，但却说一不二，厉害得很，在村中是出了名的碎嘴婆娘。 但却因为她打架厉害，没有几个人敢惹怒于她。 想到这些赶忙围着小溪转了一圈，见她身上并没有磕碰淤青，这才松了口气。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对于男人突然的行为，小溪十分不解。 “那周氏打架最是厉害，我担心你受伤。”陈家旺一脸关心之色。 “她只是冷嘲热讽了几句，我们并没有动手。” 望着一脸紧张的相公，小溪哭笑不得。 就算周氏能打又怎么样，她也不是好欺负的，若真的打起来，最后受伤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看到她离远点。” 周氏的泼辣是村中公认的。虽然这两年娘子养胖了些，但陈家旺还是不放心，担心两人若是发生口角，吃亏的那个会是小溪。 “相公是不是忘记我们明日就要搬去镇上了，估计日后回村的次数有限，就算真的碰上，输得那个也并不一定是我哦！” 虽然小溪并不怕周氏，但却特别享受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陈家旺想想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把张叔套话的事对小溪讲了，当然也把故意隐瞒小溪与娘家断绝往来的真相，还有这么做的缘由告诉了她。 起初小溪对陈家旺帮田宝儿确实有些生气，毕竟这么多年他没少嘲讽自己。 就算在外这两年性格有所改变，但依旧对他喜欢不起来，再也找不到儿时的那种亲情。 可让她意外的是，相公似乎特别喜欢田宝儿，竟然还擅作主张，背着自己借了五两银子给他。 如今更是离谱，为了不搅黄这门亲事，竟直接选择委屈自己保全王氏的形象。 真不知男人被田宝儿灌了啥迷魂汤，让他这般设身处地，事事为他着想。 那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又算什么，小溪越想越生气，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回了房间。 两人成亲这么久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一次应该就是给娘子买礼物，她嫌自己不会过日子，浪费银子。 第二次大概就是去年冬天，在大姐夫家喝过酒后，在满是冰窟窿的冰面上赶路。 这次生气又是为啥呢！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小舅子好，难道有啥不对的吗？ 第559章 后悔 看到小溪脸色有些不对，宋婶猜测应该是小两口拌嘴了，也就没问，而是继续坐在灶前炖着兔肉，还有瓦罐里熬的菌子汤。 “娘亲”两个孩子看到小溪进屋，立马放下手中的竹马跑了过来。 “是不是饿了？阿婆在炖兔肉，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虽然与相公有气，但小溪却没有发在一双儿女的身上，而是格外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小脸。 兄妹俩听到娘亲的话，立马点了点头，“吃兔兔……兔兔……香香……” “宝贝们，看爹爹给你们买什么了。” 卸车时，直接把糕点放在了一旁的柴垛上，陈家旺这会才想起来，还好没有野猫，不然估计就被扒烂了。 两兄妹看到陈家旺手中的纸包，瞬间投向爹爹的怀抱。 在他们的记忆中用纸包的东西，通常情况下都是好吃的。 美食与娘亲之间，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望着抱住自己大腿的两个孩子，陈家旺满眼宠溺的说:“亲爹爹一口，这些都是你们的。” 兄妹俩立马踮起脚尖在爹爹脸上落下一个吻，随后便看向他手中的纸包。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仿佛在说我们已经亲完了，您该兑现承诺了。 一个纸包内有五块糕点，马上就要吃午饭了，若是孩子们吃太多零食，就该不正经吃饭了。 陈家旺便打开纸包，每样糕点各拿一块，然后递给了两个小家伙，其它的被他重新包好，放在了柜子上。 明轩与婉凝看了眼手中漂亮的糕点，口水瞬间流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 当发现这次的糕点比以往还要香甜软糯时，眼睛瞬间一亮，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放好糕点陈家旺就一脸笑意的来到小溪身旁坐下。 “娘子，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待见王氏，但这不也是为了宝儿着想嘛！” 王氏对自己做的事情一辈子都忘不了，其他人虽然没有那么恶劣，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岂是说忘就能忘的。 “宝儿，宝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弟弟，为了他，你宁愿委屈我……” 话才说了一半，小溪就控制不住情绪，哽咽起来。 见此，陈家旺连忙把小溪揽在怀中为她擦眼泪，心一剜一剜的疼。 他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让小溪落泪受委屈，但如今却食言了。 望着小溪眼中不停滚落的泪水，陈家旺心中甭提多后悔了，恨自己当时为何不实话实说。 也不至于让小溪如此难过，都是他糊涂，竟然为了王氏那个毒妇，这样委屈自己的娘子。 “娘子，都是我错了，当时也是脑子一热，就随便编了个谎言，而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不要哭了好不好，我心疼。” 也不知为何小溪时至今日提起王氏，依旧恨得不行。 别人或许会说她不大度，都已经出嫁这么久了，依然对往事耿耿于怀。 但谁又了解她这么多年，所吃的苦受的罪，明明有爹，却与没有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继母被磋磨。 娘亲不在了，亲爹本应该更加疼爱，可到了她这里，自己却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王氏给她吃着残羹剩饭，而他们一家四口却吃着白米饭，喝着鸡蛋汤，偶尔还会买上一条肉回来。 自己这个多余的人，却只能闻着肉香配窝窝头下饭。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想想就心如刀绞。 在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最后换来的却是逼她嫁给瘸子相公。 想想都可笑，她仿佛活成了一个笑话，也成了阻碍一家四口的绊脚石。 “你若真能体会我的感受，就不会对张家人隐瞒事情的真相。” 几次想要挣脱陈家旺的束缚，但都失败了，小溪只能任由他就这样揽着自己。 闻言陈家旺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对于小溪的遭遇，他好像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不然也不会劝她，就算不原谅田大福，但也不要阻止他过来看望一双儿女。 “娘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以后我肯定都按你的意愿来，孩子们还看着呢！” 看到两个孩子吃完手中的糕点，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陈家旺瞬间有些羞愧。 小溪并非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见陈家旺态度如此诚恳，这次便选择原谅他，若是再有下次，保证不再理他。 “东家，东家娘子，午饭好了。” 虽然两人说话声极小，但宋婶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为了不让小两口继续僵持下去，便朝屋内喊了一声。 “知道了，这就来。”听到喊声，小溪赶忙挣脱陈家旺，来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照了一下。 好在眼角不是很红，如果不仔细看，应该瞧不出她刚刚哭过。 看到小溪的举动，陈家旺心中很不是滋味，都是他不好，惹娘子伤心了。 为了缓解空气中宁静的气氛，陈家旺特意拿了块冰雪冷元子，递到小溪面前，“娘子，你尝尝这糕点，听说是师傅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一款，味道特别好。” 糕点都送到嘴边了，若是不吃，似乎有些不好，小溪只好张嘴咬了口，味道确实不错，难怪两个孩子那么喜欢。 “好了，你在屋内照看两个孩子，我去厨房瞧瞧。” 让小溪意外的是，大壮竟然不知啥时也来了厨房，正在帮忙放桌子。 “大壮，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怎么能做这活呢！快放心，还是我来吧！” 在小溪眼中大壮还是个孩子，生了这么久的病，哪怕喝了几天药后，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但身体却虚得很。 “东家娘子，就让他干吧！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估计早就厌烦了，刚好可以活动一下。”宋婶一边刷锅一边说。 见东家娘子这么关心自己，大壮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这么多年除了爹娘外，再也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 “相公，宋叔去了这么久咋还没回来？要不你去瞧瞧。” 宋叔来做也不过来几天的事，除了认识公婆及两个大伯哥外，好像再无旁人。 小溪担心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村民欺负了他，毕竟村中也不是没有人因为争夺干柴，而大打出手的例子发生。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不然宋叔都去这么久了，咋还没回来。 况且临走时，自己已经叮嘱过，无论捡了多少柴，到了晌午就下山回家吃饭。 第560章 不会有毒吧! “好，我这就去瞧瞧。”听到喊声陈家旺从房内走了出来。 孩子他爹是个老实人，这么多年从未与人吵过架，宋婶觉得应该不会出啥意外，所以并没有太担心。 听到东家打算上山去找自家男人，便笑着摆摆手，“东家，孩子他爹为人憨厚，从不与人吵架，你们不用担心，说不得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还得说枕边人最了解彼此，果然如宋婶说的那般。 宋叔并未与人吵架，而是在准备下山的时候，发现了一片没被人采过的菌子。 就把担子放在一旁采了起来，结果只顾高兴却忘记了时间，这才耽误了下山。 虽然宋婶这么说，但小两口还是有些不放心。 明天便要搬走了，村中的事情还要交给宋叔一家来打理，若是真在山上磕了碰了，那可就麻烦了。 只不过还没等陈家旺走到山脚下，老远就看到前方有一人挑着担子走了过来，不是宋叔还是谁。 “东家，你咋过来了？”陈家旺的到来让宋叔感到一丝意外。 看到宋叔安然无恙，挑着一担柴回来，陈家旺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娘子见宋叔这么久还没有回去，有些不放心，让我过来瞧瞧。” 从小到大除了大伯关心过自己，就是婆娘了，没想到卖身后，竟还能遇上这么好的东家。 晌午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毒的时候，若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会，脸很快就会被晒伤。 东家竟然为了他这个下人，不顾炎热来山上寻自己。 若是换了别的主家，哪里会在意下人的死活，宋叔心中瞬间暖融融的。 “多谢东家娘子关心，就是回来的时发现了一片菌子，等采完才发现已经晌午了。” 陈家旺扫了下担子，果然发现其中一个篮子里，用外衣兜着不少鲜嫩的菌子。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婶子她们该惦记了。” 宋叔抬头看了眼上空的太阳，时辰确实不早了，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回走。 看到宋叔脸上不断流淌的汗水，陈家旺几次试图要把担子接过去，但都被他拒绝了。 在他心中主仆主仆，必须要懂得主仆尊卑，既然如今已卖身为奴，哪能让东家帮忙挑担子呢！ 在宋叔的一再坚持下，陈家旺只好放弃了帮忙的想法。 此时小溪与宋婶已经把饭菜端上桌，只等陈家旺二人回来便可以开饭。 “爹，您咋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看到父亲与东家一起回来，大壮立马起身来到院中。 宋叔就把对陈家旺说的话，又对儿子讲了一遍。 “爹，您以前可是连哪种菌子有毒，或是无毒都分不清，您采的菌子能吃吗？” 大壮清楚的记得，有一年他爹采了满满一篮菌子回来，本以为会得到娘亲的夸奖，结果险些没把她吓死。 原来爹根本分不清哪种有毒，哪种可以食用，结果采回来的菌子，一多半都是毒蘑，只有少部分无毒。 娘担心那少部分菌子也沾染上毒液，直接把一篮菌子都倒掉了。 “你这臭小子，都多少年的事了，还记得这么清楚。”宋叔伸手就在儿子头上拍了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大壮的话，陈家旺不由扫了眼地上的菌子。 还好通过他的仔细观察，并没有看到有毒的菌子。 “我这不也是担心嘛！”大壮揉了揉被父亲拍过的头，小声嘟囔着。 厨房里的宋婶与小溪听到门口父子俩的对话，也有些不放心，纷纷出来查看采回来的菌子。 “娘子，不用担心，我已经看过了，宋叔采的菌子并没有毒。” 有毒的菌子通常都是颜色艳丽，地上的菌子都是在普通不过的品种，说不得就因为它们太普通，所以才没有被别人采走。 当然这些都是陈家旺的猜测，也不一定就是这么回事。 “当然没毒了，因为我看你婶还有东家娘子采的也是这几种。” 看到大家一脸不放心的样子，宋叔笑呵呵的解释道。 “原来是虚惊一场，那就没啥好担心的了，菌子先放这里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这个时辰有那吃午饭早的人家都已经去睡午觉了。 两个孩子早就饿了，小溪便催促大家回屋吃饭，不然还没等吃午饭，一双儿女又该犯迷糊了。 望着饭桌上不断散发着香气的菌子汤，还有香喷喷的兔肉，大壮瞬间感觉腹中饥饿。 宋叔也没好到哪里去，肚子竟然直接唱起了空城计。 “大家快吃饭吧！明日我们就要搬去镇上了，以后这个家就要拜托给宋叔宋婶了。” 陈家旺给父子俩分别夹了块兔肉，放入碗中。 “东家客气了，您二位放心，我们保证把家里一切事宜打理好……” 按说明日东家夫妇就要搬走了，从今往后只剩他们一家三口，守着这个院子。 无论做什么事，都没有人时刻在旁盯着，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但也不知为何，一家三口竟然有些舍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若东家不去镇上开铺子，也就不会买他们一家回来。 如今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东家守护好村中的一切。 这顿饭足足吃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当然其她人早就下了桌，只有宋叔与陈家旺还在聊着。 主要还是陈家旺这个东家在说，宋叔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其实也没聊啥大事，无外乎就是一些叮嘱。 正哄俩孩子睡觉的小溪，把主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望着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小家感触颇多。 从分家时得的五两银子，再到如今不但有了属于自己的铺面，还攒了些许银两。 一步步走来，真的不容易，其中付出了多少艰辛，只有她与相公最清楚。 在村民眼中她们赚钱相当轻松，就仿佛白捡的一样，但赚钱又哪里有那么轻松。 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一手打拼起来的家，心中就特别不是滋味，甚至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 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又有谁不向往外面的世界。 以家中现有的各种营生，就算一辈子窝在村中，日子也不会差。 可为了儿子将来能有个好的读书环境，有个博学多才的先生，他们也不得不去镇上打拼。 就算最后儿子没有如他们所愿，成为一个读书人，但靠爹娘留下的家当，也可以一辈子生活无忧。 …… 第561章 舍不得 村尾的事先且不提，只说陈家老宅。 吃过午饭陈母并没有午睡，而是坐在床前长吁短叹。 看得刚准备躺下睡午觉的陈父一脸不解。 “老婆子，你这是咋了？唉声叹气的。” 小儿子一家明日就要搬去镇上了，以后若是在想看孙子孙女，便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虽说儿子答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抽空回来看她和老头子，但开铺子做生意，哪能那么容易脱开身。 想到十天半月看不到双生子兄妹，陈母这心中便是百般不舍。 “家旺不是说了嘛！每隔一段时日，就会带两个孩子回来看我们，你这又是咋了嘛！” 陈父见老婆子久久未语，想了一会，终于知道了症结所在。 “可我就是舍不得两个孩子。”这次陈母倒是开了口，只不过说话有些哽咽。 “镇上离村中不过十几里路，若是你实在想的慌，到时我带你去还不成嘛！快别难受了。” 陈父一边安慰，一边拿出帕子给陈母擦眼泪。 “我才不像你这个冷血动物，平时那么喜欢小孙女，如今他们都要搬走了，你却一点都不难过。” 见陈父脸上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陈母心中特别气愤，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帕子，就数落起来。 “儿子去镇上开铺子，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而不是因为这点小事，拖他的后腿。” 陈父理解老婆子的心情，但那又能怎么样，儿子搬去镇上，那说明他有本事，说出去他这做爹的脸上也有光。 但总不能因为舍不得孙子孙女，就阻止他去镇上开铺子吧！ “我怎么就拖后腿了，难道我舍不得孙子孙女也是错吗？呜呜呜……”陈母吼过之后再次掩面而泣。 “天呐！多大的事啊！让你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此时的陈父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心情，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陈母。 “你竟然吼我，呜呜呜！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年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 陈母像孩子一样，控诉着陈父的恶行。 “天地良心，我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吼你。” 面对老婆子的指责，陈父哭笑不得，连忙解释。 老两口的对话，恰巧落入准备去茅房的陈家兴耳中。 对于这种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兄弟几人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但仔细想一下倒也能理解老娘的心情。 小弟从小到大都在村中，如今突然要搬走，做为家中最小的儿子，爹娘不舍得也正常。 还有两个可爱的侄子侄女，那可是爹娘命根子般的存在。 平时只要三两日不见，老两口就想得慌，这以后搬去镇上，估计没有个十天半月都看不到。 难怪老娘中午吃饭的时候，情绪有些不对，原来是舍不得小弟一家啊！ “娘，镇上离竹溪村也不远，你要是哪日想两个孩子了，就与我一起去镇上好了。” 陈母缓缓开口，“盼妹还小，若是我们全去镇上你媳妇咋办？” “秋菊那么大的人了，您不用为她担心，再说又不是去很久，散集后咱就回来了。” 老两口想想也对，他们只是离家半日，应该没什么问题。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陈母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小山村，此时也归于宁静。 陈家旺与小溪今日有点累，早早就睡下了，整个小院都陷入了黑暗。 但隔壁王家小两口的房间，油灯依旧亮着。 “娘子，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 王家大儿子看了眼依旧在油灯下缝缝补补的娘子，忍不住有些心疼。 “马上就来，只差几针了。”小孩子长得快，几乎一天一个变化，尤其是这身高，这才没多久，小女儿的袖子就又短了。 如若做件新衣，用不了几日又小了，孙氏舍不得浪费银钱，就在袖口处接了一截。 “娘子，等以后我赚了大钱，保证再也不让你缝缝补补，咱只买成衣穿。” 当初娘子不嫌家中贫穷，不顾爹娘阻拦嫁给自己，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想到这些，王杰心中就是一阵愧疚，感觉特别对不起孙氏。 孙氏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相公，明日隔壁搬家，你别忘了过去帮忙。” 在竹溪村与孙氏最聊得来的人，莫过于小溪了。 如今这唯一的朋友却要搬去镇上生活了。 想到以后又剩自己一个人了，孙氏不禁有些失落。 “这人一旦来了运气，还真是想停都停不下来，才两年光景，人家不但买了田产，如今又买了铺子，真是拍马不及啊！”王杰一脸羡慕的说道。 “要是咱们家也能搬去镇上多好，到时我们就在小溪家附近买个宅子，以后还可以继续做邻居。” 娘子嫁过来这么多年，几乎都是独来独往，从不与其她妇人在一起说东道西。 陈家小儿媳是她在村中最好的朋友。 明日人家就要搬走了，娘子不舍也是人之常情，情理之中。 “娘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努力赚钱，到时咱就在陈家隔壁买个大宅院，这样你们就可以每天一起聊天逛铺子了。” 明知男人是为了哄她开心，孙氏还是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没一会，房间里的油灯就被吹灭了，彻底陷入了黑暗，只能听到两个孩子呼吸声。 次日，天空刚露出一抹鱼肚白，陈家旺与小溪就起床了， 一双儿女还睡着，两人在孩子们脸上轻轻亲了一口，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在厨房煮猪食做早饭，另一个去院中喂兔子竹鼠，顺带打扫院子。 本以为宋家夫妇还没有起，谁知刚推开房门就见宋叔已经在给兔子竹鼠添草料了。 看到东家起床了，立马走过来问陈家旺养兔子竹鼠，有没有啥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他们夫妻俩，养了这么久的兔子竹鼠，还从没有生过病，所以一时半会也没想出啥特别注意事项。 听说十几年前江南洪涝过后闹疫病，死了不少百姓，而且传播速度特别快。 只要有一个人染上，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一例外，全被传染，很快就会发病死掉。 便叮嘱宋叔，若发现哪只兔子生病，立马把它隔离出去，以免把其它兔子传染上。 宋叔把陈家旺讲的每句话都一一记牢，这才继续干活。 第562章 送行 由于厨房与主屋相连，担心做饭的声音吵到东家夫妻俩，宋婶起床后就去村外打猪草了。 当她挎着一篮猪草回来时，发现东家娘子已经在做早饭了，赶忙放下篮子进厨房帮忙去了。 陈家旺瞅了眼驴棚中的两头毛驴，自从被买回来后，母子俩就没有分开过。 如今却要一个去镇上，一个留在村中。 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坏人，硬生生把人家母子俩给分开了。 虽然畜生不会说话，但从日常小毛驴时不时用头蹭下母驴，就知它们与人没啥区别。 随后又来到猪圈旁，打量着眼前这三头猪，似乎又长了不少，估计到年底又能卖笔好钱。 接着又来到鸡栏，家中如今还剩下八只老母鸡，他打算带去镇上五只，那三只留下来。 大壮那孩子身体太虚，剩下那三只，就留着下蛋给他补身体吧！ 这五只老母鸡下蛋，就供得上两个孩子吃了。 芦苇荡养得那些鸡鸭鹅吃的好，估计秋收过后就能生蛋了，到时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蛋。 望着在院中继续打量的男人，小溪就知相公与她一样，对一点点打拼起来的家心有不舍。 也就没有去打扰，直到早饭做好，这才喊他回屋。 本打算吃过早饭，就去爹娘那里，还有二哥大堂哥那边打个招呼。 谁知刚放下碗筷，外面就传来叫门声，打开一看竟是爹娘，还有大哥赶着牛车过来了。 车上还放了满满一篮鸡蛋，每个鸡蛋的个头都不小，一瞧就知是爹娘特意挑出来的。 “爹娘大哥，你们咋过来了？”看到爹娘和大哥的到来，陈家旺特别高兴。 “这话说的，我儿子搬家可是大事，哪有爹娘不过去瞧瞧的道理，难道你不愿？” 听到小儿子的话，陈母从牛车上跳下来，点了下他的额头，笑呵呵的说。 “娘，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镇上离村里又不远，你们不送也可以，重要的是盼妹那么小，大嫂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陈家旺连忙摆摆手，爹娘过来给他们送行，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不愿呢！ “你大嫂厉害着呢！我都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更何况一个多月大的孩子了，放心吧！” 还没等爹娘吱声，陈家兴就抢先一步开了口。 “我问过你大嫂了，她说没问题，还说若不是盼妹太小，定过来送你们一程，希望你与小溪不要见怪。” 陈母把大儿媳说过的话，直接讲给了小夫妻俩听。 “娘，我们怎么会怪大嫂呢！倒是我这两日都没有过去瞧她和盼妹，还希望她不要挑我的理。” 大嫂性格直爽有啥说啥，与性格温婉的二嫂成为鲜明的对比。 两人的性格小溪都挺喜欢，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她肯定选大嫂，只因与这样的人聊天不累，能让人更加放松。 “爹娘快进屋，你们若是不来，我也打算过去瞧瞧再走。” “是嘛！这会省事了，我们来了，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陈父拍了下儿子的肩头，感触颇多，他万万没想到曾经最为担心的孩子，如今不但娶妻生子，日子也是越过越好。 才成亲不到两年，就已经在镇上买了铺子，弄不好再过五年八年，就会搬去县城甚至更远，这谁又说的准呢！ 就在陈家旺招呼爹娘他们进屋歇会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是大堂哥陈文生还有谁。 “看样子我们并没有来晚。” 话落，就见大堂哥左手拎个蒲车，右手拿个鸠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身后的大林子也没空手，拿着两双漂亮的小鞋子。 “大堂哥，大林子，没想到你们也会过来，来就来呗！咋还拎东西？” 二人的到来，让陈家旺有点喜出望外，他压根就没想过两人会来。 毕竟他们一个要照顾月子，一个要照看那么多家禽。 “搬家这么大的事，我们怎么能不过来呢！这些小玩意就当是恭贺你乔迁之喜吧！” 陈文生把手中的鸠车，还有蒲车递给一旁的小溪。 鸠车上的鸟儿，被刻得活灵活现，蒲车也质感细腻，光泽温润，一看就费了不少工夫。 小溪惊叹一声，“这也太漂亮了吧！谢谢大堂哥。” “弟妹这话就见外了，在我心中家旺就是我的亲弟弟。” 陈文生这话说的倒也不假，在老宅当牛做马那么多年，对两个弟弟更是没话说。 什么脏活累活都是自己做，就是怕累到他们，结果却换来了什么…… 如今兄弟碰上更是形同陌路，还不如普通村民关系好。 小堂弟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但却给了他亲弟弟般的关心，在陈文生心中，早已经把陈家旺当成了亲弟弟。 “那就谢谢孩子他大伯了。”闻言陈家旺调侃道。 “这是你嫂子给明轩与婉凝做的布鞋，也不知道合不合脚，面料不太好，希望弟妹不要嫌弃。” 大林子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如果没有好友让他来芦苇荡帮忙，自己估计还在镇上找零活做，工钱不固定不说，还要遭受风吹日晒，管事的骂骂咧咧。 得好友信任，如今不但有了稳定的收入，时不时还会送来一些吃食，就连芦苇荡里的鱼，他也可以随便抓。 虽然里面的鱼儿小了些，但蚂蚱腿虽小也是肉啊！怎么也是荤腥。 好友家条件好，什么也不缺，思来想去，便决定给孩子们做两双鞋，以此来感谢夫妻俩对他们家的恩情。 “这面料如此柔软，孩子们穿上一定特别舒服，大林哥回去代我谢谢嫂子。” 鞋子虽普通但做工却特别好，小溪发自内心的喜欢，对于她这种手笨的人，一辈子也做不出这么精致的布鞋。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你嫂子听了一定特别高兴，来之前还担心……” 大林子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还是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 “这鞋子虽普通，但穿在我宝贝孙子孙女脚上，一定特别好看，谁让他们长得俊俏呢！” 为了不让大林子感到自卑，陈母接过话茬开起了玩笑。 “那是，也不看看他爹是谁，我长得这么英俊，孩子们自然也不会差。” 家中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陈家旺也耍起了活宝。 看到如此自恋的相公，小溪表示简直没眼看，直接去给几人倒茶水去了。 当陈家瑞拉着一车干柴过来时，就发现他还是来晚了一步，若是没看错，门口这辆牛车应该是大哥家的。 第563章 送行2 不过好在小弟一家还没有出发，不然自己还不得懊恼死。 “相公，你怎么了？”担心车上的干柴扎到孩子，冬梅一直抱着儿子跟在车后走路。 陈家瑞语气温和的说:“没啥，就是有人比我们来的还早。” 满满一车干柴挡住了眼前的视线，所以冬梅并没有看到大门外的牛车。 闻言往前快走几步，瞬间明白原来是公婆先一步过来了。 小叔子夫妻俩平时很少与村民在一起闲聊，家有牛车的朋友更是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老宅的牛车。 把驴车拴在门外大树下，夫妻俩就抱着儿子还有毛毛进了院子。 一家四口刚走进小院，就听到屋内大家正聊的火热。 还是站在窗前玩耍的两个小家伙最先看到二哥一家。 “哥哥……毛毛……哥哥” 起初大家还以为婉凝是在喊明轩，当听到后面毛毛两个字时，这才抬头往外瞧。 只见二哥抱着铁蛋，左右两边分别跟着冬梅与毛毛，已经来到了菜园前。 陈家瑞已经从声音辨别出房内除了爹娘大哥外，还有大堂哥与大林子。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想到，我竟是来得最晚的那个。” 看到二哥一家过来，小两口还有些意外，立马招呼他们进屋坐。 “二哥二嫂来的一点都不晚，若是你们不来，我也想过去与你们几家打声招呼，一时半会也走不上。” 陈家旺接过二哥怀中的铁蛋，就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立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按说弟弟搬新家，我这个做哥哥的应该有所表示，但我知道你们啥也不缺，就准备了一车干柴，希望弟妹不要嫌弃。” 看到儿子在弟弟怀中笑得如此灿烂，陈家瑞不禁有些吃醋，怎么从没见小家伙对他笑得这么开心。 “二哥，我们搬去镇上最缺的就是干柴了，你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得知二哥竟送来一车柴，陈家旺别提多高兴了。 要不说二哥是三兄弟当中做事最细心周到的那个呢！ 要是换成别人绝不会往这方面想，但他却考虑到了搬去镇上后的细节。 “二哥，这柴都给我拉来了，家中的还够用吗？” 高兴之余，小溪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二哥平时忙着收山货，歇息在家的时候少之又少。 一年也上不了几次山，不会把家中的干柴都拉过来了吧！ 陈家瑞淡淡一笑，“弟妹放心，家中有柴烧，这车柴，是我专程上山为您们砍的。” 此话一出，陈文生瞬间有些羡慕几个堂兄弟间的感情。 同样都是一母同胞，为何他们三兄弟却反目成仇，说到底还是与爹娘教导有关。 大林子也一样，他也想有个这样体贴周到的哥哥，只可惜自己就是家中老大，下面只有两个妹妹。 而陈家兴却在自责，觉得他这个大哥竟没二弟想的周到，实在愧对老大这个称号。 陈家老两口这辈子没啥大理想，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几个孩子永远和和睦睦，遇到困难时可以相互帮衬一把。 本以为二儿子忙，不会过来了呢！让陈父意外的是，他不但来了，还拉了一车干柴。 不愧是他陈满堂的儿子，想的就是周到。 如果陈母知道他心中所想，定会回一句，少在那里自恋了，难道你一个人能生孩子。 “谢谢二哥二嫂” 陈家瑞能砍这么多柴，定然与冬梅的支持离不开，陈家旺与小溪当然要一起感激了。 陈家瑞连忙摆摆手，“你我兄弟一母同胞，若还要感谢这不就见外了嘛！” 一问才知道，为了这车柴，二哥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砍够。 一车柴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心意难得，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放着生意不做，只为山上砍柴送弟弟。 大家坐在房中又聊了一会，就开始帮忙往车上装东西。 其实能带走的东西还真不多，也就几包衣裳，还有孩子们平时玩的东西和澡盆。 铺子后院的家具，一应俱全，什么也不缺，就连锅碗瓢盆，被子这些也都重新添置了。 只要他们一家人过去就可以入住了。 在一切都收拾妥准备离开时，孙氏与王杰这才过来。 望着眼前唯一的好友，孙氏不禁红了眼角。 “这是干嘛呀！又不是永远不回来，若是想我了，可以去镇上嘛！也才十几里的路程，到时给你做好吃的。” 本来小溪还没多难受，被孙氏这么一弄，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过去，可不许厌烦，你做的炸丸子最好吃了……” 孙氏突然破涕为笑，报了一堆菜名出来。 “只要你去就成，保管把所有菜都给你做一遍。” 小溪一边点头应下，一边帮忙擦掉孙氏眼角的泪滴。 小两口要搬去镇上的事，村中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王家又各个嘴严的很，这一条巷子，除了她家，其他人还真不知道。 只是看到陈家门口，又是驴车，又是牛车的有点纳闷，但并没往深处想。 这会看到呼啦出来一大群人，瞬间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纷纷跑过来，想瞧瞧发生了何事。 当得知陈家旺与小溪要搬去镇上开铺子时，村民的眼睛各个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都知道小两口做买卖，日子要比他们好，但也没想过短时间内，竟然在镇上买了铺子。 大家表情各不相同，有震惊，有羡慕，有后悔，当然也有嫉妒，更有那胆大的姑娘，竟偷偷打量陈家旺。 大家的表情被小溪尽收眼底，尤其是那两个胆大的姑娘，虽然长得不丑，但是直勾勾盯着别人的相公看，似乎有些不妥。 “可有瞧仔细了，我相公长得英俊吗？” 小溪的话一出，人群瞬间哗然，纷纷用疑惑的神情看向她。 当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杨家两姐妹，脸红的像猴腚，还有啥不明白。 合着这是见人家发达了，有了其它想法，不然哪家姑娘会盯着有夫之妇看。 “真没看出来，杨家姑娘竟然这般胆大，当着正主的面，盯着人家男人看。” “姐妹俩竟然同时盯着一个男人看，难不成将来要两女共侍一夫……”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哦！” “不是说杨家女儿眼光特别高，小门小户根本看不上，怎么会盯上有妇之夫呢！” 啥眼光高，还不是想找个有钱人，肯定是见人家如今发达了，而且长相也不错，这才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难听。 人群中的姐妹俩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吼了句，“我们才不会那么没眼光，看上一个瘸子。” 随后就快速跑出人群，回家去了，估计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姐妹俩的亲事，以后只怕更加不顺。 第564章 搬家 大家对姐妹俩的指指点点，小溪都看在眼中，但她并不觉做的过分。 试问，有几个女人，能容忍，其它女人盯着自己男人看，甚至抛媚眼。 她这么做，只不过是提前把不该有的心思，扼杀在摇篮里罢了。 尤其是姐妹俩离开时眼中那抹嫉妒，更是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她们有啥好嫉妒，只想着不劳而获，却从没想过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去打拼，真是无语。 “娘子，不要生气，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以后看到其她女子保证离得远远的。” 姐妹俩来回打量自己的视线，陈家旺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没有去理会罢了。 娘子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这辈子负了谁，也不会负她，更不会给她一丝怀疑的机会。 杨家姐妹的名声一直很差，主要是她们太贪心，一心想嫁有钱人。 每逢集市都会穿的花枝招展，去镇上勾搭有钱人，而且是老少通吃，想想都恶心。 真不知是谁给的自信，就凭她们的容貌，去大户人家做丫鬟，估计对方还得考虑考虑。 没想到长得一般，想得倒挺美，竟然撬墙角，撬到儿媳这来了。 若是小溪再不说话，她都想亲自出手了。 不过她特喜欢儿媳这种有仇当场报的性格，与年轻时的自己很像。 难怪人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媳妇随婆婆，这话还真不假。 陈母推了下一旁的陈父，“老头子，要我说三个儿子中，唯独小儿子与你性格最相似，瞧这哄儿媳的模样，是不是特别像年轻时的你。” “嗯！确实挺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的儿子当然随我了，再说哄媳妇开心也没啥丢人的。” 大家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个人的表情，人群外的陈父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怎会没发现杨家姐妹的眼神不对。 相公压根就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就算不向自己保证，小溪也从未质疑过他的人品。 “难道铺子里来女食客你也不接待？” “不接，只要是女人一律保持距离。”陈家旺连忙摇摇头。 “那怎么行，铺子还要不要开了？” 陈家旺一脸认真，“就算不开铺子，我也能养活你们母子，只要娘子开心就好。” 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放心啦！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只不过讨厌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人罢了，生意该做还得做，不然将来拿什么给儿子娶妻生子。” …… 临行前陈家旺又对宋叔宋婶叮嘱一番，这才坐上驴车准备出发。 就在此时院中传来小毛驴的叫声，车头的母驴也一声声回应着，似乎在与儿子交代着什么一样。 见此，陈家旺就没有急着离开，自己还与亲人朋友道别呢！ 两头毛驴虽然只是畜生，但还是选择给他们点时间。 直到叫声停止，这才扬起鞭子，在半空甩了一下，毛驴便哒哒哒的向前走去。 陈文俊与大林子望着远去的驴车，久久未语，这一别，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老宅的牛车，还有家中的驴车都没有搭遮阳棚，担心晌午回来时会晒伤儿子，冬梅就没有跟着一起去镇上。 知道小叔小婶要搬去镇上，毛毛特别舍不得，就上驴车，打算跟过去瞧瞧弟弟妹妹们的新家。 陈家旺走后没多久，围在小院外瞧热闹的村民也渐渐离去。 宋叔一家三口也开启了他们的新生活。 有毛毛哥哥陪他们玩，两个小家伙可是高兴坏了，一路上笑声就没有断过。 望着孩子们灿烂的笑脸，陈父心中就是一阵后悔，他怎么没想到给牛车上也搭个棚子呢！ 这样孙子孙女就可以坐他的牛车了，真是大意了，如今只能看着，却抱不到。 通向镇上的大路还挺宽敞，足够两辆驴车并驾齐驱。 落在后面的陈家瑞很快就越过大哥的牛车，来到弟弟的车旁。 打听铺子中的一些事宜，例如锅碗瓢盆可有准备好，打算什么时候开张等。 “桌子板凳，锅碗瓢盆，早就准备好了，如今只差牌匾没做好，还有猪下货没定了。”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有稳定货源，镇上有好几家屠户，陈家旺还没想好去谁家订。 陈家瑞赞叹道:“小弟这动作挺麻利嘛！这才多久啊！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嗯！早点开张，也能早点赚钱嘛！你弟弟我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唯独对白花花的银子情有独钟。” 掸了下溅到身上的土块，陈家旺嬉笑的说道。 银子这东西又有几人不喜欢呢！他也喜欢，也正在为此努力，就是不知何时才能赚够。 想到为了快点攒够买铺子的银两，冬梅夜晚还在油灯下绣绣品的场景，陈家瑞就忍不住心疼。 见两个弟弟在前面聊的火热，陈家兴也赶着牛车追了上来，时不时的插上一句。 三辆车很快就进了芙蓉镇，望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各种商铺小馆，以及往来的行人。 陈家老两口不得不承认，镇上比村中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但交通便利，就连街道，都不知比村中那坑坑洼洼的土路，好了多少倍，更不用担心大雨过后会溅一身泥巴！ 镇上的街道都是由青石板铺砌而成，哪怕下再大的雨，都不会有水坑。 多余的雨水，全部顺着排水渠流向镇外的运河。 不怪人人都向往镇上的生活，若不是村中还有几十亩田产，要人伺候，他们老两口都有点想过来凑热闹了。 陈家旺指着不远处的街口，“爹娘大哥二哥，我买的铺子就在那条街的街尾处。” 几人扫了眼四周的环境，都觉得这个位置不错，重要的是离书院比较近。 能读得起书的学子，大多非富即贵，家境都不会差，对于花钱更是大手大脚。 不然这附近也不会开那么多家吃食铺子。 陈家瑞道:“小弟，你与弟妹的眼光真不错，我瞧这个地方挺好，刚刚似乎还看到了一家私塾，将来明轩读书可方便了。” “私塾，书院，相距不远，等日后我买宅子，也来这边。” 儿子读书还不错，经常受到先生夸奖，想想，陈家兴心里就美滋滋的。 万万没想到从小讨厌读书的他，竟生了个爱读书的儿子。 “你们三兄弟，最好在一处买宅子，这样小宝每天下学回来，还能教教毛毛和明轩。” 陈父陈母觉得三个儿子都住在一处，也方便他们老两口看孙子孙女。 第565章 搬家2 “嗯！我赞同娘这个想法。”从小到大就没与两个哥哥分开过，如今搬来镇上，竟有些舍不得他们。 当爹娘提出把宅子买在一处时，陈家旺立马举双手赞成。 “这边私塾书院都有，读书确实方便，到时听听你二嫂的建议，若是她同意就一起。” 陈家瑞大致观察了一下这几条街的铺子，大多以吃食为主，要不就是书肆，估计他要是在这边开皮货铺子，还不得赔个底朝天啊！ 但这话他并没有说，毕竟买铺子的银两还没有攒够，哪里有多余的银子买宅院。 驴车终于拐进了梅花街，之所以被称为梅花街，就是因为街道两旁栽了不少梅花。 听说原来这条街上有个姓马的商人，特别喜欢梅花，就托朋友在外地运来不少梅花植株。 但院子里栽不下那么多，就把多余的梅花栽在了街道两旁。 寒冬腊月，梅花含苞欲放，宛如一个个小巧的铜钱，紧紧地簇拥着花心，娇小而又充满生机。 待梅花顶着严寒盛开时，洁白如雪的梅花，如同一群精灵在枝头跳跃，给冬日增添了无尽的生机和美丽。 有不少文人听说这边的场景慕名而来，只为欣赏一下在严寒中盛开的梅花。 这条街也因此而得名，从此以后就叫梅花街。 以前并没有这么多梅花树，之所以有如今的一整条街，全是住在这条街的店主，一点点扦插繁殖而来。 “小弟，这是什么树？怎么都没见它开花？” 春夏两季通常是植物开花的主要季节，可街道两旁的树木俨然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 “二哥，这是梅花，只有冬季才盛开，而且特别漂亮，这条街也因它而得名。” 虽然自己不是文人骚客，喜欢花花草草。 但也听说过梅花的大名，原来它没盛开时竟是这般平凡。 陈家瑞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就是文人与普通百姓的区别吧！ 对于轻则几十两，重则上百两，买盆名贵花卉的有钱人，他觉得，有那银子，还不如多买几亩田来得实在。 大哥只对木头感兴趣，对花花草草那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人，所以听到道路两旁栽种的是梅花时，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倒是陈母得知看似不起眼的小树是梅花时，瞬间双眼放光。 她曾听人说过梅花盛开的时候特别漂亮。 记得没离开镇上时，邻居老秀才家就花高价买过一盆梅花，平时宝贝的不得了。 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她终于见到了梅花的真容，而且还不少。 看到陈母双眼亮晶晶的样子，陈父就知她再打梅花的主意，轻声道:“过后我们打听一下，梅花何时扦插好活，到时再过来也不迟。” “知我也老头子也，好，都听你的。” 对于被陈父猜中自己的心思，陈母一点也不例外。 两人在一起生活几十载，彼此的性格爱好，最是了解，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眼见铺子越来越近，小夫妻俩不禁有些感慨，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新家了。 也不知左邻右舍好不好相处，有没有那种爱嚼舌根的人。 在村中，他们就没少被人传笑话，只希望这边不要再有长舌妇了。 “陈兄，你这是搬过来了？用不用我帮忙？” 书肆门口的吴掌柜，看到陈家旺赶着驴车过来，身后还跟着两辆车，其中一辆，还拉了满满一车干柴，明眼人一瞧就知这是搬家。 “我两个哥哥也过来了，有他们帮我就成，不过还是要谢谢吴掌柜的好意。” 对于这个乐于助人的吴掌柜，陈家旺还蛮喜欢的，如果可以交个朋友也不错。 “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需要帮助吱一声，保证随叫随到。” 也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陈家旺，吴掌柜就觉得特别投缘，虽然只不过有三面之缘。 但对他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相识已久的那种感觉。 吴掌柜一直坚信，前世今生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猜想或许两人前世就相识，不然怎会有这么强烈的亲切感。 “好，那我们就先去忙了，吴掌柜有时间来家中坐。” “一定，一定。” “说完，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去了后院。” 此时杨大娘和二丫正在洗衣裳，听到院外传来拍门声，猜测应该是东家来了，立马放下洗了一半的衣裳，起身去开门。 大门吱嘎一声从内被拉开，果然是东家带着妻儿过来了。 “老爷，夫人好。”二丫恭敬道。 小溪闻言，不禁在想，短短几日不见，这丫头咋还把娘子改成夫人了呢！听着倒是有些不习惯。 “这几日，你们住的可还习惯？” “回夫人，我们一切都好，谢谢您的关心。” 杨大娘也紧随其后来到门口，与二丫齐声回道。 “那就好，这是我公婆，还有两个大伯哥，赶了这么远的路，热坏了，快去倒几杯水来。” 自家驴车还好点，有棚子不那么晒，倒是公婆他们就不行了，在太阳下晒了一路。 虽然这会的太阳没有晌午毒，那也够晒的。 “是夫人，我这就去。”话落，杨大娘就一溜小跑回了房间。 二丫则是留下来帮忙卸车，一瞧就是个有眼力见的姑娘。 阅人无数的老两口，一瞧二丫做事的态度，还有麻利劲，就特别满意，把宝贝孙子孙女，交给这样的人照看，他们也放心。 别看二丫是个姑娘，但干活速度一点也不逊色于男人， 把一旁的陈家兴兄弟俩，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还从没见过力气这样大，干活这么麻利的姑娘，同时对弟弟挑人的眼光，也佩服的不行。 若是将来有一日，他们也搬来镇上开铺子，需要招人时，一定要找弟弟帮忙。 杨大娘回屋没一会，就端着几杯凉水来到大门口。 大哥二哥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接着干活。 陈父陈母则拎着三个孩子打量着整个小院。 小院虽不是特别大，但该有的都有，不但有杂物房柴房，竟然还有两间厢房，用来住下人刚刚好。 最重要的是，院中有水井，做吃食生意最费水了，这要是去巷子口公用水井挑，少说也得排一盏茶的时间。 打量完小院，这才迈步进了正房，当看到两间房屋内部的摆设时，陈母觉得一百三十两，买下这个铺子简直太划算了。 要知道光是两间房中的家具，没有四五十两都买不下来。 就算如今只有七成新，也能卖上一二十两吧！那可都是用好木料打的。 估计若不是房主急等用钱，也不会这个价格出售，小两口这也算捡了个便宜。 第566章 赐名 人多好干活，没多久，几人就把一车干柴卸完，并垛在了墙角处。 兄弟三人这才掸了下身上的木屑进了屋子。 没进正房前，陈家兴与陈家瑞就觉小院虽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不但有菜园，还有一口水井，对此都挺满意。 当看到内部的格局与摆设，那就更加满意了，都觉这一百三十两花的值得。 看到两个哥哥脸上的表情，陈家旺不禁嘴角上扬，一脸嘚瑟的问，“怎么样？我这房子不错吧！” 陈家兴与陈家瑞闻言，笑着点点头，“嗯！确实不错，这个价格绝对不亏。” “到时你们俩买宅子铺子，也找家旺给参谋一下。” 陈母端起儿媳刚给冲的蜂蜜水，轻轻抿了一口，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心想，这也太好喝了吧！难怪卖的那么贵。 买铺子这么大的事，多一个人参谋也没啥不好，所以两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老婆子，这蜂蜜水，可有传说中那么甜？” 世人都说蜂蜜比蔗糖还要甜，也不知是真是假。 得知儿媳给他们冲了蜂蜜水，陈父先是惊讶，随后就是坐等陈母的感受。 见老婆子一脸享受的表情，立马迫不及待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此时陈父满脑子只有两字，“真甜”是带有花香的那种甜。 “大哥二哥，你们也尝尝，很好喝的。” 陈家旺把水杯往前推了推，一脸期待的望着两个哥哥。 在弟弟期待的眼神中，二人端起水杯喝了口，传说中的蜂蜜水。 “怎么样？甜不甜？可惜我只发现了那么一个蜂窝。” 能采到一个蜂窝其实已经算是幸运了，毕竟这东西不像萝卜白菜那样常见。 等下次去采茶叶，一定要去那边仔细寻寻，看能不能再发现蜂窝，毕竟鲜少有人去山背，说不得还能遇到个大的呢！ 想到这些，陈家旺不禁笑出声来。 他的举动，把在场众人都给看愣了，齐刷刷盯着他看。 心里想，这儿子，这弟弟，不会是高兴过度傻了吧！咋还自己笑起来了。 “你们怎么都这个眼神看我啊！” 笑声过后，发现大家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 “你若不在那里无故傻笑，我们会这样盯着你吗？” 看小儿子一脸无辜的表情，陈母不禁翻了个白眼。 “我不过是想到了些开心的事情，你们至于这样紧张吗？” 陈父冷哼一声，“我们那不是紧张，是害怕，还以为你疯了呢！” 本来自己正慢慢品尝着蜂蜜水的香甜，谁知被小儿子的笑声给吓得够呛。 ………… 公婆与两个大伯放下家中的活计不做，只为过来帮他们搬新家，总不能几人空腹回去吧！ 小溪直接给了杨大娘半两银子，让她去屠夫家买二斤肉回来，若是没有，买骨头也行。 望着手中的银子，杨大娘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碰过银子了。 这么多年，无论被卖去哪户人家，做的一直都是厨房烧火婆子，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更别提给她们发月银了。 “大娘，您怎么还哭了？”小溪刚准备转身去菜园，就见杨大娘站在那里吧嗒吧嗒掉眼泪。 “夫人，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摸过银子了，所以……”杨大娘哽咽道。 起初，小溪还以为让大娘去买肉她不乐意，怕晒，直到这刻才知是怎么回事。 “以后不会了，我每个月都会按时给你们发月银，到时想咋花就咋花。” 杨大娘闻言内心特别感动，缓了好一会这才停止抽泣，挎着篮子上街了。 “二丫，你没有大名吗？”看了眼正在井旁认真洗菜的二丫，小溪柔声问道。 叫二丫的人实在太多了，光自己认识的就有好几个，简直又土又俗。 二丫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苦笑道:“在我爹娘心中，女孩就是赔钱货，根本就不配有大名，所以家中姐妹都是按这个顺序排。” 是啊！他爹若不是重男轻女，也不会把她与姐姐卖给人牙子。 “要不这样吧！我给你起个大名，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总不能将来有了相公，也二丫二丫的叫吧！” 小溪话音刚落，二丫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我这辈子都没想过嫁人之事，求您不要赶我走。” 原来二丫她娘在没生出儿子前，没少遭受婆婆磋磨，相公毒打。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直到两个弟弟接连出生，祖母与他爹的态度才有所改变。 这也间接造成了大丫姐妹俩的不幸。 原本还会维护她们一二的娘亲，自从弟弟出生以后，越发不待见她们姐妹俩。 甚至觉得自己所有不幸，都是拜两个女儿所赐，不然也不会狠心卖掉她们。 她爹毒打她娘的画面，如今还历历在目，总会在眼前浮现。 可能是爹娘打架的场景，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她内心特别恐惧嫁人生子。 所以当小溪提到相公两个字时，二丫反应才会这么大。 她宁愿伺候两个小主子一辈子，也不要嫁人。 小溪没想到，二丫反应竟会如此之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逼良为娼呢！ 没有哪个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想出嫁，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立马弯腰把二丫扶起，“傻丫头，我只是说有那种可能性，又没有非逼着你嫁人，我们还是先想想起什么名字吧！” 不经意间，看到隔壁挂满枝头的桃子，突然有了主意。 “就叫桃红吧！怎么样喜欢吗？” “桃红”二丫呢喃了一句，听着确实要比二丫好听的多，心中很是欢喜。 再次跪在小溪面前，“我很喜欢，谢谢夫人赐名。” 虽然二丫杨大娘她们是家中买回来的下人，但小溪并不想摆地主夫人的架子。 本就是苦命之人，跪来跪去，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重要的是她怕折寿。 “你这丫头，咋又跪上了，难道膝盖不痛嘛！快起来。” 两个小家伙看到之前娘亲扶二丫的样子，立马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学着小溪的样子，打算把人扶起来，奈何力气太小，不但没扶起来，还摔了个屁墩。 这搞笑的一幕，不但把二丫小溪逗笑了，就连房中几人也是捧腹大笑。 原来从二丫第一次下跪，几人就注意到了院中的动静。 担心二丫不好意思，就没有出来打扰，却一直关注着院中主仆二人。 第567章 阻拦 看到两个孩子摔倒，二丫立马起身，就要去把兄妹俩扶起来，但却遭到了小溪的拒绝。 见此，二丫有些不明白，别家孩子都娇生惯养，蚊子咬下都心疼的够呛。 反观自家夫人，自己不扶就算了，竟然还不让她去扶。 看出二丫眼中的不解，小溪微微一笑，“我这是在锻炼他们的自理能力，让孩子们学会如何面对生活中的小挑战，而不是等待他人的帮助，产生依赖心理。” 二丫闻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怪两个孩子如此乖巧懂事，这与爹娘的悉心教导，肯定是离不开的。 起初屋内的老两口，对儿媳的做法也有些不解，两个孩子可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这要是摔疼了可怎么办。 直到听了小溪这番话，才理解了她的教导理念。 这种锻炼过程不仅强化了孩子的意志，还能提升他们克服困难的能力，使他们在遇到问题时不轻易放弃，而是积极寻求解决方法。 若不然早就冲出去，把两个孩子扶起来了。 没想到这种方法很奏效，兄妹俩见真的没人扶他们起来，就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 然后委屈巴巴来到娘亲面前，指着他们的小屁股喊痛。 小溪把两个孩子揽在怀中，满眼宠溺的说道:“娘亲给揉揉就不痛了。” 兄妹俩趴在娘亲怀中委屈巴巴的点点头，样子可爱极了。 陈家老两口还有大哥二哥，在房中歇了好一会，早已经没有来时那么热，就提议想去铺子瞧瞧。 对此，陈家旺当然不会反对，毕竟爹娘和两个哥哥过来，就是为了瞧他们的新家和铺子嘛！ 几人便放下水杯，跟着陈家旺去了前面的铺子。 镇上的屠户，就像几家医馆一样，分别住在不同的方向，唯一的不同，就是镇南有两家，其它三个方向各有一家。 北街这家，恰巧离铺子不远，杨大娘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屠夫都是大清早就杀猪卖肉，若是去晚了，好肉几乎都被人挑走了，只能买些边角下料。 还好杨大娘走之前，她就叮嘱过，买不到肉，骨头也行。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时辰，肉都卖的差不多了，摊上只剩一些下水，还有大骨头。 大娘没办法，只好按照小溪的意思，买了篮骨头回来。 望着没啥肉的骨头，杨大娘心中不禁犯起了愁，这要怎么吃嘛！总不能抱着骨头啃吧！ 要是有肉也成，可这……“哎”杨大娘只好叹了口气继续往家走。 “夫人，我过去的时候，肉已经卖完了，就按您的吩咐，买了些骨头回来，只是上面的肉少的可怜。” 看到杨大娘回来，小溪笑吟吟的接过篮子看了眼，随后点点头。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买不到肉也正常，但骨头也不错。” “这骨头的价钱虽然不贵，但上面的肉也太少了吧！” 肉摊上的骨头若是卖不掉，大多被屠夫拿回家喂狗了。 杨大娘想不通，为何夫人要买没啥肉的骨头做菜，这能好吃吗？ “你别看它上面没啥肉，但骨棒内有骨髓，用它来炖汤最香了。” 原本她是打算买条肉，炒番椒或是小白菜，但没买到，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个青菜骨头汤了，也算一道荤菜。 对此，杨大娘与二丫都抱怀疑态度，她们从不知这没肉的骨头还能熬汤，重要的是，夫人竟说骨头汤特别好喝。 无论好喝与否，既然主子决定了，她们只需按吩咐做事就好。 主仆三人就在厨房忙了起来，本来这做饭的差事，应该由杨大娘来做。 但从没做过这道菜的她，根本就不会熬骨头汤，小溪只能在旁指点一二。 杨大娘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没一会儿，就弄明白了怎么熬骨头汤。 本打算做两荤菜两素菜，结果没买到肉，最后只能做一荤三素。 荤菜当然是骨头汤了，素菜分别是，鸡蛋羹，凉拌胡瓜，清炒茄丝。 老两口对儿子的新家，还有铺子都挺满意，这会该看的也都看完了，就想与两个儿子回村。 一听爹娘打算回去，陈家旺哪里会同意。 爹娘都不知多少年没来镇上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咋能不吃饭就回去呢！ 他还打算吃过午饭，带爹娘去镇上逛逛呢！ 听相公讲，公婆少说也有三四年没来过镇上了，若不是家中买铺子，老两口根本不可能过来。 嫁进陈家两年多，公婆一直对她很好，知道她从小没了娘亲，亲爹也不疼，就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来疼。 她不是无心之人，毫不夸张的说，公婆对她的好，一点不亚于亲生爹娘。 怎么忍心让两位老人家，不留下吃顿饭就走呢！ 陈家旺佯装生气，“爹娘，大哥二哥，饭菜很快就好，你们若直接回去，外人还以为我小气呢！” “我看谁敢说，吃不吃饭关他们啥事。”陈父一听瞬间怒了。 “爹，村中说我闲话的还少吗？” 此话一出，陈父瞬间偃旗息鼓，因为小儿子说的都是实话，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嫉妒背后嚼舌根。 “好了，好了，吃过再回去也不迟。” …… 最后为了不让儿子背锅，老两口还是留了下来。 厨房里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杨大娘与二丫忍不住狠狠吸了下鼻子。 她们从不知道没啥肉的骨头，竟然也可以做的这么香。 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过荤腥的关系，她们竟觉这味道比肉还要香。 看到两人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 听到笑声，杨大娘与二丫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们的耳根处，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小溪淡淡一笑，“不要小瞧了任何一种是食材。” 饭菜很快就一一端上了桌，杨大娘与二丫两人忙完这些，就特别自觉的去了厨房。 以往在其它主家，她们也是在厨房吃饭的。 只不过以前吃的是残羹剩饭，但如今的东家与夫人，却把每样菜都给她们拨了一些。 做饭的时候，杨大娘与二丫，就特意煮了两锅，白米糙米各一锅。 虽然主家心善，但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如今的日子，不知比从前好了多少倍，最起码糙米饭管饱，不像那时，每日只能吃残羹剩饭，或是喝稀粥度日。 对于现在的日子，两人特别满足。 若是以后铺子生意好，家中下人只会越来越多，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陈家旺与小溪特别欣赏，如此懂规矩的二丫与杨大娘。 第568章 买礼物 吃过午饭没坐一会，老两口再次开口要回村，说是不放心大嫂一个人在家。 毕竟盼妹那么小，身边离不开人，做啥事也不方便，弄不好，午饭还没吃呢！更别提家里养得那些猪鸡了。 见此，陈家旺就把自己打算带他们上街逛逛的想法说了。 小侄儿是个特别调皮的孩子，并没有明轩与婉凝那般好带，多数时间都是抱在怀中，只要一放下就哇哇大哭。 儿时爹娘没有嫌弃他，一直护着他长大，如今他们老了，自己日子也不错，想尽下孝心都不给机会。 虽然他能理解爹娘的担心，但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儿子，你的孝心爹娘领了，等日后你发达了，在带我们去也不迟。” 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孝敬，如今就连大女儿，每年也不少给他们老两口买这买那。 陈父陈母一直为有这么孝顺的儿女而感到骄傲。 看到小儿子略显失落的神色，陈母上前摸了摸儿子的头，笑呵呵的说道。 不放心家中儿媳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不想让儿子破费。 买铺子买人，就差不多花了二百两。 小两口赚点钱不容易，平时过日子更是节俭。 哪怕如今，就是顿顿吃白米饭也有那个条件，但却依旧鲜少舍得吃。 他们老两口又如何忍心，让儿子儿媳浪费银两。 既然爹娘不去，那就只能买点礼物给他们带回去了。 “那爹娘，你们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不等老两口说话，陈家旺就迈步离开了房间，紧接着大门传来一声响动，院中便彻底没了声音。 儿子虽然没有说他去做什么，但老两口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你们这铺子虽然买完了，但做生意需要成本，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若是银子花在别处，小溪或许会舍不得。 但用在这对慈祥的老人家身上，她却一点也不心疼。 “爹娘，买铺子虽然花了不少银两，但我们手中并非一文没有，你二老不用担心。” 一旁的兄弟二人，也为有这样大方孝顺的弟妹，而感到高兴。 别家鲜少有兄弟像他们这般和睦，归根结地的原因，还是在于娶了个好娘子。 如果妯娌不合，兄弟间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矛盾，只不过大小说话。 常言道，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若是娶个蛮横不讲理的婆娘回来，再好的兄弟感情，最后都得搅的反目成仇。 既然儿媳都这么讲了，老两口还能说什么，毕竟是儿子儿媳的一片孝心。 离开家后，陈家旺就在琢磨送爹娘什么礼物好呢！ 能送的东西无非就是吃喝穿戴这几样。 喂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奶水，为了让盼妹不缺口粮，爹娘每日变着花样给大嫂做各种吃食。 大嫂又是个不吃独食的人，就要求大家吃食相同，不然她也不吃，所以吃食这方面根本不考虑了。 “喝”爹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抽旱烟袋。 因为他肺不好，娘平时很少再让他抽旱烟袋，也只有烦心时，才会同意他抽上那么一会。 那就只剩美酒了，干脆直接买坛酒吧！ 至于老娘嘛！女人都爱美，除了首饰就是衣裳，不过她这个年纪，首饰肯定不适合，不如买后者，老人家肯定喜欢。 心中有了主意后，就直奔附近酒肆。 以前给爹买酒去的都是杂货铺，这还是第一次来专卖各种美酒得酒肆。 刚迈进酒肆的门槛，浓郁的酒香就扑面而来，而且还不止一种。 但若让他说，还说不上来，毕竟他鲜少喝酒，对酒水没有任何研究。 若是喜酒之人，估计刚进来就醉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酒不醉人人自醉。 放眼望去，高高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大坛小坛的美酒。 “客官您好，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就在陈家旺对眼前壮观的场景，感叹不已之时。 一个面带笑意的小二，快步走过来躬身施礼道。 “不知你们铺子都有什么酒，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小二哥，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却有着少年老成的稳重。 “当然可以，本店有，稻酒，桂酒，桂花酒，米酒，春酒，冬酒，竹叶青，桃花酿，宜城酒，苍梧酒，清酒，浊酒，千日酿，还有来自西域的葡萄酒……” 不愧是小二哥，一口气报了这么多酒名，依旧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气短。 小二哥报了这么多，陈家旺却只听说过七八个，其它的是一个也没记住。 只知道这家酒肆的酒水特别齐全，各个产地的都有。 最后在小二哥的介绍下，选了坛价格不算贵，但也绝对不便宜的千日酿。 付了一两银子后，直接拎着酒坛离开了铺子。 自家铺子隔壁就是成衣铺，爹娘的尺寸他知道，也不用再回去现问。 拎着一坛酒，就去了那家名为绮罗铺的成衣店。 店铺掌柜，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刚走进铺子，对方就认出了他。 “小兄弟，你是隔壁铺子的新东家吧！” 两个铺子左右相邻，这些时日自己进进出出，男子认出自己也不稀奇。 抱拳道:“嗯，以后你我就是邻居了，还请张掌柜多多关照。” 对于陈家旺能说出他的姓氏，张掌柜也同样没有一丝意外。 毕竟一个铺子上百两，想必每个买主做决定前，都会先了解一下左右两边的邻居。 “芙蓉镇这么大，你我能成为邻居，此乃缘分使然，若是日后有用得到张某人的地方，言语一声。” 因为年龄相仿，两人聊起天来，毫无差距感，没一会儿，就熟识了。 得知陈家旺是过来给爹娘买衣裳，张掌柜不禁有些赞赏，这年头给爹娘买礼物的男子可不多。 这种事情大多是家中女人在做，可见眼前之人是个孝子。 张掌柜这辈子只欣赏两种人，孝顺爹娘的人，无论男女。 在有一种，就是疼爱妻儿的男子，他本人就特别宠爱妻女，同样欣赏与他性格相似的人。 看在邻居是孝子的份上，就介绍了两款舒服透气的衣衫。 结账时，还少收了十文，对于他来说这点钱并不算什么。 但陈家旺却记在了心中，开张当天还把张掌柜请了过去。 想到爹娘估计都等急了，拿好东西就往后院走。 第569章 修鸡栏驴棚 “爹娘，我回来了。”刚打开院门，陈家旺就喊了一嗓子。 听到小儿子的声音，老两口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往外观望。 当看到儿子手中拎的东西时，夫妇俩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相公，你咋才回来？爹娘惦记家大嫂，正想回村呢！” 若不是自己拦着，让公婆再等一会，估计老两口早就回去了，还好相公回来的及时。 “娘子，那家酒肆离得有点远，耽误了一些时间。” 陈家旺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与小溪解释了其中缘由。 “好香啊！儿子，你买的这是啥酒？” 喝了这么多年酒，还是头一次闻到香气如此浓郁得酒水，陈父不禁吸了吸鼻子。 “爹，这叫千日醉，当然酒香浓郁了。” 看到老父亲一脸欣喜的模样，陈家旺就知这酒买对了。 “娘，我还给您和爹每人买了件衣衫，要不您试试大小，若是不合适我在拿回去换。” 老头子以往喝的酒水都没有眼前这坛香气浓郁，陈母一猜就知千日酿价格不菲。 “儿啊！这两样东西花了不少银子吧！你赚钱也不容易，再说爹娘也不缺衣衫穿……” 陈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无非就是为了告诉儿子，她有衣裳穿，下次切记不要乱花钱，在镇上过日子，不比乡下，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为了不惹老娘生气，陈家旺只好一一应下，表示以后不会了。 这坛酒算是买进陈父心坎里去了，时不时就要对着酒坛深吸一口气。 就冲这浓郁的酒香，价格就便宜不了。 虽然小儿子分出去单过了，那不也还是他的儿子，又没有断绝关系了。 儿子不知要辛苦多久，才够买下这一坛酒，陈父是既高兴又心疼。 对于喜酒之人来说，不用品，只要闻一下味道，就能判断出它的大致价格。 陈家兴与陈家瑞虽然没有品尝过太好的名酒，但这千日酿的大名以及价格，还是听说过。 小弟这坛是五斤装，那就是一两银子。 想到这些，兄弟二人就感觉有些惭愧，弟弟虽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但每次送的礼物却是最好的。 其实在陈父心中哪个儿子都不差。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能买起一件皮子，但是他却拥有一身。 兔皮帽是小儿媳买的，狼皮袄是二儿子求人做的，鹿皮靴是大儿子夫妻添的。 从头到脚，每一件都是几个孩子送的，试问整个竹溪村，有几个像他一样“富有”的老头。 陈母拿起衣衫看了眼，不但面料舒适，颜色选的也好，穿上既不张扬，又不俗气。 “一瞧这尺寸，你爹我俩就能穿，不用试了，我实在惦记你嫂子……” 还没等陈母把话说完，就被小夫妻俩给打断了，“爹娘，大哥二哥，既然如此，那就不留你们了，铺子啥时开张，到时在通知你们。” 大哥虽然没说啥，但看得出，他也惦记大嫂。 做人不能太自私，总不能因为自己舍不得爹娘，就弃大嫂于不顾吧！那还是人嘛！ 二哥为了帮自家砍柴，这两日都没能在家中好好陪陪妻儿。 陈家旺与小溪一想，干脆别留了，直接让他们回去好了，也省的他们人在这，心却飞回了家中。 两个小家伙吃过午饭，没一会，就睡了。 老两口临行前，去隔壁房间看了眼孙子孙女，才跟随陈家兴兄弟二人离开。 直到大哥的牛车，还有二哥的驴车，消失在街道尽头，陈家旺与小溪这才回了后院。 送走爹娘及两个哥哥，陈家旺也没闲着。 从村中带来的老母鸡，还在笼子里没有放出来。 可能以前的房主嫌弃养家禽气味大吧！小院里并没有鸡栏。 若是把几只老母鸡放出来，小两口担心飞过墙头，跑去隔壁邻居家，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但要抓紧时间围个鸡栏，还要修个驴棚。 夏季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要是突然来场大雨可就麻烦了。 两头毛驴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被雨淋过，弄不好会生病的。 听说兽医瞧一次病得不少银子呢！ 还好，二哥拉过来的柴中，有不少手臂粗的树干，用来给驴棚打桩刚刚好。 不然就得去镇外的大山上砍树了，对于不熟悉的环境，陈家旺向来没有安全感，所以他并没有过去的打算。 得知相公要围鸡栏，小溪与杨大娘二丫都过来帮忙。 几人分工合作，主仆三人负责挑粗壮的树枝，陈家旺负责挖坑。 整个小院就靠厢房那侧有空地，驴棚鸡栏只能修在那边。 挖坑对于男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为了让鸡栏更加牢固，坑挖的很深。 哪怕再大的暴风雨，也不用担心会被卷起了。 其实小夫妻俩更喜欢用土坯来搭鸡窝。 但这是镇上不是村里，黏土并不好寻，所以不得不围栅栏。 几人合力，一人插木棍，一人填土，没多久，一个不是很大的鸡栏就围好了。 随后又去了趟杂物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终于寻到一块皱皱巴巴的油布，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没用过了。 如果一看还会发现，上面已经被虫子咬了很多洞。 挑挑拣拣，最后剩下的油料，虽不是很大，倒也足够用来覆盖鸡栏的顶棚了。 用了半个多时辰，鸡栏完美收工。 望着眼前的劳动成果，几人都很满意。 随后就把几只老母鸡扔进它们的新家。 瞧着几只老母鸡四处张望的眼神，以及那咕咕咕的叫声，显然对这个新家很满意。 鸡栏是搭好了，接下来就是驴棚了。 做法与之前一样，分工明确，大家各司其职。 如今只剩一头毛驴，外加地方有限，驴棚搭的并不大，却也足够转开身。 驴棚搭的时间要久一些，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弄完。 但还有最后一样没完成，就是上面的棚顶。 家中的驴棚上面除了铺油布，还压了厚厚一层茅草。 如今不但油布用完了，茅草也没有。 他打算明天去买油布的同时，再去瞧瞧镇外是否能拉回一车茅草。 再说回村的一行人，路上碰到几个村民，每个都在夸陈家旺有本事，还说陈满堂夫妇有福，生了那么争气的一个儿子等等。 陈父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乐开了花。 直到与村民拉开距离，这才得意洋洋的说:“也不瞧瞧他爹是谁，我陈满堂的儿子能差嘛！” 前面赶车的陈家兴听到父亲夸弟弟，非但没有吃醋，反而觉得他爹说的对，小弟确实头脑聪明。 陈母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儿子有本事，那是他头脑灵活，与你何干，王婆卖瓜。” 老头子平时哪点都好，就是每当有人夸赞几个儿子时，立马骄傲的不行，说难听点就是嘚瑟…… 第570章 疯女人 “儿子随爹，他们优秀当然离不开我的功劳了。” 陈父才不计较老婆子说啥呢！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这要是三个孩子都搬去镇上，你嘴巴还不得咧到脑后去啊！” 随后陈母便没有理会一旁的老头子，而是在想，也不知大儿媳吃饭了没，孩子闹没闹，鸡猪是否喂了。 如果那几头猪喂好，卖的银子，足够她们一家的开销。 到家一瞧，大儿媳果然还没有吃饭，正抱着孩子在哄，不过鸡猪这些倒是喂完了。 陈母放下东西，赶忙把孩子接了过去。 大嫂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歇一会了。 心里却在想，这小崽子也不知是不是来讨债的，也太难伺候了。 小叔子家那对双生子合起来，好像都没他一个闹人。 “爹娘，你们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多坐一会？” 公婆难得去镇上一次，张氏已经做好与小儿子对战一天的准备，没想到老两口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一个人在家，爹娘不放心，本打算坐一会就回来，但小弟和弟妹不同意，非让吃完饭再走，不然早就到家了。” 给老黄牛添完草料的陈家兴，直接把话茬接了过去。 想到公婆因为担心自己，估计饭都没吃好，张氏内心特别感动。 “还没吃饭吧！孩子我来哄，你赶紧去吃饭。” 夏季酷热难耐，一般情况下，家中都是做水饭的时候多。 每次做高粱米饭，陈母都会带出两顿饭的量，这样既省时，又可以免去烟熏火燎。 天气炎热，就算什么也不做，还会顺脸淌汗，更何况是在厨房里烧火做饭了。 若不是有现成的饭菜，陈母就直接去给儿媳做了。 也不会留在房内帮忙照看小孙子了。 当看到那坛酒，还有两件外衣时，张氏内心更是感慨颇多。 村中其他人家分出去的儿子，大多每年给两袋粮，或是二百个铜板。 她家这两个小叔子却不同，每人二两孝敬银子不说，平时还买吃买穿。 两人的孝敬银两都赶上别人家一年的收成了。 哪像娘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弟弟，只知道伸手朝爹娘要银子，如今倒好，把自己送进了大牢。 公婆没回来前，张氏还不觉腹中饥饿，这会竟咕咕叫了起来，还是填饱肚子要紧，随后就直奔厨房。 “相公，牌匾什么时候做好？” 小溪把带来的衣衫，一件件放入柜子中，随后抬眸看向陈家旺。 既然已经搬来镇上了，自然是铺子越早开张越好。 如今有桃红帮忙照看两个孩子，自己也能全身心投入到铺子中，想想小溪就开心。 这两年每天围着孩子们转，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她还是喜欢忙忙碌碌的生活。 “明日就可，等我割完茅草直接过去取回来。” 陈家旺正准备出去打听一下，哪个屠夫口碑最好，卖肉从不缺斤少两。 开铺子，首先最不能缺的就是稳定货源，必须得找个讲诚信的人。 不然哪日有人花高价买下货，他直接给卖了，那岂不是麻烦。 “这么快，还以为得在等上两日呢！” 闻言小溪瞬间开心不已，如今只差去哪家买下货，没定下来了。 若是确定下来，牌匾一挂，就可以开张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天色，距离吃晚饭还早着呢！ 索性换了件干净的外衣，打算去那几个屠夫家瞧瞧。 虽然杨大娘回来讲，北街这个姓刘的屠夫瞧着人品不错。 不但与人说话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就是分量也给的够高，宁愿多一点点，也不愿占买主的便宜。 但陈家旺还是打算先走一遍，最后再做决定。 反正家中有驴车，也不嫌路远，一会就到了。 来到院中，解开绑在柱子上的绳子，就开始套车。 可能是吃饱喝足，还没有休息够，毛驴几次挣扎试图躲避套在背上的车架。 最后还是被主人拍了两下，这才老实下来。 随后便赶着驴车出了院门，他准备先去镇南那两家，最后再去附近刘屠夫家。 虽然知道镇南有两家屠户，但却并不知具体位置。 向街上百姓打听一番，这才来到了第一家。 只是还没等他的腿迈过门槛，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吓的不轻。 确切的说应该是个姑娘，只不过，她的穿着打扮实在欣赏不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不说，似乎还有些疯疯癫癫。 但不得不承认，她的长相还不错，肤白貌美，若是站在那里不动，任谁也看不出脑子不清楚。 小姑娘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辰哥哥，你回来了？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不会娶那个李小姐是不是……” 也不知这姑娘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陈家旺一个大男人，几次想试图挣脱束缚都没有成功。 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这要是被往来的百姓看到可怎么办？ 自己可是有妻室的人，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就企图劝说对方松开自己的手，“姑娘，我并非你的辰哥哥，你先松手好不好……” 只可惜任他怎么哄对方依旧不松手，气得陈家旺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但想到姑娘或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也是个可怜人。 陈家旺只好忍下了，随后接着劝她放开自己。 姑娘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依旧在嘟嘟囔囔的说着，只不过越说越伤心，没一会，竟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很快就从院子里出来老两口，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问，“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大叔大婶，你们先搞清状况行不行，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是你女儿上来就拉住我的胳膊不松手，还念叨着什么辰哥哥好不好。” 听到两位老人家的话，陈家旺十分气愤。 本来被个疯女人拽着不松手，就已经挺窝火了，没想到她的爹娘也是这般蛮横不讲理。 闺女已经好久没有发病了，今个咋无缘无故又发疯了呢！ 就在两人疑惑地时候，姑娘再次喊了陈家旺一声辰哥哥。 “月儿，放开他，他并不是那个混蛋，只是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当两人听到姑娘口中辰哥哥三个字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不，他是，他说去县城安顿下来后，就回来娶我。” 随后就把目光移向陈家旺，笑眯眯的问，“辰哥哥，你是不是回来娶我了，我愿意嫁与你为妻，我们这就拜堂成亲好不好？” 一旁的老两口，听到女儿的话，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马去杀了那个负心汉。 但想到对方如今攀上了个有钱有势的岳父，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他们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样被那个混蛋给毁了。 如今他们老两口还健在，女儿有家，若是他们死了，宝贝女儿可怎么办。 老大两口子能容得下这疯疯癫癫的妹妹嘛！ 想到这些，两位老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571章 人品不行 随后又抬头看了眼陈家旺“小伙子，对不起啊！是我们老两口误会了你。” 刚刚还觉得两位老人蛮不讲理，但这会再瞧，心境瞬间变了，他们无非就是太在乎这个女儿，所以才会那般说话。 与那个放着正常女儿都不疼的无良老丈人比起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没关系，我想姑娘若是神智清醒，绝不会做出此等失礼之事，可以理解。” 姑娘的爹娘，万万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如此明事理。 以往赶在女儿犯病时，若是家中来人，都会冷嘲热讽一番，还说这样的女儿留着也丢人，还不如找个穷苦人家嫁出去。 陈家旺这番话可谓十分暖心，两位老人再也不好意思，让女儿继续拽着人家不放。 就上前试图掰开女儿的手，奈何依旧以失败告终。 “爹娘，她咋又闹上了，我都说让你把她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你们偏不同意，真是丢死人了。” 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五大三粗的汉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再观其长相，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他与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竟是亲兄妹。 只因汉子不但肥脸赤红，还长了个酒糟鼻，一副凶狠的模样。 因为身子太胖，每走一步，那大大的肚皮便会随之晃动。 如果猜的不错这个人应该就是赵屠夫了。 难怪百姓托关系也要把儿子送去屠夫家做学徒。 做屠夫多好啊！不但有银子赚，还有吃不完的荤腥。 只不过哥哥似乎十分厌烦这个妹妹，不然也不会说出如此冷血之言。 两位老人家的脸色，似乎比刚刚还要难看。 小姑娘看向哥哥的眼神里也满是恐惧，仿佛受到了强烈的惊吓，整个人瑟瑟发抖，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 就连紧抓陈家旺不放的双手，也瞬间收了回去，然后扑进娘亲怀中小声说着怕怕。 显然哥哥平日里对妹妹肯定特别凶，不然她也不会怕成这个样子。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也是唯一的妹妹，你怎能如此狠心。”老两口一脸失望的吼道。 屠夫一脸不在意的说:“难道狗娃就不是您的亲孙子了，总不能让他成亲没房住吧！把妹妹那间腾出来刚刚好。” 此话一出，两位老人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能拿儿子怎么样。 经此一闹，陈家旺觉得完全没必要再待下去，一瞧这屠夫的面相，还有不顾妹妹死活的态度，人品就不咋地。 就在他准备悄悄离开时，屠夫叫住了他，“那个小兄弟，请问你是？” 既然不想与之合作，那此行的目的干脆也别提了。 “我是过来买肉的，不知可还有？” 屠夫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肉早就卖完了，下次早点过来。” 陈家旺点点头，随后就迈步离开了，只是才走出没几步远。 就听到屠夫暴躁的喊道:“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她都得嫁出去，不能让这个疯子毁了我儿子的亲事。” 紧接着就传来老两口的叹息声，“造孽啊！他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 “老头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月儿嫁人，大不了我们搬出去便是，镇外的山脚下不是有个草棚嘛！” “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个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 驴车越走越远，两位老人家的对话，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直至最后再也听不到。 为了不浪费时间，这次陈家旺学精了，去下一家之前，特意找大娘婶子多的地方，打听了一下对方的人品。 根据小道消息得知，这个屠夫是出名的铁公鸡。 谁也别想在他这里占到一文钱便宜。 若不是他卖肉从不缺斤少两，估计在这行早就做不下去了。 也就是所谓的抠门，如此抠门的人，估计若是与他讨价还价，肯定不会答应。 杏花村的李屠夫，就是个特别大方的人，偶尔还会免个一文两文。 有时还会送几根骨头，虽然没啥肉，但礼轻情意重。 抠门的屠夫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斤斤计较，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关系肯定长久不了。 开铺子与在集上摆摊不同，供货量肯定要大些。 自家做的是长久买卖，肯定要讨价还价，可不要小瞧那一文两文，积年累月，也能省下不少。 这个屠夫的性格，显然更不适合长久合作。 既然这样也就没必要再跑一趟了。 一共五个屠夫，如今就淘汰了俩，只剩下最后三个了。 扬起鞭子就往镇西走，几番打听终于来到了王屠夫家。 对方年岁显然要大些，看样子怎么也得四十岁左右。 误以为陈家旺是过来买肉，直接摆摆手，“回去吧！肉卖完了。” 陈家旺当然知道肉卖完了，不然屠夫也不会在此收拾案板。 “大叔，我不是来买肉的，是想与您谈桩生意。” 大叔不禁冷笑一声，“小伙子，你怕不是走错地方了吧！我只是一个杀猪匠，何来生意可谈？” 显然大叔并不相信陈家旺的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所以说话的口气并不算好。 “我今日过来，就是与您谈这肉案上的买卖。” 对于屠夫的语气，陈家旺并没有太在意。 一般过来找屠夫谈买卖的人，都是酒楼，或是大户人家的采买。 可能是见自己穿着朴素，看起来并不像有钱人家的管事吧！所以才会这般态度。 “此话当真？”大叔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陈家旺闻言微微一笑，就把这次过来的目的，对他讲了。 得知眼前的小伙子，就是在镇上第一个摆摊卖卤味的人，大叔眼睛瞬间一亮。 自从猪下水被做成美食后，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比以前好卖了不少。 听说陈家旺是过来谈供货的事，立马来了精神。 小伙子摆摊时生意就不错，这要是铺子开张，不得更加红火啊！ 虽然猪下水卖的便宜，但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大叔立马眉开眼笑的给陈家旺报价。 当听到屠夫给出的价格后，陈家旺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是以为除了他一家，再无其它杀猪匠吗？ 一个猪头竟然要十三文，正常市价也不过才十一文，竟然足足高出了两文。 还有那猪蹄，别人卖两文，他却要四文，也就大肠价格正常，其它都比市面上高。 外人只看到他卖卤味赚钱，却不知，这些东西收拾起来有多麻烦，赚的只不过是辛苦钱罢了！ 第572章 刘屠夫 这个价格肯定不能接受，就想再与大叔商量一下，看能否再便宜些。 结果大叔却说所有屠夫的卖价都与他相同，而且他收来的猪都是二百斤以上， 不但猪头大，就连蹄子这些，也要比其它几家的大很多。 最后陈家旺以再考虑一下为由，赶车离开了王屠夫家。 只剩下两家了，他必须得从中挑一个。 不然镇上离杏花村那么远，来回一趟太耽误工夫了。 思来想去干脆也不去另外一家了，就直接去北街附近刘屠户家好了。 杨大娘这么多年，一直在大户人家做事，识人的眼光肯定不差。 最重要的事，离铺子近，还省了上门取下货的麻烦。 镇上与乡下不一样，如果订的多，人家都会送货上门。 想到这些，之前还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安稳了不少。 没多久，陈家旺就把驴车停在了刘家大门外。 世人都说做屠夫虽然脏，但却特别赚钱。 他们一年的收入，都够普通百姓，干上三五年了。 这话果真不假，瞧瞧眼前这五间青砖瓦房，还有那高高的砖墙就知道了。 这么大的院落，外加那五间青砖瓦房，估计少说也得七八十两。 陈家旺忍不住在心中呐喊，什么时候，他才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宅子啊！ 现在那个小院与眼前这座大院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天差地别。 随着孩子们年龄的增长，总不好再让儿子女儿，睡在同一个房间吧！ 所以他要更加努力赚钱，争取早日让妻儿住上大宅子。 在陈家旺的印象中，屠夫家大多特别脏乱。 但眼前这个院落却是宽敞明亮，墙角下竟连根杂草都没有，这也太干净了吧！ 再往里走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小菜园。 菜园里种满了各种蔬菜，放眼望去，生机盎然，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绿油油的菜叶就像翡翠般美丽，使人满心欢喜。 一瞧就知这家是勤快人，不然小菜园绝不会侍弄的这般干净利落。 再观院落西墙处，还有一架绿油油的葫芦滕。 葫芦藤蔓曲折蜿蜒，绿叶掩映间，一颗颗嫩绿色的小葫芦，正在悄然生长。 小葫芦圆而饱满，如同一颗晶莹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望着眼前如画般的美景，陈家旺不禁有些陶醉。 同时也有点疑惑，为何同是葫芦架，自家的葫芦藤，却没有这般吸引人。 “小伙子，你是谁？怎么会站在我家院中？” 刘婆子刚迈过门槛，就看到院中东墙下，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望着西边的葫芦架发呆。 以往来家中买肉的人，大多是老主顾，很少有不熟悉的，眼前这小伙子很面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陈家旺回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屋檐下竟站了个面目慈祥的大娘。 此时正满眼疑惑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大娘，不知这里可是刘屠夫家？” 此话一出老太太更加迷茫了，难不成儿子在外惹了什么事，人家找上门来了，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儿子平时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是镇上公认的老好人，也是几个屠夫中性格最随和的，怎么可能在外惹事呢！ 大娘时而皱眉，时而疑惑的模样，把陈家旺都给弄懵了，自己好像也没说啥吧！好太太的脸色咋还变了呢！ 仔细想了一下，大娘觉得这小伙子，应该不是过来找事的，不然说话又怎会如此客气。 “小伙子，你找我儿子有事吗？” “我今天过来是找大哥谈桩生意，不知他在家没？” “生意？”儿子就是个杀猪卖肉的屠夫，有什么生意能谈呢！大娘满心疑惑。 “他去隔壁家帮忙了，我这就去把他喊回来。” 不管小伙子口中所谓的买卖是什么，于情于理，人家既然找上门，都应该去把儿子叫回来。 “老头子，家里来客人了，你招待一下。” 大娘临走时，还不忘对里屋喊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房内就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 “老婆子，是谁来了？” 很快一个手摇蒲扇的大爷，就从房内走了出来。 当看到院中眉清目秀的陈家旺时，心中忍不住赞叹道，好俊俏的一个后生，也不知娶妻了没…… “外面热，快进屋，小伙子之前似乎没来过我家，看起来有点面生呢！” 儿子杀猪十几年，经常过来买肉的老主顾，他都有印象，唯独没有这个小伙子。 他可以肯定，绝没见过眼前之人，不然不可能一点印象也没有。 “大爷的记忆可真好，我之前确实没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陈家旺一边回答，一边跟随大爷往里屋走。 “那是，在镇上住了大半辈子，这附近还真没有老头子我不认识的人呢！” 陈家旺刚坐下，大爷就端了杯糖水过来。 蔗糖，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的东西，用糖水来招待客人，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已经算得上最高的礼遇了。 陈家旺一个大男人虽不喜甜，但还是发自内心的说了声谢谢。 大爷见小伙子这么有礼貌，对他更加喜欢了，没一会两人就熟识起来。 “小伙子，长得这么俊俏，不知可有婚配？” 越深聊，老爷子越觉得与女儿甚是般配，最后实在忍不住，干脆单刀直入。 还没等他回答家中已有妻儿，院中就传来大娘的喊声。 “你这老头子，怎么又犯了想做红娘的病，人家小伙子长得这么俊俏，估计早就成亲了。” 此话一出，大爷立马看向陈家旺。 “嗯！我确实成亲了，而且已经有了一对双生子儿女。” 想到两个可爱的小家伙，陈家旺不禁嘴角上扬，脸上挂满笑意。 “哦！原来已经成亲了啊！” 得知小伙子已经娶妻生子，大爷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刘屠夫道:“小兄弟，是你找我？” 话音刚落，就见大娘与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果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刘屠夫了。 以往见过的屠夫都是五大三粗，一脸凶狠之相。 但刘屠夫却恰恰相反，不但身材清瘦，而且长相也是斯斯文文，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得模样。 直到很久之后，陈家旺才知道，原来刘屠夫没做这行之前，还真是个读书人。 只不过，几次参加科举都没有高中，最后心灰意冷，这才拜师学了杀猪这门手艺。 第573章 达成共识 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此时陈家旺可没时间去琢磨这些。 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赚更多的银子，何时才能让妻儿搬进大宅子。 殊不知陈家旺打量刘屠夫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 老娘过去只说家中来客人了，想要与他谈桩买卖，但具体是啥买卖人家并没有说。 这会看到所谓的客人，刘屠夫不禁有些疑惑，眼前的小兄弟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又能与自己谈啥买卖呢？ “小兄弟，就是你要与我谈桩生意？” “嗯！”陈家旺点点头，随后就把想在他这里长期订下货的事讲了。 虽然平时也有人买猪下货回去煮，但大多都是吃不肉的穷苦百姓。 想买整套下货的人，还是第一次遇上。 似乎看出了几人的疑惑，陈家旺微微一笑，“不瞒诸位，我以前就在集市摆摊卖卤味，如今攒了些银两，便准备开家铺子。” 一家三口闻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一次买这么多。 一套下水，少说也要大半日才能卖完，有时还会剩下一些猪大肠。 为了不浪费，只能自己做来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把难闻的猪大肠做成美食。 如今家中可谓是谈肠色变，既然有人愿意全部买走，何乐而不为。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卖不完了，也不用在吃臭烘烘的猪大肠了。 想想刘家老两口就开心，赶忙给儿子使眼色。 刘屠夫当然明白爹娘所为何意，就把下水的价格对陈家旺讲了一遍，还把平时鲜少有人买的心肝肺免费赠送给他。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杏花村李屠夫一样的价格成交。 临行前告诉刘屠夫后日再送过去就成。 因为他准备明日在收拾一番，后天开张。 “相公，刚刚那人是过来做什么的？” 原来从娘家回来的刘家儿媳，刚好与陈家旺擦肩而过。 婆家这头的亲戚她都认识，但刚刚那个小伙子却没见过，出于好奇就问了一嘴。 “他是来咱家订下货的。”见娘子额头出了不少汗珠，刘屠夫一边帮忙摇蒲扇，一边对她讲。 “头回听说下水还需要提前预定，难道他不知整个猪身上，唯独下货最不好卖嘛！” 妇人一边享受着相公的贴心，一边捂嘴笑道。 刘屠夫面带笑意摇摇头，“他不是买一斤二斤，而是订整套，懂了吗？” “啊！谁家吃得了那么多啊！难不成他家有十几口人。”妇人闻言瞬间惊讶不已。 望着一脸惊讶之色的娘子，刘屠夫这才把人家准备开卤味铺子的事，告诉给她。 “相公，别人都是卖十一文，为何你却只收九文，那我们岂不是赔了两文钱。” 听到男人不但没卖上高价，竟然还赔了钱，妇人瞬间有些生气。 “娘子，此言差矣！表面上来看，我们确实赔了两文，但凡事要往长远打算，而不是只看重眼前那点的利益。” 人家既然是做买卖，要的量又大，于情于理都应该便宜些。 所以刘屠夫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妥。 若是卖不完剩下，那就只能自己吃，与其这样，还不如都订出去呢！最起码能换成银子。 …… 夫妻俩还在继续讨论着这个话题，至于妇人能不能理解，那就得看刘屠夫如何解释了。 “相公，你回来啦！事情可有办成？” 在家忙碌惯的小溪，突然闲下来，浑身哪哪都不自在，总想找点事情做。 但镇上如今除了那几只老母鸡，还有菜园，毛驴需要伺候外，似乎就再无别的事情可做。 再者这里还有杨大娘和二丫，没等自己动手，她们就已经把活做完了。 此时正坐在院中屋檐下，瞧着阴凉处玩耍的两个孩子。 这才搬来镇上半日，她就有些想念村中的生活了。 总是那样忙忙碌碌，鲜少有歇下来待两日的时候。 偶尔还可以去王家或是村外找大堂嫂聊聊天，小日子过的相当惬意。 现在搬来了镇上，连个老相识都没有，想出去逛街都没人陪，实在是无聊的很。 真希望铺子快点开张，再次过上那种忙忙碌碌的生活了，只有这样心中才有踏实感。 “嗯！都办好了，就在附近刘屠夫那里订。” 这一来一回，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陈家旺早就口干舌燥，热的不行。 去水缸舀了瓢凉水，就往肚子里一顿猛灌，瞬间觉得浑身清凉不少。 “你不是说要全部打听一遍，在做决定吗？能说说选他的理由嘛！” 反正呆的也无聊，还不如听听八卦呢！ 见小溪一脸好奇的样子，陈家旺就坐下，把去三家后的整个过程，一字不落的讲给她听。 “那姑娘也真是可怜，还好有个疼爱她的爹娘，不然估计早就被她大哥给卖了。” 知道那个姑娘可能是被心爱之人给抛弃，一时接受不了，这才疯魔了，小溪内心就是一阵难过。 本以为这世上只有可恶的继母，冷血的父亲，令人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亲哥哥。 “你是不知道那姑娘长得有多美貌，真是可惜了。” 陈家旺觉得小姑娘没有疯疯癫癫前，肯定有不少人喜欢。 只可惜她认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却转身娶了别的姑娘，毁了她的一生。 望着不远处的宝贝女儿，在心里暗暗发誓，将来孩子长大了，一定要给她好好把把关…… “生的再貌美又有何用，到头来，一心要嫁的男人，还不是娶了别人。” 若是将来女儿到了嫁人的年纪，第一个择婿标准，就是人品必须要好。 坚决不找那等攀龙附凤，好逸恶劳之人，这种人又坏又懒，说的难听点就是烂泥。 哪怕长相不英俊也可以，前提是必须对女儿好。 就像她与相公一样，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却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和孩子。 对她也足够包容体贴，更是从不在她面前摆大男子主义的架子。 此生能嫁给他为妻，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是相公把她从那个没有一点亲情的家，拯救出来，甚至可以说脱离苦海。 总之，若是没有他，就没有自己如今的好日子。 第574章 买粮 陈家旺到家歇了一会，趁着还没有天黑又去了趟粮铺。 之前买的那点粮食，每样不过十几二十斤，以后就是六个人吃饭，这点口粮估计也吃不几日。 很快就赶着驴车来到了镇上最大的四季粮行。 这个时辰来铺子买粮的百姓不是很多，只有那么两三个。 看到有人进店，小二与那几人简单说了两句，就朝门口这边走来。 笑眯眯的招呼道:“客官您好，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想买些白米糙米还有面粉，不知现在都是什么价位？” 家中还有十几斤面粉，若是包饺子了来卖，肯定是不够，陈家旺就打算多买点回去。 上次十二文一斤，也不知现在有降价没。 就在陈家旺思考到底买多少面粉为好时，小二巴拉巴拉，就开始报价。 “白米十二文每斤，陈米八文，糙米五文，面粉十一文、杂粮面四文…………” 仔细听听，面粉比上次过来，便宜了一文。 “那给我称一百斤糙米，五十斤白米，七十斤面粉吧！还有黍米也来十斤。” 难得遇到一个大主顾，小二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就连不远处的掌柜闻言，嘴角也挂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若是往年，就是再多两百斤，掌柜与小二也会面色如常。 那时镇上除了他们家外，就只有两家粮铺，而且面积都不是很大，卖的种类也没有他们家齐全，生意自然也没有他们家好。 但如今镇上又陆续开了两家粮铺，东家头脑特别精明，总能想到办法，吸引百姓的注意了。 他们四季粮行，作为镇上最大的粮铺，受到的影响当然也最大。 如今一年的收入，还不及往年的一半多。 碰到一次买这么多的主顾不容易，两人当然高兴了。 而此时店铺里，另外几个买米的百姓，听到这边的动静，除了震惊，脸上还多了羡慕之色。 他们每次过来买米，最多不过二十斤，这对于穷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要知道还有不少佃农，辛辛苦苦干了一大年，除去地租赋税，最后依旧吃不饱饭。 一年当中有小半年，都得靠野菜充饥。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家没有田地，就只能去地主家租地种。 明知地租高的吓人，但为了不被饿死，还是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么过着。 没想到眼前的小伙子，竟然一下子买了这么多。 他们啥时才能不为填饱肚子而发愁呢！ 等将来有银子了，第一件事，就是买上它百十来斤白米还有面粉回来改善伙食。 然后再做一桌大鱼大肉，把之前想吃，却买不起的所有东西，都尝上一遍，这辈子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 事件的主人公可不知道其他人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估计也只会说，你们太容易满足了，我的目标可不是吃饱喝足，大鱼大肉。 他的目标是赚更多更多的银子，在镇上买个两进的大宅子。 然后把儿子送进最好的私塾，给女儿找最好的女先生，教她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培养成一个才女。 若是有可能他还想把铺子开去县城，甚至府城，让每个地方都有他陈记的身影。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梦想，至于到底能不能实现，目前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但他相信，只要肯努力，肯吃苦，坚持不放弃，终有一天会成功。 “一百斤糙米是五百文，白米五十斤六百文，七十斤面粉七百七十文，黍米十斤八十文，加在一起，总共是两千六百七十文。” 只见掌柜手法娴熟的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扒拉，没一会，就把价钱给算了出来。 陈家旺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手法，简直可以堪称神速。 没付账时，还没啥感想，这会动真金白银了，不禁有些心疼。 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这才没一会儿，二两多银子，就没了。 都快赶上他卖卤味时，一个月的收入了。 虽然有些心疼，但这些是必须买的东西，总不能为了省银子，就不吃了吧！ 他与娘子倒好说，但两个孩子那么小，也不能让他们每天跟爹娘吃粗粮吧！ “哎！”叹了口气后，还是付了银子，开始和小二往车上搬粮食。 二两多，都快赶上他们一年的收成了。 虽然几个百姓互不相识，但内心想法却差不多。 小二摆摆手，“客官您慢走，下次再来。” 这样的大主顾，要是每天都能来上几个就好了，掌柜也就不会有辞退他们的想法了。 铺子生意大不如前，之前算上他有三个伙计，如今却只剩自己了。 若是生意在这么惨淡下去，真担心掌柜哪天也会把他辞掉。 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份差事。 想到这些，小二赶忙回铺子去招待那几个百姓了。 不管买多买少，总比不买好的多。 离开四季粮行，陈家旺又去杂货铺买了一捆油纸，这才赶着驴车往家走。 小溪一脸惊讶的问，“相公，你咋一次买这么多粮食啊！” 陈家旺扫了眼车上的几袋粮食，与平常相比，买的似乎有点多。 “这不是担心铺子开张抽不开身嘛！就多买了那么一点点。” 其实小溪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担心买太多，一时半会吃不完，会生虫子。 在村中因为没有空余的地方搭灶台。 那几日，宋婶都是在主屋的厨房里做饭。 既然现在已经搬来镇上了，而且两间厢房里也有个小厨房。 陈家旺与小溪就打算让杨大娘以后在那边做早饭。 至于午饭还有晚饭，直接在铺子后厨做就好。 两人只留下一小部分粮食，其余都被他们搬去了铺子。 对于这样的决定，杨大娘也特别满意。 若是让她去主屋做饭，真担心哪日笨手笨脚，打扰了东家夫妻休息，从而惹他们不高兴。 自从被东家买回来那日，她就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只要东家与夫人不嫌弃，她打算一辈子留在这里。 反正早已无家可归，就算赎身后也无处可去，还不如留下好呢！ 最起码吃喝不愁，还能每天看到两个小主子。 她没有机会把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若是能看着这对漂亮的双生子兄妹长大，娶妻生子也不错。 也算完成了这辈子心中最大的遗憾。 “大娘，你想啥呢！怎么喊你都不说话？” 桃红伸手在大娘眼前晃了晃。 “没啥！就是想起一些不开心的往事罢了。” 杨大娘看了眼有着同样悲惨命运的桃红，摇了摇头。 这丫头虽然长相不出众，但勤快善良，愿她以后能遇到个良人，不要像自己一样，孤独终老，死后连个送纸钱的人都没有。 第575章 细心的杨大娘 既然杨大娘不愿多说，桃红也就没有再问，而是继续摘着手中的青菜，准备做晚饭。 虽然东家买她回来是为了照看两个小主子，但现在店铺还没开张，有夫人自己带孩子，她也不能闲着，就每天帮杨大娘一起烧火做饭。 “相公，你挑人的眼光真不错。” 两人搬完粮食并没有急着回后院，而是坐在窗前，享受着落日余晖下的美景。 孩子们则在厨房旁边的小屋里玩耍。 “此话怎讲？”陈家旺满眼柔情的看向小溪。 “你看啊！宋叔一家老实憨厚懂分寸，桃红做事勤快麻利，杨大娘细心周到，可不就是眼光好嘛！” 当时还不放心相公自己去牙行，如今想想，其实在挑人这方面，他还是蛮厉害的。 “哈哈！谢谢娘子夸奖，我就虚心接受了。” 听到小溪的话，陈家旺发自内心的高兴，就喜欢听娘子夸他。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娘子夸奖我，当然得虚心接受了，不然你不开心怎么办，那岂不是犯了大错……” 看着面前又丰腴了不少的小溪，陈家旺油嘴滑舌的说道。 “哼！也不知哪里学来的。” “无论从哪里学来，只为博美人一笑。” 陈家旺长长的手臂一伸，就把小溪拉进怀中，并骑坐在他的双腿之上。 “孩子们，还在呢！”小溪总感觉这个姿势有些羞耻感，挣扎着要从男人怀中下来。 但陈家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独处的机会。 反而把搂着小溪的双手越收越紧，两人的唇马上就要贴到一起，才不再用力。 小溪害羞地垂下眼帘，脸颊瞬间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 望着娘子娇羞可爱的模样，陈家旺只觉胸口那里越跳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一样。 “娘子，你真美。”随后就朝那水润的薄唇亲了下去。 “唔……唔……”担心被两个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小溪不停的挣扎，试图让这个没羞没臊的男人放开她。 奈何她是越挣扎，男人越兴奋，直到身体发生了细微变化，这才放过怀中的女人。 刚摆脱男人的束缚，小溪就狠狠瞪了眼陈家旺。 这人胆子怎么如此之大，大白天的就……尤其是，想到刚刚男人身体上的变化，小溪的脸越发滚烫。 “娘子，不要生气好不好，谁让刚刚的你太美，我一时没控制住……” 爹曾对他说过，哄自己的女人开心，一点也不卑微，只有这样婆娘才会更加死心踏地，好好与你过日子。 不要向村中那些没事就打婆娘的男人学，时间久了，女人寒了心，不是与人私奔，就是带着孩子跑了， 到最后，老了，可能都没有人为他披麻戴孝，摔丧盆，要不凄惨有多凄惨。 小溪冷哼一声，“懒得理你，我带两个孩子回后院吃晚饭了。” 说完，就去找一双儿女了，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娘亲，抱抱”看到娘亲过来，两个小家伙立马甜甜的扑了上来。 随后小溪就牵着兄妹俩往外走。 “娘子，等等我，咱们一起回去……” 只可惜，小溪理都没理会这个可恶的男人。 一家四口回到后院，饭菜也刚好出锅。 吃过晚饭没一会，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房间里这张床虽然不小，但睡四个人多少有点挤。 还好隔壁房间有个塌，两人直接把塌抬了过来，放在床边刚刚好，足够睡一家四口。 也不知是不是换了新家的关系，亥时都过了，小两口还没有一丝睡意。 想到明日还有事情要做，只能强迫自己闭眼睡觉，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两人无奈，只好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也不知是数羊起了作用，还是困意来袭，没多久，两人还真的沉沉睡去。 就连夜半起风下起来小雨也不知道。 直到翌日清晨醒来，透过窗户纸看到院中的小水坑，这才知道昨夜又下雨了。 陈家旺穿好衣衫，就下地往外走，心里想，还好这雨下的不算大，不然这毛驴被浇生病可就麻烦了。 “这雨真是说来就来，要知道昨夜下雨，就提前把毛驴牵去杂物间拴一宿了。”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来外面抱柴的桃红刚好听到这句话。 “东家，您不用担心，毛驴并没有被浇。” “什么？”陈家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杨大娘半夜去茅房，发现外面下雨，就把毛驴牵杂物间去了，天亮后，雨停了，才牵回驴棚。” “是嘛！那我去瞧瞧。”说完陈家旺就快走几步去了驴棚。 当看到皮毛干爽的毛驴，此刻正悠闲的吃着草料，那颗担忧的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难怪小溪说杨大娘细心周到，还真是一点不差。 若是她没及时把毛驴牵进杂物间，这场雨注定躲不过去。 “相公，毛驴没事吧！”相公有多在意家中这两头毛驴，没有人比小溪还清楚，简直就是当成孩子般来养，伺候的相当精心。 这要真是被淋生病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陈家旺笑呵呵的说道:“没事，杨大娘半夜起来，发现下雨了，就把毛驴给牵杂物间去了，一点都没浇到。” 毛驴没事小溪也放心了，给两个孩子穿好衣裳，就去打水洗脸了。 “那还真是多亏了杨大娘。” “可不是嘛！家里有个老人就是好。” 当初之所以会选杨大娘，长得慈眉善目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眼神清澈，不像其他人眼神复杂。 通过今天这件事，陈家旺突然觉得当初还真是选对了。 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做。 一家四口刚洗漱好，厢房那边早饭也做好了。 搬新家对两个孩子没有任何影响，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就下桌去院里玩了。 吃过早饭，陈家旺套好驴车去镇外上山割茅草。 铺子还没开业，杨大娘与桃红无事可做，就把照看两个孩子的事，接了过去。 两个孩子长得比较快，这才没多久，袖子就短了一截，刚好家中还有块布料。 小溪打算给俩兄妹在重新做套夏衫。 虽然她女红不好，但做简单的外衫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陈家旺赶着驴车慢慢悠悠来到镇外。 望着不远处高耸入云，植被茂盛的大山，不知为何，竟有些怕怕的。 他这人向来对未知的地方，有敬畏心理，便打消了上山的念头。 茅草又不是只有山上有，在附近寻处割些回去好了。 环顾四周，还真发现一处长满了白毛草的荒地。 第576章 魂飞魄散 挥了下手中的鞭子，赶着驴车，就往长满白矛草的方向走。 之所以用白茅草，是因为它沥水效果特别好。 不像稻草被雨淋湿后，吸水性比较重，很容易烂掉。 长满茅草的荒地，距离山脚并没有多远，大概也就十几丈的样子。 而且面积还不小，瞧着怎么也得三四亩地大小。 也不知为何，总觉这片荒地长得有点违和感，但具体是哪里，它也说不清楚。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长势喜人的高粱玉米，为何唯独这里，竟然长满了杂草，没有种庄稼。 但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打茅草，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便没有多想。 把毛驴拴在荒地旁的一棵小树下，陈家旺就拎着镰刀，迈步进了荒地。 可能是鲜少有人过来打的关系，茅草长得特别高，最高处，甚至已经到了他的腋下。 这么高的茅草，里面肯定少不了蛇虫鼠蚁。 虽然自己并不怕这些东西，但若突然窜出来一条，也挺吓人，还是小心点好。 每次下刀前，都会敲打两下茅草，就是为了吓走里面的东西。 令他意外的是，白茅草都已经割了一大捆，却是连只老鼠都没有看到。 心中不禁在想，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放松了不少。 让他没想到，因为这一刻的放松，后来差点没把他吓死。 此刻不过辰时初，不说是一天当中最凉爽的时候，也差不多。 干活的速度，自然要比阳光毒辣的中午，还有闷热的下午快上不少。 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割了小半车白茅草。 坐在树荫下喝口水，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起身继续干。 只顾着割茅草的陈家旺，根本没有注意到，越往前走地势越高。 直到一个没注意，被滕蔓绊倒，这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为何他所在的地方，要比周围高出很多呢！ 仔细想了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便伸手扒开了前面的茅草，陈家旺吓得魂飞魄散，“啊”的一声就往外跑，仿佛被鬼追一般。 若有外人在，定会以为他是个疯子，不然一个大男人，又怎么无缘无故大喊大叫。 因为刚刚的画面太过恐怖，短短几丈的距离，竟然摔了七八个跟头。 都已经跑到荒地外围了，想到刚刚那个惊悚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 陈家旺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吓成这般模样。 原来他竟然看到了一个骷髅头，没错，是一个完整的骷髅头，看起来特别阴森恐怖。 猜出脚下可能是座坟墓时，还没有那么害怕，直到看见露出地面的骷髅头，他是真的怕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森森白骨，难免会害怕。 还好茅草已经割的差不多了，干脆直接回家好了，这个地方他是再也不想来了。 陈家旺坐下缓了好一会心神，这才没有刚刚那么恐惧。 难怪周围都种满了庄稼，唯独这一块空着，原来大家都知道这里是一处坟地。 虽然可能因为没有留下后人，或是举家搬迁，去了外地，导致那些老坟在没有人修葺的情况下坍塌。 但镇上的百姓依旧忌讳这个地方，所以才让它一点点长成了一片荒地的模样。 越想越害怕，最晦气的是，自己竟然割了坟头草，也不知墓主人会不会找自己。 就在这时，风和丽日的天气，竟然平地刮起一股旋风风。 虽然很小，但却真的很吓人。 重要的是，它竟然仿佛有灵性一般，只围在自己旺周围转。 时高时低，时远时近，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 从小到大，没少听村中老人讲鬼神故事。 再与眼前的旋风联系起来，陈家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对着空气念叨，“叔叔大爷，或是哥哥姐姐们，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希望你们原谅晚辈的无心之失……” 说完就快步跑到树下，解开毛驴的缰绳，坐上车辕扬起鞭子就走。 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钟都不想再多待，太他妈吓人了，若不是他平时就比别人胆子大，估计这会早就吓尿了。 说来也怪，陈家旺前脚刚离开，旋风就消失不见了，那片荒地也重归之前的宁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走出一段距离后，陈家旺这才回身往后看。 但因为相隔太远，什么也没有看到，放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绿油油。 拍了拍依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胸口，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看了眼空旷的大路，内心不禁埋怨道，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但凡这附近有一个下田的百姓，他也不至于吓成这副模样。 说不定，对方知道他要去那片荒地，还会上前劝阻呢！也能躲过这一劫啊！ 奈何偏偏一个也没有遇上，真是又气又怕。 就算已经离开了那个阴森森的地方，但心中多少还有些后怕。 同时也怪自己，为何不仔细打量下四周，在割茅草。 若是早点发现异样，也不至于弄得这么狼狈。 当看到不远处的镇牌时，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差一点，自己就去见阎王了，可不就是劫后余生嘛！ “嘶”刚把鞭子握在手中，就传来一阵刺痛感。 把手心翻过来一瞧，几道正往外渗着血珠的口子，赫然出现。 不用想都能猜得到，肯定是摔跤时划伤的。 但由于当时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才没有注意到。 还好划的并不是很深，不耽误干活。 也不知道为啥，自从相公走后，小溪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本以为过一会就好了，结果却越跳越厉害，根本就不能静下心来做事。 只能在房中来回踱步，期盼相公能早点回来。 左盼右盼，终于把男人盼回来了。 立马上前问道:“相公，你去镇外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陈家旺不禁有些诧异，难不成娘子也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不然怎会上来就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担心说出来吓到小溪，陈家旺就把荒地所遇之事，隐瞒了下来。 “没有啊！我就割个草，还能遇到啥事，估计劫匪看到我这身穿着都得绕路走。”陈家旺笑呵呵的打着哈哈。 “那你为何脸色这么差？”相公有个习惯，一说谎话，便会不自觉的摸后脑勺。 看那习惯性的动作，小溪就知他有事瞒着自己。 第577章 包扎 “还有，不是说割完茅草顺道把牌匾取回来吗？可我怎么没看到呢！” 一看这情况，陈家旺就知事情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 “相公，那你没有受伤吧！” 想到那个场面，小溪的心不由一紧，这也太吓人了，换成是她，怕是会当场晕厥。 陈家旺摇摇头，“没有，只是跑的时候摔了几个跟头，把手给划伤了。” “我瞧瞧？伤得严重不严重？” 听到相公受伤，小溪立马抓过陈家旺的双手查看。 看到小溪脸上的紧张之色，陈家旺微微一笑，“不严重，涂点药粉就好了。” 当看到手心处红肿的伤口，小溪可是心疼坏了。 有的口子还在往外渗着血珠，看起来甚是吓人。 心里想，当时相公肯定吓坏了，不然又怎会连手心受伤都没有发现。 也不知是谁家的晚辈这么差劲，竟连坟头上的草都不清理一下，任由它疯长，直至坍塌，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赶忙打来一盆清水，帮忙把手洗干净，然后回到房间抽屉拿出一个瓷瓶。 小心翼翼的撒在伤口上，每撒一下都要抬头看男人一眼，就担心弄疼了他。 见此情景，陈家旺一脸温柔的说:“娘子，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你不用如此小心。” 虽然相公嘴上说着不痛，但从紧皱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他在说谎。 “真的不痛嘛！可我怎么瞧着就很疼的样子。” 每撒一次药粉，伤口就会传来一阵刺痛，说不疼，也不过是为了安慰小溪，不让她为自己担心。 谎言被拆穿，陈家旺尴尬的笑了笑，“嗯！确实有点痛，但我是男人，若是这点伤，都怕疼，岂不是让人笑话。” “家中就这几口人，没人会笑话你的。” 帮忙上完药粉，又用麻布把伤口包扎好，小溪这才松了口气。 可见，为了不弄疼陈家旺，她有多么小心翼翼。 “娘子，你给我包成这个样子，要怎么做事啊！” 茅草都割完了，总不能扔在那里，等伤口好了在修棚顶吧！ 在瞧瞧双手上缠的麻布，陈家旺真是哭笑不得。 本只是点小伤，用不上两日就好了，被这么一弄，感觉很严重的样子不说，做事也不方便。 “是啊！没想那么多，要不晚两日再弄吧！” 被陈家旺这么一说，小溪也觉得包扎的似乎确实有点过分。 “若是秋季还好，晚两日就晚两日了，但夏季雨水多，说不得啥时，就会突然来场雨，所以还是越早修完越好。” 相公说的不无道理，那就趁着有空赶紧弄好吧！ 得知东家手受了伤，杨大娘与桃红都过来帮忙。 还好临来镇上时，从家里拉了不少竹子过来，不然这个棚顶还真修不成。 看到相公抱着几根竹子过来，小溪不禁有些意外，这竹子可是有大用处的，怎么还把它拿过来了。 “相公，你不会是打算用这些竹子压茅草吧！” 陈家旺点点头，“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可你不是要用这些竹子做酒杯吗？”对此小溪有些不解。 “没关系的，大不了先少做些试试看，若是反应好再多做点也不迟，反正山上有的是竹子。” 相公都这么说了，那就按他的意思来吧！ 原来这些竹子，是准备用来做竹杯的。 既然开吃食铺子，酒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为了显得饺子馆与众不同，吸引更多的食客进店。 两人打算把传统酒杯都换成竹杯。 看惯了，金、银、铜、锡、陶、瓷、等材质的酒杯。 若是自家以竹杯盛酒，不但会使人眼前一亮，还会有股竹子的清香之气。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肯定会有人慕名而来。 搬来镇上时，便从家里拉了几根竹子过来，没想到酒杯还没做，却先用来修葺驴棚了。 可见这头毛驴在陈家旺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随后就与杨大娘桃红二人，把割来的茅草捋顺，根部平齐，每一小捆用草扎束起来。 陈家旺则把竹子剖成宽约3厘米的竹条，每两根竹条中压一排捆好的茅草，茅草放置时要尽量紧密，再用绳子将两根竹条绞紧，这样茅草便不会松动。 夹有茅草的竹条，就可以摆放在棚顶的檩条上了。 摆放时先从棚檐处开始，草根方向朝上，草尖方向朝屋檐，草尖方向要伸出屋檐部分稍多一些…… 人多好干活，不到一个时辰，就把驴棚给铺好了。 两人虽然打算明日就开张，但该买的食材还没有准备。 例如包饺子用的馅料，还有鸡鸭，豆腐，鸡蛋，这些。 虽说杨大娘与桃红是家中买来的下人，但突然把两个孩子交给她们来照顾，陈家旺还是有点不放心。 就打算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巷口那个菜市场瞧瞧。 看能不能买到新鲜蔬菜，还有鸡鸭蛋类。 小夫妻俩回房换了身衣裳，带上两个孩子，就赶着驴车往菜市场走。 镇上可要比村中热闹多了，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挡不住大姑娘小媳妇的逛街热情。 时不时就会碰上几个结伴同行的小姑娘，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聊着什么。 有的姑娘身后，还会跟着一两个穿着朴素的小丫鬟，帮忙抱着买来的物品。 还有那梳着妇人头的小媳妇，也不甘示弱，大包小包买了一堆。 当然这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或是少奶奶。 普通百姓家的女儿，手中虽然也拎着个篮子，但里面放的却不是胭脂水粉，还有各种布料美食，而是去绣房接的绣活。 天色越来越热，路边卖各种冷饮子的小贩也多了起来，只要人多热闹的地方，似乎都有他们的影子。 路过卖酸梅汤的摊子，小溪也下车给孩子们买了两碗。 别看明轩年纪小，却是个特别孝顺的孩子，无论得了什么吃食，都会先让娘亲品尝。 这次也不例外，酸梅汤到手并没有急着喝，而是先递到娘亲面前，让她喝第一口。 为了成全孩子的孝心，小溪便假意尝了一口，小家伙这才把酸梅汤收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喝了起来。 在看婉凝小朋友，本就喜欢喝酸梅汤的她，此刻正端着杯子喝的香甜。 不过在看到哥哥的举动后，也有样学样，把杯子递到了娘亲嘴边。 见娘亲不喝了，立马快速把手收了回去，还不忘往哥哥的杯中瞧了一眼。 当看到明轩杯中的酸梅汤，比自己还要多时，立马轻轻摇了摇哥哥的手臂。 随后就把她的杯子递到了哥哥的面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明轩瞬间秒懂妹妹的意思，直接与婉凝交换了杯子，然后再次小心翼翼的喝了起来。 就怕一个不小心弄脏了外衣，会给娘亲找麻烦。 反观婉凝就不会想那么多了，咕噜咕噜三两下，就把杯中酸梅汤喝下肚。 第578章 菜市场 驴车慢慢悠悠很快就来到了菜市场。 可能天气太热的原因，今天过来买菜的人，似乎比往日少了不少。 但却一点也不影响所卖货物的种类。 别看这条巷子以卖菜为主，但也并非只卖菜。 例如，竹篮，篓子，盘子，碗，针头线脑，草鞋，布鞋，小孩子玩的东西。 还有瓜果梨桃，各种家禽，铁器，木器，等等。 听说起初这边并不是一个菜市场，只是一个比较敞的胡同。 也不知从什么起，有了第一个摆摊的小贩，自那以后过来摆摊的人便越来越多，渐渐就形成了如今的市场。 前来这边摆摊的小贩，大多都是住在镇子周边的百姓。 把家里攒的一些蛋类，养得家禽，或是吃不完的蔬菜担来镇上卖，换点零花钱贴补家用。 这个胡同确实很宽，即使道路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但驴车穿插其中却依旧感不到拥挤。 还没拐进胡同，各种吆喝声便不绝于耳。 “甜美多汁的桃子哩！” “现砍的新鲜蔬菜，保证口感新鲜，吃上一口，快乐一天。” “又肥又大的老母鸡。” “客官您往这边瞧，好看的盘子碗，只要两文钱，骗人不要钱嘞！” …… 看到有驴车过来，小贩们喊的更大声了。 “丫头，我家桃子最新鲜了，要不要称上两斤？” 灰衣大娘对着车上的小溪大声喊道。 闻言小溪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摇了摇头。 知道没戏，大娘便不再搭理小溪，而是对另外一个目标，发起了睁眼说瞎话的攻势。 “夫人的气色可真好，听说吃水果能让人更加水灵，要不您称点……” 妇人信以为真，一脸欣喜之色，“此话当真？拿给我称五斤吧！大不了，吃不完扔掉就是。” “当然，老婆子我，在这摆摊多年，还能骗你不成？” 一听对方竟要买五斤，大娘瞬间心花怒放。 她来了一个时辰，也不过才卖出四斤桃子，没想到眼前之人竟然如此大方，只是夸赞了几句，就立马买了五斤。 大娘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瞬间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个路过摊前的大姑娘小媳妇，她都要搭话聊上几句，结果生意出奇的好。 没多久，就把带过来的一篓桃子，卖了个一干二净，当然这都是后话。 把所有卖菜的摊贩都观察了一番后，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就朝那个并不起眼的摊子走了过去。 这么多摆摊卖菜的小贩，之所以选中这家。 就是因为摊主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大叔，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少年。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那就是两人都有着一个相同的习惯。 无论去做任何事，或是与任何人打交道，都是先观其面相，再从其谈话中看人品。 从年龄来判断两人应该是父子无疑。 之所以能让小夫妻俩停下脚步，为之驻留，除了大叔面相憨厚老实外。 最吸引二人注意力的地方便是，还是他们面前的那个担子。 胡同里卖菜的摊子那么多，唯独他家的摊子与众不同。 不同之处，便是别的摊子，都是把蔬菜赤裸裸暴晒在阳光下。 父子俩却反其道而行，并没有把蔬菜摆放在外面。 而是全部装在篮子里没有倒出来，并且还在上面放了遮阳布。 只在摊子前的地面上，每种蔬菜都少量的放了一点。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担子里的蔬菜被晒蔫。 “大叔，这茭瓜还有莴笋怎么卖？” 大叔摊上卖的蔬菜种类特别多，不但有白菜萝卜，还有白瓜，芫荽，莴笋，韭菜，胡瓜。 这几种蔬菜虽然都可以用来做饺子馅，但小溪暂时还不想买那么多。 村中芦苇荡里长有不少水芹菜茭白，山上还有竹笋。 这些都可以用来包饺子，而且还是不用花一文成本的那种。 她打算先用这几种食材探探路，看进店吃饺子的食客多少。 若是生意还不错，再增添其它馅料的饺子也不迟。 “茭瓜一文钱两斤，莴笋每斤一文，不知丫头想买多少？” 来镇上有一会了，结果过来打听菜价的人，却寥寥无几，陆陆续续也只卖了十几个铜板。 看到其它摊主都已经卖了不少，父子俩内心不禁有些着急。 虽然从没在镇上买过菜，但也听村里的菜农提起过菜价，这个价格还真不贵。 就算每样买十斤，加在一起，也才不过十五文。 刚开张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吃，暂时也买不了太多，每样先买五斤应该够了吧！ 相公说他下午要回村去拉兔子竹鼠，到时在带些茭白水芹菜竹笋回来，若是卖不完，就留下来自己吃好了。 想完这些，便笑眯眯的说:“麻烦大叔先给我称六斤茭瓜，五斤莴笋吧！” 哪怕两样菜加在一起也只卖了八文钱，大叔父子依然很高兴。 “我就是一个菜农，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丫头说话太客气啦！” 说完就掀起盖在担子上的遮阳布，绿油油水嫩嫩的蔬菜，瞬间映入眼帘。 水嫩的蔬菜看着就喜人，但为何大叔摊子上人这么少呢！ 最后总结出来的原因，大概就是父子俩脸皮太薄，拉不下脸来吆喝。 看到担子里还有大半篓蔬菜，小溪都不禁替他们犯愁，这么多菜最多也就能放两日，若是在卖不完，很快就会烂掉，实在是可惜了。 出于好心，在付银子的时候，就给父子俩提议，他们这样的卖法，要何年何月才能卖完啊！ “可我们父子俩实在张不开嘴啊！” 说完大叔看了眼旁边沉默寡言的儿子，不由叹了口气。 “大叔，我最初摆摊做生意时，也与您和这位小兄弟一样，但想到家中的妻儿，咬咬牙几次也就习惯了……” 大叔脸上的为难之色，不禁让陈家旺回想起，两年前第一次摆摊时的自己。 “好，我尽量试试。”原来大叔家也是今年才开始种菜。 以往种的都是玉米高粱，也是看村中有人卖菜赚了钱，这才种了一亩地的蔬菜。 卖菜确实比种庄稼剩的多，但并不是人人都适合，就像他们父子俩，都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别人不问从不会多说一句话。 所以整个菜市场就属他家的菜最后卖完。 自从家里种了蔬菜，每日提心吊胆，怕别人祸害不说，还担心卖不完，烂在田里。 听到陈家旺的话，大叔不由陷入了沉思。 两人把白瓜莴笋放在篮子里，就赶着驴车朝卖家禽的摊子走去。 第579章 菜市场2 自从进了菜市场耳边的叫声就没有断过，两个孩子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真是看什么都稀奇。 当然，对于这么好看的娃娃，菜市场的的小贩们，也不禁多看了一眼。 有那相熟的摊主，瞬间议论纷纷，“这是哪里来的娃娃，这也太漂亮了吧！” “是啊！两个孩子看起来一样大，应该是对双生子吧！” “太羡慕了，我也想生个这么漂亮的女娃娃怎么办？” “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想法吧！你也不瞧瞧人家爹娘的容貌……” 此话一出，被嘲笑的男子，瞬间望向不远处的驴车。 只见赶车的男子高大英俊，嘴角噙着笑意。 女子则容貌秀丽，此时正满眼温柔的与两个娃娃说着什么。 当看清夫妻俩的容貌时，男子不禁有些自卑，他与婆娘确实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娃娃。 议论声还在继续，但两个主人公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又肥又大的母鸡哩！” 只见不远处一个大娘，正站在摊前卖力的吆喝着。 没一会，驴车就停在了大娘的摊子前。 陈家旺下车来到摊前，“大娘，您这鸡鸭怎么卖？” 看到一个长相俊俏的小伙子，来到摊前。 大娘立马笑呵呵的回道:“我这鸡鸭养的好，又大又肥，价格要比别人贵一文，鸡九文，鸭十文。” 陈家旺仔细瞧了眼笼子里的鸡鸭，确实挺肥，但这价格似乎有点贵。 以前摆摊卖卤味，利润最大的也就是猪头，像鸡鸭一斤还赚不上两文钱。 本钱这么高，那就更没得赚了，不行，等铺子开张后，一定要把价格再涨涨，不然辛苦半日，就是赔本赚吆喝。 “大娘，我买的多，您能不能便宜点卖？” 便宜一文，是一文，若是这个价格那还是算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家旺再次开了口。 “小伙子，我这价格真不贵，你看我这鸡多肥啊！” 说着大娘就从笼子里抓出一只大母鸡，举到陈家旺近前，让他瞧。 “您这鸡确实不错，但价格也确实不便宜。” 不得不承认大娘的鸡养得确实不错，但这价格他无论如何还是接受不了。 “实话与您说了吧！我家开了间卤味铺子，每日少说也得卖七八只鸡鸭，您看这价格能否在便宜点？” 听到小伙子开了家卤味铺子，大娘眼睛瞬间一亮，尤其是听到后面那句，更是心动不已。 她这吆喝一天，生意最好时，也不过才卖出三五只，当然也有惨淡到只卖一只的记录。 一天六七只，一个月那就是二十几只，一年……天呐！那得卖多少银子啊！ 可惜家中只有百十来只，看样子这银子，自己是赚不到了，想到这些大娘不禁有些舍不得。 看到大娘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陈家旺与小溪就在想，这老太太怕不是在心里算账吧！ “大娘，鸡七文，鸭八文卖不卖？像我这么大的主顾可不好遇，您好好考虑一下。” 大娘连忙摆摆手，“卖不了，卖不了，这价格我从来没卖过。” 陈家旺这人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既然人家卖不了，再换个摊位便是。 他可是看到了，巷子尽头那边还有个卖卖鸡鸭的大爷，不行就去那边在瞧瞧。 临走之前，陈家旺又问了一嘴，结果大娘依旧如此，坚决不肯降价。 下午还要回村一趟，根本就没有工夫，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 既然大娘态度如此坚决，那就算了吧！ 再次坐上车辕拍了下小毛驴，就往巷子尽头那边走。 小溪看了眼渐行渐远的大娘，不禁在想，这人还真是个死心眼。 集市上卖的鸡鸭也不过才八文九文一斤，像大娘这么高的价格怕是还真没有。 相公去附近村子收家禽，因为买的多，大多都是七文一斤，极少有八文的卖价。 就连鸭子也比别家贵了一文，合着她家东西就没有便宜的，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买。 “赵婆子，你是不是傻，难道你没听过薄利多销这句话嘛！” 隔壁卖狗崽的摊主拍了下大娘的肩头。 “什么意思？”大娘有些不解的看向一旁的婶子。 “你想想，其他摊主，老母鸡都是卖八文一斤，人家小伙子买的多，就算你卖七文也赔不上，总比养在家里浪费粮食强吧！” 婶子早已在心中算了一笔账，表面看似少赚了一文，但却可以免去每日吆喝的辛苦。 要是她家养了鸡，这个价格肯定卖，多么难得的一次机会啊！ 婶子这话一出，大娘瞬间感觉有些后悔。 想上去把小伙子喊回来，又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就算她这会来喊也晚了一步。 因为陈家旺已经与大爷谈好了价格。 对方已经同意，母鸡按每斤七文，鸭子八文的价格，两样加一起，每天固定往铺子里送八只，若是以后生意好，还会增加数量。 起初，大爷还有点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会落到他的身上。 为了证实自己并没有做梦，还狠狠地掐了下大腿，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大爷，你快别掐了，多疼啊！” 看到大爷的举动，小两口不禁捂嘴偷笑。 话音刚落，大爷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让你们小两口见笑了。” 一瞧大爷就是个实在人，不然也不会当着买主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 “没有，没有，我当初第一次摆摊赚到银子的时候，也与您此时的心情一样激动。” 听完陈家旺的话，大家的脸瞬间就红了。 难怪大爷如此激动，原来为了给三个儿子娶妻生子，家中欠下了十几两银子。 还好欠的不是别人，都是兄弟姐妹，不然人家早就上门来讨要了。 为了尽早还清债务，老两口就孵了不少鸡鸭苗，打算养大卖钱。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发病死了大半。 为此儿子们都埋怨他们老两口，就不该养这些东西，没赚到钱不说，还浪费了不少粮食。 还以此为由闹着要分家，其实几个儿子为何这般，老两口心里清楚的很，无非就是不想帮忙还债。 把家中所有物品都一分三份，他们老两口什么都没要，唯独把这百十只鸡鸭留了下来。 孩子们的举动伤透了爹娘的心，如今老婆子还卧病在床，不舍得来镇上看病抓药。 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卖了一百多文，终于可以带老婆子去瞧病了。 小夫妻俩又在一妇人那里买了五十个鸡蛋，这才离开菜市场。 随后又去了趟豆腐坊，让他们明日送来十五块鲜豆腐，这才赶着驴车往家走。 第580章 不要脸 村中养得鸡鸭还小，估计怎么也得秋季才能长够个。 他们已经问过了，大叔家里鸡鸭加在一起，大约有一百二十只左右，估计怎么也够用上十天半月了。 不管怎么说，暂时是不用再找其他供货商了，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木匠铺取牌匾，然后回村一趟。 大叔帮忙把鸡鸭绑好，小两口就赶着驴车离开了菜市场。 两个孩子看到脚下的鸡鸭，立马伸出小手就要去摸。 嘴里还喊着，“娘亲，鸭鸭……” “它们身上埋汰，会弄赃你们身上的衣裳还有小手。” 看到两个小家伙要去摸那几只鸡鸭，小溪立马拦住了她们。 “对，等爹爹回来，给你们带两只兔子竹鼠回来玩好不好？” 前面赶车的陈家旺听到车上母子三人的对话，立马转过头来说了一句。 本来还为娘亲不让摸鸡鸭，有些失落的兄妹俩，听到爹爹的话，双眼瞬间烔烔有神，拍着小手，点点头，“好……要兔兔……” “娘子，你怎么就买了那么点莴笋和白瓜，明天能够用吗？” 快到家的时候，陈家旺才想起车上的那两样菜。 “这点当然不够了，你一会不是要回村吗？刚好帮我把其它三样带回来。” 小溪把额前掉下的碎发，往上捋了一下，笑吟吟的说。 “村中？哪三样？” 此话一出，陈家旺更加迷茫了，怎么越听越糊涂。 “买其它蔬菜需要本钱，我打算让你和宋叔去山上挖些竹笋，再割些茭白和水芹菜回来。” 小溪直接把她的想法对陈家旺讲了。 “娘子还是你聪明，这事好办，回村我就上山。” 仔细一琢磨，陈家旺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野菜又不用花成本，竹笋山上更是多的很。 反正宋叔每三日都要来酒楼送一次货，让他帮忙带过来刚刚好。 其实小溪也是这么想的，若不然他与相公也脱不开身。 把母子三人送到家，那几只鸡鸭暂时扔进鸡栏，陈家旺随便收拾一下就回村了。 木匠铺本就在镇上，牌匾啥时过去取都行，但要是回村太晚就不成了。 当初东家去牙行买人时，就已经把她们日后需要做的差事，安排完了。 陈家旺走后没多久，杨大娘就去抱柴烧水准备拔鸡毛。 桃红无事可做，也跑过来帮忙，大娘本是拒绝的，但耐不住小丫头一再坚持，最后还是同意了。 一老一少，一边烧水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如果不知情的看到，肯定会以为她们是母女。 因为杨大娘看向桃红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这边陈家旺很快就赶着驴车来到了镇外。 今天的气温有点高，这还没到晌午就已经热的不行，一阵阵热浪袭来，没一会，就出了一身臭汗。 只好拿过水葫芦，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这才觉得舒服不少。 一年四季，他还是最喜欢春秋两季，不冷不热刚刚好。 最重要的是，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一眼望去到处绿油油，心情都好很多。 秋季就更不用说了，那是收获的季节，辛苦劳作一年，终于可以看到成果的时刻。 望着白花花的银子，心中甭提多高兴了，身上的疲惫感，瞬间消失不见。 心里想，要是只有春秋两季就好了，可惜这注定只能是幻想。 镇外的大路上，过往的车辆并不多，只依稀看到两三个拉着货物的牛车。 还有几个挑着一副空担子，有说有笑聊天的汉子。 瞧身上穿着，应该是附近村子的菜农。 若估计的不错，他们定是去酒楼送菜了，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把所有青菜卖完。 不过都与自己没关系，如今最重要的事，铺子快点开张，早点赚银子。 驴车哒哒哒的跑了起来，望着前方的驴车，可把那几个走路的菜农羡慕坏了。 纷纷在想他们啥时才能买得起驴车，到时也就不用在辛辛苦苦，挑着担子来镇上送菜了。 本以为临近中午路上不会有什么人，结果驴车刚进村，就被几个在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娘给瞧到了。 “呦！陈家小子，你不是搬去镇上开铺子了嘛！这咋回来了？” 手摇蒲扇的李大娘看到陈家旺赶着驴车走过来，第一个开了口。 “大娘婶子都在这里凉快呢！我回村办点事。” 这几人都是住在同一条巷子的村民，不理睬谁都不好，哪怕其中有两个讨厌的人，陈家旺还是一一打了招呼。 “家旺啊！你那铺子还用人不，要不让我家大牛过去帮忙，工钱也不多要，每月给个五六百文就成。” 陈家旺还真没想到这个赵婆子竟如此不要脸。 酒楼跑堂伙计也不过才四百文工钱，最高不会超过半两。 “赵婆子，你怕不是疯了吧！还不多要，却张嘴就是五六百文，码头扛包一个月才多少工钱啊！” 最先说话的那个大娘，平时也不喜欢这赵婆子，可对方却偏喜欢往人堆凑。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开口怼了回去。 “这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少说我也得要一两，再说一个村住这么多年，如今他发达了，帮一下村民又怎么了？” 得知陈家在镇上买了铺子，赵婆子可是嫉妒坏了，心里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自家四肢健全的儿子，却还在村中种田，曾经人人嘲笑的瘸子，却搬去镇上开起了铺子。 所以当看到陈家旺出现那刻，再也控制不住嫉妒的小火苗，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用鄙夷的眼神看向赵婆子。 论不要脸，赵婆子果然当之无愧。 “你们干嘛那个眼神看我，我说的不对吗？” 并没有人理会赵婆子，见过不要脸的人，但却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家旺，你在镇上帮婶子留意下，哪里有招长工的，若是没时间回来，就去集市找村民捎个话。” 你听听人家于大娘这话说的就比较有水平。 明着让陈家旺帮忙留意差事，其实就是拐着弯告诉他，我家儿子也闲着，若是铺子里缺人也可以找他。 陈家旺又不傻，当然听明白了于大娘的话中之意，但却并不反感。 “好的大娘，回头我帮忙留意下，那你们先聊着。”说完就要赶车离开。 但不要脸的赵婆子却拦住了他，“陈家小子，你还没说啥时让我家大牛去铺子里上工呢！” “婶子，你要是没睡醒，建议你回去继续睡。” 这个地方，陈家旺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不然脑子肯定也像赵婆子一样不灵光。 “你这话是啥意思？”赵婆子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她觉得这肯定不是一句好话，不然其她几人绝不会捂嘴偷笑。 “我说你怕是没睡醒，谁听到我答应让大牛去铺子里上工了。” “我这不想着，你用谁不是用，大牛你们从小相识，做事肯定比其他人要放心……” 还没等赵婆子说完，陈家旺就扬起鞭子，赶着驴车离开了。 气得赵婆子原地跳脚，骂骂咧咧了好一阵。 第581章 回村 在往前走，又陆续看到几个村民，但这次陈家旺只是一一打过招呼，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就赶着驴车往家走。 看得几个村民不禁有些发懵，这孩子以往碰到他们都说聊几句再有，今个这是怎么了？ 此时陈家旺已经来把驴车停在大门外。 上前“啪啪啪”拍了几下门板。 片刻，就听到院中传来宋婶的喊声，“来了来了” 吱嘎一声，大门从内打开，宋婶探出头来，当看到门外的陈家旺时，不禁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而是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东家，您回来啦！” “嗯！回来办点事，宋叔没在家吗？” 陈家旺打量了眼小院，似乎只有宋婶一人在，不禁有些纳闷，这大热的天父子俩怎么还出去了，也不怕中了暑。 “回东家，他们父子俩去药材田了。” “大壮的身体养好了吗？就下田了，小心吃不消。” 没事的东家，大壮从小就是个皮实孩子，吃过药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黄大夫不是让喝半个月药汤嘛！一定要按时服用。” 宋叔没在家，陈家旺也没进屋，而是吹了下石凳上的尘土，坐在了葫芦架下。 “谢谢东家关心，我一定会按时熬药让大壮服下。” 东家的关心，让宋婶心中划过一股暖流，东家尚且能对认识没几日的她们如此关心。 为何当年她的亲爹却是那般狠心，简直可以用冷血无情来形容。 “东家，我这就去田里把他爹叫回来，您先坐会。” 把茶水放到陈家旺面前，宋婶就打算去田里喊人。 陈家旺连忙摆摆手，“不用了，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估计宋叔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口就传来大壮兴奋的喊声。 “娘，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大壮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开喊，当看到院中的陈家旺时，声音戛然而止。 “东……东家……东家好” “我有那么吓人吗？竟把你这小家伙吓成这个样子。” 与刚来家时相比，大壮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尤其是现在穿戴整齐的模样，妥妥一个俊俏的小少年。 一直在陈家旺面前保持着成熟稳重性格的大壮，突然被东家看到自己的另一面，别提多不好意思了，没一会，脸色就涨红起来。 “你这孩子，没看东家回来了吗？咋还如此跳脱。” 宋婶嘴上呵斥着，但还是满眼宠溺的问了句，“这是得了什么宝贝，竟如此高兴。” 大壮先是瞟了眼石桌前的陈家旺，随后才笑眯眯的说:“我和爹抓到一只祸害药田的鼹鼠，还有一只刺猬。” 小时村中有个本家伯伯，抓这东西特别厉害。 听说鼹鼠的肉特别好吃，细腻而清香，没想到孩子他爹竟然这么厉害，不但抓了只鼹鼠还逮了只刺猬。 “是嘛！在哪呢！娘还没见过鼹鼠呢！” 看到儿子手中空空如也，宋婶不禁有些纳闷。 鼹鼠在爹的驴车上，为了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就先跑回来了。 宋婶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刚好东家过来了，午饭我们就炖鼹鼠吧！” 鼹鼠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东西，记得小时候两个哥哥也带他去田里逮过。 田里到处都有它们打过的洞，还真不知道具体躲在哪个土堆下，几乎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好像只逮到过一次。 虽然身上有股臭味，但炖出来的肉，却是香喷喷的，异常清香，或许与它们经常吃庄稼的根茎有关系吧！ 没想到宋叔竟然还有这能耐，最重要的是那只刺猬，若是给两个孩子带回去，他们一定会特别喜欢。 但毕竟是宋叔抓的，他要是开口讨要，似乎不太好，总感觉有点夺人所爱。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阵驴叫声，不用想都知道是宋叔回来了。 “东家，您啥时回来的？孩子他娘你也是，咋没去叫我，我也好早点回来。” 宋叔刚把驴车牵进院，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陈家旺。 “估计宋叔也快回来了，我就没让婶子去。” 说完，就要上前帮忙抱芦苇还有猪草。 “东家，使不得，这点活我一个人就可以，您先坐那里歇一会。” 看到东家要动手帮忙，宋叔连忙摆摆手，这点活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东家，有我帮爹呢！您去歇着吧！这边太阳毒。” 小少年看到他爹回来，立马跑了过来，先是把鼹鼠还有刺猬递给宋婶，然后就去帮忙卸车了。 别看大壮长的瘦弱，但还是有把着力气的，直到把所有芦苇还有猪草都卸完，也没有一丝气喘，可见身体确实恢复的不错。 “呦！怪不得都说鼹鼠只在洞里生活，原来它没有眼睛啊！就是长得有些小。” 这还是宋婶第一次看到鼹鼠，只不过与想象中的似乎有些出入，就是小的可怜，估计也就一斤多重。 本还打算用它来招待东家呢！看来只能在炒点别的菜了。 “咱家那边称它为地羊，这边却叫鼹鼠，我总感觉两者不是一个东西，不然为何大小差这么多。” 没离开家长时，宋叔就抓过这鼹鼠，只不过都是胖嘟嘟的，少说也得有二斤左右。 可今天这个似乎有点小，但除了颜色不同，其它地方也没啥区别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有的吃，总比没有强。” 起初宋婶确实有点小失望，但这会她已经想通了。 夏季刮的都是热风，哪怕进屋也一样闷得慌。 两人干脆也没进屋，就坐在葫芦藤下聊了起来。 得知东家的来意后，宋叔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东家，要不我们现在就上山吧！早点弄完，您也能早点回镇上。” 陈家旺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示意宋叔坐下，随后开口说道:“这马上就要午时了，还是过了晌再去吧！” 民间一直有这样的迷信说法，中午时分，是一天当中，阳气最弱的时候，特别容易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因此尽量避免在这个时间出门。 不论真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都听东家您的，那就过了晌再去。” 宋叔活了这么大岁数，当然知道东家在忌讳什么。 曾经有个叫牛大胆的工友，就遇到过特别诡异的事情。 这还要从他婆娘生产说起。 三岁丧父，八岁丧母的他，自幼在叔婶家长大。 令人羡慕的是，叔婶对他视如己出，不但能吃饱穿暖，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还给他说了门好亲事。 叔婶把自己拉扯大已属不易，娘子坐月子，就没有麻烦婶子过来照顾，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家里家外都是他一人在照看，为了快点锄完田里的野草，有一日中午就没有回去。 第582章 回村2 饿了，啃两口早晨带来的馍馍，渴了，就举起葫芦瓶咕噜咕噜喝两口凉水。 只是才没干一会，就平地刮起一股旋风，随后便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女子在叫他的名字。 但又不是很确定，也就没有理会，本就是村中有名的胆子大，岂会怕小小的旋风，还是该干嘛干嘛！ 旋风依旧围着他转来转去，大胆知道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对着空气骂了几句，而且还骂得特别难听。 可能是他的震慑起到了作用，旋风没一会就散了，那个女子的喊声也随之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直到把田里所有的野草都锄完，这才扛起锄头，拎着水葫芦往家走。 只是走着走着，就好像有谁在背后推了他一下，扑通一声就摔了个狗啃屎。 最丢人的是，还磕掉了两颗牙齿，嘴中都是血水，差点没把他给痛死。 本以为是哪个村民故意整他，从地上爬起来，就想破口大骂，只是回头看去，方圆两里别说有人了，就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想到老人常说的鬼神之事，突然脊背发凉，立马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然而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并没有，刚走出没多远，肩上扛得好好的锄头，突然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他的脚背。 “啊”随后空旷的田野中，响遍了男人的痛呼声，惊飞了一群鸟儿。 这时大壮算是彻底相信了，老人常说的那些诡异之事，并非是骗人，它是真实存在的。 越想越害怕，冷汗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只能对着空气说了一堆好话，随后一瘸一拐的往家走。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赔礼道歉起到了作用，一直到家，再也没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回到家后，婆娘差点没有认出来。 差点没有拿扫把把他打出去，还好他及时发声，才免遭于难。 也是，走时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回来时却是蓬头垢面，还丢了两颗大门牙，嘴角还有没擦净的血水。 后来村中老人得知大胆的遭遇，纷纷说他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还好当时没有答应，不然恐怕小命难保。 自那以后宋叔算是彻底相信世上真有鬼神之事。 大壮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见爹在与东家聊天，就跑去厨房帮老娘做饭去了。 宋婶觉得鼹鼠除了没眼睛，其实长得还挺可爱，就有些舍不得动刀。 还是大壮给剥的皮，除去内脏刚好得一碗肉，也算可以。 母子俩一个围着锅台炒菜，一个坐在灶前烧火，看着特别温馨。 没多久，坐在葫芦架下的二人，就闻到一股肉香。 但却与猪肉的香气有些不同，属于那种淡淡的清香，立马猜出是鼹鼠的香气。 “好多年没有品尝过鼹鼠的鲜美了。” 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陈家旺不禁回想起儿时，与两个哥哥上山的场景。 “嗯！我也只是见过别人抓这个东西，但却从有尝过，还是大林子对我说的呢！” 宋叔带儿子去药田，看到有几棵金银花枯萎了，不禁有些心疼。 一斤金银花几十文，在他眼中这根本就不是金银花，而是能不断生钱的摇钱树。 当看到种满半夏的垄沟里，突然多了一堆堆小土包，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拿过车上的铁锹就开挖，虽然挖的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却令人很满意。 终于把那只咬死金银花还有半夏的罪魁祸首给逮到了。 本想把这只可恶的鼹鼠给打死，以解心头之恨。 还是不远处的大林子，拦住了他，并告诉他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吃的，而且还特别美味，不然鼹鼠早就五马分尸了。 “对了东家，您走的时候，别忘了把那只刺猬，给两个小主子带回去。” 想到那只可爱的刺猬，宋叔再次开了口。 真是想啥来啥，本还不好意思开口与宋叔讨要，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提出把刺猬送给两个孩子玩，陈家旺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但表面依旧云淡风轻，假意推辞道:“这样不好吧！要不还是留给大壮养着吧！” 宋叔摇头笑道:“东家，抓这只刺猬时，大壮就说了，要把它送给两个小主子。” 陈家旺没想到大壮这孩子竟是如此懂事，在还没有看到自己之时，就已经打算把刺猬送给两个孩子了。 “大壮这孩子，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就喜欢，明轩与婉凝也是一样，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其实宋叔也这么觉得，不然为何来那么买家，却没有一个舍得给儿子瞧病，只有东家不嫌弃他们一家三口。 “爹，东家，开饭了。”大壮站到门口对着院中两人喊道。 “好嘞，这就来了。”宋叔对儿子点点头，随后就去井边打了一盆水，放在了陈家旺面前，“东家，水给您打好了。” “谢谢宋叔”陈家旺挽了下袖口，就把一双手放进盆中，仔细洗过每一根手指，这才拿起盆边的布巾，把手擦干。 房中闷热，还不如院中通风，宋婶索性就把饭菜端到院中石桌上。 “东家，您尝尝这鼹鼠的味道怎么样？我的厨艺与东家娘子相差甚多，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宋婶做的饭菜虽然谈不上难吃，但也绝对不好吃，只能算是凑合，为此大壮这两天都没怎么吃饭。 他特别怀念东家娘子的厨艺，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可以尝到。 “好，你们也吃，把我当普通人就好。” 陈家旺夹起一块鼹鼠肉放入口中，不但没有记忆中的那种味道，反而有点淡淡的腥气味，不过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毕竟大热天的，人家在厨房里忙乎了好一会，总不能说些伤人的话。 “嗯！味道不错，比我当年尝过的味道还要香。” 为了不让宋婶失落，陈家旺还是编了个善意的谎言。 “真的吗？那我尝尝。”只吃了一口，宋婶就叹了口气，“哎！要是我的厨艺能有东家娘子一半就好了。” “不，宋婶的厨艺在村中已经算是不错了，有的人还不如您呢！” “孩子他娘，这味道不是挺好吗？我就挺喜欢。” 一旁的大壮，听到爹和东家的话，也夹了一块，只是刚入口，便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在想，大人怎么都这么喜欢说谎，明明就是又咸又腥嘛！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宋婶，这么多年家中买荤腥的时候，少之又少。 她也只会做炖菜，这炒菜还真不是很拿手。 第583章 回村3 不过爹和东家都没有嫌弃娘的厨艺，他就更没有资格嫌弃了，若不是为了救他，爹娘也不会卖身官牙。 如果只因吃了几天东家娘子做的饭菜，就嫌弃伺候了自己十几年的娘亲，那他知道还不得伤心死啊！ 爹娘为了把他抚养成人，吃了太多苦，如今他们渐渐老去，自己也要承担起为人子的义务，善意的谎言也不算欺骗，只要她高兴就好。 “嗯！我也觉得味道不错呢！下次我还去田里抓鼹鼠，到时娘在做给我吃。” 为了让老娘相信他没有说谎，大壮再次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吃了起来。 “可我怎么觉得不怎么好吃呢！还有一股淡淡的腥气味，难不成是我的嗅觉出了问题。” 三人的举动，让宋婶陷入自我怀疑中。 宋婶一共做了四个菜，除了鼹鼠肉，还有番椒炒蛋，青菜汤，凉拌胡瓜。 虽然菜做的不是很好吃，但凉菜咸淡适中刚刚好，属这道菜陈家旺吃得最多。 此时整个竹溪村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估计村民都在家睡午觉。 本打算去老宅装，但想到他们可能也在休息，就没有去，便坐在院中与宋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大壮已经十二岁了，若是还与爹娘挤在一个房间，多少有些不方便。 考虑到这些，临搬去镇上前，小溪就对宋婶讲了，她们走后，一家三口就可以分开住了。 如今只有大壮睡隔壁房间，宋家夫妇已经搬去了正房。 也就是说两个房间都已经住上了人，这也是陈家旺为何选择坐在院中石桌前的主要原因。 以前还真没想那么多，这次回来才发现，若是一家四口在回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就算宋叔宋婶愿意给自己腾房间，他也不打算让妻儿睡在别人睡过的房间。 此时他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有想法，不过得回去与娘子商量一下。 原来他打算以后有了足够的存银，然后把这三间土坯房推倒，到时在重建个院子。 修个像镇里人那样两进院落，前面三间给宋家人住，后院就留做他们一家四口偶尔回村时落脚。 就是不知道娘子会不会同意，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办了才最重要。 葫芦架下确实要比房中凉快很多，吃过午饭，陈家旺就与宋叔坐在那里聊天。 房中闷热睡不着，宋婶把厨房收拾好后，就蹲在屋檐下剁猪草。 大壮也没睡，而是坐在阴凉处编篮子。 家中现在事情并不多，闲暇之余，宋叔待不住，就会坐在院中编篮子，打算拿去镇上卖。 知道父亲的用意，大壮非要让宋叔教他。 这两天连午觉都不会，只要一有空，就拿起柳条学习。 直到末时初，两人这才带上工具，赶着驴车上了山。 两人找了一处竹笋比较多的地方就开挖。 不知道铺子开张后生意好不好，陈家旺也没有多挖，只挖了两背篓，想着，若是卖不完还可以平时吃。 但挖的太多就不行了，时间久了会坏掉，那就浪费了，还不如让它们在土里长着呢！ 随后又帮宋叔割了不少竹子，这才下了山。 下山后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芦苇荡。 看到好友的身影，大林子立马走了过来，“家旺，你咋回来了？铺子啥时开张？” 陈家旺也没有隐瞒，就把他回来割水芹菜还有茭白的事讲了。 大林子听后，感叹道:“不怪你的日子越过越好，就冲弟妹这个精打细算劲，想不发达都难。” “哈哈哈”陈家旺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他觉得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日子能过成今天这样，确实离不开小溪的精打细算。 两人又聊了几句，顺便把明天铺子开张的事，也告诉了大林子，并特别诚恳的邀请他过去。 好友店铺开张那可是大事，自己必须得过去捧场，便点头应下了。 “你不是还要去通知其他人吗？你去吧！这点活就包在我与宋叔身上了。” 宋叔也连忙点头，“东家，你去吧！这里还有大林子呢！” 铺子的牌匾还没有取，装酒的杯子也没做，还有红布和酒水…… “那就辛苦你们了”想到还有那么多事没做，陈家旺也没客气，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家旺，你咋回来？”堂弟不过来搬去镇上两日，今个怎么突然回来了，对此陈文生十分不解。 陈家旺笑嘻嘻的说:“我回来拉东西，顺便请你去喝酒。” “你的意思不会是铺子开张吧！你这才搬去两日就都准备好了？也太快了吧！” 听出堂弟的话中之意，陈文生瞬间呆愣原地，心里想，这速度快的惊人。 “其实也没啥准备的，无非就是买点食材挂个牌匾罢了。” 在别人眼中或许是挺快，但陈家旺看来却恰恰相反。 若是换了别人怕是三两日就开张了，毕竟铺子里又不用重新粉刷，他这已经算是很慢了。 还要去爹娘和二哥家，陈家旺只在门外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相公，是谁来了？”刚给孩子喂完奶的丁氏，隐隐约约听到大门口有人说话，但具体是谁，因为声音太小并没有听出来。 “是家旺，他说铺子明天开张，让我过去喝酒。” 话落，陈文生就撩起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嘛！这速度可真快，才多久啊！” 惊讶的同时，丁氏脸上却挂满了羡慕之色。 “嗯！我也这么觉得，堂弟铺子开张我必须的过去捧场，就是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小舅子家孩子闹着要找祖母，这不昨日刚把丈母娘接回去，扔她们母子三人在家，陈文生还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你放心去吧！我这都养了多少天了，身体好着呢！再说现在又是夏季，不会做什么病的。” 堂弟两口子对他们一家不错，虽不是亲弟却胜过亲弟，所以无论如何都得过去。 生儿子那时还是冬天呢！婆婆第二日就让自己下地干活，还是在相公的一再坚持下，才对付坐了十几天的月子。 这次生产有娘在旁精心伺候，不但没有瘦，反而还胖了不少。 况且已经养了这么多天，丁氏觉得应该完全没问题，若不是娘和相公拦着，她早就下地干活了。 “真的没问题嘛！生完安安后，你不总是嚷嚷月子没坐好，腿疼吗？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大不了不去便是。” 如今在陈文生眼中，爹娘堪比陌生人，娘子才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生安安时月子就没有坐好，这才导致娘子落了一身病。 有了上次的经历，陈文生只想把这个月子照顾好，让娘子无病无痛。 第584章 会有人买吗? 就在大堂哥还在犹豫时，这边陈家旺已经来到村中，再有一条巷子就可以到老宅了。 “这不是家旺吗？你不是在镇上开铺子嘛！咋还回来了？” 一个大爷手持镰刀，抱着一捆草从南边走了过来。 “回来办点事，您这是割草去了？”陈家旺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大爷点了点头，“嗯！去田里瞧瞧，顺便割点草回来喂牛。” 随后又碰到了几个村民，当看到陈家旺之时，眼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丝羡慕之色。 他们可是听说了，陈家小子买的那个铺面，足足花了一百多两呢！ 自家攒了半辈子，也才存了二十两不到，一百两对于大家来说那就是天文数字。 若是换成铜板，那还不得铺满炕啊！ 陈家旺只是招呼一声就快速朝老宅走去。 “娘，您说小弟的铺子是不是弄得差不多了，应该快开张了吧！” 大嫂张氏一边悠着怀中的小儿子，一边问。 “估计应该差不多了，上次过去，你小弟说只差牌匾没做好了。” 陈母拿起锥子在头上蹭了下，便再次扎向手中的鞋底子。 “老婆子，家中不是还有好几双没上脚的布鞋吗？你咋又做上了。” 刚给老黄牛添完青草回来的陈父，看到老婆子又在纳底子，不禁有些生气。 “这不是想趁着眼睛还中用多攒几双嘛！”陈母头也没抬继续纳着鞋底。 陈父冷哼一声，“平时老是叨叨眼睛痛，自己都不爱惜，疼你也活该。” “哎呀！它只是疼，又不是看不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陈母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日除了洗衣做饭，就是养鸡养猪，实在没事做时，就喜欢做鞋。 这东西放一辈子也不会坏，多要点也不错，最起码不用担心以后没鞋穿。 “爹，小弟买那酒果然名不虚传，真好喝，等我这个屏风卖了，也给您买一坛。” 杂物间的窗户太小，一点也不通风，这才干了没一会，就已经大汗淋漓。 陈家兴实在待不下去了，就洗把脸来了堂屋，打算凉快会再过去。 “那可是千日酿，当然比其它酒好喝了，至于再买一坛，我看还是算了吧！价钱太贵。” 陈父虽然也喜欢上的千日酿独有的酒香，但那价格也高的离谱。 一两银子买一坛酒，怎么想，怎么不划算。 “爹，咱又不是天天喝，偶尔买一次，还是可以的，若要长喝那就不好说了。” 作为枕边人，张氏当然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定是在想身为家中长子，却从未给公公买过好酒，反而是最小的弟弟率先做到了，感到十分惭愧。 “你们的心意爹领了，酒就不必买了，如今家中又多了个淘小子，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陈父话音刚刚落，就听到小儿子的喊声，“爹娘，你们在家没？我回来了。” “家旺怎么回来了？”陈母放下手中的鞋底，就起身往外走。 只是还没等几人出门，陈家旺已经迈步进屋了。 “爹娘，你们在家啊！我听院子里静悄悄的，还以为你们不在呢！” 陈父笑呵呵的问道:“家旺，你今日咋有空回来？铺子那头都收拾好了？” “嗯！大致差不多了，我打算抓几只兔子竹鼠拿去卤，这不就回来了嘛！” 上山挖了好一会竹笋，此刻刚好有点口渴，看到八仙桌上的水壶，陈家旺拿起来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瞬间觉得浑身舒服多了。 “儿子我听过烤兔子竹鼠，这卤的会有人买吗？” 听完儿子的话，陈母不禁有些担心，买铺子用了那么多银子，这要是做完卖不出去可咋办。 “猪下水都能被小儿媳做的那么好吃，我感觉兔子竹鼠应该也没问题。” 尝过几次小儿媳做的饭菜后，陈父对她的厨艺那是相当有信心。 “是啊！弟妹厨艺那么好，无论什么食材到她手，都能做成美食，肯定不愁卖。” 论厨艺张氏还真没佩服过谁，不过却对妯娌甘拜下风。 她就想不明白，明明两人用一样的食材，同样的调味料，但做出的味道却大不相同。 就好比包饺子，有人做肉馅，有人做素馅，但肉馅饺子却偏偏没有素馅香，你说气人不。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赋吧！反正这辈子她是学不来。 “嗯！我也觉得弟妹的厨艺那么好，无论做啥吃食肯定都不愁卖。” 想起那辣炒田螺的味道，大哥陈家兴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明明都是田螺，但娘子炒出来的味道，总是与弟妹差了那么一点点。 “您瞧，爹与大哥大嫂都觉得没问题，难不成您不相信小溪的厨艺。” 陈家旺来到老娘面前，装出一副伤心的表情。 “能卖出去当然好了，你们铺子生意越好，爹娘越高兴。” 陈母满脸慈爱的看向家中最小的儿子，也是她与老头子疼爱最多的孩子。 玩笑过后，陈家旺就把他回村的来意讲了。 得知儿子打算明日开张，一家人都很高兴，只是担心时间会不会有些赶。 听完爹娘的话，他也觉得似乎有些赶，但想想鸡鸭都买了，估计这会杨大娘她们都已经收拾完了。 天气这么热，放上一夜说不好肉就会坏掉，还有刘屠夫那里也已经打过招呼，让他明早过来送下水还有猪肉。 总不好出尔反尔吧！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诚信。 所以哪怕时间紧了点，也得开张。 既然儿子都这么讲了，他们也不好再劝。 陈家旺在老宅不过待了两盏茶的工夫，就匆匆离开了。 赶得不巧，今日二哥并不在家，只与冬梅简短说了两句，便去了芦苇荡。 在陈家旺奔波于村中之时，杨大娘三人也没有闲着。 收拾好鸡鸭后，小溪就给了杨大娘半两银子，让她去杂货铺买块红布，还有两挂爆竹。 随后想到几口大锅还没有练，遮牌匾的红布也没有买，铺子里喝的酒水更没准备， 开吃食铺子没酒怎么行，太好的酒担心卖不动，那就先买两坛差不多的，回来试试看，若是反响大，找好酒的多，在准备也不迟。 就这样杨大娘又被小溪叫了回来，并多给了一两银子， 让她去酒肆买两坛便宜酒，顺道再去屠夫家买二斤肉皮回来，这才放人离开。 杨大娘一一记下，这才挎着篮子离开了后院。 对于夫人重用杨大娘，桃红并没有任何想法，在她看来能者多劳，毕竟大娘擅长讨价还价，眼光也好，无论出去办啥事都不容易上当受骗。 况且她也不喜与外人接触，宁愿留下多做点活，也不愿出去办事。 第585章 围观 还好让杨大娘买的东西并不多，也就两坛酒水重了点，不然一个人，恐怕还真拿不回来。 其实杨大娘还是挺喜欢出来办事的感觉，以前的东家，担心下人贪银子，很少让她们去外面帮忙买东西。 但现在的东家却不同，她很信任自己，冲这一点，自己更得把事情办好。 “你是这家的什么人？” 杨大娘刚走出没多远，就从身后追上来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婆子。 “你在对我说话吗？”杨大娘打量了眼周围，除了她与这个婆子外，路上似乎只有不远处那几个玩耍的孩子，便再无她人。 “路上一共就你我二人，我不是与你说话，难道是对着空气说啊！” 此话一出，那个婆子还有些不乐意了。 “我又不认识你，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对着空气说话。” 杨大娘虽然心善，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直接就怼了回去。 “你……你怎么这样？”婆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茬子，不禁有些气结，指着杨大娘没好气的说道。 “我怎么样与你有关系吗？你什么你。”杨大娘说完就推开婆子继续往前走。 哪知那婆子还是个没脸没皮的，竟然又追了上来。 “哎呀！你应该比我大吧！我就叫你老姐姐了，走那么快干嘛！” 杨大娘知道人心险恶的道理，这婆子她连见都没见过，突然凑上前与自己搭话，肯定有什么目的，还是少接触为妙。 “老姐姐你慢点走，我这都有些跟不上了。” 杨大娘理都没理后面气喘吁吁的婆子，继续快步往前走。 她不理会对方婆子也不气馁，反而自己说上了。 “老姐姐，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隔壁新搬来的住户？” 这婆子也真是个人才，对方都不理会她，却依旧喋喋不休。 “你想买啥东西，我带你过去啊！那些小贩都认识我，保管给你便宜。” “我记得路，不用你带。”杨大娘在心中吐槽，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合着就是想骗自己去与她相熟的地方买东西，然后赚取好处费，想的倒挺美。 婆子也是出来卖菜的，穷追不舍了一路，哪怕杨大娘压根就没理会她，依旧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 直到岔路口分开后，杨大娘的耳根子才终于清净了下来。 后院的主仆二人也没闲着，杨大娘走后，就领着两个孩子，带上水盆抹布来了前面铺子打扫卫生。 直到把桌子板凳柜子货架，全部擦拭了一遍，没有一丝水渍这才罢手。 一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这家铺子卖了出去，但却一直没有看到新房主。 只因陈家旺每次过来，都是来去匆匆，也只有离铺子最近的裁缝店掌柜，还是书肆的吴老板见过他，其它人哪怕知道他过来了，但都在忙，等忙完在想过来瞧，铺子已经上了锁。 这不，有店主注意到铺子不但开了门，还有两个女子进进出出，最重要的是，二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漂亮的奶娃娃。 纷纷放下手头的差事凑了过来，其实也就是站在铺子门口往里瞧瞧罢了。 毕竟人家店里此时只有女子，并没有看到有男人在，若是他们这些大男人往里凑，那是很容易被人说闲话的。 “赵老板也来了？”一个长相普通，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对着迎面走来的大叔打了个招呼。 “是啊！这不是想瞧瞧那一直未曾谋面的新东家嘛！” 面带笑意眼中透着精光的大叔笑哈哈的说。 “我看瞧新东家是假，担心在冒出一家吃食铺子，抢你生意还差不多。” 男子摇了下手中的扇子，直接戳穿了大叔的来意。 “宋掌柜，你的嘴咋还是那般贱，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懂不？” 当铺掌柜，瞧了眼心直口快的中年男子，不禁摇了摇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相信赵掌柜定是不会怪罪于我。” 中年男子满不在乎，一脸无辜的说道。 就算赵掌柜真的有些生气，听到对方这么说，也只能生生忍下了。 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没一会，就挤了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是附近铺子的掌柜，还有伙计，当然还有几个好奇的百姓。 大家最为关心的问题，就是新东家打算做什么营生，会不会影响到他们铺子的生意。 你一言他一语就讨论起来，有人说新东家肯定还是开茶楼，不然为何牌匾都没有换。 也有人认为或许是新牌匾还没有做好，这才没有换下来。 也有人说或许开的是吃食铺子，毕竟民以食为天，做吃食买卖最赚钱，总之说啥的都有。 铺子里这个隔间空荡荡的，从墙壁上留下来的痕迹看，这里以前应该有一张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给搬走了。 弄不好后院那个小塌原来就是摆放在这里。 只可惜如今已经被他们给用了，看来得在打个小床放在这里，若是累了，也能在此里小憩一会。 就在小溪琢磨着到底是去木匠铺订做，还是找大堂哥帮忙时，突然听到铺子门前传来吵闹声。 “桃红，外面咋这么吵？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擦厨房窗台的桃红，听到夫人的喊声，立马跑到门口看了眼。 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眼望去十几个高矮胖瘦，丑的俊的男子还有大叔，正站在门口讨论着自家铺子。 “你们是何人？为何聚在我家铺前，若是你们想过来捧场，可以明日再过来。” 这要是换了别的姑娘，站在这么多男人面前早就脸红的像个苹果。 但从未打算过嫁人的桃红，却面不改色。 众人一见，来人竟是一个长相普通，穿着朴素，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就笑呵呵的问，“听姑娘的意思，铺子是打算明天开张对吗？不知你们这做的是什么营生？” 还没等桃红开口，小溪就领着一双儿女，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笑眯眯的说:“我们家开的是饺子卤味铺，若是各位有时间，明日可以过来捧场，顺便尝尝味道如何。” 母子三人的容貌不禁把众人给看呆了，漂亮的女子他们也见过。 只不过像眼前这位清丽脱俗，虽然长得并不是特别貌美，但身上却有种独特气质的女子，倒是第一次见。 还有那对俊俏又可爱的双生子兄妹，简直也太招人喜欢了。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这般有福气，娶了貌美如花的娘子不说，还生了一双如此俊俏的儿女。 “娘子，这是发生了何事？” 就在大家对男主人充满好奇与羡慕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众人立马齐刷刷转身望了过去。 第586章 免费宣传 只见喊话男子，身穿姜黄色短褐，眉清目秀，鼻梁高耸，唇红齿白，好一个俊俏儿郎。 当众人看清，赶着驴车缓缓走来的男子容貌之时，瞬间明白为何女子能生出这么俊俏的娃娃了。 “相公，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要再等一会呢！” 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立马走下台阶来到驴车前。 “嗯！忙完就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家旺老远就看到铺子门口围了一堆人，还以为发生了何事，走到近前细看，竟然清一色都是男子。 尤其是当他发现有几个年轻男子，毫不避讳的在娘子身上扫来扫去，不禁有些生气，恨不得上去把他们的眼睛挖下来。 但想到铺子明日就要开张了，若是此时动手，定会对生意造成影响，也只好先忍心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看铺子开门了，想过来打探一下我们做啥买卖吧！” 她已经从几人的衣着看出，这些人应该都是附近铺子的掌柜或是伙计，当然也有过来瞧热闹的百姓。 毕竟普通百姓穿不起那么好的面料，而伙计的衣衫样式，又与普通百姓略有不同。 做买卖最忌讳突然多出一家竞争对手，小溪估计这些人应该就是来刺探军情的。 有一人率先反应过来，“老板娘刚刚的意思，你们铺子不但卖饺子，还连同卤味一起对吗？” 男子之所以清醒，也是见人家夫妻俩那么般配，自是容不得别人插入。 就算女子长得再貌美，也已经嫁人生子，他最多也只是羡慕男子运气好，娶了个好娘子。 “这位大哥说的对，我们铺子不但卖饺子，还有各种卤味，用来下酒在好不过了，若是大家喜欢吃，欢迎进店品尝。” 原本还为明天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捧场犯愁呢！ 这十几人的到来，刚好可以做个免费宣传，就算他们不过来，也有转告亲朋好友的可能性。 所以小溪并没有埋怨，大家堵在铺子门口的不礼貌行为。 被称赵掌柜的那个大叔，瞬间松了口气，随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声呢喃，“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这条街上虽然有五六家吃食铺子，但都是卖包子，泡饼，或是馄饨馆之类，并没有其它小酒馆。 之前还担心会不会多家同行，这下那颗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得知铺子的营生后，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担忧，无所谓，跃跃欲试，甚至还有嘲讽，怀疑。 每个人的表情，都被陈家旺与小溪尽收眼底，不过他们并不在意。 男子笑咪咪的点点头，“好好，我最喜欢吃卤味了，以前婆娘总去集市给我买，如今倒方便了，直接开在了家门口。” 那几个年轻男子也附和道:“明日得空一定过来捧场。” “嗯！我娘子最喜欢吃饺子了，就是不知老板娘的厨艺如何？她会不会喜欢。” “我爹平时就爱啃猪蹄了，明日我就带他老人家过来尝尝。” …… “娘子，都收拾完了吗？若是还没有，就把桃红留下来，我们先回后院吧！” 陈家旺不喜欢其他男子打量小溪的目光，只想快点带她离开这里。 那几道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的目光，小溪当然也感受到了。 但明日就要开门做生意了，少不得要与各种食客打交道。 若是连这点都接受不了，那还开什么铺子，如何赚钱，就当提前适应吧！ “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只差几口锅还没有炼，我让大娘去买肉皮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杨大娘已经走了有一会，按说也该回来了，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人影，难不成路上出了什么事。 至于逃跑，更是根本不可能，且不说户籍还在自己手中，她无论跑去哪里都只能做个黑户。 就算真起了逃跑的心思，早已无家可归的她，又能去哪里。 没有户籍的奴仆，离开主家很难生存下去。 小溪觉得定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杨大娘的脚步。 对铺子里的小桃红喊了一声，让她把房门锁好，就与陈家旺带着孩子回了后院。 见桃红准备锁门离去，围观众人也纷纷离开。 而被人惦记的杨大娘此时正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她没想到竟会如此倒霉。 本来再走一条街就到家了，却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大喊闪开，闪开，快闪开等字眼。 杨大娘也没多想，只当在喊别人，继续快步往前走，只不过没走几步，突然传来马的嘶鸣声，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一辆疾驰的马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向自己冲了过来。 跑肯定来不及了，毕竟还挎着一篮东西，尤其是那两坛酒，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若是弄碎了，就算东家与夫人不怪罪，她自己内心也会过意不去。 为了保住那两坛酒，她只能选择微微侧身，往路旁摔去。 最后的结果，两套酒是保住了，却把脚给崴了，疼的她每走一步，脚踝就钻心的痛，才走出没多远，就已经大汗淋漓。 最可气的还是那辆马车的主人，差点撞到人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从车厢里探出个头来，说是一点都不刺激，合着把马车赶得那么快，就是为了拿自己取乐啊！ 杨大娘越想越气，但一瞧那人的穿着，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得罪得起的人物，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后来还是一个路人告诉她，那车上坐的男子，正是当地乡绅贾家小少爷。 贾老爷妻妾成群，但却偏偏只得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也没生出来。 为了生出个儿子来继承他偌大的家业，每年都会往庙里捐不少香火钱。 可能是他的诚心感动了送子观音，在贾夫人四十岁那年，竟然老蛙蚌珠，喜得一子，也就是这个纨绔子弟，贾家少爷。 老来得子，贾家夫妇自然是溺爱得很，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如今游手好闲，每日招猫逗狗的性子。 也不是没有人去报官，但最后都被贾家用银子封了口，自此以后贾家少爷更加胡作非为，如今更是拿人性命来取乐。 听完这些，杨大娘不由一阵后怕，还好她刚刚没有与那人讨公道，不然可能公道没讨来，反而还会给东家惹上麻烦。 直到两人把车上的东西，都卸得差不多了，大门外才传来响动。 “大娘，你这是咋了，可是受伤了？” 前来开门的桃红，看到杨大娘身上满是尘土不说，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立马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问道。 第587章 杨大娘受伤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杨大娘摇摇头，扶着门框就进了院子。 “大娘，你这是怎么了？伤到了哪里？严重不严重？” 看到灰头土脸，额上布满汗珠的大娘，小溪就觉事情不简单。 杨大娘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刚四十出头，不可能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 “大娘，你不是被车撞了吧！” 在集市摆了两年摊，有关镇上有钱有势的人家，还有纨绔子弟，陈家旺多少也听说过一些。 他可是听说镇上贾家少爷最喜欢拿人取乐，经常驾着马车在街上撞人，说是撞人吧！其实他还并非真撞，只是喜欢看别人惊慌失措的模样。 瞧大娘此时狼狈的模样，似乎与他人描绘被撞后的样子特别像。 本以为回来这么晚，东家与夫人会有所埋怨，结果却恰恰相反。 她们不但没有质问，反而更关注自己有没有受伤。 多年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杨大娘，看到夫妻俩眼中关心的神色，心中暖融融的。 “东家你怎么知道？”尤其是听到东家竟然一下就猜出她是被车所撞，惊讶的同时不禁有些疑惑。 陈家旺就把在别人那里听来，有关贾家少爷的事讲给了几人听。 “相公，贾家少爷视人命如草芥，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小溪特别气愤。 “娘子，你太单纯了，自古官官相护，贾家虽没有一官半职，但架不住家中有花不完的银子啊！当官的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真的去管这件事。” 如今这世道就没有银子摆不平的事，贾家那么有钱，估计县太爷早就被他给收买了，不然又怎么对此置之不理，任由贾家少爷继续胡作非为。 对于想法过于简单的小溪，陈家旺满眼宠溺的说道。 “桃红快扶杨大娘回屋，我去找活血化瘀的药粉来。” 小溪想了一下，也确实是这么个理，既然无法改变，以后躲着点就是。 知道杨大娘扭伤了脚踝，立马叫小桃红扶她回房间歇着。 没一会，小溪就在抽屉里找到一个白色瓷瓶，拿在手中去了厢房。 就在她准备上前挽起杨大娘裤腿，瞧一瞧扭伤的脚踝时，却被对方给拦下了。 “夫人，这可使不得，让桃红帮我就成。” 小溪当然知道杨大娘在忌讳什么，便没有继续，而是把瓷瓶递给了一旁的桃红。 当桃红挽起杨大娘的裤腿一瞧，脚踝处果然已经开始红肿，难怪走路一瘸一拐。 “杨大娘，这两日你就在房间休息吧！等脚踝消肿了，在做事也不迟。” 铺子刚开张估计也不会很忙，让杨大娘养上两日也无妨。 “夫人，我这脚不碍事，什么都不耽误。” 大家都在忙，唯独自己在房间养伤，这怎么说的过去，杨大娘可不想吃闲饭。 “大娘无事，铺子刚开张，估计也不会有多少食客，你就安心静养吧！” 还没等杨大娘来得及反驳，小溪就迈过门槛离开了厢房。 “大娘，我这辈子都没想过竟会遇到如此好的东家。” 望着小溪离开的身影，桃红有些感慨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以前的东家从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清则谩骂，动则打板子……” 从这刻起杨大娘真正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娘子，杨大娘的脚没事吧！” 看到小溪回来，陈家旺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竹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扭得不轻，都已经肿了，我让她在房间休息两日，再去铺子帮忙。” 小溪回到正房掀开菜篮子，从中把红布还有肉皮，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当视线触及那两坛酒时，不由多看了两眼。 大娘脚崴的那么严重，这两酒竟然完好无损，可见当时她有多么小心，若是丢了篮子，或许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养上两日也成，毕竟年岁大了，身体恢复的慢，若是年轻人或许隔夜就能消肿。” 陈家旺觉得也有道理，就算没有杨大娘帮忙，不是还有桃红嘛！ 得知杨大娘已经把红布酒水都买回来了，便直接去木匠铺取牌匾了。 小溪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阳都已经偏西了，拎着大娘买了的猪皮，就去了铺子。 为了能让两个孩子待的久一些，还带上了他们喜欢的竹马，鸠车。 桃红一直有留意正当这边，看到小溪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铺子，立马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干活快，小溪当然不会反对。 担心明轩与婉凝趁着她们在厨房忙，独自跑出去，桃红赶忙把铺子的门从内挂上，这才放心的回了厨房。 其实用猪皮蹭锅的目地，主要是为了去除新锅里的铁腥味。 至于为何要用猪皮，而不是直接用猪油，是因为猪皮有韧性，不易融化，用铲子撑住好擦锅。 若是猪油就不妥了，不但易螎化变碎，也不好擦锅。 桃红把干柴放进灶眼点燃，没多久温度就上来了，先舀了瓢凉水，把锅刷洗干净，然后拿过肉皮把铁锅每个地方都擦一遍，直到油光锃亮为止。 这头陈家旺也正拉着牌匾往回赶，一边走一边想，厨房里原有的水缸似乎有点小，还要不要再去买一个。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再去买一个，大缸装水多，也不用老挑水。 几经打听终于找到了镇外的瓷窑，花八十文买了个有一点点瑕丝的大缸。 若不是大缸表面有些凹凸不平，看起来有些异类，这个价格绝对买不下来。 要知道家中腌酸笋那几口缸的大小，与之差不多，入手价却是一百文，足足便宜了二十文。 几个工人帮忙把大缸抬上车捆好，并把牌匾重新放在夹缝中，陈家旺这才赶着驴车往回走。 而家中的主仆三人，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没闲着。 杨大娘在房中躺不住，小溪就把她安排在屋檐下剥竹笋。 大的用来做饺子馅，小的用来做卤笋刚刚好。 桃红与小溪坐在杂物间门口，处理水芹菜还有茭白。 两个孩子最喜欢剥竹笋了，虽然剥的有些费力，但最后还是成功了。 每剥完一个，都要拿过来给娘亲邀功，把桃红和杨大娘稀罕的不行。 “娘亲，扒竹笋。”两个小家伙拿着刚剥好的竹笋，就来到小溪面前。 “明轩婉凝真棒，都能帮娘亲做事了。”为了表示鼓励，小溪分别在兄妹俩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得到夸奖后，两个孩子剥得更加开心了，虽然他们经常剥断，但小脸上却依然挂着甜甜的笑意，丝毫不气馁。 第588章 顺着心走 当陈家旺拉着水缸还有牌匾回到后院时，竹笋已经剥完一篓，茭白水芹菜也各剁了一盆。 小溪与桃红正在忙着切白瓜与莴笋。 看到陈家旺拉着一口大缸回来，不禁有些纳闷，家中不是有大缸吗？这咋又买了一口。 “相公，铺子后院不是都有大缸吗？” 大缸分量有些重，一个人根本就抬不下来，家中又都是女人和孩子，陈家旺只能一点点从车上往下挪，还好毛驴很老实一动不动，这要是动一下就有可能摔碎。 “铺子里那个有点小，买个大点的，也省得老是挑水。” 才挪了没几下，就已经有汗珠从陈家旺脸上滚落下来，可见要想挪动这口大缸有多么吃力。 此时小溪也顾不得为何买这口大缸回来，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刀过来帮忙。 杨大娘也想过来帮忙，担心本就腿脚不便的她，二次受伤，小溪就拒绝了她的好意，只与桃红各站一边，帮忙一点点往下挪。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人终于合力把大缸从车上滚了下来，接下来就好弄多了。 在井旁把大缸里外刷洗干净，陈家旺这才在地上转动着，把大缸转出了后院，往铺子走。 铺子门口还有两节台阶，担心相公一人不好往上弄，桃红与小溪也跟了过来。 当大缸安全抵达厨房角落时，三人不禁松了口气，随后又把两口缸摆正，这才回后院去抬牌匾。 好在这个牌匾不是石头所刻，没有多重，两个人就抬得动。 陈家旺与小溪抬着牌匾在前面走，桃红跟在后边扛着梯子拿着红绸。 当陈家旺想登上梯子，取下写有茶馆字样的牌匾时，才发现问题所在。 他一个人似乎根本无法把牌匾取下来，应该左右各站一人，才更好取一些。 家中只有一个梯子，左邻右舍又不熟悉，让他怎么张开嘴去借。 就算梯子借到了，他也不放心娘子爬这么高，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不算太熟悉的声音。 “陈兄，可需要帮忙？”吴掌柜不请自来的出现在铺子前。 每次自己需要帮忙时，吴掌柜都会及时出现，陈家旺心里别提多感激了。 连忙笑嘻嘻的说:“那就有劳吴掌柜了，一会我让娘子备桌饭菜，晚上把嫂子也一起带来。” “陈兄这未免太客气了，我们两家铺子之间，只不过隔了一家裁缝铺而已，也算得上是半个邻居，左邻右舍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嘛！” 就连吴掌柜也不清楚，为何每次看到陈家旺都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过来帮忙。 他把这一切都归结缘分使然，或许他们前世不是亲人就是兄弟吧！不然亲切感绝不会这么强烈。 就连常年吃斋念佛的老娘得知此事后，也让他顺着自己的心走，还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 人生在世，很多事情，解释不清，如同上天注定。 很多感情，分辨不明，像是早有安排。 人生路，走走停停，相遇离别，善恶有因果。 人生情，聚聚散散，悲欢离合，聚散有天意。 最后归结成一句话，人这一生，皆是注定。 所以当看到陈家旺需要帮助时，他便顺着心走，主动过来帮忙了。 就连家中娘子都调侃他，说不得他与眼前这个小伙子，前世真有可能是亲兄弟，不然怎会无亲无故莫名心疼对方。 “那就有劳吴掌柜帮我相公把牌匾取下来了。” 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吴掌柜，给小溪的印象特别好。 她想不出这样一个男子，竟会帮人抬货架，如今又再次过来帮忙取牌匾。 不是都说读书人特别清高吗？可眼前之人为何是这般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弟妹客气了，日后若有用得到吴某人的地方，你们夫妻尽管开口，这点小忙并不算什么。” 这还是吴掌柜第一次看到小溪，没想到长得还挺漂亮，小夫妻俩的容貌也特别般配。 众人围观时他并没有在店铺，还是回来后听娘子转述，说铺子老板娘不但容貌出色，还有双俊俏可爱的儿女。 此刻一瞧，娘子确实所言非虚，陈家娘子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皮肤白皙，清丽脱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看起来并不像乡野村妇。 以前在娘家时，不是上山砍柴就是下田劳作，回到家里还有一大堆家务等着小溪做。 但自从有了身孕以后，陈家旺几乎就没再让她下过田。 孩子出生以后，更不会让她下田了，每天就在家中缝缝补补，照看一双儿女。 只要陈家旺不去镇上摆摊，几乎把所有家务活都揽了过去。 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时间久了，肤色便养了过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模样。 之所以有如今这等容貌，也是随了她娘亲韩氏的长相。 只是以前经常吃不饱饭，外加常年劳作，风吹日晒，就显得肤色特别差。 如今与当初的模样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但皮肤白皙细腻，身材丰腴，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任谁也不会看出她是乡野村妇。 陈家旺与吴掌柜先是合力把旧的牌匾取下来，再把新做的牌匾挂上去，随后用红绸遮挡好，这才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干完活吴掌柜也没有急着离开，反正铺子里有娘子照看，就随陈家旺进了铺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聊了起来。 “相公，你与吴掌柜先聊着，我回后院去准备晚饭。” 小溪与陈家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铺子。 吴掌柜几次三番的过来帮忙，怎么说也该请对方吃顿饭。 这两日家中没有买肉，在刘屠夫那里订的货，要明早才能送过来。 总不能都做青菜，最后小溪就把主意打到了那几只鸡鸭的身上，反正也不知第一日开张生意好不好，少卤一只应该也没关系。 小溪直接挑了只大肥鸭子，把它大卸八块后，清洗干净，焯水后捞出，葱姜蒜爆锅，把鸭肉放进去翻炒一下，又放了点二嫂捎来的山药，添好汤后，盖好锅盖炖了起来。 剩下三个全是素菜，分别是，胡瓜炒鸡蛋，清炒竹笋，凉拌水芹菜。 帮忙打下手的桃红，闻着瓦罐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也太香了。 虽然夫人熬的骨头汤味道也不差，但与肉香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瞧你那馋猫样，等做好了第一个让你尝。” 桃红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恰好被小溪看到，忍不住打趣道。 第589章 请客 桃红闻言脸刷的一下就红到脖子根，不过内心对小馋猫这两个字却格外喜欢，感觉特别亲切。 院中玩耍的兄妹俩顺着香气寻到厨房，然后抱住娘亲的大腿喊着，“娘亲……吃肉肉……” 看到左右两条腿上挂着的一双儿女，小溪满眼宠溺的说道:“肉肉还没有熟，等肉肉炖熟了，娘亲就给你们吃，不然会拉肚肚的。” 听到娘亲的话，两个小家伙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立马皱起了眉头，嘴里还嘟囔着，肚肚痛……煮熟吃……” “乖，去玩吧！煮好了，娘亲叫你们。” 杨大娘的脚踝上过药之后，虽没有之前疼的那么厉害，但走路多了还是不成。 晚饭小溪就没让她帮忙，只让她就在院中照看两个孩子。 这会正坐在屋檐下缝补那件已经布满补丁的外衫，新做的两套外衣虽然很漂亮，但却舍不得穿。 见两个小主子头上出了不少汗，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帕子帮忙擦汗。 明轩与婉凝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知道别人给自己帮忙要说谢谢，纷纷说了句，“谢谢……婆婆。” 一句婆婆，不禁让杨大娘潸然泪下，若她的孩子当初活下来，或许孙子也有这么大了。 两个孩子年岁小，不懂为何刚刚还面带笑意的婆婆，怎么就突然哭了，便伸出小手去帮忙擦拭眼泪。 “婆婆自己来就行，你们去玩吧！” 杨大娘多希望，眼前这两个可爱的娃娃，就是她的孙子孙女…… 但能听到他们称自己一声婆婆也算无憾了。 吴掌柜与陈家旺二人越聊越投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而留下看守书肆的韩娘子，看了眼外面的太阳，相公去这么久，咋还没回来，难不成还要留下吃晚饭。 此时被他惦记的吴掌柜，正一脸认真的对陈家旺说:“陈兄，不瞒你说，第一次看到你，就觉我们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但翻遍整个记忆，却没有一点线索，就是莫名的有一种亲切感。” 通过攀谈陈家旺得知吴掌柜确实是读书人，并且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去年参加秋闱落榜，只能在等三年。 因为家中条件不是很好，参加秋闱失败后，便没有继续留在书院，而是在家自学。 这么多年，为了供他读书，家中积蓄早已被掏空，就连买下这间铺子的银两，还是吴老太太卖了陪嫁的一对玉如意换来的。 只为让他有个营生做，免得整日胡思乱想。 若三年后秋闱能考中举人，那这个铺子就转租出去，反之，便留着将来养家糊口。 可见吴家老太太是个多么明智的人。 吴掌柜此话一出，陈家旺瞬间明白，为何他每次需要帮忙时，对方都会及时出现，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虽然他对吴掌柜没有那么强烈的亲切感，但却也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 喜欢他的斯斯文文，喜欢他每次都能及时赶到，更喜欢他有啥说啥的性格。 若是将来考中举人进士，被朝廷派官，估计也会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 但这种真性情的人，未必适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 “是嘛！说不得我们前世是亲人呢！” 陈家旺拎过茶壶又给吴掌柜添了一杯水。 “嗯！我家娘子也是这么说。”吴掌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没一会，晚饭就做好了，小溪派桃红过来叫人。 “这也没帮上啥忙，饭就不吃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阳都已经落山了，吴掌柜没想到两人竟然聊了这么久，站起身就要回去。 “娘子都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吴兄您就赏个脸吧！” 陈家旺没有了最初认识时那般刻板，竟也学会了开玩笑。 “好吧！那我回去与娘子打个招呼。” 见实在推脱不过，吴掌柜只好应下了，担心韩氏还在等他回去吃饭，就想先回去一趟。 “是应该与嫂夫人打声招呼，那我去后宅等吴大哥。” 说完陈家旺就把铺门锁好回了后宅。 “呦！还知道回来啊！也不瞧瞧都什么时辰了，人家不吃饭啊！” 从书架后走出来的韩氏，看到男人回来，不禁剜了他一眼。 “这不是聊的投机就多坐了一会嘛！怎么娘子生气了，那为夫留下来陪你好了。” 知道自家娘子刀子嘴豆腐心，吴掌柜立马使出杀手锏。 “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呢！听你这意思还要回去怎么地？” 韩氏把一捆草纸摆放在架子上，随后拍了下手上的纸屑。 “嗯！为了表达谢意，陈兄让我过去吃晚饭，我总不能薄了人家的面子吧！” 吴掌柜抬手拿掉粘在韩氏头上的纸屑，语气温柔的说。 韩氏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随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吴掌柜过去，但条件是不允许饮酒。 吴掌柜本也不是喜酒之人，同窗每次邀约他都尽量滴酒不沾。 但还是有那么两次实在躲不开，喝了一点点，结果不胜酒力，没一会就说起了胡话，回家后更是吐了个昏天暗地。 自那以后韩氏就禁止他饮酒，免得喝多了难受不说，还出洋相。 “相公，这吴掌柜不会不来了吧！” 吴掌柜回去都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却还迟迟没有露面，小溪不禁看向陈家旺。 说曹操曹操就到，还真是不禁念叨，小溪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叫门声。 桃红上前打开大门，只见姗姗来迟的吴掌柜，正挎着半篮粉嫩嫩的桃子，站在外面。 “吴兄来就来呗！咋还带了这么多桃子过来？”陈家旺连忙抱着儿子来到门前。 “自家种的不值几个钱，给孩子们尝尝鲜。”吴掌柜笑呵呵的摆摆手。 “儿子，快谢谢伯伯。”陈家旺怀中的明轩看了眼篮中的桃子，又瞧了眼吴掌柜，随后露出几颗小乳牙，甜甜的喊了声，“谢谢……伯伯。” “呦！陈兄可真有福气，这孩子长得也太俊俏了。” 从踏进院子，看到明轩那刻起，吴掌柜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小家伙。 实在是这孩子长得太俊俏了，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还有那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爹爹……抱抱”还没等陈家旺开口，身后就传来宝贝女儿的喊声。 陈家旺连忙转身蹲下，把婉凝也抱在了怀中，多亏他力气大，不然抱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有些吃力。 第590章 请客2 此时吴掌柜别提多羡慕陈家旺了，儿子长得俊俏不说，就连女儿也是这般漂亮可爱，也太招人喜欢了。 让已经有了两个儿子的他，突然萌生了再生一胎的想法，他也想有个这么软糯可爱的女儿怎么办？ “闺女，这是吴伯伯给你和哥哥送来的桃子，快谢谢伯伯。” 陈家旺一脸温柔的对宝贝闺女说。 “谢谢……伯伯”不愧是双生子兄妹，两个小家伙心里馋的直流口水，但脸上依旧风平浪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们虽小却记得娘亲说过的每句话，在外人面前无论怎么喜欢，在想吃的东西，也一定要控制住不流口水，不然就会被人家嘲笑。 女娃娃又娇又软的声音，传进吴掌柜耳中是那般悦耳，真恨不得把两个孩子抢过来，亲上两口，实在太喜欢了，可惜不是他的儿子女儿。 “不用谢，若是喜欢吃，以后伯伯再给你们摘。”说完就伸出手摸了下两个小家伙的脸蛋。 明轩与婉凝平时并不喜欢外人的触碰，此刻或许是看在那蓝桃子的份上，并没有往后躲，不但让摸了脸蛋，还给了个大大的笑脸。 这下，吴掌柜更加羡慕了，立马向陈家旺讨教，怎样才能生出如此可爱的儿女。 生孩子那有什么秘方啊！主要还取决于爹娘的长相，若是父母面相丑陋，估计也难生出漂亮的娃娃来。 “吴兄，我觉得生孩子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哪里有什么秘诀啊！” 两个孩子加在一起，三四十斤重，这才抱了没一会，陈家旺就觉胳膊酸痛的厉害，只好把一双儿女放在了地上，任由他们自己去玩耍。 看到陈家旺不停敲打着自己的胳膊。 吴掌柜突然来了句，“若是我有这么一双俊俏的儿女，别说是胳膊痛了，就是加上双腿我也愿意。” “哈哈哈！那希望吴兄早日得偿所愿。” 每次带两个孩子出门，都有人羡慕他与娘子，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带一个孩子和两个孩子还是有区别的。 只有他们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记得孩子们几个月大时，因为娘子奶水不足，两个孩子吃不饱饿的哇哇大哭，不得不熬米油来喂她们。 儿子还没喂完，女儿就等不及了，要不刚哄好一个，那个又哭了，总之一起照顾两个孩子真的很辛苦。 “相公，快进屋吃饭吧！不然一会饭菜就凉了。” 小溪与桃红把饭菜一一摆上桌，对着站在屋檐下聊天的二人喊道。 随后二人又聊了几句，便领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 洗好手后，几人这才坐下吃饭。 望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吴掌柜竟然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本还不是很饿的他，瞬间觉得饥肠辘辘。 知道吴掌柜不胜酒力，陈家旺也就没有准备酒水，而是往对方眼中夹了几块鸭肉，让他不要客气。 吴掌柜看到碗中的鸭肉时，不禁皱了下眉头，这一幕恰巧被陈家旺捕捉到。 “吴兄似乎不喜鸭肉，我娘子厨艺还不错，不信你可以尝尝看。” 既然主家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不食，岂不是很不给面子，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吴掌柜便夹了一块放入口中。 想象中的腥气味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口感鲜美，肉质细嫩，特别好吃。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看到吴掌柜一连吃了两块鸭肉，陈家旺就知他喜欢这个味道。 “嗯！确实美味，以往吃过的鸭肉，都有股淡淡的腥气味，没想到弟妹厨艺竟然这么好。” 吴掌柜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嫩滑的鸭肉。 “既然喜欢就多吃些，瓦罐中还有。” 陈家旺夹起一块鸡蛋放入明轩碗中，小家伙甜甜的说了声谢谢，随后就吃了起来。 一双儿女还太小，啃不动骨头，肉也嚼不太烂，担心吃多了不消化，小溪就给他们泡了两碗汤饭，兄妹俩也不挑食，拿着小勺子吃的甭提多香了。 见此情景吴掌柜不禁看呆了，这么小的孩子，不但会自己吃饭，竟然还如此乖巧。 记得家中两个儿子，像他们这么大时，似乎还要娘子追在屁股后面喂着吃。 这种场景每日吃饭时都要上演一遍，直到他们五岁时，才开始正经吃饭。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没想到就连孩子也是一样，真是没有可比性。 而厢房中的杨大娘与桃红二人，却是边吃边流泪。 她们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吃肉了，尤其还是这么好吃的鸭肉。 “大娘，这鸭肉真香。”桃红恨不得把鸭骨头嚼碎下肚。 “傻丫头，这可是肉，当然香了，你太瘦了多吃点。” 杨大娘也是个苦命人，家中兄弟姐妹五人，属她最老实，每天干的最多，但却吃力不讨好。 爹娘并不喜欢她这个埋头苦干的女儿，刚满十四岁还没有及笄，就给大哥换了彩礼，嫁了个大她八岁的男人。 男人娶她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但接连丧子，对方便渐渐失了耐性，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家中做荤腥，更是轮不到杨大娘。 成亲十几年她吃过荤腥的次数屈指可数。 被卖后虽然吃的残羹剩饭，但最起码少了男人的拳打脚踢，也算过得自在。 没想到如今过得日子更好，每天都可以吃到荤腥不说，新主家人也好。 虽然她也喜欢吃肉，但看到瘦不拉几，与实际年龄极不相符的桃红，还是把最后两块肉，都放进了她的碗中。 “大娘，你也吃，别都给我，不然我也不吃了。” 桃红是个特别懂事的丫头，立马佯装生气，把一块鸭肉放回了大娘碗里。 杨大娘看了桃红一眼，“好，我们一起吃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桃红笑咪咪的点点头。 没一会，两人就把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就连盘中剩下的菜汤也没有浪费，都被桃红泡了米饭。 这边二人吃的水足饭饱，正房那边吴掌柜也扶着肚子下了桌，“陈兄真是有口福，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 这还是吴掌柜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丢人，竟然吃撑了。 两个孩子也有样学样，扶着肚子在地上来回走了起来。 三人也被这一幕逗得不行，属当事人吴掌柜笑得最开心。 “陈兄，你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但娶了个厨艺这么好的娘子，竟然还生了两个如此招人喜爱的孩子。” 此时吴掌柜对两个孩子的喜爱，已经达到了顶点。 “吴兄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能娶到娘子，确实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陈家旺一脸柔情的看向小溪。 男人的眼神太过火辣，小溪实在受不了，赶忙端着碗筷去了厢房。 第591章 疑惑 看到小夫妻俩的互动，吴掌柜竟然有些羡慕，虽然娘子也很贤惠，但却是大大咧咧的性格…… 吃过晚饭，两人又坐下喝了杯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吴掌柜便提出告辞先回去了。 “娘子，我回来了。”吴掌柜刚迈过门槛就笑呵呵的喊道。 “你还知道回来啊！也不瞧瞧都什么时辰了，天都要黑透了。” 看到相公笑眯眯的朝自己走过来，韩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聊的开心就多坐了一会，娘子，陈兄不读书实在是可惜了，不然凭他的聪明劲，考个秀才功名绝不成问题。” 两人聊的越久，吴掌柜越觉得陈家旺聪明睿智。 不然也不会生出两个那么聪明可爱的儿女。 “是嘛！那你怎么没问问他当年为何没有读书。” 韩氏一脸不以为然的说，她还是第一次听男人夸同窗以外的人。 吴掌柜一脸叹息之色，“他说有读过，不过只读了一年就读不下去了，实在可惜了。” …… 久久没有听到男人的回应，韩氏便把头转了过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娘子，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想到婉凝那可爱又软糯的小模样，吴掌柜这心里就像长了草一样，痒的不行。 “我没听错吧！以前不是你坚持不生女儿嘛！还说免得长大嫁人心里难过，今这是怎么了？”韩氏一脸见鬼的模样。 “呵呵！“我这不是想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刚好缺个小闺女。”吴掌柜一边看书一边说。 “你当生闺女像种萝卜那么简单，想啥来啥！” 虽然韩氏也想有个小闺女，但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再说后院的小夫妻俩，送走吴掌柜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早早睡下。 而是把油灯点燃，借着微弱的光亮，各自忙了起来。 明天铺子就开张了，但杯子却还没有准备。 陈家旺打算趁这会有空，抓紧时间做些出来，免得到时有人要酒水没东西盛。 随后就起身去外面抱了几根竹子回来。 卤味做的好不好，重点全在香料上，也就是所谓的秘方。 家中卤味之所以味道越来越好，也是小溪经过多次实验，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以往她都是把各种调味料，直接往大锅里一放就成。 如今却不同，桃红与杨大娘虽是家中买回来的下人，卖身契也握在自己手中，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干脆把所有香料都放进擂钵捣成了粉末，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人辨出来了。 在小溪看来，这已经是最有效的办法了。 还好两个孩子特别乖巧，知道爹娘忙没时间陪他们，在床上玩了一会就睡了。 小夫妻俩忙的太入神，等他们想起孩子时，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了好一会，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兴奋的关系，两人一直忙到亥时末，竟然还没有一丝睡意。 把调味料都捣完后，小溪也过来帮陈家旺，两人各司其职，一个负责做竹杯，一个负责打磨，临睡前竟也做了差不多三十个。 “相公，你别说，这竹杯还挺漂亮的。” 小溪拿过一个竹杯仔细端详，满意的点点头。 “这还不算漂亮，若是再让大哥雕上一些花花草草，那才叫真正的漂亮呢！” 给酒楼里送货时，陈家旺就曾经看过被雕刻上花花草草的竹杯。 可惜大哥没有闲暇时间，不然非得让他帮自己刻几个。 “对啊！这竹杯本就漂亮，要是真刻上花花草草肯定更加精致，可惜它只是酒杯，没那个必要。”小溪双眼瞬间一亮。 陈家旺想想也是这个理，若是水杯雕刻点花样还可以，酒杯确实没有那个必要，费时费力，若是让那个食客看上，拿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又得耗时耗力重新做，太麻烦，这样虽然看着普通，却有一股淡淡的竹香。 洗漱回来的陈家旺，从后面抱住小溪的腰肢，语气温柔的说:“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夫妻这么久，小溪当然知道男人是何意，便红着脸点了点头。 “娘子，你害羞的样子真美。” 陈家旺俯身就在小溪脸上啄了一下。 这下小溪的脸更红了，拿起布巾就去了澡间。 看到小溪落荒而逃的模样，陈家旺笑得更开心了。 刚把油灯吹灭，一双大手就伸了过来，将小溪揽在了怀中…… 翌日，天刚蒙蒙亮，院外就传来拍门声，“陈掌柜，你起床了吗？” “相公，是不是刘家来送肉了。” 小溪迷迷糊糊的推了下身旁的陈家旺。 “应该是吧！我去瞧瞧。”说完陈家旺就准备穿鞋下地。 只是还没等他穿好外衣，厢房那边就传来桃红的声音，“来了，来了。” 原来桃红与杨大娘已经先一步起床，此时正在厨房做早饭。 听到外面传来叫门声，桃红便快步来到院中，刚把大门拉开，就见门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皮肤黝黑的男子，一旁的牛车上还放着一篮子头蹄下水。 瞬间明白是刘屠夫家过来送肉了，立马笑呵呵的问，“不知这些下水多少钱？我回去给你取。” 刘家大儿子憨憨的说道:“回大妹子，猪头一个，猪蹄四个，大肠小肠二十斤，猪肉十五斤……” 桃红同样回了句，“好嘞！大哥，我这就给你去取。” 刘福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姑娘，尤其是那声大哥喊的他瞬间红了脸。 “东家，您醒了。”桃红刚准备去正房叫门，就见陈家旺从房内走了出来。 “嗯！你去忙吧！”陈家旺点点头，随后就朝门口走去。 刘家大儿子刚走，豆腐坊那头把豆腐也送过来了。 把头蹄下水交给桃红处理，陈家旺就去杀兔子竹鼠了。 以前没做过卤兔和竹鼠，也不知道食客们喜不喜欢，就没敢多杀，每样只抓了两只。 剩下那两只兔子和竹鼠就留在鸡栏里继续养着。 兔子竹鼠刚杀完，还没来得及剥皮，小溪也收拾好，走了过来。 桃红以前虽没处理过猪下水，但干起活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把猪头用火燎完清洗干净，又仔细挑了一遍，这才拿过斧头一劈两半。 大肠拿来之前只是被简单处理过，所以臭烘烘的味道依旧很浓郁。 若是换成其她人，估计早就被熏吐了，但是桃红却没有，一直到处理完都是面不改色。 对此小溪特别佩服，记得她第一次处理大肠时，还被熏得直犯呕，没想到桃红竟是如此厉害，她甚至都有些怀疑对方是否嗅觉不灵敏。 似乎看出了小溪眼中的疑惑，桃红笑眯眯的说:“夫人，您是不是在疑惑，为何我面对这臭烘烘的猪大肠，却没有任何反应？” 第592章 开张前夕 小溪笑着点点头，“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毕竟这味道一般人都受不了。” 桃红风轻云淡的说，“恭桶我都刷过，您说这点臭味又算得了什么呢！” 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事，不小心打破了小姐房间的一个砚台，被罚连着打扫了两个月的茅房，那味道可比这熏人多了。 虽然夫人不让自己下地干活，但杨大娘依旧早早起床，与桃红一起做早饭。 看到大家都在忙着处理下水还有兔子竹鼠，也过来帮忙。 陈家旺与小溪知道杨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人，更不想吃闲饭，也就随了她的心思，但还是叮嘱她要小心点。 确实没有花钱的不是，多了两个帮手就是不一样，没多久，大家就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现在才寅时中，大概得一个时辰左右，猪头才能烀得软烂入味。 那时也不过才辰时初，刚好是镇上铺子开门迎客的时间。 吃过早饭，再把东西拿去前面铺子也不迟。 桃红与杨大娘便听从主家安排回厢房吃早饭了。 小夫妻俩刚把碗筷摆好，两个小家伙就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拍着小肚子喊饿。 “娘亲先带你们去茅房，回来就洗手吃饭，好不好？” 看到两个小家伙乱糟糟的头发小溪就想笑。 别家孩子她不知道，但自家这两个睡觉那是一点也不老实，每次起床头都是这个模样，也不知道长大后能不能有所改变。 给两个小家伙穿好外衣，就带她们去了茅房，别看明轩与婉凝年岁小，但却懂得羞丑从不在人前小解。 不得不承认小夫妻把两个孩子教养的特别好。 兄妹俩从茅房回来，就乖乖坐在板凳上，等着爹娘帮忙梳头发。 别看陈家旺是一个大男人，但梳头发却是驾轻就熟，丝毫不比小溪梳得差。 一会功夫，两人就把孩子们的头发给梳好了。 明轩与婉凝真的饿坏了，足足吃了一碗汤饭，两个鸡蛋，这才下了桌。 吃过早饭，陈家旺先是把收拾完的食材挑去前面铺子，交给小溪来处理，接着又挑锅碗瓢盆酒水鞭炮等小东西。 待把所有东西都挑完，这才回后宅去挑水。 主仆三人把所有物件都归拢好，摆放好，这才开始忙了起来。 新买回来的大缸比较大，来回挑了五担才把水缸装满，估计应该足够铺子里用一天了。 以前家中只有两口锅，只能把所有东西放在一起卤，如今好了，终于可以卤了。 一口用来卤猪下水，一口用来卤素菜，另一口用来卤鸡鸭还有兔子煮水，最后那口就用来煮饺子好了。 若店铺里忙不过来，在砌一个灶台便是，反正厨房里还有空闲的地方。 卤肉好不好吃，取决于卤汁的好坏，刚开始小溪也只知道几种香料，那还是没出嫁前，祖母告诉她的。 起初做卤肉时，也只会买那几种，还是陈家旺无意中，听黄大夫提起过另外几种香料。 这才有所启发，直接买了些，回家让小溪试了下，没想到做出来的味道，确实要比之前好很多，打那之后两人就一直按着这个方子买。 但是这几种香料的价格并不便宜，小溪心疼银子，舍不得把熬过的卤汁换掉，就把卤汁给留了下来。 下次在做卤肉时，便在原有的卤汁中，少添加些香料接着卤。 也是这次，她有了惊人的发现，似乎这样做的味道，比以往还要香气浓郁。 但原有的卤汁并不多，就算拉来镇上也不够用，便叫宋婶倒掉了。 以前为了防止老汤坏掉，她都是每天早晚烧上一次，直至沸腾才会熄火。 但也不会保存太久，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毕竟做吃食生意最讲究的就是口碑，若是为了省银子，把人给吃坏，那就麻烦了。 不但要赔银子，估计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当桃红看到小溪往锅内倒入调料粉时，不禁有些纳闷，她虽然没做过卤肉，但也听说过卤东西时，必须得放上各种香料。 可夫人这方法似乎从没有听过呢！ 桃红脸上的惊讶之色，当然没有逃过小溪的眼睛。 “这样做是为了让卤肉更好入味。” 桃红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赶忙低头往灶里添柴。 把所有锅中都放好调味料后，小溪就去和面了，杨大娘当然也不会闲着，已经咣咣咣剁起了肉馅。 大家各司其职忙了起来，两个孩子看到娘亲和面，立马跑过来讨要，随后就拿着面剂子跑开了。 为了防止两个孩子跑去外面，铺子门早就被从内划上了，一点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跑出去。 陈家旺挑完水后，就进了后院杂物间，他记得里面好像有几块板子，还有一张挺宽的凉席。 两个孩子喜欢在那个小房间玩，但却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他打算用这几块板子，先搭个简易的小床。 孩子们玩累了也能在上面休息，至于打床的事，先等上两日再说。 这边陈家旺刚把床搭好，铺子外面就传来熟悉的喊声。 “小弟，我们来了，快把门打开。” 原来两个哥哥还有堂哥大林子，担心铺子里这边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提前过来了。 明明都听到铺子里有人了，但门却从内被划上了，估计是担心两个孩子跑出来。 陈家兴便走上台阶，拍了几下门板。 “相公，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门，不会是大哥他们来了吧！” 小溪刚与杨大娘把五种饺子馅料和好，就听到外面隐隐约约有人敲门。 “不会吧！这还不到辰时，他们怎么就来了，也太早了吧！” 陈家旺没想到哥哥们会来的如此早，距离铺子开门，还有半个时辰呢！ “这个时辰就到了，估计大家还没有吃早饭，你快去开门，我包几盘饺子给他们煮上。” 不知食客们喜欢吃哪种馅料的饺子，小溪也只是把面还有馅料给和了，饺子却一个也没有包。 最主要还是担心包太早，放久了，面皮会风干，到时影响口感，所以她打算现卖现包。 这会听到村里来人，赶忙与杨大娘桃红，揪剂子擀皮，准备每种馅料的饺子都包上一些，顺便让大家尝尝味道。 “爹，您也来了？我还以为这才回去没两日，您不回来了呢！” 刚打开铺子门，就看到父亲正站在屋檐下吸着旱烟袋，陈家旺瞬间喜出望外。 “我儿铺子开张，当爹的岂能不到场，不然还不让外人笑话死。”陈父回过头一脸慈祥的说道。 “大哥二哥，大堂哥大林子，你们都来了，快进屋，还没吃早饭吧！小溪正包饺子呢！一会就好。” 陈家旺与几个哥哥好友，一一打过招呼后，就要迎他们进铺子。 第593章 开张前夕2 “小弟，这牛车，放在门口怕是不妥吧！” 几人刚准备进屋，陈家瑞突然开了口。 “瞧我这记性，光顾着高兴，把这事都给忘了，爹您们先进屋，我把牛车牵去后院驴棚就回。”说完就牵着老黄牛去了后院。 看到大家进屋，小溪立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一打过招呼后，便回去包饺子了。 望着眼前干净整洁的铺子，陈文生与大林子感触颇深，他们没想到堂弟买的铺子，原来是如此宽敞。 除去五套桌凳，摆放卤肉的柜台，竟然还有空余，一点也不显拥挤，心中羡慕的不行。 “祖父……大伯……二伯好。” 两个小家伙听到熟悉的声音，也从房间里跑了回来，直接扑向陈父。 “我的小宝贝们，有没有想祖父啊！” 几个孙子孙女中，如今最受宠的，就属明轩与婉凝兄妹俩了。 在陈父眼中，小宝与毛毛都已经是大孩子了，铁蛋现在除了会喊爹娘，别的还什么也不会叫。 盼妹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除了吃就是哭，实在闹人。 但明轩与婉凝就不同了，两个小家伙乖巧懂事，长得又俊俏可爱，换了谁都会喜欢。 兄妹俩听到祖父的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点了点头，齐声说道:“想……祖父……伯伯……” “呦！还是我的宝贝孙子孙女懂事，祖父也想你们。” 这两次来镇上是儿子搬家，铺子开张，不然平日里哪有时间过来，想见孙子孙女一面，估计怎么也得十天半月。 听到兄妹俩那句想祖父，陈父瞬间笑得合不拢嘴。 “大伯二伯也想你们两个小家伙了，来亲伯伯一下。” 陈家兴蹲下身子就把脸凑了过去，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今日特别给面子，还真的在大伯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可把陈家兴高兴坏了，“二弟你瞧，明轩婉凝亲我了，都没有亲你哦！” 侄子侄女从小就很少主动亲别人，当然爹娘除外，没想到今日这么大方，不但亲了爹，还亲了大哥。 尤其是看到大哥那一脸嘚瑟的模样，陈家瑞也不甘示弱，长臂一伸，直接把两个小家伙揽在怀中，“你们只亲了大伯，我好伤心哦！” 兄妹俩看到二伯一副要哭的模样，起初不禁有点发懵，随后四目相对，似乎明白了陈家瑞的意思。 只听吧唧两声脆响，陈家瑞左右脸颊上，便各自落下一吻。 “二伯……不哭……”婉凝甜甜的说了句，随后就与哥哥快速跑开。 没一会，就从抽屉里拿出两颗饴糖，送到陈家瑞手中。 “哈哈哈！明轩与婉凝竟把二弟当孩子哄了，逗死我了。” 看到两个孩子的举动，陈家兴第一个笑出声。 一旁的陈文生与大林子，虽然没有像陈家兴那样开怀大笑，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可见也被逗得不行。 就连陈父看到孙子孙女哄孩子一般，哄自己那二十几岁的儿子，竟也不厚道的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咋这么开心？” 从后院回来的陈家旺，见屋内几人脸上都挂着笑意，齐刷刷看向一旁的二哥和两个孩子，不禁有些好奇。 “小弟，我和你说……”陈家兴看到小弟一脸迷茫之色，就附耳嘀咕了几句。 “是嘛？我们明轩婉凝竟然这么懂事，还知道拿糖哄二伯开心。”说完竟也如大哥那般捧腹大笑。 陈家瑞不怒反笑，“这说明我在两个孩子心中是特殊的，大哥你有这待遇吗？” 说完就不再理会大哥和弟弟，反而抱起一旁的小侄女问，“婉凝，二伯点好不好？” 小家伙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大伯，点了点头，“伯伯……都好。” “哈哈哈！还是我闺女聪明，哪个都不得罪。” 婉凝的话刚出口，陈家旺就把她从二哥怀中抢过来，吧的亲了一口。 “我的宝贝孙女，当然聪明啦！” 自从婉凝出生后，陈父再也没羡慕过别人，在他眼中，谁家的娃娃都没有他的宝贝孙女聪明可爱。 这会听到小孙女说的话，就更加自豪了。 这时厨房里的三人已经把饺子包好了，每种馅料各一盘，刚好五盘，五个人吃，应该也够了。 为了更好区分每种不同的饺子馅，小溪想了一个办法。 就是在饺子皮上做文章，不同馅料的饺子，捏的褶皱也不一样多。 这样哪怕是几种饺子一起下锅煮，也绝不担心会弄错。 饺子很快就熟了，每种馅料各装一盘，五盘依次端上桌。 “爹，几位哥哥饿坏了吧！快坐下尝尝这饺子味道如何？”小溪对坐在桌前的几人说道。 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饺子，陈家兴深吸一口气，“好香啊！肚子似乎更饿了。”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不过小溪包的饺子确实香，这还没吃呢！都快流口水了。” 之前还一本正经的陈父，瞬间变脸，与他口中没出息的大儿子一般模样。 陈家兴故意冷哼一声，“还说我呢！您还不是和我一样。” “你这臭小子，怎么说我也是你爹，你竟敢当众人的面笑话我。”说完陈父就佯装生气，轻轻拍了两下儿子。 陈文生和大林子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可是羡慕坏了。 大林子几岁丧父，是娘一手把他拉扯大，从小他就特别羡慕别人有爹爹疼爱。 陈家父子俩的互动，俨然触动了他埋在心底深处的渴望。 大堂哥也一样，他都已经记不清，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弟弟身上。 此时此刻，他不知有多羡慕几个堂弟，能有二叔二婶这样一碗水端平的爹娘。 侄儿略有失落的眼神，弄得陈父心中很不是滋味，为了安慰陈文生只好夹了个饺子，放在他的碗中。 语重心长的说:“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就努力做个好父亲，不让自己的孩子也受偏心之苦就好。” “二叔，我一定会做个好父亲。”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简短几句话，让陈文生感受到了无尽的暖意。 “爹，你们快尝尝，小溪还等你们给提建议呢！” 陈家旺端着一碗蒜酱回来，看到大家还没有动筷，便催促道。 “弟妹厨艺那么好，不用尝都知道，味道肯定差不了。” 陈家兴与陈家瑞兄弟二人异口同声的说，以前他们可是吃过弟妹包的饺子，那叫一个鲜。 大林子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赞叹道:““皮薄馅嫩，味道鲜美，弟妹厨艺真不错，我若是食客定日日过来，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那就借大林哥吉言，但愿铺子生意兴隆。” 小溪拎着一壶茶水从厨房里走了过来。 第594章 第一桌食客 “爹相信你的厨艺，肯定会生意兴隆。” 三个儿媳中属小儿媳最的饭菜做可口，陈父对小溪的厨艺那是相当有信心。 “就连那臭哄哄的猪下水，弟妹都可以做得那般好吃，更何况是这么鲜香的饺子了，生意肯定会红红火火。” 大堂哥和大林子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桃红和杨大娘二人，看着大堂里的一大家人，不禁一阵心酸，若是她们没有被卖，那该有多好。 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早已无力回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若是将来有机会，她们定要风风光光回家一趟，让那些冷血的家人瞧瞧，离了她们自己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然后再潇洒离开。 此时大锅内不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散开来。 没一会，就顺着铺门飘到了街上。 过往的路人闻到这浓郁的香气，不禁有些好奇，这家铺子里在做什么吃食。 “相公，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一对路过的小夫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看到娘子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男子满眼宠溺的说:“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女子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你瞧这红绸都没有掀，摆明是还没开张嘛！若是我们进去问，是不是有些唐突？” “没开张又能如何，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我就不相信送上门的生意他们还不做。” 说完，男子就把驴车赶到铺子门前停下，待车停稳后，这才把女子扶了下来。 “家旺啊！我怎么瞧这两人像是过来吃饭的。” 陈父刚把饺子放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咀嚼，就看到外面有小夫妻俩缓缓走来。 “不会吧！铺子还没开张呢！怎么会有人过来吃饭，定是走错了。” 陈家旺还以为他爹在开玩笑，头也没抬的说道。 “小弟，爹真没有骗你，那两人马上就要进来了。” 陈家瑞也发现了铺外的小夫妻俩，此时已经走上了台阶。 陈家旺这才抬起头，当他看到已经迈过门槛的小夫妻俩，瞬间喜出望外，热情的迎了上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男子抢先一步开了口，“掌柜，我们夫妻路过门前，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不知小店做的什么美食，能否卖我们一些？” 陈家旺没想到，男子竟一眼就猜出他是掌柜，头一次被人这么称呼，还有一点点不适应。 面带笑意的回道:“那是卤肉的香气，不过刚煮了半个时辰，肉还没有熟，但素菜已经卤好了，主食有水饺，不知客官可愿意尝试一下。” 得知肉还没有熟，小夫妻俩不禁有些失落，不过听到有饺子吃，也不错。 立马问都有什么素食，或是哪几种饺子馅。 “回客官，素食有卤竹笋，卤鸡蛋，卤豆腐，卤马铃薯，还有毛豆。” “饺子馅有三荤三素，分别是竹笋猪肉，茭白猪肉，水芹菜猪肉馅……” 陈家旺把卤素菜，还有各种饺子馅一一说了一遍。 男子只听说过茭白，但却没有吃过这种野菜，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它来包饺子，不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掌柜就给我来一盘茭白馅水饺，再来一盘卤毛豆，三个卤蛋吧！” 男子话音刚落，女子就拽了下他的衣角，“相公，这是不是有点多，还有这价格你都没有问。” 虽然家中过得不算差，但女子过日子却很节俭，听到相公点了这么多，不禁有些心疼银两。 “回客官，肉馅饺子是十二文一盘，卤蛋三文两个，单买两文一个，毛豆是六文一份，加在一起，一共是二十四文。” 听到女子的话，陈家旺连忙把菜品的价格报了一遍。 肉馄饨都要八文一碗，他们一盘饺子卖十二文，真的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生鸡蛋本钱一文，卖三文两个，也不过才赚了一文钱差价。 毛豆本钱三文，卖六文他觉得已经算是良心价了，这要是去大酒楼点一盘，少说也的十文。 一听就这么几样东西，竟然要二十四文，女子瞬间心疼不已。 “相公，这个价格似乎有点小贵？要不我们还是去吃馄饨好了。” 肉馅馄饨一碗才八文，每人点一碗，也不过才十六文，还能节省八文呢！ “娘子，又不是经常吃，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 男子拉过女子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语气温柔的说道。 “掌柜，就按我刚刚点的上吧！” 陈家旺万万没想到，铺子还没开张，就迎来了第一桌食客，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赶忙应道:“好嘞！客官，不过咱家铺子的饺子都是现包现卖，可能要稍等一会，其它菜品倒是可以先上。” 男子笑道:“好的，不急，不过能否先给我上壶茶水。”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第一天开张，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说完陈家旺就去了厨房。 得知前面大堂来了一桌食客，小溪桃红三人别提多高兴了。 桃红与杨大娘赶忙包饺子，这可是铺子第一桌客人，一定要招待好，可不能让人家久等。 小溪则拿过笊篱，掀开卤素菜的那口锅盖，直接捞了一盘毛豆还有三个鸡蛋。 陈家旺也快速沏了壶茶水来到桌前。 这可是他特意去杂货铺，买来招待食客的茶沫，价钱远没有后山采来的茶贵，也才不过几十文一斤。 “客官您的茶来了。”说完陈家旺就把两个茶杯倒满，随后再次进了厨房。 “爹，您说这算不算开门红，估计任何一家铺子都没小弟这运气，还没开张呢！就迎来了第一桌食客。” 陈家兴发自内心替弟弟高兴，巴不得立马人满为患，那样，就会有更多的食客进店吃饭。 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名气就传出去了，生意也会越来越好。 “嗯！不得不承认，你小弟自从成亲以后，运气确实越来越好，做什么事都特别顺。” 陈父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几个孩子越过越好，如今还不错，也确实朝着他与老婆子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不过仔细想来，这一切的变化，好像都是小儿媳过门后才发生的。 两个儿子还有闺女如今的营生，似乎也是小两口给出的主意。 现在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小儿媳带来的好运。 “客官，您的饺子来了，菜上齐了，您慢用。” 陈家旺把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摆放在桌子中间位置，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碟蒜酱。 “娘子，这饺子闻着就香，你快尝尝。” 饺子上桌，男子第一时间，就夹起一个放入女子碗中。 可见平日里，就是个疼婆娘的好相公，不然动作绝不会如此娴熟。 第595章 铺子开张(上) “谢谢相公，你也吃。”似乎因为还有外人在的关系，女子脸色有些微红。 “嗯！你先吃吧！我给你扒卤蛋。”说着就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一个卤蛋扒了起来。 女子刚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相公，这饺子馅好鲜啊！比以往吃过的所有饺子馅都不同。” 男子闻言一脸柔情的说:“傻瓜，这并不是我们平常所吃的蔬菜，而是一种野菜，平日里很少见，味道当然与众不同了。” …… 小夫妻俩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还说以后若是在路过镇北，一定再尝尝卤肉的味道。 两人吃饭很快，没多久就付钱离开了。 这时大锅里的卤肉，也卤的差不多了，用筷子轻轻一扎就透了。 街上其它家铺子也陆续开门迎客。 可能今天是镇上赶集日的关系，铺子才开门没多久，街上就渐渐热闹起来。 往来的人流，明显比陈父他们过来时多了不少。 有挎篮子的婆婆，也有抱孩子的妇人，还有推着独轮车，准备去集市摆摊的小贩，总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每个路过铺子的百姓，都会忍不住吸下鼻子。 “这家是准备开吃食铺子吗？这味道也太香了。” “我估计可能是，这条街距离书院最近，开吃食铺子的也最多。” “可这是做啥吃食啊！味道竟这么浓郁，光是闻着我都已经流口水了，这要是吃上一口……” 男子摇了摇头，“不敢想，不能想，不然我这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了。” 两个路过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铺子里到底卖的是何吃食。 “爹，我瞧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放鞭炮吧！” 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陈家旺觉得这阵开张刚刚好，知道的人也更多。 陈父瞧了眼天色，觉得这个时辰也不错，干脆就随了儿子的心意，点头答应了。 随后陈家旺就去同条街上的杂货铺，买了两挂爆竹回来。 陈父一句点爆竹，陈文生与大林子立马上前点燃两根竹竿上的爆竹，随后快速跑开。 陈家兴与陈家瑞兄弟二人把手中竹竿伸出台阶外，任由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霄。 遮挡牌匾的红绸两端分别系了根绳子，父子二人只是轻轻一拉，伴随红绸的滑落，陈记卤肉饺子铺，七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牌匾之上。 随着爆竹声响起，路人纷纷驻步停留，有的干脆也不急着去集市，都想瞧瞧新开的铺子是做什么营生。 由于杨大娘腿脚不便，小溪就安排她照看两个孩子，桃红帮她打下手。 两人把卤味从厨房端出，分类摆放在展示台的食盘内，铺子里顿时香气四溢。 门口路过的行人，纷纷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嘀咕道:“这家店做的是什么吃食？味道也太香了吧！ 路人甲，“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前两日刚搬来的，一家子都住在这里……” 路人乙，“我听附近的其他店主议论，这家店好像是打算卖卤味……” “你们是不是傻，那牌匾上不是写着呢嘛！陈记卤肉饺子铺。” “是嘛！我们只觉那几个字写的挺漂亮，但却一个也不认识。” “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不知你不识字。” 得知眼前的汉子目不识丁，中年男子立马赔礼道歉。 “没关系，我已经把两个儿子送进私塾了，以后我家也有读书人了。”汉子笑呵呵的说。 …… 本打算离开的路人，实在禁不住这肉香的“引诱”，纷纷进了铺子，打算尝一下味道。 最让大家意外的是，从没听过两种吃食开在同一间铺子。 也不知是掌柜没有银子再租一间铺子，还是为了节省人力财力，竟把铺子开在了一起。 若是换做以前，百姓不但不会进店，估计还会骂掌柜是傻子，竟然拿那臭烘烘的东西来赚钱。 如今却不同，百姓早已接受了卤下水的味道。 大家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陆续进入铺子。 只见铺子内部宽敞明亮，虽然一间铺子卖两种吃食，却一点也不拥挤。 刚迈进铺子，店内格局便一目了然。 进门左手边，依次摆放着六张杏黄色桌凳，再往里就是厨房。 右手边离门口不远处，摆放着一个长方形柜台，上面每个托盘中，各自放着不同的卤味。 陈家旺赶忙热情的招呼道:“客官里边请，小店今日开张，凡消费满十五文，便可赠送卤蛋一枚，满三十文卤豆腐一块，五十文毛豆一盘，仅限今日一天。” 陈家瑞与陈家兴也学着弟弟的样子，站在门外吆喝起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店开张，活动多多，凡事消费满十五文……” 大林子与陈文生见铺子进了不少人，担心小溪与陈家旺忙不过来，便接替了兄弟俩的差事，直接吆喝起来。 起初陈文生还有些张不开嘴，但闭着眼睛喊了几嗓子后，也就适应过来了。 铺子开张见得多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 没一会，街上开了家卤肉饺子铺，便传开了。 “夫人，食客越来越多，桌子都已经坐满了，这可咋办？” 桃红刚送完一盘饺子和毛豆，就火急火燎的进了厨房。 正忙着包饺子的小溪，笑眯眯的说:“没事，挤人不挤嘴，若是他们嫌挤想走，我们也留不住，不用担心。” “那好吧！知道了夫人。”看到有些食客因为没地方坐而离开，桃红不禁有些心疼，那走的可都是银子啊！ 但夫人都这么说了，她一个下人还能说啥！只能回前堂点菜去了。 此时不但六张桌上都坐满了等待吃饺子的食客，就连柜台前也围了不少前来买卤味的百姓。 哪怕有些人已经吃过早饭，但有那不差钱的主，还是过来凑热闹。 望着铺子里热闹的场面，陈父心里甭提多高兴了，都有些后悔没把老婆子带来了，若是她知道铺子生意这么好，肯定比自己还要高兴。 刚开始杨大娘还能帮忙照看两个孩子，后来看到小溪与桃红忙不过来，就把明轩和婉凝交给陈父，去厨房帮忙包饺子了。 这边陈家瑞与陈家兴负责卖卤味称重，陈家旺负责算账收钱，三兄弟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搬来镇上之前，陈家旺就已经把去酒楼送货的事，交给了宋叔来负责。 吃过早饭父子俩就去笼子里挑了三只大肥兔子，还有三只可爱的竹鼠。 “孩子他爹，你第一次去酒楼送货，一定要给人留个好印象，千万别把事情给办砸了。” 想到孩子他爹要去酒楼送货，宋婶不禁有些担心，毕竟以前接触的都是平民百姓，东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做，想想就紧张的不行。 第596章 铺子开张(下) 看到宋婶脸上的担忧之色，宋叔语气温和的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随后就把装兔子竹鼠的笼子，抬上了驴车。 “爹，我也想和您一起去，可以吗？” 大壮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想跟爹去酒楼瞧瞧。 稻田里的草昨日就已经拔完了，金银花要月末才能采，在家也没啥事做，既然儿子想跟着一起去，也无妨。 宋叔就点点头，“好，那你去收拾一下。” “孩子他爹，你不是还要去铺子一趟吗？带儿子一起去东家会不会有意见啊！” 宋婶担心儿子若是也跟着一起过去，东家在认为他们偷懒不在家做事，反而跑去镇上凑热闹，那就不好了。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宋叔稍稍一动脑，就知宋婶在想啥。 “孩子她娘没事，东家不是那样的人。” 听到宋叔这么说，宋婶这颗心瞬间踏实多了。 大壮也终于如愿坐上驴车，同父亲一起往镇上赶。 这一路上虽然没碰到几个村民，但望着绿油油的庄稼地，不禁有些羡慕，这些要都是自家的该有多好。 小毛驴哒哒哒在路上跑着，很快就来到了镇上。 几经打听，终于来到了一品居酒楼侧门，大壮下车去敲门。 没一会，侧门就从内被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探出头来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小伙子，我是竹溪村过来送兔子竹鼠的。”宋叔笑呵呵的回道。 “竹溪村？不对啊！之前过来送货的不是陈大哥吗？” 一连送了两年货，如今酒楼就没有不认识陈家旺的人，看到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孔，伙计不禁有些疑惑。 宋叔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东家前两日搬来了镇上，如今村中的事情都交给了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快进来吧！” 伙计没想到陈大哥竟然这么厉害，家里竟然还买了下人。 惊讶过后，便招呼宋家父子把笼子抬进后院。 宋叔闻言立马把驴车拴在树上，与大壮抬着兔子竹鼠进了后院。 三只兔子十六斤，一共一百四十四文，三只竹鼠九斤一百零八文。 两样加一起，一共卖了二百五十二文。 把铜板揣好父子俩就赶车离开了酒楼。 “天呐！累死我了。”陈家旺跑到厨房舀了瓢水，咕咚咕咚喝下，这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他从来没想过铺子第一天开张，生意竟然就这么好，说的他是口干舌燥。 “相公，辛苦了。”在一旁擀饺子皮的小溪，笑吟吟的说道。 “不辛苦，娘子才辛苦呢！从开门一直忙到现在，肯定累坏了吧！” 擀饺子皮并不轻松，尤其是一擀就是半个时辰，看到小溪额头的汗珠，陈家旺不禁有些心疼。 “还好吧！就是今个也不知怎么了，肚子有点隐隐作痛，不过不严重。” 以前每次来月事，肚子都会痛上几日，但自从生完两个孩子后，就渐渐好了。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已经好久没犯了。 小溪只当老毛病犯了，也就没太当回事。 “娘子，严不严重，要不你回后院休息一会，这里还有我和杨大娘桃红呢！” 听到小溪肚子不舒服，陈家旺立马紧张起来。 他可是记得，娘子每次来月事，都会痛的冷汗直流。 只不过生完一双儿女后，这种症状就渐渐缓解了不少。 前两次都没有听她念叨肚子痛，此刻听到小溪肚子痛，不免有些担心，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估计一会就好了。” 铺子里这么忙，就连公公两个大伯哥，还有堂哥他们都在帮忙干活，自己若是回后院去休息，别人会怎么看她。 “东家，二号桌结账。” 陈家旺本还打算再劝劝小溪回后院休息。 但听到大堂传来桃红的喊声，立马回了句，“这就来。”随后就快速离开了厨房。 “客官，您慢走，下次再来。” 陈家旺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写过字，甚至有很多都已经忘记了。 可为了晚上对账，看什么吃食卖的最好，他还是拿出笔墨做了个简单的账本。 不会写的字，一律用图案代替例如毛豆两个字不会写，就在账本上画个毛豆。 每加一盘毛豆，便在原有的毛豆后面，再画一个毛豆的图样…… 办法虽然笨了点，重在管用，当然这些不伦不类的图样，也只有陈家旺一人看得懂。 “二弟，我是真没想到，生意竟然会这么好，重要的是，价格比在集上摆摊还高了两文依然有人买。” 这才多久，卤鸡卤鸭就卖完了，属兔子竹鼠最受欢迎，有两个人，竟然为一只竹鼠差点大打出手。 竹鼠这么受欢迎，是陈家兴万万没想到的，那么小小一只就要三四十文。 “去集市买卤味的人，大多是普通百姓，有钱人只会去铺子，当然不会在乎那一文两文了。” 陈家瑞仔细打量过，进出食客的衣着，估计家境应该都不会太差。 “二弟，你说的也对，有钱人谁会在乎这几个铜板。” 经过弟弟的提醒，陈家兴瞬间恍然大悟。 同样一盘花生米，在小酒馆与酒楼的价格，为何天差地别，还不是所处的环境不同。 有钱人讲究的是排场，普通老百姓只在乎哪家更实惠。 铺子开张，陈家旺还不忘，把裁缝铺掌柜也给叫了过来。 毕竟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必须得把关系处好，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说不得哪日就会用到对方。 吴掌柜更是不能忘，直接把两人安排在了一桌。 让两人随便点，今日他请客，但吴掌柜与张掌柜，并不是那等贪图小便宜之人。 到最后，也只是每人吃了碗素馅饺子，就回去了，临走前还放了一百文礼钱。 父亲与大堂哥他们的礼钱都没有收，陈家旺又怎会收两个邻居的，直接又给塞了回去。 “你二人若是喜欢吃娘子包的饺子，随时可以过来。” 把吴掌柜还有张掌柜送到铺门外，陈家旺满脸笑意的说道。 “弟妹包的饺子确实美味，吃过一次还想吃，不过下次，可不能再占陈兄的便宜了。” 吴掌柜从不知素馅饺子，竟然也可以做得这么好吃。 三人又在门口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回了各自的铺子，毕竟都有生意要做。 这会宋家父子俩，也赶着驴车来到了铺子门前。 望着眼前人满为患的铺子，若不是看到了陈父那熟悉的身影，宋叔差点误以为走错了地方。 不是说今天开张吗？但这络绎不绝进出铺子的人流，看起来怎么更像开了许久的模样。 第597章 腹痛 把驴车拴在门前大树下，宋叔就带着大壮迈步进了铺子。 铺子第一天开张，也不知道生意好不好，就没有做那么多卤味。 得知前堂兔子竹鼠，还有卤鸡卤鸭都已经卖光了，小溪不禁有些后悔，为何没多准备一些。 此时的陈家旺与小溪想法相同，望着因没有买到卤兔竹鼠而离开的食客，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本以兔子竹鼠卖价高，不会有太多人买，让人意外的是，卖的还不错，甚至有客人为了争夺一只竹鼠，差点大打出手。 还有茭白和水芹菜馅饺子，卖的也不错，估计到铺子打烊，也就差不多能卖完了。 一会宋叔过来，得让他回去多挖些茭白还有水芹菜。 至于兔子竹鼠嘛！暂时就从原来的三只改成五只，多了担心卖不完。 今天铺子里之所以来了这么多食客，主要还是因为开张第一天，大家为了凑热闹。 天气这么热，若是卖不完很容易坏掉，还是谨慎点好。 人还真是不能念叨，一抬头，就看到宋叔领着大壮，从外面走了进来。 “祝东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宋叔第一句话就是道喜。 “哈哈！借宋叔吉言。”做买卖就是为了赚钱，听到宋叔这句话，陈家旺立马就笑了。 “东家好，不知两位小主子在哪里？那只刺猬养得怎么样？” 大壮从小没有弟弟妹妹，他是发自内心喜欢明轩与婉凝，两个孩子搬来镇上后，小院瞬间冷清了不少。 之所以要跟着父亲一起来镇上，就是为了看兄妹俩。 陈家旺知道大壮特别喜欢一双儿女，估计这孩子跟过来，就是为了看明轩与婉凝。 “她们兄妹俩在那边，刺猬养得也很好。”说完就指了下厨房旁边那个小房间。 还没等大壮过去，兄妹俩就牵着刺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明轩已经知道，刺猬是大壮叔叔特意抓给他和妹妹的。 小家伙立马扑到大壮身上，“谢谢……大壮……叔叔。” 大壮像大哥哥一样，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不用谢，等有机会我在给两个小主子抓只大的，刚好给它凑个伴。” 听到大壮叔叔还要送他们一只刺猬，两个小家伙立马手舞足蹈。 “东家，这是今天卖兔子竹鼠的钱，刚好二百五十二文，您数一下。” 宋叔从怀中掏出个半新不旧的钱袋，递给了陈家旺。 陈家旺接过钱袋，但却并没有打开数里面的铜板，宋叔的为人他还是信得过的。 随后就与宋叔说了下，以后每天再多送两只兔子竹鼠，茭白水芹菜各十斤。 至于竹笋，后院还有大半篓，估计还能用上几日，暂时就先不用送了。 宋叔都一一应下，随后问陈家旺还有什么吩咐没，若是没有他就先回村了。 陈家旺想了一下，宋家父子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离开时，大壮与两个孩子还有些依依不舍。 驴车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明轩与婉凝还站在门口摆手。 过了午时，进出店铺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大家这才得以休息片刻。 此时店铺里能吃的卤味，只剩下一些猪大肠，还有毛豆，便再无其它。 公公与两个大伯哥，还有大堂哥他们帮着忙乎了半日，估计早就饿坏了。 趁这会有工夫，小溪赶忙让杨大娘炒了两个青菜，又把毛豆猪大肠各上了一盘，凑了四个菜。 望着桌上的饭菜，陈父忍不住说道:“简单吃口就好，咋还把卤味给切了？” 在集市摆摊，每斤猪大肠卖四文，如今开了铺子，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已经改价六文，但买的人还是不少。 这满满一盘，少说也得一斤多，那就是八九文，陈父不免有些心疼。 “爹，不值几个钱，本不想给你们吃这些，但其它东西都卖光了。” 一瞧父亲的脸色，陈家旺就知道老爷子又心疼银子了。 “是啊爹！您与几个哥哥帮着忙乎了半日，都累坏了，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早晨这一阵，若不是有公公他们帮忙，只凭杨大娘她们四人肯定忙不过来。 小溪一边说，一边给每人满了一杯酒。 没多久，最后两个食客也结账离开了，店里只剩她们一家人。 吃过午饭，几人又坐下喝了杯茶水，就起身回村了。 牛车上的陈文生归心似箭，娘子还在坐月子，只有五岁的儿子和刚出生的女儿在家，他实在放心不下。 大林子也差不多，就担心他不在，村中哪个不长眼的，在过去偷鸡鸭，娘子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追得上。 既然好友把养家禽的重任交给他，那就要尽最大努力去做好，若是出了啥岔头，如何交差。 铺子里生意这么好，陈父担心小儿子忙不过来，就想留下来帮两天忙，最后却遭到了陈家旺的拒绝。 原因无它，父亲那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不是很好，若是把老爷子留下来，累出点毛病，他该如何向老娘交代。 陈家旺宁愿自己多辛苦一点，也不愿把父亲留下来帮忙。 就这样，一行五人便坐上牛车离开了。 直到驴车消失在视线中，小夫妻俩这才回了铺子。 “娘子，你的脸色咋这么差？可是肚子疼的严重了？” 陈家旺转过身，就看到小溪脸色煞白的蹲在地上，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我没事，估计歇一会就好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肚子疼的一阵比一阵厉害。 但想到铺子里这么忙，若是她离开肯定忙不过来，小溪还是摆了摆手。 “娘子，你真的没事嘛！”虽然小溪说没事，但陈家旺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真的没事。”此时小溪已经痛的眉头紧锁，汗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见此情景，陈家旺还哪里相信她真的无事，立马喊来桃红把小溪搀进铺子，自己则跑去后院套驴车。 “夫人，你没事吧！东家去套车了，马上就送您去医馆。” 看到小溪额头不断流下的汗水，杨大娘与桃红担心不已，一边说，一边帮忙擦汗。 此时小溪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但看到两人紧张的模样，还是虚弱的说道: “我并无大碍，以往来月事之前也是如此，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严重。” 第598章 有喜 两个孩子看到娘亲虚弱的坐在凳子上，也跑了过来，“娘亲……呼呼……不痛。” “嗯！明轩婉凝吹完，娘亲已经好多了。” 望着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小溪眼中满是温柔。 “娘子，我这就带你去医馆。” 话音刚落，陈家旺就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相公，我们走了孩子铺子怎么办？” 上午那么忙，小溪担心她们走后，杨大娘与桃红两人忙不过来。 杨大娘劝道:“夫人，这大晌午的，应该不会有人过来吃饭，您与东家就放心去医馆吧！” 在陈家旺心中，什么也没有小溪重要，银子花完还可以再赚，但娘子却只有一个。 “是啊！回春堂离这里也不远，若是娘子无事，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肚子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痛的小溪差点流出泪来，她实在撑不住了，“好，都听相公的，我们这就去医馆，争取快点回来，免得耽误铺子里生意。” 杨大娘从没见过如此坚强的女子，都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在担心店里的生意。 “我的夫人啊！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担心这些。” 还不等小溪开口，陈家旺就抱起她往铺外走。 如果这个时辰有客人进店，就够杨大娘与桃红忙的了。 若是在把两个孩子留下，岂不是要忙死。 陈家旺干脆直接把两个孩子也一起带去医馆。 一家四口很快就来到了回春堂，但黄大夫并没有在前堂，只有一个不太熟悉的秦姓大夫在。 一番打听才知道，黄大夫前两日出远门了，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小伙子，你若是信得过我，可否让我给你娘子瞧瞧。” 秦大夫来回春堂坐诊已经一年有余，对于陈家旺自然是认识的。 只不过他每次过来都是直接找老掌柜，所以两人算不得太熟悉。 看到旁边小妇人脸色煞白，不停有冷汗从额头滑落，就知她疼的厉害，便主动开了口。 “那就有劳秦大夫了。”既然黄大夫不在，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总不能再去别家医馆吧！ 虽然他从没让秦大夫瞧过病，但听说医术也不错，不然黄大夫也不会把他请来医馆坐诊。 想到这些，陈家旺也就没再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 然后就去外面把小溪抱进了医馆，两个小家伙也乖巧的跟在爹娘身后。 小溪此时已经不在意谁为她把脉，只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肚子会疼痛难忍。 秦大夫两根手指搭在小溪儿的手腕处，凝心静听了一会。 这才起身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头说道，“脉象圆滑如珠有力而回旋，此乃为喜脉且孕不足两月。” 听到有孕两个字，陈家旺由于五雷轰顶，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秦大夫，我没听错吧！您的意思是，娘子她再次有喜了？” 婆娘有孕，身为相公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为何眼前这小伙子，脸色却不是很好。 但还是肯定的点点头，“你娘子确实有喜了，之所以肚子痛得如此厉害，皆因动了胎气，回去以后切莫在做重活，不然很容易落胎。” 陈家旺想不通，为何自己明明吃了老大夫配的药丸，娘子却还是有喜了。 回忆起娘子生产时的场景，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相公，你是不高兴吗？”听到自己再次有喜，小溪特别开心，她喜欢孩子，也想自己的一双儿女，能在有个弟弟或是妹妹。 但瞧相公的脸色，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娘子，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想你在经历一次生产之痛。”见小溪误会陈家旺赶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欢迎这个孩子呢！” 听完陈家旺的解释，小溪心里甜滋滋的。 既然孩子都已经来了，那肯定不能落胎，为了慎重起见，陈家旺还是让秦大夫给开了两副保胎药。 “秦大夫我想问下，为何我已经服用了避孕药丸，娘子却还是有喜了呢！” 当初找黄大夫配药时，老人家说保证万无一失，就算有那种可能性，但也是微乎其微，陈家旺就想问个明白。 秦大夫捋了下胡须，笑呵呵的说:“凡事没有绝对，但像你这种服药后还能生育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也是这时，小溪才知道，为何生完一双儿女后，就再也没有过身子，原来是男人一直在背着她偷吃避孕药丸。 “哦！那我知道了，谢谢秦大夫。”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陈家旺也就没在纠结，付了两包药钱，便再次把小溪抱回驴车上。 并叮嘱两个小家伙，一定不能碰到娘亲的肚子，因为里面有小妹妹。 “瞧你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又不是第一次有孕，哪里有那么娇气。” 说完，小溪就满脸慈爱的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只是不知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 其实男孩女孩她都喜欢，男孩长大可以帮相公做事，女孩比较贴心，就像家中的大姑子，每次回娘家都会买一大堆衣物，然后围在婆婆左右，嘘寒问暖逗她老人家开心。 那场景要多温馨，有多温馨，她从小没有娘亲疼爱，也没有机会给娘亲尽孝，但她想感受一下那从未有过的温情。 “”怀明轩与婉凝的时候，一直没得到休养，这次不同，如今家中条件好了，以后什么也不用娘子做，你只需安心养胎就成。” 虽然陈家旺不想小溪在经历一次生产之痛，但孩子已经投递爹投娘来了，就不能剥夺了他来到这世间的权利。 “相公，我真的没事，再说铺子里这么忙，若是我什么也不做，只靠杨大娘和桃红怎么忙的过来。”小溪连忙摇摇头。 “娘子，你只管安心养胎，其它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照今天这个情境来看，只有杨大娘和桃红两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大壮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陈家旺打算暂时让大壮来铺子里跑堂，若是还忙不开，再去官牙买个婆子回来便是。 第599章 小心翼翼 既然相公已经有了决定，小溪也就没在反对。 但心里却想着等胎象稳了，再去后厨帮忙应该就没啥问题了。 生明轩与婉凝之前她每天也都有做事，两个孩子还不是平安生产了。 “娘子，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若是男孩就叫明宇，女孩就叫婉柔，你觉得怎么样？” 陈家旺觉得这两个名字极好听，就是不知道小溪喜不喜欢。 “陈明宇陈婉柔，这两个名字都挺好听。”小溪呢喃道。 明轩，凝柔，气宇轩昂，温柔贤惠，小溪仔细分析一番，觉得无论哪个名字都不错，没想到相公没读几天书，但起名字竟然如此好听。 “嗯！我也觉得这两个名字不错，就是不知娘子肚里这个是男娃还是女娃，不过无论男女都有一个名字可惜了。” 其实陈家旺也喜欢孩子，孩子多也热闹，就像他们姐弟四人，虽然小时过得不是很富裕，吃得也不好。 但却每天都热热闹闹，有一个被欺负，还有其它两个帮忙打回去。 “相公，不可惜，大不了我们再生一个，名字不就用上了。” 这会小溪的肚子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可能是刚刚秦大夫给她吃的那颗药丸起到了作用。 “那怎么行，你的身体怎么吃的消，这是最后一个，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听完小溪的话，陈家旺连忙摇头，这个孩子只是意外，他坚决不会再让娘子有孕，等黄大夫回来，就去找他老人家，瞧瞧还有没有药效更好的药丸。 担心颠倒车上的小溪，陈家旺的眼睛一直集中在前方的路况上，每看到有一点坑坑洼洼的地方，赶忙绕过去。 若是实在绕不过去，就找来土块垫平，然后在赶车过去。 “哈哈！相公，你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看到相公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夸张的举动，小溪不禁笑出了声。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家最小的宝贝。” 陈家旺此时已经不急着回铺子，而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小溪的身上。 只要娘子平安，少赚点银子又何妨。 就这样，本来一盏茶的路程，硬生生被陈家旺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刻钟。 还好等他们回到铺子时，只有一桌客人，并不忙。 陈家旺先是把驴车停到门前，独自进铺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桃红和杨大娘，随后就赶着驴车回了后宅。 “夫人有喜了，天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在杨大娘看来，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更何况东家条件这么好，多生几个也照样养得起。 不像他们那个时候，孩子生的多，有的人家养不起，干脆直接卖给了人贩子。 想到不久之后，家中就会多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娃娃，桃红也特别高兴。 “我只是有了身孕，又不是伤了腿，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面对再次弯腰准备抱自己下车的相公，小溪一脸无奈的说道。 “大夫不是说了嘛！你动了胎气要静养，还是得小心点好。”说完不顾小溪的反对，就把她抱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都有些羡慕娘亲了，他们也想爹爹抱，但爹爹眼中似乎只有娘亲一个人。 把他们兄妹俩抱下驴车后，就只顾娘亲，却让他们跟在身后走。 看到一双儿女嘟嘟着小嘴巴！一脸不开心的模样，陈家旺轻声哄道:“你们不是很喜欢两个伯伯家的弟弟嘛！那你们想不想要？” 大伯家的弟弟太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是二伯家的弟弟更可爱一些，白白胖胖，笑起来特别好看。 若是像二伯家弟弟那么可爱的娃娃，他们当然喜欢了，“喜欢……铁蛋……小弟弟。” “如今娘亲的肚子里也有了小宝宝，以后你们一定要乖乖听话，不要惹娘亲生气懂了吗？” 听到两个小家伙说喜欢，陈家旺立马开始叮嘱一双儿子。 明轩与婉凝一听，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点了点头，“好……要弟弟……” 陈家旺把小溪轻轻放到床上，“娘子，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做。” 怪不得前几日就想吃菌子，原来是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在作怪。 要问她现在想吃啥，小溪还真说不出来，因为她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相公，你不用忙了，我什么也不想吃，你还是赶紧回铺子里去看看吧！” 铺子里就剩杨大娘与桃红两人，小溪实在放心不下。 “若是你没啥想吃的，那我就先去前面铺子了。” 陈家旺给小溪倒了杯蜂蜜水，这才回了前面铺子。 为了不打扰小溪休息，他本打算把两个孩子也一起带走，但遭到了小溪的拒绝。 铺子里人多眼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万一哪个不怀好意之人，起了歹心，趁大人在忙，把两个孩子骗走，那真是要了命。 两个孩子这才留在了后院，虽然没有前面铺子热闹，但最起码安全。 兄妹俩特别乖巧，知道爹爹要去铺子赚钱，娘亲肚子有小宝宝，不哭也不闹，就自己在院中玩耍。 院中唯一危险的地方，就是那口井还有驴棚。 不过水井上已经被盖上了石板，家中毛驴也温顺，倒也没啥好担心的。 但是小溪还是跟了出来，一双儿女在旁边玩，她就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纳凉。 令她意外的是，以往这个时辰，两个孩子早该午睡了，今日却迟迟没有睡下，依旧玩的欢快。 正在收拾桌子的桃红看到陈家旺回来，立马上前:“东家，您与夫人走后，我们一共卖了四份饺子，两荤两素，共计四十文，都在这里了。” 说完就从兜内掏出一把铜板，递给了陈家旺。 “好，我知道了，你们辛苦了。” 随后陈家旺就进了后厨，询问杨大娘还有哪几种馅料没有卖完，可否够卖到打烊。 “东家，我发现最受欢迎的馅料，就是茭白还有水芹菜，可能是因为这两种植物并不常见的关系。” 杨大娘在后厨包了半日饺子，几种馅料，哪种卖的最好，她比谁都清楚。 “嗯！我已经让宋叔明日多送来一些了。” 这两种馅料卖的最好，陈家旺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他也特别喜欢茭白，还有水芹菜包的饺子，似乎比任何一种传统饺子馅都要鲜美。 第600章 算账 卤味卖完后，进出铺子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很多，自然也就没有上午那般忙碌。 桃红与杨大娘在后厨包饺子，陈家旺在前堂端茶倒水，招待食客也忙的过来。 经过食客们的口口相传，还没到半日，北街新开了一家卤味饺子铺，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最吸引人的地方，除了卤肉做的好吃外，还有那野菜馅的水饺。 听说味道特别鲜香，而且经济实惠，一份肉馅饺子才十二文，素馅更便宜只要八文。 因开张第一天，凡是进店消费达到一定银两，还有吃食相送。 在铺子里吃过饭的人，每遇到熟识的人，都要说上一遍。 不少百姓都对这家别样的店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吃食好不好吃不提，重要的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铺子内，竟然同时卖两种吃食。 还没到饭点，铺子里就开始陆续进人，只为瞧一瞧，这一铺两吃的新鲜景。 看到源源不断有客人进店，主仆三人都特别高兴，哪怕是累了点，脸上也挂着喜悦的笑容。 只有铺子生意好了，她们才会有用武之地。 反之，估计等待她们的，便是再次被卖的命运。 担心新铺开张，生意不会很好，所以小夫妻俩准备的每样食材都不多，还不到申时末就全部卖完了。 把铺子里的一切都收拾好后，三人就锁好门去了后院。 “相公，你们咋都回来了？不会是铺子里的东西都卖完了吧！” 正在屋檐下给孩子们洗衣裳的小溪，看到主仆三人一起回来，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满脸喜悦之色，只是一瞬间。 看得陈家旺都有些佩服了，一个人是如何做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三种表情交替变换。 “还是娘子聪明，这都被你猜中了。” 铺子提前打烊，是小溪万万没想到的，若是早知道这样，她就多准备一些食材了。 “大夫不是让你多休息吗？咋又干上活了，这些放在那里，等我回来做就好了。” 陈家旺把手中的账本还有钱袋，一股脑都塞给小溪，就坐在木凳上洗起了儿女的外衣。 杨大娘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进了厨房，这个时辰估计两个小主子都饿坏了，她得抓紧时间做晚饭。 “东家，这些活我来做就好，您与夫人去歇息吧！” 当初买桃红回来的初衷，是负责照看两个孩子。 但如今却变成了打杂，她依旧没有任何意见。 在她看来，反正都是为主家做事，做啥还不是一样。 这会看到东家在洗衣裳，立马开口说道。 “不用了，你也辛苦一天了，去厨房帮杨大娘做晚饭吧！这几件衣裳，我一会就洗好。” 桃红虽然是家中买回来的下人，但陈家旺并不是那种，不把下人当人看的人，什么都让下人做，各种剥削。 “相公，你能不能不这么夸张，只是洗几件衣裳而已。” 望着手中的钱袋还有账本，小溪无奈的摇摇头。 村中哪个妇人不生孩子，哪个不是一直干到生，不也是好好的嘛！ 怎么到了相公这里，就紧张成这个样子。 “不能，以前是我没能力让你在家安心养胎，还要挺着大肚子做家务，今时不同往日。” 想到娘子怀明轩与婉凝时，每日忙忙碌碌的样子，陈家旺心中就愧疚不已。 “好，都听你的成了吧！”小溪也拿这个执着的男人没了办法。 随后就拿着钱袋还有账本回了房间。 虽然相公记的账本有点另类，但小溪连蒙带猜，也还是大致看明白了。 四只鸡共十八斤多一点，成本一百二十六文。 去除鸡毛与内脏后，大概剩十四斤左右，卖十文一斤，赚十六文。 卤鸭也一样除去成本一百九十二文，卖十二文每斤，赚二十四文。 每只兔子大概五斤左右，去除皮毛内脏，净重也就二斤半左右。 三只兔子加在一起，不足八斤，每斤卖二十文，也才一百六十文，其实也就比卖给酒楼多赚了二十几文。 猪头十文一个，卖了六斤半，每斤十文，赚六十五文。 …… 杂七杂八加在一起，今天大概赚了一两多一点。 其中还是饺子赚了大头，主要是茭白水芹菜竹笋这些，没有成本。 像鸡鸭这些根本就不赚什么钱，但却是必须有的东西。 还不如那些不起眼的素菜赚钱，今天只卤了三十个鸡蛋，都比卤鸡卤鸭加在一起赚的多。 就连那看似普通的毛豆利润也不小。 不过也算首战告捷，在集市摆半天摊，也不过才赚三四百文，开铺子一天的收益，都快赶上摆摊三天了。 对于这个收入小溪还算比较满意，若是每天保证一两，一个月也有三十两，一年就是三百多两。 再加上酸笋，还有金银花，后山的茶叶，三项收入，加在一起，怎么也得五百多两。 这还没有算上秋季时，半夏和柴胡的收入，小溪越想越开心，不禁笑出了声。 “娘子，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小溪有多财迷，没有人比陈家旺这个枕边人更清楚。 一瞧她这个样子，就知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其实没回来前，陈家旺就已经把账算过一遍了，不用想都知道，娘子肯定是因为今天的收入而高兴。 但却并没有点破，而是假装一无所知的样子。 “相公，你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银子？” 小溪一脸兴奋的把铜板一个个串起来。 “不知道，说来听听。”陈家旺放下手中的洗衣盆摇了摇头。 “足足有一两二钱呢！”小溪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这么多吗？看来开铺子确实比摆摊赚钱，早知道这样，就是借银子也得开铺子啊！”陈家旺假装一脸惊讶的模样。 “是啊！我也没想到第一天开张就能赚这么多，要是每天都能赚这么多就好了。” 对于日后是否还能保持这个收益，小溪并不敢确定。 “娘子，做的东西这么好吃，生意肯定差不了，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陈家旺早就算过这笔账，当然也知道，若是按照这个收入来算，一年少说也能赚几百两。 但他这人并不贪，能保持这个收入当然最好，若是不能也不气馁，怎么说也比摆摊赚的多。 如今不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用在时刻惦记家中的妻儿，这就足矣。 第601章 夜谈 “相公，要不你再去刘家一趟，把原来的十斤肉，改成二五斤。” 小溪总觉铺子卖的卤味种类太单一。 “娘子，十五斤肉应该就够用了吧！二十五斤是不是有点多啊！” 陈家旺还以为小溪要把二十五斤肉全部用来包饺子，一脸惊讶之色。 “想什么呢！我是想把多出来那十斤肉，做成卤肉，只有铺子里种类齐全，才能吸引来更多的食客。” 一看陈家旺的表情，小溪就知他误会了自己的用意。 “原来是这样啊！那行，吃过饭我就去趟刘家，顺便在去打听一下，哪家卖鸡蛋，再多买些回来。” 陈家旺对小溪的想法表示赞同，无论做什么买卖，都有竞争者，只有自己卖的种类多，才能吸引更多的食客上门。 “相公，家中兔子连大带小，也不过才二百多只，竹鼠也差不多，若是每三天往酒楼送一次货，还勉强供应的上，如今我们这里也需要，怕是就不够用了吧！” 如今小溪最担心的就是兔子竹鼠的问题，已经连续往酒楼送了两年货，若是突然不合作了，竟感觉有些不地道。 “好，大伯家不是养了不少兔子嘛！直接把他介绍给杨掌柜就是。” 虽然卤兔卤竹鼠，也不过才比送去酒楼多赚了几十文，但却可以招来更多的食客， 所以陈家旺还是决定，终止与酒楼的合作。 大伯家确实养了不少兔子，但并没有竹鼠啊！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如今铺子开张，相公脱不开身，又怎么去通知大伯他们啊！ “娘子，是不是在想如何通知大伯他们这件事情，那还不简单嘛！让宋叔抽空去通知一声便是。” 大伯家的兔子没有酒楼收购，只能每个集背来镇上卖，若是让他们知道可以给酒楼送货，一定特别高兴。 “若是杨掌柜不同意与大伯合作，或是还有其它供货商呢！” 小溪把串好的铜板放进陶罐，又往上面压上层鸡蛋，这才把它放回衣柜下面。 “酒楼打烊晚，我先去刘屠夫家，然后再去趟酒楼就是。” 陈家旺觉得，小溪说的不无道理，还是先去杨掌柜那里走一趟，听听他咋说，在做决定也不迟。 镇上的事暂且不提，只说村中，宋叔回村后，到家喝了一口水，就与大壮去了芦苇荡。 父子俩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把十几斤茭白，还有十几斤水芹菜，给收拾完。 期间还捡了两窝野鸭蛋，大壮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一不小心摔碎。 儿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宋叔决定回去就让孩子她娘包韭菜馅饺子。 临近傍晚一家三口终于吃到了鲜香的韭菜馅饺子，虽然是杂粮面包的，但却依旧很香，对此他们都很满足。 “孩子他爹，不是说下月初，府城那边来人取酸笋吗？” 宋婶把最后一口饺子咽下，便看向自家男人。 “嗯！明日去镇上送货回来，我就去找村长。” 原来村中祠堂有一口铜钟，若是有要事通知村民，只要敲一下那口钟，大家很快就会聚集到一起。 但那口钟，普通老百姓是没有权利敲的，只有一村之长才可以。 自己初来乍到，人微言轻，若是说了，也未必会有人照办，还不如交给村长来处理呢！ 听完宋叔这句话，宋婶心中瞬间踏实不少，东家夫妻不在村中，一定要把这一亩三分地照看好。 而陈家老两口吃过晚饭后，却久久没有一丝睡意。 哪怕已经躺在了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头子，你说你也是的，铺子那么忙，咋就没留下帮两天忙，哪怕是照看孙子孙女也行啊！他们夫妻俩不也能轻松一些。” 得知儿子店铺第一天开张，就生意红火，陈母心中甭提多高兴了。 “我是想留下，但儿子儿媳却说他们忙的过来，不用我帮忙，那我有啥办法，总不能死皮白赖留下来吧！” 看到老婆子瞥过来的眼神，陈父只好又把缘由解释了一下。 “哎呀！真是没想到儿子运气竟然这么好，开张第一天就这么忙，我都有些后悔没有跟过去了。” 铺子里越忙，陈母越高兴，只有这样，儿子才能赚更多的钱，然后再买个大宅子。 她总觉得铺子后院有点窄巴，除去一个菜园，就剩不大一块地方，可供孙子孙女玩耍。 “你若想去，等下集，让老大带你过去瞧瞧便是。” 陈父算是看出来了，若不让老婆子亲眼过去瞧瞧，铺子繁忙的场景，她便会一直埋怨自己。 “看看吧！”听到老头子的话，陈母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若是老往镇上跑，担心大儿媳会有意见。 虽然这么多年，婆媳俩，从未发生过任何矛盾，甚至红脸都没有。 但每个人的性格，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改变，若是过度关心小儿子一家，说不得哪日大儿媳，就会有所埋怨。 “好，一切都随你，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 没想到聊天竟然还有催眠功效，这才说了没几句，就开始犯迷糊了。 …… 镇上的小夫妻俩也还没有睡，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相公，酒楼你去了吗？”小溪一边给两个孩子扇风一边问。 刚洗漱回来的陈家旺听到小溪的话，笑嘻嘻的说道:“你相公我办事，还信不过嘛！酒楼那边已经去过了，杨掌柜同意了我的提议，至于竹鼠嘛！他说有个朋友家今年也养了不少，可以从那边进货。”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合作这么久，若是突然断了酒楼的货，实在说不过去。” 得知杨掌柜已经同意让大伯家提供兔子，小溪也很高兴。 虽然每个月只有一两多收入，但一年也能攒下十几二十两，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已经算得上天文数字了。 估计祖父祖母他们若是知道定然很高兴。 “相公，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全，并愿意把大伯一家介绍给杨掌柜。” “傻瓜，你我夫妻一体，说什么谢谢，毕竟大伯一家，在你最缺少关爱的时候，给过你一丝温暖，哪怕有些微不足道，最起码比……” 陈家旺揉了揉小溪的头，随后把她搂在自己的怀中，轻声说道。 而被他们议论的主人公，此时正在为家中的兔子犯愁。 “孩子他爹，这兔子越来越多，如今半院子都已经摆满了兔笼，但每次卖的却不多，这可咋办啊！” 莲花村大伯娘吴氏正在因为家中的兔子，坐在炕上长吁短叹。 第602章 宋叔的打算 当初只想着养兔子赚点零花钱，没想到这东西繁殖的特别快，几乎每个月一窝。 就算田大有每个集都有去镇上摆摊卖兔子，但家中依旧还有一二百只。 这还没有算上怀崽，却没生的那十几二十只大母兔子。 关键是兔子的尿液味道太大，尤其是夏季满院子尿骚味，难闻得很。 家中也因此招来很多蚊虫，小孙子身上每日都会被咬不少大包，痒的孩子哇哇大哭，看着都心疼。 集市上卖兔子才八文钱一斤，而且买的人还不是很多，每次都会讨价还价好一会，才能成交。 只因兔子肉虽好吃，但五斤活兔，剥去皮毛还有内脏，也就剩一半的分量。 百姓都觉得买兔子吃不划算，所以卖的一直不是很好。 此刻听到老婆子唠叨，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不行明日我去竹溪村找侄女婿帮帮忙，他不是认识酒楼掌柜嘛！看能否帮忙想想其他办法。” 吴氏双眼瞬间一亮，随后又暗了下去，“这能行吗？小溪家不是一直往酒楼送兔子嘛！若是我们在插一杠子，岂不是抢了侄女家的营生。” 田大有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侄女把营生让给他。 而是想让陈家旺帮忙问问杨掌柜，有没有关系较好的熟人或是朋友，也开酒楼小饭馆需要兔子。 “别想了，早点睡吧！我心中自有主张。” 看到男人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吴氏便没有继续问，而是翻了个身，背对着田大有数起了绵阳。 别说这个办法还真管用，没一会，房间里就响起了吴氏的呼噜声。 田大有却依旧没有睡意，而是把一旁的旱烟袋点燃，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漆黑的房间，瞬间闪现点点星火。 他这辈子没有求过人，但如今却不得不去求侄女婿帮忙。 之前担心老婆子去找侄女婿帮忙，会耗光曾经对小溪仅有的那点恩情，但如今他也是没办法，不得不去求人帮忙。 也不知他一人在黑暗中坐了多久，这才躺下， 翌日清晨醒来，床上只有吴氏一人，不禁有些纳闷，男人从没起过这么早，今个这是怎么了。 带着疑惑穿衣下地，来到梳妆台前，把头发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去了厨房。 田家老夫妇俩因为年岁大了，觉轻，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了，吴氏来到厨房时，田老太太已经把米粥熬好了。 “娘，不是说了嘛！早饭我来做。” 田老太太看了眼大儿媳，和蔼的说道:“我和你爹上了年纪觉少，反正也睡不着，还不如早点起床，让你们多睡一会。” 过门这么多年，婆婆从来没有磋磨过自己不说，待她也如亲生女儿一般，吴氏一直很庆幸能嫁进田家。 此刻听到田老太太的话，立马笑呵呵的说:“娘，您真好，能做您的儿媳，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对了娘，您看到大有了吗？” 这个大儿媳虽然有一点点小执拗，但也算通情达理，毕竟人无完人嘛！田老太太对吴氏还是挺满意的。 “大有说不能空手去小溪家，就带着工具上山下套去了。” 吴氏闻言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去做别事情了呢！” 知道了男人的去向，吴氏也就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拎着篮子进了菜园。 再说镇上的小夫妻俩，院门一响，两人立马就醒了，陈家旺去门口付账，小溪也紧随其后穿好衣裳准备下地。 “娘子，你在睡一会吧！这点活我们一会就做完。” 陈家旺刚迈过门槛，就见小溪正拎着一只鞋，往脚上穿，连忙劝道。 “反正已经醒了，也睡不着，还不如帮你们干点活呢！”小溪摇了摇头。 “你如今有了身子，不比从前，可不能在劳累，尤其是这种洗洗涮涮的活。” 孩子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得让他平安降生，所以陈家旺极力反对小溪去帮忙。 “可我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你们忙忙碌碌，我在旁坐着吧！” 本就闲不住的小溪，突然让她待着什么也不做，怎么受得了。 “娘子只需把孩子照看好就成，其它的什么也不用你做。” 陈家旺直接夺走小溪的鞋子，然后重新把她按回了床上，“你在陪两个孩子睡会，早饭好了我叫你。” 说完，在小溪的额头亲了一下，便离开了房间。 习惯早起的小溪，可能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最近确实比较爱犯困。 见陈家旺态度如此坚决，便和衣躺下，没一会，房间里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杨大娘把米下锅后，又往灶堂里塞了几根干柴，也来到院中帮忙清洗猪下水。 刚收拾到一半，院门再次响起，不用猜都知道是宋叔过来送菜了。 果然不出所料，门外站着的人，确实是宋叔，只不过令陈家旺意外的是，大壮竟然也跟了过来。 “东家，我昨日过来，见铺子里似乎有点忙，就擅作主张把大壮给带过来了，您别看他年岁小，但做事却很麻利。” 昨日离开铺子后，宋叔就在想，是不是应该把大壮送来铺子里帮忙。 毕竟儿子年纪还小，若是留在村中，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与其这样，还不如在铺子里做事。 东家瞧着就是个有能力的人，说不得以后，生意还会越做越大，到时肯定不会亏待了，从小跟在他身边做事的儿子。 回村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与宋婶讲了。 孩子他爹这么做，也是为了儿子的将来考虑。 所以宋婶没有任何犹豫，便同意了宋叔的提议，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东家，我以前就是在酒楼跑堂，您别看我长得瘦弱，但特别有力气。” 似乎担心东家嫌他身体单薄，大壮特意撸起袖子，给陈家旺展示他的手臂。 “哈哈！知我者宋叔也。”陈家旺拍了下大壮的肩头。 此话一出，宋叔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宋叔，就算你不把大壮带来，我也正有此意，昨日娘子动了胎气，需要静养，只有杨大娘桃红我们三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看到宋家父子俩一脸疑惑的模样，陈家旺便把这么做的缘由解释了一遍。 “老宋在这给东家道喜了。”听到小溪有喜，宋叔连忙弯腰道喜。 第603章 惊讶 陈家旺连忙上前把人给扶起来，“宋叔就放心把大壮交给我吧！若是宋婶想孩子，你来送菜时，可以把她一起带过来。” 宋叔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容易就留到了镇上，心中很高兴，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对了宋叔，还有一事需要麻烦你。” 就在宋叔叮嘱完儿子要好好做事，不要给东家惹麻烦，准备离开时，陈家旺突然想起酒楼之事，连忙把人给叫住了。 “东家客气了，为您做事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原以为被卖后，从此便会过上挨打受骂的生活。 没想到，却遇上了世间最好的东家，不但尊重他们这些下人，还特别客气，一点大老爷的谱也不摆。 听到东家这般客气，宋叔连忙表忠心。 “我打算让宋叔帮我去莲花村送个信……” 陈家旺对宋叔交代一番，这才让他离去。 接着大壮与陈家旺开始往院中搬东西。 桃红与杨大娘也过来帮忙，得知大壮要留在店中帮忙时，两人都挺开心。 其实桃红并不是很喜欢去前堂，如今大壮来了，她就可以留在后厨帮杨大娘包饺子了。 很快几人就把水芹菜茭白这些都搬进了院子。 杨大娘去清洗蔬菜，桃红继续洗猪下水，大壮则帮陈家旺去杀兔子竹鼠。 别看大壮年龄小，但胆子却特别大，手起棍落，一只兔子很快就见了阎王。 竹鼠怕水，把它的头按在水中一会，很快就会溺死。 虽然以前没有剥过兔子，但并不代表他不聪明，陈家旺只演示了一遍，大壮就可以剥下一张完整的兔皮。 夏季蝇虫最多，为了不让血淋淋的兔皮，招来更多的苍蝇，两人把剥下来的皮毛冲洗了好几遍，直到一丝血迹也没有，这才挂在菜园的篱笆墙上。 以后家中每日都会杀兔子，陈家旺打算把这些都攒起来，到时让二哥帮忙拿去县城卖。 为了多赚几文钱差价，二哥如今收来的山货，都是攒在一起拿去县城卖。 俗话说得好，家里有做什么的，借什么光，一张皮子多卖三文五文，每个月最少杀九十只兔子，那就是几百文，一年也能多得几两银子。 不要说陈家旺过于算计，但过日子不就是这样，若是不精打细算，如何才能把日子过好。 “东家，白瓜和莴笋用完了，我们今日是否还要卖这两种馅料的饺子。” 如今家中只有茭白竹笋，还有水芹菜三种馅料，昨日白瓜莴笋馅饺子卖的也不错。 担心影响铺子里收益，杨大娘就对陈家旺讲了。 这个时辰，菜市场肯定没有人，等我们吃完早饭估计就差不多了，到时我在过去买。” 因为莴笋还有白瓜是素馅，只要八文一盘，所以很受食客们喜欢。 菜市场大概还要半个时辰，才会有菜农过来卖菜，所以陈家旺打算吃过早饭，把卤味都下入锅中，再过去。 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就把所有食材都收拾好了。 杨大娘又炒了两个小菜，拌了一盘茭白，这才把饭菜端上桌，准备吃完早饭去铺子干活。 大壮本以为与主家分开吃，吃的食物定然不同，没想到菜品却是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主屋吃的是白米饭。 看到他一脸吃惊的模样，杨大娘笑呵呵的说:“是不是在为吃食感到意外，只能说我们遇到了个好主家，不然哪里会有这待遇。” “是啊！以前的东家都是吃小锅，我们下人吃的都是残羹剩饭。” 桃红给大壮盛了满满一碗糙米饭，递给他。 “嗯！我也觉得东家夫妇特别好，现在我感觉他们更好了。” 大壮本就对陈家旺与小溪心怀感激，此时得知他们并不区别对待下人，印象就更加好了。 至于为何主食不能一视同仁，大壮根本就不敢想，毕竟白米的价格那么贵，连东家都不是每天吃，他更不敢奢望了。 对于现在的吃食，他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没被卖前官牙前，家中也不过才一菜一饭，而且还都是没什么油水的素菜。 如今吃的虽然也是素菜，但油水却很足。 大壮那句话刚好传进陈家旺耳中，不由笑道:“真是个孩子，这点小事，还值得他如此夸赞。”随后便领着两个孩子去了茅房。 房中的小溪也穿好衣裳，坐在梳妆台前，收拾起了那一头长发。 再说宋叔离开铺子后，就赶着驴车往镇外走。 一边走，一边琢磨，是先去村长家呢！还是先去莲花村。 估计等他回到竹溪村，村民也该起床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村长家，至于莲花村，晚去一会也无妨。 宋叔不知道的是，还没等他去莲花村，田家大伯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孩子他爹，你回来了？可有收获？” 早饭都已经做好有一会了，田大有却迟迟没有回来，一家人只好继续等。 直到又过了一刻钟，他的身影才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吴氏立马站起身来到院中，还特意瞧了眼他身后的背篓。 “嗯！今天运气不错，逮到两只鹌鹑，可惜让那只山鸡给跑了。” 想到自己追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山鸡，最后还是跑了，田大有不禁有些气愤。 “鹌鹑，那也不错啊！总比空手而归的强。”吴氏连忙安慰道。 “若只拎两只鹌鹑过去，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作为侄女的大伯父，两个孩子的大外祖父，田大有总觉得有些拎不出手。 “家里不是还攒了二十个鸡蛋嘛！一起拿过去好了，不然显得太小气。” 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的态度，不能因为是自己的侄女婿，便让人家白帮忙，空着两只手过去。 吴氏想了一会，家中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似乎除了兔子，也没啥了。 还好这几日攒了点鸡蛋，打算拿去镇上卖，干脆直接带去竹溪村好了。 “嗯！听你媳妇的，其实就算你不拿东西过去，依照小溪的性子，若是能帮，肯定会帮，但你毕竟是长辈，空手过去确实不漂亮。” 田家老太太听到夫妻俩的谈话内容，接过话茬说道。 第604章 去竹溪村 两只鹌鹑确实有些少，但若是加上这二十个鸡蛋，瞬间感觉好看不少。 礼物的事解决了，田大有这颗心瞬间踏实不少，不禁多喝了一碗粥。 得知爹要去找堂妹帮忙，田文杰也要跟过去凑热闹，反正家里现在也没啥农活。 一个人走路也无聊，有人作伴也不错，田大有也就没有反对，吃过早饭，父子俩就挎着篮子往村外走。 凑巧的是，刚好在路上遇到了打草回来的田大福。 “大哥，你与杰儿这是去哪？” 看到大哥与侄子挎个篮子，往村口走，田大福不禁有些纳闷，就好奇的问了一嘴。 “我们想去小溪家找侄女婿帮个忙。” 面对自己的弟弟，田大有也没有隐瞒。 “帮忙？帮什么忙？”田大福想不通，大哥家有啥事，还需要女婿帮忙。 说起来，弟弟才是侄女婿的正牌老丈人，虽然两家关系不是很好，但怎么也比他这个大伯更近一层。 就一五一十，把兔子的销路问题，对田大福说了。 “大哥，我估计你恐怕要白跑一趟。” 得知大哥此行的目的后，田大福不禁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为何会白跑一趟？”田大有闻言一脸疑惑。 就把上次去小溪家，发现家中有一对陌生夫妇的事，给说了。 这下田大有更加迷惑了，侄女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收留陌生人，但这与他去找陈家旺帮忙，似乎并没有冲突。 “是这么回事，他们小两口在镇上买了个铺子，打算去镇上开店，宝儿估摸那对夫妇，就是他们找来帮忙照看家里的长工。” 说起来，似乎有段时日，没看到两个孩子了，但回想小溪上次的脸色，似乎不愿再与他们一家有所瓜葛。 想到这些，田大福不禁黯然伤神。 “二弟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去了竹溪村，他们夫妻俩也未必在，说不得，早就搬去了镇上是嘛！” 田大有没想到，侄女这么快就在镇上买了铺子。 惊讶的同时，不免有些疑惑，为何买铺子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都没有听说。 田文杰听到堂妹有可能搬去镇上开铺子了，心中别提多羡慕了。 虽然他对做买卖不感兴趣，但却对银子情有独钟啊！镇上的铺子，价格可不便宜。 买个铺子少说也得百八十两，更何况还是能住人的了。 他要多久才能攒下那么多银两啊！真是想都不敢想。 田大有一时犯了难，是去还是不去呢！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走一趟，反正也不算远，才几里路，一刻钟差不多就能到了。 知道大哥坚持要去竹溪村，田大福也没有阻拦，与二人简短说了两句，就回家去了。 田大有的想法很简单，若是侄女搬去了镇上，怎么也会告诉他们一声。 而宋叔回村后，第一时间就去了村长家。 得知他的来意后，谢富贵特别爽快，放下茶杯就去了村中祠堂。 没多久，大家就都知道陈家又开始收竹笋了，纷纷回家背上篓子，带上铁锹，往山上走。 虽然为了公平起见，平摊到每家每户的竹笋量并不大，但蚂蚱腿虽小也是肉啊！ 有钱赚，总比一个铜板都赚不到要强。 “孩子他爹，你不是还要去莲花村嘛！咋还不去，不然一会村民来家中送竹笋，我怎么忙的过来。” 竹溪村与莲花村不过只隔几里路，走路最多一刻钟多点，若是赶驴车更快，估计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 宋婶希望男人能早去早回，不然村民真的过来送笋，她一个人在秤错了，可怎么办。 “嗯！我给兔子竹鼠添完草料就去。” 这些可都是东家的摇钱树，必须的好生伺候，宋叔一边往笼子里塞芦苇，一边想。 就在他刚套好驴车，准备去莲花村时，院外传来叫门声，心中不禁有些纳闷，村民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才上山没一会，竟然就过来送笋了。 当宋叔打开大门，看到院外的田家父子，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过来卖笋难道不是应该背篓子吗？这咋只挎了个篮子。 但还是客气的问道:“不知二位是？” “我是田小溪她大伯，这是她大堂哥，不知小溪与家旺在家不？” 还好提前从二弟那里得知，侄女家雇佣了长工，不然一定以为走错了门。 田大有打量了眼宋叔，这才笑呵呵的问道。 “原来您就是夫人的大伯呀！我刚想去莲花村给您送信呢！这车都套好了。” 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自己要去莲花村送信的田大有，宋叔特别激动，立马请父子俩进院坐。 “老婆子，沏两杯茶水来，家中来客人了。” 正在房中做鞋的宋婶，听到男人的喊声，立马回了句，“好嘞！这就来。”随后就下地去找茶叶沏茶。 竹溪村怎么聊暂且不提，再说镇上后院。 “相公，宋叔第一次做这事，能成吗？村民会不会欺生啊！” 小溪在后院坐不住，也带着两个孩子来了铺子。 “不会的，除非以后大家都不想赚钱了。” 平日村民除了种田外，唯一的来钱道，就是靠卖些鸡蛋来贴补家用。 陈家旺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在收笋的时候挑事。 “那我就放心了。”小溪点点头。 其实仔细想想，若是没有这酸笋生意，家中也不能这么快就攒够买铺子的银两，说起来还要感谢人家周掌柜。 虽然东家让自己过来跑堂，但大壮并不是个懒惰的人，看到大家都在忙，他也来到厨房帮忙。 “杨大娘桃红姐姐，我能帮你们做些什么吗？” 大壮的嘴巴特别甜，别看今个第一天过来，但杨大娘与桃红都特别喜欢这个勤快，又嘴甜的小少年。 “那你就帮姐姐剁馅吧！我剁菜，你剁肉，怎么样？” 看到大壮，桃红就想起了同父异母的二弟，若是没有记错，今年也应该有十二岁了吧！ 可惜自己拿人家当弟弟，对方却从未拿他当姐姐。 所以当她看到这个长相俊俏的小少年时，不禁多了种莫名的关心。 “好的桃红姐姐。”这一声姐姐，不禁让桃红潸然落泪。 卤肉在锅中炖着，只需时不时添上一把干柴就成。 杨大娘桃红大壮三人倒也不累，不然也不会有说有笑，聊着这么多年遇到的各种趣事。 第605章 心情沮丧 陈家旺与小溪并不是那种，不拿下人当人看的主子，所以并没有制止几人聊天。 他们觉得这样有说有笑也挺好，总比死气沉沉的强，若是客人进店也拉着一张脸，那谁还会来铺子里吃饭。 要摸这个时辰菜农也该来镇上摆摊了，陈家旺便赶着驴车去了菜市场。 不得不说，他这个时间掐的是真准，菜农前脚刚把篮子放下，他也过来了。 巧合的是，这次竟然又碰到了上次那父子俩。 “大叔好巧啊！竟然又碰上了，还真是缘分啊！” 陈家旺直接把驴车停在了父子俩的摊前。 “是小伙子你啊！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摆摊的，不知今天买点啥！” 陈家旺不知道大叔之所以对他印象这么深刻，都是因为借了一双儿女的光。 这个时辰过来巷子买菜的人，大都是酒楼饭馆，或是大户人家的采买。 一瞧这些管事发福的身材，就知采买是个有油水可捞的美差，不然绝不会吃的这般脑满肠肥，每走几步路就要歇上一歇。 “大叔，白瓜莴笋各给我称二十斤吧！” 白瓜还有莴笋放上一两日都不会坏，陈家旺就想多买点，省得老是往这边跑。 大叔一听要买这么多，立马乐呵呵的说:“好嘞！这就给您称。” 一个白瓜就有四五斤重，二十斤白瓜连大带小也才五个。 莴笋倒是要轻上不少，二十斤竟称了一堆。 陈家旺从怀中掏出二十个铜板，直接递给大叔，随后把莴笋白瓜搬上驴车，就离开了菜市场。 这边田大有父子也正在往镇上赶。 “爹，您说妹夫叫我们过去会有啥事呢！” 田文杰想了一路，也没想到妹夫让他爹去镇上的理由。 “我要是能掐会算，咱们就不至于白跑一趟了。” 想到又要走十几里路去镇上，田大有就不免有些郁闷，后悔为何没听二弟的话，若是直接去镇上，估计这会也该到了，说话口气自然也不会好。 “您怎么还冲我来了。”田文杰看了眼父亲那不悦的脸色，小声嘀咕道。 由于田文杰声音太小，田大有并没有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还好太阳没有升起来，不然还不晒死个人。” 三兄弟中，只有田文杰从小就怕父亲，听到他爹问话，连忙撒了个谎。 陈家旺刚把车停到铺子门口，听到驴叫声的大壮就跑了出来。 “东家，您回来了，我帮您拿。”说完就挎起装莴笋的篮子，费劲巴力的往铺子里走。 对于如此勤快有眼力见的大壮，陈家旺自然是喜欢的，但看到他小小的个头，却挎着个大篮子往铺里走的样子，实在搞笑，就把篮子接了过来。 “这个我来挎就行，你能拿多少是多少，不要多拿，免费压到不长身高。” 听到东家的话，大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身体实在太弱了，竟然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动，不禁有些沮丧。 “不要多想，等你再长大点就有力气了。” 见大壮没有跟上来，陈家旺便转过头来，看他一脸失落的神色，出言安慰道。 大壮闻言，只好认命的抱起两个白瓜进了铺子。 “相公，大壮这是怎么了？” 正哄两个孩子玩耍的小溪，看到大壮一脸不开心的走进来，不禁有些纳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这咋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呵呵！这孩子嫌自己力气小，在生闷气呢！” 陈家旺端起一杯水喝下，这才与小溪说出其中缘由。 听到事件起因，小溪顿时就笑了，“这孩子还挺有意思。” “谁说不是呢！估计别的孩子巴不得少做事，多休息，这孩子却恰恰相反。” 看了眼抱着两个白瓜走进后厨的大壮，陈家旺一脸欣赏的对小溪说。 “娘子，要不你还是回后院休息吧！一会铺子就该开门迎客了，人来人往的，在不小心撞到你就麻烦了。” 陈家旺在小溪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柔声劝道。 小溪佯装生气，“你怎么与杨大娘和桃红一样，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如今我在这里待一会，你竟然还要赶我走。” “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在意你和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陈家旺连忙摆手。 都说怀孕的女人情绪古怪，凡事都要顺着她，只有这样才能天下太平。 想到这些，陈家旺便不再提议让小溪回后院之事。 这边所有馅料都准备完，大锅中的卤肉也软烂入味了。 见其它家铺子都已经开门迎客了，陈家旺也把铺门推开，等待食客上门。 没一会，铺子就开始上人，一个两个三个……渐渐越来越多。 这个时辰过来的食客大多是点饺子的多。 卤肉这个东西，更适合做下酒菜，早饭很少有人会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所以进店买卤味的人寥寥无几。 知道其中缘由，所以陈家旺与小溪并不着急，有货不愁卖，还有一天的时间，怎么也能卖完。 “爹，是这家吧！”望着眼前不大不小的铺子，田文杰有些不敢确定。 “应该就是这了，不是说最后一家嘛！” 望着人头攒动的铺子，田大有肯定的点点头，父子俩迈步就进了铺子。 “二位客官想吃点啥？咱家铺子不但有香喷喷的卤肉，还有味道鲜美的水饺。” 看到有人进来，大壮立马迎了上去。 “小伙子，我们不是过来吃饭的，是来找你们……”田大有一时半会，竟想不起该如何称呼陈家旺。 “是东家，我们是来找你们东家的。” 看到父亲一脸尴尬之色，田文杰连忙把话茬接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啊！那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喊东家。” 说完大壮就来到柜台前，对着正在写写画画的陈家旺小声嘀咕了几句。 随后就见陈家旺抬起头望向门口处。 当看清是田家父子时，便放下手中的账本，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大伯，大堂哥，你们过来了，不过你们要比我预计的时间快了不少。” “妹夫，没想到你这铺子生意竟然这么好。” 没来之前，田文杰就在想，卤味这种东西在集市上卖，或许还有人买，毕竟价格不贵，几乎都买得起。 但能进出铺子吃饭的人，大多是有钱人，他们又怎会看上普通老百姓才会买的吃食。 直到迈进铺子那刻他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就算买卤味的人不多，但妹夫开的是一铺两吃，人肯定不会少。 第606章 真的? “还行吧！”陈家旺笑呵呵的说道。 田大有望着一桌桌食客，不禁心生羡慕，他没想到侄女婿竟如此有财运，真是做啥，啥赚钱，小溪也算是苦尽甘来。 “家旺啊！你啥时搬来镇上的，开铺子这么大的事，咋都没通知我们一声，大伯也好过来捧捧场啊！” 其实陈家旺也考虑过，是否要通知田家老宅的人，但想到无良老丈人一家都没有请，最后索性谁也没有讲。 此刻听到田大有这么问，便直接回道:“大伯，搬来镇上的事，除了我爹娘与两个哥哥，其他任何人我都没有讲。” 侄女婿都这么说了，田大有也不知该如何再往下问，就尴尬的笑了笑。 “是这样啊！若不是今日去了你们村，我还不知啥时才能知道这事呢！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们小两口。” 陈家旺也觉得他刚刚那句话似乎有些太硬，仿佛有意撞人一样，便直奔主题。 “大伯，我之所以让你过来，是想问问家中养得那些兔子，可否找到销路？” 此话一出，可谓甚得田大有心啊！立马就开始诉苦，说兔子倒是养了不少，但卖的却不是很好，之所以去竹溪村，就是想请他帮忙想想办法。 “大伯，我今天叫你过来，也正是为了此事，你不是愁销路吗？刚好我这里有。” 陈家旺没想到，田家大伯找自己，竟然也正是为了此事。 “家旺，此话当真？你没有骗大伯？” 田大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证实这一切不是幻听，竟然在儿子胳膊上，使劲拧了一下。 “嘶！爹您这是作甚，很痛的知道不？” 田文杰没想到他爹下手如此之狠，立马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我瞧瞧是不是在做梦，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刚刚用了多大力气，田大有心中清楚的很，此刻听到儿子的痛呼声，瞬间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您可真是我亲爹，下手竟然这么狠，通常情况下，这种事情不都是掐自己嘛！” 对于亲爹的行为，田文杰是哭笑不得。 “我这不是怕疼嘛！”田大有也知道他做的事不地道，说话声要多小有多小。 “合着我就不知道疼呗！”田文杰差点被气笑，同时也特别后悔为何要跟过来，一起凑热闹。 他刚刚已经看过了，被掐的地方瞬间便红肿起来，可见他爹用了多大力气，就是夜里与婆娘耍，她也没下过如此狠手啊！呜呜！还是娘子最疼他。 陈家旺可不知田文杰心里在想啥，只不过觉得这个大伯挺有意思，怕疼不掐自己，竟舍得掐亲生儿子。 这要是他爹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为了不让气氛更加尴尬，他只能硬生生把笑意给憋了回去。 “大伯，大堂哥，你们啥时过来的？可有吃过早饭？若是没有，我让后厨给你们煮点饺子。” 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小溪有点累，陈家旺就扶她进了旁边那个小房间。 在里面躺了好一会，觉得身上轻松多了，就领着两个孩子出来走走。 看到柜台前的大伯父子俩，立马快步走了过来。 “我的祖宗，你慢点走！”看到小溪不管不顾的迈着大步走过来，陈家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娘子怀明轩与婉凝时，他也没有如此紧张过，也不知为何这次竟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小溪这是又有了？”看到陈家旺如此夸张的表情，田大有瞬间联想到了什么，便试探的问道。 “嗯！确实如大伯所想，昨日刚刚诊出来。”陈家旺满眼柔情的看向小溪。 “铺子刚开张，小溪有喜，可谓是双喜临门啊！这铺子以后只怕会日进斗金。” 侄女家条件好，过得富裕，别说再生一个，就是再生三个也养得起啊！ 作为大伯得知小溪有喜，他也很高兴。 田文杰那就更不用说了，满眼都是羡慕之色。 他与娘子成亲这么多年，也就得了一个宝贝儿子，想再生一个却迟迟没有消息。 再瞧瞧人家堂妹，一生就是俩，而且还是男娃女娃各一个，如今竟然又喜了，他真的好羡慕啊！ “大伯，如今家中的兔子竹鼠，我不打算再往酒楼送了，你家不是养了不少嘛！我已经把你介绍给杨掌柜了。” 陈家旺把小溪扶到柜台前的凳子上坐下，对田大有说道。 “家旺，真的吗？日后我真的可以直接把兔子送去酒楼？” 田家父子闻言激动的不行，尤其是田大有。 “我还能骗您不成，若真是如此，小溪还能饶了我。”陈家旺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太好了，家旺，大伯太谢谢你了，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在集市摆摊有时生意好能卖出两三只，若是生意差时，有可能一天都不开张。 而且酒楼的价格要比集市还高上一文，可不要小瞧这一文，十斤就能多卖十文，积少成多，一年也能多攒不少呢！ 最主要的是，往酒楼送货比较稳定，若是没有啥大事，估计会一直送下去。 这对于田大有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都是一家人，大伯不必如此客气，等过了晌，铺子里人少了，我就带您去趟酒楼，到时与杨掌柜认识一下。” 酒楼的生意若是能长做，一年可是不少赚。 别看只有兔子一项，少说也有十几两的收入，都顶上普通农户两年的收成了。 田家父子能不高兴能不激动嘛！换了任何人估计都会如此。 “好，都听家旺你的，不过你不往酒楼送货，是有了其它打算嘛！” 高兴过后，田大有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 堂妹家可是有几百只兔子竹鼠呢！如今把酒楼送货的生意让给了自家，那他们家那些要如何处理。 田文杰一脸疑惑的看向小两口，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我们家开的是卤味铺子，为了吸引更多的食客上门，我打算把它们做成卤兔卤竹鼠来卖。” 陈家旺直接把自己的打算讲给了田家父子听。 “家旺，这么做会不会赔钱啊！酒楼收活兔是九文一斤，若是把它们杀掉做成卤兔，那分量瞬间减半……” 田大有闻言不禁有些担心，虽然他很想与酒楼合作，但也不能看着侄女一家做赔本买卖。 第607章 被嫌弃 “大伯您不用担心，这个我早就考虑过了，丢掉的分量在价钱上找就成了，肯定赔不上。” 陈家旺闻言给了田大有一个放心的眼神。 “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田大有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酒楼里收九文一斤，但做成菜品，哪道不得卖百八十文。 铺子人来人往有些拥挤，小溪就把田家父子带去了后院。 “堂妹，你这小院还蛮宽敞的嘛！” 在田文杰看来，像这种带后院的铺子，院落应该都不会太大。 但当迈进大门那刻，之前的想法瞬间变了，因为小院内除了三间正房外，还有两间厢房。 修完驴棚鸡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拥挤。 旁边不但有个小菜园，还有一口人人都羡慕的水井。 “也还好吧！虽然不算很大，但住我们一家四口，还有几个下人，倒也不拥挤。” 听到大堂哥羡慕的语气，小溪微微一笑。 刚把房门打开，还没等迈进门槛，身后的明轩就喊道:“娘亲……嘘嘘” “大伯，大堂哥，你们先进去，我带孩子去趟茅房，马上就回来。” 两个孩子从小就形影不离，哪怕是去茅房，另外一个也要跟着，等在外面。 对此小溪也很无奈，只好领着两个孩子一起往屋后走。 小溪走后，父子俩便推门进了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干净整洁的厨房，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 俩人推门就进了东边卧房，当看到房间内的各种摆设后，田文杰双眼瞬间瞪的老大，“天呐！这家具也太漂亮了吧！还有这张大床都是我喜欢的……” 田大有看了眼没见过世面一般的儿子，“瞧你这模样，能不能有点出息？” 嘴上呵斥着大儿子，其实内心的惊讶，一点也不亚于田文杰，只是身份摆在那里，不允许他大惊小怪。 把整个房间的家具摆设都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有八成新，却全是好木料所打，一瞧价格就不便宜。 此时的田文杰已经把所有家具都摸了一遍，做工细腻无毛刺，瞧着就值钱。 瞧完东卧，又推开西卧的门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 各种家具也都是女子房间才会有的，等外甥女长大，住这间房刚刚好。 “你懂不懂礼貌，怎么不经主家允许就进其它房间呢！” 见大儿子仿佛回了自己家一般，田大有就后悔生了这个儿子。 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另外两个儿子那般懂礼貌有分寸。 偏偏所有缺点都集中到了大儿子这个傻憨憨身上。 就算这里是堂妹家，那也应该经过主家的允许，才能参观其它房间才对。 此时的田文杰，还不知他已经被父亲嫌弃了。 “爹，这又不是别人家，堂妹她一定不会介意的。” 其实田文杰并非不懂礼数之人，他只是没把小溪当外人而已。 这会听到父亲训斥他，不禁反驳了一句。 “是啊！大伯，又不是别人家，大堂哥也只是好奇而已，您就不要训他了。” 从茅房回来的小溪，把父子俩的对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大堂哥这人，虽不如二堂哥，还有堂弟那般能说会道，但心地却特别善良。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砍柴回来，村里几个调皮孩子，拿石子丢她，还骂她是没娘的野孩子，爹爹不疼，后娘不爱，是个多余的人。 她听候特别生气，就与那几个男孩扭打在了一起，好虎架不住一群狼，更何况当时的她只有十岁，根本就不是那几个孩子的对手。 没一会，身上就挂了彩，不但衣裳被撕了几道口子，脸也被抓破了。 就在她感到无助时，路过的大堂哥，看到自己被人欺负，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把那几个孩子打的鬼哭狼嚎。 还问他们以后还欺不欺负自己，直到那几个孩子发誓再也不欺负她时，大堂哥这才放那几人离开。 随后来到自己面前，当看清脸上的血痕时，直呼刚刚下手太轻了。 自从后娘过门，爹就很少管她，即使每次与人打架不是她的错，在王氏颠倒黑白下，也只会把所有错都归集在自己身上。 看到大堂哥如此维护她，小溪不禁悲从心来，趴在大堂哥怀中，大哭了一场。 仿佛要把受过的所有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一样。 他记得，大堂哥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不要哭了，以后大堂哥保护你。 大堂哥那时已经十四岁了，正是议亲的年龄，也因为此事，那几个被打孩子的爹娘，四处说他的坏话，导致迟迟没有媒婆上门。 直到十七岁的时候，在去外祖父家的路上，救了一个被几个小流氓欺负的女子，两人一见钟情，这才娶妻生子，也就是现在的大堂嫂。 想起往事，仿佛还在昨日，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八年就这样悄然流逝。 所以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小溪依旧很感激大堂哥，听到大伯这么训他，赶忙帮说话话。 “您看，我都说了嘛！小溪她肯定不会怪我。” 看到堂妹回来，田文杰瞬间底气十足。 侄女都这么说了，若是自己还是不依不饶，就显得生分了，田大有瞪了儿子一眼，便去逗两个孩子玩了。 此时前面铺子进出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 有人专程跑过来，只为尝一口那传说中鲜美多汁的野菜水饺。 也有人是朝着少见的竹鼠而来，更有甚也只是喜欢那有嚼劲的猪大肠。 大壮干活确实麻利，一人负责六张桌的点菜上菜，却依旧游刃有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态度，无论客人消费多少，大壮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哪怕只是买了两个卤蛋，他也会笑容满面的送到门口。 不像有些吃食铺子，小二也是狗眼看人低，看到有钱人，立马点头哈腰，像哈巴狗一样赔笑脸。 若是普通老百姓，便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不知他们是咋想的。 说一千道一万，你也不过是个小二，又能比食客高贵到哪里去。 “小二，给我来杯酒，再来一盘……” 大壮刚把一盘水饺放到窗前的桌子上，隔壁桌大哥便开始点菜。 “好嘞！这就给您上，客官请稍等。” …… 第608章 别这么拘谨 这么勤快的孩子，任谁都会喜欢，尤其是杨大娘与桃红，对大壮那叫一个好。 两个小主子，其实她们也喜欢，但毕竟主仆有别，即使再喜欢也不敢过于亲昵。 但大壮却不同，她们都是东家买回来的下人，身份一样，无论怎么亲近都没有关系。 陈家旺一边卖卤味，一边观察着大壮这孩子，真是越观察越喜欢。 心里想，若是日后铺子生意好，需要增加人手，就按他这个标准找，准差不了。 后院的田大有坐了好一会，才开口打听铺子的价格，得知竟花了一百三十两，噌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天呐！种一辈子庄稼，也赚不来这么多银子啊！你们小两口可真能干，年纪轻轻就打下偌大一份家业。” 得知买铺子竟然花了那么多银子，田大有是既羡慕又心酸。 羡慕侄女夫妻俩这么有本事，短短两年时间，不但买了几十亩田地，还买了铺子，并搬来镇上生活。 心酸的是，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没攒下任何家底，除去给三个儿子娶妻生子，连头驴车都置办不起。 虽然老两口手中有点银子，但田大有并不想动，除非遇到大事，他才会考虑那笔银两。 不过据他所知应该也不多，最多十几两，当初小儿子成亲时，爹娘倒是要把私房钱拿出来，但被他拒绝了。 “哪有大伯说的那么夸张，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其实要不了多久就能攒够。” 大伯说的话也对，若是只靠种庄稼，家里确实攒不了这么多银两。 之所以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还要归功于家中的各种营生，但为了安慰大伯小溪也只能这么讲。 “你就不要哄大伯开心了，辛苦侍弄一年庄稼，又能剩几两银子，还不是你们小两口头脑灵活。” 田大有喝了口茶水，长叹一声。 他真想撬开二弟的脑袋，瞧瞧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但凡这么多年，他对侄女关心一点点，父女关系也不会弄得如此生分。 侄女从小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若不是他的种种行为，伤透了小溪的心，怎么说也会拉娘家一把。 如今后悔了，却什么都晚了，伤害即已造成，任谁也不会轻易原谅。 前面铺子里的忙碌，田文杰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虽然他以前对做买卖确实没啥兴趣，但看到堂妹如今的生活，突然就有了做买卖的冲动。 “堂妹，要不让妹夫也给我想个营生吧！我觉得还是做买卖来钱快。” 田文杰的话刚一出口，就被亲爹给怼了回去，“就你那头脑，我看还是算了吧！不如踏踏实实在家种田。” “爹，您也太小瞧人了，我只是不擅长沟通，又不是傻子，咋就不行呢！” 父亲的话仿佛一盆凉水，把田文杰从头浇到脚。 “傻儿子，做买卖哪里有那么容易，若是你的口才，有家旺或云生那般好还成。” 大儿子太过憨厚，根本就不适合做买卖，在田大有看来，还是种田最适合他。 “大堂哥，若是你把兔子养好了，每年也能有十几二十两的收入，不比做买卖强嘛！还不用担心会赔钱。” 小溪觉得大伯说的不无道理，大堂哥太过于善良，处事又不够圆滑，确实不太适合做买卖。 “能赚那么多吗？”听到养兔子这么赚钱，田文杰眼睛瞬间一亮，来了精神。 “当然了，我家每三日，往酒楼送一次兔子竹鼠，每只就算五斤重吧！也有四十五文，三只加在一起，就是一百三十五文……” 还没等小溪说完，田文杰就高兴的笑了起来，他没想到看似不起眼的兔子，原来一年也能赚这么多银两。 再也不嚷嚷让妹夫给他想营生做了，恨不得立马去酒楼找杨掌柜，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铺子里依旧忙忙碌碌，直到过了饭点，人才渐渐少了起来。 陈家旺这才抽出工夫，来后院喊几人去吃午饭。 “家旺啊！要不饭就不吃了，我们还是先去酒楼吧！” 离家时只说去竹溪村，这都半日了也没有回去，爹娘还有老婆子不免担心，田大有就想直接去酒楼。 田文杰倒是想尝尝堂妹包的野菜馅水饺，但有他爹在，只能忍着，不敢反驳。 “既然如此那也行，娘子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陈家旺看出田家大伯似乎有些焦急，便一口答应了。 随后就去后院套车，带上父子俩直奔一品居。 此时杨掌柜也刚刚吃午饭，正琢磨着陈家旺对他说的话。 说好的，今个带人过来，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过来？不禁有些着急。 虽然这兔子做的美食，并赚不了多少钱，但却是酒楼必不可少的一道菜肴。 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喝着小酒想这件事。 陈家旺与酒楼合作两年多，他的人品，杨掌柜在清楚不过，无论刮风下雨从未耽误过送货时辰。 所以他坚信陈家旺是被啥事情绊住了脚步，这才迟迟没有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掌柜，陈大哥带人过来了。” 小二哥知道掌柜最讨厌别人打扰他吃饭或是午睡，为了不挨骂，尽量把声音压到最小。 “知道了，让他们在楼下空着的那个包间等我，马上就来。” 得知陈家旺带人过来，杨掌柜这颗心瞬间落了地，又喝了口小酒，这才整理一下外衣下了楼。 “家旺啊！你咋才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陈家旺闻言连忙起身赔礼，“让杨掌柜久等了，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要当真，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杨掌柜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不知这二位是？”杨掌柜扫了眼田家父子问道。 “大伯，堂哥，这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杨掌柜。”陈家旺拉过有些紧张的父子俩。 “杨掌柜好。”田家父子齐声说道，但心里却紧张的不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有钱人。 “原来你们就是家旺口中的大伯还有堂哥啊！别这么拘谨我又不吃人。” 见父子二人一脸紧张，为何缓和气氛，杨掌柜便开了个玩笑。 …… 第609章 又累又饿 酒楼这边一切都很顺利，杨掌柜对面相老实的父子二人很满意。 虽然他们只是买和卖的关系，但杨掌柜无论做任何事，都特别在意眼缘。 若是瞧着就贼眉鼠眼，哪怕他手中货源再好，也不会与之合作，因为担心哪日被坑。 田家父子一瞧就是老实的庄稼汉，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以次充好，把病兔什么的往酒楼送。 包间里的几人聊的甚是合拍，杨掌柜还说若是田家父子，在乡间发现什么特别的菜品，也可以送来酒楼。 听闻此言田大有父子别提多开心了，莲花村的山上猎物虽不是很多，但菌子的种类却不少，还有各种野菜。 两人已经想好了，回村就去山上瞧瞧，有没有啥新鲜东西，可以送来酒楼卖钱。 这边父子二人开心的不行，家中爹娘还有吴氏却担心不已。 “爹，娘，您说这父子俩，咋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竹溪村才离多远啊！” 吴氏端着一盆黄澄澄的窝窝头，走进堂屋。 “谁说不是呢！难不成，父子俩被小溪留下吃午饭了。” 大儿子走时，还对自己说很快就回，不会多待，下午还要去田里除草。 可这都晌午了，却还不见儿孙的身影，田老太太也犯起了嘀咕。 “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时间不早了，孩子都饿了，咱们边吃边等，把他们父子那份坐锅里。” 田家老爷子发了话，谁也不敢反驳，几口人便端起饭碗吃饭。 “爹，他们不会遇到劫匪了吧！” 这个季节很少有人下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人高的庄稼地，这若是藏个人还真很难发现。 想到这些吴氏就更加担心了，窝头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哪里有什么劫匪，新皇登基以后，各地的土匪流寇早就被剿的差不多了，别胡思乱想。” 田老爷子估计，父子俩留下吃午饭的可能性小，估计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你爹说的对，别再胡思乱想了，快吃饭吧！说不得一会就回来了。”田老太太劝道。 反倒是田文杰媳妇姚氏，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专心喂儿子吃饭。 如今天下太平，哪里有那么多流匪，她的想法与田家老爷子差不多，也觉得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步，不然父子俩早就回来了。 此时被人惦记的父子俩，正在顶着烈日往家里赶。 “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爹，要不咱坐下歇一会吧！” 田文杰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说。 “歇啥歇，我们都出来半日了，你祖父祖母，还有你娘你媳妇，估计都担心死了。” 田大有瞪了眼一旁的儿子，没好气的说。 “在堂妹家吃完再回来多好，可您偏不同意，我现在是又累又饿还有点热。” 人家妹夫盛情挽留，可爹偏死要面子活受罪，饿着肚子往家走，对此田文杰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儿子干脆坐在大树下不走，田大有拿起一根树枝指着儿子问，“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不走，不走，就是不走，走了这么远的路，一气也没有歇，我歇一会又怎么了？” 爹虽然爱面子，但却从未打骂过他们兄妹几人。 反正路上只有他们父子两人，要多无聊有多无聊，田文杰就起了逗弄他爹的心思。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次，他爹手中的树枝真的朝他抡了过来，吓得田文杰跳起来就跑。 夏季的衣衫单薄，被抽一下那可是疼得很，等着挨打那是傻子行为，不跑才怪呢！ 望着一口气跑出多远的儿子，田大有扔掉手中树枝，“臭小子，不是又累又饿嘛！这会咋跑的比兔子还快。” 跑出十几丈远了，田文杰这才反应过来，上了他爹的当，不禁哈哈大笑， 随后嘟囔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碍于老爹的淫威，只能认命往家走，还好路上遇到一个下田回来的大伯，从那里讨了口水喝。 不然估计还没走到家，就已经渴死在路上了。 走在后面的田大有，心中得意道，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祖父祖母我们回来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刚走到大门口田文杰就开喊。 “呀！杰儿回来了，饿坏了吧！娘这就去给你热饭。” 大伯娘第一个从房里冲出来，围着儿子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就辛苦娘了，我都要饿死了。”田文杰乐呵呵的说道。 “刚才跑的不是还挺快嘛！这会咋就要饿死了？” 紧随其后进院的田大有，直接把话茬接了过去。 “娘子，走我们进屋，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看到门口站着的姚氏，田文杰拉过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相公，你们为何去了这么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房间后，姚氏就拿过蒲扇帮田文杰扇起了风。 “还是娘子你心疼我，不像爹，竟让我饿着肚子赶路。” 看着如此温柔贤惠的娘子，田文杰觉得自己就是全村最幸福的男人。 随后就与姚氏竹筒倒豆子，霹雳吧啦一顿说。 得知以后，不但可以把兔子送去酒楼，而且还是长期买卖，姚氏别提多高兴了。 搂住田文杰的脖子，便在他的脸上亲了两口。 成亲这么多年，还是娘子第一次如此主动，弄得他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外面天色尚早，看来只能晚上在惩罚这个小妖精了。 “孩子他爹，此话当真？家旺真把酒楼送兔子这个营生让给我们了啊！” 吴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到男人点头，瞬间喜出望外。 “这太好了，早知这样，我再去邻居家借三十个鸡蛋好了。” 想到侄女拉扯着，让他把鸡蛋还有鹌鹑，带回来给孙子吃的画面，田大有就摇了摇头。 “那二十个鸡蛋还有鹌鹑，小溪都与我拉扯了好一会，估计多了更不会收。” “你侄女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只可惜你二弟他太浑……”说完田老太太不禁叹了口气。 而田老爷子关心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他刚刚似乎听到孙女又有了身孕。 没搬去镇上时，孙女家活计就特别多，每日忙的团团转，如今又开了铺子，估计比以前还要忙。 这又是开铺子又是带孩子，身体哪里吃得消，回头得让老婆子抓只老母鸡送过去，让她补补身子。 第610章 收兔子竹鼠 小溪若是知道田老爷子的想法，肯定会说，你孙女我能吃能睡，整天无所事事，这不让做，那不让动，哪里会吃不消。 估计不出一个月，反而还会胖不少，更不需要喝鸡汤补身体。 “娘子，没想到大堂哥竟然如此怕大伯，那二堂哥还有小堂弟也是这样吗？” 送走大伯后，陈家旺就与小溪和孩子们回了后院。 两个孩子每日都要午睡，唯独昨日没有睡，今个吃过午饭没多久就开始打瞌睡，但却非要等爹爹回来，再去睡觉。 小溪无奈，只好在铺子里等陈家旺回来。 看到陈家旺回来，两个小家伙立马扑进爹爹怀中撒娇。 这会兄妹俩早已经睡着，小溪本是不想睡的，奈何陈家旺非说只有当娘的休息好了，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更加健康。 小溪拿这个男人也是没办法，只好乖乖躺下，趁着这会铺子里没啥客人，陈家旺便留在后院陪她聊天。 想着等她睡熟自己就离开去前面铺子。 “不，只有大堂哥怕大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弄不明白。” 说话的工夫，小溪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其实我感觉你大伯人还不错，虽说当年没有把你留在老宅抚养，但最起码比你爹对的好。”陈家旺也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倒是没毛病，呵呵！不聊这些了，聊点别的吧！” 小溪不愿再聊这个话题，每每提起他，内心深处便会隐隐作痛。 陈家旺知道小溪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像他爹不原谅祖父祖母一样。 虽然他对父亲还有小溪的遭遇无法感同身受，但也知一定是痛彻心扉，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恨意。 就算他对小舅子的感观还不错，但为了不惹小溪不开心，他决定还是少来往为妙。 不过若是有事求到自己的头上，该帮他还是会帮，毕竟她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对了相公，今日店中有客人点好酒，我们要不要弄几坛好酒回来？” 铺子里卖的都是最便宜酒水，酒的浓度并不大，喝起来也不够烈，有几个食客就提议让小溪进些好酒回来。 这种事情昨日他也听食客提起，陈家旺仔细想了一下，好酒虽然卖的慢，但总比人家点了却没有强的多。 “嗯！等铺子打烊后，我就去酒坊瞧瞧，有没有价格合适的米酒。” 自家开的只是吃食铺子，不像酒楼去的都是达官显贵，不差钱的主。 若是进太贵的酒估计也不会有人买，就算有人买估计也是寥寥无几，所以只能选那种价格适中的米酒。 “好，那相公看着安排就是……”说着，小溪便没了动静。 陈家旺回头一瞧，见她已经睡着了，就拿过薄薄的床单，盖在了她的肚子上，随后便关好房门去了前面铺子。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过着，转眼铺子已经开张半月有余，收入也基本稳定在每日一两到二两之间。 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陈家旺与小溪来说已经很满足。 随着时间的推移，家中的兔子竹鼠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这还每日只卤三只的基础上，若是按照食客们对卤兔卤竹鼠的喜欢程度，就算是卤六只估计也能卖完。 但若是这么做了，估计用不上多久，就会再无卤兔卤竹鼠可卖。 为了细水长流，小夫妻俩还是维持每日卤三只的数量。 都说物以稀为贵，开始还有人嫌这两样价高，但经历过有钱花不出去的事件后，大家便彻底接受了它的价位。 宋叔刚收完竹笋没几日，又开始在村中收兔子竹鼠。 村民得知消息后，整个竹溪村都沸腾了，前几日已经靠卖竹笋小赚一笔，没想到这才几日啊！又有了赚钱的机会。 有钱不赚是傻蛋，哪怕竹鼠兔子并不好逮，但听说陈家有多少要多少，而且大小全收。 唯一的区别，就是价格也各不相同，当然刚出生的肯定不能算钱。 对于村民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不是懒汉，整个竹溪村的人，几乎都带上工具进山了。 “爹娘，要不我也进山去逮兔子吧！反正最近几日我也没啥事。”听到消息的陈家兴也蠢蠢欲动。 “难道你还想赚你弟弟的钱不成？”陈家老两口看了眼一脸兴奋的大儿子。 “爹娘，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要弟弟的钱呢！我这可是在帮他省银子。” 其实陈家兴只是这两日在家闲的没有事情做，想去凑凑热闹而已。 陈家老两口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若是儿子抓到两只，那小儿子就少付两只的本钱，可不就是省银子嘛！ “那你去吧！不过切记别去山后。” 小儿子去山后没有遇到危险，说明有菩萨保佑，也是沾了小溪的福运。 大儿子就未必了，所以陈母才会这般叮嘱。 “娘您就放心吧！我就是过去瞧瞧，能不能抓到还不一定呢！还有后山我肯定不会去。” 陈家兴长这么大，只抓过蛇和老鼠，兔子还真没有抓过。 老话说的好，狡兔三窟，可见兔子有多么狡猾，并不是那么好抓的东西。 “那你去吧！一定要小心，山上蛇虫鼠蚁多，别忘了提前在身上涂点药粉。” 老人就是这样，无论儿女多大年纪，总是把他们当孩子一样，出行前必会叮嘱一番。 “知道了，那我回屋换件外衣。”话落，陈家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时，张氏又对其叮嘱了一番，这才放他离去。 “老头子，对于儿子收兔子竹鼠这件事，你有啥感想？” 小儿子家里明明养了那么多兔子竹鼠，这咋还花钱收上了呢！ 以前那些都是儿子上山抓回来的，没花一文钱，如今这可得不少银子啊！ 对此，陈母有些不是很理解，甚至还有一丝疑惑。 “老婆子，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嘛！今个咋还头脑不灵光了呢！” “你才头脑不灵光呢！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儿子大量收购兔子竹鼠，那证明他的销量增加了，肯定是店铺里生意好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也就我不嫌弃你笨……” “你个死老头子，我都没有嫌弃你，你竟然还敢嫌弃我，哼，今晚你打地铺啊！” 陈母闻言不禁剜了一眼陈父，随后便冷哼一声回了房间。 第611章 呸!活该 “我只是随口一说，至于这么严重嘛！还打地铺……” 只可惜，陈父并没有等来任何回答，在院中坐了一会就起身找老友下棋去了。 这边陈家兴也拿着铁锹来到了山脚下。 “家兴，你不会也是山上逮兔子吧！” 一个与陈家兴年纪相仿的男子，看到他也带着工具上山，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过来凑凑热闹。” 说着，陈家兴就继续往山上走。 “天呐！你们家日子都已经那么好了，咋还与我们抢赚钱的机会。” 得到确切的回答，男子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这话说的，大山又不是你家的，我咋就抢你赚钱的机会了。”此话一出，陈家兴瞬间就怒了。 “大山确实不是我家的，但若是你逮到两只兔子，那我们不就失去两只兔子的收入嘛！”村民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你这是什么歪理，凭什么整个竹溪村的人，都可以上山逮兔子，偏偏我不可以，就是把村长找来，他也不会阻拦我。” “再说我家日子好过，那也是一点点打拼起来的，不像某些人懒得要命，还胡搅蛮缠不讲理，挺大个老爷们我真挺臊得慌。” 见过不要脸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陈家兴一把推开那个村民，就往山上走。 多与这种懒汉待一刻，他都觉得呼吸不畅。 “哎！你站住，你说谁胡搅蛮缠呢！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你有啥不乐意听的。” 男子不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对着陈家兴的背影不依不饶。 有几个后赶上来的村民，把两人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本以为这几人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白眼，外加训斥。 “赵老二，你想作死，别拉上大家好不好，若是把陈家兴惹怒了，回头不让他弟弟收村民的兔子竹鼠，看我们如何修理你……” 几个村民骂骂咧咧的去追赶陈家兴，唯独留那个男子在风中凌乱。 一阵风吹过来，瞬间清醒不少，他刚刚那么说确实有些过分，那几人说的没错，若是把陈家兴得罪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些也赶忙去追赶陈家兴，打算给他赔礼道歉。 估计这是有史以来山上最热闹的一次，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总之只要是腿脚没毛病的，几乎全部出动了。 而村长谢富贵此时正叼着旱烟袋，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呆。 “老头子，你在想啥呢！”不知何时村长夫人站到了他身后。 “我在想，自己没做到的事情，却让陈家老小子做到了。” 这么多年，谢富贵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让这个小山村富起来，家家户户都住上青砖瓦房。 再也听不到下大雨时，谁家又房倒屋塌，还有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看来陈家小子开铺子赚了钱，不然为何大量收购兔子竹鼠？” 听说陈家收兔子竹鼠，村长夫人也动了心，但她与老头子年岁大了，挖个坑啥的还成。 但若是追兔子肯定赶不上，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反正几个儿子每年都会给他们一些银子。 全部加在一起，每年也有十几两，足够她与老头子花销，甚至还能攒下不少。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动了村民的积极性，难道你没发现，就连村中懒汉都不见了踪迹嘛！” 兔子竹鼠的收购价，可比竹笋要高上不少，若是有抓兔经验的人，一天也能逮到两三只，都赶上竹笋几倍的收入了。 有了金钱的诱惑，村民可谓是老少齐上阵，就连平日里的懒汉，如今也跟着一起进山了。 相信通过今日之事，那些不勤快的人家，也会懂得若想改变现状，只能靠自己勤劳的双手。 谢富贵内心其实还挺感激陈家旺的，是他用银子调动了村民的积极性。 “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注意，平时总在树下逗蛐蛐那几人，真不见了踪迹。” 村长夫人把整个街道，从头看到尾，也只有两三个五六岁的娃娃在嬉戏打闹。 “叔婶凉快呢！”李秋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是秋生啊！你这是？”两人看到久不露面的李秋生不禁有些惊讶。 “我也想去山上碰碰运气。”李秋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可你这腿成吗？”村长谢富贵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碍事，只是走路有点慢。” 听到村长夫妇提起他的腿，李秋生的心仿佛刀扎一般的痛。 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当初他没有与赵甜儿纠缠到一起，也就不会妻离子散，最后还被打成了瘸子。 往事历历在目，曾经的李秋生有多么喜欢赵甜儿，如今就有多憎恨。 “秋生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妻还得是原配，找个机会，把你婆娘和孩子接回来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谢富贵这话一出，李秋生不禁红了眼眶，他何尝不想把妻儿接回来。 但这么多年他把娘子的心早就伤透了。 连着去了三次岳家都没有看到婆娘的身影，最后只能失望而归。 “我知道了叔，那我先走了。”说完就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李秋生刚走没多远，村长夫人就吐了口唾沫。 “呸！活该，换了是我也不回来，被人家甩了，打残废了，如今想起原配的好了，什么人呢！” 她平生最瞧不起抛妻弃子的男人，尤其还是为了一个小寡妇，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下半身动物。 随后就看了眼一旁的谢富贵，“若是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就让你做不成男人。” 谢富贵只觉一股冷气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胡说什么呢！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谁还瞧得上。” 村长夫人瞟了眼谢富贵，“别以为我不知道，村中有几个不要脸的，每次看到你就往上贴。” “老婆子，天大的冤枉啊！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怎么会给别人机会呢！是哪个在背后嚼舌根。” …… “相公，你说宋叔那头能收到兔子竹鼠吗？” 记得家中那些种兔，可是相公费了很大力气才抓到的，小溪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你不知道金钱对村民的诱惑有多大，竹笋那么便宜，大家不也是干的特别有劲嘛！更何况兔子竹鼠的收购价这么高了。” 陈家旺一边给小溪削梨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第612章 套近乎 而此时被他们惦记的宋叔也在担心这件事。 若是收不到足够的兔子竹鼠，就有可能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孩子他爹，你这咋一脸忧愁之相？” 宋婶挎着一篮猪草从院外走进来，看到宋叔站在兔笼前发呆，不禁有些疑惑。 儿子如今铺子里做的不错，东家夫妻都很喜欢他。 酸笋也都腌上了，再过十天半月就可以吃了，只能府城那边派人来取。 这两日收完兔子竹鼠，就该去药田摘金银花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也没有村民因为他们是外村人，而来家里捣乱，重要的是收笋的时候，东家爹娘还有哥哥也过来帮忙了。 如今他们夫妻也算在这个小山村站稳了脚跟，宋婶想不明白，还有啥事能让孩子他爹一筹莫展。 “我在想，也不知道村民能不能抓到兔子竹鼠，若是没有足够的兔子竹鼠供应铺子，那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 铺子里的生意，可是关系到他们日后的去留，宋叔不担心才怪呢！ 就是因为东家要去镇上开铺子，所以才会买他们回来照看村中的家业。 若是生意赔了钱，或是做不下去，东家肯定会考虑回村，到那时，他们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性，只怕还会再次被卖。 如今他们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宁静且祥和的小山村。 在这里，只需每日打打猪草，喂喂兔子竹鼠，偶尔去田里或是药材地清清野草，就在无其它事情可做。 宋叔甚至有一种错觉，他们根本不是被东家买回来的下人。 反而更像本土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像普通老百姓一样。 他很喜欢如今的这种生活，虽然每日忙忙碌碌，但却过得很充实。 哪怕是没有自卖自身前，也从未觉得如此踏实过。 “南山那么大，肯定有很多兔子竹鼠，不然东家哪里弄来这么多做种。” 宋婶还以为孩子他爹为啥事，愁成这个样子，得知竟然是为了兔子竹鼠，瞬间松了一口气。 “兔子狡猾得很，可不是那么好抓的，还有竹鼠，这边挖洞，它已经从其它地方打洞跑了。” 前几日上山砍竹子，他就发现了一个竹鼠洞，只可惜最后被它给跑了。 此时的宋叔只能不停的祈祷，希望村民能有个好运气。 也不知是宋叔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村民刚上山就有了发现。 陈家兴扛着铁锹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欢呼声。 “终于把你给逮住了，可是累死老子了……” “好肥的兔子啊！你这运气可真好，少说也能卖三四十文。” “是啊！我这找了老半天都没发现一个兔子洞，看人家这运气，刚来就逮到一只。” “别说是这么大的兔子了，就是让我逮到只小的也成啊！” …… 村民羡慕的声音不绝于耳，陈家兴一听，也瞬间来了兴趣。 他知道兔子跑得快，自己就算发现也未必追得上，相比之下还是竹鼠要好抓一些，扛着铁锹就往竹林走。 竹鼠个头小，一斤不过三四斤重，这还得是运气好，遇到成年竹鼠。 若是未成年的更小，就算每斤的价格，比兔子还要高出两文，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抓。 都想逮只兔子，多卖点铜板，好贴补家用。 所以当陈家兴来到竹林时，也只看到十几个村民在这边转悠，寻找竹鼠的踪迹。 “家兴也过来抓竹鼠啊！”陈家如今可是村中的富裕人家，更何况陈家小儿子每两个月就会收一次竹笋，让村民有了赚零花钱的机会。 这不前些时日刚收完竹笋，今个又开始收兔子竹鼠。 如今陈家旺在村民眼中，犹如救苦救难的菩萨一般，大家对他充满了感激。 看到陈家兴过来，立马都凑上来套近乎。 心里琢磨着，陈家几兄弟如此有能耐，说不得哪日就有求于人，一定要与之拉近关系。 陈家兴何尝不明白，曾经对他爱搭不理的村民，为何如今这般热情，还不是沾了弟弟的光。 但有些事情心里知道就好，完全没必要说出来。 面带笑意的说:“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是过来瞧瞧热闹。” 他这人虽憨却不傻，所以并不喜欢与这些虚伪的村民在一起多待。 随后就扛着铁锹远离了那几个村民。 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那几个村民的惊呼声。 回头望去，原来不知哪个村民，竟挖到了一窝竹鼠，连大带小足足有五只，难怪那么高兴。 有人欢喜有人愁，看到同行的人有了收获，心中不免发酸，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去其它地方找寻竹鼠的踪迹了。 陈家兴只是默默瞧了一眼，便继续开启寻找模式去了。 不过最后也算没白跑一趟，临吃午饭前下山，手里竟多了只萌萌的竹鼠，还有一只刺猬。 而村民为了抓到更多的兔子竹鼠，干脆没有回家吃午饭，直接留在山上继续寻找。 “爹娘，秀菊，我回来了。” 刚走进院子，陈家兴就兴奋的大喊一声。 “呦！家兴回来了，快让我瞧瞧你抓到了什么？” 陈家茹听到弟弟的喊声，立马从房内走了出来。 “大……大姐，你啥时过来的？就你一个人嘛！大姐夫与两个外甥没有一起跟来吗？” 陈家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陈家茹从屋内跑出来，这才敢确定，眼前之人确实是大姐无疑。 “恩泽恩瑞都被送去了镇上私塾读书，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村，今个只有我与你姐夫一起过来。” 陈家茹接过弟弟手中有些呆萌的竹鼠，至于那只刺猬她实在是不敢动，那长长的刺瞧着就吓人。 “家兴可真是厉害，竟然还能抓到这狡猾的竹鼠。” 吴少杰紧随娘子的步伐，来到小舅子近前夸赞道。 “大姐，你说把两个小外甥都送进了私塾，那一年可得不少银子吧！” 村中老童生，前两日又与他提起送小宝去镇上读书的事。 但想到来回接送儿子上下学太麻烦，还有束修等问题，陈家兴一直处于犹豫状态。 听到大姐把两个外甥都送去了镇上读书，心中不免惊讶。 “是啊！镇上的私塾先生，大多是秀才功名或是举人，教的肯定要比村中学堂好啊！” 见弟弟一脸纠结的模样，陈家茹下了一剂猛药。 她刚刚已经听爹娘说了，村中先生一直主张把侄儿送去镇上。 但小夫妻俩却一直犹豫不决，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 若是以前家中不富裕还成，如今虽没有大富贵，可供一个孩子读书，还是绰绰有余。 第613章 商讨小宝读书之事 看到儿子女儿女婿在太阳底下聊天，陈母担心他们中暑，赶忙把三人喊进里屋。 陈家茹觉得既然侄儿那么聪明，就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银子，把他给耽误了。 哪怕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他去最好的私塾读书，更何况还没有穷到那个地步。 一大家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以前张氏打算等家中在镇上买了铺子，或是宅子，再考虑把儿子送去镇上读书。 但自从小叔子家搬去镇上后，她心中便有了其它打算。 但想到小两口又要开店，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若是再把儿子送过去，岂不是给人家添麻烦。 所以这个想法，她一直也没有对公婆还有相公说起。 今日既然大家再次聊到了这个话题，她便把心里的想法通通都讲了出来。 大家听后并没有一丝惊讶，显然不只她一人有这样的想法。 “回头有时间去镇上，我与你小弟他们说这件事，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孙子读书是大事，可不能耽搁了，若是今日女儿不来，陈母也打算找个时间去趟镇上。 “娘，这样会不会给小弟添麻烦啊！毕竟他们夫妻又要开铺子，还要照顾两个孩子。” 张氏没想到婆婆竟然直接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但想到妯娌两口子那么忙，又有些担心。 “小宝如今已经大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相信你弟妹不会有意见的。” 陈母对小儿媳的脾气秉性，还是很了解的。 “娘，要不还是我每日赶牛车接送吧！也没麻烦到哪里去。” 陈家兴总感觉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太好，毕竟镇上离村里也就十几里路。 “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改日我就去镇上与你小弟讲。”陈母摆摆手。 虽然陈父全程没有参与这个话题，但他就是觉得小儿媳不会反对，毕竟小溪那么喜欢小宝和毛毛。 在陈母一声令下后，没有人再提这事，而是安心吃饭。 只有陈家茹在得知小弟搬去镇上后，一脸兴奋，也由衷替他高兴，更为有这样能干的弟弟弟媳而感到自豪。 “真没想到小弟两口子这么能干，都在镇上买铺子了，看来我也得努力了。” 吴少杰早就发现，自从小舅子成亲后，那好运是挡也挡不住。 你看果然如他所料，如今三个小舅子中，属他最有出息。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一边吃，一边聊着各自遇到的趣事。 而此时被他们惦记的两个主人公，也正在聊这个话题。 “相公，之前大哥大嫂不是说，学堂先生建议他们把小宝送来镇上读书嘛！” 如今铺子里生意已经算稳定下来了，虽然几人有点小忙。倒也过得充实。 小溪突然想起上次与婆家人在一起吃饭，聊起小宝读书的事。 “嗯！他们确实有提起，不过似乎在纠结到底是先在镇上买宅子，还是每天赶着牛车接送小宝上下学。” 陈家旺往小溪碗里夹了一块肉，一副谁知道他们咋想的模样。 “镇上的宅子可不便宜，要不这样吧！让大哥大嫂把小宝送来家里住吧！刚好还闲着一间房，也省得他们来回跑麻烦。” 两个大伯哥没少给家中帮忙，重要的是对相公好，小溪也不在意多添一副碗筷。 “好，都听娘子你的，明日我就让宋叔给爹娘他们传话。” 侄儿已经大了，也用不上他们夫妻照顾，也就是每天多带一个人的饭菜，所以对此陈家旺没有任何异议。 若是需要小溪照顾，就算爹娘把侄儿送来，他也不会同意。 毕竟娘子又有了身子，平时还要照顾一双儿女，已经够辛苦了。 吃过午饭小溪带两个孩子回后院休息，陈家旺留在前面照看铺子。 只要一有工夫，他就会教大壮写字，虽然他识的也不多，但简单的还是记得一些。 如果他有事出去，大壮也能帮忙结账，小溪也很赞同他的想法。 对此大壮别提多高兴了，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识字的一天，学起来特别认真，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大致也能瞧得出写的是什么。 桃红也想认字，但又不敢对陈家旺说，只能大壮每日学完后，再来教她。 别看大壮年龄小，却是个极负责任的先生，每日手把手教桃红姐姐，直到她会写为止。 陈家旺只给大壮一人买了草纸，桃红就没这个待遇了，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姜还是老的辣，杨大娘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找来几块木板，做了个四方的匣子。 在里面装满了沙土，桃红每日便在沙盘上练字。 偶尔有空闲之余，杨大娘也会过来瞧两眼，渐渐的竟也识得了几个字。 如今已经能毫不费力的写出自己的闺名。 再说村中，晚饭前村民开始陆陆续续下了山，忙碌了一天，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收获。 有所收获的村民，喜笑颜开的拎着兔子竹鼠直奔村尾。 空手而归的村民，虽然心里有些酸酸的，但也不气馁，心里想着，明日一定赶在大家之前上山，说不得还能有意外收获。 以往村民碰到一起，第一句话往往都是吃了吗？ 今天却不同，碰头后讨论的话题除了兔子就是竹鼠，要不便是我抓了几只等等。 担心宋家夫妇忙不过来，陈家老两口也过来帮忙。 还有过来凑热闹的吴少杰夫妇，至于陈家兴就留在家中照顾张氏还有小儿子。 看到东家爹娘走过来帮忙，宋家夫妇心中特别感激。 在外人看来或许会认为陈家人傻，在家歇着它不舒服嘛！ 可陈父陈母却不这么想，无论是宋家夫妇，还是他们都是在帮自己的儿子。 虽然宋家夫妇是儿子买回来的下人，但老两口却依然很尊重他们。 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是为了让两人死心塌地为儿子做事，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别说这山上的兔子竹鼠确实不少，这一晚上竟然连大带小，收了一百多只。 每个离开的村民，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有那会点技巧的村民，哪个都抓了三五只兔子，那就是几百文，能不高兴嘛！ 一天的收入，都赶上别人在镇上做工十几天的工钱了。 当然每个拿到银子的人，想法也各不相同。 有人说爹娘苦了半辈子，却没有痛痛快快的吃一顿肉，回头就去买几斤肉，让老人家吃个够。 也有人说娘子在家伺候一家老小实在太辛苦了，明日就去镇上给她扯块布料，做件新衣裳。 ……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听到大家的议论声，陈家老两口特别自豪，只因这种赚钱的机会，是小儿子给的。 第614章 恶心人的黄氏 而莲花村的田大福，此时却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下午他碰到了大哥，这才得知大女儿不但搬去了镇上，而且又有了不足两月的身孕。 他想过去看看闺女和两个外孙，但想到上次被拒之门外的情景，又有些退缩了。 田宝儿收粮回来，看到他爹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就问了句，“爹，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恰巧这时王氏拿着几根胡瓜从外面走进来，就把儿子拽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 “你爹八成是想那两孩子了，下午出去一趟，回来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咋劝。” 如今能让男人烦心的事，好像除了继女就没有别的了，所以王氏才会如此肯定。 “是嘛！那我劝劝。”说完就再次来到田大福身旁坐下，“爹，您是不是想大姐和两个小外甥了？” 之前没有回应的田大福，听到儿子提起女儿外孙，瞬间把头抬了起来。 见此情景，田宝儿就知她娘猜对了，同时也知道他爹为何这般。 如果没猜错，他肯定是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担心贸然过去会惹大姐不高兴。 “可是你姐她一定不想见我。”说着，田大福就再次把头垂了下去。 “您不去试试咋就知道会遭到拒绝呢！” 其实对于此事，田宝儿心中也没底，他们曾经那么对大姐，如今见面没有拿着扫把，把他们轰出来，就已经算给面子了。 若是换了他，都未必有大姐这般肚量，所以田宝儿并不怪小溪绝情。 “我担心……”想到大女儿上次的脸色，田大福就没底气不足。 “要不明日吃过早饭，我们就去竹溪村瞧瞧？” 看到父亲一脸忧愁的模样，田宝儿实在不忍，便决定冒险去一趟。 田大福沉思了好一会，才说了句好。 看到父亲不似之前那般难过，田宝儿这才出去洗澡。 在外面跑了一天，浑身满是酸臭味，就连自己闻了都忍不住作呕，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打了盆水，便钻进院中角落里的木棚。 没一会，棚内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舒服的叹息声。 竹溪村这边，帮忙收完兔子竹鼠，陈家老两口就与女儿女婿往家走。 “爹娘，我们明日就要回去了，离开前我想去小弟那看一眼，然后直接回家，您二老也过去瞧瞧吗？” 小弟开铺子这么大的事，自己没赶上，陈家茹决定离开前去瞧上一眼。 陈母想了一下，铺子开张半月有余，她还没有去瞧过呢！ 只听老头子说生意很好，但却没有亲眼所见。 就点头应道:“好，刚好我许久没有看到两个孩子了。” 一家四口有说有笑的往回走，谁知冤家路窄，竟然与黄氏迎面而遇。 陈父对这个表妹本就没有好感，尤其是当年对方因爱生恨，没少与杜氏在老太太面前说自己坏话。 此刻看到黄氏，好比癞蛤蟆蹦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谁知他刚要迈步继续往前走，就被黄氏拉住了外衣。 “二表哥如今有钱了，竟然都不认我这个表妹了……” 黄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偶尔有路过的村民，纷纷朝这边望过来，大白天拉拉扯扯还真是没谁了。 “你要不要脸，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动手动脚，你的眼睛是不好使吗？看不到我娘还在吗？” 还没等陈母动手，陈家茹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指着黄氏就骂。 陈父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黄氏，“你说话就说话，干嘛拉拉扯扯。” 听到陈家茹的谩骂，黄氏顾不得陈父的绝情，就要上前与之理论，“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表姑，你咋这么没教养，张嘴就骂。” 只是此话刚一出口，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是陈母还有谁。 “我的孩子在没有教养，也比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妇人强，光天化日，拉着别人的相公不放。” “你竟敢打我，表哥，你管不管你婆娘？” 随后黄氏便一脸委屈的看向陈父。 “打你……就对了，因为你该打。” 陈父知道老婆子特别讨厌黄氏，估计回家肯定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赶忙转身问陈母:“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手打疼了吧！” 本以为二表哥怎么也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对方不但没有一丝安慰，反而去关心那个可恶的罗氏手有没有打痛，真是气死她了。 “老婆子，她就是个疯子，你不要在意，我们这就回家。” 陈父赶忙给闺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帮忙说几句好话。 爹有多在意娘，陈家茹姐弟几人都看在眼中，此刻一看她爹那眼神，就明白所谓何意。 “娘，咱不与这种人置气，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陈家茹上前挎住老娘的胳膊，就继续往前走。 瓮婿二人也赶忙往前跑了两步，仿佛后面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二表哥，你能不能与家旺说说，让我家老大去铺子里上工，他在镇上的差事丢了，家中还有四个孩子要养。” 看到陈父像躲瘟神一样跑开，黄氏依旧百般不甘心，虽然她们如今都已经是做了祖父祖母的年纪。 但她始终觉得自己并不比陈母长得差，为何陈父宁愿娶个孤女，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看到陈父马上就要走远，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原来刚听说陈家旺在镇上开铺子时，她就动了这个心思。 但想到之前与小两口还吵过架，若是贸贸然跑去铺子，肯定会被轰出来。 这才转变策略打算从陈父下手，心里想着，哪有儿子会不听老子的，只要表哥一句话准能成。 “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颗心，估计家旺宁愿找个陌生人，也不会与你和你的家人有任何瓜葛。” 这个表妹向来心术不正，虽然她的几个儿子性格并没有随了她，但难保时间久了，受不住金钱的诱惑，做出什么对铺子不利的事来。 如果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陈父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想不明白黄氏哪里来的脸。 第615章 探望 听闻此言，陈家茹瞬间吐了口唾沫，“有些人还真是不要脸，也不脱鞋照照自己，真是人丑多作怪。” 一行四人很快就走远了，只留黄氏站在原地气得直跳脚。 吴少杰从不知道已经一把年纪的老丈人，竟然还有人惦记，而且还是他的亲表妹。 若不是当事人在场，他真想大笑几声，这也太有意思了，没想到向来一脸严肃的老丈人，竟也有如此八卦。 想到老头子刚刚被黄氏拽过的衣角，陈母就恨不得把他的外衣给剪个稀巴烂。 为了给爹制造赔礼道歉的机会，陈家茹夫妻俩，故意与老两口拉开距离。 望着前方不远处，正低头哄丈母娘的老丈人，吴少杰不免心生羡慕。 想当年，爹娘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只是上天不公，让父亲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扔下他们母子三人……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就来到翌日清晨。 无论是莲花村田家，还是竹溪村陈家老宅，都早早起床，准备吃过早饭，就去镇上看望陈家旺与小溪，当然少不了那两个可爱的娃娃。 “爹，您抓老母鸡做什么？娘还要留着它生蛋呢！” 刚吃完早饭，田宝儿就看到老爹在鸡栏里，对着角落里的一只老母鸡运气。 “你大姐有喜了，我抓只老母鸡给她带过去熬汤。” 说完，田大福就朝那只老母鸡扑了过去。 他可是听说，无论是生孩子的妇人，还是怀有身孕的女子，喝母鸡汤都特别补。 而且是养得年头越久，炖出来的汤就越补。 如果没记错，这只老母鸡起码也有三年了，给大女儿熬汤喝刚刚好。 “是嘛！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又要有小外甥了，那我来帮您抓吧！” 在田宝儿看来，大姐家日子好，多养几个孩子也无妨，兄弟姐妹多，长大了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 王氏听到鸡栏里的动静也走了出来，当得知男人要抓去给继女熬鸡汤时，没有丝毫不乐意，反而还过来帮忙。 继女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就算自己依旧不是很喜欢她，但也不能阻止儿子与之交好。 若是以后儿子遇到困难，她作为姐姐肯定也不会看着。 至于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怕是这辈子都缓和不了了。 王氏如今已经不奢望能与继女把关系搞好，只希望儿子能得到她的原谅。 “终于逮到了，还挺重，这不得有四五斤啊！” 田宝儿拎起母鸡在手中掂了两下，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差不多吧！这可是养了三年半的老鸡。” 集上老母鸡八文一斤，这只少说也能卖三四十文，想想王氏就有些心疼。 “儿子，你今日不去收粮吗？” 田大福这时才想起，以往这个时辰，儿子已经出发去收粮了，难不成为了自己竟要耽搁一天。 “爹，今天是大丫的生辰。”田宝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你小子咋这么积极。” 田大福还纳闷呢！每天满心满眼都是钱的儿子，咋突然不去收粮了，原来是要去给媳妇过生辰啊！ “那你可有准备礼物？”若是儿子空手去，人家小姑娘怕是要生气了。 田大福不禁有些担心，毕竟儿子从未与小姑娘接触过，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得这些。 “哦！我说前几日你夜里不睡觉，坐在油灯下刻着什么，若是娘没猜错，你刻的应该是发簪吧！” 田宝儿的话刚一出口，王氏立马拍了下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看到儿子越来越红的脸庞，王氏还有啥不明白，这就是默认了嘛！ 随后小声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小姑娘可真是享福，还没有成亲呢！未来相公就如此疼爱。” 想到自己刚成亲那会也是花一般的容貌，但那个死鬼对自己却并不疼爱，每天只知埋头苦干。 就算后来嫁进了田家，男人也从未送过她礼物，不过吃穿用不上，倒是从不苛待她。 “爹，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出发吧！” 田宝儿看了眼天色，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若是再不走，气温该越来越高了，这会走刚刚好，不凉也不热。 田大福点了点头，两人收拾一下，就拎着母鸡出了院门。 “相公，今日早起，就有两只喜鹊站在墙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莫不是家中要来客人？” 吃过早饭，小溪就跟随几人来到铺子，此时正坐在窗前晒太阳。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老人不都说喜鹊是报喜鸟嘛！” 陈家旺把各种食材放入锅中卤上，其它事情就不需要他做了。 收拾完就离开厨房，过来陪小溪和一双儿女了。 “可谁会来看我们呢！”娘家那头估计不会有人来，因为大伯与祖父，前两日刚送过来一只鸡。 除非是婆家这头，但又能是谁呢！两个大伯哥同住一村，算不上客人，只有大姑子一家，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大姐却特别孝顺，就算他们没有工夫过来，年节也会让人给公婆捎礼物过来。 “你说会不会是大姐，没搬来镇上之前，她就捎信来说，过些时日会回来看望爹娘，这一晃已经过去不少天了。” 陈家旺想破头，也没想到谁会来家中做客，若是喜鹊报喜灵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大姐。 果然不出他所料，铺子刚开门，就看到门前陆续停了两辆车。 出去一瞧，竟是爹娘还有大姐大姐夫，令人意外的是，车上竟然还坐着两个娘子最讨厌的人。 “我说早起喜鹊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啊！” 这么多人，若是一一喊了称呼，唯独没有叫无良老丈人，岂不是尴尬，陈家旺索性谁也没叫，而是嬉皮笑脸开起了玩笑。 “怪不得小弟无论做什么买卖都是风生水起，单凭这张嘴，想不火怕是都难。” 好久没有看到弟弟，陈家茹立马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不但没瘦反而胖了一点点。 听到外面的动静，小溪也从来铺子走了出来。 当看到公婆与大姑子时，特别高兴，高兴到可以忽略她讨厌的那张脸。 “呀！你慢点，别走的那么急，摔倒怎么办？” 陈家旺的话刚一出口，老两口还有陈家茹夫妻俩，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小溪。 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目光移向了她平坦的小腹。 第616章 一事相求 片刻后又用探寻的眼神瞅了陈家旺一眼，见他点头，陈母立马来到小溪近前，“几个月了，咋没告诉娘一声，我也好给你抓两只老母鸡过来。” “娘，才两个月，我也刚知道不久，还没来得及告诉您。” 这已经不是第一胎了，没想到婆婆还如此高兴，小溪内心特别感动。 “想到要不了多久，就会多个漂亮的奶娃娃喊我姑姑，我这心里甭提多开心了，弟妹你可是家里的大功臣啊！” 陈家茹没想到弟媳的肚子竟然这么争气，竟然又怀上了，就是不知这次是一个还是两个了，不过几个她都高兴。 陈父也没想到这趟来的还有意外之喜，内心也特别高兴。 “爹娘大姐咱进去再聊。”一行人堵在铺子门口，食客们还得躲着几人走，陈家旺便劝几人回屋聊。 “可不是嘛！站在这里聊确实不合适，听家旺的。”陈父高兴的说道。 “您怎么还拎了只鸡过来？” 见无良老丈人，还有小舅子一直没有上前，默默站在人群后，陈家旺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当看到他手里的鸡时，不禁有些疑惑，每次过来都会给两个孩子带糕点水果，今这是咋了，怎么还带了只活物过来。 “爹听说老母鸡汤喝了最补身子，就特意给大姐抓了只带过来。” 为了给他爹增加好感，田宝儿抢在田大福之前开了口。 陈家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田家大伯把小溪有孕的事告诉了无良老丈人。 这边几人刚要往铺子里走，陈母突然回头喊了声，“亲家外面人来人往的，我们进去聊。” 虽然儿媳与娘家的关系不好，但总归是人家父女俩的事，还轮不到她们做公婆的来插手。 该怎么对待，还得怎么对待，毕竟父子俩走十几里路过来也不容易。 若不是碰到他们的牛车，估计还得走一会才能到镇上。 “好，这就来，你和亲家先进去。” 田大福对陈家老两口的印象特别好，莲花村与竹溪村本就离得不远，相信他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亲家亲家母也有耳闻。 但二人每次见到自己，脸上却没有一丝瞧不起，反而客客气气，一直以礼相待。 想到这些田大福就感到惭愧，他这个做亲爹的，与女婿的爹娘，还真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好，那我们先进去了，你们也别在外聊太久。” 话落陈家老两口就跟着女儿女婿进了铺子。 田大福见从始至终大女儿都没有看他们父子一眼，心中不免难过，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可女儿与婆家人有说有笑的样子，还是刺痛了他的双眼，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家旺，这只鸡你拿回去，我与宝儿就不进去了。” 田大福觉得此时的他仿佛就是一个外人，若是进了铺子女儿依旧不理不睬，只会更加尴尬。 陈家旺想了一下，倒也理解田大福的想法。 “您真的不与宝儿进去坐一会了？” 田宝儿也觉得今天这个场合，他们父子确实不适合留下来，否则只会给大姐添堵，爹也会很没面子。 “大姐夫，今个是大丫的生辰，我直接带爹去老丈人那头，这鸡你拿回去给大姐熬汤。” 陈家旺见此也没有挽留，毕竟他比谁都清楚父子俩若是留下来，气氛只会更加尴尬。 “大姐夫，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陈家伯伯他们还等着你呢！” 田宝儿把母鸡塞到大姐夫手中，就扶着仿佛瞬间苍老不少的父亲离开了。 直到父子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头，陈家旺这才回了铺子。 “你老丈人还有小舅子呢！” 陈家老两口见只有儿子一人回来，身后并无田家父子的身影，不禁有些疑惑。 “我小舅子带我老丈人，去他未来老丈人家，给未来娘子过生辰了。” 此话一出口，一旁的大姐就噗呲笑出了声，“小弟，你这是在说绕口令嘛！” “是这样啊！”陈母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打她们一行人来到铺子，小儿媳连看都没看一眼他爹，换了谁也觉得尴尬。 若是只有他们父子两人也好，但偏偏就是这么巧，两家人在路上遇到了。 儿媳对她们有多热情，对亲爹亲弟就有多冷漠，也只有离开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娘，他们走就走吧！不聊这事了。” 小溪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过分，因为她从来就没给过娘家人好脸色，是他们自己非要过来自找苦吃，又怪的了谁。 本来正在逗孙子孙女的陈父还想劝上两句，但想到自己不也是与老宅断绝了来往。 又有啥资格，让儿媳原谅曾经伤害过她的家人呢！ 见此情景，陈家茹立马把话题转移到了铺子上。 “小弟，没想到你这铺子生意竟然这么好，弟妹你两可真厉害。” 开一家杂货铺，一直是陈家茹的心愿，看到小弟都已经自己当掌柜了，更加坚定她努力赚钱的决心。 吴少杰看到娘子一脸羡慕之色，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勤往山里跑，争取早日实现她的愿望。 过来吃早饭的人并不多，只有晌午和晚上那顿才是店铺最忙的时候。 所以铺子里的食客并不是很多，一家人这才有机会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 聊了好一会，小溪这才张嘴问道:“爹娘，你们过来有事吧！” 之前小溪还以为公婆就是单纯陪大姐夫妻过来认门。 后来她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她发现婆婆几次想开口，最后都被公公把话岔开了。 “小溪，其实爹娘今天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听到小溪主动提起，陈母这才吞吞吐吐开了口。 无论陈父在一旁怎么使眼色，老婆子全程无视，还是开了口。 没来之前，陈父就觉得小两口既要开铺子，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已经很辛苦了。 如今小儿媳又有了身子，若是再把大孙子送过来，只怕有些不妥。 就想让老婆子歇了这个心思，大不了，他每日赶着牛车接送，只是刮风下雨天要遭点罪。 第617章 难过离开 得知婆婆今日前来竟是为了小宝读书之事，小溪微微一笑，“娘，就算您不提这事，我与相公也正有此意，而且早晨宋叔过来送菜，就已经让他去家里代为转达了。” 陈家老两口还以为听错了，直到看见儿子点头，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爹娘，前几日铺子里忙，我们就没有提起此事，如今生意已经基本稳定了，回去让大哥把小宝送来便成。” 陈家旺拎起水壶，给爹娘大姐大姐夫的茶杯续满。 “儿子，如今小溪又有了身子，若是再把小宝送来，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啊！” 陈父没想到小两口竟然早就合计过此事，并且已经让人去传话了。 可能他们来的太早，这才与宋叔错过了吧！ “儿啊！，娘也不想给你和小溪添麻烦，但是这下雨阴天来回跑实在是不方便……” 虽然大孙子已经能自立，但送来镇上住，多多少少还会给小两口添些麻烦，陈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娘，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兄弟间相互帮助难道不是应该的嘛！况且我也很喜欢小宝。” 嫁进陈家这么久，公婆还有两个大伯哥和姑子妯娌，一直对自己很好，从未红过脸。 家中有事情只要知会一声，他们宁愿自己的买卖不做，也会过来帮忙。 试问这样好的哥哥去哪里找，所以小溪一直很感激婆家人对她的关心与疼爱。 难得有机会可以帮到他们，又怎么会拒绝。 “小弟真是有福气，娶了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弟媳，要是我妯娌也住在镇上就好了，这样我也能省下一些食宿钱。” 虽然陈家茹与小溪一年也看不到几次，但爹娘可是没少在她面前夸赞弟媳。 这也促使她对小溪印象特别好，有一句话不是说爱屋及乌嘛！她可能就属于这种人。 “那回去后，我也劝劝二弟赶紧搬去镇上，这样我们就能借光了。” 听到娘子的话，吴少杰忍不住打趣道。 陈家茹闻言摆了摆手，“还是算了吧！二弟家日子也没比咱家强到哪里去，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买起镇上的宅子呢！” 搬来镇上这么久，都没有带妻儿出去逛过街，让小溪独自带两个孩子出去，陈家旺又不放心。 孩子们每天只能在后院，或是铺子里围着爹娘转。 若是侄儿搬过来住，他们也算多了个玩伴，所以他恨不得立马让小宝过来。 “爹娘，你们回去就让大哥把小宝送过来吧！” 老两口听到儿子如此说，不禁陷入了沉思。 学堂先生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他的学识有限，能教的也就那么多。 而且小宝特别聪明，早已经把千字文百家姓这些启蒙书籍，背得滚瓜烂熟。 若是再继续留在村中学堂，只会耽误了他们前程。 想到这些，陈家老两口点了点头，“好，回去就叫你大哥把小宝送过来。” “村中学堂的先生只是童生，自是无法与私塾里的秀才或是举人相提并论，早点把小宝送来镇上读书，对他而言，只有好处绝无坏处。” 娘家的这几个侄儿都挺聪明，若是以前或许还担心供不起他们读书。 但如今日子好过了，陈家茹觉得，宁愿多花点束修银子，还是送来镇上私塾最好。 …… 一家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继续讨论着。 再说离开铺子的田家父子，刚走到街头，田大福就提议自己先回村。 却遭到了田宝儿的拒绝，“爹，来都来了，您就过去坐会，上次老丈人还提起你呢！” 本想一走了之的田大福，听完儿子的话，瞬间停住了脚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女儿这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 儿子却还没有成亲，还是先顾这边要紧。 “那总不能空手上门吧！”想到儿媳家中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田大福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双手。 “这还不简单，一会我们路过杂货铺，买上一坛酒，两包糕点便是。” 爹心情不好，老丈人酒量好，让两人坐在一起喝几杯，估计就把所有烦心事都忘了。 这也是田宝儿为何要拉他爹去老丈人家的主要原因。 “那好吧！”田大福点点头，随后就朝前方不远处的杂货铺走了过去。 没一会，两人再次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坛酒，还有两包糕点。 “姐，你在想什么？我都喊你几声了，也不答应。”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对着坐在窗前发呆的姑娘说道。 直到脚步声停在近前，大丫这才回过神，看到眼前之人是大弟弟，就说了句，“阿姐在想新花样，坊主说我的花样过时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大姐你忙吧！我就先回去了，不过这个送给你。” 说完小男孩就把一盒胭脂递给了姐姐。 大丫一瞧这盒胭脂少说也得十几文，“文瑾告诉阿姐，买胭脂的铜板哪里来的？” “阿姐，这是我与张胖子斗蛐蛐得来的，可惜只赢了这么多，不然就能送你一盒更好的胭脂了。”小男孩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知道弟弟没有做坏事，大丫瞬间放心不少，不过还是叮嘱文瑾，少与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来往。 “阿姐，我知道了，若不是想送你一份生辰礼，我才不会去与他们玩呢！” 张胖子仗着他爹开了间棺材铺，整日对他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呼来喝去，文瑾一点也不喜欢他。 “谢谢文瑾，你的礼物阿姐很喜欢。”大丫揉了揉弟弟的头。 “大姐，你朝思夜想的人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你未来公公。” 二丫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报信。 听到心上人来了，大丫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让她意外的是公公竟然也来了。 姐弟三人还没说两句话，大丫就被老娘叫去厨房帮忙了。 这边铺子，陈家茹也提出告辞，家中婆婆身体不好，她与相公已经出来差不多两日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大姐婆家离得远，赶驴车怎么也得半日时间才能回到隔壁镇。 若是这阵回去，太阳落山前就能到家，为了不让二人贪黑，陈家旺与小溪也就没深留，而是包了只卤鸡，让他们路上吃。 送走女儿女婿，陈家老两口也没多待，又坐了一会，就准备回村。 第618章 酸汤 临走前老两口抱着孙子孙女亲昵了好一会，这才把明轩与婉凝放到地上。 “过几日祖父祖母再来看你们好不好？娘亲肚子里有了小宝宝，明轩与婉凝要乖乖听话，不要惹娘亲生气……” 两个小家伙听到祖父祖母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宝宝……乖……不气娘……亲” “祖父的宝贝们最懂事了。”说完陈父就在兄妹俩的脸蛋上各亲了一口。 “老头子，时辰不早了，估计老大媳妇都把午饭做好了。” 铺子里忙，为了不耽误小两口做生意，无论陈家旺与小溪怎么挽留，陈母依旧坚持回村吃午饭。 陈母揉了揉两个孙儿的头，随后便坐上牛车离开了。 “娘子，你饿了吧！我这就叫杨大娘做午饭。” 之前小溪还没有多大反应，最近这段时日就不行了，不但老是犯困，还特别爱饿，别人每天三顿饭，她临睡前还得再吃一顿，不然饿的睡不着。 以往这个时辰，早该吃午饭了，但今日因为爹娘还有大姐大姐夫的到来，一直耽搁到现在，可是把陈家旺心疼坏了。 怀明轩与婉凝的时候，相公虽然也特别小心翼翼，这不让做，那不让动，但也没有如今这般夸张。 小溪觉得若是在这样养下去，她不但会胖的走不动路，还会成为一个废人。 “今日还好，刚刚有点饿，相公不用如此紧张，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陈家旺摇摇头，“那怎么行，爹娘大姐他们也是，吃完再回去多好，这样你也就不用饿到现在了。” 娘子最近特喜欢吃酸食，陈家旺赶忙去厨房，让杨大娘做碗酸汤子。 这道菜小溪是百吃不厌，但其他人一闻那酸溜溜的味道，就忍不住冒酸水，更别提吃上一口了。 听杨大娘说，这还是年轻时她外祖母教的呢！本地人压根就不会做。 据她所知外祖母是七八岁时跟着家人逃荒过来的，这酸汤子就是她家乡的一道美食。 长大后嫁给了外祖父，但他们根本就吃不惯这个味道。 渐渐的外祖母便不再做这道菜，直到她有一次生了病，胃口不好，吃不下饭。 外祖母便给她做了这酸汤子，吃过之后胃口瞬间好了不少，身体也很快就痊愈了。 杨大娘就向老人家讨要了这道美食的做法。 前几日见小溪吐了厉害，还特别喜酸，就做了碗酸汤子让她尝尝看。 没想到，小溪只是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这酸酸的味道。 “相公，你说若是把这道菜放铺子里卖会有人买吗？” 小溪觉得这酸汤配上水饺，那味道简直是绝佳。 “这能行吗？那么酸的东西，估计也只有像你们这种有了身子的妇人才会喝，但一年又能遇上几个呢！” 提起酸汤子，陈家旺就忍不住酸水上涌，没想到娘子竟然还想用来赚钱。 “难道不行吗？我觉得味道挺不错啊！” 在小溪看来，酸汤子的味道简直是太好了，只不过有人能接受，有人不喜欢罢了。 就好比街上卖的臭豆腐，有人对那个味道情有独钟，也有人一闻那个味道就犯呕。 “既然娘子觉得不错，那就让大壮试着推销一下，看有没有人点。” 都说妇人有喜后情绪起伏不定，但偏偏家中娘子是个例外，想法也是稀奇古怪。 为了哄小溪开心，不惹她生气，陈家旺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提议。 “好，我这就去与大壮讲。”说着，小溪就朝正在收拾桌子的大壮走了过去。 看到小溪那迫不及待的样子，陈家旺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有人过来结账，赶忙回柜台前去算账了。 “夫人，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一会有人点菜，我就过去介绍。” 大壮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夫人才过来找他呢！ 当得知，只是想让他推销一下酸汤子，立马就答应了。 “据我外祖母讲，酸汤子在她的家乡，是家家户户都会做的美食，凡是外地过来的商人，都会点上一碗尝尝。” 虽然杨大娘也嫌酸汤子太过于酸爽，但若仔细品尝，是真的很好喝。 听到杨大娘这么讲，小溪更加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铺子里生意越好，桃红越高兴，听到小溪打算卖酸汤，立马表示支持。 主仆三人，有说有笑，讨论着在卖点什么新鲜吃食，好以此来吸引更多食客。 而此时离开镇上的陈家老两口，正在聊着今日发生之事。 “老头子，你说也不知是不是我心太软，看到小溪她爹那一脸失落的神情，竟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坐在车上的陈母，想起小儿媳对田大福的态度，不禁有些感慨。 “那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之前陈父确实动了想劝劝儿媳的心思，但想到小溪因为这个不负责任的爹，吃了那么多苦头，就一点也不同情了。 “道理我当然懂了，只不过是心太软罢了。” 儿媳所吃过的苦，儿子早就对她讲过，听到气愤之处，陈母恨不得冲到田大福面前抽他两耳光。 但也不知为何，今日在路上遇到他，尤其是看到那张沧桑的面孔，就觉得他特别可怜。 “但凡他这么多年关心儿媳一点点，也不至于被继母磋磨成那个样子，你是不是忘记小溪刚嫁过来时的样子了？” 陈父之所以喜欢小溪这个儿媳，一方面是因为她勤快能干又孝顺。 另一方面就是觉得他们有着相似的命运，在家当牛做马十几年，却依旧换不来亲人的善待。 “当然记得了，面黄肌瘦，头发干枯，眼中无光，我都担心风大一点把她吹跑。” 想到小溪刚进门时的样子，再与现在对比，简直判若两人，可见儿媳在娘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听小儿子说，若是她在晚些时日上门提亲，王氏那个恶毒的女人，就要把儿媳卖去镇上给人做续弦。 而且还是过门就给人当后娘的那种，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已经五六岁，正是最不好管教的年纪。 “那你如今还觉他田大福可怜吗？”陈父一边挥鞭子一边问。 第619章 小弟可真厉害 陈母闻言摇了摇头，“想到小溪刚嫁过来时的模样，我就不觉他可怜了。” “小溪那孩子命苦，从小没娘，亲爹又只疼继母所生的兄妹俩，还好嫁给了家旺，这才有人疼有人爱。” 想起田大福曾经对小溪做过的种种，陈父就气的不行。 “嗯，比我的命还要苦。”虽然自己很小的时候爹娘就过世了，但最起码还有祖父祖母疼爱。 哪像小儿媳，祖父祖母是与大伯一家生活，就算想爱她护她肯定也力不从心。 陈母想想确实如老头子所说，既命苦又可怜。 牛车摇摇晃晃终于进了村，路过村尾时，见并没有几个村民围在小儿子家门口。 老两口也就没有过去帮忙，他们估计村民应该大部分还在山上没有回来。 “呦！你们老两口这是去镇上了啊！” 刚走到路边大柳树下，就与村中贾婆子碰上了。 “嗯！去瞧瞧两个孙子孙女，老嫂子这是去哪啊！” 这贾婆子，曾经可是村中出了名的护犊子。 但自从二赖子去小儿子家行窃，被摔伤腿后，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以前向来不拿正眼看人的贾婆子，开始主动与人打招呼，偷盗十几年的二赖子也改邪归正，去镇上找了一份长工。 “这不是前几日，姚婆子给我家寿儿介绍了一个姑娘，说是这两天带过来相看，不知咋的没信了，我过去瞧瞧。” 想到儿子马上就要娶妻生子，贾婆子脸上就挂满了笑容。 “是嘛！那恭喜老嫂子了。” 陈母一脸意外，她没想到二赖子竟然也会有姑娘愿意嫁。 但这都与她无关，简短的说了两句，陈父就拍了下牛屁股，没一会，牛车便走远了。 以前你们大家都瞧不起我儿，如今我家寿儿也不比你们差，不但有了稳定的差事，而且马上就要娶妻了。 当然这些话，贾婆子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估计就算她说出来，别人也会嗤之以鼻，但凡你儿子走正路，我们会瞧不起嘛！ 老黄牛慢慢悠悠终于停在了家门口。 陈父下车打开木门，这才赶着牛车进了院。 “祖父祖母你们回来了？明轩弟弟还有婉凝妹妹还好吗？那只刺猬他们喜欢吗？” 听到院中传来响动，小宝第一个从屋内跑出来。 “小宝下学了？前些时日她们刚得了只刺猬，今个又送去一只，明轩与婉凝刚好每人一只。” 听到大孙子的话，陈父一脸和蔼的回道。 “爹娘，你们回来了，饭菜也刚做好，快洗手吃饭吧！” 蘸酱菜是夏季饭桌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张氏拿去扣在酱缸上的木盆，打了几下酱耙，这才盛了碗大酱往里屋走。 “嗯！回来了，盼妹没有闹吧！”陈母紧随其后的进了屋。 “没有，盼妹今天可乖了，不然我哪敢来厨房做午饭啊！” 回屋后，张氏就开始往桌上捡碗筷。 听到小孙子没闹，陈母这颗心瞬间踏实不少，每次出门她最惦记的就是大儿媳。 “娘，小宝的事情，家旺与弟妹怎么说？” 爹娘走后，陈家兴的心一直提着，毕竟养孩子，不像养小猫小狗那么简单，他担心弟弟与小溪不会同意。 看到爹娘回来，立马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 “放心吧！我都说了你弟妹最通情达理，肯定不会拒绝。” 说完陈母就把去镇上后，小两口说的话，一五一十讲给大儿子夫妻俩听。 “娘，弟妹真的同意把小宝送去她们家住？” 若是换位思考，自己都未必会同意帮妯娌照顾孩子，所以当听到小俩口答应了，张氏还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看到公婆点头，这才相信妯娌真的答应。 “不过小溪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定要叮嘱小宝不许任性，不许惹你弟妹生气。” 大孙子有点淘气，陈母担心他搬去镇上后，还像在家时一样偶尔耍点小脾气。 “是嘛！小弟可真厉害，这才多久啊！弟妹就又有喜了。” 还没等张氏开口，陈家兴就把话茬接了过去，他是真羡慕小弟，自己努力这么多年，才有了盼妹，再瞧瞧人家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担心大儿媳多想，陈母笑呵呵的说:“啥厉害不厉害，子女缘份到了，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呗！” 得知妯娌有喜，张氏瞬间羡慕不已，生完小宝这么多年，她才把盼妹盼来，真是没法比。 “娘，那我吃过午饭就去给小宝收拾衣裳，然后再去学堂与先生打个招呼。” 如今自己与老头子，已经把掌家之权彻底交给了老大夫妻，所以陈母一切都让他们自己做主。 “行，你和家兴看着办，至于你们啥时把小宝送去，自己说了算。” 上茅房回来的小宝，得知可以搬去镇上与小叔小婶一起同住，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娘嗓门太大了，还老是训斥自己，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性格温柔的小婶。 “您瞧瞧，别的孩子离了娘都会伤心难过，在看这小兔崽子，简直开心坏了。” 张氏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婆婆，希望她能说点什么。 “谁让你平日里对我大孙子太凶了。”说完陈母就哈哈大笑起来。 见祖母帮自己说话，小宝还故意朝老娘做了个鬼脸。 儿子读书的事解决了，陈家兴夫妻俩心中的大石，也瞬间落了下来。 再说镇上的小夫妻俩，吃过午饭，小溪就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后院。 把两个孩子哄睡后，她就去西边卧房瞧了一眼，想看看还缺啥少啥不。 细细打量一番过后，发现除了缺一套被褥外，似乎还差一个读书写字的桌子。 铺子里忙，相公又不让自己插手，肯定是不能回村去找大堂哥做。 看来只能再去一趟，订做牌匾的那家木匠铺了。 至于被辱嘛！看明日小宝过来有没有带，若是没有再去买也不迟。 这才回到房间，在两个孩子身边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此时已经过了饭口，进铺子吃饭的食客寥寥无几。 无聊之际，陈家旺便拿起昨日在书肆买的千字文，学了起来。 每日记账涂涂画画太浪费墨水，他就突发奇想，想看看能否自学，把以前丢掉的字再捡起来。 于是就去了吴掌柜家的书肆，问有没有这样的书。 起初吴掌柜还以为他要给家中侄儿买呢！ 因为之前听陈家旺提起过家中有个读书的侄儿。 第620章 买书桌 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他自己要用，吴掌柜干脆钱也没收，直接送了他一个手抄本的千字文。 陈家旺这人向来不喜欢占人便宜，非要付银子，还是吴掌柜对他说手抄本并不值钱，这才没有在拉扯。 不过傍晚的时候，却派大壮送去了一只卤鸡。 把吴掌柜的婆娘看的是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一个手抄本，竟然换来这么大一只卤鸡。 她虽然没去铺子里吃过饭，但却听说他家铺子里的卤味特别好吃，比镇上任何一家味道都要好。 一只鸡三四十文，那本千字文也不过才卖二十文，怎么算都是人家赔了。 韩氏就想把鸡送回去，却被吴掌柜阻止了。 他觉得若是把鸡送回去显得太斤斤计较，还是留下比较稳妥。 欠下的情，大不了，日后在用其它东西补就是。 韩氏也因此尝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卤鸡，味道确实不错，怪不得，去铺子里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晚上铺子打烊后，小溪就提起书桌之事。 “估计一个书桌应该不值多少钱，我这就去木匠铺打听一下。” 陈家旺重新套上外衣，就出了院门，直奔木匠铺。 傍晚就是凉爽，时不时就有一股凉风吹来，可是比白日舒坦多了。 木匠铺离铺子本就一街之隔，没用多久就到了。 汉子原本是不认识陈家旺的，不过最近老是听人提起什么一铺两吃，还有饺子馆之类，次数多了，这才想起，上次过来那小伙子，原来就是铺子的掌柜。 此刻看到老熟人过来，立马上前打招呼，“不知小兄弟这次想做点啥？” 木匠铺里有很多现成的家具，或是座椅板凳，以供人欣赏选样。 围着一堆家具转了一圈，最后陈家旺指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但却特别厚实的桌子，问道:“不知那个要多少钱？” 汉子顺着视线望去，原来对方竟然看中了那个别人付过定金，却又觉得样式不新颖的桌子。 说起来这事也怪他，若是他当时问一嘴，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当时他只顾着实用，却没有考虑过读书人都清高，爱攀比的心思。 这才导致桌子被滞留至今，都没有卖出去。 既然这个小兄弟看中了，便宜点卖了就是，不然下次，还不一定啥时才能遇到欣赏这张桌子的人呢！ “小兄弟真有眼光，你别看那张桌子有点丑，但做工绝对不差，若是你诚心想买，那我也给个诚心价，一百五十文你觉的怎么样？” 一百五十文，虽算不上贵，但也不便宜。 不过想到侄儿搬过来，自己这个做叔叔的若是连张桌子都舍不得买，岂不是让人笑话。 “能不能再便宜点，一百二十文成不？” 汉子想了一下，这桌子的木料是白得的，并没有花本钱，只是费了些工而已，最后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以一百三十文成交。 付完铜板，这才想起自己是走路来的，并没有赶驴车。 这桌子的分量可不轻，若是扛回去，估计明日胳膊就会酸痛无比。 好不容易把这张陈年老货卖出去，索性送佛送到西。 去后院和老丈人兼掌柜打了声招呼，就与陈家旺抬着那张桌子出了木匠铺。 半路碰到两个熟人，纷纷与木匠打招呼，“许木匠这是送户上门啊！” 也是这时，陈家旺才知道眼前的汉子姓许，是老木匠家的上门女婿。 “是啊！这个小兄弟家离得比较近，就送一程，若是太远我也拿不动。”许木匠面带笑意的说道。 还别说，一个人扛，与两个人抬就是不同，陈家旺感觉轻松多了。 小溪刚给两个孩子洗完澡，就听到大门口传来响动，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回来了。 “东家，您回来了？”桃红打开大门，就见陈家旺坐在一张桌子上休息。 至于许木匠，把桌子送到大门口人家就回去了。 “爹爹……”两个小家伙听到陈家旺的声音，直接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看到一双儿女可爱的小模样，陈家旺眼中充满了慈爱，语气轻柔的说:“爹爹把桌子搬进去，在陪你们玩好不好？” 兄妹俩咧着小嘴就笑了，随后就一左一右，跟在爹爹身边回了房间。 “相公你回来了？这咋瞧起来一点也不像书桌，反倒更像家中饭桌？” 也不怪小溪这么想，做的确实挺像饭桌，只不过比饭桌大了那么一点点。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他才愿意便宜卖吧！” 陈家旺直接把桌子搬进西卧房，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决定把房中那个屏风挪一下，直接摆在床尾处。 因为这里正对着窗户，采光最好，若是学累了，还可以歇会瞧瞧窗外的景色。 “是吗？听相公的意思，这张桌子价格似乎挺便宜？” 在小溪看来，木匠铺里的桌子，价格最便宜的，恐怕都不会少于二百文。 得知只花了一百三十文时，小溪也觉得确实便宜，就是不知道小宝明日过来，会不会看不上这张桌子。 待把一切都收拾好后，一家四口这才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两个孩子都睡熟后，小溪就把钱罐子搬了出来，数完银子后，不禁有些郁闷。 这段时日赚的十几两银子不但没有存下，老本还少了五两。 无论收兔子还是收酸笋都需要本钱，这些银子都陆陆续续给宋叔拿去了。 见小溪一脸肉疼的样子，陈家旺把她搂在怀中安慰道:“我们暂时是投了些本钱，但等兔子竹鼠长大，或是生了崽，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去我们的口袋，你说值不值得。” 道理小溪都懂，只不过她这人太爱财，若是存银越来越多，她的心情就会特别好。 反之若是银子少了，她的心情也会随之低落下去。 可能是长这么大没摸过银子的原因，如今自己当家做主了，便一心只想攒银子。 “不要心疼了，过些时日府城就会来人运酸笋，金银花也该摘了，到时就会有两笔进账，怎么也得有二十几两呢！” 陈家旺觉得自家娘子财迷的样子，好像与传说中的貔貅特别相似，只想赚钱，却不想往外花。 第621章 想法 小溪闻言双眼瞬间一亮，对啊！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相公，你说半夏还有柴胡今年收成会好不？” “我瞧柴胡半夏长得不错，估计收成也差不了，就是不知道今年行情怎么样。” 当初之所以栽种这两种药材，也是黄大夫推荐的，听他说并不是所有土质都适合它们的生长，所以市面上一直比较稀缺。 但具体能不能种活，他也不清楚，让陈家旺自己做选择。 毕竟每亩地光是种子就得八九斤，二十亩地那就是一百八九十斤。 单是买柴胡半夏的种子，就得花掉不少银两。 更何况那时手头并不像如今这般宽裕。 思来想去，小夫妻俩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嘛！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若是成功了，收入不知要比本钱翻多少倍。 如今看来他们确实赌对了，不但种植成功了，还长得特别好。 听完男人的话，小溪觉得也是这么回事，粮食的价格都是一时一个变化，更何况是药材的行情了。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反正柴胡半夏只是带种，主要收入来源还是金银花。 如果行情好当然再好不过，还能多一项收入，反之，怎么说也不至于把本钱搭上。 损失也不算太大，只是白白浪费了侍弄它们的时间。 “若是柴胡半夏赚了大钱，我们就在镇上买个宅子怎么样？” 陈家旺瞧了眼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突然觉得后院似乎有点小，若是地方大，他就可以给孩子们做个秋千玩。 “孩子们还小，暂时也不用分房睡，我感觉现在这个小院刚刚好，没有必要换大宅子。” 按照相公的目标，买一套两进的院落，少说也得二百多两，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小溪觉得有些太奢侈了。 就算药材大丰收，她也没打算先买宅子。 还不如买个小铺子，把饺子跟卤肉分开，这才是重中之重。 起初铺子刚开张时，大家为了凑热闹，对一铺两吃没有任何意见。 可如今这才开张半个多月，弊端就出来了，因为有食客提出，饺子铺就应该以卖饺子为主，而不应该杂七杂八什么都卖，显得太乱。 “娘子说的也对，我也是觉得，孩子们每天玩耍的地方有限，才有此想法。”陈家旺闻言点了点头。 “买宅子的事不急，若是可以，我觉得咱还是应该先买个小铺子，你说呢！” 把油灯吹灭，小溪脱鞋爬上床。 陈家旺当然知道，是何原因，促使小溪这么快就动了再买一个铺子的想法。 “好，都听娘子的，若是药材迎来了大丰收，咱就买个铺子把饺子卤肉分开。” 两人才聊了没几句，小溪的上眼皮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嗯！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睡吧！” 陈家旺翻过身，就见小溪一副双眼待睁不睁的样子，可见她的睡意来的有多么快。 他只能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没一会工夫，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有了身孕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睡意真是说来就来，这么快竟然就睡着了。 看到两个孩子因为睡觉不老实，肚脐暴露在外面，担心儿女着凉肚子痛。 陈家旺赶忙把他们的肚兜往下拽了拽，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去睡觉。 一夜无梦，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如今杨大娘三人，几乎把所有活计都接了过去。 等小夫妻俩醒来的时候，几人都已经收拾了一大半。 驴棚门口还放了不少青草，不用想都知道是宋叔送来的。 自从搬来镇上后，无论是草料，还是干柴，一直都是宋叔在负责。 要不说，陈家旺眼光好呢！买回来这几个人，就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 而且还都特别勤快，无论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大家抢着做。 这在大户人家，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对此陈家旺与小溪感到特别欣慰，也很知足。 其实凡事都是两好换一好，若是夫妻俩也如大户人家那样，对待下人非打即骂，不把他们当人看，估计杨大娘三人也就不会争抢着做事了。 这边主仆几人，一起忙活着食材的事情，竹溪村陈家老宅也早早升起了炊烟。 邻居袁大娘起来倒夜壶，发现隔壁陈家今日起的格外早，不禁有些纳闷。 以往都是她起来一会了，陈家院中才开始有动静，今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老婆子，你站在那里傻楞什么呢！” 袁老汉挑着一担水回来，就见自家老太婆，紧紧盯着对面陈家院子瞧。 “我是在纳闷，陈家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袁婆子抖了抖夜壶，直到一滴液体也没有，这才拎起来往屋走。 “你这老婆子，好奇心咋那么重呢！人家早起晚起与你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袁老汉拿事事都要插一杠子的老太婆也没有办法。 恰在这时，陈母从房内走出来，看到一墙之隔的袁婆子，就打了声招呼。 刚准备进屋的袁婆子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好奇的打探道:“今日你家咋起的这么早？” 左右邻居住了这么多年，邻居有多么八卦，陈母那是一清二楚。 “这不是要把小宝送去镇上读书嘛！可不就得早起。” 袁婆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说道:“听说镇上私塾束修高的吓人嘞！” “那也没办法啊！学堂先生说他学识有限，已经教不了我们小宝，建议送他去镇上私塾。” 陈母心里想着，让你没事就炫耀外孙读书好，我孙子也不差。 “是嘛！那恭喜你了，不聊了，我该回屋去做饭了。” 得知陈家孙子读书竟然这么好，袁婆子心中那个气啊！ 以前有事没事，她就喜欢炫耀外孙读书好，还说小宝太淘气，长大估计也只能做个庄稼汉，这下算是打脸了。 看到邻居落荒而逃的模样，陈母哼着小曲就进了屋。 张氏见婆婆如此高兴，就说了句，“娘，您可是好久没有哼小调了。” 陈母把一捆干柴放到灶堂前，随后就坐在板凳上帮儿媳烧火做饭。 “那是因为今个娘高兴，你是没看到，刚刚袁婆子得知小宝要去镇上读书时，那个脸色，简直难看死了。” 邻居家老太太平日里特别爱吹嘘，村里人都不大喜欢她。 尤其是，她竟然还当着婆婆的面，贬低儿子。 自那以后，婆婆算是把她说过的话，记在了心中，并告诉儿子，不争口馒头也要争口气。 第622章 叮嘱 “其实袁婆子那人心眼不坏，就是那张嘴有些一言难尽，咱不与她一般见识便是。” 左右邻居住了这么多年，谁又不了解谁，虽然当初听到她贬低孙子时，陈父也很生气。 但过后仔细想想，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嘴长在别人身上，怎么说那是人家的自由。 就像小儿子没有成亲前，别人不也是没少嘲笑嘛！ 如今还哪里有人嘲笑，只有羡慕和嫉妒。 遇到这种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努力做事，将来用实际行动打脸于她们，下次便再也不会有人议论，或是瞧不起。 “她不是整天炫耀外孙子读书如何如何好，那为何五年过去了，却连个童生试都没有考过。” 陈母一边往灶堂里添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祖母，您放心，我去了私塾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定考个秀才功名，让您气死袁婆子。” 小宝从房内出来，听到一家人的聊天内容，上前安慰道。 “好，到时我就是秀才老爷他祖母，听起来就有面子。” 当初之所以供孙子去读书，就是不想让他重走爹娘的老路，做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 哪怕他不能考取功名，但最起码识文断字，去酒楼茶肆做个账房先生，还是绰绰有余，总比种田强得多。 最差去街上摆摊，给人带笔写书信或是和离书，也能养活自己。 所以明知孙子是在安慰自己，陈母依旧笑得合不拢嘴。 没多久，早饭就做好了，知道自己就要去镇上读书了，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一趟，今日的小宝格外勤快。 不但帮爹娘捡碗端菜，还帮每个人都盛了满满一碗饭。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其实也不是小宝懒惰，而是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大家一直不舍得让他做这些。 一家四口，望着眼前的米饭甚是欣慰，他们家的淘小子终于长大了。 “祖父祖母爹娘，你们怎么不动筷啊！一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宝见大家不但没有动筷，反而对着饭碗发呆，不禁催促道。 “好，祖父祖母这就吃，我们小宝终于长大了。” 陈母笑呵呵的把一颗扒了皮的鸡蛋，放入孙子碗中。 “呵呵！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顺爹娘，还有祖父祖母。” 听到祖母的夸赞，小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陈家兴瞧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禁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镇上有好几家私塾，具体哪家好，别说是他不知道，估计就连弟弟也不清楚。 这一切都得去了镇上后，在向其他人打探。 所以他的早点去镇上，小弟铺子里早晨不是很忙，估计还能有时间陪自己去打听。 若是去太晚了，赶上饭口，铺子里那么忙，小弟根本就抽不开身。 “儿子，爹已经与学堂先生打过招呼了，他得知你要去镇上读书后，特别高兴，还让我叮嘱你，进了私塾读书不比乡下，上课切莫调皮……” 陈家兴把先生说过的话，一五一十转达给小宝。 大家没想到，张先生竟然如此看好小宝，还说他若是好好学，将来必会成为朝廷栋梁之材。 不管孙子\/儿子能不能成为他口中的人才，但最起码这话听着就让人格外舒服。 “爹娘祖父祖母，你们放心吧！我去镇上后，一定会听小叔小婶的话，更不会辜负了对我寄予厚望的张先生。” 小宝虽然有点调皮，但却也是真的喜欢读书。 “好好，往上数三代，陈家也只出过一个读书人，不过刚考中秀才没多久，就生了场大病一命呜呼了，若是小宝将来有出息，那可是光宗耀祖啊！” 想起从小就看自己不顺眼的爹娘，还有没少挤兑他的大哥与小弟，陈父觉得若是大孙子有出息了，定会气死那些人。 早饭，就在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陈家兴套好牛车后，张氏就开始往上搬东西，有小宝盖的被褥，还有他平时穿过的衣裳，当然不会少了老娘纳的千层底。 最后还装了篮鸡蛋和两只老母鸡，这都是公婆要捎给妯娌补身体的。 临行前，小宝抱过襁褓中的弟弟亲了一口，“小家伙，等哥哥休沐再回来看你哦！” 而一旁的小夫妻俩，则不知在嘀咕着什么，由于声音太小，就连陈家老两口都没有听清。 不过大概能猜出的一二，若是没估计错，应该是在商量关于小宝的吃住问题。 虽然小宝住的不是别人家，但亲兄弟明算账这个道理，老两口早就告诫过几个儿女。 你给了不要那是兄弟情分，但确实不提不念，时间久了，曾经再好的感情也会有所改变。 “记住了吗？就算小弟他们不要，咱也得把银子留下，毕竟谁赚钱都不容易。” 小两口一直都很喜欢儿子，估计若是给生活费，肯定也不会同意，但如果不给，张氏觉得她肯定吃不下睡不着， 这才叮嘱陈家兴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银子留下。 她也想过直接把儿子的口粮拉过去，却又担心惹妯娌两人不高兴。 “知道了，但若是弟妹实在不留我也没办法。”陈家兴点了点头。 见爹娘谈完了，小宝与祖父祖母打过招呼，就坐上了牛车。 “儿子，一定要听小叔小婶的话……” “知道了娘，我会的，您不用担心。” “大孙子，去了私塾切莫在调皮，惹夫子生气。” “祖父祖母放心，我一定认真听夫子授课。” …… 直到牛车渐渐远去，陈家老两口和张氏这才停下脚步，不再叮嘱。 陈母甚至还摸了下眼角，小宝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家，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娘，小宝去读书这是好事，您怎么还哭了呢！” 不经意间看到婆婆微红的眼眶，张氏上前安慰道。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其实陈母也不想哭，但想到十天半月，才能看到孙子，就忍不住湿了眼角。 再说离家后的父子俩，长这么大，小宝去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 主要是镇上人流量太大，要是一不小心走散，很可能给了人贩子可乘之机。 这也是一家人很少带他去镇上的原因。 第623章 去小叔家 学堂里有个隔壁村的孩子，经常炫耀他姑姑家不但住着大宅子，而且还在镇上开了间杂货铺。 小宝说叔叔家也在镇上买了大宅子，而且开的吃食铺子生意特别好。 但对方却不信，非说他在撒谎，气得小宝差点没动手。 这下，估计他明日就会知道自己没有撒谎了。 “呀！你们父子这是去哪里？咋还拉着被褥？” 最近这两天村民到山上抓兔子竹鼠去了，白日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也只有太阳落山后，小山村才会恢复正常。 因为那个时辰，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带着他们一天的劳动成果回来了。 村里便会恢复短暂的热闹，但这种热闹的场景，最多维持到晚饭后，就彻底归于宁静。 平地走上一日都累的够呛，更何况，在山上追一天兔子了。 村民吃过晚饭后，早早便睡下了。 陈家兴没想到，村中竟然还有闲人在家。 “是赵大娘啊！这不是送小宝去镇上读书嘛！” 一听陈家竟然要把孩子送去镇上读书，大娘心中甚是羡慕。 自家就是送去村中学堂的束修都拿出不来，更别提去镇上读书了。 不过若是儿子运气好，每天都能抓到三四只兔子卖，估计很快就能攒够一年的束修。 孙子就可以如愿以偿去学堂读书了。 赵大娘笑呵呵的说:“那可得不少银子嘞！不过那点束修，对于你家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 陈家兴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他家条件虽然比过去强了不少，但也绝对没有大娘说的那么夸张。 就算他说没钱估计也不会有人信，索性不浪费口舌。 “大娘，你这是去哪啊！”陈家兴扫了眼大娘的穿着，还有手中的篮子。 “这不是孩子他大姑，前几日做祖母了嘛！我过去瞧瞧。” 赵大娘一脸无奈的说，原来大姑子嫁去镇上后，一直瞧不起她们这些娘家人，每次回村都是冷嘲热讽。 但又是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这不前几日捎信来说，儿媳想吃鸡蛋，让她这个嫂子送去一些。 婆婆又是个偏心的，若是不去送，定会作个天翻地覆，男人也是拿她没办法，只好忍下这口气，把家中仅有的二十个鸡蛋，给妹妹送去镇上。 得知大娘也要去镇上，陈家兴干脆免费捎了她一程。 大娘是个特别爱说的人，这一路父子二人倒也没寂寞。 刚到镇上，大娘就挎着篮子下了牛车。 望着街道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小宝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心里想着，镇上果然热闹，怪不得爹娘要赚钱来镇上买宅子。 “儿子，镇上好不？”陈家兴转过身来问小宝。 小宝闻言点点头，“好，镇上不仅比村中热闹，买东西也方便，什么铺子都有。” “县城不知比镇上繁华了多少倍，如果你好好读书，将来就可以去更繁华的地方。” “爹，我明白了，若想走的更远，就得努力读书。” 小宝特别聪明，瞬间明白了他爹的用意。 “哎！我儿子真聪明，爹这辈子没出息，能不能光宗耀祖就全靠你了。” 有时陈家兴也在想，儿子这么聪明到底随了谁，反正是不随他。 虽然娘子也不傻，但与两个弟妹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琢磨来琢磨去，他觉得儿子还是更像两个叔叔，因为他们都比自己聪明。 此时铺子也已经开始陆续上人，点卤味的倒是不多，吃水饺的人占多数。 小溪坐在柜台前，望着前来吃饭的食客，小声嘀咕道:“镇里人就是有钱，早饭竟然都不在家吃，这一顿饭所花的银子，都够买几斤糙米了。” 这番话恰巧被陈家旺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禁笑道:“那还不好嘛！若是没有他们来吃饭，我们去哪里赚钱。” “爹爹……嘘嘘。小两口刚说没两句，一旁的明轩就捂着肚子跑了过来。 “好，爹爹这就带你去。”说完就抱起明轩往外走。 “哥哥……”看到明轩被爹爹抱走，婉凝拽着娘亲的手，就要跟过去。 “哥哥去茅房了，一会就回来和婉凝玩。” 听到哥哥一会就回来，婉凝这才继续去玩她的七巧板。 “这孩子长得也太可爱了，老板娘可真有福气。” 一对小夫妻过来结账，看到柜台前的婉凝夸赞道。 小溪微微一笑，“两盘饺子一碗酸汤，加一起刚好二十五文。” 正如她所想，酸汤有人喜欢喝，也有人不喜欢，但是喜欢喝的人，是真的喜欢喝。 所以这两日卖的还不错，点这道菜的大多都是妇人，男人喝的还真不多，就像相公一样，闻到那个味道都翻酸水。 “二位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只见小娘子笑眯眯的说:“特别喜欢吃你家的水饺，以后保证再来。” 说完便与相公离开了铺子，瞧那样子应该是来镇上走亲戚的。 “小婶，我都想你了。”小宝一个箭步冲到小溪面前，就要抱住她。 随后想到娘亲的叮嘱，立马把已经伸出去的双手，又收了回来。 “是小宝来了呀！婶婶也想你了，吃饭了没？” 小溪捏了捏小宝的脸蛋，语气温柔的说。 “小婶我已经吃过早饭了，祖母还给我扒了两个鸡蛋呢！” 小宝抱起一旁的婉凝，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家伙立马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孩子的笑声如同一串银铃般清脆悦耳，瞬间吸引了食客们的目光。 “这小丫头长得也太可爱了吧！刚刚怎么都没有注意到。” “听说这是老板娘的双生子女儿，那个男娃娃长得也同样俊俏惹人爱。” “人家咋那么会生，竟然生了一儿一女。” “人各有命，也许这是人家上辈子做好事修来的呢！” “也不瞧瞧人家爹娘的容貌，孩子的长相会差嘛！” 食客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她们一家四口。 如今的小溪，对于别人的夸赞，已经能做到充耳不闻，可见听过多少同样的话。 “大哥，你来啦！小宝呢！” 刚抱儿子走到铺子门前，陈家旺就看到了正在树下栓牛车的大哥。 “小宝说想你们了，先跑进去了。” 陈家兴一脸无奈的说，有时他感觉儿子对小弟夫妻俩，都比他这个亲爹亲。 第624章 你就留下吧! 看到牛车上拉的被褥，陈家旺直接让他把牛车赶去后院。 明轩甜甜的喊了声伯伯，就又缩在了爹爹怀中。 虽然有点热，但小家伙却特别喜欢父亲宽大的肩膀。 “来，伯伯抱抱，看是不是又长胖了。” 说完陈家兴就接过弟弟手中的侄儿，颠了两下，“嗯！确实又重了不少，怕是将来要长成一个小胖墩哦……” 小家伙还不知胖墩是何意，看到伯伯笑了，他也咧嘴跟着一起笑。 身后赶车的陈家旺看到这一幕，就想起了自己儿时，明明只比大哥小了四岁。 但父亲不在家时都是哥哥充当他的角色，这样哄自己玩，说长兄如父一点也不为过。 “大哥，咋还拿两只老母鸡和这么多鸡蛋啊！”陈家旺扫了眼车上的东西。 “这是娘和你大嫂让带过来给弟妹补身体的。” 陈家兴一边逗着小侄儿，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盼妹才两个多月，正是靠奶水喂养的时候。 在陈家旺看来，大嫂比娘子更需要补身子，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奶水。 “大哥，这些东西，你还是带回去给大嫂补身子吧！前些时日，娘子大伯刚送来一只老母鸡，昨日小舅子又送来一只，还没有炖呢！” “那是弟妹娘家人送的，与婆家能一样嘛！东西你留下，不然回去你大嫂该生气了。” 临走时，老娘和婆娘那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一定让弟弟把东西留下。 如果自己没有办好，可受不了婆媳俩的唠叨，所以陈家兴只能劝弟弟收下。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 陈家旺知道如果自己不留下，大哥回去肯定会被爹娘还有大嫂训斥，只好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来到后院，把小宝的被褥还有衣衫拿去西卧房，又坐下喝了杯水，这才回到前面铺子。 此时的小宝，正坐在婶婶身旁，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小婶，你真厉害，才教一遍就会了，我刚进学堂时，因为写大字没少挨先生训。” 小宝对着草纸上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就是一道夸赞。 “你这小鬼头，就会哄小婶开心。” 自己写得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侄儿却硬是睁眼说瞎话，只为哄她开心，小溪感动的同时，不禁揉了揉小宝的脑袋。 谎言被拆穿小宝尴尬的笑了笑，谁让他喜欢小婶呢！ “你们娘俩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陈家旺与大哥进来时，就见娘子与侄儿正站在柜台前，笑得灿烂。 “小宝在教我写字，明明写得特别难看，为了哄我开心，竟然称写得特别漂亮。” 小溪直接把自己写的大字，举到兄弟二人面前。 当陈家旺看清上面的大字时，第一个没忍住，不禁噗呲笑出了声。 “你看，我就说写的丑嘛！你这个小鬼头竟然还骗我。” “弟妹，其实第一次写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不要在意小弟的举动，他刚入学时写的比这还难看呢！” 说完之后，陈家兴才意识到，他说的话，，不但没有起到一丝安慰作用，反而更像是往人家伤口撒盐。 “瞧我这张嘴，弟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家兴抬手就拍了下嘴巴，恨自己说话为何不过脑，要是因为此事把弟妹惹生气，回去老娘还不骂死他。 “大哥，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嘛！我写的字本来就丑，你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大哥为人憨厚老实，小溪又怎么可能与他生气。 “小弟你这生意是真不错。” 扫了眼坐满食客的铺子，陈家兴真心替弟弟高兴。 若是花那么多银子，买来的铺子，生意不好，小两口还不得愁死啊！ 小夫妻俩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搬来镇上开一家铺子，如今已经全部实现，只可惜自己的夙愿却遥遥无期。 如果自己啥时能在镇上买得起宅子，儿子也就不用借住弟弟家了。 “还行吧！上午过来吃饭的人少，中午和晚上才热闹。” 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吃花生米，但他们太小又剥不开，陈家旺闲暇之余，就会坐在凳子上给他们剥。 明轩与婉凝也特别懂事，知道铺子里人来人往，如果她们不老实来回乱串，就有可能被撞倒，所以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在柜台这边玩。 只有娘亲带他们回后院时，才会撒欢的跑来跑去。 这会正乖巧的坐在一旁等待爹爹投喂。 当然也不会少了侄儿小宝的，虽然已经八岁了，但在陈家旺心中，他依旧是个孩子。 “相公，听说镇上有不少家私塾呢！要不你去吴掌柜那打听一下，哪家教的好，重要的是夫子一定要人品好。” 小宝读书是大事，必须的找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私塾，不然银子白白浪费了不说，还有可能遭到歧视。 因为有很多镇上人，总觉他们比乡下人高一等，瞧不起庄稼人，不但言语刻薄，还喜欢冷嘲热讽，经常把一脸穷酸相挂在嘴边。 前两日小溪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起因是，一对父子在街上卖桃子，有个男人想买，只要两文一斤的桃子，他非要人家卖他一文钱两斤。 父子俩必然是不肯卖，没占到便宜，那个男子便恼羞成怒，骂骂咧咧说了一堆难听的话。 临走还把装桃子的竹篮给踢翻在地，桃子撒了一地，有很多被磕伤。 父子俩一边往篮子里捡桃子，一边落泪，看起来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原本水灵灵的桃子，也因此不得不贱卖。 所以小溪觉得宁愿多花些束修，也得找家口碑好，人品好的私塾。 “大哥在镇上也不认识谁，这事就得拜托小弟你了。” 听到小溪的话，陈家兴转过身对弟弟说。 “我们是亲兄弟，大哥这未免太见外了。”陈家旺摆摆手。 “娘子，那就有劳你帮为夫看一会铺子，我去吴掌柜那打听一下，很快就回来。” 为了逗小溪开心，陈家旺学起了读书人那般做派。 见此情景小溪噗呲就笑了，“快去吧！别让大哥等急了。” 对着弟弟离开的背影，陈家兴内心感叹道，果然缘分天注定，之前村里姑娘都嫌弃小弟腿有残疾。 没有人愿意嫁给他，即使有也都是些歪瓜裂枣，那样的人小弟也看不上。 直到弟妹的出现，小弟一见钟情，把人娶进门，自那以后是干啥啥顺，做啥啥赚钱。 第625章 打听 这边陈家旺离开铺子就直奔书肆。 此时吴掌柜正在归拢被书生们弄乱的货架。 原来清风书肆不止卖书籍笔墨纸砚等，还提供借阅服务，每天书院一放堂，就会有不少书生跑来铺子里看书。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吸引更多学子来书肆，并顺带卖一些手抄本，或是碑帖字画等。 但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遇到懂礼的学生还好，看完之后会自觉放回原位。 但若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了，借阅完只会随手一丢。 所以吴掌柜便会在铺子，少有人进出的时候，把书本重新归置一下。 看到陈家旺过来，吴掌柜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籍，笑眯眯的问，“陈兄，今怎么有空过来。” 别看小两口的铺子才开张半月有余，但如今这条街上哪个掌柜不羡慕他家的好生意。 就连那向来自信的馄饨铺掌柜，都没有以前那般洋洋得意，最近这段时日都蔫了很多。 虽说陈掌柜卖的是饺子，他卖的是馄饨，个中滋味并不完全相同，但生意多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有很多老主顾都跑去饺子铺尝鲜了，你说他能不愁嘛！ 对于陈家旺的突然出现，吴掌柜有些意外，毕竟铺子里那么忙，这会过来定是有事。 “这不是有一事想求吴大哥帮忙嘛！” 陈家旺扫了眼书肆，发现只有两三个书生装扮的男子在看书，这才小声道明来意。 “找我帮忙？陈兄说来听听，看我能否帮得上。” 得知对方过来找自己帮忙，吴掌柜在心中自嘲道，世人都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没想到竟然有人找他帮忙。 “吴掌柜一定能帮的上，毕竟你从小在镇上长大，知道的人和事，肯定要比我这初来乍到的多。 “呵呵！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忙了。” 吴掌柜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又放下。 “是真的回事……”陈家旺一五一十，把他此趟过来的目的讲了一遍。 吴掌柜听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啊！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别的我或许不清楚，但这个你还真问对人了。” 陈家旺闻言双眼瞬间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镇上一共有四家私塾，其中有三个秀才一个举人。” “分别是张秀才，李秀才，孙秀才，还有贾举人。” “张秀才这人确实是有些才华，但为人却有些傲慢，去他那里读书的孩子，大多非富即贵。” 此话一出，陈家旺瞬间明白，这个张秀才为人狗眼看人低，肯定不能去。 “李秀才为人倒是不错，但资质平庸，当初院试也只考了最后一名，估计若想考中举人，得下番苦功夫。” “孙秀才教的倒是不错，但为人却特别严厉，很多孩子都受不了他古板的脾气……” 严厉好啊！严师出高徒，总比那些收了束修，却又不负责任的夫子强。 当然这只是陈家旺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还有贾举人，虽然有着举人的功名，但却没有教出过一个秀才，童生倒是有几个。” 嗯！空有举人功名，但学识应该不是很好，说不得当初能考中举人，也是吊车尾。 还别说，真被陈家旺给猜中了，贾举人如今已经四十有五，一连参加四次秋闱，才考中了最后一名。 “四家私塾，只有脾气古板的孙秀才，束修不高也不低，且考中功名的学子最多。” 脾气古怪不代表学识浅，几人比较下来，陈家旺觉得还是孙秀才最靠谱。 “总之只能这么说，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缺点，毕竟人无完人嘛！” 吴掌柜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就连当今圣上他还有犯错的时候呢！ 去哪里找学识渊博，且人品各方面都不错的夫子，估计这么完美的人，世间根本就不存在。 “至于去哪家私塾，你们自己做决定，毕竟读书是大事，一定要选个合适的夫子。” 吴掌柜把知道的都对陈家旺讲了，就连每年的束修银子也说了个大概。 “那我知道了，谢谢吴掌柜，我这就回去与大哥说，让他自己做决定。” 既然对几家私塾都有了了解，接下来就好办了，陈家旺觉得那个孙秀才就不错，只是不知，大哥是否与他想法相同。 “好，你铺子忙，快回去吧！有时间过来喝茶，刚好昨日同窗送一包好茶。”吴掌柜笑呵呵的说。 自从小弟走后，陈家兴就在担心一个问题。 他听人说镇上私塾的夫子，都特别势利眼，穷人家的孩子根本瞧不上眼，只收富裕人家的学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弟弟走了好一会，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见大伯哥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小溪安慰道:“大哥，你不用担心，吴掌柜从小在镇上长大，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们要多。” “嗯！我不担心，一点也不担心。” 陈家兴嘴上说着不担心，却在铺子里来回踱步。 “爹，您快别转了，都快把我头转晕了。” 为了缓解父亲的紧张情绪，小宝故作头晕的模样。 “都是爹不好，爹不转了，可你小叔怎么还不回来？” 听到儿子头晕，陈家兴立马停下脚步。 话音刚落，就听到明轩与婉凝喊爹爹，顺着视线望过去，心心念念的弟弟总算回来了。 “小弟，打听的怎么样？吴掌柜可有说哪家私塾教的最好。” 还没有等陈家旺走到近前，大哥陈家兴就迫不及待开了口。 “嗯！都打听完了，镇上一共有四家私塾……” 陈家旺把从吴掌柜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照吴掌柜这么说，张秀才那里肯定不能去，李秀才才学也不是很好，那个举人也是空有功名，如今只剩那个孙秀才最为合适，但又特别严格，小宝他……” 把四个夫子仔细分析一遍，陈家兴也觉得似乎只有孙秀才最为合适，但想到他性格古怪，儿子又是个淘气的，不免有些犹豫。 “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您放心，我去了私塾肯定不调皮，夫子也就不会训斥于我。” 三个大人的谈话，并没有背着小宝，他个人也觉得孙夫子人品最好。 第626章 拜访夫子 “大哥，我也觉得这个孙夫子就不错，虽然为人严厉了点，但教的好啊！” 小溪也觉得四家私塾，唯独孙夫子最合适。 前一个贪财，瞧不上穷人家的孩子，第二个才疏学浅，去了也未必能学到多少东西。 那个贾夫子虽然有举人功名，但却没教出过一个秀才，说出去也只是名堂好听罢了。 反倒是这个孙夫子，虽然性格古怪了些，却是真有才学，不然他的学子中，也不会有好几个考中秀才。 “儿子你确定了是嘛！”陈家兴当然也知道，这个孙夫子不错，只不过有些担心儿子受委屈罢了。 小宝狠狠点点头，“嗯！就去孙夫子的私塾。” 陈家旺不放心把小溪一个人扔下看铺子，毕竟娘子有了身子，若是出点什么岔子，那就什么都晚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小溪微笑着说:“相公，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结结账没关系的，若是晌午过去岂不是打扰人家休息。” 道理陈家旺都懂，他也确实打算趁晌午过了饭口，再带大哥父子去孙家私塾。 那个时辰，很少会有人过来吃饭，如今大壮也识得一些简单的大字，就算小溪带孩子们回去后院午睡也没关系。 听小溪这么说，又看了眼有些急迫的大哥，便同意了她的想法，先带父子俩去私塾。 临走前，又对大壮几人叮嘱一番，千万不能让小溪干活。 几人明确表示，就算忙死也不会让夫人动手帮忙，陈家旺这才放心离开。 孙秀才的私塾就开在镇北，一个道东，一个道西，中间只隔了条南北通向的大路。 不过一息时间，三人就来到了孙秀才家门口。 只见高大的院墙内，隐隐传来朗朗读书声。 铜门严丝合缝，根本就无法看到院内的情况，不过据陈家旺猜测，孙秀才家应该是个两进宅院。 如果像他家后院那样，根本无法开办私塾，想到这些，眼中瞬间充满羡慕之色。 “这宅子看着就气派，不得二三百两银子啊！” 望着高大的院墙，还有朱漆大门，陈家兴看向一旁的弟弟。 “差不多吧！普通的一进院，还得百八十两呢！更何况一瞧这就不是一进院了。” 也不知道自己啥时才能买的起这么大的宅子。 不过想归想，还是办正事要紧，陈家旺上前抓住铜环轻叩两下，便退回了原地。 “小弟，这能听得到吗？” 见弟弟只是轻轻扣了两下门栓，就退回了原地，陈家兴觉得这声音未免小了点。 还没等陈家旺开口解释，大门就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探出颗脑袋来，“请问你们找谁？” 兄弟二人一瞧，只见来人是个皮肤白皙，模样俊秀，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少年郎。 “我们找孙夫子，不知小家伙能否代为传达一下？” 一时之间陈家旺也想不起，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年郎，干脆用上了哄一双儿女的口气。 “好的，三位稍等，我这就去叫夫子。” 话落少年便再次把大门关好，跑去找夫子了。 “这……咋还关上了？怎么不直接让我们进去？” 对于小少年再次把大门关上的行为，陈家兴不是很满意，他觉得太不礼貌了。 “大哥，镇上不比乡下，是不会轻易让陌生人进内院的，我们在等一会便是。” “那好吧！”听完弟弟的解释，陈家兴只好点了点头，耐心等待主人过来。 “不好意思啊！让二位久等了。” 兄弟俩刚说完话，大门便再次被打开。 这次除了刚刚那个小少年之外，旁边还多了个身穿长袍，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 如果陈家旺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吴掌柜口中那个性格古板的孙秀才。 任谁也不会瞧出，如此儒雅的男子，竟然是个性格古板的夫子。 “没关系，小宝快过来打招呼。”说完陈家旺就把侄儿拎到二人近前。 “孙夫子好，”面对新夫子，小宝没有一丝胆怯，立马拱手施礼。 “嗯！不错，起来吧！”孙夫子面带笑意点点头，“外面热，随我一起去院内聊吧！” 三人跟随孙夫子刚迈过门槛，便不断有孩子的读书声传进耳中，比刚刚在外面听到的，要清晰很多。 陈家旺仔细打量这个院落，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这确实是座两进的宅院。 放眼望去，只见道路两旁，不但栽种了不少寓意万事如意，事事顺利的柿子树。 还有不少寓意多子多福，红红火火的石榴树。 更重要的是，这些树下，还摆放了不少盆栽。 其中有被誉为花中君子的兰花，还有文人口中“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文竹。 当然也不会少了牡丹海棠菊花芍药等。 陈家旺之所以认得这些花卉，还得多亏了他有个爱花如痴的老娘。 但其中也有几种他不认得的花卉，估计价格一定不菲。 读书人果然都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只是这些花卉摆在这里，难道就不怕被火辣的太阳晒枯萎了。 想不通干脆不去想，继续跟着孙秀才往前走。 大概一息过后，一排青砖瓦房，便映入眼帘，孩子们的读书声，也正是从这里传出来。 孙秀才把他们带到院中石桌前坐下，没一会，之前那个少年郎，便拎着一壶茶水，还有几个茶杯走了过来。 把手中茶杯放下，一一倒满，这才再次消失在众人面前。 “孙夫子我想问下，咱们私塾还招学生吗？” 村中学堂的先生，就是竹溪村土生土长的人，所以陈家兴一点都不紧张。 但也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眼前温文尔雅的孙秀才，给人一种压迫感，害得他几次想开口，最后都憋了回去。 “按说我们私塾只有上半年，或是下半年才招收学子，但既然你们来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先考考这孩子，然后在做决定。” 孙秀才扫了眼兄弟二人，最后把目光停在了陈家旺身上。 “好，一切听夫子您的。”听闻此话，陈家旺立马点点头。 明明自己才是小宝的亲爹，但夫子却去询问小弟，陈家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但儿子读书是大事，还是以大局为重，也就没有说什么。 可能担心小宝在家人面前不好意思发挥，夫子直接带他去了葡萄架下。 两人一问一答，孙秀才还时不时点点头，画面看起来特别和谐。 第627章 拜访夫子2 “小弟，小宝应该能过关吧！” 望着不远处的儿子，陈家兴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小宝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其实陈家旺心里也没底，但看到大哥紧张的手心全是汗，只好先安慰于他。 就连村中先生都夸侄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他相信夫子这关一定能过，不禁开始在心中祈祷。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夫子就与小宝重新回到石桌前。 “小宝很聪明，你们可以给他准备笔墨纸砚了。” 难得遇到如此聪慧的孩子，孙夫子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 “夫子的意思是……我儿子可以进私塾读书了？” 起初陈家兴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弟弟给他使眼色，这才明白其中之意。 “是的，这个学生我收下了，不过相信你们也听说过我的为人，若是怕孩子吃苦，不妨在考虑考虑。”孙秀才一脸满意之色。 陈家兴连忙摇头，“不用考虑，我们相信您，以后孩子就拜托给您了。” 虽然夫子答应侄儿入私塾读书，但最重要的事还没有问。 “孙夫子，不知这束修怎么收？” 此言一出，陈家兴立马拍了下额头，他怎么只顾高兴，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半年交一次，每次四两银子，笔墨纸砚自备。”孙秀才淡淡的说道。 陈家旺一听，也不算贵，吴掌柜可是对他说，另外几家私塾的夫子，至少收五两银子半年。 那个贾举人更夸张，一年的束修竟要十二两，但偏偏有人不嫌贵，把孩子送去他那里。 半年四两，一年就是八两，这还没有算上笔墨纸砚的花销。 全算下来，光是儿子读书这一项，一年大概就得十一二两。 如今他去镇上摆摊，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过才二三两，天呐！辛苦忙碌一年，赚点银子，全给私塾送去了，想到这些，陈家兴不禁皱了下眉头。 “好，那不知我侄儿几时才可以过来读书？” 大哥那一脸肉疼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估计这会喊他也未必会回神。 “若是你们今日把束修交了，明日就可以送小宝过来读书。” 一年八两银子，对于他这种家境好的人来讲，或许不算多，但对于普通老百姓，却是两年的收入。 所以孙秀才特别理解孩子父亲的心情，并没有因此露出轻视的神色。 得知今日付银子，明日侄儿就可以入学，陈家旺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放在了石桌之上。 “小弟，怎么能让你出束修呢！银子我这里有。” 回过神的陈家兴，直接把银锭推回弟弟面前，从自己怀中拿出四两碎银，递给了孙秀才。 “孙夫子，这是半年的束修，您收好。” 这还是孙秀才，第一次遇到感情如此之好的亲兄弟。 虽然两人身上的穿着看似普通，但他们身上难能可贵的兄弟情，却令人羡慕不已。 在他的印象中乡下人大多自私自利，哪怕是亲兄弟，也会因为争夺那点少得可怜的田地，而大打出手，老死不相往来。 并不是他瞧不起乡下人，而是他的那帮乡下亲戚皆是如此。 原来并不是所有乡下人都那般斤斤计较。 “好，那我就收下了，回头你们给明远准备好读书之物，明日就送过来吧！”孙秀才语气温和的说道。 兄弟二人怕耽误孙秀才讲学，交完束修便提出离开。 小宝对着孙秀才施礼后，也跟着父亲与小叔往外走。 直到三人消失在街头，孙秀才这才回去给孩子们讲学。 “爹，这镇上私塾的束修也太高了。” 想到自己一年光是束修就得八两银子，小宝就心疼不已。 “儿子，只要你好好读书，别说是八两银子，就是八十两，爹也会想办法继续供你。” 八两银子确实不少，但若是儿子将来有出息，赚回来的就有可能是八十，乃至八百两。 在陈家兴看来，只要儿子好好读书，他做的这一切就都值得。 “小叔也相信我的侄儿，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陈家旺把侄儿抱起来亲了一口，随后又放了下来。 两年前，小宝还可以坦然自若骑在小叔脖颈上玩。 但如今已经八岁的他，突然被叔叔亲了一口，脸蛋瞬间就红了。 但也不忘对他爹说，以后一定会好好读书，绝不会让爹娘辛苦赚来的银子，打水漂。 “儿子，有你这一句话就值了，爹娘哪怕是再辛苦，也甘之如饴。” 儿子确实长大了，尤其是今年特别明显，不但知道帮忙做家务，照看弟弟，偶尔还会给祖父祖母按摩捶背。 相公去了好一会，还没有回来，小溪不免有焦急，一个劲的去门口张望。 原来小溪不放心把铺子交给只有十二岁的大壮，不管他怎么懂事终究还是个孩子。 若是遇到什么难缠的顾客，担心他处理不了，所以便留在了铺子里，并没有回后院。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开张这段时日，就遇到了一个酒鬼，铺子已经打烊了，还撒泼耍赖不肯走。 最后被相公给拎起来丢了出去，坐在地上骂骂咧咧好一会，才摇摇晃晃的离开。 但估计相公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小溪便直接让杨大娘趁这会不忙把午饭给做上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猫一天狗一天，时好时坏。 有时可能人满为患，当然也有冷冷清清的时候。 今天前来吃饭的食客，就明显没有昨日那般多。 毕竟经常吃同一种食物，总有够的时候，食客们也需要偶尔换换口味。 对于这种现象小溪并不气馁，有几人敢保证每天都生意兴隆，顾客盈门。 好一会没有看到爹爹，两个孩子一直在找寻陈家旺的身影。 当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爹爹和大伯以及堂哥，明轩与婉凝立马扑了过去。 “想爹爹了呀！瞧，爹给你们买什么了？” 说着，陈家旺就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个寒瓜来。 两个孩子看到寒瓜，眼睛瞬间一亮，“瓜瓜……甜甜……” “这就让大壮叔叔给你们去切瓜好不好？” 明轩与婉凝早已经对着寒瓜流起了口水。 听到爹爹的话立马点了点头，随后就跟着大壮进了厨房。 “相公事情可办妥？小宝何时能入学？束修多少……” 小溪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娘子，你一下问了这么多，让我先回答你哪个好呢！”陈家旺笑嘻嘻的说道。 第628章 饭钱 小溪一想，好像也是啊！确实问的有点多。 “那就一个个说，先讲讲孙秀才的为人吧！” 看到小溪一脸急迫的模样，陈家旺就把去私塾后的事情对她讲了一遍。 “我还以为那么古板严肃的夫子，应该是个老气横秋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温润如玉，属实有点意外。”听完陈家旺的话小溪夸赞道。 “小婶，我们夫子不但长得好看，说话也特别好听。” 村中的张先生已经五十几岁，与如今的孙秀才自然是没有可比性，小宝可喜欢如今的夫子了。 “无论好看与否，小宝是去读书，定不要辜负了爹娘对你的期待。”小溪笑眯眯的对小宝说。 没一会，大壮就端着一盘切好的寒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两个小家伙正跟在大壮身后，拿着块寒瓜在啃。 “这几块你拿去和杨大娘还有桃红吃。” 小溪挑了三块大一点的寒瓜递给大壮。 “夫人，我们不吃，留给两个小主子吃吧！”大壮连忙摆手。 虽然自己没吃过寒瓜，但并不代表不知道它的价格，这么贵的水果，哪是他们做下人吃的东西。 “给你就拿着，剩下这些足够明轩与婉凝吃了。” 在小溪看来寒瓜虽贵，但难能可贵的是人心，只要杨大娘三人永远这么勤快忠心，这几块胡瓜又算得了什么。 “谢谢东家和夫人。”大壮道谢后就拿着寒瓜去了厨房。 “大哥，你也和小宝尝尝这寒瓜，可甜了。” 小两口把装有寒瓜的托盘，又往父子俩身边挪了挪。 望着果肉鲜艳欲滴的寒瓜，陈家兴父子二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随后拿起寒瓜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这也太好吃了吧！口感脆嫩多汁，让人一吃难忘。 “怎么样？好不好吃？”父子俩一脸享受人间美味的表情，被陈家旺尽收眼底。 “好吃……真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甜的水果。” 小宝一边啃寒瓜，一边断断续续的点头。 随后又看向一旁埋头苦吃的陈家兴，“大哥觉得怎么样？” “嗯！确实不错，只可惜就剩这么一个，不然我也买两个回去，给爹娘还有你嫂子尝尝。”陈家兴放下瓜皮，擦了下嘴角。 两个小家伙看到小宝哥哥只吃一块就不吃了，还特别懂事的又拿了个大块递给他。 “谢谢明轩与婉凝”小宝满眼宠溺的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 虽然寒瓜确实香甜多汁，但陈家兴却并没有多吃，只吃了一块，便没有在伸手。 毕竟这东西是稀奇玩意，自己一个长辈，怎么能抢孩子的吃食呢！ 任由小夫妻俩怎么劝说，都没有在尝一块。 小宝虽只有八岁，但对于庄户人家的孩子来说，他的年龄已经算是大孩子了。 早已经懂得很多道理，弟弟妹妹还小，他作为哥哥要让着弟弟妹妹，要把好的东西留给他们吃。 所以也只吃了两块，就没有在吃，而是看着两个小家伙在那里啃的香甜。 这边聊天的三个大人，也没有注意到小宝的举动。 若是看到肯定还会劝小宝在吃几块。 “这寒瓜可真甜。”桃红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虽然她以前尝过的水果，也只有酸掉牙的山杏，和主家赏给她们这些下人的烂桃子。 杨大娘也同样感叹道:“嗯！确实好吃，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吃到如此香甜多汁的水果。” “要是我爹娘也在就好了。”大壮的想法特别简单，爹娘辛苦了大半辈子，从不舍得多花一文钱，肯定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才这么大就知道孝顺爹娘，她们有你这样的儿子，可真幸福。” 上一刻还笑呵呵的杨大娘，想到夭折的几个儿女，瞬间难过不已。 “大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好一会没有听到杨大娘言语，桃红转过身一瞧，发现她不知何时竟红了眼角。 “没事，就是刚刚切完番椒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眼睛。”杨大娘连忙摇了摇头。 “哦！那大娘你小心点，上次……” 见杨大娘并无大碍，桃红便继续包她的饺子去了。 没多久，午饭便一一端上了桌，就是简单的家常便饭。 一盘番椒炒肉丝，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毛豆，还有一只卤兔，便是几人的午饭。 陈家旺和小溪并不是抠门的主家，通常情况下，几个下人的饭菜与她们并无区别，唯一的不同，应该就是主食了。 毕竟两个孩子那么小，不可能给他们吃粗粮。 白米与面粉的价格那么贵，估计不会有任何一个东家，会大方到给下人吃细粮。 今日杨大娘三人那桌，也不过少了盘下酒的毛豆，还有一只卤兔。 但对于桃红三人来说已经很满足，这是她们曾经从不敢奢望的吃食。 此时已经过了饭口，铺子里也就有两桌客人，大家这才坐下吃午饭。 本来陈家兴想回村吃午饭，但耐不住小夫妻俩热情挽留，只好吃完午饭再回去。 “弟妹，一菜一饭就好，这卤兔毛豆，还是拿回去卖钱吧！” 当陈家兴看到桌上的饭菜时，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卤兔一斤二十多文，还有这毛豆，这得多少银子啊！ “大哥，又不是经常吃，偶尔一次没关系的。” 小溪把一个兔腿掰下，放进小宝的碗中。 “小婶，这兔腿还是留给弟弟妹妹吃吧！” 说完小宝就要把兔腿夹去给明轩吃。 “弟弟妹妹还小，刚长了几颗牙齿，兔肉他们嚼不碎，只能吃些软烂的食物。” 无论是毛毛还是小宝，小溪都喜欢，只因他们不像村中其它同龄孩子那般调皮捣蛋。 而且还特别懂事，尤其是毛毛比哥哥还要小三岁，但却勤快的让人心疼。 小宝这才啃起了兔腿，两个小家伙看到哥哥吃肉也不馋，就着韭菜炒蛋照样干了一碗饭。 平时吃的都是炖兔肉，陈家兴没想到，这卤兔肉也别有一番风味。 “小弟弟妹，这里有二两银子，你们一定要收下。” 酒足饭饱，陈家兴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放到小夫妻俩面前。 “大哥，你这是何意？”看到桌上的银两，小夫妻俩瞬间猜到大哥的用意，不禁有些生气。 “小宝留在镇上，就已经够给你们添麻烦了，若是在不掏饭钱，你大嫂我两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陈家兴也看出小两口的脸色不好，但想到娘子交代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说完。 第629章 流氓 “大哥，你我是亲兄弟，房间闲着也是闲着，小宝搬过来住，家中也更加热闹，但这饭钱我坚决不能留，否则你我兄弟情也就断了。” 别说现在家中还有存银，就算过得不富裕，也不能收下这二两银子。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笑话，再说一个孩子，他又能吃多少。 “大哥，我与相公想法一样，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还给大嫂吧！” 不用想小溪都知道，这一定是大嫂的主意，猜他们刚买了铺子，手头肯定不宽裕。 “我都说直接拉粮食过来，她偏让我拿银子。” 见小两口坚决不肯把银子收下，陈家兴不由一阵懊恼。 就算大哥没说那人是谁，陈家旺与小溪也知道他在说大嫂张氏。 “大哥，无论你是拉粮食过来，还是拿银子，最后的结果都一样，我们一样不会收。”小溪笑眯眯地说道。 “可总不能让小宝在这里白吃白住吧！” 陈家兴闻言更加犯愁了，若是今日没有把事情给办好，秋菊还不得把他轰出卧房啊！ 小两口知道，大嫂这是不想占他们便宜，但瞧大哥那副神情回去定然会挨骂。 思来想去，两人最后想到了个既不会让大嫂有心理负担，却又对自己有利的办法。 “大哥，你回去对大嫂说，银子我们肯定不会收，但若是一车干柴我们求之不得。” 之前还愁眉不展的陈家兴，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瞬间就亮了。 别的他做不来，但砍柴绝对没问题，反正山上干柴多的很。 “好，回去我就上山去砍柴。”陈家兴点点头，随后又把小宝叫到身旁叮嘱了几句，便赶牛车离开了铺子。 大哥走后没多久，两个小家伙就起了哈欠，小溪便带着三个孩子回后院午睡去了。 留在铺子里的陈家旺，趁这会没什么食客，也没闲着，从抽屉里拿出吴掌柜送的千字文便学了起来。 因为儿时读过一年学堂，并非一点印象没有，所以学起来倒也不费劲，比那些没有任何基础的人，还要快上很多。 而与杨大娘桃红在窗前晒太阳的大壮，看到东家在练字，也凑了过来。 陈家旺一直很喜欢好学又勤奋的大壮，主仆二人便拿出草纸在柜台前练了起来。 而离开铺子的陈家兴，此时刚赶着牛车来到镇外。 瞧了眼头顶上空的太阳，忍不住嘀咕道:“莫不是要下火不成，这也太热了，还不如晚会再回来了……” 七八月份虽然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但他记得往年似乎也没有这么热啊！ 今年这也不知是咋回事，再有半月都要出伏了，竟然还如此炎热。 左右打量一眼，见四下无人，抹了把头上的汗，干脆把短打给脱了，瞬间觉得凉快不少。 但走了没多远，发现身上虽凉快了不少，脸却依然晒的慌，汗珠不停的往下流。 只好把牛车停在路边，折了一把柳条，站在树下简单编了几下，一个遮阳帽就做成了。 戴在头上，不大不小，刚刚好，陈家兴满意的点点头，“嗯！这回倒是凉快不少。” 折树枝这阵，老黄牛也没有跑，而是静静地啃食着道路两旁的野草。 看到主人回来还哞哞的叫了两声，似乎再说弄完了，那我们回家吧！ 陈家兴坐上车辕，拍了下老黄牛的屁股，“老伙计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老黄牛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哞哞的叫了两声，就抬腿往前走去。 对刚刚还吃得津津有味的野草，没有透露出一丝留恋。 陈家兴看着眼前的老黄牛，心里琢磨着，老黄牛虽然劲大，但却没有马跑的快。 若是将来有一日发达了，定要买匹高头大马来骑。 这样就不用赶着慢腾腾的牛车了，去趟镇上，估计有一盏茶的时间足矣。 只可惜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攒够买马匹的银两。 就这样，一边幻想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画面，一边赶着牛车慢慢往家走。 “啊！……” “呸，流氓。”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陈家兴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这大晌午的，还会有人在外走动。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对母女，从此经过。 刚刚的两道喊声，也正是二人发出来的。 陈家兴想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没有穿上衣，又不是下身也光着，至于这般大呼小叫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对她们做了什么，这简直是在往他身上泼脏水。 “喊啥喊！不就是没有穿外衣嘛！你们至于如此大呼小叫，还骂人嘛！” 说完，就把车上的短打捡起来，往身上穿。 “你这人不穿衣裳还有理了，没看到我身边还有个小姑娘吗？”妇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大姐，你讲讲理好不，这条大路又不是你家的，我穿不穿衣裳那是我的自由，再者说，我又不是看到你旁边的小姑娘，才故意脱掉上衣。” 其实这事还真怨不得陈家兴，要怪只能怪这条路它不直，有好几个拐弯。 若是冬季还好，一眼望去能看到头，但如今是夏季，再有两个月就该收秋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人高的庄稼地，他哪里能看得到母女俩，不然早就提前把衣裳穿好了。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哪家男子会在青天白日，光着上身出来游走……” 陈家兴一瞧妇人的面相，就知不是什么讲理之人，若是在争辩下去，说不得还会被讹上。 丢下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便赶着牛车匆匆离开了。 “哎！你别走啊！我把闺女吓成这样，就这么离开了……” 妇人对着已经拉出一段距离的牛车，喋喋不休的喊道。 “娘，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说不定一会还会遇到啥人呢！” 一直没有言语的小姑娘，连忙出声制止了还要继续骂下去的老娘。 赶着牛车已经走出好远的陈家兴，转过身往后看了一眼，见妇人没有追来，这才拍了下怦怦乱跳的胸口。 心里想着，还好跑得快，不然恐怕真要被这妇人给缠上。 第630章 陈父起疑 他是万万没想到，只是光个膀子，还会被人骂，看来今日不宜出门，不然怎么百年难遇的事情，被他给遇上了。 看来以后再出门，必须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然谁晓得，哪里又冒出个人来吓一跳。 还好那个泼妇没有追上来，若是被村民给看到，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晌午就是消停，整个小山村都静悄悄的，估计除了那些上山逮兔子的人，依旧在忙碌着，其她村民应该都午睡了。 此时陈家老宅也静悄悄的，张氏本想等相公回来打听一下儿子入学之事。 谁知道刚把小儿子哄睡，自己也犯起了迷糊，没一会，就躺在小儿子身旁睡着了。 东卧房的老两口倒是没有睡，因为这天气实在太热，从外面吹进来的也都是热风，刚躺下没一会，就出了一身汗。 所以也不睡了，拿起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到院外传来牛叫声，就知道是大儿子从镇上回来了。 便穿鞋下地，拿着蒲扇往外走。 “老大，咋才回来？可吃过午饭了？”陈母看了眼正在开院门的陈家兴。 “吃过了，弟妹给我做了四个菜呢！” 想到那卤兔肉的滋味，陈家兴觉得他也应该上山，再去碰碰运气。 上次抓的是一只怀了崽的竹鼠，老娘没让杀，直接送去小弟家繁殖了，没有吃到嘴。 他打算给小弟家砍完柴，就去山里好好逛逛，他就不相信了，难道山上的兔子，还能都被村民抓光不成。 “他们小两口都是重情义之人，如果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万万不能推辞。” 自己这一生，生了三儿一女，各个都是孝顺懂事，重情义之人，陈母为有这么优秀的儿女而感到骄傲。 “娘，您放心吧！但我估计这种可能性极少，谁让小弟比我们过得都好了。” 在陈家兴看来，小弟找他帮忙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可能，倒是自己不能少给弟弟添麻烦。 陈母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他们小两口如今吃喝不愁，还攒了不少家底，哪里会用得到大儿子帮忙。 “家兴，这外衣怎么还穿反了？你不会没有发现吧！” 眼尖的陈父看了大儿子一眼，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通常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才会把衣衫穿反。 第一真的没有注意反正，再有就是情急之下，才会如此。 大儿子虽有些憨厚老实，但却向来是个稳重之人，这种疏忽大意，发生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 那就只能是后者，什么情况下，才会让他急成这个样子……越想心中越不安，看向儿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之色。 “爹，可别提了，今日我简直是倒了血霉……” 陈家兴就把路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得知儿子并没有做对不起儿媳的事，陈父瞬间松了一口气。 “相公，你回来了？半路遇到谁了？ 不知何时，张氏也来到了院中，刚刚男人的话她只听到一半，并没有听太清。 “是老大半路遇到了一对母女……” 陈母只好把儿子刚刚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相公，你遇到那妇人是不是三十多岁，右眼上方还有颗痣，那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 也不知为何，张氏瞬间就联想到了之前去院外倒水碰到的母女二人。 “你怎么知道那妇人的长相？”听到张氏的描述，陈家兴瞬间惊讶不已。 “怪不得你会挨骂，她那是把你当成了出气筒。” 陈家老两口还有陈家兴，一听这话就更加糊涂了。 于是张氏就把她从邻居那里听来的消息，讲给了公婆还有自家男人听。 原来那妇人是带闺女过来相看的，而且还是个老熟人，也就是改邪归正的二赖子。 当听说这姑娘一连定了两次亲，对方都在半年内发生意外死了。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娶她，新郎也没能幸免，三个月后竟被一场风寒夺取了性命。 自那以后人人都传她克服，即使长相不差也无人敢娶。 村中李婶听说贾家在张罗给二赖子娶婆娘，就起了心思，便打算把这个远房侄女介绍给对方。 本以为二赖子这样的人，能娶到婆娘就应该烧高香了，没想到贾婆子听到女方的过往后，直接给拒绝了。 与之前看到小姑娘时，那种眉开眼笑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只能自认倒霉了。” 陈家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会成为别人的出气筒。 “贾婆子其实也没错，毕竟都已经死了三个男人，谁不害怕。”陈母摇着蒲扇就往屋里走。 “相公，儿子去了哪家私塾，束修可交了。” 别人家的事与自己无关，张氏更关心儿子读书的事。 就算张氏不问，陈家兴也正打算说呢！ 就竹筒倒豆子般，霹雳吧啦一顿说。 “嗯！我和你爹也觉得孙秀才不错，就是这束修有点高。” 得知了四家私塾的优缺点后，陈母表示儿子很有眼光。 “娘，您不知道，四家中，只有孙秀才这里价格最合理，其它几家束修更高。”陈家兴连忙摆手。 …… 一家四口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小宝进私塾之事。 “小宝，自己睡一个房间害怕吗？要不，让你小叔陪你睡吧！” 还没等小宝回答好，陈家旺连忙抢在前面开了口，“小宝已经是男子汉了，肯定敢一个人睡觉对吧！” 说完还不忘对小宝使了个眼神。 虽然小宝没明白小叔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不能做胆小鬼。” 小溪正在给小宝铺被子，根本就没有看到叔侄俩的眼神交流。 成亲这么久，自己与娘子从没有分开睡过，让他过来给侄子作伴，那根本不可能。 如果小溪知道陈家旺所想，肯定会说都已经老夫老妻了，分开睡又何妨。 两间卧房都挺大，让一个才八岁的孩子睡，确实是有些空旷，小溪不免有些担心。“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其实小宝确实有些害怕，毕竟在家时，他都是与爹娘同睡一间房。 但看到小叔疯狂对他使眼色，也只能假装胆子很大。 “既然如此，那小叔小婶就回房了，夜壶在床下，你也早点睡，明早还要去私塾。” 小溪叮嘱一番后，就与陈家旺回了他们的卧房。 第631章 老鼠 直至两人离开也没有发现，小宝的脸蛋红彤彤的，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原来我们的小男子汉害羞了，尤其夜壶这两个字还是从小婶嘴里说出来，他感觉特别不好意思。 在家睡惯了火炕的小宝，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大的床，他感觉这床要比火炕柔软多了，躺上是真舒服。 就是不知冬天谁在上面，会不会很冷。 “相公，小宝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你去陪他睡两宿？” 大哥大嫂把孩子托付给她与相公，那是信任他们，若是把小宝吓到，那就不好了。 所以小溪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推了下身旁的陈家旺。 “娘子，你相信我，小宝一定能行，再者说他都已经八岁了，也该独立了，你这样娇惯，不但会让他产生依赖心理……” 搂着娇软的娘子睡觉它不香嘛！才不要去陪那个臭小子呢！ 为了能留在东卧房，陈家旺说的是口干舌燥，还好结果是好的，小溪没有再坚持让他去陪小宝。 而隔壁房的小宝此时还没有睡，因为他听到窗外传来吱吱的叫声。 小宝虽然连蛇都不怕，却唯独怕老鼠，这会听到吱吱的叫声，立马吓得把被子盖到头上。 他很想喊隔壁房间的小叔，但想到对小婶说过的话，只好咬牙坚持，直到那吱吱的叫声彻底消失，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却早已汗流满面。 起初小溪还能注意西卧的动静，但因为怀孕的关系，特别容易疲乏，没坚持多久就睡着了。 陈家旺并非不疼爱侄子，只是不想陪小屁孩睡而已。 不然也就不会在小溪睡着后，轻手轻脚来到西卧看小宝。 “小宝怎么还没有睡？”看到侄儿正缩在被子里，四下张望，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 “小叔，有老鼠。”小宝说话时都带着颤音。 “哪里呢！”陈家旺立马四下扫了一眼。 “外面屋檐下，刚刚还吱吱叫了呢！”小宝抬手指向窗外。 “不要怕，老鼠进不来，睡吧！小叔在这陪你，等你睡着了小叔再回去。” 陈家旺坐在床边，摸了摸侄儿的头，安慰道。 侄儿怕老鼠这事，大哥好像是对他提起过，不过一直没有在意。 没想到这才搬来第一夜，该死的老鼠就如此不给面子，竟然跑出来吓人。 看来明天得去买些老鼠药，把这些可恶的老鼠消灭掉。 可能是小叔的安慰起到了作用，没一会，小宝就沉沉睡去了。 陈家旺果然说到做到，在小宝睡着后，大概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起身回到东卧房，躺在小溪身旁睡下。 小宝再次睁开眼，天都已经亮了，赶忙把被子叠好，穿衣下床。 还没等他提好鞋子，房门就被推开了，露出两张可爱的小脸，“哥哥……吃饭……饭” 听到两个小家伙的话，小宝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他竟然是起床最晚的人。 明轩婉凝这么小，竟然都早早起床了，而他却一觉睡到大天亮。 “小宝起床了？快出来吃早饭吧！一会小婶送你去私塾。” 只见小溪端着一盆洗脸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婶，怎么能让您帮我打脸水呢！” 小宝赶忙上前接过小溪手中的洗脸盆，放在面盆架上。 “虽然我只是你的婶娘，但在我心中，你与明轩婉凝一样，都是我的孩子，帮忙打水又有什么呢！”小溪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小婶，等我长大了，肯定好好孝顺小叔小婶。” 小宝之所以这么说，并非是为了哄小溪高兴，而是肺腑之言。 因为除了祖父祖母爹娘两个叔叔外，小婶是最疼爱他的人，也是除了母亲之外，他最喜欢的人。 “好了，去吃饭吧！”见小宝已经洗漱好，小溪招呼道。 想到大家都在等他一个人吃早饭，小宝瞬间红了脸。 让他意外的是，整个后院好像除了小婶他们之外，便再无他人。 一问才知道，原来大家吃过早饭，就去铺子里忙活了。 小溪带孩子们来到厢房，掀开锅盖，取出锅中的饭菜，摆在方桌上，又搬来几个小板凳，这才坐下吃早饭。 小宝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担心他吃不饱，小溪盛了满满一碗饭。 两个小家伙不挑食，青菜汤泡饭，照样吃的香喷喷。 看到明轩婉凝才这么大，就自己端碗吃饭，小宝触动很大，他觉得自己与弟妹比起来，真的太差了。 自己都已经八岁了，竟然还不敢一个人睡，说出去真是丢死人。 他决定从今天起，所有事情都自己来打理，包括洗头洗脚洗衣裳。 吃过早饭，小溪便开始帮小宝收拾书箱，读书识字必不可少的东西，就是笔墨纸砚。 把所有物品分门别类放入书箱，这才牵着两个孩子的手，送小宝去学堂。 搬来镇上这么久，这还是小溪第一次带两个孩子出来走动。 两个小家伙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时不时疾驰而过的马车，慢腾腾的牛车，眼睛都快不够看了。 可能是早晨凉快的关系，道路两旁还有不少卖各种小吃的摊贩。 别看芙蓉镇不大，但卖的小吃种类却特别齐全， 不但有冷饮子，酸梅汤，冰雪冷元子，茯苓饼，还有豌豆黄，桂花糕等。 “好吃的桂花糕嘞！……” “丫头来块桂花糕吧！软糯香甜，孩子们都喜欢吃。” 一个佝偻的大爷，对着路过的小溪喊道。 “大爷，您这桂花糕怎么卖？” 见大爷一把年纪，还在为生活奔波，想到孩子们也喜欢吃糕点，便上前询问了下价格。 “丫头，不贵，只要两文钱一块，买几块给孩子尝尝吧！” 见小溪有购买的欲望，大爷立马笑呵呵的说道。 “那给我包三块吧！” “好嘞！这就给您包。” 一瞧大爷的动作，就知他年轻时，也是个手脚麻利的人，片刻工夫就把桂花糕包好了。 付完六个铜板，小溪就把桂花糕分给了兄妹三人。 两个小家伙美滋滋的小口咬着，一脸享受的表情。 “谢谢小婶。”小宝虽然把桂花糕接了过来，但却并没有急着入口，而是一掰两半，“小婶，您也吃。” “小婶早饭吃多了，此时吃不下别的东西，你自己吃吧！” 看到如此懂事的侄儿，小溪不得不承认，大哥大嫂把小宝教得很好。 第632章 入学 “那小婶您咬一口，不然我也不吃。” 小宝把半块桂花糕递到小溪嘴边，一副非吃不可的模样。 “好好，小婶吃还不成嘛！” 见小宝如此执着，小溪无奈的点点头，随后在桂花糕上轻轻咬了一小口。 小宝这才收回自己的手，开心的吃了起来。 之前小溪没有来过这边，还是在小宝的指引下，一路来到孙家私塾。 小溪上前轻轻扣了两下门栓，这才退下台阶，等待来人开门。 没多久大门便被打开了，只见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迈步走了出来。 先是在四人身上扫了眼，随后便把目光投向小宝，“你就是新入学堂的明远吧！” “是的老爷爷”小宝特别有礼的回道。 “嗯，不错。”老者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小宝脸上，并无一丝紧张之色，很是欣赏。 以往来私塾读书的孩童，看到自己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紧张或是害怕，但偏偏眼前这个小娃娃是个例外。 小溪仔细观察了一下老者穿着，一瞧就不是家丁或是老仆，便笑吟吟的说道:“老伯好，孙夫子让我们今日把孩子送过来读书。” “嗯！儿子已经与我讲过这个事情，那你这娃娃与我走吧！” 老者迈步就要离开，但不知为何又突然转过身，看了眼两个小家伙，捋了下胡须说:“我观这个漂亮娃娃面相，将来也是个读书的苗子，到时也送来这边吧！” 说完就迈步上了台阶，小宝也紧随其后，“小婶，你带弟弟妹妹回去吧！中午不用再过来接我，我一个人可以。” “要认真听夫子讲学，不许调皮捣蛋。”小溪对着马上就要合上的大门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小婶。”小宝的声音从高墙大院内传出来。 高墙内老者问道:“我说你娘怎么能那般年轻，原来是你婶娘啊！” “小婶很疼我，就像娘亲一样。”小宝炫耀道。 “那你可真幸运，有这么好的婶娘，长大了可一定要孝顺她哦！” 这还是孙家老爷子，第一次看到如此疼爱侄儿的婶娘，想到自家那个只会上门打秋风的婶婶，就不禁叹了口气。 “老爷爷不能叹气哦！小婶说忧愁会使人变老，要每天保持个好心情，这样才能永远年轻。” 这还是小宝不开心时，小溪为了哄他开心说的话，没想到如今却被用在了老者身上。 老者闻言噗呲就笑了，“是嘛！那看来我得多笑笑，毕竟笑一笑十年少嘛！” …… 望着已经合上的大门，小溪准备领两个孩子回家。 谁知两个小家伙见小宝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便开始嚷着要哥哥。 小溪只好蹲下身子，轻声哄道:“哥哥去读书了，要晌午才能回来，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兄妹俩还是不愿离开，依旧嚷着要哥哥。 小溪只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娘亲回去给你们炸肉丸子好不好？” 这招真是屡试不爽，两个小家伙听后眼睛瞬间一亮，立马点了点头，牵着娘亲的手就往铺子走。 此时陈家旺也正在翘首以盼，等待着母子三人。 他本不想让小溪去送侄儿，只想让她在家好好养胎。 但耐不住小溪软磨硬泡，还说搬来镇上这么久，每天除了后院就是铺子，两点一线。 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两个孩子还小，总不能每天圈在后院，小小一片天地吧！ 偶尔还是要带出去走走，她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凑巧，就会遇到危险，伤到腹中胎儿。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陈家旺这才勉强答应，让小溪接送小宝上下学之事。 直到母子三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累不累？口渴不？我去给你倒杯水。” 小溪迈进铺子，陈家旺就迎了上来。 “相公，我不累也不渴，你不用忙乎了。” 面对这个体贴的男人，小溪笑吟吟的回道。 话音刚落，两个孩子就拽住了陈家旺的裤腿。 原来孩子她娘不累也不渴，但一双儿女却渴了，陈家旺赶忙去给两个孩子倒水。 一杯水下肚，明轩与婉凝瞬间精神了不少，当然也不会忘记娘亲许诺的炸肉丸。 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脸蛋，小溪便撸起袖子进了厨房，得知她要给孩子们炸肉丸。 杨大娘与桃红直接把活接了过去，夫人现在有身孕，怎么可能让她动刀呢！ 尤其是还有剁肉馅这种力气活，更不可能让小溪来做。 “大娘，怀明轩与婉凝时，我也是什么都做。” 东家有多疼爱夫人，多在意腹中的小主子，她们全部看在眼中。 若是让夫人亲自动手，东家训斥不说，就怕一气之下把他们再次转卖。 杨大娘赶忙接过话茬，“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没有我们帮忙，东家忙不过来，才不得不让您动手，如今有我和桃红在，哪里还需要您亲自动手。” “是啊，夫人您还是回前堂去坐着吧！肉丸交给我与杨大娘就行。”桃红见此也过来劝小溪。 小溪无奈，只好回到前堂去照看两个孩子了。 “我都说让杨大娘她们去做就成，你偏要亲自动手，怎么样？还不是被赶回来了。” 看到小溪重新回到窗前晒太阳，陈家旺抿嘴笑道。 “我不是想着大娘她们还要忙着包饺子嘛！” 杨大娘与桃红每天在厨房包饺子，因为是现包现卖，很少有歇着的时候，所以小溪才不想麻烦她们。 “几个肉丸子，她们抽空就做了，哪里需要你亲自下厨，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成。” 陈家旺端着杯蜂蜜水走过来，放到桌子上。 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蜂蜜水有改善疲劳促进消化的功效，自那以后，每天都会给小溪冲上两杯，早晚各一杯。 当知道这个消息时，特别懊恼，后悔把蜂蜜卖掉，只留下那么一点点。 如今家中那点马上就要喝完了，只能去药铺买，想到那贵的要命的价格，就有了想再次进山的想法。 最近这几日山上就没断过人，估计就算有蜂巢，也早就被村民给割走了。 他打算趁哪日不忙，回村走一趟，后山那么大，而且鲜少有人涉足，说不得会有所收获。 第633章 打架 私塾共有三个班，分别以甲乙丙命名。 每班大概有十几个学生，其中属蒙学班，也就是丙班的孩子最多，年岁也最小，大多是五至七岁的幼童。 此时刚辰时中，还没有正式讲学，小宝从门口经过时。 只有少数孩童，正在摇头晃脑的念着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 可能是见夫子不在，有几个调皮的孩子，竟把家中带来的蛐蛐，放在桌子上斗了起来。 可见几人在家时，就不是个省心的主。 乙字班，学的是四书五经，都是八至十二岁的少年郎。 甲字班则是已经有了童生功名的读书郎。 听那个老爷爷说，甲班的学子，只等来年开春参加县试，便可考取功名。 在老爷爷的指引下，他来到了乙字班门前，只见里面稀稀拉拉坐着七八个人。 有三个与他年纪相仿，剩下那几人，瞧着十一二岁的模样。 此时正在低头看书，听到脚步声纷纷把头抬起来。 “你就是那个叫明远的学生？”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嚣张的小少年，站起身，把小宝从头到下打量一番。 随后一脸不屑的说道:“原来是个穷鬼啊！你看那袖子上还有破洞呢！” 接着众人便放下书本，捂嘴笑了起来，属那个小少年笑得最欢。 小宝想不明白，自己今日刚来，何时得罪过眼前的少年，不然为何会如此针对他。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人怎么说话如此难听，心中特别气愤。 但依旧强压怒气，因为来时的路上小婶就叮嘱过他，遇到打不过的人，只能智取，尽量别动手，不然吃亏的只可能是自己。 便客客气气的问，“请问你我以前认识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穷鬼。” 穷鬼这两个字，真的很刺耳，他虽然生于乡间，但也懂得莫要瞧不起他人的道理。 可眼前这个少年着实有些可恶，竟然故意让他下不来台。 一看就是被家里娇惯着养大的孩子，不懂得人间疾苦。 “既然你我不相识，那就没有结过梁子的可能性，可你为何要针对于我？” 小宝并没有因为对方骂自己是穷鬼而自卑，反而语气平淡的问道。 “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不行啊！再说你本来就是穷鬼嘛！还怕人说。” 说完还不忘回头问其他几人，“你们说是不是啊！他是不是穷鬼？” 几人之前虽跟着一起笑了，但这次却并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小宝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小宝不怒反笑，“我是不是穷鬼与你有关系嘛！管的那么宽。” “小崽子，你竟然敢反驳我，看我不打死你。” 少年见没有人理会他，便把所有怨气都撒在了小宝身上。 撸起袖子，就从座位里走了出来，一把将小宝推倒，好巧不巧，胳膊刚好撞在一旁的桌腿上。 瞬间划了两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一滴滴落在地面之上。 “流血了……小霸王打人了”一个男童看到地上殷红的鲜血，惊呼过后，便晕厥过去。 而当事人小宝，虽然痛的冷汗直流，但却咬牙没有哭，小叔对他讲，男子汉要坚强，哭是弱者的表现。 不能让大家笑话他是个懦夫，他一定要坚强，相信夫子会处理好此事。 这时班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已经有学生跑去找夫子了。 平日里仗着舅父有两个臭钱，就胡作非为的小霸王也傻了眼，他没想到小宝会伤得这么重，心里不免有些害怕。 拎上书笼就要往外跑，他要回家，他要去找舅父…… “你要去哪里？”小霸王没跑出几步远，就被匆匆赶来的孙秀才撞了个正着。 “我要回家，你不能拦着我，也没有资格阻止……” 少年不但没有一丝悔意，竟然还对夫子出言不逊。 此时乙字班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孙秀才扒开人群走进去，就见有两个甲字班的学子也在。 其中一个，正在给昏过去的学生掐人中，另外一人，则在小心安慰着小宝，并让他忍忍，夫子马上就来了。 泽儿快去后院备车，我要把这两个孩子送去医馆。 话落就有个长相俊秀的少年郎向院外跑去。 那个晕过去的孩子，已经睁开了双眼，只是张口第一句话就是血，好多血，随后就再次晕了过去。 对此刚刚帮忙掐人中的少年，不禁挑了下眉头，“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见那个学子只是有晕血之症，暂时应该并无大碍，孙秀才只能先顾小宝。 当看到他身旁的一摊血液时，不禁火冒三丈，同时也特别佩服这个孩子的勇敢。 明明冷汗直流，却一声没有哭，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明轩不要怕，夫子这就带你去医馆包扎，若是疼就哭出来，没人会笑话你。” 孙秀才一边语气温柔的安慰着小宝，一边从袖子里掏出手帕缠在他的伤口之上。 “夫子，车套好了。”刚刚那个少年郎再次出现。 “好，我知道了，你们把徐子梓给我看住，暂时不要让他离开，我去去就回。”说完便抱起小宝往外走。 再次晕过去男孩，同样被那个甲字班学子抱在怀中，跟随孙秀才一起往院外走。 算上赶车的小厮，一行五人很快就来到医馆。 还好小宝的胳膊只是被凳上的木板所划，并没有伤到要害。 上了些止血的药粉，又简单包扎了一下，便没事了。 当然还开了些内服的药，毕竟小孩子嘛！又流了那么多血，肯定要补补。 至于那个小孩更是无事，只是犯了血晕之症并无大碍。 “明轩，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你这伤……” 还没等夫子说完，小宝就摇了摇头，“夫子，我的伤不碍事，爹娘为了供我读书不容易，我不能因为这点小伤，就回去休息。” “好，好样的，就冲你小小年纪，便理解爹娘的不易，将来肯定差不了，咱回学堂。” 昨日一番考验，孙秀才就发现小宝思维敏锐，特别聪明，经此一事，对他更加喜欢了。 “你们放开我，凭什么不让我回家，你们可知道我舅舅……” 小霸王徐子锌依旧态度嚣张的嘶吼着。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等夫子回来自会放你离去。” 两个看守小霸王的甲班学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第634章 赔偿 当众人看到小宝与那位学子重回班级时，立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你没事吧！刚刚流了那么多血？” “伤得那么严重，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你的胳膊都受伤了怎么还不回家休养？感染了怎么办？” …… 几个同学附和道。 小宝感到有些晕乎乎的，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在此之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虽然没有与小霸王一起欺负他，却也没帮他说过一句话。 记得以前小婶曾说过，时间是个好东西，验证了人心，见证了人性，它让你看清了真的，拆穿了假的。 在这个人世间，只有时间不会骗人，也只有时间，才能够证明一切。 看人，不要用眼睛去看，容易走眼，更不要用耳朵去听，因为，有可能它说的是谎言，你要用时间，用心去感受，要记得，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想到这些，小宝突然想通了，既然猜不透人心，干嘛要猜，费时费力还浪费脑筋。 但还是礼貌的摇了摇头，“我的伤并不严重，谢谢大家的关心。” 这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眼光。 “本来就没多严重嘛！是他的身子太娇贵，一碰就破了，这怨不得我。” 原来赵子梓见小宝能回来上课，猜测他的胳膊伤得肯定不严重，这才敢如此说话。 “那你说，伤到什么程度算严重？难道非要骨折不成？” 若不是这孩子舅舅，几次三番过来说好话，孙秀才根本不会收他进私塾。 “自从你进了私塾，乙字班就从没有消停过，不是掰断同学的毛笔，就是划伤别人的脸，类似的事件还有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看到这个刺头学生，孙秀才就火冒三丈，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忍了。 “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以后不用再来了，还有你把陈明远伤成这个样子，让你娘送来一两银子作为赔偿。” 不让读书，不读便是，若不是老娘每天拿柳条逼他来，他才懒得来私塾了。 有那功夫，还不如去外面与人斗鸡来的痛快。 但听到还要赔一两银子，瞬间就不干了。 “凭啥要赔这个穷鬼银子？我又不该他的。” 如果不是顾及自己的夫子身份，孙秀才真想上去抽他一耳光，强压怒气问道:“难道陈明远有得罪过你嘛！为何还要与他打架？” “那还不是夫子嫌我笨，说他这个只在村中学堂读过一年书的人，都比我聪明。”小霸王梗着脖子说道。 “四书五经当中，最简单的大学让你背了半个月，别人都已经滚瓜烂熟了，而你呢！” “但陈明远却可以倒背如流，难道我说错了嘛！这并不是你伤害他的理由。” 孙秀才万万没想到，小宝这场祸事竟因他而起，瞬间内疚不已。 “哼！这个破书我还不想读了呢！” 见夫子站在小宝那边说话，小霸王背上箱笼就往外走。 孙秀才也没有阻拦，这样的学子不要也罢，若是继续留在私塾，也只会惹事生非。 以往这个时辰已经讲学了，全让小霸王给搅和了。 让学子们各回各班后，孙秀才这才扫了眼房间，准备给小宝安排座位。 之前那个晕过去的男童，立马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此时的他对小宝特别崇拜，若是换成他流了那么多血，早就嚎啕大哭了。 没想到人家竟然连个眼泪都没有落。 小宝也觉得这个男童挺有意思，便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 孙秀才也开始讲学，学堂老先生也只给他讲了四书五经的大致意思，并没有详解。 所以有些地方他不是很明白，就向旁边叫李文的学子请教，对方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小声讲给他听。 孙秀才把两人的小动作全部看在眼中，同时对小宝这种好学求知的精神也特别欣赏。 而带小宝进来的老者，此时则正在丙字班，给那些幼童启蒙。 原来老者曾在外县做过一方县令，告老还乡后，无所事事，便让儿子开了这家私塾。 以前私塾只有两个班，因为学子多了，一个人照看不过来，直到儿子一连两次秋闱落榜，心灰意冷决定不再参加科举。 这才增设了甲乙丙三个班，所谓汤多嚼不烂，还不如少教精教。 家中本也不缺银两，之所以开这家私塾，也只是兴趣使然。 只是一节课还没讲完，就有人跑进来说小霸王母子过来了。 得知对方母亲已经过来了，孙秀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衫，就迈步离开了。 “孙夫子，小儿从小在公婆的溺爱下长大，便养成了这顽劣的性格，希望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一个面相温和的妇人对着孙秀才说道。 “赵夫人，若不是看在怀瑾兄的面子上，这孩子我压根就不可能收，他几次三番惹是生非，我都忍下了。” “没想到，只因我昨日夸了新学子几句，就心生嫉妒，把人家给打伤，要知道他足足比人家大了四岁，若是孩子的母亲找来，我都不知该如何交代……”孙夫子皱着眉头说道。 “对，这是我赔偿那个孩子的银两。”妇人赶忙从荷包中取出一两银子递了过来。 这是赔偿给小宝的银子，孙秀才自然不会客气，直接放进了衣袖。 但任由妇人怎么说好话，依旧不同意再让小霸王入学堂。 对方也知道这次夫子真的动怒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坚决。 商量了好一会，见夫子依旧不松口，只好带着小霸王愤然离开。 这边铺子里小溪看了眼外面的太阳，便知私塾该下学了，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铺子。 铺子里这会忙，若是把两个孩子留下，她担心相公一个不留神，明轩与婉凝在跑出去。 如今人贩子无处不在，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把两个孩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晌午的阳光最毒，担心晒伤两个孩子稚嫩的小脸，小溪还给每人带了顶草帽，小小的脑袋带着大大的草帽，看起来可爱又搞笑。 但两个孩子却特别喜欢，一路上笑声就没有断过。 第635章 你有病吧! 母子三人，瞬间成了街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路过的百姓，无不对小溪指指点点。 “这女子怎么回事？咋给娃娃带那么大的草帽？” 明轩与婉凝听到声音，便抬头望去。 当看清兄妹俩的容貌时，那女子瞬间改口说:“不过还蛮可爱的。” “嗯！确实挺可爱，可能是没有孩子戴的草帽，这才戴了大人的吧！” 两个路过的妇人一边走一边说。 不过当事人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继续往前走。 管我戴什么帽子呢！凉快便好，这些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就这样一路被人注视着来到私塾大门外。 此时已经有几个赶着马车的小厮等候在此了。 当然也有驴车牛车，只不过很少。 镇上人又不用下田耕种，但凡有点条件的人家，根本不会买驴车或是牛车。 也只有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才会选择价格便宜几倍的驴车。 毕竟一匹高头大马要百八十两，根本不是普通百姓买得起的东西。 而且小溪还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赶马车的都等在最前面，以此类推，步行的人，便都被排在了末尾。 这不是妥妥的歧视嘛！把孩子送这里来是读书，又不是比谁家更有钱。 小溪才不会去末尾待着呢！那边连棵大树都没有，热的要死，只有傻子才会乖乖在那里等。 刚好大门旁就有两棵大树，直接牵起孩子的手便走了过去。 “哎！你瞧那女子，咋还去了树下，那边可都是男子啊！” “谁说不是呢！都是俩孩子娘了，还如此不安分。” 由于风向问题，这句话刚好传到小溪耳中，不禁皱了下眉头，“你们安分，为何还在背后嚼人舌根？这边有树荫我带孩子站在这里，怎么了？谁规定女子不能站在这里了吗？” 此话刚一出口，众人纷纷把目光转向小溪。 “你这妇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被人当众下了面子，说人坏话那个妇人立马不干了。 “哦！我若是任由你在那里污蔑，就是知好歹了，你怕不是有病吧！” 小溪这人从不惹事，但却也不怕事，她没想到只是来接个孩子，还能被人嚼舌根。 妇人没想到小溪嘴巴这么厉害，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我觉得小妇人说的对，又没有人规定，我们只能站在这边晒太阳。” 说完，便朝小溪这边走了过来，“妹妹，那刘氏平日最喜欢说三道四，没想到竟被你怼的哑口无言。” 穿着朴素的妇人，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说的话实在太难听。”小溪淡淡的说道。 “咋！这两个孩子也太可爱了吧！他们几岁了呀！” 妇人刚想说点什么，就见两个小家伙把头抬了起来。 她的惊呼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起初大家还真没有注意两个孩子的容貌。 他们没想到两个娃娃长得竟然如此俊俏可爱。 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两颗明亮的珍珠，闪烁着无尽的好奇和纯真。 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简直可爱极了，恨不得立马抱起来稀罕一番。 大家七嘴八舌，对着兄妹俩的容貌就是一阵夸。 “哼！有什么了不起，好像就她家孩子可爱似的，我儿子长得也不差。” 望着被众人围在一起的母子三人，被怼妇人有些不甘心的嘟囔道。 “哎呀！你就少说两句吧！若是被人家听到，还不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呢！”旁边妇人拉了下对方的衣角。 就在大家对两个孩子的容貌赞不绝口之时，私塾的大门从内被打开。 数十个学子，从门内一涌而出，最小的不过才五六岁，最大者十五六。 担心大家不小心撞到两个孩子，小溪便带着兄妹俩站在了墙角处。 眼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却依旧没有看到小宝的身影。 小溪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小宝调皮被夫子责罚了，不然怎么会大家都出来了，唯独没有他的身影。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小宝的身影出现了，与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孙秀才。 这下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夫子都跟着一起出来了，那定然是做了错事，要找大人谈谈。 小溪觉得抢在夫子没开口前，先发制人，或许还能求得原谅。 立马笑吟吟的说:“夫子我家侄儿从小就有些调皮，若是他犯了什么错误，您尽管责罚，我们绝不阻拦，只求您在给他一次机会。” 孙秀才先是一愣，随后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通常情况下，只有学子犯了错误，夫子才会跟出来找其爹娘谈话。 肯定是明远他婶娘见自己也跟出来，对此产生了误会。 连忙摆了摆手，“这位家长您误会了，明远并没有犯错，反而因为我让他受了伤……” “受伤？伤到了哪里？小婶瞧瞧？” 听到小宝受伤，小溪立马松开两个孩子的手，把小宝上下打量了一遍，但却一无所获。 “小婶，我没事，只是流了点血，这会已经不疼了。”说完，小宝就撩起衣袖，包扎伤口的麻布瞬间映入眼帘。 “告诉小婶怎么受的伤？还疼不疼？” 大哥大嫂把小宝交给她与相公帮忙照顾，如今第一天进学堂，就受了伤，这让她如何向二人交代。 “小婶，夫子带我去医馆包扎的，已经上过药粉，真的已经不疼了，您不要担心。” 小宝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小溪脸色不是很好，就知在为自己担心，立马笑嘻嘻的安慰道。 “夫子，这是怎么回事？小宝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呢！” 刚刚夫子只说要向她赔礼道歉，却没有说小宝因何受伤。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孙秀才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小溪讲了一遍。 随后又递给小溪一两银子，说是那个孩子家里给的赔偿。 得知小宝竟然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打伤，小溪瞬间气愤不已。 若不是孙秀才表明，已经把那个孩子赶出私塾，她恨不得立马上门去讨说法。 就算给了药钱又如何，感情受伤的不是她家孩子了。 “小婶，您不要生气了，他已经得到了惩罚，再说我这伤养上几日也就好了。” 小宝一边拽了弟弟妹妹，一边对小溪讲。 第636章 坐立不安 “傻孩子，别担心，小婶并未生气，只是对你的伤势感到心疼。”小溪满眼心疼之色。 “这位家长实在抱歉，如果不是我，明远也就不会受伤。”孙秀才一脸自责。 “夫子，错不在您，要怪只能怪那个动手的孩子，您无需自责。”小溪摇头说道。 孙秀才没想到小溪竟如此通情达理，在他的印象中，乡下妇人，不是应该都如他婶娘那般蛮不讲理嘛！ 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对乡下人有了改观。 “哥哥……呼呼……不痛”两个小家伙了，可没有注意娘亲与夫子说什么。 此时他们正对着小宝包扎好的伤口，不断吹风。 “嗯！哥哥已经不痛了，明轩与婉凝最乖了。” 儿时受伤，娘亲也会这般哄自己，没想到如今已经八岁了，竟然被不足两岁的小家伙，用了同样的方式。 小宝满眼宠溺，抬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夫子，我侄儿日后就拜托给您了，若是他调皮捣蛋，您就修理他，我绝不阻拦。” 小溪觉得小宝除了贪玩点，还真没有其它毛病，都说严师出高徒嘛！ “好，若是所有爹娘都如您这般就好了。” 每年都有不少学子，嫌他太过严厉，而转去了其它私塾。 这还是开私塾以来，第一个主张责罚孩子的家长，孙秀才特别高兴。 明远这孩子本就聪明，就算将来不能谋个一官半职，考个秀才功名也绝对绰绰有余。 再有个这般通情达理的家长管教，想不出息都难。 孙秀才与小宝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但对他的评价却是如此之高，可见有多么喜欢这个学生。 “小宝，走吧！咱得回家了，不然你小叔该着急了。” 小溪与孙秀才简短说了几句，就转过身招呼孩子们。 小宝回头与夫子打了个招呼，就跟随小婶及弟弟妹妹离开了。 铺子里的陈家旺，果然如小溪猜测的那般，见妻儿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便开始坐立不安。 如若不是铺子里忙，实在抽不开身，他恨不得立马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但还是在心中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如果在等一盏茶的时间，四人还没有回来，那就直接出去找。 赚钱固然重要，但妻儿的安全第一，钱并不是一天便能赚完的。 “东家，要不您过去瞧瞧吧！我一个人可以。” 看到东家时不时就往门口张望，还因此算错了账，少收了十文钱。 大壮便知他在担心夫人与孩子们。 “在等一会，若是还不回来，我再出去也不迟。”陈家旺摆了摆手。 “小二，再给我来盘素馅饺子” “再给我上盘毛豆两个卤蛋。” …… 喊声接二连三，大壮赶忙回了句这就来，便离开了柜台。 “告诉小婶，喜欢孙夫子讲课吗？今日都学了什么？”小溪一边走一边询问。 “嗯！喜欢，夫子讲课可好听了……” 小宝巴拉巴拉一顿说，可见他有多兴奋，而且似乎特别喜欢孙秀才。 “哦！那你可要好好学了，绝不能辜负了夫子对你的夸奖。” 那个孩子之所以找茬，就是因为嫉妒小宝聪明，如今他倒是被赶出了私塾，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蹦出个小霸王。 想到这些，小溪不禁有些担心，便长叹了一口气。 见小婶如此忧愁，小宝还以为小溪在担心他的学业呢！ 连忙笑眯眯的说:“小婶您不用为我忧愁，我定会好好读书，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想起成亲那日，给自己送水煮鸡蛋的小宝，小溪内心感叹道，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孩子们就长大了。 “小婶相信你一定能成功，加油！”小溪拍了下侄儿的肩膀，鼓励地说道。 陈家旺再次望向门外，依旧没有妻儿的身影，转身把正在擦桌子的大壮喊过来，叮嘱一番就要往外走。 哪知还没等他迈过门槛，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相公，你这是准备去找我们吗？” 从外面走进来的小溪，刚好与陈家旺迎面相遇。 “娘子，你咋去了这么久？都担心死我了。” 看到妻儿平安归来，陈家旺脸上的担心之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笑意。 “是小宝受伤了，夫子……” “什么？让小叔瞧瞧伤到哪里了？” 陈家旺没想到侄子第一天去学堂就受了伤，难怪妻儿去了这么久。 “只是划了一道口子，已经包扎过了，并无大碍，小叔不必如此担心。”小宝直接撩起衣袖。 当陈家旺看到侄儿胳膊上的麻布，还有透过来的血痕，立马开口问道:“可是私塾里有人欺负你？不要怕，告诉小叔，我去给你报仇。” “夫子已经给我报过仇了。”来镇上之前，家里人就叮嘱他，切莫给小叔惹事，如果因为此事，小叔直接打上门，被爹娘知道，还不得打断他的腿啊！ 想到以后只能一瘸一拐走路，小宝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成为瘸子。 赶忙抢在小叔发火前，把夫子搬了出来。 “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夫子为何会帮小宝报仇。” 侄儿受伤肯定是私塾没跑了，但身为夫子怎么会帮学生报仇呢！陈家旺越听越糊涂。 “是这么回事啦！……”小溪就把学堂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还把那一两银子，也摆在了结账的柜台上。 “哼！把小宝伤成这样，只让他赔一两银子，真是便宜他了。” 只听一声脆响，竹杯应声而落，从柜台上滚了下去，可见陈家旺有多气愤。 “小叔，您的手没事吧！”这还是小宝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小叔发脾气。 “小宝被欺负我也挺生气，但你也不能这么用力啊！手都拍疼了吧！” 两人成亲这么久，别说是动手摔东西了，就连拌嘴都没有，小溪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她没想到相公发起脾气来，竟然如此可怕。 还好他不像村中其他男子，动不动就对婆娘一顿拳打脚踢。 不然凭借她单薄的身体，如何能打得过男人。 第637章 发火 “我没事，娘子不用担心，只是太生气了。”陈家旺摇了摇头。 看到如此疼爱自己的小叔小婶，小宝内心特别感动，发誓等他长大了，定要回报他们。 两个小家伙看到爹爹发火，立马吓得站在一旁不敢动，眼中甚至还蓄满了泪水。 这边的动静，立马惊动了坐在铺子里吃饭的食客。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竟让陈掌柜如此动怒，说出来听听，正好本少爷最近有些手痒。” 一个经常过来吃饭的食客，笑眯眯的调侃道。 “就是，能让陈掌柜这般好脾气的人如此动怒，此人当真该打。”另一个汉子附和道。 为何食客会这般说，还要源于上次酒鬼事件。 之前有商有量，告诉他铺子已经打烊了。 但那人却骂骂咧咧就是不肯走，为了留个好口碑，陈家旺并没有动手，当时刚好说话的食客也在。 自那以后相公的好脾气，就在街上传开了。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是我侄儿第一天进学堂，就被人给欺负了，有些生气罢了，打扰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抱歉。” 说完陈家旺就对着几桌食客拱手施。 “陈老板不必道歉，自家孩子被欺负，换成任何人都会生气，我们大家理解你的心情。” 以往去别家铺子，别说掌柜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连小二也是狗眼看人低。 若是点了便宜饭菜，便会一脸不屑，甚至还会言语讽刺。 不像这家新开的吃食铺子，最初他们也只是听说饺子卤肉做得美味，慕名而来。 吃过一次才知道，这家铺子除了吃食美味外，服务态度也特别好，就连掌柜脸上也始终挂着笑意。 “瞧你把两个孩子吓得。”看到一双儿女可怜的小模样，小溪不禁瞪了眼陈家旺。 “都是爹爹不好，吓到你们了……” 陈家旺也是这时才发现，两个孩子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以往特别喜欢粘着爹爹的兄妹俩，看到陈家旺伸过去的手，立马躲到了小溪身后。 “爹爹错了，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了，好不好？你们原谅爹爹一次可好？” 陈家旺没想到刚刚的举动，竟会吓到两个孩子，瞬间愧疚不已。 奈何无论他怎么说，两个孩子依旧躲在娘亲身后，不肯让他触碰。 见此，陈家旺瞬间后悔不已，怪自己刚刚为何要拍桌子，为何没有控制住情绪。 最让他伤心的是，两个孩子竟然拉起小溪的手就要往外走，嘴里还说着怕怕。 “告诉娘亲，你们要去哪里？” 这还没有吃午饭呢！兄妹俩就要拉着她往外走，小溪只好耐心询问两个孩子。 “娘亲……家……回家。”明轩与婉凝嘟嘟着小嘴巴，说道。 看来相公刚刚的举动把两个孩子吓坏了，如今竟然连铺子都不待了。 “好，娘亲这就带你们去后院。” 望着泪眼朦胧的儿女，小溪只好帮他们擦去泪水，然后点点头。 恰在这时，肉丸子也炸好了，小溪直接用托盘装上饭菜就随孩子们回了后院。 陈家旺本想让小宝在铺子吃过饭再回去睡午觉。 但小宝更喜欢与弟弟妹妹在一起，便也跟着小婶回了后宅。 望着跟在娘亲左右的一双儿女，陈家旺一脸失望，整个午饭吃的也是食之无味。 再说往日逮到兔子，就急匆匆往村尾跑的村民，今日也不知为何，眼瞧着太阳都要下山了，竟一个也没出现。 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宋叔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何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村民过来卖兔子竹鼠呢！ 站在院中瞧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过来，宋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就算山上的兔子竹鼠越来越难抓，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肯定是哪里不对，不然绝不会如此。 “孩子他爹，莫不是山上的兔子竹鼠都被抓光了？不然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呢！” 宋婶也有些纳闷，以往这个时辰是家中最热闹的时候，但今日却异常安静，甚至有些诡异的感觉。 “谁知道呢！我也想不通。”宋叔摇了摇头。 “难不成还有别人在收兔子竹鼠，村民都去了那边？” 如今宋婶也想不通到底是咋回事。 “没听说村里还有其他人收啊！” 起初，陈家旺与小溪搬去镇上后，宋叔不是在田间地头，就是在芦苇荡打猪草，很少有闲着的时候。 更是鲜少与村民打交道，时间久了，大家都觉得夫妻俩人还不错，偶尔也会打个招呼聊上几句。 但二人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与任何人都是浅谈即止，所以此时他们也不知该去问谁。 就在夫妻俩犯愁之时，突然看到有个村民，拎着一只灰色皮毛的野兔，喜滋滋从院外走了进来。 “没想到宋大哥这边，今日竟然如此冷清。” 此人宋叔认识，是住在前面那条街的张家大儿子。 虽然不是很熟，但若是碰到也会说上几句。 立马笑呵呵说道:“是啊！可能是山上的兔子都抓光了吧！不过你的运气倒是不错嘛！竟然抓到这么大一只。” “不可能，南山那么大，兔子竹鼠有很多，怎么可能才抓这两日，就全部逮完了呢！” 张家大儿子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一脸惊讶的说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老弟，你这话是何意？”对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得不让宋叔多想。 “哎！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听到的，当时还想着，村民怎么也不至于见利忘义，没想到……” 张家大儿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叔就抓住对方的手臂，急迫的问道:“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不能讲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起哄说，你家收兔子的价格没有镇上高，还说家旺兄弟人品不行，竟然压价，他们明日要把兔子拿去镇上卖。” 其实他也想拿去镇上卖，但想到大家一窝蜂跑去镇上卖兔子，肯定卖不上价。 与其那样，还不如卖给陈家呢！毕竟每斤多出来那一文钱，也不可能花一辈子。 若是把陈家人得罪了，一气之下，在不收他们的竹笋，那就得不偿失了。 山上的兔子毕竟数量有限，估计用不了几日，就得被抓光，不可能像竹笋一样，几日就长出来一片。 权衡再三，还是竹笋生意比较长远。 可不能因为暂时的利益，就断送了这个来钱道。 不然也不会下山之后，便直奔陈家，这只兔子大概有四五斤重，也就是说少赚四五文，一斤糙米的价格。 第638章 问题所在 宋叔一听，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出了岔子。 只是他没想到村民竟然是嫌价格低，在他看来东家给的价格算很高了。 酒楼里收兔子虽然是九文每斤，但却也不零收，如今已经与田家大房合作，根本不可能收其他人卖的兔子，毕竟生意人得讲究诚信嘛！ 至于另外几家酒楼，估计也有稳定的采购摊贩，那村民就只能拿去集市卖。 去逛集市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价格卖的太高，肯定不成，通常情况都是八文一斤，只比酒楼低了一文。 哪怕兔子价格要比猪肉便宜很多，但买的百姓却不多，因为一只兔子剥去皮毛内脏，所剩不过二三斤，可以说一半一半，有时连一半的分量都剩不下。 又有几人会买兔子吃，除非是大户人家，不在乎那几个钱。 宋叔心里寻思着，这兔子卖不上价，村民们自然不愿意再拿去镇上，说不得就会转身回来卖。 其实东家给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一共分大中小三等。 成年野兔七文每斤，半大的五文，再小一点三文，偶尔也会有那种刚刚会吃东西的兔崽，通常按一文每只给，但是这种极少碰到。 他没想到东家给的价格这么合理，竟然还有人嫌价格低，还真是贪得无厌。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他就不相信所有村民都能把兔子卖完。 除非他们不卖，自己拿回家来养。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张兄告知，那我心里就有数了。” 见刚刚还一脸急迫之态的宋叔，突然恢复平静，张家大儿子还有些不解。 但还是乐呵呵的说:“我也没帮上啥忙，宋大哥客气了。” 随后宋叔便把那只兔子给过了秤，竟然有四斤多，这在野兔当中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 不像家里那些已经被驯化的野兔，每天不光喂芦苇胡萝卜白菜等，还会时不时撒上些玉米粒。 所以长得要比山上的野兔大，最大的可以长到五六斤。 望着手上一堆铜板，张家大儿子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今天只逮到一只，但却比昨日那只竹鼠卖的多，心里美滋滋的。 要是每天都能收获这么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攒够买银簪的银两了。 等婆娘生辰那日送给她，一定特别高兴…… 张家大儿子越想越开心，直到离开村尾，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孩子他爹，这可如何是好啊！” 想到村民把兔子都拿去镇上卖了，宋婶不禁一脸担忧。 若是收不到足够的兔子繁殖，那东家的铺子便少了一项收入…… “我们这几日已经收了不少兔子，其中有十几只都是怀了崽的，若是每个兔子产六到八只，那就是百八十只……”宋叔给婆娘算了一笔账。 听完宋叔的分析，宋婶脸上的担忧之色瞬间缓解不少。 如今家中连大大小小有三百多只兔子，二百多只竹鼠。 成年兔子有一百二十只左右，半大有差不多一百只，剩下便是刚出生不久的兔崽。 若是按每天三只兔子的量来算，一个月就要九十只，估计再有一个月，那些半大的兔子，也差不多有三四斤重了。 宋叔还不相信了，以后都没有人过来卖兔子。 既然没有村民过来，那就趁着还没黑天去芦苇荡，打些猪草回来。 随着它们重量不断增加，食量也越来越大，已经由原来隔天打一次猪草，变成如今每天一次。 宋叔挑起担子就往门外走，估计等他回来天也就黑透了。 “孩子他爹，你这是去哪？”宋婶掐着一把韭菜，从菜园走出来，就见男人挑着担子，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缸里泡的猪草没了，我再去打点回来，你若是饿了，就先吃吧！”宋叔回头说道。 “那你早去早回，我等你一起吃晚饭。” 想到男人因为心疼自己身体不好，把所有累活脏活都揽了过去，宋婶就觉没有嫁错人。 如果当年她没有跑出来，估计早就被继母换彩礼了。 虽然以前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但男人却对她们母子特别好，从未发过脾气。 如今更是吃喝不愁，还有月钱可拿，儿子也留在了东家身边，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对现在的生活特别满足。 再说宋叔挑着担子一路来到芦苇荡。 正在往茅草房赶小鸡的大林子，看到他这个时辰过来，不禁有些疑惑，就上前问道:“宋叔，你这会不是应该在家中收兔子吗？” “哎！别提了。”宋叔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见此情景，大林子就更加不解了，虽然宋家老两口是好友买回来的下人，但也吃喝不愁，每月都有工钱可拿，为何今日却满面愁容。 “怎么了？可是遇到了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看我能否帮的上忙。” 如今村中除了陈家人之外，也只他们一家知道宋家夫妇的身份。 但大林子却从未对其它村民讲过，也并未因此低看宋家夫妇，在他看来一家人也不容易。 “也没啥大事，就是有几个村民起哄说镇上收兔子价高，今晚没人过来卖兔子。” 宋叔与其它村民或许不是很熟，但与大林子可谓是熟到了家，也愿意和他在一起聊天。 “是哪个村民这么办事啊！就算镇上价高，卖的多了也会压价，还不如卖给家旺呢！” 得知事情来的龙去脉，大林子也有些生气。 “我也不知道啊！还是住在前面那条街张家大儿子对我说讲。”宋叔一脸烦闷的说道。 大林子听后也不禁开始犯愁，心里想着，就算知道是谁说的又能如何，买卖自由，卖不卖是人家的事，总不能逼着人家把东西卖给咱吧！ “宋叔，你也别担心，万一村民想通了呢！说不得还会回来把兔子卖给咱。” 此时大林子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安慰面带愁容的宋叔。 “若是那样，当然再好不过了，可我就怕到时他们……” 宋叔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说完这句话，就去药材田周围打猪草去了。 今年雨水下的比较勤，田里三五天就会长出一茬野菜，家里的几头猪倒也没缺过菜。 望着宋叔远去的背影，大林子不由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村民明天就可以把兔子拿回来卖。 第639章 燥热 宋叔一边打猪草一边叹气，内心期盼着有村民过来卖兔子，但他的期待注定要落空。 当他挑着一担猪毛菜，还有灰灰菜回到家时，院中除了在打扫兔笼的婆娘，便再无他人。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脸上依旧挂满失望之色。 而邻居王家这会也正在议论此事。 “娘，要不要也把兔子拿去镇上卖吧！每斤可以多一文钱呢！”王家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王母闻言不禁剜了他一眼，“你咋与其它村民一样鼠目寸光？” “娘，您怎么还骂人呢！我不也是想多卖几个铜板嘛！早日攒够买驴车的钱嘛！”王杰一脸委屈之相。 “物以稀为贵，镇上卖兔子价格虽高，但也不一定卖的出去啊！哪里有那么多人吃兔肉，有那银子，还不如买二斤猪肉吃呢！” 一直沉默的王老汉突然开了口。 “相公，爹娘说得对，虽然陈家的收购价与市场价相差一文，但人家常年收……” 孙氏见相公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就把其中利害关系分析了一下。 这次王杰听懂了，吃过晚饭，就拎着今日逮到的两只兔子，去了隔壁。 本以为这个时辰不会再有村民过来，刚准备划好院门，回屋编会篮子就睡觉的宋叔，看到王杰拎着两只兔子过来，心中甭提多高兴了。 立马笑呵呵的打招呼，王杰本就是个性格大大咧咧，有啥说啥的人。 一时嘴快就秃噜道:“宋叔，你看镇上收兔子都是八文一斤，若不是咱俩左邻右舍住着，我都想明日拿去那边卖了，要不您给我长点呗！” 宋叔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的说:“这个我也做不了主，回头我问问家旺吧！看能不能涨涨。” 王杰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宋叔只不过是陈家儿媳的表叔，又怎么能做得了陈家旺的主。 就算爹娘把利弊都对他讲了，但王杰依旧舍不得少卖的那几文钱，不然也就不会这么讲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宋叔不要往心里去。” 王杰拿着卖兔子得来的铜板就出了院子。 “孩子他爹，要不明天你过去送菜，还是问问东家吧！” 宋婶把王杰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觉得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告知东家一声。 “嗯！就算你不说，明日我也得去找东家，把这事告诉他，看他怎么讲。” 说完宋叔就把兔子扔进笼子，回屋去了。 白日很快就被黑夜所笼罩，月光下，远处的蛙鸣声此起彼伏，为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一份生动与祥和。 此时镇上的小夫妻俩还没有睡，正一边给孩子们扇风，一边聊着白日里发生的事。 “娘子，今天累不累，要不明日还是让小宝自己去私塾吧！也没有几步路。” 天气这么热，娘子还得带一双儿女，来回接送侄儿上下学，陈家旺不禁有些担心。 主要是这么热的天，特别容易中暑，小溪如今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本该安心在家养胎。 但因为侄儿的到来，她不得不这么辛苦，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那怎么能行，就算路途在近，小宝毕竟只有八岁，若无事还好，一但发生点什么，大哥大嫂还不得恨死我们。” 若是换成明轩，小溪或许还有可能让他独自去私塾。 但这并不是自己的孩子，没出事什么都好，但凡有个万一，兄弟俩就有可能反目成仇。 虽然送孩子路上晒了些，但也就那一会工夫，对身体也造不成伤害。 所以小溪觉得，还是每天亲自送小宝去学堂，更为稳妥。 “可如今你有孕在身，还要带着明轩与婉凝，我实在放心不下，人家大夫也说要你多休息，安心养胎。” 道理陈家旺都懂，但他就是不放心。 在他心中，妻儿是首位，然后才是爹娘，哥哥与侄儿自是排在最后。 “哎呀！没事的了，怀明轩与婉凝时，什么没做，他们还不是平安降生，相公不用担心。”小溪笑着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如今我只想让你和孩子享福。” 陈家旺满目柔情抚摸着小溪依旧平坦的小腹。 “相公，谢谢你这么疼我，但只要小宝在家中住一天，我们就得对他负责。” 说完，小溪就在男人脸上落下一吻。 自从知道小溪有孕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亲热过，这一吻，无疑是在挑战陈家旺的忍耐性。 一把搂过小溪，便堵上了那渴望已久的唇，直到两人呼吸变得急促这才不舍的放过她。 随后瞄了眼小溪的腹部，小声嘀咕道:“都怪你这个小家伙，爹爹只能继续做和尚，等你出生后，看我不打你屁股。” 当听清男人嘀咕的内容，潮红本就没退的小溪，脸色更加红润了。 见此陈家旺喉结滚动，浑身越发燥热难耐，穿鞋就下了地，没一会，外屋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当他再次回屋时，燥热已经消退了不少，最起码没有之前那般难受。 拿起面盆架上的布巾，就是一顿揉，直到披散的长发不再滴水这才停下来，随后脱鞋上床。 这次他学聪明了，与小溪拉开了一段距离，否则他担心一个控制不住，便做出伤害娘子的事来。 小溪当然知道他为何如此，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聊起了小宝。 “相公，没想到小宝竟然如此坚强，听孙秀才说，他疼的冷很直流，却硬是没有落一滴泪。” 小宝的伤口陈家旺已经看过了，确实不小，瞧着就疼，别说是一个孩子了，换成是他估计都得皱眉头。 “嗯！确实勇敢，估计若是大嫂看到，怕是要落泪了。” 大嫂过门多年，只生了小宝一个孩子，自是特别疼爱，平时在家划个血痕都要心疼，若是知道儿子被别人打伤，并且流了那么多血，怕是要心疼死。 陈家旺不敢想象，大嫂得知此事后的模样，还好盼妹太小离不开娘亲，不然估计非得打上门不可。 “哪个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明轩与婉凝摔一跤我还心疼呢！” 大嫂为人爽朗，有啥说啥，从不藏着掖着，属于有仇当场报的那种。 相公并非夸张，而是妯娌真做出这种事来。 小宝刚上学堂时，被村中一个孩子欺负了，大嫂直接找上门去理论。 如果那个孩子不赔礼道歉，就让儿子把那一巴掌还回去，最后的结果就是，村中再也没有小孩敢欺负小宝。 第640章 自责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陈家旺在熟悉的拍门声中醒来，看了眼身旁依旧睡得香甜的妻儿，穿好衣衫，轻手蹑脚下了床。 此时厢房那边也传来了动静，是桃红与大壮的声音。 “爹，今天的兔子好肥啊！” “宋叔，不是说茭白割的差不多了嘛！这是哪里弄来的？” …… “这些兔子吃的好，当然长得肥了，茭白是我在其它地方发现的，估计还能吃上些时日。” 宋叔先是摸了摸儿子的头，随后又看向桃红笑着解释道。 望着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的宋叔，他觉得或许把儿子送来镇上真是对的。 不但吃的好，住得好，杨大娘与桃红也特别照顾他。 最重要的是东家竟然在教儿子读书识字。 这是他从不敢奢望的事，自己也想像有钱人家一样，供孩子去学堂读书识字。 但因为他们一家是外县人，在这边没有一亩田产，只能靠在码头做苦力为生。 一年所赚的银两，不过刚刚够用，那为数不多的存银，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供儿子去学堂读书。 没能让儿子去读书，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没想到如今，东家竟然做起了儿子的夫子。 虽然东家也所识不多，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最起码认得自己的名字，将来也不容易被别人蒙骗。 “儿子，东家起床了吗？”宋叔话音刚落，陈家旺便推门走了出来。 “宋叔，我刚好也有事问你。”陈家旺迈步便来到大门口。 桃红与大壮见东家有话说，便没有打扰，直接往院中搬东西去了。 “不知东家有何吩咐？”宋叔态度恭敬的说道。 “也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兔子收的怎么样了？田里的金银花也该摘了，我瞧着最近这几日似乎要下雨，得趁早摘回来。” 一茬金银花，就能卖十几两银子，可不能有什么闪失，若是大雨之前没来得及采摘，怕是会被拍的一干二净，陈家旺不得不叮嘱宋叔一遍。 “东家我也正想与您说此事，昨日一共就收到了两只兔子。”宋叔低头说道。 “怎么回事？”家旺闻言瞬间吃惊不已，南山那么大不可能才几日工夫，就把所有兔子都抓光了。 “我听前院张家大儿子说……” 宋叔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得知事情真相，陈家旺并没有生气，毕竟村民也不容易，除了靠那几亩田吃饭，便再无其它来钱道。 肯定是，能多卖一文是一文，积少成多，卖个十只八只兔子，就能多出几十文，换位思考估计他也会这么做。 但自己做的是买卖，若是成本太高，他也赚不到多少钱，所以涨价几乎是不可能了。 “宋叔不必自责，这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村民的举动我可以理解，但是价钱，也只能这样了。” 宋叔本还以为东家会在往上提一文呢！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可若是我们不涨价，村民便不再卖给我们，家中现有的兔子，最多不过能坚持两个月，卖没了可咋办啊！” 见宋叔一脸焦急之色，陈家旺安慰道:“宋叔，一只兔子，除去皮毛内脏，也就剩二斤多重，做成卤兔，卖二十文每斤，也只赚了不足十文钱，若是在涨价，就更不赚钱了。” 宋叔还真没算过这笔账，听东家这么一说，若是在把成本提高，相当于赔本赚吆喝，换了是他，也不会做赔本买卖。 为了能把兔子最大利益化，陈家旺还自学了削皮子，虽然没有老师傅手艺好，但拿去皮货铺子也能卖十五文。 如果直接拿去，最多给五文八文。 所以宋叔猜的没错，若不是兔皮还能卖几个铜板，几乎与赔本赚吆喝差不多。 “那按东家您的意思？”宋叔想听听，接下来陈家旺还有什么其它打算。 “有村民拎着兔子过去，照常收，反之顺其自然，还有一事想拜托给宋叔……” 铺子里卖的种类太单一，陈家旺一直想研究些新鲜吃食，却始终毫无头绪。 他突然想起村中有不少人家种花生还有蚕豆，就想买些回来试试做凉菜。 “好，等一会回村，我就去打听一下，哪户人家种了这两样东西。” 见东家没啥交代的了，宋叔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宋叔，若是有时间，你可以发动一下半大孩子去田里抓蚂蚱，一文钱两斤，给我弄十斤过来。” 之前娘子就对自己说想抓着蚂蚱回来油炸，看会不会有人买。 这个东西田间地头多的事，做个网兜，一天能抓好几斤，估计会有很多小孩子愿意做。 毕竟村中家家户户都不是很富裕，孩子们也只有在新年的时候，才能得到几文压岁钱。 陈家旺的想法很简单，先让孩子们少抓些回来，若是生意不错，在让他们多抓也不迟。 起初，宋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蚂蚱那玩意能卖吗？会有人买吗？ 不由一脸懵，“东家，我没听错吧！” 宋叔是个不擅长掩饰的人，无论有什么事，从脸上就能瞧出来。 见他一脸纠结与疑惑，陈家旺便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宋叔你听到的那样，别小瞧这蚂蚱，其实它吃起来还是蛮香的。” 既然东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肯定是有把握卖出去，自己照办就是了。 一番交代后，宋叔便离开了，陈家旺也与大壮去处理兔子竹鼠了。 接着送菜的那对父子，也过来送窝笋白瓜萝卜了。 以往都是陈家旺去菜市场找父子俩买菜。 随着铺子里生意越来越好，用的蔬菜自然也就多了，大叔便提出可以免费送过来。 至于做卤味的鸡鸭鸡蛋，如今也不用自己再过去取了，与其它食材一样，全部送货上门。 就在桃红帮忙摘菜的时候，院外再次传来叫门声。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刘屠夫家的大儿子。 所有食材中，最难处理的就属这些猪下水了。 不过如今杨大娘桃红二人，早已驾轻就熟，才半个时辰，就把所有都收拾干净了。 杨大娘虽然年纪要大些，但却从不以此为借口偷懒。 每天清晨都是先与桃红把猪下水收拾好才去做饭，然后再去铺子里剁各种饺馅。 第641章 大牛、二毛 来时，宋叔还是满面愁容，回去却是一脸轻松，望着街边的花花草草，都倍感亲切。 此时也不过才五更天，路上除了虫鸣蛙叫，还有清风拂过时，庄稼发出的沙沙声，宛如一首优美的交响曲在空中回旋。 这种声音不仅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宁静与和谐，还仿佛看到了麦浪翻滚。 金黄色的麦田在微风的吹拂下起伏波动，好似千万个小孩子一起在风中舞蹈，或是金色的波浪在翻腾。 空旷的大路之上，小毛驴撒欢的跑着，看起来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 而车上的宋叔则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民间小调，心里想着，反正路上也没有别人，就算跑调了也没人笑话，可见心情有多么愉悦。 庄稼人起床比较早，待一人一驴回到村中时，大部分人家已经起床了。 有来院外抱秸秆的，有扒灰倒夜壶的，也有挑着担子去打水的…… 反正做什么的都有，不过这些都与自己没有关系，宋叔也只是招呼一声就走。 “孩子他爹，你回来了？”正在喂猪的宋婶，看到宋叔回来，立马放下猪食桶走了过来，“东家怎么说？可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孩子他爹因为兔子这事，昨夜辗转难眠，半夜起来抽了好一会旱烟袋，自己最后实在困得慌，便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还哪里有男人的影子，推开房门来到院中也没看到踪迹，不用想都知道是去了镇上。 这会看到他笑容满面的回来，迫切想知道东家是什么意见。 “顺其自然，不过东家，倒是让我找几个孩子帮忙抓些蚂蚱回来。”宋叔摇了摇头。 “蚂蚱？抓那干嘛？不会是卖钱吧！”宋婶一脸惊疑惑之色。 “还真被你猜对了，就是那个意思。”宋叔点点头。 宋叔把毛驴拴回驴棚，便进了屋子，身后的宋婶没想到，东家竟然要收蚂蚱去卖，这点属实有些意外。 不过听村中的老人讲，有一年闹蝗灾，漫山遍野全是蚂蚱，最后村民饿的不行，便盯上了这些害虫，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村民也是靠着那些飞过的蝗虫，还有树皮草根得以存活。 既然东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按他的吩咐做事好了，宋婶便没在刨根问底。 回到屋内，把热在锅中的玉米饼子，还有青菜汤小咸菜一一端上桌。 宋叔拿过一个玉米饼子，就大口吃了起来，对于他来说，无论什么主食，只要能果腹便可，从不挑食。 一连吃了三张玉米饼子，还有两碗青菜汤，这才打了个长长的饱嗝下了桌。 见此，宋婶便笑了，“孩子他爹，我怎么觉得你没有以前饭量大了呢！”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可能是油水大的原因，所以才会如此吧！我去村中找人摘金银花，你慢慢吃。” 东家离开时，特意买了不少猪油回来，足足熬了一大坛，最少也能吃上三两个月。 以前家中穷，都是用筷头沾点油炒菜，与水煮菜其实没啥区别，他每天做的还是力气活，自然能吃的很。 如今的日子与那时比起来，不知好了多少倍，当然吃的也就没有曾经多了。 “好，你去吧！”宋婶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宋叔说道。 一番打听过后，宋叔把话一一带到，之前帮忙摘金银花的妇人，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明日清晨过来，帮忙采摘金银花。 来时，宋叔还担心大家会嫌工钱少回绝他，毕竟逮到一只兔子，抵得上摘金银花，两日的工钱。 他没想到村民竟会回答的如此爽快，其实也不难理解这个问题。 女人就算上山去抓兔子，但耐力体力方面却照男人差得远了，未必会有收获。 与其这样还不如安安分分在家赚点小钱，总比没有收入的强。 回来的路上，看到两个男娃娃，在街边的树下，用弹弓打山雀，就把他们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伯伯这里有个比打鸟儿还有意思的事，你们干不干？” 其中年岁比较大的那个男娃娃，最先开口，“我叫大牛，他叫二毛，能告诉我们是啥好玩的事吗？” 宋叔瞧了眼这个七八岁的男娃娃，笑着说:“伯伯想收些蚂蚱，一文钱两斤，大概需要十斤左右，你们可做？” 一听到有钱赚，两个孩子双眼瞬间一亮，“伯伯，您没有骗我们？” 看到两个孩子脸上的怀疑之色，宋叔点了点头，“伯伯当然不会骗你们，但暂时收不了那么多，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对其他小伙伴讲，不然就收不成了。” “伯伯，您放心，我与二毛定会保守秘密，绝不会对其他人说。”大牛拍了下胸脯说道。 宋叔很喜欢这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好，我只要活的蚂蚱，您们最好下午再去捉，这样放一夜也不容易死掉，然后直接送去村尾陈家，懂了吗？” 最近村民都在议论村尾陈家发达了，如何如何，两个孩子的爹娘当然也提起过此事。 所以当宋叔此话刚一出口，两个孩子瞬间就联想到了，爹娘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陈家。 “伯伯，可是收兔子那个陈家？” 两个孩子的聪明，完全超乎了宋叔的想象，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家如今可是村中的富户，肯定不会差他们那三瓜两枣，两个孩子干脆收起弹弓，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两个小鬼跑的这也太快了吧！果然是不服老不行啊！！” 望着两个孩子消失的方向，宋叔感叹道。 随后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朝村尾走去。 “孩子他爹，事都办完了啊！”宋婶问道。 “嗯！那几个妇人，明日清晨就会过来，既然没人来卖兔子，那就先把金银花摘了吧！否则下场大雨就麻烦了。”宋叔点点头。 再说大牛二毛的爹娘，得知两个孩子竟然要去抓蚂蚱换钱，还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 直到两个孩子在家找出破布准备做网兜，这才相信他们并没有说谎。 更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问了一遍，随后也加入了帮孩子做网兜的队伍中。 第642章 抓蜻蜓 虽然十斤蚂蚱才五文钱，但两个孩子却特别开心。 大牛二毛的爹娘也乐于帮孩子们的忙，刚好让他们体会一下，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 今日把小宝送去私塾后，小溪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后院。 杨大娘与桃红每日在后厨忙忙碌碌，根本腾不出工夫来侍弄菜园。 去前面铺子，陈家旺也不让她帮忙，小溪实在闲着无聊，就去打理菜园了。 别看这菜园不大，但却足够一家七口食用，每种蔬菜长得都不错。 如今生机勃勃的菜园，与刚搬过来时，那杂草丛生的场景比起来，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嫩绿的黄瓜，浑身布满了柔软的小刺，仿佛在轻轻诉说着大自然的生命力和活力。 豆角藤蔓爬满架子，绿油油的豆荚饱满地挂在上面，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豆角生长迅速，仿佛在一瞬间就从嫩绿的叶片间冒出了头，随后快速攀爬，占据了整个架子空间。 随着阳光的照射和雨水的滋润，豆角藤蔓更加茂盛。 番椒犹如一串串翠绿的宝石，挂在细细的枝条上，诱人采摘。 那些茁壮成长的茄子，它们身姿挺拔，颜色鲜艳，令人赏心悦目。 而硕果累累的南瓜藤，随着清风的拂过，大大小小的南瓜，似乎在藤上荡起了秋千，荡来荡去，有趣极了。 往日一株株长势郁郁葱葱的韭菜都耷拉着脑袋，有些已经开出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引来少许的蜜蜂、蝴蝶。 微风吹过，夹着淡淡的清香味沁人心脾。 …… 每当看到菜园里绿意盎然的景象，小溪就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内心无比宁静。 “娘亲……蝴蝶……” 一双儿女的喊声把小溪从陶醉中拉了回来。 只见明轩与婉凝正站在韭菜池旁，准备伸手去抓落在韭菜顶上的蝴蝶。 蝴蝶就像在故意戏弄两个孩子一样，看到兄妹俩伸过去的小手，瞬间飞向上空。 随后再落下来，如此反复几次，孩子们便开始沮丧，一脸不开心。 看到这一幕小溪就想笑，尤其是一双儿女嘟着小嘴巴生气的模样，可爱极了。 明轩与婉凝拉住小溪的衣袖，指着落在韭菜花上的蝴蝶，“娘亲……蝴蝶……抓……不到。” 听着孩子们断断续续的话，小溪真希望他们快点长大，这样也就不至于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了。 “明轩与婉凝是想让娘亲帮您们抓蝴蝶吗？” 小溪把两个孩子揽到怀中，柔声问道。 两个小家伙立马点了点头，然后就拽着娘亲的手，让她去帮忙抓一旁的漂亮蝴蝶。 “好，娘亲这就去给你们抓。”说完小溪就弯腰朝一只落在韭菜花上的蝴蝶，轻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那只蝴蝶似乎看出了人类的意图，还没等小溪的手触碰到它，便逃之夭夭了。 小溪也不气馁，韭菜地里又不止它一只蝴蝶，大不了换一只便是。 奈何今天运气不佳，一连三次都扑了个空。 “娘亲……笨笨……”兄妹俩看到小溪与他们一样，没有抓到蝴蝶，便把爹爹平时逗她们的话，用在了娘亲身上。 小溪没想到竟被一双儿女给鄙夷了，立马站起身，笑着说:“抓蝴蝶不好玩，娘亲给你们抓蜻蜓好不好？” 蝴蝶与蜻蜓比起来，她感觉还是后者更好抓一些，看到菜园里有不少蜻蜓，便决定转移目标，来个出其不意，说不定会有收获。 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就朝一只落在南瓜藤上的蜻蜓走了过去。 还别说，可能没想到会有人暗算，小溪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抓到了一只黄蜻蜓。 两个孩子看到小溪手中捏着的黄蜻蜓，立马站在田埂上欢呼起来。 蜻蜓只有一只，但孩子却有两个，这也没法分啊！为了公平起见，小溪决定再去抓一只。 “儿子，这只蜻蜓先给妹妹好不好？娘亲再去给你抓一只一模一样的。” 明轩本就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平时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让妹妹选。 当然不会去与妹妹争一只蜻蜓，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便点了点头。 “我们明轩最懂事了，娘亲这就给你去抓。”说完就在菜园里扫了一眼，发现落在篱笆上的那只似乎最好抓，便快速走了过去。 这只蜻蜓可是比之前那只精明多了，小溪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只能把目光再次转向蝴蝶，好在这次没有失败，总算是兑现了答应孩子们的承诺。 女孩都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娘亲抓了只蝴蝶，婉凝立马觉得手中蜻蜓不香了。 直接拿到明轩面前:“给，……哥哥……玩。” 明轩向来疼妹妹，直接把蜻蜓捏在了手中。 而那只漂亮的蝴蝶，自然是落到了婉凝手中，小家伙特别喜欢这个新玩伴，大眼睛一直盯着蝴蝶在看。 “你个小机灵鬼，也就哥哥才会事事让着你吧！” 小溪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女儿的额头。 不过她感觉这只蝴蝶用不上半个时辰，估计就得被宝贝闺女祸害死。 两个孩子虽是双生子，但性格却是截然相反，明轩小小年纪，就展露出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稳重，估计长大了，也是个性格沉稳的孩子。 婉凝却不同，无论最初多么喜欢的东西，用不上几日便不会再去动。 就连吃饭也是特别快，给人一种急匆匆的样子，估计长大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一双儿女都有了各自的新玩物，玩的特别开心，除了去茅房，几乎从不找娘亲。 小溪便一边照看两个孩子，一边给菜园除草。 待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来到韭菜地旁，打算摘点韭菜花做韭菜花酱吃。 韭菜花酱是百姓特别喜欢的一种调味品，它的味道鲜美、口感脆嫩，还有增加食欲的功效。 每年八月初至八月中旬，正是做韭菜花酱的好时候。 陈家旺与小溪都特别喜欢吃，每年都会做上一些。 韭菜花酱不但可以储藏起来，用于冬日涮古董羹，也可用来拌米饭，抹馒头，还可以蘸饺子吃，更加美味。 韭菜花酱还可以通过凉拌、炒菜、包饺子、清炒的方式来吃，口感也很好。 她打算趁相公没有发现，在后院多做点储藏起来。 如果让相公看到她在干活，又该唠叨了，这不能做，那也不行。 小溪何尝不知男人是为她好，但让她每天无所事事安心养胎，是真心做不到。 第643章 絮叨的男人 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总是喜欢找些事情来做。一天不干活就浑身难受，更何况还是这么久了。 她一直在想着要做些什么，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这个孩子也特别乖巧，除了贪睡点，再无其它反应。 不像怀明轩婉凝时，时不时就吐的一塌糊涂，瞧着就是个知道心疼娘亲的孩子，生下来也一定是个安安静静的孩子，她想着，心里不由得一软。 没人看着的感觉真好，小溪就像那脱缰的马儿，挎个小篮子摘的别提多欢快了。 仿佛又回到了没搬来镇上前，那种那忙忙碌碌的日子。她记得那时候，隔三差五就会去田里帮相公除草，回来还要做饭洗衣，照顾家人。虽然有点累，但却很充实，也很快乐。 两个孩子玩够了蜻蜓蝴蝶，也跑过来帮忙。他们小小的手，握着大大的韭菜，用力地拔着。 虽然有很多韭菜都被两个小家伙给踩倒了，小溪也没有呵斥，只是告诉他们要小心点。 韭菜虽然拔了顶，但也不是全部都老了，有些还是可以吃的。 没多久，两池韭菜中的所有韭菜花，就被母子三人拔了个精光。 被摘过韭菜花的韭菜，全部被小溪割了下来，打算把那些嫩的韭菜挑出来，中午做个韭菜炒蛋，剩下的就拿去铺子卖韭菜馅饺子。 兄妹俩也很开心，帮娘亲把韭菜拿到屋檐下，就去一旁玩竹马了。 望着他们嬉戏的背影，小溪心里暖暖的。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有一个疼她的相公，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个温暖的家。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恩赐，她要好好珍惜。 随后小溪便坐在屋檐下忙了起来，她并没有急着去处理那些韭菜。 而是把韭菜花的老梗一一去除，然后又清洗了几遍，直到没有一点尘土，这才拿来一个竹帘，把韭菜花摊在上面，准备晒干水分，制作韭菜花酱。 还不忘叮嘱两个孩子千万不要碰放在篱笆墙上的竹帘。 今天虽然有风，但并不足以掀翻竹帘，估计用不了不久，韭菜花就能晒干了。 其实兄妹俩还真不是一般的懂事，似乎从小到大就没有祸害过什么东西。 就算不叮嘱，估计两个孩子也不会去动晒在竹帘上的韭菜花。 这仿佛已经成了小溪的一种习惯，明知道孩子们不会去触碰，依旧不忘叮嘱。 直到看见两个孩子点头，夸赞道:“娘亲的宝贝们，最乖，最懂事了。” 这个季节嫩韭菜并不多，一堆看似不少，结果摘完后，只剩下不满一篮子，刚好够一家人吃一顿。 “看来不能卖韭菜馅饺子了。”小溪小声嘀咕道。 如果细听，语气中似乎还有丝小遗憾的感觉。 早已习惯妻儿无时无刻都在自己身边的陈家旺，突然很不适应母子三人不在的感觉。 见铺子里不是很忙，就与大壮叮嘱一声，然后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当推开院门，看到正在井边洗衣衫的小溪，立马快走几步，夺下她手中的衣物。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又碰上凉水了，不是告诉你，这些事情我来做，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望着絮絮叨叨的男人，一股暖流瞬间袭遍小溪全身，想当年寒冬腊月，继母依旧让她用冰凉刺骨的冷水洗衣，也没有一个人如此关心自己。 如今有人疼有人爱就是不一样，哪怕是炎热的夏季，同样一件事情，相公却是一脸担心之色，怕她落下毛病。 “相公不必如此小心，现在是夏季，水一点也凉，不会落下毛病的。” 陈家旺一边搓揉着盆中的衣物，一边说，“无论会不会落下毛病，以后都不许你在做这些，回头我就去买个婆子，以后把这些事情都交给她去做。” 如果买个婆子回来只为做这些，小溪觉得那也太不划算了，那可是十两银子，都快赶上铺子半个月的进账了。 “相公，单独买个婆子回来只为做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划算啊！要不还是别买了。”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小溪，“但我不想你这么辛苦，银子没有了可以再赚。” 此话一出，小溪就明白男人这意思是，人无论如何都得买。 既然态度如此坚决，看来商量也是无用，就想把利益最大化。 “相公，那你买个婆子把桃红换下来吧！无事时她就帮忙带孩子。” 陈家旺一听这样也行，刚好他不想让小溪继续去私塾接小宝，以后这些事情就交给桃红去做好了。 “好，那就听娘子的，等过了晌，我就去牙行走一趟。” 盆中只有几件孩子换下来的衣物，没一会，陈家旺就洗好，并搭在了晾衣绳上。 回了后院有一会了，担心大壮一个人顾不过来，又叮嘱小溪几句，让她切莫在做事，这才匆匆往前面铺子走。 还好，他离开这段时间，并没有出什么岔头。 只是把大壮累的够呛，额头上全是汗珠。 “累坏了吧！” “东家，我一点也不累，只是担心算错账，有点紧张。” 原来陈家旺离开后，有两桌客人结账，大壮担心算错账，反复算了三遍才让客人离开。 额头上的汗珠，也确实如他所讲，是由于太过紧张，而造成。 “擦擦吧！习惯就好了，一点点就熟练了。” 十几年过去了，对于算盘，陈家旺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也是每天睡下前，勤加练习，这才有了如今的运用自如。 大壮接过布巾擦了下额头的汗珠，“东家，我一定会好好学算盘，争取早点像您一样运用自如。” 陈家旺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了，无论教什么，一点就透，学什么都特别快。 如果不是家境不好，给耽误了，送去学堂读书，说不得还真能考个功名回来呢！ 后院的小溪，在陈家旺离开后依旧没有闲着，直接回房间拿出一双孩子的鞋底，坐在屋檐下纳了起来。 至于为何不做衣衫，只做鞋，那是因为两个孩子根本就不缺外衣穿，单是没上过身的就有六套呢！每个孩子三套，唯独缺鞋子。 其中有王氏做的两套，还有大姑子上次带过来的两套，还有妯娌送的。 小溪觉得，两个孩子真是太幸福了，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穿过一件新衣裳，就连嫁衣都是大堂嫂借的…… 第644章 凄厉的惨叫 真是没有可比性，还好凭借自己的双手，如今倒也吃喝不愁，还有点余银。 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既可怜又卑微的小姑娘。 别说是新衣裳了，就是金银首饰她也不缺，谁让有个疼她的好相公呢！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但如今的她却早已释然，不再像最初一样，每每想起这些事情，就恨得牙痒痒。 反过来，她甚至在心里感谢那对狼狈为奸的夫妇，如果不是他们为了五两银子，把自己嫁进陈家，哪里能有如今的好日子。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王氏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本想把自己推进火坑，结果却掉进了福窝。 不到公婆怜惜，妯娌和睦，就连相公也如此疼爱。 再瞧她的宝贝女儿田小蕊，却因为名声不好，只能嫁进偏僻的穷山沟，听说日子过得也并不是很好。 如果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心思恶毒的母女俩。 望着一旁玩耍的两个小家伙，当初若不是那个无良爹，挡住了对自己肚子下手的王氏，他们也就不会平安出生。 想到这些，就恨死了王氏，在家当牛做马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嫁了个疼爱她的相公，对方却见不得她好，竟然对她腹中无辜的孩子下手。 单凭这一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王氏，至于那个亲爹，同样可有可无，若是有可能也不想再见。 …… 过去那十几年，就没有一件开心的事情，有的，除了苦还是苦。 小溪摇了摇头，努力不让自己再去回想那些影响心情的事情。 小孩子的鞋底小，一上午的工夫，小溪就把两双都给纳完了，只需把鞋帮做好，就可以上鞋了。 抬头看了眼上空的太阳，此时已接近晌午，私塾也快下课了。 小溪赶忙给孩子们洗洗弄脏的小手，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外衣。 锁好院门，带着摘好的韭菜往前面铺子走。 谁知道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接着便是一道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有夫之妇，你还有理了，既然这么离不开男人，为何不去青楼，夜夜做新娘岂不是更舒服……” 之前杨大娘就对小溪说过，隔壁住户不是啥好女子，几次看到对方与一个可以当他爹的男人撒娇。 看起来既不像父女，也不像夫妻，反倒更像有钱人家养的外室。 还说若是那女子与她套近乎，尽量远离，因为这种人心机特别深沉。 杨大娘之所以对小溪说这些，也是见那女子有两次竟直勾勾的盯着东家看。 是想让她防着点对方，毕竟东家的容貌长得不错，难免有人会起歪心思。 这会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谩骂声，小溪突然笑了，果然还是杨大娘火眼金睛，竟然猜的如此准确，对方果然是外室。 就在这时，再次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 “我与老爷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是老爷见我卖身葬父可怜，说要认我做干女儿，便暂时把我安排到了这处小院，说是回去跟夫人商量过后，再接我回家。” 天呐！这声音也太那个了吧！听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怪大户人家都喜欢纳妾养外室，试问哪个当家主母会如此孟浪。 估计也只有这些以色侍人的女子，才会以此来讨男人欢心。 “事到如今，竟然还在狡辩，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算我的。”女人气愤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翠，把屋里所有值钱的首饰都给我收起来，若是没有我，他吴广富算什么东西。” “没想到如今发达了，竟然也学起了那帮狐朋狗友，养起了外室，气死我了。” “好的夫人。”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再次传入小溪耳中。 “啊！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外室死到临头，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试图威胁原配夫人，小溪都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果然如小溪猜测的那番，原配听候火气更大了，“你个小贱人，竟然还敢威胁我，看我不打死你。” 片刻隔壁院子，便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吓得两个孩子立马扑进小溪怀中，喊着怕怕。 惨叫声此起彼伏，担心再待下去吓到一双儿女，赶忙快走几步拐到铺子门前。 “爹爹……吵架……怕怕”两个孩子刚迈过门槛，就朝陈家旺扑了过去。 铺子也是有后窗的，凄厉的惨叫声，早已穿透窗户，传到了铺子里。 把食客们吓得险些丢掉筷子，还好最后稳住了。 起初还有些同情被打女子，但当听清原配的谩骂声后，了解了事情原委，便很少有人在同情那个外室。 一看孩子这模样，就知他们为何会怕。 “不怕，有爹爹在。”陈家旺把两个孩子揽在怀中，轻轻拍打着他们的后背。 “相公，没想到杨大娘看人竟如此之准，那女子果然是别人养得外室。” 小溪也挎着篮子来到父子三人近前。 当视线触及篮子里洗的干干净净的韭菜，陈家旺不禁有些生气，“你怎么这般不听话，别人都巴不得什么也不做，娘子你却偏偏闲不住。” 看到男人生气，小溪立马笑咪咪的说道。 “其实我觉得，适当运动一下也没关系，免得胎儿长得太大，不好生产。” “真是拿你没办法。”对于小溪，陈家旺一句也不舍得说，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 心中心思着，等过了晌午，得赶紧去牙行买个婆子回来，日后娘子身旁有了桃红，就不用担心她在偷偷干活了。 小溪把摘好的韭菜送去后厨，就带上两个孩子去接小宝了。 殊不知，此时的小宝正被几个学生围在一起，打听小溪与他的关系。 “明远，这两日过来接你的人是谁啊！长得既年轻又漂亮，若是我娘也那般好看就好了。”小胖子满脸羡慕之色。 “是啊！明远，那应该不是你娘吧！我感觉你们一点都不像母子。” “我觉得，那对可爱又漂亮的兄妹，应该才是大姐姐的孩子。” 不得不说这个学生特别聪明，一下子就猜中了。 …… 几个学生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两人的容貌还有年龄差距。 听到大家夸赞小婶长得好看，小宝心中别提多开心了，还有人说能不能把弟弟妹妹带来学堂，让他们稀罕稀罕，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拒绝了。 第645章 小婶我请你 “她确实不是我娘亲，但却是与娘亲一样疼爱我的小婶。” 此话一出，刚刚那几个学生，立马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的婶娘。 “那你婶娘可真好。” “嗯，比那个只会欺负我娘的二婶，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命可真好，有个如此疼你的婶娘。” “虽然我婶娘也还行，但却从没有送我来过学堂。” “其实我叔叔也不差，只是他要忙铺子里的事，抽不开身来接送我。” 小宝觉得在镇上，比在村中好多了，他很喜欢住在小婶家。 只可惜爹娘不知何时才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这样他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孩子们没聊几句，就下课了，几十个孩子一同涌向院门处。 虽然他们很喜欢听夫子讲学，但奈何每当这个时辰便饥肠辘辘，此时恨不得立马飞奔回家，大快朵颐。 两个孩子看到小宝出来，立马跑了过去，嘴中喊着哥哥。 小溪可谓是“一战成名”，只是短短两天时间，她与那个妇人吵架的事，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说她嘴巴厉害，再也没有妇人，敢上前去找茬。 确切一点说，就算有人想找事，也得顾及一下，还在读书的儿子。 读书人最忌讳有个名声不好的爹娘了。 只因，若是将来考取功名，朝廷那边暗中来人查生平过往，对派官有很大影响。 所以很少有人会与人打架，更别说是私塾门口了。 小婶，要不以后还是我自己上下学吧！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再把弟弟妹妹的脸晒伤就麻烦了。 望着小脸红扑扑的兄妹俩，小宝不禁有些心疼。 “那怎么行，既然你爹娘把你送来镇上，我与你小叔就得对你的安全负责。”小溪摇头笑道。 这时恰巧有乙字班的学生路过，听到这句话，不禁羡慕小宝，能有这么好的婶娘。 随后一行四人便离开了私塾，拐向了大路。 此时正是晌午，烈日当头，小宝用手遮挡住阳光，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弟弟妹妹，小声嘀咕道：“这天气也太热了，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 “哥哥，……好热，”妹妹婉凝跑过来拉住小宝的手。 小宝摸了摸婉凝的脑袋，给她擦了擦汗，安慰道：“再忍忍吧！马上就要到家了。” 于是，小宝拉着婉凝的手，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小溪和明轩则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哥哥……汤汤……好喝。”婉凝忽然指着远处的摊子，惊讶地叫道。 小宝顺着婉凝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一个酸梅汤的小贩。 他立刻兴奋起来，对小溪说：“小婶，你看，那里有卖酸梅汤的，我想去给弟弟妹妹买一份。” 如果换成是以往，小宝或许会没有钱给弟弟妹妹买吃食，但小霸王赔偿的那一两银子，小溪却给了小宝，让他自己放好。 小叔小婶这么照顾他，小宝一直想给弟弟妹妹买点什么。 看到卖酸梅汤的小贩，眼睛瞬间一亮，心思着，机会来了。 小溪看了眼不远处的小贩，又看了看小宝和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笑着点点头。 几人很快就来到摊前，“这位大哥，不知酸梅汤怎么卖？” 之前还无精打采的小贩，见来生意了，瞬间精神不少，笑呵呵的回道:“不贵，只要两文钱一桶。” “咋这么贵啊！一文钱不卖吗？” 两文钱都够买个肉包子了，小溪忍不住咂舌。 听到小溪的话，摊贩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变化，显然是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 “妹子，我这酸梅汤货真价实，在同行中已经算是便宜的了，你知道拿去书院门口，卖多少钱一桶吗？” 小溪摇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她也确实是不知。 “三文，少于三文人家都不卖。”小贩一边摇蒲扇一边说道。 “那这样吧！我也不与你讨价还价了，五文钱三桶怎么样？若是不卖就算了。”说完小溪就作势要离开。 小贩看了眼毒辣的太阳，若是在待下去，怕是会中暑，还是早点收摊回家吃午饭吧！ 少赚一文就少赚一文吧！总没有少卖三桶损失多。 “那好吧！看在这两个娃娃如此可爱的份上，就少收你一文。” “那就谢谢这位大哥了。”说着小溪就要拿钱给小贩。 “小婶，这次我请您与弟弟妹妹喝。”说完小宝就掏出七文钱，对着小贩说:“叔叔，再加一份。” “好嘞！”小贩爽快的应道。 看到孩子的举动，小溪立马拦住了小宝，“婶婶怎么能让你请呢！还有你哪来的铜板？” “这是我拿去学堂与人换的，就是为了给弟弟妹妹买吃食用。”小宝笑眯眯的说道。 望着如此懂事的小宝，小溪特别欣慰，心里想着，她与相公果然没有才疼这个侄儿。 “铜板你收起来，等你爹娘过来时，让他们带回去攒起来，留着将来你读书用。” 小溪掏出五个铜板递给小贩，“大哥，我那份就不要了，这是三桶的钱。” 见小婶态度如此坚决，小宝只好把七个铜板默默收起来。 摊贩没想到小宝小小年纪竟如此懂事，很是羡慕，想到家里那每日因为一块吃食，就大打出手的三个儿子，就头疼不已。 酸梅汤刚到手，明轩与婉凝，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两个孩子欢喜不已。 “怎么？不开心了？只要你好好读书，就是对小叔小婶最大的回报，懂吗？” 见小宝拿着酸梅汤低头不语，小溪摸了摸他的头问道。 小宝狠狠地点了点头，“小婶，您放心，我定不辜负你们大家对我的期望。” “好了，你小叔怕是等急了，我们回铺子吧！” 小溪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走在前面，小宝紧随其后往铺子里走。 这鬼天气，是越来越热，最近这两天相公发现屋外蚂蚁成群结队，估计是有场大雨要下，就是不知道哪天。 小溪在心中默默祈祷，快下场大雨吧！这样也能凉快凉快。 第646章 被歧视 “娘子，你回来了？热不热？吃过午饭我就去牙行，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今天生意还不错，最近来铺子里吃饺子的人越来越多，只可惜地方有限，也只能做那么几桌。 “我不累，就是热了点，也不知这鬼天气，啥时才能下场雨。”小溪拿起水杯喝了口水说道。 前堂已然没有可以供一家人吃饭的地方，杨大娘就把一家人的饭食端去了那个休息的小房间。 而她与桃红大壮在厨房简单吃口就好。 这边陈家旺刚端起饭碗，就听到外面大壮喊结账。 只好快速把嘴中饭菜咽下，就急匆匆去了前堂。 “小婶，这萝卜汤真好喝，比我娘做的还要美味。” 小宝喝了口萝卜汤，双眼亮晶晶的说道。 “是嘛！要是喜欢喝就多喝点，不过萝卜具有顺气的作用，喝多了可能会经常放屁，那对你会不会有影响啊！”小溪漫不经心的说道。 冬天吃得最多的蔬菜，就是萝卜大白菜。 小宝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每次喝过萝卜汤，屁就会比以往多很多。 在家里，哪怕放再多屁，也不会有人嘲笑他，如今进了私塾却不同，那里学生很多，若是自己控制不住，还不得被笑话死啊！ 谁说小孩就不要面子了，想到那个画面，小宝连忙摇了摇头，快速放下准备再次盛汤的勺子，默默夹向一旁的韭菜炒蛋。 一瞧小宝的动作，小溪就知小家伙在想啥，但看破不说破，也就没有再劝他多喝一点。 而是给两个孩子盛了几勺萝卜汤，然后与米饭搅拌均匀，她觉得小孩子多喝点有好处，省得吃多了不消化。 明轩与婉凝本就喜欢汤泡饭，只要是汤就成，一点也不挑食，等陈家旺结账回来，一碗米饭已经见底了。 “你们还真是迅速，爹爹还没有吃呢！你们竟然已经吃了这么多。” 陈家旺坐到明轩与婉凝身旁，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 看到这一幕，小宝突然也想爹了，虽然他爹没有小叔这么温柔，但也很疼爱他。 “小叔，我爹啥时能来镇上？” 小宝放下碗筷，习惯性擦了下嘴角。 “估计你爹又接了什么木工活，在家雕东西呢！也许明日镇上大集，就会过来看你了。” 陈家旺拍了拍侄儿的肩膀，轻声说道。 爹整日对着木头叮叮当当，全都是为了多赚钱，供他读书，想到这些，更加坚定了小宝努力读书的信念。 吃过午饭，小溪就带几个孩子回了后院。 陈家旺留在铺子继续忙，过了饭口，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两三个食客在进食。 这个时辰，估计也不会再有啥人过来吃饭了，大部分应该都在家午睡了。 毕竟晌午的太阳，是一天当中最为毒辣的时候。 几乎不会有人选择在这个时辰出门办事，就更不用说来铺子里吃饭了。 “大壮，我出去办点事，铺子就交给你了，若是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后院找夫人。” 其实，陈家旺一点也不希望有人打扰小溪休息，但大壮就算再懂事，终究是个孩子，若是遇到些突发状况，肯定会吓得不知所措。 牙行离自家铺子并不是太远，也就不到一盏茶的路程，估计很快便能回来，再说咋会那么巧，恰好在他离开这段出现状况。 “东家，那您快去快回。”大壮闻言点点头。 “嗯！我很快就回来。”说完陈家旺就去后院套驴车了。 听到响动的小宝从房中走了出来，“小叔，你去哪？” 看到侄儿的身影，陈家旺还有点意外，往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午睡嘛！ “小宝怎么没有午睡？小心下午课堂上打瞌睡，被夫子训斥。” 小宝笑眯眯的说道:“今天实在太热了，我睡不着，就想把夫子下午要讲的东西温习一下。” 小宝是家中第一个晚辈，从出生就备受宠爱，也养成了他调皮捣蛋的性格。 没想到自从进学堂读书以后，是越来越懂事。 如今都知道主动温习功课了，将来肯定错不了。 “那你温习功课吧！小叔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陈家旺牵着毛驴的缰绳，就离开了院子。 小宝把院门再次插好，这才重新回了房间。 赶车的陈家旺，一边擦汗，一边嘀咕，“这也太热了，要晒死个人喽！” 若不是铺子打烊的时间与牙行差不多，他才不会赶在大中午过来，这简直是找罪遭。 这一路，他也只是在酒楼门口，瞧到了两个乞丐。 还有几个背着包袱，急匆匆赶路的汉子。 隐隐听到几句谈话内容，好像是去码头找活干的百姓。 三伏天出来找活干，可见家境一定很差，但凡日子能过得去，都不会有人选在这个时候出来赚钱。 想到皇宫里妃子们吃的水果，不知是浪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才从江南运送过来，陈家旺心中不免一阵悲哀。 如果朝廷把这些银两省下来，用于改善老百姓的生活上该有多好。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与历朝历代的皇帝比起来，当今天子已经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了。 随后陈家旺便摇了摇头，“哎！自己也才刚刚解决温饱，就同情起其他人来了，真是杞人忧天。” 毛驴哒哒哒很快就来到了牙行门口。 此时牙行里静悄悄的，角落里几个牙人正坐在一起无精打采的摇着蒲扇。 陈家旺迈过门槛，并没有任何人起身过来接待，可能是见他穿着太朴素，不像能买得起下人的样子，所以懒得浪费口舌吧！ “请问赵牙人在吗？”对于这些人的态度，陈家旺并无任何不悦，人不就是这样，瞧你穿金戴银，恨不得给你提鞋。 若是你穷困潦倒，哪怕是亲戚也会远离你，就担心你会上门打秋风。 同样各行各业也会有这样的人，眼前这些人无疑是狗眼看人低。 这样的人，就算过来接待，他也不想用，还担心他介绍的人品有问题呢！ 其中一个男子抬头看了眼陈家旺，“老秦他去茅房了，马上就回来，你找他有事吗？” 陈家旺并没有说他是过来买下人，而是笑眯眯的回道:“嗯！确实有点事情，那我等他一会吧！” 那几人继续摇着蒲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丝毫不在意陈家旺，仿佛看不到他一样。 第647章 再入牙行 陈家旺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静静等待着赵牙人回来。 “上个月，我只做成一单，也不知道这个月咋样？如果在这么下去，家中怕是要断顿了。” 长相普通的中年男子，长叹一口气。 紧接着一旁的蓝衣小伙，故作失落，看了眼说话的男子。 “我上个月也就成了两单，比你强了那么一点点。” “哎！说来说去，我们几个加在一起，竟然没老赵一个人成交量大，真是可悲。” 青衣男子放下手中蒲扇打断二人。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人家运气咋那么好。” “其实也并不全是他运气好，主要是眼睛太精，我们看是不咋地的上人，到他那里准能成。”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要不下次，我们也别在挑三拣四？” …… 三人的对话内容，不断传入不远处陈家旺的耳中。 若不是怕惹麻烦，他都想大吼一句，还不是你们狗眼看人低，明明生意已经送上门，你们却不予理会，活该赚不到钱。 就在这时，青衣男子对着后堂出口，喊了一声，“老赵，你这茅房去的也太久了吧！有人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话落，赵牙人便迈着大步，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嘛！我瞧瞧是谁在等我。” “就是那边穿短打的庄稼汉。” 在青衣男子心中，只有乡下人才会穿短打，因为下田劳作比较方便。 所以把陈家旺误认成了普通庄稼汉，若他知道对方是来送生意的，还不知怎么后悔呢！ 赵牙人顺着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了梳着发髻的后脑勺。 并没有看出来人是谁，心里想着，或许是以往过来找他的老主顾吧！ 恰在此时，听到声音的陈家旺，也把头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还是赵牙人先开了口，“原来是陈掌柜啊！让您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赵牙人之所以能记得住陈家旺，还是因为所有人都瞧不上宋家父子，偏偏眼前之人心善，把一家三口给买了回去。 “什么？我没听错吧！”最开始说话那个男子，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对，你没听错，老赵确实称呼他为陈掌柜。” 蓝衣小伙点了点头，让他没想到的是，看似普通的庄稼汉，竟然还是个掌柜。 而青衣男子，得知对方竟然不是普通老百姓，肠子都要悔青了，同时也怨恨陈家旺为何穿得如此朴素。 可见此男子，也是个自私之人，明明是自己瞧不上对方穿着打扮，误以为是穷人，如今却把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 就好比你去别人家偷盗，结果却被院中大黄狗所咬，反过来倒打一耙，让赔医药费一样可恶。 两个当事人，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其实也没等多久，赵牙人不必道歉。”陈家旺站起身摆摆手。 “不知陈掌柜您这次过来，是否与上次一样？” 这可是自己的大主顾，赵牙人说话特别客气。 “这次用不了那么多人，暂时只缺个后厨帮忙的婆子。” 陈家旺自是明白赵牙人所为何意，笑着摇了摇头。 “那好，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把会做饭的婆子都叫过来。” 说完赵牙人就再次消失在后堂入口处。 没一会工夫，就有十几个妇人来到了前堂，一一站好。 赵牙人也紧随其后，笑呵呵的说:“陈掌柜，做过厨房活计，且做饭好吃的人，全都在这里了。” 陈家旺没想到赵牙人竟然想的如此周到，自己只是说了嘴，要找个会做饭的婆子，他就已经帮忙筛选过了。 接下来就更好选了，只要瞧着面善，眼神不躲闪，没有不屑便可。 但让人意外的是，他之前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因为这群人全部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其实仔细想想，也知她们为会何这般模样，任谁每天像商品一样，被各种买家挑来挑去，时间久了也会如此。 简单问了几句，又简单看了眼这些人的穿着，衣衫可以破，但不能脏。 同样都是不能掌握命运的人，为何有的人干干净净，而有的人却是脏兮兮。 只能说明此人平时较为懒惰，自己是做吃食生意，肯定得选个长相干净不邋遢的人。 最后选中了那个四十岁出头，看起来就干净利落的婶子。 “就你吧！不知可否愿意去我家后厨帮忙？”陈家旺指着那个婶子问道。 说实话，在这十几人中，无论是长相还是个头，大婶并不出众，所以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被选中。 见大婶好一会也没有回应，陈家旺还以为她不乐意，便说了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随后就再次看向另外一个妇人。” 在他看来，既然心不甘情不愿，就算买回去，也会不安分，还不如再选个心甘情愿与自己走的人。 就在这时，只听扑通一声，之前被看中的大婶，便跪在了陈家旺面前。 “你这是何意？”大婶此举此，瞬间把陈家旺给弄懵了。 “东家，我不是不愿意跟您走，而是放心不下我儿子，您能不能把他也一起买下……” 大婶也不知道，眼前之人，会不会答应她的恳求，毕竟换成谁，也不愿多养个吃闲饭的人。 但她实在不愿，就这样与儿子分开，她还是想争取一下，万一会有人愿意呢！ 之前来那几个买家，都只想买浆洗婆子，家中根本不缺小厮，最后的结果，就是她们母子，又在牙行多待了半月。 若是在这么执意下去，估计管事也不会同意，定然会把她们母子分开。 见陈家旺说话时总是面带笑意，眼中没有一丝鄙夷，便想在努力一次。 “你儿子他都会做什么？”来牙行之前，陈家旺确实没有再买一个人的打算。 但看到跪在地上，恳求自己，连同儿子一起买走的大婶，不禁有了其它想法。 如果药田收成好，他便打算再买个小铺子，把卤味分出去，到时定然缺人手…… 见陈家旺久久未语，大婶还以为这次期望又会落空，不禁有些失落。 此刻听到问话，立马回道:“小儿除了劈柴打水，还与人学过几年功夫，不知算不算？” 劈柴打水，对于陈家旺来说，根本就用不上。 因为水井家中有，不需要去公用水井排队打水，柴也都是宋叔砍好送过来。 直到最后这句，陈家旺脸上，才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 他本打算过几年，孩子们大点，再请个习武师傅，没想到却提前了。 第648章 母子二人 不过可以让他去铺子做伙计，若是有人闹事，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想想老天还真是帮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真是想啥来啥，不知他想赚更多银子，买大宅子的愿望能否实现。 “不过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没有见到你儿子。”陈家旺上前把大婶扶起来。 赵牙人闻言，立马笑呵呵的说:“陈掌柜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把小伙子叫过来见您。” 既然买主已经有了满意的人选，那这些人，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十几个妇人，便一同随赵牙人消失在后堂入口处。 “陈掌柜，人给您带来了。”不过一息工夫，赵牙人就带着个皮肤有点黑，但看起来很结实的小伙子，来到陈家旺近前。 陈家旺仔细打量着这个小伙子，他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看起来很有力气。 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皮肤虽然黑了点，倒也算得上五官端正。 “你叫什么名字？”陈家旺轻声问道。 “回掌柜的话，我叫来福。”小伙子声音洪亮，回答得干脆利落。 “来福，这名字好，简单易记。”陈家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十八了。”来福如实回答道。 陈家旺心里暗自嘀咕，这孩子才十八岁，看着却像二十一二的，长得过于着急了些。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只要吃苦耐劳，踏实做事便好。 陈家旺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孩子看着高高大大，身强体壮的，应该能震慑住那些不老实的人。 他心里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这孩子站在铺子门口，那些地痞流氓看到他就吓得不敢进门的场景了。 “我开了间吃食铺子，以后你娘就留在后厨帮忙，至于你嘛！就暂时在前堂做伙计吧！” 陈家旺对母子俩都挺满意，直接告知了他们日后的差事。 来福听了，心里一喜，连忙应道:“谢谢掌柜的，我一定好好干。” 赵牙人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很高兴，每人十一两银子，那就是二十二两，佣金就是二百多文。 只是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讨价还价。 估计这次应该不会了，毕竟上次有个病秧子。 “他们母子我都要了，不知能否便宜点？” 陈家旺也知道为何上次能便宜那么多，但他还想试试，省着的银两给孩子们买吃食它不好嘛！ “陈掌柜，上次是特殊情况您也知道的，您就别为难我了。” 赵牙人年岁小，本就不擅长讨价还价，心中担心的不行，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再往下讲。 “这样吧！也别二十二两了，抹个零卖不卖？” 陈家旺也没有压的太狠，只是少了二两。 “陈掌柜，使不得，若是我便宜卖您，管事会扣我工钱的。” 赵牙人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样吧！那二十一两怎么样？我只带了这么多。” 一瞧牙人这个样子，陈家旺就知二十两肯定不成。 “我去问问管事，您稍等一会。” 一两银子可不少，赵牙人自己做不了主，赶忙跑去后堂找管事了。 片刻后，就见他拿着两张卖身契，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猜就知管事同意了这个价格，陈家旺便从怀中掏出两张十两的银票，还有一两碎银，递给了赵牙人。 两人把银子与卖身契互换后，相视一笑。 “陈掌柜，日后可一定要多来咱们牙行啊！” 想到二百多文的佣金，赵牙人开心的不行，心里琢磨着，晚上回去给老娘买点糕点。 “一定，一定，缺人了，肯定来找赵牙人。”陈家旺点点头。 一直把陈家旺送到牙行门口，赵牙人这才转身回去。 这次陈掌柜之所以还找自己，肯定是因为上次给他留下了好印象。 所以赵牙人全程都是笑脸相迎，直到母子二人坐上陈家旺的驴车离去，这才转身回了牙行。 “老赵行啊！又成交两个，看来日后我得向你学习。” 蓝衣小伙拍了下赵牙人的肩头，一脸羡慕之色。 另外两个牙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是酸的不行。 驴车上的母子俩，也在想着，他们的新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东家夫人性格如何，会不会苛待他们这些下人…… 家中被褥有限，如今又多了两个人，定然是不够用，虽说如今是夏季，用不上，但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出来。 时间过得快，最多在熬一个月，天气便会凉爽下来，早晚天凉必须得盖被子。 想到这些，陈家旺直接赶着驴车朝布庄驶去。 母子俩不知新主子家在哪里，只能安静的坐在驴车上，望着往来的行人。 离布庄还有段距离，陈家旺便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母子俩的过去。 得知他们原是在外县大户人家做事，如今那户人家， 因卖假药材吃死了人，主家被下了大狱。 他们这些下人也全部被发卖，母子俩几经辗转便来到了芙蓉镇。 有关来福会武这事，也千真万确，但却并不是在大户人家所学，而是儿时身体不好，在寺庙住了几年，武功也是与庙里的一个师傅所学。 虽然不会飞檐走壁，但一个人对付三五个小混混，还是不成问题。 也是因为有武功在身，才被安排到大少爷身旁保护他。 至于母子俩为何会被卖之事，两人并没有多提，陈家旺猜测可能是有什么隐情，也就没再多问。 反正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要日后母子俩踏踏实实做事就好。 很快驴车就停在了杂货铺门口，母子俩留在外面看车，陈家旺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当他再次出来时，怀中便多了布匹还有棉花。 来福立马上前把东西接了过来，陈家旺满意的点点头，心里说着，还不错，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随后便再次坐上车辕，还没等陈家旺扬起手中的鞭子，毛驴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望着车上的布料还有棉花，婶子似乎猜出了东家的用意，心中不由一暖。 第649章 陈家旺的打算 上个东家夫妇，对待她们这些下人，并不是很友善，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把气撒在她们身上。 就连她这个烧火婆子，也不能幸免，不是菜咸了就是淡了，难伺候的很。 大少爷从小娇生惯养，整日只知惹是生非，身边负责保护他的儿子，自然也是没少被责罚。 母子俩在大户人家过得并不好，如今她们只想有个落脚之地，对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根本就不感兴趣。 越是深宅大院，肮脏的事就越多，他们这种心思单纯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在大户人家做事。 单是从这个新东家的穿着来看，应该就不是那等苛刻之人，想必家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勾心斗角。 可能小毛驴也嫌天气太热，想快点到家，这一路都在努力奔跑，一刻也没有停歇。 没多久，驴车就停在了后院门外。 陈家旺淡淡一笑，“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了。” 听闻此言，母子俩立马从驴车上下来，担心把布料弄脏了，大婶一直抱在怀中。 还没等陈家旺动手，大门就从内打开了，小宝探出头来，“小叔，你回来了？” 见来人是自己侄儿，陈家旺笑着说道:“是啊！小叔办完事就回来了。” 当视线触及身后的母子二人时，小宝不禁一脸疑问，“小叔，这个婆婆还有叔叔是谁啊！” 面对小宝的质问，母子俩不禁有些紧张，齐刷刷看向陈家旺。 “她们是小叔请回来帮忙的，以后就叫他们李婆婆来福叔便好。” 虽然他们母子二人，是自己买回来的下人，但陈家旺却只把他们当成普通帮工看。 “哦！李婆婆，来福叔好？”小宝特别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听到东家竟然这样与侄儿介绍她们母子，李婶内心特别感动，这还是为奴以来，第一次被人这般尊重。 “小少爷好。”李婶连忙回道。 “我只是借住在叔叔家，堂弟才是真正的小少爷。”小宝摇摇头。 “这……”李婶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驴车刚牵进院中，小溪就从房内走了出来，“相公，你回来了？” 摸了下小溪略有凌乱的发丝，陈家旺语气温柔的问道:“可睡醒了？要不要再睡会？” 见此情景，一旁的母子俩不禁感叹，“好一个郎才女貌。” 东家就已经很英俊了，来福没想到，夫人的容貌竟也这般好，此时他特别好奇两人的孩子是何模样？ 小溪点了点头，“嗯！已经睡醒了，正准备送小宝去私塾呢！你就回来了。” “娘子，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李婶还有她的儿子来福。” 陈家旺拉着小溪的手来到母子近前。 “夫人好”说完母子俩就要跪下磕头。 “李婶，来福，你们快起来，我们夫妻就是普通老百姓，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小溪连忙把弯下身子的李婶给扶了起来。 “既然相公能选中你们母子，那就说明我们有缘分，以后好好做事便是，但有一点必须说明，我这人容不得背叛，否则直接发卖。” 恩威并施这个道理，小溪如今已经用得炉火纯青。 只听扑通一声，母子二人就跪在了地上，“夫人，您放心，我们绝不背叛主家，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李婶的面相看起来就是和善之人，估计做出这等事的几率小之又小。 来福虽然长得身材高大，但眼中那股子机灵劲不容忽视，想必也不会做出如此蠢事来。 “快起来吧！地上寒凉，李婶年纪大了，若是寒邪入骨就麻烦了。”小溪微微一笑。 “谢谢夫人。”李婶在儿子的搀扶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拎上包袱，我带你们去日后的住处瞧瞧。” 说完小溪就带着母子二人往厢房走。 厢房共有两间，杨大娘与桃红住在南边那间，大壮则一个人住在北屋。 推开厢房的门，一行三人来到厢房内，入目便是厨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房。 “李婶，日后你就与杨大娘桃红二人住一间，来福刚好和大壮同住。” 也是这会母子二人才知道，原来家中还有其它下人。 就是不知好不好相处，若是也如深宅大院那般可怎么办？ “你们可以先进去瞧瞧各自的房间，稍后再让相公带你们去前面铺子。” 把二人留在厢房，小溪再次来到院中，打探起了母子俩的过往。 “相公，你不是说只买一人吗？这怎么还买回母子俩？” 刚给毛驴饮完水的陈家旺，转过身就把来福会武的事，对小溪讲了。 “此话当真？相公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小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与相公早就有意，想等孩子们再大点，便请个习武师傅回来。 他们曾经还在为此事而忧犯愁，担心没有门路请不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相公的运气真是好到了家，竟然只用了十两银子，就买了个习武师傅回来。 “我何时骗过娘子，虽然两个孩子现在小，还不能习武，但我们可以让来福在铺子里跑堂啊！”陈家旺点了下小溪的鼻尖。 “跑堂？来福人高马大，相公觉得他适合做伙计吗？” 在脑中幻想了一下，来福端着一盘饺子，穿梭在各桌食客前的画面，小溪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 “明着，是让来福做跑趟，其实这只是一个幌子。” 扫了眼四周，见母子俩还没有出来，陈家旺立马露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幌子？”什么叫明着是伙计，小溪越听越懵。 “哎呀！其实就是……”见小溪一脸迷茫的样子，陈家旺就附耳对她嘀咕了几句。 只见小溪的双睛，由最初的迷茫，渐渐开始清晰，直至最后烔烔有神。 “相公，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得知男人的用意后，小溪特别赞同。 如今铺子渐渐走上正轨，生意也越来越红火，难免有人会心生妒忌，防范于未然是对的。 同行竞争，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用得最多的方法，就是上门找茬，来以此影响铺子的口碑。 还有一种更为拙劣的手段，那就是栽赃陷害。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吧！对铺子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第650章 喜极而泣 “哪有娘子夸的这般厉害，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而已。” 陈家旺嘴角不自觉上扬，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心乐开了花。 “不管怎么说，人总是相公带回来的吧！”小溪笑眯眯的说道。 可能是担心冬季不朝阳的厢房内寒冷，里面并没有放床，而是搭了两铺火炕。 每铺炕上睡五个人也不会拥挤，母子俩对日后的住处特别满意，这可比他们以前住的倒座房还要好，最起码冬季不会那么冷。 而且房内不但有放置衣服的箱笼，就连面盆架梳妆台这些也都有，生活用品很是齐全。 母子二人把包袱放到房间里，转身来到院中。 “李婶，这些布料还有棉花，是相公买给你们做棉被的，你拿回房间里去吧！” 自己的针线活已经够差了，还能做些简单的衣衫呢！ 小溪不相信李婶不会针线活，甚至连这简单的被子都不会做。 “我们？夫人，您是说这些东西，全都是买给我们母子的？” 虽说之前有过猜测，但真正亲耳听到这些东西是买给自己的，李婶还是很激动，眼角甚至泛起了泪花。 小溪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了，不然还能骗婶子不成，把东西送回房间，带你们去前面铺子瞧瞧。” “谢谢东家和夫人，我和来福一定好好做事。” 李婶把布料和棉花紧紧抱在怀中，泪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与相公绝不会亏待你们。”李婶的心情小溪可以理解。 母子俩再次表示，他们一定好好做事，绝不会做对主家不利的事。 “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做事，不但每月可以领到二百文工钱，攒够卖身银两，也可以赎身脱离奴籍。” 小溪的话音刚落，李婶的眼泪就再次落了下来，做了这么多年下人，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好的东家。 不但每月有工钱拿，还可以为自己赎身，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不要哭了，若是让杨大娘她们瞧到，还以为我欺负了婶子呢！”为了缓解气氛小溪打趣道。 “夫人好着呢！老婆子我这是喜极而泣，也不知我们母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遇到了如此好的主家。” 这么多年，母子俩为奴为婢的日子，简直可以用苦不堪言来形容。 李婶没想到这次竟然遇到了如此心善的主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也确实是喜极而泣。 一旁的来福虽然没有落泪，却也红了眼眶。 看到这一幕，更加坚定了陈家旺努力赚钱的决心。 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为奴为婢，大部分都是被生活所迫。 也有一小部分人，则是被亲生爹娘所抛弃，卖家牙行。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生活的有多艰辛。 自己虽不能给孩子们大富大贵，但离世前也会给他们攒下一笔银两，保证儿女们后半生无忧。 “娘亲……娘亲……” 就在这时，房内传来两个孩子稚嫩的喊声。 “相公，你先带李婶还有来福去铺子吧！把明轩婉凝收拾好，我也该送小宝去私塾了。”说完，小溪就迈步回了房间。 明轩婉凝？东家这是有两个孩子吗？没看出来，夫人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惊讶的不止是李婶，还有来福，看起来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夫人，人家都已经做娘了，但自己却连个媳妇都没有。 也是，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一个奴才，看来，老娘抱孙子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铺子。” 自己出来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铺子里忙不忙，大壮一个人是否忙得过来。 陈家旺迫不及待想要回铺子里去瞧瞧，听到小溪的话，立马点了点头。 李婶还以为铺子离得有一段距离，没想到，出了巷子拐个弯就到了。 这让她不禁有些疑惑，为啥不开个后门，这样岂不是更方便。 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问出口，毕竟她们母子刚被买回来，还是多做事少说话的好，免得惹人厌烦。 此时铺子内，杨大娘与桃红正忙着包饺子，煮酸汤。 因为食客中有个妇人，点名要喝那又酸又鲜的酸汤。 瞧那时不时就犯呕的模样，便知应该是有喜了，就想吃这一口。 大壮正有些生硬的拨弄着算盘，片刻后抬起头，笑眯眯的说道:“客官，您共花费三十五文。” “这是三十七文，多那两文，是赏给你的。”男子把铜板递给大壮。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有食客给自己赏钱了，但大壮始终记得东家说过的话。 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面带微笑，有礼貌，那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切莫收赏钱。 “客官，东家规定不能收赏钱，您的好意小子心领了。” 起初，看到大壮把两文钱退了回来，男子还误以为他嫌少。 直到听完大壮的话，这才默默收起两个铜板。 与他一同前来的友人，看到大壮这一举动，无不夸赞掌柜的会做生意。 临走时还说下次再来这里吃饭，要是能在多几样凉菜下酒就更好了。 大壮把这些话一一记下，打算等东家过来时，讲给他听。 陈家旺进门时，刚好与一行人打了个照面，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入了耳中。 李婶母子没想到，铺子里不单单只卖饺子，竟然还有卤味，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一铺两吃，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此时铺子里还有六七个食客，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什么。 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正在给食客称卤味。 “两个卤蛋三文，毛豆六文，猪蹄……加在一起共计十八文。” 这次，大壮拨弄算盘的速度，明显比上次快了很多。 “好嘞！您吃好再来。”大壮笑眯眯的说道。 “不错，比我刚学算盘时可快多了。” 陈家旺来到柜台前，拍了拍大壮的肩膀。 “东家，您回来了？这是您走以后我记的账，你再算一遍，看有没有算错。”大壮把账本推到陈家旺面前。 由于刚学会识字不久，大壮写的字并不是很漂亮，甚至可以用歪歪扭扭来形容。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里面竟然没有一个错字，陈家旺瞬间由生一股自豪感，毕竟这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嘛！ 第651章 忐忑不安 陈家旺并没有急着查看账本，而是对大壮说道:“你先把杨大娘，还有桃红叫过来。” 这时大壮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两个陌生人，之前他们跟在东家身后，还以为是过来吃饭的食客呢！ 如今看来，是自己误会了，这两人很有可能是东家找回来的帮工。 毕竟铺子里有时确实很忙，找两个帮工回来也不意外。 “好嘞！我这就去。”大壮快走几步就拐进了后厨。 得知是东家过来喊她们，杨大娘与桃红不禁犯起了嘀咕，来家中这么久，从没有被训过话，难不成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大壮，你瞧东家的脸色怎么样？”杨大娘拉住欲转身离开的大壮。 “没有啊！东家刚刚还夸我算盘打的好呢！”大壮摇了摇头。 “可东家为何突然叫我和你桃红姐呢！会不会是要赶我们走啊！”杨大娘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桃红姐也这么想？”大壮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桃红。 虽然自己每天都有认认真真做事，但难免哪里做的不够好，东家看不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她与杨大娘的想法一致，认为肯定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东家生气了，这才会派大壮来叫她们过去。 看到二人一脸担心的模样，大壮噗呲一下就笑了，“杨大娘，桃红姐，你们放心吧！如果我没猜错，东家应该是要介绍人给我们认识。” “啊！这是怎么回事？你快点与大娘和桃红说说。” 听完大壮的话，两人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大壮也没有隐瞒，就一五一十，把他看到的，对两人讲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等我在添把柴就去前堂，你先回去吧！”杨大娘立马换了一副开心的面孔。 大壮前脚刚走，桃红就一脸担心的走了过来，“大娘，你说，这铺子我们三人就忙得过来，东家为何还要找帮工呢！” 对于东家又找来两个帮工这事，桃红还是有些理解不了。 “东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好，不要想那么多。” 杨大娘对如今的生活很满足，每天有吃有喝，还有月钱可拿，就连被褥也是软乎乎的新棉花所做，每每想到这些，她做梦都能笑醒。 “那好吧！”桃红依旧忐忑不安，不过也没有多说。 两人把灶坑跟前的木柴收拾干净，以免她们离开厨房走水，这才拍了下身上沾染的面粉，来到了前堂。 “东家，您叫我们？”杨大娘笑呵呵的问道。 母子二人只知道，东家要给他们介绍两个在厨房做事的人，但具体多大年纪并不清楚。 此刻听到说话声，立马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是个干净利落的婆子，四十多岁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如今的桃红与刚买回来时相比，胖了不少，脸上也有肉了，虽然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脸上却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很可爱。 李婶只是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丫头，不过就是看着年龄小了点，应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以往在大户人家看惯了漂亮丫鬟的来福，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眼前的丫头，比以往看到的那些都要漂亮。 担心自己偷瞄被小姑娘看到，赶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从未想过成亲的桃红，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来福的打量。 倒是杨大娘扫了眼母子二人，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婆子看起来应该是个好相处的，至于那人高马大的儿子嘛！也不知为何？却没有随了母亲的优点，皮肤黝黑，五官长得倒还算端正。 “嗯！这是李婶还有她的儿子来福，是家里新来的帮工。” 陈家旺指了下一旁的母子俩，并没有直说是买回来的下人，而是换了另一种方式介绍。 “李婶，来福，这是杨大娘桃红，还有大壮，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共事了，我不希望发生什么不愉快。” 都说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陈家旺最讨厌勾心斗角，便提前把他的要求讲了出来。 “以后，桃红就负责照看明轩与婉凝，接送小宝上下学，还有浆洗的活，李婶去后厨帮忙，来福则与大壮一起跑堂。” 说完这些，陈家旺又看了眼众人，“对此，你们可有异议？” 几人听后，连忙摇了摇头，表示愿意听从东家安排。 “杨大娘，你带李婶去后厨瞧瞧，顺便告诉她，每日都需要做些什么。” 这会铺子里人不是很多，陈家旺想让李婶早点了解自己的差事，等晚上饭口也能帮上忙。 “好的东家。”杨大娘点点头，随后就带李婶进了后厨。 望着眼前干净整洁的厨房，还有正不断冒着热气的大锅，李婶竟有种到家的感觉。 哪怕厨房里有些闷热，但她却依旧很喜欢。 每口大锅的用途，杨大娘一一讲给李婶听，包括铺子里都卖什么馅的水饺，还有早晨起床要做的事情等等。 杨大娘讲的相当详细，听得李婶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所谓的卤味，除了兔子竹鼠外，竟然还有又脏又臭的猪下水。 “你可别小瞧这猪下水，做好了，那是香气浓郁，保你吃过一次，还想再吃。” 李婶眼中的错愕之色，定然逃不过火眼金睛的杨大娘。 想起东家那日赏的猪头肉，杨大娘至今还回味无穷。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猪头肉也可以做得这般好吃，与儿时吃过的味道完全不一同。 听杨大娘这么一说，好久没有吃过荤腥的李婶，竟然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我瞧着您应该比我大，不如日后我就叫你老姐姐吧！” 李婶对于热情的杨大娘，很有好感。 “那你肯定没我大，老婆子我都四十有三了。” 桃红那丫头虽然讨喜，但两人年纪相差甚多，能聊到一起的话题不多。 但眼前这个李婆子与自己年纪相仿，杨大娘对她印象也不错。 “杨大娘，一盘白瓜馅水饺。”大壮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好嘞！这就包。”杨大娘闻言立马回道。 “果然被我猜对了，不过咱俩只相差了一岁而已，还真是缘分。”李婶洗完手，直接上手帮忙包饺子。 来福此时也正在看着大壮如何与食客沟通。 “不急，慢慢来，有几日你就都熟悉了。” 见来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壮，陈家旺拍了下他的肩头，安慰道。 第652章 主子的身世 来福做梦也没想到，新东家竟然如此之好，不但没有嫌弃他的下人身份，还给予安慰。 “谢谢东家鼓励，我会好好向大壮弟弟学习。” 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有过来吃饭的食客，看到人高马大的来福，都会忍不住多瞧两眼。 虽然自己与来福身高差不多，但不知怎么回事，站在他面前，总感觉矮了那么一点点，难不成年岁大了，身高往回缩了。 “陈掌柜果然生意兴隆，竟然又招了个跑堂，不过这小伙子也太高了点，看起来竟有点怕怕的。” 一个经常光顾铺子的男子调侃道。 陈家旺闻言瞬间就笑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看来挺成功，若是让他们知道来福还会武，估计会更加害怕。 “生意还可以，虽然赚不到大钱，但养家糊口还不成问题。”陈家旺微微一笑，来人也不急着吃饭，而是站在柜台前，与陈家旺聊了起来。 “你家铺子吃食虽美味，但可选的种类却并不多，经常吃这几样，总有吃腻的时候，不妨试着上点新品。” 这事不止一人提起过，之前也有食客结账的时候，说过一嘴。陈家旺当然也想再增加些卤味种类，但一时还真没想起有什么东西能卤。 其实陈家旺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直没有头绪。 他知道，做吃食这一行，靠的就是味道和口碑。 铺子生意之所以这么好，除了价格便宜，就是味道好。 他做的卤味，都是用最新鲜的食材，配上秘制的卤料，每一道都精心制作，绝不偷工减料。 所以，铺子里卤味种类虽然不多，但生意依然不错。 但是，现在的食客们越来越挑剔，越来越讲究。 他们不仅要吃好，还要吃出花样，吃出新鲜。 已经不满足于这几样卤味，他们想要更多的选择，更多的惊喜。 陈家旺也想给自己的铺子增加些新品，只是，他该从哪里下手呢？ 若不然就从他所熟识的食材下手。 在集市摆摊时，就有食客提议，让他把鸡鸭的各个部位分开来卖。 毕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有的人喜欢吃鸡翅，但却不喜鸡脚，而有的人，偏偏又喜欢用鸡脚鸡头下酒喝。 以前担心被分解后的鸡骨架，卖不出去，所以一直没有尝试，不如多买几只鸡鸭回来试试。 还可以把鸡头、鸡脚、鸡翅、鸡脖、这些做成两种口味，一种麻辣，一种原味。 至于剩下的鸡胸肉，还有鸡骨架，再想想怎么样才能不浪费。 陈家旺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等晚上铺子打烊就与娘子商量一下，看她怎么说。 “嗯！种类确实单一了些，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种类便会多起来。”陈家旺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好，那我等着尝新品。”见此男人笑道，随后坐到桌前要了盘饺子，还有毛豆，喝起了小酒。 “桃红，你歇会吧！”望着送完小宝回来后，就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的桃红，小溪忍不住开口劝道。 “夫人，奴婢不累，等把这几件衣裳洗完，在歇会也不迟。 与大热天在后厨忙乎比起来，桃红觉得这点活真的不算什么。 “你这丫头，可真是闲不住，也不知将来哪个小伙子，有如此福气能娶到你。” 看到端起洗衣盆就往外走的桃红，小溪打趣道。 “夫人，奴婢这辈子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与两位小主子。” 听到嫁人两个字，桃红的脸瞬间就红了。 “那怎么行，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到时你夫人我，定然为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小伙子。” 在小溪的认知里，除非是宫里的嬷嬷一辈子不成亲，只为留在主子身旁继续照顾她。 乡下人家，就是死了男人的寡妇，都一样再嫁，更何况桃红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一辈子不嫁呢！ “夫人，不瞒您说，奴婢从小看着母亲因为没能生出儿子，受尽了祖母的磋磨，与父亲的谩骂……” 桃红把她不愿嫁人生子的原因，一五一十讲给了小溪听。 这才知道为何桃红如此抗拒嫁人，原来是爹娘的事情，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其实不是所有男人都与你父亲一样，也不是所有婆婆都不善待儿媳。” 想到疼爱自己的相公，还有把自己当成女儿一样看待的公婆，小溪就觉的她特别幸运。 “真的吗？不是所有男人都认为女儿是赔钱货吗？婆婆也百般瞧不上儿媳。”桃红闻言抬头看向小溪。 “当然了，我爹就特别疼爱女儿，只不过疼的不是我，而是他与后娘所生的女儿。” 提起往事，小溪脸上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还有我公婆也对我特别好，让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一丝亲情的我，感受到了爹娘般的疼爱。” “后娘？夫人您……”桃红从不知，小溪身世竟是这般凄苦。 “我几个月大就没了娘亲，没多久，爹便娶了个寡妇进门，在这以后，我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幸运的是，我嫁了个好相公，遇到了待我如亲生女儿般的公婆。” 最初是为了开导桃红，才会提起自己的身世，此时的小溪却仿佛只是在倾诉，而桃红就是那个倾诉对象。 桃红没想到，温柔善良的夫人，身世竟然比自己还要苦，从小失了娘亲不说，亲爹也对她不闻不问，眼中只有续弦所生的小女儿。 “肯定是上天见夫人这么温柔善良，不忍心再让您受苦，所以才安排了这桩好姻缘。” 小溪闻言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如果我说，是继母为了五两彩礼，逼我嫁给相公，你会相信吗？” 此话一出，桃红更加糊涂了，在她心中，东家不但长得好，对夫人也特别体贴。 这么优秀的男人，估计是个女人都想嫁，为何听夫人这意思，好像十分不情愿呢！难不成，夫人心里早已有了意中人。 见桃红一脸迷茫的样子，小溪淡淡一笑，“你是不是在想，相公那么好的人，我为何还不愿意嫁？” 桃红立马点了点头，一脸好奇的看向小溪。 “那是因为继母本就没安好心，才会为了五两彩礼，把我嫁给瘸子相公。”小溪无悲无喜的说着。 “什么？东家他竟是……”桃红一脸惊讶的看着小溪。 “没错，当时你们东家确实是个人人嫌弃的瘸子，只不过后来被我治好了，才有了如今这般好日子。” 想到刚成亲时，相公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小溪就是一阵心疼。 第653章 听墙角 桃红见小溪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只比她大了三岁的夫人。 “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上并非都是坏人，不要因为你爹娘的过往，孤独终老，将来生病了，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小溪拿起帕子给两个孩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 “夫人，我明白了，但是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若是遇到真心待我的人，我或许会考虑与他成亲，反之，宁愿自己过一辈子。” 桃红用力搓揉着被孩子们弄脏的衣服。 小溪觉得桃红说的也有道理，就像她与相公的相遇，不就是所谓的缘分嘛！ 就在这时，隔壁院子再次传来女子的抽泣声，“老爷，您总算来了，若是您再不来，怕是就见不到我了……” 主仆二人，听到隔壁的声音，不禁皱了下眉头，心想，这个外室竟然没有被打死，那个原配夫人也太弱了吧！ “我这不是来了嘛！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我不好。” 一道浑厚的男音传到院中。 接着就听到那个外室用娇滴滴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之所以有如今的家业，全靠岳丈大人帮忙，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休妻，这样吧！我再给你换一个住处，免得她再过来找你麻烦。” 两个院落，只有一墙之隔，二人的谈话，悉数落进主仆耳中。 “看到没？找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找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听到男人为了讨好外室，不断诋毁正妻，小溪就特别气愤。 “夫人，您放心吧！虽然我不识字，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比较准的。”桃红点点头。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隔壁院子再次热闹起来。 “好你个吴广富，没想到你竟来的如此之快，我生孩子时都没见你如此着急，你还是个人吗？” 女人的咆哮声，瞬间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两个孩子看到空中的鸟儿，“娘亲……鸟儿……飞” “鸟儿受到了惊吓，所以飞走了。” 小溪蹲下身子，摸了摸一双儿女细腻的小脸。 “我要纳妾你不同意，那就只能养外室了。”男子冷笑道。 “爹，你太过分了，为了这个狐狸精，你竟然如此对我母亲。” 主仆二人没想到，原配的儿子，竟然也跟过来了，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只不过是养了一个外室，怎么在你们眼中，就像犯了天大的错。”男人继续给自己找借口。 “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与母亲便成全你，当年你是入赘我外祖父家，家中田产便与你没有一文钱关系。”青年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此话是何意，别忘了我是你爹。”那个老爷大声吼道。 “这么多年，你何时管过我们母子，每日只顾着花天酒地，以前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如今你胆子竟然这般大……” 青年男子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气愤，语气出奇的平淡。 “什么？你竟然要与我和离？”那个老爷大声质问。 “你一个上门女婿还不配和离，只能是休夫，这么多年吃我们家，喝我们家，到头来，还花着我爹娘辛苦攒下的银两大肆挥霍，你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何用？”夫人讥讽道。 “玉儿，我们走，既然他喜欢这个已经毁了容的狐狸精，成全他们便是。” “娘，您不要伤心，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 “夫人，我只是玩玩而已，并不是真心喜欢她，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对我……”老爷焦急的喊道。 “送你一句话，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那个夫人的声音再次传过院墙。 …… 任由老爷的哀求，母子俩还是没有原谅他，直接离开了。 而之前还娇滴滴的女人，瞬间变了脸，“你骗的我好苦啊！早知道你只是个上门女婿，我才不会委身于你呢！你给我滚，再也不想看到你。” 片刻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道咣当声，接着便传来叫门声，“好你个贱人，送你金银首饰时，百般献媚讨好，如今落魄了，你竟落井下石，看我不打死你……” 主仆二人，本想出去瞧瞧，所谓的老爷究竟是何模样。 但想到上午两个孩子被吓到的场景，还是决定留在院中听听声音便好。 只听那个老爷一边谩骂，一边不停的踹着院门。 没一会，就听到轰隆一声，什么东西倒下的动静。 “夫人，不会是院门被踹倒了吧！”桃红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是不是，瞧瞧不就知道了嘛！”小溪神秘一笑。 随后小溪便搬来个凳子，打算爬上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只是还没等她往上爬，就被桃红给制止了。 东家可是对她讲了，每天除了照顾好三个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看住夫人，切莫让她做危险的事。 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便会把她再次发卖。 好不容易遇到个好东家，她才不要离开呢！ 所以看到小溪的举动，这才会立马拦住她。 “夫人，您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这种危险的事，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 说完，桃红就把小溪安排到屋檐下的凳子上坐下。 随后挪了下凳子，自己便爬了上去，果然如她们猜测的那般，大门确实倒在地上。 而那个所谓的老爷，竟然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此时正骑在女人身上，一边谩骂一边扇着耳光。 那个娇滴滴的外室，早已被打的面目全非，身上的衣裳也被撕的破破烂烂。 可能是之前原配所为，为了在老爷面前卖惨，估计没有换掉，没想到经历这番扭打，此时看起来，竟与街上的乞丐没什么区别。 桃红悄悄退下墙头，把自己看到的场景，对小溪说了一遍。 “真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得知女人被打的惨兮兮，小溪不禁笑出了声，她这辈子，最讨厌那些靠色相取悦男人的女子。 就像村中的赵寡妇，若不是她在明知李秋生已经有了未婚妻的情况下，还主动纠缠勾走了李秋生的魂。 马二兰也不至于与他和离，并带走一双儿女。 第654章 来福的过往 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的谩骂声，后厨的杨大娘不禁摇了摇头，“找个好男人嫁了不成嘛！干嘛非要做外室，真是自找苦吃。” 她并没有发现，身后的李婶听到外室两个字时，眼中瞬间充满恨意。她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愤怒。她知道，做外室的女人往往没有好下场，她们被男人抛弃，被社会歧视，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前面给客人上茶的来福，听到后院的吵架声，脸色也不是很好。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手中的茶杯在轻微颤动。 “来福哥，你怎么了？脸色咋这么差？”大壮看到来福脸色不好，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呢！ “我没事，就是头有些痛，不过已经好多了。”来福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大壮担心，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与母亲的过去。 “哦！你是不是中暑了？要不我让杨大娘给你熬碗绿豆汤。”大壮看到来福哥哥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呢！ “不用了，我喝点水就好了。”来福拒绝了大壮的好意，中暑只是一个谎言，他又怎么好意思去麻烦杨大娘。 “那好吧！你要多注意休息哦！”大壮看到来福哥哥不愿意喝绿豆汤，也没有勉强他，只是叮嘱他要多注意休息。 来福感激地看了大壮一眼，就去隔壁桌子送茶水了。 “外室”这个词，对于来福来说，是一个噩梦。他的母亲就是一个外室，但却是被迫的，只恨他外祖父当年为了还赌债，把母亲卖给了早已对她垂涎许久的粮商徐老板。 那个足足比她娘大了十岁的老男人。 禽兽爹家中原本已有了正妻与两个妾室，担心把娘抬进府，会遭到原配的反对。 便把母亲安排在一处院落，担心她逃跑，还专门派了两个下人守着，直到母亲生下自己，这才放松了警惕。 因为当时的世道，一个男人都不好养活自己，更何况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了。 虽然是撤回了把手，但也还是有丫鬟婆子，照顾着她们的一日三餐。 她娘也几次企图逃跑，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换来的便是一顿毒打。 不养上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最后甚至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母亲。 母亲虽然不爱禽兽爹，但却很爱十月怀胎生下的他，为了自己能平安长大，最后只好妥协。 自那以后母亲每日像个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禽兽爹觉得无趣，便很少过来看望她们母子。 也不再限制她们的出行，但依旧有个小丫鬟跟在左右，说得好听是伺候，不过是为了监视他们罢了。 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其实在他三岁那年，原配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母子的存在。 只不过在她看来，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既然男人愿意玩，那玩便是。 反正嫡长子嫡次子都是她所出，那两个妾室也只是先后生了两个女儿，对她与儿子的地位，根本就构不成威胁，便也没放在眼里。 而他的母亲更是连个妾室都算不上，就更加不会放在眼中。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也不知道是原配平日里做的坏事太多， 还是两个少爷经常欺男霸女遭了报应。 兄弟二人先后出事，大少爷出去游玩回来的路上，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山顶的石头不断滚落下来，恰好砸在马车之上，马儿受惊直接摔下了悬崖。 等家人找到马车之时，大少爷与那个马夫早已气绝身亡，听说死相极其难看。 二少爷与人去打马球，也不知平时温顺的马儿，为何突然发疯般狂奔，任由他怎么拉缰绳，都没有停下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虽没有丧命，但却被摔断了腿，下半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 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的原配夫人，不相信这只是个意外，直觉告诉她，这是场蓄谋已久的报复，但最后查了月余，却毫无头绪，没有丝毫线索，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原本冷落母子多年的禽兽爹，在嫡长子嫡次子接连出事后，又想起了来福这个外室所生的儿子。 每日换着花样往小院送各种金银首饰，想以此来讨他娘欢心。 但此时已经十三岁的来福，对禽兽爹曾经的所作所为，早已恨之入骨，就更不用说是他娘了。 母子俩就从未给过禽兽爹一个好脸色，但他却依旧乐此不疲，每日进出小院，妄想得到原谅。 这件事很快就被原配所知，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她便策划了一场阴谋，制造出母子俩葬身火海的假象，实际是把已经昏迷的母子二人，卖给了人牙子。 并告诉他们将人卖的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别找回来。 就这样，当母子俩再次睁开眼，已是三天后，看到车上东倒西歪的十几个人，这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他们万万没想到，原配夫人心肠竟是如此歹毒，但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知道来福从小在山上长大，会一些功夫，人贩子便给他喂了加量的软筋散，这也导致来福浑身虚弱无力，就连坐都坐不住，只能任由这些人贩子摆布。 自此母子二人便过上了为奴为婢的日子，起初母亲也有过怨恨，但时间久了，便也释怀了，她觉得可以用这种方式摆脱禽兽父亲，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来福本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已经忘记了那段不堪的过去，没想到外室两个字却像那利剑一般，再次掀开了他的伤疤，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是不知在后厨帮忙的母亲，此时状态如何。 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李婶，还不知道她的情绪变化，早已被眼尖的杨大娘发现了。 只是令杨大娘疑惑的是，为何后院吵架，李婶竟然会如此激动，甚至连眼睛都红了，难不成她们以前认识。 这也不对啊！她们不是才来芙蓉镇半月之久吗？怎么会与这边的人相识。 相识的可能性不大，那还有什么事能导致对方情绪起伏如此之大，莫非是两人谩骂的内容，触碰到了李婶内心某个角落…… 哎！不管是什么事情，也都与自己没关系，还是做好分内之事吧！ 想通这些，杨大娘便去和面了，晚上过来吃饺子的食客比较多，她得多准备一些，免的到时手忙脚乱。 第655章 收蚂蚱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转眼就来到了傍晚。 竹溪村，宋家夫妇刚准备吃晚饭，外面就传来叫门声。 “伯伯，你在家吗？我与二毛来了。”大牛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并没有说自己是来送蝗虫。 “孩子他爹是谁在叫门？”宋婶放下饭碗问道。 “应该是大牛二毛过来送蚂蚱了，我去看看。”说完宋叔就起身往外走。 刚打开院门，就看到大牛二毛拎着个袋子站在外面。 可能是担心蚂蚱被闷死，还细心的在袋子上扎了不少小孔。 “伯伯，这是我与二毛抓的蚂蚱。” 二毛性格比较内向，每次都是大牛做代表。 “好，你们随我去院子过一下秤。” 宋叔打开袋子瞧了一眼，目测少说也得十一二斤左右。 这些蚂蚱，是大牛和二毛花了一下午时间，在后山抓的。 来之前两人就在想，若是每天都可以抓蚂蚱来卖就好了。 “大牛，二毛，你们先坐一下，伯伯去拿秤。” “不用了，伯伯，我们站着就行。”大牛连忙摆手。 宋叔也不勉强，从屋里拿出秤，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斤。 “大牛，二毛，这蚂蚱是在哪抓的？竟然这么多。” 宋叔有些疑惑，按照他的经验，两个孩子一下午最多也就抓七八斤。 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竟然这般能干，一下午就抓够了东家所要的斤数。 “后山的蚂蚱特别多，我和二毛抓了一个下午，就抓到这么多。”大牛笑着说道。 “孩子他爹，你昨日摘的八月瓜，给孩子们拿几个回去吃。” 宋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两个孩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禁有些心疼了。 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才这么大点，就知道赚零用钱了。 “好，我这就去取。”宋叔让两个孩子等他一下，自己去去就来。 没一会，宋叔就拿着六七个八月瓜，来到大牛二毛近前。 “这个很甜，拿回去给家中弟弟妹妹吃。” “伯伯，我们不要，留您与伯娘吃吧！”八月瓜独有的清香之气，不断钻入大牛鼻中，但小家伙还是摇了摇头。 爹娘告诉过他，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这样是不礼貌。 “没关系，你伯伯摘了不少呢！不差你们这几个。” “谢谢伯伯，伯娘，”大牛接过八月瓜说道。 “这是六文钱，你们收好，别弄丢了。”宋叔拿出六个铜板放到大牛手中。 “谢谢伯伯。”看到黄灿灿的铜板，大牛二毛眼睛立马就亮了。 “这是你们劳动所得，不用谢伯伯，时间不早了，赶快回家吧！不然你们爹娘该担心了。” 宋叔笑呵呵的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叮嘱道。 “宋伯伯，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若是您还缺蚂蚱，就告诉我与二毛。” 此时大牛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凭劳动赚钱。 随后大牛与二毛便朝门口走去，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二毛的说话声，“大牛哥，这八月瓜可真甜……” 片刻就听到大牛叮嘱二毛的声音。 “闻着都流口水，能不好吃嘛！不过你别都吃了，记得给虎妞留点……” “这不是太好吃了嘛！我就没控制住。” “哎！你一天咋就知道吃？”大牛嫌弃的说道。 …… 随着两个孩子渐渐远去，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他们彻底消失在大门外，宋叔这才回了里屋。 “孩子他爹，你摘了这么多八月瓜，我们也吃不完，不如给东家爹娘送过去一些？” 宋婶没想到，上次被吓破胆的男人，竟然担心那些八月瓜烂掉可惜，壮着胆子去了趟荒坟地，并且把所有成熟的八月瓜，全部摘了回来。 但是满满一篓八月瓜，他们老两口又怎么能吃得完。 就想让宋叔拿一些送去陈家老宅。 “我明日给东家送过去一些，剩下的就留咱俩吃。”宋叔摇了摇头。 虽然陈家人对他们夫妻俩并没有一丝轻蔑，但宋叔还是觉得身份有别，尽量无事少打扰为好。 再有，儿子也特别喜欢吃八月瓜，铺子里那么多人，狼多肉少，他担心拿少了，儿子吃不到几个，就想全部拿去镇上。 “好，都听你的。”宋婶向来以夫为天，便点了点头。 再说离开村尾的两个孩子，揣着各自赚来的三个铜板，快速跑回家。 还没等迈过门槛就开始喊，“祖父祖母……我也能赚钱了。” “是我大孙子回来了？快让祖父祖母瞧瞧我们二毛赚了多少。” 头发花白的刘家老两口从屋内走了出来。 “祖父祖母，我赚了三文呢！您瞧。”二毛兴奋的摊开小手，三枚铜板赫然出现在眼前。 “呦！我儿子可真能干，都能帮家里赚钱了。”二毛的爹娘从屋后回来夸赞道。 几个长辈无不在夸赞二毛，他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兴奋之余，还不忘把八月瓜递给妹妹吃。 大家纷纷说二毛越来越懂事，都知道给妹妹带吃食了，小家伙开心的不得了。 大牛这边也是差不多的场景，此时一家人也正在议论着此事。 “当家的，真是没想到，这蚂蚱还能换钱，更重要的是，这宋家夫妇人品真不错，还给孩子带回了几个野果子。” 大牛的娘亲一边把铜板放好一边说。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我们把兔子拿去镇上卖，他会有所看法，看来是我小人之心了。” 那野果子味道特别好，若是换了自己都未必会舍得，没想到陈家那个表叔，竟是这般大度。 大牛的父亲，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都说镇上卖价高，可是昨日他在集上卖了大半日，也没能把兔子卖出去，只好又拎了回来。 想想也是，一下子多了那么多卖兔子的人，但舍得买兔子的人却没几个，能卖得掉才怪。 “孩子她娘，我想明日还是把家里那两只兔子，拿去陈家卖了吧！” 大牛她娘一听，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虽然差了一文，但总比卖不掉强。” 宋叔并不知，因为婆娘的一个小举动，挽回了两个愿意继续卖兔子的村民。 第656章 想办法 此时他正在琢磨怎样才能让蚂蚱多活一夜，不至于次日全军覆没。 袋子上虽然扎了眼，但毕竟不能久待，不然估计过不了今夜，就都得死翘翘。 宋叔把烟袋点燃，一边抽一边想，当看到桌上遮挡苍蝇的饭罩时，眼睛瞬间一亮。 “孩子他爹，可有想到好办法？”宋婶问道。 “想到了，我们就用这个饭罩吧！” 没错，宋叔想到的好办法，就是这个用竹子所编的饭罩，别看它不起眼，但透气效果却特别好。 用它来罩蚂蚱，估计存活率会大很多，家中两个饭罩，刚好能把所有蚂蚱，全部罩在下面。 说干就干，两人把袋子中的蚂蚱，小心翼翼的倒在饭桌上，趁它们还没有反应出来，赶忙拿过饭罩扣好。 担心它们跑出来，还在竹罩上压了重物。 弄好这一切，夫妇俩才放心的上床休息。 而镇上铺子后院的小夫妻俩，却还没有睡，正在讨论着给铺子里上新品的事情。 “娘子，你说，若是我们把鸡鸭的各个部位，分开来卖可行吗？” 陈家旺躺在床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行倒是可行，只是我在想剩下的鸡胸肉，还有鸡骨架要怎么处理呢？” 小溪觉得分开来卖，生意未必会比整只来卖的差，但这剩下的部位怎么处理，一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点子。 “娘子，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好办法。” 在陈家旺心中，小溪的头脑并不比他差。 小溪想了好半天，突然问了句，“相公，你说蚂蚱炸完都能吃，那鸡骨架是不是也一样？” 一只鸡，只有两个鸡翅两只脚，一根脖子一个头，并没有多少分量，加在一起，估计也就一斤多，如果论斤卖，肯定会赔钱，那就只能按个收钱。 但哪怕这几样东西要价五文一个，也照样会赔钱，毕竟一只鸡的成本，就要三十四十文。 更何况这些东西，根本就卖不上这么高的价格，所以必须得想个办法，让鸡胸肉还有鸡骨架变废为宝。 陈家旺是越想越愁，总不能把鸡胸肉做成丸子来卖吧！ 就在这时听到小溪提起油炸蚂蚱，他的想法与其一致，确实可以试试油炸。 “娘子，这鸡骨架倒是可以一试，但这剩下的鸡胸肉呢！” 陈家旺直勾勾的望着小溪，想听听她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 “相公，我刚刚想到了两个办法，可以处理这些鸡胸肉，第一种，就是把它做成饺子馅，第二便是做成油炸鸡块，你觉得哪种更可行？” 这已经是小溪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娘子，我看这包饺子还是算了吧！不然我们还是试试油炸鸡块吧！” 百姓所能接受的肉馅，无非就是猪肉羊肉牛肉三种，前者比较常见，属于传统饺子馅。 但这羊肉包饺子虽好吃，价格却也贵的吓人，况且芙蓉镇养山羊的人家少之又少，很难在集市碰到卖羊肉的摊贩。 后者就更不用说了，朝廷有规定不能乱杀耕牛，只有那些老到无法下田劳作的牛，才可以杀掉卖肉，如若不然就有可能下大狱。 所以猪肉就成了百姓的首选，至于鸡肉，百姓买回去除了熬汤就是炖肉，从没听有人用它来包饺子。 陈家旺担心，根本就不会有人接受这个馅料。 若是让他二选一，他还是觉得做成油炸鸡块，也许更受欢迎一些。 小溪仔细思考了一番，她也觉得或许后者更适合。 “好，那明日我们就把鸡鸭分开来卖一日试试，若是反响好，咱再多做。”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只单纯喜欢吃鸭头鸭脖鸭翅鸭爪这些，也有人喜欢吃卤鸡，所以这个生意不能扔，还得继续做。 明天只不过是做个实验，若是可以，那就让大叔再多送几只鸡鸭过来。 听到小溪的话，陈家旺立马表示赞同。 心中这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两人瞬间轻松不少。 一直以来如何增加铺子里的进账，都是困扰夫妻俩的一道难题。 若是按照他们如今的设想去做，或许会有所改善。 还有一件事，就是铺子里增加凉菜的问题。 炎炎夏日，吃凉菜确实再适合不过。 如今铺子里的凉菜，除了卤竹笋，豆腐，毛豆，就是那些猪头，猪耳，猪蹄，猪心，猪肺，猪肝，还有猪大肠，卤鸡，卤鸭，卤兔，卤竹鼠了。 每天都是这几样，确实有吃腻的时候，也不怪客人提议让他们增加新种类。 换成是自己，每次过来永远那么几样，也会“审美疲劳”。 看来给铺子上新这个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也不知道宋叔买没买到蚕豆还有花生米。” 小溪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嘀咕了一句。 “宋叔那人虽然老实，但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你就放心吧！” 陈家旺的大手在小溪的腹部，轻轻抚摸了几下，便收了回去。 虽然他此时很想与娘子缠绵，但想到她腹中的胎儿，还是忍忍吧！再忍几个月就好了。 “我觉得这两样用来下酒最好，相公你觉得呢！” 小溪当然知道男人为何如此，赶忙再次把话题转到了吃食上。 前几年家中也种过蚕豆，但产量却特别低，爹娘觉得种它还不如玉米，自那以后就再也没种过。 花生产量也不高，村中种这两样农作物的人家，也没有种在良田里。 而是在房前屋后，收拾出一块地方来种，留着过新年时，炒来待客。 庄户人家能拿出这两样东西来待客，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说出去特别有面子。 宋叔虽然靠谱，就担心种的人不多，买不到多少，这样卖不上两日就又断货了。 想到这些，陈家旺再次犯起了愁，听到小溪的话，还是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错，二哥就特别喜欢用它来下酒，还说蚕豆越嚼越香，但我不是很喜欢。” “喜欢喝酒的人定然喜欢，像你这种不喜酒的人，当然没多大兴趣了。” 村里汉子几乎都饮酒，小溪很讨厌酒的味道，相公不喜欢喝正合她的意，他们也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第657章 失眠 “嗯！若是蚕豆还有花生卖的好，就让二哥去收山货时，帮忙留意下，如果有卖的，就多买些回来。” 自己抽不开身去乡下收，陈家旺觉得，这种事找二哥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还是相公你聪明，二哥每日穿梭在大山深处，做这事确实方便。”小溪拍手笑道。 其实还有一人也比较合适，只是担心说出来，会惹小溪不高兴，话到嘴边，陈家旺又给咽了回去。 不是别人，就是小舅子田宝儿，他每日下乡去收粮哪都去，打听这种事情最方便了。 但想到每每提起娘家人，小溪不悦的脸色，陈家旺便没有往下说。 就算无良老丈人与小舅子，如今已经知道错了，但并不是一句话，就能把这十几年来，对小溪造成的伤害一笔勾销。 想到之前劝解娘子，就算不原谅，也别把关系弄得太僵，免得背上不孝的骂名。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愚蠢至极，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善待过她的人，为何要为那不当饭吃的名声，而委屈了娘子。 陈家旺如今只想多攒点钱，让从小没享过一天福的娘子，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同时也让孩子们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至于其它的事那就顺其自然吧！ 若是小溪选择原谅，那他就喊一声岳父，反之，只当一个普通长辈便好。 爹一辈子没有原谅老宅的人，如今不是也没人对他指指点点嘛！ 我们总是在乎太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却忽略了生活的美好。 有时候，我们需要放平心态，用心去感受周围的一切，不必在意太多。 在意太多,心就会累。人生,总是有那么许多无奈和遗憾。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学会适应好了，自己的路,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别人的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又何必跟他人浪费口舌…… “相公，你在想什么？”小溪翻过身，发现男人正对着屋顶发呆，就问了嘴。 陈家旺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就随口编了个谎言，“我在想，还有什么食材可以吸引更多的食客过来。” 小溪闻言不禁叹了口气，“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突然有点怀念在集上摆摊的日子了，还是那时的主顾好答对。” 去逛集市的人，大都是普通老百姓，无论买任何东西，首先关心的就是物美价廉，对自家卤味也没什么挑剔。 如今开了铺子却不同，能来吃饭的人，家境都不会太差，他们不在乎价格贵贱，只在乎新鲜感。 原有的种类，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口腹之欲，所以只能不断创新，只有这样才能留住更多的食客。 “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要求当然不同了，就好比大户人家，讲究菜品色香味俱全，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只要炒熟能吃便好，这就是所谓的追求不同。” 陈家旺捋了下小溪的长发，语气温柔的说道。 “我懂了，就像民间百姓传的那样，皇帝每顿膳食都要几十道菜，其实他吃的并不是菜的本身，而是不同的味道”小溪点点头。 陈家旺听完沉思了一会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总的来说，其实就是为了尝鲜。” 正房小两口继续聊着铺子未来的发展。 睡在厢房的李婶母子，却失眠了，也不知是换了新环境的原因，还是想到这里是她们新的开始，才会如此。 “大妹子，你这是失眠了？”耳边再次传来李婶翻身的动静，杨大娘忍不住问道。 寂静的夜晚，突然传来一道说话声，着实把李婶吓了一跳，但依旧不忘道歉。 “把老姐姐吵醒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从早晨忙到铺子打烊，只有晌午的时候才歇了那么一会，此时的杨大娘只想早点休息，但李婶这翻来覆去的动作，实在是吵的她无法入睡。 “我这人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觉，以前房内只有我与桃红两人，那丫头每日倒床上就睡，你这一弄我确实有些不适应。” 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睡不着觉很正常，杨大娘并不怪李婶，只是她频繁翻身实在有点吵人，最重要的是，她每次翻身都会长叹一口气，给人的感觉很压抑。 “东家两口子人都不错，是难得的好主家，只要你们母子好好做事，定不会打骂与责罚。” 李婶缘何如此，杨大娘也能猜出个大概，就叮嘱了几句。 “老姐姐放心，我们既然进了主家的门，肯定会好好做事。” 同样都是下人，李婶并没有因为杨大娘的话而生气。 而隔壁房间的来福此时也没有睡，正望着满天繁星想着以后的路。 娘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不能一直为奴为婢，东家今日也讲了，如果攒够赎身银两，允许他们脱离奴籍。 来福都想好了，到时就找个民风淳朴的村子，安家落户，让母亲安享晚年。 至于当年，那个害他们母子吃了这么多苦的罪魁祸首，他也不打算回去找她报仇，更不可能回去与那个禽兽爹相认。 他只想在小山村，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远离人人唾弃的外室子身份。 大壮上茅房回来，看到来福依旧没睡，就问道:“来福大哥是想自己的家乡了嘛！” 来福转过身子，看了大壮一眼，“我们没有家乡，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与母亲的家。” 不知为何，大壮竟从来福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凄凉。 “哦！我有家乡，可是那里有太多让我爹不开心的事，所以这辈子他就没打算再回去。” 每次提起自己的家乡，父亲就会双眼猩红，特别难过的模样。 自那以后，大壮再也没有问过父亲以前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那里肯定有不好的回忆。 就连母亲也是一样，每次提起外祖父，她都会叹气，甚至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既然能让你父亲如此伤心，那定是有什么不好的记忆，甚至对他不好的人，日后切莫再提起便是。” 来福知道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对方既然无法释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去掀开尘封已久的往事与伤疤。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做事。” 来福揉了下大壮的脑袋，在他眼中，大壮不过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第658章 醉翁之意 次日清晨，陈家旺起床洗漱好，就一直守在门口，他在等人。 没多久院外边传来了响动，不用想都知道是送菜大叔过来了。 为了吸引更多的食客过来，小夫妻俩打算在增加几种馅料的饺子馅，这样可选的余地也就更多。 大门刚推开就见张家大儿子站在外面。 看到来人是陈家旺时，腼腆的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不再言语。 张家父子本就不是能说会道之人，对此陈家旺没有任何不满，而是语气随和的打听着，为何今日大叔没有过来。 “爹这两日腰痛的厉害，娘让他在家休息，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张家大儿子把蔬菜挑进院子，然后说道。 “哦！是这样啊！明日让大叔再给我加十斤白菜，五斤皇帝菜送过来。” 陈家旺话音刚刚落，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杨大娘李婶，大壮还有来福，都过来帮忙收拾蔬菜。 “好的陈掌柜，回去我就与父亲讲。” 张家大儿子点点头，接过菜钱就快速离开了，之所以这么匆忙，是因为还要去巷子那边摆摊，若是去晚了，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卤豆腐一直以来都挺受欢迎，每天二十块不够卖，陈家旺就又多订了十块。 还有送鸡鸭的大叔，也同样收到了增加送货量的消息。 刘屠夫那里肯定也不会落下，之前娘子做的卤肉，还真有人买，因为做得少，根本就不够卖。 陈家旺决定由原来的十斤，先增加到二十斤，天气这么热，若是当天卖不完，就会变质，容易吃坏肚子，所以没敢订太多。 得知每日又能多卖十斤肉，刘家大儿子自是特别高兴，临走时还不忘瞄了眼院中低头干活的桃红。 别人没有看到这一幕，但却被陈家旺发现了。 心里想着，难怪这小伙子说话如此客气，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过，他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记得桃红曾经亲口说过，这辈子都嫁人。 还有就算这小伙子同意，娶桃红为妻，大概也会遭到他爹娘的拒绝。 毕竟桃红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下人，但凡好面子的爹娘，都不会同意娶一个奴籍的姑娘做儿媳。 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万一两人就看对了眼，爹娘拦也拦不住，说不准就成了呢！ “那陈掌柜，我就先回去了。”刘福挑起担子就要起身离开。 这句话说的音量有点大，桃红不禁抬头看了眼，心里想着，刘大哥今日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不知道的是，刘福就是故意为之，只为引起她的注意。 “好，别忘了，明日多给我送十斤猪肉过来。”陈家旺摆摆手。 刚送走刘福，宋叔也赶着驴车哒哒哒的来到了近前。 “东家，您要的蚂蚱我给带过来了。” 说完就把毛驴拴在树上，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封了口的竹篓，放到了地上。 “是嘛！可还活着？”儿时自己经常与两个哥哥去抓蚂蚱喂鸡，知道那个东西不好活，隔夜能活下来的并不多， 所以陈家旺最关心的就是蚂蚱的死活。 “东家，都活着呢！死的并不多，您瞧瞧行不行。”宋叔连忙摇了摇头。 小心翼翼地掀开竹篓的一角，里面的蚂蚱立刻变得不安分起来，它们拼命地往篓壁上爬，似乎想要逃脱这个狭小的空间。 陈家旺被这些蚂蚱的活力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放了一夜的蚂蚱，竟然还可以活得这么好。 “宋叔，你是怎么做到的？让它们过了一夜，依旧活蹦乱跳。”陈家旺抬头问道。 其实宋叔也没想到蚂蚱竟然全活了下来。“我也没做啥，就是为了透气好，把它们用饭罩扣了一夜，来的路上又扔了点杂草。”宋叔笑呵呵地说道。 “还是宋叔你想的周到，不然恐怕也难活这么多。”陈家旺夸赞道。 “东家谬赞了，这也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不过没想到效果还不错。”宋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当大壮看到篮中的八月瓜时，眼睛瞬间睁得好大，开心地问道：“爹，你去那处坟地了啊！” 八月瓜虽然好吃，但听爹说那里吓人的很，去过一次，保证不想再去。 没想到爹他竟然独自去了，这着实让大壮有些意外。 “是啊！爹觉得那些八月瓜，若是烂掉实在可惜，就壮着胆子摘了回来。”宋叔笑呵呵地说道。 大壮听了，再次看向父亲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他知道，父亲为了让他们能吃到这美味的八月瓜，不惜冒着被吓到的风险，独自一人去了那处坟地。 望着篮中颜色鲜艳，散发着阵阵清香的八月瓜，大壮仿佛看到了父亲在坟地里穿梭的身影。 “东家，这是我特意带来给两个小主子吃的。” 宋叔伸手就把篮子从车上拿了下来，直接递给了陈家旺。 两个孩子确实喜欢吃八月瓜，没想到宋叔竟然这么有心，还记得一双儿女的喜好。 “那就谢谢宋叔克服恐惧，为我们摘回的八月瓜了。” 宋叔连忙摆摆手，“东家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两个小主子喜欢吃便好。” 明轩与婉凝长得可爱又漂亮，凡是见过他们兄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的，宋叔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如今他已经有了大壮，但依旧阻挡不了他追求一些美好事物。 来福也紧随其后来到了大门口，得知眼前之人是大壮的父亲，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愧是父子俩，这容貌长得确实很像。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两人的肤色相差甚大。 大壮那白皙的肤色，像极了他母亲，而宋叔因为常年在外劳作，风吹日晒，皮肤变得黝黑。 来福已经从大壮口中得知，他爹娘是留在村中帮东家打理药田还有庄稼。 而且家中还养了不少鸡鸭，兔子竹鼠。 他爹除了做田里的活计，还要每天往镇上送一趟兔子竹鼠。 仔细想想，来福突然觉得其实留在村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己都有些羡慕宋家老两口了，只可惜他晚了一步。 若是他早些被东家买回来，或许留在村中的人，就是他与母亲了，多好。 第659章 俭的桃红 来福和大壮拎着兔子和竹鼠走进院子，就开始忙乎起来。 这还是来福第一次看到竹鼠，刚开始动手杀这些小东西时，他还有些于心不忍，最后想想它们生来的使命，就是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便也就释然了。 杨大娘把米饭闷在锅中，就开始摘菜洗菜。她熟练地挑选着新鲜的蔬菜，一边洗菜一边哼着小曲。 现在的生活虽然有些忙忙碌碌，不过她却很喜欢，这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 桃红则留在厨房烧水，她知道等一会褪鸡毛用。 她同样很享受这种忙碌而有序的生活，每个人都在为铺子里的生意努力着。 李婶自然而然地接手了洗猪下水的活。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不悦。认真地清洗着每一个猪下水，确保它们干净无味。 在她看来，做什么不是做，你不做她不做，总有人愿意做，更何况其她人也没闲着。 就连只需负责照看三个小主子的桃红，都主动过来帮忙干活，更何况她这个本就是买回来烧火做饭的婆子呢！ 刘家处理的下水越来越干净，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味道。 这还要归功于桃红。是她对刘福说，那臭烘烘的下水一点也不好清洗。 刘家人因此更加认真地处理那些猪下水，他们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使得两家的生意更加稳固。 水烧开了，鸡鸭也杀好了，桃红把一只鸡放到滚烫的热水中，让它先洗了个澡，然后，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拔毛。 拔鸡毛这活虽然不是很累，但被热水烫过的味道却很刺鼻。为了不被熏吐，桃红不得不用帕子把鼻子围上，这样就好受多了。 她专注地拔着鸡毛，每一根都不放过。她知道这是一项细致的工作，只有把鸡毛拔干净了，才不会影响卤味的口感。 如果因为鸡毛没有拔除干净，从而影响了铺子的口碑，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来福是个特别勤快且有眼力见的人，见陈家旺准备往铺子挑水，连忙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兔皮，来到水井旁。 “东家，这活日后就由我来干吧！反正我力气大的很。”来福笑着说。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自豪。 大壮听了来福的话，心里又羡慕又佩服。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快快长大，像来福一样有力气，帮东家干活。 来福挑着担子，就往院外走。大壮看着来福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期待。 来福走得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院外的胡同口。 在来福准备挑第二担水时，大壮也跃跃欲试。 见此，来福笑道:“怎么？也想试试？但你还太小，若是被压到很难再长高，你也愿意？” 大壮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可他明明见来福哥哥担起来很轻松，就点了点头。 来福见大壮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那好吧！不过可不许哭鼻子哦！” “我已经是男子汉了，才不会哭鼻子呢！”大壮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既然如此，那你过来试试吧！”来福面带微笑的说。 这一幕，恰好被刚给毛驴添完草料的陈家旺看到，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东家都过来了，大壮更加不可能退缩，上前一步，捡起扁担就要把水挑起来。 奈何试了三次，地上的两桶水，依旧纹丝未动，这可急坏了大壮，一咬牙，一使劲，还真把担子给挑了起来。 只可惜从未用过扁担的他，掌握不好平衡，摇摇晃晃没有两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两桶水自然也不能幸免，不过倒是一点也没有浪费，直接给大壮洗了个冷水澡。 来福实在没憋住，竟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其实陈家旺也想笑，但考虑到大壮的自尊心，只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没摔疼吧！你现在还小，不急着做这些，等你长大了挑两桶水，自然不成问题。” 不管怎么说，大壮也还是个孩子，担心他自己生闷气，陈家旺赶忙出言安慰。 “东家说的对，我不只比你大了六岁，还在山上练了几年武，担个百八十斤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你这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来说，却很难。” 大壮长得俊俏不说，嘴巴也甜，别看两人才认识没多久，但来福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弟弟的。 此时的大壮已经被陈家旺扶了起来，只不过却是一脸沮丧，想到自己刚刚出丑，被那么多人看到，就感觉特没面子，说了一句回房换衣服，然后便快速跑开了。 望着大壮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家再也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院中爽朗的笑声，大壮万分后悔刚刚为何非要逞能。 以往家中褪完的鸡毛鸭毛，都被小溪给扔掉了。 但自从家中多了桃红，就很少有扔掉的东西。 就好比这鸡毛鸭毛，也都被她收拾起来，打算抽时间洗干净晒干，鸭绒积攒起来留着冬季做袄子，鸡毛较硬用来扎鸡毛掸子再好不过。 起初听到桃红的打算后，小溪特别惊讶，她从不知这没人要的鸭毛，还可以废物利用，做袄子穿。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桃红之前伺候的那个小姐，就有两件鹅毛做的袄子，说是冬天穿特别保暖。 而且一点都不重，特别轻便，表面看去，还以为没穿袄子呢！特别苗条，不像棉花做的袄子，看起来既不立正，又显得人特别胖。 正在收拾鸡鸭毛的桃红，看到大壮浑身湿漉漉的从外面走进来，立马站起身，关心的问道:“怎么弄成这样？快速换件干爽的衣裳，免得着凉。” “我没事桃红姐。”说完就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大壮早已知道男女有别这个道理，虽然他一直把桃红当成姐姐，但还是会害羞。 “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上了。”桃红摇了摇头，继续收拾地上的鸡毛鸭毛。 她也并不是所有鸡毛鸭毛都要，那些不好的都被她淘汰掉了，只留下了那些好的绒毛，还有颜色漂亮的鸡毛。 这样做出来的鸡毛掸子更加漂亮，才会有更多人买。 你们猜的没错，桃红之所以做鸡毛掸子，就是打算拿出去换钱。 铺子里每年都要杀那么多鸡鸭，若是把这些鸡毛全部扎成鸡毛掸子，拿出去卖，一年也能攒下不少银子呢！ 第660章 被吵醒 俗话说的好，娶妻娶贤，一个好女人旺三代。 如果谁能娶到如此精打细算的姑娘，那可真是修来的福分。 就算如今小溪越来越嗜睡，但还是被院中的笑声给吵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手摸了下旁边的位置，凉冰冰的，估计男人已经起床有一会了。 而一双儿女却依旧睡得很安稳，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还时不时咧着小嘴巴，笑上两声。 小溪也纳闷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做梦，轻轻摸了下兄妹俩的小脸，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恰好在这时，陈家旺开门走了进来。 一下，多了两个干活的人，外面已经不需要陈家旺在伸手，对几人叮嘱了一番，他便回了房间，打算再眯一会。 刚迈过门槛，就见小溪正睡眼惺忪的望着窗外。 “娘子，今日咋起的这么早？睡醒了吗？”陈家旺快走几步，来到床前坐下，把睡眼惺忪的小溪揽在怀中。 还有些迷糊的小溪，干脆直接躺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相公，你们刚才在聊什么？笑得那般开心？” 担心吵醒还在熟睡中的母子三人，陈家旺已经第一时间，制止了大家的笑声，没想到还是惊扰到了娘子，心里不禁有些懊恼。 同时也觉得买座宅院已经迫在眉睫。 小院就这么大，哪怕做事声音在小，还是会传到正房。 但如果买了宅子就不同了，他们一家四口还有桃红，可以搬去宅子那边住。 把后院留给下人，以后无论他们做事有多大声，都不会吵到娘子了。 老大夫都说，有身子的妇人需要静养，这样才能把胎养好，生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 一座宅子的价钱可不便宜，普通的一进院都得七八十两，更何况他想买个大点的宅子了。 手中这点存银肯定是不够用，如今只能祈祷今年药材行情好，半夏柴胡能卖个好价钱。 到时，不但可以再买个小铺子，把饺子卤味分开来卖，还有余银买座宅子搬出去住。 见小溪眼睛待睁不睁的等待着答案，陈家旺就把大壮担水摔倒的事，讲了一遍。 “哈哈！大壮这孩子也真是的，就他那小体格，哪里能挑得动一担水啊！” 大壮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却特别勤快，嘴巴也甜，小溪也很喜欢他。 “是啊！来福劝他，还不听，非要试试，结果浑身湿漉漉的跑回了房间。” 想到大壮摔倒时的场景，陈家旺就想笑，但为了不吵醒两个孩子，他还是收回了笑意。 “娘子，要不你再睡会吧！”见小溪一连打了两个哈欠，陈家旺语气温柔的说道。 “不了，既然醒了，就不好在睡了，我躺这精神一会就起床。”小溪摆了摆手。 这话说的也对，就连刚刚还想再眯一会的陈家旺，此时也感觉睡意不那么浓了。 “我今天发现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陈家旺一边把玩着小溪的长发，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秘密？”小溪瞬间来了精神，每天铺子后院两点一线，实在无聊，如今她也爱上了八卦。 见刚刚还迷迷糊糊的人儿，听到八卦，立马兴奋坐了起来，陈家旺不禁摇了摇头，“你慢点，别那么激动，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宝贝女儿。” 小溪再次乖乖躺下，等着听男人口中所谓的秘密。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我也只是猜测，还需仔细观察。” “你快说嘛！就别卖关子了。” 看到小溪如此迫不及待，陈家旺也就没再继续卖关子，把他看到的，还有猜测讲了出来。 “不会吧！”小溪一脸惊讶之色。 刘家大儿子长得倒也还行，若是与桃红的容貌比起来，两人也算般配。 刘家在镇上，虽然算不得有钱人，但比普通老百姓不知好了多少。 屠夫听着不体面，赚的却不少，最起码这辈子不用担心缺荤腥吃。 小溪觉得这样的人家，肯定不会同意儿子娶个丫鬟为妻。 “我觉的这个事情，就算是真的，怕是也难成，先不说桃红愿不愿意嫁，估计刘家爹娘也不会同意。” 陈家旺不禁在想，果然是夫妻，就连想法都相同。 “嗯！我也是这么想，估计刘家大儿子，怕是要失望了。” “缘分这东西，谁又说的准呢！若是月老早已给两人系好了红线，估计就是刘家爹娘怕是也拆不散。” 桃红虽说这辈子都不想嫁人，但小溪还是希望，她能遇到那个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至于是不是刘家大儿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相公，蚂蚱送来了吗？”聊了好一会，小溪这才想起拜托给宋叔的事。 “嗯！送来了，而且还都活着呢！”陈家旺点点头。 “太好了，一会儿，我就去试试油炸蚂蚱，还有油炸鸡块和鸡骨架。” 在娘家时，继母担心她偷吃，会把所有食材米面都锁在柜子中。 如今自己当家做主，肯定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小溪恨不得立马就去前面铺子做试验。 但摸了下平坦的小腹，她决定还是吃饱再去也不迟。 “这些活，我看还是交给杨大娘她们去做吧！你在旁指点怎么做就成。” 如今家中既然有了下人，陈家旺就不想再让小溪动手。 毕竟当初买他们回来的本意，就是想替娘子分担，不让她那么累。 更何况娘子如今有孕在身，那就更加不能劳累了。 早晨是铺子里最忙的时候，那么多种饺子馅料，全得靠杨大娘与李婶完成。 她怎么好意思，再给两人增加活计呢！ “我先做一下试试，若是效果不错，再交给她们来做也不迟。”小溪摇摇头。 陈家旺岂会猜不出她心里所想，“买她们回来就是为了让你轻松，如果凡事都要你亲力亲为，那买他们又有何用。” 小溪当然知道男人是为她好，伸手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小声嘟囔道:“我只是担心他们忙不过来……” 陈家旺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柔声说道:“那不是还有大壮与来福帮忙嘛！四个人做那么点事，简直是绰绰有余。” 铺子开门前，大家都是一起在后厨干活，只有开始上客了，大壮才会回到前面跑堂。 现在又多了来福，自是忙的过来。 “好，都听你的，我只在旁指点不动手，还不成嘛！你就不要生气了。” 小溪推了下男人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说道。 第661章 最好的东家 “嗯！这还差不多”在小溪看不到的地方，陈旺偷偷露出一个胜利的笑脸，然后点了点头。 “东家，早饭做好了，是这就给您端进去，还是等夫人起来再吃？” 东家有多在意夫人，大家有目共睹，尤其是刚刚担心吵醒夫人，竟让她们捂嘴偷笑，尽量别弄出声来。 这会过来喊陈家旺吃饭的杨大娘，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压着嗓子说话。 没办法谁让她嗓门最大，若是把夫人吵醒了，东家还不得责怪她呀！ “放到外间吧！”小溪清了清嗓子说了句。 马上就要卯时了，让她再睡也睡不着，还不如早早起床呢！ 听到小溪的声音，杨大娘还有点意外，平日里夫人少说也要再睡半个时辰才能起床。 今天这么早，不会是她们吵醒的吧！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东家最担心的事，就是把夫人吵醒，这下怕是麻烦了，估计少不得一顿训斥。 但还是恭敬的回道:“知道了夫人。” 随后杨大娘便出了房门，急匆匆的朝厢房走去。 经过半个时辰的收拾，大家终于把所有食材都清洗好了。 此刻正坐在桌前准备吃早饭，杨大娘回来时，李婶已经把送去正房的饭菜，摆在了托盘上。 早饭做的很简单，就是一盆窝窝头，一道猪油渣炒青菜，还有一盘用胡瓜腌的小咸菜。 东家两口子吃的饭菜除了主食是米饭外，其它都一样。 但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最起码饭菜管饱。 东家夫妇都是善良大方的人，从来不会像以前的大户人家那样抠门。 他们对待铺子里的下人都很好，隔三差五，就会买些肉回来给大家吃。 刚被买进铺子的时候，杨大娘担心炒菜油放多了会挨骂，所以每次都只舀那么一点点。 后来夫人发现她们吃的饭菜竟然与水煮菜没什么区别，就告诉她下次炒菜不必如此节省，家里不缺那点猪油。 夫人还说，就算荤腥不能天天吃，但是猪油得跟上，这样才能保证身体健康。 村中有户人家过日子就特别节俭，三斤猪油竟然足足吃了一年。结果夫妻俩都长得面黄肌瘦，干活也没力气，走几步路有时都喘的不行。 铺子里每天都很忙，若是她们因此没有力气干活，那铺子也就不用开了。 杨大娘听了夫人的话，心里很感动。她觉得夫人是个很好的人，不仅关心她们的生活，还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从那以后，杨大娘炒菜的时候都会多放一些猪油，让大家吃得更加可口。 大家也都很感激夫人，做起事来也更加卖力。 昨晚吃的是糙米饭，凉拌胡瓜，还有铺子里卖剩下的毛豆。 这还是李婶母子，第一次吃到油水如此足的饭菜，不禁感叹道:“东家夫妇还真是个大好人，这饭菜可真香。” 看一眼，只顾埋头干饭的来福，就知道饭菜有多可口。 “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东家和夫人，是我干过所有主家当中，最宽厚仁慈的人。”杨大娘也很赞同李婶的话。 在桃红心里，东家与夫人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尤其是夫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大姐姐一样。 所以听到两人的谈话，她并没有反驳，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吃着早饭。 大壮就更不用说了，东家不但教他识字，还教他算账，光是这份恩情，他这辈子就还不完。 而正房的小宝也被尿意憋醒，他睡眼惺忪地穿上鞋子，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当他看到小叔小婶，还有弟弟妹妹都已经起床了，小宝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尿意也一下子消失了。 小宝磕磕巴巴地与小夫妻俩打了个招呼，“小叔，小婶早，弟弟妹妹你们好。” 小宝心中充满了紧张和羞涩，此时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小叔小婶。 毕竟弟弟妹妹那么小，都早早起了床，而他都已经八岁了，却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 陈家旺看到小宝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他知道侄儿这是害羞了，内心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年的皮猴子，如今竟然也知道不好意思了。 小溪笑眯眯地对小宝说：“小宝起床了？睡好了吗？天色还早，要不再睡会？” 小宝听了小婶的话，心中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让小婶觉得自己是个懒惰的孩子，但是他又确实有些困意。 这时，一旁的小叔也笑着开口了：“是啊！你祖母曾经对我讲，只有睡眠充足了，才能有精神头读书。” 小宝听了小叔的话，心中不由得一动。他想起了祖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祖母总是告诉他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有出息。 他知道，小叔小婶也是为了他好，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小叔小婶，我已经睡醒了。”见此情景，就算小宝还想再睡，也不可能说。 “既然睡醒了，那就过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溪又在兄妹俩旁边，添了一副碗筷。 “好，这就来。”小宝点了点头，睡了一夜，此时腹中确实有些饥饿。 “哥哥……饭饭……”两个孩子学着爹娘的样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小宝坐过去。 “明轩婉凝真乖，哥哥洗完脸就过去，你们先吃。” 小宝舀了瓢水倒入面盆中，这才撸起袖子准备洗脸。 明轩与婉凝经常看到爹娘给哥哥夹菜，也像个小大人似的，拿起手中的勺子去盘子里夹菜。 奈何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不但没有舀上来一点菜，还弄得到处都是。 没一会儿，就嘟嘟着小嘴巴，一副要哭的模样，见此，小溪连忙安慰道:“明轩与婉凝还小，只能用勺子吃饭，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给哥哥夹菜了。” 有时陈家旺也想不明白，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便是疯玩。 为啥自家这双宝贝儿女，却什么都要尝试一番，而且还是特别要强的那种。 明轩与婉凝听完娘亲的话，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拿起一旁的筷子试了起来。 只可惜他们的小手还太小，长长的筷子，在他们手中根本就不听使唤，感觉还不如勺子呢！ 明轩与婉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就开始喊娘亲，小小的他们想不明白，为何在爹娘手中那么灵活的筷子，到了他们手中，就好像故意与他们作对一般。 第662章 婆媳叮嘱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宝贝闺女儿子，这股不服输的精神，简直与他爹我一模一样。” 坐在一旁的陈家旺笑得前仰后合。他的笑声充满了自豪和欣慰，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洗漱好回来的小宝，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心里想着，堂弟堂妹也太可爱了，就是不知道自家弟弟长大后，会不会也如此乖巧惹人喜欢。 而被他惦记的盼妹，此时正躺在祖母怀中，不哭也不闹，吸吮着自己的手指玩。 望着白白净净的小孙子，陈母满眼慈爱。心中充满了温柔和满足，仿佛看到了几年以后，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跑到她面前，喊着祖母祖母我又打到了一只山雀…… 想到这些，陈母嘴角挂笑，轻轻点了下小孙子的额头，“你可要快快长大哦！祖母还等着你抓山雀呢！” 这一幕，恰好被从外面回来的陈父看到，“老婆子，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陈母晃了晃怀中的盼妹，“我在说，也不知道小孙子长大，会不会也如他哥哥那般淘气。” “淘小子，淘小子，若是不淘那就不是男娃娃了，肯定与小宝差不多。” 陈父走到近前，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口，可能是被硬硬的胡茬扎到了，咧着小嘴就要哭。 更奇怪的是，还没等哭出声，那边眼泪倒是先掉下来了，接着盼妹就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正在厨房里烧火做饭的张氏，听到儿子的哭声，连忙把灶坑前的秸秆打扫干净，就往堂屋跑。 来到堂屋，就见婆婆正抱着小儿子，在地上来回走着，嘴中还念叨着，“都是你祖父不好，把我们给弄疼了，一会祖母就帮你报仇……”脸上写满了心疼和宠溺。 小儿子依偎在她的怀里，抽噎着，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娘，盼妹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上了？”张氏来到堂屋就看到这一幕，她的心中充满了关切和疑问。 她快步走到婆婆身边，轻轻地接过小儿子，抱在自己的怀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问道：“盼妹，你怎么了？告诉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不是你爹，可能是亲孩子的时候，胡茬扎到了盼妹，小家伙这不就委屈上了嘛！”陈母笑呵呵的解释着前因后果。 “祖父那是喜欢你，盼妹怎么能哭呢！多伤祖父的心啊！我们盼妹最乖了是吧！”张氏抱着小儿子轻声呢喃着，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 “盼妹咋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挑水回来的陈家兴，听到小儿子的哭声，立马放下手中的扁担，就迈步进了堂屋。 他的脸上写满了关切和担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张氏身边，轻声问道。 张氏见男人一脸担心，就把事情的起因给讲了。原来，刚才祖父不小心把盼妹弄哭了。 “男子汉怎么能说哭就哭呢！更何况祖父还不是有意的，对吧！”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陈家兴摸了下儿子的小脸嘀咕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也不知是不是盼妹听懂了父亲的话，竟然还真渐渐停止了哭泣。 不过，当目光落到祖父身上时，眼中瞬间又蓄满了泪花，看得几个大人忍俊不禁。 “秋菊啊！要不还是娘去做饭，你留在房中照看盼妹吧！” 陈母担心小孙子刚哄好，儿媳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开哭，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娘照看呢！ “娘，饭已经差不多好了，再炒个菜便成，还是您留下照看盼妹吧！” 张氏摇摇头，与看孩子比起来，她宁愿做家务，要知道小儿子闹起来，是真累人。 “老大，待会去镇上，别忘了给你弟弟拉些口粮过去，毕竟他赚钱也不容易，咱不能让小宝白吃白住。” 在陈母心中，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儿子家能过得这么好，那是小两口勤快能干，自己赚来的。 她这做爹娘的也没帮过啥忙，如今又怎么好意思，把大孙子送去小儿子家，白吃白住。 “娘，您放心吧！这次无论如何，我一定让小弟把粮食留下。” 上次把银子拿回来后，被老娘，还有婆娘，训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陈家兴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还有我刚做好的那两件衣裳，也一并给儿子带过去。” 小宝走了几天，张氏才想起在镇上读书不比乡下，哪怕你身上有补丁，也不会被人嘲笑。 但若是去镇上读书，却有可能被人看不起。 想到儿子带去的衣裳，几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小毛病。 例如衣裳已经洗的泛白，或是袖口处若隐若现，有一些孔洞等等。 这几日起早贪黑，终于把两件新外衣做好了。 “嗯！知道了，我先去把水缸挑满。”陈家兴点点头。 见小儿子已经不哭了，张氏就转身回了厨房。 “也不知道小宝这几日在私塾怎样？”陈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嘀咕道。 “家旺不是说了嘛！私塾先生虽然严厉了些，但为人却特别负责，你就别担心了。” 孙子从呱呱落地，一直在他们身边长大，老头子想孩子也正常，其实陈母何尝又不想呢！ 但想到这是为了孙子的将来做打算，也就忍下了。 “老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这是孙行十里祖父念。”陈父想想就觉得好笑。 “你这老头子，想孙子了，直说便是，还拐弯抹角。”陈母一眼就看透了陈父的小心思。 “呵呵！这都被你瞧出来了。”陈父挠了挠头。 “既然想孙子了，那就跟老大一起过去瞧瞧呗！免得你老惦念。” 陈母一边逗着怀中的小孙子，一边说。 “还是老婆子你最了解我。”陈父笑哈哈的说道。 …… 没过多久，早饭就做好了，陈家兴帮忙把饭菜一一端上桌，一家人这才开始坐下吃饭。 因为今天是镇上大集，去小弟那边送完柴，还要去集市摆摊，放下碗筷，陈家兴就急匆匆往车上搬干柴。 这都是最近几日上山砍回来的，小弟铺子里用干柴比较费，所以他整整砍了一大车，估计怎么也够烧上十天半月了。 至于那两袋粮食，则被他用绳子捆在了树枝上，不然半路丢了，那就麻烦了，婆媳俩还不得把他活剥了啊！想想她们暴怒的画面，陈家兴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663章 目瞪口呆 虽然婆媳俩不会真剥他的皮，但若是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陈家兴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把事情办成。 “相公，记住了，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粮食给小弟留下。” 妯娌没搬去镇上时，每次需要公婆帮忙照看孩子，从不空手，都会带吃食过来。张氏何尝不明白妯娌是何意，如今换成自己儿子长住小叔家，她又怎能白吃白住。 “老大，这次事情一定要办妥了，不然你就别回来了。”陈母对着大儿子叮嘱道。 “你们放心吧！这次不是还有我嘛！无论如何我都会劝家旺收下粮食的。” 等不及看孙子孙女的陈父，胸有成竹的安慰道。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陈母觉得也对，大儿子说话小两口不听，难道老头子说的还能反对不成。 就这样，父子二人在婆媳俩的叮嘱声中上了路。 因为走的比较早，路上基本没啥人，也只看到了几个附近村庄的菜农，挑着沉重的担子，步履蹒跚的往镇上赶。 瞧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模样，陈家兴不禁庆幸，他是家中老大，分的田产要多些，就算不去镇上摆摊卖货，田里的收成也够一家花销，每年还能存下那么一点点。 不然若是让他像这些百姓一样，每日挑着百八十斤的担子，往返二三十里去镇上卖菜，那还不得累死他啊！ 而车辕另一头的陈父，此时想的却是，还好他几个儿女，如今都有了赚钱的营生，不用像他们这般辛苦。 如果几个儿女干好了，说不得他们的下一代，就可以摆脱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刨食的命运。 想到最让他惦记的大女儿，还有以前为之担心的小儿子，如今日子过得都不错，陈父心里就特别满足。 而此时的小两口，还不知道陈父与大哥马上就会过来。 正在铺子后厨忙着炸鸡骨架还有鸡块蚂蚱。 起初见到小夫妻俩把鸡鸭全部给分解，众人不禁目瞪口呆，眼中充满了疑惑。 但他们身为下人无权过问东家决定之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鸡鸭被大卸八块。 似乎看出了大家眼中的疑惑，小溪就对她们讲了，之所以这么做的用意。 得知东家要单独卖鸭头鸭脖这些，大家就更加惊讶了。 “夫人，这能行吗？”杨大娘第一个开口。 “铺子里卖的卤味种类太单一了，我与你们东家想试一下，若是不行再按整只卖就是。” 被一个下人质疑，小溪并没有生气，因为她看得出杨大娘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小溪把卸下来的鸭头鸭掌鸡头鸡翅这些，放入锅内卤上，就开始处理鸡骨架还有剔下来的鸡胸肉。 夏季人炎热，人人都喜欢吃凉爽的食物，她打算把去头去爪的鸭肉，直接做成凉拌鸭肉来卖。 像熬汤炒鸭肉这些，都不太适合夏季来卖，她觉得若是做成凉拌鸭肉，应该会有人点。 这个想法也得到了相公的赞成，鸭肉没有鸡肉那么细嫩，用来做炸鸭块，肯定不成，但若是做成凉菜，肯定会有人喜欢吃。 “哦！既然如此，那夫人您告诉老奴怎么做？老奴来做便是。” 杨大娘觉得小两口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 就伸手把小溪还没有腌制好的鸡骨架和鸡块拿了过去。 “大娘，我们夫妻俩也不是官宦人家，你不必如此称呼自己，听着怪不舒服的。” 小溪不知道别人买完奴仆是怎么自称，但她却是一点也听不习惯。 “老奴知道了。”已经习惯以奴才自称的杨大娘，还是头一次被主家这么尊重，一时半会竟然还有些改不过口。 听到杨大娘的回答，大家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可若是我把这活交给大娘来做，那你们还忙的过来吗？” 现在厨房里只有杨大娘与李婶两人忙乎，大壮还有来福也就早上能帮会忙，小溪觉得若是油炸吃食受欢迎，那便再考虑买人或是找帮工。 酒楼伙计每月四百文，这活也不累，她觉得给三百文应该也会有人做。 一年算下来，就是三两六的工钱，买个人是十一两，若是他们不赎身的情况下，可以使唤一辈子。 帮工三年的工钱，就可以买来一个人做这些事情，不用想都知道，还是买人更划算一下，想到一下子，又要花掉十一两，便肉疼不已。 看到东家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杨大娘还以为她哪句话说错了，惹小溪不高兴了。 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回夫人，这几只鸡鸭，暂时还没问题，如果再多些就不成了。” 小溪瞧了眼今天的食材，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 至于蚕豆和花生米，她打算拿去后院自己炒，顺便研究一下口味。 “那好，我告诉你怎么做，若是以后生意好，就让你们东家在寻个帮工回来。” 接下来，小溪就把应该如何炸鸡骨架，还有鸡块的注意事项讲给了杨大娘听。 直到杨大娘一一记牢，她这才回了后院。 小溪走后，李婶和面，来福与大壮剁馅，杨大娘把鸡骨架和鸡块都腌制好后，就开始处理那些活蹦乱跳的蚂蚱可谓是各司其职。 只不过望着那些蚂蚱，杨大娘不禁在想，这东西会有人买吗？也不知道小两口是怎么想的，竟然抓些虫子来卖。 “娘子，不是说把这些活，都交给杨大娘她们来做吗？” 陈家旺看了眼正在剥花生壳的主仆二人，问道。 宋叔带来的花生和蚕豆并不多，每样只有八斤，但小溪还是很高兴，最起码可以先尝试一下做出来受不受欢迎。 若是卖的好，在找二哥帮忙也不迟。 “她们已经很忙了，这点活我与桃红来做就是。”小溪笑着说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陈家旺一脸无奈的表情。 “东家，您放心吧！其它事情都由我来做，不会让夫人受累的。” 桃红记得她娘生弟弟前两日，还在田里干活呢！再瞧瞧人东家，同为男人，却把夫人疼到了骨子里。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若是非要嫁人生子，那她也要找个像东家一样疼媳妇的男人。 陈家旺只顾着生闷气，却把桃红给忽略了，听到她的话，立马放心不少。 “那夫人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看住她……”陈家旺对着桃红叮嘱一番过后，这才迈步离开，去了铺子。 第664章 金玉满堂 “夫人，东家对您可真好，我从未见过哪个东家，如此疼爱他的夫人。” 以往接触过的东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原配夫人不是每日以泪洗面，就是再与那些莺莺燕燕斗来斗去。 桃红终于理解了那句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的道理，当你得宠的时候，锦衣玉食金银首饰数不胜数。 一但失宠却连个丫鬟都不如，谁都可以过来欺负你，但为了能留在深宅大院，也只能选择忍耐。 没办法，离开了深宅大院，一个没有生活能力的女子，根本就活不下去。 再瞧瞧如今的东家，虽然小有富贵，却也只有夫人一个娘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纳妾。 更是把夫人当成宝贝一样来宠，得知夫人有孕后，那更是小心翼翼，实在让人心生羡慕。 相公对自己有多好，小溪心里一清二楚。 村里有几个汉子，家中妻儿的衣裳补丁摞补丁，都不舍得给买块布料，做套新衣裳穿。 但却舍得银两，学有钱人，去喝花酒，逛赌坊。 与他们比起来，相公似乎没有什么不良癖好，每日嘘寒问暖不说，赚到的银子，也都全部交到自己手中。 这么一想，小溪觉得，她确实要比村中个别妇女过得幸福。 随后看了眼一旁的桃红，“将来，你也会遇到那个愿意疼你宠你的男人。” 桃红觉得若是女子非要嫁人生子，那她也一定要找个像东家这么优秀的男人，不是要求他多有钱，长得多好看，只要对自己一心一意，言听计从便可。 只可惜，像东家这么疼媳妇的男人，世间并不多，也不知她有没有那个命，能遇到一个同样疼她入骨的男人。 听到小溪的话，桃红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已经十五岁了，若是没有被卖，估计家中早已为你定下了亲事，说不得来年孩子都生了，所以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又不会笑话你。” 看到桃红红彤彤的脸蛋，小溪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而前面铺子却不断有香气飘到街上，令过往行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手持折扇，轻声嘀咕道。 “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他的目光顺着香气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铺子，门口挂着一幅招牌，上面写着“卤味饺子铺。” “这就是我上次对你讲饺子特别好吃的那家铺子。”瘦弱书生笑眯眯的说道。 “那为何叫卤味饺子铺呢！莫不是他家还卖卤味不成？”手持折扇的男子一脸疑惑。 “于兄还真是聪明，这都被你猜中了。” “我虽五谷不分，却也认得牌匾上那几个字好不。”男子用折扇敲了一下对方的头。 “可惜铺子还没有开门，看来我们与美食无缘了。”瘦弱书生不禁有些失落。 “现在距离夫子讲学还有一会，要不我们进去瞧瞧？”折扇男一脸跃跃欲试。 “可人家还没开门，会接待我们吗？” 距离铺子开门大概还有一个时辰，这个点正是准备各种食材的时候，瘦弱书生觉得，上前去叫门似乎有些不妥。 “哎呀！问问不就知道了，又不会挨打，你怕啥？” 折扇男子拉着那个瘦弱的书生就快走几步，来到铺子门口。 恰好这时来福出来倒脏水，看到门外二人，开口问道:“二位可有事？” 来福长得人高马大，那两个书生站在他面前，仿佛小孩子一样，就连说话都得仰头，不然根本无法对视。 “我们想问下，铺子里在做什么吃食？味道这么香，能否卖我们一些？” 之前还想坐下吃完再去书院的学子，在看到来福后，立马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哦！那香气是我们铺子里刚研究出来的新品，叫金玉满堂。” 得知两人是顺着香味寻过来，来福就想笑，他觉得这二人的鼻子，简直比狗的嗅觉还要灵敏。 “那不知可否卖我们一些？”二人来到铺子近前，只觉那股香气更加浓郁了，竟然一个没控制住，当着来福的面咽了下口水。 随后想到小二哥还在，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这味道太香了，便没有控制住……” 看到两人的举动，来福并不意外，因为蚂蚱刚出锅时，不只他一人流了口水，就连大壮也是如此。 “铺子还没有开门，我先回去问下东家，二位在这里等我一会。” 这种情况来福也是第一次见，他做不了主，只能跑回去找东家。 “你说外面有两人想买金玉满堂，那他们知道是何物吗？” 蚂蚱刚出锅时，陈家旺就已经尝过了，香酥可口，味道确实不错，用来下酒再好不过。 但这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觉得，还是得告诉对方一声，金玉满堂到底是何物所做，至于最后买不买完全取决于他们自己。 “回东家，我还没有对他们讲。”来福摇了摇头。 “那你就去告诉他们真相，若是还要买，再把两人带进铺子。” 陈家旺一边研究着手中的千字文，一边挥了挥手。 来福很快就返了回来，当他把金玉满堂是何物，讲给两人听时，他们脸色各异。 手持折扇那个书生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连竹虫的味道都尝试过，这蚂蚱做成美食也不足为奇。 瘦弱书生就不行了，听到竟是喂鸡鸭的蚂蚱所做，立马眉头紧锁，胃部开始翻江倒海。 “不要小瞧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其实它们做出来的美食，并不比那些山珍海味差，若不然我请你尝尝？” 手拿折扇的男子，此时对蚂蚱的味道充满了好奇。 “我还是算了吧！如果你喜欢那就进去买些，反之，咱赶紧去书院。”瘦弱书生尴尬的摆了摆手。 “那好吧！”折扇男子点了点头，随后便看向来福，“小二哥，不知这金玉满堂怎么卖？” 来福没想到，油炸蚂蚱竟如此吸引人，这还没开门迎客就已经来了生意。 “回这位公子，满满一大盘，只要八文钱。” 对于有钱人来说，八文钱真的不算什么，但对于家境一般的瘦弱书生来说，却一点都不便宜。 “什么？这也太贵了吧！蚂蚱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道路两边随处可见。” “公子此言差矣，蚂蚱确实随处可见，但我们也是花本钱买来的，还有处理它也需要时间，我们费时费力做成美食，总不能一文钱不赚吧！” 瘦弱书生被来福堵的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第665章 算计 “我以前吃过竹虫，但这油炸蚂蚱还是第一次听说，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尝尝。” 男子自言自语的说道，然后就与来福迈步进了铺子。 瘦弱书生犹豫了一下，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他想不明白于兄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也会吃这种低俗之物。 若是两人身份互换，他肯定吃遍天下山珍海味，但绝不会吃乡下用来喂鸡鸭的虫子。 “杨大娘，给我来一盘金玉满堂打包带走。”来福刚一进铺子，就对着厨房喊道。 “大妹子，我没听错吧！这还没开门，竟然就有人过来买油炸蚂蚱了？” 杨大娘还以为产生了幻听，把锅中的鸡架翻了个面，随后看向一旁的李婶。 “老姐姐，你没有听错，确实是我家来福的声音。”李婶点了点头。 “是嘛！那我赶紧装一份，你帮我看下锅，别炸糊了。” 李婶笑呵呵的说:“你去吧！我帮你瞧着。” 杨大娘也是个麻利的，三下五除二，很快就用油纸包了一份油炸蚂蚱。 “公子，这是您要的金玉满堂，已经给您包好了。”来福把油纸包递给男子。 男子拿起纸包放在鼻子闻了闻，忍不住感叹，“这也太香了吧！” 也不顾还有外人在，打开纸包，就抓了个蚂蚱，放进嘴里嚼了起来，香酥可口，越嚼越香，味道简直好极了。 见同窗仿佛吃到了人间美味一般，瘦弱书生不禁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 “李兄，要不你也尝尝？真的很美味。” 看到好友偷偷咽口水的模样，男子就觉好笑，刚刚还一脸抗拒的人，怎么变脸如此之快，这也许就是美食的力量吧！ “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味？”瘦弱书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 “当然，还能骗你不成。”说着，男子就抓了个蚂蚱放到对方嘴边，示意他尝尝。 虽然蚂蚱的翅膀已经被摘除，但还是改变不了它是昆虫的事实，男子纠结了好一会，才接过了同窗送到嘴边的美食。 想象中的不适感并没有传来，相反味道还不错，香辣可口，越嚼越香。 无论是用来下酒，还是做零食都不错。 “怎么样？感觉味道如何？”男子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书生点点头，表示确实很好吃，还说用来下酒最好。 听到同床的话，男子眼睛瞬间一亮，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随后又让来福打包了两份，这才离开了铺子。 陈家旺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八文钱一份竟然真的有人买。 每份蚂蚱不过半斤左右，三份也才一斤半，就已经卖了二十四文。 陈家旺仔细地算着账，笑容越来越灿烂。如果把剩下的八斤多蚂蚱都卖完，那就能赚到一百三十六文钱！他不禁感叹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 卖四只卤鸡也不过才赚十几文钱，还没有卖卤蛋赚钱。而现在，二斤蚂蚱都比卖卤鸡赚的多。陈家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眼下才八月份，蚂蚱最起码也能再卖一个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一个月的美好生活。 然而，高兴过后，陈家旺又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如果其它铺子知道卖蚂蚱如此赚钱，也跟风一起卖怎么办？都说物以稀为贵，若是卖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到时又该如何应对呢？ 陈家旺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知道，这个问题必须要好好考虑。如果其它铺子也开始卖蚂蚱，那自己的竞争优势就会大大减弱。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让自己的蚂蚱能够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 就在这时，从铺外走进来两个人，不是陈家父子还有谁。 “爹，大哥，你们怎么过来了？”陈家旺赶忙放下手中的账本走了过去。 “我与你大哥过来给你送柴火，顺便看看小宝和明轩婉凝。”陈父笑容满面的说道。 “小弟，铺子里生意最近怎么样？”陈家兴最关心的莫过于开铺子赚不赚钱。 “还不错，进账每天都在上升，照目前来看，每月赚三四十两，应该不成问题。” 其实陈家旺并没有说实话，如今铺子里每日都有二两多的进账。 虽然他们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但陈家旺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他与娘子知道便好。 “啊！这么多，那一年下来，少说也能赚三四百两。” 陈家兴闻言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这看似不大的铺子，竟然如此赚钱。 以前觉得自己每月赚三四两银子，就已经够多了，此时听到弟弟不过两三日，就赚了他一个月的收入，不禁有些失落。 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让弟弟误认为自己是嫉妒。 “小弟可真厉害，做啥，啥赚钱，大哥这辈子是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了。” “卖卤味其实赚不了多少钱，大部分还是靠水饺。” 陈家旺也没想到当初只是那么随便说说，最后却赚了大头，如今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不管哪个赚了大头，总归是赚钱了，你都不知道如今村里人有多么羡慕你。” 陈家兴觉得村民就是势利小人，曾经百般瞧不起小弟，如今见人家发达了，又各种拍马屁。 村里人如何，陈家旺在清楚不过，对于大哥说的话，他并没有任何感想。 “大壮，你来前面看会铺子，我去后院一趟。”想到牛车还在门口放着，陈家旺便对着后厨喊了一声。 “好的东家。”话音刚落，大壮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父子三人便迈步出了铺子，当看到车上的粮食后，陈家旺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 “爹，你们这是何意？难道还怕我饿到小宝不成？” 陈父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便语气温和的说道:“儿子，你们赚钱也不容易，爹娘还有你大哥大嫂，岂能占你们小两口的便宜。” “是啊！小弟，就因为你没有收下那二两银子，回家以后，娘和你大嫂差点没把我给吃了，这次无论如何你可得收下……”陈家兴赶忙接过父亲的话茬劝说道。 现在家中条件比刚成亲时，不知好了多少倍，就算让小宝在这里白吃白住，他也供得起。 但听大哥说上次回去被训，陈家旺不禁有些犹豫。 “这次你娘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不劝说你把粮食收下，我们也不用回去了。” 陈父见小儿子有些松动，赶忙趁热打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第666章 应下 “可若是我收了，小溪肯定会生气。”陈家旺一脸为难之色。 小儿媳既孝顺又通情达理，有时陈家老两口也感叹，不知小儿子几世修来的福分，才得了这桩美满姻缘。 越是如此，他们越不能占小两口的便宜。 “放心吧！这事我来与小溪说，她肯定不会怪你。”陈父跟在牛车一旁往后院走。 刚拐进胡同，父子三人就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弟妹这是在炸什么？还蛮香的嘛！”陈家兴吸了吸鼻子问道。 “应该是花生米吧！”陈家旺闻这个味道，并不像是蚕豆。 “花生米？小溪想吃花生米了啊！回去，爹让你娘去村中买点。”陈父还以为是小溪肚子里的孩子在作怪。 “不是的爹，是我们觉得铺子里卖的菜品太单一，想再添两道新菜。”陈家旺笑着摇摇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若是小溪想吃啥，一定要给她买，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能更健康聪明。”陈父叮嘱道。 “弟妹这厨艺也真是没谁了，小弟咋就那么有福气。” 自从吃过小溪做的饭菜后，陈家兴总觉得娘子做的差了那么点味道。 “你个臭小子，这话若是被秋菊听到，肯定不高兴，以后不许再说了。” 大儿媳做的饭菜，虽然不比小溪做的那般可口，但也吃了这么多年，陈父这才拍了下儿子。 “知道了爹，我一定会注意。”陈家兴揉了揉被拍过的头。 看到这一幕，陈家旺就忍不住想笑，还好自己没有乱说话，否则被拍的人，便有可能是他了。 大门刚打开，老黄牛就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 由于在炸花生米，油烟比较大，厢房并没有关门，只有一层竹帘，主仆二人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 “夫人，家中好像来客人了。”桃红收回视线，看向正在锅前翻炒花生米的小溪。 正坐在灶堂前端着小碗吃花生米和蚕豆的兄妹俩，听到牛叫声立马站起身，把小碗放在锅台上，就往外走。 嘴里还喊着牛牛祖父的字眼，别看两个孩子不大，但记忆却特别好，在他们的印象中，祖父每次过来都是赶着牛车，所以听到院中有牛叫声，立马猜到是祖父和大伯来了。 而正房里的小宝比两兄妹还要快上一步。 听到院外的动静，放下写了一半的大字，就迈步出了房门。 “祖父，爹，我都想你们了。”小宝一个箭步就扑到了陈家兴的怀中。 “爹也想你了，这不是和你祖父过来看你了嘛！”陈家兴看到儿子也很高兴。 “小宝，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眼尖的陈父瞧到孙子袖下露出的白麻布，不禁有些怀疑。 “爹，大哥，我正想对你们说这事呢！”陈家旺一边往下抱干柴，一边对父子二人说。 如果不是听到父亲的话，陈家兴还真没有发现，儿子的胳膊受伤了。 “小弟，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陈家兴抓起小宝的手轻声问道:“儿子，还疼不？” 小宝摇了摇头，“祖父，爹，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家旺就把小宝是如何受伤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了父子二人听。 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父子俩特别气愤，随后想到车上的包袱，陈家兴赶忙拿了下来，“儿子，这是你娘刚做好的新衣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嘲笑你了。” 此时的陈家兴无比内疚，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想得不够周到，没能给儿子穿身体面的衣裳来读书，不然也就不会遭人嘲笑，甚至欺负了，更不会受伤。 家中的状况虽然也还行，但与小叔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小宝知道爹娘不容易，为了赚更多的钱来供自己读书，爹不但要下田耕种，还要风雪无阻的来镇上摆摊。 看到父亲内疚的眼神，小宝特别懂事的安慰道:“爹，穿什么并不重要，你们是送我来读书，又不是来攀比。” 一旁的陈父听到这番话，内心无比欣慰，他的孙子真的长大了，竟然如此懂事。 “祖父……伯伯”明轩与婉凝迈着小短腿，从厢房里跑了出来。 “我的宝贝孙子孙女，有没有想祖父啊！”陈父蹲下身子，把两个孩子揽在怀中，满眼宠溺的问道。 两个小家伙立马拍了拍胸口，嘴里说着，“想，……想祖父……宝想……” 望着眼前可爱又俊俏的兄妹俩，陈父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爹，大哥，你们过来了，可有吃过早饭？”小溪把最后一锅花生米炒好，也跟随儿女的脚步，来到院中。 “爹，大哥，都是我们不好，没有照顾好小宝，这才让他受了伤。” 虽然小宝受伤，并不怪小溪，但她还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事并不怪弟妹，你不必自责，只能怪那个叫小霸王的孩子，如果不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几日，我真想立马上门去讨个说法。” 提起那个害儿子受伤的孩子，陈家兴依旧气愤。 当视线触及地上的两袋粮食后，小溪看了眼陈家旺，眼神交流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娘和大嫂给小宝捎过来的口粮，说是以后每个月都会按时送过来，还说不能让他在这里白吃白住。”陈家旺一脸无奈的说道。 “爹，大哥，如今家里的状况，就算再多养两个孩子也没问题，你们还是把这粮食拉回去吧！若是让村民看到，还不得笑话我俩啊！” 小溪的话刚说完，陈父就摇了摇头，“若是你大哥有困难需要银子，你们可以伸手帮他，但这孩子怎么能让你们小两口养，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其实陈家兴内心也很感激弟弟两口子，若是换了别人，就算给生活费，人家还未必愿意伺候呢！ 再瞧瞧眼前的小两口，竟然什么也不想要，试问这种亲情去哪里找。 “爹，您不说谁知道啊！”小溪微微一笑。 “那也不成，你们若是不同意，那我们就把小宝接过去，让你大哥每日接送。” 陈父态度特别坚决，一是不想占小两口便宜，二是受不得老婆子的唠叨，所以这件事必须得办成。 “弟妹，你就听爹的吧！让你们照顾小宝，大哥就觉得已经够麻烦了，这在白吃白住，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陈家兴赶忙点了点头。 迫于无奈，小两口只好答应了老宅每月给小宝送口粮的事情。 第667章 新问题 父子俩见小溪同意了，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俗话说的好，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还真是这个理。 没多久，父子三人就把一车干柴，给卸完了。 望着再次长高的柴垛，小溪内心特别感激两个大伯哥，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上山去砍柴。 她很羡慕相公与哥哥姐姐间的亲情，那是她从小就奢望的东西，但却从没有人给过她。 哪怕如今，无良爹与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了悔过之意，但她却早已经过了需要亲情的年纪。 想到这些不禁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就算她这辈子没有体会过兄弟姐妹间的亲情。 但她的孩子却可以，她要从小告诉几个孩子，亲情的重要性，让他们长大后，可以弟友亲恭，相互爱护。 粮食送完了，儿子也看到了，如今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也没啥好担心的，陈家兴对小宝叮嘱了几句，就要去集市摆摊。 “大哥，我刚炒好的花生米还有蚕豆，你要不要带上一些。” 再有不到半个时辰，集市就要开了，大伯哥着急也可以理解。 小溪知道公公与大伯哥没事喜欢小酌几杯，花生米还有蚕豆，用来下酒再合适不过了，就想让他们拿走一些。 “这不好吧！要不还是留着卖钱吧！”虽然陈家兴内心疯狂点头，但还是犹豫一下拒绝了。 小弟家并没有种花生还有蚕豆，这些肯定也是花钱买来的，陈家兴虽然有些嘴馋，但也并非无脑之人。 “大哥，又不是啥好东西，小溪给你，就拿着吧！”陈家旺一边擦手一边说道。 “那就谢谢弟妹了，刚好拿回去与爹下酒。”陈家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田小溪回到厢房时，桃红已经把蚕豆和花生包好了。 “爹，这是小霸王赔我的的银子，您也一同带回去吧！”小宝把一个荷包塞到陈家兴手中。 “什么？还赔了银子？”陈家兴还以为儿子白受欺负了，没想到对方爹娘也算讲理，竟然还赔了银子。 打开荷包数了一下，竟然有一两，他们理亏，赔偿也理所当然，但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是夫子让他娘赔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小宝见他爹嘴巴张得老大，点了点头。 “既然这银子，是小宝受伤对方给的赔偿，那还是留给他自己来处理吧！老大你就别要了。” 这便是乡下与镇上的区别，若是村中两人打架受了伤，最多赔个百八十文就不错了。 在陈父看来，这银子就应该留给孙子自己来处置。 “可他还是个孩子，拿这么多银子……”一两银子并不是少数，若是十文二十文还成，所以陈家兴不是很放心。 “就留着小宝用来买草纸吧！”陈父摆了摆手。 笔墨纸砚中，也只有草纸的价格最便宜，他估计这些银子都够买一年所用了。 父亲都这么讲了，陈家兴也只能勉强同意，“好，那就听你祖父的，不过，千万不准乱花哦！若是天气太热，买杯酸梅汤倒也无妨……” 陈家兴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很多，这才赶着牛车出了院门。 小儿子在前面忙，后院只有儿媳和两个孩子，他这个做公公的也不好多留，陈父就打算跟大儿子一起去集上摆摊。 生意忙时，他也能帮忙照看一下，免得有人趁乱顺手牵羊。 想到这还没开门迎客，油炸蚂蚱就已经卖了两份，估计生意应该不会差。 临行前，陈家旺就让他爹给宋叔带个话，明日再送三十斤蚂蚱过来。 三十斤也才十五文成本，就算卖不完，留着喂鸡还能多下几个蛋呢！也不算浪费。 “儿子，我没听错吧！”陈父一脸不相信的看向小儿子。 “爹，您并没有听错，就是要三十斤蚂蚱。”陈家旺点点头。 “小弟，你不会是准备抓它来喂鸡吧！”陈家兴这个傻憨憨根本没往其它方面想。 “爹，大哥，我们是抓它来卖钱，并不是喂鸡，你只要记得帮我带话就成。”陈家旺笑着摇了摇头。 陈父没想到儿子竟然用蚂蚱来赚钱，估计也只有他才能长出这低成本的吃食吧！ 他并没有刨根问底，虽然他们是亲父子，但如今自己与大儿子一起生活，还是少过打听为好，免得遭了厌烦。 “好，爹一定帮你把话带到。”随后陈父就坐上了牛车。 明轩与婉凝看到祖父大伯要走，竟然有些依依不舍，直到牛车消失在视线中，这才与娘亲回了院子。 坐了没一会，小宝也该去私塾了，桃红收拾了一下，两人就离开了后院。 小溪也端着炒好的花生米还有蚕豆去了铺子。 “娘子，你这是做了几种口味啊！”望着盘中颜色不一的花生米，陈家旺一脸吃惊的表情。 “食客不是嫌咱家种类少嘛！我一琢磨，不如在食材上下手，这不就做了原味花生米，麻辣花生米，还有凉拌花生米嘛！” 若不是做五香花生米来不及，小溪还想再增加一种口味呢！ “还是娘子聪明，我咋就没想到呢！”陈家旺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你尝尝味道如何？就是不知道受不受欢迎。”这可是自己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的劳动成果，若是没人买，小溪可要伤心死了。 陈家旺先是拿了颗原味花生米，尝了下，香酥可口，越嚼越香。 接着又尝了麻辣凉拌两种口味，可谓是各有特色，总得来说都很不错。 “怎么样？”小溪一直有注意陈家旺的表情，见他时而皱眉，时而双眼放光，心情也不由跟着紧张。 “娘子，这三种味道都不错，但我最喜欢的还是麻辣花生米，不过凉拌也不错，夏季吃在适合不过了，就是……”陈家旺放下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是什么呀！你倒是说话啊！弄得我这心里毛毛的。”小溪推了一下陈家旺问道。 “其实也不是啥大问题，就是这用猪油炒过的菜品，特别容易凝固，如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它就好了。” 猪油炒过的菜，如果趁热吃还好，一但变凉后，上面就会有一层白油，看起来很是不舒服。 陈家旺觉得，若是能把这个问题解决，那就更加完美了。 第668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个问题小溪当然也知道，只是她暂时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两人的谈话，恰巧被路过的杨大娘听到，“东家，夫人，不是还有菜籽油吗？”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相视一笑，对啊！怎么把菜籽油给忘了呢！ 前些年家中也吃菜籽油，但这东西，除了炒菜时有股清香的味道，吃起来并没猪油香，渐渐的菜籽油便被猪油取代。 如果杨大娘不提，两人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虽然他们不食菜籽油，但那些吃不起荤腥的人家，却一直在食用。 小溪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那时候，家里的生活很拮据，他们经常吃不饱饭。但是，每到春天，继母就会从地里摘下一些菜籽，然后去油坊榨出香喷喷的菜籽油。 那时候，菜籽油就是他们家的宝贝，继母每次炒菜只会放上一点点，但一家人却吃的很香，这里面当然不包括她。 因为家里有好吃的，从来轮不到她，王氏心情好了，或许还会赏她一些菜汤。 反之，她也只能坐在角落里吃着窝头咸菜，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菜籽油也渐渐淡出了视野，现在想想，甚至还有些怀念那个味道。 “娘子，你怎么了？”陈家旺见小溪突然红了眼眶，就知肯定是哪句话，触碰了她尘封已久的往事。 不用想都知道定然与娘家有关，想到这些，他是既心疼小溪，又痛恨田家人。 “我没事，相公不用担心，一会桃红回来，我们就去买菜籽油。” 其实小溪也不想哭，可是想到那些过往，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难受，心也如针扎一般的痛。 看到之前还好好的夫人，突然就哭了，不知内情的杨大娘，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回了厨房，把空间留给小夫妻俩。 “可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心疼。”陈家旺一把把小溪揽在怀中，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轻柔的说道。 此话一出，小溪的眼泪瞬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不禁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来的遭遇，无良爹的不闻不问，还有王氏的磋磨，田宝儿兄妹的冷嘲热讽。 这些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她也离开了那个家，可是，那些伤痛却一直留在了她的心里。 陈家旺紧紧地抱着小溪，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他知道，她在娘家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待她，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对不起，相公，让你担心了。”小溪抬起头，看着陈家旺，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她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男人，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陈家旺轻轻地吻了吻小溪的额头，温柔地说道：“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你现在既已嫁给我为妻，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委屈。” 小溪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充满希望和幸福。 两个孩子看到爹娘搂抱在一起，也跑过来凑热闹，嚷嚷着让爹爹抱。 对此陈家旺很是无奈，甚至在想，这两个小灯泡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过来打扰她与娘子温存。 只好一脸无奈的松开小溪，把一双儿女抱了起来，两个小家伙立马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时厨房里飘过来的香气也越来越浓郁，两人知道那是卤肉的味道，说明此时已经可以开门迎客了。 陈家旺放下孩子，起身过去打开铺子门，回头对小溪说:“娘子，一会上人，铺子里人多眼杂再撞到你，要不，你还是先带孩子们回后院吧！” 如今小溪在陈家旺心中那可是重点保护对象，容不得有一点闪失。 “行，我先去瞧瞧杨大娘的鸡架，还有鸡块炸的如何？然后就回去。” 小溪知道，男人也是为她和腹中的孩子着想，所以并没有反对，而是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陈家旺满眼宠溺的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也随娘亲进了厨房，刚迈过门槛，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兄妹俩就不禁咽了下口水，“娘亲，……香香……” “你们两个小馋猫，娘亲问问婆婆炸好了没，然后再给你们吃，好不好？” 小溪轻轻点了下孩子们的额头，语气温柔的说道。 “回夫人，鸡骨架还有鸡块已经炸好了，若是有人点，再过一遍油就可以。” 杨大娘听到母子三人的对话，立马从一旁的盆中，夹了两块鸡块递给兄妹俩。 不远处正在往灶堂里添柴的李婶，看到两个孩子，眼中的喜欢根本就掩饰不住。 东家小两口，长得就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他们的儿女容貌更加出众，甚至用冰雕玉琢来形容都不为过。 试问这么漂亮的娃娃，又有几个会不喜欢。 尤其是她这种本该做祖母的年纪，如今却是连个儿媳的影子都没有。 她也知道，像他们这种给人做奴仆的下人，若想娶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并不容易，所以只能找个同样身份的人，不然怕是就要打一辈子光棍。 明轩与婉凝说了声谢谢，就把鸡块放进嘴中。 “怎么样？婆婆做的鸡块好不好吃？” 看到一双儿女双眼笑眯眯的模样，小溪就知道他们这是吃香了，便也夹了块尝了下，得出的结论，清爽不油腻，香酥可口，味道很不错。 “嗯！不错，大娘这火候掌握的很好，值得表扬。”小溪笑吟吟的点点头。 “夫人谬赞了，只是在厨房干的年头久了，才会如此。” 一把年纪被人夸赞，杨大娘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婶与杨大娘的性格恰恰相反，她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每日只知埋头干活，很少闲聊，此时也只是听着两人聊天，并没有言语。 “那你们忙吧！我去油坊瞧瞧”小溪打了声招呼，就带两个孩子离开了厨房。 两个小家伙手中的鸡块还没有啃完，弄得嘴角全是肉屑，与他们乖巧懂事的模样，简直是格格不入。 第669章 开门红 此时前堂已经开始陆续有食客登门，与刚刚还特别安静的场景，瞬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溪扫了眼众人，大多是熟面孔，不禁感叹道:“还是镇上人有钱，竟然连早饭都要出来吃。” “你们两个小家伙这吃的是何物啊！能不能让伯伯尝一口？”中年男子看到兄妹俩的身影，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鸡块确实很香，明轩与婉凝有些舍不得，但看到眼前的伯伯，笑呵呵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鸡块瞧，还是举起小手，“伯伯……吃……香……” “哈哈哈！老板娘真会养孩子，把两个小家伙教的这么好，明明一脸不舍，但却还是给了我。”中年男子伸手捏了下兄妹俩的小脸。 小溪见此立马来了主意，“这位客官，铺里上了新品，您要尝尝不？” 中年男子看了眼小溪，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不知都有什么新品？老板娘不妨说来听听。” 像鸡块鸡骨架蚂蚱这些东西，市面上根本就没有人卖，刚开始可能食客不认可，毕竟得给大家一个适应的过程。 但是小溪等不及，如果等到那时，估计别的店家也开始卖这些东西，她得趁这个间隙赶紧多赚点。 小溪就把菜名一一报了一遍，男人觉得油炸鸡骨架还有油炸鸡块，应该更适合妇人与孩子吃，他对那个金玉满堂倒是挺感兴趣。 当听说是一种昆虫时，兴趣瞬间减半，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洪亮的喊声，“小二，给我打包两份金玉满堂，要快点，我着急回去。”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是位身穿长袍，头发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老人家的到来可谓是雪中送炭，来的也太及时了，小溪正为此犯愁呢！他就出现了。 “老人家，金玉满堂有麻辣和原味两个味道，不知您买哪一种。” 小溪的话音刚落，不知哪位食客就说了句，“这不是白鹤书院的孔夫子吗？听说此人唯一的爱好，就是酷爱美食，其它都是兴致缺缺。”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还真是孔夫子，虽然上次没看到正脸，但肯定是他老人家，能让孔夫子感兴趣的吃食，定然美味，不然也不会亲自登门。” “那就每样来一份吧！之前我尝的那个应该是原味。”孔夫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一旁的大壮马上接话，“老先生，您找个位置先坐会，金玉满堂马上就好。” 说完就准备去后厨，还没等他迈步，就有人喊道:“小二哥，给我也来一份金玉满堂，不过我吃不了辣，原味就好。” “我也来一份，要麻辣口味。” “我也来一份……” …… 其它几个食客，也对夫子口中的金玉满堂来了兴趣，纷纷喊小二也给他们上一份。 哪怕得知所谓的金玉满堂，就是油炸蚂蚱，也依旧没有打消他们的兴趣。 之前还犹犹豫豫的那位食客，肯定也逃不过真香定律，同样要了一份。 听说前厅食客要了四份金玉满堂，还有两份打包带走，杨大娘别提多高兴了，马上起锅烧油，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小两口精明的头脑。 试问有几人能想到用这不起眼的昆虫来赚钱，估计除了他们的东家，便再无他人。 不过以后可就不好说了，毕竟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若是其它铺子知道了，肯定也会模仿。 但那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对于这些，估计小夫妻俩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蚂蚱都是提前用调料水煮熟的，炸起来特别快，没多久，就全部炸完了，一一被端上了桌。 刚上桌时，还有点不敢伸筷，但是吃过一口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口接一口的吃了起来。 “老人家，这是您的两份金玉满堂。”小溪把三个油纸包递给孔夫子。 “丫头，这不对啊！我只要了两份，为何却是三个纸包呢！”望着手中三个油纸包，孔夫子满眼疑惑。 一旁的陈家旺走过来，笑眯眯地说:“老人家，多出来这份，是我娘子炒的麻辣花生米，为了感激您的帮助，特意送您一份，拿回去尝尝。” 这下孔夫子更蒙了，心里想着，到底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眼前的小伙子糊涂了，他何时帮过忙，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老人家，您不必如此纠结，我说您帮忙了，就是帮忙了” 小溪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孔夫子觉得这丫头应该没有骗他，直到付完银子离开，还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到底帮了什么忙。 “娘子，你可真厉害，金玉满堂这么快就迎来了开门红。”送走孔夫子后，陈家旺满眼笑意的说道。 “那还不得感激人家孔夫子，要不是老人家来的及时，哪里会一下子卖这么多。” 小溪一边给两个孩子擦手，一边笑吟吟的回道。 “小二，把你们老板娘刚才说的凉拌鸭肉，给我来一份。” 说话的食客没想到，油炸蚂蚱竟然也可以如此美味，就想再尝尝老板娘口中的凉拌鸭肉。 “好嘞！客官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来福闻言开口回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感觉十分可靠。 最开始那两日，看到人高马大的来福，进店的食客们还有些惧意，如今反倒已经习惯了。来福身材高大挺拔，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小山，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眼睛明亮而有神，让人感觉十分精神。他总是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让人感觉十分清爽。他的动作熟练而利落，让人感觉十分专业。 “这小伙子，体格这么好，做伙计实在有点可惜了。”不知哪位食客说了一句。 “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听说这家铺子里的伙计，还有烧火婆子，都是陈掌柜在牙行买回来的。”隔壁桌的食客好心提醒说话男子。 “是嘛！那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的也对，既以卖身为奴，又哪里会有选择的权利。” 想必说话的食客也是穷苦出身，不然哪里会说出这番话来。 第670章 为何晚归 来福可不知道竟有人同情他的身世，而且他也不觉做伙计有啥不好。 每天吃好喝好睡得好，东家也从不苛待他们这些下人，刚刚还给分了不少野果子呢！ 此时正认真与食客们介绍店里上的新菜品。 陈家旺也没想到来福竟然适应的这么快，而且还特别会说话，凡是他介绍过的菜品，很少有食客不点。 大壮如今不但羡慕来福的力气，更佩服他那张嘴。 没过一会，来福就把一盘凉拌鸭肉端上了桌。 “张兄，来尝尝，味道如何？吃惯了煮鸭，烤鸭，炙鸭，盐水鸭，糖醋鸭，还是头一次吃这凉拌鸭肉。” 说话之人夹起一筷子鸭肉，就放进好友碗中。 “刘兄也吃，至于味道如何？尝过便知，不过夏季吃凉拌鸭肉确实不错。” 男子把鸭肉放进嘴中，仔细品尝过后，点了点头，“不错，比以往吃过的鸭肉都要爽口，更最重要的是，清爽不腻人。” “是嘛！那我也尝尝。”刘姓食客尝完，也对凉拌鸭肉赞不绝口。 两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享受着美食的滋味，心情特别愉快。 一点点，进店吃饭，买卤味的人，不断增加，人来人往显得有些拥挤。 担心撞到两个孩子，母子三人就回了后院。 以往，这个时候桃红早就该回来了，也不知今日为何，迟迟未归。 桃红性格温和，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估计是有什么事，绊住了她的脚步，不然肯定不会如此。 没一会，院门再次响起，原来是迟迟未归的桃红回来了。 只不过与出门时有所不同的是，她手中竟然多了个篮子，里面赫然躺着半篮水灵灵的桃子。 还没等小溪开口，桃红就迫不及待的说:“夫人，您看这桃子水灵不？我这就去给您和两个小主子，洗几个去。” “这桃子是你买的？”小溪估计以桃红那节俭的性子，肯定不会舍得花钱买这些。 桃红连忙摇了摇头，“夫人，这是别人送的，没花一文钱。” 自家搬来镇上还不足一月，除了认识裁缝铺的张老板，便是书肆的吴掌柜，其它一概不识，怎么会有人无故送丫鬟桃子呢！ 桃红也知道身为下人，没有征得主家的同意，不该擅自外出，把篮子放到一旁，就跪在了小溪面前。 “有什么事起来说话，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跪来跪去。”见此，小溪就知桃红肯定做了什么事，担心受责罚，这才会跪下。 听到夫人的话，桃红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是，桃红送完小宝回来的路上，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去其他铺子送猪肉回来的刘福。 虽然她与刘福没说过几次话，但也算熟识，就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两人回家的路线刚好一致，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 是刘福对她说，之前在林子里看到了几棵野生桃树，上面结了不少桃子。估计这个时候桃子也该熟了，问她要不要过去瞧瞧。 桃红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想起了上次吴掌柜送来的桃子，那桃子又大又甜，两个孩子特别喜欢吃。 心里不由一动，就问刘福那几棵桃树在哪里？远不远？” 刘福告诉她并不远，就在镇外的林子里。 起初桃红还以为镇南那个林子，觉得有点远，就不想去。 当得知是镇北的那片林子，瞬间来了兴趣。 问清位置，谢过刘福后，就想一个人过去瞧瞧。 不过刘福却说，她一个姑娘家，去那里不太安全，要不陪她一起过去。 桃红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不但相貌平平，还是下人身份，似乎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图谋，桃红便没有拒绝，两人一起上了山。 刘福确实没有骗她，还真有几棵野生桃子树，上面结了不少鲜嫩的桃子。若不是篮子太小，她恨不得把那些桃子全部摘回来，这才耽误了回来的时辰。 “你的初心是好，这次就不罚你了，但切记再与男子随意外出。” 此时小溪已经可以确定，刘福对桃红确实动了心思，这么做，也只不过是为了讨好小姑娘，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但人心隔肚皮，万一哪日小伙子起了什么坏心思，那可就麻烦了。 桃红这傻丫头，肯定是没往其它方面想，不然也不会跟刚认识不久的男子去镇外。 这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被人看到与男子钻小树林，怕是名誉不保。 如果男子不娶她为妻，很难在嫁出去不说，还得面对外人的指指点点。 还好桃红只是个下人，即使被别人撞到，最多也就拿她们的身份说事。 “夫人，我知道了，下次肯定不会了。”此时的桃红，只当小溪怪她没有打招呼，便与人离开，并没有多想。 明轩与婉凝看到篮中的桃子，开心的手舞足蹈，拿起一个就要往嘴里放。 桃红连忙制止了他们的行为，“两位小主子，切莫着急，待奴婢洗好再吃也不迟。” 兄妹俩听到桃红的话，立马委屈巴巴的看向娘亲。 “明轩与婉凝最乖了，洗过再吃才更健康，不然会肚肚痛的。”小溪把两个孩子揽在怀中柔声哄道。 想到上次妹妹因为贪吃，肚子痛得哇哇大哭的场景，明轩立马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看到哥哥摇头，婉凝也在旁跟着学，“肚肚痛……不吃……” “不是不让你们吃，而是要洗过再吃，这样才不会肚子痛。”小溪耐心的解释着。 一会儿，桃红就端着一盘洗过的桃子，走了过来。 两个孩子看到粉嫩的桃子，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兴趣，好一会也没有伸手去拿。 还是小溪挑了两个差不多大，孩子们能吃得完的桃子，递给了一双儿女。 兄妹二人，这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吃了起来。 至于为何不站着吃，还得归功于小溪的教导，因为接着地面吃不易弄脏衣裳，也只是说了那么一次，孩子们便记住了。 之后再吃有汤汁的水果，都是蹲在地上食用。 “天气这么热，给杨大娘她们也送几个桃子过去，回来，我们好去油坊。” 这桃子明显已经熟透了，若不早点吃完，怕是都会烂掉，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分一分。 “好的夫人，奴婢这就送一些过去。”说完，桃红就拎着篮子迈步去了前院。 第671章 送桃子 此时，前面的铺子已经坐满了食客。桃红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几乎每桌都有油炸蚂蚱这道菜，还有两个食客点了凉拌鸭肉。 这些食客们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夫人准备的美食，她心中不由涌起一股自豪感。 估计也只有她的东家才如此聪明，竟然让这不起眼的小东西，变成了大家赞不绝口的美食。 铺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有油炸蚂蚱的香脆口感，也有凉拌鸭肉的清凉爽口。 陈家旺站在展示柜前，微笑着迎接每一位食客。 其中有一位食客小声嘀咕道：“今日怎么没有卤鸡卤鸭呢！还真是奇怪。” 这位食客是店里的常客，一直很喜欢吃他家做的卤鸡卤鸭。 但是，今天的鸡鸭都被分开来卖，并没有准备卤鸡卤鸭。 虽然卤鸡卤鸭不赚什么钱，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看来只能继续卖了。 陈家旺便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天店里的食材有些紧张，没有准备卤鸡卤鸭，不过，我们上了新品，比如金玉满堂、凉拌鸭肉、麻辣鸭头鸭掌鸭肠等等，你要不要尝尝？” 就在这时，另一位穿着得体，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老板，你家的卤鸡卤鸭真好吃，我每次过来都会买上一只，不过我刚刚听他们说又上了新品，能否给我介绍下？” 刚给客人上完菜的来福，看到柜台前围了好几男女，便过来帮忙。 这位食客的话，恰好一字不落，全部传进来福耳中。 来福就把所有新品一一报了遍，听到铺子里竟有单独的丫头鸭掌，鸡脖鸡翅卖，男子眼睛瞬间一亮。 平日里，他就喜欢吃这些东西，但是以往只能整只买，没想到如今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小伙子，不知鸭头鸭掌，还有鸡翅等都是啥价位？”中年男子在心中合计着自己大概能吃几个。 “回客官，鸭头五文，鸭掌鸭脖四文，鸡翅两文，鸡头鸡脖一文，鸭肠五文一斤，鸡爪……”来福记忆力特别好，把所有价位都报了一遍。 买只卤鸡卤鸭少说也得三四十文，但买个鸭头也才不过五文，况且自己又喜欢吃，所以男子一点也不觉得贵。 “那给我来两个鸭头，两个鸭掌，一个鸡翅吧！”男子沉思了一会，再次开口。 “好嘞！您稍等片刻。”来福笑呵呵的回了句，就开始给男人打包。 片刻功夫，来福就把男子所要的东西都给包好了。 对方把纸包拿到鼻下，深吸了一口气，“这味道也太香了。” 从荷包里数出二十个铜板，放到柜台上，就迫不及待迈步离开了铺子。 而之前想买卤鸡那位食客，站在柜台前，仔细地挑选着。 各种卤味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他垂涎欲滴。他本来已经决定要买一只卤鸡，但看到中年男子买了那么多鸭货，便开始犹豫起来。最终，他决定放弃卤鸡。 虽然没有买鸭货，但却买了一份金玉满堂，还有鸡块。当看到所谓的金玉满堂时，不禁有些傻眼了。原来有着高大上名字的吃食，竟是路边杂草里的害虫。 “客官，您别瞧它长得吓人，但味道绝对不会让您失望，不信尝尝看。”大壮劝道。 那位食客闭上眼睛，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狠狠咬了下去。 麻辣香酥的味道，瞬间让他眼前为之一亮，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觉。这种虫子竟然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他一边吃着，一边感叹着。 大壮看到他的反应，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位食客吃完后，又买了一份金玉满堂和其他的卤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这家新开的铺子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不但卖的吃食味道好，价格也不贵。 他决定以后还要再来，尝尝其它的美食。 看到大家各司其职都在忙着，桃红便端着桃子先去了后厨，给杨大娘李婶二人留下几个后，再次回到了前厅。 此时柜台前也只剩下一个食客还在挑选。 “东家，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桃红态度恭敬的说道。 一个个桃子又大又圆，粉粉嫩嫩的，看着就美味。 陈家旺看着桃子，还以为是娘子刚买回来的，就问桃红有没有给后厨送去一些。 桃红说已经送过了，陈家旺这才把不远处的大壮和来福喊了过来。 “好大的桃子啊！”大壮眼睛一亮，惊讶地喊道。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这么大的桃子，难免会兴奋。 与大壮的咋咋呼呼相比，来福就沉稳多了。他向陈家旺道了声谢，这才伸手拿了一个桃子。 桃子的香气扑鼻而来，大壮和来福都忍不住流下了口水，心里想着，也不知夫人这是在哪买的桃子，看着就诱人。 陈家旺率先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果然很甜，“这桃子真不错，你们也尝尝。” 大壮和来福听了，也拿起桃子，大口吃了起来。他们觉得这桃子比他们吃过的任何桃子都要甜，都要好吃。 而后厨的杨大娘二人也在感叹，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遇到了这么好的东家。 无论家里有什么新鲜吃食，都不忘给她们这些下人尝尝。 “老姐姐，虽然我来的时日并不多，但确实如你所说，东家夫妇真是难得的大好人。”望着水灵灵的桃子，李婶有感而发。 虽然没有沦落至此之前，各种奇珍异果她也尝过，但她却始终食之无味。 只因水果是那个厌恶至极的男人所送。 是他毁了自己的一生，并且错过了所爱之人。 但此时看着手中的桃子，她却异常想吃，甚至有些馋得慌，可能皆是因为心境不同所致吧！ “那当然了，若是东家他们不嫌弃，我还打算在这里伺候一辈子呢！反正我也没有家，哪里不是过一辈子。” 杨大娘一边包饺子，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李婶虽然也觉得主家很好，但她还有儿子，不能让儿孙一辈子背着奴籍过一辈子。 如果攒够了赎身的银两，她还是想脱离奴籍，给儿子娶个媳妇，找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安安稳稳过完后半生。 至于当年原配夫人害她们母子沦落至此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在追究。 毕竟她不想让那个男人知道，她们母子还活在这个世上。 第672章 承诺 当然这些想法，李婶也只是暂时想想，至于最后是去是留，还得听儿子的意思。 若是没有儿子，其实她还蛮喜欢如今的主家，哪怕留在这里一辈子也无所谓。 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就像杨大娘一样，有个栖身之所便好。 但既然生了这个儿子，就得为他的晚孙下一代着想。 杨大娘可不知李婶心中所想，此时正吃着水嫩多汁的桃子，不停祈祷铺子里生意永远红红火火。 主家发达了，自然也不会亏待她们这些下人，所以她并不介意再忙碌些。 此时前面铺子越来越忙碌，主仆三人累并快乐着。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内心却充满了喜悦和幸福。 因为他们知道，来的食客多，说明做的好吃，自然是来的越多越好。 铺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客人络绎不绝地涌入铺子，点名要品尝他们的招牌菜。 三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一人在前台热情地迎接客人，另一人在后厨忙碌地准备食材，而第三人则在铺子间穿梭，为客人上菜送水。 他们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尽管汗水湿透了他们的额头和后背，但他们却毫不在意，依然全神贯注地为每一位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铺子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吸引了更多的食客前来品尝。主仆三人更加忙碌，但他们却乐在其中。 而回到后院的桃红，也跟随小溪和两个小主子往镇上油坊走去。 油坊在镇中心，走过去少说也得一盏茶的工夫，尤其是还带着两个这么大的孩子，可能会更慢。 “夫人，要不改日奴婢也与东家学赶驴车吧！这样再出门，您和小主子们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走在小溪身后的桃红心血来潮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女子赶车，只不过很少有人会让家中妻女抛头露面。 在一些封建保守的男人思想中，女子就应该在家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而没出阁的姑娘就更加不该抛头露面，尤其是那种已经定下亲事的人。 若是如此很容易遭婆家病垢，所以很少在路上看到女子驾车出行。 即使有，大概也是家中没有儿子，生活所迫，女子不得不抛头露面出来讨生活。 小溪淡淡一笑，“哪有女子驾车出行，难道你就不怕别人指指点点？” “奴婢十岁就被卖牙行，辗转来到这个小镇，没少挨打受骂，对于奴婢来说指指点点根本不算什么。”桃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小溪突然很心疼这个姑娘，小小年纪就开始学着伺候人，所受的苦自然不会像桃红所说的那般简简单单。 “可有想过再回家瞧瞧？”小溪突然很想知道桃红的爹娘这么对她，心中是否有恨。 桃红自嘲道:“家？奴婢哪里还有家，在他们把奴婢与姐姐卖给人牙子时，奴婢就已经和那一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难道就真的没有考虑过再回去瞧瞧？” 之所以这么喜欢桃红，她勤快能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小溪觉得她们同病相怜。 自己虽然没有被卖，但过的日子与桃红几乎没差多少，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个无良爹，还有王氏从没有动手打过她吧！ “不瞒夫人，我还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却不是回去看望她们，而是想让他们夫妻知道奴婢如今过得有多好，现在突然想通了，完全没有必要，若是她们知道了奴婢的行踪，说不得还会上门找麻烦。” 离家那年，家中已经有了两个弟弟，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又添了也不一定。 就靠家中那几亩田养孩子都费劲，更何况是娶妻生子了，如果让那一家子找到她，估计再无安宁之日，甚至会像蚂蟥一样，盯着自己不放。 想想那个场面，桃红就不寒而栗，还是算了吧！从此以后只当自己无父无母。 小溪听着桃红的话，心里也不免认同。她知道，当年桃红爹娘把她们姐妹卖给人牙子，就是为了养活下面的两儿一女。 家里的生活本来就十分拮据，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张嘴，而对于重男轻女的父母来说，男孩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孩子则被认为是“赔钱货”。 如果不是她的妹妹当年只有三岁，估计也会与她们姐妹一样被卖。 就像桃红说的那样，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二女儿的落脚点，说不得就会把她当成摇钱树，虽说签的是死契，但却可以怂恿女儿往外偷东西换钱。 桃红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不想再被家人利用，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被打扰。 “如你所讲，这样的家有没有也无所谓，那就别回去了，将来嫁人，我与相公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便是。” 小溪轻轻地说道。她看着桃红，眼中充满了温柔和关切。 她知道，桃红是一个好姑娘，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地做事，她也早已把桃红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她希望桃红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过上幸福的生活。 桃红听到小溪的话，瞬间感动地一塌糊涂。她没有想到，小溪会如此关心她，甚至愿意为她准备嫁妆。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好的主子，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夫人，您真好，奴婢一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您对奴婢的好。” 桃红激动地说道。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和小溪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她要好好地报答小溪的恩情。 “傻丫头，你我名义虽是主仆，但我却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小溪满眼疼爱的说道。 桃红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两个小家伙看到桃红哭了，立马停下脚步，“姨姨……不哭……丢丢……” 听到兄妹俩的话，桃红瞬间破涕为笑，“奴婢这不是伤心，奴婢是高兴。” 小溪递过帕子，让桃红把眼泪擦干，不然别人还以为她这个主子，欺负下人呢！ 桃红欣然接过手帕子，并表示回去洗干净在还给小溪，结果却遭到了拒绝，“你留着用吧！这样的帕子我还有四五个呢！” 小溪并不是嫌弃桃红用过，这帕子都是她趁陈家旺不在时偷偷绣的，马上就到相公生辰了，她想送一份特别的礼物。 本打算绣一对鸳鸯，但每次都差强人意，怎么瞧都更像两只在下蛋的母鸡，对此小溪也是无语了。 第673章 忙碌的二房 桃红道了声谢，便将帕子小心地塞进衣袖。她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赶忙跟上小溪的步伐，带着兄妹俩继续往油坊方向走去。 而离开的陈家父子俩，早已经在集市摆好了摊子，此时正对着过往的行人吆喝着。 陈父还是第一次过来与儿子摆摊，卖东西，没想到还挺有趣。 起初介绍起所卖之物，还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是磕磕巴巴。 尤其是被人打趣一把年纪了，怎么不在家含饴弄孙，还跑来集市摆摊，恨不得把那张脸蒙起来。 但当他成功卖出去一个物品，仿佛找回了年轻时跑商的那种感觉，开始渐入佳境，甚至比儿子这个摊主介绍的还要到位。 一会工夫，就卖了三四样小东西，看得陈家兴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老爹竟然这么厉害，崇拜的不行，心里想着，不愧是跑过商的人，口才确实好。 送走一个买簪子的妇人，陈家兴来到父亲身旁，调侃道：“爹，要不您以后也跟我一起来摆摊吧！您瞧这一会就卖了好几件。” 陈家兴当然不会让父亲跟他一起来摆摊，这么说，也只是为了逗老人家开心。 “儿子，你还别说，帮你卖这一回东西，爹仿佛找到了年轻时的感觉，回去我就与你娘商量一下，看她同意不。” 反正现在田里也没啥活，最多就是去村外打打猪草，要不就是去老友家下下五子棋，陈父觉得，还不如来镇上帮儿子看摊有意思呢！ “爹，您老人家不会是来真的吧！”陈家兴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句玩笑话，父亲却当了真。 “当然……没有骗你了。”陈父瞧了儿子一眼，这才说道。 一旁的陈家兴，被他爹这大喘气的方式急得不行。 “啊！您这年纪偶尔过来还成，让你每隔几日来一次，肯定受不了，所以娘肯定不会同意。” 多个人帮忙照看摊位固然是好，但父亲身体一直不是很好，陈家兴还是更希望他在家休养，无事逗逗孙子，找老友下下棋。 这样不仅可以让父亲享享清福，也能让家人安心。 陈家兴知道，父亲是个倔强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很难再改变。 “你娘同不同意，回去就知道了。”陈父并没有在意大儿子说的话。他心里清楚，老婆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 他也知道，儿子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集市帮儿子摆摊卖货呢！ 就在，陈家兴准备再说点什么时，摊前来了两个买小孩玩物的妇人，顾不得与父亲说话，连忙过去招呼了。 陈父把被客人弄乱的货物，重新摆放好，就坐在凳上望向来来往往的人群。 似乎有段时日没看到老二一家四口了，也不知最近在忙啥，铁蛋又长胖了没，吃完晚饭得过去瞧瞧。 而被他惦念的老二一家，此时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小夫妻俩正在杂物间归拢最近这段时日收来的山货。 “相公，我们已经有些时日没回老宅了，要不收拾完这些，过去瞧瞧吧！ 冬梅把两个半袋的木耳，小心翼翼地倒进一个袋中，这东西易碎，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会赔钱。 陈家瑞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眼头顶的太阳，估计这些都收拾完就得中午了。 若是过去，爹娘肯定要留吃午饭，刚好他昨晚回来时，在林中打到只野鸡，还没来得及吃，索性一起带去好了。 野鸡也就二斤左右，去除皮毛也剩不下多少肉，还不如拿去爹娘那里热闹热闹呢！ 但还是得问下冬梅的意见，“娘子，我想把那只山鸡也带过去，你看成不？” 对此冬梅没有任何意见，如今家中日子好过，隔三差五就会买些肉回来，她又怎会在意一只山鸡。 “好啊！再把你摘的野山枣还有覆盆子，也送去一些。”冬梅点点头。 “那就谢谢娘子了。”正低头晾晒板栗的陈家瑞，听到此话，在阳光的照耀下，脸上的笑得显得格外灿烂。 冬梅不禁有些看呆了，二十几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依旧如此好看，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我夫妻一体，孝敬公婆是我这个儿媳的本分，相公不必如此客气。”冬梅娇嗔道。 陈家瑞抬头望向笑颜如花的冬梅，满目柔情的夸赞道:“只能说我运气好，娶了个通情达理的娘子，这若是换成她人，定要作个天翻地覆。” 说完，陈家瑞还叹了口气，冬梅当然知道他所指是何人，不过杨氏如今已经被折磨致死，也算是对她当年逼着男人娶她进门，最大的报应吧！ “我们赶紧归拢吧！争取在午饭前收拾好。”冬梅不想陈家瑞在想起那段不开心的过往，赶忙岔开了话题。 “娘，弟弟好像要拉粑粑。”毛毛趴在窗户上喊道。 闻言冬梅连忙放下手中的袋子，就往里屋走。 刚一进屋，就见儿子正在吭哧吭哧使劲的样子，立马上前抱起铁蛋就往屋外走。 毛毛也紧随其后来到院中给爹爹帮忙。 只可惜他还太小，本想帮陈家瑞撑袋子，奈何袋子比他还要高，不禁有些失落。 “等你长大了，在帮爹爹做事也不迟。”陈家瑞满眼宠溺的摸了摸儿子的头，轻声安慰道。 “不，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功名，爹娘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毛毛摇摇头，小宝哥哥对他讲，若是不想爹娘辛苦，就要好好读书，将来便有机会做官，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他每天都有在看千字文，如今已经识得了不少大字。 “儿子真乖，那爹娘就等毛毛将来做了大官，我们跟着享福。” 听到这番话，陈家瑞是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孝敬爹娘，同时也心疼他彻底失了娘亲。 虽然杨氏对待毛毛并不亲厚，但毕竟血浓于水，孩子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 杨氏的事，他不知该如何对毛毛讲，所以一直隐瞒至今。 也不知毛毛知道后会是个什么态度，对此陈家瑞一直很纠结。 “还是我们毛毛孝敬，到时爹娘还有弟弟就靠你养了。”冬梅抱着儿子来到父子身旁，笑着说道。 “娘，您就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到时儿子给你们买个大宅子。”毛毛一副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胸膛。 这一幕，把冬梅怀中的铁蛋都给逗笑了。 第674章 温馨 把所有山货都收拾妥当，小夫妻俩回屋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抱着铁蛋领着毛毛，有说有笑的往老宅走去。 一路上，夫妻俩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开怀大笑。铁蛋在爹爹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为爹娘的幸福而欢呼。 毛毛则在一旁蹦蹦跳跳，一会儿跑到前面去摘一朵花，一会儿又跑回来逗逗弟弟。小夫妻俩看着两个孩子，眼里充满了爱意和温柔。 他们走过一排排土坯房，走过一条条街道，走过村民纳凉的大柳树，每一步都那么轻松，每一步都那么快乐。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们知道，只要有彼此，有孩子，就有希望，就有幸福。 路旁的妇人看着这一家四口，眼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她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和相公一起打拼，一起吃苦。可是后来，男人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抛弃了她和孩子。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受尽了白眼和嘲笑。她没有再嫁，因为她不想让孩子受到委屈。她也没有再笑，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看着小夫妻俩走过她的身边，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她恨自己的男人，恨他的无情无义，恨他的背叛。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的失败。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价值。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的男人，是那个曾经抛弃她和孩子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头发花白，面容憔悴。他手里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正朝着她走过来。 她本能地想要躲开，可是她的脚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不了。她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 男人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愧疚和后悔。“玉芬，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但是请你原谅我，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们，让我和你们一起重新开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包袱，看着他脸上的泪水。 妇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当初男人嫌她是个黄脸婆，为了个青楼女子抛弃了她。 如今这副鬼样子，定是被人家给赶出来了，这才想起自己这个发妻来。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么快就遭了报应。 不禁冷笑一声，“怎么？被那个小贱人给抛弃了，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说完，就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鼻子一酸，泪水就落了下来。 “玉芬，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你能不能原谅我？” 男人似乎知道妇人不会收留他，便打起了亲情牌，但他却低估了女人对他的恨意。 只见妇人大吼一声，“你不配跟我提几个孩子，因为你他们受了太多冷嘲热讽，如今你竟然还好意思让我看在儿女的面上原谅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随后就听到扑通一声，男子便跪在了妇人面前，开始忏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但无论男人怎么哀求，妇人依旧无动于衷，最后把对方臭骂一顿，就快速离开了。 只留男子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也不知是为无家可归而伤心，还是为妇人的绝情而难过。 刚走出没多远的小夫妻俩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 真是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相公，你说这张贵是不是活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选个青楼女子……” 冬梅最看不起抛家弃子的男人，若不是看他年纪大了，自己都恨不得上去打对方几拳。 这张贵在他七八岁时就与一个青楼女子跑了，附近村子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婆娘一时想不开差点投井。 若不是想到还有几个年幼的孩子要抚养，估计早就见阎王去了。 想起当年的事情，陈家旺就替妇人不值，他拍拍屁股走了，倒是潇洒，却苦了她们母子四人。 这种男人确实不值得原谅，若换成自己是他婆娘，非得揍张贵一顿，好好出出气。 陈家旺不禁嗤笑一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家花没有野花香，所以他落得这个下场一点也不冤。” 那只山鸡似乎也赞同陈家旺的说法，在冬梅手中扑通了几下，便再次蔫吧了。 夫妻俩一边走一边聊，没一会儿，就来到了老宅。 此时陈母正准备烧火做饭，她刚把柴火塞进灶膛，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起身向外望去，只见二儿子一家正朝着门口走来。陈母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她急忙从房内走了出来，上前接过儿子怀中的铁蛋，笑呵呵地问道：“你们小两口今日咋有空过来？” 冬梅微微一笑，随后举起手中的山鸡，让婆婆看。她说：“娘，相公昨日逮了只山鸡，还摘了些野果子，就想给您和爹送过来尝尝鲜。” 陈母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过。她接过山鸡，用手掂量了一下，心里估摸这只鸡怎么也得有两斤重。 她知道，儿子在山里要逮住这样一只山鸡，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 吃不吃鸡倒无所谓，重要的是儿子有这份孝心。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山鸡放进厨房，随后又看了眼篮中的野果子，“家瑞的运气还真不错，竟然还能摘到这两样野果子。” 陈母拎着篮子就去了厨房，没一会工夫，便端着一盘洗过的野果子回到屋内，放到了桌子上。 说起来，陈家瑞运气确实好，只是去林子上个茅房，还有意外收获。 可能因为那片林子距离前后村庄比较远，平日里鲜少有人涉足，不然也不会便宜了他。 “娘，咋就您一人在家？其他人呢！”今天是镇上大集，不用想都知道大哥是去摆摊了，但爹和大嫂怎么也没在呢！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 “你爹想小宝了，与你大哥一同去了镇上，盼妹昨夜闹的很晚才睡，我让你大嫂和孩子一起补觉呢！” 陈母拿过一颗覆盆子放进铁蛋口中，小家伙吧唧吧唧嘴，尝到了甜味，笑得别提多可爱了。 “小宝，不是一直在村中吗？何时去了镇上？” 自己确实有段时间没过来了，看来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陈家瑞对此充满了好奇，不禁抬头看向老娘，期待着她的回答。 第675章 告诫 “你们小两口忙，最近一直没有过来，当然不知道小宝去镇上读书的事了。”陈母一边逗弄着怀中的铁蛋一边说道。 “娘，小宝是住在小弟家吗？”冬梅一下就想到了问题所在，她从没听说镇上私塾还提供住宿。 “是啊娘，爹是去小弟家了吗？”陈家瑞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之前就听爹娘讲，村中夫子建议侄儿去镇上读书，只是没想到大哥大嫂动作这么快。 陈母点点头，“你大哥大嫂想着小宝还小，去镇上读书，若是赶上阴天下雨不方便，就让他住在你小弟家了。” “这样做确实方便，也不耽误大哥下田或是赶集，就是弟妹可能要辛苦点。” 侄儿虽然已经八岁了，但洗洗涮涮肯定得麻烦弟妹，所以陈家瑞说的也没毛病。 “小溪又有了身孕，可不得辛苦嘛！”想到家中又要添丁，陈母就笑的合不拢嘴，她这辈子最喜欢热闹了。 “啊！娘，您说弟妹又有喜了？”妯娌生完明轩与婉凝，就没再有孕，此刻听到小溪再次有喜，冬梅还有些意外。 陈母笑眯眯地说点点头，“嗯！刚搬去镇上没几日就查出来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听到小弟又要当爹了，陈家瑞不禁在想，以他们小两口现在的条件来说，再生两个也养得起，若是换成他家，怕是就有些吃力了。 想到以后又多了个喊他伯伯的奶娃娃，陈家瑞心中就美滋滋的。他已经开始幻想，这个奶娃娃会是什么模样，是否也像明轩与婉凝一样聪明伶俐。 “就是不知这次是否与上次一样，也是双生子。”冬梅对小溪腹中这胎充满了好奇，说实话，她都有些羡慕妯娌这运气，双生子是多么难得，有多少人烧香拜佛却求而不得。 “大夫这次只号出一条喜脉。”虽然双生子难得，但同时也伴随着危险，陈母觉得一个也挺好，只要儿媳平安其它并不重要。 隔壁村有个妇人，也曾怀过双生子，但是因为难产，差点丢了性命。 所以，她很庆幸，小溪这次只有一个孩子，这样生产的时候就会顺利很多。 她只希望，小溪能平安地生下这个孩子，反之，她担心小儿子会疯掉。 “那也不错啊！以后小弟家可有的热闹了。”陈家瑞甚至已经幻想出三个小萝卜头，围在弟弟左右的热闹场景了。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老黄牛哞哞的叫声，随后陈家兴便与父亲赶着牛车进了院子。 陈家兴跳下牛车，将鞭子递给父亲，然后走到母亲身边，高兴地说：“娘，您都不知道爹他卖货有多厉害，今天赚的钱比平时两个集还要多。” “是嘛！那以后就让他跟你一起去摆摊，反正在家也是闲着。” 老头子年轻时就跑商，口才自是有的，如果当年没有回家侍弄庄稼，估计早在镇上买了大宅子。 陈母听到大儿子的话，这才没有丝毫惊讶。 “娘，这怕是不妥吧！别人还不得指我脊梁骨啊！”陈家兴悠悠说道。 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已经一把年纪了，他又怎么舍得让老人家陪他一起去摆摊。 陈父看出了儿子的担心，他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微笑着说：“儿子别担心，爹身体还硬朗着呢！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陈家兴看着父亲那坚定的目光，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 他知道，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人，为了这个家，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如今，父亲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仍然愿意为了家里的生计去镇上摆摊，这让陈家兴感到无比自豪。 然而，他又想到了村里的那些妇人。她们总是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若是以后父亲和自己去镇上摆摊，肯定会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想到这里，陈家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母亲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大，你不用担心别人的议论。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问心无愧就好了。” 陈父知道儿子是心疼他，才会反对他一起去镇上摆摊，但他却觉得自己还年轻，帮孩子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没什么。 “儿子你记住，人性最大的恶，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背后嘲笑你的人，其实说白了他就是嫉妒，不必过于在意，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再说了。” 不管是学识、财富、还是社会地位。你有我没有，恨你；我有你没有，笑你；嫌弃你一穷二白；羡慕你人美家足；嘲笑你无权无势；害怕你衣紫腰金。 人性的复杂程度堪比世界级的数学难题，让人无法解答。 都说直肠子的人讨人嫌，因为直肠子的人不够虚伪，嘴巴不甜，不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喜欢哄别人开心，性格总是直来直去。 但有些人，自己过得好可以，别人过得好却不行！你有钱了，想方设法让你变穷；你有权了，处心积虑到处污蔑你；你有社会地位了，费尽心思给你造谣生事。 总之你好了，他就难受，一定要给你的生活毁了，哪怕添点堵呢。 这就是我们现实生活中所面对的人性。 你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因为在他们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了底线，没有底线的人性才是最可怕的。 陈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早就把人心看得透透的了。 当年被赶出老宅时，可谓是身无分文，所有人都笑他傻，还说为了个女人不值得，全都等着看他笑话。 后来又怎样，还不是见他日子过起来了，就跑过来套近乎，今天借点面明天借点米，也从不说什么时候归还。 一提就翻脸，还说你如今过得这么富有，那点东西对于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如何如何。 好不容易把东西讨回来了，对方便四处造谣说你坏话，从不会提起曾经占过多少便宜。 这就是人性，所以陈父从小就告诫几个儿女，救急不救穷，做人不能太心软，否则肯定会吃亏。 第676章 老宅话家常 这个道理，陈家兴又何尝不懂，他只是不想父亲与他一起去镇上遭罪罢了。 虽然看摊卖货并不是啥累活，但风吹日晒的也并不好受，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冷的不行。 尤其是夏季的天，就像那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突然间飘过来一片云，大雨便倾盆而下，浇成落汤鸡已经不足为奇。 冬季就更不用说了，北风呼呼的刮，冻手又冻脚，双手得不停的搓揉，不然，没一会儿，手就被冻麻木了，脚像猫咬一样痒，鼻涕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瞧父亲那副铁了心，要与他一起去镇上摆摊的模样，陈家兴也只好暂时先答应下来，想着等以后在找借口把他留在家中。 “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让你爹陪你一起去摆摊，刚好家瑞与冬梅送来一只山鸡，我这就去收拾好炖上，中午你们父子小酌几杯。” 陈母把铁蛋塞到陈父怀中，随后就进了厨房。 刚睡下没一会的张氏，听到院中说话声，也醒了过来。她坐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晌午了。于是她赶忙穿鞋下地，把小儿子身上的肚兜往下拽了拽，就往屋外走。 “是嘛！那老婆子你在炒两个菜，可是好久没有儿子喝酒了。”陈父抱着小孙子笑呵呵的说道。铁蛋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似乎也在欢迎着祖父回家。 “爹，你们回来了？小宝在私塾学的怎么样？”张氏来到院中，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儿子过得好不好。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她深知在这个朝代，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随后，她又回头看向陈家瑞与冬梅，“二弟和弟妹过来了？可是有些时日没有瞧到你们小两口了。” “最近回来的比较晚，便没有过来看望爹娘，今天没有进山，收拾完就过来了。”陈家瑞说道。由于常年在大山里穿梭，身上似乎还有股淡淡的青草香。 但是他的眼神却很温暖。他看着张氏，心里充满了对她的感激和敬意。在他的眼里，大嫂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女人，不但不嫌弃憨厚老实的大哥，对爹娘也特别孝顺。 “大嫂，刚刚听娘说盼妹昨晚闹到很晚才睡，孩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盼妹虽然有些磨人，但长得还蛮可爱，冬梅与陈家瑞对这个小侄儿都挺喜欢。 “可能是，昨天给他洗澡的时候着凉了，肚子痛，一直闹到下半夜才睡。” 想到昨夜她与相公轮番抱着小儿子轻哄的场景，张氏就是一阵心疼，若是可以替换，她宁愿自己代替儿子受罪。 “我家里还有些上次相公在县城里开回来的药，专治小儿受凉肚子痛，大嫂要不要试一试？” 大嫂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孩子盼来，自是喜爱的不行，冬梅担心张氏信不着她的药效，就试探的问了一嘴。 “是嘛！那太好了，若是你们买的多，那就给大嫂一点，我留着备用。” 张氏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那可是县城医馆开的药，肯定比镇上大夫医术还要高明，岂有不要的道理。 “相公一共买了两瓶，回头就给大嫂送来。”冬梅笑眯眯的说道。 随后妯娌二人就去厨房帮婆婆做午饭了。 婆媳三人有说有笑的在厨房忙乎着，陈父也与两个儿子坐在葫芦架下唠起了家常。 自从小弟铺子开张后，陈家瑞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刚坐下，就开始打听铺子生意如何。 “铺子里生意好着呢！二弟你猜猜每天有多少进账？” 话音刚落，陈家兴就迫不及待开了口，这么大的事只有他和父亲知道怎么行，此时他急需找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多少？半两多？”弟弟在镇上摆摊时，每个月大概能有三四两的收入，他觉得如今开了铺子，若是每天都能赚上半两银子，就已经挺多了。 这样算下来，每个月大概能进账十五六两，一年就接近二百两，是个什么概念，是在集市摆摊四五年的收入。 陈家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确定并没有听错，还特意问了大哥一遍。 “大哥，此话当真？”他没想到开铺子竟如此赚钱，这才刚开张没几日，若是时间久了岂不是赚的更多。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问爹。”陈家兴见二弟一脸不相信的模样，直接指了指身旁的父亲。 陈家瑞抬头望去，只见父亲点了点头，看来大哥并没有骗他，小弟生意果然是好。 “还有，小弟又买了对母子在铺子里做事，上次我们过去看到的那个小丫头，专门负责照顾弟媳和三个孩子……” 大哥陈家兴一脸荣辱与共的模样，在他看来弟弟发达了，是一件大好事，说出去也很有面子，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好好羡慕羡慕。 听到小弟还专门弄了个丫头伺候弟媳还有几个孩子，陈家瑞不由心生羡慕。 他啥时才能让妻儿也过上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啊！ “老二也不用羡慕家旺，你好好干，用不上几年也能赶上他。” 儿子脸上的羡慕之色，太过于明显，陈父又怎会看不出来，只好放下手中的茶杯安慰道，作为父亲，他当然希望所有儿女都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陈家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小弟不仅村中有药田，后山有茶树，府城每隔两个月还会过来拉次酸笋，这其中任何一项的收入，都够他赚上两三年了，他如何能与弟弟比。 弟弟一年赚的零头都抵得上他几年的收入了，估计这辈子他也赶超不了了。 “二弟，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人比人，气死人，我们干嘛要与小弟比呢！知足常乐。” 陈家兴早就看明白了，小两口的头脑实在太聪明了，就是累死他也比不得，与其这样，不如做好自己，银子这东西，多有多花，没有不花。 干嘛老是攀比谁过得更好，村民愿意说啥，就任他们说去呗！身上又不会掉块肉。 第677章 突如其来的大雨 而另一边，刚摘金银花回来的宋叔，收到陈父捎来的消息，匆匆洗了把脸就去了大牛家。 得知陈家明天需要三十斤蚂蚱，大牛开心的一蹦多高，干脆午饭也不吃了，穿鞋就要去找二毛。 刘家夫妻俩本想拦住儿子，三十斤不同于三斤，那可是十五个铜板呢！都能买好几斤粮食了。 奈何大牛是个讲义气的孩子，说不能为了几个铜板，就背信弃义，更不想失去二毛这个朋友。 两人听到儿子这番话，也觉得有些小人行径，虽然略有不甘，但还是顺了大牛的心思。 大牛来到二毛家时，对方刚端起饭碗，听到又有钱赚了，二毛立马下地穿鞋，带上工具就与小伙伴往后山走。 此时正值大晌午，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成年人出去晒一会，还受不了呢！更何况是两个孩子了。 家中长辈如何能放心两个孩子去后山，没一会儿，双方的爹娘便在村外迎面相遇。 刘母和赵母互相寒暄了一阵，便急忙朝着后山赶去，她们很担心自家孩子的安全。当看到两个孩子正在认真捉蚂蚱时，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天气很热，不一会儿，两人就满头大汗了。但想着可以赚到钱给家里买东西，他们干得更加起劲了。 忽然，二毛发现了一只很大的蚂蚱，兴奋地叫了起来。大牛赶紧跑过去帮忙抓住它。两人高兴极了，这只大蚂蚱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接着下起了大雨。大牛和二毛来不及躲避，被雨淋湿了全身。 他们匆忙收拾好东西，往家里跑去。虽然淋了雨，但他们心里却很开心，因为今天的收获颇丰。 “孩子他爹，还是你聪明，把金银花全部摘了回来，不然就麻烦了。”望着早已泥泞成河的院中，宋婶感慨的说道。 原来宋叔这两日发现院中蚂蚁成群结队出行，水缸外也挂了一层水珠，猜测可能是要下雨，而且大概就这几日。 赶忙又去找村长打听了一下，村中还有哪些妇人手脚勤快，得到确切答案后，便挨家挨户上门去找。 山上的兔子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抓，听说陈家要采金银花，村民很高兴，纷纷应下，因为找的人多，还不到两日，就全部摘完了。 要不说就连老天爷都照顾小夫妻俩，这雨早不下晚不下，上午刚摘完金银花，傍晚大雨就如约而至，反复掐算好了时间一样。 “还好时间刚刚好，若是再晚半日，怕是金银花就得被这场大雨拍的一干二净。” 宋叔并没有因此骄傲，而是在想，不知大牛二毛抓到蚂蚱没有，根据东家要的量，就不难猜出这道菜很受欢迎。 “嗯！就是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我担心这么多金银花堆在房中会发霉。” 望着地上的金银花，宋婶不禁有些发愁，心里默默祈祷这场雨快点停下来。 “若是小雨可能不好说，但这大雨，我估计最多下一天一夜，也就能停下来。” 宋叔看向院中不断冒着泡泡的水坑，胸有成竹的说道。 “但愿如此吧！”说完这句话，宋婶就去厨房做晚饭了，天色越来越黑，若是再不做，她担心浪费灯油。 宋叔坐在炕上，静静地望着屋外不停拍打窗棂的雨滴，心中盘算着，府城那边应该也快来人拉酸笋了，这几日他还是先不进山了…… 而镇上的小溪此时也正在为这件事忧心，外面雨下的这么大，若是金银花没有来得及采摘怎么办，那将损失十几两银子。 十几两银子虽然对如今的他们来说，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啊！都够一个四口之家花销两年了，想想还是会心痛。 也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宋叔做事那么周全的人，肯定会把金银花抢收回来。 由于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若是冒雨回家，定会变成落汤鸡，所以有很多食客暂留铺中。 此时大家闲着无聊，正讨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有几个文人望着此情此景，竟然当场作起了诗词，铺中时不时就传来一阵掌声，与外面冰冷的雨水格格不入，热闹极了。 陈家旺闲着无事，便查看起了今天的账本，本以为因为这场雨，进铺子吃晚饭的人少了很多，进账也会锐减，但令人愉快的是，结果却恰恰相反，竟然比往日还多赚了几百文。 这多出来的收入，当然是油炸蚂蚱占了大头，其余才是那些鸭货等。 对于这个进账陈家旺还是比较满意的，爹娘常讲要知足常乐，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要一点点来。 直到外面天都要黑了，大家这才不得不顶雨回家，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若是一直不停，总不能一直在铺子里待下去吧！ 夜幕降临，忙碌的一天结束了，主仆五人把前厅后厨收拾干净，关好门窗，便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回了后院。 路面积水很深，还没走几步远，脚下的鞋子就已经湿透了，冰凉的雨水使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有人高马大的来福，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继续在水中淌行，溅起来的泥水不断落在他那洗的发白的衣衫上。 陈家旺站在门口抖了下斗笠与蓑衣上的雨水，并把它们挂在厨房的墙上，这才迈步进了里屋。 “相公，你回来了？累坏了吧！”听到脚步声，小溪连忙把手中之物，藏到了身后，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家旺。 这还是陈家旺第一次看到小溪如此慌张，不禁对她刚刚所藏之物产生了好奇。 “娘子，你在做什么？为何如此慌张？”陈家旺把外衫挂在衣架上，这才准备去脱已经湿透的布鞋，若是知道今日下雨，他就穿草鞋了。 被雨水泡过的鞋底特别爱烂，估计这双鞋也穿不了多久了，想到这些，陈家旺不禁有些心疼，这可是娘子一针针纳出来的鞋底，不过才穿一月有余，实在是可惜了。 “没有做什么啊！就是刚给两个孩子洗完澡，他们就跑去小小宝了。”小溪笑眯眯地说，担心陈家旺看到她手中之物，会笑话她，便摇了摇头。 娘子一说谎话，脸就红，不用猜都知道他有事情瞒着自己，陈家旺也不急着知道，等他洗完澡回来再问也不迟。 第678章 这是鸳鸯? 当陈家旺洗好澡回来后，小溪早就把东西重新藏了起来，此时正在铺被子，准备去喊两个孩子回来睡觉。 隔壁房间堂兄弟三人正玩得不亦乐乎，两个小家伙脸上明显又出了一层薄汗。 “明轩是喜欢这个砚台吗？等你长大进了学堂，哥哥就送你一个好不好？” 玩闹过后，小宝发现明轩一直盯着桌上的砚台看，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道。 没想到明轩反应贼快，立马点了点头，还说了声谢谢，这可把小宝乐坏了，他一直都知道堂弟堂妹很聪明，但没想到小家伙竟然真的点头想要。 这若是玩物小宝还能理解，但这却是黑糊糊的砚台，小孩子不是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吗？堂弟怎么如此有趣。 婉凝更有趣，竟然拿起桌上一张随便画的水墨画，来到小宝近前说好看，还拉着他的手，意图让自己教她画画。 小宝彻底蒙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还不到两岁孩子做出来的事。 “小叔，小婶，你们快来。”小宝站在门口朝对面房间喊了一嗓子，来镇上之前爹娘就已经嘱咐过他，无事不得去小叔小婶房间，哪怕有事也要先叫门，不然显得没有礼貌。 “小宝的声音怎么如此急促？”小夫妻俩对视一眼，随即穿好衣服起身开门。 “小叔小婶，你们快看，妹妹她拿着我画的画说好看，还让我教她画画呢。”小宝激动地指着屋内的婉凝说道。 小两口闻言快步走到床前，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女儿，眼中满是惊喜。“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意外。”小溪笑着说道。 “是啊，平日里也没见她对画画感兴趣，今日倒是稀奇。”陈家旺附和道。 “或许是受到了明轩的影响，他喜砚台，婉凝便喜欢上了画画。”小宝猜测道。 “不管怎样，这都是好事。以后可以多留意一些，看看婉凝是否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小溪摸着婉凝的头发，温柔地说。 “时候不早了，小宝也赶紧洗漱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去读书呢！”小溪牵起兄妹俩的小手，就离开了房间。 两个小家伙回到房间又在床上滚了好一会，这才渐渐睡去。 “相公，你感觉儿子与毛毛像不像？人不大就对读书感兴趣。”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儿女，小溪满脸兴奋的问陈家旺。 “他们是堂兄弟有相同的兴趣爱好，也不足为奇，我现在更想知道娘子到底背着我藏了什么东西？” 在陈家旺看来孩子的喜好，一直在变，也许读书画画只是他们一时的兴趣，说不得哪日又变了。 但这话他不能对小溪讲，难得她今日这么开心。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你的生辰快到了，想送你一个礼物，但却一直也做不好。” 男人依旧揪着之前的事不放，小溪索性也不想瞒了，转身就从柜子里拿出一方帕子，递给陈家旺。 这方帕子是小溪熬了几夜，精心绣制而成的。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它们的欢声笑语。帕子的一角，还绣着一个小小的“旺”字，那是小溪对陈家旺的一片深情。 陈家旺接过帕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卷着的帕子，仿佛手中的帕子是个易碎品一般，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坏它。 他看着帕子上的鸳鸯，心里充满了幸福和感动。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娘子亲手做的礼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陈家旺轻轻地抚摸着帕子上的绣线，仿佛能感受到小溪的温柔和爱意。他抬起头，看着小溪，眼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他知道，这方帕子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小溪对他的一片心意。他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小溪，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娘子，你这是绣了一对鸡吗？别说还挺像呢！不过下次可不许做这些了，费眼睛。” 陈家旺话音刚落，就感到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他抬头看向小溪，只见她的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这……这不是鸡，是鸳鸯！”小溪跺了跺脚，娇嗔地说道。 陈家旺恍然大悟，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原来是鸳鸯啊，嘿嘿，我还以为是鸡呢。娘子的手艺真好，这鸳鸯绣得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陈家旺连忙夸赞道。 小溪听了相公的夸奖，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哼，你可要好好珍惜我送给你的礼物。这可是我花了好多心思绣的呢！”小溪娇嗔地说道。 陈家旺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胸口。 “放心吧，娘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他紧紧地握住小溪的手，眼神中充满了爱意。 小溪抬头看向男人，轻声问道:“相公，我是不是太笨了，连对鸳鸯都绣不好。”说完还叹了口气。 陈家旺看着小溪郁闷的样子，很是心疼，他知道小溪自小被继母虐待，没机会学习女红，能有现在的手艺已经非常不错了。 于是他宽慰道：“娘子已经很厉害了，在从小没有人教授女红的情况下，如今做个简单的衣衫，缝缝补补完全没问题，这难道还不够优秀吗？” 小溪听完还是叹了口气，“可我终究还是绣不好，人家的媳妇都能绣出各种精美的图案，而我却连个鸳鸯都绣不好。” 陈家旺听到这里，知道小溪是担心自己会因为她女红不好而嫌弃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一把将小溪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娘子，你莫要妄自菲薄。你可知，在我心中，你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女子。你温柔善良，勤劳贤惠，这些都远比那些精美的刺绣更让我心动。” 小溪被陈家旺的话逗笑了，“相公，你就会哄我开心。” 陈家旺认真地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娘子，你从小受尽苦难，我一直都很心疼你。我不期望你能像其他女子那样精通女红，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地生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小溪听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相公，你对我真好。” 陈家旺轻轻地拭去小溪眼角的泪水，“傻瓜，你是我的娘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小溪破涕为笑，“相公，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女红，不辜负你的期望。” 陈家旺温柔地看着小溪，“娘子，你不必如此辛苦。只要是你做的东西，无论它是鸡，还是鸳鸯我都喜欢。” 小溪感动地抱住陈家旺，“相公，你对我真好。我都不知……” 陈家旺抱着小溪，心里充满了幸福。他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娘子，一个能与他相守一生的人。 第679章 田宝儿的盘算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没多久，房内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小两口睡得挺香，但有人却注定要失眠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溪那个无良爹田大福。 只见他像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让睡在他身旁的王氏很不满，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你到底睡不睡？若是不睡请别打扰我睡，大晚上不睡觉，唉声叹气的，有病吧！” 王氏嘟囔完，就背对着田大福再次躺下。田大福心里正烦躁着呢，听到王氏的话，顿时就怒了，“你这娘们儿懂啥？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泼辣呢？” 王氏也不甘示弱，转过身，“我泼辣？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整天就知道唉声叹气的，能有什么出息？” 田大福气得扬起手，想要打王氏一巴掌，但想到隔壁房间的儿子，最终还是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不打了？刚刚不是挺厉害嘛！我当初咋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个窝囊男人，钱赚不到，脾气倒不小。” 想到田大福刚刚抬起的右手，王氏就气愤不已，以前男人对她千依百顺，但自从继女出嫁以后，一切都变了。 不但对她发脾气，还动过几次手，她也不知到底该怨那个继女阴魂不散，还是怪田大福变了心。 田大福并没有理睬王氏，而是穿鞋下地，点燃油灯坐在窗前抽起了旱烟袋。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回想着白日村民所说的话，越想越难过，鼻子一酸，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老田，你猜我今日在镇上看到了谁？我看到你家小溪了，她身边还有个小丫头，两个孩子也长得漂亮可爱。 最重要的是，我听到她们聊着什么铺子里的事，后来才听明白，原来她们家不但在镇上买了宅子，还开了一间铺子。 我听那个小丫头老是以奴婢自称，后来才算弄明白，原来那是小溪买的下人。 真没想到，小溪那孩子竟然苦尽甘来，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说起来，这还得归功于你们夫妇，若不是你们逼她嫁给那个瘸腿相公，她哪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 你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把亲生女儿推进看似火坑的福窝。 村民嘲笑完，还拍了下他的肩膀，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那个村民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中，让最近本就心情不佳的田大福，更加郁闷，就连晚饭都没有吃，便躺下了，但却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睡着。 田大福狠狠地吸了口烟，心中满是懊悔。 他想起曾经对小溪的忽视和虐待，如今她过上好日子了，自己却还是一事无成。 他决定，以后还是少过去打扰大女儿的生活，因为每次他一出现，小溪的情绪就特别激动，或是一副没看到的样子，对他不理不睬。 虽然他承认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小溪，但他毕竟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多少还是要点面子。 他觉得老是这么上门自找没趣，很丢面子，所以他打算以后尽量不去。 若是有啥大事，让儿子过去通知一声就是，看得出女婿并不讨厌这个小舅子，让他过去最合适。 烟袋很快就吸完了，怀着复杂的心情，田大福吹灭了油灯，重新躺回床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他希望这场雨能够洗去他心中的悔恨和烦恼。 而隔壁房间的田宝儿，此时也还没有睡，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先去买头驴，然后在攒钱把欠姐夫的五两银子还了。 之前还打算这个月就把欠债还了呢！ 但这大热天拉着一车粮食走山路，那是又累又热，真是太难熬了，脚底起血泡不说，肩膀上也勒出了一道道血痕，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田宝儿想着，要是有头驴帮忙拉车，就能轻松不少。他翻身下床，点亮油灯，数了数口袋里的铜板。 可这些铜板只够买半头驴，田宝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他突然想到村里的刘老汉养了两头驴。 或许可以去找刘老汉商量商量，先付一半的钱，剩下的慢慢还。田宝儿打定主意，吹灭油灯，躺在床上，伴着窗外的雨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大雨过后，空气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格外清新。 外面的世界呈现出一种焕然一新的状态，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和美好。 树叶经过雨水的滋润，变得更加翠绿和清爽，花朵在雨后也显得更加诱人，它们在空气中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鸟儿在这样的环境中欢快地歌唱，它们的歌声在空气中自由荡漾，为这个天空增添了几分情趣。 雨后的世界，无论是色彩还是气息，都让人感到一种全新的活力。 人们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雨水带走，只留下了清新的空气和一颗明净的心。 田宝儿匆匆起床，简单洗漱后，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要往外走。 “儿子，大雨下了一夜，路面湿滑的很，尤其是山路更加危险，要不今日就在家休息，别去收粮了。” 王氏看到儿子匆匆忙忙往外走，还以为他早饭都不吃，就是为了去收粮，赶忙劝说道。 “你娘说的对，昨夜雨下的那么大，山路太危险，就在家歇一天吧！”刚准备放桌子吃饭的田大福插话说，如今身边就剩下儿子一人，可能不再有任何闪失。 大女儿虽然离得不远，但父女俩的关系却一直僵持不下，好久都见不上一面。 小女儿就更不用说了，不但路途较远，孩子也小，来回一趟也不方便，想见一面更难。 田大福越想越觉得，是他这个父亲不称职，寒了大女儿的心不说，小女儿也被他宠坏了，若不然也不能做出那等丢人现眼之事，只能嫁入穷山沟，回来一次都难。 田宝儿见爹娘误会了，就把他的想法与田大福夫妇讲了。 儿子的辛苦，他们夫妇都看在眼中，还好儿子年轻力壮，若是换成自己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就累趴下了。 听到儿子打算买驴车，田大福与王氏举双手赞成。 之前只顾着高兴，这会静下来才想到，儿子手中的银两怕是还不够买驴，老两口便关切的问道:“儿子，一头驴少说也得卖七八两，咱有那么多银两吗？” 第680章 赊账买驴 “爹娘，我手中的银两确实不够买一头驴，但我想与刘大爷商量一下，能不能先付一半……”田宝儿站在门外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儿子这能成吗？我担心就算刘老汉同意，他家大儿子也会反对。” 若是百八十文还好，晚些时日给对方也不会说啥，但这却是几两银子，王氏不禁皱起了眉头。 “娘，刘大爷向来通情达理，我待会儿好好跟他说说，或许他能答应。”田宝儿安抚道。 王氏叹了口气，“那好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不过，宝儿啊，咱欠人家这么大一笔钱，可得赶紧还上才行。” 田大福连连点头，“是啊，宝儿。咱们得加把劲干活了，争取早点把债还清。” 田宝儿应了一声，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他转身朝刘老汉家走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刘老汉会不会同意他的提议，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安慰爹娘。 在这个雨后的早晨，走出家门，呼吸着湿润的空气，看着经过雨水洗礼后更加青翠的植物，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宁静与美好，田宝儿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 “刘大爷在家吗？”田宝儿很快就来到了刘家大门外。 “谁啊！来了来了！”话音刚落，刘家院内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女音，应该是刘大娘无疑。 “是田家小子啊！这么早过来是有事吗？”刘大娘打量着眼前的小伙子，如今仔细看，确实与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的孩子，判若两人。 “大娘，我听说你家打算卖头驴，刚好我想买，就过来打听一下价格。” 田宝儿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讲了出来，然后看向刘大娘。 “嗯！确实有这事，那进屋谈吧！”刘大娘得知来意后，直接邀请田宝儿进院。 田宝儿直接跟在刘大娘身后，就进了刘家的院子。 刘家之所以买的起驴车，是因为他家祖传的石匠手艺，若是没有这门手艺，只靠家中那几亩田薄田，也就够吃够用。 如今想卖驴，也是因为家中攒下了些许银两，打算换头老黄牛，毕竟牛的力气要比驴大上很多。 刘大娘带着田宝儿进了屋，刘大爷正在喝茶。看到田宝儿，刘大爷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田宝儿说明了来意，表示自己愿意出六两银子买下驴子，但是现在只能先付四两，剩下三两过段时间再给。 “我家那两头驴，皮毛油亮且膘肥体壮，也才刚刚五岁的口，正值壮年，六两未免有些少了吧！”刘大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悠悠说道。 市面上驴的行情，田宝儿早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就是为了到时买驴不上当，刘家那两个小毛驴，确实如刘大爷所说，养得特别好。 纵然如此，田宝儿也只是又往上加了一两银子，若是像大姐夫家那样踹了崽子，他或许还能再多给半两。 但这头公驴，他最多也只能给到七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如果一家人还是不同意，那他只能厚着脸皮去找大姐夫借几两，直接去镇上买算了。 “但我手中此时并没有那么多银子，如果您老同意，我就先付您五两，剩下那二两银子，等我攒够立马送过来。” 田宝儿并没觉得赊账有多丢人，他又不是赖账，只不过是晚还些时日罢了。 刘大爷抬头看了眼田宝儿，见他眼神清澈，不似撒谎，沉默了一下。 刘家大儿子却在一旁着急地说：“这怎么行，万一你到时不给钱怎么办？” 田宝儿连忙保证道：“刘大哥，你放心，我田宝儿说话算话，一定会尽快把钱给你们的。” 刘大爷看着田宝儿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行吧，那就卖给你吧。不过你可要记得还钱。” 田宝儿感激地说道：“谢谢刘大爷，我一定会的。”他拿出四两银子交给刘大爷，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按了手印的契书，递给刘家大儿子，“刘大哥，这是我来之前自己写得借条，上面清楚写着我所欠的金额，还有归还日期，不信你可以找村长去瞧瞧，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你识字？”刘家大儿子接过借条，用一种惊讶的神色，看着田宝儿。 “嗯！在外面这两年，碰到几个贵人，是他们教我的，不过也就记得一些简单的大字，太复杂的就不行了。” 田宝儿云淡风轻的样子，把刘家大儿子气得，恨不得上前打他一顿。 什么叫就认几个大字，在他看来识字的人，无论识得多少字，那都值得人崇拜。 想当年，他爹非要送他与弟弟去读书，立志要把他们培养成才，不再继续做石匠，毕竟这份活计一点都不轻松，还累的要命。 结果却事与愿违，兄弟二人上课就打瞌睡，对于他们来说夫子授课仿佛是催眠曲一样。 最后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结果，只能回家继承祖传的手艺，继续做石匠。 刘家老两口万万没想到，田家的混小子在外两年，变化竟如此之大，说话还这般低调。 “大爷大娘，刘大哥，那这驴我就先牵回去了。” 爹娘还在家等着自己吃早饭，他得快点回去。 “好，大爷就相信你一次，记得晚上要给添点料，老话说得好，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毛驴也一样。” 陪伴自己好几年的老伙计，就这样被卖了，刘大爷这心中瞬间有些空落落的。 “您老放心吧！就是亏了我自己的嘴，也不会亏了它。” 这句话并非是田宝儿为了哄老人家安心，而是心中就是这么想的，七两银子买回来的驴，当然得好好伺候了，若是有个闪失爹娘还不得哭晕啊！ 直到一人一驴，消失在街口拐角处，刘家人这才回了院子。 田宝儿高兴地牵着小毛驴往家走，享受着村民羡慕的眼神。 当王氏看到儿子真的把毛驴牵回来了，瞬间眉开眼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但开心的同时也担心家里的经济状况。 然而，田宝儿却信心满满地说：“娘，别怕。只要我们努力干活，一定能把钱还上的。” 田大福虽然没有言语，但从他一直围着毛驴转来转去，就知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于是，一家人开始了更加辛勤的劳作。田宝儿每天早出晚归，翻山越岭去收粮食卖小货，王氏则在家操持家务，田大福每天割草喂驴，精心伺候。 几个月后，田宝儿终于凑齐了钱，还给了刘老汉。从此，他家有了一头属于自己的毛驴，干活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681章 我有姐姐，你们有吗? 再说镇上的小夫妻俩，当小溪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身边早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不用猜都知道是去了前面铺子。 小溪摸了摸肚子，感觉有点饿了，她先看了眼两个孩子，见他们还睡得很香甜，就轻轻滴下了床，放心地走到厨房。 厨房里弥漫着早饭的香味，可能是太饿的关系吧！小溪闻着这味道，竟然差点流出口水。 她掀开锅盖，看到竹帘上除了白菜炖豆腐，还放了几个白面馒头和一碗鸡蛋羹，摸了还是热乎的，如果蹲在灶堂前往里看，就会发现还有没燃烧殆尽的干柴，闪烁着星星火光。 两个孩子和侄儿还没有吃，小溪就拿了个小碗，打算单独拨出一点菜来吃。 还没等她付诸行动，隔壁房间就传来脚步声，片刻，小宝睡眼惺忪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看到厨房里小溪的身影时瞬间清醒过来。 “小婶早。”小宝礼貌的打着招呼，但想到自己似乎又起晚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小宝醒了啊！快去洗漱，一起坐下吃早饭。”其实小溪还是觉得迷迷糊糊的小宝更可爱。 “娘亲……娘亲……”话音刚落，房内就传来两个孩子的喊声，待小溪回到房间，就见明轩与婉凝正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揉着小眼睛。 小溪温柔地帮两个孩子穿好衣服，洗脸梳头。看着孩子们可爱的模样，她的心中充满了幸福。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小宝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明轩和婉凝也吃得津津有味。小溪看着他们，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吃完饭后，小溪带着孩子们来到院子里。阳光明媚，微风轻拂，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孩子们在院中玩耍嬉戏，小溪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切。 生活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温馨和快乐。小溪深知，这种平凡而又真实的幸福，才是最珍贵的。她希望能够一直陪伴着孩子们，见证他们的成长，共同度过每一个美好的时光。 桃红把碗筷洗好后，就送穿戴整齐的小宝去了私塾。 如今学堂里不知有多少同窗羡慕他，除了有个好婶娘之外，又多了个疼爱他的姐姐。 因为小宝一直称呼桃红为姐姐，所以私塾里的孩子都误以为桃红真是他的姐姐。 小宝也懒得与大家解释，他只想好好读书，不辜负家人的期望，时间久了，也就相当于，默认了，他与桃红的姐弟关系。 而那些孩子之所以羡慕，就是因为每次过来接小宝上下学的都是他的亲人，反观自己，爹娘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只会派那些如同木头人一样的家丁或是长随。 小宝在私塾里努力学习，他天资聪颖，多次得到先生的赞赏，这也引来不少嫉妒他的学子，经常趁先生不在，对他冷嘲热讽几句。 不过通常情况下，小宝都不会计较，总是一笑而过，因为他不想给小叔小婶惹麻烦，除非对方说的太过分，他才会反驳几句。 中午，放堂后，小宝和学子们一起走出私塾。 他看到街口有个卖冷饮子的小贩，就想买两份给弟弟妹妹们喝。 然而，当他把手伸进袖口时，却发现自己身无分文，早晨出来时忘记带铜板了。 其他同学看到小宝的窘境，纷纷嘲笑起来。 “哟，小宝，你不会连买冷饮子的钱都没有吧？” “还说自己有个好婶婶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小宝感到一阵委屈和尴尬，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让那几个，一直瞧不起他是乡下孩子的同窗，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小宝，快来喝冷饮子了”原来是桃红过来接他放堂了，她手里拿着一碗冷饮子，笑眯眯地说道。 小宝感激地看了看桃红，接过冷饮子。 “看，我有姐姐给我买冷饮子，你们没有吧！”小宝得意地说道。 那几个嘲笑他的学子们，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宝和桃红离开。 只不过刚走了没多远，就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桃红的衣角。 桃红低头看向小宝，轻声问道:“小宝少爷，是有什么话，要对奴婢说吗？” 在学子面前，桃红很少自称奴婢，当然，这也是小宝要求的，他觉得桃红就像大姐姐一样，温柔善良，只是命运不公，这才让她成为叔叔家的下人。 他不想让同窗知道桃红的真实身份，从而贬低于她，所以一直让桃红喊他弟弟。 桃红深知自己就是一个下人，岂能与主家的小少爷论姐弟，私下里依旧以奴婢自称。 “桃红姐姐，你能不能借我几个铜板，我想给弟弟妹妹也带一杯，回去后，就还给你。”这还是小宝第一次开口向人借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当然可以了，奴婢这就带小宝少爷去买。”说完，桃红就牵着小宝的手，往不远处的摊子，走了过去。 片刻后，小宝手中就又多了两份酸梅汤，他记得堂弟堂妹最喜欢喝这个了，想起他们一脸享受的小模样，不禁加大了步伐，只为早点看到两个小家伙。 陈家旺从茅房里出来，就被母子三人给“拦住了，”兄妹俩把刚刚在菜园里捉到的蝈蝈递到爹爹面前，喊着好吃。 看到这一幕，小夫妻俩噗呲一声就笑了。 “相公，看来孩子们，是把蝈蝈当成了店里的蚂蚱。” 看到两个孩子举着蝈蝈说好吃时，似乎有东西从嘴角滑落，反应过来的小溪，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原来昨日两个孩子顺着香味进了厨房，把所有“美食”都给尝了一遍，唯独对油炸蚂蚱印象最深刻，所以看到长相相似的蝈蝈，立马误以为是昨天吃的蚂蚱。 “娘子，你说明轩与婉凝胆子咋那么大？不但什么虫子都不怕，竟然还啥都敢吃。” 对于孩子们的胆大行为，陈家旺佩服的五体投地，记得前段时日，也不知从哪里爬进菜园一条菜花蛇，差点没把小溪给吓死，结果两个孩子却对它充满了好奇，眼中不但没有丝毫恐惧，竟然还拿起一根树枝捅了两下，还好那条蛇比较温润，并没有攻击孩子们。 那条蛇最后的命运走向，就是变成了一罐美味的蛇羹。 第682章 胆大的儿女 小溪看了眼拿着蝈蝈玩的高兴的儿女，摇了摇头，虽然她的胆子也不小，但看到那些软趴趴的动物，还是会感到一丝恐惧。 对于两个孩子的喜好，她也解释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她与桃红看到那条菜花蛇，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兄妹俩却仿佛找到了新玩物一样，还一边桶，一边咯咯笑个不停，特别开心的模样。 若不是桃红及时把她们给抱了回来，估计下一步，就要上手了，想起那个场面，至今还心有余悸，导致小溪最近几日都不敢一个人进菜园。 奈何两个孩子早已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非要拉着她一起去菜园，小溪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走进菜园后，小溪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再遇到那条菜花蛇。但两个孩子却兴奋异常，四处寻找着“新玩具”。 “蚂蚱！”哥哥明轩率先发现了目标，指着菜叶上的一只绿色蚂蚱喊道。 妹妹婉凝立刻跑过去，试图抓住它。然而，蚂蚱受到惊吓，蹦跳着逃走了。 “别跑！”婉凝追赶着蚂蚱，笑声回荡在菜园里。 小溪看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她意识到，孩子们的天真无邪和对自然的热爱，或许能够战胜对未知的恐惧。 就在这时，桃红突然喊道：“小心！” 小溪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小小的菜花蛇从菜叶中探出头来。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但这次，她决定勇敢面对。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根木棍，轻轻地将菜花蛇挑到一旁。孩子们好奇地看着，没有丝毫畏惧。 “原来菜花蛇并不可怕嘛。”小溪笑着对自己说，她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从此以后，小溪不再害怕进入菜园，因为她明白，勇气和对生活的热爱，可以让人克服任何困难。 因为这条菜花蛇似乎刚出生没多久，也就与筷子一样粗细，小溪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挑去了院外，直到小蛇渐渐爬远，这才放心的回到菜园。 担心还有第三条菜花蛇出现，小溪就拿起一根棍子，在菜园里仔细翻找了一遍，最后的结果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两个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孩子，依旧在菜园里寻找着那只“大蚂蚱”的踪迹。 小溪也是在孩子们抓到所谓的蚂蚱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蝗虫，而是一只豆蝈蝈。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说话声，“桃红姐姐，以后你就不要接送我了，还是留在家中照顾弟弟妹妹吧！” 母亲怀弟弟时就特别爱犯困，如今婶婶有了小宝宝肯定也一样，小宝觉得桃红姐姐留在家中更适合。 “小宝少爷还是个孩子，夫人也是担心您的安危，才让奴婢负责接送，这件事情奴婢做不了主。”桃红摇了摇头。 小两口听到侄儿的话，特别欣慰，都觉没有白疼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小宝与桃红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哥哥……哥哥……”屋檐下的明轩与婉凝听到响动，纷纷转过头，一看是小宝哥哥，立马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哎！看哥哥给你们买什么了，是你们最爱喝的酸梅汤哦！”小宝看着向自己奔过来的两小只，举起手中的竹杯晃了晃。 明轩和婉凝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抢小宝手里的酸梅汤。 “慢着，先去洗手。”小溪制止道。 两人闻言，乖乖地跑去洗手。小宝则将酸梅汤放在桌上，等着他们回来。 不一会儿，明轩和婉凝就洗好手跑了回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竹杯，大口地喝了起来。 “好……好喝！”明轩满足地叹了口气。 “谢谢……哥哥！”婉凝甜甜地说道。 小宝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然后看向小溪，“婶婶，我今天在路上看到有人卖小狗仔，好可爱啊！我们也养一只吧。” “小狗仔？”小溪有些惊讶，“那可得好好照顾它们呢。” 正喝得美滋滋的兄妹俩，听到小狗狗二字时，立马放下手中的酸梅汤，推搡着小溪的胳膊，“娘亲……狗狗……大黄狗……” “你们也想让娘亲买小狗狗吗？”小溪点了下孩子们的小鼻子，语气温柔的说道，村中那条大黄狗给宋叔留下了，刚搬来镇上时，两个孩子老是念叨大黄，适应了好久，才没有在找。 此刻听到镇上有卖小狗崽，也动了买一只的心思，尤其是几个孩子都喜欢。 小溪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好吧，那我们这就过去瞧瞧。” “娘子，这马上就要吃午饭了，要不还是下晌凉快些再去，免得晒得慌。”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劝道。 “可我担心去晚了，小贩下午若是不过来怎么办？” 这大热的天，在街道两旁卖狗崽，估计也不是专门贩卖狗崽的小贩，可能就是家中母狗下的太多，这才拿出来卖，想着卖出去一个是一个，总比全养在家中强得多。 小溪担心一旦错过就买不到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要不把两个孩子留给桃红照看，我陪娘子一起过去，也省的，这么毒的太阳晒伤孩子们。”此时正值晌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除了必须出行的百姓，几乎很少有人在外走动，让小溪一个人过去，陈家旺又不放心。 把儿女留下让侄儿照看，让桃红陪小溪过去，可小宝也才是个八岁的孩子，还是不放心。 店里食客进进出出，若是把儿女领去前面铺子，又担心一时照顾不过来，在跑去街上，这还算好的，就担心哪个心怀不轨的人，把兄妹俩引起铺外拐走，思来想去，陈家旺决定，还是他陪着过去最为稳妥。 “若是你陪我一起去街上，那铺子怎么办？”虽然小溪一个人就可以，但看到男人一脸不放心的模样，也只能顺从他的意思，唯一担心的就是铺子。 “我去与大壮来福打声招呼就成，大壮如今已经学会了算盘，只是走一会而已，他完全没问题，若是有人闹事，不是还有来福嘛！你别忘了，他可以以一敌五。” 陈家旺觉得这么多年最幸运的两件事，就是娶了心爱之人为妻，遇到了像来福这样身手了得的下人。 第683章 讨价还价 见男人如此执着，小溪还能说什么，只好同意了他的想法，离开之前交代桃红把三个孩子照看好，她们去去就回，这才放心的离开。 陈家旺回铺子，与大壮还有来福叮嘱了两句，就和小溪往小宝说的位置走。 “娘子，热不热？要不你回去休息，还是我自己过去吧！”陈家旺摸了把额头的汗珠，对一旁的小溪说道。 心里不禁骂道，这是什么鬼天气，昨夜刚下过雨，不但没感到一丝凉爽之意，怎么吹的还都是凉风啊！ 尤其是那该死的太阳，照在脸上火辣辣的疼，随后看了眼小溪白嫩的脸庞，还好并没有被晒破。 “我不热，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小溪抬头看了眼前面的路，右手不停的挥舞着，希望可以带来一点凉爽。 陈家旺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劝说，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小宝说的那个街角。 “相公，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卖狗的小贩？”小溪指着不远处正背对着他们，弯腰收拾东西的汉子说道。 陈家旺顺着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穿灰衣短打的汉子，正准备挑起一旁的担子，似乎要离开。 “应该就是他了，不会有错，与小宝描述的形象，简直一模一样。”陈家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小溪，“娘子，你先慢慢走，我去把人拦下。” “好，你去吧！”小溪看了眼他们与街角的距离，若是按照目前的速度走过去，估计还没走到地方，人家就已经离开了。 见汉子马上就要离开，陈家旺赶忙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那位大哥，等一下……” 听到喊声，那男子顿了下脚步，转头看过来。陈家旺见状大喜，加快步伐跑到近前，“大哥可是卖小狗的？”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啊！你要买狗？” “没错。”陈家旺连连点头，随后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溪，“这不，俺媳妇也喜欢，家里正好也需要一只看家护院的狗，这才急忙跑过来。” “那你可来晚了，就剩最后一只了。”男子笑道。 陈家旺心中一喜，连忙摆摆手，“无妨无妨，最后一只也是缘分。不知这狗多少银子？”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一两银子。” “一两？”陈家旺瞪大眼睛，“咋这么贵哩？”在铺子里辛苦忙碌一日，也不过才赚一两多。 “我这狗可不是普通的看家狗，还可以上山打猎哩！一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汉子一副不二价的模样。 陈家旺露出为难的神色，他身上总共也没带这么多钱啊。 他挠了挠头，赔着笑问道：“大哥，能不能便宜点儿？” 那小贩摇了摇头：“不行，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陈家旺无奈，只得转身朝着小溪走去。 “怎么样？”小溪急切地问道。 陈家旺有些沮丧地摇摇头：“他要一两银子，太贵了。我们身上没那么多钱。” 小溪闻言也有些失望，虽然她很想买只狗崽养大看家护院，但并不是冤大头，一看这个小贩就不是当地人，不然绝不会要价如此之高。 花一两银子，买一只狗崽，那是大户人家，公子小姐，才会做的事，她这个普通老百姓，还舍不得这么多银子，买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哪怕是孩子们喜欢，也绝不会花冤枉钱。 “相公，一瞧这小贩，恨不得一棒子打死人的狠劲，就不是本地人，只想多忽悠一些银两，然后跑路，这狗咱不买便是。”小溪拉着还有些依依不舍的陈家旺，转身就要往回走。 “娘子，我们真的不买了吗？那狗仔我看着还挺精神，想必不难养。” 在陈家旺看来，只要是妻儿喜欢的东西，无论花多少钱都值得，只要她们开心就好。 小溪摇摇头，“花一两银子买只狗仔，纯属脑子有问题，回头让爹娘帮忙，在村中要一只便是……” 为了能让不远处的小贩听到，小溪故意说的很大声，就是为了让对方能听得更清楚。 小溪的反常行为，给陈家旺吓了一跳，他想不明白向来说话轻声细语的娘子，怎么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仔细分析过后，终于搞明白了她的用意，立马附和道:“对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我记得老李家，每年都往外送狗仔，估计今年也一样。” 小两口的话，顺风飘进身后的小贩耳中，他本以为，小夫妻俩也与那些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不拿钱当钱，稍稍一忽悠，一两银子便到手。 没想到事与愿违，小两口并没有上当，甚至还在讨论回村去要一只。 小贩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又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便宜点卖给小两口。 反正，今天已经卖了六只狗崽，就算这只便宜点卖，也赚的沟满壕平了，不差这一只。 最主要的是，只剩下一只，没有挑选的余地，很少有人会买，估计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 想到这些，就对已经迈出两步的小夫妻俩，喊道:“小兄弟，你回来，价格还有商谈的余地，我们再聊聊。” 听到小贩喊他们回去再谈谈，陈家旺心中一喜，想着还是娘子有办法，但依旧没有停来。 直到小贩再次喊道:“你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我急着回去吃午饭，就便宜点卖给你们，半两银子如何？” 小贩咬咬牙，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结果却只降了半两。 虽然这一窝狗崽的本钱，还不到一两，但谁又怕钱咬手呢！就想再多赚点。 “大哥，你这狗崽，还是留着卖给有钱人吧！我们回村中抱只不要钱的就成，同样能看家护院。”小溪摇摇头，就要作势继续往前走。 见此情景，小贩一跺脚，“你们回来，再让二百文买不买？” 小溪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过身，“一百文卖不卖？” 小贩闻言立马就急了，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妇人，讨价还价，竟如此厉害，直接给了个进货价，那岂不是赔本赚吆喝，之前还满面笑容的人，脸色瞬间比吃屎还要难看，“卖不了卖不了，要赔钱的。” 小溪看了眼小贩的神色，就知这个价格他真的不赚钱，不然哪怕只赚十文，也不至于脸色如此难看。 第684章 小黑 “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二十文，卖不卖？”小溪试探的问道。 小贩脸色比刚刚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但依旧摇着头，嘴里说着不赚钱，赔了。 小溪见状，便转身与陈家旺佯装离开。两人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小贩的动静。 小贩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咒骂了一声鬼天气，随后又看了眼担中的小狗崽，虽然一百二十文与一两相比，相差甚多。但总归也是赚钱的，他也想快点找家小酒馆，大快朵颐一番，想到这些，心中便有了决定。 见小夫妻俩要离开，赶忙招招手，“哎，小娘子，别走啊！价格好商量嘛。” 小溪心中暗喜，知道有戏。她停下脚步，微笑着转过身来，“那老板你说个数吧，合适的话我就买了。” 小贩略作思考，咬牙道：“再加十文，不能再少了，我真是亏本买卖了！” 小溪看了看篓子中的小黑狗，确实挺欢实，于是点点头，“行吧，成交！”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片刻，小贩就挑着副空担子疾步前行，好像后面有人追追赶一般。 望着小贩离去的背影，小溪不禁有些发蒙，“相公，他怎么走的如此之快？是担心我们反悔吗？” 陈家旺看了眼远去的小贩，只见对方一手挑着担子，一手不停的擦汗，还时不时的摸下肚子，就附耳对小溪说了几句。 小溪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多想了。” 在阳光下，小狗的毛发闪烁着乌黑的光泽，安静的趴在陈家旺怀中，但圆溜溜的大眼睛却一直在盯着两人看，似乎在打量新主人是何模样。 “相公，你看它皮毛黝黑，要不我们以后就叫它小黑吧！” 大黄，就是因它皮毛的颜色而得名，小溪看了眼男人怀中的小黑狗，决定还是延续以前的起名方式。 “好，都听娘子的，只要你喜欢就好。”陈家旺摸了下小狗崽，“小黑，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了，一定要记住哦！” 小黑狗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还兴奋地摇了摇尾巴。 “你瞧，小黑好像知道你在叫它。”小溪兴奋的喊道。 小黑大概有两三斤重，估计也就一个多月左右，可能是母狗奶水足的关系，所以长得胖嘟嘟的，看起来很可爱。 “嗯！这只狗崽确实挺机灵，估计孩子们肯定很喜欢，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陈家旺看了眼被晒得脸颊微红的小溪，只想快点回铺子，阳光越来越毒辣，要是中暍就麻烦了。 虽然铺子里也不凉爽多少，但总好过暴晒在阳光下。 “好，估计孩子们也都等急了。”小溪点了点头，不禁开始幻想孩子们看到小黑后，开心的小模样。 两人抱着小黑，快步向家中走去。一路上，小黑都安安静静地趴在陈家旺怀里。 到家后，孩子们果然十分喜欢小黑，围着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小溪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喜悦。 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乘凉。小黑在一旁欢快地跑来跑去，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夜色渐深，孩子们困意来袭，纷纷回房睡觉。小溪和陈家旺也相拥而眠，感受着夜晚的宁静和温馨。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此时八月已经接近尾声。 经过食客们的口口相传，陈家小铺生意越来越好，每日进出铺子的人络绎不绝，进账也是翻番的往上涨，已经由最初接近二两，上升到四两左右，偶尔一次可能超过五两。 虽然杨大娘几人每天都很累，但却过得很充实，铺子打烊后，几乎是倒头就睡，第二日醒来，又干劲十足。 铺子里生意之所以越来越红火，口味好是一方面，与大壮来福对待客人的态度也有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新品很受欢迎。 无论是进店吃饺子的食客，还是路过的百姓，或多或少，都会点上盘金玉满堂或是凉拌鸭肉。 老百姓虽然舍不得下馆子，但偶尔也会买上几个鸭头鸭脖等，回去下酒。 铺子里生意好，食材肯定也会增加，不单送肉送鸡送豆腐，送菜的小贩高兴，就连村中刘赵两家，也乐的合不拢嘴。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靠抓蚂蚱发家致富，因为蚂蚱不仅可以用来下酒，还可以当成零食来吃，所以铺子里，每天少说也需要百十来斤的蚂蚱。 一百斤蚂蚱就是五十文，两家分还可以各得二十五文，这都赶上男人在镇上辛苦一天的工钱了，能不高兴嘛！ 连着半个多月，每天都有十几文二十文的收入，两家人，如今恨不得把陈家旺当成财神爷来看待，只盼他铺子里生意永远这么红火下去。 就算入了秋以后，不能再靠蚂蚱赚钱，但这两个月赚到的钱，已经足够他们小半年的开销了。 村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两家人，多了这么一份赚钱的营生，原本大牛二毛关系就好，如今更是好的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 这一天，陈家小铺像往常一样繁忙。临近午时，一位穿着华丽的商人与两个好友走进了铺子。 他品尝了饺子和凉拌菜后，赞不绝口，当场预订了二十份金玉满堂和二十份凉拌鸭肉，说是要拿去招待客人。 陈家旺听到这个消息，既惊喜又紧张。这么大的订单，还是第一次接到。 二十份蚂蚱，不过是再多十斤的量，二十份凉拌鸭肉，也是一个道理，对铺子来说，不算太难，也就是多忙乎一会的事。 有钱不赚那是傻子，更何况是送到嘴边的呢！虽然只有几百文进账，但做生意不就是这样，一点点积攒嘛！ 几百文对于商人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当陈家旺提议留下一半订钱时，对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付了半两余二十文。 “客官，您付一半就可以，难道您就不怕我不认账吗？”陈家旺震惊于商人的爽快，不禁开起了玩笑。 “这些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况且来时，就已经听别人提起过陈掌柜，为人爽快，待人热情，是不可多得的良心商家。”商人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 陈家旺没想到，自己在食客心中评价竟如此之高，不禁在想，难道就因为他铺子里卖的所有吃食价格低廉。 “既然您这么信得过我的为人，那我肯定也不会让您失望，后日中午派人过来取便是。” 商人表示自然信得过，不然就不会来他们小店订菜品了，毕竟镇上的酒楼吃食铺子不止他一家。 随后又简单聊了几句，就随好友离开了。 第685章 你快掐我一下 来福与大壮望着离开的商人，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东家已经对他们说了，如果生意一直这么红火，下月起，就再给他们涨一百文月钱，以作鼓励。 后厨的杨大娘和李婶二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也特别高兴，虽然这几十份菜品，她们要忙乎好一会，但却累并快乐着。 晚上铺子打烊后，陈家旺一回到后院，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溪，并把商人付的银两和铺子里今日的进账，全部从袖口中拿了出来。 哗啦啦，一堆铜板还有几块碎银，瞬间铺满了饭桌。 小溪双眼冒光的望着堆成小山的铜板，笑眯眯的说道:“相公，若是每天都能收入这么多就好了，离我们的愿望就又近了一步。” 年幼的兄妹俩，虽然还不知这些铜板的用处，但依旧阻挡不了他们对银子的喜爱，抓起一块碎银就不松手，一副财迷模样。 望着两个孩子与小溪那如出一辙的模样，陈家旺感叹道:“不愧是母子母女，一样爱财。”随后就抱起一双儿女哈哈大笑。 把正在房间看书的小宝吓了一跳，虽然小叔性格特别好，但却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开怀大笑。 不用想都能猜得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特别开心的事。 “我爱财，还不是为了早点攒够买铺子的钱，即使如今铺子里又挤了两张桌，但赶上饭口，依旧不够用，你还笑我，不理你了。” 想到那些因为没有地方坐，而失望离开的食客，小溪就一阵肉疼，那可都是银子啊！只可惜铺子空间有限，容不下那么多人。 小溪娇嗔的瞪了陈家旺一眼，随后就去床下取钱罐子了。 陈家旺见此，便笑着哄道：“好啦，别生气了，等咱以后有了铺子，可以摆十张二十张桌子，到时候肯定把客人都留住。” 小溪白了他一眼，“那也得赶紧存钱才行。” 说着，她就数起了桌上的铜板，“一两三钱银子，七百九十六文铜钱......” 数完后，小溪就把它们装进了钱罐子里，然后抱着罐子满足地笑了。 陈家旺看着小溪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相公，你猜猜我们从开铺子到现在一共赚了多少银子？”开心过后，小溪一脸神秘的看向陈家旺。 虽然每日出账入账都由陈家旺经手，但他还真没有细算过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心里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三四十两吧！ 但当听到小溪报出来的净收入时，不禁愣住了，他没听错吧！竟然足足有五十二两。 “怎么样？是不是不敢相信？”小溪伸手在陈家旺眼前挥了挥，然后开心的问道。 “娘子，你快掐我一下。”陈家旺一把拽住小溪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拧。 小溪一下子甩开他的手，笑道:“傻样，当然是真的了，我每天都有用我的方式在记账，肯定不会弄错。” 原来每天晚上小夫妻俩都有算账，只不过陈家旺从来没有往一起加过。 而细心的小溪，一直都有在墙上用木碳代替毛笔，记下每日所赚的钱数。 只是陈家旺每天在铺子里忙的脚打后脑勺，一直没有发现她这个习惯。 “娘子，我真的没想到竟然赚了这么多。”陈家旺捧起一把铜板，放到鼻下，深吸了一口气，“嗯！铜钱的味道真好闻，如果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只会更香。” 两个孩子看到爹爹的举动，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别说学的还挺像，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把陈家旺与小溪逗得差点笑弯腰。 明轩和婉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咯咯笑，隔壁房间的小宝，听到弟弟妹妹的笑声，瞬间想起了远在竹溪村的爹娘。 “你们两个小家伙，知道爹娘在笑什么吗？就在那里跟着笑。”小溪眼神宠溺的捏了下一双儿女的小脸，轻声说道。 “钱……钱……”兄妹俩伸手在钱罐里掏出个铜板，放在娘亲手中，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没玩一会，便打起了哈欠，不到一刻钟，就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此时已是八月末，早晚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凉了，为了不让孩子们着凉，小溪特意给她们盖上了薄薄的被子。 这才把梳妆台上的油灯吹灭，脱衣上床躺下。 陈家旺翻了个身，大手习惯性，覆在了小溪的肚子上，“娘子，这个孩子一定特别乖巧，反应都没有之前那么大。” “嗯！如此文静，估计是个女儿。”小溪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当今世道女子没有地位，若是孩子不聪明伶俐，怕是很难斗过多年媳妇熬成婆的亲家母。 自己就是女儿身，太了解身为女子的不易，还有世道对女子的不公。 如果可以，小溪更希望腹中这胎是个儿子，那样就可以避免婆媳矛盾，也省了妯娌间的勾心斗角。 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像她这般好运气，能遇到通情达理的婆婆，还有心地善良的妯娌。 “只要是娘子所生，男娃女娃都好。”陈家旺在小溪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儿子，你可真幸福，一生下来，就有爹娘与哥哥姐姐疼。” “相公，你猜如今家中有多少银两？”害羞过后，小溪突然再次把话题转到了银子上。 陈家旺摇摇头，“我只记得买完铺子，还剩下一百六十四两，但后来我们买下人，砌灶台，买铁锅，给爹娘买衣裳买酒，买李婶母子，估计现在也没剩下多少。” 小溪点点头，“嗯！除去这些开销，我们手中只剩一百零一两，加上卖金银花和酸笋的收入，还有铺子赚的五十二两，我们如今又存了一百八十二两。” 陈家旺没想到，这么快又存下了几十两，按照眼下铺子的行情来看，再买个差不多大小的铺子也足够了。 但他暂时还不想买，俗话说得好，手里有钱好过年，若是把银子一下子，全部花完，他担心小溪心里没有安全感。 再有一个多月，药田里的柴胡半夏就该成熟了，估计这两样药材的价格，怎么也够再入手一个铺子了。 “这还得感谢老天爷，让我娶了个如此精打细算的娘子，不然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就攒下这么多家底。” 陈家旺发自肺腑的说道，他是真心感激月老的安排，让他与娘子在那场大雨中相识，有了属于他们的小家，并生下了一双可爱的儿女。 第686章 爆火的蚂蚱 小溪在陈家旺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满脸幸福的说道，“我们之所以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同样也离不开相公的辛勤劳动。” 陈家旺听到小溪的话，心中充满了感动。 他轻轻地抚摸着小溪的头发，温柔地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以后咱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会更加努力，让你和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小溪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嗯，我相信相公一定能够做到。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说完，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在大家共同努力下，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商人的订单。 商人的管家前来取货时，看到金灿灿的油炸蚂蚱，还有香气扑鼻的凉拌鸭肉，非常满意，并表示以后还会再来铺子吃饭。 这次的事情让陈家小铺声名远扬，更多的人慕名而来，店里的收入也每日都在上升，陈家旺和小溪意识到，若是他们在努力些，或许几年后，真的可以把分店开去县城。 起初那些大酒楼，吃食铺子听说陈家铺子推出油炸蚂蚱，还一脸不屑，说不愧是乡下来的，只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除了那些又脏又臭，只有穷人才会吃的下水，就是如今路边随处可见的虫子，最可笑的是，竟然还卖八文一份，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这其中说得最欢的，要属同条街上馄饨铺的赵掌柜。 陈家旺没搬来之前，这条街虽然也有几家吃食铺子，但他们卖的大多是包子汤面胡饼之类，根本不会影响到自家生意。 但如今却不同了，自从他们的饺子馆开张后，一下子分走了半数客流，导致铺子收入瞬间减半，一日比一日少。 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以前门庭若市的铺子，比往日冷清了不少，换谁都无法承受这种落差。 最重要的是，一家五口，全靠铺子的收入过活，如今生意大不如从前，赵掌柜便记恨上了陈家旺。 只要有人提起陈家铺子饺子美味，赵掌柜就恨得咬牙切齿，背后没少诋毁小夫妻俩，还有铺中吃食。 让他们意外的是，八文一份的油炸蚂蚱不但供不应求，就连其它新菜品也卖的不错。 这简直令让人大跌眼镜，得知油炸蚂蚱竟如此赚钱，各大酒楼食肆纷纷开始效仿，只为多招揽一些生意。 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食材问题，于是各家吃食铺子门前，便贴满了收购蚂蚱的纸张。 大家只知油炸蚂蚱八文一份，却不知多少钱一斤的成本，都说无奸不商，几个铺子掌柜想法不谋而合，认为蚂蚱这东西，平日里都是抓来喂鸡的，开价一文钱三斤，估计就差不多了。 庄稼人除了靠那几亩田产度日，就是卖些鸡蛋鸭蛋草鞋什么的，便在无其它收入。 若是百姓知道有这么个赚钱机会，肯定愿意，所以就定了这么个价格。 起初周边百姓得知这件事时，确实特别高兴，甚至全家老少总动员，只为多抓一些蚂蚱换钱。 油炸蚂蚱这道菜也不再稀奇，已经变成了一道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菜肴。 为了争抢生意，甚至把卖价一降再降，直到四文钱一份才停下来。 “东家，如今别家食肆已经降到四文一份，难道我们还继续保持原价吗？” 来福见最近铺子里点油炸蚂蚱的人，越来越少，不免有些着急。 要知道，以往每天光是油炸蚂蚱的收入就有一两多，如今已降至几百文，这还得归功于那些吃惯了自家味道的老主顾们，即使多花一倍的价格，他们也依然愿意来铺子里吃饭。 而且据前来吃饭的食客们所讲，别家的油炸蚂蚱虽然价格便宜，但做出来的味道，却远不如陈家小铺味道好，甚至嫌麻烦连蚂蚱的翅膀都没有摘。 听到这个消息，陈家旺的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我们虽然卖价未掉，但我们能保证品质，你觉得连翅膀都懒得摘的人，能保证食材的新鲜度吗？我们可是各个保活。” 上这道菜的时候，陈家旺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一日，只是比他预测的时间来的晚了一些。 他本也没打算长卖，毕竟蚂蚱是季节性虫子，进入十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凉，就会因为停止进食而死亡。 尤其是听到同行为了招揽生意，跟风模仿店里的菜品不说，竟然连最基本的翅膀都没有去除，这样做势必会影响口感。 陈家旺觉得这简直是自砸招牌，虽然他的卖价未降，但最起码他敢保证所有蚂蚱都是活的，哪怕只有几个死的，也会被他一一挑出去扔掉。 一份油炸蚂蚱八文钱，最开始看到他就这样把蚂蚱扔了，李婶和杨大娘别提多心疼了。 直到听了陈家旺的解释，才恍然大悟，若想铺子生意永远这般红火，光是态度好还不行，更重要的就是保证品质，坚决不用不新鲜或是坏掉的食材，从而失去食客的信任。 来福想了一下东家的话，觉得确实有道理，夏季吃了馊饭都要坏肚子，更何况是死掉的蚂蚱了。 如果他们不能保证食材的新鲜，估计很快就得吃出事来，到时便不单单是赔银子的事了，估计铺子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东家心中这么有成算，那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东家，我明白了。”来福点了点头，就继续去招呼客人了。 经过一番思考，陈家旺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决定在蚂蚱的品质和口味上下功夫。 他要用最好的原料，做出最美味的蚂蚱。他要让顾客一吃就忘不了，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老主顾。 因为有其他食肆做对比，流失的那部分，只图便宜不在乎口感的食客，又渐渐重新回了陈家小铺。 陈家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他的蚂蚱越来越受欢迎，生意也越来越好。 顾客们纷纷夸赞他的蚂蚱美味可口，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蚂蚱。陈家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但是，他并没有满足于现状。他知道，只有不断创新，才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他开始与小溪尝试制作各种不同口味的蚂蚱。他推出了香辣味、五香味、蒜香味等多种口味的蚂蚱，满足了不同顾客的需求。 陈家旺的努力和创新得到了回报。他的蚂蚱越来越受欢迎，生意也越来越好。他不仅赚到了钱，还赢得了顾客的信任和喜爱。 反观那些模仿跟风的铺子，因为不能保证品质，几次有人吃坏肚子，纷纷找上门，让他们赔钱，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直呼后悔。 第687章 嫉妒的赵掌柜 油炸蚂蚱的热潮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就消失殆尽，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村中渐渐不再有人来后山抓蚂蚱，可把大牛二毛的爹娘高兴坏了。 最开始听说镇上各大酒楼食肆开始收购蚂蚱，他们还特意跑去打听了一下价格，得知一文钱三斤，心中还暗暗庆幸，陈家给的价格高。 但随着抓蚂蚱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每天抓的量也一日日减少，心中甭提多愤怒了，如果不是其它店家也学陈家卖油炸蚂蚱，他们的收入就不会锐减。 两家人也算懂得感恩，并没有因此就抓蚂蚱去卖给别人，毕竟镇上酒楼食肆很多，哪怕一文钱三斤，只要抓的多，照样不少赚。 可他们却并没有那么做，很多村民都笑他们傻，就连宋叔也对两家人讲过，若是他们不想再给铺子里提供蚂蚱也没关系，大不了他与婆娘一起去抓就是。 让人意外的是，大牛二毛的爹娘却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何他们就觉得这种状况只是暂时的，没想到，还真让他们赌对了。 而有一人见陈家铺子生意依旧红火却不开心了，这人就是馄饨铺的掌柜。 他觉得都是陈家小铺抢走了他们的生意，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日晚饭前，他找来几个小混混在屋内密谋一番，想到陈家小铺很快就会开不下去，心情瞬间好了不少，竟然还让婆娘拿出了那坛珍藏已久的屠书酒。 这屠书酒平日里相公一直不舍得喝，今日却舍得拿出来饮用，想必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前几日男人还每日唉声叹气，抱怨陈家铺子抢走了店里的客流，没个好脸色。 难得今日他喜笑颜开，于氏便笑吟吟问道:“当家的，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嗯！确实有，不过还不能高兴太早，暂时就先不告诉你了，等事成之后，肯定第一时间与你分享。” 赵掌柜说完，空饮一杯酒，幻想着陈家关门大吉的场景，就不禁放声大笑。 见此情景，于氏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刚刚来家那几个人，不似啥正经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离开后，男人才变成这个样子。 在联想到那几人离开时说的一句话，于氏瞬间联想到了什么，不禁瞪大双眼看向桌前的男人，“当家的，你不会是想让他们去陈家铺子闹事吧！” 赵掌柜听到于氏的话并没有言语，依旧继续喝着他的小酒。 于氏见男人不答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她了解自家男人的性格，知道他嫉妒心强，眼皮子浅，肯定认为陈家抢了他家生意才气不过。 “当家的，使不得啊！咱可不能做那缺德事儿！”于氏赶忙劝道。 赵掌柜却不以为然，反驳道：“怎么使不得？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于氏还想再劝，赵掌柜却一甩袖子，晚饭也没吃，就进里屋睡觉去了，留下于氏在桌边暗自神伤。 她知道，以男人的性子，怕是听不进去劝了。可若真任由他这么闹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而那几个离开赵家的小混混，趁着还有光亮，七拐八拐，直接来到一个偏僻的院落前停下。 轻轻扣了几下门栓，没一会儿，院内便传来脚步声，一个胡须花白的精明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看到外面的几人时，不禁笑道:“怎么又是你们几个，这是又打算去找谁的麻烦？” “你这老头，怎么能说是去找麻烦，我们这分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再者说，你我不过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为首的小混混回怼道，在他看来，谁给钱，谁就是好人，管它陷害的是好人，还是坏人。 老头一时无言以对，不禁叹了口气，“老夫我当年之所以误入歧途，也是迫不得已，但你们还年轻，可别一条路跑到黑，难道就不怕坏事做尽了，哪天遭了报应。” 从两人的对话中就可以猜出，他们应该是老相识，只不过做的不是啥正规勾当。 “报应？若是真有报应一说，估计我早就下了大狱，但你看我如今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也别在说些有的没得，只要把假死药给我便是。”小混混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对因果报复一说，向来是嗤之以鼻。 “年轻人记住一句话，听人劝吃饱饭，不然早晚有一日你会后悔，就像老夫我一样，最后落了个孤家寡人的下场……”老头子本想在劝劝，但看到小混混不耐烦的模样，就把后半句收了回去。 原来老头十岁就拜师与人学习医术，但他天资不够聪明，学东西比较慢，挨训简直成了家常便饭，心高气傲的他，觉得老大夫偏心另外两个师兄，心里特别不平衡，在十五岁那年和三人大吵一架，便离开了医馆。 家人都不赞成他的做法，纷纷劝他回去给老大夫和两个师兄道个歉，但性格倔强的他说什么也不肯去，为此把爹娘气的直跳脚。 这可是他们托了不少关系，才能让儿子拜在老大夫门下，奈何不争气的儿子，根本就不珍惜，一气之下便把老头赶出了家门。 老头也是个倔的，还真带上包袱离开了家乡，打算去外面走一走，顺便长长见识。 背井离乡，又无一技之长，一个人在外乡，日子又怎么会好过。 起初，为了活下去，他还能像其他人一样去码头扛大包，时间久了，便受不了了，觉得这活又脏又累，每天到手的工钱也少的可怜。 就想着利用他那半吊子医术给人瞧病赚钱，小来小去的毛病，倒也能瞧出个一二，但厉害点的病情就不成了，有一次病人喝了他的药，差点没一命呜呼，被对方家人暴打一顿后，自此彻底失了名声，再也无人找他瞧病，都说他是骗子，庸医。 老头子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实了自己的身份，开始研制一些害人的药，像什么蒙汗药，软筋散，假死药等。 不得不说此人在行医救人这方面没天赋，但研制害人的药粉却手到擒来，一点点开始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成了名副其实的大骗子。 几个小混混就是他来到芙蓉镇后的第一个金主，因为合作的次数多了，便成了老熟人。 第688章 假死药 既然能成为小混混，那肯定是家中无人管教，不然怎么则不至于，每天除了打架斗殴，就是拿钱替他人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的他们，又怎么会听老头子的劝说，从而断了自己的生财之道。 老头见劝说无果，也不再强求，让他们在门外等一下，然后便回了院子，没一会儿，就拿了包药粉，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假死药，时效只有一刻钟，你们拿走吧！以后别在来了，我要搬走了。” 小混混接过药包，不禁问道:“搬走？搬去哪里？你不是孤家寡人嘛！” “俗话说得好，落叶归根，出来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老头边说，边回想年少不懂事，赌一时之气，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便再未回过家，若是爹娘还健在，也该六十有余了…… 也不知为何，小混混总觉得今日的老头说不出来的古怪，但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清。 不过有一点很明显，那就是老头的脸色格外苍白，仿佛生了大病一般。 虽然与老头相识三年有余，但他们无亲无故，小混混也就没有多问，直接付了三十文药钱，便带着两个小弟离开了。 几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尽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晚有一日，你们会……” 话还没有说完，老头就扶着院墙剧烈的咳了起来，片刻，只觉喉咙内，一股腥甜不断上涌，来不及掏出袖口中的帕子，殷红的血液便喷射而出，胸口处这才舒服了不少。 原来老头得了不治之症，已经时日不多，他想趁还禁得起折腾，有口气，回老家去看望爹娘，与兄弟姐妹。 若是爹娘早已化为一把尘土，那他这个不孝子，就回去给两位老人家上个坟，顺便告诉他们，自己这么多年都去了哪里，都有做过什么，很有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能去与他们团聚了。 老头慢慢站直身体，拿起门边的扫帚，将咳出的血清扫干净。 他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行李，然后关上房门，第二日就朝着家乡的方向出发。 路上，老头的病情愈发严重，但他凭着坚定的信念，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终于，他看到了熟悉的村庄，走到了家门口。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如刀割。 房屋破旧不堪，四处杂草丛生，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老头打听后得知，父母在他离家后不久便去世了，而兄弟姐妹们也都已离开村子，不知去向。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父母的墓前，跪下痛哭流涕。他向父母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和悔恨，直到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再说离开的小混混们。 “大哥，听说陈家铺子的掌柜人品特别好，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少年，小声嘀咕道。 为首的青年看了眼小少年，“二弟，我们就要断顿了，如果在不接活，就只能等着被饿死，你觉得会有人因为我们可怜，就施舍米粮给我们吗？” 另外那个身体瘦弱的少年立马摇了摇头，“不会，上次我们只是想去张大户家讨口水喝，就被家丁像轰野狗一样，给轰的老远，这才肯住手。 “这个世上就没有所谓的好人，所以无需内疚，我们只需拿钱办事就好，至于其他的，那都不是我们该想的。”小混混首领一副不相信任何人的模样。 “我知道了大哥。”之前心软那个小少年，低头说道，他何尝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从他们被爹娘遗弃那刻起，就不应该再相信这世上还有好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买几个包子，就回破庙吧！”小混混首领，看了眼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对着两个小少年说道。 两人顺从的点点头，跟随大哥继续往回走，由于时间太晚了，街上的铺子都已经打烊，只有唯一一家糕铺还没有关门，最后便买了两包糕点充饥。 而刚吃过晚饭的小夫妻俩，还不知有人打算开铺子找茬。 此时正议论着明日要不要早点关门，回不去瞧瞧爹娘。 “相公，要不你带孩子们回去，我留下看铺子。”小溪觉得杨大娘四人已经够忙了，若是他们夫妻回村，大壮就要下来接替相公的位置，在前面结账，只有来福一个人招待顾客，她担心忙不过来。 娘子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陈家旺怎么放心让她留在铺中操劳，不禁摇了摇头，“我决定暂时还是先不回村了，如果爹娘想孩子他们过来便是。” 小两口却不知，此时竹溪村的陈父陈母也还没有睡，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头子，有段时日没看到两个孩子了，要不明日镇上大集，把我也带上。” 小儿子搬入镇上后，她也只去过两次，没办法，盼妹还小，身边离不开人，家中又养了几十只鸡鸭，若是自己去了小儿子家，陈母担心大儿媳照看不过来。 但这么久没看到，明轩与婉凝那两个小机灵鬼，实在是有些想的慌。 “行，把家瑞昨日送过来的野果还有核桃，给孩子们也带去些。”想到娇娇软软的小孙女，陈父就特别骄傲，试问村中谁家孩子，有他的宝贝孙子孙女漂亮俊俏。 “嗯！你不说我也会带上，也不知道铺子里的生意如今咋样。” 刘赵两家给儿子提供蚂蚱的事，老两口已经知道了，前阵子，村中家家户户都去山上抓蚂蚱，着实让陈母担心了好久，儿子好不容易想到个本小利大的赚钱营生，结果那些眼窝子浅的人，也开始跟风抢铺子的生意。 虽然这两日几乎看不到有村民上山，但陈母还是有些不放心，估计只有亲眼过去瞧了，她这颗提着的心才能落下来。 “你就放心吧！家旺与小溪，头脑那么灵活，就算丢了这个赚钱的营生，很快也会再想出一个来。” 对于小两口，陈父向来信心满满，最重要的是，自从两人成亲以来，做啥啥顺，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第689章 算计桃红 陈父的话，让陈母担忧的心情缓解了不少，“你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我就不反驳了。” 在陈母看来，三儿一女都很优秀，但最能赚钱的无疑还是小儿子夫妻俩。 陈父看向老伴，继续说道：“老大不是说了嘛，等过两年就去镇上买个宅子，到时我们一家都搬过去，你想什么时候去看明轩婉凝都可以。” 陈母听了这话，心里更踏实了些。 “只是......”陈父忽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陈母连忙追问。 陈父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咱这家里的地咋办呀？咱们老两口种了一辈子地，要是就这么荒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陈母也跟着叹了口气，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要不，”陈父犹豫地开口，“咱们把地租出去吧。” “租出去？”陈母有些惊讶，“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陈父说，“竹溪村本就人多地少，有不少单立门户的小夫妻，都没有地种，若是知道我们往外租地，肯定都抢着过来租，谁让我们家都是良田。” 陈母想了想，觉得陈父说得有道理，“到时再说吧！还不知老大啥时才能攒够买宅子的银两呢！” “嗯！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起早呢！”陈父拉过脚下的薄被，盖在陈母的身上，“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又要收秋了，早晚温差大，盖上点，免得着凉。” 望着几十年如一日，依旧如此贴心的男人，陈母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还好她当年赌对了，没有因为那对冷血的公婆而放弃，不然又怎会有如今这般幸福的小日子，孝顺的儿女。 陈父和陈母吹熄了油灯，黑暗中，陈母轻声问道：“也不知，两个孩子有没有想我这个祖母。” “明轩与婉凝还小，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玩，哪里会想那么多，不过若是看到你本人，定然会高兴的扑过来。” 想到两个可爱的小家伙，陈父脸上就挂满了笑意。 “嗯，希望如此吧。”陈母翻过身，轻轻拍了拍陈父的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渐渐地，房间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夜，越来越深，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仿佛照亮了陈家未来的幸福之路。 小溪是被院中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吵醒的，先是伸手揉了下还有些迷糊的眼睛，随后又伸了个懒腰。 可能用力过猛，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不禁后悔刚刚为何要伸懒腰，真是自找苦吃。 轻轻揉了下小腹，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疼痛感才渐渐消失。 本打算看一眼孩子们，谁知这一看不要紧，床上哪里还有孩子们的身影。 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小溪也越来越嗜睡，起床的时间也是越来越晚。 大家通常寅时就已经开始起床忙乎，她却要辰时以后才能睡醒，就连两个孩子都比她起的早，对此小溪也感到很无奈。 虽然怀明轩婉凝时也犯困，但也没有这般严重，看来腹中这孩子不但性格乖巧，估计还是个懒丫头。 小溪一边想着，一边穿好衣服。起身来到厨房，发现，瓦罐中的白米粥,在热气腾腾中翻滚着,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旁边灶台上，还放着几个煮鸡蛋和一碟小咸菜，小溪最近胃口不大好，吃不了太油腻的饭食，估计这些都是相公让下人准备的。 “夫人，您醒了，两个小主子一直闹着要找您，但东家叮嘱，千万不要来正房打扰您休息……” 还没等桃红讲完，兄妹俩就满眼委屈的扑向小溪，这可把桃红给吓坏了，别看孩子不大，但撞击力却不小，若是真的撞到夫人的肚子，东家还不得扒了她的皮啊！ 赶忙先一步护在了小溪面前，并笑咪咪的说道:“夫人腹中有小宝宝，两个小主子不能碰娘亲的肚子哦！” 桃红的话让小溪一惊，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生怕两个孩子碰到。 她蹲下身子，温柔地对他们说：“宝宝还小，你们要小心哦，不能撞到娘亲的肚子。”小明轩和小婉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紧紧抱住小溪的腿。 小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满眼慈爱的问道:“娘亲要吃早饭了，你们还要再吃点不？” 虽然明轩与婉凝已经与小宝先吃过了，但听到娘亲的话，他们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吃蛋蛋……粥粥” “好，娘亲这就给你们扒蛋蛋。”说完，小溪就把孩子们带到桌前坐下，打算先去洗漱，回来后再剥鸡蛋。 等她洗漱回来，发现兄妹俩正小口喝着白米粥，手中分别拿着个剥好皮的鸡蛋。 “桃红，要不要再吃一点？”看到时不时给孩子们擦下嘴角的桃红，小溪内心不由感叹，多好的一个姑娘，只可惜没有摊上个好爹娘，不然何至于沦落至此。 仔细想想，自己虽在王氏的磋磨下长大，但怎么也好过给人为奴为婢，以前心中很愤恨，但如今想想何必呢！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干嘛不快乐的活着，老去想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无疑是在自揭伤疤。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小溪觉得无论前十几年如何，至少她现在是幸福的，不但有了疼爱她的相公，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若是娘亲还活着该有多好，她老人家一定很喜欢明轩与婉凝，只可惜，这一切注定不可能实现。 吃过早饭，小溪便陪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明媚，天气格外晴朗，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自从搬来镇上后，她还没有去过集市，就想带孩子们去逛逛，顺便给孩子们买些小玩物。 “桃红，要不我们去集市走走如何？” 夫人只是去私塾送小宝少爷上下学，这一段路，东家都不放心，若是她带着夫人和两个小主子去逛集市，恐怕自己小命不保。 桃红连忙摆摆手，“夫人，您还是饶了奴婢吧！若是让东家知道，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望着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的小丫头，小溪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桃红，你说这个家谁做主？你们东家听谁的？” 桃红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夫人当家做主，东家也听夫人的了。” 小溪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看得桃红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但一时又想不明白，具体哪里不对劲，心里特别迷茫。 第690章 夫人您真美! 难得小丫头露出这副迷茫的神情，看起来还挺可爱，小溪继续说道:“对呀！既然是我当家做主，就连你们东家都得听我的，那你还在怕什么，一切有我呢！” 桃红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但已经为时已晚，便诺诺的问了句，“夫人此话当真，您确定东家真不会剥了奴婢的皮？” 小溪拍了拍胸膛，语气坚定地说：“放心吧！一切有我，你只需要跟着我走便是，不然我实在没办法，照看两个孩子。” 她回头看了眼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又扭头看向桃红，眼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望着特别兴奋的夫人，桃红不禁有些无奈。她想拒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溪见她答应了，便拉着她的手，笑道：“那就好，我们走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是辰时中，集市上的小贩应该也来齐了，这会过去刚刚好。 她先回房给孩子们换了身新衣裳，婉凝穿了件粉色襦裙，明轩则穿了件蓝色的对襟短衫， 本就冰雕玉琢般漂亮的孩子，看起来更加可爱了。 然后，她自己也穿上了一件淡蓝色的衫裙，这件衫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颜色清新淡雅，面料柔软光滑，穿在身上很舒服。 她把头发挽成了一个凉爽的发髻，用一根漂亮的镂空银簪固定住，镂空的图案很精致，让她看起来更加动人。 对着铜镜照了一下，感觉不是特别张扬，但也不俗气，很符合她的品味和气质。 她满意地笑了笑，然后迈步从房内走出来。她的心情很好，可能是太久没有去逛集市的关系，此时内心竟然有点小兴奋。 当小溪领着一双儿女，出现在门口的刹那，桃红不禁看呆了，虽然夫人本就容貌秀美，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小溪如此打扮，简直太美了。 平日小溪穿着朴素，确实很少打扮，今日也是因为心情不错，才肯在穿着打扮上浪费工夫。 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竟然看呆了，就伸手在桃红面前挥了挥，“不是让你也换身衣裳吗？怎么还是这件？” 小溪指了指桃红身上补了几块补丁的衫裙，她记得当初把杨大娘几人买回来时，相公不单给大家准备了做被褥的布匹，好像还买了做新衣裳的料子，也不知为何，从没见桃红穿过新衣裳，似乎一直是这套早已洗的发白的青衣。 桃红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笑道:“夫人，您今日简直太美了，奴婢不禁看呆了，所以没有听清您说的话，您能再说一遍吗？” “我记得你是有新衣裳的，为何不穿，反而一直都是这件？”小溪笑着问道。 “嗯！奴婢确实有新衣，只是奴婢舍不得穿。”在别家做下人时，主家两年才会给他们做一次衣裳，而且只有春秋两件。 一年四季，只有这两件衣衫换着穿，就算酷热难耐的夏季，她们也只能穿着春季的长衫做事。 每年夏季也是她们最受罪的时候，因为胳膊上经常被捂出一层疙瘩，痒得不行。 当然丫鬟也是分三六九等，像伺候老爷夫人，还有公子小姐身边的丫鬟，她们不但一年四季有新衣穿，还会时不时得到主意的赏赐。 像她们这些浆洗衣物的低等丫头，这辈子也不可能有那般待遇。 对于她来说，这件新衣特别珍贵，所以才一直没舍得穿，就连她身上这件，还是小姐身边的婉儿姐姐送的。 看到桃红一脸尴尬的样子，小溪不由心疼这个苦命的丫头，“刚好有件衫裙穿着有点瘦，送给你好了，我这就去拿给你。” 说完，小溪便转身回了屋，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件鹅黄色的衫裙，再次走了出来。 对着桃红说道:“拿去试一下，若是大小刚刚好，就穿着她一起去集市。” “夫人，奴婢怎么能要您的东西，这使不得。”桃红感动于夫人的好，但却坚决不肯收下这件八成新的衫裙。 “你夫人我，铺子都买得起，难道还会差你一件衣裳，快回去试试吧！不然我就生气了。” 这招果然很管用，桃红拿着衫裙就回了厢房。 这件衫裙穿在桃红身上大小刚刚好，望着镜中的自己，桃红不禁红了眼眶，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定要报答夫人对她的恩情。 “嗯！不错嘛！你这个年纪穿浅色最漂亮了。”把桃红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小溪夸赞道，她觉得这件衣衫特别适合桃红。 桃红害羞的低下头，“谢谢夫人的馈赠。”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如此好看的衫裙，桃红心里特别感激小溪。 这件衫裙，还是成亲后，陈家茹送给小溪的，那时她身上没啥肉，穿着略显宽松。 但生完两个孩子以后，身体比以前胖了不少，穿着稍稍有点紧，小溪想着，与其自己穿着不舒服，还不如送给尽心尽力照顾儿女的桃红。 尤其是看到穿在桃红身上大小这般合适，就更加觉得自己送对了。 “好了，既然你也收拾妥当了，那我们就出发吧！”小溪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牵起两个小家伙的手，就迈步往大门口走。 桃红点点头，先一步跑到大门口，打开院门，只是还没等她们迈步出去，一道开心的惊呼声随之响起，“我的乖孙，快到祖母这里来，想死你们了……” 抬头望去，就见陈母拎着个篮子站在大门口，一脸和蔼的看向明轩与婉凝。 “娘，您什么时候过来的？”突然出现的陈母让小溪感到十分惊讶，婆婆可是好久都没有来镇上了，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来有一会了，家旺说你可能还没起床，我就在前面铺子坐了一会。”陈母迈步进院，把篮子放在地上，就把明轩和婉凝揽在了怀中，稀罕了好一会，这才放开两个小家伙。 兄妹俩非但不反对祖母喜欢他们的方式，甚至还在陈母的脸上回亲了一口。 陈母的话刚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弄得好像她埋怨小溪睡懒觉似的。 赶忙往回拉话，“你如今有了身子，多睡点觉对腹中的孩子好，有啥活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不要凡事都亲力亲为。” 刚刚还怀疑婆婆是不是在影射她懒惰的小溪，听到这话，悄悄松了一口气。 第691章 逛集市 “嗯！相公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猪了。”小溪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心里却似喝了蜜一般甜。 “那还不好，记得怀你二哥才三个月，为了赚钱养家，你爹就与人出去跑商，一走就是月余，那时你大哥还小，身体不舒服，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不知有多羡慕，那些相公陪伴左右的妇人呢！……” 陈母笑呵呵的讲述着年轻时的事情，若是别家儿媳或许会不耐烦，但小溪却听得尤为认真。 “娘，您那时可真不容易，相公这么做也是为我好，道理我都懂，但他实在是太过于小心翼翼了，您看我生明轩婉凝之前洗衣做饭，喂鸡喂猪啥没做，不也好好的嘛！” 自己在镇上没啥朋友，每天只能对着院中的花花草草，还有那几只母鸡发呆，小溪觉得她都快变成傻子了。 “傻孩子，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条件不允许，如今日子好过了，当然还是安心养胎的好。” 陈母仔细打量了小溪一番，以前就知小儿媳长得好看，虽然比不得冬梅貌美，但也不差多少，可以说是各有各的美，此时看到她的穿着打扮，不得不佩服儿子的眼光。 见老太太没有进屋去坐的打算，桃红就回屋沏了杯茶端出来，双手递给了陈母，“老夫人，您喝杯茶解解渴。” 陈母对桃红的印象一直不错，看到她如此会来事，心里很是喜欢，接过茶杯后，笑呵呵地说道：“谢谢丫头，刚好老婆子我有点口渴。” 桃红听到陈母的夸奖，很是开心，说道：老夫人，您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陈母笑眯眯的什么也没有说，接过茶杯吹了吹，又轻轻抿了一口，瞬间觉得不再那么口干舌燥，舒服多了。 之前只顾着说话，都没有注意到儿媳的穿着，她心里寻思着，小儿媳向来穿着朴素，今日却打扮得如此精致漂亮，定然是要出门。 于是，她和蔼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出去？看来，老婆子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这不是看今日天气好嘛！就打算带两个孩子去集市逛逛，要不娘，您也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小溪自然有她的想法，她与相公搬来镇上后，还没有回过竹溪村，更别提孝顺公婆了，既然婆婆过来了，刚好去给她挑些喜欢的东西。 陈母本想拒绝，但想到儿媳难得打扮一番，若是不出去走走，岂不是浪费了梳妆的时间，就点了点头，“好啊！正好过去瞧瞧他们父子生意咋样。” “行，那我把篮子送进里屋，咱们就走。”小溪微一笑，“娘，您这是拿的什么好东西啊！” “是你二哥在大山里摘的野葡萄，还有核桃。”望着院中追着一只蝴蝶来回跑的兄妹俩，陈母满眼慈爱的说道。 “娘，那是二哥二嫂孝敬您和爹的东西，怎么能给我们拿来呢！”小溪还以为是大哥在那里采来的野果子，没想到是二哥在山里摘回来的，连忙摆了摆手。 “既然是送给我和你爹的东西，那我们就有权做主，再说也没有全部带过来，家中还留了一些呢！” 大孙子喜欢吃核桃，而两个小的喜欢吃水果，若是一点不拿过来，陈母总是惦记。 小溪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婆婆拿给三个孩子吃的，也就没再拒绝。 把篮子送回房间三个大人，就带着两个孩子往集市的方向走。 镇北离集市的距离，虽不算远，但也不是很近，差不多要两盏茶的时间吧！ 两个孩子自从来到镇上后，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菜市场，还有私塾。 此时看到不是以往走过的方向，不知有多兴奋，一路上蹦蹦跳跳，开心的不行。 婆媳二人一边走，一边聊着村里发生的事。 当听到马二兰宁愿带着儿女，嫁给死了婆娘，与女儿相依为命的鳏夫，也不愿与赵春生再续前缘时，小溪差点没拍手叫好。 心里想着，活该他这辈子孤独终老，谁让他为了别的女人和孩子，抛妻弃子，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身后的桃红，却没有去注意婆媳二人的谈话，而是一边照看孩子们，一边想着集市是什么样子。 是的，桃红十岁之前，都是在家帮爹娘做家务，从没有去过集市。 大姐倒是去过两次，听她回来讲，集市特别热闹，各种吆喝声不绝于耳，不但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摊子，还有各种美食小吃，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便会忍不住流口水。 自此以后，桃红就对集市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只是，还没等她亲眼目睹一次那热闹的场景，就被爹娘卖给了人贩子。 这么多年，在大户人家做的也是最低等丫鬟，根本就没有出府去瞧一瞧外面世界的权利。 得知夫人要带她来集市，其实内心还是蛮兴奋的，只是身为下人的职责，不得不让她收回自己的小心思，当夫人说有事包在她身上时，桃红不知有多开心。 几人沿着大路走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了集市。 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桃红心想，果然如大姐描述的那般。 桃红眼睛四处张望，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看到了很多摊位，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有玩的。 她还看到了很多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着不同的面貌和神情。 集市人来人往，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走散，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着想，陈母与桃红一直把明轩与婉凝抱在怀中，小心地在人群中穿行。 担心自己溜号会与夫人她们走散，桃红很快把视线收了回来。 小溪一边走，一边给桃红介绍着这里的情况。“这个集市很大，有很多东西可以买。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给你买。” 她指了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你看，这些耳饰多漂亮，你喜欢吗？” 桃红摇了摇头，“夫人，我不需要这些，您还是给自己买吧！”她心里很感动，觉得夫人对她太好了，但是她也不想让夫人破费。 小溪笑了笑，“反正我也没有妹妹，既然你我有缘，你就把我当成姐姐好了，送你东西就收着。” 她拉着桃红走到摊位前，挑了一对琉璃耳珰，递给摊主，“这对耳珰多少钱？” 第692章 耳珰 摊主看了看她们，笑道：“夫人真是好眼光，这对耳珰是我这里最好的，只要四十文。” 他的目光在陈母和桃红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了小溪身上。 这位夫人不但穿的好，气质也高雅，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而那个小姑娘则穿着朴素，看起来像是个丫鬟。他心里暗自嘀咕道：“原来是个有钱的主儿，看来今天要好好地敲一笔了。” 听到摊主的话，小溪淡淡一笑，“四十文？未免有些太贵了吧！” 小溪的语气很温和，但是眼神却很坚定。 她看了看那对耳珰，确实是所有耳饰当中最显眼，最漂亮的，但她还是觉得有点贵。她想了想，然后说道：“十五文卖不卖？” 摊主听到只给十五文，险些没有摔倒，他心里暗想：“这夫人，也太能讨价还价了吧！”但是他脸上还是陪着笑，说道：“夫人，瞧您穿的这么好，肯定不会差那几个铜板，我们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利润。” 小溪听到摊主的话，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十五文到底卖不卖？”若是卖，我这就付钱。” 见小溪说话的口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摊主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夫人真是太厉害了，自己根本说不过她。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夫人，您看这样吧，我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各退一步，二十文如何？不然真的会赔钱。” 听到二十文时，桃红连忙摇了摇头，“夫人，您还是别给奴婢买了，这也太贵了。” 陈母拿起耳珰瞧了一眼，做工小巧精致，也确实值这个价位，就对小溪点点头，“我瞧这耳珰确实适合桃红，那就买了吧！” 就算婆婆不提醒，小溪也决定买下来，桃红对耳珰的喜欢之色，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小溪爽快的拿出二十文递给摊主，随后接过耳珰，给桃红戴上，“你看，多漂亮，多适合你。” 这是桃红长这么大，第一次戴耳珰，以往她特别羡慕别人有漂亮的耳珰，没想到…… “怎么还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对于突然潸然泪下的桃红，小溪不禁有些发蒙，想不明白之前还有说有笑的人，咋突然就变了脸。 “夫人，我没事，只是不知该如何感激您对奴婢的好，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属于自己的耳珰……” 桃红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砸在地面之上，也同时砸进了婆媳二人的心中。 一个小小的耳珰，就可以把她感动成这个样子，可见她这么多年过得有多苦，但凡心肠软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估计都会心疼，陈母与小溪也不意外。 陈母轻轻拍了拍桃红的手，柔声道：“傻孩子，以后跟着你们夫人好好做事，还会给你更多更好的东西。” 小溪也微笑着安慰道：“是啊，一个耳珰而已，至于哭成这样嘛！快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不然一会明轩与婉凝都要笑话你了。” 桃红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三人继续逛集市，抱着孩子们穿梭在各个小摊之间。 在未来的日子里，小溪和桃红的感情越来越深厚，她们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而那对耳珰，也成为了桃红最珍贵的宝物，一直陪伴着她。 再说铺子这边，临近中午，突然来了三个吊儿郎当的青年。 大壮本想上前接待，但年龄稍大的来福，看三人的行为举止不像啥善类，就把他给拉了回来，让他去招待其它食客。 “来福哥，我要去点菜，你拉我做什么？”对于来福的举动，大壮十分不解，甚至还有点怪他耽误自己去点菜。 来福就附耳对大壮说了几句，片刻后，大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来福哥，都是我不好，误会你了。” 大壮足足比自己小了六岁，来福又怎会与个孩子置气，便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你去忙吧！这桌交给我。” “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每样都给我来一份。”如果细看就会认出，这几人，正是昨日找老头买假死药那三个小混混。 来福笑着应了一声，然后问道：“三位客官，我们店里的酒，也有好几种，你们想喝哪种？” 中间那个小混混大大咧咧地说：“最贵的那种，给爷上一壶。” 来福暗自皱眉，看这几人的打扮，不像是能消费得起好酒的人，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热情地招呼着。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三个小混混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来福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早在几人刚一进铺子，陈家旺就看出三人与过来吃饭的食客有所不同，此刻已经基本印证了他的猜测。 自从镇上所有酒楼食肆开始跟风卖金玉满堂那日，他就已经猜到大概会有这一天。 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自家铺子生意好，肯定有人心里不平衡，就比如，同条街上的赵掌柜，最开始碰到还能打声招呼，也不知从何时起，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所谓的嫉妒吧！毕竟铺子没开张前，这条街所有吃食铺子中，属他家生意最好，最赚钱。 但自从他们家铺子开张后，馄饨铺的生意似乎大不如前，估计赵掌柜认为是自家饺子馆抢走了他们的客源吧！ 陈家旺并不这么觉得，做生意各凭本事，他又没去馄饨铺门口截人，又何来抢生意一说。 所以他时刻注意着有人上门找事，若是没人在背后算计当然再好不过，只不过，瞧这三人的样子，似乎挺符合找事者的形象。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但却也听人提起过，那些在酒楼食肆闹事的人，都是什么嘴脸。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呀！吃死人了，陈家铺子吃死人了……” 只听扑通一声，就见大吃大喝，三人中，身体最瘦弱的那个小少年，华丽丽的从凳子上摔了下去，然后双眼紧闭，似乎没了呼吸一般。 男子的惊呼声，瞬间把大家的目光给吸引过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是怎么了？吃吃饭，咋还晕过去了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急性病吧！” “可能是吧！若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晕倒。” …… 铺子里一时间喧哗一片，说什么的都有，有怀疑对方得了什么急性病，也有怀疑是不是铺子里的菜有问题。 只是后者刚一出口，就被大家反驳了，铺子开张这么久，有了不少回头客，他们可以作证，食材绝对新鲜，不可能吃坏人。 第693章 吃死人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为何这么多人吃饭都没问题，偏偏你兄弟倒地不起，谁知道是不是他突发什么疾病，你想讹些钱财，简直是血口喷人。” 打几人进门那刻起，来福就知他们不是好人，但却没想到，竟这般恶毒，直接给铺子里泼脏水，这让他们以后如何做生意，若不是杀人犯法，来福恨不得立马把几人碎尸万段。 “哎呀！我苦命的二弟，你死了也不得安宁，竟然让人如此污蔑，明明就是他们铺子的吃食有问题……”两个小混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左一句右一句，句句不离铺子吃食有问题，让大家再也不要过来吃饭。 自家铺子的食材肯定是没问题，怎么会吃死人，但人就倒在地上，就算陈家旺想说与自己没关系，也不会有人信。 来到桌前探了下男子的鼻子，确实没了呼吸，看来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怎么就确定他不是来时吃了别的东西，或是有什么疾病，而一口咬定，就是吃了我们铺子里的东西才死？” 别说根本不可能是铺子的问题，就算真的是食材不新鲜，也不可能吃死人，最多吃坏肚子罢了，陈家旺知道此时解释也无用，毕竟人就“死”在了自家铺子里，但他还是想辩解几句。 “你就是铺子的掌柜吧！亏外面都传你人好心善，做的吃食也是味美价廉，啊呸！简直是胡说八道，若是如此，为何我二弟吃了你们的饭菜就没了气息……” 小混混看到陈家旺过来，喊得更大声了，甚至就连街上的行人都听到了，没一会儿，铺子门前就被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不远处的赵掌柜，此时正大声招揽着路过的行人，“美味好吃的馄饨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你们发现没？今日的赵掌柜似乎有点不一样，前几天还见他蔫头耷脑，怎么感觉今日如此兴奋。” 一条街上的人，差不多都跑去陈家看热闹了，几个离不开的掌柜，便聚在门口议论着此事，其中一人，看到赵掌柜的反常行为，不禁有些怀疑。 “那还不简单，自从陈家铺子开张后，他们馄饨铺的生意就大不如前，难得看到对头倒霉，那还不得抓住机会，多卖点” 几人都觉杂货铺老板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还小声议论着，这件事会不会与赵掌柜也有关，毕竟若是陈家关门大吉，最大的获利者就是他。 “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但我相信陈家铺子的吃食绝对没问题，毕竟我也偶尔过去，从来没有过任何不适，背后有人算计他这事，倒是有可能。” 这边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指责起来，有一多半人都站在受害者那头，认为肯定是铺子吃食有问题，不然怎么好好一个人，说死就死了。 众人的议论声不停落入主仆三人耳中，气得大壮来福二人险些吐血，具体咋回事还不知道呢！舆论就开始一边倒，甚至有人咒他们东家夫妇这种黑心肝的人，不得善终。 来福让大壮赶紧去报官，而他则是挤到人群正中，呵斥道:“此人，到底是不是吃了我们铺子的饭食而死都不知，你们竟然就开始给我们落实罪名，最可气的是诅咒我们东家和夫人，你们难道眼睛不好使吗？若真是我们饭菜的问题，为何另外两人无事，偏偏一人死了，不知道内情就请你们闭嘴。” 那二人听到来福的话，又开始装起了可怜，“我二弟从小身体瘦弱，我们心疼他，就让他多吃，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我们躲过一劫吧！” 假死药只有一刻钟药效，为了快点拿钱离开这个地方，为首那人假意抹了把眼泪，“这样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开铺子也不容易，为了不影响你铺子的声誉，我们就不报官了，赔偿我们五十两银子，立马带人离开，陈掌柜意下如何？” “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说的好听，为了不影响我们铺子的声誉，实际呢！若是给了银子，就等于落实了铺子有问题。” 来福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就要动手，但却被陈家旺给拦了下来，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来福这才松开手，然后快速穿过人群，去了后院。 混混见来福突然离开，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怀疑他是去报官，假死药的药效快过了，在对方回来之前，他们必须得把钱弄到手，并快速离开。 “爷可以不计较伙计要动手打我的事情，只要拿出五十两银子，立马离开，保证不耽误陈掌柜做生意，毕竟死者为大，还是要尽快入土为安的好。”小混混装出一副特别大度的样子，假惺惺的说道。 “离开可以，但是必须得把真相查清楚之后，也好还我们铺子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音，穿透人群传进铺子里，大家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袭淡蓝色衫裙的美貌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婆婆和丫鬟打扮的姑娘，她们怀中分别抱着个俊俏可爱的娃娃。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两个娃娃大小差不多，而且是一男一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对双生子兄妹或是姐弟。 人群瞬间哗然，纷纷把目光投向女子和两个孩子。 “这女子是谁啊！长得可真美，那两个孩子也一样，真可爱。” “再好看也不是你婆娘，只有羡慕的份。” “你们了真笨，难道没有听清女子的话吗？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铺子的老板娘。” “嗯！这位仁兄说对了，她确实是铺子的老板娘，之前过来吃饭见过两次，没想到她打扮起来竟然这般貌美。” …… 众人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家旺立马走到小溪近前，“娘子，你怎么来了？这里人多眼杂，你还是先带娘和孩子们回后院，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小溪摇了摇头，“相公我没事，估计黄大夫很快就到了，确定了我的猜想，在离开也不迟。” 原来婆媳二人在集市上逛了半日，见差不多该去私塾接小宝了，这才满载而归。 哪知走到半路竟遇到了赶着驴车疾驰而行的来福，一问才知道铺子出了事情，把买来的东西放到车上，几人就快步往家赶。 当看到铺子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小溪就恨死了背后搞鬼的人。 第694章 吃死人2 “娘，私塾要放堂了，桃红要去接小宝，两个孩子就得麻烦您带回后院照看一会了。” 陈家旺太了解小溪的性格了，若是不让她留下来，肯定不放心，所以只能看向一旁的母亲。 “明轩与婉凝是我的孙子孙女，啥麻烦不麻烦的，你们在铺子处理问题，我这就带她们回后院。” 虽然陈母也很担心铺子的事情，但她知道自己什么也不懂，留下来只会给儿子添乱，便强装笑脸，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铺子里怪异的气氛，乖乖的与祖母离开了铺子。 “哎呀！怎么走了？我还没看够呢！”男子看到陈母把两个孩子带走，脸上挂满了失望之色。 “喜欢看，回去让你婆娘生就是了，别人家的孩子怎么看，也不能喊你爹。”另一人，听到他的话，打趣道。 “我若是能生出那么可爱的孩子，就不会如此了。”想到家中婆娘的容貌，男子不禁摇了摇头。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但这边的小混混却急了，“你这么大个铺子，不会五十两都拿不出来吧！磨磨唧唧的，快点给银子，我们马上离开。” 小溪还以为听错了，直到男子说第二遍的时候，才确定并不非幻觉，不禁冷笑道:“你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你知道五十两是什么概念不？相当于普通百姓十几年的收成，我现在严重怀疑此人根本就没有死，而是你们为了讹钱，故意做出假死之状。”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看向男子，都觉得小溪说的不无道理，还真有这种可能性，不然为何三人吃饭，却只死了一人。 陈家旺与小溪，甚至还在男子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之色，这下，更加确定了二人的猜测。 虽然他们不知有假死药，但却听说过，有人练一种龟息功，听说可以暂时屏住呼吸，给人一种假死之状。 但具体能憋多久，他们并不清楚，也不知是真是假，更不知眼前这人，是否真的练了所谓的龟息功，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一个正常人，可以这么久不呼吸。 尤其是看到男子慌乱的眼神，一瞧就是有问题，不然小溪也不会这么说。 “你们这对黑心夫妇，我兄弟明明就是吃了你们店里的东西，才死的，如今却要倒打一耙，还有没有王法了。” 男子说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直接揪住陈家旺的衣裳，威胁道:“你到底赔不赔？若是不给我五十两银子，你信不信，我让你们铺子彻底开不下去？” 小溪没想到男子会动手，就在她担心对方会伤到陈家旺时，只见一个人影快速来到近前，随后就听到扑通一声，接着凄厉的惨叫声，便传遍了铺子里的每个角落。 “东家，您没事吧！”来福一脚踢飞小混混后，关切的问道。 陈家旺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个小混混揪了领口，心里不禁在想，看来以后，他也得向来福讨教一下武功，不求以一敌五，最起码关键时刻能保护妻儿就成，尤其是来福刚刚那一脚，实在是太帅了。 此时大家已经无暇同情鬼哭狼嚎的小混混，而是瞪大双眼看向来福，他们从不知，陈家铺子的伙计，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单是从那一脚踹出去的距离，估计没有个三两年的功夫底子，都做不到。 “黄大夫，您快帮我瞧瞧，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吃得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 陈家旺与小溪看到来福身后的黄大夫，赶忙上前招呼道，心里不禁有点小紧张，他们担心万一男子，真的死了，可怎么办，铺子肯定是开不下去了…… “你们莫要着急，让老夫瞧上一瞧，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黄大夫虽然还没有上前，但他观其脸色，并不像死人该有的模样。 哪知，还没等黄大夫上前，之前还鬼哭狼嚎的男子，还有另外一人，直接拦住了他，“你们这对恶毒夫妇，我二弟他都已经死了，竟然也让他不得安宁，你们居心何在？……” 两个小混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阻止黄大夫靠近，明眼人一瞧这其中就有问题。 黄大夫当然也看得出，他已经基本可以断定，男子根本就没有死，这只是假死之相，若是死掉的人，脸色绝不可能这般红润。 “你们为何拦着不让黄大夫查看？莫非他根本就没有死？”小溪指着为首那个小混混问道，她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死，不然为何怕黄大夫查看。 “你这黑心毒妇，别胡说八道！”小混混着急地喊道，“这人都已经断气了，还能有假？” “我看有问题的是你才对吧！人不让查看就罢了，竟然连吃过的饭菜也不行，妥妥的做贼心虚。”陈家旺冷笑道。 黄大夫心里琢磨着，既然无法证实此人是假死，那就先洗脱饭菜有毒的嫌疑吧！于是他说道：“那老夫，就先看一下他吃过的饭菜吧！” 听到黄大夫要检查饭菜，小混混立马焦急地喊道：“还查验什么？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不是最好的说明嘛！就是他们饭菜有毒。” “你急什么？”小溪冷哼一声，“该急的是我们才对，如果你们问心无愧，又何必怕我们查验。” 小混混被小溪说得哑口无言，他求助地看向身后的人。见身后的人没有反应，他只好无奈地让开了路。 黄大夫走上前去，仔细地检查着桌子上的饭菜。他先用银针试了一下饭菜，发现银针并没有变色。然后，他又仔细地闻了闻饭菜的味道，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饭菜没问题。”黄大夫说道。 “怎么可能？”小混混喊道，“这人就是吃了他们的饭菜才死的。” “我说了，人不是我们毒死的。”陈家旺说道，“而且，这饭菜也没毒。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混混无话可说，他看向身后的人，希望他们能说点什么。但是，他们也只是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把人抬走吧！”黄大夫说道，“别在这里妨碍人家做生意。” 小混混坚决不同意，一口咬定人是在铺子里死的，必须得赔偿。 此时他也不再狮子大开口，伸出两根手指，表示只要拿出二十两立马走人，否则休想就这样让他们离开。 第695章 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是哪个胆子这般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讹诈的行径，来让我瞧瞧？ 小混混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这声音低沉有力，充满了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人群开始骚动，一队官差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身穿整齐的官服，手持着武器，神情严肃，让人望而生畏。 带头之人陈家旺认识，正是隔三差五过来铺子吃饭的一个食客，他身材高大挺拔，一脸正气，看上去十分威武。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名捕快。 陈家旺心中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食客竟然是一名捕快。他不禁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得罪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捕快走进铺子，目光环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小混混身上。他的眼神犀利，让小混混感到一阵寒意。 “你是谁？竟敢在这里讹诈？”捕快厉声问道。 “我……我……”小混混吓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说不出来，还是老夫来讲吧！……”黄大夫向来最讨厌这种以讹诈他人来获取钱财的人，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身上有一把子力气，却不靠劳动养活自己，实在让人看不起。 “是黄叔啊！前两日家父还有提起您呢！说若不是您高超的医术，治好了他的老年病，怕是早就被折磨死了。” 刚刚黄大夫一直低着头，李捕快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会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欣喜的望了过去，满眼敬重之色。 “是嘛！哪日医馆不忙，我去找他喝酒。”想到那个倔犟的小老头，黄大夫就想笑，两人虽无亲无故，但几次聊下来，感觉特别投缘，有事无事，就喜欢聚到一起，喝点小酒，谈天说地。 “黄叔，照您的意思，此人应该是服用了假死药对吗？那药效大概有多久？” 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的李捕快，并非第一次听到假死药，但却还是第一次见，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好奇。 其他几个衙役的表情，也与李捕快差不多，不禁瞪大双眼，听得那叫一个认真。 “官爷，我们不要赔偿了，这就把人抬走。”小混混缓了好一会，身体才不再那么抖，见大事不妙，就想赶快离开。 李捕快又不是傻子，合着这是见事情败露，想逃跑，哪想的倒挺美。“石头，去厨房打盆冷水来。” 听到这话，两个小混混不禁有些害怕，本来假死药的药效就快到了，若是直接泼盆凉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肯定是要坐牢的。 只是还没等他们想好应对之策，石头就端来一盆水，李捕快二话不说，直接朝“死人”泼去。 “啊！”“死人”立刻坐了起来，大声尖叫着。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 “好啊，你们这群骗子，居然敢用假死来骗钱！”李捕快怒声喝道。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小混混们连连求饶。 李捕快严厉地警告了他们一番后，将他们带走了。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陈家旺松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看到坐在窗前喝茶的黄大夫，小夫妻俩立马让来福打包了些油炸蚂蚱，还有卤味。 “黄大夫，今日谢谢您了，这是店里的招牌菜，您拿回去下酒。”陈家旺把几个油纸包放在老人家面前。 “你这小子，不必这般客气，只要记得药材成熟了，都卖给老夫就成。”黄大夫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丫头，是不是有喜了？过来老夫给你摸下脉。” 陈家旺听到这话，小声嘀咕道:“还不是您老人家的药丸不管用，不然娘子何需受再次生产之痛。” 黄大户耳不聋眼不花，又怎会听不到陈家旺的话，不禁抬头笑道:“凡事没有绝对，这只能说明孩子与你们夫妻有缘。” 小溪听从黄大夫的建议，坐在桌前，伸出白嫩的手臂，刚好她也想知道孩子健不健康。 片刻后，老大夫就把手收了回去，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脉相滑利，胎儿很健康，你们夫妻注定是多子多孙的命。” 起初陈家旺还没仔细分析老大夫的话，只知道孩子很健康，还是小溪听出了话中之意，“黄大夫，您的意思是……这胎又是男娃？” 老大夫没点头，但也没摇头，而是捋了把胡须，“多子多福还不好吗？老了儿孙绕膝多热闹啊！” 这会，陈家旺才知道，自己又多了个儿子，不禁有那么一点点小失望，毕竟他一直认为是个女孩，突然变成儿子，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怎么？你小子不高兴，别人都是重男轻女，你这却有意思，竟然嫌弃男娃。” 从陈家旺对小溪的态度，黄大夫就知他是个疼媳妇的，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会重男轻女，他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 “不，不是，只要是娘子生的，无论男女我都喜欢，只是……”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他可不想小溪误会，便与黄大夫道了实情。 “哈哈，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卖吧！我又没帮上啥忙，正所谓无功不受禄。” 黄大夫听完陈家旺的解释不解哈哈大笑，随后就站起身，把油纸包退了回去，并拒绝了小夫妻俩的好意。 黄大夫离开后，陈家旺和小溪相视一笑。尽管他们原本期待的是个女儿，但现在他们仍然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与此同时，那几个小混混被抓走后，铺子里的秩序也恢复了正常。 之前误会吃食有毒的食客们，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抱歉，并希望陈家旺不要往心里去，他们也是见对方说的太逼真，这才会被误导。 陈家旺摆了摆手，表示他走的正行的端，不怕被大家误会，公道自在人心。 而后院的陈母和馄饨铺的赵掌柜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在房走来走去。 陈母一脸焦急，她担心因为这件事，铺子无法在继续开下去，那儿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买铺子的银两，更重要的是儿媳如今有孕在身，受不得一点刺激，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她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期待老头子，快点来铺子接她，这样也能帮忙出出主意。她一边想着，一边在房间里踱步，心中愈发焦虑不安。她的步伐越来越快，仿佛要把那无尽的忧虑都踩在脚下。 至于赵掌柜，他所担心的事无非就是怕那三个小混混，受不了严刑逼供，把他是背后主谋的事给卖出去。 他的脸色苍白，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违法的，如果被揭露出来，他将会面临严厉的惩罚。他不停地在房间里踱步，试图想出一个应对的办法。他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保护自己。 第696章 菩萨保佑 就连桃红也担心的不行，东家夫妇这么好，她不想离开，原来小丫头是在担心铺子因此受到影响，不能再继续开下去，到时他们这些下人也就没了用武之地，肯定会再次被重新发卖。 但她只是个下人，帮不上任何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佛祖保佑，好人有好报，铺子能顺利度过这场风波，生意一如既往。 而后厨的李婶与杨大娘二人，此时也终于松了口气，之前听到铺子里吃死了人，她们都要吓死了，毕竟铺子中的所有吃食，一直都是她二人经手，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忧心忡忡地来到前堂，心中充满了不安。他们担心有人会趁乱到铺子里顺手牵羊，这不仅会给东家带来损失，也会影响到她们能否继续留下来的问题。 因此，她们密切关注着各桌食客的举动，希望能够及时发现并阻止任何不良行为。 与他们不同的是，大壮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担忧。在他看来，东家是最聪明的人，一定能够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当几个小混混被抓走时，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趁着闲暇之余，央求来福教他武功。 来福的那一脚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铺子里几乎每桌食客都在讨论这件事情。他们对来福那看似潇洒的一脚充满了好奇和赞赏，甚至都已经不记得铺子里刚刚发生的事情。 大壮也被来福的那一脚所震撼，他觉得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技能，能够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因此，大壮向来福请教武功的技巧和方法。来福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耐心地向大壮传授了一些基本的武功知识和技巧。大壮听得非常认真，不断地模仿和练习着来福的动作，希望能够早日掌握这种技能。 在大壮学习武功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灵活。也渐渐地对武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甚至开始在心中萌生了一个成为武林高手的梦想。他知道这需要不断地努力和练习，但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 陈家旺对大家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直接奖励每人五十个铜板，几人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大壮和来福非常感激东家的认可和奖励，他们也更加努力地干活，希望能够为铺子带来更多的生意和利润。 想到离开时一脸担心之色的婆婆，小溪与陈家旺知会一声，就快步回了后院。小溪回到后院，看到婆婆正在房间内焦急地等待着。 “小溪啊，怎么样了？铺子没事儿吧？”看到儿媳的身影，陈母立马上前几步，抓住小溪的手问道。 “娘，放心吧，没事儿了。官府的人已经把那几个混混带走了，铺子也正常营业了。”小溪安慰道。 陈母听了，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菩萨保佑啊。” 小溪陪着陈母聊了会儿天，让她不用担心，然后便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今天铺子里忙，她不打算去前院吃，扎上围裙就要去菜园摘菜。 桃红把最后一件衣衫，搭在晾衣绳上，立马跑过来拦住她，“夫人，这些事，还是奴婢来做吧！您去屋里陪老夫人聊天就成。” 对于大家的小心翼翼，小溪深感无奈，但也没办法，若是自己不回去，这小丫头，肯定又会唠叨起来没完，想想，只好转身回了房间。 “怎么样？被赶回来了吧！我都说不让你去，你这丫头偏不听，不过，你也不要怪罪桃红，她也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得知铺子的问题已经解决，陈母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与之前急得不行的老人家，简直是判若两人。 “娘，我知道了，以后保证除了吃就是睡，不做任何事情，这样总成了吧！”也不知为何，从小没有娘亲疼爱的小溪，总觉得，若是娘亲还活着，肯定也像婆婆一样慈祥，就对陈母撒起了娇。 “嗯嗯！这还差不多，既然如今有条件享福，自然是养胎最重要，这样才能再生一个，像明轩与婉凝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 小溪身世可怜，陈母对她，确实比另外两个儿媳要偏爱一些，这些不用她说，张氏冬梅也看得出来。 但妯娌二人却并不嫉妒，毕竟她们有爹娘疼爱，而小溪虽有亲生父亲，却也没比无父无母的孩子强上多少，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沦落街头。 陈母听着隔壁房间，三个孙子孙女的笑声，不禁感叹道:“还是孩子多好，你瞧多热闹。” 随后又瞄了眼小溪的肚子，想到来年家中又添个孙辈，老人家脸上就挂满了喜悦的笑容。 心里想着，虽然自己没有兄弟姐妹，但儿子们却有，孙子们也有，再也不会像她一样，需要帮助时，只有她与老头子相互取暖。 没一会儿，院外就传来拍门声，还没等桃红去开门，小宝已经带明轩与婉凝，先一步来到院中。 “祖父，爹，你们回来了？”小宝开心的打着招呼，虽然小叔小婶对他很好，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还有桃红姐接送上下学，但他还是会想家中祖父祖母，还有爹娘和几个月大的弟弟，每次家中来人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最近有没有淘气，可有听小叔小婶的话啊！” 老话说得好，“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这话还真是不假，更何况还是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孙子了。 陈父对小宝的疼爱，确实要赛过其他孙辈，就拿毛毛为例吧！虽然老人家也喜欢，但却远不如小宝，不然也不会只因不喜已逝的杨氏，就不过去瞧孙子。 听到大孙子的话，满眼宠溺之色，脸上的爱意溢于言表。 “祖父，我一直都有谨听长辈教导，从不在私塾惹事，更不惹小叔小婶生气。”小宝一脸认真的说道。 明轩与婉凝看到祖父大伯，也甜甜的叫人，把父子二人喜欢的不行，直接每人抱起一个孩子，在他们嫩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祖父……扎……痛”婉凝在祖父怀中嘟嘟着小嘴巴，说道。 “都是祖父不好，扎到我的宝贝孙女了。” 说完，陈父就假意打了自己两个耳光，小家伙立马抓住他的手，“不打……痛……呼呼……”婉凝对着祖父刚刚打过的地方，就吹了几下。 看到小孙女如此懂事，陈父不禁仰头大笑，“祖父的小乖乖可真可爱。” 第697章 偏心的陈父 婆媳二人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陈家兴正打算把牛车拴在院外，小溪开口说道：“爹，大哥，你们吃了午饭再回去吧！牛直接牵院子里来好了。” “老头子，你咋才回来啊！你都不知道……”陈母看到陈父回来，就像那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幸好，黄大夫还了铺子清白，咱可要好好感激人家一下。” 陈父没想到，铺子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好一切都已经解决了，坏人也被官兵给抓走，不然这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他坐在椅子上，气得满脸通红，嘴里不停地骂着：“这些人，怕是想钱想疯了吧！竟然用如此下作手段，讹人钱财，真应该让他们把牢底坐穿，一辈子都不要放出来。” 陈家兴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也特别气愤，他虽然也爱财，但却从不坑蒙拐骗，赚到的每一文钱，都干干净净。 平生，他最讨厌这种只想不劳而获，或是坐等天上掉馅饼的懒人，他们之所以穷，与好逸恶劳的性格，有着极大的关联。 小溪淡淡一笑，“我们给黄大夫准备了不少吃食，但却被他拒绝了，还说，只要到时记得把药材卖给济世堂，就是对他最大的回报。” 陈家兴听后，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敬意。 黄大夫是个医术高明、心地善良的人，每年都要免费义诊几日，只为让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老百姓，能够减轻一些病痛，所以深受大家的敬重。 “这黄大夫，真是个好人啊！”陈家兴感叹道，“我们能结识他，真是我们的福气。” 小溪点点头，说道：“是啊，黄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医德高尚，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大夫。” 陈父听了，也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他说道：“嗯，黄大夫的确是个好人，不过，这世上像他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 小溪说道：“爹，你说得对，这世上的好人，总是少数的，所以，我们才更应该珍惜像黄大夫这样的好人。” 陈父说道：“嗯，没错，我们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过，这件事也给了我们一个教训，以后做生意，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让坏人有机可乘。” 小溪点点头，“嗯，爹，您放心吧，我与相公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嗯，那就好，不行，我得去铺子里瞧上一眼，不然总觉这心不踏实呢！”陈父笑呵呵的说道，然后就抱起婉凝，迈出了房门。 “等等，爹，我也随您一起过去看看。” 早晨来时，因为急着去集市，把老娘送到铺子门前，就急匆匆离开了。 这会有空，正好过去瞧瞧，话落，陈家兴就快步跟了过去。 “爹，大哥，那你们可要快点回来，午饭马上就好了。”小溪一边往厢房走，一边叮嘱已经到大门口的陈家兴。 陈家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去追已经先他一步离开的祖孙俩。 而明轩看到祖父把妹妹抱走，也拽着祖母的衣角就要往外走，嚷着要去找婉凝。 陈母不禁有些埋怨老头子，明明都是自己的孙子孙女，可这老头却偏偏区别对待，难道就因为孙子太多，所以就不稀罕了？ 她知道，老头子一直想要个孙女，所以对婉凝这个刚出生的女娃娃宠爱有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是，明轩也是他的孙子啊，他怎么能这样偏心呢？ “好，祖母带我们明轩去找妹妹与爹爹。”陈母牵起孙子的小手就迈步往外走，小家伙瞬间露出灿烂的笑脸，蹦蹦跳跳和祖母去了前面铺子。 这边饭菜刚做好，几人也抱着兄妹俩回来了。 “娘子，您今天可真美，我希望你每天都这般打扮。”趁着来厨房帮忙端菜的功夫，陈家旺凑到小溪近前附耳说道。 这两年自己给娘子买了不少首饰，但却从来没有见她戴过，在村中时，是担心穿戴太好，招人嫉妒，所以一直把它们锁在匣子里。 当看到，小溪一袭淡蓝色衫裙出现在铺子里时，陈家旺的胸口犹如小鹿乱撞般，砰砰跳个不停，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抱起娘子亲热一番。 好在那抹躁动，很快就被自己压了下去。 事情解决后，他都没来得及问小溪，今日为何打扮的如此漂亮，她便匆匆回了后院。 这不趁此时铺子里不是很忙，便跑回后院来吃午饭了。 “有吗？我感觉很普通啊！那件衫裙之前又不是没有穿过。”哪个女人不喜欢听男人的赞美，小溪当然也不例外，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今天确实很漂亮，但还是装出一脸不在意的样子。 “那不一样，虽然是同一件衫裙，但你今天挽的发髻却不同，还有那根精致的银簪，也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当然看起来更加貌美了。” 以前就知道小溪容貌好，但陈家旺却从不知，她打扮起来，竟是这般好看，不禁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娘子以前面黄肌瘦，头发枯黄，看起来一点也不打眼，不然恐怕早就被媒人踏破门槛，哪里轮得到自己娶她为妻。 估计王氏那个恶毒的后母，早就把小溪卖进大户人家，做妾室或是填房了。 想到这些，陈家旺就不禁笑出了声，把小溪弄得莫名其妙，“相公，这是想到什么了？怎么如此开心？” “也没什么，就是在庆幸，那场大雨让我与娘子相识，而快速把你娶进门，若是当时你像如今这般貌美，估计王氏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陈家旺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小心思，而是实话实说，把他的想法都讲给了小溪听。 “相公，你是不是傻，我在家连饭都吃不饱，你觉得我还可能有变美的机会吗？我之所以变化如此之大，还要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每天嘘寒问暖，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可着我先吃……” 在小溪看来，自己之所以变美，就是因为相公对她无条件的宠爱，吃的好了，男人又体贴入微，每天无忧无虑，当然变化大了。 “娘子怀胎十月，为我生儿育女，我疼你天经地义，不对你好，对谁好。” 陈家旺帮忙把小溪两鬓掉落的碎发，别回耳后，柔情似水的说道。 第698章 爹我错了 弄得门外进来端菜的桃红，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轻轻咳了一声，“那个……奴婢是过来端菜的。” 看到门口捂嘴偷笑的桃红，小溪脸上瞬间爬满了红晕，跺了下脚，就端碟小咸菜回了正房。 陈家旺则跟在小溪身后，叮嘱道：“哎！娘子，你慢点，小心伤到腹中的儿子……” 望着院中东家与夫人离去的背影，桃红突然很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不知自己将来，也能否，遇到个如此疼爱她的相公。 房中的三个成年人，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场景，不禁感叹上天是公平的，小儿子虽腿有残疾，却娶了个好媳妇，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很快四菜一汤就上齐了，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聊。 陈父嘱咐陈家兴旺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陈家旺连连点头。 饭后，陈家兴就赶牛车，拉着爹娘回村了，小夫妻俩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村中的张氏，看了眼外面的天，这个时辰了，公婆他们还没有回来，估计是留在镇上吃了，便把刚刚熟睡的小儿子，放进房梁之上的摇篮里，就迈步进了菜园。 早晨婆婆做了一大锅高粱米饭，还没有吃完，再摘两个茄子，炸点酱，最下饭了。 挑了两个差不多大的茄子，又摘了几根番椒，还有一把芫荽，就回了厨房。 茄子很嫩，没多久就炸好了，就着蘸酱菜吃，别提多香了。 可能是有孩子吃奶的关系，张氏连着吃了三碗米饭，这才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端着碗筷去厨房洗碗。 这边陈家兴也赶着牛车进了村，此时正值晌午，街上没有一个人影，整个村都静悄悄的，只有清风拂过时，树枝发出的沙沙作响声。 陈家兴的牛车，在这寂静的村庄里，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老黄牛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的心情，走得比平常快了不少。 陈家兴心里想着家里的妻儿，不知道娘子是否已经吃饭了。 他希望自己能够快点回到家，给他们一个惊喜。 原来从不懂浪漫的他，散集后特意跑去银楼，给张氏买了根银簪，虽然是空心的，但也花了一两银子。 当时陈家兴还有点心疼，但想到娘子这么多年，辛苦劳作，精打细算，不但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对爹娘也特别孝顺，便咬咬牙买了下来，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想到这些，便下意识的摸了下胸口，谁知这一幕，恰好被陈母看到，不禁有些疑惑，“老大，这一路，我瞧你摸了几次胸口，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话，陈父噗呲一声就笑了，把陈母搞的不禁有些发蒙，“你这老头子，儿子似乎得了心疾，你不关心就算了，咋还如此开心？” 前面赶车的陈家兴听到老娘的话，不禁扶额，他只不过是摸了下怀中的布包，是否还在，怎么就上升到有心疾了。 只是还没等他回答，陈父再次哈哈大笑，这次陈母并没有让着他，而是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儿子病了，知道不？” 见老娘发火，陈家兴连忙把身子转了过来，“娘，我什么时候得的心疾，为何自己不知道呢！” “没有心疾，那你老捂胸口干嘛！”陈母一脸怀疑的看了眼大儿子，这下她更迷茫了，不知为何，老头子此时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还有儿子的神情，也确实不像得了心疾的模样。 “老大身体壮得跟个牛一样，怎么会有心疾呢！老婆子，你是不是没睡午觉的关系，所以脑子有些不好使啊！” 陈父搬过老婆子的身子，让她看向你自己，然后语气轻柔的问道。 陈母就是反应再慢也知道，儿子并没有心疾，但老头子肯定知道他缘何如此。 不禁瞪了陈父一眼，“那你倒是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何至于我这般着急。” 见陈母生气了，陈父这才把儿子买了根簪子，准备送给儿媳的事，对她讲了。 得知真相的陈母，瞬间恍然大悟，合着所谓的“心疾”，竟是为了确定簪子还在不在啊！害得她虚惊一场。 “老大做的对，秋菊那么爽朗的人，不嫌你老实木那，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还为你生了两个儿子，别说是买根银簪了，若是有条件，就是买金簪也不为过。” 陈母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她与老头子感情好，当然也希望儿女们，也过得和和美美。 三个儿子中要说最会哄媳妇，疼媳妇的，还要属小儿子，这点，从平日里，两人之间的互动，就看得出来。 更不用说礼物了，听小儿子说，他给小溪买过不少金银首饰，只是从来没不戴过而已。 之前，陈家兴还担心老娘知道，会说他不会过日子呢！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老娘不但没有训斥他，还很支持他的做法。 “嗯！我一定努力赚钱，争取送秋菊一根金簪。”陈家兴一副受教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世人都说老马识途，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牛其实也可以，就在陈家兴与爹娘谈话这功夫，在没有任何人指挥的情况下，老黄牛已经拐进了陈家所住的巷子，并很快停在了家门口，便不再继续往前走。 “秋菊，我回来了。”陈家兴刚打开院门，就兴奋的对着正房喊了两声。 就在他准备喊第三声时，陈父“啪”的在他头上拍了一下。 “啊！痛，爹您打我干嘛！”陈家兴捂住被打的头，一脸无辜的看向老爹。 “你也不瞧瞧现在是啥时辰，估计盼妹正在睡觉，若是把他吵醒，你来哄啊！” 小孙子的哭声，杀伤力有多大，附近几个邻居，就没有不知道的，陈父拿这个爱哭的孙儿，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傻儿子，竟然还大喊大叫，他咋就生了这么个笨儿子呢！想到这些，不禁摇了摇头，一脸嫌弃。 对此，陈母也不觉大儿子委屈，谁让他嘴快了，挨打也不多，刚好长长记性。 “爹，我错了，您别生气，下次不会了。”陈家兴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只顾着高兴，忘记小儿子，可能在睡午觉了。 第699章 大手笔 当几个人还没有走进院子的时候，张氏就已经听到了老黄牛的叫声。 正当她准备起身出去瞧瞧时，男人突然喊了两声，把小脸睡得红扑扑的儿子，吓了一激灵，担心小儿子被吵醒后哭闹，张氏只好留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身子，打算等孩子睡安稳些，再出去也不迟。 不过相公今天的行为，怎么感觉有点反常呢！喊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小兴奋，张氏不禁在想，莫不是今天生意好，多卖了银子？ 终于，小儿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张氏也松了一口气。 她蹑手蹑脚的穿鞋下地，然后来到院中，看到公婆正在从车上往下拿东西，还在纳闷，过日子向来节俭的两人，今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爹，娘，你们这是？”向来心直口快的张氏，压根就不是那种能存住话的性格，望着车上的布匹，糕点，酒坛，猪肉等，她实在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这不是你弟妹嘛！非说快过中秋节了，她们可能抽不开身回来看望我和你爹，就买了这些东西让带回来。” 陈母一眼就看出了大儿媳的想法，就把东西的来处解释了一下。 “这得花不少银子吧！”张氏在心中，大概估算了下这些东西的价格，少说也得二两银子，如果她没记错，单是这坛酒就卖价一两，上次相公喝过后，还一直念念不忘。 “嗯！那可不，花了差不多三两银子呢！我都说不要，小溪非要买，说实话，娘都不好意思收这些东西，毕竟他们小两口过日子，咱也没帮过啥忙……” 这些东西，陈母确实不想收，毕竟小两口赚钱也不容易，过年时给的二两孝敬银子，就足够村民羡慕的了。 上次过去，又是买酒，又是买衣裳的，就花了二两，这次又花了这么多，还没到一年呢！就已经花了七两银子，试问村中有几个儿子能这般孝顺。 若是换成别人，或许巴不得，从小儿子那里多划拉点银子，以此来填补大儿子一家，毕竟是他们给自己养老送终。 但陈母却不那么想，自家日子，在村中来说，也算比上不如，比下有余，再说大儿子夫妻俩也都勤快能干，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在她心中，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样做岂不是有失公允，不能为了这个儿子好，而寒了其他儿子的心。 “这么多？小叔两口子也是的，赚点钱多不容易，咋净乱花呢！” 得知这些东西，竟然花了差不多三两银子，张氏都不禁肉疼，要知道，相公辛苦摆摊一个月，也不过才赚三四两银子。 “是啊！这还没到年底呢！就花在你爹我俩身上七两多了，如果有一日我们不在了，你们兄弟妯娌间，一定要相互帮助，切莫伤了和气。” 陈父陈母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都能过上好日子，姐弟间永远和和睦睦。 陈家兴听到老娘的话，赶忙表态：“娘，您就放心吧！我永远不会与两个弟弟吵架。只会和睦相处，互相扶持。” 张氏也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娘，您看我像那忘恩负义的人嘛！” 她又不是傻子，放着那么好的小两口不好好相处，偏要与之吵架。 陈母听到两人的话，点点头，“爹娘相信，你和秋菊不会让我们失望。” 陈家兴和张氏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做到。他们知道，爹娘这一辈子，为了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付出了太多，他们一定不能让两位老人失望。 一旁的陈父虽然没有言语，但陈母说的话，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看到儿子儿媳点头，心中很满意。 “你刚刚不是说困了嘛！赶紧回屋睡一觉吧！”陈父见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就开始催促还打算再说两句的陈母。 陈父拎着酒坛和猪肉等，陈母手中抱着匹布料，还有糕点，张氏也没空手，拿了套小溪给盼妹挑选的衣衫，就往堂屋走。 老黄牛可以说是家中最值钱的东西，下田犁地，去镇上摆摊，样样离不开它，陈家兴伺候的特别精心，不但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还时不时就会给老黄牛洗个澡，让它舒坦舒坦。 这不刚把老黄牛牵进棚子拴好，就去打来一桶水，让它喝个畅快。 直到一桶水见底，确定它喝饱了，这才开始拌草料，望着悠闲吃着草料的老黄牛，陈家兴不禁摸了下老黄牛的皮毛，“瞧你多享福，每天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都没有这待遇，要不下辈子我也投胎一头牛得了……” 陈家兴在牛棚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这才拍了拍手上的草料，回房去洗手了。 而此时堂屋里的婆媳二人，也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归陇完了。 只是望着大概十斤左右的猪肉，不禁犯起了难。 九月份的天气依然很热，正处于秋老虎期间，早晚要清凉些、午后高温暴晒。虽然出伏，但气温仍然较高。 婆媳两人担心，若是这些肉不能及时吃完，怕是会坏掉，这时，她们无比渴望家中能有口水井，这样就可以把肉吊在井中，怎么也能多放两日。 “娘，要不我们还是把它用盐卤上吧！虽然没有鲜肉味道好，但怎么也比坏掉强的多，这可是一百多文呢！” 张氏不得不感叹小两口大手笔，单是肉就买了这么多，若是两人变换一下位置，她肯定是做不到。 毕竟人性都是自私的，况且，他们夫妻也是得了田产的大头，奉养双亲也是天经地义。 “好吧！那就听你的，用盐卤上吧！不过这盐好像也不便宜。”不卤上吧！肉坏了心疼，卤上吧！又得费不少盐巴，陈母是左右都心疼，但却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忙乎完这一切，张氏就拎着两包糕点，还有那套新衣裳，回了她们小夫妻俩的房间。 不得不说陈母是个好婆婆，知道大儿媳还在哺乳期，比较爱饿，干脆直接把两包糕点都让张氏拿回了房间，说是留她饿的时候垫嘴。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张氏心中一暖，眼泪险些掉下来，硬生生让她给憋了回去，这么大的人了，若是动不动就哭，岂不是婆婆笑话。 张氏拎着东西回到房间，发现儿子已经醒了，此时正对着，坐在他身旁的爹爹，咯咯的唠着，但具体聊的什么，她这个当娘的，硬是一句没听懂。 第700章 这是什么? “娘子，东西都收拾完了？”看到张氏回来，陈家兴便笑呵呵的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今日生意还不错，所有银子都在这里了。” 张氏打开荷包，把铜板倒出来数了一遍，足足有四百零一文，顿时喜笑颜开，竟然比上集多卖了二十文。 虽然不是很多，但积少成多，还是很不错的。张氏心里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一边把铜板收拾好，一边抬起头来，却看到陈家兴正微笑着望着她，眼神里难得的充满了温柔。 “娘子，这个送给你。”陈家兴说着，把用手帕包裹着的银簪，塞到张氏手中，然后露出一丝期待的神情。他的手有些发抖，仿佛这件礼物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张氏不禁疑惑地看了眼陈家兴。她和陈家兴成亲多年，这还是男人第一次送自己礼物。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眼。外面的阳光正好，洒在院子里，让人觉得暖暖的。 “娘子，你在看什么？”陈家兴见张氏并没有急着打开手帕，反而看向窗外，不禁有些纳闷。 “我在瞧，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面升起啊！”张氏望着眼前憨憨的男人打趣道。 陈家兴虽憨却也不傻，听到这话，瞬间觉得他身为相公做的不够好，但凡这么多年，自己送娘子一件礼物，她也不会有如此举动。 “娘子，，我知道，自己没有二弟对冬梅那般温柔，更不如家旺对小溪那般体贴入微，嫁给我这样的男人，委屈了你……” 还没等陈家兴把话说完，张氏就捂住了他的嘴，并摇了摇头，“不，你不需要像二弟那般温柔，也不需要如小弟那般体贴，因为我只喜欢你这个人，无论性格如何，我都喜欢。” “这是什么？”张氏转过身来，好奇地看着陈家兴。 陈家兴挠了挠头，憨憨一笑，“这是我去银楼，特意为娘子挑选的簪子，就是不知道娘子喜不喜欢。” 听到男人的话，张氏心中不禁有些感动，她从没奢求过，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会如小叔那般浪漫，更没想到他会去银楼给自己挑选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手帕，里面是一支漂亮的银簪。簪子上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玉石，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张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她有些惊喜，也有些感动。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等待着张氏的肯定。 张氏心里一暖，眼泪差点流出来。她轻轻地抚摸着簪子，然后对陈家兴说：“喜欢，我很喜欢。” 这簪子是纯银质地，上面镶嵌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玉石，看上去简单而不失优雅。 张氏知道，陈家兴一直是个粗心的人，他能为自己挑选这样一件礼物，一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她把簪子插在头发里，对着镜子照了照，越看越喜欢。这簪子不仅漂亮，更是代表着陈家兴对她的爱和关心。 她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辛苦，为了这个家，她付出了太多，而陈家兴却一直在她身边默默地支持着她，这让她觉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陈家兴看到张氏喜欢，心里也很高兴。他拉着张氏的手，说：“娘子，你为我们这个家辛苦了，我一直想送你一件礼物，但却又不知送什么好，突然想起，小弟似乎每年都有送弟妹金银首饰，我就去了银楼，没想到这簪子戴在你头上竟然这般漂亮。”他看着张氏，眼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张氏感动地抱住陈家兴，“这个礼物我很喜欢，谢谢相公。”她靠在陈家兴的怀里，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知道，陈家兴虽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但是他一直在默默地关心着她，这让她觉得很幸福。 随后陈家兴就把镇上发生的事，告诉给了张氏，性格直爽的她，噌的一下站起身，“那几个小混混真是可恨，若是我在场，非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还好，小弟他们运气不错，没等大壮去找理正，就碰到了县衙的李捕快，正带着几个衙役，过来查一起失窃案，也算那几个小混混倒霉，估计进了大牢，肯定没他们好果子吃。” 有时陈家兴不得不佩服小弟的运气，无论遇到什么事，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小日子过得真是羡煞旁人。 “哼！就该让他们进去吃几日牢饭，看他们以后还敢讹人不，不过这几个小混混为何不去大酒楼，反而盯上了家旺的铺子？” 在张氏看来，大酒楼赚的更多，讹的钱也更多才是，但几人，为何偏偏盯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虽然赚的不少，但也不拔尖，只能说不上不下。 这也是陈家兴不能理解的，但他觉得爹说的对，说不得，有人见弟弟铺子里生意好，眼红，所以才花钱找来几个小混混捣乱。 “咱爹觉得，可能是小弟的铺子，抢了谁的生意，或者别的店铺卖油炸蚂蚱，都没赚到钱，只有小弟的生意依旧红火，心里不平衡，所以在背后找人算计铺子。” 陈家兴在小儿子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就把他放在腿上逗弄着。 “嗯！我看爹猜的应该差不多，你看小弟在集市摆摊时，不也是有很多人嫉妒他生意好嘛！” 张氏把簪子摘下来，小心翼翼放在自己的首饰盒中，说是首饰盒，里面也只不过有对成亲时，娘家陪嫁的耳珰而已。 “这根簪子很漂亮，娘子怎么摘下来了？”陈家兴有些不解的看向张氏，及她面前的首饰盒。 “这么金贵的东西，无事还是放起来的好，要是弄丢了，我得心疼死。”张氏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对陈家兴说道。 陈家兴看着张氏小心翼翼的将银簪放到首饰盒里，然后又用一块布头将首饰盒包了起来。 他知道张氏是真的喜欢这根银簪，不然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 “你以前不就说，隔壁儿媳，老是向你炫耀她银簪嘛！干嘛不戴上去气气她？”陈家兴突然想起了以前张氏对他说的话，便笑着对张氏说道。 张氏也笑了，她知道陈家兴这是在逗她开心。 陈家兴也知道，自己的媳妇向来就不是个爱炫耀的人，这银簪就算是戴出去了，也只会招人嫉妒，背地里说坏话。 第701章 我们要见县太爷 “还是算了吧！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担心若是戴出去，再惹人嫉妒，背地里坏咱们。” 张氏摇了摇头，虽然她很喜欢这根银簪，但却从没想过像隔壁儿媳一样四处去炫耀。 她只想把这根银簪好好的收起来，等到有重要的场合再拿出来戴。 陈家兴看着张氏，心中充满了爱意。他知道张氏是个节俭的人，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就连头上插的桃花簪，都不知戴了多少年。 他知道张氏很喜欢这根银簪，但他更知道张氏是个懂事的人，不会为了一时的虚荣而去招摇。 “你说得对，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咱们过自己的日子，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陈家兴附和着张氏的话，然后又拉着张氏的手，说道：“娘子，我会努力赚钱，争取早日让你把首饰盒装满。” 张氏闻言满脸幸福的点点头，“嗯！我等着装满的那一天。” 陈家兴将银簪轻轻地放回木盒中，然后盖上盖子，收入抽屉里。 他看向张氏，温柔地说：“我来哄儿子，娘子你睡一会吧！” 小儿子不似小宝那时省心好哄，每天夜里都得醒几次，弄得娘子睡眠一直很不好。 难得下午没啥事做，陈家兴便接过了照看儿子的重任，好让张氏小睡一会，养养精神。 张氏确实有些犯困，听到男人的话，微笑着点点头，便拿过枕头，躺在了陈家兴身旁，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氏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的首饰盒，真的装满了各种漂亮的首饰，梦中的她，不禁笑出了声。 把一旁的陈家兴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里琢磨着，这是梦到了什么美事，竟然笑得如此开心。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张氏的长发，轻声呢喃，“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全家过上好日子，答应装满你的首饰盒，也并非只为逗你开心，肯定说到做到……” 再说那被抓走的三个小混混，被关押在牢房里，只待了半日，便直接把背后主使说了出来。 他们也不想背信弃义，毕竟人家给了五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够他们三人挥霍好一阵子了。 可隔壁牢房传来的惨叫声，实在太吓人了。那两个年岁小的少年，一个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全身颤抖，差点尿裤子。 为首的小混混见两人竟然如此不争气，心中不禁有些生气。他平日里虽然也胆小，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保持镇定的。 可这两个小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现在却如此不堪一击，真是丢了他们混混帮的脸。 他心中暗想，这两个小子如此胆小，等出去以后肯定会被其他混混嘲笑。 小混混们本以为他们说出了幕后主使，府衙就会放了他们。他们在牢房里大声晃动着牢门，希望牢头能放他们出去。 牢头干这行已经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但像他们这般异想天开的，却是第一次见。不禁嗤笑一声：“天底下，哪有如此好事。犯了错，只需坐半日牢，就可以无罪释放。若是如此，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衙役已经与他交代过，这三人所犯何事。他身为牢头虽然赚的并不多，也只能解决一家温饱，但却从没有不择手段，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知道，这三个小混混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但令人气愤的是，店主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为了银子，制造假死之相，试图讹诈，毁坏人家铺子名誉，其行径实在可恶。 看到小混混们，依旧在牢房里大声吵闹着，希望能够得到自由。牢头怒气冲冲走到牢房门前，对着小混混们喊道：“不要再闹了，这里是府衙，不是你们家。你们所犯的罪行，已经被记录在案。现在，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县太爷的审判结果。” 几个小混混听到暂时还出不去，心中特别不服气，此时他们只想早点逃离这个鬼地方。 “我们又没有犯法，背后主使也对你们说了，凭啥还不放我们出去，我们要见县太爷……”为首的小混混，一脸不屑地看了牢头一眼，继续大喊大叫。 “县太爷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若是再闹就别怪我动手了，保你们身上看不出一点伤，却痛的死去活来，不信就试一试。”见几人依然冥顽不灵，牢头怒目圆瞪，威胁道。 都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此话一出，三人瞬间老实了不少，乖乖回到牢房角落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如果会读唇语的话，一定是在说：“这个牢头真可怕！” 县衙大牢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忙碌了一天的陈家旺，吃过晚饭，就早早上床躺下了。 但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着，白日里那几个小混混，到底是单纯的想讹诈，还是受人指使，故意来铺子里闹事。 这么做的原因，无非就两种，此人可能与自己有仇，还有一种可能，铺子里生意太好，惹人眼红，招同行嫉妒，在背后使坏…… 小溪洗漱回来，看到躺在床上发呆的男人，不禁问道:“相公，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连着喊了两声，陈家旺才回过神来，“娘子，你在叫我，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溪这胎一直很乖，很少闹人，但今天也不知咋回事，刚上桌吃了一口菜，就泛起了恶心，跑到院中，吐了个昏天暗地。 看着脸色煞白的小溪，可把陈家旺心疼坏了，立马就想带她去医馆，找黄大夫瞧一瞧，最后被小溪给拒绝了，她觉得这都属于正常现象，根本没必要去折腾一趟。 此刻听到小溪叫他，不禁有些紧张，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溪笑眯眯的摇摇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想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竟然那般入神，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听到小溪没有任何不舒服，陈家旺的心这才重新放回肚子里，满眼温柔的说道:“我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那几个小混混，来铺子捣乱，断人财路，其心可诛。” 在竹溪村住了那么久，与他们有过过节的人，就那么几个，结怨最深的，应该就是杜氏那个疯婆娘，还有相公那个黄姓表姑，便再与旁人。 镇上就更不可能有仇人了，毕竟他们自从搬过来后，每天都在铺子里忙，除了和送食材的小贩有所来往，没与任何人打过交道。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有人眼红铺子里的生意。所以小溪也觉得相公猜的没毛病。 “那相公，你可有猜出背后主谋是谁？”小溪脱掉外衫，躺在陈家旺身旁，一脸期盼的望着他。 第702章 愤怒的赵掌柜 陈家旺把小溪伸手搂在怀中，笑着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猜到，不过，估计县衙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到时便知是谁在背后捣乱了。” 铺子开张到现在，他真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什么人，即使对待喝醉耍酒疯的食客，他也向来是好言相劝，实是想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 看到男人时而紧皱的眉头，小溪忍不住伸手帮他抚平，语气温柔的说道:“既然想不到，那就不要再想了，反正铺子里也没啥损失，我们以后注意便是。” 陈家旺点点头，随后就与小溪聊起了去集市的问题。 “娘子，谢谢你今天给爹娘买了那么多礼物，但以后集市还是尽量少去，你的月份越来越大，若是哪个行人不注意，撞到就麻烦了。” 起初，陈家旺并不知小溪带着孩子们去了集市，还是陈母提起小溪给她们买了好多节礼，他这才知道，心中不禁有些生气。 小溪一直想去集市逛逛，陈家旺也知道，但因为明轩和婉凝还小，集市上又人多眼杂，担心一个不留神，把两个孩子弄丢，所以一直没有去。 最近铺子里又比较忙，陈家旺也没有时间陪她去集市。 本打算过几日抽空带小溪和孩子们过去逛逛，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和桃红偷偷带两个孩子去了集市，还好身旁有老娘跟着，不然他真担心，两人照看不过来。 听到男人提起去集市之事，小溪立马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嗯！让相公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去了。” 其实小溪也后悔去集市了，主要是人太多了。 根本不敢把兄妹俩放在地上，让他们自己走路，就担心哪个行人没看到，把孩子们撞倒，或是踩到。 这可累坏了婆婆还有桃红。她看着两人疲惫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她本想替换一下两人，却以她怀有身孕，不适合抱孩子为由，遭到了婆婆及桃红的拒绝。 小溪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太想去集市，两人也不会这么累，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来逛集市的自私行为。 看到小溪委屈巴巴的样子，陈家旺就觉好笑，自己好像也没说啥啊！咋还这副表情，心立马软了下来，“不是不让你去，而是集市上人太多，我担心你和孩子们受伤。” 小溪又怎会不知男人是为了她和孩子好，就点了点头，“相公，我以后不会在带孩子们去集市了，等你不忙时我们一家四口再去。” “好，那说好了，等我有空了就带你们去。”陈家旺摸摸小溪的头，柔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 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忙碌一天的陈家旺，此时已经开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与小溪说了几句，就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望着男人熟睡的脸庞，小溪感慨颇多，若不是他把自己从那个冰冷，没有一丝温暖的家解救出来，又怎会有如今这般好日子。 小溪特别感激相公当年不嫌弃面黄肌瘦的她，并甘愿给王氏五两高彩礼，也要把自己娶进门。 成亲后更是对她疼爱有加，给了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让她知道自己也值得被爱…… 想着想着，小溪不禁流下了幸福的眼泪，轻声呢喃道:“相公，谢谢你，谢谢你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我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三生三世的轮回，但是，如果有，来生我还希望跟你在一起……” 小溪轻轻落下一吻，便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渐渐睡去。 对于小夫妻俩来说，今夜与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对于馄饨铺的赵掌柜来说，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以往早早上床睡下的他，今夜却还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坐在油灯下长吁短叹。 也不知是在担心几个小混混把给抖漏出来，还是在为自己的愚蠢行为而后悔。 刚从孩子们房间回来的于氏，望着灯下男人的背影，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更重要的是，向来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也未必会听她的。 但看着已经在油灯下坐了一个时辰的男人，于氏还是上前说道:“时辰不早了，上床休息吧！” 谁知刚刚还一动不动的男人，听到她的话，直接站了起来，并转过身子，吼道:“睡什么睡，还哪里有心情睡，你一天除了吃就是睡……” 对于骂骂咧咧的赵掌柜，于氏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惊恐，仿佛对这种情景早已习以为常。 她当然知道男人为何如此暴躁，“我都说不能那么做，但你却偏不听，这下出事了，你又害怕，早知如此，为何还要去做呢！” 本就心情不佳的赵掌柜，好像一下找到了出气口一般，对着于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愚蠢妇人，我这么做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一家老小，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陈家把所有生意都抢走，也无动于衷……” 在于氏看来，根本就谈不上抢生意，做生意本就如此，有挣有赔，食客也一样，谁家好吃，去谁家，今天喜欢吃馄饨，也许明天就想换换口味，吃上一盘饺子，这谁又能挡得住。 就算陈家不来开吃食铺子，也许还会有张家李家，也说不一定，难道谁家生意好，就要在背后算计人家吗？ 一次还好，发现不了，但时间久了呢！ 她一点也不赞同男人的做法，于氏觉得这简直是自掘坟墓，若是这件事情传的人尽皆知，铺子里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要怎么办。 “这条街开吃食铺子的，又不止他一家，你为何不去算计别人，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嫉妒陈家生意好，这会又害怕了，简直是懦夫……” 还没等于氏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耳光，“到底我是你男人，还是，那个姓陈的才是，你怎么处处帮着他说话，难不成，你看上了那个小白脸？” 赵掌柜愤怒的盯着于氏，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第703章 我是你爹…… 两人成亲十几载，虽然偶尔也有吵闹，但男人却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污蔑自己的清白。 老话说得好，做人千万不要欺人太甚，要记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千万不要把老实人逼急了，当老实人站起来的时候，你连跪下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还没等，赵掌柜从婆娘眼中看出点什么，于氏就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赵大山，你平时里怎么与我吵都可以，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污蔑我的名节，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完，于氏就从衣柜中拿出几件衣裳，卷巴卷巴，往外走。 这么多年，婆娘从未与自己动过手，赵大山不禁被这巴掌给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见于氏拿个包袱，就要往外走，一把抢了过来，质问道：“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于氏的眼中满是泪水，她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如今却为了一点小事，污蔑她的清白。 “你不用管我，我要回娘家去，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也没必要再呆在这个家里了。”于氏冷冷地说道。 “你不能走，你走了，这个家就散了。”赵大山见于氏来真的，慌了神，连忙说道。 “这个家早就散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吗？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于氏哭着说道。 “我……我……”赵大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赵大山经常背着于氏往怡红院跑，但却不是去找姑娘逍遥，而是喜欢听那里花魁唱的小曲。 他没想到这事，于氏竟然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为何，从没有问过他。 于氏见他不说话，更是生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你却这样对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赵大山见于氏越说越激动，连忙上前抱住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污蔑你的，你原谅我吧。” 于氏见于氏这般诚恳的认错，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些，说道：“你知道错了就好，那你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对我？” “不会，不会，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我保证。”赵大山说道。 于氏听了他的话，心中的怒火也消了，说道：“那好吧，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不能再让我受委屈了。” 赵大山见于氏原谅了他，心中大喜，说道：“一定，一定，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两人重归于好，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赵大山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于氏，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这边夫妻俩倒是和好如初了，睡在隔壁房间的三兄弟，却被爹娘吵架的声音给吵醒。 年纪稍大点的赵石头，迷迷糊糊，把两个被吓哭的弟弟，重新哄睡，就来到爹娘房间，“拜托你们下次白天吵架好不好？把二娃狗蛋都给吓哭了，也不怕隔壁邻居笑话。” “我是你爹，她是你娘，怎么说话呢！连个老少尊卑都不懂，难道夫子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 赵大山一看大儿子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火大，甚至曾几度怀疑，这个儿子就是来讨债的，不然为何处处与自己作对，横看竖看都不顺眼。 十岁的赵石头不禁冷笑一声，“尊重您？我看还是算了吧！您每天除了会对我娘吼，还会什么？若不是我娘厨艺好，你觉得，咱家能在镇上，买起宅子，开起铺子吗？……” 对于他爹，赵石头那是没有一点好感，同时也替他娘感到委屈，如果不是外祖父家当年出事，她娘何至于嫁到赵家。 但他爹却一点也不珍惜，稍有不顺心就会与娘吵架，而娘也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积压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 赵石头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赵大山气得抬起手就要打他，却被于氏拦住了。 “你要打就打我吧，是我没教好孩子。”于氏流着泪说道。 赵大山见状，无奈地放下了手。他叹了口气，对于氏说：“娘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改的，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赵石头看着父亲的样子，心中的怨气也消了一些。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着熟睡中的弟弟们，心里暗暗发誓，若是他爹言而无信，那就再也不认他这个爹。 望着大儿子离去的身影，赵大山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发自内心，决定改变，不再让婆娘伤心，儿子失望。 “孩子他娘，你说得对，做买卖是各凭本事，我不能因为人家生意好，就心生妒忌，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等损人利己的事了，就是不知道县衙那里……” 赵大山不禁长叹一口气，想到被抓走的几个小混混，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不安。 似乎看出了男人的担心，于氏轻声安慰道:“就算他们把你供出来，最多也就是赔些银两，应该不会把你下大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就好，与其提心吊胆，不如踏踏实实睡一觉，把精神头养足。” 其实于氏心中也没底，这么说，也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但也没办法，如果不这么讲，男人肯定要彻夜难眠了。 “你说得对，只是可惜了我那五两银子，不行，我得找机会把银子要回来。” 于氏的话，确实起到了很大作用，赵大山的心安定了不少，但想到那五两银子，就是一阵肉疼。 他也不知，当时怎么就头脑一热，非要找人算计陈家铺子，冷静下来想想，简直是愚蠢至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什么？五两银子？你个天杀的，你可知那五两银子，我们要赚多久，我咋就嫁了你这个憨憨……” 虽然于氏也猜到男人给了小混混好处费，不然谁会平白为你做事，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给了五两。 “孩子他娘，你听我解释，我本想先付一半定钱，事成之后，再付三两，但那小子拍胸口对我保证，一定能办成，而且他急需银子，这才……” 此时的赵掌柜也觉得自己特别蠢，做了这么多年买卖，竟然轻信他人，真是大意了。 第704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此时的于氏真想撬开男人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不然怎会如此蠢笨，竟然轻信小混混的话。 他们的话若是可信，就不会被称之为小混混了。 “反正我不管你怎么办，必须把那五两银子给我要回来，就算不能全讨回来，最少也得拿回来四两，听到没？” 这是今天于氏第二次发火，赵大山从不知向来为他是从的女人，发火竟是这般吓人，赶忙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肯定会想办法追回那五两银子，并让她先消消气。如果为这事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于氏只想尽快把那五两银子给要回来。 她知道那几个小混混不是善类，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把钱还回来的。但是，她也不想就这样算了，那可是他们家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啊。 赵大山看着于氏那坚定的眼神，心里也很无奈。他知道自己理亏，也知道于氏是为了这个家好。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能等小混混被放出来后，找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银子退给他。 于氏吼完之后，感觉心里舒坦多了，但却不想理睬赵大山，脱鞋上床，背对着男人躺下，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赵大山也不傻，肯定不会去往枪口上撞，便也紧随其后上床躺下，却不敢逼于氏太近，就担心她心中不痛快，再赏自己一个耳光。 两人就这样背对着背，各自想着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九月的天空湛蓝，阳光温暖，和煦的微风吹来，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早晚温差有点大，但白天气温却舒适宜人。 中午正是铺子里最忙碌的时候，实在闲不住的小溪，就把两个孩子交给桃红照看，自己则跑来前面铺子帮忙，别的干不了，但是卖个卤味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闲不住的小溪，陈家旺也拿她没办法，本想着怀头胎时，家境不好，又没有老人帮忙做事，她一直忙到生。 如今日子好过了，家中又有丫鬟帮忙照看孩子，她也能安心养胎，但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望着眼前边招呼客人，边称重的身影，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还不知道吧！刚刚我瞧见几个衙役直奔馄饨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坐下，点了盘水饺和一碗酒，刚准备喝口茶水润润喉， 不经意间，似乎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如果没记错，他好像是巷子里刚搬来的住户，急于与人分享八卦的汉子，就把刚刚看到的讲给了邻居听。 “是嘛！那肯定是做了啥事，不然官差，又怎会无缘无故，去馄饨铺呢！” 男子记忆中，官差很少出现在镇上。毕竟从镇上到县城，有四五十里路，步行的话，少说也得四五个时辰，就算坐马车，大概也得一个多时辰。 无事不登三宝殿，官差若不是为了办案，谁会往这跑？既然来了，那肯定就是犯事了。 起初，两人坐在对桌，各吃各的，偶尔闲聊几句。后来，兴许是觉得聊得投缘，索性两桌拼成一桌，凑到一起边吃边聊。 他们的聊天内容，恰巧被路过的来福听到。他觉得事情有些巧合，东家铺子昨日出事，今日就有官差去馄饨铺。于是，来福将这件事，还有他的分析告诉了陈家旺。 此话一出，陈家旺先是一愣，毕竟他与赵掌柜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况且两家之间也只隔了五家商铺，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怎么会做这种恶毒之事。 但随后想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如果细想就会发现，赵掌柜每次碰到他都是皮笑肉不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例如“陈掌柜了不得啊！这铺子才开多久，就日进斗金，真是厉害，我还是建议你赚了钱，多在乡下置些田产，免得哪日铺子出现变故，一无所有，这样最起码，你还可以回乡下继续种田等等。” 如果只听前半句或许还没什么，但这后面的话，除了带点诅咒的意味，似乎还有点瞧不起他是乡下人。 自己刚搬来镇上不久，甚至可以说，还没有站稳脚跟，这个时候根本不适合与人结怨，所以哪怕陈家旺听了这番话很生气，却依旧保持着笑脸，还把话还给了对方，“既然赵掌柜是好意，那我也把这份好意送给您，希望您的铺子永远这么红火，对了，若是哪日想搬去乡下体验生活，可以找我帮忙。” 从那以后，赵掌柜在看到陈家旺，就没有理过他，连表面的友好都不想再装，对此陈家旺求之不得。 经来福这么一分析，在综合赵掌柜每次看到自己时，眼神中不经意间露出的嫉妒之色，陈家旺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昨天铺子里发生的事，十有八九与他逃脱不了关系。 他就想不明白了，各做各的买卖，赵家卖馄饨，他卖饺子，怎么就碍到他的眼了，难道就因为来吃饺子的人，比吃馄饨的多，自觉抢了他店里的生意。 若是为这个，他真想大笑两声，这条街又不止他一家卖吃食，哪家没有老主顾，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应该都算抢了生意，却为何单单来他家铺子搞事情，难不成，就因为他是从乡下搬来的，不是镇上原住百姓，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还好，几个小混混的奸计并没有得逞，不然铺子肯定无法再开下去，他与娘子的期望也将全部被毁之一旦。 陈家旺心里越想越气，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地经营着自己的饺子卤味铺，就是为了能在镇上安身立命，给家人一个更好的生活。 可赵掌柜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陈家旺就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靠着运气在镇上开了家饺子铺，还敢跟他抢生意。 他心里不服气，这才会找那几个小混混合作，去铺子里搞事情，目的就是让陈家小铺的生意做不下去。 来福看到陈家旺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忍不住安慰道:“东家，您先消消气，目前这些也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就算他真的是幕后主使，如今不也招报应了嘛！若是百姓知道他的心思如此恶毒，您认为还会有人去他家铺子吃饭吗？” 还别说，来福的这番话，还真让陈家旺愤怒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觉得来福说的挺有道理的，这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第705章 被抓 再说这边馄饨铺的赵掌柜，早晨起床后，右眼就跳个不停，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大概也猜到，几个小混混，可能把他供了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生意还得继续做，只要没有官差上门，那就说明还没有暴露。 一直忙碌到中午，也不见有官差过来，赵掌柜提了一上午的心，终于落了地，奈何还没等他来得及庆幸，就见三个身穿衙服的官差，一脸威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百姓平日很少看到官差的身影，此刻看到不请自来的衙役，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铺子，瞬间鸦雀无声，齐刷刷看向三人。 “不知哪位是铺子掌柜，赵大山？”为首那个瘦瘦高高的衙役，并没有在意众人的眼光，率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让人不寒而栗。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赵掌柜。赵掌柜心中一紧，他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赵掌柜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看了一眼那几个衙役，又看了看围观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身上。 于氏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充满了担忧。两个小儿子则躲在母亲的身后，吓得不敢出声。 “小人……小人就是铺子掌柜赵大山，不知几位官差大人，找小人所为何事？”赵掌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他的嘴唇却在不停地颤抖着。 听到问话，赵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有些紧张的问道。 他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了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早晚都得来，只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看到身穿衙服的官差，心中还是会莫名有种恐惧感。 “据昨日在陈家铺子闹事那几人交代，他们是受赵掌柜你所托，才会去做假死讹人钱财之事，现在你需随我们去衙门走一趟。”衙役满脸严肃，仿佛不会笑一般，在赵大山身上打量了一番。 他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赵掌柜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衙役。这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嘱托那几个人去做假死讹人钱财之事，这一定是个误会，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官差大人，这……这一定是个误会，小人从未做过这种事啊，请大人明察！”赵掌柜焦急地说道。 “误会？哼！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吗？那几个人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你还想抵赖吗？”衙役冷笑道。 “大人，这真的是个误会啊！小人是被冤枉的，请大人相信小人！”赵掌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想求饶吗？告诉你，没用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地跟我们去衙门，把事情交代清楚！”衙役大声喝道。 “不！不！大人，小人不能去啊！小人去了，这铺子和家人可怎么办啊？”赵掌柜激动地说道。 “这是你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负责抓人！来人啊，把他带走！”衙役冷冷地说道。 两个衙役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抓住了赵掌柜的胳膊。他们用力地拉扯着他，将他拖出了铺子。赵掌柜的妻子和孩子看到这一幕，哭得撕心裂肺。 虽然于氏昨晚就已经猜到，官差可能会上门抓人，但一时却也接受不了，男人就这样被抓走。 赵掌柜被衙役们带走了，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会不会受到牵连。他只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而他却无能为力。 同时也为一时的冲动，做下如此蠢事而后悔不已。 此时，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县太爷身上，希望他可以念在，并没有对陈家铺子造成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对他从轻发落。哪怕是罚点银子也好，不然他实在放心不下，把铺子还有几个孩子，全部扔给婆娘一人。 官差刚把赵掌柜押走，馄饨铺里瞬间就沸腾了，讨论声不绝于耳。 “真没看出，赵掌柜心思竟然这般恶毒。”一个中年男子摇摇头，感慨地说道。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心这东西最可怕。”旁边的一个老人叹了口气，附和着说道。 “是啊！谁能想到唆使小混混去陈家铺子闹事的人，竟然会是与人和善的赵掌柜。” “平常看他对人和气，做生意也本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哎，这世上的人啊，都有两面性。” “以后可得小心点，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赵掌柜这次算是完了，不知道会判多少年。” “他这是罪有应得，恶有恶报。”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别让外人听了去。”一个老人说道。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各自吃着馄饨，心里都在想着赵掌柜的事情。 馄饨铺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大家都为赵掌柜的行为感到痛心和愤怒。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平日里看似善良的人，竟然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而面对大家的议论声，于氏也只能默默听着，不敢上前去理论，毕竟男人确实做了错事。 三个官差并没有直接带赵大山去县城，而是把马车停在了陈家铺子门前。 “官爷，我们为何要来这里？而不直接回县衙？”此时的赵大山不知该如何面对陈家旺，看到马车停在铺子门前，不禁有些不自在。 “我们去哪里，还用你来指挥吗？”其中一个官差没有好脸色的说道。 “不，小人哪敢指挥官爷做事，只是想着时辰不早了，若是早点出发，也能快些回到县城。”赵掌柜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 第706章 明人不说暗话 官差轻蔑地看了赵大山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你那点心思，我一清二楚。既然自觉无颜面对人家，何必还要在背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赵掌柜的面色瞬间变得如同猪肝一般，他那原本就有些秃顶的额头此刻更是大汗淋漓，仿佛刚被倾盆大雨淋过一般。 他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心中充满了震惊和钦佩。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竟然被这个年轻人轻易地识破了，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羞愧和尴尬。 此时的赵掌柜，面红耳赤，仿佛被火烧过一般，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又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他的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他意识到自己的小聪明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显得是如此的可笑和幼稚。 在这一刻，赵掌柜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看到了自己在生意场上的失败和挫折，看到了自己的声誉和信誉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沮丧。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意经，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态度，才能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商场上生存下去。 留下一个官差看守赵掌柜，其余两人便迈步进了铺子。 “二位官爷过来了，昨日都没来得及感谢各位，你们就离开了，今日过来可得让我好好招待一番。” 看到两位身着衙服的官差走进来，陈家旺大概已经猜出他们此行的目的，热情的招呼道。 “陈掌柜的美意我们心领了，饭就算了吧！毕竟我们还有公务在身。”衙役闻言连忙摆摆手，谢绝了陈家旺的好意。 “陈掌柜，我们已经调查清楚，那几个小混混是受何人指使，但还需要您与我们去县衙走一趟，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同样一番话，同一个人说，对赵掌柜和陈家旺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前者满脸不屑，后者语气和善。 这一番话，犹如一把双刃剑，既能刺向敌人，也能误伤友人；又如同一面镜子，既能映照出人心的善恶，也能折射出人性的复杂。 同样的一番话，说给赵掌柜听，便如同一颗颗冰雹砸在他的心上，让他心碎不已；说给陈家旺听，却又如同一股股暖流涌入他的心田，让他心旷神怡。 “是嘛！那太谢谢大人与各位官爷了，若是没有你们及时出现，把那几个小混混抓走，估计我与娘子辛苦经营起的铺子，就要背上吃死人的罪名，甚至关门大吉了。” 陈家旺故意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随后把来福喊过来，“快去装些鸭货过来，给几位官爷包上留着路上吃。” “不必了陈掌柜，毕竟您这也需要本钱。”虽然两个官差闻着铺子里不断散发的香气，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但还是不好意思要人家的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陈家旺连连摆手，让来福赶紧去打包。 很快，来福便用油纸将包好的鸭货还有油炸蚂蚱，递给了两位官差。 “那就多谢陈掌柜了。”接过油纸包，两位官差脸上满是笑容。 “二位官爷，请允我去与娘子知会一声，随后咱们就走。” 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两个官差也不例外，陈家旺话音刚落，他们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其实两个官差刚进铺子，在后厨与李婶杨大娘聊天的小溪就听大壮说了，但想到俗话说得好：“男人说话，女人少插嘴”。 于是她就像一只胆小的小兔子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后厨，没有回前堂。 看到陈家旺快步来到后厨，小溪立马走上前，急切的问道:“相公，官差过来所为何事？可有查出谁是背后主使了？” 陈家旺满眼温柔的说:“莫急，我就是来对你讲这件事的，官爷已经查出背后指使是谁，但需要我去县衙一趟，铺子里的事情就得辛苦娘子了。” 得知已经查出背后主使，小溪心中敞亮多了，立马点了点头，“那你去吧！家中有我呢！不用担心。” “你看外面，已经这个时辰了，我怕晚上赶不回来……” 成亲这么久，两人从没有分开过，去县城几十里路，陈家旺觉得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不免有些不放心。 “相公不用担心，若是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来福嘛！以他的身手，保护我和孩子们肯定没问题。”看出男人的顾虑，小溪安慰道。 “那好，回头我再叮嘱来福几句，晚上一定要把门锁好。” 直至小溪点头，表示都知道了，陈家旺这才放心的回到前堂，对大壮来福叮嘱了几句，就随两个官差出了铺子。 “陈掌柜这是怎么了？咋还与官差一起走了？” “我刚刚好像听那两个官差说，已经查出是谁指使那两个小混混来铺子里捣乱，说是要带他去县衙确认一下。” 原来是这回事啊！我就说嘛！陈掌柜这么厚道的人，怎么可能触犯律法呢！” 几个食客，见陈家旺与官差离开，小声嘀咕道。 当来到铺子门前，看到树下马车上的赵掌柜时，陈家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赵掌柜低着头，不敢与陈家旺对视。 “赵掌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何要在背后陷害我？”陈家旺直接开门见山。 赵掌柜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终，他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并向陈家旺道歉，祈求得到他的原谅。 “哼！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真没想到，你竟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你知道因为你的算计，大家是如何诅咒我们夫妻与孩子嘛！” 此时的陈家旺看到赵掌柜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拳锤死他。 若不是有三个官差在场，他早就把这个人渣，打的哭爹喊娘，满地找牙了。 赵掌柜也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任由陈家旺怎么说，始终没有还口，三个衙役更不会帮他说话，不幸灾乐祸就不错了。 这一幕，刚好被来铺子给相公送饭的韩氏瞧到，不禁有些纳闷，这两个掌柜是犯了何事，咋还被官差给带走了呢！ 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说直白点，就是为了满足那颗八卦的心，韩氏不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第707章 思念 “相公，我怎么瞧见陈掌柜和赵大山被官差带走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氏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就对正在货架前收拾书籍的吴掌柜说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掌柜把书籍摆放好，就迈步来到桌前，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开口，“嗯！确实出了点事情，听说昨日去陈兄铺子闹事的人，是受馄饨铺赵掌柜指使。” “啊！我没听错吧！虽然咱与赵掌柜接触不多，但感觉他人品应该没问题啊！” 韩氏十分震惊的看向吴掌柜，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人都有两面性，没涉及到自己利益时，根本就看不出一个人的好坏，说实话，就连你相公我都没有想到，赵掌柜竟是这样的人。” 虽然昨天自己没有去陈家小铺，但却从其它店主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当听到，几个小混混打算以假死讹诈钱财，毁坏铺子名声时，吴掌柜心中特别气愤。 他心想：小夫妻俩来镇上开铺子不容易，在那些脑满肠肥的有钱人眼中，一百多两，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在土里刨食的百姓来说，那无疑是笔天文数字。 不知他们是如何省吃俭用，才攒够了买铺子的银两。若是他们的计谋没有被识破，那小夫妻俩就只能自认倒霉，不但要赔银子，估计铺子也无法再继续开下去。 毕竟大家都忌讳与死人有关的东西，更何况人还是吃了铺里的饭菜才死的。 “还好咱家铺子生意一般般，不然我真担心，哪日也会有人在背后算计我们。” 以前韩氏还嫌铺子里生意不够好，每月也就五六两的进账，现在想想，做人应该知足常乐，一年五六十两的收入，其实已经不少了，足够养活他们一家老小，是她太贪心了，老想着再多赚点。 有了陈家铺子这个现成的例子，韩氏突然觉得，只要能继续维持现状就不错，这样也不用担心惹人眼红，招人陷害。 “俗话说得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你穷时，人人瞧不起，就连亲戚都恨不得躲着你走，但当你发达了，七大姑八大姨，三姑六婆，全跑来套近乎，只为占便宜，生意也是如此，太好了，定然招人眼红。” 吴掌柜长叹一声，有感而发，随后便打开食盒，取出里面还温热的饭菜，坐在桌前大口吃了起来。 “可不是嘛！”韩氏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不过，那陈掌柜和赵大山被官差带走后，会怎么样啊？”韩氏有些担忧地问道。 “应该会关上几天，罚些银子了事。”吴掌柜猜测道。 “希望如此吧！”韩氏祈祷着。 吴掌柜吃完饭后，像往常一样开门做生意。只是经历了这件事后，他们更加小心谨慎了。 而铺子里的小溪，直到铺子关门打烊，也没有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虽说他们是受害的一方，但这还是相公第一次出远门，小溪难免有些不放心。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陈家旺，也同样在想着镇上铺子的事。 从外面走进来的李捕快，看到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开口问道：“陈掌柜，怎么没吃？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正对着窗外发呆的陈家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并非李捕快的饭菜不合胃口，而是我吃不下。” “那是为何？”李捕快不禁有些疑惑，县衙里每三天才吃一顿肉菜，兄弟们看到肉，那都是双眼放光。难道是因为，陈掌柜家中本就是做吃食生意，吃够了荤腥，所以才会对眼前厨师最拿手的东坡肉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怕李捕快笑话，我与娘子成亲这么久，还从没有分开过，她如今又有了身孕，一直在后院安心养胎，我走后，只能她去铺子里照看，今天肯定累坏了。”想到小溪，陈家旺的脸上满是柔情。 李捕快看着陈家旺，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那个总是在家中等待着他的女人。她也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虽然他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她总是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感到幸福和温暖。 “陈掌柜，你不用担心。我想你娘子一定会理解你的。”李捕快安慰道。 陈家旺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现在怀有身孕，我不在她身边，她要是遇到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呢？” 李捕快拍了拍陈家旺的肩膀，“你放心吧，陈掌柜，芙蓉镇的治安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一个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明早升完堂，你就可以回家与妻儿团聚了。” “但愿如此吧！”陈家旺点头说道。 李捕快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陈掌柜，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你这样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陈家旺叹了口气，“我真的吃不下。李捕快，你帮我把这些饭菜拿出去吧。” 李捕快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陈掌柜，那我就把这些饭菜拿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陈家旺点了点头，“谢谢你，李捕快。” 李捕快拿着饭菜走了出去，陈家旺又重新对着窗外发呆。他心中充满了对小溪的思念。 镇上，把两个孩子哄睡后，小溪就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她不知道相公睡了没有，晚上可有吃饭，此时又是在哪里落脚，总之想了很多很多。 小溪坐在窗前，一阵困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轻轻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宝宝，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一起等他好不好？”说完，小溪便回房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刚退堂，陈家旺就迫不及待地向县令请求回家。县令了解情况后，爽快地答应了。 陈家旺急忙赶回镇上，当他走进铺子时，小溪正在招呼客人。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公，你咋回来的这么快？”镇上离县城几十里路，现在还不到午时，小溪不禁在想，难不成，男人是飞回来的，不然这也太快了。 “是李捕快骑马把我送回来的，所以到家的时间要比坐马车更快些。”想起坐在高头大马上疾驰的感觉，陈家旺心里特别羡慕，他也想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骏马。 第708章 活该 “陈掌柜回来了？县城好吗？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呢！” 刚结完账的老主顾，看到陈家旺回来，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羡慕和向往，仿佛陈家旺去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嗯！回来了，县城确实不错，街道上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摊位摆满了道路两旁，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陈家旺一边回忆着在县城所看到的场景，一边对食客说道。他的眼前仿佛还浮现着县城的繁华景象，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世界。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惊叹，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井底之蛙，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天空。 老主顾听得入神，他仿佛能想象出那种热闹的场面。他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机会去县城看看了。” “其实你也可以去县城看看。”陈家旺说道，“县城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也只有过往商贩需要交两文入城费，咱普通老百姓一文不收，而且治安特别好，街上全天都有巡逻的官兵。” 老主顾眼睛一亮，对繁华的县城充满了期待，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头有时间，就让儿子带我去一趟，我这年纪，那真是出去一次少一次，说不上哪日两腿一蹬，便去找阎王爷下棋喽！” 陈家旺仔细打量了下老人家的年纪，大概六十岁左右，虽然步履蹒跚，但却是红光满面，精神头十足，不禁笑道:“您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一看就是长寿之人，怎么能说见一次少一次呢！” 老人家立马摆了摆手，“不中，不中了，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去年我走一里地，脸不红心不跳，如今不成了，走几步就要喘上一喘……” 本想安慰老人家几句，却没想到，对方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仿佛找到了倾诉对象一般，巴拉巴拉就是一顿说。 弄的陈家旺一脸无奈，本来还想着，与小溪描绘一下县城热闹的场景，还有赵掌柜和小混混的判决结果，此时却只能站在一旁，等老人家何时说完停下来。 见男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小溪不禁捂嘴偷笑，她猜测，可能老人家的儿女平时都不在身旁，老人家一个人太孤独了，难得有人愿意听他唠叨，就想一吐为快吧！ 直到说了差不多一刻钟，老人家这才停下来，还得说是看到有人过来结账，自己站在那里有点碍事，不然估计还不知要说到几时呢！ “陈掌柜，不好意思啊！上了年纪就爱唠叨，耽误你做生意了吧！老头子我这就走。”老人家尴尬的说道，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开口，就像那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对此他深感歉意。 老人家自从铺子开张以来，每日雷打不动，肯定要过来一趟，不是午饭就是晚饭，虽然消费的并不多，每次都是十几文。 但小夫妻俩依旧很高兴，这足以证明铺子的东西好吃，不然谁会每日过来，自己的厨艺得到认可，肯定特别开心啊！ 陈家旺赶忙摆摆手，“没有，若是您老人家还没有聊够，可以等我结完账再继续。”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充满了敬重和耐心。 “不了，人老了，就是一个饱三个倒，这不刚吃完，就犯困，我要回去睡午觉了。”老人慢慢地站起身来，他的身体有些佝偻，但步伐却很稳健。 他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在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孤独的老人，而是一个被关爱的孩子。 说完，老人家就慢慢悠悠往外走，看得出他今天很高兴，直到离开，嘴角的笑意都没有散去。 陈家旺望着老人家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为老人做什么，但老人却因为他的陪伴而感到快乐。这就是人性的美好，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望着老人家离开的背影，陈家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看小溪，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理解。 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好娘子，一个能够陪伴他到白头的人。 “娘子，你说我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是也如大爷一样，爱唠叨。”陈家旺轻轻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变得孤独，变得只能靠回忆来打发日子。 小溪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觉得应该不会，因为你本身也不是个爱唠叨的人，而那个大爷，如果我没猜错，家中应该就他一人，难得遇到个不嫌他唠叨的人，可不就多说了一些嘛！” 陈家旺听了，心中一暖。他知道，小溪是对的，他不会变得像那个老人一样。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梦想。他会继续努力，继续奋斗，为自己和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 小溪也是在陈家旺被官差带走后，才知道背后主使竟然是馄饨铺的赵掌柜。 此时她迫切想知道几人是否有遭到惩罚。 陈家旺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就把最后的判决结果告诉了她。 “县太爷最后是这么判的，几个混混因诬陷罪，而且还不止一次，被各打了二十大板，还要去矿山劳役三个月，并且罚银五两。 而身为幕后主使的赵大山，更是罪加一等，被打了四十大板，也被判去矿山劳役三个月，另外还要赔偿我们二十两银子。” 看到几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陈家旺就已经挺高兴了，至于赔偿都是次要的。 “活该，谁让他们算计咱，我还觉得判轻了呢！” 小溪的想法与陈家旺差不多，钱不钱无所谓，若是以前他们或许把银子看得很重，但在这件事情上，小两口目标一致，更愿意看到他们受到惩罚，同时也让几人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用下三滥手段算计别人不。 而这边，于氏得知男人不但被判入狱三个月，同时还要赔偿陈家二十两文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还是一旁的婆婆扶住了她，并把于氏搀扶到凳子上坐下。 “娘，你说大山他怎么如此糊涂，如今好了，不但要去矿山劳役，还要赔偿二十两，那可是二十两啊！不是二两。” 于氏坐在凳子上，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她原以为最多也就赔偿五两八两，毕竟陈家又没有任何损失，那知不但要赔银子，还要去劳役那么久，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支撑起铺子。 “我也没想到大山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实在让人失望，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带上换洗的衣裳，去趟县衙，听听大山怎么说，你说对吧！” 第709章 于氏登门道歉 于氏犹豫了一下，觉得婆婆说得不无道理，但还是决定先把陈家的赔偿给送去。 毕竟，刚刚那个李捕快离开时，可是撂下了狠话：“若是企图耍赖，不愿赔偿，就会加长男人的劳役时间。”那恶狠狠的样子，让于氏不寒而栗。 “嗯！我听娘的，不过两个小的，可能就要麻烦您照看一下了。”说完，于氏不禁叹了口气。 “孩子，莫要胡言。二娃狗蛋，皆是我的孙子，为娘者，替你照顾他们是分内之事，何来麻烦一说。娘年事已高，不中用了，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想到县衙大牢里的儿子，老太太就心疼不已，但为了安慰儿媳，也只能假装坚强。 在于氏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老太太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把铺子暂时交给婆婆照看，于氏便快速回了后院。她急匆匆地从房间角落里挖出装银子的瓦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银子倒在床上。 这些银子，本是留给儿子将来读书用的，那是她省吃俭用，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可如今，救男人要紧，这些银子，虽然是她的心头肉，但目前来看，也只能暂时挪用一下，等以后赚了钱，在一点点添回去，于氏一边数着银子，一边心里想着。 她一共数了六十五两，还有两张十两的银票，加在一起，刚好是八十五两。 把那两张银票揣进袖口，随后又拿了二十两，这才把瓦罐重新埋回原处，去给男人收拾换洗的衣裳。 老太太看到儿媳收拾好东西，从房内走出来，问道：“都收拾好了啊！那你快去吧！铺子里有我呢！不用担心，记得找个熟识的车夫……” 儿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老太太难免有些不放心，对着于氏叮嘱了好一番，这才让她离去。 望着娘亲离去的背影，两个孩子，一直在问祖母，娘亲要去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太太只好轻声哄着两个年幼的孙子，告诉他们娘去外面办事了，很快就回来。 而离家后的于氏，先来到陈家铺子，此时小溪已经回后院去午睡了，只有陈家旺在柜台前，轻轻拨着算盘，大壮与来福则坐在窗前，望着过往的行人发呆。 整个铺子，只听得到两桌食客偶尔的交谈声，处处都静悄悄的。 于氏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寂静。她站在铺子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陈家旺。陈家旺听到声响，抬头看去，见于氏正朝着他走来，语气平淡地问道：“赵夫人，你怎么来了？” 虽然陈家旺对赵掌柜没什么好印象，但却不可能对个妇道人家发脾气。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淡，不带有一丝波澜。 于氏站在铺子门口，有些拘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在给自己鼓劲，然后才迈开步子走进铺子。她的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陈家旺，显然内心有些忐忑。 “那个……我是过来送赔偿的……同时也带我男人向陈掌柜道个歉。”于氏的声音有些低沉，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个银锭子放在柜台上。 这两个银锭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显示出它们的价值。 陈家旺看着这两个银锭子，心中有些许感慨。如果换了别人白白得了二十两银子，肯定会偷着乐，但他却没有这种感觉。毕竟这银子不是靠自己双手赚来的，所以并没让他感到有多大的成就感。 陈家旺将两个银锭子拿起来，若有所思。这二十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并不算多，但对上有老下有小的赵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能够想象到于氏是如何省吃俭用，才攒下了这笔钱。而现在，她却毫不犹豫地将它们送了过来，这让他对于氏的印象有了一些改观。 “陈掌柜，我知道我男人做的事情不地道，但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惩罚，希望你能够原谅他。这二十两银子是我们应该赔偿的，希望你能够收下。”于氏说着，眼中闪烁着泪花。她的声音充满了真诚和恳切，让人无法拒绝。 陈家旺心中一动，他看着于氏，发现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朴实和善良的气质。在这一瞬间，他对于氏的好感倍增，之前因为赵掌柜的事情而产生的怨气也消散了许多。 “赵夫人，这二十两银子我就不收了，你们的生活也不容易。”陈家旺说着，将银锭子放回了柜台上。他的声音充满了温和和理解，让于氏感受到了他的善意。 于氏有些惊讶地看着陈家旺，她没有想到他会拒绝这笔钱。在她的印象中，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而陈家旺的行为却让她刮目相看。她心中对于陈家旺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 “陈掌柜，你真是个好人。这笔钱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会不安的。”于氏说着，又将银锭子推到了陈家旺面前。她的眼神坚定，显示出她的决心。 陈家旺见于氏如此坚持，心中也有些感动。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收下这笔钱，可能会伤害到于氏的自尊心。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赵夫人，这笔钱我就收下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够改过自新，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于氏听了，连连点头。她说道：“陈掌柜，你放心，我男人已经知道错了，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人，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陈家旺听了，心中也感到欣慰，“那就好，希望你们能够说到做到。赵夫人，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于氏摇了摇头，“没有了，陈掌柜，那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铺子。 陈家旺看着于氏离开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善良的人，而于氏就是其中之一。 于氏离开后，就去附近街上找了个熟识的车夫，赶着牛车直奔县城。 而莲花村，田文俊此时正忙着往驴车上铺被子。 “相公，我真的没事，就别去医馆了。”王秀秀扶着五个多月的肚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只是拽干柴的时候抻了一下，肚子有些隐隐作痛，但男人回来后，死活不放心，非要带她去镇上瞧瞧，对此她深感无奈。 “那怎么行，还是去瞧瞧为好，不然我不放心。”娘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田文俊一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但他是个货郎，要赚钱养家糊口，肯定不能时刻守在家中，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这不，才一上午没在，就出事了，尤其是得知王秀秀肚子隐隐作痛，田文俊更加不放心了，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开始收拾驴车，准备带娘子去镇上医馆找大夫瞧瞧。 第710章 小心难产 王秀秀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因为她嫁对了人。虽然刚成亲那会日子过得有些艰难，但她却觉得很幸福，因为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远离了爹娘的谩骂与折磨。 现在，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男人依旧待她如初，甚至比以前还要疼她。每次去县城进货，都会给她带上一些小礼物，虽然不是很贵重，但却每件都送到了她的心坎中。这些小礼物就像男人对她的爱一样，细腻而温暖。 尤其是当她看到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就急着带她去镇上医馆的男人时，心中似乎有股暖流蔓延全身，让她觉得暖融融的。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春天里的阳光，让她觉得无比舒适和安心。 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王秀秀感受到了无尽的爱和关怀。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鸟，被男人细心地呵护着，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她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男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想到这些，她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喜悦，转身回到房间，想要为他做些什么。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杯水，还有一块桂花糕。 “相公，你都在外跑大半日了，肯定累坏了吧！就算急着去医馆，也不差这一会工夫，把糕点吃了再去也不迟。”王秀秀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说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关切，让田文俊心中感到无比温暖。 田文俊摇摇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还不饿，带你去医馆要紧。”他的心中只有她的安危，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妻儿平安。 王秀秀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但是她也心疼他的劳累。她把手中的糕点，塞进了田文俊口中。田文俊想要拒绝，但是看到她坚定的目光，只好无奈地吃了下去。 糕点的香甜在口中弥漫，田文俊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感动。他看着王秀秀，她的眼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让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谢谢你，秀秀。”田文俊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激和爱意，让王秀秀的心中充满了甜蜜。 王秀秀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她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深情，让田文俊的心中充满了温暖。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意和温柔。他们知道，他们找到了彼此的幸福，他们将会一起走过余生，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 为了让王秀秀坐的更舒服些，田文俊不但在车上铺了层草帘，还铺了两层棉被，甚至还放了个枕头，若是坐累了，就躺下休息一会。 “娘子，我扶你上车。”担心毛驴突然乱动，田文俊便把它拴在了栅栏上，直到把王秀秀扶上驴车，并坐稳，这才解开绳子，把房门锁好，赶车往村外走。 此时正值午后，烈日炎炎，大部分人都还在睡午觉，村口的大树下却坐着几个村民，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聊着八卦。 看到田文俊赶着毛驴拉着媳妇走过来，就有大娘开口问道：“文俊，这是带媳妇去哪啊！大晌午的，也不怕晒到她。” 田文俊见说话之人，是本家一个大娘，就笑呵呵的回道：“秀秀做事的时候抻了一下，肚子有些隐隐作痛，我打算带她去医馆瞧瞧。” “呦！这肚子可不小啊！看来肚里的娃娃不能小了，你们可得小心点，娃娃大，最容易难产了……”村中的杨婶子，扫了眼王秀秀的肚子，一边摘着豆角，一边说道。 大树下不止她一个妇人，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杨婆子，心里不禁在想，你说这人怎么如此不会说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两口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杨婆子倒好，一张嘴就是难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田文俊听到杨婶子的话，脸色也是一变，这还没生呢，就说难产，跟诅咒又有啥区别。刚想开口怼她，就见秀秀拉了拉自己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只好忍了下来。 杨婶子见田文俊没怼自己，心里还挺美的，接着又说道：“文俊啊！不是婶子说你，你这媳妇马上就要生了，你怎么还让她干活啊！这万一出点啥事，可怎么办啊？” 田文俊不跟她一般见识，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例如本家大娘，“杨婆子，你会说话不？不会说就闭嘴。” 杨婆子一脸不服地看向本家大娘，“我也是一片好心，咋就不会说话了？” 心里却想着，我就咒你了，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儿媳妇能每天与儿子吵架嘛！ 原来杨婆子是村中出了名的抠门，就是怀孕的儿媳吃个鸡蛋，都会骂上半天的那种。 同样都是身怀有孕，田文俊对王秀秀那是呵护有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变着花样做各种美食，每次从他家门口经过，都有肉香飘出来。 再瞧瞧自己，上顿糙米饭，下顿窝窝头，喝的永远是没有什么油水的青菜汤，脸都快变成绿色了。只是想吃个鸡蛋，都会被抠门婆婆骂馋嘴妇人。也因此，小两口经常吵架，杨家媳妇气愤之余，竟脱口而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托媒人嫁进田家享福了。 恰巧这话被杨婆子听到了，自那以后对田文俊怨念颇深，觉得都是因为他，才导致家中鸡犬不宁。不然也不会听到人家去医馆，故意说起娃娃大了容易难产等等。 从那以后，杨婆子看田文俊横竖不顺眼，就像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把他除之而后快。 “别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怎么想，不就因为你家儿媳说早知道你如此抠门，怀孕了吃个鸡蛋都舍不得，还不如嫁给我们文俊了，所以你嫉妒……” 本家大娘与杨家同住一条街，对杨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事，也是了解一些的，干脆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戳穿了她的小心思。 “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别说儿媳怀孕想吃鸡蛋，就是吃母鸡我眼都不会眨一下。”杨婆子被人掀了老底，特别气愤，噌的一下，站起身，就想与本家大娘理论一番。 第711章 堂哥堂嫂登门 大家围坐在一起，除了做针线活，就是聊八卦，难得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立马竖起耳朵打算再往下听听，哪知杨婆子根本就不给她们这个机会。 本家大娘年轻时，不但是一把庄稼好手，打架更是从没输过，见杨婆子站起身，不禁冷笑道:“怎么？恼羞成怒，想动手？那你尽管来，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怕过谁。” 说完，本家大娘就撸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架势。 一个村住着，谁不知道谁啊！见对方准备来真的，杨婆子立马怂了下来，“那什么，我瞧这天好像要下雨了，家中晒了不少豆角，我得赶紧回去收起来。” 望着落荒而逃的杨婆子，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原来杨婆子也有怕的人。” “老嫂子年轻时，那可是打遍十里八村无敌手，杨婆子当然怕了。” “去去去，把我说的像个悍妇一样，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是个例外，谁让她欺负我侄儿了。”本家大娘拍了下说话的妇人，随后把袖子落了下来。 “大娘，谢谢您刚刚帮我说话，但却也因此结了怨……” 还没等田文俊说完，本家大娘就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的说:“不用担心，她不敢与我斗，赶紧带你媳妇去医馆吧！瞧病要紧。” “嗯！那我们就先走了。田文俊扬起鞭子，在毛驴眼前晃了晃，驴车立马哒哒哒再次向前方走去。 “这王家姑娘算是嫁对了，以前没人疼没人爱，就像家中的奴仆一样，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如今倒是享福了。”一个婶子望着渐渐远去的驴车，不禁为王秀秀高兴。 “那当然，我们田家男儿就没有不疼婆娘的。”本家大娘听到这句话，一脸得意的炫耀道。 …… 一路上，田文俊都在想杨婶子的话，心里很是担心。他知道秀秀的肚子很大，生孩子的时候肯定会很辛苦，他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不要出什么意外。 “相公，你别担心，我没事的。”秀秀看出了田文俊的担心，说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田文俊柔声安慰道。 两人来到医馆，找到了大夫。大夫给秀秀把了脉，又问了一些情况，“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劳累，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得知王秀秀并无大碍，田文俊这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天色，反正下午他也不打算再去卖货了，索性去堂妹的铺子看一眼。 早就听爹娘说，堂妹一家不但搬来镇上居住，还开了间吃食铺子。 想起小时候，家里有什么好的吃食，他们姐弟总会给这个苦命的小堂妹留一份，看着她吃得香甜的小模样，就特别开心。 他每日早出晚归，闲暇之余还要去县城进货，田里除草，一直也没有腾出工夫过去一趟，刚好今天带娘子过去瞧瞧，顺便看看两个孩子。 田文俊心里如此想，也是这么说的。“娘子，要不我们去小溪那里瞧瞧？” 听到男人的话，王秀秀心里也很高兴。她虽然没见过小溪几次，但对她的印象却特别好，尤其是那两个漂亮可爱的娃娃，实在是太惹人喜欢了。 想到已经好久，没见到兄妹俩了，她这做舅母的总不能空手过去，就让田文俊直接赶车去杂货铺，买了包贵妃糕，还有梅子酥，这才赶着驴车往镇北走。 刚到了铺子门口，王秀秀就看到了在门口晒太阳的小溪。她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小溪也看到了他们，急忙迎了上来。“二堂哥，二堂嫂，你们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小溪，好久不见了！”田文俊笑着说。 “是啊，二堂哥，你们怎么有空来镇上？”小溪问道。 “还不是你堂哥小题大做，我只是干活时不小心抻了一下，就非要带我来医馆瞧瞧，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有。”王秀秀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脸上露出的幸福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堂嫂你可要谨听医嘱，回去以后千万别在做事了，孩子平安出生以后，再想干活也不迟。” 堂哥和堂嫂走到一起不容易，尤其是这个孩子更是来之不易，说是盼星星盼月亮都一点不为过，大堂哥过度紧张，也可以理解。 “这是给孩子们买的糕点。”王秀秀说着，把糕点递了过去。 “谢谢二堂嫂！”小溪接过糕点，心里很感动。“快屋里坐吧！”小溪招呼着他们进了铺子。 “二堂嫂，你慢点，小心台阶。”望着王秀秀的大肚子，小溪叮嘱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这肚子，似乎没有头胎那么大？”王秀秀笑吟吟的扫了眼小溪的肚子，心里猜想这次应该是单胎。 “嗯！这次怀的是单胎，所以才没有那么大。”小溪点点头，说道。她倒是想再生一对，这样以后就不用生了，四个孩子刚刚好，但事与愿违，看来还得再遭一次罪。 当然这些想法，她不会告诉陈家旺，如果这胎不是意外，根本就不可能怀上，所以更不可能同意她生三胎。 铺子里共有十张桌椅，墙上还挂着一些字画。 此时铺子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五桌食客在推杯换盏，有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正穿梭各桌之间，沏茶倒水。 这些字画都是陈家旺觉得墙上光秃秃的不是很好看，特意从一个摆摊的书生那里买来的，别看没花几个钱，但却立马抬升了铺子里的档次。 田文俊打量着铺子，心里很佩服小夫妻俩，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就在镇上开了间铺子，真是不容易。 “小二哥，再来一壶酒。”一个食客高声喊道。 “来嘞！客官请稍等，这就给您上。”端着一盘饺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大壮应道。 “堂妹，你这铺子生意不错嘛！”田文俊也有幸去过两次吃食铺子，就是饭口，人也没有此时多，不禁替小溪高兴。 “嗯！还行，虽然赚不到什么大钱，但最起码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相公能少遭些罪。”小溪点点头，她对铺子里如今的收入特别满足。 “二堂哥，堂嫂过来了？怎么不去包间坐？” 去茅房回来的陈家旺，刚走到铺子门口，就看到了树下的驴车，起初还以为是二哥过来了呢！ 直到迈过门槛，看到坐在窗前的田文俊夫妻，才知道是大舅子来了，立马上前打招呼。 第712章 红枣 “不用了家旺，我们坐一会，就回去了，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驴车。” 这头驴，可是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银两，才买回来的，可不能弄丢了，田文俊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瞧一眼外面的驴车，仿佛那是他的全部家当。 “堂哥，堂嫂，难得来一趟，就留下吃过晚饭再走呗！”小溪热情的挽留着，堂哥堂姐堂弟他们从小没少维护自己，她心里一直很感激，听到田文俊要离开，不禁有些失落。 “对了，怎么没见到两个孩子呢！”王秀秀打量一圈，却不见明轩和婉凝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心里琢磨着，莫不是被陈家老两口接回竹溪村了。 “是啊！好久没有见到两个小家伙了，都有点想他们了。” 田文俊也在一旁附和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他与王秀秀成亲这么久，迟迟没有身孕，所以对明轩和婉凝这两个小家伙格外的疼爱，每次见到他们，总是忍不住要亲亲抱抱。 估计日后他们的孩子出生后，肯定更加疼爱，一定是个好父亲。 铺子里人来人往，两个孩子太小，担心被人撞到，就把他们留在后院由丫鬟照顾。”小溪淡淡的说道，丝毫没觉这话有何毛病。 但这话，落入田文俊和王秀秀耳中，却如雷霆贯耳，让他们震惊不已。小两口买铺子就已经够让人羡慕的了，没想到，如今竟然还买了丫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们想到自己只是买了辆驴车，就不知被多少村民羡慕，此时与堂妹一比，真是不值一提。 看到夫妻俩惊讶的神色，小溪解释道：“之所以买下人，就是为了不给铺子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价钱高了点，但却可以做到尽心尽力，一辈子不背叛。” 听完小溪的话，夫妻俩如梦初醒，同时，对小两口的头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不得不承认，小两口想事情就是长远。 “难怪你们小夫妻俩日子越过越好，这头脑就是聪明。”田文俊与王秀秀齐声说道。眼中满满都是崇拜之色。 “堂哥堂嫂，要不要与我去后院瞧瞧两个孩子？”小溪热情的说道。 “好啊，正好去看看两个小家伙。”田文俊夫妇跟着小溪来到后院。 一进院子，就看到两个小家伙正在追逐嬉戏。“明轩，婉凝！”田文俊喊道。 两个孩子听到声音，跑过来抱住田文俊的大腿。“舅舅……舅母。” “哎，真乖。”王秀秀摸着孩子们的头，满眼喜爱。 “这是舅舅舅母，给你们买的糕点。快来尝尝。”小溪拿出两块糕点递给孩子们。 两个小家伙儿呲着小牙，用甜甜的声音谢过舅舅舅母后，就开心地吃了起来。 田文俊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想象着，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出生后，是否也能如明轩和婉凝这般可爱。他的眼神充满期待，巴不得时间过得再快一些，这样他就可以早日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堂哥堂嫂，要不还是进屋去坐吧！”小溪给两个孩子擦了下头上的汗珠，转身对田文俊夫妻俩说道。 王秀秀心中暗想，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屋去瞧瞧，看看这后宅陈设怎么样，就随小溪往里屋走。 明轩与婉凝看到娘亲回来，特别开心。他们也跟在小溪后面，一蹦一跳地进了屋。 两兄妹可爱的小模样，看得夫妻俩喜欢的不行。田文俊直接把两个孩子揽在怀中，一人亲了一口。他的胡茬扎得两个小家伙儿咯咯直笑，躲闪不及。 不用小溪吩咐，桃红就如一位忠实的仆人，端着一盘洗好的枣子，从外屋走了进来。 她轻手轻脚地将盘子放在房内的桌子上，然后又像一个幽灵一般，悄悄地退了出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田文俊和王秀秀则像两位探险家，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发现，这个铺子的家具一应俱全，摆放得井井有条，房内竟也不显拥挤，反而让人感到宽敞舒适。 “小溪，你这铺子真不错，瞧这房子应该没修多久，估计在住十几年都不成问题。”田文俊仔细打量过整个房间后，满意地点点头，评价道。 “是啊！听这条街上的人说，房子是最近两年才翻新的，原来也是土坯房。”小溪微笑着回答道。 “那你们运气还真是不错，能买到这么好的铺子。” 王秀秀很喜欢这个小院，当然最喜欢的除了青砖瓦房外，还有房内的所有家具。那精致的桌椅板凳，古朴典雅的床榻，以及墙上挂的几幅字画。 无一不展现出前主人的品味和格调。 也不知她与相公何年何月才能攒够建青砖瓦房的银两，不过她坚信，只要他们不好吃懒做，终有攒够的那一天。到那时，他们也能有一个像这样的小院，有一个更温馨的家。 “可不是嘛！我和相公也这么觉得。”小溪微微一笑，把果盘，又往王秀秀面前推了下，“二堂嫂，你尝尝这红枣，味道很好的，你一定喜欢。” 那红枣颗颗饱满，色泽鲜艳，仿佛在向王秀秀诉说着它们的甜蜜。 耐不住盛情难却，王秀秀就拿起一个红枣，轻轻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错，甜丝丝的。” 田文俊见王秀秀似乎很喜欢吃这红枣，就看向自家堂妹，“小溪，这枣子是在哪里买的？回头我也给你堂嫂买一些。”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关切，仿佛这红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王秀秀。 “这是相公从县城买回来的，镇上应该没有，若堂嫂喜欢吃，走时拿一些回去便是。”小溪摇摇头说道。 两个堂哥性格截然相反，大堂哥和孩子他大伯特别像，都是憨厚老实的人，只知道埋头苦干，不懂如何讨女人欢心。 二堂哥却不同，不但性格温和，还特别细心周到，堂嫂只是多吃了两口红枣，就觉察出她喜欢，立马打听来处。 “是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得知红枣并非镇上所卖，田文俊立马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等过几日去县城进货，就给娘子买些回来，让她吃个够。 “对了，小溪，铺子生意这么好，你们有没有考虑开个分店啊？”田文俊问道。 第713章 偶遇，老熟人 “我们倒是想把卤味和饺子馆分开，只是眼下手中的银两，还不足以再买个铺子，只能等药材收了，再看看。” 小溪并没有隐瞒打算再入手一间铺子的事，反正大家早晚都会知道。 王秀秀听到小溪打算再买间铺子，眼中满满的羡慕。同样都是不受爹娘待见的人，瞧瞧人家，不但买了驴车，置办了田产，如今生意也是做的风生水起。 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帮不上男人任何忙，王秀秀不禁有些内疚。若不是为了给她看病抓药，家中日子也不会弄得紧巴巴。还好那些药钱没有白花，终于盼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喜悦。她感激男人不嫌弃她是个病秧子，更感激上天的眷顾，让她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孩子。 “要是开分店，可得找个好地段啊。”田文俊提醒道。 “是啊，还得好好考察一下。”老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赵掌柜的经历，小溪决定再买铺子，必须得好好打听一下，周围店家的人品，若是邻居人品太差，宁愿不买。 三人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孩子们玩耍，画面看起来特别祥和。 直到太阳偏西，田文俊和王秀秀准备回莲花村，小溪还有些依依不舍。 不但给两人装了不少红枣，还包了两个猪蹄，让他们留着路上吃。 夫妻俩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了，直到驴车渐渐消失在街头，陈家旺和小溪这才回了铺子。 “娘子，你尝尝，这猪蹄肯定特别好吃。”田文俊刚打开油纸包，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自从有了身孕以后，王秀秀特别爱饿，其实在铺子里时她就有点饿了，但碍于面子，她却一直没有说，这种事情又如何能瞒得过枕边人。 这不刚走出街口，田文俊就立马把猪蹄递了过去。 “你也吃，我们俩每人一个。”相公中午就没有吃饭，估计早就饿坏了，王秀秀便把那个稍大点的猪蹄，递给了田文俊。 望着香喷喷的猪蹄，田文俊的肚子，立马不争气的唱起了空城计。 “那一个，你能吃饱吗？”虽然田文俊确实饿了，但还是妻儿更重要，他一个大男人饿一顿也没什么。 王秀秀点点头，“够了，你快吃吧！不然小心一会没力气赶车了。” “好，那我就尝尝。”田文俊见王秀秀不似说谎，就伸手把猪蹄接了过来。 就这样，夫妻俩每人手里拿个猪蹄，大口啃了起来，他们从不知没什么肉的猪蹄，竟然也可以做的如此好吃，难怪铺子里生意那么好。 “相公，回头你也买几个猪蹄，我们也试试看，能不能做得这般香软入味。”王秀秀越吃越上瘾，竟然萌生了，自己多做几个，然后大快朵颐的想法。 “好，都听你的，明天我就买。”猪蹄价格便宜，就算做不好，扔了也没几个钱，田文俊特别爽快的就答应了。 “你这个臭娘们，咋的？骗完钱，就想走啊！老子可不是吃素的，想跑，门都没有……” 两人吃得正香，突然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给打破。 顺着视线看过去，就见道西的巷子口处，有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正揪着女子的头发，扇耳光，还一边扇一边骂骂咧咧。 虽然两人都懂得不要多管闲事的道理，但心软的夫妻俩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打算上前劝一劝，哪有过日子舌头碰不到牙的，不过还是应该少动手。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过去，就听到了，一道，既熟悉又不值得可怜的声音，本想上前劝架的想法瞬间全无。 “我花了你银子是不假，可并不代表，我愿意给你那个瘫痪娘，端屎端尿，还有两个小崽子洗洗涮涮。”披头散发的女子，依旧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你个贱人，说的难听点，你都不如那怡红院的姑娘，最起码人家是明码标价，哪像你，哪个有钱与哪个睡，把对方的钱骗完，就拍拍屁股走人，我张三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尖锐刺耳的骂声，如同利刃一般，深深地刺激着王悦悦的耳膜。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她想要反驳，但是嘴巴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封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三那狰狞的面孔，听着他那不堪入耳的言语。 张三越说越生气，他的手也开始不停地颤抖。终于，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扬起手来，对着王悦悦啪啪又是两个耳光。这两个耳光打得非常响亮，以至于整个街道都回荡着清脆的响声。 王悦悦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两个鲜红的手印。她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但是她却不敢哭泣，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她知道，如果自己哭泣，只会让张三更加兴奋，更加暴力。 此时她特别后悔，干嘛要招惹如此凶狠的男人。 张三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他一边打，一边问：“以后还跑不跑？还跑不跑？” 王悦悦只能不停地求饶：“我不跑了，我不跑了，张三，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的求饶并没有让张三心软。相反，他更加兴奋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似乎想要把王悦悦置于死地。 田文俊回头看了眼王秀秀，轻声说道：“娘子，我们真的不过去看看嘛！” 王秀秀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紧紧地握住了田文俊的手，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虽然她没有看到女子的正脸，但还是从那熟悉的声音，认出此时被打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欺负了她十几年的好姐姐。 想到十几年来，因为王悦悦受过的所有委屈，然后摇了摇头。她不在乎被人说成冷血无情，只有她自己知道，王悦悦如今所承受的，不及她这么多年来的十分之一。 再者，王悦悦落得今日这个下场，也是她自己造成，谁让她好逸恶劳，总是做去大户人家当夫人的梦。 如今更是厉害，竟然靠骗男人的钱活着，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如果把她带回去，估计温馨的小家，很快就会被她给搅散。 王秀秀可没有忘记，她的好大姐一直觊觎田文俊。 若是把她带回去，简直是引狼入室，她才不会那么傻。 想到这些，摇了摇头，“算了，我们走吧。” 第714章 行走在山间 虽然田文俊对这个大姨姐，没有一点好印象，但想到两人毕竟是一母同胞，若是王秀秀想上前帮忙，他也不会反驳。 但一想到娘子因为王悦悦这个可恶的女人，所吃的苦，受的罪，他就忍不住生气。 听到王秀秀说离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催促声再次传来，这才确定没有听错，连忙应了一声，就拍了下毛驴，打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就在驴车马上越过巷子口时，眼尖的王悦悦却一眼认出了车上的王秀秀。本已经打算认命的王悦悦，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大声喊着，“妹妹，妹夫，救我……” 刚打算拽着王悦悦离开的张三，抬头看了眼路上的驴车，问：“你们是她的妹妹妹夫？” 此时的王秀秀，不想与她的好大姐再有任何关系，便摇了摇头，说：“可能是她认错人了吧！我与相公并不认识她。” 张三听闻此言，便也没当回事儿，拖着王悦悦就往巷子里走。 王悦悦不断挣扎并向田文俊求救，但田文俊想起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便假装没有看见，带着王秀秀快速离开了。 “相公，你说我是不是很冷血？”驴车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王秀秀对着赶车的田文俊问道。 “不要多想，她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全是她咎由自取，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善良的人。” 王悦悦什么嘴脸，田文俊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若是今天把她救了，有可能被赖上，对于这种女人，他觉得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相公，谢谢你能理解我。”听了男人的话，王秀秀的心中好受了不少，虽然她恨娘家所有人，但却是第一次见死不救，总有种负罪感。 为了不让王秀秀有心理负担，田文俊立马把话题转到了家中的兔子上。 提起兔子，王秀秀眼睛瞬间一亮，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别看家中兔子不多，但每年也能有几两碎银的收入。 这几两碎银虽不多，却也能给生活带来一丝奔头，让人看到希望的曙光。 村中还有两户养兔子的人家，但也不知怎么搞的，最后全死了，如今只有老宅和他们家赚到了钱。这让王秀秀心中又涌起了一股自豪之情。 驴车哒哒哒地走着，两人就这样聊着家中的兔子，下蛋的母鸡，田里的庄稼，最后又聊到即将出世的孩子，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不知不觉便出了芙蓉镇，驶上了回莲花村的大路。 崎岖的山路上，一辆满载而归的驴车，正慢悠悠的走着，而赶车的男人，正高兴的唱着小调，可能是唱的太过动听，就连路两旁，林中的鸟儿也来给他配乐，伴随着小调叽叽喳喳的叫着。 哼着小调的不是别人，正是收山货回来的陈家瑞，今天运气不错，收获颇丰，顶的上，平日里三五日的量，能不高兴嘛！ 天气渐渐转凉，家中妻儿也该添新衣了，他打算明日去县城卖货时，把妻儿也带上，也让冬梅和两个孩子高兴一下，顺便把厚衣也给买了。 以前与杨氏一起过日子时，特别没有奔头，因为无论你多么努力赚钱，永远赶不上她往娘家送钱的速度。 就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一辈子都填不满，如今却不同，自己外面年收山货，冬梅在家也不闲着，照顾儿子的同时，还会接些绣活来做。 一个家，靠一个人，是根本过不起来的，更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 怕就怕在，一个人累死，一个人闲死，你再怎么努力也无用。 男人再能干，若是碰上个好吃懒做且败家的女人，你也过不好。 女人在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你若碰上个不学无术的男人，一样糟心。 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天和风雨顺，地和五谷丰，人和事业旺，家和万事兴。 哪怕陈家瑞在外面再累，只要想到家中，永远有一盏灯为他而亮，还有锅中那温热的饭菜，以及等待他回家的女人，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母亲温暖的目光，注视着他疲惫的身影。 那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宛如父亲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他饥饿的脸庞。 而留守在灯下，等待他回家的女人，却能让他疲惫感瞬间一扫而光。 想到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陈家瑞的嘴角就不禁上扬，此起彼伏的小调回荡在山间小路上。 小毛驴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也跟着嗯昂嗯昂地叫了起来，仿佛是在为陈家瑞伴奏。它的叫声听起来特别欢快，让人心情愉悦。 “你这畜生，今日咋也这么高兴？莫不是被我感染了？”小毛驴突如其来的叫声，把车上的陈家瑞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抬手拍了下毛驴的后背，仿佛是在给它一个鼓励的拥抱。 小毛驴仿佛听懂了主人在说什么，竟然还点了两下头，然后又仰头叫了几声，这才停下来。它的回应像是在告诉陈家瑞：“是的，我也感受到了你的快乐，让我们一起欢庆吧！” 山路两边都是茂密的林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别人走在这样的路上，或许还会感到害怕，但对于陈家瑞来说，却没有一点恐惧。 除非冒出野猪或是老虎来，他或许会害怕，三兄弟当中，属他的胆子最大。 望着马上就要落下山头的太阳，陈家瑞不禁拍了拍小毛驴，“老伙计，我们要快些走了，不然一会天黑就危险了。” 可能是两人相伴时间久了，毛驴真的能听懂人话，还真的比之前快了不少。 就在快要走出山路尽头时，陈家瑞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羊叫声，但仔细观察后，却并没有发现羊的身影，还以为是产生了幻觉，嘀咕道:“肯定是听错了，这里怎么可能有羊呢！” 之所以如此确定，也是因为，收了这么久的山货，还从没听说过，哪个村子有养羊的人家。 赶着毛驴继续往前走，谁知叫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这次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再次把四周扫视了一番，依旧没有发现羊的踪迹，便把驴车拴在了路旁的大树下。 顺着声音的方向，就寻了过去，别说，还真被他给找到了，也难怪之前没有看到，这么隐秘的地方，谁又能发现得了。 第715章 野山羊 原来“咩咩”的羊叫声，是从路旁山脚下，一处藤蔓后面传出来的。 这片藤蔓的面积有点大，放眼望去，附近十几棵大树上都缠满了藤蔓，陈家瑞顺着声音寻过去，终于在藤蔓的背面，找到了那只被缠住身子的野山羊。 可能被困的时间有点久，山羊看起来有些虚弱无力，叫声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大。它的身体被藤蔓紧紧缠住，无法动弹，只能用可怜的眼神望着陈家瑞。 仔细端详过后，发现竟然还是只成年母山羊，看起来大概有五六十斤重。陈家瑞不禁笑出了声，心想：“看来今日是好运加身啊！收了这么多山货不说，还有意外收获。” 陈家瑞慢慢地走近野山羊，试图帮助它解脱。山羊似乎感受到了人类的善意，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缠住山羊的藤蔓，山羊终于获得了自由。它抖了抖身子，然后向陈家瑞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野山羊的肚子圆滚滚的，就像一个吹足了气的皮球，陈家瑞猜测它应该是有崽了。 若是把这只山羊拿去酒楼，少说也能卖二两银子，不过他暂时还不想卖，而是打算先把它养起来，若是能产下一个崽，那岂不是赚的更多。 本以为人类会放它回归大自然，没想到一切都是它想多了，因为从始至终，陈家瑞就没有松过手。 即使在陡峭的崖壁上奔跑，野山羊也能如履平地，轻松自如，它的跳跃力极强，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蹦床上跳跃。 陈家瑞又不傻，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让它飞了。把山羊扛在肩上，就往驴车那边走，山羊的重量不轻，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累。毕竟这扛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觉得累。 野山羊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都被放在车上了，这才咩咩再次叫了起来。 看到野山羊眼神中的惊恐，陈家瑞摸了下它淡黄色的皮毛，安抚道:“你不用害怕，我并不会伤害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想用你来赚钱罢了。” 谁知，他的举动，非但没有起到一丝安慰作用，车上的野山羊，反而叫得更大声了，那样子，似乎在呼唤自己的同伴。 陈家瑞抬头看了眼天色，他没想到，只是抓羊这一会工夫，太阳都已经落山了，立马坐上驴车，扬起鞭子，往家赶。 而此时，冬梅正站在自家大门口往外张望，希望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但却事与愿违，来回跑了三四趟，往日早已归家的驴车，却始终姗姗来迟。 “家瑞这是还没有回来吗？”隔壁邻居看到陈家大门外的冬梅，就知她男人肯定还没有回来，便开口问道。 “是啊！往日这个时辰，晚饭都吃完了。”冬梅见是邻居家的二儿媳，就点了点头。 “你命可真好，嫁了个既顾家又疼你的男人，哪像我……”想到两个妯娌还有小姑的嘴脸，胡氏就特别羡慕陈家两个儿媳，过门便可以当家做主，过自己的小日子。 哪像她，每日吃得最差，做的最多，却永远吃力不讨好，谁让他男人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幺儿，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 邻居家几个儿媳，每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莫说是左邻右舍了，就是整个竹溪村，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冬梅当然也不例外，但她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虽然明知胡氏人不错，公婆偏心，对她不公，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该听听你男人怎么想，若是他真心在意你和孩子，肯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冬梅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继续往下说，她觉得胡氏不傻，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胡氏之所以说这些，也只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根本就没指望冬梅能给她出主意。 冬梅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她心里也很担心陈家瑞，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她一边想着，一边准备着饭菜。 留在原地的胡氏，仔细琢磨了一下冬梅的那句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能不能成还要看男人怎么想。 若是他不想分出去单过，自己就算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婆婆不是一直以家中无钱建房为由，硬要把几个儿子拢在一起过日子嘛！ 那她不要房便是，只要能分出去，哪怕去村外搭窝棚，她也愿意。 而另一边，陈家瑞赶着驴车，正行走在乡间小路上。他不时地挥着鞭子，催促着驴子加快脚步。 驴车颠簸着，车上的山货和野山羊也随之跳跃起来，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归家之旅兴奋不已。 陈家瑞回头看了眼车上的山货还有野山羊，幻想着冬梅的笑脸，不禁嘴角上扬。 “毛毛，要不你先吃吧！我看你爹，应该还要一会才能回来。”看到毛毛时不时地揉着小肚子，冬梅估计孩子是饿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温柔。 “娘，我不饿，还是等爹回来一起吃吧！”毛毛一边照看试图扶着窗台站起来的弟弟，一边懂事地摇了摇头。 娘亲今晚炖了只母鸡，这在他们家可是难得的美味。所以他想等爹爹回来一起吃。 就这样，母子俩谁也没有吃饭，一直坐在窗前等着陈家瑞回来。 陈家瑞回村时，夜幕刚好落下，路上一个村民也没有，他觉得这样也挺好，不然看到车上的野山羊，还不得炸锅啊！ 他特别讨厌被围观的感觉，尤其是那种嫉妒的神情，最为讨厌。 小毛驴似乎比他这个主人还要着急回家，不用吆喝，就哒哒哒跑了起来。 一会儿，陈家瑞就赶着驴车回到了家门口，小毛驴特别懂事，哪怕主人跳下车去开院门，它也没有跑掉，依旧乖乖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咋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吃饭了。”听到响动的冬梅，从房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关切的问道。 第716章 惊喜的尖叫 陈家瑞听到冬梅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柔情。知道冬梅最招蚊子，每年夏天身上被蚊虫叮咬过的包，就没有断过。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冬梅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臂，温柔地说道：“娘子，你先回房吧，外面蚊子多，小心咬一身包。” 冬梅看向陈家瑞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和温柔。 她知道男人心疼自己，每次被蚊子咬，他都会贴心为自己涂抹药膏，但她又何尝不心疼，每天穿梭在各座大山之间的相公。 他每天奔波在外，全都是，为了让她和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 “没事的，我们俩一起干，也能快点，而且你没发现，我特意多穿了件外衣吗？蚊子咬不透的。”冬梅故作轻松的说道。 “好吧！那就辛苦娘子了，不过我今天有个意外收获，你一定会喜欢。”说完，陈家瑞就一脸神秘的带着冬梅来到驴车旁。 “是什么？难不成，你又在林中发现了啥好东西？”前几次男人都有带野果子回来，冬梅还以为这次又是呢！ “一会你就知道了，这次不是野果，是个活物。”陈家瑞继续卖着关子，故意不告诉冬梅到底是何物。 “活物？你不会抓到了野鸡野兔吧！”在冬梅的认知里，山上最常见的动物，似乎除了这两样，也没啥了。 像野猪狍子麋鹿等，那想都不要想，不是没有，而是少之又少，而且轻易根本就见不到，更不要说抓了。 虽然野猪卖价高，但却很少有人猎得到，不单因为少有，更因为它危险，就算是特别有经验的老猎户，都未必能在成年野猪的攻击下，逃过一劫。 野猪那尖锐的獠牙、庞大的身躯和惊人的力量，让人望而生畏。相比之下，狍子和麋鹿更加珍贵， 但十里八村，也没听谁逮到过这两样动物，也就小叔命好，采个茶，还能碰到只送上门的傻狍子。 所以冬梅能想到的活物，暂时也就只有这两种，并且抓不抓得到还不一定。 陈家瑞摇了摇头，笑道：“还是娘子亲自去看吧！” 被陈家瑞这么一说，冬梅更加好奇了，便快走几步来到车旁。 当看到，驴车上肚子鼓鼓的山羊时，不禁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相公，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抓得到。” 冬梅激动的心溢于言表，上去就亲了陈家瑞一口，陈家瑞心中那个美啊！这还是娘子第一次如此主动。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幸福得飘飘然。 “也是我运气好，竟然没费什么力气，就白得了只野山羊，而且还是怀了崽的母羊呢！” 陈家瑞上前解开捆绑山羊的绳子，并把它抱下驴车，放到了地面上。恢复自由的野山羊，立马在院中撒起了欢，来回奔跑了两圈，这才找了个角落，趴在地上，哈哈喘了起来。 “它怎么还喘上了？不会是生病了吧！”第一眼，看到这只山羊时，冬梅就喜欢上了，尤其得知它怀上了崽，那就更高兴了，心想：若是把小羊养大，两只羊一起卖，肯定能得不少银子。 但此时，看到只跑了两圈，就气喘吁吁的野山羊，不禁产生了怀疑。 陈家瑞笑眯眯地说道：“我猜测，这只羊应该有一两日没进食了，所以才会没有力气，并非生病了。” “是这样啊！那我去给它拿些青草，再拎桶水过来。”冬梅也是个急性子，话音刚落，就去草棚里取了捆青草，扔到山羊面前，随后又去厨房打水。 可能是太久没有进食，看到翠绿的青草，之前还没多少精气神的野山羊，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它的眼睛也变得格外清亮，仿佛在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两盏明灯。它的嘴巴快速地咀嚼着青草，然后吞进肚子里。它的喉咙不时发出欢快的呜咽声，仿佛在表达着对食物的感激和满足。 拎着一桶水走过来的冬梅，没想到，这才片刻工夫，一捆青草，就已经被吃了大半，看来真如相公所说，这只羊应该是很久没有进食了，不禁有点同情这只“怀有身孕”的母山羊。 吃得正香的野山羊，似乎闻到了清水的味道，还没等冬梅走到近前，它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奔冬梅手中的木桶。 “没想到山羊的嗅觉竟是如此灵敏。”把最后一袋山货送进杂物间，刚迈过门槛，陈家瑞就看到这一幕。 他疾步走了过去，从冬梅手里接过水桶，放在地上。那山羊儿便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开始舔舐桶中的清水。 冬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只野山羊，心中充满了怜悯。她知道，这只山羊一定是饿坏了，才会如此急切地寻找食物和水源。 “相公，这只羊我们不卖行不？我想等它下过崽后，一起卖，那样，也能多卖些银两。” 担心陈家瑞会把野山羊拉去镇上卖，冬梅立马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压根就没想过把它卖掉这事，放心吧！一定会让它平安生产的。”陈家瑞轻轻摸了下山羊的头，语气温柔的说道。 “估计，明天两个孩子看到这只野山羊，也一定特别喜欢。” 冬梅抬头，满眼慈爱的看向不远处，窗台前，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说道。 直到喝没半桶水，野山羊这才停下来，回到刚刚趴着的角落，继续吃起了青草。 剩下这半桶水，当然也不能浪费，被陈家瑞拿去饮驴了。 这一忙活，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终于把所有山货都归拢完了，毛驴的草料也拌好了。 自从买了这头毛驴，陈家瑞如释重负，不仅省了无数双布鞋，更是省了不少心力。 这头毛驴就像一个忠实的伙伴，默默地为陈家瑞分担着生活的重担。它的存在，让陈家瑞感受到了无比的轻松和安心。 陈家瑞像伺候孩子一样，精心照料着他的生活搭档——小毛驴。他不但给足了草料，甚至还去油坊买了不少豆饼回来喂它。 只希望小毛驴永远壮壮的，能再多陪他几年。他每天都会温柔地抚摸小毛驴的毛发，给它梳毛、还会用最柔软的刷子给它刷洗身体。 小毛驴也感受到了陈家瑞的爱，它总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陈家瑞，仿佛在说：“谢谢你，我的主人，你的爱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相公，回屋吃饭了，毛毛一直在等着你回来。”冬梅站在门口，对正在望着小毛驴发呆的陈家瑞喊道。 “好哩！这就来。”听到这么晚了，儿子还没有吃饭，只为等他回来一起，陈家瑞的心不由一暖，立马拎起水桶往正屋走。 第717章 相公谢谢你 毛毛早就透过窗户看到爹爹回来了，只不过他还要帮继母照看弟弟，脱不开身，这才没有出去迎接。 “爹爹，您回来了？今天咋这么晚啊！我都想您了。”陈家瑞刚迈过门槛，毛毛就一个箭步扑进了他的怀中。 “爹今天捡了只野山羊，所以耽误了回来的时间，下次，不用等我一起回来吃晚饭，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按时吃饭懂不？” 陈家瑞用手轻柔地抚摸着毛毛的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疼爱。 儿子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如今，杨氏已经离开了人世，自己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什么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在他这里永远不会发生。 他只会给予大儿子更多的爱，冬梅也不会像弟妹后母那般恶毒。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宁愿领着毛毛独自生活。 就在这时，炕上的铁蛋，看到陈家瑞，一直抱着哥哥不理他，着急了，只见他小嘴巴嘟囔着，发出“爹爹”的声音。这可把陈家瑞激动坏了，要知道儿子已经九个月大了，平时只会喊娘和哥哥，却一直不会叫爹，没想到小家伙情急之下，竟然会喊爹了，身为老父亲的他能不高兴嘛！ “爹，刚刚弟弟好像喊爹了，您听到了吗？”陈家瑞怀中的毛毛仰头问道。 “嗯！听到了，听到了，你弟弟终于会喊爹了。”说完，陈家瑞就松开大儿子，来到炕边抱起铁蛋，柔声说道：“儿子，再喊两声爹来听听。” 小家伙立马咧开小嘴，又喊了两声爹，陈家瑞笑的那叫一个开心，直接把铁蛋放在脖颈上，骑起了大马。 铁蛋被逗得“咯咯”直笑，陈家瑞心里也乐开了花。他盼这声爹盼了好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这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 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在厨房忙碌的冬梅听到这笑声，嘴角也不自主地上扬。她感受着这笑声中的快乐和幸福，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毛毛坐在桌前，看着父亲陪弟弟嬉笑玩耍。他一点也不嫉妒，反而感到无比温馨。 因为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和大伯小叔也常常让他骑在他们的脖子上，带着他四处奔跑嬉戏。 冬梅端着满满一盆鸡肉走进里屋，鸡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她轻轻地把盆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欣慰。 她特别感谢月老再次牵线，让她能如愿嫁给这个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拥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了可爱的儿子。 毛毛虽不是自己亲生，但却特别懂事，对儿子也很喜欢，并没有因为弟弟的出生，抢走原本属于他的父爱，而心生厌恶。 相反，他不但主动照顾弟弟，还会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让这个家更加温馨和谐。 在冬梅眼中，毛毛虽不是亲子，却胜过亲子。他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明明还没有去过学堂，却已经识得了不少大字，她为有这样的继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继子对她也特别亲厚，她知道，这是因为，她一直把毛毛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让他感受到了亲娘一般的关爱，才会如此。 毛毛虽小却用行动来回报着自己对她的好，对于如今的生活，冬梅格外满足。 香气四溢的肉香，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着，让父子三人不禁咽了下口水，尤其是铁蛋，口水都流了下来。 陈家瑞看着儿子馋嘴的模样，忍俊不禁，点了下儿子的小脸，满眼宠溺地说道：“你个小馋猫。” 饭菜一一端上桌，冬梅对玩的正嗨的父子俩喊道：“洗手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小家伙一听“肉肉”两个字，立马双眼放光，口水流得更长了。 “娘子，我打算明天去县城卖山货，你和两个孩子也一起去呗！”陈家瑞对正在摆放碗筷的冬梅说道。 听到陈家瑞要带她去县城，冬梅确实很高兴。但想到当天可能回不来，而且铁蛋这么小，来回也不方便，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如果我们回不来，家里的鸡鸭还有那只羊谁来喂？” 陈家瑞知道冬梅在担心什么，他走到冬梅身边，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膀。温柔而坚定的说道：“娘子，只是一天而已，我打算去找爹娘帮下忙，明天你只需要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开开心心地去县城就好。” 这番话，让冬梅落下的心，再次活络起来，“可是……” “别可是了，娘子。”陈家瑞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一直想去县城看看吗？这次我们就一起去，了却你的心愿。” 冬梅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没想到男人还记得。 现在，陈家瑞主动提出要带她去县城，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感动。 “相公，谢谢你，还记得我的梦想。”冬梅轻轻地说道。 “娘子，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陈家瑞笑了笑，“你是我的娘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此话一说，冬梅瞬间红了眼角。 “好了，别哭了。”陈家瑞轻轻地拍了拍冬梅的后背，“快去洗手吃饭吧，孩子们都饿坏了。” 冬梅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带着两个孩子去洗手吃饭了。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前，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吃过晚饭，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陈家瑞让冬梅和两个孩子先睡，不用等他，便拎着灯笼出了家门。 夜色如墨，陈家瑞手中的灯笼发出微弱而昏黄的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他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路上，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一阵清风吹过，只穿了件单衣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嘴里不禁喃喃自语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又要深秋了。”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他的声音仿佛是唯一的声响，清晰地回荡在空气中。那声音带着一丝感慨和无奈，仿佛是在对时间的流逝表示无奈和感慨。 而这边刚准备躺下的陈母，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就对正在脱衣裳的陈父说了句，“老头子，我好像听到老二在叫门，你出去瞧瞧。” 陈父应了一声，就再次把外衣穿好，迈步出了房门。 门外的陈家瑞望着漆黑一片的老宅，不禁有些后悔，这么晚过来打扰爹娘，估计他们都已经睡下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大门咯吱一声，从内被打开。 第718章 深夜去老宅 陈父推开院门，看到外面穿着单薄的儿子，忍不住说道:“早晚温差大，咋不多穿点？快进屋。” “担心您和娘睡下，吃过晚饭就来了，也没想那么多。”陈家瑞一边往里走，一边抬手拢了下身上的衣襟。 听到儿子吃过晚饭就来了，陈父不由一阵心疼，如今三个儿子中，唯独老二最吃苦，每日早出晚归，身边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老大在镇上摆摊虽然也辛苦，但最起码有他和老婆子帮忙，小儿子那边更不用说，下人都有好几个，也累不到。 陈母摸索着重新点燃油灯，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想到儿子这个时辰过来，定是有什么事，立马穿鞋下地，披上外衫就往外走。 陈家瑞刚随父亲走到屋檐下，就看到母亲推门而出，心中一紧，“娘，外面凉，您怎么也出来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和担忧。 “老二啊！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吧！”陈母答非所问，直接问儿子来意。 “你这老婆子，没看孩子穿的少吗？有啥话，咱回屋再问也不迟。”陈父直接把话茬揽了过去，率先一步进了屋。 “对，只顾着说话，都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还是老头子你细心。”若不是陈父提醒，陈母都没有注意到儿子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瞧着就冷的慌。 刚给孩子喂完奶，准备睡下的张氏，听到院中的动静，就推了下一旁的男人，“醒醒，别睡了。” 此时，梦里的陈家兴，正在他们的大宅子里散步，看到池塘里时不时蹦起来的锦鲤，立马来了兴趣，回到房间用缝衣针烧了个鱼钩，拴上长线和竹竿，就拎着木桶坐在岸边吊了起来。 被张氏这一推，他的手一抖，已经咬钩的鱼儿，瞬间跑掉消失不见了，陈家兴不禁有些生气，嘴里嘟囔着，“都怪你，我的锦鲤跑了，你还我锦鲤……” 本来推一下，见陈家兴没醒，张氏就有些生气，这会听到他说胡话，让自己赔他锦鲤，就更气了，伸手就掐了男人一下。 陈家兴吃痛，瞬间睁开眼，“娘子，今天有点累，早点睡吧！明天一定满足你。”说完，就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去了。 “想什么呢！”张氏狠狠地瞪了陈家兴一眼，“我好像听到二弟过来了，只是想让你过去瞧瞧，这么晚了，是不是有啥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二弟每天早出晚归，已经有几日没过来看望父母了，可能就是抽空过来瞅瞅。 陈家兴觉得没啥大惊小怪的，便迷迷糊糊的说了句，“能有啥事，也许就是过来看看爹娘，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张氏想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白天没时间过来，趁晚上有空过来瞧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便没在催促陈家兴过去，给小儿子掖了下被角，就再次睡下了。 而这边房间里，老两口正询问儿子最近生意怎么样？ “最近生意还不错，每天都能收到不少山货，这么晚过来，是有一事，想求爹娘帮忙。”陈家瑞一一作答，然后直接道明来意。 “什么事？儿子你说，只要是我和你爹能帮得到，一定帮。”儿子无事很少这么晚过来，陈母猜到应该是有事，但具体是啥事，就不清楚了，此刻听到儿子找他们老两口帮忙，不禁一脸紧张。 “爹娘，你们不必如此紧张，并不是啥大事，就是我明日想去县城卖山货，打算把冬梅和两个孩子也带去，但是家中还养了不少鸡鸭……” 还没等陈家瑞把话说完，老两口不禁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啥大事呢！吓死我们了，你们放心去吧！家中有我和你爹照看，不用担心。” “老二，刚才你说的那只山羊是怎么回事？咋从没听你提起过？”所谓听话听音，陈父别的或许没有听清，但儿子说家中还有只山羊，这个绝对听的清清楚楚。 “就是今天回来的路上，捡到了一只野山羊，而且还是怀了崽的母羊，我打算把它养起来。” 想到不久之后，家中又会多只野山羊，陈家瑞的嘴角就挂满了笑意。 “捡……哪里捡的？你爹我咋没那个命呢！” 小儿子采个茶叶都能抓到一只狍子，二儿子更厉害竟然捡了只山羊，对两个运气爆棚的儿子，陈父心中那叫一个羡慕。 陈家瑞便一五一十，把整个过程都讲给了老两口听。 “我们家瑞终于时来运转了，娘真替你高兴。” 儿子自从娶了杨氏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终于苦尽甘来，陈母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眷顾。 “爹，娘，时辰不早了，你们二老早点休息，我就先回去了。”陈家瑞坐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就起身准备回家。 “嗯！回去吧！路上小心。”陈父满眼忧虑地望着儿子，虽然没听说有狼进村祸害人的事情，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儿子一个人走在路上，他难免会有些不放心。 陈家瑞当然知道爹在担心什么，他回头安慰道：“爹，您不用担心，我长这么大，也就听说过那么一次野狼进村的事。” 灯笼的光线很暗，也就能看清眼前两三米远的距离。 陈父让儿子等他一下，便提着灯笼去了杂物间，再次出来时，手中就多了个火把。“这个照的远，还是拿它吧！” “好，听爹的。”为了让爹娘放心，陈家瑞接过火把，并点燃，然后举着火把离开了老宅。 直到儿子举着火把消失在街头拐角处，老两口才转身回屋躺下。 而这边冬梅却一直没有睡，给两个孩子盖好被角，就坐在油灯下绣起了红嫁衣。 这是她接过所有绣活中，工钱最多的一件。 原来李员外家的大小姐，在绣房看到了冬梅所绣的腰带荷包帕子，觉得绣技精湛，特别有个性，就通过坊主找到了她，并承诺，只要把这件嫁衣绣好，可以给她三两工钱，时间是二个月。 三两银子！冬梅听了心里一动。要知道她一年也才能赚六七两银子，这还得赶上绣坊生意好的情况下。 现在只要绣一件嫁衣，就能得到三两银子，而且布料都是对方出，自己只是出个手工，这是多好的事情啊！便直接应了下来。 接下这单活后，冬梅只要一有时间，就赶忙拿出来绣一会。 就这样，冬梅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将这件嫁衣绣好了，现在只差袖口还有领口的刺绣没有完成了。 第719章 甜蜜日常 她想着，等袖口和领口的刺绣完成了，这件嫁衣就算彻底完成了。到时候，她就可以拿到三两银子，给孩子买换季的衣裳了。 这会趁着儿子已经睡下，没人捣乱，赶紧拿出来绣两针。 冬梅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她拿出针线，仔细地绣着袖口的花纹。每一针每一线，她都绣得非常认真。 终于，袖口的刺绣完成了。冬梅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始绣领口的刺绣。 领口的刺绣比较复杂，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技巧。 冬梅绣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累了。她抬起头，看了看孩子，发现睡得很香甜。她心里一暖，觉得自己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还别说，这火把就是比油灯亮膛。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一切，让人仿佛置身于白昼之中。 火把燃烧的很旺盛，这一路，陈家瑞不但没有感觉到一丝凉意，甚至还有点热。 油灯下的冬梅一抬头，就见院中有一团很大的火苗，细看才发现，原来是男人举着火把回来了。 陈家瑞快步来到水缸旁，从中舀了一瓢水，泼在火把上，火把瞬间熄灭。 把火把放在角落里，撸起袖子了，洗了把脸，这才迈步进了里屋。 当看到已经这么晚了，依旧坐在油灯下绣嫁衣的冬梅，陈家瑞不禁有些心疼，若是他能赚到大钱就好了，冬梅也就不用每天照顾孩子的同时，还要抽时间刺绣贴补家用了。 “相公，你回来了？爹娘怎么说？”油灯的光亮斜照在精致的红色嫁衣上，绣花针在冬梅的手中飞舞，每一次的穿针引线都如同精灵般的舞蹈，跳动出华美的节奏。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时陈家瑞就是这种感觉。冬梅本就长得貌美，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妩媚多姿。 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的皮肤白皙如雪，晶莹剔透，仿佛能掐出水来；她的嘴唇红润如樱桃，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她的身材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裙衫，更是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双肩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仿佛在弹奏一首优美的旋律。 望着这样一幅美人图，陈家瑞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仿佛要跳出胸膛。他想要靠近冬梅，感受她的温暖，呼吸她的香气，但想到自己在外跑了一天，身上满是汗臭味，立马去厨房打水洗澡。 临走时，说了句，“晚上做绣活容易熬坏眼睛，还是白日在做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爹娘答应了没？”望着陈家瑞匆匆离开的背影，冬梅不禁有些疑惑，怎么感觉男人回来后怪怪的。 话落，厨房里就传来陈家瑞的回答，“爹娘说了，让我们尽管去，家里有他们照看，不用担心。” “相公，你着凉了吗？怎么感觉你说话的声音怪怪的。” 冬梅有些迷茫，回来时还好好的人，咋这一会功夫，就变声了呢！ 捏着鼻子说话的陈家瑞，只好松开手，回了句，“没有啊！可能是低头说话的关系吧！”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鼻血再次流了出来。 按说两人成亲这么久，冬梅浑身上下，哪个部位自己没有见过，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看到油灯下她安静刺绣的样子，竟然不争气的流了鼻血，真是丢人啊！ “哦！没有着凉就好。”这次并没有听到捏鼻子的声音，冬梅也只当刚刚真的是低头说话的原因，便继续埋头刺绣。 陈家瑞快速洗完澡，回到房间。他看着冬梅专注刺绣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爱意。 “娘子，早点休息吧，明日再绣。”陈家瑞轻声说道。 “还差一点就绣完了，你先睡吧。”冬梅头也不抬地回答。 陈家瑞无奈，只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冬梅旁边，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冬梅终于绣完了最后一针。她伸了个懒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终于完成了。”冬梅微笑着说。 “娘子辛苦了，快来歇息。”陈家瑞扶着冬梅走到床边，帮她褪去外衣。 两人躺进被窝，陈家瑞紧紧拥抱着冬梅，感受着她的温暖。 “谢谢你，相公，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冬梅在陈家瑞的怀里轻声说道。 “傻瓜，应该说感谢的是我，谢谢你不嫌我穷困潦倒，更谢谢你不嫌弃毛毛，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来疼爱，弥补了他从小缺失的母爱，也谢谢你为我生下铁蛋……”陈家瑞吻了吻冬梅的额头。 冬梅捂住陈家瑞的嘴巴！不让他再继续往下说，“瑞哥，嫁给你为妻，是我从小到大的梦，谢谢你圆了我这么多年的梦，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哪怕再苦再累我也愿意，我们这辈子永远不分开。” 想到两人历尽周折才走到一起，冬梅就红了眼角，曾经她特别恨杨氏，若是没有她横插一脚，穿着漂亮嫁衣，嫁给男人的就是她。 是杨氏破坏了她的所有美好幻想，还有儿时的梦，那时，她的心就如刀剜一般的疼，痛的无法呼吸，不然也不会赌气嫁进夏家。 还好，事情发生了转机，相公病死了，自此她便背上了克夫的名声，大家看到她，都躲着走，生怕沾上晦气，本以为后半生要孤独终老。 没想到，杨氏那个既可怜又可气的女人，竟然不懂得珍惜，彻底寒了男人的心，说起来，她能过上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还要感激杨氏那个蠢女人。 “嗯！”陈家瑞点点头，随后帮冬梅擦点眼角的泪水，“不要哭了，不然眼睛哭肿了，明天就出不了门了哦！” 冬梅的泪水，就像是一把利剑，直刺陈家瑞的胸口，此时的他恨透了自己，但凡当年他早点发现喜欢上了眼前的女子，坚决不娶杨氏过门，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冬梅过上好日子，这辈子绝不负她。他要让她成为村民们羡慕的对象，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望尘莫及。 陈家瑞看着冬梅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心疼极了。他忍不住亲吻了她的唇，这一吻果然奏效，冬梅的眼泪止住了，她的脸也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诱人极了。 片刻后，房间内便传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犹如仙子轻拂瑶琴，又似百灵鸟翩翩起舞，宛若繁星闪烁在宁静的夜空。这声音时而悠扬，时而婉转，时而激昂，仿佛是宇宙间最动人的旋律，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第720章 出发去县城 去县城的路很远，小毛驴得走四五个小时呢！为了能早点进城，陈家瑞和冬梅一大早就起床忙活了起来。 一路上吃的喝的都得备齐，不然路上买太贵，不划算。这不，冬梅正在忙着烙饼子，陈家瑞喂完鸡鸭，就跑过来，帮忙烧火。 他一边加着柴火，一边还想着昨晚冬梅连连求饶的模样，心里不禁坏坏一笑。 “相公，你在想什么呢？”冬梅见陈家瑞从外面进来后，就一直低头沉思，也不知在想啥，就撞了下他的胳膊。 陈家瑞抬头看了眼笑靥如花的女子，又想起她昨夜求饶的模样，嘴角一勾，笑道：“其实，我还是更喜欢娘子喊我瑞哥。” 此言一出，冬梅瞬间红了脸，但想到两人已结为夫妻，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不禁瞪了男人一眼，“好的，瑞哥。” “哎！以后娘子还是这么喊吧！”两人从小玩到大，陈家瑞总觉得叫相公，不如喊瑞哥来的亲切。 冬梅羞涩地笑了笑，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瑞哥，一车山货就已经够重了，若是再加上我们母子三人，毛驴能拉的动吗？” 这头毛驴可是家中最值钱的物件，要是累出毛病来就麻烦了，不但男人失去了重要的交通工具，还得花不少银子再买，冬梅不免有些担心。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了，一头毛驴肯定不行，我打算去镇上找小弟借驴。” 老宅虽然有牛车，但陈家瑞觉得牛车太慢，没有毛驴跑得快，他宁愿去镇上找小弟借驴，也不想赶牛车去。 冬梅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何不去找宋叔借驴，还要跑去镇上，是不是有点远啊？”她觉得去镇上借驴有点麻烦，而且还要多走一段路。 陈家瑞看着冬梅，温柔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宋叔每天要去镇上送兔子竹鼠？”他知道冬梅有时候会犯迷糊，所以特意提醒她一下。 冬梅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是啊！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就按瑞哥说的办吧！”她觉得自己有些粗心大意，还好陈家瑞提醒了她。 陈家瑞满眼宠溺地看着冬梅，点点头说道：“好，咱们吃过饭就出发，你不是还没去过小弟的铺子嘛！刚好过去瞧瞧。” 他想带着冬梅一起去镇上，顺便让她看看小弟的铺子。冬梅不知道的是，男人特别喜欢她犯迷糊的样子，觉得她特别可爱。 “可不是嘛！家旺铺子开张这么久，我还没去过呢！” 听公婆讲，小叔铺子里的生意特别好，冬梅一直想去瞧瞧，顺便看看两个孩子和好久不见的妯娌，但儿子太小去哪里都不方便，最重要的是瑞哥每天进出山里，也没有时间带她和孩子们去镇上。 这会听他说去小叔家借驴，觉得也不错，一举两得，便点头同意了。 一盆色泽金黄的饼子很快就烙好了，除去早饭要吃的，剩下十几张饼子，都被冬梅包了起来，还顺便包了不少小咸菜，卷着饼子吃刚刚好。 这时两个孩子也睡醒了，铁蛋和哥哥的感情特别好，醒来并没有闹着要找娘亲，而是爬到了哥哥的被窝里，找毛毛玩。 当陈家瑞和冬梅进屋时，就看到铁蛋正坐在哥哥的胸膛上，骑大马，玩的特别开心。 “怎么又在欺负哥哥啊！快下来。”冬梅把手中的饼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过来抱铁蛋。 之前还玩的正嗨的小家伙，闻到熟悉的奶香，立马扑进冬梅的怀中，迫不及待的去掀娘亲的衣衫。 毛毛这才得以脱身去洗漱，听到爹爹打算带他们去县城，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吴婆婆的孙子，常和小伙伴们炫耀他去过县城，还说县城不知比镇上好了多少倍，不但有各种美食，新奇玩物，还有很多奇装异服，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的它国人。 每次小伙伴们都听的津津有味，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看到传说中繁花似锦的县城，毛毛的小心脏就怦怦跳个不停。 睡了一夜的铁蛋可能是饿坏了，寻找到那甘泉的出口，便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直到喝得小肚子鼓鼓的，这才从娘亲的怀中爬出来。 早饭很简单，白面饼子配鸡蛋汤。 一家三口坐在桌前吃早饭，铁蛋自己扶着窗台练走路，一次次摔倒，在一次次爬起来，就连陈家瑞都被小儿子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给感动了。 若是别人家孩子，一次次摔腚墩，早就哇哇大哭了，但铁蛋却是个性格倔强的孩子，哪怕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从不落一滴泪。 “不愧是我陈家瑞的儿子，就是坚强。”陈家瑞放下手中的饼子，对再一次爬起来的铁蛋夸赞道。 吃完早饭后，陈家瑞就开始往驴车上搬山货，这个季节皮子的价格不是很好，他打算留着冬季时再卖个好价钱。 像易碎的木耳，这次他也不打算带过去，只带了核桃榛子栗子这些，毕竟还要留出三个人的空间，他担心孩子们不小心再把木耳弄碎，那就卖不上价钱了，等下次自己去县城在卖也不迟。 去县城路途遥远，担心妻儿坐的不舒服，还特意铺了两层厚厚的垫子，又给小儿子带了两件换洗的衣裳，扶着冬梅和孩子上车坐好，这才锁好房门，赶着驴车往村外走。 因为带的山货不多，所以母子三人坐在车上并不拥挤。可以说刚刚好，若是再多拉一袋，或许都坐不下。 铁蛋最喜欢坐车了，小家伙开心坏了，站在冬梅腿上撒欢的往上窜，若不是扶得牢，毛毛都担心弟弟会跳到地上去。 “呦！你们一家这是去哪啊！”有村民看到一家四口，拉着货物往村外走，不免有些好奇。 “去我小弟那瞧瞧，刘大哥下田了？”人心隔肚皮，陈家瑞担心别人知道他们一家去县城，在跑去家中偷东西，虽说埋银子的地方很隐蔽，但杂物间里还堆放着不少山货。 保险起见，他便撒了个谎，镇上一天能跑好几个来回，这样也就不会招贼人惦记了。 “你们兄弟几个可真厉害，一个比一个过得好，不妨给老哥也出个主意，看做点啥能赚钱。” 家中那几亩田，一年的收成去了嚼头，根本就剩不了几个铜板，见陈家兄弟做买卖赚了钱，村民也活了心思。 “我哪有那头脑啊！就我这营生，还是家旺给出的主意呢！” 陈家瑞摇了摇头，别说他没有什么好主意，就是有，也不会说，做买卖可不是小事，那是需要本钱的，若是赚了还好，一家子感恩戴德，要是赔了，还不得怪到他头上啊！ 第721章 谩骂声 陈家瑞又不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做呢！ 刘家大儿子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听到陈家瑞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情理之中的事。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陈家瑞就赶着驴车继续往前驶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驴车，刘家大儿子自言自语的说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穷不扎根，富不长苗，谁能想到曾经穷困潦倒的人，竟也有翻身的一天，而大家避如瘟神的小寡妇，如今却过得风生水起。” 若是陈家瑞听到这句话，肯定会上去给他一拳:寡妇怎么了？吃你家米？喝你家水了？他最听不得，别人揪着冬梅的过去不放。 一路上铁蛋兴奋不已，不停地指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啊啊的喊着。 毛毛表面上虽然没有弟弟那般兴奋，但心中却也乐开了花，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明轩和婉凝，脸上的开心之色，溢于言表。 镇上后院，小溪还不知道妯娌一家四口，正在来的路上。 此时她刚刚睡醒，正打算下床洗漱，然后去吃早饭。 她发现自己月份越大越嗜睡，若不是院外的争吵声把她吵醒，估计还能再睡一会。 “夫人，你醒了？奴婢这就去给您打洗脸水。” 也不知咋回事？自打一周岁以后，就没尿过裤子的婉凝，今天竟然尿裤子了，桃红是过来取换洗衣裳的。 看到小溪已经穿鞋下地，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发，立马转身准备去打水。 “不急，是谁在院外吵架？”虽然桃红也有提议她帮忙梳妆，但却被小溪拒绝了，她觉得自己又不是闺阁小姐，需要丫鬟伺候，再说她也不习惯。 “回夫人，是隔壁新搬来的住户，好像是，她家的鸡跑去了对门，但对门却不承认。” 起初桃红也不知道为啥吵架，还是在院中细听之下，才了解了内情。 听完桃红的话，小溪不禁自嘲，“你说咱这是啥命呢！咋每个邻居都这般泼辣？” 妇人的谩骂声一声高过一声，就算小溪不想听，也不成，只听新来的邻居一口咬定，对门把她家的鸡关起来不还，而被骂女子显然不是邻居的对手，气得直跳脚，却也只会说一句，“乡下妇人就是没素质。” “这新来的邻居好生厉害，是不是她们把夫人吵醒了？我这就去找她们理论。” 桃红把半盆温水放在架子上，撸起袖子，迈步就往外走。 “不必了，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新搬来的住户，一瞧就不是善茬，我们还要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 小溪摆摆手，把桃红叫了回来，她觉得这种人还是少搭理为妙，若是被她记恨上，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可不想刚抓走一个赵大山，就又多个随时可能在背后捅刀子的仇敌。 “好，奴婢听夫人的，水给您放这里了，奴婢去给小姐换裤子。”桃红虽然不太理解小溪的想法，却也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拿了套干净的衣裳回厢房去了。 听到女儿尿裤子，小溪还有些意外，不过倒也正常，这么大的孩子有几个不尿裤子。 明轩和婉凝此时正在厢房的地上踢蹴鞠，玩的好不欢快。 他们俩虽然年纪小，但是却非常有默契。只见明轩用脚轻轻一踢，蹴鞠便稳稳地飞到了婉凝的脚下，婉凝毫不费力地接住了蹴鞠，然后又将蹴鞠踢回给了明轩。他们俩就这样一来一往地踢着蹴鞠，玩得不亦乐乎。 “玩累了吧！过来，哥哥给你们擦汗。”小宝怕打扰到婶婶睡觉，也来到厢房陪弟弟妹妹玩。他拿来了两条毛巾，先给婉凝擦了擦汗，然后又给明轩擦了擦汗。婉凝和明轩都非常乖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让小宝给他们擦汗。 别看婉凝小，但却知道羞丑。看到桃红手中的衣裳时，立马拉起她的手往隔壁房间走。 桃红也不是没看到过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各个都是娇生惯养，五六岁了，还要丫鬟追在屁股后面喂饭吃。 但眼前的两位小主子却恰恰相反，才一岁多，就已经开始自己用勺子吃饭，而且还特别乖巧，从不会剩饭，每次都会把碗中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试问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尤其是看到婉凝才这么大，就知道背人换衣裳，更是喜欢的不行。 桃红将婉凝拉到隔壁房间后，便开始给她换衣裳。婉凝非常配合，她抬起小手，让桃红给她脱衣裳。 桃红先将婉凝的上衣脱了下来，然后又将她的裤子脱了下来。接着，桃红又拿出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给婉凝换上。 婉凝穿上衣裳后，便开始自己扣扣子。 虽然扣扣子的动作很笨拙，却还真的被她给扣上了，只不过用的时间有点长。 她扣得非常认真，一颗一颗地扣着，直到把所有的扣子都扣好为止。 这还要归功于小溪对儿女的教育方式，她总会教孩子们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扣扣子就是其中一项。 “小姐真棒，竟然自己会扣扣子，奴婢帮您提鞋。”说着，桃红就要蹲下给婉凝提鞋，但小家伙却伸手拦住了她，自己弯腰把鞋子提上了。 然后站起身，咧着小嘴甜甜一笑，“娘说……自己做……” 房中有小宝帮忙照看兄妹俩，桃红便把换下来的衣裳放到盆中，拿来井边搓洗。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啪啪”两声响，桃红心想:谁这么没素质，大清早的过来串门，还好夫人已经起床了，生气归生气，但还是起身去开门。 “你谁啊！有事吗？”桃红打开大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中年妇人，看样子，也就三十岁出头，她的身子胖得像一座小山，脸上的肉堆积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包子。 “我是隔壁新搬来的住户，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家鸡丢了，我瞧瞧是不是跑来你家了。” 胖妇人说话的同时，一直顺着门缝往院里看，也不知再打量什么。 桃红此时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胖女人就是隔壁新搬来的泼辣妇人，不禁皱起了眉头，甚至还把门啪的一声关上了，“我家的院门一直没有开，你家的鸡又怎会跑来我们院中，再说我自己家也有养鸡，没必要贪图你家的鸡，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说完，桃红就要开门进院，谁知去一把被妇人给拽住了，“你这丫头，我都没有去你家看过，你咋就确定鸡没有在你家，不行，我得进去瞧瞧。” 第722章 胖女人 刚刚桃红关门那一刹，差点没有夹到妇人的头，此刻见桃红这般态度，明知鸡不可能跑来隔壁院子，却硬要进院去瞧瞧。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你们家的鸡，不可能跑来我家，你怎么还这般无理取闹。” 这次桃红是真的生气了，本以为吵架声没了，耳根子能清净一会，哪知，对方竟然将阵地，转移到了自家。 “既然没有你为何怕我看，难道不是做贼心虚？”胖女人一副你不让我进，就没完的架势。 “啊呸！我们东家开那么大的铺子，还会在乎你那一只鸡，你简直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桃红还从没有碰到过如此不讲理的妇人，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两巴掌，好让她长长记性，但扫了眼对方那体格，又看了看自己细得可怜的胳膊，也只好忍下了心里的冲动。 “是啊！你们东家那么有钱，肯定不会在乎一只鸡，那为了证明他的清白，你就更应该让我进去瞧一瞧了。”胖妇人掐着腰，一脸不屑的模样。 此时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当然也包括之前被骂的妇人，她嘴巴笨说不过胖女人，最后还是让对方进院查看了一番这才了事。她站在人群里，特别想看看这户人家怎么对付胖女人，好把她刚刚所受的气，报复回来。 “你这人怕不是有病吧！我都说了，没有见过你家的鸡，怎么还如此不依不饶。” 桃红算是领教了什么叫胡搅蛮缠，倒打一耙。她被胖妇人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是大写的尴尬。 可胖妇人却不依不饶，非要说鸡是被桃红偷了，这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桃红，让她进来看，我倒要看看哪只鸡是她家的。” 正在厨房吃早饭的小溪，把院外妇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本不想和这样的人有任何交集，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上门找茬，她倒要瞧瞧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蛮不讲理。理。 “听见没？你们东家都让我进去看了，还不让开。”胖妇人那肥胖的身躯，只是轻轻一撞，一个趔趄桃红差点摔倒，她便趁机推开院门，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那副模样，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家呢！ “呦！还有水井呢！这可得不少银子呢！刚好我家院子没有，以后打水可方便了。” 妇人看到菜园边的水井时，立马双眼放光，就像发现了价值连城的珠宝一样。 “好啊！打一次二两。”小溪都被妇人这不要脸的精神给惊到了，但她知道这种贪图小便宜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银子，只要提钱保证立马老实。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正房门口不知何时，走出来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美貌妇人。 胖女人看了眼自己壮硕的身体，又打量了一眼小溪，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人家怀孕了，都没有她胖。 但该跳脚还是跳脚，“你怎么不去抢银子，乡里乡亲的，谁用不到谁，打一次水竟然要收二两银子，家中不愧是做生意的，心可真黑。” “我又没请你来打水，是你自己愿意来，怎么能说我心黑呢！你不是找鸡嘛！那就赶紧看，看完赶紧出去。” 被人扰了清梦，本就有气，此时罪魁祸首主动送上门来找骂，小溪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难听？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说不得哪日，你会有求于我呢！” 胖女人没想到小溪嘴巴还挺厉害，竟然有些后悔过来找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外面还一群人看着呢！她可不能败下阵来，不然多丢人。 “你这样的邻居，我宁愿没有，更不可能有求到你的那一天，赶紧看，若是不看，就马上滚，我还要回屋去睡觉。” 胖女人自从进院以后，不是看看这，就是瞧瞧那，这哪里像来找鸡的，倒挺像过来摸底的贼人，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小溪都不想让这样的人，在自家院子多待。 “当然看，不然怎么能摆脱你家没偷我鸡的嫌疑。”胖女人径直走到鸡栏前，仔细打量了眼里面的八只母鸡，然后摇摇头，“看来，我家鸡真的没有跑过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过你家这萝卜长得不错，我拔两个拿回去炖汤，你家这么有钱，不会在意的是吧！” 这次别说是桃红了，就连门口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胖女人无耻的行为给惊艳到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打水不成，临走还要拔两个萝卜走，哪里来的奇葩，以后可得离此人远点，免得被占了便宜。 大家怎么想的，胖女人不知道，她此刻正紧盯菜园中，那颗已经长出地面的萝卜，双眼放光。 “一百文一个，拔吧！正好我还打算拿菜市场去卖呢！你要是都拔走，我倒是省心了。” 说杜氏脸皮厚，小溪觉得，与眼前这个胖女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自来熟且不要脸的女人。 “一个萝卜而已，至于嘛！我不拔了就是，你可真小气。”胖女人空手而归，有点不是心思，每次无论去谁家，或多或少，都能占到点便宜，没想到这次却是个意外。 桃红担心胖女人真去菜园拔萝卜，立马挡在了菜园门口。 胖女人看到她的举动，气得不行，嘟囔了一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便气鼓鼓的往院外走。 “慢走不送。”桃红开心的喊了一声，围观群众听到，不禁哄堂大笑。 只是妇人刚迈过门槛，陈家旺就带着二哥一家四口走了过来。 看到自家大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立马大步走了过来，“你们堵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然后便挤过人群，打算进院去瞧一瞧，虽说有桃红陪在，但他依旧不是很放心，哪知，却和一堵肉墙撞到了一起，陈家旺抬头一看，竟是个陌生女人。 搬来镇上这么久，小溪除了和吴掌柜的娘子打过交道，便再无旁人。 陈家旺觉得门口之所以围了这么多人，肯定与眼前这个女人逃脱不了干系，脸色瞬间阴郁起来，“你是谁？为何在我家？” “东家，她是隔壁新搬来的住户，早晨和对门吵架，说对方偷了她家的鸡，没一会，又跑过来找夫人麻烦……” 见东家回来了，桃红连忙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此时陈家旺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死死的盯着胖女人。 “不，误会误会，纯属误会……”胖女人之所以天不怕地不怕，无非就是仗着她那十级台风都吹不跑的体格子，此刻看到陈家旺阴沉的脸色，不禁有些害怕。 第723章 此行目的 “可有在我家找到你的鸡？”得知事情的经过后，陈家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此时的想法和小溪差不多，为何隔壁的住户永远是一个货色。 “没……没……没有”胖女人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一瞧陈家旺这个样子，便不是好惹的人，不禁有些紧张，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那还不快滚，若是让我知道，你再来家中闹事，绝不手下留情。”陈家旺冷哼一声，便迈步进了院子。 胖女人听到他的话，仿佛得了赦令一般，立马扒开人群跑回自家院中。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众人笑的前仰后合。 “没想到家旺生气的样子，竟然这么吓人，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呢！” 冬梅看了眼先一步进院的小叔，对抱着小儿子的陈家瑞说。 “小弟轻易不发脾气，但若真的发火，就连大哥都害怕。”陈家瑞点点头，随后转身对众人说了句，“没啥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 就算陈家瑞不说，大家也打算离开，事件的主人公都吓跑了，还有啥好看的。 没一会儿，之前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大门口，除了他们一家四口，便再无旁人。 “娘子，你没事吧！”陈家旺之所以动怒，就是担心小溪动了胎气，见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知她很好，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小溪摇了摇头，嫣然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再者说，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陈家瑞和冬梅刚走进院子，就见陈家旺正满目柔情的抚摸着小溪的肚子。 咳咳！见此情景，陈家瑞故意咳了两声。 陈家旺这才想起，刚刚只顾着生气，把二哥一家给忘了，赶忙把手收了回去。 “二哥二嫂，你们今日咋有空过来？”看到妯娌一家四口，小溪有点喜出望外，立马快走几步，来到陈家瑞近前，“来，让婶婶抱抱看，几个月不见，我们铁蛋是不是又长胖了。” “你如今有孕在身，还是不要抱铁蛋了，淘气着呢！在碰到你的肚子就麻烦了。” 儿子讨人喜欢，做娘的当然高兴，但看到妯娌微微隆起的小腹，冬梅还是拦住了小溪。 “我才没那么娇气。”小溪笑着说道，同时伸手轻轻捏了捏铁蛋圆滚滚的小脸。 这时，陈家旺走了过来，他从二哥手中接过铁蛋，笑着说：“还是我来抱吧，你跟嫂子进屋聊聊天。” “小婶，我都想您了。”毛毛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抱住了小溪的大腿。 小溪笑着摸了摸毛毛的头，“小婶也想毛毛了，我们毛毛似乎又长高了，估计用不了几年，就能超过婶婶了。” “二叔二婶好。”穿戴整齐的小宝，刚准备去私塾，一出房门，就看到二叔一家过来了，立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虽然小宝长得不是特别俊俏，但眼神却特别灵动，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 好久没有看到侄儿，陈家瑞特别高兴，“听你祖父祖母说，先生经常夸奖你，你可一定要好好学啊！咱陈家能不能翻身就全靠你了。” 当年父亲送他们兄弟三人去学堂读书，就是为了让他们将来能有个好出路，摆脱土里刨食的命运，谁知他们兄弟没有一个是读书的料，白白浪费了他的苦心。 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这一代，陈家瑞得知侄儿在私塾里的表现，比自己儿子被夸奖还要高兴。 “二叔，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学，绝不辜负爹娘还有祖父祖母的期望。”小宝像个小大人一样，给陈家瑞做保证。 “这才是我陈家的孩子，二叔相信你一定行。”陈家瑞拍了拍侄儿的肩膀，一脸骄傲的点点头。 “毛毛弟弟，哥哥还要去读书，就不和你玩了，放堂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和二叔二婶打完招呼，小宝再次转过身，对一旁的毛毛说道。 毛毛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就点了点头，“小宝哥哥，你快去学堂吧！等我长大了，就去给你作伴。” 小宝又和毛毛说了两句，就和桃红离开，去私塾了。 桃红和小宝走后，明轩婉凝也从房里跑了出来，当看到爹爹怀中的铁蛋时，开心的手舞足蹈，虽然很久不见，但他们却依然记得这是二伯家的弟弟。 “小弟，你来后院有一会了，还是赶紧回铺子吧！我和你嫂子说几句话就走。” 陈家瑞把铁蛋从弟弟手中接过来，催促道。 那么大一个铺子，交给两个下人，陈家瑞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 在百姓眼中，下人是最卑贱且没有地位的人，哪怕自己也只是个贫民，但却是良籍，所以他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卖身为奴的下人。 陈家瑞担心哪个食客闹事，来福他们几人镇不住。 “好，那我就先回铺子了。”最近铺子里生意特别好，陈家旺也担心自己离开后，大壮和来福忙不过来，就点了点头，然后便迈步离开了。 “二哥二嫂，你们难得过来一趟，怎么不多坐会？” 每天不是铺子就是后院，好不容易盼来个熟人陪自己聊天，没找到刚来就要走，小溪不禁有些失落。 “你二哥要带我们去县城卖山货，但一头毛驴拉车有些吃力，就想过来借你们的毛驴用一天，下次过来肯定多坐一会。” 冬梅抬头看了眼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估计他们此时出发，到达县城都得晌午了，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要贪晚了，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赶紧走吧！我就不多留了，不过下次可一定要多坐会哦！” 听到二哥一家要去县城，小溪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失望，恨不得立马就让他们离开，毕竟去县城路途遥远，得走好几个时辰的路。 陈家瑞把儿子放到冬梅怀中，就去驴棚牵毛驴。 “对了小溪，这是我和你二哥给孩子们买的糖果，你收起来。” 冬梅把随手放在篱笆墙的布包递给小溪，这是来时路过杂货铺，她特意进去挑选的。 “那我就替孩子们谢谢二哥二嫂了。”之前只顾着说话，小溪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布包，她知道若是推辞，妯娌肯定会生气，索性就欣然收下了。 第724章 三堂会审 片刻，陈家瑞就牵着毛驴从棚子里走了出来，可能是太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小毛驴特别配合，甚至还兴奋的叫了两声。 望着渐渐远去的驴车，小溪突然也想去县城看看，只可惜相公没有时间带她和孩子们去。 陈家旺把小溪眼中的羡慕之色尽收眼底，心里琢磨着，啥时有功夫了，也带妻儿去城里走一趟，上次去县城他也只是走马观花，都没有来得及细瞧。 “相公，家中的药材是不是该收了？还有后山的茶叶，你不是说要在去摘一次吗？” 小溪瞧了眼铺子里进进出出的食客，她觉得，把两个铺子分开经营已经迫在眉睫，不然老有因为没座位而离开的客人。 她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饺子馆，生意也可以这么好，每天过来吃饺子的食客更是络绎不绝。 如今铺子里，不单卖十几种馅料的饺子，还增加了不少菜品，大多以凉菜为主，现在天气还不是很凉，吃凉菜刚刚好。 不过入秋以后，天气渐渐转凉，小夫妻俩打算把凉菜撤掉，改成热菜，吃起来也能暖和点。 “我已经向黄大夫打听过，他说柴胡半夏九月下旬至十月上旬采收就成，我打算收完家中庄稼再收，你看如何？” 虽然现在田里的庄稼已经开始渐渐枯萎，但宋叔说药田里还绿茵茵的，陈家旺打算等药材彻底枯萎以后在采收。 这方面小溪也不懂，既然黄大夫都这么讲了，那就按他老人家说的来好了，便点了点头，“好，你看着安排，不过茶叶也要秋收之后再采吗？” 距离中秋节没几日了，接着就该秋忙了，然后采收药材，全部干完，少说也得十天左右。 陈家旺心里琢磨，要不趁还没收秋，提前把茶叶采收回来，上次得了九十几斤，这次就不知道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这两日我抽空回去一趟，带宋叔去熟悉一下路线。” 见男人早就想好了，小溪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直接牵起兄妹俩的小手回了后院。 而此时刘家却炸了锅，只见刘家老两口坐在正堂，两边分别坐着儿子儿媳，也就是刘屠夫夫妇。 面前跪着个小伙子，正是每天往陈家铺子送肉的刘福。 “说，你和陈家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 当卢氏听邻居说，前几日看到大儿子和一个小丫头进了镇北的林子，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大儿子已经十八岁了，确实该娶妻生子了，最近家中也正在托媒婆帮忙寻个好人家的姑娘。 哪知媒人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倒是先从别人口中得知，儿子带陌生姑娘钻了小树林，这要是传出去，不但小姑娘丢了名声，就连儿子也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起初还以为儿子有了意中人，但也不该无媒苟合，这要是传出去，要他们夫妇的脸往哪里放。 就想问问是哪家姑娘，若是真心喜欢，就大大方方定亲，岂能这般偷偷摸摸，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陈家买来的下人。 卢氏瞬间气得火冒三丈，你若是找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哪怕是家境差点也无所谓，但千不该万不该，看上个奴籍的婢女。 卢氏气得浑身发抖，把无辜的桃红，祖孙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刘福见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娘都认定是桃红勾引了他，心里有些生气，就顶撞了几句，这下算是彻底惹怒了老娘，不但罚他在祠堂跪了一宿，期间更是水米未进。 姑姑和弟弟偷偷给他送吃食，被老娘发现后，又是一顿训，还说若是她们姑侄在这样，就连同她们一起罚。 可怜的刘福，硬生生就这样熬了一夜。 本以为跪了一宿，也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谁知依旧嘴硬，一口咬定是他看上了那个丫鬟，对方根本不知情。 无奈之余，卢氏只好把公婆也叫了过来，准备劝劝家中这头“犟驴。” “娘，您还要我说几遍，是我看上了桃红，那日路上碰到她，为了多和她相处一会，便告诉她后山有桃子树，然后我们就一起进山摘桃子去了，其余什么都没有发生。” 刘福只知道第一次看到桃红，心就砰砰跳个不停，而且还特别喜欢她喊自己刘大哥，那声音清脆婉转，让人忍不住陶醉。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娘为何这么生气，难道门第真的那么重要吗？ 刘福她娘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不孝子，放着好人家的姑娘不喜欢，为何偏偏看上一个丫鬟呢？你这是要把我们刘家的脸都丢尽了啊！” 刘福不服气地说道：“娘，我喜欢桃红有什么错？她温柔善良，勤劳贤惠，比那些大家闺秀不知好多少倍。我不在乎她的身份，我只在乎她的人。” “你不在乎，我在乎！”刘福的娘激动地说道，“我们刘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绝不能娶个丫鬟进门，岂不是让外人笑话死，你若还想认我这个娘，就不许再与她有来往，以后让你弟弟去陈家送货。” 刘福听了这话，心里十分难过。他知道娘是为了他好，但是他真的无法放弃桃红。他决定再和娘好好谈谈。 “娘，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您也不能强迫我放弃桃红啊。我是真心喜欢她，您不能为了所谓的门第，就逼我娶不喜欢的人啊！” “爹娘，你们听听。这像话吗？哪个清白人家会娶个丫鬟为妻，简直是想气死我啊！我活的还有什么意思……” 卢氏被气得捶胸顿足，坐在凳子上就抹起了眼泪。 “福儿，你娘她也是为你好，难道你希望别人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吗？” 刘家老两口相对卢氏来说要开明的多，丫鬟怎么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愿意为奴为婢。 他们觉得桃红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最主要的是大孙子喜欢，在他们看来，娶妻娶贤，只要贤惠能干又顾家，身份这东西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如今他们老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早已经把掌家大权交给了儿媳卢氏，若是他们老两口持反对意见，她心中肯定会有所埋怨，迫于无奈，也只能站在儿媳那头。 “祖父祖母，你们怎么也帮娘说话？难道我连喜欢一个姑娘的权利都没有吗？既然这样，那我这辈子打光棍好了，反正也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刘福望着坐在堂上的祖父祖母，一脸失望之色。 第725章 离家出走 “你个混账东西，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想让我刘家断后不成？”还没等卢氏发火，一直没有言语的刘屠夫，噌的一下站起身，只听“啪”的一声，茶杯摔得四分五裂。 刘屠夫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的胸膛因为愤怒而不停起伏。 这还是刘福第一次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小声嘟囔道:“不是还有小弟嘛！刘家又不止我一个儿子。” “你给我滚，我们刘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卢氏听到刘福的话，怒火中烧，上去就甩了儿子一耳光。 她从没想过，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不但为了外人顶撞于她，竟然还赤裸裸的威胁，盛怒之下便动了手。 这一巴掌甩下去，整个堂屋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地上的刘福。 只见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卢氏，“好，这是您说的，有就走，到时您可别后悔。”说完，就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趴在门外听声的姑侄俩，也被卢氏那一巴掌给吓到了，嘴巴张得老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嫂\/娘，竟然动手打了大哥\/侄儿。 “我看咱俩还是先走吧！一会被你娘发现，再把怒火撒到我们身上可就麻烦了。” 比刘福还要小上两岁的姑姑刘美娥，拽着小侄儿刘贵的胳膊就要溜之大吉。 “可若是大哥真的走了怎么办？瞧他的样子，似乎下定决心，要娶陈家那个丫鬟为妻。”虽然刘贵也有些害怕，但他更担心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没事，说不得是你大哥自作多情呢！那个丫鬟喜不喜欢他还不一定，等他想通就回来了。” 刘美娥虽然有些时候不大靠谱，但对于这件事情却分析的头头是道。 听了姑姑的话后，刘贵觉得好像也挺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随后两人便快速跑开了。 卢氏没想到大儿子竟然来真的，瞬间气的暴跳如雷，“好，你走，走了以后就再也别回来，权当没有生过你……” 大孙子脾气向来温和，老两口也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倔强，就在一旁劝说，让刘福不要气卢氏，回头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生子。 刘福想不通，平时对他疼爱有加的祖父祖母，怎么也站在母亲那头，越想越寒心，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不然为何没有一个人希望他好。 他没有理睬依旧谩骂于他的母亲，还有苦口婆心劝他的祖父祖母，径直迈步离开了堂屋。他感到非常失落和绝望，心中的悲伤难以言表。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人会如此对待他，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别骂了，人都走了，有啥用，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刘屠夫也没想到孝顺且能干的大儿子，有一日，竟会为了个丫鬟，离家出走，一转身，就把气都撒在了婆娘身上，他觉得若是卢氏好言相劝，或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 “我一个人能生孩子啊！别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卢氏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此时她也特别后悔，为何要甩那一巴掌，如果她没有动手，儿子也就不会离家。 本就心情不好的她，听到男人的话，火气瞬间窜了上来，对着刘屠夫就损吼了两句。 刘福离家出走后，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充满了迷茫。 他不愿意回家向爹娘认错，因为他固执地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在路边站了一会，他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突然有了主意。 他决定去陈家铺子试试运气，听说那里生意繁忙，或许会招人帮忙。 这样一来，他不仅有工钱拿，还可以和心爱的姑娘朝夕相处，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刘福的心怦怦直跳，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好像要把所有的勇气都聚集在那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迈出了坚定的步伐，朝着镇北走去。 他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回忆着桃红的一瞥一笑，想着她温柔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坚定和决绝。 娶妻生子乃人生大事，关系到他一辈子的幸福，必须的选个自己喜欢的。 哪怕爹娘和他断绝关系，也认了，因为他觉得桃红值得被爱。 刘福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街头拐角处。 桃红还不知有个男人为了她，与爹娘大吵一架，甚至离家出走。她此时正在水井旁洗衣裳，那衣裳在水中如同花朵般绽放，而她的手就像蝴蝶一样轻盈地穿梭在花瓣之间。 小溪则坐在屋檐下，一边看着两个孩子踢蹴鞠，一边和桃红聊天。 孩子们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在小院飘荡，仿佛是天籁之音。小溪的声音则像潺潺的流水，温柔而舒缓，仿佛能抚平人们心中的不安。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像是给她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巾，让她们看起来更加美丽动人。 “桃红，你可有想过以后找个什么样的相公？” 细心的小溪发现李婶似乎对桃红特别照顾，起初她还以为就像杨大娘一样，单纯喜欢这个勤快的姑娘。 可经过仔细观察，她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反倒有点像未来婆婆看儿媳，越看越满意。 神经大条的桃红却一直没有往那方面想，只当杨大娘还有李婶是见她身世可怜，所以才这么关心照顾。 小溪突然心血来潮，特别想知道，桃红对刘福还有来福哪个更有好感。 桃红闻言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支支吾吾，一副害羞的模样。 反倒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眯眯地说:“奴婢想找个憨厚老实，脾气好，且不嫌弃奴婢身份的人，长相过得去就行，太好看的男人花心。” 憨厚老实？刘福的形象倒是挺符合桃红的要求，就是不知道脾气如何，还有刘家人会不会同意儿子娶个丫鬟进门。 来福长得人高马大，身形小巧的桃红也才到他的腋窝处，若是两人吵架，估计只用一只手，都能把桃红甩出去，确实有些不合适。 “那你觉得，来福和刘福哪个更好？更适合做人相公？”桃红在这方面反应特别迟钝，小溪觉得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开门见山。 第726章 刘福入住陈家 桃红依旧没心没肺的回了句，“刘福吧！奴婢觉得他性格特别好，能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为什么不是来福呢！我觉得来福这小伙子也不错，还会武功，岂不是更有安全感？” 虽然小溪也觉得刘福和桃红看起来更为般配，但她还是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说。 “来福虽然长得比刘福更好看，但他太严肃了，也只有招呼客人的时候，才会露出一副笑脸，私下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桃红本就是个没有心机的姑娘，当然更喜欢和她性格相似的人，对来福那种琢磨不透的性格，她不是很喜欢。 看来小丫头对刘福的印象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缘走到一起了。 小溪不知道的是，刘福已经为了桃红与家人闹翻，此时正在来铺子的路上。 两家本就只隔了一条街，没走几步路，刘福就来到了铺子门口。 望着进进出出的食客，竟犹豫了，他担心会被拒绝，若是不进去试一试，又不甘心，去与不去在脑中相互拉扯。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眼尖的来福，看到了门外的刘福，上好酒菜后，快走几步来到近前，“你怎么过来了？是找东家有事吗？” 刘福正犹豫要怎么开口呢！没想到，来福就猜中了他的想法，便点了点头，“我确实有事找陈掌柜。” 几次交谈下来，来福发现刘福这个人还不错，并没有因为他是下人身份，就言语讽刺，或是眼神中带有不屑，所以对他印象一直很好。 见刘福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禁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刘福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 “那怎么这副表情，你不是找我们东家有事嘛！走啊！”来福拉着刘福就进了铺子，径直走到陈家旺面前，“东家，他说找您有事情。” 正在看千字文的陈家旺，听到来福的声音抬起头来。他和刘福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还从没见刘福这样吞吞吐吐过，于是心生疑惑，问道：“是刘福啊！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自从开铺子以来，一直在刘家订肉，陈家旺还以为刘福过来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明天不能按时送货呢！ 刘福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他看了看陈家旺，又看了看来福，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陈家旺见状，对来福说：“来福，你去忙你的吧！” 来福本还想听听刘福到底有什么事，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见东家都这么说了，就点头离开了。 刘福这才下定决心，他挠了挠头，脸涨得通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看着陈家旺，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陈掌柜，我想问……问您铺子里还招人不？” 陈家旺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刘福会来找活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不在家帮你爹杀猪卖肉了？” 刘福本不想对陈家旺说离家出走的事，但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还是告诉了他。“我与爹娘吵架了，想找点事情养活自己。” 看来吵的还挺凶，不然刘福这么憨厚的小伙子，绝不会出来自力更生。 不会是他和桃红去后山的事，传到刘家夫妇耳中了吧！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情，导致刘福如此生气，不惜离家出走，不过这也只是陈家旺的猜测，至于到底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来我这里，你爹娘他们可知道？” 陈家旺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要卖了药材，买了新铺子后，才能把饺子馆和卤味分开，但转念一想，既然人都来了，那就当提前培养吧！反正也不差一个人的工钱。 到时新铺子开张，刘福直接就能上手，也好带新人，这样一来，还可以省去不少麻烦。唯一担心的，就是刘家夫妇知道儿子在铺子做事后，会不会来找自己。这个问题，他得问明白了才行。 刘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爹娘不知道，不过您放心，就算他们找过来，也绝不会找您的麻烦。” 刘福心里清楚，爹娘虽然反对他喜欢桃红，但为人处世，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这点他敢保证。 “那就好，本来铺子里是不缺人的，但秋收过后，我打算再买个铺子，把卤味分出去，既然你来了，那就留下吧！等那边开张，到时你在过去，你可同意？”陈家旺直接把他的打算对刘福讲了，想听听他是否愿意。 刘福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点点头，说：“谢谢陈掌柜，我愿意！” 就这样，刘福留了下来，得知他来铺子里做小二，来福大壮还挺开心，虽然只是暂时留在铺中帮忙，但轻松一天是一天。 在铺子里待了一下午，刘福已经基本记住了铺子里所有菜品，就是再给客人点菜时，还是有些拘谨，不太放的开。 对此，陈家旺还是很满意的，刘福虽然憨厚，却不傻，头脑还是挺聪明的，尤其是记忆力特别好。 铺子打烊后，刘福跟着大壮来福一起回到后院，当看到两人铺被子时，不禁皱起了眉头，离家时只顾着生气，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带，更别说是被子了。 “要不我俩盖一床对付一宿，明日去找东家想办法。”来福看出刘福的窘态，开口说道。 刘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来福是好意，可他不想麻烦别人，不禁有些犹豫。 来福见刘福不说话，以为他默许了，于是先开口：“你先去洗漱吧！我去外面打点水，等会咱们早点休息，明日还得早起呢！” 刘福感激地点点头，他看着来福的背影，心里暖暖的。等来福打了水回来，刘福已经洗漱好了，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上床休息了。 刘福从来没有和别人盖过一床被子，他觉得很别扭，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尽量往里面挪，希望能给来福多留点位置。来福也察觉到了刘福的不自在，他也往里面挪了挪，说：“你别担心，我不会挤着你的，要是你觉得不舒服，我就去找夫人再要一床。” 刘福连忙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你别麻烦了。” 来福笑着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都是给东家做事，理应互相照顾，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刘福听了来福的话，心里很感动，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好朋友，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第727章 辗转反侧 此时正房里的小两口还没有睡，正聊着刘福的事。 “相公，刘福是怎么回事？”晚饭小溪并没有去铺子吃，是和桃红在后院做的，所以并不知道刘福来辅子上工的事。 还是铺子打烊后，看到他与大家一起回来，这才知道，他下午就来铺子帮忙了。 “说是和爹娘吵架了，想出来自力更生，但我怀疑这事可能与桃红有关。” 陈家旺洗了个苹果递给小溪，然后把自己的猜测讲给她听。 “此话怎讲？”小溪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不过听了陈家旺的话，她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见小溪一脸八卦的模样，陈家旺就一点点分析给她听。 也是这时小溪才想起，刘福似乎连个包袱都没有拿。 此时已经九月末，早晚温差大，夜里不盖被子怎么行，赶忙去柜子里拿了床旧被褥，让陈家旺送过去。 “来福睡了没？把门打开，我给刘福拿了床被褥。”担心吵到隔壁房间的杨大娘几人，站在窗前的陈家旺说话声音很小。 “还没呢！这就来。”听到陈家旺的声音，来福立马从被窝里爬起来，就准备穿鞋下地。 “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也累一天了。” 刘福正躺被窝里回忆桃红看到自己时那惊讶的模样，得知东家来给自己送被子，心中不由一暖，见来福要起身去开门，一把按住了他。 “谢谢东家”刘福来到院中接过被子后说道。 “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陈家旺只是笑了笑，就转身回了正房。 刘福点点头，抱着被子回了房间。经过一下午的接触，他发现在铺子里做事，比在家里杀猪卖肉有趣多了。 虽然工钱只有四百文，但他却感到很满足。因为铺子里提供食宿，他最多只需要买两件换洗的衣裳，剩下的银两还可以存下来。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充实，让他感到安心和满足。 躺在被窝里，刘福开始幻想着自己和桃红的美好未来。他仿佛看到桃红身穿大红嫁衣，正向他款款走来。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眼神是那么的温柔，让他感到无比幸福和温暖。 他想象着他们一起生活的场景，一起做饭、一起洗衣、一起打闹，还有一起养育孩子。他们的生活简单而幸福，充满了爱和温馨。 刘福知道这只是他的幻想，但他仍然沉浸在其中，不愿醒来。 “孩子他爹，你说福儿没去外祖父家，他会去哪呢！”卢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儿子长这么大，从没有离过家，不免有些担心。 “他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能丢了不成，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刘屠夫也无比后悔，不该和儿子发脾气，但为了让卢氏安心，也只能自我安慰。 “都怪我，儿子从小就孝顺懂事，不就是喜欢个丫鬟嘛！若是对方也有意于他，我们成全便是，干嘛要骂他呢！” 生完小儿子后，卢氏就再也没有怀过孕，只有这么两个儿子，若是大儿子因此事，一辈子不娶，她又怎么对得起刘家的列祖列宗。 “现在后悔了，那当时为何不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若是没有那一巴掌，儿子也许就不会走。” 躺在旁边的刘屠夫长叹一口气，似抱怨，又似自责，这个平时只会杀猪的汉子，也在此刻流露出了柔情的一面。 “我哪知道福儿会离家出走，若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那么说……”卢氏躺在被窝里，不禁抹起了眼泪。 “好了，快别哭了，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刘屠夫拍了拍卢氏的肩膀，他打算明天卖完猪肉，就去儿子平时玩的比较好的人家，打听一下，看他们知不知道儿子的行踪。 男人还要早起去抓猪，她也得早早起床烧水，大儿子虽走了，但日子还得继续，更何况还有个小儿子呢！ 就算大儿子这辈子真的不娶妻生子，还要攒钱给小儿子成家立业，杀猪这个营生还不能扔。 累了一天的他们，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刘屠夫年轻时进过学堂，奈何读书十几年，也只考了个童生，他自知不是读书的料，不想再花冤枉钱，就拜师学了杀猪这门手艺。 不但靠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手艺，娶妻生子，还养活了一家老小。 不想让两个儿子将来也做这又脏又累的营生，孩子们刚到年纪，就把他们送去了学堂。 谁知两个孩子还不如他年轻的时候，只读了一年，便没再继续，说是一听父子授课，就想睡觉。 生气归生气，刘屠夫还是随了两个孩子的意愿，没在让他们继续去学堂，而是跟在自己身后，学习杀猪，毕竟无论到什么时候，还是要有门手艺傍身，将来也不至于饿死。 这也是刘屠夫没有急着去找大儿子的原因，他走了，还有小儿子帮忙，只不过比平时慢了些罢了。 所以去陈家送货的重任，自然而然轮到了小儿子刘贵的身上，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不好违背爹娘的意愿。 当刘贵发现昨日离家出走的大哥，在陈家铺子做事时，双眼瞬间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他亲爱的大哥，竟然为了个女子，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大哥……你……你”刘贵看到正在水井旁洗菜的大哥，竟结巴上了。 “你什么你？不许告诉爹娘我在这里听到没？若是他们找过来，我一定饶不了你。” 刘福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弟弟，不禁白了他一眼，然后恶狠狠的威胁道。 “知……知道了，我保证不对爹娘讲。”刘贵从小淘气，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哥的拳头，哪怕如今已经十六岁了，依旧对他哥的拳头记忆犹新，赶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出去。 “这还差不多，我不在家，记得多帮娘亲做事，不要偷懒。”威胁过后，刘福拍了拍弟弟的肩头，叮嘱了一番，然后才放他离开。 “刘大哥，你不会是和家人闹别扭了吧！”桃红一脸惊讶的模样，她昨日一直在后院，并不清楚刘福为何会来铺子做工。 此时的刘福，望着小姑娘兴奋的神情，多想直接告诉桃红，自己为了她和爹娘大吵了一架。 但是想想时机还不成熟，便随便扯了个谎，掩饰过去了。 第728章 危机感 桃红本就是个单纯的人，听了刘福的解释后，也没啥太大的反应，在她看来，自己的职责就是好好做事，把夫人还有两个小主子照顾好。 其它一切，皆与自己无关，还是不过多打听的好。 虽然桃红一直在忙着干活，两人根本就没有单独说话的机会，但只要每天都能看到心爱的姑娘，刘福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身为过来人的李婶，却一眼看出刘福似乎对桃红有意，只因他眼神中的爱意太过明显，立马有了危机感。 第一眼看到桃红的时候，李婶就对她的印象不错，觉得她长得有福相讨喜，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更是早已把她当成未来儿媳一样看待。 此时突然冒出来个刘福，瞬间警惕起来。 不行，她的找机会和儿子说一下，让他没事多与桃红接触，可不能让这么好的儿媳，被别人给抢去了。 大家都是下人身份，可谓是门当户对，谁也别嫌弃谁，多好的姻缘啊！李婶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心中美滋滋的。 但当她回头，看到不远处，一直在桃红面前献殷勤的刘福，不免有些气恼。 “刘大哥，你别看我长的瘦弱，但很有力气的，打水完全没问题。” 桃红觉得今天的刘福有些怪怪的，无论自己去做什么，他都会抢着干，看她要打桶水，又立马跟了过来。 “这活，还是我来做吧！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干呢！”就连刘福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时说话的语气有多温柔，直接夺过桃红手中的水桶，系在辘轳的绳子上，转动手柄摇了起来。 桃红本不想让刘福帮忙，但木桶都已经被他夺了去，也只能把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见此情景，桃红只好回去帮杨大娘继续摘菜。 这时，李婶走了过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丫头，你以后还是少和刘福那小子往一起凑，估计他来铺子干活，也就是心血来潮，说不上哪日就回去继续杀猪卖肉了，到时伤心的还不是你。” 桃红听了李婶的话，瞬间迷茫了。她不明白李婶为什么要这样说，也不知道她所说的“伤心”是指什么。 她和刘福只是普通朋友，一起为东家做事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她抬起头，看着李婶，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李婶看着桃红迷茫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她知道这个丫头性格单纯，对感情的事情一窍不通。 她想告诉她，刘福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而且家中还有个弟弟，将来嫁过去不但要伺候公婆，还要面对妯娌间的勾心斗角，不像他家来福，只有自己这一个老娘，没有兄弟姐妹，家庭关系简单。 自己也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但这些话，目前还不能说，她担心直接说出口，会吓到小姑娘。 “丫头，你还小，不懂得什么叫门当户对，像咱们这种身份，别人是瞧不起的。”李婶说着，拉起了桃红的手。 桃红被李婶的话吓了一跳，她和刘福本就没什么，这怎么还扯到门当户对上去了，自己又没有说要嫁进刘家。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份，清白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更不会娶个下人为妻。 这辈子，若是能遇到不嫌弃她身份的男子固然是好，如果碰不到也没关系，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陪在夫人身边一直到老。 虽然李婶这番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的手却很温暖，也很有力，她很喜欢这种暖意。 若说桃红单纯没明白李婶的用意，但杨大娘却把李婶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桃红这丫头，确实挺招人疼，勤快能干，嘴又甜，哪个人能不喜欢，李婶有这个心思倒也可以理解，只不过，具体观察，两个孩子似乎都没有那个意思。 想到李婶可能要白忙活一场，杨大娘就想笑，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能强求。 只是她看上又有何用，来福私下里总是冷冰冰的，哪个姑娘会喜欢，更何况桃红那直爽的性子，肯定也喜欢活泼开朗的小伙子。 想到这些，杨大娘不禁叹了口气，“大妹子，孩子们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最起码你得先弄明白当事人的想法。” 本还想在多说几句的李婶，听到杨大娘的话，当即一愣，随后很快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谢谢老姐姐提醒，你说得对，得了空，一定问。” “大娘婶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桃红不是很明白两人的话中之意，就笑眯眯的问了一嘴。 “没什么？你小孩子不懂的，我们抓紧时间收拾吧！时辰不早了。”杨大娘摇了摇头，直接岔开了话题。 桃红嘟嘟嘴，既然大娘婶子不想说，她也不再刨根问底，认真的清洗每一个萝卜。 刘福本就是个勤快人，有了他的加入，大家很快就把所有菜品肉类都收拾好了。 陈家旺不禁感叹道:“人多好干活，果然不假。” 随后回房看了眼依旧睡得很沉的母子三人，一脸幸福的去了前面铺子。 不只李婶发现了刘福的不对头，就连来福也察觉到了，刚来铺子时，他确实对桃红有那么点意思，可是他发现对方似乎有点怕他，每天和她说话的次数寥寥无几。 后来渐渐的他便放弃了，他觉得或许两人的性格真的不合适，现在他只是把桃红当妹妹看。 估计，如果李婶知道儿子的真实想法，肯定会被气得捶胸顿足，桃红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儿子咋能只当妹妹看呢！ 来福看了眼正在擦桌子的刘福，不禁想起他每次过来送肉都会往院中张望，有时满眼欢喜，有时情绪失落，仔细想想，好像只有桃红在场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副开心的模样。 合着，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就看上了桃红，怪不得，不去别的地方上工，偏偏要来铺子。 来福轻声呢喃，“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拼，就是不知他爹娘，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上一个小丫鬟，会不会被气吐血。” 第729章 无奈的老秦头 刘福的事暂且不提，只说陈父陈母得知儿子捡到只山羊后，说什么也不放心，就担心哪个村民发现儿子家中无人，把山羊给偷走。 不是说老两口小人之心，而是庄户人家来钱道并不多，每个村，总有那么几个嫉妒别家日子好过，不在自身找原因的人，反而打一些歪主意。 去年秋收过后，就有人趁着月黑风高，看不到人影，来家中偷粮食，还好儿子上茅房听到了动静，把人给吓跑了。 至今都不知那人是谁，这也是老两口不放心的主要原因。 思来想去，最后陈父干脆直接住在了儿子家，不单单只因为那只山羊，杂物间里还有不少山货，这要是被偷了，那可得损失不少银子呢！ 陈家兴也同意了父亲的做法，只叮嘱他，晚上注意安全，若是真的有人去偷东西，千万别硬拼，保命最要紧。 气得陈母上去就给了儿子一巴掌，嫌他竟说那晦气话。 还好这一夜都很平静，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清晨醒来，那只野山羊正在吃篱笆内长出来的野草。 陈父摸了下野山羊的头，“你倒是挺聪明，还知道自己找食物。” 野山羊在家中待了一天一夜，已经不再怕人，还抬起头蹭了蹭陈父的手，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把陈父逗得开怀大笑。 “老陈头，你这起的够早啊！大清早就过来看孙子。”隔壁老秦头听到陈家院内的响动，抬头望了过来。 “嗯！我昨夜在这住的，能不早嘛！”陈父一边给鸡拌食，一边笑呵呵的回道。 “啊！”听到陈父的回答，老秦头一脸惊讶。“家瑞和冬梅没在家吗？” “他们一家四口去县城了，不然我怎么可能来儿子家住。”陈父点点头，又给鸡鸭添了一槽水，这才去后院拽了捆青草，扔在山羊面前。 本以为老秦头已经回屋了，哪知，竟然还在墙头那里抽烟袋，瞧那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是遇到了啥难处？” 听到陈父的话，老秦头不禁叹了口气，“有时我真羡慕你们老两口，不光生的儿子各个孝顺，就连儿媳也通情达理，哪像我们家，哎！” 老秦头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失落。他默默地抽了口烟，吐出的烟雾在空中弥漫着，仿佛也在诉说着他的烦恼。 陈父忍不住劝道：“老伙计，有啥事你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说不准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老秦头又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还不是家中几个儿媳，每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没完没了的吵，也不知啥时才是个头。” 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秦家那点事，又有几人不知，陈父当然也不例外。 “俗话说，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要我说，既然如此，不如把他们分出去自立门户，至于能过成什么样子，各凭本事，你不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老秦头又何尝不知分出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家中老婆子性格跋扈，非要把几个儿子都搂在一起过日子。 你要是一碗水端平也行，但老婆子却处处偏袒老大老幺，弄得二儿子一家十分不满。 他也曾提议把家给分了，老婆子却总以无钱建房为由，一推再推，这一推又是五六年过去了，如今大孙子再有两年都该娶亲生子了。 想到这些，老秦头就烦躁的不行，吞云吐雾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我也想把几个儿子出去，但老婆子始终持反对意见，再说，就连我一起骂……” 秦老太是村中有名的厉害婆子，轻易无人敢惹，只因她有个技能，骂人半个时辰不带重样的。 老秦头怕她，也不意外，此时陈父甚至暗自庆幸，还是自家老婆子好，哪怕生气，也不会超过半刻钟，就会好。 “但你们这样区别对待，老二早晚有一天会爆发，到时后悔都来不及。”陈父觉得，秦家二儿子和大堂哥的命运特别像，无论为家中付出多少，永远得不到认可，时间久了，必会寒心。 老秦头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更何况，眼前还有现成的例子摆在那里。 陈满仓的大儿子，陈文生，不就是因为忍受不了偏心的父母，最后和爹娘断绝了关系嘛！ 同样都是他的儿子，老秦头可不希望最后闹到形同陌路的下场。 “好的，我懂了，回去我在商量一下老婆子，让她把家给分了，这样耳根子也能清净一些。”老秦头下定决心，哪怕和老婆子吵架，也要把这个家给分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出去扑腾吧！不能像抱窝的母鸡一样，永远把孩子们护在羽翼之下。 “哎！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们家之所以没有婆媳矛盾，妯娌不和，和早早把他们分出去单过，有一定关系。”陈父赞成的点点头。 “你个搅家精，每天吵着闹着要分家，今个我就成全你，前提是除了村西那二亩盐碱地，还有你们的被褥衣物，其它一律不许拿……” 秦婆子的谩骂声，传进正在说话的两人耳中，老秦头不禁皱了下眉头。 “让你见笑了，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说完，老秦头就快走几步，回了正房。 片刻，秦婆子的咒骂声再次传来，“什么？你竟让我再给这对白眼狼二两银子？你怕不是疯了吧！给他们分二亩田，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怎么就没把他淹死……” “家中有十亩上等田，你却偏偏把这无产出的盐碱地，分给我们，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到底是谁狼心狗肺，不妨把村长叫来评评理。” 想到，这么多年，所吃过的苦，受过的气，胡氏今日不打算在隐忍，直接把话还给了婆婆。 秦家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没一会儿，整条街的住户，就没有不知道胡氏在闹分家。 陈父想不明，为何偏心的父母如此之多，但凡他们善待一下不受待见的孩子，也不至于弄得剑拔弩张。 鸡鸭羊都喂完了，自己也该回去吃早饭了，来秦家大门口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陈父担心有人看到院中的野山羊，就抱起青草，把野山羊赶进了杂物间。锁好院门后，这才离开儿子家。 而秦家院内传来的争吵声，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第730章 陈满囤 陈父觉得秦家老二的遭遇，简直和他当年如出一辙，同样都是吃力不讨好，不受爹娘待见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秦婆子没有爹娘那般绝情，最起码还给了两亩盐碱田，虽然种庄稼不长苗，但总能找到适合它的农作物。 想当年，他可是除了身上的一身行头，其余啥都没有，那叫一个干净，就连村民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老宅的人。 如今怎么样？没拿他们一针一线，把日子过成今天这般吃喝不愁，他已经很知足了。 秦家老二若是有骨气，这辈子都不要再登老宅的门，哪怕有一日自己发达了，也不让他娘和兄弟占到一点便宜。 就像他一样，打被赶出门那日起，便和老宅所有人断绝了往来，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如果被赶出来后，他依旧顾念亲情，怕是好吃懒做的大哥大嫂，还有爱占小便宜的弟弟一家，早就像那吸血蚂蟥一样，盯着他家不放了。 要不说，这人不禁念叨呢！陈父刚从巷子口出来，还没上大路，就和那个爱占便宜的陈满囤迎面相遇。 “二哥，这是去哪了？还没吃早饭吧！老大昨天在山上逮了只兔子，要不去我那吃吧！” 陈父住村外那会，陈满囤看到他都躲着走，就怕向他借银子，后来，见他大哥跑商置下几十亩田产，立马跑过来套近乎，奈何人家根本就不理他。 这两年，见二哥家越过越好，几个儿子各自也都有了赚钱的营生，不知有多羡慕，甚至可以说嫉妒的眼红。 再次故技重施，套近乎，打亲情牌，但早就看透他本质的陈父又怎会上当心软，依旧对他不理不睬。 但自从得知陈家旺在镇上买了铺子后，陈满囤的心思，立马又活络起来，三个儿子没有任何手艺，平时除了侍弄庄稼，就是趁闲暇之余去镇上找事做。 今天有活，明天无的，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大钱。 就想把几个儿子安排到铺子里去上工，怎么也比给别人做事强得多。 正愁找不到机会呢！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巧，刚出门就碰到了陈父，赶忙上前献殷勤。 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人，陈父又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性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准备好事。 干脆和往常一样，直接推开挡住去路的陈满囤，大步往前走去。 “二哥，你怎么不理我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弟弟啊！”陈满囤再次挡在陈父面前，一副讨好的面孔。 陈母见陈父迟迟未归，不免有些担心，就派陈家兴过来瞧瞧，哪知，还没走到小弟家所住的巷子，就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在和父亲拉扯。 这还了得，陈家兴一边跑一边喊，“放开我爹，不然就试试我的拳头。” “二哥，你就帮帮我吧！他们也是你侄儿，家旺向来孝顺，他肯定听你的……” 陈满囤拉着大哥的袖子不撒手，只为让他帮忙说话。 没想到，这一幕，恰好被赶过来的陈家兴看到。 只见陈家兴快步跑过来，照着陈满囤的腿窝就踹了一脚，突如其来的外力，让他直接朝前方扑去，陈父本能的躲开了。 但好巧不巧，陈满囤的嘴巴刚好磕在一块石头上，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传遍街头每一个角落，把一只路过的猫儿吓得扭头就跑。 接着雨点般的拳头，就砸在了陈满囤的后背上，陈家兴一边砸一边喊着，“让你欺负我爹，看我不打死你……” 陈父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见打得差不多了，这才上来拉陈家兴，“别打了，他是陈满囤，我都饿了，咱还是赶紧回家吧！不然你娘该担心了。” 他承认自己就是故意的，在家时，大哥和弟弟就没少欺负他，这么多年，他一直想找机会，打两人一顿，没想到，大儿子替他完成了多年的夙愿。 此时陈父心中痛快极了，感觉，就连今天的云彩都比往日的洁白。 “啊！”陈家兴显然被这个事实给震惊到了，他没想到，刚刚和爹拉扯的人，竟然是那个讨厌的三叔，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还特意把对方的头搬起来，查看了一下，果不其然，还真是陈满囤，只不过此时的样子，有点惨不忍睹。 原本只是磕掉了两颗门牙，但在接二连三的捶打下，他的脸皮不停与大地亲密接触，此时除了满口鲜血，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的地方已经破了皮，这要是晚上出门，绝对能把人吓死。 若是别人被自己误伤，陈家兴或许还会赔礼道歉，但陈满囤还是算了吧！打他一顿都算客气了，以前怎么对爹就不提了，单说最近几年，除非不遇到父亲，否则就是一顿死缠烂打，不是说家中困难，想借钱，就是让爹给几个儿子寻门营生做。 啊呸！想的倒挺美，他爹就算是去帮街边的乞丐，也绝不会帮这个忘恩负义，只知道占便宜的人。 “好，咱这就走。”陈家兴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十个铜板，扔在陈满囤面前，“这些足够你买药了。”说完，就扶着陈父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太过分了……我是你三叔。”虽然陈家兴并没有伤到陈满囤要害，但毕竟年龄在那放着，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暴打，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好有两个路过的村民，看到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陈满囤，着实，被他这副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 陈满囤在村中风评并不好，好吃懒做不说，还特别喜欢占小便宜，但碍于一个村住着，两个村民还是上前询问了一番。 当他们得知打人者竟是陈家兴时，不禁抬头看了眼陈满囤，眼中那点同情之色，早已荡然无存。 陈家兴那是村中有名的老实人，他勤劳善良，为人正直，能逼他动手打亲叔叔，肯定是陈满囤做了啥过分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活该，根本不值得同情。 陈满囤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怎么之前还一脸关心的村民，突然就变了脸，“你们为何这个眼神看我？我这一身伤，真是被陈家兴打的，你们怎么不相信呢！” “我们不相信陈家兴他会无缘无故打你，你还是自我反思一下吧！我们还要赶路，就不送你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吧！” 两个村民说完这番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把陈满囤气得直跳脚，但每动一下，就会牵扯到身上的伤，痛的他齿牙咧嘴，只能慢慢悠悠往家走。 “陈家兴，你给我等着，这个事情绝对没完，打我一顿，十个铜板就想解决，那是做梦。” 想到这一身伤，都是拜陈家兴所赐，陈满囤就恨得咬牙切齿。 第731章 你再说一遍? 饭菜都已经摆好了，却迟迟不见父子俩的身影，陈母不禁有些疑惑。 “我让家兴去瞧你爹，这咋还一去不回了呢！” 正给小儿子喂奶的张氏听到婆婆的话，出言安慰道：“娘，您不用担心，可能是遇到哪个熟人了，路上多聊两句，说不得一会就能回来了。” 而此时被陈母惦记的父子俩，正一边走，一边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老大，爹这心里太舒坦了，你做了这么多年，爹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不行，回去得让你娘包饺子庆祝一下。”陈父声音中带着一丝愉悦，脸上满是笑意，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不过爹，我担心苏氏那个疯婆子会过来闹事。” 这一路，陈家兴都在想刚刚下手是不是有些重了，毕竟也一把年纪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来就来呗！还怕她不成，别忘了，你娘也不是好惹的。”陈父还真没把苏氏放在眼中，他觉得如果真的打起来，肯定自家老婆子更厉害些。 听到他爹这么讲，陈家兴那颗担忧的心瞬间放心不少。 父子俩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家门。 看到他们回来，陈母瞬间松了一口气，“老大，你咋去了这么久？” 陈家兴就把路上发生的事情跟婆媳说了一遍。 陈母听了，也很高兴。“儿子，打的好，你爹以前可没少受他欺负，今天你终于帮他出了口气。” “您和爹为了把我们姐弟四人拉扯大，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全是拜老宅所赐，但，我担心苏氏不会善罢甘休……” 陈家兴犹豫一下，还是把他的担心说了出来。 “儿子，你不用担心，苏氏那个婆娘，我还真不怕她，只要她敢登门，保证打得她哭爹喊娘。”陈母拍了下胸膛，信心十足的说道。 嫁进门这么多年，还真是很少看到婆婆和人吵架，但村里人都说，婆婆年轻时，特别厉害，就连相公他祖母过来找事，最后都是灰溜溜走人。 张氏突然有些期待婆婆与人大打四方的场景。 还真被陈家兴说中了，苏氏看到陈满囤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瞬间怒了，不顾几个儿子的劝说，就怒气冲冲往陈家走。 这边，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开始吃早饭。 这顿饭虽然简单，但是却很温馨。 他们吃着聊着，笑声不断。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亲情和幸福。 “老头子，你刚刚说啥？”陈母一脸惊讶的看向陈父，还以为他听错了。 “我说秦家老二要分出去单过，秦婆子却只给了两亩盐碱地，其余啥也没有。” 陈父喝着稀粥，配着小咸菜，吃得津津有味，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秦婆子可真心狠，不知道的还以为后娘呢！老二两口子多能干啊！早晚有她后悔的时候。”陈母气愤的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竹溪村风水不行，咋有那么多狠心的爹娘，但陈母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毕竟这是老头子一辈子抚不去的伤痛。 “要我说，这又何尝不是件好事，最起码小两口不用留在老宅受窝囊气。” 秦家的事全村人尽皆知，张氏倒觉得只要两人心在一处，哪怕住草棚，吃糠咽菜，也开心。 “嗯！我赞同秋菊的话，在村里碰到过几次秦老二，总是满面愁容，与其在老宅当牛做马，还不如带妻儿搬出去单过。” 陈家兴想不通，为何同样一母同胞，差距就那么大。 他们三兄弟从小到大连架都没有吵过，而别人家兄弟间却充满了算计。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你们三兄弟和和睦睦，我和你娘就算去了九泉之下也放心了。”陈父感叹过后，继续大快朵颐，他实在是太饿了，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女人的谩骂声，“陈家兴，你给我滚出来，把我男人打成那个样子，十个铜板就想了事，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没想到，这苏氏还真找了过来。”陈父放下手中的碗筷，自言自语的说道。 陈母听到门外的谩骂声，并没有任何惊讶，虽然她没和苏氏打过交道，却也知道她这人见便宜没够，不是东家借斤米，就是西家借碗油，只要借到手，就不提不念，再也别指望她如数归还。 按照她这种性格，找上门是必然，不讹个几两银子，肯定不会罢休。 “娘，苏氏那个疯婆子真的找上门了，我们该怎么办？” 原本还能再吃一碗饭的张氏，听到苏氏的咒骂，再也无心吃饭，不禁抬头看向婆婆，想听听她怎么说。 “不要担心，我们去瞧瞧，盼妹还小，你就不要过去了，免得把孩子吓到。” 陈母叮嘱一声，就起身往大门口走，父子二人分别跟在左右两侧。 苏氏的嗓门特别大，嗷嗷几嗓子，一条街的人都听到了，纷纷跑出来瞧热闹。 这个时辰，家家户户都在吃早饭，有的村民，干脆直接把饭碗端到大门口，一边扒饭，一边往这边张望。 此时，放眼望去，只见路上，三三两两，有村民往陈家这边走来。 苏氏在门口骂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姗姗来迟的一家三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亲侄儿打亲叔叔，此乃大不孝，偏偏这样的人却接连得了两个儿子，老天真是不公啊！别看现在挺好，能不能平安养大还不一定呢！……” 原本听到陈家兴把陈满囤打了，大家还纷纷指责他，觉得就算叔叔做的不对，那也是长辈，不该动手打人。 哪知苏氏这话刚一出口，大家话风瞬间就转了，吵架归吵架，怎么心思那么恶毒，竟然诅咒人家几个月大的娃娃。 “要我说，陈家兴会动手打亲叔叔，肯定是陈满囤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不然那么老实的人，又怎么可能打他。” “是啊！这苏氏嘴巴可真毒，竟然连小孩子都骂，要我看她就是嫉妒人家生的都是儿子，她家生的却都是丫头，只有两个孙儿”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他就是嫉妒陈家二房，人丁兴旺。” …… 议论声还在继续，而且越说声音越大，苏氏又怎么会听不到，她承认自己不只嫉妒二房日子好，还嫉妒人家生的都是孙子，只有那么一个丫头。 但她却不能承认，不然大家只会笑得更来劲，就对看热闹的人群喊了句，“难道，你们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然咋知道我嫉妒他家孙子多，啊呸！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苏氏，把你说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我刚刚没有听清。”陈母强压心中怒气，对苏氏说。 第732章 灰溜溜离开 “我凭啥听你的，我就偏不说，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苏氏梗着脖子，一副挑衅的模样。 “不说是吧！那我就打到你说为止。”陈母一边说着，一边气势汹汹地向苏氏走去。 就在苏氏沾沾自喜的时候，陈母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我让你嘴贱，竟敢诅咒我孙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苏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脸庞，发现已经肿起来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陈母打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你竟然敢动手打我，好啊！老娘不给你点厉害，把我当病猫是吧！”苏氏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冲上去就和陈母扭打在一起。 然而，苏氏终究不是陈母的对手。陈母身材高大，力气也大，没一会儿，苏氏就被打得披头散发，脸上还多了几道血痕。而陈母只是有些微微气喘，发丝都没有凌乱一根。 周围的村民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陈母与人大打出手，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厉害。有些和苏氏不对付的村民，甚至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着加油。 苏氏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不甘心就这样被陈母打败。她想要反抗，但是却无能为力。 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陈家父子见陈母没有吃亏，也就没有上前，而是继续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苏氏被打的哭爹喊娘，却依旧像个疯子一样往上冲。 陈母本想给她点教训就成，哪知她却纠缠不休，气得她手脚并用，一会工夫，就把苏氏按倒在地，骑在身上一连扇了好几个耳光，才住手。 “我告诉你苏氏，今天老娘心情好，就放你一马，如果你再想着过来找茬，或是背后搞小动作，除非不让我知道，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陈母从苏氏身上站起来，拍了下衣裳上的尘土，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急迫的喊声，“孩子他娘，你没事吧！” 苏氏走后，陈满囤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他担心苏氏会被大嫂欺负。 他知道大嫂是个厉害的角色，别看她很少和人吵架，但真正发火却很可怕，村里没几个人敢惹她。 陈满囤越想越不放心，于是他开始催促几个儿子，让他们过去瞧瞧。 可是，三个儿子却不以为然。还说，他娘打遍村中无敌手，不需要担心。 陈满囤听到这番话，不禁有些失望，亏得老婆子从小到大那么疼他们，到头来却没有一人在意她的死活。 现在想想，还是大哥大嫂会养孩子，各个都那么孝顺能干，听说，光是每年给的孝敬银子，就够别人在田里辛苦劳作一年了，甚至比这还要多。 哪像自己的三个孩子，从小就被娇惯坏了，只知好逸恶劳，处处与人攀比，即使出去做工，也一样，不是嫌累嫌苦，就是嫌吃的不好。 如今更是连颗感恩的心都没有，陈满囤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一个人过来找苏氏。 他一路上走得很快，心里很着急。他担心苏氏已经被大嫂打伤了。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等走到大哥家门口，苏氏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中。 他听到苏氏在哭喊着，说着什么“陈家兴把我男人打成那样，你不赔银子不说，竟然还动手打我，有没有天理”之类的话。 陈满囤心里一沉，知道苏氏果然被大嫂欺负了。赶忙加快了脚步，冲进人群。 果不其然，此时苏氏身上已经挂了彩，脸颊更是肿的像猪头。 “大哥大嫂，家兴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只给了十文药费，我认了，但你们不该打孩子他娘，她只是想为我讨个公道，难道，这也有错吗？” 陈满囤望着苏氏的脸心疼不已，同时还不忘博取大家的同情，一边数落着陈家兴的不是，一边抹眼泪。 大家这时才发现，陈满囤的脸上确实青一块紫一块，最重要的是，还缺了两颗门牙，看起来很是滑稽。 “你咋不问问我为何动手打她，若不是她嘴欠，诅咒我几个月大的孙子，我都懒得理她。” 陈母怒气冲冲地说道。她对老宅的其它人都厌恶至极，对陈满囤更是没有好脸色。陈满囤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服气。 “就算她真的说了什么，大嫂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陈满囤继续控诉着陈母的不是，丝毫不觉苏氏有错。 陈母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同一个姓氏，我早就把他的嘴撕烂了。” “是啊！吵架归吵架，怎么能骂人家孩子呢！” “我也听到了，确实是苏氏先开口骂的人。” …… 孩子他爹，我们回家吧！”苏氏此时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拉着陈满囤的手就要挤出人群。 陈满囤夫妻俩因为爱占便宜的性格，在村中得罪了不少人，难得有机会看到他们吃瘪，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人帮他们说话。 “你和我爹虽是一母同胞，但从他被赶出老宅那刻起，就和你们在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以后不要再来纠缠他，否则我只会下手更狠。” 想到苏氏诅咒儿子的恶毒语言，陈家兴就气的不行，但考虑到他一个大男人不能对女人动手，这才让老娘尽情发挥，帮他出口恶气。 此刻看到两人准备离开，陈家兴还不忘警告一句。 陈满囤听到这话，有心反驳几句，但想到拳头砸在身上的那种痛，立马又退缩了。 今天他们夫妻二人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以后在村里更是抬不起头来了。 他回头看了眼苏氏，只见她的脸色也是一片铁青。两人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灰溜溜离开了 “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陈父对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摆了摆手，随后一家三口就回了院子。 “爹娘他们走了啊！”看到公婆进来，张氏立马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秋菊，你都不知道娘有多厉害，把那苏氏打得是哭爹喊娘，估计这辈子再也不会过来找茬了。” 想到老娘左一巴掌，右一撇子，打得那叫一个痛快，陈家兴就特别兴奋。 “是嘛！可惜我没有看到，只听到了苏氏的哀嚎声。” 张氏还以为苏氏这次过来，肯定得讹些钱财回去，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婆婆给打跑了。 第733章 向往县城的生活 “不过，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咱们家和三房的梁子肯定是结下了，以后做事要小心一些，以免他们在背后算计。” 陈父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担忧。他知道，以三房两口子的性格，今日丢了这么大的人，肯定心有不甘，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们肯定会在背后寻找机会，想方设法地报复。陈父觉得，还是小心点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任何伤害，也不想让家里的生活受到任何影响。 陈母也赞同陈父的想法。她看着大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家兴，你爹说的对，小心使得万年船，该防的还得防。 三房那两口子，一向心胸狭窄，瑕眦必报，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他们，尽量避免和他们接触。如果他们找你麻烦，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和你爹。” 陈家兴点了点头，他知道爹娘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三房两口子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但是，他并不害怕。他相信，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就一定能够避免被他们算计。 陈父和陈母看着儿子坚定的表情，心中也多了一份安慰。 “刚刚都没有吃饱，不行，我还得再吃两碗。”陈家兴摸了下咕咕叫的肚子，再次坐在了还没有撤的饭桌前。 “可不是嘛！我也没有吃饱，老婆子快给我再盛一碗。”陈父也紧随其后坐在了大儿子身边。 “好，好，这就给你盛。”陈母笑呵呵的点点头。 说完，就拿过勺子盛了一碗稀粥递给了陈父。 陈家兴和父亲吃完早饭，带上镰刀前往自家地头。 一路上，陈家兴和父亲闲聊着庄稼的情况。 陈父面带微笑，对于今年的庄稼收成充满了期待。 来到地头，陈父望着眼前已经开始渐渐枯萎的庄稼，心中充满了感慨。 这些庄稼是他数月来辛勤劳作的结晶，每一株都倾注了他的心血。 他看着庄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看到了一家人的生活希望。 陈父满意地笑了，他知道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这些庄稼虽然已经开始枯萎，但它们依旧挺拔，依旧展示着生命的力量。 在陈父的眼中，这些庄稼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他精心呵护着它们，为它们付出了一切。如今，它们已经长大成人，开始为这个家带来收获和希望。 就连陈家兴也被父亲的笑容所感染，割草的动作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而去县城卖山货的陈家瑞，此时正赶着驴车往回赶。 “瑞哥，县城可真繁华，在这里开铺子肯定很赚钱。” 望着渐渐远去的城门，冬梅感慨的说道，她不知下次再来是何时。 昨日到达县城时，刚好晌午，陈家瑞带母子三人去了常住的那家客栈。 吃过午饭，冬梅和孩子们上楼睡觉，陈家瑞一刻也没歇，直接赶着驴车去卖山货了。 只为多节省出一些时间，好带妻儿去城里逛逛。 等他赶着空车回来时，两个孩子也睡醒了。 一家四口穿戴整齐，冬梅牵着毛毛的手，陈家瑞抱着小儿子，就上街了。 陈家瑞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县城，但却从来没有逛过街，这次他带着妻儿，把县城里好玩好吃的地方，全都走了一遍。 哪怕毛毛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却依旧没有玩够，一家四口，逛到夜幕降临，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客栈。 简单的清洗一下，就沉沉睡去，可能是走了一天，太累的缘故，竟然一夜无梦，睡得相当安稳。 次日清晨醒来，陈家瑞又向小二打听了早市的位置，直接带着妻儿去那边吃的早饭。 归来时，又去杂货铺，给爹娘买了礼物，这才启程回芙蓉镇。 想起县城人来人往的街道，冬梅就满眼向往。她还记得街道两旁的亭台楼阁，铺子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身穿异服的胡人。 这些场景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渴望再次回到那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地方。 县城的街道是冬梅最喜欢的地方之一。那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的亭台楼阁是县城的标志性建筑，它们见证了这座古城池的历史和文化。 这些亭台楼阁虽然历经沧桑，但依然保存完好，成为了县城一道亮丽风景线。 楼阁里有许多小贩，他们经营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从日常用品到珍贵的珠宝，应有尽有。 当冬梅走过这些铺子，她总是被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所吸引，有时甚至会忘记时间。 除了亭台楼阁和铺子，县城里还有许多身穿异服的胡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带来了不同的文化和风俗。 冬梅对这些胡人充满了好奇，这些胡人的到来，也为这个古城增添了许多异域风情和活力。 然而，冬梅知道，如今，他们连去镇上买铺子的银两都还没有攒够，又怎么可能搬来县城，不过她坚信只要努力赚钱，早晚会在县城拥有一座属于他们的宅子。 “县城人流大，当然赚钱了，等将来我们有钱了，咱也搬来县城生活。” 陈家瑞看出冬梅很喜欢县城，不过以家中现在的生活条件，三年五年肯定搬不过来，但为了安慰冬梅，只能这么讲。 “我们真的有机会搬来县城吗？” 冬梅喜欢刺绣，她还特意逛了几家绣房，她发现一方在她看来，很普通的帕子，都能卖上十几二十文。 若是以她的刺绣手艺，肯定能赚到更多银子，这样瑞哥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也能为他减轻一些压力。 “那当然，从小到大，我何曾骗过你，我陈家瑞说到做到，不久的将来，县城肯定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陈家瑞扭过头，视线慢慢地移到了那个女子身上。她的笑容如花般灿烂，仿佛一股清泉涌入他的心田，让他感到无比舒适和愉悦。 他的脸上也因此绽放出了更深的笑意，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 而铁蛋则在一旁拍着小手，咯咯直笑，他的笑声清脆动听，仿佛天籁之音，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笑起来。 陈家瑞的脸上洋溢着欢乐和喜悦，仿佛这个女子的笑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风景，让他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第734章 归途 冬梅抬头，望着男人的笑脸，心中涌起一股无比满足的感觉。她知道，无论未来他们能否搬来县城生活，只要有他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男人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和寒冷。冬梅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这种爱不是因为责任或者义务，而是因为他真的在乎自己，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 冬梅心中感慨万千，她知道男人一直在为他们的未来而努力奋斗。虽然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压力和疲惫。然而，他依然总是用笑容和关爱来面对自己，让自己感受到无尽的温暖和幸福。 在这一刻，冬梅突然觉得，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要有他在身边，自己就已经足够了。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只要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前行，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对男人说：“谢谢你，相公。” 男人微笑着说：“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让你和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县城之旅最开心的人，除了冬梅之外就是毛毛了。 对毛毛来说，这次出行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他不仅见识到了县城的繁华和热闹，还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乐。 在县城里，毛毛看到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亭台楼阁、车水马龙、繁华的商业街等等，这些都让他感到无比兴奋。 在县城里，毛毛还品尝到了各种美食，这让他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吃了许多他从未吃过的东西，如烤鸭、西湖醋鱼、黄焖牛肉等等，每一种美食都让他感到无比美味。 这次县城之行，让毛毛收获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也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毛毛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认字，将来考取功名，这样就可以看遍世间大好山河。 将来他还要赚好多好多的银子，给爹娘在县城置办一座大宅子，这样也不枉两人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之前还特别兴奋的毛毛，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再无一丝喜色。 原来毛毛想起了生母杨氏，都怪她不懂得满足，爹对她那么好，还总是把家里的东西送去外祖父家。 爹忍无可忍，这才会一纸休书，把她给休了，若是她好好过日子，将来自己孝敬的就不会是继母，而是她这个生母。 只可惜……毛毛叹了口气，虽然继母对他很好，但他清楚的知道那是弟弟的亲娘，有时他特别羡慕铁蛋，生来就有个那么疼爱他的娘亲。 哪里像他这么倒霉，生来就不受待见，亲娘眼中只有外祖家，对他这个亲生儿子，可有可无，还好爹疼爱他，不然他和那些从小没爹没娘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冬梅发现毛毛这一路都没有言语，感觉他似乎有心事，担心他误会瑞哥眼中只有她们母子，语气温柔的问道:“毛毛，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毛毛立马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娘，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去学堂读书，这样就能早点考取功名，将来给您和爹在县城买座大宅子。” 前面赶车的陈家瑞，早在冬梅问毛毛可是哪里不舒服时，就已经拉住毛驴的缰绳，把车停靠在了路旁。 “儿子，你真没有不舒服吗？如果有，可不能骗我和你娘，那样，爹会担心的。”陈家瑞一脸焦急之色，毛毛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对他的性格也更加了解，别看他年龄小，但想的事情却不少。 儿子从小就懂事的让人心疼，不小心磕了碰了，也从不对他讲，就怕自己担心。 如今儿子已经失了亲娘，他这个做父亲的，更得加倍疼爱毛毛。 “爹，我真的没事，您不用担心。”毛毛笑容灿烂的说道。 “我们毛毛可懂事了，还说要好好读书，将来给咱们在县城买大宅子呢！”冬梅满脸欣慰地摸了摸毛毛的头。 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却异常懂事勤快，这让冬梅感到十分欣慰。 别家继子都是和后娘对着干，但从打她过门那天起，毛毛就没有与她耍过一次脾气。 他总是那么听话，那么懂事，让冬梅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温暖。 还记得冬梅刚进门的时候，毛毛才四岁。那个小小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迷茫。 冬梅知道，自己的到来，对毛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努力地去融入这个家，去爱这个孩子。 毛毛从来没有让冬梅失望过。他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很快就接受了冬梅，把她当做亲娘一样。 每天，冬梅都会早早地起床，开始一天的忙碌。 她要烧火做饭、打扫卫生，还要照顾毛毛的生活起居。 而毛毛也总是会在一旁帮忙，他会主动给冬梅添柴，端菜，扫地，打水等等。他总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让冬梅能轻松一点。 每当看到瘦弱的继子帮忙做事时，冬梅就感觉心里暖暖的。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兜兜转转还能与瑞哥再续前缘，虽然多了毛毛这个继子，但她却特别懂事。 她也尽自己所能，去疼爱和照顾毛毛。她会给他讲故事，陪他玩耍。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就像真正的母子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毛毛也渐渐长大了。他变得更加懂事，也更加独立，能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白日里只要不喂奶的情况下，儿子基本都是毛毛在帮忙照看，不然她哪有时间接绣活做，能赚那么多银子，还有毛毛一半的功劳。 ““太好了！我的儿子真的很棒，爹娘不图你给我们买大宅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们就很高兴了。” 确定儿子真的没事后，陈家瑞这颗心瞬间放了下来，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抬头看了眼天色，陈家瑞心里盘算着：如果快点走，估计回到家也就午时。 孩子们吃过午饭，也该睡午觉了，在家里睡，可比路上要安静多了。 他重新坐在车辕上，挥了挥手中的鞭子，两头小毛驴立马哒哒哒地跑了起来。 来时是重载，回去少了山货的份量，两头驴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跑得特别欢快。 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陈家瑞的好心情，欢快地嘶鸣着，仿佛在为他加油打气。 陈家瑞一边赶着驴车，一边哼着小曲，这次山货卖了个好价钱，心情格外舒畅。 第735章 谁打我? 而莲花村的田宝儿，今日没有去收粮，吃过早饭就带着工具直奔村外的山羊岭。 听村里老人讲，以前山羊岭，确实名副其实，有很多山羊出没，但自从二十年前，连着两年干旱少雨，村民就发现那些野山羊，突然相似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踪迹全无。 最近几年，虽也有村民偶尔看到野山羊，但却屈指可数，即使有，也不再似从前那般成群结队，而是形单影只。 大家都怀疑是那场旱灾造成山上植被缺乏，导致那些野山羊吃不饱，最后集体被饿死，只有个别几只生命力较为顽强的野山羊，得以存活下来。 欠大姐夫的五两本钱，自己迟迟还不上，他打算趁今天去镇上卖粮，顺便过去打个招呼。 虽然大姐家日子好过，如今什么也不缺，但作为两个孩子的舅舅，他总不能空手过去，家中又没有啥稀奇玩意，就打算去山上碰碰运气。 别说打猎他不会，就算会，也置办不起那些工具，听说，单是一把弓箭，就要七八两银子，这还不是质量最上乘的，那好的价格可想而知。 不过他会下套子，挖陷阱，希望能有所收获。 田宝儿一边走，一边哼着小调，心情相当不错。 “宝儿这是去哪啊！”刘大爷扫了眼田宝儿背的竹篓，还有肩上的铁锹，笑呵呵的问道。 “爹娘身体太单薄，我打算上山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套点野味给二老补补身子，大爷遛弯呢！” 别看刘大爷只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但他却像一个懂得夜光星象的仙人，只要他说哪日刮风下雨，肯定会一一应验。 他的预测能力令人惊叹，仿佛他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能够准确地预测出天气的变化。 而且预测结果每次都准确无误，这让人们对他的能力充满了敬畏之情，久而久之，刘大爷在村民们心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很受村民敬重。 “你爹娘，倒是没白疼你，只可惜你大姐……哎”刘大爷欲言又止，田大福夫妇如何对待发妻所生的大女儿，村中无人不知，此时听到田宝儿的话，不禁想起了田小溪那个苦命的孩子。 就算刘大爷没把话说完，田宝儿也大概猜出了他的话中之意。 “爹娘确实对不起我大姐，以后我们会慢慢弥补。”田宝儿一脸认真的说道:“大爷，那我就先上山了。” 田宝儿能说出这番话，刘大爷属实有些意外，虽然他也听村里人说，田家小子回来后，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但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走吧！走吧！我也该回家了。”刘大爷点点头，望着田宝儿离去的背影，“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田宝儿又何尝不知爹娘对不起大姐，但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他们想弥补，大姐也得给他们机会才行。 越想越烦心，一脚把石头踢飞，只顾低头走路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颗石子不偏不斜，刚好砸在前方一人的后脑勺上。 “哎呦……”田文浩呻吟着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揉后脑勺，一边问道:“谁打我？” 哪知回头一看，路上除了堂弟就在无他人，“宝儿，刚刚是你打的我？” 田宝儿也是听到哎呦声，才知道砸了人，只是没想到对方却是自己堂哥。 看着堂哥因为疼痛龇牙咧嘴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是……是我，不过我不是故意的。”田宝儿摸了摸后脑，一脸歉意之色。 “还好这颗石子小，否则你堂哥我的小命，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刚刚还一脸盛怒的田文浩，见罪魁祸首是堂弟，哪里会斤斤计较，竟然还调侃上了。 “呵呵！那哪能，堂哥肯定长命百岁。”田宝儿笑嘻嘻的说道。 田宝儿发现，这次回来以后，老宅的人对他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以前看到他都恨不得躲着走，或是视而不见，如今碰到却是各个笑脸相迎。 不过想想以前的所作所为，确实挺讨人厌，也不怪大家不喜欢他。 “瞧你这身装备，也打算上山？”田文浩扫了眼田宝儿身上的工具，开口问道。 田宝儿点点头，一脸惊讶，“堂哥不会也和我一样吧！” 还真被田宝儿猜对了，田文浩确实也打算上山，周兰兰的奶水有点不足，他打算去山上看看，能不能逮到只野鸡或是鹧鸪之类的野味，熬汤。 “怎么？只许你去，不许我去啊！”田文浩翻了个白眼，捡起地上的水葫芦，就往山脚走，只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不对啊！我山上是打算猎点野味，给你嫂子熬汤催奶，你呢！是打来吃，还是拿去镇上卖？” 田宝儿本不想说，但想想堂哥也不是外人，就对田文浩讲了。 “你做得对，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确实应该过去和堂姐夫打声招呼。” 五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有时田文浩都羡慕堂弟，有一个条件那么好的姐夫。 就算堂姐从始至终都没有原谅过二叔一家，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骨血至亲，若是娘家有事，她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置之不理。 不然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给堂弟拿五两银子做本金。 田宝儿淡淡一笑，“问题是，我这个做舅父的，总不能空手去吧！就想上山瞧瞧，有没有啥新鲜东西，顺便再下几个套子。” 堂弟变化确实很大，若是以前他可从不会考虑这些，田文浩不得不感叹，出去走一趟果然不一样，就连性子都变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此时已是九月末，大路两旁的树枝上，曾经翠绿的叶子早已被秋霜染成了金黄色。 它们仿佛是大自然手中的画笔，轻轻一挥，就在这片大地上描绘出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然而，曾经生机勃勃的小草却已坚持不住。它们有的倒下，有的枯黄，仿佛是在向人们诉说着生命的无常。 但即使如此，它们依然顽强地挺立在大地上，等待着来年春天的到来。 山羊岭上，除了松柏仍然苍翠以外，几乎是一片枯黄的景象。那些曾经郁郁葱葱的树木，如今也只剩下了几片斑驳的残叶，仿佛是在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然而，在这片枯黄的景象中，两人却看到了生命的坚韧。那些枯黄的小草，虽然已经失去了曾经的生机，但它们依然在风中摇曳，仿佛是在告诉人们，即使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也要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第736章 结伴同行 兄弟二人来到山上，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感叹，“时间过得好快啊！感觉一眨眼，又是一年秋。” 秋风拂过，把兄弟二人的衣角吹得微微作响。他们默默地站在山顶，望着远方，心中思绪万千。 堂哥田文浩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道：“是啊！今年光景好，风调雨顺，只可惜家中田地太少，不然一定能赚不少钱。” 田文浩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他知道，虽然今年的天气有利于农作物的生长，但是他们家的田地实在是太少了。就算是光景再好，又能收入多少呢？ 他不禁想起了那些大地主，他们拥有着几百亩甚至上千亩的田地，每年只是种地这一项，就够普通老百姓攒上几辈子了。 田宝儿也叹了口气，他知道堂哥心中的想法。 他们家的田地也不多，听爹说最开始分家时，也只有五亩，剩下那六亩，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买的。 这点田地，对于一个五口之家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他爹也曾梦想过能够拥有更多的田地，但是现实却残酷地告诉他，这只是一种奢望。 田地的价格每年都在涨，就连劣田都要二两一亩，又有几户人家买得起。 兄弟二人站在林间，久久地注视着远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许。 他们知道，只有努力赚钱，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好，但是只要坚持下去，一定可以过上他们想要的生活。 “堂哥，你这是去哪？”本来准备找个地方挖陷阱的田宝儿，见堂哥准备离开，就问了一嘴。 田文浩听到堂弟的声音，转过身来。他那张黝黑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他看着田宝儿，轻声说道：“我打算去林子深处瞧瞧，有没有野鸡的踪迹。都说那东西比家鸡还补，说不得还真能下奶。” 田文浩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小家伙出生以来，总是吃不饱，饿得哇哇大哭。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想尽办法给孩子弄吃的，最近这几日都在给孩子熬米油吃。 可他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听老人们说，野鸡的肉很补，尤其是对产妇下奶有帮助。 所以，他决定去林子深处看看，能不能抓到几只野鸡，给妻子补补身子，让孩子有足够的奶水吃。 田宝儿知道堂哥很辛苦，为了养活妻儿，每天在镇上和村子间奔波。他想去给堂哥帮忙，“堂哥，我和你一起去吧！要是你跑不动了，还有我。” 田文浩听了，心里一暖，“宝儿，那你，打算去哪里下套子？” 山羊岭如今只有些小动物，像野鸡兔子之类，其它少之又少，堂弟准备的这么齐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 “我打算去小溪旁挖陷阱。”田宝儿听村里人说过，林子深处有条小溪，他的想法很简单，有水源的地方肯定就有小动物。 田文浩听了，觉得有道理，人离开了水，都活不了，更何况小动物了，水源附近肯定有小动物出没。 就这样，兄弟俩一起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寻找着野鸡的踪迹。 田宝儿走在前面，用棍子拨打着草丛，为堂哥开路。田文浩则跟在后面，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他记得野鸡最喜欢在杂草或是灌木丛中做窝了。 只不过，一路走，一路拍打，却始终没有看到野鸡的影子，不禁有些气馁，一脸不开心的神色。 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别着急，说不得，一会就有收获呢！” 其实田文浩也没自信能抓到野鸡，但他的心态好，有收获高兴，空手而归也不失落，大不了去镇上找大夫瞧瞧，有没有啥催奶的偏方。 “我知道了堂哥。”田宝儿点点头。 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终于来到了小溪旁。虽然小溪的面积不大，但却清澈见底，流淌不息。 田宝儿兴奋地跑到溪边，寻找着适合挖陷阱的地方。他发现了一处地势低洼的地方，水流缓慢，周围长满了草丛。 “堂哥，这里肯定有野鸡。”田宝儿指着低洼处说道。 田文浩点点头，“好，我们就在这里挖陷阱。”两人一起动手，用铁锹在低洼处挖了一个深坑，然后在坑里放上了一些玉米和小麦，作为诱饵。他们把陷阱掩盖好，然后在陷阱旁边用树枝和树叶做了一个伪装。 “好了，我们等一会儿再回来看看有没有野鸡上钩。” 野鸡那东西机灵着呢！估计一时都不会过来，还不知要在这里等多久。 此时正是野果子成熟的季节，田宝儿就想去附近找找看，听爹讲两个孩子最喜欢吃水果了，尤其是寒瓜，只不过那东西不好碰，很少看到有小贩卖。 “宝儿，难道你不在这边等着吗？”田文浩已经发现一处隐蔽的地方，刚打算过去藏起来，等待猎物上钩，结果一转身，就见堂弟正在背竹篓，似乎准备离开。 “嗯！我打算再往深处走走，看有没有野梨子什么的，堂哥要不要一起去。” 田宝儿点点头，本以为堂哥不会去，因为他体力太差，这一路一直在说累。 田文浩听完立马点头，应道:“好啊！我也和你一起。” 如果堂弟走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守在这里，那多无聊啊！还不如去碰碰运气。 兰兰也喜欢吃水果，只不过家中日子紧巴，两人成亲以后，除了必要的开销，很少买吃食。 若是能摘到野果子也不错，田文浩仿佛看到一棵挂满了梨子的大树，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和堂弟笑得合不拢嘴。 “堂哥，你在傻笑什么？走了。”田宝儿拍了下站在原地嘿嘿傻笑的堂哥。 “啊！”田文浩回过神，有些尴尬的说道:“宝儿，我觉得这趟咱肯定不白来，一定有收获，你信吗？” 田宝儿敷衍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他当然也希望满载而归，但有些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不抱希望，也许还会有意外之喜。 第737章 堂哥，你误会了 宝儿，你是不相信我的直觉吗？”田文浩追上已经走出几步远的田宝儿，也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感觉，今天不会空手而归。 田宝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淡淡一笑，“不是我不相信堂哥，而是这山上的猎物太狡猾，如果真有收获当然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两人边走边聊，继续往林子深处走。 庄户人家日子过得清贫，有那人多田少的人家，一年有半年，需要掺着野菜度日，连饭都吃不饱，就更不要说给孩子们买水果了。 村里的山头，便成了孩子们觅食野果子的好去处，所以林子外围就不用想了，肯定早就被孩子们寻过了。 这也是田宝儿为何要继续往林子深处走的原因。就算山羊岭没有大型野兽，但孩子们年龄小，也不敢进深山。 两人穿过一片灌木丛，又翻过一个小山坡，前面一棵不是很高的树木，瞬间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堂哥，我没看错吧！我怎么瞧着那棵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田宝儿使劲揉了揉眼睛，试图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眼前的场景都是真的。 “宝儿，你并没有看错，那几棵树上确实挂满了野果子，我们快过去瞧瞧。” 开始，田文浩也不敢相信是真的，但仔细一瞧，并不是幻觉，让他疑惑的是，这两年上山来采药，怎么都没有发现这几棵大树。 难不成，前两年它们没有开花结果，这是第一年挂果，不过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好事一桩。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堂哥你这嘴是开过光不成，没想到这直觉还挺准。”田宝儿高兴之余，还不忘调侃自己的堂哥。 “说什么呢！开光那是给死人做的，你堂哥我才刚当爹没多久，可不想早早入土为安。”田文浩伸手就给了堂弟一巴掌，佯装很生气的样子。 “我错了堂哥，怪我用词不当，你这么健康，肯定能长命百岁，不但要看着侄儿成亲，还要看着孙子的儿子娶妻生子……” 田宝儿揉了下被打的后脑勺，他严重怀疑，堂哥在趁机报复，如果没记错，那颗石子似乎也打在了他的这个位置。 “少贫嘴，你堂哥我要是活那么大年纪，还不得被人当成老妖怪，放火烧死啊！还是别了，我怕疼。” 以前的堂弟游手好闲，每日在村中招猫逗狗，人厌狗烦，田文浩还是喜欢如今的田宝儿，不但说话风趣，还懂得人情世故，与之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说话的同时，就又上手拍了一下田宝儿的后脑勺。 “堂哥，我严重怀疑你在报复我那一石子之仇。”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田宝儿，一边揉后脑勺，一边控述着堂哥的罪行。 “还真被你猜对了，我就是故意的，这回知道那一下有多痛了吧！”田文浩看了眼委屈巴巴的堂弟，不禁笑出了声，“走吧！摘完果子，还要回去瞧瞧陷阱里有没有捕捉到猎物呢！” 话落，田文浩就率先往那棵挂满红彤彤果实的大树走去。 田宝儿对走在前面的堂哥大喊一声：“等等我……”见堂哥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便赶忙大步追了上去。 背对着他的田文浩噗呲一声就笑了，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幼稚的堂弟，马上都要娶妻生子的人了，竟也有孩子的一面。他决定继续逗弄堂弟，于是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见此情景，田宝儿也不甘示弱，赶忙大步追了上去。 很快林间便多了两道追逐的身影，田文浩在前面跑，田宝儿在后面追。 而那棵看似不远的大树，两人却跑了好一会儿，才来到近前，这时才发现那红彤彤的果实，竟然是红果树，两人不免有些失望。 红果这东西酸的掉牙，估计只有怀了娃的妇人才吃得下。 田宝儿只是瞧了一眼，嘴里就泛起了酸水，“堂哥，还摘吗？这东西看着就倒牙。” 田文浩见堂弟一脸嫌弃的表情，微微一笑，“你别看它吃起来酸，但却开胃，若是没什么胃口的人吃了，保证食欲大开，我摘些回去晒干泡水喝。” 听到红果能让人食欲大开，田宝儿立马想到了他爹，最近他爹因为想两个孩子，却又不敢过去瞧，有些抑郁成疾，每天茶不思饭不下，吃啥都没胃口，不妨摘些回去试试。 这棵红果树不是很高，树杈也很低，摘起来一点不吃力，此时田文浩已经摘了满满一捧。 他是空手上山，什么工具也没有带，当然也没有东西装红果，就把摘下来的红果都放在了地面上，打算一会编个草篮子。 看到刚刚还一脸嫌弃的堂弟也开始摘红果，还有些疑惑，想不明白怎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你不是不摘吗？咋又改变主意了？”田文浩停下手中的动作，调侃道。 “我爹他最近茶不思饭不下，你不是说红果能开胃嘛！我想摘些回去试试。” 田宝儿并没有隐瞒摘红果的用意，爹和大姐的矛盾，不要说老宅知道，就是整个莲花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觉得也没啥好丢人的。 “二叔怎么了？生病了吗？那你得带他去医馆啊！” 虽然田文浩以前不喜欢二叔，但自从得知他真心悔过后，就没有那么看不上了，此时听到田大福病了，脸上立马浮现出关心之色。 “就算去医馆也没用，也治不了他的病。”想到父亲每天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的场景，田宝儿不禁叹了口气。 “为何治不了？难道二叔得了不治之症，那你咋还有心情上山，不带他去县城瞧瞧。” 听到治不了三个字，田文浩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就算他曾经对二叔的做法再不满意，但他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叔叔，心里还是很难过。 揪住田宝儿的领口就问:“亏得二叔那么疼你们姐弟，如今他病了，你竟然还有心情上山，你还是不是他儿子……” 田宝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领口就被堂哥给拽住了，勒的他直翻白眼，连忙伸手打掉了那双扼制他的魔掌。 “堂哥，你误会了，我爹他并没有得不治之症，只是太思念两个小外甥，想去看，又担心大姐依旧不给他好脸色，思念成疾，所以才茶不思饭不想，就算去了医馆，人家也治不了心病。” 害得田宝儿咳咳好一会，才说出这番话。 第738章 刺梨1 一听，原来是自己误会了，田文浩知错能改，立马道歉，“宝儿对不起啊！刚刚我情绪太激动了，脖子勒痛了吧！” 田文浩上前瞧了下田宝儿的脖子处，很深的一条勒痕，可见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 “差点一命呜呼，能不痛嘛！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也不能谋杀啊！” 田宝儿揉了揉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脖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不你也试一下是什么感觉？” 被他这么一说，田文浩更加内疚了，“要不我带你去医馆买点活血化瘀的药粉？估计明日就能消肿。” 祖父祖母这辈子一共生了五个儿女，但最后却只有大伯和父亲活了下来，那几个孩子全部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了。 可以说，这个世上，除了祖父祖母，大伯夫妇，还有堂哥堂姐，父亲就是他最亲的人，所以他特别理解堂哥的过激行为。 “不用，又不是小姑娘，哪里那么娇贵，还是摘野果要紧。”田宝儿摆了摆手，回到红果树前继续摘起了果子。 田文浩见堂弟似乎真的无碍，这才放下心，顺便聊起了二叔的心病。 “既然放不下，那就过去看呗！哪怕堂姐再恨二叔，总不至于把他赶出来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多年，二叔一家，如何对待堂姐，大家有目共睹，哪个不在背后骂他枉为人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在他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田文浩对堂姐的做法表示理解，若是换了他被冷落多年，如今都已经嫁为人妇，亲爹才幡然醒悟，觉得对不起自己，恐怕他也不会轻易原谅。 但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说出来，一个是亲二叔，一个是从小吃尽苦头的堂姐，哪个都是他的至亲，也只能出言安慰。 “哎！爹说他不想再去给大姐添堵，如今我也没有啥好办法，大姐看到我情绪更激动，就算我去铺子，也得背着她。” 田宝儿回想上次自己磕头认错，大姐激动的情绪，立马打起退堂鼓。 虽然带爹娘去给大姐赔礼道歉那次，她没有啥过激行为，但那冷冰冰的眼神看起来，却很吓人。 再有就是得知大姐怀孕，去镇上给她送鸡那次，如果不是有她公婆在，估计早就赶他们父子离开了。 但从始至终却也没对他们说过一句话，也是那次他第一次看到父亲落泪，在岳丈家喝得铭铭大醉，最后还是寻了个脚夫把他们送回村。 “你们把堂姐伤的太深，若想求得她的原谅，怕是还要等很久。” 田文浩也没想到堂姐脾气竟然这般倔强，以前在村中时，还真的没有看出来。 这些道理田宝儿当然都懂，只是，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屋檐下，黯然伤神的抽着旱烟袋，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的样子，他的心中就特别难过。 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缓解他们和大姐之间的关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相信终有一日，大姐会原谅爹娘还有他们兄妹俩。 兄弟两人齐心协力，没一会儿，就把树上的红果全部摘完了。 他们把红果放在一起，足足有半背篓，估计怎么也得有二三十斤吧。 田宝儿兴奋地对田文浩说：“堂哥，要不我们再转转，看有没有别的野果子。” 田文浩抬头看了眼天色，估计此时也就辰时三刻，距离晌午还早着呢，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又在林子里穿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四周静谧无声，只有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突然，一股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钻入鼻中，令人心旷神怡。 田宝儿惊喜地叫了起来：“好香啊！”他使劲吸了下鼻子，陶醉在这美妙的香气中。 一旁的田文浩也闻到了这股香气，他四处扫荡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这味道清新宜人，不像野花的芬芳，反倒更像水果的香甜。 两人追寻着香气的方向前行，穿过了一片茂密的树林，终于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 一片金光瞬间映入眼帘，那清香的气息，正是从这几株挂满果实的刺梨树上散发出来的。 “天呐！堂哥，你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望着眼前的场景，田宝儿嘴巴张得老大，震惊不已，他没想到，山羊岭上竟然也有刺梨树。 田文浩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是浑身长满刺的果实，闻着倒是挺香的，只可惜无从下嘴。 尤其是看到堂弟那激动的神情，田文浩眼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果实，为什么会让宝儿如此兴奋。 “宝儿，这东西不能吃的，你看上面全是刺。”田文浩说着，还指了指树上的刺梨。 田宝儿却不以为然，他笑着说：“堂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这东西是啥，它叫刺梨，吃之前得先削皮。” “啊！这东西能吃？”显然，田文浩对刺梨是否能吃这个问题，有所怀疑。 “当然了，而且味道很好的，不信我摘一个给你尝尝。”说完，田宝儿就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缠在手上，这才伸手去够一个熟透了的刺梨。 这东西浑身都是刺，摘的时候得万般小心，不然很容易被划伤。 “那好吧，你小心点，别被刺扎伤了。”田文浩叮嘱道。 哪怕田宝儿已经如此谨慎，手腕处，还是被刺了几道口子。 “宝儿，你没事吧！这东西太难摘了，要不，咱还是不摘了吧！” 虽然这刺梨的味道很好闻，但却实在难摘，而且吃起来也麻烦，田文浩突然就没了想摘回去的欲望。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和我以前受得伤来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田宝儿摇摇头，一脸不在意，丝毫没有注意到堂哥的情绪变化。 堂弟一走就是两年，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就连祖父祖母问起，二叔也是含糊其辞，把话题给岔开。 此时听到田宝儿的话，可能是血脉亲情在作祟，田文浩竟然有些心疼这个曾经无比厌恶的堂弟。 田宝儿把衣袖往下拽了拽，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摘下了一个最大的刺梨。 他把刺梨放在手心，仔细地观察着。这刺梨的形状有点像梨，但是表皮上长满了尖锐的刺，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宝儿用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刺梨，感觉有点硬硬的。他又把刺梨凑近鼻子闻了闻，那股清香的气息让他心旷神怡。 如果不是上面有刺，他真想上去咬一口。 第739章 刺梨2 他之所以会认识这种野果，还是府里的烧饭婆婆，给过他一个，有幸尝过味道。 虽然大家都传山羊岭没有大型野兽，但做事谨慎的田宝儿，还是随身携带了一把砍刀。 遇到危险时可以保命，无事最好，也不算太重。 此刻正好派上用场，只见砍刀在田宝儿手中不停翻转，没一会儿，刺梨的外皮就被削的一干二净。 “给，尝尝味道如何？”田宝儿把削好的刺梨，递给一旁已经看呆的田文浩。 田文浩没想到，堂弟竟可以把砍刀运用的如此精巧，仿佛有魔力一般，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就伸手接过刺梨，轻轻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东西酸酸甜甜还挺好吃，都说人不可貌相，我看这刺梨也一样，虽然长得其貌不扬，果肉却特别好吃。” 对于堂哥的赞叹，田宝儿并不意外，毕竟他第一次吃刺梨时，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我们今天运气还真不错，不但摘了不少红果，还找到了刺梨树。”田宝儿感叹道。 田文浩也非常高兴，他对野果子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村里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会时常来山上采摘野果子。 然而，让他惊喜的是，他们不但找到了野果子，而且还找到了这么多。 还好，他们把红果藏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背着空竹篓过来，不然还真没办法，把树上的刺梨全部带走。 再瞧田文浩，哪里还有一丝嫌弃，此时他恨不得把刺梨树都搬回家，栽在自家院中，以后吃起来更加方便。 两人就那样看着，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的宝贝。过了好一会儿，兄弟二人放声大笑，他们不敢相信，运气竟然好到如此程度。 田文浩笑了笑，“我们还是赶紧干活吧！说不得小溪那边也有收获呢！” “嗯！还真有这种可能性，那我们快点摘。”田宝儿应了一声，便急忙伸手去摘刺梨。可刺梨浑身都是刺，摘起来并没有红果那么快，稍有不慎，就会被划得伤痕累累。 田宝儿刚摘了两个，就被刺梨的刺划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宝儿，你小心点！”田文浩看到堂弟受伤，心疼地说道，“你先别摘了，我来摘。” “没事，哥，我不疼。”田宝儿嘴硬地说道，“你快点摘，我们还要去小溪那边看看呢！” 田文浩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虽然只有五六棵刺梨树，但却用了半个时辰才摘完。 当他们把最后一颗刺梨放进背篓时，背篓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再也装不下红果了。 “宝儿，这背篓都快满了，红果怎么装回去呢！”田文浩看了眼黄灿灿的背篓，不禁有些犯愁。 田宝儿也没了主意，他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我们可以用外衫把红果包回去。” 虽然这个办法并不高明，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不能把费了那么大力气摘下来的红果，扔下吧！ 田文浩就点头同意了，还好早晨天凉，多穿了件外衫。 一背篓刺梨的分量可不轻，田宝儿才走了没一会，就已经汗流满面。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结果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刺激得他泪水直流。 他眨了眨眼，试图把汗水挤出来，却没注意到前方有一块小石头。他一脚踩上去，身子猛地向前倾倒。 “小心！”田文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田宝儿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拉，田宝儿这才稳住了身子。 “你没事吧？”田文浩问道。 田宝儿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汗水流进眼睛里了。” 田文浩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田宝儿，“快把汗水擦干净，不然会看不清路的。” 田宝儿接过手帕，擦了擦眼睛，说道：“谢谢堂哥。” 田文浩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完，他转过身去，继续赶路。 兄弟二人就这样来回替换着背竹篓，一直坚持到藏红果的地方，这才得以喘息。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空手上山了。”此时的田文浩又渴又累，后悔为何没有背个篓子上山，这样把野果子分开背，也能轻松不少。 田宝儿也累得够呛，他靠在一棵树上，“堂哥，我们休息一会吧！实在太累了。” 田文浩点了点头，“好，我们休息一会。”说完，他从竹篓里拿出两个刺梨，递给田宝儿一个，“暂时先拿它解解渴吧！不然到家嗓子都得冒烟。” 田宝儿确实有些口渴，就接过刺梨开始削皮。 在刺梨的滋润下，两人瞬间感觉嗓子里舒服多了。 休息了一会，兄弟俩就脱下外衫，把所有红果都包了起来，这才往小溪边赶。 二人又继续赶路，这次，他们走得比之前快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吃了刺梨有了力气的关系吧！ “不行了，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林子，田文浩此时已经绝望了，为啥来时还没觉得这么远。 “快了，堂哥你在坚持一会。”此时田宝儿也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却还不忘搀扶已经走不动路的田文浩。 两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地向小溪边走去。 “终于到了，宝儿，你说这陷阱里会有野鸡吗？” 望着还有几步远的小溪，田文浩终于露出了笑脸。 “直觉告诉我，会有。”田宝儿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笑道:“堂哥，你先在这里歇会，我过去瞧瞧。” 田文浩实在走不动了，放下身上的背篓，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旁传来微弱的动静，田文浩仔细聆听，似乎是野鸡的叫声。 “宝儿，我好像听到鸡叫了，不会是野鸡吧！”田文浩对着田宝儿的背影激动的喊道。 “是不是，我过去瞧一眼就知道了。”田宝儿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当田宝儿来到陷阱旁，看到其中一个被破坏的陷阱时，双眼瞬间一亮，仿佛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兴奋，就像是一个探险家在茫茫大漠中发现了一片绿洲。心跳也不由加快了，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终于看到了打开笼子的钥匙。 第740章 收获满满 田宝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查看，当看到陷阱内两只受伤的野鸡时，立马开心的大喊起来，“堂哥，你快来，真的有野鸡，而且还是一公一母……” 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和喜悦，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 田文浩听到堂弟的呼喊，立马跑了过来，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陷阱内，两只野鸡相互依偎着，它们的羽毛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但眼神却依然明亮而警觉。 公野鸡的翅膀受伤了，无法飞行，而母野鸡的腿部也受了伤，只能在地上挣扎着。 田宝儿和堂哥田文浩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和兴奋。 他们没想到运气如此之好，竟然逮到了两只野鸡，而且还是一公一母。 田文浩小心翼翼地走进陷阱，试图抓住野鸡。但是，野鸡们非常警觉，它们不停地挣扎着，试图逃脱田文浩的手掌。 田宝儿在一旁看着，她的心跳也加速了起来，仿佛和野鸡们一样紧张。 “堂哥，小心点，别伤着它们了。”田宝儿忍不住提醒道。 田文浩点了点头，他更加小心地抓住了野鸡，然后将它们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田宝儿赶紧找来了绳子，将野鸡的翅膀和腿部绑住，以防它们逃脱。 忙完这一切，两人又坐下歇了一会儿，这才背起竹篓，各自拎着一只野鸡，朝山下走去。 至于剩下那几个陷阱，他们并没有拆除，而是打算隔日再过来瞧瞧，看能否有意外收获。 “宝儿，你老是担心这野鸡死了，是打算拿去镇上换钱吗？”田文浩见堂弟一路上特别关注那只野鸡，开口问道。 “嗯！确实有这个想法。”上山时，田宝儿确实想给两个小外甥打点野味，但发现刺梨后就改了主意。 如今家中用银子的地方多，不但欠大姐夫的银子没还，还欠着驴钱，田宝儿就想把野鸡拿去换钱。 “我这只就不卖了，回去给你嫂子炖汤。”田文浩颠了下手中的野鸡，虽然也就二斤左右，但除去内脏怎么也能得一碗肉，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这还得归功于堂弟，如果不是他带工具上山，自己能不能碰到野鸡还不一定呢！ 原本他是不好意思收下这只野鸡的，但耐不住堂弟的一再坚持，想到儿子可怜的小模样，最后还是收下了。 他心里很是纳闷，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明明娘子生产过后，他就去医馆开了药，但奶水却依旧不足，也不知是大夫医术不行，还是兰兰的体质有问题。 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可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有效果当然最好，反之也啥损失，野鸡又没花本钱。 两人边走边聊，秋风轻轻拂过，树上的叶子渐渐由绿转黄。一片片，一团团的叶子纷纷飘落下来，宛如一只只彩蝶翩翩起舞，美丽极了。 两人被这美景所吸引，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想要欣赏一会。但想到还要急着下山，便又匆匆赶路了。 王氏把饭菜一一端上桌，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禁有些担心。“孩子他爹，宝儿吃过早饭就走了，这马上都要晌午了，却还不见踪影，要不你去瞧瞧？” 儿子临走前就对他说了，要上山去打点野味，给两个外孙送过去，顺便找女婿说一下，欠的那五两银子，可能要晚段时日再给。 可这一走就是半日，也不怪他娘担心。 如今两个女儿，一个嫁的远，回来一趟不容易，另一个对自己置之不理，身边只有儿子了，若是在出点啥岔头，他也不用活了。 想到这些，田大福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穿鞋下地，打算去山上看看。 王氏还以为田大福不会动呢！毕竟他都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日，除了吃饭去茅房，其他时间一律在床上度过。 见他穿鞋下地。还有点意外，不由多看了两眼。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宝儿他也是我的儿子。”同床共枕十几载，田大福又怎会猜不出，王氏心里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大女儿和那两个孩子呢！”想起男人每日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样子，王氏就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 而被他们惦记的田宝儿，此时已经和田文浩进了村。 野鸡还有野果都是两个人一起摘的，自然得平分，野鸡倒是分开了，但红果刺梨却还没有。 “堂哥，要不先去我家吧！把红果还有刺梨分了，你在回家也不迟。” 田宝儿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房屋，对一旁的田文浩说道。 “好。”田文浩点点头，说道:“如果去我家分，确实有点远。” 就这样，已经累成狗的田文浩，直接朝二叔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咦！你们兄弟俩这是上山了？”一个皮肤蜡黄的婶子，迎面走来，当她看到两人肩上的背篓，还有铁锹时，好奇的问道。 “嗯！杨家婶子这是捡豆腐去了？”田宝儿扫了眼妇人手中白嫩嫩的豆腐，招呼道。 “是啊！家中来客人了，没啥好东西招待，就去捡了两块豆腐。”杨婶说话的同时，视线不由落在了二人的手中，当她看到两只肥硕的野鸡时，瞬间惊讶道:“你们也太厉害了吧！野鸡这么难抓，竟然一抓就是两只。” “哪有婶子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今天运气好罢了。”田文浩摆摆手，谦虚的说道。 虽然村中家家户户都会养上几只鸡，但却不是用来吃肉，村民会小心翼翼把这些蛋攒起来，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换一些生活用品和米面粮油。 这是庄户人家除了田地收入以外，唯一的来钱道。 如果想吃荤腥，就只能去镇上买肉，或是上山碰运气，抓个野鸡野兔啥的，来改善伙食。 野鸡是一种非常聪明的动物，它们天生就拥有出色的隐藏能力，能够很好地融入到自然环境中，让人们很难发现它们的踪迹。 因此，想要抓到野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村民们都是空手而归。 这也是杨婶为何如此惊讶的原因，当然心里也羡慕的不行，忍不住在想:为啥别人的运气都那么好，自家男人却连根鸡毛都没有寻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741章 为何不卖? “婶子，爹娘还在家等我们呢！我和宝儿就先回去了。” 田文浩抬头看了看日头，时间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估计兰兰该着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和田宝儿迈步往前走去。 杨婶一脸尴尬，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如果这两只野鸡是她家的该多好啊，用来待客也有面子。只可惜男人每次都空手而归，也只能用这豆腐来凑菜。 这边田大福刚走到大门口，远远就瞧见儿子和侄儿背着竹篓，拎着野鸡，兴高采烈地往家的方向走来。 那野鸡的羽毛五彩斑斓，若是扎成毽子，俩外孙肯定喜欢。 田大福激动的对着院内大声喊道:“孩子他娘，你快出来瞧瞧，宝儿他回来了，而且还……” 正在屋檐下晒胡瓜干的王氏，听到田大福的话，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过身，“还什么呀！这咋还说半截话呢！” “你出来看一眼，不就知道了。”田大福丢下一句话，就快步朝两人奔去。 难不成宝儿猎到了什么好东西，不然男人咋能激动成这样，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兴奋。 想到这些，王氏立马起身，打算出去瞧瞧。 “宝儿，文浩，你们这是在哪儿抓到的野鸡？看起来还挺肥的呢！”田大福望着两人手中的野鸡，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二叔，这是宝儿在山羊岭做陷阱逮到的，我们还摘了不少野果子呢！”田文浩伸手拿出几个红果递给田大福，“您瞧这是什么？” 此时田大福已经无心去想为何儿子会和侄儿在一起，满脑子都是两只野鸡，还有野果子。 他不是没去过山上，只不过运气不咋地，也就逮到了两只鹌鹑，看到眼前的两只野鸡，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这红果虽然不怎么好吃，但用来泡水喝有益消化，不错。”田大福一边说一边去接田宝儿身上的背篓，“累坏了吧！爹帮你背。” 田宝儿摇了摇头，笑道:“爹，我不累，要不，您帮我拿铁锹和野鸡吧！” 刺梨的分量可不轻，田宝儿又怎么舍得让父亲帮忙背。 “好的。”田大福点头应道，接过铁锹和野鸡，顺手掂了掂，“这野鸡可真够沉的，怕是有二斤重吧！” 田文浩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堂弟在，自己今天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就把那只比较肥的公鸡给了田宝儿，不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总觉得占了堂弟的便宜。 “宝儿，你背篓里所装之物，也是红果？”田宝儿身材高挑，比田大福还高出一截，所以他一直没能看清背篓里的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 “二叔，这次您可猜错了，背篓里装的并非红果，而是刺梨，难道您没有闻到一股清香味嘛！” 还没等田宝儿回话，田文浩就抢先一步开了口。 “确实闻到一股清香味，我还以为是王家那棵桃树散发出来的香气呢！”田大福点点头，“不过，刺梨是什么？怎么从没听说过？” 田宝儿解释道:“爹，刺梨也是一种梨，只不过它浑身长满了软刺，因此而得名，不过酸酸甜甜味道特别好。” 三人有说有笑边走边聊，还没到大门口，就见王氏从内走了出来。 “呀！野鸡，难怪你爹那么兴奋。”王氏看到田大福手中的野鸡，眼睛立马就亮了，为了早点还清外债，家里已经有段时日没买肉了。 儿子每天早出晚归，都瘦了一大圈，这只野鸡刚好给他补补身子。 “文浩，宝儿，你们这背篓还有外衫里是什么？” 两人能逮到野鸡，就已经够让人惊喜了，没想到背篓也装满了，只是不知是何物。 “他们兄弟俩运气特别好，不但逮了两只野鸡，还摘了不少刺梨和红果，俩孩子肯定饿坏了，咱回家再说。” 田大福对王氏解释完，就迈步进了院子。 “对对，饭菜都做好了，回去洗洗就可以开饭了。” 王氏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跟在田大福身后回了家。 田宝儿知道堂哥急着回家，一进院子，就把刺梨倒在了屋檐下，田文浩也一样，衣衫一抖色泽诱人的红果，瞬间奔腾而出。 望着地上一黄一绿，两种色泽诱人的野果，田大福夫妇不禁咽了下口水。那不断散发着香气的刺梨，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玛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它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仿佛是由无数种鲜花和香料调制而成的浓郁香气，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花园之中。 就是吃的时候比较费时，需要削皮后，才能品尝到它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两人强忍着没有流出口水，把属于田文浩的那半野果装进竹篓中。 “二叔二婶，那我就先回去了。”此时田文浩归心似箭，只想快点回家，让周兰兰也高兴一下。 “吃完午饭再走也不迟，忙啥！” 老宅的人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么多年，若无大事，王氏从不登门。 逢年过节，也都是男人自己带礼物过去，看望公婆。 妯娌家的几个孩子也是如此，就连继女成亲都没有过来，难得田文浩登门，王氏还挺高兴，就想留他在家吃午饭。 “不了，二婶，这都出来半日了，如果我再不回去，兰兰该担心了。”田文浩摇摇头，谢绝了王氏的深情挽留。 “行，那你回去吧！改日带你媳妇一起过来，我给你们包饺子吃。” 王氏见田文浩急着回去，也就没有深留，直接把他送到大门外，一家三口才回到屋檐下收拾野果子。 “宝儿，这两样加在一起，不得五六十斤啊！要不然我们拿去集市上卖吧！” 红果虽然常见，但市面上却并没有人卖，家家日子都不好过，难得有东西给孩子们打牙祭，就算家中在困难，也很少有人把摘来的野果拿去换钱。 刺梨就更不用说了，以前从没听说过这东西，都说物以稀为贵，王氏觉得，这要是拿去镇上卖，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娘，这红果酸的掉牙，估计拿去镇上，也不会有人买，至于那刺梨我并不打算卖。” 田宝儿也想赚钱，但他觉得，若是把这两样野果拿去卖，怎么拿去，怎么拿回来的可能性更大。 “为何不卖？”对于儿子的想法，王氏不是很理解，满头问号。 她知道这山上的野果子能卖钱，听人说，那镇上的有钱人就喜欢吃个新鲜。 家里的盐巴和糙米缸都见底了，她也想给宝儿扯两件新衣服，可…… “这红果太酸了，卖不出去的。”田宝儿看着王氏，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家里的情况，也知道娘亲的想法，可他觉得这红果和刺梨虽然看着色泽诱人，但未必会有人买账。 第742章 精打细算的王氏 在那温暖的阳光照射下，金黄色的刺梨仿佛被大自然施了魔法，变得更加诱人。 它们就像一颗颗金黄色的宝石，闪耀着诱人的光芒。 每一颗刺梨都充满了生命的力量，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它们的生长故事。 那股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让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呵护和关爱。 而又圆又大的红果，也不甘下风，那鲜艳的颜色，如同火一般耀眼，每一颗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下。 “宝儿，要不我们拿去镇上试试，万一有人买呢！” 王氏坚信，这么诱人的野果，不可能没有人买。 母亲有多么固执，田宝儿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不照办，她肯定会伤心，为了不让王氏难过，便点了点头。 “那好吧！明日连同野鸡一起拿去镇上卖，但要留出一些刺梨，我打算给大姐家，还有岳丈家送去一些尝尝。” 田大福听到这话，立马表示赞同，“宝儿做得对，咱宁愿少卖点。” 亲家不嫌弃他们家穷，愿意把女儿许配给儿子，田大福心里十分感激，对于他来说，只要两个孩子好，这点野果子又算得了什么。 “可野果子就这么多，分完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 听到儿子的话，王氏不禁有些心疼，并非是她小心眼，连点野果子都舍不得。 而是家中用钱的地方太多，指望田里那点产出还债，根本不够用，只能精打细算。 “别听你娘的，该怎么做，怎么做。” 就算家里日子再紧巴，人情来往，该走，还是要走的，更何况，上次亲家还给他们拿了不少小鱼干。 田大福没有理会王氏，转身对儿子说道。 “好，那我听爹的。”田宝儿点点头，随后蹲下开始收拾地上的野果。 再说这边周兰兰把儿子哄睡后，就开始烧火做饭，可这饭菜都已经熟了，也不见男人回来。 “说好的，午饭前一定回来，这都晌午了，咋还不回来？”给儿子压好小被子，周兰兰就起身往外走。 放眼望去路上哪里有男人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想着，若是一会还不回来，就去找两个哥哥帮忙上山去瞧瞧。 就在她第五次来门口张望时，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喜出望外，那颗提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当看清田文浩身后还背着个篓子时，还有些疑惑，她明明记得男人是空手离开的，难道自己记错了…… 但此时这些已经不重要，只要相公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连忙快跑几步来到田文浩近前，“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要急死了，要是你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去找大哥他们帮忙了。” 周兰兰霹啦吧啦一顿说，直到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田文浩才满面笑意的说道:“都是为夫不好，让兰兰担心了，不过今天收获还不错哦！你瞧。” 说完，田文浩就把手中的野鸡举到周兰兰面前。 “呀！竟然还真被你逮到一只野鸡。”周兰兰双眼瞬间一亮，一脸震惊之色。 之前就有注意到男人手中拎着什么，但是由于离的有点远，并没有看清，来到近前也只顾说话，此时才知道，原来是野鸡。 她没想到，野鸡这么难抓的动物，相公竟然真的抓到了，除了震惊之外，还有一丝丝崇拜。 田文浩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捋了下周兰兰额前掉落的碎发，“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男人，当然厉害了，一只野鸡而已，还不是手到拈来。” 虽然相公平日里喜欢开玩笑逗自己开心，但却从不是个爱吹嘘的人，周兰兰对他说的话，明显持怀疑态度。 “你就吹吧！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周兰兰柔声说道:“我怎么闻到股淡淡的清香味，你这背篓里装的是什么呀！” “好了，不逗你了，这野鸡是我和宝儿做陷阱抓到的，还有身后的野果子……” 田宝儿一五一十，把事情从头到尾给周兰兰讲了一遍。 “我说你这么笨的人，怎么可能抓到野鸡，原来是借了宝儿的光啊！” 周兰兰性格直爽，向来有啥说啥，而田文浩恰恰最喜欢她这点，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还笑咪咪的回了句，“知道我笨，为何还要嫁给我？” 当初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除了田文浩是家中最小的儿子，进门就可以分家单过外，还有便是他的性格。 周兰兰宁愿找个憨厚老实的汉子，也不想嫁个油嘴滑舌好吃懒做的人。 再有就是，她想找个彼此喜欢的人相守到老，而不是像爹娘那种同床异梦。 无论父亲怎么为付出，母亲永远看不到，因为她从始至终只爱那个男人，哪怕已经死了多年，父亲也无法替代。 她觉得，田文浩无论性格，还是长相，各方面都符合她的心理预期，这才同意了两人的亲事。 听田文浩这么问，周兰兰微微一笑，“因为我也不聪明啊！咱俩凑一对刚刚好。”说完就捂嘴笑了起来。 “调皮。”田文浩满眼宠溺地刮了下周兰兰的鼻尖，“我们快点回去吧！儿子要是醒了，该哭了。” 周兰兰点点头，接过田文浩手中的野鸡，两人就快步往家走。 还好，儿子并没有醒，依旧睡得香甜，小肚子一鼓一鼓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这野果能吃吗？怎么都是刺啊！”周兰兰看了眼金黄色的刺梨，这东西闻着倒是挺香，却无从下口。 “当然能了，它的名字叫刺梨，削皮后才能吃，你去拿把刀来。”看到周兰兰和自己在山上时，如出一辙的表情，田文浩不得不承认，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至理名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周兰兰很快就拿来一把菜刀。 刚开始削皮的时候，田文浩还掌握不好力度，浪费了不少果肉，渐渐的，一把菜刀开始运用自如，没一会儿，就把刺梨削好了。 “尝尝看，味道怎么样？保管你吃过一口，就会爱上这个味道。”田文浩把削好的刺梨递给周兰兰，随后继续低头挑掺在刺梨中的红果。 周兰兰带着一丝怀疑，拿起刺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哇！酸甜可口的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她惊喜万分，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真像男人说的那样，好吃到停不下来。这个刺梨与她平日里吃的那种又酸又涩的野梨截然不同，它酸中带甜，酸度适中，让人越吃越上瘾。 第743章 田文浩的打算 “咋样？味道还不错吧！”田宝儿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周兰兰的动静，一抬头，发现这家伙正一边吃着刺梨，一边盯着地上的刺梨双眼放光。 “啊！”周兰兰回过神问道:“你刚刚说啥！我没听清。” 看到她这个样子，田文浩就想笑，“我问你怎么样？味道如何？好不好吃？” 周兰兰擦了下嘴角，点了点头，“好吃，酸酸甜甜，味道特别好，我从不知还有这么美味的野果。” 娘家村中的大山上，也有野果子，但都是些野葡萄，山杏，拐枣，地泡等，而且并不多，每年秋季，村里的孩子，就会成群结队上山去找，等她和弟弟去的时候，只剩光秃秃的树枝或是藤蔓在风中摇晃，哪里还有野果的影子…… 她已经有几年没上山了，望着如此好吃的刺梨，突然来了兴趣。 只可惜，孩子太小，离不开人，不然，她肯定要进山去找找，看别的地方，是否还有刺梨树。 “这么多野果，要不你给公婆，还有大姐二哥他们送去一些，剩下的拿去镇上卖。” 如今，周兰兰想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怎样才能赚到更多银子。 家中那几亩田除去赋税，也卖不了几个钱，虽说她每月做绣活，也能有一二百文的收入，但若男人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差事，那点存银，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这也是她为何打算把野果拿去镇上换钱的主要原因。 “兰兰，这野果是我摘回来给你吃的，要不还是别卖了吧！我明日就去镇上找堂姐，看她店里需要人帮忙不。” 田文浩看着眼前这个自从嫁给他后，就很少买胭脂水粉的女人，心中充满了愧疚。 自从离开酒馆后，田文浩一直在镇上做短工，帮人扒房砌墙。他做事认真勤快，但也不是每天都有活，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 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娘子每天都在精打细算，怎么样才能省出更多的银子。 田文浩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没能给她一个好的生活。 他听两个哥哥说，堂姐家的生意特别好，进出铺子的人络绎不绝，两个伙计忙得团团转。估计用人的可能性大一些，去哪里做事，不是做，还不如去堂姐那里呢！最起码不担心被赶的风险。 田文浩想，去堂姐那里上工，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赚钱的同时，还能跟姐夫学一些做生意的窍门，让娘子和孩子过得好一点。 “若是堂姐那边不缺人手怎么办？” 对于田文浩要去镇上找大姑子这件事，周兰兰并没抱太大希望，如果她没记错，婆婆说过，在铺子里做事的人，都是从牙行买回来的。 这些身不由己的人，为了活下去，定是各个听话又认真。 周兰兰担心田文浩会被拒绝，但为了不打消他的积极性，并没有说出自己的顾虑。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差事，我就去收鸡蛋鸭蛋，攒多了拿去县城赚差价，顺便再从县城带点新鲜玩意拿回来卖，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和儿子挨饿。” 他们姐弟四人，如今都有了赚钱的营生，唯独自己还没有着落，田文浩不禁有些自卑，觉得自己没用。 这几日，晚上睡不着觉，他就在琢磨，到底做啥买卖能赚钱，思来想去，他觉得或许可以尝试一下，鸡蛋买卖。 就算收完卖不出去，不是还可以做成腌蛋来卖，怎么弄也不至于赔钱。 只不过，一直没有对周兰兰讲，如果不是今天提起，他根本不会说。 若是做鸡蛋生意能赚钱，当然还是自己做买卖好，可比给人家做事潇洒多了。 周兰兰听完眼睛瞬间一亮，“相公，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要不你先试试看，只是家中没有驴车，要如何去县城呢！” 每当娘子情绪激动时，就会称呼自己为相公，田文浩这个时候最为开心，“可以搭大姐夫或是二哥的车去县城，等以后赚了钱，咱就自己买辆驴车。” “可如果他们一时半会不会县城进货，怎么办？那鸡蛋放久了，不就坏掉了吗？ 知道男人早就有了成算后，周兰兰高兴的同时，又有了新的问题。 “那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我推板车去也一样，只不过要辛苦一些，不过，为了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田文浩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更不愿意麻烦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姐夫，还有哥哥也一样。 一头毛驴的价格可不便宜，他觉得还是不要轻易开口的好，万一出了问题，亲人之间就有可能出现裂痕。 既然男人早已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饭菜都凉了，赶紧吃饭吧！”周兰兰对正在扫地的田文浩说道。 田文浩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各拎一篮野果回了屋。 在山上走了半日，田文浩早已饥肠辘辘，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口水差点流下来。 他赶忙打水洗了把脸，就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田文浩的样子，周兰兰轻声说道：“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说完，就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田文浩的碗中。 “不行，我太饿了，先吃饱再说。”田文浩一边扒饭一边说。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看起来就像是饿了几辈子一样，但这也没办法啊！他实在是太饿了。 周兰兰无奈地摇摇头，盛了碗萝卜汤，放到田文浩面前，“来，喝口汤，别噎着。” 田文浩端起碗，“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他心里暗自感叹，还是家里的饭菜香啊！在山上吃的那几个野果根本不抗饿。 田文浩吃完饭，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他看着周兰兰，说道：“谢谢你，娘子。你做的饭菜真好吃。” 周兰兰笑了笑，“你喜欢就好。”她收拾好碗筷，就去厨房洗碗了。 田文浩坐在凳子上，心里感慨万千，能娶到这样温柔、贤惠、体贴的娘子，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决定明日吃过早饭就去镇上，先把野果拿去菜市场卖了，然后再去堂姐铺子里瞧瞧。 第744章 富人街卖梨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 田大福夫妇就开始帮儿子往车上搬东西。 忙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粮食全部搬上了驴车，红果还有刺梨，则被她们分别放在了两个篮子中，这样也方便买主挑选。 “宝儿，真的不用娘帮忙吗？”王氏担心田宝儿抹不开面子吆喝，就想跟着一起去镇上。 “娘，我一个人就可以，您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做生意的，卖这点东西还难不倒我。” 虽然刺梨真的很好吃，但市面上并没有人卖这东西，田宝儿担心老百姓不识货，没人会买。 他望着眼前的刺梨，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无奈，如果不拿去卖，娘肯定会生气，还是随了她的意吧！ “是啊！宝儿都这么大了，过了年，就该成亲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田大福觉得王氏和那抱窝的母鸡没啥区别，太护孩子，如果不是她从小娇惯兄妹俩，也不至于把他们全部养歪。 反倒是无人管教的大女儿，聪明又勤快，如今小日子更是过得风生水起，想到这些，田大福就叹了口气。 “爹，娘，午饭我就不回来吃了，你们不用等我。” 好久没有看到心上人了，想到说话柔声细语的大丫，田宝儿这心中就美滋滋的。 说起来，这桩亲事能成，还多亏了大姐夫，但凡他从中挑拨几句，他和大丫的亲事也不会成。 如今村中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找了个镇上姑娘呢！ 别人或许觉得能娶到镇上姑娘，是一件特有面子的事，但他在乎的却不是这些。 田宝儿则更看重大丫的人品，小姑娘勤快能干，且通情达理，还有一门刺绣手艺，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没想到，却落在了他这个乡下小子头上，也不知他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田大福夫妇都是过来人，特别理解儿子想和小姑娘多独处一会的心情，什么也没有说，只叮嘱他路上小心。 田宝儿一一应答，随后就赶着小毛驴出了院子，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巷子口。 当田文浩赶过来时，路上还哪里有田宝儿的身影，只能认命的背着野果往村外走。 还好他运气不错，碰到了去镇上办事的村长，就搭了一段顺风车，如果靠双腿走路，估计晌午怕是都到不了镇上。 田宝儿来到镇上后，先去粮铺把收来的粮食卖了，接着就去了镇上的富人街。 他觉得菜市场那边都是卖菜的小贩，担心野果子卖不动。 但富人街却不同，凡是镇上有钱有势的人，几乎全部聚集在这处，买野果那三瓜两枣，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 镇上的街道宽敞又平整，小毛驴快速奔跑着，没一会功夫，就到了所谓的富人街。 只观道路两旁的高宅大院，还有门口的石狮，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田宝儿找了处阴凉的地方，把驴车拴在路旁的大树下，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叫卖。 “卖红果和刺梨啦！新鲜的红果和刺梨！”田宝儿大声喊着，希望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可是，镇上的人似乎对这两样野果并不感兴趣，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继续赶路了。 田宝儿心里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呢？如果没人买，这些果子就只能拉回去了。他看着背篓里的果子，突然有了个主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红果和刺梨，免费品尝啦！”田宝儿大声喊着，把红果和刺梨拿出来，摆在地上。街上的人听到免费品尝，瞬间围了过来。 不是大家想占便宜，而是担心买回去不好吃，白白浪费了银子，既然可以免费品尝，肯定要先试一下味道，再做决定。 田宝儿把红果递给一个老人，让他尝尝。老人咬了一口，皱了皱眉，摇了摇头。 “太酸了，不好吃。”老人说着，把红果还给了田宝儿。 “老伯，你别看他吃着酸，但却能开胃消食，若是家中孩子吃多了，可以给他们吃上两颗，泡水喝也成，效果立竿见影。” 田宝儿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还真的说动了大爷。 “此话当真？小伙子，你可不能为了卖东西，骗人啊！”穿着富贵的老者，半信半疑的问道，虽然他不缺这几个钱，但却尤其讨厌骗子。 “当然，这也是医馆里的大夫告诉我的，您若不信，可以过去问一下。” 其实，田宝儿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他也只是昨日听堂哥这么讲的。 “那好吧！给我称二斤，刚好我孙子最近没有胃口，买回去试一下。” 老者听后，觉得，田宝儿也没必要为了这三瓜俩枣骗他，如果不管用扔了便是，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好嘞！这就给您称。”田宝儿笑嘻嘻的应道:“老伯，要不再来点刺梨吧！您别看它长得丑陋，但味道却很好。” 老者瞅了眼篮子里色泽诱人，却又不知从哪里下口的刺梨，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东西全是刺，我怕扎了孩子。” 最后老者付了八个铜板，便拎着两包红果离开了人群。 “小伙子，这刺梨真的可以吃吗？”有几个尝过红果后，紧皱眉头的路人，闻到刺梨散发出的香气，使劲吸了吸鼻子。 这次田宝儿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从车上抽出菜刀，当着众人的面，拿起一个刺梨开始削皮。 这下，清香的味道更加浓郁了，特别是那黄灿灿的果肉，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更加诱人。 田宝儿甚至听到了人群中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心中不禁好笑，但脸上却依旧面色如常。 “小伙子，先给我一块。” “我也来一块。” …… 几个路人纷纷把手伸过来，田宝儿给每人都分了一小块，然后站在一旁期待大家的评价。 “哇！没想到，这丑不拉几的果子，竟然还挺好吃。” “嗯！味道确实不错。” “这刺梨怎么卖？给我称二斤。” “大姐，这刺梨特别难得，所以价格要稍微贵些，八文一斤。”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个价格肯定接受不了，但对于住在这里的有钱人，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田宝儿话音一落，几个路人纷纷摇头，表示他们并不在乎那几个铜板。 “好嘞！这就给各位称，大家别着急，一个个来。” 望着争先恐后过来买刺梨的路人，田宝儿心中不禁乐开了花，暗暗庆幸，来对了地方。 不到半个时辰，三十斤刺梨就卖的差不多了，唯独买红果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卖了七八斤。 望着满满一篮红果，田宝儿不禁有些犯愁，当他看到一个小孩手中的糕点时，眼睛突然一亮，瞬间有了主意。 第745章 如意斋1 既然大家都嫌红果酸，为啥不让它换一种方式，出现在生活中。 田宝儿打定主意后，就离开了布满高宅大院的街道，直奔镇上如意斋。 上午是糕点铺一天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刻，田宝儿刚走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看呆了。 “这人未免也太多了点吧！怎么有种不要钱的感觉。”田宝儿暗自嘀咕。 “小伙子，一瞧你就不是本地人，这如意斋可是传承了上百年，他家做的糕点美味可口，是镇上出了名的好吃，如果不早早过来排队，根本就买不到……” 恰好这句话，被后面排队买糕点的大娘给听到了，就对田宝儿讲了，之所以这样热闹的原因。 田宝儿这才明白，原来如意斋的糕点这般出名，难怪这么多人前来抢购。 不过，他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买糕点，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田宝儿抬头看了眼前面长长的队伍，心想，这要排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啊！ 不行，得想个办法，直接进去，卖完红果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呢！ 灵机一动，顶着被骂的风险，从队伍一旁挤到门口，刚准备喊小二哥。 就感觉有人揪住了他的衣领，随后便听到一声指责，“你这小伙子，知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怎么能插队呢！” 田宝儿转过身一脸陪笑，“大叔不好意思啊！不过您误会了，我并非过来买糕点，是有事找他们掌柜，但这人太多了，我根本说不上话……” 大叔一听，不是来插队买糕点的，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瞬间松开了自己的手，“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我帮你喊一声，你就别挤了。” 说完，大叔就对铺子里喊了一句，“小二哥，外面有人找你们掌柜谈事情。” 田宝儿对大叔自是一番感谢，片刻后，就见一个长相机灵，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小伙子，从铺子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门口喊了句，“是哪位找我们掌柜？” “小二哥，是我。”被人群挤到一旁的田宝儿，立马举起手，大声应道。 “那你随我来吧！”小二哥并没有因为田宝儿穿着朴素，而言语怠慢或是眼中流露出不屑。 这一点，田宝儿很喜欢，难怪如意斋能传承百年，仅凭这对人的态度，就能赢得不少回头客。 “哎！我们排了这么久都没有排到，凭什么他可以插队？” “就是，这也太不公平了。” “如果大家都这样，我看干脆也别拍对了，直接进铺子抢算了。” …… 人群中有几个妇人看到田宝儿不用排队，顿时就不干了，纷纷指责。 还没等田宝儿开口解释，小二哥就摆了摆手，“大家误会了，这位小哥他并没有插队，而是找我们掌柜有要事相谈。” 大家一听，人家并非插队，而是压根进不去铺子门，这才消停下来，纷纷低下头继续排队，不再言语。 有小二哥在前面开路，田宝儿很轻松地进了铺子。 以前家中不富裕，田宝儿还真没来过糕点铺，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不愧是百年老铺，卖的糕点花样就是多，只见，一进门，左右两边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奶香，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每个货架前都站着个面带笑意的小二哥，有的在招待客人，有的在介绍产品。 正对大门口处往里走，就是掌柜结账的柜台。设在这个位置有两个好处，第一视野好，不但可以看到整个铺子的全貌，还可以防止有人谈单。 此时，柜台前，正坐着个年过五旬，慈眉善目，看起来很好相处的老者。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如意斋的于掌柜。 “小伙子，是你找老朽有事？”田宝儿打量老者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尤其是看到篮子里红彤彤的果实，老者做了一辈子买卖，不说火眼金睛吧！但也差不多，他已经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来意。 田宝礼貌的打过招呼后，直接道明了来意。 “小伙子所说的红果，可是你篮中的果子？”于掌柜视线再次扫向篮中的红果。 “是的，我要和您谈的就是这个买卖。”田宝儿不卑不亢的点头说道。 这点着实让于掌柜有些意外，以往来铺子里找他谈生意的乡下人，不是一脸讨好，就是低着头说话，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自信的小伙子，于掌柜不由高看一眼。 “好，那你随我去后堂吧！”于掌柜虽然没有吃过这种野果，但却也见过，他想听听田宝儿怎么说。 于掌柜和之前迎田宝儿进铺子那个小二叮嘱了几句，就带田宝儿进了后堂。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一处拱门前，迈步往里走，院落幽深静谧，转过照壁，即见一花木扶疏，蜂飞蝶舞，青竹流泉的庭院，颇有如至江南之感。 庭院前方则矗立着一座精巧别致的青砖瓦舍，依“三房一壁”的格局而建，有正堂一间，耳房两间，加照壁一个。这间正堂不若那些大富之家，绘金描彩，镶金砌玉，反倒是古色古香，简洁大方。 田宝儿望着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置身江南的那段日子。 “小伙子……”在前面带路的于掌柜没有听到脚步声，转过身一瞧，就发现田宝儿正对着院中的花花草草发呆。 “啊！”田宝儿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问道:“于掌柜您叫我？” 于掌柜打量了下自家小院，似乎也没啥特别的地方，他想不明白为何田宝儿会发呆，就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可是我这小院哪里不对？” 田宝儿闻言连忙摆了摆手，“于掌柜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您家院中的装修风格，颇有如至江南之感，不由看呆了。” 于掌柜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小伙子，你还去过江南？” 这座小院是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百年历史，如果不是每年修葺一番，估计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听已逝的父亲讲，这座宅院是在江南生活多年的祖爷爷告老还乡后所建。 他没想到看似普通的小伙子，还去过江南。 “嗯！在那边呆过两年，不过，我还是觉得家乡更好，就回来了。” 对于江南的经历田宝儿并不想多说，因为那对于他来说，是一段永远抹不去的耻辱，就连爹娘问起，他也是避重就轻。 第746章 如意斋2 于掌柜见田宝儿不愿多说的样子，也没有刨根问底，带他在石桌前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步入正题。 “小伙子，我知道你的来意，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让我把这野果做成糕点，对吧！”于掌柜是个经商之人，头脑灵活，对于田宝儿的来意，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田宝儿见于掌柜开门见山，也就不再隐瞒，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觉得，您既然是做糕点生意，肯定会不断推出新品，以此来招揽更多人流，恰好我昨日上山，无意间得了些红果，这红果味道酸甜，我觉得可以用来制作糕点。” 于掌柜听到田宝儿的话，心中一动，他做糕点生意多年，自然知道，一个好的糕点师，除了要有精湛的手艺，还要有善于发现的眼睛，市面上确实没有卖红果糕的，如果他们铺子里推出新品，物以稀为贵，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小伙子，你有多少红果？”如果想做这款糕点，肯定得先把货源搞定，于掌柜双眼亮晶晶的看向田宝儿，期待着他的答案。 “不瞒于掌柜，目前只有这么多。”田宝儿指了指一旁的篮子，来之前，他想把这些卖出去就好，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于掌柜，您可以先让师傅试着做一下，如果味道还不错，您就派人去莲花村找我，到时我负责给您提供货源，您看如何？” 于掌柜心里寻思着，田宝儿说的不无道理，如果这红果糕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囤太多货，岂不是浪费。 但他同时也觉得，如果红果糕做成功了，自己也能跟着赚一笔。既然这小伙子都已经说了，如果红果糕做成功了，他可以提供食材，那还有啥好担心的。 于是，于掌柜问道：“你这红果怎么卖？”他拿起红果咬了一口，立马皱起眉头，不过，仔细品尝，酸中还带着一丝甘甜，很是开胃，若是做成糕点，估计会很受欢迎。 田宝儿见于掌柜对红果有兴趣，心中暗喜。他本就打算将红果推销给于掌柜，所以特意将价格提高了一些，以防于掌柜讨价还价。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这野果子每斤竟然要价六文，于掌柜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番讨价还价后，红果的价格最终定在了每斤四文。这也是田宝儿心中的最低价位，如果再便宜，他就赚不到差价了。还好最后于掌柜没有再往下讲。 于掌柜一边付钱，一边笑着说：“这红果味道不错，我很期待用它制作的糕点。如果红果糕卖得好，我会考虑跟你长期合作。” 田宝儿听了，心里很是高兴，他连忙点头道谢。 这篮红果不多不少，刚好二十斤，于掌柜爽快的付给田宝儿八十文钱，就接过红果去了后厨。 田宝儿摸了下鼓鼓的荷包，暗自庆幸，还好早晨听娘的话，把野果子拉过来了，没想到还真的卖出去了，并且还没少卖，两样加在一起，竟然卖了二百八十多文。 如果把家里留下的刺梨还有红果都拿来卖了，估计还能多卖几十文。 这次没有算上给两个小外甥，还有岳家带的野果…… 他心里盘算着，回家时得去买几斤肉，改善一下伙食。 为了攒钱还债，家中已经好久没有吃荤腥了，每天都是吃一些咸菜和粗粮，他还年轻倒是没啥，但看到肉眼可见消瘦的爹娘，田宝儿就心疼的不行。 田宝儿抬头看了看天，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得赶紧去铺子找大姐夫，然后再去看大丫。 随后心情愉悦的哼着小调，赶着小毛驴离开了糕点铺。 田宝儿离开如意斋后，于掌柜就开始着手准备制作红果酸糕，三天时间里，终于做出两款糕点，一种名为红果糕，还有一种叫红果糖。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时田宝儿还不知道，这次合作不但让他还清了外债，还攒下了几两银子。 而搭村长家顺风车来到镇上的田文浩，同样没有选择去菜市场，而是直接去了酒楼门口，叫卖。 能进出酒楼吃饭的人，非富即贵，又有几个差钱，看到新鲜玩意，眼中充满了好奇。 有那富家公子看到浑身长满软刺，却又金灿灿的刺梨，是既嫌弃，又跃跃欲试。 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让小厮买了二斤，打算尝尝，实在是这果子的颜色太诱人，金灿灿的刺梨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在对他说：“来吃我呀，来吃我呀。” 小厮把刺梨买回来后，富家公子拿起一个，仔细端详起来，这刺梨长得真奇怪，浑身都是刺，像个小刺猬，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刺梨的刺去掉，然后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清甜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口腔。 “嗯，好吃，好吃！”富家公子不禁叫了起来。 他又咬了一口，发现这刺梨里面的果肉非常细腻，而且还有很多汁水。 他越吃越觉得好吃，不一会儿，就把两斤刺梨都吃完了。 “公子，你还要买吗？”田文浩看到富家公子吃得这么开心，心里也很高兴。 “要，要！”富家公子连忙点头。“再给我来五斤，我要拿回去给弟弟妹妹尝尝。” 田文浩手脚麻利地称好五斤刺梨，宛如一位技巧娴熟的大厨，将精心准备的美食呈给富家公子。他接过二十五个铜板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仿佛这些铜板是闪亮的星星，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有了第一个买主，就有第二个，没一会功夫，你一斤他二斤，一篮刺梨就被卖完了。田文浩的心情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充满生机。他的笑容像是阳光般温暖，照亮了整个街道。 另一个篮中的红果却无人问津，只因每个尝过的人，都嫌酸，哪怕只要两文一斤，还是没人买。 “看来只能拿回家晒干了。”田文浩小声嘟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看了看篮中红彤彤的果子。 此时的田文浩，心情十分低落。他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酒楼。 谁知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主仆二人，一个十三四的小丫鬟上前问道:“小哥，不知你这红果怎么卖？” “两文……只要两文钱。”田文浩结结巴巴地说道。心里想着，小丫鬟旁边的夫人穿着华丽，看起来应该很有钱，也许她不会在乎价格。 “好，这些我都要了，只是我们没有带篮子……”夫人伸手抓了把红果捧在手中，颗颗饱满看着很诱人，眼中满是欣喜。 若不是旁边有人，田文浩差点原地跳起来，为了不吓到主仆二人，只能压下激动的情绪，“没关系，我可以把篮子送给您。” “那太好了，谢谢小哥。”小丫鬟很有礼貌的和田文浩道谢。 送走主仆二人，田文浩就把铜板揣进怀中，挎起篮子离开了酒楼。 第747章 姐夫最聪明了 小毛驴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哒哒哒”走的特别快，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陈家小铺。 此时正好赶上饭点，进出铺子的人络绎不绝。 望着此情此景，田宝儿真心替大姐一家高兴。 大姐这么多年吃了太多的苦，如今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田宝儿把毛驴拴在铺子门前的大树下，就拎上特意给两个孩子准备的野果，大步往里走。 “客官，不知您几位？……”看到有客人进店，来福立马上前招呼道。 还没等来福把话说完，就被田宝儿打断，“小二哥，你误会了，我并非进店吃饭，而是找你们东家。” “东家？”来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转为警惕的神情。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田宝儿，心里琢磨着：这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和东家是什么关系？ 田宝儿看出了来福的疑惑，他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是你们东家的小舅子，今天来找他有点事。” 来福一听，这才放松了下来，赔着笑脸说道：“哦！不好意思舅老爷，我并不知道东家是您姐夫。” “没关系，你先忙，我过去找我姐夫。”田宝儿摇摇头说道，随后就越过来福，往柜台那边走去。 此时陈家旺刚给一桌客人结完账，正准备把银子放进抽屉中，突然一道阴影压下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他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姐夫！”田宝儿亲热地叫道。 陈家旺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宝儿，你怎么来了？我可是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田宝儿对陈家旺这个姐夫，那是相当满意，既能赚钱又顾家，最重要的是特别心疼大姐。 “今天来镇上卖粮，顺便过来看看两个小外甥，这是我在山上摘的刺梨，酸酸甜甜很可口，要不大姐夫尝尝？” 说着，田宝儿就把装有刺梨的篮子放在了柜台上。 陈家旺看了眼篮中的刺梨，笑道:“难怪叫刺梨，原来浑身长满了软刺，不过，你确定这东西能吃？不会伤到两个孩子？” 对于这个小舅子，陈家旺其实是矛盾的，想到他以前对小溪的伤害，就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顿，但若抛开这些不谈，田宝儿还是蛮对他心情的。 “大姐夫，这刺梨削皮后才能吃，你不会以为直接下嘴吧！”田宝儿捂嘴笑道。 “我有那么笨吗？这一看就得削皮后才能吃嘛！”陈家旺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姐夫我有那么笨嘛！” “是是是，我大姐夫最聪明了，不然怎么能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就攒下这么大一份家业。” 田宝儿赶忙讨好的说道，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如今，哪个村民看到他爹，不是一脸羡慕。 “说吧！你今天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陈家旺不相信田宝儿过来就是为了给两个孩子送野果。 “大姐夫可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吧！前些时日我买了头毛驴，欠你的银子，可能要晚些时日再还了。” 虽然大姐夫如今不差那五两银子，但田宝儿心里却过意不去。 “我还当啥大事呢！当时不就对你说了，啥时有，啥时还，没有便算了。”陈家旺拍了下田宝儿的肩膀，轻声说道。 陈家旺知道娘子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并不想看到田大福父子，就摆摆手把大壮叫了过来。 “东家，您叫我？”大壮快步走到近前，看向陈家旺。 陈家旺点点头，“嗯！你去后院把明轩和婉凝领过来，如果夫人问起，就说孩子们的舅舅过来了。” 大壮已经从来福口中得知，眼前这个大几岁的哥哥是夫人的弟弟，不由多看了几眼，不过让他惊讶的是，为何夫人长得那么好看，弟弟却皮肤黝黑，两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听到陈家旺的话，大壮立马点头应道:“好的，东家，我这就去。” 此时后院，小溪正在给两个孩子熬瘦肉粥，明轩婉凝则和小宝哥哥学画画。 与其说是画画，还不如说是乱涂乱画，但只要弟弟妹妹开心，小宝就高兴。 桃红当然也没闲着，只要一有空余时间，她就会把那些洗好的鸡毛拿出来，坐在房中扎鸡毛掸子。 如今她已经扎了十几把鸡毛掸子，就等着攒多了，一起拿去集市卖，夫人说了，每卖一把，就给她一成抽成，不能让她白忙乎。 原本桃红是拒绝的，但实在拗不过小溪的坚持，只好暂时答应了，心里想着，大不了到时在拒绝就是。 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攒那么多银子又有啥用，况且夫人对她那么好，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再拿除了月钱以外的好处。 “大壮，你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白日除了上茅房，几人根本不会回后院，更不会来正房，也不怪小溪纳闷。 “夫人，东家让我把两位小主子带铺子去。”大壮直接说明来意。 “两个孩子吃完午饭就该睡觉了，你们东家咋这个时候让他们过去？” 铺子里人来人往，两个孩子如今已经很少去前院了，男人怎么会赶在这个时辰让他们过去呢！ “夫人，是舅老爷来了。”提到田宝儿，大壮忍不住偷偷看了小溪一眼，摇了摇头，“为何一点也不像呢！” 小溪虽然不喜欢田大福，还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更不想和他们有啥瓜葛，但既然男人都这么说了，怎么也不能让他丢了面子。 “行，那你等一会，我去叫明轩和婉凝。”说完，小溪就把手中的柴火塞进灶膛，进了小宝的房间。 片刻后，两个小家伙就一蹦一跳的出现在大壮面前。 “让大壮叔叔带你们去前面铺子找爹爹好不好？”小溪柔声说道。 听到去找爹爹，明轩和婉凝立马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和大壮出了房门。 担心一会，大壮忙，没时间送两个孩子回来，小溪就把桃红也叫上了，这样她就放心多了。 第748章 叫舅舅 当两个孩子迈进铺子那刻，田宝儿的眼睛都不够看了，心中呐喊，这也太漂亮了吧！似乎比第一次看到时，长高了不少，而且更加惹人爱，立马飞奔上前，就要把两个小家伙抱起来，稀罕一番。 奈何两个孩子根本不买他的账，见有陌生人朝他们跑来，立马躲开了身子，让田宝儿扑了个空。 因为娘亲对他们讲，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更不能与之亲近，这样很容易让人贩子有可乘之机，他们以后就再也看不到爹娘了。 明轩和婉凝一直牢记娘亲的话，所以田宝儿才会扑了个空。 “不认识我啦！我还在你们家睡过觉呢！快叫舅舅。”田宝儿没想到，两个小家伙竟然如此警惕，只能套近乎。 这次兄妹俩虽然没有躲开，但却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陈家旺。 田宝儿立马明白了两个孩子的意思，合着这是在确定他的身份啊！ “大姐夫，你快对他们说我是舅舅，不是坏人。”田宝儿拽着陈家旺的胳膊来回摇晃，那架势，仿佛他不介绍，就不停下来一样。 对此，陈家旺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都要成亲的人了，竟然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迫于无奈，只好把两个小家伙叫过来，“他是你们的亲舅舅，并不是人贩子，舅舅还给你们摘了很多野果子呢！” 听到爹爹的话，明轩和婉凝抬头看了眼满怀期待的田宝儿，然后又瞅了眼陈家旺，见爹爹点头，这才喊了声舅舅。 这声舅舅，简直甜到了田宝儿的心坎上，他觉得世上再无这么动听的声音。 田宝儿的心都化了，他一把将两个小家伙搂进怀中，狠狠地亲了两口。 “呜哇……”明轩突然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田宝儿连忙哄道，“舅舅错了，舅舅不该亲你，你别哭了。” 见小外甥的哭声不但没有停止，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田宝儿赶忙求助陈家旺，“大姐夫，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可能是两个孩子从没见过你，有些害怕，一会就好了。”说完，陈家旺就把明轩抱在怀中，一边走一边哄。 一会儿，明轩的哭声果然停止了，田宝儿挠了挠后脑勺，“还好不哭了，要是让大姐知道，对我意见就更大了。” 陈家旺看了眼满脸内疚之色的田宝儿，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要想太多，终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为了和两个孩子拉近关系，田宝儿特意去厨房拿来一把小刀，坐在柜台前削起了刺梨。 两个小家伙显然对颜色诱人的刺梨感兴趣，不错眼珠的盯着田宝儿手中的刺梨。 “给，如果喜欢吃，回去舅舅再去山上找。”田宝儿把削好的刺梨递给明轩和婉凝。 兄妹俩接过刺梨咬了口，眼睛瞬间一亮，“爹爹……甜甜。” “甜也不能多吃，一会该吃午饭了，吃多了容易肚肚痛。”知道小溪已经熬了肉粥，陈家旺就更不能让孩子们吃太多。 兄妹俩特别听话，只吃了两个刺梨，就没有再吃了。 看着这样乖巧的孩子，田宝儿喜欢的不行，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他和大丫的孩子，是否也能像两个小外甥这般惹人爱。 搬来镇上后，陈家旺也没啥谈得来的好友，唯一能聊上几句的，应该就是书肆的吴掌柜了。 但两家都开铺子，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坐到一起聊天，一个月也就能有那么一两次吧！ 难得有人过来陪自己解闷，陈家旺还挺高兴，本打算留小舅子吃了午饭在走，结果田宝儿只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咋不多坐会，不是说今天没事吗？”陈家旺站起身问道，感觉没坐一会，怎么就要走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我还要去趟岳丈家，看到你和孩子们都挺好，我就放心了，下次再来，一定多坐会。”田宝儿不敢去看大姐夫的脸，担心陈家旺笑话他。 都是过来人，陈家旺特别理解田宝儿急着见到心上人的那种心情，毕竟他当年也是想的茶不思饭不下。 “好吧！等你不忙了再来，去岳丈家好好表现。”陈家旺拍了下田宝儿的肩头，说道。 “嗯！”田宝儿点点头，随后抱起两个孩子，“舅舅要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过来看你们哦！”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兄妹俩不但没有反抗田宝儿的触碰，甚至还回了他大大一个笑脸，把田宝儿高兴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可能是两个孩子，并没有从田宝儿身上感受到恶意，还给他们带了刺梨的关系吧！ 无论是什么原因，对于田宝儿来说，只要两个小外甥不再排斥他就好。 田宝儿走后，桃红就带两个孩子回了后院，当小溪看到那篮刺梨时，想了很多，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离开铺子的田宝儿，去杂货铺买了两包糕点，还有一坛酒，就直奔张家。 此时，镇南一座宅院中，传来一对母女的谈话声。 “不是说了吗？你这手是用来刺绣的，怎么能烧火做饭，赶紧回去……” “娘，又不是经常烧，偶尔一次没关系的。”女子商量道。 “这里有你弟弟帮忙就行，你赶紧回房休息一会，不然眼睛都熬坏了。”妇人劝道。 “嗨呀！大姐，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这种脏活累活哪还需要你动手呀！”小男孩拍着胸脯，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弟弟他还小，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做更合适。”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弟弟他是男孩，应该早些学会帮爹娘分担家务，而你们姐妹将来却要嫁出去，我和你爹没啥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们在娘家多享几年福。”妇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那我就不嫁了，还省得将来有婆媳矛盾。”女子撒娇的说道。 “竟胡说，哪有女子不嫁人的，那是要被人笑话的，虽然你婆婆那人看着不太好相处，但是宝儿那孩子却不错，最重要的是心里有你。” 听到母亲的话，女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想到那个每次过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的男人，脸越来越红，宛如熟透了的苹果，红得可爱，红得诱人。 第749章 去岳丈家1 厨房里的母女俩还在继续说着，院外却传来叫门声。 “来了来了，谁呀！这大晌午的还串门子。”张父趿拉着鞋就往大门口走。 田宝儿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应答，还以为家中无人，刚准备转身离开，大门吱嘎一声从内被打开。 “是宝儿来了，我还当谁呢！快进来，刚好你婶子在做午饭，我再去杀只鸡。”看到院外是田宝儿，张父立马换上一副笑脸，热情的招呼道。 “大叔，有啥吃啥，鸡就不用杀了。”听到老丈人要去杀鸡，田宝儿连忙叫住了他。 一只鸡能卖十几文，老丈人家也不富裕，田宝儿又怎么忍心让他们破费。 “好好，这孩子，来就来呗！咋又买礼物？你赚点钱也不容易。”张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挂满了笑容。 女婿是自己选的，就算空手过来，他也不会说什么，但如此懂礼的女婿，试问哪个老丈人不高兴。 “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您上次不是念叨桃花酿好喝嘛！就给您买了一坛，这糕点是给弟弟妹妹买的。”田宝儿笑道。 张父接过礼物的同时，突然看到了停在院外的驴车，“宝儿，这驴车是谁家的？” “忘了和您说，这驴车是我前些时日买的。”田宝儿回到驴车旁，把小毛驴牵到老丈人近前。 “孩子他娘，再炒俩菜，宝儿来了。”得知驴车是女婿买的，张父激动的不行，转过身就对院中喊了两嗓子。 可能是声音太大，吵到了邻居家正在午睡的大黑狗，只听它“汪汪汪”狂叫了好几声，才停下来。 “买驴车好啊！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也能轻松不少。”张父一脸欣慰的点点头，女婿家的条件他心知肚明，听说就连做买卖的本钱，还是他大姐夫借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买了驴车。 这么能干的女婿去哪找，庄稼汉又怎么了，最起码勤快能干，比那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强的多。 找个有钱的婆家，也就名堂好听，还不如嫁个庄稼汉，过得踏实。 听到喊声，张母带着一儿一女，从厨房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是宝儿来了，快进屋去坐，饭菜马上就好，大丫去把昨天炒的南瓜子装一盘。” 听到心上人来的那刻，大丫内心是雀跃的，她已经有段时日没有看到田宝儿了。 但碍于爹娘还有弟弟都在，连看都没有看田宝儿一眼，就去杂物间取南瓜子了。 田宝儿，就喜欢看大丫害羞的模样，甚至还觉得特别可爱。 “宝儿，这毛驴是？”刚刚只顾着说话，张母都没有留意田宝儿身后，此时看到膘肥体壮的小毛驴，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还用问嘛！肯定是买的了，这是女婿前几日刚买的，以后做买就轻松了。”还没等田宝儿开口，张父就把话茬接了过去。 “是嘛！那太好了，大丫也不用再每日心疼宝儿了……”此话一出口，张母就后悔了，她担心女婿会因此看轻大女儿，立马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张父也给了张母一个白眼，嫌她那张嘴没个把门的。 “嗯！以后大丫都不用担心了，我再也不会受伤了。”田宝儿点点头，自从上次大丫看到他肩膀处渗出的血迹后，就心疼的不行，还说两人成亲以后便买头小毛驴。 “大姐夫，你能不能带我去山上打麻雀。”张家小儿子一脸期待的看向田宝儿。 “今天有些晚了吧！改日姐夫早点过来，到时在带你上山好不好？” 田宝儿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已经晌午，吃过午饭，他还要回村去和爹娘商量收红果的事，就拒绝了小舅子的提议。 大丫刚迈过杂物间的门槛，就听到弟弟在喊田宝儿姐夫，羞得立马红了脸，心中忍不住责怪弟弟，这还没成亲呢！咋就喊上姐夫了，爹娘也真是的，都不说纠正一下。 “文瑾，大姐不是告诉过你，要叫宝儿哥哥嘛！”大丫一脸无奈的说道。 “可我觉得，叫大姐夫更亲切。”张文瑾嬉皮笑脸的说:“大姐夫，你是不是也喜欢我这么叫？” 一面是心上人恶狠狠地眼神，另一面是满眼期待的小舅子，两人，哪个都得罪不起，田宝儿一时犯了难，只好向老丈人求救。 “文瑾喊的也没错，如今离开春也没多久了，他只不过是提前了几个月而已，又有什么关系。” 田宝儿这个女婿，张父那是相当满意，自然得站在他这边。 还有一个原因，他觉得自己现在对田宝儿好，等两人成亲以后，他也能善待自己的宝贝女儿。 “爹，您怎么也赞同文瑾这样叫呢！”被张父这么一说，大丫的脸更红了，一跺脚，就跑里屋去了。 “这孩子，咋还害羞上了，哪个女人不成亲生子，只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望着女儿逃跑的背影，张母摇头笑道。 “大姐夫，这是啥东西啊！上面怎么都是刺？” 张文瑾知道上山打鸟无望，就围着驴车转了两圈，当他看到篮中的刺梨时，眼中充满了好奇之色。 田宝儿拍了下额头，“文瑾不说，我差点忘了，叔婶，这是我在山上发现的刺梨，味道特别好，就给你们带过来一些。” 说完，田宝儿就把一篮刺梨递给了张母。 “刺梨？还是头一次听说，只不过就像文瑾说的，这东西浑身都是刺，真的可以吃吗？不会有毒吧！” 张母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这刺梨的颜色，看起来倒是很漂亮，主体呈黄色，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刺，像个刺猬一样，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张父听人说过，自然界中，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危险，不免有些担心。 张文瑾在听到刺梨可以吃时，眼睛瞬间睁得老大，立马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刺梨，仔细地观察起来，打算瞧瞧从哪里下嘴。 “我可以尝尝吗？”张文瑾抬起头，看向田宝儿。 田宝儿笑眯眯地，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要削了皮在吃，不然很容易被扎伤。” 张文瑾也是个小吃货，听说得打皮后才能吃，立马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递给田宝儿。 张父见一时半会也回不了屋，就牵着小毛驴的缰绳，把它拴在了东房山阴凉处。 虽然田宝儿也没比小舅子大几岁，但却特别有姐夫的样子，不但给削了皮，还特意给切成了小块，放在盘中。 张文瑾轻轻地咬了一口刺梨。他感觉到一股清甜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哇，真好吃！”张文瑾忍不住惊叹道。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觉得这刺梨的味道，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水果都要好吃。 第750章 去岳丈家2 张家夫妇见儿子吃得一脸享受，也想尝尝味道，但碍于女婿还在，却迟迟不好意思开口。 做了这么久买卖的田宝儿，最擅长察言观色，岂会看不出老丈人丈母娘的想法。 立马又削了两个刺梨，递给老两口，“叔婶，你们也尝尝，很好吃的。” “我们这么大的人了，还是算了，留给她们姐弟吃吧！”虽然张家父母心里很想吃，但嘴上却依然说着拒绝的话。 “还有这么多，又不差您二老吃得那两个。”田宝儿劝道。 在女婿的催促下，老两口接过刺梨就咬了口，果然如儿子所说，酸酸甜甜，味道确实很好，难怪吃得停不下来。 “姐夫，你啥时也带我去你们村瞧瞧，我也想上山去逛逛，这刺梨也太好吃了。” 在张文瑾看来，山上既然能长刺梨，肯定还会有其它野果。 “你姐夫每天那么忙，哪有时间带你上山，都多大了，还这么贪吃。”张父上去就给了小儿子一巴掌，当然不会用太大力气，只是轻轻拍了一下。 张文瑾揉了揉被打的后脑勺，一脸委屈巴巴的看向田宝儿。 “好，等姐夫过几日不忙，就带你去好不好？”小舅子虽然已经十一岁了，但却仍然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田宝儿也一直拿他当亲弟弟待。 见大姐夫答应带他上山，张文瑾激动得一把抱住田宝儿，“大姐夫最好了，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田宝儿低头看了眼抱着自己不松手的小舅子，表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肯定说到做到。 “孩子他娘，快去再炒两个菜，我要和宝儿喝几杯。”最近摊子上生意很好，张父心情本就不错，这会得知女婿买了驴车，就更加愉悦了，走路都带风。 “好好，这就去，宝儿你先去房中喝杯茶，饭菜马上就好。” 张母点点头，直接拖着小儿子去了厨房。 “娘，我还想在和大姐夫说几句话呢！” “说啥说，帮我烧火做饭最要紧，吃完饭再聊。” …… 母子俩的说话声渐渐远去，没一会儿，就随风飘散。 “叔，怎么没看到二丫呢！”来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到小姨子的身影，田宝儿不禁有些纳闷，如果是以往，那个爱凑热闹的小丫头，早就跑出来了。 “二丫去隔壁找小姐妹玩了，估计一会就该回来了。” 想起那个性格跳脱的二女儿，张父就头疼不已，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同样都是他的孩子，一个文文静静，另一个却上蹿下跳，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当然，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因为二女儿特别善于伪装，在外，永远是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回到家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 也不知道将来许了人家，性格能否收敛一些，不然他都担心哪日被休回来。 开始田宝儿也不知单纯可爱的小姨子，竟然还有另一面，直到相处久了，对方才渐渐暴露本性，不过他倒觉得，率真的性格其实也挺好，最起码过得快乐。 果然如张父所说，这边碗筷刚摆好，二丫就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当看到饭桌前的田宝儿，立马收敛了不少。 “大姐夫你来的正好，刚好我姐给你绣了条腰带……”二丫有口无心地说道。 “小妹。”大丫没想到妹妹嘴竟然这么快，脸烧得不行，她偷偷地拽了拽二丫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大姐夫就当我没说。”二丫虽然不再说话，但却对田宝儿眨了眨眼睛。 大丫看到二丫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二丫吓得赶紧吐了吐舌头，然后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好了，快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张母不禁瞪了眼小女儿，“真不知道，哪家小伙子会娶你这调皮丫头。” 田宝儿听到大丫给他绣了条腰带，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心里别提多美了。 这顿饭，就属二丫姐弟吃得最开心，家中平时，就是一菜一饭，而且多数，都是杂粮面或是糙米饭。 难得吃四菜一汤，可不得多吃些嘛！二丫毕竟是大姑娘了，吃相还算端庄，年龄较小的张文瑾就不成了，差点把盘子都给舔了。 这一幕，落入张家夫妇眼中，既好笑又心酸，但凡他们能赚到大钱，每日大鱼大肉，小儿子也不至于用馍馍把盘子擦的这般干净。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心疼。 虽然在集市摆摊卖吃食，能赚一些钱，但也不过是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几顿好的。看着孩子们吃得如此香甜，他们心中充满了愧疚。 至于两个女儿卖绣品，所赚的银两，老两口并没有动，都被他们攒了起来，打算将来给女儿压箱底，这样在婆家才能更有底气，不被欺负。 大丫抬头看了看爹娘，又看了看狼吞虎咽的弟弟，心中有些不忍。 她放下了碗筷，“爹娘，你们也吃啊，别光看着我们。” 张父笑了笑，说：“你们吃，爹喝酒，还不饿。” 田宝儿夹了块猪肉，放进老丈人碗中，“叔，您和婶子也吃。” 二丫见大姐和大姐夫都说话了，她当然也不甘落后，“爹娘你们如果再不吃，怕是汤汁都要被文瑾喝完了。” 张母看了眼正在扒饭的小儿子，“是啊，孩子他爹，你也吃，别作假。” 张父这才拿起了筷子，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妻儿还有准女婿，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感激。 他想，虽然生活艰辛，但是有这样一个温馨和睦的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一顿饭，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却充满了亲情和温暖。大家都吃得很饱，很满足。 为了给女儿女婿，制造更多的独处空间，吃过午饭，大丫还有田宝儿，就被老两口给轰了出来，让他们找个地方聊天去。 大丫平日很少出门走动，不是在房中做绣活，就是做家务，无处可去的她，只好带田宝儿去了自己的闺房。 这还是田宝儿除了妹妹之外，第一次进女子闺房，虽然房内摆设简单，但却干净整洁，还有股似有似无的花香味，给人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这是我给你绣的腰带，你试试看合适不。”大丫说着，便将腰带递给了田宝儿。 田宝儿接过腰带，心里十分感动，他看向大丫，发现大丫的脸更红了。 他将腰带系在腰上，发现十分合适，而且绣工精细，图案精美。他不禁看向大丫，说道：“真好看，谢谢你，大丫。” 大丫听到田宝儿的夸奖，脸更红了，她低着头，轻声说道：“你喜欢就好。”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田宝儿望着心爱的姑娘，满目柔情的说道。 一点点靠近，伸手把大丫揽在怀中，在她额前落下一吻，“相信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第751章 田文浩登门 田宝儿和大丫这对有情人的事暂且不提，再说离开酒楼的田文浩。 田文浩挎着篮子，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陈家小铺。还没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店里人来人往，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柜台前还站着不少排队买卤味的食客。 田文浩心中充满羡慕，他种一辈子地，估计都买不来一间铺子。忍不住感叹道：“还是做买卖赚钱啊！” 来福一如既往地敬业，看到有人进来，立马上前打招呼。他热情洋溢地问道：“客官，请问您几位？” 然而，田文浩却没有回应。来福心中有些纳闷，今个这是咋了，来的人怎么都怪怪的，喊两声都没有应答，难不成是个哑巴？于是，他试探性地又喊了两声。 由于田文浩看得太入神，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叫他。 这次，田文浩终于听到了来福的声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想事情太入神了，并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能麻烦小二哥再说一遍吗？” 一旁的刘福接话说:“他问客官您几位。” “小二哥，你们误会了，我并非食客，我是过来找你们东家的，请问他在吗？” 话音刚落，来福就抬头看了眼田文浩，不禁泛起了嘀咕，今个来找东家的人，咋这么多，之前那个是夫人的弟弟，这个不会也是吧！ 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一笑，“东家在那边。” 来福指了下不远处，正在低头给顾客称重的陈家旺。 “谢谢小二哥。”田文浩礼貌道谢后，就快步来到陈家旺近前，“大姐夫，我帮你吧！” 正给客人打包的陈家旺，听到有些熟悉的嗓音，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娘子的小堂弟，“文浩，今个咋有时间过来？” 田文浩刚想上前帮忙，就被一旁的大壮给截了胡，举在半空的手竟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是有事情想找大姐夫帮忙嘛！” “帮忙？”陈家旺一脸诧异之色。 “嗯！其实是这么回事……”田文浩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明来意。 陈家旺还以田文浩遇到了什么困难，过来找自己借银子，直到听他道明来意，这才知道误会了对方。 “铺子里，前两日刚招了一个伙计，暂时忙得过来。”陈家旺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打算秋收过后，就把饺子馆和卤肉分开来卖，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过来帮忙……” 开始，听到铺子里已经招到人了，田文浩不禁有些失落，他原本寄希望于能在铺子里谋个差事，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已经破灭了。 然而，当得知陈家旺打算再开一家铺子时，田文浩的心瞬间又活了过来。 他知道堂姐家有钱，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第二家铺子了，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追问了一遍。 陈家旺点头应道：“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还能骗你，那你姐不得生我气啊！我打算收完药材就去买铺子。” 田文浩心中一喜，他知道堂姐家种了二十几亩药材。 听说要两年以后才能收获，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就要见钱了。 谁能想到，以前吃不饱穿不暖，在四处漏风的杂物间里，一住就是八年的堂姐，能过上今天这般好生活。 再瞧瞧，从小娇生惯养的田小蕊，不但被人毁了名誉，最后也只能嫁进深山。 命运这东西，还真是如同云雾一般变幻莫测，让人难以捉摸。估计如果二叔和王氏早知道堂姐会有今天，他们一定会后悔万分，无论如何也不会那样残忍地对待她。 “大姐夫可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要开第二家铺子了，我这辈子怕是望尘莫及。” 田文浩感慨万千，他也想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但头脑不是很灵活的他，却不知到底做什么好。 他的内心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澎湃不息地涌动着对未来的期望和憧憬。 然而，他的头脑却像一只笨拙的乌龟，缓缓地爬行在迷茫的迷雾中，始终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陈家旺摇头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主要是你堂姐之前吃了太多苦，我就想让她以后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所以满脑子只有一个年头，就是努力赚钱，让她和两个孩子过上好日子。” “我明白大姐夫的心意。”田文浩连连点头，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也要像大姐夫一样让自己的媳妇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陈家旺拍了拍田文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只要你有上进的心思，肯吃苦，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田文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眼神坚定地看着陈家旺，“大姐夫，我想好了，等秋收之后我就来铺子里帮忙，跟着你好好学做生意。” 陈家旺笑着答应道：“行，欢迎你加入！咱们一起努力。” 田文浩感激地看了陈家旺一眼，然后跟他又聊了几句，就去后院看望小溪和两个孩子了。 他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在这个美好的时刻，田宝儿和大丫这对有情人，敞开心扉地分享了彼此对未来的规划。 他们的梦想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彼此的心灵深处徐徐展开。 大丫微笑着倾听田宝儿的述说，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鼓励，仿佛春天里的暖阳，融化了田宝儿内心的焦虑和担忧。 得到了大丫的认可，田宝儿的心中犹如放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喜悦。 他深知，现在的他，只需全力以赴去赚钱，为他们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早日将心爱的姑娘娶回家，他的人生也就圆满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田宝儿看了眼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得早点回去，还得顺便去趟屠夫家，看还有没有肉，买二斤回去，给爹娘改善下生活。 即使心中有些不舍，大丫还是把心上人送到大门外，直至驴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了院子。 第752章 破口大骂 此时，王氏正坐在窗前，缝着那件早已洗得发白，且上面还有几个补丁的外衫。 一边缝补，一边抬头看向大门口，心里想着，儿子去了这么久，咋还没回来。 一连多日唉声叹气的田大福，今天心情还不错，主动拿起扫把进了鸡窝。 鸡栏中的老母鸡，看到有人闯入纷纷躲进角落，那样子，像极了懂事的孩子，还知道靠边站。 屋里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祥和，然而偏偏有人看不得这般温馨，非要给人添堵。 “呦！妹夫，收拾鸡窝呢！”只见一个身材略胖，红光满面的妇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田大福不用看，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他那个爱占小便宜的妻嫂来了，头也没抬，“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真不知当年我家小姑，咋就看上了你这块木头。”孟氏显然对田大福的敷衍姿态很不满，但想到必行的目的，还是扭着那肥胖的身子气呼呼的进了屋。 反正这么多年，都是小姑当家做主，就算他对自己态度不好又能咋样，想要的东西，还不是照样拿回家。 早在孟氏喊那声妹夫时，王氏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如今她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大嫂了。 每次，她过来，家中就像被扫荡了一般，不顾阻挠，那是见什么拿什么，还好最近一直在攒钱还债，家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就连油罐子都见底了。 想到这些，王氏瞬间放心不少，心里想着，估计这次她要空手而归了，但她却低估了人性，尤其像孟氏这种雁过都要拔毛的人。 “这咋的？不欢迎我啊！看到我来了，也不说出来迎接一下。”孟氏刚迈过门槛，就把不大的厨房扫了一眼，见空空如也，小声嘟囔道。“真穷，连个鸡蛋都没有。” 家中养了八只母鸡，怎么可能没有鸡蛋吃，只不过孟氏来的不赶巧，上午赵氏过来把三十个鸡蛋都买走了，说是给坐月子的姑娘送去。 “我这不是还有最后一针没缝完嘛！刚准备穿鞋下地。”王氏皱着眉头说道，她有些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大嫂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前些年，她还会对自己嘘寒问暖，最近这几年，一切都变了，每次过来除了阴阳怪气，就是大扫荡，她都有些怕了，巴不得，孟氏这辈子都不来自家。 “大嫂今个过来有事啊！”王氏穿鞋下地，给孟氏倒了杯茶水。 村里人都说小姑家做买卖发达了，可环顾整个房间，还是和以往一样寒酸，那衣柜缺了一脚都没有丢掉。 这说明什么，说明传言不可尽信，如果换成是她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修青砖瓦房，然后找木匠打当下最流行的家具。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吧！一会离开时，看看有啥好东西，顺便带回去就是。 心中有了主意，这才回怼王氏，“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啊！别忘了当年你在婆家受气，我还帮过你……” 陈芝麻烂谷子全被孟氏翻了一遍，总结到一起，就是，你欠我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完。 王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承认大嫂当年确实帮过她，但她嫁了两次人，孟氏也得了两份彩礼怎么不说。 她觉得自己并不欠任何人的，如果非要说一个，那也是继女田小溪，怎么也轮不到她孟氏。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错了嘛！如果不是我给你出主意，让你从中挑拨他们父女关系，你能有如今这般舒心日子。”孟氏狠狠地瞪了眼王氏，接着说道:“我这次过来也没啥大事，就是狗娃定了门亲事，对方要五两彩礼，咱家啥条件你也知道……” “五两？”王氏惊讶的说道:“你怎么不去抢，我们家宝儿也才刚定亲没多久，哪里有银子借你。” “驴车都买得起，还差那五两银子嘛！反正你侄儿能不能娶妻生子全靠你了，你不想狗娃恨你一辈子吧！” 要不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能把责任推到孩子的姑姑身上，不得不说孟氏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田大福本就因为大女儿的事，心存愧疚，但他万万没想到王氏之所以那般磋磨小溪，这里面，竟然还有孟氏的功劳。 尤其听她张嘴就是五两银子，瞬间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进里屋，指着坐在桌前，不要脸至极的孟氏，破口大骂，“你给我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你说什么？田大福，有种你再说一遍。”孟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没想到向来对小姑言听计从的男人，竟然会开口骂她。 田大福心里的怒火已经压抑了很久，今天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了。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怒火，他指着孟氏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让你滚，以后不许再来我家，如果舍不得王氏，把她一起带走好了。” 孟氏被田大福的气势吓得不轻，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她想要反驳，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求助地看向王氏，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几句话，但是王氏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也被田大福的话吓到了。 田大福见王氏没有反应，更加生气了。他冲到王氏面前，大声说道：“你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听你大嫂的话，对小溪那么刻薄。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王氏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想要解释，但是田大福却不给她机会。“你们两个人，一个贪得无厌，一个刻薄恶毒，我真的受够了，现在你们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孟氏一看，靠谁不如靠己，心里想着，就算田大福在看不上自己，总不敢动手打她吧！想到这些，脸上哪还有一丝害怕，干脆直接对骂起来。 “啊呸！有两个臭钱了不起了啊！竟然让我滚，今天老娘还就不走了，除非你把五两银子摆在这里，否则休想……” 孟氏的谩骂声很快就惊动了左右邻居，没一会儿，就有几个村民过来瞧热闹。 看到有人过来，孟氏骂的更来劲了，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只不过是想借五两银子给儿子娶媳妇，田大福就对她破口大骂，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第753章 没牙老太太 众人闻言瞬间哗然，“天呐！这婆娘怕不是想钱想疯了吧！竟然张嘴就是五两银子，难怪田大福会发火。” “可不是嘛！那是五两不是五文，说得可真轻松。” “再者，你儿子娶媳妇和人家有啥关系，俗话说得好，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你看她那副嘴脸，分明就没打算还这笔钱。” ……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着田家的事情。 孟氏和田家的关系在街坊邻居中几乎是人尽皆知。 而这一切的出名，都是因为孟氏每个月总会来那么一两次，而且每次都不会空手离开。她前脚一走，田家就会传出争吵声。久而久之，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王氏有个爱贪便宜的娘家嫂子。 村民的议论声，一一落入孟氏的耳中，她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而是双手插腰，恶狠狠地看向众人，“这是我和田家的事，与你们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这妇人，好生不讲理，难道我们说错了吗？给儿子娶妻生子是做爹娘的责任，和大福两口子有啥关系，竟然张嘴就是五两。”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从人群中挤到前面，对着孟氏就是一顿呵斥。 “大伯娘您怎么也过来了？”田大福生气归生气，看到本家大娘过来，立马上前打招呼。 “这不是去你三弟家路过，看到一群人围在大门口，就过来瞧瞧。”虽然老人家一头白发，但却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你这糟老婆子，我是王氏的嫂嫂，她如今发达了，给我五两银子也是应该的，有你啥事，哪凉快，哪待着去。” 活了半辈子，孟氏第一次如此丢面子，不但被田大福给骂了，还被个不相干的老太婆训斥了一顿。 孟氏的火气噌噌往上窜，转过身，对着王氏就是一顿吼，“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男人，还有这个老太婆欺负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亲嫂子……” 仿佛要把所有愤怒都发泄在王氏的身上。 如果有得选，王氏现在根本就不想认孟氏这个嫂子，恨不得她立马消失在自己面前。 田大福已经好久没和她吵架了，就因为孟氏的一句话，两人又回到了冰点。 这个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因为她的到来，再次被打乱，此时王氏恨透了大嫂。 “别说，我拿不出五两银子，就算我有，也不会借给你，你我姑嫂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嘛！这笔钱你压根就没想过还，所以大嫂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我家了。” 原本还以为小姑会站在自己这边，孟氏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啊！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我帮你，只凭你一个寡妇，你觉得婆家人会同意你再嫁吗？……” 孟氏越骂越难听，最后连看热闹的村民都听不下去了，纷纷指责她。 “够了，我八岁就开始下田干活，帮爹娘做家务，自认不亏欠娘家任何人，就算我真的欠，难道两份彩礼还不够还这份恩情嘛！你走吧！这辈子也再也不想看到你。” 王氏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 她站在那里，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宛如风中无助的小草。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滑落，仿佛是她心中无尽的悲伤和痛苦的化身。每一滴泪水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裂着她的心肺，让她无法呼吸。 即使田大福对王氏心有不满，但看到她那红肿的双眼，还是会有一丝丝心疼。 王氏这辈子最忌讳别人提起她之前的寡妇身份，孟氏这话无疑是在掀她的伤疤。 田大福看了看王氏，又瞅了眼依旧喋喋不休的孟氏，上前几步，揪住她的衣领就往外走。 “田大福你放开我，我可是你的妻嫂，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长嫂如母，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 不说这话还好，话音刚落，孟氏只觉脖子处越勒越紧，勒的她恨不得无法呼吸，更不要说骂人了。 没一会儿，脸色就已经憋的如猪肝一样红，仿佛要滴出血来。她的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声音，仿佛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 田大福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抓住孟氏的衣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你这个女人，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大嫂吗？你还知道长嫂如母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什么东西！” 孟氏想要挣扎，但是她的力量远远不及田大福，她只能被田大福拖着往外走。 围观的村民，自觉让出一条小路，田大福很快就把孟氏拖到了大门外，然后重重一摔，孟氏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王氏在一旁看着，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奈，但也不敢出言相劝，她担心田大福一怒之下，真的会休了她。 只能任由她把大嫂拖出去，并狠狠地摔在地上。 “田大福，你太过分了。”说完这句话，孟氏才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直到村民指着她笑，她才意识到了什么，试探的伸出手去摸，才发现竟然少了两颗门牙。 “啊！田大福，我要和你拼了。”孟氏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田大福扑了过去。 田大福只是一个侧身，就轻轻松松躲了过去，孟氏却悲催了，不但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角，竟然好巧不巧，撞到了门口的大树上，不但把额头撞了个包，下门牙竟然又断了两颗，此时的形象，像极了没牙老太太。 这下，孟氏也顾不得找田大福拼命，一把捂住还在流血水的嘴巴，支支吾吾，也不知说的啥，然后便快速跑开了。 不过，看那张已经扭曲的脸，就知道不是啥好话。 大家猜测应该是你等着，她还会回来报仇之类的。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田大福转过身，对一旁看热闹的人群说道。 “大福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么多年他为你做的够多了，希望你懂得知足。” 说实话，老太太不是很喜欢王氏，先不说她是寡妇再嫁，只说她进了田家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就够让人气愤了，更何况，如今娘家嫂子，隔三差五还要过来闹上一次，连她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就算王氏不喜欢听老太太唠叨，但碍于她是男人的大伯娘，还是忍着听完了。 第754章 烟消云散 人群渐渐散去，田大福看了王氏一眼，冷哼一声，“如果让我知道你往娘家拿银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要不是宝儿还没有成亲，我非休了你这蠢妇不可。” 说完，田大福便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独留王氏一人楞在原地反思。 当天宝儿到家后，就发现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还以为爹娘不在，家中无人， 卸完驴车，拎着一条猪肉就推门进了屋，却看到他爹正坐在凳子上抽旱烟袋，她娘一旁纳着鞋底，瞧大小，便知是给自己做的。 只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具体是哪里，田宝儿又说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此时此刻，他更想与爹娘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 “宝儿回来了，饿了吧！娘这就去做晚饭。”王氏放下手中的鞋底，就要起身往外走。 “娘，不急，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情。”田宝儿说完，就把今天所卖的铜板，全部掏了出来，并放在了桌子上。 望着“小山”一样的铜板，王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儿子，哪里来这么多钱？” 以前也有村民去镇上卖野果，但价格却很便宜，最贵不过两文，所以她压根就没敢往往那方面想。 田大福虽然嘴上没说啥，但内心却很高兴。 “娘，这是卖刺梨还有山楂赚的钱。”看到爹娘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田宝儿觉得，哪怕再苦再累，也值得。 “啊！这么多？”王氏惊讶的说道，有些不敢相信，那毫不起眼的野果子，竟然能卖这么多钱。 田大福的想法和王氏差不多，显然没想到，那些野果子真的会有人买。 “宝儿，家里不是还留了些刺梨和红果嘛！要不也拿去卖了吧！” 王氏颤抖着双手，仔细地数着那堆铜板，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她的心跳加速，激动之情难以抑制，因为这堆铜板竟然有二百八十文之多。 田宝儿看着母亲激动的神情，轻轻地摇了摇头，“娘，那些就留着自己吃吧！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正是与这红果有关。” 王氏抬起头，看着田宝儿，眼中透露出关切和疑惑。她想知道儿子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与这红果又有何关系。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期待着儿子的下文。 接着，田宝儿就把他去如意斋卖红果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儿子，我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在村中收红果，然后再送去如意斋对吗？” 田大福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些机灵，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把红果卖去糕点铺，而且价格还不便宜。 如意斋若是真的能做出红果糕，就会与儿子合作，两人一起赚钱。 田大福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跳加速，仿佛要蹦出来一样。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 田宝儿看到父亲激动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喜悦和期待。他知道，这个约定将会改变他们一家人的命运。他相信，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一定能够实现这个美好的梦想。 “是的，爹。我已经和如意斋的掌柜谈好了，他们会以每斤四文钱的价格收购我们的红果。我们只要在村中收集足够的红果，然后送到如意斋，就可以赚到一笔钱。”田宝儿耐心地解释道。 田大福听了，心中更加兴奋。他算了算，每斤四文钱，那么他们只要收集一千斤红果，就可以赚到四两银子。这对于他们这个贫困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好儿子，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干一场！”田大福激动地说道。 田宝儿点了点头，然后把自己和如意斋老板的约定详细地告诉了爹娘。 他们听了之后，都非常支持他的决定。 虽然三文钱两斤收，然后再按每斤四文的价格卖给如意斋，这其中只赚了五文，但如果收一千斤，也能赚二两，也不少了，知足常乐嘛！田大福夫妇依旧很高兴。 “宝儿，如果我们收完红果，如意斋反悔怎么办？还有家中那点存银，都用来买了毛驴，我们拿什么做本钱？” 高兴的同时，田大福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本金何来。 “爹，这个问题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如果如意斋反悔，我也有应对之策，我会把红果拉到县城去卖。我坚信，一定会有识货的人慧眼识珠。至于本金的事情，您也不必担忧，我手里还有一两多，应该能暂时应付几日。” 在回来的路上，田宝儿就已经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他相信精明的于掌柜一定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而对于本钱的问题，他也有了自己的应对计划。他打算收到一部分红果后，就立刻送去如意斋，这样一来，两个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田大福听完，激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是宝儿聪明，既然你已经有了应对办法，吃过晚饭，我就去村长家走一趟，以后收红果的事，就包在你娘我俩身上，你该干嘛干嘛。” 莲花村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这里有着百十来户人家。要是挨家挨户去通知，那可真是太累人了！ 不过，幸好还有村长，他就像大家的主心骨一样。只要祠堂的钟声一响，那清脆而悠扬的声音就会传遍整个村庄。村民们听到这熟悉的钟声，便会放下手中的活儿，纷纷涌向祠堂。 就算田大福不说，田宝儿也正有此意，既然他爹已经考虑到了，那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这个消息犹如一场甘霖，滋润了原本因为孟氏的到来而乌云密布的田家，使其瞬间烟消云散，重见晴空。 王氏把铜板放进瓦罐中，重新藏好，就去外屋做晚饭了，当她看到锅台上的猪肉时，心中五味杂陈，自责不已，觉得都是他们夫妇没本事，不但没能让让儿子过上好日子，如今反倒还要靠儿子来养。 第755章 什么野果子? “孩子他爹，要不你还是先去找村长吧！不然一会太阳就落山了。” 王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对房内的田大福说道。 田宝儿也觉得这阵去刚刚好，如果等吃过晚饭再去，外面都黑天了。 “爹，我觉得娘说的对，要不咱们还是现在过去吧！” “那好吧！听你们的，不过总不能空手去吧！”想到家中紧巴巴的日子，似乎也没啥好东西，田大福不禁犯了难。 “爹，要不，就带些刺梨过去吧！村长大伯为人还不错，肯定不会在意。” 田宝儿仔细想了一下，家中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当看到篮中的刺梨时，立马有了主意。 “孩子他爹，听宝儿的吧！我也觉得刺梨就不错。”厨房里的王氏探头说道。 村长家里条件好，估计也不差他这点礼物，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父子俩用篮子装了些刺梨，就迈步往外走。 此时，太阳还悬挂在西边的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给世界带来一丝温暖。 微风轻拂，一片片金黄的树叶像一只只欢快起舞的蝴蝶，轻盈地随风飘落，似乎在欢快地告诉人们：秋天来啦，丰收的季节到咯！ 路边，偶尔能碰见三三两两的村民。 他们或是聚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真挚的笑容，有说有笑地聊着家常，或是静静地坐在树下，品着清香的茶沫，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安逸。 在这里，时间仿佛变得很慢，人们忘却了生活的繁忙，沉浸在这份纯朴的欢乐中。 他们的笑声和言谈声，如同天籁一般，传递着庄户人家生活的简单与美好。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对这片土地的热爱，对彼此的关怀。 这里虽没有县城的喧嚣和繁华，却有着勤劳又善良的乡里乡亲。 父子俩特别喜欢此时的宁静与祥和。 “大福这是去哪啊！”有村民看到父子俩急色匆匆的样子，开口问道。 父子俩也没隐瞒，直接就把想去找村长帮忙的事说了。 “大福，此话当真，确定是三文两斤？”村民还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我还能骗你不成。”田大福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点了点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增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田宝儿担心村民不认识红果，于是特意从篮中拿出一个，捧在手心里，递到村民面前。 当说话的村民看到田宝儿手中的红果时，他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 他不禁回想起去年在山上看到的那几棵树，当时他觉得这野果子太酸，就没有摘。 如今，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酸了吧唧的野果子，竟然也能卖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懊悔之情。 “什么野果子？你们在说啥？”另一个村民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脸上写满了疑惑。他的目光在田宝儿手中的红果和其他村民的脸上来回扫视，急切地想知道这个小小的野果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福说他们家收红果，三文钱两斤。”之前说话的汉子难掩兴奋之情，对后过来的村民解释道，同时用手比划着，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啊！真的？三文钱两斤，那一百斤不就是……”村民的眼睛越睁越大，难以置信地算着这笔账，心中的激动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可比去镇上做工划算多了啊！” 由于太过激动，陈老二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这一嗓子如同响亮的号角，把附近闲聊的村民都给吸引了过来。 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棋子水杯，迈着匆匆的步伐，如潮水般涌向父子俩，瞬间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围在中间的父子俩，耐心地向大家介绍收购红果的具体情况。 片刻后，人群如潮水般一哄而散，纷纷如飞鸟归巢般往家里走去，无需思考便能知晓，他们这是迫不及待地回去与家人分享这件好事。 田大福父子也如疾风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急匆匆地朝着村长家奔去。 此时村长家也正在议论着田家的事。 “老头子，你说这大福如今到底后不后悔？”李氏一边倒酒一边说着。 “听大有家老幺的意思，似乎是后悔了。然而，小溪那丫头却始终没有原谅他，多好的孩子，只可惜最后却嫁了个瘸子相公，命运真是不公啊。 村长虽已年过花甲，但精神头十足，每天二两小酒是必不可少的，那酒仿佛是他的精神支柱。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酒坛。 “你这老婆子，怎么又克扣我的酒啊！把酒坛拿过来，我自己倒！”村长姜九斤急切地说道。 据说村长之所以得此名，是因为他出生时重达九斤，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能孕育出如此硕大的孩子，实乃凤毛麟角。于是，爹娘索性给他取名九斤。 李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要是把酒坛给你，过不了一会儿就得见底了，那怎么行！”她紧紧地护住酒坛，生怕被村长抢了去。 “这辈子，就这点爱好，如今也被你剥夺了，活着好生无趣啊！”姜九斤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少在那里惺惺作态、故作可怜了！要是我不看紧点，出了什么事，那几个孩子岂不是要把我埋怨死！”李氏轻瞥一眼村长，便把酒坛子重新放回了柜子里。 村长也知道老婆子这么做是为自己好，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着蚕豆，美得不行。 “陈家幺儿虽然腿脚不好，但人家能干啊！你看这才两年光景，人家就凭借勤劳的双手，在镇上开了铺子，小溪那丫头也算是因祸得福。” 李氏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真心替苦命的小溪高兴。 “如果不是有王氏那样的后母，当年，我都想让成儿娶小溪那丫头了，只可惜……” 想到二孙子娶的那个泼辣媳妇，村长就不禁皱眉。 “哎！人各有命，儿孙自有儿孙福，这都是命。” 说实话，李氏对二房的孙媳妇也没啥好印象，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孙子喜欢，爹娘都拦不住，他们做祖父祖母的就更不用说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喊声，“村长大伯在家吗？我是田大福。” “还真是不禁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李氏摇了摇头，起身往外走。 第756章 村长姜九斤 村长听到院外传来的喊声，也有些纳闷，这田大福怎么会来家里，难不成是有啥事？便放下酒杯，仔细聆听院中的动静。 “是大福和宝儿啊！快进来，吃晚饭了吗？你大伯我俩刚准备动筷。”李氏打开院门热情的招呼着父子俩。 “还没，不过孩子他娘已经在做了。”田大福摇了摇头，“我们来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要不，我们明日再过来吧！” 李氏连忙摆摆手，“不，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刚好陪你大伯喝两盅。” “婆婆，这是我在山上摘的野果子，味道不错，给您二老带来一些尝尝。”说着，田宝儿就把篮子递了过去。 “你们也真是，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李氏的笑容更加亲切了，当视线触及篮中的刺梨时，立马惊呼道:“呦！这野果子长得可真漂亮，还有股淡淡的香气，只是这……” “婆婆，它就是因为身上这些软刺而得名，只要把皮削掉就能吃了。”田宝儿看出李氏的疑惑，解释道。 “是嘛！那回头我就试试，快进屋吧！估计你大伯都等急了。”李氏接过篮子就迈步往院里走。 屋里的村长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李氏回屋，忍不住嘀咕道:“这老婆子，咋还在院里唠上了，直接领进来不就得了。” 村长家几个儿子个个有出息，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养的孩子，提起来村中哪个不羡慕。 就说大儿子吧！木工手艺是出了名的好，十里八村建个房，打个家具都找他，日子过得是相当不错。 老两口跟着大儿子一家过日子，十年前就修了四间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 二儿子是个泥瓦匠，常年穿梭在各个村子给人建房，一年也不少赚。 三儿子是上门女婿，老丈人家在镇上有间杂货铺，如今由小夫妻俩经营，因为待人热情，生意还不错。 小儿子在镇上油坊当账房，每月有二两工钱，一家四口都在镇上生活。 唯一的女儿，也嫁了个有钱人，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富太太的生活。 虽然几个儿子早已分家单过，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但他们却都是出了名的孝子。每逢佳节，孝敬父母的银子更是一分都不会少，村里人人都称赞不已，说是莲花村的首富都不为过。 田宝儿站在远处，望着眼前那座青砖瓦房，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羡慕和渴望。 那房子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砖墙整齐而坚实，屋顶的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田宝儿心里暗自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建起这么好的房子，让家人也能住得舒适、安心。 “宝儿走了。”田大福轻声喊了两声，见儿子没有应答，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田宝儿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爹，您打我干嘛！好疼啊！”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 “你这孩子，叫你好几声都不理，若不是愣神，我怎会打你！在想啥呢！如此入神？”田大福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村长家的大院上，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哪个男人不想让妻儿过上更好的生活，住进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呢？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在想，什么时候咱们家也能住进这样的青砖瓦房，让您和娘享享福。”田宝儿没有丝毫隐瞒，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走在前面的李氏听到了父子俩的对话，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鼓励，“宝儿，你如今的买卖做得越来越好，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我相信你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 田大福听了李氏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看着田宝儿，眼中满是对儿子的信任和期望，“是啊，宝儿，你姜婆婆说得对，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咱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田宝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爹，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田大福许下一个承诺。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长。田大福和李氏走在前面，田宝儿紧跟在他们身后，三人一同朝正房走去。 “村长大伯，近来身体可好？”田大福一进屋，就对正盘膝坐在炕上吃饭的村长问好。 “托你们这些小辈的福，身体还算硬朗，一顿最少三碗米饭。”村长笑呵呵的说道。随后又把目光落在田宝儿身上，“你这儿子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多听他的准没错。” 田大福摇头笑道:“村长大伯说笑了，小儿只是机缘巧合下，在江南待过两年，离见过大世面还差的远呢！” 村长很喜欢谦虚的田大福，他觉得做人就该这个样子，富时不骄傲，穷也不能失了骨气。 “大福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吧！”两人又寒暄了一会，村长开口问道。 “嗯！确实有点事情想麻烦村长大伯帮忙。”田大福放下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 随后就把必行的目的，对村长讲了。 村长听完，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那还等啥！咱这就去祠堂召集村民。” 也不怪村长如此激动积极，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所有村民都能过上好日子，但村中田地有限，辛苦一年也攒不下几个大钱。 对于那些人口多的人家，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并非他们懒惰，而是除了耕种那几亩薄田外，实在没有其他的谋生途径。 当得知有如此轻松的赚钱机会时，村长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通知村民们，他深知哪怕只能赚到几十文钱，对于贫困的人家来说，也是一份重要的补贴。 田大福惊讶于村长的急切，连忙劝道：“村长大伯，您别急，先把饭吃完再去也不迟啊。” 而村长的妻子李氏，也担心着老头子饿着肚子会不舒服，劝慰着说道：“是啊，老头子，不差这一会儿，不然饭菜都凉了。” 村长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他心里挂念着村民们，着急想让大家都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满怀感激地看了一眼田家父子，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温暖，田家父子的善举如同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心头。 他迅速地扒完碗中饭菜，便同田家父子一起朝村中祠堂走去。 以往，村中每逢有重大事情需要通知，村长总是会不辞辛劳地前往祠堂，敲响那口古老的大钟。 那口大钟，见证了村庄的历史和变迁，也承载着村民们的希望和寄托。 每一次钟声的响起，都像是一种召唤，让村民们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庄严和肃穆。而这一次，也毫无例外地，村长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祠堂。 第757章 村民欢呼 三人很快来到了祠堂，还没等村长敲响那口古老的大钟，他们身后就已经围拢了不少好奇的村民。 他们或交头接耳，或面露疑惑，都想弄清楚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然让村长这么晚还过来召集大家。 村民们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急切和期待，他们知道，村长的到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当当当……清脆的钟声在村庄上空回荡，仿佛是一道神秘的信号，召唤着村民们。钟声未落，村民们便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 不一会儿，祠堂的空地前就挤满了男女老少，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儿，几乎全村的百姓都过来了。 “爹，那不是二叔还有宝儿嘛！他们怎么站在村长身边？”田文杰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二叔和堂弟。 “谁知道呢！可能这次的事情和他们有关吧！” 田大有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心中也纳闷为何二弟和侄子会与村长站在一起。不过，他暗自揣测，此次召集众人过来，多半和他们有关系。 不一会儿，田文俊和田文浩也像泥鳅一样，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当他们看到台上的父子俩时，脸上同样写满了疑惑，宛如云雾笼罩，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通，田大有心想，那就不必费神去想了，等一会儿自然就会知道。于是，父子四人也不再言语，如同四颗沉默的石头，静静地等待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村长身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仿佛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谜底揭晓。 村长感受到了大家的期待，他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用沉稳而坚定的声音，简单地阐述了这次召集大家过来的主要目的。 当村长把田家收红果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大家时，整个村庄仿佛被一股喜悦的洪流淹没。 村民们的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这个消息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吹散了他们心中的阴霾，带来了新的生机和希望。他们沉浸在喜悦之中，相互庆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有那不知红果为何物的村民，就上前向田家父子打听，还好田宝儿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捧红果递给村民瞧。 有人声称在山里目睹过这种野果子的身影，也有人扬言从未见过如此稀罕之物，然而，她扬言可以返回娘家的山上一探究竟。 不得不称赞这个村民的机智，她考虑到明日必定有众多村民涌向山上寻找红果，唯恐僧多粥少，便转念想到了娘家那座大山。 直到所有人都洞悉了红果的庐山真面目，聚集在祠堂的百姓，才如潮水般渐渐散去。 “二叔家竟然要收购红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行，我得去问问宝儿。”田文浩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群，压低声音嘟囔道。 “嗯！我也跟你一同前去。”田文杰暗自揣测堂弟必定是嗅到了什么赚钱的商机，否则绝不可能收购红果，虽说收购价不高，但积少成多，也得不少本金呢！ 田大有和三个儿子不谋而合，就这样，父子四人一同向祠堂台上走去。 “大福，你和宝儿怎么突然想起收野果子了，是有什么计划吗？”田大有走到弟弟和侄儿跟前，率先发问，心中充满了疑惑。 田大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切地说，是宝儿有主见，我只是来协助的。” “宝儿？”田大有疑惑地看了一眼侄儿，“可以和大伯伯讲讲你的计划吗？” 关于如意斋的事情，即使现在不说，迟早也会传到老宅人的耳中，田宝儿也毫不隐瞒，如实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几人。 “宝儿，你太了不起了，那酸涩的红果，竟然能被你卖到如意斋，真是令人佩服！” 田文浩满脸惊讶，对机智灵活的堂弟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实在想不明白，同样是田家的子孙，自己的脑子怎么就这么愚笨，居然没想到把红果卖给糕点铺。 “哪有堂哥说的那么厉害，起初，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于掌柜还真起了心思。”田宝儿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我要是有堂弟一半聪明，也不至于在酒楼外苦苦等待那么久，才把红果卖出去。” 想到自己比堂弟还要大上两岁，却没有人家一半的头脑，田文浩就懊恼的不行。 知道侄儿收红果的用意后，田大有扔下一句，有用他们帮忙的地方，招呼一声，就跟三个儿子回家了。 莲花村的祠堂，修建在村子正中位置，老宅和田大福家一个村南一个村北，两家之间方向不同，就没有一起走。 出来约莫一个时辰了，估计家中的饭菜早已准备妥当，父子俩的肚子此刻已然唱起了“空城计”，两人摸了摸肚子，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你们父子俩咋才回来？菜都要凉了。”王氏见父子俩并肩从院外走来，说道。“在村长家多坐了一会，就回来晚了。”田大福瞧了瞧逐渐黑下来的天色，也不好责怪人家唠叨，走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呢！ 唠叨归唠叨，王氏还是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了桌，知晓男人今日心情愉悦，还特意为他斟了一杯酒。 田宝儿瞅了瞅桌上的饭菜，肉炒白菜片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番椒炒鸡蛋色泽明艳，一大碗萝卜汤热气腾腾，再加上一份新鲜的蘸酱菜，真是丰盛极了。 家中已经许久未沾荤腥了，更别提三菜一汤了，田宝儿还没开动，口水就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饿坏了吧！宝儿，来，吃肉。”王氏心疼地看着眼前饿得口水直流的儿子，满眼慈爱地轻声说道。 随后夹起一块香喷喷的猪肉，放入儿子碗中。 “娘，您和爹也吃，别只顾着我。”田宝儿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边劝道。 田大福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感慨。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妻儿的疼爱和关心。 第758章 各自的心思 次日清晨，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给整个村庄披上了一层薄纱。 在这个宁静的时刻，莲花村的村民们却早已醒来。他们背着篓子，挎着筺，脚步匆匆，直奔山羊岭。 这些村民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和希望。他们知道，这一天的收获对于他们的生活来说至关重要。 篓子里装满了生活的重担，筺中承载着家庭的责任，但他们的步伐却坚定而有力。 在通往山羊岭的路上，村民们相互问候着，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乡村生活的质朴与温情。他们或许在谈论能否寻到红果，或许在交流着种植和养殖的经验，又或许在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阳光逐渐洒向大地，照亮了村民们的身影。他们的身影在山间小道上若隐若现，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其中也包括田文杰夫妻俩，虽然家中如今有了去酒楼送兔子的稳定营生，但谁又怕钱多。 而田文浩却并未上山，他心中盘算着要去外村收购鸡鸭蛋。至于为何不在本村，主要还是担心乡人会嘲笑他的想法过于荒唐。 “这桩买卖真的可行吗？”周兰兰瞅了一眼正在收拾板车的田文浩，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放心吧！即便赚不到钱，也不至于亏本。” 田文浩是个坐不住的人，堂姐家的铺子，最快也得一个多月才能开张。与其赋闲在家，倒不如去尝试一下，说不定这买卖能成，那他就不用去镇上做工了。 周兰兰思考片刻，心想男人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让他放手去干吧，免得他在家闲出病来。随后嘱咐道：“那你路上多加小心。” 田文浩听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放心吧！我这长相不好看，又没钱，哪会有人来打劫我啊。” “少在那儿耍嘴皮子，我是让你小心点，别把收来的蛋给打碎了。”周兰兰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便转身回屋看孩子去了。 也不知道是那只野鸡起了作用，还是心理作用，周兰兰的奶水确实比以前多了不少。 不一会儿功夫，田文浩就把板车修好了，放上几个篮子后，就踏上了征程。 镇上，陈家旺将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后，便扬起鞭子，赶着驴车兴冲冲地离开了家门。 如今铺子里的生意如日中天，已经彻底稳定下来。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店里有个会功夫的伙计，忌惮其身手，根本不敢轻易过来惹事，这便是陈家旺能安心回村的关键所在。 秋收时节将至，得抓紧时间，趁早把茶叶收回来，随后药材也该收获了。 平素喜欢睡懒觉的小溪，今儿个却一反常态，早早起床，来到前面铺子监督大家一起做事。 一双儿女，被她留在后院，托付给桃红帮忙照看。 前两日相公就对她说过，刘福那小子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任谁都能瞧出来，可桃红那丫头却傻乎乎的，愣是不开窍。 每每想到这些，小溪就忍不住笑出声，真不知道刘福的一片痴心会不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为这事，李婶心里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煮熟的鸭子即将展翅高飞，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奈何听到儿子的话后，李婶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儿子竟然说桃红那丫头傻乎乎的，两人根本不般配。 李婶实在想不明白，桃红既勤快又能干，是多少婆婆梦寐以求的儿媳人选，儿子怎么就看不上呢！ 她记得最初桃红来到铺子时，儿子看她的眼神就与众不同，李婶还暗自欣喜，以为儿子对桃红有意思呢！ 谁知到头来儿子却告诉她，只把桃红当妹妹，压根没有娶她为妻的念头。 看着李婶边干活边叹气，杨大娘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不能强求，还是顺其自然为好，说不定日后能碰到更好的呢！” 这些道理李婶又何尝不懂，但她是真心喜欢桃红那丫头，不单单是因为她的勤劳能干，更是因为她那讨人喜欢的模样，一看就是旺夫相。 李婶长叹一口气，“哎！老姐姐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尤其是看到刘福在小丫头面前献殷勤的时候，就仿佛在割我的肉一样。” 杨大娘对李婶的心情感同身受，那种感觉就好似自己悉心照料的一盆花，还没等自己慢慢欣赏，却被他人连盆端走，若说不心痛，那定然是句假话。然而，她所能做的，似乎也唯有安慰罢了。 为了转移李婶的注意力，杨大娘如怨如诉地和她讲起来自己的往事。 得知杨大娘的命运竟是如此凄惨，李婶不禁心如刀绞，对她充满了怜惜。 虽然自己的遭遇也没比对方好多少，但最起码不缺吃少穿，还有仆人伺候着。 遥想当年，自己那简直是过着神仙般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杨大娘平静地讲述着，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诉说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她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悲伤，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已被深深埋藏。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似乎又潜藏着无尽的感慨，宛如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涌动。 在前面擦桌子的刘福还不知道，他对桃红的爱意，表现的太过明显，早已人尽皆知。 此刻，他的心中宛如有两只小虫在不断拉扯，时而这只占了上风，时而那只又后来居上。 他时而想着何时向桃红倾诉自己的爱意，时而又担心太过仓促会惊到心爱的姑娘；时而想要一吐为快，时而又觉得时机未到。如此纠结，仿佛心中正经历着一场鏖战，令他困苦不堪。 而刘福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卢氏便病倒了，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责骂儿子。 看着老娘因为哥哥而整日愁容满面、唉声叹气，刘贵心中五味杂陈。他纠结着，自己是否应该继续为哥哥守护这个秘密，仿佛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往何方。 第759章 异想天开 且说离开镇上的陈家旺，驱赶着小毛驴在通向竹溪村的大路上疾驰如飞。 大路两旁的庄稼地，像一片黄绿相间的草坪，时不时散发着一股清香的味道，那味道如甘霖滋润着陈家旺的心灵。 他已经好久没有呼吸过这么好闻的气息了，这气息仿佛是大自然的馈赠，让他陶醉其中，不由自主地多吸了几口，仿佛要将这美好的味道深深地印在心底。 小毛驴仿佛通晓主人的意图，这是要带它回家与娘亲团聚，它的内心充满了喜悦，一路上撒开四蹄，像个孩子一般欢快地奔跑着。 它的尾巴像挥舞的旗帜，蹄声如轻快的鼓点，仿佛在演奏一场欢乐的乐曲。每一步都跳跃着回家的期待，每一声嘶鸣都洋溢着对娘亲的思念。 “你是知道要带你见母亲了吗？咋这么高兴呢！”陈家旺抬手摸了摸小毛驴黑亮的皮毛。 话刚说完，小毛驴就兴奋地叫了两声，好像在回答主人似的。 “哈哈！”陈家旺开怀一笑，“你要是能听懂人话就好啦！这样就可以陪我的宝贝儿子和女儿玩耍了。” 小毛驴好像对这句话不太满意，特意甩了两下尾巴，像是在表示它的小情绪。 “怎么？还不乐意了？”陈家旺看着小毛驴，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背部，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然而，这一次小毛驴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做出反应，它只是默默地继续向前奔跑，仿佛没有听到陈家旺的话。 “孩子他爹，你不是讲东家今儿个要回来吗？日头都升得这么高了，咋还不见人影呢？” 宋婶一边抬头望着逐渐升高的太阳，一边焦急地对宋叔说道。 “可不是嘛！东家确实是这么说的，估摸应该快到了，毕竟铺子里离不开人，诸事都得安排妥当才行。” 宋叔一边清扫着院中的落叶，一边回应道。“东家向来守信，他既然说要回来，那肯定会回来的。” 宋婶琢磨了好一会儿，觉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铺子生意如此红火，自然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再过来。 她心中释然，便也不再多问，继续专注地剁着手中的猪草。 或许是因为宋婶的悉心照料，又或是这几头猪本身就槽头好，它们长得飞快，简直像被气吹起来似的。 如今，每一头都膘肥体壮，毛色光亮，这让宋婶满心欢喜。 她知道，年底卖个好价钱肯定不成问题，这可是她一年辛勤劳动的成果啊。 宋婶一边剁着猪草，一边想象着年底的丰收场景，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的笑声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也包含着对生活的热爱。 这些猪的收入，虽然不归他们所有，但却是她一点点喂大的，心里依旧很高兴，满满的成就感。 “呦！家旺回来了？你可真是‘久违’了啊！”在院外大树下磨菜刀的于大爷，看到陈家旺赶着驴车过来，站直身子说道。 陈家旺满脸笑容，连连点头：“嗯！铺子里有点忙，实在是分身乏术啊，于大爷这是磨刀准备开镰啊！” 虽然于大爷很少去镇上闲逛，但陈家铺子生意兴隆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忙好啊！忙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你这小日子，那真是如日中天，风生水起啊，不错不错。” 于大爷放下手中的镰刀，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哪有大爷说的那般赚钱，也只不过比种田强了那么一点而已。” 陈家旺这人从不张扬，他并未如他人那般，发家之后就各种夸夸其谈。 于大爷生平最憎恶的就是那些偷奸耍滑、爱吹嘘的人，而勤快踏实的陈家旺，打心眼里让他喜欢。 “孩子，你将来必有出息，好好干，没准过几年就能到县城开铺子啦！”于大爷边说边拿起镰刀，继续低头磨了起来。 “借大爷吉言。”陈家旺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真心期望自己能够如愿以偿地将铺子开到县城。话一说完，陈家旺就准备驾车离开。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刃，从后方无情地袭来。“啊呸！有两个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妄想去县城开铺子，真是异想天开！” 陈家旺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于大爷的邻居杨婆子，正倚靠在门口，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用充满仇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陈家旺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得罪过杨婆子，搬来村尾的这几年，他与杨家更是没有任何交集。他感到十分困惑，心中也纳闷为何杨婆子会如此仇视他。 那不屑的眼神，如一盆刺骨的冰水，瞬间将他的热情浇灭。同时也不禁对杨婆子的行为感到愤怒。 “至于我是否能将铺子开到县城，您就不必为此劳心费神了，有这时间，您不如好好收拾一下院子。” 陈家旺冥思苦想了许久，才勉强猜到杨婆子如此仇视自己的原因。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可能就是因为搬家时，小溪让她的两个女儿当众丢了脸面，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陈家旺心中暗自思忖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他回忆起当初的情景，如果当时不是杨家女儿直勾勾盯着自己，小溪也不会言语讽刺。 没想到，却在杨婆子心中种下了怨恨的种子。他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犯错的一方永远不会在自身找原因，而总是喜欢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陈家旺搬到镇上后，便与村里的一切几乎断绝了联系，对于村里发生的事情，他可谓是一无所知。然而，于大爷却知晓杨婆子如此行事的缘由。 原来，在搬家那日发生的事情，在村民之间不胫而走，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这件事让杨家的两个女儿名声扫地，她们原本期盼着能够嫁入大户人家的梦想也随之破灭。 杨婆子对陈家旺和小溪的怨恨，也正是源于此。 “杨婆子，你好歹也是个长辈，怎么能这样说话呢？”于杨两家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于大爷实在看不惯杨家人的做派。 杨家人好逸恶劳，处处与人攀比，还斤斤计较，任谁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家做邻居。 第760章 杨老汉发飙 杨婆子“呸”地一声，将口中的瓜子皮吐在地上，发出一声冷哼：“哼，什么人就得用什么对待法。要不是因为她那个婆娘，我的宝贝女儿早就嫁进大户人家了，这一切都被他们给毁了！” 她的眼中充满了怨恨和愤怒，似乎要喷出火来。 直到此刻，陈家旺才明白杨婆子如此憎恨他的真正原因。 虽然爹娘和两个哥哥偶尔也会来铺子看他们，但却很少提起村里的事情，特别是杨家两个姑娘的亲事问题，他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你这婆子，简直是不可理喻！”于大爷气得满脸通红，他拿起磨刀石和镰刀，气呼呼地回了院子。 陈家旺看着于大爷的背影，心中也充满了矛盾和无奈。 他知道与杨婆子继续争论下去并没有意义，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有这吵架的功夫，他还不如多摘些茶叶，也能多些收成。 他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个空响，就驾车朝村尾自家小院走去。 杨婆子心中的愤恨并未平息，正准备与陈家旺大战三百回合，好好出一口恶气。 然而，陈家旺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驾车扬长而去，只留下杨婆子在原地气急败坏。 她气得七窍生烟，站在那里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 街坊邻居们听到骂声，纷纷跑出来看热闹，都想知道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倒霉鬼，竟然敢得罪杨婆子这个泼辣的女人。 “别骂了，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面呢！”杨老汉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杨婆子大吼一声。 他想起年轻时的日子，家里兄弟姐妹众多，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娶妻生子了。 本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一辈子打光棍，没想到竟有媒婆主动上门提亲。 可当听说对方是因为好吃懒做被夫家休回娘家，名声极差时，杨老汉心中一万个不情愿。 但考虑到自家的贫困状况，他担心错过这门亲事，就真的要孤独一生了，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这门亲事。 时光匆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期间他也曾多次动了休妻的心思，最后都被老娘劝住了。 杨老汉曾天真地认为，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会逐渐收敛自己的脾气，改变那嚣张跋扈、好吃懒做的性子。 然而，事与愿违，她不仅没有丝毫改变，反而变本加厉，打算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更让杨老汉痛心的是，两个女儿也步了她的后尘，每天除了吃喝，就是攀比，田地也不肯下。 完全继承了她娘的不良习性，还经常与儿媳争吵，将原本温馨的家搅得鸡犬不宁。 杨老汉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他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这样他就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这样一个婆娘进门。 “好你个没良心的死老头子，你竟然敢吼我？我受人欺负的时候，你怎么就装聋作哑，一声不吭呢？现在倒好，跑出来跟我吵架，我怎么这么倒霉，嫁给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 杨婆子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破口大骂。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一直以来，为了维护家庭表面的和平，杨老汉对于杨婆子的无理取闹选择了忍耐。 他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只是不想让外人看他们家的笑话。 这一次，他实在是无法再忍受了。他的内心充满了委屈和痛苦，多年的压抑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 杨老汉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罩上了一层寒霜，就连一向嚣张跋扈的杨婆子，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遏制的愤怒，那是长久以来积累的不满和失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杨婆子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心中也涌起一丝恐惧。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然而，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这场争吵中示弱，于是她继续骂骂咧咧，试图用更激烈的言语来刺激杨老汉。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杨老汉手臂迅速一挥，接着“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响声传来，随后便传来杨婆子惨绝人寰的嚎叫声。 一向老实巴交的杨老汉，竟然突然间如此大发雷霆，这着实让围观的村民们倍感意外。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杨老汉，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认识了他。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给我回屋去！”杨老汉的脸色铁青，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他不顾杨婆子的拼死挣扎，紧紧拽住她的衣领，拖着她往院里走去。 杨婆子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恐惧，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向温顺的丈夫竟然会如此对待她。 “杨大哥真是个爷们儿，这种婆娘就是欠收拾！”一位村民感慨道。 “是啊！他窝囊了半辈子，终于男人了一回！”另一个村民附和着。 “看到没，杨婆子这人就是欺软怕硬，以后咱们也不用再怕她了！”又有一个村民说道。 这些话如同一把把利剑，深深地刺痛了杨老汉的心。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们。他的眼神中有无奈，有痛苦，还有一丝旁人难以理解的坚定。 …… 杨婆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同一把锐利的尖刀，刺破了寂静的夜空，早就传进了才走出不远的陈家旺耳中。 他不禁皱了下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其中夹杂着对杨婆子的不满与厌恶。 陈家旺心中毫无同情之意，反倒觉得杨老汉打得好。他深知，如果再让杨婆子继续这般嚣张跋扈下去，那个家就如同风中残烛，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搅得支离破碎。 “孩子他爹，我咋听这声音那么像杨婆子呢！” 宋婶对杨婆子声音如此熟悉，实在是因为杨婆子曾多次主动上门找茬。 自从陈家旺和小溪搬到镇上后，杨婆子就找不到出气的对象了，于是她便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宋家夫妇身上。 每次看到宋家夫妇，杨婆子都要阴阳怪气地说上几句。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怨恨，似乎这样做能给她带来某种满足感。她乐此不疲地挑衅着宋家夫妇，完全不顾及他们的感受。 起初，宋家夫妇还尽量忍耐着。他们认为自己是外来户，应该尽量避免与村民发生冲突。然而，他们的忍让并没有让杨婆子收敛，反而让她变本加厉。 宋家夫妇终于不再沉默，他们决定奋起反抗。除非杨婆子不再找茬，否则每次都会毫不客气地回应。他们的反击让杨婆子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宋家夫妇展现出了坚定和勇敢。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杨婆子，自己并不容易被欺凌。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忍耐和退让并不能解决问题，有时候，勇敢地站出来打败对方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第761章 顾虑 宋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神贯注地聆听着，然后点了点头，感慨地说道：“确实是杨婆子，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替天行道，把她给收拾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听到杨婆子的惨叫声，宋婶心中涌起一阵畅快。她愤愤不平地说：“可不是嘛，杨婆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只会欺负我们这样的老实人。” 夫妇俩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着，小院里弥漫着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氛围。 就在宋叔准备坐下磨镰刀，打算去村外割草时，大门外传来了熟悉的驴叫声。 宋叔心中一喜，不用猜就知道是东家回来了。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磨刀石，起身快步朝着院外走去。 陈家旺手握住缰绳，刚准备下车去开院门，就看到宋叔已经抢先一步，从院里走了出来。 宋叔的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仿佛在迎接陈家旺的归来。他轻声说道：“东家，您回来了？”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喜。 陈家旺微笑着点点头，回答道：“嗯！刚才碰到杨婆子，聊了一会儿，不然早就到家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缰绳交给宋叔，然后跟在宋叔身后，走进了院子。 小院依旧是那么宁静，和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杂物间门口又多了几个木笼。 这些木笼一看就知道是宋叔后来打的，工艺精湛，比自己打的结实耐用得多。陈家旺不禁心中一暖，对宋叔的手艺暗自赞叹。 搬到镇上后，每日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只有在上床后，他和小溪才能躺在一起，聊聊天，分享彼此的心情。 他们时常怀念在村中度过的那些日子，虽然也不清闲，但看着兔子和竹鼠越来越多，两头猪也像气吹一样快速成长，内心充满了满足感和成就感。那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让他们倍感幸福。 然而，镇上的百姓与庄户人家有所不同。他们的心思更为复杂，更善于心计，相处起来并不容易。 开门做生意，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偶尔会有一些挑三拣四的食客，不是嫌弃菜淡了，就是抱怨肉放少了。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两人就会觉得还是在村里的日子更加舒心自在。 “东家，您是遇到杨婆子了吗？”宋叔非常了解杨婆子对东家的恨意，听到陈家旺的话，他转头看向陈家旺，关切地问道。 “是啊！她还诅咒我这辈子都发不了大财呢！”陈家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杨婆子的嘴可真毒啊！她欺负我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样诅咒东家您呢！”宋叔愤愤不平地说道，“孩子他娘，下次再碰到杨婆子，你可别客气，给我狠狠地怼回去。” 陈家旺听到这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琢磨了一会儿，突然间恍然大悟，“宋叔，你的意思是杨婆子经常找你们的麻烦吗？” 以前之所以没对陈家旺讲，是因为宋家夫妇觉得自己能解决的事，就如那轻而易举便能吹走的蒲公英一般，尽量不给东家添麻烦。 但既然东家问起，宋叔便也没有隐瞒，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宋叔，你们做得对，像杨婆子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不然就会像那菟丝子一样，缠上就甩不掉。如果以后再有人欺生，你就告诉我，千万不要隐瞒。” 陈家旺没想到他们搬走后，宋家夫妇为他和小溪承受了这么多，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愧疚。 此话一出，犹如在宋叔心中点亮了一盏明灯，让他感受到了东家的善良与热忱。 他觉得一定是上天垂怜他们一家的遭遇，这才让他们遇到了如此心地善良的东家。 如今，他们不但每月有工钱可领，还可以编织些篮子草席拿去镇上售卖。虽然所得不过几枚铜板，但也算是有了一份额外的收入。 从前，能隔三差五吃上一盘炒鸡蛋，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已如那珍馐佳肴一般。 而现在，他们不但实现了吃蛋自由，每个月还能品尝到美味的白面饺子。 这生活的变化，简直就是从地狱跃上了天堂。 宋叔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然后牵着驴车继续向院里走去。 此时，驴棚里的母驴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连草也不吃了，扬起脖子叫了两声。 这边的小毛驴似乎在回应母亲的呼唤，也跟着叫了起来，无需宋叔指挥，便直奔驴棚而去。 “真没想到，这畜生竟也和人一样啊。”陈家旺看着欢快的小毛驴，不禁感慨道。 “东家，您回来啦，快请坐，奴婢这就去给您沏茶。” 宋家夫妇也知道卖身做奴后，就应该自称为奴，但由于他们从未为人奴仆，所以一时之间难以改口。 好在，陈家旺并非那种斤斤计较的东家，在他看来，自称什么并不重要，只要能把交代的事情做好就行，于是也就没有去纠正。 然而，宋婶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今日便改了口。 反倒是陈家旺听着不太习惯了，摆了摆手说道：“宋婶，你还是别自称奴婢了，听着实在别扭。” “好嘞，听您的！”宋婶爽利地应道，转身回屋沏茶去了。 主仆俩在石桌前喝了几杯茶，便背起竹篓出了村尾，直往南山而去。 而棚子里的母驴呢！正把脑袋贴在孩子脸上蹭来蹭去，亲昵得不得了，活脱脱就是母亲在贴孩子的脸。 宋叔做梦也想不到，竹溪村的大山上竟然还有茶树，那可真是好东西啊！市面上卖的茶叶沫都要十几文一斤，更别提好茶的价格了，简直高得离谱。 他对东家的好运气简直羡慕得要死，不但在后山捉到了一只狍子，还发现了几棵罕见的茶树。 不过，他可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只是由衷地为东家感到高兴。 而且，他刚才听东家的意思，山背面似乎有狼和野猪出没，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保佑，他去了那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碰到。 “东家，山的那面真的有大型野兽吗？”虽然宋叔深知生死有命的道理，但一想到儿子还没有成家立业，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第762章 被跟踪 两人之所以没有赶着驴车上山，不仅是因为山路崎岖难行，更主要的还是害怕遭遇野狼，唯恐小毛驴难保。 听到宋叔的话，陈家旺边走边说道：“村里老人都是这么讲的，只因绿萝山和山背相距甚近，野兽恐会跑来这边，久而久之，就鲜有人冒险尝试了，其真实性究竟如何，其实我也不得而知。” 宋叔听完，只觉得这番话像是说了，又好似没说，无奈只能跟随陈家旺继续向村外走去，心中不停默念佛祖保佑。 马上就要秋收了，大多数村民都赋闲在家，无所事事，只等过几日开镰。 一路走来，遇到不少村民，或站在门口张望，或三五成群地聊天，或蹲在地上抽着旱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丰收的期待。 聚集一处，闲聊正酣。见主仆二人经过，纷纷打招呼，询问他们意欲何为。 为守住山上的秘密，陈家旺编织了一个谎言，声称自己上山只为割芒草喂兔子。 村民们虽淳朴，却也不愚笨，他们才不会相信，陈家旺会放下铺子里的生意，只为回村打草喂兔子。 这人啊！一旦心生疑虑，便总想一探究竟。反正也无所事事，倒不如跟过去瞧瞧，看看这二人究竟意欲何为。 说做就做，有两个头脑精明的村民，悄悄尾随在二人身后，上了山。 一路尾随，仍未见他们有停下的迹象，二人愈发疑惑了，实在想不通主仆二人究竟要去往何处。 “大成子，你看还要跟吗？”其中一个村民开口问道。 “跟，怎么不跟呢！都跟到这儿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万一是真有什么宝贝，咱们怎么也得分一杯羹啊！” 那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瞧了一眼二人离去的背影，回应道。 “你说得对，反正回家也没啥事可干，与其回家听婆娘唠叨，还不如跟过去看看。” 此时，村民们心中已然认定，主仆二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不然怎会不停歇，一直往前走。如此行色匆匆，一看便知他们是有所图的。 走在前面的主仆二人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主要是担心有小动物窜出来吓一跳。 走着走着，宋叔心头一紧，低声说道：“东家，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那两个村民一直尾随其后，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他们继续跟下去，后山有茶树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宋叔眉头微皱，假意蹲下提鞋，同时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村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恼怒。 他暗自思忖，这两人究竟是何目的？ 之前，陈家旺就发现了这两个村民，还以为他们只是上山捡柴，并未多想。 然而，听到宋叔的话，陈家旺心中不由“咯噔”一声，仿佛被重锤敲击。难道他们发现了后山有茶树的秘密？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上次他虽然一连多日上山，但每次下山都小心翼翼地做了掩饰，芒草下方的茶叶，绝无可能被人轻易发现。 陈家旺开始怀疑这两个村民的真实动机，究竟是为何呢？他左思右想，排除了他们发现茶树的可能，只剩下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两人好奇心作祟，妄图窥探他们的行动。 “不用担心，我们想办法甩掉他们就是。”陈家旺镇定地对眉头紧锁的宋叔说道。 于是，两人加快步伐，试图摆脱那如幽灵般紧随其后的村民。但那两个村民却如影随形，始终如牛皮糖一样粘着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他们不胜其烦。 “东家，这两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一想到身后那两个难缠的村民，宋叔就气得咬牙切齿。 可如今林中草木凋零，满地都是金黄色的落叶，根本无处藏身，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让他们跟着吧！我才不信他们敢去后山呢！” 面对如此难缠的村民，陈家旺也只能摇头叹息，既然他们如此热衷于跟踪，那就随他们去吧。 两人索性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往林子深处走去。 “哎，这陈家幺儿到底要去哪儿啊！怎么看着像是要去山的那面呢！”身材干瘦的村民，见主仆二人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谁知道呢！不过我看着也像，那我们还要继续跟吗？” 此时皮肤黝黑的汉子也没了主意，听到二人可能要去山背，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毕竟他还年轻，可不想葬身兽腹。 “他们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先跟过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后山，到时再做决定。” 想到每日的清粥和小咸菜，干瘦的村民突然下定了决心，坚持要去一探究竟。 “好，那听你的。”都已经跟了这么久，如果就这样放弃，又心有不甘，另一个村民便点了点头。 就这样，二人继续蹑手蹑脚地尾随其后，紧紧地盯着前面的主仆二人，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东家，我有一计，不知可否行得通。”又行了一段路，宋叔忽地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何计，说来听听。”陈家旺也受够了这两个村民，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他不可能天天回村，若是不能彻底断了两人的念想，恐怕日后还会盯着宋叔。若有妙计，他自然求之不得。 紧接着，宋叔便附耳对陈家旺低语了几句。 “甚好，此计甚妙，不过宋叔可曾见过狼？又如何能模仿出其声？” 宋叔的计策甚是简单，便是自己假称内急，而后寻一隐蔽处学那狼叫，吓走那两个村民。 但陈家旺自幼至今，都未曾见过狼的真容，心中难免有些疑虑，不知他的模仿是否可信。 “东家放心，我可是跟村中一位老人学过不少动物叫声的，狼嚎自然不在话下。”宋叔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那就有劳宋叔了。”陈家旺目前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心想不妨一试，或许会有效果呢！ 话毕，宋叔便装作内急，如离弦之箭一般，朝不远处的沙丘飞奔而去。 “你看他那着急的样子，活像只山里的猴子。”村民看着宋叔离去的背影，讥讽道。 旁边皮肤黝黑的汉子随声附和：“可不是嘛，还真像！”说完，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然而，正所谓乐极生悲。两人的笑声还未停歇，不远处就传来了狼嚎声。 第763章 吓跑村民 起初，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但经过仔细确认后，发现那真的是狼的叫声，顿时吓得惊慌失措。 “大成，狼……有狼啊！”干瘦的村民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仿佛在颤抖。 “我听到了，还不快跑，等死吗！”皮肤黝黑的汉子二话不说，抬腿就跑，如离弦之箭一般，转眼间就把那个村民甩出了老远。 “你等等我啊！我可不想死……”看到好友自顾自地跑了，村民连忙紧随其后，边跑边喊，声音在林间回荡。 此时的他们，早已将跟踪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避免成为野兽的美餐。 而不远处的主仆二人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差点笑岔了气。 为了让效果更加逼真，宋叔甚至跟在两人不远处，时不时发出一声狼叫，那声音犹如九幽地狱传来的恶鬼咆哮，让两个村民更加确信身后有狼在追赶。 两人吓得屁滚尿流，跑得更快了，速度简直可以与兔子相媲美。 也许两人真的是被吓坏了，否则稍微转动一下脑筋，就应该能猜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要不然为何不见陈家旺主仆二人追上来，难道他们就不怕被狼吃掉吗？ 直到村民消失在视线中，宋叔才回到陈家旺身旁，提起背篓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 “没想到，宋叔竟然还有这等手艺，真是厉害啊！不过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把真狼招来呢？” 两只跟屁虫被吓跑，陈家旺心中暗自高兴，但一想到狼是群居动物，他又不免有些担忧。 这要是把真狼引来了，那不得是一群啊！他们的小命恐怕也难保了。 “东家，您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想当初，老人家传授我这门手艺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这狼叫不可学得太过逼真，以免把真狼给招惹来。 不过那两个村民应该从未听过真正的狼叫，不然怎会被吓得如此狼狈。” 想起那两个难缠的家伙被自己吓得落荒而逃，宋叔便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 “如此甚好！那我就安心了，咱们赶紧上路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听到宋叔的话语，陈家旺如释重负，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他抬头望了望天，估摸此刻已近巳时。 没了那两个跟屁虫的纠缠，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格外顺畅，没过多久，主仆二人便抵达了大山的背面，并迅速找到了那几棵茶树。 与数月前相比，这里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遮天蔽日的繁茂树木，如今大部分已枯黄凋零，宛如垂暮的老人，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而原本需要在一人高的茂密草丛中艰难前行，现在也变得轻松许多。 这还是宋叔第一次亲眼目睹茶树的丰姿，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叹：原来这看似平凡无奇的树木，竟然就是产出那价格昂贵茶叶的茶树！ 两人坐在树下稍作休憩，感受着微风轻拂。 随后，他们就忙碌了起来。说来也怪，林中其他树木大多已失去了生机，显得凋零而孤寂，但这几棵茶树的枝条却依然生机勃勃、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在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坚韧与不屈。 主仆二人在山上摘着茶叶，汗水早已湿透了他们的衣襟。 而山下的村庄里，却是一片哗然。 原来，两个村民在山上被追赶的“野狼”吓得慌不择路，只顾着拼命奔跑。 等到他们下山时，才惊觉自己的衣衫早已被划得破烂不堪，与路上的乞丐无异。 其他村民们见状，以为他们遭遇了劫匪，纷纷惊慌失措。 当得知他们是被狼追赶时，村民们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在竹溪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家还是第一次听闻山上有狼出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村庄都陷入了一片紧张和恐惧之中。 平日里，家中烧火所用的干柴，都需要去山上捡拾。然而，如今却得知山上竟然有狼出没，这让人不禁心生担忧，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在家人的耐心宽慰下，两个村民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随后他们详细地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山上有狼以及陈家旺和他表叔是否已被狼吃掉的消息，如同爆竹炸开一般。 在这个宁静的小山村中迅速传开。人们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恐惧，同时也为陈家旺和他表叔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每个人都在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这个原本平静的小山村，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陷入了一片紧张的氛围之中。 “爹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刚走到屋檐下，陈家兴就大声喊了起来。 “什么不好了？你爹我俩这不是好好的嘛！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啥时才能稳重一些。” 陈母看到风风火火的大儿子，不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娘，出大事了，张三和李四上山被狼撵了。”此时陈家兴满脑子都是弟弟陈家旺，有可能葬送狼腹的事情，哪里会注意陈母的表情。 南山的背面，距离时常有野兽出没的绿萝山那么近，跑过来一两只野兽也不足为奇。 所以陈母并不是很关心，那两个村民既然能把话带回来，就证明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有狼又能如何？大不了我们日后不去那边打柴便是。”陈母不以为然的说道，显然对此事不是很感兴趣。 “娘，你可要坐好，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和小弟有关。”此时的陈家兴已经红了眼眶，说话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哽咽。 看到大儿子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陈母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小儿子不是在镇上做买卖吗？难不成铺子里出了什么问题。 “老大，你怎么还哭了，可是你弟弟铺子出事了？”看到大儿子蓄满泪水的眼眶，陈母心中瞬间生起一股不祥之感。 “铺子没出事，据回来那两位村民所讲，他们被狼追赶的时候，小弟和宋叔就在身后不远处……” 陈家兴实在说不下去了，眼泪吧嗒吧嗒顺着眼角就落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张三李四回来了，却不见你弟弟他们的身影，保不齐他们已经被……” 想到小儿子有可能已经被狼吃掉了，陈母急火攻心，直接就栽了下去。 “娘，娘，您醒醒，不要吓我。”陈家兴一个箭步跑过去，把已经昏厥的老娘抱在怀中。 第764章 陈母醒来 隔壁房间正给孩子喂奶的张氏，听到男人的喊声，如离弦之箭般放下孩子，飞奔过来。 刚跨过门槛，就看到婆婆如枯叶般躺在男人怀中，毫无生气。 “娘，她这是怎么了？”张氏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近前，焦急地问道。她实在想不明白，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婆婆，为何突然就晕厥了。 陈家兴扼要地把两个村民带回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啊！这可怎么办才好？爹去李大爷家下棋了，估计还不知道这事。你赶紧去找爹回来，听听他的意见。娘就交给我吧！” 虽然陈家旺不是自己的亲弟弟，但却一直很敬重她这个嫂子。听到这个噩耗，张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看着男人红彤彤的眼眶，张氏强作镇定，小叔如今生死未卜，婆婆可千万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张氏在心中默默祈祷，祈求佛祖保佑小叔平安无事，同时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应对之策。 “好，好，我这就去找爹，可娘……”陈家兴此时心如乱麻，六神无主，听到张氏的话，连连点头。但看到双眼紧闭的母亲，还是放心不下。 “娘只是急火攻心，才晕厥过去，估计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你还是赶紧去找爹吧！” 张氏推测婆婆只是太过悲痛欲绝，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所以才晕了过去，暂时并无大碍。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找小叔，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葬身狼腹，也应该会留下一些踪迹。 听到老娘并无大碍，陈家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立马起转身往外跑，此时的他恨不得按上一双翅膀，这样就可以快速把爹找回来。 他不知道的事，陈父也有所耳闻，此时正在赶回的路上。 当陈父得知小儿子或许已葬身狼口时，险些没有栽倒在地，幸得老友及时扶住。 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难以置信这一切竟是真的！小儿子自幼命运多舛，历经艰辛才成家立业，生活刚有起色，怎会遭遇如此不测！ 陈父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身体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不顾老友劝阻，执意要走。 李大爷看着脚步虚浮、头重脚轻的老友，实在放心不下，叫上儿子，两人一同搀扶着陈父往家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老友就会摔倒。 陈父之所以坚持立即回家，实则是放心不下家中的陈母。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倘若她知晓小儿子出事，不知会是怎样的场景。他必须回去，而后再安排上山寻找小儿子的事宜。 就这样，父子二人在路上不期而遇，陈家兴看着被人搀扶的父亲，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再次喷涌而出，“爹，小弟他……” 陈父又何尝不理解大儿子的心情，此时的他心痛如绞，仿佛被万箭穿心，痛得无法呼吸。 但小儿子是否真的葬身狼口尚未确定，此时又怎能自乱阵脚。“哭什么哭，你弟弟福大命大，肯定能逃过这一劫，我们回家带上工具，一起上山。” 不知为何，陈父心中就是有一种感觉，小儿子一定还活着。 这边陈家兴走后不久，陈母便悠悠转醒，想起晕过去前听到的话，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不一会儿，便浸湿了枕头。 “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看到婆婆醒来，张氏喜出望外，当她的视线触及婆婆眼角的泪水时，连忙安慰道，“您也不要过于忧心，家旺一向运气好，我坚信这次也不会例外，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听到这句话，陈母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希望的亮光，她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坚定地说：“你说得没错，家旺的运气向来不错，这次必定能够绝境逢生。” 话刚说完，陈母就迫不及待地穿鞋下地，张氏见状，急忙上前阻拦，焦急地问道：“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上山去找你弟弟，小溪和两个孩子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家呢。” 儿子的命运从小就多舛多难，小儿媳也历经磨难，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属于他们的小家，还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儿女，可还没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呢！ 陈母心如刀绞，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在她的心头搅动，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张氏鼻头一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小叔和妯娌的感情有多深厚，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小叔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妯娌会悲痛欲绝，肝肠寸断。 “娘，家兴已经去找我爹了，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您要不先等一会儿？”张氏轻声劝慰道。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又怎能不理解婆婆此时此刻的心情呢？ 然而，让她独自上山，自己又如何能安心？那可是狼，并非狗啊！倘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岂能脱得了干系，相公岂会不恨她入骨！ “不，我必须上山，家旺他一定还活着……”陈母话未说完，突然情绪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天爷真是不公啊！竟让从小受尽嘲笑的儿子，遭此飞来横祸。 “娘，您快起来，地上冰冷刺骨。”张氏赶忙放下怀中的小儿子，上前搀扶婆婆。 也不知盼妹是否从祖母的哭声中感受到了悲伤，竟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一时间，小院里一老一少的哭声此起彼伏，如泣如诉，不绝于耳。 “这陈家是出了啥事？怎么大人孩子一起跟着哭，孩子他爹，要不你过去瞧瞧。” 东院邻居孙大爷，对正在哄孙子的老婆子嘀咕道。 两家为邻这么多年，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听到这话，孙婆子立马把孙子塞进老头子怀中，抖了抖身上的褶皱起身往外走。 陈父一行四人，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自家院中传来的哭声，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父子俩抬腿就要往家跑，只是没跑两步，陈父就摔了个大跟头，满头满脸都是泥土。 “爹，您没事吧！”陈家兴看到父亲摔倒，赶忙停下脚步，和李家父子把他搀了起来。 “我没事，你快回去瞧瞧，是怎么回事？”陈父无暇顾及自己狼狈的样子，只想让儿子快点回家。 第765章 上山寻子 陈家兴点点头，迅速往自家院中飞奔而去。 “你别急，等会儿我们一起上山，家旺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别听那两个村民胡言乱语，这么多年都没听说南山有狼。” 李大爷轻轻地拍了拍老伙计衣襟上沾着的泥土，轻声安慰道。 “满堂叔，我爹说得对，说不定是那两个村民嫉妒家旺日子过得好，故意说些难听的话诅咒他呢！还是不要轻易相信的好。” 李家大儿子看着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陈父，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尽力安慰他。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可我的心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痛得快要窒息了。” 陈父的情绪终于失控，他那悲痛欲绝的哭声，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每个人的心灵。 在李家父子的搀扶下，陈父拖着沉重的脚步，如蜗牛般缓慢地朝家中走去。 先一步跑回院中的陈家兴，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令人心碎的画面：老娘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一般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张氏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掉落；小儿子则在炕上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蹬着小腿，就像被人遗弃的孩子，可怜又无助。 “娘，地上冰冷刺骨，您快起来，我和爹这就上山，李大爷和大柱哥也来帮忙了。” 张氏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把婆婆从地上拉起来，而陈家兴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老娘轻轻地扶了起来。 “老大，你说真的？你李大爷父子真的愿意帮忙？难道他们难道不怕狼吗？” 陈母心中充满疑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方夜谭。 别的事情或许村民们会毫不犹豫地前来帮忙，可这可是拿生命去冒险啊！她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此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李大爷语气坚定地说道：“狼固然可怕，但只要想到应对之策，应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真的吗？大哥，你没骗我吧？”陈母依旧半信半疑，毕竟狼这种动物异常凶猛，她也从未听闻过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抵御狼的攻击。 “弟妹，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咋能骗你呢？听说狼这玩意儿怕火，对敲击声也很畏惧。”李大爷略作停顿，接着说道，“要不我们带上些火把，再拿上几个铁盆，如果真的遇上了，就点燃火把，敲击破盆。” 陈父也点头表示赞同，他曾听村里的老人讲过，狼似乎对这两样东西充满恐惧。 “老婆子，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家旺找回来的。”陈父上前一步，轻柔地为陈母擦掉眼角的泪水，安慰道。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陈母站起身，眼神坚定，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陈父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担忧。如果两个村民所言非虚，他作为男人，或许还能与狼群搏斗一番，但老婆子去了，恐怕只会成为狼的食物。 他拒绝了她的提议，声音中带着坚决：“山上有狼，可谓是危险重重，你还是在家等我们消息吧！” 陈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知道自己跟着上山，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如果真的遇到狼群，反而会拖累大家。 考虑到这些，陈母点点头，“行，那我在家等你们好消息，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 随后一行四人，便带上砍刀，火把，铁盆，直奔南山而去。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婆媳二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佛祖保佑他们平安无事。 一路上碰到不少村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着陈家之事。 有村民看到几人上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找死嘛！” 当然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也是个冷血自私的人，但凡有点人性都说不出这种话。 也有人上前安慰陈父，说陈家旺肯定无事，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村民的议论声，时不时落入陈家父子耳中。 对于那些幸灾乐祸的人，陈家兴气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急着上山找人，真恨不得上去抽它几个耳光，让他们狗嘴捅不出象牙。 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陈家旺出事，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和他有过过节的人。 除了黄氏杨婆子，就属陈家老宅的杜氏了。 自从被陈母修理后，她一直怀恨在心，此时听到陈家旺的事，正高兴的哼着小曲，美滋滋的包着饺子。 报复不了妯娌，如今她儿子出事，罗氏只会更加痛苦，这也是她舍得包饺子庆祝的主要原因。 “你怎能如此铁石心肠？家旺再不济也是我的侄儿，现在他遭遇不测，你竟然如此欢欣雀跃？”陈满仓迈入屋内，瞧见杜氏喜笑颜开的模样，内心愈发郁闷。 “我为何不能开心？这就是报应，你懂吗？他对我这个大伯娘毫无敬意，还放任他娘欺辱我！” 杜氏不休不止地叫嚷着，丝毫没有反省之意，也未曾思考母子二人为何会这般对她。 “够了！若非你先去挖人家田埂，那母子俩又怎会动手打你？”陈满仓忍无可忍，他不想再听杜氏无理取闹，拿起柴剁上的砍刀，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呸！现在才想着去巴结人家，晚了，人家认不认你这个大伯还两说呢！”杜氏并没有阻拦，只是冷嘲热讽地哼了一声，便继续不紧不慢地捏起了手中的饺子。 而住在村外的陈文生和大林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只觉天旋地转，仿佛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身体踉跄着，险些没有摔倒在地。 他们匆匆对家人嘱咐了几句，便心急如焚地往陈家赶去。 在他们的心中，陈家旺不仅仅是好兄弟，更是情同手足的亲人。如今他出事了，作为朋友和堂哥的他们，又怎能安心地躲在家中坐视不管呢？ 丁氏和李氏特别理解两人的心情，尽管她们心中十分担忧，并不想让自己的男人上山冒险，但一想到三人之间深厚的感情，最后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们的决定。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陈家，却得知四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他们心中愈发焦急，毫不犹豫地立刻迈开步子，疾速往山上赶去。 第766章 大失所望 而山上的陈家旺与宋叔，却对村中发生的事浑然不知，此时正忙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东家，我曾听人言，这茶叶似乎炒制起来极为繁琐，此言当真？” 在码头扛大包，宋叔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 他记得有个从江南逃难过来的汉子，曾跟他提过茶叶的制作工艺。今日触景生情，便多问了一句。 “炒茶？如何炒？”宋叔这一问，如当头一棒，打得陈家旺晕头转向。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茶叶需要炒制。 见陈家旺一脸茫然，宋叔瞬间明白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便试探地问道：“那东家您之前摘下的茶叶，都是作何处理的？” “晒干啊！周掌柜信中并未提及茶叶需要炒制。” 其实，陈家旺也曾怀疑过自己的晒茶方式。他发现市面上售卖的茶叶形状与自己的大相径庭，却又不知该如何改进，更不知该向谁讨教这方面的手艺。 此时此刻，宋叔的话如同一盏明灯，令陈家旺豁然开朗。 他终于明白其中缘由，立马向宋叔打听有关炒茶的事宜。 宋叔也毫不隐瞒，将从那个汉子口中听来的制茶步骤原原本本地讲给陈家旺听。 “宋叔的提醒，让我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若不然，我还不知何时才能洞悉这其中关键。” 陈家旺特别感激宋叔，他打定主意，等这批茶叶采摘完毕，便回去一试。 “东家言重了，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是否可行，尚不得而知。”宋叔挠挠头，喜不自禁地说道。此时，他为能帮到东家而欢欣雀跃。 “宋叔就不要谦虚了，若是此事能成，有赏。” 陈家旺抬头望天，只见日上三竿，时近晌午，不由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虽然如今不愁吃喝，每月还有工钱可领，日子过得比没卖身为奴前还要舒坦，但谁又会嫌钱多，听到有赏，宋叔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老头子，陈家遭此大难，你贵为村长，岂能袖手旁观！”村长夫人看着坐在桌前吞云吐雾的谢福贵，焦急地问道。 只见谢福贵抬起头，瞥了老婆子一眼，然后毅然站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他身为一村之长，对村民的安危岂能不挂怀？尤其是涉及到生死这般大事。他不是不想管，而是村民们闻狼色变，对上山充满了恐惧，他担心即便召集村民，也无人愿意上山相助寻人。 然而，听到老婆子这番话，他决定一试，说不定会有村民愿意上山援手呢！ 谢福贵走后，村长夫人自言自语道:“希望陈家幺儿还活着。” 她太了解爹娘失去孩子，妇人失去相公的滋味，从不信奉鬼神的她，竟然默默祈祷，祈祷佛祖保佑陈家旺平安归来。 没过多久，古老的钟声在村中悠然响起，众人纷纷迈着脚步，朝着祠堂的方向快步走去，都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村民们差不多到齐后，谢福贵才开口说道：“相信山中有狼群出没的事情，大家都已经有所耳闻了吧！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就是想上山去寻找陈家幺儿，有愿意跟我一起去的，请站到我的跟前。” 本以为同村居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会有十几个人挺身而出，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只有寥寥八人站了出来，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之所以没有年轻人愿意跟随村长上山，是因为他们担心一去不回，留下妻儿老小孤苦伶仃。 而上了年纪的人却不一样，他们早已享受天伦之乐，就算他们遭遇不测，还有儿子孙子传宗接代。 谢福贵扫视了一眼台下众人，失望地说道：“你们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不除掉这些野狼，将来它们或许会下山祸害家禽，甚至威胁到乡亲们的安全？” 人群中有个村民大声嚷嚷道：“他陈家旺赚钱又不给我们花，凭什么让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 村长不怒反笑，质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何不把你家的粮食，分给村中那些贫苦人家？” “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凭什么要分给别人，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做吧！”村民没好气地回答道，他甚至怀疑村长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众人闻言，不禁哄堂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前仰后合，而婆娘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这呆子，怎地如此糊涂！” “笑什么笑？我说得不对吗？换作是你们，难道就愿意？答案简直不言而喻！”村民见众人皆在嘲笑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忿忿不平，于是提高了嗓音，大声呵斥道，其声音震耳欲聋，在空中回荡着。 谢福贵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如果今天是你家孩子被困在山里，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咱们村子向来团结，这种时候更应该互帮互助。我谢某人第一个报名，还有谁愿意一同前往？” 人群再次沉默了，过了许久，终于又有几位村民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和谢福贵一起上山救人。 “好！”谢福贵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咱们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很快，一支由谢福贵带领的队伍向着大山进发了。他们各自带着趁手的刀具，心中怀揣着对陈家幺儿的担忧和对未知危险的恐惧，一步一步走进了深山。 冬梅得知小叔出事的消息，心如刀绞，她从未想过勤劳能干的陈家旺，竟然会如此倒霉。 一想到年迈的婆婆，肯定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她便立刻抱着铁蛋和毛毛，急匆匆地往老宅赶去。 说来也巧，才走了一半路程，就和早归的陈家瑞不期而遇。 “冬梅，都这个时辰了，怎么才想起带孩子们去老宅？”此时已临近晌午，看到冬梅和两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出门，陈家瑞心中充满疑惑。 “爹，小叔出事了，我和娘要去看祖母。”还没等冬梅开口，毛毛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想到疼爱自己的小叔，可能已经命丧狼口，毛毛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心中充满了懊恼，恨自己年龄太小，不能跟随村长爷爷上山去寻找小叔。 “什么？”陈家瑞如遭雷击，他拉住缰绳，从车上一跃而下，“冬梅，此话当真？小弟他到底怎么了？” 陈家瑞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劈中一般，整个大脑都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弟弟会出事。 只见冬梅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家瑞，并告诉他村长已经带人上山去寻找了。 第767章 良心发现 冬梅话语甫落，陈家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眼角滑落。 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身子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手更是抖得如寒风中的秋叶。 “驴车交给你了，我这就上山。”此时的陈家瑞只想快点上山寻找弟弟，已经顾不得冬梅是否会赶车了。 好在小毛驴十分温顺，并未反抗冬梅的触碰，缰绳顺利地交接了过去。 “好，你去吧！注意安全，不过村长他们都是带着刀叉去的，你总不能空手吧！” 此时此刻，冬梅特别能理解陈家瑞的心情，连她这个嫂子听到消息后，都心如刀绞。 更何况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陈家瑞心中的痛苦更是难以言喻。 陈家瑞闻言又退了回来，从山货下方迅速抽出一把砍刀。 这砍刀是为了防备走山路时遇到危险，特意去铁匠铺打造的，没想到今天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然而，却是用在了寻找弟弟的路上，陈家瑞宁愿这把刀永远没有用武之地。 望着泪流满面的男人，冬梅心中难过到了极点。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陈家瑞落泪。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冬梅又嘱咐了几句，便放陈家瑞离开了。她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让毛毛上了驴车，然后把铁蛋放在他怀中，自己坐在车辕上，轻轻拍了下小毛驴的后背。 本以为换了主人，小毛驴会不配合。令人意外的是，它十分乖巧，只是轻轻拍了一下，甚至都没有吆喝一声，就稳稳地载着母子三人向前方走去。 陈父四人如疾风般迅速抵达村民所述之地，在方圆两里范围内，他们进行了细致入微地搜查，但儿子的身影却如石沉大海般杳无踪迹。 更诡异的是，现场没有丝毫搏斗过的蛛丝马迹，他们心中不禁疑惑，即便真遇上狼群，也不至于吃得如此干净，连一块布条都未留下。 陈父如遭雷击，心态瞬间崩溃，如朽木般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爹，您怎么了？爹……”陈家兴转身之际，惊见父亲紧闭双目，昏厥于大树之下。 他心如火焚，飞也似地跑到父亲身旁，将其轻轻扶起，抱入怀中，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家兴，莫急！你爹这是急火攻心，只需掐其人中便可苏醒，让我来试试。” 听到陈家兴的呼喊，李家父子快速从山坳后跑到近前。 陈家兴揩去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那就有劳大伯了。” “这孩子，我与你爹数十年的交情，何须如此见外。”言罢，李大爷将陈父的头轻柔地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准确地朝着人中位置掐去。 在强烈的痛感刺激下，陈父很快便缓缓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李大爷苦笑着说：“你何必救我！家旺没了，我生不如死啊！” 望着双眸猩红的老友，李大爷厉声道：“呸呸！休要胡言乱语！未发现任何踪迹，这恰是天大的好事，说明他们尚存于世，你懂吗？” “真的吗？家旺他还活着？”陈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听到老友的话，就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又仿佛是那失了水的鱼儿，再次回归大海，立马恢复了生机。 “爹，李大爷说的不无道理，而且我也相信小弟他还活着，您一定要振作起来，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母子可怎么活。” 陈家兴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眼中满是担忧和哀求。他想起了家中哭的几近晕晕厥的母亲，就担心的要命。 陈父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在努力克制内心的悲痛。 但一想到家中的老婆子，他终于放弃了轻生的念头，在李大爷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 “嗯！你弟弟是个有福气的人，老天一定会保佑他平安无事。” 陈父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希望。 就在三人犹豫是否还要让陈父陪着他们一起继续寻找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喊声。 他们回头一看，是陈满仓父子还有大林子，喊声正是陈文生发出的。 原来两人在山脚下，遇到了同样上山寻人的陈满仓。 虽然陈文生对父亲心怀怨恨，但看到他竟主动前来帮忙寻找堂弟，心中的恨意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他没有拒绝让父亲一同前行，在他心中找人最要紧。 哪怕这一路，他都没给对方好脸色，但陈满仓却依旧紧跟他们的步伐，可见他是真的良心发现了。 就这样，三人心情沉重地一起缓缓上了山。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忧虑。 还没等他们走到近前，陈文生便远远地看到，李大爷正小心翼翼地将虚弱无力的二叔从地上搀扶起来。 二叔的身体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陈文生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他心疼地看着二叔那苍白的面容，上面写满了痛苦之色。 二叔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对他的关怀却胜似生父。 若不是二叔慷慨解囊，借他银子购置木匠工具，他绝不可能过上如今这般惬意的生活。 眼见陈父状态不佳，他心急如焚，立刻飞奔过来，关切地问道：“二叔，您还好吗？” 看到二叔摇头示意无恙，只是身体无力时，他才稍稍安心。 当陈父注意到侄儿身后站着的陈满仓和大林子时，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未想过，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之亲，却如同陌生人的大哥，竟会一同前来。这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二弟，你还好吗？要不你先下山听信吧！我们一同去找家旺。”陈满仓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对弟弟的所作所为，心中愧疚难当，甚至不敢直视陈父的眼睛。 “是啊！满堂，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再跟着我们继续寻找了。要不就听你大哥的，先下山吧！”李大爷看着面色如纸的老友，觉得还是将他送回家最为稳妥。 这还没看到家旺呢！他就已经如此模样了，若是家旺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还能撑得住吗？ 第768章 崩溃大哭 陈家兴对李大爷的提议表示赞同，毕竟让连走几步路都摇摇晃晃的父亲继续跟着他们寻找，显然是行不通的。 “爹，您还是听李伯伯的吧！先下山等消息！这样也可以照看我娘，我怕她趁秋菊不注意，又偷偷上山来。” 原本还想坚持一下的陈父，听到大儿子这番话，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心想，老婆子离开时状态就不佳，如果她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真的没脸活下去了，便点头应允了。 接下来，就到了该派谁护送陈父下山的时候了。 陈家兴瞄了一眼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集的大伯，又看了看一旁的大林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决定由他俩送父亲回去。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陈满仓年纪大了，担心时间一长他体力吃不消；至于大林子，那就更重要了，他还替弟弟养着鸡鸭呢，如果有人趁他不在去偷鸡鸭，那可就麻烦了。 左思右想，陈家兴还是觉得让他俩回去最为妥当。 大林子本欲回绝，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只因家中婆娘帮忙照看的那些鸡鸭，承载着铺子的未来，实在重要，最终他还是点头应下。 这两年，陈满仓一直在自我反思中，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当年做的有多过分，正苦无良机与弟弟增进关系，对此安排，自是不会有异议。 就这样，在两人的搀扶下，陈父没多久便没入林子。 几人继续前行，边走边呼唤着陈家旺的名字，但他们很快发现一个问题：这林中似乎根本没有那凶残的狼，不然他们如此大的动静，怎会连个狼的影子都看不到？ 而后山的茶树上，两人压根没听到几人的呼喊声，依旧不停地重复着手头的动作。 若他们知晓，此时不光父亲和哥哥找来了，就连村长也召集了不少村民，正在赶来的路上，那表情想必精彩万分，这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家旺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瞅了眼差不多装满的背篓，仿佛看到无数铜板在向自己招手，心中喜悦难耐。 “宋叔，再加把劲，把背篓装满，咱就下山吃饭去。” 其实，宋叔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开口，此刻听到“吃饭”二字，肚子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摸了摸肚子，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李伯伯，你说我弟弟不会真的已经……”找了这么久，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陈家兴的心态不免有些崩溃。 “别胡说，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其实李大爷也有些泄气，但想到老友离开时那悲伤的神情，决定在找找看。 “家旺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不是还有宋叔吗？” 陈家兴拍了拍堂弟的肩头，试图安抚他崩溃的情绪。 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陈家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彻底崩溃，蹲在地上捂脸哭了起来。 三人见此赶忙停下脚步，试图继续安抚陈家兴。 “家兴，家旺现在生死不明，还不是你哭的时候，如今你是家中顶梁柱，一定要稳住。” 为了让陈家兴重新振作起来，陈文生只好拿小堂弟说事。 “堂哥，你知道小弟如今之所以可以正常走路，完全依赖于脚下那双鞋，我担心如果鞋子跑掉了……” 陈家兴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任由咸咸的泪水滑入口中，也没有擦拭一下。 虽然村民对陈家旺突然能正常走路，好奇了好一阵子，但也只以为他遇到了医术高明的好大夫。 从未注意过，原来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功于脚下那双特殊的鞋子。 李家父子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满脸震惊。 “不会的，家旺兄弟怎会如此倒霉……”李家大儿子这个轻易不掉泪的人，在陈家兴的感染下，眼眶也不由地泛红。 在众人的轮番开导下，陈家兴终于止住了眼泪，站起身来，继续呼唤着弟弟的名字。 且说后上来的陈家瑞，没多久就追上了村长等人。他们一边留意着林中细微的动静，一边向林子深处走去。 起初，村民们都小心翼翼，四处打量。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不仅没有发现狼的踪迹，连只小兔子都没看到，于是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村长呵斥道：“都给我警醒些！”在村长的呵斥下，村民们才再次提高了警惕。 狼这个种族能存活数百年，正是因为它们狡诈如狐。这也是谢福贵生气的原因。 陈家瑞默默地将今日上山的村民名字一一记下。这些村民都是冒着生命危险上山的，他们都是善良之人。 这份恩情，他没齿难忘。日后，若村民们有需要他的地方，他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宋叔，竹篓满啦，咱们收拾收拾，下山咯！”陈家旺从树上滑下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的土，冲另一棵茶树上的宋叔喊道。 “东家，我看这后山也没啥吓人的嘛！” 摘了大半天茶叶，连野兽的影儿都没见着，更别提兽叫了，宋叔一直提着的心，这回可算放下来了。 “虽然我们没有碰上，但不代表它没有，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好，日后过来，切莫忘记带趁手的防身之物。” 这次回村，主要是为了带宋叔认路，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来了，陈家旺便叮嘱了一番。 “知道了东家，您说的我都记下了。”宋叔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其实他还挺喜欢这后山的，若不是担心有野兽出没，会把毛驴吃掉，他都想过来这边捡柴了。 因为常年无人过来的关系，这边的干柴杂草特别多，而且都是毛驴和兔子爱吃的那种。 只可惜，他力气有限，一次背不了太多，不然肯定背一些回去。 “宋叔在看什么？走咯！”陈家旺背好竹篓就要往回走，结果他看到了什么？竟然从宋叔眼中看出了不舍。 他不由纳闷，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好留恋的东西，对着宋叔便喊了一嗓子。 第769章 凄惨的童年 宋叔回过神来，脸色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说道：“东家，其实我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挺不错的，只是可惜了这些柴。”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仿佛对这些柴木有着特殊的情感。 陈家旺听了宋叔的话，不禁感到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宋叔看中了什么稀世珍宝，没想到竟然是这些普通的干柴。 他笑着说：“我还当是什么好东西，吸引了宋叔的目光，原来你是看上了这里的干柴啊！” 陈家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是对宋叔的朴实和勤劳的赞赏。 同时心中暗自感慨，宋家夫妇真是勤劳持家的典范。他们不仅悉心照料田里的庄稼，将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条，而且还善于利用闲暇时间。 闲暇之余，他们不是上山捡柴，就是下河割草。家中的柴垛堆积如山，少说也够烧两年了。 每逢大雨过后，两人还会不辞辛苦地上山捡菌子。 每次采到新鲜的菌子，宋叔次日清晨必定会给小溪捎去一些，仿佛那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约定。 每每想起这些，陈家旺便会暗自庆幸当初的自己没有看走眼，买下了他们一家，就像在沙砾中发现了珍珠。 如今，村里的大事小情都无需他过多费心，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惬意。 他深知，这一切都离不开宋家夫妇的默默耕耘。他们用自己的勤劳与善良，为这个家带来了温馨与宁静。 陈家旺心中满是感激，他打定主意要悉心培养大壮，如果有朝一日搬去县城，便将铺子放心地交给他打理。 “东家，您有所不知，我这辈子没啥特别的喜好，唯独对拾干柴情有独钟。家中的干柴越多，我心里就越安稳。” 宋叔依依不舍地望着茶树周围的干柴，然后才跟随陈家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是吗？这是为何？”陈家旺活了这么大，听过有人喜欢古董，有人喜欢金银财宝，也有人喜欢漂亮姑娘，却从未听闻有人对干柴如此痴迷，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这还得从我儿时的遭遇说起，那时我寄人篱下，住在大伯家。大伯对我虽好，但大伯母和几个堂兄弟却视我如草芥，把我当奴才一样使唤……” 说着，宋叔或许是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竟然泪如雨下，这让陈家旺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命运多舛的人。 听完宋叔的成长经历，陈家旺才深刻理解他为何将微不足道的干柴视若珍宝。 原来，自幼寄人篱下的宋叔，虽寄居在大伯家，却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他只能栖身于四处漏风的柴房，盖着大伯娘弃之如敝履的被子，其保暖效果不言而喻。 每逢寒冬，他便会冻得瑟瑟发抖，不停地摩擦双手，妄图让近乎冻僵的身体获得些许温暖。 而大伯一家则安睡在密不透风、有火炕的正房。为此，大伯没少与大伯娘争执，但都以失败收场，只因大伯生性憨厚，而大伯娘却是出了名的泼辣婆娘。 大伯唯一能做的，便是趁其他人不在家时，悄悄给他送些食物。然而，不久后此事便败露了，从此他彻底过上了饥寒交迫的生活。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烤火取暖，只是大伯娘和几个堂哥堂弟看守甚严，根本不许他触碰家中的柴。即便那些柴都是他上山辛苦砍回来的，也不例外。 他只能在白天干活时，偷偷在怀中藏一些干柴。待到夜深人静，众人皆入睡后，才敢悄悄取出生火取暖。 次日清晨，他会将烧过的灰烬挖坑掩埋，再重新扬起一层尘土，如此，大伯娘她们便不会发现。 “宋叔，在我心中，你我之间从来都不是主仆关系。我一直将你们一家视为亲人，从未把你们当作下人看待。以后，你们就把竹溪村当成自己的家吧。” 陈家旺的表情无比认真，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真诚。 曾经，陈家旺认为自己是不幸的，因为他生来就腿部有疾，遭到了众人的冷眼和嘲笑。 然而，当他听完宋叔的遭遇后，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何其幸运，不但拥有爱护他的姐姐、哥哥，还有疼爱他的爹娘。 宋叔听闻这番话，心中瞬间被一股暖流淹没。 他感到全身都暖洋洋的，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做事，绝不辜负东家对他们一家的深厚恩情。 这份恩情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让他有了奋斗的目标和动力。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地向山下走去，却不知家中爹娘和两个哥哥与村民们正因找不到他们的踪迹而痛心惋惜，甚至怀疑他们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陈家兄弟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推断下，也逐渐失去信心，开始怀疑弟弟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已经命丧狼口。 兄弟二人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抱头痛哭，那凄惨的哭声令在场众人无不心酸，纷纷落泪。 所幸茶叶分量轻，并不沉重。两人望了一眼头顶的太阳，为了能早些到家，一路马不停蹄，归心似箭。 走了约一刻钟，终于进入南山范围，两人这才坐在路边的大树下歇息喘气。 “东家，您听到什么声音没？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您的名字。”宋叔刚要拿出水葫芦喝水，就隐约听到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喊陈家旺。 “有吗？我没听到啊！宋叔，你不会是听错了吧！”陈家旺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大晌午的，谁会没事跑到山上来找自己。莫不是村里老人说的晌午有脏东西叫魂？不会这么倒霉被自己给碰上了吧！他越想越害怕，赶紧站起身来，催促宋叔快走。 陈家旺的举动让宋叔摸不着头脑，这刚坐下就要走？更奇怪的是，刚才还笑容满面的东家，怎么突然间变得满脸惊恐？ 看到宋叔那副茫然若失的模样，陈家旺赶忙把嘴凑到宋叔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宋叔听完后，犹如醍醐灌顶般，茅塞顿开，他突然想起这事老人们也曾提及过。 于是，他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理念，毫不迟疑地站起身来，迅速将东西整理好，然后与陈家旺一同继续踏上征途。 第770章 小弟……你还活着 如果众人知晓他们如此殷切的呼唤，竟然被这两个人当作不干净的东西在叫魂，恐怕真的会气得七窍生烟，怒发冲冠。 两人又默默地向前走出了一段距离，秋风瑟瑟，寒意袭人。那若有若无的呼唤声，再度传入他们的耳中，而且这声音似乎越来越频繁，听起来好像不止一个人在呼喊。 这声音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的，带着无尽的哀怨与凄凉，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下，两人终于嗅出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如果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呢！ “宋叔，你说这会不会是村民上山来寻人了？”陈家旺仔细谛听，隐约分辨出似乎有自己熟悉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鬼叫魂。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两个村民回村后，把山上有狼的事告诉了大家，这事传到了爹娘耳中，便召集村民上山来寻人。 “不会吧！”宋叔满脸狐疑，随后才回过神来，“东家，您的意思是……” 陈家旺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对，就是你猜测的那样，而且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大哥的声音。” “那东家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听完陈家旺的分析，宋叔急忙催促道。 “先别急，我们还得琢磨一个像样的借口，瞒过大家，总不能说山上根本没有狼，狼叫是我们装出来的吧！” 如果只有家人过来还好应付，直接如实相告便是，反正后山有茶树的事，他也没有对爹娘和两个哥哥隐瞒。但糟糕的是，似乎不仅有家人，还有其他村民，如果不想个万全之策，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东家，要不我们就说确实听到了狼的叫声，但却没有看到它的踪影，见它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就没下山。”宋叔听闻，不禁面露懊恼之色，如果他之前能考虑到这些，就不会陷入如此窘境了。 “这事不怪宋叔，毕竟你也是出于好心，不必自责。”陈家旺见宋叔一脸愧疚的模样，开口劝慰道：“都怪我考虑不周。” 主仆俩绞尽脑汁想了好一阵，终于想到一个借口，谎称他们听到狼嚎，惊恐得无暇他顾，只知拼命向前奔逃，结果迷失了方向，这会儿才走出来。 南山辽阔面积很大，就算真的迷失方向也并非稀奇之事，更何况是在生死攸关之际。 陈家旺和宋叔如释重负，总算找到了应对之法，由于担心背篓里的秘密被村民察觉，两人又在茶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芒草，这才安心地往回走。 呼唤声越来越近，且愈发悲怆，或许是众人以为他们已命丧黄泉的缘故吧！ “家瑞，小弟他真的还活着吗？”此时陈家兴的嗓音已嘶哑得近乎无法出声，但陈家瑞还是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估摸出大致意思。 “大哥，你要相信我，小弟洪福齐天，命不该绝，他肯定会平安无事的。”陈家瑞自己的状况也强不了多少，但仍耐心地宽慰着哥哥。 似乎是陈家瑞的安慰产生了神奇的效果，与之前的萎靡不振形成鲜明对比，陈家兴的精神头儿好了许多，在弟弟的搀扶下，如获新生般继续跟在人群后往里搜寻。 连着搜寻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看到陈家旺的身影，村民们都觉得情况不妙，就连村长也开始心生疑虑，两人是否已经遭遇不测。若真如此，只怕陈家老两口难以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那可是他们视若珍宝的幺儿。 就在大家几乎丧失信心，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前方林中传来了一声回应，“大哥，二哥，我们在这里……”这声回应，犹如一道惊雷，响彻云霄，陈家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其嗓音之大，震耳欲聋。不仅陈家兄弟俩听到了，在场的所有村民也都听得真真切切。 起初，他们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第二声、第三声传来，他们才终于相信陈家旺还活着的事实。虽然并非自己的至亲好友，但村民们仍然兴奋得欢呼雀跃，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大哥，你听到没？那是小弟的喊声，他还活着，我就说那小子命大，你还不信……”陈家瑞那双原本红肿得像两颗核桃的眼睛，再次有热泪喷涌而出，不过这次不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幸福的泪花。 陈家兴虽然无法开口说话，但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的泪水早已流干，从他那不停颤抖的双手，就可以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激动。 “村长，陈家旺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他没有被狼吃掉……”村民们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们与陈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同一个村子里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村民甚至激动得拽着村长的胳膊不停摇晃。 还好，老人家身体不错，这要是换个身体单薄的，有可能早就被晃倒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村长谢福贵低声念叨着。 得知陈家旺平安无事，谢福贵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他实在不忍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这只是一场虚惊。 “大哥，二哥！”众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陈家旺就和宋叔主仆二人背着篓子来到了近前。 “小……小弟……”陈家兴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立刻向陈家旺飞奔而去。 陈家瑞也紧紧跟在后面，和大哥一起朝前方跑去。 “小弟……你……你还活着！”陈家兴一把抱住弟弟，将头埋在他怀中，无声地抽泣着。 随后追上来的陈家瑞，把哥哥和弟弟一同紧紧搂在怀中，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断地从他脸颊滑落，滴落在弟弟的肩头。 陈家旺没想到因为他考虑不周全，会造成如此大的误会。 尤其是看到两个哥哥红肿的双眼，还有那沙哑的声音，他心疼不已，泪水也如决堤之水般滑落下来。 第771章 另一套说辞 “大哥，二哥，都是我的错，让你们如此担心。”陈家旺眼中闪烁着愧疚的泪花，他轻轻地拍打着两个哥哥的后背，仿佛想要将所有的忧虑拍散。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充满了对哥哥们的歉意。 “活着就好，你知不知道？得知你可能葬身狼口时，我和大哥犹如五雷轰顶……”陈家瑞的声音哽咽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一刻，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笼罩着他们，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回忆起那令人心碎的瞬间，陈家瑞心如刀绞，疼痛得无法呼吸。 当看到弟弟毫发无伤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那颗紧绷的神经突然断裂，他的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双眼紧闭，华丽丽地向后仰去。 陈家旺眼疾手快，如闪电般伸出胳膊，紧紧拉住了二哥的手臂，才避免了他摔倒在地。 他心跳急剧加速，紧紧地抱着二哥，呼喊声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 “二哥，你醒醒，你怎么了？……”陈家旺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不停地摇晃着陈家瑞的身体，希望能唤醒他。 然而，陈家瑞依旧毫无反应，紧闭着双眼，仿佛沉睡了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家旺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感到无助和恐惧，生怕失去自己的二哥。 他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上天能眷顾他们，让二哥醒来。在那一刻，他愿意付出一切，只为看到二哥睁开眼睛，对他微笑。 陈家兴之所以如此沉得住气，是因为他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他料定二弟无故倒下的原因，定然是之前过于紧张，目睹小弟平安归来后，那根紧绷的弦突然绷断，才会导致如此状况。 村长一行人，目睹兄弟三人抱头痛哭，并未急于上前打扰，本是想给他们留一些独处的空间，不料，这片刻的功夫，就又生出了事端。 众人赶忙围拢过来，一探究竟。 “村长伯伯，你们快看看，我二哥这是怎么了？”陈家旺带着哭腔连声问道，心中焦灼万分，二哥才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嫂子和两个侄儿可如何是好？ 陈家兴虽“口不能言”，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担忧，二哥并无大碍。 “你二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至于突然昏厥，想必是他之前过于紧张，见你平安归来，情绪一放松，才会如此。” 村长和李大爷上前端详了一下陈家瑞的面色，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顿觉安心不少。 “两位伯伯，你们没有骗我吧？二哥他真的没事吗？” 在陈家旺的记忆中，二哥的身体虽说单薄，却也从未生过什么大病，对于两位老人家的回答，他不由心生一丝疑虑。 “孩子，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二哥确实没事，快别哭了。”李大爷轻声安慰道。 见到陈家旺平安无事，陈文生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见他对众人的话半信半疑，连忙上前劝解道：“家旺，既然两位伯伯都说家瑞没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他带下这山吧！” 陈家旺见大堂哥不顾家中妻儿，毅然上山寻人，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他对今日所有前来帮忙的村民也充满了感激。 虽然他并未真正遇险，但大家冒险上山的这份心意，他将铭记一生。 “要不我来背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叔突然开口说道。说实话，他着实羡慕东家三兄弟之间的亲情，若是爹娘没有过早离世，他肯定也会有弟弟妹妹…… 背着一个人在山间行走，绝非易事，更何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村长看了一眼宋叔瘦弱的身躯，摇了摇头。 “从这里到村中，少说也得走半个时辰。要不这样吧，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轮流背着，如何？” 上山的二十几个村民中，有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听到村长的话，都表示赞同。 就这样，陈家兴接过竹篓，背在了自己身上。 大家齐心协力地把陈家瑞放在宋叔的背上，只见宋叔往上掂了两下，便迈步出发了。 之前大家只顾着照顾陈家瑞，都没来得及询问陈家旺二人是如何逃过一劫的。这时，众人纷纷打听起来。 陈家旺便将事先想好的说辞告诉了大家。村长等人听后，都感叹二人福大命大，竟能从狼口中脱险。 “其实我都有点怀疑，我们所听到的，到底是不是狼嚎。毕竟大家谁也没有真正见过狼，或是听到过它的嚎叫。” 得知二哥并无大碍，陈家旺心中那块千斤重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此时的他如释重负，心情也轻松愉悦了许多。为了消除村民们对南山的恐惧，他灵机一动，想出了另一套言辞。 几个村民叽叽喳喳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其意思大致是，他们也持有相同的观点，主要是狼本性凶残，按常理来说，不可能见到这么多送上门的食物，还躲起来。 也有几个人附和道，听完大家的分析，心里踏实多了，要不然还发愁，去哪里找寻干柴呢！ 村长觉得陈家旺的分析颇有道理，但他仍放心不下，叮嘱村民们日后在山上，还是要小心为妙，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再说被大林子还有陈满仓搀扶下山的陈父。 此时正坐在房中不停的望向窗外，仿佛下一秒儿子就能出现一样。 “二弟，你也别担心，几个侄儿都是有福气的，尤其是家旺，自从成亲后，那小日子是过得风生水起，佛祖肯定会保佑他平安归来。” 下山后，由于大林子惦记芦苇荡那边，把人送回家后，就直接回去了，陈满仓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留了下来。 虽然他也知道弟弟弟媳都不待见自己，但看到陈父双眼空洞无神的模样，他的心却犹如针扎一般的痛，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此时整个陈家老宅的气氛格外诡异，除了两个不知事的娃娃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悲伤。 婆媳三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佛祖保佑陈家旺还活着，一定会平安无事。 至于陈满仓这个人，她们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既然他不觉气氛尴尬，是走是留随意。 第772章 你……竟然没死 陈家瑞没过多久便从晕厥中悠悠转醒，当他察觉自己正趴在别人背上时，急忙高呼，手脚麻利地从宋叔背上滑了下来。 待看清楚背他之人是宋叔时，赶忙道谢，满脸愧疚之色，毕竟宋叔的年纪也不小了。 宋叔则连连摆手，称别看他身材瘦削，再背上一二里地，应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看到陈家瑞苏醒过来，最开心的莫过于陈家三兄弟，他们几个立刻上前询问陈家瑞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陈家旺绕着二哥转了一圈，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地往山下走。 “娘，您看这都晌午了，大家在山上找寻了好几个时辰，想必又累又饿了，我们要不要安排一下饭菜？” 张氏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用试探的口吻问道。 悲伤虽然占据了她的内心，但基本的礼节不能缺失，单是大家冒险上山这一份恩情，无论儿子是否能够平安归来，她陈家都一定会铭记在心。 “秋菊说得对，娘我只顾着伤心了，把这事都给忘了，还好有你提醒我。”说着，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半日之间便苍老了许多的陈母，颤颤巍巍地就要站起身来向外走。 只是还没等她迈出第一步，就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好眼疾手快的冬梅扶住了她，炕上不谙世事的铁蛋，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看到这一幕竟然拍着小手，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冬梅瞥了一眼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红肿得犹如两颗核桃的婆婆，轻声细语地说道。 “是啊娘，您在房中照看好盼妹就行，其他的事就交给我和弟妹吧！” 话毕，张氏便将小儿子轻轻放入婆婆怀中。若是在往日，老人家定会和孩子亲昵一番，然而今日，她却只是呆呆地望着孩子，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哪怕盼妹咧着小嘴努力讨祖母欢心，她也毫无反应。 “那好，辛苦你们妯娌俩了，娘这身子骨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竟然连走路都摔跟头。” 陈母无奈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仿佛她的心正被千万只蚂蚁疯狂撕咬，痛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全身也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 妯娌二人听到婆婆这番悲凉的话语，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夺眶而出。都说婆媳是天敌，但在这个家里，情况却截然不同。婆婆真心将她们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这份深情让人感动。 两人看了一眼窗前沉默不语的公公，还有那一脸自嘲的婆婆，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压抑的氛围，急忙逃进厨房准备饭菜。 至于铁蛋，完全不需要陈母照看，有毛毛这个哥哥在，他根本不让任何人抱，只和哥哥亲近。 农家的菜肴虽然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但也有着独特的风味。 前两日家里熬制猪油，剩下不少猪油渣，刚好可以为炒白菜，增添一份美味。 妯娌二人齐心协力，共准备了四道菜：番椒炒肉香气扑鼻，韭菜炒鸡蛋色香味俱佳，猪油渣炒白菜诱人垂涎，还有冬瓜汤清淡可口。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整个竹溪村都弥漫着一种异常热闹的氛围，与往日的平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该在家中休息的村民，此刻却都不在家中小憩。 三三两两地站在通往南山的大路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仿佛一群蜜蜂在花丛中嗡嗡作响。 只因为两个村民带回的消息，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严重扰乱了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 这才有了村民大中午不回家，守在大路上，只为亲眼见证村长一行人是否能将陈家旺和他的表叔安全带回来。 “你说村长他们能把人找回来吗？”灰衣大叔皱着眉头，满脸愁容，用胳膊撞了下身旁的汉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我看这事有点悬啊，那可是狼，不是家里养的狗。”只见那黑瘦的汉子面色凝重，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我也觉得情况不太妙，真是可惜了，多么美满的一个小家，就这样散了。”一个村民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惋惜，唉声叹气地说道。 “你们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陈家旺的死活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要我说，就算他死了也不可惜，最起码人家把该享的福都享了。”黄氏狠狠地瞥了眼那几个谈话的村民，面露讥讽之色，刻薄地说道。 自从上次被陈家旺修理过后，她便对小夫妻俩怀恨在心，听说陈家旺上山出事，她心里竟暗自高兴，今天的胃口都比平日好了许多，竟然多吃了一碗饭。 人群中的王大娘实在忍无可忍了，她怒目圆睁，满脸怒气地说道：“黄氏，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嘛！家旺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表侄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虽然两家做邻居的时间不长，但同住一个村，大家对彼此的人品都有所了解。 王大娘心里很清楚，这黄氏平日里就因为那张破嘴得罪了不少人，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这黄氏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恶毒地诅咒人家死在山上，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可见其人品有多恶劣。 还好这里没有陈家人，不然他们非跟黄氏拼命不可。 “我说陈家旺关你什么事，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黄氏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嚣张地跟王大娘吵了起来。 “你这样的人，难怪几个儿媳都不待见你，真是狗都嫌，更别说人了。”王大娘听到黄氏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黄氏的鼻子，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我就纳闷了，陈家旺那个家伙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这样不遗余力地帮他说话。” 儿媳对自己的不待见，一直是黄氏心中的痛处，如今被人如此毫不掩饰地揭露出来，仿佛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疼痛难忍。 之前黄氏说的话，众人并未在意，然而当大家听到那句“死鬼”时，都不禁觉得她实在太过分了。 众人纷纷指责黄氏，而黄氏显然也不是好欺负的，她立刻回嘴骂道：“我就是要骂他陈家旺死鬼，你们能拿我怎样？” “他们或许不能把你怎样，但是我可以。”一道突如其来的男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瞬间打破了喧闹的人群。 大家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村长一行人从不远处朝这边走了过来。 而急于回去报信的陈家旺，率先一步来到人群前，恰好将黄氏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你……你……你竟然没死？”黄氏做贼心虚的看了眼陈家旺，结结巴巴的说道。 第773章 爹我回来了 陈家旺冷声说道:“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 他实在想不明白，黄氏难道是属猪的吗？怎么就如此的记吃不记打！ “没……没有，我就是刚刚说秃露嘴了，家旺你可别往心里去啊！”黄氏没想到背后说人会被当场抓包，想起曾经被修理的惨痛经历，她的脸瞬间像变色龙一样，换了一副谄媚的面孔。 “若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尊老了。”陈家旺的脸冷得仿佛能掉下冰碴子来，要不是还有这么多村民在场，他真想暴揍对方一顿，好让黄氏长长记性。 黄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会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围观的众人没想到黄氏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前一秒还在诅咒人家被狼吃掉，这会看到正主立马改口，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时，村长一行人也走了过来，谢福贵扫视了黄氏一眼，厉声道：“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搬弄是非或是寻衅滋事，就休怪我把你撵出村子！” 这黄氏整日和一群好吃懒做的婆娘聚在一起说东道西，实在是令人厌恶。刚好今日被村长撞个正着，便想借机吓唬一下，让她收敛一些。 一听要被赶出村，黄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娘家那头如今只剩下个对大嫂惟命是从的哥哥，要是真被撵出村，她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黄氏越想越后怕，忙不迭地摇头，“村长，您放心，我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嚼舌根了，求您千万别把我赶出村。” “黄氏，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莫要再挑战我的底线。”村长实在不想再看黄氏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扔下几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啊呸！要不是今日我弟弟平安无事，我非活剥了你这婆娘的皮，管你什么表姑不表姑。”陈家瑞已经从村民口中得知了弟弟生气的缘由，他恶狠狠地剜了黄氏一眼。 陈家兴现在虽“口不能言”，心中却满是不服，他瞪大双眼，狠狠地瞪了黄氏一眼，接着又朝她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大家都知道陈家瑞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脾气温和，可一旦有人惹恼了他，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非得被扒下一层皮不可，而且他打起架来更是凶狠异常。 这一点同村的黄氏自然心知肚明，她吓得根本不敢直视陈家瑞，只能低着头连连点头，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 至于陈家兴，虽然他打架的凶残程度不如弟弟，但也比一般人要狠得多。黄氏哪敢有丝毫的不服，只能不断地点头，不停地赔礼道歉。 直到人群渐行渐远，黄氏这才敢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当她瞥见众人眼中那赤裸裸的嘲讽之色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刻掐腰叫嚣道：“想打架是不是？” 有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村民，当即提醒她别忘了刚刚村长的警告，否则迟早有一天会被逐出村子，流落街头。 黄氏这才偃旗息鼓，收起那副准备大打出手的阵势，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便灰溜溜地离开了人群，回家去了。 原本大家还想询问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说山上有狼吗？可陈家旺和他表叔为何能安然无恙地归来？这有狼一事，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 结果都被黄氏这个悍妇给搅和了，好几个村民对着她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村长一行人进了村，本是要各回各家的，却被陈家兴给拦住了。陈家瑞代替哥哥转达了他的意思。 在山上忙活了大半天，村民们早已又累又饿，实在禁不住陈家兴兄弟的热情相邀，便索性去了陈家老宅。 “大哥，二哥，村民们是为了救我才上山的，这顿饭理应由我来请，要不还是去我家吧！” 陈家旺担心没有提前跟大嫂打招呼，就这样贸然把这么多人带去老宅，会惹得大嫂心生不快，于是将两个哥哥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陈家兴又岂能不明白弟弟的顾虑，他连忙摆了摆手，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弟弟的安危更重要，婆娘向来善解人意，肯定不会计较这一顿饭的。 “小弟，就听大哥的吧！再说爹娘还在家眼巴巴地等着你呢！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小弟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即便是对爹娘也不例外。但陈家瑞坚信大嫂不会为此生气，便在一旁劝说道。 想起李大爷描述爹娘得知他出事后崩溃的模样，陈家旺就悔恨交加，痛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尤其是看到两个哥哥双眼红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还有哑然失声的大哥，他更是懊悔得捶胸顿足。 此时听到二哥的话，他心中再无顾虑，只想快点回家，让爹娘不再为他忧心忡忡。 三兄弟相视一笑，便大步流星地朝陈家老宅走去。 再说一直坐在窗前毫无反应的陈父，看到村长一行人进了院子，眼中立刻迸发出希望的光芒，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迫不及待地往院外跑。 “二弟，这鞋子还没穿，地上凉……”还没等陈满仓把话说完，陈父就已经跨过门槛，来到了院中，可见其心情之急迫。 陈母虽然没有那般急迫，但从她抱着盼妹那颤抖的双手，就知道她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风轻云淡。 陈父光着脚跑到院中，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番，并没有看到自己期盼的那张面孔。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儿子这辈子的不容易，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却又英年早逝…… 这一幕，让众人心酸不已，又羡慕万分。心酸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锥心刺骨之痛；至于羡慕的，则是如果他们遭遇不测，自己的爹娘是否也会像陈父这般伤心欲绝。 “满堂，快起来，地上冰冷刺骨，小心着凉，别让儿女们担心了。”村长和李大爷连忙上前想要将陈父搀扶起来，然而，陈父的屁股就像生了根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着凉又能怎样？要是能让我儿子起死回生，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我也心甘情愿……”陈父哭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过去。 众人被陈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一时间都懵了。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回过神来。 陈父连忙说道：“什么？我儿还活着？他没事？”不光是陈父，就连随后追出来的几人也难以置信，他们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见村长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呢？” 就在这时，一道大家期盼已久的声音传来：“爹，我回来了！是儿子不孝，让您和娘担心了。” 声音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几人纷纷朝着大门口望去，眼中满是惊喜和激动。 第774章 蹭饭 陈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如同触电一般，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努力看清说话之人，当确认真的是小儿子时，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他像极了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边用粗糙的大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喃喃说道：“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真的……” 还没走到家门口，兄弟三人就远远地听到了陈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哭声仿佛是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陈家旺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当得知是因为他们说的那几句话，耽误了回家的时间，才导致父亲嚎啕大哭时，陈家旺的心中更加愧疚了。 他加快脚步，大步跑到陈父面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拭去父亲眼角的泪水。 他深深地看着父亲，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和悔恨，点点头说道：“爹娘，儿子回来晚了，让您二老担心了，是孩儿不孝。” 陈母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快步走到父子俩身旁，紧紧握住陈家旺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儿子，不怪你，只要你平安归来便好，爹娘就放心了，不然，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和关心，仿佛只要儿子活着，一切痛苦都可以烟消云散。 陈家瑞看见村长一行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如雕塑般站在院中，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他大步向前，安慰道：“爹娘，咱有话回屋说，大家劳累了半日，还是先准备午饭吧！” “对对，你瞧娘这记性，大家想必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吧！快进屋，饭菜早就准备好了。” 陈母闻言语速极快，仿佛换了一副面孔，笑盈盈地招呼大家往屋里走。 张氏和冬梅顾不上向男人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急忙回屋盛菜端饭。 见大家都进了屋子，陈父这才迫不及待地向儿子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又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陈家旺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这才将爹娘还有两个哥哥叫到杂物房，一五一十地说出了真相。 “啊！”四人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家旺。 原来山上根本没有狼，那骇人的狼嚎，竟然是宋叔为了吓退那两个尾随的村民，刻意模仿的。 “儿子，你做得对，那茶树是你先发现的，绝不能让别人坐收渔利，只是下次咱能不能想个别的办法吓退村民，这个实在太吓人了。”陈父轻拍儿子的肩头，和蔼可亲地说道。 “嗯！爹说得极是，害得我们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陈家瑞嘴上虽是说着调侃的话语，但心中却对弟弟钦佩万分，羡慕他有如此慧眼，挑中了宋叔这个多才多艺的下人。 陈家旺嘻嘻哈哈的说道:“好，好，都是我的不是，让爹娘还有两个哥哥为我忧心伤神，难过落泪，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话毕，几人那颗如同悬浮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像石头一般落回了肚子里。 一家五口这才回屋去陪客，本来妯娌俩只准备了二十几人的饭菜，但左邻右舍听说陈家小儿子找回来了，纷纷像潮水一般涌过来瞧热闹。 本来，只是象征性地礼让一下，没想到，有那不知羞耻的村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客气，二话不说，直接脱鞋上炕吃饭。 冬梅与张氏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村长召集人上山的时候，怎么没见他们如此积极，生怕狼把他们吃掉，此时来家中占便宜倒是比谁都快。 妯娌两甚至怀疑，那几个村民根本就没在家中吃午饭，只为了等他们家这一餐，你看那饿死鬼投胎般的架势，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陈家兴陈家瑞兄弟二人也看出妯娌两人面色如同变色龙一般瞬间变黑，就悄悄询问原因，得知竟是因为那些蹭饭的村民。 陈家兴看了眼满脸怒容的张氏，安慰道：“今日高兴，咱不和那些厚颜无耻的泼皮一般见识，他们能吃多少，再说也就这一次，以后想占便宜，门都没有！” “我就是气不过，山上寻人时怕死不敢去，吃饭了，倒像哈巴狗一样凑过来了，他们怎么好意思吃，也不怕噎死。”张氏恶狠狠地瞪了眼那几个村民，“呸！” 那几人，当然也感受到了张氏的愤怒，但为了填满那如同无底洞一般的肚子，他们也是豁出去了，只能当作没看见。 “大嫂，那怎么办啊！这饭肯定是不够吃了。”冬梅虽然也很生气，却也对那几个村民无可奈何。 “蒸馍馍太慢了，还是焖锅糙米饭吧！”张氏叹了口气，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认命地和冬梅去厨房做饭了。 很快大家吃饱喝足，便扶着圆滚滚的肚子陆陆续续离开了陈家，那几个村民更是比兔子跑的都快，生怕张氏找他们要饭钱，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大家围坐一团，又闲聊了一会儿，陈家瑞就说要回家了，车上有好些半干不湿的木耳，得拿出来晾晒。最重要的是铁蛋开始迷糊了，这小家伙特别认床，不喜欢在别人家睡觉。 陈家老两口看了看直打瞌睡的铁蛋，也没挽留，直到儿子赶着驴车消失在巷子口，才回屋。 “爹娘，这是一两银子，要不是因为我，家里也不用准备这么多饭菜，这钱你们拿着。” 二哥走后没多久，陈家旺就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在陈家老两口面前。 “儿子，你这是干什么？不就一顿饭嘛，还能把家吃穷了？在爹娘眼里，只要你们姐弟好好的，比啥都重要。” 陈家旺什么性子，老两口清楚得很，但今天这钱他们说什么也不能收，又把银子推了回去。 “小弟，你把银子收起来吧！大哥我的日子虽不如你，不过也能吃饱喝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钱，你这不是让大哥难堪嘛！” 陈家兴和张氏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在那短暂的瞬间，他们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交织在了一起。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看到了彼此内心深处的想法，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第775章 炒茶 “爹，娘，你们把这银子收起来吧！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陈家旺不喜欢欠任何人人情，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家人，毕竟谁赚钱都不容易，更何况他的日子，要比大哥还好一些。 陈母见实在推托不过，只好把银子接了过去，同时心里暗暗思量着，等小儿媳生产时，一定要多随一些礼钱，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大哥，我家中有治疗嗓子痛的药丸，明日我让宋叔给你捎回来。”陈家旺接着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大哥的嗓子是因为他才弄成这样的，他怎能坐视不管呢？ 陈家兴连忙摇摇头，嗓音沙哑地说道：“小弟，真的不用了，我的嗓子已经好多了，估计再养上两日就能恢复了。”他不想给弟弟添麻烦，但心中却充满了对弟弟的感激。 “好了，就这么定了。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宋叔那边一趟，然后便回镇上了。爹娘，你们保重身体，有时间我再回来看您二老。”陈家旺的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让身为大哥的陈家兴无法反驳，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陈家老两口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镇上铺子忙得不可开交。要不是为了带宋叔去认地方，小儿子指不定啥时候才能有空回村呢！ 现今知道他安然无恙，老两口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了地。毕竟铺子里的生意举足轻重，小溪身怀六甲，不宜过度操劳，儿子早点回去小溪也能轻松些。 就这样，陈家旺在一家人的注视下，迈步离开了陈家老宅。 而吃过午饭的陈满仓，此刻却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终于明白为何二弟家几个儿女各个孝顺。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他和杜氏身上。 若是他们能够公平对待几个儿子，不偏不倚，或许就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大儿子也不至于宁愿与他们断绝关系，也要搬出老宅。 而剩下的那两个儿子，更不会因为相互算计大打出手，最终纷纷搬出去另立门户。 今日亲眼目睹二弟和孩子们之间那深厚的亲情，他才幡然悔悟，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是如此之大，简直是错得离谱。 也难怪今日大儿子自始至终都没跟他讲一句话，念及此处，陈满仓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 他家大儿媳生的小孙女，都已经数月大了，可他却连一面都还没见过。他琢磨着明天偷摸去瞅瞅，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撵出来。 陈满仓晃了晃脑袋，轻声嘟囔道：“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果然轻松了许多。不一会儿，他便昏昏欲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哼！真没想到你的脸皮竟如此之厚！人家平日里根本就不搭理你，你倒好，还舔着脸去人家家里蹭饭，真是没骨气……” 从屋外走进来的杜氏，瞅了一眼熟睡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咒骂道。 此时的陈满仓早已沉浸在梦乡中，他的梦境里全是与弟弟重归于好的画面，他正开心着呢！ 杜氏见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也就不再骂骂咧咧了，反倒坐到窗前，拿出一件半新不旧的外衫，缝补起来。 她之所以对男人去二房吃饭没有太大的反应，是因为如今家里的日子越来越拮据。若是能跟二房拉近关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陈满堂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爹娘和哥哥忍饥挨饿，而无动于衷吧！ 陈家旺仿佛心中有什么急事，脚步匆匆地离开陈家老宅，迅速回到了村尾。 此时，宋家夫妇已经在院中架起了那口大铁锅，锅下生起了火，正准备炒制上午摘回来的新鲜茶叶。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期待和兴奋。 看到陈家旺回来，宋叔连忙走上前，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说道：“东家，您回来得正好！我和孩子他娘正准备尝试一下那人说的方法，看看是真是假。” 陈家旺微笑着回应道：“好啊，刚好我也吃饱喝足，有的是力气。那我们就先少炒一些，试试看。”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宋叔见此，心中一急，赶忙拦住陈家旺，“东家，您已经忙了一上午，这炒茶的活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陈家旺看着宋叔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宋叔的提议。 炒制茶叶的步骤极其复杂，每一个环节都需要精心处理。对于他们这些初次炒茶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然而，宋家夫妇和陈家旺并没有被困难吓倒，他们充满信心，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炒茶的过程中。 竹溪村的主仆三人忙碌着，而镇上的小溪却在柜台前不住地打着瞌睡。她的眼神疲惫，似乎昨晚没有休息好。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困意如潮水般袭来，让她无法抵挡。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小溪，自从她怀孕以后，就变得特别容易犯困。每天清晨，她都会尽情地享受睡眠，自然而然地醒来，中午也是如此。 在每天的这个时间点，她总是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中。 大壮看到小溪迷迷糊糊的样子，轻声走到柜台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夫人，您要不去里间稍微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照看就行。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再去叫醒您。”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街上几乎看不到有人走动，更别提有人来下馆子了。 铺子里仅有的三桌客人，依旧在举杯畅饮，边吃边聊，看上去十分惬意。 尽管铺子里没有几桌食客，小溪还是决定坚守自己的岗位。相公好不容易回趟村子，她不想什么都不做，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伙计去做。 “不用了，大壮。我就是习惯了睡觉，这困劲一上来，就忍不住了。不过没关系，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你也去寻个地方歇会儿吧。” 小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倦意，但说话的口气却不容置疑。 “那好吧！如果夫人坚持不住了，记得叫我。” 大壮点了点头，便朝来福和刘福所处的角落走了过去。 别看大壮这孩子年岁小，却特别机灵有眼力见，小溪对他喜爱有加，甚至将他视作弟弟般疼爱。 至于那个亲弟弟，小溪此时此刻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说他是陌生人吧！偶尔脑海中还会浮现小时候带他们兄妹一起玩耍的欢乐场景；说是弟弟吧！那些年，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又历历在目。 总之，连小溪自己都如坠云雾，搞不清楚如今她对田宝儿究竟怀有怎样一种复杂的情愫。 第776章 赁铺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仿佛是一道穿越时光的暖流，“小溪，今天怎么是你在看店？” 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小溪，如触电般瞬间清醒，她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堂姐田小雅和姐夫赵云生，一前一后从外面走了进来。 “堂姐，你怎么来了？”看到田小雅的身影，小溪喜出望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从柜台里快步走了出来。 自从搬来镇上后，她就与堂姐失去了联系，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还是在得知堂姐有孕那时，她回过一趟莲花村，此后便再无见面。此刻见到，小溪怎能不高兴？ “小雅，你慢点……”看着“风风火火”走在前面的娘子，赵云生心中充满了担忧，他边走边轻声叮嘱，仿佛生怕她会受伤。 然而，田小雅却满不在乎，她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灿烂。 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束缚在一个牢笼里，失去了自由。 怀上这胎后，她简直是度日如年。只要赵云生在家，她就被各种限制，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动。她都要无聊得发疯了！难得今天他同意带自己来镇上，她可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赵云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满是感慨。当年娘子怀元宝时，家境贫寒，她没有机会好好养胎。即使身怀六甲，她也没有一刻停歇。 如今日子好了，他只想让田小雅好好休息，不再像从前那样辛苦。 可她偏偏是个坐不住的人，自己在家时还好，他一旦出门，娘子就会立刻拿出布料开始刺绣。赵云生对她真是毫无办法。 “堂姐，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小溪走上前拉住田小雅的手问道。 田小雅不由打量了眼小溪的肚子，她一直以为堂妹这次怀的也是双胎，看样子似乎不是。 “我和你姐夫过来看铺子，顺便来你这边瞧瞧。”田小雅扫了眼铺子内部，“没想到你们装的还挺有格调，生意也不错，真让人羡慕。” 铺子开张后，赵云生倒是来过一次，所以并不意外，但田小雅却是第一次过来，难怪她会这么说。 “哎！也就那样，虽赚不到大钱，但也够吃够用，堂姐刚刚说你们是过来看铺子的，可是打算自己开店？” 小溪没想到赵云生竟然还是个赚钱小能手，这才做多久的生意啊！就打算自己开店了，不免有些惊讶！ 赵云生点点头，“嗯！确实有这个打算，刚好今天有空，就过来瞧瞧。” 他一直都很敬佩小姨子夫妻俩，从无到有，一点点做到今天真的不容易。 “这是我们给两个孩子买的吃食，也不知道明轩和婉凝喜不喜欢？” 说着，赵云生便将两包糕点和糖果如珍宝般递给了小溪。 “你们也真是的，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不过姐夫可有看中的铺子？” 小溪满心欢喜地接过礼物，轻轻地放到柜台上，又搬来两个凳子，微笑着请二人坐下。 “倒是看中了两处，就是这租金有点高，一个五两，一个八两，面积还不是很大，感觉不太划算。” 提到这事，赵云生的眉头如麻花般紧紧皱起。要知道，他一年拼死拼活也不过才赚十几二十两，而这租金却如泰山压顶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免让他有些肉疼。 “依我的意思，在攒几年，直接买个铺子得了，但考虑到元宝读书的事，我们还是打算先在镇上租个铺子。” 虽然自己靠刺绣，一年也能攒个三四两银子，但对于买铺子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其实田小雅也一直在纠结，到底是继续在集市摆摊，还是每年花五两八两银子，在镇上租个铺子。 在集市流动摆摊，每次收两个铜板的摊位费，如果固定摊位，每月只需十五文，一年也才一百多文。 若是在镇上租铺子，虽然避免了风吹日晒，但租金却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嚼用。 怎么说呢！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各有利弊。 没买铺子前，陈家旺和小溪也打听过镇上的租金，差不多，就是堂姐夫说的这个价格。 但如果是为了让孩子进私塾读书，小溪觉得这该花的还得花，村中学堂与镇上私塾相比，肯定是有区别的。 小溪抬头看向赵云生，“不知姐夫看中了哪条街的铺面？地理位置如何？开水粉店可得选个人多热闹的地。” “我和你姐把镇中心那条街道从头走到尾，也只看到两家对外出租的铺子，其中一家原来是个烧饼店，还有一家是个扇子铺。” 说实话，这两家铺面赵云生都不是太看好，烧饼铺内部烟熏火燎数载，墙面已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油烟，宛如老妪脸上的皱纹，若要租下，定要大肆修整，这无疑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那家扇子铺虽无需大改，然其位置着实欠佳，甚至可谓偏僻至极。 “姐夫，何不去牙行看看？那里有众多宅子、铺面、田地出租出售。” 小溪始料未及，二人竟用如此笨拙之法寻铺子，遂将自己所知晓之事悉数告知。 “我们听闻去牙行看宅子铺子，若不购置，便会遭致对方的冷言冷语，故而……” 赵云生认为他是赁铺之人，牙人定然冷眼相待，这才没有去牙行，而是自行探寻。 “那是他们未遇良牙人，我家购铺时，所遇那牙人甚佳，你们不妨去找他。” 小溪万没想到，赵云生竟有这般顾虑。 “真的吗！”小溪的话让赵云生双眼瞬间一亮，他心中暗喜，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连襟不但有过在牙行买铺子的经验，甚至还去官牙买过下人，那他得到的消息肯定比道听途说来的真切啊。 赵云生心中懊悔，要是早知道这些，娘子也不用挺着个大肚子，和他在镇上奔波这么久了。他心疼地看着田小雅那微微泛红的脸蛋，心中满是愧疚。 “当然是真的了，”小溪用力地点了点头，“你到那找秦牙人，就说我介绍你过去的，他肯定不会冷嘲热讽的。” 小溪对秦牙人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相信对方不是那种会捧高踩低的人。 “那好，我这就过去瞧瞧。”赵云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急切。 然而，在他起身的瞬间，他又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田小雅，“不过，你堂姐她……只能麻烦堂妹帮忙照看一会了。” “姐夫你就放心去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小溪给了赵云生一个放心的眼神。 第777章 姐妹谈心 田小雅本有心追上去，但晌午的阳光似火焰般炽热，使人难以睁眼，她心想还是罢了吧！铺子里毕竟要凉爽舒适得多。 “好，那就有劳堂妹了，我这就先行一步。”赵云生表达完谢意后，便迈步离开了铺子。 坐在窗边的大壮，望着赶着驴车渐行渐远的赵云生，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羡慕。 为何夫人的亲戚家都如此富裕，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驴车。 他想起自己未生病前，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头小毛驴，当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然而这一切却因他而化为泡影。 每每念及此处，他心中就异常难过，愧疚之情溢于言表，觉得自己愧对爹娘。 “大壮，你怎么了？”刘福察觉到大壮的异常，先前还有说有笑的人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脸色也极差，心中不禁疑惑。 听到刘福的询问，大壮连忙摇头，他不想让别人洞悉自己的心思，于是谎称可能是昨夜受了些风寒，现在感觉有些不适，不过并无大碍，喝几杯热水应该就能缓解。 “哦！原来如此。要是病情加重可千万不能硬撑，一定要告诉我们。” 经过数日的相处，刘福已然深深喜欢上了铺子里其乐融融的氛围，当然，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喜爱有加。 在这里，从未有过东家欺压仆人的情况，反而夫妻二人对每个人都关爱备至，毫无架子。 其实，刘福并不喜欢做杀猪匠这一行，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在铺子里做事，前提是能顺利迎娶桃红过门。 大壮点头应是，然后继续望着窗外发呆，来福则在一旁忙着给客人端茶倒水，杨大娘和李婶也坐在后厨闲聊着家长里短。整个铺子看上去，当真是无比祥和。 “小溪，你晓得不？二叔家现在在村里收红果呢！听说是宝儿跟镇上的如意斋搭上了线。” 赵云生离开后，姐妹俩聊了一会儿家常，田小雅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她这一问，可把小溪问住了，她就上次过来送鸡时见过田宝儿一面，前些日子送野果子过来，她恰巧在后院，两人并未碰面，她咋会晓得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家里捣鼓啥呢！ 小溪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谁晓得他在搞啥子名堂？” 不过，听到他居然把红果卖给了糕点铺，小溪心里还是挺钦佩田宝儿的。她没想到，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人，居然还有这么灵光的脑瓜子。 小溪觉得田宝儿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应该还是和他在外那两年的经历有关，要不然一个人的性子咋会变化这么大呢！ “说老实话，我也没想到宝儿能变得这么有出息，不光靠自己的打拼买了驴车，还订了一门好亲事，现在村里好多老人都拿他当榜样，教训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呢！……” 田小雅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虽然小溪对那一家人没啥好感，但也没有打断她。 此刻的她内心平静得很，就像在听别人家的事情一样。反倒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不用担心哪天他们家过不下去了，跑上门来让她尽孝道。 家里攒下的每一文钱，那都是她和相公辛辛苦苦挣来的，想让她白白送给那一家子，想都不要想。 至于借给田宝儿的那五两银子，她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如果他们有能力偿还，那就收下；若是还不起，就当作是偿还田大福的生养之恩罢了。 虽说在那个家缺衣少食，饥寒交迫，但总归好过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倘若田大福知晓小溪心中的想法，定然会懊悔不已，痛哭流涕，悔恨自己当年对大女儿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的愚蠢行为。 “小溪，你难道没有……在听我说话吗？”田小雅喋喋不休了好一会儿，见堂妹宛如雕塑一般，毫无反应，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仿佛在试探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当然……有了。”小溪本想说没有，但看到堂姐说得口干舌燥，满脸期待的模样，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她心中暗想，如果实话实说，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田小雅又怎会看不出小溪在敷衍自己？堂妹这些年经历了多少苦难，她们一家心知肚明。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也难以轻易释怀吧！想到这些，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小溪是否会心生恼怒。当看到她面色平静如水时，田小雅这才如释重负，悄悄松了一口气。 “堂姐，如果在镇上开铺子，你们是打算搬过来住，还是让姐夫每天来回奔波呢？” 并非所有的铺子都附带后院，她家铺子有后院，也是因为后院的住户要搬去外省，前东家觉得价格实惠，刚好可以用来存放货物，或是居住，就顺手买了下来。 至于为何没有后门，无非是还没来得及开辟，家中就发生了变故，这才不得不低价出售。 仅仅是铺子的租金，就已经让两人心疼不已了，若是再租个小院单独居住，那肯定是舍不得的，不然小溪也不会有此一问。 田小雅心中暗自盘算着，如果能租到带后院的铺子，当然再好不过。 这样就可以搬来镇上住，偶尔还能来堂妹家串门，两人一起逛街，享受镇上的热闹生活。 可若是没有这样的铺子，那也只能继续来回奔波，毕竟单独租个院子住实在太不划算了，一年的费用可不是小数目！ 她当然非常渴望能够搬来镇上住，这样不仅儿子去私塾读书方便，她去绣房也更加便利。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家中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如果除去铺子的开销，再额外承担一份租子，那肯定会让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她不禁感到有些吃力和无奈。 “如果能租到带后院的铺子，我们就搬来镇上住，若是没有，只能暂时来回跑了，你也知道我和你姐夫手里并没有太多余钱。” 田小雅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难处。 “如果堂姐想搬来镇上，那点租金我可以借给你，我和相公打算秋收过后把卤肉和饺子馆分开经营，太多没有，但二三两还是可以的。” 在小溪的记忆中堂姐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此时看到她一脸忧愁之色，不禁有些心疼。 第778章 就这个了 田小雅闻声，脸色微变，连忙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不，不用堂妹，租宅子的租金其实我还是有的。”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生活的坚持和对未来的期许。“只不过，开门做生意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她轻轻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经营的种种困难。 田小雅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打算把余银留着做本钱。”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决心。她知道，只有积累足够的资本，才能在生意场上有更多的施展空间，实现相公的愿望。 听到堂姐的话，小溪咯咯笑道：“好，若是日后你们遇到困难，尽管过来找我和相公，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田小雅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知晓，随即便和小溪聊起了村中发生的新奇事。 而这边，赵云生在路人的热心指引下，很快便抵达了牙行，并找到了小溪口中所说的秦牙人。 “是客官您找我？”秦牙人抬眼望向窗前的赵云生，记忆中并没有此人的印象，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不知他所为何事。 听到问话声，赵云生赶忙站起身来，连连点头，“对，想必您就是秦牙人吧！我是陈记……” 赵云生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得知眼前男子有意租赁铺子，而且还是老主顾介绍来的，秦牙人喜出望外，“陈掌柜做生意果真有一套，他那铺子虽不大，在镇上却是响当当的，没想到他竟还记得我。” 入行十余载，能得到买家的认可，于秦牙人而言，实乃莫大的荣耀，心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哪怕租赁铺子所得的抽成微乎其微，他仍旧乐在其中。 赵云生心中暗想：果不其然，就如小溪所说，仅看秦牙人的面相，便知其人品定然不错。 “不知小伙子，你对要租赁的铺子有何需求？如此，我也能更好地帮你找到更为合适的铺面。” 秦牙人手中确有几处铺面出租售卖，但为了不浪费时间白跑一趟，他认为有必要问清楚客户的需求。 赵云生挠挠头，回答道：“其实要求也不甚高，最好是镇上最为繁华的街道，带后院且干净宽敞的那种铺子。”话落，又补充了一句：“年租莫要超过五两。” 秦牙人心想：这还叫要求不高？镇上普通铺子，租金都需五两至八两，更不必说带后院的了，价格可想而知，少说也得多出一二两。 “小伙子，你这要求着实有些高了。若是没有租金限制，我倒是能找到几个符合你心意的铺子。但仅有五两银子的预算，想要租个带后院的铺子，实在不太现实啊！” 秦牙人耐心地解释道，并未因赵云生提出的要求而动怒。 赵云生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要求好像确实有点高，但让他把身怀六甲的娘子，还有儿子留在村中他又放心不下。 他完全可以早起赶着毛驴去镇上开门做生意，铺子打烊后再回村。然而，娘子是个勤快人，他担心自己不在身边时，她又忙这忙那。 所以，他总觉得还是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最为安心。 秦牙人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赵云生，叹气道：“这带有后院的铺子，租金只需五两，其实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位置较为偏僻罢了。但你也说了，想找个繁华的位置，这就有些难办了。” 自己本是打算开家水粉铺子，顾客群体自然都是女子。若是将铺子开在犄角旮旯，又有几个女子会去光顾呢？别说是女子害怕，就是男人也得斟酌一番，估计都会怀疑是家黑店。 “那您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其他位置更好的铺子出租呢？价格都好说。” 来镇上开铺子的初衷，就是为了增加经营品类，多赚些银子，让妻儿过上更好的生活。 如今摊子上有不少老主顾，他相信只要能找到质优价廉的货源，铺子的生意肯定差不了。 镇上有两家大型水粉店，主营各种胭脂水粉，不过售价可不便宜，普通人家根本消费不起，也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才不会在意价格。 虽也有几家小水粉铺子，但她们售卖的种类单一，远不如大铺子那般琳琅满目。或许是担心普通人家女子消费水平有限，经营太多品类也卖不出去吧！ 可赵云生的想法却与他们截然相反，他认为只有品类齐全，才能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可供挑选的东西多了，自然能留住更多的客人，赚的钱也就更多了。 秦牙人听闻喜笑颜开，乐呵呵地说道：“你要是这么说，我手头现在就有两个挺不错的铺子，一个位于镇中心，另一个在码头附近，除了租金稍贵了些，其他方面都符合你的标准。” 赵云生听后仔细斟酌了一番，他认为在码头附近开吃食铺子或许更为妥当，但水粉店就免了吧！ 权衡利弊后，他最终还是选定了那处位于镇中心街道的铺子，即便价格略高了些，至少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而且人流量也更大。 秦牙人本以为赵云生会再考虑考虑，没想到他如此爽快，这倒让秦牙人有些意外。 “好，那我这就带小伙子去瞧瞧那处铺子。” 就这样，二人一同走出牙行，赶着驴车，朝着中心大街的方向疾驰而去。 秦牙人所说的铺子，犹如一位孤寂的老人，悄然伫立在一品居酒楼附近。 曾经，这里是一家裁缝铺，但因其手艺拙劣，生意如寒冬般惨淡。 一年之期转瞬即逝，上一个租户便如落荒而逃的白鼠，匆匆收拾行囊离去，不再续租。 此刻，铺子宛如被遗弃的孤舟，处于闲置的状态。 此前，赵云生曾路过此地，然而门前并未张贴租赁告示，他便如过路的微风，轻轻掠过，未作停留，也不曾向人打听。 他将毛驴拴在铺子门前那棵大树下，仿佛将一份期待系在了岁月的枝头。 赵云生跟随秦牙人来到铺子门口。 只见秦牙人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当其中一枚钥匙对准锁芯时，只听“咔嚓”一声，那门锁应声而落。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明亮宽敞、毫无修饰的厅堂，除了几条断腿的凳子，别无它物。 然而，再往里走，北墙上那扇不小的后窗便会吸引你的目光。 夏日里，这扇窗必定会带来凉爽的微风，站在窗前，朝后院看去，院中之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原本，赵云生还略有犹豫，毕竟如此宽敞的铺子，价格定然不菲。但当他看到这个后窗时，心中瞬间像被点亮了一盏明灯，决意就租下这里。里了。 第779章 满意 秦牙人目光锐利，一眼就看穿了赵云生对这个铺子的喜爱之情。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因为让买家满意正是他们一直以来的服务宗旨。秦牙人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他能感受到赵云生内心的期待和兴奋。 赵云生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个铺子的浓厚兴趣，他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角落，仿佛在想象着自己未来在这里的生活。 秦牙人静静地观察着赵云生的表情，他知道，这个铺子对于赵云生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生意的选择，更是一个梦想的寄托。 秦牙人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为能够帮助赵云生找到理想的铺子而感到自豪。 打量完前面的铺子，秦牙人便引领着赵云生来到了后院的院子。 由于铺子位置并不靠边缘，两人七拐八绕地走到后面巷子，走了好一段路，才在一扇黄色木门前停下脚步。秦牙人熟稔地拿出钥匙，打开那锈迹斑斑的门锁。 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嘎吱声，那扇沉重而古老的木门缓缓打开，院中景致一览无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间青砖瓦房的背影，还有紧靠西院墙而建的两间土坯房。 房上虽然都设有一扇窗，却小得可怜，看样子应该是杂物间。 一阵秋风轻轻拂过，大门口东西两侧，成片的大豆在风中欢快地摇动着豆荚，发出哗啦啦的笑声，宛如一曲悠扬的乐章，给人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感觉。 “房主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年轻时吃了不少苦，舍不得浪费空地，就把院子里种满了好打理的大豆。不过老人家说了，如果铺子租出去，这些大豆就当作他送给新租户的乔迁之礼了。” 秦牙人见赵云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两侧的大豆，赶忙解释道。 “没想到，老人家还是个种田的行家，把这些大豆料理得如此之好。” 望着眼前一个个饱满的豆荚，赵云生心中欢喜不已。搬来莲花村虽然有房可住，却没有田地。每年开春做酱都需要购买大豆，如今这些大豆，估计够用两年了。 “那可不，老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庄稼人，料理这点大豆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这家铺子的房东，是秦牙人打过交道的人里为数不多的，总是以和和气气的口吻说话，一点架子都没有，让人感觉十分和蔼可亲的老人家。 说话间，两人已经迈步走进了院子。随着不断深入，赵云生对这个小院越发满意。 尽管面积不大，但对于一家四口来说已足够宽敞，甚至连田小雅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也考虑在内。 这一细节，足以显现出赵云生对这一胎的期望之高，他是多么期待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两人须臾便至前院，除了种植大豆之地，离屋檐不远处还有个葫芦架，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已然成熟的小葫芦。 晒葫芦干已然无望，不过，将其劈开做个水瓢，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令赵云生始料未及的是，杂物间门口竟然有一口水井，他喜不自胜地来到井旁，围着水井转了足足三圈才罢休。 秦牙人对赵云生的心情感同身受，一口水井，看似微不足道，实则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公用水井在巷子口三十丈远的地方，挑一趟水，往返一趟，少说也得一盏茶的时间，这还没算上排队的时间，也难怪小伙子如此兴奋。 只不过，赵云生一直转个不停，秦牙人都快被绕晕了。 好在，就在他即将发飙之际，赵云生终于停了下来，他这才如释重负。 担心赵云生继续绕下去，秦牙人连忙说道：“小伙子，水井在此又不会跑，咱们还是先去屋里看看吧！” 赵云生一听，觉得言之有理，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失态了。 在有钱人眼中，十几两银子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来说，那可是五六年的收成，甚至是一辈子遥不可及的愿望。 好在莲花村共有三口水井，距离他家不远就有一口，打水甚是方便。 但镇上人稠地密，即便水井再多，也不敷使用，还得排半天队，方能轮到自己。 有了这口水井，不但方便许多，省下的时间，还能做些别的事情。 赵云生挠挠头，一脸尴尬之色，“好好，让大叔见笑了，实在是打水井的费用太高，对于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 秦牙人点点头，笑道:“理解理解，我年轻时的愿望，也是能在镇上拥有一处带水井的宅院，还好努力多年，终于实现了。” 赵云生一直以为秦牙人是土生土长的镇上人，原来并非如此，一股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他坚信，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假以时日，他必定能在镇上占据一席之地。 三间正房外表与村中其他房屋别无二致，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房，中间则是厨房。虽然房屋并非近几年所建，但估计再住个十年八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牙人刚推开房门，一股尘土的味道便如汹涌的波涛般扑面而来，呛得二人咳嗽不止。他们试图捂住口鼻，但那弥漫的灰尘却无孔不入，令他们的咳嗽声愈发频繁。 直到秦牙人将房门完全敞开，退到葫芦架下，咳嗽声才逐渐停歇。 “实在抱歉，房主也是这几日才将铺子委托给我们牙行租赁，还来不及打扫……” 秦牙人所言不假，以往牙行受托租赁的铺子房屋，管事都会派人定期清扫。 这家确实还没来得及打扫，只是他没想到会如此脏乱，早知如此，他就该提前派人过来了，也不至于弄得这么尴尬。 赵云生连忙摆手，说道：“大叔不必自责，我只是个庄稼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要是换作别的买家，恐怕早就转身离去了。秦牙人没想到对方如此通情达理，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待灰尘散尽，二人这才重新来到门前，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厨房东西两侧各有一处灶台，此时锅盖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再往里走，便是东西卧房的门。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东卧房，除了一张大床，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外，便再无它物，同样布满灰尘。 西卧房的陈设就更简单了，一张单人竹床，几个装衣裳的箱笼，便是房中所有家具。 赵云生望着脏兮兮的房间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暗想，看来有的收拾了。” 第780章 不是让你煮面吗? 房子看完后，赵云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感叹：“花钱如流水，赚钱却堪比登天啊！” 说实话，秦牙人也认为租金有点高，但房主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秦牙人只能安慰道：“这租金虽高了些，但位置极佳啊！不管做什么生意，都能稳赚不赔。” 听到这话，赵云生若有所思地看了秦牙人一眼，无需多言，对方便已明白他的意思。 在秦牙人看来，上一个租户生意惨淡，主要是因为他技艺不精。 二人回到铺中，让管事代写了两份租赁契书，双方签字画押，各执一份。 从今天起，一年内，铺子的使用权归赵云生所有。 其实，他本可以多租几年，但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觉得一年一签更稳妥，这样也能减轻不少压力。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赵云生离开了牙行，赶着驴车向卤肉铺疾驰而去。 铺子里的田小雅等了许久，仍不见相公的身影，心中焦急万分，几次来到铺子门口翘首以盼。 “堂姐，你和姐夫还没吃午饭吧？要不我让后厨煮两盘饺子吧！你喜欢吃什么馅的？” 见到久别的堂姐，小溪兴奋得忘了询问他们是否用过餐，这时才想起这事。 怀孕的人容易饿，更何况此时早已过了饭点，田小雅确实有些饿了，但听到小溪要煮饺子，她连忙摆手道：“堂妹，饺子就免了，煮一碗面就行。” 一盘素馅饺子要六文钱，两盘就是十二文，肉馅的更贵，要二十几文。以堂妹的性子，肯定不会煮素馅的，田小雅可舍不得吃。 “好。”小溪点头应道。随后朝来福摆了摆手，让他去厨房告诉李婶，煮两盘猪肉茴香馅饺子来。 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田小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溪的吩咐，否则肯定不会同意。 “小溪，你说，你姐夫他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吧！” 田小雅回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溪，脸上写满了担忧。 “姐夫做事一向稳重，他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能是去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才耽误了回来的时间，你不必过于担心。” 怀孕的女人本就容易胡思乱想，小溪只能和声细语地安慰堂姐。 听完小溪的话，田小雅心中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觉得堂妹说得不无道理。 租铺子可不是像买菜那般简单，随便挑一个就行，这可是要花真金白银的，肯定得精挑细选。相公晚回来一会儿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在两人准备回铺子里坐下闲聊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驴叫。自家毛驴的叫声独特，与其他毛驴略有不同，田小雅一听便知是赵云生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向台阶下走去。 “堂姐，你慢点！”看到田小雅大步流星的模样，小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暗自感叹，姐夫如此小心翼翼也是有原因的，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任谁都会不放心。 “别大惊小怪的！哪有那么娇气，我生元宝之前什么活儿没干过，孩子不也照样健健康康的。” 田小雅不以为意地朝身后的小溪摆了摆手。 “你啊，真是让我拿你没办法，才一会儿不看着，就把自己是个孕妇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云生从驴车上跳下来，牵着缰绳走到田小雅身旁，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还好姐夫你回来了，不然堂姐就要变成这世间第二个望夫石了。”小溪心里暗想，我说的话你不听，那就让姐夫说吧！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这不是见你去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心急如焚吗？”田小雅喜笑颜开地说道。 “都是为夫的不是，耽误了回来的时辰，让娘子忧心了，小生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今天心情愉悦，赵云生忍不住起了逗弄田小雅的心思。 “说什么呢！都老夫老妻了，你能不能正经点，小溪还在旁边看着呢！”田小雅闻言瞬间面红耳赤，再也不想理会这个男人，径直走回了铺子。 “不就是叫了一声娘子吗？咋就不正经了，其他男人不也是这样称呼自家婆娘嘛！” 也不知为何，赵云生格外喜欢看田小雅羞红了脸的模样，他觉得那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可爱。 说实话，小溪特别羡慕堂姐和赵云生的感情，两人成亲多年，但却依旧如初次相见时那般甜蜜无间。 也不知数年之后，相公对她的感情是否也能一成不变。 当年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门亲事，但堂姐却执意要嫁，这些年，堂姐夫对她始终如一，如今更是为了她，搬来人生地不熟的莲花村生活，这种男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没想到堂姐也有如此娇羞可人的一面。” 望着田小雅离去的背影，小溪轻声呢喃道，在她的记忆中堂姐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性格豁达豪爽，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害羞的样子。 “其实你堂姐并非表面所看到的那样，她内心还是很温柔似水的。”提起田小雅时，赵云生眼中充满了爱意。 小溪左瞧右瞧，心里暗暗嘀咕，堂姐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怎么看都和柔情似水不沾边啊！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既然姐夫说好，她也跟着附和就是了。 两人一先一后走进铺子，此时的田小雅正坐在桌前悠然地品着茗茶，看到赵云生进来，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夫人，饺子已经煮好了，现在端上来吗？”小溪刚要坐下，来福就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问道。 “端上来吧！”小溪点点头，然后看向对面的夫妻二人，说道：“你们也饿了一天了，还是边吃边聊吧！” 田小雅听到“饺子”两个字，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不是让你煮面吗？怎么还变成饺子了？这两盘就二十几文，多浪费啊！你怎么不听话呢！” 赵云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你和家旺赚钱也不容易，煮碗面就行了，咋还煮上饺子了？” 小溪心里清楚，他们是不想让自己破费，但自家开着饺子馆，却给堂姐夫妻煮面吃，这要是传到村民的耳朵里，指不定会被说成什么样呢！ “不过就是两盘饺子，值不了几个钱的，你们赶快趁热吃，不然一会就凉了。”小溪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说道。 田小雅和赵云生见小溪都这么说了，他们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外道了，于是便不再客气，拿起碗筷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第781章 回镇上 “什么？六两！！那也太贵了吧！”田小雅得知铺子租金竟要六两银子，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小雅，你先坐下，别生气，生气对腹中胎儿不好。”赵云生似乎早有预料，原来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此时，见田小雅犹如那点燃的爆竹，“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立马拉住她的手，和声细语地哄道。 “好，你说，我看你怎么解释。”五两租金田小雅都觉得高了，结果男人却租了个更贵的，她简直要气炸了。 “这个铺子位置好，内部空间也大，最重要的是，它还有后院……”赵云生边说边留意着田小雅的脸色，见她的脸色逐渐缓和，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难道你不觉得，因为一个后院，每年多掏一两银子，不划算吗？”田小雅还是觉得肉疼，一两银子可以买好多东西呢。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和儿子更重要，银子没了可以再赚，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一切都值得。” 赵云生看着眼前这个过门就陪他一起吃苦的女人，眼中满是爱意。 “姐夫，你这么做是对的，不然把堂姐一个人扔在家中，你肯定也不放心。虽然每年多花了一两银子，但最起码一家人可以在一起。” 小溪打心眼里佩服堂姐，当年家中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门亲事，可堂姐却执意要嫁，而且这些年，姐夫对堂姐一直很好，为了堂姐，甚至愿意放弃一切，陪着她回到莲花村，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 这样一来，用于铺子修饰的银子又少了一两。田小雅想到家中那为数不多的存银，心中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她觉得银子更是如此啊！每每到了需要用银子的时候，她总是感到愁肠百结。不知要到何时，她才能不再为银子的事情犯愁。 “我已经想过了，只需简单粉刷下墙面，再添置几个货架即可，花费想必也不会太多。 每当看到田小雅为银子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时，赵云生就心如刀绞，内疚不已，只恨自己无能，未能让妻儿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如今契约已成，岂可出尔反尔，男人也是为了一家人能够长相厮守，这才当机立断租下带后院的铺子，自己又怎能纠缠不休。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村吧！以免爹娘担心。” 田小雅搁下手中的碗筷，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和声细语地说道。 赵云生见田小雅似乎不愿再提及铺子的事，便也不再多言，而是轻点颔首，表示吃完着个饺子便启程。 两人离开没多久，陈家旺也从村里回来了。 他将小毛驴牵入驴棚拴好，在槽中填满草料，洗漱停当，便抬腿来到前面的铺子。 “相公，你回来了？”望见从外头进来的男人，小溪又惊又喜，她原以为，最快也得晚饭后才能见到他呢！ “累坏了吧？你快回后院歇息去吧！这儿有我呢。” 陈家旺瞧了瞧一脸倦容的小溪，当下便明白，这是晌午没休息的缘故，连忙劝她回后院打个盹儿。 小溪摆了摆手，“不用了，困意早就烟消云散了，如果这会儿去睡觉，晚上估摸就得彻夜难眠了。” 陈家旺心里暗自琢磨，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白天睡够了，晚上就会失眠。既然小溪不想睡，那不睡也无妨。 “今日真是辛苦娘子了，都怪为夫不好，耽误了你和腹中孩儿的午睡，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把铺子扔给你一个人了。” 陈家旺见柜台附近没人，便轻声与小溪调笑起来。 “你这嘴巴，今天是抹了蜜吗？咋这么甜？”男人向来不擅长说情话，他总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自己的爱意。 比如每晚临睡前，他会给自己打上一盆洗脚水，让她泡脚，又或是帮她按摩，舒缓一天的疲惫。 小溪快速扫了一眼周围，见几个伙计都聚在角落里聊天，并没有关注这边，这才羞涩地瞪了陈家旺一眼。 “我本以为你会晚些回来呢！谁知竟然这么早。”小溪将堂姐带来的礼物轻轻放在柜台上，准备离开时带走。 “哎！真是一言难尽啊。”陈家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将村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小溪听。 “你们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溪看了眼男人，笑着调侃道。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这次爹娘确实吓得不轻。明日宋叔过来，你让他帮忙捎些补品回去，给二老补补身子。再把家里治嗓子的药丸带一瓶，让大哥服下，估计用不了两日就能恢复了。” 有时，小溪真心羡慕相公。他不光有疼爱他的爹娘，还有护他如命的哥哥姐姐。每当此时，她都会特别思念已经过世的娘亲，情不自禁地想：若是母亲还健在，自己是不是也会有兄弟姐妹，而不是现在同父异母令人厌恶的弟弟妹妹。 “娘子，你真好，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我替爹娘和两个哥哥谢谢你。” 陈家旺虽然不擅长说情话，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说。你看，他现在说得多好啊！ “作为儿媳，孝敬公婆是我分内之事。相反，我还要感谢他们给我生了个好相公。” 小溪没有说谎，她打心底感激当初没有嫌弃她是个没娘的孩子，还主动找媒婆上门提亲的公婆。 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的新生活，更不会有如今的幸福日子。 “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堂姐夫今天在镇上租下了一个铺子，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搬到镇上来，到时候我就有地方去串门了。” 每天不是待在铺子里，就是待在后院，真是无聊透顶！如果能搬到镇上就不一样了，至少有人陪自己聊天解闷，日子也会过得快一些。 “是吗？真没想到啊！这才多长时间啊！他们竟然已经准备搬来镇上开铺子了。” 陈家旺听闻连襟租好了铺子，惊讶之余更多的是高兴。就像小溪说的，每天不是铺子就是后院，生活实在是太过单调乏味。 如果以后她在家里觉得烦闷，也有个好去处了。对于他们一家搬来镇上，陈家旺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第782章 提高茶价 “是啊！起初听闻此事，我也倍感惊讶，不过仔细琢磨一番，堂姐和赵云生平日里生活节俭，计划着自己开铺子做生意，倒也在情理之中。” 小溪觉得年轻人就应勇敢地去尝试，否则等到年老体衰，一切都为时已晚，她对两人的勇气赞赏有加。 “嗯！以你姐夫的才智，估摸用不了几年，就能攒够买铺子的钱。” 虽然陈家旺与赵云生接触不多，但从其言谈举止、办事能力，不难看出，他是个头脑机敏之人，不然怎能在众多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中崭露头角，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呢？他坚信，凭借赵云生的敏锐头脑，过不了多久，在镇上的胭脂水粉行业中，必将有他的一席之地。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娘子说，之前我不是对市面上的茶叶与咱们采摘的不同感到好奇吗？如今我总算弄明白了。” 陈家旺将正在整理卤味托盘的小溪拉到柜台前坐下，责备道：“不是跟你说过嘛！这些事情，交给来福他们去做就好，你只需安心养胎。怎么就是不听呢！” 其他男人都巴不得有个无所不能的婆娘，把所有活计都包揽下来，自己每天能悠闲地躺在家里睡大觉。 可陈家旺却恰恰相反，他只希望小溪能吃好、喝好、睡好，每天开开心心的，为迎接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做好准备。 奈何她就是不听话，每天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前两日他去后院上茅房，竟然看到她坐在厢房和桃红扎鸡毛掸子。 此刻看到她又在忙碌，陈家旺不禁皱起了眉头，满脸无奈。 “哎呀！多活动对胎儿有好处，这点小事算什么！你快说说刚刚提到的茶叶是怎么回事？” 小溪放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陈家旺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家旺坐在椅子上，眼神中充满了感慨。“说起来，这事，还要感激宋叔……” 说着，便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和小溪叙述了一遍。 小溪听后，心中犹如春风拂过，暖意融融。她万万没有想到，勤劳淳朴的宋叔，竟然还懂得这些。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捡到了宝，不禁暗自庆幸，还好，当初相公并没有像其他买家那般嫌弃大壮这个“累赘”。 “而且，按照宋叔所说的方法炒制出来的茶叶，沏出来的茶水，宛如翡翠般翠绿，清新淡雅，散发着缕缕幽淡的香气。如果拿到府城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陈家旺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茶叶在市场上被抢购一空的盛况，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是呀！那真是太好了。不过，现在茶叶的卖相和口感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你说，我们要不要和周掌柜重新商量一下价格呢？” 之前，由于不知道采回来的茶叶还需要经过如此繁多的工序加工，都是直接晾晒，所以卖相不佳，沏出来的茶水也略带一丝苦涩。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无论是卖相还是口感都有了改变，小溪认为这价格也应该有所提高。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估计这事都不用我们提，等周掌柜看到我们的茶叶，自然会给我们重新定价的。” 陈家旺对周掌柜的人品充满了信任，他坚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对方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小溪仔细思考后，频频点头，表示赞同陈家旺的看法。两家交往已久，周掌柜从未占过他们任何便宜，即使偶尔让他顺带一些野味，他也会如数付钱。 小溪也觉得这样正直的人，绝对不会贪图他们那一点蝇头小利。 周掌柜就如同一颗闪耀的星辰，在他们心中熠熠生辉。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被讨论的当事人，正坐在书房里长吁短叹。 林氏推门而入，就见男人愁眉不展，在房中踱来踱去。 “呦！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我们家老爷不高兴了？告诉我，本夫人替你出气。” 林氏走到书桌旁，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周掌柜，“老爷不妨说说，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烦心，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以咱夫妻俩的冰雪聪明，有两人足矣！” 本来还一脸愁苦的周掌柜，听到这句话，“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呀！总是有法子逗我开心。” 两人相依相伴数十载，无论家中遇到任何事情，男人从未让自己操过心，林氏觉得她上辈子一定积了很多德，这才换来如此美满的姻缘。 即使男人的两鬓不知何时已经生出些许白发，但她对男人的爱，仍旧宛如初见。 “说说吧！为何自己一个人在书房里愁容满面？” 林氏来到周掌柜身后，伸出那双纤纤素手，用手指轻轻揉捏着男人的太阳穴，想让他放松下来。 或许是林氏的按摩起了作用，亦或是因为有如此体贴的夫人而感到愉悦，周掌柜那颗烦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这不，程先生的寿诞快到了嘛！送金银珠宝似乎太过庸俗，古玩字画他肯定也不缺，我想送个别出心裁的，可一时又想不出来……” 周掌柜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将心中的顾虑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若不是程先生厌倦了官场的勾心斗角，早早归隐田园，估计再过两年，肯定能进入内阁。金银细软，古玩字画，这些东西，程先生家中自然是不缺的。” 林氏坐在桌前，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她心里暗自琢磨着，究竟应该送什么礼物才能恰到好处呢？既不会显得庸俗，又能让程先生心生欢喜。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桌面，突然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桌上那把茶壶时，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不送茶呢？她可是听儿子提起过，先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但唯独对茶钟爱有加。 这茶虽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不够精致，但它的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 “夫人，你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周掌柜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林氏，他对她的了解可谓是深入骨髓。只需一个细微的表情，他就能洞悉她的心思。 林氏微微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接着，她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给周掌柜听。 “夫人，您这主意倒是可行，只是……”周掌柜的眉头再次紧紧皱了起来。他知道竹溪村的茶叶味道确实鲜美，自己也甚是喜欢。 然而，问题在于茶叶的产量并非每个季节都能保证。这让他不禁担忧起来…… 第783章 林氏的盘算 “距离程先生的寿诞，尚有一月之余，不如借此良机，我们前往竹溪村走上一遭。光听你念叨那小两口如何淳朴，却尚未见过，若是寻不到茶叶，觅些野味回来倒也不错，你意下如何？” 林氏此念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绸谋已久。终日面对同样的人，重复着同样的事，她早已心生厌倦，渴望出门换换心情。 若换作他人，或许会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可是多少妇人求之不得的生活。然而，人往往如此，未得到时，心向往之，一旦拥有，便欲求更多。 “既然夫人有此想法，我们去便是。不过，或许还需稍待些时日。铺子里的绸缎已经所剩无几，我打算前往江南采购一批，待归来后再去也不迟。” 周掌柜自小生长于乡间，对乡下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尽管已迁居府城多年，但他对芙蓉镇的生活仍念念不忘。 “好，全听老爷的。”林氏颔首笑道，“兰儿今日亲自下厨，做了许多桂花糕，你是否想去尝尝？” 夫妇二人育有两儿一女，别家多是重男轻女，他家却大相径庭，将唯一的女儿视如珍宝，宠爱有加，而对儿子却视同草芥，以致兄弟二人时常暗自怀疑自己是否为爹娘亲生。 得知小丫头亲自下厨，周掌柜当即点头，随林氏一同离开书房，直奔后厨。 陈家旺和小溪尚不知晓，就在他们为如何告知周掌柜提高茶叶价格而纠结时，人家已在盘算来竹溪村的行程了。 “娘子，回村途中，偶遇一位莲花村的村民。据其所言，你弟弟如今可真是出息了，竟然在村中收起了红果，全村能走动的村民几乎都上山了。真没想到宝儿如此厉害……” 陈家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着，过了许久，见小溪没有丝毫反应，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你是生气了吗？那我们不聊这些了，谈谈二哥吧！他跟我说年底差不多就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了，我说可以借他一些，竟被他断然拒绝了。” 二哥这些年一直生活得苦不堪言，如今时来运转，有了冬梅姐的相依相伴，他已然一改往日的颓废，不再整天愁眉苦脸。 陈家旺本想拉二哥一把，但二哥却不领他的情，尤其当得知弟弟打算将两种吃食分开经营时，他更是坚决反对这个提议。 “没有啊！堂姐也跟我提起此事，我觉得这不挺好嘛！他越是富有我就越开心，这样我们日后也不必担心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麻烦。” 小溪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心里清楚，自己以前对娘家人的抵触情绪过于强烈，这才让陈家旺如此小心翼翼，刚刚他可能也是一时兴奋，忘了这一茬。 平日里，为了避免勾起她那段痛苦的回忆，男人几乎不在她面前提起那一家子。 陈家旺见小溪神色自若，没有像以前那样情绪失控，这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这么认为，如果他飞黄腾达了，对他自己，对我们来说，都未尝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小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谈到了二哥一家。 “听你刚才的意思，二哥二嫂他们年底就能搬到镇上了吧！真是太好了，那我以后不就又多了一个可以走动的地方。” 堂姐一家能来镇上开铺子，就已经让她喜不自胜了，此时得知二房也即将搬来，小溪的兴奋之情不言而喻，嘴角的笑容始终如阳光般灿烂。 “嗯！二哥确实是这么对我说的，他打定主意要在码头附近寻觅个铺面，毕竟那里人来人往，商人如织，一来一往，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 陈家旺闻听此言，频频点头，一语道破二哥意欲择此购铺的缘由。 开门营业，地段为王，发展之要，首在地利。犹如繁星点点，各绽光芒，宜应择其善者而从之。 就好比，隔壁已有一家酒楼，若一时冲动，紧挨其旁开一家小酒馆，无需多想，生意势必受到影响。 是以，权衡利弊，择优而选，方为上策，小溪认为二哥的选址甚为明智。 往昔曾闻二嫂言及，他们意欲日后开间皮货铺子。码头处，商贾云集，五湖四海收皮子的商贩亦不乏其人。 镇上虽有两家皮货铺子，听闻最短那家亦已历经十余载。若二哥在此地开张，恐难以与另两家竞争。 然而，码头则大相径庭，独此一家，势必财源广进。 “还是二哥睿智，巧妙地避开了那两家皮货铺子，如此便无需忧心生意被抢了。” 听到小溪夸赞自己的哥哥，陈家旺心中欢喜，赶忙在一旁随声附和道：“那是自然，其实两位哥哥皆头脑机敏，只是大哥过于憨厚，稍逊一筹罢了。” “大哥只是心地善良罢了。”对于两位大伯，小溪一直心怀感激之情。若无他们自幼的呵护，恐怕相公早已自暴自弃了。 “此言不假，儿时的家境十分贫寒，大哥总是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手中那仅有的窝窝头送给路边的乞丐。” 陈家旺时常怀念小时候，那时候家里虽然并不富裕，但是他们却没有忧虑和烦恼，生活简单而快乐。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各种烦心事也接踵而至，还好自从成亲以后一直好运连连。 小夫妻俩一边闲聊着，一边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晌午过后，铺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安静的铺子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点菜声、劝酒声、称赞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热闹的氛围让陈家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他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顾客，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在这忙碌的时光里，他哪还顾得上怀念过去，一直在忙着给食客介绍卤味，帮忙称重。 小溪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这个时间点，桃红也该送小宝去私塾了，起身与陈家旺打了声招呼，便回后院照看一双儿女去了。 第784章 嗅到新商机 小溪甫一推开院门，便与正欲出去寻她的桃红撞了个满怀。 “夫人，没有撞疼您吧！”桃红下意识的看向小溪微微隆起的小腹。 小溪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娇气，无碍。” 听闻夫人无事，桃红这才松了一口气，“奴婢正打算去前院寻您呢！您就回来了。” “嗯！你们东家已归，前院有他照应，我便回来了。你赶紧送小宝去私塾吧！” 话毕，小溪跨过门槛走进了东卧房。此时，两个小家伙刚刚睡醒，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当他们看清眼前的人时，立刻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娘亲”。 “你爹爹回来了，下午娘亲陪你们玩好不好？”小溪把两个孩子紧紧地搂在怀中，充满宠溺地问道。 明轩和婉凝马上用力点头，为了表达内心的喜悦，他们纷纷在小溪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宝贝真乖，娘亲带你们去洗把脸，让你们精神精神，好不好？”小溪把两个孩子放在床边，开始为他们穿鞋子。 “娘亲，风车……玩风车……”兄妹俩异口同声地说道，满心欢喜地表达着他们对玩风车的渴望。 “好，等会儿我们就去院中玩风车。”小溪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边走边说。 隔壁房间的小宝也已穿戴整齐，和桃红一同准备前往私塾。 刚一出房间，小宝就看到小婶正在给弟弟妹妹洗脸，他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捏了捏小家伙那如嫩豆腐般滑嫩的脸蛋，笑嘻嘻地说道：“小婶，那我先去私塾了。” “嗯！去吧！若是私塾里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小婶，千万别瞒着我和你小叔。”小溪点点头，又是一番语重心长的叮嘱。 小宝心里明白婶婶是在关心自己，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情，立刻回应道：“婶婶，我在私塾里过得很好。先生和同窗们都非常友善，没有人欺负我。”他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自信。 小溪语气轻柔的说:“那就好，时辰不早了，赶紧与桃红去私塾吧！” 小宝点点头，随即转身，跟随桃红一起踏出了院子。 而此时，兄妹俩还未能理解读书的真正意义。他们只知道哥哥去了私塾，就没有人陪伴他们玩耍了。 于是，他们紧紧拉着娘亲的手，小脸上写满了失望和不舍，嚷嚷着要去找哥哥。他们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让人不免心疼。 小溪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脸庞，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无奈。 她知道读书对孩子们的未来至关重要，但又不忍心看到一双儿女如此伤心难过。 小溪轻轻抚摸着兄妹俩的小脑袋，温柔地说：“哥哥去读书是为了将来能有更好的生活。我们要支持他，等他放堂回来再一起玩，好不好？” 孩子们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娘亲的话，但却听懂了最后那句，小宝哥哥从私塾回来就可以陪他们一起玩了。 他们便点了点头，虽然眼中依然透露出对哥哥的不舍，但还是乖巧地跟着娘亲来到院中玩风车。 小溪心中暗暗发誓，一定早早让孩子们明白读书的重要性，长大就送他们去私塾读书，将来做个有用的人，而不是留在乡下种田。 小风车如同精致的工艺品，都是铺子打烊后，陈家旺在闲暇时光里为孩子们精心制作的。它们漂亮极了，两个孩子对其爱不释手。 下午的风有点大，兄妹俩刚把手伸出去，风车便飞速转动起来，明轩和婉凝立刻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而前院的陈家旺此时却忙得不可开交，随着食客们的口口相传，铺子里的生意越发红火，尤其今日，进出店铺的人更是川流不息。 后厨的杨大娘和李婶忙得像陀螺一样，汗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额头倾泻而下，也顾不上擦拭。 好不容易送走一桌食客，陈家旺才有时间稍作歇息。 看着座无虚席的铺子，陈家旺认为，将分铺而食的计划提上日程势在必行。 由于空间有限，每天都会流失一部分客人，长此以往，对陈家旺来说可是一笔不菲的损失。 早点买下铺子，就能减少一些损失。 其实，如果买一个小点且不带后院的铺子，手中现有的存银应该足够了。 但难就难在，还得雇佣伙计，这又将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想到这些，陈家旺不禁眉头紧锁，重重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为银子发愁啊！” “陈掌柜，铺子里的美食确实令人垂涎欲滴，只是这地方实在小了些，要是能再宽敞点，就完美了。”一个老主顾过来结账，一边心满意足地剔着牙，一边说道。 陈家旺抬头轻笑，笑容如阳光般温暖，“快了，快了，秋收过后，您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老主顾闻言，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是吗？那太好了！以后再来吃饭就不用排队啦。” 陈家旺笑容满面，轻轻点头，“是啊！我打算把饺子馆和卤肉分开经营，这边只卖饺子，到时就宽敞了，还能多摆几张桌子呢。！” 中年男子兴奋得几乎要拍手叫好，“如此甚好！不怕你笑话，我一天不来你家喝两盅，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抓挠，痒得难耐。刚好这边离我家近，真是太方便了！” “您放心！这个铺子我们肯定不会动的，毕竟我们一家四口还得在这住呢。” 自家的美食能得到食客的认可，陈家旺的心情犹如春花绽放般愉悦。 送走心情激动的食客后，陈家旺竟然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哼起了小调。 虽然声音不是很高，但还是被耳尖的客人捕捉到了。 有两桌食客随声附和，让他索性唱上一段，让大家也一饱耳福。 小镇娱乐方式匮乏，除了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打打叶子牌，就只有去镇上唯一的戏园听戏了。 偶尔去一次还行，去多了谁也承受不起，难得听到有人唱得比戏园还好听，大家都恳请陈家旺来上一段。 所谓盛情难却，陈家旺推脱不过，便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段。 直到他唱完许久，大家才从陶醉中回过神来，纷纷鼓掌叫好，有那阔绰的客人，甚至还打赏了小费，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不一会儿功夫，柜台上就“堆满”了铜板，目测至少有百十来文！ 聪明的陈家旺立刻从中嗅到了新的商机，既然大家如此喜欢听戏，何不找个有这方面爱好的人，来铺子里唱戏，两人五五分成，顺便再卖点小零食，像瓜子或果脯之类的。 越想，陈家旺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等晚上铺子关门后，就和娘子商量商量，听听她的意见。 第785章 心中一紧 意犹未尽的食客们，在离开前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明日一定要再来听。 陈家旺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喜悦，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他对自己想出的这个主意充满了信心，觉得这百分百是个赚钱的好法子。娘子向来是个财迷，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大力支持他的。 一下午，陈家旺走路都带风，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就算身体已经累得像狗一样，心情却依旧格外愉悦。 几个伙计也是第一次听到东家唱戏，他们万万没想到，陈家旺竟然能唱得这么好，心中不由得感叹，他们的东家真是深藏不露啊！ 如果陈家旺知道了他们的想法，肯定会谦虚地说：“你们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也只是会唱那么一两段而已，和戏园里的师傅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然而，在来福三人的心中，他们的东家就是最厉害的人。东家不仅年纪轻轻就打下了一片家业，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无所不能，连木工活都会做，而且手艺还相当不错。 而后院的主仆二人，此刻正坐在门口避风处扎鸡毛掸子，两个孩子则在院中欢快地奔跑，手中的风车呼呼作响。 “夫人，您歇歇吧！还是让奴婢来做吧！” 东家说了，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好两个孩子和夫人。若是让东家发现夫人又在帮自己干活，那她恐怕又要挨训了。 上次被训的情景，桃红仍历历在目，东家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吓人，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无妨，你家夫人我可没那么娇气，怀个孕就成废物了，啥也做不了。” 小溪摇了摇头，她钟爱这种宁静的感觉，若啥也不让做，那她不就成了个无用之人。 “可是，东家……”桃红欲言又止。 “别担心，你们东家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以前我怀明轩和婉凝的时候，也照样做农活，孩子们不也都好好的。” 小溪当然明白男人的好意，他体贴自己怀孕辛苦，所以才让她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用做。但她认为生命在于运动，每天吃饱就睡，睡醒就吃，那和乡下养的猪有何区别？ “夫人，您就别为难奴婢了，不然东家看到又该发怒了。” 桃红轻轻地拿走小溪手中扎了一半的鸡毛掸子，满脸惊恐，仿佛东家就站在她面前。 这时，小溪才想起上次陈家旺的火气着实有些大，把桃红吓得头都不敢抬。 心中不禁埋怨起男人来，不就是扎个鸡毛掸子嘛！又不累，怎就不行了。女子未出嫁时，都幻想能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好郎君，可现实却告诉小溪，找个过于在乎自己的男人未必是件好事。 她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如今条件不允许，铺子里离不开人，不然，她敢肯定男人必会如影随形地守在自己身旁。 “做任何事都不能半途而废，这就像攀山，已经爬到半山腰，怎能放弃？还是让我把它扎完吧！”说着，小溪就如获至宝般将那个鸡毛掸子重新夺回自己手中。 桃红一脸惊恐，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赶忙扫视了一眼大门口，生怕下一秒东家就如幽灵般出现在她们面前。 “放心吧！今天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你们东家估计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来这里了，我们还是赶紧做吧！早点做完，也好早点拿去集市换钱。” 小溪心灵手巧，悟性极高，桃红不过教了她两次，她就学会了如何扎鸡毛掸子，如今的速度已和桃红并驾齐驱。 果然不出小溪所料，直到铺子关门，陈家旺才拖着仿佛被抽去了骨头般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后院。 “累坏了吧！我去给你打洗澡水。” 小溪刚刚给两个孩子洗完澡，就看到陈家旺无精打采地从院外走进来。 “为了你和孩子们，哪怕再辛苦我也心甘情愿。” 本已累得像一滩烂泥，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陈家旺，在看到妻儿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你快坐下歇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去给你打水。”说着，小溪转身就要回屋去打水。 她刚迈出一只脚，就被陈家旺一把拉了回来，“还是我自己去吧！你现在身怀六甲，我怎么能让你来伺候我。” 不等小溪出言反对，陈家旺就大步走进了屋子，身后的小溪不禁感叹道：“他的大长腿可真好，一步能顶我两步。”然后紧跟着走了进去。 平日里，主仆二人和三个孩子都在后院用餐，每天晚饭后，桃红都会细心地烧上一锅热水，供一家人洗漱用。 如果家中没有女眷，就算光着膀子在院中擦拭身体也无妨，但如今家里有五位女性，实在不方便在人前洗漱。 于是，陈家旺就和来福在院中角落搭了个澡棚，四周用篷布围起来，这样洗澡就方便多了。 不一会儿，陈家旺就顶着一头湿漉漉还在滴水的长发回到了房间。 虽然现在刚刚入秋，但早晚的温差还是很大的，小溪担心他着凉，赶忙拿来布巾帮他擦拭头发。 只是擦了没几下，一双带着体温的大手就盖在了自己手上，同时传来一道低沉且温柔的声音，“娘子，还是我自己来擦吧！别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说完，他轻轻地拿过小溪手中的布巾，仔细地擦拭起来。一边擦，一边和小溪闲聊着铺子里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陈家旺想在铺子里摆个桌子讲评书或是唱戏时，小溪的眼睛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 她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心中暗自欢喜，这样不但可以额外赚一份钱，为家里增添一些收入，同时还能吸引更多客人走进店铺，增加铺子的人气，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然而，喜悦之情很快被一丝担忧所取代。她觉得这个分成似乎有点不对等，毕竟卖力气唱戏的是人家，自己只是提供了一个场地，就要对半分，她担心对方可能不会同意这样的分成方式。 小溪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思索着如何与对方协商，才能让这个计划顺利进行。 同时，她也意识到铺子的空间实在有限，要在有限的地方安排说书或是唱戏的人，确实是一个问题。 她开始在心中琢磨着，该把他们安排在哪个位置才最合适呢？想到这些问题，小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娘子，你怎么了？可是我这个想法行不通？” 陈家旺说完好一会，也不见小溪有任何回应。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关切。 他注意到小溪紧皱的眉头，那里面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烦恼，他的心中不由得一紧。 第786章 迫不及待 小溪摇了摇头，“没有，这个想法甚妙，只是……” 此话一出，陈家旺如释重负，但听到后半句，他那颗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茫然地看向小溪。 不知为何，小溪觉得此时的男人，看上去竟有些呆萌，便将自己的顾虑一一道来。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曾深思熟虑过，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两种吃食分开售卖，但家中的存银……” 想到为数不多的存银，陈家旺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相公，我们现在的存银足够买铺子和雇下人了，明日你便去牙行看看，有无合适的铺面吧！” 起初，小溪的确打算等收完药材后，再筹划买铺子的事宜，那是因为买个铺子至少要百十来两，这还没算上雇佣下人的花费。 各种开销加在一起，少说也得二百两左右。算上赵掌柜的赔偿和这个月的进账，如今家中共有二百七十二两存银。 除去买人和买铺子的开销，估计还能剩下几十两，足够两家铺子周转了。 “我们竟有如此多的存银？”陈家旺闻言，惊愕不已。 原来，陈家旺只顾每日赚钱，却从未算过家中攒了多少。他的记忆仍停留在上次数钱时的数目。 他知道小溪爱财如命，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摸过钱，唯一的一枚铜板，还是她在路上捡到的。手中没有余钱，她总觉得日子过得不踏实。 估计等买了铺子和下人，家中的存银怕是所剩无几了，这也是他一直坚持收完药材，再买铺子的原因。 “嗯！”小溪轻点了下头，“算上赵家赔偿的那二十两，还有这个月的进账，家中如今已经有二百七十多两了，足够我们买铺子了。” 想到家中马上就要拥有两个铺子，小溪心中难以抑制的兴奋，如果这是在村中，她肯定会大喊几声。 陈家旺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娘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勤俭持家，我们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多。” 小溪轻声说道：“相公，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这都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坚持，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陈家旺的心情激动万分，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将小溪揽入怀中。 他感受着她的温暖，感受着她的心跳，感受着他们之间那份浓浓的爱意。他低下头，在小溪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这一吻饱含着他对她的感激、爱意和尊重。 “哎呀！”小溪突然轻声叫道，脸上瞬间泛起一丝红晕，“孩子还在呢！”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娇嗔和羞涩。轻轻推了推陈家旺，示意他看向一旁玩耍的孩子。 陈家旺这才如梦初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孩子们依旧在一旁快乐地玩耍着，他们并不知道父母之间那温馨而又感人的一刻。 但这一刻，却永远留在了陈家旺和小溪的心中，成为了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你说我们要把卤肉铺开在何处，才能吸引更多的路人呢？”陈家旺满脸期待地看向小溪。 买铺子的事情已然敲定，接下来便要考虑选址问题了，陈家旺很想听听小溪的高见。 “那自然是地段越繁华越好了，要不我们就把铺子开在堂姐那条街吧！如此一来，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小溪的想法单纯而美好，在她看来，那边人流量大，而且去堂姐的铺子也会更加便利。 “好，一切都听娘子的。不过，前提是要有合适的铺面。若是没有，我打算去书院门口那条街瞧瞧。” 陈家旺颔首赞同，在他的认知中，除了镇中心的那条街，书院附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与这个铺子仅隔了一条街。 小溪虽然未曾亲自去过书院那条街，但在送小宝去私塾的时候，也曾远远地瞥过一眼，只见那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能去书院读书的孩子，大多家境殷实，出身贫苦的孩子很少，对于这点小钱，自然不会在意。 “一切都由相公做主，我相信你的眼光。”小溪温柔地回应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也不知我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能娶到如此贤惠的娘子。”陈家旺语气温柔，目光中满是爱意，仿佛眼前之人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待两个孩子安然入睡后，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困意渐渐袭来，他们这才相拥而眠。 一夜无话，须臾之间，次日清晨便已至。 陈家旺用过早饭后，对大壮嘱咐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奔向牙行。 当陈家旺再次出现在秦牙人面前时，秦牙人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他眼中，陈家旺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就是个颇有谋略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再次光顾。 尤其是得知他们家的铺子如今在小镇上已经颇具声望，他更加坚信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一般人可真做不到，秦牙人心中对陈家旺钦佩不已。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家旺便单刀直入，说明了来意。 秦牙人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遍手中的好铺子，还真有几家不仅价格合理，而且地段极佳。 陈家旺听完介绍后，对每一个铺子都心生喜爱，最后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他挑选出了三处自己认为不错的铺子。 “那就有劳秦牙人带我去这几处实地考察一下了，最后再决定选哪个。”陈家旺说道。 秦牙人摇摇头，笑着回答：“陈掌柜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何谈有劳。买铺子可是人生大事，慎重对比一番是应该的。” 就算捡来的东西还得瞅瞅呢！更别提，花百十来两银子买的铺子了。秦牙人特别理解陈家旺的想法。 “好，那就有劳了。”陈家旺随意地瞥了一眼不远处几个嫉妒得眼眶发红的牙人。 他刚踏进牙行，就察觉到有几道似有若无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然而，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或许是觉得他买不起吧！ 这时，看到秦牙人要带自己去看铺子，那几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隐隐听到他们的嘴里咒骂着什么，仔细倾听，才知道他们在自责这次又看走了眼。 就这样，二人一同离开了牙行。他们前脚刚走，立马就有人酸溜溜地说：“真没想到，老秦运气这么好，才开门便做成一单生意，早知道我就过去接待了。” “你可拉倒吧！那人一看就是冲着老秦来的，怎么会找你。不过，我总觉得这人看着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另一个牙人小声嘟囔道。 “是啊！我也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中年牙人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快点想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在哪里见过了……”年龄最小的那个小伙子兴奋地喊道。 第787章 如意斋来人 “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快说在哪里见过？” 中年男子回身就拍了小伙子一巴掌，亏得他手下留情，力气不大，不然那身体单薄的小伙子，非得被他一掌拍倒在地不可。 “他之前便在秦牙人手中买过铺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前不久的事，大概不会超过两个月。” 小伙子一边揉着被拍疼的肩膀，一边字正腔圆地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们看着眼熟。”最先开口说酸话的那个牙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 三人仍旧喋喋不休地说着风凉话，似乎唯有如此，他们心里才会稍微舒坦一些。 而此时，被他们议论的当事人已带着陈家旺来到了第一处铺子。 这处铺子与田小雅买的铺子相距不远，中间仅隔了一条街道，位置的确不错，只是铺子略显陈旧，外面的墙壁上甚至出现了裂痕。 尽管陈家旺眼中的嫌弃之色稍纵即逝，但这一丝神色还是被时刻关注他的秦牙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铺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稍加修整，还是可以开门做生意的。不如我们再去后院看看？”秦牙人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家旺的神情。 陈家旺略加思索，心想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眼吧，也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于是点了点头。 前院都如此破败不堪，后院的状况可想而知，并不比前面的铺子好多少，更为糟糕的是，后面只有两间破旧的土坯房，连口水井都没有。 做卤味生意，用水量本就较大，如果去公用水井打水，恐怕得排队半日。陈家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秦牙人，不知位于书院那处铺子的后院是否有水井？若是没有，那还是算了吧！” 陈家旺拍了拍刚才推门时沾染上的尘土，目光如炬地看向秦牙人。 “有，有，那处铺子去年刚重新修葺过，可谓是焕然一新啊！就是卖价稍微有点高。”秦牙人连连点头应道：“不过后院却是三间青砖瓦房，外加两间厢房和一间柴房呢。” 此时陈家旺懊悔不已，后悔来之前没有问清楚状况，只看了位置，没有打听其他情况，害得自己白跑一趟。 似乎是怕陈家旺不相信自己的话，秦牙人赶紧讨好地说道：“这次我敢用人格担保，绝对没问题，陈掌柜肯定满意！”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出来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铺子里是否忙碌，想到这些，陈家旺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买下铺子回家。 秦牙人看出陈家旺着急回铺子，立马转身朝院外走去。 而莲花村田家小院里则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田大福夫妇忙得不亦乐乎，原来自从大家知道田家收野果后，村民们男女老少齐上阵，纷纷挎着篮子或是背着背篓往山里钻，吓得山上的兔子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跑，野鸡也吓得四下乱飞，那场面真是好不热闹！ 有那眼疾手快的村民，每天都能有些收获，就算采不到红果，也能逮只野鸡或是兔子带回家。 那些头脑机敏的人，早已将目光投向了附近几个村庄的大山。 他们早出晚归，虽然辛苦，但收获颇丰，每天都能卖出几十文钱。 对于庄户人家而言，这几十文钱的意义非同小可，那可是能买十几二十斤糙米的，足够一家四口人吃上几日了。 在林间穿梭谈何容易，更何况还要背负几十斤重的红果，可谓是难上加难。然而，村民们却累并快乐着，满心欢喜。 看着村民们离开时脸上洋溢的笑容，田大福夫妇心中感慨万千。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赚钱的同时，还能为村民带来如此快乐。 此时的他们，再也不觉得自己是儿子的累赘。因为他们尚未衰老，还能为儿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当田大福和王氏刚想坐下喘口气时，只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家院门口。 “请问这里是田宝儿家吗？我是镇上如意斋的伙计，我们掌柜吩咐我来问一声，家中是否还有红果？若是有，先要五百斤。” 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院门口，对着众人说道。 在庄户人家眼中，最常见的牲畜无非是老黄牛和毛驴。然而，并非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 一个村庄若是能有五六头牲畜，就已经算是富裕了，村长去其他村办事，都会受到别人的敬重。 但这马，村里却是一头都没有。听说最便宜的一匹老马也要三十几两，这对于村里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哪怕是村中最富有的人家也难以承受。 此时此刻，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难以置信，这竟然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高头大马！ 那马儿雄赳赳、气昂昂，仿佛从童话里走出来一般。 没一会儿，激动的村民们便将马车紧紧围住，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嘈杂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与惊叹。 有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那油光水亮的马背；有人则踮起脚尖，试图和它比身高。 孩子们更是兴奋得又跑又跳，哇哇乱叫。这热闹的场景，仿佛是一场盛大的庆典，而那高头大马，则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我们乃是田宝儿的双亲，他出门收粮尚未归来，小伙子不妨先进屋喝杯热茶。” 对于王氏而言，如意斋犹如财神爷降临，就算不是主子亲临，也万万不可怠慢。 “哦！即便您儿子不在，也无大碍，我瞧过来卖红果的村民为数不少，凑足五百斤应当不成问题吧？” 伙计审视了一番地上堆积的红果，开口询问道。 “没，没问题，这些是今日新收的，杂物间里还有，足够五百斤。” 田大福一听要五百斤红果，激动得言语都有些结巴。 王氏则比田大福沉稳许多，她从屋里端出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递给伙计，示意他暖暖身子。 说起来，这一路奔波，还真是有些口渴，伙计也不推辞，吹了几下，便几口将茶喝完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匹马吸引，几乎没人留意到这边的情况，若是换作平常，村民们怕是早就羡慕得双眼发红，此刻却异常平静，毫无好奇之心。 第788章 计划还债 “大爷大娘，我得赶紧回去交差，咱这就称红果吧！”伙计归还茶杯给王氏后，和颜悦色地说道。 “好好好，马上称，马上称。”田大福频频点头，喜笑颜开。 今日收到的红果，比前两日少了许多。毕竟是野生之物，数量稀少也在情理之中，但夫妻俩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他们动作麻利地在杂物间称出了五百斤红果，帮忙抬上马车。 伙计原本想在院子里结账，却被田大福叫进了房间：“小伙子，你有所不知，乡下有句话叫‘财不外露’。要是被村民看到，难免不会起别的心思。” 王氏对田大福这次的表现甚是满意，比起他刚才那副结结巴巴的样子，顺眼多了。 “大伯，是我欠考虑了，实在抱歉。”小伙子如梦初醒，尴尬地挠挠头。 田大福连忙摇头笑道：“无妨，毕竟你年纪尚小，经历的事情太少。” 伙计自幼父母双亡，疼爱他的祖父祖母也在他七岁时相继离世。孤苦伶仃的他只能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 还是在一个寒冬，于掌柜偶然在路边发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他。心生恻隐，问他是否愿意随自己回家。虽然不能每餐山珍海味，但饱腹保暖还是不成问题。就这样，八岁的伙计跟随于掌柜回到铺子，此后再未离开。 虽然他如今已经十七岁，却从未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每日在铺子里迎来送往，的确不懂“人心叵测”的道理。 伙计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了田大福。 之前还嘲笑田大福的王氏，此时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二两白银，眨都不眨一下。 伙计付完银子，就疾步朝大门口走去，只因掌柜说，让他快去快回。 见他要离开，人群这才如鸟兽散。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巷子尽头，大家还在感叹，高头大马跑得比风还快，若是日后飞黄腾达了，一定要买上一匹。 “有那银子，还不如拿来修修你那破屋顶，免得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其中一个村民瞅了眼村中出了名的懒汉，摇头叹息道。 “我爹都没说什么呢！你怎么比他管得还宽啊！”懒汉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嘴里还嘟囔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简直无药可救。”刚刚说话的那个村民，无奈地摇了摇头，丢下这句话后，便挤出人群回家去了。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失望和愤怒，似乎对懒汉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留下懒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他嘴里小声嘟囔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声音中带着些许埋怨。然而，他的内心却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随后，懒汉紧紧攥着卖红果得来的三十个铜板，兴高采烈地往村外走去。 他的脚步显得有些轻快，仿佛这三十个铜板能让他忘记一切烦恼。不用猜大家都知道，他肯定又要去镇上打酒喝了。 村民们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地摇了摇头。他们纷纷议论着，为懒汉的婆娘和几个孩子感到惋惜和同情。 “他的婆娘和孩子们咋如此倒霉啊，竟然摊上这样一个不负责任又败家的男人。”一位村民叹息道，话语中充满了对懒汉的不满和对他家人的怜悯。 大家都希望懒汉能够早日醒悟，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为自己的家人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然而，他们也知道，这或许只是一种奢望。 有两个村民看到送走伙计打算转身回院的田大福，非让他坐下聊会。 “没想到你家宝儿这么争气，都和如意斋做起生意了，你们夫妇就等着享福吧！”隔壁李大爷满脸羡慕地说道。 “就是挣点血汗钱，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田大福嘴上说着谦逊的话，心里却乐开了花：可不是嘛，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以前你们大家都瞧不起，如今可得让你们刮目相看。 “大福你就别谦虚了，如今你家宝儿也算村里的能人了，早知道他这么有出息，咱两家定个娃娃亲就好了。”另一个过来卖红果的村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大福别聊了，过来帮我把红果收进杂物间。”王氏担心田大福经不住村民的吹捧，一不小心说漏了卖家，赶紧找了个借口，打算把他叫过来。 “好嘞！来了。”田大福应了一声。随后看了眼两个村民，“不跟你们聊了，婆娘叫我干活了。” “嗯！你去忙吧！我们也该回去了，老婆子还等着我给她数铜板呢！”李大爷点点头，转身朝家里走去。 过来卖红果的村民们，他们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腿脚不太灵便，走路有些蹒跚。 或是因为孩子们不放心他们跟着一起上山，担心他们的身体吃不消，所以他们只能留在家里。 这些村民们虽然身体不再健壮，但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对儿女的关爱。在家无事可做的他们，总想着为儿女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于是，他们不辞辛劳来来回回多少趟，用自己那不再年轻的脊背，将昨日采摘的红果一点点背到田家。 此时看到大家渐渐散去，也揣着卖红果的银两，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知道能赚钱与真正把白花花的银子握到手，那感觉可是大不相同的，此时院中只剩下夫妻二人，王氏高兴得心都要飞起来了，恨不能立刻原地跳上一段。 “孩子他爹，除去收红果的本钱，我们竟然足足赚了一两余二百五十文耶。” 田大福微笑着点点头，心情同样畅快，只不过他此刻表现得比较内敛罢了。 如今家中已经收了一千多斤红果，不算今日卖的五百斤，大概还剩余七八百斤，如果都顺利卖完就能赚到二两多银子。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把欠刘家的驴钱还清了。 “嗯！我猜如意斋过不了几天，肯定还会再来收购，等把这些红果都卖完，咱就先把欠刘家的银子还了。” 虽然自己没本事让妻儿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从未亏欠过任何人。 自从家中欠下外债后，田大福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只他想早日把欠刘家的驴钱还清。 第789章 娘子你怎么了? 王氏虽然一直都有些贪财，但是如今的她已经收敛了不少。她深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道理，当听到田大福的想法时，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 回屋将银子藏好后，王氏便来到院中与田大福继续收拾红果。 此时镇上，陈家旺怀揣着崭新的房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回到了后院。 还没等小溪去前院看看男人是否回来，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响动，果然是陈家旺赶着小毛驴回来了。“相公，你回来了？有没有遇到心仪的铺子？” 陈家旺微笑着回答：“嗯！已经去过衙门，换完契书了。”说着，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纸红契，递给了小溪。 虽然小溪不认识上面的字，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喜悦之情。她兴奋地捧起契书，毫不犹豫地亲了两口。 “哎！别亲，脏。”陈家旺被小溪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再次抬起的双手。 对于小溪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一张纸，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她坚信，通过自己劳动所得赚来的银子，无论表面看起来有多脏，本质都是干净的。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铺子在什么位置？花了多少银子？”小溪本以为要看上两日才能定下来，陈家旺的速度着实让她感到惊讶。 “就在书院正对面的那条街，铺子虽不大，但去年刚重新修葺过，后院也很宽敞。” 陈家旺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铺子，不仅因为内部干净整洁，最重要的是，这条街几乎都是卖包子、胡辣汤、汤饼、馄饨、面条、各种糕点和冷饮的铺子，唯独无人卖卤味，倒是有家煎白肠卤羊肉的店铺。 他猜测，这可能还是受老旧思想影响，大家都觉得，猪下水不仅脏，收拾起来也麻烦的缘故吧！ 不过，如此倒也甚好，至少无需担忧同行抢生意。听闻前租户亦是做面食生意，只因不擅与人交际，又遭其余两家面馆排挤，入不敷出，最终只得关门大吉。 后面是个寻常小院，院内屋檐下栽有两棵石榴树，可惜上面的石榴已杳无踪迹，想必是被房主采撷而去。 房内生活用品倒是一应俱全，可谓是应有尽有，搬过来即可入住，着实省去不少麻烦。仅需再添置几床被褥，哪怕住上三五个伙计，甚至十个八个，亦无问题。 这般好的铺子，价格自然不菲，竟比现今的铺子贵了足足二十两。 “你先前不是说，要在堂姐店铺附近寻家铺面吗？”得知新买的铺子位于书院那条街，小溪不禁心生疑惑。 “那条街确有几家闲置的铺子，然而外卖的唯有一家，且铺子年久失修，已然出现裂痕，后院更是破烂不堪……” 陈家旺卸完驴车，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将铺子前后的景象向小溪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小溪颔首点头，夸赞道：“你做得甚对，那般铺子即便价格再低廉，咱也断不可买，否则隐患无穷。”停顿片刻再次开口，“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铺子价格几何？” 陈家旺笑嘻嘻地伸出两根手指，“其实也不贵，就比这个铺子贵了二十两，毕竟位置好嘛！” “天啊！咋这么贵？我觉得一百三十两都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还有更贵的，真是应了那句话，挣钱去登山，花钱似流水啊！” 小溪原本以为与现在的铺子价格差不多，听到竟贵了二十两，立马捂住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娘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大夫？” 看到小溪突然捂住胸口处，陈家旺吓得脸色苍白，立马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小溪无力的摆摆手，“我没事，只是心疼那二十两银子。” 听到小溪身体无恙，陈家旺这才如释重负，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钱没了，我们可以再挣啊！你想想，我们每天流失多少客人啊！如果把两个铺子分开，肯定会好很多，还有请人唱戏的事，要是能成，就会有更多的银子进入我们的口袋……” 娘子一向节俭，从不会错花一文钱，这会平白无故少了二十两，肯定会心疼不已，陈家旺只能耐心解释，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小溪。 “道理我都懂，可还是忍不住心疼啊！” 家里的每一文钱，那都是相公起早贪黑辛苦赚来的，这二十两银子，差不多赶上十天的进账了，小溪怎么能不心疼。 “既然铺子都买好了，那我们何时修饰呢！还有伙计的事，是继续买人？还是找帮工？” 其实小溪还是更倾向于买人，哪里都有富人与穷人，她担心如果找帮工，若是遇到那种手脚不干净的，就麻烦了。 “买人吧！”陈家旺深思熟虑后，坚定地认为买人更可靠，毕竟不用担心他们有异心，但帮工就难说了。 小溪深表赞，点头道:“好，就依相公所言，买人吧！虽然眼下开销大些，但却可以用很多年，从长远看，还是买人更合算。” 陈家旺看了看天色，走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前面铺子忙成什么样子。 “那我先回铺子了，其它事，晚上再详谈。” “嗯！你去吧！”小溪点头应道。随后，把摔倒在地的小女儿扶了起来。 小家伙异常勇敢，摔倒了非但未哭，还咧着小嘴冲娘亲笑。 “都是奴婢不好，没能看住小姐，请夫人责罚。” 桃红立马双膝跪地，诚惶诚恐，仿佛犯下了天大的罪过。 “既然知道没照顾好，下次注意便是，小孩子肉皮嫩，很容易被摔伤，还好没有磕到脸，不然岂不是要留下疤痕。” 陈家旺心知桃红并非有意，但还是决定借机敲打她一下，毕竟指望心地善良的娘子去训斥下人，几乎不可能，这个恶人只能他来当。 见桃红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小溪忍不住瞪了陈家旺一眼，“桃红也不是有意的，干嘛这么凶，不是还要去铺子嘛！那赶紧去吧！” 陈家旺蹲下拍掉婉凝衣裳上的尘土，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满是宠溺地说:“爹爹的小宝贝真勇敢，摔倒了都不哭……”说完，这才起身，大步离开了后院。 第790章 老娘也不干了 陈家旺离开后，小溪迅速将桃红扶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其实你们东家心地最为善良，以后不必如此惧怕他。” 桃红也非常清楚东家夫妇心地善良，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下人也颇为善待，不仅不在饮食上亏待他们，偶尔犯些小错也从不责骂，唯有在涉及夫人和两位小主子时，才会动怒。但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 “嗯！奴婢知道了。”尽管桃红心中仍旧对陈家旺发火的样子心存畏惧，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婉凝走上前拉住桃红的手，娇声喊道，“姨姨……抓虫虫。” “好，奴婢这就陪小姐去抓虫虫。”任何人都难以抵挡如此漂亮可爱的娃娃，即便桃红每日悉心照料着他们的生活，却仍觉得看不够。 这个时节，菜园里除了萝卜、白菜，也只剩胡萝卜，还有大葱和红根菜依旧绿意盎然。 好久没有尝过白面馍馍的滋味了，小溪便推开栅栏门，走进菜园，打算拔些红根菜做个鲜美的青菜汤。 孩子们有桃红照顾，她无需担忧，刚蹲下身准备动手，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呼，“夫人，这种粗活交给奴婢来做就好，您快起身。” 桃红一转身，就看到小溪正要弯腰拔菜，急忙领着两个孩子走进菜园。 “我只是想拔点红根菜，没关系的。”小溪笑容灿烂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夫人，您就别为难奴婢了，要是让东家看到，那可不得了，恐怕东家会雷霆大怒的。”桃红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态度异常坚决，坚决反对小溪动手。 为了不再给桃红添麻烦，小溪只好带着一双儿女乖乖地回了院中。 桃红干活那叫一个麻利，没一会儿功夫，就收获了不少红根菜。 “夫人，这些够用吗？”桃红如捧家珍般举起手中的红根菜，询问小溪。 小溪听闻点点头，“够了，剩下的，刚好焯水后蘸酱吃。” “好，奴婢这就去把它们清洗干净，然后再蒸一锅香喷喷的馍馍。”桃红记得夫人喝汤时喜欢吃饼或是馍馍，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做馍馍了，估摸着夫人是想念这口了。 她曾听杨大娘和李婶讲，夫人想吃什么东西，其实是肚子里的娃娃嘴馋了，还嘱咐她夫人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否则孩子生下来肯定是红眼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最让她感到神奇的是，夫人那看似不大的肚子，竟然能够孕育出一个几斤重的娃娃来，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知我者，莫若桃红也。倘若有朝一日你嫁人了，我肯定会伤心欲绝的。”小溪听到桃红的话，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若是换作从前，桃红或许会说她这辈子都不嫁人。但在小溪的开导下，她的想法早已发生了改变。 “即便奴婢嫁作人妇，生儿育女，也依然可以继续侍奉夫人啊！”桃红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神情格外认真地说道。 “好好好，到时候你可得帮我照看肚子里的小家伙哟！”小溪也开心地应和着。 主仆二人，一个在井边洗菜，一个照看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欢快的笑声时不时传到隔壁院落，只见坐在屋檐下洗衣裳的胖女人，满脸愤恨地嘟囔：“凭什么？同样都是女人，人家就有丫鬟伺候着，老娘却要干这些又脏又累的活。” 只听“啪”的一声，一团洗了一半的衣裳，像被丢弃的垃圾一样，重新被她扔回盆中。“老娘不干了！” 不一会儿，从房间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看模样，大约四十岁出头。“你又在发什么疯？你这副样子让我怎么读书？”中年男子对着胖女人就是一顿斥责，他实在想不明白，汤氏究竟有什么好，能让爹娘硬逼着自己娶她为妻。 这些年，要不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他早就把这个女人给休了。 “吼什么吼，这些年，要不是老娘给人浆洗衣服赚钱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的童生功名？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这么多年，男人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哪怕是行夫妻之事时，也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想到曾经的点点滴滴，胖女人委屈极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涌出眼眶，一滴滴重重地砸在地上。 原来此男子乃是镇外王家庄人氏，他自幼痴迷读书，全家节衣缩食，方才将其送入学堂。 本以为终有一日他能金榜题名，哪知数十载寒窗苦读，也仅仅考中了童生。 若是他人至此，或许已知自己并非读书之料，便会心灰意冷，就此放弃。但张文龙却是越挫越勇，始终未曾言弃，坚信自己终有一日能够高中。 如今他已四十有余，终日只知抱着书本，读得如痴如醉，对田间劳作之事却是一窍不通。 其两个弟弟辛辛苦苦伺候庄稼地一年，本指望着秋季卖了粮食，给妻儿买几件新衣。 哪知还未见银子的影儿，就被他拿去书肆买了几本书。两个弟弟气恼非常，一怒之下，收拾好铺盖衣物等物，带着妻儿搬离了老宅。 自那以后，家里家外的所有活计便都压在了汤氏一人身上。 幸而后来儿子长大成人，能够帮她分担一些，她这才稍稍轻松一些。 为了供男人读书，家中早已一贫如洗。汤氏只得在镇上接些浆洗的活计，聊以度日，如若不然，这个家恐怕早就散了。 但张文龙却毫不体谅家人的艰辛，甚至以家中两个孙子吵闹，令其无法专心读书为由，逼迫婆娘借钱在镇上租房，以备来年四月份参加县试。 其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全然不顾家人死活，实在是令人愤恨。 “愚拙村妇，你我本应是互利共赢的关系，你助我勤学苦读，他日我若飞黄腾达，你岂不是也能跟着享福，怎就说我没良心了？” 事已至此，张文龙仍旧执迷不悟，毫无悔过之意，他只怨自己生不逢时，出生在这穷乡僻壤之地。 若是生于名门望族，有良师悉心教导，想必早已成就一番功名了。 第791章 吃软饭的男人 两人的争吵声，犹如魔音穿耳，一字不落，尽数传进主仆二人的耳中。 “哎！谁要是摊上这样的邻居，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三天两头吵架，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换户正常的人家。” 桃红小声嘟囔着，满脸写着厌烦，她真是受够了这户人家，害得她们夫人都无法安心养胎。 隔壁的争吵声愈发激烈，没有半分要停歇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以前听孙氏讲她娘家那个村子，有一个穷秀才，宁愿在家喝凉水充饥，也不愿出去谋生，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样有失读书人的身份。 他的妻儿整日在田间辛苦劳作，到头来却得不到半句好话，还要遭受他的埋怨，怪他们没能力让自己吃饱穿暖，无法供他与其他文人结交。 最后妻子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便离开了人世。由于家里贫困，连口棺材都买不起，只用一张草席简单一卷就下葬了。 要不是儿子执意如此，秀才觉得连草席都不必浪费，那几个铜板，还不如留着给他读书用。 儿子被如此冷血绝情的父亲伤透了心，愤然带着妻儿搬去了岳父家。没过多久，就听说秀才在家中被活活冻死。 说到底，还是秀才放不下文人的那点风骨，认为自己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琐事。 没错，在秀才心中，烧火做饭是丢人的事，他宁愿啃那冰冷梆硬的窝窝头，也不愿弯腰在灶膛里添把干柴，将食物热一下再吃，这也是他被冻死的主要原因。 小溪认为隔壁的胖女人，将来恐怕会重蹈那人的覆辙。若是换成自己，定会果断写下和离书，远离这种吃软饭的男人。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和胖女人的情况截然不同。男人不仅无需依靠她养活，而且对她关怀备至。 “不必和那种人计较，对门的婶子不是说，男人准备参加来年开春的县试吗？最多再忍受半年，估计他们就会搬走了。” 看到小丫头满脸愤恨，小溪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好笑的是，从小到大，她渴望的亲情和关心，竟然都是来自外人。 “可要是他们不搬呢？那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忍下去？” 桃红最讨厌吃软饭的男人，原本对读书人的那点好感，此刻也消失殆尽。 小溪微微一笑，“很久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后，看向院子里正在陪妹妹玩木马的儿子，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让儿子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迂腐的书生。那样的话，还不如让他子承父业，做个商人。 桃红虽然心中不甘，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她不是房主，否则早就把这对夫妻赶出去了。 且不说镇上的事，单说莲花村田家老宅，此时全家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田小雅和赵云生。他们难以置信，这小两口胆子竟然这么大，竟敢学那些有钱人开店做生意。 “云生，在集市摆摊不是挺好的吗？这租铺子，风险是不是太大了啊！” 田大有看着女婿，语重心长地说道。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他，对银子有着一种特殊的执着，总觉得只有把银子攥在自己手里才最踏实。 “是啊！云生，村里又有谁去镇上开铺子能成功呢？陈家儿子开店一年，不仅没赚钱，还赔了五两银子……” 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儿女生活幸福美满，吴氏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失败的例子太多，她心中难免有些忧虑。 “爹娘，开铺子的事，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您二老无需担忧。” 赵云生并未因岳父岳母的话而动怒，反而笑容满面地让两人安心。 “姐夫，那你租完铺子，手中可还有剩余的银两？若是没有……” 田文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云生打断：“不用担心，我和你姐早已预留出这笔钱，目前暂时够用，若日后资金周转困难，再找你借。” 一直沉默不语的田老头突然开口：“既然云生心中已有规划，我们就不必过多干涉了。趁着年轻拼搏一番是正确的选择，总比一辈子守着庄稼地有出息。” 田老头一辈子都在与土地打交道，如果有别的选择，他当然希望子孙后代能够摆脱这种命运。 从现状来看，大孙子性格内向，不擅长与人交往，留在乡下种田或许是最适合他的。 二孙子的货郎生意也日渐起色，虽然赚得不多，但相比下地劳作要轻松许多。 而另外两个孙子，一个在各村收蛋拿去县城贩卖，据说一趟就能赚取将近半两银子。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或许他真的选对了行业。 而二房的宝儿，如今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他不但收起了粮食，还与镇上的糕点铺合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前景一片光明。 本以为这个孙女婿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在集市上摆摊，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谁能想到，他竟然如此有胆识和魄力，打算开铺子，拓展自己的生意。 田老头心里不禁暗自感叹，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几十年，自己也想去尝试一下做买卖的甜头，感受一下那种充满挑战和机遇的生活。 大家长一发话，哪怕已至不惑之年的田大有也不敢有丝毫忤逆，只得顺着他爹的意思说道：“既然您祖父都如此支持，那我这个当爹的，自然也不能唱反调，只有一句话，若是缺钱了吭一声，多了没有，十两八两还是拿得出来的。” 赵云生闻听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他实在想不明白，岳父岳母都能如此待他，为何自己的亲生爹娘却要处处算计，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爹娘，谢谢你们，能娶到小雅，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话未说完，赵云生的泪水便已如决堤之水般奔涌而下。 “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小雅性格莽撞，还好这么多年有你迁就她，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 田小雅尚未出嫁之时，吴氏就一直为自己这个不拘小节的女儿忧心忡忡，担心她到了夫家会遭受妯娌的排挤，婆婆的刁难。 好在女儿慧眼识珠，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姻缘，可她偏偏非女婿不嫁，才成就了如今的美满良缘。 第792章 糊涂啊! “不，小雅她很好，我喜欢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更喜欢她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从不掩饰真实情绪的性格……”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说的就是赵云生吧！吴氏眼中的缺点，在他这里全变成了优点。 男人还是头一次当着爹娘的面夸自己，田小雅竟然还有些害羞，拽了拽赵云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赵云生看出她的不自在， 又简单的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老宅，打算去镇上打扫一下铺子的卫生。 接下来，就是把房间重新粉刷一番，然后打货架，再去县城进趟货，选个良辰吉日便能开门迎客。 刚好，田文杰今天无事，也想过去瞧瞧，顺便认认门，有免费的帮工，赵云生自然是求之不得，又怎会拒绝。 就这样，郎舅二人，简单收拾一下需要的工具，便赶着驴车朝村外驶去。 “孩子他娘，你好点没？要不我们去医馆瞧瞧吧！” 刘屠户端着一碗药汤从门外走进来，看了眼床上脸色苍白的卢氏，神色担忧的说道。 病殃殃的卢氏，连忙摆了摆手，“我并无大碍，只是担心福儿……” 自从儿子离家后，卢氏就病倒了，才短短几日就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刘屠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得不行，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角已然起了几个水泡。 “福儿从没有离过家，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然你去外面问问，是否有人看到他。” 儿子虽然已经年满十八，但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更不曾离过家，卢氏担心憨厚的大儿子会被人贩子拐走。 就在夫妻俩说话之际，刘屠夫他老娘迈步走了进来。 “香草，今天怎么样？感觉好点没？”大儿媳向来勤快，家中大小事宜，从不用她这个老太婆操心。 看着消瘦不少的儿媳，老太太打心眼里心疼。 “娘，我没事，估计在养上两天就能下床了，这几日辛苦您了。”背靠床头的卢氏有些虚弱的说道。 “娘不辛苦，咱家能有今天，全靠你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不然哪能住上这么好的青砖瓦房，儿媳你才辛苦。” 刘老太太把床头的药汤端起来递到卢氏手上，轻声说道:“娘过来是想告诉你，福儿有信了，刚刚有个街坊对我说，在陈记卤味铺子见过他。” “娘，您说的是真的吗？这孩子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刚才还一副病殃殃的卢氏，听到儿子有消息了，立马来了精神。 老太太点点头，“嗯！据他所说，福儿在铺子里做伙计，看样子，很开心的模样。” 卢氏听闻，不由长叹一口气，“看来，他这是铁了心要娶那个叫桃红的丫头。” 得知儿子安然无恙，刘屠户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往日那张面带愁容的脸，瞬间被笑意所代替。 “既然儿子喜欢，娶了又何妨，我就担心，这小子剃头挑子一头热，万一人家姑娘对她无意，岂不是真心错付。” 经此一事，刘屠户已经想通了，与其逼儿子娶个自觉门当户对的姑娘，不如选个和他情投意合的人，只有这样，两人才能过得更长远。 “可是……”卢氏担心儿子娶个丫鬟过门，会遭街坊邻居嘲笑，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关起门来过自家的日子，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当年我不读书，改做杀猪匠，还不是照样有人说东道西，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好好的，又没有掉块肉。” 刘屠户试图用自己过来人的经验说服卢氏，同意儿子的选择。 “道理我都懂，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而已，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是何容貌，能把儿子迷成这个样子。” 卢氏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小儿子的声音，“那个姑娘我见过，虽没有出色的容颜，却很讨喜，瞧着就旺夫。” 自从知道大哥在陈家铺子做工后，刘贵每日都在老娘和大哥之间苦苦挣扎，犹豫不决。 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娘，那就对不住大哥，反之，又不忍心看到老娘为他伤心难过，几番挣扎之下，刘贵还是决定把大哥的下落告诉爹娘。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这样一句话，仔细分析过后，他猜测，爹娘应该已经知道了真相，索性也不想再隐瞒，直接脱口而出。 对啊！咋把这事给忘了，大儿子走后，一直都是小儿子在负责往陈家送货，肯定是见过小姑娘的。 “贵儿，此话当真？那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在陈家做伙计的事情？” 六只眼睛同时看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刘贵，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一般。 “其实在大哥走后第二日，我就知道了他在陈家铺子做伙计的事，但他以断绝关系相要挟，不让我对你们讲，最后我只能妥协了。” 刘贵挠了挠头，眼中充满内疚之色，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哥的拳头那么硬，他也是迫于淫威，才不得不选择帮忙隐瞒。 “糊涂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家里人呢！难道，你没看到你母亲为此茶饭不思吗？” 刘屠户指着刘贵的鼻子就是一顿训斥，他万万没想到，一向藏不住话的小儿子，竟然硬生生瞒了这么久，真是又爱又恨。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再训斥贵儿了，他们兄弟情深还不好嘛！起码不用担心百年之后，他们孤苦无依，老死不相往来。” 兄弟俩都是刘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说不心疼那是假话，大孙子已经被训得离家出走了，她担心儿子如果在训下去，小孙子也会如此，赶忙开口劝刘屠户，还挤了挤眼睛。 刘屠夫先是迷茫片刻，很快就猜出了老娘的用意，合着，她这是怕大儿子的事件再次重演。 婆婆都开口了，卢氏也就没再说什么，不过，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三人，摆明是赞同儿子娶那个丫鬟为妻。 家中一共就六口人，如今祖孙三代都同意这门亲事，反倒弄得自己像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孩子他爹，要不吃过晚饭，你陪我过去瞧瞧吧！我想在听听贵儿的想法，如果他初心依旧，那我成全便是。” 卢氏也算勉强想通了，如果因为此事，让她和儿子之间产生了隔阂，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将来，还要指望大儿子给养老送终呢！ 第793章 刘家夫妇找上门 “你如今身子骨这般孱弱，要不，还是等过两天再过去吧！” 刘屠户心里想着，儿子反正就在陈家铺子里做事，又不会跑掉，晚去个一两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然而，卢氏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就是这几天吃得少了些，等吃完晚饭就有劲儿赶路了。” 看着卢氏那坚定的神情，三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想大不了走到半路走不动了再折返回来便是。 与此同时，远在陈家铺子的刘福，并不知晓爹娘即将到来之事，此刻正热火朝天地招待着店里的客人。 到了下午时分，铺子里更是异常繁忙，几人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虽然累了些，但他们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个铺子不仅仅是一份营生，更像是一个温暖的家。 所以，店铺的生意越是红红火火，他们内心就愈发喜悦，就算辛苦一点也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直到铺子大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众人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大壮则更甚之，他浑身瘫软无力，如泄气皮球般径直趴在桌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来福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他大步走到大壮身边，毫不费力地像拎小鸡似的将其一把提起。“走啦！回后院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总比趴在这儿要强吧。” 大壮原本还试图挣扎一下，但无奈自己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无法与来福抗衡。最终，他只得垂头丧气地放弃抵抗，任由来福揪着衣领，被硬生生地从铺子里拎了出去。 目睹这滑稽场景的李婶等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笑意，纷纷开怀大笑起来。 那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幽静的胡同之中，给这个平素冷清的地方注入了一丝生机与活力，使得它不再显得那么冷冰冰、毫无生气。 几人匆匆回到厢房后，便立刻前去打水洗漱一番。 幸运的是，有着桃红这位细心体贴的姑娘相伴左右。每一天，她都会提前为众人准备好一锅温暖宜人的热水，让大家能够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并安心入梦、酣然入睡。 正当刘福手捧着木盆与布巾从澡棚走出之际，恰巧瞥见桃红在井旁打水的身影。 他急忙放下手中之物，快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桃红妹妹，为何这么晚了还要打水？快快放下，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见到来人是来福，桃红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微笑，\"反正此时尚早难以入眠，倒不如趁此将水缸打满备用。” 自初次相见起，刘福仅凭一眼便对桃红心生好感。更何况如今每日朝夕共处，这份感情愈发深厚起来。 每当闲暇之余，只要刘福一闭眼，脑海之中尽是桃红的一颦一笑。 有时沉浸其中的他，情不自禁便会笑出声来，让一旁的来福和大壮感到莫名其妙。 桃红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真的不用了，刘大哥，您今天已经忙碌一整天了，肯定非常疲倦。快快回去歇息吧！打水这种小事难不倒我，待会儿就能打完。”她的目光清澈而真诚，让人无法抗拒。 刘福连忙摆手笑道：“嘿，我可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呢！这点活儿对我来说简直微不足道。只要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早上保准又是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所以啊，还是让我来帮你打水吧！” 一边说着，刘福已经熟练地将水桶系在绳子上，并小心翼翼地慢慢放入井口。 此时此刻，刘福心中暗自窃喜，如此难得能与小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自己怎么能够轻易放弃。想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就在桃红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院外传来叫门声，心中不禁疑惑，这个时辰，会是什么人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桃红来到大门前，对着外面问道:“谁啊！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须臾之间，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敢问此处可有刘福此人？我是他娘。” 如今大家早已知道刘福是负气离家，至于和爹娘吵架的原因，那就不清楚了。 桃红听闻此言，立刻回身喊道：“刘大哥，是你家大娘找过来了。” 刘福万万没有料到，母亲竟然如此迅速地找上门来，心中不禁惶恐不安。 他最为担忧的便是母亲会在恼怒之下迁怒于桃红，甚至逼他离开铺子回家去。 刹那间，刘福陷入了两难境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抱着必死之心，步履蹒跚地朝着大门缓缓走去。 “孩子他爹，莫不是刚刚问话之人就是那个姑娘，不但声音好听，还挺有礼貌。” 门外的卢氏仰头看着身旁搀扶着自己的男人，轻声询问道。 “嗯！我估计，十有八九便是那位姑娘了，不过具体情况尚未可知，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刘屠户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细心替卢氏擦去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眼神中满是心疼之色。 只听吱嘎一声，大门从内被打开，“爹娘，你们过来了，找我有事吗？如果是劝我回去的，那就不必了，我是不会和你们回去的。” 这里有说有笑，每天热热闹闹，最重要的是，还能时刻看到心爱的姑娘，刘福觉得除非自己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跟爹娘回去。 “儿子，那天我们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爹娘先给你赔个不是，但我们今天过来，并不是逼你回家，而是……” 卢氏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张望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她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儿啊，我跟你爹都想明白了。如果你真心喜欢那个姑娘，我们不会反对的。不过呢，有个前提条件，你必须弄清楚人家姑娘对你是不是也有意思。可千万别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啊！” 听到这里，刘福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原来爹娘这次过来，并不是要强行把他带回家去，而是出于关心和担忧。 爹娘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可是他才来铺子没几天，怎么好意思直接开口去问人家小姑娘的心意呢？那样岂不是让双方都难堪嘛！ 不过，只要爹娘不反对他继续留在铺子里做事，其他问题都可以慢慢解决。 刘福稍稍思考了一会儿，“爹娘，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等我这边有什么消息了，再及时告知你们。” 第794章 试探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幕逐渐降临，天地间一片昏暗。然而，粗心大意的刘福并未察觉到母亲额头上密布的细密汗珠。 而一旁的刘屠户却是满脸不悦地说道：“刚一来，你就急着赶我们走，连句问候你娘的话都没有。自从你离家之后，她就病倒了。今天听说你的消息，她不顾自己身体不适，跑来看望你，可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听到父亲的责备，刘福如梦初醒般仔细端详起卢氏来。果然如父亲所言，母亲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至此，他方才明白父亲所言非虚，母亲的确生病了。刘福心急如焚，连忙关切地问道：“娘，您感觉怎么样？要不，咱还是去医馆瞧瞧吧！都是儿子不孝，惹您生气了。” 此刻，刘福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与父母顶嘴，害得母亲卧病在床。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绝不会再做出那样的举动。 “别听你爹胡说八道，娘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好啦！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记得休沐时回家看看啊。”卢氏轻声安慰着刘福，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正在房中陪两个孩子玩耍的小溪，早在门外传来第一声响动时，就已经警觉地听到了。 尤其在桃红那高亢嘹亮的大嗓门的加持下，声音如黄钟大吕般，清晰地传入小溪耳中。 “相公，你说这刘母过来做什么？”小溪手拿布老虎，一边逗弄着孩子们，一边询问地上正在做竹杯的陈家旺。 “我估计就是单纯过来看看刘福吧！不然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劝他回去继续子承父业？” 陈家旺仔细琢磨了一下，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杀猪看似简单，但从去农户家抓猪，再到宰杀，这一系列流程仅凭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完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又少了一个帮工。” 刘福虽然性格憨厚，但干起活来却是一把好手，不仅勤快，动作也麻利，小溪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那也没办法，大不了过几日，再多买几人回来便是。” 陈家旺长叹一口气，刘福虽然能干，但也不是不可或缺的，毕竟人家不是卖身的奴仆，有来去的自由，就算他想走，自己也是阻拦不了的。 小溪狡黠地一笑，“不过，我猜测，他留下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每天都可以看到心上人嘛！” 想到刘福偷看桃红时，那充满倾慕爱意的神色，陈家旺不禁也跟着笑了。 没多久，屋外传来一道关门声，一猜便知，是刘福回来了。果然如他们所料，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继续手头的事情。 明轩和婉凝在外面疯玩了半天，此刻已昏昏欲睡，看着这两个呵欠连天的小家伙，小溪心中不禁憧憬起他们长大后的样子。 这样，她就可以与相公并肩奋斗，男人也不必如此辛苦了。当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小溪不禁轻轻叹息。 “这是怎么了？”叹气声不大不小，恰好传入陈家旺的耳中。他暗自思忖，难道，娘子是心疼买铺子的银子？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来到床前坐下，轻声问道。 小溪摇头笑道:“没事啦！本想着明轩和婉凝长大些，我就能去铺子帮忙，你也能稍稍轻松些。谁知道这个小家伙又来了，估计又要等上两年了。”说着，小溪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小腹。 “娘子，你只需要安心待在家中，好好照顾孩子们即可。其他事情就交给我吧！如果真的太忙了，大不了再找几个人帮忙嘛！”陈家旺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他得知小溪竟然因为无法去铺子里帮忙，而感到懊悔时，内心充满了感动。毕竟，她也是一心为这个家着想啊！ 其实，这些道理小溪心里都明白。但是添置帮工可是要花费真金白银的呀！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你呀，可真是个小财迷！”陈家旺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宠溺之情，“有句话说得好：‘舍得，有舍才有得，要想得到必先舍弃。’我们现在只是暂时付出一点代价，未来一定会获得更大的回报。” 说罢，陈家旺伸出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小溪的额头，眼中满是爱意。 “还有，如今铺子已经买好了，可是交给谁来打理呢！你总不能终日坐守铺子吧！” 大壮尚年幼，如果此刻将铺子交由他打理，说实话，小溪着实放心不下。 铺子里又人手有限，一时半会儿着实难以寻觅到合适的人选。 “上次文浩不是对我言及欲来铺子做事嘛！我亦应承了，要不，就让他来打理？” 陈家旺试探地问道，其实他内心是反对亲戚来铺子做事的，倒不是他小气，舍不得那几百文工钱，而是觉着找亲戚做事是一柄双刃剑。利处在于用起来比外人安心，而弊端则是只要有一丝不如他意，两家之间便可能产生嫌隙，严重的甚至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他还是觉得雇佣下人更为妥帖，也无需过度忧心他们背叛，毕竟卖身契尚握在自己手中，只要不犯傻，他们定然不会做出有损东家利益的事。 但小舅子亲自找上门，他实在不好一口回绝，显得过于不近人情，陈家旺只得应允了。 此时，他还想再听听小溪的看法，如果她也赞同让田文浩过来打理铺子，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文浩，他怕是难以胜任吧！如果我没记错，他似乎从未进过学堂，你还是去牙行买个有过账房经验的人回来吧！” 其实，小溪反对的原因并非仅仅是因为田文浩不识字，她的想法与陈家旺如出一辙。在她看来，连亲爹都靠不住，更何况是堂弟呢，难保时间一长，经不住金钱的诱惑，而做出糊涂事来。 她甚是珍惜与老宅的关系，若是因为这些琐事伤了两家的和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我已经答应文浩让他来铺子做事了呀！这怕是不好办吧！” 陈家旺对小溪的表现很满意，但想到自己应承下的事，不禁有些挠头。 “你只是答应让他来铺子做事，又没说让他帮忙打理，伙计不是也可以吗？” 对于堂哥堂弟们的性子，小溪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们虽然没读过书，但却特别有自知之明，她相信堂弟也一样。 第795章 扰人清梦 “好，全听娘子的。”陈家略作思考，便颔首应道，“等铺子全部安置妥善，再通知他也不迟。” “时候不早了，你也别忙活了，早些歇息吧！”小溪将两个孩子哄入梦乡后，瞧了瞧地上依旧忙碌的男人。 “你先睡吧！我再忙活一会儿。”陈家旺头也不抬地回话，竹杯结实耐用，还不怕摔，他打算趁着自己还有精力，多做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好吧！那我先睡了，你别弄到太晚。”小溪打了个哈欠，随即钻进被窝躺下，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陈家旺抬头望了望床上的妻儿，心中盈满了幸福，自己努力赚钱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她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哪怕每日苦累不堪，只要看到妻儿愉悦的笑容，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此时此刻的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男人。 陈家旺究竟何时入眠，小溪不得而知。当她再度醒来时，阳光已然洒满大地，整个庭院悄然无声，身旁哪有男子的踪迹？ 唯有那对儿女仍在酣眠，或许是正值成长发育期之故吧，近来他俩睡得极香。 小溪慵懒地伸展身躯，自榻上坐起，目光投向窗外，但见桃红正于水井边轻敲手中衣物。 想来此刻，前方店铺必定繁忙异常。 果不其然，正如小溪所料，彼时杨大娘等人正忙于剁馅、和面。 因着杨大娘手艺精湛，所制饺子鲜美可口，专程前来仅为品尝一碗水饺者不在少数。每日皆供不应求，断无剩余馅料之事。 若不及早趁尚未开门营业之际多备一些，恐怕整日都无暇分身了。 陈家旺也没闲着，大家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他却在前面拿着个小瓦罐捣着各种香料。 他这样做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因为这方子至关重要，一旦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轻则多几个竞争对手，重则可能会被挤出市场，无法继续经营下去。 以前的方子只用了几种简单的调味料，没有异味是因为大家把食材收拾得干净。 而陈记卤肉能在短时间内，在镇上占有一席之地，并站稳脚跟，主要靠的就是味道。 如今经过小溪多次改良，味道更是越来越好，不说让人吃完这顿想下顿，也相差无几了。 铺子是全家赖以生存的倚靠，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他昨日听食客们说，镇南也开了家卤味铺，虽然陈家旺并不担心会被抢了生意。 但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还有“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呢！ 你可以保证不害别人，但不能保证别人不害你，万一对方嫉妒自家生意红火，想收买下人夺取秘方呢！这就是陈家旺如此谨慎的原因。 “东家，杨大娘让我告诉您，面粉所剩不多了，盐巴也快没了。”大壮的话音未落，人就已经从后厨走了出来。 陈家旺点头应道：“好，我收拾一下，就去粮铺。”说话的同时，他迅速把才捣了一半的香料收了起来。 大壮回后厨后，陈家旺把所有香料都捣完，就匆匆赶回了后院。 “相公，你怎么回来了？”小溪带着一双儿女从茅房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了陈家旺。 “铺子里的面粉和盐巴已经所剩无几，我回来套车去趟粮铺。” 陈家旺走到小溪跟前，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中，亲昵地逗弄着他们，笑容满面地说道。 “那你赶快去吧！可别耽误了生意。”小溪焦急地催促着。 “好，那我这就去了，你想吃什么就让桃红给你做。”说着，陈家旺钻进驴棚，迅速套好车，离开了后院。 此刻，离铺子开门营业还有一段时间，街道两旁的店铺都紧闭着大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会碰到两个收夜香的汉子，艰难地推着板车，奋力前行。 驴车很快就到了四季堂粮铺，陈家旺跳下驴车，来到门前，轻轻地拍了几下门板，大声喊道：“有人吗？我要买粮。” “谁啊！这么早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等我先穿好衣服！” 不一会儿，铺内传来一声慵懒且充满不满的回应，显然是他的到来扰了对方的清梦。 对于习惯早起的陈家旺来说，这个时辰并不算早，再有一刻钟，铺子就要开门迎客了。看来这伙计是个贪睡的人，而且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起床的人。 想想还是自己家那几个伙计勤快，没等他起床，就已经开始在外忙碌了。 须臾，铺内传来脚步声，只闻“吱嘎”一声，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哥，您来得也忒早了些，这店门还没开呢！害我美梦都没做完……”伙计喋喋不休地说着，顺便把铺门敞开，并搬来一块石头压在门角，这样就无需担心起风时门会自行关上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馅料都剁好了，才发觉面粉所剩无几，为了不耽搁生意，只好这会儿过来，还望小哥多多包涵。” 陈家旺之所以不去别家粮铺，原因无他，别家或多或少都短斤少两，唯有四季堂分文不少、童叟无欺。 所以，即使伙计心有不满，他也并未生气，毕竟是自己来得过早。 刚才还有些迷蒙的伙计，听到这话，使劲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眼前人时，旋即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原来是陈掌柜大驾光临啊！小的刚刚冒犯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家可是粮铺的大主顾，万万不可怠慢，伙计慌忙赔礼。 “是我扰了你的清梦，小兄弟无需如此。”陈家旺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道。 伙计闻言，顿觉脸上如被人抽了一巴掌般，火辣辣地疼。 两人谦逊有礼地寒暄了一番后，一同走进了铺子。伙计手脚麻利地称好了二百斤面粉，看到一旁的栗米色泽诱人，陈家旺索性也称了二十斤，这才抬腿出了粮铺。 随后，又前往杂货铺买了五斤盐巴，才不紧不慢地赶着驴车回家。 一路上，他心里暗自琢磨着铺子的装修事宜，看来只能亲自去监督了，否则，没人在的话，实在难以放心。 只可惜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生意要忙，要不然就可以找他们帮忙了。 以前的他，还不希望娘子承受生产之痛，可如今的他，突然觉得多生几个孩子也挺好的，如果将来遇到困难，大家各自伸一把手也就挺过去了。 第796章 再入官牙 接下来的数日，陈家旺忙得不可开交。 他不仅要寻找帮工来粉刷店铺的墙面，还要向人打听哪里有喜欢说书，或是给人说过书的先生，并请来泥水匠砌好灶台。 每天从清晨到日暮，他都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般转个不停。 而早上、中午和晚上恰恰又是铺子里最为忙碌的时候，前来用餐的客人络绎不绝。 陈家旺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新铺子，只能趁着午后过了饭点、铺子里食客相对较少的空档，匆忙赶过去看上一眼。 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还没等仔细查看进度，就又被其他事情牵绊住脚步。 尽管如此，他心中对未来的憧憬却愈发强烈，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精心打造的铺子焕发出勃勃生机的模样。 不过，陈家旺对李家父子做事还是很放心的，他们不光瓦工活做得精妙绝伦，人品更是毋庸置疑。 至于粉刷墙面的人，那是吴掌柜的远房亲戚，兄弟俩干活认真细致，自然也无需担忧。 这便是他每日过来看一眼就匆匆离开的缘由，毕竟他信得过他们，过分监督，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陈家旺又去铁匠铺订制了几口大锅，还去杂货铺购置了许多油盐酱醋。待一切准备就绪，他才再次前往官牙。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人们吃完饭便容易犯困。陈家旺来时，整个官牙静悄悄的，放眼望去，偌大一厅，只有两个小伙子，无精打采地坐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听到脚步声，其中一个小伙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而另一个人显然困得不行，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依旧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 “客官您好，不知您是想购买普通奴仆，还是会些拳脚功夫的看家护院呢？” 小伙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陈家旺的穿着，虽不甚华丽，但也价值不菲。 普通百姓根本无力承担，他们大都偏爱便宜且耐用的麻布料子。由此，他断定，此人即便不是大富大贵，也应当有些家财，总之比一般人富裕得多。 陈家旺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想买三个会做饭的婆子，还有两个伙计和一个账房。” 卤肉铺子早晨收拾下水时虽稍显麻烦，但两个婆子也足够应付了，多出来的那个，他打算安排在饺子馆。 毕竟杨大娘和李婶年事已高，如果让她们每日如此高强度地劳作，陈家旺担心日子久了，她们的身体会吃不消。 当小伙子听到陈家旺要一次买这么多人时，他的眼睛如同星辰般闪耀，心中不禁乐开了花，他喜笑颜开地说道：“好，那客官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人带过来。”说着，他抬脚就要迈步离开去后院。 “你等等！”陈家旺叫住正欲离开的小伙子，把自己的要求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他担心若是自己不挑明，牙人会把那些品行不端、家世不明的人带过来，到时候挑选起来麻烦的多。 小伙听闻此言，立刻笑着摇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客官您放心，咱这里可是官牙，除了那些走投无路、自愿卖身的百姓，就是罪臣的家眷或是奴仆，绝对没有那种来历不明的人。” 陈家旺当然知道这里是官牙，每日在勤政殿进进出出的大臣，尚且会做出贪赃枉法的勾当，更何况这地处偏远的官牙呢？难保他们不会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弄些不明不白的人来。 所以，他觉得还是提醒一下为好，免得带个心怀不轨的恶人回去，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最好别骗我，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毕竟我以后还会再来的。”陈家旺一边对小伙摆了摆手，一边警告着他，同时又流露出一种信息。 “好好好，您放心，保证每个人都是干活的能手，绝对让您物超所值。” 听到对方说还会再来，小伙连连点头，仿佛小鸡啄米一般。这可是个大客户啊！必须得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这样下次对方过来，才会继续找自己。 话毕，小伙就像一阵风似的快步去了后堂。从他那轻快的脚步中，就可以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欢快，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而另一个小伙子，却早已趴在桌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还不时地发出阵阵呼噜声。 他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估计等他醒来，肯定会懊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若是他没有睡着，这单生意说不定就是他的了。 没过多久，小伙便领着二十余人回到了前厅。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每个人都衣衫褴褛，补丁满身。其中只有寥寥几人穿戴还算不错，他们那白皙的肤色，表明其以前可能在大户人家做事，或是犯官的家眷。 “客官，按照您的要求，人都带过来了。”小伙从人群后走出，恭敬地说道。 “好”，陈家旺点头，抬眼望向众人，“会做饭的婆子站出来。” 话音刚落，就走出三个年过不惑的婆子和两个中年妇女。陈家旺绕着几人转了一圈，心中有了计较。 随后，他开口询问几人以前都在何处做过帮厨。三个婆子声称，她们曾在大户人家的后厨帮工，后来主家犯事，她们也受到牵连，被发卖。但她们的厨艺绝对没得说，比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强多了。 说话间，还不忘瞥向一旁的两个妇人，其意图不言而喻。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在暗示二人不如她们。 能在大户人家后厨做事多年，自然有些本事，但陈家旺却不太喜欢心机深沉的人。而且这三人的面相看着也不太好相处，如果把这样的人带回铺子，日后怕是会有不少麻烦。 “你们两个留下。”陈家旺指了指那两个默不作声、低眉顺眼的中年妇人。 “为何选她们俩？我的厨艺肯定比她们好。” 其中一个婆子满脸不服气，自从被卖进牙行，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天天盼着能早点被买走，谁知却被那两人抢了先，心中自然愤愤不平。 第797章 再入官牙2 “老实点，选谁？这是买家的自由，难不成这是知府后院啊！什么都想争个输赢。” 小伙子怒喝道，其实他对这几个婆子厌烦至极，每天挑三拣四，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竟敢对买主大喊大叫。 “这婆子刚来没几天，还没调教好，客官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小伙瞧了眼面色阴沉的陈家旺，急忙赔礼道歉。 “我说的有错吗？她一个乡野村妇，厨艺哪能比得上我，我可是连鱼翅燕窝都能煲得鲜美可口。”婆子显然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满脸不屑地嘟囔着。 “在不闭嘴，今晚连窝窝头都没得吃了。”小伙子没想到婆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恶狠狠地瞪着她威胁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家旺见婆子竟然如此想跟自己回去，缓缓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那我成全你便是，不过，以后这洗猪下水的活就交给你了。” “啊！”婆子惊得高呼道：“那又脏又臭的活，我才不愿意干呢！我这双手可是专门伺候老爷夫人的。” 婆子那满脸厌恶的样子，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都到了如此地步，婆子还幻想着去大户人家，过那种酒足饭饱，还能捞点油水的日子，简直是异想天开。 “忘了告诉你们，我家是做卤肉生意的，每天都要和猪下水打交道，你们俩还愿意跟我走吗？”陈家旺看着一脸嘲讽的婆子，然后将目光投向那两个妇人。 “东家，我们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只要您能赏口饭吃就行。”两个妇人都是被丈夫卖掉的，如今早已万念俱灰的她们，只想找个好人家，安稳地度过余生。 陈家旺瞄了一眼说话的婆子，冷言道：“瞧见没？这便是我不选你们的缘由。” 一个被发卖的婆子，竟敢与买家论短长，若是买回去，岂非是引狼入室。 “哼！搞得好像谁稀罕去似的。”婆子低声嘟囔了一句，然而，话音未落，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婆子看了眼动手之人，满脸的不服，她活了大半辈子，即使为人奴仆，也从未如此丢人过，不由心生怒火：“你凭啥打我？” 小伙子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他入行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不服管教之人。 好在去后院时，管事就交代过他，如果刘婆子再滋事，就狠狠地教训她一顿，让她长长记性，否则他也不敢轻易动手，即便她们是有罪的奴仆，自己也无权这么做。 “刘婆子，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服也得给我忍着，把管事惹急了，小心把你送去烟花之地倒夜香。” 即便刘婆子心中万般不服，听到要被送去倒夜香，也立刻安静了下来。 没了她搅局，陈家旺很快就挑中了两个年轻力壮的伙计。 两人一个十六，一个十八，虽然相貌平平，但身材魁梧，即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也能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当中可有读书人？铺子里还缺个账房先生。”陈家旺再次看向人群，询问道。 如今伙计已经找到了，婆子也只差一个，就差最为关键的账房先生兼掌柜了，毕竟自己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不可能时刻守在铺子里。 所以，找一个人品和其他方面都不错的账房先生，才是当务之急。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读书如同吞金，更重要的是，十年寒窗苦读，最终也未必会中。 若是能够金榜题名自然再好不过，即便无法考取举人功名，回到乡间开一间私塾，教授子弟们读书写字，也不至于让那些投入的银钱白白浪费掉。 然而，如果倾尽全家之力量去供养一个人读书求学，最终却未能榜上有名，那可真是大亏特亏啊！正因为如此，世间读书人数量才会这般稀少。 陈家旺的话语刚刚落下，只见人群之中走出三个人来。其中年纪稍长一些的那位男子看上去大约有三十来岁，而另外两个人则分别是二十岁上下和十五六岁的模样。 “陈家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了一番，轻声发问道：“你们之前可有做过账房？” 两个小伙连连摇头，唯有那个中年男子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这让陈家旺心生疑惑，不知其中缘由，且见他那副模样，似乎对这事毫无兴趣。 即便男子点头应下，陈家旺也得深思熟虑一番，毕竟打理铺子并非易事，必须得找个合自己眼缘的。 最终，陈家旺选定了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他担心年轻人心性不稳，就没有选那个年龄较小的。 再加上观察三人的穿着打扮，那两人之前的家境应当不错，可至于为何会沦落为官牙，就无从知晓了。 他觉得那样的人不屑去铺子里做账房，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文人都是有风骨的嘛！ 而被选中的那个小伙子，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眼角滑落。 能进入官牙的人，要么是走投无路卖身抵债，要么是受主家牵连的罪奴，谁的背后没有一段辛酸血泪史呢？对此，陈家旺没有丝毫动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家旺看着眼前站成几排的人，心里暗自琢磨着：账房已经有人选了，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烧火婆子还没有定下来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终，最后一排，那个面容温和、看上去颇为和善的妇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妇人与其他候选人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她那平静而温和的神情，却深深吸引了陈家旺。 在后厨做事，最缺的就是这种性格沉稳的人，便伸手指了指大婶的方向问道:“大婶，你是否擅长厨房里的活计？” 大婶起初以为陈家旺在呼唤她身旁的人，直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她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原来陈家旺叫的是自己。 大婶连忙回答道：“回东家，老奴自信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 陈家旺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便是满满的疑惑，他追问道：“那你刚才为何没有主动站出来呢？” 大婶微微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东家，实不相瞒，老奴还有个相互为命的闺女。之所以没有站出来，是因为您只打算买负责烧火做饭的婆子。而我若是应下这份差事，便不得不与我那可怜的女儿分隔两地......” 大婶语气坚定，但又不失礼数地向陈家旺解释着其中的原委。 这位买家给她的印象很好，只是不知，他是否会发发善心，连带着将自己女儿也一同买下。 想到此处，大婶心中不由多了一丝期待。 第798章 假意离开 听完大婶的话，陈家旺稍作思考，便将目光投向牙人小伙，说道：“可否将老人家口中的那位姑娘带来，让我瞧瞧？” 陈家旺原本并未有购买丫鬟的打算，但转念一想，再过几个月娘子就要生产了，到时桃红一人既要照看两个孩子，又要伺候月子，定然忙不过来。 不如提前买回去，让她负责洗衣做饭、接送小宝，如此一来，桃红便能专心照看一双儿女。反正如今家中境况，也不缺一人的口粮。 “好好好，这就给您带来。”牙人小伙连连点头，喜不自禁。多卖出一个人，自己就能多拿一份牙佣，岂有不同意之理。 那些没被挑中的人，也随着牙人一同离开。原本略显拥挤的大厅，顷刻间变得宽敞起来。 而被挑中的几人，则有些拘谨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新东家的指示。 “你们不必如此拘谨，我也是农户出身，只要你们勤勤恳恳做事，我绝不会对你们拳脚相加。” 在等待牙人的间隙，陈家旺察觉到几人眼神中流露出惶恐与不安，便出言宽慰道。 “东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踏实做事，绝不偷懒耍滑。”两个妇人急忙向陈家旺表明忠心，其余几人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我这人虽然好脾气，但也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决不容忍任何背叛行为。” 陈家旺觉得有必要给这几人打个预防针，以免日后惹出乱子。 几人连连点头，说道：“晓得，我们绝对不会做出有损主家利益的事情，您大可放心。” 就在此时，牙人领着一个面色蜡黄、身形瘦削，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从后堂走了进来。 “客官，这位便是赵大娘的女儿小莲姑娘。”牙人小伙面带微笑地介绍道。 “奴婢拜见老爷。”小姑娘早已从牙人口中得知，眼前之人欲买下她们母女二人回去帮工，遂赶忙弯腰施礼。 望着小姑娘的模样，陈家旺不禁愣神，只觉得她酷似初见时的小溪，仿佛时光倒流。 小姑娘久久未得到回应，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莫非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妥，新东家看不上自己？ 众人也察觉到了陈家旺的异样，然而，谁也不敢轻易发声，毕竟小姑娘与他们素昧平生，谁也不愿冒着得罪新东家的风险替她说话。 但有一人却急了，那便是小姑娘的母亲。“东家，您别看小莲身形单薄，可干起活来绝不含糊，她甚是勤快……”此时的大娘宛如街头的小贩，正不遗余力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陈家旺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大娘，你莫要误会，我并未嫌弃小莲姑娘，只是她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初遇时的娘子，那时的她也是这般瘦弱。” 提起小溪，陈家旺的眼中满是柔情，连这些外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众人对东家口中的夫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实在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如此俊朗的东家爱意满溢。 “哦！那就好，那就好。”大婶听闻如释重负，轻拍着胸口。心中庆幸着，还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否则女儿怕是要与自己分离了。 牙人原本以为陈家旺是嫌弃小姑娘身体单薄，没看上呢！此刻听到他这番话，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几人我都要了，共计多少银两？”陈家旺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心中惦记着铺子里的娘子，如今她的身孕渐重，不能过于操劳。 小伙子心算能力超群，答案脱口而出：“回客官，每人十一两纹银，七个人，不多不少，恰好七十七两。” “啊！竟然这么多？”陈家旺只顾着选人，压根没算过花费，此刻听闻报价，不禁瞠目结舌。 “客官，我们官牙的人个个清清白白，用起来放心可靠。那私牙价格虽低些，但却底细不明，指不定哪天就会给主家带来麻烦。” 小伙子听闻此言，并未气恼，而是晓之以理。 陈家旺摇头笑道：“话虽如此，但确实贵了些，你看，六十五两卖不卖？” “使不得，使不得，这个价格万万卖不了的，您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牙人连连摆手，满脸心疼，他万万没想到，这男人竟如此会讨价还价。 陈家旺也知道甚少有人会讲价，毕竟能买奴仆的人，大都家底殷实。 可他不同，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他呢！能省一文是一文。 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话一点不假，人在困难时，拿不出钱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这样吧！六十八两如何？”陈家旺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毕竟很少有人一次买这么多人，要不，你去问问管事，看能否优惠些？” 这八九两银子看似不起眼，却足够一个四口之家，两年的生活花销了，陈家旺自然得争取一下，万一管事心善，真的减免了呢！ “客官，这个价格，真的卖不了啊。”陈家旺这番操作简直要把牙人逼疯了，那欲哭无泪的模样，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这些人，我就先不要了，等哪天凑够银两再来。”说着，陈家旺便假意要转身离开。 这一下，牙人可真是心急如焚啊！眼看着即将到手的肥鸭竟然要飞走了，他怎么可能甘心呢？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道：“客官，那您在这儿稍等片刻，我马上去找管事过来。” 说实话，牙人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棘手、难对付的买家。 话落，只见一道人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其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中年男子，与那个小伙子一同出现在了前厅之中。 不用多想，此人必定就是那位被称为管事之人。 “小伙子，听说是你要购买奴仆啊？”中年男子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给人很好接近的感觉。 然而，陈家旺心里清楚，眼前所见不过是表象罢了。俗话说得好：“无商不奸”，哪个做买卖的人不是老狐狸，他又怎会像表面这般单纯无害？ 陈家旺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没错！大约一个月之前，我刚刚在贵店买下了七位奴仆。此次前来，想再选七名仆人。不知能否给予一些优惠呢？若是今后店里的生意红火，我肯定还会再来光顾的。” 陈家旺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期望和需求。 第799章 陈家旺的盘算 来官牙讨价还价的人如凤毛麟角，多年来，管事也未曾碰到几个。陈家旺的出现，犹如一道闪电，瞬间让管事联想到一个人。 于是，管事试探地问道：“小伙子，你莫不是上月买走宋家三口的那位吧！” 陈家旺万万没想到，管事的记忆力如此惊人，对上月的事竟能记忆犹新，心中不禁涌起钦佩之情，便点头道：“管事真是好记性。” 能在短时间内买得起众多奴仆，足见此人家境优渥。管事心想，这或许并非最后一次交易。 为了留住这位大主顾，管事也十分爽快：“小伙子，要不这样吧！那零头我就给你抹去了。我虽是这里的管事，但也没有太大的权限，你看这样可否？” 七十七两，抹去零头便是七十两，这可省下了七两呢！ 陈家旺自然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忙道：“那真是太感谢管事了，下次若还缺人，一定还来您这儿选。” 管事心中暗自思忖：希望你能言出必行，否则我这七两银子可就打了水漂。但他表面上还是笑呵呵地说道：“好，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见事情已经谈妥，管事便不再参与，转身回了后院。 原本还趴在桌子上酣睡的牙人，因为内急揉揉眼睛站起身来，立刻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他懊悔不已，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儿，同伴就做成了一笔买卖，这得损失多少牙佣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另外两个在后院小憩的人也同样没有赚到，心中顿时平衡了许多。 不一会儿，两人就办好了交接手续。陈家旺收好众人的卖身契，便带着他们离开了牙行。 驴车空间狭仄，坐不下太多人，最后只有年纪大点的婶子和她身体羸弱的女儿上了车。 陈家旺环视了一圈其余几人，询问道：“你们都没意见吧？” 两个妇人与三个小伙子慌忙摆手，诚惶诚恐地回答：“没有，大娘年岁大，小莲姑娘又身体单薄，让她们坐车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岂敢有意见？如今他们身为奴仆，怎敢对东家的安排心存不满，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车上的母女二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般关怀，已经多年未曾感受过了。 这行人衣着破烂，走在大街上，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大家心知他们此刻的模样有多窘迫，尤其是听到路人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他们立刻低下头，仿佛这样就能与这一切隔绝。 “你们是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卖身，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低头？把头都给我抬起来。” 陈家旺对大家的心情感同身受，但他不希望这些人因此而自卑。 大家再次抬起头，然而脸上却挂满了泪水，令人心疼不已。 “记住，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你们踏实做事，不触及我的底线，你们的生活甚至可能比普通百姓还要好。我虽不敢保证能让你们大富大贵，但起码能保证衣食无忧。” 陈家旺感慨这个世界的不公，有的人辛苦劳作一年，到头来，除去大部分地租，连家人的温饱都难以解决。 而那些贪官污吏，却整日挥霍着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山珍海味、铺张浪费，就连他们丢弃的残羹冷炙，都是平民百姓难以企及的奢望。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拥有千亩良田，他肯定不去压榨剥削平民百姓们。 到那时，收取田租也只需按照三七分成即可，绝不多拿一文。否则他必会良心不安。 话音刚落，忽然间，一阵低沉压抑的抽泣声从背后传了过来。 这些人，原本都认为自己早已变得冷酷无情、心如死灰。 但此刻，当他们亲耳听到东家这番话时，心中那道坚硬如铁的防线瞬间被击溃，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所有的酸楚和委屈顷刻间涌上心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滑落。 陈家旺回首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为了舒缓压抑的气氛，他强颜欢笑道：“你们快别哭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这个东家亏待下人呢！” 众人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如此善良的东家，他们可不能给他脸上抹黑，于是赶忙擦干眼泪，“让东家见笑了，其实我们也不想哭的……” 话未说完，几人便又开始哽咽，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或许他们委实压抑太久了，倘若哭出来能让心里好受些，那就让她们纵情宣泄吧！ 同前两次一样，陈家旺先是去布庄买了几床被子，还有一些布料。 此时已然入秋，昼夜温差极大，若是夜间不盖被子，极易受寒，严重的话，或许一场风寒就会夺走性命。 若是天气暖和，他便会买好棉花和布料，让她们自己动手做。但今时不同往日，铺子里太忙了，他打算让大婶母女留下在后厨帮忙。 而那三个小伙和两个婶子则回村去帮宋叔收割庄稼，直到将所有药材都收割完了再回来。 不然那么多田地都交给宋家夫妇，真不知道他们要忙碌到何时才能完成。 而且也抽不出时间来做这些被褥，只能多花些钱，直接买现成的了，这样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众人做梦都想不到，东家此次前往布庄竟然是去给他们购置全新的被褥，内心深处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并默默立下誓言：日后定当踏踏实实做事，绝不会让东家失望！ 区区几床被褥便已将整个驴车塞得满满当当，大婶和其女儿无奈之下只得与众人一同步行返回铺子。 此刻的小莲依然沉醉于方才触摸到那些崭新被子时所感受到的无比柔软与温暖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在此之前，她从未料到过新被子的触感竟会如此美妙，想必盖在身上必定会更加舒服。 由于分心走神，小莲完全未曾留意到脚底下的一颗小石子，险些因此而摔倒在地。好在大婶反应迅速，及时伸手拉住了她，否则这一跤摔下去非得弄个灰头土脸不可。 “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呀！走路的时候专心点。”赵大娘压低声音轻声嘱咐道。 “娘，那被子摸着可真舒服啊！我太喜欢了。” 小莲虽然年方十五，但打小以来一直使用的都是那种硬梆梆且散发着异味的破旧被子。 对于能够拥有一床既温暖又柔软的被子，她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期盼。 第800章 母女原何卖身 听到女儿这番话，赵大娘心中不禁愧疚难当。是啊！闺女都十五岁了，却还没有盖过新被子，她这个母亲当得实在是太失败了，自己真不该将她带到这世间受苦。 世间哪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不想让他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赵大娘自然也不例外。 只怪这世道不公，更恨当年那个贪墨十万两白银修建河坝的可恶县令。 若不是他，河坝就不会决堤，他们也不至于无家可归，一路逃难到芙蓉镇。两个年幼的儿子，也不会在途中先后病死。 从那以后，男人便整日郁郁寡欢，即便后来在这里安家落户，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由于是外来户，他们在落脚的村子里没有分到田地。夫妻俩只能在村外搭了间茅草屋，平日的开销，全靠男人去镇上码头扛大包。 而赵大娘也没有闲着，听说哪个村子里有办喜事的人家，她就主动去帮忙打下手，做的都是些又脏又累的活计。工钱更是少得可怜，遇到大方些的人家，还能给几文辛苦钱；小气些的，也就能混个温饱，省点口粮。 就这样，苦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唯一能让人高兴的事，大概就是赵大娘又怀孕了。 原本郁郁寡欢的男人，犹如重获新生一般，每天都充满干劲，想要给即将到来的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赵大娘生下一个女婴。男人虽然有些失望，但对这个女儿还是十分喜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去年秋季，积劳成疾的男人突然离世，留下她们母女二人孤苦伶仃。 村里的原住民本来就对这些外来户很抵触，男人走后，这种抵触情绪越发明显。母女俩不堪其扰，却也只能默默忍受。 上个月，家中已然断粮，饥饿如影随形，死亡似乎也近在咫尺。 她已不惑之年，若饿死也不足惜，但她的女儿尚年轻啊！如鲜花般娇嫩欲滴，如果就这样饿死，那岂不可惜？ 赵大娘彻夜未眠，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那就是卖掉自己，或许还能换回些许银子，让女儿得以存活。 然而，当女儿得知她的决定后，却坚决反对。她已然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亲，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 她表示，无论生死，都绝不愿离开娘亲。最后，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二人一致决定，共同卖身官牙。 回忆往昔，赵大娘不禁再次泪湿眼眶，声音哽咽：“是爹娘无能，未能让你过上一天安稳日子。” 小莲本是真情流露，并未料到娘亲会如此想，见她落泪，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赶忙为娘亲擦拭脸上的泪水，边擦边说：“娘，您和爹已很好。若有来世，我还愿投胎做您二老的女儿。” 听到小莲的话，赵大娘心中倍感欣慰，觉得自己和相公并未白疼这个女儿。 旁边几人听到母女的对话，也不禁想起各自的遭遇，若能选择，谁又愿卖身为奴仆呢？ 官牙距离铺子不远，乘坐驴车过去大约只需一盏茶的时间。但算上在布庄耽搁的时间，这一来一回，却几乎用了一个时辰。 小溪在铺子里焦急地等待，终于看到了男人的身影。她立刻快步走出铺子，“相公，你为何现在才回来？饿坏了吧！” “我一个大男人，少吃一餐并无大碍，倒是你，忙碌许久，定然累坏了。”陈家旺见到小溪，语气温柔，眼神中满是宠溺。 众人此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东家夫人！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身姿婀娜，身穿一袭淡蓝色交领襦裙，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如雪，宛若那仙女下凡一般貌美。 “怪不得东家提起夫人时，那般温柔似水，若是我能娶到如此貌若天仙的娘子，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年龄稍小一些的小伙子，压低声音嘟囔道。 被选中做账房的青年，连忙伸手比了个嘘字，轻声呵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竟敢在此妄议东家夫人，小心被东家听见，把你再次发卖了。” 到底是年纪小，思虑不周，听到青年的提醒，小伙子立马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再吱声。 而另外几人则慨叹不已：“不愧是夫妻俩，果然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看上去真是般配极了。” 小莲看着不远处的那对佳偶，心中艳羡万分。从前父亲在世时，曾为她订下一门亲事。那男子原本对她也还不错，逢年过节都会带着礼物到家里拜访。 但父亲病逝没几日，那户人家便派媒婆上门讨要庚帖，还提出退亲，原因竟是他们家不想多养一个吃白饭的人。 当初，两家定亲之时，对方就清楚她们家的状况，如今却嫌弃她的母亲。小莲也是个有脾气的，二话不说，当场就退掉了亲事。 不知她将来是否也能嫁个像东家一般温柔体贴的男子，想到这些，小莲不禁轻轻叹息。 “我的女儿这么好，将来必定会遇到一个珍爱你的如意郎君。”赵大娘看到女儿眼中的落寞，开口安慰道。 “娘子，人我买回来了，而且，我又买了个小丫鬟，以后就让她负责洗衣做饭，接送小宝去私塾，桃红则专门照看明轩和婉凝。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养胎了。”陈家旺指了指身后的众人。 “好，那我进去和大壮打声招呼，就和你回后院。”小溪知道男人是心疼自己，若是她心疼银子，岂非辜负了相公的一片心意。于是，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就在小溪转身之际，忽然间，一股轻柔的微风拂过，襦裙随风飘动，仿佛与风共舞一般，但却不经意间紧紧贴附在了小溪那圆润的肚子上。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他们惊讶地发现，原来东家夫人已经怀有身孕。 那微微隆起的小腹，犹如一朵即将绽放的花蕾，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希望。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众人不禁暗自惊叹，长相如此出色的小两口，他们所生的孩子想必会更加出众、惹人喜爱吧！ 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丝期待，想象着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将会拥有怎样的容貌和气质。 然而，小两口并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心思。 他们一心只想着尽快将这些人安排妥当，好继续去忙铺子里的事务。 第801章 众人的遭遇 “好的，你慢点，小心台阶哟。”陈家旺轻声嘱咐着，声音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人心。 随即，他转身看向众人，眼神中透着坚定，“你们刚才所见之人，便是我的娘子，也是你们的夫人。我希望日后你们能如尊重我一般，去尊敬她。还有家中的三个孩子，明白了吗？”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他们万万没想到，东家夫妻俩看起来如此年轻，竟已是三个孩子的父母，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尽管内心无比震惊，但大家还是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日后定会认真做事，恭敬地对待老爷、夫人以及三位小主子。 “你方才说了些什么？把大家都吓得不轻。”小溪一出来，便看到男人一脸严肃，正说着些什么。等她走到近前，话已讲完，自己好似听了个寂寞。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要紧的，我们走吧。” 小溪暗自揣测，或许是有这么多人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罢了，便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一行人脚步轻快，不一会儿便来到后院。 此时，两个孩子早已醒来，正在院中欢快地追逐着头顶上空的蜻蜓，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任凭桃红如何规劝，他们依旧不肯停歇。 “我的小祖宗们啊，你们可别再跑了，万一摔倒了可如何是好？东家要是知道了，奴婢的这层皮怕是要被剥掉了！” 桃红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响动。 “是谁在外面？” “是我，快把门打开吧。”小溪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极具辨识度。 桃红一听是夫人回来了，赶忙将两个小家伙喊过来，一同去开门。 她实在放心不下，生怕一个不注意，两个孩子会不小心受伤。 听到娘亲的声音，兄妹俩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两只快乐的小鸟，立刻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然后，牵着桃红的手，迫不及待地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一开，两个小家伙便如乳燕投林般扑向了小溪，那欢快的模样，让人的心都化了。 这可把陈家旺吓得够呛，他手一哆嗦，赶紧丢掉手中的缰绳，三步并作两步，抢在他们之前来到小溪面前，拦住了兄妹俩。 “爹爹是不是跟你们说过？娘亲肚子里有了小妹妹，你们不能再让她抱了，不然会伤到娘亲腹中的小宝宝。” 陈家旺虽然心有余悸，但他并没有对一双儿女发脾气，而是蹲下身子，和颜悦色地对两个孩子解释道。 明轩和婉凝年纪虽小，却乖巧懂事，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差点伤到娘亲肚子里的妹妹，马上点头如捣蒜，奶声奶气地说道：“爹爹，宝宝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俏可爱的娃娃，心都快被他们萌化了，尤其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如此懂礼数，就更加喜欢了。 如果不是因为主仆有别，大家真想上去抱抱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以往看到的娃娃，都是穿着破烂，皮肤黝黑，要么是塌鼻梁，要么脏得像个小泥猴。 和眼前这两个如同冰雕玉琢般的孩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好了，别再责怪孩子们了，最近你我都太忙了，很少有时间陪他们玩耍，才会这样的。” 小溪看着两个眼含泪水，却强忍着不敢落下的儿女，忍不住瞪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陈家旺虽然没有责骂孩子们，但那张紧绷的脸，还是把兄妹俩吓到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明轩是男子汉，可不能轻易掉眼泪哦！”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陈家旺宠溺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 “爹爹……婉凝不哭……要笑。”婉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嘟囔着说道。 “嗯！还是我们婉凝最乖了，对，哭是弱者的行为，会被人笑话的，你们要做坚强的人。” 陈家旺大手一伸，直接把兄妹俩抱在了怀中，转身看了眼新选的掌柜，“你把驴车牵进院子吧！” 青年暗自琢磨：自己虽未赶过驴车，但想来牵个缰绳应是不在话下，瞧这头毛驴，一副温顺的模样。 本欲牵起缰绳将它引入院中，岂料，尚未等他吆喝，小毛驴便哒哒哒地自行进了院子，青年不禁瞠目结舌，轻声嘟囔道：“真没想到，赶驴车竟是如此轻而易举。” 一行人踏入院子，仔细打量着这座小院，院子不大，然五脏俱全，不仅有个小菜园，还养了几只鸡，更有一条小狗。三间正房之旁，另有两间厢房，想来便是他们日后的居所了。 厢房虽仅是两间土坯房，但观其模样，应是新修不久，尚算崭新鲜亮。 他们此刻别无他求，只求有一处能遮风挡雨之所便心满意足了。 东家未发话，众人皆不敢乱动，直至陈家旺将毛驴牵入草棚拴好，拍去手上尘土，方才走来。 “现在你们各自介绍一下吧！毕竟我还不知道你们姓甚名谁，今年多大，来自哪里？” “我叫李小川，今年十六岁，祖籍抚远县，爹娘早亡，八岁被蛇蝎心肠的祖母所卖，辗转来到芙蓉镇，先前的东家是个商人，因为做生意赔了很多银子，就把所有家当全部给变卖了，也包括我们这些奴仆。” 提起往事，小伙子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大家听闻，无不愤愤不平，哪有如此狠心的祖母，竟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我叫孙浩阳，今年二十岁，家乡闹蝗灾，眼看秋收无望，就来芙蓉县投奔远方表姑，谁知父亲因水土不服，刚到地方，就一病不起，没多久便……” 此时青年已经泣不成声，缓了一会，继续说道:“这一路逃过来，早就身无分文，无奈只能卖身官牙，给父亲葬了。” 听完青年的话，大家无不竖起大拇指，说他是个有情有义的孝顺孩子，父亲没白疼他一回。 接下来大家一一把自己的过往讲了一遍，两个妇人都是被男人所卖，一个是为了还赌债，一个是为了另娶新欢。 而那个叫王虎的小伙子，也是个苦命人，竟然是被亲生父母所卖，只为换取银两，给他们最疼爱的大儿子娶妻生子。 陈家旺和小溪听完众人的遭遇，深感同情，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他们这些苦命人。 第802章 安排奴仆 “新铺子尚需数日方能开张，在此期间，赵大娘就先在后厨帮忙吧！小莲姑娘则负责洗衣做饭，接送我侄儿上下学，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陈家旺走到几人面前，缓缓说道。 “没有，奴婢全听东家的。”母女俩听完陈家旺的安排，连忙摇头。 见母女俩都被安排了差事，剩下的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陈家旺。 “你们不用着急，我自然另有安排。”陈家旺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微笑，轻声说道：“我在村子里还有数十亩田地，待到明日，你们便随宋叔一同回村帮他收割庄稼，秋收结束后再归来，不知意下如何？” 听闻此言，众人连连颔首，表示乐意至极。他们皆出身于贫苦农家，自幼便与土地为伴，对于秋收这类农活可谓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陈家旺抬首凝视着孙浩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顾虑，缓声问道：“你觉得自己可以吗？” 原来在他的观念里，所谓读书人，大多终日埋头苦读圣贤书，甚少涉足田间劳作之事，以致于有些人竟无法分辨秧苗与杂草的区别，正应了那句古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孙浩阳见状，忍不住轻轻抽搐了一下嘴角，语气坚定地回答道：“东家请放心，虽说我身为一介书生，但绝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平素闲暇之时，我亦常伴父亲左右，一同下地耕作。” 这着实让陈家旺感到十分惊讶，他原本一直认为所有的读书人都如同那位住在隔壁的大叔一般，自命不凡、孤高自傲！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之前太小看你了。”陈家旺尴尬地挠了挠头。 孙浩阳急忙摆了摆手，“东家，您千万别这么说，小人可承受不住您的歉意。” 在陈家旺的观念里，读书人往往都很有气节和骨气，但现在看来，这个人似乎是个特例啊！ “既然大家对我家相公的安排都没有异议，那就带上各自的包袱，抱着被褥，跟我一同去看下你们的住处吧！” 小溪见陈家旺讲完了，这才向前迈了一步，招呼大家一起去新住所。 众人闻言，纷纷迅速抱起车中的崭新被褥，准备紧跟小溪前往厢房。 “哦，对了！记得把那些布料也一并带上，那是专门买来给你们缝制新衣用的。想必几位大娘婶子应该都会针线活吧！” 听到小溪的话，众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东家夫妇竟会这般善良慷慨。 不仅购买了崭新的被褥供他们使用，甚至连制作新衣的布料都早已预备妥当。 这番举动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拂过众人心间，激起层层涟漪，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温情与关怀。 那股暖流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将每一个细胞都浸润其中，使得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 此刻，感激之情涌上心头，赵大娘和其他两位婶婶激动得连连点头，“会会，谢谢东家和夫人！” 她们的声音充满诚挚，眼中闪烁着泪光。这份意外的恩赐令她们倍感珍惜，同时也对东家夫妇的善行深感敬佩。 “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做事。不做对主家不利的事情，我和相公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反之，绝不轻饶，轻则发卖，重则乱棍打死。” 此时小溪与之前那副温柔和善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眼神中流露出的那股狠劲，让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夫人，您放心，奴婢们如今早已别无所求，只想有个栖身之所，安稳度过这一生。绝不会做出那等对不起主家之事。” 为了让小两口相信他们的决心，几人甚至举手对天发誓，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对于百姓来说，这已经算毒誓了，轻易无人敢发，如此可见，他们是真心想留下来。 “希望你们言出必行。”小溪凝视众人，轻声说道:“走吧！先随我去你们今晚的住处吧！” 从外面看，两间厢房就不错，没想到里面更好，日常用品一应俱全不说，还有一铺火炕。 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睡这热乎乎的火炕，一觉醒来，浑身轻松，就没有不舒坦的地。 赵大娘和两个婶子相视一眼，显然对这个新住处很满意。 而这边孙浩阳三人想法也大相径庭，他们也觉得睡炕挺好，可比那冰凉刺骨的木床舒服多了。 “下午你们就在后院休息吧！顺便好好收拾一下你们的衣物，免得明日走时手忙脚乱。”说完，小溪就迈步离开了厢房。 “都安排好了吗？”陈家旺看着小溪走出来，轻柔地捋了下她耳边的碎发，眼中满是温柔地问道。 小溪点了点头，“嗯！我让她们下午休息半天，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这样明天才有精神去做其它的事情。” 陈家旺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他们在官牙的这些日子，恐怕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休息半日又有何妨。 小溪离开后，厢房里的几人并没有立刻休息。 小莲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官牙待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早已有了一股馊味。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的地方，她赶紧换下衣服，找出洗衣盆，端着衣服来到井边。 赵大娘则去院中抱了捆干柴，准备烧些热水，好好洗漱一番。这些天，她不知道是怎么忍受下来的，现在实在无法忍受那股呛人的味道了。 陈家旺把剩下的银两交给小溪后，就又出了房门，打算去前面的铺子看看。 没想到，刚跨过门槛，就看到院中忙碌的母女俩，心中十分满意。 做吃食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卫生，人自然是越干净越好，这样就不用担心菜品清洗不干净，进而影响铺子的生意和声誉。 陈家旺刚走进铺子，大壮就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东家，那些人都要去新铺子吗？” “不是，我打算把那位大娘留下，让她去厨房帮忙，还有那个小姑娘……” 不知不觉间，陈家旺就把自己的打算像倒豆子一样，毫无保留地讲给了大壮听。 第803章 失态的杨大娘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谢谢东家！”大壮心中暗自欢喜，陈家旺对他来说，恩同再造，如果没有陈家旺，他恐怕早就小命难保了。 此刻听闻东家要派人回村帮爹娘秋收，大壮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陈家旺微笑着摸了摸大壮的脑袋，如大哥哥般和颜悦色地说道：“怎么跟我如此见外？只要你能早日独挑大梁，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大壮郑重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东家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争取多识些字，早日把算盘打得和您一样飞快。” “去忙吧！”陈家旺还有些事情需要思考，便结束了对话。 这些天东家有多忙碌，大壮都看在眼里，他点头应是，然后去找来福了。 虽然大壮和刘福的关系也不错，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是有差别的。刘福是自由之身，可以随时离开，相比之下，大壮还是更喜欢来福哥哥。 原来，陈家旺正在为猪下水的事情发愁。由于铺子里的卤味味道鲜美，备受顾客青睐，导致猪下水供不应求。尽管现在已经增加到两头猪的量，仍然无法满足需求。 陈家旺打算晚饭后去上次剩下的那两家看看，能否以和刘家一样的价格把下水卖给自己。 再说后院，小莲刚把衣服挂在晒衣绳上，就看到之前去开门的女子朝自己走来。小莲嘴角微扬，柔声问道：“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夫人担心你们刚来，会有不明白的地方，所以让我过来看看。”桃红轻轻摇头。 “原来是这样啊！夫人真好，我还以为所有的东家都是凶神恶煞的呢！” 小莲不禁感叹道。这些天，她见到了不少顾客，只有东家夫妇和蔼可亲，让她倍感温暖。 “东家和夫人可谓是我所见过的顶好的主家，只要踏实做事，绝不会受到亏待。你瞧，我这耳珰便是夫人所赐。”桃红喜笑颜开，伸手轻触耳垂。 小莲仰头望去，果见桃红耳垂上一对琉璃耳铛，在阳光映照下，闪烁着五彩光芒，小巧玲珑，甚是漂亮。 尽管爹娘对她疼爱有加，也不过是些嘘寒问暖，并非他们舍不得送礼物，而是那个家一贫如洗，仅能维持温饱罢了。 哪个姑娘儿不爱美呢？小莲亦是如此，她固然羡慕桃红得到夫人赏赐，却并不嫉妒。她坚信只要自己专心做事，假以时日，定能获得夫人的青睐。 小莲的到来，最开心的非桃红莫属。这并非是因为有人帮忙分担活儿，而是终于不用每日面对大娘和婶子，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由于年龄相仿，两人很快便相谈甚欢。在村里没什么朋友的小莲，迅速结识了人生中的首位好姐妹。 屋内的小溪望着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不禁轻声感叹：“年轻，真好啊！” 若是陈家旺在场，定然会说：“你不也才年方十八吗？”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太阳便已西沉。 陈家旺匆匆用过晚饭，便赶往另外两家屠户家中。凭借他那能说会道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将事情办妥。 其实，在陈家旺到来之前，镇南那家卤肉铺的掌柜就已拜访过这两户人家，欲以低价收购猪下水。 然而，这两家人嫌他态度无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即便没有陈家旺收购，自家的下货也能卖完，无非是速度稍慢一些罢了。 之所以同意将下水卖给陈家旺，原因有二：一是他谦逊有礼，给两个屠夫留下了特别好的印象。 二是图个省心，毕竟自己卖也需要时间，而省下来的这些时间，还可以去做其它事情。 事情办妥后，陈家旺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一路上都哼着小曲，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而后院的杨大娘和李婶，一整天都在后厨忙碌，虽早知东家又买了新人，但却始终未能见到，直到吃晚饭时才看到这几人的庐山真面目。 饭后，杨大娘和李婶便开始盘问两个婶子和赵大娘来自哪个县，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人。 当杨大娘得知两个婶子也是被男人卖掉时，她不禁吐了口唾沫，愤愤地骂道：“这种男人就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杨大娘坐在那里，骂了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她看到两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了。 “你们是不是好奇我为何如此激动？那是因为我与你们有着相同的遭遇。” 说完，杨大娘不禁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恨意，如果她的眼神可以杀人，此时不知有多少人已经死在了她的目光之下。 “啊！”两个婶子显然有些难以置信，眼睛瞪得如铜铃，“老姐姐，你真是……”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泼辣的杨大娘，命运竟然也如此悲惨。 只见杨大娘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被卖的缘由讲给了两人听。此时，房间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全程，杨大娘的脸上都异常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直到讲完，两个婶子还沉浸在她的故事中，久久无法回神。 她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命苦了，没想到这个老姐姐的命更苦，竟然没有一个儿女能够存活下来。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却无比喜爱这个全新的自我。尽管日子过得略显疲惫，但内心却毫无烦忧之事扰心。 往昔岁月里，每日不仅要尽心尽力地侍奉家中老小，还得默默承受婆婆的折磨与刁难，更有那男人无情的拳脚相加。如今这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回想起来，只觉恍如隔世。 此刻，杨大娘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微笑，那灿烂的笑容仿佛春日暖阳一般温暖人心，足见她对于当下的生活状态满心欢喜、深感满足。 “老姐姐说的对，终于摆脱了噩梦般的日子，我们应该活出个样来，有朝一日，狠狠打他们的脸，别以为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相反，我们会过得更好。” 两个婶子非常赞同王大娘的观点，纷纷点头，并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第804章 回村收秋 隔壁房间如出一辙，突然多了三位大哥哥，大壮兴奋得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三人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弟弟。这一夜，是他们许久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新被子柔软舒适，火炕热乎乎的，真是惬意极了。 竹溪村几日之前就有人开始收割庄稼了，可宋叔一直忙着采摘茶叶。还好，昨天他终于采完了所有的茶叶。 每当有村民问他为何还不下田时，他总是解释说家里田地多，一时半会儿收不完，得先准备些草料，以免到时忙碌起来，没时间上山打草，家中的兔子和竹鼠会挨饿。 大家看到宋叔每天都上山，不是扛着一捆竹子回来，就是背着一篓“芒草”，便都信以为真，渐渐地也就没人再问了。 毕竟，收割庄稼太累了，每天干完活儿回来，大家都恨不得立刻倒在炕上睡觉，哪有闲心去八卦。 宋叔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生怕有较真的村民像上次那样悄悄跟他上山。还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否则他可要愁死了。 这不，他像往常一样照例到镇上送货，还没等他敲门，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只见东家走了出来。 “东家，您有什么事吗？”以往，只要没什么大事，东家几乎很少露面。宋叔稍稍一想，便知道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陈家旺点了点头，说道：“嗯，现在已经开始秋收了，我担心你和宋婶忙不过来，就安排了几个人和你一起回村，等收完药材再回来。” “真的吗？太谢谢东家了，我和孩子他娘正为这事犯愁呢！” 宋叔并未说谎，昨晚他与婆娘谈及此事时，仿佛历历在目。家中的庄稼虽不多，仅有稻谷和玉米各两亩，还有一亩高粱点缀其间，但药材可真是多得令人咋舌！整整二十几亩啊！ 若是仅靠他们夫妻二人收割，恐怕没有半月二十天，休想收完，他心中难免焦急如焚。 主要是担心有些心怀不轨之人，听闻药材价值不菲，会在夜里偷偷挖掘，那东家辛苦两年的心血岂不是将毁于一旦。 为免夜长梦多，即便今日东家不提，他也打算将此事和盘托出！ “你们几个收拾一下东西，与宋叔一同回村吧！”陈家旺转身朝着院中高声喊道。 待来福几人将车上的物品搬卸完毕，孙浩阳一行人也提着包袱，抱着被子，来到了大门外。 大家担心新被子会被弄脏，特意铺上了一块油布，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放在驴车上。 看到五人，宋叔不禁愣住了，心中暗自思忖：派三个小伙子倒还合理，怎会还有两个妇人？他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 陈家旺一眼便洞悉了宋叔的心思，还未等他开口，便抢先说道：“你可别小瞧这两位婶子，她们干起庄稼活来，那速度丝毫不逊于男人。” 宋叔的担忧并非只此一点，更重要的是，他怕婆娘为此吃醋。他与婆娘相依相伴十几载，感情深厚，虽未大富大贵，但也和和美美。他担心婆娘会因此事与他闹别扭。 同为男人，陈家旺又怎能不理解他的顾虑，他轻拍宋叔的肩头，在他耳边低语道：“若是宋婶找你吵闹，你就推到我身上，就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再说大壮都这么大了，难道宋婶还没有这点信任吗？” 被东家识破了心思，宋叔顿时有些羞赧，他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幸而他肤色黝黑，这绯红并不十分显眼。 驴车空间狭仄，除去放置被子和包袱的地方，只剩下两边车沿可供坐人。 考虑到两位婶子年纪比较大，不如年轻人脚步快，三个小伙选择跟在驴车后面步行。反正他们昨日酒足饭饱，又睡了个好觉，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走十几里路，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至于为何没让他们赶着家中的驴车同去，那是因为铺子里消耗最快的不只是食材，还有面粉。 家中没有足够的空间储粮，只能每隔几日便去趟粮铺，这便是留下驴车的主要缘由。 一行人刚到镇外，就看到田间地头遍布挥舞着镰刀的百姓，有收割高粱的，也有收割玉米的。他们每个人都戴着一顶硕大的草帽，虽遮住了烈日的炙烤，但在一人高的庄稼地里穿梭，多少有些不便，甚至有些碍事。 他们脸上绽放的笑容是如此灿烂，那是丰收的喜悦，还有对未来生活的热切期盼。 就连五六岁的小娃娃也跟在大人身后，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或是帮忙捡拾掉落的高粱穗，或是扶起被风吹倒的庄稼。 这场景恰似一幅美丽的画卷，令人不禁陶醉其中，渴望成为他们的一员。 虽然他们如今已沦为奴仆，但自幼与土地为伴的他们，能够深切体会到百姓脸上的那种喜悦之情。 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地，宋叔此时心情格外舒畅：“别看了，等会就带你们去亲身感受，保准你们干劲满满。” 这可不是宋叔吹牛，东家那几亩庄稼侍弄得极好，不但稻谷颗粒饱满，就连高粱也是如此，穗头硕大，玉米更是比别家的高出一截，远远望去尤为惹眼。 宋叔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这一路，也只说了寥寥几句而已，此刻听到宋叔的话，大家不禁开始期待快点回到村子，不由加大了脚下的步子。 此刻的宋婶仍然浑然不觉，平日里向来静谧安宁的小院，竟然会因为几人的到来变得喧闹异常，并让她产生了再生一个孩子的念头。 然而，一想到自从生下大壮后，自己便未曾再有身孕一事，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 只可惜缘分这个东西，总是神秘莫测、难以捉摸，那些原以为绝无可能之事，往往会出现奇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罢了。 “她婶子，今天咋还没下地干活呢？”王大娘瞥见院子里正忙着清扫兔笼的宋婶，眼神中满是好奇地询问道。 宋婶抬起头来，发现来人正是那位和自家男主人夫妇交情匪浅的邻家大娘，于是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孩他爸去镇上啦！等他回来吃完饭就下地，要不然哪天被大风吹倒在地里，那可就难割了。” 王大娘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心里暗自思忖着：看看人家这小日子过得多红火，真是叫人羡慕得紧呐！\" 第805章 疑惑的宋婶 这边宋婶刚把糙米饭做好，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阵驴叫声，她心里知道，肯定是孩子他爹回来了。于是，她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手，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当宋婶看到院中场景时，不禁微微一愣，随后将目光投向宋叔，疑惑地问道：“孩子他爹，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男人出去一趟，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回来，而且还有男有女，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宋叔见状，生怕婆娘误会，赶忙松开缰绳，快步走到宋婶面前，解释道：“是东家担心我们秋收忙不过来，特意派了几个人过来帮忙，等把所有药材都收完了，再让他们回去。” 刚才还眉头紧皱的宋婶，听完瞬间舒展开来，眉开眼笑地说：“原来是东家让你们过来的啊！快进屋吧，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吧！” 宋叔从来没见过婆娘如此快速的变脸，刚刚还一副生气的样子，转眼间就像见到了亲人一样热情，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暗自琢磨，这婆娘到底是怎么了。 这次宋叔可真是误会宋婶了，她只是单纯地高兴罢了。有免费的劳力帮忙干活，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她能不高兴吗！ 在来之前，两个婶子还有些担心，不知道宋婶好不好相处。此刻一看，她们瞬间松了一口气。 主家能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夫妻二人，说明他们肯定有过人之处。不然，主家也不会如此放心。 别看大家同为下人，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这一路走来，累坏了吧！快进屋喝杯茶水！”宋婶面带笑容，热情地招呼着，尤其是看到那几个小伙子，心中更是欢喜。这些小伙子正值身强力壮的年纪，这下可不用犯愁了。 “婶子，我们不累，只是这被子该放哪儿呢？”三人中数孙浩阳年龄最长，另外两人便推他出来问话。 “哎呀！瞧我这记性。”宋婶拍了拍额头，笑道：“这样吧，你们把东西放进我儿子的房间。至于这两位妹子，就暂且委屈一下，和我同住吧！大家觉得这样可否？” 几人急忙摇头，对他们来说，有个容身之所就已满足，怎会有过多要求呢！ “孩子他娘，大家还没吃早饭呢，你去准备些饭菜吧！” 如今的饭菜，已不再是昔日那没油水的水煮菜。宋家夫妇的饭量也随之减少，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那点儿饭，连小伙子塞牙缝都不够。 说话间，宋叔已抱来一捆草放在毛驴面前。心中盘算着，吃完饭还得下田，为节省时间，就不卸车了。 小毛驴十分温顺，见了草料，立刻凑上前去，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还不时甩动着尾巴，显然吃得很欢快。 “好嘞，我这就去。”宋婶笑眯眯地点头，转身去厨房做饭。 两个婶子也不好意思闲着，抱起被褥，随宋婶进了屋。三个小伙子则抱着各自的被褥包袱，去了隔壁房间。 见众人都走了，宋叔赶紧加快脚步走进杂物间，在角落挖出一个瓦罐，将手中的银两放了进去。 原来，宋叔临行前，陈家旺不但给了他六百文工钱，还额外给了五百文，让他购置口粮和日常所需。 夫妻俩过日子极为俭省，东家给的工钱一文没动，打算攒起来，将来给儿子娶媳妇用。 再说，村里也没什么开销，菜可以自己种，口粮都是东家给钱买，几乎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看着瓦罐中日益增多的铜板，宋叔心中美滋滋的，像喝了蜜一样甜。以前，他就算辛苦一年，也未必能攒下二两银子，而如今，只需短短两个月，他就能存下一千二百文，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别看他们的身份低贱，是奴籍，但他们的生活却比村中那些良籍的穷苦人家更舒适、更惬意。他们不仅吃喝不愁，每月还能稳稳当当地存下六百文工钱，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哪儿也不去了，就安安稳稳地在竹溪村度过余生，直至生命的尽头。 要说最快的主食，那非玉米面糊涂和疙瘩汤莫属了。面粉价格昂贵，夫妻俩平时舍不得买，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会买些回来包饺子吃。 于是，宋婶做了既便宜又美味的玉米面糊涂。菜是现成的，宋婶是个勤劳的人，她腌制了很多小咸菜，还晒了不少干菜，足够他们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了。腌茄子、腌胡瓜、腌韭菜、腌豆角……摆满了一盘，这对于在农村长大的几人来说，是如此亲切，他们差点忍不住流下口水。 虽然都是咸菜，但几人一点也不嫌弃，反而配着咸菜喝了好几碗玉米面糊涂，直到吃得饱饱的，这才心满意足地下了桌。 宋叔是第一个吃完下桌的，因为他还要去磨镰刀。家里只有三把镰刀，他们七个人根本不够用，还好他回来的时候去了趟铁匠铺，又买了四把。 宋叔也想去别人家借，但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秋收，谁会把镰刀借给外人呢！ “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争取今天上午把两亩稻田都收割完。” 割水稻既耗时又费力，就算是最熟练的老手，一天也未必能割完一亩田，更别说他们这些新手了。 在来的路上，宋叔已经打听过了，他们几人家中都没有种过稻谷，收起来肯定更慢。 这次宋婶也跟着坐上了驴车，三个小伙子还是跟在车后步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年轻力壮呢！ 好在，南山脚下离村尾并不算太远，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了自家地头。 此时田里早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忙着收玉米高粱。 看到陈家地头突然来了一大群人，纷纷停下手住的动作，想看看发生了何事。 别人家都下田多日，也不见陈家有人过来，今天倒是来了，但这又是唱的哪门子戏。 有那离得近的村民，干脆拎着镰刀朝这边走了过来。“宋叔，你这是？” 宋叔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不是家旺担心我和你婶子忙不过来，就派了几个帮手过来。” 说话的村民听闻，立马羡慕的不行，心中不禁在想，要是也有人帮自己收秋就好了。 第806章 下田 “家旺兄弟可真是厉害，短短两年时间，就把日子过得如火焰般红火，实在是令人艳羡啊！” 另一个村民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羡慕之情，他是打心底里钦佩陈家旺，村里没几个年轻人能像他这样头脑机敏。 凭借猪下水发财的，恐怕在这十里八村找不出第二个，怎能不令人佩服！ 同时，他也懊悔自己的头脑怎么如此愚笨，竟想不到这般赚钱的门路。 “你们只看到了他表面的风光，却无人知晓那又脏又臭的猪下水清洗起来有多么困难。 正如老话所说，不怕财富少，就怕分配不均匀。为了避免大家心生嫉妒，宋叔故意将陈家旺的生活说得异常艰难。 “叔说得在理，家旺兄弟顶风冒雨，实属不易，夏天被淋成落汤鸡，冬天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般人可受不了这样的苦，他发财也是理所应当。”后来凑过来的几个村民也在一旁随声附和。 宋叔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已然升起，“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干活了，就不和你们聊了。” 他深知自己日后要在村里常住，不能得罪众人，因此全程面带微笑，让人找不出半点毛病。 一个村民点点头，“是啊！得赶紧收完，好去县城修河堤，还能挣点过年的钱。” “修河堤？我怎么没听说过？快给我讲讲，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灰衫汉子赶忙追上前面说话的村民。 “吴老三，你快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 又有几个村民追着那个被叫做吴老三的村民，急切地询问。 不一会儿，几人就渐行渐远，说话声也渐行渐弱，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 “宋叔，这片庄稼不会都是东家的吧！” 两个婶子凝视着稻田旁明显比别家高出许多的庄稼，目光转向宋叔。 只见宋叔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嗯！还有那边两亩玉米，一亩高粱。” “真没想到东家不单单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竟然还是个种庄稼的行家，实在令人钦佩。”两个婶子满脸钦佩地赞叹道。 “那可不，东家的头脑聪慧过人，哪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得上的，不然怎么人家是东家，我们是仆人呢！” 宋叔这辈子从未敬仰过谁，但了解了这对小夫妻的经历后，他从心底里生出了敬佩之情。 之所以舍得把儿子送到东家身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他期望儿子能在东家身边学习到更多的处世智慧。 话罢，宋叔便率先拿起镰刀，大步跨过田埂，开始割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学着宋叔的动作，弯下腰开始劳作。 起初，大家都有些不适应，割稻的速度很慢，不一会儿，就被宋家夫妇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孙浩阳年轻气盛，觉得自己竟然比宋叔割得慢，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瞬间涌上心头，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皇天不负有心人，渐渐地，大家都开始得心应手起来，割稻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宋家夫妇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几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从来都不知道割稻谷竟然这么累，我的腰都要断了。”王虎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气喘吁吁地嘟囔着。 “干活哪有不累的，晚上用热水泡泡脚，睡一觉，就恢复过来了。”别看李小川年纪最小，但他的心思却异常成熟，这或许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 “小川说得对，这才第一天你就喊累，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难道你要去找东家，说自己干不动了？” 孙浩阳看了一眼站起身来不停用手扇风的王虎，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虎一听，心中暗想：“那怎么行，好不容易遇到如此善良的东家，我可不想再次被发卖。” 他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孙浩阳，瞬间信心倍增，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输！ 想到这些，王虎立刻挺直腰板，手握镰刀，如疾风般朝着前面的几人追去。 “满堂，我要是你，就会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绝不下地。儿子那么有出息，让他找个人帮你把庄稼收了不就得了。” 陈家旺派人回村帮忙收秋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一般，没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田间地头。 这不，老宅隔壁的地邻，看到陈父悠然地坐在田埂上抽着旱烟袋，便好奇地凑了过来。 陈父当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确切地知道，这是小儿子派铺子里的伙计过来帮忙收秋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两个妇人。 “家旺虽然只种了五亩庄稼，但还有二十几亩药田要收呢，估计还没等他们收完，我这边都已经结束了。” 陈父吸了一口旱烟袋，不慌不忙地说道。 王老汉听闻，频频点头，他觉得陈父说得不无道理：“那么多药材，可得收好些天呢。” 且不提村里的事，单说第一天干活的赵大娘。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看着普普通通的铺子，生意竟然这般红火。 早饭后的这一个时辰，她忙得像陀螺，可店里的客人依然络绎不绝，她们包的饺子更是供不应求。 “两位老姐姐每天都这么忙吗？”赵大娘看了眼一旁只顾埋头包饺子的杨大娘和李婶，惊讶地问道。 杨大娘笑着点点头：“嗯！习惯就好，我们刚开始也不适应，不过时间长了，就喜欢上了这种忙碌而充实的日子。” 赵大娘对两人的毅力钦佩至极，每日忙碌得如同陀螺般，却依旧谈笑自若，仿佛不知疲倦。 而柜台前的陈家旺则心里默默盘算着，孙浩阳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到镇上，那时候也是铺子开张的大日子。 此外，说书先生还未找到，他这新的生财之道，能否实现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他到镇上的时间不长，未知的事物太多。若想迅速找到说书先生，还得从镇上人口中探寻。 他坚信，自幼在镇上成长的人们，知悉的定然比自己多。 说做就做，每逢有人前来结账，他便打听一番。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有了线索。 方才，一位老主顾告诉他，确实知晓这么一个人。不过，那老头性格孤僻，与人鲜少往来，怕是难以请动，让陈家旺做好遭拒的心理准备。 第807章 有消息了 孙举人自幼家境贫寒，六岁丧父后，便与母亲孤苦相依。 母亲是一位勤劳质朴的妇人，她靠着给人缝补、浆洗，含辛茹苦地将儿子送进了学堂。 孙举人深知母亲的艰辛，在学堂里发奋读书，渴望有朝一日能凭借自己的才学，让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十岁时便考取了童生资格，十五岁那年，更是在院试中取得了第二名的佳绩，成为了一名秀才。 成绩优异的廪生，每年都能从官府获得四两补贴银子。家中的生活也因此得到了改善，不再像从前那样凄苦。 然而，看着逐渐衰老、身体每况愈下的母亲，孙举人心如刀绞。他毅然决定放弃参加乡试，因为他不忍心继续做一个不孝之子，否则他将一生都受到良心的谴责。 但最后，老母亲以死相逼，他才背起行囊，带着母亲四处借来的盘缠，前往府城。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离开，竟让他永远地失去了母亲。 等他快马加鞭赶回时，母亲早已在乡邻的帮助下入土多日。 原来，母亲早已病入膏肓，可儿子寒窗苦读十余载，就差这最后一步了。无论如何，她也要让儿子去参加乡试，这样她也好对亡夫有个交代。 这些话，都是孙举人后来从街坊邻居那里得知的。 他懊悔不已，为何自己如此粗心，没有察觉到母亲病重的迹象？若是能早些发现，或许母亲就不会离他而去。 他在母亲的坟前痛哭流涕了三天三夜，直至昏迷不醒。幸亏有村民上山发现，将他背回了家。没想到他醒来后，不顾一切地带上工具，又上山去了。 没过多久，孙母坟旁便矗立起一间茅草屋，孙举人感慨道：母亲为我操劳半生，我当在此守孝三年，以报母恩。 就连专程敲锣打鼓前来送喜报的人，也被亭长代为打发走了。 孙举人这一住，便是三年。期间口粮，多是他于坟地四周开垦荒地的收获，饮则山泉水。 待孝期满后，他下山回家，却见耳房已坍塌半边，所幸正房虽有裂痕，尚可居住。 孙举人下山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纷纷登门拜访，或赠宅子，或赠女子，或赠金银珠宝。然而，他一概婉拒。 因为母亲曾告诫他，为官应清正廉明，万不可贪图小利，以免误了终生。他谨遵母训，对众人的好意一笑置之，将他们一一送出家门。 孙举人稍作收拾，便继续挑灯夜读，以慰母亲的在天之灵。可惜，接连三年的会试，他都名落孙山，不由心灰意冷。 虽说还有六年一次的“大挑”，但入选者多被派往极为偏远的贫瘠之地。朝廷俸禄能否按时发放尚难定论，且偏远地区民风彪悍，他恐客死他乡。如此这般，倒不如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稳度日。 至于开堂授课，他从未考虑过，他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每个举人名下可有一百至二百亩免税田，单此一项，便足以维持生计，岂不美哉？ 他虽不教书育人，但闲来无事，也会帮人代写家书、墓志铭、族谱、对联等，赚些散碎银子。 第二年，在街坊邻居的苦口婆心劝说下，孙举人迎娶了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为妻。 又过了两年，孙家喜添贵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呱呱坠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幸福满溢。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所有的美好都在儿子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变数突如其来，使得原本开朗豁达的孙举人性格大变。 那年冬天，儿子上山砍柴，不慎跌入冰窟。幸而有路人经过，将其及时救起。但此后数日，儿子高烧不退，虽服食了诸多药物，却仍未见起色。不到半个月，便一命呜呼。 由于妻子身患隐疾，成亲十余载，二人仅育有这一子。儿子的意外离世，犹如晴天霹雳，给夫妻二人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自那以后，妻子终日以泪洗面，忧郁度日，不到一年便追随儿子而去，独留孙举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一年内，两位至亲相继离去，孙举人的悲痛之情溢于言表。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命带克星，先是克死爹娘，后又克死妻儿。 从此，他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涉足茶楼听曲。只有当心中烦闷到极致时，他才会在傍晚时分前往镇门口，摆个卦摊为人算卦，或是支起一张桌子讲书。 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家中过于冷清，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于是，他喜欢来这边凑热闹，消磨时光。 铺子打烊后，陈家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后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便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告诉了小溪。 “相公，你真的有把握能请动那位老先生吗?” 小溪皱着眉头问道，“即便咱们有心投其所好，但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啊!毕竟像他这样历经沧桑、看透世事之人，又怎会轻易被外物所打动呢?想来他去给人算卦、说书，多半也不过是为了排遣那漫漫无尽的长夜罢了。” 听完孙举人的坎坷一生，就连善良单纯的小溪也不禁为之动容，深感这位老人命运多舛——幼年失怙，少年失恃，中年丧偶，晚年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独子亦先他一步离去......可以想见，老人内心深处该承受着怎样巨大的痛苦与煎熬! “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陈家旺喃喃自语道，“眼下四处找寻不到能唱曲儿之人，也唯有寄希望于这位说书先生了。” 陈家旺独自一人呆坐在桌前，冥思苦想良久，却始终未能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当小溪的目光与自己的一对儿女交汇之时，她的眼睛猛地一亮，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念头，但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 “娘子，难道你已经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陈家旺敏锐地捕捉到了小溪眼神中的变化，心里暗自揣测着，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果然，只见小溪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嗯……我确实有个想法，不过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 实际上，小溪的计策非常简单直接——让丈夫带着两个孩子一同前去拜访那位老人。也许这样做，会给他们带来一线渺茫的希望。 她认为，这位独自生活多年的老人，内心深处必定充满了对喧嚣和温暖的向往。 然而，由于他性格大变，不善言辞，周围的人逐渐与他疏远，使得他变得愈发孤僻冷漠。 第808章 孙举人 “是什么好主意？快说来听听。”陈家旺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小溪瞧了瞧如热锅上蚂蚁般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将自己的盘算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陈家旺。 陈家旺听后，觉得小溪的分析颇有道理，孤独多年的老人，如今最渴望的或许并非财物，而是陪伴与关怀。 此计或可一试，只不过如小溪所言，能否成功尚未可知。 “好，就依娘子的，明日早饭后，我带孩子们去试一试。”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良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忙碌了一天，陈家旺刚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望着那张写满疲倦的面庞，小溪心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外出时，帮忙照看铺子。 就这样凝视了许久，小溪才躺在男人身旁睡去，等再次睁开双眼时，已是次日清晨。 用过早餐，陈家旺到铺子里交代了几句，便带着穿戴整齐的两个孩子动身了。 而此时被这对小夫妻挂念的当事人，正对着空荡荡的饭桌发愣。 昔日妻儿尚在时，这个小院每天都充满欢声笑语，吃饭时更是热闹非凡。贤惠的妻子每次都会将美味的食物先夹到他碗中，还说一家之主必须有个好身体。 儿子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母亲，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从小就十分懂事孝顺，唯一让他头疼的是，儿子不喜读书。 最后还是妻子劝道，既然不喜欢，就别再勉强，免得适得其反。家中现在也有了些积蓄，即使儿子不读书，只要踏实勤恳，不挥霍无度，也足以安稳度过一生。 本以为幸福的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谁曾想…… 此时两鬓花白的孙举人，早已老泪纵横，若有外人在场，定然也会跟着黯然神伤。 “婉柔，安儿，你们在那边过得好吗？为何如此狠心，抛下我一人，独活这人世间……” 老人家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越流越多，不一会儿，便浸湿了衣襟。 在路人的指引下，陈家旺牵着一双儿女的手，来到一座农家小院前。高高的院墙，紧闭的大门，宛如一道屏障，将外面的一切人和事都隔绝开来。 陈家旺上前拉住门栓，轻轻地扣了两下，却迟迟不见有人来开门。他不禁怀疑老人家是否不在家，但木门是从内划上的，这说明老人就在家中，只是不愿前来开门罢了。 这时，一位邻居路过，看到门外的父子三人，问道：“小伙子，你是来找孙举人的吧？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了。他如今可是很少搭理人的。”说完，热情的大娘摸了摸兄妹俩的头，便挎着篮子去了菜市场，看样子是去买菜。 那个老主顾也曾告诉他，老人家性格孤僻，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会与人交谈。平时很少迈出大门，唯一的爱好就是去夜市给人算命或说书。 陈家旺心中虽早有准备，但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他咬了咬牙，心想：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再试一次吧！如果还是不开门，那就带孩子们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明轩和婉凝今天格外兴奋，爹爹已经好久没有陪他们玩耍了。这一路上，他们蹦蹦跳跳，笑得别提多灿烂了。 好在路途并不遥远，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不然，两个孩子哪还有精力如此欢快地蹦跳。 当院外再次传来扣门声时，孙举人的怒火如火山一般瞬间喷涌而出。他心想，是哪个没眼色的，一大早就来打扰他悼念妻儿。 他气冲冲地站起身，朝着院中走去。 原本的怒不可遏，在看到院外那两个俊俏可爱的娃娃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呆愣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想必这位老伯就是孙举人吧！”陈家旺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轻声说道：“明轩、婉凝，快叫爷爷。” 两个小家伙如同乳燕归巢般乖巧，收到爹爹的指示，立刻甜甜地喊了声：“爷爷好！” 这一声“爷爷好”，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孙举人的心窝，他的双眼瞬间湿润了。如果他的安儿还在，或许孙子也该有七八岁了吧！ 不经意间，陈家旺看到老人家那红彤彤的眼眶，心中不禁一揪，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来得不是时候，这位老人显然刚刚哭过。 这时，明轩宛如一个小大人，抬头看着孙举人，奶声奶气地说：“爷爷不哭……要坚强。” 婉凝也有模有样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小帕子，递给孙举人，娇声娇气地说：“爷爷……擦眼泪……不哭。” 孙举人这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着还不及自己膝盖高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他笑呵呵地回答道：“好，爷爷不哭，谢谢你的帕子。”说着，他弯下腰，轻轻摸了摸婉凝那粉嫩的小脸蛋。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爱懂事的娃娃，心中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如果他没看错，这对兄妹应该是双生子，真想不到眼前的小伙子竟然如此有福气。 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模样，孙举人暂时放下了对妻儿的思念。他把陈家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中暗想：这小伙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孩子他娘肯定也是位容貌姣好的女子。 “小伙子找我有事？”老人家收回打量的目光，缓缓说道。 “嗯！确实有些事情想请老伯帮忙……”陈家旺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心里很清楚，既然横竖都是要面对的，那还不如干脆一点。 他坚信像老伯这样历经沧桑的人，应该不会喜欢那种做事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人。 当得知陈家旺的来意后，老人家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去夜市说书，并不是为了赚钱，仅仅是为了打发闲暇时光罢了。然而，要我去铺子里给别人说书谋生，这实在难以从命。所以，请你还是打道回府吧！” 面对如此直白的答复，陈家旺并未感到惊讶。 事实上，这样的结局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陈家旺非常理解老人的想法——如果让左邻右舍晓得他竟然跑去铺子里靠说书赚钱，恐怕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好吧！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陈家旺对此结果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表现得十分坦然。 接着，他转身朝着门口喊道：“明轩、婉凝，咱们回家咯！”原来，两个孩子正蹲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蚂蚁洞呢！ 临别的时候，陈家旺又转头对孙举人说：“倘若老伯哪天改变主意了，可以前往镇北的陈家卤味饺子铺寻我。” 话音刚落，陈家旺便牵起一双儿女的小手，缓缓离去。 望着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的父子三人，孙举人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情绪。 尽管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那个年轻人的提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打心底里喜爱那两个宛如冰雕玉琢般精致可爱、令人眼前一亮的漂亮娃娃。 这两个孩子仿佛上天赐予人间的精灵一般，他们的天真无邪和纯真笑容深深地触动了孙举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第809章 巧遇小舅子 明轩和婉凝如同欢快的小鸟，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在回家的路上依旧叽叽喳喳。 但陈家旺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一想到那金灿灿的铜板，他不由自主地长吁短叹。 “大姐夫，明轩婉凝，你们这是去哪儿了？”田宝儿犹如一只灵活的兔子，送完红果后，便迫不及待地向老丈人家奔去。没想到，半路上与无精打采的大姐夫不期而遇。 陈家旺听到喊声，犹如霜打的茄子般抬起头，看到是小舅子，便强颜欢笑道：“你这是又要去岳父家？”脸上还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小舅舅”，明轩和婉凝虽然与田宝儿见面的次数不多，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声舅舅，如同天籁之音，让田宝儿的心里如沐春风，他立刻跳下驴车，将两个小家伙紧紧地抱在怀里，并充满爱意地轻点他们的鼻尖，笑道：“明轩婉凝真乖，不过，今天你们怎么没有哭呢？” 回想起上次两个孩子哭得昏天黑地的样子，田宝儿仍心有余悸。 本以为这次也会难逃一劫，没想到两个小家伙不仅没哭，还甜甜地喊了声舅舅，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为了验证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他还特意抬头看了看天空。 见田宝儿一脸狐疑，陈家旺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啊！不然这两个小家伙怎么非但没哭，还喊我舅舅呢！”田宝儿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明轩和婉凝还小，见到陌生人会被吓得哇哇大哭，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你看今天明显就熟悉多了。” 听闻小舅子这天真的解释，陈家旺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想不到，田宝儿竟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田宝儿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姐夫可是遇到难处了？怎么瞧你一脸烦闷的样子，如果是，你可一定要对我讲，钱虽没有，但还可以出力啊！” 陈家旺一筹莫展，正苦无倾诉之地！小舅子头脑机敏，正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万一他能想出妙计呢！于是，陈家旺便将自己遭孙举人拒绝的事告诉了田宝儿。 “什么？姐夫你竟然又买了间铺子？”田宝儿满脸惊愕，围着陈家旺转了一圈，心中暗自嘀咕，这姐夫也没什么与众不同啊！他还以为大姐夫有三头六臂呢！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添一间铺子。 “大姐夫，能讲讲你的发财秘诀吗？我也想效仿一下。”田宝儿笑嘻嘻地说：“你看，我不是打算年后成亲嘛？大丫自幼在镇上长大，我想多挣些钱，好在镇上安家。” 陈家旺早猜到这小子野心勃勃，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在乡下种地，迟早有一天会搬到镇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打算。 “哪有什么发财秘诀，只有踏实勤恳，才能把日子过好，我们家能有今天，全仰仗你姐勤俭持家。” 陈家旺拍了拍田宝儿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田宝儿叹息一声，“哎！看来我得再想想别的赚钱途径了，姐夫这么厉害，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能给你丢脸啊！” 陈家旺看了一眼田宝儿，“钱不是一天能赚到的，不能急于求成，想当初，我和你姐成亲时，也是一无所有……” “知道了姐夫，不过，说书先生的事，我可以问问岳父，看他有没有相熟的人，反正你现在也不着急。” 田宝儿在明轩和婉凝粉嫩的脸蛋上各轻轻亲了一口，这才将他们小心放下。 陈家旺嘴角坏坏一扬，笑道：“不是还急着去见心上人吗？还不快去。” 被人识破小心思的田宝儿，不但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打趣道：“彼此彼此。”他才不信大姐夫对大姐不是这样，不然又怎么会托媒人上门提亲。 “姐夫，要不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田宝儿问道。 陈家旺摆了摆手，果断拒绝了田宝儿的提议：“不用了，小孩子多走走对身体好，而且路又不远。” 前面那个巷子拐进去，就到张家了，自家铺子在北面，还要再走一段路。他实在不好意思让眼中满是急切之色的田宝儿送自己回家。 “过些时日，小舅舅再去家中看你们。”田宝儿坐在车辕上对兄妹俩挥了挥手。 直到驴车渐渐消失在巷子口，陈家旺这才领着一双儿女向铺子走去。 “相公，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小溪一抬头，就见父子三人走进了铺子。她赶忙迎上前，柔声问道。 只见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老人家直接拒绝了，在夜市说书那是娱乐，若是来铺子那就是谋生，意义可大不相同，或许是担心别人嘲笑吧！” 看到男人一脸忧愁，小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微笑，安慰道：“无妨，就算没有说书先生，铺子里的生意也不会差。别看那日你唱戏有人打赏，等你真正以赚钱为目的的时候，未必会有人捧场。” 一路上都郁郁寡欢的陈家旺听到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他突然觉得小溪说得很有道理。 这就好比每年冬季都有人去杏花村外那条大河捞鱼，但如果突然有一日你说每人要收五文钱，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人光顾了。 “而且，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小溪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找不到合适的说书先生，那我们可以自己培养呀！” 陈家旺眼睛一亮，“自己培养？这能行吗？” 小溪笑了笑，“为什么不行呢？我们可以在铺子里设个讲台，让有兴趣的人都上去讲讲。讲得好的，我们就给他一些奖励。这样一来，既能吸引顾客，又能找到合适的说书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陈家旺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是娘子聪明！那我们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夫妻二人当即在铺子里收拾出一块空地，摆上了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又写了几张告示，贴在了铺子门口和镇上的显眼位置。 没过几天，就有几个年轻人来到铺子里，自告奋勇要上台试试。 虽然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但陈家旺和小溪还是给了他们一些鼓励和奖励。 就这样，铺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来往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而那位神秘的说书先生，也在某一天悄悄地出现在了讲台后面…… 第810章 坐立坟头 这下，陈家小铺可谓是声名大噪，成为了镇上人们闲暇之余津津乐道的谈资。 赵云生这些天一直在忙着铺子的装修事宜，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也不禁对自己的连襟竖起了大拇指，心想这个连襟的头脑真是非同凡响，自己是望尘莫及。 当这件事情传到田大福的耳朵里，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虽说小溪对他还是爱搭不理，但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是自己女儿的事实。 尤其是出门溜达时，大家那羡慕的眼神，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未如此备受关注过，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借了女儿的光。 看着田大福乐呵呵地从外面走进来，王氏冷哼一声：“就算田小溪有再多的钱，又能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瞧把你得意的。” 想到自己那生活拮据的宝贝女儿，再想到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继女，王氏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谁能想到，嫁给一个瘸子还能过得这么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嫉妒小溪过得好吗？巴不得她过得越惨越好。我真是想不明白，她为这个家任劳任怨十几年，你怎么还不知道满足？” 原本心情愉悦的田大福，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转身又出了房门。 “爹，快吃晚饭了，您这是要去哪儿？”田宝儿抱着一捆玉米秸秆，从院外走进来，看到他爹怒气冲冲的样子，疑惑地问道。 “不饿，你吃吧！我出去走走。”田大福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出了院子。 田宝儿挠挠头，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俩又吵架了？”说罢，他将秸秆扔进驴棚，脚步匆匆地回了屋。 “啊呸！有什么了不起，我的蕊儿早晚有一日比她田小溪还厉害，还富有，到时我就不让他再认你这个偏心的爹……” 田宝儿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外，就将王氏的话听得真真切切，他这才终于明白爹为何那么生气了。 “娘，你太过分了，不怪我爹生气，当初你明知姐夫腿脚不好，还为了那五两彩礼钱，硬逼着大姐嫁过去，如今她过得好了，你又心中不快，若是换成妹妹，你是不是高兴还来不及？” 田宝儿本以为母亲已经改过自新，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给他看的，实在是令人太失望了。 只顾着低头烧火的王氏，丝毫没有察觉儿子回来了，听到质问声，吓得她猛地站了起来。 她看到儿子满脸失望的神情，急忙解释道：“儿子，你听我说……”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宝儿打断了。 “不用说了，您太让我失望了，我真没想到，您竟然死性不改，表面上说替大姐高兴，背地里却如此行事。还有，我要告诉您，就算小蕊再投胎十次，也不及大姐的半分。” 说完，田宝儿转身就走，他太了解母亲的性子了，想要让她改邪归正，恐怕比登天还难。与其在家听她强词夺理，还不如去找找父亲，此刻他的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田宝儿越想越担心，赶紧跑出院子。可父亲早已没了踪影，他连忙向街坊邻居打听，有没有人看到父亲。 “我看他好像朝山上去了，当时还问他这么晚了，是要去哪？他只说溜达溜达，然后就走了。”一个村民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场景。 “好，谢谢有福叔，我这就过去找找。”说完，田宝儿一溜烟就没了踪迹。 “这孩子跑得简直比风还快啊！是发生了什么急事吗？”说话的村民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 “这还用想？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又是和王氏那个婆娘吵架了！” “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听说大女儿家马上要开第二个铺子了，儿子也能挣钱，有什么好吵的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动动你那不太灵光的脑袋想想，王氏以前是怎么对待继女的，如今看到她过得比自己女儿还好，心里能平衡吗？”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道理。” “可不是嘛，我这可都是有事实依据的，哪是信口胡诌啊。” …… 几个村民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田家的事情。 而此时，被他们议论的当事人正坐在一个孤坟前，一边拔着上面的荒草，一边喃喃自语：“小溪她娘啊，如果你还活着该多好，我们一家三口肯定会非常幸福。你不知道吧，女婿特别能干，如今都已经买第二个铺子了，就等选个吉日开张……” 这么多年来，每当田大福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来到亡妻的坟前坐上一会儿。只是，最近两年他来得越来越频繁了。 至于原因，几乎每次都是因为大女儿。虽然他以前很混蛋，没有关心过小溪，让她彻底寒了心。但现在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愿自己苦点累点，也要亲自把小溪抚养长大。 如今，他绝不容忍王氏诋毁小溪半句，也因此家中的争吵越来越多。 只有在亡妻坟前坐上一会儿，他的耳朵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田大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小溪的近况，以及两个小外孙如何可爱俊俏。 每当提起兄妹二人时，他的脸上就会洋溢着慈祥的笑容，仿佛能透过时光，看到他们可爱的小模样。 当村民提到父亲朝这边来了，田宝儿便料想他必定是前来探望那个素昧平生的大娘了。 他深知父亲这些年饱尝艰辛，而这一切皆源于母亲的强势，心中苦闷的他却无处倾诉，大娘的坟头或许是父亲唯一的慰藉之地。 为了不被父亲察觉，田宝儿没有凑近，而是藏身于一棵大树之后。然而，由于风向的缘故，他还是时断时续地听到了父亲的话语。 父亲那句“若是你还在，我们一家三口肯定很幸福”，并未令他气恼。反倒让他觉得，父亲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被母亲所逼。曾经，父亲是如何疼爱母亲的，他们兄妹都亲眼目睹。 然而，正是母亲的一步步逼迫，才让一个曾经对母亲满心满眼的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他着实担心，哪天父亲再也无法忍受，会直接将母亲休回娘家。 就大舅母的品性，怎会容忍母亲回娘家白吃白喝？到那时，母亲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了。 第811章 怒不可遏 完全沉浸在倾诉中的田大福，丝毫没有觉察到不远处的大树后潜伏着一个人。 夜幕降临，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对着眼前的坟头轻声呢喃，“我走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啊！” 如今的田大福，对那个温柔贤惠的发妻愈发怀念，同时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他常常想，若是当年有钱带她去县城治病，或许小溪就不会成为没娘的孩子。 看到父亲准备下山，田宝儿急忙迈步朝山下走去。 田大福刚走到山脚，就看到儿子正朝他走来，“宝儿，你怎么知道我上山了？” 为了守住自己一直在他身后的秘密，田宝儿露出微笑，说道：“是有福叔看到你朝这边来了。” “哦！听村里人说，这两日山上常有野兔出没，我就想过来碰碰运气。”田大福不想让儿子知道他上山的真正原因，于是随口撒了个谎。 “野兔哪有那么好抓的。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您要是想吃，改日我上山来帮您抓。” 田宝儿没有揭穿父亲的谎言，他觉得这样毫无意义，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好，好，等改日你不忙了，咱爷俩就过来抓。” 如今，唯一能让田大福感到安慰的是，儿子懂事孝顺，与从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父子俩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家了。王氏担心儿子不再理睬她，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为了取悦田宝儿，这一顿饭，王氏不停地给他夹菜，似乎这样就能得到他的原谅。 “娘，您不必这样，有这时间，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你到底哪里错了，以后会不会改。”田宝儿看了眼装满菜肴的饭碗，一脸平静地说道。 自从儿子回来后，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与她再无一言半语。此刻听到田宝儿的话，如闻仙音，忙不迭点头应道：“嗯！不会了，娘以后肯定改。” 一直闷不作声的田大福，听到妻子的话，如听天方夜谭，不禁嗤笑一声，心中暗想，若她真能知错就改，两人也不至于整日争吵不休。 田宝儿显然也不信他娘说的话，毕竟同样的话已听过多次。 此时的他，正思考着另一件事：老娘如此强势，而大丫性格温柔，过门后是否会受欺负。要不要搬到镇上去住，而爹娘依旧留在村里，吃喝穿戴由他供应，如此方能避免婆媳矛盾。 不过，估计他们知晓自己的想法后，定然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斥责自己不孝。 要不，就趁今日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 想到此处，他放下手中碗筷，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可是菜做咸了？娘这就去给你倒杯水。”说着，王氏便站起身来，走向厨房。 田宝儿急忙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娘，您做的菜咸淡适宜，正合我口味。” “那你为何会嗓子发紧呢！”王氏满脸狐疑地看了眼田宝儿，还是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了他面前。 见水已端来，不喝似乎有些辜负老娘的好意，田宝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这才看着对面的两人，缓缓说道：“爹娘，我寻思着和大丫成亲以后，搬到镇上去住，不知您二位意下如何？”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儿子想去镇上生活，两人倒也理解。但镇上的宅子可不便宜，哪有那么多银两购买？ 田大福听闻不禁叹了口气，“宝儿，爹不反对你们搬去镇上过，但估计暂时也只能租房住了。” 王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琢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由瞪大双眼看向田宝儿，“儿子，你的意思是？只有你和大丫两人搬过去对吗？” 田宝儿点了点头，“嗯！这样大丫去绣房接活也便利些，您和爹就留在家中侍弄这几亩田地，一切开销都由我们承担……” 话还没说完，王氏便怒不可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那张大丫的念头？这还没成亲呢！就开始算计着如何将我们两个老家伙赶出家门了！若是成了亲，那还得了，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吧！” 田宝儿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他娘的反应如此激烈，更重要的是，竟然还牵连到了大丫。 “您误会了，这完全是我个人的主意，与大丫毫无关系。” “好啊！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养育之恩的！果真如那句俗语所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真是命苦啊！……” 王氏饭也不吃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骂，那骂声连田大福都听不下去了。 “别嚎了！还嫌在村里不够出名吗？宝儿会有这种想法，还不是因为你平日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失望至极！他也是怕小姑娘嫁过来受委屈啊！” 王氏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妇人，儿子想搬出去住，其实也是为了避免婆媳矛盾。 在莲花村生活了这么多年，田大福对这里的感情很深，如果突然要他搬去镇上，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觉得儿子这样安排也很好，留在村中还有老伙计能陪他说话唠嗑，搬去镇上，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还不得憋屈死啊！ 他知道王氏一直向往镇上的生活，此刻得知儿子的想法，肯定接受不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把我们丢在村里，村里人会如何看我？那些风言风语还不知有多难听呢！” 想到日后村里人的指指点点，王氏哭得越发伤心了。 虽然王氏所作所为实在过分，但她终究是田宝儿的生母。 田宝儿还是走上前将她扶起，并说道：“即便如此，您仍然是我的母亲，如果您真的希望跟随我们一同搬去镇上生活，那您必须得改一下自己的脾气才行。不然，我宁愿背负不孝之名，也绝不会答应让您搬过来跟我们住在一起。” 听到这话后，王氏急忙回应道：“好啊，好啊，我一定会改正的！这次我肯定会彻底改过自新。等以后啊，我还要帮你们照看孩子呢！” 眼见着儿子态度稍有缓和，王氏接连点头称是。 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得到儿子的应允，一家人可以共同搬去镇上居住。 毕竟她一生都极为注重脸面，绝不想在晚年时被旁人耻笑。 第812章 犯愁的小两口 得到儿子的应允后，王氏喜笑颜开，心花怒放，她看了眼桌上早已凉透的饭菜，兴冲冲地跑进厨房，打算重新炒两个菜。 “你娘这性子，怕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要是她和大丫闹矛盾，我就把她带回村里生活，绝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田大福瞥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爹，谢谢您。”田宝儿深知婆媳矛盾的可怕，他娘和祖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可不想大丫和老娘将来也闹得水火不容，所以他非常感激父亲的理解。 “你我父子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不想让你体验那种夹在老娘和婆娘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田大福拍了拍儿子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为了不影响儿子的心情，田大福迅速转移话题，谈到了收红果的事情上。 “宝儿，最近来卖红果的村民越来越少了，我估计收不了几天了。” 如今，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收割庄稼，只有几户没有田地的外来户，还在山上寻找红果的踪迹。 山羊岭就这么大，都不知道被村民翻了多少遍，没有红果可收也在情理之中。 “爹，如今，欠刘家的驴钱已经还清了，估计再攒上一个多月，连大姐夫的也能还上了，这不是挺好嘛！” 田宝儿并没有像他爹那样忧心忡忡，反而对能赚到这么多钱感到心满意足。 父子俩坐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厨房里的王氏，则沉浸在搬去镇上生活的美好憧憬中，无法自拔。 而此刻，镇上的小夫妻俩正站在自家铺子前，满脸愁容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景象。 原本宽敞明亮的店铺如今变得异常拥挤不堪，人们摩肩接踵，甚至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原来，自从孙举人来铺子里做说书先生后，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才华横溢的老人家，以其扣人心弦的故事和精湛绝伦的表演技巧吸引了众多听众，他们纷纷慕名而来，使得铺子的生意日益兴隆。 随着食客数量的不断增加，收入自然也如小夫妻所期望的那样节节攀升，但与此同时，空间也越发局促起来！ “相公，村中采药之事是否将近尾声？”小溪内心急切，恨不得明日铺子就能开张，如此，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陈家旺颔首道：“是啊！今早宋叔说，最多明日便能全部收完。”他虽料到铺子有了说书先生后，生意会更上一层楼，却不曾想会如此红火。 当然，铺子里人头攒动，其中不乏来蹭听的百姓。他们颇为自觉，明白无钱打赏，便只站在窗外聆听，绝不进铺子占用地方。 原本就忙碌不堪的几人，此刻更是忙得晕头转向，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就连负责在后院洗衣做饭的小莲，也被委以重任，在小溪的指点下，制作各种小零嘴，拿到前面铺子售卖。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忙碌不停，却无一人抱怨。 “不如，等他们回来就开张吧！”小溪心想，反正一切准备就绪，早日开张，铺子也能宽敞些。 收拾庄稼委实辛苦，起早贪黑，累人得很。原本小溪打算等大家回来，让他们歇息几日，再开张不迟。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料到，孙举人见了小夫妻俩的告示后，竟主动登门，表示愿意来铺子说书，每日中午、晚上各一场。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时常看到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他便心满意足。 原来，多日过去，老人家一直对两个俊俏的娃娃念念不忘。 如今他孤身一人，竟在兄妹俩身上找到了儿子儿时的影子。于是，便有了主动上门之事。 老人家能来说书，夫妻俩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满口应下。多一个人疼爱孩子们，此乃美事一桩，又岂会拒绝？ “好，全听夫人的。”陈家旺目光满是柔情地说道：“对了，我看到老人家的衣袖破了好几个洞，不如把我那件从未穿过的长衫送给他吧！” 在乡村，庄户人家的男子大多偏爱短打，只因下田劳作时方便。 长衫虽然好看，但不实用，只适合那些无需下田劳作的富家子弟或书生穿着。 然而，在镇上可不比村里，穿着太过寒酸会被人瞧不起。为此，小溪瞒着陈家旺，特意为他做了两套长衫。 习惯穿短打的他，只有在外出办事时才会换上长衫，而另一套则一直放在柜子里从未穿过。 他心想反正自己也不穿，而老人家家中又没有女人帮忙缝补，否则他也不会穿着有洞的衣服出门。 想到老人家的命运如此坎坷，实在可怜，与其让衣服闲置，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好，等老人家讲完，我就叫他到后院试试。” 在外人看来，孙举人性格孤僻。但在小溪眼中，他却是一位非常慈祥的老人。每当看到老人家和两个孩子玩耍时，那充满慈爱的眼神，她就觉得老人家和他们有缘。 很快，就到了正午时分，只听惊堂木一响，“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孙举人便走下了戏台。 “再来一段嘛！讲得太好了。”有那意犹未尽的食客在一旁起哄。 老人家听到后，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不行了，身体不如从前了，要是年轻的时候，讲上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自从妻儿离世后，孙举人就将自己的心门紧闭，不喜欢与任何人交往。 但自从来到铺子说书后，他发现自己的心态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以入睡，现在是一碰床就能睡着，而且每天都很开心，过得很充实。 “老伯，您的身形与我家相公相似，他那里恰好有件闲置的长衫，您要不去试试？” 小溪轻声问道。她深知文人都颇为清高，担心直言老人衣衫有破洞会使其尴尬，故而如此委婉表达。 孙举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头脑却依旧灵活，若非如此，又岂能在每次科举考试中都名列前茅？ 小溪话刚出口，他便抬起手臂，审视起袖口。其实，他几日之前就已发现，只是碍于颜面，不好意思求人缝补。没曾想，今日却被这小媳妇看破。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深知这对小夫妻善良正直，对他的生活更是关怀备至。 一日三餐，他有两餐都在铺子解决，而次日的早饭，小夫妻也总会贴心地为他准备好，他早上只需加热即可食用。 多年来，孙举人未曾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几近当场落泪，幸而自控力强，才强忍了下来。 他来铺子讲书，分文不取，而小夫妻对他的关心却是无价的，他一直心存感激。 此时听到小溪所言，他又怎会不明白？他喜欢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于是欣然点头应允。 第813章 赠长衫 正在院中等待娘亲回来吃饭的两个小家伙，犹如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看到走进院子的娘亲，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扑了过去。 然而，在即将扑到小溪时，他们仿佛想起了爹爹的叮嘱，瞬间改变了方向，如两颗流星般直直地扑进了孙举人的怀中，脆生生地喊了声：“爷爷！”然后才抬头看向一旁的小溪，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有宝宝……不能碰。” “爷爷”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孙举人的心窝，他激动得双手颤抖，使出浑身力气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中，轻声说道：“明轩、婉凝真乖，等你们再长大一些，爷爷就教你们读书识字，好不好啊？” “老伯，孩子们可重了！您还是把他们放下来吧，不然晚上胳膊肯定会酸痛难耐的。”小溪一脸担忧地看着孙举人，生怕累着老人家。 孙举人却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不妨事，我这把老骨头还没脆弱到连孩子都抱不动的地步，你就放心吧！” 随着与两个孩子的接触日益增多，老人家对这对兄妹的喜爱之情也愈发深厚。 他们不仅容貌俊俏，而且天资聪颖、乖巧懂事，远超同龄的孩子。虽然言语尚不完全成熟，但他们却能迅速领悟大人话中的含义。 在他眼中，并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荒谬的观念。他深知，若是这般，为何富贵人家都偏爱迎娶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大家闺秀，而非勤劳俭朴的农家女子。 他认为，无论男女都应读书识字，如此方能通晓更多的人情世故，而非一味地埋头苦干，在婆家侍奉一家老小，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两个孩子虽尚年幼，无法完全理解读书的意义，但却将小宝哥哥的那句话铭记于心：只有努力读书，将来才能金榜题名，赚取更多的财富，让爹娘过上幸福的生活。 便狠狠地点了点头，嘟着小嘴说道：“读书……赚钱给娘亲花。” 听到这句话，孙举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轻轻地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满眼宠溺地刮了一下他们的鼻尖，说道：“对，我们明轩婉凝可真聪明，这么小就懂得将来赚钱给娘亲花了。” 望着这对可爱的儿女，小溪喜笑颜开，心中倍感欣慰。 “夫人，午饭做好了，现在要吃吗？”就在这时，桃红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小溪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急，你先去我房间的柜子里，把那件蓝色长衫取来。” 老人家虽然多次来到后院，但他从不进入正房，只是在院中陪孩子们玩耍，显得十分懂礼。 “好的，奴婢这就去。”桃红应了一声，便迈步走进了正房。 片刻后，她双手托着一件做工还算精致的蓝色长衫，来到了小溪面前。 “我的女红不是很好，还请老伯不要嫌弃。”小溪一边说着，一边将长衫递给了孙举人。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这件长衫虽然没有精美的刺绣图案，但却饱含着这份难得的情意，孙举人又怎会嫌弃呢？ “挺好的，比我那件破了洞的衣服好多了，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老人家接过衣衫，轻轻地摸了摸，虽然不是稀有的蜀锦丝绸，但料子也不差，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要不，老伯您去厢房试一下吧？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给您改改。” 看得出老人家对这件外衫很是喜欢，小溪的心中也十分高兴。 “那好吧。”孙举人觉得小溪说得有道理，不试一下，确实不知道是否合适，于是点头答应了，然后拿着衣衫径直走向了厢房。 “丫头，这长衫也太合适了，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我量身定做一般。” ”孙举人那充满喜悦和兴奋的声音，如同一阵清风般飘进院子里，传入庭院中主仆二人耳畔。 “夫人，真是难以置信，原来老爷子竟然还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 桃红不禁感叹道。她早已从小溪口中得知了老人坎坷的身世，内心充满了同情。 然而，这却是她第一次目睹孙举人如此幼稚的一面。 “他或许是被压抑了太久，今日的老人家可谓是满心欢喜。 试想，任谁每天面对着空落落的房间，久而久之，也会变得沉默寡言吧，小溪暗想，老人家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变化，恐怕是因为从每日的说书中找到了自身的价值。 “丫头，你觉得如何？”说话间，孙举人已从房间走了出来。 “嗯！这件长衫于您甚是合适，尺寸恰到好处。”小溪上下打量了孙举人一番，“只是……略微宽松了些，您是否介意脱下来，让我再修改一下？” 不得不说，读书人穿上长衫，就是比寻常人更有气质，孙举人虽已至不惑之年，但那股儒雅之气，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不必麻烦了，人老了，就喜欢穿些宽松的衣裳。”老人家倒也实诚，近两年来，他的确不喜欢穿得太紧，总觉得浑身别扭，仿佛被束缚了一般。 就连桃红都夸赞，这件衣衫穿在老人家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因担心弄脏新衣，老人家很快回厢房换上了旧衣，随即提出告辞。 后院皆是女眷，他不便多留，亲了亲两个孩子，便匆匆回到了前面的铺子。 孙举人离开后，小溪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屋吃饭。饭桌上，小溪看着两个孩子，心里想着孙举人说的话。 “读书识字，才能通晓更多的人情世故。” 看来她的想法并没有错，她不仅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女儿读书认字，更是立志，要将其培养成一个在各方面都极其出色的女子。 既要拥有大家闺秀的那份沉稳气度，又得具备乡野农妇那节俭勤劳、操持家务的美好品德。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那个年幼懵懂的小女孩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 但长大成人之后的婉凝却并未如母亲所愿，成长为一个符合传统标准的大家闺秀，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半点儿淑女该有的样子。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婉凝虽然生性活泼好动且不甘于安守本分，但却完美地继承了其父母双亲的机智聪慧，将家中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814章 痒痒草 “天哪！终于要收完了。”王虎望着眼前为数不多的半夏，不禁感叹道。 多年未曾下过田的王虎，对收割庄稼这件事显然提不起兴趣，他更喜欢在铺子里做跑堂的工作。 而其他几人却非常喜欢这个小山村，这里的村民不仅热情好客，而且心地善良，甚至有两个大叔开玩笑说要给孙浩阳和小川说媒。 然而，两人深知自己的奴籍身份，清白人家的姑娘定然不愿意嫁，所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看把这孩子乐的，难道你不觉得竹溪村的空气很清新吗？我可太喜欢这儿了！只可惜明天就要回镇上了。”性格豪爽的姚婶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看向王虎。 “是啊！在竹溪村待了这么久，我真的有点舍不得回去了。” 邵婶子是真心喜欢竹溪村这个地方。对于她们这些下人来说，这辈子没有太多的奢望，只希望能吃饱穿暖，不被主家打骂就心满意足了。 她十分羡慕宋家夫妇的生活，虽然同样是下人，但他们可以留在村中，像普通村民一样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唯一的儿子，也被东家带去镇上，准备培养成掌柜，将来好管理铺子。 “两位婶子，那是你们不招蚊子，你看看我这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了。”说着，王虎挽起袖子，让大家看个清楚。 只见他的胳膊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包，大小不一，有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看上去痒得要命。 “啊！怎么会这么严重？”孙浩阳也吓了一跳，“你这简直就是一条花臂啊！” 尽管他身上也有被蚊子叮咬的地方，但远没有王虎这般严重。 之前他还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直到亲眼目睹那惨不忍睹的手臂，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听到这边的响动，宋叔踱步而来，当他望见王虎胳膊上那密密麻麻的红包时，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他难以置信竟然有人如此招蚊虫。 “小伙子，被蚊子叮成这样，咋不吭一声呢！”宋叔猫腰在田埂上拽下一株其貌不扬的植物，二话不说就往王虎的胳膊上涂抹起来。 “叔，你这涂的是啥玩意儿？怎会有股清清凉凉的感觉，更重要的是，涂上它似乎没刚才那么痒了呢！” 王虎瞅了眼被涂得绿莹莹的手臂，满脸好奇地望向宋叔。 “这是痒痒草，治疗蚊虫叮咬效果特别好，我也是来之后听村民说的，估摸明儿个这些包就能消退。” 宋叔边涂抹边念叨，直到把整条胳膊都涂满，这才罢休。 “早知道有这神奇的草药，我哪能被咬成这副惨样啊！”王虎哭丧着脸，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好啦，赶紧干活吧！你不是还惦念着早点回镇上嘛！”孙浩阳轻拍王虎的肩膀，柔声说道。 胳膊没那么痒了，王虎顿感通体舒畅，干起活来，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任务竟然提前完成了，天黑前所有半夏都被收回了院子。 为了犒赏大家，宋婶慷慨大方，不但宰杀了一只鸡，还炖了一大锅骨头汤，外加两道小炒。 来竹溪村这些天，属今儿吃得最为丰盛，大家敞开肚皮，吃得肚子滚圆，满满一锅饭，被吃得颗粒不剩，就连菜汤也没剩下一滴。 辛苦劳累这么多天，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用过晚餐，大家简单洗漱后，便早早进入了梦乡。 而隔壁房间的宋婶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和大家相处十余日，她早已习惯了这热热闹闹的气氛。 一想到明天大家就要离开，她的内心便无法平静。 还没有睡意的绝不止宋婶一人，老宅里的陈父陈母亦是如此。 自从得知儿子又买下一家铺子，老两口就迫不及待地想去镇上瞧瞧，顺便给孙子送去这个月的口粮。 然而，由于忙着秋收，他们一直未能抽出时间。昨日好不容易完成了庄稼的收割，两人便计划明日让大儿子送他们去镇上。好久没有见到两个可爱的小孙孙了，老两口实在是想念得紧。 “老婆子，你说俩孩子是不是又长高了？”陈父眼中满是慈爱，仿佛能看到孩子们长高的模样。 “或许吧！小孩子长得可快了。”此时的陈母正在思考给小溪带些什么补品，可家中似乎除了鸡鸭便再无他物，不禁让她有些犯愁。 “老婆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平日里提到两个孩子，婆娘必定满心欢喜，今日陈父却察觉到她的异常。 “我在想，咱总不能空手去看儿媳吧！可家里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陈母翻过身，与陈父面对面说道。 “这有何难，咱家别的没有，鸡鸭可多的是，挑只又肥又大的就是了。”陈父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并非什么难事。 “你觉得小两口会缺这些吗？我是想送些特别的。”陈母摇了摇头，小儿子家里养了许多鸡鸭，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并不稀罕。 “他们有是他们的，我们送是我们的心意。若是你觉得这些东西太普通，那就给小溪做两套宽松的衣裳吧，她女工不好，肯定喜欢。”陈父思考片刻，缓缓开口，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礼物了。 “要不这样吧！我不是攒了五十个鸡蛋嘛！通通拿去镇上，回头再买块上等的好料子，就像你说的，给小溪做两件漂亮新衣。” 陈母寻思一番，觉得陈父所言甚是，心中拿定主意，即刻变得不再那么烦闷。 “真没想到儿子如此出息，这才多久啊！就开第二家铺子了，现今村民们看我的眼神，那叫一个羡慕呀！”想到村民如今看自己时的眼神，陈父就心情愉悦。 村中常有人去镇上办事，听闻陈家旺开的铺子生意兴隆，顾客纷至沓来，就已经羡慕得两眼放光。 前几日，村民从宋叔口中得知他已经打算开第二家铺子，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副懊悔莫及的样子。 早知陈家幺儿如此有能耐，哪怕把女儿嫁给瘸子也行啊，至少能跟着去镇上享福，不用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在乡下辛苦劳作求温饱。 但如今说什么都太迟了，人家不但早已娶妻生子，如今连第三个孩子都即将出生了。 第815章 哈哈大笑 “瞧把你给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铺子是你开的呢！”陈母斜眼看着满脸得意的老头子，戏谑地说道。 “我是他老子，就算这铺子不是我开的，说出去也倍有面儿啊！以前大家都瞧不上我儿，现在就让他们羡慕去吧！” 想到儿子这么多年遭受的冷嘲热讽，陈父心如刀割，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 “其实村民的想法也无可厚非，换作是谁，都想给闺女找个四肢健全的人，你就别再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了。” 在陈母眼里，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提，否则只会自寻烦恼。 陈父点点头，说道：“嗯！你说得对，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老婆子说得没错，如今儿媳孙子都有了，何必再计较那么多，只要他们一家人的日子越来越好，就是对那些人最有力的回击。 “这还差不多，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去看孙子呢！”陈母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去嘟囔道。 确实不早了，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两个孙子和宝贝孙女，陈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转眼便是次日清晨。 如今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了，宋叔的一块心病也终于消除了，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 但习惯早起的他，还是早早起床，准备去抓兔子和竹鼠，然后送到镇上。 孙浩阳三人听到动静，也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看到宋叔正在穿外衣，便也跟着起床。 村中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他们也该收拾行李回镇上了，东家还等着他们回去开张呢！ “宋叔，这草药的效果也太神奇了，那些包，竟然真的不见了耶！”王虎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话声未落，孙浩阳和李小川便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昨日所见的那些红包，果真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叔，回去的路边，有没有这种草药啊？我想挖几株回去种上，以后就不用担心被蚊子叮咬了。” 秋季的蚊子咬人最是疼痛难耐，镇上的蚊子虽没有田里的多，但有备无患嘛，这样王虎才能安心。 “倒是有，但这野生的东西，未必能种活。再说了，过不了几天蚊子就该冻死了，估计你拿回去也用不上。”宋叔没想到，看似憨厚朴实的王虎，头脑竟如此灵活。 王虎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没关系，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存活呢？万一成功了，以后我就再也不用害怕那些可恶的蚊子了。” 他对此充满信心。儿时，他就喜欢到山上挖掘一些漂亮的花草，带回家中养护。 只可惜后来被爹娘卖进牙行，成为主家最低等的马奴，他便失去了自由，再也没有踏出那个院子…… 以往，宋叔都是送完货后才回来吃早饭，但今日不同。想到大家即将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宋婶早早地便准备好了饭菜。 虽然只是清粥、小咸菜和婶子自制的腌蛋，但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与来时一样，两个婶子坐在车上，其他人则跟在车后步行。 到底是年轻，仅仅一夜的时间，几人便又生龙活虎，精力充沛，一边走一边嬉笑打闹。 当然，挑衅的人永远是王虎，而李小川则是他唯一的“攻击”对象。孙浩阳那么稳重内敛的人，自然是不屑与他们打闹的。 这一路上，两人不知斗了多少次嘴，还顺便挖了不少痒痒草。 担心这些“宝贝”会在半路夭折，王虎照顾得极为精心，只要有一点发蔫，便立刻浇水。。 “我看这痒痒草没被晒死，倒是要先涝死了。”李小川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着说道。 “呸呸呸！”王虎狠狠地瞪了李小川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小心以后我不借给你用了！” “说得好像谁稀罕似的，我才不像某人，那么招蚊子喜欢。”李小川真心懒得搭理这个幼稚的家伙。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了镇上的铺子门口，才停歇下来。 陈家老宅也忙得不可开交，一家人正忙着往牛车上搬东西。 “娘，真的不抓只鸡带去吗？”张氏看着婆婆只拿了一篮鸡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虽然每月都有往镇上送口粮，但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妯娌家的吃喝比自家好很多，上次小宝回来，肉眼可见地胖了一圈。 “不用，娘都想好了，回头买块好料子，给你弟媳做两件漂亮的新衣。” 陈母暗自庆幸自己眼光独到，选了个如此大度的长媳。要是摊上个心眼小的，还不得天天吵得鸡飞狗跳。 “哦！那也行，弟妹家确实不缺鸡鸭鹅，换换花样也挺好的。” 张氏听到婆婆的话，并没有生气。她明白，如今小夫妻俩是兄弟中过得最好的，若是以后自家遇到困难，他们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做两件衣裳又算得了什么呢！ “秋菊，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在家照顾好儿子就行，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做。” 临行前，陈家兴不放心地叮嘱道。他知道婆娘的性格要强，凡事都喜欢自己动手，从不麻烦别人。 就像上次一样，她去喂猪的一会儿功夫，小儿子就醒了，差点哭断肠。 张氏摆了摆手，一脸让他放心的样子。“走吧！走吧！我这么大个人了，有啥好担心的。倒是你，赶牛车的时候慢一点，别颠到爹娘了。” 就这样，牛车不紧不慢地驶出了院子，直到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张氏这才转身将院门关好，回到屋子里。 “呦！你们这一家三口是要去哪儿啊！还拉了这么多东西。” 一个面容精明的老太太，瞧见陈家的牛车，便如饿狼瞧见羔羊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袋粮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尽管陈家人对这个本家大娘并无好感，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我们想去镇上看看两个小孙子。” “镇上？那顺便捎我一程呗！刚好我要去老二家转转。”听到陈家人要去镇上，老太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大娘，您看我这车上都装满了，实在没有地方给您坐了。您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车能捎您一段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陈父朝大儿子使了个眼色，陈家兴立刻心领神会，扬起鞭子，在牛背上轻轻一拍。老黄牛像是通人性似的，吃痛后迅速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别看这老黄牛平日里走路慢腾腾的，今日却像脚踩风火轮一般，格外给力。不一会儿，就与本家大娘拉开了一段距离。 “等等我……你们别走啊！”老太太怎么也没想到陈父会来这一招，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一边跳脚一边指着远去的牛车破口大骂。 “哈哈哈！”一家三口看着在原地发飙的老太太，实在憋不住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816章 南瓜藤 也难怪陈父对老太太避若蛇蝎，谁不知道她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 更重要的是，老太太偏心偏到了极致，简直是偏到了天涯海角。 当年分家时，她把肥沃的良田都分给了老大老二，却只给老三分了两亩几乎没有收成的贫瘠薄田。 只因为生小儿子时难产，差点丢了性命，她就把刚出生的小儿子视为眼中钉。 从小到大，对小儿子非打即骂，十四五岁就逼他去码头像成年人一样扛大包。 而另外两个儿子，却在家中坐享其成，挥霍着弟弟辛苦挣来的口粮。 后来小儿子娶妻生子，老太太又连同儿媳和孙子孙女一起辱骂，小儿子实在无法忍受，只好提出分家。 当看到母亲递来的两亩地契时，小儿子心中长久以来的愤怒终于如火山般喷发，他与母亲大吵一架，然后毅然决然地搬到镇上租房子住。 毕竟，在村里他没有一亩田产，留下来也只有饿死的份儿，还不如去镇上打短工。 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家人搬到镇上后，小儿子很快就在酒坊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差事，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 没想到老太太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得知小儿子有了些积蓄，就隔三岔五上门闹事，只要能拿到钱就立刻闭嘴。 后来小儿子忍无可忍，索性去官府报了案。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县太爷也支持小儿子与老宅断绝关系，并让他签下了断亲书。 可老太太却把官府的判决当成耳旁风，依旧时不时地去小儿子家闹一场。 “老头子，我发现你们陈家偏心的爹娘可真多，莫不是祖坟的风水有问题？” 说实话，陈母对老头子当年的勇气深感钦佩，要不是他，自己恐怕也会被婆婆折磨。 陈父将本家诸人在脑海中细细梳理了一番，确如所想，他们夫妇似乎是唯一不偏不倚的人。他随即点了点头，应道：“或许真是如此！” “总有一天他们会懊悔莫及，就如我那无良的大伯。前些时日，他竟然跑到大堂哥家去看孙女，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 陈家兴若非见大伯尚有良知，主动上山寻小弟，他压根儿就不屑喊陈满仓一声大伯。 “竟有此事？我怎未曾听闻，快给娘讲讲。”陈母正觉坐车无聊，听闻大儿子的话，即刻来了兴致，忙又凑近一些。 陈家兴见母亲如此感兴趣，便将自己所闻如实讲述给二人。 车上的老两口听得兴致盎然，浑然不觉路旁有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即便察觉，想必也不会在意。 毕竟，任凭他人如何嫉妒，儿子所赚的钱财也不会分给他们一文。 此刻，镇上的小两口正计划带几人前往新铺子清扫，以便明日开张。 反正经过这段时间的宣传，几乎所有食客都已知晓，他们打算将卤肉铺子迁至书院那条街。 “相公，要不你留下吧，我带大家去铺子即可，正好我还未曾去过呢！” 小溪担心两人皆离开，大壮或会算不清账。陈家旺思量一番，觉着小溪所言甚是，他们二人必须有一人留下。 即便大壮再懂事，毕竟只是个孩子，遇到棘手问题恐难以解决。 “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陈家旺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最后，小溪留下两位婶子去后厨帮忙，只带着王虎等三人和桃红去了新铺子。 两个孩子整日被困在后院，如今能出去玩耍，自然欣喜若狂，一路上像两只小麻雀，又蹦又跳，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新铺子与这边仅隔了一条街，不一会儿大家就到了。 推开门，铺子的内部格局一览无余。 由于专卖卤味，铺子里并未摆放桌椅，仅有的一把凳子，孤零零地立在算账的柜台旁。 进门左右两边，分别摆放着一个长长的货架，宛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铺子的财产，这样一来，就无需担心有人会趁机偷窃了。 厨房位于柜台的右手边，只要一抬头，就能清楚看到大家在厨房里的忙碌身影。 众人打量完铺子，小溪又领着他们来到后院，只见这里有三间规规矩矩的正房和两间厢房。 屋内的家具用品一应俱全，虽不是上等的木料，但用上个十年八年，绝对不成问题。 这又省下了一笔银两，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若要一件件去购买，全部算下来，也得花费不少银子。 这家具虽然有些陈旧，却结实耐用，小溪对此还是颇为满意的。 只见东卧房摆放着一张大通铺，而西卧房则是一铺火炕。 小溪暗自揣测，或许前东家为了夏日凉爽，就在东卧房安置了一张足够全家四五口人睡的大床，而到了寒风凛冽的冬季，就搬去西卧房睡温暖的火炕。 众人打量完三间正房，接着来到两间厢房，里面空空如也，仿佛被时间遗忘，没有留下丝毫居住过的痕迹。 前后都打量完毕，大家便开始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桃红是个勤劳的人，见大家都忙碌着，她也不甘示弱，拿起扫把，帮忙清扫房内的卫生。 或许是房屋太久没有人居住的缘故，家具上都落满了灰尘，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 “夫人，请您带着两位小主子到屋外稍作歇息，待奴婢将房间清扫完毕后，您再进来吧！”桃红一边说着，一边端来一盆清水，准备开始擦拭房间。 小溪微微点头，随后便带着孩子们来到院子里。 而桃红则迅速投入到清扫中，她认真地擦拭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灰尘。 无聊的小溪就带着一双儿女，围着房前屋后转了一圈。 突然间，她被角落里一株植物所吸引，走近一看，原来是棵已经开始枯萎的南瓜藤。 小溪小心翼翼地翻开秧苗，令人惊喜的一幕出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南瓜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些南瓜虽然看起来有些干瘪，但对于小溪来说，却是如获至宝般的喜悦。 南瓜这种食材更是用途广泛，它不仅仅可以被用来烹饪成各种菜肴，让人品尝到它软糯香甜的口感。 还能做成香甜可口的南瓜饼，那金黄酥脆、外焦里嫩的南瓜饼，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甜蜜的滋味儿，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两个小家伙，对南瓜饼也是情有独钟。每次看到娘亲做南瓜饼，总是欢呼雀跃地围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每次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满足感，小溪心中就充满了幸福与欣慰。 第817章 我已经够惨了 “天啊！终于到了。”陈父长叹一声。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两个可爱的孙子孙女，陈父脸上就绽放出了春天般喜悦的笑容。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牛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母下车，完全将身后的儿子抛诸脑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铺子门口走去。 “老头子，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啊！这里人也太多了吧，门外还有这么多人呢！”陈母一脸震惊地看着不远处的铺子。 陈父连连摇头，笑容满面地说道：“才多久没来，你咋就认不出来了呢？没错，就是这里。” “可是……”陈母还是有些狐疑，儿子铺子的生意虽然不错，但她前几次过来时，可没见过这样的盛况啊！她不禁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别可是了，听老宋说，自从铺子里来了说书先生，每天都是这般人山人海的景象。” 尽管陈父曾经想象过铺子热闹的情景，但他没想到现实竟然如此夸张，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 看到陈父肯定的表情，陈母这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老头子，你说儿子是不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镇上买一座大宅院了？” 尽管后院的家具一应俱全，但陈母总觉得空间太小，孩子们玩耍时伸展不开手脚。 陈父在心中暗自盘算，按照这样的赚钱速度，估计到年底就差不多了。 一座普通的宅院也就一百多两，买个两进的院落二百多两也足够了。 “嗯！差不多吧！到时候明轩和婉凝也能有更大的玩耍空间了。”陈父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点了点头。 想到要不了多久，小儿子一家就能搬进大宅院，陈母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爹娘，你们等等我啊！”陈家兴没想到只是拴个牛的功夫，老两口就把他丢下先走了。 “你自己没长腿啊，还用我们等你。”陈父回头给了儿子一个大大的白眼。 此时的陈家兴不禁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怀疑，难道他是父母捡来的？为何父亲与两个弟弟说话时总是和颜悦色，对自己却是截然相反。 若是陈父知悉他的心中所想，定然会上前给他一巴掌：“若非亲生，我岂会将六成田产都予你，而两个弟弟每人却仅得五亩田与五两银子！” “还杵在那儿作甚！快走！”陈父发觉大儿子并未跟上，转身一望，只见对方正呆立原地。 “好的，这就来。”陈家兴回过神来，点点头，疾步跑了过来。 陈父拨开人群，护着陈母踏入铺子，至于身后的儿子，能否挤入，就看他的能耐了。 望着爹娘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家兴面露苦相，宛如欲哭无泪，这一瞬，他愈发笃定自己是被捡来的…… 此时孙举人讲至精彩处，铺子内欢呼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若非瞥见不远处埋头算账的小儿子，老两口几疑置身戏园，而非饺子馆。 能把饺子馆经营成如此盛况，或许唯有儿子方能做到。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位青衣老先生讲得委实不错。 陈家旺觉得胳膊酸痛，正欲活动一番，抬头，忽见多日未见的爹娘朝这边走来。 “爹娘，您二老怎么来了？快过来这边坐，那边人多，别磕着碰着您二老。” 尽管自己如今早已成家立业，儿女双全，但数日不见爹娘，陈家旺亦会心生想念，此时他自是欣喜异常。 “儿子，你这铺子也忒忙了些！人手似乎也颇为紧缺，何不多添几个伙计呢！” 陈父将铺子上下打量一番，只见几个伙计步履匆匆，不敢有须臾耽搁。 “爹，您方才说什么？”铺子里人声鼎沸，陈家旺只见他爹嘴动，却未听清所言。 陈父又向前靠了靠，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陈家旺听清楚了，他立刻摇了摇头：“爹，明天那边铺子开张，就不会这么忙碌了，人手刚刚好。” “啊！”陈家老两口一脸惊愕，说道：“儿子，我们没听错吧？这么快就开张了？大家不是今天才回来吗？”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笑道：“爹娘，新铺子那边，早就一切就绪了，该置办的都置办齐了，只需稍作清扫，除去灰尘，便能开门迎客了。不然，您也看到了，这边实在太过拥挤了。” 两人听了儿子的话，又扫视了一眼铺子里热闹的场景，确实有些人满为患，害得他们好不容易才挤进来。 陈家旺看着父母，疑惑地问道：“爹娘，你们是怎么来的？每次都有大哥护送，可今日却不见他的身影。” “你大哥？”陈家老两口这才意识到，他们似乎把大儿子给忘了，还以为他早就挤进铺子里了呢！ “难道爹娘你们是走过来的？”镇上离村里有十几里路，至少得走半个多时辰，陈家旺不禁心疼起来。 陈母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是你大哥赶着牛车送我们来的，他刚刚还在我们身后呢！” 陈家旺回头望去，却不见大哥的身影，心中不禁纳闷：大哥去哪了？ 这时，一道埋怨声传来：“小弟，你这铺子，非得请个说书先生干嘛！害得我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挤了进来。” 话音未落，只见头发乱作一团，甚至还被人踩了几脚的陈家兴大步走了过来。 几人看到他这狼狈的模样，实在没忍住，不禁哈哈大笑。 陈家兴满脸愁容，眉头紧蹙，嘴角向下耷拉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嘟囔道：“我都已经这么凄惨了。你们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让人太痛心了。” “不是我们想要笑啊，实在是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哈......”陈母努力想要憋住笑，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再次大笑出声。 这一下，陈家兴愈发感到苦闷憋气，自己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里来，却遭到了爹娘和弟弟的耻笑，内心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他那颗稚嫩脆弱的心灵此刻迫切需要得到抚慰。 “大哥，你把牛车放在哪儿了呀？”陈家旺强忍着笑意，开口询问道。 若是搁在平常，将牛车拴在路旁的大树底下自然毫无问题。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铺子门口早已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站在里面压根儿瞧不见外面的情形。稍微不留神，没准就会被居心叵测之人顺走。 “就停在门前那棵大柳树下边呗！咋啦？有啥不妥当的地方么？” 陈家兴虽然并不明白弟弟为何这样发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出了答案。 第818章 暴打朱八 “此刻，铺子外头已然人满为患，听书者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着，水泄不通，甚至连窗外的丁点情况都无法窥见。我担心，有人趁此机会盗走牛车……” 话未说完，陈家兴便又一次奋力挤出人群，转瞬便没了踪影。 “家旺，不会真有人偷牛车吧！”陈母显然将信将疑，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如此肆无忌惮之人。 “小心无大错，还是谨慎些为好。”陈家旺轻声回应。 一向喜爱宁静的陈母，凝视着眼前喧闹的场景，不禁眉头紧锁，一刻也不愿多留，随即提议前往后院。 陈家旺嘴角上扬，淡淡一笑，“爹娘，小溪带着孩子们去了新铺子，后院空无一人，正好你们还未曾去过新铺子，不妨过去看看？” “新铺子离这儿远吗？”陈母心想，去那儿总好过待在这嘈杂之地，吵得她头痛欲裂。 “并不远，仅隔了一条街，就在书院对面。”陈家旺摇摇头。 “那好，我们走吧！”陈母挥挥手，朝门口走去。 陈家旺叫来大壮，嘱托他帮忙留意一下结账的客人，便健步如飞，追上了爹娘。 本以为还会如来时那般，需要费力地挤出人群。但出人意料的是，众人见到一旁的小儿子，竟主动让开了道路。 他们本就是白听，若是惹恼了掌柜，日后被禁止再来，那可就因小失大了，这便是众人如此自觉的缘由。 “你不能走，把事情给我说清楚。”只见陈家兴紧紧拉住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死活不肯松手。 “老大，这是发生何事了？”这一幕，恰好被从铺子里出来的三人瞧个正着，陈父满脸狐疑，大儿子向来与人和睦，甚少与人发生争执，今日这是怎么了？ 陈家兴满脸怒容，瞪大双眼，吼道：“爹，您不知道，如果我再晚一步，牛车就要被这人牵走了！” “啊！”陈母得知真相后，倒吸一口凉气，后怕不已，还好小儿子及时提醒，不然损失可就大了，要知道这头牛可是他们家花了二十几两银子买来的！ “我都说了，我没偷，我只是看到牛的缰绳开了，打算帮忙重新拴好，恰好这时你出来了……”那男子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还在百般抵赖。 “好，你不承认是吧！那我就打到你承认为止！”陈家兴忍无可忍，握紧拳头，如雨点般朝男人的小腹砸去。 只听一声惨呼，那男人便双手捂着小腹，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起来。 原本兴致勃勃的百姓们，听到惨叫，瞬间将目光聚集过来。 有眼尖的百姓，一下就认出了地上的人是谁，不禁叹了口气，说道：“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次碰到硬茬子了吧！” “听你这意思，你认识这挨打之人？” “岂止是认识，我们还住在同一条街呢！” “我也知道他，他就是朱八，家中排行老八，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被爹娘溺爱，所以养成了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坏习性，听说上个月才刚从大牢里放出来……” “原来如此，这种人确实该打！”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没有一个人对朱八表示同情，有些曾经被他欺负过的人，甚至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拍手叫好。 这几拳对于朱八来说，简直要了命，陈家兴跟二弟学过几招，知道打哪里最疼但又不至于要命，于是又连打了好几拳，这才停手。 陈家兴脸色阴沉地说道：“还不快滚！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没这么简单了！” 朱八听闻，如蒙大赦，忍着腹部的剧痛，连滚带爬，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老大，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陈父本想上前劝解儿子，可一想到那可恶的小偷，便停下了脚步。 看到男子离开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陈父不禁有些担忧，害怕小偷事后会找上门讹钱。 “是啊！他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到时讹诈咱们可咋办？”陈母在一旁附和道。上次孙子只是胳膊被划破，对方还赔了一两银子呢！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只会让他疼上几天，绝对没有性命之忧。”陈家兴也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堪一击，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哦哦！那就好，那我和你爹就放心了。”陈母听了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手都打疼了吧！要不要涂点药？”陈家旺看着心情愉悦的大哥，调侃道。 “确实有点疼，没想到，这家伙骨头还挺硬。不过，不用涂药了。” 陈家兴直接挥手拒绝。小弟那里可没有便宜的药，而且又没有破皮，涂了也是浪费。 看到大哥竟把他的玩笑话，当了真，陈家旺就忍不住想笑。 “儿啊！娘知道你和小溪啥都不缺，但你嫂子还是攒了五十个鸡蛋，说是给小溪补身体，你收好了。我们这就去新铺子了。” 不得不说，陈母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婆婆，明明是自己的主意，却让大儿媳得了好。在老太太心里，几个儿媳和睦相处，兄弟间才能没有嫌隙。 “替我回去谢谢大嫂。”陈家旺知道若是不收，家里人肯定会不高兴，还会伤了大家的心。 便直接把两袋口粮还有鸡蛋从车上搬了下来。 “知道了，铺子里那么忙，你快回去吧！”陈母爬上牛车，向陈家旺挥了挥手。 随即陈父也上了车，陈家兴轻轻地拍了一下老黄牛宽阔而坚实的后背，车子便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向前移动。 \"爹娘，等我将来挣到了大钱，咱们就买一匹马来拉车吧！那可比这老黄牛快多了呢。\" 陈家兴心里暗自想着，虽然老黄牛比毛驴力气更大，可以拉更多的货物，但它的步伐实在太慢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钟情于那些高大威猛的骏马。 \"你知道一匹马要多少银子吗？有辆牛车就已经很不错了，别整天异想天开。\" 陈父二话不说，抬手就在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教训道，“专心赶你的牛车吧！” 陈家兴有些委屈地摸了摸刚刚被父亲打过的地方，嘟囔着嘴说：“我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您何必动手打人呢。” 有时候，陈父甚至会想，大儿子之所以如此憨厚朴实，可能正是因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有父母在身边给他出谋划策，导致他几乎不需要动脑筋思考问题，只需要听从爹娘的安排去做就可以了。 不像老二和小儿子，早早分出去另立门户，什么事都得靠自己亲力亲为，这样反而让他们养成了心思细腻、考虑周全的性格。 第819章 夫人有人找您 “老头子，你也是的，家兴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你咋还动手打他啊！”陈母看了眼委屈巴巴的大儿子，不禁狠狠地瞪了陈父一眼。 “就算他当了祖父，只要我还活着，就有权利打他，谁让我是他老子呢！”陈父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服气。 看到父亲那吃瘪的模样，陈家兴心中乐开了花，心想：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平时说一不二的父亲，在母亲面前，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是是是，天王老子都改变不了你是他老子的事实，行了吧！一大把年纪了，还改不掉那爱动手的毛病。”陈母翻了个白眼，便转过身，看向渐行渐远的铺子。 “我改还不行嘛！你别生气……”见老婆子不理会自己，陈父赶紧赔礼道歉。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陈母心中感慨万千：如果当年自己嫁给别的男人，还会有现在这舒心的日子吗？答案是否定的。 又有几个男子愿意娶无父无母的女子呢？就算娶回家，估计也不会善待她，婆家更会百般刁难，只因她没有任何靠山，离开男人便无处可去。 还好，她赌对了，嫁了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还生了四个懂事孝顺的儿女，这辈子也算值了。 “好，我不生气了，那你以后可得改掉这个坏毛病，老大本来就憨，被你这么一打，岂不是更憨了。”陈母终于露出了笑容。 之前还在幸灾乐祸的陈家兴，听到老娘的这句话，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心想：我这当事人还在呢！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虽然……我确实有点憨。 要是陈家兴知道他爹心中所想，保证会来一句，若是非选一种，那我还是选前者吧！毕竟没那么痛。 至于父亲讨好母亲的那些甜言蜜语，陈家兴直接选择充耳不闻，反正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这也是村中大娘婶子羡慕母亲的关键原因。 两人成亲数十载，父亲待母亲始终如一，温柔体贴，犹如初见。世间能有几人做到如此？反正他自愧不如，这也是他经常被母亲笑骂为“憨憨”的缘由。 他也想做个温柔体贴的好相公，可他实在力不从心，而且婆娘那爽朗的性格，估计也不需要男人的柔情蜜意。 牛车晃晃悠悠，终于抵达了位于书院对面的新铺子。 “爹娘，这儿应该就是了。”陈家兴拉紧缰绳，对车上的二老说道。 两人闻言，立即从牛车上下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铺子。 从外面看，铺子应该是新葺不久，面积似乎不大，但对于卖卤味来说，恰到好处，太大反而浪费空间。 “几位客官，里边请！小店有各种面食，包您满意。”隔壁铺子门口，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看到三人，快步上前，殷勤地招呼道。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你别费心思了。”陈家兴没好气地回答道。 心想：如今招揽客人都如此疯狂了吗？竟然跑到别人铺子门口抢客人，真是匪夷所思。 想到以后铺子开张，对方可能还会故技重施，他的脸色越发阴沉。 “不吃就不吃，哼什么哼！”伙计小声嘀咕着，没想到这个看似憨厚的男人，脾气如此之差。 “老大，你今天是怎么了？先是痛揍小偷，这会儿又和伙计吵起来了。”陈母将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啊！莫不是被什么邪祟缠身了？ “娘，您就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儿。那小贼着实可恶，若不是我及时发现并出手教训一番，恐怕咱家就要白白损失好几十两银子呢！ 至于刚刚那个伙计，倒也并非我看他不顺眼。您想啊！他居然敢跑到铺子门口来揽客，这足以说明此人品行不端。 倘若小弟铺子开张后，与这样的人左右为邻，恐怕难免会犯口舌。” 陈家兴条理清晰地解释着，言辞间充满了肯定和愤怒。 站在一旁的陈父听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还有如此细腻周到的一面，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一直以来，陈家兴给人的印象都是憨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但此刻他所展现出的智慧和洞察力却让陈父大感意外。 看着儿子侃侃而谈的模样，陈父心中满是喜悦之情，但他并未将这份欢喜表露于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对陈家兴的认可。 随后，陈家兴熟练地将牛车拴好，然后小心翼翼地陪同爹娘走进了铺子。 “你们是谁？”正在拿肉皮炼锅的王虎，听到响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们找你家夫人。”陈家兴上下打量着来人，毫不掩饰地直接说明了来意。 这个铺子位置比较靠里，并不在街头，如果从胡同口回后院，得多走一大段路。 好在找李家父子砌灶台的时候，陈家旺当机立断，让他们在厨房里开了道后门。 如此一来，无论是出入，还是打水都方便了许多。 王虎来到后门，扯开嗓门大喊一声，“小川，有人找夫人，你快去帮忙通报一声。” 正在撅着屁股割草的李小川，闻声立刻放下镰刀，像只猎豹一样，疾速朝正房奔去。 其实，王虎的那一声呼喊，房内的小溪也听到了，她心中正纳闷是谁找她呢！李小川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前面铺子有人找您。” 小溪轻点下头，应道：“好，我这就过去。”说罢，她便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朝铺子走去。 小溪一边走一边寻思着，究竟是谁在找她呢？难道是表姐不成？ 赵云生的水粉铺几日之前就盛大开张了，生意颇为不错，元宝也被送入了小宝就读的那所私塾。 然而，依着堂姐夫的脾气，他绝不会让堂姐独自前来，而他自己又没有时间，如此想来，来人便不可能是堂姐了。这下子，小溪愈发地困惑了。 “夫人，就是这几人找您。”小溪刚刚跨过门槛，王虎便指着窗前的那三道人影说道。 “爹娘，大哥，原来是你们啊！我还在猜测是谁呢！” 见到公婆和大伯，小溪脸上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从小到大，她所渴望的亲情与温暖，都是婆家人给予的，如今她早已将公婆视为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第820章 说者无心…… 明轩和婉凝尽管有些日子没见到祖父祖母了，但兄妹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影。 “祖父祖母”直接像乳燕投林一般朝三人扑了过去。 “哎！我的乖孙孙，祖父都想死你们了。”陈父刚一转身，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像小炮弹一样朝自己扑来，他赶忙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把兄妹俩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你这老头子，也不给我留一个！难道就你想孙子孙女了？”看到两个孩子都被陈父搂在怀里，陈母满脸不高兴，自己还没摸到呢！ “婉凝想祖母。”婉凝是个冰雪聪明的小丫头，看到祖母不开心，她立刻从祖父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像一只可爱的小蝴蝶一样飞到了陈母面前。 “我的宝贝孙女咋这么讨人喜欢呢！快让祖母好好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陈母开心得合不拢嘴，抱起婉凝就是一顿狂亲，眼里根本没有一旁满脸幽怨的陈父。在她心里，宝贝孙女才是第一位的，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陈家兴在一旁小声嘟囔着：“爹娘，你们好歹也给我留一个啊！” 两个小侄子侄女都被爹娘霸占了，陈家兴连个边都没沾上。 虽说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但面对如此俊俏可爱的侄子侄女，他还是毫无抵抗力。 “小溪，这铺子的位置真不错。”陈母一边逗弄着小孙女，一边说道:“不过你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以后尽量在家安心养胎，有什么事就吩咐下人去做，免得家旺担心。” 小儿子对儿媳的在意，大家都看在眼里。陈母想起上次小溪只是打了几个喷嚏，儿子那副紧张的样子，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虽然她希望每个儿子都能像陈父一样，懂得关心体贴媳妇，但这也有点太夸张了。 “爹娘，大哥，你们舟车劳顿，定然口渴了吧！不如去后院喝杯茶歇歇脚？” 铺子里别无坐处，总不能让远道而来的公婆干站着说话，小溪赶忙招呼大家去后院。 “爹娘，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牛车。”陈家兴何尝不想去后院看看，但一想到之前的遭遇，他便使劲地摇了摇头。 “大哥，这光天化日之下，岂会有人偷牛车？更何况还是在铺子门口。” 小溪朝门外的街道张望了一眼，此时尚未到书院的放学时间，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左右两家铺子也门可罗雀，根本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得知真相后的小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大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爹娘，你们放心吧！前院有王虎看着呢！牛车肯定丢不了。”小溪给了三人一个宽慰的眼神。 “老太爷和老夫人，您们大可放心！有小的在，牛车断然不会丢失。” 王虎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三人竟是东家的爹娘和大哥，顿时后怕不已，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胡言乱语，否则小命难保。 要知道，他们的卖身契还攥在主子手里，而且还是死契，就算被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过问。 老两口生平第一次被人尊称为老太爷、老夫人，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一想到儿子的生意日后定会蒸蒸日上，家中的奴仆自然也会越来越多。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他们喜欢这样称呼，那就随他们好了！ “大爷您就放心去吧！有小的在，绝对万无一失。”王虎瞧了眼仍有些不放心的陈家兴，劝说道。 经过小溪的观察，王虎虽然性格豪放，但心思细腻，做事认真负责。 将牛车交给他，小溪还是很放心的。 就这样，老两口每人抱着个孩子，宛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亦步亦趋地跟随小溪去了后院。 期间，陈家兴也跃跃欲试，想要上手帮忙，结果却被爹娘如利剑般的目光齐刷刷地瞪了一眼，只得悻悻然地收回自己的双手。 但他心中却很是不服气，暗自盘算着以后要背着爹娘悄悄过来，这样就不用担心抢不到侄子侄女了。 如此妙计，令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心里不禁乐开了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三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就连两个小家伙也眨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呆萌地看向陈家兴。 “老大，你在笑啥？”陈父一脸狐疑地看着莫名傻笑的儿子，心中很是纳闷。 “没啥！就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儿。”陈家兴连忙摇头，心中却暗自思忖：才不告诉你呢！否则我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听闻这个铺子已经闲置了一年之久，不是因为租金高昂，就是因为房东过于计较。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个铺子年代久远，每临雨季，外面下大雨，屋里便会下起小雨，不出几日，铺子的墙壁上就会霉迹斑斑。 尽管位置尚算不错，但无人愿意承租，房东也不禁着了急。最后，他一咬牙，索性找人将铺子重新整修了一番。 随后，他便去了牙行，直言租铺子太费事，反正家中也不缺那几个钱，不如直接卖掉。无巧不成书，这铺子还未修整完毕，就被陈家旺一眼相中。 所以，院中那尚未清理的杂草，也只能由大家亲自动手了。这也是小溪早早带他们过来的原因。 几人刚踏进院子，就看到两个小伙子正猫着腰，在院中手持镰刀割草。 若不是家中还有头驴需要吃草，小溪真想放把火将这些杂草一烧了之。 “没想到，这后院竟如此宽敞！”陈母一进院子，便惊叹道。 嗯！除去种菜的地方，再围个鸡栏，修个猪圈，那也是绰绰有余啊！你们铺子里扔掉的泔水就够喂养它们了。” 陈父也在旁边频频点头，他觉得这么大的地方不养点啥，实在可惜了。 俗话说，说者可能无心，但听者绝对有意，小溪听闻，眼中立马闪过一丝亮光。 对啊！她和相公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后院确实挺宽敞的，估计养上个三五头猪都不成问题。 猪肉的价格可不菲，一年铺子里光是这一项，就得花费不少银两，自己多养一头，就能节省下来不少呢。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带三人来到了正房。 此时，桃红烧的热水已经滚开了，看到几人进来，她手脚麻利地拿出茶杯，沏好了四杯茶，然后用托盘端了上来。 “老太爷，老夫人，大爷请喝茶。”桃红把茶水轻轻放在桌上，便退回了外屋。 “爹娘大哥，你们喝杯茶水润润喉，一会收拾完，我们就回铺子吃午饭。” 小溪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心中不禁感叹：这新鲜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果然比之前晒干的茶叶，香气更加浓郁，更加沁人心脾。 第821章 这茶? 晨起，糙米粥搭配小咸菜，甚是可口，陈父不由多吃了些，此时正口渴难耐，便端起茶杯，欲饮之。 刚打开茶杯盖，一股馥郁芬芳的茶香，如春风拂面，令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小溪，此茶价格不菲吧！” “爹，您难道不觉得这味道似曾相识吗？”小溪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卖起了关子。 “你不说，我倒真未留意，此刻再闻，确有熟悉之感，但一时又想不起。” 陈父笃定自己从未购置过如此上品的茶叶，平素只喝最廉价的茶末。 闻及二人对话，陈母亦心生好奇，能得老头子赞誉的茶，必是佳茗，她亦赶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果然不假，老头子所言不虚，这滋味着实美妙，就连素日里对茶水不甚喜爱的她，也爱上了这沁人心脾的味道。 小溪微微一笑，“此茶乃南山所采，味道自然熟悉，您此前不是喝过吗？” 陈父苦思冥想，亦不得其解，心中烦闷至极，直至小溪一语道破，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如此，不过这味道为何与之前所饮有所不同呢？” 小溪对炒制后的茶情有独钟，若非其价格高昂，真想多囤一些，以供自饮。 此茶乃昨日宋叔送众人归家时，特意捎回半斤，供她们品鉴。 “只因，此前所采茶叶仅是简单晾晒，而今则历经多重工序，炒制而成，无论口感，亦或香气，皆有差异。” 一旁的母子二人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他们首次听闻，茶叶竟需炒熟后方可饮用。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小溪见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自己，显然是在等待她的答案，于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没想到老宋如此博学多才，就连我这个曾经在外闯荡的人，都不知道制作茶叶竟有如此繁多的工序。” 陈父一脸欣慰的神色，他没想到儿子时来运转之后，连看人的眼光也变得这般精准犀利。按照他的说法，挑回来的每个下人都各有所长。 陈家兴一脸沮丧，“小弟真是厉害，如今都开第二家铺子了，可我却连买铺子的钱都还没有攒够。” 他深知自己没有两个弟弟头脑灵活，所以并没有太大的理想，如今只想攒钱开一家杂货铺子，挣点小钱，然后把儿子接回家中居住，不再总是麻烦弟弟弟妹，他心里也会好受些。 “别急，慢慢来，哪有人能一口吃成个胖子。”陈父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 以前陈家兴没啥大的志向，只想守着自己的那点儿田地过日子。之所以会改变主意，还是受了两个弟弟的影响。 如今看到两个弟弟一个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另一个则忙着四处奔波攒钱来镇上买铺子，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也不能落后，否则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爹娘，明日铺子开张，要不，您二老今晚就别回去了。” 老宅每天都有一大堆家务活要做，只留大嫂一人在家肯定忙不过来，小溪便没有挽留大哥。 对于陈家兴来说，爹娘难得来镇上一趟，若是他们愿意留下，他自然不会有异议。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老两口就直接摇了摇头，说道：“你们都挺好的，我们也就没什么可惦记的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们呢！”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其实小溪心里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失望的情绪。 公婆的性子她在清楚不过，就连大姑子，想接老两口过去小住几日，都被他们拒绝了，更何况镇上这么点的距离了。 在屋里和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家常之后，小溪注意到院子里的那几个人似乎已经忙碌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微笑着向众人提议道：“爹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回铺子吧！” 陈父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此时已日上三竿，的确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只是，他们要回的不是铺子，而是村子。 家中的庄稼已然收割完毕，可秸秆还留在田里未拉回来。村子里每户人家的田地都不多，日常烧火做饭的柴火，除了树枝就是秸秆。 有些懒惰的人家不愿上山砍柴，便动起了歪心思。他担心秸秆放在田里时间过长，会引来贼人的觊觎，只有全部拉回自己家里，才能安心。 陈父乐呵呵地说：“我们把你和孩子们送回铺子，就不在这吃午饭了，下午还得和你大哥去田里拉秸秆。” “可不是嘛！你有所不知，村里有几户人家没有田地，每年都会去地里偷秸秆。抓到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说自己过得有多么艰难，乞求大家帮帮他们，最后只能把柴火送给他们……” 陈母一脸厌恶地说道，想起去年家里被偷的秸秆就来气。 在有钱人眼里，那点秸秆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却关系到能否熬过寒冬。 富贵人家冬季会买炭、烧地笼取暖，可老百姓根本买不起啊！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秋季的秸秆和平时上山积攒的干柴上。 他们所在的县位于北方，不同于江南的鱼米之乡，这里四季分明，百姓无法体会到江南那般四季如春的美好。特别是冬季，大雪封山，寒风凛冽，刺骨难耐，人们只能躲在家中，紧闭门户，苦不堪言。 公婆所言非虚，事实上，村子里每年都会发生秸秆失盗的情况。他们对此感到担忧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溪理解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我也就不再强留爹娘和大哥了。等家里的事务处理妥当之后，您二老再来镇上小住几几日。” 由于深知公婆急于赶回村庄，小溪并没有执意挽留。 “好好，等冬天家里没什么农活要干的时候，我和你爹再来也无妨。” 陈母满脸笑容地回应道，看着自己的小儿媳，内心越发地满意。 暗自庆幸，当年没有因为嫌弃她的出身而拒绝这门亲事，否则又怎会有如今这般风光的日子。 最终，小溪并未搭乘陈家兴的牛车返回铺子，而是等待众人将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完毕后，选择步行走回去。 第822章 众人的议论声 小溪回来后，就和桃红领着兄妹俩径直回了后院。 而王虎他们三个则去前面铺子里帮忙去了。 自从铺子里请来了说书先生之后，前来光顾的食客以及专门来听书的老百姓变得日益增多，以至于铺子里常常被挤得水泄不通。 正因如此，小溪近来都极少前往铺子，陈家旺对此深表认同，毕竟他最担忧的就是人潮涌动时可能会不慎撞倒她。 \"夫人，您今日有何特别想吃的吗?\"桃红系好围裙准备下厨做午饭。 说起来，小溪此刻倒真是没什么特别垂涎欲滴的食物。也就刚刚怀孕那两月间，偶尔才会嘴馋一下而已。 过了三个月之后，她的食欲便已恢复常态，并无任何特殊偏好或忌口之物，甚至不像怀着明轩和婉凝那会儿那般厌恶油烟味。 \"对了，我今日不是摘了几只南瓜回来么!要不就拿它们来蒸馒头吧!再搭上一碗鲜美的菠菜汤，那可真是绝配啊!\"小溪沉思良久，终于想出自己想要吃些什么了。 “好，奴婢这就去做。”说完，桃红就转身去烧火做饭了。 最近铺子里忙，小莲被征用去卖各种小零食了，接送小宝上下学，还有烧火做饭的差事，便再一次落在了桃红身上。 距离少爷下堂只剩下些许时间，她必须分秒必争地忙碌起来，稍有耽搁便会误事。 看着桃红行色匆匆的模样，小溪不禁笑了起来：“莫急，等会儿我去接小宝就行。” 桃红听闻，急忙摇头，犹如拨浪鼓一般：“夫人，我都算好了，等我把一切收拾妥当，再去接小宝少爷也来得及，怎能让您去呢！若是让东家知道，恐怕奴婢又要挨训了。” 见小丫头如此执着，小溪也不再坚持，心中暗自思量：相公生得俊俏，性格也温文尔雅，并不可怕啊！桃红为何如此惧怕呢！ 倘若桃红知晓小溪心中所想，定然会辩驳道：“东家在您面前自然是温柔体贴，但他发起火来，简直是判若两人，令人胆战心惊。” 此时铺子角落里的小莲却是满面愁容，与贩卖小零食时的欢快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宁愿待在后院烧火做饭，也不愿在铺子里忍受这嘈杂的环境，主要是铺子里的喧闹让她的耳根不得清静。 在铺子里待上一天，晚上回到后院，她总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盘旋。 好在东家说明日那边的铺子就要开张了，以后这边就不会那么忙碌了。 她也能够回到后院，与桃红姐姐一同侍奉夫人和两位小主子了。 “怎么了？是身体有何不适吗？”来福恰巧路过，看到小莲紧蹙的眉头，关切地问道。 小莲抬头见到是来福，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只是不喜欢这喧闹的环境。” 得知小莲皱眉的缘由，来福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安慰道：“哦！没事就好，不然赵大娘该忧心了。” 其他姑娘见到来福那高大魁梧的身材，都会心生惧意。但小莲却与众不同，她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有安全感，若是在乡下种田，绝对是一把好手。 也正是因为来福发现了小莲的与众不同，才会对她心生关怀之意。 直至午时，众人酒足饭饱，才逐渐散去，铺子里总算稍稍宽敞了些。 用过午饭，几个大娘婶子忙不迭地坐在厨房歇息，而陈家旺却没有丝毫闲暇，放下碗筷便唤上孙浩阳去后院套驴车了。 新铺子开张后，他们就要在那边生活了，得赶紧去粮铺购置些米面。顺便再去杂货铺买些爆竹和红布，直接过去把牌匾挂上，还有几人的被褥，也得一同带过去…… 陈家旺回到后院时，小溪和两个孩子正在睡午觉，为了不惊扰妻儿，他无论是牵驴还是关院门，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醒睡梦中的妻儿一般，这让孙浩阳看得目瞪口呆。 孙浩阳的父母感情也很好，但他父亲从未如此夸张过。今日可谓是大开眼界了。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换成其他人，能娶到如此貌美的妻子，还生下一对可爱的儿女，或许也会像东家这样吧！ 只可惜他如今是奴籍，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娶妻生子。如果有，他一定会向东家学习，好好善待那个愿与他同甘共苦的妻子。 “走了，发什么愣呢！”见孙浩阳站在原地发呆，陈家旺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孙浩阳回过神来，赶忙摇头，“东家，您对夫人真好，以后我也要向您学习。” 陈家旺沉默许久，最终长叹一口气：“夫人在娘家时，日子过得极为艰难，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倘若我不心疼她，又怎能对得起她怀胎十月，为我辛苦生下一双儿女。” 孙浩阳闻言，双眼瞪得浑圆，他做梦也想不到，看似温柔贤惠的夫人，身世竟然如此凄惨。 虽然他在十二岁时丧母，但母亲在世时，父母都对他疼爱有加，从未打过骂过，与夫人的遭遇相比，自己实在是幸运太多。 陈家旺没想到孙浩阳觉悟还挺高:“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接着，两人先将几人的被褥送往铺子，然后去购买粮食、爆竹以及红布。 两人使出浑身解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牌匾挂好，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盖上红绸，才从梯子上慢慢爬下来。 “不错，大功告成！”陈家旺拍了拍手上那根本不存在的尘土，轻声呢喃道。 “咦！这个铺子又租出去了？真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买王老抠的账。” “我听前几日在这里干活的泥瓦匠说，好像不是租，而是直接买下来的呢！” “也不知道这家打算卖什么！之前开一家倒一家。” “这个我知道，听说是前街陈记铺子，打算把卤肉分开来卖？” “是嘛！那太好了，我就喜欢吃他家的卤味，但自从有了说书先生，进去买点东西，实在太难了。” 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周围的几个店主听到后，纷纷将目光投向陈家旺和他身边的人。 然后压低声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有的店主皱起眉头，抱怨道：“可不是吗？以前去买个卤味还挺方便的，现在每次都得挤过那些听书的人才能买到。” 另一个店主也附和道：“是啊，而且那个说书先生讲的特别精彩，害得我都不想回来了。” …… 第823章 葡萄 几人交头接耳的模样，陈家旺岂能没有注意到？他始终信奉一句话：“同行是冤家。”所以，他压根儿没打算和这些人深交，只是微笑着向众人点了点头，全当打过招呼了。 几个店家也同样点点头回应了陈家旺。 “走吧，回铺子。”陈家旺站在门口，端详着刚挂上的牌匾，位置不高不低，他甚是满意。 孙浩阳锁好铺门，略显局促地爬上车辕，拽住缰绳，东家说了，以后铺子里的每个人，都得学会赶驴车，这样出门办事能方便不少。 “别怕，这头毛驴很温顺的。”见孙浩阳一脸紧张，陈家旺在一旁安慰道。 有了这句话，孙浩阳如同吃了颗定心丸，他小心翼翼地在毛驴背部拍了一下，然后轻喝一声：“驾！”驴车便缓缓动了起来，由慢至快，不一会儿，便“哒哒哒”地驶出了那条街。 “东家，它真的走了，我学会赶驴车了……”孙浩阳兴奋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 “我说了吧，赶驴车简单得很。当初我买驴车的时候，可没人教我，还不是一样顺利地赶回了家。”陈家旺嘴角轻扬，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兴奋。 其实，之所以能如此顺利，主要还得归功于这头毛驴性情温顺。若是换头倔驴，可就没这么顺利了。 “东家，您看前面不知在卖什么，围了好多人啊！”驴车刚驶上大路，孙浩阳就发现前方不远处，几个妇人正围着一辆牛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陈家旺原本正低头思考着事情，听到孙浩阳的话，他抬头看了一眼，心里估摸可能是个卖新奇玩意儿的小贩，不然怎么会吸引这么多人围观。 想到家中有孕在身的娘子和两个孩子，他开口说道：“咱也过去瞧瞧。” “好嘞！”孙浩阳应了一声，赶着驴车向人群驶去。 “别抢别抢，人人有份，还有这葡萄需要小心轻放……” 尚未靠近牛车，就听到小贩那如怨如诉的叮咛声。 “你在这儿看着驴车，我过去瞅瞅。”陈家旺身手敏捷地跳下驴车，朝着前方人群走去。 “给我来五斤糖梨，再称二斤葡萄！” “我要两斤梨子，一斤葡萄。” “我称三斤葡萄就好。” …… 妇人们你争我抢地叫嚷着，像是在抢夺稀世珍宝，仿佛下一秒这些东西就会凭空消失。 直到这时，陈家旺才看清小贩所卖何物，也明白了它们如此受欢迎的原因。 这两种水果，他只见过梨子，那还是黄掌柜送给一双儿女的。而传说中的葡萄，他却从未见过，毕竟这稀罕物太贵，也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经常享用。 梨子的口感他是知道的，清脆香甜，两个孩子非常喜欢。但这葡萄的滋味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 见那几个妇人如此急切，陈家旺担心待会被她们抢光，便使出浑身解数往人群里挤。 只见牛车上有两筐水果，一筐里是黄澄澄的梨子，宛如一个个金色的小灯笼；另一个筐里摆放着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葡萄了。 那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犹如一颗颗紫莹莹的珍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更加诱人的光泽，仿佛在向人们招手，挑逗着人们的味蕾。 “大叔，这梨子和葡萄怎么卖？” 大家都只顾着催促小贩称重，谁也没有留意到何时挤进来一个男人。此刻听到男人的声音，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陈家旺。 陈家旺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天哪！这价格也忒高了吧！简直是在抢钱啊！ 但转念一想，自己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更优渥的生活，尝尽世间各种美味吗？ “好，每样，给我称五斤吧！”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穿着普通的人竟如此豪爽，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贩一听，激动得不行，连连点头，手脚麻利地给陈家旺称重。 “小伙子，称好了，梨子五斤一百文，葡萄五斤一百五十文，加在一起，总共二百五十文。” 小贩笑呵呵地把装好的水果递给陈家旺，心里却乐开了花，暗自盘算着这一单赚了多少。 这小贩还挺会来事，看到陈家旺空手而来，二话不说，直接赠送了他一个篮子。 “你这人做事也太不地道了！明明我们先来的。” “就是啊！我都排了好久的队了，眼看着就轮到我了，你却先给这小伙子称上了。” “可不是嘛，害得我还得多等一会儿。” 几个妇人对小贩的行为极为不满，甚至还回头狠狠地瞪了陈家旺一眼。 东西已经到手，被瞪一眼又能怎样，陈家旺才不在乎呢。 他从荷包中数出三百五十文，递给小贩，然后挤出人群，离开了。 “嚷什么嚷！如果你们也能买这么多，我马上给你们称重。”或许是小贩大叔实在忍无可忍了，直接吼了一嗓子。 还没走多远的陈家旺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也不能怪大家抱怨，确实是小贩做事不太厚道。 但人啊，有时就是犯贱，大叔就这么吼一嗓子，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抱怨，而是乖乖地排好队，静候对方称重。 “东家，您回来啦？这是什么果子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孙浩阳仔细打量着篮中的果子，那黄澄澄的东西，宛如家乡山上的野梨，应该是梨子的一种吧！ 而那一串串色泽诱人的果子又是什么呢？竟然从未见过，不过长得可真漂亮，晶莹剔透的，宛如珍珠般诱人，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这个是糖梨，那成串的就是传说中的葡萄。”陈家旺担心碰碎篮中的葡萄，小心翼翼地登上驴车。 “葡萄？”孙浩阳一脸惊愕，失声问道：“价格一定不菲吧！” 他曾听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的邻家姐姐说，葡萄甜美多汁，酸酸甜甜的，美味至极。 虽然当时她们尝的不过是即将坏掉的葡萄，但那滋味依旧令人难以忘怀。可以想象，新鲜的葡萄味道必定更加美妙。 陈家旺轻声说道：“还好吧！每斤三十文。” 孙浩阳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嗡嗡作响。三十文一斤？天哪！这也太贵了吧！他不禁感叹，怪不得姐姐说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的确如此，像他们这样的穷苦百姓，恐怕一辈子都舍不得买上一斤。 第824章 幸福的泪花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这两样水果如此稀缺，价格高也是理所当然。” 在陈家旺眼中，只要妻儿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以后，他还要努力赚取更多的钱财，唯有如此，才能让妻儿品尝到更多的珍馐佳肴。 孙浩阳听闻，心中暗自嘀咕：在你们有钱人眼中，或许这些水果的价格并不算昂贵，但对于我这种需要卖身葬父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奢侈了。 一来一回，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了，等主仆二人赶着驴车回来时，小溪已经睡醒了，正坐在屋檐下悠闲地晒太阳。 看到陈家旺提着一个篮子从院外走进来，她立刻站起身，笑吟吟地问：“相公，你回来啦，事情都办妥了吗？” 虽然她睡午觉并不知晓情况，但还有桃红呢！这小丫头大中午的不睡觉，竟然在厢房里扎鸡毛掸子。 主仆二人的谈话被她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帮忙往车上搬被子。 陈家旺点点头，眼中满是温柔：“嗯！牌匾已经挂好了，就等明天放鞭炮，正式开门迎客了。” 至于刘家和另外两家屠户，他昨日就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天一早，他们便会把猪下水送到铺子里。可以说，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你提的是什么呀？”得知一切都准备就绪，小溪也就放心了。 “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小贩在卖梨子和葡萄，就买了一些。”说着，陈家旺加快脚步，走到窗前，把篮子放在了小溪面前。 “葡萄？我没听错吧！”小溪惊讶地说道。她知道葡萄那东西酸甜可口，但价格却高得吓人，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 “夫人，您不知道，东家为了买这两样水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鞋都被人踩脏了。” 孙浩阳边卸车边说，他认为有必要让夫人知悉这些。 这可是小溪第一次目睹葡萄的真容，只见那一串串葡萄色泽诱人，宛如玛瑙般美丽，小溪不禁心想，难怪富人对其钟爱有加，单是这股味道，就已令人垂涎三尺，若是品尝起来，定然更加美味。 刚想询问男人葡萄的价格，就听到了孙浩阳的话语，小溪不由看向陈家旺的脚面，果然有几个清晰可见的鞋印，足见当时现场人数众多。 “你是不是傻呀，挤不进去，不买就是了。”小溪埋怨道：“你的脚都被踩疼了吧！让我看看。”说着，就要蹲下身去脱陈家旺脚上的布鞋。 “我没事，一点也不疼。”陈家旺虽然脚背仍有些许疼痛，但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想让小溪担心。 那脚印如此之深，一看就是体重偏重的人所踩，又怎么可能不疼呢。 “你先别回铺子，我去拿些跌打损伤药来。”说完，小溪就要起身回屋。 “娘子，真的无妨，已经不疼了，估计明天就好了。” 陈家旺怎舍得让小溪挺着大肚子照顾他，连忙拉住了她的手。 “真的没事？”小溪再次看向陈家旺。 陈家旺摇摇头，随后向厢房门口喊道：“桃红，把梨子和葡萄洗一部分出来，剩下的葡萄放井里冰镇着。” “知道了，东家，奴婢这就去洗。”桃红放下手中的鸡毛，来到两人面前，拎起篮子走向井边。 “这葡萄一定很贵吧！”小溪目测那篮水果，足有七八斤重，不禁有些心疼银子。 “也不算贵，梨子每斤二十文，葡萄比它贵十文。”陈家旺如实回答。 “天啊！这么贵？赶上抢钱了。”小溪惊呼道。 她在心中粗略一算，不禁大吃一惊，这些水果，少说也得二百文！ “这不就是想让你和孩子们尝尝鲜嘛！我努力赚钱，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在吃饱穿暖的同时，还能品尝到更多美味吗！” 陈家旺伸出手，温柔地抚平小溪皱起的眉头。 很快，桃红就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两人来到石桌前坐下，陈家旺拿起一颗葡萄，剥好皮后递到小溪嘴边，“娘子，你尝尝味道如何？” 小溪看了一眼朝这边看过来的桃红和孙浩阳，那白皙的脸蛋瞬间如晚霞般绯红，娇嗔道：“哎呀！还有人看着呢！”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去看男人那柔情似水的眼神。 陈家旺听到这话，瞬间给了两人一个凌厉的眼神。 “那个，我想起来有件衣裳破了还没补，我得回去补一下。”桃红立刻明白了陈家旺的意思，快步回了厢房。 孙浩阳也心领神会，“那啥，大家肯定都忙坏了，我先去铺子帮忙了。”说完，他也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后院。 直到关好院门，他才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还好我跑得快，要是打扰了东家与夫人的浪漫时光，回头东家还不得罚我去打扫茅房啊！” 听到两人如此拙劣的借口，小溪的脸色愈发羞红。 “吃吧！他们都走了。”陈家旺看着一脸娇羞的小溪，调侃道。 “嗯！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小溪一脸满足地点点头，然后迅速剥了一颗递给陈家旺，“相公，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陈家旺轻声答应，将葡萄放入口中，赞叹道：“确实很甜，娘子剥的尤其甜。” 小溪仿若未闻陈家旺所言，随手拣了个梨子，轻轻递过去，“这梨子瞧着甚是可口，你尝尝。” “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不喜甜食，还是留给你和孩子们吧！”陈家旺连连摆手，他自然知晓这梨子甘甜多汁，只是如此金贵之物，他怎舍得入口。 “那这样吧！我们每人轻咬一口，剩下的，都留给两个孩子，可好？” 二人成婚已久，小溪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这般说，不过是托词罢了。 想到相公不惜重金，购得这水果，却舍不得品尝，她心中一阵酸楚，几欲落泪，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但那并非伤心之泪，而是幸福的泪花。 在寻常庄户人家，好东西皆是家中老人和男人享用，哪怕孩子馋得垂涎三尺，那些缺德的老人，也不肯让他们尝上一口，只道：“他们尚小，日后有的是机会。” 可她所嫁之人却与众不同，每次家中有美味佳肴，心中挂念的永远是她和孩子们。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陈家旺剥好葡萄皮，惊觉小溪眼中泪光莹莹，不禁有些心慌。 小溪轻轻拭去眼角泪珠，摇了摇头，“我无事，只是方才有只顽劣的飞虫钻入眼中，不过，已被我揉出去了。” 第825章 桃红的顾虑 十月下旬，哪还有飞虫的影儿，陈家旺暗自思忖，小溪怕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之事。他赶忙将她揽入怀中，轻声说道：“娘子莫忧，此生我定不负你，假以时日，必让你成为村里人人艳羡的女子。” “我无需众人艳羡，只要你能永远陪伴在我和孩子们身旁，便足矣。” 昔日家贫，一心只想多挣钱，如今日子渐好，小溪却又开始担忧，相公是否会如其他富人那般，纳妾进门。 若真有那一日，她宁愿写下和离书，自行离去，也不愿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轻敲小溪额头，笑道：“傻瓜，我不伴你和孩子们左右，还能去哪儿？你们可是我的命根子。” 闻得此言，小溪顿感一股暖流如丝般滑过全身，由头至脚，暖洋洋的，那颗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去。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陈家旺便起身回前面铺子去了。 “夫人，东家对您真好。”桃红从屋里走出，满脸羡慕地说道。 小溪听了，忽起逗弄之意，狡黠一笑，“难道刘福对你不好？” “夫人，奴婢与刘福毫无关系，您莫要听那几个大娘婶子乱言。”桃红连连摇头，唯恐小溪误会。 小溪噗嗤一笑，“逗你呢，瞧把你急的。” “夫人。”桃红羞涩一跺脚，转身跑开了。 刘福对桃红的好，众人皆看在眼里，就连后知后觉的当事人，如今也明白了刘福的心意。 其实大家颇为看好这一对，只可惜桃红在知晓刘福的情意后，一直选择逃避，个中缘由，小溪也不得而知。 今日偶然提及，她便想借机试探一下桃红的口风，怎料这小丫头竟害羞了起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人爱慕是好事，你为何显得如此抗拒？莫非刘福做得还不够好？” 桃红听闻，连忙摇头，“非也，刘大哥他极好，只是……我实难与他相配罢了。”言罢，不禁长叹一声。 小溪不禁仰头望向桃红，“何出此言？众人皆觉你与刘福颇为般配啊！” 桃红又岂会不知刘福的好，且是那种全心全意的好。 然而，她心知自己身份低微，乃奴籍之人，哪家清白门户会迎娶一个丫鬟为妻？此等自知之明，桃红还是有的。 况且刘福身为家中长子，即便他真心愿意娶自己过门，他的家人是否会应允？ 或者退一万步说，即便众人皆同意这门亲事，邻里街坊又会作何看法？背后必然指指点点。她担忧时日一久，刘福兴许会厌弃她的身份。 与其将来遭人休弃，不如从未开始，如此这般，便无人能够伤害自己。她依旧可以做那个无忧无虑的丫鬟，守候在夫人身旁，侍奉两位小主子。 桃红未料到夫人会对自己和刘福之事感兴趣，便将心中顾虑一一告知小溪。 小溪听完桃红所言，问道：“这么说来，你对刘福并非毫无好感，是吗？” 她万万没有想到，看似性格直爽的桃红，内心竟如此细腻，不仅考虑周全，甚至将两人成亲后的可能发生之事都预想了一遍。 “起初奴婢也不知，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直到前两日他划伤了手指，奴婢心中抽痛，才知，原来他早就悄悄入了我的心。” 若是在别人面前，桃红绝对说不出这种话，但也不知为何，在夫人面前她却特别放松，也愿意对她说心里话。 “你可曾想过，刘福为何放着家中安稳日子不过，偏要来铺子里做跑堂？”小溪觉得有必要点醒这个傻姑娘。 桃红一脸茫然，“他不是厌恶做杀猪匠，才与爹娘大吵一架，来铺子里做跑堂的吗？” “那芙蓉镇如此多的酒馆，他为何偏偏挑中我们家？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其中缘由？” 小溪觉着自己说得够明白了，倘若桃红还猜不透，那她也无可奈何了。 幸而桃红没让她失望，小溪话一出口，她便瞬间洞悉其中关键。 她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说：“夫人，您的意思是，他是因为我才来铺子里做工的？” 看到小溪点头，桃红的心湖瞬间泛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她从未想过，刘福早已对她情根深种，而自己却浑然不觉。若非夫人今日提醒，她恐怕永远不得而知。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身为女子实为不易，能遇上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男人更是难得。有些东西，一旦错过，或许就再也无法寻回了。” 小溪虽为主子，有权决定下人的姻缘大事，但她天性善良。 她希望每个下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因此对于桃红的事情，她不会过多干涉，还是让桃红自己去处理为好。 话毕，小溪轻快地拎起篮子，转身回房，想看看孩子们是否睡醒，走到桃红身边时，她微笑着递给桃红一个金灿灿的梨子。 桃红是个伶俐活泼的姑娘，自从她来到家中，小溪轻松不少，一直将她视作妹妹。 葡萄价格昂贵，小溪舍不得给她尝，但一个梨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桃红赶忙摆手，“夫人，这梨子奴婢万万不能要，还是留给两位小主子吃吧！” 梨子是东家特意买给夫人和小主子的，价格不菲，自己不过是个下人，怎敢收下如此贵重的水果。 见桃红态度坚决，小溪也不再坚持，转身进了房间。 刚一进屋，就看见两个小家伙正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子，想要下床。 “娘亲的小宝贝们睡醒啦！快来看看爹爹给你们买了什么好东西？”小溪拎着篮子走到床边，轻轻地将两个孩子扶上床坐好。 “娘亲，果果……好吃”兄妹俩一看到篮子里的水果，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睁得圆溜溜的。 “嗯！这个是梨子，又大又甜；这个是葡萄，晶莹剔透。”小溪一边指着每样水果，一边说道。 两个孩子十分乖巧懂事，虽然对篮子里的水果垂涎欲滴，但还是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娘亲分给他们吃。 第826章 养猪? 小溪迅速剥好两颗葡萄，塞进两个孩子的嘴里，并嘱咐她们记得把葡萄籽吐出来。 葡萄刚一入口，两个小家伙的眼睛就笑成了两条弯弯的月牙。 “娘亲，好甜啊！”婉凝小嘴微张，奶声奶气地说道。 “娘亲，你也吃。”明轩抓起一颗葡萄，送到小溪嘴边。兄妹俩的出生时间，虽只相隔一刻钟，但明轩却比妹妹懂事得多。 “娘亲已经吃过了，你们快吃吧！”看到儿子的举动，小溪心中满是欣慰，这么小就如此懂事，将来必定不会差。 婉凝也不甘示弱，有模有样地拿起一颗葡萄，要给娘亲吃。 看着这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小溪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垂怜她的遭遇，特意送给她的一对宝贝儿女。 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片刻之后，隔壁院子里又传来了争吵声。 从前，小溪对买宅子一事并不急切，如今却改变了主意。一来，隔壁时不时就会上演一场闹剧，打扰小宝读书；二来，她不想让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夫人，您说他们累不累啊，整天吵个不停。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干脆和离算了，何必如此折磨彼此呢！”桃红看向隔壁，不满地嘟囔着。 小溪冷笑一声：“估计就算胖婶想和离，她男人也未必会同意。他还指着婆娘养活呢！” 如今，左邻右舍都喜欢称呼那个妇人为胖婶。刚搬来的时候，大家或许对她的行为方式颇有微词，但现在更多的是对她的同情。 女人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养活一个不知感恩的男人，供他读书，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桃红一脸愤怒：“要我说，这胖婶也太倒霉了，怎么就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 小溪无奈地叹息着：“每个人的缘分都是命中注定的，要是胖婶早知道男人是这副德行，肯定不会选择嫁给他。” 说实在的，小溪打心眼里瞧不起隔壁的男人，婆娘整天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却换不来他半点好脸色。这种人，就算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估计第一件事就是抛弃糟糠之妻，另娶美娇娘。 两个孩子似乎对隔壁的争吵声早已习以为常，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直到傍晚，陈家旺回来，小溪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买完铺子后，家里的存银已经所剩无几。要想买下一座两进的宅院，少说也得二百多两，估计还得再攒上几个月才行。 陈家旺不禁长叹一口气：“要不，我们搬到新铺子后院去住怎么样？” 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既然买不起大宅子，那总能躲得起吧？ 小溪听后，连忙摆了摆手。一来，她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二来，她打算在新铺子后院养几头猪。可就算猪圈打扫得再干净，夏天肯定也会招来蝇虫，孩子们住在那里肯定不合适。 “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陈家旺脑子一转，便猜到了小溪拒绝的原因。 小溪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爹跟我说，新铺子的后院很宽敞，如果不养几头猪就太可惜了。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以前陈家旺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听小溪这么一说，他顿时来了兴趣。 他想到，家里每天的泔水都会被街坊邻居拿去喂狗，但还是会剩下很多，最后只能倒掉。 要是养上几头猪，不仅解决了泔水的问题，还能赚钱，简直是一举两得。不得不说，爹真是聪明，果然是人老成精啊！ 随后，他心中又浮现出另一个问题，如今已至十月下旬，天气愈发寒冷，这些抓来的猪仔能否挺过严寒的冬季？ 猪仔价格不菲，如果被冻死，那可就要损失一大笔银子。 然而，看到小溪一脸兴冲冲的样子，他又不禁犹豫起来，如果自己说不养，她会不会感到失落。 “相公，你怎么了？是觉得养猪不行吗？”小溪注意到陈家旺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头，心中充满疑惑。 陈家旺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顾虑一一道来。 小溪听后，觉得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刚抓来的小猪仔只有二三十斤重，天气越冷，生长越困难，被冻死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那可怎么办呢！”一时间，小溪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两人一边陪孩子们玩耍，一边思考着解决问题的可能性，怎样才能让猪仔顺利度过寒冷的冬天。 临睡时，小溪仍在思考这件事。 “实在不行，咱们就先不养了，等来年开春再养也不迟。”陈家旺看着还在发呆的小溪，轻声安慰道。 小溪突然开口说道：“相公，你说如果我们在猪圈上方盖上油布，是不是就能挡住寒风了？” “但是一层油布可能太薄了吧！”陈家旺回应道。竹溪村的冬天异常寒冷，连人都可能被冻死，更别说一头猪了。 小溪灵机一动：“家里不是有稻草嘛！我们可以再铺几层草帘啊！这样就不用担心猪仔会被冻死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娘子聪明。”陈家旺懊恼的同时，不忘称赞小溪一句。 确定了养猪的事情，两人都如释重负，不一会儿，便相拥而眠。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再次睁开眼，晨曦已然降临。 也不知是不是对新铺子开张的挂念，一向嗜睡如命的小溪，竟然也早早地醒来了。 “怎么不再多睡会儿？”陈家旺刚把外衣穿好，就看到小溪悠悠转醒。 小溪摇了摇头：“不睡了，要不，我也与你一同过去吧！” “估计这个时辰，大家正在忙着宰杀兔子竹鼠，那场面太过血腥，你看到了会难受的，还是别去了。” 想起上次小溪看到血淋淋的兔子，便吐得昏天黑地，陈家旺就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让她去冒险了。 “好吧！那我再睡会儿。”小溪点点头，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往常，这个时候，大家早已开始宰杀各种家禽，清洗蔬菜了，可今日的院中却是静悄悄的，估计是杨大娘和李婶他们这几个月起早贪黑，忙碌过度，还在睡着。 果不其然，如小溪所料，但此时，隔壁房间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来福、大壮三人也不见了踪影。 原来，陈家旺担心王虎几人不会宰杀兔子竹鼠，便让他们过去传授经验，等他们熟练掌握后，就不用再过去了。 第827章 新铺开张 新铺子这边，几人寅时就开始起床忙活，杀鸡宰鸭对于两个婶子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 但杀兔子和竹鼠对他们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挑战，这个艰巨的任务，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三个小伙子身上。 可惜的是，他们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这活蹦乱跳的兔子了。 “王虎，要不，还是你来吧！我看上次来福大哥只是拿木棍敲了下兔子的后脑，它就一命呜呼了。”李小川在一旁说道。 听到李小川的话，王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的容易，既然那么简单，你怎么不动手？” 至于孙浩阳没有动手的原因，是因为他心地善良，不忍杀生，不过清洗工作对他来说倒是不成问题。 来福几人的到来，让王虎他们兴奋不已。 在来福等人的指导下，几人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兔子和竹鼠宰杀完毕，只是剥皮的速度稍慢了一些。 “来福大哥可真厉害，感觉你杀兔子和竹鼠就像切菜一样容易啊！”王虎满脸羡慕。 来福语气平静地说：“杀得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要说所有食材中，处理猪下水是最困难的。 大家寅时就起床开始忙碌，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把所有的食材都收拾妥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过一个时辰，卤味就能变得软烂入味，刚好是辰时，不会耽误铺子开门迎客。 “天啊！终于忙完了。”王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地感叹道。 “如果没有来福大哥他们帮忙，我们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不过，明天他们就不会再来了，到时候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李小川虽然没有王虎那么疲惫不堪，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额头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然而，孙浩阳却感觉这已经很轻松了。要知道，在卤味尚未分开售卖之前，来福和其他人每天清晨所要做的事情远不止于此。 那时候，他们需要干的活更多，一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如今两种吃食分开来卖，彼此都会轻松很多。 “来福大哥，我会想你的啊！”王虎这个活宝一屁股坐在那里，假装哀嚎起来，那声音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得了得了，你这副模样，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我已经到地府去了呢！” 几人第一天被东家带回来，来福就发现王虎性格活泼，像个活蹦乱跳的猴子，是个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人。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凄惨经历，觉得这样也挺好，与其每天在痛苦中挣扎，倒不如快乐地活在当下，享受生活的美好。 就在几人闲聊之时，陈家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东家，您来了？”几人见状，连忙起身问好。 “嗯！感觉怎么样？那猪下水的气味能受得了吗？” 陈家旺点点头问道。他记得最开始做卤味的时候，自己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那股味道，不再犯恶心。 “回东家，还可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习惯了。” 孙浩阳带头回答道。没处理之前，他们还以为那气味会很熏人，没想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看来屠户处理得非常干净，他们只需再用草木灰清洗几遍就行了。 “那就好。”陈家旺点点头，然后迈步走进了厨房。 只见两个婶子已经把各种食材放入锅中，此时正坐在灶坑前，往里面添柴。 看到东家进来，她们连忙站起身，紧张地说道：“东家好，我们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原来，这两个婶子在家时，吃过的唯一荤腥就是猪油渣，对于做卤味那是一窍不通。 她们担心自己做不出好味道，影响铺子的生意，就把心中的顾虑告诉了陈家旺。 直到陈家旺给了她们一罐研磨好的调味料，她们这才心里踏实了不少。 此时，看到陈家旺走过来，她们不禁有些紧张，生怕东家觉得她们愚笨。 “谁都有第一次，只要你们依我所言行事，味道必然一如既往。” 看到两个婶子一脸紧张的样子，陈家旺大手一挥，安慰道。 来福等人稍作歇息，便先回了饺子铺，只留陈家旺一人在此，毕竟今日新铺子开张，他这个掌柜自然得留守。 不然，他才不愿多留，有这时间，还不如多陪妻儿睡会儿。 吉时一到，陈家旺便令人点燃爆竹，揭开牌匾上的红绸，铺子就算正式开张了。 陈记要把卤味单独分开卖的消息，早已众人皆知，这还得归功于那些爱听书的人。所以路人看到街上新开了家铺子，并未感到惊讶，那些好这口的人，索性进店买了二斤猪大肠下酒。 众人皆知刚出锅的卤味最是美味，尤其是那醇厚的香气，不时飘到街上，让人不禁驻足。 铺子虽是首日开张，但并不冷清，进出铺子购买卤味的人，络绎不绝，虽买的量都不大，可王虎几人却格外高兴。 只有铺子生意兴隆，他们才能继续留在主家做事，否则定然会被再次发卖，他们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挨打受骂的日子。 “真没想到你的字，竟如此俊逸。” 陈家旺看了眼埋头记账的孙浩阳，当看到纸上的字迹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谢谢东家夸奖，不过，与家父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 孙浩阳想起父亲曾说要看着他娶妻生子，可最终却抛下了他。往昔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不禁潸然泪下。 陈家旺只知道孙浩阳在私塾读过几年书，后来家道中落，就没有继续读书，而是选择在家中自学，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此刻得知他父亲也读过书，陈家旺不禁惊诧万分。 孙浩阳解释道：“嗯！虽然家父儿时家中并不宽裕，但祖父还是节衣缩食，送大伯和家父去学堂读了几年书。后来家徒四壁，实在无法支撑，才不得不中断学业。不过，家父阅读文书地契等，还是游刃有余的，也算是学有所成。” 父亲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读书求取功名。然而，母亲的一场大病耗尽了家中的全部积蓄。为了不让父亲那般含辛茹苦，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继续读书的念头。 第828章 快放下.我来 “原来如此！”陈家旺如梦初醒，接着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孙浩阳，轻声宽慰道：“倘若你父亲在天有灵，定然不愿看到你为他伤心落泪。”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望着早已涕泗横流的孙浩阳，陈家旺一时手足无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待下人，给他们家一般的温暖。 “多谢东家，您放心，我定然会用心做事，绝不辜负您对大家的厚爱。” 孙浩阳并未接过帕子，而是抬手抹去泪水，一脸严肃地表明忠心。 帕子乃是主人的贴身之物，想来必是夫人亲手缝制，他不过是个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我深知你们卖身官牙实属无奈之举，身为东家，我对你们的遭遇深感同情。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让你们衣食无忧，我还是能做到的。” 陈家旺觉得，目前他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保证他们温饱，不受饥寒之苦。 二人交谈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哎呀！陈掌柜，你这卤味铺子总算开张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原来是位老主顾，他对店里的卤猪头和竹笋情有独钟，每次都会买上几斤卤味。 陈家旺颔首微笑，道：“同喜同喜，以后您想吃卤味可就方便多了。” “可不是嘛！以前去你家买卤味，得排长队，自从有了说书先生，那队就更难排了，每次都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挤进去……” 老主顾兴奋地说着，他着实觉得这铺子开得甚妙，以后再也不必为买卤味而发愁了。 随后，他便拎着打包好的卤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直到临近晌午，进出铺子的食客渐渐少了很多，陈家旺与孙浩阳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虽然与孙浩阳接触时间不长，满打满算除去回村收秋，也不过短短两日，但他对孙浩阳却充满信心，无比放心。 在他眼中，孙浩阳沉默寡言，却是个脚踏实地、做事认真、心思缜密之人，而且头脑灵活，只要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陈家旺坚信他都能够轻松解决。 孙浩阳确实值得信任，此后多年从未出过差错，一直尽心尽力为主家效力。 哪怕后来陈家旺与小溪举家搬至县城，接连开了多家铺子，也都放心交由他打理。 那时的他，早已晋升为大管家。然而，他始终坚守初心，兢兢业业，直至年事渐高，身体不再允许他奔波劳碌，才让悉心培养多年的儿子接替他的位置，继续为主家效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那时的陈家旺与小溪，早已实现财富自由，夫妻二人正在逐一实现他们年轻时的心愿——踏遍大越国的锦绣河山，尝尽天下美食。 少了摆放卤味的货架，铺子里顿时宽敞许多，看上去格外舒适，不再像从前那般拥挤不堪，连走路都费劲。 当陈家旺赶回铺子时，只见小溪正站在柜台前，努力踮起脚尖给客人拿酒水，这可把他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快放下，我来！” 只因摆放酒水的货架高达五层，身材娇小的小溪必须踮起脚尖，才能够到她头顶上方的酒水。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扯到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陈家旺怎能不害怕？他赶忙大步上前，抢在小溪之前把酒拿了下来。 “不是跟你说过吗！有什么事让来福他们去做，你怎么还亲自动手了，尤其是这种危险的事！万一一不小心酒坛掉下来怎么办？” 平日里，陈家旺对小溪疼爱有加，从不舍得严加训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看来福和大壮他们都在忙，实在分身乏术，顾客又不停催促，这才想帮忙的。” 小溪看着面色不愉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她也知道刚才的行为十分危险，但情况紧急，她也是迫不得已。 陈家旺听后，打量了一下人群中的三人。只见来福和刘福正忙着给顾客点菜、上菜，大壮则在听书的顾客中穿梭，兜售着各种小零食。 小莲一个女孩子，整天在男人堆里跑来跑去，确实不太合适。昨晚，陈家旺就已经告诉她以后留在后院做事。 而兜售零嘴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年龄较小的大壮身上。 主要是大壮模样俊俏，讨人喜欢。来福和刘福两人年龄大了些，一是不好意思张嘴叫卖，二来他们身材高大，看起来有些吓人，不适合做这个。 看着大家确实都忙得不可开交，陈家旺心中的怒气才逐渐消散，转而对小溪说：“你可以让顾客自己动手啊！相信她们看到你的情况，肯定会愿意帮忙的。” 小溪见男人的脸色好了许多，这才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娇声说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不这么做了，还不行吗？” “记住你说的话，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陈家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将小溪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自己则去整理货架上的酒坛。 “相公，那边铺子怎么样？你咋没多待一会儿？”新铺子开张，自己没能过去，小溪难免有些好奇。 “挺不错的，比预期的还要好。我相信孙浩阳的能力，所以就先回来了。” 陈家旺一边整理着酒架，一边默默记下哪些酒缺货了，打算吃过午饭后再去采购一些。 小溪微笑着点了点头，“哦！那我就安心了。”她之前还略有忧虑，担心突然将卤肉分出去卖，生意会不会受到冲击。 饺子馆这边毫无影响，众人见卤味终于搬走了，都高兴得差点儿拍手叫好，毕竟之前实在是太拥挤了。 “那我们何时去找李家父子修猪圈呢？” 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前进，小溪认为养猪的事宜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明天早晨铺子开门前，我去他们村走一趟，询问一下父子俩何时能过来。” 铺子里离不开人，也只有清晨有时间，陈家旺计划吃过早饭后就动身。 见男人心中有数，小溪便也不再多问，在铺子里稍坐了一会儿就回后院了。 因为铺子里喧闹嘈杂，陈家旺不喜欢让小溪在这种环境中久待。 刚推开院门，就看到明轩和婉凝正在和小黑玩。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小黑就已经长大了一圈，它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追逐在兄妹俩身后奔跑。 小院里时不时便会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第829章 村民的嫉妒 当初套种柴胡半夏，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两年后的收获却让人意外。 半夏的亩产约为二百斤，而柴胡的产量则稍显羞涩，大概只有一百四五十斤。 这些珍贵的收获，都要归功于陈家旺的辛勤劳动。 如果没有当初他铺的那些粪便，估计也不会有如此多的收获。 柴胡共收获了一千五六百斤，而半夏则略多一些，大约有两千斤左右。两种药材加在一起，竟有三千多斤，这数量多得犹如小山一般。 小院原本还有些空地，但现在已经被堆积如山的药材填满，只留下一条狭窄的小路，仿佛是在这片药材海洋中开辟出的一条生路。 陈家药材大丰收的消息，犹如一阵旋风，席卷了整个村庄。 当初，村民们还嘲笑陈家旺头脑发热，买了那块无人问津的荒地。 但当他们看到宋叔一车车往家运送药材时，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懊恼。他们为何当初没有远见，没有想到买下那块荒地呢？ 得知看似不起眼的荒地，竟收获了几千斤的药材，大家更是悔恨交加，肠子都悔青了，眼睛发红，仿佛失去了巨大的财富。 即使他们根本拿不出二十多两银子，也仍然认为这样的好事应该属于自己。 宋家夫妇出门时，总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陈家旺自私，自己吃肉却不给大家留汤。 这些话如针一般，刺痛着宋家夫妇的心。为此，他们尽量少出门，避开那些伤人的言语。 “当家的，这些药材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干透啊！”宋婶眼巴巴地望着满院子的柴胡和半夏，心中的忧虑如潮水般汹涌。 她发现，这几日家门口老是有村民贼头贼脑地晃悠，她忧心忡忡，生怕夜长梦多，东家辛苦伺候两年的劳动成果会毁于一旦。 “黄大夫说了，这两日他就会派人过来把半夏拉回去炮制，剩下的柴胡先在家中晾晒，估摸再有个三五天也就晒干了。”宋叔自然明白婆娘的担忧，所以这几晚他都不敢熟睡，生怕有人翻墙过来偷药材。 还好东家把院墙加高后，又在上面埋了许多尖锐的竹子和碎瓷片，任谁有了坏心思，都得仔细掂量掂量。 “真希望他们今天就过来啊。”宋婶一边帮忙翻晒药材，一边嘟囔着。 在她眼里，拉走一些，家里就少一份风险，要是真的遭了贼，她们夫妇可赔不起。 镇上的黄大夫似乎听到了夫妻俩的心声，午饭过后就派遣伙计套车，说是要亲自去竹溪村收药材。 伙计闻言，立刻前往后院套车，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老头子，你说这村民怎能如此胡言乱语，竟然说家旺抢了他们的财路，那荒地多年无人理睬，现在看儿子药材丰收了，就开始搬弄是非，真是气死我了。” 陈母气冲冲地说道，她刚才去抱柴时，听到隔壁的疯婆子和其他几个邻居正在说小儿子的坏话。 陈母怒不可遏，上前就是一顿臭骂，几人这才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虽然这场争吵陈母赢了，但她的心中仍然愤愤不平。 “人心不就是这样吗？见不得别人好，就心生嫉妒，反之，却恨不得上去多踩几脚，巴望着你一辈子翻不了身。何必与那种人一般见识，都是些卑鄙小人罢了。”陈父的语气平静如水。 其实，在村民得知儿子铺子生意红火时，内心就已燃起妒忌的火苗，只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罢了。 如今，看到儿子的药材大丰收，那曾经无人问津的荒地，瞬间变成了众人眼中的宝贝疙瘩，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他们却不曾想过，如果没有儿子铺下的那些牲畜粪便，这贫瘠的荒地怎能有如此好的收成。 儿子可是花了真金白银才买下的荒地，他们就算嫉妒也无济于事。 “道理我都明白，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起村民们说的那些话，陈母就气得咬牙切齿。 “别想了，今天难得有空，要不我们去村尾看看吧？”陈父看着满脸怒气的陈母，语气温柔地说道。 “好吧！”陈母想了想，这些天忙着秋收，只听村民们说儿子的药田大丰收，自己还没去看过呢！ 就在两人换好外衣，准备出门时，陈家兴拉着一车秸秆从院外走了进来。 “爹，你和娘这是要去哪儿啊？”陈家兴看着穿戴整齐的父母问道。 “我和你娘打算去村尾看看，光听村民说收了几千斤药材，还没亲眼见到呢！”陈父如实回答道。 是啊！小弟家药材丰收的消息，这两天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还有一些难听的话也传了出来。 自己忙着拉秸秆，还没抽出时间去查清楚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在捣乱，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爹，那您再等一会儿吧！等我把这车秸秆卸完，我也想去看看，那柴胡和半夏到底长什么样子。” 陈家兴一边说着，一边急忙打开罩在秸秆上的绳子，开始卸车。似乎再晚一会儿，爹娘就会丢下他先走一样。 见此情景，陈父转身回了屋，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带补丁的衣裳。 大儿子说他这些时日，起早贪黑，在田里辛勤劳作，收庄稼，十分辛苦，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下田帮忙拉秸秆。 陈父见儿子态度坚决，实在执拗不过，只得留在家中。此时，见儿子拉着一车秸秆回来，他若不帮忙，岂配为人父？ “爹，您别动，让我和相公来卸吧！”张氏抱着盼妹从院外赶回，一眼望见正欲动手的公公，急忙说道。 话毕，她快走几步，将孩子交予陈母，上前帮男人卸车。 “秀菊，还是让你爹来帮忙吧！你看他连衣裳都换好了。”陈母接过孩子，这才回过神来。 陈父乐呵呵地说道：“是啊！还是爹来帮家兴吧！” 常言道：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下，一车秸秆便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好了。 随后，几人回屋洗漱整理一番，这才动身朝村尾走去。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五口。 第830章 收药材1 此时，黄大夫与两个伙计也驾着马车，来到了村口。 “小六，你快下去问问陈家住哪？”黄大夫只知道陈家旺住在竹溪村，却忘记询问具体位置了。 “好嘞！”小六爽快地应道，随即敏捷地跳下马车，朝不远处的两个老太太走去。 村中只有驴车和牛车，马车实属罕见，而且一来就是两辆，这瞬间吸引了两个老太太的注意。 前面那辆带有车厢的马车，不用想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车主非富即贵。 两个老太太虽好奇不已，却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观望着。 听闻有钱人的脾气如火药般一点就着，尤其看不起她们这样的贫民百姓。 心情稍有不顺，轻则动口，重则动手，要了人命就如踩死只蚂蚁般微不足道。即使去报官，也会因官府被收买而不了了之。 这便是两人不敢上前的缘由。 “二位大娘，我想向你们打听个人，陈家旺是你们村的吗？不知他们家住在什么地方？” 小六来到两位老太太面前，礼貌地问道。 “原来你们是找陈家幺儿啊！不过，他们一家早就搬到镇上了，现在那老房子住的是他的表叔表婶。” 其中一个老太太热情地说道，起初，看到小伙子朝这边走来，她心里还有些发怵，得知他们是来找陈家旺的，立马就放松下来。 “哦！无妨，知道他家的位置就好。” 小六心想，陈掌柜搬去镇上的事，他们早就知晓，今日过来要找的就是他表叔。 “是这样啊！那你们沿着这条胡同走到头，就是陈家了。”老太太抬手指向道东的胡同。 “谢谢婆婆。”道完谢，小六就迅速回到车旁，坐上车辕，扬起鞭子，驾车朝胡同驶去。 “真没瞧出来，宋家夫妇竟有这般富贵的亲戚！”马车渐行渐远，之前指路的老太太惊叹道。 原来，老太太将黄大夫一行人错认成了宋家的亲戚。 “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谁能料到平素衣着俭朴的夫妻二人，竟然如此低调！”青衣老太太也深表同感。 “宋婆子，你说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同样喝着一口井的水长大，陈家的几个儿子却个个聪慧过人？” 想到家中那点儿有限的田地，还有那没有一技之长的儿子，灰衣老太对陈家羡慕至极。 青衣老太太叹息一声：“哎！谁晓得呢！”她也想知道缘由，她也渴望能吃上白面馍馍，能品尝大鱼大肉，而非日复一日难以下咽的糙米粥配小咸菜。 “这人啊！真是不禁念叨。”灰衣老太推了推身旁的人，示意她抬头。 老太太抬头望去，只见陈家五口人正朝这边走来。 如今庄稼都已收割完毕，村民们无所事事，不是东家串西家，就是聚在路边闲聊八卦。 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向陈父陈母道贺，称赞他们养了个好儿子……可再往下说，味道就变了，字里行间的意思，无不是让老两口向小儿子索要孝敬银两。 还说若是他们的儿子，少说也得要回一半的银两，毕竟爹娘含辛茹苦将他们养大实属不易。 这气得陈母险些当场发飙，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众人无非是嫉妒，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妄图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罢了。 “呸！什么玩意儿！”陈母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还算顺眼的人，竟然能说出这等不堪入耳的话来。 “娘，您别担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和秋菊绝对没有那种念头。”陈家兴急忙表明立场。 “就是啊，娘！就算小弟家财万贯，那也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相公说得对，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做！”张氏也在一旁附和道。 原来，村民们不仅劝说陈母，还对陈家兴说了同样的话。大概意思是，老两口可不止生了他一个孩子，现在陈家旺飞黄腾达了，理所应当拿出一些银子来赡养父母。 陈家兴又不傻，他岂能看不出村民们的意图？不就是想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吗？大家越是这样，他就越要和弟弟好好相处，绝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有你们这句话，娘就放心了。”陈母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啦！赶紧走吧！早去早回。”陈父赶紧转移话题，他最见不得老婆子愁眉苦脸的样子。 两个老太太本想多和他们聊几句，怎奈陈父陈母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有人在家吗？”小六又一次跳下马车去敲门。 正在院子里晾晒草药的夫妇俩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朝大门外望去。 “我去开门。”说着，宋叔起身朝大门口走去。由于院墙高耸，木门紧闭，所以夫妇俩并不知道来者何人，听声音也毫无头绪。 “谁呀！有什么事吗？”宋叔并没有急着打开院门，而是先询问对方的身份。毕竟家里刚刚收购了大量的药材，万一有心怀不轨之人闯进来抢走，他要如何跟东家交代？ “您就是宋叔吧！我是镇上济世堂的伙计，与我们东家一同过来拉药材。”小六如实禀报。 听说黄大夫亲自过来拉药材，宋叔心中登时一喜，赶忙推开院门，想要将人请进院中。 只听“咯吱”一声，院门开了，小六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位面相憨厚、年约四旬的男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宋叔吧？”小六礼貌抱拳，眼神同时打量着整个小院。 “正是，我是宋扬。东家跟我说过，这一两日会有人过来拉药材，真是有失远迎，还望不要怪罪。”宋叔回了个礼给小六。 就在这时，车厢的帘子轻轻晃动，下一刻，一位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虽头发花白，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看上去格外有精神。 黄大夫从马车上下来，笑呵呵地说道：“没想到，你们家这么好找，走吧！一起去看看药材。” 他没想到这憨厚的汉子如此彬彬有礼，心中的好感瞬间倍增。 宋叔咧嘴一笑：“好嘞，那您慢点走，小院里尘土多了些。” 黄大夫摆了摆手，笑道：“无妨。”说着，便抬脚走进了院子。 第831章 收药材2 “孩他娘，快沏壶茶水来！”宋叔激动万分，扯着嗓子喊道。 “好嘞！这就去！”几人的谈话内容宋婶也听到了，得知是镇上的黄大夫，她立刻转身进了房间。 此时的黄大夫，眼睛都快不够使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新鲜的半夏与柴胡。 兴奋的老人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屋檐下，就像捧起珍宝一样捧起一把半夏，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不禁感叹：“不错，真是不错啊！” 小六子虽然只是个伙计，但几乎所有草药都经他的手入库，所以对草药的了解可不比药童少，他也不禁感叹道：“东家，这是我见过的所有半夏中果实最饱满的。” 黄大夫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谁说不是呢！当初那臭小子还和我说是荒地，本以为土质贫瘠，药材也未必长得有多好，真是没想到啊！” 老人家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对半夏爱不释手。 直到宋婶端着沏好的茶水走过来，股浓郁的清香之气，如同一股清风，瞬间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黄大夫没想到，这乡下人家竟也有如此上等好茶，不由多喝了几口。 但这茶的味道实在太美妙了，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不知这茶是从何处购得？老夫觉得这味道甚好，也想买一些尝尝。” 宋叔并不想让外人知道后山有茶树的事，于是扯谎说，是东家带回来的，具体从哪儿买的他也不清楚。 “原来如此！那我回头问问你们东家就知道了。”黄大夫点头说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么多的药材，估计得称上一会儿，为了能早点赶回镇上，便催促两个伙计加快速度过秤。 不知为何，黄大夫总觉得眼前的夫妇俩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殊不知，夫妇二人早已将他认了出来，内心一直对黄大夫感激涕零。若不是黄大夫医术精湛，他们岂能拥有如今活蹦乱跳的儿子。 然而，两人都不曾提起此事。如今他们身为仆从，只需恪尽职守，其他的都已无关紧要。 待陈家人到来时，两个伙计已称好了数百斤。 “真没想到，黄大夫您竟然亲自过来了。”陈父满脸惊愕。 黄大夫笑容可掬地答道：“久闻竹溪村人杰地灵，是个美不胜收的小村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如今，陈家无人不识黄大夫。毕竟他医术高明，家人有恙，一直都是找他诊治。 就这样，陈父陪黄大夫坐在石桌前谈笑风生，陈家兴帮忙称重，陈母则在一旁与宋婶闲聊。 只有张氏抱着盼妹凝视着院中“堆积如山”的柴胡和半夏。 她方才听到了黄大夫给出的报价，半夏九十文一斤，柴胡价格更甚，高达一百三十文一斤。不过，据说三斤柴胡才能晒成一斤干货。 张氏暗自估摸，半夏少说也有两千斤左右，那就是……她惊得嘴巴大张，再不敢想下去，竟然有一百八十多两！这还没算上柴胡的收入呢。 等所有半夏都过秤后，数量竟然比预估的还多，足足有两千五百斤之多！ 在场众人除了黄大夫一行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天啊！他们没听错吧！ “老头子，竟然有两千五百斤咧，我没听错吧！”最为激动的当属陈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算一下，两千五百斤是多少银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陈母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说实话，陈父做梦都没想到能卖这么多。 当初黄大夫提议让儿子种药材时，并未言明价格，只是说这两种药材对土质要求不高。 要是早知道，他肯定也改种药材了，这一年的收入，比他辛苦半辈子攒下的家当还要多得多。 听到陈母的话，陈父连连点头，“嗯！你没有听错，确实是两千五百斤。” 陈家兴和张氏同样激动万分，甚至比药材的主人还要兴奋，但他们并不嫉妒，毕竟那片荒地是弟弟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临行之际，夫人嘱咐他早点回家，黄大夫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估计等他回到镇上，正好赶上吃晚饭。 还好他平时有在身上放银票的习惯，不然带来的银子肯定不够，主要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半夏。 “这是一百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七十五两的碎银，你们收好。”黄大夫将一个匣子和两张银票递给宋叔。 虽然陈家老两口也在，但他知道陈家旺早已分家另过，所以这笔钱不能交给他们。 对此，陈父陈母自然没有异议，就算真的给他们，也绝对不会收。 “好，要不您吃过晚饭再回去吧？我让孩子他娘炒几个菜。” 宋叔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银子就是十两，结果儿子一场大病，就这么没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拿着钱匣子的手，不停地颤抖，他已经想好了，等人走了，就赶紧把银子藏起来，明天一早就给东家送去，免得节外生枝。 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小山村都会知道他们家卖药材赚了大钱，毕竟两辆马车进村子，不可能没有人看到。 黄大夫急忙摆了摆手，“这份心意我心领了，饭就不必了，以后有机会再吃也不迟。” 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在宋叔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只是个下人，像黄大夫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怎会留下来与他们夫妻一同吃饭。 因此，宋叔脸上并未流露出失望之色，他客客气气地将一行人送出门后，这才再次招呼陈家人进屋坐。 “我们就不打扰了，不过，你晚上睡觉可得警醒着点，我担心会有人打什么坏主意。” 陈父刚才看到有几个村民，抻着脖子往这边张望，他估摸用不了多久，村里人就会知道儿子家今天卖了药材。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以前儿子还没搬去镇上时，就曾有人到家里偷盗，更别提现在了。 宋叔点点头，给了陈父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您放心，自从药材收回来后，我夜里几乎就没合过眼，就怕有贼人惦记。” 见此，陈父心中踏实了不少，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一家人便离开了村尾。 “爹，要不明年咱家也改种药材吧？”刚走出胡同口，陈家兴就兴冲冲地说道。 好在这个时候，村民们大多都在家里准备晚饭，路上除了他们一家五口再无旁人。 不然的话，肯定会有人仔细聆听，毕竟赚钱的门路不多，如果种药材能够一本万利，大家都乐意去尝试。 陈父语气平静地说:“这件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老头子，你该不会真的动了种草药的心思吧！”虽然看到小儿子种药材赚了不少钱，但陈母却从未动过这个念头。 毕竟做任何生意都有盈亏，今年草药价格高，明年可就不一定了。 第832章 密谋 “我们种十年庄稼的收成，都不及种药材一年的收入，要不，来年咱也少种点试试？”陈父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没等陈母答话，一旁的陈家兴就兴奋地高喊：“好啊！好啊！我赞成。” 其实张氏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怕公婆误会她贪财，便没有说出口。这下可好，公公也有此意，这事儿准能成。 “老头子，你可想清楚了，种药材的头一年可没有收入，咱们一家人难道要去喝西北风吗？” 见陈父心意已决，陈母只好把其中利弊讲清楚。 “等我回头问问家旺，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决定。”在陈父眼中，几个儿子里就数小儿子头脑最灵光，他的话肯定有参考价值。 “娘，您就听爹的吧！等拉完秸秆，我们就去镇上找小弟。” 私塾先生说儿子头脑聪明，是读书的好苗子。可读书这条路太难走了，首先得有足够的银两，来支撑每一次科考。 多少人为了赶考砸锅卖铁，最后却榜上无名。即便有钱，也得做好寒窗苦读十几载，却连童生都考不过的准备。 所以陈家兴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赚钱。听到父亲同意种药材，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陈母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吧，那过些日子你去问问家旺，看他怎么说。” 陈母知道老头子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如果不让他去尝试一下，他肯定不死心。 去镇上问问小儿子也好，说不定小儿子还能帮忙劝劝他。 一家人边走边讨论着种药材的事，张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说话。 他们所担心的事，如黑夜中的龙卷风一般，在天黑之前便席卷了整个竹溪村。 晚饭后，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热议着陈家之事。 “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两匹马同时拉车的模样有多威风！” “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买辆驴车，可那高头大马实在是好，拉着那么一车药材，看上去竟然一点也不吃力。” “你们发觉了没？自从陈家旺搬到村尾，他家的小日子那是蒸蒸日上啊！”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其中一个汉子听完后，猛地一拍大腿，懊悔道：“早知道那是块风水宝地，当初就是借钱也要买下来！” “你就别瞎扯了！杜家在那住了十几年，也没见发迹，还是陈家小子头脑精明。” “你们说那那么多药材，得卖几十两银子吧！听人说，药材可值钱了。” “何止几十两，我看百十两都有可能呢！可惜啊，和我们没啥关系。”村民们纷纷叹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只见人群中有个汉子，在听到“百十两”时，脸上迅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不一会儿，他便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人群。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杜大山的大儿子。 自从他婆娘和弟妹带着孩子们，把家中仅有的存银卷走跑路后，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 以前还能隔三岔五地吃顿荤腥，如今就算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口。 一想到这些都是拜齐氏和秦氏那两个贱女人所赐，杜家大儿子就气得咬牙切齿，暗暗发誓，除非不让他逮到那两个女人，否则非得剥了她们的皮不可。 “大哥，要不，明日我们上山去碰碰运气吧！这整日吃着索然无味、毫无油水的煮菜，我实在受不了了，双腿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昨晚险些跌入茅坑中……” 杜家二儿子一见到大哥回来，便如怨妇般喋喋不休地嘟囔着，大倒苦水。 他与大哥一样，对那两个可恶的女人痛恨至极，如果不是她们，自己怎会过得如此凄惨。 有些男人便是如此，终其一生都无法认识到自身的错误，总是将罪责归咎于他人。 杜家兄弟二人落得如此下场，正应了那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但凡他们当初对妯娌俩稍好一些，她们也不至于携子背井离乡，出外讨生活。 原本杜家大儿子还稍有迟疑，可在看到弟弟那副可怜模样后，心中的想法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反正村尾只有宋家夫妇，就算真的被发现，他们也绝非自己兄弟二人的对手，只能说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想吃肉吗？”杜家大儿子瞥了眼仍在喋喋不休的弟弟。 “嗯嗯！我都几乎忘却肉的滋味了。”杜家小儿子听闻，双眼立刻绽放出光芒，口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想吃肉，那就与我一同去办件事。倘若事成，不但有肉可吃，或许还能再娶个婆娘暖被窝。” 不得不说，杜家大儿子这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但他的盘算注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他也必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自从婆娘跑路后，他便再也未曾亲近过女人。此刻听到大哥这番话，身体竟立刻有了反应。 “哈哈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等我们有了银子，环肥燕瘦的女人任你挑选，到时你纵情享乐三天三夜也无人管束。” 看到弟弟身下的异样，杜家大儿子不禁失声大笑。 “大哥，你怎么能嘲笑我？我可是正常男人，有渴望不是很正常吗？”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哥哥，但杜家小儿子还是羞红了脸。 “我是你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过来，我给你说说咱们的计划。”杜家大儿子摆了摆手，把弟弟叫过来，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啊！”杜家小儿子惊讶地叫道，“大哥，这能行吗？” 他万万没有想到，大哥所说的赚钱方法，竟然是去村尾偷盗。自己虽然有些浑，但却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有啥不行的？你我兄弟身强体壮，难道还打不过那对不惑之年的夫妇？”杜家大儿子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弟弟，说道，“我就问你想不想吃肉吧！” “想，当然想了，简直是做梦都想啊！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如果想吃肉，就听我的。若是不想，就算了。到时候我去享受，你可别埋怨我这做大哥的小气。”说完，杜家大儿子便假装要离开。 “哎！大哥，你别走啊！我去还不行吗？”杜家小儿子一咬牙，还是答应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如冒险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以后就吃喝不愁了。 第833章 夜半爬墙 恰在此时，杜大山夫妇领着痴傻的闺女二妮从门外走了进来。 听到小儿子的呼喊声，杜大山开口问道：“拴柱，你要和老大去哪儿啊！” 杜家小儿子最厌恶父亲喊他“拴住”，这名字怎么听都像在叫牲畜，便小声嘟囔道：“爹，您能不能别喊我大名啊！简直难听死了。” 说完，他便迈步离开了堂屋，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名字不好听吗？”杜大山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张氏心里暗暗叫苦，若不是惧怕男人动手，她真想说一句，好听个啥！只有狗才会被拴着！也难怪儿子会生气。 想当年儿子出生时，她就提议找个先生起个悦耳的名字，可男人为了省钱，偏要自己取，最后就分别起了“拴柱”“铁柱”这两个名字。 铁柱倒还算中听些，但这“拴柱”实在太难听了。 “呵呵！拴柱、拴住……”傻二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停地拍手念叨着这两个字。 要不是爹娘护得紧，杜家小儿子真想上前给二妮两个耳光。 有了二妮这么一搅和，杜家夫妇很快就把小儿子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且说村尾的宋家夫妇，这会儿正在院子的墙根下挖坑。 “孩子他爹，这样真的行吗？会不会伤到人啊！”宋婶看着陷阱里尖锐的竹子，脸上写满了担忧。 贼人固然可恶，但如果真的伤了人，可怎么办呢？这不是给东家添麻烦吗？ “放心吧！这些竹签细小，扎不死人的，最多也就把脚底扎穿，不过这样也不错，以后，就不用担心贼人惦记了。” 宋叔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家里就他们夫妻二人，若是来几个强壮的贼人，他们可不是对手。 东家无比信任他们夫妇，才将村中家业托付给他们打理，若是出了差错，他该如何向东家交代？ 听到男人如此肯定的回答，宋婶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回肚里。 就这样，两人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在贼人可能进来的所有犄角旮旯，都布好了陷阱，只等那倒霉的贼人自投罗网。 “好了，我们回去吧！”宋叔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一旁的宋婶说道。 宋婶回头看了一眼，若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设有埋伏的陷阱，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不要有贼人前来，但愿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多虑。 两人回屋洗漱完毕，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为了节省灯油，夫妻俩便宽衣上床，躺下休息了。忙碌了一整天，宋婶疲惫不堪，不住地打着哈欠。 但是为了守护院里的药材，她还是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 宋叔看着哈欠连天的宋婶，心中有些不忍，说道：“困了就睡吧！有我在呢！”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虽不能帮忙打斗，但起码还能帮忙呼救啊！” 宋婶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柴胡没有半夏那般珍贵，但全部晒干后，也能卖上百八十两呢！ 至于今天卖药所得的那些银子，宋婶倒不是很担心，任谁也想不到藏银子的地方，所以如果小偷是来偷银子的，注定要空手而归。 宋叔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有动静我再叫你。” “好吧！那我先眯一会儿，要是真有人来，记得叫醒我，千万别一个人出去。”宋婶又嘱咐了一番，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杜家这边，一片漆黑，整个小院都格外安静，倘若走进，就会听到主屋内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然而，隔壁房间却传来一阵穿衣的摩挲声。 片刻后，只见杜家兄弟俩轻手轻脚地从房内走了出来。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万籁俱寂，唯有微风轻抚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阵阵狗叫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望着这漆黑如墨的夜色，杜家小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紧紧揪住大哥的衣角不肯松手。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两人没有点起火把，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好在竹溪村的道路平坦如砥，没有坑洼，不然被人这么拖拽着，一旦绊倒，两人都难以逃脱。 “堂堂七尺男儿，怎会如此胆小？真拿你没办法。”此时，杜家大儿子不禁有些懊悔带弟弟一同前来，瞧他如今这副模样，别说是帮忙了，不添麻烦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再将他赶回去吧！杜家大儿子只好无奈地忍了下来。 杜家住在村南，离村口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了陈家所在的胡同。 整个胡同一片漆黑，唯有一家的油灯还未熄灭，估计是妇人起身给孩子喂奶，两人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才来到陈家大门外。 由于西墙已被猪圈和鸡栏围得水泄不通，两人只能打消了从这边跳进院内的念头。 大门自然也是行不通的，太过危险，后院也搭满了棚子，棚顶由光滑的竹子铺就，稍有不慎，就可能摔下来。 深思熟虑后，杜家大儿子最终决定从东墙爬进院内，这边相对其他几处更为安全，万一被发现，逃跑也比较容易，毕竟这边没有住户，墙外就是庄稼地。 “大哥，这院墙似乎有点高，我……我可能爬不上去。”这一路走来，杜家小儿子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看清眼前高高的院墙。 此话一出，杜家大儿子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但也只能忍气吞声，以免发出声响，惊动了院中之人，那可就麻烦了。 他只好压低声音说道：“什么叫可能爬不上去？想想那香喷喷的猪肉，你就会感觉全身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果然，原本已经泄气的杜家小儿子，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立马来了精神，“我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为了酒肉自由，我拼了……” 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脑袋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叫你小点声，你没听到吗？” 杜家大儿子一脸鄙夷，心中暗想：爹娘和我都精明得很，怎么就生了个如此愚蠢的弟弟。 “哦！知道了，我不说了。”说着，那愚笨的弟弟就开始笨拙地往墙上爬。 可惜，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但一想到只要爬进去，以后就能享受山珍海味，还有美娇娘相伴，瞬间又精神抖擞，使出浑身解数再次向墙头发起冲击。 第834章 梦中惊醒 见自己的话收效显着，杜家大儿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转身朝院墙爬去。 当初修院墙时，就充分考虑到了防盗问题，所以院墙外特地挖了一排沟，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 费尽千辛万苦才爬上墙头的杜家小儿子，看到大哥还没他爬得快，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得不说，傻人有时真的有傻福，恰巧他攀爬的地方竹签稀少，这才没有受伤，但杜家大儿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不仅手被划伤了，胳膊上也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刚刚骑上墙头的他便开始破口大骂，埋怨陈家人心地不善，在墙上埋下那么多削尖的竹子和陶片，这显然是想害人啊！ 却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行为是否妥当，如果他没有贪图不属于自己的财物，又怎会受伤呢？ “大哥，你没事儿吧！”杜家小儿子隐约看到大哥的手臂似乎在流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原本趴在狗窝里的大黄，耳朵突然一动，立刻跑出来对着东墙疯狂吼叫。 正在打盹的宋叔，听到狗叫声，推了推身旁的宋婶，“孩子他娘，有人来了。” 迷迷糊糊的宋婶猛地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啊！在哪呢！” “大黄绝不会无缘无故地乱叫，肯定是有情况，我先出去看看。”说着，宋叔便穿好鞋子下了地，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有点燃油灯，而是摸黑往外走。 “大哥，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杜陈两家平日里没有往来，杜家小儿子并不知道陈家还有条看门狗，此时的他惊慌失措，完全没了主意。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你刚才大喊大叫，怎么会惊动院中的大黄狗！”杜家大儿子懊悔不已，真不该头脑发热，把这个蠢货带过来。 “再等等看，要是房内之人毫无反应，我们再跳入院内也不迟。”杜家大儿子叹息着说道。 兄弟二人只好静静地趴在墙头上，不敢有丝毫动弹。 宋叔小心翼翼地推门出来，仔细聆听着院中的动静，除了大黄狗的叫声，再无其他声响，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大黄平日里绝不会胡乱叫嚷，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还谎报军情！ 宋叔不由来到狗窝旁，呵斥道：“大晚上不睡觉，乱咬什么，打扰别人休息，知道吗？” 而大黄仿佛听懂了宋叔的话，呜嗷几声便夹着尾巴回窝了，眼睛却一直盯着宋叔。 若是在白日，大家肯定会发现大黄一脸委屈的神情。 “孩子他爹，大黄为何叫的如此厉害？”紧随其后走出来的宋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好问自家男人。 主要是外面漆黑一片，她看不见太远的距离，才致使夫妻二人没有察觉到墙头上的兄弟二人。 宋叔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有猫和老鼠经过吧！” 在他的记忆中，狗见到猫或是老鼠就会叫，所以他才会这么认为。 “哦！时候不早了，咱回去睡觉吧！”宋婶见只是一场虚惊，心中踏实了许多，便招呼宋叔回房。 而墙上的兄弟二人，为了不被发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见夫妻俩要回房，两人高兴极了。 如今看来，进房偷银子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空手而归，拿些药材回去也好，足够去酒馆美餐一顿了。 就在杜家大儿子盘算着如何满载而归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所有幻想。 “谁？谁在那里？”正准备回房的宋叔，对着漆黑的院子大声喊道。 “你这个蠢货。”杜家大儿子小声骂道。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有只蚊子老是围着我嗡嗡乱叫，我气急就拍了一巴掌。” 杜家小儿子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如果不是大哥喊他来帮忙，他也不至于被咬得浑身是包。 只顾着说话的杜家小儿子，完全忘记了压低音量，被宋叔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墙上摔下去。 此时的宋叔已经可以确定，大黄没有“谎报军情”，确实有贼人上门了。 而机灵的宋婶，迅速从房内拎出一个破盆，拿起擀面杖，边敲边喊：“抓贼啊！抓贼啊！……” 宋婶的嗓门本来就比一般妇人要大，如今又有破盆助力，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胡同道。很快，一半的村民都被吵醒了。 确切地说，另一半村民只是熄了油灯，并没有入睡。 听到宋家的动静，众人反应不一。有人担心陈家就夫妇俩，若是真有贼人，肯定不是对手，便起身准备过去看看。 而有些村民则是心怀叵测，心想陈家那么有钱，就算被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甚至希望陈家被偷得精光。 宋婶这一喊，可把墙上的两个人吓得够呛。 如果只是面对陈家夫妇，他们还有信心应付，但要是被村民发现他们偷盗，那他们以后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 此时，两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逃跑，趁村民还没过来，逃得越远越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兄弟二人准备爬下墙头时，意外发生了。慌乱中，杜家大儿子的下身被一根竹子扎中，随即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响彻云霄，传遍了整个小山村。 “大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杜家小儿子被他大哥的惨状吓得脸色惨白，抬眼望去，只见鲜血从大哥的胯下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快带我离开这里！”杜家大儿子痛得满头大汗，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跑，以免被村民认出来。 待看清大哥受伤的位置，杜家小儿子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说道：“好好，我这就带你离开。” 他心想，若是大哥因此失去生育能力可怎么办？来时还说要再娶一房婆娘呢，如今倒好，别说婆娘了，命根子怕是都难保了。 “孩子他爹，贼人好像受伤了，这可如何是好？”听到那声惨叫，宋婶心知出了事，虽然他们没有落入院中布置的陷阱，却被墙头的竹子伤得不轻。 “不要害怕，他们若不是偷盗在先，也不会被竹子所伤，就算去报官也无济于事。”宋叔镇定自若地安抚道。 铺子后院，原本睡得十分安稳的小溪，突然像被噩梦惊醒一般，大叫一声，从床上惊坐起来。 第835章 夜半回村 “娘子，你怎么了？莫不是做噩梦了？”陈家旺从惊叫中醒来，看到满头大汗的小溪，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相公，要不，明日你回村去瞧瞧吧！”回忆起梦中那滩血迹，小溪仍心有余悸，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做如此诡异的梦。 “别怕，梦都是反的。”陈家旺尚不知小溪梦到了什么，见她吓得不轻，便将她搂在怀中安慰。 当得知小溪的梦境后，陈家旺不禁皱起眉头：“你怀疑村里出事了？” 小溪摇摇头：“我也不敢确定，但梦里那滩血迹，的确是在村尾的老房子。” “宋家夫妇为人老实本分，平日里与村民相处也颇为融洽，怎会有人要害他们呢？” 根据小溪的描述，两人都以为受伤的是宋家夫妇，陈家旺不禁陷入了沉思。 “相公，你说会不会是遭贼了啊！”小溪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要害宋家夫妇，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有人觊觎自家刚收回的药材。 陈家旺听后如梦初醒：“是啊，不少村民嫉妒咱家日子过得红火，如今见咱家收获颇丰，难保不会有人见财起意。宋家夫妇勤劳善良，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陈家旺再也等不及天亮，立马起身穿衣，准备下地。 “相公，你这是要去哪儿？”小溪一脸狐疑。 “你都说了，从未梦到过村中之事，而且梦境如此真实，我还是回村去看看，但愿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 此时陈家旺已经下床，正在穿鞋。村中的田产，是他的心血，也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他实在放心不下。 如果做买卖赔了钱，他们一家四口，还可以回村继续种田，所以容不得任何闪失。 此时虽已至卯时初，但驴车速度要比牛车快的多，不出两盏茶的工夫，便能回到村子。一来一往，半个时辰绰绰有余。小溪思考片刻，便点头应允了。 “夜色已深，你独自回村，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带上来福吧！”镇上距村子不过十几里路，可此刻月黑风高，阴森可怖，小溪忧心忡忡。 “好，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去去就回。”陈家旺颔首示意，轻吻了一下小溪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去。 令人诧异的是，两个孩子全程酣睡，未被吵醒，只是睡姿有些不雅，被子被蹬至脚下，身躯完全裸露在外。 小溪重新为儿女盖好被子，才又躺下。然而，适才的梦境萦绕脑海，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来福，睡了吗？”陈家旺来到厢房外，轻叩窗棂。 窗棂刚发出第一声轻响，耳尖的来福就已听见。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一直等到第三声响起，才应了一声，随即麻利地穿衣下床。 “来福，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要去哪儿？” 刘福翻了个身，发现身旁空空如也，迷蒙间睁开双眼，看到来福正欲推门而出。 来福头也不回地应道：“东家找我，我去去就回。” “东家？”刘福轻声呢喃，心中暗自纳闷，东家为何深夜不睡，找来福有何事？但他想到二人身份有别，主人深夜召见仆人也在情理之中，便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东家，您找我？”来福见窗下的陈家旺，开口问道。 陈家旺点点头：“嗯！随我回趟竹溪村。” 来福深知自己的地位，对于不该问的，他从不多嘴，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后，他快速去杂物间取来两个灯笼，紧接着又像一阵风似的奔向驴棚。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就赶着驴车驶出了院子。 须臾，小溪从房内走出，细心地将院门重新锁好，这才回了屋子。 来福把两个灯笼高高地挂在车辕的两端，虽然光线不能照到很远，但要看清前方四五米的距离，那是绰绰有余。 且说竹溪村这边，杜家小儿子原本是想自己先跳下墙头，再把大哥拉下来。 怎奈此时杜家大儿子骑在墙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只要他稍稍挪动一下，下身就会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疼得他面容扭曲，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如雨点般不断滑落。 “大哥，你快趴下，然后我拉你下来。”杜家小儿子对着墙头上的大哥喊道。 “我无法动弹，怎么下去啊？”杜家大儿子怒气冲冲地吼道，他要是自己能下去，还用得着这个蠢货帮忙吗？ 就在这时，左右邻居家中也亮起了灯光，不用想都知道，他的惨叫声惊动了村民。 这可怎么办呢？如果再不下去，肯定会被村民当场抓住。杜家大儿子一咬牙，心一横，觉得疼痛总比丢人强，便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打算先把腿放下去。 然而，刚一动，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便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他汗如雨下，只能先停下来，缓一缓再动。 “孩子他爹，我怎么听着还是兄弟俩呢！”宋婶看到不远处几家的窗户都透出了光亮，便停下了敲破盆的动作。 宋叔点头说道：“嗯！我也听到了，你快去拿个火把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两个小毛贼。” 此时，隔壁王家屋内也重新点燃了油灯。 王老汉边穿鞋边叹息道：“我就知道会招来小毛贼，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杨大娘一听，瞬间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来了精神，“你咋知道陈家会招贼，难不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咱村人多地少，没几家富裕的，陈家这两年的日子是越来越好，本来就招人眼红，现在又听说他家种的药材能卖不少银子，你说会不会有人动歪心思。” 王老汉叹息道，归根结底还是穷惹的祸，要是有钱，谁愿意去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不过，他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缺钱可以去挣，但坚决不能偷，不然只会养成好逸恶劳的恶习。 本以为二赖子改过自新后，村里就不会再有小偷小摸的人了，没想到还是他高估了人的贪念。 “老头子，你说得对，这两日我出去串门，老是听到有村民在背后嚼陈家小子的舌根，说难听点就是嫉妒人家有钱。” 王大娘连连点头，她的想法和王老汉如出一辙，与其有时间去嫉妒别人，还不如去镇上打长工，一个月也能挣几百文。 虽然比不上陈家，但好歹是自己的辛苦钱，花着也安心。 第836章 自作自受 大儿子携着媳妇和两个孩子去了岳父家，如今家中仅剩老两口。 王老汉随意披了件外衣，抬脚就欲往外走，却被王大娘喊住：“老头子，要不我跟你一同过去瞅瞅吧！” 其实，王大娘主要是忧心贼人会伤害到老头子，但两家仅一墙之隔，如果不过去看看，实在过意不去，未免显得过于不近人情。 “好吧！不过若是贼人凶悍，你可要赶快躲藏起来，晓得不？”王老汉嘱咐完，这才迈步出门。 他们年事已高，若真动起手来，必然吃亏，所以两人临行前，各自提了根如手腕般粗细的木棍，瞬间胆气倍增。 这边宋婶手持火把，很快便从房内走了出来。 小院瞬间明亮起来，同时也看清了墙头上的确趴着个人，只是由于其低垂着头，故而看不清面容。 “孩他爹，你快看，贼人就在那儿！”宋婶指着墙头大声呼喊。 这一嗓子，可把杜家大儿子吓得不轻，原本不敢挪动的他，情急之下，竟然直接从墙上摔了下去。 这可把杜家小儿子乐坏了，他正守在坑底发愁呢，没想到关键时刻，大哥竟从天而降。他心里不禁暗想，老天爷果真帮他们，在这紧要关头，大哥自己掉下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大哥这一摔，险些要了他的命。只见杜家大儿子双手捂着裆部，再次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要塞牙。他偏偏好死不死，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石头上，胯下又遭受撞击，让原本的伤势雪上加霜。他甚至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大哥，你还撑得住不？我这就背你回家。”杜家小儿子赶忙蹲下身，关切地问道。。 不过，即使不用问也能猜到，他大哥此刻状况肯定不佳，光听刚才那声惨呼，就知道他有多痛苦了。 此时杜家大儿子真想给这个愚蠢的弟弟两巴掌，他现在的样子哪里好了？如果不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他肯定会这么做的。 “大哥，你说话呀！”杜家小儿子凑近一些问道，见对方怒目圆睁，却一言不发，还以为把嗓子喊坏了，小声嘟囔道：“坏了，不会摔成哑巴了吧！这可怎么办？大哥太可怜了。” 原本就疼痛难忍的杜家大儿子，听到这些话后，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说道：“闭上你的臭嘴！” “啊！大哥你没哑巴啊！那太好了，我这就背你回家。”说着，杜家小儿子就蹲下了身子。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闪现出一抹光亮，周围的景物瞬间清晰可见。兄弟二人抬头看去，只见宋家夫妇站在沟边，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个……我说路过你们信吗？”杜家小儿子嬉皮笑脸地说道，若不是他那颤抖的双腿暴露了他的紧张，他那镇定自若的样子，还真会让人以为他只是路过呢！ 这种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宋家夫妇又怎么会相信。 “我虽不聪明，但也不傻，还是跟我去村长家解释吧！”宋叔冷冰冰地说道。 杜家小儿子连忙摆手，“别呀！有话好说，咱们又没偷你们家一针一线，村长那里就别去了吧！” 此时，杜家大儿子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弟弟，竟然不打自招了。 “快让我看看，是谁的胆子这么大，大半夜不在家睡觉，跑来村尾偷东西。” 王家老两口第一个赶了过来，看清沟里的兄弟俩后，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她万万没想到，杜家兄弟不仅脾气暴躁，现在竟然还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没多久，又有七八个村民赶来，此时正值深夜，大家都在睡梦之中，谁也不愿离开温暖的被窝，所以每家才只来了一个人。 若是在白天，估计这里早已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了。毕竟村民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听八卦看热闹了。 “呀！这不是杜家的两个小子吗？大半夜的，你们不在家睡觉，跑到这村尾来做什么！” “是啊！刚才宋婆子喊有贼人，不会就是你们兄弟俩吧？” “呸！平时打老婆那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就不说什么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你们爹娘知道吗？” “本以为二赖子被抓后，村里就彻底太平了，看来是我们想多了，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好。说不定哪天又冒出个贼人来。”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坑里的杜家大儿子只觉得脸上像被火烤过一样，火辣辣地疼，仿佛被人狠狠地抽了几巴掌。 “你们看，他下面在流血呢！不会是受伤了吧！”有个眼尖的村民发现了异常，大声喊道。 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杜家大儿子的屁股周围，都被鲜血染红了。 “他该不会是伤到那里了吧！”村民们看了看陈家墙头尖锐的竹子，又看了看杜家大儿子的伤口，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像真是这样啊！那他不就成残废了吗？以后还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插伤者的心脏。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废物，更无法想象没有那种快乐的生活。那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拴柱，你快背我去医馆！”杜家大儿子声嘶力竭地吼道。 “大哥，镇上才有医馆，你让我背着去，恐怕还没等到地方，我就已经先死在路上了。”杜家小儿子对这个命令显然很不满。 “我才不要当一个没用的废物呢！快些背我去找大夫啊！”杜家大儿子满脸痛苦地对着自己的弟弟嘶声大喊着。 “宋大叔，我们也晓得跑到您家里偷窃这种行为不对，但是您看我大哥现在这样子，如果再不去医馆，我担心他恐怕......” 杜家小儿子一边哭丧着脸向宋叔求情，一边用手轻轻摇晃着对方的衣角。 平心而论，这次杜家小弟总算是开窍变机灵了一回。 实际上，只要一想起这对兄弟此番前来自家偷盗财物的不良行径，宋叔便气得火冒三丈、难以释怀。 然而，当他看到此刻正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且浑身不停冒汗的杜家大儿子时，内心深处又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 毕竟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于是他最终还是咬咬牙点了下头，表示同意帮忙。 “只是，我必须要跟你们一块儿前往镇子上去。” 宋叔心里暗自琢磨着，若是放任这两兄弟单独赶着毛驴车去镇上，保不齐半路上他们会把驴子转手卖掉然后带钱潜逃，那样一来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呐！ “好好，谢谢宋叔！我们肯定不会忘记您今天的大恩大德！”话音未落，只见杜家小儿子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砰砰”两声，结结实实地给宋叔磕了两个响头。 第837章 主仆不期而遇 “你快起来，我这就去套驴车。”宋叔怎也想不到，杜家小儿子竟会向他下跪磕头，这可使不得，他赶忙将对方扶了起来。 “宋家夫妇可真是大善人啊，换作是我，说什么也不会送他们去镇上，不打一顿就算是开恩了。”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宋老哥的善举实在令人钦佩。” …… 众人议论纷纷，但宋婶始终沉默不语。因为她向来对男人言听计从，更重要的是，良心让她无法见死不救。 不管怎么说，大家同住一个村，如果杜家小子落下病根，成了废人，他们却见死不救，肯定会遭杜家怨恨。 相信男人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会如此行事。 不一会儿，宋叔就赶着驴车从院子里出来了。 考虑到杜家大儿子下半身受伤，宋叔还特意在驴车上铺了两层厚厚的草垫子。 杜家大儿子伤势严重，自己爬上驴车是不可能了。宋叔抱拳说道：“有劳大家帮帮忙，把他抬上驴车。” “是啊！求大家帮帮忙，各位叔叔伯伯都是看着我和哥哥长大的……” 此时大家才发现，原来杜家小儿子也有细心周到的一面。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村民跳进坑里，去帮杜家小儿子。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杜家大儿子终于被抬上了驴车。只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脸色更加惨白，犹如白纸一般。 “孩子他娘，你把院门锁好，就先睡吧！不用等我了。”宋叔临行前对宋婶说道。 宋婶点了点头，“好，那你路上小心。” 驴车渐行渐远，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便如鸟兽散般朝自家走去，唯有王家老两口原地未动。 “他婶子，我看你今晚还是别睡了，小心有哪个歹人趁你家那口子不在家……” 王大娘之所以没走，就是想提醒宋婶小心为上，刚才来了不少村民，指不定有人心怀不轨。 “谢谢老嫂子提醒，就算你不吱声，我也打算这么做呢！”宋婶笑容可掬地说道。 有了杜家兄弟俩的前车之鉴，宋婶只会更加小心翼翼。虽然院中设满了陷阱，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大娘喜笑颜开地说：“我也是好心，他婶子你可别嫌我多嘴。” “不会不会，哪能呢！”宋婶忙不迭地摆手。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赶紧进屋吧！夜里寒气重，留神伤风着凉。”话毕，王大娘夫妇就进了自家院子。 且说陈家旺主仆二人，不多时就赶着小毛驴到了镇外。 万籁俱寂的夜空里，除了毛驴奔跑时发出的“哒哒”声，就只剩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还好两人胆大如斗，并没有心生恐惧，换作旁人恐怕就难说了。 “来福，如今你们不用再起早收拾下货了，要不，以后晨起教大家功夫吧！”陈家旺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以前他不觉得不会功夫有何不妥，但经今日之事，他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如果他身具武艺，日后外出办事，娘子定然会安心许多，也不会让他将来福带在身边了。 “东家，这功夫的习得并非一日之功，而且还要看是否有天赋……”来福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陈家旺打断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并不奢求能够飞檐走壁，只求能够防身即可。” 要知道，自己可是在山上苦学了五年，才有了如今能打三五个大汉的身手。 以东家的年纪，身体的柔韧性肯定不如幼子，想要学到他这种程度恐怕要费些力气。 正当来福不知该如何解释时，陈家旺开口了，听到东家只想学习一些防身的招数，来福立刻应道：“好，回头就教您，我们先从扎马步开始学起……” 主仆二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否则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宋叔，我大哥他不会有事吧？”坐在车辕上举着火把的杜家小儿子，看了眼车上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哥哥，满脸担忧地问道。 “无妨，他应该是痛晕过去了，这样也好，免得醒了受罪。”宋叔回头打量了一眼双目紧闭的杜家大儿子。 “您说得对，这样也好。”杜家小儿子听闻点了点头，对宋叔的话深表赞同。 就这样，两辆驴车在半路不期而遇。 起初，主仆二人远远地看到前方来了辆驴车，看样子，应该是前往镇上的。 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他们为何这么晚了还要出行，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然而，当听到那声吆喝声时，两人不禁愣住了，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宋叔的声音。陈家旺便试探地朝着越来越近的驴车喊了一句：“前方可是宋叔？” 宋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一定是我的耳朵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会听到东家的声音呢！” 直到身后的杜家小儿子对他说，前方似乎有人在叫他，他这才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前面五米开外，同样来了辆驴车，那喊声显然是车上之人发出的。 既然可以确定不是幻觉，也不是鬼怪，宋叔便应了声：“正是宋某人，不知对面是何人？” “宋叔，是我啊！”陈家旺既惊喜又疑惑，这么晚了，宋叔为何还要出门？难道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所以去镇上找自己？ 想到这些，陈家旺心中一紧，连忙让来福拍了拍毛驴，吃痛的小毛驴立刻向前奔去。 还没等陈家旺开口询问，宋叔就抢先一步问道：“东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回村了？” “是你们夫人做了个噩梦，我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陈家旺如实回答道，“对了，宋叔，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宋叔闻言，看了一眼一旁的杜家小儿子，然后跳下驴车，凑近陈家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陈家旺的脸色如变色龙一般，瞬间从气愤切换到震惊，又在眨眼间变成了同情。 “家旺兄弟，实在对不住，我替大哥向你赔不是，求你千万别扔下我们，否则他怕是小命难保啊。” 杜家小儿子看清来人后，像屁股着了火似的，立马跳下驴车，点头哈腰地赔礼道歉。 “先救人要紧，其他的事，待会儿再说。” 陈家旺惊讶于小溪梦境的精准，唯一不同的是，地上的那摊血，并非宋叔受伤所流，而是出自那上门行窃的贼人。 想想还真是有趣，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报应？ 俗话说得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杜家大儿子不正是如此吗？ 还有一句话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第838章 蔫坏的黄大夫 杜家小儿子一听，如捣蒜般连忙点头，随后两辆驴车一前一后，继续向着镇上驶去。 “瑞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冬梅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来，怯怯地问道。 只见陈家瑞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嗯！听着似乎是有人正被毒打，而且出手极重。” 那声凄厉的惨叫，犹如夜枭啼叫，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刺耳，惊得他差点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在没有在冬梅面前出丑。 “听着倒像是从村尾方向传来的，你说谁家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吵架。”冬梅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仿佛两颗黑曜石一般。 提到村尾，陈家瑞不禁想起弟弟要开第二家铺子的事情。 爹娘告诉他，那个铺子位置不错，后院很宽敞，甚至还建议小两口修个猪圈，养上几头猪呢！ “咱家现在有多少存银了？”陈家瑞突然问道，声音特别轻柔。 冬梅虽然不知道男人为何如此发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差不多有一百一十两吧！这还多亏了你在山里发现的那些药材，不然也就九十多两。” 陈家瑞一听，心中暗暗叫苦，这点银子远远不够啊！买家带后院的铺子，没有一百二三十两银子肯定拿不下来。 如今，天气日渐寒冷，正是收皮子的好季节，只有这样，冬天才能卖个好价钱。 看到男人眉头紧蹙，冬梅如春风般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瑞哥，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男人只是叮嘱她在家中照顾好两个孩子，其它事情无需她操心，买卖上的事情也是如此，免得劳心。 想起上次男人因为少卖了二两银子，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一圈，还是在她的再三追问下，这才道出实情。 冬梅原以为此次相公烦恼仍是买卖上的事，才令他如此忧心忡忡。 “要不，我们找家旺借点吧！你不是说，上次他还提起这事吗？” 开铺子是相公一直以来的心愿，冬梅沉思片刻，觉得目前也只能向小叔子求助了。 “可小弟刚买完新铺子，他手里还能有余钱吗？”陈家瑞有些犹豫。 冬梅笑靥如花地说道：“瑞哥，你难道忘了，黄大夫今天来村里收药材的事了？” 陈家瑞闻言一拍额头，“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原本还眉头紧皱的人，瞬间心情愉悦，继续做之前未完成的事。 对于突然如狼似虎的男人，冬梅倍感诧异。尽管两人成亲已久，伉俪情深，但她从未见过相公如此勇猛，不禁有些羞涩。 然而，她很快就无暇顾及羞涩，没过多久，房间里便传来了她的求饶声。 还好，毛毛虽然年幼，但却乖巧懂事，早已搬到隔壁房间睡觉，听不到那令人骨酥的求饶声。 可惜事与愿违，她越是求饶，男人就越发兴奋，直到精疲力竭，才心满意足的放过她。 且说陈家旺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镇上。 此刻万籁俱寂，整个芙蓉镇鸦雀无声，或许只有达官贵人喜欢的烟花之地，才有些许热闹。 一路上，除了遇到两名夜间巡逻的更夫，再无他人的踪影。 此时已临近亥时，无需多想，所有的医馆定然早已关门歇业。 好在济世堂为了应对紧急情况，铺子里安排了伙计守夜，这让陈家旺没费多少周章，就请来了黄大夫。 “怎么又是你这个混小子？大白天不来，非得等老夫歇息了，才来叨扰。” 被从睡梦中叫醒的黄大夫，显然对陈家旺深夜打扰他休息的举动颇为不满。 “黄大夫，我也不想大晚上过来啊！不是有句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这贼人死去，只能过来打扰您了。”陈家旺满脸堆笑地说道。 “贼人？”黄大夫异常惊讶，问道：“贼人在哪里？还有，你为何如此好心去救一个小偷？” 陈家旺也不隐瞒，将村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哎！这么说来，若我不去村中，这些事便不会发生。” 黄大夫得知事情原委，懊悔不已，他没料到自己的好心竟然办了坏事，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自行送药过来。 “您老无需自责，与您没有任何关系，要怪，只能怪他们的贪念，把自己给害了。” 看到黄大夫满脸自责的神情，陈家旺赶忙出言安慰。 “不说了，救人要紧，伤者在哪？”此时黄大夫特别想瞧瞧那个伤势惨重的贼人。 “还在外面驴车上，我这就叫人把他抬进来。”说完，陈家旺就大步朝铺外走去。 片刻，黄大夫这才得以看到贼人的真容。 这人他曾见过，当时其爹娘带着傻妹妹来看病，听闻此人脾气极差，常常殴打婆娘。妯娌俩怒不可遏，便给他们一家下了药，结果其他人安然无恙，他妹妹却变成了傻子。 回想起上次这人来时那副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黄大夫便觉得那两个婆娘做得对，真希望毒药也能将这个男人一并毒死！ 虽然常言都说行医之人需有一颗善心，但他认为这也得因人而异，碰上如此可恨之人，他甚至恨不得亲自动手将其了结，因此此时见到杜家大儿子，他完全生不出半点同情心。 “大夫，您快瞧瞧我哥，他怎么还不醒？”杜家小儿子焦急地问道。 “他只是痛晕过去了，暂时死不了，不必担心。”说着，黄大夫扫了眼男子的下身，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一大跳。 行医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把那个部位伤得如此严重的，看这情形，以后恐怕再也无法人道了。 不过这样也好，谁让你对妻儿不闻不问，还整日毒打，如今遭此报应，也是咎由自取！ 听到大哥没有性命之忧，杜家小儿子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轻松了不少。 “那麻烦您给看看，他为何还不醒啊！” “让我看看他的伤势，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黄大夫话中有话地说道。 杜家小儿子尚未领会黄大夫所谓“醒来”的深意，当他明白时，不禁吓了一大跳。 话毕，黄大夫走到床前，满脸厌恶地褪下男人的裤子，男人那惨不忍睹的伤处，立刻一览无遗地展现在眼前。 为了确定男人的重要部位是否彻底碎裂，黄大夫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传来，震得几人的耳朵嗡嗡直响，杜家小儿子更是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839章 恶心到吐 杜家小儿子做梦也没想到，大哥竟然会以如此方式苏醒。 尽管内心充满恐惧，但他还是迅速从地上爬起，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感觉还好吗？我们已经到医馆了，大夫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当被剧痛折磨而醒的杜大山，看到床前的黄大夫时，他的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火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黄大夫，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啊！” 黄大夫此时已经断定，眼前这男人已无药可救，哪怕是大罗金仙降临也回天乏术。 虽然心中对他颇有微词，但黄大夫的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只是叹息着说：“你的伤势实在太严重了，即便养好了伤，日后恐怕也……” 话未说完，杜家大儿子便声嘶力竭地吼道：“不！我不能成为一个废人！您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吧？” 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废人的事实，此刻已顾不得身体的剧痛，紧紧抓住黄大夫的衣袖，苦苦哀求。 黄大夫无奈地叹息道：“并非我见死不救，实在是无力回天。你这种伤势，就算前往县城寻访名医，结果恐怕也是一样。” 话音未落，杜家大儿子犹如遭受晴天霹雳，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双眼一闭，再次晕厥过去。 “大哥，你快醒醒……”杜家小儿子使劲摇晃着哥哥的手臂，试图将他唤醒。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同样沉重，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跟随大哥前来。 或许当时拒绝了大哥，他就会打消去陈家偷盗的念头，也不会遭遇这一连串的事情。 这要让他如何对爹娘交代，他们是否能承受得住如此打击。 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杜大山夫妇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原来，是一位与杜大山平日关系不错的村民，将此事告知了他们。 “倘若铁柱果真落下病根，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陈家旺。” 得知大儿子的伤势，张氏险些当场昏厥。她向邻居借了辆驴车，便火急火燎地往镇上赶。 虽然杜大山同样心疼儿子，但他心里清楚，这事他们家不占理。若非两个儿子起了邪念，也不至于遭此厄运。 听到张氏的话，心烦意乱的他不禁有些恼火：“瞧把你能耐的，还不放过人家，也不想想自己有理没理，即便去报官，恐怕也不会向着我们。” 这下张氏也慌了神，满脸愁容地说：“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陈家旺吧！” 说起来，张氏和陈家旺因为二妮的事一直心存芥蒂，她本想趁此机会报复陈家旺，可如今看来，这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还能怎样？只能自认倒霉罢了！” 自从两个儿媳带着孙子孙女离家出走后，杜大山便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对儿子过于纵容，才酿成今日之局面。 若是他能以身作则，两个儿子也不会有样学样，对婆娘拳脚相向，更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发生。 他甚至觉得小女儿的痴傻，以及大儿子的飞来横祸，皆是报应。 杜大山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张氏的头上，她瞬间崩溃大哭。 她原本还指望能从陈家讹点钱，给小儿子再娶一房媳妇呢！大儿子已经靠不住了，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 自从两个儿媳跑了以后，家里家外的所有活计都压在了张氏一个人的肩上，她每天累得腰酸背痛，便盘算着娶个勤快的儿媳回来，好帮自己分担一些。 “别嚎了！要是哭能解决问题，官府岂不是要无事可做了！”杜大山怒声吼道。 原本哭得昏天黑地的人，瞬间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哭声由响彻云霄变为低声呜咽。 镇上医馆中，陈家旺将老大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真的没办法医治了吗？” 黄大夫一听，不禁狠狠剜了眼陈家旺，“你这小子，莫不是在胡言乱语！难道我还会见死不救？” 陈家旺一脸狡黠，嬉皮笑脸地说：“这可说不准，谁让他那么讨厌，人见人厌，狗见狗嫌，您看他不顺眼也在所难免。” “老夫虽然对他确实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倒是你，恐怕要大祸临头了！”黄大夫满脸同情地说道。 陈家旺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老人家的言外之意。“他就算想讹诈我的钱财，也得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把我逼急了，我就去报官，看他们兄弟俩以后在村里还怎么立足！” 黄大夫瞥了一眼信心满满的陈家旺，摇摇头说：“小子，你还是太嫩了！在利益面前，脸面又算得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争夺家产，争得头破血流！” 他当年可是亲眼目睹，三兄弟因为分家时少分了十斤糙米，就大打出手。老两口被气得一怒之下上吊自尽，兄弟几人也从此恩断义绝，再无往来。 陈家旺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老人家说得不无道理，尤其是张氏那副嘴脸，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多谢您的提醒，如今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陈家旺无奈地说道。 见陈家旺一脸云淡风轻，并无半点忧虑之色，黄大夫便摆了摆手，转身向屋里走去。 “如此甚好，你心中有数便可，我得回去给那个小贼上药了，如若不然，待他醒来，恐怕又要哭得昏天黑地了。” 按理说，这兄弟俩去自家偷盗，被墙上的竹签所伤，着实怪不得他这个受害人。 但考虑到大家同住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况且自家还有不少田产在村里，陈家旺打定主意，如果张氏吵闹得太过分，就赔她一两药钱，多一个铜板都休想。 黄大夫强忍着翻江倒海般的难受，给杜家大儿子清洗伤口并包扎好，然后转身朝屋外跑去。 他抱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如狂风中的落叶般疯狂呕吐起来。 好在昨晚的山珍海味早已消化殆尽，此刻吐出来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饭后甜点罢了，否则他可要心疼死了。 “您还好吧？”陈家旺一边帮忙拍打后背，一边关切地问道。 别说是黄大夫这个帮忙包扎的人了，就连陈家旺自己，刚才看到杜家大儿子那惨不忍睹的伤口，都险些忍不住吐出来。 黄大夫连忙挥了挥手，说道：“无妨，死不了的，老夫我命硬得很！” 行医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被病患给恶心到吐，扶着大树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站起身来。 第840章 不依不饶 且说心急如焚的杜大山夫妇，赶着驴车火急火燎地来到镇上。望着漆黑如墨的小镇，他们却犯起了愁。 村民只告诉他们有人来镇上求医，却没说是哪家医馆。镇上共有三家医馆，夫妻俩只能挨家询问，前两家都说打烊后，就再没人过来瞧过病。如今看来，希望只能寄托在最后一家了，说着，杜大山急忙调转车头，朝着济世堂走去。 待他们夫妻赶到时，杜家大儿子已经苏醒过来，此时正望着棚顶发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时的贪念，竟然断送了他后半生的幸福，这让他如何能接受？任凭弟弟怎样劝说，他始终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驴叫，几人心中不禁纳闷：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难道也是来瞧病的？ 不一会儿，就见杜大山夫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儿啊！我那苦命的儿啊……”刚迈进门槛，张氏便开始嚎啕大哭。 “爹娘，你们来了！快帮我劝劝大哥吧！自从大夫说他的病无药可救后，他就一直这样对着棚顶发呆，不会是傻了吧！” 看到爹娘的那一刻，杜家小儿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了过来。 杜大山夫妇听闻，急忙朝角落里的床铺走去。 当看到床上眼神空洞的大儿子时，他们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滑落。 “铁柱，爹娘来了，不要怕，咱明日就去县城找名医，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人能治好你的病。”杜大山紧紧拉着儿子的手，安慰道。 “都怪你！要不是你在墙头埋那么多尖锐的竹子，我儿子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你赔我儿子……”张氏转头死死揪住陈家旺的衣裳，唾沫星子横飞，破口大骂。 陈家旺猛地甩开张氏的手，冷漠如冰地说道：“松手！若非他潜入我家偷盗，怎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你休要在此无理取闹！” “我儿正是去了你家才受此重伤，怎能说与你毫无关系！”张氏依旧不依不饶，一想到儿子此后再无法人道，心中的火气便如火山般喷涌而上。 就在她准备再度与陈家旺争执时，杜大山开口了：“别再胡闹了，此事怪不得陈家小子，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没有教育好孩子。” 说这话时，杜大山的脸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却在滴血，他已询问过老大夫，大儿子的伤势过重，确实无力回天。尽管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他还是喝止了张氏。 这着实让陈家旺感到意外，他没想到看似不好相与的杜大山，竟然如此通情达理。 原本，陈家旺丝毫没有赔偿的打算，但鉴于杜大山的这番话，他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了杜大山的面前。 “你这是何意？”杜大山诧异地看着陈家旺。 “虽说此事是他自作自受，但大家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今日的看诊钱我出了。”陈家旺面无表情地说道。 得知陈家旺的意图后，杜大山顿时怒发冲冠，他觉得这一两银子，简直就是对他的奇耻大辱。 但转念一想，即便人家不赔这一两银子，自己也对其无可奈何，毕竟错不在对方。沉思片刻后，他还是默默地将银子收了起来，一两银子虽少，但在日后也能派上不少用场。 估计儿子这副身躯，日后少不了汤药的调养，家中本就贫困，又遭遇如此变故，无疑是雪上加霜，也只好忍气吞声地收下这银子了。 “来福，宋叔，既然杜大叔夫妇已经过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吧！毕竟时间也不早了。”陈家旺转身说道。 两人听闻，相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便和陈家旺走出了医馆。 “东家，真的没问题吗？”宋叔满脸担忧地问道。虽然他与杜家人并不熟识，但也曾听人谈论起他们夫妇的品行，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有些奇怪。 陈家旺当然知道宋叔所指何事，他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放心吧！他们就算去官府击鼓鸣冤也无济于事，毕竟错不在我。” “走啦！不要想那么多了。”想到自己离开时，娘子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之色，陈家旺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家中。 既然东家都如此说了，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好再多言。 “宋叔，您一个人回去真的可以吗？要不，让来福陪您一起吧！明早再坐车回来。” 此时月黑风高，万籁俱寂，让宋叔一个人孤零零地赶车回村，陈家旺着实有些不放心。 若是在清晨，天色渐亮，宋叔自然不会害怕，但此刻夜幕渐浓，周遭黑漆漆的一片，宋叔心中难免有些发怵。 然而，碍于颜面，宋叔并未开口，他没想到东家竟如此体贴入微，心中不禁感动不已。 “东家，若是来福和我一同回村，那您怎么办？”与自身安危相比，宋叔更关心东家的状况，毕竟陈家旺可是他的恩人。 陈家旺连忙摆手，笑道：“没事，就这几步路而已，我又怎会走失。” 宋叔见东家确实毫无大碍，便套好驴车，与来福一同驾车离去。 陈家旺也随即调转车头，离开了医馆。而张氏看着这一切，却是气得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别瞪了，人都已经走远了。”杜大山起身给儿子倒水，看到门槛前一脸愠怒的张氏，语气平静地说道。 张氏听闻心中更气了，儿子伤的那么重，陈家旺竟然只赔了一两银子，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但男人说的也对，这事确实也不能全怪陈家，如果不是儿子主动送上门，也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张氏越想越气不过，但又无处发泄，只能坐在床边暗自垂泪。 杜大山看着伤心的婆娘，又看看一旁双眼呆滞的大儿子，不禁长叹一口气。 “相公，是你回来了吗？”听到院外传来的动静，小溪披了件外衣就来到了大门口。 “嗯！是我回来了，不是让你先睡吗？咋这么晚了还没睡？”听到小溪的声音，陈家旺心中暖暖的。 第841章 欢喜不已 “怎么就你一人？来福呢！”小溪满脸狐疑，心中纳闷。 她发现车上仅有相公，不见来福的身影，心中疑惑更甚。 “我担心宋叔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就让来福一同护送他回村了。” 陈家旺卸完驴车，给毛驴添好草料，边往正房走，边回答。 “宋叔来镇上了？”小溪听闻心中立马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嗯！”陈家旺点点头，推开房门，一五一十地将村中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什么？杜家大儿子真的没救了吗？”原本听到受伤的不是宋叔，小溪还心中一喜，但当她得知伤者另有其人时，不禁瞠目结舌。 虽说杜家在村中的风评不佳，但也没听闻他们有过偷鸡摸狗的行径啊！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陈家旺摇了摇头，“嗯！黄大夫说，就算遍访名医，恐怕也回天乏术，因为伤势过重，实在是惨不忍睹。”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仍心有余悸，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过，对于在墙头埋竹签一事，他从未后悔过。至少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在动手之前，得先掂量掂量后果。 经此一事，想必再也没人敢登门行窃了。 “那杜家，就这么轻易放你回来了？”小溪难以置信，儿子都伤成这样了，杜家夫妇怎会善罢甘休。 “说起这个我也很诧异，原本黄大夫还提醒我要小心，结果张氏找我理论时，杜大山却拦住了她，还说这事不赖我。但最后我还是留下了一两银子。”陈家旺洗漱完毕，坐到床边，轻声说道。 虽然小溪也认为杜铁柱是咎由自取，这一两银子赔得冤枉，但既然相公这么做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至于我为何要赔钱，其实原因很简单，毕竟大家一个村住着，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不赔当然也可以，但我担心，他们以后会在田地上动手脚，到时可就因小失大了。” 杜大山虽然脾气暴躁，但头脑却十分精明，他若是想报复，那必然是防不胜防，这也是陈家旺舍得那一两银子的主要原因。 小溪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如果一两银子，能让他们心里舒坦，也算值了。 “相公，还是你想得周全，这叫什么来着，对，破财消灾，这一两银子花得不亏。”小溪点头夸赞道。 “但愿如此吧！现在他们是没什么举动，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反悔呢！” 钱是赔了，但对于治好杜铁柱的病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陈家旺也不敢保证，杜家人之后会不会找茬。 “老人常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如今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了。” 原本小溪那颗已然放下的心，听完陈家旺的话，如坠冰窖，瞬间又悬了起来，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听天由命。 “好，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歇息吧！”陈家旺躺下，轻抚着小溪隆起的肚子，温柔地为她掖好被子，轻声说道。 小溪颔首，为两个孩子掖好被角，须臾便沉沉睡去。 陈家旺看着身侧的妻儿，脸上写满了幸福，满足地睡去。 当小溪再次睁开双眸，早已日上三竿，身旁也空空如也，两个孩子也不知所踪。 “两位小主子，生得真是俊俏。”小莲凝视着院中嬉戏的两个孩子，不禁赞叹道。 “那是自然，咱家夫人和东家的相貌，可是举世无双，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 桃红连连点头，深表认同。她格外享受带孩子们出门时，旁人投来的艳羡目光。 小溪听到两个小丫头的对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要说相公容貌俊美她倒是承认，可自己最多也就是面容清秀吧！怎么在桃红眼中就成了举世无双的大美人了呢。 自从小莲来了以后，桃红确实轻松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自己还多了一个知心好姐妹，每天都笑容满面，没有一点烦心事儿的样子。 对于她来说，生活真是无忧无虑，如今吃穿不愁，还有工钱拿，东家夫人也从不责骂她们这些下人，每天都过得开心极了。 小溪穿好衣裳来到院中，只见小莲正在井边洗衣服，桃红则在给两个孩子剥葡萄皮。 “夫人您醒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煮馄饨。”看到小溪，两人齐声打招呼，小莲更是直接站起身，就要往厨房去。 “我还不太饿，就先不吃了，你们照看好两个孩子，我去前面看一眼。” 昨天太晚了，都没来得及问相公何时去找李家父子修猪圈，这两天天气特别好，小溪想着是不是先把猪圈修了。 “好的，夫人。您放心去吧！把两个小主子交给奴婢就好。”桃红点头应道。 孙举人只有中午和晚上各讲一场，此时，时辰尚早，铺子里格外安静。 “睡醒了？有没有吃早饭？我让小莲包了你最爱吃的馄饨，味道很不错哦！” 看到小溪过来，陈家旺眼中满是温柔地说道。 小溪摇了摇头，“可能是昨晚吃多了，现在还不饿，所以就没吃早饭。” 陈家旺一听，顿时急了，“那怎么行，多少得吃点啊！你这怀着身孕呢，身体怎么受得了？要是不想吃馄饨，那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自从迁居镇上，相公只要得空，便会上街为她和孩子买大量美食回来，还念叨着从前家贫，连累她们娘几个受苦，如今家境好转，定要好好补偿妻儿。 可小溪对食物实无多少兴致，也并无特别想吃之物，遂轻轻摇头道：“我当真不饿，且一顿不吃并无大碍，我过来只是想问问，相公打算何时去找李家父子？” “待晌午铺子消停些，我便去。”陈家旺也想尽快将猪圈修好，早些了却这桩心事。 “哦！那无事了，我先回后院了。” 言罢，小溪转身欲走，却被陈家旺拉住，“娘子，将此收好带回去。” 只见男人递过一个不大不小、制作精巧的木匣子，小溪心下思忖，莫非相公又背着自己给她买首饰了。 “我已有那么多首饰，你怎又乱花钱。”小溪面带嗔怒，心下却甚是欢喜，虽她不喜招摇，甚少佩戴首饰，但那却是相公在意自己的体现。 “此非首饰，而是……”陈家旺凑近她的耳朵低语了几句。 小溪闻言，瞬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万没料到半夏竟如此值钱，前些日子还在为无钱购置大宅子而犯愁呢！这不正是打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心中自是欢喜不已。 第842章 主仆摆摊 “相公，你快掐掐我！”小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梦境，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尽管她知道药材能赚钱，但绝没想到会卖得如此之多。 陈家旺见状，只得在小溪的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柔声问道：“怎么样？痛不痛？” 小溪连连点头，喜笑颜开道：“有痛感，这一切都是真的，太好了，真是心想事成啊！” 陈家旺满心宠溺地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娘子，轻声说道：“铺子里人多，别被来来往往的人撞着了，你还是回后院吧！” 小溪听闻，立刻开心地点点头，随后便抱着匣子喜滋滋地离开了铺子。 望着小溪离去的背影，陈家旺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还是那么财迷。” 就在小溪准备推门进院时，忽然听到院内两个小丫头正在谈论集市上的热闹场景，她瞬间来了兴致。想想自己似乎好久都没去过集市了，顿时心花怒放，打算带两个孩子去逛逛。 她推开院门，大步走了进去。当来到两个小丫头近前时，停下脚步说道：“你们俩快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去集市。” 听到要去集市，两个小丫头特别开心，但一想到东家的嘱咐，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 “你们怎么不动啊？不想去集市吗？”见桃红和小莲听完自己的话，仅仅高兴了一会儿，便没了精神，小溪不禁心生疑惑。 “夫人，不是我们不想去，只是我们担心东家……”桃红欲言又止。 小溪连忙摆手，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之前是因为胎像不稳，你们东家才会小心谨慎，如今都四个多月了，早就没事了。” “真的吗？夫人您没有骗我们？”桃红一脸狐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了，我何时骗过你们？再说，我怎会拿腹中的孩子开玩笑呢！”小溪耐心地解释道。 看到两个小丫头兴奋中夹杂着担忧的神情，小溪继续安慰道。 “哦！太好了，可以去集市喽！夫人，我想带些鸡毛掸子去卖，您说会有人买吗？”桃红难掩兴奋，手上已扎好的几十把鸡毛掸子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勤奋。 小溪微微一笑，夸赞道：“我们桃红扎的鸡毛掸子那么精致，肯定会有人买的。” “那夫人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您等我一下。”说时迟那时快，桃红犹如离弦之箭，瞬间消失在院中。 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足见她对赶集的期待。 小莲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但也回到厢房给桃红帮忙去了。 “明轩、婉凝，娘亲带你们去集市玩好不好？”小溪对着一旁玩耍的两个孩子呼喊道。 兄妹俩平日里活动范围有限，所见之人也寥寥无几，然而，他们却对集市的热闹场景记忆犹新。 一听到娘亲要带他们去集市，立刻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随后，小溪便抱着匣子，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房间。 一向视财如命的她，今日竟罕见地没有抱着银子憨笑，而是反常地将银子藏好，便开始为两个孩子精心打扮。 不一会儿，主仆三人便抱着孩子踏出了院门。 秋收过后，百姓们的腰包鼓了起来，来镇上赶集的人似乎也比以往多了不少。 这点从突然变得热闹异常的街道，就可以看出来。 “夫人，奴婢感觉今天来赶集的人，似乎比上次还多呢！”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桃红不由把怀中的婉凝抱紧了些。 “确实多了不少啊！”小溪不禁感叹道，心中暗自揣测：“想必是今年风调雨顺，农作物长势喜人，所以才会有如此丰硕的收成。这样一来，百姓们手头自然也就宽裕了许多。” 她一边想着，一边继续观察着路人们的神情。只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满足。这些笑容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一般，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有些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兴高采烈地与身旁的人交谈着；还有些人则步履匆匆，似乎急着赶回家与家人分享美食。 街道两旁的店铺也比平日里热闹了许多，老板们忙得不亦乐乎，脸上同样挂着开心的笑容。 桃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余的位置。” 要知道，生意的好坏与位置密切相关。如果地处偏僻，就算你能言善道，也难以将东西售出。 桃红花费了不少时间制作这些鸡毛掸子，如果卖不出去，对她的打击可不小。 “放心吧！即使没有空摊位，我们也可以背着卖，绝对不会白跑一趟。”小溪当然明白桃红的担忧，毕竟她也有过摆摊的经历。 “桃红姐姐，夫人说得对，如果找不到位置，大不了咱们抱着鸡毛掸子边走边卖，我就不信卖不出去。” 小莲也在一旁附和道，连她怀中的明轩也兴奋地拍着小手，那模样仿佛在为桃红加油鼓劲。 有了两人的鼓励，桃红立刻精神焕发，走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若不是考虑到小溪有孕在身，估计她能走得更快，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集市去。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集市入口。 放眼望去，集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与过年时买年货的景象如出一辙。 “夫人，您千万要当心啊，这集市上的人也太多了。”桃红瞥了一眼旁边的小溪，满脸忧虑地说道。 小溪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你家夫人我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得很呢！” 此话一出，不单把桃红和小莲逗笑了，两个孩子可能也感受到了欢乐的气氛，也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就这样，主仆三人顺着拥挤的人潮往里走。由于她们售卖的鸡毛掸子属于生活用品，几人便朝着摆放着各种锅碗瓢盆、针头线脑的区域走去。 果然不出桃红所料，所有的空位都被占得满满当当，只有一个不收取摊位费的角落，还有一小块空地。 桃红无奈地把明轩放在地上，然后从背篓中取出席子铺在地上，将鸡毛掸子摆放好。 看着桃红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小溪赶忙安慰道：“咱们的货这么好，不愁卖不出去，肯定会有识货的人看中的，千万不要灰心。” 虽说这块空地的位置有些偏僻，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人光顾，只是与其他摊位相比，人流量少了一些罢了。 “漂亮又实用的鸡毛掸子嘞！”小莲甚至用她的实际行动来给桃红加油打气。 桃红见状，也跟着喊了起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只需五文钱，一把鸡毛掸子就能让您带回家……” 望着两个卖力吆喝的小丫头，小溪心中不禁热血澎湃，仿佛回到了她第一次摆摊赶集的那个时候。 第843章 奴婢不能要 且说这两人的吆喝声，犹如黄莺出谷，婉转清脆，亦如潺潺流水，沁人心脾，不知是其声吸引了行人，还是摊子上兄妹俩的容貌过于出众，只消片刻，便有人朝这边走来。 “小姑娘，你这鸡毛掸子怎么卖？”男子边说边低头端详明轩与婉凝，心中不禁暗叹，他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娃娃，犹如粉雕玉琢一般，真是好看至极！ 尚未等桃红回话，明轩便抢先一步开口，“叔叔，五文钱。” 那奶声奶气的模样，宛如天籁之音，令人陶醉，男子更是喜欢得紧，他与娘子成亲三载，尚未得一儿半女，对孩子毫无抵抗力，尤其是这俊俏可人的娃娃。 只这一声叔叔，便如蜜糖般甜入男子心扉，让他心花怒放，“好，给我来一把。”小莲和桃红发现，男子自始至终都未瞧那鸡毛掸子一眼，他的目光仿若磁石一般，牢牢地被兄妹俩吸引。 此时此刻，她们终于可以肯定，男子压根不是为了鸡毛掸子而来，分明是为了这两个小主子。 “叔叔可以抱你一下吗？”男子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明轩的小脑袋，满脸笑意地问道。 明轩记得娘亲曾告诫他，切不可让陌生人抱，眼前这叔叔究竟可不可信呢？他抬起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看向了小溪。 小溪亦看出男子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其抚摸儿子的动作温柔无比，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知晓这是否是人贩子故作伪善之举呢？ 若是他抱起儿子就跑，自己与两名丫头岂能追得上？为了以防万一，小溪上前一步，嘴角微微上扬，“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孩子怕生得很，从不让陌生人抱，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男子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小溪，瞬间明白为何这两个孩子如此惹人怜爱，原来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虽然内心略有一丝失望，但还是轻声细语地说道：“是我失礼了，还望夫人不要见怪，只因为我与娘子成婚多年，一直未能生育，所以看到公子和小姐一时情难自禁……” 男子见母子三人衣着朴素，然料子却是上乘的，再看一旁的两个姑娘，身着普通的麻布衣裳，还有她们看向小溪的眼神充满恭敬，便知晓她并非普通妇人，家境应是不错，故而称呼两个孩子为公子小姐定然不会错。 小溪微微一笑，“多谢公子体谅。” 婉凝拿起一把漂亮的鸡毛掸子递给男子，笑眼如弯月般说道：“叔叔，掸子。” “好的。”虽然不能抱抱两个孩子，但听到这两声叔叔也算满足了，男子心满意足地付了五文钱，便拿着鸡毛掸子离去了。 “小少爷和小姐真是了不起，如果没有她们，奴婢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张呢！”桃红满心感激地看着明轩和婉凝。 兄妹俩年龄尚小，还不懂得银子的概念，但她们看到鸡毛掸子卖掉后，桃红很是高兴，两个小家伙便有模有样地站在摊子前，奶声奶气地喊道：“鸡毛掸子……只要五文……” 明轩和婉凝似乎在其中找到了乐趣，越喊越起劲儿，没一会儿，竟然拿起一把鸡毛掸子，边摇边喊，把一旁的主仆三人逗得笑个不停。 不得不说这两个孩子着实聪慧！他们看到不远处卖玩具的摊主拿着个拨浪鼓在吆喝，便现学现用。 自从两个小家伙加入了吆喝的队伍，他们的摊子瞬间吸引了更多人驻足观看。 主要是人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吆喝卖货，即便不买东西，也要过来凑凑热闹。 自从摊子前人多起来后，小溪就将两个孩子紧紧地揽在自己身旁。兄妹俩如同两只温顺的小绵羊，老老实实地依偎在娘亲的怀抱中。 不到半个时辰，竟然就卖掉了六把鸡毛掸子！这可把桃红给乐坏了，她的吆喝声愈发响亮，仿佛要冲破云霄。 临近晌午，摊子上的鸡毛掸子已所剩无几。这主要是因为桃红手艺精湛，而且价格实惠。二十把鸡毛掸子，如今只剩下区区四把。 夫人来集市本就是为了凑凑热闹，若不是要卖鸡毛掸子，他们早就去集市上闲逛了。桃红心中有些愧疚。 “夫人，剩下这几把鸡毛掸子先不卖了。您不是想去那边看看吃食吗？奴婢这就收拾摊子。” 说着，桃红将卖鸡毛掸子所得的八十文钱，轻轻地放到小溪手中，然后便开始收拾起摊子来。 “这钱你拿着，要不是你想到把鸡毛攒起来，扎成鸡毛掸子卖，哪会有今天的收入。”小溪又将银子塞回桃红手中，面带微笑地说道。 桃红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死活不肯收下，“夫人，这银子奴婢万万不能要，您每月给的月钱已经足够奴婢开销了。” 一旁的小莲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心里暗暗盘算着，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做事。夫人已经说了，只要她们做得好，从下个月起就有月钱可拿。 等拿到月钱，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买棉花做件新袄子。她身上那件已经穿了七八年，早就无法抵御严寒，每年冬天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那这样吧！我拿五十文，剩下的给你，总行了吧！”实在拗不过桃红，小溪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谢谢夫人。”桃红接过三十枚铜板，脸上笑开了花。 小溪微微一笑，“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谢我。” 没多久，集市就快散了，人流也明显比来时少了许多，估计不会有什么人再来买货了。主仆三人朝着卖吃食的区域走去。 尚未走近，各种美食的香气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小溪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孩子更是夸张，竟然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各个吃食棚子，仿佛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双眼闪烁着光芒。 三人在一个棚子前停下脚步，确切地说，是小溪被那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香气吸引住了，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老板，你这卖的是什么吃食？味道怎么这么香啊！” 摊主见到问话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态度比对待别人时不知温和了多少倍，尤其当他发现小溪似乎有孕在身时，更是殷勤有加。 “回小娘子的话，这是羊汤，那味道简直绝了！要是再配上烧饼，更是锦上添花。小娘子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摊主试探地问道，面对如此貌美、说话温柔似水的小娘子，他的耐性变得极好。 第844章 姨姨我饿 原本还不觉饥饿的小溪，听完摊主绘声绘色的描述，肚子仿佛突然响起了“空城计”，饿得咕咕直叫。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先问清楚价格，如果太贵就不吃了。 “这羊汤不知要多少钱一碗？”小溪心里暗自盘算着，旋羊肉、煎白肠她倒是知道，可这羊汤却是头一次听说，不过那味道闻起来可真香啊。 见有客人光顾，摊主的脸上笑开了花，乐呵呵地回答道：“不贵不贵，只要八文钱一碗，小娘子要来几碗？” 小溪刚想说来四碗，心想两个孩子还小，估计一碗就够了，她们三人刚好每人一碗。 还没等她开口，桃红便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摆摆手，说道：“奴婢早晨吃得饱饱的，夫人就不用给奴婢点了。” 小莲虽然嘴馋羊汤的味道，但她深知主仆之间的分寸，虽然东家夫妇从不亏待她们这些下人，但她不能没有自知之明。于是也附和道：“是啊，奴婢也不饿。” “这里有十文钱，你们拿去买几个包子吃吧。”小溪见此也不再坚持，而是从荷包中掏出十文钱，递给了桃红。 “夫人，奴婢真的不饿。”桃红摇了摇头，执意不肯收下。 “给你就拿着，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哦。”小溪再次将铜板塞进了桃红的手中。 桃红觉得如果再不接，就有些不知好歹了，这才满心感激地接过铜板。 然后转身问小莲：“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这五文钱给你，我留下来照看两个小主子。” 小莲想了想，还真有一样东西，她最近发现自己的内衣似乎有点紧了，刚好可以用这五文钱去摊上买块布庄里剩下的布头，用来做内衣正合适。 小莲附耳对桃红轻语几句，桃红听闻频频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小莲亦轻点颔首，旋即便转身离去，其脚步较平日快了不少，生怕卖布头的人已然离开。 钱已交付于她们，至于如何花销便是两个丫鬟的事了，小溪也并未多问。不过，见仅有桃红一人留下，便知晓小莲应是去买东西了。 “小娘子，可确定好要几碗羊汤了？”摊主满脸笑容地问道。 “来两碗即可，外加两个烧饼。”小溪觅得一张空桌坐下，为两个孩子斟满水后，这才出言。 “好嘞！小娘子稍候片刻，羊汤马上就来。”言罢，摊主便钻进了后厨。 而这所谓的后厨，不过是草棚靠里的位置，用草席围出的一小块天地罢了。 别看这小棚子面积不大，前来吃饭的人却为数不少。六张桌子此刻已然座无虚席，算上她们母子三人，可谓是宾客盈门。 此间生意颇为不错，真可谓是独门生意，岂能不赚钱！ “老板，再给我来两份羊汤。”其中一桌客人高声喊道。 “好嘞！这就来，客官您稍等一会。”后厨传来摊主那熟悉的声音。 只见摊主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四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旁边的盘子里，还盛放着两张烧饼。 烧饼个头硕大，小溪将其掰碎放入羊汤中，桃红则贴心地拿来一个小碗，将羊汤一分为二。 兄妹俩虽垂涎欲滴，但却并未急着大快朵颐，而是先拿起小勺轻吹几下，这才将羊汤送入口中。 其他几桌的食客见此情景，双眼睁得如铜铃一般，还是首次见到如此乖巧独立的孩子，年仅如此便能自行用饭。再瞧一眼身旁需婆娘喂食的儿子，顷刻间面露厌弃之色。 看着眼前这对聪明懂事且模样俊俏可爱的兄妹俩，大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喜爱之情，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将他们带回家亲自抚养的冲动。他们实在想不通，同样都是孩子，为何彼此之间的差距会如此之大呢？ 小溪轻轻地抿了一口那碗奶白色的羊汤，立刻被它的鲜美所征服。 这羊汤毫无腥膻之味，口感滑嫩，肉质鲜美，汤汁浓郁醇厚，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也难怪都要散集了，仍有这么多顾客光顾。 摊主果然没有说谎，原来用羊汤浸泡过的烧饼竟然如此美味！ 正当母子三人津津有味地享用美食时，突然有人拉扯了一下小溪的衣袖。她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心怀不轨之人前来骚扰自己。 毕竟刚才有两名路过的男子，用一种令人生厌的目光注视着她。正当她准备开口斥责对方时，却忽然听到一个稚嫩而又可爱的声音：“姨姨，我好饿......我想吃东西。” 小溪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模样十分可爱。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个孩子身旁居然没有任何成年人陪伴。小溪心中暗自嘀咕：究竟是哪位父母如此粗心大意，竟然将自己的孩子弄丢了！ “桃红，你去再点一碗羊汤和一张烧饼过来。”话音刚落，小溪便轻轻地将小男孩抱到自己身旁坐下。 “好的夫人。”桃红同样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男孩感到惊奇不已。她心想，这么年幼的孩子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集市上呢？想必一定是和他的父母走散了吧。 “小家伙，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名字呀？家住在哪里呢？今年多大啦？姨姨好送你回家，好不好？”小溪温柔地问道，但小家伙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小男孩的出现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吸引了明轩和婉凝的目光。 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们还能时不时地碰到一些同龄孩子，可自从搬到镇上来以后，他们几乎再也没见过其他小孩了。 如今，这个小男孩的出现让他们倍感兴奋，每天只能和哥哥妹妹一起玩耍的日子终于有所改变了。 羊汤也顾不上喝了，立马从凳子上爬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娘亲身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小男孩上下打量着。 只见那小男孩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但转瞬间便黯淡了下去。 待得桃红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羊汤轻轻放在他面前时，原以为会看到小男孩大快朵颐的场景。 却未曾料到这孩子竟表现得出奇淡定从容——不仅没有如饿虎扑食般狼吞虎咽，反而动作优雅、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无不展现出良好的教养，怎么看都不像寻常农家子。 第845章 闭嘴 而且她仔细端详孩子身上的料子，竟然是光滑如丝的绸缎，只是衣服有点脏，掩盖了它原本的鲜艳色泽，才不那么引人注目。 绸缎一直是富贵的代名词，只有那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才有资格穿。 所以这个小男孩一看就出身不凡，但他究竟为何会沦落至此，就无从知晓了。 “夫人，要把这个小男孩一起带回去吗？”桃红看着对面小口喝汤的孩子，询问道。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让小溪抛下这么小的孩子，放任他不管，身为母亲的她实在不忍心。 “这孩子身旁没有大人陪伴，我担心他会遭遇人贩子，还是先把他带回去吧！明日就让相公带他去县衙报官。” 估计孩子的父母都急坏了，小溪的想法很单纯，就是希望能让小男孩早日与家人团聚。 这时，小莲也匆匆赶回，当她看到桌前的小男孩时，脸上写满了疑惑。 桃红看出她的不解，就轻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小莲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觉得两位小主子更加俊俏可爱。” 虽然小男孩长得白净俊俏，模样也十分乖巧懂事，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兄妹俩更胜一筹。 小男孩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羊汤，吃完了烧饼，小溪问他是否还要再来一碗时，小家伙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板结账。”见一双儿女已无心喝汤，只顾着好奇地观察突然出现的小男孩，小溪心想还是回家吧。 “来嘞！羊汤二十四文，烧饼三文，共计二十七文。”摊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小溪爽快地数出二十七文钱递给摊主，然后带着孩子们离开了吃食棚子。 “小家伙，我们要回家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吗？”小溪轻声问道，尽管她心中已打定主意带孩子回去，但她觉得还是应该先询问一下小男孩本人的意见。 小男孩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头。在他眼中，跟这位亲切的姨姨走会很有安全感，而且还有那对可爱的弟弟妹妹，他非常喜欢他们。 “好的，那我们一起回家吧！不过，你能走得动吗？”小溪低头看着这个只比兄妹俩大一两岁的孩子，眼中满是关切。 小男孩坚定地点头，他想起父亲说过，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再让娘亲抱，否则会被别人笑话。所以，他倔强地告诉自己，绝不能让姨姨抱。 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并不知道，所谓的男子汉，不过是他父亲心疼妻子，不想让她太过劳累，才会这样教导他。 此时，集市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与来时的热闹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途中，他们遇到了卖糖人的老伯。小溪为每个孩子都买了一个，明轩和婉凝兴奋地舔着糖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而，小男孩却犹豫着没有动口。 因为他从未尝过这些街头小吃，奶娘说它们不干净，娘亲也担心吃了会坏肚子。所以，尽管他每次看到各种美食都馋得直咽口水，但却从未向父母开口索要。 今天，他第一次尝试了羊汤，那味道竟比家中厨子做的还要美味。这糖人想必也会很甜吧！ 正当他准备品尝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是你爹娘不允许你吃街边的东西吗？不过，偶尔吃一次应该不会拉肚子的。” 小溪曾听人说，富贵人家对孩子的饮食管理极为严格，对街头摊贩的食物更是不屑一顾，认为既不卫生，又有损身份，还容易引起肠胃不适。 小男孩没有拒绝那碗羊汤，或许是因为当时他实在太饿，无暇顾及其他。 此时吃饱喝足的他，或许又想起了家中长辈的谆谆告诫，因此才会犹豫是否要吃下。 原本有些迟疑的小男孩，在听到小溪的话语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糖人轻轻舔了一口，眼睛瞬间闪过一丝亮光。 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仅仅一口就让他爱上了这个味道。 虽然家中有甜美的蜂蜜和珍贵的白糖，但他却觉得都不及眼前这糖人的美味。 看到小男孩一脸惊讶的样子，小溪微微一笑，“是不是特别好吃？” 小男孩一如既往地点点头，若不是之前听过他说话，大家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哑巴。 起初，大家以为小男孩走不了多久就会喊累，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小家伙一路上都兴奋异常，看样子，他在家时应该很少出门。 没过多久，兄妹俩也吵闹着要下地自己走，小莲和桃红便把明轩和婉凝放了下来。 有了兄妹俩的陪伴，小男孩似乎变得更加开心了，虽然仍旧沉默不语，但从他脸上灿烂的笑容中，不难看出，此时他的心情愉悦至极。 一路上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小男孩虽未开口，但也不时露出几声欢笑。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小溪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想着以后家中的三个孩子，一定会更加热闹。 这边铺子里，陈家旺去后院茅房时发现大门紧闭，不禁心生疑惑，主仆几人究竟去了哪里，怎么都不在家。 恰巧这时，隔壁的胖婶挎着个篮子走了过来，忍不住抱怨道:“陈掌柜生意做得这么好，怎么还在意卖鸡毛掸子那点儿小钱，真是越有钱越吝啬……” 起初，陈家旺被胖婶这一席话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须臾之间却恍然大悟，原来主仆几人是去集市卖鸡毛掸子了。 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心中不禁纳闷，都这个时辰了，几人为何还没有回来，担忧之情油然而生，转身就欲去集市寻找妻儿。 “陈掌柜，做人要知足常乐，我可得说你两句，你媳妇还挺着个大肚子，你怎能让她去集市摆摊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胖婶犹如一只聒噪的乌鸦，喋喋不休地说着。起初，她是嫉妒陈家的财富，才会说出那番尖酸刻薄的话，但后面这句确实是出于关心，只是话糙理不糙。 “住口！真是令人费解，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说话怎么如此不堪入耳！我娘子好得很！”陈家旺懒得与一个妇人斤斤计较，一甩袖子，便回院子套驴车去了。 原本还不是很担心的他，听完胖婶的话后，变得忐忑不安，他必须去集市上看一看。 第846章 捡的? “这人可真不知好歹！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胖婶气呼呼地回了院子。 “怎么又是这难以下咽的萝卜？你就不能买点荤菜回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张童生，看到篮中那再熟悉不过的萝卜，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何尝不想每天大鱼大肉，但你得有银子啊！”胖婶白了男人一眼，便进了屋子。对于这种情形，她早已司空见惯，也懒得搭理这个愚蠢的男人。 “我要是飞黄腾达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又矮又胖的婆娘给休了。”男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 此时隔壁院中，陈家旺已经套好驴车，准备出门。 “相公，你这是要去李家吗？”小溪刚推开院门，就看见陈家旺正牵着缰绳准备外出。 “娘子，你们可算回来了，我正打算过去接你们呢。”看到妻儿平安归来，陈家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小溪满脸疑惑：“铺子里不忙吗？怎么还想着来接我们？” “还不是隔壁胖婶那张破嘴，她说看到你们主仆去了集市，还说……”陈家旺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他觉得实在晦气。 小溪笑吟吟地说：“其实胖婶那人，就是嘴碎了点，但心眼并不坏，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不是还有小莲和桃红吗？有她们在，你就放心吧。” 只顾着说话的陈家旺，丝毫没有留意到人群中多了个孩子，要不是一双儿女指给他看，他还真没发现。“娘子，这小男孩是谁家的？”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小溪出去一趟，怎么还带回个孩子来。 小溪看了眼乖巧的小男孩，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在集市上捡到的。” “捡的？”陈家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小溪则一脸神秘，得意地说道：“对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接着，她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家旺。 “照娘子这么分析，这孩子的确有可能是大户人家走失的。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就带他去官府报案。” 陈家旺把小男孩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的确不像是在乡野间长大的孩子。 那就更得尽快找到他的父母了，免得好心办了坏事，哪天被诬陷拐卖孩子可就麻烦了。 小溪吩咐道：“桃红，你去打盆温水来。” 小男孩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不仅身上脏兮兮的，脸上也沾满了灰尘，头发更是乱得像鸡窝一样。 “好的，奴婢这就去。”桃红赶忙点头应道。 既然妻儿已经平安回来，陈家旺便不想多做停留。毕竟铺子里离不开人，他简短地交代了几句，就回到前院去了。 小莲做好午饭，就去私塾接小宝放学了。 桃红是个手脚麻利的姑娘，没过多久就烧好了半锅热水。 “姨姨给你洗澡好不好？你看你这身上脏的，如果不洗干净，很容易长虱子的。”小溪耐心地劝说着小男孩。 听到“长虱子”，小家伙吓得立马点头，表示愿意洗澡。 如今，天气逐渐转凉。担心在院子里给孩子洗澡会着凉，小溪便牵着小家伙的手回到了外屋。 一开始，小家伙还有些害羞，过了一会儿，便慢慢适应了。 大姑子之前给儿子做了一件外衣，明轩穿着有点大，一直放在柜子里没穿，没想到穿在小家伙身上却刚刚好，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洗完澡的小家伙，变得更加白净可爱，宛如瓷娃娃一般。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仿佛会说话，就算是已经有了一双儿女的小溪，也忍不住喜欢。 “夫人，您洗完了吗？奴婢来给您倒水。”院中传来桃红清脆的声音。 若不是那小男孩对他人的触碰十分抵触，她怎会同意夫人给其洗澡的提议。 “好了，进来吧！”小溪对着门外回应道，随后领着小男孩走进了里屋。而明轩和婉凝兄妹俩，倒更像被捡来的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娘亲身后回到房间。 小男孩在房内好奇地四处打量，目光突然落在角落的箱子上，那里面摆放着许多他从未见过和玩过的新奇物件。 两个小家伙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迈着小短腿跑到箱子旁，拿出十二生肖的泥娃娃，摆在了他面前。这些泥娃娃可是他们的心爱之物，为了让娃娃更加逼真，陈家旺特意买来染料，精心上色，使它们看起来栩栩如生。 小男孩从未见过如此憨态可掬的泥娃娃，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亮。不一会儿，他便与两个孩子玩在了一起，打成一片。 “小宝少爷，我跟您说，夫人今天在集市上捡回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小莲一路走，一路说，将遇见小男孩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宝。 “小婶可真厉害，居然还能捡个孩子回来。”得知来龙去脉的小宝由衷地夸赞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看了。 在他心中，弟弟妹妹就如同最漂亮的娃娃一般，他不禁好奇，同样漂亮的孩子究竟长得什么样？ 小莲连连点头，“可不是嘛！那小男孩不让任何人碰，唯独不抵触夫人，性格真是古怪得很。” “小婶，我回来了。”伴随着稚嫩清脆的嗓音，小宝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院子。一进门，他便迫不及待地大声呼喊起来。 正在屋里忙碌的小溪听到声音，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出房间。 她的目光满含温柔，轻声说道：“饿坏了吧？别急，饭菜马上就好。” 小宝仰起头看着小溪，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问道：“小婶，听小莲姐姐说，您捡了个小孩回家，是真的吗？他现在在哪里呀？”言语间透露出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小溪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的侄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婶婶的确捡到了一个孩子，他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和明轩、婉凝一起玩儿呢！”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小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房间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往里张望。 当他看清房间里那个小男孩的模样时，不禁轻点了一下头，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这小家伙长得还挺可爱的嘛！不过，在我心里，弟弟妹妹才是最可爱的哟！” 此时此刻，正在房内玩耍的小男孩也察觉到了小宝的到目光。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心里暗自纳闷：这位突然出现的大哥哥是谁呢？为什么姨姨家里会有这么多小孩子呢？ 回想起自己在家中的情景，小男孩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睡觉、玩耍，实在是太无聊了。相比之下，这里真是热闹极了！ 第847章 县衙后院 而小男孩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爹娘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夫人，你莫急，我们一定会找到儿子的，昭昭那么聪明，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县衙后院，一个容貌俊逸、二十四五岁的男子，正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怀中美艳动人的女子。 “这句话你都已经说了一天一夜，可结果呢！还是没有儿子的线索。”女子抽泣着，哽咽地说道。 “那个贱婢不是说了吗？儿子是趁她不注意溜走的，说不定会遇到好心人呢！” 此时男子对自己痛恨至极，明知丫鬟对他心怀不轨，却只是稍加警告，没想到竟酿成如此大祸。 “都怪你，非得长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不然怎会有其他女人投怀送抱不得，就心生歹意。”女子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捶打男子，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是，是，都是为夫的错，可这也不能全怪我啊！想当初，那贱婢不也是你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吗！”男子压低了声音，小声为自己辩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怪我不成！如今儿子下落不明，你不想着怎么去找，竟然在这里与我争论一个丫头的归属，我真是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女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的丫鬟竟然会觊觎自己的夫君，若是早知如此，她决不会把对方带来县城，更不会让她每日在自己和夫君身边转悠。 而如今，因为心中的怨恨，丫鬟拐走了她唯一的儿子。可怜她的儿子才三岁半，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自己，也不知道在何处忍饥挨饿、受冻受苦。 “我那苦命的儿子啊，你在哪里？倘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下去了……” 曾经的女子，还会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可如今的她，早已将爹娘的告诫抛诸脑后，此刻的她，只是一个丢失了孩子的母亲。 这也是房中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原因。 “叶子辰，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你快把儿子还给我！要是找不回昭昭，我跟你没完！”女子紧紧揪住男子的衣襟，涕泪横流。骂道。 “对，我就是个混蛋！要不是我一时心慈手软，儿子怎会被那贱婢拐走！如果打骂能让你心里好受些，那你就尽情地打吧，尽情地骂吧！我绝对不会还手。” 看着夫人那双眼肿得犹如核桃一般，只剩下一条缝隙，男子的心仿佛被刀割般疼痛。当初，他曾向岳父许诺，这一生绝不会让柔儿掉一滴眼泪，可如今他却违背了诺言。 想到自己曾经的誓言，男子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还边打边责备自己：“是我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昭昭，更对不起岳父大人的栽培！我食言了，如今不仅让你落泪，还把儿子弄丢了。” 男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女子吓得不轻，她急忙抓住男子的手，连连摇头：“夫君，我不怪你，刚刚我也是急火攻心，口不择言，你别再打自己了，不然明天师爷他们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大人夫人，有消息了，小少爷有消息了！” 听闻此言，房内的两人如闻大赦，赶忙整理了一下衣物，说道：“进来回话。” 不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一个身着衙服的小伙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刚要跪下回话，就被男子一把扶住，急切地问道：“石头，是不是李捕头那边有消息了？” “是的，大人。李捕头他们让小人回来传话，说是今晨有人看到一个小男孩，孤苦伶仃地走在街上，模样和小少爷甚是相像。只是那孩子当时蓬头垢面，看不太真切，所以不敢确定。”被称为石头的衙役如实答道。 话声甫落，女人便又一次泣不成声，她的儿子究竟遭遇了何等经历，才会如此落魄狼狈，都怪那秋香贱妇，看来只抽她几鞭子，着实是便宜她了。 “好，你下去吧！有消息随时告知我与夫人。”男子挥了挥手说道。 “大人夫人放心，李捕头说了，他定会将小少爷寻回。”石头说完便退下了。 女子见衙役走了，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扑在男子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夫人，你可听到？刚刚石头说儿子是独自走在街上，这说明他目前应是安全的，并未被人贩子盯上。”此时任何言语都显得绵软无力，男子只能如此安慰女子。 “夫君，不如我们去芙蓉镇吧！”女子恨不得立刻长出双翼，飞往儿子出现过的地方。 原来，侍女被捕时，正欲乘船逃往江南，幸得李捕头一行人及时赶到，经审讯才得知，昨夜为避追查，她竟带着三岁半的儿子在破庙中栖身。 但今早醒来却发现昭昭不见踪影，找寻良久亦未有踪迹，想到自己犯下如此大错，回去定然是死路一条，便妄图逃之夭夭，心想，即使没把孩子卖去江南，能让他们夫妻痛苦也好。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今日启航时间延误了半个时辰，侍女终究未能逃脱此劫。 叶子辰抬眼望天，估摸了一下时间，觉着等他们抵达芙蓉镇时，天应该还未黑，自己也能够一同出去寻找儿子。于是，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得知公子要去找小少爷，管家福伯立刻行动起来，去安排车夫。 再说芙蓉镇这边，铺子关门后，陈家旺提着几个香瓜回到了后院。 这些香瓜，是他去找李家父子时，老人家非要让他带回来给孩子们尝尝的，陈家旺推辞不掉，只好收下了。 明轩和婉凝一见爹爹回来，立刻像乳燕投林一般扑了过去。 陈家旺将一双儿女紧紧抱在怀中，柔声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今天有没有听娘亲的话呀？” 兄妹俩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宝宝很乖，没有惹娘亲生气。” 陈家旺听了，满心欢喜，在两个孩子的脸上各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我们明轩和婉凝真是好孩子，看爹爹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说着，他把挂在篱笆上的香瓜递给了兄妹俩。 不远处的小男孩，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羡慕之情。 尽管父亲也很爱他，但是父亲每天都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娘亲也不允许自己去打扰父亲。他很少有机会与父亲一起玩耍，睁眼闭眼看到的只有丫鬟和小厮。 第848章 虔诚祈祷 “这香瓜是从何处买得？瞅着就很甜。”小溪踱步而来，笑吟吟地说道。 “这是李伯非要我带回给孩子们尝尝的，实难拗过老人家，只得顺遂了他的心意。” 陈家旺把瓜递给桃红，让她拿去井边清洗。 “你去找李家父子了啊！那他们何时过来？”如今尚未办妥的大事便是修猪圈，小溪闻听此言，即刻来了兴致。 “嗯！你和孩子们入睡后，我便去了。老伯说近日无事，倘若我们着急，明日便可前来动工。”陈家旺一边为女儿洗手，一边答道。 “可现下我们连土坯都未打呢！拿什么修猪圈啊？”小溪满脸狐疑，直直看向陈家旺。 “老伯说他们村中有卖土坯的人家，若我们想用，尽可去他家买，价格甚是便宜，每块仅需一文钱。” 陈家旺将自己的盘算说与小溪听，欲征求她的意见。 “既然相公已有主意，那我便放心了，其他事宜你自行安排即可。” 打土坯可是力气活，既劳累又肮脏。既然有现成的可买，那自然是花钱买了。不然，铺子里那般忙碌，相公哪有时间去做。 再者，如今家中境况好了许多，小溪也不忍心让男人那般辛苦。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觉得都不是问题。 不多时，桃红便端着一盘洗净的香瓜走来。 香瓜个头颇大，一个孩子根本吃不完，陈家旺便将其一分为二，给每个孩子分了半块。 当把香瓜递给小男孩时，一向沉默寡言的他，竟然开了口：“谢谢，叔叔。” 这着实令人意外，小溪知晓这小家伙不再那般生疏，故而才会开口，便凑上前去，柔声问道：“可否告知姨姨你的名字呢？” 只见小男孩抬起头，目光如星辰般璀璨，看着夫妻俩，随即用那如蜜糖般甜润的嗓音说道：“叔叔姨姨，我叫叶睿，不过，爹娘平时都喊我昭昭。” “叶睿、昭昭？”小溪觉得这大名和小名都如黄莺出谷般悦耳动听，简直是为小家伙量身定制的一般。 “读书人起名字就是好听。”陈家旺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心中暗自猜测，孩子的父亲必定是学富五车，不然，绝对想不出如此寓意深刻的名字来。 “相公起的名字也不差，你看明轩婉凝多好听啊！”小溪赶忙把话接了过去。 “嗯！我也这么觉得呢！”说完，陈家旺便开怀大笑起来。 三个小家伙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香瓜，一边跟着傻乎乎地笑。这一幕，逗得夫妻俩前仰后合，险些笑岔了气。 听闻夫人在集市上捡回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众人都迫不及待地赶来。洗漱之后，大家也都顾不上歇息，纷纷来到院中陪孩子们玩耍。 原本家中的两个小主子就已经够惹人喜爱，如今又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更是让杨大娘、李婶等人喜欢得不得了。 一直到夜幕如黑漆般笼罩大地，大家这才意犹未尽地回到房间休息。 今天最开心的当属明轩和婉凝，两个小家伙像小尾巴似的围着昭昭团团转，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眼皮像千斤重担般沉重，这才爬上床，进入了梦乡。 东卧房的床虽然后来有加宽，但也仅够一家四口就寝。多了元宝这个小家伙后，原本还稍显宽敞的大床，顿时变得有些拥挤。 孩子们对小溪充满依赖之情，离不开她，最终只得让陈家旺做出妥协，去隔壁房间与小宝挤一张床。 尽管陈家旺内心极不情愿，但当他目光扫过床上那三张可爱的小脸时，也只好无奈地接受了小溪的安排。 临睡前，陈家旺冷不丁地开口，“娘子，你之前不是念叨要置一座两进的宅院，好避开胖婶一家么？如今咱们手头有银子了，不知你打算何时前往牙行去看看？” “嗯……关于买宅子之事，我目前暂且不作考虑了。你细想一下，咱家不过新开了两间店铺而已，家里便遭贼惦记，如果真买下一座两进的大宅子，那些见钱眼开之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多？你意下如何呀？”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心中的担忧一一道出。 陈家旺仔细分析之后，觉得小溪所言极是。他们家在短短的两个多月里连续开了两家店铺，这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如果现在再置一处宅院，恐怕真会引来心怀不轨之人的觊觎。 “娘子，你说得甚对，买宅子的事就暂且放下，待到来年开春再作打算亦不迟。” 毕竟家里的每一文钱财皆是辛勤劳作所得，若因此事而招了贼人光顾，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因如此，他对小溪的意见深表认同。二人又闲谈片刻，眼见着小溪不住地打起瞌睡来，陈家旺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才起身前往小宝的卧房。 此刻，整个小院儿一片漆黑静谧，唯有犬舍偶尔传来小黑的阵阵鼾声。 然而与此同时，镇上某家客栈的一间房内，叶子辰夫妻俩却如昨夜那般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夫君，昭昭真的能够寻回么?”女子依偎在叶子辰怀里，声音略带哽咽地询问道。 “我们的儿子福大命大造化大，佛祖一定会保佑他平安无事的。”叶子辰轻声安慰着眼前忧心忡忡的女子，同时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试图缓解她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为了找到下落不明的儿子，叶子辰不仅调动了县衙内九成的衙役，甚至将随他一同赴任的家丁、奴仆以及侍卫们也全部动员起来。 他们分散在各个角落，竭尽全力地搜寻着任何与儿子有关的线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到明天还是没有关于儿子的消息，叶子辰决定亲自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向岳父和自己的父亲求援。他坚信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力投入，就一定能够找到儿子的下落。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夫君你说得对，佛祖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元宝平平安安回来的。” 此时此刻，女子已别无它法，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虔诚地祈祷着。 第849章 儿子有消息了 翌日清晨，昭昭悠悠转醒，睡眼惺忪地环顾四周，却发现那位漂亮姨姨已不见踪影，唯有明轩和婉凝仍在酣眠。 为了不惊扰这对兄妹，昭昭如小猫般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穿衣下地，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拖沓，足见其在家中便是个十分独立的孩子。 小家伙默默地望着床上的兄妹俩，心中竟生出些许思念之情，思念那对虽然疼爱他，却无暇陪伴他的爹娘。 客栈中，叶子辰仍在不遗余力地寻找着儿子的下落，不仅派人四处打听，甚至还命人在镇上最为显眼的街道张贴了儿子的画像。凡能提供线索者，一律重金赏赐。 此法果然奏效，刚刚用过早餐，便有手下前来禀报，说是有一男子见过画像中的孩子。 “当真如此？速速将人请进来，我要亲自盘问。”女子闻此消息，激动得不能自已。 “听夫人的便是。快把人带上来。”叶子辰朝着衙役颔首示意，随即便搂住女子的肩头，柔声宽慰道：“莫急，儿子定然不会有事的。” 叶子辰昨夜彻夜难眠，辗转反侧间想了许多，他觉得自己亏欠昭昭太多。若他平日里能多带孩子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孩子也不至于被一个丫鬟轻易诱骗出府。 女子微微点头，自叶子辰怀中挣脱出来，理了理衣衫，这才端坐于桌前，满心焦急地等待着。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叩响，外面传来衙役毕恭毕敬的声音：“大人夫人，小人已将人带来了。” 叶子辰应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身着便服的衙役便领着一位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夫妻二人并未因来人只是寻常百姓，就有丝毫怠慢，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敢问这位老乡，您是在何处见过小儿？” 叶子辰身着常服，却依然难以掩盖他那高贵的气质。那汉子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但也能看出眼前之人非富即贵，不禁有些紧张。 “我昨日在集市上见到了画像中的小男孩，他当时正坐在一个小妇人身边喝羊汤。” 夫妻俩听到儿子与人一起喝羊汤，心想儿子没有遇到坏人，否则也不会给他羊汤喝，心中瞬间踏实了许多。 叶子辰见汉子的腿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便轻声安慰道：“老乡不必如此紧张，能否再跟我讲讲那妇人的模样？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 叶子辰夫妻俩的声音温柔至极，如同春风拂面，让男子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日的情景，当时儿子吵着要喝羊汤，他实在拗不过，就买了一碗。 父子俩刚坐下，就看到三个女子领着两个孩子坐在了他们前面的那张桌子。 因为小妇人和那两个孩子的容貌出众，如同仙子下凡，他不由自主地多瞄了两眼，所以对他们的印象非常深刻。 “大人夫人，我想起来了！起初，她们那桌只有两个孩子，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浑身有点脏、脸上沾了不少灰尘的小男孩。 要说特别显眼的地方，可能就是她们的容貌了。其中小妇人和两个孩子的长相宛如玉雕般精致，白白嫩嫩的，身旁似乎还有两个丫鬟侍奉着……” 昭昭长得已经够俊美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家儿子更俊俏的孩子，两人十分惊讶。 “那老乡可还记得是男孩女孩？”叶子辰继续追问。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孩子看起来一般大，如同双胞胎一样。”中年男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就容易多了，双生子本就罕见，更何况还是如此貌美的，无论走到何处，必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叶子辰并未匆忙让男子离开，而是找来随行的画师，按照男子的描述，将女子三人画了下来。 “像，这简直太像了。”男子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画像，虽不是十成十的像，但也有八分相似。 夫妻二人听闻，也上前仔细端详画中之人，小妇人虽衣着朴素，但确实长得俊俏，虽谈不上闭月羞花，但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人。 而两个孩子也果真如男子所言，犹如冰雕玉琢般俊俏可爱，看着就惹人喜欢。 叶子辰吩咐画师抓紧时间多画几张画像，如此一来，寻找儿子便能更容易些。 画师领命后回房间画画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夫君，真没想到，这乡野之中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女子惊叹道。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是京城的世家女子，也没有此女子这般容貌。 “夫人莫不是以为乡下女子皆是粗陋不堪、面色蜡黄的模样？其实并非如此，美丑并不分地域，京城之中亦有相貌丑陋之人。” 儿子有了消息，知晓他如今安然无恙，叶子辰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忧心忡忡，他坚信找到昭昭只是时间问题。 想起之前县衙办理的一桩案件，若是没记错，似乎就是芙蓉镇的人，而且受害者也是个容貌俊朗的男子，想想还真是巧合。 没想到如今为了儿子，竟来到了芙蓉镇。 “难道不是这样吗？”女子满脸疑惑地看向自家夫君。 叶子辰轻轻摇头，温柔地说道：“当然不是这样了，来虞县这两年，我见到过许多容貌俊俏的男女。” …… “相公，那你快去快回。”小溪目光凝视着驴车上安静乖巧的昭昭，心头竟然涌起一缕难以割舍的眷恋之情。 尽管昭昭仅仅在家里留宿了一宿，但小溪却打心底里喜爱这个聪慧伶俐、惹人怜爱的孩子。 此刻，站在一侧的明轩与婉凝同样满含渴望地盯着车上的昭昭，若仔细端详，便能察觉到他俩的眼眶微微泛红，显然方才已哭过一场。 陈家旺目睹着眼前的情景，突然间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抢夺他人珍爱之物的坏人一般。 特别是当他望见一双儿女泪眼朦胧的样子时，内心的负疚感愈发强烈。 坐在驴车上的昭昭自然也难受异常，他双手紧握着兄妹俩赠送给他的泥娃娃，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眼泪滑落。 实际上，他非常喜欢弟弟妹妹们，然而对家中父母的思念更为心切。 “娘子，要不然将两个孩子一同带上吧！如此一来，他们彼此之间还能再多陪伴片刻。” 陈家旺看着眼前眼泪汪汪的一双儿女，心中着实不忍，于是萌生了一个念头。 “你一个人照顾得了他们三个吗？”去县城的路途遥远，孩子们又都还年幼，小溪不禁心生忧虑。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听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陈家旺语气不太肯定地回答道。 “既然如此……那好吧！一路上千万要小心谨慎啊。”小溪将兄妹二人一同抱上驴车，还特意为几个孩子准备了许多食物。 得知能够跟着父亲一块儿去送别昭昭哥哥，明轩和婉凝兴奋不已，连驴车上的那位小主角也显得格外高兴。 出于安全考量，陈家旺用木板将驴车四面牢牢围住，如此一来，即便道路崎岖不平，孩子们也不会被甩出车厢外。 “那我们出发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预计下午就能折返回家。”陈家旺挥挥手示意道别后，向小溪投去让她安心的一瞥。 眼看着驴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巷口，小溪这才转身回了铺子。 第850章 叶子辰夫妇上门 而小溪不知道的是，这边官差正手持她和两个孩子的画像，在路边向行人询问，是否见过她们母子。 无巧不成书，负责在镇门口打探的那个衙役，恰巧因为内急去了趟茅房，就这样与陈家旺的驴车失之交臂。 客栈里的夫妻俩一直等到午时，才等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好消息。 “大人夫人，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听到外面的喊声，女子如弹簧一般，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夫人，你慢点，小心腹中的孩儿。”叶子辰吓得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又有了身孕。 “哪有那么娇气，找儿子要紧！”说着，女子看都没看叶子辰一眼，便大步走向门口。 “夫人，李捕头说他认识画中的女子，还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让小的回来禀报您一声。”衙役喜上眉梢地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李捕头他们现在在哪？快带我与老爷过去，我们要一起去接昭昭回家。” 有了儿子的下落，女子兴奋得手舞足蹈，抬腿就要往外走。 “夫人，你身怀六甲，还是在房中歇息吧！我与李捕头等人一同前去接昭昭便是。” 早晨那个老大夫告诉叶子辰，夫人有孕刚满一月，又遭受如此打击，胎像有些不稳，最好卧床静养。所以，叶子辰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反对。 女子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亲眼看到昭昭，我的心始终无法安定，所以反对无效。” 叶子辰见夫人如此执拗，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她一同前往，但要求她无论那个小男孩是不是他们的儿子，都不能情绪过激。 女子狠狠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仿佛在向夫君立下誓言：“夫君放心，我肯定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就这样，夫妻俩在那个衙役的引领下，顺利找到了李捕头等人。 “李捕头，你当真认识画中女子？”叶子辰满脸狐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大人的话，的确是有过一面之缘。”李捕头抱拳答话，接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给了叶子辰。 在场众人听后，无不惊讶，纷纷感叹这巧合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么说来，之前那桩诬陷案的当事人，就是此女子的相公，对吗？” 之前叶子辰就曾暗想，单看这女子的容貌，绝不可能生出那般漂亮可爱的孩子。 如今听闻李捕头所言，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毕竟那男子的容貌也是出类拔萃，如此佳儿佳妇，实乃天作之合。 就这样，捕头和衙役们纷纷翻身上马，女子也在叶子辰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镇北陈家饺子馆而去。 “能把饺子馆开得如此红火，恐怕也只有你们夫妇了。”一位老主顾看着热闹非凡的铺子，由衷地发出感叹。 小溪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温暖人心：“还好吧！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但也足够我们一家人生活了。” “老板娘还真是谦虚，也难怪你们家的生意在这条街上最为红火。” 在顾客们眼中，饺子铺生意兴隆的原因，除了小两口待人随和、味美价廉之外，恐怕也与小溪那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有着莫大的关系。 自始至终，小溪的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您慢走，下次再来。” 铺子里依旧忙碌，有些人专程为了听书而来，也会慷慨地打赏几文钱，或是买上一些果脯、绿豆糕等物，边听边吃，好不惬意。 每天的收入虽称不上丰厚，但也有四五百文。细细一算，每月也有十几两的进账。 自从铺子请来说书先生后，生意果真比从前更加红火，这也引得众多铺子纷纷效仿。 然而，结果却无一例外，别家不是因为说书先生技艺不精，就是因为食物味道不佳，生意毫无起色，或是由于其他种种原因，渐渐地都放弃了。 陈家饺子铺，因而成为了镇上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铺子。 叶子辰一行人抵达时，小溪刚刚送走完一桌客人，正埋头算账。 如今，在陈家旺和小宝的教导下，虽然字迹略显歪斜，但她也认识了不少字，算账还是不成问题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写字速度稍慢。 李捕快一行七八人，刚到铺子门前，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叶子辰更是满脸狐疑地看向为首的李捕快，那眼神似乎在说：“这里不是一家饺子卤肉铺吗？怎么会“人山人海”，如此热闹，你确定没走错？” “大人，确实是这里，上次属下过来时，生意虽然也很红火，但远不及现在。”说实话，李捕快也是摸不着头脑。 几人翻身下马，叶子辰夫妇也下了马车，众人原地等候，只有李捕头三人穿过人群，向门口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几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刚走到铺子门口，围观的百姓便自觉让出一条路来，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顺利地进了铺子。 如果陈家兴目睹了这一幕，定然会说这就是妥妥的区别对待。 “请问客官几位？”来福上前问道。 来福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容貌出众的男女，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并非普通人。 当李捕头看到来福时，他的眼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瞬间亮了起来，因为他清晰地记得，眼前这个小伙子曾经一脚就将那个赵掌柜踹出了老远。 他甚至觉得来福在饺子馆做个伙计，实在是大材小用，就如同把珍珠丢进了沙堆里。 “小伙子，你可还记得我？”李捕头满眼崇拜，激动地说道。 “您是？”来福一拍脑门，突然想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您是李捕头，上次见过。” 李捕头微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地说：“记性不错嘛！不过，我们可不是过来吃饭的，是专门来找你们老板娘的，不知她在不在？” 听到来人要找夫人，来福立刻警惕地看向对方，仿佛一只守护领地的雄狮，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询：“不知您找我们夫人所为何事？” 李捕头呵呵一笑，爽直地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们夫人昨日是否捡回个小男孩？” 来福一听，心中暗自揣测，难道是孩子的爹娘找了过来？他的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起来，仿佛春风拂面：“确有其事，我们夫人昨日去赶集，的确带了个小男孩回来……” 还没等来福把话说完，李捕头身后的夫妻二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迈步向柜台前的小溪走了过去。 第851章 追上驴车 “那个……我话还没说完呢！”来福对着几人的背影，轻声呢喃道。 小溪正埋头算账，突然眼前一暗，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了下来，她抬起头。 不知何时，眼前多了一对宛若仙人的男女，男子英俊潇洒，女子如花似玉，倾国倾城，令人不禁为之倾倒，小溪一时间看呆了。 搬到镇上这么久，俊男靓女她也见过不少，但如此出众的，却是头一次见。 “夫人，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李捕头伸出手，在小溪面前晃了晃。 “啊！”回过神来的小溪，瞬间尴尬得面红耳赤，“请二位不要见怪，实在是二位的容貌过于出众，我不由得看呆了。” 起初，看到小溪如此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女子有些恼怒，看看她倒也罢了，竟敢这样盯着她的男人看。 但听到小溪的解释后，她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直白的女子，不禁又多看了两眼，确实长得明艳动人，也难怪两个孩子如此可爱。 “不怪不怪，我江芷柔可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女子朗爽地笑道。 “不知几位是来吃饭还是结账？如果吃饭，那边有伙计……” 小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捕头打断了：“陈夫人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县衙的李捕快，就是上次带赵掌柜走的那个人。” 小溪闻言，仔细端详起面前的男子，确实有些面熟，心中暗自思量，李捕快为何会无缘无故来到铺子，难道是相公出了事？不对啊！相公才走没多久，就算出事，捕快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江氏看到小溪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陈夫人，我们今日是为你昨日捡到的那个小男孩而来，我们便是他的父母。” “昭昭？”小溪惊讶地叫道，“你们是昭昭的爹娘？”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中暗叹，难怪这孩子长得如此俊俏，看看他的爹娘，便知孩子定然不会差。 “是的，昭昭就是我们的儿子。他被恶人拐走……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江氏迫不及待地问道。 “实在不巧，为了让昭昭早日与家人团聚，相公今早吃过饭后，就驾车带着昭昭去县衙报官了。” 小溪满脸愧疚，她没想到对方爹娘会这么快找过来，不过，看这对夫妻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们必定是非富即贵之人。 能如此迅速、准确无误地找过来，想必也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啊！”江芷柔没想到对方行动竟然如此迅速，昨天才捡到孩子，今天就去报官了，真是善良之人啊。 “夫君，既然昭昭已经在回县城的路上了，那我们也赶快回去吧！” 叶子辰得知儿子安然无恙，并且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便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这就走。不过……” 话毕，他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谢谢陈夫人救了小儿一命，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这五十两银子还请你收下，买些补品调养身体。” 他刚才不经意间看到了小溪隆起的腹部，估计起码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小溪连忙摆手，把银票推了回去，说道：“公子，这银子我万万不能收，我把昭昭带回来，并非贪图钱财，而是担心他落入人贩子之手……”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虽为女子，却也绝非贪图蝇头小利之人，于是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江氏与小溪几番拉扯之后，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只得作罢，但心中却将这份恩情默默铭记。 小溪殊不知这对夫妻便是百姓口中有口皆碑的父母官，刚刚上任两年的县令及其夫人。 李捕头原本打算和盘托出，然而看到叶子辰警告的眼神，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叶子辰与江氏向小溪表达了诚挚的谢意后，便转身离开了铺子。 几人离开后，小溪不禁为昭昭感到高兴，小家伙终于找到了爹娘，可以与家人团聚了。 而这边，陈家旺已经赶着驴车走了半程。 这是昭昭第一次坐驴车，以往出行坐的都是有车厢的马车，视野受限。此时坐在驴车上的他，觉得一切都那么新奇，一路上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来往的车辆和行人看到车上的三个小家伙，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张望。只因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讨人喜欢的孩子。 再说叶子辰一行人离开铺子后，便策马扬鞭，向县城疾驰而去。 即便陈家旺早早地出发了，也比不上快马的速度。一个时辰后，一行人便追上了驴车。 看着突然围上来的人群，陈家旺一时有些发懵，还以为遇到了劫匪。不过看这些人的穿着和面相，也不像是凶神恶煞之人啊！这下陈家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直到看见李捕头的身影，他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在他的印象中，李捕头可是出了名的正直不阿，从不接受任何人的贿赂，他坚信这样的人不会对他不利。 “不知李捕头此举何意？”陈家旺态度谦恭地问道。 “陈掌柜，别来无恙啊。”李捕头抱拳笑道。 陈家旺满脸笑容地说道：“李捕头您这是来芙蓉镇查案吗？竟然如此巧合，能在这里碰上您！” 李捕头微微一笑，“并非巧合，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陈掌柜您。” “为我？”陈家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确切地说，我是为他而来。”李捕头伸手指向车上的昭昭。 接着，李捕头便将昭昭的身份和盘托出。得知娘子捡回来的孩子，竟然是县令之子时，陈家旺惊愕得目瞪口呆，这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正准备送昭昭去县衙报官，不对……是送小少爷回府。”陈家旺急忙改口。 “县令大人和夫人已经知晓，我们也是得知你要去县城，才快马加鞭追赶而来。”见陈家旺一脸惊恐之色，李捕头赶忙解释道。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我便安心了。”陈家旺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昭昭，我的宝贝。”马车刚停下，县令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 这可把叶子辰吓得魂不附体。他连忙上前扶住夫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安然无恙，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回了肚里。 第852章 赠玉佩金簪 陈家旺循声望去，只见一对俊男靓女朝这边走来。男子正是那日堂上所见的县令大人，而女子无疑是他的夫人。 “小民见过县令大人和夫人。”说着，陈家旺便要跪地磕头，然而，还未等他付诸行动，就被人扶住了，“既然我身着便服，那就是普通百姓，陈掌柜无需多礼。” “昭昭，娘亲来接你回家了，你知不知道爹娘有多担心你……”县令夫人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边说边流泪。 “我们一家之所以能团聚，全赖令夫人相助。如果没有她，我们昭昭不知会被坏人拐到哪里去呢！”叶子辰由衷地感激陈家旺和小溪。 “县令大人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陈家旺慌忙摆手。他不过是一介平民，哪里承受得起这般感谢。 “娘亲。”昭昭看到江氏，开心得不得了。 明轩和婉凝目不转睛地盯着县令夫人。 县令夫人察觉到两个孩子的目光，温柔地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真可爱，让姨姨亲一口好不好？” 看着画像中的两个孩子就已经觉得很可爱了，没想到亲眼见到，竟然比画像还要好看数倍，江氏忍不住想抱起来亲昵一番。 “夫人，两个孩子最近正在长牙，整日流口水，小民担心……”陈家旺急忙解释道。 “无妨，昭昭长牙时也是这样。”说完，她便当着众人的面，在两个孩子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江氏见过不少农家孩子，他们不是浑身脏兮兮的，就是面黄肌瘦。与之相比，这兄妹俩简直就是金童玉女。 随后，江氏轻抬玉手，从云鬓上取下一根金簪，小心翼翼地插在了婉凝的头顶之上。 家中已有一子，如今的她，对女孩更是喜爱有加。 想到此处，她不禁伸手轻抚小腹，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此胎是个乖巧可爱的小丫头。 “夫人，这可使不得啊！”陈家旺见此情形，急忙挥手拒绝，他深知这根金簪价值连城，自己岂敢轻易收下。 “陈掌柜不必如此拘谨，不过一根金簪罢了，值不了几个钱的。既然夫人喜欢令爱，你就安心收下吧。” 叶子辰心想，夫人都已表意，自己这个县令岂能落于人后？于是，他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说道：“这是我赠予令郎的见面礼，切莫推辞，否则我可要动怒了哦？” “草民携一双儿女谢过大人与夫人！”陈家旺激动得扑通跪地，叩头谢恩。 这可是县令和夫人所赐的厚礼啊！此等殊荣，岂能不令人羡慕？ “快起来！我都说了，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不必行此大礼，你为何就是不听呢！” 叶子辰见许多行人纷纷侧目，心中略有不满，都怪李捕快多嘴，非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此时的他，似乎早已将之前的一面之缘抛诸脑后。 此地乃官道，车水马龙。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叶子辰夫妇稍作停留，便抱起失而复得的儿子，登上马车离去了。 三个孩子在分别时，那眼中流露出的依依不舍之情，令在场的几位成年人心中很是不好受。 然而，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何况昭昭身为县令之子，又岂能久留乡间？ 回来的路上，兄妹俩如霜打的茄子般，情绪异常低落。然而，陈家旺坚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被两个孩子淡忘。 本以为此生再难重逢的孩子们，却在几年后成为了挚友。直至暮年，他们仍时常相聚，小酌几杯，共话当年。 陈家旺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揣着县令赐予儿子的玉佩，还有夫人送给女儿的金簪。 他担心这些贵重物品放在孩子们身上不安全，便用帕子精心包裹好，放进了怀中。 这一路，他都小心谨慎，趁人不注意时，就会悄悄摸一下，确认东西还在。 为了让两个小家伙开心，回到芙蓉镇后，路过干果铺子，陈家旺还特意下车，为一双儿女买了许多新鲜的果脯。 看到吃食，兄妹俩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道了声谢后，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等以后爹爹赚了大钱，就带你们去找昭昭哥哥，好不好？”听到陈家旺的话，两个孩子立刻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等父子三人到家时，已过未时。陈家旺先到后院卸车，本以为小溪正在睡午觉，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不用想，她肯定还在铺子里没回来。 他把孩子交给桃红，嘱咐她做些易消化的食物，便急匆匆赶往前面的铺子。 “相公，你回来了？明轩和婉凝呢！”看到陈家旺走进铺子，小溪的眼中并无半分惊讶。毕竟马的速度比驴车快了不知多少，被李捕头他们追上也在情理之中。 “我把她们交给桃红了，娘子，你知道我们救得孩子是谁吗？” 陈家旺端起面前的水杯，仰头一饮而尽，仿佛想要用这杯水浇灭心头的燥热，但却事与愿违，瞬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喉咙直窜到脚底，让他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不过这种感觉倒也颇为舒坦。 小溪闻言，先是点了点头表示回应，随即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知道啊！不就是那对长相貌美的夫妻嘛！” 然而，她心里却不禁犯起嘀咕来，难不成那对夫妻还有什么特别的来历不成？ 陈家旺一眼便看穿了小溪内心所想，于是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哎呀，娘子有所不知，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接着，他便将其中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小溪。 “啊！不会吧！”听完陈家旺所言后，小溪顿时满脸惊愕之色，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那对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夫妻，竟然会是堂堂县令及其夫人！ 陈家旺见状，连忙安慰道：“你可别不信呀，先前我曾去过县衙，自然是认得县令大人的，所以可以肯定，他们的确就是昭昭的亲生父母无疑。” “你且看看这是什么？”陈家旺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小溪，眼神中透露出神秘的意味，似乎在示意她亲自揭晓谜底。 当小溪看到手帕中晶莹剔透的玉佩，以及做工精致的金簪时，心中不禁涌起满满的疑惑。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盯着它们，随即转头看向陈家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他的解答。 “这是县令大人和夫人送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我本是执意不收的，但他们盛情难却，实在拗不过，便只好收下了。” 陈家旺如实地说道。这两样东西，他早已仔细端详过，其价值至少也在一百多两银子，无疑是一份沉甸甸的厚礼。 第853章 丫鬟的结局 小溪做梦都想不到，昭昭的爹娘竟然会是县令大人，更想不到他们会送上如此厚重的大礼。 那五十两谢礼，她本已觉得多得离谱，没想到这份礼物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价值连城。 听闻县令大人来自京城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他随身佩戴的玉佩，其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而那支金簪，与相公之前送给自己的都大不相同，不仅看上去更加精致，分量也更足。她刚才仔细端详过，发现簪子的背面还刻有一个“芷”字，显然是专门定制的，价格定然不菲。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顺手做了一件小事，竟然能得到如此丰厚的回报。 “相公，县令夫妇真是大方啊！早知道他们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当时就该把那五十两谢礼收下了。” 小溪小心翼翼地把两样东西重新包好，打算拿回去与周掌柜送的那两块长命锁放在一起。这可是家里最珍贵的东西，一定要妥善保存，等将来孩子们长大了，再拿出来让他们自己处置。 “什么？县令大人还给过你五十两谢礼？”陈家旺闻言，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 “是啊！李捕快带他们来时给的，不过被我拒绝了。” 小溪一脸淡然，心中却对出手阔绰的县令充满了羡慕。 京城，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十年寒窗，无非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去天子脚下看一看，为朝廷尽一份力。 “娘子，你做得对，我们不过是让昭昭在家里住了一夜，哪能收人家的银子呢！” 陈家旺没想到，一向爱财如命的娘子，在面对银子时也有不为所动的时候。他暗自揣测，若不是小溪拒绝了那五十两谢礼，县令夫妇恐怕也不会送孩子们如此珍贵的礼物。 再说那离开芙蓉镇的一家三口，江氏将儿子紧紧地搂在怀中，手一刻也没有松开，仿佛下一秒儿子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夫人，还是我来抱昭昭吧！以免累着你。”叶子辰看着在江氏怀中熟睡的儿子，轻声说道。 江氏摇了摇头，说道：“夫君，我怎么感觉昭昭瘦了呢！” 叶子辰抿嘴一笑，安慰道：“夫人莫要多想，满打满算才两天两夜，昭昭怎会瘦呢！” 江氏仔细端详着怀中的儿子，若有若无的皂角味，轻轻钻入鼻中，好闻极了。她不禁想到，小溪竟然如此细心，还给儿子洗了澡，不然儿子身上绝不会这般干净。 “对了，秋香那个贱婢，你打算如何处置？”一想起儿子差点找不回来，江氏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既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就由夫人全权做主吧。”叶子辰当然知道夫人对那个贱婢恨之入骨，所以把处置权交给了她。 江氏点点头，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希望到时你别为她求情。” 叶子辰连忙说道：“怎么会，涉及到儿子的安危，我怎会心软？”他可不想让夫人误会。 夫妻俩一路闲聊，话题自然离不开陈家旺和小溪，言语中不乏对他们的赞美之词。 江氏回到县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婢女秋香从大牢带到自己面前。看着那满身鞭痕、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丫鬟，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情。 “你不是喜欢觊觎别人的夫君吗？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地满足你这个心愿好了！从今天起，你不必再做我的婢女，可以夜夜做新娘，去伺候那些不同的男人，这样的安排你可还满意啊？” 江氏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婢女说道。 起初，婢女完全愣住了，一时之间无法理解江氏话中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立刻不停的磕头求饶：“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千万不要把奴婢送到那种地方去啊......那里实在是太肮脏、太可怕了！求求您开恩饶了奴婢吧！” 然而，无论婢女如何苦苦哀求，甚至哭得肝肠寸断，江氏都始终不为所动。 她紧紧咬着牙关，眼神坚定而冷漠，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这个背叛自己的婢女受到应有的惩罚。 当婢女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那位她一直仰慕的男人身上时，却发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对她视若无睹。这一刻，婢女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接下来等待着婢女的，将会是无尽的折磨与残忍的毒打。仅仅过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在身心俱疲之下悲惨地死去。 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果当初这个婢女能够安守本分，不心生贪念和嫉妒之心，那么凭借她作为小姐贴身大丫鬟的身份地位，将来出嫁时所选择的夫家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可惜她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最终走上歧途自食恶果。 “老头子，你说那杜大山会不会在心里暗暗怨恨啊？”陈母望着桌上的饭菜，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虽然儿子家没失窃，但毕竟把杜家大儿子给伤了，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估计不会吧！要是他怨恨，肯定会借机讹诈些钱财，但听说并没有啊。”陈父也不敢确定对方会不会记恨，毕竟这关乎儿子的终身幸福。 “爹娘，依我看，这都是杜铁柱自作自受，如果他不去村尾偷窃，哪会有后面这些事！”陈家兴愤愤不平地说道。他最看不起那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人。 张氏放下碗筷，缓缓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杜家大儿子现在成了残废，怎么可能不恨呢？”陈家老两口觉得儿媳说得有道理，庄稼人对传宗接代的观念非常看重。 杜家三个孩子都被妯娌俩带走了，杜大山夫妇肯定是希望两个儿子能再娶媳妇，生儿育女，好延续香火。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 “老大，你回头去镇上嘱咐一下家旺，让他处处小心。至于宋家夫妇，我去跟他们说。”陈父担心对方嘴上说得好听，背地里却使坏。 第854章 田氏的小算盘 “爹，小弟在镇上开铺子，杜家应该不会找过去吧！”陈家兴不以为然地说道，他觉得他爹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陈父看了眼这个天真的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谁敢保证他们不会起坏心思，找人去铺子里捣乱呢。” “还是听你爹的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背后耍阴招。”陈母附和着老头子的想法。 张氏也点点头，说道：“嗯！爹说的对，你照办就是。” 见爹娘和媳妇都如此说，陈家兴只好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一定把话带到。” 一家人边吃边聊，谈论最多的，自然是村外那块药田。 如今村里不少人都动了种药材的念头，这可让陈家兴犯了愁。药材价高，不就是因为稀少吗？若是全村都种，那还能赚到钱吗？ 还是陈父看得通透，他对陈家兴说，就算村里人都种药材，如果没人来收，那也是白搭。济世堂生意虽好，但也不可能收下那么多药材。听了陈父的这番话，陈家兴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瑞哥，你不是担心杜家在背后搞鬼吗？要不明天你去一趟，顺便把买铺子的事也提一提。”冬梅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提议道。 陈家瑞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他对杜家兄弟的偷窃行为本来就很气愤，现在又担心杜家会报复，便道：“就算你不提，我也有这个打算，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说着，他还亲了亲小儿子的脸蛋。 “好，那我去装些榛子板栗，明天你一起带过去。”冬梅觉得，相比价格不菲的干果，兄弟间的情谊更加珍贵。 陈家瑞微微颔首，目光紧随冬梅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满是知足。得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想当初，杨氏若能通情达理些，懂得见好就收，毛毛又怎会成为没娘的孩子。尽管他对杨氏毫无爱意，但看在儿子的份上，也断然不会轻易将她休弃。 这边小两口正盘算着购置铺子的事宜，却不知，娘家大嫂正觊觎着他们兜里的银子。 “当家的，你看咱家这房子，一到雨季，外面下大雨，里面就下小雨。如今秋收已过，要不咱重新盖五间青砖瓦房吧！”田氏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李浩闻罢，先是朝院中望了一眼，紧接着转身回到屋里，没好气地说：“这大白天的，你还没睡醒呢？咋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田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道：“你这说的什么话？眼看着两个儿子日渐长大，将来娶妻生子，不得盖新房啊！我这叫未雨绸缪，你懂不懂？” 听到这话，李浩差点被气笑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婆娘这么想，肯定是又听了娘家人的教唆。 “我觉得这房子挺好的呀！住了十几年，不也好好的嘛！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漏雨的问题，我回头找点泥巴，随便抹一抹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地去修青砖瓦房。” 李浩实在想不明白，曾经那么通情达理的婆娘，为何在冬梅改嫁后，就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咱要是修了青砖瓦房，以后你不就轻松多了吗？住着也敞亮，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娘家的几个小姐妹都过得比自己好，每次聚到一起，她们都是各种炫耀，田氏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就动了盖房的念头。 “休要再提！咱家哪里还有余钱去修筑什么青砖瓦房啊！哪怕真有些许碎银，也绝对不够修建五间屋子的开销！你难道心里没点数么？所以趁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李浩满脸都是烦躁与不耐之色，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因为这已经并非自家婆娘首次提及翻修房屋之事，但往日她所求不过三两间而已，岂料此刻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整整五间！ “咱家是一贫如洗，但冬梅那边可是有的呀！况且她家眼下并未有修筑新房的打算，何不暂且借与咱们应急呢！” 田氏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真实想法，和盘托出自己此番言论背后隐藏已久的终极目标。 毕竟众所周知，世间女子往往极易心生攀比之心，而她亦未能免俗。 尤其是在历经数度遭人冷眼相待之后，更是下定决心定要修五间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难道冬梅一年贴补家里的财物还少吗？你怎么就不知足呢？难道她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我劝你趁早收起来，免得最后丢人现眼。” 这次李浩是真的怒了，虽然之前就对她的企图心知肚明，但亲耳听到她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怒发冲冠。 妹妹家这两年确实攒了些银子，但那都是妹夫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赚来的，李浩又怎会容忍婆娘将其据为己有。 要不是上次无意间听到婆娘和岳母的谈话，他都不知道这对母女竟打算算计妹妹。 如果不是看在田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他真想写一封休书，将这个婆娘赶回娘家。 “你喊什么喊？不借就不借，犯得着这么凶吗？” 别看李浩性格温顺，可一旦真的发起火来，就连田氏也会害怕。 比如现在，看到李浩那张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脸，田氏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们俩吵什么呢？也不怕让外人看了笑话。” 李母从院外走进来，一眼就瞧出小夫妻俩的脸色不对，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田氏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要不然，大儿子的脸色绝不至于如此难看。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李母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以前老人家对这个大儿媳还是挺满意的，但自从发现她越来越贪得无厌之后，就渐渐有些不喜欢了。 “娘，没事，你回屋吧！”李浩不想让他娘知道这些烦心事，便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儿子不想让自己知道，那李母也不多问，转身便回了堂屋。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心里也门儿清，有些事还是少掺和为妙，免得落下埋怨。 这头的冬梅可不知道有人正打她家钱财的主意，她正忙着给儿子洗澡呢。 铁蛋长得胖嘟嘟的，像个肉团子，而且特别爱出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睡前必须洗澡的习惯，不然这一夜都睡不安稳。 第855章 二哥上门 次日清晨，用过早餐后，陈家旺并未如往常般急匆匆地赶往饺子馆，而是先去了卤肉铺。 当他到达时，卤肉已临近熟透，香气四溢，弥漫全屋，甚至在街上都能嗅到这股诱人的香味。 “东家，您来啦？”见到陈家旺的身影，孙浩阳率先上前打招呼。随后，王虎和李小川等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起初，他们随东家回来时，心中还有些拘谨。但经过多日的相处，他们发现东家宅心仁厚，平易近人，那颗悬着的心，也逐渐踏实了下来。 此刻见到陈家旺，大家都喜笑颜开，两位婶婶甚至关切地询问他是否用过餐，还热情地要去给他煮面。 吃面食，曾是他们往昔难以企及的梦想，却在卖身成为奴仆后得以实现。尽管每月仅能享用两顿，但他们已心满意足。 “这两日生意如何？”陈家旺微微颔首，问道。 以往两种食物一同销售，生意确实红火。然而，如今分开经营，情况未知，开张首日倒是颇为顺利。 “尚可，虽不及开张当日那般红火，但扣除成本后，也有一两多的盈利。”孙浩阳如实禀报。 在他眼中，这成绩已相当出色，每月少说也能获利三十多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无疑是天文数字，辛勤耕耘五六载也难以企及啊！ “不错，超出我的预期了。”陈家旺满心欢喜，心中暗想，若是小溪知晓，定然更加开心。毕竟，银子可是财迷最为钟爱之物。 “东家，您有所不知，隔壁面馆的小二着实讨厌，整日趾高气扬，说话也是阴阳怪气。”正在扫地的王虎，提及隔壁小二，心中便愤愤不平。 “是啊！他总是暗讽下水乃污秽之物，只有我们这些卑微之人方才食用。”李小川在一旁附和道。 陈家旺嘴角微扬，轻轻一笑，“无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嫉妒咱家铺子生意红火，才如此说话。” 俗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这话一点不假，尽管自家卖的不是面食，但生意兴隆，难免会有人嫉妒在心。 “不过，如果他们太过分，你们也不必害怕，尽管回怼过去，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这样他们下次就会有所收敛了。” 陈家旺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后，便离开了。 有了东家这番话，几人顿时热血沸腾，心中暗想，若是下次隔壁小二再阴阳怪气，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陈家旺刚走到街口，就与赶着驴车而来的二哥陈家瑞不期而遇。 “小弟，你这是要去哪里？”陈家瑞看到前方低头赶路的弟弟，开口问道。 此时陈家旺正在思考下午是否要去草市找李家父子，让他们明天过来住猪圈。 听到二哥的呼喊，他抬起头，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二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驴车上只有一个小篮子，没有货物。陈家旺瞬间猜到二哥是专门来看望自己的。 陈家瑞嘴角含笑道:“最近一直在忙，你的新铺子开张，我也没能过来看看。刚好前几天收了些核桃和板栗，你二嫂让我送过来一些。” 虽然自己不做山货生意，但对行情也略知一二。这两样干果价格可不便宜，核桃要十五六文一斤，板栗稍微便宜些，但也得十文左右。 这一篮子少说也有十斤八斤，可都是真金白银啊！陈家旺不禁有些埋怨，“二哥，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干果，得花多少钱啊！” 陈家瑞其实挺难为情的，毕竟自家的家境比不上弟弟，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可以送。 听到弟弟这番话，他心里暖洋洋的，就知道弟弟永远都不会变，即便发达了也依旧如此，丝毫没有看不起这些东西。 “二哥也没啥好东西，这点山货不值钱的。”陈家瑞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抹微笑。 这个季节，正是收获山货的最佳时机，二哥此次前来，必定是有要事，否则，绝不可能特意跑过来，只为看望自己。 “二哥，你今天难得有空，吃了午饭再走也不迟，咱们兄弟俩喝两杯再走。” 陈家旺深知二哥喜欢喝酒，尤其是好酒。虽然铺子里没有特别名贵的酒水，但肯定比二哥平时喝的要好。 陈家旺自己酒量不太好，不过，兄弟俩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太少了，他便有了喝两杯的想法。 陈家瑞刚想点头答应，转念一想，弟弟有两个铺子需要打理，如果自己留下来，肯定会耽误他做生意。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喝酒就算了，家里的干柴快用完了，下午还得上山去砍柴呢。” 二哥常年在大山中穿梭，很少有时间在家休息。听到他还要上山砍柴，陈家旺也不再多说。 兄弟俩一边走一边聊天，谈到杜家的事情时，陈家瑞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小弟，现在杜铁柱残废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你以后做事情要小心谨慎。” 如今杜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是否已经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杀人偿命，坐牢是必然的，但杜家人是否会采取其他手段报复，陈家瑞实在难以放心。 此时，陈家旺终于洞悉了二哥此行的真正目的，原来是特意提醒自己要提防杜家人。 “二哥，你不必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们也不能确定他是否会来捣乱。” 陈家旺不以为意地说道。然而，想到二哥专程赶来，只为提醒自己，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小溪正坐在院子里给两个孩子缝补衣物，忽然听到大门一声响，紧接着就看到大伯哥和自家男人赶着驴车进了门。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些事交给桃红和小莲去做就好了。” 当陈家旺看到小溪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衣物时，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碰，整日无所事事，无聊死了，我就拿过来补补，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相公何必如此紧张。” 面对男人一脸的紧张，小溪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要是不小心被针扎到怎么办？快让我看看？”陈家旺一把抓过小溪的手，就要检查。 “二哥还看着呢！我以前又不是没做过。”小溪怕陈家瑞笑话，急忙把手抽了回去。 “咳咳！”陈家瑞看着这一幕，不禁哭笑不得，即便自己深爱着冬梅，也没有如此夸张，这还是那个曾经什么都不在乎的弟弟吗？ “二哥，你来了？怎么没把二嫂和两个小侄儿带过来。” 小溪狠狠地瞪了陈家旺一眼，满脸羞红地看向陈家瑞。 陈家瑞微微一笑，说道：“铁蛋这两天有点着凉，偶尔会咳嗽几声，就没带他们过来。” 第856章 难为情 “是吗？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馆开点药？”想到懂事得令人心疼的毛毛，还有胖嘟嘟的铁蛋，小溪不禁一脸紧张，心如鹿撞。 “没事，就是夜里老蹬被子，受了些凉，估计用不了两日就好了。”陈家瑞说道：“这是你二嫂让我带给弟妹和孩子们的核桃还有板栗。” 说话间，他便把篮子从车上拎了下来，小莲赶忙上前接过，如获至宝般地拿去了厨房。 这板栗不仅可以水煮，还可以用来炖菜，以前家里揭不开锅时，母亲就去山上捡过，把它和土豆一起炖，又甜又沙，美味可口。她打算中午做给夫人尝尝。 看着满满一篮干果，小溪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不是二哥家产的，也是需要本钱的。 但如果不收吧！又担心二哥二嫂误会他们如今发达了，便看不上这些东西了，只好笑着地收下了。 “那就谢谢二哥二嫂了，不过，下次可别再拿了，这一篮子少说也能卖百八十文呢。” 见小溪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陈家瑞的心才落了下来，毕竟镇上卖什么的都有，弟妹和孩子们肯定不缺这些吃食。 “不值几个钱，只要弟妹不嫌弃就好。”陈家瑞嘴角上扬，喜笑颜开地说道。 “伯伯……”从茅房回来的兄妹俩，看到院中的二伯，立马迈着小短腿朝这边奔了过来。 “哎！让伯伯看看我们明轩和婉凝是不是又长高了。” 听到小侄子侄女软糯的喊声，陈家瑞的心都化了，他张开双臂，将两个孩子紧紧地搂在怀中，亲亲这个，摸摸那个，脸上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般灿烂，可见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二老爷请喝茶。”桃红迅速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曾经，村尾的小院中有一张石桌，旁边还有四个石凳。每逢夏季，人们坐在院子里聊天，惬意无比。 为了重温那种感觉，陈家旺特意请来石匠，打造了一套全新的石桌和石凳。闲暇时，他喜欢坐在院中，享受着微风，品尝着热茶，或是吃着水果闲聊，那真是无比自在。 随后，小溪嘱咐小莲洗了些苹果和枣子，一同端了上来。 陈家瑞抵不住小夫妻俩的热情，还是伸手拿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咬了一口，那苹果又甜又脆，口感极佳。 “二哥，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吧，相公买了五六斤呢！”小溪见二哥似乎很喜欢吃苹果，便笑吟吟地说道。 “这怎么行呢？吃一个就够了。”陈家瑞连忙摆手拒绝。 小溪已从陈家旺口中得知，二哥来镇上是为了提醒他提防杜家人的暗中报复。 但她觉得二哥每天都很忙，一年中很少有休息的时间，不可能只为了这一件事，就特意跑这一趟。 聊了一会儿家常后，小溪便开口问道：“二哥，你今天过来，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啊？” 陈家瑞没想到弟妹这么快就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便点头说道：“确实有件事想请弟妹你们帮忙。” 从小到大，都是两个哥哥在帮助他，而自己却从未为他们做过什么。听到二哥需要帮忙，陈家旺立刻说道：“二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是我和小溪能做到的，都没问题。” 陈家瑞心中有些难为情，他实在不好意思向弟弟开口借钱。犹豫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在码头买个铺子，但是手里的存银根本不够，所以……” 上次他就询问过二哥是否需要用钱，还表示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他当时却拒绝了。如今主动上门借钱，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陈家旺满脸笑容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刚好前两日卖了些药材，二哥需要多少？” 家中现今有三百多两存银，借给二哥一些也无妨。 只见陈家瑞沉默许久，小溪开口问道：“二哥，你不必难为情，兄弟之间互帮互助乃是天经地义。” 码头的铺子，陈家瑞之前曾打听过，最少也得一百一十两起步，毕竟地理位置极佳！ 做皮货买卖，最好找个后院比较宽敞的铺子。 然而，宽敞的铺子价格却不菲。上次他看到的那个有些破烂的铺子，竟要一百三十两。 若是铺子修建年份较短且后院宽敞，起码还得再加二十两。他手中有九十多两，尚缺六十两左右。 “我和你嫂子这两年虽攒了九十多两，但仍远远不够，所以想借六十两。我知道数目有些大，但只要铺子生意兴隆，一年我差不多就能还上了。” 似乎担心两人嫌借得太多，陈家瑞急忙表明态度，承诺攒够钱后立即归还。 两人也曾听闻码头的铺子价格高昂，在那里做任何生意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尤其是饭馆和客栈最为盈利。 毕竟这是全县唯一可以前往江南和京城的码头，价格高也在情理之中。 即便价格昂贵，铺子也是一房难求，极少有人对外出售，大多只租不售。 他们并非对陈家瑞借这么多银子感到惊讶，而是对二哥夫妻俩在短短两年内就攒下九十多两银子感到震惊。 小溪率先点头道：“行，二哥你先坐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取银子。”说着就起身回了房间。 她无比坚信二哥绝对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必定不会辜负她和自家相公的一片心意。 “难道你们就不担忧，我是否能偿还得了这笔银两？”此时此刻，陈家瑞感到惊愕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小溪竟会如此爽快，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二哥，你我可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难道连这么一丁点的信任都没有吗？这些银子你大可放心大胆地拿去使用，等到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归还便是。” 陈家旺内心深处究竟作何感想呢？其实吧，他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近期也没有买宅院的打算，与其将这些银子闲置家中，倒不如暂且借给二哥去买铺子，也好让其尽早达成长久以来的心愿。 话音刚落，陈家瑞顿时感动万分，几乎要忍不住当庭洒下热泪盈眶，这种深厚的情感正是所谓的亲情啊！若换做其他任何人，别说是整整六十两白银了，恐怕就算仅仅只需要借出区区六两银子，人家也是断然不肯应允的吧！ 须臾之间，小溪便迅速捧来一只小巧玲珑的木匣，轻轻放置于陈家瑞跟前，柔声说道：“二哥，这里头装有足足八十两纹银，多出来的那二十两就当作你的本钱好啦，不必着急归还哦。” 这下，陈家瑞再也忍不住瞬间红了眼眶，有些哽咽的说:“弟妹，谢谢你，我一定争取早点归还。” 第857章 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陈家旺向小溪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做梦也没想到娘子竟如此思虑周全。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二哥，不必着急，等你啥时候有了余钱再还也不迟。” 陈家瑞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原本只想借六十两，弟妹却准备了八十两，他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份深情厚谊。 又在后院坐了一会儿，陈家瑞便驾车回村了。只不过，来时篮中装的是核桃和板栗，归家时却换成了红彤彤的苹果。 二哥走后，陈家旺又去了趟草市。这一次运气不错，刚好父子俩都在，省却了他去村中寻找的麻烦。 “陈掌柜，您来啦？是为了修猪圈的事吗？”李瓦匠看到陈家旺的身影，喜出望外。 即使每天在草市蹲守，也不一定天天都有活干，一个月少说也得在家待十天。此时见到陈家旺这个“财神爷”，他怎能不高兴？ “是啊！上次老伯跟我说你们村就有卖土坯的，那就麻烦您回去跟他打声招呼，给我送三车过来，到时一起算账。” 铺子里太忙了，实在抽不开身，哪怕土坯的价格贵一些，陈家旺也能够接受。 “陈掌柜您太客气了，不过是带句话的事，哪儿谈得上麻烦啊。”李瓦匠连忙摆手。 李长生正为这两日没有活可干而发愁呢，陈家旺就如同救星一般出现了，他的热情简直要溢出来了。 两人约定明日一早在卤肉铺子见面，陈家旺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草市。 从清晨到现在，他都还没去饺子馆看过，也不知道忙成啥样了，必须抓紧时间赶回去。 “老李头，你可以啊！又能赚钱了。”一个同样等活的大叔，满脸羡慕。 “小活赚不了几个钱的，也就勉强能糊口。”李瓦匠露出谦虚的笑容，他深知同行是冤家的道理，所以一直以来都非常低调。 如此好说话的雇主实在罕见，啥时候也给老兄我介绍一个呗。” 此前三人交谈并未避讳他人，仅从陈家旺的言谈举止，大叔就察觉出他是个容易相处的主家。 “没问题！要是碰到需要长工的主家，一定介绍给你。”李瓦匠笑容满面地点点头。 “那我先谢过老哥了。”大叔感激涕零地说道。 随后，父子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村庄。不一会儿，工具就收拾妥当，父子俩离开了草市。 “爹，明明我们自己都没事可做，您为何还要答应帮那个大叔找活计呢！”李长生满脸狐疑，对他爹的做法甚是不解。 “你这傻孩子，我那只是客气话，又不是真的要给他介绍活计，毕竟我们自己都食不果腹呢！”李瓦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解释道。 李长生这才如梦初醒，“哦！我明白了，原来爹您不是真要给那个大叔介绍活计啊！” 李家村位于镇外五里处，往返颇为便利。父子俩背着各式工具，边走边聊。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便到家了。 院中婆媳二人见父子俩这么早回来，不禁心生疑惑。 “老头子，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李大娘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跟前问道。 “陈掌柜说明天让我们去修猪圈，所以我们父子俩就先回来了。”李瓦匠回答道。 “是吗？那太好了！英子，快去把房梁上那块咸肉取下来洗洗，晚上炖肉吃。” 得知老头子接到了活计，李大娘喜出望外，连忙吩咐儿媳准备晚餐。 李家大儿媳闻言，更是喜笑颜开地奔进厨房。 平日里一个月也难得吃上两回荤腥，今日婆婆如此高兴，自然要赶紧去操办。 且说离开镇上的陈家瑞，为了不让装银子的匣子被他人瞧见，索性将外衣脱下，把匣子包裹严实，放在篮子底下，身上仅着一件短打。 秋风袭来，虽有些许凉意，但一想到那是弟弟借给自己的八十两纹银，一股暖流便瞬间划过心头，浑身暖洋洋的，再无半分寒意。 驴车甫一进村，他的穿着便引来了村民的注目。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仿佛在说年轻就是好，火气真旺。 “陈家小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呦！这篮子里装的是啥呀！红彤彤的，看着就美味。” “这不是苹果吗？听说价格可不便宜呢！” “哎呀！陈家二房果然是发达了，都舍得买这么贵的水果了，李家丫头可真是有福气。” 由于风向的关系，村民们的话语一字不落，尽数传进陈家瑞的耳中。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能娶到冬梅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若无她，便无我的今日。” 在陈家瑞的心目中，冬梅宛如一位天使，降临到他的世界，使他原本平淡的生活泛起了幸福的涟漪，让他首次感受到了被爱的美妙滋味。 陈家瑞每次回家，都能品尝到冬梅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无论他回来得多晚，总有一盏温暖的油灯，宛如一颗守护的星辰，为他照亮归家的路途。 此言一出，犹如投石入湖，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在许多男人的观念中，女子为夫家传宗接代、侍奉公婆乃是理所当然、分内之事。 他们对陈家瑞如此夸赞自家婆娘感到不屑一顾，眼神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然而，也有不少人对冬梅心生羡慕，纷纷慨叹她嫁了个将她视若珍宝的好男人，这样的佳婿犹如凤毛麟角，实属难得。 陈家瑞才不在乎众人的闲言碎语，他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与他人毫无瓜葛，又何必在意他们的看法。 向大家打过招呼后，便挥舞起手中的鞭子，如一阵疾风般向家中疾驰而去。 “瑞哥，你回来啦？”陈家瑞到家时，冬梅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她笑靥如花，“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饭。” 陈家瑞温柔地看着冬梅，轻轻点头，“还没呢，家旺两口子让我吃完再回来，但我想着我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吃午饭，就推辞了。” 男人为了生计，早出晚归，确实很少有时间在家吃午饭。 想到陈家瑞拒绝了弟弟的盛情邀请，只为了回家陪伴她们母子三人，冬梅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如春风拂面，温暖宜人。 第858章 啼笑皆非 “这个给你。”陈家瑞边说边把篮子递给了冬梅，篮子里红彤彤的苹果，仿佛是一个个小灯笼，甚是喜人。 望着篮子中红彤彤的苹果，冬梅觉得自己真是命好，两个妯娌都如此大方。她不禁想起镇上卖苹果的小贩，那价格贵得吓人，每斤要十几文，自己从未买过。 “这苹果看着就喜人，价格一定不便宜吧！”冬梅开口问道。 “不清楚，弟妹没说，但口感特别好，又脆又甜，孩子们一定喜欢吃。”陈家瑞摇了摇头，一边卸车一边说着。 “天气这么凉，你咋还把外衣给脱了，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冬梅这才注意到，陈家瑞身上只剩一件短打。她心中有些不满，这男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事的，这两年都被你养胖了，我身体好得很，不会着凉的。”陈家瑞看到冬梅紧张的模样，心中十分愉悦。他不禁想到，以前杨氏只会朝他要钱，从不会关心他这些小事。 冬梅轻哼一声，“你要是着了凉，我可不会伺候你，到时候难受的是你自己。”她最讨厌男人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毕竟这是要与她相伴一生的人，难免会有些生气。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我也是有苦衷的。”陈家瑞赶忙拴好毛驴，过来哄冬梅。 冬梅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陈家瑞的外衣，原来被他藏在了苹果下方。 她心中更加疑惑，为何宁愿冻着也不把外衣穿在身上？冬梅伸手要去拿衣裳，却感觉到硬硬的，很像是个匣子。她带着疑惑解开外衣，一个木匣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冬梅抬头看向陈家瑞，眼中满是不解。 陈家瑞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意，示意她打开匣子。 冬梅满心狐疑地打开匣子，刹那间，她被里面的东西震惊得瞠目结舌，“这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回过神来，她急忙将匣子合上，然后紧张地扫视了一下院子的四周，直到确定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再无其他人时，才压低声音问道：“瑞哥，我觉着这可不止六十两呢！” “嘘！”陈家瑞示意冬梅不要说话，“我们进屋说。” 冬梅即刻会意，杜家兄弟俩去村尾偷盗，就是听闻卖药材赚钱了。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家里有这么多银两，难保不会引来贼人的觊觎，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村里没有见钱眼开的人。 小两口一人抱着匣子，一人拎着篮子，急匆匆地走进里屋。 “爹，您回来啦！弟弟妹妹都还好吧？”毛毛看到陈家瑞，开心地欢呼起来。 “嗯！明轩和婉凝都很好，这是你小婶让我带回来的苹果。”陈家瑞说着，把篮子放在了炕边。 再过几天，铁蛋就满十个月了。这小家伙不仅爬行速度惊人，手也异常敏捷。还没等爹娘动手，他就已经从篮子里拿了一个苹果。他刚想抱着啃一口，结果由于小手太小，没抓住，苹果直接从炕上滚落下去。 急得小家伙“啊啊”乱叫，对着地上就是一阵哭喊。 陈家瑞和冬梅也被小儿子这滑稽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 “小淘气，苹果都被你摔坏了。”毛毛爱怜地轻点了一下弟弟的额头，说道。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铁蛋非但没有哭，竟然还咧着小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显然，兄弟俩的感情很好。 毛毛翻身下床，迅速捡起苹果，看到上面的磕伤，不禁有些心疼。 虽然他从未尝过苹果的滋味，但听小伙伴们说，苹果既好吃又价格不菲。 陈家瑞看着乖巧懂事的大儿子，轻声呢喃道：“坏就坏了吧！等以后爹赚钱了，再给你和弟弟买更美味的水果。” 毛毛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厨房，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盘苹果走了出来，放在了陈家瑞和冬梅面前。 “爹娘，苹果我已经洗好了，你们尝尝。”说完，毛毛拿起两个苹果，递给了他们。 “谢谢毛毛。”冬梅望着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子，心中满是感动。 世人皆言继母难当，可她却不这么想。她坚信，爱是相互的，只要将继子视如己出，终有一日，他们的关系会如同亲生母子一般亲密。 陈家瑞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当他们留意到铁蛋时，小家伙已经把篮子里的苹果都咬了个遍，这场景让一家三口啼笑皆非。 而铁蛋似乎对这游戏乐此不疲，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只好挑出那些被咬得不太严重的苹果，放到小家伙够不着的地方，留下一个给他解馋。 毛毛才咬了一口苹果，就被那香甜脆爽的口感惊艳到了，心中暗暗立誓，等他将来长大成人，一定要努力赚取许多许多的银子，给爹娘还有弟弟买更珍稀的水果享用。 两人和毛毛交代了几句，便抱着木匣去了隔壁房间。 “瑞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只借六十两吗？” 冬梅关好房门，迫不及待地问道。 “是弟妹担心我们买了铺子后，没有周转的本金，所以多借了二十两，还让我们不必着急归还，等手头宽裕了再说。” 陈家瑞抚摸着匣子里的银锭，心情许久难以平复，毕竟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 “没想到，小溪想的竟然如此周到。”冬梅打心眼里感激小两口这般相信他们，愿意借这么多银子，支持他们开铺子。她不禁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心中更是感慨万分。 “是啊！要不我说小弟有福气呢！娶了个如此通情达理的弟妹。” 陈家瑞附和道。记得小弟曾经对他讲过，他只是背着弟妹借给小舅子五两银子，小溪知道后还生气了呢！ 可是现在，当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八十两说借就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陈家瑞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真心把他们当成一家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他又怎能不为之感动呢？ “那我们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啊！”冬梅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陈家瑞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决定等生意稳定下来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报答小溪的这份恩情。 “等我们赚了钱，一定要尽快还给他们。”冬梅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期待。 陈家瑞点点头，“嗯嗯，不过我们接下来得赶紧找个合适的铺面，早点把生意做起来。” 两人商量着未来的计划，眼神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没过几天，陈家瑞就找到了一个心仪的铺面。位置不错，价格也合理，比预计的价位还要便宜，只用了一百三十两。 两人一番商量过后，只留下二十两，剩下那二十两又给小夫妻俩送了回去。 冬梅对这个铺面，也满是欢喜，这是他们迈向新生活的第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陈家瑞忙忙碌碌，装修铺面，继续收山货，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第859章 阴阳怪气 如今的冬梅，对娘家大嫂的厌恶之情与日俱增，已经许久未回娘家了，只有爹娘会过来家中看望她和孩子们。 在镇上买铺子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跟爹娘讲，打算过几日搬家前再告知他们。 然而，她却忘记有不少村民在码头扛包的事，消息传播得异常迅速。很快，陈家二房在镇上买铺子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竹溪村。 传到别人耳中，引发的情绪不是羡慕就是嫉妒，但李家大儿媳却心生愤怒。 她认为小姑子家既然有闲钱买铺子，为何不能补贴一些给娘家，好让他们盖起青砖瓦房。 这不，刚听到消息，她就跑到公婆面前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这女儿可真是白养了啊，自己天天山珍海味，却对娘家不管不顾。” 李家老两口也是从村民口中得知女儿女婿要去镇上开铺子的消息。 本来还在为这对小夫妻高兴呢，心想去镇上做买卖也不错，不用受风淋雨，女儿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 但听到儿媳这番话，李母的怒火瞬间喷涌而出：“你扪心自问，冬梅补贴娘家的还少吗？别的不说，就那件狼皮袄子，如果拿出去卖，至少也能值二十几两！” 田氏听闻，翻了个白眼，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那是孝敬给婆婆你的，又没给我穿。再说了，买东西哪有真金白银来得实在啊！” 李母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善解人意的儿媳，如今竟会为了钱财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她指着田氏，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能变成这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真是让我失望。” 原本，身为公公的李父并不想与儿媳发生争执，主要是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但看到老婆子受委屈，还是没忍住直接怼了回去：“有本事自己去挣钱，老是惦念外嫁小姑子的财物，这算哪门子能耐？难道说，你娘也把家中财物都贴补了娘家？” 田氏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那是我爹娘辛苦挣来的，凭什么拿去外家，给他们花？” 李家老两口冷哼一声：“看看，同样是外嫁女，为何你娘不用贴补娘家，轮到我的女儿就不可以？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两人也懒得再与田氏争执，这个家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生怕再待下去，会被活活气死。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女婿家好了，顺便问问关于铺子的事。两人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爹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挑着一担柴走进来的李浩，见两人脸色不佳，疑惑地问道。 这时，李家的两个孙子从屋里跑了出来：“爹，是娘和祖父祖母吵架了。” 李浩听闻，脸色骤然一沉，看向田氏的眼神中充满了腾腾杀气。 最近这两年，田氏越发不将他们老两口放在眼里，这还没当家做主呢，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若是以后交了掌家之权，那还得了？还好大儿子比较孝顺，不会轻易被田氏挑拨，这让李父感到十分欣慰。 他觉得，也许正是因为儿子脾气太好了，才会让田氏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所以，看到儿子怒气冲冲的样子，他非但没有劝解，反而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我和你娘去冬梅那看看，问问她打算何时搬家。午饭就不回来吃了，免得招人嫌。” 话毕，老两口相互搀扶着，慢慢地朝着院外走去。原本两个孩子见到祖父祖母要去姑姑家玩耍，满心欢喜地想要跟着一起去，但却被田氏毫不留情地拦住了。 此时的李浩心中憋着一团怒火，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甚至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能够凝结成水滴一般滴落而下。 “我问你，你到底对爹娘说了些什么混账话！”李浩怒目圆睁，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质问。 他心里暗自揣测，田氏肯定说了一些极其过分的言语，否则以父亲一贯温和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说出那种令人反感的话语。 面对李浩的斥责，田氏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她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道：“我、我也没说啥啊，就是......冬梅现在手头宽裕，开得起铺子做生意，可她却不晓得帮帮咱们这个娘家。”田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李浩听闻，愤怒如火山喷发，瞬间达到了巅峰，“还真是和你那贪得无厌的娘一样，整天就惦记着别人口袋里的钱财，简直不要脸至极！” 想起近两年丈母娘索要的孝敬银两，李浩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在老妖婆的挑唆下，田氏越发胡搅蛮缠，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妹妹家的钱财。 “我们俩的事，跟我娘家有什么关系！”田氏底气不足地小声嘟囔着。 “那就要问问你那贪得无厌的娘了！不是她告诉你，小姑子就该贴补娘家，还让你找冬梅要钱建房吗？”说完，李浩便死死地盯着田氏，那眼神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果然，此话一出，田氏立刻心虚起来。毕竟她娘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她更没想到，这些话竟然被男人听了去。 “我娘她只是说咱家日子过得紧，小姑子条件好，理应帮衬一些。” 李浩不想再听田氏狡辩，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就收拾包袱回娘家吧！”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休了我不成？告诉你，休想！我为你李家生了两个儿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田氏一听，瞬间急了，站在院子里便是一顿破口大骂。 李浩懒得理会像疯子一样的田氏，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衣物。 不一会儿，他便拎着一个包袱从房间走出来，扔在田氏面前，“东西收拾好了，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好啊！李浩，你为了一个外嫁的妹妹，竟然要休妻，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田氏这下彻底怒了，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李浩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如果这次不给田氏一点教训，以后她只会变本加厉。于是，他一把抓住田氏的衣领，像拖麻袋一样把她拖出了院子。 然而，李家老两口并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他们的大儿子竟然毫不留情地将田氏赶出了家门！ 此时两位老人家正坐在女儿家中，大口品尝着那甜美多汁、美味可口的大苹果。 第860章 喜笑颜开 “爹娘，你们的脸色如此差，难道是和嫂子吵架了？” 大哥向来孝顺，能把爹娘气成这样的人，估计除了大嫂田氏，冬梅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哎！”李母听罢不禁长叹一声。 见母亲不愿多说，冬梅只好将目光投向父亲。 李父无奈，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 冬梅沉思片刻，满脸惋惜地说道：“大嫂以前多么的通情达理啊！当初我从夏家回来，她还因为别人说我闲话，与人拳脚相加，可如今……真是令人难以言表啊！” 冬梅万万没有想到，爹娘和大嫂吵架的原因竟是自己，心中愧疚不已。 “爹娘，铺子买下没几天，还没收拾妥当，我本是打算临走前，再告知你们的，但没料到乡亲们的嘴如此之快。” 对于爹娘从村民口中得知自家买铺子这件事，冬梅自责不已。 李父赶忙摇头，笑着说道：“无妨，爹娘知道你的难处，也明白你为何不愿回娘家，只要你们一家过得好，我们开心都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你呢！” 闺女命运多舛，嫁了个短命的姑爷，如今好不容易改嫁，嫁给了心爱之人，小日子也算美满，李家老两口打心眼里为女儿感到高兴。 “爹娘，不是我不想帮娘家盖房，您们也知道，相公他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整日都穿梭在大山深处，我和孩子们在家整日提心吊胆，一心只想早点攒够银两，在镇上开个小店，维持生活……” 得知大嫂和父母吵架的原因后，冬梅解释道。 李母点了点头，说道：“闺女，你不用说了，我和你爹都知道，你大哥也觉得开个店好，哪怕赚得少点，但起码安全。只是你大嫂那人，受了娘家挑唆，才会如此。” 李父也在一旁附和，让冬梅不要在意田氏说的话。 “爹娘，其实我手中并没有那么多银子，还是家旺两口子给我们拿了八十两，不然，还不知何时才能买得起铺子呢！” 冬梅觉得有必要对爹娘说实话，若是别人，她也就不说了。 “多……多少？”李家老两口怀疑自己听错了，齐刷刷地看向冬梅。 李家老两口活了这么大岁数，别说是八十两，就是三十两都没见过，怎能不惊讶！ “八十两，不过，最后没用那么多，又送回去二十两，也就是说还欠小叔子六十两。”冬梅耐心地说道。 “天啊！这么多！”李母震惊得合不拢嘴。 陈家小儿子如今在村中可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在村中过了半辈子，像闺女她们这般和睦的妯娌，还真是少见。 就连自家的三个儿媳，也是表面上看着和气，实际上谁也看不上谁。 “没想到家旺媳妇竟然这般好说话，这要是换了别人，别说是这么多了，只怕借八两都费劲。”李父感叹道。 冬梅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可不是嘛！最初，我和相公只想借六十两，小溪却豪爽地拿出八十两，说是担心我们买了铺子后，没有周转的本金。” “闺女，你的运气真是好啊，遇到这么好的妯娌。你一定要和人家好好相处，千万别做那忘恩负义的人。”李母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您放心，那种昧良心的事，我绝对做不出来。” 冬梅想起当初差点被二赖子欺负的情景，如果不是小叔子及时出手，将对方狠狠揍了一顿，她哪还有脸面和瑞哥在一起。 即便没有这次借钱的事，她也不会忘记小叔子的恩情。 “你明白就好，有了他们的帮衬，以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将来孩子们读书也更方便了。” 李父将小外孙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稀罕得很。 他之前听女婿说过，打算把两个孩子都送去学堂，免得像他们一样吃种田的苦。 李父对此十分赞同，甚至觉得陈家瑞很有远见。要不是当年家里条件不好，他也会把几个儿子都送进学堂读书。 这两年嫂子像变了个人似的，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爹娘一直忍气吞声。 今日看到二老余怒未消的样子，冬梅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爹娘会不会同意。 “毛毛还没进学堂呢，就已经会写不少大字了，将来说不定真能有大出息，到时候闺女你就等着享福吧！” 以前，李母对毛毛还有些担忧，如今却是一百个放心。这孩子不仅聪明伶俐，还十分懂事孝顺，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父母，帮着闺女照看弟弟，还会帮忙添柴做饭。 “借娘的吉言。”冬梅想到继子每天在草纸上写写画画的可爱模样，心中满是欣慰。 “闺女啊，这苹果的滋味可真是比山上的野梨好多了。”之前还心中烦闷的李母，此刻心情愉悦，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苹果，不禁赞叹道。 冬梅随声附和着点点头：“确实美味，不过，我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水果，这都是家旺买给小溪母子的，是相公从镇上带回来的。” “没想到家旺如此疼媳妇，不知那些当初看不上他的姑娘，如今有何感想。”李母感叹道。 李家老两口一边哄着外孙，一边询问闺女打算开什么铺子！ 冬梅也不隐瞒，坦率地告诉老两口，自己打算开一家皮货铺子，夏季收皮子，秋季则制作皮袄、皮帽、皮靴等。 “闺女，这想法好啊！不过，削皮子可麻烦得很，家瑞他可行？” 镇上仅有两家皮货铺子，且都位于镇上最热闹的街道。李父认为女婿选择在码头开铺子，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然而，他曾听村里的老猎户说，削皮子极为繁琐，需要有人传授技巧，而女婿每日忙于收购山货，哪有时间去学艺啊！ “爹，相公早有此打算，所以每当生意清淡时，他便会前往山里猎户家，学习削皮子的技艺，如今手法已相当娴熟。” 虽然拜师学艺花费了几两银子，但冬梅觉得非常值得，毕竟掌握了手艺，那就是一辈子的财富。 “瞧瞧，我说女婿头脑机敏吧，你看看，他早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将来不想发达都难啊。”李母喜笑颜开地说道。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既然你们都安排妥当，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 想到女儿一家即将搬去镇上生活，李父心中竟有些不舍。 第861章 兴致缺缺 “爹娘，要不你们也跟我们去镇上吧！”冬梅蓦地说道。 李母闻言，赶忙摆了摆手，“这如何使得，若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她也想和女儿一起生活，但一想到自己还有三个儿子，若搬去镇上同住，不就等同于往儿子的脸上抹黑。 冬梅自知这个想法有些自私，可她觉得如此一来，也算是帮了哥哥，免得他在父母与媳妇之间左右为难。 “娘，您对外就说，去帮我照看孩子不就得了？如此，我也能给瑞哥打打下手。” 大哥家的两个侄儿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早已过了需要跟在屁股后面照看的年纪，冬梅觉得这个借口再合适不过了。 “闺女，你可曾与女婿提过此事？他是何意见？” 还是李父考虑周全，第一时间便弄清这到底是女儿的自作主张，还是小两口商量好的决定。 冬梅自然知晓父亲的心思，立马笑吟吟地说道：“爹，这事我早跟瑞哥提过，他原话是，只要您二老愿意，他随时欢迎。” 老两口闻此，感动不已，皆觉得这个女婿挑得不错。还好当年没有嫌弃他穷，还带着个孩子，否则闺女未必能有如今这般幸福的日子。 “家瑞这孩子，我果然没看走眼。若是当年没有杨氏横插一脚，你俩或许早就成亲了，兴许比现在的生活还要美满。” 李父始终认为，当年女儿未能初婚嫁给陈家瑞，始终是一种遗憾，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多出一个继子了。 “你这老头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呗！提它干嘛！”李母看了眼女儿，随即埋怨道。 虽然两人如今已有了铁蛋，但李母深知女儿一直对以寡妇的身份嫁进陈家心存内疚。 李父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及了女儿的伤心处，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瞧我这张破嘴，闺女你可千万别怪爹啊！” 冬梅轻轻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见女儿神色如常，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老两口这才如释重负，心安下来。 “爹娘，中午就别回去了，昨天瑞哥买了好多肉，待会我给您二老炖白菜吃。” 冬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近正午，她猜想爹娘此刻定然不愿回去。 “好，好，好久没尝到闺女做的菜了，今天可要好好尝尝。” 老两口实在不想回去听田氏的冷言冷语，只想在女婿家多待一会儿。 “那您二老就在屋里帮我照看铁蛋，我去烧火做饭。” “老头子，你真想和女儿女婿搬到镇上去住吗？”见女儿出去了，李母这才开口问道。 “我倒是有这想法，就怕浩儿反对。”李父一脸愁容。 李父何等聪慧，瞬间明白了闺女的意图，但他觉得若是小两口知道冬梅的想法，必然会持反对意见。 儿子担心的是遭人非议，背上不孝的骂名，而儿媳就未必了，她更在意的是少了两个能干活的人。 “是啊！若是我们真走了，儿子岂不是要埋怨我们！”李母无奈地摇摇头，觉得希望渺茫。 “哎！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田氏实在太过分，咱再搬到镇上和女儿一起生活也不迟。”李父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你在屋里看铁蛋，我去厨房给闺女添柴。”说着，李母将孩子塞到李父怀里，抬脚出了里屋。 且说陈家老宅内，也正讨论着二儿子家的事宜。 “老头子，家瑞可曾提及何日搬家？”陈母一边逗弄着小孙子，一边问道。 “或许还需等待几日，毕竟后院几乎空空如也，所有家具都需重新打造。” 陈父此前曾与大儿子一同去码头看过铺子，虽价格低廉，但需添置之物委实不少。 “哎！现今连家瑞这小两口都要搬往镇上了，就剩老大还留在村里。” 儿子搬去镇上本是件喜事，但陈母却提不起兴致，往昔盼望儿子们长大成人，如今各自成家，却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村子，想看孙子只能前往镇上。 “娘，你们在谈论何事？什么只剩我了？”陈家兴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疑惑地问道。 陈父语气平缓地回答：“你娘说，如今家旺、家瑞都在镇上买了铺面，现在只差你了。” 对于二弟搬去镇上，陈家兴并未有太多感触，毕竟小弟早已有此先例。 现今他手中的银两远远不足以购置一间带后院的铺子，也不愿如二弟般向小弟伸手借钱，他盘算着等银两攒够，再去镇上开杂货铺。 虽然小弟表示，只要他想搬去镇上，两个哥哥一视同仁，都借八十两，但他还是婉拒了。 而且娘子也赞同他的想法，毕竟借来的钱终究是要还的，他们不喜背负债务过日子。 “爹娘，我与秋菊商议过了，待攒够购买铺子的银两，再考虑搬去镇上的事，想来那一天也为时不远了。” 陈家兴坦诚地回答道。他所从事的生意与二弟有所不同，冬天恰好是卖皮袄的好季节，但自己却打算开一间杂货店，无论何时开张都没有太大影响。 “好啊，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行作主吧！我跟你娘不会干涉太多。” 陈父一边说着，一边顺手燃起了旱烟袋，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在陈父心中，自家儿子年岁也不小了，不再像过去那样事事需要依靠父母来拿主意。 如今正是时候让他独立历练一番，如此一来，即便日后他们离世，儿子也能够独当一面，挑起小家的重担；遇到事情时，亦可从容应对，而非惊慌失措、束手无策。 “对了爹，刚刚我回来时看到冬梅他大哥把婆娘赶出了家门，听说是和公婆吵架了，李浩怒发冲冠，一气之下，就要将田氏赶回娘家去。” 陈家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说道：“你说以前咋没发现她是个如此鼠目寸光的人呢！” 二弟偶尔过来坐，也会提及一些家中琐事，而李家大儿媳更是令他头疼不已。 每次冬梅回娘家，都会阴阳怪气地说些难听的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外乎是别家的姑娘出嫁要了多少彩礼，给娘家贴补了多少钱财等等。 气得冬梅与娘家同住一个村，却十天半个月都不愿意回去一次，生怕听到田氏的碎碎念。 “是啊！如今李家大儿媳确实是愈发变本加厉了，我倒觉得李浩吓唬吓唬她也挺好的，免得她日后肆无忌惮。” 陈母不禁感叹，她实在觉得田氏太过分了，总是贪得无厌，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着实令人厌恶。 第862章 这猪仔长得可真好 陈父在一旁附和道：“让她长长记性也好，我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她凭什么老是惦念，总想着不劳而获。” 李家老两口对儿子不错，时常帮忙照看孩子，他们也告诫过儿子，若是岳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要适当帮衬一下。 但前提是自愿，而不是像李家大儿媳一样，老是强迫小夫妻俩拿银子贴补娘家。 所以听说田氏被赶出家门，陈父一点也不同情。 陈家兴在房间坐了一会儿，就去厨房帮张氏添柴了。 “这下你放心了吧！老大两口子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搬去镇上了。” 陈父看了一眼离去的儿子，对一旁哄孙子的陈母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不赞同儿子们都搬去镇上生活，只是舍不得村里的一草一木，还有街坊邻居。” 比起镇上家家户户紧闭的大门，陈母还是更喜欢乡下自由自在的生活。 对于种了一辈子庄稼的陈父来说，下田劳作早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若是让他突然不做，肯定会不适应。 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阻碍了儿子摆脱庄稼汉命运的机会。 “哎！不说不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陈母叹了口气说道。心里想着，好在家中的三个儿媳个个都通情达理，从没让她操过心，不然可就太累了！ 对此，陈父亦深表赞同。他年少时虽被逐出家门，历经诸多磨难，但如今垂垂老矣，上苍却赐予他们家三个通情达理且孝顺的儿媳，此生也算无憾了！ “夫人，这些小猪仔长得可真是太好了！”桃红望着猪圈里的五头小猪，不禁赞叹道。 “那是自然，你也不想想咱家猪仔吃的是什么，毫不夸张地说，比那穷苦人家的饭菜还要好上几分。” 还没等小溪开口，身后的王虎便抢过话头，因为平日里他也会帮忙照料这几头猪，眼看着小猪仔才抓来没几天，似乎就长大了一圈，他心中满是成就感。 小溪点点头，“嗯！确实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能否熬过这寒冷的冬天。” 说来也巧，之前卖猪仔的那位大叔家，恰好一个多月前新添了一窝猪仔，拿到集市上去卖，大家都担心养不活，一只也没能卖出去。 就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小溪如天降甘霖般出现了，大叔喜出望外，原本二十一斤的猪仔，只收了十五文，足足便宜了二百四十文，两人皆大欢喜。 “夫人，咱家的猪吃得好，长得也快，如今才十一月初，估计养到过年，怎么也得有四五十斤了吧！一定能够顺利过冬的。” 这几头猪花费了七百多文，如果冻死了，夫人定然会心疼不已，桃红赶忙劝慰道。 小溪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吧！” “夫人，这猪圈如此宽敞，就算再养几头猪也绰绰有余，您为何不多养几头呢！”王虎对此有些疑惑。 小溪听后笑着解释道：“多养几头倒也并非不可，但随着它们逐渐长大，食量也会越来越大，单靠饭馆里的那些泔水根本就不够喂，我觉得养五头刚刚好，这样你们也能应付得过来。” “说你笨还不承认。”桃红白了一眼憨头憨脑的王虎，没好气儿地说道。 “嗯嗯！就你聪明，行了吧！”王虎翻了个白眼儿，脸上露出一副无语的神情。 “反正就是比你聪明！”桃红也不甘示弱，撅着嘴再次开口。 看着眼前这一幕，小溪觉得特别好笑，她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互相斗嘴呢？ 而且还乐此不疲。不过好在她知道桃红其实也是喜欢刘福的，否则，她真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打情骂俏。 “娘亲，有虫虫，”不远处传来明轩和婉凝充满惊喜的呼喊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 小溪转过头，只见兄妹俩每人手中都抓着一只大青虫，正在开心地玩耍着。 “两个小主子的胆子可真大，奴婢看了都害怕，可不敢抓虫子。” 桃红看了一眼孩子们手中蠕动的大青虫，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从小便是如此，以前家中养了很多蚯蚓，兄妹俩一抓就是一把，那才叫吓人呢！” 小溪看了眼玩的不亦乐乎的儿女，满眼宠溺且自豪的说道。 随后又看了眼菜园里的小白菜，对一旁的王虎讲:“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们还是把小白菜都拔了吧！不然过几日再来一场寒流，这些菜全得冻死，到时候就不好吃了。” 原来铺子开张后，小溪觉得菜园空着太可惜，就让两个婶子撒下了白菜种子。 这些白菜长得飞快，没多久，修好的池子里就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小白菜，宛如绿色的海洋。 大青虫就是两个孩子在白菜上发现的。按理说，这个季节早就没有蛾子产卵了，但孩子们却偏偏逮到了两条，真是稀奇。 “好的夫人，我一会就把菜拔了。”王虎看着明显没了前几日精神的小白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不禁感叹，要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新鲜蔬菜就好了。 北方的冬季，除了白菜、土豆就是各种干菜，与新鲜蔬菜的味道相比，干菜的味道可就差远了。 小溪抬头看了看天色，已临近中午，是时候回去了，不然相公又该担心了。 她随即朝孩子们挥挥手，温柔地说道：“明轩、婉凝，我们该回家了。” 两个孩子虽然还没有玩够，但十分乖巧懂事，乖乖地跟着桃红去洗手了。 这边铺子里的陈家旺同样望着门外昏暗的天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忧虑。 小溪说要去卤肉铺子看看，但已经出去一个多时辰了，却仍未见归来。 随着腹中胎儿一天天长大，小溪的身体变得愈发沉重，行动也日渐不便。再加上此刻屋外秋风瑟瑟，陈家旺实在放心不下。 值得庆幸的是，今年的天气还算不错，至今尚未降雪。若是遇上雨雪天气，道路湿滑难行，那他恐怕会更加忧心忡忡。 大壮似乎洞悉了陈家旺内心的担忧，关切地问道：“东家，您是不是在担心夫人啊？要不要我留在这儿照看店铺，您去找夫人？” 陈家旺正有此意，听大壮这么一说，当即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好！那你先盯会，我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他便急匆匆地踏出铺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站在一旁的大壮见状，不禁感慨道：“东家对夫人真是好啊！等我以后娶了媳妇，也要像东家这样疼她。” “嘿！你这个小鬼头，懂得什么叫做娶媳妇吗？”路过的来福听到大壮自言自语的话，忍不住失声笑道。 第863章 不能过就滚 大壮平素最讨厌客人称他为“小鬼”，在他眼里，自己已然长大，如他爹娘所言，再过四五年便能娶妻生子了。 听到来福的话，立马像只炸毛的公鸡，“这有啥难理解，不就是，两个人一起过日子嘛！” “哈哈！”见大壮气鼓鼓的模样，来福笑得前俯后仰。 大壮容貌俊俏嘴还甜，来福一直将他当作弟弟般疼爱，此时见他满脸不服气，只觉得好笑。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去忙了。”言罢，来福转身收拾起桌子来。 且说这边主仆二人带着两个孩子刚行至街头拐角，便撞见了迎面而来的陈家旺。 “相公，你怎来了？铺子里不忙么？”小溪笑容灿烂地问道。 “还不是担心你和孩子！咋去了这么久？”陈家旺先是摸了摸小溪的手，见不冰凉，这才放心。 “那儿幽静，便多待了一会儿。倒是你，铺子那么忙，怎还来寻我？有桃红在，放心得很，绝对安全。” 想起上次，有个男子仅是多瞧了自己和孩子们两眼，桃红便挽起袖子，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小溪便觉着格外安心。 “生意再好也不及你和孩子们要紧啊！天儿愈发寒冷，日后还是少出门吧！免得我担心。” 陈家旺瞧了瞧小溪高高隆起的腹部，满眼关切地说道。 “好，往后我尽量少出门。”小溪点点头，她知晓男人是心疼自己，况且天气转凉，孩子们也易受寒。 随即陈家旺一手抱起小闺女，一手牵着小溪，往家行去。 抱明轩的担子自然落在了桃红身上，小家伙趴在桃红怀中，眼巴巴地望着父亲怀中的妹妹，满是羡慕。 陈家旺虽然也很喜爱儿子，然而深受重女轻男思想影响的他，却对小家伙甚少拥抱，也难怪明轩总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直到将母子三人平安送回后院，陈家旺才放心地离开。 “夫人，您回来啦？奴婢熬了鸡汤，马上就能喝了。” 小莲见桃红一行人回来，赶忙迎上前说道。 “怎么又杀鸡了呢？前几天不是刚吃过吗？” 自从怀孕以来，小溪不知吃了多少只鸡，有大姑子从远方送来的，也有公婆和妯娌送来的，就连那个无良爹也送了好几只。 估计，因为这些鸡，王氏在背地里一定没少和他争吵。小溪实在是有些吃腻了，现在一听到“吃鸡”，就条件反射般地感到厌烦。 “是舅老爷送来的那只大公鸡，它总是欺负其他母鸡，把母鸡的毛都踩掉了。奴婢担心再这样下去，没毛的母鸡冬天会被冻死，就自作主张把它杀了。”小莲解释道。 “杀了就杀了吧。”小溪面无表情地说道。 家里的那几只母鸡还要留着下蛋，如果被大公鸡糟蹋死了，就得花钱买鸡蛋了，小溪心想。 原本不想再喝鸡汤的她转念一想，既然鸡已经杀了，那就再喝一次吧！不过，估计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喝鸡汤了。 “好的，那您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奴婢马上把鸡汤给您端过来。”小莲以为小溪会因为她的自作主张而生气，见她并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溪带着一双儿女回了房间，而桃红却留了下来，压低声音对小莲说道：“夫人现在最讨厌的可能就是鸡汤了，下次换个做法吧。” 起初，小莲还有些不理解，但仔细一想，终于明白了桃红的意思。 就算是再美味的佳肴，如果天天享用，也会有厌烦的那一天，夫人大概就是这种状况吧。 “谢谢桃红姐的提醒，我明白以后该如何行事了。”小莲展现出一个格外迷人的笑容。 果然如小溪所料，此时的王氏正对着鸡栏里为数不多的母鸡愁眉不展。 原本她盘算着多养几只鸡，好给闺女补身体。毕竟姚家的生活并不宽裕，哪里舍得杀掉生蛋的母鸡给闺女吃。 谁曾想，亲闺女连五只都没吃到，全都让继女给占了便宜。也不知道那父子俩被田小溪灌了什么迷魂药，但凡家里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那个不讨她喜欢的继女。 “娘，都到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没做饭啊！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田宝儿挑着一担柴回来，看到别家早已炊烟袅袅，而自家的烟囱却毫无动静，心中不禁充满疑惑。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都被气饱了，哪还有心思做饭。”王氏看着曾经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没惹您生气吧！”田宝儿更加茫然了，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对他发火。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要不是你们父子俩把我留给你妹妹的鸡，隔三岔五就往镇上送一只，我会这么生气吗？” 本就在气头上的王氏，看到儿子一脸无辜的表情，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去抽这个傻儿子几耳光，以此让他清醒。 田宝儿这才如梦初醒，明白了王氏生气的缘由，连忙解释道：“咱家养了几十只鸡，大姐如今身怀六甲，必须得好好滋补啊！只有这样，才能生出像明轩和婉凝一样乖巧可爱的小外甥，您何必如此动怒呢？” 这话不说还好，王氏听后愈加恼怒了。这意思不就是只有继女怀孕需要补身体，她那刚生产完的宝贝闺女就不需要了。 此时，她真想敲开儿子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为何放着亲妹妹不疼，却对同父异母且对他爱搭不理的姐姐百般殷勤。 其实，田宝儿并不是在套近乎，而是觉得他们一家愧对大姐。如今家中的日子稍有起色，他想尽己所能去弥补当年父母所犯下的错，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责任。 “啊！难道只有田小溪生的孩子才是你外甥？小蕊生的就不是了？你把鸡都拿去给她吃，对自己妹妹却如此吝啬。再说了，她家养了那么多鸡，想吃多少没有？”王氏怒发冲冠，吼声如雷。可见，她着实气得不轻。 “她们家有鸡，那是她们的。我们送的是心意，这能一样吗？”田宝儿卸下担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儿子！早知道你会变成这副样子，当初就不该生你……” 王氏越想越气恼，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她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让儿子的性格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田大福在院外就听到了王氏的叫骂声，一进院子便对坐在地上的王氏大发雷霆：“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给我滚回娘家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第864章 姚家1 “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我算是看明白了，现在你们是恨不得我立刻滚出这个家！”王氏怒发冲冠，大吼一声后，便转身回房间收拾包袱。 上次大舅母不仅没能捞到半点好处，还憋了一肚子气。娘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当王氏提着包袱走出来时，田宝儿赶忙拦住她，说道：“娘，您觉得大舅母会收容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吗？” 看到王氏去意已决，田大福更加怒不可遏，心里暗骂：这个愚蠢的女人，难道她不清楚自己娘家是什么货色吗？ “宝儿，让她走！走了就别再回来！”田大福一甩袖子，气冲冲地回了屋。 儿子上山砍柴半日，肯定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王氏不做饭，他自己做便是。 田大福拿起葫芦瓢，从米缸中舀了一碗白米倒入盆中，又舀了一瓢水，便开始淘米。 虽然十几年没下厨了，手法有些生疏，但照猫画虎，也算把米下锅了。他一边坐在灶坑前烧火，一边惦念着镇上的两个孩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孩子们了，更别提女儿了，每次都是女婿带着两个小外孙过来，压根见不到小溪的人影。 不过，他已经很知足了，起码大女儿没有阻拦他看望孩子们。 王氏本以为田大福会出言挽留，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般结果，这着实让她大失所望。此时的她骑虎难下，走吧，又能去哪儿呢？娘家是肯定回不去了；留下吧，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田宝儿一眼就看穿了她娘的心思，连忙给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娘，您要是走了，谁给我烧火做饭呀！您也知道，我爹做饭难吃极了，要是把我饿瘦了，没有好的体力，将来怎么给您生大胖孙子啊！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氏听后喜上眉梢，她深知儿子这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忙不迭点头道：“儿子所言极是，娘不走了，得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将来好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田宝儿无奈至极，虽然母亲有些胡搅蛮缠，但有她在好歹算是个完整的家，若母亲走了，外人又会如何看待他们父子俩。“那就留下吧。”她在心中叹息。 王氏虽心中仍有怒气，但与能继续留在这个家相比，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而此时身在深山的田小蕊，尚不知她娘竟因几只鸡与哥哥大吵一架。她正一边给女儿喂奶，一边与婆婆商议着姚家二郎的亲事。 “娘，我觉得谢家姑娘挺不错的，二弟似乎对她也有意思，要不就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吧！” 田小蕊目光温柔地说道。与往昔的蛮横跋扈相比，她如今真是判若两人。 “我也挺喜欢谢家姑娘的，可她爹娘索要的彩礼太高了！不仅要三两彩礼，还得准备一套嫁衣。” 姚母对谢家姑娘甚是满意，可对她的爹娘却喜欢不起来，哪有卖女儿给儿子娶媳妇的道理！ 家中确实攒了些银子，但也不能都用在给儿子娶妻上啊！ “娘，我看二弟与谢家姑娘极为般配，若因此错过，实在可惜。要不就依了陈家老两口的意思吧！钱没了可以再挣。” 如今的田小蕊活得通透明白，她认为小叔子好不容易遇到情投意合的人，若因彩礼谈崩，说不定会记恨她们一辈子。 “若是应下谢家这门亲事，家中存银便所剩无几了，你不是说要攒钱建青砖瓦房吗？” 建房娶亲皆为大事，姚母一时也陷入两难境地。 “娘，建房诚然重要，但与二弟娶妻生子相比较，其它皆可暂缓。” 田小蕊先前确有建房之念，她们现今居住的土坯房，因年代久远，已现细微裂痕。 但闻小叔子与村中姑娘两情相悦后，她便改变了主意。 钱财没了可以再挣，意中人错过了，便难再寻到情投意合之人，此景不禁令她想起同父异母的大姐。 听娘说，二人感情笃深，姐夫对大姐更是珍爱有加，视若珍宝，宠溺至极，如今村中哪个姑娘不艳羡。 故她宁愿多费些银两，也要让小叔子娶得心仪的姑娘，唯有如此，他们的感情方能天长地久、和和美美。 “我儿大郎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方能娶得你这般通情达理的媳妇，好，都听你的，娘下午便托媒人去谢家提亲。” 姚母望着眼前的儿媳，喜不自禁。 虽当初入门时曾有不快，但自诞下小孙女后，仿若脱胎换骨，不只勤劳能干，还甚为孝顺，为人处世也特别周全。 婆媳二人话毕，院中便传来姚大郎的呼喊声。“小蕊，你瞧我捉到了何物？” 能令男人如此兴奋，必是好物，田小蕊将女儿交与婆婆，便迈步出了房门。 “啊！”田小蕊望着板车上两只半大的山羊，惊叹出声。“这是从何处捕获的？你当真厉害。” 得媳妇夸赞，姚大郎心花怒放，遂将偶遇野山羊之事，一五一十说与田小蕊听。 原来姚大郎在途经一处险峻的山路时，忽然听到断崖旁传来“咩咩”的叫声，于是他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一看，竟然是两只野山羊的蹄子卡进了石缝中，它们就像被囚禁的精灵，苦苦挣扎却无法逃脱。姚大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它们拯救出来。 他的心情犹如澎湃的海浪，久久无法平静。兴奋之余，他索性连山货也不收了，推着两只羊就兴冲冲地往家赶。 这两只羊虽然小了点，但养大后，少说也能卖三四两银子呢！ 然而，当田小蕊听到这两只羊竟是从断崖旁救下的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如乌云密布，再无一丝喜悦之色。“你是不是傻？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母女如何活下去？”田小蕊怒不可遏，举起拳头如雨点般砸向姚大郎。 而姚大郎却像一棵挺拔的松树，稳稳地站在原地，任由媳妇发泄。他知道，田小蕊是因为担心他才会如此生气。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了你和女儿，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姚大郎的目光充满了柔情，仿佛春日的暖阳，温暖着田小蕊的心房。 “哼！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否则我就带女儿回娘家！”田小蕊擦去眼角的泪水，气呼呼地说道。 “好好好，都听娘子的，总行了吧？”姚大郎一脸宠溺。在外无论多累，只要回到家中，看到妻儿的笑脸，所有的疲惫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第865章 姚家2 姚母在房中瞥见儿媳对儿子挥拳如雨，心中一惊，生怕出了什么乱子，急忙用小被将孙女裹好，匆匆来到院中。 她一脸忧虑地问道：“大郎，你究竟做了什么？惹得小蕊如此气恼？” 姚大郎一脸茫然地看向田小蕊，眼神中分明在说：还是你来解释吧！ “娘，没事，只是相公在断崖边捉到两只野山羊，我气他不顾自身安危……” 田小蕊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她实在不敢想象，万一男人不慎坠落悬崖，她和女儿的未来将会如何。 姚母闻言亦是吓得脸色惨白，家中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些盼头，儿子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怎对得起过世的老头子。 “娘，您怎么和小蕊一样，我这不平安回来了吗！重要的是，还白白得到两只山羊，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姚大郎一脸无奈，深知母亲唠叨起来便没完没了，赶忙转移话题。 “是吗！在哪里呢！娘看看。”这一招果然奏效，姚母立刻止住了唠叨的念头。 姚大郎和田小蕊稍稍侧身，板车上的两只野山羊便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 “不错，虽然个头小了些，但我们可以将它们养大，再拿到镇上卖。” 望着两只野山羊，姚母喜上眉梢，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要是走霉运，喝口凉水都能噎着，但若是运气来了，想挡都挡不住。 “祖母的乖孙女也喜欢这两只小羊羔对不对？那甜甜就快快长大，到时候就可以和它们一起玩耍了。” 看到怀中的小家伙努力从被子里抽出两只小手，“啊啊”地叫着，姚母就知道她对这两只山羊喜欢的狠。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祖母的话，立即“啊啊”叫了两声，仿佛在回应姚母。 “还是我们家甜甜机灵，居然听懂了祖母的话。”姚母情不自禁地在孙女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娘，您和小蕊先带孩子进屋吧！外面风大，小心染上风寒。”姚大郎看了一眼宝贝闺女，生怕她着凉，连忙劝老娘和媳妇回屋。 一阵凉风吹过，姚母不禁拢了拢衣襟，赶紧抱着孩子回屋去了。 “小蕊，你怎么没回去？着凉了可怎么办？”姚大郎见田小蕊站在原地没动，心中有些疑惑。 “我正好有事情想和你说，就没回去。”田小蕊上前一步，准备帮忙把两只羊羔从车上抱下来。 “这点小事我来就行，你别动手了。”姚大郎拦住正要伸手的田小蕊，问道：“你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田小蕊把对婆婆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小蕊，谢谢你，我这辈子一定不会辜负你们母女，我会努力赚钱，争取早日建起青砖瓦房。” 他们石湾村娶妻的彩礼一般是二两，只有少数人家会要三两，谢家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娘子之前就说过，打算再攒一年钱，然后建三间用石头打底，房顶铺瓦片的土砖房。 这种房子虽然墙体还是土坯，但却非常结实，不用担心下雨天屋顶漏雨。 但就是这样的房子，也得十几两才能建起来，真正的青砖瓦房，姚大郎更是想都不敢想。 虽然现今收山货能赚取些许银两，但由于家中贫困，买不起驴车，他只能推着板车，难以远行，一月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铜板。 状况好时，能有二三两进账，差的时候，仅有一两左右。孩子自出生以来，家中也才积攒了十几两。 原本母亲打算让他先购置一辆驴车，但姚大郎却回绝了。 主要是二弟到了婚配的年纪，买头驴至少也需要七八两，若把钱拿去买驴，二弟的亲事恐怕就得耽搁了。 他没料到田小蕊如此通情达理，宁愿晚几年盖房，也要先定下二弟的亲事，心中不禁感动万分。 田小蕊望着满脸愧疚的男人，微笑着说道：“你我本是夫妻，理应相互体谅，若是为了建房，耽误了二弟的人生大事，村民们的口水，岂不是要将我们淹没？” 姚大郎听了这话，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母亲独自将他们三兄弟抚养长大，实属不易。虽然现在还是母亲当家作主，但事事都会征询媳妇的意见。 估计母亲也没想到，媳妇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这门亲事。 “大哥，你回来啦，快看我们今天的收获可多了。” 姚二郎和弟弟各自挑着一担柴，从院外走了进来。 看到院子里的大哥，他们有些惊讶，以往大哥去收山货，都要到傍晚才回家，今天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姚大郎看着两个弟弟，笑着说：“嗯！今天在半道上捡到两只野山羊，就提前回来了。” “野山羊？大哥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 姚二郎听闻既羡慕大哥的好运气，又为自己感到沮丧。他几次上山，本想给心上人抓只山鸡，结果连只鹌鹑都没碰到，每次都是空手而归。 而年纪最小的姚三郎，此时已经像一只敏捷的小豹，来到小羊近前，轻柔地抚摸着它们毛绒绒的皮毛，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大哥，这两只羊肯定能卖不少钱吧！”姚三郎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姚大郎心中暗想：弟弟难道是年纪小，才会对两只小羊表现出如此多的热情？也许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弟弟可是家中不折不扣的小财迷呢。 “现在它们还小，就算拉去镇上，估计也卖不了几个钱。” 姚大郎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大约三四十斤重的野山羊，回答道。 “二弟三弟回来了？我这就去做午饭，你们先去洗洗，午饭一会就好。” 原本田小蕊还打算和男人提及分家的事情，但看到两个小叔子回来，只得将这个念头暂时压下。 有这个想法并非她一时冲动，而是已经思忖了许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对男人开口。 上次母亲过来时就对她说过，若是小叔子成亲后，最好直接把小两口分出去，这样以后或许还能成为一对好妯娌。 不然，每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有磕磕碰碰，时间久了，可能会损伤彼此间的和气，倒不如成亲就分家单过，还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只是，她担心婆婆会反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决定去谢家提亲，那就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给对方，让他们早做准备，以免到时突然分家，引起不满。 第866章 姚家3 听到现在还卖不了多少钱，姚三郎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满脸写着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大哥说得对，只要把羊养大了，就能卖更多的银子！他的心情立刻像雨过天晴的天空一样明朗了起来。 田小蕊转身回房做午饭去了，留下兄弟三人在院中讨论两只山羊的安置问题。 “大哥，要不就在鸡栏旁围块地，把它们养在那里吧。”姚二郎看着两只小羊，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环顾四周，似乎只有那里有空间安置小羊。 以前，他们家可以说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了。但自从大嫂生下小侄女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们兄弟在村里也能挺直腰板了，再也没人叫他穷鬼了。姚二郎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足。 “嗯，我同意。以后给羊打草的事就交给我吧。”姚三郎兴奋地喊道，仿佛看到了两只羊已经长大，为家里带来了一笔财富。 “好，那就听你们的，把羊圈搭在这里。”姚大郎笑着点点头，然后便去找木棍和铁锹，准备开始动手。 两个弟弟也不甘示弱，纷纷忙碌起来。挖沟的挖沟，插树棍的插树棍。 没多久，羊圈的雏形就显现出来了，只差棚顶还没搭建。 “大嫂，做了什么好吃的？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姚三郎揉着自己瘪瘪的肚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别看姚三郎年纪小，却是个机灵鬼，田小蕊最喜欢他了。和姚二郎相比，他不仅聪明，嘴巴还特别甜。 姚二郎这个人呢，虽然没有什么坏心眼，但说话总是不经大脑，性格大大咧咧的。 田小蕊微微一笑，温柔地说：“做了你最爱吃的炒鸡蛋，还有美味的萝卜汤。”说完，便抱起一捆干柴回了屋。 虽然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好了许多，但鸡蛋依旧是稀罕物，还得攒起来拿到镇上去换钱。 “太好了！”姚三郎兴奋得双眼放光，仿佛已经闻到了那香喷喷的炒鸡蛋味道，手上干活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你啊，可真是个贪吃鬼。”姚三郎看着兴奋的弟弟，笑着调侃道。 姚三郎翻了个白眼，“哼！你不也一样，哪次少吃了？” 对于两个弟弟日常斗嘴的场景，姚大郎早已习以为常。别看他们在家里互相掐架，在外却团结得很，谁也别想欺负他们，就算打不过，也会坚决反击。 “你们两个小声点，甜甜刚睡着，要是把我孙女吵醒了，看我不剥了你们的皮！”姚母出来警告道，说完就准备转身回屋。 “娘，您怎么这么偏心啊！明明我们才是您的亲儿子，但自从甜甜出生后，您对我们就像后娘一样。我要抗议！” 姚二郎一脸不服气地嘟囔着，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引起老娘的注意，多给他一点母爱。 可他注定要失败，只见姚母走到二儿子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都多大了，还和几个月的小娃娃争宠，有本事你赶紧把谢家丫头娶进门，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对你们一视同仁。” 姚二郎揉着被老娘打过的胳膊，委屈地小声嘀咕：“我也想娶啊！不是您一直嫌谢家要的彩礼高，迟迟没给定下这门亲事嘛！不然，我马上给您生一堆孙子。” 姚三郎看到二哥那副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姚母听了一脸无奈，“你当人家小姑娘是猪啊！还生一堆，也不知道那傻丫头看上你什么了，真是个憨憨。” 姚二郎一听，瞬间拉下了脸，“您儿子哪里差了？人高马大，有的是力气，不比那些瘦得像麻杆似的人强百倍？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就是长得黑了点，但这是天生的，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田小蕊又从房内走了出来，对院中几人说道：“吃饭了，别忙活了，下午再接着干也不迟。” “好嘞！这就来，嫂子，别忘了给我切几块咸菜。”姚三郎最先响应。 很快，一家人便围坐在桌前，准备吃午饭。田小蕊给兄弟三人每人都盛了一碗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米饭，这才坐下开始吃饭。 “二郎，娘问你，你是不是非谢家姑娘不娶？” 还没吃几口，姚母突然看向一旁的姚二郎，表情严肃地问道。 “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小翠她是个好姑娘，她爹娘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以后是我俩过日子，又不是和他们在一个锅里搅和，所以我只认定她，直到您同意的那一天。” 姚二郎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姚母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既然你认定了谢家姑娘，娘也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事，你可以娶她过门，但成亲以后咱们就分家，你可同意？” 这话一出，不仅兄弟三人愣住了，就连田小蕊也摸不着头脑，她还没跟婆婆提这事呢，难道老太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娘，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不是挺好吗？多热闹啊！您怎么还要分家呢！”姚二郎十分不解，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其实姚母自有她的一番考虑，大儿媳固然通情达理，可谢家若隔三差五来占便宜，长此以往，妯娌俩岂能没有嫌隙？ 她心想，与其将来目睹两个儿媳互生厌恶，倒不如将可能发生的矛盾扼杀于萌芽之中。如此，既可避免婆媳纷争，又能使妯娌和睦。 姚母搁下碗筷，直言道：“既然你执意要问，那我就直说了，为何要让你们分出去单过。” 语罢，四只眼睛齐刷刷望向姚母。 姚母将心中顾虑和盘托出，田小蕊万万没想到，平素看似单纯的婆婆，考虑竟然如此周详。 对于婆婆的决定，她自然不会反对，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娘，若这么做，谢家爹娘会不会不高兴啊？他们若因此反对将女儿嫁给二弟可如何是好？” “呸！别家彩礼不过二两银子，他们家姑娘就金贵些？不仅多要一两，还要红嫁衣。他们若反对，正好说明他们打的就是这算盘。那更得分家了，不然，咱家还不被他们搬空了？” 谢家老两口是出了名的爱占人便宜，没少让大女儿补贴娘家，最后还是女婿忍无可忍，闹着休妻，他们才罢手。然而，大女儿的不幸，显然是这老两口酿成的。 “好，我赞成成完亲就分出去单过。”姚二郎觉得母亲分析得在理，况且还有姚家大女儿的前车之鉴。 第867章 田小蕊的盘算 姚母瞥了二儿子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你可别怨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的将来着想啊。要是因为这些事惹得你们兄弟不和，将来遇到事情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姚大郎听到老娘让二弟成完亲就分出去单过，心中虽有些讶异，但仔细琢磨后，又觉得不无道理。 村中并非没有这种情况，家中老人将所有儿子儿媳都聚拢在一起生活，妯娌之间常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得不可开交，惹得外人看尽了笑话。 “娘，您的话我明白，即便将来我自己过日子，那谢家夫妇也休想从我这儿讨到半分便宜。当然，该有的孝敬我也一样不会少。” 姚二郎此时对母亲的良苦用心感同身受，仔细一想，分开过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还能巧妙地避开婆媳矛盾。 不然，若是两人真的吵起来，一个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要相伴一生的妻子，他哪个都不想得罪，到最后恐怕也只能两头受气。 “好，那就这么定了。下午娘就去找你金花婶子，让她带你去提亲，要是顺利的话，最好年前就把亲事办了。” 看到儿子脸上并无半点不悦，姚母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一直沉默寡言的姚大郎，突然打破了沉寂问道：“娘，若是将二弟分出去单过，他们要住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姚母其实早已深思熟虑过。砖瓦房她确实修不起，但土坯房还是可以的。山上树木繁茂，足够建造房屋，只是需要给帮工们提供些饮食花费罢了。 姚母随即说道：“村口那边不是有块空地嘛！到时候问问村长要多少钱，就在那边建新屋好了。” 自家的情况，姚二郎心知肚明。三两彩礼，再加上购买地皮建房，估计家里的存银也就所剩无几了。他连忙摇头道：“娘，要不，我们还是先借房住吧！您这又是彩礼，又是建房的，得花多少银子啊！” 姚母却坚定地摆了摆手：“哪能让你们小两口借房住呢？娘虽然没法给你们建青砖瓦房，但土坯房还是能建起来的。老大，你下午就去找人帮忙挖地基、打土坯。趁着还没上冻，早点把房子建好。” 村中宅基地的面积有大小之分，价格也各不相同。即使是最小面积的，也需要一两多。房子建好后，还得打家具、添置生活用品，处处都需要钱。估计等把弟媳娶进门，家中那点存银也会所剩无几了。 但为了让自家媳妇将来不受委屈，姚大郎还是认了。他心想，大不了自己以后再努力一些，想想其他赚钱的门路，争取早日攒够盖新房的银两。 “知道了，娘。吃完饭我就去找帮工。”姚大郎点了点头，端起饭碗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田小蕊也在心中默默算账，她的想法和姚大郎差不多。只要能分开单过，日子过得拮据点也无妨，但却能省去许多麻烦，还是值得的。 而一直闷头吃饭的姚三郎冷不丁地嘟囔了一句：“早晓得讨老婆这么烧钱，老子一开始就该投个女胎，如此一来，娘跟大哥大嫂就不必这般辛苦劳累咯！”话音刚落，满桌人皆哄堂大笑起来。 “无妨，我跟你哥尚且年轻力壮，再给你凑笔彩礼钱应该不在话下，莫要自个儿徒增烦恼啦。” 田小蕊闻得此言，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觉着这两年对小叔子的疼爱终究没有白费。不过转念一想，三郎年方十四，再过两年成亲亦不算太迟。 孰料，姚三郎却晃着脑袋说道：“不成，明儿个我便去找那二狗子，问问他愿不愿同我一道去镇子上寻份差事做做。” 毕竟二哥定个亲已将家中的积蓄耗费大半，若此时仍巴望着兄长嫂嫂能在短期内替自己攒齐聘礼钱，着实有些不切实际啊。 “你连镇上都没去过，可别再让人给骗了。”姚二郎戏谑地说道。 姚母也看向小儿子，满脸忧虑地说：“三郎，你二哥说的没错，外面的人心叵测，你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娘，您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那么容易被骗，大不了，就是白干活而已，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呢！” 姚三郎心意已决，他想要出去闯荡一番，不想像父亲和两个哥哥一样，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小山村。 田小蕊见他如此坚定，沉思片刻后说道：“娘，既然小弟如此坚持，就让他去试一试吧。刚好这两日我想回趟娘家，不如让他与我一同回去，顺便去镇上问问我大姐铺子里是否还缺人。这样知根知底，也能放心些。” 前些日子，娘来找她，说起大姐如今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上个月又在镇上开了间铺子，生意非常好。 她心里盘算着，反正都是用人，小叔子机灵又勤快，说不定大姐会既往不咎，将他留下呢！ “可你大姐会同意吗？”姚母有些疑惑地看向田小蕊。 对于儿媳娘家的事情，她现在也知道了不少。听儿子的意思，这个从未谋面的姨姐，似乎和丈母娘一家的关系不太好，出嫁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是啊！娘说得有道理，大姐她能同意吗？”姚大郎也随声附和道。 他非常了解姨姐与岳母家的矛盾，听到田小蕊的话，不免有些担心。 “应该可以吧！不过，就算大姐那边不行，我还可以去找堂姐夫帮忙，他也在镇上开铺子，认识的人也多。”田小蕊安慰道。 被婆婆和男人如此询问之后，田小蕊心里也没底儿了，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办成。 “娘，不管您答不答应，我都要去镇上找活儿干的。”姚三郎目光坚定地说道，然后毅然决然地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出门去找好朋友二狗子了。 就这样，一顿午饭过后，每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姚母和二郎准备前往金花婶子家；姚大郎则动身去村子里寻找瓦匠以及其他帮工。 家里只剩下田小蕊和她年幼的女儿。田小蕊温柔地凝视着睡梦中的孩子，轻声呢喃道：“宝贝闺女啊，你尽管安心睡觉。爹爹和娘亲虽然目前无法给予你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我们一定会加倍努力，相信总有一天能够让这个愿望变为现实。” 然而，远在镇上的小溪对这一切毫不知情，此刻正与陈家旺商议着是否再雇佣一个跑腿的伙计。 如果店里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让他留在铺子里帮忙照看生意。 第868章 订铜锅 天气逐渐转凉，饺子生意也大不如前。陈家旺与小溪商议后，决定推出古董羹。约上三五好友，围坐在桌前，品尝一口热气腾腾的古董羹，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小溪对古董羹情有独钟，她坚信在冬季推出古董羹一定能盈利，但这一行所需食材较多，不像饺子馅那么单一。不可能每天让相公亲自出去买菜。 她认为应该再添一个专门跑腿的小厮，这样做事会更加方便。 “相公，你觉得我们是再买个人呢！还是雇个帮工？”小溪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男人。 陈家旺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那我们就雇个帮工吧！然后把来福换下来，以后外出置办食材的事就交给他。” 来福身手不错，外出办事再合适不过了，在铺子里做个伙计，确实有些屈才。 小溪点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回头我让小宝写张招帮工的告示，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应聘。” 如今，天气愈发寒冷，码头扛包的活也比以往少了许多。小溪觉得招人应该不难。 “那我去铁匠铺了，你千万别忙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腹中的孩子着想。”陈家旺临行前嘱咐道。 “嗯！你放心吧！我不会乱动的，我这就带孩子们去睡午觉。” 小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都怪她之前闲着没事，背着陈家旺在房间里做小被子，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这还差不多，那我去铁匠铺了，你去睡午觉吧。”说完，陈家旺就走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关门声。再看时，已不见男人的身影。 近日铺子里清闲，陈家旺跟大壮打了个招呼，便朝铁匠铺走去。 这个时节，不像农忙时下田，偶尔会有百姓过来打制锄头镰刀等农具，天气转凉，铁匠铺的生意也逐渐冷清下来。 陈家旺来到铁匠铺时，铁匠正在打造一口铁锅。 秋收后，百姓手中有了余钱，成亲的人家多了起来。有些家境不错、通情达理的人家，为了避免日后妯娌间不和，搅得家宅不宁，干脆直接让小两口分出去单过，而必不可少的就是一口新锅。 “呦！不知陈掌柜今日您想定制点啥？”铁匠余光瞥见陈家旺的身影，急忙放下手中的铁锅，笑着打招呼道。 这可是个大客户啊！每次过来都要定制不少铁锅，不知道今天来是不是还是为了定制铁锅。 “上次我来的时候，小师傅还在，今天怎么就您一个人了！”陈家旺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之前那个男子。 “他啊！回老家开铁匠铺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提起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弟，铁匠不禁有些想念，也不知道那小子的生意怎么样？走了以后，也没给自己捎封信来。 “哦！原来如此啊！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愿意一辈子守在铺子里当学徒呢！”陈家旺小声嘟囔道。 “陈掌柜这次过来，不会又是定制铁锅吧！”铁匠不想再提那个没良心的徒弟，便岔开了话题。 陈家旺也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摇头，“当然不是，虽然也是锅，但和之前的不一样。” 随后，他将自己想要定制的铜锅样式详细地说给了铁匠听。 “做自然是可以做的，只是这价格嘛！可比铁锅要高出一些哦！按你所说的尺寸，一口铜锅，少说也得四百文呢，不知陈掌柜还要不要做？”铁匠一脸认真地说道。 当朝铜矿稀缺，铜价自然一直居高不下，比铁价高了许多。 然而，用铜铸就的锅却比铁锅轻便许多，使用起来也更加方便。陈家旺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道：“贵点无妨，您先给我打造十口吧！” 铁匠听闻，爽朗地笑道：“看来还是做吃食生意赚钱啊，搞得我都想改行了。” 平常百姓，买口百十文的铁锅都要犹豫半天，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一出手就是四两银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陈家旺哪里知道铁匠的心思，若是知道，定然会说，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容易。 “不知道这几口铜锅大概多久能打好？”天气渐凉，晚一天卖古董羹，就少赚一天的钱，陈家旺最关心的就是时间问题。 “如今铺子里就我一个人，就算起早贪黑，最多每天也只能打两口，这样算下来，至少也需要五日。”铁匠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给出了大概的时间。 陈家旺想了想，觉得铁匠所言不假，打铁虽然赚钱，但又苦又累，出活还慢，“好，那五日后，我再来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家旺留下一两定银，便离开了铁匠铺。 陈家旺走后，铁匠转身回了屋，对屋内正在缝补衣裳的女人说道：“桂芬，这一两银子你收好，给孩子们添置些秋衣吧。” 屋内的女人惊讶地看了眼铁匠，嘲讽地说道：“今儿个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铁公鸡也开始拔毛了。” 听到这话，铁匠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仿佛被火烧一般，但他仍然试图解释：“哎哟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小气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我可没有拿着钱去吃喝玩乐、挥霍无度啊！” 女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心里想着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了，于是她迅速伸手将银子接了过来。 “哼！如果你真的拿这些钱去胡乱挥霍，我早就与你和离了，哪还会和你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说实在的，你身上也就只有这一点好处了。” 铁匠心里很清楚，自己在钱财方面的确过于吝啬。没办法，毕竟他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头，好不容易才过上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 所以，他对银子格外看重。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婆娘心地太过善良。 他担心岳家那边来人，故意装出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那个傻乎乎的婆娘便会毫不犹豫地把银子借给娘家，到时就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否则，他也不会将银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女人身上最多也只放区区十五文，以备在外时，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所用。 第869章 巧遇二赖子 陈家旺离开铁匠铺，如箭一般冲向糕点铺。家中的孩子对酸枣糕情有独钟，他准备买两包带回去，给孩子一个惊喜。 谁承想，前脚刚跨过门槛，就瞥见一个老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个企图偷盗，却差点摔断腿的二赖子。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身旁竟然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 两人狭路相逢，四目交汇，瞬间陷入了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女子见二赖子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来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相公，你和他认识吗？” 陈家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如梦初醒，原来这位女子就是二赖子新过门的媳妇。心中不由得慨叹，昔日那个偷鸡摸狗的家伙，如今竟有如此福气，娶到这般温婉可人的妻子。 二赖子见陈家旺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他先开口，便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们不仅认识，还同住一个村，他是陈家二叔的小儿子。” 女子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热情地说道：“原来是陈家兄弟啊！我们现在就住在前面那条巷子里，欢迎你随时来做客。” 正所谓礼尚往来，陈家旺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他微微颔首，“好，一定登门拜访。” 二赖子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然后带着女子离开了糕点铺。 “相公，刚才那位男子也住在镇上吗？”女子好奇地问道，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芒。 二赖子点了点头，“嗯！他还在镇上开了两家铺子。” 女子听闻，心中愈发惊讶。她万万没想到，这小小的竹溪村竟然卧虎藏龙，藏着这样一位经商有道的能人。她不禁赞叹道：“那他可真是厉害，能有如此成就，想必一定有着过人的才智。” 对此，二赖子并未反驳。尽管他与陈家旺之间曾有过摩擦，但也不得不承认，陈家旺确实头脑聪明，能够从一个小小的摊位发展到如今拥有两家铺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你相信我会比他还有出息，你就等着享福吧！”二赖子语气坚定的说道。 女子满眼崇拜，微笑着连连点头，“好，我信你，只要我们勤劳努力，日子必定会一天比一天好。” 两人渐行渐远，说话声也渐行渐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街口。 “娘子，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陈家旺一回到后院，就迫不及待地和小溪分享他的今日见闻。 “是谁呀？让你这么意外。”小溪看着兴奋的男人，笑了笑。 “一个老熟人，不过你肯定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真没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了。”陈家旺故意卖起了关子。 “熟人？”莫不是竹溪村的人？”小溪试探地问道，她实在想不出，除了竹溪村的村民，还有谁能让男人如此兴奋。 “娘子真聪明。”陈家旺一边夸赞着小溪，一边将遇见二赖子夫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上次二嫂过来，的确有说过二赖子前些时候成亲了，还说那女子长得貌美如花，只可惜和她一样命苦，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当时小溪听到这件事时，还替那女子感到惋惜。 “嗯！那女子的容貌确实还不错，配二赖子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二赖子不仅名声不好，相貌也平平无奇，在陈家旺眼里，除了身材稍微高大些，实在找不出其他优点了。 “是啊！这可不就是所谓的人各有命嘛！你看看咱们村子里，难道还找不出一个长得比那二赖子更好看的男人吗？可是呢，那个女子却像是着魔了一样，就这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了他。这种事情啊，真的是让人连嫉妒的心思都生不起来。”小溪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着说道。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似乎对于这样的命运安排感到十分无力。 的确，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奇妙，让人无法理解。 有些人明明拥有很多优点，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另一些人可能并没有那么出色，却能够轻易地获得幸福。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常吧！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你不是去铁匠铺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与别人的事相比，小溪的心可都在铺子的古董羹上。 “去了，铁匠说如今铜矿稀缺，价格也水涨船高，打一口铜锅就要四百文呢！不过，我还是应了下来，付了一两定银，大概五日左右就能铸就好。”陈家旺如实地回答。 “这么贵？”小溪失声惊叫。 早知道这么贵，都不如全打铁锅了，但一想到之前一位老主顾说过，用铜锅吃古董羹味道更佳，小溪便心疼不已。 “现在铜价确实高，这个价格也算合理。”陈家旺倒觉得能够接受。 可小溪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即使如今家境宽裕了，也不能如此挥霍，毕竟做生意有盈有亏，万一哪天把银子都花光了，铺子也经营不下去了，难道一家人要去喝西北风？ “放心，我相信只要咱们的古董羹味道好，很快就能把买锅的钱赚回来。”陈家旺对小溪的手艺充满信心，他坚信那些客人肯定会回味无穷，吃了还想吃。 小溪闻听此言，不禁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吧！如此，也不枉我们这一番折腾。” 陈家旺拿起水杯，轻啜一口，然后镇定自若地说道：“娘子，莫要再想了，我坚信定能成功。”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娘子，你上次不是抱怨清水汤底索然无味吗？要不我们再琢磨琢磨，看看有没有其他妙法，能让古董羹更鲜美可口。” 若不是男人提及，小溪倒真未朝那方面寻思，经他这一提醒，顿时如醍醐灌顶，还真有了新的主意。 见小溪沉默不语，陈家旺便晓得她应是想到了锦囊妙计，于是开口问道：“娘子是否有了好主意？” 只见小溪颔首轻点，娓娓道来：“相公，你看我们多做几种风味的汤底，如何？” “何出此言？”陈家旺面露好奇之色。 “我们可以用猪骨、菌菇、排骨，精心熬制汤底，再细分为微辣、辣锅、清汤，三种锅底。相公意下如何？”小溪满脸期待，宛如等待夸奖的孩童。 第870章 回村收番椒 陈家旺越听越兴奋，心中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他觉得这个想法如若真能实现，铺子里的生意必定会如日中天。 “行，我认为这个主意甚好，骨头倒是容易购买，可去何处觅得如此多的番椒啊！” 小溪口味偏重，无辣不欢，但孩子们却不宜食用，她思忖着做辣锅和清汤锅两种，可以满足众人的需求，然而番椒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思索片刻，“要不，我们先让宋叔在村中收收看？你意下如何？” 庄户人家，家家户户都会种上几垄番椒，或用于炒菜，或用于蘸酱，皆是下饭的佳品。吃不完的秋季便串起来晒干，留待冬天食用，小溪觉得收购番椒应该并非难事。 “也好，反正此时外面也没什么农活可做，但需多少钱一斤收呢！” 陈家旺点头表示赞同，宋叔办事他向来放心。 晒干的番椒分量轻，一串亦无多少，如果价格过低，村民定然不愿卖，毕竟区区几文钱的东西，人家却能享用许久。 小溪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要不，就先按五文一斤收，然后再视情况而定。” “好吧！那就先试试看，不过若是生意红火，开春我们就自行购置个小庄子，种上数十亩番椒，到时每年便可节省一大笔开销。” 陈家旺总觉得将重要的调味料掌控在他人手中缺乏安全感，而且每次只要他们铺子有新的动作，必定有人跟风模仿，万一这次也是如此，在背后搞小动作，高价收购番椒那就麻烦了。 且今年稻子收成颇丰，每亩竟达三担有余，所以，陈家旺心中早已萌生了买庄子的想法。 陈家旺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令小溪如梦初醒，买庄子并非如买铺子那般轻而易举。 庄子通常都是那些地主老爷，或是大户人家女眷的陪嫁之物，鲜少有人对外变卖。 那些急需用钱的人家，虽也会变卖田产，但通常不会集中在一个区域，管理起来颇为繁琐。 小溪对易于管理的庄子情有独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种庄子可遇而不可求。 “相公，不如你去牙行走一趟，找秦牙人打声招呼，让他帮忙留意一下，如果有合适的庄子，就立刻通知我们。” 陈家旺拍了拍脑门，说道：“还是娘子考虑周全，我这就去牙行一趟，然后顺便回村。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上次回村还是去采茶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一个多月已经过去了。 小溪微微点头，随后又嘱咐道：“若是在村中碰到杜家人，千万不要与他们发生争执。” 她曾听吴掌柜的夫人说，男人最难以接受自己残废的事实，心态会变得极度扭曲，令人害怕。 还说娘家村里有个男人，年轻时放荡不羁，有几个小钱就想着去烟花之地，全然不顾家中妻儿的死活。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久而久之，他就染上了脏病，身体开始溃烂，每天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如今他不仅无法再出去逍遥快活，还要忍受婆娘的冷言冷语，而婆娘便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对象。 每天傍晚，他都会剥光女人的衣裳，将她吊在房梁上，用皮鞭抽打。女人那凄厉的惨叫声，吵得左邻右舍夜不能寐。 大家也曾想过去帮忙，可那男人就像疯狗一样，见人就打，久而久之，便没人再去拉架了。 女人的生命力如同顽强的野草，即使每晚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为了孩子们，她依然坚韧地活着。 每天清晨，她如往常一样起床，为儿女洗衣做饭；夜晚，却只能在痛苦中鬼哭狼嚎。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让男人经受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命根子一点点烂掉的折磨后，才让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村民们在帮忙料理后事时，发现男人的下半身竟然蠕动着蛆虫，那场面真是令人毛骨悚然，难以想象他生前遭受了多少苦难。 然而，没有一个人对男人表示同情，反而纷纷拍手称好，甚至夸赞女人做得对。这正应了那句古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若是男人对婆娘好一点，她也不至于对他不闻不问。 小溪担心杜家人会记恨在心，在相公回村后暗地里耍阴招，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嗯！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陈家旺点头应道，套好驴车后，便再次离开了后院。 买庄子的事情并不着急，还是先回村为好。毕竟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天色越来越早地暗下来，如果回去得太晚，恐怕就得赶夜路了。 陈家旺赶着驴车朝着镇外走去，没想到走了一半路程，就遇见了二哥陈家瑞。 “二哥，这几日都没去你铺子看看，不知道收拾得如何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搬来镇上啊！”看到二哥，陈家旺兴奋异常，如连珠炮般问了许多问题。 陈家瑞看了一眼弟弟，语气温柔地说：“已经差不多了，只是后院的土炕还没干透，不然早就搬过来了。你铺子不忙吗？” 他一眼就看到了弟弟车上的两坛酒和糕点，心里明白他这是要回村。 “如今天气渐凉，铺子里的生意也如这秋日的寒风，日渐萧瑟。几个伙计尚能应付，我便想回村去看看爹娘，顺便交代宋叔点事。”陈家旺如实地回答道。 “什么事啊？”出于好奇，陈家瑞忍不住问道。 陈家旺拍了下小毛驴，悠悠说道:“这不，饺子馆生意难做，我就琢磨着冬天卖点暖身子的吃食，可缺调味料番椒，就想让宋叔在村里帮忙收一些。” “番椒还用得着买？我家里还有好几串呢！回头让你二嫂给你送去。”陈家瑞原以为用量不多，便大方地应道。 “不过，你这又是想到了什么赚钱的好主意？” 陈家瑞深知小弟每次的点子都能赚钱，自己有时也纳闷，同样的爹娘，他和小弟的头脑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古董羹，这东西冬天吃着暖和，能驱寒，尤其是外面鹅毛大雪纷飞时，在屋里吃着热气腾腾的古董羹，那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陈家旺一边赶着驴车与二哥并肩前行，一边说道。此时，路上除了他们兄弟二人，再无旁人。 “不错啊！还是小弟你脑子灵光，冬天做这门生意肯定能赚钱。” 陈家瑞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头脑确实不如弟弟灵活，心中羡慕不已。 第871章 李父受伤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抿嘴笑道：“那就借二哥的吉言了，不然我花钱定做的那些铜锅，可就无用武之地了。” “竟然是铜锅？为啥不用铁锅呢？那多便宜啊！”陈家瑞十分惊讶。要知道，铜的价格可不便宜，他不知道小弟到底订了几口锅，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家瑞还是觉得铜锅太奢侈了，价格与铁锅相差甚远。 “铁锅虽然价格低廉，但太过笨重，端起来也没有铜锅那么轻巧，而且听说用铜锅做的古董羹味道更鲜美，所以我便订了十口。”陈家旺摇了摇头，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啊！”陈家瑞失声惊叫，“这么多，那得花费多少银子啊？”他怎么也没想到弟弟如此大手笔，还不知道行不行，就一下子定做了十口，这胆子也太大了。 “也还好吧！每口不过四百文而已。”陈家旺却云淡风轻，一脸的不在乎。 但一旁的陈家瑞坐不住了，四百文，这可不是小数目，马上都快半两了，十口那就是……四两！他惊得嘴巴久久没有合上，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真有钱”。 此时的陈家瑞再也无法理解弟弟，什么叫四百文而已，这简直就是天价！ “二哥，要是你们一家搬到镇上，那房子怎么办？留着还是卖掉？” 陈家旺突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房子若是长期空置，就会逐渐破败，甚至倒塌。 二哥家的房子是成亲时新建的，才没几年光景，如果就这样荒废了，实在可惜。 “卖是不可能的，毕竟竹溪村是我的根。但可以租出去啊！要是村里哪户人家分家了，小辈没有房子住，他们可以每年给我几百文，然后搬进去住。”陈家瑞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这个主意甚好，不仅帮助了他人，还保住了房子。”陈家旺对此深表赞同，毕竟总比让房子空在那里直至坍塌要好得多。 “还行吧！这已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佳办法了。” 房子虽是土坯的，但却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况且两个儿子也是在这老屋里出生，陈家瑞希望孩子们长大后，依然能记得自己的根在何处。 兄弟二人，就这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至走到通往老宅的巷子口，这才分头而行。 陈家瑞原本以为等待他的会是一桌丰盛的晚饭，不料刚走进大门口，就察觉到了异常。 整个院子异常安静，家中似乎空无一人，他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按说这个时辰，妻儿应该都在家中才对，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满腹疑问卸了驴车，然后转身去了邻居家。 本以为冬梅带着孩子们去串门了，结果却从邻居口中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被赶出家门的田氏，今日带着两个哥哥和弟弟回来大闹了一场，甚至还动起了手。 老两口不忍看着儿子挨打，便上前劝阻，谁知李父却被人推了一下，头撞在了门框上，顿时血流如注，吓得田家人落荒而逃。他们本是想替妹妹出气，哪曾想却闹出了人命。 待李家几兄弟闻讯赶来时，田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好在，李父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上过药后已无大碍。 冬梅得知此事后，便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 “多谢嫂子告知，我这就过去看看。”陈家瑞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对邻居说道。 “左邻右舍住着，这么客气干啥！快去吧！”邻居家的儿媳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 陈家瑞大步流星地向李家奔去，此时，围观的村民早已作鸟兽散，只有几个儿女守在房中，窃窃私语。 “老大，哪怕看在两个孙子的面上，爹娘也不可能劝你休妻。毕竟，有几个后娘会善待继子女呢？但这个家我们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他们之所以敢对你爹动手，还不是受田氏指使？她看我们老两口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我们打算……” 李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浩打断了：“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我和孩子赶出家门？” 虽然他对田氏耳根子软，爱听娘家人挑拨的毛病也很反感，但让他因此休妻，李浩实在难以做到。 然而，他总觉得娘的话里有话，便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母摇摇头，满脸失望地说：“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狠心的儿女，又有几个爹娘会不顾子女的死活呢？” 李浩越听越迷糊，既然不是把他们赶出去，又不能在一起生活，那以后该怎么过？难道要去两个弟弟家养老？ 这时，头已经不那么晕的李父突然开口：“我们打算搬到镇上，和你妹妹一家生活。从今往后，咱们不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自然就不会再有矛盾了。” “啊！”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老两口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自古以来，都是长子为父母养老送终，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更没有让出嫁女养老的说法，这可真是件稀罕事。 当然，冬梅除外，她巴不得爹娘能跟他们一起搬到镇上，这样既免了她的相思之苦，又成全了哥哥。 李家另外两个儿媳听到婆婆的话，心不禁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尽管公婆平素为人不错，待她们也不薄，但当初大哥一人就得了六成田产。 如今却让她们家养老，这显然有失公允，除非大伯哥能把多得的田地让出来。 好在公公的话，让妯娌俩如释重负，不管公婆去哪家养老，只要不找她们就行，反正小姑子家条件最好，多养两个老人也不在话下。 “爹，您和娘要是走了，外人会怎么看我？再者，也没有让出嫁的女儿养老的先例啊！还有妹夫，他会同意吗？” 虽然让爹娘去妹妹家生活，能解决婆媳矛盾，但他也会背上不孝的骂名。 李浩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爹娘离开这个家，有老两口在，他们下田回来，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所以他坚决反对。 “只要爹娘愿意，我没意见。”话未落音，陈家瑞便推门而入。 众人谁也没料到他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李浩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驳，呆立在原地。 这时，李家老两口再次开口：“我们虽去你妹妹家生活，但口粮还得你们供着，将来我们百年之后的所有事宜，也都由你操办，否则就把当初多得的田地你们兄弟几个平分。” 李浩本想反驳拿口粮的事，毕竟妹妹家条件那么好，怎会在乎爹娘那点口粮。但一听要把家中田产平分给两个弟弟，心中便有些不舍。 本来家中田地就不多，两个儿子将来娶妻生子，还得花费大把银两，如果把田地平分，那日子可就更难熬了。 权衡利弊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就按爹娘你们说的办。” 原本支起耳朵倾听的妯娌二人，见李浩答应了公婆的要求，瞬间一脸失望。 第872章 李家老两口的决定 原本，李家老两口并未打算向大儿子索要口粮。 然而，当他们回忆起田家找上家门时，大儿子竟然没有对田氏说过一句斥责的话，心中的怨气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正应了那句古话：“娶了媳妇忘了娘。”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一直孝顺，会是个例外，可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而且，田地已被他耕种多年，如今要让他再交出来，必然是件费劲的事。 但如果老两口空手搬去女婿家，另外两个儿子肯定不会服气，说不定还会因为田地的事大打出手。 老两口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上策，若因这事导致兄弟三人闹翻，那可真是太丢人了。 “冬梅，这主意是你出的？”李浩突然开口问道。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尽管爹娘与婆娘之前也有过口角，但从未提及要搬去与妹妹一家生活。 此时的他严重怀疑是妹妹在背后捣鬼，否则为何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冬梅也不打算隐瞒，直截了当地说：“爹娘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实属不易。可这两年大嫂不知为何，总是处处针对他们。为了不让大哥你左右为难，我才提议让他们去我那儿一起生活。起初，他们是反对的，怕对你影响不好。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失望，或许这就是他们下定决心的原因吧！” 刚刚还想大骂妹妹一顿的李浩，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今日之事，确实是他的不对。 主要是他和田氏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平日里很少打骂她。那天他在气头上，才把田氏赶出了家门，可晚上他就后悔了。 所以，当今天看到田氏娘家人上门时，他便没有呵斥田氏半句。 “瑞哥，你一定饿了吧！我们回家吧！”冬梅甚至不愿看大哥那令人厌恶的嘴脸，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目中一直崇拜的大哥，竟然也有是非不分的时刻，这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那爹娘呢！不和我们一起走吗？”陈家瑞看了一眼坐在炕边、一脸难过的老两口，开口问道。 “你和冬梅先回去吧！我们还要收拾一下衣物，等搬家那日再一起走。”李家老两口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陈家瑞点头说道：“那也好，我们就先回去了。” 见小夫妻俩要带着孩子离开，冬梅的哥哥妹妹们也跟着一同离开了老宅。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他们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只要爹娘身体健康，其实和谁一起生活都无关紧要。 且说陈家旺这边，刚把驴车停在老宅大门外，就被出来抱柴火的大嫂看到了。 “小弟，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外面冷，快进屋。”张氏热情地招呼道。 陈家旺脸上洋溢着笑容，说道：“铺子里现在不忙，我就回来看看爹娘。大嫂，你这是准备做晚饭了吗？” 庄户人家在农闲时节通常只吃两顿饭，主要是觉得不干活还要多吃一顿饭，实在有些浪费，久而久之，大家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张氏点了点头，“嗯！你大哥饿得直嚷嚷，我就想着今天早点做。” 两人简短地聊了几句，陈家旺就拎着糕点和两坛酒走进了院子。 屋内的陈母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对一旁的陈父说：“我好像听到家旺回来了。”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由于天气渐凉，老两口早早地就把窗户纸重新糊了一遍，从里往外看，什么都看不清，陈父甚至开始怀疑老婆子是不是听错了。 “你出去瞅瞅不就知晓了。”陈母斜睨了眼老头子，没好气地说道。 陈父赶忙摆了摆手，“外头太冷，我还是甭去了，要是他，迟早会进来的。” 就在陈母意欲再数落他两句时，外屋传来小儿子那熟悉的呼喊声：“爹，娘，我回来啦。” 话声未落，陈家旺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到儿子手中的酒坛，陈父脸上立刻漾满了喜滋滋的笑容，可当他瞥见陈母的白眼时，立马变了脸，呵斥道：“跟你讲了多少回，你挣俩钱也不易，别大手大脚的，咋就不听话。” 嘴里说着硬气的话，双手却很诚实地伸了出去，喜滋滋地接过两坛酒。 见到这一幕，陈家旺不禁捂嘴偷笑，可一见母亲满脸的无奈，便开口说道：“娘，爹这辈子就好这口小酒，您就别连他这点爱好都剥夺了呗！” 陈母见小儿子也帮着老头子说话，不禁白了他一眼，“行，你就由着他吧！” 看到老婆子不过是虚张声势，陈父心中暗自窃喜，偷偷给了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 “对了儿子，铺子里不忙吗？你咋还有空回村了？” 陈母轻轻地把怀中已熟睡的小孙子放在被子上盖好，这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这次回村，就是为了铺子的事。”陈家旺上前摸了摸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的小侄儿。 “铺子咋了？”老两口听到儿子是为铺子的事而来，以为出了什么岔子，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瞧把您二老吓得，铺子好着呢！只是天气渐冷后，来吃饭的人明显比以前少了许多，我就琢磨着卖点热乎的吃食……” 陈家旺把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啊！竟然是这样啊！可把我吓坏了。”陈父夸张地拍着胸口。 “番椒家家户户都有，估计收集起来也不难，不过古董羹虽然美味，但价格食客们能接受吗？”在陈母的认知里，古董羹搭配羊肉最合适，味道也最好，可羊肉价格不菲，她担心有人会嫌贵。 “娘，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到时候我们会制定高中低三个档次的古董羹，菜品都是固定的，不过肉的种类和盘数不同，价格当然也不一样，保证大家都能消费得起。”陈家旺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他可不是一时冲动做了这个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要是这样，那我们就放心了，你心里有数就好。”陈父一脸欣慰，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考虑事情也越来越周全。 “爹娘，小弟，你们在聊什么呢？”外屋传来陈家兴的询问声。 第873章 心细如发的张氏 话还没说完，陈家兴就风风火火地迈步走了进来，边走边喊：“爹娘，我刚刚听到一件事，你们想不想听？”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你真应该向家旺好好学习学习。”陈父一脸嫌弃地说道。 “大哥，啥事啊？说来我听听。”陈家旺听闻，立马燃起了八卦之心。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刚才去杨大爷家，听说李浩他婆娘田氏带着两个哥哥和弟弟回来大闹了一场，还把李叔给打伤了，说是血流满面，吓人得很呢。” 陈家兴真是没想到田氏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看来她以前的好脾气都是装出来的。 “啊！”陈母惊讶道，“伤得这么严重吗？那我和你爹得过去瞧瞧。” 两家同住一个村，如今又是儿女亲家，要是知道了不过去瞧瞧，别人会怎么看她们老两口啊！ “这事我还能骗您不成？两家打架的时候，好多村民都跑去看热闹了，杨大娘就在现场，那还能有假？”陈家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老头子，刚好晚饭还没好，要不然，我们现在就过去瞧瞧？”陈母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陈父，似乎只要他答应，马上就动身。 “好，那我们总不能空手过去吧？”陈父觉得亲家那人不错，虽然当初因为儿子娶杨氏有些怨言，但自从冬梅过门后，两家就冰释前嫌了，平日里没少帮衬二儿子一家。 虽然不是金钱上的帮助，但农忙季节帮忙照看孩子也很不容易。于情于理，他们老两口都应该过去看望一下。 陈母想了一下，说道：“那就装二十个鸡蛋吧！别的咱家也没有。” 不一会儿，二十个鸡蛋就装好了，老两口挎着篮子，朝着李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爹娘可真是急性子，等吃完饭再去也不迟啊。”陈家兴望着老两口匆匆离开的背影，嘴里嘟囔着。 “或许等我们的儿女成亲后，就能理解爹娘的良苦用心了。”陈家旺对父母的做法感同身受，毕竟二哥和冬梅姐能够再续前缘，与李家老两口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可能是吧！不过，小弟，你今天回村是有什么事吧？”陈家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把话锋一转，问起了弟弟。 陈家旺点了点头，回答道：“久未回村，有点想念爹娘，就回来看看。顺便再交代宋叔一些事情。” 陈家兴最关心的不是弟弟回村看望爹娘，而是他到底有什么事要办。他一脸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还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宋叔不是每天早晨都要去镇上送货吗？直接跟他说不就得了。” 见大哥满脸好奇，陈家旺也不再隐瞒，如实地把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他。 “小弟，你可真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新的吃食。”对于陈家兴来说，两个弟弟都比他头脑灵活，所以他只适合做些小生意，赚些小钱，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能过上小富即安的日子，他也知足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如果不想办法改善铺子的现状，我们就只能喝西北风了。”陈家旺无奈地说道。 “家旺，吃完饭再回镇上吧！刚好昨天我买了一条肉，大嫂给你炖肉吃。”张氏在门口探出头来，热情地招呼着。 陈家旺难得回来一次，自然要吃过晚饭再回去。他点头应道：“好啊！好久没尝到大嫂的厨艺了。” 张氏干活特别麻利，没过多久就把饭菜摆上了桌。这边刚摆好，陈家老两口也拎着空篮子回来了。 “爹娘，您们回来得可真凑巧，我正打算让相公去叫您们呢！” 看到公婆回来，张氏急忙去打了盆温水，好让两人洗洗手，准备吃饭。 “咋样？我可没骗您们吧！李叔是不是受伤了？” 陈家兴坐在桌前，一边盛着饭，一边说道。 “嗯！你李叔确实受伤了，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流了很多血，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敷过止血药了。” 陈父没想到对方下手竟然如此之重，只是夫妻俩吵个架，又不是要休妻。 “这要是我，绝对休妻。”陈家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哪有那么容易，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呢！怎么能说休就休，但凡能过，也不能这么做，没娘的孩子可怜得很呐！” 陈母长叹一口气，不禁想起了孙子毛毛，这孩子若是有亲娘在，也不会变得如此懂事。 虽说冬梅对毛毛也还不错，但毕竟不是亲娘，总归会有一些隔阂。 “娘说得对，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休妻的。”想到家中的母子三人，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陈家旺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爹娘，我看您们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心细如发的张氏发现公婆离开前和回来后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兄弟二人闻声，齐刷刷地看向陈家老两口，那表情仿佛在说：“是这么回事吗？” 只见陈父点了点头，“嗯！家瑞说要让李家老两口搬去镇上，和他们一起生活。” “啊！”陈家兴闻言，十分惊讶。“二弟是怎么想的？李家又不是没有儿子，凭什么要二弟给他们养老？” 自古以来，都是长子给父母养老送终，陈家兴还是头一次听说让女儿女婿给养老的，他不禁有些气愤。 “估计是冬梅不忍心看着爹娘在家受她嫂子的气，才会这么说吧！不过，他们老两口也不是那种好吃懒做之人，搬过去，对你二弟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陈母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即便如此，那也不行啊！这不是让李浩那小子占了大便宜吗？” 长子本应分得六成田产，陈家兴认为李浩仗着给爹娘养老送终的名义，不劳而获，而弟弟却要供养岳父岳母的衣食住行，越想越觉得吃了大亏。 话刚说完，就看到陈父摇了摇头，说道：“李家老两口考虑得还是很周全的，担心大儿子得了六成田产却不赡养老人，引起其他两个儿子的不满，便要求李浩每月按时往镇上送口粮，如此一来，既可以避免几个儿子为此大打出手，又不至于在女儿家白吃白喝。” 陈家旺听了，赞叹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选择跟随二弟一家生活，大儿子就不用在父母和婆娘之间左右为难了，还能顺理成章地过去帮女儿的忙，简直是一箭双雕！” 第874章 瑞哥谢谢你 “爹娘，既然李家老两口事事都考虑周全了，你们二老为何还满面愁容？” 得知李家夫妇并非去二弟家吃白食，陈家兴心中的火气转眼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和你爹是担心李浩会因此记恨你二弟。” 虽然爹娘走了李浩不用再左右为难，但却少了两个帮忙干活的人，陈母猜测李浩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但心里肯定不会好受。 “娘说得有道理，但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的婆娘，那就别妨碍别人尽孝。” 陈家旺不以为意地说道。他觉得这样挺好的，有了老两口的帮忙，二哥也能轻松些。 不像自家，有下人帮忙做事，他只需偶尔去卤肉铺子转转，查查账目就行。 听说削皮子的步骤极为繁琐，李叔又是个勤快人，肯定不会看着女婿受苦受累，不然，什么事都靠二哥一个人，时间长了，身体肯定吃不消。 “但愿如此吧！快吃饭吧！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陈母心想，但愿是她想多了吧！见大家都还没动筷子，连忙招呼道。 “家旺来，尝尝大嫂今天做的炖肉味道怎么样？”张氏夹起一块肉，放进了陈家旺的碗中。 过门这么多年，两个小叔子从来没有和自己红过脸，一直都很敬重她，张氏早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谢谢大嫂。”陈家旺连忙向张氏道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和你大哥才对，小宝搬到镇上读书，没少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大嫂在这里谢谢你了。”张氏放下手中的碗筷，笑着说道。 陈家旺急忙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大嫂您这话就太见外了。再说小宝又不是外人，他可是我的亲侄儿，将来要是有了出息，我这个叔叔脸上也有光啊！” 陈家老两口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中倍感欣慰。还好自家儿媳识大体，不像那田氏那般眼皮子浅，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把不属于她的钱财占为己有。 “你大嫂说得对，小宝确实给你和弟妹添了不少麻烦。大哥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只能让你多吃点肉了。”说着，陈家兴也学着张氏的样子，夹了几块肉放进弟弟的碗中。 见大哥大嫂如此坚持，陈家旺只好面带笑容，将那炖得软烂入味的肉吞进肚里。 “嗯！大嫂做的肉可真香啊，闻着这味儿，我都能多吃两碗米饭。”陈家旺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好吃就多吃点，家里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常年不变的鸡蛋和白菜炖肉了。” 张氏有些难为情地说，毕竟小叔子家如今的生活越来越好，自家的饭菜自然是比不上的。 “好，爹娘，大哥大嫂，你们也快吃，别光照顾我了，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望着那堆积如山的饭碗，陈家旺欲哭无泪，急忙招呼大家动筷，不然他真要被撑得走不动了。 且说，陈家瑞与妻儿回到家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抱柴烧火做饭。他看出冬梅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便让她回房休息。 然而，当他抱着一捆柴走进厨房时，却发现冬梅已经在灶台前淘米了。 “不是让你在屋里休息吗？怎么又到厨房来了？”陈家瑞放下手中的干柴，轻声问道。 “瑞哥，我没事，只是想到今天大哥的不作为，心里有些不痛快罢了。”冬梅面无表情地说着，言语中透露出一丝失望。 “毕竟两个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亲的照顾，如果他今日动手打了你大嫂，只怕会闹得鸡飞狗跳，估计他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陈家瑞能理解大舅子的做法，毕竟他当初为了毛毛，也选择了忍气吞声，这也导致后来杨氏更加有恃无恐。 有时候作为男人也挺难的，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讨了爹娘开心，婆娘就会闷闷不乐，哄的女人高兴，父母又会大失所望，真是左右为难啊！ 还好如今他再也不用受夹板气了，想想曾经和杨氏在一起的日子，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唯一的功劳便是给自己生了个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儿子。 “他怎么就不体谅体谅爹娘这辈子的艰辛呢！爹娘为此伤透了心，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地与我们一起搬去镇上生活。” 想到爹娘那失望的神情，冬梅就特别生气，你疼媳妇也得有个分寸吧！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如此纵容。 有时她甚至会想，如果自己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毕竟大嫂变成如今这副贪得无厌的模样，皆是在自家日子好起来后，开始贪小便宜，爹娘屡次好言相劝，她心中产生怨气，才开始针对他们。 “唉！只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且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我们也只能一切向前看。”陈家瑞轻声安慰道。 “可我真的心如刀绞。”冬梅始终无法释怀，曾经对她那么好的哥哥，为何会做出这等让她大失所望的事。 她也并非要大哥休妻，只是想要个明确的态度罢了。 “不要再想了，以后我们尽心尽力地孝敬爹娘便是。”陈家瑞抚摸着冬梅两鬓掉落的碎发，温柔地安抚道。 “瑞哥，谢谢你，谢谢你不反对爹娘与我们一同生活。”冬梅从后面紧紧地抱住陈家瑞，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中的花瓣，轻轻地飘落在陈家瑞的耳畔。 陈家瑞感受到了冬梅的深情，他转过身来，将冬梅拥入怀中，温柔地说道：“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你的父母自然也是我的父母。而且这两年，老两口没少给我们帮忙，现在我们日子好过一些了，理应让他们过上安稳舒适的晚年生活。更为重要的是，我不想看到你为此事忧心忡忡，只要你能开心快乐，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陈家瑞心中对岳父岳母充满了感激之情。虽然家中条件不如弟弟那般好，无法每天大鱼大肉，但粗茶淡饭，隔三差五吃顿荤腥还是没问题道。 此刻，陈家瑞看着冬梅那满含爱意的眼神，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个家因为有了彼此的理解、包容和关爱才变得如此温馨美满。 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会更加努力赚钱，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同时，也会好好孝敬岳父岳母，报答他们给自己养了个好娘子的恩情。 第875章 小算盘 陈家旺在老宅用过晚饭后，稍作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此刻，天色已晚，他估摸等赶回镇上时，怕是夜幕已降临。原本计划稍待片刻就启程，怎奈这一番交谈，竟耽误了不少时间。 待他行至村尾，宋叔正端坐房中，专心致志地扎着扫把。 平素惯于农务的宋叔，乍然闲下来，竟有些无所适从。当他望见庭院中的高粱头时，即刻心生一计，从此闲来无事时，他便静坐屋内扎扫把。反正这扫把存放数年也不会腐朽，除非遭老鼠啃噬。 宋叔估摸那二亩地的高粱头，若全部制成扫把，少说也得用上一两年。他寻思着等扎得差不多了，就拉去镇上试试，若能换些钱财回来，自是再好不过。 毕竟，东家每年都会种植一些高粱，没有必要全数留存。 陈家旺甫一走进屋内，宋叔立马抖掉身上的高粱壳，从凳子上站起身，热情地说道：“东家，您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没用晚饭吧！我这就叫孩子他娘准备饭菜。” 宋叔对于陈家旺突然回村，虽感讶异，但他深知自己的身份，明白有些事情不该多问，以免惹得东家不快。 “不必忙活了，我已在老宅用过晚饭。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托于宋叔。” 陈家旺连忙挥手示意，随后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何事？东家但说无妨，我定当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听闻东家有事相托，宋叔立马精神抖擞，他整日无所事事，正愁日子无聊呢！ “其实并非什么大事，就是想请宋叔在村中替我收购番椒，价格按每斤五文钱计算。” 陈家旺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他对宋叔的办事能力还是颇为信任的。 “呀！东家您来了？我这就去给您倒茶。”刚从茅房出来的宋婶，看到屋中的人，不禁一愣，随即便喜笑颜开地招呼道。 陈家旺着实有些口渴，晚饭时抵不住爹娘和哥嫂的热情，多吃了一些，且那炖肉稍咸，此刻便更觉口渴难耐，于是他点头示意。 两杯热茶下肚，陈家旺才觉得喉咙不再那般干涩。 待交代完事情，留下五两银子，陈家旺便坐上驴车，离开了村尾。 “孩子他爹，你是不是又该去芦苇荡送麦麸和豆饼了？”陈家旺走后，宋婶突然想起，似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给鸭场送“口粮”了。 宋叔闻言，一拍脑袋，“还真是！多亏你提醒，我竟完全忘了这回事。” 原来，七月初的时候，小溪又去了趟孙家，托她家儿媳帮忙又孵了鸡鸭各七百只。主要是担心之前养的数量太少，无法满足铺子的需求。 虽然现在仍需从菜农手中购买，但估计到年底，第一批孵化的鸡鸭鹅就足够大了。 夏天时，鸡鸭鹅还能自己在外觅食，晚上只需添加一次草料即可，食量也不算大。但自从秋收后，天气转凉，所有植物都逐渐枯萎，它们的食物来源也越来越少。 如今，更是只能依靠每日早晚各喂养一次。一千多只鸡鸭鹅的食量相当惊人，每隔三五日就得送一趟麦麸和豆饼过去。 听完宋婶的话，宋叔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他迅速穿上一件夹袄，大步流星地冲向杂物间。不一会儿，就扛起了五袋麦麸和豆饼，放在驴车上，然后出了院子。 再说离开竹溪村的陈家旺，赶着小毛驴，带着宋婶给的干白菜，向镇上疾驰而去。 一阵秋风拂过，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叹息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又要过年了。” 还没等他感叹完，就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呼唤他。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个姑娘，而且他还认识，是与二哥家同住一条街的孙家姑娘，好像叫彩霞。据说她出生时，恰好大雨过后，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因此得名。 只是他刚才明明没有看到路上有人，这姑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妖邪在作怪吧！他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家旺大哥真会说笑，这还未到天黑之时，哪来的鬼魂？其实在你刚出村时，我就留意到你了，只是由于距离较远，我喊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无奈之下，我只能一路小跑，才终于追上了驴车。” 孙彩霞偷偷瞄了一眼陈家旺的俊颜，不禁羞红了脸，心中暗想：虽然他是个瘸子，但长得确实英俊，若能嫁给他也挺好的，只可惜他已娶妻生子。 陈家旺瞥了她一眼，见她气喘吁吁，便知她并未撒谎，可能是自己思考太过投入，才没有留意到车后的动静。 “你叫住我有何事？”陈家旺声音冰冷地说道。在他眼中，除了家中的女性，其他女子都要保持距离，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家旺哥，你能捎我一程吗？你看这天色渐晚，我有些害怕。” 孙彩霞试图用柔弱的姿态，引起陈家旺的同情，以达到她的目的。 “既然知道天色已晚，为何还要独自出门？这实在说不通。”陈家旺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说道。 本以为自己的如意算盘会成功，没想到让她大失所望的是，陈家旺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情，反而还露出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家旺哥，看在我们同村的情分上，你就捎我一程吧！要是你担心被别人看到引起误会，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如果靠自己的双脚走到镇上，估计天都已经黑得透透的了。有车不坐才是傻瓜呢，孙彩霞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坐上这辆车。 陈家旺看了看天色，虽然他对这个姑娘看他的眼神感到很厌恶，但就如她所说，大家毕竟同村住着，于是他勉强同意捎对方一程。 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孙家姑娘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她听村里人说，如今的陈家旺不仅有两家铺面，家里还有不少仆人。 他的妻儿也都过上了富家小姐太太那般出门有丫鬟随身伺候的好日子，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嫉妒。 陈家小儿媳过门时的模样，她至今还记得，面黄肌瘦，瘦得身上没有二两肉。她实在想不明白，陈家旺怎么就看上了她，还不惜花费五两的高额彩礼将她娶进门。 孙彩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哪一点不比陈家小儿媳强呢？可为什么自己就遇不到好男人呢？媒婆上门介绍的都是些其貌不扬的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陈家旺的容貌和财富。 “家旺哥，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啊？刚好我这里有块布料，你披上吧，也能暖和一点。” 原本坐在车尾的孙彩霞突然凑到了陈家旺的身后，拿起一块布料就要往他身上披。她还故意用自己那傲人的身材，若有似无地蹭了一下陈家旺的后背。 没错，这就是她故意为之的。在她看来，有本事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尤其是像陈家旺这样年轻英俊的男人。 第876章 扬长而去 专心赶车的陈家旺被女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特别是那故意贴上来的身躯，更是令他怒发冲冠，他瞬间如火山爆发一般，一把撕下身上的布料，怒吼道：“你给我下车，马上！立刻！” 望着男人那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脸庞，孙彩霞不禁吓得浑身颤抖，但她仍在强词夺理，还故作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模样，说道：“家旺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一个弱女子呢，人家只是担心你感染风寒，才给你披块布料而已，你干嘛这么凶我。” 若是这女子识相些，自己乖乖下车，陈家旺也不打算再去深究她刚才的举动和小心思。 但见她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陈家旺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同时也更加怒不可遏了。既然她的脸皮如此之厚，想必也不会在意自己说话难听。 “你自己做了什么心知肚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就你这副尊容，连我娘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还有脸卖弄风骚，我要是你，就找个镜子照照自己！” 陈家旺就不信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孙家姑娘还能厚着脸皮赖在车上不走，这脸皮也太厚了吧。 “我只是好心，又不是故意碰到你的后背，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呢！” 孙彩霞打定主意死赖在车上，她就不信陈家旺还能把自己硬拽下去。 虽然对方说得很难听，但为了能顺利搭车去镇上，她甚至还假惺惺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完全低估了陈家旺对她的厌恶程度。 “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脸皮还这么厚，真是无药可救了！你赶紧给我滚下车去，别逼我动手！” 陈家旺的愤怒如火山一般，即将喷涌而出。他暗自思忖，若纵容她如此闹腾下去，甚至一直到镇上，被他人瞧见，自己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更让他忧心忡忡的是，倘若此事传入小溪耳中，后果将不堪设想。小溪身怀六甲，稍有不慎便会动了胎气，届时后悔莫及。 孙家姑娘瞄了一眼仅走了一半的路途，心中万般不甘，于是磨磨蹭蹭不愿下车。她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妙计，待到镇上人多之时，故意与陈家旺做出亲昵之举，进而死缠烂打，让他无路可逃。 如果陈家旺想要摆脱自己，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给她一笔银子，要么娶她过门，即便是做个小妾，也胜过普通人家的吃穿用度。 可惜，陈家旺压根儿不给她实施计划的机会。他停好驴车后，如老鹰抓小鸡般，一把揪住孙家姑娘的衣领，将她从驴车上拽了下来。 孙家姑娘的包袱也随即被扔了下来，陈家旺紧接着跳上驴车，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仿佛身后有猛兽追击一般。 待孙家姑娘回过神来，驴车早已跑出一段距离。之前她能追上驴车，纯粹是因为陈家旺并未驱赶驴子。此刻，为了避开这个疯婆子，陈家旺手中的鞭子如雨点般不断落在小毛驴身上。 吃痛的小毛驴，只能拼尽全力奔跑，以便让驴车跑得更快些，只有这样，主人才能停止抽打。 “你这个滚蛋，我哪点不如她……”孙家姑娘望着渐行渐远的驴车，满脸的不忿。 她在地上坐了许久，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挎上包袱，继续赶路。 此刻的她对爹娘的怨恨达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他们贪财，只让媒婆介绍家境好的男子，长相只要看得过去就行，自己怎么会在十五岁的年纪还没定亲。 她本只是想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却没想到输得如此惨烈。从今以后，她恨的人除了家人，又多了一个。 而终于甩掉孙家姑娘的陈家旺，坐在车上不停地拍着胸口，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好险好险，下次可不能再好心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搭车的是人还是鬼。” 他想不明白，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以前村里的姑娘都嫌他腿脚不便，没人愿意嫁给他，不然，他也不会到十九岁才娶妻生子。 如今自己家境稍好了一些，这些人的心思就活跃起来了，竟然胆大到投怀送抱，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家旺回到镇上后，先去了一趟牙行。还好牙行没有关门，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他刚走进牙行，就被眼尖的秦牙人看到了。秦牙人立刻上前打招呼：“陈掌柜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难道是打算再买个铺面？” 如今两人虽然算不上熟稔，但显然已经不再陌生，秦牙人说话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拘谨了。 陈家旺摇摇头，说道：“我今天来不是买铺子，而是想请秦掌柜帮忙找个小点的庄子。” 按良田五两一亩来算，他手里的存银，大概也就能买个四十来亩地的小庄子。所以，陈家旺直接说明了来意和自己的情况。 “庄子？”秦牙人十分惊讶。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豪气，短短几个月就开了两家铺子，现在又来买庄子，实在是令人钦佩。 秦牙人沉思片刻后说道：“我手中倒是有两处百亩的大庄子，而且都是肥沃的良田，只因为主家要搬离芙蓉镇，去京城投靠亲戚，所以想尽快出手。不过，小庄子倒是没有，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那种只有十几亩地的小庄子，实在是太小了。” 陈家旺一听，心中暗自思量，十几亩地确实少了些，而且他也不想要那种零散的田地。 “如今寒冬将至，就算买了庄子，也得等到来年开春才能耕种。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碰到合适的，麻烦告知我一声。我买不起太大的庄子，四五十亩的刚刚好，你看如何？” 秦牙人连连点头，应道：“当然可以，此乃举手之劳。陈掌柜放心，等我有了消息，必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家旺便赶着毛驴车回家了。 “相公，你回来啦？爹娘身体可好？一切都好吧！”小溪见陈家旺走进门，喜笑颜开地问道。 “嗯！他们都很好，娘子不必担心。我给宋叔留了五两收番椒的本钱，秦牙人也答应我，只要有人卖庄子，他会立刻来告知我。” 陈家旺搓了搓冰冷的手掌，待手掌有了一丝温度，才坐到床边，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脸。 \"什么味道？\"小溪皱起眉头，使劲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她一边靠近陈家旺，一边疑惑地喃喃自语道。 当她走到陈家旺身边时，突然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花香味猛地钻进了她的鼻腔里。这股花香让小溪感到一阵眩晕，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咳嗽，但还是强忍着憋回去了。 然而，最终小溪还是没能忍住，\"阿嚏！\"一声响亮的喷嚏打破了房内的寂静。 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把陈家旺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向小溪，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紧张与担心。 第877章 娘子你听我解释 之前的陈家旺，只顾着摆脱那个如疯婆子般的女人，竟然没有留意到身上沾染了香粉的味道，他不禁懊恼万分。 而身怀六甲的小溪，本就对气味极其敏感，一下子就嗅出了这是女人所用的香粉。 虽然她自己从不使用这些东西，但有个开胭脂铺的堂姐，对香粉也算是略知一二。从那刺鼻的味道，她就可以判断出这是最廉价的香粉，只有那些贫穷又爱美的女子才会用。 想到这些，她不禁抬头看向陈家旺，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能被沾上香粉的味道，必然是与女子有过亲密接触。 但基于对陈家旺的了解，她坚信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所以，她并未生气，只是想到男人身上沾染了其他女子的味道，心中就异常烦闷，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此时的陈家旺，已经把孙家姑娘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尤其看到小溪那张越发阴沉的脸，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去找对方，将她狠狠地揍一顿，好解心头之恨。孙家姑娘如此处心积虑地陷害自己，实在是可恶至极！ “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是她像饿狼扑食一般扑上来的，不……是她趁我不注意，从后面偷袭……” 陈家旺心急如焚，唯恐小溪误会自己，影响到腹中胎儿。他本想解释清楚，却发现自己越说越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小溪当然相信陈家旺不会去主动勾引别的女子，可一想到其他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她就气得咬牙切齿，二话不说，上前就要扒掉男人的外衣。 这下，陈家旺愈发惶恐了，“娘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千万不要发怒好吗？你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呢。” 陈家旺欲哭无泪，心中暗想，这下，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隔壁房间的小宝，听到这边的响动，马上放下手中的毛笔，大步走了过来。 “小叔，小婶，你们怎么了？”小宝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何事，但见小溪的脸色极差，便猜想应当是小叔犯了错，惹小婶动怒了，不然，来镇上这么久，他从未见婶婶发过脾气。 在家时，他见爹爹若是做了错事，便会向母亲道歉，瞧小叔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肯定是还没得到婶婶的原谅。 小宝便有模有样地弯腰施礼，“小婶，无论叔叔做错了什么事，请您给他一个认错的机会，连夫子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婶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原本紧张的气氛，被小宝这么一搅和，夫妻俩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是小宝说错了吗？”小宝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他有些茫然，刚刚婶婶还满脸怒色，咋突然就笑了呢！ 小溪轻哼一声，松开了手，“好吧！看在小宝的份上，我今天就暂且原谅你，但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这味道到底是怎么沾上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如此粗暴的一面，竟然被小宝给瞧见了，心中恨透了那个女子，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会情绪失控。 陈家旺没想到侄儿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会和事，而且还如此成功，心中甚是欣慰，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娘子怕是还不知何时才能原谅自己呢！ “小宝，你先回房去吧！我与你婶婶有话要讲。”陈家旺轻抚着侄儿的脑袋，和声细语地说道。 小宝乖巧点头，离开时，还将一脸茫然、以为爹娘在玩游戏的弟弟妹妹一同带走了。 此刻，房内仅剩夫妻二人。小溪斜眼瞅了陈家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讲吧！我倒要听听那女子是怎么投怀送抱的。 她万万没有料到，男人仅仅回了一趟村子，就被外面的野花招惹上了。 “娘子，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事情并非你所想那样，还要从我回来的路上说起……” 陈家旺将小溪扶到床上，让她倚靠在床头，还贴心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原原本本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那女子我可认识？她长得是否美貌？”小溪心中好奇，那女子究竟是何模样，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别人的相公。 相公虽是普通庄稼汉，但却相貌堂堂。她不知道那女子哪来的自信，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竟敢如此胆大妄为，觊觎有妇之夫，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 “你应该没见过她吧！不过，她家与二哥同住一条街，且相距不过几户人家。相貌嘛！不过如此，与娘子相比，犹如云泥之别，连娘子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若不是看在同村的情分上，我绝不会同意她搭车。” 提及孙家姑娘，陈家旺便咬牙切齿，刚刚还是满脸笑容，此时却阴森得可怕。 “她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放着好人家不选，偏偏来勾引你这个有妇之夫。”想到自家相公被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觊觎，小溪就感觉男人受到了侮辱。 “也许她认为我们家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即使进来当小妾，也要比嫁给一般人家要好得多！”陈家旺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解释。 “哼！难道她就不怕你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吗？” 在深深的庭院之中，那些姨娘们无论是日常衣食住行还是各种花销用度，都要比寻常百姓优渥数倍不止，这便是一些女人心甘情愿嫁入深宅大院当个小妾的关键因素所在。 然而，小溪却始终觉得自家的经济状况仅仅比村里其他人稍微好些罢了，并无太多特别之处。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对方会打相公的主意，难道只因他相貌出众，或许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吧。 “想必她就是看准了我并非那种卑鄙无耻之徒，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吧！” 话虽如此，但这终究不过是陈家旺个人的揣测罢了。至于那位孙家姑娘内心究竟作何打算，恐怕唯有她本人才最为心知肚明了。 “最好这辈子都别让我碰到她，不然，我非得让大家知道一下她的真面孔，看她以后如何嫁人。” 小溪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有机会，绝对要出这口气。 第878章 您也太迷信了 “娘子，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以后离其他女人远远的，绝不会让她们有丝毫亲近的机会。 看到小溪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陈家旺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落地。 “这还差不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倘若有朝一日你辜负了我，立刻和离，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孩子们！”小溪故意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恶狠狠地说道。 殊不知她此刻的样子，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可爱至极，让陈家旺不禁心驰神往，但一想到小溪那高耸的肚子，他只好按捺住内心的躁动，毕竟孩子的安危最重要。 此时的他，多么希望小溪能马上分娩，这样他便能好好放松一下，缓解这数月来的压抑。 临睡时，陈家旺顺便把二哥打算接岳父岳母过来一起生活的事告诉了小溪。 “啊！我没听错吧！”小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闻，明明有儿子，却要女儿女婿养老送终的怪事。 陈家旺点点头，解释道：“千真万确，这是爹娘去李家探望时，从老两口口中得知的。” “那爹娘是什么看法？”小溪很想知道公婆的想法，毕竟这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如今却要给岳父岳母养老。 她也不知道该称赞二哥孝顺，还是该……难道他就不怕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二哥早已分家多年，即使是爹娘也不会过多干预他的家事，最多就是嘱咐几句。对于这件事，爹娘更是没有异议，只说老两口过去也好，这样二哥也能轻松一点。” 陈家旺觉得爹娘十分开明，要是换作别家，恐怕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又不是入赘的女婿，哪有给岳父岳母养老的道理。 “是啊，二嫂要照看两个孩子，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精力帮忙啊！李家大叔虽然年纪大了些，但身体还算硬朗，肯定不会游手好闲的。”小溪频频点头，分析得头头是道。她也认为公婆非常大度。 小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新的一天已经悄然来临。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灿烂的阳光，而是阴沉沉的天空，寒风呼啸，吹得院墙外的树枝摇晃不停。 望着院墙外摇晃的树枝，陈家旺转身对一旁的小溪说道：“外面天气变了，今天就别让孩子们出屋了。还有，我打算找李家父子在屋里搭铺火炕，这样屋里就不会那么寒冷，孩子出生也不会受凉。” 对此，小溪表示赞同。冬天睡床确实有些冷，火炕要温暖舒适得多。她点头道：“一切都听相公的，你来安排吧！” 此刻刚进入十一月初，天气就开始变化了，搭建火炕的事情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我去铺子里看看，然后就去李家村。”陈家旺吃完早饭，就去了前面的铺子。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那个曾经令他们厌恶至极的人，下午就会找上门来请求帮忙。 “大嫂，你们村大吗？是不是比石湾村大很多啊？”第一次见识到外面世界的姚三郎，如同好奇的宝宝，对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其实也难怪他如此，毕竟他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村的姑姑家。 那次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去参加喜宴，结果却憋了一肚子气回来。 原因是姑姑嫌弃他娘送的贺礼太过寒酸，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娘一个寡妇来参加喜宴，真是晦气。 自那以后，他们便与姑姑一家断绝了关系，仿若陌路人。娘含辛茹苦，独自将他们三兄弟拉扯长大，即便生活再艰难，也从未向那狗眼看人低的一家求助。 “嗯！我们村原本有七十多户人家，但近几年分家的多了，现在已经有九十多户了。” 面对小叔子的喋喋不休，田小蕊脸上没有丝毫厌烦，她一边轻轻地给女儿掖了下被角，一边和声说道。 或许是小家伙感受到了外面的寒意，她乖乖地缩在棉被里，纹丝不动，宛如睡着了一般。 “你大嫂他们村的人口，比我们石湾村多了一倍，而且不像我们村被群山环绕，可耕种的田地少……” 在前面赶车的姚大郎，听到弟弟的话，满心羡慕地解释道。 “那可真好，起码不用担心青黄不接时饿肚子。” 姚三郎心中有两个愿望：一是赚够将来娶媳妇的聘礼，二是买下几十亩田地，全部种上苞谷和水稻，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尽管天气寒冷，却无法阻挡姚三郎那颗对未来充满憧憬、热血沸腾的心。 一路上，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随着与莲花村的距离越来越近，田小蕊的心愈发激动。 这是孩子出生后，她第一次回娘家，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次。 毕竟天气渐凉，寒冬将至，女儿年幼，容易受寒。再者，家中没有牲畜，回趟娘家实属不易，这次还是向村长家借的驴车。 “娘，您在瞧啥呢？外面天寒地冻的，可别着凉了。”田宝儿眼尖，发现母亲吃完早饭后，总是往大门口跑，一上午都不知道去了多少回，心里头纳闷得很。 “我这左眼直跳，早上还有只喜鹊落树上，我觉着啊，怕是有好事要来，兴许有客人到，就想看看准不准。”王氏实打实说道，那感觉还越来越强烈。 田宝儿扑哧一笑，道：“您也忒迷信了！我昨天右眼跳了一整天，也没见有啥好事，出门还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把牙给磕掉，您快回屋去吧！” 只见王氏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你先回吧！我再看看。” 今早起来天就变了，田宝儿担心路上下雨下雪，走山路不安全，就没出门。见老娘劝不动，自己只好回屋。 没成想，还真被王氏给等着了。就在她转身准备回屋时，瞥见不远处有辆驴车朝这边驶来，前面赶车的人特别像自家女婿。只是天色昏暗，她并不能看真切。 直到田小蕊喊了一声娘，王氏才确定自己没看走眼，赶车的人真是自家女婿，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 “哎！”王氏应了一声，忙迎上去，那脚步，像是要飞起来。 从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样子，便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有多激动了。 第879章 田小蕊回娘家 “咋这么冷的天带孩子回来啊！万一着凉了可咋办？”王氏一边埋怨着女儿，一边伸手接过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这不是想着，天气越来越凉，又要忙着给二郎修房的事，就想着回来瞧瞧，不然以后怕是真回不来了。”田小蕊从驴车上跳下来，解释道。 王氏刚想问问房子的事，她可从没听说女儿要建房啊！这马上都要入冬了，干活多困难啊！ 便传来姚三郎问好的声音，“婶子好，这是我娘让我给您和叔带的板栗。”说着，就要把装满板栗的篮子递给王氏。 还好，出来上茅房的田大福及时看到，赶忙接过篮子，并说道：“外面冷，有啥话咱们进屋说。” 女儿一家的突然到来，让他感到十分意外。毕竟自从外孙女出生后，只有女婿过来送过两次节礼，女儿可是一次都没回来过，却偏偏选了这么冷的天。 “对，你爹说得对，赶紧进屋。”王氏把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了，生怕一不小心让孩子吹到冷风。 姚大郎留在院中卸车，其余人都进了屋。 当田宝儿看到这一行人时，惊讶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忍不住小声嘀咕：“为何老娘的预感就那么准，而自己却如此倒霉，看来老天爷真是偏心啊。” “哥，你在嘀咕啥呢？”田小蕊见哥哥在那自言自语，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哥哥不欢迎自己回娘家？ 田宝儿连忙摇头，“没啥！就是娘从吃过早饭开始，便一趟又一趟地去大门口张望，还说她眼睛老是跳，喜鹊也来报过喜，不是有好事要发生，就是有客人要来。没想到她的预感还真准，不像我……” “哈哈！那哥你可真够倒霉的啊！”当田小蕊得知他哥眼睛跳，差点把门牙磕掉的事情后，不禁笑出了声。 虽然田大福对小女儿有些许失望，但他对甜甜这个外孙女可谓是喜爱至极，一直将她抱在怀中逗弄。 小家伙开心极了，那笑声像清脆的铃铛声，声声入耳，让这个刚强的汉子内心瞬间变得柔软无比。 “闺女，你方才说要盖房是咋回事？”王氏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娘，是我二弟与村里谢家姑娘定了亲。我娘担心他们成亲后，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所以打算等他们成婚后，就让小两口搬出去单过。”姚大郎听到岳母的问话，急忙开口解释。 “哦！原来如此啊！不过，我赞成你娘的做法，考虑得甚是周全。免得日后妯娌间不和，影响了你们兄弟的感情。”王氏没想到姚婆子想得如此周到，心中的忧虑顿时消散一空。 “小蕊难得回来一趟，就多住些日子吧！到时候让你哥送你们母女回村。” 田大福心想，见不到明轩和婉宁，有甜甜这个开心果也挺不错的。这小家伙虽然容貌不如兄妹俩那般出众，但胖乎乎的样子也着实惹人喜爱。 王氏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让我多稀罕稀罕甜甜几天。反正家里有你婆婆照应着。” 宝贝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哪能这么快就回去呢？再说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爹娘，那就有劳您二老照顾小蕊母女了。”姚大郎夜里起夜时，好几次听到媳妇在被子里低声抽泣，他心里明白，媳妇这是想家了。这次送她们母女过来，就是想让她多住上一段时间。 “小蕊可是我的亲闺女，甜甜更是我的亲外孙女，哪能说是麻烦呢！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呢！”王氏赶忙摆了摆手，喜悦之情如春花绽放般在脸上展露无遗。 这边田宝儿已经坐在凳子上与姚三郎聊了起来，得知他竟有去镇上闯荡、自力更生娶媳妇的打算，心中不禁涌起钦佩之情。 “爹娘，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三郎执意要去镇上找活干，但他从未出过远门，去不熟悉的人家，我婆婆和大郎二郎都不太放心。我想，要不你们帮我去大姐那里说说话，让三郎去她铺子里做事，你们觉得怎样？”田小蕊看了一眼正在与大哥热聊的小叔子，干脆向爹娘说明了来意。 王氏听了，不禁眉头紧皱：“闺女，你是不是糊涂了？你大姐和我向来势同水火，你觉得我能说得上话吗？你爹就更不用说了，你大姐如今最恨的人恐怕就是他了，毕竟他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却对她不闻不问。” 这番话如一瓢冷水，瞬间浇灭了田小蕊的希望，她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原本她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帮小叔子找到差事，如今恐怕要食言了。 至于堂姐那边，两人年龄差距较大，关系也不太融洽。当年不懂事的她，甚至还曾当着堂姐的面挑过大伯娘的刺，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真是太过分了。 看到女儿一脸纠结的样子，王氏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你可以让你哥去帮忙问问，他和你大姐夫关系不错，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其他好办法了。毕竟，她在镇上没有熟人，除了老宅的大丫头，就只有继女一家了。 “真的吗？”田小蕊将信将疑。大姐嫁人后仿若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任人打骂、逆来顺受的羔羊了，她担心就算大哥出面也会吃闭门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行不行，反正人已经来了，下午就让你哥带上三郎去铺子里找你大姐夫。” 若是往昔，王氏定然对这种事不屑一顾，但见女儿愁眉不展，心中着实不忍，更为重要的是，三郎若真能攒下将来娶媳妇的聘礼，女儿也能少些负担。 “好，那我去问问大哥，听听他的想法。”田小蕊如同涸辙之鱼被放归大海，瞬间精神焕发。 其实，田宝儿一直留意着母女俩的对话，虽未全部听清，却也知晓个大概。 妹妹生活窘迫，如果姚家三郎能够出来做工，那可真是两全其美，既能赚钱，又少一张吃饭的嘴。 所以，无论事情成败与否，他都决定帮这个忙，于是插嘴道：“娘，您早点做午饭，吃完饭我就带三郎去大姐家。要是这事没成，就让他跟妹夫一同回村。” 第880章 杀鸡 王氏听闻，如捣蒜般点头，“好，我这就去杀鸡。”语罢，王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女儿久别归家，王氏满心欢喜地走进鸡栏，挑了一只最为肥硕的公鸡，便开始追逐。 无奈那只鸡仿若知晓自己大难临头，拼了命地逃窜，几圈下来，王氏便觉体力难支。 “婶子，我来帮你吧！”姚三郎虽然年幼，却特别有眼力见，听到鸡栏这边的动静，便从房里走了出来。 王氏正上气不接下气地盯着那只大公鸡，听到姚三郎的声音，如释重负，连连点头，“那就有劳三郎了，真是不服老不行啊，才跑了几圈就已筋疲力尽。” 鸡栏空间局促，恐碍手碍脚，王氏便抬脚离去，准备到外面等候。 不得不说，姚三郎体力过人，跑了十几圈后，终于成功捉到了那只心仪的大公鸡，却未见他有丝毫疲惫。 “婶子，给。”姚三郎满脸兴奋，将大公鸡递给站在鸡栏外的王氏。 “好，谢谢三郎，这孩子做事真麻利，将来不知哪家姑娘有此等福分，能嫁给你。” 王氏赞不绝口，在姚家三子中，无论才智还是相貌，三郎都出类拔萃，此言绝非恭维。 姚三郎闻此，顷刻间面红耳赤，其实，若不是家徒四壁，以他的年纪，亲事或许早已定下，有的同伴在十五岁时便已娶妻生子。 “大富媳妇，今日是有何喜事，竟然舍得杀鸡了？还有这位俊朗的少年郎是谁啊？”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西院墙上不知何时探出一颗脑袋来，刚刚的声音正是出自她口。 “这不是我家小蕊和女婿来了嘛！天寒地冻的，得给他们炖点鸡汤喝，好在家里别的没有，就是鸡多。” 王氏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邻居王婆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可得说你两句了，你也太宠着小蕊了吧！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想着法儿地补贴娘家，你倒好，还得倒贴，还是我闺女好啊，每次回娘家都是大包小包的，这还不算私下里给我的孝敬钱……” 一提起女儿，隔壁的婆子就滔滔不绝起来，字里行间，无不是在夸赞女儿多么孝顺、日子多么美满。 “就算日子过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自己的亲儿子，却只能叫她姨娘。我女婿家虽然现在差了些，但对我们小蕊那可是全心全意，穷也只是暂时的，迟早会好起来的。” 王氏也不是好惹的，当即怼了回去。 她实在想不明白，王婆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女儿吃穿是不错，但毕竟只是个妾。那女婿的年纪比她还大，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人家原配肯定会把她这棵摇钱树女儿赶出来啊！她才一点都不羡慕呢。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王氏转身就和姚三郎进了屋。 王婆子冷哼一声：“穷鬼，你就是嫉妒，嫉妒我女儿能穿金戴银！不能叫娘又怎样，只要有银子就行了！” 可惜，她这话说了也是白说，人家早就进屋了。 母女俩一个烧水褪鸡毛，一个削土豆皮。 要是放在出嫁前，田小蕊才不会做这些呢，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梳妆打扮上。只可惜她自以为的美若天仙，在村民眼里却是奇装异服，甚至可以用丑陋来形容。 只因为她有一个厉害得让人畏惧三分的老娘，所以周围的人家就算对她们家心存不满和怨恨，但也只能在背后偷偷摸摸地指指点点，根本就不敢当着面去揭穿或指责什么，久而久之，这便养成了田小蕊极度自信甚至有点自傲的性格特点。 “闺女啊，这又是定亲又是准备盖房的，家中老底都掏空了吧！” 王氏看着宝贝女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滋味来。 想当年，这个宝贝闺女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之人呢！即便是家里的日子过得再拮据、手头再紧张，做母亲的王氏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女儿半分，更不会吝啬给女儿买各种漂亮的首饰装扮自己。 可如今再看看女儿头上戴的，居然仅仅只有一支样式极为普通且朴素无华的桃花簪子而已。 而且光从这支簪子粗糙简陋的做工就能看得出来，它肯定不是什么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的精致饰品，十有八九就是女婿自己随手雕刻出来聊胜于无的玩意儿罢了。 想到此处，王氏心如刀绞，难过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对那个骗走女儿清白的人简直恨之入骨。要不是因为他，自己的闺女肯定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而不是被困在那地处偏僻的穷山沟里。 田小蕊并未察觉到王氏的心思，她的心境已和往日不同，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是满足。虽然吃的差了些，但男人对她一心一意，对她们母女俩更是疼爱有加。 听到母亲的话，田小蕊微微一笑，宛如春花绽放，“娘，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还可以再挣。就像您以前跟我说的，分开单过能省去很多麻烦。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执着于眼前的得失呢？凡事都要往长远看才对。” 王氏万没想到女儿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女儿真的长大了，王氏心中满是欣慰。 母女俩在厨房里谈笑风生，房内的几人也聊得热火朝天，而田大福尤其喜欢逗弄外孙女，他就爱听那小家伙银铃般的笑声，仿佛那笑声能驱散他所有的烦恼。 “饭菜好咯，你们赶紧下地洗手吃饭吧！”田小蕊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土豆炖鸡肉，笑盈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哇，好香啊！”姚三郎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脾。 王氏今天格外高兴，不仅杀了一只公鸡，炒了一盘鸡蛋，还煮了满满一盆白米饭。姚家数月都舍不得吃一次白米饭，兄弟俩看着眼前的白米饭，心中各有想法。 姚家大郎想到媳妇在娘家时可以隔三岔五吃顿白米饭，可自从嫁给他后，只能吃那些难以下咽的粗粮，他心里难受极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让妻女每天都能吃上这香喷喷的白米饭。 而姚三郎则在原有的两个目标上又加了一个，那就是实现白米饭自由。 这顿饭大家吃得酣畅淋漓，就连最后剩下的菜汤也被姚大郎用来泡饭吃了个精光。 其实他和弟弟都只吃了五分饱，毕竟这不是在自己家，还是要注意形象和分寸的，只有这样才能给岳父岳母留下好印象。 “歇一会儿，三郎你就跟我去镇上吧！”饭后，田宝儿看了一眼坐在桌前喝水的姚三郎说道。 “哥，我也跟你一起去吧！”姚大郎虽然比田宝儿大几岁，但他一点也不介意称呼田宝儿为哥，谁让他娶了人家的亲妹妹呢！ 田宝儿听到姚大郎的话，不禁看了他一眼，他总觉得姚大郎不只是想过去看看那么简单，但既然他想去，那就一起去吧，刚好自己也可以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于是便点了点头。 第881章 连襟相见 姚大郎下午需回村，他担心累到小毛驴，于是去镇上时，田宝儿套上了自己的驴车。 毕竟妹夫的驴车是借来的，若有差池，对于他们本就贫困的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临行前，田小蕊将一个布包塞进姚大郎怀中，“带上这个。” “这是什么？”来时未见媳妇带礼物，姚大郎满脸疑惑。 “是我之前给两个孩子做的衣裳，一直没机会送，今日刚好带去。” 自女儿出生后，田小蕊幡然醒悟，明白了大姐成长的艰辛，也深刻认识到一家人对大姐的伤害。 她想找机会道歉，却始终未能如愿。闲暇时，她做了两件衣裳，准备送给两个小外甥。 “好，我知道了，外面冷，你快进屋吧，别着凉了。”姚大郎为田小蕊紧了紧衣襟，温柔地说。 “嗯！你们早去早回，不然就得摸黑赶路了。”姚大郎是母女的依靠，田小蕊只求他每次出行都能平安。 “放心吧！你哥心里有数，不会让大郎赶夜路的。”田宝儿给了妹妹一个安心的眼神，赶着毛驴出了院子。 此时，天似乎不再如清晨那般阴沉，风也小了许多。 小毛驴“哒哒哒”地奔跑在宽阔的道路上，或许是天气变化的原因，一路上几乎未见行人。 临近镇外，行人与车辆才逐渐多了起来。 姚三郎本以为镇上会热闹非凡，没想到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田宝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释道：“芙蓉镇夏天最为热闹，尤其是在有大集的时候，路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现在天气寒冷，百姓都在家中猫冬，所以镇上才没几个人。” 听完田宝儿的话，姚三郎立刻精神焕发，他下定决心要留在镇上做工，这样就可以亲眼见证芙蓉镇四季更迭的热闹景象了。 都说老马识途，小毛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一路上，它几乎不需要主人吆喝，便直奔陈家饺子馆。 当驴车停在一间铺子门口时，姚大郎便知道已经到地方了，这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连襟家。 看着眼前宽敞的铺子，姚大郎心中满是羡慕，心想何时自己也能有这般本事，那该多好啊。 而姚三郎心里想的却是，听大哥的意思，嫂子和她大姐关系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给这个面子留下他，他一定要好好表现，绝不能给人留下坏印象。 尽管现在来铺子里吃饭的人少了很多，但这并没有消减那些喜欢听书人的热情。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陈家旺刚想回后院小憩一会，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大姐夫，今天铺子里怎么如此冷清？”田宝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铺子了，自然不知道因为天气变化，店里不像以前那么忙碌了。 陈家旺合上账本，抬头望去，只见小舅子田宝儿带着两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有两个年轻人跟在他左右，其中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另一个看上去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左右。 从他们相似的面容来看，这两人应该是一对亲兄弟。 陈家旺并没有对这两个人多加思索，只当他们是田宝儿的朋友。 然后开玩笑般地逗趣说：“你小子，该不会是刚刚从张家那边回来吧？只是顺路过来看我一眼。” 小舅子每次来镇上，不是去粮铺，就是跑去张家看心上人。不过，每回都会来铺子里看上一眼。 现在一双儿女见到他时，早已没有了最初那样的生疏感，反而变得非常熟悉亲切，每次把他这个舅舅哄的团团转。 “大姐夫，今天我可是专门为你而来的哟！”听到这话，田宝儿立刻用力摇了摇头，表示并非如此。 “是吗？找我有事？”陈家旺见田宝儿不似说谎，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田宝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一旁的两兄弟拽到近前。 姚大郎立马明白大舅子的意思，直接向陈家旺问好：“大姐夫好。” 紧接着姚三郎也跟着喊了声姐夫，便退到了一旁。 “姐夫？”陈家旺听闻不禁满头问号，这人怎么上来就喊他姐夫，不禁有些疑惑，心里琢磨着，难不成是随小舅子叫的？他的心中仿佛有无数个问号在飘荡。 田宝儿一眼看出了大姐夫眼中的疑惑，赶忙解释道：“大姐夫，忘记给你介绍了，他是小蕊的相公姚家大郎，这是他弟弟姚三郎，今日主要是为他的事而来。” 陈家旺没想到眼前的男子，原来就是田小蕊的相公。看起来，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只可惜最后却娶了那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为妻，实在是可惜了。 但这话只能放在心里，却不能说出来。听说两人感情还不错，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命吧！命中注定，两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走到一起。 田小蕊那个恶毒的女人，竟然如此好命，姚家虽然穷了点，但最起码为人老实憨厚。 姚大郎看到陈家旺扫过来的目光，不禁有些紧张，他的手心里都渗出了汗水。 但想到此行的目的，他赶忙弯腰施礼：“大姐夫好，我为小蕊以前对大姐所造成的伤害，向你道歉。她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是她为两个孩子准备的衣裳，还望大姐夫不要嫌弃。”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陈家旺都给看懵了。他没想到对方会替田小蕊给娘子道歉，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就像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快起来，即便她们之间有过嫌隙，也轮不到你来代为道歉，更何况她对我娘子的所作所为，岂是一句道歉就能云淡风轻的事，至于这两件衣裳嘛！还是拿回去吧！毕竟你家中日子也挺紧巴，就留给你女儿穿吧！” 陈家旺才不会在意田宝儿作何感想，他就是要让几人明白，有些事，他不提，并不代表已经翻篇。 此话一出，田宝儿瞬间如坐针毡，脸上犹如被火灼烧一般滚烫，但看到一旁姚大郎那副茫然失措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大姐夫都这么说了，那你就把衣裳拿回去吧！等甜甜再长大点穿，毕竟小蕊从未见过两个孩子，衣裳是否合身都未可知。”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姚三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听这话，就知道大嫂曾经肯定对她姐姐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情，不然也不会闹到恩断义绝。 他估摸自己留下来的事，怕是无望了，不禁望向外面的天空，也不知是不是受心情的影响，天似乎比来时又黯淡了许多。 第882章 谢谢姐夫 “不过，你刚才说为姚家三郎而来，此话怎讲？”陈家旺的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是这么回事……”田宝儿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他此行的来意。 得知田宝儿竟是为姚家三郎上工的事情而来，陈家旺都有些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然如何解释，他昨日刚与小溪商量完招人的事，今天他便带着姚家兄弟上门了。 “以前可有做过跑趟，你别看我们铺子不大，但忙起来，却是脚不沾地，很少有歇息的时候，工钱是每月四百文，休沐一天，你可吃得了这份辛苦？” 陈家旺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姚三郎的心上。 原本陈家旺是不考虑用姚三郎的，确切点说，是不想用与田小蕊有关系的人。 但他刚刚有打量过姚三郎，看起来很机灵，不似他哥那般憨厚，跑堂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必须得是那种机灵且处事圆滑的人。 姚三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产生了幻觉，直到田宝儿撞了下他的胳膊，这才反应过来。 “啊！”姚三郎惊呼道；“姐夫，我能，我从小在乡野长大，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只要你愿意留下我，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姚大郎本以为刚刚陈家旺那么生气，肯定会拒绝弟弟来铺子里上工，没想到结局竟然反转的如此之快。 不但可以过来上工，每月还有四百文工钱拿，对于有钱人来说，这点钱可能不算什么，但在他们石湾村，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果村中其他人家知道弟弟找到了一份好差事，还不知道怎么羡慕呢！ “好，那你留下吧！不过，你要记住，我答应用你，可不是看在你嫂子的面子上，而是刚好最近我打算再招个伙计。还有，不要仗着熟人介绍来，便胡作非为，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比较差，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家旺觉得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日后出乱子。 “东家您放心，我保证踏踏实实做事，绝不做任何对店铺不利的事。”姚三郎听闻，连忙表态，可见他确实机灵过人。 陈家旺没想到这小伙子竟然如此知趣，刚答应他留下来，立马改了称呼，确实足够机灵，心中很是满意，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一副严肃的面孔。 “大姐夫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留下三郎。”田宝儿与姚大郎齐声说道。 “你们可有吃过午饭？如果没吃，我让后厨做些。”陈家旺客气地问道。 还没等田宝儿回话，姚大郎连忙摆了摆手，“大姐夫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饭就不吃了，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回石湾村，三郎以后就要拜托给大姐夫了。” 弟弟上工的事情落实了，姚大郎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如果大姐夫拒绝了，估计他也不会与自己回村，三郎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只要是他认准的事，肯定会坚持到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田宝儿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姐夫，大郎家里正在忙着盖房的事，他今晚必须得回村，我们就不留下吃饭了。” 去石湾村的山路崎岖不平，如同一条蜿蜒的巨龙，贪晚确实不安全，还是趁天亮回去最为妥当。 陈家旺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至于三郎，你们大可放心，只要他不犯错，我绝不会为难他。” 还好三郎来时，就抱着一颗必须留下的心，把换洗的衣裳还有被子都带来了。也不用再跟着回村去取，便直接留了下来。 望着渐行渐远的驴车，姚家三郎终于体会到了离别的滋味，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楚，泪水差点没有落下来。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两个哥哥在照顾他、维护他，今天起，便只有他自己了，尤其是想起哥哥临走前对他说的话，若是不想再回村吃苦，就在镇上努力做事，争取以后在这边安家，彻底离开那个穷山沟。 对，他一定要好好做事，争取多攒些钱财，到时在镇上买个属于他们的宅子，把娘也一起接过来，让她老人家也享享福。 “大壮，来福，你们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个新伙伴。” 送走田宝儿和姚大郎，陈家旺回到铺子，便朝坐在角落里打盹的几人喊了一声。其实来福三人早就看到了姚三郎，但见他是与夫人弟弟一起过来的，便没有上前，听到陈家旺的招呼声，立马起身走了过来。 见人到齐了，陈家旺便指了下一旁的姚三郎，“他是新来的伙计，我只知道小名叫三郎，至于大名我还真忘记问了。” 姚三郎听闻赶忙把话接了过去，“大家好，我叫姚云阳，你们叫我三郎便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叫来福，看你年纪没我大，以后叫我来福哥便是。” “我是刘福，以后我就喊你三郎吧！我觉得还是这个名字，更亲切些。” “我是年纪最小的大壮，欢迎云阳大哥来到我们铺子。” 待三人一一介绍完，姚三郎忍不住嘀咕道：“好多福啊！当年我娘咋没给我起个多福呢！” 大家听后不禁哄堂大笑，他们没想到新来的伙计竟然如此幽默，看来以后不用担心会无聊了。 “好了，你们眯一会吧！我带三郎回后院了。” 如今铺子里生意冷淡，在铺子里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回后院小憩一会呢！陈家旺与几人叮嘱几句，朝带着姚三郎抬腿离开了铺子。 片刻功夫，便回到了后院。姚三郎没想到住的地方竟然如此近，去铺子里上工简直不要太方便。这后院就像一个温馨的港湾，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东家您回来了？”院中洗衣裳的桃红看到陈家旺，赶忙打招呼。 陈家旺点点头，随即问道；“嗯！你们夫人睡了吗？” “今天两个小主子睡得晚，所以夫人刚睡没一会。”桃红如实说道。 “这是店里新来的伙计，你带他去房间瞧瞧。”说完，陈家旺就迈步进了正房，把有些发懵的姚三郎扔在了院中。 姚三郎没想到铺子里竟然还有女子，看到桃红显然有些错愕，当他看到从厢房里走出来的小莲时，更是瞬间红了脸。 在村里时他就很少与姑娘打交道，此时看到桃红二人不禁有些紧张。 “你怎么比姑娘家还腼腆？”小莲打趣道。 此话一出，姚三郎的脸红的越发厉害。 桃红与小莲再也忍不住，不禁笑出了声。 第883章 都是我不好 听到外屋传来关门的声音，还没有睡着的小溪，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陈家旺一进屋，就见小溪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床上，他赶忙快走几步，把一旁的枕头，像一座小山一样立在床头，让小溪靠在上面半躺着，这样会舒服很多。 “怎么还没睡？”陈家旺坐在床边，语气轻柔得像一阵春风。 小溪看着眼前紧张兮兮的男人，不禁笑出了声，“我只是有了身孕，又不是生了重病，看把你紧张的。” 尤其是刚刚那一气呵成的动作，无不在诉说着他心中的紧张。 陈家旺一脸严肃，“别的女人怀孩子如何，我不在意，但我媳妇不行，必须得小心谨慎，这可关系到你们母女的健康，万一窝到我闺女咋办？再说顶着这么大的肚子，你坐着也不舒服不是。” 谁知两人刚聊没几句，小溪就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痛苦得像被人踩了一脚。 陈家旺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像一颗被霜打过的白菜，一把抓住小溪的手，“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带你去医馆。”说着，就伸出双臂要把小溪抱起来。 小溪见他脸色苍白，连忙摇了摇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只是腿抽筋了。” 听到小溪腿抽筋，陈家旺立马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哪条腿，我给你揉揉，明天李家父子就过来搭火炕了，到时房间里就不会这般阴凉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抽个筋，熬过这阵就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陈家旺的按摩起到了效果，抽筋带来的疼痛感逐渐减轻，小溪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生孩子了。”想起刚刚小溪脸上的痛苦之色，陈家旺就心疼得犹如万箭穿心，自责不已。 “如果我还想再生两个怎么办？”此时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的小溪，突然起了逗弄男人的心思。 只见陈家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生了，再也不生了，三个孩子足矣，得空我就去找黄大夫给我配药，以后咱再也不遭这罪了。” 无论娘子腹中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陈家旺都下定决心再也不生了，有儿又有女，人生已经圆满得不能再圆满了。 “我刚刚似乎听你和桃红说带新来的伙计去房间瞧瞧，招伙计的告示，不是还没有张贴吗？” 小溪满眼狐疑地看向陈家旺，想从他那里知晓答案。 “嗯！你确实没有听错，铺子里是来了新人，而且与你还有着一层亲戚关系，不过，我没认，但见小伙子人还不错，足够机灵，就留了下来。”陈家旺故意卖了个关子。 小溪听闻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与她有亲属关系，似乎只有两个堂哥和堂弟了吧！ 不过，这也不可能啊！大堂哥如今在家种地，顺便养兔子往酒楼送，收入不菲。 二堂哥货郎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虽然不如大堂哥赚的多，但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小堂弟上次过来时，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他现在的营生——在附近村庄收购鸡蛋鸭蛋，再运往县城贩卖。 不仅如此，每次回镇上时他也不空着手，而是顺道带回一些县城流行的小物件，在收蛋时一同出售。如今初尝成功滋味的他，自然更不会来铺子里帮忙做事了。 而且从相公的语气中可以察觉出，他对这位亲戚似乎并无好感。那么，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小溪绞尽脑汁，将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亲戚在脑海中逐个过滤，但仍然无法猜出谜底。 正当她苦思不得其解之际，陈家旺干脆直接公布了答案。然而，当得知此人竟是田小蕊的小叔子时，小溪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所有亲戚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料到竟然是那位骄横跋扈的妹妹。 如果可以选择，小溪宁愿与娘家的任何人都断绝来往，可他们却如烦人的苍蝇般，始终萦绕在她身旁，怎么也赶不走。 见小溪脸色不佳，陈家旺急忙解释道：“虽然我对田小蕊也没什么好感，但是姚家三郎确实挺不错的。不然，我也不会把他留下。知根知底的，总比找个陌生人要强得多，不是吗？” 小溪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能因为讨厌田小蕊，就牵连到其他人。既然相公说她小叔子不错，那肯定不会差。要知道，陈家旺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小溪看了一眼陈家旺，说道：“我并不是因为你留下姚家三郎而生气，只是单纯地讨厌田小蕊罢了。” 虽然田小蕊没有打过她，但却因为她的挑拨离间，自己没少遭受王氏的谩骂和折磨。这份恨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 陈家旺赶紧附和道：“我知道，你讨厌她，所以她男人带来的衣裳，我一件都没留。毕竟，咱家也不缺给孩子们买布料的银子。” “衣裳？”小溪眼中带着疑惑，看向陈家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陈家旺把田宝儿带着姚家兄弟俩一起来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小溪冷哼一声：“这是打算现用现交吗？真当我还是以前那个给个馒头都会心存感激的人吗？” 想到曾经的种种，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一滴泪瞬间从眼角滑落。 看到这一幕，陈家旺赶紧搂住小溪的肩膀，说道：“娘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留下姚三郎，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我这就让他回去，咱不用了。” 此时，他的肠子都悔青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溪落泪。他曾经发过誓，再也不让小溪难过，余生只有甜蜜。如今，他却食言了。 小溪赶紧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相公你没有错，我们应该就事论事，而不是针对任何人。如果姚三郎真的很出色，那么就让他留下来吧！” 陈家旺拿起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小溪眼角的泪水，然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温柔地说：“好的，一切都听娘子的。” 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今后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先和小溪商量，共同做出决定，绝不能自作主张。 特别是现在小溪身怀六甲，最忌动气，情绪波动过大对她和腹中胎儿都会产生不良影响。 第884章 姚母的担忧 且说田宝儿和姚大郎赶着驴车离开铺子之后，就直接踏上了返回莲花村的小路。 而自从这三人离开之后，田小蕊的心情就变得异常沉重，心中一直悬着，始终无法平静下来。原因无他，主要是因为她之前夸下海口，表示让小叔子去铺子里做事，但如果大姐不同意，那她可就脸面无光、尴尬至极了。 此外，田小蕊内心深处也特别支持小叔子的想法，希望三郎能够走出石湾村，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毕竟，留在村子里很难有什么大出息。 王氏注意到女儿独自坐在窗前，不停地唉声叹气，心里瞬间明白她在为何事情发愁。 于是，她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田小蕊的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啦，三郎那孩子聪明伶俐，说不定你大姐会把他留在铺子里做事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田小蕊自然也是这么期望着的，毕竟她此次前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如果最终无法达成所愿，她的内心肯定会感到非常失落和沮丧。 “你大姐家铺子生意特别好，不仅仅有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也有自由身的雇工，我上次过去，就碰到了一个。照这样看，三郎或许会被留下来，毕竟用谁不是一样，而且三郎还是自己人，彼此都熟悉了解。” 坐在一旁哄着小外孙的田大福，突然插起话来，虽然他也不敢太确定，但是看到小女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要安慰一下。 “真的会被留下吗？但愿一切都如爹爹所言吧！”田小蕊紧紧揪着的一颗心，始终无法完全放下，直到看见男人与兄长平安归来的身影，这才彻底落了地。 “你瞧瞧，我说的没错吧！三郎肯定会被留下，这驴车上哪还有三郎的身影。” 王氏一边说着，一边透过窗户向外张望，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遍驴车上的儿子和女婿。 听到王氏的话语，田大福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偷偷地瞟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景。 只见儿子正在卸自家驴车，而女婿则恰恰相反，正在给小毛驴套鞍子，看样子，应该是打算趁着天色还不是太暗，赶回石湾村，毕竟山路不好走，若是天黑下来，就更加难行且危险重重。 心中不禁暗自高兴，看来女儿女婿还是认他这门亲戚的，不然绝不会把姚家三郎留下。 没一会儿，田宝儿与姚大郎就回了屋。 直接把三郎留下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后又把田小蕊缝制的两件薪衣还给了她。 “小蕊，大姐夫拒绝了你的礼物，还说咱家也不富裕，让我拿回来，等将来女儿长大了穿。” 姚大郎一边说话，一遍观察着媳妇的脸色，还好并无明显的变化。 田小蕊虽然有些失望，但却什么也没说，而是把包袱重新放好，并打听了一下铺子的状况。 姚大郎一一道来，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爹娘大哥，那我就先回村了，小蕊这几日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昨日他就已经与村民打过招呼，今天过来帮忙打土坯，他们出村时，大家已经陆续上门了，也不知道二弟招呼得过来不，他虽人在这边，心却早已飞回了几十里外的石湾村。 田大福夫妇点了点头，表示让他放心，一定会把母女俩照顾好。 “那你路上小心，还有关于土坯的事，要不，就从村民家中借些，天气这么凉，我担心新打的土坯一时半会也不会干，在耽误了盖房的进度，至于欠下的土坯，大不了我们慢慢还。” 石湾村家家户户都有囤土坯的习惯，主要是下大雨时，鸡栏、猪圈、偶尔有被冲倒的时候，自家用起来方便，所以田小蕊才会这般建议。 “嗯！我知道了，你难得回次娘家，不妨多住几日再回去，免得家中有人干活，吵到咱闺女睡觉。” 姚大郎虽然为人憨厚，但却是村中出了名的疼媳妇，如今不知有多少小媳妇羡慕田小蕊呢！ 直到驴车渐渐走远，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田小蕊这才回了院子。 还好姚大郎没有多逗留，不然，还真得赶夜路了，当然此夜路非彼夜路，而是天色越发阴沉而导致的。 此时远在石湾村的姚母，正站在大门口张望，心中焦急的不行，大儿子临走时对她讲，把儿媳和孙女送回外祖家，就往回赶，这天阴的实在可怕，她不免有些担心。 小翠拿来一件外衣披在未来婆婆身上，“婶子，外面凉，您还是先回屋吧！要是，着了凉，大哥和二郎会担心的。” 当姚家上门去提亲，并说出过门就分家单过，马上着手建新房的事，小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想到谢家不但答应了爹娘的无理要求，甚至还要给她们修新房，心中不禁偷笑，并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婆婆，与妯娌和平相处。 这不，听说姚家要打土坯，不顾爹娘的阻拦，立马跑来帮忙做饭。 姚母面带忧色，“你大哥走时对我说，肯定会赶在天黑前回来，可你看这天越来越黑，山路又不好走……” 而她不知道的是，被他惦记的姚大郎此时已经进了村，路过新房时，特意下车与大家打了声招呼，这才往家里赶。 “婶子，大哥回来了。”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小翠，一抬头，就看到大伯哥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 姚母闻言立马放下手中搅了一半的鸡蛋液，迈步往外走。 “大郎，你咋才回来？不是说好，把小蕊母女送到就回来吗？” 姚母扫了眼姚大郎身后，并没有看到小儿子的身影，心中既高兴又有些担心，总之很矛盾。 高兴的是，小儿子终于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但又担心从未出过门的他，会招到其他伙计排挤。 姚大郎乐呵呵的说；“娘，您不用再找了，小弟他留在了镇上，我就是为这事耽误了回来的时辰。” 接着，就把去镇上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母亲听。 姚母长叹一口气，“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定是你丈人太过纵容妻女欺负发妻所生的大女儿，伤透了她的心，不然，你连襟也不会说出来那番话，不过，好在他没有迁怒于人，还是把三郎留了下来。” 亲家母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只不过是女儿嫁给了自家大儿子，才会爱屋及乌，对她们一家还算不错，但对外人就未必了，毕竟有几个继母会真心对待男人发妻所生的孩子呢！ 想来儿子这个大姨姐没出嫁前，母女俩一定没少磋磨她，还好自从孙女出生后，儿媳像是变了个人，不然，这个家估计早就让她搅散了。 “娘，您在想什么？外面冷，我们回屋吧！”姚大郎见母亲有些愣神，不禁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姚母摇了摇头，“没想什么，我们回屋吧！你也饿坏了吧！晚饭马上就好，二郎那边估计也快收工了。” 无论王氏母女以前如何对待田家大女儿，都与她这个外人无关，她只需操心好自家的事便好。 第885章 突发奇想 姚三郎以前听村里人说，他们去镇上做工住的地方连自家猪圈都不如，起码猪圈还能避风，而主家却让他们住在柴房，吃的也是不扛饿的糙米粥，几泡尿就没了，干活都没力气。 他本以为自己的东家也会如此，但当他看到桌上丰盛的晚饭时不禁傻了眼，只见桌上不仅摆放着满满一盆糙米干饭，还有一荤一素两道菜，外加一个热气腾腾的鸡蛋汤。 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他不会是在做梦吧！说好的住柴房，几泡尿就没了的糙米粥，还有又臭又硬的咸菜疙瘩呢！ 姚三郎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大家看着他此时的表情，不禁哄堂大笑，杨大娘最先开口，“小伙子，是不是惊讶为何饭菜这么好？其实我们最初来到主家时，也与你一样震惊，毕竟我们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但谁让我们东家和夫人心善呢！你以后，只需好好做事，便是对她们最大的回报。” 姚三郎听闻瞬间红了脸，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不禁挠了挠后脑勺，“大娘不怕您笑话，我家一年当中少说有两个月吃不饱饭，也就最近两年日子才改善了不少，不至于饿肚子，但却也只是一菜一饭，一两个月才能吃到一次荤腥。” 大家没想到姚家的日子竟然这么凄苦，同时也让张婶想起了男人病逝后，她们母女俩那段难熬的日子，对眼前的小伙子不禁多了一丝怜爱，伸手就夹了一筷头猪油渣炒白菜，放进了姚三郎的碗中，“你杨大娘厨艺特别好，快尝尝看。” 姚三郎没想到铺子里的人如此好相处，不但有人教他如何招呼客人，此时更是有热情的婶子为他夹菜，心中感动不已。 而正房里的一家五口，此时也正在吃晚饭，只不过，她们桌上摆放的却是白米饭，同样也是一荤一素两道菜，唯一不同的便是菜品。 不仅有满满一大盘喷香扑鼻的蒸肉，还有一大碗蘑菇青菜汤。 青菜是小溪在房中用盆子种的，因为温度适宜长得很快，几天就可以收一茬。 厢房的空地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木槽，全是陈家旺抽空做的，槽子里种了好几种小青菜，有小白菜、芫荽、皇帝菜、藿菜，小萝卜菜等等。 陈家旺先给小溪碗中夹了一块软烂入味的蒸肉，又给其盛了碗青菜汤，这才去答对两个孩子，在他心中儿女固然重要，但如今小溪有孕在身，自然排在第一位。 至于侄儿小宝，完全不需要他照顾，这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小溪吹了吹勺子中的菜汤，这才慢慢品了一口，不得不说，新鲜蔬菜做出来的汤，味道就是鲜美，不由多喝了两口。 陈家旺见此，满眼温柔地说：“若是喜欢喝，明日再让杨大娘给你做。” 小溪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确实喜欢喝各种蔬菜汤，而且杨大娘厨艺特别好，无论啥食材到她手中都能变成美味佳肴。 虽然小莲的厨艺也还好，但毕竟是农家长大的孩子，只会做些简单的饭菜，自然是无法与在大户人家专门给老爷夫人做吃食的杨大娘相比，不但味道差了好多，花样也是很少。 如今小溪已经很少让她做饭给自己吃，只让她负责铺子里所卖的各种小零嘴，还有一家人的洗涮及家务活。 “相公，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望着眼前的青菜汤，小溪脑中突然有什么灵光一闪而过。 “是吗？说来听听。”陈家旺看着小溪那对明亮如星辰的双眸，便知道她是突发奇想，不过，还是想听听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们不是要在铺子里卖古董羹吗？最缺的东西便是蔬菜，冬日里除了白菜、土豆、红薯、大豆腐、豆皮、粉条、干蘑菇、还有各种肉类外，似乎也没啥了，你说我们在老宅搭个棚子种小菜怎么样？”小溪脑海中刚刚闪过的念头，便是能否在冬季里让更多人吃到新鲜如碧玉般的蔬菜。 陈家旺听完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这个应该可以，无非就像家中修的猪圈一样，上面用油布蓬上，然后再铺上几层稻草帘保暖，如果实在不行，再买个土炉子，天气冷的时候，添些干柴，使棚内保持温度。” 小溪听完立马给了陈家旺一个赞赏的眼神，“相公，你真是太聪明了！” 陈家旺瞥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侄儿，“最近在私塾可有认真听夫子授课？若让我知晓你淘气，你就等着被爹娘训斥吧！” 小宝内心暗暗吐槽：他严重怀疑小叔这是趁机报复，不就是笑了一下嘛，怎会如此小气！ “回头，我跟宋叔说一声，让他张罗便是，上次他还说冬季里闲得发慌，想要找点事做。” 明轩与婉宁也随了娘亲的喜好，对各种汤品情有独钟，没一会儿功夫，半碗汤就已下肚，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陈家旺又给兄妹俩盛了半碗青菜汤，随即便对小溪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也不知道宋叔有没有收到番椒。”修蔬菜棚的事就这样敲定了，小溪又想起了番椒的事，毕竟番椒可是古董羹的灵魂，必不可少。 “应该没问题吧！实在不行，就让宝儿在莲花村也帮忙收一些。” 一个村子的番椒肯定数量稀少，但若是十里八村，那可就多了，陈家旺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如果这两个村还收不够，就派来福去各个村子收，他就不信收不够铺子里用的量。 然而，被小夫妻俩惦记的宋叔，此时正在与宋婶收拾今天收来的番椒，虽然看着数量很多，实则不过三十几斤重。 “他爹，你说照这样的收法，啥时候才能收够铺子里用的量啊！” 宋婶一边拔掉番椒的尾巴，倒出里面的番椒籽，一边忧心忡忡地说。 “再收两日看看，说不定还有村民不知道东家收番椒呢！” 宋叔也觉得这点番椒对于铺子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从来没有人收过这东西，家家户户种的都不多，也只够自己家吃。 第886章 上吊 “但愿如此吧！”宋婶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话而安心，反而有些担心迟迟收不够番椒，从而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宋叔又何尝不知婆娘的心思呢？他也希望铺子里早日上新，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剩眼前这件事了，那就是把番椒籽收好，留做来年的种子。东家说他打算买个庄子，开春种上几亩番椒，这样就不愁冬天没有食材了。 “听说你那个好侄儿在收番椒，不行你把家中那几串也拿去村尾换钱吧！” 已经两个月没有尝到荤腥了，杜氏实在是熬不住了，便催促陈满仓把墙上那几串番椒拿去卖了，打算明日去镇上称二斤肉回来。 陈满仓一听，顿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毛了，“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喝点小酒，因为你说家中日子紧巴，我戒了，如今就剩这点番椒，你也不打算放过，我算看明白了，你是想逼我去死啊！这样还能省下一个人的口粮。”说完，便摔门出去了。 杜氏还以为陈满仓在说气话，也就没太在意，当她去茅房，路过柴房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原来陈满仓已经把绳子套在脖子上，正准备蹬凳子上吊。 “不就是让你把番椒卖了换钱吗？至于上吊嘛！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赶紧给我下来。” 杜氏平时走路都是慢吞吞的，今个却像脚底抹了油一般，跑得异常快，嗖的一下就窜到了柴房，抱住了陈满仓。 “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么多年，什么都听你的，甚至把亲弟弟赶出家门。如今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三个儿子竟没有一个愿意理我，哪怕是你我曾经最疼爱的两个儿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也是多余，这怕就是报应吧！” 话毕，陈满仓便试图挣脱杜氏的束缚继续上吊。 “儿啊！这事怎么能怨你呢！当年若不是我偏心你和老三，逼满堂娶不喜欢的女人，他又怎么宁愿与老宅断绝关系，也要搬出这个家，都是我和你爹两个老不死的，一碗水端不平，让你也深受影响，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要死，也该是我和你爹，谁让追根揭底都是我们造的孽呢！” 陈家老太太终于知道这么多年自己是大错特错，当看到儿子打算上吊那刻，仿佛有人在剜她的心一样疼。 话音刚落，就听陈满仓号啕大哭，一个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一般。 突如其来的哭声，不仅吓飞了屋顶上的鸟儿，就连院中三人也吓得不轻。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陈满仓如此放声大哭，几人不禁有些纳闷，这点小事至于这般吗？难道还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还真被他们猜对了，今个他又去了村外大儿子家，只不过，这次虽然并没有吃闭门羹，但却被说的无地自容。 大儿子把这些年积攒在一起的所有不满，一桩桩一件件都数落了一遍，陈满仓这才知道，他这个父亲做得有多么不称职，甚至可以用可恨来形容。 陈满仓听完儿子的话，仔细想了下，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简直不配为人，本就心情极差的他，刚回到家，杜氏又逼着他去卖了自己的最爱，冲动之下，便起了一了百了的心思。 经陈满仓这番折腾，墙上的番椒终于保住了，但杜氏的心情却很不爽，这样一来，她心心念念的的猪肉，又不知啥时才能吃到嘴了。 陈满仓闹得动静很大，左邻右舍都听到了，只不过，大家对杜氏意见颇深，并没有一个人过来安慰。 但这件事就像一阵风，很快便吹遍了整个小山村。 第二天上午，陈满仓闹着上吊自杀的事，就人尽皆知，连住在村外的陈文生都听说了。 “相公，你说会不会是你昨天说的话太重了，他一时受不了，才闹了这么一出？” 丁氏一边给儿子做新棉袄，一边说，还时不时逗弄一下炕上的小女儿。 “谁知道呢！反正他死不死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想起在老宅生活那些年，自己及妻儿所受过的委屈，陈文生就耿耿于怀，这辈子也不会原谅那对夫妻。 没想到对方脸皮竟然那么厚，夫妇俩最为疼爱的儿子不愿搭理她们，便跑来自己这边找存在感，承认他错了，如果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还要衙门干嘛！ 总之陈文生如今对老宅的所有人都没有好感，别说已经断绝了关系，就是没有签下那一张纸，他也不打算在与，那几人有任何往来。 丁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见他面色不佳，就知，他始终无法释怀，老宅那些人曾经对她们造成的伤害。 话锋一转，“真没想到二叔家几个儿子都这么能干，如今就连家瑞都在镇上买了铺子，现在只差家兴了。” 只要不提老宅的事，陈文生立马换了副面孔，满眼笑意地说：“谁说不是呢！我是打心眼里佩服，而且村里和我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陈文生特别羡慕几个堂弟间的兄弟情义，尤其是上次小堂弟遇险的事，让他感慨颇多。 如果换成是他遇险，估计那两个弟弟非但不会冒着风险上山，还得拍手称好。 毕竟搬离老宅后，自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反观他们如今还拖家带口借住在别人的老房子里，或是岳丈家，哪里有他这般自由自在。 “整个竹溪村，也没几个他们兄弟如此有本事的人，不羡慕才怪呢！” 丁氏觉得羡慕实属正常，对于能建起三间青砖瓦房，便够吹嘘一辈子的普通百姓来说，兄弟俩确实有大本事，毕竟买一间铺子的银两，都够修几座青砖瓦房了。 “上次在镇上碰到家旺，他还说，如果咱们盖房银子不够，知会一声，啥时有啥时还，但被我拒绝了。” 盖三间青砖瓦房，少说也得二十七八两银子，家中如今也不过才攒下区区十两而已。 陈文生不想欠任何人的，其中就包括堂弟，二叔一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伸手拉了他一把，还有几个堂弟也没少帮衬，这份恩情他都不知道啥时才能还完，又怎么在借银盖房呢！ “你做的对，欠人家的终归要还，更何况这茅草屋加固后，在住上个三五年，完全不成问题。”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丁氏的性格与陈文生极其相似，都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第887章 去串门 镇上后院，小溪正和两个孩子在吃早饭，今天李家父子要过来搭火炕，所以起得要比往日早很多。 看着一双儿女乖巧地喝着碗中的米粥，小溪不禁摸了下小腹，希望这胎也能像哥哥姐姐那般乖巧懂事，千万别是个淘小子。 “娘亲，还要。”婉宁把空碗放到小溪面前，奶声奶气地说。 “好，娘亲再给你盛一碗，就不能再吃了，知道吗？吃多了会肚肚疼。” 别家都是男孩子能吃，自家却恰恰相反，看着已经吃了半个馒头，一个鸡蛋，喝了一碗稀粥，还要再来一碗的女儿，小溪都担心将来小家伙会变成个胖丫头。 听到吃多肚肚疼，婉宁似乎想起了不好的经历，连忙晃了晃小脑袋，“娘亲，吃多肚肚疼。”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一旁的明轩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小家伙吃东西的速度要比妹妹慢上许多。 每当这时，陈家旺都会说：“一瞧我儿子这吃法，将来就是读书的命，甚至还说，弄不好他们夫妻俩，将来还能借光被称一声老太爷和老夫人呢！” 小溪也只是但笑不语，只当男人是太过喜欢自家孩子，才这般夸奖，殊不知一语成谶，十几年后，我们的明轩还真的成为了一方县令。 因改善了管辖地百姓的生活现状，还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发展，使得很多客商慕名而来，多次受到朝廷的嘉奖，一路高升，直至担任户部侍郎。 今天的天气与昨日大相径庭，不仅风和日丽，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依旧有点凉，毕竟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也属正常现象。 小溪准备带两个孩子去堂姐的铺子逛逛，好像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田晓雅过来看望她们娘几个，这只能怪赵云生把她看得太紧。 由于铺子里没有雇伙计，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一个人来做，根本没有时间陪田晓雅出门。 所以只能小溪去胭脂铺看望堂姐，毕竟她身边有丫鬟跟随，可以帮忙照看两个孩子。 吃过早饭，桃红就开始给明轩和婉宁换衣裳，连小溪今天也穿了件淡蓝色的新袄子，不但针尖密实，就连上面绣的花样也很漂亮，不得不说，大姑子的女红真是出类拔萃。 有时小溪就会想，是不是老天爷见她前十几年过的太苦，才让她遇到了这么好的公婆与大姑子。 没错，这件新袄子就是陈家茹特意为小溪做的，而且里面放了很多棉花，说是她如今有孕在身，受不得凉，穿上大小刚刚好，特别合身。 想到远在外镇，一直默默关心着她的大姑子，小溪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夫人，这件袄子做工真好，衬得您的肤色更加白皙细腻，宛如羊脂白玉一般。”在桃红眼中，小溪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只是稍稍一打扮，就把那些涂脂抹粉的富家夫人小姐都比了下去。 小溪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容貌秀丽的自己，脸上的喜悦之情简直快要溢出来了一般，就差直接写在脸上告诉别人自己有多高兴了，“是吗？这是孩子姑姑专门给我做的衣裳，前两日才刚刚托人捎过来，我也觉得这衣服的做工相当不错，而且穿起来还特别舒服。” 桃红一听这话，心里忍不住感叹道：果然啊，只有长得好看的女人，命运才会这么好，夫人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夫人不但有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公公婆婆，还有一个十分疼爱她的相公，甚至就连大姑子都对她这么好。 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夫人这样幸运的，她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当中，两个姑姑总是会经常欺负母亲，而父亲却对此选择视而不见，任由着妹妹们打骂自己的媳妇。 现在再回过头来想想，那样的男人才根本就不配为人夫为人父，简直就是个混蛋。 “夫人的姑姐可真好，奴婢在这世上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像夫人姑姐这般善待弟妹的大姑子呢！您实在是太有福气啦！” 桃红满心欢喜地说道，心中充满了对小溪的羡慕之情。 “嗯！像我姑姐这般善待弟媳的人确实凤毛麟角。”小溪对桃红的话深表赞同，她怀疑自己也是沾了男人的光，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爱屋及乌，谁让相公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呢！ 一切收拾妥当，小溪和桃红便领着孩子们出了后院。 由于李家父子要过来搭火炕，离不开人，小莲便留在了家中。 “相公，整日待在铺子里无聊死了，你就让我去堂妹家吧！”田晓雅跟在赵云生身后苦苦哀求。 “不行，说多少遍都不行。”赵云生摇了摇头，一边收拾货架一边说。 “生元宝的前一天，我还去田里送饭呢！轮到肚子里这个就不行了？” 每天不是面对男人就是儿子，田晓雅搬到镇上的唯一乐趣，就是和堂妹唠唠家常，如今也被剥夺了，心里自然很不平衡。 “这不也是为你好嘛！生元宝时我们还在老宅生活，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如今自己当家了，我只想让你吃好、睡好、把身体养好，再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闺女。” 赵云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田晓雅扶到凳子上坐好，担心她受凉，还特意铺了个厚厚的垫子。 “可每次都是小溪大老远跑来看我，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毕竟她如今也身怀六甲。” 田晓雅知道男人对她好，但她却觉得，赵云生有些过于紧张了。 “话虽如此，但不是还有桃红那个丫头跟着吗？但你却只有一人，万一路上磕到碰到咋办？” 赵云生在心中暗暗发誓，等将来赚钱了，也一定要买几个丫鬟伺候娘子。 田晓雅听闻不禁翻了个白眼，“哼！我看你就是自私。” 赵云生都被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给逗笑了，“这不是很正常吗？谁的媳妇谁疼。”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不是小溪还有谁，“姐夫这话说的没毛病，因为疼别人的媳妇容易挨揍。” 田晓雅听到堂妹的声音，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速度快的惊人，简直比小姑娘还要灵敏。 “我的祖宗，你能不能慢点，别忘了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田晓雅的举动，可把赵云生吓得不轻。 只顾着高兴的田晓雅，还真把肚子里有娃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888章 懂事的明轩 话声未落，小溪和桃红就领着兄妹俩进了铺子，身后还跟着欢快的小黑。 小黑如今站起来，已经差不多有明远和婉宁高了，每天都像影子一样跟在兄妹俩身后。这不，见母子三人要出门，也跟了过来。 小溪只好把它也带上了，别看小黑才几个月大，但却聪明得很，分得清家里家外，只要有陌生人靠近两个孩子，它便会呲着牙，做出一副凶相，发出警告，即使是路人见兄妹俩长得可爱，摸一下也不成，警惕得很，这也是每次出行，小溪喜欢带着它的主要原因。 “小溪你来了，我刚刚还说要去看你呢！可某人偏偏死活不同意。”田小雅打完小报告，还不忘瞪了赵云生一眼。 “姐夫也是为你好，毕竟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产了，小心点总是好的。”赵云生有多在乎堂姐，小溪那可是亲眼所见，与自家相公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田小雅闻言嘟囔道：“哼，就连你也帮着他说话，到底你是我妹？还是他妹啊！” 小溪很少看到堂姐如此幼稚的一面，不禁笑出了声：“当然是你妹了，不然，我又怎么会跑来看你。” 田小雅并非无理取闹之人，她只是太无聊了，不然，也不会老是想去外面走走。 听到小溪的话，说了句：“这还差不多。”随即就对门口的两个孩子招了招手，“快过来，让姨母瞧瞧，我们明轩婉宁是不是又长高了。” 兄妹俩对水粉铺并不陌生，毕竟小溪已经带他们来过几次，听到田小雅的召唤，便像两只小蝴蝶一样朝这边飞了过来，还甜甜地喊了声：“姨母，姨丈好。” 这一声好，犹如天籁之音，直直地喊进了夫妻俩的心坎上，让他们高兴得像孩子一般，手舞足蹈。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元宝，但还是抵御不了两个小家伙那奶声奶气的模样，心都快被融化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年幼却如此懂事的孩子，更重要的是，她们说话还特别早，眼前的话几乎已经说全了。 如果没记错，他们家元宝都三岁了，好像还只会说两个字，听起来别提有多费劲了。 听村里老人讲，是因为孩子囟门闭合太晚才会如此，也不知是真是假。 “来，让姨丈抱抱，看看是不是又长胖了。” 因为已经有了个儿子，如今赵云生就盼着田小雅这胎能生个女儿，凑成个好字，所以看到婉宁就特别稀罕。 小家伙如今谁也不怕，只要是熟人想抱，那是来者不拒。听到赵云生的话，立马扑进他怀中，奶声奶气地说：“姨丈，骑大马。” 赵云生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满眼宠溺地点点头：“好，我们婉宁骑大马哩。”说着，就把婉宁举上肩头，在铺子里来回走了好几趟。小家伙的笑声，像清脆的铃声一般，传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而看着眼前这一幕，明轩却不为所动，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区别对待。似乎每个人都特别喜欢妹妹，尤其是爹爹，都快偏心到胳肢窝去了。 还好娘亲对他和妹妹不偏不倚，还对他讲，大家之所以喜欢抱妹妹，是因为她是女孩，唯有出阁前能在家享十几年福，成亲后却要去婆家操劳一辈子。而他是男孩，要学会保护妹妹，将来做她最大的后盾。 明轩虽然不是很懂娘亲话中的意思，但却记住了那句，他是哥哥要让着妹妹，并保护妹妹，当然犯错一样要受罚。 所以明轩一点也不羡慕妹妹，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田小雅看了眼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小外甥，立马转身，去柜台下的抽屉里，拿出几颗地瓜糖，放在了明轩手中，“吃吧！很甜的。” 小家伙抬头看了眼田小雅，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姨母。 把田小雅高兴的拽住小溪的衣袖就问，“快告诉我，如何才能教出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我和你姐夫也学习一下。” 儿子虽然已经七岁了，但却是个泼猴，只要私塾休沐，不是和小伙伴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摸鱼，一天都抓不到人影。 他们迫切想知道怎么才能把孩子养成明轩和婉宁这般乖巧懂礼，大儿子也就这样了，但腹中这个却万万不能如此。 小溪摇头笑道：“哪有啥特殊教养方法，只不过是我和相公运气好，兄妹俩天生便是这般懂事的孩子。” “老板，你这水粉怎么卖？” 一道突如其来道女音，打破了铺子里温馨的场景。 “来了，姑娘稍等片刻。”赵云生闻言赶忙把婉宁从肩头抱了下来，快步来到货架前。 “瑶瑶，你没搞错吧！这家铺子也不大啊！水粉真有你说的那般好？”穿着华丽的姑娘，不禁对小姐妹推荐的水粉铺产生了质疑。 “铺子规模小，并不能说明什么，有些东西，并不能只看外表，好比人心，只有深入接触才能慢慢了解，单单从一个人的外貌是看不出任何问题的。”被称为瑶瑶的小姑娘耐心解释给好友听。 如果不是怕吓跑两位客人，赵云生都想为其鼓掌，拍手叫好了。 “好吧！那就信你一次，不过，我想先少买两盒看看，若确实有你说的效果那么好，再多买也不迟。” 其实小姑娘还是有些质疑，但为了不辜负小姐妹的好意，她还是打算买两盒试试看。 “小姑娘可真有眼光，这是我们铺子里卖得最好的一款水粉，很多人试过之后，都会过来再买上几盒备用，就担心想用的时候断货买不到呢！” 如今的赵云生，比在集市摆摊时还能说会道，凡是他介绍过的水粉，很少有人不买。 “哼！你见哪个卖瓜的小贩，会说自己的瓜不甜，那还怎么卖。” 能言善辩的店家，小姑娘见得多了，卖东西的时候，说的天上有地下无，天花乱坠，结果又怎么样，也就那么回事。 被称瑶瑶的小姑娘满是歉意的看了眼赵云生，早知道好友不相信她，何必多此一举，还惹得店家不高兴。 赵云生接受到小姑娘的歉意，回了个没关系的表情，便继续介绍其它货品。 最后看在他始终保持着一张笑脸的份上，小姑娘还是选了两盒水粉，一共花了四十五文钱，对于她来说这点钱或许不算啥。 但在田小雅姐妹俩心中，却是一笔不小的进账，水粉生意的利润，是半对半的利，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赚了二十几文能不高兴吗？ 待两个小姑娘离开铺子后，小溪忍不住夸赞道：“堂姐夫你可真厉害，三八几句话就把客人搞定了。” 第889章 满眼厌恶 被姨妹这么一夸，赵云生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也就是做买卖久了，懂得了察言观色，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话音刚落，铺子里又来了几个买胭脂水粉的姑娘，赵云生赶忙去招呼客人了。 “小溪，要不我们去后院吧！前面铺子人来人往的，那里比较安静。” 每天这个时辰铺子里，便开始陆陆续续上人了，田小雅担心，在撞到两个孩子就麻烦了，妹夫还不得把她和相公给吃了啊！ 小溪抬头看了眼天色，估计也就辰时左右，火炕显然不可能这么快搭完，索性就多坐一会吧！免得回去灰尘大，在呛到两个孩子，便点了点头。 田小雅和赵云生打了声招呼，就要带小溪一行人回后院住处，谁知刚迈过门槛，头顶便传来一道问话声，“弟妹，这怕不是要生了吧！这肚子也太大了。” 田小雅听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不禁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去，果然是那对讨厌的夫妇。 能让田小雅厌烦的人屈指可数，但这对，却是所有人当中，她最讨厌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大哥和他的婆娘贾氏。 “外面这么冷，弟妹都不请我们进去吗？”贾氏把田晓雅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心里感叹，果然如村民所说，真是发达了，看看这衣料，便知赚了不少钱。 田小雅特别讨厌贾氏的眼神，冷声说道：“又不是我请你来的，再说我们家也不欢迎你。” 贾氏一听，火气瞬间直冲脑门，就想以身份压人，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赵家大哥便给了她一记眼刀子，那意思仿佛在说：正事要紧，莫要因小失大。 堂姐婆家的事，小溪多少也有所耳闻，从两人的对话中她已经猜出眼前的二人，应该就是那个得了六成田产，却把爹娘推给堂姐夫来赡养的赵家大哥及其婆娘了。 观其面相，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转来转去，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就堂姐夫脾气好，养了爹娘那么多年，到头来，不仅没落个好，还被赶出了家门。 最后却因一个和离的女儿，把最孝顺的儿子儿媳给赶出了家门。 “弟妹，我们还是进屋说吧！”今日虽然无风，但寒冷依旧，更何况又在牛车上坐了足足两个时辰，赵云龙冻得直打寒颤，此时的他只想快点进铺子暖和暖和。 田小雅并没有理会大伯哥，而是对一旁的小溪说：“我们先回铺子吧！一会再去后院也不迟。” “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小溪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猜测赵云生应该不希望自己看到他们兄弟间的糟心事。 田小雅多聪明，一下便猜出了小溪的心思，但堂妹刚来就让她回去似乎有些不好，便摇了摇头：“难得过来一次，咋能这么快就回去呢！妹夫不得以为，我和相公给你脸色看了。” 一旁的赵云龙夫妇看了眼小溪和两个孩子，眼中不禁有些疑惑，心里想着：也没听说弟妹家有亲戚在镇上啊！ “娘子，你不是要带小溪和孩子们去后院吗？咋还站在门口聊上了，小心着凉。”赵云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疑惑地问道。 “我倒是想走啊！可偏偏有人不知趣，找上门来。”田小雅狠狠地瞥了眼赵云龙夫妇，眼中的厌恶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赵云生闻言心里暗想，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娘子生气了。娘子向来与人和善，更是很少跟人吵架，到底是谁能让她如此气愤。 当他跨过门槛看清外面的人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夏日雷雨前的天空，难怪小雅生气。 “娘子，你先和小溪回铺子，我与他们聊几句。” 田小雅本想留下来，听听两人到底为何而来，不过，她敢断定肯定没好事。 田小雅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先回屋，你解决完也赶紧回来，免得着凉。” 赵云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把目光投向了赵云龙和贾氏，“我早已与老宅和你们没有任何瓜葛，不要妄图以长兄大嫂的身份压我，因为我不欠你们任何人，铺子里还有客人，我就先失陪了。” 两人在外面站了好一会，连句话都没有说上，就被下了逐客令，心中自然不爽快。 尤其是贾氏直接扯着嗓子嚷道；“怎么？如今有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啊！竟敢六亲不认，他可是你的亲大哥，我是你大嫂，有你这么对哥嫂说话的吗？” 赵云生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还拍了拍手，冷笑道；“就你们夫妻二人的所作所为，也配我喊你们大哥大嫂？要是不想让我把你们的丑事公之于众，就赶紧哪来的回哪去。”说完，就要转身进铺子。 自己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吵架，而是为了借银子，赵云龙立马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二弟，你别和你嫂子一般计较，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赵云生听完冷言冷语地说道；“她的心机，恐怕整个村子也无人能及，试问有几人能像她这样不要脸，得了六成家产，却把爹娘推给小叔子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堂姐，你们两家关系不是很差吗？他们今天咋还找过来了？”回到铺子后，小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两口子是无利不起早，过来肯定没好事，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还是弄钱的面最大。”田小雅笃定二人就是为银子而来，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理由。 果不其然，还真被她猜中了，外面的两人确实是为银子而来。 “二弟，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侄儿打光棍吧！再说你如今都开铺子了，十两银子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赵云生听闻不禁嗤笑一声，“你们的儿子打不打光棍与我何干，又不是我生的，别说我没有钱，就算有也不会借给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第890章 不要脸至极 “你看我就说吧！这人啊！一旦有了钱，就会六亲不认，你还不信，如今咋样？打脸了吧！” 贾氏这次学聪明了，直接在旁煽风点火，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赵云生不怒反笑，“你们倒是认亲，顶着长子的名头多得了三成田产，却把两个老的推给我来养，让大家说说到底是谁六亲不认。” 此时铺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毕竟每天忙着做买卖，很少有放松心情的时候，难得有机会碰上，可不得好好瞧瞧嘛！ 这还要归功于贾氏那一嗓子，不然，大家也只当几人站在门口商量事情，哪里会知道是在吵架。 “二弟，话不能这么讲，那不是爹娘喜欢和你一起生活吗？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成全二老。”赵云龙面色不愉继续强词夺理。 “哈哈！真是佩服大哥这张颠倒黑白的嘴，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把多得的田地，归还于我，毕竟是我在伺候二老吃喝拉撒。” 话音刚落，贾氏瞬间不乐意了，“那几亩田，是公婆看我们家两个儿子，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特意贴补给我们的，这你也要争，你还是不是人……” “啊呸！贾氏你能不能要点脸，难道非让我把你曾经做过的那些龌龊事，一一抖落出来吗？” 田小雅已经送走两波客人了，却迟迟不见赵云生回来，不免有些担心，就想过来瞧瞧，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贾氏那无耻的话语，瞬间火冒三丈。 “你咋出来了？不是与你说了吗？解决完我就回去，外面这么冷，小心着凉。” 看到田小雅，赵云生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温柔得不行，仿佛稍稍大点声都会把人吓到一样。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解决的如何了，谁知道贾氏竟然如此不要脸，明明都断了亲，却还过来上门找茬，也欺人太甚了。” 如今家中开门做生意，最最重的就是口碑了，可不能让这对夫妇给毁了，为了不让大家误会，田小雅直接道明已经与对方断了亲。 “这个嫂子可真不是东西，得了半数家财却不养老人，还在那里胡搅蛮缠。”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他们夫妻俩还真是绝配。” “是啊！看夫妻俩长得尖嘴猴腮，就不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赵掌柜他大哥刚刚说的那番话，还什么成全两位老人家，啊呸！当真不要脸至极。” 贾氏没想到舆论一边倒，纷纷指向她和男人。 “我承认我们是没养爹娘，你们如今还不是一样，对他们不闻不问。” 她以为此话一出口，立马会为她们挽回一点面子，但她的希望注定要落空。 赵云生的铺子虽然没开没多久，但夫妻俩给周围人留下的印象却特别好，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话也很温和。 反观面相不善，眼中充满算计的赵云龙夫妻，谁的话更可信，一目了然，大家相信肯定事出有因，不然两人绝不会如此。 就在他们怀疑，这其中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时，田小雅的一席话，给出了答案。 “我们为何不与其来往，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偏心，我和相公尽心尽力孝顺他们七八年，到头来，两人却拿着家中的银两去贴补小儿子。 最可恨的是，被休的小姑子和一双儿女，还要端有钱人家太太小姐的架子，每天必须得大鱼大肉伺候着，到头来，我儿子却连块肉渣都吃不到，更是在她的挑唆下，把我们一家三口赶了出来，试问天底下可有这般拎不清的老人？” 田小雅把憋在心中那口气，通通给发泄了出来，她倒要看看贾氏还有什么话说。 “天啊！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般无耻的爹娘和小姑子。” “是啊！虽然我婆婆也偏心闺女，但大事情上她还是拎得清的。” “依我看，生一个孩子刚刚好，这样就不会偏心了。” “你说的倒是挺痛快，那为何还生了三儿一女呢！” “我也不想生那么多，还不是婆娘她左一个右一个的生，我咋能控制的住。” “少推卸责任了，要不是你经常钻婆娘被窝，我就不相信她一个人能生孩子。”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不禁哄堂大笑，被训男子尴尬的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管怎么说，你们不养老人就是不对，就是不孝。” 自古以来谁家要是签了断了亲，便会被认为大不孝，贾氏觉得这次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扳回一局，立马开始指责小夫妻俩。 只可惜还没等赵云生和田小雅开口，看热闹的人就把话接了过去，“老两口又不是只养了一个儿子，你们孝顺可以把他们接回去啊！毕竟白得了那么多田产，孝顺爹娘也天经地义。” “就是，我要是你们，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就消停在家里眯着，绝不会大老远跑过来找茬。” “我刚刚好像听到他们是来借银子的，而且张嘴就是十两，这不是抢吗？也太不要脸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赵云龙夫妇脸上更是青白交替，不断变换着。 “夫人，看来找婆家还是得找兄弟少的人家，这一个妯娌就已经很难斗了，若是再来几个，还不得被气吐血啊！” 桃红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争吵声，对成亲后的生活，不禁有些发怵。 小溪听闻微微一笑，“并非所有兄弟都这般算计，相公姐弟四人感情就特别好，这么多年都是相互扶持，从未出过嫌隙。” 田小雅还以为，两人过来是劝他们回去继续赡养公婆，结果却大出所料，竟是厚颜无耻过来借银子，当真可笑至极。 “我估计城墙都不及你们夫妇的脸皮厚，你我两家本就没有交集，更何况如今我们又断了亲，你们又是咋好意思过来伸手借银子，当真不要脸。” 反正，她们这辈子也不打算与这对贪得无厌的夫妻有所来往，说话自然也不用客气，免得给对方留了脸，下次再过来。 “二弟，连个婆娘都管不住，你可真丢我们赵家的脸。” 赵云龙见田小雅说得越发难听，而弟弟却视而不见，任由她在那里骂自己这个大哥，不禁有些恼怒。 “我倒是想管，可你也知道我有三个舅子，要是他们一起动手，还不得把我打骨折啊！”赵云生连忙摆了摆手，故意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模样。 第891章 空手而归 田小雅见此瞬间有了主意，对着一旁的赵云生吼道：“今天你要是敢动我一下，保证让我几个弟弟打得你如丧家之犬，半个月下不了床，不信你就试试看。” 二弟的几个舅子赵云龙也是见过的，不说各个长得虎背熊腰吧！但也都比他们兄弟体格好。 看来二弟在莲花村的日子也不好过，想到这些，赵云龙心中瞬间舒坦了不少。 “娘子我错了，你可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几个弟弟，我并没有答应借他们钱，又不是我的儿子娶妻生子，凭啥要我出彩礼钱。” 赵云生瞬间秒懂田小雅的意思，装害怕的同时，顺便把二人过来的目的也说了出来。 人群中不知谁率先说了一句：“我没听错吧！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却要让断了亲的弟弟出彩礼，也太好笑了吧！” “还张嘴就要十两，这怕不是娶了个镶金边儿的？” “金边银边儿，熄了灯还不是一个样儿，难道有啥不同？” “可能是吧！不然为啥别家娶媳妇最多五两，他们家却要花十两。”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儿子有啥隐疾。” 大家议论纷纷，好听的不好听的，不断传入赵云龙夫妇耳中。 贾氏忍无可忍，直接开口怼道：“我家娶媳妇花多少彩礼，与你们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个妇人双手叉腰：“我们就说了，你们能咋地？娶得起就娶，娶不起就别娶，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给出彩礼钱。” 其他人早就看贾氏不顺眼了，纷纷开口帮忙怒斥，气的贾氏暴跳如雷，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看热闹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见她要动手，也纷纷挽起袖子，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赵云龙大吼一声，“够了。”他想不明白，明明是过来找弟弟借钱，怎么就与这些不相干的人吵起来了。 “哼！老娘暂且先放过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人。”贾氏闻言恶狠狠地瞪了眼众人。 “你瞪谁呢？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扣下来当泡踩。”一个妇人不甘示弱的说道。 “相公，你瞧他们是有多招人烦，竟然惹众怒了。”看着这一幕，田小雅不禁捂嘴偷笑。 赵云生看了眼心情愉悦的田小雅，点了点头，“嗯！确实挺讨人厌的。” 而小夫妻俩的话，却一字不落飘进了赵云龙耳中，虽说自家婆娘是个胡搅蛮缠的主，但也轮不到他们看热闹吧！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二弟，贾氏再不好，她也是你嫂子，你怎么能如此幸灾乐祸？” 赵云生闻言眉头紧皱，“莫要忘记，自爹娘将我们赶出家门那刻起，你我之间便再无任何关系，我为何不能笑。” 这样的大哥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以前他就有断亲的念头，如今倒也算间接实现了。 “你……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田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在赵云龙看来，弟弟的变化如此之大，完全是受了田家人的蛊惑。 “休要胡言乱语，妄图把我的娘家人比作你们夫妻，阴险狡诈，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他人。” 赵云龙的话刚一出口，就引来田小雅一顿痛骂。 “莫要动气，动气对腹中胎儿不好。”见媳妇发怒，赵云生赶忙安抚田小雅的情绪。 把一旁的夫妻俩气的半死，指着赵云生就是一顿指责，无非就是些，堂堂七尺男儿，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之类的话语。 赵云生抬头看了眼依旧喋喋不休，继续说教的二人，“我疼爱自己媳妇与你们何干？你们若是还要点脸面，就赶紧自行离去，莫要逼我动手。” 桃红看到赵云生如此维护田小雅，不禁感叹，“赵掌柜对夫人的堂姐可真好。” 小溪闻言笑了笑，“当年所有人都反对她们的亲事，可堂姐却执意要嫁，不得不说她确实选对了人。” 记得堂姐当时为了嫁给赵云生，甚至以绝食相逼，哪有不疼爱儿女的爹娘，最后大伯和大伯母也只能妥协，好在结果不错，她赌对了。 赵云生看了眼田小雅，柔声问道：“冷了吧！我们回屋吧！” “好，确实有点冷。”可能是有孕在身的关系，田小雅觉得进入深秋以后，似乎越来越怕冷了。 赵云生连门外的两人瞧都不瞧一眼，扶着田小雅就要往里面走。 “二弟，你竟然如此绝情？他可是你的亲侄儿啊！”赶了这么远的路，赵云龙实在不甘心空手而归，现在不要说十两，哪怕五两也成啊！ 可惜，两人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赵云生和田小雅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气的贾氏那是咬牙切齿，站在那里骂骂咧咧。 两人也懒得理会贾氏那个泼妇，她要是不觉无趣，就让她骂好了，反正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大家见小两口都不搭理他们了，但那妇人还是不知趣，站在那里骂骂咧咧，这下大家更加鄙夷了，眼中满是不屑，说的话也极度难听。 赵云龙实在受不了众人的指指点点，拽着依旧口吐芬芳的贾氏，穿过人群，灰溜溜地离开了。 “让堂妹看笑话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姐受委屈了。”赵云生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小溪莞尔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从今往后你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你也不用自责，这事并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你那偏心的爹娘。”田小雅点了点头，对小溪的话表示赞同。 此言一出，赵云生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老板，这个口脂怎么卖？”一个小姑娘对着三人喊道。 “来啦来啦！”赵云生闻听此言，立马快走几步，如一阵疾风般去招呼客人了。 铺子空间促狭，小溪一行四人还带着小黑，在铺子里聊天确实有些碍手碍脚，姐妹二人便带着孩子们去了后院。 “你为啥要拽我回来？儿子的彩礼咋办？”贾氏有些不满，嘴里嘟嘟囔囔的。 “你觉得就凭他们对咱们的态度，会借银子给咱们吗？”赵云龙穿过人群，一把甩开贾氏的手，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堆令人厌恶的臭虫。 当年要不是看她娘家条件好，自己才不会娶这个泼妇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剩下的五两彩礼怎么凑？哲儿又是个倔脾气，非娶吴家姑娘不可。” 此时贾氏对吴家姑娘恨之入骨，觉得都是她给儿子灌了迷魂汤，这才让往日还算孝顺的儿子，学会了忤逆爹娘。 赵云龙长叹一声，“大不了，卖两亩地就是了，不然还能有啥办法。” 原来赵家姑娘不仅要了十两聘礼，还要了两身上好的衣裳，与一根实心的银簪。 秋收过后，家中打井花去了大半积蓄，如今也只剩下八两存银，连聘礼都不够。 更别说买银簪和衣裳的银两了，这才打起了二房的主意，谁知非但没弄到一文钱，还惹了一肚子气。 第892章 废物 “啊！”贾氏惊呼道：“我坚决不同意，我们家的田可都是养了多年的肥沃良田，卖了岂不是要赔个底朝天。” 要知道，良田也不过才五两一亩，而她家的旱田不仅是村中最好的，也是产量最高的，每年起码比别家要多收一担粮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要不干脆把你那两根银簪卖了吧！怎么也能卖上二三两银子。” 赵云龙心中烦闷至极，说话的语气远不及往日温和，甚至还带着些许不耐。 “好你个赵云龙，如今见我年老色衰，说话都没个好脸色，我真是瞎了眼被你哄骗，嫁给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贾氏越想越气，一时没忍住，又开始使出她的看家本领，撒泼打滚起来。 赵云龙这么多年没少受窝囊气，那句废物更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抬手就给了贾氏一耳光，“若不是当年看你娘家条件不错，能帮衬到我，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个又丑又自私的泼妇？”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扔下贾氏愣在原地。 虽然最近这几年男人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前，但也从没动过手，现在仔细想想，似乎一切都是从娘家没落开始。 这时贾氏才如梦初醒，原来多年来她认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男人只是为了钱才娶她过门。 委屈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地从她脸上滑落，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把刀子同时割过，痛得无法呼吸。 “堂姐，还是你们聪明直接在房间搭了火炕。”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小溪感觉舒服极了。 “你姐夫说，我怀着孩子睡床太凉，容易腿抽筋，就找人砌了一铺火炕，而元宝则更喜欢睡床，他那屋就没有砌。” 想到男人的体贴入微，田小雅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连沏茶的动作都变得更加轻柔，仿佛她手中捧着的不是茶杯，而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 “嗯！确实有点凉，还是姐夫想得周到。”小溪接过茶杯，一口热茶下肚，瞬间感觉浑身暖融融的，仿佛被春天的阳光包围。 田小雅笑眯眯地说：“天气越来越凉，要不，也让妹夫在房间搭铺火炕，睡着也舒服。” 小溪就把她过来串门的原因说了出来。 “这个季节搭火炕不爱干，怎么也得烧上几日才能干透，那你们睡哪啊！” 搭火炕固然是好，但堂妹家厢房都住满了下人，田小雅不免有些疑惑，仿佛心中有无数个问号在打转。 “我们暂时先去小宝那屋睡几日，等炕干透了再搬回来。” 这是小溪和陈家旺商量好的，总不能为了方便他们，让杨大娘几人同来福他们挤一个房间吧！更何况还有两个姑娘呢！ “要不，你和孩子搬来和我同住几日，你姐夫去元宝那屋睡。”田小雅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不用，太麻烦了。”两人成亲这么久，别说分开睡了，就连分床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相公肯定不会同意的，小溪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田小雅一想也对，堂妹和妹夫感情那么好，肯定不会同意小溪和孩子们搬过来住，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便靠在火炕上，一边喝茶一边唠家常。 明轩和婉宁也特别乖巧，在屋地不厌其烦地摆弄着元宝哥哥的各种小玩物。 “对了，堂姐，我好久没有看到二堂哥了，他最近生意怎么样？”小溪突然开口问道。 “卖了新粮，百姓手中有了余钱，买东西的人也多了不少，他的生意好着呢！” 三个弟弟都有了长久的营生，田小雅真心替他们高兴，脸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 小溪闻听此言，喜道：“那敢情好啊！二堂嫂马上就要生了，以后一家三口用钱的地方多，趁这空档多赚点也好。” 二堂哥性格沉稳，头脑灵活，确实适合做买卖。 “对了，有件事忘了问你，昨天你大堂哥过来说，小蕊抱着孩子回了娘家，一起跟来的还有她小叔子，好像是想来镇上做工，有去找过你吗？” 也不怪田小雅如此怀疑，谁让妹夫有本事，开了两家铺子，既然来找事做，首选肯定就是堂妹家。 小溪抿嘴笑道：“堂姐还真是料事如神，这都被你猜到了。” “不会真的去了你那吧！”田小雅一脸惊讶的模样。 只见小溪点了点头，就把田宝儿带兄弟俩去铺子的事，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田小雅一脸意外，“我还以为，你们不会留下姚家三郎呢！” 小溪当然知道堂姐为何会这么想，“刚好我们打算再招个跑堂，相公见他挺机灵的便留下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了田小蕊曾经的所作所为。” 田小雅闻听此言，不禁叹了口气，要说这事也怪不得小溪，毕竟二叔一家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换了自己也未必轻易原谅。 毕竟自己没有经历过堂妹那种痛苦与绝望，到底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她并没有资格去劝堂妹原谅。 至于何时能原谅那一家子，田小雅也不清楚，不过，她倒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最起码小溪没有反对二叔和宝儿去看望孩子们，这就是一个好的兆头。 两姐妹就这样靠在炕头的墙壁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如同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如果不是陈家旺寻过来，她们还不知道已经临近中午。 “相公，你怎么来了？”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小溪还有点意外。 “当然是过来接你和孩子们回家了。”陈家旺满眼柔光，仿佛春日里的暖阳。 小溪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天啊！太阳都已经升到正南方了，确实该回去了，毕竟孩子们有午睡的习惯。 说着就要起身下地穿鞋，陈家旺弯腰拿起地上的鞋子，就开始给小溪穿鞋。 田小雅挽留道：“你们小两口吃过午饭再走呗！反正回铺子里也是待着，在哪不是待呢！刚好昨天买了二斤肉，我们蒸肉包子吃。” 堂妹身子越来越重，估计日后天凉了，妹夫也不会再让她往这边跑，弄不好再见就是生完孩子以后了，田小雅就想留人多待一会。 “堂姐的心意我们就领了，但两个孩子习惯了睡午觉，而且还特别认床，我们就先回去了，哪日天气暖和，我再送小溪过来。” 陈家旺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天气越来越冷，可不能再让媳妇和孩子出来走动了，若是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第893章 开心的小宝 见此情景，田小雅也不再过多挽留，送走一家四口后，便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冷不冷？也不说多穿点。”陈家旺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溪的耳朵，略带责备地说。 小溪摇了摇头，“今天还好，风小，不是很冷，相公火炕搭的怎么样了？” 她赶忙转移话题，生怕男人继续唠叨下去。 “父子俩干活真是麻利，一上午就把火炕砌完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用上大半日呢！”陈家旺把怀中的女儿搂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冷风的侵袭。 “嗯！那确实干得很快。”小溪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把火炕砌好了。 夫妻二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着，桃红则抱着明轩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在她的记忆中，由于母亲一直生不出儿子，没少受祖母的磋磨，还有父亲的冷言冷语。 直到被东家买回来，她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儿子看得那么重，东家就是现成的例子，虽然也疼爱小少爷，但与小姐比起来，似乎还是少了很多。 “我已经让小莲把炕烧上了，估计过不了几天便能干透了，到时候你的腿应该就不会再抽筋了。” 想起小溪因为疼痛而脸色煞白的模样，陈家旺就特别自责，怪自己不够细心，没有早点搭火炕。 看到男人脸上的内疚之色，小溪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听杨大娘说腿抽筋是个人身体问题，应该与火炕无关吧！不过，冬天睡火炕简直太舒服了，热乎乎的。” 陈家旺闻言抬头看了小溪一眼，“或许是因为你太瘦弱的缘故，回去我就让杨大娘炖母鸡汤，给你好好补补。” 他突然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媳妇在娘家时饥一顿饱一顿，几个月也见不到一次荤腥，肯定是身体亏空的厉害，才会如此。 虽然现在看起来，与刚过门时，那个面黄肌瘦头发干枯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但终究还是落下了病根。 一听到鸡汤两个字，小溪瞬间皱起了眉头，硬挤出一丝笑意，“那个……你看能不能换点其它吃食，不喝鸡汤啊！” 说完还不忘抬头看了眼陈家旺，见他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委屈巴巴地说：“再好的美味佳肴，若是经常吃，也会有腻的一天，如今想起鸡汤，我就满嘴鸡毛味。” 陈家旺闻言看了眼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的小溪，心里想着，看来她是真的喝够了鸡汤，可除了鸡汤外还有什么东西最补呢！ 对了，还有鱼，他咋把这事给忘了，陈家旺心中懊恼不已。 自从搬来镇上后，山上的小溪他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刚好最近铺子不忙，不如上山去瞧瞧有鱼没。 如果有的话，那就抓一些带回来，正好借机回村看看，顺便了解一下交给宋叔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心里拿定了主意，便转头看向一脸可怜巴巴的小溪，并点了点头，“好吧，我再问问其他人，看还有没有其它滋补身体的东西。既然你不喜欢喝鸡汤，以后不喝便是。” 两人身后的桃红，听到夫妻二人的对话，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竟然连鸡汤都喝够了，这要是换成自己，每天可以喝到香喷喷的鸡汤，做梦都能笑醒。 但这也只能是想想，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下人，除非主家不要了赏给她们才行。 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昔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变得冷清了许多，只能看到几个行人匆匆忙忙地走过。 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失去了夏日时那种顾客盈门的景象。 伙计们站在店门口，对着过往的路人大声吆喝了许久，但始终未见有人驻足停留。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裹紧身上的衣服，转身钻进店里去避寒了。 那些曾经枝叶繁茂、供路人纳凉休憩的大树，此刻也已经褪去了秋天的衣裳，赤裸裸地挺立在寒风之中，迎接着严冬的到来。 望着眼前萧条的景象，小溪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又要到年底了，希望新的一年，铺子里的生意能像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一样，越来越红火。” “我相信等铺子里上了古董羹，生意肯定会比以前更红火，到时候娘子就负责数钱数到笑开花。”陈家旺看着财迷媳妇，调侃道。 在没有逃离那个家之前，小溪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顿饱饭。 成亲以后，她不但实现了吃饱饭的愿望，还顿顿都有荤腥，新的愿望也随着日子的变好而改变，那就是享受数钱的乐趣。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财迷，只是曾经一贫如洗的生活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但凡当年手中有几十枚铜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带上包袱逃离那个没有丝毫温暖和亲情的家。 可惜她连搭车去外县的盘缠都没有，只能留在家里继续当牛做马，过着连大户人家奴仆都不如的生活，这也是她善待每一个下人的主要原因。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们终于回到了铺子的后院。 小溪推开门走进房间，只见靠近窗边的位置，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张足够睡五六口人的火炕，就算将来再生一个孩子也睡得下。 原本的大木床已经被抬到了小宝的房间，毕竟火炕还需要等上几日才能睡人。 “夫人，杨大娘已经做好了饭菜，都给您温在锅里了。”小莲和小宝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好，这就来。”小溪应声说道。 “小叔小婶，你们真的要和我同住吗？真是太好了，终于不再是我一个人喽！” 小宝看到房间中多出来的大床，瞬间像只小猴子一样一蹦多高，开心得手舞足蹈。 每天一个人睡，真的很无聊，虽然小叔小婶只能陪自己睡几日，等火炕干了就得搬回去，但对于小宝来说已经足够了。 看着开心的侄儿，小夫妻俩开口问道：“难道你不怕我们搬过来与你同住，会打扰到你读书？” “不怕，夫子说我读书扎实记忆力又好，即使耽误十天半月也照样跟得上，还说让我好好读书，到时争取考个举人，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去京城参加春闱。” 小宝挺着胸脯说道，虽然他现在还理解不了会试的意义，但却对传说中天子脚下的京城充满了好奇，那可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地方啊！ 第894章 夫人我错了 镇上的事暂且不论，单说一个月前吵嚷着要来竹溪村的周夫人，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生闷气。 “是谁惹夫人不高兴了？竟然连午饭都不吃了。” 明知故问的周掌柜，大步流星地来到梳妆台前。 “哼！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林氏闻言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把头扭了过去。 “好了，都是为夫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若是明日天气好，咱就去芙蓉镇你看成不？” 周掌柜认错态度极好，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给自己女人认错，并没有任何不妥。 “错？那你说说，错在哪了？”林氏转过身子，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视周掌柜，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为夫言而无信，答应从江南回来，就陪夫人去芙蓉镇，结果这一忙……便给忘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周掌柜明显有些心虚。 “你知道就好，我累了，想躺一会，你出去吧！”林氏不想理会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就想找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 “夫人，我错了，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为夫明日就陪你去芙蓉镇还不成吗？” 一听夫人下了逐客令，周掌柜便知她的火气还没有消，赶忙试图挽回。 他可不想一个人去空荡荡的书房睡觉，还是搂着媳妇睡最舒服。 其实林氏又何尝不知道，男人奔波在外全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好的生活环境。 她只是气，既然没时间又何必要答应，害她空欢喜一场。 周掌柜本以为说完这番话，夫人便会原谅自己，但结果却事与愿违。 林氏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喜悦，还把他数落了一顿，“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月份了，马上就要入冬了，山上还能有啥好东西，估计除了落叶还是落叶……” “夫人，每个季节都有其独特的美，我觉得现在就挺好，不冷不热，树叶落完了，视野开阔，抓野鸡、逮兔子、也更加方便不是。” 不得不承认，周掌柜生了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话音刚落，林氏就双眼放光地看向他，“此话当真？不是你故意哄骗我的？” 周掌柜连忙摇头，“为夫何曾骗过你，当然是真的了。” 他确实觉得冬天视野开阔，看得远，至于能不能真的逮到兔子野鸡，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只要能让夫人开心，偶尔撒点小谎也无妨。 “老爷，你说兔子和野鸡哪个更好抓啊！”林氏虽然也是芙蓉镇人，却从小在镇上长大，一直很向往那种靠山吃山的悠闲生活。 只可惜家境优越的她，长大嫁人后没多久，便举家搬来了府城，一直没有机会去体验那种普通百姓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听男人这么一说，她瞬间来了精神，早就把他之前食言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实话，哪个都不好抓，要是能找到兔子窝就好办得多，只需一把火，便能抓到兔子，至于野鸡嘛！它虽然会飞，但却飞不远，只要有足够的体力，终究是能逮到的。” 这不禁让周掌柜回忆起小时候父亲领着他们兄弟在山上的场景，只可惜时过境迁，父亲早已病故多年，如今只有母亲尚在人世。 “好，我这就命人去准备礼物，咱明日就出发。” 虽然早就知道陈家得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当时还让下人给捎了一对长命锁，但却一直没有见过两个孩子，他们身为长辈总不能空手过去吧！自然是得准备一些礼物。 想到周长福口中两个孩子的容貌，林氏就有些迫不及待。 双生子本就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一对冰雕玉琢般的兄妹呢！ 望着风风火火离开的夫人，周掌柜不禁摇了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像个孩子一样。” 随即也抬脚离开了房间，夫人已经多年没回过芙蓉镇，估计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五六日，他得去找管家交代一下，只有把家中都安排妥当，才能放心远行。 十一月的天，黑的越来越早，才刚刚酉时，天就已经黑透了，如墨的夜色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整个大地。 陈家旺回到后院，房间已经燃起了油灯，刚走到窗下，便传来两个孩子“咯咯”的笑声。 平日里三兄妹关系就特别好，当明轩和婉宁知道今晚要与堂哥一起睡时，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 小宝也乐意哄弟弟妹妹玩，此刻正玩的开心。 望着眼前这一幕，小溪不禁想到了等肚子里这个孩子出生后，三兄弟在一起嬉戏的场景，算上小宝就是四个孩子，那画面一定更加热闹。 “相公，你回来了？今天生意咋样？”看到陈家旺的身影，小溪一脸开心的笑容。 “还好吧！除去本钱差不多赚了一两六钱。” 陈家旺看着每天差不多的进账，心里像猫抓一样，恨不得立马就上古董羹，但想想铸就铜锅和收番椒都需要时间，也只好在等上几日。 虽然这边进账不是很理想，但好在卤肉铺子那边，并没有因为季节变化，生意变淡，还是一如既往的顾客盈门。 见陈家旺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小溪安慰道：“相公知足常乐，你想想，在集市摆摊，每集也不过才赚几百文，这都赶上几个集的收入了。”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昔日风雨无阻，每集挣几百文依然乐此不疲，这不正应了那句话，人越富有，贪心越大。 陈家旺颔首赞同，“娘子所言极是，虽说如今生意不比往昔，但起码咱们凭借自身努力，买下两个铺子，也该知足了。” 想通这些，陈家旺心情须臾间好了许多，见小溪要去端饭菜，赶忙拦住，“不是说了吗？你只需安心养胎，其余之事皆由我来做，为何就是不听呢？” 对于男人的谨小慎微，小溪甚是无奈，“孩子都已经五个多月了，早就坐稳了，做点力所能及之事，无碍的，多运动到时生产也快。” “你若想运动，我自不会阻拦，但不许做家务，这是我的底线。” 怀明轩和婉宁时做事，那是迫不得已，自己去镇上摆摊，何时归来难以预料，有些事等他回到家，小溪都已经处理妥当。 如今家中有下人，他也不再那般忙碌，又怎能让娘子做事，他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小溪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第895章 所剩无几 小溪只好一脸无奈地回到房间，去给两个孩子洗手。 很快，陈家旺就把两菜一汤，一一端上了桌，一盘素炒黄豆芽，一盘炒鸡蛋，还有一大碗萝卜粉条汤，便是一家人的晚饭。 两个孩子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喝过萝卜汤了，端着小碗一脸享受的模样。 小宝也差不多，他觉得杨大娘做的饭菜特别好吃，简直比她娘做的还要香，足足吃了三碗饭才下桌。 要不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果然一点不假，这要是穷人家，就这饭量，估计只能吃半饱。 看着碗中的萝卜汤，小溪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家中的虾皮，虽然每次只用一点点，但已经所剩无几。 估计以后再也喝不到如此美味的萝卜汤了，想到这些，小溪瞬间觉得眼前的饭菜不香了。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一直注意着小溪的陈家旺，见她突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生疑惑。 小溪不紧不慢地夹了口菜，随后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家里的虾皮所剩不多了，怕是以后再也喝不到这么鲜的汤了。” 陈家旺闻言那颗提起的心，瞬间落了下来，“没有不舒服就好，大不了，明日我回村去山上瞧瞧。”如今他最怕的便是小溪身体不舒服。 “这都快入冬了，河水得多凉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虽然小溪的水位并不深，但这个季节也冰凉刺骨，弄不好，刚下水，腿就会抽筋，与喝不到鲜美的汤品相比，小溪更在意陈家旺的安危。 看到小溪一脸担忧之色，陈家旺安抚道：“不用担心，我不下水，只在岸边下几个鱼笼，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收获。” 听到不下水，只是在岸边下鱼笼，小溪这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陈家旺去厨房洗碗，小溪便在房间陪孩子们，顺便又端详起小宝写的大字。 看完草纸上的大字，小溪心中暗自惊叹，这孩子一看就是读书的好苗子，大字写得真是太漂亮了。 不知将来她的宝贝儿子，是否也能如堂哥这般热爱读书。 陈家旺收拾完回来，就见小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嬉戏的三个孩子，确切地说，应该是在看儿子明轩。 他伸出手在小溪眼前晃了晃，“娘子，你在想什么呢？” 小溪这才回过神来，嫣然一笑，说道：“我在想咱们的儿子，长大以后是否也喜欢读书，像小宝和毛毛一样。” 毛毛虽然还没有到入学堂的年龄，但小家伙却对读书有着浓厚的兴趣，小小年纪，就已经认识不少字。 听二嫂说，只要一有空闲时间，毛毛便手不释卷地读着千字文，知道草纸的价格不菲，通常情况下都是在沙子上涂涂画画，只有在完全练会的情况下，为了记得更牢固，才会在草纸上再写一遍。 小溪到现在都百思不得其解，杨氏为何放着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子不喜欢，满心满眼只有娘家人。 “我们的儿子自然不会这样，无论他将来是读书，还是经商我都支持。” 虽然士农工商，商人的社会地位最低，当今圣上也大力发展农业，但陈家旺却不以为意，他觉得无论何时，腰缠万贯才是硬道理。 种一辈子庄稼，未必及人家做一年买卖赚得多，所以不论将来儿子选择哪条路，他都会给予支持。 对此小溪表示赞同，只要孩子们健健康康，无论将来做什么营生，她都不会反对。 两人正说着，兄妹俩就像两颗炮弹一样朝夫妻俩扑了过来，还好明轩及时停下脚步，没有撞到小溪的肚子，不然，肯定少不了一顿来自父亲的爱。 “娘亲，宝困，睡觉觉。”婉宁奶声奶气地说道。 每天这个时辰，两个孩子早就像小猪一样呼呼大睡了，可能今个太兴奋了，所以比以往晚了很多。 “好，娘亲这就去铺被子。”小溪起身就要去隔壁房间抱被子。 有陈家旺在，哪能让她去，直接被按回了床上。 “我要和哥哥睡。”明轩突然来了一句。 小宝一听高兴坏了，家中弟弟太小他没有搂过，不过，搂堂弟睡也不错，先练习一下如何带孩子，等盼妹大了，就可以搂她他了。” 陈家旺和小溪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既然儿子想和哥哥睡，那便随他去吧，反正两个孩子向来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完全不用担心明轩会尿床。 就这样，明轩爬上了小宝的床，与哥哥同睡，婉宁则和爹娘一起睡。 见两个孩子已经开始打瞌睡，小夫妻俩也没再继续聊天，跟着上床躺下了，油灯一熄，房间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两道均匀的呼吸声，不用想都知道是兄妹俩发出来的，紧接着又传来第三道…… 冷不丁换房间，小溪还有些不适应，竟然失眠了，由于肚子太大，翻身很不方便，她一直比较喜欢侧着睡，但前几日她听张婶说，不能老是朝一面躺着，不然，生出来的孩子，容易一面脸大一面脸小。 想到自己已经朝这面躺了许久，就想换个方向，奈何身子太重，动作慢了很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翻过去。 “怎么了？可是要去茅房？我去取恭桶。”被惊醒的陈家旺还以为小溪要起夜，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小溪赶忙拽住了他，低声说道：“不用，我只是想翻个身而已。” 进入十月末，陈家旺便不再让小溪去外面上茅房，主要是夜里比白日还要寒冷，他担心小溪受凉，再有就是黑灯瞎火的，万一一个没看清摔倒，那就麻烦了，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最后在陈家旺的一再坚持下，小溪只能被迫接受在房间出恭的事实。 这要是在自己房间也还好，怎么说都没关系，反正只有他们夫妻听得到。 但此刻却是住在小宝房间，听到恭桶二字，小溪瞬间红了脸，心里想着，还好小宝睡着了，不然得如何看待她这个婶婶。 这话要是传到大哥大嫂耳中，还不得说她娇气啊！弄得好像谁没怀过孩子似的。 听到小溪只是想翻身，陈家旺这才收回那条搭在床边的腿，在他的帮助下，小溪很快就把身子翻了过来。 两人又低语几句，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896章 商议借房之事 且说最近一直忙忙碌碌的陈家瑞此时却还没有睡。 刚刚做完一场体力运动的他，只觉浑身舒畅，心情愉悦，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而冬梅却累成了一摊泥，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还有点事后的娇喘，如同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 听得陈家瑞喉结滚动，燥热感再次席卷全身，若不是见冬梅真的累坏了，他真想再体验一下，那种极致的快感。 只好穿鞋下地去了外屋，没一会儿，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冬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到两人刚刚的亲密，瞬间红了脸，如同熟透的苹果。 明明都是老夫老妻了，男人却每次都能把她折腾的半死，同时也佩服陈家瑞的好体力。 越想脸烧的越厉害，等陈家瑞回来时，冬梅的脸色已经犹如煮熟的小龙虾一般，红得发烫。 “赶紧进被窝，下次千万别在用冷水了，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办？”冬梅看了眼脸上还在滴水珠的陈家瑞，叮嘱道。 陈家瑞听闻戏谑的问道：“那要怎么办？不然你在辛苦一次。” 冬梅一听，脸烧的更厉害了，害羞的摇了摇头，心里想着，男人变坏了，记忆中的瑞哥，一直是个成熟稳重，处处维护自己的少年，怎么油灯一熄，瞬间化身饿狼了呢！ 难道真像村里其它妇人说的那样，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满脑子只想着那档子事，白日瞧着正人君子，夜里与去青楼楚馆的风流男子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身下躺着的是自己媳妇，而不是那一根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下贱女子。 “哈哈，逗你呢！我哪里舍得再让你受累，时辰不早了，早点睡吧！”冬梅的举动让陈家瑞发出爽朗的笑声。 冬梅见男人竟然笑得如此开心，不禁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这对于陈家瑞来说，就像微风拂过脸庞一样，完全没有感觉。 “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陈家瑞当然知道冬梅为何掐他，赶忙求饶。 “瑞哥，我们马上就要搬走了，看房子的事，你可有寻到稳妥的人？” 镇上那边都已经收拾完了，只等后日搬过去，便可开张营业。但到底由谁来看房子的事，还没有落实下来，冬梅不禁有些担忧。 “嗯！你看郭大娘家的老二如何？听说他们家最近正在闹分家，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陈家瑞把冬梅揽在怀中，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 郭家闹分家的事，冬梅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昔日那么好的兄弟，却因为自己的利益闹到这一步。 原来秋收过后卖粮的人家多，兄弟俩每日早出晚归虽然累了些，但却很满足。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兄弟二人推着一车粮食往家赶时，突然豆大的雨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了下来，两人赶紧拿出雨布把粮食蒙上，免得被雨水浇过后苞谷发霉卖不掉，那可就损失惨重了。 还好兄弟俩干活麻利，没一会儿，就把粮食全部盖好了，虽然多少还是淋湿了一点，但却不严重，回家晾晒上半日也就干了。 本以为事情这就完了，哪知刚推车走出没多远，郭家二儿子脚下一滑，便像一个球一样朝着山边滚了下去。 虽然山路两边的沟壑并不算太深，但坏就坏在，里面却堆满了成年累月，山体风化下来的大小石块。 等郭家老大把车放稳，找到弟弟时，只见他满头是血，早已不省人事。 荒郊野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郭家大儿子喊破了喉咙，也只听到了自己的回音，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弟弟背上来。 心里想着，不管是死是活，也得把人弄回家，一路上不知呼唤了多少遍，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郭家大儿子一边走一边哭，到家时泪水都哭干了，眼睛更是肿得只剩下一条缝隙。 家里人看到人事不省的小儿子，赶忙冒雨拉去镇上，好在病是保住了，但右腿却摔断了，估计就算以后可以走路，怕是也会有落下病根，也就是所谓的跛脚。 也就是因为此事，才引发了分家大战。 郭家大儿媳觉得小叔子以后若是变成瘸子，那家中最受累的便是自家男人，不但要忙着收粮，还要下田劳作。 最重要的是，小叔子家还有两个男孩，以后不但要养活他们一家四口，就连将来两个侄儿娶媳妇的重担，也得落在自家男人身上。 叶氏一夜没合眼，天亮后便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分家，起初，他男人是不同意的，担心落人口石，但听了婆娘的分析后，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郭大娘夫妇听后，险些没有当场晕厥，小儿子如今已经成了这样，若是没有人帮衬，把他们一家分出去，无疑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见老大两口子态度坚决，最后老夫妇俩也想通了，既然心都不在一块了，即使他们强压着不分家，估计也是每日大眼瞪小眼，等他们走了以后，还是要分。 就这样，老两口同意了分家，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他们跟着小儿子过，将来由他养老送终。 郭家大儿子自然不会同意，最后老两口干脆以老房子留给他们为交换条件，才达成协议。 只不过，现在正为去哪里安家而发愁，毕竟家中没有太多积蓄，这么一分，盖房显然是不可能了。 冬梅点了点头，“嗯！郭大娘人不错，当初铁蛋还是她给接生的呢！” 郭家夫妇向来与人和善，如果把房子借给他们一家住，冬梅还是比较放心的。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看似不错的郭家大儿子，竟然如此冷血。” 想到夫妻俩的行为，冬梅就嗤之以鼻，她觉得如果此事落到自家男人头上，他绝不会这么做。 “唉！世人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飞，更何况是兄弟了。” 其实陈家瑞倒也能理解郭家大儿子的做法，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不趁此机会分家，那就得被拖累一辈子，试问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心善。 第897章 相约上街 “我觉得如果换成是瑞哥你，绝不会这么做。”冬梅斩钉截铁地说道。 “就这么相信我？如果我宁愿被拖累一辈子，也不分家，你还会与我过日子吗？”陈家瑞饶有兴致地看着怀中娇俏的女子。 冬梅颔首轻点，嫣然一笑，“嗯！在我心中，瑞哥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不会做那等落井下石之事。” “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明日我就去郭家，问他们是否愿意过来看房。” 陈家瑞觉得郭家老两口应该会愿意，毕竟如今已经与大儿子撕破了脸，估计这些时日住的也不自在。 “好，一切都听瑞哥的，对了，那两只山羊怎么办？也要一起拉去镇上吗？”冬梅突然想到，似乎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唯独院中那两只羊还没有着落。 陈家瑞救回来那只野山羊，上个月刚刚生下一只小羊羔，一身棕黄色的绒毛，摸起来特别柔软，像一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两颗黑珍珠，两个孩子喜欢得紧。 “铺子后院那么宽敞，给它们搭个棚子便是。” 如果把山羊拿去酒楼，少说也能卖二两银子，更何况如今还多了只小山羊呢！给别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 陈家瑞已经打算好了，到时，不但要在后院搭个棚子，还要围个鸡栏多养些鸡，至于猪那个东西他没想过，主要是夏季太熏人，还招苍蝇，孩子根本睡不好觉。 夫妻二人又说了几句，困意袭来，便相拥而眠。 “相公，我打算给孙举人做件新棉衣，他身上那件，有的地方都已经漏棉花了，也只是用粗线缝了一下，想必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当初找老人家过来说书时，讲好的给他抽成，但却遭到了拒绝，他的原话是：“我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钱财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时不时能看到明远和婉宁，让我体会一下含饴弄孙的感觉就已经很知足了。” 想到老人家悲惨的命运，小溪就忍不住同情，她从没想过，一个人竟然可以倒霉到如此程度，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却让妻儿接连离他而去。 陈家旺听闻，这才想起，老人家这几日穿的夹袄，确实有些破旧，至于露没露棉花，他还真没有注意，毕竟男人没有女人那么心细。 “行，让桃红陪你去布庄挑块好一点的布料，其它的事情都交给她去做便是。” 桃红虽然年岁不大，但在大户人家做事时，幸得一位好心大娘传授，衣裳做的还不错，虽比不上那些从小就学习女红之事的姑娘们，但却比小溪手艺要好的多。 几个大娘婶子，白日要在铺子里忙，如果晚上再让人家挑灯夜战缝制衣裳，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桃红不同，她的差事就是负责照看两个孩子和小溪，闲暇时间还是有的，让她抽空来做再合适不过。 小溪自己动手，陈家旺显然是不会答应的，毕竟他都没舍得让娘子为自己缝制棉衣。 “好，一会我就和桃红去布庄瞧瞧。”听到男人赞同自己上街，小溪别提有多开心了。 两人正说着，大门口外就传来拍门声。 桃红听到动静去开门，打开一看，原来是隔壁书肆的老板娘，立马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吴夫人好。” 韩氏喜笑颜开地说：“好，你们夫人起床了吗？”她深知小溪身子沉重，嗜睡如命，还以为她如往日一样赖床不起。 房中的小溪听到熟悉的声音，对着外面喊了句，“桃红，快请梅花嫂子进来坐。” 韩氏不禁嘟囔道：“你们夫人，今个咋起的这么早？”心中暗自纳闷，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能是换房间有些不习惯吧！夫人早早就起床了。”桃红觉得似乎除了这个，也没别的缘由。 得知小溪早起的原因，韩氏更加疑惑了，换房间是怎么个情况？她的头上仿佛挂满了问号。 “梅花嫂子，咋没把旭哥东哥给带过来？刚好和我家明轩婉宁玩。” 看到只有韩氏一人过来，小溪开口问道。 “他们倒是想跟来，不过，我没带，主要是那两皮猴实在是太淘气了，老鼠洞都要扒一下的主。”韩氏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的表情。 “淘气是男孩子的天性，那是你没去过我们村，夏天一到，孩子们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去稻田里抓青蛙，甚至把蛇当玩物甩着玩呢！” 想到夏季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拿着一条蛇在那里抡来抡去的场景，小溪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唯独只怕两样东西，没脚的蛇和蚯蚓，还有多脚的蜈蚣。 “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不过蛇那个东西还是蛮吓人的，你们村里的孩子，胆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韩氏听得既好奇，又害怕。 两个女人聊天，自然是家长里短，无话不谈。自己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往前凑，陈家旺打了声招呼，便去前面铺子了。 “对了，小溪，你怎么搬西卧来了？”直到走进房间，韩氏才恍然大悟，原来桃红口中那句可能是换了房间，有些不适应的意思。 “相公说我有孕在身，冬日里睡床容易着凉抽筋，便找人在房间砌了铺火炕，我们只好暂时搬来与小宝同住。” 小溪把茶杯往韩氏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喝茶暖暖身子。 韩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床铺的再厚也不如火炕睡的舒服，如今你又有孕在身，确实受不得凉，搭火炕是对的。” “梅花嫂子，你这么早过来有事啊？”虽然以往韩氏也会偶尔过来串门，但却从没有这么早过，不然小溪也不会有此一问。 “今天不是镇上大集吗？我想问你去不去，顺便买些棉花回来。”韩氏道出此行的目的。 “哈哈！那还真是巧，刚好我也想去布庄，买点棉花和布料回来。”小溪没想到两人的目标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那太好了，估计这会摊子也该摆完了，我们过去刚刚好。”得知小溪也想做棉衣，韩氏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随即桃红便开始给两个小家伙穿衣裳，房中暖和不用穿的太厚，但去集市可不行，必须得多穿些。 为了让火炕快一点干透，自是不能断火，小莲再一次被留在了家中。 不过，小姑娘想的比较通透，她深知自己的身份，还有要做的事情，从不嫉妒桃红可以跟随夫人上街，对于现在吃饱穿暖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 第898章 搭车去镇上 一行人收拾妥当，很快就出发了。明远和婉宁最喜欢热闹，听说要去集市，开心得像两只小麻雀，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可真是太会生了，一胎就有儿又有女，你都不知道，这条街上，背地里有多少人羡慕你。” 韩氏抱着明轩稀罕得不行，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同样都是两个孩子，小溪的孩子如此省心，自家那两个小子却整日掐架，稍不留神，就打到一起去了。 “是吗？这我还真不知道。”小溪闻言一脸惊讶。 “特别是见你家两孩子长得如此俊俏，有很多人都在悄悄打听，哪里有生双生子的偏方哩！”韩氏把听来的消息一一讲给小溪听。 自从认识了韩氏，只要这条街上有什么新鲜事，保证不出第二天，小溪就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溪很喜欢和韩氏打交道，她为人爽朗，有话从不藏着掖着，向来是有啥说啥。 不像其他秀才娘子，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尤其瞧不起商贾之家的她们，还说她们满身铜臭味。 如果不是有孕在身，小溪真想冲上去狠狠抽那妇人几耳光。商贾怎么了？我们不偷不摸，凭本事赚钱，抱你家孩子下井啦！你们的衣食住行，哪样离得开商贾之人贩卖的货物？如果没有他们去江南倒来上好的料子，你们穿啥去大户人家撑场面？ 今天的温度和昨天差不多，两个孩子穿得多，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可能是天气渐凉的关系，来集市摆摊的小贩似乎也不如以往多，一眼望去，有些空旷。 看到有人过来，小贩们都卖力地吆喝着，希望以此吸引几人的注意力。 集市入口处，针头线脑、锅碗瓢盆琳琅满目，家中根本不缺这些玩意儿。 小贩们只能满脸失望地看着几人向集市深处走去。 镇外，一辆驴车正慢悠悠地向芙蓉镇的方向驶来。再瞧赶车之人，不是田宝儿又是谁？车上还坐着田小蕊。 自从嫁去石湾村，田小蕊还没有来过镇上，主要是两地相距太远，四五十里的路程，要是没有驴车，只靠步行，山路崎岖难走，少说也得三四个时辰。 可要是有驴车就另当别论了，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回娘家的主要原因。 如今难得回来一次，可不得去镇上瞧瞧。听说大哥要去镇上卖粮，她便跟来了。 以前妹妹在家时，不说每个集都过来吧，也差不多。如今嫁去山沟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田宝儿又如何会反对？ 如今儿女已经九个多月，可以吃一些煮鸡蛋，或是稀粥鸡蛋羹等。把孩子托付给王氏后，田小蕊就上了驴车。 就这样，兄妹俩吃过早饭，便往镇上赶。 望着近在咫尺的芙蓉镇，田小蕊的眼角划过一滴悔恨的眼泪。 如果自己当初不任性妄为，错信他人，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还好嫁的男人不错，不但包容她的一切小情绪，还有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年龄大了些，穷了一点。 不怪娘曾经对她说，找个大点的夫婿知道疼人，你爹就是现成的例子，但那时的她仿佛疯魔了一般，根本听不进去，结果不但被伤的遍体鳞伤，还名誉扫地，十里八村的百姓，甚至把她当做教育自家女儿的反面例子。 “小蕊，卖完粮，我要去你嫂子家一趟，你去吗？”前面赶车的田宝儿突然问道。 大丫与妹妹年龄差不多，他觉得应该能聊到一起去，再说自从两人定亲后，姑嫂还没有见过，刚好今日过来，就想把妹妹介绍给大丫认识一下。 田小蕊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不了大哥，我逛完集市还要去布庄买些布料，就不跟你去嫂嫂家了。” 她深知自己的事情当时传的沸沸扬扬，嫂子与大哥定亲时，不可能没了解过家中的状况，她不想去给大哥丢人现眼，便拒绝了。 一母同胞，田宝儿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原因，但既然妹妹不想去，他也不想强求。 虽然秋收过后，道路两边的庄稼早已被收割完毕，一眼能看到好远，但田宝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回村，“这是十个铜板，坐牛车回去吧！剩下的买几个肉包子吃。” 娘家日子虽然比以往好过了不少，但年后大哥就要娶嫂子过门了，哪哪都得用钱，田小蕊直接把铜板推了回去，“大哥，坐牛车的钱，我还是有的，你快把钱收起来，年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田小宝闻言内心感叹道：“果然只有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如果换成以前，妹妹肯定毫不留情的抢过去，如今都懂得为别人着想了。 “好吧！那你回去时千万别舍不得牛车钱，走回去。”田宝儿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驴车很快进了芙蓉镇，田宝儿把妹妹送去集市，就去了粮店。 田小蕊背着竹篓就往卖肉的地方走，如今百姓手中有了余钱，来买肉的人还不少，此时前面已经排了四五个人，她只好默默的站在后面。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呦！这不是田家丫头吗？咋样？山沟里的日子一定比咱村好过吧！空气是不是特别清新啊！” 田小蕊回头一看，原来还是个老熟人，竟然是王童生的寡妇娘，想到当初母子俩把自己哄的团团转，还为其花了几两银子，买笔墨纸砚，就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她初她咋就那么傻，没有看出母子俩的算计呢！ 此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禁狠狠地瞪了王婆子一眼，“大山里空气自然是新鲜，很少有哄骗无知少女，从家中偷银子，为自家儿子买笔墨纸砚的老妖婆。” 王婆子一听，瞬间暴跳如雷，指着田小蕊就问，“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当初可是你自愿给我儿买东西的，如今咋能倒打一耙呢！” 田小蕊不怒反笑，“如果不是你那好儿子哄骗我，说是会娶我过门，我会这么做吗？尤其是你这个老妖婆，每次都是一副认定我做儿媳的模样，让我越陷越深……” 王婆子没想到曾经愚蠢至极的人，如今竟然这般伶牙俐齿，突然有些后悔找茬了。 其实她只是听说声名狼藉的田小蕊，虽然嫁进了穷山沟，但婆婆和男人却对她格外疼爱，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凭什么，儿子看不上的女人，可以过得这么好，而自己的宝贝儿子却过得一团糟，儿媳最近更是一直嚷嚷着要隔离。 原本还以为找个家境好的岳家，能给儿子带来好处，结果却事与愿违，儿媳大嫂是个泼辣货，不但没讨到半点便宜，反而搭进去三两彩礼钱。 每每想到这些，王婆子就悔不当初，不禁在想，若是把田小蕊娶进门，会不会就是另一番场景。 第899章 出手搭救 之前不明真相的路人只是默默地看热闹，此时听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嗤之以鼻，纷纷将矛头对准王婆子，说她一大把年纪，竟然哄骗小姑娘偷拿家中银两，供自己儿子买笔墨纸砚，亏得还是读书人，简直不知羞耻等等。 王婆子没想到田小蕊只是几句话，就害得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不禁恼羞成怒，“我儿子不要你就对了，随随便便就能与人做苟且之事的姑娘，我还担心娶到家，哪日给我儿戴绿帽子呢！”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王婆子的话简直是毒舌至极。 上一刻还在为田小蕊打抱不平的路人，此时再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之色，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那段往事，对于田小蕊来说是一生的奇耻大辱，她没想到，竟然被王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瞬间感觉脸上像被火烤了一样滚烫。 “王婆子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当初花在你儿子身上的银两，你们分文未还，转身娶了有钱人家的姑娘，我也认了，从此再无往来，你为何还要将我逼上绝路。” 田小蕊怒不可遏，一步步走向王婆子，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吓得王婆子不禁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地说：“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我告诉你，我儿子就在附近，若是你敢碰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接着便是第二个…… 田小蕊一边打一边说：“第一巴掌，打你哄骗我年幼无知，偷拿家中银两，第二巴掌，打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第三巴掌，打你嘴贱，口吐狂言……” 王婆子被田小蕊骑在身下，噼里啪啦的巴掌如暴雨般落在她的脸上，打得对方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只可惜任由她的喉咙喊破，也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虽说小姑娘行为不检点，但看她年龄应该也是被人所骗，与故意欺骗人家钱财的婆子相比，后者的行为更是令人发指。 直到田小蕊感觉手有些痛了，这才从王婆子身上站起来，并威胁道：“如果你的骨头够硬，就继续，我奉陪到底。” 此时她感觉心情无比愉悦，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当中抽离出去，胸口不再似以往那般沉闷。 “夫人，这个小妇人好厉害啊！竟然打得婆子毫无还手之力。”桃红满眼崇拜地说道。 小溪也没想到，只是一年未见，曾经那个嚣张跋扈，又蠢又笨的田小蕊，变化竟如此之大，着实让她感到意外。 原来几人把集市都溜达了个遍，觉得没意思正准备去布庄，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韩氏向来喜欢凑热闹，便拉着小溪和孩子们过来了。 “正所谓兔子急了还咬手呢！若不是王婆子欺人太甚，她也不会如此。” 小溪刚刚看得真切，错并不在田小蕊，她过来这边应该只是想买肉。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就此结束时，只见原本被田小蕊打得鼻青脸肿的王婆子，突然披头散发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快速捡起身旁的一块碎石，就要抬手朝田小蕊砸去。 “桃红，快点把石头抢下来。”这一幕可吓坏了小溪，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虽然她不想再和娘家人有所往来，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田小蕊被人所伤。 桃红抬头看去，只见小溪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虽然她不知道夫人为何要帮那个女子，但想必其中必有缘由。 赶忙快跑两步，如同一道闪电般冲上去，抢夺王婆子手中的石头。 桃红自幼吃尽苦头，体力比寻常人家的小姑娘要大得多，没费多少力气就把石头抢了下来，“你这婆子心肠如此歹毒，打不过就搞偷袭，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你嘴贱，人家会扇你耳光吗？” 田小蕊也是听到桃红呵斥王婆子的话，才知道这老东西刚刚竟准备偷袭自己。 还好眼前的小姑娘眼疾手快把石头抢了下来，不然此时的她恐怕早就去见了阎王。 那块石头可不小，如果砸在头上，必是一个血洞，光是想想就后怕得不行。 若是自己因此丧命，女儿可怎么办，将来岂不是要在后妈手下讨生活。 说小姑娘是她的救命恩人一点也不为过。 “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敢问姑娘家住哪里，它日一定登门道谢。”田小蕊走到桃红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 桃红连忙摆了摆手，“不用谢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要谢就谢我家夫人吧！” “你家夫人？”田小蕊满脸狐疑。 “对，是我家夫人，让我过来抢夺老妖婆手上的石头。”说着，桃红还狠狠地踢了王婆子两脚，看这人长得就不像个好人，所以踢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不知你家夫人在何处？”虽然田小蕊不知对方为何要帮她，但总归是人家救了她的命，还是有必要当面道谢的。 “小溪，你怎么了？可是身体有恙？”韩氏见小溪脸色苍白，满脸担忧地问道。 “梅花嫂子，我没事，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小溪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言，既然田小蕊无事，她也该回去了，不然相公又要忧心了。 “我家夫人就在那边。”桃红指向小溪所站的方向，不禁皱起了眉头，“咦，不对呀！刚刚明明还和小姐少爷站在那里呢！” 顺着桃红所指的方向，田小蕊只看到不远处两个妇人，各自领着一个孩子，朝前方走去，其中一道身影看起来很是熟悉，但一时又有些想不起来。 “夫人您等等我啊！”桃红对着前方两大两小，一边跑一边喊。 此时田小蕊已经可以确定，前面其中一人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赶忙跟随桃红快走几步，来到二人身后。 “夫人请留步，若不是您让这位妹妹把石头抢了下来，小女子怕是早就一命归西了，请受小女一拜。”说着田小蕊便要跪下磕头。 “虽然我不喜欢你们母女，但也做不到，看着你在我面前命丧黄泉，让你女儿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 小溪没想到田小蕊会追上来，为了不让她纠缠自己，说话很是直白。 她说之前怎么就感觉身形眼熟呢！原来是大姐，是那个被她欺负了十几年的大姐，救了她一命。 “大姐是你吗？我知道自己以前犯下许多错事，不求你能原谅，但请你必须受我这一拜。”只听扑通一声，田小蕊便跪在地上咣咣磕了两个响头。 第900章 怒怼田小蕊 这一幕不仅把桃红和韩氏都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就连两个孩子的眼中也充满了好奇，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田小蕊看。 但小溪却始终没有回头，冷若冰霜地说道：“你走吧！我要回去了。”说完就对两个孩子说：“明轩婉宁走了，不然爹爹又该担心了。” 兄妹俩乖巧地连连点头，嘟囔着小嘴巴说：“回家找爹爹。” 也是这时韩氏和桃红才回过神来，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如果没猜错，眼前的女子应该就是小溪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之前那点同情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小溪并没有对她们讲过自己在娘家时的遭遇，但却有说过她是如何嫁给相公的。 再看向田小蕊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仿佛要在对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一句错了，便能弥补你们母女对小溪造成的伤害吗？早知道你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就不应该救你……” 韩氏可不管那些，谁欺负她朋友都不行，妹妹又如何，听她刚刚的话，就知道对方也没少刁难小溪。 田小蕊没想到大姐还没开口，一旁的夫人倒是先怒了，从这就可以看出两人关系一定很好。 这让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的她很是羡慕，是自己太差劲吗？所以到了婆家依旧没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 “哼！你好自为之吧！”韩氏恶狠狠地瞪了眼田小蕊，便去追已经先走一步的主仆二人。 “唉！你怎么都不等我呢！”韩氏气喘吁吁地说道。 小溪莞尔一笑，“干嘛！看着你怂人？” “我这不是为你打抱不平吗？”韩氏一脸委屈的小表情，看起来滑稽极了。 “如今有儿又有女，日子过得也不错，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娘，若不是她逼着我嫁给相公，又怎能过上如今这吃喝不愁的好日子，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现在小溪对王氏既不怨也不恨，只当她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两人的对话内容一字不落随风飘进田小蕊耳中，使得她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悔恨交加。 望着渐行渐远的一行人，心中不禁幻想，若是她们曾经善待大姐一点点，如今陪在她身边的会不会是自己。 田小蕊并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从地上爬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去了肉摊。 此时肉摊前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多人，只有两三个人在排队，其中一个大娘在那里嘟囔着肉太贵，都快赶上吃金子了，问屠户能不能便宜点。 可能屠户已经忍到了极限，直接回了句：“吃得起就吃，买不起就靠边站，别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大娘三角眼一瞪，质问道：“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买不起，明明是你卖的太贵，要是再便宜两文我就买一斤。” 屠户听后冷笑一声：“要不您还是买下水吧！一斤肉钱能买好几斤呢！” 大娘一听瞬间怒了：“谁吃那玩意，又腥又臭的，只有穷人才吃呢！” “既然您是富人，那又何必在这里斤斤计较，直接砍两斤肉就走，那才让人佩服。”屠户都快被大娘给折磨疯了，一脸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这人不地道，竟然哄骗我老婆子的钱。”大娘嘟嘟囔囔很是不满。 “你到底买不买？买不起就走远点，别在这里磨磨唧唧，耽误别人。” 一个胖乎乎的婶子，站在那里，活像一个弥勒佛。在后面等了好半天，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把大娘撞了个趔趄，然后看向屠户，“给我称二斤肥肉，家里还等着包饺子呢！” 大娘显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对方长得膀大腰圆，像一座铁塔般矗立在那里，瞬间偃旗息鼓，心里想着，这体格子，估计只是一拳，就得把她鼻梁打折，还是算了吧！ 嘴中嘟囔着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卖肉，大不了去别的摊位，肯定比你这里便宜之类的话，便灰溜溜地离开了肉摊。 终于轮到了田小蕊，“老板五花肉怎么卖？” 屠户一看，这不就是刚刚那个小妇人吗？想到她刚刚差点命丧黄泉，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瘦肉十一文一斤，这五花肥瘦相间，要贵上两文，来几斤？” 她昨日有看到家中油坛子，满满的一罐荤油，瘦肉太柴爹岁数大了，吃着塞牙，唯有五花刚刚好，又香又不塞牙。 虽然价格贵了点，但想到自己总也不回娘家，一直也没有机会孝顺二老，田小蕊还是咬牙伸出三根手指。 “好嘞！这就给你称。”屠户喜笑颜开。 看到一旁案子上，还放了几根没有剃干净的骨头，也一并买了下来。 三斤肉花了三十九文，那堆骨头足足有五斤重，两文一斤，加在一起共计四十九文。 付完钱把肉和骨头装进背篓，田小蕊便往布庄走，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男人的冬衣有点薄，她打算去买几斤棉花，给他做件厚一点的棉衣，这样再冷的寒风，也不用担心会被打透了。 “小溪，这颜色家旺穿会不会有点显老啊！”韩氏突然对小溪的欣赏眼光有些难以理解。 “错了，这料子可不是买给相公的，而是给孙举人做棉衣的，我觉得他老人家穿上这颜色，就如那苍松般挺拔，再适合不过了。”小溪拿着一匹藏青色的料子在身上比划着。 “哦！要是孙举人穿确实挺适合，不过，你怎么想起来给老人家做棉衣了？” 如果自己没记错，小两口与孙举人可是无亲无故，这下韩氏更加迷茫了。 小溪就把心中的想法一一告知给了韩氏。 “老人家确实挺可怜的，虽有银钱傍身又有何用，身边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得知小溪的打算后，韩氏赞同地点点头，不禁对命运坎坷的孙举人有些同情。 小溪很快买好了布匹，顺便又买了些棉花，打算给兄妹俩做双新棉鞋。 去年两个小家伙还不会走路，没有做棉鞋，眼瞧着天气渐凉，可不得早早准备上。 小溪的话倒是提醒了韩氏：“月末是我家老太太生辰，正愁不知道送啥礼物呢！要不，我也扯块布料给她做件新棉衣好了。” 第901章 晕乎乎的田宝儿 吴家老太太常年吃斋念佛，用韩氏的话说，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婆婆，过门十年婆媳俩从未红过脸，两人相处的如亲生母女一般。 小溪觉得这么好的婆婆，即使只是送她一张帕子，老人家应该都会很高兴，便点了点头，“梅花嫂子绣技那么好，尤其是花鸟栩栩如生，老太太肯定喜欢。” 别的韩氏不敢自夸，但绣技这方面，一般人还真不如她，当下拍板，“好，就听你的，给老太太做件大红的棉衣，过年穿着也喜庆。” 最后她选了看起来既不俗气，却又很喜庆的绛红色布料，老太太皮肤白，估计穿上一定很好看。 东西都被桃红放进了背篓，然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便离开了布庄。 可能是来时一路都被抱在怀中，有种束缚感，回去时兄妹俩坚持要自己走，几人无奈只好顺了她们的心思。 这么做虽然解放了双臂，但速度却快不起来，毕竟两个孩子还太小，迈的步子自然也大不到哪里去。 且说田宝儿这边，此时正满眼温柔的看着心上人，坐在窗前给他绣荷包。 身上这个荷包已经用了多年，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大丫看到了，便提议给他绣个新的，这可把田宝儿高兴坏了。 他身上似乎除了脚下这双鞋，是大丫亲手做的，好像再无它物，能不开心嘛！ “大丫，我想在镇上租个房子，你觉得怎么样？”田宝儿突然问道。 大丫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一笑，“村中的房子不是挺好吗？怎么突然有此想法？” 田宝儿索性把心中的盘算和盘托出：“你自小在镇上长大，突然嫁去莲花村生活，肯定会有诸多不便。再者，卖绣品也多有不便。如此一来，不仅可以省去不少麻烦，还能离娘家更近些。” 大丫万没想到田宝儿会有这般想法，竟然完全是为了她，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话，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为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突然要去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生活，自然会有许多不适应，但女子不都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吗？ 从未听闻，有哪个男人会为了媳妇，甘愿放弃自己从小长大的村庄，搬去女子那头过日子，仅仅只是担心她不适应，回娘家方便罢了。 虽然她确实对去莲花村生活有些惧怕，但这事她却从未对田宝儿讲过。 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体贴入微，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虽然田宝儿从未对她详细讲过大姑子的事情，但爹娘却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消息。 她也知道为何公公和男人来家中都对大姑子只字不提，只因为他们全家都对那个素昧平生的大姑子有所亏欠。 不过，爹娘倒是有幸见过一次，据他们所言，大姑子不仅生得貌美如花，脾气也很好，看上去是个温婉柔顺的女子。 听爹娘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大姑子的母亲病逝不久，公公就把婆婆娶进了门。自那以后，大姑子就再没享受过一天安稳日子。 不但婆婆整日折磨她，就连兄妹俩也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挑拨她与父亲的关系，使得原本就对大姑子不闻不问的公公，更加无视她的存在。这也让婆婆越发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当她听完爹娘的转述，泪水就如决堤的洪水般，再也抑制不住，噼里啪啦地滚落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姑子的命运竟然如此悲惨坎坷。 然而这一切却都是拜他们一家人所赐，婆婆最为过分，亲爹则更为可恨，难怪大姑子嫁人后，就与他们一家断了往来，换成自己也会如此。 想到这些，她不由有些担心，如果男人执意搬来镇上，她那个未来婆婆会同意吗？ 便脱口而出，“那你娘会同意吗？” 田宝儿也没有隐瞒，直接把上次提起此事时，母亲的反应讲给大丫听。 大丫听完不禁愣住了，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只有一个儿子，却不与父母共同生活的新鲜事。 如果可以，她当然也不希望和公婆同住，毕竟有些老人很喜欢给儿媳立规矩，以此来证明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尤其是得知他们一家子，曾经对大姑子的所作所为，就更不想一起生活，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庄户人家大多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只有实在过不下去了，为了家宅安宁，才会把几个儿子分出去单过。 像她这种只有一个儿子的人家，想分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田宝儿苦笑道：“当然不同意了，还骂我不孝，但她的性格真的是一难难尽，我担心到时你受委屈。” 话音刚落，大丫突然上前一步，在田宝儿脸上落下一吻，一脸害羞地说：“宝哥谢谢你，谢谢你如此为我着想，但我不想你为了我，而背上不孝的骂名。” 田宝儿只觉得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仿佛被一阵轻柔的云雾所笼罩，至于大丫说的什么，那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脑海中全是刚刚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她吻了他，此时的田宝儿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几次想要亲吻心爱的小姑娘，但又担心吓到她，被她认为是耍流氓，便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没想到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虽然不是自己主动，但也无比满足，难怪都说女子的唇最软最糯，田宝儿却觉得那唇还有点甜，就像花蜜一样，让人回味无穷。 想到这些，田宝儿不禁捂着刚刚被吻过的脸颊笑出了声。 大丫发现自从落下那一吻后，男人就开始不正常了，便朝他挥了挥手，“宝哥你在笑什么？” 还有些晕乎乎的田宝儿脱口而出，“甜，那个吻好甜。” 大丫闻言，脸色瞬间涨红起来，就像熟透了的苹果，羞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哼！不理你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房间。 见小姑娘要走，田宝儿这才如梦初醒，赶忙上前拦住了她，“大丫不要生气嘛！都是我不好，刚刚失言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张母的声音，“大丫啊！娘手腕刚刚闪了一下，你出来帮娘切下菜。” 虽然张氏夫妇都很喜欢这个女婿，但毕竟两人还没有成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久了，难免不会产生冲动。张氏见聊的时间差不多了，赶忙过来喊闺女。 第902章 暂时咽下这口气 大丫听到母亲的喊声，赶忙应了句，“好嘞！这就来。” 天气渐凉，来镇上赶集的百姓寥寥无几，儿子长得快，去年的棉衣，往身上一搭，明显短了半截，张母就想着反正生意也不红火，男人自己就忙得过来，便没有跟过去。 这不，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动静，原来是张父收摊回来了。 “冻坏了吧！你快进屋暖和暖和，我来收拾东西。”张母看着脸色有些微微发红的男人，心疼地说道。 “叔，还是我来吧！”田宝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是宝儿来了？今日没去收粮啊！”看到女婿，张父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因这是他相中的人，小伙子不仅勤快，还能说会道。 如今，左邻右舍哪个看到他，不说他家女婿找得好，每逢这时，张父便会笑呵呵地说，你们家的也不差。 田宝儿摇了摇头，“今天来镇上卖粮，就顺便过来看看您二老。” 张父闻言，心中暗笑，这小子，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过来看闺女的，非说是来看他和老婆子，作为过来人，他又怎会不理解女婿的心思。 此时厨房里的母女俩，一边做饭一边唠着嗑。 “娘，刚刚宝哥对我说，他打算成亲后就搬来镇上。” 大丫想听听母亲的意见，就把田宝儿的打算说了出来。 “在镇上买房？那得多少钱啊！以他们家现在的条件，买得起吗？” 张母闻言，惊讶得合不拢嘴，不是她瞧不起女婿，而是镇上的宅子价格不菲。 大丫见母亲误会，赶忙摆摆手，随后就把田宝儿的所有想法，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没想到他还是个有心人，你爹果然没有看错人，我闺女真是命好，找了个处处为你着想的男人，就算有一天我和你爹不在了，也不用担心你会受委屈了。” 得知女婿这么做的原因，张母激动得像个孩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为媳妇着想的人。 “搬过来也好，要是王氏起幺蛾子，我和你爹也能帮你撑腰，不然，你在村中被欺负了，我们都不知道。” 作为母亲，当然希望孩子们可以留在身边，张母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得知王氏的为人后，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此时此刻，大丫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不但有爹娘的疼爱，就连未来夫婿也处处为她着想。 且说小溪回到后院没多久，陈家旺也回来了，见她似乎没有走时那般兴奋，不禁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有谁惹她不开心了？这也不可能啊！如今她走到哪里，大家都恨不得躲着她走，就担心碰到她的大肚子，被讹诈钱财，那为何一脸闷闷不乐呢！ “娘子，你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告诉我，我去帮你出气。”陈家旺坐在床边，把小溪揽进怀中，柔声问道。 小溪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来，“没有，只是今天遇到了个熟人，从而想起了很多往事。” 熟人？还能让娘子闷闷不乐的人，肯定是田家人无疑了，不然陈家旺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影响到小溪的情绪。 “不是与你说了吗？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无视就好，全当没看见，怎么还忘记了呢！” 小溪也想选择无视，但当她看到王婆子手中的石头时，心却紧张到了极点，仿佛那石头下一秒就会砸在田小蕊头上。 她也不知让桃红去救对方，究竟是出于哪种心态，是不希望她的女儿像自己一样，年纪尚小就要看继母的脸色生活，还是那微不足道的血脉亲情在作祟。 “可是我做不到见死不救，相公，你说我的心是不是还不够狠啊！”小溪一脸烦闷地说道。 “发生了何事？你可有受伤？”陈家旺听完小溪的话，立马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生怕她被人伤到，随后又检查了一下两个孩子，见母子三人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男人一脸紧张的样子，小溪噗嗤一声笑了，“我和孩子都没受伤，受伤的另有其人。” 随即就把在集市遇到田小蕊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没想到王婆子如此厚颜无耻，诓骗了人家那么多银子不说，竟然还故意揭人家伤疤，实在是可恶至极。” 陈家旺对田小蕊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当初听说她被迫嫁去穷山沟时，甚至还暗自窃喜了好几日，心里想着这就是王氏欺负小溪的报应。 但此时听到她被王家母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竟然还有点同情，那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娘子，并非你不够心狠，而是你太过善良，无法像他们那般冷血无情。” 小溪觉得男人所言极是，或许是随了心地善良的娘亲，她始终狠不下心来。 听祖母讲，母亲在世时从不杀生，哪怕被蚊子叮了，也只是将其驱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却被一场大病无情地夺去了生命。如今想想，那句“好人有好报”，听起来是多么的讽刺。 “好了，别再纠结了，就当是为我们的儿女积德行善了。”陈家旺轻轻拍了拍小溪的肩膀，安慰道。 且不说后院的小两口如何，单说田小蕊坐着牛车回到家后，第一时间便将镇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爹娘。 王氏气得瞬间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我看王婆子是活腻了，看我不去剥了她的皮！”说罢，撸起袖子便要往外走。 “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也没受伤，倒是她被我打得够呛，估计没有个三五日都出不了门。” 自己的事情本就不光彩，如果母亲去找王婆子，到时候丢人的只会是母亲。田小蕊连忙拦住了她的去路。 田大福的想法和田小蕊差不多，女儿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如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早就抛到了脑后。如果王氏找上门去，此事势必会被重新提起，到时候女儿还怎么在娘家待下去。 “就听闺女的吧！如果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她们母女回了婆家，再去找王婆子算账也不迟。” 田大福这话几乎是明示了，王氏又怎能听不明白？她看了女儿一眼，见她脸色不佳，长叹一口气，便去了厨房。 闺女买了不少骨头回来，她打算做一锅萝卜骨头汤。在这寒冷的冬日，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仅味道鲜美，还能滋补身体。 第903章 胖揍王童生 且说那被打得鼻青脸肿，活脱脱像个猪头的王婆子，此时才刚刚到家。为了不让街坊邻里看笑话，她没敢坐牛车，而是抄了条小路回家。 十几里路对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身体不大好的王婆子来说，却差点要了她的老命，到家时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虽说庄户人家在农闲时节通常都是吃两顿饭，但也有些手头宽裕的人家，还是会吃三顿的。 王婆子坐在大门口，看着那升起袅袅炊烟的烟筒，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嫉妒得红了眼，嘴里还嘟囔着：“啊呸！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怎么嘚瑟了，竟然还学那些有钱人，一天吃三顿饭。这么不会过日子，早晚有一天得去要饭……” 儿媳周氏出来上茅房，见自家大门口坐着个头发凌乱、面容模糊的人，便壮着胆子走上前，喝斥道：“哪里来的臭要饭的，赶紧走开，不然我就叫人了。” 王婆子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周氏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竟然说她是臭要饭的。她哪里像要饭的了？不就是头发乱了点吗？ “你说谁是臭要饭的？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明天我就让我儿休了你！” “啊！”待周氏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吓得失声尖叫，这也太吓人了吧！ 要不是那熟悉的声音，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然是那个整日对她立规矩，把儿子将来一定会做大官挂在嘴边的婆婆。 想到往日的种种，周氏只觉心中畅快无比，心思着，这是哪位大侠，帮她出了这口恶气啊！若让她知晓是谁，定要登门道谢。 再看婆婆凄惨的模样，竟然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反正她也不打算再和那个自命不凡的男人过下去了，干嘛要在意老婆子的脸色。 尤其是她刚刚说的那句话，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不禁对着王婆子翻了个白眼，“也就你把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当个宝，当我稀罕啊！若不是他不愿意在和离书上签字，老娘早就不伺候你们这对好吃懒做的母子了。” “反了……简直是反了。”王婆子气的浑身颤抖，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完整。 莲花村这么多户人家，周氏是第一个敢同婆婆对着干的人，向来说一不二的王婆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站在大门口就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看看啊！儿媳竟然骂婆婆哩！我不活了……” 冬日里妇人大多在家中做鞋或是棉衣，有那能干的汉子，也不会在家待着，而是会去镇上酒坊或是油坊做杂活，赚些零花钱贴补家用。 秋收过后百姓手中有了余钱，这两个地方的生意最为火爆。累了一大年，妇人们都会给家中男人打上几斤酒，让他们过过酒瘾。 平日里可是没有这好事的，最多也就打上一斤，为了喝的久一些，甚至还会掺一点水进去，只要有点酒味就好。 油是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东西，为了省些买油钱，家家户户都会在房前屋后，犄角旮旯种上一些大豆，留着冬季里榨油吃，虽然没有猪油香，但却不用花钱买。 但凡勤快一些的汉子，秋收过后都去了镇上，却也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认为已经忙了一大年，冬天就应该在家歇着，或是找上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打打叶子牌消磨时间。 王婆子那破锣嗓子一喊，立马有那好奇的人像被勾了魂一样朝这边跑了过来，没一会儿，大门口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当他们看到王婆子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纷纷掩面窃笑，房内的王童生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看到地上撒泼的老娘时，不禁愣住了，这是谁打的，不会是周氏那个婆娘吧！ “这是你打的？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老人家，她可是你的婆婆。”王童生端着读书人的架子，那模样看得周氏直犯恶心。 “是我打的如何？不是我打的又如何？反正你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认定是我打的，那你就当是我打的吧！” 周氏懒得解释，反正解释了男人也不会信，在他心中，老娘永远没有错，错的永远是别人。 像他这种人就不应该娶妻生子，母子俩过正合适，这样，彼此都不用担心有人把儿子抢走，老娘受委屈了。 王童生向来好面子，见这么多人围着，婆娘却一点面子也不给，感觉脸上挂不住了，上去就给了周氏一耳光，“纵然我娘有千般不对，她终究是长辈，你怎么能动手打她呢！我看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 两人成亲这么久虽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男人却从未动过手，这下可是惹怒了周氏，“我爹娘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敢打我，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呢！” 王童生这么多年，经常以要读书为由，从未下过田，周氏没过门前，家里外面都是老娘在打理，如今母子俩更是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了周氏一人。 做惯了农活的她，浑身力气多得用不完，三两下就把男人给撂倒在地，骑在身上就是一顿胖揍。 见儿子吃亏，王婆子便想过来帮忙，只可惜，母子俩的人品在村中实在不怎么样，不知哪个村民悄悄伸出一条腿，直接将她绊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这下那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看热闹的人立马哄堂大笑，难得有机会看热闹，大家也不嫌冷，就那么看着周氏暴打王童生，却无一人上前拉架。 有的人甚至还拍手叫好，“这小子平日里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瞧不起我们这些庄稼汉，打得好，让你嘚瑟。” “对，上次我媳妇生孩子大出血，我去找大夫，你猜他说啥，竟然说哪个女人生孩子不流血，你媳妇咋那么娇气，小心哪天骑到你头上，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可不是咋地，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读了十几年书，还是个破童生，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举人老爷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王童生平日里的所作所为。 有的村民甚至还偷偷加入暴打的队伍之中，偷偷踢了对方几脚，直到周氏打累了这才从其身上爬起来。 “老娘今个就要跟你和离，我这就去找村长过来。”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便朝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王童生只觉浑身仿佛被车碾过一般的痛，甚至连呼吸都是痛的，心中咒骂周氏下手太狠，再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她这里咋像有仇一样。 第904章 喜出望外 王氏正欲抱柴回屋，便瞅见一位往昔与她颇为交好的妇人，脚步匆匆自大门口掠过。 “二柱媳妇，你这是要去何处啊！” “去看热闹啊！听闻王家闹得鸡飞狗跳，周氏一改昔日的好脾气，竟然将王童生压在身下暴揍，你去不去？” 二柱媳妇满眼兴奋之色，她早就看不惯王婆子了，难得有机会看她们家的热闹，可不能错过了。 “小蕊回来了，我锅里还炖着菜，就不去了。”王氏摇了摇头，虽然心中着实想去看王婆子的笑话，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吧！ 万一旁人面前，王婆子又重提闺女的陈年旧事，最终丢人现眼的只会是自己。 “那我先走了，要是去晚了，可就赶不上这出好戏了。”言罢，二柱媳妇便小跑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街口。 “娘，您刚刚在和谁说话？”正在厨房烧火的田小蕊，见母亲进来便开口问道。 “是你二柱婶子，她说王婆子家吵起来了，要去看热闹。”想到王家此刻的混乱场面，王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快意。 “是和她家儿媳吗？”王童生是自己第一个心动的男人，但每每忆起往昔的种种，田小蕊便恨得咬牙切齿，听闻他家吵起来了，心中还是颇为欣喜的。 王氏便将从二柱媳妇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给闺女听。 “说句实话，当初娘还怨恨过周氏一阵子，现在想想，其实她也挺可悲的。 王家母子之所以娶她进门，无非是看中她娘家条件优渥，能供他读书。 谁承想却打错了算盘，周家大儿媳如此精明之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小姑子将自家钱财拿去贴补她们的小家，毕竟她还有两个儿子，将来娶妻生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想起王家母子经常与周氏吵架的缘由，王氏便忍俊不禁，一个大老爷们儿整日游手好闲，不事农桑，每日只知摇头晃脑，满口的之乎者也，靠女人养活，真真是恬不知耻到了极点。 母女二人在家里喜不自禁，王家那边却是颜面扫地。 周氏执意要和离，村长苦口婆心劝说无果，见她去意已决，只得帮忙写下和离书。 王童生没料到周氏动了真格，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那要命的自尊心，还是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周氏目不识丁，但也依葫芦画瓢在上面按下手印，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氏拿了和离书便回屋去了，须臾便夹着个包袱出来了。 这个家一贫如洗，实在没什么值钱玩意儿，周氏只拣了几件衣裳，谢过村长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家这个火坑。 至于陪嫁的那几床被褥，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反正她们之间也没有孩子，她坚信只要离开这个家，一定能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村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母子俩就可劲儿作吧！这么好的媳妇儿，就这么给作没了。” 随即又恶狠狠地剜了王童生一眼，“既然不是读书的那块料，那就别再浪费钱财了，你娘也一大把年纪了，下田帮她干点活儿，总不至于饿死。” 大家听了村长的话，纷纷颔首，表示赞同，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既不下田种地，又每天做着升官发财的白日梦，简直是异想天开。 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家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眨眼间便走得一个不剩，只留下母子二人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以后再也没人伺候他们母子的饮食起居，家里家外都得靠他们自己，再也没有免费的劳力可用了。 且说竹溪村，陈家瑞到家后匆匆把柴卸了，稍作收拾，便朝郭家而去。 此时的郭家也是不安宁，说好的分家单过，可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却还没有兑现。 “爹娘，你们啥时搬走啊！我娘家这两日要来人，家里实在住不开。”叶氏看了眼坐在炕上抽旱烟袋的公公，还有缝补衣裳的婆婆，开口问道。 “老大媳妇，这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屋吗？不然，我们早就搬走了，要不，让你娘家人再等几日过来可成？”郭大娘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和善孝顺的儿媳，竟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那怎么行？我都答应了，成亲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想来家中住上几日，以前一直没有地方，如今不是……”叶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隔壁房间的夫妻俩将叶氏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只见郭家二儿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不怪大嫂这么对他，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令他气愤的是，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为了利益，而不顾他的死活。甚至落井下石，实在让人寒心。 他突然很羡慕陈家三兄弟，陈家旺同样腿脚不灵便，但人家两个哥哥却是百般维护。 “他爹，再忍忍，等咱们找到房子，立马搬出去，就当从未有过这个哥哥。”白氏见男人脸色不好，出言安慰道。 “兰花，谢谢你没有抛弃我。”郭家小儿子看着媳妇，眼角不禁滑下一滴眼泪，是啊！他虽然残了，但还有疼爱自己的爹娘，不离不弃的媳妇，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恰在这时，院中传来一道喊声，“郭大娘在家吗？” 房间里的几个人听到喊声，不禁心生疑惑，谁会在这个时辰过来串门呢？虽然现在家家都吃两顿饭，但也很少有人会选择在午时出门办事。 郭大娘狐疑地提上鞋子，匆匆往外走去。 “是家瑞啊！我还当是谁呢！你可是大忙人，过来肯定有事吧！” 陈家瑞笑着附和道：“嗯！确实有点事找大娘帮忙，不然也不会这个时辰过来打扰了。” “是吗？那屋里说吧！外面挺冷的。”郭大娘虽然不知道陈家瑞找自己帮什么忙，但也不能让人家在外面说话，赶忙招呼他进屋。 “大娘我就不进屋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我就长话短说。”陈家瑞随即直接说明了来意。 “真的？你这哪是找大娘帮忙啊！分明是雪中送炭，家瑞谢谢你，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房子维护好，绝不祸祸。” 郭大娘得知陈家瑞的来意，瞬间喜出望外，高兴得合不拢嘴。 “行，咱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先回去了，等我搬走时再过来给您送钥匙。”说着陈家瑞便迈步离开了郭家。 “老头子，这下我们有地方住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郭大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喜笑颜开地喊道，多日来一直愁容满面的她，终于露出了笑脸。 第905章 天无绝人之路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郭家小儿子受伤才不足半月，只能躺在床上休息，目前还下不了地。 但听到母亲的话，他瞬间激动得像个孩子，嘴里嚷嚷着，让白氏背他去堂屋，听听怎么回事？ “他爹，你先别急，我去听听回来再告诉你。”说着白氏就抬脚出了房间。 “老婆子，此话当真？”郭老汉闻言也放下手中的烟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郭大娘。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拿这事开玩笑？刚刚陈家小子过来，就是同我说这事的。” 郭大娘狠狠地瞪了老头子一眼，心想，都过这么多年了，竟然不相信我。 “娘，真的吗？陈二哥真的愿意把房子借给我们住吗？”白氏一脸欣喜的模样。 只见郭大娘笑着点了点头，就把陈家瑞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讲给了几人听。 得了婆婆的准信，白氏立马回房间，告诉了自家男人。 “太好了，媳妇，咱也把该收拾的，提前收拾好，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郭家小儿子此时对陈家瑞感激涕零，如果他日自己身体恢复了，一定有求必应，以报答这份恩情。 “好，我这就去，你好好养身体，其它的不要担心，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白氏知道这些时日，男人心中特别痛苦，如今终于有了安身之所，相信只要他们不懒，日子肯定会一点点好起来。 婆婆的话叶氏当然也听到了，左右不过两三日的事，再等等也无妨，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时间如白驹过隙，冬季的天黑得越来越早。 吃过晚饭，陈家旺突然开口说道：“娘子，明日我想回村去瞧瞧，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二哥拉些东西过来。” 自己搬家时，二哥还拉了一车柴过来呢！刚好明日回村，陈家旺打算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小溪当然知道他回村去做什么，铜锅马上就打好了，但却不知道番椒收得如何了。 “去吧！反正铺子里也不忙，如今又多了姚三郎，大壮完全脱的开身。” 别看大壮年龄小，但做事却特别认真，让他结账陈家旺还是很放心的。 小两口又聊了一会，便早早上床躺下了。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陈家旺便套上驴车离开了后院。 而村中宋家夫妇也早早起了床，两人一个在打扫兔笼，一个在喂猪。 兔子和竹鼠繁殖的速度极快，无论春夏秋冬，必须得勤打扫卫生，不然很容易生病。 兔子这东西还不像其它小动物，只要一只得病，其它也会很快被传染，那是一窝窝的死。 这两年有人见陈家养兔子赚了钱，也不是没有村民动了心思，但无一例外，没多久就都死光了。 自那以后就没人在养兔子，只要逮到兔子第一时间，便是拿来陈家卖，生怕养死了赚不到钱。 宋叔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先是给毛驴添草料，接着便是打扫木笼，使其内部永远保持干净清爽，这样兔子才不爱生病。 再看圈中的几头大肥猪，各个肥头大耳，少说也有二百斤左右，看着就喜人。 看着几头吃得欢快的大肥猪，宋婶脸上的笑容就抑制不住，不是她吹，村中那几户养猪的人家，谁家猪也没他家养的好。 谁让他们不舍得给猪多吃料呢！主家的猪，不但有豆渣、豆饼吃，还有他和男人秋季撸来的菜籽。 正所谓：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养猪也是同一个道理。 陈家旺过来时，就看到夫妇俩正各司其职，忙着手中的活计。 听到动静的夫妇俩，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大门口走了过来，“东家，您回来了？驴车交给我，您先回屋去暖和暖和。” 宋叔笑呵呵地接过陈家旺手中的缰绳。 这会也不过刚辰时末，太阳还没有升得很高，一阵冷风袭来，陈家旺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他却拒绝了，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不会在村尾久留。 “我就不进去了，今天回来，主要是想上山去一趟，还有想问问番椒收得怎么样了？” 宋叔听闻赶忙说道：“东家，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呢！村中家家户户留的番椒并不多，这些天，一共也不过才收了四百斤左右。” 其实陈家旺来的路上，就已经大概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一点都不意外。 “没事，回头我让来福再去其它村子收一些便是。” 夫妇俩见东家并没有因此呵斥他们，瞬间松了一口气。 虽然东家脾气好，但这毕竟事关店里生意的大事，自己没把事情办好，就算被训也在所难免，结果却出乎意料，东家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东家，上次您让我搭的暖棚，已经大功告成了，种子也撒上了，估计再过几日，应该就能生根发芽了。” 宋叔见东家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赶忙把暖棚的事讲述了一遍。 “是吗？这速度也太快了。”陈家旺一脸惊讶，他没想到夫妇俩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快得如同闪电一般。 宋叔开口问道：“您要过去瞧瞧吗？” 陈家旺点了点头，随即就跟宋叔去了他用一天时间搭建的暖棚。 之前只顾着聊天，都没有注意到菜园的角落里，多了三栋如同小山一般高的暖棚。 撩开其中一个暖棚的帘子，两人就走了进去，里面空间很大，即使站直身子也不会撞到棚顶。 里面有四个大小相等的池子，池子里的水迹，还没有完全渗透下去，显然是刚洒完没多久。 棚里棚外的温度相差甚多，陈家旺估摸着，就算不搭火炉，应该也不用担心蔬菜长不出来。 因为里面连一点风丝都没有，甚至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唯一的缺点就是棚顶铺了厚厚的稻草帘，里面有些发暗。 接着陈家旺又把另外两个暖棚也巡视了一番，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三个暖棚搭的特别结实，而且两边都压了厚厚的一层土，估计就是冬季里的东北风都吹不垮。 “不错，宋叔做事还真是精心，至于能不能成功，就完全看天意了。”陈家旺拍了下手上沾染的尘土，显然对几栋暖棚非常满意。 第906章 去找二哥 陈家旺在村尾稍作停留，便赶着驴车向老宅驶去。他行色匆匆的模样，仿佛有要事在身，迫不及待地想要完成。 其实，此次回村，陈家旺还有一件要事要办。除了番椒的事外，就是将小溪的位置告诉给大哥。 以前之所以没有透露这个消息，是因为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私心。 他认为自己已经将识别草药的本领传授给了两个哥哥，每年光靠这门手艺，就足以赚取几两银子。 而对于鱼的来源，他选择了隐瞒，毕竟这也算是一份额外的财富。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他们一家人已经搬去镇上，日子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倍。 那些鱼儿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是维持生计的必需品。与其让这个秘密无意间被他人发现，倒不如告诉大哥，或许还能让他从中获得一些零用钱。 “老大，家瑞明日就要搬到镇上了，你等会也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想到二儿子一家即将搬走，陈母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惆怅，或许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如此，听到孩子们要离开，去追求更好的未来，都会有这种不舍的感觉吧！ 陈家兴点头应道：“娘，我知道了，等我把这个竹筒打磨好就过去。” 陈父看了眼无精打采的老婆子，心中已然明了，“你这人可真怪，别人家的父母都希望儿女过得越来越好，你却像那抱窝的老母鸡，只想永远把孩子们护在身边。” “镇上离竹溪村又不远，你要是想二弟了，我随时可以拉你去看，何必如此忧愁呢？” 陈家兴也不是很理解老娘的想法，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有能力的人，谁也不想留在村中，守着那几亩薄田度日。 陈母长叹一口气，“唉！等小宝和盼妹长大以后，一个个离你而去，你就明白娘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一旁给小宝做棉袄的张氏，听到婆婆的话，不禁看了眼正在嗦螺手指的小儿子。 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这就是做母亲和做儿子的区别。 父母对儿女那是掏心掏肺，但儿女就未必了，他们只会先考虑自己的小家，其次才是爹娘。 所以她能理解婆婆此时此刻的心情。 “爹娘，我回来了。”陈家旺把驴车停在大门外，就抬脚进了院子。 “家旺，你今个咋有空回来了？”刚刚还情绪低落的陈母，看到小儿子的身影，瞬间喜笑颜开。 陈家旺端起一旁的水杯，咕噜噜喝下肚，这才道明来意：“我回来瞧瞧番椒收得如何了，顺便带大哥上山一趟。” “上山？”老两口心生疑惑，这个季节上山去干嘛！自从上次闹出误会后，如今已经鲜少有村民上山，即使去，也是三五人结伴而行。 “就是小溪喝够了鸡汤，我想去山上抓点鱼，给她换换口味。” 此话一出，几人瞬间明白了陈家旺的意思，这明显是想把小溪的位置告诉给陈家兴。 其实一家人，从未挑过儿子及弟弟的理，毕竟已经分家单过，你赚的钱又不给人家，凭啥要求弟弟把赚钱的门路，统统无偿告诉给自己。 此刻，听到弟弟的打算，一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张氏，卖鱼的那点小钱，对于月入几十两的小叔子来说，可能早已入不得眼，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如果鱼儿多，一年少说也能赚个三五两银子呢！ “小弟，谢谢你啊！”张氏满心感激，小叔子如此大方，竟将曾经的生财之道告诉了他们。 陈家旺连忙摆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只要你们不怪我以前自私就好。” “那哪能呢！”张氏赶紧摇头，即便小叔子以前没告诉他们在何处捕鱼，却也没少往老宅送鱼，人要懂得感恩才是。 陈家老两口看着小儿子有心拉大哥一把，儿媳也知感恩，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哥，要不把二哥也叫上吧，咱们三兄弟可是好久没在一起唠嗑了。” 对于陈家旺的提议，大哥陈家兴深表赞同，如今二弟也要搬到镇上了，虽说镇上离村子不远，但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以后怕是很难再有聚在一起闲聊的机会了。 “好，那我们这就去找你二哥，昨日还有人见他上山砍柴呢！估计今天也在家。” 说着，陈家兴便放下手中已经打磨得差不多的笔筒，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 对此，陈家老两口没有任何意见，兄弟间感情越好，他们越开心。毕竟，他们不能一辈子陪在儿女身边，以后的路还得靠姐弟几个相互扶持。 “相公，顺便让冬梅把铁蛋和毛毛带来老宅，晚上都在这吃饭。” 冬季是皮货铺子生意最红火的时候，二房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聚，张氏就打算晚上做一桌丰盛的饭菜，权当为小叔子一家饯行。 “对，咋把这事给忘了呢！听秋菊的，我这就去杀鸡，晚上做小鸡炖蘑菇。”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陈母，老太太也是个急性子，说完就下地穿鞋，准备去鸡栏宰那只不下蛋的老母鸡。 “知道了娘，那我们先走了。”陈家兴颔首示意，随即推开门，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兄弟二人相继而出，太阳似乎比之前升得更高了一些，仿佛给寒冷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暖意。 “瑞哥，你今天还要上山砍柴吗？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吧！”冬梅见陈家瑞正准备套驴车，不禁开口问道。 “镇上的柴价太高了，一担要三文钱，趁着有空多砍点，冬季就不用担心没柴烧了。” 陈家瑞每年冬天都会储备很多干柴，主要是家中孩子尚小，而冬梅一到冬季就会手脚冰凉，畏寒怕冷。 冬梅听后深以为然，山上明明有那么多干柴，何必花钱去买呢？况且他们还欠着小叔子几十两外债，必须节省开支，争取早日还清欠银。 “好，那你小心点，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回来吃晚饭。” 陈家瑞点了点头，然后牵着驴车缓缓地向院外走去。 “没想到，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二哥这是又要上山砍柴吗？”大门外的陈家旺对着院子里的哥哥喊道。 “小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陈家旺，陈家瑞显然有些惊讶，但眼中难掩欣喜之情。 陈家旺笑呵呵地回答道：“吃过早饭就回来了，这不就来找你上山嘛！” “找我上山？”对于弟弟的话，陈家瑞有些困惑。 “弟妹，你嫂子让我告诉你一声，晚饭就别准备了，娘已经去杀鸡了，让你们都去我家吃。”陈家兴转达了老娘和媳妇的话后，就去找两个弟弟了。 第907章 周掌柜登门 当得知弟弟要带他上山去捕鱼，陈家瑞的兴趣瞬间被点燃了。 只知道山上有鱼，小弟却一直没有告诉他溪流的位置，没想到今天竟然带他和大哥一起去抓鱼，陈家瑞的心情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一般激动。 “看来今天这柴是打不上了。”陈家瑞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又摇了摇头，难得三兄弟有机会凑到一起，也罢。 二哥的话被耳尖的陈家旺听了个真切，“二哥你放心，抓鱼归抓鱼，但绝不耽误砍柴，我们可以趁下鱼笼的空隙去砍柴。” 恰好这时，陈家兴也走了过来，拍了拍陈家瑞的肩膀，“小弟说的对，有我和家旺在，砍柴的事完全不成问题。” 有了大哥和小弟的话，陈家瑞心中的顾虑彻底打消了，不但能抓鱼还有人帮忙砍柴，真是件美事啊！他牵过毛驴的缰绳，就出了自家院子。 “瑞哥，要不再穿件外衣吧！山上不比村中避风。” 冬梅见大伯哥和小叔子身上都是夹袄，唯独自家男人，却只穿了件稍厚的单衣。 陈家瑞说道：“不用了吧！昨天也是穿的同一件，还被汗水打透了呢！” 砍柴可是体力活，没干活时或许会觉得冷，一旦忙起来，确实不会感到寒冷。 “还是带上吧！大不了热了再脱下来。”冬梅转身回了房间。 再次出现时，手中便多了件半新不旧的袄子。 虽然陈家瑞真心不觉得冷，但却不想辜负冬梅的关心，还是夹袄披在身上离开了。 直到三兄弟离开了巷子口，冬梅这才回了屋子。 婆婆和妯娌让他们去老宅吃晚饭，但也不能只负责带嘴去吃，而不帮忙，刚好家中留有一些板栗没卖，她打算一起带过去，用它来炖老母鸡刚刚好。 “呦！你们三兄弟这是要去哪里啊！”一个满眼精光的婶子，拦住了陈家瑞的驴车，犹如饿狼看到了羔羊。 她可是听说陈家三兄弟认识不少种草药，心中猜测莫不是上山挖草药去。自家还有两个儿子没娶媳妇，要是学会了这门手艺，那就不愁了，便直接挡在了驴车面前。 对于妇人的举动，三兄弟脸色很不悦，但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陈家瑞面带笑容地说道：“这不是要搬去镇上了吗？但过冬用的干柴还没有准备，就想上山砍些回来。” 这个婶子不但喜欢占便宜，嘴巴还特别碎，冬梅刚回村那会没少在背后嚼舌根，若不是看在她家男人，为人还不错的份上，真是不想理睬。 “是这样啊！还以为你们要上山挖药材呢！想着咱们乡里乡亲的，我也厚脸皮的跟你们学学，既然是砍柴那就算了。” 如意算盘落空，妇人不禁有些失望，犹如被霜打的茄子。 此时兄弟三人真想吐她一脸，见过不要脸的，却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赚钱的手艺又不只有识草药一种，还有泥瓦匠，木匠，豆腐坊，油坊，烧窑做瓷器，她咋不厚脸皮去学呢！ 这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要不是急着上山，真想好好怼她一顿。 “大婶，我们还要上山，麻烦您让下道呗！”陈家瑞见妇人还在往车上张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微怒，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 陈家旺暗自庆幸，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几个小鱼笼都放进了背篓中，就是为了避免有心之人察觉，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小溪所在的位置。 “让道就让道呗！喊那么大声干嘛！差点把我耳朵震聋。”妇人对陈家瑞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一边不甘心的让路，一边嘟囔道。 为了避免再碰到像赵婆子这样的人，陈家瑞和弟弟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小毛驴的后背。 吃痛的小毛驴立马哒哒哒地跑了起来，片刻功夫就消失在大婶的视线中。 望着远去的驴车，婆子对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啊呸！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嘛！” 陈家三兄弟暂且不提，单说从府城而来的周掌柜夫妇。 吃过早饭，他们就根据周长福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陈家铺子。 周掌柜和他的夫人刚踏进铺子，就被里面绘声绘色的说书声吸引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小两口挺有想法，竟然还请了个说书先生，不过，不得不承认，老人家讲得确实很好，一点不比京城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差。 林氏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迫不及待地对周掌柜说：“老爷，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两口了。” 以前只听男人说小夫妻俩很聪明，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估计没有几人会想到在饺子馆里说书。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咱们铺子不仅有美味的水饺，还有各种好喝的汤品，保您喝后浑身热乎乎的。” 来福走上前热情地招呼道，并暗自打量着两人的行为举止。 不知为何，来福觉得两人不像是来吃饭的，这点从那位夫人充满好奇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周掌柜客气地问道：“小伙子，不知你们陈掌柜在不在？我们是从府城来的，找他有点事。”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但主家的事，来福多少也知道一些。 头脑灵活的他，立马猜到，眼前的夫妻二人，很有可能就是和主家有生意往来的周掌柜及其夫人。 来福摇了摇头，“回老爷，我们东家吃过早饭就回村了，不过，我可以带二位去后院找夫人。” 林夫人一听，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就点头同意了，毕竟还没有看到传说中的两个孩子，怎么能离开呢！ 很快来福就把夫妻俩带到了后院，开门的是桃红，并对其解释了周掌柜夫妇的身份。 桃红闻言，赶忙快步回到房间，“夫人，外面来了两位自称从府城而来的客人。” “是吗？快请进来，然后去沏壶好茶过来。”从府城过来的人，除了周掌柜应该不会有别人，小溪特别高兴，抬脚就往外走。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与周掌柜夫妇迎面相遇。 “丫头，好久不见，可还好？”周掌柜对小溪的印象特别好，率先开口。 小溪嫣然一笑，“托您的福，一切都挺好，二位快屋里请。” 这时，周掌柜才注意到小溪的大肚子，笑呵呵的说：“陈掌柜还真是多子多福啊！” 林夫人也是个急性子，来后院主要目的就是看看传说中的兄妹俩。 见男人唠叨个没完，不禁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小溪，“丫头，听长福说两个孩子长得特别俊俏，快让我瞧瞧。” 虽然自己第一次和小溪见面，但林夫人却很喜欢这个容貌清秀，笑吟吟的女子。她的笑容就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而小溪对于气质出众的林夫人，并没有太多意外，毕竟周掌柜各方面都很优秀，他的夫人也一定不会差。 第908章 见面礼 小溪微微一笑，“孩子们在房间里玩呢！二位还是进屋说话吧！” 两人刚迈过门槛，就看到一对粉雕玉琢的娃娃，正在地下玩竹马，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那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天啊！这也太可爱了吧！”林氏向来喜欢美好的事物，看到明远和婉宁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喜欢，就要上前稀罕一番。 但兄妹俩却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姨姨，在两个孩子的认知里，长相年轻貌美的周夫人，可不就是姨姨吗？一点也不像婆婆。 “明轩婉宁来，娘亲告诉你们，这是周爷爷周奶奶，快喊人。” 周掌柜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林夫人虽然长得年轻，但年龄应该也差不多，小溪觉得这么叫应该没错。 两兄妹很乖巧，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爷爷好，奶奶好，便重新站在了娘亲身旁。 “好好，来，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这声爷爷奶奶简直甜到了夫妇俩的心里，美的不行，立马从怀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递了过去。 小溪一看，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连忙把林氏手中的礼物给推了回去，“夫人，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您的心意就领了。” 原来林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玉作为见面礼最好，就为明轩准备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婉宁则是一对色泽饱满的玉镯。 在她看来，也不过才几两银子，并不值钱，但小溪却不这么想，当初孩子出生时，夫妻俩就已经派人送过一对长命锁，如今又怎么好意思，再收下这价格不菲的玉佩、玉镯。 毕竟两家只是合作关系，虽说每年都有送节礼，但却根本不值几个钱，也就是些野山珍或是兔子竹鼠。 “夫人，万万使不得，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小溪坚决不肯收下。 “丫头，收下吧！这可是你婶子千挑万选出来的礼物呢！如果不收，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周掌柜最为欣赏的，就是陈家旺和小溪的朴实无华，且不贪心。 林氏也随之附和道：“就是，你若不收下，我可要伤心死了，就是给我儿子女儿选礼物，我都没如此用心过。” “谢谢周掌柜周夫人。”小溪见如果再不收下，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便把礼物接了过去，并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去了柜子中。 “二位老爷夫人请喝茶。”桃红很快沏了一壶热茶端过来，放在了周掌柜及其夫人面前的桌子上。 刚好周掌柜有点口渴，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喃喃自语道：“这茶的味道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喝过？” 此话一出，林氏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这茶叶的口感浓郁而又不失柔和，淡淡的清香之气，仿佛置身于大自然当中，令人陶醉。 “老爷，这茶真不错。”林氏赞同地点点头，转身看向一旁的小溪，“丫头，不知这茶是在哪里买的？” “周掌柜，您还没有记起在哪里喝过这茶吗？”小溪笑靥如花地瞅了周掌柜一眼。 “味道确实有点熟悉，但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喝过，不服老真是不行，记性一天不如一天。” 周掌柜闻言感叹道，心里想着可不就是老了嘛！如果儿子不读书，估计都抱孙子了。 小溪也不兜圈子，直接告诉周掌柜，这就是之前卖过的茶叶。 “啊！不会吧！那这差距也太大了吧！口感比之前更胜一筹，而且没有一丝苦涩的味道，满口清香。” 周掌柜震惊不已，他实在不敢相信，竟然是同样的茶叶，这口感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接着小溪就把为何同样的茶叶，却有两种不同的口感，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夫妻俩听。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有认出来。”周掌柜如梦初醒，随即立马双眼放光地看向小溪，“不知丫头手中现在有多少斤茶叶？” 小溪想了一下，“大概有六十斤左右吧！” 之前运去府城的茶叶就很受欢迎，没几日就销售一空了，如今炒制后的茶叶，味道更加香气馥郁，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虽然量少了些，但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反而能卖上高价。 周掌柜也由之前的小失落，转为喜出望外，他觉得无论做什么都得讲究个策略，回去他就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能让茶叶卖出更高的价钱。 小溪一眼看穿周掌柜的心思，“不过，茶叶并不在镇上，若是你们想要，只能回村去取。” 周掌柜摆摆手，“无妨，刚好我们就是为此事而来。” 可不是嘛！两人来了这么久，都忘记问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了。 小溪问道；“对了，二位大老远过来是有事吧！只顾着聊天，都忘记问正事了。” 林氏微微一笑，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其实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想散散心，听说你们村上山不仅有活蹦乱跳的兔子、憨态可掬的竹鼠，还有活泼可爱的狍子、温顺乖巧的野山羊，就想去山上瞧瞧。” “那您二位来的可真巧，相公他刚刚回村没多久，如果快马加鞭应该能赶得上。” 得知两人的来意后，小溪不禁感叹，有钱真好，想去哪就去哪！暗暗发誓，等将来有一日飞黄腾达了，定要和相公去瞧瞧外面的世界。 “老爷，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吧！不然明日就要回府城了，怕是没时间过来了。”林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山上瞧瞧了。 虽然林氏还没有看够两个孩子，但与之相比，她更想去山上瞧瞧。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渴望，就像一只渴望飞翔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翅高飞。 “好，咱这就去。”说着周掌柜就站起身来，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就像一棵挺拔的松树，稳稳地立在那里。 “丫头，那我们就先去找你相公了，顺道把茶叶运回府城，有机会你们一家过去做客。”林氏在旁接过话头，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她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奶娃娃，奈何兄妹俩认生，根本就不让自己碰，心中不免有些小失落。 小溪半开玩笑地说：“好，有机会一定去府城拜访二位，到时可不要嫌弃呦！”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给人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 林氏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不能不能，欢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真诚，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很快，周掌柜夫妇就上了马车，片刻功夫，马车便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冷风吹过树枝，发出的沙沙声。 再说另一头，陈家三兄弟刚准备往南山拐，身后就传来宋叔的喊声，“东家，您等等我。” 陈家旺闻言不禁心生疑惑，宋叔明知道他要上山，咋会在这个时候找过来？难道出了啥事？ 第909章 来这里开荒如何? 当他转过身来，不禁眼前一亮，原来宋叔身后跟着一辆带有车厢的马车，赶车的人正是之前来家中拉酸笋的周长生。 陈家旺心中一动，连忙停下驴车，跳下驴车，快步朝马车走去。 陈家兴陈家瑞兄弟俩面面相觑，都在猜测来人是谁。 “我知道了！赶车的那个小伙子，之前去过老宅，肯定是府城来的人。”陈家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在陈家瑞看来，能坐得起带厢马车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弟弟认识的人当中，似乎也只有周掌柜才有这样的财力。 “不知周掌柜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陈家旺也跟着读过书人学了几句客套话，今天正好能用上。 “好久不见，陈掌柜怎么也变得文绉绉的了，听着真别扭，还是像以前那样说话更自然。”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周掌柜掀开帘子，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虽然和周掌柜只有过一面之缘，但这两年也有些来往，陈家旺与他说话并没有感到陌生。 “好，既然您不喜欢，那我就换个说法，不知周掌柜今日亲自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哎！这样说，听着就舒服多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带夫人出来走走，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芙蓉镇了，顺便去山上看看。”周掌柜说明来意后，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对，对，不知陈掌柜是否愿意带我们去山上看看？听说你们村山上有很多小动物。” 话还没说完，林氏也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陈家旺没想到周夫人竟然如此年轻，虽然已过中年，却依然风姿绰约，不过再看周掌柜的容貌，两人甚是般配。 “当然可以，正好我和两个哥哥要上山，只要夫人不嫌累就好。” 陈家旺本以为从府城来的人，会瞧不起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想到，这个周夫人看起来还挺好相处。 对于这样的人，陈家旺当然愿意了，不过心里却在暗暗吐槽，这城里人可真有意思，别人都是绞尽脑汁搬离芙蓉镇，他们却反倒对山里普通人的生活充满向往。 “大哥二哥，你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二位便是我与你们提起的周掌柜及其夫人。” 陈家旺朝不远处的两个哥哥挥了挥手。 两人听到弟弟的喊声，便来到三人近前，“周掌柜、周夫人好，小弟时常对我们讲，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他今天的好日子。” 周掌柜听闻赶忙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他之所以能有如今的生活，完全是靠他的聪明才智，还有勤劳的双手。” 这次林氏却没有说话，而是在暗中打量着三兄弟的容貌。 难怪兄妹俩长得那么俊俏，娘长得貌美如花不说，就连亲爹也是几兄弟中，长相最为出众的，孩子容貌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他两兄弟容貌虽然也算英俊，但与弟弟比起来，却要稍逊一筹。 “东家，若是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一直没有言语的宋叔突然开口。 陈家旺点了点头，“好，把收来的番椒装好，我晚上带回镇上。” 还好这会村民都在家猫冬，路上并没有行人，不然看到他们这一群人，保证不出半日，又会传得沸沸扬扬。 宋叔走后，林氏朝周掌柜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山了。 “那个陈掌柜你看我们何时动身？”周掌柜心中感叹，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怕是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 “现在就可以，只不过，山路崎岖难行，尤其是到了山上，林子茂密，有些地方甚至是无路可走，若是赶马车去恐怕多有不便。” 陈家旺看了眼一旁的马车，说出自己的顾虑。 “没关系，我可以坐你们的驴车。”林氏唯恐陈家旺说出拒绝的话，先一步开口。 “那就委屈夫人了。”陈家旺看了眼林氏身上的衣着，是一袭淡紫色袄裙，在山间行走倒也方便。 “不委屈，不委屈，难得有机会上山游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林氏一脸不在意的神色，心中却乐开了花。 随即就与周掌柜上了陈家旺的驴车，而跟她们一起过来的周长生，只能把马车赶回村尾。 陈家兴随口问道：“不让长生兄弟跟着吗？” 林氏摆手，“他送完马车就会跟上来。” “能追的上吗？南山很大，最容易迷路了。”赶车的陈家瑞面带质疑。 “放心吧！长生不但功夫了得，还有一手追踪的本事，即使同时有三四辆马车经过，他也能凭借车辙的深浅不一，很快发现线索。” 周掌柜对长生的追踪术那是相当有信心，更何况上山的人少之又少，很容易就能找过来。 听完两人的解释，三兄弟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扬起手中的鞭子在半空甩了个响，小毛驴就“哒哒哒”朝山脚下驶去。 当夫妻俩看到崎岖难行的山路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又窄又陡，宛如一条巨蟒的脊背，虽然山路两旁的沟壑并不深，但摔下去，估计不死也得断腿。 上坡的路，几人都是跟在驴车后面艰难跋涉，直到进了林子这才再次登上驴车。 陈家兴与陈家瑞并不知道小溪所在的位置，就让弟弟走在前面带路，在林中七拐八拐，大约穿梭了两盏茶的时间，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大片辽阔的平原如画卷般映入眼帘。 还没有走到近前，远远就听到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两兄弟从来不知道林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圣地，虽然此时花草已经枯萎，但却不难想象这里夏季时一定美如仙境。 “小弟，这地方可真平坦，估计少说也有十几亩，你说开春我来这边开荒如何？” 陈家兴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旁边就是小溪，要是开荒种地，还不用担心庄稼缺水，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切实可行。 这边土地确实肥沃，若是种庄稼绝对可行，难就难在，村长会不会同意让大哥来这边开荒。 还有，如果其他村民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也跟过来，到时别说是无主的鱼了，估计就是这块地方也会成为大家争夺的香饽饽。 村中土地本就稀少，谁家不想多种几亩田，这样，也就不用担心秋黄不接之时，会饿肚子了。 “大哥，开荒固然是好，但如果被村民知道，估计小溪里的鱼就保不住了，土地就更不用想了，你还想开荒吗？” 陈家旺觉得这事，还是得回家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才好，反正现在刚入冬，距离春耕还早着呢！ 第910章 一起下水 周掌柜夫妇做梦都没想到，这片看似不起眼的林子里，竟然还有如此平坦且漂亮的地方。 “老爷，我们去溪边瞧瞧吧！看看有没有鱼。”林氏得知三兄弟要去抓鱼时，兴奋得像个孩子，此时只是听着流水声，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为了给三兄弟留下说话的空间，周掌柜便点头同意了。 “大哥，你这想法确实不错，要不，晚上回去听听爹娘的怎么说，再做决定。” 陈家瑞刚刚有看过脚下的土质，确实肥沃得很，无论种什么，收成肯定都不错。 这片土地不知比小弟买的那块荒地好了多少倍，如果都开垦出来，每年能多打不少粮呢！ 但今天过来的目的，并不是这些，而是捕鱼，冬日天黑得早，他担心再这么耽搁下去，根本就砍不了多少柴。 虽然嘴上说着不砍柴也成，但其实还是想一举多得的。 “二弟说的对，我们先去捕鱼，开荒的事，回去再说也不迟。” 看到已经先行一步的两人，陈家兴点了点头。 “老爷，这水可真清澈啊！”林氏兴奋得手舞足蹈，蹲下身子就要去捧河流中的溪水。 “不可？这可不比夏季，水凉着呢！要是着凉就麻烦了。”周掌柜连忙拦住了正欲伸手的林氏。 恰好这时，三兄弟也拿着各种渔具走了过来。 陈家旺也附和道：“周掌柜说得对，这水凉着呢！夫人还是勿摸的好。” 陈家兴听闻也伸手在河中探了一下，一股凉意瞬间沁透全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道：“嗯！确实挺凉的，估计下水更凉。” 可当他转过身，两个弟弟已经挽起裤腿，准备下河了。 “二弟小弟，这水可凉了，你们确定还要下河吗？”陈家兴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 陈家旺本没打算下河，可他觉得河边水浅如镜，估计也难捕到什么东西，这才毅然决定下水。 “小弟担心岸边捕不到鱼，想去水略深些的地方，大哥你去不去？” 说着陈家瑞已提起两个鱼笼下水了，虽有些凉意，但稍作适应也就无妨了。 好在小溪水位最深的地方，也才没过膝盖，无需担心有何危险。 见两个弟弟都已下水，而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却站在岸边，迟迟不敢下水，岂不让周掌柜笑话？陈家兴迅速挽起裤腿，也跟着下了水。 天啊！这比岸边摸着可凉多了，但也只能咬牙继续前行。 就在陈家三兄弟走到河中心时，周长生也背着一把弓箭追了上来。 “我就猜到你会找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周掌柜看了眼这个自小就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小伙子，心中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十几年过去了。 “老爷夫人，要不，我也跟着下河吧！”看到三兄弟下鱼笼，向来无喜无悲的周长生也来了兴致。 “水很凉的。”周长生几岁就来到家中，林氏对他就如亲生孩子一般，很是心疼。 “没事的夫人，与我曾经吃过的苦相比，这点凉意犹如牛毛。” 周长生并未说谎，若不是老爷心善将他带回家中，并找师傅传授武功，恐怕他早已饿死街头了。他心中一直对老爷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如果没有老爷，就没有他的今天。 “那好吧！要是河水太凉，赶紧上来，要是抽筋就麻烦了。”周掌柜见他执意要去，便也不再反对，只是嘱咐了一番。 周长生微微颔首，解下身上的弓箭和箭囊，轻轻放在地上，拎起两个鱼笼，眨眼间便下了水。 “长生兄弟，你竟然还会打猎啊？”陈家兴将刚才周长生身背弓箭的一幕看得真真切切。 “嗯！师父传授我武功的时候，顺道也教了一些箭术。”沉默寡言的周长生，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便不再吭声。 但这已足够让陈家兴崇拜不已，不仅武功高强，还精通箭术，实在太厉害了！ 两人的对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陈家旺的耳中，他心中暗自琢磨，等儿子长大了，不但要让他学习功夫，还要让他学习箭术，正所谓技多不压身，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陈家瑞自然也听到了，他的想法和弟弟如出一辙，毛毛的身子太过单薄，要是能学些武艺就好了，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自我保护。 很快，鱼笼就安放好了，几人陆续上了岸。 原本计划安放好鱼笼后，就去帮二哥砍柴，可陈家旺实在不好意思抛下周掌柜主仆三人，于是提议去竹林那边抓竹鼠。 虽然小两口给府城送过卤竹鼠，但都是已经处理好的，夫妻俩还没见过竹鼠的真面目，便欣然点头同意了。 “陈掌柜，那边有野鸡吗？”周长生背着箭过来，就是想打点野味，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心里寻思着，打几只野鸡野兔回来也不错，刚好可以给老爷夫人烤着吃。 陈家旺摇了摇头，“野鸡倒是没有，不过有竹鸡，只是个头较小，味道也不如野鸡鲜美。” 野鸡平日里喜欢在灌木丛、山林中，或是水草丰美的地方栖息，很少在竹林里看到它们的身影。 以前去砍竹子，倒是看到不少竹鸡，但那东西身上有股怪味，如果不是实在饿得慌，根本不会有人抓来吃。 “竹鸡？那是什么东西？”林氏闻言，眼中充满了好奇，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物。 “那是一种身材略小的鸟类，因为喜欢生活在竹林中，故而得名。”陈家瑞解释道。 “哦！那抓两只拿回家养应该没问题吧！”林氏除了喜欢美好的事物，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各种漂亮的鸟类。 听到竹鸡，她立马开心地说：“竹鸡也不错，虽然不能吃，但应该能养吧！我们去抓两只回来。” 周掌柜见夫人如此兴奋，满眼宠溺地说：“好，那就让长生抓几只回来给你玩。” 大哥陈家兴是个实在人，刚要开口说，要想抓竹鸡只能晚上来，比较好抓，白天估计够呛。 为了不扫夫妻二人的雅兴，陈家旺赶紧给大哥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虽然不明白小弟为何要这么做，但陈家兴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陈家旺淡淡一笑，“好，那咱们过去吧！估计等从那边回来，鱼笼里应该也能有收获了。” 第911章 满载而归 几人再次坐上驴车，缓缓驶向竹林。 冬日的竹林，依旧是一片翠绿，与周围早已枯萎的花花草草形成鲜明对比，宛如一块碧绿的翡翠，镶嵌在大地上。 一阵轻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着美妙的旋律，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老爷，没想到冬天的竹林，竟然也如此美丽，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竹林，林氏满心欢喜，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广阔的竹林。 府城外三十里处，虽然也有一片竹林，但却不如竹溪村的面积大。 而且长出的竹笋也不够清爽可口，有股苦涩的味道，让人难以下咽，这也是他们舍近求远，来芙蓉镇拉酸笋的主要原因。 “好好，如果喜欢，等将来我们老了，就来竹溪村生活，到时一年四季你都可以吃到新鲜的竹笋了。” 周掌柜对夫人向来是有求必应，看到林氏如此喜欢这个地方，便调侃道。 大哥和陈家瑞本不想跟过来，毕竟他们与周掌柜不熟，但又觉得如果不跟过去，就只剩弟弟孤零零一个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一同前往。 入冬以后，他们还没有来挖过竹笋，每日白菜萝卜都吃腻了，正好挖一些回去，换换口味。 还好，每次出行，车上都会备有砍刀或是铁锹，主要是为了防止路上遇到野兽，比如狼、獾子、野猪等。 虽然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些动物的身影，但它们确实真真实实存在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好。 有了铁锹，挖笋自然轻而易举，没一会儿，兄弟俩就挖了十几个冬笋。 林氏看着胖乎乎的竹笋，喜欢得不得了，“老爷，您看这竹笋多鲜嫩，用它来炖汤味道肯定鲜美无比。” 周掌柜看了眼高举竹笋的夫人，满眼温柔地说：“既然喜欢，回去时带上些好了。” “那我们多挖些，周掌柜带回去给家人尝尝。”陈家瑞见林氏如此喜欢竹笋，大方地说道。 竹溪村最不缺的就是竹笋了，没想到在百姓眼中，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却入了周掌柜的眼，不然，也不会每两个月派人过来拉一次酸笋。 周掌柜客气地说道：“那就麻烦二位了。” 虽然以往没与兄弟二人接触过，但看得出他们都很朴实，明明是准备捕完鱼去砍柴的，结果由于他们的突然造访，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计，来陪他们夫妻俩，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周掌柜客气了。”陈家兴一边挖笋一边摆了摆手。 再说陈家旺和周长生，两人一个寻竹鼠洞，一个去抓竹鸡。 竹林里的竹鸡确实不少，但也真难抓，跑了好几圈，却依旧两手空空。 周长生很不服气，野猪他都猎过，还不信逮不到一只小小的竹鸡。 稍作休息，便再次朝一只竹鸡扑了过去。 一人一鸡，仿佛在玩捉迷藏，你追我跑，好不热闹。 这时，陈家旺也发现了一个竹鼠洞，对着洞口就挖了下去，还好土地没有封冻，挖起来并不是很吃力。 这边兄弟俩见竹笋挖的差不多了，也过来给弟弟帮忙，有了两个哥哥的加入，三人轮流挖，没多久，便逮到了两大两小四只竹鼠，一瞧就是一家子。 这边兄弟三人的欢呼声，很快把正在剥竹笋的夫妻二人吸引了过来。 这是林氏第一次看到竹鼠的庐山真面目，“老爷，没想到这竹鼠长得还蛮可爱的，像个毛茸茸的球。” “您别瞧它长得可爱，但牙齿却特别尖，平日里就以啃食竹子为生，您看那些枯死的竹子都是它们的杰作。”陈家旺指了指身后几根死去的竹子，对一旁的林氏说道。 “这么厉害吗？”林氏只知道竹鼠这种动物，但却不知其生活习性与所吃的食物，脸上写满了好奇。 周掌柜也随之附和道：“你瞧瞧它们嘴里那尖利的牙齿，就知道杀伤力有多大了。” “老爷夫人，抓到了。”周长生拎着两只竹鸡，满脸兴奋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为了不起眼的竹鸡，在竹林中狂奔，还好不负众望，终于满载而归。 “我瞧瞧，长生可真厉害，竹鸡跑的那么快，都被你抓到了。” 林氏闻言立马快走几步，来到周长生面前，打量着他手中的竹鸡，当她看到传说中的竹鸡时，很是兴奋，就像看到了稀世珍宝。 竹鸡长得很漂亮，其羽毛颜色丰富，犹如身披锦衣，多种颜色交织在一起，使得它们看起来非常吸引人。 竹鸡的额与眉纹为蓝色，头顶与后颈呈褐色，胸部还有蓝色的半环状毛，这些特征使得它们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 “这竹鸡漂亮归漂亮，就是未免也太小了些吧！估计连毛都没有一斤重，怪不得没有人抓来吃。” 林氏原本还想尝尝竹鸡的味道呢！看看是不是如陈家旺说的那般差，如今看来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看到夫人一脸失望的表情，周掌柜安慰道：“既然吃不了，那咱就拿回家去养，这不是还有竹鼠吗？家旺说了，一会给咱们烤竹鼠吃。” 他总觉得叫陈掌柜显得太生份，就改叫家旺了，也让他别在喊自己为周掌柜，直接叫周叔便好。 卤竹鼠吃过，烤竹鼠却未曾尝过，刚刚还情绪低落的林氏，瞬间喜笑颜开，“真的吗？那太好了，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陈家旺接过话茬，“不只有竹鼠，还有烤鱼，如果小溪那边有收获，我们再给夫人做烤鱼尝尝，保您喜欢。” 此时的林氏哪还有刚刚失落的模样，眼中满是期待，甚至还悄悄地咽了几下口水。 她也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在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她，突然会对陈家旺口中的烤竹鼠和烤鱼充满了期待，还真是没出息。 这一忙活，一个时辰就过去了，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一行人便出了竹林，往回走。 路上周长生不但射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两只五彩斑斓的野鸡，还逮到了两只小巧玲珑的鹌鹑，可谓是满载而归。 兄弟三人也终于见识到了周长生的箭术，保证箭无虚发，每次都能射中猎物，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第912章 烤野味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小溪边，陈家旺和大哥迫不及待地下河起鱼笼，二哥则在岸边帮周长生收拾野兔及野鸡。 陈家兴刚刚摸到一个鱼笼，就感觉重量似乎不对，兴奋得大喊：“小弟，真的有鱼，看样子还不少呢！” 说着就把鱼笼拎了起来，当看到里面活蹦乱跳的鱼儿时，陈家兴笑得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大声喊着：“小弟，你看，好多鱼啊！” 其实盛夏的时候，陈家旺也来过两次，但每次收获都不大，也不过寥寥数条而已。 他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又生出了这么多鱼。 之前他也有顺着水源往上游走，只可惜溪水最后在一个山洞彻底消失了踪迹。不过，有鱼总归是好事，管它源头在哪里呢！ “我这个鱼笼，应该也没少捕。”陈家旺一个用力，鱼笼就被他提了起来。 只见鱼笼里不但有三四斤鱼儿，还有不少河虾。想到上次小溪跟他提起虾皮快吃完时那失落的眼神，陈家旺瞬间喜上眉梢。 岸边看到这一幕的陈家瑞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没有白来。哪怕没有打到干柴，但却收获了不少鱼儿，估计冬梅也不会怨他。 小溪里接连传来欢笑声，大家便知今日收获颇丰。 “老爷，真是没想到看着如此清澈的溪流，竟然会有鱼，还真是稀奇啊！” 林氏听过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但今天她却亲眼见证了，凡事无绝对。 周掌柜附和着点点头：“是啊！只听说过大江大海，或是河沟里生鱼，溪流里倒是第一次见。虽然个头小了些，但也足够新鲜。” 没多久，兄弟俩就把所有鱼笼都起完了，目测少说也有二十斤左右。 “老爷，你看，这种鱼府城好像都没有人卖。”林氏指着几条带有漂亮斑纹的小鱼，满眼欣喜的说道。 “夫人，这鱼不光看着漂亮，做成炸鱼也特别美味。”想起小炸鱼的味道，陈家旺就不禁吞了下口水。 “真的吗？”林氏闻言，双眼瞬间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般闪耀。 兄弟三人没想到，周夫人竟然还是个吃货，每当听到有好吃的，眼睛都会如同宝石一般放光。 在他们看来，大富人家的夫人应该是看不上这种乡野粗食的，没想到这个周夫人却是例外。 周掌柜瞥了眼自家夫人，很是无奈，内心感叹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贪吃。 周长生干活相当麻利，趁兄弟二人起鱼笼的空档，已经把野兔、野鸡、竹鼠用竹签串了起来，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而陈家瑞则把剥下的兔子皮放在溪水中，打算洗去上面沾染的血迹，沥干水分带回去。 就连野鸡毛翎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计划回去给毛毛扎纤子玩。 见周长生都已经把野味烤上了，陈家旺和大哥也不甘示弱，很快挑了几条个头较大的鱼，开膛破肚，去除内脏，然后用竹签串好，坐在火堆前烤了起来。 没多久，小溪边便飘来阵阵浓郁的肉香。 在林氏不知吞了多少次口水的时候，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野兔，终于烤好了。 周长生麻利地拧下一只兔腿，直接递了过去，“夫人，烤野兔要趁热吃，不然凉了，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 “这是给我的嘛！大家都还没吃，多不好意思啊！”见大家齐刷刷望过来，林氏不禁感觉有些难为情。 “没事的夫人，另外一只野兔马上也烤好了，保证每人都有。”话毕周长生就去掰另外几条兔腿了。 “老爷，这味道也太好了吧！不知比炖兔肉好吃多少倍。” 林氏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兔肉，虽然只有盐巴的味道，但却外焦里嫩满口留香。 “夫人，您再尝尝这烤鱼味道如何？”陈家旺边说边将一条烤鱼递给了林氏。 “叫婶子，咋又忘了呢！以后我就是你周婶子。”林氏佯装生气，嗔怪道。 陈家旺从未想过，林氏会把周掌柜说的话当了真，只好喊了一声婶婶。 周掌柜满意地点点头，“哎！这就对了嘛！叫叔婶显得多亲切啊！” “小弟，你别说，这鱼的味道还真不错，以前咋就没想过烤着吃呢！”陈家兴大快朵颐，边吃边夸赞道。 二哥虽然一直在闷头干饭，心里却想着，有机会定要给妻儿也烤上一次，让她们也尝尝这味道。 林氏没想到这次出行，不但体会到了府城从未有过的快乐，还尝到了各种野味的鲜美，其中最为喜欢的还是竹鼠，那软嫩的肉质，入口即化，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之气，可能与它们常年食竹子有关吧！ “如今大哥已知小溪的位置，啥时想吃过来捕便是。” 陈家旺也是第一次吃烤鱼，不禁感叹这烤鱼竟如此美味，还真是托了周家夫妇的福。 如果不是他们大老远跑过来体验农家生活，自己哪有闲情逸致来山上烤鱼啊！ 野鸡野兔不是三兄弟逮到的，他们只吃了个兔腿，便没有再继续，总觉得有些难为情。 任周掌柜及林氏百般劝说，三兄弟也没有多吃，但自己捕的鱼，还有竹鼠倒是没少吃。 也因此给夫妻二人留下了更好的印象，多年后明轩去参加府试，便是借宿周家。 林氏知道因为他们的到来，耽误了三兄弟砍柴，便提议趁天色还早让周长生去帮忙。 起初，陈家瑞是拒绝了，毕竟人家是客，哪能让客人帮忙。 “贤侄你就不要推脱了，如果不是我们，估计这会你们早就收获满满了。”见陈家瑞态度坚决，周掌柜劝道。 林氏也在一旁附和着说：“是啊！就让长生去给你们帮忙吧！他干活可是一把好手。” 陈家旺拍了下二哥的肩头，“既然周叔和婶子都这么说了，二哥你就别在客气了，人多力量大嘛。” “好吧！那就辛苦长生兄弟了。”见对方诚心帮忙，陈家瑞也就没再推辞。 太阳落山前，四人终于砍了满满两车干柴，这才慢慢悠悠的往山下走。 第913章 踩了尾巴的猫 “爹娘，你们怎能如此狠心，难道真的要搬去镇上和妹妹一起生活吗？” 看着正在忙着收拾包袱的爹娘，李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被人抽走了魂魄一般。 他做梦也想不到，曾经那个充满温暖的家，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儿啊，并非我和你爹心狠，实在是这个家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想起曾经那个通情达理的儿媳，李母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怎么也想不到，临老了却要搬到闺女家去生活。 “田氏她虽然爱唠叨了些，你们二老就当没听见，干嘛非要搬走呢？日后我岂不是要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在李浩看来，婆娘虽然有些唠叨，还经常受到娘家的挑唆，与妹妹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但那毕竟是姑嫂之间的事情，哪家的姑嫂没有矛盾呢？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如此维护她。” 一向好脾气的李父，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他直接把旱烟袋扔了出去，仿佛那旱烟袋就是李浩一般。 “我和你爹都这把年纪了，也没啥大的愿望，就想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李母弯腰捡起地上的旱烟袋，递给余怒未消的老头子，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隔壁房间里的田氏，正开心地哼着小曲，她的心情就像春天的阳光一样明媚。 她本以为带几个哥哥回家这么一闹，男人肯定会休了她，然后很快就会送来休书。她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忧心忡忡，心里就像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虽然她对公婆和小姑有些不满，但对男人却没有什么意见。毕竟，除了不能赚大钱外，男人在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而且，他们还有两个孩子，那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啊！如果自己被休了，孩子们会不会受到后娘的虐待呢？ 然而，事情却出现了大反转，男人不但没有休她的意思，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当得知公婆要搬去镇上与小姑同住时，她高兴得差点没在原地跳起来。 明日老两口就要搬走了，以后她便可以真正当家做主，能不高兴嘛！ 从小到大，很少看到父亲发脾气，看来是去意已决，既然如此那便随他们吧！ 李浩只觉心中堵得慌，急需去外面透透气，便抬腿离开了房间，朝院外走去。 老两口并没有理会摔门而去的儿子，继续收拾着明日要带去镇上的东西。 再说陈家旺一行人，途经下坡路时，几次险些翻车，还好人多力量大，及时扶稳了驴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谢你们，不然今天可就危险了。”陈家旺对主仆三人客气地说道。 虽然以往也会赶驴车上山，但却从没有像今天拉的这么多，相对来说要安全不少。 周掌柜摆了摆手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老宅和二哥家都住在村南，一行人走到村口，便分开了。 “家旺如今都自己当老板了，咋还这么会过，干脆在镇上买点柴算了。”大婶看了眼驴车上的干柴，有些泛酸地说道。 “镇上不比村里，用钱的地方多，可不得精打细算吗？” 陈家旺太了解村民的心思了，但看破不说破，自己心中有数便好。 大婶听闻不禁翻了个白眼，如今陈家小子不说是村中最有钱的也差不多，又怎么在乎那点买柴钱。 “这几人又是谁？怎么从没有见过。” 林氏三人虽穿着朴素，但如果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她们所穿都是上好的料子。 那个大婶就是发现了这点，心中才充满疑问，同时也嫉妒得眼睛发红，陈家小子怎么认识那么多有钱人。 “他们是我的远房亲戚，如果大婶没啥要问的，我们就先回去了。” 陈家旺真心讨厌村中这些爱八卦的婆子，你说有那刨根问底的功夫，在家帮儿媳做做家务不好嘛！ “哦！怪不得，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过，我咋没听说你家还有这样的亲戚呢？” 自己嫁来竹溪村几十年，不说对全村老少都了解，但也差不多，谁家有个亲戚还是知道的。 陈婆子自幼与祖父祖母相依为命，镇上早就没了亲人，陈满堂就更不用提了，几乎所有亲戚都在本村。 大婶越想越觉得陈家旺在敷衍她，不禁有些气恼，“你家有啥亲戚，我还不知吗？你咋骗我呢？” 陈家旺不怒反笑，“婶子，你家是不是腌萝卜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但把大婶听懵了，就连林氏三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腌了，咋了？”大婶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赶紧回家吧！我猜肯定是淡了。”陈家旺拍了拍小毛驴，边走边说，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愉悦。 “不能啊！我放了不少盐巴呢！怎么会淡？”大婶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活像一只正在思考的呆头鹅。 直到此时三人才明白陈家旺这话所谓何意，可不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不禁捂嘴偷笑。 “不然，您老人家怎么会如此悠闲，有时间刨根问底，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扔下这句话，陈家旺便拍了拍小毛驴，速离开了街口，朝村尾走去。 这下跟在车后的三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笑什么笑，有钱了不起啊！”大婶没想到陈家旺会拐着弯骂她，脸色难看极了，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本想破口大骂，但见三人气度不凡，瞧着就不像普通人，担心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便离开了。 林氏感慨地说道：“老爷，我突然发现还是府城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开心就同邻居打个招呼，不高兴全当没看到。” 周掌柜也有同感，住在乡下，谁家有点啥事，不出半日准传得沸沸扬扬，确实不如府城那般安宁。 “老爷夫人，前边就是陈掌柜家了。”一路没有开口的周长生，指着街尾最后一户农家小院说道。 “这个位置倒是不错，能远离很多是非。”周掌柜打量着眼前的小院，有感而发。 “周叔婶子快屋里请。”陈家旺把驴车停好，上前招呼道。 第914章 送别 “宋婶，你去沏壶热茶来。”陈家旺朝正在喂猪的宋婶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如钟。 “好的，东家。”宋婶把桶中的猪食倒进槽子里，就匆匆回了屋。 林氏一进院子，便朝木笼奔了过去，她来之前就听说陈家养了不少兔子竹鼠，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简直数不胜数。 “老爷，好多竹鼠啊！真可爱。”林氏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 “若是婶子喜欢，回去时抓几只便是。”陈家旺豪爽地说道。 如果换作以前，陈家旺或许会心疼，但如今日子好过了不少，他的心胸也变得宽广起来，与长远的利益相比，又怎会在意眼前这点得失。 林氏连忙摇头，“那怎么能行？”她虽然很喜欢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却也知道这是人家赚钱的东西，岂敢轻易索取。 “不值几个钱的。”陈家旺朝宋叔招了招手，“去挑几只大点的兔子竹鼠，稍后给周叔和婶子带走。” “好嘞！东家。”宋叔点头应道，转身就去抓兔子竹鼠了，周长生也跑过去帮忙。 周掌柜刚想出手阻拦，就被陈家旺给挡了回去，“周叔，都是自家养的，不值几个钱，您就不要客气了。” 见陈家旺态度如此坚决，若是再不收，就显得有些见外了，周掌柜及林氏这才没有在拒绝。 这还是搬去镇上后，陈家旺第一次进屋坐，房间里的摆设，与原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动，就像时间在这里停止了一样。 屋内收拾的也很干净，一尘不染，看着就很舒服，桌上还摆放着一壶刚沏好的茶水，冒着热气，仿佛在向人们招手。 宋婶给每人倒了杯滚烫的热茶，这才退下去做别的事情。 刚端起茶杯，一股熟悉的茶香便扑鼻而来，周掌柜直接道明来意，“家旺，我们过来还有一事要办，听小溪那丫头说，你们得了几十斤秋茶……” 对此陈家旺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毕竟三人是从镇上而来，肯定已经去过铺子，知道秋茶的事也不足为奇。 “嗯！秋茶采得并不多，大概也就六七十斤左右。” 周掌柜笑呵呵地说：“那也行，本想上山去游玩一番就回去，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犹如天上掉馅饼啊！” 这是他来时没有想到的，茶叶虽少，但却不妨碍能卖个好价钱，还是值得高兴的。 夫妻二人又喝了几杯茶，见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提出告辞。 陈家旺笑道：“周叔婶子，要不，吃过晚饭再回去吧！我这就让宋婶去准备。” 人家大老远奔着自己而来，如果让其空着肚子回去，似乎显得他太小气了。 “不必麻烦了，出门时，我已与二弟约定好，会回家吃晚饭。” 周掌柜摆了摆手，谢绝了陈家旺的好意。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二位了。” 随即陈家旺便让宋叔去把茶叶拿来过秤。 “东家，不多不少，刚好六十五斤。”片刻后，宋叔说道。 “家旺，这是三十九两银子，你数一下。”周掌柜从怀中抽出八张银票，递给了陈家旺。 分别是三张十两，一张五两，还有四张一两面额的银票。 如果是三十九两银子，揣在怀中实在太重，出门在外，周掌柜还是更喜欢携带银票。 “周叔您不是算错了吧！如果按原价五百文算，您只需付我三十二两半即可。” 亲是亲财是财，有关钱财的事，最好当面点清，这也是陈家旺做人的准则。 “没错，这秋茶经过炒制后，不但香气更加浓郁，口感和色泽也俱佳，多出那一百文，是你应得的。” 周掌柜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可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从不做赔本买卖，但也不屑做剥削卖家、昧着良心的事。 陈家旺也曾想过，炒制后的茶叶，价格可能会有所提升，但却没想到，每斤竟然足足长了一百文，内心不禁喜出望外。 但他表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银子我便收下了，欢迎周叔和婶子随时过来游玩。” “竹溪村确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如果有下次，我会选择夏季过来，那时的景色一定美不胜收。” 直到登上马车那刻，林氏还在懊悔来的季节不对，没有看到鸟语花香的景象。 “好好，都是我不好，害夫人错过了秋季的美景，下次一定不会了。” 还没等陈家旺开口，周掌柜赶忙把话接了过去，并露出一副谄媚的模样。 “东家，这是给周老爷和夫人带的兔子还有竹鼠。” 宋叔抱着个竹筐走过来，里面放着三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以及三只圆润可爱的竹鼠。 “咋拿这么多？你婶子她只是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每样一只就够了，剩下的还是留着换钱吧！” 周掌柜没想到会送这么多，赶忙拒绝了，不说这兔子多难养吧！光是夏季所散发出来的那个味道，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 “周叔，我们乡下也没啥好东西，只是几只小玩意而已，您何必这么见外。” 陈家旺绝不是那种贪图蝇头小利之人，这周掌柜与自己素昧平生，孩子满月时，还派人送来一对价值连城的长命锁，这几只兔子与之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老爷，这也是家旺的一番美意，您就别再推脱了。”林氏的声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 “好吧！家旺真是破费了，若是去府城，一定要来家中做客。” 周掌柜让周长生把竹筐搬上马车，也跟着钻进了车厢。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巷子口，陈家旺这才转身回到院子里。 且说老宅这边，陈家兴一进院子就兴奋地大喊：“爹娘，我回来了。” “喊什么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是吧！”陈父一边走一边训斥道。 听到父亲的声音，陈家兴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这不是太高兴了吗？一高兴就给忘了。” “大嫂，我好像听到大哥回来了呢！”正在帮忙切菜的冬梅，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口说道。 “是吗？那我们出去看看。”张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向外走去。 屋里哄孙子的陈母，听到外面的动静，也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只见老头子正对着木桶笑得合不拢嘴，看来收获颇丰啊。 第915章 欢呼雀跃 当陈父看到桶中活蹦乱跳的鱼儿时，瞬间乐开了花，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桶鱼至少有二十斤，每斤能卖五文钱，那就是一百文。 陈父不禁感叹道：“要是每天都能捕到这么多鱼就好了。” “爹，莫说每天抓这些，就是五天我都知足。”陈家兴对金钱没有太多的欲望，他不奢求大富大贵，小富即安就很满足了。 他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要能吃饱穿暖，手里有点余钱就够了。 要不是为了儿子读书，住在镇上比较方便，他根本不会有去镇上开铺子的想法。 虽然小弟和弟媳对儿子视如己出，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与镇上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相比，他更喜欢村里热热闹闹的生活。 陈父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老大说得对，知足常乐，是爹贪心了。” “相公你回来了？”张氏喜出望外地说道。 “嗯！你不是喜欢吃鱼吗？这回可以吃个够了。”陈家兴记得媳妇最喜欢吃鱼了，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冬梅快步走到木桶前，看了一眼在桶里游来游去的鱼儿，柔声说道：“大哥大嫂，我们还是先把它拎回去吧！要是被其他村民看到，估计又该问东问西了。” 虽然鱼的价格不便宜，但冬梅却一点也不嫉妒。即使他们一家不搬去镇上，相公每日忙着收山货，也没有时间去山上抓鱼来卖。 大伯哥却不同，他本就在集市摆摊卖货，顺便卖鱼对于他来说正合适。 最重要的是，大哥大嫂不仅要赡养公婆，还要抚养两个孩子，用钱的地方也多。 如果他们的日子过好了，自家也会少很多麻烦。所以对此没有丝毫不满。 “弟妹说的对，我咋把这事给忘了呢！”陈家兴说完，立马拎起木桶，大步朝里屋走去，好像后面有猛兽在追赶他似的。 他最讨厌被人追根究底，尤其是村中那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妇人。 张氏突然灵光一闪，“弟妹，不如晚上我们再做个全鱼宴吧！” 冬梅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好，听大嫂的。” 桶里的鱼大小不一，张氏打算把大鱼分给两个小叔子，那种特别小的鱼儿，就用来做炸鱼和鱼酱，再挑几条差不多的，炖汤喝。 妯娌二人也紧跟陈家兴的脚步进了屋。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阵阵香气，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空气中。 路过陈家门口的村民，无不在感叹，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家是真的发达了，隔三差五就能飘出肉香。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的还是自我反思，为何陈家的日子能越过越好，而他们却只能勉强吃饱饭。 “老大，你小弟是跟着家瑞去卸车了吗？”陈母没有看到小儿子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没有，我们一下山，他就回村尾去招待客人了。”陈家兴亲了下熟睡中的小儿子，就抱过铁蛋，在怀中逗弄起来。 “客人？什么客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陈父，心中疑惑谁会选择下午上门做客。 “是这么回事……”陈家兴一五一十把府城来人，并随同他们一起上山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真没想到周掌柜夫妇来我们竹溪村，竟然只是为了游玩。” 陈母这辈子就没走出过芙蓉镇，在她的认知中，有钱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仿佛站在云端，俯瞰着他们这些普通百姓。 她没想到周掌柜夫妇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会跑来他们这个小山村游玩，甚至还夸赞这里山清水秀，犹如世外桃源。 没过多久，四菜一汤就被端上了饭桌。 “这饭菜都做好了，家瑞和家旺咋还没影呢！”陈母站在门口，踮起脚尖，一边张望一边喃喃自语道。 “祖母，外面凉，您回屋吧！我去找父亲还有小叔。” 不知何时，毛毛来到了陈母身后，听到她的自言自语，立马自告奋勇地要去找人。 “我们毛毛真懂事，祖母不冷，倒是你，从小就身子骨单薄，多穿点再去。” 陈母满眼慈爱地摸了摸毛毛的小脑袋，不放心地叮嘱道。 “祖母，您别看我衣裳瞧着不厚，其实娘在里面铺了不少棉花呢！一点都不冷。” 说着，毛毛就把身子又往前凑了凑，让祖母不信摸摸他的衣裳。 陈母对冬梅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就冲她过门这么久，母子俩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便可看出她是一心一意想和儿子过日子。 自从她嫁过来后，儿子也变了许多，不再终日闷闷不乐，仿佛是个只知赚钱的工具一样。 其实她心中还是很感激冬梅的，如果没有她，就没有父子俩如今的好日子。 陈母看了眼毛毛，笑呵呵地说：“去吧！路上小心，要是有谁欺负你，回来告诉祖母。” 毛毛像只小兔子一样，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很快便没了踪影。 “家瑞和家旺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办完事自然就来了。” 面对犹如老母鸡护崽一般的老婆子，陈父一脸无奈。 “爹，您咋才来呀！饭菜都上桌了。”才走到半路，毛毛就与父亲迎面相遇。 看到特意跑回来叫自己吃饭的儿子，陈家瑞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虽然毛毛没了母亲，但他绝不会像村中其他汉子那样，任由后娘折磨自己的儿子却无动于衷，假装看不到。 将来两个儿子长大后，他也会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陈家瑞轻声说道：“爹刚给毛驴添草料来着，走吧！我们一起去找你小叔。” 听到要去找小叔，毛毛立马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父子二人一起往村尾走去。 “东家，您这不卸车，会不会累到毛驴啊！”一只毛驴七八两银子，面对陈家旺的行为宋叔有些不解。 原来为了省事，陈家旺并没有把干柴卸下来，主要是嫌饭后，还得再装麻烦。 陈家旺摇了摇头，“我去老宅吃完饭就回镇上，也没多大功夫，让它再坚持一会吧！”他觉得应该没啥大问题，随即又对宋叔交代几句，便出了院子。 “小叔，我都想你了。”今天小叔去家中连屋都没进就走了，此时看到陈家旺，毛毛别提多开心了，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陈家旺一把接住朝自己扑过来的侄儿，笑着说：“小叔也想你了，要不，今晚随小叔一起去镇上吧！反正明日你爹娘也会搬过去。” 毛毛已经有段时日没看到小宝哥哥了，上次还是他休沐回来，听到小叔的话，瞬间有些心动，但却不敢做主，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的父亲。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前几日你不是还念叨小宝哥哥吗？”看到儿子渴望的眼神，陈家瑞点了点头。 “太好喽！我可以去看看弟弟妹妹还有哥哥喽！”毛毛站在原地欢呼雀跃，开心得一蹦三尺高。 第916章 心有内疚 看到儿子开心的笑脸，陈家瑞也喜笑颜开，只要兄弟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他觉得就算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心甘情愿。 村尾陈家旺前脚刚走，宋叔就把车上的干柴，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空地上，他实在舍不得让那头小毛驴受累。 小毛驴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不仅用毛茸茸的脑袋，在宋叔的身上蹭来蹭去，还“嗯昂嗯昂”地叫了两声，仿佛在说：“谢谢你帮我卸车。” 宋婶看到这一幕，打趣地说：“他爹，你看，小毛驴在向你道谢呢！” 没想到，宋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嗯！都说万物皆有灵，我看这头毛驴就挺有灵性的。” 每当他彻夜难眠的时候，就会想，有些人活得还不如一头驴。牲畜尚且懂得感恩，为何有些人却做不到呢？ 就比如自己的大伯母，在家里当牛做马十几年，到头来还不是对他非打即骂。 “他娘，你想家吗？”宋叔突然开口问道。 “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了？”宋婶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显然是不愿提起此事。 “没啥，就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让你背井离乡十几年，到头来，却沦落到给人做奴仆的地步。” 看着宋婶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庞，还有那瘦弱的身躯，宋叔就感到无比内疚。 “我从未后悔为你背井离乡，卖身为奴又怎样？良民的身份又不能当饭吃，起码现在我们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担心下个月会饿肚子。” 以前，宋婶或许还觉得卖身为奴会低人一等，但如今她却不这么想了。 村里的百姓虽然都是良民，结果又怎样呢？还不是有人会饿肚子，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靠上山挖野菜，吃糠皮来充饥。 “他娘，谢谢你，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宋叔满眼深情地说道。 宋婶娇嗔地说：“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干嘛！快卸车吧！一会饭菜该凉了。” 宋叔憨憨一笑，“好，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先回屋吧！这点活，我一会就干完。”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头晕，有点犯恶心。”宋婶一脸不以为意，继续帮忙卸车。 “是不是晚上着凉了，都多大的人了，睡觉还像个孩子一样踢被子。”宋叔只当宋婶是夜里着凉，染了风寒。 其实这也不怪宋婶，以前家中穷，棉花又贵，只能用柳絮铺被子，看着挺厚，实则一点也不暖和，冬天冻的要死。 但被东家带回来后，他们所盖的被子，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棉花，既暖和又舒适，晚上可不得踢被子嘛！ 宋婶笑呵呵地说道：“那还不是太热嘛！若是换成以前的杨柳絮被子，我哪能踢被子。” 宋叔闻言，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不过能有今天的惬意生活，还要感激东家，如果没有他，一家人还不知被卖去了哪里。 夫妻二人一边卸车，一边唠着家常，画面看起来很是温馨，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儿子，周掌柜夫妇走了啊？”陈母往小儿子碗中夹了块鸡肉，关心地问道。 “嗯！本想留他们吃过晚饭再走，但他们坚持要回去，我就没有挽留。” 陈家旺一边扒饭一边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要早点赶回去，不然小溪该担心了。 “家瑞，明日搬家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陈父看了眼一旁默默干饭的二儿子，追问道。 陈家瑞放下手中碗筷，胸有成竹地说：“嗯！只差被褥还有锅碗瓢盆这些小东西了，就连看房子的人也找到了。” 儿子前些时日就说要寻觅一位人品过硬的人帮忙看房，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此刻得知儿子已经把事情办妥了，陈母不禁有些惊讶，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是吗？是谁家小子？”村中很少有小辈分家，陈母满脸狐疑。 “是郭大娘和她的小儿子一家。”对于他们一家的人品，陈家瑞还是信得过的。 竹溪村，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谁家有点啥事，眨眼功夫，便传得人尽皆知，郭家的事，陈家老两口自然也有所耳闻。 陈父感叹道：“你郭大娘夫妇也是苦命人啊，眼看着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却又出了这档子事，真是令人糟心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样也好，总好过日后闹矛盾。” 陈母看了眼三个儿子，心中感慨万千，同时也为他们早早分家的决定而暗自庆幸。 虽然她相信自己的孩子，绝不会为了利益而不顾兄弟死活。但女人多的地方，事也多，难免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发生争执。 此时陈母觉得，她和老头子当初的决定，实在是英明至极。 陈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既然都已安排好了，那我们就放心了，明早让你大哥把牛车也赶过去，帮你拉柴。” …… 一大家子边吃边聊，酒足饭饱之后，陈家旺便提出要回镇上。 张氏闻言立马起身去厨房拎来一个木桶，里面的鱼儿还在欢快地游着。 “剩下的鱼都在这里了，你们两家每人一份。”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道：“大嫂，我拿几条就好，剩下的，还是让大哥拿去集市换些银钱吧！” 冬梅也附和着说：“对啊！我们家也吃不了这么多。” “不，今天这鱼你们拿回去，如今既已知道小溪所在的位置，啥时想吃过去捕便是，比你们方便的多。” 说着张氏就把木桶塞进了陈家旺手中，陈家旺如同接过一个烫手山芋般，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全部拿走。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陈家老两口发话了，“你大嫂说得对，我们想吃，随时随地都可以去，但你们却不行，就听她的吧！” 见爹娘都这般说了，陈家旺便没再推辞，与大家打了声招呼，带着毛毛就离开了老宅。 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让大嫂在桶上蒙了层薄布，这样就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了，也不用担心鱼儿会被憋死了。 “东家，您回来了，我担心会把毛驴压坏，就自作主张把车给卸了，不过您放心，我很快就能重新装好。” 看到陈家旺回来，宋叔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陈家旺摆了摆手，一脸不在意，“没关系，你做的对，若是按我说的去做，还真有可能把这畜牲给压垮，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917章 叔侄闲谈 见东家并没有怪罪，宋叔那颗紧张得像拉紧的弓弦一样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宋婶听到院中动静也出来帮忙，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一车干柴就被重新装好了。 陈家旺本意是想把这车柴送给二哥，但陈家瑞却拒绝了，毕竟小弟有两个铺子，所需的干柴也更多。 “对了，宋叔，这桶里的鱼，你挑出来八条，给大林子还有大堂哥每人送去两条，剩下的留你和婶子吃。”临走前，陈家旺叮嘱道。 “东家，我们那份就不留了，还是拿回去给夫人吃吧！” 见桶中的鱼儿并不是很多，宋叔直接拒绝了陈家旺的一番好意。 就冲上次两人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来山上寻他，这份情义陈家旺记下了。 若是日后二人遇到什么难事，他会第一个伸手帮忙。 这次捕的鱼个头并不大，最大也就一斤左右，宋叔挑了四条差不多大小的鱼儿，让宋婶拿回屋用草绳拴上，一会他好给两家送过去。 他则是把叔侄二人送出院子，直至驴车彻底没了踪迹，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他爹，东家不是让咱也留两条吗？你为啥没留？”宋婶有些不理解男人的意思。 “桶中并没有几条鱼，如果我们再拿走四条，就所剩无几了。” 虽然宋叔并不知道东家在哪里弄来的鱼，但他知道这东西补身体，尤其是对怀孕的妇人。 如今夫人有孕在身，他又怎么好意思把鱼儿留下。 宋婶点了点头，“哦！也对，那你趁着还没有天黑，赶紧送去吧！不然一会死了就不新鲜了。” 随后就把串好的鱼儿，递给宋叔回屋去了。 这边叔侄二人已经赶着小毛驴出了村口。 这是毛毛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独自出门，心中是既激动又兴奋。 看着车辕上喜笑颜开的侄儿，陈家旺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啊！” 他是真心佩服这个侄儿，年纪虽小，却对读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日抱着千字文在家自学，真是厉害得紧。 “有的小叔，如今我已经识得不少大字了，就连您和大伯的名字我都会写了。” 毛毛收回打量前方的视线，认真地点了点头。 “是吗？那我们毛毛可真厉害。”陈家旺夸赞侄儿的同时，不禁想起了那个对儿子不闻不问的杨氏，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不明白她为何能做到那般狠心。 “小叔，我一点也不厉害，小宝哥哥才厉害，他可以把一整本书都读下来。”提起小宝，毛毛眼中充满了崇拜之色。 “那是因为你还小，等毛毛以后进了学堂，肯定比小宝哥哥还厉害。” 说起来也是有趣，他们兄弟三人都不喜读书，但两个侄儿却没有遗传哥哥的兴趣爱好，各个都对读书有着浓厚的兴趣。 就连自家才一岁多的儿子，也是如此，只要小宝读书，保证会凑过去，乖乖坐好，全神贯注，直至读完为止。 但具体听没听懂就不知道了，才一岁大的孩子，若是能听懂，那还真是奇迹。 想到这些，陈家旺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如果两个侄儿和儿子将来都能走科举之路，考个一官半职，也算光宗耀祖了。 尤其是老宅那几个，到时想过来沾光门都没有。 “小叔，我前几日听说安安的祖父上吊了。”毛毛突然想起村中最近发生的一件事。 “啊！你哪里听来的？”陈家旺一脸的惊讶之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与老宅的关系曾经势同水火，看到他们就像看到瘟疫一样，恨不得绕路走。 然而，自从那个大伯过来偷偷告密，还有上次上山寻自己的事后，他对陈满仓的态度多少有些改观。 此刻听到这事，他的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太多的同情，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是狗蛋告诉我的，如今村里人都说他没出息，为了几串番椒竟然要死要活。” 毛毛一脸懵懂地问道：“小叔，难道番椒比命还重要吗？” 陈家旺想过各种可能的起因，却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的原因。 陈家旺暗自揣测，这可能是因为他被杜氏压制太久了。 这么多年来，他事事都顺着她，结果却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与他们一起生活，更别指望他们养老送终了。 看着小侄儿一脸懵懂的样子，陈家旺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当然是命更重要了，记住，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要轻言放弃，更不要钻牛角尖，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否则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小叔，什么是亲者痛仇者快啊？”毛毛好奇地问道，脸上写满了疑惑。 “就是只利于敌人，不利于自己，而使亲者痛心，仇者感到快乐的意思。” 陈家旺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然后耐心地解释给侄儿听。 毛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叔，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做个坚强的人，死是懦夫的表现。” 虽然毛毛还不太理解懦夫的真正含义，但村里人背后都是这么说安安祖父的。 陈家旺满意地颔首，“这就对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为了一点小事，去伤害自己的身体，那是愚人之举。” 叔侄二人一边赶路一边闲聊，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父子俩。 小溪瞥了眼外面的天色，这眼看就要天黑了，相公怎么还没有回来，不禁有些焦灼。 “夫人，您先别急，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也许东家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桃红见小溪在地上来回踱步，出言宽慰道。 “我不急，只是担心一会天黑下来，路不好走……” 这话就连桃红都不信，如果不担心，又怎会晚饭都没吃几口，只要院中有点动静，就朝外面张望。 “小婶，桃红姐姐说的对，说不定小叔这就到家了呢！” 小宝深知情绪波动太大，对小婶腹中胎儿不利，也随桃红在旁附和道。 话音未落，大门口就再次传来响动。 “东家，您回来了？”来福出来上茅房，看到陈家旺拉着一车干柴回来，立马迎了上去。 随后又对厢房喊了一嗓子，“东家回来了，出来帮忙卸车。” “嗯！今天铺子生意如何？”陈家旺点了点头，便把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来福。 第918章 动了，他动了 然后就拎着木桶，带着毛毛往正房走去。 很快，刘福、大壮和姚三郎就来到院中帮忙卸车。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小溪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抬脚就往外屋走。 “小婶，我可想死您和弟弟妹妹了。”毛毛看到小溪的身影，笑嘻嘻地说。 “毛毛？” 虽然小溪对突然出现的毛毛有些意外，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柔声说道：“小婶也想你了，快进屋吧！” 毛毛应了一声，就快步进了里屋，小溪却与陈家旺进了东卧房。 新修的火炕经过三天不间断的烘烤，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估计明天再烧上一日，就能干透了，到时，一家四口便可以搬回自己房间了。 陈家旺当然知道小溪想问什么，就一五一十地全说了，顺便还把桶中的鱼儿递给她看。 小溪开口问道：“有给大嫂他们留一些吗？” “没有，除去晚上吃的，剩下的鱼，被大嫂一分为二，我和二哥每人一份。”陈家旺摇了摇头，如实说道。 小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鱼是大家一起抓的，你咋能不留呢！显得咱多小气啊。” “不是我不留，是大嫂她们不要……”陈家旺满脸委屈地说，此时的模样，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小溪虽然爱财，但却并不贪财，更不喜欢占任何人的小便宜。 婆家所有人对她都不错，她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影响了和大家之间的关系。 得知此事并不怪陈家旺，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娘子，你看这是什么？”陈家旺拿着银票在小溪眼前晃了晃，就像拿着一面胜利的旗帜。 “银票？”小溪眼睛瞬间一亮，喜笑颜开地问：“卖了多少？”她已经猜到银票的来历了。 陈家旺将银票放在小溪手中，轻声说道：“一共三十九两银子。” 小溪喜笑颜开，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如果按原价只能得三十二两半钱，不过，周掌柜说炒制后的茶叶，无论是卖相，还是口感都更胜一筹，每斤又给加了一百文。” 陈家旺就喜欢看小溪这副贪财的模样，他觉得可爱极了。 “没想到周掌柜如此大方，出手就是一百文，有钱果然不一样。”小溪感叹道。 随后小溪就坐在凳子上，数起了银票，一遍又一遍，活脱脱一个小财迷。 看着这一幕，陈家旺就忍不住想笑，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银子，让娘子数个够。 见此，小溪冷哼一声，“想笑就笑出来嘛！憋着多难受。” 这下，陈家旺再也忍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捧腹大笑起来。 “笑够了没？如果笑够了，与你说件事。”片刻后，小溪再次开口问道。 见小溪一脸认真的模样，陈家旺马上止住笑意，“什么事情？如此严肃。” 小溪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从衣柜中取出一个木匣，然后轻轻打开，只见里面除了县令夫妇送的一块玉佩和金簪外，又多了块玉佩及一对玉镯，虽然做工不如对方的精致，但也价格不菲。 “娘子，这是怎么回事？”望着多出来的玉佩和玉镯，陈家旺满脸狐疑。 小溪解释道：“这是周掌柜及夫人送给孩子们的见面礼，我本不想收下，但又实在拗不过，只好先收下了。” “哎呀！早知还有这事，就多送几只兔子竹鼠了。”陈家旺一副懊恼的模样。 之前送的那对长命锁，少说也值十几两银子，如今又多了块玉佩还有玉镯，这份恩情，要怎么还呢？重要的是，家里也没啥好东西送给人家。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小溪的注意，“兔子竹鼠？那又是怎么回事？” 陈家旺就把见林氏喜欢兔子竹鼠，便每样各送了三只的事，告诉给了小溪。 “看来这份人情，只能一点点还了。”小溪从未想过，周掌柜夫妇会送如此大礼。 陈家旺微微点头，“娘子说得对，人情又不是一天还的，慢慢还便是，总有还完的时候。” 两人把银票藏好，就回了西卧房，本以为很热闹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此时房间里只能听到小宝的读书声。 原来明轩和毛毛正在听小宝哥哥读书，而婉宁则拿着一截烧成碳状的木棍，在黄纸上涂鸦得津津有味。 乍看画的毫无章法，但仔细一瞧，还是能看得出，她画的是一个茶杯。虽然与实物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但除去形状不像，其实还是有些神似的。 一岁多的孩子，能画成这般模样，已经称得上是天才了。 小溪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夸赞道：“娘亲的宝贝真棒，画的真好看。” “娘亲，杯子。”婉宁扔下手中的木棍，把画纸拿起来让小溪瞧。 小溪点点头夸赞道：“我们婉宁画的可真漂亮。” 小家伙听到娘亲的话，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捡起木棍又兴致勃勃地涂涂画画起来。 而三兄弟这边，小宝正耐心地给弟弟们讲解书中的意思。 别管毛毛和明轩听不听得懂，但他们认真学习的态度，就像春日里刚冒头的嫩芽，充满了生机和希望。 夫妻二人看着这一幕，内心深处充满了温馨的感觉，他们不知道几个孩子长大后，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亲近。 “哎呦！“小溪突然惊呼一声。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家旺一脸紧张地问道。 小溪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就是小家伙他刚刚踢了我一脚。” “真的吗？快让我瞧瞧。”陈家旺那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中充满了期待。 之前就听小溪讲孩子已经会动，但却一直没有亲眼所见，今天终于赶上了，陈家旺很是兴奋。 腹中的胎儿似乎听到了爹爹的话，特别给面子，小溪刚坐下，肚皮就轻轻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这孩子好像能听懂我的话一样，还真是神奇。” 为了不打扰三兄弟读书，陈家旺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但从他脸上那抑制不住的笑容，不难看出他此时有多开心。 “傻样，他还只是个胎儿，咋能听懂咱们说的话。” 望着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男人，小溪不禁白了他一眼。又不是第一个孩子，至于这么兴奋吗？ “以后婉宁不光有哥哥，还多了个弟弟，要是有人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保证会被打得满地找牙。” 两个儿子将来就是女儿最大的后盾，也是日后她在婆家的底气，陈家旺突然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儿子了。 第919章 三岁看小…… “呵呵！就你闺女那个性子，你感觉会被人欺负吗？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老人常言：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溪对此深信不疑，虽然闺女还不到三岁，但却可以看得出，她绝非一个安分守己的性子。 估计长大了主意更多，就算将来出嫁，也未必会做一个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女子。 “我闺女这么乖巧，怎么会欺负别人呢！”陈家旺抱起婉宁，就在她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几个孩子又玩了一会，就哈欠连天，小溪本想给毛毛铺床新被子，但小家伙却坚持要和哥哥睡一个被窝。 还好家中的被褥足够宽敞，毛毛和明轩又身材瘦小，不然，一床被子，还真睡不开三个孩子。 不过既然三兄弟坚持要一个被窝，陈家旺与小溪也不好阻止，最后没办法，只好在他们脚下，又放了床被子，若是半夜冷了，相信他们自会拽被子来盖。 “相公，番椒拉回来了吗？够用吗？” 小溪给孩子们掖好被角，这才趿拉着鞋子上床躺下。 “嗯！村中家家户户留的都不多，这些天，也只收了四百多斤。”提起此事陈家旺不由叹了口气。 番椒不仅能促进食欲，还可以驱除寒气，冬日里吃上一口辣锅子，再合适不过了，只可惜数量有点少。 看到小溪紧皱的眉头，陈家旺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宋叔明日就会去附近村子收番椒。” “你之前不是说，打算让来福去吗？咋还突然换人了？”小溪不禁心生疑惑。 陈家旺吹灭油灯，也跟着上了床，“我担心铺子里忙不开，刚好冬天外面也没啥事做，就让宋叔去了。” 得知男人已经安排好了，小溪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那我就放心了。” “时辰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去二哥那里。” 陈家旺把小闺女往床里面轻轻地挪了挪，然后搂着小溪，缓缓睡下了。 冬日里天短夜长，沉睡了一夜，再次睁开眼，陈家旺只觉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再看身旁母女二人，依旧睡得香甜，小儿子与两个哥哥也是如此，可能是昨日玩累了，偶尔还能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陈家旺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为了不惊醒熟睡中的小溪和孩子们，他甚至光着脚，拎着鞋子，像只猫一样，离开了房间。 再说竹溪村陈家老宅，陈家兴睡得正香，突然被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张氏已经穿好衣裳，准备下地。 “秋菊，再让我睡一会，就一会好不？”说完就再次蒙头大睡。 看着这一幕，张氏忍不住吐槽，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二弟搬家这么大的事都能忘了。 她一把掀去男人身上的被子，这招果然奏效，只见陈家兴一个激灵，就从炕上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不就是多睡一会，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陈家兴还以为张氏嫌他贪睡，委屈巴巴地嘟囔道。 “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不是说好，去帮二弟搬家嘛！” 见他这副模样，张氏就觉得自己仿佛那十恶不赦的大地主，在剥削长工一样。 “啊！”陈家兴一脸错愕，当他彻底清醒过来，这才拍了拍额头，“是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说完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裳，因为着急，裤子都穿反了，也没有发现。 “哈哈哈！”张氏指着陈家兴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在笑啥？”张氏反常的行为，把陈家兴弄得莫名其妙。 “你瞅瞅你身下的裤子。”张氏看了眼憨憨的陈家兴，觉得如果自己不说，他真有可能就这么出门了。 陈家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把裤子穿反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点声，别把儿子吵醒了。”张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儿子哭，那哭声是震耳欲聋，也不知道小小的娃娃，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 陈家兴听闻赶忙看了眼一旁的小儿子，还好小人儿睡得很安稳，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然又该脑仁疼了。 昨日就与二弟说好了，要先帮他去镇上送趟柴，然后才能回来拉锅碗瓢盆，还有弟妹和孩子们以及李家老两口。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必须得早去早回，争取上午把家搬完。谁让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婚丧嫁娶、乔迁新宅，必须得在上午呢！ 陈家兴穿好鞋子，就推门离开了房间，直奔牛棚。老黄牛看到主人过来，高兴得直叫唤，还哞哞地叫了两声。 没一会儿功夫，陈家兴就套好驴车出了院子。 一路上，陈家兴都在感叹二弟运气好，今天虽然有点风，但却晴空万里，就连天上的云朵，似乎都比往日要白上很多，像一样。 陈家瑞和冬梅也早早起了床，开始归拢东西，只把做饭的铁锅还有碗筷留了下来，其它的都已经打包好。 “大哥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上一会儿呢！”看到门外的大哥，陈家瑞笑呵呵地说。 陈家兴尴尬地笑了笑，“睡过头了，如果不是你大嫂叫我，还不知道要睡到啥时候呢！” “这阵来也不晚，我和冬梅也刚起床，早饭还没做呢！” 为了缓解大哥的尴尬，陈家瑞撒了个谎。 他的话就像春风一样，轻柔地吹过陈家兴的耳畔。 陈家兴一边惊讶地张大嘴巴，“真的吗？我还以为来晚了呢！” 看到二弟点头，心中的歉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一阵清风吹过，不留一丝痕迹。 两兄弟把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门口，便开始往牛车上装干柴，还好前些时日已经送过去几车，不然，两车还真运不完。 “冬梅，我和大哥去镇上了，如果早饭好了，你和孩子们先吃，不用等我。” 临走前，陈家瑞还不忘对冬梅千叮咛万嘱咐。 如果步行去镇上，大概要走半个多时辰，驴车时间减半，但如今拉着满满一车干柴，估计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半个时辰左右。 自己吃不吃倒是无所谓，但是两个孩子还小，肯定等不了，冬梅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兄弟二人赶着车，一前一后离开了院子，慢慢悠悠朝村口走去。 两人走后没多久，李家老两口就背着个简单的包袱，来了闺女家。 “爹娘，你们咋来的这么早，不是让你们在家等着吗？” 对于爹娘的突然出现，冬梅显然有些错愕，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李母叹息道：“哎！你是不知道，你大嫂高兴的只差敲锣打鼓了，我和你爹实在不愿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提前过来了。” 第920章 打量新房 冬梅怎么也想不到，大嫂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真是辜负了爹娘一直以来视她如亲生女儿般的疼爱。 “外面凉，快进屋吧！”看到爹娘那失望至极的表情，冬梅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解才好。 说到底，最让爹娘失望的还是大哥。 老两口跟着女儿进了屋，身上立刻暖和了起来。 虽说今天没什么风，但毕竟已经入冬，天气再怎么好也比不上秋天温暖，只穿一件单衣，很快就会被冻透。 “闺女，爹娘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李家老两口看着依旧熟睡的外孙，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到老了，却要被迫离开住了半辈子的家。 冬梅摇了摇头，说道：“爹娘，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如果没有你们给我生命，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我？赡养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事。” “自古以来，都是长子养老送终，哪有让闺女养的道理？家瑞又不是上门女婿。” 虽然女婿对他们老两口一直都很好，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李父还是有些担心。 “爹，难道您不相信瑞哥吗？他这个人一向是言出必行，既然答应给你们养老，就绝对不会食言的。” 冬梅的这番话，就像是给李家老两口吃了一颗定心丸。 “毕竟你还有两个哥哥，却让女儿女婿来给我们养老，我担心……” 李父一辈子都很要面子，他最害怕的就是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会让自己活得更累。再说，搬到镇上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如果冬梅当年太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也许她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她对这些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爹娘，你们这来得也忒早了吧！” 李家二哥三哥一前一后，从外面走进来。 “你当我们想来这么早啊！还不是你那个大嫂……”李母才说了两句，便如鲠在喉，再也说不下去。 “田氏也忒过分了吧！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怎能如此对待你们。”李家二哥面露愠色地说道。 李家小儿子也在一旁随声附和，“亏爹娘对她那么好，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母向两个儿子身后张望了一眼，见再无旁人，不由唉声叹气。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两个儿媳定然是嗔怪她和老头子不去家中养老，这样便可多得几亩田。 两个儿子，无论去哪家，肯定有一方不乐意，这也是他们执意要去大女儿家的缘由。 所以两个儿媳没来送行，倒是也在情理之中，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毕竟这么多年，自己待他们不薄。 李父当然知晓老婆子为何突然黯然神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了，最起码，两个儿子没有埋怨我们不是吗？” 如果儿子也怪罪他们就不会过来了，对此，李父还是倍感欣慰的。 “爹娘，饭好了，洗手吃饭吧！”言罢，冬梅便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糙米粥走了进来。 “大妹，以后爹娘就有劳你和妹夫了。”李家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冬梅摆了摆手，嫣然一笑，“照顾爹娘是我分内之事，两个哥哥这话就外道了，你们吃饭了没？一起吃点。”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妹妹冬雪及妹夫钱多多的交谈声。 “都怨你，我就说早点过来帮忙，你偏说时辰还早……” “我哪知道大姐和姐夫动作这么快啊！驴车不在，估计已经起身去镇上了。” “哼！都怪你这个憨憨。” “嗯！都是我不好行了吧！你就别生气了，对腹中胎儿不好。” 小两口的话，一字不落，传进屋中人的耳朵。 对胎儿不好，看来小妹这是又怀上了，怀上好，希望这胎能生个男孩，免得妹妹每日被那个难缠的婆婆唠叨。 还好妹妹与妹夫从小青梅竹马，两人感情好得很，每当婆媳产生矛盾时，钱多多永远站在妹妹这边。 时间久了，她也知道儿媳在儿子心中的位置，便不再没事找事，唯一的遗憾就是妹妹头胎生了个女儿，钱婆子有点重男轻女，整日念叨小两口再生一个。 冬梅嫣然一笑，宛如一朵盛开的梅花，“冬雪和妹夫来了，外面冷，快进屋。” 冬雪狠狠地瞪了眼身旁的相公，娇嗔道：“大姐，都怪他非说时辰还早，让我多睡会，这不就来晚了。” 看到妹夫投来求助的眼神，冬梅摇了摇头，笑着说：“也没啥好收拾的，一会功夫，你姐夫我俩就收拾好了，你们过来也用不到。” “哼！”冬雪冷哼一声，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先一步进了屋子。 “我的祖宗，你慢点。”钱多多一脸无奈的表情，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且说，两兄弟来到镇上后，刚准备卸车，陈家旺也赶着驴车，拉着妻儿还有毛毛过来了。 “弟妹来了，外面冷，你先带孩子们进屋去歇着。” 陈家瑞看了眼挺着大肚子的小溪，赶忙招呼她进屋去坐。 陈家旺也在旁劝说：“我们卸车，你也帮不上忙，听二哥的，进屋去，屋里暖和。” “好，那我去屋里瞧瞧。”小溪点了点头，就带着一双儿女，还有毛毛进了房间。 铺子后院还是很宽敞的，不但有三间正房，还有两间厢房，一个柴房，及一间单独的厨房，宛如一个小型的四合院。 三间正房与村中那种左右两边是卧房，中间是厨房的构造大不相同。 其区别在于，每个房间都是独立的个体，各走各的门，互不相通，宛如客栈里的房间一般，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互不干扰。 小溪觉得这个房子的设计颇具新意，倘若以后购置宅邸，定要选此种格局。 她打开门，走进第一个房间，里面仅简单地摆放着一个衣柜，还有面盆架，以及两把凳子，一张炕桌，此外别无他物，然而，炉子里的火却烧得正旺。 此前，小溪尚在疑惑，没有厨房，该如何烧火炕，原来是搭了火炉。 第二个房间，想来便是二哥二嫂的了，除了衣柜、梳妆台、炕上还有个柜子，靠近北窗的地方还有一张大床，及一张饭桌和四把凳子。 最后一间，无需多想便知定是毛毛的了，炕尾的地方，放着一张新打好的书桌，恰好面朝窗外，上面除了一摞草纸，还摆放着笔墨和砚台。 靠西墙的位置，不但摆放了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四层高的书架，上面稀稀疏疏地摆放着一些书籍，足见二哥对毛毛的一片良苦用心。 第921章 动身 小溪不由庆幸毛毛有个疼爱他的父亲，同样是没娘的孩子，但与村中那些受后娘磋磨的孩子们相比，毛毛简直是幸福得像掉进蜜罐里一样。 不但吃的饱穿的暖，继母也待他犹如亲生骨肉，见他喜欢读书，还特意给他备了笔墨纸砚。 最初，她还有些担心毛毛的处境，甚至还动了把他接来家中一起抚养的念头。 如今见他过得很好，小溪也就放心了。 “小婶，以后我可以让弟弟妹妹来家中住吗？”不知何时，毛毛像个幽灵一样站在了小溪的身后。 小溪转过身子，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弟弟妹妹现在还小，离不开娘亲，等她们再大一点，婶婶就让他们过来找你如何？” 毛毛懂事的点点头，“好，到时我来教弟弟妹妹读书识字。” 小溪是真的很喜欢毛毛，不只因为他的身世可怜，更多的还是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见小家伙一脸认真的模样，小溪微微一笑，“嗯！到时就由我们毛毛来给弟弟妹妹做夫子。” 此话一出，毛毛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像只小兔子一样领着弟弟妹妹去房间玩了。 而小溪则留在门口打量着眼前的小院，这空间确实足够宽敞，最重要的是铺子和后院之间有一道小门，来回进出就像走城门一样方便。 “娘子，你在看什么？”卸完车回来的陈家旺，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小溪。 小溪笑眯眯地说：“我在想，上次过来还是一副破旧不堪的模样，没想到一番收拾过后，就像丑女变成了大美女，还挺不错。” “你也不想想二哥收拾了多久，而且所有房间都重新粉刷过，当然不一样了。”陈家旺赞同地点点头。 当初买这处铺子时，就是因为修建年代久远，过于破败，才捡了个漏，不然这么宽敞的院子，少说还得再加十两银子，才能买到手。 “大哥二哥呢？”见只有陈家旺一人，小溪询问道。 “他们卸完车就先回去了。再走一趟，便能搬完了。” 说完陈家旺便扶小溪进了房间，娘子还怀着孕，如果不小心着凉就麻烦了，她最讨厌喝那苦涩的药汤了。 去时，拉着一车干柴，牛车走得像蜗牛一样慢，回来时，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大约只用了两盏茶的时间，驴车就进了村，此时陈家大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以及平日里与夫妻俩较好，过来送行的村民。 大家或低头窃窃私语，或是三五个聚在一起，数落着李家大儿媳的不是，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真是没想到，陈家二房竟然也这般出息，如今也在镇上开了铺子。”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弟弟呢！” “此话怎讲？他搬去镇上与弟弟有何关系？” “这个我知道，听说他买铺子的钱，就是向弟弟借的，足足六十两呢！” “天啊！六十两，我就是攒一辈子，也存不了那么多啊！” “真羡慕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要是我那两个弟弟……哎！不提也罢。”中年大叔摇了摇头，脸上挂满了失望之色。 “哎！这种事咱们羡慕不来，谁让人家父母从不偏不倚，兄弟间关系自然好了。” “不提这些了，你们听说没？李家老两口打算搬去镇上同闺女一起生活。” “嗯！这事我也听说了，谁让人家养了个好闺女呢！” “真是没想到，田氏竟然如此不孝，逼得老两口只能去女婿家养老。” …… 尽管早就料到会有爱看热闹的村民前来，但没想到人数会如此众多，兄弟俩着实佩服大家的八卦精神。 外面如此寒冷，难道趴在热乎乎的炕头，不比在这里舒服吗？真是八卦之心不死。 听到驴叫，众人自觉地让开道路，兄弟二人这才顺利穿过人群，进了院子。 “家瑞啊！若是以后铺子忙不过来，告诉大叔一声，我家二虎别的不行，就是力气大，一个能顶俩。” 一位大叔对着陈家瑞的背影喊道。 “赵老蔫，你们家二虎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但也是真能吃，一个人就能吃半盆饭，谁用得起啊！” 话音刚落，大家不禁哄堂大笑，村民说的一点不假，赵家有十亩田地，但家中口粮永远是紧巴巴的，只因为有一个能吃的儿子。 陈家瑞当然也听到了村民说的话，为了缓解那位大叔的尴尬，便回了句：“好，如果以后铺子缺人，我第一个考虑二虎兄弟。” “瞧瞧，家瑞还没说啥呢！你们倒不乐意了，多亏你们没钱，不然，还不得仰头走路啊！” 冬梅从屋里走出来说道：“瑞哥，你回来了，饿坏了吧！刚好饭菜还没有凉透，你和大哥先垫垫肚子，等到了镇上，在做桌丰盛的午饭。” 早晨起来就开始忙活，这会确实有点饿，陈家瑞便点了点头，“好。”把驴车停好，就迈步进了屋。 虽然只是简单的糙米粥、小咸菜，还有水煮鸡蛋，但兄弟二人却吃得特别满足，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他们在屋吃饭，两个大舅子及连襟在外装车，陈家瑞记下了这份恩情，至于没有露面的大舅子李浩，日后他也不打算再深交，他做的事情实在令人失望。 等兄弟俩酒足饭饱之后，外面的车也差不多装满了。 牛车上，被铺上了厚厚的被褥，冬梅母子上车后，陈家瑞又在她们身上盖了一床被子，这就不用担心妻儿会受冻了。 驴车上则装满了锅碗瓢盆、米面粮油等生活用品，还有被子等物件，两个大舅子像哼哈二将一般，一左一右坐在车沿上，其余人都上了大哥的牛车。 毕竟小毛驴力气有限，不像老黄牛那般力大无穷，多坐几个人也无妨。 至于那两头野山羊，则被陈家瑞拴在车尾，打算让它们跟在后面走，不然实在没地方安置。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陈家瑞这才走到郭大娘面前，把一串钥匙递给她，“大娘，以后这房子就有劳您帮忙照看了。” 郭大娘喜笑颜开地说：“不麻烦，不麻烦，大娘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家瑞，爹娘今天就不过去了，等你们安顿好，改天再和你大哥一起过去也不迟。” 不是陈家老两口不想跟去，而是两辆车已经人满为患，实在挤不下去了。 陈家瑞扫视了两辆车一眼，便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等哪天不忙了，再回来接爹娘去小住一段。 “妹夫，要不，我和三弟还是跟在后面走吧！哪有乔迁之喜不让爹娘到场的道理。”李家二哥有些尴尬地说道。 陈家瑞摆了摆手，“没关系二哥，爹娘之前已经去过铺子，等我不忙时，再回来接他们去小住一段时日，也不迟。” 第922章 人比人气死人 见妹夫都如此说了，二哥李阳便不再坚持。 紧接着，两辆车便一前一后驶出了院子。 看着渐渐远去的驴车，陈家老两口也没有过多停留，与郭大娘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大姐，你和爹娘都走了，我要是想你们了咋办？” 冬雪看了眼大姐怀中的小外甥，有些沮丧地说道。 冬梅笑吟吟地说：“村里离镇上不过十几里路而已，如果想我们了，让妹夫带你去就是了，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怎至于如此模样？” 钱多多闻言连连点头，“大姐说得极是，如果你想爹娘了，我随时都可以带你过去。” “你如今有孕在身，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切莫耍小性子。” 虽说镇上离村中距离不远，但李母心中仍旧有些不舍。 冬雪点了点头，“知道了娘，您和爹也要照顾好自己，只要有时间，我就和多多去看你们。” 母女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钱多多时不时也插上一两句。 这边郎舅三人也差不多，同样唠着家常，以及来年春耕的事宜。 “妹夫，咱家的情况你也了解，你常年在外走动，见多识广的，能不能帮二哥也想个赚钱的营生。” 这件事李阳已经想了很久，但却一直不好意思开口，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 陈家瑞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二哥，依我之见，你可以从衣食住行这几方面入手。” “开布庄我可没那个本钱，倒是想做吃食生意，可你嫂子厨艺不精，客栈就更不用想了，如今就只剩下行这一方面了。” 家中有三个孩子要养，那几亩薄田也只够勉强糊口，根本就存不下银两，一想到孩子们与日俱增的饭量，李阳就头疼得厉害，不然也不会拉下脸来，让妹夫帮忙出主意了。 陈家瑞沉思片刻，“听人说往返县城的脚夫很挣钱，每人收费十二文！若是拉货，那赚得就更多了！” “真的吗？如果每天可以拉五个人，那可就有六十文钱了！”李阳闻言，激动得像个孩子。 “二哥，镇上距离县城有四十几里路，每天只能跑一趟。如果走得太晚，还得在县城住上一晚，吃住都得花钱，怎么也得十文左右吧！也就是说还能剩下五十文。”陈家瑞给大舅子算了一笔账。 “那也不少了，在镇上累死累活干一天，也才赚二十几文。只可惜我没钱买驴车，一切都是空谈。” 刚刚还满脸兴奋的李阳，犹如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瞬间就蔫了下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岩突然开了口：“二哥，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没钱咱可以借啊！大家凑凑也就够了。” 如果不是在跟老丈人学石匠手艺，他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哎！再说吧！”李阳心里想，我当然知道这个主意不错，但问题是差钱啊！ 如果妹夫没有买铺子还好，可以找他帮忙，但如今他自己还欠着几十两外债呢！ 陈家瑞这次并没有插话，主意他已经出了，至于大舅子去不去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相公，二哥他们是不是快到了？”小溪坐在火炉旁，一边烤手一边向外张望，她已经有段时日没有看到二嫂了。 陈家旺算了算两个哥哥离开的时间，点点头：“应该是差不多了。” 说着，他勾起炉盖又往里面添了些木块，拎着篮子就去了其它房间。 二哥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让他看好三个火炉，不能让它们灭火，不然妻儿老小过来，该受凉了。 这人还真是不禁念叨，不过一柱香功夫，外面就传来动静，听着人还不少。 “是二嫂她们到了吧！”小溪仿佛听到了二嫂逗弄铁蛋的声音。 “应该是吧！”说着陈家旺就来到北窗前向外张望，果不其然，不但李家老两口过来了，另外两个儿子，还有女儿女婿也一同跟来了。 小溪拢了下身上的衣襟，就要站起身往外走，“那我们出去瞧瞧吧！” 毕竟李家老两口以后要跟随二哥二嫂一起生活，如果不出去打个招呼，实在显得太失礼了。 “你慢点。”陈家旺赶忙上前把小溪从凳子上扶起来，这才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冬梅及娘家人也来到了院中。 小溪抢先一步开了口，“叔婶，二嫂，大家一路上冻坏了吧！快进屋，炉子的火烧得正旺呢！” “辛苦家旺和弟妹了。”冬梅已经从陈家瑞那里得知，他特意把小叔子留下，只为帮忙看着炉子里的火，好让她们过来不受冻。 “二嫂这话就见外了，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可不就得互帮互助。” 说着小溪就上前一步，试图接过二嫂怀中的铁蛋。 “呀！这可使不得，铁蛋淘气着呢！万一踢到肚子就麻烦了。” 还没等冬梅开口，李母便拦住了小溪伸过去的手。 冬梅微微一笑，“是啊！弟妹，还是我来抱吧！这小子最近又胖了不少，估计你都抱不动了。” “那好吧！”小溪是真心想抱抱孩子，只可惜大家都知道相公有多在乎她，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见小溪有些失落，陈家旺低声说道：“等生完孩子，保你想抱多久都不会有人阻拦。” 那声音，仿佛是潺潺的溪流，轻轻地抚慰着小溪那颗失落的心。 冬梅笑了笑，“家旺说的对，等弟妹生完孩子，你想抱多久就抱多久，只要你不嫌烦。” “大家快进屋吧！别站在这里聊啦！”小溪赶忙招呼几人进屋。 陈家旺见李阳、李岩在帮忙卸车，他这个亲弟弟，当然也不能落于人后，立马上前帮忙往屋里搬东西。 李家老两口及小女儿也跟着进了屋，刚打开房门，一股热流便扑面而来，瞬间感觉身上暖融融的。 躲在地上弹弹珠的几个孩子，见有人进来，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 “呦！这两娃娃可真俊俏，难怪你们祖父祖母逢人就夸，要是我有如此可爱的孙子孙女，那该多好啊！” 李母一眼就喜欢上了兄弟俩，忍不住夸赞道。 小两口没有搬来镇上前，就很少出去串门，看到两个孩子的机会并不多，没想到两兄妹长得越发惹人喜爱。 明轩和婉宁还记得刚刚娘亲告诉他们的话，一会看到爷爷奶奶，要记得打招呼。 两兄妹奶声奶气地说了声，“奶奶好，爷爷好。” 弄得李家老两口一时竟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家旺媳妇，这孩子养得也太好了吧！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真是让人羡慕。” 自家有四个孙子两个孙女，不单容貌远不及兄妹二人，就连礼数这方面也差了一大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923章 潸然泪下 李冬雪不得不承认，那冰雕玉琢般的兄妹俩确实惹人怜爱，而她对孩子的母亲则更感兴趣。 小溪刚过门时，李冬雪也见过两次，不过那时的她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时的小溪肤色蜡黄，瘦得像根竹竿。再看如今，不仅皮肤白皙细腻，可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竟然有一种丰腴的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镇上哪家的少奶奶呢。 看来陈家旺对小溪是真的很好。听大姐说，他们家不仅有下人做事，还有丫鬟贴身伺候。哪怕是走几步路，小叔子都怕累到她。 人这辈子啊，还真是命。谁能想到，曾经无人愿嫁的瘸子和受尽继母折磨的姑娘，两人成亲后，日子会过得这般好，这可真是先苦后甜啊。 说起来，姐姐家能买下铺子，还得感激他们夫妻二人。想到这些，李冬雪遂上前一步，笑着说：“家旺媳妇，你这肚子可真不小啊，几个月了？……” 李冬雪的长相随母亲，皮肤略有发黑，眼睛虽小，笑起来却很好看，虽然远不及大姐冬梅的好相貌，但也不丑，在村中也算得上俊俏。 不用冬梅介绍，小溪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笑着回答：“你就是冬雪姐姐吧！我已经五个多月了，可能是吃得太好了，所以腹中胎儿长得有点大吧！” 李冬雪闻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估计到生也不会有对方的大。毕竟家中条件有限，哪能像人家那般每日好吃好喝，还有专人伺候，不胖才怪呢！ “一看就知道家旺对你特别好，你都不知道，现在村里有多少妇人羡慕你呢！” 李冬雪是个没有心机、性格开朗且爱说爱笑的人，最重要的是她还非常自来熟。 “爹娘，我带二老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吧！”见妹妹和妯娌聊得热火朝天，冬梅便没有上前打扰。 “好。”老两口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女儿去了隔壁房间。 待一切收拾妥当，陈家瑞等人才走进屋子。 望着房间里崭新的家具，李家兄弟二人不禁心生羡慕，虽然这宅子有些年头了，但经过精心修缮，再住个十几年绝对不成问题。 “妹夫，这铺子买得划算，不仅地理位置优越，后院也宽敞无比。”李阳打量一番后，频频点头。 码头在镇北五里外的地方，起初，河道尚未打通，只能前往周边城镇。那时，就有一些头脑灵活的百姓，挑着担子来此叫卖各种吃食。 但凡能乘船的人，家境都较为宽裕，不会吝啬那几枚铜钱。虽然收入微薄，但也能补贴家用。 后来，朝廷为了促进经济发展，下令疏通河道。从此，这里成为一个繁忙的码头，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 乘船顺流而下，仅需一个多月，便可抵达令人向往的京城。 有钱人纷纷前来购置地皮，兴建酒楼茶肆。从最初的一条街，逐渐发展成如今的四条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越来越多的生意人来此做买卖。然而，无论从事何种行业，都有输赢。买卖亦是如此，有赚有赔，但却甚少有人出售铺子。 李阳觉得妹夫的运气实在是好得惊人，码头的铺子向来是有价无市，没想到，他竟然能碰上。而且位置极佳，不仅位于最靠近码头的街道中央，无论哪个方向来人，都能一览无余。 “若非房主他爹卧病在床，急需用钱，这铺子恐怕还真买不到。” 陈家瑞也觉得自己运气极佳，虽然价格不菲，但其他方面都让人十分满意。 钱多多和两个舅子的想法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面对宽敞的房间，他内心有些蠢蠢欲动。 镇上的宅子虽然价格昂贵，但做买卖却很方便啊！连襟兄弟三人，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不都是做小生意赚来的嘛！ 以前他对来镇上并没有什么想法，但今天看到连襟的新居，内心的触动却特别大。 他心里盘算着，回家后也研究一下，不行就来镇上摆摊，但具体卖什么，还没有想好。 李阳听闻拍了拍陈家瑞的肩头，笑着说：“要不说，妹夫运气好呢！” 李岩突然问道：“妹夫，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张啊？我看你铺子里已经积攒了不少皮子。” 如今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购置皮子的人也会随之增多，这会开张正是好时候。 陈家瑞满脸笑容地说：“冬梅打算试着做几件皮袄，估计还得等几天吧！” 自己会削皮子，妻子女红又好，陈家瑞觉得这简直是天作之合。别的皮货铺子都有专门的老师傅，负责削皮子和缝制皮子，每月工钱可不低。 但如果冬梅能缝制出皮袄，就会省下一大笔开销，也算是赚到了。想到这些，陈家瑞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去年还给岳母和母亲每人做了一件。 虽然样式不太漂亮，针脚也粗了些，但如果再仔细一些，应该会做得更好。 兄弟二人连连点头，“妹妹去年给母亲做的那件皮袄就很不错，我看这事一定能成。” 提起这件事，他们就觉得脸红，这么多年，别说送爹娘皮袄了，连块布料都没有。 说到底，都是穷惹的祸，如果日子好，谁不想孝顺爹娘呢？ 陈家旺也随之附和的说：“两个哥哥说的对，二嫂女红那么好，只要仔细研究，肯定能缝制出与老师傅一般无二的袄子来。” “那是，我大姐的女红可不是一般的好。”李冬雪听到几人议论的内容，满脸自豪之色。 夏家当年之所以同意娶姐姐过门，除了她容貌出众外，便是看中了她的女红及刺绣手艺。 小溪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妯娌给婆婆缝制的那件狼皮袄子，她也有见过，确实很不错。 此时当事人还不知大家对她信心满满，正在房间里安慰爹娘。 “我知道你们心中难过，但事已至此，我倒觉得这样也挺好，大哥不用左右为难，你们也不用在隐忍，简直两全其美。” 道理老两口都懂，就是始终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刚刚有外人在，两人也没敢表现出来。 这会房间里只有一家三口，及还不懂事的铁蛋，便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冬梅知道凡事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也就没有深说。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快到晌午了，“爹娘，你们帮我看会铁蛋，我去准备午饭。” “好，你去吧！”李母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接过女儿怀中的小外孙。 第924章 无微不至 冬梅离开房间，就去院中小厨房张罗午饭了。 但是做什么菜好呢！家中的食材似乎除了萝卜白菜，还有土豆，就只剩下秋天晒的干菜了。但今天可是乔迁新居的大喜日子，饭菜绝不能做得太寒酸。 在厨房里寻寻觅觅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做什么菜来招待大家了。 当务之急是先杀鸡，其他几个菜都好做，唯独炖母鸡用时比较长。毕竟是养了两年多的老母鸡，一时半会儿根本炖不烂。 想到这些，冬梅提着菜刀就去了鸡栏。没一会儿，院中便响起母鸡不安的叫声。 陈家瑞听到动静，来到院中，见冬梅正在抓鸡，便知其意，连忙说道：“刀给我吧！免得把你衣裳弄脏了。”说着就接过冬梅手中的菜刀，朝一只又肥又大的老母鸡扑了过去。 那只母鸡似乎也知道自己即将命丧黄泉，跑得更快了，陈家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抓到。 随后，他拎着老母鸡来到院中一处空地，反拧鸡头，一根根拔掉喉管周围的鸡毛。期间，不时传来母鸡的悲鸣声，那声音响彻云霄，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痛苦。 手起刀落，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滴不落地落入地上的空碗中。 直到母鸡彻底断气，不再有血液流出，陈家瑞这才一手拎着鸡，一手端着碗去了厨房。 “弟妹，你咋来了？”看到小溪挺着个大肚子，从外面走进来，冬梅一脸吃惊。 小叔子对妯娌的在乎，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家时，什么都不让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美其名曰养胎。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咋还舍得让弟妹来厨房帮忙了，冬梅不禁满脸狐疑。 小溪微微一笑，娇声道：“当然是来帮二嫂做饭了。” 冬梅赶忙摆了摆手，“你如今有孕在身，哪能让你帮忙做饭，这里有冬雪就够了，你还是回屋去歇着吧！” 她可不敢让妯娌帮忙，万一有什么差池，小叔子还不得疯了啊！ “二嫂，村中哪个怀孕的妇人不烧火做饭，怎么轮到我就不行了呢！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说着小溪就要动手帮忙淘米做饭。 冬梅赶忙拦住小溪，“弟妹，这几个菜，我和妹妹一会便能做好，真的不用你帮忙。” 心里却想着，你是没那么娇气，可是小叔子不行啊！恨不得把你当眼珠子一样来疼。 这时，陈家瑞也拎着母鸡走了进来，“弟妹就听你二嫂的吧！回屋去歇着，这厨房里有点冷，若是着凉就麻烦了。” 弟妹厨艺确实好，但如今身怀六甲，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留下，做这烟熏火燎的活计。 见此李冬雪也频频点头，“是啊！小溪，有我给大姐帮忙就足够了，你还是回屋歇着吧！” 她今天才发现，小溪其实并非懒惰之人，只因为她嫁了个好男人，甚至可以说是疼到了骨子里，所以才舍不得她做任何事情。 既然大家一致反对她帮忙，小溪只好无奈地离开了厨房。 陈家旺戏谑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你去了，也会被赶回来，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自己都不舍得让娘子做任何事情，别人又怎么会同意她帮忙干活呢！ 没有人比二哥二嫂还了解他有多在乎小溪，所以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会用她。 小溪不禁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如今大家都认为我娇气。” 陈家旺摇头笑道：“那又如何？过自己的日子，何必在意他人的看法，就像那路边的野花，任人评说，依然自由绽放。” 毛毛捧着一张写满大字的草纸，来到陈家旺与小溪近前，“小叔，小婶，你看我写的大字漂亮吗？” 陈家旺一瞧，草纸上写的赫然是他和两个哥哥及一双儿女的名字。 虽然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但还是可以分认得出。 “毛毛可真厉害，竟然会写这么多大字，告诉小叔，这些都是从千字文上学的吗？” 陈家旺仔细端详着每一个大字，心中不禁感叹，这个侄儿实在是太聪慧了。 毛毛点了点头，“差不多吧！那几个比较难写的大字，是从吴婆婆孙子那里学来的。” 小溪突然问道：“相公，你说毛毛如此聪明，能不能提前入学堂啊！” 她觉得以毛毛聪明的头脑，若是去学堂读书，肯定不比那些大孩子差。 陈家旺摇了摇头，解释道：“不行，所有学堂都规定满七岁才可以入学，如今他才五岁，还要在等上两年。” 小溪不禁叹了口气，“哎！看来我们毛毛只能在家自学了。” 小两口一直在毛毛的房间里，直到吃午饭，才带着孩子们去了二哥二嫂的房间。 因为三个房间，属他们的房间最宽敞，用来待客也不显得拥挤。 午饭做得相当丰盛，不仅有小鸡炖蘑菇，清炖鲫鱼，炒鸡蛋，还有一盘肉炒白菜片。 空气中弥漫的肉香，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挑逗着李家兄弟的味蕾，让他们不禁咽了下口水。 并非他们没出息，而是这饭菜实在太香了，诱人垂涎欲滴。对于他们这种月余才能品尝一次荤腥的人来说，这顿饭堪比天上佳肴，岂能不流口水？ 然而，在陈家旺和小溪眼中，这些不过是寻常饭菜罢了，毕竟家中每餐都有一荤一素两道菜。 这顿饭大家吃得酒足饭饱，尤其是小溪竟然吃撑了。并非她不知羞耻，而是每当她尚未吃完碗中的饭菜时，男人便会迫不及待地再次填满。 对此她很是无奈，自己不过是怀个孕而已，何须如此夸张！但又拗不过，只好顺从他。结果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在掩面窃笑。 大家也亲眼见证了陈家旺对媳妇的疼爱程度。 钱多多因此不知被媳妇瞪了多少眼。 李冬雪就想不明白为何同样是男人，差距却如此之大！ 虽然钱多多对她也还不错，但与陈家旺相比，那真是云泥之别。 一顿饭下来，男人只是往她碗中夹了两次菜。 再瞧瞧人家陈家旺，恨不得将饭菜吹凉喂进媳妇口中，简直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 以前还觉得自己命好，找到了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今天突然发现也不过如此！ 第925章 泪水夺眶而出 “二哥，时候不早了，我出来已有些时辰，铺子里怕是离不得人，我就先回去了。” 吃过午饭，喝过一杯茶后，陈家旺便提出要回铺子。 大哥陈家兴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也得回村了，若是有事就去集市寻我。” 虽然冬日不用像夏日那般劳作，但过冬所需的干柴还没有准备，李家兄弟也如坐针毡般地提出告辞，刚好可以坐牛车回去，不然就只能步行了。 见此，陈家瑞与冬梅便没有再挽留，直到把一行人送走，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老头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片刻，房间里便传来李母抽泣的声音。 李父呵斥道：“有吃有喝，女儿女婿也孝顺，不知比在家中看人脸色好了多少倍，有啥可哭的，赶紧把眼泪擦擦，不然女婿看到作何感想。” 李母闻言，如捣蒜般地点点头，“好，我不哭，以后我帮冬梅看孩子，你帮女婿做事，咱可不能吃闲饭。” “晓得，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李父一边点燃旱烟袋，一边不满地嘟囔道。 这边牛车上的四人望着渐行渐远的码头，感慨万千，但更多的还是为冬梅感到高兴。 还记得妹妹刚回村时，大家在背后都骂她是克夫命，不然怎么会成亲几个月，就死了男人。 如今哪个不羡慕她的好命，不仅嫁给了心中所爱，还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小日子也是过得如鱼得水。 当初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也都如霜打的茄子般，乖乖闭了嘴，不再四处宣扬妹妹是克夫命…… “相公，你今天是不是该去取铜锅了？”小溪突然想到，似乎已经过了与铁匠约定的日子。 “嗯！本该昨日去的，但不是回村了吗？就给耽误了，把你和孩子们送回去，我便去铁匠铺，顺道再买些木炭回来。”陈家旺应道。 小溪嫣然一笑，“好。”她心想，如今铜锅已经打好，番椒也收了不少，下一步，就该着手店里上热锅子的事了。 其实做热锅子并不难，只要有菜、有肉，有锅子，几乎都会做。 但小溪明白，既然打算做这个买卖，那就得在味道上取胜，即使其它店铺模仿，也只能学到其表，画虎不成反类犬。 “娘子，你在想什么？”久久没有听到小溪的声音，陈家旺不禁心生疑惑。 小溪看了眼前面的牛车，确定李家兄妹听不到，这才缓缓说道：“我在想热锅子简单好做，太容易被人跟风，不如在汤底上下功夫，让他们永远学不到精髓。” 陈家旺双眼瞬间一亮，“娘子，可是有了应对之策？”他也有琢磨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听完小溪的话，瞬间来了精神。 小溪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办法，只是想到了几种不同的汤底，来增加特色。” “不急，回去我同你一起慢慢想。”看到小溪紧皱的眉头，陈家旺柔声安慰道。 话音刚落，就传来大哥陈家兴的喊声，“小弟，那我们就先回村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进了芙蓉镇，前面那条街，便是铺子所在的位置。 陈家旺一瞧，这都到家门口了，岂有不让上门做客的道理，于是赶忙喊道：“大哥不到家中坐坐吗？” 陈家兴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不了，家里还有不少事呢！改日吧！” “好吧！那你回去慢点，路上小心。”陈家旺叮嘱道。 “知道了，那我走了。”陈家兴拍了拍老黄牛的后背，牛车便如同一位迟暮的老人，慢悠悠地朝着前方驶去。 陈家旺把母女三人送回后院，就赶着驴车朝着铁匠铺而去。 小莲笑吟吟地说：“夫人，您回来了？冻坏了吧！快进屋。”说着就同桃红每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屋子。 “夫人，我见火炕已经干透了，就把竹席给铺上了，包括被褥也都给您抱了回来，您不会怪奴婢自作主张吧！” 桃红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小溪的神色。 “你夫人我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嘛！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两日天气越来越凉，腿抽筋的次数也与日俱增，如今终于可以睡热乎乎的火炕了，小溪确实很高兴。 “夫人让奴婢做的新袄子，也已经做好了，您要看看吗？”桃红一边给明轩脱鞋子，一边问道。 小溪一脸惊讶，“是吗？这才能几天啊！也太快了吧！谁要是娶了我们桃红，可是有福气喽！” “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要伺候您一辈子。”桃红闻言瞬间红了脸，宛如熟透了的苹果，令人垂涎欲滴。 小溪戏谑道：“我倒是想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就怕有人等不及哦！” 最近一段时日，她发现，桃红经常独自发呆或是傻笑，如果没猜错，肯定是刘福对小姑娘说了啥，不然绝不会如此。 “哎呀！夫人。”桃红的脸色更红了，简直比秋天里熟透了的苹果还要红。 “这有啥好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小溪看了眼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的桃红。 “夫人，您真好，您与我见过的所有主家都不同。” 想起这些年，吃过的苦，遭过的罪，桃红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然而这一切的遭遇，皆拜那对狠毒夫妇所赐，她心中的愤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可是桃红第一次在小溪面前落泪，那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越哭越伤心，没一会儿，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所有委屈都一并发泄出来。 “快别哭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向前看，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说实话，小溪特别心疼桃红的遭遇，虽然自己也没比对方强到哪去，但却只需伺候一家四口。 而桃红小小年纪就得看人家脸色过活，主家高兴了能吃口饱饭，反之，还有可能遭来一顿毒打。 “桃红姐，夫人说得对，如今你要向前看，若它日有机会，便回老家一趟，让他们瞧瞧，你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风生水起，气死你那狠心的爹娘。” 虎毒尚不食子，小莲真心想不明白，世界上咋会有如此狠毒的爹娘，自家那么穷，父母也从未考虑过将她卖入牙行换钱。 第926章 怜悯之心 且说陈家旺来到铁匠铺，往常还没走到近前，便会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犹如一首激昂的交响乐。可今日却是出奇地安静，竟然连一丝声响也没有，这让陈家旺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他将驴车在大门口拴好，迈步走进了院子。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往昔每次过来，都能看到铁匠在铁匠炉前挥汗如雨的身影，今日却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见院中无人，陈家旺便喊了两声：“铁匠师傅在家吗？我过来取货。” 话音刚落，铁匠媳妇便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盈盈地说道：“是陈掌柜啊！天气这么冷，要不先进屋喝杯热茶吧！” 镇上可不止他们一家铁匠铺，为了留住客人的心，可不得热情些，不然客人都跑去孙铁匠家了。 两家向来是死对头，为了挤垮他们一家独大，对方背地里可没少干龌龊事。 还好，自家男人打铁的手艺在这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这才坚持了下来。 如今哪怕客人只是过来打一把剪刀，铁匠媳妇都是热情相待，指不定日后还会打其他东西呢！ 陈家旺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进去坐了，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今天是过来取铜锅的，不知是否已经打好了？” 芙蓉镇就这么大，虽然她不常出门，却也对陈家铺子的名声有所耳闻，知道他确实很忙，便点点头，说道：“好了，前日就打好了。说来也巧，打完最后一个铜锅，我相公就伤了手腕，估计一时半会都打不了铁了。” 房间里传来铁匠的声音：“桂芬，谁来了？就说这几日我打不了铁了，要是有需要，让他们晚几日再来。” 原来刚刚躺下的铁匠，被两人说话声给吵醒了。 铁匠媳妇对着房内说了句：“是陈掌柜过来取货了。” “哦！铜锅都被我锁在杂物间了，你去取吧！别忘了把余下的银两给收了。” 难得有机会休息一段时日，铁匠便赖在床上没有起来。 铁匠媳妇点头应道：“知道了，你睡觉吧！” 两人来到杂物间，在角落里找到了那十口已经打好的铜锅，它们在阳光的折射下，宛如一块块闪着金黄色光芒的宝石，陈家旺对此甚是满意。 把余下的尾款付完，便和铁匠媳妇一人拎着几口铜锅往大门外走。 不然他实在无法一次性全部搬完，只能让其帮忙了。 “谢谢嫂子了。”陈家旺把铜锅在车上用绳子捆好，客气地说道。 “陈掌柜也太客气了，若是日后有需要尽管过来，我相公别的方面不行，但铁匠手艺绝对是最好的。” 陈家旺微微点头，便赶着驴车离开了铁匠铺，朝杂货铺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每每有人看到车上的铜锅子，无不惊叹这是大手笔，毕竟一口铜锅要几百文，贵得很哩！ 陈家旺并没有在意路人投来羡慕的眼神，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木炭上，正在思量要买多少木炭，毕竟木炭的价格可不便宜。 可能小毛驴也感觉到了寒冷，急着回家，奔跑的速度比以往要快上许多。 没一会儿，就来到了镇上最大的杂货铺，他们家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毫不夸张地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听说赵家大儿子自幼便对经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十三岁就跟着商队闯荡江湖，凡是看到稀奇之物，都会搬运回家售卖，这也是他家铺子生意火爆的主要原因。 此时虽已日薄西山，但进出铺子的人依然比肩接踵，每个进出之人，或多或少都会买上一些东西，几乎没有空手而归的。 “不知这位客官想买点什么？”陈家旺刚跨过门槛，热情的伙计就迎了上来。 由于车上还放着十口铜锅，陈家旺担心丢失，便没往铺子里面走。只道：“不知铺子里可有木炭？” “有，有，咱家铺子木炭种类繁多，应有尽有，不仅有白碳、黑碳、竹炭、银碳、还有瑞碳，不知客官想要买哪种？”伙计把铺中所有木炭都说了一遍。 “我只要普通的黑炭就好，不知多少钱一斤。” 几种碳中，只有黑炭价格最便宜，陈家旺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其他的。 伙计并没有因为陈家旺买价格低廉的黑炭，就露出鄙夷的神色，而是笑容可掬地回道：“黑炭只要四文一斤，不知客官想要多少？” 陈家旺沉思片刻，抬头说道：“先称一百斤吧！” “好嘞！这就给您去称，客官稍等片刻。”说完伙计与另外一个伙伴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后院。 陈家旺依旧站在门内不远的地方未动，这里朝外看一目了然，若是有人起了偷盗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到。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伙计便扛着一袋木炭来到陈家旺面前，“客官，您要的木炭已经称好了，一共四百文钱。” “好，那就有劳小二哥帮我放在门外的驴车上，我去付钱。”陈家旺点点头，便朝不远处的柜台走去。 掌柜的满脸笑容，犹如一朵盛开的菊花，说道：“客官您慢走，用好再来。” 陈家旺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铺子。 看到陈家旺出来，伙计连忙说道：“客官，小的已经帮您把木炭捆了个结结实实，保证不会落下来。” “好，谢谢，这个给你，拿去买两个馒头吃。”陈家旺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随手掏出两个铜板递给了他。 伙计面黄肌瘦，瞧着平日里就吃不饱饭，陈家旺心中一阵酸楚，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伙计感激涕零地说道：“谢谢客官。”虽然他在铺子上工，每月有四百文工钱，但家中母亲常年缠绵病榻，需服药静养。 三个弟妹年纪尚小，只能在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与父亲每月赚得工钱，除去给母亲看病抓药，已所剩无几。 弟弟妹妹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与父亲只好省吃俭用，把节省下来的口粮，留给家中几个孩子吃。 这两文钱，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只要再添三文钱，就能买到一斤糙米，若是熬成粥，足够一家人饱餐一顿。 伙计连连道谢，直至看着陈家旺坐上驴车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回了铺子。 第927章 真的错了吗? “你这家伙运气真好啊！竟然碰到如此大方的买家。”伙计刚迈进门槛，同伴就向他投来羡慕的眼神。 铺子里的掌柜并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客人打赏给伙计的铜板，他从不要求上交。如果运气好，每个月也能得十几二十文，同伴能不羡慕吗？这可是白得的钱啊。 “也没有很多，就两文钱。”伙计知道肯定是客官给他钱时，被对方给看到了，便也没有隐瞒。 听到只有两文，同伴脸上的羡慕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以为给了多少呢！原来只够买一个包子。 “看他穿着也挺体面的，而且只是车上那几个铜锅，就价值好几两银子，没想到竟然如此小气。” 瘦弱的伙计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别人的钱也不是轻易得来的，两文钱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 “也是，毕竟你们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同伴讽刺了两句，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对于这种情景，伙计早已习以为常，虽然同伴说的话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陈家旺就赶着驴车回到了后院。 桃红和小莲听到动静也出来帮忙卸车，看到车上的十口铜锅不禁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夫人想吃热锅子了？那也不对啊！一口锅就足够了，为何买了这么多呢！ 顾及到自己的身份，两人谁也没有多嘴，只是默默地把铜锅全部拿去杂物间。 至于那袋木炭足足有一百斤重，担心两个小姑娘搬不动，陈家旺便自己动手搬了下去。 卸完车，把毛驴牵进棚子，又填了一槽子草料，这才转身出了驴棚。 “东家，奴婢来饮驴吧！您回屋暖和一下。”眼疾手快的桃红，已经拎着一桶水，如箭一般走了过来。 “那好吧！这畜牲看着老实，但还是要小心一点。” 与小莲相较，陈家旺还是对桃红的喜爱更多一些。 可能是因为她自幼被卖入牙行的缘故吧！无论做何事都格外仔细认真，而且特别有眼力见。 小莲虽然也不懒惰，但与桃红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桃红恭敬地应道，“知道了，东家，我会小心的。” 水桶刚放到驴槽前，小毛驴就迫不及待地将头探了过来，没一会儿，便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桃红非常喜欢这头小毛驴，一边看着它喝水，一边轻轻抚摸着它的皮毛，小毛驴似乎也很享受她的抚摸，时不时还用头去蹭她的手臂。 “桃红姐姐，小毛驴在你面前可真温顺。”想起自己每次靠近，小毛驴就暴躁的样子，小莲仍心有余悸。 担心哪天会被驴踢，自那以后，她便很少往驴棚前凑。 看到桃红竟然还敢伸手摸小毛驴，小莲不禁心生羡慕。 桃红微微一笑，“你多喂它几次，就熟悉了。”说完就拎着空桶走出了驴棚。 如今这才刚刚入冬，早晚温差竟然如此之大，等进了腊月，只会更加寒冷，孩子们天性爱玩，根本就阻挡不住他们贪玩的脚步。 小溪便打算给孩子们每人缝一顶兔皮帽子，不然实在是闲得慌，听到开门声，她手忙脚乱地把东西塞进了炕上的柜子里。 慌乱之中，针线笸箩便掉在了外面，陈家旺一进屋便发现了，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用藏了，我都看到了。” “藏？我什么也没藏啊！你不是去铁匠铺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溪假装听不懂陈家旺的话，直接转移了话题。 “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偷偷做针线活？不是同你说过嘛！对眼睛不好，怎么就是不听呢！” 看小溪这副慌张的样子，陈家旺就知他猜对了，一脸无奈的表情。 小溪委屈巴巴地说道：“相公，自从我怀孕以后，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你瞧都胖出双下巴了，偶尔运动一下，也没关系的。” 见此，陈家旺的心也瞬间软了下来，“我这不是，不想你那么辛苦吗？既然你喜欢，那就做吧！但尽量多休息。” “真的吗？太好了，相公谢谢你。”说着，小溪就搂住陈家旺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可见其有多开心。 陈家旺摸了下被亲过的地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你我夫妻一体，说谢谢岂不是见外了，以后不许再说这两个字。” 小溪连连点头，“嗯嗯！知道了，保证再也不说。”难得男人松口，此时的她简直要开心死了。 不然，每天无所事事，实在是无趣，如今相公同意她做针线活，这下终于有东西消磨时间了。 看到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小溪，陈家旺不禁在想，难道他真的错了嘛！ 他只不过是不想小溪那么辛苦而已，此时想想或许真的错了吧！ 小溪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突然间让她什么也不做，肯定不适应，但为了让自己高兴，她还是答应了。 想想，自己似乎有些自私了，看似为小溪好，实则却剥夺了她的快乐。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了吧！”陈家旺把小溪揽在怀中，满脸温柔的说道。 小溪靠在陈家旺怀中，娇嗔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就是天气越来越凉，我想给明轩和婉宁做顶兔皮帽子。” “你会做吗？”家中最不缺的便是兔皮，然而小溪女红不佳，陈家旺难免忧心忡忡。 “去年给爹娘买的兔皮帽子，我曾仔细端详过，缝制起来似乎并非难事，便想试上一试。” 皮袄、皮靴、皮帽，三样之中，小溪认为皮帽做工最为简易，不然也不会动此念头。 见小溪心意已决，陈家旺只得颔首，毕竟媳妇开心才是重中之重。 “好，那你做吧！但切记劳逸结合，万不可操劳过度，即便不为你自己，也得为腹中胎儿考虑。” 小溪突然发问：“对了，既然铜锅已经取回来了，那你可有什么主意？” 陈家旺连连摇头：“我哪有什么想法，你是知道的，于吃这方面我并不擅长，如今只能仰仗娘子了。” “我的想法是多研究几种不同口味的汤底，比如大骨头汤、鸡汤、还有菌汤，听闻富贵人家皆用牛油做底料，要不，我们也购置一些回来尝尝？” 小溪将她的想法和盘托出。至于能否成功，尚需尝试后方能知晓，不过，她有六成把握能成事。 第928章 您怎么哭了 陈家旺听闻不禁皱起了眉头，别的都还好办，唯独这牛油比较难弄，主要是当今圣上看重农事，甚至三令五申，不得随意宰杀耕牛，如有违者，通通抓去修筑城墙。 只有那种已老到不能再继续下田耕种，或是受伤无法医治的牛才可以宰杀售卖。 “你怎么了？有啥问题吗？”陈家旺愁眉不展的模样，让小溪心中充满了疑惑。 陈家旺长叹一口气，“我在想要去哪里买牛油，百姓不得随意宰杀耕牛，这东西可不好寻。” 此话一出，小溪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也不禁犯起了难，但她还是想一试。 “明日我就与桃红去菜市场瞧瞧，看有无卖牛肉的摊子。” 陈家旺不禁笑道：“我的傻娘子，如今已经入冬，菜市场哪还有人摆摊，去了也是白去。” 小溪满脸忧色，“那咋办？难道就这样放弃了，若是有了牛油，我保证能做出更美味的汤底来。” “若是实在买不到，也没办法，我去前面铺子看看，你也别太累了。”说着陈家旺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这是送给孙举人的棉袄，你一起带过去。”小溪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个包袱，放到了陈家旺手中。 “好，那我先去铺子了。”已经大半日没去铺子，陈家旺有些不大放心，拿着包袱就离开了房间。 可能是火炕太热乎了，两个孩子全程没有醒来，一直呼呼的睡着，就像两头小猪一样。 小溪帮一双儿女掖了下被角，便再次取出兔皮缝了起来，至于到底能做成啥样，她心中也没底，反正家中每天都有杀兔子，不缺兔皮，全当练手了。 若是能做好，便再给孩子们做双小皮靴，冬天穿着不仅保暖防寒，也不用担心被雪水浸湿了。 铺子里与往日没啥区别，虽然过来吃饭的食客不算太多，但听书的却不少，几排长凳上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个都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东家，您回来了？我这就去给您沏杯热茶来。”姚三郎已不似刚来时那般腼腆，态度恭敬地与陈家旺打着招呼。 “不用了，倒是你，感觉如何？可有不懂或是不适之处？” 虽然陈家旺不喜欢田小蕊，但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姚三郎这小伙子确实不错，既聪明又勤快，嘴巴也像抹了蜜一样甜。 姚三郎连连摇头，“谢谢东家关心，来福哥他们对我都很照顾，也教了我很多东西，并无不适之处。” 刚来那会他还有些担心，毕竟大嫂与夫人矛盾颇深，暗自琢磨，东家会不会因此刁难他，但一切似乎都是他想多了。 在这里不仅吃得好，睡得香，东家和夫人也从来不呵斥他们这些伙计。 即使来福及大壮等人都是东家从牙行买回来的下人，夫妻俩也都一视同仁，从不打骂责罚。 他很喜欢在这里做事，虽然每天忙忙碌碌，但却很开心，听到陈家旺这番话，更是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陈家旺淡淡一笑，“那就好，如果有不明白之处，就去问来福和大壮，他们来铺子时间最长。” 姚三郎点点头，就去给新来的客人上茶去了。 陈家旺则迈步来到柜台前，只见大壮正埋头看着什么，手指也随之在桌子上比划着。 “在做什么？”陈家旺发现大壮似乎又长高了，原来与第四层酒架一样高，如今却已高出一头。 大壮闻声，缓缓抬起头来，见是陈家旺回来了，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的笑容，说道：“东家，您回来啦？我正在练字呢。” 陈家旺定睛一瞧，可不就是他之前买的那本千字文嘛！ 如今，他已经很少看千字文了，因为每天晚上铺子打烊后，侄儿都会教他识大字，这可比自学快多了。 “抽屉里不是有笔墨纸砚吗？为何不在其上面练字？” 大壮从柜台里走出来，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笔墨纸砚价格太贵了……” 能得到东家教他识字的机会，大壮已经心满意足了，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爹娘身体健康，他们能有个栖身之所，便别无所求了。 这些，如今都已经实现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虽然东家并不差那点笔墨钱，但他却不想这么做。 陈家旺把包袱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你练字能用多少笔墨钱，不必如此节省，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宋叔过日子就特别节俭，他的儿子也是如此。 大壮颔首，“知道了，东家。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去忙了。”说完，他就去一旁收拾桌子了。 “这孩子，若是好生培养，将来必成大器。”陈家旺喃喃自语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孙举人扬起手中的惊堂木，轻轻一拍，便走下台子。 “先生再来一段呗！这也太好听了。” “是啊！老先生就再给我们讲一段吧！” “你们就知足吧！如果不是老人家心中寂寞，他才不会来此说书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老人家之所以同意来此说书，只是喜欢这热闹的氛围。”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但当事人却无动于衷，只是摇了摇头，便穿过人群，打算回家吃晚饭，毕竟时间已经很晚了。 “老人家，您先别走，娘子有东西让我交给您。”陈家旺拦住正欲迈步离开的孙举人。 “丫头不会是又要送我衣裳吧！”孙举人很喜欢小溪，一直称呼她为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俩呢！ 陈家旺笑嘻嘻地说：“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还真被您给猜对了。” “不会吧！老夫只是信口胡诌。”老人家一脸惊讶的模样，他没想到小溪真的要送他衣裳。 “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拿包袱。”陈家旺转身就朝柜台走去。 老人家摸了摸身上的袄子，暗自嘀咕，难不成是看我的衣裳太破旧，就做了件新衣？ “打开瞧瞧喜不喜欢。”陈家旺把包袱递给老人家说道。 老人家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一件藏青色的长袄，映入眼帘，无论颜色还是样式他都非常喜欢。 老人家望着崭新的棉袄，并未言语，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需要小心呵护。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并砸在地面上。 自从妻子离世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真正关心他的人了，小溪的举动无疑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老人家，您怎么还哭了呢！难道是这件袄子做的太丑，把您给丑哭了？那我还是拿回去再重新做一件吧！” 为了逗老人家开心，陈家旺假意去抢夺他手中的袄子。 “不，一点都不丑，我很喜欢，帮我谢谢丫头，这件袄子我就收下了。不过我也不能白收，等明轩长大，我可以做他的启蒙老师。” 孙举人对小溪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不禁在想，如果她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 第929章 你小子真有福气 陈家旺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老人家，您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就是一件衣裳罢了，哪值几个钱呀。” 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孙举人的才学那可是出类拔萃的，如果当年他的母亲没有病逝，估计他也不会从此一蹶不振，对科举再无心思。 然而，对于孙举人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一件衣裳那么简单，而是一份难能可贵的心意与关怀。 当年父亲离世后，只有他和母亲孤苦伶仃、相依为命，而那些所谓的亲人，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哪怕他们饥一顿饱一顿，也依旧对他们母子视若无睹。 直到后来他考中秀才、举人，族里那些恬不知耻的人才跑来家中套近乎，说什么他们也想帮忙，但无奈家中穷困潦倒，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银两来……等等。 真是可笑至极，一家拿不出，每家拿一点，他和母亲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凄惨，归根结底，不就是怕他们还不起吗？ 他已经想好了，等百年之后，谁也别想得到家中财物，他宁愿留给明轩和婉宁两个小家伙，也决不会让那些没心没肺的族人占到便宜。 孙举人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礼轻情意重，这是老夫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要不您去试一下大小，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好拿回去改。” 看到老人家从刚才的悲伤，变得现在这般喜笑颜开，陈家旺心中也十分欣慰。 “好，那我就去试试。”老人家点点头，便钻进了柜台旁的小房间。 以前陈家旺还觉得老天对他不公，但自从了解了老人家的遭遇后，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幸运了，不仅娶了心仪的姑娘为妻，还生了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 而老人家的这一生实在是凄苦万分，仿若黄莲般苦涩，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却命运弄人，中年丧子又丧妻，所有的不幸犹如狂风暴雨般向他袭来。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给老人家养老送终，重要的是两个孩子也非常喜欢这个老爷爷，两天看不到，就开始念叨。 老人家之所以同意来铺子说书，也是因为喜欢两个孩子，让他体会到了含饴弄孙的快乐。 不然，人家一大把年纪又不缺银子，何必分文不收，来铺子说书，这份恩情他都记下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老人家爽朗的笑声，“家旺，看看怎么样？” 陈家旺转身一看，这也太合适了吧！不大不小刚刚好，而且这个颜色特别适合老人家，犹如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嗯！不错，您穿着特别合身，而且整个人看着似乎年轻了十岁。”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没想到丫头眼睛这么毒，都没有量过尺寸，竟然还能做得如此合身，你小子真有福气，娶了个聪明贤惠的娘子。” 孙举人抖了抖衣袖，心中不禁在想，新袄子就是不同，不仅暖和，穿着也舒服。 陈家旺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料子是娘子选的，至于缝制却是桃红那丫头做的。” “那还不是丫头吩咐做的，所以还是她的眼光最毒，选的颜色我很喜欢。” 不管怎么说，老人家只认小溪的好。 小溪的身世他如今也知道一些，也不知是不是同样命运凄惨的关系，他心中竟然隐隐有些心疼。 如果小溪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里来疼，而不是对她不管不问，任由续弦使劲磋磨。 “好，好，只要您喜欢便好，以后若是衣裳哪里破了，就拿来让丫鬟给您缝补，桃红女红还是不错的。” 老人家不仅喜爱一双儿女，对小溪也是如此，对此陈家旺早已习以为常。 虽然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才不足两个月，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仿佛相识已久。 “好。”老人家点点头，就要转身回去换衣裳。 看到老人家的举动，陈家旺笑呵呵地说：“您就穿着这件新袄子回去吧！那件留下让桃红缝补一下。” 这两日孙举人正发愁找谁帮忙缝补衣裳呢！陈家旺的提议就像一场及时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没有片刻迟疑，孙举人就点头同意了，“好，那衣裳我就留下了，时辰不早了，老夫也该回去了。” 陈家旺热情挽留，“要不留下吃过晚饭再回去吧！不然，您还得自己动手做。” “不了，家中几只老母鸡每天到处乱跑，把蛋都下到别人家了，我还得回家去找找。”孙举人直接拒绝了陈家旺的好意。 自从来铺子说书后，有大半时间都在这边吃午饭晚饭，他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来福，让后厨煮盘酸菜猪肉馅饺子来。”陈家旺叫住身边经过的来福，吩咐道。 来福点头应道：“好，这就去。”随后快步走向厨房。 “饺子还是留着卖钱吧！老夫回家下碗面就成。”孙举人实在不好意思白吃白拿。 陈家旺摆摆手，“无妨，一盘饺子而已。” 见此，孙举人只好停下了脚步，坐在一张空桌前等候。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来福就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走了过来。 为了不让饺子被冷风打凉，陈家旺特意找来一个食盒，小心翼翼地把饺子放了进去，这样至少能保证到家前不会凉透。 “谢谢。”对于这对贴心的小夫妻，孙举人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最后千言万语也只能汇成这两个字。 陈家旺微微一笑，“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话落，孙举人便拎着食盒离开了铺子。 虽然傍晚的天气凉意袭人，但他的心中却是暖洋洋的。 刚走到家附近，就碰到了邻居张家嫂子。 “长卿回来了，这是拎的什么吃食？咋这么香啊！”张嫂子使劲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道。 “哦！是陈掌柜给煮的水饺。”孙举人不禁暗想，这人的鼻子也太灵了，简直和狗鼻子有得一拼！ 张嫂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咋这么香，新袄子不会也是对方送的吧！这做工可真不错。” 孙举人点了点头，“这件长袄确实也是小夫妻俩所送，如果嫂子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当初听闻孙举人去铺子里给人免费说书，她还觉得对方怕不是读书读傻了，此时听到这番话，突然有些理解他的决定了。 虽然每年百姓挂在他名下的田产，所收的两成粮食，就足够他丰衣足食，但一个人的生活终究是孤独的。 第930章 夫人您醒了吗? 邻居嫂子闻言颔首笑道：“走吧走吧！我也得赶紧去小儿子家一趟。” 听说小儿媳正打算把孙女许配给她娘家侄子，她得赶紧去阻拦，可不能让她把瑶瑶往火坑里推。 看着邻居脚步匆匆的模样，孙举人估摸着又是她那个小儿媳在作妖。 不禁叹了口气，“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随即便大步朝自家走去。 时间匆匆而过，转瞬一天又过去了，吃过晚饭，小夫妻俩早早就上床躺下了。 “还是这火炕睡着舒服。”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陈家旺只觉浑身上下就没有不舒坦的地方。 小溪微微笑道：“可小宝却偏偏更喜欢睡床，还好在房间里修了火炉，夜里也不会太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虐待自家侄儿呢！ “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好比有人喜欢吃辣椒，而有的人却怕辣是一个道理。” 陈家旺一边把玩着小溪的长发一边说道。 “对了，那件长袄老人家穿着怎么样？” 之前小溪就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这会才想起来。 陈家旺手中的动作一顿，“正想对你说此事呢！”接着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小溪闻言难掩兴奋，“真的吗？听说孙举人年轻时学识渊博，每次科举考试都名列前茅，如果有他给儿子做启蒙老师，那可是求之不得。” “当然，老人家向来言出必行，肯定说到做到。” 如今陈家旺只盼儿子快点长大，不仅可以跟着来福一起习武，还有孙举人做开蒙夫子，那得羡煞多少人。 “相公，看得出，老人家是真的很喜欢明轩和婉宁，如果可以，将来我想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不知你意下如何？” 话毕，小溪便向陈家旺投去询问的目光。 陈家旺笑嘻嘻地说：“这个……我当然没意见，谁让他老人家那么喜欢我的宝贝们呢！” 夫妻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一会儿，小溪便打起了哈欠，“好困啊！不聊了，我要睡觉了。” 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就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陈家旺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孕妇果然不一样，上一刻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睡着了。” 贴心地给母子三人掖了下被角，便钻进被窝，带着满足的笑容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小溪是被屋外呼啸的狂风给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房间里昏暗一片，往日这个时辰，已经天光大亮，但今日的天空却是雾蒙蒙的，看样子，应该是要下雪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又是一年冬，而且再有两日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小雪，还真是应节气。 不得不感叹老祖宗的智慧，每个节日都算得那么准，例如清明，几乎每年清明都会起风，刮坟上土。 外面变天，屋里温度也跟着骤然下降，刚从被子里坐起来，就不禁打了个冷颤。 可能两个小家伙也感受到了天气变化，以往乱蹬被子的他们，此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两个粽子。 “夫人，是您醒了吗？”外屋传来桃红轻声的问候声。 “嗯！”担心吵醒两个孩子，小溪用手捂着嘴，声音压得很低。 只听咯吱一声，房门就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紧接着，一个身材娇小的丫鬟端着一盆温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只见那丫鬟身穿一件淡粉色的衣裙，头上梳着双丫髻，面容清秀，眼神灵动，正是桃红。 她走到床边，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轻声说道：“夫人，奴婢来伺候您更衣吧！” 其实，这都是因为东家临走前特意叮嘱过她，夫人如今身怀六甲，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行动也越发不便，尤其是起床的时候更需要小心翼翼。 所以，如果他不在的时候，就让桃红负责照顾夫人的起居洗漱。 这不，刚才桃红正在厨房里熬煮白粥，突然听到屋内有动静，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来到房间。 “好，那就麻烦桃红了。”小溪心想，这肯定是相公离开前交代过的，不然以桃红的性子，绝不会如此，毕竟她向来不习惯被别人伺候。 “伺候夫人乃奴婢分内之事，您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 桃红把温水放在面盆架上，便来到床前准备帮小溪更衣。担心自己手凉，她还特意在褥子下捂了捂，这才拿起一边的袄子，轻轻地给小溪穿上，然后扶着她穿鞋下地去洗漱。 小溪一边洗漱，一边说：“这天怕是要下雪，吃热锅子再合适不过了，一会你就让小莲去集市买些大骨头还有羊肉回来。” 既然牛油暂时买不到，那就先用大骨头熬汤底试试，正好今天无事可做，不如先做几个不同的汤底，让大家试试味道。 雪天与热锅子最配了，小溪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新了。 “好，一会奴婢就去转告小莲。” 此话一出，桃红不禁咽了下口水，她可是好久没有吃到夫人的手艺了。 热锅子是大户人家冬季常见的菜肴之一，虽然她没有尝过，但听说那味道堪比人间美味。 想到晚上就可以吃到传说中的美食，桃红心中别提多开心了。 由于家中做卤肉生意，所以像花椒、桂皮、八角、香叶这些调味料，根本不缺。但她听说药铺还有一种药材可以用来调味，那就是麻椒。 小溪转头对一旁的桃红说道：“让小莲买完这些东西，再去一趟药铺，买些麻椒回来我有用。” “好的夫人，奴婢这就去找小莲。”话落，桃红如一阵风般离开了房间。 开门的刹那，一股淡淡的米香，如一只调皮的小精灵，从外屋飘了进来，小溪的肚子立马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喃喃自语：“小家伙，是你饿了嘛？娘亲这就去吃早饭。” 这时，才想起，她刚刚似乎忘记给小莲拿买菜钱了，抬脚便来到衣柜旁，从陶罐中取出一串铜钱，然后再次把陶罐重新放进衣柜，就往外走。 虽然小溪没有买过羊肉，但也知道价格不便宜，少说也得二十文左右，便拿了一百文，打算让小莲买四斤羊肉，剩下的全部买麻椒。 刚打开房门，一股冷风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席卷全身，把小溪冻得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里想着，还好二哥他们昨日搬家，不然非得冻个半死不成。 第931章 阴沉沉 小溪拢了拢身上的衣襟，步履轻盈地朝厢房走去。 此时，桃红正对着小莲说着夫人交代她的事情。 “知道了，桃红姐姐，我这就去。”小莲放下手中的针线笸箩，起身走向柜子去拿棉袄。 当她穿好衣裳后才发现，桃红姐姐似乎忘记给她买菜钱了。 她刚准备开口提及此事，就见小溪推门而入，“夫人，您怎么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有什么事您喊一声，我们过去就行了。” 对于小溪的到来，小莲显然有些惊讶。夫人平日里没事，可是从不进她们厢房的。 “桃红走后，我才想起还没有拿买菜钱。这是一百文，除去四斤羊肉，全部用来买麻椒。”小溪直接把铜板都放进小莲手中。 “知道了夫人，奴婢这就去。”小莲心中暗想，难得夫人这么信任她，自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小莲挎着篮子出了院门，虽然今天的天气有些寒冷，但想到夫人如此信任自己，她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她一边走一边想，不知道在这么冷的天气里，集市上是否会有摊贩。如果没有，就吃不到美味的食物了。 送完银子后，小溪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来到墙根旁，打量着那些长势喜人的蔬菜。 她的目光落在芫荽、生菜、菠菜、小白菜上，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 桃红夸赞道：“夫人，您真是太聪明了，竟然想到在房间里种植蔬菜，让我们在冬季也能吃到新鲜的绿叶菜。” 这些年漂泊在外，冬季能吃的除了白菜萝卜就是大豆，再没有其他新鲜的食物了。 如今却不同了，房间里温暖如春，青菜长得飞快，没几天就可以采摘来食用了。 小溪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谦虚的笑容，“我可算不上聪明，只是我比较贪吃，不然也不会想到在房间里种蔬菜了。” 桃红突然说道：“夫人，我似乎听到小少爷喊您的声音了。” 小溪闻言不禁拍了下额头，瞧她这记性，只顾着看蔬菜，把一双儿女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抬脚就往外走。 桃红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虽然厢房距离正房不过几步之遥，但还是快走一步，扶着小溪往前走。 毕竟照顾夫人的饮食起居，是她的职责所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以东家对夫人的重视程度，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娘亲……呜呜”主仆二人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正房里两个孩子的哭声。 以往两个孩子胆子大得很，估计今天之所以会哭，也是因为这阴沉得吓人的天色。 听到孩子们的哭声，小溪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夫人，您慢点，小心摔倒。”外面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桃红不免有些担心。 “无妨，你夫人我生明轩婉宁前一日，还照样做家务呢！不也啥事都没有。”小溪一脸不以为意。 主仆二人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进了房间。 两个孩子果然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被窝里，一边抹眼泪一边呼唤着娘亲。 “好了，不哭，娘亲在这里。”小溪快走一步，来到火炕旁，轻声哄道。 “娘亲，怕怕。”两个孩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从被窝里爬起来，抱住了小溪的脖子。 还好两个孩子都有穿寝衣，不然真担心他们会着凉。 但小溪还是拽起一床被子，像一个温暖的茧一样，把两个孩子围在了里面。 一边拍着两个孩子的后背，一边轻声细语地说：“有娘亲在不要怕，我们明轩是男子汉要勇敢，要学会保护妹妹。” 在小溪的安抚下，兄妹俩的情绪这才渐渐稳定了下来。 见此，桃红便上前给两个孩子穿好衣裳，带他们去洗漱，直到母子三人坐在桌旁，她才回了厢房。 因为夫人不喜吃饭时有人在旁守着，那样她会感觉很不舒服。 每次都是母子三人吃过之后，她再来收拾碗筷。 早饭很简单，就是普通的白米粥配小咸菜，还有特意为两个孩子做的蒸蛋。 至于那几条鱼，小溪见它们活得很欢快，就没有杀，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特别喜欢，无事时便会跑过去嬉戏。 小溪觉得等它们彻底断气后再吃也不迟，不然，她担心兄妹俩会闹。 再说去集市买肉的小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集市，但脸却已经被飞起的石子打麻木了。 一边揉着疼痛的脸颊，一边嘟囔道，“什么鬼天气，还不如直接来场大雪呢！最起码打在脸上不痛。” 还真被她猜对了，集市上真没有多少摊贩，往日还算热闹的集市，今天显得格外冷清。 不过，也不难理解，这么冷的天，只要不是穷得揭不开锅，谁又会顶着寒风过来摆摊。 如果只是冷，估计还不成问题，重要的是根本无法赶路，若是身材瘦小点，极有可能被风吹跑。 这么冷的天，趴在家中热乎乎的火炕上，最舒服了，只可惜她还有事要办，不然恨不得立马飞回家中。 由于风太大，小贩的吆喝声断断续续传入耳中，片刻便被风吹散。 集市上来买东西的人少之又少，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还没有摆摊的小贩人数多。 还好这恶劣的鬼天气，并没有阻止屠户们出摊卖肉。 记得刚来铺子时，看到夫人买没什么肉的骨头回来，小莲还不是很理解，直到吃了用骨头汤煮的面条，她才知道原来看似不起眼的骨头，也可以做成美味佳肴。 摊前买肉的百姓寥寥无几，只有两三个人，在那里讨价还价，无非就是看天气不好，想以此为借口，让屠户便宜点卖给他们。 屠户也是个倔强的人，宁愿拉回家自己吃也不便宜卖。 最后没办法，那些着急吃肉的人，只好按原价买了。 见小莲站了好一会，并没有参与进讲价的队伍，屠户很高兴，说话的口气都不知柔和了多少，“姑娘想买点啥？瘦肉还是肥肉？” 小莲连忙摇了摇头，“大叔，我不买肉，我想要案子上的骨头，不知咋卖？” 屠户抬头看了眼越来越黑的天色，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咬了咬牙，“那一堆你都拿走，给十文即可。” 小莲目测那堆骨头怎么也得十斤左右，这岂不是捡了大便宜，立马笑呵呵地说：“那好吧！这么冷的天气，想必大叔也想早点回家，那我就勉为其难，都买了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可不就是小莲这种人嘛！ 第932章 买羊肉 此时屠户只想快点把东西卖完回家，也懒得与一个小姑娘计较，接过铜板，二话没说，就帮忙把骨头装进了篮中。 小莲挎着篮子继续往前走，如果没记错，里面不远处就有家卖羊肉的摊子。 呼啸的寒风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吹得树枝乱摆，并发出呜呜声，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在哭泣。 风越刮越大，天也阴沉的越发可怕，小莲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什么鬼天气，不行，这天怕是要下雪了，我得赶紧收摊，不然一会更难走了。” “嗯！我瞧着也是，正好咱俩一起走。” “这天气，就算再等下去，估计也不会有啥人，我干脆也收摊回家。” 短短的一段路，类似的话小莲听到很多，想想也是那么回事，与其在这里耗着，还不如回家陪妻儿老母呢！ “新鲜的羊肉便宜卖哩……” 小莲一听瞬间来了精神，顺着声音的来源就寻了过去。 羊肉的价格比猪肉贵了将近一倍，只有那些大户人家才会过来采买，普通老百姓一年也买不了一次。 摊主也没想到今个会是这样的鬼天气，早知如此，他就不提前一晚把羊给杀了。 原来以往都是每日清晨起来杀羊，但昨日也不知咋回事，傍晚心血来潮，就提前把羊给杀了，想着第二天刚好可以睡个懒觉。 结果早晨一起来，就被外面的天色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顶着寒风来了集市。 果然如他所料，过来赶集的百姓寥寥无几，就连平日里为了争夺摊位而争吵的小贩，也少了许多。 来集市这么长时间，也只卖了十几斤羊肉，还是被大户人家的管事给买走了，不然怕是一斤都卖不出去。 可不就得便宜卖吗？心里琢磨着只要不赔本，少赚点也无所谓，总比站在这里挨冻强。 想到这些，便再次卖力地吆喝起来，即使他的喊声很快就被狂风吹散，他依旧继续吆喝着，好像要和狂风一较高下。 “大叔，你这羊肉咋卖？”小莲终于挎着篮子来到摊子前。 不过这个大叔，一看就是讲究人，可能是担心羊肉落上灰尘，肉摊上压着一大块白布，宛如一个卫士，守护着羊肉。 由于风太大，摊主只能半眯着眼睛回答，“以往都是少二十六文不卖，今天二十四文就卖，小姑娘来多少？” 小莲一听，才便宜两文啊！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便宜很多呢！ “二十文卖不卖？如果卖，我就称四斤。” 摊主大叔闻言差点没原地跳起来，猪肉还十几文一斤呢！他这新鲜羊肉，却只给二十文每斤，也太能讨价还价了吧！ 摇了摇头，摊主大叔说道：“小姑娘，我这羊本就是花高价买来的，二十文钱一斤卖，是要赔很多钱的，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二十三文如何？” 小莲一听有门，立马摇了摇头，“大叔你瞧瞧这天气，要是一会下上雪，你这样肉就更难卖了，这样吧！你在让一文，我就买了。” 摊主沉思片刻，又抬头看了眼天色，咬牙说道：“好，小姑娘你今日可是捡了大便宜，这个价格，我从来就没卖过。” 小莲心想这不就卖过了，想到每斤能省下三文钱，四斤就是十二文，心里便美滋滋的。 自从来了铺子，吃饱穿暖已不再是奢望，她很喜欢如今的生活，这些都要感激东家把她们母女买回来，更感激一直善待他们的夫人。 虽然夫人家大业大，可能不在乎这几个铜板，但她心中依旧很开心，终于能为东家与夫人做些什么了。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今天小莲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只见摊主手起刀落，羊肉便像豆腐块一样被切好了，上秤一称，不多不少刚好四斤。 “大叔，您可真厉害，竟然一点不差。”小莲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摊主闻言瞬间喜笑颜开，“做这一行时间久了，看一眼便能知道大概有多少，算不得什么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乐开了花，谁不喜欢被人夸赞，尤其还是个小姑娘，突然觉得自己也并非像婆娘所说的一无是处。 “夫人，您看外面下雪了。”桃红兴奋地喊道。 小溪朝窗外看去，雪花像柳絮、像棉花、像鹅毛般从空中飘落，渐渐开始变大，变厚，密密麻麻。 没一会儿，地上、屋顶上、大树上，便被一片白色所覆盖，仿佛披了件白色的外衣。 去年冬天，两个孩子还小，只有几个月大，都没有堆上雪人，瞧这架势，估计要下上一天，明天一早便可以带着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了。 小溪莞尔一笑，“下雪好啊！如果今天做出来的热锅子味道好，我们明日就可以在铺子里上新了。” 桃红连连点头，“嗯！夫人无论做什么吃食，味道都特别鲜美，肯定顾客迎门。” 她对夫人做的吃食充满信心，就好比这饺子铺，镇上有六七家，但唯独自家生意最好。 在她眼中夫人和东家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不管做什么生意，保证稳赚不赔。 两个孩子也趴在窗前，大声喊着下雪了，开心极了。 “嗯！下雪了，明日娘亲就带你们出去堆雪人。”小溪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小脑袋，满眼温柔地说道。 两个孩子虽然不知道雪人是什么东西，但知道肯定是好玩的，高兴得手舞足蹈，像两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嚷着要和娘亲堆雪人。 桃红不禁瞄了眼小溪的大肚子，心中嘀咕道：自家夫人就是与众不同，以前在大户人家做事，刚怀孕月余都恨不得让别人搀扶着走路，娇气得很。 哪像夫人虽然不用洗衣做饭，但只要东家不在，还是会偷偷做事，用她的话说生命在于运动，多运动对腹中胎儿好，免得孩子太大不好生产。 望着窗外飞舞的大雪，小溪不禁陷入了回忆中。 记得以前每当大雪过后，继母就会像驱赶牛羊一样赶着她上山捡柴，平地的雪都已经没入脚面，更何况是山上了。 但为了活下去，她也只能像只小绵羊一样认命地背上竹篓和柴刀，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山砍柴。 第933章 我们骑大马好不好? 山上的雪如鹅毛般深厚，行走异常艰难，没一会儿，裤腿中就已经被刺骨的雪花灌满。 但为了回家不被挨骂，能有口残羹剩饭吃，她也只能咬牙坚持，继续在雪中艰难前行。 而当冻得哆哆嗦嗦的她回到家中时，看到的却是一家四口，父慈子孝围坐在火炉旁，有说有笑取暖的画面。 没有人会在意她冷不冷，需不需要取暖，只会在意她有没有砍到柴，若是砍少了，便会遭来王氏一顿责骂。 满载而归也不会得到父亲的夸赞与注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 回到杂物间脱下鞋子，双脚已经冻得发红，又痒又痛，她只能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独自舔舐伤口。 这两年她虽很少回莲花村，但对于村民背地里骂她不孝，小溪也略有耳闻，但她并不在乎。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家人是如何对待她的。 但自从嫁人以后，她就不再讨厌下雪天，相反，还挺喜欢，看着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的瞬间，也不知为何，感觉心胸特别愉悦。 “夫人，您在想什么？”见小溪望着窗外久久不语，桃红不禁有些疑惑。 小溪回过神，长叹一口气，“我在想，若是人心也能如雪花一样洁白就好了，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还有心思歹毒之人。” 桃红听闻便知夫人肯定又想起了不开心之事，便安慰道：“夫人，有句话不是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嘛！坏人早晚都会遭报应的。” 小溪看了眼心思单纯的桃红，心想，哪里有什么报应一说啊！现实是，好人不长寿，烂人活不够，那些平日里作恶多端的人，哪个不是活得潇洒自如，吃喝不愁。 受天气影响，今天铺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寥寥几桌客人，就连来听书的人，也寥寥无几。 临近午时，铺子上依旧不见人影，刘福等人彻底清闲下来，几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起讨论着，大雪过后上山抓野鸡再合适不过了，只可惜他们没有时间去。 东家仁慈每月给他们休沐一天，但来福无处可去，也只能继续在铺子里做事，大壮倒是有地方去，而刘福却舍不得与他的小姑娘分开，并没有回家。 上山抓野鸡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几人一拍即合，干脆年底铺子关门歇业那几日，大家一起上山。 而陈家旺却在想着其它的事情，今天这么冷最适合吃热锅子了，要不，中午就吃热锅子，既暖身子又美味。 想到这些，便起身往外走，打算去后院找小溪，刚好家中还有几条鱼，不如把它也切成片，一起涮锅子，肯定特别美味。 且说去集市买羊肉的小莲，以往只需片刻就能到家的路程，今天却花费了不少时间。 她也不想啊！实在是风大得她睁不开双眼，走路的速度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夫人，奴婢回来了。”小莲一边抖着身上的雪花，一边咒骂这恶劣的天气。 里屋传来小溪的说话声，“小莲回来了？冻坏了吧！快进屋。” 片刻小莲便挎着篮子进了房间，“夫人，您吩咐奴婢买的东西，都买到了。” 说完小莲就把所买的东西，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呀！这骨头真不错。”以往买的骨头不说剔得干干净净也差不多，不怪小溪这般夸赞。 “夫人，您再瞧瞧这羊肉如何？原价二十六文一斤，因为天冷集市没人，只卖二十四文，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以二十二文一斤成交。” 想起摊主那副便秘的表情，小莲就觉好笑，简直可以用“如丧考妣”来形容。 “是吗？那我们小莲可真厉害。”虽然小溪没买过羊肉，但对它的价格还是有所耳闻，这羊肉确实便宜。 小莲赶忙摆了摆手，一脸谦虚的说：“奴婢哪有那个本事，还得归功于这恶劣的鬼天气，不然，怎么可能捡到便宜。” 桃红在旁附和道：“夫人都这么说了，小莲妹妹就不要再谦虚了。” 就在这时，陈家旺推门走了进来，桃红和小莲立马告退回了厢房。 “相公，你回来了？今天生意咋样？”外面天寒地冻，走路都睁不开眼，小溪猜测铺子里应该没什么人。 陈家旺掸了下身上的雪花，摇了摇头，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不怎么好，你今天怎么样？腿有没有抽筋？” 小溪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倒也没有失望，“既然前面不忙，你就在家休息半日，反正前面有大壮。” “好，下午我就在家陪你和孩子们。”陈家旺脱掉外衣来到火炕旁，摸了摸小溪的肚子，“小家伙今天可有闹你？” 小溪摇了摇头，满脸幸福地说：“没有，他今天很乖。” 小家伙可能感受到了父亲的抚摸，竟然动了一下，这可把陈家旺高兴坏了，犹如吃了蜜一般。 “娘子，他又动了，还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啊！”男人满脸洋溢着欣喜之情，他轻轻抚摸着妻子鼓起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动静。 看着男人开心的笑脸，小溪轻声说道：“以前你每天闺女闺女的喊着，还以为知道又是个男孩，你会失望呢！” “怎么会？只要是娘子生的，就算是个蛋我也喜欢啊！”陈家旺戏谑地说道。 小溪闻言不禁白了男人一眼：“我又不是老母鸡，怎么会生蛋呢！” 陈家旺却一脸认真地说：“娘子才不是老母鸡，你就是那七仙女下凡，拯救了我这凡夫俗子的人生，给了我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小溪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嘴巴是抹蜂蜜了吗？咋这么甜呢？” 陈家旺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如果娘子喜欢听，我可以说一辈子给你听。” “爹爹抱抱。”就在这时，两个孩子跑了过来，扑进陈家旺怀中。 他们天真无邪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和期待，仿佛在向父亲诉说着自己的喜悦。 陈家旺看着眼前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他弯下腰，轻轻地将他们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头发。 “爹爹让你们骑大马好不好呀？”陈家旺轻声问道，眼中满是慈爱。 “好啊！好啊！爹爹骑大马！”兄妹俩兴奋地拍着小手，满脸期待地望着陈家旺。 陈家旺哈哈一笑，轮换着把孩子们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慢慢站起身来。他双手扶着孩子们的小屁股，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假装成一匹奔跑的骏马。 “驾！驾！”兄妹俩开心地叫着，小手不停地挥舞着，仿佛真的在骑马一样。 陈家旺也十分配合，他一会儿慢跑，一会儿快跑，还不时地发出“嘶鸣”声，引得孩子们笑声不断。 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微弱的光亮洒在他们身上，构成了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陈家旺感受着孩子们的快乐，心中涌动着一股幸福的暖流。 第934章 瞬间红了脸 望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小溪不禁热泪盈眶，此刻她觉得上天是公平的，虽然曾经吃了很多苦，但却给了她一个疼爱妻儿的好相公。 “娘，您看到了吧！女儿如今过得很幸福。”小溪轻声呢喃道。 直到两个孩子玩累了，这才从父亲的肩头爬了下来。陈家旺瞬间感觉轻松不少，别看兄妹俩年岁不大，但却胖嘟嘟的，少说也有二十七八斤重，这才没多久，就感觉肩膀有些酸痛。 陈家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满脸笑意地说：“娘子，这天气吃热锅子最合适不过了，要不我们午饭就吃它吧！” “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小溪嫣然一笑，就像那春天盛开的花朵一般美丽。 陈家旺不禁看的有些出神，虽然早就知道娘子貌美，但她笑起来的样子，则更令人沉醉，心中不禁在想，他一个瘸子何其有幸，能娶到这般温柔贤惠的女子为妻。 小溪在陈家旺面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叫你几声都不答应。” “娘子你真美。”陈家旺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病了？”虽然每个女人都喜欢听情话，但小溪却觉得男人今天说的有点多。 陈家旺坏坏一笑，“你男人我健康着呢！如果非要说生病，还真有一处，只可惜无药可医。” “你真的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我们这就去找黄大夫。”小溪一脸担心地拽着陈家旺就要往外走。 “骗你的，我并没有生病，只是它这几个月受了委屈。”陈家旺往自己身下瞟了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起初，小溪还没有明白他的话中之意，直到顺着男人的眼神看去…… “你流氓，不理你了。”小溪的脸瞬间滚烫的厉害，再也不想理会男人。 不过，心里却感觉特别甜蜜，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孕后，男人就再也没有碰过她，几次感觉到他身体上的蠢蠢欲动，但为了腹中胎儿着想，却从未勉强过自己。 在村中时，孙氏来家中串门，便会偶尔提及此事，说是村中有很多妇人时常下身瘙痒，多是因为家中男人只顾自己舒服，从不问女子方不方便…… 想想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嫁了个一心为她的好男人。 但想到相公为了她和孩子，足足忍了几个月，就心有不安。 于是对陈家旺招了招手，“相公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陈家旺不明所以地走过来，“娘子，你还在生我气吗？刚刚是逗你玩的，为了你们母子的安危，别说是十个月，就是再有十个月，我也愿意。” 小溪摇了摇头，笑道：“我已经不生气了。”然后附耳对陈家旺小声嘀咕了几句，便把头转了过去。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小溪的脸颊比之前更红了，犹如熟透的苹果。 而陈家旺则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这还是她那个爱害羞的娘子吗？ 小溪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蛋，强装镇定地说：“不是说要吃热锅子吗？刚好我也有这个打算，并且已经让小莲买了羊肉回来，我这就去研究一下汤底，你在房间照看两个孩子吧！” 陈家旺双眼瞬间一亮，“是吗？还真是心有灵犀，那你去吧！不过你在旁边指挥就行，其它的事情让桃红和小莲去做。” “知道了。”说完小溪就要推门离开。 此时外面的大雪越下越大，犹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入眼皆是一片白茫茫，担心小溪摔倒，陈家旺对两个孩子叮嘱了几句，这才扶着小溪往外走。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因喜爱雪景，在雪中吟诗赋词，而另一些人则望着屋外的大雪长吁短叹。 此时此刻，莲花村田家便是这般景象，只瞧见田宝儿凝视着纷扬而下的大雪，轻声咒骂道：“这该死的天气，哪天下雪不行啊，偏要挑今天……” 原来，他早已与上水村的一户人家约好今日去运粮食，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却打乱了计划。 瞧这阵势，估计整夜都不会停歇，更不知明日是否会封冻，如果真到那一步，道路必将更加难行。 然而，忧心忡忡的并非只有田宝儿一个人，还有她的妹妹田小蕊。 只见她一边哼唱着摇篮曲，轻轻安抚怀中的女儿，一边不时向外张望。 眼看着雪花越来越大，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忧虑，也不晓得家里盖房的进度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雪，能见度如此之低，恐怕施工只能暂停了。 每次大雪过后，气温都会急剧下降，瞧这情形，明天说不定就会封冻，房子怕是建不成了。 “你们还真是亲兄妹啊，就连叹气都如出一辙。”一旁的王氏打趣道：“冬天下雪再正常不过了，瞧把你们给愁的，至于吗？” 田大福冷哼一声，“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一点都不冤，若是明日封冻，岂止道路难行，姚家的房子也只能停工了，你说他们兄妹能不犯愁吗？” “路不好走，那宝儿就在家歇几天呗！房子也一样，大不了先成亲，等年后开化了再修嘛！多简单的一件事。” 如今，王氏早已对田大福的冷言冷语习以为常，只要他不赶自己回娘家，其它的都能忍。 看到一双儿女谁也没有理会自己，显然是赞同男人所说的话，王氏便气呼呼地去了厨房。 没多久，就传来“咚咚咚”的剁菜声响彻整个屋子，仿佛在发泄她心中那股不满的情绪一般。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突然传出田小蕊的声音：“娘，您能不能慢点切菜呀？甜甜才刚刚睡着，就被您这动静给吵醒了。” 王氏如梦初醒般恍然大悟，急忙点头应道：“好，好，都是娘不好，把这事给忘了，我保证接下来绝对不会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咒骂起田大福来，都怪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怎么会忘记宝贝外孙正在睡觉呢！ “夫人，好香啊！奴婢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啦！”站在灶台前的小莲使劲嗅了嗅鼻子，好像这样做就能解解馋似的。 一旁的桃红也跟着附和起来：“这个菌菇汤底闻着也不错，虽然看上去挺清淡的，但却隐隐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鲜香气息呢。” 她打小就爱吃菌子，对于菌子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感。这种情感源自于她被卖掉之前那些屈指可数的美好回忆。 那时，生活虽然艰苦，但每当品尝到鲜美的菌子时，她心中总会涌起一股温暖和满足感。 这些关于菌子的记忆，也成为了她心灵深处最珍贵的宝藏之一。 第935章 熬制汤底 看着锅子里乳白色的汤汁，小溪轻笑道：“你们两个小馋猫，待会儿让你们吃个够。” “好嘞！”桃红闻言，不禁加快了手中切肉的动作。 小莲往灶堂里填满干柴后，也起身去房间拔青菜。夫人可是说了，若是少了这些菜，热锅子便失了灵魂。 家里人口多，可得多摘点菜，不然肯定不够吃。每棵生菜都长得胖乎乎的，小莲先是掐了不少生菜叶，然后是菠菜、小白菜、韭菜、芫荽……总之，所有够高的青菜，都被她摘了个遍。 想到很快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热锅子，小莲便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 桃红是个手脚特别麻利的人，才没多久，不但把四斤羊肉和一块猪肉全部切成了片，还切了不少土豆和红薯，就连冻豆腐也切了十几块。 夫人说了，热锅子什么都能涮，她就把家中能煮的青菜都准备了一些。 不一会儿，桃红和小莲便再次凑到小溪跟前问道：“夫人，青菜和肉类都准备好了，奴婢还要做些什么？” 吃热锅子怎么能少了辣椒油和蒜末这些调味料呢？小溪便吩咐二人去剥蒜、切辣椒、炸辣椒油。 “知道了，奴婢这就去做。”桃红点头应道，转身去杂物间取辣椒。 “夫人，那我们要在后院吃，还是去前面铺子？”小莲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小溪沉思片刻：“去前面铺子吃吧！” 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她想做个测试，看看食客闻到热锅子的香气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她打算这两日就开始卖热锅子，食客的反馈很重要。 “好。”小莲只当夫人是担心大家吃饭不方便，才决定去前面铺子，殊不知小溪另有深意。 小溪今天只准备了骨汤和菌汤两种汤底，这两种汤底的食材不仅好买，而且应该会受欢迎。 其实她更想做牛油汤底，只可惜相公说，这个东西怕是不好买，让她别抱太大希望。 想到这些，小溪不禁叹了口气，脸上的开心之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低头剥蒜的小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家夫人的情绪变化。 半个时辰以后，锅中的骨汤已经变成了奶白色，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好了，大功告成。”小溪拍了拍手，喜笑颜开地说。 小莲一脸期待的神色，“只是闻着就已经够香了，这要是再配上调味料，那味道简直要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桃红在旁猛点头，“那是，夫人做的饭菜就没有不好吃的。” 听着二人的对话，小溪心中暗暗想道：若是你们舍得放猪油，饭菜也一样香。 “宝贝们，爹爹带你们去找娘亲好不好？”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陈家旺觉得小溪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每天只能在房间里玩耍，两个孩子早就腻了，听到父亲要带他们去院中，自然开心得不得了。 兄妹俩立马笑逐颜开地点了点头，“去找娘亲喽！”高兴得手舞足蹈。 给两个孩子穿上棉袄，戴上小帽子，陈家旺就领着兄妹俩出了房门。 此时屋外的风已经小了很多，只是雪却越下越大，犹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父子三人刚来到院子，雪花便迎面飘来，落在他们的头上，肩膀上，还有鞋子上。 明轩和婉宁看着洁白的雪花，竟然忘记了寒冷，纷纷伸出小手去接，只可惜雪花刚落进手中便消失不见，看得兄妹俩一脸茫然，便再次伸手去接，玩得不亦乐乎。 就连躲在狗窝里避风的小黑，听到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也像箭一样从窝里钻了出来，围在两个孩子身边转圈圈。 桃红喊道：“夫人，您瞧两个小主子玩的多开心。” 看着院中的父子三人，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因为父亲重男轻女，她和大姐的出生并没有给那个家带来任何的欢乐。 只有无尽的打骂，还有“赔钱货”三个字，爹娘从未陪她和姐姐一起玩耍过。 此时此刻，她不禁有些羡慕两个小主子，不仅是在父母的期待中降生，更是在全家人的疼爱下长大。 不只祖父祖母把她们当成宝贝一样宠溺，就连两个伯伯也是疼爱有加。 想想自己的身世，不禁叹了口气，“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如果有来生，绝不为人，宁愿做只鸟儿，最起码可以自由自在翱翔在天空。” “桃红姐姐你在说什么？”小莲只看到桃红嘴唇微动，并没有听清她所说的话。 桃红摇了摇头，硬挤出一丝笑意，“没什么？不是要把锅子还有其它东西搬去铺子吗？我们去收拾吧！” 见此，小莲也没有追根问底，谁还没点不能说的秘密呢！她可不想让桃红姐姐厌恶。 还好后院距离铺子不远，只需拐个弯就到了，不然倒腾这些东西还真是麻烦。 此时小溪突然觉得其实开个后门也挺好，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平日里又有桃红跟随左右，应该很安全。 不行，年后就扒个后门，以后干啥也方便，也不用在挑着担子打水了。 其实今天吃热锅子也并非心血来潮，自从铺子开张以来，大家尽心尽力做事，小溪很是感激，早就打算做顿好吃的犒劳一下大伙，但一直没有想到合适的吃食。 今日突降大雪，让人不禁想起热气腾腾的热锅子。这道美食不仅做法简便，而且毫不繁琐，只需要多准备一些菜品和小料即可。 桃红将洗净的各类蔬菜轻轻放入盆中，然后细心地在上面盖上一层白布，以免这些新鲜的食材遭受冷风侵袭，影响食用口感。做完这些，她才放心地向外走去。 小莲则稳稳地端着一盆精心熬制的汤底，这可是热锅子的精髓所在，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因此，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稍有不慎，花费了半个时辰熬煮的汤底就会前功尽弃。 眼看着桃红和小莲一个接一个地朝门外走去，陈家旺心中满是欢喜，迫不及待地加快脚步上前帮忙打开院门。 毕竟，这可是他心心念念等了一个时辰的美味佳肴，此时此刻的心情自然是无比愉悦。 第936章 不知能否来一份 陈家旺刚刚把两个丫鬟送走，就看到小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赶忙走上前，轻声问道：“累坏了吧！要不要歇一会再去铺子。” 小溪摇了摇头笑道：“不累，只是费了点唾沫罢了。” 而此时已经玩疯的兄妹俩，哪里还有一点找娘亲的意思，只顾着接雪花，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小溪。 “外面凉，要不让孩子们回屋吧！”虽然风已经小了许多，但小溪还是觉得很冷。 “你确定两个小家伙会听我的话？”陈家旺瞄了眼不远处的儿女，眼中充满了慈爱。 “哥哥，抓到了……”婉宁握着拳头来到明轩近前，满脸兴奋之色。 听到妹妹的话，明轩那双清澈的眼眸瞬间一亮。 随即就见婉宁轻轻摊开小手，但却不见雪花的踪影，小家伙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婉宁不哭，爹爹给你抓好不好？”陈家旺把女儿抱进怀中，轻声哄着。 听到父亲的话，小家伙瞬间止住哭声，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见婉宁哭了，明轩也在旁奶声奶气地说道：“妹妹不哭，哥哥给你接。” 看到儿子如此懂事，小溪倍感欣慰，这世间本就对女子不公，若是有个疼爱自己的哥哥护着，想必长大嫁人后，婆家也不敢欺负。 “我们明轩真乖。”小溪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陈家旺从地上随手抓起一把雪，然后摊开手掌让女儿瞧，“婉宁接不住雪花，是因为它太少，而手又太热，所以立马化掉了，但如果你多抓一些，就会化的慢一些。”陈家旺的话，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孩子们的心。 小家伙眨着好奇地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爹爹手中那片晶莹剔透的雪花，似乎想要努力理解其中的奥秘。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接着，小家伙也兴致勃勃地模仿起爹爹的动作，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把洁白的雪放在眼前端详。 令人惊喜的是，这把雪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融化、消失不见，而是慢慢地变化着。小家伙见状，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宛如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且说桃红和小莲刚迈进铺子，来福等人就一窝蜂地凑了过来，大壮率先开口，“两位姐姐，你们端的是什么吃食，味道也太香了。” 姚三郎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他并没有急着问所端为何物，而是先接过了小莲手中的汤盆，至于桃红根本用不到他帮忙。 虽然自己来铺子没有几日，但也多少瞧出来福大哥看桃红的眼神与其他人不同。 “怎么不带手衣端呢？你瞧手都冻红了。”刘福看到桃红微红的手指，有些心疼地说。 桃红脸色微红，“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还带个手衣太麻烦了。” 刘福已经对她表白过心意，但她却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毕竟自己只是个丫鬟，就算刘家父母嘴上答应，不再反驳儿子喜欢自己，也不敢保证过门后，不会拿她的身份找茬。 尤其刘福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番让人误解的话，桃红不禁有些害羞。 大家都知道两人郎有情妾有意，便假装没有听到，而是看向一旁的小莲，问她们端的这是什么吃食。 看大家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小莲也没有卖关子，“夫人说这天气最适合吃热锅子了，便让我去集市买了些羊肉，还有猪骨头，这盆里装的便是大骨头熬的汤底。” 羊肉、热锅子，那可是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品尝的珍馐佳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能一尝这人间至味。 “小莲妹妹还有什么没端，我们去帮你。”来福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早就听闻热锅子堪比天上佳肴，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想尝尝其滋味。 刘福也在一旁随声附和，“对，来福大哥说得对，这会儿铺子里不忙，我们都有空。” 小莲想了一下，说道：“也没啥了，就差铜锅还有木炭这些小东西了。” “好，大壮和三郎留下，我和你刘福大哥去帮忙。”说完，来福就抬腿往外走。 刘福找了个空桌，把菜盆放下也快步跟了过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拎着半袋木炭，还有两口铜锅回到了铺子。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把铜锅中的炭火点燃，就可以下菜了。 此时各种蔬菜早已被三个大娘婶子装进了盘子里，并围着铜锅摆了一圈，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 张大娘不禁感叹，“羊肉的价格可不菲，夫人可真是大方。” 没卖身前别说是羊肉了，就是猪肉一年也吃不了几次，没想到被东家买回来后，不但每天都能吃到肉，如今竟然还吃到了昂贵的羊肉。 杨大娘也笑呵呵地说：“那是，夫人和东家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家。” 李婶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显然很赞同杨大娘的话。 自从来了铺子，她们母子非但没有变瘦，反而胖了不少，都是因为东家与夫人从不苛刻她们这些下人的饭菜。 又过了一会儿，铜锅里的汤底便咕嘟咕嘟煮开了，还没有下肉呢！香气就已经在铺子里弥漫开来。 让为数不多的几桌客人，不禁狠狠吸了下鼻子，“这是什么味道？也太香了吧！简直要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好像是从那桌散发出来的香气。”一个食客指向来福等人所在的位置。 “问问不就知道了。”话落，另外一个汉子就朝正打算去叫东家及夫人吃饭的三郎招了招手。 姚三郎态度恭敬地问道：“客官，不知您叫小人有何吩咐？” “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吃的是何美食，味道怎么如此浓郁？” “回客官，我们吃的是热锅子，不仅能驱除寒气，还特别美味。” “热锅子？”汉子不禁在想，那不就是大户人家吃的古董羹吗？ 听说确实很美味，一顿饭吃完，保你大汗淋漓，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自家虽然条件还可以，却也从未吃过这种吃食，不禁有些垂涎欲滴。 尤其是看到铺子里下人都能尝到这美味佳肴，心里更加跃跃欲试，想着，难道自己还比不过他们这些穷人不成。 “小伙子，不知你们吃的这热锅子可卖？我也想来一份。” 姚三郎没想到这个汉子竟然看上了他们的吃食，但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就在他准备去请示东家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当然可以卖，就是这个价格有点高，不知客官能否接受。” 虽然小溪心中早已想好了如何定价，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生意。 第937章 人间美味 男子听闻抬头望去，说话之人乃一位美貌妇人，身旁还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看样子应是一对双生子兄妹，若自己没猜错，此妇人应为铺子的老板娘。 虽然他是初次光顾此店，但却对这铺子的事略有耳闻。 听友人言，此家铺子不单卖饺子，尚有各式卤味。因其食材新鲜，味道鲜美，生意一直很红火，虽不至于排队购买，但也相差无几。 只是前不久，因为铺子空间有限，略显拥挤，便把两种吃食分开来卖了。 最为让人艳羡之事，便是听闻这铺子掌柜不仅娶了个美娇娘，还育有一对伶俐可爱的儿女，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母子三人皆容貌出众，不过身后那掌柜的容貌也不差，不然又怎能生出如此俊俏的儿女。 男子收回打量的目光，缓缓开口：“老板娘不妨道来听听，刘某人再做定夺。” 此言一出，小溪瞬间笑靥如花：“这热锅子本是打算过两日再售，不过既然客官想尝尝鲜，便宜些卖给您便是了，两荤四素仅收您一百文。” 一百文虽不算多，但也不少，任谁都想知道是否物有所值，汉子亦如此：“不知老板娘口中的四荤四素何意，可否详细说明？” “所谓两荤四素，顾名思义，便是两盘肉四盘青菜，汤底则是菌菇汤，若您想吃更好的，还有骨汤可选，肉的分量越多，价格自然也越高。” 小溪始终面带微笑，这可是首位食客，必须拿下，还指望对方帮忙宣传呢！ 男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先给我来一套菌汤吧！若是菜品不够吃，不知可否再加？” 小溪立马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猪肉十文一盘，羊肉二十文。” 她心中暗自思忖，每盘肉的份量控制在半斤左右，每份大概能赚四到七文不等，价格不算太贵，大家应该都能接受，若是定价太高，客人都被吓跑了。 男子听后沉思了一下，觉得价格还算合理，对铺子的印象更好了。 想到一桌四人，两盘肉肯定不够吃，男子便豪爽地说道：“那再给我加两盘羊肉吧！” 小溪笑吟吟地回答：“好的，客官您稍等片刻，我这就让伙计给您上菜。” 男子从未见过笑得如此好看的女子，不禁有些失神，直到陈家旺看不过去，假装轻咳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男子抱拳说道：“抱歉，刚刚失态了，还请老板娘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无妨，我这就去安排伙计给您上菜。” 多看两眼自己又不会少块肉，小溪才不会在意。 她不在乎，但是有人在乎啊！比如身后的陈家旺。 此时陈家旺心中暗想，以后无事绝不能让小溪来铺子，虽然被别的男人多看两眼没什么损失，但他心中就是特别不爽，若不是开门做生意，他都想上去给对方两拳了。 话毕，小溪就与陈家旺每人牵着一个孩子往里走。 姚三郎则紧紧跟在身后，等待着东家与夫人的吩咐。 桃红毕恭毕敬地说：“夫人您来了，肉奴婢已经下进锅里了，马上就可以吃了。” “来福你带三郎去后院拿两口铜锅来，顺便再端一盆菌汤。” 小溪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今天熬了不少汤底，不然除去大家吃的，就没剩下的可以卖了。 来福和姚三郎听闻，点了点头，齐声回答：“知道了夫人，我们这就去。” “桃红，你快些去将羊肉和猪肉各自分出两盘来，记住哦，每盘的份量都要控制在半斤左右，可千万别多了或者少了哟！” “遵命，夫人！奴婢马上就去办。”桃红恭敬地回答道，然后转身快步走向后厨。 “小莲啊，你赶紧去把红薯、土豆、白菜还有生菜各装盘送过来。动作要快哦！”小溪接着吩咐道。 小莲自然也听到了小溪与那位食客之间的对话，她立刻心领神会，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跟随着桃红的脚步，一同前往厨房准备食材。 “来福大哥，我能与你一同习武吗？”这句话在姚三郎心里憋了好些天，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脱口而出。 来福这些年一直保持着早起跑步打拳的习惯，然而自从来到铺子后，他始终分身乏术，直到把卤味分出去单卖，才得以恢复这个习惯。 姚三郎得知来福会些拳脚功夫后，心生羡慕，渴望跟随习武，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今天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勇气，他索性一吐为快。 “我只会一些简单的防身术，不会飞檐走壁，你确定要学吗？”来福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问道。 起初，东家和刘福也说要跟他学防身术，结果不到半个月就坚持不下来了，最后晨跑的路上只剩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也不知道姚三郎能坚持多久。 姚三郎满脸期待地看向来福，眼神中充满了恳切，“当然，只要来福大哥不嫌弃我愚笨就好。” 直到来福点头，他那颗悬着的心才如石头般落了地。 来福看了一眼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姚三郎，说道：“走吧！客人还等着上菜呢！” 两人很快回到了铺子，客人也很快品尝到了传说中的美食，每个人都对其赞不绝口。 见大家都闲了下来，铺子里暂时也没有人喊着上酒上菜，小溪便热情地招呼众人落座吃饭。 由于人太多，便分桌而食，大家纷纷效仿小溪的样子，将烫过的蔬菜或是煮熟的肉片放入蘸料中轻轻一滚，然后送入口中，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 “天啊！这也太好吃了吧！”张大娘惊呼道，心中暗自感叹要是老头子还活着就好了，也能尝尝这人间美味。 来福几人也差不多，从他们只顾埋头干饭的模样，就知道有多么喜欢。 “老人家，您也多吃点。”小溪拿起勺子给孙举人挑了不少羊肉片放入碗中。 孙举人笑呵呵地说：“好，好，你们也吃，别只顾着我。” 原本这个天气他是可以不来的，但如今来铺子里说书，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只要一日不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便顶着风雪过来了。 此时吃着美味佳肴，看着两个吃得正香的小家伙，还有那声甜甜的爷爷，他心中无比满足，脸上的笑容就像春日的阳光一般灿烂，始终没有消失过。 一个热锅子的味道，香气已经浓郁得让人垂涎欲滴了，更何况三口锅了，没一会儿，就又有两桌客人点了一百文的套餐。 小溪没想到反响竟然这么好，心情特别愉悦，琢磨着明日就让小莲去备些食材，打算正式上新品。 第938章 热泪盈眶 “啧啧，这热锅子果然与雪天是绝配，身上暖和和的，舒服极了。” “若不是他家吃食味道鲜美，我又怎会带你们过来。” “一边听书，一边品尝美食，真是妙不可言。” …… 几桌食客对热锅子赞不绝口，但小溪却觉得还是有所欠缺，主要是汤底种类太过单一了，看来还得再仔细研究一番。 “娘子，你尝尝这鱼片的味道如何？”陈家旺把一块汆烫好的鱼肉放进小溪碗中。 小溪叹息着说：“嗯！味道真不错，很好吃，只可惜鱼的数量有限，要是能在铺子里上个鱼锅就更好了。” 热锅子简单易做，她觉得若是别家没有，自家独一份，生意肯定异常火爆。 陈家旺闻言觉得很有道理，十里八乡养鱼的人家，凤毛麟角，若是自己挖口池塘养鱼，说不定真能赚个盆满钵满。 至于鱼苗吗？他都想好了，就去山上的小溪里抓，但他并不打算在芦苇荡养鱼。 芦苇荡里养了那么多鸡鸭鹅！估计鱼苗刚撒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孙举人闻言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那鱼肉入口滑嫩，味道鲜美，还有一股淡淡的鲜甜，确实美味至极。 忍不住说道：“老夫觉得丫头的提议甚好，如果单独卖鱼锅子，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给两个孩子各挑了一块鱼肉放入碗中。 兄妹俩齐声喊道：“谢谢爷爷。” 这声“爷爷”犹如天籁之音，甜到了孙举人的心坎里，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夫妻二人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不禁暗想：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上天待他如此不公。 镇上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村尾宋婶几次站在门口张望，却依旧没有听到熟悉的驴叫，以及那道熟悉的身影。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心也不由悬了起来，早上她就劝男人不要去收番椒，毕竟天色阴沉得可怕，北风也是呼呼作响，可他却偏偏不听，还说铺子里急缺这味调料。 这下倒好，风倒是小了不少，但雪却越下越大，走路都睁不开眼睛，能见度极低，更何况他还赶着驴车，真是让人又气又急。 此时被他惦记的男人正在杏花村往回赶，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前方，宋叔也有些后悔没听婆娘的话，简直是自讨苦吃。 “伙计，你的眼毛长，能不能安全回到家就靠你了。” 宋叔一边揉着冻在睫毛上的雪花，一边拍了下小毛驴的后背，小声嘟囔着。 如果有人经过，肯定会认为他精神不正常，不然又怎么会把安危放在一头驴的身上。 毛驴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哒哒哒”地往前走去，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它始终走在路中间，距离道路两边的沟渠很远。 让宋叔感到欣慰的是，只走了两个村子，就收了差不多六百斤番椒，如果不是风太大，盖住了他的喊声，估计可能会收到更多。 不管怎么说，他这趟也算没有白来。 一人一驴行走在大路上，显得很是寂静，还好有纷纷扬扬的大雪给他们做伴，这一路倒也不会寂寞。 担心这么冷的天，男人会染了风寒，宋婶第六次张望过后，便抬脚回了屋子。她打算熬锅姜汤给男人祛寒。 她一边坐在瓦罐前熬汤，一边琢磨着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月事已经延迟了两个月，虽然以往也不准，但却从没有这么久，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生大壮的时候，由于身子底子太弱，她差点一尸两命，也因此落下病根，此后再未有身孕。 每当看到别人家儿孙满堂时，她就愧疚万分，觉得对不起男人。公婆就留下他这么一棵独苗，肯定期盼他能多生几个孩子。但两人成亲十几载，却只生了大壮这一个儿子。 虽然她三十几岁的年纪，如果再生子，可能会被人笑话，但心中还是希望能给儿子再生个弟弟或妹妹。这样，哪怕有一日她们夫妇离世，儿子也还有个亲人。 瓦罐中的姜汤已经咕嘟咕嘟泛起了水花，伴随而来的还有刺鼻的辛辣味。宋婶一个没忍住，便转身干呕起来，接连呕了好一会，也没有半点呕吐物，只觉浑身难受，片刻功夫，脸色煞白如纸。 就连宋叔到家的开门声，她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宋叔卸完车，把几袋番椒扛去杂物间归拢好，走进房间，宋婶这才发现。 “他娘，你怎么了？”宋叔快走两步来到瓦罐前。走时还好好的，也没见哪里不舒服，怎么这会儿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我没事，只是闻到姜汤的味道就想吐，但又吐不出来。”宋婶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 犯呕？却又吐不出来，这症状怎么和婆娘当年怀儿子时一模一样。不对啊！当年大夫可是说了，婆娘伤了根本，很难再孕，难道病好了？ “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馆瞧瞧吧！”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宋叔觉得有必要去趟医馆。 宋婶摇头拒绝道：“不用，我并无大碍，如果是我猜的那样，再有月余，这些症状便会消失。” “他娘，你真的怀孕了？”宋叔闻言激动的热泪盈眶。 “或许是吧！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了……”宋婶犹如初涉爱河的少女般娇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大壮终于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其实宋叔一直想让婆娘多生两个孩子，哪怕日子过得清苦些也不怕，但自从得知她落下病根后，便再未提及此事，主要是不想让她心生愧疚。 如今听说婆娘可能怀上了，能不高兴吗？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以后儿子再也不会孤立无援，遇到困难也能有个人商量。 而不是像自己当年那般凄苦，但凡他有个哥哥或是姐姐，也不会寄人篱下，受尽大伯母的虐待。 “瞧把你乐的，万一没怀上呢！还有，你就不怕我这个年纪再次怀孕，招人非议？” 宋婶看着眼前这个泪水在眼眶打转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如果真的怀上了我自然高兴，若是没怀也不会失望，大壮一个人也挺好的，至于那些闲言碎语，嘴长在她们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何必在意。” 宋叔一脸不以为然，从小寄人篱下就没少遭受别人的非议，如果在意别人的诋毁，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第939章 想吃点什么 宋叔伸手把宋婶紧紧地拥在怀中，“他娘，我这辈子所求不多，只要你和儿子健康平安就好，其它都不重要。” “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一滴泪水从宋婶眼角滑落，她觉得上天待她不薄，经历种种磨难，让她遇到了同病相怜的男人，并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再说镇上，大家酒足饭饱之后，无不在夸赞，这热锅子果然美味，难怪能上大户人家的饭桌。 大壮回忆了下那鲜美的滋味，不禁脱口而出，“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来福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当然不会真的用力，只是轻轻拍了下，“想什么美事呢！每天都能吃到荤腥，主家对我们就已经很仁慈了，你小子竟然如此贪心。” 大壮当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猪肉和羊肉的价格并不便宜，他也只是说说而已。 姚三郎感慨地说：“我不要求每天都能吃到如此美食，只要饭菜管饱不饿肚子就足以。” 他从不敢有大壮那样的奢望，对于他来说能吃饱并且每月还有工钱可拿，就已经很开心了。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杨大娘几人，她们对如今的日子相当满足，可不敢贪心，就怕因一时的贪念惹得主家不快，从而把他们再次发卖。 陈家旺和小溪可不知众人所想，此时正在劝孙举人，等风雪小一点再回去。 “老人家，要不让相公送您回去吧！”此时路上已经铺了层厚厚的积雪，道路湿滑，小溪难免有些不放心。 孙举人摆摆手，笑呵呵地说：“无妨，别看我年岁大了，但腿脚还算灵便。”说着就往铺子门口走去，他的身影就像一棵苍劲的青松，坚韧而挺拔。 “老人家，这大雪天铺子里也没什么客人，要不您趁机在家歇几日，等天气好转再过来说书也不迟。” 陈家旺一脸诚挚地劝说着眼前这位和自己父母年龄相仿的老人家。 他深知，如果老人家不慎摔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毕竟他年事渐高，身旁更是无人照料。 一想到这些，陈家旺就不忍让老人家来回奔波。 “无妨，尔等皆归去吧！”老人家挥挥手，须臾间，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娘子，我扶你回后院吧！”陈家旺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非但没有丝毫停歇之意，反而愈发大了起来，想必明年必是个丰收之年。 人啊！饱食则犯困，小溪亦如此，须臾之间，已连打数个哈欠，两个孩子亦相差无几。 “那就麻烦相公了。”小溪颔首应道。此时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躺在暖洋洋的火炕上，美美地睡上一觉。 小莲和桃红也收拾妥当，见东家要送夫人回后院，赶忙走了过来，每人抱起一个孩子就向外走去。 陈家旺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溪，缓缓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 两个孩子或许是太困倦了，一路上都很乖巧，不像出来时那般叽叽喳喳。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回到了后院，陈家旺帮忙铺好被子，扶着小溪躺下后，便回到了铺子。 “来福，若明日天晴，你便去打听一下那个卖羊肉的摊贩，家住在何处。” 若是铺子生意兴隆，估计羊肉的需求量应该挺大，陈家旺打算找卖家谈谈价格，能省一文是一文。 来福闻此点了点头，“好的，东家，明日清晨我便去。” 如今铺子里多了姚三郎，陈家旺打算将来福解放出来，让他帮忙跑腿，如此也免得自己亲自动身了。 夕阳西下，铺子里又迎来了两位点名要吃热锅子的客人。或许是中午那几桌食客帮忙宣扬的结果吧！ 二人无辣不欢，便点了个骨汤辣锅子。锅中汤底刚开始冒泡，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吸了吸鼻子，嘴里还嘟囔着：“王兄果然没有骗我们，这味道真是太香了。” 他们谨遵刘福的教导，把鲜嫩的猪肉片放入锅中，等到颜色变白，就迅速夹出来，然后蘸上一口精心调制的酱料，送进嘴里。惊叹道：“这也太好吃了吧！” 另一个食客也随声附和：“嗯！确实美味，难怪王兄说吃了一次还想再吃。” “如此美味佳肴，没有美酒怎么能行？小二，拿壶桂花酿来。”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姚三郎听到声音，连忙应和着，快步走向酒架。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直到喝得酩酊大醉，这才相互搀扶着离开。 刘福等人小声嘀咕着：“这两个人可真是贪吃，竟然为了这一口吃的，冒着风雪赶来，真是少见。” 大壮一脸陶醉地说：“没办法，谁让夫人做的东西那么好吃呢！”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夫人做的饭菜确实美味无比。 时间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悄然流逝，店铺打烊后，大家便一起回了后院。 小溪没想到自己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再次睁开眼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 她伸了个舒服的懒腰，这才看向一旁的孩子们。兄妹俩睡得正香，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小溪轻轻地给孩子们掖好被角，这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陈家旺推门走进来，就看到小溪正从被窝中爬出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满眼温柔的问道：“娘子，你睡醒了？” 小溪点了点头，“嗯！这一觉似乎睡得有点久。” 以往最多睡一个时辰便足够了，她没想到今天竟然睡了这么久，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看着她说：“你如今可是两个人，睡觉的时间自然也比旁人要长一些了。” 说完，他便迈步走到梳妆台前，轻轻点燃了上面的油灯。随着灯火亮起，整个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 “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吧！我这就去让杨大娘准备晚饭，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陈家旺关切地问道。 小溪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还不饿呢！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陈家旺想了想，温柔地提议道：“要不，我让杨大娘熬些鱼汤吧！桶里不是还有两条鱼吗？正好可以给你补补身子。” 其实此刻的小溪并没有饥饿感，但如果拒绝了男人的好意，他肯定会担心的。于是，她稍作思考后回答道：“要不，还是让杨大娘熬点稀粥吧！再配上小咸菜，吃起来清爽可口，而且超级下饭。” “好，我这就去与杨大娘讲。”陈家旺听后，没有丝毫犹豫，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那速度快得惊人，好像生怕自己稍微慢一点，就会让小溪饿着似的。 第940章 后悔说过的话 桃花刚把晚饭摆在桌上，两个小家伙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从熟睡中醒来，小溪不禁怀疑，兄妹俩是不是被瘦肉粥的香气勾了魂。 吃过晚饭，明轩和婉宁又玩了一会儿就睡下了，夫妻二人不得不感叹，小孩子就像小懒猫一样，说睡就睡。 陈家旺歇了一会儿，就去外屋打了一盆洗脚水。对此，小溪已经习以为常。自从怀孕四个月以后，一直都是相公在帮她洗脚。 起初，她是反对的，毕竟男人在外忙了一天，也挺累的，回到家还要伺候她们母子三人，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但相公却认为，她为他生儿育女，饱受十月怀胎之苦，他帮媳妇洗脚又算得了什么。小溪实在拗不过，最后只好同意了。 看着蹲在地上给自己擦脚的男人，小溪心中充满了感动，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从小到大，她只听说过哪家妇人给汉子洗脚，却从未听闻哪个男人会放下身段，给婆娘打水洗脚，如果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小溪嫣然一笑，“相公，谢谢你。” “那娘子要怎么谢我？不会只用嘴巴说吧！你白日可是答应我……”陈家旺一脸坏笑。 这时，小溪才想起白天确实答应了男人一件事，想到要帮他那个，瞬间羞红了脸。 不禁有些后悔，为何会答应他如此荒谬的事，自己简直是疯了，但想到男人为了她已经隐忍了几个月，心又软了下来。 红着脸点了点头，“嗯！我没有忘记，只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做，如果做的不好，你可不许生气。”说完这些，小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陈家旺戏谑地说道：“娘子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开始小溪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手腕酸痛，男人依旧兴奋异常，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就不该答应男人。 “娘子，它饿了太久，你就帮帮它吧！”陈家旺尽情感受着那双柔荑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可是我手好痛啊！能不能改日再继续。”小溪委屈巴巴地说，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男人放过她。 但她的那点小心思，陈家旺又怎会看不出，估计这次之后，再也不会有这番待遇，可不得尽情享受吗？ “都是我不好，让娘子受累了，那你歇着吧！”陈家旺情绪低落地说道。 “那你怎么办？它还……”小溪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你不必担心，我去洗个冷水澡便是。”说完陈家旺就作势要起身。 现在可是严寒隆冬，如果要洗这刺骨的冷水澡，岂不是会受寒着凉，那怎么可以呢，相公是家里的主心骨，如果他病倒了，到最后受苦遭罪的不还是自己嘛！ 想到这里，小溪慌忙改口道：“相公，我的手腕好像已经好多了呢，要不，你还是不要去洗冷水澡啦。” 陈家旺轻拍着自己宽厚坚实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放心吧娘子，你相公我身强体壮得很呢！偶尔洗那么一次冷水澡，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你就别担心啦。”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陈家旺却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小溪的神情变化。 为了向陈家旺证明自己的手确实没有问题，小溪左手再次缓缓下滑…… 陈家旺一边粗重而急促地喘着气，一边满脸感激地对小溪说道：“娘子，你真好，今天辛苦你了。等这个小家伙降生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然而，小溪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陈家旺一眼，娇嗔地抱怨道：“哼，谁稀罕你的补偿啊！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我可就不帮你了哦。” 陈家旺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点头哈腰地向小溪赔不是：“好好好，我知道错啦，娘子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嘛。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呀！” 小溪见状，这才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勉强接受了陈家旺的歉意。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家旺这才一脸满足地把小溪揽进怀中，两人相拥而眠。 当他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二日清晨。 大雪在人们不经意间已经悄然停下，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仿佛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一般。今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让人感觉格外温暖舒适。 陈家旺小心翼翼地穿衣起身，生怕吵醒身旁熟睡的妻儿们。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心中庆幸着母子三人还在梦乡之中。 在外屋烧炕的桃红，注意到陈家旺醒来后，立刻站起身来向他问好，并告诉他洗脸水已准备好。陈家旺微微颔首表示回应，然后径直走向水盆开始洗漱。 刚刚洗完脸，小莲就端着早餐走进屋子。众人皆知夫人和两位小主子起床较迟，因此只送来了陈家旺与侄子的餐食。而夫人和孩子们的饭菜则需要现做或者放置于锅内保温等待食用。 早饭看起来十分朴素，只有五个馒头、一小盆米粥以及一盘小咸菜和一碗青菜汤。 小莲轻轻地将饭菜放置在菜板上，然后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陈家旺正准备起身去隔壁房间呼喊小宝时，只见小宝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小叔早上好，\"小宝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笑嘻嘻地向陈家旺问好。 陈家旺微笑着回应道：\"早上好啊，小宝。赶紧去洗洗手，准备吃饭吧！要不然等会儿饭菜都要凉了。\" 小宝动作迅速地完成了洗漱，然后与陈家旺一同搬来小板凳，围绕着锅台坐下，开始享用这顿简单而温馨的早餐。 别看小宝年纪尚小，但他的食量可不小，五个馒头中有三个进了他的肚子，此外还喝下了两碗糙米粥。 陈家旺看着小宝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个大馒头之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仅存的那个馒头，心中不禁感叹道：“这可真是个半大小子啊，吃起饭来简直像头小老虎一样！要不是大哥家日子还算宽裕，恐怕光凭这小子的饭量就能把整个家给吃穷咯！” 陈家旺一边想着，一边笑着对小宝说：“吃饱了没有？要不要把这个馒头也吃了吧！” 小宝连忙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神情，说道：“小叔，我已经吃得很饱啦，这个馒头还是留给您自己吃吧！” 事实上，小宝心里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他现在确实已经吃得饱饱的了，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见侄子如此懂事，陈家旺感到十分欣慰。他点了点头，然后拿起那个馒头，就着碗里剩下的一点儿青菜汤，慢慢地咀嚼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最后一个馒头也被他吞下了肚子。 吃完饭后，陈家旺和小宝便一起走出了家门。他们一个是为了出去挣钱养家糊口，好让妻儿过上更好的生活。 另一个则是前往私塾念书，为自己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虽然目的地不同，但两人的目标却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明天而努力奋斗着。 第941章 异常整洁 路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往日冷清的路上，多了不少嬉戏打闹的孩子，给这个寂静的冬天增添了几分生机和活力。 只是短短一段路，他就已经看到了三个雪人，虽然堆得丑了点，但也算是别有一番趣味。 “二毛，你堆的雪人也太丑了。”狗蛋嘲笑道。 被叫二毛的孩子显然也是个倔强的主儿，一脚就把不知堆了多久的雪人给踢得粉碎，然后又找了一处没有被破坏过的雪地，继续忙活起来。 二毛的举动让陈家旺不禁想起了儿时的自己，似乎也是这般倔强。 打闹声依旧在继续，但他却并没有多作停留，而是大步流星地朝着铺子走去。 刘贵问道：“大哥，你咋这么久不回家，祖父祖母他们都想你了。” “我在这里挺好的，你告诉爹娘不用担心，有时间我会回去看他们的。”刘福担心一旦回了家，爹娘就不会再同意他来铺子里做事了。 “那好吧！我知道了。”刘贵情绪低落地点点头。 以往家中有大哥在，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但如今却有所不同，不但要跟着父亲去乡下抓猪，还要学习宰杀，他实在受不了那血腥的场面。 如果大哥能回去就好了，他只需侍弄好庄稼即可，其他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 两人的对话，刚好被从外面进来的陈家旺听了个正着。 如今他倒觉得桃红若是能嫁给刘福，其实也不错，肯定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就担心，他越是这样，刘家老两口越是不喜欢桃红。 哎！人的命天注定，至于他俩能否走到一起，就看缘分了。 “陈掌柜好。”看到来人，刘贵礼貌地打招呼道。 “刘贵来了啊！”陈家旺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轻笑道：“不知你家中还有肉没？，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再给我送十五斤过来？” 自家铺子每天订购的肉量都是固定的，刚好能够满足铺子一整天的消耗。 可是，如果突然有客人要来吃热锅子，那这些肉就不够用了。 毕竟现在生意才刚刚起步，未来的发展情况还很难说。 陈家旺不敢贸然增加肉的订购量，万一到时候卖不出去，那可就亏大了。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订购计划。 “十五斤？”刘贵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又问了一遍。 自从与陈家合作，爹娘就再也没为猪下水的销路发过愁，更不要说每天还会订上三十斤的猪肉，如今他可是家中的大客户。 听到陈家旺的话，刘贵连连点头，“有，有，我这就回去给您取。” 说完就像一阵风一样出了铺子，那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来福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调侃道：“你弟弟怕不是兔子转世，这跑的也太快了吧！” 刘福闻言只是笑了笑，他才不会说，这都是小时候为了逃避爹娘的暴打，而练就的本事，不然，来福还不得笑话死。 陈家旺并没有多逗留，卤肉铺子那边，他已经有两日没去了，刚好今天过去瞧瞧。 虽然饺子铺受季节影响，生意大不如前，但卤味却没有，依旧顾客盈门。 由于昨日暴雪封门，许多顾客未能品尝到卤味，今日便早早赶来了。 “不好意思，两位客官，卤肉尚未熟透，要不您晚些时候再来？” 陈家旺刚走到铺子门口，就听到了李小川那熟悉的声音。 “那好吧！”紧接着传来两道略显失落的声音。 “两位客官慢走。”李小川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送出门外。 正当他准备转身回铺子时，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陈家旺。 赶忙上前打招呼，“东家，您来了？外面冷，快进屋。” 两人抬脚就进了铺子。孙浩阳和王虎听到动静，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过来打招呼，“东家，您来了。” 陈家旺点头应道：“嗯！这两日生意如何？” “回东家，与平日相差无几，就是昨日受天气影响，生意稍差了些。”沈浩阳一边沏茶，一边说道。 主仆几人在铺子里聊了一会儿，陈家旺便去了后院。 “东家，您不知道那几头猪长得有多快，这才短短几日，就胖了一圈，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冻死……” 王虎是个话痨，一直说个不停。 在陈家旺看来，王虎虽然话多了些，但却勤劳能干，干活从不偷懒，毕竟人无完人。 他笑呵呵地问：“是吗？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王虎连忙摆手，“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东家您啊！” 两人很快来到猪圈前，几头猪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立马凑到圈门前，哼唧哼唧地叫了起来。 果然如王虎所说，几头猪确实长大了不少，个个肥头大耳，看着就喜人。完全不用担心它们冬天会被冻死。 这几头猪都能安全过冬，就是不知宋叔搭建的棚子，是否也能长出蔬菜来。 “东家，我带您进屋去瞧瞧吧！我们按照夫人所说的方式，在房间里种了不少蔬菜，现在已经可以吃了。” 想到房间里郁郁葱葱的蔬菜，王虎就特别骄傲，那可是他精心伺候的劳动成果。连两个婶子都夸他菜种得好呢！ “好。”陈家旺点头应道。 王虎闻言赶忙上前一步去开门，本以为几个大男人的房间会乱糟糟一片，没想到，却异常干净，就连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宛如豆腐块一般。 房间的地下摆满了各种种植蔬菜的槽子盆子，但凡能装东西种菜的物件，几乎都派上了用场。 不过不得不承认，蔬菜确实长得不错，甚至连根黄叶都没有，绿油油的，好似在向人炫耀着自己的健康。 陈家旺拍了下王虎的肩膀，“没想到，你一个小伙子，竟然也可以把菜种得这么好。” 王虎憨憨一笑，“也没有东家说的那么厉害啦！” “确实不错，比厢房里种的蔬菜都要好。” 陈家旺没想到王虎这个话唠，竟然也有抹不开面子的时候，还真是难得，就像铁树开花一样。 第942章 张三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被人夸奖，都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王虎自然也不例外，心中美滋滋的。 至于两个婶子的房间，陈家旺并没有进去，听王虎说里面也种满了蔬菜，只留了一条狭窄的小路。 在铺子里前后转了一圈，又看了一会儿账本，陈家旺就离开了。 他刚回到饺子馆，来福就迎了上来，“东家，您让我打听的那个卖羊肉的小贩已经找到了。” 随后，来福就把小贩所住的具体位置告诉了陈家旺。 “好，我这就过去走一趟。”陈家旺屁股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地抬脚往外走。 “他爹，这些羊肉要怎么处理啊！”一处宅院里，妇人正对着厨房里的羊肉唉声叹气。 “还能咋办？先冻上，留到下个集再卖呗！”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 “你朝我发什么脾气？又不是我让你提前把羊宰了……”男人的态度瞬间激怒了妇人，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本就心情烦闷的男人，忍无可忍，大声吼道：“你有完没完？我愿意这样吗？早知道尿炕还不睡觉了呢！” “好啊！你竟然敢吼我，当初如果不是你发誓会对我好一辈子，我会嫁给你这头倔驴吗？这日子没法过了。” 女人没想到，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男人，竟然有朝一日会对她发火，她瞬间不干了。 男人也不甘示弱，“走就走，谁怕谁呀！这些年我早就受够你了。” “好啊！如今我年老色衰了，你竟然这般对我……” “有人在家吗？”陈家旺拍了两下门板，朝院中喊道。 房间里的夫妻二人，听到院外的动静，立刻停止了争吵，两口子怎么吵都行，但绝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来了！来了！”男人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便推门离开了房间。 很快，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来福说的张三了。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敢问您是张屠户吗？” “在下正是张三，不知小伙子找我所为何事？” 男人把陈家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已经可以确定他并不认识此人。 “我今天过来的是想与您谈笔生意。”陈家旺开门见山的说道。 此言一出，男子不禁有些发懵，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卖羊肉的小贩，对方竟然说要和他谈生意，这下更加迷茫了。 “小伙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做任何买卖，如何谈生意啊！” 陈家旺笑眯眯地问道：“您不是在集市卖羊肉吗？我今日过来就是与你谈这个。”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张三心中不禁乐开了花，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如此，那我们进屋说吧！” 陈家旺点了点头，便跟随张三进了院子。 “孩子他娘，快沏壶茶水来，家中来客人了。”两人刚走进院子，张三就大声喊道。 房内妇人闻言，赶忙去取茶叶沏茶，这边茶水刚沏好，陈家旺便与张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小伙子坐，不知你刚刚所说的买卖是怎么回事？”张三把一杯热茶放在陈家旺面前，便迫不及待开了口。 陈家旺也没有兜圈子，直接道明来意。 一只成年山羊通常六七十斤左右，刨去内脏、骨头、血液这些，也只能得到十到二十斤净肉，因为羊肉价格高昂，一个集最多能卖两头。 听到眼前的小伙子让他先每天往铺子送十五斤羊肉，张三的心都快飞起来了。 陈家旺说出最终的目的，“只是这价格能否再便宜些。” 张三也是个爽快人，“平日里羊肉都是二十六文一斤，陈掌柜买的多，那就给您再降两文如何？” “如果铺子生意好，每天销售的羊肉可不只区区十几斤，要不再便宜点，就二十二文吧！”陈家旺讨价还价地说道。 张三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虽然赚得少了点，但薄利多销，也不亏，便答应了。 临走前，陈家旺把夫妻二人为之烦恼的羊肉也都带走了，这可把两人高兴坏了。 原本陈家旺是打算先少买几斤试试卖得如何，但半路上又有了新的主意。 铺子里卖的肉馅饺子，只有鸡肉和猪肉两种，实在是太单调了，听说冬日里吃羊肉最是滋补身体，便打算再包些羊肉馅饺子来试试看。 当陈家旺再次回到铺子时，不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明明走时客人还寥寥无几，咋这么一会功夫，竟然座无虚席。 “东家您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来福满脸喜色地来到陈家旺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陈家旺指着几桌食客问道。 来福闻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没想到三郎还挺有本事。”陈家旺万万没想到，铺子里之所以多了这么多客人，竟然都是姚三郎吆喝进来的。 “是啊！您都没瞧见其它几家掌柜那个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 在来福看来，他们并没有任何过错，做买卖不就是各凭本事吗？ 铺子生意不好，不在自身找原因，却埋怨别人抢了他们的客源，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小二，不是说你们铺子有羊肉吗？给我来两盘。”其中一桌食客大声嚷嚷着，声音震得整个铺子都抖三抖。 刘福赶紧点头哈腰地迎上去，陪着笑说道：“回客官，我们家昨日确实有卖羊肉，但那是买回来自己吃得，并且早就吃完了。实在对不住啊！” “那桌客人也不知听谁说铺子里有羊肉卖，还说用羊肉涮锅子最是美味，一直在嚷。”听到那边的动静，来福凑过来小声跟刘福解释道。 陈家旺在一边看着，心里琢磨着：“不就是羊肉嘛！我这里刚好有十斤，给他们上便是。”想着便把装着羊肉的篮子递给了来福。 “客官稍等片刻，羊肉买来了，这就给您上。”来福挎着篮子来到那桌食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 “好，快点，哥几个还等着喝酒呢！”原本还气势汹汹的食客，一听说有羊肉吃，立马换了副面孔，说话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第943章 这么多 来福匆匆忙忙地挎着篮子冲向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两盘羊肉走了出来。 羊肉刚刚摆上桌，食客们就迫不及待地将羊肉倒入铜锅中。待肉色稍微泛白，他们就迅速沾上调味料，送入口中。 “嗯！这味道真是绝了，羊肉可比猪肉鲜美多了。” “这冰天雪地的，吃着热锅子，喝点小酒，简直比神仙还快活。” “改日我就把我媳妇带来，让她也尝尝这美味。” “没想到，你还是个疼媳妇的人呢。” “媳妇为我生儿育女，照顾爹娘，操持着家中的一切，很是辛苦，我不疼她，谁疼她。” “哈哈哈！”另外几个好友对此很是费解，在他们眼中，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生儿育女，伺候公婆都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等你们老了，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那时，你们就会后悔年轻时没有好好疼媳妇了。 就像我家邻居，年轻时对婆娘非打即骂，后来瘫痪在床，身上长满了脓疮，也没人帮忙清理，不到两年就被活活疼死了。” “啊！不会这么惨吧！” “我还能拿这事骗你不成。” 其他几人听了男人的话，不禁有些害怕，担心自己老了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今天孙举人没有来铺子里说书，相比往日要安静许多，几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陈家旺的耳中。 他觉得男子说得很有道理，媳妇可不就是用来疼的吗？年轻时不善待对方，还指望人家老了照顾你的吃喝拉撒，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又有几人能有如此大度呢。 临近晌午，铺子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桌客人，经过来福等人的卖力推销，热锅子卖得异常火爆。 这是陈家旺始料未及的，他的脸上挂满了喜悦之色，铺子打烊后便匆匆回了后院。 男人早晨起床后便不见了踪影，直到夜幕降临才回来，小溪便知今天铺子里生意应该不错。她沏了杯热茶端了过来，“累坏了吧！喝杯茶润润喉。” 陈家旺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又放下，满眼兴奋地说：“娘子，你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钱？” 小溪摇了摇头，铺子她今天一趟都没有去过，还真不知道赚了多少，便试探地伸出一根手指。 原来铺子每天能进账二两多，但自从入冬以后，生意便一落千丈，每天也就一两多，这才只伸了一根手指，心里想着最多也就一两半左右。 陈家旺闻言直接把钱袋子扔在了桌子上，“你数数有多少。” 小溪把一堆铜板倒在桌上，便一个个地数了起来。 “不会吧！一定是我数错了，我在数一遍。”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打算在重数一遍。 陈家旺拦住小溪再次伸出去的手，“不用数了，你算的没错，这里一共有二两余七百文，除去半两本钱，便是今天赚的。” “啊！这么多？”小溪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陈家旺，就像两颗璀璨的宝石。 “嗯！这才刚开始，估计以后会赚得更多。”陈家旺胸有成竹地说。 “那岂不是又恢复了以往的进账，太好了。”小溪的声音就像银铃一般清脆。 “差不多吧！”陈家旺就喜欢看小溪财迷的模样，还真是越看越可爱。 两个孩子看到金灿灿的铜板，也爬了过来，抓起铜板就把玩起来。 小溪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这是要留着将来给明轩娶媳妇用的，娘亲帮你放起来好不好？” 明轩虽然不明白娶媳妇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拍着小手嚷着，“娶媳妇，娶媳妇……” “瞧你儿子多厉害，才这么大就知道要媳妇了。” 听到儿子的话，小溪笑得前仰后合。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娶媳妇可不就得趁早下手吗？” 陈家旺暗自庆幸，还好他下手不算晚，不然媳妇可能就被别人娶走了。 小溪不禁嗔怪地白了男人一眼，但心中却是像吃了蜜一样甜。如果他再晚一步，王氏还真有可能把自己嫁给别人，那她也就不会有今天这般幸福的生活了。 夫妻二人一边陪孩子们玩耍，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直到两个孩子像小鸡啄米似的低头打瞌睡，一家四口这才钻进暖和的被窝睡下。 日子就这样，在早出晚归中如白驹过隙般渐渐流逝。 铺子里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每日都是顾客盈门，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少了那位绘声绘色的说书生。 下雪那日老人家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腿脚灵便得很，绝不耽误出行，可一连五日都没有过来，陈家旺与小溪不禁心生疑惑。 “相公，你说老人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以他那言出必行的性格，绝不可能言而无信。”小溪放下手中碗筷，再也无心吃饭。 虽然他们与孙举人非亲非故，但相处这么久，她早已把老人家当成亲人般看待。 “吃过饭，我就去瞧瞧，你不用担心。”这几日铺子里比较忙，陈家旺一直也没脱开身过去瞧瞧，听完小溪这番话，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他匆匆将碗中剩余的米饭扒拉进嘴中，便胡乱套上衣服往外走。 且说被二人惦记的孙举人，此时正躺在炕上咳得撕心裂肺，本想起身去倒杯水，哪知刚爬起来浑身无力的他，便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重重地栽倒在了被子上。 这次他没有挣扎着起身，而是任由滚烫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眼角滑落，嘴中还呢喃着，“婉柔，安儿，你们再等等我，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陈家旺脚步匆匆地来到孙家大门口，刚想上前叫门，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来找孙举人的吧！他已经几日没有出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大婶，估计应该是老人家的邻居吧！不然怎么会观察得如此清楚。 “那婶子就没有进去瞧瞧嘛？”陈家旺觉得左邻右舍住着，不至于这点情谊都没交下吧！ 大婶叹息道：“哎！不是我们这些做邻居的不关心他，而是自从妻儿离世后，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木雕，很少与人来往。” 此话一出，陈家旺心中越发不安，赶忙朝大门拍了下去，只可惜接连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听到回应。 其实在他喊第一声时，孙举人就已经听到了，只是他喉咙疼得犹如被烈火灼烧，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陈家旺猜测老人家应该是生病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不然绝不会没有任何回应。 大门是从内插上的，如果无人出来，自己根本就无法进入院内。 只见他围着高高的院墙转了两圈，突然有了主意。 第944章 翻墙而入 陈家旺在路边扫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几块石头，便抬脚踏了过去。 接连搬了三趟，陈家旺试了一下，终于够高了，这才停下脚步。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高高的院墙。 放眼望去，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只有鸡栏里的老母鸡偶尔发出一声咕咕声。 还好院墙边堆放着一些干柴，不然想要下去还真有些难办。 陈家旺小心翼翼地从院墙上爬下去，借助柴垛跳进了院中。 好一会没有听到拍门声，孙举人还以为陈家旺走了，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老人家您在吗？”陈家旺来到窗前轻轻敲了两下。 “在。”孙举人强忍着疼痛，艰难地回答道。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陈家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还好门并没有锁，只是轻轻一推就开了。 刚走进房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陈家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房间简直就是冰窖，甚至与外面的温度相差无几。 当他推开门走进卧房，眼前的场景让他吓了一跳，只见孙举人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趴在被子上，面色潮红，看起来就像喝醉了酒一般。 “咳咳。”看到陈家旺进来，孙举人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喉咙又痒了起来，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老人家，您没事吧！”见此情景，陈家旺赶紧上前把孙举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这时，陈家旺才发现老人家不仅染上了风寒，还发着高烧，浑身滚烫。 当他的手掌无意间碰到火炕时，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差点把他的手冻僵。这火炕也太冷了吧！难怪老人家咳得这么厉害。 如果让他在这冰冷刺骨的火炕上睡几天，病情只会更加严重。 过了许久，老人家的咳嗽声才慢慢停下来。 看着孙举人那干裂得像龟壳一样的嘴唇，陈家旺猜测他应该很久没有喝水了，便轻轻地把老人家重新放好，并仔细地盖好被子，打算去给他倒杯热水。可是拎起水壶，里面哪还有一滴水。 “您先躺一会，我这就去烧水。”还不等对方说话，陈家旺已经快步走出房门。 这屋子实在是太冷了，他打算先把炕烧了，再给老人家下碗面，然后便去找黄大夫过来给瞧瞧。 想到才几日不见，老人家就瘦得像皮包骨一样，并且苍老了许多的面容，陈家旺就觉得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 还好今天自己过来了，不然，怕是老人家发病死在房间，都无人得知，实在是可怜。 原本还想追随妻儿而去的老人家，看到还有人关心他，心中瞬间像被春风拂过一样，暖暖的。 两人虽无亲无故，但是小夫妻俩却真心对他不错，又是送吃食又是送棉衣的。 就算是族里那些所谓的亲人，也没有一个能做到如此地步，更别说送衣裳了，连窝头都没有一个，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陈家旺来到院中，迅速抱起两捆干柴，便向厨房走去。 掀开锅盖，锅中俨然已经生了一层铁锈，也不知老人家这是多久没有做饭了。 担心冷水刷不干净，便在灶坑里塞进不少干柴点燃，很快温度就升了起来，温水刷锅确实很干净，那些铁锈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家旺这才重新添了两瓢水，又往灶坑中加了些干柴，烧了起来。 趁着烧水的间隙，他也没闲着，找到面缸舀了一碗面粉，便在锅台上和起面来。 然后把面盆放到一旁醒发，自己则再次来到院中，从鸡栏棚顶拽下两根大葱，打算一会做葱花用。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响声，原本浑身难受的孙举人，竟然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这边面条刚刚切好，锅中的水也烧开了。陈家旺拿过水斧灌满，并倒了一杯放在旁边晾着，就去煮面条了。 以往家里都是吃炸酱面，但老人家如今感染了风寒，不适合吃太咸的食物，便决定做热汤面。 他从油罐里舀了一勺猪肉放进锅里。待锅中的热油化开后，葱姜蒜等调味料下锅，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然后，又添了一瓢水，等水烧开后，便将切好的面条放入锅中。煮上一会儿，面条就可以出锅了。 随后又弯腰往灶膛里填了几根树枝，便端着已经凉得差不多的凉白开走进了房间。 “老人家，水烧开了，我扶您起来喝点。”说着，陈家旺把水杯放在一旁，去扶孙举人。 可能是渴得太厉害了，老人家一口气就把杯里的水喝得干干净净。 得到滋润的喉咙，瞬间舒服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疼痛难忍。 “谢谢你。”孙举人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客气地说道。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您太客气了。在我和娘子心中，您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照顾您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完，就再次去了厨房。面条已经煮得差不多了。当掀开锅盖的那一刻，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面条的香气顺着门缝飘进里屋。多日来没什么食欲的孙举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面来喽！您尝尝味道怎么样？稍后我就去医馆请大夫过来给您看看，顺便开点药。” 陈家旺端着一碗色香味俱佳的热汤面，从外屋走了进来。 这几日浑浑噩噩的，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从昨天开始更是连地都没有下过，肚子确实饿得慌。 但由于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孙举人甚至连碗都端不住，最后还是陈家旺用筷子一根根挑起面条，像喂小孩似的喂老人家，吃完了一碗面。 吃过午饭后，老人家明显比之前精神了不少，说话也有了力气。 重新躺下的孙举人，感叹道：“家旺，今天谢谢你，如果你不来，老夫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家旺对着地上就吐了几口唾沫，“呸呸呸！您老人家身体硬朗得很，保证能长命百岁。我这就去请大夫，回头喝上几副药汤便能痊愈。” 话落，就拢了下身上的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陈家旺离开后，老人家也闭上了眼睛，最近几日一直被折磨的难以入睡，此时火炕的温度上来后，被窝里暖融融的，如摇篮一般，竟有些昏昏欲睡，没一会儿，还真睡了过去。 第945章 请黄大夫看诊 陈家旺离开孙家后，脚步匆匆地向医馆走去。由于道路湿滑，一路上摔了好几个跟头，好在路上行人稀少，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而此时被他惦记着的黄大夫，正在铺子里考核两个小药童的药理知识。 黄大夫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还不错，不过切不可骄傲自满，此乃行医者大忌。” “知道了，师傅，我们一定谨遵您的教诲。”两个小药童齐声说道。 黄大夫朝他们挥了挥手，“今天的考验到此结束，你们去忙吧！” 两个小药童闻言，便各自忙起手中的活计来。 陈家旺来到铺子时，黄大夫正埋头看书。 突然，一道黑影压下来，挡住了眼前的光亮，黄大夫不得不抬起头来。 “是你这小子啊！说吧！这次又是谁生病了？”在黄大夫的印象中，陈家旺每次过来似乎都是为了治病救人。 陈家旺竖起一根大拇指，“您老人家果然是神机妙算，这都能猜到，厉害！” “少拍马屁，说正事。”如今二人俨然已成了忘年交，黄大夫也不担心陈家旺会生气。 “是这样的……”陈家旺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黄大夫一脸惋惜之色，“孙举人的事，老夫也有所耳闻。如果不是当年他母亲的离世对他打击太大，想必他也会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只可惜造化弄人啊！” 陈家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老人家的遭遇实在是太可怜了，如今病了，身边竟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但凡有一个人在，也不至于病得如此严重。” “好吧！老夫就陪你走一趟，若是换了别人，我还真就不去了。这冰天雪地的，要是摔上一跤，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散架喽！” 黄大夫不禁对命运坎坷的孙举人心生怜悯，不然也不会同意外出看诊。 话毕，陈家旺便抱拳说道：“那晚辈在这里多谢您了。” “走吧！看病要紧。”黄大夫收拾好药箱，又对旁边的坐诊大夫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抬脚往铺子外走去。 陈家旺没想到看似瘦弱的小老头，腿脚竟然如此灵便，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他的前面。 两人相差几十岁，若是被对方落下，岂不是让人笑话，陈家旺赶忙追了上去。 “您等等我呀！”陈家旺一边小跑一边喊。 黄大夫看了眼气喘吁吁的陈家旺，不禁摇了摇头，“你这身体也太差了，才几步路就累成这样，要是哪天上山遇到狼，估计只能坐以待毙了。” 陈家旺也知道自己体力差，不然也不会和来福跑了几天就泄气了。 “您说的对，我确实缺乏锻炼，但您也知道铺子里很忙，根本抽不出身去晨跑。” 陈家铺子在镇上也算小有名气，黄大夫当然知道陈家旺没有说谎。 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唠起了家常。 “小子，有没有想过把铺子开到其他地方去？比如县城或者府城。” 黄大夫觉得小两口做的吃食都很不错，不然也不会遭同行嫉妒，甚至不惜陷害。 “还是算了吧！我和娘子没什么大志向，只要能在镇上站稳脚跟，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县城、府城是夫妻俩最向往的地方，但他们也知道，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铺子有多难。 对于这种事情，陈家旺和小溪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未真心打算去这两处。 黄大夫笑容满面地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要是没了目标，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只有这样，才会更有闯劲。”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聊，没用多大功夫，便来到了孙家。 陈家旺上前一步，轻轻推开大门，然后和黄大夫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此时房中的孙举人睡得正香。 二人刚走进厨房，便听到了里屋传来的呼吸声，犹如雷鸣一般。 做完热汤面后，陈家旺又往灶坑里填了不少木柴，这会房间里的温度已经上来了，与之前那冷如冰窖的屋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可能是这几日没有睡好的关系，孙举人睡得很沉，就连陈家旺与黄大夫进屋都没有醒来。 “要不，我上前把人给叫醒吧！”虽然陈家旺也不忍心把人叫醒，但想到要为其把脉，还是准备上前叫人。 “不必了，这样也能把脉。”黄大夫看了眼仰面而睡的孙举人，拦住了正欲上前叫人的陈家旺。 陈家旺立刻明白对方的用意，这摆明了是不忍心叫醒熟睡中的老人家。 既然大夫都如此说了，他自是没有任何意见。 老大夫先是坐在孙举人右边为其把脉，没一会儿，又换成左侧，仔细探脉，沉思片刻，这才缓缓站起身。 “黄大夫，孙举人他没事吧！”陈家旺迫不及待想知道老人家是否有事。 黄大夫沉思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并无大碍，只是不小心染了风寒，喉咙咳破，引起的高热，吃上两副药，再将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陈家旺喜笑颜开地说：“真的吗？那太好了。” 想起往日，一双儿女与老人家一起嬉笑打闹的画面，他的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当然，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骗过任何人。” 看到陈家旺发自内心的笑容，黄大夫心中不由嘀咕道，如今这般重情义的人可不多了，更何况他们之间非亲非故。 黄大夫可是几家医馆中，医术最为高超的大夫，如果他都不可信，自己还能信谁，陈家旺这颗心算是彻底落了下来。 “这是五副药，每天按时熬好服下，不出三日病症便会减轻，七日就可彻底痊愈，但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日。” 黄大夫把在铺子里配置好的中药包，递给陈家旺，并叮嘱他要如何煮，每次添多少水等事宜，最重要的是不能熬糊锅了，不然恐对病人不利。 “一共多少钱？”陈家旺把几包草药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口问道。 黄大夫想了一下，“不值几个钱，你给十五文便是。” 虽然自己并不缺钱，但有些时候，该收还是得收，不然这小子肯定会想出其它主意来。 第946章 老人家病了? 陈家旺从怀中掏出十五文钱，轻轻地放到黄大夫手中，满脸堆笑地说道：“这次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 “行医救人乃我的天职，不必如此客气。”黄大夫摆了摆手，背起药箱就往外走。 陈家旺喜笑颜开地说：“好，那我就不与您客气了，有机会请您吃饭。” 送走黄大夫，关好院门，陈家旺便转身回到厨房，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瓦罐，仔细地涮洗干净，并把一副草药放进去泡上，这才再次走进房间。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之前还咳得撕心裂肺的老人家，睡着后竟然一声不吭，不然也不可能睡得如此安稳。 想着草药还要再浸泡一会儿，才能熬制，陈家旺便又一次走出了房间，想着既然老人家已经病了好几天，估计那几只老母鸡，可能也饿了好几日，就打算去看看。 刚走到鸡栏外，四只母鸡就像饿虎扑食一般向他扑了过来，可能是把他误认成主人了吧！ 当看到是个陌生人时，母鸡们立马发出警惕的鸣叫，四散而逃。 陈家旺小声嘀咕道：“看来应该不是很饿，不然又怎会如此警觉。” 但他还是拎起一旁的鸡食桶去了杂物间，当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陈家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文人就是不一样，就连杂物间都收拾得如此有条不紊。 很快就找到了装有麦麸的袋子，从中舀了两勺倒入桶中，便离开了杂物间。 去厨房加了两勺温水搅拌均匀，就可以拿去喂鸡了。 刚把鸡食倒进槽子里，几只老母鸡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啄了起来，陈家旺担心它们会噎着，还贴心地倒了一盆温水。 几只母鸡吃得津津有味，喝得有滋有味，好不自在，他甚至觉得有时这人活得竟还不如动物潇洒。有吃又有喝，只负责生蛋便好。 但人却不可以，尤其是男人，成亲以后便要肩负起为人夫为人父的重担，每天忙忙碌碌赚钱养家。 孩子们长大成人后，不但要给儿子攒钱娶妻生子，还要给女儿攒下一笔丰厚的嫁妆。 好在他运气不错，娶了个贤惠能干的妻子，而且自从她过门以后，家中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 如今的家财足够普通百姓干上一辈子，还未必能赚得到。 给两个儿子娶妻生子，再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应该还不成问题，毕竟他还年轻，还能再干几十年。 想到这些，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便回了房间。 把手洗干净后，又觉得时间还早，草药应该再泡一会，才能发挥最大的药效，就拎着水桶去了院中水井旁，估计等他把水缸填满，草药也泡的差不多了。 接连拎了六桶水，终于把水缸填满了，这才坐下开始熬药。 “咳咳……”房间里再次传来老人家的咳嗽声。 陈家旺站起身，便推门进了屋子，果然如同他猜测的那般，孙举人已经醒了。 “老人家，好一些没？药马上就熬好了，您喝上几副，不出七日，保证能痊愈。”陈家旺一边倒水一边说着。 孙举人醒来，没听到外面有动静，还以为陈家旺已经回去了，没想到，原来是在给自己熬药，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到老人家流泪，陈家旺瞬间就慌了，“您怎么哭了呢！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再去把黄大夫请来，给您仔细检查一番。” 孙举人连忙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想到你我非亲非故，生病了却还能得到你如此悉心的照料，心中感动罢了。” “您与我父亲年纪相仿，可能还要大上几岁，若您不介意，以后我便尊称您一声大伯吧！侄儿照顾大伯，岂不是天经地义之事？您不必如此客气。” 陈家旺话音刚落，便端着水杯来到孙举人身侧。 “好好好，我岂会不愿意？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就好。”孙举人瞬间破涕为笑，连连点头。 “那您先歇息一会，我去给您熬药。”看到老人家开心的笑脸，陈家旺也跟着笑了。 不一会儿，药汤便熬好了。陈家旺服侍老人家喝下后，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孙家。 他走后没多久，老人又睡了过去。在梦里，他不光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妻儿，还看到了离世多年的老母亲。 若是此时有人在场，便会发现熟睡中的老人家，嘴角微微上扬，笑意逐渐扩大，最后竟然呵呵笑出了声。 陈家旺回来后，先是去铺子转了一圈。铺子里与往日一般无二，依旧是忙忙碌碌，十张桌全部坐满了客人。 见大壮应对自如，陈家旺便抬脚去了后院。 此时，主仆三人正坐在房间里缝制兔皮帽和兔皮靴。 原本，小溪只打算缝制两顶帽子，但桃红和小莲却非说有帽子没鞋怎么行。就这样，两人也加入了缝制的队伍。 反正冬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两个丫头又都是闲不住的人，小溪也就遂了她们的意。 “东家，您回来了？”看到陈家旺推门而入，两个丫头如受惊的小鹿般赶忙起身，微微弯腰施礼。 陈家旺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你们夫人说。” “是，奴婢知道了。”桃红和小莲收拾好东西后，便如两只乖巧的兔子般回了厢房。 “相公，老人家可好？”看到陈家往回来，小溪就要起身下地。 “你靠着就好，我说给你听便是。”陈家旺赶忙按住了正欲起身的小溪。 如今娘子的肚子如吹了气的气球般越来越大，行动很是不便，只要不出门，几乎都是靠在枕头上歇着，这样比坐着要舒服些。 本来每天挺着个大肚子，就已经够辛苦了，他又怎么舍得让小溪吃力起身。 “是不是老人家病了？”小溪再一次开口问道。 “嗯！确实病了，而且很严重，我过去时……”陈家旺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这么严重？一会儿，我就让小莲去熬些鸡汤，给老人家送过去，补补身子。” 想到老人家孤苦无依，如今病了，身边却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小溪不由一阵心疼。 老人家虽然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很疼爱一双儿女，对她也是左一口丫头，右一口丫头的叫着，给人的感觉特别亲切，仿佛亲人一般。 听到老人家生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人也瘦了一大圈，心中就很是难过。 第947章 第一个客人 陈家旺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应道：“好，全听娘子的，不过这鸡汤还是由我来送吧！小莲一个姑娘家，频繁出入孙家，恐怕会引来一些风言风语。毕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小莲虽然只是陈家买来的丫鬟，但毕竟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难免会招人非议。 对此，小溪深表赞同：“相公所言极是，那就依你所言吧！” 她只顾着担心孙举人的病情，没有考虑太多，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孙举人年事已高，独居多年，若是被哪个长舌妇看到，指不定会被说成什么样子呢！ “那我先回铺子了，等鸡汤熬好了再叫我。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陈家旺在后院稍作停留，便转身回了铺子。 小溪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去吧！有桃红和小莲在，你不必担心我。” 陈家旺前脚刚走，小莲和桃红就回来了。东家曾再三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夫人，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只要没有事情，两人都会陪在夫人左右，除非母子三人午休。 小溪吩咐道：“小莲，你去挑一只最肥的老母鸡，宰了，熬一锅鸡汤。” 小莲听了，不禁有些疑惑。夫人不是最讨厌鸡汤吗？今天怎么又让自己去熬呢？难道是嘴馋了？ 小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呢！这鸡汤不是给我喝的，是给孙举人的。他病了，需要补补身子。” 虽然小莲到陈家的时间不长，但她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一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莲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奴婢这就去杀鸡。”说着，就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鸡栏里就传来“咯咯”的鸡叫声，想必是她在抓鸡。 且说二哥陈家瑞的铺子，已于前日开门营业了。 码头这边真是五花八门，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可就是没有皮货铺子。没想到这才开张不过两日，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不知老板这里可有皮帽，你们北方实在是太冷了。” 正在整理货架的陈家瑞，听到说话声，便转过身来，只见问话之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看身高及说话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 陈家瑞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热情地说道：“有的，全在您身后的墙上挂着，您瞧瞧看中了哪顶。” 男子回头一看，墙上果然挂着五颜六色的好几种皮帽，有洁白如雪的，有灰暗如尘的，有棕红如土的，还有漆黑如墨的，每种颜色的样式，也略有不同，最后他看中了一顶样式相对更为保暖的皮帽。 “就那顶火红色的吧！刚好可以把整张脸都遮住，不知怎么卖？”男子向陈家瑞投去询问的目光。 “客官您眼光可真好，这可是咱们铺子里唯一一顶狐狸皮帽子，戴出去既保暖又有面子，不过价格，稍稍贵上那么一点，要二两三钱一顶。” 这两年收山货，每天与不同的人打交道，陈家瑞早已练就了一身能说会道的本事。 “是吗？当真是狐狸皮？”男子略有怀疑的问道。 “客官，皮货生意不比其它买卖，是季节性的，最重要的就是口碑，我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来年我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了。” 陈家瑞说的句不在理，男子听后瞬间打消了疑虑，帽子他是看中了，唯一的就是价格不是很美丽。 “能否在便宜些，这个价格貌似有点高。” 开门做生意，就得做好顾客讨价还价的准备，陈家瑞大方的说道：“瞧您应该第一次来北方，那就给您再降二百文，如何？” 男子犹豫了一会，接着说道：“这样吧！老板也别二两余一百文了，直接把零头抹掉吧！” 其实这顶帽子的底价是一两半，之所以要二两余三百文，就是为了给对方留出砍价空间，没想到来人如此大方，并没有继续往下讲，陈家瑞心中不禁乐开了花，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要知道这张狐狸皮因为身上被猎人的竹签扎了几个洞，做不了狐狸围脖，卖不上价钱，收购价也才用了五百文，刨去成本足足赚了一两半，能不高兴吗。 但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做出一副心疼之色，哀求道：“要不客官您再给添五十文，这个价格是要赔钱的。” 原本还觉得价钱给高了的男子，见陈家瑞这副模样，瞬间打消了继续讨价还价的念头。 “就这么多了，若是老板不卖，那我便去镇上其它铺子瞧瞧，总能买到心仪的。” 陈家瑞见差不多了，若是再拿捏，怕是客人就要跑了，便点了点头，“好吧！二两就二两，就当交个朋友了。” 男子接过帽子戴在头上试了下，非常满意，爽快的放下二两银子，便迈步离开了铺子。 “瑞哥，中午想吃点啥？我做给你吃。”冬梅手中端着一盘炒南瓜子，从后门走了进来。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刚赚到一笔银子的陈家瑞，心情甚是愉悦，便起了逗弄冬梅的心思。 冬梅是个特别传统的女子，听到男人的话，不禁红了脸，心中想着，这大白天的咋还说起情话了，也不怕外人听到笑话。 “既然如此，那我做清粥小咸菜便是，刚好还能节省一些口粮。” 陈家瑞戏谑地看向冬梅，“只要你舍得为夫受饿，我吃什么都无所谓。” 冬梅一脸娇羞，“你若是再不好好说话，就不理你了。” 陈家瑞接过南瓜籽放在桌子上，“好了，不逗你了，好久没有吃你做的杂酱面了，突然馋得慌。” “好，我这就去和面，做你最爱吃的炸酱面。”说完冬梅就要转身回后院。 “等一下，这个给你。”陈家瑞拽住冬梅的衣角，把一个银锭放进她的手中。 “这是……”冬梅有些迷茫地看向陈家瑞，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给自己银子。 看到冬梅一副呆萌的模样，陈家瑞忍不住笑道：“这是我刚刚赚的，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啊！铺子开张了？”冬梅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虽然铺子前日就已经放过爆竹，正式开门迎客，但却还没有成交一单生意。 此时此刻听到陈家瑞的话，冬梅竟一时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表达她激动的心情。 陈家瑞伸手在冬梅眼前晃了晃，“这才只是刚开始，我相信，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 好一会儿，冬梅才回过神，当得知那顶狐狸皮帽子，竟然足足卖了两文，她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抱住陈家瑞的脸就亲了两口，“瑞哥，你真厉害。” 第948章 满脸震惊 陈家瑞得意洋洋地说：“你男人我当然厉害，不然你又怎么会嫁给一贫如洗的我。” 他心中暗自感激冬梅，如果没有她的勤俭持家，他又怎能那么快从村中的穷人，过上如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舒心日子。 当然，他更不会忘记弟弟弟妹对他的帮助与支持，这两者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他今天的成就。 “那你看店吧！我这就回去给你做杂酱面。”冬梅恨不得立马飞去后院，把这件事情告诉爹娘。 虽然爹娘也很支持瑞哥开铺子，但两天都没有一个客人进店，不禁有些着急，这两日更是吃不下也睡不着。 陈家瑞当然知道她为何如此急迫，便点了点头，“好，你去吧！记得多做一些，免得爹娘不舍得吃。” 对于岳父岳母，陈家瑞是挑不出一点毛病。虽然自己只是他们的女婿，但与冬梅成亲以来，老两口对他们小家的帮助却一点不比儿子少。这也是为何田氏越来越针对冬梅的主要原因。 即使老两口每次给自家帮忙，他们夫妻都有送去相应的报酬，例如山货、衣裳、布料等，但田氏依旧不满意，甚至还打上了家中钱财的主意。 虽然他与冬梅对岳父岳母很好，但老人家似乎还是有些放不开，可能是觉得女婿对得再好，终究不是自己儿子吧！无论吃饭还是做事，都是小心翼翼，与在村中时大不相同，甚至产生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对此陈家瑞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让冬梅多劝劝两位老人。 “知道了，你忙吧！”冬梅当然知道男人为何这么说。。 记得上次家里包饺子，爹娘只吃了两碗便下了桌，半夜却饿的起来喝凉水充饥，只因他们觉得饺子太珍贵，舍不得吃。 看着冬梅那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脸，陈家瑞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觉得特别满足。男人赚钱养家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幸福的日子，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嘛！ 直至冬梅推门离开铺子后，陈家瑞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去归拢架子上的皮货。 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冬梅走后，又先后来了两个客人，分别买了一个耳套和手衣，虽然只赚了一百文，却也很高兴，毕竟这是好的开始。 “爹娘，你们瞧这是啥？”一回到后院，冬梅就迫不及待地跑进了老两口的房间。 当看清桌上的银两时，李家父母不由一阵发懵，指着银子问道：“闺女，这是何意？这不就是银锭吗？” “对啊！是银子不错，不过是瑞哥赚的。”冬梅笑眯眯地解释道。 此话一出，李父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铺子开张了？” 铺子开张两日都没有生意，李父甚至开始怀疑位置是不是选错了，这下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李母更是拿起银子，像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来回摩挲，这可是铺子里赚的第一笔银子，能不开心吗？笑得合不拢嘴。 “爹娘，你们还记得那张破损严重的狐狸皮吗？”看到爹娘脸上的笑容，冬梅觉得自己来对了。 “记得，当然记得了，那是铺子里唯一的一张狐狸皮，只可惜破损太严重，做不了其它物件，只能挑好的地方剪下来，最后缝了一顶皮帽。” 李母对那张狐狸皮记忆犹新，只因那是极少见的火狐，火红色的皮毛看起来漂亮极了，只可惜不幸掉进陷阱，身上被扎了好几个大洞。 听女婿说，若是这张皮子没有破损，少说也能卖三两银子，只因那几个破洞，这才大打折扣，让他们捡了便宜。 李母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这不会就是卖那顶帽子赚的吧！” 冬梅微微一笑，“娘您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要不您再猜猜它卖了多少银子。” 就算火狐的皮子再稀少，一个帽子而已，又能值多少银子，李母试探地问道：“最多也就一两左右。” 她记得兔皮帽子好像也就这个价，在她看来两者除了颜色不同，没啥区别，一样保暖。 但李父却不这么认为，那可是火狐，价格肯定比其它皮子要高，“一两半？” 听到爹娘的话，冬梅不禁笑出了声，“你们为何就不再往多了猜猜？” 见自己和老头子都没猜对，李母不禁心生疑惑，“难道，还能卖二两不成？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有这样的冤大头。” 冬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真被您给猜对了，今天还真就遇到了个冤大头。” “二两，那可是二两不是二百文，真的有人花二两银子买一顶皮帽？”李母摇了摇头，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陈父也是半信半疑，“闺女，你没开玩笑吧！那顶帽子真卖了二两银子？” “当然，我何曾骗过二老，不说了，我要去做午饭了，瑞哥说想吃杂酱面。”冬梅把银子放入荷包，便推门出去了。 “老头子，你说真有人如此阔绰？”李母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李父笑呵呵地说：“闺女都在再三保证了，你觉得会是开玩笑吗？不过，这不正是我们所期盼的吗？”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没生意时担心，如今赚钱了又不敢相信，还真是矛盾得很。 “你说得对，铁蛋就交给你照看了，我去厨房帮闺女做饭。”李母丢下这句话，就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房间。 “娘，您怎么来了？”冬梅刚准备和面，便看到母亲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李母笑呵呵地说道：“当然是来帮你做饭了。” 如今有爹娘帮忙照看孩子，她更加轻松，这点活对冬梅来说犹如探囊取物。 但想到若是不让母亲帮忙，她整日无事可做，又该胡思乱想了，便笑眯眯地说：“好啊！那您就帮我切肉末吧！” 没来镇上时，还和老头子信誓旦旦地说不能吃闲饭，得帮女儿女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他们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每日给几只母鸡，还有两只野山羊添添草料，其他的便无事可做。 就连外孙也是，如果他们老两口没有搬过来同住，毛毛也照样能帮女儿看弟弟。 听到冬梅让她帮忙做饭，李母自然是喜出望外。 第949章 送鸡汤 母女二人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唠着家常，时不时就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李父不禁在想，这大概就是儿子与闺女的区别吧！ 没分家前，老婆子每天不是忙着烧火做饭，料理家务，就是照看两个孙子，但即使这样，儿媳还是嫌做的少，两人在一起，从没有这般开心过。 但搬来女婿家，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几乎无事可做，女儿女婿又孝顺，日子可谓是相当舒心，老婆子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往多了些许。 再说铺子后院，小莲很快就把鸡给宰好了，桃红那边也帮忙烧好了开水，两人一起忙活，没多大功夫，老母鸡便被塞进瓦罐中炖上了。 小莲留在厢房继续熬汤，桃红则回了正房。 看到桃红进来，小溪突然想到老人家身体不适，肯定不愿动弹，更不会做什么菜，定是怎么省事怎么来，就想到了上个月腌的鸭蛋，估计已经可以吃了。 “桃红，你再去坛子里捞十个咸鸭蛋煮上，到时刚好同母鸡汤一起带过去。” 桃红点头应道：“好的夫人，奴婢这就去。”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为了让鸡肉更加软烂，小莲足足炖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如同一股洪流瞬间扑鼻而来，没一会儿，便在厨房里弥散开来。 “哇！好香啊！”小莲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香气，不禁感叹道：炖汤还得是老母鸡，这味道简直是香飘十里。 陈家旺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还没等桃红去叫他，自己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相公，你是不是闻着味回来的，不然怎么鸡汤刚熬好，你便准时出现了。”小溪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打趣道。 为了逗小溪开心，陈家旺满眼宠溺地冲她点了点头，“这都被你猜到了，娘子真是冰雪聪明。” “看来是大壮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不然你才不会这般清闲呢！既然如此，明天陪我上街吧！”小溪放下手中的针线，一脸认真地说。 陈家旺心生疑惑，“上街？怎么突然想上街了？你这肚子越来越大，想买什么，直接吩咐桃红小莲去买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二堂嫂应该快生了，我女红不好，就不给孩子做衣裳了，干脆买块布料，日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到二堂哥盼了这么久，终于要当爹了，小溪就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好，你做主，明日我陪你去就是了。”陈家旺对三兄弟的印象一直不错，尤其是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田文俊，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 小溪喜出望外地说：“我就知道相公你最好了。” “既然如此，那晚上不妨再帮帮我。”陈家旺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小溪的双手。 待小溪明白男人的意思后，瞬间羞得面红耳赤，想到酸痛了两天的手腕，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陈家旺一眼。 看到小溪紧皱的眉头，还有那副想吃了他的表情，陈家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逗你呢，看把你吓得，我去送鸡汤了。” 听到男人只是开玩笑，小溪那颗高悬着的心，瞬间就像一块巨石一般落了地。她连忙点头如捣蒜般应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这次陈家旺并未选择步行，而是套上了驴车，主要是之前买的那袋木炭，用得差不多了，得再买几袋回来备用。 为了尽可能保证温度不流失，陈家旺索性直接找来一块厚厚的破布将陶罐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有了这块破布的保护，便无需担忧寒风会将鸡汤吹凉了。 或许是因为喝过的药汤发挥了功效，孙举人此时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些许。 他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准备下地去做午饭。尽管早上才刚吃下满满一大碗汤面，但此刻肚子却又咕咕叫了起来。 陈家旺很快就赶着驴车来到孙家大门外，担心把毛驴放在道上不安全，干脆直接牵进了院子，他心想：难道还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入院偷窃不成？ 听到院外传来的动静，孙举人便知肯定是陈家旺来了，如今除了他，估计也不会再有旁人过来看望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了。 把驴车拴在院中石榴树下，陈家旺便挎着装有鸡汤馒头及咸鸭蛋的篮子，推门进了房间。 他刚进屋，就看到老人家正准备穿鞋下地。“大伯，您这是要去茅房吗？我来扶您。” 说着，陈家旺就把篮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准备去扶孙举人。 孙举人有气无力地说：“不是，也不知咋回事，自从喝了药汤以后，就老觉腹中饥饿，我想去厨房熬点稀粥……” “不用了，娘子已经让下人给您熬了鸡汤，您洗洗手就可以开饭了。”陈家旺一边帮忙给老人家披外衣，一边说道。 孙举人闻言，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老夫给你们添麻烦了，代我和丫头说声谢谢。” 陈家旺摆了摆手，“您说这话就见外了，若是娘子听了也会不开心的，我还是扶您老人家去洗漱吧！” “好好，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谢便是。”在陈家旺的搀扶下，孙举人颤颤巍巍地来到面盆前，开始洗漱。 虽然老人家比早晨来时状态好了不少，但终究是病了这么多天，身上还很虚弱，能下地坚持自己洗漱，就已经很厉害了，但估计时间久了肯定不成。 陈家旺小心翼翼地将孙举人重新扶到了炕上，并在他身后放了个枕头，让老人家靠在上面，这样会舒服不少。 然后去厨房拿了两个饭碗过来，舀了满满一碗鸡汤，还有两个馒头，及一个咸鸭蛋放在了老人家的身侧。 陈家旺舀起一勺鸡汤，轻轻地吹了吹，这才递到老人家嘴边，“您尝尝咸淡合不合胃口？” 鸡汤虽看着清亮却香气浓郁，让本就饥肠辘辘的孙举人，不禁喉结微动，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没出息过，还真是丢人。 “老夫我虽是病了，但手却没有残废，哪能老是让你喂呢！还是我自己来吧！”孙举人连忙摆了摆手，接过勺子和馒头吃了起来。 “您别光喝汤，吃点鸡肉，只有这样才能早日痊愈。”陈家旺夹起一个鸡腿，就放进了老人家的碗中。 第950章 救救我的孩子 “好好，都吃。”孙举人喜笑颜开地说。 若非陈家旺在场，估计他早已泪如泉涌，本以为，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就算死在房间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却遇到了如此心地善良的小两口。 担心自己在老人会吃得不自在，陈家旺便起身离开了房间，去院中抱了一捆柴回来，打算把火炕烧得更热乎些。 陈家旺前脚刚离开，孙举人便再也忍不住了心酸，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滑落，滴入碗中与鸡汤混为一体。 而被小溪惦记的王秀秀，此时却坐在雪地中，疼得满头大汗，几次想试着站起来，却都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身下一股热流喷涌而出，瞬间打湿了她的裤子，作为即将临盆的女人，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能赶紧去找稳婆，很有可能一尸两命，这可是相公期盼许久的孩儿，决不能就这样，让他离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强忍着腹部的疼痛，来到院墙旁，对着隔壁喊道：“荷花嫂子，救救我……” “孩子他爹，我怎么听外面有人在叫我呢！”荷花嫂子一边缝补着手中的衣裳，一边问身旁的男人，有没有听到。 钱富贵摇了摇头，“有吗？是不是听错了？” 此时院外的王秀秀已经疼得大汗淋漓，每走一步，都像被千万根针扎一般，根本没有力气再去喊其他人帮忙。 她使出了浑身解数，竭尽全力地再次呼喊道：“荷花嫂子，救救我的孩子……” 这一次，不仅荷花嫂子听到了，就连房间里正在玩耍打闹的两个孩子也听到了。其中一个孩子说道：“娘，好像是隔壁婶婶在叫您呢。” 隔壁的小媳妇再过几天就要分娩了，早上荷花还看到田文俊赶着驴车出了门，但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他回家。 荷花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甚至连鞋子都顾不上提，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特别是那声求救，听起来异常虚弱，难道是......她不敢再往下想。 “这冰天雪地的你倒是穿件衣裳啊！”钱富贵看到急冲冲离开的婆娘，嘟囔道。 “文俊媳妇，你还好吧！”荷花着急忙慌的跳墙而入，当她看到王秀秀大汗淋漓以及身下早已湿透的裤子时，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羊水破了，马上就要生了。 “嫂子，我怕是要生了，相公他还没有回来，麻烦你去告诉我婆婆一声。” 一旦羊水破的太久，孩子还没有生下来，便很有可能一尸两命，荷花嫂子也是吓得不轻，立马扯着大嗓门，对着自家院中喊道：“他爹你快出来，文俊媳妇要生了，赶紧去通知田家老两口，再去把稳婆请来……” “文俊媳妇莫怕，嫂子这就扶你回屋。”荷花嫂子搀扶着王秀秀，脚步踉跄，仿佛风中之烛，此时的她已如泄气的皮球，说是搀扶，实则整个人都瘫在了荷花嫂子身上。 “啊！生了。”钱富贵一听，如遭雷击，赶忙穿好衣服往外走，小夫妻俩千辛万苦才盼来这么一个孩子，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平日里走路如乌龟的他，此刻却如离弦之箭，一路小跑，还好田家老宅离得不远，中间只隔了七八家而已。 “大有叔，婶子，你们在家不？文俊媳妇要生了……” 钱富贵很快就来到了田家老宅，对着院内一声大吼，犹如平地惊雷。 “爹娘，外面好像有人在说弟妹要生了。”正在堂屋纳鞋底子的姚氏，屁股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突然站起身说道。 “秀秀？秀秀要生了？”吴氏如触电般站起，待回过神来，拽下墙上挂着的外衣，就往屋外跑。 “爹，石头就先交给您帮忙照看一会，我和娘过去看看。”姚氏扔下一句话，就去追婆婆吴氏了。 二儿媳要生了，太好了，儿子终于要当爹了，自己又要做祖父了，就是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今家中已经有了两个孙子，他做梦都想要个小孙女，但是二儿媳在娘家时伤了身子，就连这胎也是吃了好多调理身体的药，才怀上的。 若是这胎是个女孩，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生，怎么也得有个传承香火的。 此时此刻，天大有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想要小孙女，一个却只能乞求菩萨保佑这胎能生个男孩。 婆媳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大门口，当看到院外的钱富贵时，吴氏急忙问道：“是老二媳妇要生了吗？” “钱富贵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婆媳俩听完更加心急如焚，心里想着明明还有几天才到日子，怎么还提前了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老大媳妇，你快去请六婆婆，我先过去看看。”吴氏叮嘱道。 二儿媳已经彻底与娘家决裂，断绝了来往，如今她要生了，自己这个婆婆必须得快点赶过去，还得帮忙伺候月子。 谁让大儿媳那阵有自己伺候，小儿媳也有亲家母照顾，唯独这个苦命的二儿媳，吴氏越想越心疼王秀秀的身世。 姚氏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您也慢点走，路滑。” 荷花嫂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王秀秀搀扶回房中。 “文俊媳妇，你再忍一会儿，稳婆还有你婆婆马上就到，我去厨房烧水，顺便再给你煮几个鸡蛋，吃饱了才有力气生孩子。” 荷花嫂子铺上被子，扶王秀秀躺下后，就去了厨房。 先是往大锅里添了大半锅水，然后盖上盖子，紧接着又找到装鸡蛋的篓子，从中取出四个鸡蛋洗干净放在锅台上的陶罐中，这样烧水的同时，就可以把鸡蛋煮熟了。 一切准备就绪，荷花嫂子便坐在灶坑前生起火来，时不时还要回屋看一眼王秀秀，顺便帮她擦下额头的汗珠，其它事情她真的是爱莫能助，生孩子也只能靠她自己了。 “秀秀不要怕，娘来了，你大嫂已经去请稳婆了。”吴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喊道。 “娘，我不怕，只要孩子能平安降生便好。” 看到婆婆进来，脸色苍白的王秀秀有气无力地说。“放心，孩子肯定会平安出生的，你不要怕，娘在这里陪着你，估计文俊也快回来了。”吴氏上前握住王秀秀的手，轻声安慰道。 王秀秀闻言点了点头，心中想着今生能嫁进田家，可能是她最大的幸运。 不但相公对她疼爱有加，就连公婆和两个妯娌也待他不错，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却活得很舒心。 第951章 喜得一女 没一会儿，姚氏和六婆婆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 而此时王秀秀正在婆婆及荷花嫂子的劝说下，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艰难地吃着刚刚煮好的鸡蛋。 “秀秀，听娘的，再吃一个，不然哪里有气力生孩子。”吴氏拿起一个剥好的鸡蛋，送到王秀秀的嘴边，示意她吃下去。 此时汗水早已经湿透了王秀秀身上的衣裳，湿漉漉的头发胡乱地贴在她的额前，眉毛更是拧成了一团，可见她有多么痛。 姚氏说道：“娘，六婆婆请来了。” 一想到生儿子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姚氏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有可能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生孩子，实在是太痛了。 “老嫂子，你可算来了，快帮我看看老二媳妇，这羊水都破了半天，孩子怎么还没有生。”吴氏闻言连忙站起身，紧紧地拽着六婆婆的手。 “我看你是急糊涂了，你不把手松开，让我如何查看啊！”六婆婆拍了下吴氏的手背，打趣道。 “啊！瞧我这脑子，可不就是糊涂了吗？”吴氏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满脸赔笑。 “文俊家的别怕，婆婆看看马上就好。”说完六婆婆的手就伸进了被子…… “不要担心，胎位很正，不出一个时辰准能生。”六婆婆信心十足地说，她接生几十年，还从未失过手，尤其像田家儿媳养得这么好，绝不会出现生到一半便没了力气。 “有老嫂子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得知儿媳胎位很正，吴氏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果然如六婆婆所说的那般，王秀秀的疼痛一阵比一阵厉害，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平安生下了一个女儿。 看到粉嫩的小团子，吴氏笑得合不拢嘴，家中已经有了两个小孙子，如今就差一个小孙女。 “你瞧，这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犹如粉团子一般，着实可爱，不如小名就叫团团吧！”吴氏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爱不释手。 “好，听娘的。”王秀秀满眼慈爱地看了眼女儿，然后点了点头。 “她婶子我就先回去了。”六婆婆收拾好一切后，便提出告辞。 “娘，您过来一下。”王秀秀对婆婆耳语几句，吴氏便把孩子放进大儿媳怀中，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老嫂子，今天辛苦了。”说着吴氏就把一个红纸包塞进了六婆婆手中。 “乡里乡亲的，说啥辛苦不辛苦的。”六婆婆接过红包，在手中悄悄掂了掂，立马眉开眼笑。 姚氏帮忙把六婆婆送到大门外。便转身回了房间。 “文俊媳妇，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荷花嫂子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也提出要回去。 “今天多亏了荷花嫂子，如果没有你，我和孩子怕是……”想到之前的场景，王秀秀仍心有余悸。 “就算没有我，你和孩子也会平安无事。”荷花嫂子帮忙掖了下王秀秀的被角，便起身回去了。 荷花嫂子走后，吴氏就对大儿媳说道：“老大媳妇，你先回去吧！我打算留下伺候你弟妹做月子，她和娘家早已恩断义绝，如果我不照顾她，怕是就再无旁人了……” 还没等吴氏说完，就被姚氏打断了，“娘，您不用说了，我不反对您照顾弟妹坐月子。” “娘就知道你最懂事，肯定不会反对。”大儿媳能说出这番话，吴氏特别欣慰。 对于婆婆要留下照顾妯娌月子，姚氏还真是一点意见没有，反正冬天也没啥事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帮帮小叔子。 姚氏微微一笑，“那娘，我就先回家做午饭了，等忙完再过来看弟妹。” 吴氏摆了摆手，“嗯！去吧！”然后就去逗弄襁褓里的小孙女去了，好似那小孙女是她的稀世珍宝。 “老二媳妇，文俊又去卖货了吗？” 记得自己前几日就叮嘱过儿子，让他最近不要出门，就怕儿媳提前生产，这孩子咋不听话呢！ 王秀秀闻言摇头说道：“相公也不知听谁说生产后的女人，多喝赤砂糖好，吃过早饭，就套车去镇上了。” 想到男人对自己的好，王秀秀就觉心中甜如蜜饯。 “那也太久了吧！镇上离的又不是很远。”吴氏不禁心生疑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被啥事给耽误了。 “可能还有别的事情吧！”王秀秀对田文俊向来很放心，当初得知自己生育希望渺茫，他都对自己不离不弃，如今更不可能做啥出格的事。 只是可惜他错过了自己生产，没有亲眼目睹女儿来到这人世间。 而被她惦记的田文俊，此时正在往回赶，说好的买完东西就回去，谁知道，半路却接了个活。 有户人家搬家，让他帮忙拉了几趟家具，本是不想答应的，但听到有二百文报酬，立马点头同意了。 主要是媳妇马上就要生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很多，二百文看似不多，却够买几十斤粗粮了。 好不容易拉完货，得了银子便匆匆去了杂货铺，不但买了二斤赤砂糖，还买了二斤糕点。 媳妇平日里过日子特别节俭，从不舍得给自己买点好吃的，那就只能他买回去了。 姚氏回去时，路过田家三房，想到周兰兰还不知道妯娌生产的事，便进去打了个招呼，这才回了自家。 “浩哥，你看会儿子，我过去看看二嫂。”得知妯娌生了，周兰兰迫不及待地就要过去瞧瞧。 “好，你去吧！我来看儿子。”虽然田文浩也想过去看看新鲜出炉的小侄女，但嫂子生孩子，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过去，也只能让媳妇过去瞧瞧，然后再说给自己听。 周兰兰套了件棉袄就往外走，在屋里烤了半天火炉，冷不丁出来，不禁打了个寒颤，赶忙拢了下衣襟就往妯娌家的方向走。 “娘，您也在呢！”周兰兰刚走进房间，就见婆婆正对着襁褓里的孩子在傻笑。 “嗯！你二嫂也没个娘家人，我打算伺候完她月子再回去。”说这话时，吴氏还偷偷打量了一下小儿媳的脸色变化。 见周兰兰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心中很是满意，不禁在想，她这运气也算不错，娶的三个儿媳脾气性格都不错，而且从不勾心斗角。 “二嫂，你不是还有几日才能生吗？咋还提前了呢！”对于妯娌提前生产，周兰兰不禁有些疑惑。 “你二哥喜欢吃炸干白菜，我就想去鸡棚上拽一捆，谁知道被雪给冻上了，试了几次也没有拿下来，最后一次脚下一滑……” 王秀秀不禁暗自庆幸，还好孩子平安降生，不然相公还不得伤心死啊！” 第952章 人生足矣 “天啊！这都要生了，你咋还不小心点，二哥回来让他去做便是。” 周兰兰一脸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早产。 “你二哥每天早出晚归很辛苦，我就想他吃口现成的，谁知道……”王秀秀也没想到女儿会提前来到这个世界。 “不管怎么说，你们母女平安就是好事，你看我们团团多可爱啊！”吴氏越看小孙女越喜欢，即使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在她眼中也是最漂亮的娃娃。 “团团？名字都起好了吗？”周兰兰记得儿子出生半月有余，相公才去找了个老秀才，给取了沐风这个名字，没想到妯娌家这么快。 “团团是小名，大名相公早就起好了，若是男孩便叫沐阳，女孩则叫沐雪。” 大哥家孩子叫沐晨，小叔子家叫沐风，她与相公思来想去，便起了这两个名字备用。 沐阳的寓意是如阳光般温暖，象征着光明和磊落，他们希望儿子将来可以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沐雪的寓意就简单多了，希望女儿如冰雪般聪慧，做个快乐无忧的人。 周兰兰轻声呢喃着，“沐雪……没想到二哥这么厉害，比老秀才取的还好听。” “我们文俊从小就文质彬彬，只可惜那时家里穷读不起书，不然，说不定还真能考个功名回来。” 此时吴氏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一脸骄傲之色。 周兰兰伸手摸了摸团团的小脸，“小侄女长得白白嫩嫩，叫这个名字确实很适合。” 生孩子已经耗尽了王秀秀全身的力气，此时她只觉自己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好累好累，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作为过来人，周兰兰当然清楚，妯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二嫂，你这刚生完孩子，我就先不打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好。”王秀秀点点头，便闭上了眼睛，反正有婆婆在，女儿完全不需要她担心。 “老二媳妇，你先睡一会吧！团团有我呢！”坐月子最重要的就是睡眠充足，心情愉悦，只有这样，小孙女才能有充足的奶水喝，养得白白胖胖。 “那就麻烦娘了。”迷迷糊糊的王秀秀小声嘟囔着。 “团团是我孙女，做祖母的照看她，那不是天经地义嘛，你快眯一会吧！我去做午饭。” 吴氏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孙女包好，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摇篮中。 小家伙很乖巧，只是出生时啼哭了一声，之后就没再哭闹，放在摇篮中没一会儿，便安静地睡着了。 也不知为何，田文俊总觉得心中有些慌乱，从早晨出门到现在一直也没有消散。 家中就媳妇一个人，而且再有几日就要分娩了，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回来的路上，不知抽打了多少次小毛驴，只希望它能跑的再快些。 这不刚进村，就在半路碰到了满脸喜色的父亲，“爹，您这是去哪啊？” 田大有闻言转过身子，一看竟是二儿子，立马喜笑颜开地说：“当然是去你家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媳妇她生了……” “啊！”田文俊只觉脑中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炸响，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大夫明明说了还要在等上几日，咋就突然生变了呢！ 不过他更关心的却不是孩子，而是媳妇，立马问道：“爹，秀秀她还好吧！” 田大有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母女平安，秀秀好着呢！您娘在照顾她，我正准备去看看团团呢！” 得知媳妇生了个女儿，田文俊脸上并没有一丝失望，在他看来男孩女孩都一样。 不过团团又是怎么回事？他早就把孩子的名字想好了，男孩叫沐阳女孩叫沐雪。 “爹，那个团团是谁取的？”田文俊满眼疑惑地看向车辕上的父亲。 “听你大嫂回来说，孩子长得白白嫩嫩，小小的一团，你娘觉得可爱，就给她取了这么个小名。” 此时此刻田大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立马过去看看小孙女，早就把之前传宗接代的老思想抛去了脑后。 “哦！原来如此。”田文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里想着小名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这要是大名就有些不适合了。 不过心中还有一丝内疚，女人生产那可是在鬼门关走一趟，每年十里八村，有多少妇人因为生产命丧黄泉。 可他作为人夫却未能陪在媳妇身边，实在愧对妻女。 刚走到大门口，田文俊就从车上跳了下来，“爹，我先进去了，驴车就交给您了。”把手中缰绳塞进父亲手中，便一溜烟朝院中跑去。 “哎！你小子咋能这样？我还急着看小孙女呢！” 田大有看了眼手中的缰绳，不满的嘟囔道。但也只能认命的把毛驴牵进院中。 “秀秀，我回来了。”刚迈过门槛，田文俊就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你媳妇她累坏了，刚睡着，若是把她吵醒，看我怎么收拾你。”从卧房走出来的吴氏，上去就给了儿子一个巴掌。 “娘，我这不是着急嘛！就把这事给忘了，你别生气，保证再也不喊了。”田文俊立马承认错误，争取母亲原谅。 “哼！这还差不多，看看你闺女去吧！”吴氏深知小两口伉俪情深，生产如此大事，儿子却不在身边，心中定然内疚万分，便暂且放他一马。 田文俊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先是来到火炕前，端详着熟睡中的妻子，见她睡得正酣，便不忍打扰，小心翼翼地将她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窝，这才移步摇篮前，端详起小闺女。 或许是血缘的羁绊，望着眼前这个皱巴巴的小团子，田文俊心中竟生出难以言喻的欢喜。果真是媳妇是别人的好，孩子自己的好，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那肉嘟嘟的小脸蛋，触感果然美妙，滑溜溜的，宛如丝绸。 这就是他和秀秀的女儿啊！一年以后，身后便会有个小尾巴，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想到那个画面，田文俊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可突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嘴巴！ 他此生所求无多，有点小钱，再和媳妇添个一儿半女，人生便足矣。 如今女儿平安降生，似乎只缺小钱还未赚到，看来往后他得更加努力了。 “快让我瞧瞧宝贝孙女。”外屋传来田大有激动的声音。 “孩子还太小，为了避免着凉，只能看一眼，知道不？” 儿媳正在坐月子，公公是不能进其房间的，吴氏只得将孩子抱出来，让老头子瞧上一眼，然后将他打发走。 第953章 救命之恩 田大有忙不迭点头，“好好，看一眼就好。” “把门关严实，在这等着。”吴氏把淘好的糙米下了锅，盖好锅子，就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便抱着襁褓中的小孙女走了出来。 “快让我看看。”田大有急不可耐地凑上前，“粉粉嫩嫩的真可爱，简直和文俊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女俩。” 吴氏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眼神啊！明明更像老二媳妇好不好，别看了，我要抱回屋了。” 这死老头子，不管哪个孙辈出生，都夸长得像儿子，也不知道是他眼瞎，还是心盲。 大孙子倒是像老大，小孙子和孙女的长相，明明就是随了母亲，哪有半分像儿子。 不过这样也好，几个儿子虽然长得不丑，但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皮肤略黑，没有一个白人。 但两个儿媳却不同，可能她们天生就是白皮肤，怎么晒都晒不黑的那种。 虽然没少下田劳作，但皮肤却未曾晒黑，或是长斑，依旧白里透红。 她觉得孙子孙女随了母亲也挺好，最起码以后不用担心娶不到媳妇，或是嫁不出去。 “就再让我看一眼嘛？”田大有央求道，他没想到老婆子竟然真的只让看一眼，他还想再摸摸那娇嫩的脸蛋呢！ 吴氏轻轻吐出四个字，“想都别想。” 孙女刚出生，若是染了风寒那就麻烦了，这么小的孩子，抵御能力很差，弄不好便有可能丧命。 吴氏也不管老头子同不同意，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屋。 “不就看一眼嘛！竟然如此小气。”田大有对着离开的祖孙二人，不满地嘟囔着。 “爹，这外屋挺冷的，要不您就先回去吧！”田文俊不知何时出现在父亲身后，轻声说道。 田大有想了想，也是，就算在这里待再久，老婆子也不会让自己看孙女一眼，还是回去吧！等满月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把你媳妇照顾好，别让她落下月子病，不然将来受罪的还是你。”田大有临行前，还不忘对儿子千叮万嘱。 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村中就有不少现成的例子，婆娘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指使她下田干活，一点也不心疼，恨不得把女人当牲畜来对待。 如今老了，各种病都找上来了，有咳喘不止的，还有腿疼瘫痪在床的，也有靠喝药汤吊着命的。 他可不希望儿子将来老了，还要守在床前照顾恶病缠身的儿媳，给孙辈带来负担。 田文俊点了点头，“知道了，路滑，您回去时慢点走。” 媳妇可是要陪他相守到老的人，他才不会像村中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学习呢！ 送走父亲，田文俊就来到灶堂前帮母亲烧火做饭，并打听了一下，为何媳妇会提前生产。 吴氏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对儿子讲了一遍，还不忘对儿子说：“她们母女能平安无事，还多亏了隔壁荷花，如果没有她怕是……” 就算母亲没有把话说完，田文俊也猜到了她想说啥，说荷花嫂子是妻女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想到媳妇已经破水，疼得连喊人的力气都没有，田文俊心口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一阵刺痛袭来，都怪他不好，如果感觉心慌时，便留在家中陪妻子，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刚好我在镇上买了两包糕点，我这就去荷花嫂子家走一趟。”田文俊自言自语地说道。 田文俊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为了感激荷花嫂子的救命之恩，不仅拎了两包糕点，还带了一块布料，刚好够给两个孩子做件衣裳。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这份礼可不轻了，毕竟那块布料就价值一百多文，更别提那两包如意斋新出的糕点了。 但与儿媳和孙女的性命比起来，这真的不算什么，吴氏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晚辈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至于银钱这东西，够用就行。 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如今几个儿女的日子，不知比上上代人好了多少倍，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荷花嫂子在家吗？”田文俊很快就来到了钱家大门外。 “他爹，你出去看看是谁来了，我这炒菜离不开。”荷花嫂子一边扒拉着锅中的炒白菜，一边朝屋中喊道。 “好嘞！”钱富贵放下手中扎了一半的苕把，就往外走。 村里人冬天大多在家打叶子牌消磨时间，但钱富贵舍不得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就这样被别人赢去，便在家扎起了苕把，想着用不完，就拿去集市换点零花钱回来。 “文俊来了，恭喜了，听你嫂子说小侄女长得很可爱。”钱富贵看到大门口的田文俊，笑呵呵地招呼道。 “团团长得确实很可爱，不过，这还要归功于荷花嫂子，如果不是她及时赶到，她们母女……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钱大哥不要嫌弃。”田文俊直接把手中的东西塞进钱富贵手中。 “文俊，你这是干嘛？举手之劳而已，快拿回去，不然大哥就生气了。” 钱富贵虽然抠门，但却不贪便宜，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少说也值一百多文，哪能收，说着就要把东西退回去。 田文俊摇了摇头，“富贵哥，这点东西不值几个钱，你就收下吧！不然我这心中会过意不去的。” 不等钱富贵点头，田文俊就快速离开了钱家，“我还要回去照顾秀秀，大哥你就不要推辞了。”说完便一溜烟拐进了自家院子。 “他爹，谁来了？”听到关门声，荷花嫂子低头问道。 “是文俊，拿了两包糕点还有一块布料，说是为了感激你救了她媳妇。”钱富贵如实说道。 荷花嫂子闻言立马放下手中的铲子，点了点自家男人的额头，“他给，你就收啊！左邻右舍住着，谁用不到谁啊！” 钱富贵赶忙摇了摇头，解释给婆娘听，“他娘，你误会了，不是我非要收，是文俊那小子硬塞给我的，然后就一溜烟跑了，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要快。” 田家小两口的人品，荷花嫂子太了解了，从不占任何人便宜，也从不与人背后嚼舌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看来这是不想欠自己人情啊！如果送回去，肯定也还会想别的办法还回来。 荷花嫂子一脸无奈的说道：“算了，布料收起来，糕点打开一包，给两个孩子尝尝鲜。” “好，都听你的。”钱富贵立马点头应道。 自家两小子能吃着呢！为了多省几个钱，将来给他们娶妻生子，家中粮食每天都是定量的，哪里舍得钱给孩子们买吃食甜嘴。 听到婆娘的话，钱富贵仿佛得了赦令一般，拎着东西就喜滋滋的进了里屋。 没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两个孩子的欢呼声。 “爹，这糕点好好吃哦！” “是吗？以后爹努力赚钱，让你们吃到更多美食。” “爹，您也吃。” “爹已经吃过了，你和弟弟吃吧！” …… 第954章 哇哇大哭 厨房里的荷花嫂子把父子三人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觉得对不住两个孩子。 公婆过世得早，男人十四岁就开始顶门立户，与祖母相依为命，但一年后老人家思念成疾，也追随公婆而去。 自此他便守着三间破草房和五亩田地，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 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但爹娘却觉得男人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后生，只收了一两彩礼，便把自己嫁了过来。 没有公婆的帮衬，日子自然比其他人家过得差些，但荷花嫂子坚信只要她们肯吃苦，日子早晚会好起来。 虽然现在的日子过得有些紧巴，但两个孩子孝顺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帮爹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男人也勤快能干，日子虽苦但心中却是甜的。 想到这些，荷花嫂子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娘，您吃完饭就回去吧！秀秀我自己来照顾便是。” 他们兄弟三人早已分家单过，田文俊担心母亲来照顾月子，会惹得大嫂心中不快。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弟媳生子时，母亲都没有伺候月子，而是弟弟的岳母在照顾。 如今媳妇生产，母亲却跑过来照顾月子，就算大嫂不说什么，弟媳心中怕是也会有所埋怨，他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兄弟间的亲情。 三个儿子中属二儿子心思最细腻，吴氏当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吴氏笑呵呵地说：“娘已经和你大嫂还有弟媳解释过了，你媳妇属于特殊情况，如果我不伺候她，就得你亲力亲为了，年前可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你还是多赚些钱吧！” 大儿子有她和老头子帮衬，小儿子也有岳父岳母，唯独二儿子指不上任何人，只能靠自己，哪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谁过得不好，她都惦记。 “娘，这样好吗？大嫂和弟妹真的不会有怨言？”田文俊还是有些犹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吴氏摆了摆手，安慰道：“放心吧！你大嫂那人向来通情达理，既然她都说了不会介意，你还有啥好担心的。” “好吧！那就辛苦母亲了。”最终田文俊还是同意了，他娘说的确实没错，年前是货郎生意最好的时候，不能错过这赚钱的机会。 “身为婆婆伺候自己的儿媳孙女不是天经地义嘛！你这傻小子跟娘还见外。”吴氏佯装生气，嗔怪地说道。 说话的功夫，午饭也做好了。儿媳在坐月子，吴氏单独熬了一罐小米粥，那粥熬得又香又浓，就像那黄澄澄的金子，还煮了六个圆滚滚的鸡蛋。鸡汤由于时间不够用，便没有熬，打算晚上再熬。 母子二人的午饭，就是简单的炒黄瓜干，及一盘腌韭菜，还有一盆糙米饭。 “儿子，把小米粥还有鸡蛋，给你媳妇端进去，让她吃完了再接着睡。” 吴氏把盛好的米粥，及剥好的鸡蛋，一并放进托盘里，递给了儿子。 田文俊小声应下后，就端着托盘进了房间，刚好王秀秀也觉腹中饥饿，被饿醒了。 “娘子，你醒了，都是我不好，你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也没能陪在你身边。”田文俊眼中充满了内疚的神色，就像那做错事的孩子。 王秀秀眉眼弯弯的笑了笑，“相公不必自责，你又不知道孩子提前出生，你看我和闺女不都挺好吗？” “你真的不怪我？”田文俊把托盘放在炕边，小声问道。 王秀秀摇了摇头，“怎么会？你又不是去镇上闲逛。” “以后我一定争取多在家中陪你和女儿，对了，这个给你。”说着田文俊就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了王秀秀手中。 “这是什么？”王秀秀一脸疑惑。 “打开看看，这便是我晚归的原因。”田文俊满眼温柔，轻声说道。 王秀秀轻轻地打开荷包一看，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相公去镇上时，只带了二百文钱，此时荷包中的钱绝对不止这个数。 她不禁心生疑惑，“相公，这钱怎么非但没少，似乎还多了呢？” 田文俊解释道：“多就对了，路上碰到一户人家要搬家，之前说好的脚夫临时有事来不了，便让我帮忙，足足给了二百文小费呢！” “天啊！竟然给了这么多，那户人家可真大方。”听到只是帮忙拉了几趟货，就赚了二百文，王秀秀心里高兴极了。 “饿了吧！先吃饭吧！这可是娘亲手熬的小米粥，你一定要多吃点，咱们团团才能有足够的奶水喝。” 田文俊舀了一勺小米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待温度差不多了，这才送到王秀秀嘴边，示意她吃下。 “我可以自己吃的，还是我自己来吧！”从小到大王秀秀从未享受过这般待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害羞。 “那怎么行，娘说了如果月子做不好，很容易落下病根，以后只要我在家，你什么也不用做。”田文俊坚持要继续喂媳妇吃饭。 不等王秀秀反驳，第二勺粥便又递到了她的嘴边。 厨房里的吴氏听到儿子儿媳的对话，不但没有半分吃醋，反而觉得儿子做的很对。 疼媳妇这一块，可以说是田家祖传的，田家老少三代，就没有一个不疼媳妇的。 拗不过田文俊，王秀秀只好接受了男人的投喂，一口口把小米粥吞入腹中。 或许是生完孩子后，肚子突然变空的缘故，她竟然将一碗小米粥和六个煮鸡蛋吃得干干净净。 直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她才觉得自己彻底饱了，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田文俊显然没想到，媳妇一口气能吃这么多。要知道，平日里她吃饭从未超过两碗，他一时竟有些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吃饱了吗？锅里还有，要不要我再给你盛一碗？” 王秀秀连忙摆了摆手，“不，不用了，我已经吃得不能再饱了。要是再吃，我的肚皮可能会被撑破。”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吃这么多，但她实在是太饿了，一时没控制住，就吃多了。 摇篮里的小家伙似乎也知道，只有娘亲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喂自己喝奶，这时也醒了，咧开小嘴，像是要哭。 见此，田文俊立马笨手笨脚地把小闺女从摇篮里抱了出来。 王秀秀估计女儿应该是饿了，就接过团团，背对着田文俊，把上衣撩了起来。 片刻后，就听到小家伙吭哧吭哧吸吮的声音。只可惜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孩子就大哭起来。 本想让小两口说会儿悄悄话，没想到孙女这么不给力，竟然哇哇大哭起来。这还了得，吴氏立马冲进房间。 第一次做母亲，王秀秀显然还有些生疏，只知道不停地摇晃着怀中的女儿，却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孩子哭得越来越厉害。 就在这时，吴氏推门而入。小夫妻俩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 “你这才刚刚生产完，就算再怎么快，也起码得等到明日才会下奶，孩子吮吸不到奶汁当然会哭了，俊儿，赶紧到厨房里去，把娘之前撇好的米油拿过来。” 吴氏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今天她留下了，不然，宝贝孙女，可就要遭罪喽！ 第955章 太扎眼了 第二天清晨，陈家旺给孙举人送完饭菜，熬好药汤后，便匆匆往家赶。 他答应过要陪娘子去布庄，做人要言而有信，刚好趁她现在行动还算方便，多陪她走走，不然再等两个月，肚子大起来，就彻底出不了门了。 “相公你回来了？老人家怎么样？病情可有好转？”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家旺微微点头，“好了很多，高热也退了，如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就是还有点咳嗽。” “那就好，这几日我多让小莲做些好吃的，给老人家好好补补。”听到老人家身体已经明显转好，小溪终于放心了。 “不是说要去布庄吗？”陈家旺满目柔情地抚摸着小溪高高隆起的肚子，仿佛能感受到小家伙的心跳。 “一直在等你回来，我这就去换衣裳。”小溪说完就从衣柜中取出一套漂亮的袄裙。 不得不说小溪命好！成亲以后的衣裳几乎很少有她亲手做的，不是远在外镇的大姑子，就是两个妯娌。 这套上为白色交领长袄，下搭配淡蓝色百褶裙的袄裙，就是二嫂冬梅为她缝制的。 二嫂这颜色搭配得真漂亮，把本就皮肤白皙的小溪衬得更加清纯可人，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怎么样？好不好看？”小溪打心眼里羡慕妯娌的针线活，自己只会简单的缝制，对刺绣更是一窍不通。摸着短袄上栩栩如生的图案，小溪就觉得相公娶她，真是亏大了。 “嗯！很美，娘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漂亮，不过我觉得似乎还缺了点东西。” 当小溪换好衣裳抬起头的瞬间，陈家旺不由一愣，片刻只见他喉结微动，悄悄咽了下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缺什么？”小溪闻言不禁心生疑惑，该穿的她都穿了呀！可是一样没落。 陈家旺再次来到衣柜前，不但从中取了件淡蓝色披风，连同首饰盒也被他拿了出来。 说起这件披风，还是陈家旺见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出行，几乎每人一件。他觉得既漂亮又保暖，就去布庄选了块淡蓝色绸缎，拿回来让桃红帮忙缝制，为了穿起来更加暖和，还在帽子上缝制了一圈洁白的兔毛。 这件披风，宛如天边的一抹云霞，轻盈飘逸，又似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舒适。 但自从做完以后，还一次都没有穿过，不是小溪不喜欢，相反，她特别喜欢，只是不想穿得太扎眼，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就因为铺子里生意好，遭人陷害了一次，如果她穿的太好，肯定会引来更多同行仇恨的眼神。 不轻易间扫到小溪紧皱的眉头，陈家旺心生疑惑，“娘子是不喜这件披风吗？” 小溪赶忙摇头，解释道：“我很喜欢这件披风，恨不得每天都穿在身上，但是………” 这可是相公亲自为她选的面料，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你为何眉头紧锁，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陈家旺质问道，希望小溪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看男人的神色，便知他误会了自己，小溪便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陈家旺瞬间露出了一个笑脸，“我还当你不喜欢呢！原来就是为这事啊！娘子你记住，想要算计你的人，即使穿的破破烂烂，他也不会因此放弃……” “那好吧！听你的。”小溪觉得陈家旺说的不无道理，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娘子，我发现淡蓝色真的很适合你，实在是太好看了。”当陈家旺帮小溪系好披风上的带子，忍不住夸赞道。 小溪对着铜镜转了一圈，确实如男人所说，淡蓝色衬得她皮肤更白了，若是不看肚子，还真像未出阁的少女。 陈家旺从首饰盒中取出一对金丁香帮小溪戴上后，就准备伸手去拿那根做工精致的金簪。 小溪拦住陈家旺欲伸出的手，“金簪还是别戴了吧！实在太招摇了。” 普通人家的姑娘，发髪上通常只插一根木簪，若是哪家姑娘或是妇人能拥有一根银簪，不知羡慕死多少人。 银簪尚且如此，若是自己戴金簪出去，还不知招来多少人嫉妒呢！安全起见，小溪觉得还是银簪最适合。 毕竟金簪是权利与富贵的象征，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还是不要太显眼的好，免得遭贼人惦记。 听韩氏过来说，前些时日，棺材铺的老板娘戴了一头珠光宝气的发饰去参加喜宴，结果第二天家中就招了贼人。 还好平日房间里只放少许银两，及一些便宜的首饰，其它值钱的东西和银两都被藏在了其它地方，这才没有被洗劫一空。 小溪觉得还是谨慎点好，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可不想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被别人偷去潇洒挥霍。 陈家旺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毕竟镇上很少见普通妇人佩戴金簪。 通常都是那些官太太或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才会戴金簪。 “好，听娘子的，那咱就戴支银簪吧！”陈家旺从木匣里挑了根简单却又不失精致的银簪，插在了小溪的发髻上。 “夫人，您就像那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美不胜收。”端着一盘洗好的蜜枣，走进房间的桃红，不禁脱口而出。 “呦！你个小丫头啥时也会拽词了？”对于目不识丁的桃红能说出这般赞美的词汇，小溪显然有些意外。 “夫人，如今铺子里每个人都有和大壮学习识字，奴婢也跟着学了一些。”桃红有些腼腆地说道。 小溪淡淡一笑，“没想到，大壮竟然还成了夫子。” “娘子，孩子们也一起带去吗？”陈家旺看了眼一旁玩得正开心的兄妹俩。 “桃红，我与相公要出去一趟，明轩和婉宁就交给你了。”此时已进入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寒冷，一双儿女还小，很容易着凉，小溪怎敢冒险带兄妹俩一起。 桃红点头应道：“知道了夫人，奴婢一定会看好两个小主子。” “相公，我们走吧！”小溪交代完，便迈步朝屋外走去。陈家旺立马上前一步，搀着小溪的胳膊出了房间。 “大姐，我的小衣有点紧，不如你陪我去趟布庄吧！”镇上某处宅院内，一个性格活泼的小丫头，正在央求埋头刺绣的姐姐。 “哪里是小衣小了，我看你就是想出去逛街。”大丫一眼看穿了妹妹的那点小心思。 想到年后就要嫁人了，要经营自己的小家，陪伴妹妹的时间越来越少，原本不想去的她，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大姐，你最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二丫抱住姐姐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第956章 嚼舌根 面对撒娇的妹妹，大丫面露无奈，只得点头道：“好啦，别再摇了，我的头都要被你晃晕了。” 二丫闻言，瞬间喜笑颜开，迅速摘下墙上的短袄，往身上套去。姐妹俩穿戴好，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房间。 “娘，我和妹妹要去布庄，您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每次出门前，大丫都会向母亲禀报一声，这次也不例外。 “娘什么都不缺，你们去吧！外面天冷，记得多穿点。”张母一边飞针走线地纳着鞋底，一边不放心地叮嘱着两个女儿。 大丫点点头，应道：“知道了，娘。那我们先走了。”说罢，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望着两个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张母心中不禁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女儿都要出嫁了，我也快要做外祖母了……” 二丫性格豪放洒脱，不拘小节，一路上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甚至还在路上欢快地溜起了冰，仿佛一只顽皮的小猴子，丝毫不担心摔倒。 看着上蹿下跳、没有一刻消停的妹妹，大丫不禁感到一阵头疼。 俗话说：“娶妻当娶贤。”妹妹虽然心地善良，但过于贪玩。大丫着实担心将来妹妹会遭婆母嫌弃。 “二丫，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该谈婚论嫁了。这性子也该收敛一些，要有个女孩子家的文静样儿。”大丫忍不住劝道。 “人活一世，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啦！真正爱我的人会包容我的一切。不爱我的人，就算我再优秀，他也总能挑出毛病。况且这路上又没别人。” 二丫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她早已想好，如果遇不到那个对的人，宁愿一辈子不嫁。 “你呀！总有一堆歪理。”大丫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妹妹才会有如此想法。 “本来就是嘛！我说的又没有错。”二丫小声嘟囔道。 “快些走吧！时辰不早了，还有块喜帕没绣完呢！”大丫催促着。 前些日子，大丫在绣房接了个绣嫁衣的活儿，只要一个月内绣完，就能得二两银子工钱。 为此，她最近除了吃饭上茅房，几乎没有踏出房门半步。要不是妹妹非要她陪着去布庄，她才不愿意出门呢，现在就差一个喜帕，她便能交绣活了。 而且爹娘说了，绣嫁衣赚的银子都给她，让她出嫁时压箱底。 “大姐，你现在都快掉钱眼里了，每天就想着怎么赚更多钱，都不顾及自己身体。要不是我硬拉你出来，你现在肯定还在房间里埋头穿针引线呢！” 原来二丫把姐姐骗出来，就是想让她休息休息，怕她把眼睛熬坏了。 “你不是说小衣紧了吗？”大丫这才反应过来，妹妹为什么非要拉她上街。 “当然是骗你的啦，不然姐姐怎么会舍得踏出房门半步。”二丫一脸诡计得逞的模样。 “好啊！你居然骗我，看我不打你……”说着，一向稳重的大丫，抬腿就去追前面的妹妹，姐妹俩你追我赶，好不开心。 直到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站在路边大口喘气。 “大姐，没想到你跑得这么快。”二丫从来不知道大姐这么厉害，才跑了三圈就被抓住了。 “下次还骗我不？”大丫轻轻点了下妹妹的额头，威胁道。 “早知道大姐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说啥也不骗你了。求大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为了逗大姐开心，二丫故意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 大丫满心宠溺地说：“真拿你没办法。” 别看二丫平素大大咧咧，其实她的心思最为细腻，家中每个人的生辰，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大丫不禁懊恼万分，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自己还不如小几岁的妹妹。 “好吧！”大丫点点头，反正每次接绣活赚到的钱，娘都会给她们留一成，这些年也攒了一些，足够买布料做件新袄子了。 两姐妹不紧不慢地朝布庄走去，而陈家旺和小溪已经比她们先一步到了布庄。 夫妻二人刚跨过门槛，热情的伙计就迎了上来：“不知二位想买些什么？咱家铺子里不仅有做工精巧的成衣，还有当下最流行的各色面料……” 不得不说，伙计的口才着实厉害，只片刻工夫，就把铺子里的所有面料及产地都介绍了个遍。 陈家旺和小溪向来不喜欢有陌生人跟在身边，那样会让他们觉得很不自在。 便挥了挥手，说道：“我们先看看，若是有需要再叫小二哥可好？” 见陈家旺如此客气，伙计立刻心领神会，陪着笑说：“客官您慢慢看，若是有喜欢的，喊我便是。” 陈家旺嘴角微微一扬：“好，那就有劳小二哥了。” “这是小人的分内之事，当不得客官的谢。”小二哥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嘴巴很甜。话落，他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别看此时已进入寒冬，但来铺子买东西的人却是不少，几乎每人手中都拿有布料或是棉花。 夏冬两季也是布庄生意最好的时候，目测铺子里此时少说也有五六波客人。 其它布庄却门可罗雀，鲜少有人问津，只因蓝氏布庄几代人经营了上百年，而且质优价廉，口碑极好，积累了不少回头客。 陈家旺和小溪无论走到哪里，都如磁铁一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这不单是因为他们二人出众的容貌，更多的是，在这种只有女人会来的地方，极少能看到有男人愿意陪伴妻子一同前来。 两人还没走几步，旁边就传来了窃窃私语，而大多数人嫉妒的对象，正是小溪。大家都想不明白，为何她有如此疼爱她的相公。 同样身为女人，自己的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男人除了指使自己伺候一家老小，还时常埋怨自己不懂情调，远不如勾栏瓦舍的女子有趣…… “依我看，她肯定是会施狐媚之术，不然怎能让男人对她言听计从。” “你这么说倒也有可能，听说西域的女子最擅长蛊惑男人，她莫不是外族人吧！” 第957章 给力的二丫 “不会吧！看她的模样就是中原人，而且除了皮肤白些，也不见得有多美貌。” “不过，那男子倒是一表人才，要是我的相公该多好啊。” “天啊！你就不怕别人听到，传入你男人的耳中，将你暴打一顿。” “放心吧！我家那口子就是个窝囊废，我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否则我就与他和离，看谁还愿意跟他过苦日子。” “只可惜我没有那狐狸精般的美貌，不然我定要将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满脸嫉妒，眼眶发红，恶狠狠地说道。 夫妻二人与那几人距离不远，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自然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陈家旺气得刚想上前与她们理论，小溪便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们喜欢背后嚼舌根，就让她们去嚼好了。她们如此诋毁我，无非是嫉妒我嫁了个好男人罢了。” 可惜小溪不愿计较，并不代表其她人听得下去。 “呦！瞧把你们酸的，跟那打翻了的醋坛子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有人要你们这几个歪瓜裂枣就该谢天谢地了，竟然还敢垂涎别人家的相公，啊呸！简直是恬不知耻到了极点。” 二丫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刚刚有看过那女子，确实长的很貌美，但看面相就知是个性格温婉的女子，明明是身怀六甲，男人不放心她独自出门，这才跟过来。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敢在姑奶奶面前多嘴多舌，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其中一个妇人恼羞成怒，撸起袖子，摆出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架势。 “我妹妹所言何错之有？你们没遇到好男人，难道这世间就不存在了？说来说去，无非是你们嫉妒那位夫人，嫁了个好相公罢了。” 见对方蠢蠢欲动，大丫急忙将妹妹拉到身后，宛如护犊的母鸡，挡在她面前，据理力争。 “即便我们嫉妒那狐狸精又如何，与你们有何干系？我看你们就是嘴欠！今日老娘定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话毕，妇人如饿虎扑食般朝姐妹俩扑去。大丫拉着妹妹轻盈一闪，便轻松躲开。 而那妇人就惨了，由于惯性，她径直朝一旁的货架撞去，只听“咣”的一声，随即传来妇人的哀嚎声。 两姐妹转身望去，差点笑出声来。只见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妇人，不但额头被划出一道口子，四颗门牙也不知所踪，那模样恰似没牙的老太太。 更为有趣的是，她每哭叫一声，便有血沫顺着嘴角汩汩流出，看上去狼狈不堪。 “王家嫂子，你可还好？”人群中走出一人，快步来到妇人身边。 “你瞧我这模样，像是没事吗？还不快来扶我！”妇人怒不可遏，她这辈子还从未如此丢人现眼过，今天真是颜面尽失。 她抬头，满脸怨毒地盯着张家姐妹，恶狠狠地说：“小贱人，老娘跟你们没完！” “分明是你先动手，摔倒也是咎由自取，如今却胡搅蛮缠，也难怪拴不住男人的心，任谁也看不上。” 什么是杀人诛心？大丫看似文静乖巧，说出的话却如刀割般，句句戳中妇人的心窝，气得她半死。 更重要的是，妇人的相公确实嫌弃她整日搬弄是非，好吃懒做。若不是为了孩子，早就将她赶回娘家了。 话音刚落，妇人就骂骂咧咧再次朝大丫姐妹扑了过去，只可惜还没有到近前，就被人一脚踹倒。 此人并非他人，正是那早已怒不可遏的陈家旺。当他看清替妻子打抱不平之人，竟是小舅子的未婚妻时，不禁大吃一惊，万没想到会在此处与她相遇。 见姐妹俩对付那妇人轻松自如，他便未出手相助，但始终关注着妇人的一举一动，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我疼爱媳妇与你们何干？在那里胡乱嚼舌根，我本不想与你们计较，但没想到，你竟然对两个小姑娘动手，简直不知羞耻。” “姐夫？”大丫失声惊叫。 相亲之日，大丫虽与陈家旺相隔一条路，但也记住了他的模样。 刚才陈家旺一直低头，所以她只看清了小溪的容貌，却怎么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与大姑子相遇。 能跟在大姐夫身边的女子，除了大姑子还能是谁？大丫一下子就猜出了小溪的身份。 “大姐，你为何喊这个哥哥姐夫啊？”二丫闻言脑子一片混乱，在她的记忆中，似乎从未见过此人，更不可能有亲戚关系。 “他是你宝哥的大姐夫，旁边那个女子就是他的亲姐姐。”大丫在妹妹耳边轻声说道。 “啊！怎么会这么巧！”二丫一脸惊愕，偷偷打量着这对夫妻的面容，果然是郎才女貌，大姐夫真没有说谎。 陈家旺向大丫姐妹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她没伤到你们吧？” 他深知那一脚力度不轻，不过他巧妙地避开了要害，只是那妇人恐怕要疼痛数日了。 这下，妇人彻底害怕了，她没想到男人会动手，甚至把她们诋毁小溪的话，听了个真切。 看着陈家旺那张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面容，不禁打了个寒颤，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赶忙道歉，“是我嘴欠，不该嫉妒夫人嫁了个好相公，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个无知妇人一般见识……” “相公，罢了，莫要让她搅扰了我们今日的好兴致。” 小溪实不想与那妇人过多纠缠，即便她此刻认错态度诚恳，出了这铺子，也难保不会破口大骂。何况，似她这等爱搬弄是非之人，简直就是本性难移，好了伤疤忘了疼，须臾便会将此事抛诸脑后。 陈家旺闻此言论，微微颔首，旋即目光冷冽地看向那妇人，阴沉说道：“今日便暂且放你一马，倘若下次再让我撞见你在背后搬弄是非，定要拔了你的舌头！” 方才在背后嚼舌根的那几个女人，皆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陈家旺虽未找她们算账，却也给了她们一个警告的眼神。 那妇人如捣蒜般点头，“好的，谢过老爷，我这就走，保证再也不讲他人坏话。”言罢，便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铺子。 果不其然，正如小溪所料，那妇人到了铺子外面，仍不忘吐口唾沫，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方才的承诺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第958章 大姐… “你们也是一样，若再让我听到你们嚼我媳妇舌根……”陈家旺的话虽未说完，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之前那几个说闲话的妇人，挑好想要买的东西后，如脚底抹油般，迅速离开了布庄。 此时，除了张家姐妹俩，还有四位没有参与扯闲话的小姐及夫人在旁看热闹。 对此，陈家旺和小溪无话可说，毕竟看热闹是人之常情，换作是他们，遇到别的事情也可能会上前凑热闹，看八卦。 其实，在这几位夫人和小姐眼中，陈家旺与小溪的容貌实属一般。毕竟她们见过更为俊朗出色的男子，才不会像那几个愚蠢的妇人一般，嫉妒得眼眶发红。 “娘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就是宝儿未过门的妻子大丫及其妹妹。” 陈家旺觉得，既然碰巧遇上了，不管小溪是否待见小舅子，都应该介绍一下。 其实，在小姑娘喊相公“大姐夫”的时候，小溪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除了堂弟两口子，也只有田宝儿兄妹的另一半，会如此称呼了。 不过，这小姑娘长得确实讨人喜欢，看着文静乖巧。虽然她不喜欢弟弟，但对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是颇有好感的。 “大姐好，我常听宝哥提起你，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遇见。”大丫心里紧张万分，但表面上并未显露出来。 她早已从田宝儿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也理解了大姑子为何出嫁后便与娘家断绝了往来。 换成是自己，恐怕也会对如此冷血无情的一家人恨之入骨。 大丫不禁有些担心小溪会不理睬自己，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大丫啊！你姐夫之前就跟我说，你是个聪明伶俐、温婉大方的姑娘，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自己对这小姑娘本就有些喜爱，小溪不禁回以一个温婉的微笑。 大丫听到小溪的话，心中一阵惊喜，她万万没想到大姑子会回应自己，瞬间喜笑颜开。 “二丫，快过来喊姐姐。”大丫急忙拉过一旁的妹妹。 “大姐姐好。”二丫乖巧地向小溪打了个招呼。 小溪夸赞道：“好，你就是二丫吧！真不愧是亲姐妹，都如娇花般惹人喜爱。” 她可是还记得那小丫头为自己打抱不平时，那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实在是讨人喜欢。 此言一出，大丫的脸“唰”地一下红了，毕竟她即将年满十五，被人夸赞可爱，难免有些羞涩。 而生性活泼的二丫却没有丝毫害羞，反而如灵动的小鹿般拉住小溪的手，笑吟吟地说：“大姐姐，你长得好似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以前我还以为是大姐夫在吹牛呢，现在看来他所言不虚。他还说有一对漂亮可爱的小外甥和外甥女，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们啊！” 陈家旺没想到小姑娘会如此举动，担心她不小心撞到小溪的肚子，刚要上前阻止，却见小溪投来一个眼神，只好把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二丫，快松手，大姐还怀着宝宝呢！”看到妹妹如此不拘小节地摇晃着大姑姐的手臂，大丫吓得魂飞魄散。 二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着实有些不妥，连忙松手道歉，“大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小溪微笑着摇摇头，“无妨，我可没那么娇弱。” 大丫也在一旁附和道：“大姐，小妹她从小就生性活泼，没什么心眼，还望你不要介意。” 小溪嫣然一笑，“我喜欢这丫头还来不及，怎会和她生气？不是说，要去家里看明轩和婉宁吗？大姐姐买完布料就带你去。” 二丫喜笑颜开，“真的吗？那太好了！” 面对如此不谙世事的妹妹，大丫一脸无奈，与小溪打过招呼后，便匆匆离开，向不远处的杂货铺走去。她想着，身为两个孩子未来的舅母，总不能空手去吧！于是决定去杂货铺买点糖果。 而二丫并没有跟出来，她还要给母亲选料子，更重要的是，她实在喜欢这个大姐姐，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宛如天仙下凡一般。 陈家旺也没想到这姐妹俩性格迥异，姐姐端庄大方，是个持家的好手，妹妹虽已十二岁，再过两年也到了定亲的年纪，却还像个孩子般天真无邪，想来是家中众人过于宠爱，才使她养成如此单纯的性格。 小溪和二丫在布庄将所有布匹都看了个遍，最终选到了满意的布料。 也不知堂嫂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小溪索性选了一块淡蓝色的布料，她觉得这个颜色清新淡雅，无论男孩还是女孩穿着都会很合适。 随后，她又将布料举到陈家旺面前，“相公，你觉得这个颜色如何？” 或许是因为小溪穿淡蓝色特别美丽的缘故，陈家旺对这个颜色一直情有独钟，便点头道：“嗯！不错，男女皆宜。” “那好吧！就选这款了。”小溪足足扯了够做两套小衣裳的布料。 待大丫赶回布庄时，妹妹不但选好了布料，连棉花也买好了，正在付账。 “大姐你回来啦！正好东西都买完了，我们这就去大姐姐家看那对双胞胎吧！” 此时的二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对兄妹了。 “好。”大丫已经看明白了，如果今天不看到两个孩子，妹妹肯定不甘心，既然如此，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随即她又瞅了眼一旁的陈家旺和小溪，面露难色地说道：“看来，得给大姐和大姐夫添麻烦了。” 小溪连忙摆手，“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看得出大丫还是有些拘谨，没有完全放开，可能是因为初次见面吧！ 大丫微微一笑，“好，这是我给两个孩子买的糖果和糕点，也不知道明轩和婉宁喜不喜欢。” 大姑子家条件优渥，两个孩子自然不会缺嘴，而自己买的只是一些寻常的南瓜糖和马蹄糕，大丫不禁有些担心。 小溪笑吟吟地说：“他们兄妹俩从不挑食，只要是甜食都喜欢。” 就这样，四人拎着东西离开了布庄。看着陈家旺小心翼翼搀扶小溪的模样，大丫心中暗想：怪不得那几人会嫉妒大姑子，如此体贴的男人着实少见。 好在宝哥对她也挺不错，事事都为自己考虑，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在打算搬到镇上来生活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差。 只可惜以前的他太不懂事，伤透了大姑子的心，不过只要他诚心悔过，总有一天会得到原谅的。 第959章 你给我闭嘴 由于陈家旺在跟前，二丫瞬间变得安分许多，不再像来时那样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一路上都安静得很，小溪问一句，她才答一句。 一旁的大丫不禁暗自佩服，妹妹这装乖的本领可真是炉火纯青，这些年，就连邻居都被她那乖巧可爱的外表所蒙骗，街坊邻居无不对她夸赞有加，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那都是她的伪装。 “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等以后嫁人了，便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了。” 在布庄时，小溪就瞧出二丫是个性格活泼的姑娘，可这一路上，她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天性，这让人看着着实难受。 二丫偷偷瞥了眼一旁的姐姐，轻声嘟囔着：“不行，大姐会生气的，她说我这样容易嫁不出去，可我从来没想过嫁人这个问题。” 大丫真想冲上去捂住妹妹的嘴巴！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她刚要呵斥几句，小溪却把身子转了过来。 “你姐姐这话也是为你好，毕竟这世间对女子多有不公，但若遇到真心爱你的人，他自然会包容你的一切。” 小溪觉得二丫的性格十分讨喜，说不定将来真能遇到那个懂得欣赏她的人。 二丫兴奋得差点拍手叫好：“大姐姐，你的想法竟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遇不到那个能包容我所有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嫁！” 听到妹妹如此不知羞耻的话，大丫只觉得头疼欲裂，“二丫，你给我闭嘴！再不安分，以后休想让我再陪你出门！” 平日里大姐对自己极其宠爱，很少动怒，见大姐似乎真的生气了，二丫立刻闭上了嘴巴。 “你妹妹还小，童言无忌，我和你姐夫不会笑话的。”小溪没想到外表温柔的大丫，发起火来竟如此严肃，赶忙出言劝慰。 小溪此言一出，大丫顿感无地自容，不禁狠狠地瞪了眼在一旁的妹妹。 “大姐虽然说得没错，可这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一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还不知在背后怎么议论呢！ 大丫深知人言可畏，所以才如此小心翼翼，对妹妹的言行严加管束。 去年隔壁那条街有个王姓姑娘，莫名其妙得了一种怪病，肚子竟然像气球一样一天天鼓了起来。 邻里们开始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小姑娘不守妇道，年纪轻轻就与人私通，并怀有身孕，要是自己家出了这样的孩子，肯定会把她浸猪笼。 为此，原本早已定下的亲事也黄了，无论女方家人如何解释，大家都坚信小姑娘行为不检点，与人做出了不耻之事。 心灰意冷之下，小姑娘选择了投井自尽，为了报复那些说闲话的街坊邻居，她特意挑了大家经常打水的那口井。你们不是都污蔑我吗？那我就让你们以后走更远的路去挑水喝。 幸亏发现得及时，小姑娘被打捞上来时还有一口气，恰好有个四方游医路过此地，救了小姑娘一命。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小姑娘根本没有怀孕，而是因为家里太穷，为了省出更多的口粮给正在坐月子的嫂子吃，她每天都会偷偷上山找一种土来充饥。 虽然这种土能暂时缓解饥饿，但由于难以被身体吸收，时间一长，肚子就会像吹气一样鼓起来，最终把人活活憋死。 好在小姑娘吃的时间不算太长，还有得救。当大家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都羞愧得无地自容，为了表示歉意，纷纷回家拿来了不少食物，有大豆、鸡蛋、糙米、红薯、黑面馍馍等等，虽然每家拿的都不多，但也足够吃上一个多月了。 若不是家境过于贫寒，贫困到连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小姑娘的爹娘怎会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却不带她去医馆瞧病。 好在最后那位云游四方的郎中开了一张药方，告诉小姑娘的爹娘，只要按时服药，不出五日定然能够痊愈。 若是有抓药的银两，又怎会让女儿背负如此之久的骂名，老两口不禁犯起了难，最后还是街坊邻居看不下去，你一文他两文凑够了药钱。 果然如那位郎中所言，自从喝了药以后，小姑娘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小，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当那个曾经上门退亲的男子，得知自己误会了未过门的妻子，立刻登门道歉，满脸悔恨之意，表示以后一定会无条件信任女子，希望能够继续履行婚约。 然而，小姑娘已经被男人当初的行为伤透了心，直接拒绝了他。 没过多久，她的事迹传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夫人的耳中，夫人对她不由产生了好感。 这么多年来，夫人唯一的愿望，就是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找一个贤良淑德的姑娘，只要人品好，其它方面都不重要。 小姑娘本就长得貌美如花，既贤惠又孝顺，只是因为长期吃不饱，看起来有有些羸弱，夫人一眼便看中了她，没多久，两人便成为了婆媳。 别看小姑娘家里穷，但她的爹娘与哥嫂却非常有气节，不但没有收一文钱彩礼，还东拼西凑准备了一两压箱底钱。 这不仅让婆婆对亲家高看一眼，对儿媳也越发疼爱，最后还帮亲家父子找了份稳定的差事，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当初前来退亲的男人，更是懊悔万分，街坊邻居无一不在说小姑娘因祸得福，掉进了福窝里。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小姑娘这般幸运，这也是她如此小心谨慎的原因。 陈家旺和小溪仔细分析过后，认为大丫所言不无道理，名誉对于女子而言确实至关重要。 她们对背后被人说三道四的行为深恶痛绝，更遑论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 小溪面露尴尬之色，笑着说：“是我考虑不周，二丫你确实应当多听听姐姐的话，毕竟她也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大姐姐，以后我一定会听姐姐的话，不再惹她生气。”二丫如犯错的孩子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小溪赶忙转移话题：“好了，再走不远就到我家了，明轩和婉宁一定非常喜欢你这个姨姨。” “真的吗？家里的弟弟整日像个小大人，对我喋喋不休地说教……”二丫听闻，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充满了期待。 其实，大丫也对与两个孩子的见面满怀期待。她曾多次听宝哥提起这对兄妹如何可爱，然而百闻不如一见！ 第960章 这也太可爱了吧!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铺子门口。小溪瞧了一眼陈家旺，轻声说道：“就这一小段路了，要不你还是回铺子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自从铺子里上了热锅子后，生意日益红火，这都出来好一会儿了，小溪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不用担心，有来福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轻易不会去铺子闹事的。” 陈家旺宽慰道。虽然自家铺子生意还不错，但赚的都是些蝇头小利，每个月不过区区六七十两。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根本就看不上这点小钱。 不像那些大酒楼，同行之间竞争激烈，为了搞垮对方，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陈家旺如此放心的原因。 “那好吧！”小溪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确实没有人再来铺子里闹事了。 这时，姐妹俩才知道，原来眼前这家铺子就是夫妻俩开的。听说在另外一条街上，还开了家卤味铺子。 大丫打心眼里钦佩这对夫妻，能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从一贫如洗到在镇上连开两家铺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足以说明他们聪慧过人。 且不说在镇上购买两个铺子需要花费多少银两，单是村里那二十几亩药田，就足以让人羡慕不已。 听说今年光是卖药材就赚了几百两银子呢！那可是几百两啊，可不是几十两，都快赶上一个小庄子全村的收入了。 小溪指着眼前的铺子，对姐妹俩说道：“大丫、二丫，这就是我们家的铺子了。以后你们要是想吃饺子或者热锅子，尽管过来，保证不收你们一分钱。” 她早就看出姐妹俩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就算让她们过来白吃，她们也不会当真。 大丫连忙摆了摆手，谢绝了小溪的好意：“谢谢大姐，你们做生意也不容易，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 她深知做生意不易，每天一睁眼就得花钱，更何况铺子里还养了那么多婆子和伙计，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如牛毛！ 小溪笑靥如花，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轻声说道：“大丫您别见外，虽然咱家没有大富大贵，但几顿饭还是供得起的。” 大丫闻言，只好轻轻点头，嗯了一声，随后跟随夫妻俩往后院走去。 陈家旺上前轻拍门板，院中很快传来脚步声，只听“咯吱”一声，大门缓缓从内打开，小莲声音清脆地说道：“东家夫人，您们回来啦！”说罢，便把陈家旺手中的布匹接了过去。 其实路上大丫姐妹也曾提出帮忙拿布匹，却被陈家旺果断拒绝。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让客人帮忙？不管怎么说，姐妹俩初次登门，都是客人，他实在抹不开让其帮忙。 当小莲看到随后而来的姐妹时，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并暗自打量起来。 东家和夫人很少带陌生人来后院，这两位姑娘究竟是何身份？但她也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未表现在脸上，依旧客气地招呼道：“二位姑娘里边请。” 看到小莲的那一刻，大丫心中不禁感慨万分，难怪宝哥说大姑子家如今是村民们羡慕的对象，果真如此，竟然还有丫鬟伺候。 你们姐妹俩在想什么呢！难道还想在外面站上一会儿？”小溪发现姐妹俩没有跟上来，不禁停下脚步，柔声问道。 大丫这才回过神来，露出尴尬的笑容，然后快步走到二人身后。 正在房间里嬉闹的兄妹俩听到娘亲的声音，迫不及待地迈着小短腿往外屋跑。 “两位小主子慢点，还没穿袄子呢！……”桃红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跑得这么快，她手忙脚乱地拎着棉袄在后面追赶。 陈家旺甫一打算开门进屋，两个小家伙便如炮弹一般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口中还高呼着“爹爹抱抱”。 “好，爹爹抱。”陈家旺满心欢喜，宠溺地将一双儿女紧紧揽入怀中，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 “东家，都怪奴婢一时疏忽，两个小主子就跑了出来。”桃红深知东家对夫人及两个孩子的重视，不禁有些惶恐。 陈家旺面沉似水，说道：“无妨，下次注意便是。” “奴婢遵命。”桃红点头称是，便去搀扶走在后面的小溪。 姐妹俩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俊俏的孩子，宛如精雕细琢的美玉，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闪动，实在是惹人怜爱。 二丫激动得如同发现了宝藏，抱住大姐的胳膊拼命摇晃，“大姐，这孩子也太漂亮了吧！好想抱回家一个怎么办？” 平心而论，两个孩子的容貌确实出类拔萃，甚至比爹娘还要更胜一筹，也难怪妹妹如此激动，就连她也不禁动了这样的念头。 姐妹俩亦步亦趋地跟着主仆二人进了房间。 陈家旺将两个小家伙轻轻放在地上后，对刚跨过门槛的桃红吩咐道：“去给二位姑娘沏两杯茶来。” “好的，奴婢这就去。”桃红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莲把布匹放下后，也去外屋帮忙烧水了。 小溪坐定后，对姐妹俩和声说道：“大丫二丫，你们快坐，不要拘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大丫把礼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便文静地坐在了炕沿上，二丫却如脱兔般一个箭步冲到明轩和婉宁面前，“你们真是太可爱了，让姨姨抱抱好不好？” 明远和婉宁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小姐姐，霎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二丫见状，轻声细语地哄道：“哎呀！你们别躲呀！姨姨实在是太喜欢你们了，就想抱抱你们。” 婉宁第一个蹦出来，小嘴嘟嘟着，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好。” 在小家伙的眼中，大丫似乎没比她和哥哥大上几岁，叫姐姐更为贴切。 “不是姐姐哦，是姨姨呢！”二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柔地揉了揉婉宁的小脑袋。 “姐姐。”明轩非常默契地配合着妹妹，也跟着纠正二丫的称呼。 看到兄妹俩如此可爱的样子，大丫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走到明轩和婉宁面前，温柔地问道：“那你们应该管我叫什么呀？” 两兄妹异口同声地说道：“姨姨好。”见大丫没有回应，他们又连着喊了两声姨姨。 话音刚落，陈家旺和小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但二丫却有些闷闷不乐，明明她和大姐只相差两岁，在孩子们的眼中，怎么就差了一个辈分呢？ “明轩和婉宁真聪明，不过她是姨姨的妹妹，你们也要喊姨姨哦。”大丫蹲下身来，努力憋着笑，向两个孩子解释道。 “姨姨？”两个小家伙一脸迷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叫姐姐。 “没错，她是你们未来的舅母，所以她的妹妹，你们要称呼为姨姨才对。”小溪见两个孩子一脸疑惑，便来到他们身边，耐心地解释着。 听到“舅母”两个字，大丫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万万没想到大姑子会这样介绍自己。 不禁在想，虽然她嘴上还不肯原谅宝哥，但在内心深处，其实已经认可了这个弟弟，不然也不会让孩子们这样称呼自己。 第961章 大姐使不得 “舅妈”婉宁晃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呢喃着。 “娘亲的宝贝真聪明。”小溪轻柔地捏了捏婉宁那粉嘟嘟的小脸蛋，夸赞道。 “娘子，你们先聊，我去铺子了。”陈家旺自觉在这一群女子中间有些尴尬，便打算回铺子看看。 小溪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 见陈家旺走了，大丫如释重负，刚才她紧张极了，虽说这个大姐夫看着和善，但到底是个男子，除了父亲、弟弟以及宝哥，她几乎没与其他男子接触过，有男人在，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丫的局促自然没有逃过小溪的眼睛，但她并未多言，毕竟大丫尚未出阁，害羞腼腆也是人之常情。 “二位姑娘请喝茶。”这时，桃红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笑盈盈地从外屋走了进来。 “谢谢。”大丫礼貌地答谢。 而二丫却正忙着想办法和两个孩子套近乎，她实在是喜欢极了明远和婉宁。 小溪将二丫的喜爱看在眼里，心想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两个孩子。自打进了门，二丫的目光就没从兄妹俩身上移开过。 “坐下喝杯茶，暖暖身子。”小溪热情地朝大丫招了招手。 大姑子和蔼可亲的样子让大丫放松了一些，但她还是有些拘谨。不管怎样，小溪都是宝哥的亲姐姐，她可不能失了礼数。 大丫乖乖地坐在桌前，轻轻抿了一口茶，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全身，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小溪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听说你和宝儿年后就要成亲了，可有什么打算？”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王氏会不会善待大丫。听相公说宝儿很在意大丫，处处都为她着想。可成亲后，王氏会不会觉得儿子被大丫抢走了，从而找她的麻烦呢？ “我并无它想，无非是想继续接些绣活，贴补家用，为宝哥分担一些压力罢了。大丫如实说道。 小溪心想，一个自幼在镇上长大的姑娘，怎会情愿留在村里务农呢！于是她问道：“那你是打算留在村中，还是搬来镇上生活？” 大丫闻言，脸上不禁露出甜蜜的笑容：“宝哥担心我难以适应村里的生活，打算来镇上租房。” 小溪一听，便洞悉了其中缘由。这分明是宝儿担心媳妇受婆婆磋磨，故意躲开。不过，以王氏的个性，这个愿望恐怕不易实现。 “搬来镇上也好，日后去绣房不仅方便，而且离娘家也近，几步路就到了。”小溪说道。 “大姐所言极是，宝哥也是这么想的。”大丫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她未曾料到，大姑子竟如此通情达理，若是换作他人，恐怕早已炸开了锅！ 因为在多数人眼中，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属品，理当事事顺从男子。若是有男子为了女子与家人产生分歧，那女方必定会被冠以“狐狸精”的骂名，仿佛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突然与爹娘唱反调，皆是女子的过错。 小溪长叹一声：“宝儿以往虽不懂事，但在外闯荡的这两年，着实成熟了不少。你们俩好好努力，估摸用不了多久，就能在镇上拥有属于自己的宅院了。” 那种有些年头的普通院子，百十来两便能购置一套。听相公说，曾经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如今每月都能挣得五六两银子。大丫在绣房接活虽收入不高，但每年也能有六七两的进账。正因如此，小溪才敢如此断定。 “嗯！但愿借大姐吉言，早日在镇上购房。”大丫没想到大姑子对她们如此有信心，心情愈发愉悦。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常，小溪发现，大丫这姑娘不仅冰雪聪明、伶俐可爱，还是个十分节俭的人，将来持家肯定一把好手。 内心不禁感叹：田宝儿的命真好，真可谓是三生有幸，谁能想到曾经那个村里人嫌狗厌的他，竟然找了个如此优秀的姑娘，除了不会下田种地，几乎无所不能。 大丫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出来已有时辰，如果再不回去，估计爹娘要担心了，便起身告辞。 大丫站起身说道：“大姐，我和妹妹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和两个孩子。” 小溪瞧了眼天色，不知不觉间竟然过去了半个时辰，两个小姑娘尚未出嫁，如果太晚不归，她们的父母肯定放心不下，便点了点头，“好，得空了带妹妹过来玩。” 说完，小溪将头上的银簪取下，轻轻插在大丫头上，“家里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只发簪就当作送给你的见面礼吧！” “大姐，这使不得，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簪子我不能收。” 大丫没想到小溪会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她之前去过银楼，这种款式的发簪至少二两银子，她赶忙伸手要拔下来还给小溪。 小溪拦住大丫，笑吟吟地说：“收着吧，你戴着很美，你姐夫送了我好几根类似的发簪呢，不缺这一根。” 一听是大姐夫送的，大丫更不敢收了，连忙伸手去拔银簪，“那怎么行，这可是姐夫送给你的礼物。” 小溪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既然他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了，他才不会介意呢，我虽然不喜欢你婆婆一家，但却很喜欢你，就别推辞了，不然我要生气了。” 自己与娘家的那点事，估计张家人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小溪干脆也没有隐瞒，直接挑明她与娘家不和。 见小溪执意要送，大丫实在不好推脱，若再拒绝，未免就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她只好将银簪收下。 大丫听闻，脸上浮现出难过与内疚，“大姐，我深知一句道歉，难以弥补你这十几年来的苦难，但我还是想替宝哥向你道个歉，真的对不起。” 她明白这句对不起无足轻重，但却觉得只有这样做，心里才能稍微舒坦些，尽管犯错的人不是自己。 小溪轻轻摇头，“你无需向我道歉，该道歉的人也不是你。我如今能过上这般好日子，还要归功于你未来婆婆。所以，以往的那些恩怨情仇，就一笔勾销吧，今后互不打扰便是。” 大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只得点点头，带着妹妹准备离开。 “姨姨要回家啦！有空再过来陪你们玩儿哦。”二丫依依不舍地朝着两个小家伙挥手。 明轩和婉宁迷茫地看了看二丫，然后咧开小嘴喊道：“姐姐慢走。” 这声“姐姐”可把二丫气坏了，她都纠正多少遍了，要叫“姨姨”，这俩兄妹怎么就是改不过来呢！二丫心中疯狂呐喊，她可不想被低一个辈分啊…… 第962章 难以置信 而一旁的小溪和大丫看到这一幕，不禁捂嘴偷笑，好似两朵盛开的鲜花。 “娘亲不是对你们说要叫姨姨吗？怎么又喊姐姐啦！”小溪温柔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声音宛如黄莺出谷般悦耳。 担心明轩和婉宁会再次喊自己姐姐，二丫连忙如拨浪鼓般摇了摇头，“大姐姐，其实叫姐姐还是姨姨真的不重要，就随了两个孩子吧！” 其实她心中却如狂风中的海浪一般，波涛汹涌，暗自思忖着，咋叫一声姨姨就这么难呢？难道我长得很显小吗？二丫不禁对自己的身高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大姐，外面天凉，你就别出来送我们了。”大丫见小溪准备送她们出门，急忙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 “那好吧！我让桃红送你们。”小溪说完便朝门外喊了一声。 桃红闻声应道：“好的夫人，奴婢知道了。”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送张家姐妹离开了房间。 “大姐，这簪子可真漂亮，价格肯定不便宜吧！”走到街口的时候，二丫突然开口问道。 大丫这才想起忘记把银簪摘下来了，赶忙伸手从头上取了下来，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然后点了点头，“确实不便宜，少说也要二两多。” 如果是空心的，或是只在外表镀了层银水，那就要便宜许多，但这支却是实心的，价格自然不菲。 “啊！这么贵？没想到大姐姐竟然如此大方，要是让街坊邻居知道了，还不得羡慕死。” 二丫瞬间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但想到那些背地里嘲笑姐姐嫁了个庄稼汉的长舌妇们，她立马变得斗志昂扬，好似一只斗鸡。 “大姐不是对你说过，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们喜欢说，就让她们说去呗！又不会少块肉，何必与她们一般计较。” 听到妹妹的话，大丫不禁一脸无奈。 街坊邻居背后说什么，她当然一清二楚，但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宝哥虽然只是一个地道的庄稼汉，却体贴入微，事事为她着想，只是这一点，就有很多人做不到。 每次妹妹听到别人的议论，都气得不轻，想要撸起袖子打一架，但为了她的名誉，爹娘一直压着，不然恐怕早就替自己出头了。 此时看她这副模样，就知她心中所想，大丫赶忙出言劝阻。 二丫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打算以后找机会给姐姐报仇，“好吧！我保证绝不会向街坊邻居炫耀。” “我们快点走吧，估计娘都等得心急如焚了。”大丫紧紧拽着妹妹的衣袖，脚步如飞地往家赶。 果然不出大丫所料，此时家中的张母，正坐立不安地朝着门外张望，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老婆子，你就别瞎担心了，闺女只是去个布庄，能有什么事？再说了，镇上的治安一向很好。”张父看了一眼如坐针毡的张母，无奈地摇了摇头。 “往常这个时候，她们早就回来了。”张母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焦躁不安。 “也许闺女半路上遇到了小姐妹，去人家家里坐了一会呢。”张父继续安慰着张母。 张母反驳道：“大丫平日里只知道在家埋头刺绣，哪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小姐妹？要说二丫还差不多。” 大闺女从小就乖巧懂事，这两年开始去绣房接活后，更是几乎不出门。不像小女儿那般坐不住，只能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靠刺绣补贴家用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夫妇二人急忙趴着窗户向外看去，不是大丫姐妹还能有谁。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闺女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是不相信。”张父瞥了张母一眼，小声嘀咕着。 张母白了他一眼，“是是是，是我多虑了行了吧？” “爹娘，我们回来啦！”二丫的大嗓门在院子里响起。 “都十二岁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女孩子的文静都没有，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哟。” 张母在屋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她实在想不明白，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为何小女儿的性格如此活泼好动。 “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哪里丑了？不过是贪玩了些，怎就嫁不出去了？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三个孩子，那可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贝，听到老婆子的话，张父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就这般纵容吧！将来可有你后悔的时候。”张母懒得搭理自家男人，继续埋头纳她的鞋底子。 “闺女你们回来啦？可有选到合适的布料？”看到两个女儿的身影，张父关切地问道。 “嗯！买到了，就是不知娘她可会喜欢。”二丫点点头，怯怯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母亲。 张母闻言抬起头，缓缓说道：“你们去布庄竟是为了给我买布料？” 大丫赶忙接话：“是啊！妹妹说母亲的生辰快到了，就拉着我去给您选了块布料，想给您做件暖和的新袄子。” 得知两个女儿去布庄是为了给自己买布料，张母瞬间心花怒放，“娘的袄子还能穿，花那钱作甚！” 小女儿虽然性格活泼了些，但却十分孝顺，张母甚是欣慰。 张父也在一旁随声附和道：“是啊！我竟把这事给忘了，待你娘生辰那日，爹也去买些羊肉回来，听闻羊肉胡萝卜馅的饺子美味无比。” “我看是你嘴馋了吧！竟拿我生辰做幌子。”同床共枕十几载，张母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了男人的那点小心思。 张父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讪讪地说道：“他娘，你真厉害，这都被你猜到了。”其实，他也是前几日听隔壁老张把羊肉饺子的美味夸得天花乱坠，这才动了馋嘴的心思。 “爹娘，你猜我们今天遇到了谁？”二丫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把布料往旁边一放，就迫不及待地把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谁啊！”张家老两口见小女儿一脸神秘的样子，心中的好奇被勾了起来。 “这就要问大姐喽！”二丫把好奇的爹娘推给了姐姐。 “难不成和你大姐有关？”这下张家老两口更加疑惑了，双双把目光投向大女儿。 大丫满脸羞涩地轻点了一下头，轻声说道：“是宝哥的姐姐和姐夫。” “爹娘你们不知道，大姐姐家的孩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我和大姐都恨不得抢回来一个自己养了，而且大姐姐还特别温柔大方……” 二丫滔滔不绝地说着，当听到对方还送了大女儿一根银簪时，张家老两口惊讶得合不拢嘴。 他们清楚地记得，女婿的姐姐出嫁后就与娘家断绝了往来，如今怎会送女儿礼物？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第963章 唯一的愿望 “大丫，你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张母为了确定真假，把目光直直地投向大女儿。 “嗯！大姐确实送了我一根银簪作为见面礼。”说着，大丫就把手中那小巧精致的银簪递给了母亲。 这支银簪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珍贵，张母的目光也被它深深吸引，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这漂亮的发饰呢？她自然也不例外。 “闺女，快说说这是咋回事？”张父对陈家旺的印象一直很好，若不是有他从中撮合，女儿怎么能定下这桩好姻缘？此时的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没等大丫开口，二丫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你这丫头，咋如此不懂事！若不是你非要嚷着去看那两个孩子，人家怎会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张母轻点了一下小女儿的额头，一脸无奈地说道。 二丫撅起小嘴，嘟囔着：“大姐姐说了，她相公送了好几根类似的发簪呢，才不差这一支！” “人家有是人家的，咱可不能这么理所当然！你可知道这支银簪值多少钱？” 张母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她早就听女婿说过大姐家条件不错，不仅在村里有几十亩药田，还在镇上开了两家铺子。 但就算人家再有钱，那也是小两口努力打拼来的，可不能让小女儿养成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张母不得不严厉呵斥几句。 二丫见状，急忙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看向母亲，“娘，我知道错了！不过，这也说明大姐姐是喜欢我姐姐的，不然也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啊，您说对吧？” 张父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啊，他娘，我觉得闺女说得有道理！家旺媳妇肯定很满意大丫这个弟媳，所以才会如此大方！” 其实他也是见过一次小溪的，给人的感觉很和善，瞧着就是个好相处的，只可惜亲家夫妇做了太多错事，至今也没得到小姑娘的原谅。 张母做梦都没想到，和娘家所有人都断绝往来的小溪，不仅没有将怨气撒在女儿身上，竟然还送了她一支发簪，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张母同时也提醒大女儿：“闺女啊，虽然你大姑子现在还不肯谅解宝儿，但不管怎样，他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有着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你可千万别多嘴。” 大丫连连点头，说道：“娘，您放心吧，就算您不交待，我也知道的。我一定会和大姐好好相处的。” 其实，大丫也非常喜欢小溪。并非因为小溪送了她多么贵重的礼物，而是大丫觉得小溪虽然富有，却丝毫没有架子，要是换作其他人，恐怕就会是另一番局面了。 “好，你明白就好，晚上想吃什么？娘去做晚饭。”张母把发簪交还给女儿后，便转身走向厨房。 “我想吃烙饼了，晚上就吃烙饼配白菜汤吧！”二丫兴奋地喊道。难得母亲如此大方，她可得趁机吃点好的。 要知道，张家虽然以卖胡饼为生，但平日里生活十分节俭，一个月也吃不上几次面食，所以二丫才会如此兴奋。 张母忍不住白了小女儿一眼，笑骂道：“咱家就数你嘴最馋。” “还不是像了我爹。”二丫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爹娘，弟弟出去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大丫环顾四周，没看到弟弟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别担心，他跟小胖、毛豆几个，想改善一下伙食，去后山抓鹌鹑了，估计天黑前就能回来了。” 张母对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儿子虽然顽皮，但从不惹事，而且心眼也多。 “哦！那我把这簪子放回房间，就去给您帮忙打下手。”得知弟弟与伙伴去了后山，大丫便如释重负，每次大雪过后，镇上那些半大的孩子都会成群结队地上山设套，山上随处可见孩子们的身影。 “去吧！”张母应了一声，就一头钻进了厨房。 大丫回到房间，打开抽屉，一个木匣映入眼帘。匣子里摆放着一对小巧的银耳坠，还有一根精美的桃花簪。银耳坠是定亲时，婆婆送的，桃木簪是宝哥精心雕刻的，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如今又多了一支珍贵的银簪，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小小的欢喜。 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簪放入匣子，轻轻合上盖子，然后小心地放回原处，这才放心地离开房间。 夜里，临睡前，小溪把送大丫银簪的事告诉了陈家旺。本以为他会生气，毕竟那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然而，结果却出人意料。 “既然东西已经送给了你，那它就是你的了，你当然有权处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把银簪送给大丫呢？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宝儿而不喜欢她呢！” 宝儿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来铺子一趟，每次都会变着花样给孩子们带各种好吃的。然而，小溪却从未见过他。因此，陈家旺对小溪今天的举动感到十分困惑。 “可能就是看对眼了吧！我觉得这小姑娘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如果我不表示一下，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小溪接着说道：“家里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当作见面礼了，我就把头上的银簪送给了她。” “大丫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宝儿能娶她为妻，也算是捡了大便宜，只要两人好好过，日子绝不会差。” 小姑娘不仅勤快能干，还有一手好绣活，多少也能贴补一些家用，试问这么好的媳妇去哪里找，这也是陈家旺说小舅子捡了大便宜的主要原因。 小溪感叹地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还能有如此好福气，可是缘分这东西，就是这般奇妙，好比我与相公。” “这点我不和你犟，原本以为这辈子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但月老却安排了你我的相遇，如果没有那一次伸手相救，又怎么会有后来的得偿所愿。” 想到如今的幸福生活，陈家旺就无比满足，有儿有女，有个勤俭持家的娘子，人生也算圆满了。 此时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儿女们能快点长大，然后带着娘子看遍世间大好山河，也算不枉此生。 第964章 二舅老爷来了 夫妻俩又交谈了一会儿，便相互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时光在忙碌中匆匆流逝，转眼半个月过去了。上次二堂哥和堂嫂来说，孩子预计十二月末出生，可如今都到中旬了，却依然毫无动静，小溪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娘子，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午饭后，见小溪独自坐在窗前发呆，陈家旺关切地问道。 “我在想，按常理二堂嫂这会儿应该已经生产完了，可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小溪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或许是二堂哥太忙了，没来得及过来送信吧！”陈家旺猜测田文俊肯定在家照顾月子，抽不出时间来镇上，这才耽误了送信。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桃红清脆的声音：“东家夫人，莲花村二舅老爷来了。” 桃红这丫头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她能记住所有的亲戚，只要是来过铺子的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小溪不禁感叹，这人啊，还真不禁念叨。 话刚说完，田文俊就提着两包糕点走进了屋子。他虽然不富裕，但毕竟是当舅舅的，不能空着手来，于是便去杂货铺给孩子们买了两包糕点。 “堂哥，你来就来，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然我要生气了。”小溪知道二堂哥生活不易，赚钱艰辛，实在不忍心让他破费。 “那我这个当舅舅的总不能空手来吧！不然显得我多小气啊，孩子们长大了还不得说，二舅父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田文俊半开玩笑地说。 陈家旺也在一旁插话道：“小溪刚刚还念叨二堂哥呢，说算着日子，嫂子早该生了。” 田文俊喜笑颜开地说：“是啊！你嫂子半月前就生了，可最近货郎生意红火，我一直没能抽出时间过来送信，你嫂子都为此生气了。” “不怪嫂子说你，你快告诉我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小溪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是个女孩，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你大伯母还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团团。”提起女儿，田文俊的眼神充满了温柔的光芒，那是他和妻子期盼已久的宝贝。 “大伯母一定高兴极了吧！”大堂哥家和堂弟家都有男孩，小溪认为老两口现在肯定迫切想要一个小孙女。 “是啊！你大伯母说要等你嫂子满月了再回去，我爹也是一天跑两趟，抱着团团乐得合不拢嘴。” 在村里，大多数人都重男轻女，要是哪家连续生了几个女孩，生不出男孩，就会被人骂作“绝户头”，或是遭到婆家的折磨。 田文俊原本以为自己的父母也会这样，没想到老两口特别喜欢女儿，他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女儿好啊！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长大了一样会孝顺爹娘。再说，你和嫂子还年轻，先开花后结果，以后再生个儿子，那就更圆满了。” 在小溪看来，男孩和女孩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没有儿子，大不了以后招个上门女婿，日子照样过。 “是啊！我和你嫂子也是这么想的。能有团团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做人要懂得知足。要是能再给团团添个弟弟妹妹当然好，要是不能，我们将来就招个上门女婿。” 田文俊并不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他觉得能有一个女儿已经很幸运了，应该感恩知足。 又在后院坐了一会儿，田文俊便起身告辞。他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送信，家里的小商品都快卖完了，他还得赶去县城进货呢。 小溪急忙让陈家旺去柜子里取出她上次买的布料，以及提前准备好的红封，塞进田文俊手中。 田文俊一脸迷茫地看向小溪，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也不奇怪，毕竟在村里，谁家妇人生孩子，大多送几个鸡蛋，只有关系特别好的，才会送块布料，他看着手中的东西，不仅有布料还有红封，怎能不懵？ “二堂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大着肚子，肯定不能去看二嫂和团团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堂嫂。” 小溪指了指自己的大肚子，笑容满面地说道。 “可这也太多了吧！”田文俊本就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布料价格不菲，再加上手中沉甸甸的红封，少说也有几百文。 小溪微微一笑，说道：“不多，要不是最近接连买了两家铺子，家里开销大，我就多包一些红封了，还望二堂哥不要嫌少。” 其实红封里只包了五百文，至于为何与两个妯娌差别对待，是因为平日里两个大伯哥经常来家中帮忙，两个嫂子也是，有了新鲜东西都会送来一份，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对于自己现在的家境来说，这五百文确实不多，但与村里的人情往来相比，却不知道翻了多少倍，这也是二堂哥惊讶的原因。 “小溪，妹夫，你们赚钱也不容易，这块布料我就收下了，但这红封我坚决不能收，不然回去，你嫂子肯定会生气的。” 田文俊太了解他媳妇的性格了，无论家里的日子多么艰难，她都坚决不占任何人的便宜，这其中也包括爹娘。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堂妹生子，家里好像只拿了一百个大钱。 陈家旺将红封再次塞进田文俊手中，恳切地说道：“二堂哥，这是我们夫妻的一点心意，饱含着对孩子的深深祝福，你就别再推辞了。” “就是啊，二堂哥，你要是再不收，我可要生气了哦。”小溪随即配合着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她深知只有这样，才能让堂哥收下红包。 果不其然，田文俊看到小溪脸色不佳，只得无奈地将红封收了回去，嘴里还嘟囔着：“你别生气，我收了便是，不过估计回去以后，你嫂子那关可不好过啊。” 此时的田文俊左右为难，不收红包，堂妹肯定会不高兴，可收了红包，回家后又难免要挨媳妇的训斥。 “哎，这样就对啦！”看到堂哥收了红包，小溪立刻喜笑颜开。 “那我就先走了，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县城。”田文俊一脸无奈地挥了挥手。 得知田文俊要去县城，陈家旺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这才把他送到大门外，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才转身回房。 第965章 动了心思 直到走远，田文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红封拆开，数了数里面的铜板，竟然有足足五百文之多！心中不禁慨叹：“有钱人真是大手笔啊，出手如此阔绰！” 看来，这些铜板只能等堂妹生子时，再随回去了，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且说村中陈家老宅，陈母正端坐窗前，焦灼地向外张望。 小两口吃过早饭便出了门，到现在还未归来。还好小孙子已经六个多月了，能吃些米粥和鸡蛋，否则早就饿得哇哇大哭了。 “老头子，你说家兴两口子去了这么久，咋还没回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自从上次小儿子遭遇一场虚惊后，陈母便对上山之事心生抵触，担心会真的遭遇野兽。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就别在那儿胡思乱想了。”陈父想起那日的情景，自己也心有余悸，但这话自己知道就好，不然老婆子只会更加担心。 而此时，被老两口惦念的陈家兴夫妻，正在倒鱼笼。 “相公，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捕到的鱼似乎越来越少了？”张氏拿起一个鱼笼，里面只有寥寥几条小鱼。 “嗯！可能是我们捕捞得太频繁了吧！要不先养上十天半个月，再过来看看？” 陈家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小弟之前就跟他提过，小溪里的鱼时多时少，具体原因，他也摸不透。 “看来只也能先这样了，说不定过些时候再来，还能捉到大鱼呢！”张氏点头应道，她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两人把所有鱼笼里的鱼儿全部倒出来，大大小小的鱼儿加在一起，目测还不足十斤，不禁有些沮丧。 他们的鱼在集市上很受欢迎，即使大的卖八文，小的卖四文，也会在刚到集市没一会儿就被抢购一空。 主要是，夏季都鲜少有人卖鱼，更何况寒冷的冬天了，他们的鱼，可谓是蝎子屎——独一份，能不好卖嘛！ 仅这一个多月，单靠卖鱼这一项，收入便已有一两多，不足二两。 “哎，知足者常乐，你想想，我们未捕鱼前，不也一样过日子吗？” 张氏虽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这都是白得的，又没花费一文钱，有何难过可言。 “你说得对，知足常乐，并非完全捕不到鱼，只是少了些罢了。” 陈家兴仔细一想，似乎确实如此，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夫妻二人收拾好渔具，这才挑起担子向山下走去。 “秋菊，那块地，你今日也瞧见了，感觉如何？”时至今日，陈家兴仍惦记着开荒之事。 以往都是陈家兴独自上山捕鱼，张氏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查看他口中的宝地。 “看着甚是肥沃，若先种上两年大豆滋养，想必会成为一块良田。” 张氏的想法与陈家兴如出一辙，也认为那块地不错，若能开荒，自是再好不过。 “可咱爹却坚决不同意我在此开荒。”想到父亲坚决反对的态度，陈家兴不禁头痛欲裂。 “回去再劝劝爹，或许他老人家就同意了呢！” 起初，张氏还觉得公公的顾虑不无道理，但亲眼见到荒地肥沃的土壤后，便动了心思。 陈家兴情绪低落地嘟囔道：“我看行，爹娘待你一直很好，你说的话，他们也乐意听，哪像我，仿佛是捡来的一般。” “你这傻憨憨，正因为爹娘疼你，才会对我百般照顾，这你都看不出来，真是笨死了。” 张氏回身戳了一下陈家兴的额头，满脸嫌弃。 “有吗？我怎么没觉着。”陈家兴摸了摸脑袋，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当然了，每次你赶集回来稍晚一些，爹娘就会去大门口焦急地张望，家中做好吃的，也会特意给你留一份，等你回来吃。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只是你未曾察觉罢了。” 公婆虽不善于表达，但他们对儿女的关爱，却早已融入生活的点点滴滴。 有时静下心来，张氏便会感慨，为何自己的爹娘就不能公平对待，但凡他们曾经能少一些偏心，也不至于如今晚景凄凉。 虽然自从那次爹娘上门大闹一场后，她就再没回过娘家，但也或多或少从旁人那里，听闻了一些爹娘的消息。 她认为爹娘落到如此地步，完全是自食其果。若他们不来招惹自己，她也不会对老两口的饥寒交迫坐视不管。 “哦！那确实是我愚钝，竟没有留意到这些细节。” 倘若没有媳妇提醒，陈家兴恐怕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这些，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赚取更多的银子。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抵达林子外围，打算稍作歇息，就直接下山。 好在不远处有一棵刚倒下不久的树干，两人将担子放下，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大路上的积雪，由于长时间有人踩踏，已经消融得所剩无几，但林子里因阳光无法直射，积雪融化得异常缓慢，最深处甚至没过了脚面。 去小溪边的这一路，夫妻二人都是在积雪中艰难前行，回来时虽好了一些，但鞋子里还是灌满了积雪。 夫妻俩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脱鞋倒雪。 “我说不让你跟来，你偏不听，这下可好，鞋子都湿透了吧！”陈家兴略带埋怨地说道。 张氏轻拂了下手，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妨事，这点小雪算得了什么，又不是瓢泼大雨，回家在炉火边烤烤就干了。” 她深知男人心疼自己，只是那生硬的语气，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 陈家兴瞥了一眼装鱼的木桶，里面哪还有鱼的影子，上面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也不知道回家后，这些鱼是否还能苏醒过来。 “我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下山吗？”张氏也看了看捕鱼的工具和木桶，心中暗自思忖。村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家呢！要是让他们发现了捕鱼的地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以往他都是趁着夜幕降临后才下山，这还是头一回在大白天往回赶，陈家兴也有些犯难了。 张氏在林子外围转了一圈，忽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把鱼笼藏起来吧！” “那这鱼桶该如何是好？”鱼笼的问题解决了，可总不能把这些鱼也一块儿藏起来吧！陈家兴满脸疑惑。 “我们去捡些树枝，把两个鱼桶掩盖在里面就行了。”这是张氏目前能想到的最佳办法了。 “好，听你的，我去藏鱼笼，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话毕，陈家兴就拎着六个鱼笼，朝着不远处的断崖走去。 张氏也没闲着，陈家兴走后，她便在附近搜集起干柴来。正值寒冬腊月，上山捡柴的村民寥寥无几。 前些日子下雪，狂风肆虐，吹折了不少树枝。张氏捡起来并不费力。 等陈家兴回来时，干柴已经差不多够了。两人用树枝将木桶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才挑起担子下了山。 第966章 风中凌乱 果然如张氏所料，两人刚踏进村子，就和麻婆子不期而遇。 麻婆子名副其实，满脸疙疙瘩瘩，密布着痘印。据说她年幼时罹患天花，九死一生才保住性命，却留下了满脸麻子。 年方二十，仍待字闺中，无人问津，她的爹娘为此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村中有个吴老二，二十几岁时爬树摔断了腿，落下病根，走路一瘸一拐。 附近村庄的姑娘都对他避之不及，吴老二的要求也不高，只求女方能操持家务，传宗接代即可，容貌美丑他并不在意。于是，他便将目光投向了麻婆子。 一个难嫁，一个难娶，双方父母一拍即合，成全了这桩亲事。就这样，两人成了亲，有了属于他们的小家。 麻婆子的肚子也很争气，三年抱俩，十年间，接二连三地生下了七个儿女。尽管家中一贫如洗，但他们还是含辛茹苦地将孩子们拉扯长大。 这令不少村民竖起大拇指，老两口也终于苦尽甘来，几个儿女都十分孝顺，每逢年节，都会带着丰厚的礼物回来探望父母。 然而，或许是因为年轻时受够了贫穷，麻婆子将钱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只占别人便宜，别人休想从她那里得到一文钱，因此被人起了个“铁公鸡”的外号。 这使得原本对她颇为钦佩的村民们逐渐疏远，甚至见到她都恨不得躲着走。 陈家兴和张氏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倒霉，会在这里遇到麻婆子，要知道，她可是雁过都要拔毛的那种。 两人本想假装看不到，直接走过去，没想到对方却先开了口。 “哟！这不是家兴两口子吗？上山砍柴啦！你大伯前几天把腰扭了，家里都没柴烧了，给大娘一捆可好？” 麻婆子毫不客气，张嘴就要一捆干柴。 “大伯腰扭了，那虎子哥不还健在嘛！难道他也把腰扭伤了？”陈家兴见麻婆子如此厚颜无耻，说话也不再留有情面。 “你这是什么话！我儿子好得很！”听到别人诅骂自己儿子，麻婆子立刻跳了脚。 “既然虎子哥安然无恙，那让他上山砍柴就是了，为何还向我们讨要？” 陈家兴不愿与麻婆子过多纠缠，直接越过她，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张氏也紧随其后，临走时还不忘扔下一句话：“大娘，您岁数也不小了，把那占便宜的毛病收一收，免得给儿女丢脸。”说完便快步追上陈家兴。 “小气鬼！不就是一捆柴嘛！还说我小气，你那么有钱，不也一样。” 麻婆子对着二人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家去了。 陈母将照顾盼妹的任务交给陈父，就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前两日小儿子捎回来几斤新鲜的羊肉，她打算做一锅萝卜羊肉汤，既能暖身，又有助于消化，还能清热降火。 萝卜白菜是普通百姓家冬季必不可少的蔬菜，陈家也不例外，地窖里摆满了萝卜、白菜、土豆和红薯。 别家的地窖都修在院子里，陈家却与众不同，竟然把地窖修在了杂物间里。 陈母来到杂物间，掀开地窖上的盖子，顺着梯子爬下去，从地窖的土堆中，拣出两个鲜嫩多汁的大萝卜，便爬了上来。 临走时，她还从墙上摘了几根辣椒，家中几口人都无辣不欢，放上几根辣椒，味道更鲜美。 待陈母将羊肉下锅焯水后，陈家兴夫妻俩也走进了院子。 “爹娘，我们回来啦！”陈家兴这家伙，简直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没过几天，就将老爹的叮咛嘱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这下可完蛋了。”张氏不禁为自家男人捏了把汗。公公最讨厌相公毛毛躁躁的样子，估计今天又少不了一顿训斥。 这话刚一出口，陈家兴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捂住嘴巴，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父亲没有听到他的喊声。 “家兴兄弟，你们两口子，这是去哪了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家兴这一嗓子，被隔壁的桂花嫂子听了个正着。 对方立马伸长脖子，把头探了过来。要不是有院墙隔着，估计她就直接趴在地上了。 陈家兴心中懊恼不已，暗暗咒骂自己的嘴为何如此贱，非要喊这一嗓子。这下可好，把村里最爱凑热闹的八婆给吸引了过来。 “是桂花嫂子啊！我没去哪儿，就是上山砍了些柴，嫂子你家还没生火做饭呢！” 有外人在场，干柴无法归置，里面的秘密就有可能败露。陈家兴只得变相催促对方离开。 可这人却像看不懂别人的脸色，依旧问个不停，把陈家兴烦得不行。他只得向张氏投去求助的目光。 “桂花嫂子，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屋了，在外面冻了这么久，实在冷得受不了了！”张氏毫不掩饰地说道。她可不想在这里磨磨蹭蹭地挨冻。 “其实我还真有件事，就是……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家的鱼是在哪里捕的？孩子最近馋得不行。” 桂花嫂子犹豫了一下，干脆开门见山。 自家去镇上卖鱼的事，起初并没有人知道。因为天气寒冷，若非家中缺少必需品，村民们根本不会去镇上赶集。 但那日却特别凑巧，偏偏碰到一个村民去镇上卖鸡蛋，那人还是个大嘴巴，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小山村，便无人不知陈家在镇上卖鱼的事。 对于此事，众人的好奇心犹如烈火，熊熊燃烧，毕竟庄户人家除了依靠那几亩贫瘠的田地维持生计，实在没有其他赚钱的门路。 起初的几日，陈家兴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如影随形，死死地盯着自己，这让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众人如此关注，无非就是想打探他捕鱼的地方。 自那以后，他每次上山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疏忽，让人发现小溪的所在。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桂花嫂子的脸皮竟然和麻婆子一样厚。 陈家兴正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张氏便挺身而出，接过了话头：“嫂子，既然孩子想吃鱼，你去买些就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我们卖给别人是八文一斤，给你算便宜点，七文一斤，你看如何？” “那不得花钱吗？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桂花嫂子边说边假惺惺地揉了揉眼角，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然而，陈家兴和张氏对她的表演无动于衷，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们也没办法了，毕竟我们也是要靠这个赚钱养家的。” 两人把担子放在柴垛旁，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只留下隔壁的桂花嫂子，像个小丑一样，在风中凌乱。 第967章 两难境地 “家兴秋菊，你们回来啦，娘刚把羊肉下锅焯水，估计要晚一会才能开饭。”看到儿子儿媳回家，陈母一直悬着的心，像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娘，我们还不饿，您别着急，回屋歇着吧！我来做饭。”说完，张氏便去打水洗手。 陈母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还是娘来做吧！” “娘，我真的不累。”张氏走到灶台旁，迅速接过婆婆手中撇血沫的勺子。 见儿媳如此坚持，陈母也不再推辞，而是跟着儿子进了里屋，准备问问他们为何这么晚才回来。更重要的是，小夫妻俩明明是上山捕鱼，却不见鱼桶的踪影，就算没有捕到鱼，桶也总不能丢了吧！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大喊大叫，看看，惹麻烦了吧！”陈家兴刚踏进门槛，陈父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原来，陈父在房内将外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就连隔壁儿媳说的话也大概听了个明白。 “爹，我知道错了，以后保证再也不大喊大叫了。”陈家兴立刻明白了父亲所指的麻烦是什么。 “老头子，这也不能全怪家兴，明明是隔壁小媳妇不知羞耻。”活了大半辈子，陈母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如果他不大喊大叫，怎么会把人家吸引过来。”陈父真想给儿子一巴掌，让他长长记性。 陈家兴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训斥。 “好了，别生气了，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的经历，老大以后肯定会记住的。”陈母急忙在旁边劝说道，她担心老头子再说出更伤人的话。 陈家兴连连点头，忙不迭说道：“嗯！我以后保证再也不会犯了。” 陈父见他认错态度诚恳，这才作罢，转而问起今日的收获情况。 “不太理想，大大小小的鱼加起来，估计都超不过十斤，我打算先养上十天半月，到时候再去看看。” 一想到桶里那少得可怜的鱼儿，陈家兴就心疼得直抽抽，每次都能卖一百多文，今天恐怕是没戏了。 “知足者常乐，做生意有盈有亏，更何况这是白得的财富呢！”陈父看了眼一脸郁闷的大儿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我都明白，就是上集还卖了一百多文，这次减半，心里有点不平衡而已。”陈家兴低声嘟囔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陈母迫不及待地问道：“鱼呢？我咋没看到，放哪儿了？” “我和秋菊把鱼桶藏在干柴里了，刚才桂花嫂子在，没敢拿出来，我这就去拎屋里来。”说罢，陈家兴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鱼桶丢了呢！”陈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一个桶虽值不了几个钱，但做起来却颇为费事。 不一会儿，陈家兴就拎着两个木桶进了屋，此时桶中结着厚厚的一层冰，估计要等好一会儿，才能完全融化。 萝卜羊肉汤终于煮好了，厨房里弥漫着的肉香，浓得化都化不开。 望着满满一盆萝卜羊肉汤，陈家兴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下口水。 这一幕，恰巧被老两口瞧个正着，不禁笑骂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出息。” 陈家兴却不以为意，嬉笑着说：“这能怪我吗？只能怪这羊肉太香了，让我天天吃都吃不够。” “羊肉这么贵，竟还想每天吃，那小弟岂不是要被你吃穷了。”张氏调侃道，但心中却特别感激小叔子，若不是他如此大方，自家哪里会舍得买羊肉吃。 当然不能忘记妯娌，如果她不同意，小叔子怎敢如此张扬，大肆往家中买这买那。 陈母也随声附和着点点头，“可不是嘛，你小弟挣钱也不容易，我都说了，别让他买这买那，可他就是不听。” 儿子孝顺固然是好，但如果过于孝顺也是一种烦恼，就像现在的陈母。 关键不止小儿子这样，二儿子也是，每隔十天半个月，便会让在集市摆摊的大哥捎些吃食回来。 就连远在外镇的大女儿，也是如此，只要碰到附近村子的村民，就会托其帮忙捎些东西回来。 可能是知道两个弟弟经常给她和老头子买吃的，大女儿通常捎回来的都是些穿戴方面的，小到鞋子、鞋垫，大到短打、冬衣。 她和老头子不知道和儿女们说了多少遍，他们什么都不缺，可几个孩子依旧我行我素。 “那下次，我们自己买就好了，怎能老是占小弟的便宜呢！”陈家兴先是给爹娘碗中各夹了一块肉，然后才缓缓说道。 张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咱家是开钱庄的啊！还天天吃羊肉，想得美。” 她也知道肉好吃，但那不得花钱买嘛！家中如此节俭，不就是为了存钱去镇上开铺子吗？这家伙竟然还妄想天天吃羊肉，真是没心没肺。 话毕，陈家兴突然给张氏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心领神会。 “爹娘，相公说的那块地，我今天也去看了，确实不错，如果开垦出来种地，收成不一定比咱家的良田少。”张氏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公婆的脸色。 “虽说开荒前三年不收税，可要是将那片地都开垦出来，到时候收成不佳，以后的田税还得照收不误。” 陈父放下手中的碗筷，接着说道：“更为重要的是，离家如此之远，耕作庄稼也极为不便，到时候去丈量土地，小溪的秘密恐怕也难保得住了……” 一生与庄稼打交道的陈父，深知一块良田对于百姓的重要性，然而此刻的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去开垦那片荒地吧！着实可惜了那片肥沃的土地，可若是去了，就会失去一个赚钱的门路，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老头子，要不改天我们俩也上山去看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块荒地，能让家兴和秋菊如此挂念。小溪里的鱼虽然不常有，但开垦出的土地，可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你觉得呢？” 小溪隐藏在林中，说不定哪天就会被人发现，然而土地却不同，只要办了地契那就是自己的。经过深思熟虑，陈母认为选择开垦荒地更为划算。 “好吧！那就听你娘的，等哪天我们上山去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陈父觉得老婆子的话不无道理，便点头赞同了她的提议。 “太好了，爹，您多吃点肉，吃得多才有力气爬山……”得到父亲的肯定答复，陈家兴高兴得合不拢嘴。 第968章 秦牙人来了 且说镇上的小夫妻俩，刚刚吃完晚饭没多久，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叫门声。 “都这个时辰了，会是谁呢？”小溪不禁满脸狐疑，心里暗自琢磨着，莫不是二哥二嫂，有什么急事。 “不管是谁，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陈家旺边说边把一块酸梅放进小溪口中。 家中那么多下人，听到声音的，肯定不止他们夫妻俩，一定会有人过去开门。 果不其然，片刻后，院中传来桃红的问话声，“东家，外面有个自称秦牙人的大叔，说有要事找您。” “快请他进来。”一听是秦牙人上门，陈家旺便知肯定是庄子的事，有消息了。 “相公，这秦牙人过来，是不是说明，有合适的庄子了。”小溪心里一直惦记着庄子的事，听到秦牙人过来，瞬间喜笑颜开。 陈家旺点头应道：“我估计是，不然，绝不会这么晚过来。” 话音刚落，桃红便领着秦牙人进了屋。 秦牙人抱拳施礼，“好久不见，陈掌柜及夫人近来可好？” “托大叔的福一切都好，快请坐。”陈家旺笑着回应道。 “桃红，去沏杯热茶来。”小溪吩咐道。 “知道了夫人，奴婢这就去。”话毕桃红就去烧水了。 “大叔今天过来，可是庄子的事有眉目了？”陈家旺把一盘南瓜籽推到秦牙人面前，示意他一起嗑。 秦牙人点头应道：“正是为此事而来，就是这个庄子比陈掌柜预计的大了一些。” 当初因为手里没有太多银钱，夫妻二人便计划买个小点的庄子，有个四五十亩就行，即便如此，也需要二百多两银子。 小溪突然开口问道：“不知这庄子占地几何？往年都种了些啥？坐落何处？” 小溪心想，若是百八十亩，以现在的经济状况，肯定是买不起的。 至于为何问往年都种了些什么，这样也好为来年春耕做准备。 而位置就更重要了，当然是离镇上越近越好，来回也方便。 “这庄子有八十二亩地，往年种的都是玉米、高粱、大豆等杂粮，位置就在镇北十里处的清水村。”秦牙人把他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位置倒是不错，就是这地似乎有点多，若都是良田，那可要二百多两银子呢。” 陈家旺心里有些不舍，虽然如今不算借给二哥的，又存了差不多四百两，但一下子花去二百多两，还是有些肉疼。 “是啊！当日你对我说完，我便开始留意，今天傍晚得了准确的消息，赶忙过来给你送信。”秦掌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嗓子瞬间舒服多了。 “听大叔的意思，这庄子并非你们牙行所卖？”小溪何等聪慧，立马听出了不对劲之处，忍不住开口问道。 “确实如此，你也知道，铺子、田产、挂在我们牙行售卖，成功卖出是要抽取一定佣金的，这户人家舍不得，便自己在卖。” 田产越多，付的佣金就越高，主家舍不得，秦牙人倒也可以理解。 夫妻二人没想到，在得不到一点好处的情况下，秦牙人还愿意专程跑一趟，心中很是感动，觉得他是一个值得结交之人。 “谢谢秦牙人大老远跑过来，只为给我们送信，他日若是遇到难处，尽管吱声。”陈家旺直接许下承诺。 “有陈掌柜这句话便足矣。”陈家旺是秦牙人见过所有老板之中，人品最好的，虽然只是个口头承诺，但心里却很高兴。 “大叔，我想问下，这八十多亩地都是良田吗？那户人家为何要突然变卖田产呢？” 八十二亩虽不算太多，但也不少，小溪觉得还是得打听清楚，再决定买不买。 “不，只有六十亩良田，余下二十多亩都是沙土地，至于变卖的原因是，老地主前几日死了，两个儿子闹着要分家，其它东西都分完了，唯独这块地，谁也不想要，就打算卖了直接分钱。” 秦牙人没有丝毫隐瞒，将整个事件的起因和盘托出。 夫妻二人恍然大悟，随即点点头，“原来如此啊！那不知他们打算怎么卖？” “良田五两一亩，沙土地三两，加在一起，刚好三百六十六两。 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们了，庄子里早年挖了一口荷塘，大约有两三亩地大小，但投了几次鱼苗都死了，自此以后那处就荒芜了，可以白送，不要钱。” 若是秦牙人有那么多钱，他都想自己买下来了，刚好家中两个儿子，一人一半田产。 只可惜，就算到死他怕是也赚不到那么多银子，如果小夫妻俩不买下来，实属可惜了。 陈家旺和小溪在心中盘算了一下，良田和沙土地的价格，倒是很正常，他们也能接受。 唯一让人意外的是，庄子里竟然还有口荷塘，而且免费送，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没想到却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养鱼不成，不代表不可以养其它东西啊！比如莲藕，那可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啊！或是鸭子，嘎嘎嘎，多可爱啊！二哥说县城夏季有很多人在路边卖荷花，或是莲藕，生意特别好。 听闻莲藕不仅可以煲汤、凉拌，还能做成藕粉，冬季涮锅子更是绝佳之选。 沙土地虽然种不了玉米水稻，却对花生以及豆类情有独钟，或许还能种出珍贵的药材…… 两人越想越觉得可行，这个庄子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一般。 就算没有这处荷塘，他们也打算专门挖一口呢！这可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啊！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竟然不要钱白送，这简直太合他们心意了。 “大叔，我们不知道地主家住在哪啊！要不明天，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陈家旺试探地问道。 秦牙人沉思片刻，便点头答应了，“那好吧！明日吃过早饭，我就过来找陈掌柜。” 他心里想着，反正这个季节十天半月也成交不了一笔，不如帮人帮到底，就当交个朋友了。 小溪微微一笑，“那就辛苦大叔再跑一趟了，我和相公绝不会亏待您的。”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你们能买到心仪的庄子就好。”秦牙人摆了摆手，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就放下茶杯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好，那我送您。”陈家旺披了件袄子，与秦牙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第969章 这辈子绝不负你 送走秦牙人后，陈家旺就快步回了屋，紧紧拉住小溪的手，激动得像个孩子，大声说道：“娘子，你有没有觉得，老天都在帮我们。” 看着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小溪微微颔首，轻声道：“嗯！确实有这种感觉，就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秦牙人说的那般好。” “有没有，明天看了不就知道了吗？”陈家旺做梦也没想到，他这辈子，竟然会坐拥百亩田产。 “是是，你说得对，不过，这么多地，要谁来打理啊！总不能你自己动手吧！那还不得累死。”小溪立马想到了新的问题。 宋家夫妇不仅要侍弄二十多亩药田，及南山的庄稼，还要养兔子竹鼠。 更重要的是，白米虽好吃，但稻田却不好侍弄，三天两头就得拔一次草，光是做这些，就已经很累人了。 若是再把八十多亩地，交给夫妇俩，那堪比要了他们的命。 “听说地主家的田地，几乎没有自己种的，大多是佃给附近村庄的百姓，或是有固定的长工，我们也照做便是。” 陈家旺已经打算好了，他要留三亩地种植辣椒，十亩地水稻，十亩地玉米高粱，其余的全部租出去。 小溪听后表示赞同，她觉得这样做再合适不过了，相公肯定是没有时间去侍弄庄稼，总不能再花钱买几个人吧！ “好，都听你的，不过，你明天过去能不能带上我啊？我想去瞧瞧那口荷塘。” 陈家旺扫了眼小溪的大肚子，摇了摇头，“外面天寒地冻，冷得要命，你如今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也不方便，还是在家歇着吧！回来后我给你描述也是一样的。” “好吧！”小溪深知自己如今不适合出门，但内心的好奇就像猫爪一样，不停地挠着她，让她对八十多亩地的面积充满了想象。 “等生完孩子，我就找个奶娘，让她来喂孩子，到时你想去哪都成。”陈家旺轻声哄道。 “我们又不是大户人家，如果请个奶娘，别人背后还不知如何诋毁呢！”小溪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陈家旺的提议。 “这样你不也能轻松一些，再说我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干嘛在意别人的看法。” 陈家旺深知照顾孩子的辛苦，娘子好不容易把明远和婉宁带大，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他实在不想小溪再那么累。 若是孩子省心还好，夜里喂两遍奶就成。 要是摊上大哥家盼妹那样，爱哭爱闹的娃娃，觉都别想睡好。 “关键我听说，找奶娘有利也有弊，多数孩子都与亲娘不亲，反而对奶娘特别好。” 小溪可不想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和一个外人亲近。 “是吗？那我还真不知道，你听谁说的？”陈家旺想不明白小溪平日里很少出门，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 “当然是梅花嫂子了，她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她家附近就有一个例子，男人是个商人，因为心疼夫人，就为儿子找了个年轻的奶娘，结果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不光孩子离不开奶娘，商人竟然也喜欢上了对方，为此，还逼其男人和离，抬女人做了妾氏……” 小溪话音刚落，陈家旺赶忙举手发誓，“娘子，你放心，我绝对做不出那等不要脸之事，到时，我们就找个又老又丑的奶娘。” 陈家旺的举动把小溪逗得哈哈大笑，她没想到自己只是举个例子，男人便会做出此等反应。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快把手收回去吧！”小溪强忍着笑意，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将陈家旺的手给按了下去。 此话一出，陈家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松了一口气，找奶娘本是好意，他可不想娘子误会。 再说他早就对天发过誓，这辈子宁负别人，也绝不负小溪。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小溪看了眼外面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对陈家旺说道。 正坐在炕头玩布老虎的兄妹俩，此时也已经如同被催眠了一般，不停地揉着眼睛。 陈家旺看了眼一双儿女，便点了点头，把被褥铺好，便去打洗脚水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如同小泥鳅一般钻进被窝睡下了。 有时他都忍不住羡慕孩子们，这沾床就睡着的速度，真是快的惊人。 “娘子，你这脚痛不痛？”看着小溪越发肿胀的双脚，陈家旺就不由一阵心疼。 小溪摇了摇头，“没事的，不用担心，你别看她肿得厉害，但却一点都不痛。” 她也想不明白，为何当初怀明轩和婉宁时，脚都没有肿，这胎却浮肿的厉害。 还好，虽是浮肿，却不是很痛，不然相公只会更加内疚。 “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怀上这胎，你也不用受这些罪。” 看着小溪圆滚滚的肚子，陈家旺对黄大夫就越发埋怨，说好的十拿九稳，结果却还是…… 小溪摇了摇头，满眼幸福地说：“为你生儿育女，我心甘情愿，再说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听梅花嫂子说，她那时足足吐到生产呢！那才叫遭罪呢！” 陈家旺拿起布巾，轻轻擦拭着小溪的双脚，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一般。 看着男人如此小心翼翼地样子，小溪就感觉一股暖流仿佛春潮一般瞬间袭遍全身，浑身暖洋洋的。 果然如老人所说的那样，女子嫁人就如同第二次投胎，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幸福一生；反之，天长日久郁郁而终。 待一切都收拾好后，陈家旺这才脱掉外衣上炕躺下。 “娘子，你放心，我这辈子绝不负你。”陈家旺一边抚摸着小溪的肚子，一边轻声呢喃着。 “好，我相信你，我还等着相公将来带我去游山玩水呢！” 小溪嫣然一笑，不禁把陈家旺给看呆了，轻轻在她额前留下一吻，便熄灭了油灯。 他可不想让小溪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想起上次娘子手腕足足痛了两日，才逐渐好转，心中不由一阵后悔。 “嗯！等孩子们都大了，就把家中产业交给儿子来打理，到时，我们想去哪就去哪，说不得，回来时，孙子都出生了。” 想到十几年后的那个画面，陈家旺不禁笑出了声。 小溪笑吟吟地说：“到时，咱们就回来专心带孙子孙女，最好多生几个，这样才热闹。” 从小到大自己一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看似有家，实则比无家可归之人，并没有好上多少，所以她希望下一代，孩子越多越好，这样遇事也有个商量的人。 第970章 瞬间不羡慕了 陈家旺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到时候就让几个儿女每人各生五个孩子，这样就有十几个孙男娣女了。” 想到被一群小娃娃围在中间的画面，小溪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让人为之陶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彻底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第二天清晨，两人是被北风拍打窗棂的“啪啪”声给吵醒的。 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昨天还算天气晴朗，没想到今天就狂风大作，那风声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咆哮。 陈家旺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计这会也就卯时，便对一旁还有些犯迷糊的小溪说：“要不再睡会，时间还早着呢！” 小溪摇了摇头，并揉了揉眼睛，“不了，估计一会秦牙人就来了，万一让他知道，这个时辰了，我还没起床，岂不是要笑话死。” “那好吧！”陈家旺点点头，也确实是这么个理，总不能让人家在下人房等自己吧！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起了床，刚把被子叠好，外屋就传来开门声。 原来桃红和小莲一直盯着正房的动静，看到窗帘被撩开了，就知两人已经起床了。 “东家夫人，洗脸水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用？”桃红是个特别聪明的丫头，担心二人还没穿好衣裳，不敢贸然进入，便在门口先问一声。 小莲则端着饭菜跟在桃红身后，听到小溪的回应，两人这才推门进了东卧房。 送完饭菜小莲并没有急着回厢房，而是去院中抱来一捆干柴，在锅中添了半锅凉水，拿过火折子，把灶堂点燃。 两个小主子还没有醒，得赶在他们醒来之前，让房间里的温度升上来，不然很容易着凉。 木柴比秸秆上火还要快，不到两盏茶的功夫，火炕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渐渐有了温度。 随着房间里温度的升高，刚起床时，那股子凉气，也早已消失不见。 两人刚吃过早饭没一会儿，秦牙人就上门了。 “没想到今日会变天，真是辛苦您了。”陈家旺客气地说道。 “无碍，只是风大了些，多穿点便是。”秦牙人本想不来了，毕竟气温骤然下降，外面冷得厉害。 但想到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还是顶着寒风出了门，幸亏父亲离世时，给他留了个羊皮袄子，不然只怕身上的衣裳早就被寒风打透了，这一路，才没感觉那么冷。 “相公，要不你也把皮袄穿上吧！这样也能暖和些。”看到秦牙人身上的袄子，小溪突然想起家中不光有皮袄，还有皮靴皮帽。 说完就去柜子里翻找，没一会儿，就把皮袄和帽子翻了出来。 入冬以后，还没有出过远门，皮袄皮帽一直也没派上用场，今天倒是用上了。 想到这些，陈家旺便把皮袄穿在了身上，并戴好帽子出了门。 庄子距离镇上有十里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走路去，显然不现实。 陈家旺便钻进驴棚去套车，可能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小毛驴像个孩子一样，不是很配合，好一会，才把车给套上。 “大叔，您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陈家旺与秦牙人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回了屋。 “相公，都在这里了，刚好三百六十六两，别忘了讨价还价。”小溪把一沓银票，交到陈家旺手中，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放他离去。 秦牙人当然知道陈家旺跑回去干嘛！买地自然得需要银两，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跟过去。 不过想到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拿出三百多两，他心中还是很羡慕的，但却不嫉妒。 毕竟人家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又不是不义之财。 “大叔，我们走吧！”陈家旺再次出来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活像一个粽子。 “还是陈掌柜想的周到，我咋就没想到围一条围脖呢！”看到陈家旺的装扮，秦牙人心中不禁懊恼。 “我这也是前两年在集市摆摊冻怕了，热点没关系，可以往下摘，但冷就没办法了。”陈家旺似乎看出了秦牙人的想法，开口解释道。 “陈掌柜，还在集市摆过摊？”秦牙人很少去集市，还真不知道这些。 “对啊！没搬来镇上前，我就是靠在集市卖卤味，养家糊口的。”陈家旺牵着驴车出了院子，边走边说。 秦牙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陈掌柜卤肉铺子生意那般好，合着口碑早就打出去了。” 卤肉铺子生意确实不错，有很多老主顾，吃惯了自家的味道，不嫌路远，跑这边来买呢！ 想到这些，陈家旺就觉得很满足，自己做的吃食，能被人惦记，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由于风太大的关系，小毛驴走得并不快，在秦牙人的指引下，大约用了一盏茶的时间，驴车终于在一座大宅院前停下。 秦牙人笑呵呵地说：“到了，就是这里了。” 陈家旺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座在整条街当中显得格格不入，尤为打眼的高宅大院，心中不禁感叹，这得花多少银子啊！仅仅是看外表，就已经很气派了，里面还不知多么华丽呢！ “咋样？这宅子够气派吧！听说，当年修这座宅院，可是足足花了三千两呢！”秦牙人拍了下陈家旺的肩膀，爽朗的笑道。 “啊！这么多？”陈家旺惊呼道。 三千两那是什么概念，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陈家旺想都不敢想，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定然是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不用惊讶，韩家祖上可是出过三品大员的，只是后来逐渐没落，但却留下了不少田产，所以这么多年，即使无人做官，韩家子孙后代也照样过得很潇洒。”秦牙人解释道。 “怪不得韩家能成为大地主，原来都是借了祖上的光啊！”陈家旺恍然大悟，他就说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坐拥几百亩田产，现在他瞬间不羡慕了。 “是啊！最为神奇的是，他们每代都是单传，唯独到了老地主这辈，才生了两个儿子，不然，哪能有这么多，恐怕早就被其它几房给瓜分了。” 就连秦牙人都不得不羡慕老地主的好运气，现在想想，其实还是单传的好，最起码不用担心兄弟间因为争家产而闹得鸡飞狗跳。 第971章 去韩家 此言一出，陈家旺不禁感叹道：“就是不知他的两个儿子，能否保住这些田产，让自己的孩子也做个悠闲的地主喽！” “恐怕难啊，听说兄弟二人，每天只知吃喝玩乐，如今老子死了，更加无拘无束，估计用不了多久，这点家财便会如那东逝之水，消失殆尽。” 以前就曾听人讲，如果老子太过精明，孩子即使不傻，也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秦牙人倒是彻底相信了。 陈家旺叹息一声，“哎！可惜了。”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为辛辛苦苦算计一辈子的老地主不值，还是在替那即将被败光的家财而惋惜。 秦牙人上前拉起门栓，轻轻扣了两下，没一会儿，大门便从内被缓缓打开，一个十几岁的家丁，探出头来问道：“请问你们找谁？有事吗？” 秦牙人面带笑意地说：“听闻你们家少爷打算卖庄子，这个小伙子有意想买，我便带他过来瞧瞧。” “哦！是这回事啊！那二位先稍等一会，我这就去通报两位少爷。”得知两人来意，家丁转身就回了院子，大门也随之关上。 “二弟，咱这田是不是卖贵了？为何都放出消息好几日了，上门的人却寥寥无几，而且还都只想买良田，都不愿要沙土地。” 韩家大少爷在房间里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踱步，可见其有多着急。 能不急吗？潇湘楼的云裳姑娘还等着他给赎身呢！ 只可惜家中那个母老虎，把所有地契和银子都藏了起来，他只能来催促弟弟快点把那个最差的庄子，给卖出去。 “那是八十几亩，并非八亩，要几百两银子呢！哪里那么好遇到买家，若是只卖良田倒是好卖……” 大哥那点风流韵事，他这个做弟弟的，又岂会不知，他也想快点脱手，但哪里有那么容易。 韩家大少爷赶紧摇了摇头，“那怎么行，如果只卖良田，那二十多亩沙土地，岂不是更难卖了？必须得一起卖啊！” 沙土地本就难卖，这一等，又不知需要多久，他都要急死了，可等不了。 二少爷无奈地摆了摆手，“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啥时候卖出啥时候算吧。” “那怎么行？云裳姑娘还等着我呢！”韩家大少爷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忙捂住了嘴巴。 起初还想试图解释，但转念一想，既然如今已经分了家，当然是自己说了算，怎么开心就怎么活，根本没必要听从弟弟的建议。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喊声，“大少爷二少爷，外面来了一老一少，说是想买庄子，是否要小的把他们带进来。” 话毕，韩家大少爷瞬间喜上眉梢，激动得拍手叫好，“快把人给本少爷请进来。” 他万万没想到，刚刚还在为这事发愁呢！这么快竟然就有了转机。 而韩家二少爷却没有大哥那么乐观，毕竟之前来的人，也是诚心诚意想买，但最后还不是没有谈拢，所以他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在陈家旺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大门终于再次打开，还是刚刚那个家丁，“二位请跟我来。” 两人跟在家丁身后，抬脚进了宅子，这一路上，陈家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眼前看到的场景，只能说宅子太大了，大到一个陌生人走在里面可能会迷路。 在家丁的带领下，三人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座独立的小院，虽然此时正值冬季，看不到什么美景，但只看院内的亭台楼阁、假山、荷塘等，就可以想象到夏季时景色是多么的美。 “大少爷二少爷，人给您带到了。”家丁停下脚步，对其中一间房喊道。 “把人带进来吧！”一道愉悦的男音，从房内飘了出来。 家丁这才轻轻推开房门，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牙人率先跨进房间，陈家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大少爷二少爷，这两位便是打算买庄子的人。”家丁如实禀告。 “好，你下去吧！哦，对了，别忘了沏壶茶水来。”韩家大儿子对家丁叮嘱道。 “好的少爷，小的这就去。”说完，家丁便退出了房间。 “二位快请坐。”韩家大少爷热情地说道。 陈家旺悄悄打量了一下兄弟二人，这体型简直就是地主家傻儿子的典型代表，也太胖了吧！ 只见老大每走一步，身前的大肚子都会像个水袋似的摇晃起来，再看二弟虽然略显清瘦，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大哥的体型而言。 大家都说有钱人家的孩子，各个脑满肠肥，别人他不清楚，但眼前这兄弟二人，绝对是。 “我怎么瞧你，如此眼熟，之前来过家里吧！”韩家二少爷指着秦牙人，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谁，只当是前几日他来家中买过庄子。 秦牙人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我并没有来过府上，只是在牙行有幸见过二位一面。” 原来兄弟二人之前曾去过牙行，打算把房子挂在牙行代为卖出。 但当他们听到高额佣金时，心疼得就像被人割了一块肉似的，那么多佣金，都够他们去酒楼吃几顿好酒好菜了。 两兄弟沉思片刻，觉得经由牙行卖出，太不划算了，便直接拒绝了。 当日接待他们的牙人，正是秦牙人，也难怪韩家小儿子觉得有些眼熟。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牙人，不是都说了吗？我们不打算把田产挂在你们牙行卖，你咋还追到家里来了？” 韩家二少爷显然对秦牙人的到来，有些不满意，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 秦牙人连连摇头，说道：“我想，二少爷怕是误会了，我今日过来，纯属是好心帮忙，与牙行可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们确实误会大叔了，是我对两位少爷准备出手的庄子，极感兴趣，这才请他带我过来。” 见秦牙人被误解，陈家旺赶忙道出实情。 “原来如此，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别看韩家老大平日里只知吃喝玩乐，但还是很懂礼数的。 “免贵姓陈，在家排行老三，叫我陈三就好。”陈家旺不喜告诉别人全名，对不熟悉的人，一律自称陈三。 “原来是陈兄啊！不知你打算购入多少亩地，庄子可是不零卖的，若不然，还是不要浪费口舌的好。” 有了之前那些人的教训，韩家大少爷已经学聪明了，直接开门见山，这样谁也不耽误谁。 第972章 清水村 “捡的东西还要瞅一瞅呢！更何况三百多两买的田产了，两位少爷你们说是不是？一切都得等我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陈家旺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岂会随意做决定，就像那蛰伏的猎豹，不到时机绝不出手。 “陈兄说的对，毕竟是几百两银子，谨慎一些也正常，若是你不相信，我们可以现在便去庄子走一趟。” 韩家大少爷最是好吃懒做，但今天为了把庄子卖出去，那可是相当勤快。 陈家旺点了点头，“好，正有此意。”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喊小厮备车。”说完韩家大儿子便急匆匆出了房间。 房中只留其弟弟及陈家旺三人，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爽快，听这意思，只要确定是良田，便会把庄子买下来。 这可比之前来的那几个，一提价格就眉头皱的老高的买家，不知强了多少倍，不禁对陈家旺高看一眼。 “陈兄先喝杯热茶再走也不迟。”韩家二少爷把茶杯又往陈家旺近前推了推。 “好，谢谢。”陈家旺随即把这杯茶递给秦牙人，自己端起另一只水杯轻轻品了一口，心想有钱人果然不同，这茶就是好，清香袭人，如那山中的精灵在舌尖舞动。 虽然秦牙人身上穿着皮袄，但毕竟是他爹穿了几年的，根本无法与陈家旺的新皮袄相提并论，多少还是有一点冷。 温热的茶水，刚入腹，瞬间觉得身上传来一股暖意，秦牙人立马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就像那干裂的大地迎来了久违的甘霖。 两人刚放下茶杯，外面便传来韩家大少爷的喊声。 “陈兄，马车已备好，我们可以出发了。”话落便推门走了进来。 陈家旺点头应道：“好，那我们早去早回。” 就这样韩家兄弟二人上了带车厢的马车，秦牙人则与来时一样，依旧坐驴车，如那被遗弃的破抹布。 一行五人，两辆车，如离弦之箭一般，一前一后离开了韩家大宅，驶向去往镇外的大路。 毛驴的速度，自然是比不得高头大马，才出镇没一会，陈家旺就被兄弟二人的马车甩出好远。 好在只是风大了些，并不像大雪天气，看不清前面的路，两人一直追随着前面马车行走。 秦牙人连个帽子也没戴，此时脸颊早已被冻得如熟透的苹果一般，估计回家一缓，极有可能会破皮。 见此，陈家旺便把自己头上的帽子给摘了下来，“大叔，你把这帽子戴上。” 看到陈家旺递过来的皮帽，秦牙人赶忙摆了摆手，“不，还是你戴着吧！我不冷。” “睫毛都冻冰了，还不冷，要是因为给我帮忙，再把面部冻伤，婶子还不得怪我啊！”陈家旺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被冻伤的滋味可不好受，又痛又痒，一想到那个滋味，秦牙人便不再犹豫，把帽子接了过来，但还是有些担心，“把帽子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陈家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不是还有它吗？”说完就把围脖往上提了提，并把耳朵也遮挡了起来。 秦牙人这才放下心来，把毛绒绒的兔皮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已经冻得发木的脸颊，瞬间暖和了不少。 还好陈家旺的皮袄足够暖和，即使少了皮帽，也没觉得多寒冷。 由于风太大，路并不是很好走，两辆车一前一后，大约走了两刻钟，终于来到了清水村地界。 清水村很小，大概也就三四十户人家，放眼望去，几十座低矮的土坯房，或是茅草房，错落有致的修建在山脚下，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实则这个村子并不富裕，主要是村里山地居多，也只能种些生命力旺盛的豆类或是荞麦，但产量却少得可怜，也就够勉强糊口，存不下银子。 真不知道韩家祖上用了什么通天手段，在清水村买了这么多田产。 庄子就在村口不远处，不说是所有田地中最平坦的一块也差不多。 韩家兄弟二人指着不远处，对陈家旺说道：“陈兄，看到没？前边那五间茅草房周围，用土坯墙围起来的地方，都是我们家的地。” 陈家旺万万没想到，老地主竟会用泥巴墙，把庄子与村民的土地给隔开。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要知道那可是八十几亩地，面积大得很，这得修多久，才能把这一圈都给围上啊！估计肯定没少耗费钱财。 “没想到，令尊考虑得如此周到，竟然还砌了一堵墙，真是让人佩服。” “那可不，为了修这堵墙，可没少花银子，但爹说虽然花了不少银钱，但最起码心中踏实。”想到离世的父亲，韩家二少爷不禁红了眼眶。 别看他平日贪图享乐，但其实心里还是很感激，父亲为他及哥哥留下这么多的家底。 一行人顺着小道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便来到了茅草房前。 别看只是座普通的茅草房，但却修得很结实，估计再住个三五年也不成问题。 打开大门的瞬间，陈家旺才知道啥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原来院中别有乾坤。 正房旁边不仅有杂物间，单独的厨房，还有牲畜棚，鸡栏，猪栏等，西院墙的角落里还搭着一个狗窝。 虽然现在任何地方都空空如也，但不难想象，这里曾经应该是一派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模样。 “这里以前是有人住吗？”陈家旺开口问道。 “是的，以前这里住着一对家奴，老两口无儿无女，不喜高宅大院里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度晚年，听说我爹要找人看庄子，便毛遂自荐，从此在这里过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 想到刘家老两口，兄弟二人感慨颇多，他们没想到一场小小的风寒，便夺走了刘叔的生命，更让人为之动容的是，没多久，刘婶也大病一场，与世长辞，追随老头子而去。 “那为何如今却荒芜了？”陈家旺打量了整个小院，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住人了。 “他们老两口，早在一年前，便相继离世了，若是他们还活着，这个庄子我们或许根本就不会卖。”韩家大少爷如实告知。 陈家旺瞬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他没想到老两口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从被归置得整整齐齐的小院，就可以看出，两人生前定是个勤劳之人。 第973章 二两一亩如何 韩家大少爷心急火燎地说：“陈兄，我带你去田里瞅瞅。” 这外面冷得刺骨，之前坐在马车上，还没太大感觉，可这一下车，那如刀割般的寒风直往脸上扑，疼得人呲牙咧嘴。 兄弟二人恨不能看完就立刻打道回府，坐在暖乎乎的房间里，喝着热茶，那该有多惬意。 陈家旺点了点头，“好。”他也想早点结束，早点回去，这外面实在太冷了，这会风似乎又大了一些，一阵沙尘吹过，瞬间迷了眼睛。 看到陈家旺停下脚步，秦牙人慌忙问道：“陈掌柜，你还好吧！” “没事，就是迷了眼，揉揉就好了。”陈家旺摆了摆手，就去揉眼睛，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把眼中的沙粒给揉了出去。 为了避免再次被风迷眼，陈家旺只能半闭着眼睛往前挪，他心里直犯嘀咕，为何其他几人不迷眼，难不成是他们的睫毛长，可以挡住沙粒？他仔细打量了下三人的睫毛，似乎还真的比自己的长了不少。 陈家旺不由叹了口气，“这天生的东西，自己还真羡慕不来，也只能认了。” 一行四人穿过菜园，便来到了庄稼地，放眼望去，一望无垠，虽然现在空空如也，但到了夏季，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确实如秦牙人所说，从地里留下的茬子，就可以看出，种的确实是玉米、高粱、大豆、谷子等。 陈家旺又仔细瞧了瞧所谓的良田和沙土地的区别，让人意外的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只是不知为何，靠近土墙边缘的那二十几亩地，突然出现了少量的白沙。 百姓们都知道，黑土地肥沃，种出的庄稼，又粗又壮；而沙土地渗透性强，存不住水分，不适合种植玉米高粱，只能种些耐旱却不高产的大豆、花生、荞麦等。 所以，白沙土地价格一直不如良田高，很少有人愿意买。但陈家旺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不管是什么土质，只要肥料跟得上，照样能打出粮食。 而且，他刚刚已经看过了，这里只是含有少量白沙土，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陈兄觉得，这庄子如何？”韩家大少爷见陈家旺看得差不多了，再次开了口。 “嗯！还不错，听说这庄子里还有口荷塘，不如带我去瞧瞧。” 田看得差不多了，但还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荷塘，陈家旺觉得不能大老远白来一趟，不然如何向娘子交代。 “先父在世时，确实在庄子里挖了口荷塘，打算养鱼，但撒了几次鱼苗都没有成功，如今早已荒废多年，里面长满了芦苇和水草，如果陈兄想看，我这就带你过去。” 对于父亲的突发奇想，韩家老大不是很理解，白白少卖了几十两银子。 陈家旺点头应道：“好，我们快去快回，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可能是秦牙人的袄子穿得太久，不暖和了，仔细看，他正在打冷颤。 陈家旺心想，大叔只是好心，才会冒着严寒来帮自己，可不能把人家冻出病来。 “行，一切听陈兄的。”韩家老大似乎也看出了秦牙人很冷，连忙拽过一旁的弟弟，“老二，你先带秦牙人去屋子里避避风，我马上就回来。” 韩家二少爷一听，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带秦牙人回去。”就算大哥不让他去茅草屋，他也正有此意，连忙爽快地答应了。 秦牙人本还不想离开，但想到自己留下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跟在韩家小儿子身后，回了茅草房。 陈家旺则与韩家大儿子一同朝着荷塘的方向走去。 原来，荷塘就在庄子的西北角，距离菜园很近，就如韩家大儿子所言，里面长满了已经枯萎的各种水草，想要收拾干净，恐怕需要费一番力气。 不过，陈家旺对这个鱼塘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是白得的，若是收拾出来，一定能够变废为宝。 “你可别小瞧这鱼塘，虽然看着破烂不堪，但占地面积可不小，足足有四亩地呢！我也不知道，当日我爹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挖塘养鱼，到头来，不但没赚到钱，还赔了不少……” 显然，韩家大儿子对他爹挖塘养鱼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陈家旺反倒觉得老地主很有远见，附近十里八村，没有一户养鱼的人家，若是成功了，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只可惜养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阵大风袭来，睫毛较短的陈家旺再次被迷了眼，这个地方，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便提出要回镇上。 “回镇上当然没问题，重要的是，这庄子是否合陈兄心意？”韩家大儿子就差直接问他到底买不买了。 “嗯！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其他方面，这个庄子都挺不错的，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这个价格似乎有点高。” 陈家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兄，良田五两一亩，沙土地三两，真的不高，已经很便宜了，毕竟市面上也是这个价。”为了多卖几两银子，韩家大少爷也学会了据理力争。 “良田五两一亩确实没错，但那二十几亩沙土地，与劣田又有何区别呢？ 这些地也只能种些耐旱，而且产量极低的豆类罢了，您还觉得三两一亩很便宜吗？” 陈家旺自从摆摊做生意以来，无论是购买何种物品，都会进行一番讨价还价。 哪怕是前往牙行买下人时也是如此，更不用说这次要购买庄子了。 如果不在价格方面砍下几两银子，他总会觉得心中有些不平衡。” 这话一出，韩家大少爷瞬间被堵得哑口无言，毕竟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要不这样吧！良田价格不变，沙土地再降一两，就按二两一亩算如何？” 其实陈家旺心中也没底，他也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同意这个提议。 沙土地有二十二亩，每亩少一两，那就是二十二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韩家大少爷听闻，立马摇头反驳道：“陈兄，我这虽是沙土地，但却比劣田要强上不少，二两银子肯定不行。” 他沉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劣田和沙土地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每亩二两，那岂不是要赔死。 对此，陈家旺并没有丝毫意外，兄弟二人平日里虽贪图享乐，却也不傻。 第974章 此话当真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愿意连同沙地一起买下的主，韩家大儿子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要不这样吧！这个庄子总价是三百六十六两，我把零头给你抹了如何？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不能再让了。” 陈家旺对这件事，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习惯了讨价还价，想着能省一文是一文，如果实在不降，这个庄子他也会买下来。 谁知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直接给便宜了六两银子，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虽然如今他并不差那几两银子，但还是忍不住高兴，心中感叹，有钱人就是财大气粗，张嘴就便宜六两。 “陈兄，你觉得如何？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卖的价格到底高不高？” 见陈家旺没有任何反应，韩家老大不禁有些心急如焚。 “要不是这个庄子，离镇上不算太远，我还真不考虑了。” 陈家旺朝满脸焦急之色的韩家大儿子点了点头。 话还没落，韩大少爷就激动地拉住了陈家旺的手，“陈兄的意思，是同意买下这个庄子了对吗？” 心里却想着，终于可以去潇湘楼给云裳姑娘赎身了，想到对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不禁咽了下口水。 这一幕，恰巧被陈家旺看了个正着，心中暗自思忖，这人怕不是有断袖之癖吧！想到这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连忙推开对方的手，“韩少爷，有话好好说，别拉拉扯扯，这若是被别人看到，还不得误会啊！” 韩大少爷这时才反应过来，由于刚刚太过激动，便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 “陈兄，实在抱歉，刚刚太激动了，还望见谅。” 陈家旺趁对方转身之际，赶忙扑了下被握过的手，仿佛那手沾染上了什么污秽之物一般，“没事，我们抓紧回镇上吧！然后去衙门把地契给办了。” 韩大少爷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成了，瞬间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我们这就回去，银货两讫，从此以后这个庄子便归陈兄所有。” 本想打听一下，庄子里往年的产量，结果却一无所获，韩家大少爷对庄子上的事，那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陈家旺干脆也不问了，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地回了茅草屋。 韩家二少爷见大哥与陈家旺回来了，如飞鸟投林般迎了上来，“你们聊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茅草屋虽然能遮风，但因无人居住，里面冷如冰窖，没有一丝温度，也不比待在屋外暖和多少，这才一会功夫，他便觉得双脚犹如猫咬一般，痒得要命。 盼了好一会，两人终于回来了，此时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回家。 韩家大少爷点头应道：“嗯！这就走，早点办完，也能早点回家。” 其实他心中比任何人都着急，要知道，不止他一人想为云裳姑娘赎身…… “太好了，那我们走吧！”说完，韩家二少爷便迫不及待地朝屋外走去。 几人也紧随其后离开了房间，结果刚准备上车，就见门口围了十几个村民。 原来老地主病逝的消息，清水村的村民也听说了，对此，他们并不是很关心，唯一担心的便是，接管庄子的人，是否还会把田租给他们。 这不，一个路过的村民看到庄子来人，猜测可能是地主儿子过来了，便如火烧屁股般急匆匆回去通知乡亲们。 因为兄弟二人之前来过庄子，一个眼尖的大叔立马就认了出来。 “两位少爷，不知我们来年是否还能在庄子上租地种？” 韩家大少爷立马摆了摆手，“这事如今已经不归我们管了，你们还是问陈兄吧！因为庄子已经被他买下了。” 村民听闻，立马齐刷刷地看向陈家旺。对于他们来说，谁是这个庄子的主人，一点都不重要。 “陈老爷，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庄子上租地种，不知……” 还没等大家说完，陈家旺就开口说道：“各位叔叔婶子，你们不用担心，虽然这个庄子如今归我所有，但田还是会继续租给你们，往年怎么租，来年亦是如此。” “谢谢陈老爷，我们定然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得知新东家还会继续把田地租给他们，村民们心中感激万分。 “我们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各位不必谢我，如果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镇北陈记饺子馆寻我。” 望着穿着破破烂烂的村民，陈家旺心中很不是滋味，直接道出了自己的住址。 “好人啊！” “是啊！看面相，新东家就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种了这么多年地，头一次听到如此暖心的话。” 想起以前斤斤计较的老地主，大家眉头就不禁皱得老高，但凡有办法，他们也不会租地种。 每年除去交给地主的五成地租还有田税，也就能勉强解决温饱。要是赶上干旱少雨的年景，除去地租和田税，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能靠上山挖野菜充饥。 如今他们只祈祷每年都能有个好光景，这样最起码不至于挨饿。 也不知是哪个村民，眼瞧着陈家旺要赶驴车离开，便壮着胆子问道：“陈老爷，那地租也是按往年的收吗？” 陈家旺闻言勒住缰绳，轻声问道：“不知，往年你们交几成地租？” 只顾着回家，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还好有村民提起，不然，估计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了。 陈家旺心中暗自庆幸，如今庄子里空荡荡的，根本不用担心被偷，所以春耕前他就没打算过来。 那个村民没想到陈家旺真的会回应他，毕竟所有庄子上几乎都是五五分，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随口那么一问。 这次不等他回答，便有其他村民抢先开了口，“往年都是五五分，田税也是我们自己出。” 以前只听闻地主各个都是黑心的，没想到还真是如此，良田好年景也不过才收三担多一点。 除去五成地租，还有给朝廷的一成田税，最多也就剩一百二三十斤，这地主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的黑啊！ 沉思片刻，陈家旺缓缓开口，“这样吧！以后我们四六分，田税还是你们自己出，如何？” 话音刚落，十几个村民，纷纷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陈家旺，那眼神仿佛在说：“此话当真？” 第975章 这是何意? “那是自然，我陈家旺从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话声未落，村民们立马欢呼雀跃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有个年岁较大的老伯，甚至弯腰就要跪下。 陈家旺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扶住老人家，“老伯，您这是要折煞我啊！” 在富人眼中，那一成粮或许微不足道，但对于他们这些终年辛苦劳作，也只能勉强果腹的穷人来说，却是救命的口粮。 老伯有三个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大得很。每当遇到干旱少雨的年景，家里的口粮就不够吃了。 家里一共租了五亩田，如果每亩多得一成粮食，五亩地就能多收一百五十斤，足够一大家子吃上一个月了。能不高兴，能不激动吗？ 当老伯再次起身时，不禁热泪盈眶。他从未想过，在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如此善良的东家。 其他村民虽然没有像老伯那样下跪道谢，但也都纷纷表达着感激之情。 见此，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不过是一成地租罢了，大家不必如此。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赶紧回家吧！我也得回镇上了。” 主要是他发现，人群中有几个村民，竟然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再看他们身上的袄子，补丁摞补丁，不知穿了多少年，难怪冻得直打哆嗦。 陈家旺心中不禁一阵酸楚，这些村民出门在外，连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家中的日子可想而知。 若是不小心染上了风寒，恐怕只能在家硬扛着。熬过去了还好，要是熬不过去，扔下孤儿寡母，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东家说的是，我们就不耽搁您回镇上了。”大家纷纷说道。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大家也快点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惦记。”陈家旺说完，便赶着驴车，扬长而去。 直到驴车在视线里彻底消失，村民这才转身回了村。 再看韩家兄弟二人的马车，早已不见了踪迹，仿佛他们归家的心情比那离弦之箭还要急迫。 “大叔，要不咱俩把皮袄换一下吧！”陈家旺看了眼在车上缩成一团的秦牙人，开口说道。 秦牙人想到对方的用意，心中不禁划过一股暖流。但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必了，你在前面赶车冷的很，我这件袄子虽然旧了些，但多少还能抵御一些严寒。” 他并没有骗人，之所以会打哆嗦，皆因身下的棉裤，并非是用棉花所做，里面还添了不少柳絮，所以保暖效果不是很好。 谁都想穿棉花所做的棉袄棉裤，但棉花的价格却一直居高不下，为了省钱，他便让婆娘添了不少柳絮。 “可我们还要走一会才能到镇上，你挺得住吗？”陈家旺不禁有些后悔，为何没与韩家兄弟打个招呼，让秦牙人坐马车回去。 “没事，你别看我长得瘦，但却很少生病。”秦牙人突然问道：“为何别人都是收五成地租，而你却甘愿少收一成呢！” “就算我把庄子上所有田地都租出去，也不过才多得十几两银子，这点银子对于我来说不算多，但若是不收这一成，却可以帮到更多的村民，他们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陈家旺直接把心中想法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陈掌柜还真是心善，如今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秦牙人也是吃过苦的人，当然知道那一成粮食，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代表着什么。 “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陈家旺暗自思量，自己心善吗？或许吧！就当为他即将出生的孩子积福吧！ 由于风太大，两人一路也没说几句话。 而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马车，直到镇上，才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不然恐怕陈家旺的驴车永远都望尘莫及。 韩家兄弟二人刚进屋，就吩咐丫鬟去沏壶热茶来。 他们实在太冷了，即使车厢里有两个手炉，但还是冷得要命，兄弟俩真心佩服陈家旺和秦牙人，为何他们就那般抗冻。 很快滚烫的热茶就沏好了，四人各喝了一杯，这才开始谈正事。 韩家大少爷把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张递给陈家旺，“陈兄，这便是庄子的地契，我们只需去衙门更个名，以后那八十多亩田产便是你的了。” 陈家旺也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还有一些碎银，放在了桌子上，“说好的三百六十两，韩大少爷您数数对不对。” 韩家大少爷摆了摆手，“不用了，虽然你我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但我相信你的人品，这银子就不点了。” “别呀！有关钱财的事，还是当面点清的好，免得出现岔头，闹得双方不愉快。” 陈家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先小人后君子，这样，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好，听陈兄的，我数还不成吗？”见陈家旺如此执着，韩家大少爷只好照办，拿起银票数了起来。 而一旁的秦牙人却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脑中始终重复着一句话，真没想到，陈掌柜讨价还价的本领，竟然这么厉害，足足少了六两银子。 这六两银子看着不多，但却能买到很多生活用品，若是遇到通情达理的人家，这些钱都够娶两房媳妇了。 “三百六十两，不多不少，刚刚好，我就喜欢与陈兄这般爽快的人办事。”韩家大少爷嘻嘻哈哈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大少爷在陪我去衙门走一趟。” 陈家旺放下茶杯，就站起身，打算朝外走。 “好好，那都不是事，我们这就走。”韩家大少爷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一行三人就出了屋子，趁韩家大少爷上车的间隙，陈家旺把一两银子，塞进秦牙人手中。 “陈掌柜，你这是何意？”面对突然塞过来的银子，秦牙人有些不知所措。 “数九寒天的，还麻烦您跟我跑了一趟，这点银子，算是给您的辛苦吧！” 一两银子看似很多，但与那口池塘能带来的利益相比，陈家旺觉得并不算什么。 “这怎么能行，就算是辛苦费也太多了吧！”秦牙人推辞着说什么也不肯收。 虽然他过得并不是很富裕，但也从不占别人的便宜，再说，自己也只是带了个路而已，啥忙也没帮上，如何能收下这银子。 “您就收了吧！说不上何时，还得麻烦您帮忙介绍个好的铺面或是庄子呢！”陈家旺半真半假地说。 在陈家旺的坚持下，最后秦牙人还是把银子收下了，但心中却一直记着这份恩情，往后的多年里，陆陆续续，没少给陈家帮忙。 第976章 办理地契 不一会儿，两辆车便一前一后离开了韩家，直奔衙门去办理红契。 这次秦牙人并没有一同前往，而是怀揣着一两银子，像一只归巢的倦鸟，回了家。 “他爹，你回来了？冻坏了吧！快上炕暖和暖和。”看到男人回来，吴氏立马迎了上来。 “冬生和秋生呢！”进屋没看到两个儿子的身影，秦牙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这么冷的天，孩子们能去哪？ 吴氏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你走之后，隔壁狗娃过来说，镇上油坊找短工，问他们去不去，每天二十个铜板，两兄弟立马动了心，就跟着去了。” 油坊的活又脏又累，吴氏本不想让孩子们去的，奈何拦都拦不住，两人铁了心要去，最后也只好随了他们的心。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两个儿子是为了给他们减轻负担，不想他与男人那么累。 大儿子已经十六岁了，兄弟俩也只相差一岁，如今都到了定亲的年纪。 镇上娶亲不比乡下，彩礼少说也得八两起步，这还不算置办家具，以及生活用品的钱，想想吴氏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家里如今也攒下了几十两，但两个孩子成完亲，估计也就所剩无几了。 得知儿子去了油坊，秦牙人心中不禁感到欣慰，虽然家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最起码两个孩子孝顺懂事。 不像有些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被父母娇惯得不成样子，不知道心疼父母，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而他的两个儿子却从小就乖巧懂事，年纪虽小，却知道帮爹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大儿子十四岁就开始在镇上找零活干，虽然挣得不多，但每年也能攒下三四两银子，小儿子从去年开始也跟着大哥一起打零工，家中日子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吴氏接过男人脱下的皮子，挂在墙上，然后泡了一杯热茶过来，“庄子的事都谈妥了吗？” “嗯！谈妥了，比原价还便宜了六两银子呢！真没想到陈掌柜讨价还价如此厉害。”秦牙人一边脱鞋一边说道。 吴氏感叹道：“陈掌柜可真有钱，三百多两说拿就拿，啥时候咱家也能这么阔绰就好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秦牙人，他赶紧摘下挂在墙上的皮袄，掏出那一两银子递给了婆娘。 “这哪来的？”吴氏不禁心生疑惑。 “这是陈掌柜给我的辛苦费，你收好了。”秦牙人如实告知。 “没想到陈掌柜竟然如此大方，只是陪着出去一趟，就给了一两好处费。”吴氏瞬间喜笑颜开。 秦牙人乐呵呵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起初他说不让我白忙乎，我也只当是句玩笑话，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真的。” 他心中想着，只可惜这种好事不是天天都有。 “你可得记住人家的恩情，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最多给你买坛酒，哪里会给这么多。” 吴氏是个特别通情达理，且懂得感恩的人，高兴之余，还不忘叮嘱自己男人。 秦牙人点了点头，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可惜喝过了地主家的好茶，自家这种茶沫，竟让他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心里不禁感叹，这穷人变富人倒是很好适应，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富人，突然只能吃粗茶淡饭，怕是就难以下咽了。 自己这才只是喝了一口好茶，竟然就开始嫌弃喝了十几年的茶沫，看来这日子还是不能太富裕，不然哪日再次变回穷光蛋，恐怕就很难接受了。 “冬生年纪也不小了，刚好冬日里没什么事做，不如你去黄媒婆家走一趟。”秦牙人突然把话题直接转到了大儿子身上。 “他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莫不是你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 虽然自家没有什么大富大贵，但吴氏却一心想找个勤快贤惠的儿媳。 “嗯！我瞧前街姚家那个大女儿就不错，而且年龄与冬生相仿，两人应该能谈得来。” 大儿媳人选秦牙人观察了很久，唯独这个姚家大女儿入了他的眼。 吴氏听闻不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姚家大女儿是不错，但她那个后娘可不是个善茬，怕是一文陪嫁都不会有。” 姚兰儿八岁丧母，没过多久，他爹便把继母娶进门，受尽了对方一双儿女的欺凌，但他爹那个好色的，却只想着男女那档子事，任由女儿被欺负，也不问一句。 “这样不是挺好吗？最起码不用担心她会去贴补娘家。” 如今这世道，大多重男轻女，即使女子出嫁了，也会被要求贴补娘家。 估计姚兰儿已经恨透了他爹和继母，如果把小姑娘娶进门，秦牙人觉得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 吴氏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但凡小姑娘记点仇，应该都不会拿钱去贴补娘家，要是碰到那等有骨气的，或许还会从此一刀两断，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好，听你的，明日天好，我就去黄媒婆家走一趟。” 想到儿子马上就要娶妻生子，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当祖母了，吴氏瞬间喜上眉梢。 秦家的事暂且不提，只说从衙门里走出来的陈家旺，看着刚到手的红契，高兴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 陈家旺自己都未曾料到，短短两年多时间里，他不仅拥有了两家铺子和二十几亩药田，如今竟然还多了个庄子。 “陈兄，那我就先行一步了。”韩家大少爷紧跟着，拍了拍陈家旺的肩膀，随即登上马车，直驱潇湘楼。 他想趁弟弟还没反应过来，赶紧用这笔钱为云裳姑娘赎身。至于后续的事情，无非就是找自己大吵一架，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陈家旺望着比他还开心的卖家，心里很是疑惑，有这么高兴吗？对于韩家来说，三百多两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他又哪里知道韩家大儿子如此高兴，竟然是因为即将为一个红尘女子赎身。 不过，对方高兴与否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反正两人日后不会有任何瓜葛，还是先回家把这个喜事告诉娘子才最重要。 想到这些，陈家旺便坐上驴车，扬长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977章 娃娃亲 且说铺子后院，陈家旺前脚刚走，梅花嫂子后脚就拿着针线活过来了，见小溪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便开口问道：“小溪，你今天这是咋的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溪赶忙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相公出去办事了，有些担心。” “哎呀！我还当啥事呢！家旺兄弟那么稳重的人，肯定能办得妥妥当当，你就别瞎操心了。”梅花嫂子继续穿针引线，缝制着手中的衣物。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正是上次与小溪一同去布庄，买的那块红色布料。 “可这是办的是大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会不会被别人截胡。”小溪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出心中的顾虑。 “是啥大事啊！把你紧张成这样？”在梅花嫂子的记忆中，小溪似乎还从未如此紧张过，不禁有些疑惑。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两人早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小溪也没有隐瞒，就把陈家旺去地主家买地的事，给说了。 梅花嫂子闻言不禁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你们两口子，还让不让人活啊！这才多久啊！不但买了两个铺子，如今竟然还买了庄子……” 小溪微微一笑，“嫂子说的未免太夸张了点，镇上有钱人多如牛毛，我们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不是今年药材大丰收，卖了个好价钱，家里哪能有这么多钱，买庄子啊！ 想到这些，小溪心中更加感激黄大夫，若不是他老人家当初建议在荒地上种植药材，并放话说收获多少，他要多少，她与相公又怎么敢去冒险一试。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谁说镇上有钱人比比皆是，你看我，不就是穷人一枚吗？连给相公开书肆的钱，都是用老太太嫁妆换的。” 梅花嫂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哈哈地说。 她是真没想到小两口竟然如此有钱，看来还真是不能小瞧庄稼人，以往经常听别人说，乡下人各个都是穷鬼。 如今看来这话并不准确，不然眼前的例子又该如何解释。 “嫂子，卖庄子那户人家也姓韩，跟你不会沾亲带故吧！”小溪满眼期待地看向梅花嫂子，那样子像极了讨糖吃的孩子。 梅花嫂子赶忙摆了摆手，“肯定不是啦！我父亲他们这辈只有兄弟三人，听说是六七岁时，家乡闹蝗灾，颗粒无收，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曾祖父便携家带口，一路逃荒来了芙蓉镇，并在这里安家落户。” “我还以为是你家亲戚呢！”两个孩子玩热了，小溪一边帮他们脱去外衣，一边说。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家了，只可惜韩老爷精明一辈子，却生了两个不学无术的儿子，估计用不了多久，万贯家财就得被他们败光。” 想到这些，梅花嫂子不由一阵叹息。 她不禁有些羡慕韩老爷的两个儿子，有多少人辛苦一辈子，都赚不来他们的一个零头，而对方却一出生就拥有万贯家财。 小溪不禁苦笑道：“他们的命可真好，想我没出嫁前，手里也只有一枚捡来的铜板，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老话说的好，“先苦后甜”，说的不就是你吗？虽然以前吃尽了苦头，但如今有儿有女，还有个疼爱你的男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要多甜有多甜。” 自从得知了小溪的身世后，梅花嫂子一直很心疼她，觉得如果换成了自己，都未必会如此坚强的活下去。 “这倒是，自从嫁给相公以后，空气都是甜的，连呼吸都带着香味儿。” 提起陈家旺，小溪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幸福的笑容。 梅花嫂子看了眼笑靥如花的小溪，说道：“是啊！家旺兄弟对你的在乎程度，看得我都羡慕了。” 虽然相公对她也不错，但与陈家旺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吧！ 小溪笑眯眯地说：“我还羡慕嫂子呢！人家吴大哥才貌双全，若是它日考中举人，你便是举人夫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敬仰，多好啊！” “就属你嘴巴会说。”梅花嫂子当然也希望相公三年以后的秋闱能金榜题名，若是九泉之下的公公，在天有灵，也能含笑九泉了。 “如果他日吴大哥高中举人，到时，嫂子你可不要嫌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哦！”小溪眉眼弯弯地调侃道。 “放心吧！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们小两口，尤其是你吴大哥，他老说前世与家旺可能是亲兄弟，不然为何那般对眼缘，若是我忘了，估计他第一个不乐意。” 梅花嫂子轻轻捏了下婉宁白嫩嫩的脸蛋，趁其不意，上去就亲了一口。 小家伙平日里特别讨厌别人摸她的脸蛋，但今日却并没有抗拒，甚至还给了个甜甜的微笑，梅花嫂子瞬间心花怒放。 “小溪，你看，婉宁她终于不抵触我的触碰了。”对此，梅花嫂子倍感欣慰，不禁感叹，“看来经常刷存在感，还是很有必要的，你看这不就熟悉了吗？” 没有人比做娘的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小溪也不例外，她已经大致猜到小家伙接下来的举动了。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功夫，婉宁就抓起布料的一角，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还奶声奶气地说：“姨姨，好看，给宝做衣裳。” “啊！我没听错吧！这么大点，就已经知道臭美了，我们婉宁还真是聪明伶俐啊！” 如今两三日看不到兄妹俩，梅花嫂子便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缺了点什么东西一样。 谁让两个孩子长得如此漂亮可爱了，不知比家中老鼠洞都要掏一掏的皮猴，强上多少倍。 “要不，我们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吧！我家老二也只比婉宁大了五岁，大点疼媳妇。” 梅花嫂子是真的很喜欢婉宁，若是两家能成儿女亲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小溪听闻直接摇头拒绝了，“嫂子，娃娃亲就算了吧！若是两个孩子有缘分，即使没有一纸婚约，也能走到一起。” 两个孩子如今还小，根本不懂得婚约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将来他们长大互无好感，又彼此遇到了喜欢的人，但却被儿时定下的娃娃亲所束缚，那岂不是坑了两个孩子。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是真希望婉宁将来做我儿媳妇，就是不知，那臭小子有没有这福气了。” 梅花嫂子当然知道小溪在顾虑什么，无非就是担心两个孩子长大后，彼此没有产生好感，就算强行给他们捆到一起，日后也不会幸福。 第978章 拒绝梅花嫂子的提议 “以后家中几个孩子的亲事，我与相公都不会过多参与，只要她们喜欢就好。”小溪摸了下女儿的小脑袋，满眼慈爱地说道。 “同为母亲，我理解你的想法，毕竟这世间对女子本就不公，若是被逼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对于这点，梅花嫂子最有发言权，当年他爹贪图镇上刘家钱财，差点把她嫁给只知吃喝玩乐的富家子，还好娘态度坚决，为此不惜与父亲大打出手，这才打消了他爹的念头。 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就是现在的相公，虽没有大富大贵，日子也是紧巴巴的，但却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最重要的是公婆一直待她不错，处处为她着想，事事以她为先，让她很是感动。 知道小溪不愿定娃娃亲后，梅花嫂子便岔开了话题，聊起了生活中的趣事。 直到陈家旺回来，这才准备起身离去。 “小溪，既然家旺兄弟回来了，我就不多待了，改日再来看你。” 小溪开口挽留道：“嫂子，再坐一会呗！反正回去也没啥事。” 梅花嫂子摇头笑道：“不了，咱俩家离得又不远，想过来，随时都可以，今个就不待了。”话落就迈步往外走。 刚好与从外面进来的陈家旺撞了个正着。“嫂子怎么不在坐会？” 梅花嫂子笑了笑，“已经来好一会了，就不坐了。” “那我送送嫂子。”不管怎么说，梅花嫂子也是客人，理应送到大门口。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直到梅花嫂子走远，陈家旺这才转身回了屋。 原本靠在墙上躺着的小溪，看到陈家旺回来，立马费劲巴力的要坐起来。 “娘子莫急，你好好躺着，我说给你听便是。”陈家旺扶小溪躺下后，缓缓说道。 小溪迫不及待地问，“相公，庄子的事成了吗？” 她焦急地等待了一上午，只为等个结果，看向陈家旺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那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嗯！成了，庄子不错，尤其是你惦记的那个池塘……” 陈家旺点了点头，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你做的对，虽然我们算不上有钱人，但最起码比那些村民过的好，咱可不能学那些黑心的地主。” 若是换成别人得知男人自作主张，少收佃户一成地租，估计早就气炸了，但小溪却恰恰相反，非但没有丝毫埋怨，反而非常赞同他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好年景，一亩地最多也不过才产三担粮，如果我们拿走五成地租，村民除去田税估计连饭都吃不饱。 一成粮食虽然没有多少，但关键时刻却可以救命，本以为娘子知道后会生气，没想到……”陈家旺把自己的初衷，毫无保留地讲给小溪听。 娘子是个守财奴，从不错花一文钱，本以为这么大的事，没有经过她同意，自己就做了决定，她会很生气，但结果却出人意料。 小溪笑吟吟地说：“我虽然爱财，但也得分啥事，这种积德行善的事，我肯定赞同啊！就当为肚子里的孩子集福吧！” 当听到相公提起村民的穿着打扮时，小溪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曾经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自己。 如今自己有了那么一点点能力，她希望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和她一样命苦的人。 “这是地契，你收好了，可千万别弄丢，不然可就麻烦了。”陈家旺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把地契拿出来，如视珍宝般放进了小溪手中。 小溪颔首应道：“知道了，你放心吧！家中的房契地契，保证一样都不会丢。” 望着手中的地契，小溪还有点难以置信，从今以后她与相公，也是拥有百亩田产的小地主了。 “还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所谓的沙土地，也只是有少量的白沙。”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以为全是白沙呢！如果那样，就只能种植豆类了。” “是啊！没去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还有惊喜，如果我们多铺点粪便，应该也能长出好庄稼。” “可我们去哪里弄那么多肥料啊！”刚刚还满脸喜色的小溪，突然犯起了难。 “这个问题，回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去山上的林子里，挖些腐烂的树叶回来，铺在田里。” 八十多亩地，别说是买不到那么多肥料，就是买得到，那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陈家旺思来想去，便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每当村民家中肥料不足时，就会有人去山上挖腐烂枯枝烂叶，田里的庄稼长得也不错。 这个办法小溪也听说过，应该是可行的，便颔首道，“行，就按相公你说的办，如果我们能把土质改善过来，那就是赚到了。” “嗯！确实赚到了，因为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以三百六十两成交，足足便宜了六两呢！不过，我给了秦牙人一两，现在还剩五两。” 陈家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小溪的神色，见她没有一丝不悦，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你做得对，如果没有他，我们怎能买到如此称心如意的庄子，钱没了可以再赚。” 钱固然是好东西，但却不能不懂人情世故，以前小溪确实很爱财，可那时家徒四壁啊！ 如今两个铺子每天都有七八两的进账，她又怎会在意这区区一两银子。 小溪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相公，照你刚才所讲，那口池塘里满是淤泥，开春我们是不是得找人清一下？” 听男人说池塘里长满了水草、蒲棒，要想种植莲藕，肯定得先把池塘清理干净，估计又是一个大工程。 “肯定的呀！不过，估计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很难清理完。”想到让人既爱又恨的荷塘，陈家旺就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要是我们把荷塘里的淤泥，铺在田里改善土质，是不是要比枯枝烂叶更好。” 小溪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事实根据的，以往她就发现村中那些不起眼的臭水沟，种上庄稼后，长势喜人，一点不比上了肥料的良田差。 此言一出，陈家旺双眼瞬间一亮，“好像也不是不行，就地取材，可比去山上拉枯枝烂叶方便的多，我之前咋没想到呢！还是娘子聪慧过人。” 第979章 怀疑合谋 “我若是聪明，还能舍近求远，同意你去林子拉枯枝烂叶，也就你认为我聪明。”小溪小声嘟囔着，活像一只受了气的小绵羊。 “不，在我心中，娘子你就是最聪慧的女子，如果没有你给我出谋划策，咱家也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 陈家旺发自内心感激小溪，是她的出现，如同一束耀眼的光，照亮了自己黑暗的世界，成就了现在的他。 让他这个曾经备受嘲笑的人，有了今天这番作为，成了村中的富裕人家，给爹娘挣足了面子，彻底堵住了村中那些闲言碎语。 小溪听闻立马摇头，“光有我出主意可不行，我们家之所以能过成如今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离不开相公你的辛勤付出。” 她特别庆幸自己嫁了个勤快的男人，但凡他懒惰一点，都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好好，是我们两个人辛勤付出，好了吧！”陈家旺满眼宠溺地点点头，活脱脱一个妻管严。 小两口继续聊着如何安排来年庄子上春耕的问题，对莲花村发生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再往娘家拿一文钱，否则别怪我不顾十几年夫妻情分。”田大福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活像一只被惹毛的老虎。 王氏心有不甘地说：“可我娘病了，急等着钱看病呢！作为女儿，你让我如何置她于不顾。” “以前你贴补娘家，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老两口毕竟生养了你。 可如今宝儿就要娶亲了，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你却只顾娘家，不管儿子死活，你还配为人母吗？” 田大福万万没想到，王氏竟然会背着自己往娘家送钱，若是百八十文也就算了，她却直接拿了五两，还好及时发现，她这才没有得逞。 “那不是还没有成亲吗？肯定是先救命要紧。”王氏继续胡搅蛮缠，犹如蛮不讲理的泼妇。 田大福脸色阴沉，怒声质问道：“这些年，你贴补了娘家多少银子，心里没数吗？你大嫂可有给过你一个好脸色。” “那还不是为了让爹娘好过一些吗？难道我有错吗？”王氏歇斯底里的吼声，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事到如今，你还死性不改，你怎么就敢保证，这不是她们婆媳故意给你下的套，就是为了骗咱家的银子。” 田大福太了解那个大舅嫂的德行了，他严重怀疑，对方利用岳母合伙骗钱。 前些时日，他就听人说，大舅子家的长子要订亲，但却卡在十两彩礼上，也不知道娶了个什么样的天仙，能要如此之高的彩礼。 上次孟氏来家闹事，就说给儿子定了门亲事，但要五两彩礼，也不知道她家咋回事，找的姑娘，彩礼一个比一个高。 田大福严重怀疑，对方压根就没看上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在他的印象中，大舅子常年在家酗酒，都是他婆娘在侍弄庄稼，两个儿子也好吃懒做，不出去做工，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出这天价彩礼。 更重要的是，岳母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不得不引人深思。 可王氏这个蠢货，却偏偏对此深信不疑，根本不听劝阻。 “田大福，你少在那血口喷人，娘她绝不可能联合嫂子来骗我。”听到男人诋毁母亲，王氏瞬间不干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是不是真的，你悄悄回娘家一趟不就知道了。”田大福算是看明白了，王氏这个蠢货油盐不进，也只有让她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她才能彻底悔悟。 “好，但万一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要怎么办？是否能把银子借给我娘去看病？”这大冷天的，自己可不能白跑，王氏便想到了以此为条件。 田大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肯定这就是王家婆媳故意下的套，便颔首应承了。 看到男人如此笃定的态度，王氏也不禁心生疑虑，难道真的是老娘在帮嫂子骗她吗？ 这么多年，即使手头拮据，她也从未中断过给父母孝敬银两，就是平时回娘家，也是大包小包买个不停。 如果真如男人所猜，这个娘家不要也罢，从今往后，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想到这些，她便从柜子里拿出棉袄披在身上，匆匆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讥讽田大福，怕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竟然往她娘头上泼脏水。 对此，田大福懒得理睬，连看也没看王氏一眼，就去抽他的旱烟袋了。 王氏怒气冲冲离开的事，暂且不提，单说大榆树村王家老屋，婆媳二人正坐在炕上议论着什么。 “老大媳妇，这样做能行吗？若是让你妹妹知道真相，还不得和我反目成仇啊！”王婆子眼中充满了忧虑。 “不然还能咋办？难道让你孙子打一辈子光棍不成，更重要的是，人家可是镇上的姑娘，若是能把她娶进门，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自从得知田宝儿定了门好亲事，孟氏心里就嫉妒得发疯，甚至暗中较劲，没少讨好村中媒婆，只为求对方也能给儿子找个镇上姑娘。 这不，终于给儿子寻到了一桩合适的亲事，但却被高价彩礼给难住了，别说是十两银子，就是五两，家里也拿不出来啊！ 只好把主意再次打到了小姑子头上，如果一下子借十两，对方肯定不会同意，便让人传话说婆婆得了重病，需要五两银子救命。 虽然上次去小姑子家，两人闹翻了，但对方却特别在意家里这个死老太婆，孟氏计上心头，便想到了这个主意。 “可人家镇上姑娘凭啥嫁咱乡下来受罪，还有那彩礼也太高了吧！” 王婆子对此一直很疑惑，她实在想不通，自己那个蠢笨如猪的孙子，怎么就入了对方的眼。 “还能因为啥，当然是我儿子长得好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迷倒一大片姑娘。”孟氏自信满满地说，也不知她家有没有镜子，但凡有，都不会说出这番话。 “可村里娶妻也才三四两，最多也不过五两，她却足足要了别人的二倍……” 王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孟氏给打断了，“咋的，他田宝儿能娶镇上姑娘，我儿就不成，人家虽然彩礼要的多，肯定也会带回一些陪嫁的，岂会占我们这点小便宜。” 原来孟氏看中的不单是对方镇上姑娘的身份，还有她那殷实的家境。 她可是听媒婆说了，对方家里仅有两儿一女，爹娘对这个女儿宠溺至极，而且家里还经营着小生意，陪嫁自然不会少。 “可宝儿媳妇也才要了三两彩礼啊！”同样都是镇上姑娘，为何彩礼却有着云泥之别，王婆子对此很是困惑。 “你懂什么，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便是，否则，休怪我将你们老两口扫地出门。”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孟氏就气冲牛斗。 第980章 忍无可忍 如今她与老头子年事已高，已经不能下田劳作，只能靠儿子儿媳赡养。 平日里，老两口都是看孟氏的脸色活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会见对方发火，王老太太子只好闭上了嘴。 孟氏则喋喋不休地骂道，“都啥时候了，还不去做午饭，你想饿死我啊！” 公婆虽然不能下田劳作，但在家做个饭，摆弄下菜园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孟氏才没有过分苛责。 话毕，王老太太如释重负，仿佛得到特赦一般，穿鞋就下了地，“好，我这就去。” 与在房间看儿媳脸色相比，王老太太更愿意去厨房烧火做饭，最起码自在。 再说离家后的王氏，顶着刺骨的寒风，脚步匆匆地往娘家赶，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母亲会与孟氏合谋欺骗她。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证实田大福的猜测是错误的，好狠狠打他的脸。 结果却事与愿违，进村后，遇到两个村民，纷纷说她母亲好着呢！昨日还有人看到她去邻居家串门呢！ 王氏只觉得五雷轰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捎信的人，明明说她娘生命垂危，若是有人参入药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但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为了确定是否如那两位村民所说，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当她来到娘家大门口时，不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那个拎着木桶，给鸡鸭鹅添水的老人，不是老娘还有谁。 王氏顿时怒不可遏，推门就走了进去，她要去找孟氏算账，明明老娘身体硬朗得很，为何要骗自己说生命垂危，这不是诅咒母亲吗？ “英子，你回来啦？冻坏了吧！快进屋来。”王老太太抬头，就见小女儿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让人看着既心疼又担心。 心疼闺女那冻得通红的脸庞，担心事情败露，姑嫂会彻底闹翻，甚至大打出手。 母亲已经五十出头，年轻时家穷吃的差，把身体给熬坏了，如今累一点，就气喘吁吁，大哥大嫂怎么能如此对待她。 王氏强压着心中怒气问道：“娘，怎么是您在做这些？钢蛋、铁蛋呢？” “村中赵家办白事，他俩去吃丧宴了。”想到家中好吃懒做的两个孙子，王老太太就恨透了大儿媳。 如果不是她从小娇生惯养，也不至于把人养成今天这副好吃懒做的德行。 “那我哥呢！这活，难道不应该他们来干嘛！”提起那两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侄儿，以及那个不争气的大哥，王氏顿时火冒三丈。 “哎！别提你哥了，又出去与人喝酒了。”王老太太叹息道。 这人啊！吃饱喝足就犯困，孟氏就是如此，这不刚打算睡一觉，就听到外面传来王氏的说话声。 心中不由暗叫不好，她刚打发老太婆去鸡栏添水，岂不是被小姑子撞了个正着。 不禁一阵懊恼，这可如何是好，恐怕非但拿不到半两银子，还得招来一顿谩骂。 她也没想到，王氏会来得这么快，真是失策了。 就在她琢磨着该如何应对小姑子时，王氏突然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孟氏，你还要不要点脸，竟然拿娘的身体来诓骗我，我看你这分明就是诅咒她老人家快点死……” 抓住孟氏小辫子的王氏不依不饶地说。 想到因对方的一个谎言，害自己数九寒天，赶了十几里路，王氏便恨得牙痒痒。 “就算我诓骗你了又如何？你侄儿在镇上定了门好亲事，如今还缺八两彩礼钱，你作为他的亲姑姑，难道不该帮忙吗？” 孟氏可是村中有名的泼妇，最不怕的就是打架斗殴，一脸挑衅地看向王氏。 王氏差点被气笑了，“啊呸！你儿子娶媳妇，凭啥让我出彩礼，他媳妇又不给我端茶倒水，你咋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咋了，如今有几个臭钱，就六亲不认了，再怎么说两孩子也是你们王家的血脉。” 看到王氏身上穿的新袄子，孟氏眼中的嫉妒，就像火山口的熔岩，藏都藏不住，差点喷涌而出。 凭啥，她一件袄子穿七八年，对方却能穿既暖和又轻便的新袄子。 见孟氏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新袄子看，王氏瞬间猜出她的心思，冷哼一声，“咋的，你也想要啊！那你得先生个孝顺懂事的儿子，这可是我们宝儿，特意给我挑选的布料，贵着呢！” 孟氏收回自己的视线，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氏，“我才不稀罕呢！一个破袄子也值得你炫耀。” “我们宝儿不但给我买了布料，还买了件皮袄呢！我都没舍得穿……” 王氏故意在孟氏面前，半真半假，絮絮叨叨地数着儿子给她买过的东西。 再瞧孟氏那张脸，简直比暴风雨前的天空还要阴沉。 王老太太担心两人打起来，便扯了下女儿的衣袖，“英子，你也看到了，娘并无大碍，身体好着呢！要不，就趁现在风小了些，赶紧回去吧！” 王氏皮笑肉不笑地说：“娘，我不急，既然大嫂请我过来，那肯定得多待一会儿。” 王老太太见劝不动闺女，就去劝孟氏，“老大媳妇，彩礼的事我们在想办法，你们就别吵了，再说宝儿也要成亲了，哪里有钱借给咱们……”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孟氏就吼道：“你个老东西，给我闭嘴，但凡你儿子有本事，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这一声吼，如同晴天霹雳，把老太太吓得一个激灵，身体猛地一颤，一个趔趄没站稳，直直地摔了下去。好巧不巧，她的头猛地撞在了门框上，只听“哎呦”一声，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这可吓坏了王氏，她也顾不得找大嫂算账，急忙蹲下身去查看老娘的伤势。还好只是额头上划了一道口子，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 她拿起针线簸箩里的一块破布，迅速在老娘的额头上缠了一圈，然后扶着老太太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孟氏走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孟氏从未见过王氏如此可怕的模样，不禁有些害怕，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王氏恶狠狠地问：“你说我要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就敢骂我娘，平时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们呢！今天我就要为爹娘出这口恶气。” 虽然她也发现，最近几年大嫂对爹娘的态度大不如前，但她没想到，大嫂已经发展到开口谩骂的地步了，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这些年没少贴补娘家，不就是希望大嫂能善待父母吗？可结果呢…… “英子，就算她再不好，那也是你大嫂。要是你俩打起来，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听娘的，赶紧回家去吧！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老太太见闺女要动手，赶忙在一旁劝阻。 王氏摇了摇头，说道：“娘，您不要再说了，我早就想揍她了。”说完，她便挥起拳头，朝孟氏砸去。对方一个没留神，便被砸了个正着，房间里瞬间传出一声惨叫。 第981章 姑嫂大打出手 孟氏泼辣的名号可不是虚传的，她一抹鼻子流出的鲜血，就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瞬间与王氏扭打在一起。 没一会儿，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便越来越大，甚至惊动了左邻右舍。 大家寻声而来，就看到姑嫂二人打得难解难分，而老太太却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再打了，再打这个家就散了……” 看着接二连三打翻的家具，还有摔碎的茶杯，老太太的心都碎了，这些可都是她花钱买来的，若是都摔坏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奈何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又怎么听得到老太太的话。 平日里孟氏得罪了不少村民，此刻看到她挨揍，也没人过来拉架，甚至还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让王氏下手再狠点。 老太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该去怪谁，儿媳也是为了孙子才欺骗女儿，但闺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手打嫂子，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回娘家。 莲花村距离大榆树村有十几里路程，以她如今这把老骨头，又怎么走得动，想闺女时可咋办？ 越想越伤心，老太太的哭声也越来越凄惨，听得在场村民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人上前把老太太扶起来，劝慰道：“大娘，您也别怨我们，不是我们不想拉架，是实在拉不开啊。您身体不好，可不能这么折磨自己。” “是啊！英子她也是心疼您，见不得孟氏这么对您，两人才打起来的，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你闺女还不得跟她嫂子拼命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老太太，但上前拉架的人却寥寥无几。 “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王老汉，挤过人群，看着眼前的一幕，怒发冲冠，大声吼道。 姑嫂二人这才停下手来，但还是不忘恶狠狠地瞪对方一眼，就像两只斗鸡，非得斗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 这场仗获胜的一方显然是王氏，虽然脸上也挂了一点彩，但与满脸花，头发被拔秃了几绺的孟氏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爹，我也不想动手的，是大嫂先骂我娘，我实在忍不住，这才……” 还没等王氏把话说完，王老汉便厉声呵斥道：“不管怎么说，孟氏她也是你大嫂，你不该对她动手，快赔礼道歉，不然以后就别再踏我家门了。” 他当然知道闺女不可能无缘无故动手，得知事情的经过后，虽然明知女儿是为了给他们出头，但为了能留在这个家，也只能先委屈闺女了。 就算儿孙不成器，儿媳不孝顺，但老爷子也从未想过离开这个家，毕竟这院子的一砖一瓦，都是他同老婆子辛苦一辈子打拼来的。 虽然不止这一个儿子，但田产都让大儿子得了，他又怎么能去给其他儿女添麻烦。 王氏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让她给孟氏赔礼道歉。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爹？怎么如此是非不分，好，不来就不来，你当我稀罕啊！要不是她骗我说娘生命垂危，需要五两银子救命，我才不会过来呢！” 王氏歇斯底里的喊道，声音震耳欲聋，随后便跑出了屋子，快步离开了王家老院。 望着小姑子离去的背影，孟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心里想着，算你个老东西识趣，但凡你今天帮闺女说一句话，我保证让你无家可归。 她是开心了，但老两口的心却像被千万把刀同时剜过一般，痛得无法呼吸，那可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估计今天以后，怕是再也不会与他们往来了。 “大家都散了吧！”王老汉的脸今天算是丢尽了，但他又能恨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 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大家便如鸟兽散去。 王老汉把老婆子扶回他们的房间，看着她头上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布条，心如刀绞地问道：“还疼吗？要不要找郎中瞧一瞧。” “不用了，血都是之前流的，过一夜，绷皮就好了，找郎中还得花钱。”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什么也舍不得那两个铜板。 “都怨我，当年若没有逼着儿子娶孟氏过门，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也许日子会比现在好很多。” 原来王氏的大哥年轻时，放着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姑娘不喜欢，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寡妇。 虽然对方长得貌若天仙，年纪也与儿子相仿，但向来极好面子的王老汉，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为了让儿子彻底断了念想，他索性以死相逼，逼着他娶了一直喜欢他的孟氏。 自那以后，儿子便像变了一个人，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每天只知道借酒消愁。 “你也别自责了，若是我们当年同意了两人的亲事，儿子岂不是早早成了鳏夫，听说那丫头嫁人第五年就病死了。” 有时候老太太也会想，如果儿子娶的是那个丫头，家中会不会是另一幅其乐融融的场景。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老头子，你说英儿她会不会恨我们啊！”儿子已经这样了，无力改变，但想到闺女的事，老太太不禁悲从中来。 王老汉一声长叹，仿佛心中有无限的委屈和无奈：“她终有一天会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 自家孙子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了，更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为何小姑娘放着镇上好人家不找，偏偏看上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孙子。 如果猜得不错，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只可惜儿子不管家，儿媳也不会听他们的建议，为了不让那十两彩礼打水漂，王老汉便故意骂走了女儿。 再说王氏这边，离开娘家以后，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爹娘都让她给孟氏那个泼妇道歉。 这些年，她自认为对爹娘不错，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人家儿媳妇亲，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还是儿媳妇更重要…… “爹，怎么就您一个人在家，我娘她去哪了？”田宝儿回来后，发现只有父亲一人在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她回娘家了。”田大福一边点燃灶堂里的柴火，一边面无表情地说。 田宝儿很是诧异，“不会是你俩又吵架了吧？” 自从上次大舅母过来，两人闹翻后，娘就再没回过娘家，突然回去必有缘故。 第982章 王氏表态 “你走后没多久，就有大榆树村的村民过来送信，说是你外祖母病重，急需五两救命银钱……” 田大福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他相信儿子能判断出对错。 “爹，我娘是什么样人，您还不了解吗？那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您别和她一般见识，多担待点。” 田宝儿太了解大舅母的人品了，他觉得田大福分析的不无道理，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让她自己亲自跑一趟，也好验证事情的真假。” 想到王氏和自己吵架时那副嘴脸，田大福就特别怀念与原配妻子那段短暂而甜蜜的时光。 只可惜她走得太早，不然自己肯定比现在过得还要幸福美满。 大女儿也不会至今都不肯原谅他，说不得他们还会给小溪再添几个弟弟妹妹。 “爹，您在想什么呢？水开了，该下米了。”看到父亲突然愣神，田宝儿不禁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没什么。”田大福摇了摇头，起身去打水洗手，然后把淘好的白米下锅，继续坐在灶坑前发呆。 田宝儿见此也没有去打扰，喝了口水，便去院中卸车了。 可能是天冷风大的关系，今天的收获并不多，也只收了一百斤左右的高粱，还好卖了两匹布，不然这趟可就亏大了，刨去成本，大概能赚一百三四十文吧！ 不过，他爹有句话说的对，知足常乐，做人不能太贪心，不然很容易被人利用。 虽然自己赚的这点钱，还不如姐夫家的一个零头，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少了，去码头扛包一天才赚二十几文，这些都赶上他们三四天的工钱了。 “宝儿，饭好了，晚上想吃点啥菜啊！要不蒸碗鸡蛋羹吧！”田大福起身，朝院中正给毛驴添草的儿子喊道。 “爹，您蒸的鸡蛋羹我实在是不敢苟同，要不您还是炸酱吧！一会我再扒几根大葱，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听到鸡蛋羹三个字，田宝儿的眉头像麻花一样拧在了一起，可见给他留下的阴影有多大。 “你这混小子，竟然敢嫌弃我，要知道，我和你大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月余都吃不到一个鸡蛋，要是你祖母给我们煮鸡蛋，那恨不得连皮一起吞入腹中。” 想到自己儿时的生活，田大福不禁感慨万千。 田宝儿笑了笑，“那还不是您做的太难吃。” “好，下次你娘不在，我也不做饭了，看你吃啥。”虽然他做的鸡蛋羹卖相不太好，味道咸了点，忘记放油，但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吧！ 田宝儿闻言立马改口，一脸谄媚地说：“爹，我错了，您做的饭菜最美味了，吃完这顿想下顿，……” 就算他爹厨艺再差，也比自己这个连饭都做不熟的人强，所以只好妥协了。 “哼，这还差不多。”田大福冷哼一声，就美滋滋地去篓子里拿鸡蛋了。 父子二人刚把饭菜端上桌，准备吃饭，便见王氏气鼓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您不会和大舅母动手了吧？”田宝儿发现，母亲脸上不但多了两道抓痕，就连棉袄也被扯了条口子，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有啥好奇怪的，谁让她嘴贱骂你外祖母，我就把她收拾了一顿。”王氏瞪了眼不断打量自己的儿子。 “您确定，是您把大舅母收拾了，而不是被对方收拾？”田宝儿看向王氏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我这点伤算什么，她可就惨了，不但满脸开花，头发还秃了好几绺。”想到大嫂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王氏不禁放声大笑。 但却始终不敢直视田大福的双眼，谁让人家说的一点不差，确实是孟氏那个贪得无厌的泼妇在算计她。 “有了这次经验，下次您还会上当吗？”田宝儿从抽屉里拿出个瓷瓶，一边帮忙上药，一边问。 “你怎么知道我上当了？”王氏脱口而出，随后赶忙捂住嘴巴。心中却暗骂，自己咋这么蠢，竟然不打自招了。 田宝儿噗呲一声，就笑了，“那还用说吗？不然你们为何大打出手。” 有时他甚至觉得，母亲的脑子永远比常人慢半拍，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原因。 王氏又不傻，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男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儿子。 为了不让儿子怨恨爹娘，她赶忙解释道：“宝儿，这件事情跟外祖母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孟氏的算计，你放心，我一文钱都不会借的。” 这话不单是说给儿子听，也是在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田大福表态，如今日子越来越好，她才不要和离呢！ 田宝儿点头应了一声，“您知道就好，以大舅家的生活现状，估计这五两银子，如果借了，很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是他有钱了，就瞧不起外家，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要是借一两二两办正事，不是不可以。 但张嘴就要十两的天价彩礼，恐怕对方也不是个善茬，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嫁给个不学无术，简直比曾经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人。 王氏连连点头，“嗯！娘知道，你年后就要成亲了，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我以后绝不会在贴补娘家了，还要攒钱去镇上买宅子呢！” 田大福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从他逐渐舒展的眉头，不难看出，他对此很是满意，就像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再说镇上的饺子馆，此时更是热闹异常，因为这是孙举人在大病初愈后，第一次过来说书。 原本陈家旺与小溪是反对的，不想再让他继续说书，毕竟他的身体才刚恢复没多久，天气又一天比一天凉。 然而，他们的阻拦毫无作用，老人家说他以前习惯了寂寞，如今一个人在家，反倒有些不适应，还是在铺子里时间过得快。小两口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相公，你有没有发现？之前还蔫巴巴的老人家，拿起惊堂木，瞬间变得神采奕奕，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小溪刚走进铺子，就听到了食客们的欢呼声，可见大家是多么喜欢老人家说书。 “当然，可能他真的太孤独了吧！”陈家旺看了眼人群中央的孙举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东家，夫人，后日我二哥成亲，我想回趟石湾村，最多两日便会回来。” 陈家旺刚扶小溪坐下，姚三郎就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好啊！娶妻生子可是人生大事，你这个做弟弟的确实应该回去瞧瞧。” 还没等陈家旺开口，小溪便抢先一步说道。 第983章 应对之策 “多谢夫人。”姚三郎赶忙弯腰施礼，犹如风中之柳，恭敬而又谦卑。 小溪嘴角轻扬，一抹浅笑如春花绽放，轻声说道：“去忙吧！” 姚三郎这孩子真是越看越讨人喜欢，不仅为人勤快，嘴巴也像抹了蜜一样甜，把铺子里的几人哄得团团转。 “娘子，你可有觉得，这小子的性格和一个人很像？”陈家旺将一杯热茶放到小溪面前，饶有兴致地说道。 “有吗？我倒真没发现，快说来听听。”小溪一脸好奇地看向陈家旺，眼中满是期待。 “二丫啊！能说会道，嘴巴还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的亲姐姐呢！”想起上次小姑娘舌战群雄的场景，陈家旺便赞赏有加。 “你还别说，确实有点像，要是两人能凑到一起过日子，那可真是有趣极了，只可惜二丫才十二岁，两人年龄不合适。”小溪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最后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陈家旺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三郎也才十五岁，等上个两三年不就正好了。” 若是等上两三年，姚三郎就已经十八岁了，在当朝可算是大龄青年了，就算他自己愿意，他娘也未必会同意。 想到这些，小溪赶紧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如果两人有缘，自然会走到一起，我们就不必操心了。” 陈家旺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娘子所言极是，有缘自会相见，无缘强求不来，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三郎哥，东家同意你休沐的事了吗？”大壮凑到姚三郎近前，压低声音问道。 姚三郎用力点头，“嗯！同意了，明日我便要归家了，接下来两日，你们可要辛苦一些了。” 虽然铺子规模不大，但每天都顾客盈门，如果突然少了一个人，定然会忙碌不堪。 前不久，镇上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开了两家热锅子铺，本以为会被抢走一部分客人，结果却并没有。 之所以如此，不只因为自家铺子食材新鲜，口碑好，更重要的是，别家都没有新鲜蔬菜，唯独自家铺子有。 “不辛苦，我们休沐的时候，不也是一样，不过，我会想你的三郎哥哥。” 没事大壮就喜欢缠着姚三郎，让他陪自己下五子棋，渐渐地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如今甚至已经超越了来福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也会想你的，回来给你带豆包吃，我娘做的豆包特别好吃。” 三郎揉了揉大壮的脑袋，满眼宠溺地说。 “好。”听到有好吃的，大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随后两人就各自去忙了，而小溪只是在铺子待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实在是太吵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看到小溪突然眉头紧锁，陈家旺立马放下手中的账本，关心地问道。 小溪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好久没有过来的关系，觉得有点吵。” “要不，我送娘子回后院吧！铺子里人来人往，确实有点闹。” “好吧！我也想回去了，出来这一会，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有没有闹。” “明轩和婉宁向来乖巧，娘子不用担心。” 陈家旺喊来大壮叮嘱了几句，就扶着小溪回了后院。 两兄妹看到爹娘回来，拎着布老虎就跑了过来，还像模像样的摸了下小溪的肚子，奶声奶气道：“想弟弟了。” 接着又仰着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和我们一起玩呀？” 小溪只好耐心的说道：“弟弟还有两个多月才能出生，到时，你们就可以陪弟弟玩了。” 虽然明轩和婉宁对时间还懵懵懂懂，更不知道两个月有多少天，但听到以后有弟弟玩，开心得像蝴蝶一样，在屋子里“飞来飞去。” “相公，你说其他两家铺子，会不会在背地里算计我们。” 想到之前赵掌柜的事情，小溪至今仍心有余悸，尤其是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难免会遭人嫉妒。 她只想在镇上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从未想过出人头地，更没想过抢谁的生意。 但你这么想，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就好比赵掌柜，自家开饺子铺，他家卖馄饨，按理来说，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结果还不是招来了嫉妒。 经此一事，小溪真的是怕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这暂时还不知道，但最近几日，却有个别食客在打听蔬菜的来源，极有可能是另外两家掌柜派来的。” 自从铺子里的生意日渐红火，陈家旺就叮嘱过来福等人，让他们注意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 这一注意，还真有发现，每隔三两天，就会有食客向他们套话，询问铺子里的蔬菜是在哪里买的。 别的食客也只是随口一问，伙计不说也就算了，可这几人却不同，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不得不让人起疑。 “我想到一个解决办法，也不知道可不可行。”小溪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开口。 “什么办法？不妨说来听听。”陈家旺正为此事犯愁呢！听到小溪有办法，瞬间来了精神。 小溪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分析给陈家旺听：“如果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知道了暖棚的事情，他们肯定会逼迫我们把种植的技巧传授给他们，然后利用这些技巧去获取利润。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直接把这个人情送给县令大人。你觉得怎么样呢？”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陈家旺皱起眉头，思考着小溪的话。他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也不愿意轻易放弃宋叔辛苦研究出来的成果。 但他也清楚，如果与那些权贵对抗，可能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小溪看出了陈家旺的犹豫，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觉得这是目前来说，对我们最有利的办法，而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前段时间听梅花嫂子说，县令大人其实是京城某个大臣家的少爷。他来到这个小地方当县令，并不是出于什么高尚的目的，而是为了给自己攒点政治资本，等以后回到京城的时候，能够更顺利地升官发财。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想要做出一些成绩来，好让自己风风光光地回去。 小溪觉得这也许就是一个机会，他们完全可以把暖棚技术直接送给县令大人，让他拿去做政绩。 这样一来，只要他还在任这三年，自家铺子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他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梅花嫂子听到的这些消息，到底靠不靠谱，就不得而知了。 陈家旺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也觉得小溪说得很有道理。如果真的能把暖棚技术无偿奉献给县令大人，说不定以后镇上就再也没有人敢打他们家铺子的主意了。 “好，那就听娘子的！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县衙。”陈家旺下定决心道。 第984章 衙门遇阻 次日清晨，陈家旺吃过早饭，就穿上皮袄、皮帽、鹿皮靴，准备出发去县城。 “相公，一路小心，记得找个好点的客栈，千万别舍不得花钱。”小溪担心地说。 听说县城有很多黑心店家，专干打家劫舍，抢人钱财之事，她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凡事小心，有什么事，就喊桃红和小莲。”陈家旺不舍地看着小溪。 如果不是非去不可，陈家旺真不想把小溪独自留在家中。 桃红在旁附和道：“东家，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夫人及两个小主子的。” “好，若是夫人和两个孩子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有了桃红的保证，陈家旺瞬间放心不少。“那我走了，外面冷，让桃红扶你回屋吧！”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直看着驴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头，这才回了屋子。 原本今天铺子里少个人，相公又没在家，定然忙不过来，小溪就想去前面收账，结果还没等她动呢！小莲就自告奋勇要求去铺子帮忙。 小溪自然不会反对，便点头同意了，但她也没有偷懒，还是把孩子们交给桃红照顾，自己也跟着去了铺子。 虽然大壮已经可以熟练的运用算盘，但毕竟年纪还太小，铺子里没个主事坐镇不成。 今天还是与往日差不多，临近中午，来铺子吃饭的食客越来越多，有些人，见排不上号，便悄悄离开了。 就有那老主顾给小溪提议，让她再买个大点的铺面开店，这样便不用担心，会有客人流失了。 小溪回以对方一个礼貌的微笑，“铺子越大，开销也就犹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我觉得现在这个铺子，不大不小，犹如量身定制般刚刚好。” 她和相公都觉得现在这个铺子就挺好，并没有扩大店铺的想法。 “老板娘说的也对。”客人听闻这番话，便没有再说什么，结完账就离开了。 别看小莲是个姑娘家，但做起事来却犹如男子般雷厉风行，端茶倒水，上菜收拾桌子，动作极其麻利，铺子里并没有因为少了姚三郎，而显得忙乱，对此小溪特别满意。 且说离开铺子的陈家旺，一路疾驰，终于赶在正午前来到了县城入口处，交给守城官兵两个铜板，便赶着驴车轻车熟路地往县衙方向走。 可能是天冷的关系，记得上次过来，街上还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犹如闹市一般热闹非凡，如今却冷清得很，只偶尔可见几个脚步匆匆的百姓。 就连往日站在门口吆喝的店小二，也消失不见。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驴车终于停在了县衙门口，陈家旺抬头看了眼两边的石狮，不禁感叹，“没想到有生以来，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来了两趟。” 县衙大门也不是每天敞开，只有在升堂审案时才会打开，供百姓旁观。 好比此时，就是大门紧闭，陈家旺只好上前叫门。 还好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在他发出第三声时，厚重的大门终于从内被打开。 一个身着衙服的年轻衙役从里面走出来，瞥了眼陈家旺，冷声问道：“刚刚是你在叫门？” “是的官爷，我想找县令大人谈点事，不知能否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我是芙蓉镇……” 还没等陈家旺把话说完，衙役就满脸不屑地挥了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去去去，我们县令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哪来回哪去。” 他觉得眼前之人不是疯了，就是脑子有问题，不然怎么说话不过脑子，上来就说想见县令大人。 说完不耐烦的衙役就要把大门重新关上。 自己顶着寒风赶了几十里路，总不能白跑一趟吧！陈家旺便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半扇大门不松手，哀求道：“官爷，我找县令大人有急事，就麻烦您帮忙通传一声。”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把铜板，塞进了衙役手中。 “打发要饭花子呢！”衙役直接把铜板扔在地上，那铜板如同被丢弃的孩子一般，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实话告诉你，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见我们县太爷的，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陈家旺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狂妄，十几文还瞧不上，据他所知无论是衙役还是捕快俸禄好像都不高，听说捕快一年最多不会超过六两。 而像他这种站堂或是打杂的衙役，俸禄应该更低吧！ 陈家旺算是大开眼界了，他虽是普通老百姓，但最起码是良民，而衙役和捕快的地位却特别低，甚至被称之为“贱民”，他们的子孙后代都不准以参加科举，或是获取官衔。 结果他却被对方给鄙夷了，难道世道变了嘛！十几文都瞧不上。 “官爷，就算您瞧不上，也别扔啊！”陈家旺强压着心中怒火，一脸讨好地说。 “就你那几个铜板，还不够爷打一角酒的，别逼我动手，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衙役没好气地呵斥道。 “官爷，我赶了几十里路，才来到县衙，您能不能通融一声，别让我白跑。” 为了能见到县太爷，陈家旺真是豁出去了，卑微点又如何？只要结果是好的，就不算白费力气。 “你赶了多远的路，与我何干，想见我家县令大人的达官显贵多着呢！你算个啥？咋地也轮不到你。” 衙役见多了过来讨好大人的乡绅地主等，自然瞧不起陈家旺这个普通小老百姓。 “说起来，我和县令大人也算老相识，只要官爷代为通传一声，我相信县太爷会见我的。” 为了不白跑一趟，陈家旺只能强压着怒气继续央求。 “你这人到底有完没完？是听不懂人话吗？你若是再不离开，休怪我动手了。” 衙役这次是真的怒了，那吼声犹如惊雷，瞬间惊飞了不远处枝头上的几只鸟儿。 “瘦子，你在和谁大吼大叫，吓我一激灵。” 话音刚落，就见不远处有个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由于光线问题，陈家旺并没有看清来人的容貌，听声音大概四十岁左右。 “没啥，就是一个满嘴谎话的人，为了见我们大人，竟然谎称两人是老相识，这种人我见的太多了，奈何他就是不肯离开。” 衙役回话的同时，还不忘恶狠狠地剜了陈家旺一眼。 第985章 激动的叶子辰 “是吗？让我瞧瞧是谁如此难缠。”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知为何，陈家旺总觉得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就在他为此苦思冥想的时候，男子来到了两人近前，四目相对，两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禁放声大笑。 “怎么？李捕快你认识他？”见此情景，就算衙役再蠢，也猜到两人应该认识。 “何止是我认识他啊！就连大人及夫人也对他相熟，小少爷之所以能平安归来，就是其夫人所救……” 还没等李捕快把话说完，之前还态度嚣张的衙役，瞬间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陈家旺竟然就是大人口中的救命恩人。 想到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衙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戏剧化的一幕。 要是该男子把自己之前的恶劣行径告诉给大人，他这份差事，怕是菩萨来了也难保，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衙役纠结于到底要不要给对方道歉时，这边两人已经聊上了。 “陈掌柜，今日咋有时间过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但在镇上也是有些好朋友的。” 陈家旺给李捕快留下的印象特别好，便不由多问了一嘴。 “没有，我今日过来，是特意找县令大人，有要事相商，但这位官爷却认为我在说谎，不让我进县衙。”陈家旺用手指了下眉毛挤作一团的衙役。 李捕快尴尬地笑了笑，“是吗？瘦子不知你就是小少爷的救命恩人，所以才会如此，还望陈掌柜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怪罪他。” 陈家旺摇了摇头，“您瞧我是那种记仇的人吗？再说这事也怨不得他，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见此情景，衙役也在旁附和着，“李大哥说的对啊，您就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 早知他是小少爷的救命恩人，自己刚刚说话就客气些了，此时衙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就像那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陈家旺并没有接话，这世间势利小人太多，衙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李捕快在旁说道：“陈掌柜不是要见县令大人吗？刚好我带你过去。” 陈家旺点头应了声，“好，那就麻烦李捕快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只是几步路的事情，何来麻烦一说。”李捕快爽朗的说道。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朝县衙后堂走去。 最近县衙里没什么案子，叶子辰终于有时间陪伴儿子了，这会正在房间教昭昭画画。 江氏则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书桌前的一大一小，两个她今生最爱的人，脸上挂着一抹幸福的微笑，就像那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门外传来丫鬟春桃的声音，“老爷夫人，李捕快求见。” 叶子辰闻言，松开握在儿子小手上的大手，沉声说道：“先带他去书房，我这就来。” 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最近几日也没啥案子啊！李捕快找自己干嘛！莫不是李员外家被盗的事有线索了。 “夫人，我过去瞧瞧，马上就回来陪你和儿子。” 叶子辰有些内疚的看了眼自家夫人，说好的这几日在后院陪伴妻儿，结果却食言了。 江氏摆了摆手，笑道：“去吧！正事要紧，不能因为我们耽误了公务。” 记得刚来县衙赴任时，男人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回来，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只为收拾好上任县令留下的烂摊子。 与那时相较，她觉得已经好了太多，起码一家三口偶尔还能出去喝喝茶。 “谢谢夫人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叶子辰来到江氏近前，摸了下她那依旧平坦的小腹，柔声说道。 “昭昭还在呢！你快去忙吧！”即使两人成亲多年，但看到男人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江氏还是会忍不住脸红，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 也难怪自己的贴身侍女，会对他产生非分之想，任哪个女人看到他那张近乎妖孽的脸庞，都会怦然心动。 还好男人并非那等花心之人，不然，小妾都不知抬了多少房。那些想给他送女人的各路人马，也不会失望而归。 叶子辰趁儿子不注意，快速在夫人脸上落下一吻，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裳上的褶皱离去。 江氏摸了下被亲过的地方，小声呢喃道：“也不怕被儿子看到笑话。”但心里却是甜如蜜饯，京中几个好姐妹的夫君，在他们成亲不久，就先后抬了妾氏进门，唯独自家夫君是个例外，如今她已然成了众多小姐妹的羡慕对象。 想到夫君曾经许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江氏的嘴角不禁扯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再说叶子辰来到书房，发现房间里除了李捕头之外，竟然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当陈家旺转过身，准备弯腰施礼时，这才看出还是个老熟人。 “陈掌柜？”叶子辰惊愕地高呼道。 李捕快慌忙解释道：“大人，其实并非卑职找您，而是陈掌柜找您有要事相商，我便把人给带了过来。” “草民拜见大人。”陈家旺躬身就要跪下磕头，虽然媳妇救过县令之子，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只见叶子辰眼疾手快，如闪电般拦住了正要下跪的陈家旺。 “既然是在县衙后院，那你我身份就是平等的，陈掌柜无须多礼。”叶子辰连忙说道。 “大人，那没什么事，卑职就先退下了。”李捕快心想，既然陈掌柜说有要事相商，那肯定不方便其他人在场。 叶子辰也不知陈家旺此番过来的真正目的，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道：“好，退下吧！” “不知陈掌柜大老远过来，所为何事？” 叶子辰一边说着，一边请陈家旺坐下，然后又给他倒了杯茶水。 “草民此番前来，其实是……”陈家旺没有丝毫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啊！此话当真，冬日里真的可以吃到新鲜蔬菜？” 叶子辰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听说，在北方地区，冬天竟然也能种出青菜来。 以往他只听说过，在温泉池旁能长出鲜嫩的蔬菜，那是因为水温使周围地表温度升高。但这种地方也不是随处可见，只有皇家的温泉山庄才会出现这种现状。 陈家旺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叶子辰的脑海中炸响，把他震得七荤八素。 第986章 婉拒好意 陈家旺解释道：“如果县令大人不相信，可以随草民去村中的暖棚瞧一瞧。” “信，我信？陈掌柜为何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可是有什么要求。”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叶子辰不相信陈家旺会如此大方，无偿把暖棚技术告诉给他。 “若草民说没有任何要求，县令大人您信吗？”陈家旺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叶子辰见多了为谋取利益，在背后各种算计的人，冷不丁听到陈家旺的答案，竟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我们夫妻只想过那种，米缸有存粮，手中有余钱，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但暖棚的出现，似乎给我们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为了假以时日，不受任何人的胁迫，我和娘子商量后决定，与其把暖棚技术被心怀不轨之人夺去，牟利，不如无偿上交给朝廷……” 见叶子辰眼中充满怀疑之色，陈家旺索性直接道出如此行事的缘由。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叶子辰万万没想到，一对普通的小夫妻，竟然有如此谋略，还真是小瞧他们了。 陈家旺赶忙摇头，“不，换成是任何人，或许都会如您这般猜测，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我们夫妻却只求自保。” 来的路上，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多年以前，镇上有个小作坊，酿的米醋，在十里八村远近闻名。 老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没多久，此事便传入府城一贵人耳中。 得知其酿醋手艺如此之好，便动了心思，不惜派人逼迫坊主把秘方卖给他，但却只愿出五十两纹银。 这与明抢又有何区别，答案不言而喻，这是人家谋生的饭碗，岂会心甘情愿交出。 最后的结果，就是没多久，坊主外出办事时，遭遇流寇，等家人找到时，早已没了气息，甚至还有一条胳膊，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子女也接二连三地出事，老板娘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直接吊死在房梁上。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五口，就这样没了。 虽然从表面来看，一家人都死于意外，但却不得不引人深思。 为何自从有人上门夺方不成后，一家人便接二连三离奇死亡，即使大家都闭口不言，也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与府城那个大人物脱不了干系。 陈家旺越想越害怕，觉得娘子的想法是正确的，还是早点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为妙。 知道暖棚技术的人越多，他们夫妻也就越安全。 看到县太爷质疑他的初衷，怀疑他这么做的目的，陈家旺便把话挑明了说。 叶子辰从小在京城长大，什么事情没见过，立马明白了陈家旺的言外之意。 叶子辰胸有成竹地说：“陈掌柜你放心，待我明日，去村中参观完暖棚，若是此技术值得推广，便会把此事上报给朝廷，届时，你非但不用担心会受到他人威胁，还会得到朝廷的嘉奖。” 当今圣上最关心的事，莫过于民生，如何才能让百姓不再挨饿受冻，已经成为了圣上的一块心病。 若是暖棚技术可以推广，它将会带动当地的经济，使得百姓彻底告别辛苦劳作一年，却仍旧吃不饱饭的问题。 陈家旺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大人，草民不图嘉奖，只求自保，能为朝廷效力，乃我的荣幸。” 叶子辰忍不住感叹，“若是全天下百姓都有陈掌柜这般觉悟，那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时间，叶子辰又仔细询问了有关暖棚的其他问题，不知不觉半个时辰便过去了。 “陈掌柜舟车劳顿，要不就在县衙后院住下吧！明日也好一同回村。” “不了大人，难得来一趟县城，我想给妻儿带些礼物回去，就不给大人添麻烦了。”陈家旺直接回绝了叶子辰的一番好意。 叶子辰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自己出门办事，不也会给妻儿带上一些当地特产吗？“那好吧！明日你来县衙我们一起走。” 陈家旺直接摇了摇头，“大人，驴车比不得高头大马，便不与您同行了，草民得先走一步，回村去安排一下。” 叶子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那好吧！就按陈掌柜说的办。” 两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陈家旺便在仆人的引领下，离开了县衙后院。 刚走到大门口，之前的那个衙役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陈掌柜，毛驴我已经帮您喂过草料，饮过水了，我这就去给您牵过来。” 面对一脸讨好的衙役，陈家旺道了声谢，便没再说话。 没一会儿，衙役就把吃饱喝足的小毛驴牵了过来。 陈家旺坐上驴车，扬长而去，他要趁着天色还不晚，赶紧去找一个住处。若是太晚了，怕是找不到心仪的客栈。 年轻衙役看着渐渐远去的驴车，小声嘀咕道：“他应该不会对大人打小报告吧！若是如此，大人应该早就传唤他了。” 想到这些，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哼着小曲，去找同僚下棋了。 再说离开县衙的陈家旺，为了节省银两，并没有去县城最好的客栈，而是朝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型客栈走了过去。 刚走到客栈门口，热情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陈家旺轻声说道：“住店。” “咱家客栈分标间和多人间两种，标间包含一日三餐，每晚三十五文，大通铺就要便宜很多，不提供吃食，每晚只收十文。不知客官住哪种？”店小二耐心的解释道。 多人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身上还揣了十几两银子，陈家旺觉得不安全，便回了句，“那就标间吧！” “好嘞！您先进店，我把驴车牵去后院，稍后便回来给您安排房间。”店小二笑滋滋地回道。 陈家旺微微点头，便推门进了客栈。 “客官您稍等一会，喜子哥马上就回来。” 一个与店小二年龄相仿的人，一边给陈家旺沏茶，一边说。 陈家旺打量了眼整个客栈，分上下两层，一层也只有五个房间，楼上就不得而知了。 大厅当中摆放着几张看起来破旧，但却很干净的桌椅，想必是平时供客人吃饭的地方。 “你们客栈不会只有两个人吧！”记忆中的客栈应该除了店小二还有掌柜才对，结果除了这二人，陈家旺便再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小伙子摇了摇头，“确切地说，应该只有喜子哥自己，我也只是路过。” “你的意思，整个客栈只有小二哥一人？”陈家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佩服，这楼上楼下，全靠一人招呼，就是他也做不到。 心里不禁感叹，这小二哥可真是身兼数职啊，不仅要招待客人，还要照顾驴子，真是不容易啊！ 第987章 入住客栈 “客官误会了，这家客栈，本是喜子哥叔叔开的，只不过老人家最近感染了风寒，在家养病，所以这几日里外都是他一人在跑。” 小伙子连忙摆手，见陈家旺看着面善，便多说了几句。 陈家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如此啊！我说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您也看到了，来此住店的人，并不多，喜子哥倒也忙得过来，他很能干的，只可惜命运多舛，三岁便父母双亡，一直由叔婶养大……” 可能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吧！小伙子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陈家旺聊了起来。 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他很心疼自己这个至交好友。 这不禁让陈家旺想起了好友大林子，也是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为了活下去，吃尽了苦头。 “不好意思客官，让您久等了。”店小二裹挟着寒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急。”知道内情后，陈家旺并没有怪罪店小二。 “客官您随我来。”店小二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陈家旺点了下头，便跟随店小二上了楼。 他数了一下，左右两边各有四间房，两边加在一起，总共八间，连同楼下的五间，也才十三间，在县城所有客栈当中，确实算小的了。 不过，陈家旺很喜欢这个环境，瞧着就干净舒适。 “客官，您就住这间吧！要比其它房间稍稍大一点，住着也很舒服。” 店小二把陈家旺带到最里面那间房，在门口停下。 对于住的地方，陈家旺没有太大要求，只要能遮风，安静就好，若不是，季节不对，索性睡在驴车上，住店钱都省了。 说着，店小二轻轻推开房门，领着陈家旺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不小，刚好够陈家旺一个人住。站在门口，整个房间的布置便尽收眼底。 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脸盆架和一个梳妆台，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物品，整洁得仿佛没有一丝尘埃，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趁着陈家旺打量房间的间隙，店小二又开了口：“客官，您先收拾着，我去厨房给您准备午饭。” 陈家旺一听，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便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小二哥了。对了，能不能再给我送壶茶水来？” 赶了几十里路，陈家旺早就又渴又饿了。虽然在县衙后院喝了杯茶水，但那毕竟是县太爷的书房，陈家旺哪敢放肆地喝个痛快！ “这是我应该做的，客官您稍等，茶水马上就给您送上来。” 店小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礼貌的客人，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了。 他转身走出房间，直奔厨房去安排午饭。 “蔡婆婆，来四个馒头，一碗青菜汤，再加一份小咸菜。” 店小二来到厨房，对着正在切菜的老婆婆喊了一嗓子。 “啥？你说啥？”蔡婆婆有点耳背，没有听清店小二的话。 “我说来……”店小二只好向前迈了一步，对着老婆婆的耳朵，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知道了，你去忙吧！”这次老婆婆听清楚了，一边点头，一边催着店小二出去。 “喜子哥，为什么不换一个烧火的婆婆？这也太耽误事了。”跟在店小二身后的小伙子，不满地嘟囔着。 店小二听到好友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给他讲起来婆婆的遭遇。 “婆婆也是个命苦的，不到二十就守寡，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并娶妻生子，本以为可以享福了。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有一日小两口来县城赶集，不幸被山上滚落的石头给砸中，当场就没了气，只留婆婆和两个年幼的孙辈相依为命。 为了养大两个孩子，婆婆吃尽了苦头，好在两个孩子都非常孝顺懂事，如今大孙子已经十三岁，小孙女也有十一岁，也能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孙子去年还过了童生试，婆婆为了攒钱供孙子读书，就变卖了家中田产，在镇上租了一间房。 打算在镇上找份养家糊口的活计，但所有人都嫌弃她耳聋又年纪大，无人敢用，我和二叔觉得老人家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别看她耳聋，但干活却干净利落……” 小伙子听后，不禁感到无地自容，他刚刚在做什么，竟然嫌弃老婆婆，甚至还想让好友赶她走…… 蔡婆婆做事特别麻利，没一会儿，饭菜就准备好了，陈家旺看着眼前的饭菜，觉得这个价位，还能吃到白面馍馍，已经算是良心商家了。 吃过午饭，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大概快未时了，赶忙重新穿上皮袄，锁好房门，朝楼下走。 冬季天短夜长，天黑得特别早，他得抓紧时间去县城的商铺逛逛，给娘子和两个孩子买份礼物带回去。 刚下楼，就与店小二迎面而遇，“客官，您这是要出去啊！” “嗯！不知你们这县城里，哪一家银楼和布庄比较出名？我想给娘子带一些礼物回去。” 陈家旺心里暗自琢磨着：与其自己毫无头绪地一家家去找，倒不如直接问问眼前这个店小二，毕竟他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肯定比自己要熟悉得多呀。 果不其然，那店小二一听这话，立马就来了精神，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哟，客官您可真是问对人啦！我打小就在咱们这县城里长大，可以说这里就没有我不清楚的地儿。您要是信得过小的，我倒是可以给您推荐几家不错的店铺哦！保证让您满意！” 陈家旺一瞧，这店小二还挺热情的嘛，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麻烦小哥给我介绍介绍吧。” 店小二见陈家旺如此客气，对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分，赶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要说这县城里最有名气的银楼啊，那非得是‘福瑞祥’莫属了！他们家的首饰款式多样、做工精细，而且价格也公道合理。好多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去他们那儿买首饰呢！ 还有那个‘云裳阁’的布料也是出了名的好，颜色鲜艳、质地柔软，做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特别舒服。很多人都是大老远跑过来专门买他家的布料呢！” 陈家旺一边听着店小二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一边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些店名。等会儿就过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买给自家娘子。 第988章 偶遇妯娌二人 谢过小二哥后，陈家旺便顶着寒风，推门离开了客栈，直奔他所说的街道。 早晨出来时，还只是干巴巴的冷，不知何时，天空中突然多了几块乌云，瞧这架势，仿佛是要下雪。 还好自己穿的多，也不觉多冷，只希望这场雪能挺到明天回到镇上以后在下。 不然顶着大雪走路，由于视线不清，真的很危险，很容易连人带车，翻入大路两旁的深坑中。 陈家旺只能边走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场大雪晚点下。 可能是夏季雨水勤的关系，今年冬天都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看来，来年必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想到家中新买的庄子，如果来年风调雨顺，将会收获几万斤的粮食，陈家旺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偶尔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一个人边走边笑，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都怀疑他可能是脑子有病。 但当事人却一点都不在意，反正县城也没有人认识他，别人爱咋想就咋想呗！ 但有时事情偏偏就是如此巧合，就在他即将到达布庄时，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错了，还使劲揉了揉眼睛，此时，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杜大山家逃跑的两个儿媳，齐氏与秦氏妯娌二人。 只见妯娌二人正在忙着给行人打包馄饨。 原来两人带着孩子逃到县城上后，觉得不能这样坐吃山空，不然，别说养不活几个孩子，恐怕她们也得被饿死。 思来想去，她们便决定找个活计做，但想到彼此是从婆家跑出来的，连和离书都没有签，说到底还是杜家的人。 如果去酒楼饭馆做事，难免会被人问起家中之事，或是赶巧被哪个熟人认出来。 要是被杜家人抓回去，就算不死，估计也得被扒下一层皮，后来两人一琢磨，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干，便去木匠铺定做了个手推车，走街串巷卖馄饨。 没想到生意还不错，虽然赚的不算多，但却足够养活三个孩子。 之所以不去集市摆摊，一是为了省摊位费，二来集市不是每天都有，还不如走街串巷，起码每天都能有收入。 但事情偏偏就是如此巧合，三人谁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熟人。 陈家旺并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在还有几步路的距离停了下来，心里想着，妯娌二人，带着三个孩子离家这么久，估计日子也如那黄连般苦不堪言。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上前，告诉妯娌二人，她们走后杜家发生的事，但又担心贸然过去，会吓到两人。 毕竟她们还没有和离，按道理杜家人是有权把他们抓回去的。 而自己又是竹溪村的人，她们只是外来的媳妇，定然担心自己会站在杜家人那边。 “大嫂，你瞧那边站着的人，像不像陈家幺儿。”送走买馄饨的路人，秦氏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子，在向这边张望，不看还好，仔细一看吓一跳。 齐氏听闻立马抬起头来，顺着妯娌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天啊！不会这么巧吧！还真是他。” “大嫂，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是不是也认出了我们，他会不会把我们的行踪告诉给杜家人啊！”秦氏有些惊慌失措地问道。 虽然齐氏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但做为大嫂，她必须稳重，强装镇定地回道：“不用怕，我们假装没看到就好，马上推车离开这里。”说完就把最后一个馄饨捏完，放入盆中盖好，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好的，大嫂，我们这就走。”六神无主的秦氏点了点头，便准备弯腰帮忙推车。 “两位嫂嫂请留步！”见妯娌二人要走，陈家旺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喊住了她们。 “完了完了，他追上来了，大嫂这可如何是好？杜家那个狼窝我再也不想回去了。”秦氏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不禁浑身一颤，带着哭腔说道。 “别怕，有我在呢！大不了我们带着孩子们离开县城，找个僻静的村子生活。”齐氏拍了拍妯娌的肩膀，试图让她安心一些。 三人本就相隔不远，陈家旺没走几步，便来到了两人面前，“二位嫂嫂莫怕，我绝不会把在县城见到你们的事告诉杜家人，之所以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听到对方承诺不会泄露她们的行踪，秦氏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整个人也不再那么紧张。 但齐氏却没有放松警惕，她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按说你们本是同村之人，你不是应该向着杜家人才对吗？” 面对齐氏的质疑，陈家旺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不悦，毕竟齐氏的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两位嫂嫂在杜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我们虽然也同情你们的遭遇，却也无能为力。如今你们既然已经逃出来了，大家自然不希望你们再回去受苦，我也不例外。”陈家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此话一出，妯娌二人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心中满是感动。 陈家旺还要赶去布庄，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耽搁，于是他长话短说，把妯娌二人走后，杜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当得知，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如今竟然成了个废人，齐氏不禁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停了下来。 “老天真是开眼啊！也不枉我这么多年所遭过的罪，家旺兄弟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嫂子也没啥好东西感激你，要不吃碗馄饨再走吧！” 秦氏也在旁附和道：“是啊！吃碗馄饨吧！嫂子包的馄饨可好吃了。” “两位嫂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馄饨就不吃了，难得来趟县城，我想给娘子买些东西带回去，如果再不去，一会就天黑了。”陈家旺直接摇头拒绝了妯娌两的一番好意。 “那好吧！县城小偷很多，你注意安全。” 得知陈家旺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妯娌二人便没有再挽留。 两个妇人带着三个孩子过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尤其她们的年龄都不大，难免会碰上小混混调戏之事。 想到这些，临走前，陈家旺还不忘叮嘱一番。 “知道了，两位嫂子也保重身体，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去县衙报官，新赴任的县太爷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相信他一定不会让那些人逍遥法外的。” 第989章 去银楼、布庄 “好，我们知道了。”妯娌二人点了点头，直到陈家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两人抱头痛哭。 那哭声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充满了长久以来的压抑与委屈。 尤其是得知那个可恶的小姑子，如今已经变成了傻子，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在她们看来，这就是杜家人的报应，但凡那家人善待她们妯娌俩一点点，两人也不必带着孩子们背井离乡。 当两人发泄完情绪，这才松开彼此，推车朝下一条街走去，虽然杜家人遭到报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日子还得过。 她们还要将三个孩子抚养长大，还要看着他们嫁人，并娶妻生子，还要帮忙带孙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且说陈家旺又走了一段距离，终于来到了小二口中的云裳阁。 不愧是县城最有名气的布庄，即使在这恶劣的天气下，也不缺前来买布匹的客人。 街上冷冷清清，布庄里倒是挺热闹，大姑娘小媳妇，夫人小姐，乌泱泱的一大群。 可能是很少见男人来这种地方，陈家旺刚走进布庄，就感觉有几道视线如芒在背。 “天啊！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竟然会有男人来布庄。”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啊！谁也没规定，不允许男人进布庄。” “重点是这些吗？难道你们没发现他长得很英俊吗？” “长得英俊又怎样？你看他穿着普通，想必也不是有钱人，你爹娘难道会同意你找个穷光蛋。” “这你就不懂了，他虽然穷，但起码看着赏心悦目。” “你不是已经与王家公子在议亲了吗？小心被别人看到你现在的行为，到时鸡飞蛋打。” “哼！王家虽然有钱，可那个王公子却比我年长五岁，而且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想违背父母的意愿吗？” “你们两个小点声，没看到大家都在往这边瞧吗？要是这些话传到你们爹娘耳中，肯定会遭受家法惩罚。” …… 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一旁交头接耳，宛如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殊不知三人的谈话，早已被陈家旺听在耳中。 但他却依旧面色如常，在他心中，小溪便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今生也只会钟情于她一人，对其他女子，毫无兴趣。 布庄的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成衣，犹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格外引人注目。 铺中的货架上摆满了各色布匹，绫、罗、绸、缎、锦、绢，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毫不夸张地说，只有你想不到的，绝对没有你买不到的。 陈家旺在各个货架之间穿梭，那些女子看到他，便如受惊的小鹿一般，立刻躲开了。虽然男子长得英俊潇洒，但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她们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 “老板娘，这匹布怎么卖？”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众多布料中，陈家旺终于挑中了一匹石榴红色的料子。 “客官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刚从江南采购回来的绸缎，您要是前几日过来，还没有货呢！不过价格有点高，一匹要八百文，它旁边绫的价格却要便宜上一半。” 做生意这么久，老板娘还是第一次看到男子进店选布料，一直在偷偷观察，听到喊声，便立刻从柜台里走了过来。 一匹布长四丈，宽二尺二，给娘子做件襦裙绰绰有余，剩下的布料，还可以给两个孩子做件外套。 想到这些，陈家旺便问了句：“能否再便宜点，这匹布我都要了。” 老板娘没想到眼前的小伙子，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布料上面的花纹，只能适合给女子做衣裳，想必小伙子是买给心爱之人，心中不禁有些羡慕那个被爱的女子。 不过想到曾经有个男人也很疼爱自己，瞬间就不那么羡慕了，只可惜他是个短命的，还没有看到儿子娶妻生子，便撒手人寰了。 “老板娘，我刚刚说的话，你可有听清？”陈家旺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突然发呆，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老板娘回过神来，犹如大梦初醒一般：“客官抱歉，刚刚想起一些往事，不禁愣了神，我们店概不讨价还价，不过，您是头一个进店买布料的男子，便再给您便宜二十文，您看如何？” 镇上布庄，最多也就便宜个三五文，听到直接抹了二十文，陈家旺还是很欣喜的，便点了点头：“好，那麻烦老板娘找点东西帮我捆好。” “行，那都不是事，这就给客官去弄。”老板娘没想到穿着普通的男子，竟然如此爽快，瞬间喜笑颜开，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 站在陈家旺不远处的几个女子，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有钱，那可是绸缎啊！说买就买，没有片刻犹豫。 虽然他们自幼生活在县城之中，但买东西时仍需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方能做出决策。 老板娘与陈家旺并肩而行，一同走向柜台，付完钱后，便抱着布匹转身离去。 然而，陈家旺前脚刚踏出店门，刚才那几位姑娘就又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真没想到啊，这一次我居然看走眼了。看来并非所有富家子弟都偏爱绫罗绸缎呀。”黄衣女子面露失望之色，沮丧地说道。 另一女子附和道：“可不是嘛！若是能觅得如此富有且相貌堂堂的郎君作夫婿，我恐怕连做梦都会笑醒呢，只可惜……” 这时，之前说话的女子插话道：“哎呀！依我看，那位王公子就挺不错的，你也别太挑剔啦，小心到时候错过这么好的姻缘哦！” “你们俩可真不知羞耻。”另一位女子不禁摇摇头，然后刻意与两位同伴保持一定距离，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们三人是一道而来的。 再次走出布庄，天色似乎比刚刚又黑了不少，抬头望去，原来是又多了几块乌云，像黑墨一样压在头顶。 担心一会下雪，陈家旺拢了下身上的皮袄，便抱着布匹疾步而行。 银楼这边也差不多的情况，屋外虽冷，但却阻挡不了大家购买金银首饰的热情。 可见三三两两的男女，站在柜台前仔细打量着里面精美的饰品，仿佛那些饰品是天上的星星，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这个银楼面积很大，据说已有百年历史，共分上下两层，底层卖的饰品价格比较亲民，但楼上就不一样了，听小二说价格最低的饰品，也要十两起步。 虽然如今家中有了些存钱，但陈家旺却并没有上二楼，小镇生活水平低，戴太昂贵的首饰，实在显眼，重要的是，他这次过来，只带了十几两银子，如果真要去了二楼，这点怕是还不够。 第990章 谁在那里 “公子，您好，不知您是想给家中老人选？还是要送给夫人呢？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我可以帮您介绍一款经济实惠的，包您满意。” 一个长相机灵的伙计立马迎了上来，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鸟，开始喋喋不休地推销起自己。 “我先一个人看看，有需要时再叫你。”陈家旺不习惯有人在身边，直接回绝了伙计。 “好，好，那您慢慢看，有需要喊我。”做这行久了，伙计早已习惯了客人的冷言冷语，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陈家旺把所有首饰都看了个遍，最后选了一支小巧玲珑的银钗，还有一对圆润光滑的珍珠耳坠。 两样加在一起，共花了四两银子，价格倒不是很贵，似乎与镇上的价格相差无几。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县城银楼的样式更加美轮美奂，做工也更加精巧细致吧！ 东西都买完了，陈家旺便把首饰盒揣进怀中，抬腿离开了银楼。 就连之前接待他的伙计，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进店半个时辰了，还没有离开的客户，大有人在，唯独这位公子是个例外，前后不过两盏茶的时间。” 另一个伙计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你都没看明白？那还不是因为人家财大气粗，你看那边那对小夫妻，磨磨蹭蹭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还在那里纠结呢！” “你说的也对，起初，我还以为那个男子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人家不但买了根银钗，还买了对珍珠耳坠，以后真不能以貌取人了。”招呼陈家旺的那个伙计深有感触。 “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有的人只是打着有钱人的幌子，在外招摇撞骗，但偏偏还有人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这倒也是怪不得伙计会如此说话了，毕竟就在此刻，银楼之中确实存在着这样一号人物。 此人经常带着不同的女子前来银楼里选首饰，但每当女子看中某件首饰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去推脱、敷衍她们。 且不说那两个伙计，单说离开银楼的陈家旺，在路过一家水粉铺子时，突然拐了进去。 须臾，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个瓷瓶。 原来明轩和婉宁偶尔会跑去院子里玩，最近两日手上竟裂出了一些细小的口子。 他刚刚进去，就是为了给一双儿女买冻伤药膏。 小孩子天性好玩，他们尚不能理解，冻伤对他们究竟会有多大的伤害。 若是他们知晓，被冻过的地方，来年冬季还会复发，又痛又痒，估计就不会再嚷着要跑出去玩了。 该买的都买了，似乎也不缺什么了，陈家旺便抱着布匹，朝客栈飞奔而去。 从早晨到现在他片刻也没有停歇，也只有吃午饭时，坐了那么一小会，此时的他又累又困，只想快点回到客栈，美美地睡上一觉。 当他再次踏进客栈时，突然感觉有些异样，仔细一瞧，才发现，原来是柜台前站了个面容慈祥的老者。 如果自己没猜错，此人应该就是小伙子口中的掌柜，也是店小二的亲叔叔。 “小伙子回来了，冻坏了吧！一会我就让喜子给你送火盆过去。”老者态度亲切地说道。 “好，那就麻烦老人家了。”陈家旺点点头，便转身朝楼上走去。 老者果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陈家旺前脚刚把东西放好，后脚房门就被敲响了。 “客官，我给您送火盆来了。”门外传来店小二那熟悉的喊声。 陈家旺轻轻推开房门，就见店小二满脸笑容地端着火盆，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客官，我给您推荐的那两个地方可还行？” 陈家旺微微一笑，“不错，不仅商品琳琅满目，待人也热情似火。” “只要您满意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晚饭可能还要稍等片刻，小的就先退下了。”小二把火盆放在房间角落里，便轻轻关上房门离去了。 陈家旺重新将房门锁好，然后迅速脱掉皮袄和外衣，像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里。 至于首饰盒，担心会有小偷潜入，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索性直接藏在了鹿皮靴中。 估计任谁也不会想到，价值不菲的首饰，会被藏在如此有“味道”的地方。 见一切都安排妥当，陈家旺这才把被子又往上拽了拽，闭上了眼睛。 刚开始被窝里还有些凉意，但身体很快就适应了，可能是困极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房间里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睡得正香的陈家旺，突然被“啪”的一声给惊醒。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像墨一样，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他只好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谁，谁在那里？我告诉你，我可是学过武的，如果你再不走，我可要动手了。”说着就做出一副要起床的架势。 小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天竟然会如此倒霉。他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却不小心一脚踢在了火盆上。火盆里的碳虽然已经燃烧殆尽，但残留的余温仍然很高，烫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小偷强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躲到了角落里。也许是陈家旺刚才说的话起到了震慑作用，也许是因为实在无法忍受疼痛，只听见窗户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片刻之后，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陈家旺试探性地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是，他从枕头底下摸出火折子，轻轻吹燃，借着那微弱的火光，赤着脚走到桌前，点亮了油灯。一瞬间，整个房间变得明亮如白昼。 陈家旺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从火盆中洒落出来的碳灰，心中立刻明白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小偷闯进了房间。 想到这里，他赶紧去查看自己放在床边的鹿皮靴。还好，东西都还在，没有被小偷偷走。要是这些宝贝失窃了，他可真是要心疼死了。 如果他猜的不错，那个贼人应该就是从窗户逃走的，陈家旺来到窗前往外看，离地面并不是很高，不然，估计就算不被摔死也得半残。 看这情况，此人大概率是个惯犯，要不然怎么会表现得如此镇定自若。 还好自己及时苏醒过来，不然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说不定就会让这个家伙阴谋得逞，到时候自己可就惨啦！ 第991章 返程 或许是看到他房间的灯光亮起，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客官，您醒了吗？饭菜是否现在端过来？” 原来，店小二已经不止一次来到陈家旺的房间外了，但每次都是漆黑一片，估计是睡着了，就没有过来打扰。 这不，刚好去其他房间送水，路过时，发现灯亮了，猜测客人可能睡醒了，这才过来敲门。 “端过来吧！”陈家旺本来没有感觉，但一听到“饭菜”两个字，肚子就不禁“咕咕”叫了起来。 “好的，客官请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给您送过来。”小二撂下一句话，门外就没了声音。 当小二端着饭菜过来时，陈家旺正在研究那个窗户。 “客官，您是觉得窗户有风吗？小的一会儿就拿些布条来，把缝隙再给您堵一堵。”小二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问道。 陈家旺坦率地说：“风倒是小问题，关键是刚刚遭了贼，这可太吓人了。” 小二问道：“那客官有没有查看，是否有物品丢失？” 陈家旺见小二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心中不禁疑惑：“难道客栈里经常有小偷光顾？” “客官有所不知，最近县城来了个特别猖狂的贼人，他不仅在各家客栈行窃，就连大户人家也损失惨重。但县衙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提起此事，小二哥不由长叹一口气。 因为这件事，现在各家客栈的生意都很不好。叔叔婶婶年事已高，他们无儿无女，一家三口全靠这家客栈维持生计。若是再抓不到贼人，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 “原来如此，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县令大人肯定会抓到那个贼人。” 陈家旺瞬间恍然大悟，心里想，难怪小二一点都不意外。 “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小的先退下了，碗筷您放在房间就好，明日我过来取。” 小二哥还要去打听一下，其它客房有没有遭遇贼人。 晚饭要比午饭好上一点点，一碗白米饭，犹如白玉珍珠般晶莹剔透，外加一盘猪油渣炒白菜片，好似翡翠白玉般相得益彰，还有一碟酸萝卜，犹如黄玉般小巧玲珑。 可能是担心陈家旺吃不饱，细心的小二特意换了个大碗给盛的饭。 他对吃食向来不挑，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更何况还色香味俱全了，没一会儿，便把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盘中连点菜汤都没有剩下，仿佛已经洗过了一般。 为了防止小偷再次过来，陈家旺下楼从小二那里找来一根绳子，一端系在窗户上，另一头则系在床头，只要窗台那边一有动静，便会知道。 做完这一些，这才拍了拍手，吹灭油灯，重新上床躺下。 好在一夜相安无事，陈家旺伸了下懒腰，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穿衣裳，一边往窗前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雪，此时地皮都已经白了。 担心雪越下越大，待会道路不好走，陈家旺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就下了楼。 “客官您咋起得这么早，现在才不过卯时初。”店小二顶着一头雪花，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担心这雪越下越大，回镇上的路不好走，就想早点启程。”陈家旺也没有隐瞒，直言道。 小二听闻，又瞧了一眼屋外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暗道：怕是这雪只会越下越大，早点走确实是对的。 便赞同地点点头，“客官所言甚是，小的这就去给您准备早饭，吃饱喝足再走，也能暖和些。” “好，那就有劳小二哥了。”陈家旺礼貌地颔首，随后找了张桌椅坐下。 也许其他客人此刻还在梦乡之中吧！整个楼下只有陈家旺一人，不过这样也好，他向来不喜欢被别人注视的感觉。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托盘过来了，上面不仅有清粥、小咸菜，还有两个水煮鸡蛋。 陈家旺没想到这客栈的一日三餐竟然如此不错，这要是换了别家，少说也得四十文起步。 若是下次再来县城，肯定还住这家，不但安静，吃得也不错。 小二送完饭菜便又进了后厨，见四下无人，也不用再故作深沉，陈家旺风卷残云般，就把饭菜给吃完了。 当小二再次回到大厅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眼陈家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这吃饭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小二哥，不知毛驴可有喂过草料？”陈家旺自然知道小二的眼神是何意，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之色。 小二点头应道：“喂过了，知道您今晨要离开，小的寅时就起床喂过了，估计这会草料也该吃完了。” “那就麻烦小二哥帮我把驴车牵出来，我要趁现在雪还不是很大，抓紧赶路。”陈家旺客气地说道。 “好，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后院。”话音未落，小二便推门而出。 小毛驴似乎也知道主人急着回家，陈家旺刚坐上驴车，还没等他吆喝，这小家伙便自己“哒哒哒”地向前跑去。 “嘿！看这情况，你似乎比我还心急如焚呢！不过这样倒也不错，也能早些到家。”陈家旺轻轻抚摸着小毛驴的后背，低声喃喃自语道。 今日县城的景象较昨日更为冷清寂寥，一路行至城门处，竟然未见几名行人路过。 出城比来时简单多了，既无需接受各种盘问，也不必缴纳入城费。回去可就方便多了，赶着小毛驴就出了县城。 雪越下越大，不到一个时辰，天地之间便白茫茫一片，陈家旺只好降低车速，缓缓地向前赶路。 且说竹溪村这边，宋叔刚喂完兔子竹鼠，就看到宋婶拎着水桶要去井边打水。 “不是说以后家里重活累活都由我来干，你只需好好养胎便是，咋就是不听话呢！” 自从得知宋婶有孕后，老来得子的宋叔，那是小心翼翼，生怕婆娘身体底子弱，这胎保不住。 “没事的啦！怀大壮的时候，啥活没干，还不是照样把他生下来了。”宋婶摇头满脸不在意地说。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是迫不得已，如今主家仁慈，冬日里又没啥事可做，家里这点活，我一个人就忙得过来，哪里还需要你动手。” 宋叔接过婆娘手中的水桶，便让她回屋去歇着。 第992章 热闹的石湾村 “好好好，我回屋去做饭总行了吧！”宋婶一脸无奈，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好转身进了屋。 “哎！这就对了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轻松的活计不是挺好吗？” 宋叔一边把水桶放入井中，一边满面笑意地说。 “孩子看到没？你如今多幸福，出生后要啥有啥，可不像你哥哥那时，想吃块糖果，你爹我俩还得犹豫半天，只因为一个字‘穷’。” 宋婶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仿佛在和未出生的孩子对话。 没一会儿，宋叔就拎着一桶水，进了屋。 “他爹，这雪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你说之前收到的那些番椒够铺子里用吗？” 听说铺子里生意特别红火，宋婶不禁有些担忧，眉头皱得像麻花。 “之前收了那么多，应该是够用一段时间，附近村子已经被我收了个遍，很难在收到，我想雪停了，再走远点。” 宋叔也有些犯愁，仿佛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 宋婶点了点头，“行，不管怎么说，也得保证熬过这个冬天。” 东家说热锅子只适合冬季食用，夏季铺子里还会继续卖饺子，或是各种凉拌菜，所以只要保证整个冬天不缺番椒就成。 谈完正事，夫妻二人又聊起若是儿子知道，用不了多久，便会多个弟弟或是妹妹，该是什么表情，不知是高兴呢！还是难过，觉得爹娘的爱不再只属于他一个人。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躲在房中取暖，放眼望去，路上空无一人。 但石湾村却是另一派景象，只见村口处，一座新建的农家小院内，人来人热闹异常，仿佛这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聚会。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户人家的窗户外，还有门上，都贴着用红纸剪的喜字。 不用想便知，这户人家正在办喜事，难怪如此热闹，即使外面飘着鹅毛大雪，也阻挡不了那颗爱凑热闹的心。 不知谁喊了句，“新娘子来喽！” 小院里的孩子们像爆米花一样立马炸了锅，纷纷往大门外跑去。 新房与谢家不过隔了两条街，但为了让小翠感受到自己对她的重视，姚二郎特意去村长家借了毛驴来接亲。 小翠心中像吃了蜜一样欢喜不已，美滋滋的上了驴背，只可惜两家离得太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们的小家。 姚二郎刚牵着毛驴来到大门口，孩子们便点燃了挂在墙头上的爆竹。 鞭炮一响，小毛驴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吓得倒退一步，“嗯昂嗯昂”的叫了起来。 驴背上的谢小翠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手下意识地抓住毛驴的皮毛，吃痛的小毛驴叫声更大了。 若不是姚二郎一直紧紧的抓着缰绳，估计小毛驴早就跑了。 “别怕，爆竹马上就燃完了。”姚二郎感受到了小翠的紧张与害怕，出言安慰道。 由于红盖头上已经积了不少雪花，小翠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只好点了点头。 直到爆竹声彻底消失，姚二郎这才把小翠从驴背上抱了下来，把缰绳交给一旁的弟弟，自己则牵着媳妇的手，一步步往院子里走。 男人温热的大手，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让小翠那颗有些略微慌乱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虽然自己无法看清前路，但有心爱之人在侧，她便不再害怕，并在他的提醒下，顺利迈过火盆，来到八仙桌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司仪的话音刚落，小翠就在两个小姑娘的搀扶下被送进了新房。 而姚二郎则要留下来招待今日前来参加喜宴的村民。 房间里地方有限，根本就摆不下那么多张桌子。 以往饭菜都是摆在院子里的，但今早却下起了鹅毛大雪，显然不适合露天吃饭。 最后也不知哪个村民提议，院中不是有棚子吗？干脆就在那里摆喜宴好了。 就这样，姚家成了村中第一个在鸡栏、猪圈里摆喜宴的人家。 原来姚大郎在给弟弟张罗建新房的同时，还考虑到了小两口日后养家畜的问题。 直接和村民在西墙边搭了一排的棚子，至于日后他们养不养，那就不是自己该考虑的问题了，反正能做的，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做了。 若不然谁家会把喜宴摆在牲畜棚里。 姚二郎过来时，厨房那边已经开始陆续上菜。 山里人家不像镇上那般有钱，喜宴上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好酒。 姚家就是四菜两汤，两荤四素，荤菜是小鸡炖蘑菇，猪肉酸菜炖粉条。 其它四个菜分别为，萝卜汤，清炒白菜片、鸡蛋汤、素炒土豆丝。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几个菜，但在石湾村，却已经算顶好的喜宴了。 村中家家户户都不宽裕，十天半月也吃不到一次荤腥，这不饭菜刚端上桌，大家便蜂拥而上，只为能抢到一块香喷喷的猪肉解解馋。 有两个妇人甚至为了抢一块鸡肉，而大打出手。 “你还能不能要点脸？明明是我先抢到的。” 青衣妇人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肉，一个没夹稳，掉在桌子上，便被另一个小媳妇手疾眼快的放入碗中，瞬间气得暴跳如雷，她的声音就像炸雷一样，在喜宴上响起。 “那怨谁？谁让你没夹住，我又没去你碗里抢。”妇人一边吃着捡到的那块肉，一边嘲讽地说着，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也不说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只不过一块肉而已，怎么还扯到榜样上了，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确实远不及你，一边让人家光棍心甘情愿去你家拉帮套，还能把自家男人哄的团团转……” 话音刚落，一桌子人便哄堂大笑，毕竟小媳妇说得也是事实，孙家这大儿媳作风确实不咋地，整天在村中勾三搭四的。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明明是杨家大兄弟见我家男人身体不好，我一个妇人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这才主动过来帮忙。” 孙家大儿媳一听瞬间慌了，虽然大家对她和光棍的事，心知肚明，但却从未有人摆到明面上来说，这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呦呦！大家听听，这是不打自招了嘛！我可没说和哪个光棍哦！”伶牙俐齿的小媳妇捂嘴偷笑道。 此话一出，村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下孙家媳妇彻底不干了，毕竟她男人就在隔壁桌坐着，看他面沉如水的样子，不禁有些害怕。 孙家媳妇像一只被惹急的猫，张牙舞爪地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那个小媳妇身上，站起身就要动手打人。 “我让你嘴贱，看我不打死你……”妇人骂骂咧咧地说着，那模样活像一只母夜叉。 小媳妇也不是吃素的，趁其不备，一巴掌便扇在了对方的脸上。 第993章 一口回绝 “好啊！你竟敢打我，我和你拼了。”挨了结结实实一耳光的妇人，再也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此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雪前耻。” 只可惜还没等她去拼命，就被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拖着离开了姚家。妇人断断续续的哀求声也渐渐消失不见，大家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失了抢菜的乐趣。 不管什么菜只要一上桌，大家立马站起身，如饿虎扑食般，往饭碗中扒拉。其实他们也不想这样，谁让石湾村太穷了，但凡村民手中宽裕些，也不会做如此丢人现眼的事。 等姚二郎来到桌前给大家敬酒时，入眼皆是一片狼藉，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村民抢菜造成的。这么多年，早已司空见惯，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感谢大家在如此恶劣的天气，前来参加我和小翠的喜宴，千言万语都在这杯酒里，我干了大家随意。”姚二郎站在两张桌子之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话音未落，几个好友就把他拉去桌上喝酒了，还说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醉不归。 再说房中的小翠还在满心期待地等着男人来给她揭盖头，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不禁有些着急，确切地说，是她饿了。 大清早就被母亲拉起来梳妆打扮，此时的她是又累又饿。 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满心欢喜的她以为相公终于回来了，还特意弄了下头上的盖头。 “弟妹，饿了吧！我给你端了些吃食过来，二郎被人拉去喝酒了，估计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田小蕊端着一碗小鸡炖蘑菇，还有猪肉酸菜炖粉条，从外面走了进来。 “原来是大嫂啊！我还以为是相公回来了呢！”小翠闻言一把扯去头上的盖头，小声嘟囔着，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怎么？不是二郎失望了？如今你们已经成亲了，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在一起，何必在乎这一会功夫呢！要是你实在想他，我去帮你唤来也成。” 田小蕊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戏谑地说道，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哎呀！嫂子，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小翠闻言瞬间羞红了脸，如同熟透的苹果。 “好了，不逗你了，不过说句实话，你眼光不错，我们二郎虽然憨厚，但却心肠好。 更重要的是他非你不娶，还好你心地善良嫁了过来，否则我们二郎可能就要孤独终老喽！” 嫁到石湾村已经两个年头了，对这里的人和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虽然谢老汉人品不大好，但这个妯娌却没有受到影响，还是蛮惹人喜欢的。 据小叔子所说，村中喜欢小翠的人，可不只他一个，能顺利把人娶进门，主要还是小姑娘态度特别强硬，甚至以死相挟，不然真有可能被他爹嫁给别人。 “若是这辈子不能嫁给二郎哥，那我宁愿去尼姑庵落发为尼。”听到妯娌的话，小翠心里甜滋滋的，宛如吃了蜜一般。 “所以你与二郎命中注定要走到一起，相信你们一定会幸福的。”田小蕊打量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些不愉快，或许她也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 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虽然日子紧巴了些，但男人却对她们母女特别体贴，并没有像村中其他人家一样重男轻女，认为女儿是赔钱货…… “大嫂，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不应。”小翠伸手在田小蕊面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你慢慢吃，我回去看看甜甜。”田小蕊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新房坐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女儿有没有闹。 “是啊！都忘记问了，你把甜甜放在谁家了？”小翠如梦初醒，这时才想起妯娌还有个不满一周岁的女儿要照顾。 “这边没个家人照应也不成，我就把甜甜交给她外祖母了。” 村里家家都不富裕，难得见一次荤腥，如果没有自家人在厨房照应着，很容易丢东西，毕竟哪个村都有那么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这会席面也上完了，厨房里只剩一些萝卜汤，要是有人喜欢偷，拿去便是，反正家中地窖里还有很多。 就给小翠端来的这些菜，还是她提前帮藏好的，不然哪还剩得下。 “那大嫂你赶紧回去吧！估计这会甜甜也该饿了。” 小翠对年龄相仿的田小蕊印象也不错，虽然刚过门时，村里人都说她好吃懒做，但自从女儿出生后，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如今人人都夸大伯哥命好，娶了个好媳妇。 想到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小翠脸上就挂满了欢喜之色，以后她也要给相公生个像甜甜那般可爱的女儿。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婆婆正与几个老姐妹聊得热火朝天，估计一时半会也回不去，家中只有祖孙二人，田小蕊不禁有些担心。 她加快脚步，来到婆婆所在的桌前，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新房。 “你可真是好福气啊！三个儿子成亲俩，如今就只剩下三郎啦！估计日后很有可能会留在镇上安家，到时你就等着享福喽！” 灰袄大娘拍了拍姚婆婆的肩膀，感慨万千地说道。 另一个婶子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可不是嘛！虽然大郎媳妇以前有些小毛病，但如今人家知错能改，样样都行，小翠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漂亮勤快又能干，也不知道你的运气咋那么好，娶的媳妇一个比一个优秀。” 同桌的其她几个大娘婶子，也你一言我一语地小声议论起了自家媳妇。 “娘子，你回家吗？要不要我送你？”姚大郎看到田小蕊朝大门外走去，急忙追了出来。 田小蕊闻言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去陪客人吧！我回去看看女儿，顺便给娘做午饭。” “那好吧！你小心点，路面有点滑。”姚大郎不放心地叮嘱道。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你回去吧！”田小蕊点了点头，很快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大雪之中。 “老姐姐，你帮我问问三郎那里还用人不？我家牛娃也老大不小了，再有两年也该娶妻生子了，我和他爹也想让他出去闯闯。” 一个婶子犹豫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大家心照不宣，这哪里是闯闯，分明是看人家三郎赚钱了，也想让自家小儿子过去攒彩礼钱。 “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上，三郎之所以能去镇上做事，还是亲家大女儿看在与小蕊姐妹一场的面子上。” 姚婆婆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对方的请求。 第994章 兰花珠钗 对方见姚婆婆都如此说了，便不好意思再追问，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大家心有灵犀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新郎新娘身上。 暂且不论石湾村的事，单说从县城赶回镇上的陈家旺，终于在晌午前回来了。 看到男人抱着一匹布料，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小溪心疼极了，赶忙倒了杯热茶端过来，“冻坏了吧！快喝口茶暖和一下身子。” “还真多亏了这身皮货，要不然，这一路，估计早就冻成冰棍了。”陈家旺接过茶杯吹了几下，便一饮而尽，瞬间感觉身体暖和多了。 “怎么又买布料了？这得花多少钱啊！”小溪只是扫了一眼，便知这是昂贵的绸缎，不禁有些埋怨陈家旺乱花钱。 陈家旺笑呵呵地说：“我觉得这红色和娘子的肤色特别相称，就买了一匹回来，刚好你们母子三人，每人做一件外衣。” “我和孩子们最不缺的就是衣裳了，你怎么又乱花钱呢！” 虽然小溪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其实心里甜如蜜，仿佛吃了蜜饯一般。 陈家旺没有把小溪的责备放在心上，而是继续从怀里掏出两个首饰盒，放在她的手中。 望着两个精致的木盒，小溪的眼中充满了疑惑，“这是什么？”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示意她打开看看，在男人的注视下，小溪缓缓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当看到里面的珍珠耳坠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漂亮的耳坠啊！” 陈家旺轻声问道：“喜欢吗？” 小溪连连点头，“喜欢，非常喜欢。” “来，你再瞧瞧这个，觉得怎么样？喜不喜欢呀？”陈家旺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斟满一杯茶水后，轻抿一口，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宝贝女儿。 婉宁的视线随着陈家旺的话语移到了娘亲手中的珍珠耳坠上，一瞬间就被这对耳坠吸引住了，她不由自主地向小溪靠近，并用稚嫩的嗓音赞叹道：“哇，好漂亮啊！” 看着女儿如此可爱的小模样，陈家旺眼中充满宠溺之情，他轻轻地将婉宁抱进怀里，温柔地哄道：“宝贝乖哦，你现在还小呢，等婉宁长大一些，爹爹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首饰，好不好呀？” 听到父亲的承诺，小家伙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回应道：“好，等婉宁长大了，爹爹给买，”说完，还主动亲了一下陈家旺的脸颊，表示自己的欢喜和期待。 正准备打开另一个盒子的小溪，轻轻戳了下女儿的额头，“你呀，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才这么大点，就知道讨好爹爹了，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只要是闺女喜欢的，只要他爹我买得起，肯定通通满足我的宝贝女儿。” 一双儿女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贝，只要他做得到，哪怕是女儿想要摘天上的星星，他陈家旺也照做。 小溪一脸无可奈何地说：“你就惯着吧！看她长大嫁人那天有你哭的。” 陈家旺在女儿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那可未必，大不了，到时我招个上门女婿，就让他们在眼皮底下生活，还不用担心女儿被欺负，多好。” “相公，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两个儿子，难道你就不怕到时儿子儿媳会反对？” 看着如此幼稚的男人，小溪不禁有些无语。 陈家旺反驳道：“那有什么？谁规定老人非得与儿子一起过，你看李家老两口，如今不就搬来和二哥二嫂一起生活吗？” “好好，都依你成了吧！看到时，你的宝贝女儿，愿不愿意给你招个上门女婿。” 小溪懒得与男人继续理论，而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一支漂亮的镂空兰花株钗映入眼帘，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喜欢吗？挑来挑去，我觉得，唯有这支株钗与娘子的美貌宛如天造地设一般。” 陈家旺把女儿放到炕上，然后拿过株钗，轻轻插在小溪的发髻上，并扶着她来到铜镜前。 望着铜镜中肤如凝脂、貌若天仙的人影，小溪不禁陷入了沉思，村里人都说她的容貌随了母亲，以前是因为面黄肌瘦，瞧着不明显，但自从她嫁人以后，这一特征，就如刻在骨子里一般，显现得越发清晰。 要是娘亲还活着该多好，她一定也是个最幸福的女儿…… “娘子，你怎么了？咋还哭了呢！”见小溪眼中突然蓄满泪水，陈家旺不由慌了神。 看到男人一脸紧张的模样，小溪不禁破涕为笑，“我没事，只是觉得相公眼光甚好，这支珠钗美轮美奂，比任何一只簪子都要精致。” 陈家旺嬉皮笑脸地说：“那当然，我眼光若是不好，又怎能娶到如此貌若天仙的娘子。”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小溪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还真是捡到了宝。 记得他们成亲那日，还有村民私下偷偷议论，若论容貌娘子根本配不上自己，但配个瘸子却绰绰有余。 如今再回村，还哪里有人这般议论，更多的则是夸赞娘子越来越貌美，他们夫妻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小溪有些羞涩地垂首说道：“马上就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哪里有相公说的那般貌美。” 陈家旺轻轻地摇了摇头，含情脉脉地说：“不，在我眼中，娘子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小溪把珠钗小心翼翼地摘下来，重新轻轻地放入首饰盒，连同珍珠耳坠一同轻轻地放入衣柜中，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哪里舍得戴，万一弄丢了，就麻烦了，还是放起来更为稳妥。 金银首饰永不过时，就算自己不戴，留着将来给女儿陪嫁也好。 待一切都收拾好，小溪才想起打探陈家旺此行可否顺利？ 得知县令大人心情格外激动，还说要亲自去村中查看暖棚事宜，小溪就觉得这趟算是去对了。 不管朝廷会不会给予嘉奖，县太爷这条大腿算是抱上了，只要他一日不离开，就不会有人来铺子里找麻烦，也算互惠互利。 “估计县太爷他们也快到了，我得抓紧时间回村，晚饭就不要等我了，你和孩子们先吃。” 陈家旺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重新穿上皮袄准备回村。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还有，外面雪下得这么大，县令大人会不会不来了。”小溪有些担忧地说道。 “县令大人，一言九鼎，肯定不会失信于人，若是天黑前，他还没有到，我就回来，娘子不用担心。” 陈家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看路，便推门离开了房间。 第995章 贼人抓到了 “大人，昨夜又有两户人家被盗，而且属下还发现，两者之间都有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名声都如臭鸡蛋一般……” 李捕快把自己调查到的结果，一一讲给书桌前的叶子辰听。 “照这么说，此人还是个侠义之士，不然有哪个贼人会把偷盗来的银两，偷偷放入城外穷苦百姓人家院内。” 叶子辰轻轻敲打着书桌，饶有兴趣地说道。 “是啊！您都不知道，如今此贼人在穷苦百姓心中，仿佛菩萨般的存在，更有甚者，早晚一柱香，只求他长命百岁。” 长这么大，李捕快也是头一次听到如此趣事，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属下有些想不通，既然此人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客，那为何，还要去客栈里偷那些过往的路人，他们身上应该也没有多少银两吧！” 叶子辰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李捕快脱口而出，“大人的意思是，有人趁此浑水摸鱼？” 叶子辰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继续让他们如此嚣张下去吧！” 想到那几户被盗的人家，因官府迟迟抓不到贼人，私下对大人的各种诋毁，李捕快心里就特别生气。 做捕快十几年，叶大人是他唯一敬佩的人，之前那几任县太爷，不是胆小如鼠，就是贪赃枉法，不顾百姓的死活。 本以为新来的县令也是一路货色，没想到，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年，衙门里积压的陈年老案，重新升堂审理了一番，让很多人沉冤得雪。 也因此事，深受百姓爱戴，纷纷称赞他是个不畏强权，难得的好官、清官。 “当然不能，继续查，我就不信他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虽然叶子辰也觉得那个侠盗的行为大快人心，但身为一方父母官，只要这身官服一日不脱，就得履行自己的职责。 “好，属下这就带人去查。”李捕快抱拳施礼就要退下。 这时，书房外突然传来石头兴奋的喊声，“大人，贼人抓到了。” “快进来说话。”叶子辰闻言赶忙招呼石头进屋。 石头推门而入，还没等叶子辰开口问，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他刚准备去府外办事，就发现县衙门口的雪地里，躺着个快要冻僵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插了个木板，上面写着“我是小偷”，还从其怀中掏出一封信。 “大人，这便是那封信。”石头从怀中把信取出来，递给叶子辰。 叶子辰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张，入眼便是几行龙飞凤舞的字体，只见上面写着： “我知县令大人在搜寻我的行踪，但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在贵县游历一月有余，该做的也做得差不多了，本人打算再换个地方继续劫富济贫。 这个小贼他诋毁本大侠清誉，今日亲手抓来交给大人处理，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大人，这是谁写的？上面写的什么呀！”李捕快对信上的内容充满了好奇。 “此信正是那个侠盗所写，大致内容就是他打算离开县城，继续去劫富济贫，外面那个小毛贼竟敢鱼目混珠，让他背负骂名，所以亲手抓来给我处理。” 叶子辰没有任何隐瞒，直接把信上的内容，告知两个属下。 “怎么走了？我还想与他切磋下武艺呢！”李捕快听闻不禁有些失落，宛如泄气的皮球。 他自幼与师傅习武，这辈子没啥特别的爱好，唯独喜欢与人比武，甚至可以用武痴来形容他。 能自由出入大户人家盗窃，不用想，武功肯定了得，不然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对方的落脚点。 李捕快早就想好了，若是有一日，他能抓到那贼人，定然与他比试一番，说不得，自己的功夫还会有所提升。 听说那个大盗打算离开县城，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仿佛被人抽走了主心骨。 “走啦！别再想了，我们先去会会那个浑水摸鱼的小贼。”叶子辰拍了下李捕快的肩膀，便迈步朝门口走去。 李捕快这人哪都好，唯独喜武，只要听说哪里有武功高强之人，便要与人去比试一番，哪怕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也不在意。 还说，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功夫也会有所提升。 对此，叶子辰也是无语了，反正他这个文官，是理解不了李捕快那种近乎疯魔的想法。 “李大哥，别愣神了，我们赶紧随大人去牢里瞧瞧那个小毛贼，也许还能有意外收获呢！”石头挥了挥手，对一旁的李捕快说道。 就这样，一行三人，离开书房后，直奔县衙大牢。 “这鬼天气，也太冷了，估计今年又得冻死不少百姓。”望着眼前不断飘落的雪花，石头喃喃自语。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走在前面的叶子辰听闻，脚步不禁顿了下，心中感叹道：什么时候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啊！ 身为一方县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管辖的百姓，挨饿受冻，甚至被饿死、冻死，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极其不是滋味。 尽管他深知要想改变当地百姓生活的现状，并非易事，需要长时间的努力，但一想到若不能及时改善，将会有更多百姓失去生命，他的心便如刀割般疼痛。 “大人，您怎么了？”石头二人见自家大人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雪地里发呆，不禁心生疑惑。 陷入沉思的叶子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明日派几个人，去城外村庄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被大雪压塌的房屋，数量多不多。” “知道了大人，一会属下就去安排。”石头点头应道。 上任县令大人升迁时，把师爷还有县尉都带走了，如今有关治安或是缉捕犯人的差事，一直由石头代管。 “大人，您是不是应该招个师爷，还有县尉的位置也一直空着，这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石头并不喜欢当官，他只想做个普普通通，指哪打哪，凡事不操心的衙役，要不是大人非要赶鸭子上架，他才不会接这个差事呢！ “嗯！回头我考虑考虑，师爷倒是不用招了，过几日就会过来，唯独县尉这个人选，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要不是因为石头目不识丁，没有任何功名在身，他真想让其担任县尉一职。毕竟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石头这个代理县尉一直做得非常出色。 第996章 不能失信于人 石头兴奋地脱口而出：“太好了，终于可以解脱了！” “别高兴得太早，县尉一职至关重要，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胜任的，还得仔细物色。”叶子辰戏谑地说，世人都热衷于升官发财，也不知道为什么，唯独石头是个例外。 刚刚还异常激动的石头，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 而始作俑者的县令大人，却趁两个属下不注意，捂嘴偷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牢房。在叶子辰的印象中，小偷小摸的人，应该都是长得尖嘴猴腮的，但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却文质彬彬，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那个侠盗亲手抓过来的，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抓错了人。 “你就是最近经常光顾各家客栈的那个小毛贼？”叶子辰隔着铁栏杆问道。 小毛贼没有丝毫的狡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是老子又能怎样？” 见他态度如此嚣张，一旁的石头瞬间不干了，吼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可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活着也是醉生梦死，无聊透顶。”小毛贼一脸不屑的神情。 几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小贼，不禁对他的过往产生了好奇。 叶子辰厉声道：“既然你承认自己偷窃，那我问你，偷来的银子还在吗？” 小贼直接摇了摇头：“只剩下昨晚偷来的二十两，其他的都被我在赌坊输掉了。” 要不是还没来得及去赌坊，就被人打晕了，估计那二十两也早就被他输得精光。 二人一问一答，没过多久，小毛贼就把最近偷窃的地方和偷来的银两，犹如竹筒倒豆子般一清二楚。 这还是叶子辰审过所有案子中最简单的一个，犹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问清了小毛贼所藏银两的地方，三人便准备离开牢房。 就在这时，牢头突然叹息道：“其实他以前也曾是个读书人，只不过家中突遭变故，爹娘及妻儿，回老家祭祖途中，被山贼所杀，外出办事回来的他，自此以后便一蹶不振，甚至染上了赌瘾……”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脸不在乎。”石头闻言不禁有些同情这个贼人的遭遇。 虽然叶子辰也同情他的遭遇，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偷盗的借口，该受的惩罚，还得受。 他已经想好了，开春以后，就让此人去疏通河道，也许经此一事，他会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李捕快倒是没什么感受，在他这里不是黑就是白，既然触犯了律法，那便要承受它所带来的后果。 “大人，银子取回来后，我们是要还给失主吗？”石头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一边问。 叶子辰点头应了声，“对，若是失主已离开客栈，就把银子带回来，留作县衙公用。” “大人，您昨日答应陈掌柜要去竹溪村参观暖棚，外面雪下的这么大，我们还去吗？” 李捕快突然开口问道，要不是刚刚无意间瞥见路上有棵枯萎的小草，他还想不起来这件事呢！ 叶子辰闻言不禁拍了下额头，是啊！他咋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去，当然得去了，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我怎么能失信于人呢！你们立马去备车，我回房披件斗篷。” “可这雪，下得貌似有点大。”李捕快看了眼地上厚厚的积雪，有些担忧地说。 “无妨，把车赶慢点便是。”叶子辰是真把这件事给忙忘了，但他这人向来是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人家，今日必过去，那就不能失信于人。 “好，属下这就去备车。”石头二人闻声应道。须臾间便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 且说陈家旺离开后院，便向村中疾驰而去，心中不禁思忖，也不知县令大人是否已经到了，毕竟马车要比毛驴快上数倍。 雪越下越大，不用陈家旺驱赶，小毛驴便自觉放慢了速度，一人一驴缓缓前行，终于赶在未时中来到了村尾。 “他爹，我怎么瞧着，好似东家回来了呢！”宋婶看了眼窗外，有些不太确定地说。 不怪宋婶认不出，此时陈家旺浑身仿佛被白布包裹，只露出那双挂满冰霜的眼睛，任谁也难以辨认。 正趴在炕头捂肚子的宋叔闻言，瞬间坐了起来，“东家不是去县城了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带着一丝狐疑，透过窗户纸朝外看，可不就是东家嘛！赶忙穿鞋下地，披了件棉袄就往外走。 “东家，您不是去县城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宋叔来到院中，接过陈家旺手中的缰绳。 “嗯！事情办妥就回来了。”陈家旺一边说话，一边抖落身上的雪花。 “那您怎么不在家歇息？咋还冒雪回村了呢！”这也是宋叔想不通的地方，不过他猜测应该是有啥大事，不然东家绝不会如此匆忙。 “我昨日去县城，就是为了暖棚的事情，县令大人说今日要过来参观一下，我便提前回了村。” 陈家旺一边解释此行的目的，一边朝暖棚走去。 上次回村时，地里刚刚撒下蔬菜种子没多久，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听说县令大人即将到来，宋叔不禁感到有些紧张。毕竟，他生平所见最大的官员，也不过是理正和村长而已。 尽管心中害怕，但该问的事情还是得问清楚：“东家，咱们需不需要准备饭菜呢？” 陈家旺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回答道：“先备好吧！如果县令大人坚持要离开，那么就留下你和婶子吃。” 得到指示后，宋叔立刻大步流星地回到房间，并告知婆娘着手准备饭菜。 陈家旺则掀起暖棚的帘子，抬腿走了进去。刹那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眼前呈现出一片片翠绿欲滴的蔬菜。 外面虽是冰天雪地，但暖棚内却是气候宜人，所有的蔬菜都在蓬勃生长，充满生机与活力。 这一切多亏了勤劳的宋叔，他每天清晨、中午和傍晚时分都会准时来到暖棚里，点燃火炉，确保棚内的温度始终高于外面。 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创造出一个最适合蔬菜生长的环境，让它们茁壮成长。 望着这些郁郁葱葱的蔬菜，陈家旺心情愉悦地继续向里走去，仔细查看着每一种蔬菜的生长情况。 第997章 顶雪赴约 其实当时他和娘子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得成功了。 正因为有了这些新鲜的蔬菜，才使得铺子里的生意日渐红火。 想到不久以后，大家便会知道蔬菜的来源，陈家旺心中那是五味杂陈。 如果不把这件事告诉给县太爷，或许还能继续做独门生意，但具体能做多久，谁也不清楚，有可能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三个月，或者是半年。 既然已经说了，那么以后冬日也能吃到新鲜蔬菜，就不再是什么新鲜事，铺子里的生意也有可能受到影响。 但金钱与安全相比，陈家旺更在意妻儿，就算日后铺子里生意再差，最多也就像没有上热锅子前那个状态，只不过赚的少一点而已。 如今家中不止拥有两个铺子，还有几十亩大小的庄子，哪怕生意做不下去，他们一家也不至于饿死。 想通这些后，陈家旺的心情瞬间好多了，还蹲在菜池边帮忙拔了几棵野草。 得知县令大人要来家中坐客，宋婶的震惊，一点不比男人少，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活得大人。 以往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县太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的她是既紧张又激动。 激动过后，宋婶才想起东家交代的事情，“他爹，要不我们杀只兔子吧！人家可是县太爷，饭菜总不能做得太寒酸吧！” “好，听你的，其它菜品你看着办，我去外面杀兔子。”宋叔表示赞同，随后便出了屋子。 宋婶沉思片刻，终于想到准备什么饭菜了，便转身进了厨房。 这边，叶子辰李捕快三人，也驾着马车来到了竹溪村村口。 “大人，竹溪村到了，我这便去问问陈家所在的位置。”坐在车辕上驾车的石头，对着车厢内轻声说道。 “好，去吧！路滑慢点走，小心摔倒。”叶子辰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石头把马车停在路边，就跳下马车，朝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有人在吗？”石头礼貌地站在大门外喊了两声，见没人回应自己，便直接跳进院中。 “你是谁啊？”当村民看到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石头，不禁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颤抖地问道。 “大哥，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就是想问个路，在外面喊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出去，便跳墙进来了。”石头连忙解释道，他也没想到自己贸然进去，竟会吓到村民。 “此话当真？”村民满脸狐疑，显然有些不相信石头的话。 “千真万确，我只是想问下你们村陈家旺，所住的位置，仅此而已。” 石头直接道明来意，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他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哦！原来是找陈家幺儿啊！你们顺着这条路继续往里走，走到头就到了。”听到对方是找陈家旺的，村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毫不夸张地说，石头甚至听到了妇人长出一口气的声音，可见他的突然造访，把一家人吓得不轻。 “好，谢谢大哥告知。”说着便从怀中摸出几颗糖果，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给孩子们甜甜嘴。” “小兄弟，忘记告诉你，那陈家幺儿，早就已经搬去镇上生活，如今家中住的是他媳妇的表叔表婶。” 见石头确实没有恶意，在他临走前，村民还不忘提醒了一番。 “知道了，谢谢大哥。”话音未落，石头便如一阵风般，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当家的，这糖果看着就价格不菲，也不知道此人找陈家幺儿有啥事。”石头走后，妇人便把桌上的糖果，分给了三个儿女。 “那也与我们没有关系，咱该干嘛干嘛！”男人拿起铁锤继续埋头修凳子，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个幻觉。 妇人向来对男人的话言听计从，便点了点头，继续纳手中的鞋底子。 “老爷，您说巧不巧？原来陈家就住在这条街的街尾处。”石头一边说，一边再次跳上车辕坐好。 “是吗？那确实挺巧的。”叶子辰撩开车窗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整个竹溪村的布局，便尽收眼底。 石头很快就驾着马车来到村尾，此时的陈家旺，还在暖棚里，看着长势喜人的蔬菜沉思。 就在这时，暖棚外突然传来宋叔那惊慌失措的声音，“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大叔快快请起？”叶子辰上前一步，虚扶一把，然后问道：“不知你们东家是否回村了？” “县令大人您来了？我还以为天气如此恶劣，您不会过来了呢！”陈家旺撩开稻草帘，从暖棚里快步走出来。 叶子辰嘴角微扬，笑道：“做人岂能言而无信，既然答应了陈掌柜，那肯定要过来。” “宋叔，赶快去沏壶热茶。”陈家旺吩咐道。 “好嘞！这就去。”宋叔转身就回了房间。 “大人，要不我们先回屋暖和一下，您觉得如何？” 外面冰天雪地，又赶了这么远的路，陈家旺觉得几人一定冻坏了，便邀请他们进屋坐。 “不了，正事要紧，我还是想先看一眼所谓的暖棚。” 叶子辰直接摇头拒绝了陈家旺的提议，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那暖棚里有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他一路奔波至此，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品茗聊天这么简单，此刻的他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一下能够在严寒冬日里长出新鲜蔬菜的神奇暖棚。 见此情景，陈家旺便点了点头，“好的，草民这就带您去暖棚。” 当叶子辰亲眼目睹满棚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蔬菜时，他的眼眸中瞬间划过一道光芒。 他立刻加快脚步，风风火火地走到池埂边，仔细端详着里面各式各样的绿叶蔬菜。 “难以置信啊，暖棚居然真的能够实现在寒冬腊月种植蔬菜的创举！若非亲眼见证，我肯定打死都不会相信。” 叶子辰兴奋得不能自已，甚至情不自禁地，从地里拔出一棵小白菜，直接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大人，这些菜还没有清洗过呢！”石头见状，急忙走上前来试图阻拦。 “无妨，难道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俗语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看看路边那些乞讨的人，又有几个会生病的呢？”叶子辰满不在乎地随口说道。 第998章 大方点又何妨 见此，石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身份尊贵的县令大人，如同一个蹲在地上的孩子一般，津津有味地吃着水嫩嫩的小白菜，以及翠绿的韭菜。 叶子辰万万没想到，原来原滋原味的蔬菜，竟然如此美味。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做如此有失身份的事，但也不知为何，看到这些郁郁葱葱的蔬菜，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就像是被猫挠了一般。 此时，石头多想告诉他的县令大人，这些菜，之所以长得如此生机勃勃，完全是仰仗粪水的力量。 但是看着正在兴头上的大人，他几次张口，最后还是把想要说出的话，如鲠在喉般地咽回了肚子里。 直到叶子辰站起身，向陈家旺打探种植暖棚，所需要的注意事项，石头才算松了口气。 “当初我也只是提议搭个暖棚，其它事情都是宋叔在做，我去把他给您喊过来。”陈家旺扔下一句话，就快步朝正房走去。 没一会儿，宋叔便带着一脸紧张之色来到了暖棚。 “大叔，你不必如此紧张，找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你讨教下暖棚的注意事情……” 看出宋叔一脸局促的模样，叶子辰微微一笑，如春风般和煦。 以前只听闻当官的瞧不起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叶子辰的举动，不禁让宋叔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一问一答，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叔的局促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侃侃而谈。 宋叔侍弄了半辈子庄稼，在这方面，确实要比陈家旺懂得更多。 叶子辰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种庄稼也是一门学问，并非把种子往土里一埋，就完事了，不禁听得如痴如醉，转眼就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直到宋婶过来喊大家进屋吃饭，这才回过神来。 几人走出暖棚，叶子辰见时间不早了，便提出要回镇上。 陈家旺热情挽留道：“大人，您看宋婶把饭菜都准备好了，要不就吃完再走吧！刚好尝尝这暖棚里种出来的菜，味道如何？” 起初，叶子辰确实没想留下吃饭，但听了陈家旺的话后，瞬间改了主意。 便点头应道：“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留下尝尝这新鲜蔬菜的味道。” 李捕快二人，听闻他们的县令大人，竟然要留在农家进食，显然很意外。 要知道，他们大人自从赴任以来，一直秉承着不占百姓一针一线的原则，即使下村去查看春耕事宜，也从不会留在农家吃饭，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叶子辰一眼便看穿了二人心中所想，“怎么？你们很意外？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有一点我饿了，这个理由够充分不？”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这鹅毛大雪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打算在镇上暂住一晚，明天再赶回县城。 既然不急着回县衙，留下吃顿饭又何妨，况且他和陈掌柜也算“老熟人”了。 “意外。”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见大人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立马又摇了摇头，改口说：“那个其实我们也饿了……” 看到三人的举动，陈家旺就忍不住想笑，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很严肃的县太爷，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他娘，就做这一个菜成吗？”宋叔看了眼饭桌上的热锅子，不禁有些担忧。 “怎么不行？虽看似一个菜，实则可以尝到各种蔬菜的味道，我觉得这道菜，雪天吃最合适不过了。”宋婶一边说，一边把热锅子点燃，就像点燃了他们对生活的希望。 等叶子辰一行人回到房间时，热锅子已经开始咕嘟咕嘟地欢快歌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肉香，但一时半会，却没有猜到是什么肉。 原来宋婶直接做的兔肉锅底，可不是有一股肉香吗？ “这是什么肉，也太香了吧！”那诱人的香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往鼻子里钻，石头不禁咽了下口水。 “擦擦你的口水。”叶子辰看了眼没出息的属下，其实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喉咙也微微动了一下。 石头信以为真，立马抬手摸了下嘴角，房间里瞬间传来一阵笑声。 这时，石头才知道自己上了当，不禁委屈巴巴地说：“大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好伤心啊！” 叶子辰听闻，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呵斥道：“好好讲话，这也太娘了，险些害我把昨夜的饭菜给吐出来。” 这下几人笑得更大声了，石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大人，已经开锅了，你们可以下自己喜欢的菜品了。”为了缓解石头的尴尬，陈家旺热情地招呼道。 “好，我先去洗洗手。”听到可以吃了，叶子辰迫不及待地跑去洗手。 “大叔婶子，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见老两口要去厨房里吃饭，叶子辰开口说道。 虽然从小就在深宅大院长大，但善良的品质仿佛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他实在看不得两位老人端碗去外面吃。 宋叔宋婶赶忙摇了摇头，“不了大人，厨房里还有一些早晨剩下的饭菜，我们得吃掉，不然就浪费了。” 虽然兔肉的味道很香，但他们深知自己的身份，又怎么敢与县令大人同桌而食呢！ “既然大人不嫌弃，那宋叔和婶子就上桌一起吃吧！”陈家旺倒是并不在意老两口的身份地位，但他担心县令大人会介意，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平民百姓，万不可因为一时疏忽而冲撞了贵人，没想到却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无论陈家旺与叶子辰如何劝说，宋家夫妇始终坚持不上桌，陈家旺无奈之下，只得亲自给他们夹了些兔肉，这才放任他们去了厨房。 热锅子这种食物在京城早已算不得什么新奇玩意儿，但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使然，叶子辰竟然觉得这比他从前吃过的任何一顿都要美味可口。 酒足饭饱之后，叶子辰几经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陈掌柜，不知我能否带一些新鲜蔬菜回去，也好让家中的夫人和昭昭尝尝这等鲜美滋味？” 陈家旺闻言，连忙点头应道：“当然可以，宋婶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若是大人想吃，随时派人过来采摘即可。” 县城距离竹溪村路途遥远，陈家旺心想，不过就是一些蔬菜而已，自己大方一点也无妨。 第999章 儿子不孝 叶子辰有些难为情地说：“让陈掌柜破费了。”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向人讨要东西，他的脸颊烧得厉害，涨得通红。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大人，您太客气啦！只是点蔬菜而已，不值几个钱的。” 叶子辰笑了笑，“好，那我就收下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镇上了。” 话落，他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起身往外走。 宋婶是个特别细心的人，把暖棚里的所有蔬菜，每样都摘了一些。 看着篮子中翠嫩欲滴的蔬菜，叶子辰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就像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 冬季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可吃的蔬菜，夫人最近一直嚷嚷着没胃口，想吃点新鲜玩意，想必这蔬菜应该合她口味。 不得不说，叶子辰除了是个合格的父母官，还是个体贴细心的好相公。 叶子辰撩开车厢上的帘子，朝几人摆了摆手，“外面冷，陈掌柜和大叔都回屋吧！” 陈家旺闻言点头应道：“好，那我们就不送了，大人您一路顺风。” 随着石头的一声“驾”，马车渐渐走远，没一会儿，就彻底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想到自己已经有月余没有回过村了，陈家旺与宋叔打了声招呼，便去了陈家老宅。 “今年冬天雪这般大，想必来年定是个好年头。”陈母一边哄着怀中的小孙子，一边感叹地说道。 陈父也在旁附和道：“嗯！瑞雪兆丰年，估计应该不会差。” “那我就更应该去山上开荒了。”陈家兴听到爹娘的话，见缝插针地说。 入冬以后，他就不再去杂物间雕刻小物件，而是直接把工具搬到了堂屋，一边烤着炉火，一边聊天，惬意得很，不然哪有功夫插话。 他的心里就像有只小兔子一样，怦怦直跳，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丰收的景象。 这次陈父倒是什么也没有说，他觉得儿子也老大不小了，既然他下定决心要去，就让他去吧，免得将来落下埋怨。 “也不知道家瑞的生意怎么样？这孩子自从搬到镇上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还没有回来过呢！我都有点想念几个孩子了。” 陈母一边逗弄着盼妹，一边喃喃自语。 陈父听闻，放下手中的棋子，“老大不是说，生意还不错嘛！有啥好惦记的，你呀！这辈子就是操心的命。” 不是自己夸，几个儿女就已经够省心了，也不知道老婆子哪来那么多不放心。 “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当然不惦记了。”陈母一听就不乐意了，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陈父立马反驳道：“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虽然没能像你一样十月怀胎，但也是做过贡献的，不然哪来的他们。” “是是是，多亏了你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你的贡献最大，行了吧！” 陈母不禁在想，这当爹的和做娘的想法就是不同。 对于爹娘斗嘴这事，陈家兴早已经习以为常，全程没有参与，一直专注于雕刻手中的发簪。 其实他也有点想念两个弟弟了，自从他们搬去镇上开铺子后，见面的次数就像那稀稀拉拉的雨滴一样越来越少，聚在一起说话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自己一直留在村中，估计也就逢年过节时，才能有机会聚到一起聊天。 每个当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能摆脱在土里刨食的命运，但如今真有出息了又如何？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人影。 就算捎回再多吃食，爹娘心中也难免会像那无根的浮萍一样空虚，其实他们真正缺少的，并非这些东西，而是儿女们能时常回来看看。 但这显然不现实，毕竟每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总不能扔下买卖不做，回来陪伴爹娘吧！那还不如当初就留在村中，不出去闯呢！ “你看我也没说啥啊！你要是想孩子们，等明天雪停了，去镇上住几日便是。” 见陈母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陈父出言安抚道。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还想与之相伴到白头呢！可不能把老婆子惹毛了，否则老了，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陈母闻言，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虽然他们与老大两口子一起生活，但陈母对几个孙子孙女却是一样疼爱，没偏没向。 陈家旺离开村尾后，就踩着厚厚的积雪，往老宅走去。 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宛如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 心里琢磨着，到老宅坐一会，瞧瞧爹娘，就得回去了，不然天黑了路更难走。 去镇上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再说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张氏，刚把玉米饼子贴在锅里，就隐隐约约听到院中有动静。 心中不禁犯嘀咕，是谁如此讨厌，大雪天来家串门。 把锅盖盖好，在围裙上擦了下手，就推门走了出去。 当看到来人是小叔子时，瞬间变脸，笑呵呵地说：“是家旺回来了，冻坏了吧！快进屋。” “还好，穿的多，不是很冷，大嫂这是准备做晚饭啊！”陈家旺看了眼张氏腰间的围裙，问道。 张氏点了点头，“嗯！你来的正好，我刚把饼子贴锅里，一会就可以开饭了。”随即拉开房门，两人一起进了屋。 月余未见小儿子的陈母，听到厨房里叔嫂二人的说话声，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老头子，你听，是不是家旺回来了？” 陈父点头应道：“嗯！确实是儿子回来了。”他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为何放着大晴天不回来，偏偏选这大雪纷飞的日子，但却没有说出口。 只听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了，陈家旺迈步进了屋子，“爹娘，最近可好？儿子不孝，这么久才回来看您二老。” 陈母把小孙子塞给老头子，就拿起扫把帮儿子掸去身上的雪花，“我和你爹一切安好，儿子你不用惦记，倒是你，咋赶这天气回来了？冻坏了吧！” 这人啊！还真是不禁念叨，才念叨完两个儿子，小儿子就来了，陈母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陈家兴也在旁附和道：“是啊！小弟，昨天没风没浪的，不比今天暖和多了。” 看到小弟回来，他赶忙放下手中雕了一半的发簪，来到桌子前，帮忙倒了杯热水，递给弟弟，让他暖暖身子。 “爹娘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穿的多，一点也不冷。”面对家人的嘘寒问暖，陈家旺心中如沐春风。 第1000章 我儿也成地主了 陈父开口问道：“儿子，你今天回来是不是有啥事啊？” 他不相信儿子冒着鹅毛大雪回来，只为看望他和老婆子。 “嗯！确实有事，不过已经办完了。”陈家旺吹了吹杯中的茶水，缓缓说道。 “儿子，是有啥大事吗？非要赶今天回来？”陈母闻言不禁心生疑惑。 陈家旺点了点头，就把昨日去县城，以及今日县令大人来村看暖棚的事情，一一讲给了爹娘与大哥听。 陈母满脸震惊之色，“县令大人竟然来了咱们村，真的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可是县令大人啊！何等尊贵的人，竟然会来竹溪村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而陈父的关注点却不是这些，“儿子，你为何突然把暖棚的事情，告诉给县令大人，可是有啥想法？” 小儿子做事向来稳妥，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陈父相信他绝不会这么做。 “是啊！你铺子里生意好，不正是因为有这新鲜蔬菜可尝吗？如今你把暖棚技术分享给县令大人，若是他向全县推广，以后便不再是蝎子屎—独一份了。” 对于弟弟的行为，陈家兴不是很理解，他想不明白，弟弟为何要这么做。 陈家旺看了眼又气又急的大哥，还有满眼疑惑的父亲，安抚道：“你们先别急，听我解释，我本也不想这么做，但……” 在一家三口的注视下，陈家旺把这么做的原因，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陈父沉声说道：“儿子你做的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点也好。” 起初，陈父还觉得儿子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但当听到他提起十几年前，镇上醋坊发生的事情时，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曾经，他也去过那户人家买醋，那个时候，坊主还很年轻，不仅有个温柔的妻子，还生了三个可爱的儿女。 如果现在还活着，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吧。 可就是这样一个善良、勤劳的人，却因为一个酿醋的配方，遭到了歹人的毒手。 陈父不禁想起了那个时候，镇上的人们对那家醋坊的赞誉之声，他们都说那里的醋味道醇厚，是一等一的好醋。 而那个坊主，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经常帮助邻居们解决一些生活中的小问题。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被人所害，对方甚至连他的妻儿也不放过，让她们遭遇意外，离奇死去。 两位老人也想为彼此的儿子女儿报仇，但几次去衙门报官，县太爷都以各种理由推诿搪塞过去，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幕后黑手实力强大，他惹不起，不想蹚这趟浑水，后来这件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想到这里，陈父心中充满了惋惜和愤怒。 他惋惜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失去了生命，愤怒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歹人。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有时候，就算是最平凡的人，也可能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 所以他支持小儿子的做法，以后随处可见暖棚蔬菜，也就不会再有人把目光放在儿子身上了。 听完弟弟的解释，陈家兴瞬间释怀了，赚的少点又如何？只要人平安就好。 之前还震惊于县令大人来竹溪村的陈母，听完儿子的话，更是举双手赞成他的决定。 “儿子，你爹说的对，如今你已经打下了这么多家底，就算铺子里生意差点又何妨，爹娘只求你们平平安安。”陈母语重心长地说。 陈家旺故意岔开话题，“爹娘大哥，告诉你们一件大事，想不想听？” 陈母随口说道：“什么大事？如此神神秘秘，莫不是你又买铺子了？” “差不多吧！不过，比买铺子用的银两还要多。”陈家旺一边说，一边在侄儿的脸上亲了两口。 小家伙也不认生，非但没哭，反而还咯咯的笑出了声。 陈家兴沉思良久，突然兴奋地说：“小弟，你不会买宅子了吧！快说说，在什么位置买的？花了多少钱？” “那倒没有，不过我前几日，在镇外十几里的清水村买了个庄子。”陈家旺闻言摇了摇头，至于宅子的事，他暂时还没有考虑。 “真的吗？小弟你也太厉害了，这才多久啊？就买庄子了，与你相比，大哥简直无地自容啊！” 陈家兴半真半假的说着，不过，他打心眼里羡慕弟弟的赚钱速度。 “儿子，那个庄子多大？土质怎么样？多少钱一亩啊！”得知小儿子又添了个庄子，陈母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拢嘴。 “清水村距离镇上不算太远，你有驴车侍弄起来，倒也方便。” 陈父虽不善言辞，但从他脸上那喜悦的神色，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心情，也是格外激动的。 “一共有八十二亩地，六十亩良田，二十二亩沙土地，良田五两一亩，沙土地三两，加在一起，刚好三百六十六两，前东家还抹了六两，实际花了三百三十两。” 此话一出，陈家老两口及大哥陈家兴瞬间瞠目结舌。 天呐！八十二亩，那得多大一片啊！若是全部种上玉米高粱，秋天就将收获几万斤粮食，那得卖多少钱啊！ 不对，玉米高粱不值钱，要种就种水稻，虽然侍弄起来繁琐一些，但价格高啊！每斤收购价就有五文呢！…… “那我儿，岂不是也成了拥有百亩良田的小地主。”陈母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她从未像今天这般激动过。 虽然种庄稼远不及做买卖赚钱多，但民以食为天，它却是农民的命根子。 陈父的心情与母子俩如出一辙，他一直都知道小儿子有出息，但却没想到竟然如此能干，才成亲两年有余，不但接连买了两个铺子，如今竟拥有了这么多的田地。 如果仅仅依靠种田，恐怕就算是祖孙三代都努力一辈子，也难以积攒下如此丰厚的家底。 不过好在未来不必再为此担忧了，等到两个孙子成年后各自成家立业时，家里也不会没有东西分给他们了。 陈母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儿子，这么多地，你一个人能忙活得过来吗？” 诚然，土地多自然是件好事，但同时也意味着需要付出更多的辛勤劳作。 小儿子每天都要在两家店铺间来回奔波，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照料田地。陈母不禁心生忧虑。 察觉到母亲的顾虑，陈家旺安慰道：“娘，您不必忧心，之前就有村民在庄子里租地种，我计划明年也如此。只需留下一小部分肥沃的良田即可。” “既然你心中已有盘算，那我也就安心了。待到来年开春之际，你也带娘去庄子上看看吧。”陈母对那八十多亩田地的规模充满好奇，很想亲眼见识一下。 第1001章 再不走就天黑了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好啊！等春天暖和了，我就过来接爹娘，到时候把我们盼妹也一起带过去。”说着，他又轻轻地亲了亲咯咯直笑的小侄子。 张氏在厨房里烧火做饭，却把屋里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万万没有想到，小叔子竟然如此能干，在短时间内又添了一座庄子。 同时，她也羡慕妯娌的好运气。虽然当初两人成亲时，只得到了三间房、六亩田和五两纹银，但如今却什么都有了，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不过，她一点也不嫉妒，毕竟小两口的努力和付出，她都看在眼里，人家发达也是应该的。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张氏端着一盆玉米饼子，走进屋子，说道：“爹娘，小弟，饭好了，快洗洗吃饭吧！” “我已经在村尾吃过了，就不吃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镇上了。” 说完，陈家旺把孩子交还给母亲，摘下挂在墙上的皮袄和帽子。 老两口看了看窗外，雪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便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路上小心，估计等你到家，天就已经完全黑了，趁着现在还有光亮，赶紧回去吧！” 见小叔子要走，张氏急忙走出屋子。再次出现时，她的手中多了一盖帘黄澄澄的粘豆包。“小弟，把这个带上，这是我昨天新包的。” 自从小叔子搬到镇上后，他经常给家里带东西，吃喝穿戴应有尽有。张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小两口，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她记得妯娌似乎很喜欢吃粘豆包，就多包了一些，打算等哪天男人去赶集的时候送过去。 刚好今天小叔子过来了，一起带回去也方便。 “好，那就谢谢大嫂了，小溪一定特别高兴，她最喜欢吃粘豆包了。”看着圆滚滚黄澄澄的粘豆包，陈家旺欣然收下了。 大嫂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不过，他也为自己能有个这样的大嫂，而感到庆幸。 村中有多少人家，每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妯娌间闹得鸡飞狗跳，搅得家宅不宁。 但大嫂自打过门以后，不但从未与爹娘发生过口角，就连他和二哥这两个小叔子，也没有红过脸，对待他们就像亲弟弟一般。 他觉得即使三兄弟不分家，估计也不会闹成像村中其他人家那般生分。 陈母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要不，我就坐家旺的车去镇上吧！也省得老大还得特意送我一趟了。” 主要是不知这雪要下到何时，此时地上的积雪都已经没过脚面了，照这个下法，估计明天就无法行车了。 一时半会也去不了镇上了，不行，她实在想念那几个孩子，心中一合计，干脆搭小儿子的车去算了。 陈父有些不放心地说：“可外面这么冷，你的腿又怕寒，能行吗？” “不会冻到的，你别忘了，我的棉裤，都是家茹新做的，暖和着呢！”陈母一脸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听到婆婆要跟去镇上，张氏脸上并没有一丝不乐意。 前几日，就听她念叨想几个孩子了，想要去镇上瞧瞧，可又担心她一人在家，既要照顾孩子，又要做家务，顾不过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之所以打算今天跟过去，肯定也是考虑到下雪天，相公没啥事做，又不用去镇上赶集，能在家给她搭把手。 放眼望去整个竹溪村，有几个这般为儿媳着想的婆婆。 别家婆婆都恨不得把她年轻时所吃过的苦，让儿媳一一体会一遍，又怎会善待儿媳呢？。 作为儿媳，她又怎能去要求婆婆，不准去看望其他儿子孙子呢？ “可娘，您还没吃饭呢！总不能空着肚子走吧！那得多冷啊！” 陈家兴见母亲去意已决，便想劝她吃过晚饭再走。 “没事，给我装两个大饼子，我边走边吃，对，还有那个酸萝卜也装几根。” 陈母当然也知道吃饱饭再走，身上暖和，但时间不允许啊！如果再磨蹭一会儿，天黑就更加不好走了。 “娘，要不您听大哥的，吃完再走吧！”母亲年岁大了，迎风吃东西，肯定会不舒服，陈家旺也有点不放心。 “不了，没事的，再不走就天黑了。”陈母摇了摇头，转身去柜子里拿换洗的衣裳，主要是她担心雪太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多带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大家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只好同意了陈母的做法。 张氏赶忙用油纸给婆婆包了三张饼子，还有几块酸萝卜。 陈母穿好狼皮袄子，戴上兔皮帽子，在盼妹脸蛋上亲了一口，就和小儿子出了门。 “娘，难得您出趟门，不妨多住几日，不然等春耕时，您想去，也抽不开身了。”张氏嘱咐道。 过门这么多年，婆婆除了去伺候弟媳坐月子，似乎还从未在外面住过呢！ “好，到时你可别想我啊！”陈母开玩笑地说。面对如此通情达理的儿媳，她感到十分欣慰。 “老婆子，照顾好自己。”一起跟着出来的还有陈父，想到几日看不到枕边人，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我是去镇上看孙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至于这副表情嘛！”陈母看了眼突然情绪低落的老头子，说道。 “要不，我也随你们一同前去吧！我也着实想念孩子们了。”陈父实在难以适应没有老婆子陪伴的日子，突然灵机一动，提议道。 公婆二人伉俪情深，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对于公公的突发奇想，张氏并未感到诧异，仿佛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说实话，将老头子独自留在家中，陈母也同样有些放心不下，听到他的话，便随口应道，“那还不赶快去穿衣，再磨蹭片刻，天都要黑了。” “好，好，我这就去。”陈父喜出望外，像个孩子般欢呼雀跃着，转身就回了屋。 对此，陈家旺一言不发，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了父母无论去何处都如胶似漆的模样。 就这样，原本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老两口还是头一回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出门，虽然天气严寒，但望着漫天飞舞的洁白雪花，心情却格外舒畅。 然而，这份宁静的美好时光却偏偏有人来煞风景。 一家三口刚走没多久，就在半路上碰到了麻婆子。 “满堂两口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原来是老嫂子啊！我们去镇上探望几个孙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虽然陈母对麻婆子也没什么好感，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 “这不，我小儿子家包饺子呢！派孙子去送信，非要我过去吃晚饭。”麻婆子得意洋洋地说着，那模样，就好像只有她的儿子最孝顺。 第1002章 争执 “是吗？你家几个孩子确实挺孝顺的，也不枉你们夫妇含辛茹苦把他们拉扯大。” 着急离开的陈母说完，就要抬脚往前走。 “那是，我家几个孩子既孝顺又大方，哪像你家老大那么抠门，只是一捆柴而已，都不舍得……” 麻婆子仿佛看不到陈母不悦的神色，继续喋喋不休地数落着陈家兴。 陈母面色阴沉地问：“说够了没？” 她是真没想到，对方脸皮如此之厚，占不到便宜，就诋毁自己的儿子，士可忍孰不可忍。 “你看，我也没说啥啊！咋还生气了呢！”麻婆子还是头一次见陈母动怒，不禁有那么一点点害怕。 陈母没好气地说：“你还想说啥？你大方，咋不把家里的金银细软，送给村民呢？” “我们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凭啥要分给村民？我们又不是冤大头。”麻婆子梗着脖子说道。 “既然婆婆这么说，那我问你，凭啥我大哥辛苦砍来的柴，却要白白送给你，难道是因为你脸比盆大吗？” 陈家旺本不想出声的，奈何这个老太婆实在太气人了。 麻婆子闻言瞬间炸了毛，“你咋说话呢！怎么还骂人呢！” 陈母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我们家旺哪里说的不对，不要以为你脸大如磨盘，脸皮比城墙还厚，所有人都要让着你，这么大岁数了，还真是没脸没皮。” “爹娘，我们快点走吧！这雪似乎越下越大了。”陈家旺不想再与麻婆子浪费时间，拽着老娘的胳膊就往前走。 陈母有些埋怨地说：“还不是怪她，不然，这会估计都到村尾了。” 陈家旺在旁劝道：“以后看到她，躲着点走就是了，免得哪天占不到便宜，再像疯狗一样动手打人。” 陈母点头应道：“嗯！知道了，听儿子的。” 平日里，她与麻婆子一家，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没有什么来往，也只是见面礼貌性地打个招呼而已。 谁想到会在半路碰上她，还真是倒霉，就好像出门踩了狗屎一样。 看到母子俩仿佛当自己是空气一样，麻婆子犹如那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就炸毛了，“你们母子俩在那说谁呢！想打架是不是？” 她虽没有亲眼见识过对方收拾妯娌杜氏，但听别人说，打得挺惨，心中还是有点怕怕的，但输人不输阵，只能色厉内荏地往前上。 本想离开的陈母，听到对方挑衅的话语，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把揪住其衣领，就把麻婆子抵到了一棵大树上。 此时麻婆子还哪里有刚刚嚣张的气焰，结结巴巴地说：“那个满堂媳妇，我错了，以后看到你保证绕道走，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她没想到陈母动怒，竟是如此可怕，早知这样，她说什么也不会惹这尊煞神。 “我告诉你，要不是老娘急着出门，我非把你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今天就暂且放你一马。” 陈母一把松开对方，麻婆子一个没站稳，便摔倒在雪地里，来不及拍去身上的雪花，就连滚带爬的跑远了，那样子，仿佛后面有豺狼虎豹追赶一般。 “真是个怂货，这还没动手呢！就吓成这个样子。”陈母拍了拍手上的雪花，便继续往前走。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收拾杜氏的场景，自那以后，我不在家，便再无人敢招惹你们母子。” 陈父觉得麻婆子之所以害怕，应该与那件事有关。 “那还不是被逼的，如果我不厉害点，还不得被人欺负死。”陈母不禁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谁不想做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一家三口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村尾，宋叔正拎着水桶从驴棚里走出来。 “东家，您回来了，我刚给毛驴饮完水。” 当看到陈家旺身后的老两口时，宋叔不禁说道：“老太爷和老夫人也跟着一起去镇上吗？” 陈家旺点点头，“嗯！爹娘想孩子们了，刚好跟我去镇上住几日。” “都和你说几次了，别叫老太爷，我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听着怪别扭的。” 陈父已经记不清自己纠正了多少次，不让宋叔称呼他为老太爷，但对方却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宋叔闻言笑了笑，“我觉得老太爷这个称呼挺好的，再说，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他无比庆幸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家，就连东家的爹娘也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每次看到他都是宋老弟的喊着。 但他却不能因为一家人的善良，而忘了礼数，及自己的身份。 此话一出，气的陈父好一会说不出话来，他就没见过如此倔强如牛的人。 宋家夫妇之所以沦为下人，也是被逼无奈，但凡有办法，他们也不会卖身官衙，只为救儿子一命。 陈父很同情他们一家人的遭遇，他知道世上还有很多这样走投无路的穷苦老百姓。 但既然一家人被儿子买回来，那就证明他们与陈家有缘，所以他从未把宋家人，当做下人来看。 尤其是看到夫妻俩每天忙忙碌碌，为儿子守着村中这一亩三分地，更加高看一眼。 陈母忍不住瞪了眼自家老头子，心中暗暗嘀咕道：“咋就这么爱较劲呢？宋家大兄弟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呗，你干嘛非得跟人家过不去啊！” 随即转过头来，笑呵呵地对宋叔说：“大兄弟，您别在意，我家老头子就是个倔脾气，您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说罢，还轻轻拍了拍陈父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争执下去。 陈父见状，虽然心里还有些生气，但也只好作罢。 对于两人的争执，陈家旺并未言语，虽然宋叔的确是他花钱买来的下人，但夫妻二人对他尽心尽力、任劳任怨，陈家旺一直将他们视作家人，并没有真的把他们当作下人看待过。 更何况父亲和宋叔十分投缘，闲暇之余经常到村尾找宋叔聊天喝茶。 “东家，我在车上铺了两层草帘，需不需要再给您拿一床被子过来啊？”宋叔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不等陈家旺开口，就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全部处理妥当。 陈母听到这话，连忙摇手拒绝道：“不用啦，我们穿得挺厚实的，用不着拿被子过来糟蹋。” 她心里想着，外面雪下得那么大，被子拿出去没一会儿就会湿透。棉花价格昂贵，可不能这样嚯嚯。 第1003章 没想到他还挺痴情 老两口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拎着包袱就上了驴车。 直到驴车渐行渐远，宋叔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且说镇上后院，小溪抬眸看了眼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禁暗想，相公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是路上不好走…… 桃红看出小溪的担忧，轻声安慰道：“夫人，您不必担心，估摸东家已经在路上了。” 小溪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嗯！我想也是，你们东家说过，他一定会赶在天黑前回来。” 嘴上虽如此说着，心里却还惦记着暖棚的事，也不知道县令大人对此作何评价，男人会不会忘记给对方摘些菜带回去。 “对了，你和刘福最近咋样？” “挺好的。”桃红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他可有说何时娶你过门？”小溪饶有兴致地打趣道。 “他说……他说恨不得立刻娶奴婢过门。”桃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得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你如何作答？可有应下？他的家人可有介意你的身份？”小溪一直都很心疼桃红这丫头，打心眼里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奴婢说还不想那么早嫁人，问他可否再等两年，他应了，还说他爹娘如今已经想通了，只要他喜欢就好，并不介意奴婢的身份。” 桃红也没想到刘家夫妇，竟然会同意儿子娶个丫鬟为妻，不过，一想到刘福许下的承诺，她的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 “没想到刘福还挺痴情。”刘福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小溪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愿意再等两年。 桃红有些难为情地说：“也还好吧！” “那你是真的打算再让他等两年吗？”小溪对此充满好奇，特别想知道，桃红的真实想法。 桃红赶紧摇了摇头，“奴婢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看看他是否对奴婢真心。” 刘福已经十八岁了，就算他愿意等，估计他的家人也不会同意。桃红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确定一下，他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我们桃红可真是冰雪聪明，如今都学会试探人心了。”得知桃红的用意，小溪夸赞道。 她没想到看似老实巴交的姑娘，竟然也有如此心计。 “那还不是夫人教得好，您不是常对奴婢说，女子这辈子不容易，嫁人生子，好比第二次投胎，一定要睁大眼睛。 不仅要确定对方是否真心喜欢你，还要考察对方父母的品行如何？他们对你的态度又如何？权衡利弊后，再做最后的决定，否则一旦走错，便会满盘皆输。” 桃红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说给小溪听。 小溪没想到小丫头的记性这么好，把她以前说过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便笑着说：“刘福这小伙子确实挺不错的，虽然嘴笨了些，但是对感情十分专一啊！为了你这个丫头，自家买卖都不管了，甘愿跑来铺子做跑堂，只为每天都能看到你。” 此言一出，桃红的脸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红得更加厉害了。这些，她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在刘福向她表白时，没有直接拒绝。 她记得夫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宁愿找个喜欢你胜过你喜欢他的男人嫁了，也不要选个自己爱他胜过他爱你的人，否则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还说竹溪村，就有这样一对男女，两人从小便定下了娃娃亲，只等女子及笄便迎娶她过门。 结果男人一次英雄救美，却被那个姑娘给缠上了，甚至对其产生了好感，想要与未婚的妻子退亲。 爹娘碍于颜面，觉得若退了亲，既对不起多年的至交好友，又对不起从小看到大的姑娘。 最后还是逼儿子娶了好友的女儿，结果埋下祸根，那个与男子纠缠的姑娘，不顾家人反对，也嫁去了竹溪村。 可惜男人从小体弱多病，成亲没两年，便扔下母子二人及老娘撒手人寰。 男子虽已有一双儿女，但对那姑娘却一直念念不忘，时常上门帮助她们孤儿寡母，一来二去，两人便又纠缠到了一起。 起初，还背着村民，毕竟那时对方的婆母还活着。 婆婆身体虽不好，但眼不聋耳不花，村民的闲言碎语，不断涌入耳中，没多久便抑郁而终，追随儿子而去。 自此以后，两人不再避讳众人的目光，明目张胆地每天黏在一起。 男子的媳妇也闹过，但却无济于事，想着为了两个孩子再忍忍，也许哪天男人就回心转意了。 结果却大失所望，女人终于爆发了，直接找来村长写下和离书，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竹溪村。 本以为这下终于可以与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女子为了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直接带着儿子来到镇上，给一个比她爹年纪还大的老头子做了第三房小妾。 男子上门去找，结果却被对方派人打断了腿，自此以后成了瘸子，还要靠上了年纪的爹娘养活。 这时，他突然想起妻子的好，上门求原谅，女子也是个有骨气的，直言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再与他和好，两个孩子更是恨透了他爹。 如今女子在爹娘兄嫂的帮助下，在娘家村中建了新房，买了田地，带着一双儿女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 虽然生活拮据了些，但最起码不用再过那种独守空房，彻夜难眠，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的日子。 桃红还记得，当时听完之后她哭的稀里哗啦，主要还是心疼那个原配妻子。 喜欢了男人十几年，到头来在他心中的地位，却远不及那个只认识几天的姑娘。 这只能说明男人不够喜欢女子，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她人引诱。 所以桃红发誓，要找，就找个爱自己胜过自己爱他的人，不然绝对不嫁。 就在主仆二人聊的正起劲的时候，院外传来驴叫声。 “夫人，东家好像回来了，奴婢去瞧瞧。” 桃红把削好皮的苹果，切开分给两个孩子，便穿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天啊！终于到了，老婆子我的腿都要坐麻了。”陈母颤颤巍巍地从车上爬下来。 陈父也在旁附和着，“是啊！这人不服老真不行，年轻时，坐百八十里路都没问题。” “爹娘，你们赶紧进屋吧！”陈家旺把大门重新关好，催促道。 陈母点点头，“嗯！起初还不觉得冷，可能是坐的久了，确实有点凉，老头子，走了，看宝贝孙子孙女去了。” 陈家旺看着父母相互搀扶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岁月真是不饶人啊！曾经健步如飞的父母，如今也已步履蹒跚。 第1004章 几世修来的福分 “好好好，你慢点走，地上滑哟。”陈父一边说着，一边将扶着陈母的手攥得更紧了。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陈家旺不禁感慨万千。 爹娘白手起家，含辛茹苦地将他们姐弟几人拉扯大，这期间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们的感情，犹如那亘古不变的日月星辰，还是一如当初。 真正做到了相濡以沫，数十年如一日。 “东家您回来了？老夫人让奴婢来扶您。”对于陈家老两口，桃红并不陌生，但却没想到他们会冒着鹅毛大雪过来。 “好，那就谢谢丫头了。”陈母虽然没怎么来过镇上，但对桃红的印象却特别好。 “老太爷，您也慢点走。”搀扶着陈母的同时，桃红还不忘嘱咐陈父。 “丫头放心吧，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陈父对面相讨喜的桃红也很是喜欢，尤其是得知她们姐妹的身世后，他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爹娘。 房内的小溪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得知是公婆来了，也赶忙扶着大肚子要穿鞋下地。 由于肚子太大，下地的速度比以往慢了不少，老两口进屋时，正好看到小溪正艰难地提鞋。 小溪满脸愧疚地说：“爹娘，你们来了，儿媳没能出门迎接，真是失礼了。” 由于肚子太大，又弯不下腰，只是提鞋这一小会功夫，小溪就憋得脸色通红，犹如那熟透的苹果。 陈母看得心疼不已，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傻丫头，都是自家人，啥迎接不迎接的，瞧把这小脸憋得通红，要是把我孙子也憋坏了可咋办？快上炕躺着。” 说着就要上前给小溪脱鞋，当看到她那高高肿起的脚背，更是心疼不已，“这是咋回事？怀明轩和婉宁时，也没这样啊！可有找黄大夫瞧过？” 就在这时，蹲在地上玩泥巴的两个孩子，听到熟悉的声音，像两只小蝴蝶一样突然跑了过来。“祖父祖母，我好想你们呀！” “祖父也想你们了，快让我瞧瞧，我的宝贝们是不是又长高了。” 看到活泼可爱的孙子孙女，陈父瞬间喜笑颜开，笑得合不拢嘴。 “娘，您不用担心，每个孩子的胎像不同，只是浮肿了一点，再坚持几个月就好了。” 为了安慰婆婆，小溪故作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怎么会没事，肯定很疼吧？为了给我们老陈家传宗接代，你辛苦了，若是家旺惹你生气，一定要告诉我，娘帮你收拾他。” 陈母眼中充满心疼之色，虽然自己有女儿，但她却早就把苦命的小儿媳，当成了亲闺女一样来对待。 话音刚落，小溪不禁红了眼眶，也不知她几世修来的福分，遇到了这么好的婆婆。 “娘，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与疼爱。” “傻丫头，都是一家人，说谢就见外了，娘对你好那是应该的，若是没有你，哪能有我儿的今天，要说谢谢的应该是娘，谢谢你给我和你爹，生了两个如此乖巧懂事的孙子孙女。” 陈母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像冬日里的暖阳，让小溪的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泪水也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婆对她的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隔三差五，让大伯哥捎回一些吃食去。 “呦！这咋还哭了呢！你还怀着孕呢！哭对腹中胎儿不好，快别哭了。”陈母赶忙掏出手帕，像呵护婴儿一样，帮忙给小溪擦眼泪。 “娘子，你这是咋的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陈家旺刚迈过门槛，就见小溪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不禁有些着急。 小溪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太感动了，不知该如何报答爹娘对我的好。” 陈家旺笑嘻嘻地说：“哦！我还当啥事呢！都是一家人，啥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平平安安把肚子里这个小家伙生下来，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爹娘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多子多孙。” 陈母闻言也点头附和道：“对，家旺说的对，爹娘以前的愿望就是希望他们姐弟都能过上好日子，如今已经实现了，现在只盼你们能多给我们生几个聪明可爱的孙儿。” “祖母”明轩看到祖父只顾着哄妹妹玩，心中多少有点小失落，不禁想起了疼爱他的祖母。 “明轩是想祖母了吗？”陈母摸了下小家伙的脑袋，笑呵呵地问道。 小家伙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眨了眨，然后委屈巴巴地说：“祖父只喜欢妹妹。” “合着你是来告状的啊！”陈母从未见过孙子这般委屈的小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蹲下身子，把明轩抱进怀中，轻声哄道：“祖母帮你去报仇好不好？” 明轩立马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嘴里嚷嚷着，“好耶好耶！” 祖孙二人来到正陪小孙女玩泥巴的陈父面前，“都与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只稀罕婉宁，而忽略了明轩的感受，你瞧小家伙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都心疼死了。” 说完还不忘轻轻地，在陈父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陈父也是个戏精，立马秒懂老婆子的意思，赶忙抱住肩膀“哎呦哎呦”的假装痛哭起来。 再看怀中的明轩，像个小泥鳅一样欢呼雀跃，开心得手舞足蹈，随后也有样学样，奶声奶气地说：“祖父不哭，明轩给你呼呼……” 看到这一幕，大家再也忍不住，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老太爷老夫人，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桃红端着新沏好的热茶从厨房走进来。 “这一路，确实有点冷，我去洗洗手。”陈父看了眼沾满泥巴的双手，便去打水洗手了。 陈母把明轩放在地上，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咕噜咕噜没几下，便进了肚，瞬间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随后放下茶杯，问道：“儿子，你咋想起让孩子们玩泥巴了？这很容易长倒刺的。” 不管这主意是谁出的，找儿子算账准没错，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打他几巴掌也不会记仇。 “娘，您是不知道，这两个小机灵鬼，稍不留神，就会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跑去院子里玩，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不过还挺奏效，自此之后，再也不往外面跑了。” 陈家旺一脸无奈地解释道，但凡有别的好办法，他也不会让孩子们在房中和泥巴玩。 第1005章 绝不辜负爹娘 “小孩子嘛，都喜欢玩水玩泥巴，总比去外面玩强，要是不小心染了风寒，那可就遭罪了。” 陈母听完儿子的解释后，也表示赞同。 “这么晚了，小宝还没有下学吗？” 见都来了好一会，也没看到大孙子的身影，陈父不禁心生疑惑。 小溪笑吟吟地说：“爹，小宝去同窗家探讨学问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同一条街上有个孩子，竟然和小宝在同一家私塾读书。 “哦！我说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陈父小声嘀咕道。 以他对孙子的了解，看到自己和老婆子来了，小宝早就该兴奋地跑出来了。 “爹娘，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想吃点啥，我让杨大娘去煮，她做饭可好吃了。” 小溪刚刚发现婆婆兜中似乎揣着个玉米饼子，瞧这样子，应该是在路上垫嘴的。 不提还好，老两口也没觉得太饿，此言一出，肚子立马咕咕叫了两声。 他们也不想啊！本打算啃几块饼子酸萝卜对付一下，谁知道，刚把饼子拿出来，就冻得硬邦邦的，根本无从下口。 好不容易硬啃了两个，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不然也不会还剩下一个。 陈母有些难为情地说：“我和你爹不挑食，做啥吃啥。” “桃红，晚饭就让杨大娘做酸菜炖大骨头吧！”好久没有吃酸菜了，小溪突然有些怀念那个味道。 “好，奴婢这就去转告杨大娘。”正在厨房里烧炕的桃红闻声应道。 一会儿，外屋便传来关门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桃红那丫头出去了。 此时厢房里的杨大娘正在张罗晚饭。 由于风雪交加的关系，今天铺子里并没有往日那般忙碌。 主要还是外面太冷，大家宁愿躲在家中烤火盆，也不愿出来走动。 夫人便让他们提前一个时辰闭店打烊了。 “杨大娘，夫人让我转告您，说晚上想吃那酸溜溜的酸菜炖大骨头。”桃红来到杨大娘身旁，喜笑颜开地说。 还没等杨大娘开口，李婶就行动起来，“那我去捞酸菜。”说着就把袖子挽了起来，端着盆朝酸菜缸走去。 “那我就负责给你们俩打打下手吧！”小莲她娘见大家都在忙，也不好意思坐在一旁看着。 小莲则冒着鹅毛大雪去院中抱柴，准备生火先把饭做上。 望着各司其职的几人，桃红眼中满是笑意，这是她在外多年，看到过最和谐的场景。 每天没有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大家抢着做事的画面，没有人会因为你干多了，她干少了，而发生争执。 无论多累，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大家一起忙活，虽累却快乐着。 且说上房里，小溪和婆婆正在拉家常，父子二人则在一旁陪两个孩子玩。 “早就让您和爹来镇上住些时日，您老总说家里忙，抽不开身，今天怎么舍得过来啦！” 小溪把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塞到婆婆手中，打趣道。 “你当娘不想来吗？还不是因为盼妹小，离不开人照顾，如果娘走了，家中一大摊子活，就都落在了你嫂子身上……” 陈母语重心长地说，虽说儿媳妇不是亲生的，但嫁到了自家，那就得把她当成亲生闺女待，只有这样两个孩子才能过得更长远。 “这要不是下大雪，家里没啥事做，娘哪里有空过来啊！” 小溪想想也是这个理，大伯哥不是去赶集摆摊，就是在家雕刻木簪那些小物件，大嫂一个人既要照看孩子，又要伺候家里养得那些家禽。 倘若婆婆在家，妯娌也能轻松些许，如若老人家外出，凡事都需她亲力亲为，那可真是有的忙活了。 小溪热情挽留道：“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此次就多住几日再回去吧！如此，我和相公也能好好尽尽孝。” 婆婆待她犹如亲生女儿，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然也想回报一下二老。 陈母听闻，心中倍感温暖，心想这个儿媳真是没白疼，便颔首应道：“好，只要你不嫌烦就行。” “这是哪里话？您和爹能来，我和相公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嫌烦呢？” 每天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陈母的到来，确实让小溪心生欢喜。 “小叔小婶，我似乎听到祖父祖母的声音了？” 小宝推开门，一脚在里，一脚在外，高声喊道。 “你这小鬼，耳朵倒是挺灵敏的嘛！你祖父祖母确实来了。” 听到侄儿的欢呼声，陈家旺戏谑道。 “真的吗？好久没有见到祖父祖母了，我可想死他们了。” 得知自己刚才听到的并非幻觉，小宝来不及放下身上的书笼，便往东卧房奔去。 当看到坐在炕上吃着苹果的祖母，还有在地下哄着弟弟妹妹玩的祖父，小宝激动地放下箱笼，给了陈母一个热情的拥抱，接着又是祖父。 小宝只是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祖父祖母便松开了手，毕竟用先生的话说，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再像儿时那般趴在老人怀中撒娇了。 “祖父祖母，你们是想小宝了吗？特意跑来看我。” “嗯！这个月你没有回家，你娘可念叨了！我便和你祖父过来看看，瞧瞧你每天都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偷懒，不好好读书。” 陈母故意板着脸，做出一副严厉的模样，想要吓唬一下这个从小就淘气的大孙子。 “孙儿没有偷懒，就连先生都夸我又进步了呢！”小宝一脸傲娇地说着，随即便把自己写的大字拿出来让老两口瞧，“祖父祖母，你们瞧，我写的字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陈父接过纸张仔细打量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有进步，比之前那潦草的字体，不知好了多少倍。” 虽然他不识得上面的字，但看起来却很工整，便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字写得如行云流水一般，真是赏心悦目啊！” “你爹娘赚钱供你读书不容易，将来需要的银两更多，你可一定要好好读书，千万别辜负了他们的良苦用心。” 陈母摸了摸小宝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她不想自己的孙子，将来变成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 “祖父祖母，你们放心，这些话，小叔小婶也经常对我说，我一定不会辜负爹娘的付出，等我将来赚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们买个大宅子，再买几个丫鬟小厮伺候着。” 小宝目光诚恳地说，那个表情一点也不像，才八岁孩子该有的。 陈母闻言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地说：“好好，祖父祖母一定好好活着，等我大孙子长大，给买大宅子，还有丫鬟小厮，过那种有钱人家老爷夫人般的生活。” 第1006章 委屈巴巴的表情 “哎呀！我的大孙子最懂事了，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考个一官半职，到那时，我和你祖父，可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太爷老夫人喽！” 陈母喜笑颜开地说完，就朝小宝脸蛋上亲了一口。 “祖母，男女有别。”小宝有些害羞地嘀咕道。 “什么有别没别的，我就知道，老太婆我是你的亲祖母，亲自己的孙子，难道还犯了哪条王法不成？” 陈母故意曲解小宝的意思，然后趁他不注意，转过身捂嘴偷笑。 看到这一幕，其余几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憋着，那个画面看起来有趣极了。 “祖母不是犯了王法，是孙儿大了，要与异性保持适当的距离。” 奈何无论小宝怎么解释，陈母只当听不懂，把孩子急得险些跳脚。 陈母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噗呲一声，便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虽然自古就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个说法，但老太婆我是你的祖母，无需忌讳。” 小宝低头没有言语，但从他红彤彤的脸蛋，就不难看出小家伙害羞了。 陪弟弟妹妹玩了一会，小宝就回房去做先生布置的作业了。 “爹，你也尝个苹果，又脆又甜可好吃了。”说着，小溪便递给公公一个又大又圆的苹果。 苹果的价格可不便宜，陈父哪里舍得吃，“爹最近牙疼，吃不得甜食，还是留给几个孩子吃吧！” “儿媳让你吃，你就吃嘛，牙疼就忍着。”陈母又怎会不知老头子的心思，但这是儿媳的一片孝心，又怎能拒绝。 “好，那我只吃一半，剩下的留给孩子们。”陈父一边往炉子里添柴，一边说。 “爹，相公买了很多，不差您这一个，孩子们有的吃。”面对如此执拗的公公，小溪只好如实告知。 得知买了很多，陈父这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心中嘀咕道：嗯！确实很好吃，又脆又甜，让人回味无穷。 难怪人人都想出人头地，幻想一夜暴富，有钱确实好，不但可以尝遍世间美食，还能穿那华贵的绫罗绸缎。 “如果明日雪停了，我想去你二哥那里瞧瞧，不知儿子你可有时间送我过去？” 陈母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向正给孙女削苹果皮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爱。 所有水果当中，婉宁尤为喜欢吃苹果，之前桃红给分的那半，早就消失殆尽，这不，又来找爹爹要，活脱脱一个小馋猫。 陈家旺嘻嘻哈哈地说：“有空，只要娘想去，别说是码头了，就是县城又何妨。”他的声音就像一阵春风，吹散了陈母心头的阴霾。 想到自己这一生，陈母就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虽然幼年丧父又丧母，但祖父祖母却很疼爱她，并把她扶养长大。 后来又遇到了宠爱自己的男人，甚至为了娶她过门，不惜与爹娘断绝关系。 虽然两人成亲时，一贫如洗，只能栖身在村外荒废已久的茅草房，但如今却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几个儿女也各个孝顺有加。 前半生虽苦了点，但往后却有享不完的福，此生足矣。 再看曾经阻拦老头子娶自己过门的公婆，还有百般挑唆他们母子关系的杜氏夫妇，如今却遭了报应，就像那秋天的落叶，孤独而又萧瑟。 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与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老两口曾经百般偏心的大儿子夫妇，如今也是对她们没有一个好脸色，杜氏稍有不顺心，便会把气撒在二人身上，轻则骂骂咧咧，重则没有饭吃。 每每想到这些，陈母就觉心中痛快极了，就像那夏日里的凉风，让人浑身舒畅。 但凡当年老两口对他们好一点点，她这个做儿媳的，也不会看着她们在老宅艰难度日，钱财没有，米饭还是可以管饱的。 “老婆子，想啥呢！吃饭了，你不是饿了吗？”陈父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回应，就伸手在陈母眼前挥了挥，像极了那风中摇曳的柳枝。 “咋了？”陈母回过神问道。 “没事，就是晚饭好了，问你吃不吃，如果不吃算了。”陈父心中特别好奇，老婆子刚刚在想什么，但想到马上就要吃饭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想啥，就是想起年轻时的一些往事。”说完陈母就穿鞋下地去洗手。 “哦！那快点洗手吃饭吧！这酸菜炖大骨头的味道也太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段时日没吃骨头的原因，还是杨大娘的厨艺好，陈父竟然偷偷咽了下口水，那喉咙耸动的样子，活像一只饿了几天的狼。 这一幕，恰巧被陈母看了个正着，不禁嗤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都一把年纪了，却还像个馋嘴的孩子。” 陈父见儿子儿媳都没有注意这边，耍赖地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只能怪，这饭菜做的太香了。” “总能为你的贪吃找到借口。”陈母懒得理会孩子一般的老头子，直接去外屋洗手了。 听闻东家的爹娘过来了，杨大娘还自作主张做了盘韭菜炒鸡蛋，那金黄的鸡蛋，搭配着翠绿的韭菜，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爹娘，坐下吃饭吧！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公公喜欢喝酒，小溪还命桃红去前面铺子，拿了坛竹叶青过来。 “呀！竟然还有酒，老头子我今天有口福了。”当陈父看到桌上的酒坛时，瞬间喜笑颜开，那模样，就像一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哼！自己身体啥样不知道？见酒就没命。”陈母不禁翻了个白眼。 “娘，今天外面寒如冰窖，喝点酒暖暖身子无妨，又不多喝，您就让爹喝几口吧！” 陈家旺深知在家里，娘对爹的管束甚严，也唯有他们回去时，父亲才能借光喝点酒，便在旁劝道。 “好，你们就如此纵容他吧！喝出病来我可不伺候。”陈母狠狠瞪了眼自家老头子，就坐下给孙子孙女摘肉去了。 “那我还是不喝了，免得到时没人伺候还得劳烦儿女。” 陈父闻此言语，立马将原本放在酒坛上的手抽回，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喝吧喝吧！但是最多只能喝三杯，不然，好像我欺负你似的。”陈母最见不得老头子这副模样，心瞬间软了下来。 “我就知道，老婆子你对我最好了。”陈父喜笑颜开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小溪将两位老人的互动尽收眼底，想到公公刚刚那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她就忍俊不禁。 第1007章 灵机一动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陈母听闻，不禁翻了个白眼，心想，孩子们还在呢，也没个正形。 “好好，我错了，吃饭。”说完，陈父还不忘往陈母碗中夹了块肉，“你尝尝，味道真不错。” 明轩和婉宁看到祖父给祖母夹肉，也有模有样地拿起一旁的筷子，笨拙地想要给娘亲夹肉，奈何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婉宁立马撅起小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我们婉宁最乖了，不哭，娘亲自己夹肉肉。”说着小溪就要把女儿抱进怀中。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女儿，陈家旺已经站起身，来到婉宁身旁将她抱回了自己的位置。 “爹爹，帮你夹好不好？”陈家旺满眼温柔地哄道。 娘子肚子那么大，万一女儿不小心踢到她的肚子怎么办，稳妥起见，还是自己来哄闺女最合适。 小家伙一听爹爹帮忙，立马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给娘亲夹肉肉，弟弟胖胖。” 话音刚落，陈父就忍不住亲了下婉宁白嫩嫩的脸蛋，“呦！我宝贝孙女可真聪明，还知道娘亲多吃肉肉，才能生下白白胖胖的弟弟。” 陈母也在旁附和着，“那是，我们明轩婉宁这么小就懂得孝敬娘亲，将来长大肯定也差不了，绝对是个孝顺的孩子。” 陈家旺和小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哪能看出将来什么样。 不过，老人高兴，他们也不能去揭穿，婉宁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完全是因为每次吃饭时，陈家旺都会劝小溪多吃点，说是对孩子好，这样才能生出白白胖胖的孩子。 明轩和婉宁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时间久了，可不就学会了嘛！ 而小宝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对于祖父夸赞妹妹，他一点也不生气，在他眼中，弟弟妹妹确实要比村中同龄孩子更加聪慧。 “读书累脑子，多吃点肉。”小溪夹起一块肉，就放进了小宝碗中。 小宝开心地说道：“谢谢小婶。” 小溪满眼疼爱地说：“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和小婶这么客气。” 小儿媳对大孙子的好，丝毫不逊色于亲娘，对于这点，陈家老两口特别欣慰，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把侄儿视如己出。 “小宝，若是将来有一天你发达了，一定不要忘了小叔叔和婶婶对你的好，记住了吗？”陈母在旁嘱咐道。 此言一出，小宝立马表态，那认真的小模样，宛如一个小大人，“祖母您放心，小宝绝不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先生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真有那一天，孙儿一定加倍回报小叔小婶。” 陈父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明显对小宝的态度很满意，脸上一直挂着满意的笑容。 小溪笑了笑，“好了，快吃饭吧！不然一会菜都凉了，我和你小叔不求小宝的回报，只求你好好读书，将来孝顺祖父祖母和爹娘。” 小宝点了点头，并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将来自己能考取功名，定要把一家人都接去京城生活。 其中自然也包括两个叔叔，他深知，他们在祖父祖母及父亲心中的重要性。 若是分隔两地生活，祖父他们一定会夜夜思念，难以入眠。 陈母点头招呼道：“对，快吃饭吧！” 未来十几年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呢！不过，她坚信孙子不会做那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且不说这边温馨的一幕，单说那被陈家老两口惦记的二儿子，此时正端着饭碗发呆。 今天难得杀了只不爱生蛋的老母鸡，可自从上桌开始，陈家瑞就心不在焉，菜更是没动几口。 就连在一旁啃鸡腿的毛毛，也察觉到父亲今日的反常，仿佛心中藏着事。 “爹，您怎么了？外祖母做的鸡肉可香了，您怎么不吃呢！” 毛毛的话犹如一把钩子，瞬间将陈家瑞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连忙摇了摇头，“爹没事，只是在想事情。既然外祖母做的好吃，你就多吃点。” 随即，他伸筷子夹了个鸡翅膀放进儿子碗中，“你不是爱吃这个吗？快趁热吃。” “谢谢爹！”毛毛开心地说道。虽然继母又生了弟弟，但父亲对他的爱却丝毫未减。 铁蛋前些时日已满周岁，正在蹒跚学步。看到父亲给哥哥夹鸡翅，他立马从炕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一屁股坐进陈家瑞怀中，嚷嚷着要吃肉肉。 “呦！我的外孙子可真聪明，这么小就知道吃哥哥的醋了。”看到这一幕，李家老两口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陈家瑞摸了摸小儿子的头，满眼宠溺地问道：“好，爹爹给夹个鸡心好不好？”说着，便将唯一的鸡心眼喂给了铁蛋。 小家伙吃完还吧嗒吧嗒嘴，那意犹未尽的模样，把一桌人都逗笑了。 以前女儿还没嫁给女婿时，李母还担心陈家瑞将来会偏爱长子。没想到，一切都是她多虑了。外孙出生后，女婿对两个孩子同样疼爱，不偏不倚。对于这一点，老两口感到无比欣慰。 她背地里也告诫女儿，毛毛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小有娘却跟没娘一样。 他在女婿心中的地位犹如泰山，切不可怠慢继子，唯有如此，二人方能走得更远。 如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闺女与毛毛相处融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生母子呢！一家四口的小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当初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也通通闭了嘴。 李父放下手中酒杯，疑惑地问道：“家瑞，可是生意上遇到了麻烦，怎么感觉你今日心事重重。” 陈家瑞摇了摇头，随后叹息道：“也没啥大事，就是今天铺子里来了个外地客商，说是想要十张狐狸皮及五张狼皮，而且给的价格不菲，如果这单成了，怎么也能赚十几两，但如今狐狸皮却只有七张。” 听到这单生意做成就能赚到十几两，李家老两口瞬间笑得合不拢嘴，但听到女婿的后半句，不禁陷入了沉默。 李父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那怎么办？没问问来铺子里卖皮子的猎户吗？” “可能是码头离镇上有点远，大家都不愿意舍近求远，来这边卖皮子，最近也只有两个人来过。” 铺子里这些皮子，大多是开店之前自己存下的。想到即将错失的银两，陈家瑞就不禁心如刀绞。 冬梅灵机一动，“要不我们去镇上皮货铺买三张凑上，虽然赚的少了点，但多少还是能赚上一些不是。” 陈家瑞脸上的愁容瞬间一扫而光，“对啊！我咋没想到呢！一会我就去镇上瞧瞧，看能不能以最低价买两张凑上。” 第1008章 冬梅的盘算 “这外面天就要黑了，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冬梅往窗外瞅了一眼，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无妨，若是我脚步快些，很快就能回来。”陈家瑞摇了摇头，又夹起一块肉渣放进小儿子口中。 “那你可与客商说好交货时间，别咱们花高价把皮子买回来，他却不要了。”高兴之余，李父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陈家瑞轻轻点了下头，“嗯！说好了，两天内交货，还留了二两定钱。” 其实他也没想到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竟然会砸到自己头上。 原来客商本是做木柴生意的，本打算雪停后就回京，谁知，却在无意中发现，码头不知何时多了家皮货铺子。 他走进去转了一圈，见铺子里的皮子毛色油亮，很是不错，就打算买些回去，送给家里的几个姐姐和亲戚。 李父一脸认真地说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不然，你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陈家瑞知道老丈人是一片好意，但外面如此寒冷，他又怎么忍心让老人家和他跑这一趟。 “爹，外面冰天雪地的，您老的腿本就畏寒，还是我自己去吧！”陈家瑞直接拒绝了老丈人的提议。 “那你快去快回，我看这雪，恐怕得下到明天了。”李母不禁长叹一口气，她最讨厌这种大雪纷飞的天气了。 陈家瑞点点头，匆匆扒了几口饭，就下了桌。 再有几日，运河就要封冻停航了，想再碰到这么好的买卖，恐怕只能等来年了。 俗话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瑞哥，那你路上小心。”冬梅帮陈家瑞把帽子戴好，柔声嘱咐道。 “嗯！你在家看好孩子们，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话落，陈家瑞便推门去外面套驴车了。 此行还算顺利，夜幕刚刚降临，他便带着三张颜色漂亮的狐狸皮回来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价格还算可以，不太高，只要明天把货给对方送去，十三两银子便能妥妥地落入囊中。 如果没有去买那三张皮子，稳赚十五两，不过，能赚这些，小两口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瑞哥，这皮货铺子是季节性的生意，也只有冬季才能赚着钱，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做点别的营生。” 冬梅躺在陈家瑞的怀中，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这点陈家瑞当然也知道，但皮货铺子不都是这样吗？ 夏季收皮子，冬天卖皮袄、皮靴、皮帽这些。 听到冬梅的话，不禁来了兴致，“那你说说，我们再做些什么营生。” “无外乎就是衣食住行这几种，你觉得咱们租个地方，开家客栈如何？” 冬梅也是最近才有此想法，如今有爹娘帮忙照看铁蛋，她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空闲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怎么突然想开客栈了？是嫌你相公我赚的少吗？”陈家瑞嘴角微扬，坏坏一笑，故意曲解冬梅的意思。 冬梅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才不是呢！我是想着早点把欠小弟的银两还上，正所谓无债一身轻，过得也更踏实些。” 看到冬梅那焦急的神情，陈家瑞忍不住笑出了声，“呵呵！逗你的啦！瞧把你急的，不过，码头已经有了三家客栈，再开还能赚钱吗？” 冬梅胸有成竹地说：“无论做什么买卖都有竞争对手，只要用心，肯定能赚到钱，镇上的饺子铺可不止一家，小弟还不是一样生意兴隆。” 陈家瑞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这年头，独门买卖怕是早已绝了迹，只要经营得当，各行各业都能赚到钱。 冬梅便将自己发现的商机，一五一十地说给陈家瑞听：“那几家客栈，接待的都是有钱人，路过此地的普通百姓，根本舍不得花那么多银子，我打算开一家价格亲民的客栈，让每个人都住得起。” “听你这意思，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不妨说来听听。”陈家瑞饶有兴致地问道，他一直都知道冬梅很聪明，只是好奇她究竟想到了什么主意。 “其他客栈都分上房和普通间，我想，咱们干脆开一家大通铺的那种，男女各一个房间，你觉得如何？”冬梅抬头看向陈家瑞，眼神中满是期待。 陈家瑞听后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能行吗？若是夫妻过来住店怎么办？难道也给人家分开？” “我只想着便宜了，没考虑那么多。”冬梅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考虑的确实有些不周全。 “哎呀！别想了，赚钱养家的事，交给你男人我，你就负责把孩子们照顾好便是。”看到冬梅突然低落的情绪，陈家瑞温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轻声安慰道。 冬梅心情沮丧地说道：“瑞哥，你说我是不是很笨？不如弟妹聪明，你看那两个铺子生意多好，而我却只会绣花。” 陈家瑞满面笑意地摇了摇头：“不笨，一点也不笨，只不过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不同，就好比这刺绣，你是信手拈来，弟妹却未必会。” 听到这番话，冬梅心中瞬间好受多了，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如妯娌聪明，不然也不会人家都已经买了两个铺子，而他们家却连一个铺子的银两还没有攒够。 “你就是你，不用去跟任何人作比较，弟妹聪明与否和我并无关联，只要咱们一家人，平安、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陈家瑞承认弟弟运气好，娶了个好媳妇，但冬梅也不差，温柔善良，对毛毛也好，他已经很满足了。 “瑞哥，谢谢你，不嫌弃我，还待我这么好。” 冬梅觉得，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几经波折，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 “傻丫头，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谢谢你当初不嫌弃一贫如洗的我，更谢谢你待毛毛如亲生骨肉般疼爱，让他感受到了从不敢奢望的母爱，也谢谢你为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铁蛋。” 陈家瑞一边把玩着冬梅的秀发，一边满眼感激地说。 第1009章 百思不得其解的小宝 冬梅闻听此言，心中犹如吃了蜜饯一般甜，不禁又往男人怀中蹭了蹭。 当她感受到男人身体某处的变化时，已经追悔莫及。 只见陈家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难得娘子如此主动，我若不有所行动，似乎有些愧对你的热情。”说着温热的大手便从寝衣的下摆伸了进去。 片刻后房间里的温度不断上升，没一会儿，便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这边的小两口暂且不提，只说隔壁房间的老两口，此时却毫无睡意，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老头子，你说我们搬出来这么久了，老大不但没有兑现承诺，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我们要不要回村一趟？” 李母想不通，为何当初那么孝顺的儿子，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 对此李父也很疑惑，“是啊！说好的每月送口粮，或许他打算一次性把一年的口粮送过来，那也不对啊！” “要不，等哪日天气好，咱俩就回村一趟，看看他到底是何打算，虽然女婿并不差那点口粮，但也没有这样办事的啊！” 想到搬家那日，大儿子连面都没有露，李母就忍不住感到心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了媳妇忘了娘。 “还是先别找了，等他想通了，自然而然会把粮食送过来。” 李父知道儿子是在怨恨自己和老婆子不顾及他的脸面，非要搬过来与女儿女婿一起生活，让他背负不孝的骂名。 “好吧！”李母叹了口气，便背对着老头子躺下了。 没一会儿，房间里便响起两道轻微的呼吸声。 今夜失眠的绝不止李家老两口，还有不习惯换地方睡觉的陈父陈母。 此时，两人正看着呼呼大睡的小宝，发着呆。 担心吵醒大孙子，陈母压低声音问道：“老头子，你说我从不失眠的人，今天咋还睡不着了呢！” 陈父把被子又往上拽了拽，“那还能为啥！认床呗！以往这时候，我们早就进入梦乡了。” 陈母感慨地说：“还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儿子这里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怎么？想回去了？”还没有稀罕够小孙女的陈父，立马像弹簧一样翻身坐了起来。 陈母轻声应道：“嗯！明日雪停了，去家瑞那里看看，咱就回村吧！” “要不咱再多住两日呗！不然，下次都不知啥时能过来呢！”陈父有些不舍地说道。 “哎呀！你快躺下，小心着凉。”陈母拉了下老头子的手臂，心想，可能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 女人无论走到哪里，心始终被自己那个家牵挂着，男人却不会去考虑那么多。 她也想多陪伴孩子几天，但却放心不下家中的大儿媳，如果自己在家也能帮忙照看小孙子，她也能轻松一些。 大儿媳已经与娘家闹翻，如果自己这个做婆婆的都不心疼她，还能有谁。 陈父闻言乖乖地缩进被窝，但却满脸期待地看向陈母，那模样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孩子。 陈母无奈只好点头同意了，“好好，就住三日好不好？不然我实在放心不下家里。” “那好吧！”陈父深知这已经是老婆子给他的最大期限，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转念一想，总比明天就回去的好。 “时辰不早了，睡吧！再不睡就要天亮了。”陈母翻了个身，背对着老头子说道。 老两口数了一遍又一遍的羊，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再次睁开眼，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昨日的鹅毛大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祖父祖母，你们醒啦？这床睡得还习惯吗？”小宝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小叔小婶喜欢睡火炕，可他却觉得床更舒服，总感觉比火炕要惬意许多。 “可能是睡了几十年火炕，早已习惯了，祖母还是觉得火炕更舒服些。”陈母捶了捶有些发硬的老腰，感慨地说。 而隔壁房间的小夫妻也正在穿外衣。公婆过来做客，身为儿媳的小溪如果睡懒觉，似乎显得不太礼貌，所以她也早早起了床。 “娘子，要不你再睡会儿吧！爹娘不会说什么的。”看到小溪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陈家旺不禁有些心疼。 自从娘子怀上这胎，就变得特别嗜睡，如果不是爹娘过来了，肯定还要再睡上一会儿，才能起床。 小溪摇了摇头：“不用了，等会就精神了，爹娘好不容易过来住几日，我若是在房间睡大觉，显得太不尊重人了。” “那等爹娘回去了，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陈家旺一边给小溪穿外衣，一边说。 “好。”小溪满脸幸福地笑了笑。 “东家，早饭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端进来吗？”门外传来桃红那熟悉的声音。 陈家旺应了一句：“好，端进来吧！” 这时，两人已经穿戴整齐，而明轩和婉宁却还在呼呼大睡。 桃红和小莲把饭菜摆放好，就去外屋烧炕烧水了。 当陈家旺扶着小溪来到西卧房时，老两口和小宝也穿好了，正准备推门往外走。 小溪笑眯眯地打招呼：“爹娘，你们醒啦？昨晚睡得可还习惯？” 陈母笑呵呵地说：“好，睡得特别安稳，不像村中，偶尔还会传来一声狗叫，倒是你，咋没多睡会？这么早就起来了？” 小宝听到祖母的话，不禁有些疑惑不解，心中暗自思忖道：“奇怪啊，祖母方才明明还说睡眠质量不佳，怎么一见到婶婶，就改变说辞了呢？” “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担忧爹娘习惯了温暖舒适的火炕，可能会难以适应这坚硬的木床呢！” 小溪听闻公婆安然入睡，那颗高悬已久的心，瞬间如释重负般地落下。 陈母急忙挥动双手，轻声回应道：“没有，我与你爹睡得好着呢！”话音未落，她便趁着小夫妻俩未曾留意之际，暗中向自家老头子递去一个眼色。 数十年来，二人相濡以沫、默契十足，仅需一个眼神交流，陈父立即领悟其中深意，并随声应和道：“是啊！确实睡得非常好，原本还顾虑会有所不适，但出乎意料的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小宝听闻此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种种疑问，暗自琢磨道：“祖父祖母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戏呀？为何要睁眼说瞎话呢？刚才他们明明还声称自己彻夜难眠，直至夜半时分才勉强入眠，并且睡醒后，感到周身酸痛难耐。” 咋看到小叔小婶，就变了呢！对此，小宝百思不得其解。 第1010章 宠孙狂魔 小宝又哪里能猜到祖父祖母的用意呢？ 若是他们老两口说睡不习惯，估计儿子儿媳就会把房间腾出来让给他们睡。 毕竟火炕的面积并不大，最多也只能睡下五个人。 陈母又怎么忍心让大着肚子的儿媳，去睡那硬邦邦的木床，自己睡在热乎乎的火炕上。 那还是人办的事吗？虽然她是长辈不假，但也不能这般对待儿媳妇。 “爹娘，饭菜做好了，咱洗手吃饭吧！” 见公婆睡得很好，小溪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赶忙招呼大家去吃饭。 “好，这雪也停了，吃完饭，家旺你送我和你爹去码头瞧瞧，明日我们就回去了。”陈母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陈家旺闻言在旁劝道：“娘，您和爹难得来镇上一趟，怎么不多住两日再回去？” “不了，家里又是鸡又是猪的，这雪也停了，你大哥还得来镇上摆摊，留你大嫂一个人在家忙不过来。”陈母摆了摆手，拒绝了夫妻俩的挽留。 一旁的陈父瞬间皱起了眉头，心想，这老婆子咋说话不算数呢！明明说好在住两日的，咋还明日就回村了呢！ 但是有儿子儿媳在，他也没好当面问，就想着等没人时，在找老婆子说道说道。 小两口知道老宅确实养了不少家禽，如果大哥来镇上摆摊，那就只剩大嫂一人在家，既要照顾侄儿，又要忙着做家务，确实忙不过来，毕竟盼妹才几个月大，身边离不开人。 便点头答应了，“好的娘，等盼妹再大点，不需要吃母乳了，您就把孩子一起抱过来，到时，您想住多久都可以。” 听到小儿媳的话，陈母心中倍感欣慰，连忙笑呵呵地应下了。 早饭做得异常丰盛，一盆嫩黄的鸡蛋羹，一大碗绿油油的青菜粉条汤，主食是黄澄澄的小米粥和白胖胖的白面馒头。 当然少不了小溪最爱吃的酸笋及酸萝卜。 看着桌上的饭食，陈母不禁感慨，这日子好了果然大不相同，吃得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俩孩子刚成亲时，可舍不得这般吃，不说顿顿吃粗粮，也差不多，哪里舍得吃白面。 直到孙子孙女出生后，奶水不足，这才舍得吃点细粮，儿子儿媳能把日子过成今天这样，与他们的勤俭节约，关系极大。 “爹娘，知道您二老牙口不大好，我就让杨大娘做了盆鸡蛋羹，您尝尝味道如何？咸淡合不合适。”说着小溪就拿起勺子，给每人盛了一碗鸡蛋羹。 陈母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随即夸赞道：“嗯！不咸不淡，味道恰到好处，比娘蒸的还要好。” 明轩和婉宁也像小大人一样点点头，“娘亲，蛋蛋香香。” 小溪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小脑袋，满眼温柔地说：“光吃蛋蛋可不行，蔬菜也要吃一些，这样才能长得高。” 话落，便往兄妹俩碗中夹了几根菠菜和粉条。 两个小家伙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吃得津津有味。 陈父干脆连饭也不吃了，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兄妹俩，也不知道为啥，怎么看都看不够。 在他看来，即使两个孩子哇哇大哭，也是那么的讨人喜欢，村里就没有一个孩子，能比得上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 兄妹俩不仅模样俊俏可爱，还冰雪聪明，而村中那些同龄孩子，却只知道每天尿床玩泥巴。 “老头子，吃饭了，再不吃就凉了。”陈母见其看得出神，便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饭碗。 陈父回过神来，喜笑颜开地说道：“你看这俩孩子，怎么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呢！真是百看不厌啊！” “你也不看看儿子和儿媳的容貌，那可都是顶尖的好，他们生的孩子，模样自然也差不了。”陈母听闻，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如今，哪个村民看到她，不夸一句小儿媳选得好，与儿子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越看越有夫妻相。 每次听到这样的夸赞，她都会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谦虚地说：“还好啦！主要是我儿子眼光好。” 说起来也是缘分，如果没有那次大雨中的搭救，哪里会有后面的念念不忘，成就这一段美满姻缘。 陈父拿起馒头咬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老婆子，你说得对，这点我不和你争论。想到这么俊俏的孩子是我的孙子孙女，我就觉得特别有面子。” “是是是，我还知道，你因为和村民比谁家孙女长得更可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想起村中那些婆子们与自己说的八卦，陈母就忍不住想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因为这个和别人吵架。 话还没说完，陈家旺和小溪便齐刷刷地看向陈母。“啊！还有这事？您怎么从来没跟我们提起过？” 陈母一脸无奈的表情，“多幼稚啊！我就没跟你们讲，从那以后，你爹在村里就多了个外号，叫‘宠孙狂魔’。” “哈哈哈！不过这外号起得还挺贴切。”陈家旺第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顾及公公的面子，小溪虽然没有笑出声，但从她那不停颤抖的肩膀，就不难看出她忍得有多辛苦。 “谁让他非跟我炫耀他孙女大眼睛双眼皮了，好像谁没有似的。你们是没看到他孙女的眼睛，还没有我们婉宁的一半大，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 想起那次争执的经历，陈父就恨不能把那个夸大其词的村民嘴巴给缝上，如果不是怕给儿子惹麻烦，他真想这么做。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陈家旺轻声叮嘱道：“爹，下次可别再为这事与人争吵了，咱家孩子好看不好看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她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 陈父听了这话，默默地点了点头，叹气道：“唉，儿子，你说的对，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也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所以才跟他争论了几句。” 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到底谁家的孙女更好看，村民们都清楚得很。为了这种事情和别人争论，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好啦，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该凉透了。” 公公有多疼爱婉宁这个孙女，小溪一直看在眼里。但万万没想到，老人家竟然会因为容貌的问题，不惜与村民发生争执。 第1011章 去码头 陈母也在一旁附和着，“对，赶紧吃饭吧！不是还要去家瑞那边吗？” 一家人有说有笑，边吃边聊，好不热闹。小宝吃完饭就和小莲去私塾了，两个孩子看到哥哥走了，还挥了挥小手，一直送到门口。 “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不要和祖父一起去二伯家，找毛毛哥哥玩啊！”陈父把明轩和婉宁抱在自己的腿上，满脸慈祥地问道。 陈母有些担心地说：“外面这么冷，要不还是别带两个孩子了吧！” 还没等陈父说话，婉宁便抓住陈母的衣袖，嚷嚷着要去找毛毛哥哥。 陈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把目光投向陈家旺和小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小两口同意孙子孙女去，他们便带过去，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小溪看到闺女那渴望的小眼神，“既然婉宁也想去，那就去吧！给他们多穿点就是了。” 儿子虽然没有表现出想去的欲望，但小溪知道越是如此，就证明小家伙也有那个意思。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听到娘亲同意他和妹妹去二伯家，明轩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瞬间一亮，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婉宁是个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的孩子，小溪的话音刚落，小家伙就迈着小短腿，像只小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去墙上拽自己的外衣，要往身上套。 看到婉宁那迫不及待的小模样，陈父笑呵呵地说：“瞧把我宝贝孙女急得，来，祖父给你穿衣裳。” 相比之下，明轩就要稳重得多，他拿起外衣，不紧不慢地往身上穿，就像个小大人一样。 别看兄妹俩还未满两岁，但他们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自己穿衣戴帽，甚至最为厉害之处在于，他们还能够准确无误地辨别出衣物正反两面。 对于这种情况，陈母自然感到非常讶异，不禁脱口而出：“哎呀！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啊！我们明轩居然都会自己穿衣服啦。” 要知道，在村子里，那些跟孙子一般大小的孩童，平日里除了张嘴吃饭，就是调皮捣蛋，哪里会自己穿衣穿鞋啊！ 不得不承认，儿媳妇将两个小家伙教养得极好，不仅乖巧听话，还十分孝顺懂事。 就在今天，她便注意到，无论是明轩还是婉宁，每当要吃任何食物之前，都会先让母亲或者父亲尝第一口，然后才会动筷自己吃。 仅仅这一点，就不知道超过了多少人家的孩子。 待两个小家伙穿戴整齐，陈家旺也把驴车套好了。 担心一双儿女受冻，陈家旺不但在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还放了一床被子。只要两个孩子老老实实地躲在被子里，肯定不会被冻到。 陈家旺套好驴车，回到屋里抱起一双儿女往外走，“走喽！爹爹带你们去伯伯家，找毛毛哥哥还有铁蛋弟弟玩。” 兄妹俩闻言，立马紧紧抱住爹爹的脖子，生怕掉下来摔疼屁屁。 陈家老两口也紧随其后，往外走。 当兄妹二人看到外面那白茫茫的雪时，立马兴奋地喊道：“爹爹，下雪了，堆雪人……”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哄道：“我们先去二伯家，回来再堆雪人，好不好？” 婉宁听到爹爹的话，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显然是在思考堆雪人和去找哥哥玩哪个更重要。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点了点头，“找小弟弟。” “好，爹爹这就带你们去找小弟弟玩。”陈家旺一边说，一边把女儿的帽子又往下压了压。 “爹娘，你们慢点走，小心路滑。”小溪慢慢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轻声说道。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她并没打算一同前往码头。原因无它，随着腹中胎儿的月份逐渐增大，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站立的时间稍长一些，便会觉得疲惫不堪。 因此，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她更喜欢找个舒适的地方靠着或者躺着，以缓解身体的不适。 若是到了别人家中也是如此，难免会给人留下一种懒散、不懂规矩的印象。 所以她宁愿选择留在家里休息，也不愿因为自己的不便而给别人带去困扰。 “我和你爹身体还算硬朗，倒是你，在家里一定要小心谨慎点，有啥事就让丫鬟去做，千万别自己动手。”陈母一直注意着小溪这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滑倒。 小溪摇头笑道：“娘，您不用担心我，家里有桃红和小莲呢！” “爹娘，走吧！”陈家旺把一双儿女放在驴车上，盖好被子，便过来招呼老两口上车。 陈父和陈母这才朝驴车走了过去。 “娘子，我先走了，你在家一定要小心，切莫来院中走动。”陈家旺轻声叮嘱道。 “东家，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照看好夫人的。”不知何时桃红来到了小溪身旁。 陈家旺又叮嘱了几句，便赶着驴车出了院子，桃红也扶着小溪回了房间。 再说窝在祖父祖母怀中的明轩和婉宁，虽然双手双脚缩在被子中，但却不妨碍他们的小脑袋四下张望。 好久没有出过门的兄妹俩，看到什么都新鲜，哪怕是眼前飞过一只鸟儿，也会兴奋得大喊大叫，开心得像两只小麻雀。 “你看两个孩子，这是憋坏了，看什么都兴奋。”陈母又给孙子身上的被子紧了紧，转头对一旁的老头子说道。 陈父闻言喜笑颜开地说：“所以我才想带孩子们出来走走。” 原来昨晚过来，他就发现，两个孩子时不时向外张望，那模样，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坐在车辕上赶车的陈家旺，听着后面一双儿女欢快的笑声，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情显然很是愉悦。 小毛驴不紧不慢地走在厚厚的雪地上，时不时发出碾压过后的吱吱声，那声音，宛如天籁，伴随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交织成了一首独特的旋律，让人听后不禁心旷神怡。 码头这边，刚刚给货商送完皮子的陈家瑞，正望着空空的货架沉思，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爹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瑞哥，你在想啥？”儿子嚷着要找爹爹，冬梅无奈只好抱着铁蛋来了前面铺子。 “爹爹，”看到陈家瑞的身影，冬梅怀中的铁蛋，立马手舞足蹈地挣扎着要让父亲抱。 “想爹爹了啊！”陈家瑞无论多么心烦，永远不会把火气撒在家人身上，好比此时，看到铁蛋那红彤彤的小脸，就像看到了冬日里的暖阳，让他的心都化了，立马从冬梅的怀中，把儿子接了过来。 第1012章 新想法 “我在想，一下缺了这么多皮子，也不知啥时才能补上，要不要进山走一趟。” 陈家瑞拿起手帕，轻轻地为儿子擦拭着嘴角的口水，然后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山路本就崎岖不平，昨日又下了雪，只怕更是举步维艰，要不缓几日再去吧！” 当初努力攒钱来镇上开铺子，就是担心常年在山间穿梭会有危险，尤其是赶上刮风下雨下雪天，自己那颗心总是悬着，直到看见男人平安归来的身影，才能彻底落下来。 此时听到陈家瑞要再次进山，冬梅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 陈家瑞摇了摇头，分析道：“今年运河封冻晚，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停航了，万一这几日有人过来买皮子，我们没货，岂不是损失了一笔银子。” 冬梅脱口而出，“可我担心你啊！” 陈家瑞安抚道：“放心吧！你相公我洪福齐天，肯定会平安归来的，不要胡思乱想。” “瑞哥，我想好了，既然开客栈不行，那我就去码头卖吃食，肯定能赚钱。” 冬梅知道男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多赚些钱，让她们一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她发现码头有不少小贩，每当有船只靠岸时，便会一窝蜂地涌上前兜售自家做的吃食。 如果遇到出手阔绰的买家，还会赏赐几个铜板，一个月下来也能有几百文的进账，并不比她接绣活赚的少，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能有现钱进账。 “不是说好了吗？赚钱的事交给我，你在家带好儿子就行，咋又想去做吃食生意了？” 陈家瑞想不明白，咋才过了一个晚上，冬梅又动了做买卖的心思。 若是其他妇人去做买卖，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冬梅的容貌实在太过出众，就如同那盛开的鲜花，太过耀眼，很容易被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给盯上，叫他如何能放心。 冬梅柔声说道：“我不想瑞哥你那么累，如果我能出去做点小生意，不是也能帮你分担一些压力吗？” “既然我娶了你，养你便是天经地义，所以我不同意你去码头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如果你实在闲不住，就去接点绣活打发时间。” 冬梅的性格太过柔软善良，宛如那潺潺的溪流，柔和且纯净，但凡她有弟妹一半的伶牙俐齿，陈家瑞也不至于如此不放心。 别看弟妹身子单薄，但吵架似乎从未输过，每次都能把对方气个半死，那嘴皮子，厉害得很。 大嫂虽没有弟妹那么厉害，但若是真正动起手来，那也是一员猛将，另一方肯定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三个妯娌中唯独属冬梅最软弱可欺，宛如那风中摇曳的小草，但凡她当年厉害点，也不至于被夏家人欺负成那个样子。 冬梅当然也知道码头那个地方有些乱，虽然有衙役在此维持治安，但依旧有人打架斗殴。 可她是真心想帮男人分担，听到陈家瑞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 就在这时，铺门突然从外被打开，走进来一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小男孩，后面还跟着两位老人，怀中同样抱着一个小女娃。 仔细看，不是陈家旺还有谁，后面的正是陈家老两口。 “小弟，爹娘，你们怎么来了？快坐这边来，炉火正旺着呢！” 陈家瑞看到爹娘还有弟弟，喜出望外，赶忙招呼几人坐到火炉旁。 冬梅也没闲着，见公婆过来了，赶忙去沏茶水。 “还不是你太忙，自打搬来镇上，就再也没回过村，刚好你弟弟昨天回去办事，我和你爹就跟过来了。”陈母把婉宁放到地上，略带责备地说。 陈家瑞怀中的铁蛋看到明轩和婉宁，就像挣脱束缚的鸟儿，挣扎着要下地。刚把小家伙放到地上，他便摇摇晃晃地直奔婉宁而去。 “姐姐。”小家伙正是学话的时候，只要毛毛有时间就会教弟弟一些简单的称呼，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天啊！这才多久没见，铁蛋不但会走路了，竟然还会喊姐姐了。”陈母立马上前把铁蛋抱进怀中，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小家伙显然对祖父祖母的到来没多大兴趣，他的眼中只有哥哥和姐姐，嘴里一直嚷着要找哥哥姐姐。 陈母无奈，只好把小家伙重新放在地上。 三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明轩和婉宁在哄弟弟玩。 “爹娘，小弟，喝杯茶暖暖身子。”冬梅端着茶盘走过来说道。 她是真没想到公婆会过来，而且还选了个这么恶劣的天气。 陈家瑞有些内疚地说：“都是儿子不孝，这么久也没能回村去看望二老。” “开店做生意离不开人，我们理解，爹娘不怪你，不要自责。”陈母连忙摇了摇头，放眼整个村，也找不出多少像他们这般孝顺的儿女。 此话一出，陈家瑞更加内疚了，他在心中暗暗自责，但凡自己抽空回去一趟，爹娘也不至于在这数九寒天，来镇上看望他们一家子。 “家瑞，我瞧这街上也没啥人啊！这铺子里生意好吗？”一直没有插上话的陈父，终于等到了机会。 陈家瑞闻言赶忙解释道：“爹，皮货铺子可不比小弟的吃食生意，每天都有人进店吃饭，我这也还好，昨天刚卖了十几张皮子呢。” “那么多？”陈父瞬间震惊不已，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嗯！碰到了一个贩卖木材的商人，看中了铺子里的狐狸皮以及狼皮。”陈家瑞耐心地解释给父亲听。 “那敢情好啊！要是每天都能碰到这样的大客户，就好了。” 一直以来，都是从大儿子那里得知皮货铺子生意如何，直到今日亲耳听到，陈父才算是彻底放了心。 “爹，谁会有那个好运气啊！你儿子我不贪财，哪怕每天只卖一件货，我便心满意足了。” 陈家瑞没想到父亲竟然比他还贪财，不禁怀疑，这还是他那个无欲无求的父亲吗？ “冬梅，这些皮袄还有帽子，全都是出自你们母女之手吗？” 老头子和儿子正聊得起兴，陈母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便站起身来，开始打量墙上那些各式各样的皮袄等。 她的目光在每一件皮袄上来回游走，眼中满是惊叹和赞赏。 而冬梅则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嗯！每一件都是我和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 陈母听后，更是对这些皮袄爱不释手，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情不自禁地赞叹道：“这也太好看了，一点儿也不比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手艺差。” 第1013章 贱骨头 “娘，您真会说笑，咱们这手艺，哪能跟人家老师傅比啊。” 虽然自己和母亲做的皮袄还算不错，但绝对没有达到婆婆夸赞的那种程度。 “既然娘这么喜欢，要不选一件拿回去穿。” 冬梅看出婆婆对其中一件兔皮袄子甚是喜爱，大方地说道。 陈母赶忙摇头，“不用了，你给娘做的这件狼皮袄子就很好，特别暖和，少说也能穿个十年八年的，店里的还是留着卖钱吧！” 儿子儿媳孝顺，但这并不能成为她占便宜的理由，虽然皮子成本不算太高，但做成袄子那就不一样了，最便宜的袄子也要卖十几两呢！ 二儿子一家本就不富裕，她这做娘的咋好意思心安理得地收下。 冬梅语气轻柔地说：“娘，没花多少本钱的，只是费了些功夫罢了。” 瑞哥虽然先娶了杨氏，但是老两口却从未认过她这个儿媳。 自己过门后却是两种待遇，一直待她很好，别人都传她克夫，但公婆仍然同意了她和瑞哥的亲事。 说实话，她还是很感激公婆的，如果当年嫁给瑞哥的不是杨氏，她或许会比现在过得更幸福。 最重要的是，自己把爹娘接过来一起生活，公婆什么也没有说。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家，估计早就炸开锅了，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儿养老送终的，除非没有儿子，但那却是招的上门女婿。 “那娘也不要，你们留着卖钱吧！”陈母为有这样一个大方的儿媳而感到欣慰。 这边父子三人又聊了一会，陈父便站起身，“知道你铺子里一切都好，我和你娘也就放心了，我去瞧瞧老李头。” “好，我老丈人前几日还念叨，不如在村中好呢！没事还能找老伙计杀上几盘棋，天南海北地聊上几句，要是看到您，肯定高兴坏了。” 想到老丈人，整日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陈家瑞就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不应该把老两口接来镇上。 “二哥，我也先回去了，晚饭前再过来接爹娘。” 随后又看了眼一边玩得不亦乐乎的三个孩子，“明轩和婉宁就得麻烦二嫂帮忙照看了。” 冬梅听到小叔子的话，喜笑颜开地说：“我喜欢俩孩子还来不及，咋会嫌麻烦呢！” 她是真心喜欢明轩和婉宁，只可惜妯娌没过来，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陈家瑞知道弟弟铺子里忙，便没有挽留，只是点了点头，“好，你路上慢点。” “爹娘，那我就先回铺子了，晚上再过来接你们和孩子。” 陈家旺来到一双儿女面前，“爹爹先回家了，你们在二伯家不准淘气，要听伯母的话，明白了吗？” 兄妹俩闻言奶声奶气地说：“知道了爹爹，我们会乖乖的。” 陈家老两口见儿子要走，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这才抱着明轩和婉宁去了后院。 直到弟弟的驴车消失在视线中，陈家瑞这才关门回了铺子。 再说铺子后院，李父熟练地点燃烟袋锅，“老婆子，你说我是不是贱骨头啊！竟然有些怀念在村子里的日子。” 虽然村中不如码头热闹，也没有镇上环境好，但闲暇之余却可以去找人唠唠嗑。 但自从搬来镇上后，左右邻居见了都不说话，更不要说聊天了，实在是太无聊了。 李母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叹息道：“哎！贱骨头的何止你一个，就连我也有这种想法。” 没来镇上之前，李母还寻思着能给女儿女婿帮帮忙，结果却事与愿违，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连烧火做饭，闺女都很少让自己做。 在家忙活惯了的李母，突然闲下来特别不适应，只好没事找事做，喂喂鸡，喂喂羊，来打发时间。 最近这两日干脆又纳上了鞋底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要不是老头子提起这事，她也不会说有着相同的感受。 “啊！没想到老婆子你也有这种感觉，可如今又能怎么办？老大那肯定回不去了。” 想到自己和老婆子搬来镇上时，大儿子都没有出现，李父就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有了隔阂。 估计就算现在他们老两口想搬回村中一起生活，大儿子也不会再接受。 “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跟女儿女婿一起生活呗！不然还能去哪里？老二老三那里想都不要想。” 李母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想到自己临老还要靠女儿女婿给养老，内心就是一阵愧疚。 就在老两口难过之际，院中传来闺女的喊声。“爹娘，你们看谁来了？” 听到女儿的喊声，李母不禁心想，这是谁来了，看把闺女高兴的，难道大儿子想通了？忍不住转身朝外看了眼。 当看到来人时，立马兴奋地喊道：“老头子，快出去，是亲家亲家母来了。”说完就下地穿鞋，打算出去迎迎二人。 “什么？老陈头来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得知是亲家过来了，李父高兴得像个孩子，来不及穿件外衣，便往外走。 曾经，二人是村中最好的朋友，只不过后来因为两个孩子的事情，断了来往。 但自从陈家瑞与冬梅成亲后，两位老人便再次重归于好，听到亲家来了，李父异常高兴。 陈父率先一步开了口，“老李头，近来可好？镇上住的可还习惯？” 李父笑呵呵地说：“嗯！什么都好，就是闲得发慌，你瞧我都胖成啥样了。”说完二人便一起往屋里走。 李母喜出望外地说：“老嫂子，今天咋有空过来？”还不忘夸赞她怀中的明轩，“这孩子长得可真好，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不是冬日里没啥活，就想着过来看看几个孩子，还有亲家公亲家母。”陈母笑呵呵地回道。 “老嫂子难得过来一趟，可要吃完晚饭再走，咱姐俩也好多坐一会。” 李母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热情得不得了。 “饭就不吃了，多坐一会倒是没问题。”陈母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亲家母的提议。 说实话，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二儿子家吃饭，不如在小儿子家自在。 虽然她打心眼里喜欢冬梅这个儿媳，但还是觉得与小儿媳更加亲切，可能与冬梅不大喜欢说话有关系。 第1014章 粘豆包 “那怎么能行，我还要与满堂喝几盅呢！” 听到亲家母的话，李父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好不容易盼来个熟人，怎么能轻易放走。 “好，不走，陪你这个老家伙喝两杯。” 陈父一琢磨来都来了，喝两杯也无妨，反正也不是别人家。 “那太好了。”李父闻言瞬间喜笑颜开，女婿前几日给他买的那坛好酒，一直没舍得喝，刚好与亲家一起品尝。 虽然外面寒风刺骨，但房间里却温暖如春，陈母刚把明轩放到地上，铁蛋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嚷嚷着去找哥哥。 “你先和明轩哥哥婉宁姐姐在屋里玩，娘去帮你喊哥哥。”冬梅知道儿子这是在找毛毛，轻声哄道。 随后便推门走了出去，此时毛毛正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地画画。 只要不照看弟弟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独自在房间里度过。 虽然继母和弟弟的外祖父外祖母对他关爱有加。 但毛毛深知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平日里，他更喜欢一个人在房间里写写画画。 “毛毛，你在吗？娘进来了。”冬梅特别注重继子的隐私，每次过来都是先敲门。 “在的。”毛毛放下手中的毛笔，就起身去开门，“娘，您找我有事吗？” 冬梅满眼温柔地说：“你祖父祖母，还有小叔家的弟弟妹妹来了，娘过来告诉你一声。” “真的，太好了，我这就过去。”说着毛毛就披了件袄子，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房间。 以前在村中，还有小伙伴陪自己玩，但自从搬来镇上后，每日陪他的便只有弟弟。 他很想去小叔家找小宝哥哥，又怕耽误父亲做生意，一直也没敢开口。 得知祖父祖母来了，毛毛这才露出了久违的孩子天性，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飞了出去。 看着继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冬梅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她想不明白，为何身为亲娘的杨氏，却对自己的孩子喜欢不起来。 “祖父祖母。”毛毛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来到李家老两口的房间，第一时间与祖父祖母打招呼。 “快过来让我和你祖父瞧瞧，我们毛毛是不是又长高了。” 几个孙辈当中就属毛毛的身世最苦，看到小家伙，陈母不禁红了眼眶。 毛毛一下扑进祖母怀中撒起娇来，“祖母，我都想您和祖父了。” 李家老两口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道：到底不是亲生的，无论怎么相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隔在他们之间，就是亲不起来。 你看，人家亲生祖父祖母一来立马大变样，这是在他们面前从未有过的。 “祖父祖母也想你了，这不就过来看你和弟弟了。”陈母轻轻地揉了下毛毛的小脑袋，满眼慈爱地说。 “嗯！确实又长高了不少，用不了几年，估计就得超过我了。”陈父在他和毛毛之间比划了几下。 老两口与孙子亲密了一番，这才放他去和几个孩子玩。 小院里时不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可见两个亲家公聊的有多开心。 见四位老人聊的如此高兴，冬梅便默默退出房间，去厨房里准备晚上要做的吃食了。 这还是搬来镇上后，公婆第一次登门，饭菜绝不能做的太寒酸，家里的肉所剩不多了，便挎着篮子出了门，打算去屠户家砍点肉回来。 且说镇上后院，公婆被送走后，小溪便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可惜才睡下没一会儿，就听到了梅花嫂子那熟悉的声音。 “小溪，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桃红赶忙做了个嘘的动作，“我家夫人，今天起得早，刚刚躺下没一会儿，小心把她吵醒了。” 梅花嫂子听闻赶忙捂住嘴巴，作为过来人，她深知那种没睡醒就被吵醒的滋味。 “那你把这个，交给你家夫人，刚出锅的，还热着呢！”说完就把一个篮子塞进桃红手中，转身要离开。 房间里的小溪，早在梅花嫂子喊那一嗓子时，就已经被吵醒了，便对着窗外说道：“桃红，让梅花嫂子进来吧！” “好的夫人。”桃红心中暗道，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在这会来，到底还是把夫人吵醒了。 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嘀咕，毕竟吴夫人特别好，也是夫人来到镇上后的第一个朋友。 桃红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吴夫人，里面请。” “小溪，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不过，你今天怎么会这阵睡觉呢？”梅花嫂子心生疑惑，记忆中还从未见过小溪这个时辰补眠。 小溪就把公公婆婆来镇上看孩子的事情，对她讲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你公婆不是一直待你不错嘛！他们应该不会挑你晚起的事吧！”梅花嫂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小溪摇头笑道：“公婆待我是不错，但两位老人难得过来一趟，我身为儿媳，又怎么好意思睡懒觉啊！” 梅花嫂子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盼老两口快点回去了。” “就算我想多留两位老人住几日，人家怕是也未必愿意，我婆婆担心妯娌忙不过来，说是明日就要回去了。” 有时小溪就在想，她和大嫂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遇上这么好的公婆。 梅花嫂子一脸认真地夸赞道：“该说不说，你婆婆真是个难得的好人，敢问如今有几人能做到她这般，不磋磨儿媳就不错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羡慕，毕竟她也遇到了个好婆婆。但凡婆婆事多一点，她也不可能有时间过来串门。 “对了嫂子，您刚刚说给我带好吃的了，是什么呀！”躺了一会儿，此时小溪突然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夫人，是粘豆包，吴夫人给您送了一碗粘豆包。”桃红一边给梅花嫂子沏茶，一边说。 小溪听闻是她最喜欢的粘豆包，瞬间来了精神，“是吗？快拿来两个我尝尝，刚好有点饿了。” 她记得公婆昨日过来，似乎也拿了一篮子豆包，听说是大嫂特意给她包的。但昨天一忙乎，就给忘了，好像让相公拿去杂物间冻上了。 “好的夫人，奴婢这就给您去拿。”桃红放下手中的茶杯，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跑去了外屋。 “怎么没见小莲的身影？”梅花嫂子发现来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另外一个丫鬟，不禁有些疑惑。 小溪微微一笑，“那丫头闲不住，非要去铺子后厨帮忙，我就同意了。” 第1015章 家法伺候 梅花嫂子轻笑一声，“难怪，我说怎么不见她的踪影呢！” 须臾，只见桃红端着两个豆包走了进来，“夫人，还热乎着呢！您趁热吃。” 村里人大多用黄米面或高粱面蒸豆包，极少有人舍得花钱，买糯米面做豆包，主要是价格昂贵。 而黄米或粘高粱都是自家种的，无需成本。 小溪没想到梅花嫂子送来的竟是糯米面豆包，着实有些惊讶。“这糯米面价格不菲吧！” 梅花嫂子一脸淡然地说：“还好，也就比白米贵五文钱。” “那可真不便宜，嫂子真是出手阔绰。”小溪打趣道。 梅花嫂子急忙摆了摆手，“我哪里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啊！这是你吴大哥他姨母家送来的，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喜欢吃豆包，就给你送过来一碗。” “谢谢嫂子惦记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小溪接过碗筷，夹起豆包咬了一口，“嗯！甜度适中，真的很好吃。” 梅花嫂子嘴角微微上扬，“喜欢吃，就多吃点，我捡了十几个呢！” “桃红，去把相公前几日买的荔枝干和榛子，给嫂子装上一些带回去。” 自从与吴家人相识，梅花嫂子就经常往家里送食物，他们夫妻也只请吃过两顿饭而已，小溪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梅花嫂子一听，连忙站起身来，“不用了，孩子们正值换牙期，吃不得甜食，还是留给明轩和婉宁吃吧！” 干果价格可不便宜，尤其是榛子价格昂贵，自己不过送了几个豆包，怎么能收这么贵的回礼呢，梅花嫂子赶紧撒了个谎。 “哎呀！这荔枝干虽然不是很甜，榛子更是一点甜味都没有，不过这可不影响孩子们脱牙呢，嫂子你就别跟我客气啦！” 说完小溪就给桃红使了个眼色，小丫头心领神会，立马转身出了屋。 看到桃红离开，梅花嫂子还有啥不明白的，有些懊恼地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过来了，好像换东西一样。” 小溪不容拒绝地说道：“嫂子，相公买了不少呢！孩子们不爱吃，我一个人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刚好让旭哥和文哥帮我消化一下。” 话音刚落，桃红就拎着篮子走了进来，只不过篮子里除了原本装豆包的大碗，还多了个布袋，不用想都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我出门时，婆婆正在蒸下一锅，我就先回去了，等改日有时间再来看你。” 梅花嫂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她出来有一会了，婆婆既要包豆包又要照看两个孩子，怕是忙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知道梅花嫂子家里还有活，小溪也就没在挽留，这要是换了以往，她非得留对方再坐一会不可。 随着月份的增大，出行越来越不方便，只能每日待在后院，和一双儿女大眼瞪小眼。 平日里她最喜欢梅花嫂子来家里做客了，因为她总能带来最新的八卦，犹如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让人精神一振。 梅花嫂子本是不想收下回礼的，但实在拗不过小溪的一再坚持，最后只好收下了这份心意。 半路上，她就在想，都说乡下人小气又贪财，但她却觉得也不尽然。 小夫妻俩虽然也是乡下人，但却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占他人一点便宜的性格。 自己也只是夏季时给两个孩子送了些桃子，还有炸的丸子和麻花。 但夫妻二人却请她与相公吃了两顿饭，每次都是满满一大桌，特别丰盛。 与自己送的那点东西相比，真的是犹如小巫见大巫。 “娘，我回来啦！”梅花嫂子刚打开房门，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这两个小祖宗啊，娘实在是管不住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看到梅花嫂子的身影，便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梅花嫂子一听这话，心里就知道这两个皮猴肯定又惹事了。 进屋一看，果不其然，只见两个儿子脸上、身上全是面粉，怪不得婆婆会如此无奈。 “旭哥，娘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已经七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不能像弟弟那样调皮捣蛋，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这事儿，肯定少不了一顿家法伺候……” 梅花嫂子瞅了一眼看似老实，实则淘气至极的大儿子，絮絮叨叨地训斥着。 听到“家法伺候”四个字，吴承旭不禁打了个寒颤。每次只要他没有完成父亲交代的功课，就会挨上一顿戒尺。 想到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吴家大儿子赶紧抱住梅花嫂子，哀求道：“娘，我错了，我以后保证再也不胡闹了，求求您，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啊！” “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话？”梅花嫂子看着这个已经无数次承认错误，然后继续犯错的大儿子，不禁叹了口气。 吴家大儿子赶忙举手发誓：“算数，肯定算数，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好，既然如此，这次就暂且饶过你。如果再犯，后果你是知道的。”梅花嫂子无奈地说道。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那么让人省心，自家这俩就跟讨债鬼似的。 就连明轩和婉宁那么小，都知道不惹爹娘生气，乖巧又懂事。难道是两个儿子的出生时辰不对，才会如此顽皮？ “还有你这个小鬼，也是一样！你知不知道，这粮食是多么来之不易啊？有多少人家连饭都吃不饱，而你却在这里浪费粮食！” 梅花嫂子来到小儿子面前，掐了下他的脸蛋训斥道。 “娘，我和哥哥只是想帮祖母包豆包，结果就弄成这个样子了。”五岁的吴承文继续狡辩，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真是没想到才短短几日，竟然都学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还真是让娘大开眼界，既然你和哥哥如此不知珍惜粮食，那晚上就罚你们不准吃饭，抄写二十遍大字。” 此话一出，兄弟二人瞬间瘫坐在了地上，他们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写大字了。 可娘亲却偏偏罚他们写大字，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还不收拾一下，快去写，在你父亲回来之前必须写完，否则……” 还没等梅花嫂子把话说完，两个儿子便一溜烟没了踪迹。 如果让父亲知道此事，惩罚只会更加严厉，与背诵论语挨戒尺相比，抄大字已经算最轻松的了。 “这两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也不像他爹，都不喜读书，将来怕是很难出人头地。” 吴家婆婆不禁长叹一口气，那语气充满了失望，仿佛两个孩子的未来已经一片黑暗。 第1016章 王姑娘 “娘，儿孙自有儿孙福，读书并非唯一的出路，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您看陈家小两口，也没读过书，小日子不也过得红红火火。” 梅花嫂子何尝不想让两个孩子好好读书，将来走上科举之路，但这条路似乎行不通。 “哎！你说得也对，顺其自然吧！也许等孩子们再大点，就会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了。” 见儿媳妇都这么说了，吴婆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便继续包豆包去了。 哪个做父母的，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就想其他办法吧，何必执着于一条道走到黑呢。 梅花嫂子如今已经接受了拥有一个博学多才的相公，但两个儿子却资质平平的事实。 “娘，这个给您一些，剩下的留给那两个皮猴。”说完，梅花嫂子就解开袋口，从里面捧出一把干果，放在炕沿边上。 “这是什么？”吴婆婆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 梅花嫂子笑眯眯地说：“这是小溪让丫鬟给孩子们装的荔枝干和松子。” 吴婆婆轻声说道：“这干果价格可不便宜，咱就送了碗豆包，咋能收人家这么贵重的回礼呢！” 她心里却在感叹小溪出手大方，一点也不像她见过的乡下妇人，抠抠搜搜的，嗓门还特别大。 “我也不想收，是小溪让丫鬟硬塞给我的，不然就生气了。”提起这事，梅花嫂子便一脸无奈。 “小两口品行不错，是值得深交的人，好好相处，对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哪天就会用到人家。”吴婆婆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娘，我一定会与之好好相处的。” 梅花嫂子之所以能与小溪成为朋友，主要是喜欢她那如阳光般灿烂的性格，无论对谁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从不在背后论人长短。 吴婆婆摆了摆手，说道：“这干果你拿去给两个孩子吃吧！娘一把年纪了，牙口不好，就犹如那风中残烛，吃不得这些咯牙的东西。” “娘，还有很多呢，这些您就收起来吧！” 梅花嫂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婆婆牙口不好是假，想把好东西留给两个孙子才是真。 在儿媳的一再坚持下，吴婆婆还是把干果收下了，不过心里却想着，先放起来，等两个孙子把他们那份吃完，再拿给孩子们吃。 吴家这边婆媳二人有说有笑地包着豆包，这边陈家旺也赶着驴车从码头回来了。 “相公，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带着一股凉气走进来的男人，小溪不禁有些疑惑。 “爹娘难得来一次镇上，肯定要和李家老两口聊很久，我总不能一直等到他们聊完吧！想想，便把孩子们扔下，先回来了，你怎么没睡一会？” 陈家旺一边解释，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这一路，可把他渴坏了。 “我还以为你要等到晚饭前一起回来呢！”听了男人的解释，小溪觉得也有道理。 陈家旺放下茶杯，说道：“卤肉铺子那头，已有两日没过去了，我得去瞧瞧，晚饭前再去码头把爹娘和孩子们接回来就行。” 虽然孙浩阳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但他这个东家也不能老是偷懒啊！ 小溪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别忘了看看那几头猪长得怎么样了。” “那我就先去了，你再睡一会。” 陈家旺在小溪额头落下一吻，拢了下身上的袄子，便如一阵风般离开了房间。 “浩阳哥，这是我做的云片糕还有豆沙糕，你尝尝味道如何？” “王姑娘，以后你就不要再来铺子了，免得落人口舌，影响你的清誉。” 如果仔细端详，就会发现，皮肤白如羊脂玉的孙浩阳，此时脸色犹如被火烤了一般。 “你放心吧！这附近没人敢嚼我舌根，否则我就拔了她的……” 说到一半小姑娘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心里想着，浩阳哥不会嫌自己泼辣吧！这可如何是好？本还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呢！ 就在小姑娘懊悔不已的时候，孙浩阳却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率真的姑娘，内心深处，不由地悸动了一下。 听到孙浩阳的笑声，小姑娘更慌了，赶忙解释道：“浩阳哥，你别误会，其实我平时还是很淑女的，只不过我与体弱多病的父亲相依为命，难免遭人欺凌……”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孙浩阳给打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对方都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还手，只会助长对方嚣张的气焰，所以你做得对。” 小姑娘还以为对方会更加厌烦自己，没想到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浩阳哥竟然说她做得对。 与那些指责她一个姑娘家，每日和人争吵，像个泼妇一样，将来哪个男人敢娶，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的恶毒语言相比。 孙浩阳的话，犹如寒冬里的熊熊烈火，瞬间席卷全身，心里暖洋洋的。 想到这么多年，别人的指指点点，小姑娘不禁红了眼眶，噙着泪花说道：“谢谢你浩阳哥，这是我多年以来，听过最暖心的话。” “怎么还哭了呢！快擦擦，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不知为何，看到小姑娘微红的眼角，孙浩阳竟然莫名有些心疼。他赶忙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 “浩阳哥，还真是有口福，每日都有小姑娘给送吃食。”王虎站在窗下，一脸羡慕之色，那眼神，就像一只饿了几天的狼。 “别看了，你这辈子，估计也只有羡慕的份。谁让你没浩阳哥长得好看，还识文断字，最重要的是人家运气好，只是随手搭救，便成就了一桩缘份。” 王虎不甘示弱地看了眼李晓川，“那可未必，万一就有姑娘喜欢我这个样子的呢！” 孙浩阳见不得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模样，出言安慰道：“快别哭了，不然回去，你爹还以为有人欺负你了呢！”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一阵春风，轻轻拂过小姑娘的耳畔。 小姑娘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害羞地说：“那我就不打扰浩阳哥做事了，糕点我便放下了，明日再过来取篮子。” 说完，她便快步朝铺外走去，刚好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陈家旺撞了个满怀。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陈家旺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铺子里的伙计都是豺狼虎豹，把小姑娘吓成这个样子？ “东家，您来了？”王虎第一个看到陈家旺，赶忙打招呼。 陈家旺满脸狐疑地看向王虎和李晓川二人，“刚刚那是什么情况？你们欺负那个小姑娘了？” 李晓川赶忙摆了摆手，“东家，我们可没欺负人家小姑娘，具体的您还得问浩阳哥。”说完，他还给了陈家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家旺何等聪明，立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不禁把目光投向脸色微红的孙浩阳，心里不禁在想：看来这是有情况啊！ 第1017章 没有非分之想 孙浩阳一抬头，便与陈家旺那副八卦的神色撞了个满怀，他赶忙解释道：“那个，东家你别误会，王家姑娘只是为了感谢我的搭救之恩，这才会过来送吃食。” 说话的同时，他的脸颊更红了，宛如天边的晚霞，给人一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陈家旺没想到孙浩阳竟然如此纯情，瞬间对所谓的“搭救之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妨说来听听，你是如何英雄救美，俘获姑娘芳心的，也顺便让他俩学习一下。”陈家旺指了指一旁的李小川及王虎二人，笑着说道。 面对一脸八卦的东家，孙浩阳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原来那日铺子打烊，他去关门，突然看到远处有一辆马车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朝这边疾驰而来，好巧不巧，路边刚好有个姑娘正推着两袋粮食艰难前行。 眼看马车就要来到近前，而那个姑娘却只顾着推车，根本没有发现危险已经来临。 孙浩阳赶忙小跑几步，来到小姑娘面前，来不及解释，便拽了她一下，刚好躲过身后的马车。 但遗憾的是独轮车被撞翻，粮食撒了一地，小姑娘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便捧着粮食哭了起来。 孙浩阳见小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一时有些不忍离开，便帮忙收拾起洒落一地的苞谷。 这时小姑娘才反应过来，刚刚男子救了她，如果没有他，被撞的就不止这两袋粮食，还有她自己。 赶忙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向孙浩阳道谢，父亲还病着，如果她在受伤，对于她们的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通过交谈得知，小姑娘的母亲在她八岁那年，难产而亡，从此父女二人便相依为命。 为了养活年幼的女儿，父亲什么脏活累活都做，在她十三岁那年，身体彻底累垮，只要天气稍有变化，就会病倒。 从那以后，年纪小小的她，就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不但要下田侍弄庄稼，还要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 为了赚更多的银钱给父亲看病抓药，她便自己在家偷偷研究做吃食，功夫不负有心人，做得倒也有模有样，无论口感还是卖相都不错。 她觉得这可能是随了母亲的巧手吧！记忆中，母亲经常给她做绿豆糕、桂花糕、马蹄糕等各种糕点。 只要一有空余时间，她就会走街串巷去卖糕点，赚钱贴补家用。 冬天北风呼呼的刮，大家都不愿出屋，糕点生意不好做，她就去酒楼刷盘子，打扫卫生。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做的糕点种类越来越多，日子也渐渐有了起色，但父亲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全靠药汤温养着，家里自然也就攒不下什么银两。 这不，眼看家中银两所剩无几，小姑娘便打算卖两袋粮食，给父亲换药钱。 结果还遇到了这事，如果不是孙浩阳拉了她一把，就算不死也得受伤。 为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小姑娘便拎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上门道谢。 为了不拂小姑娘的面子，孙浩阳便当面吃下了糕点，还夸赞不错，自那以后，小姑娘每隔几日，就会以此为借口，上门送糕点。 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陈家旺不禁拍了下孙浩阳的肩膀，坏坏一笑，“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东家，我只是觉得王姑娘身世可怜，实在不忍拒绝，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他深知自己身份低微，好人家的姑娘，又有几个愿意下嫁于他？就算姑娘同意，估计其父母也不会首肯。 王虎闻言戏谑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看到王姑娘手指受伤，心疼得不行，赶忙去拿药粉还有白布，帮其包扎，难道是我想多了不成？” 李小川忍不住怼了王虎一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没看到浩阳哥脸都红了吗？” 如果说王虎是暗指，那李小川就是赤裸裸地挑明事情真相，没办法，谁让他难得看到一向稳重的浩阳哥，露出如此窘迫之态。 孙浩阳赶忙摆了摆手，“东家，您切莫听他俩胡言乱语，真的没有这回事。” “那你脸红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喜欢人家姑娘就大方承认，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如此畏缩不前。” 在陈家旺的印象中，孙浩阳一直都是个稳重如山的人，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慌乱。 孙浩阳欲哭无泪，心中暗自叫苦，这次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虽然他对那小姑娘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但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见此，陈家旺也不再打趣孙浩阳，而是直接来到柜台前，拿起账本看起了账目。 随后又去了趟后院，几头猪各个长得膘肥体壮，很是喜人，估计到时又能卖个好价钱。 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见一切正常，陈家旺对几人又叮嘱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东家渐行渐远的背影，孙浩阳瞬间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主要是担心东家继续追问下去，他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毕竟自己也说不清对王姑娘究竟是何感情。 说不喜欢吧！看到她的到来还有些小兴奋，说喜欢吧！看不到的时候也不会想起，所以他现在也说不清，到底喜不喜欢。 且说，离开铺子的王姑娘，想到孙浩阳对她说得那些话，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一路上都哼着欢快的小调，可见心情有多好。 可偏偏就有那煞风景的人，影响她的好心情。 刚走进巷子，就碰到了爱嚼舌根的侯氏。 “呀！小月这是去哪了？你爹也真是的，咋就不管管你，谁家这么大的姑娘，总是在外抛头露面，也不怕将来找不到婆家。” “我不抛头露面，你养我们父女啊！你女儿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不是照样没人娶，咸吃萝卜淡操心。” 小月是真心不想与人吵架，可总有人见她们父女好欺负，出言挑衅，一次两次忍了，次数多了，便学会了反击。 比如现在，她知道针扎在哪最疼，侯氏的大女儿因为面相丑陋，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却依旧待字闺中。 侯氏闻言瞬间跳脚，骂骂咧咧地说：“你个小蹄子，我闺女那叫坐福懂吗？越晚出嫁越好，哪像你，只有死了婆娘的鳏夫才愿意娶你。” “鳏夫也好，光棍也罢，最起码有人愿意娶，总比无人问津的好。”说完王小月便准备避开侯氏往家走。 “你说谁呢！我让你说……”侯氏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扇小姑娘耳光。 王姑娘只是微微侧身就躲开了疯婆子的攻击，侯氏一个没站稳，便扑倒在地。 王姑娘站到侯氏面前，居高临下地说：“我还有要事要做，就不陪你在这里玩了，改日有时间我们再继续。” 第1018章 父女谈心 “哎呀！你个小蹄子，我诅咒你这辈子也嫁不出去……” 小月对侯氏的咒骂充耳不闻，毕竟同在一条街住着，若是把事情做得太绝，对她们父女没有半点好处。 不过，一想到对方那七窍生烟的模样，心中就无比畅快。 王家住在巷子末尾处，三间看起来有些破败的土坯房，便是父女二人的栖身之所。 小月刚走进院子，就听到房中传来父亲剧烈的咳嗽声，她赶忙快走几步，推门进了屋。 只见父亲正坐在炕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小月赶忙坐到炕边帮父亲敲打后背，焦急地说：“爹，要不我带您去医馆找大夫瞧瞧吧！” 王父深知自己的病是积劳成疾，就算去医馆也无济于事，只能喝药将养着，便摇了摇头。 小月闻言，心疼得如刀绞一般，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起身去给父亲倒了杯热水，“爹，您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虽然两个伯伯一个叔叔还健在，但在小月看来，有这门亲戚还不如没有。 以前父亲没生病时，几家多少还有一些往来，但自从父亲不能下田开始，便渐渐断了来往。 即使小月再愚笨，也猜到其中缘由，无非就是担心他们父女上门借钱。 大伯那人倒是不错，只可惜做不得主，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伯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当年母亲健在时，还来家里借过钱，如今换了他，却是一个大子都没有。 每次见到他们父女，都恨不得躲着走，生怕开口向他借银子。 小叔是上门女婿，在家里一点地位也没有，更是指望不上。 他们父女最困难的时候，所谓的亲人没有一个伸手帮忙，反倒是左邻右舍，向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 自那以后，小月便暗暗发誓，她要与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彻底划清界限。 她只认曾经向她们伸出援手的邻居们，若是将来条件好了，她一定会报答大家的恩情。 一杯水下肚，王父顿感舒适了许多，咳嗽声也逐渐停歇。 看着满脸焦急的女儿，他安慰道：“放心吧！爹这都是老毛病了，死不了人的，我还要亲眼看着月儿出嫁呢！” “爹，月儿不嫁人，我要陪您老人家一辈子。”小月羞涩地说道。 “傻丫头，哪有女子一辈子不嫁人的，陪我一个老头子有啥意思。”王父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如果不是自己拖累了她，闺女怕是早就嫁作人妇，也不至于过了及笄之年，还待字闺中。 想到这些，他心中就充满了愧疚，觉得对不起逝去的妻子。 小月轻轻摇晃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地说：“不嘛！我就要陪爹一辈子，您养我小，我养您老。” “当真一辈子不嫁人？”王父看了眼眉目清秀的女儿，她的容貌像极了逝去的妻子。 小月连连点头，“嗯！不嫁了，在家陪您。” “哼！既然不想嫁人，那你刚刚又是去了哪里？” 王父发现自从闺女被救之后，就时常坐在窗前对着空气傻笑，作为过来人的他，自然也猜出了个大概。 “我去给浩阳哥送糕点，与想不想嫁人又有什么关系。”小月小声嘀咕道。 “是吗？以前怎么没见你给谁送糕点，还说不想嫁人。” “爹，我那不是为了感激浩阳哥的救命之恩吗？如果没有他，女儿岂能平安无事。” “那也不至于三天两头送一次吧！你对爹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小伙子？” 此言一出，小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一般，许久都没有说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闺女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小伙子心生爱慕也是人之常情。 王父打趣道：“被爹说中了吧？刚刚还嘴硬，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你心里想什么，爹能看不出来吗？” 小月心情低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说道：“嗯！我承认确实对浩阳哥有好感，但他似乎对我无意，今天还说，以后不要再去铺子里送吃食了，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坏了我的名声。” 王父听闻，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凭这句话，便知他是个正直的好小伙。” 小月不禁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街坊邻里都夸她长得漂亮，如果不是因为要带着个体弱多病的父亲出嫁，让很多小伙子望而却步，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爹，您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我的宝贝女儿如此出众，怎会有人不喜欢呢？若不是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了你，咱家的门槛怕是都要被媒人踏破了。” 王父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眼中，女儿可谓是十全十美，世间罕有，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小月连忙摇头，说道：“爹，您怎么会是累赘呢？真正喜欢我的人，绝不会在意这些的，所以您不必为此自责。” 听到女儿的话，王父感到十分欣慰，同时心中又浮现出另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那个小伙子吗？你可知道卖身契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从闺女口中得知，铺子里的几人，都是东家从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是奴籍。 小月点了点头，笑盈盈地说：“当然知道了，就是以后他的孩子也是奴籍，而且没有资格参加科举。” 王父一脸认真，“那你还喜欢他？” “爹，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并不在乎他是奴籍还是良籍，更重要的是，浩阳哥他曾经是个读书人，若不是家里突遭变故，也不会沦落至此，就冲他自卖自身，只为给父亲安葬，便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想到浩阳哥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小月的心就不禁如小鹿乱撞，仿佛要跳出胸口一样。 “既然月儿已经想好了，那就在观察观察，若是人家对你确实无意，咱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好吗？” 王父不知小伙子是否对女儿有意，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主要是不想闺女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小月沉思片刻，便应允了，“好，都听爹的，您在给我一个月时间，若是他真的不喜欢我，月儿便不再去纠缠，安心招个上门女婿，踏踏实实过日子。” 第1019章 糖葫芦 “上门女婿”，在当朝社会地位卑微，常遭人冷眼，俗话说“家贫无有聘财，以身为质也”，这意味着，由于家境贫寒，只能将自身当作抵押物，成为女方的女婿，既然被称为抵押物，其地位可想而知。 但凡家境稍好的人家，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做上门女婿，如此一来，不仅父母脸上无光，连儿子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所生子女也只能随女方姓氏。 在王父眼中，甘愿做上门女婿的男子，大多都是歪瓜裂枣，所以他一直反对闺女招婿入赘。 然而，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如果还不出嫁，就只能在家做老姑娘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在矮子里挑高个，万一能碰到个好的呢？王父便点头同意了。 说定此事后，小月就去外屋给父亲熬药了。 由于卤肉铺子正对着镇上唯一的书院，即使在寒冷的冬天，路边也不乏卖各种吃食的小贩。 什么饺子、馄饨、包子、肉夹馍等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陈家旺对这些吃食毫无兴趣，他径直往前走，唯独当看到老伯手中那红彤彤的草把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娘子最喜欢吃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了，买几串回去，她肯定会很开心。 “老伯，你这糖葫芦怎么卖？” “小串一文，大的三文两串，小伙子你要几串？” 正举着草把往前走的老伯，听到喊声，立刻停下脚步，心里暗自琢磨，这小伙子衣着光鲜，说不定能多买几串呢。 陈家旺仔细打量了一下两者的区别，小串上只有八颗红果，而大串上却有十二颗，价格也算合理。 “三文钱两串，那您给我来六串吧！” 老伯闻言，喜上眉梢，这可是笔大生意啊！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朵菊花，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麻溜地挑了六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陈家旺接过糖葫芦，从怀中掏出九个铜板递给老伯，便没做停留，直接往家走。 等离开了这条街，路上的行人便稀稀拉拉，即使遇到也是步履匆匆。 也只有那野狗不怕冷，在雪地中撒欢奔跑着。 不过望着路边挂满冰花的大树，还挺好看，宛如银装素裹的仙女。 外面实在太冷了，抓着一把糖葫芦的右手，这才没走出多远，就已经冻得像冰棍儿一样。 为了快点到家，陈家旺干脆一路小跑往家走，不然，他担心再走慢点，手指会被冻伤。 “夫人，您绣的越来越好了，您看这鸳鸯栩栩如生，简直要活过来了。” 桃红还记得之前夫人送她的帕子，那简直是惨不忍睹，如果不说，还以为那是谁家下蛋的大母鸭呢！ “有吗？”小溪拿起帕子仔细端详，似乎确实比以前的手艺好了很多。 桃红连连点头，“当然，比您之前的绣工，可不是好了一星半点。” 小溪闻言去柜中翻出之前绣的帕子，这么一对比，可不是嘛！还真是天壤之别。 “我终于可以给明轩和婉宁做漂亮的衣裳了。” 想到孩子们光秃秃的衣裳，小溪内心就是一阵愧疚。 明轩和婉宁身上穿的每一件漂亮衣裳，都是大姑子及两个妯娌送的。 谁让她不会绣花呢！裁剪也只能算是马马虎虎吧！ 话音刚落，就传来陈家旺的说话声，“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说时迟那时快，声到人到，只见男人拿着一把糖葫芦，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葫芦了？”看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小溪不禁垂涎三尺。 桃红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丫头，看到东家回来了，就要转身离去。 “等一下。”陈家旺叫住桃红，随后递给她一串糖葫芦，“买的多，你也尝尝。”只要把妻儿照顾好，一根糖葫芦又算得了什么。 “谢谢东家。”桃红本想拒绝，但看到陈家旺那不容拒绝的眼神，还是收下了。 桃红离开房间后，陈家旺便把一根糖葫芦递到小溪手中，“其余几根我都拿去杂物间，免得放在屋里化了，可好？” 小溪只是轻轻咬了一小口，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整个口腔蔓延开来，让人口舌生津。 她便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由于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她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当陈家旺再次回来时，糖葫芦已经被吃了一半，看到小溪吃得如此香甜，他便知道自己买对了。 “慢点吃，还有呢！都给你留着。”陈家旺满眼宠溺地帮小溪擦去嘴角上的糖块。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娘子吃得如此开心了，便脱掉外衣上了炕，一边帮小溪按摩双腿，一边说着铺子里发生的事。 “啊！真的吗？”听到有姑娘去铺子里给孙浩阳送吃食，小溪的眼睛瞬间闪闪发光，她如今最喜欢的事就是听八卦了。 “当然了，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陈家旺一边按摩一边说。 “没看出来啊！我们的大掌柜竟然还有如此好的福气。” 虽然大家的卖身契都在他们夫妻手中，但小溪真心没有把几人当作下人看待。 尤其是孙浩阳，卖身牙行，只为给父亲买口薄棺，他的孝心让小溪为之感动。 “嗯！我也没想到，更重要的是，小姑娘竟然不嫌弃他的下人身份，可见是动了真心。” 孙浩阳不仅识文断字，长相也不错，也不怪小姑娘对他一见钟情，说实话，陈家旺倒挺希望两人能成。 当初会去牙行买人，一是为了省心，二是担心卤肉方子被泄露，如今再瞧瞧，其实还真没有那必要。 虽然卤肉一直是大娘婶子们在做，但所需的香料都是被他碾压成粉末状交给几人的，就算有人受不了诱惑选择了背叛，也无济于事。 “相公，你想什么呢？”小溪见陈家旺有些愣神，就推了推他的胳膊。 “也没啥，就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大家都赎身了，我们是不是又得重新找帮工？”陈家旺摇了摇头，继续给小溪按摩双腿。 小溪闻言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她们当初是不是不该承诺可以赎身。 沉思片刻安慰道：“若是真有那一日，大不了再重新招人就是了，我还不相信，花钱请不到好帮手。” “娘子，你说得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他们真的走了，只能说明缘分还不够。”刚刚还有些伤感的陈家旺，突然就想通了。 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殊不知，正有人在背后算计着他们。 第1020章 方老爷 “你确定没有拿错账本？”身材微微发福，满脸奸诈的中年男子，“啪”的一声，把账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县城混不下去，搬来镇上的方老爷。 “老爷，就算奴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您啊！铺子里就这一本账目。”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句话还真不假。 只见掌柜虽然态度卑微，但面相却与自家主人如出一辙，都是一副阴险狡诈相。 “为何同样卖热锅子，陈家生意就那么好，而我们却这般差？你告诉我这是为何？” 方老爷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拧出水来。 掌柜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害怕极了。 别看他们老爷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其实私下里心狠手辣。 死在他手中的下人更是不计其数，原因无他，只要他心情不好，便会找来下人鞭打，直到彻底发泄完，才会停手。 至于下人的死活他才不会在乎，反正签的都是死契，就算是官府也不会追究。 而那些被打死的下人，甚至连张草席都没有，就直接被扔去乱葬岗，暴尸荒野，成为野狗的食物。 虽然，这些年没少帮老爷做肮脏事，但他终究也只是个凡人，还是很怕死的，真担心老爷一个不高兴，把他拉出去宰了。 掌柜壮着胆子，低头解释道：“老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有新鲜蔬菜，而我们却只有白菜土豆……” 方老爷面色不悦地看向掌柜，“你之前不是有派人去打听他们家蔬菜的来处吗？别告诉我，这么久了，还没有打探出来？” “奴才确实……确实派人去打探过，但铺子里的伙计们嘴巴都好似被缝上了一般，根本问不出来。” 掌柜一边擦着额上的冷汗，一边观察自家老爷的面色，犹如惊弓之鸟。 “废物，一群废物，这条路行不通，难道不会再换一条吗？”方老爷顿时火冒三丈，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上去就给了掌柜一脚。 掌柜已年约五十，哪里吃得消，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犹如蜗牛一般，慢吞吞地爬起来。 虽然心里暗恨老爷心狠，但还是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老爷，你别生气，奴才这就派人去铺子盯梢，肯定把蔬菜的来源弄得明明白白。” 方老爷瞧了眼老掌柜，神色狠厉地说：“好，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一无所获，后果你知道的。” “好好，老爷您放心，这次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好。” 掌柜刚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听到后半句，那颗心瞬间又悬了起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记住一句话，得不到，便毁掉。”丢下一句话，方老爷便犹如一座山一般，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铺子。 他前脚刚走，老掌柜就对着地下吐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若不是，当年你娘那个贱蹄子，爬上了老太爷的床，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原来方老爷的母亲，当年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外院打扫丫鬟，得知爹娘打算把她卖给脾气暴躁的鳏夫做填房，心中很是气愤。 稳下心来一想，与其被鳏夫活活打死，还不如给自家老爷做妾，虽然年纪大了点，最起码不打人，自此之后也不用在这般辛苦。 便趁方家老太爷醉酒的机会，爬上了他的床，夫人得知事情的经过后，本是想将其暴打一顿，赶出府。 然而，心地善良的方家老太爷，觉得自己的年龄都可以做小姑娘的父亲了，却把人家给睡了，心中不禁有些愧疚，于是便让丫鬟留了下来，单独住在别院中，吃食也按照妾氏的标准来。 但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她的房间，让人意外的是，一个月后，那丫鬟竟然怀孕了。 方家老太爷已有三儿一女，均已成家立业，孙子都三岁了，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并没有多热衷。 不过，他也没有亏待那个丫鬟，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毕竟，她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骨肉。 可惜丫鬟是个没福气的，生孩子时大出血，还未来得及看儿子一眼，便一命呜呼了。 方家老太爷只是看了孩子一眼，便将其交给了奶娘，自此以后方老爷便跟着奶娘生活。 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三年前老太爷卧病在床，弥留之际，把几个儿子叫到床前，当着各位族老的面，把家给分了。 作为一个不被期待而出生的庶子，自然分不到多少家财，方老爷心中极度不平衡。 于是，他和几个嫡出的哥哥大吵了一架，然后搬出去自立门户。由于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他便暗中算计几个哥哥的产业。 方家几个公子多年来积攒的怨气，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们把方老爷狠狠地收拾了一番。 并且说，如果不是当年爹娘心软，他根本就没有出生的机会，如今得了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竟还不满足。 既然如此，那把财产归还给他们好了。自那以后，兄弟三人开始了反击，方老爷名下的铺子，一个个都被他们搞垮了。 最后没办法，方老爷只好变卖了县城的田产，带上所剩不多的银两，还有老掌柜来到了芙蓉镇，准备东山再起。 自己尽心尽力为老爷办事，到头来，依然不被其当人看，何掌柜心中难免会怨气冲天，对着方老爷离开的身影，骂骂咧咧好一会儿，这才叫来一个伙计附耳嘀咕了几句。 伙计瞬间心领神会，拍着胸脯，“掌柜的，您放心，小的明日肯定给您带回来好消息。” 老掌柜拍了下伙计的肩膀，“好，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做不到，这个月的工钱你也别想要了。” “您就瞧好吧！”伙计胸有成竹地说。 “行，先去忙吧！”老掌柜挥了挥手，伙计便离开了包间。 老掌柜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回忆着，这些年，自己做过的各种肮脏事，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累，不想在继续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老爷性格阴晴不定，说不上哪日那带有倒刺的鞭子，便会抽到自己的身上，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他突然想换一种活法…… 老婆子常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中的几个孙儿，多积德行善。 再说离开铺子的方老爷，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径直回了自家的大宅院。 “老爷您……您回来了？”方夫人及三个正在打牌的妾室，看到男人面色铁青的从外面走进来，立马吓得脸色煞白。 第1021章 一劳永逸的办法 “怎么？我吃人吗？”方老爷阴沉着脸，眼神如刀般锋利，狠狠地刺向几个女人。 有个年龄较小的妾室，听到男人那阴恻恻的声音，吓得手一抖，茶杯瞬间落地，“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方老爷顺着声音看过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快步来到女人面前。 “害怕是吗？在我身下承欢，讨好我，让我买各种金银首饰时，怎么不害怕？” 话落就拽住女人的头发大声质问：“说啊！那个时候怎么不害怕？” “老爷，翠儿错了，求您饶了我……” 女子不停地哀求着，奈何非但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反而如一团火，点燃了方老爷的欲火。 他直接将女人拽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并划好门栓，将其她几个女人的求情声，隔绝在门外。 片刻，房间里便传来噼哩叭啦，桌椅翻倒在地，及那个妾室的求饶声。 痛呼声及男人的谩骂声此起彼伏，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方夫人及其她两个妾室，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皆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任谁也不会猜到看似面相和善的方老爷，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本以为已经月余未归家的他，会继续在潇湘楼鬼混下去，没想到今日却突然回来了，这着实，有些让人意外。 男人的归来，代表着她们噩梦的开始，几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小翠能挺过去。 渐渐的房间里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便见方老爷精神抖擞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与之前的阴沉相比，仿佛换了个人，说容光焕发也不为过。 方老爷无视三个女人的目光，径直离开了房间，朝书房走去。 直到关门声响起，三个女人才如梦初醒般地冲向房间查看。 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件被撕得破烂不堪的外衣，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所遭受的苦难。 接着，便是已经昏厥过去的小翠，她那原本白皙细腻的后背，此刻却如同一幅纵横交错的画卷，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许多刚刚结痂不久的旧伤，如狰狞的恶鬼，盘踞在她的身上。 “小翠，你醒醒，你别吓我。”其中一个妾室紧紧抱着小翠的身体，不停地摇晃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地滚落，滴落在小翠伤痕累累的肌肤上。 “快把她抱到床上去。”方夫人冷静地吩咐道：“圆圆去我房间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把那个白色瓷瓶拿过来，娇娇你去打盆温水来。” 二人听到方夫人的话，赶忙转身离开了房间。 “夫人，我真的受够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抱着小翠的妾室，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汹涌，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你当我没有吗？但是我走了，扬儿和明珠怎么办？”方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如果再继续下去，怕是我们也要像那些下人一样，早晚死在他手中。”想到男子只要稍加不顺心，便会把她们打的死去活来，那个妾室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时，她对自己的父亲充满了怨恨，恨他为了还赌债，竟然将自己卖给了方老爷这个变态。 方夫人又何尝不想逃离这种每日活在恐惧中的生活，但她还有一双儿女，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势必会影响两个孩子的亲事。 “容我再好好想想对策，怎样才能一劳永逸。” “好，我听夫人的，反正自从我被抬进方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娘家了，无论您去哪里，兰儿都愿意誓死追随。” 这三个妾室，没有一个是因为贪慕虚荣才被男人抬进门的，她们都是被娘家所迫，不得不走上这条不归路。 所以方夫人才能与之打成一片，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估计整个镇上都没有如此和谐的后宅了，只可惜男人不懂得珍惜。 这边的事情暂且不提，且说来二儿子家做客的陈家老两口，此刻正坐在桌前与亲家亲家母推杯换盏。 “爹娘，你们尝尝这米饭菜，香而不腻，很好吃的。”冬梅把菜盘又往前挪了挪。 “好，娘尝尝。”陈母随即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嗯！软烂入味，肥而不腻，确实很好吃，这是什么神仙菜肴啊！还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肉菜。” 冬梅语气轻柔地说：“娘，这道菜叫红烧肉，是我隔壁铺子的老板娘学的，如果您喜欢吃，我可以把步骤告诉您，以后想吃，随时可以做。” 这还是那日家中老母鸡跑去了隔壁院子，恰巧他们家在做这道菜。 那满院子的肉香，像个调皮的小精灵一般，不断钻进冬梅的口鼻，害得她差点没当众流口水。 隔壁杂货铺的老板娘与冬梅年龄相仿，见她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不禁心生好感，就把这饭菜的做法传教给了她。 据隔壁老板娘讲，这道菜还是她在酒楼做帮厨的表哥偷师学来的。 陈母给明轩和婉宁碗里各自夹了一块肉，这才看向冬梅，“那敢情好，你爹我俩这牙口不好的都能吃。” “梨花嫂子说，还可以放配菜，例如粉条油菜等，味道更佳。”冬梅一边给儿子喂饭一边说。 “那待会你告诉娘咋做，回去我试试，也让你大哥大嫂尝尝这红烧肉的味道。” 今天的饭菜很对明轩和婉宁的胃口，没一会儿，一碗饭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李母在旁不禁感叹，“家旺两口子也太会养孩子了，不但长得俊俏可爱，还不挑食，最重要的是乖巧懂事，不像我们铁蛋调皮得像个小猴子！” 而被外祖母嫌弃的铁蛋，此时正在抗拒娘亲递过来的勺子，因为小家伙特别挑食，是个无肉不欢的主，看到白菜就要伸手推走。 “儿子挑食是不对的，你看哥哥姐姐都不挑食。”冬梅端着一碗饭耐心地哄着铁蛋。 小家伙听到娘亲说的话，还转过身看了眼明轩和婉宁的饭碗，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一幕，把一桌人逗得哈哈大笑，别看铁蛋说话没有哥哥姐姐说话早，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聪明着呢！ 当看到明轩和婉宁碗中的萝卜汤，还有清炒白菜，铁蛋这才不咋抗拒母亲的投喂，而是试探地把白菜吃进口中。 先是皱了下眉头，随后发现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这才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第1022章 崩溃的李父 “娘子，若是酉时我还未归，你就先吃吧！无需等我，我估摸二哥二嫂定会留爹娘吃晚饭。”陈家旺取下墙上的皮袄，匆匆往外走去。 小溪微微一笑，“好，我知晓了，你路上小心些。” “嗯！无需担心我，倒是你，没事尽量少动绣花针，对眼睛不好。”话毕，陈家旺便推门而出。 北方的天气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便狂风大作。 陈家旺刚迈入院中，一阵寒风便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袄子，一头钻进了驴棚。 小毛驴见主人来了，立刻仰头“嗯昂嗯昂”地叫了起来，狗窝里的小黑听到声响，也摇着尾巴跑了出来，扑向陈家旺。 “怎么？你也想与我一同去码头？”陈家旺摸了摸小黑的脑袋，这家伙长得真快，站起身来，都快与他一般高了，或许是吃得好的缘故。 小黑似乎听懂了陈家旺的话，连着“汪汪汪”叫了几声，那模样仿佛在说，对对对，主人带我去吧。 “好吧！你乖乖在此等我套车，然后就带你去。” 言罢，陈家旺便去套车，小黑则像个孩子般，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驴车刚套好，小黑就迫不及待地跳上车，趴好，那模样可爱极了。 “你可真机灵，竟也知晓走路累，还想搭个顺风车。” 话刚落，小黑就摇了摇尾巴，那模样像极了在回应主人的夸赞。 小黑能坐车，自己却要在前面拉车，小毛驴似乎在抗议，时不时地叫唤几声，可能发现无论它怎样做都无济于事，便彻底闭了嘴，只顾低头一路向前，再没叫过一声。 下午，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一直到镇外，也没凑足五个人。 早知道下午会起风，就不让爹娘带两个孩子去二哥家了，毕竟他们还小，弱不禁风的，很容易着凉。 带着这样的懊恼，陈家旺一路疾驰，想着早点把孩子们接回家，免得一会天黑路不好走，孩子们再招惹上啥不干净的东西。 “亲家亲家母，谢谢你们，为我们老两口养了个好女婿，这杯我敬你们。”说完李父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世间，除了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最亲近的人，莫过于儿女亲家了，老李头，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陈父又不傻，当然明白对方的弦外之音。 “不，赡养爹娘本该是儿子的事，但家瑞作为一个女婿，却承担起了这个责任，我这心中不好受啊！……”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压抑已久，李父说到一半，突然崩溃大哭。 这可吓坏了李家母女，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头子\/父亲落泪，赶忙起身上前安抚。 而他为何如此，陈家三口却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可能发泄出来会更好过一些，憋在心中久了，很容易出毛病。 三个孩子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哭，眼中反而充满了好奇，饭也不吃了，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父看。 “亲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家，往事就如过眼云烟，让它随风而去吧！何必自寻烦恼呢！” 看着老泪纵横的好友，陈父心中百感交集，估计如果换成是他遭遇此事，也会如此吧！ 李父闻言哭得更加伤心，泣不成声地说：“我问心无愧，这么多年，也帮老大颇多，没想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爹，我虽不是您的儿子，但俗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养您和娘也合情合理，您就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了。” 虽然岳父岳母没有生养自己，但他们却生了冬梅，让她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他们成亲以后，老两口也没少帮忙，不但伺候女儿坐月子，还帮忙带铁蛋。 如果没有二老，自己怎么可能安心去收山货，就凭这些，他心甘情愿为岳父岳母养老送终。 李父闻言，拍了拍女婿的肩膀，感慨道：“家瑞，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娘没有看错人，我们冬梅能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啊！” “好了，快别哭了，也不怕几个孩子笑话你。”李母深知自家老头子心中苦闷，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向前看。 李母话音刚落，李父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向几个孩子，只见明轩和婉宁还有铁蛋，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那小模样认真得可爱极了。 其实李父也不想在人前落泪，但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只想找个人说说话。 “你们几个小鬼，是不是在笑话外祖父啊！” 明轩和婉宁连忙摇头，像拨浪鼓似的，奶声奶气地说：“爷爷不哭，娘说要坚强。” “嗯！爷爷不哭，爷爷要做个坚强的人。” 而此时，铁蛋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李父面前，咧开小嘴，含糊不清地说：“祖祖乖……不哭。” “哈哈哈”大家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了声。 李父看到外孙如此可爱的小模样，瞬间破涕为笑，捏了捏小家伙水嫩嫩的脸蛋，开心地说：“好，外祖父不哭，以后再也不哭了，要做个坚强的人。” 也不知铁蛋是真听懂了外祖父的话，还是压根就没听懂，也许是小孩子天性使然，竟然扬起小手鼓起掌来，像一个快乐的小精灵。 一顿饭就在这又哭又笑的热闹场面中结束了。 陈母看了眼天色，站起身来，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小弟肯定忙，所以还没过来接我们，家瑞啊！你套上车送我们一趟吧！” “爹娘，外面变天了，冷得很，要不，你们和两个孩子就住下吧！明日清晨，我再送你们回去。” 陈家瑞看了眼院中被北风吹得像个不倒翁似的来回翻滚的箩筐，不禁有些担心。 外面这么冷，爹娘年纪大了，两个侄子侄女也还小，要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啊！ “不碍事，我们穿的多，只要把两个孩子捂严实，啥事没有。” 明轩和婉宁从小到大，没在别人家睡过，这要是半夜起来找娘亲，自己这个做祖母的可哄不好，稳妥起见，还是回镇上好。 “有人在吗？二哥，给我开下门。” 陈家旺来到前面铺子，见已经挂上了打烊的幌子，只好绕到后院，跳下驴车去叫门。 第1023章 聪明的小黑 “二哥，在吗？开下门……” 可能是外面风太大的关系，陈家旺扯着嗓子叫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 “不会让我一直这样叫下去吧！” 看到主人的嗓子都要喊破了，小黑嗖的一下，就从车上跳了下去，对着大门“汪汪汪”地狂吠起来。 “小黑真棒，回去奖励你大骨头吃。”陈家旺没想到小黑竟然如此通人性，还知道帮自己叫门。 可能小黑是听懂了主人的话，然而，尽管它叫得声嘶力竭，却久久不见有人来开门，心情愈发烦躁，叫声也越来越大。 “瑞哥，你有没有听到狗叫声，好像就在咱家大门口。” 刚给婉宁穿好外衣，冬梅就听到巷子里传来疯狂的狗叫声。 陈家瑞不以为意地说：“是吗？可能是哪里来的野狗在掐架吧！” 说完，他就去院中套车。这天渐渐暗了下来，得早点把爹娘和明轩婉宁送回去，孩子太小，不能走夜路。 只是，他刚推门而出，一声声狗叫便传进陈家瑞耳中，而且，这声音越来越像在自家大门口。伴随狗叫而来的，还有“砰砰砰”的拍门声，这不禁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家旺实在喊不动了，嗓子像着了火一样，又疼又干。他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不如一条狗体力好。 “还是你厉害呀！叫了这么久，嗓子都不痛，不像我，痛得要死……” 听到主人的夸奖，小黑“汪汪汪”叫得更欢了，仿佛在说：“那是当然！” 它可能是担心陈家旺拍门手疼，每叫一声，就朝严丝合缝的大门上扑一下。随着不停的撞击，大门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颤动声。 看着眼前这一幕，陈家旺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赶快有人出来开门，否则，用不了多久，这门怕是就要被狗子给撞下来了。 陈家瑞越听越觉得奇怪，于是爬上墙头想看一眼，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只野狗一直对着自家大门狂吠。 墙根下刚好堆放了不少干柴，陈家瑞轻松地爬上墙头，当他看清外面的一人一狗时，不禁笑出了声。 “小弟，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狗，在门口掐架呢！” 陈家旺闻声看去，只见二哥正趴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二哥，你终于出来了，如果你再不来，你弟弟我就要冻死在门外了。” 看到弟弟一脸委屈的样子，陈家瑞非常内疚。要是他能早一点出来，弟弟也许就不会在门外冻这么久了。 “都是二哥不好，我这就下去给你开门。” 大门刚打开，小黑就朝陈家瑞扑了过去，然后对着他就是一阵狂叫，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怎么才出来？没看到我主人都要冻僵了吗？” “小黑，不要叫了，二哥也不是故意的。” 话音刚落，小黑的叫声戛然而止，转身摇着尾巴来到陈家旺身旁，不停地用脑袋往他身上蹭，像极了撒娇的孩子。 “真没想到，它还挺通人性的，这是对我不满吗？” 陈家瑞伸出手打算摸一下小黑。谁知刚才还在弟弟身上撒欢的狗子，瞬间呲牙咧嘴，一副随时要扑上来的样子。 “小弟，你这狗是在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只。” 住在码头可不比村里，即使夜不闭户，也不会丢东西，但这里却不同，经常有小偷光顾。若是家中养条狗，就会安全很多。 “这可是我和娘子在路边买的，虎头虎脑的，聪明得很呢！” 陈家旺还记得小黑刚买回来时，小小的一团，当初还以为养不活呢！ 没想到，这小家伙不挑食，啥都吃，那是肉眼可见地长啊，才短短几个月，就长这么大了！ “要是日后，你再遇到跟小黑类似的狗子，帮二哥也买一只，回头我再给你钱。” 其实陈家瑞是看中了小黑，但想到弟弟养了那么久，肯定有感情，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自己买一条吧！ “行，若是我碰到，就帮你买一只，二哥你帮我把爹娘叫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 巷子里不比前面铺子，站在窗前，外面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如果，他也跟进去，担心驴车会被人顺走，毕竟码头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 “好，我刚打算套车送爹娘和孩子们回去，你便来了，我这就去喊他们。” 陈家瑞说完，就大步流星地朝院中走去。 一会儿，老两口就各自抱着一个孩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亲家，亲家母，就别送了，外面挺冷的，你们赶快回去吧！”陈母朝李家老两口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 李母摇了摇头，“这一段路，不碍事的，走吧！” 难得亲家两口子过来一次，如果不送到大门口，女婿还不得多心啊！ 此话一出，陈母也就没再说什么，一行人就朝后院大门口走。 “祖父祖母，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小叔家吗？” 一直走在后面，默不作声的毛毛，突然开口问道。 “这……”陈家老两口不禁有片刻迟疑，虽然那是小儿子家，但早已分家另过，他们怎敢做主。 小儿媳如今身怀六甲，自然更喜安静，若毛毛再跟去，那家里可就是四个孩子了。 陈家瑞即刻猜出爹娘的心思，这事，他们着实做不了主。 “儿子，现下天冷，咱就不去小叔家了，等开春转暖了，爹再送你去，可好？” 听到父亲的话，毛毛虽有些黯然神伤，但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行至门口，陈家旺就察觉到每日见自己都兴奋异常的小侄儿，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毛毛怎么了？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想去你家住上几日，我说现下天寒，等天气转暖了，再带他去，可能有些不开心吧！” 陈家瑞踱至儿子近前，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解释道。 “二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毛毛想去，你让去便是，难道我还差侄儿一个人的口粮啊！” 得知事情原委，陈家旺来到毛毛面前，将侄儿抱进了怀里。 小家伙听到叔叔的话，眼睛瞬间一亮，“小叔，我会很乖的，绝不打扰婶婶休息。” 他深知有孕之人需要多休息，当初继母怀弟弟时便是如此。 “毛毛真懂事，不过，你小婶不怕吵，她最喜欢热闹了。” 听到侄儿的话，陈家旺不禁鼻头一酸，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说出这番话，可见他有多么谨小慎微。 第1024章 感觉对不起儿子 毛毛的这番话，犹如落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泛起涟漪，大家心思各异。 陈家老两口不禁有些心疼这个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一丝母爱的孙子。 虽然冬梅嫁过来后，并没有苛待毛毛，但终究不是亲生母亲，总是亲近不起来。 看到孙子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两人就更加心疼了。 如今李家老两口又跟随儿子一起生活，大家都围着铁蛋转，孩子心中难免会有些许失落，犹如那掉队的大雁，孤独而无助。 “既然你小叔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跟去住几日吧！切记不要调皮。” 弟弟都这么说了，陈家瑞也不好在阻止，便对儿子叮嘱了一番。 “家旺，你先等一会，我回去给毛毛带几件换洗的衣裳。” 虽然继子与自己算不上亲厚，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只是很少说话而已，冬梅还是很喜欢毛毛的。 明轩和婉宁听到毛毛哥哥要去自己家，格外高兴，挣扎着要下地，就像那刚出笼的小鸟，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向天空。 老两口刚把兄妹俩放到地上，两个小家伙就拉起毛毛的胳膊，蹦蹦跳跳地朝驴车走了过去。 看到小主人的身影，原本趴在墙角下的小黑，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朝三个孩子扑了过来。 这一幕，可把陈家老两口吓得不轻，孙子孙女还那么小，这还不得给扑倒啊！ 捡起一根棍子，就要把小黑吓唬走，没想到小黑非但不害怕，还“汪汪汪”叫了两声，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打我一下试试。 “娘，您不用担心，小黑知轻重，它只是在撒欢而已。” 看到母亲操起棍子要打小黑，陈家旺赶忙上前阻止。 就在陈母迟疑的时候，小黑已经摇晃着尾巴与三个孩子玩了起来，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没一会儿，冬梅就拿着一个小包袱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黑真的很聪明，来时车上空无一人，它便搭上了顺风车，回去时，三个孩子两个大人，已经把车挤得满满当当，它便像个忠诚的卫士一样默默跟在车后。 陈母朝几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回去吧！一会儿铁蛋醒了，找不到人，该哭了。” 冬梅微微一笑，“没事的娘，铁蛋每次睡觉，最短也得半个时辰，一时半会不会醒的。” 铁蛋可能是正在长身体的原因，特别嗜睡，每次睡觉，那是雷打不动，一觉睡到自然醒。 小家伙也特别省事，睡醒了不哭也不闹，要不自己玩，要不去找哥哥。可能今天玩累了，刚吃过晚饭没一会儿，就像小猪一样睡着了。 “小弟，路滑，你慢点赶车。”陈家瑞看了眼渐渐动起来的驴车，叮嘱道。 陈家旺闻言转过身子回答，“二哥你就放心吧！这天气，即使我想快点回去，也快不起来啊！” 直到驴车消失在巷子口，一行人才关好院门回了屋。 想到毛毛要几日不在家，陈家瑞的心中不免有些空荡荡的。 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儿子，如果他不再娶，所有的爱都将只属于毛毛一人。 但如今他又与冬梅生了小儿子，陪毛毛的时间，自然不如以往多，毕竟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不能有偏有向，否则便会伤了冬梅的心。 他还发现，自从李家老两口搬过来一起生活后，毛毛的话似乎越来越少，无事便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可能老两口还有冬梅每日哄铁蛋的场景，让他产生了自卑心理，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只是个多余的人吧！ 每每想到这些，就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有时静下来，他便会想，自己是不是错了，当初是不是就不该再娶，父子俩过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但起码那时的儿子是快乐的。 只顾着想事情的陈家瑞，便没有注意脚下，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陈母准备打狗那根木棒给绊倒，还好冬梅及时拉住了他。 “瑞哥，你没事吧！我怎么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细心的冬梅发现，自打小叔子一行人走后，男人便再未说过一句话，仿佛心中藏着什么秘密。 陈家瑞赶忙给了冬梅一个放心的微笑，“没事，只是毛毛突然离家，有些不习惯。” 冬梅闻言那颗担忧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哦！我还当你有心事呢！没事就好。” 她可以理解陈家瑞的心情，若是铁蛋突然离家几日，她肯定也会有所不适。便没有再问，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屋子。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路面上的积雪便结成了冰，滑得像镜子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摔倒，唯独离路边较远，没有被人踩踏过的地方，稍微好走一些，但雪却很深。 自从来到镇上后，毛毛唯一一次外出，就是去小叔家，这是第二次，望着渐渐远去的码头，小家伙不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因为路面太滑，风又大，小毛驴走的并不快。 虽然天气寒冷，但三个孩子却很开心，一个个躲在被子里，探着头往外看，叽叽喳喳像一群小麻雀一样，时不时便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陈家旺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听到孩子们的笑声，不管多累，身上的疲惫感，瞬间就像被大风吹走了一样。 冬季的天黑得早，陈家旺赶着驴车回到家时，天边只剩一点微光。 “夫人，是东家和小主子们回来了。”正在给小溪捶背的桃红，听到动静，不禁朝外看了一眼。 “是吗？我出去瞧瞧。”说着小溪就要穿鞋下地。 “夫人，外面起风了，特别冷，要不您还是别出去了。”桃红不禁有些担心。 小溪摇了摇头，“如果只有你们东家，我去不去无所谓，但有公婆在，我身为儿媳，若是不出去，有些不好。” 虽然公婆不是那等挑事的人，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忘。 桃红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会想这么多，此刻听到小溪的话，不禁想到了将来的自己。 刘福是家中长子，赡养老人的事，肯定要落在他的头上，也不知道他爹娘性格如何，想到将来要与公婆生活在一起，桃红就忍不住有些害怕。 若是通情达理还好，要是摊上那种胡搅蛮缠的可怎么办，自己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她与刘福还没有定亲，最后能否走到一起还是个未知数。 小溪可不知道，只是随口一句话，桃红就联想了那么多。 如果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会说，“傻丫头，难道刘家父母不在反对刘福与你好，还不能足以证明他们的人品吗？” 第1025章 毛毛的心思 小溪刚踏进院子，就与正打算抱着明轩回屋的婆婆撞了个满怀。 “这冰天雪地的，你咋还出来了，要是受了凉可咋办，快回屋去。” “我想出来看看爹娘。”虽然婆婆的声音大了些，但小溪知道那是对她的关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小儿媳虽然比刚过门时，胖了不少，但拜后母所赐，身体亏空得厉害，怀上这个孩子时，还险些滑胎。 如今可容不得半点闪失，这要是不小心滑倒，儿子还不得疯啊！ 面对婆婆的关心，小溪微微一笑，“娘，我没事的，老人不是常说，多走动走动，到时生的也快吗。” “活动也得分天气啊！若是天好，出来走动倒也无妨，可这不是昨日才下过雪吗？路滑着呢！” 陈母心有余悸地说道，刚刚下车时，她就险些摔倒，还好老头子及时拉住了她，不然，定会摔个狗啃屎，牙齿还不一定能不能保得住。 “小婶。”看到小溪的身影，毛毛立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呀！毛毛也来了，外面冷快进屋，小心着凉。”毛毛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若不是二哥后来娶了冬梅，小溪都想把他接过来一起养了。 “娘亲，娘亲。”婉宁在祖父的怀中挣扎着，陈父只好把小家伙放了下来。 刚恢复自由的小家伙犹如一只欢快的小鹿，朝小溪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想娘亲了”。 “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小心撞到你娘的肚子。”陈母看到小孙女的举动，瞬间吓得脸色苍白，仿佛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 还好陈家旺快人一步，来到小溪面前，拦住了宝儿女儿，“爹爹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往娘亲身上扑，怎么忘了呢！” 婉宁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想起爹爹确实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宝错了，下次不会了。” 陈家旺揉了下小家伙的头，语气轻柔地说：“哎！这就对了嘛！我们婉宁最乖了，跟你祖父回屋吧！” “东家，您也回屋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来福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好，别忘了给毛驴饮点水，拌草料时，再添点玉米粒。” 陈家旺对来福叮嘱一番，便抱着宝贝闺女回了屋子。 小宝也踏着最后一丝光亮，手拿两本书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看到房间里的毛毛时，惊讶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毛毛你啥时来的，早知道你来，我就早点回来了。” 以前由于杨氏的关系，毛毛很少去老宅，小宝对这个堂弟印象并不算太深。 直到后来二叔休了杨氏，毛毛去老宅的次数多了，兄弟俩才渐渐熟络起来，关系也越来越好。 别看小宝那时调皮，但自从进了学堂以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不但懂得了很多道理，甚至有些心疼毛毛这个堂弟。 虽然母亲说话嗓门大了点，不似别人娘亲那般温柔，但却真的很疼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与毛毛比起来，他真的是太幸福了。 看到毛毛来了，简直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 最重要的是，堂弟记忆力那是超级好，但凡他教过一次的字，便能通通记下来，说是神童一点不为过。 别看他还未踏入学堂，但识得的大字，却一点也不比读了一年书的孩子少。 由此可见，他对读书的热爱，已然到了痴迷的程度，不然也不会在无人教授的情况下，识得如此多的字。 想到这些，小宝不禁对这个堂弟钦佩有加，看到他来了自然高兴。 “在家实在太无聊了，我想来这边跟哥哥多认些字。” 毛毛没有说的是，他每天看着继母还有她的爹娘，围着弟弟转那个画面真的很让人羡慕。 但他的娘亲却像个陌生人一样，对他一点也不疼爱，只有父亲一个人疼他。 如今家中开了铺子，爹每天忙到打烊才会回后院，吃过晚饭就睡下了，陪他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在那个家，仿佛是个多余的人，那个家更像是弟弟的家。心中不免感到孤独。 小婶家不但有弟弟妹妹，还有小宝哥哥，他喜欢这里热闹的氛围，这样便会暂时忘掉烦恼。 而且小叔小婶对他特别好，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他很喜欢来这里。 只可惜不能常住，要是那样就好了。 谁也不知道才五岁的毛毛，心中竟然藏了这么多事情，若是让小溪知道，肯定会心疼死。 “那你多住几日，哥哥多教你认些字。” 小宝把书放在书桌上，便迫不及待地连喝三杯水，这才感觉不再那么口渴。 毛毛闻言不禁抬头看向陈家旺和小溪，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多日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绿洲。 他当然想多住几日，但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还得征求小叔小婶的意见。 “只要毛毛想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两人又怎会看不到毛毛那期待的眼神，孩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就仿佛有人在他们胸口插了一柄利剑，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别说是现在日子好过了，就算是换成以前那种紧巴的日子，只要孩子想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他们夫妻二人也断然不会拒绝。 此言一出，毛毛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真的吗？太好啦！谢谢小叔小婶，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绝对不会吵闹。” 陈家老两口在码头待了大半天，期间他们也注意到，毛毛似乎变得比以前还要沉默寡言。 于是趁着没人的时候，两人悄悄地询问毛毛，是不是继母对他不好，或者是李家老两口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然而，毛毛只是摇了摇头，并表示大家对他都非常好，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发生。 此时此刻，看着孙子灿烂如春花般的笑脸，老两口忍不住心生感慨，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命不好。 “我们是一家人，下次不许说谢谢，不然小婶就生气了，记住了没？” 有时小溪甚至怀疑，毛毛幼小的身躯中，住着一个成熟稳重的灵魂，主要是这孩子太懂事了，偶尔说出的话，犹如一个成年人，与他的年龄一点也不符。 “我知道了，小婶。”毛毛点头应道，随后就与小宝去书桌前认字了。 得知老两口和一双儿女，已经吃过晚饭，小溪便要去锅中拿出一直温着的羊肉馅饺子。 “你歇着，我自己去端。”小溪刚要起身，就被陈家旺给拦住了。 第1026章 惆怅的陈母 不一会儿，满满一大盘饺子，犹如一个个胖嘟嘟的小娃娃，再配上一碟蒜酱，便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桌子上。 自从入冬以后，杨大娘几人，不忙时，便会包些饺子冻上，这样，有客人点饺子，就能迅速上桌了。 如今后厨多了小莲的帮忙，四个人做事更加游刃有余。这不，晚上打烊前，又包了满满三盖帘的饺子。 羊肉馅饺子，是杨大娘几人特意包给一家五口的，平日，铺子里很少卖羊肉馅饺子，主要是价格太贵，买的人寥寥无几。 “怎么样？味道如何？”看到男人一口一个的样子，小溪就知道他也很喜欢。 “嗯，好吃，要是做成羊肉青椒馅，估计味道更鲜美。” 陈家旺觉得猪肉青椒那么好吃，羊肉肯定也不会差。 “只可惜菜园里的辣椒，才刚刚开花，想要吃到嘴，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提到辣椒，小溪不禁有些垂涎欲滴，谁让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呢！干辣椒，哪有新鲜的味道好。 “娘子，我上次回村里，发现一个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陈家旺边吃边说。 “什么事啊？”小溪那双漂亮的杏核眼，瞬间犹如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闪发光，散发出八卦的光芒。 “我发现无论做什么事，宋叔都事必躬亲，甚至还无意间听到他对宋婶说什么不要太累，小心点之类的话。” 以往过去，都是夫妻俩一起做事，这次却与往常截然不同，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吧！”小溪的眼睛比之前更亮了。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快说来听听。”陈家旺饺子也不吃了，一脸期待地看向小溪。 “我怀疑，是不是宋婶怀孕了。”能让男人如此小心翼翼，除了有孕，小溪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了。 听到这话，陈家旺更加发懵了，“可不是说，宋婶生大壮时落下了病根，在无怀孕的可能吗？” 宋叔已经年近四旬，若是宋婶真的怀孕了，妥妥的老来子，如此小心翼翼倒也正常。 “凡事都有个意外，无绝对，就像你当初不是也找黄大夫开过药，还不是照样怀了这个小家伙。”小溪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陈家旺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当初开药时，说保证不会怀孕，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怀上了。 “照这么说，大壮岂不是要多个弟弟或是妹妹。” “对啊！大壮不是特别喜欢孩子吗？要是他知道宋婶怀孕了，肯定特别高兴。” 小溪还记得一家刚来到竹溪村时，大壮就特别喜欢哄明轩和婉宁玩。 “那为何宋叔没有对我们说呢！” 宋婶再次有孕，算是一件喜事，陈家旺有些想不通。 小溪微微一笑，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你是不是忘了，民间的风俗习惯，妇人怀孕前三个月，是不能对外张扬的，更何况他们这胎来之不易，自然更加小心谨慎。”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怀孕前三个月，胎像尚且不稳，情绪激动，或受外界因素影响，很容易滑胎，所以大部分人不愿对外讲，直到胎儿坐稳，才会公之于众。 陈家旺瞬间恍然大悟，“对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家里的田产越来越多，肯定需要几个像宋叔那般忠心耿耿的人，帮忙打理。 多生几个孩子也好，等老两口老了，就让他们的孩子接替爹娘的位置。 若是将来儿子踏上科举之路，必然不会留在镇上，说不定，要举家搬迁至县城，甚至更远的地方。 村里的田地和庄子，肯定要找个信得过的人，代为管理，他觉得宋叔就挺合适，做事认真，还负责任。 “那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 “不用，等孩子降生，到时包个大些的红封便是。” 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小溪拿过火折子把油灯点燃，房间里瞬间亮如白昼。 陈家旺点头应道：“行，都听娘子的。” 再说隔壁房间，小宝正充当着夫子的职责，在教三个弟弟妹妹认字、画画。 别看小宝才八岁，但却教得有模有样，明轩和婉宁太小，还握不住笔，便让他们自由发挥，在纸上涂涂画画。 自己则在旁边教毛毛读书认字，两个小的很乖巧，也不过来捣乱，就那么静悄悄地画着。 整个房间只有小宝偶尔教毛毛认字的说话声。 望着这温馨的一幕，陈母不禁感叹：“如果爹娘没有走那么早，说不定，我也会有几个弟弟妹妹。” 从小她就特别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受了欺负，也有人帮忙出头，哪像她，只能像个受伤的小兽，躲在无人的角落，默默流泪。 祖父祖母年纪大了，为了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陈母从不会把别人骂她是野孩子的事，说给二老听。 后来她便渐渐远离了那些嘲笑自己的孩子们，开始独来独往。 直到在码头遇上不受爹娘待见的老头子，两人在一起抱团取暖，相互依偎，凭借勤劳的双手白手起家，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陈父闻言长叹一口气，“兄弟姐妹多，也未必是好事，你看我，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如果家中只有他一个儿子，又怎么会发生，爹娘一碗水端不平的现象。 不过，现在想来，他还挺感激老两口当年把他轰出家门，不但避免了婆媳矛盾，还省了孝敬的银两。 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使长子给父母养老送终，其他儿子每年也要出二百斤粮食，送去老宅以尽孝心。 要知道，年景好，一亩良田，也不过才得三担粮食。 二百斤都快赶上一亩地的收成了，若是分的田地多还行，反之，除去给爹娘的孝敬粮食，估计连妻儿都养不活。 “但你看家兴他们姐弟几个，还有小宝及明轩婉宁他们，关系多好啊！”陈母指了指一旁的四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就像春日的阳光，温暖而灿烂。 “家茹姐弟关系好，那是因为我们对几个孩子不偏不倚，至于几个孙辈，还不是你我运气好，娶了三个通情达理的好儿媳，不然你以为会如此和谐？” 陈父一边说话，一边点燃了他的旱烟袋，旱烟袋里冒出的烟，仿佛是他心中的愁绪，袅袅升起。 第1027章 送爹娘回村 陈母仔细琢磨，老头子所言极是，兄弟间关系亲疏，确实与父母息息相关。 如若杜氏不效仿老两口那套做派，也不至于老来无依无靠，三个儿子无一愿与他们同住。 她估摸老两口此刻可能懊悔万分，但这又能怨得了谁呢！有句话不正是如此说的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每个人都需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老两口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直到明轩和婉宁困得直打盹，这才将两个孩子送回东卧房。 陈家旺和小溪给一双儿女盖好被子，熄灭油灯，也紧跟着钻进了温暖的被窝，没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阵阵轻微的鼾声。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已是次日清晨。 刚用过早饭，陈母就开口说道：“儿子！你收拾收拾，送我和你爹回村吧！” “娘，您和爹好不容易出趟门，要不，再多住几日吧！” 小溪刚给婉宁扎好两个可爱的小揪揪，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跑去铜镜前，照起镜子来。 她也不晓得这孩子像谁，才丁点大，就晓得臭美了。 陈母摇了摇头，婉拒了小溪的挽留，“不了，看到你们和孩子一切都好，我和你爹也就没啥好挂念的了，明日镇上有大集，只留你大嫂一人在家，我放心不下。” “那好吧！等盼妹再长大点，您再过来多住些日子。”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别说是大嫂家孩子小，婆婆不放心，就是孩子大了也一样，始终牵挂着自己的家。 陈母乐呵呵地说：“嗯！等盼妹长大了，娘一定多住几日，到时候，你可不许嫌老婆子烦哦！” 小溪赶忙摇头笑道：“儿媳求之不得，又怎会厌烦呢！”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婆婆伺候自己月子的这份恩情。 村中另立门户的不止他一家，但却从未听闻过，有哪家婆婆会去照顾儿媳月子。都是小夫妻俩在黑暗中独自摸索着养娃。 大多是生完没几日，就得背着小的，领着大的，一起去田里劳作，孩子饿了，便去田间地头找个树荫凉，给孩子喂口奶，再继续忙碌，根本就没有坐月子这一说法。 她觉得自己非常幸运，遇到了一个好婆婆，当然也不能忘记大嫂的好，如果没有大嫂的默许，婆婆也不可能照顾自己这么久。 也正是因为婆婆每日的精心照料，原本身体单薄的她，才会像吹气球似的胖了起来。 哪个妇人见了她，不得说一句，她命好，羡慕她有个好婆婆。 还说起当年自己坐月子时，非但没长一斤肉，反而瘦了很多，只因白天黑夜只有她一人照看孩子。 等孩子睡了，不但要做各种家务活，还要给下田回来的男人端茶倒水。 自己虽然从小没娘，但婆婆却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 “有你这句话，娘就知足了，证明我没白疼你。” 陈母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几个孩子了，抱起明轩婉宁亲了又亲，随后又抱起毛毛稀罕了一番，这才将其放下。 “娘，车套好了。”屋外传来陈家旺的喊声。 “娘和你爹这就回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陈母拉着小溪的手叮嘱道。 小溪笑吟吟地说：“嗯！娘您不用担心我，倒是您和爹要多保重身体。” 陈母连连点头，“好好，我和你爹保证都好好的，到时候还能过来帮你带孩子呢！” “祖父，要走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不要跟我回村啊！” 陈父有些不舍地摸了摸明轩和婉宁的小脑袋，仿佛在抚摸两件稀世珍宝。 两个小家伙听到祖父的话，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嘟囔着小嘴巴说：“要和毛毛哥哥玩。” 陈父不禁看了眼一旁的毛毛，“祖父走了，你一定要听小叔小婶的话，不要欺负弟弟妹妹。” 毛毛乖巧地点了点头，“祖父，您放心，我保证乖乖听话，绝不欺负弟弟妹妹。” “老头子，走了。”陈母松开小溪的手，拢了下身上的袄子，便抬脚往外走。 “来了。”陈父闻言赶忙快走两步，追上老婆子，一起推门而出。 明轩和婉宁看到祖父祖母走了，竟然也嚷嚷着要去院中，小溪没办法，只好给孩子们穿上袄子，戴上帽子，跟着走了出去。 “娘子，你咋还出来了？我很快就回来。”看到小溪带着三个孩子从屋里出来，陈家旺赶忙放下缰绳，走了过来。 小溪一脸无奈，“是明轩和婉宁嚷着要出来送爹娘，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就说宝贝孙女肯定舍不得我走吗？”已经上了驴车的陈父喜笑颜开地说。 “是是，瞧把你高兴的，脸上的皱纹都笑没了。”陈母看了眼激动的老头子打趣道。 说着陈父便从驴车上跳了下来，在婉宁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重新上车坐好。 “我走了，你带孩子们回屋吧！要是着凉就麻烦了。” 想到女儿之前非嚷着要去院子里玩，结果第二天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甚至还有些高热，陈家旺就心有余悸。 小溪嫣然一笑，“好，那你早去早回。”随即弯腰让孩子们朝老两口挥了挥手，便转身回屋了。 见此，陈家旺便赶着驴车出了院子。 今天虽然没有昨日风大，但也寒冷异常，仿佛要将人的血液都冻僵。 陈家旺刚呼出一口气，睫毛上没一会儿便结满了冰霜，仿佛给眼睛挂上了一层薄纱，让他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这天气也太冷了，估计集市上也不会有多少人，要不，就先别让老大来镇上赶集了。”陈母把身上的袄子又使劲拢了拢，这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这件皮袄，自己会冻成什么样子。不得不说，这狼皮就是比棉花暖和，简直就是防寒的神器。 陈父应了声，“嗯！这鬼天气，若非必要，有几人愿意外出，估计就算摆摊也没啥生意。” 大儿子一心想早点赚够来镇上买铺子的银两，但钱哪有那么好赚啊！ 若非小儿子借给老二银两，恐怕他一时半会也开不了铺子。 而小儿子为何能攒下那么多银子呢？那是因为他们来钱道比较多，仿佛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好运气都让他给遇上了。 第1028章 八卦的张氏 坐在前面赶车的陈家旺，听着爹娘的对话，默不作声，大哥之所以这么努力，也是为了早点搬到镇上，到那时再见爹娘就方便多了。 车上的老两口继续唠着家常，小毛驴则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竹溪村陈家老宅。 张氏刚喂完猪回来，就看到男人正对着怀中的小儿子，喃喃自语着什么。走近一听，才听清他在嘀咕。 “儿子，你是不是也想祖父祖母了？说实话，爹也想了，也不知道他们啥时才能回来。” 爹娘在家时，陈家兴没觉得有什么，但自从老两口走后，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连吃饭都不香了。 “怎么？爹娘这才走了不到三天，就想了啊！”张氏打来一盆温水，一边洗手一边问。 陈家兴挠挠头：“嗯！以往爹训斥我的时候，还盼着他能去两个弟弟家住上几日，但这真的走了，却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他怀中的盼妹看到娘亲的身影，立马挥舞着小手“啊啊”喊了起来。 张氏赶紧把手擦干，把小儿子从男人怀中接了过来。 “要不然人家咋都说，七十岁有个家，八十岁有个老娘呢！只要爹娘健在，你永远可以做个孩子。” “秋菊，你说的还真对，正因为有爹娘这个依靠，这么多年我很少操心家里的事，都是他们指哪我打哪，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们老去，我该怎么办。” 想到没有爹娘的日子，陈家兴瞬间红了眼眶。 正因为有了公婆的帮衬，家中的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张氏打心眼里感激老两口。 同龄的小姐妹中，她虽不是嫁的最好的，但却是过得最幸福的，以往每次回娘家，都会惹来不少羡慕的眼神。 此刻看到男人微红的眼眶，不禁说道：“那咱就少惹爹娘生气，争取让他们长命百岁，这样我们便可以依靠一辈子。” 就在张氏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院外传来女人的喊声。 “秋菊在家没？” “儿子给你，我去瞧瞧。”张氏把盼妹再次塞给陈家兴，便离开了房间。 “是桂花嫂子啊！你可是稀客，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串门了？” 桂花嫂子与陈家隔了两条街，因为彼此都是那种爽朗的性格，两人很谈得来，农闲时便凑在一起做针线活。 “这不是刚刚看了场热闹，特意跑来告诉你，让你也乐呵乐呵嘛！” 桂花嫂子边走边说，大门刚打开，就进了院子。 张氏眼中充满了好奇，“什么热闹啊？还值得你大老远跑一趟，以往你不是最怕冷吗？” “进屋说，这外面太冷了。”桂花嫂子暗暗发誓，等有钱了也一定买件皮袄，虽然贵了些，但却真的暖和，能穿好多年。 张氏抬手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只顾着说话，把这事给忘了，快进屋。” 两人边走边说，没一会儿就进了屋子。 陈家兴招呼道：“桂花嫂子来啦！” “呦！每次过来你都在忙，今个咋还有时间看娃了呢！” 桂花摸了下盼妹胖乎乎的小脸蛋，稀罕得不行。 别家娃都是瘦瘦弱弱的，陈家的几个娃却各个胖乎乎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人陈家日子好过，孩子娘吃得好，奶水充足，孩子自然也长得白白胖胖的。 “桂花嫂子，你先喝杯茶暖暖身子。”说着张氏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过来。 “早晨咸菜吃多了，还真有点口渴。”桂花嫂子接过茶杯吹了吹，便抿了一口。 仔细打量一圈才发现，似乎没看到陈家老两口，“秋菊，怎么没看到大叔和婶子呢！” “公婆想几个孩子了，跟随家旺去镇上了。”张氏把小儿子接过来，放到炕上，让他自己爬，可比抱着轻松多了。 妇人们聊天，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场，总有些不方便，张氏接过孩子后，陈家兴就去隔壁房间继续雕刻木头了。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看到呢！你们陈家可真了不得，三兄弟搬去镇上俩，你们两口子啥时也去镇上开铺子啊！”桂花嫂子调侃道。 张氏又给桂花嫂子续了一杯茶水，“镇上铺子那么贵，哪是说买就能买的，顺其自然吧！” 二房能去镇上开铺子，那是因为有小叔子帮衬，她与相公不想借钱开铺子，便打算啥时攒够啥时搬。 但这话，她还不能说，事情还没有办成前，谁知道会不会有啥变故。 “要我说在村中过不是也挺好吗？虽说发不了大财，但也够吃够用，再养些家禽，一年也能攒下几个大子。” 桂花嫂子由感而发，她对现在的日子就很满足，虽没有啥大富贵，但男人疼她，孩子们也孝顺。 “不说这些了，快和我讲讲你去哪里看热闹了。” 每天在家，不是带孩子就是做饭，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串门了，主要是孩子太小离不开娘。 看到张氏如此急迫的眼神，桂花嫂子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我没听错吧！杜氏夫妇如今都混成这个样子了吗？”听完桂花嫂子的话，张氏脸上满是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 她做梦也想不到，平日里蛮不讲理的杜氏，竟然已经沦落到去妯娌家要口粮赡养公婆的地步。 “当然是真的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你是不知道，你那个三婶婆也不是个善茬，听到杜氏的话，瞬间笑得前俯后仰，还让儿媳拿来一个破盆，一顿乱敲，没一会儿，他家门口就围满了人。” 桂花嫂子喝了口水，继续活灵活现地描述着妯娌俩大打出手的场景。 “你的意思是两败俱伤，杜氏不是很厉害吗？咋能吃亏呢！” 听到杜氏被收拾得很惨，张氏八卦的兴致更高了。 “哎呀！双拳难敌四手，杜氏一个人，当然打不过人家婆媳三个了，吃亏不是很正常吗？只不过，我想不通她哪里来的勇气，朝妯娌要孝敬银子，毕竟都分家那么多年了。” 桂花嫂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是啊！杜氏哪里来的脸呢！毕竟当年分家时，田产他们家得了大头。” 张氏在心里嘀咕着，难不成，是家中穷得揭不开锅了，不然，但凡要点脸的，也干不出这事来。 “谁说不是呢！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告诉大叔大婶做好准备，说不得杜氏她还会来你们家，毕竟兄弟三人中，就属你们这房最富裕。”桂花嫂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放心吧！就算她来了也不怕，我婆婆一个人，就能搞定。”张氏对婆婆的战斗力，那可是信心满满。 第1029章 探望好友 “好，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绝不能让那杜氏讨到一丝便宜。” 桂花嫂子以前也听婆婆讲过，年轻时，杜氏经常趁小叔子不在家，像条饿狼一样上门找麻烦，后来陈母忍无可忍，便狠狠把她收拾了一番，自那以后才过上了安宁的日子。 张氏唏嘘不已，“不过，我是真没想到，杜氏脸皮竟然比城墙还厚。” “那可不，好处都让她占尽了，到头来，却让小叔子给公婆出粮食，这种事，八成也只有她能干得出来。” 桂花嫂子没想到，曾经嚣张跋扈的杜氏，竟然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那能怪谁呢！如果当年不是她在中间挑拨是非，老两口也不至于如此对待我公公，只能说一切都是报应。” 张氏对孩子的曾祖父没有半点同情，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临老，却遭人唾弃，还要面对大儿媳的骂骂咧咧。 “对，风水轮流转，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日后我可得一碗水端平，免得老了没人给我养老送终。” 想到自己平日里，比较偏爱能说会道的老二，还有最小的幺儿，而忽略了老大的感受，桂花嫂子就有些懊悔。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村中的八卦，无非就是哪家姑娘被娘家卖了个好价钱，谁家儿子娶了个美娇娘。 这边陈家旺也赶着驴车进了村，可能是今个天气还算晴朗的关系，路上三三两两碰到几个村民，不是去找人打叶子牌，就是去磨坊磨苞谷面。 很快驴车就停在了老宅大门口，陈家旺摸了下怀中，特意带给好友下酒的油炸花生米，还有蚕豆，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爹娘，我就不进去了，好久没有看到大林子了，我过去坐一会。” 老两口闻言应了一声，“好，那你去吧！回去时路上小心。” 大林子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小儿子在村外养家禽，如今数九寒天的，他仍然住在茅草房里，只为照看那批尚未长大的鸭鹅。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不能因为自己发达了，就忘了曾经的那份兄弟情义。 老两口下车后，陈家旺就调转车头，朝村尾驶去。 再说村外的茅草房里，此时正上演着一幅温馨的画面。 “咋又给我做袄子了，身上这件不是还能穿吗？倒是你，一件袄子都穿了三四年，也不舍得做件新的。” 大林子摸着手中软乎乎的新袄子，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这么多年，媳妇跟着他真是受苦了。 “我一个妇人，穿那么好有啥用，只要不透风就行呗！你住在茅草房，没有家里暖和，自然得穿厚实些。”李氏一边帮忙收拾房间，一边说道。 往年男人在外做工，她不是担心他舍不得买午饭，就是担心他被人欺负。自从帮陈家做事开始，她心里就踏实多了。 虽然不能与她们母子还有婆婆住在一起，但每天都能看到他，工钱也能准时发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今村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红这份活计呢！每年六两工钱，再攒上几年，他们家就能盖新房了。 “雪茹，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受苦了，如果嫁给别人……” 还没等大林子把话说完，他的嘴巴就被李氏捂得严严实实。 “别胡说，如果没有遇到你，也许我早就死在街头了。再说，嫁给别人，能有你和婆婆对我这么好吗？我从未后悔嫁给你，更不觉得苦。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每一天的日子都是甜的。” 大林子听闻心中不禁感动万分，一把将媳妇紧紧地搂在怀中，满眼柔情地说：“雪茹，谢谢你，当初不嫌我一无所有，还为我生了儿子，照顾老娘，我这辈子绝不会辜负你……”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男人呵护，不喜欢甜言蜜语，李氏自然也不例外，此时的她心比吃了蜜还要甜。 李氏轻轻摇了摇头，“照顾婆婆，那是我身为儿媳应尽的责任，为你生孩子也是我心甘情愿，你我本是夫妻，何须言谢，要谢，也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就在夫妻俩你侬我侬之时，院子中传来鸡鸭鹅此起彼伏的叫声。 平日里很少有人从这边经过，见得最多的，可能就是陈文生了。 夫妻俩还以为是他来了，李氏急忙推了下大林子，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 “我去瞧瞧。”大林子抬脚就往外走。 当看到院外的陈家旺时，大林子瞬间喜出望外，像一阵风一样冲向大门口。 “家旺，你啥时候回来的，冻坏了吧！快进屋。” 看到好友，陈家旺也很开心，从小到大，大林子是他在村中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不会嘲笑他的人，他们之间的情谊无比深厚。 “我回来送爹娘，顺便过来看看你，这大冷天的，害得你不能回家陪伴妻儿，还要守在村外，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将驴车拴在大门外的桩子上，陈家旺便迈着轻快的步伐，跟随大林子一同进了院子。 “要说感谢，那也是应该我先谢你才对嘛！” 大林子满脸真诚地说道，心中充满了对这位挚友的感激之情。 若不是陈家旺给他提供了这份差事，自己恐怕至今仍在镇上游荡，四处寻找零散的活计谋生，又怎能像现在这样过上安稳的生活呢？ 陈家旺连忙摆手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显得多生分，而且，除了你之外，我也不放心把这个差事交给其他人去做。”说话间，他轻轻拍了拍大林子的肩膀，表示出对他的信任和认可。 紧接着，陈家旺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包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大林子。 大林子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装的是香喷喷的花生米和酥脆可口的蚕豆。 “这是我从铺子里带来的，专门拿来给你当下酒菜。” 大林子眼睛一亮，脸上乐开了花：“哈哈，还是你最懂我啊！知道我最爱吃这些。那就多谢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颗花生米放入口中，咀嚼得津津有味，那副满足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院中的大鹅看到陌生人，立马伸长脖子“嘎嘎嘎”地叫了起来，一只倒没啥关系，几十上百只一起叫，简直吵得人脑袋都要炸了。 有个淘气的大鹅，竟然一口咬在了陈家旺的小腿上。 “哎呦！”陈家旺疼得一声惊呼，抱住了自己的左腿。 第1030章 探望好友2 “哎呦！”陈家旺疼得惊呼出声，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左腿。 “家旺，你怎么了？”大林子只顾着高兴，并没有注意到有一只大鹅，如饿虎扑食般攻击了好友。 当他低头，看到咬着好友不放的大鹅，立马捡起一旁的棍子，如挥舞金箍棒一般挥了一下。 虽然这只鹅着实可恨，但却不能真打，若是养好了，一只鹅能长到八九斤，能卖不少铜板呢！万一手重打死就麻烦了。 这只鹅也才五六斤重，还没有长大，看到主人动怒，犹如一道闪电，瞬间消失在鹅群中躲了起来，任谁也猜不出到底是哪一只。 陈家旺暗自庆幸，还好，这是冬天，穿得多，要是夏天，那可就惨了。 大林子一脸担忧的神情，“家旺，你没事吧！快进屋瞧瞧，是不是拧青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陈家旺摆了摆手，试探的把腿放了下来，还好，不是很痛。 “要不要我扶你？”面对好友皱起的眉头，大林子十分内疚，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一个大男人，这点痛不算啥，走吧！” 看了眼紧张的好友，陈家旺摇了摇头，这鹅是畜牲，又不通人性，哪能怨养它的主人。 当李氏透过窗户纸，看清来人的相貌，赶忙推门迎了出来，笑靥如花，“是家旺回来了，快进屋，刚好嫂子炒了些南瓜籽，一会给你媳妇还有孩子们带回去一些。” 这可是自家的贵人能不热情吗？如果没有他，家里还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一个月也吃不上一次荤腥。 “好，谢谢嫂子。”虽然家中并不缺打牙祭的吃食，但这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若是不收，很容易让人误会，陈家旺便笑着应下了。 别看院中养了不少鸡鸭鹅，但却看不到多少粪便，这还要归功于勤快的大林子，把院子打扫得格外干净。 他这个人，打小就患有强迫症，眼里容不得一点脏东西，几十年养成的习惯，犹如附骨之疽，极难改变。 三人先后进了屋子，陈家旺刚一落座，大林子就放下手中的油纸包，作势要蹲下去挽他的裤管。 “快让我瞧瞧，伤成啥样了？雪茹，你去抽屉里把那个活血化瘀的药膏拿过来。” 李氏并未目睹陈家旺被咬的场景，此刻见到男人的举动，不禁有些发愣。 直到大林子让她去拿药膏，这才如梦初醒，赶忙疾走几步，去抽屉里翻找药膏。 “还是我自己来吧！”陈家旺知道，若是不让好友看一眼，他肯定不会放心。 说着便自己弯下腰，把裤腿一点点挽了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稍稍有点破皮，无关痛痒。 大林子这才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念叨着：“还好没事，不然我得内疚死。” 陈家旺放下裤腿，微微一笑：“我都说了没事，这下放心了吧。” 不过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以后再来一定要备根棍子，多亏这鹅还没长大，力气也不是太大，这要是赶上盛夏酷暑，还不得拧出血啊！ “你堂哥偶尔也会来家里坐一坐，从未见它们咬过，今天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偏偏把你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人给咬了。”大林子百思不得其解。 “家旺来，喝杯茶暖暖身子。”李氏一手持药膏，一手端茶杯，缓缓走了过来。 陈家旺颔首示意：“谢谢嫂子，刚好有点口渴。” 话毕，就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去别人家做客，无论自己是否口渴，他都会喝上两口，这是对主家最基本的尊重。 茅草房仅东卧房搭了火炕，另一房间则用来堆放杂物，李氏自觉在场会妨碍二人谈天说地，便打过招呼回家去了。 “你磕，这瓜子可饱满了。”大林子将装有南瓜籽的盘子往前推了推，他深知好友家吃食定然不缺，但这已是他待客的最佳好物了。 别看这只是普通的南瓜籽，却是庄户人家逢年过节时，用来待客的上乘之物，平素舍不得吃的。 若非今年光景好了些，李氏也舍不得炒来吃。 “好。”陈家旺拿起一颗南瓜籽放入嘴中，“嗯！不错，确实挺饱满。” “家旺，你铺子里生意咋样？”大林子拿起南瓜籽边扒边问。 尽管如今日子好过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哪里舍得磕，不过儿子喜欢吃，就打算闲来无事，把所有的瓜子仁都扒出来。 陈家旺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似乎与往昔并无甚变化，除了一张桌子，几个凳子，便再无其它。 “嗯！还不错，比种田要强一些，你呢！今年收成如何？” “那就好，做买卖怎么也比在土里刨食强，今年风调雨顺，家里那几亩地，收成也还不错，除去田税和口粮，多少还能剩一点。与你自然是没法比。”大林子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知足常乐，等将来攒够银子，把房子再翻新一下，就等着给儿子娶媳妇吧！”陈家旺打趣道。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二十几年就过去了。 修三间青砖瓦房，那是大林子此生最大的愿望，他坚信在不久的将来，必能携妻儿和老娘，住进宽敞明亮的新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当得知好友又买了八十几亩田时，大林子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家旺，我这辈子谁都不佩服，只佩服你，这才多久啊！就攒下这么多家底。” 陈家旺微微摇头，一脸淡然地说：“我赚的这点小钱，与那些富商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差得远呢！年后小溪就要生了，我自然得给两个儿子多打点江山。” “弟妹这胎又是男孩啊！”大林子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嗯！黄大夫说是男孩，我要养三个孩子，自然得更加努力赚钱，将来还要供他们读书识字，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你还真是多子多福，别人都是一胎一胎的生，弟妹一生就是俩，如今又来了老三，真是让人羡慕啊！” 大林子打心眼里羡慕好友，媳妇自从生完儿子后，肚子就再也没有过动静，如果可以，他也想多生几个，将来孩子们长大了，也能相互帮衬一下。 但他从未对媳妇提过此事，就怕她因此而感到内疚。 陈家旺一脸骄傲，“哈哈！也还好吧！” 若不是不想让娘子再承受生产之苦，他还想多生几个呢！ 第1031章 脸色煞白 二人在房间里又聊了一会儿，陈家旺就提出告辞，打算再去堂哥那边坐坐。 不然，让堂哥知道路过家门却没进去，还不得多想啊！ “把这南瓜籽带上，不然你嫂子知道该生气了。”大林子把装有南瓜籽的布袋，硬塞进陈家旺手中。 “不了，还是留给孩子吃吧！”陈家旺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那袋南瓜籽。 “拿着，我知道以你现在的条件，定然不缺这等吃食，但这是我和你嫂子的一片心意，所以你一定要收下。” 大林子紧紧拽住陈家旺的手，使他动弹不得。 见实在推脱不过去，陈家旺只好点头，收下了夫妻俩的一片心意。 这才架着驴车朝茅草房北面的堂哥家走去。 此时陈文生正与丁氏说着他娘去三叔家被打的事。 “她怕不是疯了吧！”丁氏闻言瞬间瞪大双眼，她万万没想到杜氏竟如此不要脸。 “谁说不是呢！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虽说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多年来积攒了太多失望，陈文生早已把她当成了陌生人看待。 在老宅当牛做马那么多年，即使有生养之恩，也早就还清了。 “你说，是不是老宅揭不开锅了，所以她才会出此下策，她不会来我们家闹吧！” 即使搬出来一年有余，闺女都五个多月了，但丁氏依然莫名恐惧婆婆，仿佛那种害怕，早已融入灵魂一般。 看到丁氏突然脸色煞白，陈文生瞬间猜到了缘由，赶忙出言安抚道：“不要怕，不是还有我吗？如今我们早已分家单过，她再也不敢打骂你。” 也不知是男人的安慰，还是那句早已分家另过，起到了作用，丁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娘亲，妹妹尿裤子了。”安安刚准备把妹妹抱起来，结果却发现她身下的被子湿了一大片，仿佛是被水浸过一般。 “知道了，娘亲这就来。”丁氏听到儿子的喊声，赶忙放下熬了一半的猪油，就迈步进了屋子，速度快得好似一阵风。 坐在灶坑前添柴的陈文生，赶忙站起身，接替了丁氏的位置，不断用锅铲翻弄着锅里的猪油，那动作犹如行云流水。 安安看了眼吃得津津有味的圆圆，问道：“娘亲，妹妹是不是饿了？她一直在啃手指。” 丁氏闻言噗呲就笑出了声，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傻儿子，你像妹妹这么大时，也一样啃手指，并非饿了，等过了这个阶段就不会了。” “是每个孩子都这样吗？”安安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向母亲，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在等待着一个重要的答案。 丁氏点了点头，满眼慈爱地说：“对呀！你是不是忘记明轩和婉宁妹妹小时也是如此。” 自从妯娌一家搬去镇上，她就再也没看过母子三人，竟然还有些思念。 但估计一时半会是看不到了，毕竟闺女才几个月大，离不开人，她不可能抛下孩子去镇上串门。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陈家旺的喊声，“堂哥，我是家旺，你在家不？” 起初，陈文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时候就常听老人讲，当有人喊你第一声时，千万不要乱答应，因为有可能是脏东西在叫魂。 最好是喊上三声在答应，因为如果真的是脏东西，最多只会喊两声。 此时，陈文生已经可以确定，是堂弟在叫他，就打算擦下手出去瞧瞧。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家旺来了，你咋还没出去啊！外面挺冷的，别在冻着。” 丁氏给小闺女换完尿布，从里屋走出来，看到男人依旧在不紧不慢地熬着猪油，不禁有些疑惑。 “不是说有人喊第一声时千万不要答应，我这不是在等第三声吗？”陈文生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认真地说。 “天呐！你要逗死我了，你见哪个叫魂的，还会喊大堂哥。”丁氏笑得前仰后合。 她的男人哪点都好，就是偶尔有些智商不在线。 院外的陈家旺，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还以为家中无人，正准备赶车离开，抬头一看，不对劲啊！这烟筒明明还在冒着烟呢！ “堂弟，你啥时回来的？正好你嫂子在熬猪油，晚上我们包白菜猪油渣馅大包子，你吃完再走。”好久没有看到小堂弟，陈文生格外热情。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刚回来没一会，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 “外面这么冷，不在家还能去哪？你也知道的，自从搬出老宅，我就与他们断了往来，也没啥地方可去。” 不知为何，陈家旺竟从大堂哥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悲伤。 “你可以去镇上找我啊！”陈家旺把毛驴拴好，就跟着大堂哥进了院子。 “堂弟一天那么忙，我去了，难道不耽误你做事吗？”其实陈文生还是挺愿意和小堂弟打交道的，主要是他头脑活络，说话也风趣。 两人刚走进外屋，丁氏就迎了上来：“是家旺来了，冻坏了吧！快进屋，屋里暖和。” 陈家旺摇了摇头，道：“还好，不是很冷。” 以前村里人都传大堂嫂沉默寡言，每天只知道埋头苦干，终年看不到一个笑脸。 再看现在的她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脸上永远挂着如春日暖阳般的笑意。 虽然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堂叔了，但安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轻声喊道：“小堂叔好。” “哎！安安真乖，这个给你。”说着陈家旺就像变魔术一样从怀中掏出三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到了炕上。 在小家伙看到苹果的那一瞬间，眼睛明显一亮，但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看向一旁的父亲。 “既然是小叔给的，那就拿着吧！” 看到儿子眼中那满是期待的神色，陈文生不禁有些心酸，都怪自己无能，赚不到大钱，不能给妻儿更好的生活。 “谢谢，小堂叔。”安安迅速把三个苹果全部抓到手中，由于他的手太小，有一个便掉了下去，径直滚到圆圆手边。 小家伙看到红彤彤的苹果朝自己滚来，还以为是大家在逗她玩，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可爱极了。 “呦！圆圆长得可真快，都长这么大了啊！”陈家旺伸手摸了摸小家伙那粉嫩嫩的脸蛋，还做了个鬼脸，小姑娘笑得更欢快了。 陈文生转身给堂弟倒了杯茶水，满眼宠溺地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你堂嫂奶水足，所以圆圆长得比同龄孩子都要大。” “还是堂哥有福，有儿又有女，我大哥盼女儿都要盼疯了，结果却又给我添了个侄儿。”陈家旺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 第1032章 大堂哥的无奈 提起一双儿女，陈文生满眼柔光，这可能是他多年来最宝贵的财富了。 “慢慢来，总会有的，你大哥家如今日子越发好过，多养两个孩子也无妨。” 没一会儿，丁氏干完活，也从外屋走了进来，开始打听小溪母子近来如何？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如同一轮弯月：“她们娘仨都挺好，谢谢堂嫂挂念。” 陈文生突然想到一件事，“家旺，我最近都没见宋叔过来拉家禽，你这铺子里卖啥呢！” “剩下的这批还太小，杀了可惜，我便从镇外一个大叔那里拿货。”陈家旺如实说道。 “从别人那里拿货是好，但成本也高啊！还赚钱嘛！”这也是陈文生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如果从别人那里拿货，卤味赚不了多少，全靠那些凉拌或是油炸的下酒菜赚钱，那个利润稍稍多点。” 陈家旺已经想好了，来年他要再多养些鸡鸭，还要把孵化时间错开，这批杀完，另外一批刚好够大的那种，不然老是从外面买，本钱确实有点大。 陈文生拍了拍胸口，瞬间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那还好，不然花那么多钱买的铺子，岂不是要赔钱了。” 看得出大堂哥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虽然以前没啥交往，但他本性善良，不像其他几个堂兄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歹竹出好笋吧！在杜氏那个恶婆娘的言传身教下，还能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实属不易。 “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家旺聪明着呢！他还能做赔本买卖？”丁氏觉得男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如果不赚钱，小叔子还不早就关门歇业了啊！ “你嫂子说得对啊，我确实有点过于操心了，家旺，你可别嫌大堂哥多嘴多舌啊！” 被媳妇这么一说，陈文生也觉得自己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 陈家旺闻言赶忙摆了摆手，“怎么会，大堂哥也是真心把我当弟弟，才会关心铺子里的生意，我又怎会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陈文生满脸笑意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没搬出老宅时，一年到头都在忙，根本就没有出去找人聊天的闲暇时间，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最多也就是见面点点头的那种。 直到搬离老宅，二叔一家给予了自己不少帮助，几个堂弟也没有因为那个偏心的娘，而不待见他，他心中很是感动。 自那以后，他便把几个堂弟当成亲兄弟来对待，这才多说了几句。 陈家旺一拍额头，放下水杯问道：“只顾着说我了，堂哥的生意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如今附近几个村子都有木匠，找我做活的人，越来越少，我也只能打些小物件去集市摆摊，虽然赚的不是太多，除去每月开销倒也能存下一些，还是比种田要强上不少。” 对于陈文生来说，这已经比在老宅的日子舒服多了，那时无论自己赚到多少，都要上交，手中连给儿子买颗糖果的钱都没有。 这是他从未拥有过的自由，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了一些，但他相信一句话，先苦后甜，只要他肯努力，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没离开老宅前，媳妇脸上从未有过笑容，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孩子也是胆小如鼠。 这都是因为那个偏心的娘，无故找茬谩骂，渐渐的媳妇便不再说话，仿佛行尸走肉般，只知埋头做事。 儿子之所以胆小如鼠，全是拜她所赐，同样是孙子，弟弟家的孩子，就可以吃那松软的白面馒头，而安安却只能喝那喇嗓子的糙米粥。 每当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去拿那白面馒头时，祖母的筷子便会如雨点般落在他的手上，孩子的哭声，非但换不回一点良知，还会招来无休止的谩骂。 时间久了，孩子便产生了自卑心理，胆子也越来越小。 还好，如今搬离了那个没有一丝温暖，各个冷血无情的老宅。 看着妻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陈文生就知道他的决定是对的，生活虽苦，但日子却是甜的。 “你还在推板车去镇上吗？”来时，陈家旺在院中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牲畜的影子。 此话一出，陈文生不禁唉声叹气，“是啊！牲畜太贵了，别说是牛了，就是驴，我也买不起啊！” 其实家中已经存了六两银子，但想到买一头驴七八两，不但把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掏空了，还要在朝外人借一点，才能买得起一头毛驴，他便有些舍不得。 一旁的丁氏直接把话茬接了过去，“不瞒堂弟你说，家里也攒了一点钱，但却不够买头畜牲，我娘都说了，可以借我们二两，先把毛驴买了，但你堂哥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不一直到现在，也没买上。” “堂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钱没了，可以再赚，总比你这来回推车去镇上方便吧！” 陈家旺估计堂哥也是穷怕了，好不容易攒下两个钱，也不舍得花。 “我身体好，推车也不累，主要是手里没钱，心中没底，所以才一直没有买驴车。” 堂弟也不是外人，陈文生干脆直接说出心里话。 陈家旺闻言，在怀中摸索了一番，随后掏出二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身上只有二两，要不你先拿去买驴，回头若是没钱花了，再去镇上找我。” 他知道即使这样说，堂哥也不会去镇上找他借钱，主要是堂哥这人特别要脸面，更不想欠人人情。 “这怎么行，你开铺子赚点钱也不容易，手底下还养着那么多人呢！快拿回去。” 陈文生见此赶忙站起身，把二两银子又重新塞回陈家旺手中。 “嫂子他不收，你拿着！不急着还，啥时有，啥时还。” 陈家旺了解大堂哥的秉性，知道他不会收，便直接把钱给了一旁的丁氏。 “那嫂子就收下了，等我们手里有了余钱，立马还给你。” 丁氏看都没看男人一眼，便笑眯眯地把银子放进了荷包。 主要是娘家也不大富裕，那二两银子也是爹娘省吃俭用，一文一文攒下来的。 但小叔家不同，他开了两家铺子，生意都不错，二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陈文生看到丁氏的举动一脸无奈，他知道媳妇也是为他好，心疼他来回走二十几里路，呵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家旺，谢谢你，等堂哥赚了钱，第一时间还给你。” “不急，反正我现在也没啥用钱的地方，你们就先花着吧！” 二两银子对于如今的陈家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却可以帮大堂哥解决困难，他感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1033章 啊! 丁氏抬头瞄了一眼空中高悬的太阳，现在也不过才辰时末，还没到晌午呢。 “要不，干脆让家旺拉你去镇上把驴买了吧！他买过驴有经验，也免得你上当受骗。” 陈家旺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反正我也要回镇上，自然没问题，就是不知堂哥你是啥意思了。” “这就去买？”陈文生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不决。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以后你想去买，还没人能帮你挑呢！你就别犹豫了，赶紧穿衣裳去吧！” 一头毛驴七八两银子，丁氏可不放心陈文生一个人去，如果不是今天小叔子过来了，日后她也会找个人陪着一起去。 “那好吧！听你的。”想到横竖都得买，这笔银子肯定省不下，陈文生只好起身去穿衣裳。 “堂哥，虽然说买一头毛驴得不少银子，但日后却会方便很多，例如嫂子回娘家，就再也不用花钱坐车了，生意不好时，你也可以去镇上草市那里等活，帮人拉货搬家，多少都会有些收入。” 陈家旺的话音刚落，丁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对啊！听堂弟的准没错，我咋就没想到这些呢！” 照小叔子的说法，就算木匠生意不好，拉货搬家也能养活一家人。 再有两年儿子就到了入学堂的年龄，她打算把儿子也送去读书识字，不能让他走老一辈的路，虽说读书很烧钱，但却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如果搬家拉货的活好，那就举家搬去镇上，到时男人在外赚钱，自己在家接些帮人浆洗衣物的活，赚钱的同时，还能兼顾小女儿。 丁氏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心里盘算着，等买完驴车，回头就说给男人听，看看他是啥意见。 安安听到父亲要去镇上买毛驴，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涟漪，想要跟着一起去凑凑热闹，但又不敢轻易开口询问是否可以带上自己一同前往。 小小的人儿，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坐在角落里急得团团转，时不时便会小心翼翼地看向父亲，希望父亲能够读懂自己的心思。 还是陈家旺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眼看穿了安安那渴望的眼神，轻轻捏了捏小家伙那粉嘟嘟的脸蛋，“你是不是也想随父亲去镇上啊？” 安安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随后再次满眼期待地看向父亲。 陈文生得知儿子的小心思，轻声问道：“外面很冷，冻手又冻脚，你还愿意去吗？” 安安小声嘟囔着，“爹，安安不怕冷。” 陈文生满眼疼爱地说：“那好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可不准哭鼻子哦！” 儿子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几次镇上，既然他想去，带上便是。 安安连连点头，并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哭鼻子，那认真的小模样，宛如一个小大人，看起来甚是可爱。 丁氏本不想让儿子跟去的，主要是外面天寒地冻，担心安安着凉，但看到小家伙脸上那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的笑容，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没一会儿，父子二人便穿戴整齐，如同两个即将出征的战士，跟随陈家旺来到院外。 看到主人回来，小毛驴立马欢快地打了几个响鼻，那样子仿佛在说，你总算出来了，我都要冻死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怎么？着急了啊！这不是出来了嘛！马上就回家。”陈家旺摸了下它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嘀咕道。 在他眼中，小毛驴早已不是普通的牲畜，而是一个与自己长期合作的亲密伙伴，它们母子见证了自己从一无所有到逐渐富足的整个过程。 小毛驴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喃喃自语，一边叫一边点头，像极了一个乖巧的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它好像听懂你在说什么一样，竟然还点头回应，这小毛驴真通人性啊！” 看着皮毛光亮，身体结实的小毛驴，陈文生不禁心生羡慕。 拥有一辆驴车，一直是他的梦想，但想到那昂贵的价格，也只好将其藏在心底，今日终于要如愿了，看天上的太阳都感觉比往日更加耀眼。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每次不管我说什么，它都会叫上几声来回应我。” 陈家旺一边解下绑在桩子上的缰绳，一边笑呵呵地说。 陈文生先是把安安抱上车，自己这才跟着爬了上去，担心冻到儿子，丁氏把安安捂了个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活像一个大号粽子。 “儿子，冷吗？”陈文生拿起儿子的手摸了摸，还好不是很凉。 “爹，安安一点都不冷。”安安坐在驴车上打量着远方，听到父亲的话，赶忙摇了摇头。 “那我们可要出发了喽！”听到父子俩的对话，陈家旺拍了下小毛驴的后背，车立马向前走去，很快便离开了竹溪村。 看着渐渐远去的房屋，安安幼小的心里便埋下了一颗种子，等他长大，一定要努力赚钱，这样爹爹便不会舍不得花了。 孩子怎么想，车上的两个大人不得而知，此时的他们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 陈文生冷不丁来一句，“家旺，镇上私塾的束修高吗？” “还好吧！每个私塾的定价各不相同，小宝去的这家每半年交一次，一次四两，一年也才不过八两银子，但另外几家，最高的，竟然要十二两，这还不包括笔墨纸砚钱。” 陈家旺把自己所知晓的，一股脑儿告诉了大堂哥。 “啊！”陈文生惊呼道，显然没想到竟然如此昂贵。 他省吃俭用一年多，也才攒了六两银子，还不够一年束修的。 看来，只能先送儿子去村里学堂读书，这样，还能省下一点银子。 “堂哥是想送安安去读书吗？”陈家旺没想到大堂哥觉悟如此之高，儿子还没到入学年龄，就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 “是啊！我家你也知道的，就房后那二亩地，如果靠它养家糊口，估计全家都得喝西北风，所以我打算买完驴车，不行就去镇上租个房子，无论去镇上摆摊还是等活都方便。” 陈文生将自己刚刚萌生的想法，和盘托出。 “镇上私塾的束修虽贵，但学到的知识却是村中学堂无法望其项背的，这就看你如何抉择了，如果能供得起，自然还是在镇上读书益处多多。” 读书确实耗费钱财，有多少平民百姓举全家之力，也才勉强供得起一个读书人，这也是读书人如此凤毛麟角的主要原因。 你想想，连饭都吃不饱，又有几人会去读书，寒窗苦读十几载，未必金榜题名，多年来所耗费的银两，无疑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就算自家孩子天赋异禀，普通人家也不会让他踏上科举这条独木桥。 第1034章 暗自庆幸 不过，他家这笔钱估计是能省下了，孙举人早就扬言，等明轩到了开蒙的年龄他来教，不必送去私塾浪费银两。 若不是因为母亲突然离世，相信孙举人也不会心灰意冷，彻底断了读书的念想。 若是他接着去参加会试，说不定此时早已官居要职，毕竟他曾是凤毛麟角的才子。 莫说是教自家两个小娃娃，就是去教那些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也不在话下。 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甚至不惜重金求孙举人教授自家孩儿，但无一例外，都被老人家婉拒了，只言自己已经多年不读书，怕误人子弟。 想到一双儿女可以得到老人家的亲传，陈家旺就暗自庆幸，孩子们真是运气好。 陈文生听完堂弟的话后，就陷入了沉思，到底该不该把儿子送去镇上读书。 以前他还盘算着，等日后有钱了，就多置办点田产，只要人不懒，他们夫妻百年之后，儿子怎么也不至于挨饿。 但自从看到二叔家几个堂弟拼命赚钱，只为搬去镇上给儿子提供一个好的读书环境，心中便有所触动。 二叔能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靠的就是那种不服输的精神。 同样被爹娘赶出来，为何他做不到像二叔那样，谁看了不是敬佩有加。 儿时他想读书爹娘祖父祖母没有一个同意的，只因为读书耗费银两，但如今自己当家做主，他一定要争口气，让那些曾经苛待他的人，刮目相看。 “堂哥，你在想什么？”见堂哥自从听完束修的价格后，就再未言语，陈家旺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在想，做什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我一定要供安安读书，让他摆脱世代为农的命运，也要让那几个人瞧瞧，离开老宅，我们一家照样可以生活的很好。”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陈文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的攥着拳头，已经隐隐泛白，可见他的决心有多大。 陈家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堂哥，钱不是一天赚的，慢慢来，再说安安才五岁，还有两年时间呢！你急什么。” “哎！话是如此，但堂哥不像你脑子那般活络，两年也攒不下多少银子。” 说着陈文生不禁低下头，心情有些沮丧。 “堂哥知足常乐，我只是个别例子，你要与村中其他人相比，他们还不如你呢！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不用去田里侍弄庄稼呢！” 庄户人家春季种田，秋季收获，辛苦劳作大半年才能看到回头钱，若是赶上年景不好，还有可能减产或是颗粒无收。 陈家旺觉得大堂哥虽然没有田地，但最起码旱涝保收，已经比多数村民要强上很多了。 小毛驴很快就拉着一行人进了芙蓉镇，在陈家旺的指引下，一路直奔牲畜市场。 这里，一年四季都有人在此交易，所以绝对不用担心白跑一趟。 市场外面有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宽阔场地，这个地方专门为来来往往的商人和小摊贩提供服务。 他们可以将自己的车辆暂时停放在这里，而且还有专人负责看管。从车辆到达这里直到离开，只需支付两文钱，甚至连草料都包含在内。 就在这时，还没等驴车靠近，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子便朝着这边走来。“小兄弟，需要寄存驴车吗？” 陈家旺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从头到脚不知道裹了多少层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臃肿，走路的姿势更是笨拙得像一只狗熊，让人不禁觉得有些滑稽可笑。 陈家旺倒也能够理解对方的装扮。毕竟外面天气异常寒冷，甚至已经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如果穿得太少，很容易被冻伤。 尤其是对于像这位男子这样需要时刻守候在户外的人来说，多穿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此情景，陈文生不禁感叹道：“干啥都不容易啊！” 男子闻言，仿若觅得了知音，说道：“大哥，你说的太对了，如果不是为了养家糊口，谁来遭这份罪啊！”说完，他就赶着驴车进了空地。 陈家旺看了眼有些愣神的大堂哥，说道：“走吧！外面多冷啊！里面要相对暖和一点。” “啊！走，这就走。”陈文生回过神来，便跟在陈家旺身后进了市场。 这个市场虽说是带有顶棚，实则也只是用枯枝烂叶简单堆砌了一下，根本承受不住太大的风暴，每次下雪都会出现坍塌，其实比外面也没暖和多少。 据说以前这边就是一大片空地，根本就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是往来的商人为了避风，在自己的位置后面砌了一堵墙，这样以后再过来，好歹有个可以避风的地方。 其它商贩也开始纷纷效仿，渐渐的规模越来越大，县太爷听说了此事，一合计，干脆在弄个顶吧！赶上阴雨天气，大家也不用担心被浇成落汤鸡。 但这么大的一个市场，若是全部铺上瓦片，怕是得一笔不小的开销，最后便想到了最省钱的办法，就是全部铺上茅草。 由于年久失修，每逢刮风下雨，棚顶的茅草便会如受惊的飞鸟一般四处逃窜，最后无奈，只好找些枯枝烂叶和上泥巴，抹上。 如今这个市场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修葺过了。 三人刚走进市场，头顶便射进一束阳光，抬头望去，大大小小的破洞宛如繁星般不计其数，每个破洞都有阳光照射进来，看起来犹如一幅精美的画作。 这还是安安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牲畜，眼睛都快不够看了，挣扎着要从父亲怀中下来。 市场里人多眼杂，陈文生哪敢把安安放下，只好轻声说道：“儿子这里人太多，很容易走丢，还是爹抱着你吧！” 安安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听到父亲的话，立马安静下来，他才不想与爹娘和妹妹分开呢！ 与上次过来相比，唯一的不同之处，可能就是没有夏季那般臭气熏天，虽然也有味道，但却很淡，淡得如同一缕轻烟。 此时市场里少说有三五波看牲畜的买家，只见他们三三两两，不是在对围栏里的马牛羊评头论足，就是在讨价还价。 还有几个人正在与小贩交谈，观其脸上的笑容，就不难看出双方已经谈妥了交易。 “两位小兄弟想买马还是牛，咱家啥畜牲都有，保您能挑到称心如意的。”一个小贩拦住正欲继续往前走的兄弟二人。 第1035章 穷鬼 “你那里有驴吗？”陈文生打量了眼小贩身后的围栏，只看到了几匹马还有牛，似乎并没有毛驴的身影。 小贩一听陈文生想买驴，赶忙摆了摆手，“大哥，听我一句劝，下田翻地还得是牛，劲大，驴那玩意不但翻地浅，也拉不了多少重物。” 陈文生闻言立马明白对方这里确实没有毛驴，便摇了摇头，“不了，我过来，就是想买头毛驴，牛虽然劲大，但走路太慢。” 小贩一听，瞬间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截到一个买家，结果还只买驴。 也不知为何，看到小贩突然低落的情绪，陈文生不禁心生同情，“我虽不买马牛，但若有别人想买，我可以介绍他来你这里。” 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小贩根本不需要他同情，能买得起十几匹牲畜的人，家境自然也不会差。 做这行多年，小贩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憨厚的人，便好心提了个醒，“二位大哥如果信我的，还是尽量买牛吧！我之所以没有倒驴，是因为最近几个月闹驴灾，有好多毛驴都患上了一种病，通常表现为腹胀或是鼻耳过热，呼吸频率过高，如果不能及时救治，用不了多久，便会死掉，到时你们的银子怕是会打水漂。” 言尽于此，小贩便再未往下说，至于两人信不信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得知有驴灾，陈文生一时也不知是去是留，走吧！大老远过来，又有些不甘心，不走吧！又担心买到生病的毛驴。 就在他犹豫之时，小贩的举动更加让他摸不到头脑。 为了不引起其他同行的怀疑，小贩立马开始了他精彩的表演，“去去去，买不起就别买，哪凉快哪呆着去，我这么好的牛，竟然只给十二两银子，干脆白送给你们算了，还能落下个人情……”说着小贩就作势要轰两人离开。 “我……”看着突然变脸的小贩，陈文生一时有些发懵，刚想找其理论，便被身旁的陈家旺捂住了嘴巴。 堂哥没看懂小贩的操作，但是他却一眼看透了其用意，赶忙配合起来。 “本来就是嘛！我大伯告诉我，一头牛不过十几两银子，而你这人却张嘴就要二十两，你咋不去抢呢！” 小贩露出一副看傻子的模样，“呸！你个穷鬼，买不起就离远点，别耽误我招揽生意。”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陈文生见对方骂他们穷鬼，不禁有些愤怒，他是不富裕，但也不至于骂得如此难听吧！ 身穿灰色袄子的中年男子拍了下小贩的肩膀，“哎！你说得对，他们就是穷鬼，这样的人多着呢！别生气，犯不上。” 起初，看到陈家旺兄弟二人停下，与隔壁同行攀谈，他还挺嫉妒，以为这单肯定得成，眼中的嫉妒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此刻听到同行骂骂咧咧的话语，瞬间眉开眼笑，这说明什么，谈崩了呗！心里高兴的不行。但还是假惺惺的过来安慰小贩。 小贩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男子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也没有揭穿。 毕竟世界上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也只是各卖各的牲畜，没有其它瓜葛。 不过，他的亲戚们怕是就没那么幸运了，这种人就是典型的“笑人无，恨人有”，我希望你过得好，但却不希望你比我过得好。 如果谁家过的好，他肯定会在背后算计，一看就不值得深交。 “堂哥，我们再去别家瞧瞧，卖牲畜的又不止他一家。” 陈家旺犹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拽住大堂哥的胳膊就往前走，直到远离了刚刚那个小贩，这才停下来。 “他骂的太难听了，你为何不让我找他理论。” “穷鬼”两个字仿佛一把尖锐的匕首，无情地扎进了陈文生的心里。 陈家旺见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便犹如一只小老鼠，压低声音把那个小贩的用意说了出来。 “啊！这么说，还是我误会了他。” 得知事情真相，陈文生瞬间感觉愧疚万分，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是过意不去。 转过身看了眼不远处的小贩，对方还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这下心里更自责了。 “如果让其它商贩知道此事，肯定会找他算账，毕竟我们站了好一会，为了不被怀疑，他只能出此下策。” “二位是想买牛吗？我们家也有，保证价格公道。” “对对，我家也有，保证各个精神头十足。” “两位小兄弟，不妨进来瞧瞧，我家的牲畜个个膘肥体壮，保证价格最低。” 二人所过之处，招呼声此起彼伏，但两人也只是瞟一眼便离开了，直到走到角落里一个围栏前，这才停了下来。 “家旺，你觉得那头额头带有一朵白毛的驴子怎么样？” 陈文生突然被角落里的一头毛驴深深吸引，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就连他怀中的安安也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头毛驴瞧。 陈家旺顺着堂哥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点了点头，“看着是不错，但具体的还得到近前瞧。” 此言一出，陈文生瞬间明白了堂弟的意思，无非就是先瞧瞧毛驴有没有发热，腹胀与否，以此来确定驴子的健康情况。 “两位小兄弟买驴子吗？”一个四十岁左右，面带精光的男子犹如幽灵一般来到近前。 “你们这毛驴都是啥价位啊！” 看到小贩过来，陈文生礼貌地询问起了价格，自己只有八两银子，超出这个价格他就不打算买了。 “每头驴的价格都有所不同，就好比那头母驴，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价格自然就相对高一些，少于八两银子绝对不卖，那边较瘦的倒是便宜些，只要六两……” 商贩指着围栏里的几头驴，一一报了价格。 “角落里那头怎么卖？”陈文生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价格，他感觉那头驴价格绝不便宜。 果不其然，还真被他猜对了，那头驴竟然要八两银子。 “大哥，你这价格也忒高了吧！”陈文生惊呼道，他只带了八两银子，总不能一文不剩回去吧！ 商贩笑眯眯地说：“不贵不贵，我这可是公驴，不但长得健壮如牛，力气也大如蛮象，最重要的是健康得很，你瞧多精神啊！” 兄弟二人闻言不禁多看了眼那头小毛驴，确实比别家的要精神得多，看到有人靠近甚至还叫了两声。 单从这一点就可以判断，它是健康的，但稳妥起见，陈文生还是提议要进围栏里仔细瞧瞧。 “好的，当然可以，只是有几头毛驴比较顽劣，建议你拿个根棍子进去，否则很容易被踢。” 小贩很爽快地就答应了陈文生的要求。 第1036章 堂哥小心 陈文生让陈家旺帮忙照看一下儿子，便拎着木棍进了围栏，朝着那头与众不同的毛驴走去。 虽然身后有小贩跟着，但还是有两头健壮的毛驴凑了过来，抬起后腿就要尥蹶子，还好陈文生及时抡起木棍，这才躲过一劫。 他不禁后怕起来，毛驴的力气可不小，这要真踢在身上，轻则淤青，重则骨折都有可能。 他可是家中的顶梁柱，要是他出了意外，妻儿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远在围栏外面的陈家旺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连忙叮嘱道：“堂哥，你小心点，离那两头驴远点。”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陈文生回了句，继续朝前面走去，很快就来到了心仪的毛驴面前。 这头小毛驴特别温顺，看到有人过来也没动，依旧悠闲地吃着地上的草料。 他先是围着小毛驴转了一圈，见它没有任何反应，这才伸手摸了摸它的肚子，又摸了摸它的耳朵和鼻子，最后听了听它的声音，得出的结论是一切正常。 陈文生眼中的满意之色，没能逃脱一直跟在他身后商贩的火眼金睛。 “小兄弟，你可真有眼光，不瞒你说，这头驴可是这群驴里最好的，当初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收回来的。” “嗯！我确实挺喜欢这头毛驴的，就是感觉这价格有点高，能不能再便宜点，要是合适我就买了。” 陈文生点了点头，两人就一前一后走出了围栏。 “小兄弟，我这价格已经是整个市场最低的了，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同样的货色，其他人最少要比我贵上一两百文呢。” 商人最擅长的就是讨价还价，小贩的口才显然很不错。 “家旺，你在帮堂哥过去瞧瞧，我担心看走眼。” 陈文生并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来到陈家旺耳边，小声嘀咕道。 “再让我堂弟帮我瞧上一眼，然后再商讨价格的事如何？” “好好好，自然没问题，我卖的毛驴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商贩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其有多高兴。 刚刚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陈家旺可不敢空手进围栏，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手持一根木棍走了进去。 那两头毛驴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见来人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好脸，只是刚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立马挨了一棍，吃痛的它，便在未敢上前，只是在不远处，“嗯昂嗯昂”叫了几声，便低头吃草去了。 见此情景，陈家旺摇头嗤笑，“还真是把弱肉强食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人要太过老实了，连畜牲看到都想欺负一二。”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松警惕，虽是往前走，但却时刻关注着那两头毛驴的动静，也许是真的被打怕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陈家旺观察的要更加仔细些，连尾巴下面都检查了一遍，主要是想看看毛驴有没有拉稀，有的人很容易忽略这点，结果买回去没几日，毛驴就病死了。 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传，还是谨慎点好，毕竟价格昂贵，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得起的东西。 “家旺，你觉得如何？”陈家旺刚走出围栏，陈文生就抱着儿子凑了过来。 小贩很识趣的站在围栏外围，与其它同行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 “嗯！还不错，基本可以确定这头毛驴是健康的，看它吃草料那个欢实劲，就没病，只是这价格贵了些。” 陈家旺瞥了眼其它围栏里的毛驴，也确实没有这家精神。 “是啊！我也觉得这价格有点高。” 听到堂弟说那头驴很健康，陈文生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我记得，当初二哥那头公驴似乎只花了七两半，我们在往下讲讲，实在不行，就假意离开，要是合的上，他肯定会叫住我们。” 二哥那头驴看着比这头还要壮实，最后成交价也不过七两半，陈家旺觉得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无奸不商”肯定是见堂哥面相老实，就想多卖点。 “二位可商量好了？这毛驴还要吗？” 见兄弟二人聊得差不多了，小贩这才面带笑意地走了过来。 闻言，陈文生不禁看向一旁的堂弟，主要是他并不擅长讨价还价，别看他也在镇上摆摊做生意，但卖的都是小物件，很少碰到难缠的买主，只要合的上，少给一两也无所谓。 但这毛驴却不同，一头就要好几两银子，万一买赔了怎么办，堂弟做生意时间久，肯定比自己更擅长砍价。 陈家旺瞬间秒懂大堂哥的意思，只好回了句，“毛驴肯定买，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久，就是这个价格有些不美丽，若是六两银子，我们立马付钱，您看如何？” 此话一出，别说是小贩惊得目瞪口呆，就连陈文生也是如此，心想，堂弟可真敢砍，竟然一下子抹了二两银子，他也不怕小贩骂人。 想到这些，立马抬头看向小贩，还好对方只是脸色不大好，并没有发怒。 做这行十几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砍价的人，当时小贩只觉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要知道，他从农户手中买这头驴，就花了五两银子。 如果六两卖，也才赚了一两，那怎么能行，这还没有算上半个月的草料钱。 他看得出，兄弟二人，确实真心想买这头驴，那就不怕，便强压着怒气，一脸便秘的模样。 “小兄弟，你这价压的也太狠了吧！六两银子还不够成本，要不再往上提提，我也不要八两，你就给七两余八百文怎么样？” 闻言陈家旺摇了摇头，只少了二百文怎么行，他的心理价位，可是七两左右。 这些牲畜在手中压的时间越久，赚的就越少，小贩当然希望早点卖完，回家陪伴妻儿。 “七两余六百文，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再让我真的赔钱了。” 小贩故意做出一副肉疼的模样，以求演的更逼真。 陈文生没想到这才一会功夫，就降了四百文，心里格外高兴，还朝陈家旺看了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真厉害。 收到堂哥赞扬的目光，陈家旺回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再次开口。 “大哥，你这人也不诚心啊！讲了好一会儿，也才少了四百文，我还是去别家看看吧！或许有更便宜的。” 陈家旺拉着父子二人，就是一副要迈步离开的样子。 冬天的生意不好做，有时等上一天，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未必成交一单。 你不卖，还有别人卖，为了留住兄弟二人，小贩咬了咬牙，“七两半，不能再少了，若是你们诚心买，我这就去牵驴。” 第1037章 成交 陈家旺听完，头也不回，拉着父子二人，大步流星地就往出口走。 “家旺，你不是说你二哥那头驴也花了七两半吗？我看，要不就买了吧！” 对于这个价格，陈文生已经很满意了，要是换作他，肯定降不下这么多，那可是半两银子呢！ 陈家旺瞥了眼喜笑颜开的大堂哥，自信满满地说：“莫急，再等等，我保证你买的比我二哥还要便宜。” “真的？”陈文生满脸狐疑。 陈家旺胸有成竹地说：“当然，不信你数三个数，他保证会叫我们回去。” 果不其然，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小贩的声音便再次传进耳中，“小兄弟留步，我们再谈谈，你给我个准话，打算多少钱买。” 陈家旺转过身，不紧不慢地说道：“七两，不知老板可卖？” 小贩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克星，想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买家牵着鼻子走，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但为了能促成这单生意，也只好继续陪笑，“小兄弟，七两肯定卖不得，看你诚心想买，我也诚心想卖，这样吧！再添二百文，少了这个价，我是真的卖不了，若是你们想再去别家瞧瞧，我也不拦着。”说完，便缄默不语。 “堂弟，你真厉害。”陈文生挑起大拇指，心中乐开了花。 陈家旺觉得这个价格应该已经见底了，不然，小贩的脸色也不至于如丧考妣，肯定是比他预估的价位少了很多。 便点了点头，“好，成交。” 虽然这桩买卖成交了，但小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比他预计的价格，足足少卖了三百文。 陈文生爽快地从怀中取出七两余二百文递给小贩，那头健壮的毛驴也终于归他所有。 虽然没有驴车，但这对于身为木匠的陈文生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回去抽时间做一个就行了。 此时的安安已经被陈文生放在了驴背上，这可是他第一次坐毛驴，小家伙兴奋得像只小猴子，又害怕得像只小兔子。 “不怕，爹爹抓着缰绳呢！不会摔倒。” 听了父亲的话，安安这才不再那么害怕，满眼好奇地打量着身下的小毛驴。 陈家旺开口问道：“堂哥，你确定要走回去吗？” “嗯！你铺子里那么忙，能陪我来买毛驴，堂哥就已经很感激了，我慢慢走回去，有半个时辰也差不多到家了。” 陈文生是真心不想再耽误堂弟的时间，直接摇头拒绝了。 “那好吧！你路上慢点。”见堂哥执意如此，陈家旺便没有再坚持，离家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很快就回来，结果这都晌午了…… 陈文生觉得堂弟是为他的事而来，那两文寄存费理应他出，但却被陈家旺回绝了，他如今的日子比堂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又怎么会差那两文钱。 “堂哥，你若是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快把钱拿回去。” 看到堂弟生气，陈文生只好把两个铜板重新塞回怀中。 “你若真觉得占了我的便宜，啥时我回村，让堂嫂给我炒两个拿手好菜就行。” 陈家旺知道只有这样说，堂哥才能心安。 “好好，你嫂子别的不行，但厨艺还是不错的。”陈文生闻言喜笑颜开。 很快兄弟二人就各奔东西，陈家旺回铺子，大堂哥牵着毛驴不紧不慢地往家走。 小溪看了眼满身寒气的男人，“相公，你回来了？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咋去了这么久？” “送完爹娘，我便去大林子和堂哥那坐了一会……” 陈家旺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堂哥堂嫂人不错，二两银子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可以帮到他们夫妻，我还是挺高兴的。” 小溪知道夫妻俩的人品，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赖账。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堂哥以前太苦了，还好脱离了那一家子冷血无情的人。” 陈家旺一边脱去外衣挂在墙上，一边拿起茶水给自己倒了杯水。 突然想起，他似乎把南瓜籽忘在车上了，转身就出了屋子。 “你干嘛去啊！衣裳还没穿呢！”看到男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小溪不禁有些疑惑，这怎么刚进来，又出去了。 陈家旺翻开车上的草帘子，拎起南瓜籽就往屋里走。 小溪看了眼布袋，琢磨着，莫不是男人给自己买的礼物，但什么东西会装得如此寒酸，不禁满头问号。 “这是什么？” “炒熟的南瓜籽。” 这下，小溪更加迷茫了，家里各种干果不断，男人怎么还想起买南瓜籽了呢！ 陈家旺看出小溪眼中的疑惑，便解释道：“是大林子与他媳妇，非让我给你和孩子们带回来，怎么也拒绝不掉，没办法，只好收下来。” “这南瓜籽虽不值几个钱，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收就收了吧！正好我也挺喜欢吃的。” 大林子是相公儿时唯一的玩伴，就冲这点，他们夫妻也不会亏待他。 小溪已经打算好了，等年底多给大林子开一个月工钱，就当奖励他的尽职尽责了。 陈家旺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娘子，你不生气啊！我还以为你会为此生我气呢！” “难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小溪放下手中的汤勺，抬头看向陈家旺，那明亮的眼眸犹如天上的星辰，璀璨夺目。 陈家旺赶忙摆了摆手，“不是不是，娘子你最是通情达理了，是我想多了。” 小溪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饿坏了吧！快过来吃午饭吧！”说着便准备站起身去盛汤。 陈家旺看到，赶忙拦住她，“娘子，你歇着，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快速打来一盆温水，把手洗干净，便在桌前坐下。 明轩和婉宁看到他的身影，还甜甜地喊了声“爹爹”，便继续埋头喝汤去了。 午饭很简单，就是一菜一汤，但主食却有两种，白面馒头和小米粥，因为兄妹俩特别喜欢喝粥，几乎每餐都有。 陈家旺盛了碗羊肉萝卜汤，又拿起一个馒头，一口汤一口馒头，大口吃了起来，吃的那叫一个香。 “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小溪看了眼狼吞虎咽的男人，小声嘀咕道。 “娘子，我发现羊肉炖萝卜，真的在合适不过了，清淡可口，还没有膻味，难怪两个小家伙只顾埋头吃饭，都不愿意理我。” 陈家旺三五口就把一个馒头给消灭掉了。 小溪点了点头，“要不说杨大娘见识广呢！做出的每道菜，皆是营养又美味。” 两人边吃边聊，兄妹二人安静地喝着美味的萝卜汤，一家四口格外温馨。 第1038章 语无伦次 再说陈文生父子二人，一路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回到了竹溪村。 自从男人和儿子走后，丁氏就时不时朝外张望，明知道，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但还是忍不住想看。 主要是心情太过激动，不知该找谁去分享，这可是搬出老宅后，家中买的第一个大件，还不是家家户户都买的起的，能不高兴吗？ 有了这头毛驴，他们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也让老宅那位看看，离开那个家，他们非但没有活不下去，反而过得风生水起。 也让那两个好吃懒做的小叔子瞧瞧，他们虽然没有分到一条垄田产，却凭借勤劳的双手，买了驴车。 这种兴奋的心情持续了很久，直到把女儿哄睡后，她也打起了哈欠，才终止。 “娘亲，我和爹爹回来了。”安安刚从驴背上下来，就对着院中大声喊道。 “嘘！妹妹有可能在睡觉，小心吵醒她。” 陈文生对着儿子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然后打开院门，就牵着小毛驴进了院子。 小毛驴一路上都很温顺，好比此时，异常安静，任由主人拉着往前走，丝毫没有一点离开同伴的失落感。 别看安安只是个孩子，但喊声却不小，刚刚躺下没一会的丁氏，瞬间从炕上坐了起来。 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是父子俩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一头健壮的小毛驴。 心心念念的毛驴终于买回来了，丁氏赶忙穿鞋下地，拿起棉袄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儿子，你先回屋吧！爹把毛驴拴好就进去。” 由于一直没有买毛驴的打算，家中并没有修建驴棚，陈文生一时也犯了难，到底该把这畜牲放在哪呢！ 茅草房的小院并不宽敞，一进大门口，左侧院墙处，一字排开，除了鸡栏、杂物间、柴房、还有间木工房，便已经满满当当，再也没有多余的空地用来搭建驴棚。 而大门东侧则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小菜园，里面还有几棵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晃。 就在陈文生犹豫到底该把毛驴安置在哪里的时候，丁氏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快速来到毛驴近前，围着它足足转了三圈，这才停下来，然后激动地说：“他爹，你快掐我一下，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着一脸傻笑的媳妇，陈文生伸手在丁氏的手背上，轻轻地拧了一下。 “啊！痛痛。”丁氏痛呼出声，“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咱家真的买毛驴了，相公，真的没有做梦……” 陈文生看了眼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媳妇，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嗯！你没有做梦，我们家真的买驴了，以后，你回娘家再也不用花钱坐驴车了。” 谁知丁氏听到这番话，不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眼眶微红，豆大的泪滴，一滴滴顺着眼角滑落。 见此情景，陈文生不禁一阵懊恼，“这咋还哭了？可是我掐痛你了？都是我不好，干嘛用那么大的力气……” 丁氏闻言赶紧抹了把眼泪，“不关你的事，只是想到曾经的日子，有些难过罢了，不过，我相信，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往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以后我在努力点，肯定会让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咱也把安安送去读书。” 说着陈文生就牵着毛驴进了杂物间，此时外面天寒地冻，根本挖不动地下的土层，他打算暂时先把毛驴养在杂物间，等开春春暖花开，就在东墙根搭个驴棚，刚好那边还有块空地。 丁氏疑惑地看向陈文生，“你咋把毛驴拉去杂物间了？” 陈文生道：“现在已经封冻了，就算我想挖坑搭驴棚也做不得，只能暂时先把它养在这里，反正里面只有一些喂鸡的麦麸子，也不用担心它会祸害。” 丁氏瞬间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就算想搭驴棚也只能开春以后在动工，总不能让大价钱买来的毛驴，冻在外面吧！ 虽然它身上有毛，万一赶上下雪天，也有可能被冻死，到时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为了买它，还欠了二两银子，更得好好养着了。 “驴棚的问题暂时是解决了，但草料怎么办呢！总不能每天喂玉米粒吧！那得多少钱啊！” 丁氏看了眼欢实的小毛驴，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经她这一提醒，陈文生也迷茫了，是啊！只想着买毛驴，怎么把这个事给忘记了，现在是冬季，不像夏天，青草随处可见，这可如何是好。 当丁氏看到菜园里那几棵枯草时，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去山上割枯草吧！虽然要费些力气，但总比没得喂强吧！” 枯草不如青草那般好割，估计要想割够毛驴的粮食，并不是一件易事，更重要是，前两天下的大雪还没有化净，尤其是山上，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茅草的影子，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 陈文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把他的顾虑全盘托出。 丁氏闻言情绪十分低落，“那怎么办，总不能再把毛驴卖了吧！” 好不容易买来的毛驴，自然是不能再转手卖人。 “明日，我再去镇上一趟，问问哪里有卖草料的，花钱买一些回来便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们买的不是季节呢！” 这已经是陈文生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他觉得镇上应该是有卖的。 丁氏想了一下，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便点了点头。 陈文生把毛驴拴在杂物间，随后又找来几块木板，“叮叮当当”在院中钉了起来，一会功夫，简单的木槽便出炉了。 他不但在槽子里放了不少玉米粒，还拎来一桶水，小毛驴也不知多久没喝水了，看到清水显然很激动，欢快地叫了几声，便把头探进桶中，“大快朵颐”起来。 一桶水，没一会儿，便被它给喝了个精光，水饱过后，小毛驴显然比之前更加精神了。 陈文生这才转身回了屋，屁股刚坐下，丁氏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这头毛驴，价格不便宜吧！带的八两银子可够？” “提起这个，还要感激家旺，是他讨价还价，硬生生把卖价八两的毛驴，砍到七两余二百文。” 说完，陈文生就从怀中把剩下那八百文掏了出来，放在了丁氏面前。 丁氏闻言瞬间喜笑颜开，“是吗？那家旺也太厉害了，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丁氏的脸上好像绽放了一朵花，陈文生看着媳妇的笑容，心里也乐开了花。 第1039章 丁家 “家旺说了，喜欢吃你做的菜，下次他回村，请他吃顿饭就成。” 陈文生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只不过是堂弟的说辞罢了。 “那都不是事，只可惜我们不知道他啥时回村。” 小叔子自从搬去镇上后，便很少回村，即使有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就算她想请人家吃饭，也摸不着踪迹。 “你不是好久没回家了吗？等草料买回来，我便送你回去看望岳父岳母。” 老丈人家虽然也不富裕，但自从搬出老宅后，却也没少帮衬他们，这份恩情，陈文生一直记着。 那时小舅子还没有娶亲，今年夏天娶了媳妇，家中日子比以往更紧巴了，就这，老两口还打算把他们攒的棺材本拿出来，给他买驴车，试问有几人能忘记这份恩情。 亲生父母把他当成赚钱的工具，只有两位老人不说待他如亲儿，也差不多。 如今家里有了驴车，理应带上礼品过去看看两位老人。 “好，都听你的。”丁氏喜极而泣，自从生完闺女后，她便再也没回过娘家。 一方面是担心孩子太小，来回不方便，二是舍不得那十几文车费。 娘家离竹溪村有十五里地，每次坐车都是按人头收，她们母子二人，一个来回就要十二文。 十二文看似不多，但对于他们的小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没有大事情，她几乎很少回娘家。 没搬出老宅前，因为手里文分没有，每次都是带着儿子步行回娘家。 结果每次儿子脚底板都会磨出几个血泡，看着孩子咬牙坚持走路的样子，她就心疼不已，要知道那时儿子也不过才三岁，为了不让她这个娘亲受累，便要求自己下地走路。 每每想到这些，丁氏便会在心里把杜氏的祖孙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仿佛她的内心是一个战场，而杜氏则成了她的敌人，她用语言的子弹将敌人打得千疮百孔。 如今自家有了驴车就方便了，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再也不用纠结那十几文车费了。 丁氏叹了口气说道，“那明日你去镇上买草料，顺便再买坛黄酒回来，爹就好这一口。” 父亲平日里不舍得喝好酒，只喝价格低廉的浊酒，还不是经常喝，只有高兴的时候才会小酌两杯。 而黄酒虽然是所有坛酒当中价格最便宜的，但每坛也要三十文，不是她不想买好酒，而是手中实在紧巴，更何况如今还欠了外债呢！ 只能盼着日子早点好起来，也能让她好好尽尽孝心。 陈文生一想，黄酒虽然价格不贵，但口感醇香柔和，而且度数并不高，倒也不错。 “不过，只给岳父买，不给岳母带礼物吗？” 丁氏摇了摇头，“如今家中日子紧巴，娘不会挑理的，等日后宽裕了，再补给她也不迟。”她当然也想给母亲带礼物，但条件不允许啊！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来。”陈文生嘴上答应的爽快，但心里已经做了决定，明日去镇上再买两包糕点回来。 虽然现在手里紧巴，但离年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就算出摊赚的在少，也不至于差岳母一人的礼物。 明日去镇上买草料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殊不知，被夫妻俩惦记的两位老人，此时也在念叨着他们。 “老头子，我有点想大丫头了，要不咱俩明日过去瞧瞧吧！” 丁母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看到女儿和外孙了，也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又胖了。 “外面冰天雪地的，你腿脚也不如年轻时灵便，要不还是年后再去吧！” 虽然丁老汉也有些想闺女了，但是外面路太滑，要是摔倒老婆子可麻烦了，本来家中日子就紧巴。 以前去看闺女都是步行，如今路面全是冰，确实不好走，丁母也只能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那好吧！听你的，等春天暖和了再去。” 看着情绪低落的老婆子，丁老汉不禁有些内疚，都怨他没本事，赚不来大钱，如今想去看闺女，也舍不得那几个铜板。 这么多年，老婆子跟他受了太多委屈，年轻时，受老娘的欺负，好不容易把老两口都送走了，自己也老了。 紧接着又开始省吃俭用，为儿子攒聘礼钱，这几十年就没享过一天福。 而隔壁房间的年轻男子，正轻柔的抚摸着媳妇的大肚子。 “媳妇，小家伙还得多久才能出生啊！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了。” 圆脸妇人噗呲一声，就笑出了声，“傻样，没听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句话吗？现在才五个月，早着呢！”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丁氏半年前刚过门的弟媳汤氏，男子则是她的亲弟弟丁辰，听说当初之所以起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他是辰时出生。 “哦！还要那么久啊！”想到还要再等上几个月，丁辰不禁有一点小失望。 汤氏满眼温柔地摸了下自己的大肚子，“相公，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感觉婆婆好像有心事一样。” 此话一出，丁辰也想起了母亲的反常之处，最近几日不是炒菜忘记放盐，就是煮饭忘记添水。 “你要不说，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娘最近做事总是心不在焉，以前可不会，我估计她或许是想大姐了吧！” 提到大姑子，汤氏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虽说只是成亲时匆匆见过一面，但却不难看出她是个性格温和的人。 “既然想大姐了，那就去呗！又不是隔了万水千山。” 丁辰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大姐一家，从老宅搬出来时，只得了几床被褥和平时穿的衣物，其余什么都没有，起初，还是借住在一个孤寡老人家里……”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得知大姑子一家的遭遇后，汤氏瞬间明白婆婆为何想闺女却忍着没有去看。 “都怪我，但凡你娶了别的女子，家中也不至于如此紧巴，婆婆也不会独自长吁短叹。” 想到老丈人那个酒鬼，丁辰就忍不住皱眉，但不管怎么说，他还给自己生了个好媳妇，其它的事情，就不与他计较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虽然你爹要了五两高彩礼，却没有给你置办一点陪嫁，但能娶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钱没了可以再赚，毕竟谁也左右不了自己的出身不是。” 第1040章 私房钱 汤氏闻言只觉有一股暖流，如春风般瞬间席卷全身，浑身暖洋洋的。 当初，村里人都不愿意娶她，只因为他有个酒鬼父亲，和懦弱的母亲，担心娶她过门后会麻烦不断。 直到那次她去绣房买丝线，半路被几个小流氓调戏，男人仿佛从天而降，打跑了二人，她们也因此结缘…… 想到往日的种种，汤氏便下地从衣柜中翻出一个荷包递给了丁辰，“这个你给娘拿去吧！” “这是什么？”丁辰看了眼淡粉色的荷包，满眼疑惑。 “没出嫁前，只要农闲时节，我便会绣些手帕荷包拿去集市卖，但每次都会偷偷藏起来几个铜板，骗爹娘说没卖上价，这么多年，也只攒下了二两银子，你都拿去给婆婆充公吧！” 汤氏已经想明白了，反正家中就相公一个儿子，公婆又对自己不错，都是一家人，何必藏着掖着。 以前之所以没有拿出来，是觉得才刚刚成亲，对公婆的品行还不是很了解，但看到婆婆竟然为省几文车费，而忍着不去看女儿，突然觉得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当然，如果不把这些私房钱拿出来，公婆和男人也不会怀疑，毕竟她在娘家是最没有地位的那个，爹娘只疼两个弟弟，根本不顾自己与大姐的死活，更别说给她私房钱了。 但自从嫁进夫家，公婆及相公对她都不错，让她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温暖，所以她愿意把这笔银子拿出来。 “没想到，你还挺有心眼，但我估计如果娘知道这银子的来处，她肯定不会收。” 丁辰太了解母亲的脾气了，她受了祖母半辈子气，最瞧不起哪家婆婆磋磨儿媳了，而且以前就对叮嘱过自己，如果将来娶了媳妇，一定要善待她。 汤氏摇了摇头，“你把钱给娘送去吧！至于收不收，那就是她老人家的事了，起码我心意到了。” “好，那你先躺一会，我去去就来。”丁辰拿过枕头扶媳妇躺下，便去了隔壁房间。 “儿子，有事啊！”以往这个时辰，只要儿子在家，便会陪儿媳午睡，也不怪丁母有此一问。 “娘，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想我大姐了，如果是，明天我就去找老李头送你一趟。” 丁辰并没有急着回答母亲的话，而是把话题扯到了大姐身上。 还没等丁母开口，一旁的丁老汉敲了下烟袋锅，“你娘确实想你姐了，但路上都是冰，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去，便让她等年后开化了再过去。” 丁辰笑道：“既然如此，明天我就让李老头送您去竹溪村，刚好冬天也没啥活，你在大姐家多住几日。” 丁母摇了摇头，“坐驴车还得花钱，娘就先不去了。” 虽然她和老头子手中还有几两碎银，但那是他们的棺材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的。 “娘，银子的事您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二两，您先拿去花着。”说着丁辰就把二两碎银放到了桌子上。 “儿子，这银子哪里来的，咱可不能做啥缺德事啊！” 小两口成亲半载有余，但儿子所赚的工钱，一直交由丁母来管，她想不通，这些银子从哪里得来，不禁有些怀疑。 就连一旁的丁老汉也愣住了，自从入冬以后，儿子便没在去镇上找零活，银子的来处，不得不让人怀疑。 “爹娘，这银子并不是我的……” 还没等丁辰把话说完，老两口瞬间站起身，“不会，真像我们怀疑的那样，是偷来的吧！儿子，爹娘从小就教育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怎么能做此等行径，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见二老误会了自己，丁辰赶忙解释道：“爹娘，这钱虽然不是我的，但却是我媳妇的，是她让我把这钱拿来给您作为日常开销的。” 此话一出，老两口更加不信了，亲家家里是个什么状况，她们在清楚不过了，不然也不会要那么高的彩礼。 如果不是看在儿媳是个好姑娘，勤快能干不说，还善解人意，她们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呢！ 但问题来了，为了给儿子娶媳妇，不惜逼着大女儿嫁给鳏夫，只为八两彩礼，试问这样的人家，会给小女儿银子吗？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笔银子是儿媳妇的。 “爹娘，我真没有骗你们，这钱确实是灵儿的。” 紧接着，丁辰就把银子的由来对爹娘讲了。 丁母感叹道：“真没看出来，灵儿如此聪慧，竟然偷偷攒了这么多私房钱。” 她是真没想到看似挺实诚的一个小丫头，如此有心计，更重要的是，她愿意把藏了多年的私房钱拿出来，充公，这一举动，不禁令丁母感动万分。 “你这媳妇是个好的，记得，一定要对人家好，切莫辜负她。” 丁老汉吧嗒了两下旱烟袋，对儿子又是一番叮嘱。 “她是我媳妇，不对她好，对谁好，您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灵儿。” 听到父亲的叮嘱，丁辰笑哈哈地说。 “儿子，这钱你拿回去还给你媳妇，就说她的心意娘领了，但这银子我不能收，你们自己留着吧！” 儿媳能做到这步，丁母就已经挺感动了，哪能真的把钱留下，那岂不是成了见钱眼开，重要的是，这是丫头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她又怎么忍心。 “可是灵儿说让我给您，还说，这回您可以去看大姐了。” 虽然早就猜到母亲不会收下这笔银子，但丁辰还是假意推脱了一会。 丁母厉声呵斥，“让你拿回去，就拿回去，哪怕是给你媳妇买点好的吃食也行，但这钱我却不能花。” “好好，我拿回去还不成吗？您别生气，儿子马上消失。” 看到老娘生气，丁辰赶忙一脸讨好，拿起银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头子，没想到这个儿媳还真娶对了，若是换了别人，那是巴不得，多从公婆手中索要银两，灵儿还真是个意外。”丁母感慨万千。 “那可不，这说明什么？说明咱儿子眼光好，娶了个好媳妇，老话不是说，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咱家的日子以后准差不了。” 当初自己还不是很同意这门亲事，主要是担心亲家那个酒鬼日后没钱花了，会来家中找儿子麻烦。 如今看来，儿子的选择并没有错，这个儿媳妇算是选对了。 第1041章 真的要这样做吗? “掌柜的，小的今日在陈家饺子铺外蹲守了一天，终于发现了端倪。” 一个年纪不大的店小二，伸手拍了两下房门。 “喊什么喊，扰老子清梦，如果不是要紧的事，扒了你的皮。” 老掌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骂骂咧咧地打开房门。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小的哪敢打扰您啊！”小二一副讨好的模样。 如果不是需要这份差事养家糊口，他早就甩袖子不干了，主要是，他发现不只掌柜的脾气暴躁，就连东家也是整个人阴沉沉的，看着就吓人。 老掌柜看了眼店小二，便在八仙桌前坐下，“说吧！我倒要听听，是什么重要的发现。” “小的从清晨盯到现在，发现他们家所有菜品，都有专人运送……” 店小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掌柜给打断，“别告诉我，你只发现了这些，那就不用说了。” 店小二赶忙摆了摆手，“不，掌柜的，您误会了，您先听小的把话说完。” 老掌柜显然有些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老子睡觉。” 小二就把他的发现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 老掌柜闻言瞬间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说，那菜，根本不是从有温泉的地方运过来的，而是他们自己在村中种植的，对吗？” 小二连忙点头，“确实如此，而且小的已经找村民打听过，运送蔬菜那个汉子并不是外人，而是老板娘的远房表叔，她们早在秋收之后，便在菜园里搭起了几个奇奇怪怪的棚子，具体干嘛用的，起初大家也不知道，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才从他家邻居口中得知，里面种的是反季蔬菜。” “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在冬季种植出新鲜蔬菜，他陈家便不再是蝎子屎独一份。”说完老掌柜便哈哈大笑，笑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屋顶震塌。 “可以这么说，但如已经封冻了，想要搭暖棚，种植蔬菜，并非一件易事，恐怕只能等到来年了。”小二直接道出他的顾虑，眉头皱的像个川字。 老掌柜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可不是嘛！如今土层早已冻的结结实实，连坑都挖不动，又怎么能翻地种植蔬菜呢！ 想到这些，刚刚还兴奋异常的老掌柜，不禁情绪低落，心里琢磨着，这可如何是好。 他挥了挥手，“你先去忙吧！让我一个人再想想。” “好的，那小的就退下了。”小二点了点头，便下楼了。 刚走到一楼，另外一个同伴就走了过来，“哎！你今天去干嘛了？掌柜给你派了什么好差事，快跟我说说。” 小二哥想了想，似乎也没啥不能说的，况且两人还是同一条街上长大，便把掌柜所派之事，如实告知。 “原来是让你去盯梢啊！那你事情办的这么漂亮，掌柜可有给赏钱？”同伴满眼好奇地看向小二。 “别提了，在外冻了一大天，连句热乎话都没有，更别指望会有啥赏钱了，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真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可不去了。” 想到掌柜那张臭脸，小二哥肠子都悔青了。 “掌柜是我这些年见过最抠门的人。”同伴小声嘟囔道。 小二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了，今个铺子里生意怎么样？” 同伴示意他自己看，“一天了，也只来了三桌客人，还一边吃一边说咱铺子里菜品太单一，我真担心这个月的工钱都开不出来，我娘已经下令了，如果铺子里生意在半死不活，就让我去酒楼后厨找个活干，最起码吃得好，还不担心，开不起工钱。” 小二哥看了眼大厅里的几桌客人，“你要是有啥好门路，记得把我也带上，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养呢！” 同伴看了眼小二哥，不禁心生同情，好友的父亲三年前去世，自此以后养家糊口的重任就落在了他的肩上，还真是不容易。 “好，等那头有信了，我就告诉你。” 小二哥拍了下同伴的肩膀，“那就提前谢谢你了。” 同伴摇头笑道：“你我之间说谢谢就见外了。” 两人坐在角落里，你一言他一语的继续聊着。 而房间里的老掌柜，则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片刻后，终于停了下来，不行，他得去找东家拿主意，免得日后出了乱子，埋怨自己。 想到这些，便摘下衣架上的外衣，并戴上帽子往外走。 “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若是有客人结账，就去后厨找老王。”说着便大步流星的朝铺外走去。 同伴忍不住问道：“你说掌柜这是去哪里？” “估计是去找东家吧！反正不关我们的事。” 小二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如果不是有大事或是急事，掌柜绝不会轻易离开。 且说老掌柜离开后便直奔镇上富人街，因为方老爷家就住在那里。 老掌柜拉起门栓就敲了几下，清脆的撞击声响起，院内很快就传来脚步声，“谁啊？” “我是杨掌柜。”老掌柜对着严丝合缝的大门回了一句。 “是杨掌柜啊！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话落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独眼汉子，便把门从内打开。 “老爷可在家？”老掌柜开口问道。 “在的，不过，老爷今天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您一会说话注意点。”汉子还不忘好心提醒一番。 “谢谢提醒，我晓得了。”说着老掌柜便迈步进了宅子。 方老爷住的是一座两进宅院，前院只有他和几个家丁小厮，后院则是他的妻妾及几个洗涮丫头。 老掌柜对这里并不陌生，毕竟他的妻儿还有孙子，也住在这里，只不过，他们住的是不起眼的倒座房。 每天要进出几次的地方，走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方老爷的房间。 “老爷，奴才有要事禀告。” 房内的方老爷今天难得没有外出，而是在欣赏他前几日得来的一幅墨宝。听到杨掌柜那熟悉的声音，便回了句，“进来吧！” 看到捂的严严实实的老掌柜，便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卷，“说吧！有啥要事，可是查清陈家铺子的蔬菜来源了。” 老掌柜点头，“是的，奴才正是为此事回来的。” 接着便把从小二那里得来的消息一一讲给方老爷听。 “照你这么说，那陈掌柜只不过一介普通百姓，身后并没有任何背景对吗？” 方老爷心中已经有了个计划，但得先确定对方的身份，才能实施。 “是的，之所以能搬来镇上开铺子，也是靠卖那贱民才吃的猪下水，攒下了一些家当。” 老掌柜本身就是个贱籍，却瞧不起良民的普通百姓，说话时眼中充满了不屑，好像在提什么脏东西一样。 “如此那就更好办了。”方老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然后便朝老掌柜摆了摆手，附耳嘀咕了几句。 老掌柜满眼震惊之色，“老爷，真的要这样做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他没想到老爷直接来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可能是年纪大的关系，心中不禁替陈掌柜默哀。 第1042章 感慨颇多 “他只是一介普通百姓，就算发现又能如何？到时，你不会找几个替死鬼吗？” 方老爷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之色。 老掌柜见其脸色不大好，就没敢再说话。 方老爷瞪着眼睛问道：“看我干嘛！去办啊！两天内我要听到好消息。” “好好，奴才这就去办。”老掌柜可不想在挨顿骂，连忙点头哈腰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走远，见四下无人，这才吐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要不是老子全家的小命都握在你手中，真不想在干这缺德带冒烟的事。” 如果换成前些年，他肯定不会在意一个底层小老百姓的死活。 但开春时，孙子生了一场大病，从不信奉鬼神的他，不得不在老婆子的拉扯下，去了镇外十里坡的青山寺为孙儿祈福。 有幸在那里遇到了四处云游的弘一法师，他当日的一番话，一直犹记在心。 记得原话是这样说的，“我观施主印堂发黑，恐有牢狱之灾，如果施主就此收手，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否则不只家中后代身子赢弱一生，施主怕是也要……好自为之吧！” 弘一法师后半句并没有说出来，但其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自己再继续为老爷做那等损阴德之事，怕是小命不保。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自己一家都是活契还好，可偏偏签的全是死契。 谁让他和老婆子没有遇到好的爹娘，八九岁就被家人卖进方家做奴才。 他也曾想过收手，但只要卖身契一天握在老爷手中，他就只能继续为其卖命。 老掌柜一边暗骂方老爷，一边琢磨着，如果东窗事发，如何才能把自己摘出来，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冬季的天黑得特别早，才刚刚酉时中，月亮就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头，犹如害羞的小姑娘，只露出弯弯的眉毛一般的半边脸。 下午的生意比上午还要好，陈家旺回来后一直在铺子里忙，就连晚饭也没有回来陪母子三人吃。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食客们渐渐散去，铺子这才关门打烊。 铺子刚开张时，小溪还会看看账本，每晚数银子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对这些不再感兴趣，每天只关注一双儿女，及腹中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小家伙。 没有推出热锅子前，铺子每个月收入大概在六十两左右，但自从上新品以后，生意日渐红火起来，这个月收入竟然翻了一番，足足有一百二十三两之多。 “娘子，我是真没想到生意竟然会如此之好，若是每天都能收入这么多就好了，可惜热锅子只适合冬天吃。” 想到天气变暖以后，就要少一半的进账，陈家旺不禁有些肉疼。 小溪挑了下灯芯，温柔地笑道：“钱是赚不完的，你不是常说知足常乐吗？” 如今家里不仅有药田，还有庄子，就算铺子里进账减半，也足够养活一家三口，不，还有肚子里这个，是四口。 想到这些，小溪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又大了一圈的肚子。 心里想着，这个小家伙可真幸福，出生就什么都有，不像明轩和婉宁那时，吃点细粮还得考虑一下，一个月也就吃那么一两次。 哪像现在，就算每天吃，也毫无压力。 陈家旺收起账本，看了眼灯光下笑靥如花的女子，心里想着，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全靠娶了如此贤惠的娘子。 但凡她是个拎不清的，像杨氏那样把钱财都划拉娘家去，也不会过的如此安稳幸福。 陈家旺便把账本放回抽屉，起身来到小溪身旁，轻轻地为她按摩起双腿来。“最近腿可有抽筋？” 最近他很少在后院陪伴妻儿，还真不清楚，自己不在时，娘子的腿有没有抽筋。 小溪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睡火炕比较热乎的关系吧！一次都没有过。” “那就好，我便放心了。”陈家旺眼中的担心，瞬间消失不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起了家常。 “其实铺子里生意这么好，最该感谢的就是宋叔夫妇，如果没有他们精心打理暖棚，哪能吸引如此多的客人。” “娘子所言极是，我已经想好了，年底的时候额外给他们包个红封，就当是奖励了。” 如果没有大林子帮忙在芦苇荡养家禽，宋家夫妇打理药田和饲养兔子竹鼠，为铺子里提供货源，卤味铺子生意也不会那么好。 铺子里的兔子竹鼠已经在小镇拥有了一些名气，等开春之后，陈家旺还打算在后院砌几个烤炉，试着做烤兔烤竹鼠等，毕竟只做卤味有点太单一了，只有种类齐全，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小溪开心的笑道：“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当然算了，我们能想到一处去，也恰恰说明了一个问题……”陈家旺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故意卖起了关子。 “说明什么？你快说呀！急死个人。”小溪推了男人的胳膊一把，她最讨厌只说半截话了，就好像有一口气卡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难受死了。 “说明我们缘分更深呗！不然又怎么有那次雨中相遇，如果没有那场事故，我又怎会对你念念不忘，直到把你娶进门那刻，我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好在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一场梦幻……” 陈家旺把小溪揽在怀中，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样子。 看似平常的话语，传进小溪耳中，她却觉得既暖又甜。 其实仔细想想，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如果没有那场特殊的邂逅，又怎么可能有后来彼此的得偿所愿与脱离苦海呢！ 那是小溪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幸运，她万万没想到，只是一次随手搭救，却换来一桩美满姻缘。 “相公，我有些困了，咱们睡吧！” 小溪也不知道，男人今天为何如此精神，足足感慨了半个时辰，还在继续说着，在一连打了三个哈欠之后，她实在熬不住了。 陈家旺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儿，早已双眼迷离，似乎只等他一个好字，便能睡过去。 他点了点头，“好，那睡吧！” 话音刚落，小溪就闭上了眼睛，片刻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还真是说睡就睡。”陈家旺看了眼秒睡的小溪，不禁摇了摇头。 外面突然传来“咣当声”，趴在窗前朝外看，原来是起风了，声音便是那被风吹得在院中滚动的狗盆所发出来的。 陈家旺便转过身给妻儿掖好被子，睡下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有两名男子趁着月色朝竹溪村而去。 第1043章 夜半爬门 这两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老掌柜花钱雇来的小混混，只要给钱除了杀人放火，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 他也不想在继续造孽，但这也是被逼无奈，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市井之中找了二人，并应允事成之后，可以给他们二十两银子，不过，事情得办得漂漂亮亮，不能留下蛛丝马迹，否则银子减半。 为了不被认出他是方家古董羹的掌柜，去找两个小混混时，老掌柜特意穿了件连帽大敞，还在脖子上围了个围脖，把自己的面部捂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精明的眼睛露在外面。 两个小混混一听，就是简单的搞破坏，这还不容易，当下就答应了。 做这种事情，肯定不能青天白日去干，自然是夜黑风高的时候最合适。 收了二两定金的小混混先是找了家小酒馆饱餐一顿，又回家睡了一觉，直到夜幕降临，整个小镇在无几家灯火，这才穿上厚袄子，朝镇外走去，直奔竹溪村的方向。 驴车那是不可能的，主要是担心留下印记，对方顺着车辙找到他们的踪迹。 “大哥，没想到这次的活如此简单，你说来人为啥不自己做呢！岂不是还能省下一笔银子。” 个子较矮的男子拎着灯笼，往前又凑了凑。 “当然是怕被别人认出来了，没事多动动脑子，还有离我远点，大蒜味太难闻。” 灰衣男子用手捂着鼻子，大步流星朝前面走去，试图与后面的同伴拉开距离。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吃面条不吃大蒜，就仿佛这人少了灵魂，不信下次你也试试，味道特别好。” 矮个子知道，大哥嫌弃他说话时口中那股子大蒜味，便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不敢上前。 “你还真是个奇才，吃个面都能吃出哲学来。” “大哥就别打趣我了，我这不是想让你也尝尝吗？” “算了吧！我可没你那么重的口味。” “你这是不懂得享受，等你吃了，肯定会爱上这个味道的。” “我看你是吃大蒜吃傻了，我才不会爱上这个味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以后就试试嘛！” “我不试，我讨厌大蒜的味道。” 听到同伴的话，灰衣男子走的更快了，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追赶一样。 “大哥，你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跟不上了，等等我吗？” 此时矮个男子不禁怨恨起爹娘来，干嘛给他生了个小短腿，别人迈一步，他却要走两步，如果下辈子投胎，一定要生得人高马大，他再也不想做小矮子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黑暗继续向前行走，若是换成白日，从镇上到竹溪村，少说也得花费半个时辰左右，更何况是漆黑的深夜，再加上路面太滑，两人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村外。 “大哥，是哪条街来着，我给忘了，你还记得吗？”矮个子看了眼一旁的灰衣男子。 “你那猪脑子，也就数银子时管用。”灰衣男子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道东这条街，最里面，把头的那户。” 随后又借着微弱的光亮瞧了眼小山村的布局，忍不住嘀咕道：“这村子可真穷，竟然没有几家砖瓦房。” “大哥，你在嘀咕什么？确定是这条街吗？” 由于风向问题，矮个子并没有听清男子说的话。 灰衣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走吧！也好早去早回，一会儿说话尽量小声点，听到没？若是让主家发现，你我双腿怕是就保不住了。” 矮个子闻言连连点头，“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绝不多嘴。” 此时已是戌时末，接近亥时，村民早已经进入梦乡，耳边只能听到呼啸的北风，以及偶尔传来的一声猫叫狗吠。 二人一前一后拐进巷子，径直往前走，直到最后一家，这才停下脚步。 “大哥，院墙这么高，我们要如何爬上去啊！”矮个子望着高大的院墙，不禁犯起了难，这不是难为他吗？本来个子就矮，还要爬这么高…… 灰衣男子可不知道同伴内心的悲伤，拎着灯笼围着院墙打量一圈，发现除了爬墙似乎只剩下撬门这条路。 他宁愿选择后者也不想爬墙，主要是，他发现院墙上埋了很多削尖的竹子，及打碎的瓷片，这要是一不小心按上，必会受伤，到时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想还是算了吧！只能想办法撬门，他刚刚拉了下木门，里面用铁链锁上了，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从门上爬进去。 灰衣男子压低声音说：“把灯笼熄了，先挂在门上，我们从这里爬进去，院墙肯定行不通。” 矮个子闻言不禁瞧了眼一人高的木门，这个似乎很难，因为木门外面并没有一处，可供脚踩的地方，这要如何爬上去吗？ 寒风呼啸，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在咆哮，矮个子望着高大的院墙，心中不禁犯起了难，这不是难为他吗？本来个子就矮，还要爬这么高，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此时他真想说一句，这主人怕不是有病吧！不然，为何，别人家的大门或是院墙都那么矮，就连他这个小矮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跨过去。 “大哥，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我的身高你也知道，才刚刚到你腋下。” 灰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不想去也可以，银子到手，我只会分你一两，其余全归我一人所有，你看如何？” “别呀！我爬还不行吗？”一听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矮个子瞬间不干了，他还指望干完这一票，娶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呢！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他豁出去了。 说着就去街边的树沟里寻了一遍，还真让他找到一个可以辅助他爬门的神器，就是半截已经变成朽木的木桩。 因为是朽木，所以看着不小，实则并没有多少重量，很轻松地就抱了起来。 然后贴着木门放下，便站了上去，好巧不巧，刚好可以将巴够到门顶。 手扒着木门就往上爬，结果却因为没有落脚点，几次凳秃，直接摔在了地上，还好这会北风越刮越大，犹如一个暴躁的大汉，不断地发着脾气，就连两人站得如此之近说话也听不清，不然，附近几家村民一定可以听到，一声声痛呼。 “哎呦！痛死我了，大哥，你先让我缓缓，再继续爬成不成？” 第1044章 暖棚被毁 “真没用，要知道这样，就不带你来了。”灰衣男子满脸嫌弃地看了同伴一眼，便站在木桩上，双手搭在木门的顶端，一点点往上爬。 虽说是费了些时间，但却没有如矮个子那般摔得四仰八叉，而是像一只灵活的猴子，慢慢爬了上去。 木门外面虽然没有落脚点，但内部却有几道横木，灰衣男子很轻松落了地。 矮个子见大哥都进去了，只有他一人留在外面，望着黑漆漆的夜色，还有耳边呼啸的北风，不禁打了个寒颤，甚至想到了儿时，母亲与他讲的鬼故事。 越想越可害怕，这个地方他再也不想待，只想快些去与大哥汇合。 哆哆嗦嗦地再次爬上木门，可能是恐惧心理，战胜了身上的疼痛感，这次还真成功了，虽然费了些力气，但起码与大哥汇合了。 刚跳下木门，就看到大哥正站在院中等着他。 “终于进来了，快点动手吧！我刚才已经打量过了，支撑暖棚的竹子似乎已经被冻住了，很难拔出来，咱俩只需把覆在上面的稻草以及油纸掀下去就行，如果实在不行，就用刀划坏，反正雇主的意思，只要蔬菜被冻死，便算成功了。”灰衣男子叮嘱道。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矮个子点了下头，便迈步朝那两个高高支起的棚子走去。 窝中熟睡的大黄，似乎听到了若隐若无的谈话声，一个箭步冲出狗窝，对着菜园的方向，就是一阵狂叫。 二人听到狗叫声不禁有些后怕，赶忙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生怕主人听到狗叫声，来到院中查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由于气温突然下降，担心暖棚里的蔬菜会被冻死，宋叔一直守在火炉旁添柴，也才刚睡下不到半个时辰。 外加呼啸的寒风，睡得正香的他，根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可能是怀孕的关系，宋婶越来越嗜睡，吃过晚饭便睡下了，若是换了以往，觉轻的她，肯定第一时间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大黄是个特别任性的狗，自家鸡鸭在院中怎么跑都成，但若是别人家的猫狗经过，他肯定会狂叫不止，就好比现在，只可惜夫妻二人，没有一人被惊醒。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房中掌灯，二人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快速拆暖棚。 大黄叫了好一会，也不见主人出来，便停了下来，直接钻回狗窝去睡大觉了。 果然如男子猜测的那般，埋进土中的竹子已经被牢牢冻住，根本就无法拔下来，他们便去掀棚顶的草料及油布，弄不下来，就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破，没一会儿，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 “大哥，没想到这棚子里还挺暖和。”在外面冻了这么久，突然一股热气袭来，矮个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废话，暖棚暖棚，不暖和，能叫暖棚吗？能长出蔬菜来吗？真不知道你咋这么蠢。” 灰衣男子闻言不禁剜了同伴一眼，怎么也想不通，当初咋就收了这么愚蠢的小弟。 矮个子呵呵一笑，“可能是小时候那次发热，把脑袋给烧坏了吧！” 灰衣男子拢了下身上的袄子，“别说了，抓紧干活吧！”说话的同时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见上屋迟迟没有动静，两人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劈哩叭啦！就是一阵祸害。 直到半个时辰后，两人这才彻底住了手，望着一片狼藉的菜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便快速离开了村尾，朝村外的大路走去。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便是次日清晨，宋家夫妇也随着村中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醒来。 宋叔刚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便习惯性地看了眼窗外，当视线触及菜园时，不禁傻了眼，来不及穿衣裳，披了件棉袄就往外跑。 “他爹，你去干嘛！裤子还没穿呢！小心着凉。” 宋婶只顾着穿衣裳，并没有往外瞧，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可惜，男人头也没回，只顾着往外跑，仿佛出了啥大事一般。 宋叔刚推开房门，眼前的场景便映入眼帘，只见昨日还好好的暖棚，被人拆得只剩个架子，上面的油布早已被划得破破烂烂，就连用来保温的稻草帘也被扔的到处都是。 在瞧棚里的蔬菜，哪还是昨晚那般翠绿可人，早已被呼啸的寒风冻死在池中。 “天呐！是谁干的，别让我知道他是谁，如果让我知道，定然剥了他的皮。” 宋叔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支柱，喊完便瘫坐在菜地里，这可是铺子里生意红火的关键，如今却被人给毁了，他该如何对东家交代啊！ 越想越气，便坐在菜地里破口大骂，“到底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这般害人，如果我老宋平日哪里得罪了你，你尽管大大方方来找我，别背后使阴招啊！……” 宋婶听到男人的谩骂声也快速跑了出来，当看到眼前的场景，险些没被吓晕。 东家就指着这些蔬菜招揽客人呢！如今被毁了，以后怎么办，东家会不会因此而把他们一家再次发卖。 宋婶简直不敢往下想，越想越害怕。“他爹，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能咋办？只能听侯东家发落呗！谁让我昨晚睡得死呢！不然暖棚也不会被毁。” 此时，宋叔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为何昨晚没醒来瞧瞧暖棚，也能及时发现贼人，或许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冬天无事可做，村民大多会睡一会懒觉，如果不是要去镇上送货，宋叔也不会起的这么早。 这一声吼，算是把左邻右舍都给吵醒了，平日里宋家夫妇为人处世很是和善，都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何事，能让老实的汉子如此愤怒。 附近几家人赶忙钻出温暖的被窝，纷纷穿衣裳下地，往外走。 “老头子，你这是去哪？”王大娘看了眼一旁正在穿衣裳的王老汉。 “隔壁应该出事了，我过去瞧瞧，虽然陈家小子搬走了，但毕竟是东西院住着，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说着王大爷便穿上袄子，推门走了出去。 王大娘想想，也是这么个理，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不到两刻钟，陈家小院里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陈家的院墙是重新加高过的，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何事，当大家走进小院，不禁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惊了。 “是谁如此缺德，这般祸害人。” “可不是嘛！真是可惜了那些蔬菜。” “人家夫妻俩辛辛苦苦侍弄的蔬菜，就这般给毁了，换了谁都得崩溃。“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陈家幺儿铺子里生意之所以红红火火，皆是因为有着新鲜蔬菜。” “照你这么一说，那铺子岂不是要关门大吉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小声议论着，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更多的还是同情宋家夫妇。 第1045章 出事了 “相公，你怎么了？”看到男人紧皱的眉头，小溪满脸狐疑。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 “也不知道为何，自从起床后，左眼老是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陈家旺放下粥碗，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小溪轻声细语地说： “是不是你最近太累，没睡好啊！不要胡思乱想。” “但愿如此吧！”陈家旺嘴上应着，但心中却依旧乱糟糟的，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快吃饭吧！不然一会粥都凉了。”小溪一边给两个孩子擦嘴角上的饭粒，一边招呼陈家旺。 “好，不管有没有事，先把肚子填饱。” “这就对了嘛！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陈家旺的预感果然没错，刚吃过早饭，准备去前面铺子，就听桃红来报，说王虎过来了，似乎有急事。 小溪回道：“快让他进屋说话。” 片刻，桃红就领着王虎进了院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他便开喊，“东家，好像出事了，一向准时过来送货的宋叔，到现在还没有来。” 陈家旺闻言脑袋嗡的一下，从铺子开张到现在，宋叔一日没歇过，每次都是准时把食材送过来，除非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不然，他绝不会迟迟未到。 陈家旺摆了摆手，“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套车去竹溪村。” 王虎走后，小溪悠悠说道：“相公，村里不会真的出啥大事了吧！”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回去瞧瞧便知，天塌下来还有你相公顶着呢！” 虽然陈家旺心中焦急万分，但却还不忘柔声细语地安慰小溪，娘子如今有孕在身，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波动。 小溪强压着那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硬挤出一抹微笑，“好，但愿是我们想多了，宋叔他只是病了，才未能按时过来送菜。” “嗯！你在家陪孩子吧！如果没啥大事，我很快就回来。”陈家旺说着就穿上袄子，出了房间，没一会儿，院中便传来小毛驴的叫声。 “来福大壮，我有事要回村一趟，铺子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离开之前，陈家旺来到铺子对两人又叮嘱了一番。 “东家，就算您不来，我们也正想去找您呢！都这个时辰了，却还没有看到宋叔的身影。” 如今来福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铺子，新鲜蔬菜是吃热锅子必不可缺的食材，见宋叔还没过来，不禁有些担心。 陈家旺不禁叹了口气，“我正是为此事回村，估计他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宋叔绝不会无故失约。” 得知东家回村的原因，两人连连点头，并保证绝对照看好铺子，让陈家旺放心回村。 “如果有客人问起今日为何没有新鲜蔬菜，你们就说由于大雪封路，运送蔬菜的人过不来。” 大家一直对外宣称蔬菜是从外县运来的，陈家旺觉得暂时也只能这么说，无论大家信与不信。 来福二人微微点头，“好的东家，我们知道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没一会儿，陈家旺的身影便消失在铺子门口。 竹溪村陈家小院里此时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其中大多数是看热闹的人，真正关心暖棚的人，除了宋家夫妇就是陈家三口，也不知道哪个村民嘴那么快，才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陈家暖棚被人破坏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老头子，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看着眼前的场景，陈母愤怒不已，她不知谁心肠如蛇蝎，如此恶毒，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其心可诛。 “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村里哪个嫉妒儿子过的好，再有就是生意场上的人，老话不是说同行是冤家，难保有人嫉妒铺子生意好，才想出了这么个阴招。” 这些话都是陈父压低声音说的，毕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还不能对外宣扬，万一不是村民所为，岂不是把人给得罪了。 “都怪我没有照看好暖棚，但凡我昨夜不睡的那么沉，也不会让小人得逞。” 此时的宋叔早已回房穿好了裤子，只是脸上挂满了愤怒之色。 老两口已经从宋叔口中得知，昨夜他一直在暖棚忙活到半夜才睡下，不然也不会睡的那么沉，外加昨夜突然起风，就算外面有动静，也听不太清。 说起来这事并不怪他，恐怕背后那人也是见昨夜有风，才会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过来搞破坏。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责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件事错不在你，我儿子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你不用有其它方面的担心。” 陈父何尝不明白宋叔如此伤心的原因，挨骂是小，主要是担心儿子会因此再次把他们一家发卖。 毕竟他们当初为了多得银两给儿子看病，签的是死契，买家有权处理他们的生死，就算是官府也不会干涉。 “真的会吗？”陈父的话仿佛黑暗中照进的一盏明灯，让宋叔看到了希望。 陈父拍了下宋叔的肩膀，“放心吧！我儿子私下没少夸赞你们夫妇，他绝不会那么做的。” 而宋婶一边往篮子里拔蔬菜，一边掉眼泪，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仿佛是她心中的悲伤，化作了实质，滴落在菜池里，溅起一朵朵泪花。 这些菜，皆是他们夫妇一点点种出来的，看着它们从一颗小小的种子发芽到长大，付出了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暖棚中的每一棵蔬菜，对她们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情怀，它们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一样，被精心呵护着，等待着收获的季节。 如今却就这样被人给毁了，若是东家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惩罚他们，会不会再次发卖或是乱棍打死，想到这些，宋婶不禁打了个寒颤，腹中一阵绞痛，便趴在了菜池里。 宋叔看到赶忙跑了过来，“他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出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儿子怎么活啊！” 当视线触及到那片殷红时，赶忙抱起宋婶，就往驴棚跑。 “把你媳妇交给我，你赶忙去套车。”陈母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宋婶，又看了眼裤子上的血迹，还有啥不明白的，不过，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个孩子能保住。 “这是怎么了？” “血，她流血了” “宋家婆娘不会怀孕了吧！” “天呐！那不是老来得子吗？” “恐怕，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能怀孕。” “老宋也才不过三十几岁，她媳妇比他还小几岁呢！怀孕不是挺正常吗？” “村中王老二那才叫厉害，年近五旬媳妇竟然又怀上了，如果生下来，比他孙子还要小十几岁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着，一句句落入陈家三口耳中。 “外面天挺凉的，大家都散了吧！若是因为看热闹而染了风寒犯不上。” 第1046章 也不怕遭报应 陈家兴讨厌死了爱八卦的村民，如今弟弟家遭此横祸，他竟然从个别村民脸上看到了笑意，甚至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弟弟活该，谁让他发达后也不知拉村里人一把。 听听这是人话吗？谁规定自己发达了，就要去帮助村民，俗话说得好，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试问有几个能做到将发财的门路传授给别人，小弟他又不是圣人。 围观的人群中确实有人说这样的话，大都是一些，想让孩子去陈家铺子上工，被拒绝的村民。 本来暖棚被毁，就已经很愤怒了，结果又听到村民对弟弟的诋毁，陈家兴自然不会有啥好口气。 “我们就站这瞧瞧，又不碍事，咋还撵上了。”有村民不满地嘟囔道。 “就是嘛！我还想看看陈家幺儿知道这些，是何模样呢！” 即使陈家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村民仍旧迟迟不愿离去，气得他险些破口大骂。 还好村长及时出现，拯救了看热闹的村民。 “你们一个个咋如此好信，大冷天还跑出来看热闹，赶紧都散了吧！” “村长，您就让我们在看一会吗？”有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村民，小声嘀咕道。 村长谢富贵闻言，上去就拍了男人一巴掌，“属你最能起哄，有看热闹的功夫，好好想想咋把妻儿从娘家哄回来。” “我不去接人，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她们母子一日不回，家中就能省下一份口粮。” 那个村民一脸不在意地强词夺理。 “你……你这种人，就不配娶妻生子，真是可惜了你媳妇，那么勤快的一个人，却摊上了你这样不思进取的男人。” 村长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村民就是一顿训斥，那模样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可对方却一脸不以为然，仿佛在说别人一样。 “都散了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事情落在你们身上，会作何感想，是否也能做到陈家人这般，人家已经够糟心了，你们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村长见说服不了懒汉，就朝其他村民挥了挥手，那动作像极了赶鸭子上架。 大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若是换成自己，恐怕早就骂人了，自觉惭愧，便渐渐散去了。 这边宋叔已经套好了驴车，正在往车上铺被褥，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很容易冻伤。 当村长看到昏迷不醒的宋婶时，也是吓得不轻，赶忙上前安慰宋叔，“别担心，你婆娘她肯定会平安无事，孩子没了不打紧，以后再生就是。” 宋叔这个刚强的男人，此时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 “别哭，救人要紧，赶紧去镇上医馆，估计你婆娘就是情绪太激动了，应该并无碍。”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安慰。 陈家老两口劝了好一会儿，也没起到任何作用，没想到村长这一番话，却把宋叔弄得潸然泪下，看着慈祥的老人家，甚至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嗯，我这就去。”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宋叔快走几步来到了陈父面前，“今天的兔子竹鼠还没有送过去，老太爷能不能让大爷帮忙去镇上送一趟。” “老大，快回去套车，把兔子竹鼠给你弟弟送过去。” 陈父闻言赶忙招呼大儿子过来，热锅子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但卤味铺子却容不得有一点闪失。 “好的爹，我这就回去。”临走前陈家兴特意向宋叔问了一下，所需的数量。 很快宋叔便把宋婶放在驴车上，并盖好了被子，陈母不放心也跟着上了车。 主要是夫妻二人是儿子买回来的下人，她作为主家的母亲，若是不跟过去，似乎有些不大好。 宋叔架着驴车缓缓出了院子，朝镇上医馆驶去，陈家兴也一路小跑往家走，即使路上不小心摔了几跤，也是随意拍两下，继续往前跑。 等他跑到家时，衣服上已经不知弄了多少污渍。 自从公婆和男人走后，张氏就在房中来回踱步，要不是小儿子绊住了她的脚步，早就去村尾了。 陈家兴回来时，张氏正一边悠着儿子，一边向外张望。 看到他回来，赶忙抱着孩子迎了上来，“怎么样了？真有村民说的那般严重嘛！” “毁了，全毁了，两个暖棚被拆的破破烂烂，里面的蔬菜也全都被冻死了，可谓是损失惨重。” 想到那些被冻死，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毫无生机倒在地上的蔬菜。陈家兴便在心中把始作俑者的祖孙十八代全部给问候了一遍， 张氏咬牙切齿地说：“这不是完了吗？铺子里的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是哪个丧天良的如此恶毒。” “目前尚不知晓，不过，爹怀疑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村中有人见小弟家日子风生水起，心生嫉妒而搞破坏，还有一种就是镇上的同行，觉得家旺抢了他们的生意。” 陈家兴放下手中的水杯，把父亲的分析一一道来。 “做买卖是各凭本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能背后捅刀子啊！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张氏虽然没有读过书，但邻居家的大哥哥却进过学堂，儿时经常与他一起玩，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几句成语，她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简直在合适不过了。 “不和你说了，我得抓紧去镇上给小弟送兔子竹鼠，不然会耽误生意的。”说着陈家兴就要迈步离开。 “怎么你去送？宋叔呢！”张氏心生疑惑。 “别提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夫妻俩都吓坏了，我们过去时脸色煞白，可能是担心小弟一怒之下，会把他们再次发卖吧！刚刚宋婶突然晕了过去，身下留了很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娘也跟着去医馆了，只能我去镇上送货。” 陈家兴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眨眼间便离开了房间。 晕倒、流血、怀孕，张氏一时还有些吸收不了，宋婶怀孕了，惊吓之余竟见了红，这幕后之人还真是造孽啊！ 据她所知，夫妇俩一直想再给儿子生个伴，但却迟迟没有怀孕，大夫说上次生产伤了根基，很难再有孕。 没想到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怕是又保不住了，两人还不得伤心死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幕后主使也不怕遭报应。 张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重锤砸了一下，嗡嗡直响，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第1047章 犹如五雷轰顶 也不知道为何，始作俑者的方老爷突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身子一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老爷您没事吧！”老掌柜看着上座的大佛假意关心道。 “无碍，可能是昨夜着凉了。”想到昨夜美人承欢身下，连连求饶的场景，方老爷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淫笑。 他继续问道：“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看着陈家顾客盈门的场景，方老爷就觉心中堵得慌，嫉妒的发疯，一刻钟也不想再等，恨不得陈家小铺立马关门大吉。 不然，也不会顶着寒风，来铺子里打探消息。 老掌柜胸有成竹地说：“回老爷，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估计今天陈家小铺的生意便会减半。” “是吗？没想到你这办事效率如此之快，快说来听听，让老爷我也高兴一下。” 方老爷闻言眼睛瞬间一亮，刚刚还有些犯困的他，立马来了精神。 “奴才趁着昨夜风大，找了两个街边小混混，摸进了陈掌柜在村中的老宅，把两个暖棚给毁了个稀巴烂，估计经过一夜的冷风，那些菜，早已被冻死，看他们今天还卖啥？” 老掌柜仿佛亲眼看到了菜地里“惨不忍睹”的一幕，嘴角尽是得逞的笑容。 方老爷闻言，激动得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太好了，我这块心病总算是消了，真有你的，不过，可有留尾巴？”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狠厉的眼神。 老掌柜赶忙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奴才做事您放心，保证没有留下任何尾巴，因为老奴去与二人交易时，特意把自己伪装了一下，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我的真面目。”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说着方老爷就打了两个哈欠，“那你忙吧！我先回去补觉了，不过，不得不说，潇湘楼的女子确实是多才多艺，有机会，你也去试试，保你去过一次之后，魂牵梦绕。” 老掌柜赶忙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那地方，只适合您这种高贵的人出入，哪里是老奴这等人该去的地。” 别看老掌柜在外说一不二，但回到家中却是个怕婆娘的，如果让家中母老虎知道此事，还不得剥了他的皮啊！ 为了保住自己这张皮，他只能狠狠地捧方老爷，如果直接回绝，定会说不知好歹。 但方老爷却偏偏就吃这一套，特别喜欢那种被别人吹捧的感觉。 有时把他捧高兴了还会给赏钱，这次也不意外，直接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放在了桌椅上。“拿去喝酒吧！”说着便满面笑意的离开了铺子。 要说为何方老爷如此吃这套，可能与他自幼背着庶子身份，有着莫大关系。 没分家前，这几十年，他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受到主母的打压，几个嫡子虽然没有欺负过他，但也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 他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即使偶尔有人提起，也会张口闭口方家那个不成器的庶子。 看着几个弟兄被人众星捧月般夸赞，他心中嫉妒极了，但也只能瞪眼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他终于熬死了老头子，并顺利分了家。 自此之后他便不许别人在叫他庶子，而是方老爷，可能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吧！ 老掌柜就是吃准了他的性子，才会给他戴高帽，没想到，收获还真不小，足足有五两，拿着银锭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心里想着，这等美事，要是多碰上几次就好了。 且说，陈家饺子馆真如老掌柜所言的那般场景吗？这次他还真的失算了，虽然大家对铺子突然没有蔬菜可卖存在异议，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涮蔬菜吃。 更重要的是，经过几个大娘婶子的不断改良，铺子里热锅子汤底种类越来越多，味道也越来越美味。 刚推开铺门一股浓郁的香气便如同调皮的精灵一般，钻入口腔与鼻子里，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只为捕捉那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小二哥，给我来盘生菜。”一个食客朝不远处的来福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客官，由于这场大雪，道路难行，我们的蔬菜暂时运送不过来，这几日恐怕都没有新鲜蔬菜可供应，要不，您在点份其它菜品。” “那你们前两日的蔬菜是哪里来的？” 听到没有新鲜蔬菜可吃，食客不禁有些失望。 来福面带微笑，“回客官，那都是下雪前一日运送过来的，要不，您来一份白菜吧！用它来涮锅子也不错。” “好吧！听你的，就来一份白菜吧！”这位食客是店里的老主顾，得知原因，并没有难为来福。 “客官您稍等，菜品马上就给您送过来。”说完来福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每当遇到这样的食客，几个伙计都会耐心地解释一番，所以铺子里的生意还真没受到啥影响。 不知道，如果方老爷与老掌柜二人得知是这样的结果，会不会气得发疯。 而着急忙慌往村中赶的陈家旺，边走边琢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宋叔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就突然失约了。 这边，宋叔也在不停的抽打着小毛驴，希望它能跑的再快些，婆娘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如今却…… 他不敢往下想，只能不停的拍打着小毛驴，争分夺秒的往镇上赶。 陈母给宋婶又掖了下被角，不禁感叹，真是造化弄人啊！好不容易盼来这一胎，却是这样的结果。 一路上，宋叔都没有言语，这么冷的天，额头上却沁满了汗珠，可见他有多么紧张和害怕，陈母完全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主仆二人就这样在路上不期而遇。 看到迎面驶来的东家，宋叔赶忙拉住缰绳，跳下驴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陈家旺弄得不知所措，赶忙下车要扶宋叔起来，“您这是干嘛啊！有事起来说话，地上挺凉的。” 宋叔闻言不禁崩溃大哭，“东家，是我对不起您，没能照看好暖棚，让歹人把暖棚给毁了，要打要罚只求您让我先带大壮他娘去医馆，晚了怕是……” 陈家旺闻言，犹如五雷轰顶，身子一软，险些没有摔倒。 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宋叔刚刚说过的话，暖棚被毁，宋婶也危在旦夕。 第1048章 既骄傲又无奈 “儿子，你没事吧！”陈母看到儿子险些摔倒，赶忙跳下车查看，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 听到母亲那熟悉的声音，陈家旺这才回过神来，并摇了摇头，“娘，我没事，救人要紧，你们赶紧去医馆吧！我先回村去看看。” 说着还不忘在怀中摸了一把，“宋叔，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你先拿着，如果不够，就对黄大夫说先欠着，改日我在给他送去。” 由于走的仓促，宋叔还真就没有带银子，“谢谢东家，回头我就还给您。”说着就跟随陈母再次上了驴车，直奔镇上。 再说村尾陈家小院里，待所有人都走后，村长这才缓缓开口，“满堂，对于这事，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据老婆子所言，村里有不少户人家，嫉妒陈家幺儿过的好，主要是不服气，凭啥他一个瘸子可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所以他有些怀疑，会不会是哪个犯了红眼病的村民干的。 陈父如实道出自己的猜测：“暂时还没有，主要是宋家夫妇平日里与人和善，也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啊！我感觉这事，就是冲着我们家旺来的。” “家旺那孩子不错，十里八村，像他这般有本事的年轻人可不多。” 村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对陈家旺赞不绝口。 从小夫妻俩买下荒地开始，他就察觉竹溪村这个小山村，绝对困不住陈家旺，他的本事远不止这些。 还真被他给猜对了，这才多久啊！小两口就在镇上买了两家铺子，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这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就因为太有本事了，所以才遭此横祸，如果他安安稳稳在村中种田，又怎么会出这事。” 不过，陈父一点也不后悔儿子搬去镇上发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留在这小山村，恐怕一辈子也无法出人头地。 村长闻言不禁瞪了眼陈父，“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儿子有出息还不好，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陈父用既骄傲又无奈的语气反驳道：“出息了，又有何用？如果没有大事，月余也回不来一次，还得我和老婆子去看他们，咱这个年纪活啥呢！不就是图个热闹嘛！如今可好，三个儿子搬走俩，老大也正在为搬去镇上而努力着。” “孩子们都忙着赚钱，哪有时间回村啊！你就别挑理了，难道你想后辈窝在这个小山村一辈子啊！” 村长拍了下陈父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这种感觉他又何尝不懂，陈家好歹还有一个陪在身边，哪像自己的几个儿子，那是一个也没剩下，全跑去外面闯荡了。 虽然逢年过节，没少给他们老两口捎吃喝穿戴，孝敬银子也没少给，但他和老婆子真正需要的却是儿孙绕膝。 怕是儿子们到了他这把年纪，才能体会到自己当年的心酸。 陈父摆了摆手，“哎！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随他们去吧！” 村长闻言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这么想就对了，难道你想孩子们重蹈覆辙，靠种那一亩三分地发家啊！那能有啥出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驴叫声，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院中，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苦主陈家旺。 陈家旺跳下驴车打开院门，准备赶车进院，当他推开木门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施了魔咒一般，呆愣在原地。 看着一片狼藉的菜园，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前几日还是一片碧绿的菜园，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他心中那个恨啊！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稍稍离得近些，就会听到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儿子，你回来了？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但你也别太着急上火，大不了咱们再重新把暖棚搭起来，只不过想吃蔬菜，可能还需要再等上一些时日……” 陈父第一个跑出房间，本想安慰儿子一番，结果却发现小儿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没一会儿，就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甚至有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既视感，便没敢再往下说。 “爹，这到底是咋回事？你给我讲讲。” 路上因为怕耽误救治宋婶，陈家旺并没有打听是怎么回事，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各奔东西。 陈父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儿子，如竹筒倒豆子，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其实这事一点也不怪老宋，要怪只能怪那心思歹毒的幕后主使，如果不是他趁着夜里有风，才过来搞破坏，估计也不会得逞。” 陈父极力为宋叔辩解着，虽然儿子平时通情达理，谁知盛怒之下，会不会做出啥过激的事情来。 “是啊！家旺，这事还真不怪老宋，我过来时他脸色还白的吓人，仿佛那纸扎店的小人一般，可见夫妇二人吓得不轻。” 村长也在旁帮忙说好话，他听说宋家夫妇是逃荒过来的，而且身世特别可怜，但凡能过的下去，也不会来投靠陈家小儿媳这个远房侄女。 想到这些，心中不禁有些同情，便也跟随陈父附和起来。 陈家旺看到两位老人的举动，不禁有些无奈，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那十恶不赦，剥削下人的大地主一样。 “爹，村长伯伯，你们把我当成啥人了，我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吗？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瞧把你们吓得，冤有头债有主，我又怎么会怪罪宋叔呢！” 当得知来人是趁着夜黑风高，才过来搞破坏，而且只是单纯的针对暖棚，并没有损害其它东西时，陈家旺心中就已经有了个大概猜测。 如果是村民嫉妒他过的好，不可能只毁坏暖棚，应该把兔子竹鼠也都给放倒，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毕竟村中无人不知，他在镇上还开了家卤味铺子，养得这些兔子竹鼠就是铺子里的主要食材。 但凡有点头脑的人，肯定会一举歼灭，两样一个不剩，这样铺子便无法在正常运转下去。 但对方却只对暖棚下手，在综合之前铺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几个看似吃饭，实则在变相打探蔬菜来处的食客。 陈家旺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来人必是同行，老话不是说，同行是冤家吗？如果自己蔬菜没了，获益的便是另外两家铺子。 因为他们觉得铺子里之所以生意红火，单纯是新鲜蔬菜所吸引来的，殊不知铺子里的各种汤底，才是顾客盈门的主要原因。 陈父闻言不禁拍了下胸口，“那就好，吓死我了，老宋他们一家不容易，你宋婶更是急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得住。” 第1049小心隔墙有耳 “您放心吧！我不会怪罪宋叔的，但绝不会就这么放过背后的阴险小人。” 陈家旺的心情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知道即使宋叔没有睡，恶人要想算计你，也会想出其它办法来对付自己，所以他打算去县衙报官。 村长及陈父异口同声地问，“家旺啊！那你打算咋办？” 看似不起眼的暖棚，关系着铺子里生意的好坏，背后之人虽然可恨，但他们担心此人有背景，而陈家旺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哪能斗得过。 “我打算去县衙报官，虽然暖棚还可以再种，但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甘心，更重要的是，一天不把他绳之以法，就有可能再次加害于我。” 陈家旺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告诉给两位老人。 此时，村长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不是本村之人，否则这场牢狱之灾，怕是逃不过了，但做了坏事，就得受到惩罚，不然以后只会助长其嚣张的气焰。 “爹，宋叔不在，只能麻烦您先帮忙照看一下，我要趁早去趟县城，否则太晚，城门就关了。” 陈家旺又看了眼“惨不忍睹”的菜地，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到那个幕后之人。 陈父应了声，“好，你去吧！就是你不说，这种情况下，爹也不会离开。” 话落，陈家旺便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坐上驴车离开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县衙后院，叶子辰正迫不及待地打开一封书信仔细端详起来。 “夫君，信上说了什么？瞧把你高兴的。”看到男人那不断上扬的嘴角，江氏不禁对书信上的内容产生了好奇。 叶子辰手拿书信，喜笑颜开，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了耳根，他兴奋地说道：“父亲来信说，圣上得知竹溪村有百姓种出反季节蔬菜，龙颜大悦，命我年后暖和一点，找个较为贫穷的小镇，来搞蔬菜暖棚，试图来带动当地的经济。 还赐了陈家一块亲手所写，积善之家的牌匾，以及三百两纹银，并说曹公公他们一行人已经在来广陵县的路上了。” 他没想到圣上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不过，也真心替陈掌柜高兴，要知道，这可是皇上亲手所写的牌匾，即使不能当银子花，但有了它的存在，轻易绝不会有人打铺子的主意。 江氏闻言嫣然一笑，宛如春天盛开的花朵，让人眼前一亮，她轻声说道：“还是圣上考虑周全，不但赏了银子，还送了块御赐牌匾，这价值可远远不止三百两纹银。” 江子辰感叹道：“是啊！不然圣上又怎么会如此得民心，还不是他处处为老百姓考虑。 听说上个月贵妃娘娘托人从西域弄来一株珊瑚树，足足花了三千两，圣上得知后龙颜大怒，险些没下旨打入冷宫，理由是吃穿用度太奢侈，还是大臣极力劝阻，毕竟她的父兄都在军营，并身居要职，这才罚她百日不得吃荤，禁止踏出寝宫半步。 还有上上个月，大臣觐见说是圣上子嗣单薄，登机五年，也只得了两子一女，除去皇后、贵妃，也只有几个妃、嫔、贵人、常在，全部加在一起还不足十人，生的孩子自然也少，便主张再次选秀，结果直接被圣上以国库空虚为由给拒绝了。 只因入宫的女子越多，后宫开销就越大，如果少封几个妃嫔，也能多省出一部分银两，来为老百姓修筑堤坝。” “圣上真是难得的明君啊，不像先皇，疑心重得像头多疑的狐狸，还荒淫无度，简直像个不知节制的色鬼。只因奸臣几句挑唆，便像只愚蠢的呆鹅，错杀忠臣，不顾百姓死活，要不是身子被酒色掏空，还不知……” 想到先皇，江氏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没控制住，便像只小麻雀一样，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叶子辰赶忙一把捂住江氏喋喋不休的小嘴，“小心隔墙有耳，下次切不可再说，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便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记住了吗？” 江氏听后不由一阵后怕，圣上登基年头较短，根基尚不稳固，朝廷里一直分为两派，一派是二皇子离开京城之前的党羽，另一个则是保皇派，自家父亲与公公妥妥的保皇派，别人想抓尾巴，还抓不到，若是因为自己无心之失，而害了家人，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江氏赶忙像只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叶子辰这才松开手，“夫君，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不会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叶子辰嘴角微微上扬，满眼宠溺之色，“傻瓜，你也是无心之失，我怎么会生气呢！不是说想出去走走吗？刚好今日无事，不如为夫带你去银楼胭脂铺逛逛？” 江氏抬头看了眼叶子辰，“不带儿子一起去吗？” “你我出去，带他那个小跟屁虫干嘛！还是让他跟着张先生读书识字吧！” “好吧！那我换身衣裳，咱就走。” 如果昭昭知道爹娘就这么抛下他，偷偷出去潇洒，还不知多伤心呢！ 话分两头，且说这边宋叔一路疾驰，终于来到了同济堂，把驴车拴好，便抱起车上的宋婶进了医馆。 老大夫去村尾收过药材，自是认识宋家夫妇的，宋叔刚进铺子，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快把你媳妇放到床上，我瞧一瞧。” “受惊过度，晕了过去，这一路都没醒来的迹象，还有……流了很多血。” 宋叔把妻子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当老大夫看到宋婶身下那殷红的血迹时，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猜测，但还是坐下耐心地把起脉来。 看着黄大夫紧皱的眉头，宋叔便知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不禁悲从心来，挺大个男人，竟然抹起了眼泪。 “这些年，她一直想为我再生个一儿半女，结果事与愿违，一直没有怀上，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等她醒来我要如何交代啊！” “不要哭，孩子没了，可以再怀，既然这次能怀上，就证明以后也可以，不要那么沮丧。” 陈母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苦命的汉子，也只能挑些好听的说。 “真的吗？还能再怀上吗？” 这句话果然管用，宋叔还真的停止了哭声，只不过对此还抱有一些质疑。 黄大夫收回手指，随之附和道：“她说的对，你媳妇这胎虽然没保住，但刚刚给她把脉时，发现她身体底子不错，只需回家好好将养，别留下病根，还是有再次怀上的可能性。” 听到还可以怀孕，宋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一把拉住黄大夫的胳膊，“那她为何迟迟没有醒来呢！” “她只是流了太多的血，身子有些虚，过会应该就能醒了，我开一些温补的药，你拿回去给她每日煎服，喝下三五日，身体便不会再这般虚弱。”说完，黄大夫就去桌前写药方了。 第1050章 奴婢不嫁人 “好，好，谢谢黄大夫。”宋叔激动万分，连忙道谢，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陈母见宋婶没啥大事，瞬间松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那个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怀上。 老大夫还真是料事如神，没一会儿，宋婶就悠悠醒来，当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小腹。 宋叔不敢去看妻子的眼神，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还是陈母揽过了这个重任，拉着宋婶的手说：“孩子没了，不打紧，把身体养好，以后想生几个，生几个。” 宋婶闻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向房顶，任由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没一会儿，便打湿了肩头。 陈母看着这样的宋婶一时也犯了难，这到底要如何安慰吗？ 最后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帮其不断擦拭那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的泪滴。 “他娘，快别哭了，对眼睛不好，还有，我觉得大壮一个孩子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担心日后兄弟间不和。” 看着妻子眼角的泪滴，宋叔犹如万箭穿心，痛的无法呼吸。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宋婶哭的更加伤心了，那是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怎么就这样没了呢！ 村中怀孕的妇人不止她一个，为何人家每日劳作都没事，到她这里只是有些气愤，孩子就没了呢！ 她不甘心，一点都不甘心，向来有一颗佛心的她，突然咒骂起了老天爷。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那为何她积德行善这么多年，却连个孩子都没保住。 陈母出言安慰道：“孩子没了，你男人也难过，但你这样他岂不是更加自责，毕竟日子还得继续过，放过他也放过你成不？” 药方很快就开好了，药童接过方子，手脚麻利地去抓药了。 “这是七天的药量，按时服用，用不了几日，身体便可恢复，但却不能受凉，免得留下病根。” 黄大夫把一捆药包递给宋叔，又叮嘱了一番。 “您放心，我肯定会让她按时服下，不知这些药多少钱？”宋叔连连点头，表示一定谨遵医嘱。 黄大夫解释道：“你媳妇的药里，老夫添了不少补气血的当归、何首乌、还有阿胶，所以价格要高些，每副要二十文。” “没关系，只要对孩子他娘有好处，我不心疼银子。” 宋叔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马蹄状的银锭，交给了黄大夫。 片刻后，那一两银子，便变成了几串黄灿灿的铜板。 宋叔把钱重新放回怀中，就去床上抱起妻子往外走，“我们回家去养身体，你什么都不要想，缘分到了，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 陈母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先一步铺好驴车上的被褥，宋叔这才把婆娘轻轻地放在上面。” 做好这一切，宋叔才坐上驴车，拍了下小毛驴，缓缓向前走去。 再说陈家旺离开竹溪村，就往镇子上赶，这一路，他都在想县令大人会不会管这件事，可若不报官，他还不甘心。 “夫人，您别再看了，东家回来肯定有动静。”桃红看了眼再次向外张望的小溪，开口劝道。 自从陈家旺走后，小溪就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大事发生，而且这种感觉还越来越强烈，让她始终静不下心来。 “桃红，你说宋叔那边出了啥问题呢！他这人一向挺准时的呀！” 小溪明知道桃红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问问，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一些吧！ 桃红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夫人，奴婢哪能猜到啊！不过，奴婢觉得，一定是发生了啥大事，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才耽误了来镇上送货。” “可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他失约呢！莫不是他的家人找了过来。” 小溪扶着大大的肚子，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仿佛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桃红看着满脸担心的小溪，试探的劝道：“夫人，要不您上炕休息一会吧！您已经走了好一会。” 小溪摇了摇头，“无碍！你还没有成亲，可能不知道，怀孕的妇人多走动，到时生孩子也快，能减轻不少痛苦呢！” “还有这讲究吗？奴婢真不知道，不过，生孩子真的有那么痛吗？” 桃红满脸好奇地看向小溪，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期待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小溪闻言看了眼炕上嬉闹的一双儿女，满眼柔光地点了点头，“是啊！但也不等一样，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生孩子快慢自然有差距，生得快，相对要好些，反之，疼痛也会加剧，尤其是那些一天一宿还没有生下来的妇人，更加遭罪……” 想想她也算幸运，一胎生俩也没遭那么大的罪，记得莲花村几年前有一个妇人，足足疼了两天一宿，都见红了，羊水却迟迟没破，最后难产，一尸两命。 其实想想，女人这辈子还真是不容易，在这个普遍重男轻女的朝代，女子没出嫁前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若是嫁了个知冷知热的好相公还成，但即便是这样，也躲不过生儿育女，鬼门关走一遭的命运。 桃红闻言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那奴婢还是不嫁人了，这也太吓人了，而且奴婢特别怕疼。” 看到桃红突然煞白的小脸，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傻丫头，哪有因为怕生孩子疼而不嫁人的女子，你怕是第一个，这是每个女子都要经历的，你是逃不掉的，万一你生孩子快，也许不痛呢！” “奴婢不嫁人，更不生孩子。”听到小溪的话，桃红瞬间羞红了脸。 小溪见桃红态度坚决，不禁起了戏谑的心思，“难不成，你忍心让来福一辈子无儿无女啊！你们老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桃红梗着脖子说道：“如果他坚决要娶奴婢，奴婢就提前对他说好，这辈子都不生孩子，可否同意，如果不行，那就趁早放下，免得越陷越深。” 小溪忍不住哈哈大笑，“这话，若是让来福听到，还不得伤心死啊！” “在聊什么？笑得如此开心？”陈家旺刚走到外屋，就听到了小溪清脆的笑声。 “相公，你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宋叔受伤了吧！” 看到男人的身影，小溪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第1051章 幸灾乐祸 陈家旺闻言，一时竟不知，到底要不要把暖棚被毁的事告诉小溪，主要是担心小溪知道事情的真相，情急之下动了胎气。 如果没有宋婶这个先例，他还不会如此担心。 见陈家旺迟迟不语，小溪便猜到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男人绝不会如此吞吞吐吐。 小溪轻轻摇晃着陈家旺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何事？当初不是说好的吗？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隐瞒我，你说话啊！” 看到小溪微红的眼眶，陈家旺就知这件事情怕是瞒不住了，与其让她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告诉她。 “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但你得保证听完后不能情绪激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即将出生的孩子想一下，好不好？” 陈家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他的内心也在备受煎熬。 此话一出，小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家夫妇受伤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那种。 虽然夫妻俩只是下人身份，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自己和相公，早已把他们当做了一家人。 想到他们极有可能受伤了，不禁有些难过，但还是平复了一下情绪，坐在了陈家旺一旁。 “昨夜宋叔在暖棚烧火炉，直到后半夜才睡下，但今晨起床入目便是一片狼藉的菜园，宋婶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倒，并且流了很多血，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陈家旺见小溪情绪还算稳定，这才把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遍。 “啊！”听到菜园被毁，小溪只觉大脑嗡的一声，便一片空白。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娘子，你没事吧！”陈家旺一直关注着小溪，见她突然脸色煞白，赶忙把她揽在怀中。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溪一时半会，还有些接受不了暖棚被毁，这件事，当然也替宋婶惋惜那个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 陈家旺用力点头应了一声，“嗯！确实是真的，我这么急着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我要去县衙报官，今晚肯定是回不来了。” 他不想就这样便宜了幕后之人，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否则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相公心中可是有了怀疑的对象。” 暖棚建了这么久，都没有出事，为何偏偏赶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被人给毁了，这不得不引人深思。 小溪虽然只是一介妇人，但也不难猜出，这其中少不了竞争对手，或是见不得他们好的村民下手。 “我感觉应该是方刘两家，其中一家做的，不过，暂时还没有证据，来证明就是他们所为，所以我打算去找县令大人帮忙，相信他肯定不会拒绝。” 陈家旺把自己的猜测一一道来，除了这两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这么做。 小溪脸色不太好地说：“与我的猜测差不多，我也这么想的，肯定觉得咱家铺子挡了他们的财路。” 陈家旺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为了以绝后患，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报官，免得我们日后把暖棚修好，他们再继续作恶。” 小溪仔细想想也对，如果这次忍下了，说不得还会有下次，所以她赞同相公去报官。 “那你去吧！多带点银两，免得遇到啥事，拿不出钱。” “嗯！娘子无需担心，倒是你，切莫动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孩子们怎么活啊！” 陈家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溪，不由多叮嘱了几句。 小溪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就像你说的，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腹中的孩子，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 陈家旺带上十两银子，便推门而去，天色已经不早了，城门黄昏时分关闭，他得赶在日落前到达县城，否则恐怕就要路宿城门外了。 若是夏季还好，能在车上对付一夜，但如今天寒地冻的，怕是不死也得冻僵。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小溪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此行平安顺利。 “孩子，你爹一定会找到那个幕后之人的对吧！”小溪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喃喃自语。 镇上的事，暂且不提，只说竹溪村，自从大家得知陈家暖棚被毁后，不知有多少人幸灾乐祸，最为高兴的当属大伯娘杜氏及三叔陈南囤了。 想到上次被打的经历，陈满囤就恨得咬牙切齿，虽然这次不是二房受损，但是看着他的儿子倒霉也不错。 “孩子他娘，把我那坛好酒拿来，今个高兴，我要喝两盅。” “好好，这就给你去拿，在顺便给你炒个下酒菜。” 皮肤黝黑的妇人点了点头，说着便去了厨房，没多久，便端了盘炒鸡蛋走进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满囤的婆娘，陈家旺的三婶胡氏。 “还是老婆子你对我最好了。”看到桌上黄澄澄的炒鸡蛋，陈满囤不禁咽了下口水。 “快吃吧！一会孩子们回来看到不好。”胡氏催促道。 大儿媳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剩下两个儿媳也都带着孩子去小姐妹家串门了，不然胡氏哪敢炒鸡蛋啊！毕竟狼多肉少，三五个鸡蛋都不够尝味的，他和老头子年岁大了，可不得吃点好的补补。 陈满囤当然知道婆娘在担心啥，摆了摆手，“放心吧！她们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要不，你也上炕陪我喝点。” 好久没喝酒，胡氏也有点馋，便脱鞋上了炕，两人边喝边聊。 陈满囤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嫉妒的发疯，“他娘，你说二房咋不出事呢！凭啥我们吃个鸡蛋都要偷偷摸摸，他们却可以顿顿吃肉，你知道我这心里有多不平衡吗？” “要我说这事就怪老太婆和杜氏，若是当年她们不合伙把你二哥赶出去，让他继续留在老宅卖命，也许日子比现在好过多了。” 想起杜氏来家中闹的那副嘴脸，胡氏就后悔没多抽她几个耳光，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你说得对，大哥对杜氏千依百顺，但凡他爷们一点，没有把关系弄得这么僵，二房发达了，我们也能跟着沾点光不是。” 陈满囤放下酒杯有些埋怨地说，尤其是早晨从村民口中得知，大房的文生竟然买了驴车，他就更加愤怒了。 那个侄子分家时可是一文都没有带走，这么短的时间内，哪来的银子，买房买地又买驴车。 虽然他有门木匠手艺，但也不可能赚那么多钱吧！肯定是二房老三借他的银子。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心中也就越发后悔，没有与二房搞好关系，不然他们吃肉，自己怎么也能喝点汤啊！ 第1052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 胡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哎！现在还说这些有啥用，难道你与二房的关系还能重归于好啊！认命吧！” 夫妻二人一边感叹命运不公，一边诅咒二房所有人倒霉，这样就不会有村民拿他们两家做对比了。 最近两年老有村民拿二房说事，不是夸人家勤劳能干，就是头脑灵活，还让他们没事多走动一下，拉拉关系，说不得还会看在亲兄弟的份上，拉他们一把。 话里话外充满了讽刺之意，让他们夫妻很是下不来台，如今他们唯一的报复方式，可能就是诅咒了。 “你好好休养，我和老头子就先回去了。”陈母帮宋婶掖好被角，就要起身离开，她已经出来半日了，得回家去瞧瞧。 半晌没有言语的宋婶终于开了口，“今天谢谢老夫人了。” 陈母闻言摇了摇头，“这么说就见外了，你们虽然是我儿子买回来的下人，但在他心中却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帮你们夫妻，就等于在帮家旺，所以不用谢我。” 此话一出，宋婶那本就红肿不堪的双眼，再次蓄满泪水。 “你虽没有生产，但小月子也很重要，还是少流泪为好，免得将来年岁大了，眼睛干涩疼痛。” 见此情景，陈母只好停下脚步，又多说了几句。 宋婶闻言只觉心中暖暖的，背井离乡多年，很少听到如此暖心的话，泪水就这样悄无声息再次滑落。 “哎呀！你这人咋不听话呢！都说了不让你哭，咋又哭上了……” 陈母虽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但却句句不离关心之意。 这下，宋婶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所吃的苦及受过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一般。 “孩子他娘，你怎么了？哪里疼，要不，我再带你去医馆瞧瞧？” 宋叔刚与陈父把外面的菜园收拾好，回到房间就看到这一幕，赶忙来到近前询问。 宋婶赶忙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老夫人的一番话，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过往，一时失了控。” “哦！没事就好，还以为你肚子痛呢！我这便去给你熬药，早点喝上，身体也能早点恢复。” 说着宋叔就去了外屋，找到角落里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瓦罐，刷洗干净，并把泡了一会的草药，倒了进去，然后在灶堂前搭了个简易的炉灶，熬起药来。 陈母给宋婶倒了杯红糖水，然后将她扶起来，靠在枕头上，一点点喂给她喝下。 “凡事往开了想，不要钻牛角尖，你想想我，当年家旺出生就脚部有疾，村民把话说的那个难听呦！ 说我们夫妻前世肯定没做好事，不然为啥生了个残疾孩子，还说他得打一辈子光棍，娶不到媳妇，结果又怎么样？不但娶了个贤惠能干的媳妇，还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小日子也是蒸蒸日上。 只要自己放宽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孩子没保住，大不了日后再生呗！” 宋婶挤出一抹苦笑，“老夫人，您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了，我会好好养身体，其它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吗？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陈母拍了下宋婶的肩头，笑呵呵地说：“哎！这么想就对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身体吧！” “好，那我就不送您了。”一直目送着陈母离开房间，宋婶这才重新躺下。 看到陈母出来，陈父也结束了与宋叔的谈话，两人一起离开了村尾。 “老头子，你说县令大人会管这件事吗？” 在陈母的认知里，县衙似乎只管打架斗殴，杀人放火之事，这菜园被毁与哪个也不沾边，心里有些没底。 “应该能管吧！毕竟县令大人很重视暖棚的事情，还跟儿子说要上报朝廷呢！” 对于这件事，陈父也吃不准，但他觉得还是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哎！也不知道谁如此恶毒，好好的菜地给毁成这样，儿子的生意，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陈母真是恨透了那个背后下手之人，她想不通，世上咋会有如此小人。 “本来铺子里就靠有这独一无二的新鲜蔬菜，才吸引了更多的客人，如此一来，势必有影响，但又能咋办呢！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就只能盼着早日抓到使坏之人，得到一些补偿。” 想到这糟心的事，陈父不禁长叹一口气。 陈母一边走一边说：“要我说，儿子也是倒霉，无论做啥买卖都有人嫉妒，在背后使坏，当初他卖猪下水，你那好大嫂不是也跟风来着吗？后来还去扒田埂，不过想到她让三房那个婆娘打的不轻，我就特别高兴……” 陈父只是在旁认真地听着，并没有反驳，谁让老婆子说的是事实了，他那个好大嫂，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缺德事。 “哎！你们两口子咋回来了？找到破坏暖棚的人了？” 有个大婶出门倒水，刚好看到夫妇二人路过，不由问了一嘴。 陈母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说：“那倒没有，不过家旺已经去报官了，不论是谁，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婶闻言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这人也太缺德了，报官就对了。” 心里却想着只是毁了个蔬菜棚子，人家县令大人会管才怪呢！ “不和你说了，我们先回去了。”陈母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用意，赵婆子那可是村中的大喇叭，如果真是村里人干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其耳中，吓一吓他也好。 “好好，赶紧回家吧！我也回屋了，这外面太冷了。”说着大婶就拎着破桶回了院子。 陈父伸手压了下头上的帽子，“赵婆子可是个大嘴巴，估计不到明日，家旺去报官的事，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陈母一脸不以为然，“就是因为知道她是个大嘴巴，我才故意透露给她，下午我就去串门，看看谁家有异动。” 陈父有些诧异地看向老婆子，“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若真是哪个村民干的，说不得就会害怕，肯定想逃跑。” 陈母点了下头，觉得那个人肯定是做贼心虚。 “但愿你的办法有效吧！”陈父对此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活该，他陈家旺不是厉害吗？咋样？暖棚被毁了吧！看他还指望啥赚钱。” 第1053章 不敢相信 “你那张嘴可积点德吧！但凡你少说两句话，几个儿子也不会对咱不理不睬。” 看着幸灾乐祸的杜氏，陈满仓肠子都要悔青了，当初为何鬼迷心窍娶了她。 杜氏闻言不禁嗤笑一声，“怎么？你不高兴啊！我就骂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人家认不认你这个大伯。还有，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说得好像你对几个孩子有多好似的。” “我怎么了？我最起码没骂过几个孩子。” 此话一出，瞬间刺痛了陈满仓，这些年，他就是对杜氏太千依百顺了，才导致大儿子与他离了心。 他几次去村外看大儿子一家，结果都被拒之门外，那种锥心之痛，至今仍记忆犹新。 “是没骂过？但却很偏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几次去老大那里，想想还真是可怜，人家宁愿对老葛头好，也不愿认你这个亲爹。” 杜氏捂嘴笑道，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陈家老太太侧耳倾听，“老头子，那屋好像又吵起来了。”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啥好稀奇的，我们只要安安静静地作对隐形人便是，也免得招来一顿谩骂。” 陈家老爷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继续搓着手中的绳子。 之前为了帮孙子还赌债，家中不得不卖掉几亩良田，自那以后，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月余也吃不上一次荤腥。 老爷子馋的慌，就打算织个简易的渔网，去杏花村河水比较浅的地方，凿冰下网，捕些鱼儿吃，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老太太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我们只当没听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这样，老两口听着隔壁越吵越凶，哪怕是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也是一动没动，任由两人大打出手。 直到过了好久，隔壁才终于安静下来，彻底没了声音。 但紧接着，杜氏骂骂咧咧的声音便再次传来，“你竟敢打我，看我不和你拼了……” 老太太喜笑颜开地说：“老大终于硬气了一次，竟然动手打了杜氏那个泼妇。” 陈老爷子并没有接话，依旧继续织着手中的渔网。 不过，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就不难看出，老爷子还是挺高兴的。 再说隔壁房间，入眼便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就连茶壶茶杯也摔了个粉碎，可见刚刚的战争有多激烈。 只见向来蛮横跋扈的杜氏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抹眼泪，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她就坐在那里凶狠地瞪着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以前男人对她有求必应、言听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呢！杜氏也说不清。 更没想到今日他竟动手打了自己，而且下手还那么狠。 杜氏那恨不得在自己身上咬掉一块肉的凶狠眼神，陈满仓当然也发现了。 “我告诉你，老子这些年忍够了，别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陈满堂放下一句狠话，便离开了房间，打算去二弟家问问有关暖棚的事情。 同时也想让其帮忙劝一下大儿子，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看在生养他的份上原谅自己这个父亲。 “爹娘，你们回来了？宋婶她还好吧！” 看到公婆回来，张氏抱着小儿子就迎了上来，脸上满是担忧。 “你宋婶没啥大碍，就是孩子没保住，黄大夫给开了几副药，便回来了。” 陈母脱掉外衣，搓了搓双手，直到有了一丝温度，这才把小孙子接了过来。 张氏闻言感叹道：“哎！那还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嘛！谁能想到菜园被毁，竟然还搭上一条人命，除非不让我知道他是谁，不然老婆子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陈母一边逗弄着小孙子，一边恶狠狠地说。 “家兴还没回来吗？怎么去了这么久？” 进了好一会，也不见大儿子的身影，棚子里也没有老黄牛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是啊！儿媳也在想，就算牛车再慢也该回来了吧！” 对于这个问题，张氏也百思不得其解，男人虽然头脑不是特别聪明，甚至是有点憨，但做事却很认真，明知道家里着急，怎么还会迟迟不归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被他们惦记的当事人，送完兔子竹鼠，便去了码头，此时正坐在铺子里喝茶呢！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冻坏了吧！” 沏完茶水，陈家瑞重新坐在火炉旁，一边烤火一边问。 “我是过来帮宋叔去卤味铺子送货的，顺便到你这里看一眼。” 虽然穿了父亲的皮袄，但走了这一路，陈家兴还是有点冷，这杯茶水可谓是雪中送炭，来的太及时了。 “什么情况？你咋帮宋叔送上货了呢！他怎么不自己送呢！” 敏锐的陈家瑞，立马察觉应该是村中出了啥大事，不然大哥绝不会亲跑一趟。 想到辛辛苦苦修的暖棚，就这么被人给毁了，陈家兴脸色瞬间有些阴沉。 “我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 “到底是咋回事？是村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见此情景，陈家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真被他猜对了，村里确实出事了。 陈家兴微微点头，“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且与小弟的生意能不能继续这么红火，有着很大的影响。” “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我都要急死了，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陈家瑞闻言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丝忧色，迫不及待的开了口，再也无法像往日那般淡定。 看到二弟急得不行，陈家兴便没再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啊！哪个丧天良的，竟然如此恶毒，毁了暖棚是小，这不是在断小弟财路吗？” 得知事情的经过，陈家瑞也气的不轻，虽然不是自己的买卖，但他们却是一母同胞啊！说不心疼那是假话。 “目前还不知道，爹说无非两种，不是镇上的同行，就是村里有人嫉妒小弟过的好。” 陈家兴再次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实在太渴了，此时他特别后悔早晨为何要吃那么多咸菜。 冬天他最不爱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上茅房了，若是蹲的久一些，不光腿脚麻木，屁股也木了，回屋缓好一会才能过劲。 “不行了，我要先去趟茅房。”尿意说来就来，陈家兴捂着肚子就直奔后院。 第1054章 会不会是个吃货 望着大哥离去的背影，陈家瑞琢磨着等铺子打烊，就去小弟那瞧一眼，看看他打算怎么办。 “大哥，你啥时来的？”冬梅有些错愕的看向陈家兴，大伯哥可是好久都没有过来了。 陈家兴如实说道：“也就刚喝了一杯茶，不过，马上就回去了。” 冬梅把盆中的脏水倒进菜园，热情地说道：“难得过来一次，吃过晚饭再回去呗！” 陈家兴摆了摆手，“不了，家里还一堆事呢！我就是替宋叔过来送货，顺便到这瞧瞧。” 冬梅闻言不禁满眼疑惑，“是宋叔生病了吗？大哥才过来替他送货。” 陈家兴不由长叹一口气，“哎！宋叔倒是没啥大事，但宋婶却被气晕了过去，他们去医馆了，所以只能我来镇上送兔子竹鼠。”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在冬梅的记忆中，宋婶虽然身体单薄，但却不至于被气晕。 见弟妹这般问，陈家兴也就没在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得知暖棚被毁时，一向性格温顺的冬梅，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不通，怎么会有如此恶人。 “那个弟妹，我就先回去了。”陈家兴与冬梅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前面铺子。 “您慢走，以后缺啥少啥再过来，咱家铺子全部是上好的皮子，做出来的皮袄更是精致保暖。” 陈家瑞对即将走出铺子的客人说道。 客人笑呵呵地点了下头，“好，你家皮袄无论做工，还是毛色都不错，若是有人想买皮货，我便介绍他们来你家。” 然后便拎着一双兔皮靴，满心欢喜地离开了铺子。 陈家兴拍了下陈家瑞的肩头，“二弟厉害呀！上个茅房的功夫就谈成了一桩买卖，早知道，我就在多蹲会了。” “可不是嘛！大哥刚到，我的运气就来了，要不，你住上几日再回去吧！这样，弟弟我也能狠赚一笔。” 这还是陈家瑞第一次听到大哥开玩笑，也跟着配合上了。 玩笑过后，陈家兴直言道：“时辰不早了，不和你说了，如果我再不回去，你嫂子该担心了。” 陈家瑞闻言点头应道：“好，那弟弟就不留你吃晚饭了，路上小心。” 说着又帮大哥把帽子戴好，两人一起出了铺子，直到驴车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在街口，这才转身回了铺子。 再说陈家旺这边，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进了县城，因为惦记着暖棚的事，他无心留意过往的行人，而是直奔县衙。 “夫人，可还有想买的东西？”叶子辰一手拎着他们买来的战利品，一手牵着江氏。 江氏摇了摇头，“没有了，该买的都买了，不如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犯困。” 叶子辰看了眼有些犯迷糊的江氏，满眼温柔地点头应道：“好，一切听夫人的。” 夫人只要吃饱喝足就爱犯困，更何况如今有孕在身了，自然是更加嗜睡。 叶子辰原本是打算带江氏去银楼布庄逛一逛，结果中途却去吃了牛杂汤及蟹黄包。 他知道怀孕妇人口味多变，但也没想到夫人这胎，变化竟如此之大，差不多把整条街的小吃都尝了个遍，直到一连打了三个响亮的饱嗝，实在吃不下，这才住了嘴。 但临走时还不忘又把所有美食都打包了一份，说是拿回去给身边的丫鬟还有儿子吃。 叶子辰无奈，只好依了夫人，因为身边没有带丫鬟，最后便沦为了搬运美食的苦力。 “夫君，我发现自己最近似乎越来越馋了，你说这个小家伙生下来，会不会是个吃货啊！” 江氏摸了下还未显怀的小腹，不禁有些担忧，在她的认知里，能吃的人都是胖子，她可不想自己的宝贝，长成个大胖子。 叶子辰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能吃是福，不是也挺好的嘛！最起码不会像昭昭这般瘦弱。” “可我担心，他将来会长成个大胖子，男孩还好说些，若是女儿，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江氏越来越爱胡思乱想。 叶子辰知道有孕的女人，就像那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还特别多愁善感，便轻声哄道：“放心吧！我们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肯定都是漂亮可爱，岂会嫁不出去，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江氏有些迟疑，“真的吗？” “我夫人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才女，无论容貌还是才华，都是一等一的好，生出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差。” 想到这些，叶子辰就觉得自己特别幸运，竟然能在众多博学多才的男子中，脱颖而出，并入了夫人的眼。 “你的嘴还是一如当初那么贫，也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了你芳心尽碎，躲在家里茶不思饭不下，以泪洗面，所以我们的孩子只会更优秀。” 江氏与叶子辰的想法如出一辙，她也觉得能嫁给这样的男子，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就到了县衙后院。 江氏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衣裳都没来得及脱掉，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叶子辰一脸心疼地帮其脱掉绣花鞋和外衣，并盖好被子，便去了书房。 刚坐下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大人，您在吗？竹溪村的陈掌柜前来报案。”石头站在门外说道。 叶子辰闻言不禁满脸狐疑，他来报案，难不成铺子里又出事了。 便朝门外喊了声，“进来回话。” 石头推开房门便走了进来，“大人，陈掌柜前来报官，说是他家暖棚昨夜被歹人所毁，损失惨重，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想借助官府的力量，找出动手之人，来补偿他的损失。“ “什么？暖棚被毁？”叶子辰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呆愣在原地，满脑子都是，“这下完了，曹公公一行人不日就将到达，到时势必要看一眼暖棚，如今却被毁了，这可如何是好。” “大人，您没事吧！”石头见叶子辰久久不语，便问了句。 “有事，当然有事了，而且还是大事，过几日，京城便会来人去陈家送圣上御赐的牌匾，如果问起暖棚，我又该如何交代？” 一时间叶子辰仿佛那热锅上的蚂蚁，急得额头直冒冷汗。 “那这个案子咱接吗？”在石头的印象中，大人一直是个性格稳重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焦急的一面。 叶子辰咬牙说道：“接，当然接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般害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说完二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直奔平日用来招待客人的厅堂。 第1055章 满面忧愁的叶子辰 一连喝了三杯茶水，也不见县令大人的身影，陈家旺不禁有些着急。 还好就在丫鬟准备续第四杯茶时，叶子辰终于出现了，陈家旺直接跪在地上，“草民拜见大人。” “陈掌柜快起来，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若是没有你娘子出手搭救，我儿还不知能不能找得到呢！” 叶子辰连忙上前把陈家旺扶了起来。 陈家旺一脸难过之色，“大人，昨夜草民家中暖棚被人所毁，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放心，这件事情我肯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让那个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但你要先告诉我，平日里可有与人结怨？” 想到背后之人早不毁晚不毁，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搞破坏，叶子辰就气得牙齿直痒痒。 这曹公公来了得怎么看他，还不得认为他为了邀功，故意编造了个谎言，来哄骗皇上，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以往见到大人，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今天陈家旺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杀气。 这点，实在令人费解，想不通，为何对方比他这个苦主还要气愤。 听到县令大人问话，赶忙回答道：“回大人，草民夫妻二人，一向本本分分做人，从未主动招惹过什么人，只与村中两个妇人吵过架，但她们绝不可能这么做。” 在乡下，邻里之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吵，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绝对达不到毁人菜地的地步。 沉思片刻，叶子辰再次开口，“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它怀疑对象。”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田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基本可以排除是村民所为，那就只能从其它方面入手。 陈家旺假意思索一番，“若非要说，草民这里确实有两个怀疑对象，但我也不敢保证就是他们。” 叶子辰漂亮的双眸瞬间划过一抹亮光，“说来听听，我也帮你分析一下。” 陈家旺闻言，便把时常有可疑食客向店小二打听蔬菜来源，还有自己的怀疑，通通讲了出来。 “照你的意思，那些可疑的食客，很有可能是另外两家同行派过来的，其实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老话不是说同行是冤家吗？” 叶子辰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八仙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仿佛是一首动听的旋律。 陈家旺态度恭敬地回道：“这也只是草民的猜测，具体到底是不是他们所为，草民也不敢确定。” “是不是他们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叶子辰转身对一旁的石头吩咐道：“石头，你让李捕快带上两队人，去查一下方刘两家铺子的掌柜或是东家近日的行踪，再留一队人马去竹溪村查下最近几日可有什么陌生人进出村子，尤其是打探关于陈家的事情。” “好的，属下这就去办。”石头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开了厅堂。 陈家旺见县令大人已经安排妥当，就打算起身告辞，“大人，那草民就先回镇上等消息了。” 叶子辰摆了摆手，让陈家旺重新坐下，“陈掌柜请留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于你。” “大人这么说，岂不是在折煞草民吗？只要草民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尽管问。” 叶子辰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我就是想问问，如果把暖棚重新修好，大概需要多久，才能长出新鲜蔬菜来？” 陈家旺还以为县令大人要问啥大事呢！听到只是有关暖棚的事，瞬间如释重负，悄悄松了口气。 “大人，在温度湿度都足够的情况下，大概也得七到十天左右才能发芽吧！” 叶子辰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啊！竟然要这么久，我还以为三五日就能长出来呢！” 陈家旺赶忙把话茬接了过去，“大人是觉得上次的蔬菜美味吗？如果您喜欢吃，蔬菜长出来的第一时间，草民就给您送来县衙。” 叶子辰见陈家旺误会了，笑着解释道：“陈掌柜，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随即长叹一口气，便把圣上得知暖棚的事后，龙颜大悦，甚至还写了副牌匾等事情告诉了陈家旺。 “大人，草民没听错吧！”陈家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以为产生了幻觉。 叶子辰一脸忧愁，“这还能有假，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犯愁了，如今暖棚没了，曹公公来了之后，肯定认为我哄骗圣上……” 陈家旺闻言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县令大人如此愤怒，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做，才能让种子快点发芽呢！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抬头问道：“大人，我能问一下，曹公公等人，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广陵县吗？” “如今运河已经封冻停航，他们只能走官道，大概需要半月吧！我收到家父书信时，他们已经启程，估计再有十一二日，便可抵达。” 虽然叶子辰不明白陈家旺这么问的用意，但还是如实告知。 十一二日，陈家旺觉得时间应该是够用了，“大人，是不是，只要证明搭建暖棚，真的可以在冬季长出蔬菜，就不算欺君？” 叶子辰微微点头，“是啊！可你刚刚不是说，少说也要七到十二日左右，种子才会发芽吗？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此时他的脑中一团浆糊，糟糕透了，只盼陈家旺能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从小锦衣玉食，连杂草和玉米苗都分不清的他，对于种田那是一窍不通，指望他这个门外汉想到好办法，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大人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只是不知可不可行，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行得通呢！” 陈家旺觉得，或许可以尝试提前把种子泡在水中发芽，如果成功的话，便可以减短不少时间，曹公公过来时，便可以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蔬菜。 “是吗？快说来听听。”叶子辰闻言，脸上的愁容，瞬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喜笑颜开。 陈家旺便把他的想法一一说给叶子辰听。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办法，就像你说的，不如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行得通，便可逃过一劫，不愧是生意人啊！头脑就是灵活。” 叶子辰拍了拍陈家旺的肩头，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第1056章 咋还哭了呢! 陈家旺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大人过讲了，草民本就是庄稼汉，最为擅长的便是种田，当不起您这般夸奖。” “陈掌柜莫要谦虚，你若是不聪明，能把日子过得如此红火，还在镇上接连开了两家铺子。” 叶子辰从未因陈家旺是一介平民而看低他，相反，还很欣赏他这种谦虚的性格。 陈家旺闻言呵呵一笑，“那都是草民在镇上摆摊卖卤味，一点点攒下的，大家都嫌弃猪下水又脏又臭，这才被草民钻了空子，不然怕是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你呀！不过这样也好，免得遭人嫉妒，说不上啥时候，就被人捅上一刀。” 叶子辰也觉得做人还是谦虚点好，若是太过自傲，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陈家旺从凳子上站起来，“若是大人没什么要问的，草民就先去客栈了。” “好，去吧！估计用不了多久，暖棚被毁之事，便会水落石出，到时，一定让对方赔偿你的损失。” 叶子辰知道就算他挽留，陈家旺也不会同意留宿县衙后院。 很快，陈家旺便赶着小毛驴，行驶在大路上，这次，他还打算住上次那家客栈，不过，他要换个窗户密封比较严实的房间，免得再招贼人光顾。 有了县令大人的准话，陈家旺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路过街边卖撒子的摊贩前，还特意停下驴车问了一嘴，“小哥，这撒子咋卖？” 摊主是个三十左右的大叔，帽子也没戴，冻的脸颊红彤彤的。 “二文钱一斤，小兄弟来多少？” 明轩和婉宁特别喜欢吃又香又脆的零食，撒子看着很有食欲，估计孩子们会喜欢，陈家旺便竖起两根手指，“称二斤吧！” “好嘞！这就给您称，不是大叔吹牛，我这撒子，在十里八村都有名，有很多人大老远来县城，只为买这一口，没办法，这可是我太奶奶那辈就传下来的手艺，一般人还真做不出这个味……” 可能是实在太无聊了，突然看到一个买家，摊主瞬间打开了话匣子，犹如那波涛汹涌的洪水般，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那个大叔，我只要二斤，你这，是不是有点多啊！” 陈家旺指了下秤盘中的撒子，他目测少说也得三斤左右。 这东西刚炸出来时还好，又香又酥，但放的天数多了，就不那么好吃了，他担心买太多一时半会吃不完，浪费了。 大叔尴尬的笑了笑，“啊！可不是嘛！光顾着说话了，都没有瞧秤，平日里，我的手比这秤都要准，从没有失误过。” 陈家旺闻言忍不住想笑，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爱吃牛的人，估计年轻时，也不是个让大婶省心的人。 “二斤一两，那一两就不收钱了，全当送你了，一共四文钱。” 成交一单生意，大叔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寒冬腊月生意不好做，一天也卖不了多少，难得来一个买主，大叔发自内心的喜悦。 陈家旺从怀中摸出四个铜板递给大叔，便拎着撒子离开了。 陈家旺刚把驴车停好，被叫喜子哥的小二，就推门走了出来，“客官您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您是住普通间？还是大通铺？”可能是有些不太适应外面的温度，小二哥一边搓着手，一边跺脚。 “普通间就成，不过，这次得给我找个窗户密封较好的房间，我可不想半夜有小偷光顾。” “不会的，咱家客栈安全得很，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小二哥说完，这才后知觉的发现，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毕竟每天迎来送往，见到的人太多，哪里能每个都记住。 “怎么不认识了？”陈家旺拍了下愣神的小二哥。 小二哥摇了摇头，但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确实是不记得了，不过，听着声音倒是有些耳熟。” 陈家旺伸手扯下自己的围脖，整张脸便暴露在小二哥面前。 小二哥一脸惊讶，“啊！原来是您呢！小的记起来了。” “记起来就好，这次可一定要找个安全点的房间。”陈家旺打趣道。 小二哥赶忙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会了，上次的事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了，因为您走的那天清晨，猖狂已久的江洋大盗，就被官府给擒获了，如今县城安全得很。” “那就好，我便放心了。”想起上次的经历，陈家旺还心有余悸。 “客官，您先进去吧！让我叔叔给您找个靠窗的好房间，小的把驴车牵去后院。” 陈家旺点了下头，便把缰绳交给小二哥，大步流星地进了客栈。 不知不觉夜幕便降临了，整个大地都陷入黑暗之中，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辛劳了一天的百姓，也早早躺下，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只有巷子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野狗的狂叫声。 房间里小溪正坐在油灯下，一边纳着鞋底，一边看着小宝犹如夫子一般，耐心地教导弟弟妹妹们识字画画。 “毛毛，今天在铺子里待了半日开心吗？”小溪看了眼一脸认真，安安静静在写大字的毛毛，柔声问道。 “嗯！很开心，几个奶奶还有叔叔们都特别喜欢毛毛，还夸我能干呢！” 小家伙有些害羞地说，但想到不能常住婶婶家，不禁有些失望。 他很喜欢叔叔家热闹的氛围，更重要的是，还有哥哥教他认字，弟弟妹妹陪他玩。 想到再住两日，就要离开，心中就有些难过，一时没忍住，泪水便落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咋还哭了呢！是婶婶哪句话说错了吗？快别哭了，婶婶看着心疼。” 看到小家伙落泪，可急坏了小溪，赶忙起身帮毛毛擦眼泪。 她一直就很喜欢这个懂事的侄儿，看到他抽泣的模样，小溪感觉仿佛有无数根银针扎在胸口一般，痛的不行。 “婶婶，我没事，只是想到过几日就要回家去，有些舍不得。” 见小婶满眼担忧的神色，毛毛连忙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如果小婶是她娘亲该有多好，他一定也是个幸福的孩子。 小溪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笑眯眯地说：“婶婶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既然舍不得，那就多住些时日，直到我们毛毛住够为止。” 毛毛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向小溪，“我真的可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吗？” “当然是真的了，婶婶啥时骗过你，只要你不想回去，我和小叔绝对不会赶你走。” 小溪是真想把毛毛留下，让他陪伴一双儿女长大，但二哥绝不会同意，所以她也只能在心中想想。 第1057章 倒霉的陈家旺 “男儿有泪不轻弹，堂弟，不要哭了。” 看到毛毛落泪，小宝心中十分难过，就好像被人揪了一下。 “嗯！我不哭，爹爹说，哭是弱者的表现。”毛毛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 小溪也跟着附和道：“哎！这就对了嘛！我们毛毛是男子汉，才不会哭呢！” 婉宁抓起几块麻糖，就塞进毛毛手中，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吃糖，不哭。” 明轩也把自己的小木剑递给了哥哥，虽然没有言语，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同样是为了让毛毛开心。 毛毛开心地收下来自弟弟妹妹的礼物，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见小家伙终于露出了笑脸，小溪这颗心总算落了地，毛毛虽然非她亲生，但却不妨碍她把其当成亲生儿子来疼。 直到明轩和婉宁接连打了几个哈欠，这才跟着娘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溪前脚刚走，小宝也开始铺床铺，明日还要去私塾听先生授课，得早点睡。 看着哥哥给铺好的被褥，毛毛露出了开心的笑脸，“哥哥，你真好，要是能每天给我铺被子，每天陪我睡觉就好了。” 弟弟还小，也不能陪自己玩，每天一个人睡觉真的好无聊。 “那你就留在婶婶家好喽！哥哥每天都可以陪你睡觉，教你认字。” 小宝帮弟弟掖好被角，吹灭床头的油灯，便钻进了暖呼呼的被窝。 炉中的木炭还没有彻底燃烧殆尽，还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极了一只只萤火虫在翩翩起舞。 为了防止中碳毒，房中每晚都会放置一盆清水，小溪离开时也给们留了一道缝隙，这样中毒的机率就会小很多。 毛毛歪头看向不远处的炉火，似在自言自语，又是在对小宝哥哥说，“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可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家，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不知为何，小宝莫名听出一股不易察觉的悲伤，便隔着被子拍了下弟弟的肩头，“小叔小婶那么喜欢你，你可以隔三差五就过来住上几日啊！” “时辰不早了，哥哥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私塾，我也要去前面铺子，帮忙端茶倒水。”毛毛很喜欢在铺子里帮忙，明日他还打算过去。 “小婶不是反对你明日再去铺子帮忙吗？你怎么还要去，万一真的烫伤怎么办？”虽然小宝只比毛毛大了两岁，但说话的口气，却像极了小大人。 毛毛摇了摇头，“我会注意的，哥哥不用担心，还有，我不想吃闲饭，白天去铺子帮忙端茶倒水，夜晚再让你教我识字，陪弟弟妹妹玩耍，不是也挺好吗？” 别看毛毛年岁不大，但想的却一点不少，人情世故这方面，比小宝还要更胜一筹，可能与他自幼的经历有关吧！ “可若真的烫伤了，你让小婶如何向二叔交代啊！”小宝见毛毛态度坚决，便开启迂回战术，开始以小溪为突破口，因为他知道堂弟很喜欢小婶。 “哥哥，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说完毛毛就假意打了个哈欠，然后翻个身，只留一个后背给小宝，显然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宝见此也很无奈，便没有在言语，整个房间静谧的可怕，仿佛落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一前一后，传来两道均匀的呼吸声。 而隔壁间的小溪却还在望着房顶发呆，惦记着白日的事，暖棚就这样毁了，若想下茬蔬菜长出来，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 想到这些，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她知道自家只是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能力找出那个毁掉暖棚的人，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县太爷身上，就是不知官府是否会接这桩案子。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陈家旺今夜注定要失眠了，本以为这次换了个更加宽敞舒适的房间，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了，结果却事与愿违。 只因隔壁房间那对夫妻，来了兴致，也不分个场地，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声音才逐渐小了下来，直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他们倒是舒坦了，倒头大睡，却苦了一直吃素的陈家旺，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被迫听了一个时辰的墙角，结果可想而知。 心中忍不住咒骂，自己怎么如此倒霉，上次住店被贼人吓得不轻，这次更离谱，虽然没有当着他的面上演活春宫，但只是听那声音，就不难猜出现场有多激烈。 并暗暗发誓，如果下次在进城，一定让小二把他安排在年岁较大的住客旁边，这样也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家旺身体当中那股子躁动，才渐渐平息，同时也有些埋怨隔壁那对中年夫妻，这若是在家里，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事，可这里是客栈，并不是你家炕头，也不怕别人嘲笑。 隔壁房间的夫妻俩，可不知，因为他们一时的情动，害得别人难受了好久，此时正呼呼大睡，估计就算被人给抬走也不会醒过来。 陈家旺撩开窗帘，看着空中的月亮，不禁有些思念家中的妻儿，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睡下…… 他就这样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那弯弯的月牙，像一艘弯弯的小船，挂在天空。直到困意再次来袭，这才上床躺下，没有了那令人讨厌的大喊大叫，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瑞哥，我听大哥说家旺的暖棚被人给毁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啊！” 窝在陈家瑞怀中的冬梅，压低声音询问道。 “明日吃过早饭，我便去小弟那边看看，铺子就要麻烦娘子帮忙照看一会了。” 陈家瑞本打算铺子打烊过后，就过去看上一眼，听听小弟怎么说，有啥打算。 但就在关门的空档，铺子里来了位难缠的主，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好在最后结果不错，没有白白浪费口舌，对方买了件拼接的兔皮袄子。 送走客人，再想去镇上时，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没有去，打算明日清晨再过去，时间也能宽裕一些。 冬梅娇嗔道：“都是一家人，干嘛要这样客气，如果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这不是怕娘子辛苦吗？毕竟铺子里没有后院暖和。”陈家瑞满眼宠溺地点了下冬梅的额头，那温柔之色马上都要溢出来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早点睡吧！” 明明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也不知为何，每次看到男人温柔的眼神，冬梅还是会沦陷。 第1058章 去村尾帮忙 陈家瑞看了眼怀中的冬梅，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温柔地在冬梅额头落下一吻，两人便相拥而眠。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悄悄溜走，让人难以察觉它的离去。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迎来了新的一天——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陈家旺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趿拉个鞋就来到窗前，向外看，“还不错，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估计不会太冷。” 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小二那熟悉的声音，“客官，您起床了吗？小的给您过来送水了。” 陈家旺闻言打开房门，小二就端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温水，从外面走了进来。 把水盆放在架子上，便退了出去。 洗漱好，陈家旺就往楼下走，此时，楼下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七八个人，他找个了安静的角落，草草吃过早饭，便离开了客栈。 而县衙这边，李捕快一行人，早在天光刚亮，城门打开那一刻，便如那离弦之箭一般，骑着高头大马，“飞驰”而过，朝芙蓉镇的方向奔去。 早早开始忙活的，还有竹溪村的宋叔，去镇上送完货，便一头扎进了菜园。 冻死的蔬菜，已经被他储存起来，留着给家中的几头大肥猪加餐，今天他打算把暖棚重新搭建好，最迟半个月，新的一茬蔬菜，便可以长出来。 好在，歹人只是把棚顶覆盖的油布给划了个破烂，草帘虽然也有损坏，但重新用绳子捆绑一下，依旧可以继续用。 更为重要的是，用来支撑棚顶的竹杆，却纹丝未动，这还要归功于宋叔聪明的头脑。 原来宋叔担心冬日里风大把棚子掀翻，就每天在暖棚周围，埋有竹子的地面上浇水，天长日久，比其它任何地方冻的都厉害，很难把竹子拔出来。 框架还在，重新搭建自然也就不费什么力气了，但买油布，却花了不少银子，想到这些，宋叔又把两个小混混在心里“问候”了一遍。 唯一费劲的地方就是，每天泼水，竹子倒是牢固了，可若是想把油布再次埋好，却要花费不少力气。 就在宋叔累的满头大汗之时，陈家兴扛着一把铁镐出现了，他是奉父亲的命令，过来帮忙的。 “大爷您怎么过来了？”看到陈家兴的身影，宋叔有些喜出望外。 陈家兴笑嘻嘻地说：“我爹就猜到您今天肯定会动手重建暖棚，便派我过来帮忙。” “还是老太爷懂我啊！那就辛苦大爷了。”宋叔闻言不禁感叹道。 人多好干活，这话一点没错，不到半个时辰，暖棚东侧便被刨出了一条沟。 宋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还好大爷你来了，不然我自己，不知要干到啥时候呢！” “爹说早点把暖棚修好，也能早点把种子种上，不然小弟铺子里的生意肯定有影响。” 陈家兴从不反驳父亲的决定，那是指哪打哪，这不就来了吗？ 宋叔长叹一口气，“哎！是啊！这种子，少说也得八九天才能发芽，等它长大能吃，怎么也得月余，这期间铺子里得损失不少。” 二人一边挖沟一边长吁短叹，心中都恨透了那个毁掉暖棚的人。 “你这是准备去哪啊！”丁氏见陈文生拿过墙上的袄子，就往身上套，不禁心生疑惑。 “家旺的暖棚，昨夜被人毁了，我和大林子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陈文生也是刚刚听大林子说的，不然，还真不知道这事。 丁氏显然有些惊讶，“啊！哪个丧天良的畜牲，这么缺德，那家旺知道村里发生的事吗？” 陈文生点了点头，“知道了，听村里人传，好像是去县城报官了。” 丁氏闻言不禁有些担心，“官府不是只管杀人放火的行径，这等小事会管吗？” “谁知道呢！不过等家旺回来就知道了，你在家照看好两个孩子，我先去了。”陈文生摇了摇头，便大步往外走。 丁氏点头应道：“好，你去吧！家旺虽然不在村中，但暖棚却关系到铺子里的生意，过去看看是对的，毕竟人家帮了我们太多。” 陈文生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大林子朝这边走来。 大林子笑呵呵地说：“我还以为你得再等一会呢！没想到还挺快。” 陈文生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这么大的事，我能磨蹭吗？不过，这消息准确吗？” 大林子抬手拍了一下陈文生，“我能拿这事开玩笑吗？要不是，我媳妇碰到赵婶那个大嘴巴，还真不知道。” 李氏吃过早饭，就去村中一户人家找鞋样，刚巧碰到赵婆子那个大嘴巴，这才从她口中得知了陈家暖棚被毁的事。 她拿到鞋样就匆匆忙忙回了家，直接把这件事，对大林子讲了，陈家样有恩于他们一家，哪怕帮不上忙，也应该过去瞧瞧。 事情就是这样巧，刚好陈文生想凿冰捞点鱼给丁氏熬汤，大林子便把这事告诉了他。 陈文生闻言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那我们赶紧过去瞧瞧吧！” 两人如今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还要归功于陈家旺这个“中间人”，要是没有他，大堂哥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大林子也差不多，每日往返于镇上和竹溪村之间。 宋叔与陈家兴正干的热火朝天，趴在窝中睡觉的大黄狗突然狂叫不止。 原来是大林子和陈文生推开木门，进了院子。 “大堂哥，你们咋来了？”陈家兴放下手中的工具，就迎了上来。 大林子先一步开了口，“我们刚刚听村民说暖棚被毁了，就想着过来瞧瞧，看能不能帮上忙。” 陈家兴闻言瞬间喜笑颜开，“你们来的也太是时候了，我正愁没人帮忙干活呢！” 说着，就揽着二人往菜园走，得知两人是过来帮忙干活的，宋叔也很高兴，虽然东家不在村里住，但只要家中有事，陈家老宅必会来人帮忙，心里一直很感激。 第1059章 官差上门 有了二人的加入，活干的就更快了，不但赶在晌午前把沟挖好了，就连棚顶的油布和草帘，也重新铺了上去。 “大堂哥，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昨天安安的祖父去我们家了。” 即使当着陈文生的面，那声大伯，陈家兴依旧叫不出口。 “他去做什么？”陈文生闻言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觉得我们两家走的比较近，想让父亲还有我们兄弟几个帮他说说好话，大概的意思就是他知道错了，请你原谅他。” 当时听到这些话，陈家兴险些没一口水喷出来，这会知道错了，前二十几年干什么去了，脸皮可真厚。 陈文生闻言，嘴角不禁划过一抹苦笑，“呵呵！求原谅是假，想让我给养老恐怕才是真，你说多可笑，曾经他那么宝贝的两个儿子，如今却没有一个愿意理会他们夫妇。” 他只觉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如果杀人犯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苦主是不是就要原谅他的过错。 大林子特别同情陈文生的遭遇，虽然自己父亲走的早，但起码得到过短暂的父爱。 不像陈文生，从小就受到爹娘不公平的待遇，在两个弟弟的排挤中长大。 但这毕竟是他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只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陈家兴可不管这些，有什么说什么，“我也是这么想的，把你当什么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树叶不是一天黄的，人心不是一天凉的，这辈子，他们都休想得到我的原谅。” 陈文生那颗心早就在一家三口，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那夜彻底伤透了。 陈家兴看了眼陈文生的脸色，“哎！我估计日后他可能还会再来找你，大堂哥你自己看着办吧！”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直到大黄狗的叫声再次响起，才打破了这宁静。 “几位官爷好，请问你们有事吗？”宋叔看着眼前三个面色威严的衙役，不禁有些发怵。 一名年岁稍大的衙役开口说道：“我们是奉县太爷的命令，特意过来查暖棚被毁一案，想要问你一些事情，以方便我们能更快地把幕后之人缉拿归案。” “好好，官爷您尽管问，只要草民知道的，保证一一告知。” 得知对方是过来查案的，宋叔瞬间喜出望外。 “几位官爷外面冷，先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陈家兴看了眼几人的衙服，满是褶皱，一瞧便知，他们路上一刻没有停歇，直接来了竹溪村，赶忙招呼进屋坐。 跑了几十里路，就算是人不累，马也累啊！几个衙役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宋婶早在陈家兴过来时，便已穿好外衣，在炕上躺着，就担心进屋喝茶不方便。 听到外面的动静，赶忙穿鞋下地，沏了几杯茶水。 陈家兴及大林子三人却没有跟进去，人家官差要找宋叔问话，他们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娘，你咋还起来了？黄大夫可是说了，得好好养一段时日呢！” 宋叔几人刚推门而入，就见宋婶正在往火炉中添炭，赶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铲子。 “我已经好多了，干这点活并无大碍。” 宋婶知道男人担心她，但总不能家中来客人了，还在炕上躺着不动吧！ 三个官差听到夫妻二人的对话，不由打量了眼宋婶，只见她脸色苍白，走路也有些打晃，猜测妇人应该生了啥大病，不然男人也不会如此担心。 就打算长话短说，这样妇人也能得到休息。 年长的官差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你在村中可与人发生过矛盾？或是得罪过什么人？” 宋叔连忙摇了摇头，“回官爷，我们夫妇都是东家买回来的下人，主要负责在村中养家禽，侍弄药田，很少和村民打交道，更未与人结过怨。” 为首的官差继续问道：“那最近是否在家附近看到可疑之人？” 宋叔依旧摇了摇头，官差见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喝了杯茶水暖了暖身子，就与两个同僚起身离开了。 陈家兴等人见官差走了，赶忙放下手中的铁锹，铁镐，走过来打探。 “宋叔，官差都问你什么了？” 宋叔一五一十地说道：“也没问啥，就问我可有与村民发生过矛盾，或是得罪过什么人，还有，最近可有看到可疑的人，在家门口转。” 陈家兴闻言不禁有些失望，“我还当问啥了呢！宋叔你平日除了上山割竹子，就是在药田锄草，忙的团团转，哪里有功夫与人吵架呀！如今一点线索也没有，我看这恶人也难找。” 别看宋叔是个外来户，但在村中却很有人缘，这主要得益于他那颗乐于助人的心。平日里，左邻右舍但凡遇到点事，只需招呼一声，宋叔定会二话不说前去帮忙，且从不推诿责任。 此时，宋叔正忙着铺设油布，听到陈家兴的话后，安慰道：“要相信官爷的办事能力嘛！我刚才看到他们去了隔壁院子，应该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其它新线索。” 陈家兴无奈地叹息道：“希望如此啊！不然我们可就亏大了，不仅得重新搭建暖棚，还会耽误蔬菜的生长周期。要是能找到那个人，至少可以让他赔偿我们的损失。” 果不其然，经过官差们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原来，离陈家不远的张姓男子告诉官差，几天前，村里确实来过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 这个陌生人曾向他打听过陈家的情况，特别是询问了陈家的人际关系和暖棚的具体事宜。 不过由于对陈家了解有限，他只能告知对方陈家有两座蔬菜棚子，至于其他信息则一概不知。 “杨大哥，既然有了新线索，咱是不是，就能去找李捕快他们汇合了？” 瘦高的官差抹了把马儿鼻孔上的冰霜，问道。 为首的官差点了下头，“嗯！我们只需回去查一下，两家铺子中，是否有与村民口中所描述的那般男子，便知是怎么回事。” 李捕快对他们讲过，从种种迹象来表明，毁坏陈家暖棚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其同行，只因他家生意太过红火。 从村民口中得知的线索来看，背地里打探陈家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家铺子派来的。 瘦高的官差嬉皮笑脸地说：“那咱快回交差吧！这也太冷了。” 被称为杨大哥的官差瞥了眼说话的同僚，“冷就对了，这些年，但凡你小子少去几次花楼，也能省下一笔钱买件皮袄。” …… 随后三人便蹬上马背，拉住缰绳，朝村外走去。 第1060章 大为震惊 知道县令大人会派官差去竹溪村查案，陈家旺心中稍安，回去时便没有那般急迫，一路慢慢悠悠的往家走。 他担心昨天走了这么远的路，如果快马加鞭，小毛驴受不了，毕竟一头驴要几两银子，如果累出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刚出县城没多远，就碰到一对要去芙蓉镇走亲戚的父子。 原来儿子本打算坐车去，但父亲却坚持要步行，还说天黑之前怎么也走到了，结果才走了不足五里路，就受不了了，说什么也不愿再动。 这可愁坏了儿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去哪里找牛车啊！就在他们绝望之际，陈家旺出现了，父子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直接拦住了驴车。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三十文脚费成交，父子二人瞬间眉开眼笑。 要知道，平日他们坐车去芙蓉镇，每人最少十八文，足足少花了六文，可不要小看这六文，都够买六个素馅大包子了。 陈家旺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自己也要回芙蓉镇，捎一程又何妨，最重要的是，还能赚到三十个铜板，心中也挺乐呵，一路上都哼着小调。 小毛驴就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奋力前行，终于赶在申时初回到了芙蓉镇。 把父子二人送到地方，便马不停蹄地朝镇外驶去。 陈家兴拍了拍手上的尘泥土，感慨地说：“哎呀！终于大功告成，只差撒上种子了。” 望着重新修好的暖棚，翻好的土地，宋叔流下了感激的泪水，如果靠他一人，少说还得半日，“老宋在这里谢谢你们了。” 陈家兴闻言摆了摆手，“宋叔，帮你，即是帮家旺，都是一家人，说谢就显得见外了。” 陈文生与大林子也在旁附和着：“家兴说的对，我们都是家旺的哥哥及朋友，帮他做点事那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平日里也没少帮我们呢！” 等陈家旺赶着驴车回到村尾时，入目便是两座完好如初的暖棚，不由有些惊讶，小声嘀咕道：“没想到宋叔的速度还挺快。” 大黄看到主人回来，兴奋的一边“汪汪”叫，一边在原地转圈圈，如果不是有铁链束缚，估计早就奔过来，撒娇了。 “昨天看到我，也没有这么兴奋啊！今天是咋啦！”陈家旺把毛驴拴在栅栏上，来到狗窝前，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棚内几人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宋叔笑呵呵地问道：“东家，您回来了？暖棚已经修好了，只等撒种子了。” 陈家旺转过身，“没想到，这么快就修葺好了，辛苦宋叔了。” 宋叔赶忙摆了摆手，“如果是我一个人，哪有这么快，多亏了大爷等人帮忙。” 陈家旺还以为大哥三人是过来打听消息的，没想到，竟然是过来帮忙的，“大哥，堂哥，大林子，谢谢你们。” 陈家兴闻言顿时有些不高兴，“小弟，你说这话，大哥可就要生气了，你我一母同胞，帮忙不是应该的嘛！” 大林子非常赞同陈家兴的话，“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外人，家旺你也太客气了。” 陈文生虽没有言语，但明显是现在两人那头。 见此，陈家旺一脸无可奈何，“好，好，我错了还不成吗？还望各位哥哥不要生气。” 陈家兴冷哼一声，“哼！这还差不多。” 他最不喜欢两个弟弟跟他道谢了，又不是外人，干嘛那么客气。 随即陈家旺就进了暖棚，只见里面被修的整整齐齐，菜地也全部翻了一遍，只差撒种子了。 大林子开口问道：“怎么样？我们干活还行吧！” 陈家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还以为，怎么也得一两日才能修葺完呢！” “这不是咱爹怕耽误你铺子里的生意，心思着早点归拢好，也能早点把菜种上，让我过来帮忙，没知道一会儿，堂哥就和大林子过来了。” 陈家兴仔细打量了一眼他们的劳动成果，解释道。 一会儿，宋叔也给毛驴饮完水回来了，“东家，您是在村里吃晚饭，还是回镇上？” 陈家旺这才想起打听宋婶的状况，虽然明知那个孩子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作为东家还是要关心一下。 想到那个还未来得及见面的孩子，宋叔瞬间红了眼角，“谢谢东家关心，大壮他娘并无大碍，只是身体有点虚，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一看宋叔这般模样，陈家旺瞬间明白孩子没保住，笑着安慰道：“你和婶子还年轻，等以后婶子身体恢复好了，再生也不迟。” 宋叔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借东家吉言。” 想到自己再有七八年就该抱孙子，做祖父了，不禁有些脸红。 陈家旺知道宋叔并不会下厨，如果自己留下，只能宋婶亲自动手，他又怎么忍心让一个刚刚小产的妇人，下地忙活。 “我就不留下吃晚饭了，镇上还有不少事要处理呢！” 宋叔知道陈家旺肯定是惦记镇上的铺子，便没有过多挽留，就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三人。 “大爷，那你们在家吃完再回去吧！” 还没等陈家兴开口，陈文生和大林子便摇了摇头，“既然棚子修葺好了，我们也回去了，家里还有不少活没干呢！” 宋叔虽然憨厚老实，但却不傻，又岂会不知，大家这是不想麻烦孩子他娘，想让她好好休养。 “既然如此，那等大壮他娘身体恢复好了，在请各位来家中吃饭。” 知道弟弟还有话要对宋叔说，陈家兴三人便先行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主仆二人。 “东家，外面冷，要不我们进屋说吧！” 一阵冷风吹过，宋叔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了不打扰宋婶休息，陈家旺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站在暖棚门口，压低声音，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东家修建暖棚不但得到了圣上的夸奖，甚至还派身边的公公来送亲手所写的牌匾，宋叔大为震惊，嘴巴张的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东家，你没骗我吧！” 难得看到宋叔有这般表情，陈家旺不禁笑出了声。 “当然没有，这可是县令大人亲口说的，我怎么敢开这样的玩笑。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才能让种子快速发芽，在朝廷的人赶来之前，长出来，不然，大人很有可能会被扣上欺君的罪名。” 宋叔闻言觉得压力山大，“这可如何是好？东家，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陈家旺不由叹了口气，“我这里确实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1061章 委屈的眼神 “什么办法？”陈家旺的话仿佛一束阳光，瞬间照亮了宋叔的双眼，原本布满愁云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陈家旺就把?水催芽的方法，讲给了宋叔听。 “东家，这个似乎真的可以，我晚上就试试，如果真能发芽，便成功了一半。” 宋叔高兴的像个孩子，这种办法虽然以前没有尝试过，但他就是觉得一定能成。 “行，那宋叔试一下，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镇上了。”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偏西，如果自己再不回去，小溪该担心了。 “东家，您等等，昨日看诊的银子，还没有还给您。”说着宋叔就要转身回屋拿银子。 “不必了，那二两银子，我就不要了，您留着给婶子买点补品吧！” 陈家旺还当什么事呢！得知要还他银子，直接摆了摆手。 夫妇俩做事认真又负责，把家里药田及庄稼，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二两银子，全当对他们的奖赏了。 “东家，使不得，您给的月钱，就足够我们夫妇用了，这钱我不能要。” 说完，不等陈家旺阻止，宋叔就快速回了屋子，没一会儿，便拎着两吊钱走了出来。 “东家，您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大德，本就无以回报，这钱，我是真的不能要。” 他一直特别感激东家当初不嫌弃他们一家三口，并把他们带回家，还花钱给儿子看病。 见宋叔态度坚决，陈家旺无奈，只好把两吊钱接了过来。 陈家旺闻言淡淡一笑，“既然把你们带回来，那就证明咱有缘分，啥回报不回报的，宋叔，以后不要在这么说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陈家旺便赶着驴车离开了竹溪村。 毛毛看了眼静悄悄的院子，“小婶，小叔今天还不回来吗？” 小溪闻言浅笑道：“应该回来吧！怎么？想他了？” “嗯！有点。”毛毛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溪满眼温柔地看向毛毛，“小婶不让你去铺子帮忙，生气吗？” 毛毛摇了摇头，“不生气，小婶是担心我受伤，才让桃红姨姨去叫我。” 铺子里人多眼杂，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撞到毛毛，更何况他做的又是端茶倒水的活，很容易被烫伤。 知道内情的还好，不了解的，还以为她虐待大伯哥家的侄儿呢！ 这事若是传到大伯哥耳中，还不得误会啊！ 小溪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让毛毛去铺子帮忙不妥，便让桃红去把人给喊了回来。 小溪捏了捏毛毛白嫩的小脸蛋，“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去铺子帮忙，小婶绝不阻拦。” 毛毛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好，毛毛要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帮爹爹做事了，他也能轻松些。” 小溪满眼喜爱之色，“我们毛毛真懂事，长大肯定也是个孝顺爹娘的好孩子。” 明轩和婉宁看到娘亲捏毛毛哥哥的脸蛋，也跑过来凑热闹。 兄妹俩也学着小溪的样子，伸出白嫩的小手，就去捏哥哥的小脸，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瞬间传遍房间每一个角落。 面对弟弟妹妹的“虐待”，毛毛非但不生气，反而特别开心，因为在家时弟弟也经常这样做。 “夫人，我发现毛毛小少爷，似乎比小宝少爷还要好看。” 桃红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端详毛毛那张白嫩的小脸。 小宝的容貌随了大嫂张氏，算不上特别好看，但也绝对不丑，皮肤与大哥极为相似，也是小麦肤色，看起来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 而毛毛却恰恰相反，容貌像极了二哥，甚至可以说是如出一辙，不但皮肤白皙，看起来也是文文弱弱的模样，很讨人喜欢。 不过，也多亏没有随了杨氏，不然长大之后，怕是连媳妇都娶不到。 两兄弟相比，毛毛的容貌确实要比小宝更加俊俏。 “其实小宝长得也不丑，只是没有毛毛皮肤白，没听人说，一白遮百丑嘛！” 不过在小溪心中，两兄弟都一样俊俏，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桃红连忙点头，“夫人说得对，小宝少爷一看就特别结实。” 说完就继续去扎她的鸡毛掸子了，卤味铺子虽然不在这边，但王虎每次过来挑泔水都会把攒好的鸡毛送过来。 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毛毛还以为是小叔回来了，立马趴在窗台往外看，原来是小宝哥哥下学了。 小家伙穿鞋就往外走，“小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你了。” “是想我教你识字了吧！”小宝一把搂住堂弟的脖子，笑嘻嘻地说。 毛毛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这都被你猜到了，小宝哥哥，你可真聪明”。 “两位小少爷，你们不冷吗？小心着凉。”小莲看了眼聊得火热的兄弟二人，开口问道。 兄弟俩这才一前一后进了屋，没一会儿，陈家旺也赶着驴车回来了。 把毛驴牵进驴棚，饮完水，又添了满满一槽草料，这才回了正房。 正在帮倒忙的婉宁，看到父亲的身影，立马扔下手中的鸡毛，像一只小蝴蝶一样扑了过来，“爹爹，宝宝想你了。” 陈家旺立马弯下身子，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还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子，眼中的宠溺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爹爹也想婉宁了，在家，有没有淘气，惹娘亲生气啊！” 婉宁蒲扇般的睫毛眨了眨，然后可爱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和哥哥很乖。” 一旁的明轩则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他也想上前与父亲亲近，但他似乎更喜欢妹妹。 小溪看到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禁狠狠地瞪了眼陈家旺，“你怎么又偏心，也不怕儿子记仇，长大不给你养老送终。” 陈家旺只顾着逗弄小闺女，还真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家伙，正用一副落寞的小眼神，盯着他看。 抱着小女儿就走了过去，“明轩是在生爹爹气吗？” 明轩还是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父亲，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看着如此倔强的儿子，陈家旺突然很自责，都怪他平时太过在意女儿，而忽落了儿子的感受。 “爹爹错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陈家旺试探性地去拉儿子的手，却被小家伙给甩开了。 明轩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爬上火炕，趴在娘亲腿上小声抽泣起来。 “儿子不哭，爹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妹妹比你小，才喜欢的多了那么一点点……” 任由小溪怎么哄，小家伙始终没有抬头，反而越哭越凶。 第1062章 如何是好 见此，陈家旺赶忙把婉宁放下，过来抱明轩，他没想到小家伙竟然会哭的如此伤心。 “儿子不哭，就原谅爹爹这一次好不好？” 哄了好一会，明轩依旧没有理会自己，陈家旺不禁有种深深地挫败感，便把目光投向小溪，想让她帮忙再劝劝儿子。 此时小溪真想说一句，该，自作自受，早就对你说了，要不偏不向，可你却不听，如今好了，爆发了吧！ “儿子不哭了好不好，你是不是忘记娘对你说过的话了，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弱者的表现……” 还没等小溪把话说完，明轩便把头抬了起来，只是眼眶红红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娘亲……明轩不哭……我是男子汉……”小家伙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儿子真乖，晚上让杨婆婆做你最爱吃的东坡肉好不好？” 听到有东坡肉吃，小家伙瞬间破涕为笑，奶声奶气地说：“好，婆婆做的肉肉最好吃了。” 明轩开心的手舞足蹈，仿佛刚刚哭泣的人是别人一样。 看到儿子终于露出了笑脸，陈家旺如释重负，瞬间松了一口气。 “哥哥不哭。”婉宁看到明轩哭了，也凑了过来，还有模有样的拿过帕子，帮其擦眼泪。 望着一双可爱的儿女，小溪嘴角绽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小孩子的脸，就像那六月的天，变化如常，前一刻还委屈的不行，下一瞬，便把所有不快，抛去了脑后。 兄妹俩手拉着手，就去隔壁房间找哥哥们玩了，仿佛刚刚发生的事只是幻觉。 “娘子，小家伙有没有闹你啊！”看到两个孩子离开，陈家旺来到小溪身旁坐下，附耳贴在她的大肚子上，想要感受一下胎动。 小溪还在为刚刚的事，而生气，本是不想理会陈家旺的，但看到他那温柔的眼神，只好暂时把这事放在一旁。 摇了摇头，“没有，他很乖的，倒是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县太爷怎么说？” 陈家旺走后，她这颗心便一直悬着，始终没有落下来。 “县太爷已经派了两队人马来芙蓉镇查此案，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水落石出，不过，因为暖棚被毁一事，大人很可能会受到牵连。” 这一路，只顾着赶路，连杯茶水都没喝上，陈家旺拎起茶壶就倒了一杯，三两口，茶水便被喝了个一干二净。 一连喝了三杯，他才不觉那么口渴。 小溪闻言瞬间喜笑颜开，“太好了，难怪民间都传县太爷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果然不假。” 心里琢磨着，只要有官府插手，那个心思歹毒的人，肯定逃不掉。 陈家旺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嗯！县太爷确实是个好官，若是换成其他人，哪会管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以前虽然没与官府接触过，但民间却有不少关于历任县令的“丰功伟绩”。 “不过，你刚刚说县令大人很有可能会被牵连，又是怎么回事？” 小溪满眼期待地看向陈家旺，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为何暖棚被毁，还会牵连犯县令大人。 陈家旺就把县令对他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地转述了一遍。 “啊！”小溪惊呼道，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圣上亲笔所写的牌匾，那是何等荣光啊！不但说出去有面子，恐怕日后再也没人打铺子的主意。 小溪惊讶的久久合不上嘴巴，脸上挂满了喜悦之色。 “相公，你说圣上还会不会在赏赐点其它东西啊！例如金银珠宝或是绫罗绸缎。” 陈家旺伸手在小溪眼前晃了下，“还没天黑呢！咋就开始做梦了，单是那一块匾，就已足够别人嫉妒了，如果再送点其它东西，还不知被多少人惦记呢！这不是挺好吗？” 娘子这财迷劲可是好久没犯了，今天咋如此贪心呢！ 他觉得银子不需要太多，够花便好，因为有太多人嫌你贫怕你富，如今的家财，比上不如比下有余，刚刚好。 “对了，相公你刚刚的意思是说，如果新的一茬蔬菜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长出来，县令大人便会背上欺君的罪名，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我们牵连吧！” 虽然只与县令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但他给人的感觉，仿佛如沐春风，很舒服。 如果这么好的人，因此受牵连，那他们一家是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陈家旺摇了摇头，叹息道：“目前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宋叔试一下，?水催芽，如果可以，少说也能提前几天破土而出，估计还来得及。” 只有十几天的时间，确实有点难为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溪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但却恨透了那个破坏蔬菜暖棚的人，又把他的祖孙十八代拉出来骂了一遍，这才感觉舒坦了不少。 从昨日到现在，还没有去过铺子，也不知道生意咋样？是否有受到影响，陈家旺又与小溪说了几句，便起身去了铺子。 还没有推开铺门，就听到了客人们拍手叫好的声音，陈家旺一听，便知铺子应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不然应该冷冷清清才对。 “东家，您回来了？可是村里出了啥事？为何我爹他这两日都没有过来了？” 陈家旺刚走进铺子，大壮就迎了上来。 陈家旺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大壮，点了点头，“嗯！村里确实出了点事情，暖棚前日晚上被人给毁了，你娘气愤之余动了胎气，孩子没保住，你爹送她去医馆了……” 他本是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壮的，但想想他已经十二岁，不再是个孩子，还是说了出来。 “暖棚被毁……我娘怀孕？”大壮闻言，一时间有些愣神。 “是的，我昨日便是去县城报官，你娘也被拉回家休养了，只是身子虚了些，并无大碍。” 其实陈家旺也不知道告诉大壮这些，到底是对还是错。 “东家，我明日想回村去看看我娘，行吗？” 大壮有些不放心母亲，他一直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但听说娘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很难再孕，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了，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心中很是难过。 陈家旺嘴角上挑，“当然可以，明天你赶驴车回去，顺便在给宋婶买些红糖，那东西补身子，买糖的钱，我来出。” 大壮赶忙道谢，“谢谢东家。” “若不是天色已晚，我今日就让你回去了，再等一晚吧！” 说完陈家旺就翻开账本，仔细查看起这两日的进账。 第1063章 表里不一 让陈家旺没想到的是，这两日的进账竟然并没有比往日少很多，看来客人还是很理解他们的。 陈家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合上账本，没坐一会，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后院。 且说离开竹溪村的三个官差，很快便与李捕快一行人汇合了。 “老杨，你们回来了，可有发现什么线索？”李捕快看到几人回来，放下手中的水杯，直接站了起来。 “有，从一个村民口中得知，暖棚被毁的那天，曾经有个陌生小伙向他打探过陈家的事，而且着重打听了一下人际关系和暖棚的事宜。” 杨姓衙役把自己得到的线索一一讲给李捕快听。 “那村民可有看清来人的长相？”听到有线索了，李捕快的眼睛瞬间一亮，犹如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光明。 杨姓衙役点了点头，“嗯！有，说是来人十八九岁的模样，皮肤有些黑，最为显着的特征就是，他唇上有颗很大的黑痣。” 李捕快闻言，心中有了些许猜测，他觉得此人十有八九与陈家这事有关，但是不是他动的手，还有待核实。 “赵虎，你那边查的怎么样？”李捕快看向赵虎，希望他能带来更多的线索。 赵虎闻言，便把打探来的所有信息，通通讲了一遍。 “回李大哥，我们走访一天，无论街坊邻居，还是左右商铺的老板，皆说刘掌柜为人老实憨厚，脾气极好。 原本他只是个脚夫，虽然赚的不多，倒也足够养活一家老小，但妻子心疼他每日风吹日晒，风吹雨淋，便向亲戚朋友借了些银子，开了这家铺子。 自从铺子开张以来，更是每日守在店中，很少外出，为了节省工钱，甚至连伙计都没有招，他和十三岁的长子，包揽了前厅的所有活计，我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做不出毁坏暖棚的恶毒行径。” 李捕快听了赵虎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有时候，人的外表和内心并不一定相符。 这时，另一个衙役也开了口，“倒是那个方老爷，表面看去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实际并非如此。据左右邻居家讲，此人表里不一，宅子里偶尔便会传出凄惨的叫声及男子的求饶声……” 李捕快闻言，也觉得这个方掌柜的嫌疑更大一些，最重要的是，从属下打听来的消息看，此人心狠手辣，能做出这种事来也不足为奇。 “大家跑了半日，累坏了，吃过午饭睡一会，下午，再换上便服去方家铺子看一下，是否有脸上带痣的男子，如果有，这件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方家做的，只需找到确切的证据，便可以把他们带回县衙。” 几个衙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李捕快的房间。 “要是我家也能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就好了，也就不愁娶不到婆娘了。” “别做梦了，你知道县城买这么大一座院子，需要多少银子吗？” “当然知道了，所以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婆娘了，总不能让人家嫁过来，跟我爹娘挤在一屋吧！” “别灰心，买不起大的，咱就买个小一点的，难不成你还能一辈子不分家，永远跟爹娘及大哥一家生活啊！” “我咋就没李捕快的好命呢！人家虽然从小丧母，但却有个好外家，这么大的宅院说送就送。” “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你少喝点酒，争取多存点银子，用不了几年，在县城买个小点的宅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五个衙役你一言他一语，边走边说，言语间充满了对李捕快的羡慕。 而被他们羡慕的当事人，此时却坐在窗前独自发呆，这座宅子他一年也住不上两次，要不是每年都有找人修葺，怕是早已破败不堪，毕竟已经建了几十年。 不知内情的人都羡慕他有个好外家，毕竟当时修建这座宅院花了四五百两纹银，即使现在也能卖三百多两。 但其实他一点都不稀罕，当年，若不是外祖父为了能在生意上得到更多好处，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逼她嫁给一个生性残暴，打死过两房妻子的男人，母亲也不至于不堪忍受他的拳打脚踢，而投井自尽。 虽然父亲对他还算不错，但是在他娘死后不久，便匆匆娶了第四房媳妇过门。 外祖父担心他在家中受后娘磋磨，便把自己接去家中一起抚养。 本以为是好日子的开始，结果却事与愿违，舅舅舅母早就把母亲当年的牺牲看成了理所当然，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几个表兄弟也是各种欺负嘲笑，说他就是一个讨饭的。 外祖父年岁大了，只盼着一家和和睦睦，为了不影响与家人的关系，便把他送去了少林寺，直到十五岁才下山。 见他无处可去，便力排众议，把这座宅子送给了他，自此之后，也算有了安身之所。 但李捕快一点也不感激，如果没有逼嫁之事，他或许会出生在一个有爱的家里，从小过着幸福无忧的生活。 所以说这个世界，没有平白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讨好你的人，皆带有目的性，不是图你的人，就是图你能给他带来某种利益。 这是座两进的院落，东西厢房，倒座房，加在一起有二十几间，如今早已被他租了出去，只留后院还空着。 靠着这些年的租金，还有衙门的俸禄，他在县城又买了座小院，虽然只有五间，但看着妻儿开心的笑脸，他觉得既温馨又幸福。 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笑眯眯地问道：“相公，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铺子里生意怎么样？” 这两日天凉，小溪大着肚子也不方便，就没去前面铺子，只听大壮说生意还不错，并没受到啥大影响，但她还是有些惦记。 “来福几人就忙得过来，我便回来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生意还不错，进账也只比往日少了几百文而已。” 对此，陈家旺已经很满足了，之前还担心，生意大受影响，看来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是吗？那太好了，只可惜，下一茬蔬菜，还要好久才能长出来。” 开心之余，小溪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虽然几百文看似不多，但日积月累，也不少啊！ 第1064章 二哥你咋来了? “知足常乐，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没回来之前，陈家旺还以为收入得减半呢！ “那倒是，只盼李捕快等人，早日抓到罪魁祸首。” 其实小溪没说的，还有让对方赔偿损失，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随后小溪就把毛毛这两日去铺子帮忙的事，对陈家旺讲了，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心疼之色。 “毛毛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说话也早，说是二哥一手拉扯大的也不为过，杨氏除了喂奶，几乎很少管他。” 听到侄儿去铺子里帮忙端茶倒水，陈家旺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他太了解毛毛了，小家伙肯定是想着，即使是叔婶家也不能吃白饭。 这孩子永远是懂事的让人心疼，他这个做叔叔的，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加倍疼爱他。 小溪感叹道：“是啊！这也太懂事了，若不是我让桃红把他叫回来，估计这会还在铺子里呢！” “这孩子长大肯定有出息，说不得到时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呢！” 陈家旺往火炉里添了些木炭，便脱鞋上了炕。 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桃红在外面说，二哥过来了，只好再次穿鞋下了地。 “二哥你咋过来了？是想毛毛了吗？” 陈家瑞摇了摇头，“我听大哥说，你村中的暖棚，被人给毁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打算怎么办？是报官，还是自己把那个人揪出来。” “二哥喝杯茶暖和一下，二嫂和铁蛋都好吧！”陈家瑞刚坐下，小溪就倒了杯滚烫的茶水，端了过来。 陈家瑞接过茶杯，微微一笑，“谢谢弟妹，你二嫂和铁蛋都挺好的，前几日还念叨你呢！说是，如果不是铁蛋太小，她就过来看你了。” 小溪连忙摆了摆手，“不用，我挺好的，倒是铁蛋确实太小了，万一不小心着了凉，孩子也遭罪。” 简单寒暄几句，小溪便去了小宝的房间，故意给兄弟俩腾出说话的空间。 两个大男人聊天，她一个妇人也插不上嘴，还是不在场的好，免得不方便。 小溪走后，陈家瑞再次开口问道：“小弟，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没有，自从搬来镇上以后，我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不过，现在有两个怀疑对象，李捕快已经在查了，到底是不是他们，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 陈家旺深知做人要低调的到底，不然很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又怎会明知故犯。 “官府竟然接了这桩案子！！！”陈家瑞满眼震惊，只听闻，新来的县令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没想到这等小事他们也会管。 陈家旺嘴角弯弯，“是不是很意外？其实我之前的想法与二哥你差不多，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的，没想到大人却特别重视。” “确实有点，县令大人还真是个难得的好官，没想到，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管，我记得前任县令，似乎只管那些杀人放火的大案。 记得前几年，隔壁村有户人家，欺负邻居孤儿寡母，家中没有男人，占了人家两垄地不说，还将妇人打得头破血流，去县衙击鼓鸣冤，竟被赶了出来，理由是打扰县太爷睡觉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老百姓日子好不好过，不单单与勤劳有关，同时与县太爷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摊上个只知吃喝玩乐，不顾百姓死活的父母官，他们只会背着朝廷增加赋税，让老百姓的日子更加苦不堪言。 “二哥这点你放心，咱们县令大人可是难得的好官，而且一点架子也没有，要是他能在广陵县待一辈子就好了。” 陈家旺对叶子辰的印象，那是好的没话说。 “毛毛你爹爹来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溪在隔壁房间坐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毛毛。 得知父亲来了，毛毛眼中瞬间划过一抹亮光，放下手中的毛笔，就点了点头，“好。” 随即小溪就领着四个孩子回了东屋。 “二叔，好久没有看到您了，小宝都想您了。” 本就性格开朗的小宝，一个箭步来到陈家瑞身旁。 陈家瑞笑呵呵地说：“是小宝呀！二叔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毛毛来到父亲身旁，“爹，弟弟还好吗？” 几天没看到弟弟，他突然有点想念那个调皮的小家伙了。 “弟弟很好，自从你走后，每天都再找哥哥，要不，你与爹回家吧！” 别说小儿子找毛毛，就连陈家瑞也有些想念大儿子，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突然离家几日，难免有些不适应。 一时间毛毛竟然陷入了两难境界，虽然他也想弟弟，但他暂时还不想回去，与小宝哥哥识字，不知比自己看千字文认，快了多少倍。 他还想多学一些字再回去，但想到弟弟每天都在找自己，毛毛又有些犹豫。 “若是没待够，那就多住几日，过段时间，爹再来接你回去。” 陈家瑞又怎么看不到儿子眼中的不舍与犹豫。 小溪闻言笑了笑，“二哥铺子离不开人，到时让相公送毛毛回去。” “我真的可以多住几天吗？”毛毛还以为他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 陈家瑞弯腰轻轻捏了下儿子的脸蛋，满眼宠溺地点了点头，“当然了，毛毛不相信爹说的话？” 毛毛连忙摇了摇头，“我相信爹，谢谢您，等我再多学些大字，就回去陪弟弟玩。” “好。”陈家瑞知道儿子喜欢读书，当然不会阻挠毛毛学习。随后抬头看向小溪，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轻声说道：“毛毛给弟妹添麻烦了。” 小溪嫣然一笑，轻轻摆了摆手道：“二哥，我们本是一家人，说这话就见外了。” 对于陈家瑞来说，弟妹对儿子视如亲生，毫不夸张地说，一点也不逊色于亲生母亲。 但做人必须得有颗感恩的心。所以，他还是忍不住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陈家瑞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地说：“话虽如此，但我这心中总是觉得过意不去。” “二哥，小溪说得对，我们本是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毛毛在我家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受一点委屈的。” 陈家旺拍着胸脯保证道，他最不喜欢两个哥哥对他说谢谢，或是麻烦之类的话了，那样会显得很见外，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永远忘不了，从小到大，是两个哥哥在极力维护保护他，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陪他一起玩耍……他们用无尽的关爱和耐心，给了他一个快乐的童年。 第1065章 不急 “好好，二哥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 陈家瑞一脸无奈，随即转身对毛毛说：“在小叔家住可以，但切记不要调皮，更不要欺负弟弟妹妹，懂了吗？” 毛毛狠狠地点了点头，“爹，您放心，我绝不会欺负弟弟妹妹，更不会淘气。” “你们两个小家伙要不要去二伯家找铁蛋弟弟玩呀！”陈家瑞蹲下身子，摸了摸明轩婉宁的小脑袋，满脸笑意地问道。 两个孩子听到二伯的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铁蛋弟弟走路摇摇晃晃的，也不会说几句话，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两个堂哥更好。 婉宁歪着小脑袋嘟嘟着嘴巴说：“弟弟走路慢，不会说话。” 陈家瑞闻言噗嗤就笑了，“哈哈哈！合着我们铁蛋，这是被姐姐嫌弃了。” “弟弟还小，所以走路不稳，婉宁像他这么大时，也是一样哦！”小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下女儿的额头。 婉宁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曾经也像弟弟一样笨，眼中充满了质疑。 “小弟，弟妹，那我就先回去了，毛毛就麻烦你们再帮我照看几日了。” 陈家瑞看了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打算起身回码头。 “二哥难得过来一趟，要不吃完再走吧！晚上有东坡肉，杨大娘的厨艺可好了。” 陈家旺知道二哥喜欢吃肉，故意用东坡肉来馋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把人留下来。 听到东坡肉三个字，陈家瑞不禁咽了下口水，但想到临出来时，冬梅叮嘱他早些回去，晚上包饺子，只好强忍着腹中的馋虫，摇头拒绝了。 “不了，天马上就要黑了，码头的路坑坑洼洼，并不好走，夜路更是如此，还是改日吧！” 小溪微微一笑，“我就不出去送二哥了，你回去时慢点赶车，注意安全。” 陈家瑞笑着摆了摆手，“又不是外人送啥，你好好养身子吧！等天气暖和了，我就把你二嫂还有铁蛋送来看弟妹。” 说着兄弟俩就推门走了出去，正好一阵冷风吹来，陈家瑞不禁打了个冷颤，“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还要冷，雨水也大，看来，明天定是个好年景。” 陈家旺点头附和着，“嗯！我也这么觉得，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来年庄子上都种点啥！” 今年家中几亩稻田，收成还不错，得了差不多十担粮，他一点也没有卖，全部留了下来，主要是粮铺，一斤白米十几文，如果卖了，再买来吃不划算。 反正家中如今也不差几亩庄稼的收入，卖药材的银两，就足够他们一家老小的开销，还能剩下一大半。 陈家瑞语气中充满了羡慕，“还是小弟有本事，竟然买了那么大个庄子，等以后攒够钱，我和你二嫂也打算买个小点的，就算将来毛毛和铁蛋考不上功名，也可以靠种田养活一家人，不过，前提是先把欠你的钱给还了。” 陈家旺摆了摆手，笑道：“不急，啥时手头充足了再还也不迟，反正我也没啥用钱的地方。” 不过，他很赞同二哥的想法，做生意有赔有赚，谁也不敢保证，一直顺风顺水，买点田产也成，如果急用钱，还能卖了应应急。 陈家瑞嘴角微扬，温和一笑，“那怎么行？你赚点钱也不容易，把欠你的还上，你嫂子我俩这颗心也能踏实不少，不过，年前恐怕是还不上了。” 铺子开张到现在，也不过攒下二十几两，距离欠小弟的钱数，还差的远呢！ “都和你说了，不急着还，要不这样吧！你先攒钱买点良田，等我啥时用钱在和你要，如何？” 陈家旺闻言一脸无可奈何之色，他太了解二哥的性格了，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当初绝不会开口向自己借钱。 小弟手中不缺钱，这点陈家瑞也知道，但他总觉得欠钱不还，自己拿去置办田产似乎有些不太地道。 他刚想在说点什么，便见弟弟一脸不容拒绝之色，“好了，二哥，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要再说了，不然我可生气了。” 陈家瑞当然知道弟弟这是想帮他，但似乎又找不到别的由头，刚好今日提起此事，便直接拍了板。 “好吧！那就晚些时候再还给你，你也帮我注意下，镇上哪里有卖田产的。” “行，我帮你打听一下，要是有，我再去通知你，不过，二哥你打算先买多少啊！” 陈家旺猜测二哥手中应该没有多少余钱，毕竟铺子也才开了两个多月，又能攒下多少呢！ 此话一出，陈家瑞刷的一下就红了脸，有些难为情尴尬的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手里如今也就只有二十几两，也只能先买些散田，成片的，暂时还买不起……” 为了缓解二哥的尴尬，陈家旺勾了勾唇，“散田除了侍弄起来不太方便外，其实也没啥不好的，要是碰到良田，我还想再入手几块呢！” 陈家瑞微微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皮货铺子夏天是淡季，我打算继续去收山货，店里就交给你嫂子打理，不忙时，侍弄点庄稼还是没问题的。” 卖皮货确实不像做吃食，一年四季都有生意，二哥这么做也是对的，毕竟一家六口都要靠他来养，也不容易。 好在二嫂有一手刺绣手艺，一年也能赚上几两银子。 兄弟俩又站在门口说了几句，陈家瑞便坐上驴车离开了巷子。 一路上他都在感叹，人这辈子的财富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也夺不来。 就像小弟，自从成亲以后，仿佛被财神爷附身一样，一直顺风顺水，别人嫌弃的猪下水，在他手中却成了赚钱的法宝，就连荒地也是一样，只是今年就收入了几百两银子。 去山上走走，还能发现北方少有的茶树，就连家家户户都会腌的酸笋，也被他卖去了府城。 想想，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这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陈家瑞回到码头时，天色也彻底黑透了，刚喊了两声，冬梅就披上棉袄过来开门了。 “瑞哥你回来？饺子刚煮上，洗洗就可以吃饭了。” 看到前来开门的妻子，陈家瑞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以后若是太晚，就不用等我一起回来吃饭，你和爹娘孩子们先吃，免得饿肚子。” 冬梅浅语气轻柔地说：“一家人唯独少了你，吃饭都不香，所以爹娘坚持要等你回来。” 她特意往车上瞄了一眼，没看到毛毛的身影，不禁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 这孩子虽不是她所生，但每日朝夕相处，她早已把继子当成亲生儿子来看。 突然走了好几日，不禁有些想念，还以为会跟着男人一起回来呢！ 第1066章 不许嫌弃我外孙 “毛毛还想在住几日，就没有跟我一起回来。” 冬梅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就像流星划过夜空般短暂，却还是被陈家瑞给捕捉到了。 “哦！那你卸车，我去给毛驴打桶水。”冬梅拎着油灯转身就要离开。 陈家瑞一把拉住冬梅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是想毛毛了吗？” 冬梅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嗯？他虽不是我亲生，但走了好几日，还是有一点点想他。” 陈家旺含情脉脉地看着冬梅，“谢谢你，待毛毛这么好。” “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自然要爱屋及乌了，再说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多见外啊！” 冬梅一把拍开陈家瑞骨节分明的大手，便跑去打水了。 “家瑞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饺子也刚好煮熟了。” 话落李母就端着一盘水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好的娘，这就来。”陈家瑞点头应道。 没一会儿，夫妻二人就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正在炕上玩布老虎的铁蛋，看到爹爹回来，立马呲牙着两颗小虎牙，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嘴里还欢快地喊着“爹爹” 最有趣的是小家伙一边喊，一边往下流口水，看起来滑稽极了。 “你说儿子啥时才能不流口水啊！衣襟都打湿了。” 陈家瑞抱起小儿子，是既嫌弃又稀罕。 “孩子正在长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估计啥时牙长齐了，就不会了。” 冬梅拿过帕子帮儿子擦去嘴角的口水。 李父闻言顿时就不乐意了，“不许嫌弃我外孙子，你们小时还不是一样。” 冬梅连忙接过话茬，“爹，我和瑞哥并没有嫌弃铁蛋，只是觉得他老是流口水，属实有点埋汰。” “那也不行，我外孙子多好啊！不但长得可爱，力气也大，将来长大，说不得，还能考个武举人呢！” 几个孙辈当中，李父最喜欢的孩子就是铁蛋，可能与他是最小的一个孙辈有关系吧！ 说话的功夫，四盘饺子便被一一端上桌，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肉香。 陈家瑞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一脸享受的模样，“这是什么馅？好香啊！” “是笋丝木耳猪肉馅，娘新研究出来的馅料。” 冬梅摆好碗筷，率先夹起一个滚圆的饺子，从中间破开吹了吹，送到铁蛋嘴边。 原来饺子刚端上桌，小家伙闻到空气中的香气，口水就没停过。 铁蛋眯着双眼，吃得别提多开心了，甚至还拍着小手喊着“香香”。 “你个小馋猫，也不知道随了谁。”冬梅放下手中的碗筷，捏了捏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蛋，满眼宠溺之色。 “快吃饭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李母不但炒了盘油酥豆，还贴心的拿来一坛酒。 “还是老婆子你了解我啊！你咋知道我想和女婿喝两盅呢！” 看着盘中黄灿灿的油酥豆，还有旁边的酒坛子，李父瞬间眉开眼笑。 李母不禁白了眼自家老头子，“咱俩过了大半辈子，说句不好听的，你一撅尾巴，我便知你拉几个粪蛋。” “老婆子，女婿还在呢！咱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李父看了眼捂嘴偷笑的女儿女婿，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婿又不是外人。”李母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然。 为了缓解父亲的尴尬，冬梅连忙转移了话题，“瑞哥，差点忘了问你，家旺那怎么说。” “小弟去县衙报了官，县令大人派的人马，也已经到了镇上，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陈家瑞便迫不及待地把一个饺子放入口中，面皮柔嫩，肉馅鲜美多汁，堪比人间美味。 “没想到县令大人还会管这事，还真是个好官。”陈父放下手中的酒盅感叹道。 “对了，小弟还说不用急着还钱，让我们先买田，反正他现在也不用钱。” 陈家瑞突然拍了下额头，他咋把这事给忘了呢！ “那怎么能行？家旺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咱欠钱不还，而是拿去买地，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冬梅的想法与陈家瑞如出一辙，不愧是夫妻俩。 “我也是这么讲的，但他一再坚持，如果再说下去，就要生气了，我只好答应了。” 想到弟弟暖心的举动，陈家瑞就觉得自己何其幸运，遇到了处处为他着想的好弟弟。 “家旺这是想拉你们一把啊！你们可一定不要忘了这份情谊，试问有几人能做到他这般大度，出手就是几十两。” 反正自己是做不到，李父觉得恐怕他那几个儿子也一样，说实话，他都有点羡慕亲家夫妇，是如何教导出这般优秀的儿子。 李母也在旁附和道：“是啊！你爹说的对，不过，你们更应该感谢她媳妇，如果她不同意，家旺又怎么敢这样做。” 冬梅赶忙摇了摇头，道：“爹娘，你们放心吧！我和瑞哥岂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快吃饭吧！一会饺子都凉了。” 李母一直都很庆幸，女儿能遇到两个通情达理的妯娌，哪像她年轻那会，因为一个鸡蛋都能大打出手。 酒足饭饱过后，小夫妻俩又坐了一会，便抱着儿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瑞哥，既然家旺希望咱先买田，那就听他的。” 冬梅一边铺被子，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行，小弟都说不急着还钱，如果我们非要这么做，反倒显得有些矫情了。” 陈家瑞抱着胖乎乎的儿子，越看越稀罕，“啪啪”就亲了两口，很快，房间里便响起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且说镇上后院，明轩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东坡肉，小家伙别提多满足了，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只顾埋头吃饭。 “你说怪不怪，儿子这么喜欢吃肉，竟然一点都不胖，这是为啥呢！” 小溪给小宝和毛毛碗中各夹了块东坡肉后，不禁把目光投向陈家旺。 “是啊！我也纳闷呢！你看闺女都比他胖乎。” 对于这点，陈家旺也无法回答，毕竟两个孩子的吃食都是一样的。 “照你闺女这个长法，将来怕是要变成个小胖子。” 小溪看了眼浑身肉乎乎的婉宁，不禁有些发愁。 “胖点怎么了？胖点健康，总比瘦不拉几的强，你是不是忘了咱俩刚成亲时，你瘦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每当外面起风的时候，我都胆战心惊，还好后来长胖了，我这颗心也终于落了地。”陈家旺调侃道。 小溪一脸不服气，“去，哪有那么夸张，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竹竿。” 第1067章 李捕快来了 小宝和毛毛听到叔叔的话，却觉得一点都不夸张，那时的婶婶真的很瘦，脸上一点肉也没有。 时至今日小宝还记得，小婶成亲那天的模样，面黄肌瘦，仿佛随时都能摔倒的那种。 但她的笑容却很温暖，尤其是喂自己吃鸡蛋的时候，特别的温柔，与爆竹一样的母亲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毛毛也没有忘记小婶以前的样子，确实如小叔所讲，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吹跑一样。 不过，小婶的力气却很大，抱自己的时候，看起来毫不费力，每次去小叔家，她都会给自己做好吃的，每次都会把碗装得满满的，生怕他吃不饱一样…… 小宝突然来了一句，“小婶，你那时真的好瘦，抱我的时候，都硌到我了。” 此话一出，小溪不禁陷入了沉思，自己真有叔侄二人说的对那般瘦吗？好像也对付吧！ 不过瘦也正常，毕竟一年也吃不到几次荤腥，最多人家吃肉，她喝点汤，就这，王氏还不愿意给呢！ 若不是担心久不吃荤腥，她的身体会被拖垮，干不动活，王氏才不会那么大方。 没想到有朝一日，吃肉对她来说早已不再是奢望，如今别说是吃猪肉，就是顿顿羊肉也吃得起。 小溪看了眼叔侄三人，“我觉得那时也还好吧！虽然是瘦了点，但绝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开什么玩笑，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曾经长得像竹竿成精。 小溪催促道：“快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无论你瘦还是胖，我都喜欢，因为娘子是独一无二的。” 陈家旺满眼温柔地说道，那爱意仿佛要溢出来一样。 小宝已经八岁，大人之间的事，多少也懂得一些，看到小叔含情脉脉的眼神，便知这种场合不适合他和堂弟在场，以最快的速度，将碗中饭菜吞入腹中，便拉着还想再吃两口的毛毛下了桌，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幕，把小夫妻俩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瞧那个样子，毛毛似乎并没有吃饱，怎么就让小宝拉走了呢！ 毛毛嘟嘟着小嘴巴，略有不满，“小宝哥哥，我还没有吃饱呢！你怎么就把我拉下来了？” “你以往不是两碗饭就饱了吗？”堂弟还不懂成人之间的事情，小宝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毛毛摸了下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就想着多吃点嘛！” 小宝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个吃货，房间里不是有糕点吗？要是没吃饱，就吃糕点吧！” 毛毛虽然不知哥哥为啥把他拽回来，但还是觉得肯定有他的道理，便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百花糕吃了起来。 “都怪你，把孩子们都给吓走了。” 吃完饭，小溪才终于想通，为何小宝突然把毛毛拉走。 “我也没说啥呀！再说谁能想到小宝那么敏感。” 陈家旺的解释，显然有些苍白无力，不禁招了小溪一记眼刀子。 “下次当着孩子的面，你说话注意些，这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得说咱俩不正经，故意在孩子面前调情。” 小宝已经开蒙，懂得事自然要比毛毛多，想到这些，小溪就忍不住又剜了眼罪魁祸首。 陈家旺坏坏一笑，“好了，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以后这些话，我都留在被窝里说。” 小溪不想理会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便准备铺被子睡觉。 “我的小祖宗，你快歇着，这些我来做就行。”看到小溪去拽被子，陈家旺赶忙拦住了她，心里想着，这要是抻到肚子那得多痛啊！ 看着如此小心翼翼的男人，小溪再也忍不住，噗呲就笑了，“只是抱个被子而已，至于这样吗？要是说出去，别人还不得笑话你。”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嚼舌根就嚼去呗！又不会掉块肉，再说我疼自己媳妇关他们啥事。” 陈家旺一脸无所谓，他要是在意外人对自己的评价，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被窝捂热了，两个孩子也开始犯困，脱了衣裳，没一会儿，便像个小猪一样，呼呼大睡。 小溪突然叹了口气，“也不知李捕快他们，啥时才能查到那个毁坏暖棚的人。” “估计要不了几日便会有结果，你要相信官差的能力。” 陈家旺扶小溪躺下，吹灭油灯，这才钻进被窝。 小溪点了点头，“但愿能快点传来好消息。” “睡吧！坏人肯定会抓到的，说不得明天就能传来好消息。” 这本是陈家旺安慰小溪的话，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被他蒙对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天气非常不错。 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一阵敲门声突然从院外传了进来。 桃红听到声音后，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院门。 当她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穿衙服、腰挎大刀的中年男子时，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这个男子身材高大威猛，面容严肃，让人感觉很有威严。 虽然内心有些害怕，但桃红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并轻声问道：“请问您找谁？” 李捕快看了一眼桃红，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别怕，我是县衙李捕快，找你们东家陈掌柜。不知道他是否在家？” 李捕快注意到桃红似乎对他有所畏惧，确切地说是对他身上的官服和腰间的大刀感到恐惧。 于是，他尽量将语气放温和一些，以免吓到这位小姑娘。 桃红听了李捕快的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她告诉李捕快：“大人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找我们东家过来。”说完，便一溜烟的回了院子。 看着桃红匆匆离去的背影，李捕快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小丫头跑得还挺快的，难道我长得像老虎吗？会吃人不成！” “东家，门外有个自称李捕快的人找您。”桃红跑回房间气喘吁吁地说。 “是吗？快请李捕快进来，不，还是我亲自去请吧！” 听到李捕快来了，陈家旺便知，肯定是案子有眉目了，立马起身往外走。 小溪闻言也特别高兴，终于抓到歹人了，她的赔偿问题，终于有着落了。 第1068你是个有福气的 陈家旺如疾风般三步并做两步，眨眼间便来到了大门口。 “不知李捕快登门，有失远迎，快，屋里请。”说着就做了个请的动作。 “哎！都是老相识了，无需这般客气。”李捕快摆了摆手，便跟随陈家旺进了院子。 他对陈家旺的印象，一直很不错，尤其是他家卤味的味道，更是让他念念不忘，有机会，肯定得去铺子里吃一顿，只可惜现在有公务在身，不方便。 陈家旺轻声问道：“娘子，可还记得李捕快？” 小溪笑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上次那几个小混混来铺子闹事，就是被李捕快带走的。” 李捕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小溪的大肚子，便立马收回了视线，“恭喜陈掌柜马上又要做父亲了。” 陈家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缘分来了，是挡都挡不住啊！注定我这辈子多子多福。” “你是个有福气的，我想多子多福，还没有了，这么多年，也只生了一个儿子。” 李捕快接过桃红手中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陈家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李捕快今天过来，可是案子的事情有眉目了？” 李捕快点了下头，“嗯！确切地说，是我们已经把人给抓到了，打算带回府衙，但作为受害者，还需陈掌柜跟着走一趟。” “好，好，抓到就好。”陈家旺闻言心中别提多畅快了，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笑容。 确定人真的抓到了，小溪便去了小宝的房间，此时桃红正在陪三个孩子玩木马，看到小溪过来，赶忙站起身。 “夫人，是有事吩咐奴婢去做吗？” “嗯！你去卤味铺子一趟，卤鸡兔子各打包一只，外加两只竹鼠，在弄点油炸花生米，还有蚕豆，快去快回。” 小溪觉得有必要与李捕快打好关系，说不上什么时候，需要人家帮忙。 虽然县令大人也不错，但据说他的任期好像只有三年，到时又会有新人过来赴任。 而捕快通常都会干很久，甚至还会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接班人，或是把毕生积累的经验，全部传授给徒弟。 所以她觉得还是与李捕快打好关系，更合适，不是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吗？ “好的，奴婢这就去。”桃红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就离开了房间，片刻院中便传来关门声。 高兴之余，陈家旺再次开了口，“敢问李捕快，那人到底是谁？可是我之前怀疑的对象？” “还真被你给猜对了，确实是其中一家。” 接着李捕快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要不说，事情也是赶巧，只凭杨掌柜指使小二去村中打探有关你家的情况，根本无法定他的罪，谁知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我的同僚去酒馆吃饭，碰到两个喝醉酒的小混混在那里耍酒疯，骂骂咧咧的说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前几日他们还去乡下毁了两座棚子等等。 同僚便把二人押回了我们的住处，还没等我们说啥呢！就一五一十全部交代了，还说那人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显然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其身份。 但为了防止对方后续耍赖，不给他们剩余的十五两，二人便悄悄尾随，亲眼看到那人进了方家铺子，也是这时，他们才知道，雇主是那家铺子的掌柜……” 话毕，陈家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但他觉得这事肯定与东家逃脱不了关系，不然，一个掌柜怎敢擅作主张。 “李捕快，难道你也觉得，幕后之人只有杨掌柜一个？” 李捕快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无论我们怎么问，杨掌柜始终坚称一切都是他擅作主张，与东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嫉妒你家生意红火，而他们铺子却是门可罗雀。” 陈家旺听完气坏了，摆明了幕后主使就是那个素未谋面的方老爷，但无凭无据，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抓到一个，也比一无所获要强，不管怎么说，还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此事辛苦李捕快了，我去安排人准备午饭，吃完再回去。” 不管怎么说，李捕快一行人，也是为自家之事而来，陈家旺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人吃顿饭。 “陈掌柜留步，心意领了，饭就不吃了，若是你没什么要交代的，我想咱们还是先回县城吧！” 李捕快猜测大人应该急坏了，毕竟这桩案子，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肯定更想知道结果。 陈家旺闻言点头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去铺子交代几句，咱就走。” 就在这时，小溪挎着个篮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饭可以不吃，但李捕快把这个带上吧！留着下酒。” “这是什么？好香啊！”李捕快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仿佛那香气能顺着鼻子钻进他的肚子里，让他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是自家铺子里卖的卤味。”说着小溪就掀开了篮子上的白布，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李捕快一瞧，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卤味，心中不禁乐开了花，但嘴上却还是客气地说：“这不好吧！毕竟你们做的也是小本生意，要不，我付钱吧！”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放在了桌子上，那碎银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仿佛在向他招手。 “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们做的虽然是小本买卖，但也不差李捕快这一口啊！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陈家旺抓起桌上的银子，就重新塞回了李捕快手中。 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估计得不少银子，上次他也只是收了一只鸡而已，并不值多少钱，但这次太多，李捕快说啥也不肯占便宜。 最后一番拉扯，陈家旺实在没办法，只好收了一两银子，李捕快这才把东西收下。 “娘子，如果快的话，估计天黑之前我就能赶回来，你在家注意安全。” 临行前，陈家旺小声叮嘱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是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轻拂过小溪的耳畔。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如果天色太晚就别往回赶了，走夜路不安全。” 小溪给陈家旺正了下帽子，语气轻柔地说，声音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 原本李捕快是想骑马带陈家旺的，但被他拒绝了。 去时可以骑马，那回来呢！总不能搭车吧！他可舍不得银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赶车去既方便又划算。 “好的，照顾好自己。”说完陈家旺就坐上驴车离开了院子，片刻功夫，便消失在巷子尽头。 第1069章 忍不住咒骂 县衙后院，叶子辰正对着一桌饭菜发呆，毫无食欲，仿佛那饭菜是用木头雕成的。 “父亲，你怎么不吃饭啊！今天的饭菜可好吃了。”昭昭伸出小手碰了下一旁的叶子辰。 “父亲还不饿，昭昭吃吧！”叶子辰回过神，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又给其夹了块肋骨，便继续发呆。 “夫君，你怎么了？有心事？”江氏也发现了男人的反常，出言问道。 叶子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没事，也不知道，李捕快他们找出那个破坏暖棚的人没。” 江氏闻言噗呲就笑出了声，“夫君，他们也只走了一天而已，哪能这么快啊！” 她还以为啥事呢！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叶子辰当然也知道这些，但他却恨不得立马抓到那个背后之人，从小到大，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有父亲和岳父在，圣上不可能真砍他的脑袋，但想到因为对方，害自己在皇上那里失去信任，他就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嗯！夫人说得对，是我太过着急了，你多吃这糖醋鱼，对胎儿好。” 叶子辰笑了笑，随即夹了块鱼肉，仔细地挑起刺来，直到挑的干干净净，一根鱼刺也没有，这才放进江氏碗中。 “你也吃，别只顾着我。”江氏微微点头，脸上不禁浮起一抹开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冬至的说话声，“老爷夫人，李捕快一行人回来了。” 叶子辰夫妇吃饭向来不喜有外人打扰，他们很享受这种片刻的安宁，一般下人都是在外屋候着的。 得知李捕快一行人，从芙蓉镇回来了，叶子辰蹭的一下站起身，喜笑颜开地说：“请李捕去书房稍等片刻，我这就来。” 之前还犹如霜打一般，蔫头耷脑的人，仿佛久旱逢甘霖的大地，瞬间精神抖擞。 “好的。”丫鬟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江氏感叹道：“没想到，李捕快一行人，竟然如此速度，上任县令，做的唯一一件好事，恐怕就是将其留下，没有带走一起去赴任。” 叶子辰也赞同夫人的想法，上任县令任职期间，虽功绩平平，却也没犯过啥大错，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 若不是，其曾经的恩师在朝中上下打点，恐怕要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坐到告老还乡。 “你和儿子先吃，我一会就回来。”叶子辰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 李捕快在书房来回踱步，有些后悔，这个时辰过来打扰大人。 “终于把你们给盼回来了，快与我说说，是如何抓到那人的。” 叶子辰刚推开房门，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属下本不想打扰您用膳的，但猜想您一定急着知道结果，便直接过来了，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李捕快态度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李捕快多虑了。” 叶子辰摆了摆手，言语中无不透露着，他此时的好心情。 见大人并没有怪罪，李捕快瞬间如释重负，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后如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叶子辰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皱起了眉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掌柜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的幕后主使，便是那方老爷。 自己从小在深宅大院长大，见过的内宅斗争不在少数，太了解身为一个奴才，活着有多艰难。 一心一意为主子办事，做的满意，主子高兴，会赏赐一些金银珠宝，反之，如果出事，很有可能被推出来做替罪羊。 如果不答应，便用其家人威胁，要知道，大多数奴才都是家生子。 叶子辰猜测，杨掌柜应该也是如此，但想到那个方老板害的他寝食难安，心中难免有气，觉得就这么放过他，似乎太便宜他了。 “大人，您也觉得这个杨掌柜是替罪羊对吗？但是他却一口咬定，皆是他一人所为，我们又找不到其它证据，来指证方老板，所以只能先把他押回来了。” 李捕快见大人脸色不大好，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叶子辰坐在圈椅上，手指轻敲桌面，久久未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就在李捕快等的有些心焦时，他终于缓缓开口，“你刚刚说，那个方老爷原是县城人士，一年前才搬去芙蓉镇对吧！” 李捕快虽不知大人这般问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据属下打听回来的消息，确实如此，好像还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庶子。” “那就好办，我觉得这个方老爷肯定不是第一次做此等勾当，说不得以前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还有他为何放着繁华的县城不待，反而选择搬来芙蓉镇，这其中必有缘故，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得会挖出很多东西，明日你便派人去打听一下，他以前的过往。” 如果不让这个方老爷受到惩罚，叶子辰实在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 “好的大人，不过陈掌柜要怎么安排，属下还以为大人您会直接升堂呢！” 李捕快有些尴尬地摸了下后脑勺，期待着叶子辰的回答。 叶子辰闻言轻声问道：“陈掌柜也跟过来了？我怎么没看到？他此时在何处？” “大人，陈掌柜并没有与我们同行，而是赶着驴车走在后面，说是这样，还能省下二十文坐车钱，这会还在路上。”李捕快如实说道。 叶子辰沉思片刻，“这样吧！如果他人到了，就先让他回去吧！等啥时升堂办案，再去通知他也不迟。” “知道了大人，属下这就去办。”说完李捕快便退下了。 县城离芙蓉镇有四五十里路，即使赶着驴车也得三个时辰左右，才能到。 夏季还好，虽然热了点，但可以搭个遮阳棚，冬天就不那么好过了，刺骨的寒风不停的往衣禁里钻，冻的直打哆嗦，遭罪得很。 如果等人到了，再让其返回去，遭的罪更多，不如他骑马出城去送信，这样，陈掌柜也能少走一段路。 说干就干，李捕快离开书房后，就去了马厩，骑上他的爱马“追风”，便出了县衙，朝城门口奔去。 这边被他惦记的陈家旺，才将将走了十几里路，望着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官道，忍不住咒骂，“都怪那个可恶的杨掌柜，害得他，这么冷的天还得赶路……” 第1070章 深得我意 “李捕快，你这是去哪？”看到迎面而来的高头大马，陈家旺一眼认出来人是谁。 “我是专程回来找陈掌柜的。”李捕快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便稳稳当当停在了驴车面前。 “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陈家旺闻言有些不明所以，满眼疑惑地看向李捕快。 李捕快也没有隐瞒，把大人的意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陈家旺闻言满脸惊讶之色，“啊！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正为此事不痛快呢！” 李捕快笑着点了点头，“是，大人也不想就这么放过方老爷，所以命我明日去查一下他在县城的底细。” “大人这个想法，真是深得我意啊！”说完陈家旺便仰头大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李捕快翻身上马，“那我就先回去了，陈掌柜你也回吧！” 陈家旺微微点头，“好的，谢谢李捕快不辞辛苦，大老远跑来给我送信。” 李捕快有些内疚地说：“陈掌柜客气啦！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毕竟是我要求你跟着一起回来的。” “没关系，不就是多走几里路嘛！多大的事啊！” 陈家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在他看来，李捕快也是秉公办事。 李捕快走后，陈家旺便调转车头，往回走。 小溪还以为他最快也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 当看到陈家旺推门而入时，着实有些意外，按照毛驴的速度，最快也得未时末才能到达县城。 “相公，你不是去县城吗？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溪满脸狐疑之色，她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不然，男人绝不会这个时辰赶回来。 “嗯！确实是去县城了，但走到半路又返回来了。”陈家旺一边脱掉身上的皮袄，一边解释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小溪接过皮袄，并挂在墙上。 “确实有事，不过，对咱们来说却是好事。”陈家旺端起茶杯，两三口便喝了个一干二净。 此话一出，小溪顿时双眼冒金光，“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个杨掌柜愿意给我们巨额赔偿？” 自家暖棚被毁，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当然是赔的越多越好。 陈家旺不禁在想，娘子还真是个妥妥的财迷，啥事都能与金钱想到一块去。 “案子还没有升堂审理前，他是不会赔我们一文钱的，我说的好事，指的是，大人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那个方老爷，决定派人去查下他的底细，好好出一口气。” “哦！是这样啊！那也不错，如果不把他抓起来，说不得他还会怀恨在心，再继续算计我们，大人的决定是正确的。” 知道与赔偿无关，小溪虽然有些小失望，但听到后半句，还是很高兴的。 “所以大人便让我先回来等信，哪日升堂再过去也不迟。” 陈家旺来到三个已经熟睡的孩子面前，分别亲了一口，这才脱鞋上了炕。待暖和的差不多了，就去了前面铺子。 原本大壮今日是要回村的，但因为李捕快的出现，只能选择晚一日再回去，毕竟东家的事，更为重要。 “东家，您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对于突然出现在铺子里的陈家旺，大壮显然有些惊讶。 陈家旺嘴角微扬，“出了点状况，半路就返回来了，你不是要回村吗？趁现在天色还早，赶紧走吧！赶毛驴回去，也能更快一些。” 话毕，就从抽屉里拿出一角碎银，递给了大壮，“别空手回去，用这钱，给你娘买点好吃的。” 大壮终于明白东家塞钱的用意，连忙摇头拒绝了，“东家，您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却万万不能收，不然爹娘知道了，定会生气。” 虽然他把每个月的月钱，都交给了爹娘来保管，但并非身无分文，给母亲买几包糕点的钱还是有的。 “这孩子，咋这么犟呢！给你就拿着。”陈家旺把银子再次塞进大壮手中，“快走吧！不然一会天都要黑了。” 大壮无奈，只好收下了银子，但心里却想着，等从村里回来，再原封不动的还给东家便是。 这才没有再继续推辞，拢了下身上的衣禁，便推门离开了铺子。 或许是来回四十几里路太累了，小毛驴并没抵触大壮的触碰，就那么任由这个没比它高出多少的少年，在它身上摆弄着。 “大壮，夫人让你把这个带回去，给婶子吃。” 桃红把一个篮子，放在车上，还没等大壮拒绝，便快速回了屋，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 大壮打开篮子一看，只见里面不仅有几个红彤彤的苹果，还有红枣和一些柿饼子。旁边还放了盆硬邦邦的肉馅饺子。 望着这些东西，大壮不禁模糊了眼眶，主家对他们这些下人实在太好了，说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当初所有买家都嫌弃他这个拖油瓶，不愿意选他们一家三口，唯独东家不同，他不但愿意买下他们，还出钱给自己请郎中。 如果，没有遇到东家，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夫人也是人美心善，从来不苛待他们这些下人，试问有几个主家会在意下人的死活。 但东家夫妇却在意，还给母亲带了这么多吃食，他能不感动嘛！ 大壮在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陈家，除非老了走不动那日。 此时远在竹溪村的夫妇二人，还不知道儿子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他娘，你咋还起来了？快躺下，你想干嘛跟我说。”宋叔上山砍竹子回来，就见婆娘正准备穿鞋下地。 “我看你迟迟没有回来，就想下地去厨房看看，晚上做点啥。” 宋婶的脸色虽然不再那么苍白，但还是浑身没劲，只是下地穿个鞋，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 “小月子若是不养好，很容易落下病根的，你怎么不听话呢！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们儿子想想，难道你想老了缠绵病榻，拖累他不成。” 看到妻子额头的汗珠，宋叔是既生气又心疼。 “我真的没事，只是虚了点而已，你不用担心。” 宋婶当然知道男人这是心疼自己，但看着他每日忙忙碌碌，包揽了家中所有活计，她也心疼啊！ “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你可不能食言，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宋叔沏了杯沙糖水，端到妻子面前，示意她喝下。 “以后可不准买这金贵玩意了，这一斤都够买十几斤粮食了。” 宋婶看着碗中的沙糖水，心疼的不行，仿佛在割她的肉一般。 第1071章 佯装生气 宋叔闻言摇了摇头，“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身体若是落下病根，那便是一辈子的事，你就不要心疼钱了。” 他也知道沙糖价格昂贵，根本不是普通人吃得起的东西，但如今托主家的福，虽然没有大富贵，手头倒也比以前宽裕不少。 这么做，也只是想让妻子的身体早日恢复，在他眼中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妻儿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心疼，大概是穷怕了吧！”宋婶端着沙糖水，不禁叹了口气。 “娘，我回来了。”院中传来大壮兴奋的喊声。 “他爹，我没听错吧！怎么好像是儿子的声音。” 大壮以往休沐，都是跟随送货的父亲一起回来，不怪宋婶产生怀疑。 “确实是大壮回来了，我出去看看。”那一声娘，宋叔再清楚不过，就是儿子的声音。 大壮刚准备卸车，就见父亲从屋里走了出来。 “儿子，你咋回来了？”宋叔对大壮的归来，显然有些意外。 “东家把村里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我想回来看看娘。” 说话的同时，大壮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娘已经好多了，不用惦记，冻坏了吧！快进屋，剩下的事情爹来做。” 宋叔看了眼儿子红彤彤的脸颊，把毛驴的缰绳接了过去。 大壮摇了摇头，“爹，我一点也不冷。”说着便拎起篮子进了屋。 “儿子，你回来了？冻坏了吧！快上炕，暖和一下。” 看到儿子的身影，宋婶瞬间眉开眼笑，拍了下自己身旁的位置。 “娘，您好点没？这是夫人让我给您带回来的，你平时留着打牙祭。” 大壮直接把篮子放到炕边，并掀开了上面的小被子。 望着篮子里的各种吃食，宋婶心头瞬间划过一股暖流，感动的不行。 他们一家何其幸，才能遇到如此心地善良的主家。 “这个是我给您买的糕点，本想在买点肉回来，但去的太晚，屠夫家也只剩下一些骨头，不过，可以用来熬汤。” 随后大壮又把他带的礼物也堆到了篮子旁。 “娘不是和你说过，要把钱攒起来，留着将来娶媳妇，咋又乱花钱。” 宋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其实内心却无比欣慰，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都知道给自己买礼物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萝卜糕，没什么肉的大骨头，但心里确实甜滋滋的。 “娘，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这两样东西并没花多少钱，因为隔夜不好卖，我只花了平时一半的价格。” 大壮知道娘过日子节俭，赶忙解释了一番。 “没想到我儿子如今这么厉害，还学会了讨价还价。”宋婶满眼慈爱地看着宝贝儿子，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儿子的一片孝心，你收着便是，就不要训斥他了。”宋叔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地说。 “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嘛！儿子，你晚上还回去吗？” 儿子已经有月余没回来了，宋婶自然希望多与他待一会。 “东家说，我可以住一宿，明天再回去。”大壮拿过一个柿子饼，递给母亲，随即摇了摇头。 “太好了，他爹，你去把那只啄人的大公鸡给杀了，再泡点干蘑菇，咱晚上做小鸡炖蘑菇。” 宋婶张罗道，那只鸡她早就想杀了，但一直没舍得，刚好今天儿子回来。 宋叔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杀，不过，你得指挥我怎么做，不然，我担心糟蹋了食材。” 昨日他就想把那只鸡杀了，给妻子补身体，但她说什么也不同意，还好儿子回来了，不然，这只鸡，恐怕还要在潇洒一些时日。 母子二人在房中有说有笑的聊着，宋叔则进了鸡栏，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逮到那只大公鸡。 外面虽冷，但心中却是暖融融的，这辈子，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妻儿开心的笑脸吗？ 镇上这边，小夫妻俩吃过晚饭，便坐在桌前唠起了家常。 小溪叹息道：“也不知道大哥是否还有去山上打鱼。” “怎么？馋鱼了啊！”陈家旺闻言，放下手中磨了一半的竹杯，轻声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问你，可有把小溪不远处的那片金银花，告诉大哥。” 小溪觉得，以如今家中现在的产业，也不差那点金银花的收入，不如直接送大哥个人情好了。 “上次你没提这事，我便没敢擅自做主，所以大哥应该还没有发现那片金银花。” 陈家旺如实说道，原本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想到，没经过小溪的同意，就自作主张，定会惹她不快，便一直没有讲。 小溪佯装生气：“你觉得我是那等小气之人，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会借二哥钱买驴车、铺子了。” 见小溪生气了，陈家旺赶忙哄道：“娘子，你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小溪冷哼一声，“哼！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自己过门以后，每次家里有活，两个哥哥都会过来帮忙，正所谓人心换人心，小溪一直很感激他们。 如今自己有能力帮他们改善一下生活，她自然不会吝啬。 更何况只是一小片金银花，也卖不了多少钱，但对于大哥一家来说，却是个进账。 “生气对胎儿不好，是我说错话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陈家旺知道小溪心最软，嬉皮笑脸地说。 果然不出所料，小溪闻言噗呲就笑出了声，“逗你的了，还当真了，等下次大哥过来，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吧！宋叔一天也挺忙的，哪有时间去采摘啊！不如直接送给大哥呢！” 陈家旺闻言喜笑颜开，“娘子，你真好。”在他看来，娘子就是世间最善良的女子，对待他的亲人，更是好的没话说。 小溪莞尔一笑，“他虽不是我亲哥，但对你和孩子好啊！反正咱家现在也不差那点收入，还不如给大哥呢！多少也能卖点钱。” 陈家旺闻言笑着点点头，“都听娘子的，碰到大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肯定特别高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小溪一连打了三个哈欠，这才上炕躺下，没一会儿，房间里便多了一道轻微的呼吸声。 陈家旺看了眼熟睡中的母子三人，嘴角微扬，也翻了个身躺下了。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是五日后，县城那边也终于传来了消息。 第1072章 视若无睹 这日，陈家旺正在铺子里算账，突然眼前一暗，一道身影便压了下来。 抬头一瞧，这不是老熟人吗？“李捕快？您过来是通知我案子有进展了吗？” “这都被你猜到了，莫不是你能掐会算。” 可能是常年不苟言笑的关系，李捕快笑起来，面容有些僵硬。 陈家旺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李捕快坐，快讲讲是怎么回事？” 见他如此急迫，李捕快便讲起了，他们一行人的收获。 “这个方老爷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但背后算计几个嫡出的哥哥，伤天害理的事，更是没少做，甚至还有两桩命案……” “啊！他还杀过人？”陈家旺闻言震惊不已，心里想着，还好官府查到了这些事情，就算不是斩立决，怕是也要坐一辈子大牢，不用担心对方报复。 “是啊！何止是杀过，还杀过不少呢！据方家下人讲，他们老爷简直就是魔鬼，只要稍不顺心，便会对他们拳打脚踢，这还都是轻的，更有甚者，直接被他抽的皮开肉绽，没多久便死了。” 李捕快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但这些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即使被活活打死，也无人替他们申冤。 最可恶的是，他还见色起意，强夺了两个姑娘的清白之身，逼得二人上吊而亡。 他们的父母也曾想过去县衙报官，只可惜还没到地方，便被杨掌柜带着一行人，给拦了回去，直接扔下十两银子，并威胁说，乡下娶个媳妇，也不过才三五两彩礼，他们老爷已经够大方了，若是再敢去击鼓鸣冤，就让他们全家都消失……” 话毕，陈家旺顿时火冒三丈，一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而落，摔了个粉碎。 “岂有此理，这姓方的简直就是个禽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陈家旺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李捕快吓了一跳，但他更想说：你生气归生气，摔我茶杯干嘛！人家才喝了两口。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前来吃饭及听书的食客。 大家纷纷朝这边望了过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掌柜的发脾气。 在食客的印象中，陈家旺一直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也不知道啥事，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放心吧！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可惜了他儿子的前途，就这样，被他给毁了。” 想到那个面如冠玉的小少年，李捕快就是一阵惋惜。 “他儿子只是前途毁了，还可以做其它营生，养家糊口，而那两个姑娘呢！却连嫁人生子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陈家旺比得知暖棚被毁还愤怒，他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败类的存在，难道家中一妻三妾，还不够他左拥右抱吗？ 李捕快也没想到陈家旺竟会如此愤怒，而且还是为两个死去已久的姑娘。 “兄弟们已经押着方老爷先行一步了，而你作为受害的一方，必须得到场，还得麻烦陈掌柜再与我走一趟。” 李捕快见时辰不早了，马上就晌午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好，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陈家旺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后院。 得知方老爷被抓，很有可能会被处死，小溪也很高兴，这个祸害只要在世一天，便会有人倒霉，死了也算做了件好事。 这次，陈家旺没有选择赶驴车，而是直接随李捕快同乘一匹马。 坐在高头大马上，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果然应了那句话，站的高看的远，这视野真不错，心里不禁琢磨着，若是有朝一日，能搬去县城生活，他也买一匹良驹。 虽然他现在也买得起马匹，但却觉得没必要，毕竟在乡下，最多见的就是毛驴和老黄牛了。 本来他们家无论在村中，还是在镇上同行眼中，都已经够惹人嫉妒，若是再买辆马车，实在太扎眼了。 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如果将来儿子有出息，能考中秀才，他就举家搬去县城。 骑马走的就是快，即使驮着两个人，速度依旧那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进了县城。 县令大人也是个急性子，得知方老爷已抓捕归案，一刻没有耽误，直接升堂审案。 随着鼓声响起，没一会儿，县衙门口便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方老爷主仆二人分别被带上大堂，起初，二人还试图抵赖，死活不承认，曾经杀过人的事实，只说陈家暖棚确实是被他派的人所毁。 叶子辰见二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唤人把所有受害者，都传了上了大堂。 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方老爷不得不承认了所有罪行，他万万没想到，只是毁了个暖棚，却惹来一身骚。 不禁狠狠地瞪了眼身旁的杨掌柜，那意思仿佛在说，当初不是你说陈家只是一介普通百姓，没有任何背景吗？那为何？县太爷会接下这桩案子。 可能方老爷的眼神，太过毒辣，想忽视也忽视不掉，杨掌柜诺诺地说了句，“老爷，这事真的不怪我，如果我知道他与县太爷的关系，说什么也不能做这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啊？ 此时方老爷肠子都要悔青了，如果早知道毁个暖棚，会牵扯出陈年旧案，他说什么也不会做这般蠢事。 便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杨掌柜身上，一拳就砸了下去，“都怨你这个狗奴才，如果不是你，我至于沦落至此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老爷骂骂咧咧，越骂越难听，杨掌柜早就受够了他，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老子，早就受够你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若不是你娘那个贱妇爬上老太爷的床，你还不知在哪个旮旯要饭呢！……” 杨掌柜的话可谓是句句扎心，深深刺痛了心理扭曲的方老爷，两人打得更凶了，难舍难分。 “好啊！狗咬狗，当年若不是你这个禽兽，我女儿也不会死，今天我就打死你们，为她报仇。” 其中一个姑娘的母亲，站起身，快速到二人身旁，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烀。 由于二人都带着桎梏，活动受限，没一会儿，身上就挂了彩，而另一个大娘见此，也加入了婶子的行列。 不消片刻，凄厉的惨叫声，便传遍衙门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看你还怎么害人，下去也只能做个太监……” 两个妇人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道，即使方老爷已经痛的缩成一团，也没有放过，上去又补了两脚。 而我们的县令大人，却视若无睹，任由大娘婶子发泄着她们心中的愤怒。 第1073章 秋后问斩 如果不是顾及身份，叶子辰都想上去踹两脚了。 望着眼前这一幕，陈家旺只觉下身有冷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颤。 观方老爷额头上的汗珠，便知他此时有多痛了，不过，没有一个人同情他，甚至还有看热闹的百姓，在那里拍手叫好。 “打的好，如果不是他，兰儿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可不是嘛！两个姑娘招谁惹谁了，只是去赶个集，却遇到了这个畜牲。 “要我说打的轻，就应该给他剪下来，拿去喂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两个小姑娘打着抱不平。 见打得差不多了，叶子辰这才拍了下惊堂木，“住手，难道二位婶子想背上杀人的罪名？” 两个妇人闻言，赶忙停了手，从主仆二人身上爬了下来。 她们深知大人这会才劝住，只为让她们出口恶气，如今气也撒的差不多了，不能耽误大人办案。 此时在看地上二人，披头散发不说，脸上一道道血痕，更是触目惊心，就连身上的衣裳也被扯破了，方老爷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 叶子辰看着二人犹如猪头一般的脸庞，强忍笑意，冷声问道：“你二人可认罪？” 方老爷和杨掌柜赶忙点头，他们可不想再挨一顿胖揍，哪怕是死也得体面一些。 随后，便有衙役端来写好的认罪书，让二人签字画押。 叶子辰一拍惊堂木，“方圆见色起意，毁了王吴两个姑娘的清白之身，导致二人自尽而亡，其心可诛，罚银二百两，每家各一百两，作为补偿。 毁坏陈家暖棚，导致生意惨淡，罚银三百两，杖一百，秋后问斩。 杨旺财作为从犯，杖五十，流放三千里。” 主仆二人听到审判结果，险些没当场晕过去，这一百杖打下去，还能不能有命在都不一定，更不要说流放三千里，去那等苦寒之地了。 刚缓过来的方老爷，听到秋后问斩，赶忙大声求饶，“大人，草民愿意捐出家中一半钱财，只求您饶我一命，哪怕流放三千里也成，求您了……” 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他还要看着一双儿女长大成人。 接着大堂便响起了“咣咣”的磕头声，奈何叶子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说了句，“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害两个姑娘丢了性命，来人，押下去。” “大人，求求您了……” 奈何无论二人怎么挣扎，还是被衙役毫不留情面地，连拖带拽给押了下去。 大堂上只剩两个姑娘的父母及陈家旺。 县衙外顿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这其中不乏有认识主仆二人的老熟人。 当他们路过人群时，不断有石子朝二人抛来，砸的方老爷和杨掌柜嗷嗷直叫。 “谢谢大人替小女报仇雪恨，草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退堂后两家人“扑通”一声，跪在准备离开的叶子辰面前。 “老伯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身为广陵县的父母官，这都是我该做的。” 叶子辰理解几位老人家的心情，毕竟痛失爱女，堪比锥心之痛。 好不容易送走一行人，叶子辰这才来到陈家旺面前，“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 陈家旺抱拳施礼，“谢谢大人把主仆二人一网打尽，免去了我的后顾之忧。” 叶子辰嘴角微扬，“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何须言谢，不过，我更想知道，你那个催芽法可有成效？” 陈家旺如实说道：“就是您不问，我也正打算对您讲呢！那个方法确实可行，如今新种下的蔬菜已经开始拱土了，估计再有个三两日，就能全部长出来了。” 叶子辰闻言瞬间开怀大笑，“太好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二人一边有说有笑的聊着，一边往县衙后院走。 且说，镇上方家大宅，非但没有一丝悲伤的气氛，反而有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传来。 “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毕竟传出去不好。”方夫人看了眼一旁捂着耳朵，及点爆竹的几个小姐妹，劝道。 “夫人，这是最后一串，放完就没了。”上次被打的那个小妾，点燃爆竹，便捂着耳朵跑开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终于停了下来，方夫人把宅子里所有人都叫到了堂屋。 大家也不知道，夫人为何突然把他们叫来这边集合，心中忐忑不安。 有个年岁较大的扫地婆婆，是个急性子，开口问道：“夫人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如今老爷被下了大牢，方夫人只想带着一双儿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打算只留几个忠厚老实的下人，打扫宅院，这样也能节省一笔开销。 “嗯！确实有事，你们也知道老爷犯了事，可能以后都回不来了，我打算遣散一些人，你们有谁想离开，可以来我这里拿盘缠。”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开始窃窃私语，他们不敢相信，签了死契，还有恢复自由之身的一天。 大家的议论声，方夫人当然也听到了，但她却没有解释，就那么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夫人，奴婢想离开。”一个丫鬟率先站了出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片刻厨房大娘也出了队。 “正所谓落叶归根，老奴年岁大了，思乡心切……” 接连不断有人站出来，最后只剩两个婆子，及三个丫鬟和两个小厮，站在原地未动。 “夫人，老婆子早已无家可归，想留下来伺候您和少爷小姐。” “爹娘为了给大哥娶媳妇，把奴婢卖了，奴婢也不回去。” …… 遣散完下人，方夫人便把三个妾室叫了过来，“这里有三百两银子，你们每人一百两，是留着将来嫁人压箱底，还是去乡下买个小院子，过舒服的小日子，你们自己做决定。” “夫人，我们舍不得您。”三个妾室抱住方夫人的胳膊不松手，她们说的是真心话，只因这么多年夫人，从没有磋磨过她们，是难得的好主母。 “我也舍不得你们，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还年轻，完全可以找个憨厚老实的人嫁了。” 望着三个水灵灵的小妾，方夫人轻声说道。 “夫人，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回来看您吗？”其中一个小妾泪眼汪汪的问道。 家中五个孩子，她是老三，不上不下，爹娘也只疼最大和最小的，不然也不会把她卖进方家。 但在这里，她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心，虽然老爷很变态，夫人却待她极好。 方夫人微微一笑，“既然离开了，就不要再回头，忘记这里的一切，也包括我。” 第1074章 大牢 三个女人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迫不得已才委身于方老爷，本就想逃离魔爪的她们，终于有机会恢复自由，自然是不愿意留下来。 没多久，三个小妾也带上这几年积攒的金银首饰，及夫人给的一百两盘缠，离开了方家。 整座大宅，算上丫鬟婆子，及她们一家三口，刚好十人，感觉平日里热闹的院子，瞬间冷清了许多。 但方夫人觉得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好比当年她不同意嫁给方圆这个庶子，以及从最初接受不了他去逛花楼，到后来习以为常，甚至把他不断买回家的女人当成好姐妹来处。 她觉得但是都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点点也就习惯了。 处理好这些，便让丫鬟把十三岁的儿子叫了过来。 “母亲，您叫我？”小少年轻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般干净清澈，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看着眼前容貌俊秀的儿子，方夫人犹如刀剜一般的痛，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烨儿，娘明日要去县衙，看你父亲，你随我一起过去吗？” 面如冠玉的小少年，想到自己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就痛不欲生，尤其是得知他身上还背着两条人命后，更加厌恶，他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耻辱。 “您去吧！我就不去了。”知道自己以后与科举无缘，临走前，扔下一句话，“那家铺子别急着转让，我想过去打理。” 小少年说完，便抬脚离开了房间，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方夫人瞬间红了眼。 儿子读书那么好，如今就这样，被那个可恶的男人给毁了，她真想刨开他的胸膛，看一眼，他到底有没有心。 第二天，吃过早饭，方夫人跟儿子交代一番，就让小厮套上马车，朝镇外走去。 此时，大牢里的方老爷，正对着硬邦邦的窝窝头，及一碗没有油水的萝卜汤，骂骂咧咧，“这是人吃的吗？简直连猪食都不如，我要吃馒头……” 而每骂一句，便会牵动身后的伤处，使他的面目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怕。 隔壁间的杨掌柜，也是如此，看到狱卒送来的饭菜，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却也没吃过这等糙食，最差也是顿顿有肉，白米馒头随便吃。 让他去吃那硬如石头又喇嗓子的窝窝头，实在下不去嘴，但伴随着胃部一阵阵抽痛袭来，他还是伸手拿起了那个黑不溜秋的窝窝头，放到嘴边。 这窝头也不知做了多久，只是咬了一口，就差点把他的牙齿给硌掉。 为了保住他的牙齿，只能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吞入腹中，这样做确实不费牙，但却险些把他给噎死，只好端起萝卜汤往下送，结果刚入口便喷了出来。 这汤竟然是酸的，寒冬腊月菜都能酸，可见并不是新做的，估计拿去喂家中的二黑都不会喝。 此时他真的是悔恨交加，不应该助纣为虐，帮主子做了那么多坏事，不然也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流放三千里，只怕他还没走到地方，就已经死在路上了，最重要的是，这五十大板下去，他的屁股已经开了花，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不一定。 殊不知在方老爷看来难以下咽的饭食，却也有人虎视眈眈。 两个披头散发的囚犯，见他嫌弃饭菜不好吃，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直接站起身来到近前。 “既然你们不吃，兄弟二人就帮你们代劳了”。说完端起菜碗还有窝窝头，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仿佛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主仆二人从昨日关进来到现在，水米未沾，早已饥肠辘辘。 此时看着二人那滑稽的模样，更觉腹中饥饿，方老爷的肚子甚至唱起了空城计，“咕咕”叫了起来。 “怎么？饿了？可惜饭菜已经被我们吃完了，你们就继续饿着吧！” 其中一个囚犯，摸了摸滚圆的肚子，还打了两个响亮的饱嗝，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这么饱了，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两个败类。 虽然同为死刑犯，但他特别瞧不起犯逼奸罪名的方老爷。 原来大牢里的饭菜都是定量的，不论老少，每顿只有一个窝头，一碗菜，保证饿不死就成，你不吃便饿着。 这样也大大减少了，互殴的发生，毕竟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力气干架。 方老爷闻言不禁有些后悔，看他们吃得那么香，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另一个犯人满眼鄙夷，“要我说，就不该给你这种人饭吃，简直是浪费粮食。” 说完还吐了口唾沫，这才回到草堆上躺下，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小调。 ”你……”这种眼神，方老爷只在几个嫡长子身上看到过，没想到，如今竟被同是囚犯的人给鄙夷了，哪里受得了，就要伸手，谁知对方只是一瞪眼，他便泄了气。 都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方老爷也不例外，虽然他也没少虐杀下人，但还是有些发怵。 再一个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打不过二人，也只好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方圆，有人看你来了。”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狱卒的声音。 听到有人来看自己，方老爷就要爬起来，但他似乎忘了，刚刚被打了一百大板，屁股早已经血肉模糊，“啊”痛呼声响起，把另外两人吓了一跳。 “能不能别鬼哭狼嚎的，吓死老子了。”一个囚犯呵斥道。 说话的功夫，方夫人便来到了牢房外，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披头散发，脸颊肿如猪头的人，就是曾经那个长相英俊，内心丑恶的男人，试探的喊了句，“老爷，是你吗？” “夫人，是我，你终于来了。”方老爷显然没想到夫人会过来看他，也不知是说话时牵动了伤口，疼得，还是感动的，竟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你我夫妻一场，我又怎会如此绝情，这是给你带的吃食，快吃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说着方夫人就把自己买的鸡鸭鱼肉等吃食，通过栏杆的缝隙塞了进去。 “这是醉仙楼的饭菜？你咋知道我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快饿死我了。”说完方老爷就迫不及待地拽了个鸡腿，啃了起来。 方夫人点了点头，“知道你喜欢他家的熏鸡，特意去给你买的。” 一旁的二人，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不禁吞了下口水，心里想着，这等美食，若是能吃上一口，马上去死也值了。 方夫人见两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招呼道：“若是二位不嫌弃，也过来一起吃吧！” “我还没吃饱呢！”方老爷对这个决定显然有些不满意，哪怕他一个人吃不完，也不想便宜了另外两人。 第1075章 帮帮我 “真的可以吗？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两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方夫人，心里琢磨着，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大方的人。 只见方夫人微微点头，“当然，不然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二人也是个懂分寸的，只拿了那只烤鸭，便去角落里大快朵颐了。 见两人只拿了烤鸭，其它的没动，方老爷这才没有言语，饿了一天一夜的他，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没一会儿，盘中的饭菜便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趴在地上打了两个饱嗝，露出一脸满足的神色。 “我来是想告诉你，家里的下人已经被我遣散了，如今只留了七人打扫宅院，洗衣做饭，照顾两个孩子，还有小翠三人也被我放走了。” 方夫人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眼神从诧异渐渐转成愤怒。 直到方夫人说完，他才开口，“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明可以把他们再次发卖，毕竟那都是花银子买来的？” “因为我想为两个孩子积德可以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儿子这辈子都不能参加科举，他书读的那么好，就连先生都说他将来必有出息，但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奢望，他为何会有你这样一个父亲。”方夫人歇斯底里地喊道。 把一旁吃得正香的二人，吓得差点连骨头一起吞入腹中，卡了好久，才吐出来。 二人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妇人，喊起来声音是真么大，不过，也不怪人家发火，儿子的大好前途就这么被毁了，换了谁也会发疯。 还好他们孑然一身，拖累不到妻儿，不然，恐怕一辈子也抬不起头。 这还是方老爷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人发火，显然有些被震慑住了，结结巴巴的说：“我也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多久了，竟然还会被挖出来，更没想过要害烨儿，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虎毒尚不食子呢！” “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你可以一死了之，那儿子呢！一辈子都要背负父亲是奸污犯的骂名，你让他如何抬头做人。” 方夫人眼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平静，如果有刀，她恨不得立马宰了这个男人。 “我也不是故意的，虽让她们长得太美，且单纯，我只说身上没带银两，让她们与我回家去取，就跟过来了……” 如今回想起来，方老爷觉得那两个姑娘之所以甘愿上当，也是被她这副皮囊所吸引。 方夫人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在狡辩，难道长得好看也是错吗？我不想再听你那些歪理，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没有你的日子，我和两个孩子只会越来越好。” “我承认，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但请你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帮帮我成吗？” 方老爷强压怒火，可怜兮兮的说，如今能帮他的也只有夫人了，所以哪怕她说得在难听，也得忍着。 “哈哈！你在和我开玩笑嘛！帮你？怎么帮？去贿赂县太爷吗？你觉得可能吗？不说他会不会收受贿赂，只说我把所有家财都拿去帮你打点了，那我和孩子们去喝西北风吗？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去死，这样不仅世间少了个祸害，至此以后，我和两个孩子也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说完方夫人便潇洒地离开了，丝毫没有在意身后男人的怒吼声。 “你个贱人，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方老爷没想到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他不甘心，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不停的狮吼着。 年岁较大的囚犯，嘲讽道：“你做人还真是失败，连婆娘都如此恨你，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放着那么漂亮的婆娘不疼，竟然还去祸害小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另一个人也在旁附和着，“可不是嘛！还真是自找的，如今倒好，把唯一的儿子也给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说着，方老爷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我闭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既然你如此喜欢祸害小姑娘，不如今天也让你尝尝那般滋味。”说完两个囚犯便站起身，朝方老爷走了过去。 “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撞死在这里。”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方老爷彻底怕了，虽然没有进过大牢，但里面的传文，却是没少听，当然知道二人的话中之意。 “怕了，晚了，谁让你刚刚嘴欠。” 囚犯爽朗的笑声，响彻牢房每一个角落。 片刻功夫，最里面的牢房，便传出瘆人的惨叫声，对于这种情况，狱卒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并没有人前来查看。 毕竟能进大牢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人，尤其像他们这种判了死刑的，狱卒就更不会管了。 惨叫声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渐渐没了动静，原来是方老爷伤上加伤，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两人这才放过他。 “真特么扫兴。” “机会多的是，慢慢来，他还能跑了不成。” 而隔壁牢房的杨掌柜，却目睹了全过程，此时正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觉身后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慢慢转过身子，发现那人依旧睡着，看来是他想多了。 离开的方夫人，可不知道她走后男人遭遇了什么，估计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毕竟在她说出那番话的同时，便与此人没有了任何瓜葛。 且说客栈里的陈家旺，本是打算上午就回去的，但却没有找到去芙蓉镇的脚夫，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价钱就不止二十文了，他哪里舍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客官，县衙的李捕快找您，此时正在楼下。” 陈家旺闻言应了声，“好的，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李捕快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见陈家旺从楼上走了下来。 “怎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昨夜没睡好吗？” 陈家旺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我想回镇上，但却没有找到往那边跑的脚夫，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赶驴车过来了。” 李捕快闻言不禁笑道：“我还当啥事呢！正好我有个朋友，下午要去镇上办事，一会，你搭他车回去便是。”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娘子的月份越来越大，扔她一个人在家，实在放心不下。” 得知有回芙蓉镇的顺风车，陈家旺瞬间喜出望外。 随即问道：“李捕快，您过来找我有事吧！” 李捕快微微点头，“我是过来给你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陈家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话落，李捕快瞄了眼四周，见并无人注意这边，直接把几张银票塞进了陈家旺手中。 “这是何意？”陈家旺彻底被弄懵了，他记得李捕快并不欠他银两啊！ 第1076章 小失落 李捕快解释道：“这是方家赔偿你的银两，大人让我给你送过来，还好你没有离开，不然，我还得再跑趟芙蓉镇。” “方家来人了？”陈家旺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李捕快点头应道：“是啊！方夫人来了，而且还是有备而来，就好像知道会赔偿一样，直接把银子带了过来。” “辛苦李捕快了，啥时去镇上，我请你吃饭。” 县城的饭菜太贵，他可请不起，还是去自家铺子吃最划算。 李捕快一拍桌子，“好，一言为定，到时，陈掌柜可不许耍赖哦！” 陈家旺闻言赶忙摇头，“不会，绝不会有这种可能性，虽然我没有大富大贵，但一顿饭还是请的起的。” 话落，两人不禁哈哈大笑，一起离开了客栈。 “子晟，我有个朋友想回芙蓉镇，你能不能捎他一程？” 李捕快带陈家旺来到一家杂货铺，对正在低头收拾货架的男子说道。 男子闻言抬起头，就见好友身旁站着个模样英俊的青年，那青年的脸就如同雕刻大师精心雕刻的一般，没有一丝瑕疵。 “当然可以，要不我一个人，还挺无聊的，正好有人陪我说话，路上也不闷。” 陈家旺打量了眼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虽然容貌普通，但眼中却透着精光，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那就谢谢这位大哥了。” 杂货铺掌柜摇头笑道：“你既然是长卿的朋友，那便也是我的朋友，说谢谢就见外了，你等一下，我去招呼婆娘出来看店，然后启程。” “李捕快认识的朋友都这般爽快吗？” 陈家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李捕快。 “差不多吧！可能与我个人的性格有关吧！几个好友为人都特别豪爽。” 李捕快仔细想了下，为数不多的好友，似乎都是这个性子。 “那你运气可真好，能遇到如此志同道合的朋友，真是让人羡慕。” 陈家旺有感而发，想想自己似乎除了大林子，就只有吴掌柜这个半路结识的朋友，还真是少得可怜。 “嗯！缘分使然，让我们成为了好友，你别看我朋友不多，但真正遇事了，都会跑过来帮忙，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而往往给你致命一击的，正是那些血脉至亲。” 李捕快望着空中的太阳，不禁陷入了沉思，也不知为何，陈家旺竟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悲伤。 杂货铺掌柜很快就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个面带笑意的妇人，不用猜都知道，这肯定就是他婆娘了。 李捕快与妇人打了个招呼，就先一步离开了杂货铺。 没一会儿，陈家旺与掌柜也架着驴车朝城门驶去。 桃红笑眯眯地说：“夫人，您不用担心，说不得东家已经在路上了。” “也许吧！”小溪微微点头，但心里却想着，是不是案子又出了啥岔子，不然，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到家了啊！ 每次相公出门，明知道不会有啥事，但小溪就是不放心，直到他平安归来，那个紧绷的弦，才会彻底松下来。 “夫人，要不您睡会吧！”见小溪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桃红出言劝道。 小溪确实有些困了，便点了点头，躺下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给三个孩子掖了下被角，桃红便退出了房间，回厢房继续扎她的鸡毛掸子去了。 如今她已经靠卖鸡毛掸子，攒了好几百文，想到有钱赚，心里便美滋滋的。 她很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家，不然，这些钱又怎么会装进她的荷包。 小溪这一觉睡得特别香，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看身旁，哪里还有三个孩子的身影，仔细听，西卧房隐隐传来女儿开心的笑声。 又看了眼院外，驴棚依旧空空如也，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心里琢磨着，会不会半路遇到了劫匪，随即又摇了摇头，大冬天哪来的劫匪啊！连个遮挡的地方也没有，谁会傻到在官道上劫财。 不知不觉，小溪在这样矛盾的情绪中，已经半个时辰了，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镇上不比县城繁华且热闹，卯时还有人在外行走，所以铺子打烊特别晚。 这边，天一黑，路上基本就没什么人了，自然也不会有生意，大家便早早打烊，回去休息。 自家铺子也是如此，天色彻底黑下来，便关门打烊。 很快，大门口便传来杨大娘等人的声音。 “大娘，我最喜欢吃您做的萝卜丸子了，要是能每天吃到就好了。” 杨大娘回身戳了下大壮的额头，“就属你这小鬼最贪吃，我也想每天吃，但你知不知道，炸一次丸子，要费多少油，也就是咱们东家夫人仁慈，换了别家，哪有这么好的伙食，能有口萝卜汤喝就不错喽！” 没有一人反驳杨大娘说的话，毕竟她说的也是事实，其实大家心中还是很感激夫妻二人的，只是顾及身份有别，一直没有表达出来，但却一直记得这份好。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厢房，没一会儿，房间里便灯火通明，打水声，抱柴声，好不热闹。 小溪也点燃了油灯，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时辰了，还不见相公的身影，怕是今天又回不来了。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若是明日再没有消息，就让来福去一趟县城，瞧瞧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大门口再次传来动静，勤快的三郎，赶忙跑去开门，“东家，您咋这么晚才回来？多冷啊！赶在白日也能暖和些。” 陈家旺闻言不禁叹了口气，“我也想白日回来啊！这不是没有车吗？”说着就迈步进了院子。 起初，小溪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仔细一听，才知真的是相公回来了，赶忙下地穿鞋，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外屋，就与推门而入的陈家旺撞了个正着。 陈家旺轻声问道：“娘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 “哪也不去，就是听到你回来了，想出来看看。”小溪如实说道，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陈家旺嘴角微扬，调侃道：“娘子是想我了吗？” “我才没有人呢！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小溪才不会承认自己确实想他了呢！ “我一个大男人，有啥好担心的，又不是女子。” 陈家旺一脸不以为然，他觉得自己出门应该是最安全的，毕竟每次他的穿着都特别俭朴，估计就连小偷，都不会朝他这样的人下手。 陈家旺嘴角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轻声说道：“娘子，我有一样好东西要送给你，相信你一定很喜欢！”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怀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听到这话，小溪不禁好奇起来，她眨眨眼，追问道：“是什么呀？”看着男人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她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第1077章 买座宅子? “当然是你最喜欢的了。”看小溪那急迫的模样，陈家旺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从怀中把银票拿了出来。 “啊！银票？哪来的？”当看清相公手中之物，小溪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 “是方家赔给我们的。”陈家旺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说。 小溪仔细看了下银票的面额，如果不是大着肚子不方便，她恨不得高兴的蹦起来，天啊！竟然足足有三百两，都赶上铺子几个月的进账了。 “开心吗？”看到某人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陈家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满眼宠溺之色。 小溪连连点头，“嗯嗯！没想到方家会如此大方，竟然赔了这么多。” 陈家旺轻轻点了下小溪的额头，“想什么呢！之所以会赔这么多，还要感激县令大人，如果不是他如此判决，方家又怎么心甘情愿。” “是是是！有机会咱请县令大人吃饭。”小溪不厌其烦地数着四张银票，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见小溪头也不抬，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银票，陈家旺忍不住打趣道：“若是娘子再数下去，银票怕是都要烂了。” 不过，他还挺喜欢娘子这副财迷的模样，既俏皮又可爱。 “会吗？那我还是把它收起来吧！”小溪闻言赶忙把银票用油纸包好，塞进了墙壁上的暗洞中。 说起这个暗洞，还是陈家旺后凿的，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也懂。 谁也不敢保证家中永远不遭贼人光顾，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点好，为了不让人一窝端，他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银子都埋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而银票则被藏在了暗洞之中。 “相公，这桩案子的最终结果是什么？那个方老爷是死是活，还有那个可恶的杨掌柜。” 放好银票，小溪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她现在特别想知道，对方受到了何等惩罚。 “方老爷判来年秋后问斩，杨掌柜作为从犯流放三千里，至于那两个小混混，则被罚去矿山劳役半年，估计不死也得扒一层皮。” 陈家旺把判决结果告知小溪后，轻声问道：“怎么样？对这个结果还满意不？” 小溪笑嘻嘻地点了点头，“满意，简直太满意了，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心里想着，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报复了。 “嗯！多行不义必自毙，终将自食恶果，不过，他在牢里这一年，怕是也不好过。” 大牢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好男色的更不在少数，方老爷那人虽然心思歹毒，但容貌还不错。 如果陈家旺知道方老爷此时已经被祸害的奄奄一息，肯定会说一句，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小溪听到也没多想，只当男人指的是吃食方面，估计就算知道他话中之意，也不会在意，只会说罪有应得。 “如今我们有了银子，要不要考虑买座宅子？” 年后娘子就要生了，一家五口住在一个房间，多少有点挤，明轩和婉宁也一天比一天大，也该让她们分房而睡了。 不然自己想和娘子亲近一下，还得时刻注意两个孩子，实在是不方便。 “我们现在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为何突然要买宅子？” 小溪有些不理解陈家旺的想法，更重要的是，刚到手的银子还没有捂热，就要拿去买宅子，她实在舍不得。 “你年后就要生了，这个房间太小了，睡一家五口多少有些挤，如果我们买个宅院，两个孩子也能有自己的房间。这样不是挺好吗？” 陈家旺当然知道小溪在想什么，但他觉得买宅子是正事，并不算浪费。 小溪闻言，仔细想了想，一家五口睡在一铺炕上确实是有点挤，还有，兄妹俩睡觉不老实，如果一个不小心，砸到小儿子就麻烦了。 买座两进的宅子，少说也得二百多两，一下少去大半，想到这些，小溪就忍不住肉疼。 但男人说的又不无道理，做了好一会心里斗争，小溪才说道：“那好吧！一切都听相公的，就买个两进的吧！这样，孩子们玩耍的地方也能宽敞一些。” “钱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赚，你就不要心疼了，这两日有时间，我便去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宅子，不然，我担心开春太忙，抽不开身。” 见小溪答应了，但多少还有一丝不情愿，陈家旺握住她的手轻声哄道。 村中那几亩地有宋叔在，他倒不用担心，但新买的庄子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不但要翻地运肥料，还要清理鱼塘，事情多着呢！ “好，那就趁年前这段时间，把宅子买了，并收拾出来，到时爹娘再过来看孩子们，也不用去与小宝挤了。” 小溪突然想通了，反正早晚都要买，不如趁现在手里有余钱直接买了，免得哪日再置办田地，把银子给花光了。 一会儿，小莲和桃红就一前一后，端着饭菜来了正房。 几个孩子也顺着饭香寻了过来，晚饭是两菜一汤，既有孩子们喜欢的韭菜炒鸡蛋， 小夫妻俩爱吃的豆芽炒肉，还有一碗菠菜汤，主食是玉米饼子及一小盆白米饭。 哪怕如今日子好过了，陈家旺与小溪依旧坚持每天吃顿粗粮，主要是为了提醒自己，钱财来之不易，要勤俭持家。 把饭菜摆好后，桃红二人便退了出去。 夫妻二人也领着四个孩子坐下，准备吃晚饭。 小溪刚拿起一个玉米饼子，就被陈家旺给拦住了，“娘子，要不你还是吃白米饭吧！这玉米饼子不好消化。” 小溪摇了摇头，一脸不在意，“你知道没嫁给你以前，我最大的心愿是啥吗？” “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虽然成亲那日娘子是在正房出嫁的，但后来听她说，那并不是她的房间，确切地说，曾经是，但后来被继母夺了去，给自己的女儿住了。 她的房间在后院，就是靠西院墙的那个杂物房，夏季蚊虫特别多，冬季又特别冷。 所以陈家旺猜想，她最大的愿望应该就是拥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房间。 “错了，是吃饱饭，哪怕顿顿玉米饼子也成，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种奢望……” 望着手中金黄色的玉米饼，小溪不禁红了眼眶，那时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这些她倒可以忍，唯一让她伤心的，就是亲爹的漠不关心。 第1078章 灌了什么迷魂汤 “娘子，你还好吧！”看到小溪微红的眼角，陈家旺心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很是不好受。 “没事，我并不觉得这饼子难吃，反而觉得它很甜，吃饭吧！一会菜凉了。” 小溪不想再继续往下说，就转移了话题。 明轩和婉宁还小并不知道娘亲为何会哭，但小宝和毛毛却听懂了，他们没想到婶婶的身世竟然这么可怜。 原本小宝还挺同情堂弟的，但当他听到吃个饼子对于小婶来说，都是一种奢望时，立马觉得毛毛的遭遇真的不算什么，毕竟还有二叔维护他。 “你们两个小家伙不好好吃饭，看什么？快吃饭吧！”陈家旺用筷子敲了下两个侄儿的饭碗，清脆悦耳的声音，立马在房间响起。 兄弟俩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小婶，便只能默默扒饭。 “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吃菜啊！来多吃点鸡蛋和肉。” 说着小溪就往两兄弟碗中夹了不少肉。 “谢谢，婶婶”。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而明轩和婉宁根本就不用爹娘管，嘴巴塞得满满的，吃得别提多香了。 小宝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吃过晚饭，就回自己房间了，走时，还不忘，把弟弟妹妹也带上，免得打扰叔婶说话。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房间，瞬间只剩夫妻二人。 “若是将来哪个姑娘嫁给我们小宝，肯定特别幸福，虽然偶尔有一点调皮，却很擅长察言观色。” 小溪对着小宝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陈家旺也跟着附和道：“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看看大哥对大嫂就知道了，将来定然差不了。” 在外人眼中，大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闷葫芦，但大嫂却一点也不嫌弃他，，若是听到哪个村民背后嚼舌根，还会找上门与人理论。 二人坐在油灯下，突然就把话题聊到了孩子们的身上，仿佛之前落泪的人并不是小溪。 然而，小溪不知道的是，那个让她难过的人，此时正坐在炕上长吁短叹。 “爹，您这是怎么了？有啥心事吗？” 田宝儿一边挑着豆子中的土坷垃，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父亲， “哼！他能有啥心事，肯定是想那两个孩子了呗！你妹妹家的孩子都没见他这么疼。” 王氏闻言翻了个白眼，心中酸的不行，就连缝补足衣的动作，都不禁加重了几分，仿佛在撒气一般。 此话一出，田宝儿不禁抬头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父亲。 别说是父亲许久未见两个孩子了，就是他自己，差不多也有月余没看到了。 “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爹为何如此，难道你心里还没数吗？再说甜甜来家，爹那是一整天不离手，您还想他咋疼？” 有时田宝儿都受不了他娘，也不怪爹与她吵架。 “你到底是谁生的，还是被她田小溪灌了啥迷魂汤，一个个的，都帮着她说话。” 王氏把手中的足衣往炕上一摔，气呼呼地质问道。 儿子不跟着她一条心也就算了，上次闺女回来，竟然也说她以前对继女太过分了。 咋就没一个人理解她，她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兄妹俩。 如果她把吃食分给田小溪一份，自己的一双儿女，便会少吃一口，哪个做母亲的，不惦记自己的亲生孩子，王氏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何不妥。 她自觉所有继母当中，她做的已经算是不错了，最起码没有动手打过田小溪，而选择性忽略让其住杂物间，吃不饱穿不暖，寒冬腊月用冷水洗衣的事情。 “娘，事到如今，你咋还是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大姐的身上，但凡她愿意理会我们父子，爹也不至于在这里唉声叹气，更不要说对我们讲什么了。” 田宝儿实在听不下去了，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又没跟着你们一起去镇上，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王氏继续强词夺理，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嫉妒心在作怪呢！ “您怎么如此不讲理呢！以前，若不是您给我和小蕊灌输有大姐在，便会抢走父亲的爱，我们至于每日各种欺负她，搬弄是非吗？更不会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田宝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不管父亲听到会是什么感受，直接掀了母亲的短。 王氏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番话，也是气的够呛，直接吼道：“你给我闭嘴，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一定是你记错了。”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瞥了眼田大福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当年自己被蒙蔽了双眼，每次只要兄妹俩一来告状，便会把大女儿训斥一顿。 如今想想，自己得多么愚蠢，大女儿从小失了娘亲，已经够可怜的了，而他这个唯一的亲人，却偏听偏信，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当时她肯定伤心死了。 田大福穿鞋下地，摘下墙上的袄子，就推门出了屋子。 此时外面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王氏不禁有些担心，“外面都黑透了，你去哪？” 但留给她的却只有田大福的背影，片刻院中便传来木门发出的“吱嘎”声。 她知道，田大福这是走了，可这么晚了，他又能去哪呢！便把目光投向田宝儿，“快去看看你爹，他去哪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豆子还没挑完呢！” 这么晚了，田宝儿猜测他爹应该不会上山，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而已，便拒绝了王氏的提议。 离家之后的田大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又抬头望了望山上的方向，然后摸黑沿路继续向前走。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只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一开始，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慢慢地，田大福的眼睛开始适应黑暗，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心中的怒火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上山的路白天就崎岖难行，晚上更是危险重重。即使是熟悉地形的人也不敢贸然前行。想到这里，田大福打消了上山看望发妻的念头。此刻，他心中有太多的烦恼，却无人倾诉。 思索片刻后，田大福决定去田家老宅，如今他好像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此时，田家老宅还没有熄灯。田老爷子和田老太太正坐在炕头，谈论着家里的琐事。 “老头子，我听说老二媳妇好像和娘家闹掰了，也不知这事是真是假。”田老太太突然开口问道。 老太太对王氏这个儿媳妇一向不太满意。她觉得王氏比起小溪的母亲差得太远，无论是长相还是持家能力，都远远不及。 第1079章 爹我后悔了 “谁知道呢！要我说，闹僵了也好，这么多年，但凡她少填补娘家一些，日子也不至于过的这么紧巴。” 老爷子敲了下手中的烟袋锅，长叹一口气，心里想着，小溪之所以过的那么苦，王家人没少在背后出力。 王氏刚过门那段时日，对小溪还是不错的，不说视如己出吧！也差不多，但自从发现自己有孕后，一切就都变了。 老爷子根本不相信，这其中没有王家人的挑唆。 “那倒是，没办法，谁让大福是个死脑筋，偏要娶她过门呢！” 想到当年为了娶王氏过门，儿子不惜与他们老两口翻脸，老太太就有气。 “不过，如今宝儿那孩子改邪归正，短短半年时间不但买了驴车，还攒下了不少银两，日子倒是比以前好过多了。” 老爷子原本对王氏所生的一双儿女，那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主要是兄妹俩只知吃喝玩乐，全然不顾家中日子好不好过。 但自从田宝儿回来后，真是应了那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爷子对他的看法才有所改变。 “嗯！如今不说是村中过得最好的，倒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虽然老太太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小孙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爷子叹息道：“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老了，管好自己，不给儿孙添麻烦就成了，其它的事情，听听便好。” “道理我懂，我也就是念叨念叨，咱又没与老二一起过，就算王氏把家中钱财都贴补给娘家，也与我们没有一文钱关系，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老太太见时辰不早了，就打算铺被子躺下，谁知，还没铺完，便听到大门口传来动静。 “这么晚了，谁会过来？”隔壁房间，大伯娘看了眼刚刚睡着的大孙子，有些不高兴地嘀咕道。 “听着像是大福的声音，我去看看，你先躺下吧！”田大有提上脱了一半的裤子，就往外走。 来的路上，田大福就在想，若是老宅熄灯了，他便回去，让他惊喜的是，爹娘还没有睡下。 便走上前一边拍门一边喊，“大哥，你睡了吗？是我，老二啊！” “来了，来了，别喊了，小心把左邻右舍给吵醒。” 对于弟弟深夜造访，田大有不禁有些疑惑，二弟平时很少来老宅，尤其是这么晚过来，还是头一次。 看到大哥的身影，田大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家中的灯还亮着，就知你们还没睡。” 田大有看了眼弟弟，见他脸色似乎不大好，猜测应该是与王氏吵架了，便什么也没说，直接招呼他进了院子。 “大福，你咋这么晚过来了？有啥事吗？”老太太看到来人竟是小儿子，眼中充满了疑惑。 “是啊！是出啥事了吗？”老爷子也在旁问道，一脸担心之色。 “爹娘，啥事也没有，我就是想过来坐坐。”田大福叹了口气，“家中实在太闷了，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在自己爹娘面前，也没啥好隐瞒的，更不用担心会被人嘲笑。 老两口一听瞬间就明白了，合着这是与王氏吵架了啊！ “你来的正是时候，要是再晚一会，我和你爹就睡下了。” 老太太见儿子脸颊冻得通红，赶忙下地，给倒了杯热水，让他端着捂手。 “和宝儿娘吵架了？两口子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 老爷子虽然也不喜欢王氏这个儿媳，但却从不在儿子面前说其长短。 主要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过后两人和好如初，他却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犯不着。 “爹，我后悔了，为何当初不听您和娘的话，非要娶王氏过门，害得小溪受苦不说，如今更是与我断绝了往来。” 说着，一行清泪便从田大福的眼角滑落。 老爷子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后悔有用吗？早干嘛去了，小溪不原谅你就对了，换成是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爹。” 看到儿子那个窝囊样，老太太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和老头子一辈子要强，咋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孩子。 田大有看着眼前的一幕，啥也没说，如果真要说，也只能说是弟弟咎由自取。 他就不相信，弟弟若是硬气点，那王氏还敢磋磨小溪，说来说去，还不是他自己惯的，所以他一点也不同情。 “娘，我知道错了，如今我也不奢望小溪能原谅我，只要能让我看看两个孩子，就心满意足了。” 母亲说的话并没有错，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完全是他罪有应得，谁让十几年来，他对大女儿不闻不问，任由母子三人磋磨小溪。 老爷子看了眼垂头丧气，不听落泪的小儿子，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休妻吧！对付过吧！至于小溪那边，我们也帮不上忙，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好好表现，说不上哪一日，那孩子就想通了呢！” 但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虽然小溪并没有与他们一起生活，但那孩子性格倔犟又要强，心中那个结怕是很难打开。 “这些我都知道，但如今我只要一想两个孩子，宝儿他娘就会与我闹，说我偏心，不疼小蕊家的孩子，满心满眼，只有明轩和婉宁……” 田大福只说了一半，就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他欠大女儿的太多了，只不过，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咋就那么难。 “要我说，你就是活该，晚上睡不着觉，好好想想，你以前是怎么对小溪的，别家后娘在不好，也会给孩子留个房间，可小溪呢！她却被赶去那与别家猪圈仅有一墙之隔的杂物房，吃不饱穿不暖，每天有做不完的家务活，我和你爹想把她接过来一起生活，可你竟然说这是在打你的脸，哎！不说了，提起来就长气。” 老太太摆了摆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见过怕婆娘的，就没见过如此千依百顺的，偏偏他的好儿子，就是那么没出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被续弦折磨，也无动于衷，所以她一点也不同情，甚至巴不得小溪一辈子不原谅他。 第1080章 泣不成声 如果别人知道老太太心中所想，肯定会认为她薄情，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想到小儿子的不作为，害孙女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她就心痛的不行。 而她这个做祖母的能帮孙女的又有限，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孙女过来时，给她一口吃的，让她不饿肚子。 说起来，家中日子越来越好过，还是小溪的功劳。 老太太认为儿子有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正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此话一出，田大福更加无地自容，眼泪簌簌往下掉，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虽然你娘说话不中听，却也是事实。”田家老爷子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我说，你就是对婆娘太好了，如今小溪都已嫁人生子，她还在背后嚼舌根，跟你断绝关系也是对的，这个家哪还有她一丁点的位置。” 田大有向来不掺和弟弟的家事，今天是实在忍不住了，才出声呵斥。 “爹娘大哥，你们骂的对，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哪怕小溪与我吵两句也成啊！可她却连我的面都不愿意见。” 田大福泣不成声，他后悔那次带着王氏去竹溪村，再此之前虽然闺女也不待见他，但过去看孩子，最起码不会赶他走。 本以为关系会有所缓和。可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每次去镇上看孩子，大女儿从未露过面。 老太太冷声说道：“那能怪谁，路还不是你自己走的，但凡你娶了王氏后，给她一点温暖，也不至于，彻底寒了小溪的心。” “是啊！你做的那些事，简直不配为人父，你对得起小溪她娘吗？她临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可你又是怎么做的？若是她泉下有知，还不得伤心死。” 提起田大福的发妻，老爷子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思念之色，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贤惠又能干，对她们老两口也很孝顺……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小溪她娘，田大福“啪啪”打自己耳光，“是我对不起婉儿，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如果她还活着该多好，我们一家三口，一定很幸福……” 一家三口被田大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默默地看着他不停扇自己的耳光。 直到田大福左右脸颊开始红肿，老太太这才开了口，“差不多得了，表演给谁看，你对不起的又不是我们，是婉儿和小溪，懂不懂？时间不早了，我和你爹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虽然对儿子心中有气，但看他一巴掌接一巴掌往自己脸上呼，仿佛不知道痛一样，老太太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心疼。 田大福本也没奢望会在爹娘这里得到安慰，听到下了逐客令，也没说什么，站起身，就往外走。 见弟弟一言不发地往外走，田大有赶忙追了出来，“你也别怪咱娘，她只是气你这些年的不作为罢了。” 田大福摇了摇头，“我不怪娘，她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活该。”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流进嘴中咸咸的，心中更加惭愧。 “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缓和与小溪的关系，你自己想办法吧！” 即使弟弟确实对不起侄女，但毕竟是一母所生，看着弟弟老泪纵横的模样，田大有心中也不好受。 两人刚走到院中，就发现外面的天，似乎比之前更黑了，耳旁呜呜作响的寒风，在这漆黑的深夜，听起来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你等一下，我去拿灯笼。”田大有担心天色太黑，弟弟走路不安全，万一一个跟头绊倒，轻则擦破皮，重则骨折，不论是哪种都够受的。 田大福并没有应声，只是继续往前走，当田大有回来时，哪里还有弟弟的身影，对着大门外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只能关好院门提着灯笼回了屋。 “大福走了？”大伯娘吴氏听到轻微的开门声，直接翻身坐了起来。 “嗯！回去了。”说着田大有就脱掉衣裳，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 “他这么晚过来是有事吗？”吴氏一直在等着男人回来，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哎！能有啥事，可能是与王氏吵架了，心情不好，过来坐坐。” 想到弟弟走时那落寞的神情，田大有也不知该如何评判，对婆娘好当然没错，但也得有个度啊！不能毫无底线。 “哦！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吴氏见没什么八卦可听，躺下盖好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且说田大福离开老宅后，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半路上还摔了一跤，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了好一会，才起身继续往家走。 见田大福久久未归，王氏不禁有些担心，并后悔说那些话，还没等他开口让儿子出去找找，就见田宝儿把挑好的豆子，倒进袋子里，披上袄子便往外走。 自从妹妹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后，父亲便很少与村民走动，每次与母亲吵架，也都是上山去大娘的墓前坐一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糟糕的心情一样。 但这么晚了，爹绝不会上山，他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剩大伯家了，借助灯笼微弱的光亮，田宝儿便朝老宅的方向走去。 果然让他猜对了，半路上父子二人，就迎面而遇。 “宝儿，你咋来了？”看到手持灯笼的儿子，田大福感觉很是欣慰，不枉他这么多年的宠爱。 “母亲见您迟迟没有回去，有些担心，便让我来寻您。” 为了缓和爹娘之间的关系，田宝儿便撒了个谎。 田大福也没有去追究到底是真是假，而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年后儿子就要成亲了，而自己与王氏吵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若是让儿媳知道，难免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便想起了儿子上次的提议，去镇上租房子，分开住的想法。 “爹，您慢点，小心脚下。”田宝儿见父亲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赶忙拉住他的胳膊出言提醒。 田大福摆了摆手，“我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不是打算去镇上租房吗？什么时候去啊！” 田宝儿闻言问道：“爹，您赞同我搬去镇上啊！可是娘她……” “我和你娘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如果让大丫看到像什么话，所以爹支持你们出去单住，至于你娘这里，有我呢！她不同意也不行，肯定不会让她过去打扰你们的小日子。” 儿子好不容易碰到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可不能让王氏给他们的小家搅散了。 田大福深知王氏的性子，把儿子当成眼珠子一样来疼，若是宝儿对媳妇好点，弄不好都会吃醋，所以还是两下住的更为稳妥。 第1081章 婉儿是你吗? 自从上次提议搬去镇上住，母亲当场发火后，田宝儿就再未提过此事。 听到父亲的话，立马回道：“我本打算这两日就去镇上看房呢！” 此话一出，田大福点了点头，“再有月余就要过年了，天也越来越冷，你也别去收粮了，先把房子的事定下来，免得年后手忙脚乱。” 儿子每天回来冻的哆哆嗦嗦，这些，他都看在眼中，最重要的是，也收不了多少，还不如在家猫冬呢！ “冬天生意虽不好做，但也能赚个几十文，总比在家待着强，况且等我和大丫成了亲，还要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多，蚂蚱腿虽小也是肉啊！” 想到很快就能迎娶大丫过门，再生个可爱的孩子，田宝儿的嘴角不禁微扬，满心欢喜。 田大福闻言拍了下儿子的肩头，有些悲伤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担当是对的，爹支持你，但凡当年我有你一半勇气，你姐也不至于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大姐早晚有一日会原谅我们的，您就不要难过了。” 听到父亲的话，田宝儿心中很不是滋味。 是啊！如果这些年他们善待大姐一点点，她也不至于如此决绝，还好，有大姐夫从中劝说，不然他们恐怕连孩子们的影都见不到。 田大福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天空，略有失落地说：“但愿如此吧！也不知道，爹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整个天空没有一颗星星，犹如一张黑色的大幕笼罩着大地，而他却仿佛看到了一颗星星在向自己招手。 “婉儿，是你吗？你在那边还好吗？我辜负了你的嘱托，你一定恨透了我吧！” 恰巧一阵寒风平地而起，田宝儿并没有听清父亲在说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了“婉儿”两个字，不过，也没有多想，拉着父亲的胳膊继续往家走。 而家中的王氏，在儿子走后，却像那拉磨的毛驴一样，一圈一圈在地上来回踱步，急得不行。 甚至开始恨自己这张破嘴，一天老揪着那点破事不放，何必呢！如今娘家回不去了，若是再把男人的心伤透了，那她真的无家可归了。 就在她打算穿上外衣，去外面寻找父子二人时，大门外传来了动静，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回来了，赶忙趿拉个鞋往外走。 “你咋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王氏上去就拍了田大福一巴掌。 若是以往田大福肯定会笑着说，这不是回来了吗？害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但自从小溪出嫁后，他对王氏的这个举动相当厌烦，主要他就是被这些柔情小意哄的团团转，甚至从开始还会关心下女儿，到后来的不闻不问。 他直接甩开王氏的手，话也没说就先一步进了屋子。 从小到大爹娘感情一直很好，没想到老了老了，却变成这副模样，不过，这又能怪谁呢！说全是母亲的责任也不对，毕竟没有父亲那般纵容，她也不会变得肆无忌惮。 “儿子，你爹他去哪里？”被儿子看到这一幕，王氏也有些尴尬，但她更关心田大福去了何处。 “我也是在半路遇到父亲的，并不知道他去了哪？”田宝儿知道母亲与老宅的关系一直不融洽，便选择了隐瞒，不然，少不得，又会大吵一架。 他可不想刚把父亲找回来，又爆发一场战争。 王氏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没再问，而是与儿子一前一后回了屋。 只见先一步回屋的田大福，已经脱掉衣裳进了被窝，并对着墙壁，显然是不想理会王氏。 田宝儿见此也回了自己的房间，至于爹娘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免得到时吃力不讨好。 王氏上炕后，推了推一旁的田大福，“我错了，还不成吗？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只可惜田大福一点回应都没有，甚至还打起了呼噜，王氏当然知道他是在装睡，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理会自己而已。 “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难不成跪下吗？” 王氏也生气了，对着田大福的后背吼道。 自己只是想安静的睡一觉，咋就这么难呢！田大福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你到底有完没完？还有你王大小姐的道歉我可受不起。”说完就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不再理会王氏。 哭也哭了，闹也闹了，男人依旧不愿理会自己，王氏自觉无趣，便翻身躺下了。 时间就这样悄然而逝，转眼已是翌日清晨。 今天的早饭吃得相当压抑，全程没有一人说话，田宝儿一瞧，便知爹娘还没有和好，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氛围中继续待下去。 “爹娘，你们慢慢吃，我今天要去镇上一趟。”田宝儿放下碗筷，就离开了饭桌。 “儿子，爹也好久没有看到亲家公了，要不，我也跟你去溜达溜达。” 见儿子要走，田大福赶忙站起身，跟了过去。 父亲那点心思，田宝儿又怎么不了解，想亲家是假，想看两个小外甥才是真。 田宝儿的谎话是张嘴就来，“好啊！上次我去，老丈人还问，咋没把您一起带过去呢！” 明轩婉宁那么聪明可爱，父亲想他们也无可厚非，母亲说他偏心，根本就没有的事，只不过妹妹家离的太远，去一趟不方便而已。 再有就是他觉得亏欠大姐太多，如今又不给他机会弥补，所以便把全部的爱，都放在了两兄妹的身上。 “是吗？那太好了，你等等我，我穿件袄子就好。” 田大福没想到儿子如此配合他，瞬间喜笑颜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两个宝贝外孙，嘴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看着全程无视自己的父子俩，王氏强忍着怒气，硬是一声没吱。 别以为他不知道父子俩在唱双簧，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去看那俩孩子而打掩护吗？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男人就没再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为了不把关系弄得更僵，她只能暂时先忍下这口气。 没一会儿，田宝儿就把驴车套好了，“爹，您穿好了没？可以走啦！” 听到院中儿子的喊声，田大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本以为父子俩临走怎么也会对自己说句话，结果却大失所望，直到驴车走出大门口，也没有听到一句话。 气的王氏差点原地跳脚，骂骂咧咧地说：“有种一辈子也别理我。”说完就气呼呼地回屋去了。 第1082章 认您做干爹 父子二人赶着驴车晃晃悠悠地就出了巷子口，这时，田宝儿才问道：“爹，您打算一辈子也不理会我娘了吗？” 田大福闻言叹了口气，“你娘那人嘴巴太毒，若是不让她长长记性，肯定还会没完没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这样，正好可以消停几日。” “娘这人，有时确实不讲理，但她也是真的关心您，只不过，她的想法有些偏激罢了，还望爹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爹娘已上了年纪，田宝儿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如果能和好如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想让他们恢复到大姐没出嫁前那般，恐怕有点难。 田大福的脸，刷的一下就沉了起来，“这些我都知道，但她有时真的很过分，如果不是年岁大了，我早就把她休回娘家了。” “您消消气，别跟我娘一般计较，她这人有口无心。”田宝儿见父亲脸色不佳，赶忙帮忙说好话。 田大福也不想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沉思片刻，说道：“只要日后她不再往你姐头上扣屎盆子，其它我都可以不计较。”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田宝儿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 小毛驴“哒哒哒”跑的很快，没一会儿，莲花村便渐渐远去。 镇上，吃过早饭，陈家旺先是去卤味铺子逛了一圈，见一切正常，坐了一会，便回来了。 之后就去了前面铺子，大家忙不过来时，帮忙端茶倒水，无事便坐在柜台里，翻翻三字经打发时间。 这边，田家父子也终于进了芙蓉镇，距离饺子馆越近，田大福就越紧张。 小溪有孕后，他也只见过一次，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有六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胖了还是瘦了。 不过，听说这次是单胎，应该比怀明轩婉宁时，要轻松些。 当驴车路过一家杂货铺时，田大福喊了声，“宝儿，停下，我要去买点东西。” 田宝儿勒住缰绳，便把车停在了路边，田大福跳下驴车，就迈步走了进去。 田大福刚推开门，热情的掌柜就迎了上来，“这位客官，不知您想买点啥？咱家铺子小到针线，大到水缸应有尽有……” 掌柜滔滔不绝地说着，弄得田大福都有些不忍心打断了，但想到儿子还在外面等着，便摇了摇头，“我想买些酸食或是辣味的东西，不知你这可有？” 怀孕的妇人，不是喜酸就喜辣，他也不知道闺女喜欢啥，就想每样都买一些回去。 “酸辣？”掌柜喃喃自语，片刻后瞬间恍然大悟，“客官，您还真是找对地方啦，我家不仅有酸梅干，昨日还进了批麻辣口味的肉干，孕妇吃再合适不过了，就是这价格贵了点。” 一听两样都有，田大福瞬间喜出望外，“不知都怎么卖？” 掌柜的笑眯眯地说：“回客官，酸梅干每斤十文，肉干要贵些，四十文一斤。” “啊！这也太贵了吧！赶上抢钱了。”田大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斤猪肉才多少钱啊！ “客官有所不知，这肉干看着贵，其实不然，一斤猪肉卖十几文，三斤猪肉也才得一斤二两左右的肉干，您再算算，还觉得贵吗？” 掌柜并没有因为田大福的话而气恼，而是耐心的解释一番。 田大福面露尴尬之色，“哦！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还望掌柜莫怪。” 听掌柜这么一说，卖的确实不算贵，一斤也赚不了几个铜板。 平日里田大福买坛酒都要纠结半天，但给小溪买东西，却一点也不心疼。 “那每样给我称一斤吧！”田大福穿梭在各个货架之间，最后又给孩子们买了些糖果及两包糕点。 “好嘞！这就给您称。寒冬腊月难得来个客人，还买了这么多东西，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加在一起，共七十文。” 田大福从钱袋里数出七十个铜板放在柜台上，便拎着东西出了铺子。 “爹，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了。” 田宝儿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父亲给盼出来了。 “给你姐挑了点吃食，耽误了一些时间，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田大福看了眼手中的东西，小声嘀咕道。 “只要是您送的，大姐肯定喜欢，我记得小时候，您随手编了个蝈蝈，她都高兴了好久呢！” 想起小时候大姐对他和妹妹无微不至的照顾，田宝儿不禁感到惭愧。 要知道，大姐也才比他大了两岁而已，不但要照看他们兄妹俩，还要洗衣做饭，每天有做不完的家务。 可自己与妹妹还那般欺负她，真的是太过分了。 田大福自言自语地说：“会吗？”如果真是那样，他做梦都会笑醒。 “去了不就知道了，您坐好，我们走了。”田宝儿扬起鞭子就拍了小毛驴一下，看似用力，实则一点都不疼。 小毛驴立马跑了起来，仿佛后面有东西追赶一般，屁股后面扬起了一阵尘土。 “孙伯伯，我最近打算买个宅子，要不您也跟着一起搬过去吧！这样，也方便我们照顾您。” 陈家旺给孙举人倒了杯热茶，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位置。 “你们要搬走？”孙举人显然有些诧异，“这不是住的挺好吗？” “这不是年后小溪就要生了嘛！我们的房间，住一家四口倒还好，但五口就显得有些拥挤，便想买个大点的宅子，明轩和婉宁也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陈家旺如实说道。 此话一出，孙举人瞬间理解了陈家旺的想法，小两口的房间确实是小了些，孩子们一天比一天大，总不能一直住在一起吧！ 孙举人的神情不禁有些失落，“那你们搬走后，我看明轩婉宁岂不是不方便了。” 陈家旺笑了笑，“是啊！我也担心这个问题，但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想让您也搬去新宅住。” 孙举人直接摇了摇头，“你我非亲非故，如果搬过去同住，别人还不得在背后戳脊梁骨啊！老夫就不跟过去凑热闹了。” 陈家旺一脸不以为然，这件事他早就想好了。 “这有何难，大不了我认您做干爹，既堵住了悠悠众口，彼此还多了个亲人，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使不得，使不得，老夫怎么能占你便宜呢！” 孙举人连忙摆了摆手，他觉得这样做甚为不妥。 如果认下这个干儿子，小夫妻俩就得为自己养老送终，两家本无亲无故，他又怎么好意思。 第1083章 您这是干什么 “大姐夫，好久没过来，你铺子里的生意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陈家旺回头一看，竟然是田家父子俩，站起身问道：“宝儿，你们咋来了？” 田宝儿嬉皮笑脸地说：“这不是想你了嘛！就过来看看。” 虽然大姐还不理会自己，但大姐夫对他却很好，接触久了，也就自来熟了。 “家旺，你们先聊，我头疾犯了，就先回去了。” 见有人找陈家旺，孙举人便提出回去躺一会。 “要知道您头疾犯了，就不让您过来了，不如我带您去医馆瞧瞧吧！” 得知老人家头疾犯了，陈家旺也顾不得与田宝儿说话，一脸关心地看向孙举人。 孙举人摆了摆手，“无碍，都是老毛病了，过两日就好了，不用去医馆，你忙着吧！老夫先回去了。”说完就准备离开。 他只是最近几日老是梦到妻儿，没睡好而已，哪里用得着去医馆，但老人家并不想让陈家旺知道这些，便隐瞒了。 “老伯，既然您不舒服，下午就不用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老人家来这里说书，本就分文不取，陈家旺又怎好让其带病过来。 “好。”孙举人点头应了一声，便离开了铺子。 望着老人家离去的背影，田宝儿总感觉大姐夫对其似乎特别关心，那眼神仿佛在看亲人一般，弄得他都有些羡慕老头了。 “大姐夫，没想到你对说书先生竟然这么好。” 陈家旺闻言，笑了笑，“老人家身世凄苦，幼年丧父，母亲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大，并考取了功名，也撒手人寰，中年又丧妻丧子，来我这里说书也是不收取任何报酬，更重要的是，他特别喜欢明轩婉宁，简直把他们当亲孙子孙女来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只见田大福袖下的拳头越攥越紧，他后悔，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他当初好好善待大女儿，是不是也能像那个说书先生一样，自由出入后院，去看他的宝贝外孙了。 尤其当他听到闺女还命丫鬟给那个老先生做衣裳时，更是嫉妒的发疯，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嫉妒，因为是他把这一切亲手葬送了。 原本陈家旺可以不说这些的，但想到小溪说过的那句话，儿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吃饱饭，哪怕顿顿玉米饼子也好，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就是故意说给田大福听得，让他知道小溪宁愿对外人嘘寒问暖，也不愿搭理他这个亲生父亲。让他永远承受着心理上的折磨，活在悔恨当中。 “那老人家还真是命运多舛，也是个苦命人。”得知老人的遭遇后，田宝儿感叹道。 “不说这些了，说说你们这趟过来，是有啥事吗？你小子可是有些时日没过来了。”陈家旺招呼父子俩坐下说话。 对于大姐夫不称呼父亲这事，田宝儿早已习惯了，毕竟是父亲对不起大姐，正所谓爱屋及乌，估计换了谁，得知媳妇在娘家的遭遇后，都会这么做，没有把他们赶出去，已经够留面子了。 田宝儿轻轻点了下头，“嗯！确实有事，一是想过来看看小外甥，二是打算租个院子，年后搬来镇上住。” 而田大福知道女婿不待见他，所以一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把礼物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陈家旺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肉香，不禁对眼前的油纸包产生了好奇。 田大福闻言赶忙说道：“我不知小溪怀孕后喜酸还是喜辣，就买了些酸梅干，还有麻辣味的猪肉脯。”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田大福，只见他一脸紧张之色，仿佛怕自己会拒绝一样。 “有心了，小溪不挑食，酸辣都喜欢。” 听到女儿什么都能吃，田大福瞬间喜上眉梢，“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她嘴叼呢！” 陈家旺意有所指地说：“放心吧！就算她嘴刁也没关系，只要是她想吃的东西，我能买得起，买得到，绝不会吝啬，肯定让她吃个够，绝不会饿肚子。” 田大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总觉得女婿最后一句话，口气特别重，仿佛意有所指。 田宝儿闻言也在旁附和着，“也不知道大姐几世修来的福分，能找到姐夫你这样的好相公，我真替她高兴。” 此话一出，陈家旺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不用几辈子，今生她吃的苦就已经够多了，还有你说反了，能娶到她，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了田大福一眼。 父子二人没想到只是一句话，陈家旺就变了脸色，还有那句她今生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仿佛在打自己的脸一样。 田宝儿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担忧。他看得出来，大姐夫对父亲的怨气很深，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姐夫，我还要去看房子，就不坐了，你把这些东西拿给大姐和两个小外甥。”说完就拽着父亲的手往外走。 “不是还要看明轩和婉宁吗？这就走了。”陈家旺对着二人的背影喊道。 “改日再过来，今天还有事，就先不看了。”田宝儿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宝儿，我们咋就出来了？孩子还没有看到呢！” 田大福也听出来，女婿今天似乎心情不好，说话句句带刺，但为了能看到兄妹俩他可以忍，没想到儿子倒先坐不住了，直接把他给拽了出来，那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爹，还是看房更重要，孩子以后再过来看也不迟。” 田大福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自责和无奈。 “宝儿，我知道你大姐夫一直对我心怀怨恨，都是因为我当年犯下的错啊！” 说完，田大福突然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啊！谁让我当初对小溪不闻不问，甚至连一口饭都不让她吃饱。现在好了，报应终于来了......” 田宝儿见状，急忙上前拉住父亲即将再次扬起的手。“爹，您这是干什么？一会儿去了我老丈人家，他们还以为您脸上的伤是娘打的呢！” 田宝儿心里很清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正是他的父亲。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默默地看着父亲自责和悔恨，心中充满了无奈。 第1084章 油嘴滑舌 “我到底要怎么做？他们才肯原谅我，宝儿，你知道，当我听到你大姐对一个外人，都比对我好时的那种心情吗？” 田大福彻底崩溃了，坐在车上掩面而泣。 “我们就把这一切都交给时间吧！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田宝儿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抽了下去，小毛驴吃痛，便哒哒哒跑了起来。 去老丈人家当然不能空手，不但买了坛酒，还给小舅子买了些糖果。 虽然每次老两口都念叨让他不要乱花钱，但田宝儿依旧我行我素，把老丈人丈母娘哄的逢人就夸，她们大丫找了个好后生。 田家父子走后，陈家旺就拎着东西回了后院，以前他还真看不上这点东西，自家又不是买不起，但后来他想通了，不要白不要，谁让他们欠小溪的。 “怎么又买吃食了？家中干果糕点还有很多呢！” 看到男人手中的东西，小溪责备道。 “不是买的，没花钱。”陈家旺嘴角挂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来到了小溪身旁。 “没花钱？难不成还是别人送的？”小溪闻言满头问号，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陈家旺。 “还真被娘子猜对了，就是别人送的。”陈家旺趴在小溪的大肚子上侧耳倾听，可能是小家伙睡着了，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送的？谁会平白无故送东西给咱们，不过，我怎么闻着有股淡淡的肉香呢！” 小溪使劲吸了吸鼻子，这些更加迷茫了。 “这不是听说娘子有孕了，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口味，就买了些酸梅和麻辣猪肉脯。”陈家旺故意卖起了关子。 “是吗？我说怎么有股肉香，闻着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 小溪一脸惊讶，她在镇上除了梅花嫂子，也不认识别人，谁会想的这么周到呢！ “尝一块不就知道了。”说着陈家旺就打开纸包，浓郁的肉香瞬间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香啊！”小溪闭上眼睛，一脸享受地吸了下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确实挺香的，你快尝尝，如果喜欢吃，以后我去给你买。”陈家旺拿起一块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肉脯递给小溪。 肉脯刚入口，麻辣鲜香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小溪开心的喊道：“相公，真的好好吃呦！不信你也尝尝。”说完就把另一半肉脯塞进了陈家旺口中。 “嗯！确实不错，没想到老头还挺有眼光，只可惜忘记问他在哪里买的了。”陈家旺小声嘀咕道。 小溪闻言不禁心生疑惑，“老头？什么老头？相公你在说什么呢！” 陈家旺原本也没打算隐瞒小溪，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这东西，是你爹那个老头买的，但我忘记问他在哪家铺子买的了。” 听到肉脯是那个冷血爹买的，小溪瞬间没了食欲，直接把手中那块扔了回去，“相公，你把它拿去隔壁房间，留着几个孩子吃吧！” 见此，陈家旺开口劝道：“你不是挺喜欢吃吗？何必在意是谁买的，他也算有心了，竟然还买了两种口味。” 只是这点小恩小惠，就想让她忘记曾经那些不愉快，显然不可能，有些伤害既已造成，便很难在挽回。 让他们父子看孩子，已经是小溪最大的底线，原谅那是不可能的事。 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刻在了脑海一样，无论自己怎么试图把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给忘掉，都没有成功。 在她需要关心的年纪，陪伴她的只有早起的太阳，及傍晚的月亮，还有继母的谩骂，父亲的冷漠，兄妹俩的各种嘲讽。 如今来求原谅，早干嘛去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吃吗？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需要别人施舍的可怜虫。 小溪摇了摇头，“突然不想吃了，你拿走吧！不过，他们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送东西吧！” 记得以前每次过来，都要和孩子们坐上一会，今个还真是稀奇，刚到就走了。 “听宝儿说，好像是想来镇上租房，年后打算搬来镇上住。” 陈家旺哪里会不明白，小溪这是心中还有怨气，所以才不想吃。 小溪先是惊讶，随后笑道：“搬来镇上住？我要是没猜错，这肯定是田宝儿的主意。” 对于小舅子的想法，陈家旺还真没往深处想，反正与自己也没关系。 “为何这么说？也有可能是老两口的主意啊！” 小溪微微一笑，“因为没有人比田宝儿更了解他娘的性子，肯定是担心到时婆媳关系不融洽，所以才想搬出来住，媳妇回娘家也方便。” 王氏胡搅蛮缠不讲理，还总想说上句，而大丫看着文文静静，如果吵起来，肯定不是婆婆的对手，田宝儿这是防患于未然。 “还是娘子聪明，我咋就没想到呢！” 陈家旺真没想到小舅子心眼还挺多，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考虑到婆媳矛盾了。 有多少男子对爹娘的话言听计从，而不顾媳妇的死活，让她受尽婆婆的磋磨，就像杜家两个儿媳一样，大丫算是找对人了。 小溪呵呵一笑，“只怕王氏不会同意他的想法，以后怕是有的闹了。” 王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能同意他出来单过才怪。 陈家旺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赞叹道：“宝儿是个有主见的人，肯定能摆平他娘。” 尽管陈家旺对田大福夫妇并没有丝毫好感，但对于田宝儿，他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这个孩子不仅懂事明理，而且在处理事情时表现出非凡的智慧和勇气。 尤其是当他为了乞求姐姐的原谅，而毫不犹豫地下跪叩头时，陈家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下跪并非易事。然而，田宝儿却能够放下身段，只为求得姐姐的谅解。仅凭这一点，陈家旺便对他高看一眼。 小溪听到陈家旺的称赞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也不知道田宝儿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替他说话。”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陈家旺会对田宝儿赞誉有加。田宝儿的转变固然令人惊讶，但回想起他曾对自己的冷言冷语与嘲讽，小溪心中仍然无法生出半点好感。 陈家旺看着小溪吃醋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甚，语气变得越发温柔：“这辈子，我只喝娘子的迷魂汤，其他人的我一概不会喝。” 小溪轻哼一声，娇嗔地回应：“油嘴滑舌。”她嘴上虽故作强硬，但内心早已如浸蜜般甜蜜。 第1085章 为你而来 且说田宝儿这边，也赶着驴车来到了张家大门口。 “叔在家吗？我是宝儿啊！”田宝儿上前拍了两下门板，“啪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突兀。 “当家的，我咋听着好像是宝儿来了呢！”张母放下手中的棉花，看向一旁的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 “是吗？我去瞧瞧，宝儿可是有些时日没过来了，正好我们爷俩喝两盅。”说着张父就穿鞋下地，披上衣裳往外走。 张母闻言不禁瞪了男人一眼，“你可别坑女婿了，明知他不会喝酒，还非让他陪你喝，忘记上次把他喝吐的事了。” 想想闺女的命还真是好，找的女婿不但会赚钱，还不喝酒，她这辈子最讨厌喝酒的人，尤其是喝多就耍酒疯的，还好自家男人喝完就睡觉，不然，非得把他赶外面去。 “知道了，我也就是说说，要是再把宝儿喝醉，大丫第一个不乐意。”张父边走边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知道就好。”张母说完便继续续棉花。 也不知是不是今年雪多的关系，较往年气温低了许多，每次出去摆摊，都冻的手脚冰凉，到家一缓，猫咬一样痒。 她打算趁这几日做两条新棉裤，虽然棉花价格不菲，但总比挨冻要强。 “哎！亲家也来了，你可是稀客啊！快进屋。” 张父打开门，便见父子二人正站在驴车前说着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对不起谁，报应等字眼。 “叔，这是给您和文瑾带的礼物。”看到老丈人，田宝儿赶忙把酒坛及糖果递到其手中。 “你这孩子，来就来呗！带啥礼物，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一天冷冷呵呵的。” 张父嘴上训斥着，心里却乐开了花，连说话的音量都比平时放大了一倍，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找了个好女婿。 “不值几个钱的。”田宝儿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摊上了如此通情达理，处处为他着想的岳父岳母。 张父笑眯眯地说：“架不住积少成多，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可不能这般大手大脚。” 田宝儿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亲家，这一路冻坏了吧！咱先进屋，屋里老暖和了……”张父一边走一边说。 田大福摇了摇头，“穿的厚，倒没觉得多冷，亲家的生意咋样？还像夏天那般好吗？” “冬天不比夏日人多，也就凑活吧！” “数九寒天谁愿意出门啊！生意不好也正常。” …… 两个亲家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唠着家常。 “孩子他娘，亲家公来了，快沏杯热茶来。”张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喊道。 张母听到男人的话赶忙下地倒水，心里还纳闷呢！这亲家公大冷天的，不在家待着，跑镇上来干啥。 刚倒完水，就见自家男人和亲家公推门进了屋。 “亲家来了，快上炕坐，冻坏了吧！来，喝杯茶暖暖身子。”说着张母就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到了田大福手边。 “给亲家母添麻烦了，我本是想走着回村的，但宝儿不放心，只好跟过来了。” 田大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来的突然，担心给亲家夫妇带来困扰。 虽然亲家夫妇乐善好客，但毕竟不是自己家，田大福总觉有些拘束，待的很不自在。 张母闻言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亲家这话说的就见外了，马上都是一家人了，啥麻烦不麻烦的。” 她心里知道田大福是个朴实善良的人，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而已。 两家订完亲后，他们夫妇也曾向人打听过田家的品行。 其中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大多说亲家母为人泼辣，是村中有名的厉害婆娘。 对于这些评价，张母并不在意，她相信自家男人的眼光，田宝儿这个女婿，绝不会让闺女受委屈。 而对于亲家公，她还是比较满意的，田大福老实厚道，只是耳根子软了些，不然也不会被王氏拿捏得死死的，但总的来说，她们夫妇对田家的印象还不错。 至于田小溪，她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从小受尽继母磋磨，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又被逼着嫁给了隔壁村的瘸子，好在嫁对了人，陈家小子对她不错，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尽管外界对田家的评价不是很好，但既然两个孩子看对了眼，他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棒打鸳鸯，更何况这个女婿，还是当家的亲自选的。 “叔婶，怎么没看到文瑾她们呢！”田宝儿进屋后，打量一圈也没看到，他想见的人，忍不住问道。 以往只要听到他来了，大丫肯定立马露面，今个怎么不见人呢！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老两口都是过来人，又岂会看不出田宝儿那点小心思。 “文瑾去隔壁找小胖扒虫子了，说是要去下捕兽夹，二丫不知跑哪野去了，一天也不着家……” 张母絮絮叨叨地，把几个孩子的去处一一道来。 得知大丫去绣房了，田宝儿一刻也不想等，“叔婶子，那我去接接大丫。”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这孩子，还真是急性子，估计大丫这会已经快到家了。”望着田宝儿急匆匆离开的模样，张母不禁笑出了声。 果不其然，田宝儿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就与大丫迎面而遇。 大丫一脸欣喜的模样，“宝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已经有段时日没见过田宝儿了，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我也刚到没一会，听婶子说你来绣房了，就过来接你。” 看到大丫红彤彤的脸蛋，田宝儿赶忙把自己的围脖取下来，围在了心上人的脖子上。 “宝哥，我不冷，马上就到家了。”感受到围脖上残留的余温，大丫的脸蛋更红了。 “戴着吧！下次出门可不准这样光秃秃的，很容易冻伤。” 田宝儿帮忙围好围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关系，他竟觉得大丫似乎比以前更漂亮了。 “那你不冷吗？”大丫看了眼田宝儿光秃秃的脖子，不禁有些担心。 田宝儿满眼温柔地说：“我是男人，皮糙肉厚，这点冷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啥，不像你们小姑娘细皮嫩肉，要是冻伤就麻烦了。” 大丫不敢直视那双充满柔情的眼眸，仿佛那眼中有致命的吸引力，一旦对视，便会让她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她慌乱地移开视线，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宝哥，你今日来此是为了售卖粮食吗？”大丫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田宝儿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并非如此，我今日前来，是专门来找你的。” “什么？找我？”大丫惊愕不已，一双美眸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田宝儿微微颔首，眼神坚定而认真，“是啊，我们即将成亲，可房屋之事尚未解决。所以，我今天过来，便是要带你一同去看看宅子。” 田宝儿见四周无人，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缓缓伸出手，轻轻牵住大丫白皙娇嫩的小手，然后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第1086章 是我们宝儿的福气 起初，大丫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出了正月，二人就要成亲了，便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那样任由田宝儿牵着她往前走。 随即想起心上人此行的目的，大丫不禁有些担心，虽然之前田宝儿也有提过出来单过的事，但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婆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能同意才怪呢！ 更不想因为她闹得母子不合，不然，婆婆肯定认为都是她的主意，只会越来越不喜欢她。 大丫停下脚步，轻声问道：“那你娘同意咱们搬出来过吗？如果反对怎么办？” 话毕，就抬头看向田宝儿，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答案不问便知。 “如果老人家反对，咱还是不要搬出来了，免得惹她不快，到时你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田宝儿一直都知道大丫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尤其是听到这番话，心中更是感动，调侃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足矣。” 大丫虽没读过书，却也知晓其话中之意，瞬间红了脸，有些害羞地说：“宝哥讨厌，我们还没成亲呢！谁是你的妻。” 看到大丫一家娇羞的小模样，田宝儿起了逗弄的心思，“虽然现在还不是，但要不了多久便是了，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说完便看向大丫，那眼神仿佛在说，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撕了他。 大丫见田宝儿误会，赶忙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我这辈子只喜欢宝哥一人。”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田宝儿，唯恐他不相信自己。 田宝儿再也憋不住笑意，蹲在地上哈哈大笑。 见此情景，大丫还有啥不明白的，自己是被心上人给耍了，不禁狠狠地瞪了眼田宝儿，“哼！不理你了。” 说完就快步向前走去，如果此时拿掉围脖，就会发现，原本雪白的脖颈，已经隐隐泛红，可见她有多么害羞。 殊不知，她的眼神非但没有起到一点杀伤力，田宝儿反而觉得有点小可爱。 田宝儿追上大丫，嬉皮笑脸地说：“没想到，你生气的时候竟然也这么好看，早知道就多气你几次了。” “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如此油嘴滑舌，桃花说这种人最是花心，见一个爱一个，绝对不能嫁，看来我得重新考虑咱们的关系了。” 大丫佯装生气，不再理会田宝儿。 “啊！别呀！桃花她说的也不全对，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花心，这其中就包括我，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绝不会见一个爱一个……你等等我呀！” 此时田宝儿只想知道桃花是谁，恨不得立马去撕了小丫头的嘴巴，让她背后胡说八道。 两人就这样一路嬉闹着往家走，仿佛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年纪，彼此都很开心。 还好路上并没有碰到熟人，不然，明日定会有人嚼舌根子。 此时张家夫妇已经得知田宝儿这趟的来意，心里对这个女婿更加满意，只盼着二人早日成亲，给他们添个白白胖胖的外孙或是外孙女。 他们没想到女婿说的话并不是诓骗女儿，而是真的要搬来镇上。 张父开口问道：“亲家，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亲家母她也同意两个孩子在镇上过吗？” 搬来镇上固然是好，但如果亲家母不同意，这件事，怕是很难办，毕竟田家王氏当家做主。 “宝儿他娘自然是希望儿孙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不过没关系，我回去再劝劝她，相信她总会想通的。” 田大福也没有隐瞒，只不过说话的方式比较好听，让人生不出一丝不快。 享受天伦之乐，是每对父母最大的心愿，所以张家夫妇对王氏的心情表示理解。 一家三口，两人同意搬出来过，这事成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更何况女婿今个已经过来看房了，瞧这样子，是准备先斩后奏。 夫妇俩恨不得为田大福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爱儿子，只要小两口好，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爹娘，我们回来了。”外屋传来大丫欢快的喊声。 “闺女回来了？”陈母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女儿女婿，那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般配，唯一的缺点，就是女婿的皮肤黑了点，也不知将来会不会传给孩子。 “咋又接活了，娘不是让你在家绣嫁衣吗？”看到篮子里的布料还有丝线，张母不禁有些生气。 这闺女也不知随了谁，都要嫁人了，还在想着赚钱。 “娘，绣好这件嫁衣，能得三两银子的工钱呢！如果不是绣娘家中出了点状况，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能落到你闺女头上啊！” 大丫美滋滋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家中多了个人。 直到爹娘给她使眼色，这才看到炕头坐着的田大福。 大丫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田伯伯，我不知道您也来了，宝哥他没有对我说。” 田大福摆了摆手，“没关系，伯伯又不是外人，我们宝儿是个有福气的，能遇到你这么能干的丫头，若是他以后欺负你，就告诉伯伯，我帮你教训这臭小子。” 听到亲家夸奖闺女，张家夫妇心中特别高兴，但嘴上却说着谦虚的话。 “我家大丫也就女工还不错，能赚点小钱，但对侍弄庄稼那是一窍不通，也就宝儿不嫌弃她。” 田大福对大丫这个儿媳妇非常满意，不仅性格文静，说话也是轻声细语，与自己已逝的妻子非常相似，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温暖。 此外，大丫的刺绣手艺也相当出色，能够通过刺绣赚钱，这让他非常欣慰。尽管大丫不太擅长务农，但她的刺绣手艺足以弥补这一不足。 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而大丫则是那种夫唱妇随的性子，两人的性格刚好互补，日后的生活一定会幸福美满。 “大丫虽然不会侍弄庄稼，但是她的刺绣手艺精湛，赚的钱并不比男人少。仅凭这一点，她就能胜过许多人。能娶到大丫这样的媳妇，是我们家宝儿的福气。” 此时，一旁的当事人听到未来公公的夸奖，不禁羞红了脸。她低着头，轻声说道：“那个……娘，我先回房把东西放起来。” 张母看到女儿羞涩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知道女儿这是害羞了，“去吧！记得换身衣服再来厨房帮忙烧水，我要去杀鸡。” 大丫回答道：“好的，女儿这就来。”说完，便快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大丫落荒而逃的背影，田宝儿不禁笑出了声，随后小声嘀咕道：“这么容易害羞怎么行呢？以后要是真的成了亲，那岂不是要一整天都红着脸？” 说罢，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坏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场景。 第1087章 看宅子 “亲家，饭就不要做了，还是先让两个孩子去找房子吧！” 田大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大概辰时左右，芙蓉镇不比村中，谁家有闲房不问便知。 想要在镇上找到合适的宅子，估计并不容易，他担心走的太晚，明天还得跑一趟。 张母闻言一拍额头，“瞧我这脑子，咋把这事给忘了呢！”说完就去了隔壁房间。 “娘，您怎么进来了？我马上就好了。” 母亲的突然出现，把只穿了件肚兜的大丫给吓了一跳，赶忙用手捂住了胸口处。 “你是娘生的，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有啥好害羞的。”张母看到女儿的举动，不禁笑出了声。 “哎呀！娘。”大丫害羞地跺了跺脚。 张母笑呵呵地说：“好了，好了，娘走还不成吗？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不用换衣裳了，还是先和宝儿去看宅子吧！” 接着说道：“记得不要离咱家太远，不然到时带孩子不方便。” 大丫没想到她娘竟然这么直接，瞬间红了脸，“哎呀娘，人家还没成亲呢！这咋就扯到孩子身上了。” “这不马上就要成亲了吗？生孩子还不是早晚的事。” 有时张母都想不明白，为啥同是一母所生，小女儿的性子却截然相反，如今她倒希望大女儿能泼辣一些，也免得日后受欺负。 “好了，娘这就走，你快点把衣裳穿好。”说完张母就推门走了出去。 “宝哥，我们走吧！”大丫重新穿好衣裳来到堂屋，与之前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脖子上多了条棕色的兔毛围脖。 田宝儿眼前瞬间一亮，在看大丫，竟有种富贵人家大小姐的气质，煞是好看。 “宝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见田宝儿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大丫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田宝儿回过神，有些尴尬地说：“这围脖你戴上可真好看，等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买件皮袄就更漂亮了。” 此话一出，不光张家夫妇高兴，就连大丫也觉心中甜滋滋的，仿佛喝蜜一般甜。 这话若是被王氏听到，定会气得吐血，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儿子，有钱了，第一时间不想着孝敬老娘，竟要给媳妇买皮袄，还不得伤心死啊！ 田大福看到儿子那没出息的样子，不禁轻“咳“一声，以示提醒，仿佛再说正事要紧，若是再磨磨蹭蹭下去，天就要黑了。 “叔婶，那我就先和大丫去寻宅子了。”田宝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袄子，就和大丫一前一后往外走。 “好，一定要讨价还价，不能人家要多少，你们便给多少，记住了吗？”张母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大丫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娘，您放心吧！有宝哥在，我们绝不会吃亏的。” 见大丫对他如此有信心，田宝儿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二人很快便赶着驴车驶出了院子。 芙蓉镇的布局特别像一块四四方方的稻田，被人从东至西一分为二，然后纵向又来一刀，刚好呈十字状，往南走即是入口，也是出口，朝北，便是通往县城的官道。 而张家的小院，则坐落在镇北，道东的巷子里，与陈家小铺也只隔了四条巷子。 刚走出巷子口，大丫就开口问道：“宝哥，我娘想让咱们找个离家近点的院子，要不，咱先在附近这几条巷子，转转吧！” 田宝儿满眼宠溺地点点头，“好，都听你的，到时你回娘家也方便。” 岳父岳母不嫌弃他穷，肯把大丫许配给他，这点小要求，他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走了一条街，也没发现有张贴出租院子的告示，大丫不禁有些失望，看来只能去下一条街了。 田宝儿看到大丫失落的神色安慰道：“这才只是走了一条街，急啥，我就不相信偌大个芙蓉镇，没有一户，对外出租的院子。” 大丫闻言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宝哥你说的对，道东没有咱就去道西，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的事。” 二人把道东的所有巷子都走了个遍，也没找到一家空房。 看来只能去路西了，还别说，真让他们碰到一户张贴告示的院子。 从大门口向里张望，三间土坯房，屋顶则盖着瓦片，看着还算结实，住个五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估计用不了那么久，他便能攒够买宅子的钱，到时就买个宽敞的院子，两头老人都过来住，也住得下的那种。 “我去叫门，你在这里等我。”田宝儿回到驴车旁对大丫说道。 大丫微微一笑，“好的，你去吧！不过，小毛驴似乎跟我熟悉了，已经不再抗拒我的触摸。” 记得之前几次想摸小毛驴，这家伙都会发出警告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尥蹶子一般。 今天它却格外温顺，不但没有“嗯昂嗯昂”的叫唤，反而还用脑袋蹭了下自己的手，这可把大丫开心坏了。 “或许它知道，你即将成为它的主人吧！所以才对你这般友好。” 看到大丫脸上开心的笑容，田宝儿摇了摇头，低声嘀咕着，“到底是年龄小，还像个孩子一样。” 然后便再次朝那户人家走去，“有人在家吗？……” 一连喊了好几声，小院里终于传来了动静，没一会儿，大门便从内被打开，一个年约四旬的婶子走了出来。 “小伙子，刚刚是你在叫门吗？” 田宝儿连忙点了点头，“是的婶子，我见你这门上贴着告示，想把房子租出去对吗？不知一年多少银子？” 得知眼前的小伙子有意租房，大婶瞬间喜上眉梢，“对，我儿媳就要生了，儿子让我们把这房子卖了，搬去县城养老，顺便照顾孙子，俗话说得好，落叶归根，如果我们老了，肯定还是得回芙蓉镇，所以就想把它先租出去，这样万一将来发生什么不愉快，也能有个住的地方，房租也不贵，每年三两银子。” 难得来个看房的，大婶喜出望外，就把为何卖房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三两在镇上倒是不算贵，毕竟这里交通方便，什么东西都买得到。 田宝儿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大婶，我能进院瞧瞧吗？” 捡的东西还得看一看，更何况花钱租的了，外面瞧着是不错，内部还不知道咋样呢！ 大婶连连点头，“行，当然行了，现在就可以进去瞧，如果觉得可以，咱们可以立马立字据。” 告示都贴出半个月了，但却一直没有人过来看房，儿子那头又催的急，她和男人都上火了，一夜间，嘴上起了好几个大泡。 可下有人过来问了，大婶能不积极吗？ 第1088章 立下字据 “婶子，你等我一下。”田宝儿对身后的妇人说道，然后快步朝大丫走去。 大婶自然也看到了路旁停着的驴车，以及坐在车上的大丫。暗自琢磨：这姑娘和小伙子的长相看着还挺般配。从她梳的垂挂髻来看，应该还没有过门。 “宝哥，租金高吗？”大丫关切地问道。两人的对话声不大，再加上呼啸的风声，让大丫难以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田宝儿笑了笑，“还好吧！每年只要三两银子。房主急着去城里照顾即将生产的儿媳，要不然，还舍不得把院子租出去呢。” 说罢，牵过毛驴的缰绳，就和大丫往院里走。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他担心把毛驴放在院子外面，万一被人偷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院面积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干净整洁。进入院子后，左边是一条过道，右边则是一个小菜园。 再往里面走去，可以看到西边院墙处不仅有一个用篱笆围成的鸡栏，还有两间茅草棚，看上去像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地方。 整个院子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那三间正房了，更重要的是，左右两边各有一间耳房。这些房屋上面都设有烟囱，说明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田宝儿很喜欢这两件耳房，就算不住人，用来存放东西也成啊！ “如果不是儿子非让我们搬过去，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将这房子租出去。”大婶一边唠叨着，一边带着田宝儿二人走进屋子。 一进屋，二人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宽敞明亮的厨房，里面虽摆满了各种物品，但却摆放得井井有条、杂而不乱。由此可见，这位大婶是个非常爱干净且做事利落的人。 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卧房，大婶先是带两人进了东屋，里面只有一铺土炕，及几个凳子，便再无其它。 老两口住的房间，就要好多了，各种家具一应俱全，但瞧着应该也有些年头了，有的地方都已经脱漆了。 参观完正房，大婶又带二人把杂物间耳房也都看了一遍，这才回到里屋，给两人沏了杯茶水，让田宝儿及大丫暖身子。 大婶看着田宝儿二人开口问道：“小伙子，房子你也看到了，觉得怎么样？今天能定下来不？” 田宝儿和大丫对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大婶，笑着说道：“大婶，这房子还不错，挺宽敞的，我们两个住足够了。只是这价格……” 大婶闻言，连忙摆手道：“哎呀，小伙子，我家这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是位置好啊！而且你们也看到了，周围环境很安静，适合你们年轻人居住。如果不是急着搬家，这个价格我肯定不会租。” 田宝儿想起临走前岳母的叮嘱，商量道：“大婶，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一些呢？我们年后就要成亲了，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手头有些紧。” 大婶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小伙子，不瞒你说，我儿子虽然在县城，但也就是家小酒肆的掌柜，赚不了多少钱的，我这价格已经够便宜了，你就别在往下降了。” 田宝儿心里盘算着，虽然三两不算贵，但一文不降，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大婶，这样吧！你也不用多让，二两半如何？” 同一条街上，家中有水井的院子，租金也不过才三两多一点，她这三两确实有点高。 大婶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小伙子你今天能定不？还有，我有个要求，就是租金要一次性交两年，毕竟县城那么远，不能为了点租金，特意跑一趟。” 临出门前，田宝儿就已经考虑到了这点，直接把银子给带来了。 听到大婶的话，便点了点头，“只要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价格，马上就能定。” 大婶心一横，点头应道：“好，小伙子你在屋等一会，我去叫你大叔回来立字据。” 说完就急急忙忙推门出了屋，很快便消失在院子里。 大婶走后，大丫这才开了口，“宝儿，这房子好是好，就是没有水井，打水有些不方便。” 院子没有水井，田宝儿也发现了，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打一口水井，需要几十两，并不是所有人都打得起。 “没事，不是有我呢吗？巷子口那里就有口水井，打水倒也方便。” 大丫仔细想想，田宝儿说的也对，无非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自家没有水井，这些年，不是也过来了吗？ “好，听宝哥的，等以后有钱了，咱就买个带水井的院子，到时，也能轻松些。” 田宝儿闻言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努力赚钱，争取早日让你住进，属于咱们自己的小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畅享着他们未来的美好生活。 一会儿，大婶便拉着个面相和善的大叔，从院外走了进来。 没想到大叔竟然是个识字的，很快就立好了字据，双方各执一份，说好三日后来收房，为了防止对方毁约，田宝儿只交了一两定金，剩下的，收房时，一起付。 就这样，两人与大叔夫妇招呼一声，便赶着驴车离开了。 想到，年后，那个小院便是她们的小家，大丫嘴角不禁荡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田宝儿回头正好看到大丫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丫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觉像做梦一样，这么快就有了属于咱们自己的小家。” 田宝儿闻言戏谑道：“这有什么，以后我们还要生很多孩子，那才叫热闹呢！不然就你我两个人，多无聊啊！” 此话一出，大丫的脸顿时红到耳根子，娇嗔地瞪了一眼田宝儿，“谁说要给你生孩子了，讨厌。”说着就把头扭了过去，不敢去直视田宝儿，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看着大丫害羞的模样，田宝儿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调侃道：“怎么啦？还不好意思啦？我说的可是事实哦，你看哪家不是三四个孩子。” “你再乱说，我可不理你了！”大丫娇嗔地拍开田宝儿的手，气鼓鼓地说道。 田宝儿见大丫真生气了，连忙哄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别生气嘛！” 大丫白了他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虽然嘴上说不给他生孩子，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期待和他拥有一个温馨的家。 第1089章 去秦家 而这边，陈家旺对大壮等人简单交代几句，便离开了牙行。 本打算过两日在去看宅子的，但听到小舅子此行的目的，突然也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不过，他可没有像田宝儿那般，穿街走巷去寻房子，主要是太耽误时间，有那功夫，不如在铺子里结账呢！ 还是老样子去牙行找秦掌柜，毕竟家里的两个铺子，还有庄子都是通过他买的，比较放心。 冬季来牙行的人并不多，只有两拨买主，听交谈内容，似乎也想买庄子，陈家旺也没有细听，毕竟与自己没有关系，还是办正事要紧。 陈家旺正在搜寻秦牙人的身影，但似乎并没有看到，就在他打算向其他人问一下的时候，一个面生的小伙子迎了上来。 “客官您好？不知您是打算买宅子？还是买田产？” 自己来了几趟，除了秦牙人以外，其他人多少还有些印象，但眼前之人，那是一点也没有，可能是新来的吧！ 陈家旺面带笑意地说：“我找秦牙人，不知他今天可有过来上工？” 小伙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后，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您说的是秦大叔吧？他前两天染上了风寒，一直咳嗽个不停，今天好像没有过来。” 其实也不能怪小伙子想了好一会儿，毕竟他来这里才短短三天时间，很多人都还没来得及认识清楚呢！ 不过，秦牙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所以才能一下子就想起来。 这还要归功于秦牙人的那副热心肠。其他牙人都不愿意教新来的小伙子，生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被分走一杯羹。 然而，秦牙人却不这样想。他觉得人的财运都是命中注定的，属于自己的财富别人夺不走，不属于自己的怎么也留不住。 因此，每当空闲的时候，他都会教导小伙子几句。 可以说，他是小伙子来到牙行之后，第一个对他释放出善意的人。 “生病了？”在陈家旺的记忆中，秦牙人虽算不上健壮，却也不瘦弱，咋那么容易就染了风寒。 小伙子点了点头，“是啊！听说好像是去后山打猎物，在林子里冻了半日，所以才染了风寒。”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啊！”虽然陈家旺疑惑秦牙人为何非要去后山狩猎，但也没有多问。 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客官太客气了，秦大叔是我来了这里以后，对我最友好的人，所以不用谢。” 陈家旺回以一个微笑，便朝另外一个牙人走去，向其要了秦家的住址后，便离开了牙行。 秦家距离牙行并不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从低矮的院墙往里望去，整个小院的布局便一目了然。 三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砖瓦房，西边还有两间厢房，一字排开，分别是杂物间和鸡栏，靠近大门口角落的地方，还有一个铺了棚顶的圈舍，看起来，似乎更像一个猪圈，但却没有听到猪的叫声，可能是有这个打算，但是还没养吧！ 而过道的东面，则是一个很大的菜园，估计吃不完的时候，也会拿去集市卖吧！ 陈家旺把驴车拴在门口的树桩上，大声喊道：“秦叔在家吗？” 北风呼呼地吹着，担心院中听不到，一连喊了四五声才停下来。 “当家的，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呢！”吴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笸箩，看了眼炕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话落，秦牙人便剧烈地咳了起来，一会儿，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都说带你去医馆瞧瞧，你偏不去，这下倒好，咳的越发厉害了。”吴氏一边帮忙捶背一边埋怨地数落着。 此时秦牙人已经咳得说不出话来，确切地说，应该是痛的，一连咳了多日，嗓子早已水肿的厉害，不痛才怪呢！ 在吴氏的拍打下，秦牙人的咳声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用那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安慰道：“我没事，只是咳几声而已，又死不了人，如今之计省钱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你不想早点抱孙子啊！” “钱钱钱，你满脑子只有钱，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不看病抓药，又能省下几个钱。” 吴氏彻底怒了，她想不明白男人咋就那么死心眼，非要娶姚家姑娘，儿子也是，都是一根筋，还非姚兰儿不娶，真是气死她了。 “省一文是一文，如果十两银子，能买断亲情，那不是也挺好的嘛！最起码没有后顾之忧。” 秦牙人尽量安抚着婆娘的情绪，虽然十两彩礼确实太高了，但重要的是儿子喜欢啊！ 原来冬生早就看上了姚家的闺女，只是一直没敢对爹娘吐露，直到黄媒婆上门，他们这才知道。 两人过日子，必须得找个情投意合的人，不然日后难免吵架，夫妻俩得知儿子的心思，对姚家闺女就更加喜欢了。 可能她那个继母，也看出姚兰儿恨极了她们母子三人，估计出嫁后，大概会与娘家断绝往来，便狮子大张口，要出了十两的天价彩礼。 吴氏冷哼一声，“哼！你就依着冬生吧！看将来老二媳妇也有样学样怎么办。” 娶一个儿媳便花光了家中一半的积蓄，若是再来一个，那可真是要了他们夫妇的老命。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比困难多。” 秦牙人不相信每个儿媳的娘家都会如姚家这般狮子大张口。 再说以如今家中的存银来看，就算娶完大儿媳，也还有剩余，大不了让小儿子晚两年成亲，他在赚呗！总不能为此，看着大儿子打光棍吧！ “秦叔在家吗？”见正房那边迟迟没有动静，陈家旺再次朝院内喊了两声。 这次秦牙人听得真切，确实有人在叫自己。 “他娘，还真是有人在叫我，你出去瞧瞧。” 吴氏当然也听到了，穿鞋下地就往外走，心里琢磨着，是谁过来了呢！难不成娘家来人了。 随即又摇了摇头，此时，娘家嫂子避会她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过来串门，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人啊，如果你发达了，七大姑八大姨，便会蜂拥而至，上门攀亲，有些甚至连名都叫不上来。 反之，你穷，人人都瞧不起，也包括生养自己的爹娘，及所谓的一母同胞，唯恐，你伸手向他们借钱。 她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大儿子没定亲前，几个兄弟姐妹中，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一听，姚家索要十两彩礼，纷纷避而不谈，可不就是怕借银子吗？ 如今都认为她们家穷得叮当响，娘家嫂子更不会上门，因为无利可图，谁愿意浪费时间和精力呢！ 第1090章 小伙子你找谁 吴氏打开大门，就看到外面站着个容貌英俊的小伙子，不禁有些纳闷，自家似乎没有这样的亲戚吧！ 但还是客气地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陈家旺看了眼来人，虽容貌普通，但脸上却挂着一抹笑意，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您是婶子吧！，我找秦叔，不知他在家吗？” 吴氏闻言连忙点头，“在的，这两日染了风寒，咳得厉害，所以没有出门，小伙子你随我来吧！” 话毕，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刚推开外屋的房门，陈家旺便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可见秦牙人病的不轻，心里琢磨着，早知道这么严重就不过来了，总不能让人家带病，陪自己去看宅子吧！ 但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看一眼，便抬脚进了里屋。 此时，秦牙人正坐在炕上，身上裹着一床被子，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病得不轻。 看到有人进来，他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原来是陈掌柜啊，快坐，咳咳……”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陈家旺赶紧上前几步，关切地问道：“秦叔，您没事吧？听您这咳嗽声，好像挺严重的，要不请大夫看看吧！” 秦牙人摇了摇头，“不碍事，就是受了点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陈家旺心中暗自叹息，看来今天是没法让他带自己去看宅子了，只能改天再来。 “陈掌柜今天过来有事吧！”秦牙人觉得如果无事，陈家旺肯定不会登门。 陈家旺轻轻点了下头，“嗯！原本确实有点事，但瞧您现在……还是算了吧！等改日您养好了，再过来也不迟。” “我并无大碍，陈掌柜有啥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不推辞。” 介于上次那一两“辛苦费”的关系，秦牙人特别热情。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陈家旺便直接道明来意。 得知陈家旺的来意后，秦牙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原来牙行里，卖田产、铺子、及宅子的佣金各不相同，宅子的佣金是最高的，成交价一百两，他便能得一两半牙拥，二百两就是三两，以此类推，成交的房价越高，拿到的牙拥也就越多。 婆娘不正是因为姚家一下子要去家中大半积蓄，而埋怨自己吗？那他就去挣回来。 就是不知这桩买卖能不能成了，心中不禁暗自祈祷，希望这单能成。 “陈掌柜，还真是年少有为啊！这才多久啊！竟然就打算买宅子了。” 秦牙人瞬间精神抖擞，仿佛刚刚那个咳得要晕过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不是娘子要生了吗？现在住的房间有点挤，就想在她生产前，买个大点的宅院，然后收拾出来，搬过去。” 秦牙人听完，点了点头，“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有点小，重要的是，还有下人进出院子，难免会影响到夫人，换个环境也不错。” 后院本来就小，但却住了十几人，小宝如今在读书，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总不能永远与下人们住在一个院子，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 陈家旺的到来，堪比灵丹妙药，秦牙人竟然好一会没有咳嗽了，就连吴氏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不禁在想，难不成心情好还能治疗咳嗽。 “不知陈掌柜对宅子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地段价格等。” 镇上宅子分大小，一进或是两进院，还有年久失修，及刚建没两年的，价格当然也各不相等，秦牙人这样问，也是为了能更加快速找到合适的房源。 “最好是近十年修建的两进宅子，并且有孩子们娱乐的空间，如果有池塘或是花园就更完美了，离两家铺子近一些，其它的暂时还没想到。” 陈家旺把自己能想到的要求一一告知秦牙人，希望他能快点帮自己找到合适的宅子。 只剩下月余就要过年了，他打算年前把新房收拾出来，不然年后忙起来怕是没时间。 吴氏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小伙子竟然就是那个出手大方的陈掌柜，赶忙给陈家旺沏了杯热茶。 “家里也没啥好东西招待陈掌柜，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还望您不要嫌弃。” 陈家旺礼貌的回道：“婶子说得哪里话，没搬来镇上前，我也就是个庄稼汉，怎么会嫌弃呢！”说着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不错，比我以往喝过的所有茶，味道都要好。” 吴氏还以为像陈家旺这样的有钱人，会瞧不上这等便宜茶，没想到不但喝了，还称赞好喝，瞬间笑得合不拢嘴。 得知陈家旺的要求后，秦牙人便陷入了沉思，他在脑中把所有房源都过了一遍，以求能找到令陈家旺满意的宅院。 但似乎没有一个完全满足条件的，不是没有池塘，就是修建年代久远，要不就是离镇北太远。 看到秦牙人不时皱起的眉头，陈家旺大概也猜到了是何原因，“大叔，能与我说说现在有几座两进的宅院吗？” 秦牙人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叹了口气说道：“不瞒陈掌柜，如今我手头只有五座两进宅院，其中三座在镇南，而且面积不大，且修建年代久远，价格倒是挺便宜，才一百多两，不过，得找人重新修葺一下，不然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镇南距离铺子有点远，更重要的是小宝去私塾也不方便，根本不在陈家旺的考虑范围之内，“大叔再说说剩下那两套吧！” “这两套宅院离铺子倒是不远，但都没有池塘，其中一家倒是有个孩子们玩乐的场所，不但架有秋千，还有个凉亭，孩子们玩累了，可以在石桌前画画下棋。” 秦牙人只觉嗓眼痒的不行，一个没忍住，便再次咳了起来。 秦牙人感叹道：“不好意思啊！让陈掌柜见笑了，这人老了，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只是在山上冻了半日，就成了这个样子。” 谁都有老的那一天，着凉很正常，陈家旺并不介意，他只是更想知道，为何修建了凉亭，却没有池塘呢！ 心里这么想的，也就直接问出了口，“秦叔，按理说不是应该有池塘吗？” 看到陈家旺满眼疑惑，秦牙人这才解释道：“以前确实有池塘，只不过房主三岁的儿子，有一年刚入冬，不小心掉了进去，虽然及时救上了岸，但自那以后就留下了病根，身体羸弱的很，冬季更是连屋都不敢出门，只要一见风，必会生病，孩子的母亲一气之下，便让人把池塘给填了。” “原来如此，不知这座宅院内部如何？什么价位？” 听到池塘只是被填了，陈家旺瞬间来了兴趣，如果重新挖好，在种上荷花，像大户人家一样养上几条锦鲤，娘子一定很喜欢。 第1091章 可还满意 “宅子是八年前建的，除去没有池塘，不符合陈掌柜的要求，其它各方面都不错。 如果不是房主去投奔在京城的小舅子，说是那边买卖比芙蓉镇不知好做了多少倍，这宅子还真不一定卖。 前后共十六间房，也才只卖三百两纹银……” 秦掌柜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可见这座宅院是真不错，只是这价格确实有点高。 就好像算好他手中有多少银子似的，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两。 方家赔偿的三百两这还没捂热呢！就要揣进别人的荷包，陈家旺突然有些舍不得。 “听着倒是不错，就是这价格也太高了点。” 秦牙人摇头笑道：“正所谓物有所值，价格虽贵，那是因为刚建没两年，而且里面家具用品一应俱全，单是这一项，就能省下不少银子呢！” 陈家旺仔细想了一下，秦牙人说的不无道理，些年久失修的宅子倒是便宜，但重新修缮一下也得不少银子。 如果这座宅子真有秦牙人口中说的那么好，也算值得，但还是要亲眼看一下才能做决定。 陈家旺看了眼面色不大好的秦牙人，“大叔，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想必是不能陪我一起去看房了吧！要不我过两日再来？” 牙行里不止自己一个牙人，万一，这两日有人把那套宅子卖出去，自己岂不是要哭死，那可是四两半银子。 未免夜长梦多，秦牙人赶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只是有点咳嗽，不耽误看房的。” 吴氏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金钱与健康相比，她更在意男人的身体。 “当家的，要不你就听陈掌柜的，在养两日，再去也不迟啊！” “人家陈掌柜放下铺子里的生意，特意过来找我，我怎能让他白跑一趟呢！多穿点便是。” 秦牙人摆了摆手，给了吴氏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好吧！你自己注意些。”吴氏无奈只好随了男人的心思，但脸上却充满了担忧。 秦牙人穿好衣裳，便跟随陈家旺推门而出，坐上驴车，先是去牙行取钥匙，然后便直奔镇北道西的甜水巷。 听说之所以叫甜水巷，就是因为从巷子口那口水井里，打出来的清水，有一丝丝甘甜的味道。 芙蓉镇的街道，是每隔两条窄巷，便有条宽敞的街道，秦牙人所说的宅子，恰好就座落在宽敞的街道上。 这里虽然是居民区，但也有那头脑聪明的人，在宅子门口处修建了一排房屋，卖一些吃食，或是开家裁缝铺。 一路走来，陈家旺便看到了几家包子铺，还有馄饨馆，及一家棺材铺，瞧这样子，生意应该还不错，唯独棺材铺前朱可罗雀。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自然是离不开吃喝拉撒，所以吃食生意只要用心做，绝对差不了。 但棺材铺就不同了，一天哪有那么多死人，十天半月能有桩生意，就算不错了。 陈家旺看着进出包子铺的客人，有感而发，“没想到这条街还挺热闹。” 车上的秦牙人，拢了下身上的衣禁，笑了笑，“以前只有一两家开门做生意的，渐渐的大家见其赚了钱，纷纷效仿，没多久，这条街，便多了不少铺子，不过，买东西倒是挺方便。” 陈家旺微微点头，“嗯！出门口就能买到东西，确实挺方便的。” 以前他还真没来过这边，估计夏天会更加热闹。 秦牙人咳了两声，有些虚弱地说：“陈掌柜也可以在门口修个铺子，卖吃食。” 陈家旺赶忙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就算了吧！家里两个铺子，清水村的庄子，就已经有的忙了，哪还有时间再开一间铺子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很快便来到了甜水街的尽头。 “就是这里啦！”秦牙人伸手指向从西头往回数第三个宅院。 陈家旺闻言拉住缰绳，小毛驴立马停在了大门口。 秦牙人拿起钥匙，对着锁眼，只是那么轻轻一捅，铁锁便应声而落。 可能大门许久没有被人打开过的关系，秦牙人只是那么轻轻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整个一进院的布局，便一目了然。 只见大门左右两边，分别栽种了一排不知名的树木，中间是过道，主要此时是冬季，树上光秃秃的，连个叶子也没有，所以陈家旺也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大概有一亩地左右。院子中间有一棵石榴树，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 其它空地都被篱笆围了起来，菜园中可见几堆枯萎的杂草，在迎风摇晃。 一共有七间房，正屋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靠东墙那里还有间小厨房和杂物间，水井距离厨房只有三步之遥，打水特别方便。 秦牙人看了眼陈家旺，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陈掌柜对这个院子可还满意？” 陈家旺嘴角微扬，笑了笑，“还不错，不知能否进屋去瞧瞧？” 他觉得前院这三间房，留着将来儿子长大做书房刚刚好。 “好，当然没问题。”此时秦牙人热情的不行，一点也看不出还是个病人。 陈家旺原以为会满屋灰尘，便捂住了口鼻，让人意外的是，竟然很干净。 秦牙人看出陈家旺眼中的错愕，解释道：“我们牙行有专人负责打扫这些空房，所以才会如此干净。” “哦！原来如此。”陈家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便把两个卧房都看了一遍。 果然如秦牙人所说的那般，房间里不但有床，还有桌椅板凳，衣柜，以及一个屏风等，瞧这样子，应该都是建房时新打的。 “厢房要不要也看一眼。”从正房出来，秦牙人问道。 “好啊！”陈家旺心思，既然来都来了，当然得都瞧瞧。 厢房分为里外屋，里屋是一张大通铺，从房中那个普通的梳妆台来看，应该是丫鬟住的房间。 而东侧的两间厢房，虽然是同样的格局，但房中却只有简单的桌子板凳，便在无其它，陈家旺猜测这应该是小厮住的房间。 看完前院，两人又穿过拱门来到后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的凉亭假山，下面便是一个凹凸不平的圆形空地。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秦掌柜口中所说的那个池塘。 而西厢房南面的空地上，不但架有秋千，小孩子玩的跷跷板，甚至还有练武用的木人桩。 陈家旺越看越满意，开春把池塘收拾出来，傍晚时，坐在凉亭里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孩子们玩耍，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随后又把所有房间都瞧了个遍，几乎就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他已经打算好了，家中刚好三个儿女，到时每人一间，他和娘子一间，剩下那一间便是侄儿小宝的。 秦牙人轻声问道：“不知，陈掌柜对这个宅子可还满意？” “不错，就是这个价格，能不能再便宜点？” 陈家旺再次打量了眼整个院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1092章 赵聂 “最多还能再让二十两，这已经是底线了，陈掌柜也知道我只是个牙人，权利有限。” 两人也算老相识了，秦牙人不想在一点点往下讲，直接报出底价，心里想着，如果陈掌柜还是接受不了，那就只能带他去瞧瞧别的宅子了。 相比其它同样布局的宅子，这个价位确实不便宜，贵就贵在修建的年头较短，家具用品，一应俱全。 宅子不像铺子，是要住一辈子的，自然是买个自己喜欢且舒心的，虽然贵了点，但起码宽敞，不用每日把孩子们困在后院那狭小的地方。 陈家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信秦叔给的是底价，就不再讨价还价了，我们去办房契吧！” 秦牙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爽快，那可是二百八十两，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还真是财大气粗，自己啥时才能有这般魄力。 “就凭陈掌柜这份信任，我也不会诓骗于您，如果您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同等宅子的价位。” 陈家旺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我相信秦叔的为人。” 秦牙人闻言笑了笑，“谢谢陈掌柜的信任，那咱们回牙行起草契书吧！” 两人回到前院时，小毛驴正在啃食地下砖逢中的野草，看到主人回来，还欢快地叫了两声，那意思仿佛在说，您可算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咱赶紧回家吧！ 陈家旺牵着毛驴就往外走，秦牙人锁好院门，便上了驴车，直奔牙行而去。 待回到牙行，已是午时后，整个大堂空荡荡的，一波客人也没有，只有几个牙人坐在角落里，小声聊着什么，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笑声。 只有新来的那个小伙子，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看到二人进来，赶忙站起身，热情地说道：“秦叔，您回来了？我这刚好有手炉，您拿着暖和暖和。”说着就把手炉递给了秦牙人。 秦牙人一看小伙子所在的位置，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初来牙行时也是如此，老人变着法的欺负他，抢他的主顾，还好最后坚持下来了，这才有了今天。 正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也想为别人撑伞，他才会对小伙子多有照顾。 “叔不冷，你自己用吧！”大堂里只有一个火炉，还被几人围的严严实实，秦牙人哪能让小伙子挨冻，暖和自己，便摆了摆手。 “那好吧！”小伙子闻言这才把手炉收了回去，继续坐在桌前，拿着木条碳，在一张草纸上写写画画。 “我去找管事过来写字据，陈掌柜在这里稍等一下。”说完秦牙人便快步进了后堂。 陈家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低头看向写写画画的小伙子。 当他看到草纸上的大字时，不禁有些惊讶，“你还识字？” 小伙子闻言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嗯！我侄儿在学堂读书，这些都是他教我的，担心忘记，只要一有时间，我便会练上一练。” 陈家旺没想到小伙子还挺认学，估计也是儿时家境不好，不然爹娘肯定会送他去读书。 “不错，写的很好看，多认点字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担心被别人签了卖身契，也看不懂。” 村里人知道他和侄儿学认字，都说他不务正业，还说有那功夫不如多砍两捆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写字好看，多认字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虽然外面寒风呼啸，但这番话，却犹如一股暖流，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小伙子憨憨一笑，“我爹也是这么说的，他让我多和侄儿学，其它几个哥哥都嫌让一个小孩子教丢人，不肯学。” 看到秦牙人进了后堂，人群中有人说道：“瞧这样子，似乎又成了，有时我真羡慕老秦的好运气。” 另一个牙人也随之附和着，“谁说不是呢！我们在这守十天半月，都未必成交一桩买卖，人家卧病在床，都有人找，真是没法比。” “这人我倒有点印象，之前似乎就在老秦手买了两个铺子，瞧着穿着普通，没想到竟然如此有钱。” “我说你们几个在这里讨论有用吗？要是真有本事，就把那个财神爷抢过来……” 男子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大家却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可不就是财神爷吗？每次过来必买，如果套套近乎，让其下次再置办产业找自己，那牙拥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立马有两个牙人蠢蠢欲动，在利益面前，道义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中有一人临阵退缩，“还是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总觉得有些不道德。” 见同伴如此不争气，男子很是气愤，忍不住把对方损了一顿，试图用这种方式，激他与自己一同过去。 “你和银子有仇吗？他赚钱又不会分给你一文，道德又算个屁。” 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被骂男子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肯跟他去，无奈他只能单枪匹马来到陈家旺近前。 “客官您好，我是赵聂，做这一行也有七八年了，若是以后秦牙人不在，您也可以找我，保证让您买到合适的宅院和铺子……” 还没等男子说完，就被陈家旺的笑声给打断了。 “不好意思啊！实在没忍住，主要是赵牙人的名字，实在太有“个性”了，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特别的名字。” 如果不是顾及男人的自尊心，陈家旺真想放声大笑，这是什么样的爹娘，竟会给孩子起如此奇葩的名字。 “我爹姓赵，俺娘姓聂，为了表达他们有多爱我，便起了这个名字，我觉得很好听啊！哪里不对吗？” 男子并不觉自己的名字哪里不好，相反，他还很喜欢，有时甚至隐隐骄傲，爹娘给他起了个如此有个性的名字。 “赵聂……造孽，嗯！朗朗上口，确实是个好名字，你爹娘确实很爱你。” 既然当事人对这个名字很满意，陈家旺自然不会出言诋毁。 赵聂呵呵一笑，“我的名字如此有个性，相信您一定不会忘，以后再买铺子记得找小的。” 陈家旺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图，但他这人一旦认准了谁，便很难在改变，嘴上应了声“好”，心里却在想，你这人一看就不地道，能找你才怪。 就在这时，秦牙人带着一个胖胖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他口中的管事了。 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不然怎么养得如此白净。 第1093章 非黑即白 “陈掌柜，这是我们的于管事。” 秦牙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手付银子一手交房契。 陈家旺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握在手中，但却没有急着交钱，而是看向那个体型富态的管事。 “于管事那座宅院，我确实看中了，但我觉得价格似乎有点高，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些？” 当初，宅子的主人急着去京城投亲，但一时半会又卖不出去，便找到了牙行，自己故意往下压了价，做生意吗？就是这样，太仁慈了赚不到钱。 所以只用了二百三十两，便买了下来，如果卖二百八十两，还能净赚五十两，本以为稳赚，没想到眼前的小伙子竟然还要讨价还价。 虽然管事心有不爽，但还是笑眯眯地问道：“不知这位客官想什么价位买？” 见陈家旺只伸出三根手指，管事险些爆粗口，强忍着怒气摇了摇头，“客官，您这个价位，我是要赔钱地，肯定卖不了，要不这样吧！再减五两如何？” 陈家旺一听，看来有门，但便宜五两怎么能行。 “于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来牙行，之前的两个铺子也是在这买的，为何没去别家，就是觉得秦叔为人真诚，咱们牙行口碑更好……” 谁不喜欢听恭维的话，于管事也不例外，听着陈家旺给他戴的高帽，心中甚悦。 “最低二百七十两，真的不能再便宜了。”于管事咬紧牙关又让了五两。 本以为这次准能成，谁知陈家旺并不满意，“二百六十两，马上付钱。” 于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二百三十两买，六十两卖，也才赚了三十两差价，除去牙佣，只剩二十几两银子，不行，绝对不行。 “小伙子，要不你还是去其它牙行在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你说的这个价位肯定卖不了，二百七十两，已经很便宜了。” 陈家旺又不傻，看管事那副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价格已经到底了，他自然不会因为十两银子，而放弃那座宅子，最终还是以二百七十两的价格，把那座宅子买了下来。 秦牙人高兴地对陈家旺拱了拱手，“恭喜陈掌柜喜得新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放心，若是再买宅子，定会再过来找秦叔，到时可别嫌麻烦哦！” 陈家旺接过契书及钥匙就往外走，他还要去趟衙门，把白契换成红契。 虽然需要花费一些银两，但他却觉得有必要，不然只有一张白契，若是哪日丢失，很有可能被鸠占鹊巢。 民间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有的买家为了省银子，便没去官府备案，结果被小偷给盗走了，对方便拿着契书登堂入室，把原房主一家，给赶了出去。 因为白契上只有卖家，中间人，见证人的名字，而新房主一般只写姓，或是干脆姓和名字都不写。 这样的结果是，一但丢失，捡到房契的人，完全可以冒充对方。 就算告到衙门，若是不能请到中间人，见证人，及原房主，也是白告一场。 也就是说白契在谁手，房子便归谁所有。 所以每次买铺子田产，陈家旺都会去镇上负责管理田产户籍的小史那里备案。 “陈掌柜，这么说就见外了，有事您尽管说话，只要是我能做的到了，一定帮忙。” 想到三四两的牙佣马上就要到手，秦牙人发自内心的高兴，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 可能是天气较冷的原因，来备案的人并不多，前面只有七八个人，但他们都是来换地契的，唯独陈家旺的是房契。 “官爷，我这都等了好一会，怎么还没轮到我，我家离镇上有二十几里路，如果在耽误下去，怕是就得赶夜路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对着正在办事的小史问道。 “嚷什么嚷，没看正忙着呢吗？去后面继续排着，别人都是五亩八亩甚至更多，你才二亩着啥急。” 小史见是之前那个不懂规矩的穷酸汉子，不禁有些不耐烦。 别人不用暗示，都知道给自己一些好处，这家伙简直比那猪还要蠢，说了好半天，也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愣是半点表示也没有，哪怕十个铜板也好啊！结果毛都没看到一根。 陈家旺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自然看出小史是有意难为汉子。 在他经过自己身旁，准备去后面继续排队时，便拽住了他的衣袖，“这位大哥请留步。” 汉子见是个面生的小伙子，不禁有些纳闷，这人谁啊！拽我干嘛！莫名有些生气。 陈家旺看出汉子眼中的疑惑，“大哥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还是这般过去换契书，只怕是等到小史下值，也未必办得上。” 汉子闻言不禁心生疑惑，前面就这几个人，怎么也不至于那么晚才轮到自己吧！ 便看了眼陈家旺，“不知小兄弟此话是何意？” 看到汉子脸上的懵懂之色，陈家旺可以断定他是真不懂这其中的猫腻。 便好人做到底，压低声音说道：“一瞧大哥就是第一次过来办事，所以才会被难为，其实这件事情很好办，只要银子到位，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也能早点回家。” “银子？什么银子？”汉子听完更加迷茫了，满眼疑惑。 陈家旺没想到汉子反应竟然如此迟钝，只好掰开揉碎了讲，“哎！这么对你说吧！每个来这办事的人，多少都要给小史一些好处，不然便会被刁难，这下懂了吧！” 这次汉子倒是听懂了，只不过，心有不甘，嘴里叨叨着，“他不就是为百姓办事的吗？怎么可以私下收受贿赂呢！” 陈家旺看了眼憨憨的汉子，笑道：“大哥，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你想的太单纯了，如果都像你所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随后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汉子摸了摸荷包，那里只有五个铜板，还是婆娘担心他走路消耗体力，让他留着买馒头用的。 想到要白白送给那个小史，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日自己发达了，定送儿子去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做个清正廉明，一心为老百姓办事的好官。 很快便轮到了陈家旺，除了办理红契需要交的五两契税，他还多付了二十个铜板，这可把小史高兴坏了，半日过去了，这是给得最多的一个，那些穷鬼，大多只给个三文五文，最多不会超过十文。 此时看向陈家旺的眼神，那是要多友好有多友好，不过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似乎以前来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第1094章 小叔捡银子了吗? 若是以往，小史还会把见证人叫到近前确定一下，今天却没有，红契很快就办好了，也就是说秦牙人白跑了一趟。 秦牙人尴尬地笑了笑，“早知道用不上我，就不来了。” 陈家旺闻言也附和道：“是啊！让秦叔大冷天跟着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牙人连忙摆了摆手，“这是我身为牙人该做的，陈掌柜不必自责。” 可能受心情影响，这一路，秦牙人也没咳几声，与早晨见到时那个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双眼无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寒暄了几句，陈家旺提出要送其回去，却被秦牙人给回绝了，“这里，离我家不远，就不麻烦陈掌柜了，正好我也想走走。” 见对方都这么说了，陈家旺就没再坚持，坐上驴车便扬长而去。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买了铺子、庄子、以及宅子。 有些人倾其一生，也只不过，多添了几亩田而已，但他却在几个月时间里，就拥有了这一切，可见老天对他有多么偏爱。 家中不但有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如今小儿子也要出生了，可谓人生圆满。 他曾经也抱怨过上天不公，没有给他一副好的身体，但如今他的想法早已悄然改变，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手中有余银，便心满意足。 “夫人，小少爷他动了。”这还是桃红第一次看到胎动，既兴奋又好奇，一动不动地盯着小溪的肚子看。 腹中的小家伙，似乎也听到了桃红那兴奋的喊声，在娘亲肚子里动来动去，把肚皮鼔得高高的。 桃红特别想伸手摸摸，但又有些胆怯，生怕碰伤了腹中的胎儿。 看着桃红那副跃跃欲试，却又有些犹豫的模样，小溪轻笑道：“你可以摸摸他，他能感受得到。” 话毕，桃红的眼睛瞬间一亮，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小溪，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真的吗？” 小溪温柔地点了点头，“当然，不信你可以试试。” 还没等桃红伸出手去触摸，一旁的三个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 毛毛第一个开口问道：“婶婶，我可以摸摸小弟弟吗？我轻轻的，保证不会弄伤他。” 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的请求被拒绝。 继母怀弟弟的时候，他其实一直都很想摸摸，但却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害怕继母会因为他的触摸而不开心，甚至会因此而讨厌他。 但是今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特别想摸摸看。 小溪揉了揉毛毛的小脑袋，眼中满是慈爱，“好啊！弟弟一定特别喜欢毛毛哥哥。” 毛毛闻言不禁有些害羞，但还是伸出小手，摸了下肚子上刚刚鼓起来的包包。 果然如小婶说的那样，弟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爱抚，竟然踢了他一脚。 “小婶，弟弟动了，他真的感受到了。”毛毛满眼震惊地喊道。 明轩和婉宁也有样学样，伸出小手轻轻地摸着娘亲的大肚子，片刻功夫，手下便鼓起来一个小包，把兄弟俩兴奋地手舞足蹈。 婉宁摸着娘亲的肚子小声呢喃着，“弟弟你快点出来呀！我和哥哥陪你玩。” 看到这一幕，小溪情不自禁摸了下高高隆起的肚子，“小家伙，看看你多幸福，还没出生，就有这么多人爱你。” 哪像娘亲就是个多余的人，从小到大，父亲满心满眼都是王氏所生的一双儿女。 虽然自己没有一个幸福的童年，但她一定会让自己的儿女，成为最快乐的孩子。 见几个孩子都摸完了，桃红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小溪的肚子上，虽然隔着衣裳，但她依旧清晰地感受到了，腹中的小生命在动，那种感觉特别神奇。 她满脸惊喜地看向小溪，兴奋地说道：“夫人，奴婢感觉到了！真的好神奇啊！” 随后，她满眼好奇地问道：“夫人，他每天都会动吗？” 她觉得女子的肚子特别神奇，竟然能装得下那么大一个孩子。 小溪笑着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并不是，有时动的频繁一些，有时一天也没有动静。” “娘亲，弟弟又动了。”明轩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小溪的肚子，一脸天真地说道。 别看小家伙平时惜字如金，却对这个未出世的弟弟特别关心。 几乎每天都会问小溪，他什么时候才能出生。 这时，站在一旁的婉宁也凑了过来，拉着小溪的衣角，仰着头问道：“娘亲，弟弟为什么会动呢？是不是他在里面待着不舒服呀？” 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样子，小溪忍不住笑出了声，温柔地抚摸着他们的头，“因为弟弟在里面长大了呀，所以会动来动去的。等他再长大一些，就可以出来和你们见面啦。” 此话一出，三个孩子的眼中瞬间充满期待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院中便传来小毛驴那熟悉的叫声。 陈家旺一边卸车，一边摸了摸小毛驴的脑袋，喃喃自语，“年后，你可就没有现在这般轻松喽！庄子上那么多田，都需要你来翻，所以你要多吃草料，争取长得膘肥体壮，这样开春也能少受累。” “东家，您回来了？这里就交给奴婢吧！”说话的同时，桃红已经开始拌草料了。 “好，那你注意点，小心别让它踢到。”陈家旺正想回屋和小溪分享喜悦的心情呢！听到有人帮忙干活，自然是求之不得。 “嗯！奴婢会注意的。”桃红应了一声，便牵着小毛驴进了棚子。 “娘子，我回来了？”陈家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迫不及待地喊道。 “哎！瞧你急得，有啥话不能回屋说嘛！”小溪嗔怪道。 一看男人这副模样，小溪便知事情肯定是成了。 因为相公平日特别稳重，也只有遇到什么喜事时，才会如此兴奋。 看到陈家旺回来，毛毛率先开口：“小叔，您回来了？” “嗯！”陈家旺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毛毛的头。 “小叔，您捡到银子了吗？看起来好高兴啊！”毛毛好奇地问道。 不怪毛毛这么问，以前吴奶奶家的孙子，只是捡到五文钱，都开心了好几天。 看叔叔开心的模样，毛毛猜测他一定捡了很多。 “银子倒是没捡到，不过小叔今天心情好，所以给你们带了礼物哦！”陈家旺神秘兮兮地说道。 三个孩子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纷纷围到陈家旺身边，期待着他的礼物。 陈家旺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三串糖葫芦，递给毛毛和一双儿女，“拿去吃吧！小心不要弄到衣服上。” 三个孩子接过糖葫芦，看着那晶莹剔透、红彤彤的糖葫芦，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毛毛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让他眯起了眼睛，开心地笑了起来。 陈家旺和小溪看到这一幕，不禁相视一笑。 陈家旺轻轻地捏了捏毛毛的脸蛋，宠溺地说：“慢慢吃，别噎着了。” 毛毛乖巧地点了点头，继续品尝着美味的糖葫芦。 一旁的明轩和婉宁，也小口吃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第1095章 再添几个下人 毛毛知道小叔肯定有话对小婶说，便领着弟弟妹妹去了隔壁房间。 小溪接过陈家旺手中的袄子，帮其挂在墙上，“相公如此高兴，可是买到了合适的宅子？” 陈家旺笑嘻嘻地说：“娘子，你真聪明，这都被你猜中了。”说完还不忘在小溪的脸上落下一吻。 小溪娇嗔道：“讨厌啦！还好孩子们不在。” “娘子你知道不？我恨不得立马搬去新宅，到时，做点啥，也不用担心被孩子们看到了。” 陈家旺发自内心地高兴，有两个孩子在，做点啥是真的很不方便。 “真买到宅子了？位置在哪？离铺子远吗？” 其实小溪更中意铺子周围的位置，日后打理起来也方便，不用走太远的路。 陈家旺轻轻点头，“嗯！就在道西的甜水巷，把西头第三家，离铺子很近。” 自从搬来镇上以后，小溪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集市，不过，甜水巷，似乎就在小宝私塾前面那条街。 “确实挺近，走几步路就到了，价格一定不便宜吧！” 虽然小溪没去过那条街，却看到街上有很多家铺子，夏季时，人来人往，格外热闹，这样的好地段，不用想，也知道，价格定然不菲。 “也还好吧！要价三百两，秦叔给我二百八，后来又与管事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二百七十两的价格成交，不过，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如果是刚成亲那会，陈家旺肯定觉得是天价，但随着家中积蓄越来越多，三百两已经很容易接受了。 话毕，小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可真不便宜，三百两还没捂热，如今就只剩三十两了。”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住着舒服才重要，你不想孩子们永远窝在这一方天地吧！” 银子固然是好，但陈家旺却觉得孩子们的快乐更重要。 小溪长叹一声，“话虽如此，可还是有些心疼，你说为啥没钱的时候，有点就够用，反倒是日子好过了，却总觉得不够花。” 没搬来镇上时，家中有三十两积蓄，已经算有钱人。 但开了铺子以后，一切都变了，虽然每个月不少赚，却永远攒不下银子。 “在村中住，我们可以自己种粮种菜，用银子的地方有限，但搬来镇上以后，欲望也随之变大，自然攒不下银子了。” 陈家旺倒是不后悔置下这些家业，如果将来孩子们走科举之路，娶妻生子后，便交给他们的媳妇来打理。 反之，便交由他们自己来打理，即使不走仕途，也一样能养活一家老小。 小溪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如果他们不来镇上买铺子，家中积蓄也许够用一辈子，但儿孙却只能走他们的老路，在土里刨食。 虽然置办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银子，但如果哪日急用钱，一样可以变现，也不算赔本买卖，若是运气好，也许还会赚上一些。 “相公，新宅子一共有多少个房间啊！能与我说一下它的布局吗？” 想通了这些，小溪则更关心新宅子的房间数量，毕竟家中孩子多。 “前院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后院有五间正房，足够我们一家居住，我都想好了，前院那三间正房，将来留给两个儿子做书房刚刚好。” 陈家旺端起一杯茶水，咕噜咕噜喝下肚，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后院不光有假山凉亭，还有一个池塘，虽然被填平了，但可以找人重新挖开，夏天种上莲藕，在养上几条锦鲤，一定很美。” 当听到院中有荷塘时，小溪眼中瞬间划过一抹欣喜的光芒，心中不禁感叹：“还真是一个美丽而宁静的地方！” 可以看出前房主是个热爱生活，且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她想象着夏日里，荷花盛开的美景，那粉色的花朵、宛如仙子般优雅地立在水面上，给人带来无尽的清新和视觉感受。 光是听着，小溪就觉得一定很美，仿佛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荷香。 夏天的时候，还可以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享受微风拂面的凉爽，欣赏水中倒映出的天空和云朵，那种惬意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二人，就连想法都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陈家旺便把整个宅子的布局，以及内部摆设都详细地讲了一遍。 小溪认真聆听着，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她发现这座宅子不仅外表美观，内部设计也非常合理实用。 小溪听完后，对宅子越发喜爱起来，感觉它简直就是为自家量身定制的一般。 不但有自己喜欢的假山凉亭，还有孩子们嬉戏玩耍的游乐场所，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施展不开了。 小溪再也不觉房价高，而是物有所值，便宜的宅子，自然没法与之相比。 还有一点更让她心动，那就是，可以像别人家一样，在大门口修一排房子，开个小铺，做自己喜欢的吃食。 当然这一切都得等小儿子断奶之后，再决定，不然根本照看不过来。 陈家旺抬头看向小溪，“娘子，我打算再添几个下人，比如做饭及浆洗衣物的婆子，还有照看孩子和打扫房间的丫鬟，少说也得四个人。” 如今小莲也在后厨帮忙，就只剩下桃红一个丫鬟，偌大个院子，如果全部交给她一人来打理，肯定忙不过来，所以这笔银子，注定省不下。 这点小溪也想到了，在铺子后院住，有杨大娘她们帮忙做饭，但去了新宅就不成了，毕竟铺子这边更重要。 “好，一切都听相公的，但一定要买那种长相普通，没有心机的人，心眼太多的人，我不放心。” 被卖进牙行的姑娘，大多是家境贫寒，爹娘养不活那么多孩子，迫不得已才把她们卖掉。 还有一种，就是被重男轻女的爹娘，卖掉给家中兄长换彩礼。 但凡有些骨气的人，肯定都不愿意给人为奴为婢，有那心眼多的姑娘，仗着自己有几分之色，便会想方设法爬上东家的床，虽然做不了正妻，只能为妾，但吃穿用度，却比丫鬟不知好了多少倍。 相公虽然腿有残疾，但那张脸还是很吸引人的，小溪可不想给自己弄个情敌回来，到时再生个和自己儿女分家产的庶子出来。 陈家旺一眼看穿了小溪的心思，轻轻地把她搂在怀中，柔声说道：“娘子放心，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人，除了你之外的女人，保证多一眼都不会看。” 第1096章 恍然大悟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只是觉得长相普通的姑娘，做事更认真。”小溪绝不会承认她担心相公会被丫鬟勾引。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点点头，“好，娘子说的对，那咱就买两个长得丑，且脑子不大灵光的丫头。”他觉得这样的人，肯定生不出其它不该有的心思来。 “好，一切都听相公的。”得到满意的回答，小溪瞬间喜笑颜开，但想到，又要多花几十两，不禁皱了下眉头。 这一小小的动作，恰巧被陈家旺捕捉到，不禁有些紧张，“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腿又抽筋了，要不要去医馆瞧瞧？” 看到陈家旺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小溪是既幸福又觉得好笑，自己又不是泥捏的，哪有那么娇贵，痛一下就去医馆，更何况，她只是有些心疼那刚刚到手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而已。 “相公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有些心疼银子罢了，瞧把你给吓得。” 陈家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松一口气，“没事就好，你知道不？每次娘子不舒服的时候，我都恨透了自己，甚至在想，要是自己能生孩子就好了，你也不用遭这些罪。” 此话一出，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啊！为你生儿育女，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只要你和孩子们都健康平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话虽如此，可想到你生产时所承受的痛苦，我的心就仿佛刀割一般的痛，本不想让你在经历一次，谁知道，又怀上了这个小家伙。”说完就将大手覆上了小溪的肚子，想要感受一下小儿子的存在。 “相公，你明日带我去宅子看看呗！” 小溪此时特别想去新宅瞧瞧，毕竟从别人嘴里听来，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的真实。 “可以是可以，只是最近这几日，天气越发寒冷，我担心你会着凉。” 说实话，外面天寒地冻，陈家旺是真不想让小溪出门，但想想入冬以后，她几乎每日都闷在家里，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吧！不过，得多穿点，不然着了凉，还得喝药，你不是最讨厌喝药汤吗？” 听到相公同意自己出门，小溪瞬间喜上眉梢，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 “真的可以吗？那要不把三个孩子也带上吧！每日只能在房间里玩，他们都要憋坏了，闺女几次让我带她出去玩。” 她知道相公不让自己出门是也为她好，毕竟一连下了几场大雪，路面有些地方已经冻了厚厚一层冰，估计要等到年后才能彻底化开。 别人走倒是没什么，大不了摔一跤，重新爬起来，但如果自己摔一跤，便很可能一尸两命，这也是相公不放心她出门的主要原因。 陈家旺仔细想了一下，自从搬来镇上以后，自己确实很少陪妻儿上街。 尤其是入冬以后，出去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孩子们正是贪玩的年纪，却每天把他们困在房间里…… 陈家旺爽快地说道：“好，明天吃过早饭，天暖和点了，就带你和孩子们去新宅。” 小溪本以为相公会反对，毕竟孩子们还太小，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高兴极了。 “对了娘子，有件事忘记告诉你，我打算让孙举人搬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但是被他拒绝了。” 陈家旺觉得有必要把自己擅作主张的事，告诉小溪，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啊！”小溪惊讶出声，虽然老爷子对孩子们特别好，但她却并没有往那方面考虑。 毕竟两家无亲无故，要说偶尔照顾老人家一下，或是送些吃食倒也无妨，但这养老送终可不是一件小事。 如果贸然把老人接来家中生活，其族人还不得误会他们图财啊！再上门闹事，那可就麻烦了。 民间若是哪家只有女儿，没生儿子，将来女子出嫁后，老两口去世，家财是要归族里所有的，像孙举人这种孑然一身的人，不用想，也是如此。 别看现在族里人对老人不闻不问，信不信，他前脚刚死，后脚就有所谓的亲人上门分家中田产。 小溪看了眼陈家旺，轻声说道：“这件事情，你做的确实欠考虑，暂且不说老人家反对，就算同意，将来也会有一大堆麻烦等着你。” 陈家旺当时还真没多想，只是觉得老人家在铺子说书，分文不取，对孩子们还那么好，便脱口而出，听完小溪的话，不禁心生疑惑。 “此话怎讲？我就是见老人家一个人挺可怜的，更重要的是，他喜欢两个孩子，明轩和婉宁也喜欢他，以咱家现在的条件，多养一个老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溪见他一副懵懂的模样，就把自己的担心一一分析给陈家旺听。 陈家旺听完瞬间恍然大悟，“娘子说的对，是我头脑简单了，还好老人家没有同意我的提议，不然，还真有可能惹上麻烦。” 自从开铺子以来，第一次遭遇陷害险些坐牢，第二次暖棚被毁，生意受到影响，如果真把老人家接过来，一起生活，他的那些族人，在背后还不定怎么使坏呢！ 他只想做点小买卖，过着安稳的小日子，不图大富大贵，但求平安顺遂。 要是因此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还不得后悔死啊！ 小溪轻轻笑了一下，她那美丽的眼眸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轻声说道：“所以，以后不许再提此事，我们什么忙都可以帮，唯独这件事情不能做。” 陈家旺赶忙点头应道：“知道了，保证以后再也不提，估计老人家拒绝得那么爽快，可能也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毕竟两家无亲无故。” 同时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老人家果断拒绝了他的请求。否则，还真有可能惹上麻烦。 小溪看着陈家旺脸上露出的懊悔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摇摇头说：“老人家是个读书人，你以为他和我们一样，头脑这么简单吗？” 陈家旺听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又在后院与小溪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铺子。 最近天气寒冷，来店里吃热锅子的客人越来越多。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还是留在店铺里帮忙的好。免得大壮他们手忙脚乱。 第1097章 娘，我错了 “二丫也不知跑哪去了，这个时辰了还不回来，你弟弟也没个影子。”张母一边切酸菜一边唠叨着。 大女儿日后还要靠这双手赚钱养家，如果做粗活，弄出来倒刺就麻烦了，小儿子在家，她绝不会用闺女帮忙烧火做饭。 “听说前几日，柱子叔在山上抓到一只锦鸡，羽毛五彩斑斓，格外漂亮，她肯定跑去小花家看热闹了。” 大丫把树枝折断塞进灶膛，便拿起一个土豆开始削皮。 自己这个妹妹最爱凑热闹，哪里有事哪里到，人送外号万事通，当然，只有家里人这么叫，在外人眼中，她一直是个性格直爽且乖巧的姑娘。 “哼！也不知你这妹妹随了谁，整日上窜下跳，家里家外简直判若两人，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小伙子，才能管得住她。” 其实张母更担心，小女儿嫁人后，在婆家暴露本性，会招人嫌弃。 “娘，不要这么说，我倒觉得小妹这性格挺好，起码不用担心日后招人欺负。” 以前大丫也觉得女子，就该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还得有一手好女红，这样嫁去婆家才不会被小瞧。 但自从与宝哥订亲后，她发现这个想法并不正确。 遇到真正在意你的男子，哪怕你什么也不会，在他眼中你依旧是块宝。 反之，即使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心里没你，婆家人自然也会见风使舵，各种难为。 总的来说，就是只要男人把你看得很重要，他的家人自然也会爱屋及乌。 所以不要觉得只要自己无所不能，便能牢牢抓住男人的心，真心喜欢你的人，无论你什么性格，在他眼中都是可爱的。 “你就帮着她说话吧！”张母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向大女儿，“倒是你那个婆婆，如果知道宝儿在镇上租好了房子，怕是有得闹了，宝儿这么做，都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你日后可得好好对人家，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情义。” 想到宝哥来镇上租房子，是为了避免与公婆住在一起，自己受委屈，大丫这心中就甜丝丝的，比喝了蜜还要甜。 低头说道：“娘，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和宝哥好好过日子，争取早日在镇上买个小院。” “娘，我回来了。”门口传来二丫欢快的喊声，“咦！怎么有股肉香？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您竟然舍得炖肉了？” 二丫一蹦一跳的进了屋，鼻子不停地吸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张母满眼宠溺地说：“你个小馋猫，说得好像平日里没给你们吃肉一样。” 二丫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吃倒是吃了，但每次只有那么三五片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大丫看到妹妹调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今天娘杀了只鸡，到时你可以多吃几口了。” 得知锅中炖的是鸡肉，二丫满脸狐疑，“啊！娘啥时这么大方了？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还杀鸡了呢？” “是你田家伯伯来了，不然你以为娘舍得啊！有外人在，最好稳重一些。”张母看了眼小闺女，叮嘱道。 “我还以为姐夫一个人呢！他可是有好久没来了，大姐一定特别开心吧！”二丫朝姐姐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从外打开，只见张家小儿子拎着一串捕兽夹，及十几个山雀走了进来。 “娘，大姐二姐，你们瞧，我今天抓到了好多山雀，终于可以大口吃肉了。”说完就把山雀和捕兽夹放在地上，准备扒皮。 “你个小兔崽子，哪次家中做荤菜不是你吃的最多，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老娘虐待你们姐弟呢！” 张母放下菜刀，来到儿子近前，戳了下他的额头，小声呵斥道。 “疼，疼，娘，我错了，您最大方了，对我和姐姐们最好了，还不成吗？” 面对如此“暴力”的娘亲，文瑾只能开口求饶。 “哈哈哈！”难得看到弟弟被老娘收拾，二丫不禁放声大笑。 见二姐笑如此开心，文瑾不禁有些生气，沉思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成语，“二姐，送你一个成语，特别适合此时的你。” “什么成语。”二丫听闻不禁生出一丝好奇，立马止住了笑声。 “落井下石，我都已经很惨了，你非但不帮我，竟然还开怀大笑，有你这样的姐姐吗？” 文瑾嘟嘟着嘴巴，开始控诉二丫的行为。 “呦！是谁惹我们文瑾生气了，告诉姐夫，我帮你出气去。” 田宝儿听到厨房里的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恰巧看到小舅子撅着小嘴巴，瞪了眼小姨子。 “大姐夫，你啥时候来的啊？我都想死你了！”看到田宝儿的身影，文瑾瞬间双眼放光，他记得大姐夫下捕兽夹特别厉害，几乎从不走空，每个都能有所收获。 “吃过早饭就过来了，听婶婶说你去捕山雀了，怎么样？有没有大丰收啊？”田宝儿微笑着，双手轻轻搭在小舅子的肩膀上，然后弯下腰，亲切地和他对视。 听到大姐夫的询问，文瑾立刻得意洋洋地炫耀起他的战利品来。 “大姐夫，你看看，这些都是我自己捕获的，是不是很厉害呀？小胖他们都没有我捕得多呢！明天我还要去抓虫子，以后就不用担心没有肉吃啦！” 田宝儿看着小舅子挺起胸膛、一脸求夸奖的可爱模样，心里不禁觉得十分有趣。 作为姐夫，他自然不会让小家伙失望，于是轻声笑着回答道：“哇，太厉害了！我们文瑾真是了不起，居然抓到这么多山雀，等你长大以后，一定会更加厉害。” 文瑾被大姐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道：“小胖是用竹筐扣的，每当他伸手去抓筐里的鸟儿时，便有鸟儿趁机飞走，不然，他肯定比我抓的还要多。” 小孩子吗？凡事都想争个高低，就连自己儿时，也是如此，田宝儿特别懂得小舅子的心思。 轻轻拍了下小家伙的肩头，“在姐夫眼中你就是最厉害的，不是说要抓虫子吗？走吧！我陪你去抓。” 听到大姐夫要陪自己去玉米根中扒虫子，小家伙开心的不行，蹦蹦跳跳，就和田宝儿出了屋。 第1098章 搓圆揉扁 望着女婿和儿子离开的背影，张母再次感叹闺女找对了人。 母女三人一阵忙活，四菜一汤，终于端上了饭桌。 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田大福特别不好意思，本不想留下吃晚饭的，奈何盛情难却。 但也没想到竟做得如此丰盛，不但有盆小鸡炖土豆，还有盆猪肉炖酸菜，除此之外，还有盘炒鸡蛋，及山雀炒咸菜瓜子。 “让亲家亲家母破费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过来了。” 张父赶忙摆了摆手，“亲家说这话就见外了，这世间除了一母同胞，啥关系最近？自然是儿女亲家了。”说完就夹了块鸡肉放进田大福碗中，“亲家吃肉，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田大福点了点头，这才小口吃了起来。 “宝儿，你也吃肉，瞧你瘦的。”张母一波操作下来，田宝儿的饭碗很快就被装满了。 “谢谢婶子。”田宝儿礼貌的道谢，看到小舅子一直盯着自己的饭碗看，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姐夫不爱吃鸡翅，这个给文瑾吃吧！” 小家伙立马眉开眼笑，“谢谢大姐夫，我最喜欢吃鸡翅了。” 以前杀鸡两个鸡翅都是自己的，但自从有了姐夫后，娘每次都会分出去一个。 看着重新回到自己碗中的鸡翅，文瑾露出了满足的笑脸，什么都可以让，唯独鸡翅不可以。 酒足饭饱之后，又坐下喝了杯茶，父子二人便提出告辞。 张家夫妇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时辰确实不早了，便没作挽留。 而大丫脸上更是没有一丝不舍的神情，因为三日之后，宝哥便会过来收拾房子，他们还会见面。 只有文瑾一脸不舍地看着渐渐远去的驴车。 “走啦！你不冷吗？小心着凉。”二丫拉着弟弟就往院里走。 “二姐，大姐夫啥时还会再来呀！”大姐夫特别厉害，今天帮他抓了好多虫子，文瑾特别崇拜田宝儿。 二丫摸了摸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大姐夫在镇上租了个院子，过两日便会过来收拾房子，你知道他为啥要这么做吗？” 文瑾摇了摇头，昂头问道：“为什么？” 二丫抬手在弟弟的额头弹了一下，“小笨蛋，当然是因为大姐夫与大姐成亲以后，要搬来镇上生活喽！” 文瑾闻言瞬间蹦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经常过去找大姐夫了，他做的弹弓可好了。” 张母见姐弟俩在后面磨磨蹭蹭，不知说着什么，便回头喊了一嗓子。 “你们俩在后面嘀咕啥呢！快进屋，小心着凉，还得去医馆抓药，贵着哩！” 姐弟二人本以为母亲是关心他们的身体，结果听到最后，竟然是担心看诊花钱，不禁朝母亲的背影扮了个鬼脸，“钱钱钱，还真是个财迷。” 这边父子二人已经出了芙蓉镇，想到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没有实现，田大福不禁满脸失望。 在张家他一直强颜欢笑，此时没有外人在，便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田宝儿自然也发现了父亲面色不佳，不用问，也知道缘何如此。 为了转移他糟糕的情绪，只好没话找话，“爹，租院子这事，用不用告诉我娘啊！还是先瞒着，直到成亲前夕在对她讲。” 田大福听到儿子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到底是现在说，还是再等等。 但想到王氏那糟糕的脾气，估计如果成亲前再说，定会吵的不可开交，甚至是影响两个孩子的亲事。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现在让她知道，也省的日后吵得更凶。 “如果你娘问起，直说便是，大不了吵一架。” 田宝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以她娘的脾气，要是让她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那家里肯定得被闹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不可。 “好吧，那就听爹的吧，反正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田宝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听从父亲的建议。 而此刻，他们口中的王氏，正悠闲地坐在炕头上，与村里的老姐妹们愉快地唠着嗑。 “要说啊，还是你们家的宝儿最有本事，居然找了个镇上的媳妇，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个面相泼辣的大婶，一边嗑着南瓜子，一边满脸羡慕地说道。 “可不是嘛，我家宝儿虽然长得黑，但其他方面可没什么缺点。而且我那儿媳也非常优秀，不仅人长得漂亮，还会刺绣，每年靠这门手艺就能挣不少钱呢！”王氏得意洋洋地说道，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王氏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整个人仿佛捡到了金子般，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可人家是镇上姑娘，能愿意来乡下过日子吗？” 大婶虽然有些羡慕，但想到自家儿媳也不差，心中瞬间好受多了。 “既然嫁进了我们田家，那自然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里容她反驳。” 大丫的性子柔和，还不是任由自己搓圆揉扁，王氏这辈子还真没怕过谁。 大婶闻言不禁替田家未婚门的媳妇默哀，瞧王氏现在这副模样，日后怕是也没啥好日子过。 随即又问道：“我听说宝儿媳妇也是小溪她男人给介绍的？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臭死一窝烂死一块，虽然嘴上说着与你们断绝来往，这不还是惦记唯一的弟弟嘛！” 当初村里人都嘲笑田大福夫妇不会做人，如今还哪有人乱嚼舌根，羡慕还来不及呢！ “嗯！确实有这么回事，宝儿当初做买卖的本金，也是女婿借的呢！” 这次王氏倒没有反驳，毕竟是事实，如果没有陈家旺借儿子本金，日子也不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我娘家侄儿长得也不错，现在还没有定亲，家里房子都建好了，宝儿经常去镇上，让他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我们介绍一个。” 还有一句话大婶没说，那就是最好也会刺绣手艺，两个人一起赚钱养家，肯定比一个人要轻松的多。 王氏连连点头，“好好好，这都不是事，回头我就对宝儿说。” 第1099章 摔门而去 田家父子回来时，二人正聊得火热。 “你们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说着王氏就要下地去做饭。 田宝儿摇了摇头，“娘，我和爹已经吃过了，您不用忙活了。” 大婶看了眼田宝儿，笑眯眯地说：“婶子刚才还和你娘说呢！你在镇上认识的人多，若是有合适的姑娘，帮忙给我侄儿牵个线。” 这个大婶田宝儿自然是认得的，如果没记错，她以前还当着自己的面，告诉娘绝不能给大姐好脸色，还说什么羊皮贴不到狗身上等等。 只是那时自己还小，不懂得话中之意，如今再想想，还真不是一般的坏。 “婶子，我只是去镇上卖粮，哪里认得什么姑娘家呀！找我怕是找错了人。” 不过，田宝儿说的也不假，除了老丈人一家，他还真不认识其他人，更别说小姑娘了。 “你不认识，不是还有你老丈人呢吗？” 大婶依旧不死心，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温和的笑容，殊不知她那张泼辣的面孔，配上这个笑容，真的很吓人。 田宝儿直接回绝了大婶，“我老丈人很忙，平时鲜少与街坊邻居交往，哪里知道谁家有未出阁的姑娘啊！” 就算有适龄的姑娘，田宝儿也不会让老丈人帮忙牵线，瞧大婶那个性格，她娘家人应该也好不到哪去，岂不是把姑娘往火坑里推。 田宝儿都这么说了，大婶还有啥不明白的，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帮忙，也不好再待下去，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走到大门口，还不忘吐口唾沫，“啊呸！有啥了不起的，我侄儿再怎么差，也比你这个曾经游手好闲的名声好。” 大婶前脚刚走，王氏就不满地质问道：“宝儿，你芙蓉婶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咋能如此让她下不来台呢！” “我看您还是少跟她这种人来往的好，心术不正，还见不得别人家和睦。” 田宝儿没想到，他娘竟然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质问自己，心中很是不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她咋就心术不正了，我瞧着挺好。” 听到儿子诋毁自己的好姐妹，王氏不禁有些气恼。 田宝儿看到他娘如此执迷不悟，不禁把对方以前说过的话，给抖落了个底朝天。 “她要是心眼好使，会挑拨你和大姐的关系，说那些有的没的，还说大姐不是您亲生，对她咋好也没用，给口吃的饿不死就成。” 王氏闻言赶忙看了眼一旁的田大福，然后转身呵斥田宝儿，“你给我住嘴，不要在那里胡说八道，我怎么不记得她说过这话。” 事到如今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男人只会对她更加冷漠。 田宝儿知道母亲在怕什么，他也不想爹娘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便闭了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当家的，你要相信我，一定是宝儿记错了，芙蓉嫂子她从未对我说过那些话。” 王氏见田大福回来后，便坐在炕上抽烟袋，默不作声，显然是心情不佳，赶忙向其解释。 田大福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刚把王氏娶进门时，她对小溪那么好，而后来渐渐地，就变了。 原来这背后不光有她娘家人的挑拨，还有吴老二婆娘的功劳，心中那个恨啊！恨不得一拳捶死自己。 只可惜前些年猪油蒙了心……想到往日的种种，田大福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报应啊！一切都是报应啊！” 眼角不断有泪水溢出，就像那秋天的叶子般摇曳不定，最后在脸颊上划下一道凄美的弧线。 望着突然狂笑且喃喃自语的田大福，王氏不禁有些害怕，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又哭又笑。 “当家的，你没事吧！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阻挡你去看小溪和两个孩子了。” 王氏试探的拽住田大福的胳膊，以前只要自己稍稍一撒娇，或是这样摇晃他的胳膊，男人保证瞬间消气。 但不知从何时起，便再没起到过效果，大概是从她逼着继女嫁人后吧！ 实在没有办法的她，便再次伸出手，想要试试，结果却大失所望。 只见她的手刚触碰到田大福的身体，便被一脸厌恶的甩开了。 “不用这般假惺惺，如今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非但小溪不愿意见我，就连女婿也是如此，说话句句带刺，而我却无力去反驳，为什么？因为她吃过的所有苦，皆是拜我所赐，而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我对你太过纵容。” 本就心情不佳的田大福，看到王氏那虚情假意的关心，只觉喉咙仿佛堵了块棉花，下不去上不来，放下烟袋锅，便摔门而去。 隔壁房间的田宝儿，听着他爹歇斯底里的吼声，动都没动一下，他觉得发泄一下也好，免得憋在心里，生出病来。 再说，爹和大姐关系闹得这么僵，确实与娘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才没有过去劝架。 田大福离家后，就往山上走，每次心情不好时，他都会来发妻坟前坐上一会，如今这里是他唯一的一片净土。 远在镇上的小溪，可不知道田大福又因为她与王氏吵了一架，此时，正在琢磨要不要去祭奠一下母亲。 按理说祭拜亲人都应该是年前才做的，但是再有一个月，她行动只怕更加不便，所以在想，要不要提前过去。 “夫人，您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桃红看到小溪对着窗外发呆，忍不住好奇。 “马上就要过年了，我这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爬山应该很吃力，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提前去祭拜一下母亲。” 小溪满眼柔光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心思着，若是娘知道她即将多个外孙，应该也很高兴吧！ “可是夫人，奴婢听闻怀孕的妇人是不能去坟地的，说是阴气重，会冲撞到腹中胎儿，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奴婢觉得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桃红得知小溪的打算后，赶忙说出自己的担心。 “应该没关系吧！怀明轩婉宁时，是你们东家代我祭拜的，本打算清明过去，结果又怀了这个小家伙，而且胎像不稳，又没去上，所以这次我想亲自过去，就是不知你们东家会不会同意。”小溪有些无奈地说。 从嫁人生子到现在，她还一次坟地也没有去过，不知道娘会不会怪罪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小溪心里默默想着，希望娘能够理解她的难处，不是自己不去，实在是身体不便。 第1100章 李浩登门 “奴婢觉得东家肯定不会同意您上山去祭拜的。” 桃红觉得希望渺茫，东家有多在意夫人，她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中。 “同不同意，也得试一下才知道啊！晚上我便问问。” 估计除了自己怕是就没人给娘送纸钱了，她活着时家里不富裕，如今小溪只想让她在下面做个富人，过得舒服些。 果然如桃红猜测的那般，傍晚陈家旺回来，坚决不同意小溪去祭拜丈母娘。 “娘子，不是我不想让你去，而是你如今有孕在身，走平地都累的慌，更不要说是山路了，等以后生了再去祭拜也不迟，相信岳母她一定不会怪你的。” 虽然都说孕妇不能去坟地是迷信说法，但陈家旺对此却深信不疑，村里就有妇人去给父亲过百天，结果回来当晚便小产了。 小溪知道男人也是为她和腹中的孩子着想，只好点了点头，“那今年又得麻烦相公了。” 能生出娘子这般优秀的女儿，岳母自然也不会差，只可惜命运坎坷，早早便撒手人寰，不然娘子肯定也是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 陈家旺满目柔情地说：“你我夫妻一体，我给自己岳母上坟有啥麻烦的，下次不许这么说了，不然，我就生气了。” 说实话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般，小溪心中还是很感激陈家旺的，想了一会，突然说道：“那相公你记得多买些纸钱，我想让娘在那边过得好一点。” 陈家旺嘴角弯了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到时在给岳母买两个纸人丫鬟，一个帮忙按腿，一个帮忙捶背如何？” 从小到大，小溪特别羡慕别人有娘亲的疼爱，而她却没有，便每天拼了命的思念，只为与娘在梦里相见，但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还是算了吧！万一她老人家不喜欢怎么办，还是多烧一些纸钱吧！自己喜欢啥便买啥，不过，你说怪不怪，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何我却梦不到呢！” 陈家旺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安慰，“也许岳母已经转世投胎了呢！不过，我相信，肯定有一缕灵魂留了下来，只为守护你长大，但我们却看不见也摸不到。” 话毕，小溪便把这十几年的过往，仔细回忆了一遍，然后激动得喊道：“相公你说得对，娘亲她只是肉体离开了，但灵魂却一直守护着我，不然，我也不可能平安长大。” 陈家旺闻言不禁有些好奇，他只是为了哄小溪开心才这么说的，她怎么如此激动。 小溪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笑了笑，“我真的没有骗你，从小打到大就在山里跑，几次险些丢了性命，但最后却都化险为夷。 印象最深的两次，就是前一日刚下过雨，路面湿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直接撞到了一棵大树上，却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还有一次，就是去草丛里捡野鸡蛋，被蛇给咬了一口，眼看脚踝红肿的越发厉害，却无能为力，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运气好，恰好有个老伯上山采药，把我给救了，这才捡回一条命。” 陈家旺只知小溪过的很苦，却不知道她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不禁有些心疼，“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岳母在冥冥之中保护着你对吗？” 小溪难掩兴奋之色，点了点头，“难道相公不这么觉得吗？不然我为何两次死里逃生。” 之前她只觉自己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也只是晕了过去，磕破了头而已。 还有被蛇咬的事，事后她也有问过祖父祖母，附近村子可有采药人，但一致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 仿佛那个老伯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只为救她一命。 以前她从未往这方面联想，直到听完陈家旺的话，她更加确定，一定是娘的那缕孤魂在保护她，不然如何解释这一切。 看着小溪脸上洋溢的笑容，陈家旺实在不忍心打破她的幻想，嘴角微扬，“或许吧！” 不过有些东西确实解释不清，也许这世间真有鬼魂的存在吧！ 小溪突然有些闷闷不乐，“只可惜我看不到她老人家，祖母说我娘是个特别温柔的女子，长得也很好看，还说我的容貌就随了她。” 陈家旺揉了揉小溪柔顺的头发，满眼温柔的地说：“傻瓜，你虽然看不到岳母，但她看得到你啊！知道你如今过得这么幸福，她一定特别高兴，等你生完这个小家伙，咱们在一起去祭拜老人家。” 小溪微微点头，“好吧！一切都听相公的。” 这边小夫妻俩甜甜蜜蜜，码头上却气氛紧张，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原来是李家大儿子过来了，只不过，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送口粮，而是想把老两口接回去。 “大哥，当初不是说好了吗？爹娘以后与我们一起生活，怎么出尔反尔呢！” 这种情况，陈家瑞也不好插话，毕竟这是老丈人的家事，但冬梅却不一样，也只能她来质问自己的哥哥。 “大妹，你也别生气，我知道你们把爹娘接过来，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不想让大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还没等李浩把话说完，冬梅就接过话茬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过来，我把爹娘接来，只是想让他们过几天安生日子，你这是又要闹哪出？” 李浩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后脑勺，“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自从爹娘来走了以后，村民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说我不孝怕婆娘。”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过来，但面对村民的指指点点，还有婆娘无休止的念叨，他只好硬着头皮来试探爹娘的口风，看他们是否愿意和自己回去。 冬梅差点被大哥说的话给气笑，听听这是什么话，合着过来接爹娘回去了，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就算我让爹娘跟你回去，但你能保证大嫂从今以后不再对她们阴阳怪气吗？如果不能，那你还是回去吧！” 自从爹娘走后，婆娘整日念叨，家里外面什么活都要自己动手，还要给两个孩子洗涮，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还是公婆在家时好，几乎包揽了大半家务，不知有多轻松。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后悔挤兑公婆，不该作妖，如今所有家务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冬日还好，没有太多事情可做，但春耕就不行了，在外忙碌一日，连口现成的饭菜都吃不上。 便开始游说李浩，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老两口给接回去，哪怕是让她下跪道歉也成。 李家老两口就那么坐着，一言不发，看着大儿子表演了半天，这才一针见血地指出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别人指指点点事小，怕是嫌做家务累，才是真吧！” 第1101章 怨恨的眼神 被爹娘揭穿老底的李浩，有些尴尬地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家瑞。这才缓缓说道：“爹娘，儿子这也是为你们好，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儿为父母养老送终的理，您也住了这么些时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就跟我回去吧！两个孩子也想你们了。” 李家老两口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有些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番话。 如果不是他婆娘太过分，他们自己搬过来与女儿女婿一起同住吗？ 如今嫌做家务活累，便派儿子来接他们回去，咋的，她和老头子是蹴鞠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搬来镇上前，每日找茬的是你媳妇，如今想让我们回去帮忙干活的还是她，你实在太让我和你爹失望了。” 李母从没觉得如此委屈过，过了半辈子，更是很少落泪，今天真是伤透了心，眼泪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来。 “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过来了，口粮也不用送了，爹娘我养的起。” 冬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前那么好的长兄，咋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爹娘在家任劳任怨几十年，到头来却一个好也没有落下，自己甚至还成了事件的导火索，只因她没有答应大嫂的无理要求。 “你妹妹说的对，我和你娘权当没养过你这个儿子。” 这是李浩来了之后，李父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李浩闻言哭丧着脸，“爹娘，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吗？你们总不能看着我的家因此散了吧！” 此话一出，连陈家瑞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爹娘又没有逼着你和离，他们为了你，为了你们的小家，都已经选择搬出来了，你还想让他们怎么做？如果这样田氏还要跟你闹，只能说明你没本事，连婆娘都管不住。” 妹夫说的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是这个理，自己的小家能不能继续维持，全靠自己。 但临出门时，田氏就说了，若是劝不回老两口那便和离，让他自己带着孩子们去过。 他这次来，也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难道有错吗？ “可你大嫂说了，我若是不能把爹娘接回去，她就要与我和离，还说正好娘家村中有个男人刚死了婆娘，她进门就可以当家做主，银钱随便花，那个男人比我有本事多了……” 为了能把爹娘劝回去，李浩也是豁出去了，在她看来，即使委屈爹娘一点又如何，谁让他的孩子小，需要娘亲了。 冬梅闻言与陈家瑞相视一笑，他们没想到田氏为达目的，竟然以此为威胁，当真是不要脸。 李母轻笑一声，“呵呵！还真没看出来，田氏竟然如此有本事，还没和离呢！下家都选好了。” 本以为母亲会因此与自己回去，李浩赶忙随之附和，“可不是嘛！如果您和爹不回去，儿子就没有家，您孙子也没有娘了，所以您二老是不是……” 李母摇了摇头，“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我和你爹就不参与了，我要是你，就赶紧和离，免得耽误人家过好日子。” 李浩没有听到想要的结果，不禁有些气恼，“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和离吗？” 他也不想发脾气，但是他真的不想和离，如今唯有爹娘能救他于水火，可他们竟然不愿意，能不生气嘛！ 李父本不想再理会这个没志气的儿子，但看到他冲老婆子发火，瞬间就怒了，“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茶杯应声而落，摔了个粉碎。 “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如果再不滚，我就动手了。”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李父的手在颤抖，可见有多生气。 看到父亲动怒，冬梅赶忙上前帮他拍背，“爹，控制一下您的情绪，是不是忘了大夫的叮嘱？” 李浩算是彻底看清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宁可让自己和婆娘和离，也不愿意回村。既然这样，他觉得也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转身便往外走，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怨恨。 看到儿子离去，李母急忙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李父，关切地问：“老头子，你还好吧！” 李父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没想到，老大居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实在令人失望。” 冬梅站在一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爹娘才好。但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大嫂真的因此跟大哥和离了，大哥一定会对爹娘心生恨意。 李母皱着眉头，一脸忧虑地说：“是啊，谁能想到呢！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田氏真的跟他和离，恐怕会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到我们身上。” 儿子刚刚离开时，眼中那抹怨恨，李父也看到了，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就算两人真的和离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爹娘，你们也别多虑，也许大嫂她只是想吓唬下大哥，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哪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冬梅觉得但凡有点良心，田氏都不会和离，这些年，大哥对她不说是有求必应也差不多，只有傻女人才会想着去给别人做后娘。 李父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吧！不提他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本来今天心情特别好，结果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饶了他的好兴致。 李母连连点头，“对，对，铁蛋八成都饿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是啊，这饭都要凉了，我们赶紧吃吧。”李父也附和道。 说完，一家人便开始动筷吃饭，虽然气氛有些沉闷，但大家还是尽量让自己吃得开心些。 吃完饭，李父和李母坐在炕上，脸上满是愁容。 “老头子，你说老大媳妇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她真的想要和离吗？”李母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唉……”李父叹了口气，“希望她只是一时冲动，等冷静下来就好了。” “可是，如果她真的要和离怎么办？那两个孩子可办办啊？” 李母满面愁容，虽然她气大儿子不争气，但毕竟两个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也只能尽力照顾好孩子们。”李父无奈地说，伸手拿起旱烟袋抽了起来，仿佛能抽走所有烦心事一样。 “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哎！……”李母喃喃自语道。 第1102章 明日便去找村长 而这边李浩也顶着月亮星星回到了竹溪村。 田氏吐了口瓜子皮，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回来了。”老两口可愿意搬回来？” 望着一片狼藉的屋子，李浩看都没看田氏一眼，便收拾起来，他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用完的东西要放回原位，但田氏却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置之不理，只好自己动手。 “问你话呢！哑巴了？”自从娘家兄弟上次来闹过一场后，田氏便再没把李浩放在眼里，反正他也不敢动自己一下。 李浩抬头看了眼田氏，沉默了片刻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爹娘说了，既然已经搬出来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让我们自己好好过日子。” 当然，原话他可不敢对田氏讲，否则以她的性子，肯定会立马翻脸，到时候家里又要鸡飞狗跳了。 然而，田氏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骂道：“他们不回来，我们怎么能过上好日子？年后的春耕怎么办？还不得把人累死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这一切都是小姑子从中作梗吗？要不然，老两口的态度怎会如此决绝呢？ 田氏的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无情地刺痛着李浩那颗疲惫不堪的心。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与委屈，猛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对着田氏怒吼道： “好，我承认，我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不能给你大富大贵的生活，更不能让你穿金戴银，明天，我们去找村长，写下和离书，从此以后一别两宽，也没人再耽误你去过好日子了。” 李浩将这些天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愤怒与不满全都发泄了出来，而此时的田氏则是满脸惊愕，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她确实有些嫌弃男人窝囊赚不来大钱，让她在娘家众多亲戚中，感觉很没面子。 以前她还觉得，只要两人肯吃苦，劲往一处使，日子肯定会有起色。 但一切都是想象，日子还是那样不好不孬，反倒是再嫁的小姑子过得风生水起，吃喝穿戴，各方面都比自己好，心中便开始不平衡。 她不想在过这种买块布料都要思考半天的穷日子，但想到两个儿子还小，便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自从上次回娘家，在路上碰到儿时的玩伴，得知他在妻子病逝后，便从镇上搬回了村中老宅，说是不想在触景生情，想起往日的种种。 外加爹娘也在她耳边念叨，说其这些年在外跟着商队南来北往，没少赚钱，她便有了想法。 男人曾经还去家里提过亲，只不过被爹娘拒绝了，因为他家不止穷，还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娘，她也不想嫁过去过苦日子，便同意了爹娘的决定。 如今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当年的穷小子，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不但在镇上买了宅子，还置办了不少田产。 再反观自己，多年过去了，家中日子依旧没有任何起色，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早知会这样，还不如当初嫁给他好了。 此刻听到李浩的话，田氏更加确定自己当年选错了人，沉思片刻后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明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去找村长。” 李浩也看出来了，田氏变了心，就算勉强留下来，日后也少不了吵架，与其这样，还不如成全。 “对，是我说的，你不一直在等这句话吗？我成全你。” 狗剩和狗蛋兄弟俩，看到爹娘吵架，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李浩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心疼两个儿子，一改刚刚的暴躁，语气轻柔地说：“不要怕，就算娘不要你们了，还有爹在，肯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两个孩子听到父亲的话，一下子扑进父亲的怀中哭了起来。 看到这父子情深的一幕，田氏嗤笑道：“就凭你，孩子怕是也只有吃苦的份，还不受委屈，呵呵！” “是，跟着我只能过穷日子，那你带走啊！让他们跟着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李浩想不通，他二人咋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是你李家的孩子，凭啥让我带走。” 田氏又不傻，把孩子带在身边，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还不如把他们留下，就算娶了后娘也不怕，不是还有老两口吗？肯定不会委屈孩子的。 李浩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担心把狗蛋狗剩带在身边，耽误你再嫁吗？你放心，我李家的孩子，哪怕是要饭吃，也绝不会让你带走。” 说完就给两个孩子穿上棉袄，一手牵着一个离开了家，直奔二弟家。 此时，他一刻也不想看到田氏那张丑恶的嘴脸，但除了弟弟家，似乎也没有其它地方可去。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是第二天清晨，小溪是被隔壁的鸡鸣声给吵醒的，缓缓睁开眼，静静地倾听一会，并没有听到风声。 “看来，今天天气不错。”昨日小溪还在担心天气不好，不能去新宅呢！ “娘子，你醒了？咋不多睡会。” 陈家旺刚准备穿鞋下地，就看到小溪正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嘴角瞬间扬起一抹令人陶醉的笑容。 “隔壁的大公鸡叫声那么嘹亮，想不醒都难，我记得他家之前也没有公鸡啊！这咋突然传来打鸣声呢！”小溪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禁暗自猜测：“难道是大婶从哪里偷来的？” “要不，我去隔壁把那只公鸡买回来炖了，省得打扰你休息。” 陈家旺心疼地看着小溪，他知道怀孕的妇人需要充足的睡眠，而这只鸡却严重影响了她的休息。他觉得只有把这只鸡吃掉，才能彻底解决根本问题。 然而，小溪却摆了摆手，拒绝了陈家旺的提议，“不用了，等我们把新宅收拾好，很快就会搬到那边去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说我娇气。” 陈家旺抬起头，望着小溪，眼中满是关切之情，“这样真的可以吗？” 小溪微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多忍耐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怀明轩和婉宁的时候，左邻右舍的公鸡每天都会打鸣，还不是照样过来了。” 她的语气轻松自在，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第1103章 无需扶她 见小溪执意如此，陈家旺便没再坚持，不过，却在心里琢磨着，抓紧时间把新宅收拾出来，早点搬过去，这样才能免受其害。 “相公，我们搬走倒是没什么，但桃红和刘福咋办！” 小溪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不禁有些犯愁。 “他二人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陈家旺有些不明所以，满眼疑惑地看向小溪。 “他二人有情，你我都知道，在这边住着起码两人每天都可以看到，可一但搬去了新宅，怕是就不方便了。” 小溪长叹一口气，桃红是个苦命的丫头，好不容易碰到个情投意合的人，她总不能棒打鸳鸯吧！ 陈家旺闻言，说道：“这有何难，铺子打烊后，刘福可以去新宅看桃红啊！或是他搬那边去住也行。” 铺子这边，现在也用不到那么多人，不然就把桃红留下了，更何况娘子身边也离不开人。 小溪一听，可不是嘛！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就这么一段路而已，那还不是说话的功夫就到。 “我发现自己好像怀上这个小家伙后，脑袋就特别不好使，你说的对，到时让他自己选好了。” 小溪觉得，这世间怕是没有比她还要关心下人终身大事的主子了。 陈家旺听后，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喜欢，傻傻的，很可爱。” 饭桌上，小溪把家里买新宅的事，对几个孩子讲了，确切地说是对小宝和毛毛，明轩兄妹俩只顾埋头吃饭，根本就没有在听，对于他们来说，爹娘在哪，哪里便是家。 “啊！”小宝惊讶得嘴巴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小叔小婶，这是啥时的事啊！新宅离私塾远吗？” 看着侄儿吃惊的小模样，陈家旺淡淡一笑，“昨日才买的，就在私塾前面那条街。” 而毛毛在听到小叔家买了新宅后，想的却是婶婶家可真有钱啊！不但买了铺子和田地如今又买了新宅，他们家啥时才能这般富有呢！ 他无意中听到爹与继母的谈话，才知道家中开铺子的钱都是朝小叔小婶借的，而且还欠了几十两。 如果他能快点长大就好了，他要赚好多好多的钱，不但要帮父亲把欠叔叔的还上，还要给家人也买座更大的宅子。 “毛毛你怎么只吃米饭不吃菜呢！来吃块鸡蛋。”看到毛毛有些愣神，小溪挥了挥手，又夹了块鸡蛋放入他的碗中。 “谢谢小婶。”毛毛礼貌的道谢，随即就大口吃了起来。 “小叔，您可真厉害，不像我爹，到现在连买铺子的钱，还没有攒够。” 虽然小叔小婶对自己很好，但小宝还是会想念家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看到小叔哄弟弟妹妹的时候，他就特别想爹娘也能早点搬来镇上，这样，他们一家人，便可以团聚了。 “你爹娘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埋怨他们，如果不是为了供你读书，他们也不用如此辛苦，家中二十几亩庄稼，足够养活你们一家老小。” 虽然陈家旺很喜欢几个侄儿，但有些道理，他觉得还是要讲讲，不能让小宝做个不知感恩的孩子。 “小叔，夫子对我们说过，为人子女者，要懂得感念爹娘的不容易，而不是一味地索取，您放心，我绝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小宝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 陈家旺欣慰地拍了下侄儿的肩头，“你懂得就好，小叔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孝顺的孩子。” 小宝眼神坚定地说：“嗯！我一定不会忘了小叔小婶对我的恩情。” 夫妻二人听到小宝的话，“噗呲”就笑了出来。“小宝，真是太懂事了。不过，你是我们的侄儿，叔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们并不求你的回报。只希望你将来能够成为一个懂得感恩、孝顺父母的人，那就足够了。” 小溪轻轻地捏了捏小宝的脸蛋，笑着说：“小婶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毛毛听了哥哥的话，也在旁边附和道：“我长大了，也会孝顺小叔小婶的。你们对毛毛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们了。” 看着两个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孝心的侄儿，陈家旺高兴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满脸欣慰地说：“好，好，我和你婶婶，就等着你们将来长大孝顺我们喽！哈哈……” 早饭就在这样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过去了。 夫妻二人将孩子们穿戴整齐，便领着他们出门了。 好久没有离开过院子的兄妹俩及毛毛高兴坏了，一路上，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笑个不停。 相比之下小宝就要淡定多了，毕竟他每天上下学堂，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所以脸上并没有一丝波澜。 担心小溪摔倒，陈家旺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前走。 明轩和婉宁知道娘亲肚子里面怀了小宝宝，也特别乖巧，不要求爹娘抱着他们走，而是自己在地上一蹦一跳的走着，即使摔倒了也不会哭，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看到这一幕，夫妻二人感到很欣慰，孩子就要从小养成独立勇敢的性格，而不是一味地娇惯。 看到小姐摔倒后，倔犟的不让眼泪流下来样子，桃红心疼坏了，就要上前去把婉宁扶起来。 “无需扶她，让她自己爬起来，不然，将来养成依赖心理就不好了。” 小溪不希望她的女儿产生依赖心理，这样对她将来没有任何好处，还很容易受伤。 “可小姐她是女孩……”桃红只好停下脚步，焦急的看着婉宁撅着小屁股，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就因为她是女孩，更应该养成独立的性格，而不是将来嫁人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之久，绝大多数男人根本不将女人的付出放在眼里，认为她们只是自己的附庸和财产，无论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为何会如此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可供妇人做的活计太少，即使跑出去，也养不活自己，她们别无它法，唯有依附于男子才能生存下去。 这就导致了男人对妻子毫无尊重之心，甚至认为即使对她们肆意辱骂和殴打，她们也绝对不敢轻易离开这个家。 此外，“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观念也成为了束缚女性自由的枷锁。 小溪并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步其她女子的后尘，受尽婆家的欺凌却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因此，她下定决心要将女儿培养成一个独立自主、无需依赖任何人的坚强女子。 第1104章 我家那个死鬼 看着一脸严肃的夫人，桃红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等待着婉宁自己爬起来。 小溪看着闺女咧嘴要哭，心疼得不行，但还是轻声哄道：“婉宁最勇敢了，你看哥哥摔倒都不哭，也是自己爬起来对不对？” 这一招果然奏效，只见婉宁听到娘亲的话，瞬间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嘴里嘟囔着：“宝宝最勇敢，不用扶……”然后努力地用手撑着地面，一点点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家伙终于成功站起来后，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小溪扑过去，想要寻求安慰。只可惜，还没来得及碰到娘亲的衣角，就被陈家旺眼疾手快地一把拎了起来。 “爹爹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往娘亲怀里扑，怎么又忘了呢！”陈家旺板着脸教训道。 “啊！”婉宁被拎在空中，惊恐地叫了一声，连忙认错，“爹爹，婉宁错了。”小家伙在空中扑腾着两只小手，可怜巴巴地求饶。 看到女儿害怕的样子，小溪在旁边着急地劝道：“相公，快把孩子放下来，小心吓到她。” 陈家旺这才将女儿放回地面之上，他低头看着女儿那可爱的脸庞，心中满是宠溺和疼爱。 他轻轻地往下拽了拽小家伙的衣襟，温柔地说道：“爹爹的宝贝最乖了，下次不许再这样莽撞了哦！” 婉宁被父亲放下来后，小小的身体立刻恢复了活力。她欢快地点着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奶声奶气地说：“知道了爹爹。” 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补充道：“娘亲肚子里有小弟弟。” 听到女儿天真无邪的话语，陈家旺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眼中充满了柔情，仿佛能流出水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桃红不得不佩服东家与夫人的教导方式，少爷和小姐长大后，肯定也是出类拔萃。 不像以前的主家，只知一味地惯着孩子，五六岁了，还得让丫鬟追着他喂饭，并且小小年纪就知道仗势欺人。 再看明轩少爷和婉宁小姐，还不到两岁就已经不用人喂饭，待人也特别有礼貌，嘴巴还特别甜。 老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绝对不会有错。 就在陈家旺和小溪准备离开的时候，小黑也欢快地跟了出来。这一路上，它比两个孩子还要兴奋，一会儿去追赶别人家的小狗，一会儿又追着狸猫跑。 突然，小黑看到一只黑猫嘴里叼着老鼠路过，立刻跑过去凑热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黑猫抬起一只爪子就要挠小黑。小黑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异常兴奋，摇着尾巴，“汪汪汪”地对着黑猫叫个不停，拦住了黑猫的去路。 而黑猫口中的老鼠似乎察觉到了逃脱的机会，多次尝试从猫嘴中挣脱，但经过一番努力后，最终还是放弃了，仿佛已经认命般等待死亡。 陈家旺和小溪目睹了这一场景，心中涌起许多感慨。他们意识到，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就如同那只被黑猫咬住的老鼠一样，无论怎样努力挣扎，都难以改变贫困的命运。 此时，三个孩子也注意到了那只大黑猫，迅速向它跑去。“ 桃红你先送小宝去私塾吧！然后去西头第三家找我们。” 小溪见三个孩子朝甜水街跑去，对一旁的桃红说道。 “好的夫人。”说完桃红就送小宝去私塾了。 看到小主人朝这边跑了过来，小黑这才放过被逼到角落的大黑猫，欢快地朝孩子们扑了过来。 小溪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黑和孩子们感慨地说道：“自从家里多了小黑，老鼠似乎都少了许多，还真没白买。” 记得刚搬来镇上时，老鼠特别多，经常听到老鼠掐架的声音，但自从小黑长大一些，院子里便很少在看到老鼠的身影。 陈家旺赞同地点了点头，“嗯！就连二哥都夸小黑聪明通人性呢！还说如果再碰到卖狗崽的小贩，帮他也买一只。” 小黑比村中的大黄还要聪明，更重要的是，自从多了它，一双儿女便多了个玩伴，小溪也很喜欢它。 “这个季节哪有狗贩子啊！怕是要等到春暖花开之后了，不过，码头来往人杂，养条狗看家护院倒也安全些。” 陈家旺闻言附和道：“可不是嘛！二哥就是这么想的，我也说等以后碰到便帮他买一只，但能不能像小黑一样聪明就不知道了。” 看到前方有一块土坷垃，他赶忙一脚踢走，唯恐绊倒小溪。 这一举动，被两个过往的妇人看到，不禁朝小溪投来一抹羡慕的神情。 她们怀孕时，别说男人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了，就连一句贴心的话都没有，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家那个死鬼，要是有人家一半体贴，就好了，如今我只盼着小翠将来能嫁个知冷知热的人。” “哎！别想了，我生老大的前一刻，还在烧火做饭呢！孩子他爹则像个大爷一样，坐在炕上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去哪说理啊！谁让咱命不好呢！” “女人这辈子太难了，在家爹娘重男轻女，骂我是赔钱货，到了婆家，伺候一家老小，依旧落不下好。” “所以说，不要对男人掏心掏肺，你在人家心中可能连个屁都不如，甚至还会认为你贱，还好我没闺女，不过，等以后我做了婆婆，一定好好对待儿媳，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而不是让她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两个妇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她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却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些话语，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陈家旺和小溪的耳中。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不远处那个正一蹦一跳的女儿，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放心吧！将闺女长得这么可爱，一定能嫁个疼爱她的相公，绝不会让她在婆家受到一点委屈。如果实在不行，就给他们在外面置办一座宅子，让小两口分开单过。” 看到小溪满脸忧虑的样子，陈家旺出言安慰道。 小溪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可万一男子是家中长子呢？”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一直都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如果遇到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婆还好，但万一碰上像杜氏那样蛮横无理、胡搅蛮缠的，恐怕难有安生日子。 第1105章 谁家的娃娃 陈家旺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找个家中兄弟多的，出来自立门户。” 然而，小溪却皱起眉头说：“可妯娌多了也并非好事。”她深知并非所有妯娌关系都能像她与两个嫂子那样和谐相处。 陈家旺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呀！我的娘子，闺女还这么小，我们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他被小溪的过度担忧搞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小溪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对，好像确实有点早。算了，不想了，我们走吧！孩子们都走远了。”说完，她拉着陈家旺继续前行。 甜水街果然热闹非凡，尽管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寒冷，但街上的店铺依然很热闹，进出的人还不少。 有的人家带着孩子来这里吃饭，还有些人则选择将食物打包带回家享用。 来来往往的行人比其他街道明显增多，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咦！这是谁家的娃娃啊！这双眼睛也太漂亮了。”突然，一个手里提着几个包子的妇人注意到了明轩和妹妹，忍不住惊叹道。 虽然看不到两个孩子得全貌，但从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就不难看出，他们长得一定很好看。 小黑见妇人要上前摸小主人的脸，立马扑了过去，对着妇人就是一阵狂叫。 把妇人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哪里来的野狗，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从路旁捡起一根棍子，朝小黑砸了下去。 还好小黑反应灵敏，躲过了木棍的袭击，这也彻底激怒了它，不禁露出那尖尖的牙齿，一副凶狠之相，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人一样。 “你坏，打小黑。”婉宁上去就推了妇人一下，甚至还踩了对方一脚，只不过她人小，力气也小，对于妇人来说仿佛挠痒痒一般。 本以为妇人会因此生气，结果却恰恰相反，对方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蹲下身子，摸了摸气呼呼的婉宁，“这孩子也太惹人喜欢了，婶婶不知小黑是你养的，在这里给你道歉好不好？” 这下，婉宁也懵了，看着向自己示好的妇人，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便转身朝爹娘跑去。 “爹爹，婶婶打小黑。”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婉宁学聪明了，在离娘亲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原来这几个小娃娃是你们的孩子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从未见过这么可爱的娃娃……” 看到小家伙朝身后不远处的一对小夫妻跑去，妇人还有啥不明白的，有这般容貌出众的父母，孩子长相自然不会差。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这两个娃娃看着一样大，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一对双生子，而旁边那个大点的小男孩，看着怎么也得有五六岁了吧！夫妻俩的年龄看着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想到这里，妇人又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夫妻二人来，只见男子生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身穿一袭湛蓝色长袍，外披黑色披风，更显气宇轩昂。 女子则生得柳眉杏眼，眼眸清澈如湖水般纯净，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身袭淡粉色袄裙，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清新脱俗；外披浅蓝色披风，如同蓝天般澄澈，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 领口处的白色皮毛，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雪花般晶莹剔透。 头上那顶毛茸茸的兔皮帽，让她显得既俏皮又可爱，宛如一只活泼灵动的小兔子。 妇人心中暗想，难怪能生出如此可爱的孩子，这夫妻二人的容貌还真是不多见。 小溪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该道歉的是我们，刚刚小黑没有吓到这位姐姐吧？” 妇人有些尴尬地说道：“没有，没有，我还以为它是只野狗，没想到是你们养的，不然也不会动手。” 小溪低头看了眼女子的绣花鞋，上面明晃晃一个小鞋印，很是惹人注目。 “孩子小不懂事，踩脏了你的鞋子，要不我赔姐姐一双新的吧！” 妇人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回家烤干一拍就掉了，倒是以前从未见过妹妹，不知是哪家的亲戚？” 在这条街住了七八年，从未见过眼前这对夫妻，妇人不禁有些好奇他们的身份。 小溪摇了摇头，浅然一笑，“姐姐误会了，这们并非是哪家的亲戚，而是就住在这条街。” “哦！是吗？我在这条街也住了些年头，怎么从未见过你们？” 得知对方也住在这条街，妇人更加疑惑了，她闲来无事就爱四处逛，不说与整条街的住户都相熟也差不多，但记忆中却没有眼前这对小夫妻。 “确切地说，是我们以后也要住在这条街，只不过还没有搬过来。” 见女子没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小溪这才道出缘由。 妇人闻言瞬间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陈家旺见妇人问个没完没了，不禁有些烦躁，开口说道：“娘子，外面寒凉，我们先走吧！等以后搬过来，有机会再聊也不迟。” 妇人听到此话，不禁扫了眼小溪的肚子，瞧着少说也得六个多月了，站久了确实累，便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瞧我这人只顾着问话，都忘记妹妹还有孕在身了，那你们赶紧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小溪看了眼三个孩子，明显有些着急去看新宅，便礼貌地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姐姐有机会来家坐。”说着就叫上孩子们，朝前方走去。 妇人对着一家五口的背影喊道：“嗯！有机会一定会去的。”然后便拐进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娘子，你冷不冷？要不要把我的披风也给你。” 陈家旺觉得小溪的手有点凉，满脸关切地问道。 “不用，我都啥样了，如果再穿，岂不是成了狗熊。” 小溪赶忙摇了摇头，每次出门相公都把她捂得像个粽子一样，真的很难受，主要是走路显得特别笨拙。 陈家旺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好吧，要是觉得冷一定要告诉我哦。” 小溪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其实她并不觉得冷，只是有一种冷，叫相公觉得你冷。 他们继续往前走，陈家旺紧紧地拉着小溪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滑倒。一路上，孩子们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充满了对新家的期待和好奇。 陈家旺和小溪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满是幸福。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第1106章 新宅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便来到了一扇紧闭的漆黑大门前。这扇门看上去厚实而庄重，门上镶嵌着两个金色的铜环，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与黑色的门面形成鲜明对比。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金光，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这座小院的尊贵与独特。 围绕着这扇大门，左右两侧矗立着高耸的院墙，宛如两道坚实的屏障，将小院与外界隔离开来。这些院墙不仅高大而且坚固，还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单从这扇庄重的大门来看，其材质和工艺都极为考究，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门环更是由纯铜打造而成，显得格外精致。由此可以推断，原房屋的主人必定是非富即贵之人。 陈家旺站在门前，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他笑着对小溪说：“到了，就是这里了。”说着就松开小溪的手去开院门。 毛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心中充满了惊讶。他心想，小叔家好有钱啊！买的宅子大门竟然都这么漂亮。 之前还觉得二百七十两花得有点高了，但当她看到眼前气派的宅院时，这种想法瞬间就改变了。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值啊？”陈家旺看着小溪那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宅院，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好像要溢出来似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很好，我们去里面看看吧！”小溪点头应道，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院子里的情景。 “你慢点，小心门槛。”陈家旺看到小溪大步向前走去，似乎忘记了自己身怀六甲，急忙上前搀扶着她向里走。 接着，他回头看了看三个孩子，轻声说道：“你们几个小家伙也快点跟上，不然，我可就要关门喽！” 明轩和婉宁听到父亲的话后，立刻加快脚步跟上。由于门槛有些高，小家伙们手脚并用，费了些力气才进入院子。而毛毛则轻松地跨过了门槛。 一走进院子，整个前院的布局便一览无余。小溪一眼望去，心中满是欢喜。 正如相公所说，左右两侧的厢房可以供下人们居住。那三间正房将来正好给两个儿子作为书房，大小恰到好处。 前院虽然面积不算大，但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特别是那片小菜园，如果精心照料，完全能够满足一家人的生活需求。 整个院子都铺设着青砖，这样一来，即使遭遇大雨天气，地面也不会变得泥泞不堪，孩子们可以放心地在院子里玩耍，也不必担心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柔情，轻声问道：“娘子，要不要我带你和孩子们去正房看看？” 小溪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带着孩子们一同朝着正房走去。 走进西边的卧房，她才发现这个房间似乎原本就被设计成了书房。 房间内环绕着一圈书架，上面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些经典启蒙书籍，如《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千字文》、《声律启蒙》、《幼学琼林》、《小儿语》、《千家诗》等等。 看到这么多启蒙书籍，小溪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这些书实在太符合她的心意了！ 再过几年，明轩也该启蒙了，这些书籍正好派得上用场。 更重要的是，有了它们，还可以省下一笔不小的开销。 “相公你怎么都没有对我讲，房主还留下了这么多书籍啊！”小溪抬头看向陈家旺，似乎想让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不是为了给你惊喜吗？你都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这些书，有多惊讶，多兴奋，我猜你也一样，便没有告诉你，打算让你亲自过来瞧瞧。” 陈家旺确实没有说谎，当时他是满眼震惊，如果不是考虑到秦牙人也在场，他差点原地蹦起来，可把他高兴坏了。 “这个惊喜我很喜欢，看来原房主也是个有钱的主，不然又怎会留下这么多书籍。” 官坊里刻板印刷的书籍，因为步骤繁多且量小，一只价格不菲，穷苦老百姓根本买不起，便衍生了手抄本，相对来说，价格要比书坊便宜上一半，很受那些想读书，但又买不起书的穷书生追捧。 没有翻看这些书籍前，小溪还以为是手抄本，但当她仔细查看过后才发现，这些书都出自于官坊，瞬间心花怒放，觉得赚翻了，心里也十分感激大方的原房主，竟然愿意把书留下来。 “嗯！听秦牙人讲，原房主是做古董生意的，自然是不差钱的，要不是其在京城做买卖的小舅子来信说，那边钱更好赚，还不一定会搬走呢！” 陈家旺弯腰吹了下凳子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并脱下身上的披风放了上去，这才扶小溪坐下。 “相公，我看还是不要了吧！这披风坐完会出褶皱了。” 小溪挣扎着就要站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但她的心却是美滋滋的，试问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如此贴心。 “无碍，抖几下就好了，但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却不能受半点凉。” 陈家旺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在他心里什么也没有小溪重要，就连一双儿女也得排第二位，毕竟将来陪他白头偕老的只有娘子。 “你坐下歇一会，我再带你和孩子们去后院瞧瞧。” 从出门到现在，小溪确实已经走了不少路，她感觉有些疲惫，于是顺着陈家旺的意思，坐在了凳子上。 三个孩子里，只有毛毛认识字。小家伙看到书架上的书籍，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他迫不及待地跑到书架前，翻开一本《千字诗》认真看起来。尽管他对书中的文字还有些似懂非懂，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与此同时，明轩和婉宁则迈着小短腿走进了东卧房。他们好奇地四处张望，发现除了一张床榻以及几件简单的家具外，并没有其他有趣的东西。感到有些失望后，便回西卧房去寻找爹爹和娘亲了。 陈家旺见兄妹俩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蹲下身子摸了摸他们的小手，感受到小手温暖的温度，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回来啦？是不是觉得这里无聊啊！等会爹爹就带你们去个玩的地方。” 听到有好玩的地方，不光明轩和婉宁的眼睛瞬间一亮，就连站在一旁看书的毛毛，也放下书籍，一脸期待地看向陈家旺。 第1107章 期待 小溪看着孩子们脸上期待的神情，心里也是一阵欢喜。她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陈家旺说道：“相公，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后院看看吧！” 陈家旺听到小溪的话后，立刻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关切之情，“可是娘子才坐了一会儿，会不会太累了？还是再休息一下吧！”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浅笑道：“没关系的，我已经好多了，你看孩子们都着急了。说完，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披风，轻轻地披在了陈家旺的肩上。 陈家旺见小溪如此坚持，气息也均匀了，便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那好吧！既然娘子不累，那爹爹现在就带你们去后院玩。”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溪，一起走出了房间。 一行人很快就穿过了月亮门，来到了后院。 “哥哥，秋千！我要荡秋千……”眼尖的婉宁一看到不远处的秋千，立刻兴奋地喊了起来。 毛毛和明轩自然也注意到了秋千，但他们的表面却显得十分平静。然而，内心深处，早已充满了喜悦。 听到婉宁欢快的呼喊声，毛毛和明轩立刻牵起妹妹的手，迫不及待地朝着秋千走去。 而小溪却望着不远处的假山亭台双眼放光，她那亮晶晶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尽管现在正处于严寒的冬季，无法欣赏到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美景，也感受不到春风拂过脸颊的温柔触感，但她仍然可以通过想象来描绘出春天的景象。 她仿佛看到了满园春色，五彩斑斓的花朵竞相开放，散发出阵阵芬芳；一只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如同一个个精灵般灵动；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惬意。 小溪不禁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她想象着一家人围坐在凉亭的石桌旁，品尝着鲜美多汁的水果和美味的糕点，畅想着孩子们美好的未来。 一边享受着美食带来的愉悦，一边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特别幸福与满足。 “娘子，你在想什么？”陈家旺发现小溪突然停下脚步，望着亭台楼阁发呆，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陈家旺的说话声，把小溪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小溪嫣然一笑，“我在想夏天这里一定很美，之前还觉价格有点贵，但看到前院那些书籍，还有眼前的亭台假山，突然觉得我们非但没赔，似乎还赚了。” 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可能就是那口被填平的荷塘了，如果想要重新挖好，估计得费不少力气。 陈家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很划算，这么多房间，别说是一家五口住着绰绰有余，就是再添两个娃娃也够用了。” 其实他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内心是非常乐意的，毕竟谁不想子孙满堂呢？只是想到小溪生产时那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以及产后虚弱的模样，让他打消了多生几个儿女的念头。 “是啊！哪怕是儿子将来娶妻生子也够用了。”小溪附和道。 看着眼前宽敞的宅院，小溪满是欢喜，想到不久后，就会搬到这边来生活，心中不禁充满了期待。 听到小溪的话，陈家旺忍不住笑出声来，“娘子，你这想得也太长远了吧！明轩和婉宁现在还不到两岁，距离他们娶妻生子，少说也得等个十五六年。”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虽然看起来时间很长，但其实一眨眼就过去了。你想想，我们成亲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这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吗？” 陈家旺听了这话，转头看向不远处正笑得欢快的小女儿，心中感慨万分。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天他们还是新婚夫妻，而如今孩子们都已经满地跑了。 “娘子说的对，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就过去了，所以，我要趁着年轻努力赚钱，然后带娘子去各处看看，否则老了，就走不动了。”陈家旺笑哈哈地说，牵着小溪的手继续往前走。 再说送完小宝，便打算去找夫人的桃红，刚走到巷子口就碰到了一个老熟人。 确切地说，应该是以前在同一个主家，打扫庭院的小姐妹。 只不过，后来万贯家财都被染了赌瘾的大少爷给败光，还欠下了不少印子钱，为了还清欠银，便把她们这些下人给发卖了。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春柳，没想到今日却有幸遇见，心情不禁有些激动。 春柳显然也认出了迎面而来的桃红，立马上前抓住了桃红的手，“二丫妹妹，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想到往日的种种不禁红了眼角。 看到往日的好姐妹，桃红心中也很高兴，“春柳姐姐，你瞧我都出双下巴了，你觉得我过得好不好？” 春柳仔细打量了眼桃红，嗯！确实是比以前胖了，也白了，穿的袄子也很新，看样子，确实过的不错。 在瞧自己，皮肤蜡黄，头发干枯，瘦如麻杆，身上的袄子也是破旧不堪，袖子甚至还短了一截，如果不是自己接了一块破布，恐怕就只能冻着了，春柳不禁有些自卑。 春柳一脸羡慕地说：“看来，新主家对你不错，吃的应该也不差，不然，二丫妹妹绝不会胖成这样。” 桃红闻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新东家及夫人对待下人特别好，从不打骂于我们，吃的也不错，油水也足，还有，我现在不叫二丫了，夫人给我改名为桃红，春柳姐姐怎么样？” 她觉得春柳姐姐应该过得不好，这点从她身上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 “那桃红妹妹运气真不错，竟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家，我就没你那么幸运了，本以为买我的那个老爷，看着挺有钱的，家境应该也不错，日子也许不会太苦。 谁知，他买我，竟是去伺候养在外面的女人，你是不知道她有多抠门，竟然每日只让我喝稀粥配咸菜，一点油水也没有，走路都没力气，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得知昔日小姐妹竟过的如此凄惨，桃红从荷包中掏出十个铜板，递给了春柳，“你拿去买几个包子解解馋。” 望着手中金灿灿的铜板，春柳再也控制不住悲伤，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落了下来，哽咽地说：“二丫妹妹谢谢你，不，是桃红妹妹，不过，你怎么会有钱呢！” 桃红一脸傲娇地说道：“那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个好的主家啊！不但每月有三百文工钱拿，还允许我们攒够银子为自己赎身。” 此话一出，可把春柳羡慕坏了，心里不禁在想，没想到二丫看着憨憨的，命还挺好，允许下人赎身的东家可不多，足以看出主家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春柳抬头看了眼天色，她已经出来好一会了，如果再不回去，少不得回去后，要受一顿骂。 “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不然那个女人又该发疯了，既然主家人不错，你便好好干，他们绝不会亏待你的。” 第1108章 天啊!吓死我了 桃红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住址，便各奔东西。 明轩和婉宁年纪小、个子矮，无法自己爬上秋千，毛毛就逐个将他们抱到秋千上。 正好有两架秋千可供使用，兄妹两人各坐一架。 懂事的毛毛便自觉地站在秋千后面，帮助弟弟妹妹推动秋千。随着秋千的晃动，孩子们欢快的笑声迅速传遍了整个后院。 当夫妻二人走近时，发现毛毛一直站在后面为弟弟妹妹推秋千。小溪敏锐地捕捉到毛毛眼中流露出的渴望神情。 看到这一幕，小溪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也才只有六岁，还是个孩子，但却懂事的令人心疼。 小溪向陈家旺使了个眼色，陈家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走上前去，抱起毛毛，让他坐在儿子身后，并紧紧抓住绳索。然后，轻轻一推，秋千立即荡了起来。就连一向性格沉稳的明轩，也不禁兴奋地大声呼喊。 “小叔，还是让弟弟玩吧！我下去推他和妹妹。”毛毛懂事地说道。 玩了一会儿，毛毛便要下地，主要是两个人坐在上面实在太拥挤了，而且毛毛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让着弟弟。 陈家旺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叔叔抱你下来。”说完，便小心翼翼地将毛毛从秋千上抱了下来。 毛毛落地后，小溪温柔地问道：“毛毛，你是在这里陪着弟弟妹妹荡秋千，还是随小婶一同去房间看看呢？” 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仿佛一片飘落的羽毛轻轻拂过心间，让人感到无比亲切。 毛毛看了眼没有半点要离开的弟弟妹妹，摇了摇头，“小婶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弟弟妹妹。” 陈家旺与小溪又问了下两个孩子的意见，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摇头。 反正院门已经关上了，孩子们轻易出不去，主要是那个门栓太高，以三个孩子目前的的身高，绝对够不到。 夫妻二人便准备去正房看看，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叫门声，陈家旺猜测应该是桃红回来了，便去了看门，果不其然，还真是桃红。 “怎么去了这么久？”陈家旺虽然不打骂下人，但却讨厌偷懒的人，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回东家，路上遇到了一个熟人，便多说了几句，奴婢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外人都说，一瞧东家就知他性格肯定特别好，但桃红却想说，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东家发起脾气来，格外吓人，就比如现在，那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远处的小溪，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谁还能没个朋友呢！难得碰上，多说两句又何妨，不过是晚回来一会儿，也不耽误啥。 “既然桃红回来了，那就留下，帮我们照看几个孩子吧！我和你们东家去正房瞧瞧。” 小溪知道桃红特别怕自家相公，赶忙给她安排了差事，并挤了下眼睛，桃红立马心领神会，“好的夫人，奴婢保证会照看好几位小主子。”说完就快步朝秋千架走去。 陈家旺又怎会不知小溪的意思，一脸无奈地说：“你就惯着吧！你看哪家的主子像你这般善良，都快与下人处成好姐妹了。” “好了相公，不要生气了嘛！谁还没几个朋友呢！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人肯定对桃红特别重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 小溪撒娇地拉着陈家旺的手便朝正房那边走。 见东家被夫人给拉走了，桃红瞬间如释重负，拍着自己的胸口嘀咕道：“天啊！吓死我了。” 五间房屋，正中间的则是待客的堂屋，左右各有两间卧房。 堂屋里，只简单的摆放了一张八仙桌及几个凳子，再有就是墙上那几幅山水画，两人对此也不懂，不过看着上面的花鸟鱼虫倒是挺好看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名画，极有可能是主家随手画的，不然又怎么会留下来。 接着陈家旺又扶着小溪去其它四个房间看了一眼，可能是嫌去京城路途遥远，带上家具比较麻烦吧！所以原房主只带走了一些珍贵的物品和细软，留下了一些不太值钱但还能用的家具。 例如镜台、桌椅、长案、柜子、盆架等等，这些家具虽然有些陈旧，但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让小溪感到惊喜的是，有个房间里居然还有一扇大屏风，可能是因为物件太大，不好搬运，所以就被留了下来。 这扇屏风虽然有些破旧，但上面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所经历的沧桑。 小溪仔细打量过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家具虽然不是很贵重，但却足够满足日常所需。 这些家具看起来还很结实，估计在用个五年八年应该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就不需要再花银子去添置家具了，能省下一笔不小的花销。 更重要的是，靠东边的两个房间都搭有暖炕，以后睡觉再也不用担心受凉，也不会出现腿抽筋等问题了。 而另外两间卧房中，则各摆放着一张做工精致的架子床，其中一间，还有一张贵妃榻。如果猜得不错，这里原来应该是女子的房间。 小溪心中暗自窃喜，觉得真是捡到宝了。这个宅子不仅地段好，交通便利，家具也很齐全，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候去买下人，争取早日搬过来。 小溪眉开眼笑地问，“相公，到时我们就住在东边那个房间，两个孩子住在隔壁，小宝不是喜欢睡床吗？就让他住把西山那间房好了，你觉得怎么样？”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点点头，“全凭娘子做主，只要你喜欢便好。” 早猜到小溪会喜欢这座宅院，但却没想到会如此喜欢，陈家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小溪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喜欢，这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我都喜欢。” 不过，似乎少了点东西，那就是解决三急的地方，总不能跑去前院出恭吧！ 不禁抬头看向陈家旺，“相公，我怎么没有看到茅房？难道是没建吗？” 见小溪满脸狐疑，陈家旺笑了笑，“有啊！这么大的院子，怎么会没有茅房呢！只是你没有注意而已，就在屋后那片空地的东北角上。” 小溪闻言瞬间拍了拍胸口，“哦！那我就放心了。” 想到住在铺子后院，十几人共用一个茅房，如果赶上拉肚子……哎！那真是一言难尽。 陈家旺又怎会不明白小溪心中所想，“放心吧！如果没有，我就从挖一个，绝不会像住在后院一样，去茅房还要排队。” 小溪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出来大概有一个时辰了，也该回去了，不能老把铺子扔给大壮，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遇到紧急状况，难免会手忙脚乱。 “相公，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 陈家旺点头应了声，“好，有几日没去卤味铺子了，一会路过，刚好进去瞧瞧。” 入冬以后，小溪还没有去过那头，也不知道几头猪崽长多大了，只听王虎说各个长得肥头大耳，但终归不如亲眼所见，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刚迈过门槛，就看到桃红和三个孩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东家夫人，两位小主子闹着要回家，奴婢就把他们给带过来了。” 第1109章 欲言又止的毛毛 看到几个孩子红彤彤的脸蛋，小溪柔声问道：“你们冷不冷啊？”说着便摸了下女儿的小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还好，小家伙的手并没有太冷。 明轩和婉宁连忙摇了摇头，用稚嫩的声音回答道：“娘亲，我们一点儿也不冷。” 毛毛也在旁边笑嘻嘻地说：“小婶，您放心，我们穿得多，不会冷的。不信您摸摸弟弟的领口。” 陈家旺听了毛毛的话，便弯下身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颈后。果然，那里有些潮湿，显然是因为上来下去，来回活动，所以出汗了。 “那咱们赶快回去吧！要是着凉可就麻烦了。”小溪想起老人们常常提醒，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在出汗时切勿迎风，否则极易染上风寒。尤其是现在天气寒冷，更需要注意保暖。 “好，这就回去”陈家旺点头应道，扶着小溪就朝前院走。桃红和几个孩子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刚穿过月亮门，毛毛突然停了下来。 “毛毛少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桃红见毛毛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子就看到，他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明轩和婉宁听到桃红的话，立刻松开她的手，跑过去看毛毛，异口同声地说问道：“哥哥是肚肚疼吗？” 走在前面的陈家旺与小溪，听到动静，也把头转了过来，就见毛毛站在原地，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是何原因迟迟不敢开口的模样。 “毛毛你怎么了？可是没有玩够，还想多坐一会？” 陈家旺还是第一次看到侄儿这副表情，眼中不禁有些疑惑。 毛毛低下头，小手捏着衣角，小声说道：“小叔，您能把那本诗集还有三字经借给毛毛吗？我保证看完就还给您。” 陈家旺一愣，这才明白毛毛为何会露出如此纠结的神色，原来是想要看书。 “当然可以啊！书房里的书都可以借给你看，只要你想看。” 陈家旺笑着摸了摸毛毛的头，心中满是欣慰。 原来小家伙是看中了书架上的书籍，但他知道那是叔叔家的东西，是要留给弟弟将来读书用的，所以才这般犹豫。 毛毛听了陈家旺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谢谢小叔！” 他兴奋地跑到书房，挑选出自己喜欢的诗集和三字经，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仿佛捧着最珍贵的宝物。 看着毛毛离去的背影，陈家旺心中感慨万千，他们兄弟三人，没有一个喜欢读书的，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希望他们将来能考个一官半职，改换门庭。 小溪忍不住夸赞道：“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从未听过哪家这么大的孩子，如此爱好读书。” 心里不禁在想，也不知道儿子将来会不会是读书的料。 如今小宝和毛毛都这般爱读书，自家孩子当然也不能甘于人后，想到这些，便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将来是个什么样子。 陈家旺闻言笑了笑，“嗯！目前来看应该是差不了，如果将来小宝和毛毛都出息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多少也能跟着沾沾光，想想也挺美的。” 小溪看了眼前面一蹦一跳的两个孩子，感叹道：“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儿子将来会走哪一条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家旺发现，自从小溪怀上这胎后，越发多愁善感了。 “放心吧！无论孩子们将来走哪一条路，肯定都差不了，即使不爱读书，我们攒下的家底，也足够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再说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谁又能预料得到以后的事情呢！” 道理小溪都懂，可她就是控制不住会多想，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每天胡思乱想。 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宅子，这会太阳升起来了，街上的行人，也比早晨多了许多。 陈家旺刚准备锁好院门，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呀！你们不会就是这个院子的新主人吧！这孩子长得也太可爱了。” 夫妻二人回过头，就见邻居家大门口站着个慈眉善目，五十岁出头的大娘，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日后的邻居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能把关系处好，自然不能弄僵。 小溪回以一个好看的微笑，“是的大娘，这座宅院被我们买了下来，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还请您多多关照。” 大娘上下打量着几人的穿着打扮，觉得他们肯定是有钱人，说不定还瞧不起她这等普通百姓呢，原本想着对方可能不会回应自己，没想到倒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能住在同一条街，并成为邻居，那就是缘分，说关照太客气了，日后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只要大娘能帮上忙，绝不推辞。” 想到之前那对傲慢无礼，狗眼看人低的夫妻，大娘心里就一阵窝火，对他们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哪像眼前的小两口，看着就好相处，不禁为摊上个好邻居，而暗暗高兴，看来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夫妻俩一看，大娘就是个爽快人，便笑着点了点头，“好的，那日后恐怕少不得麻烦大娘了哦！” 大娘好奇地问道：“丫头，不知你们这宅子是花多少钱买的？” 邻居人品虽不咋地，但不得不承认人家有钱，宅子修的也好，她家这辈子，恐怕都修不起这么好的宅子。 小溪也没有隐瞒，便如实告知，大娘听后，笑呵呵地说：“那你们还真是赚了，这宅子真心不错，不赔。” 她也觉得这个价格很划算，这么好的两进院子，在镇上并不多见，她和老头子都商量好了，以后有机会也把院子重新修缮一下，住着也更加舒适。 “大娘，我和相公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回去了，等哪日搬过来，在请您来家中坐。” 小溪看了眼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几个孩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大娘一听，连忙点头，同时有些抱歉地看向小两口，“瞧我这老婆子，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耽误你们做事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知道做生意的人都很忙，时间就是金钱，自己却占用了他们那么多时间，心里感到十分过意不去。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大娘，您别放在心上。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便在陈家旺的搀扶下，朝孩子们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娘站在原地，望着夫妻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这么年轻，马上就要成为四个孩子的母亲了，看来家境确实很不错呢。” 随后，大娘缓缓转过身，迈着蹒跚的步伐回了自家院子。 第1110章 良心有愧 而竹溪村李家，屋里屋外，却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好似那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 起初听到李浩要和离，大家还不信，毕竟前些日子，其为了哄媳妇开心，还把爹娘推给妹妹来养，才消停几天啊！这又是要闹哪出，对此村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庄户人家，冬天没什么事做，就喜欢凑到一起聊聊八卦，一会功夫，我传你，你传她，半个村庄的人都知道了李家老大要和离的事。 就连张氏听到动静，也跑来瞧热闹，当然，因为有那层亲戚关系在，她不可能往前凑，只是站在人群外听大家议论。 听了一会儿，终于明白李浩为何非要和离了，不禁有些瞧不起田氏。 李浩对婆娘如何，众所周知，不说千依百顺吧！但也差不多，她没想到田氏如此不要脸，嫉妒妯娌过的好在先，如今，又拿老两口来威胁自己男人，最可气的是，她甚至说离开李浩可以吃香喝辣。 难怪李家老大坚持和离，但凡有点血性的男人，都会这么做。 村长看了眼面色不佳的李浩，语重心长地说：“你可想好了？但凡我写了这和离书，你二人，从此便一别两宽，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李浩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点了点头，“想好了，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何不放手，让她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自从把田氏从娘家接回来后，她就变了，每天张口闭口，句句不离曾经的玩伴，如今多么有钱，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高看一眼。 那时他还只是生气田氏拿对方与自己作比较，现在想想，他还真是傻，怕是那个时候，田氏就已有了其它的心思。 村长见李浩态度坚决，就把目光投向田氏，“田氏你呢！也同意和离。” 田氏本以为男人昨日说的话，就是在吓唬她，直到看见他和村长并肩走进院子，这才知道他并没有开玩笑。 其实她对要不要和离，还有些犹豫，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还有两个儿子没有长大成人，但见对方来真的，骑马难下的她，只好假装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嫁进李家，我便没享过一天清福，过过一天好日子，就连买块布料都要考虑半天，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李浩闻言不禁火冒三丈，质问道：“难道你说这话，不觉愧对良心吗？你低头瞧瞧身上的衣裳，才刚做多久，再看我爹娘，他们多少年都没有添过一件新衣了，唯有的几件，还是冬梅给做的。” 大家听到李浩的话，也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没想到田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竟然如此炉火纯青，如果我没记错，买这款布料时，恰好我也在布庄，当时李浩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买了。” 一个大婶瞥了眼田氏对其他村民说道。 “可不是嘛！就连我家儿媳都羡慕她呢！说李家小子疼婆娘。” “哎！人心不足蛇吞象，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等她以后吃了苦头，估计就能想起李家的好了。” 张氏就那么默默地听着，全程没有搭话，但她不言语，不代表别人不找她啊！ “要我说，还是你小叔子孝顺，明明有三个大舅子，却甘愿肩负起给老丈人夫妇养老的重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我闺女许配给他了。” 另一个大婶拍了下张氏的肩头，朝田氏撇了撇嘴，一脸看不上的神情。 张氏心里很纳闷，自己就是想过来看个热闹，怎么突然就扯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孝顺老人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情嘛，虽然他们没有生育之恩，但却给家瑞生了个好媳妇，所以这并不算什么。” 大婶对众人感叹道：“你们看看，人家家兴媳妇多会说话，还这么孝顺老人，再看看某些不知足的女人，真是差距太大了。” 张氏赶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还是好好看热闹吧。 大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就站在窗前仔细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田氏没想到李浩会当众拆穿她的谎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要命，更重要的是，她非但不觉自己有错，反倒怨恨男人让她下不来台。 “村长忙烦您帮忙把和离书写好，这个家，我一刻钟也不想在待下去。” 见此情景，李浩也在旁附和道：“对，麻烦村长大叔您快点写，否则耽误了某人找下家，我可承担不起。”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认为和和美美的家，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从今以后只有他与两个儿子相依为命，低头的瞬间，一滴泪水顺着眼角便流了下来，为了不让别人看笑话，赶忙趁大伙不注意，抹了把眼角。 很快二人便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瓜葛。 田氏收起和离书，转身就去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背着个包袱离开了。 “大哥，你糊涂啊！两个侄儿还那么小，你咋能和离呢！” 李家老二开口劝道，想起昨天晚上，大哥在自家喝得铭铭大醉的场景，就知他心里还是有大嫂的，虽然田氏确实过分了些，但总好过再娶。 李浩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即使留住人也留不住心，又有何用呢！总不能每天吵来吵去吧！我累了。” 都说亲人之间有心灵感应，也不知是真是假。 “嘶！”李母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扎伤手指了，也不知为何，从早晨起来，她就开始心神不宁，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哎呀！都和你说几遍了，不要再补了，又不等着穿，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看这手指，马上就要扎成筛子了。” 李父听到痛呼声，一把夺下老婆子手中的足衣，有些心疼地责备道。 “老头子，你说老大两口子，不会因为我们真的和离吧！万一真是那样，咱岂不是成了罪人。” 此时的李母已经无心在缝补足衣，满脑子都在想老大离开时那抹怨恨的眼神。 李父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但我觉得应该不至于吧！你若实在不放心，明日咱就回去一趟，免得你老惦记，吃不下睡不着的。” 第1111章 发生了何事 “爹娘，你们咋了？怎么愁容满面的？”冬梅抱着儿子进来，就见爹娘脸色不对，仿佛被乌云笼罩。 “你娘今个老是心神不宁，手指都被扎成筛子了，她担心你大哥真的会因为我们而和离。”李父如实说道。 冬梅知道就算大哥伤透了爹娘的心，但终究是十月怀胎生下的，说是彻底断绝关系，又怎么可能。 老话说的好，一个娘能养十个儿，十个儿却养不了一个娘，说的就是母爱的无私与伟大。 无论儿女如何伤父母的心，老人也不会狠下心，不理会儿女。 “既然如此，那我让瑞哥送您二老回村去瞧瞧。”说着冬梅就把孩子放在母亲怀中，往外走。 “家瑞还要看铺子，我和你爹走回去就行，别麻烦他了。” 李母不想耽误女婿做生意，便拒绝了冬梅的提议。 “没事的娘，如今就算瑞哥不在，我也能帮忙看店，您不用担心。” 起初，冬梅对做生意确实一窍不通，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春夏季节，是皮货铺的淡季，陈家瑞准备年后把铺子交给冬梅来打理，自己继续去收山货。 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李母却犹豫了，到底要不要回去瞧瞧。 而竹溪村这边，李家小院早已归于平静，该走的终究要走，想留也留不住。 李浩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禁悲从心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惩罚自己，让原本的六口之家，变成如今这般支零破碎。 “大哥，晚上去我家吃吧！你弟妹做酸菜馅大包子。”李家二哥的声音从外屋传来。 家里难得吃顿荤腥，虽然是用猪油渣和的馅，但他却无比满足，想到大哥刚刚和离，心情一定很差，便让媳妇多包了点，把一家三口都喊去，顺便劝劝大哥。 二弟家人多田少，日子过得紧紧巴巴。难得做顿好的，孩子们肯定高兴坏了，如果自己带两个孩子过去，几个侄子侄女便会少吃，李浩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早晨做的饭菜还剩了不少，我就不过去了，代我谢谢弟妹的心意。” 此时的李浩还哪里有心情去吃包子啊！便摇头拒绝了。 然而，就在这时，两道不合时宜的“咕咕”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你不吃，两个侄儿也得吃啊！走，下地穿鞋，去二叔家吃大包子。” 李家二哥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侄儿，热情地招呼着。 他知道大哥心里不好过，需要静一静，便没再强求，但对于孩子来说，不吃饭怎么行呢！ 原本还因被娘亲抛弃而难过的兄弟俩，一听到肉包子，立刻把伤心抛在了脑后，眼睛发亮，满脑子都是那香喷喷、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看到两个儿子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李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感。是他无能赚不来大钱，才留不住婆娘。 “去吧！记得早去早回，爹就不去了，到二叔家要听话，不要与弟弟妹妹打架。” 李浩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温柔地叮嘱道。虽然心里难受，但他还是希望孩子们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 狗剩和狗蛋听到父亲的话后，连忙点头表示明白。迅速穿好衣裳，便跟随二叔离开了家，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美味的大包子。 陈家瑞刚进村没多远，就看到一个大婶迎面走来，当她看到车上的李家夫妇，更是满眼惊讶之色。 “这不是李大哥和嫂子吗？你们咋回来了，消息不会传得那么快吧！镇上都知道了。” 此话一出，三人全都愣住了，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他婶子，你刚刚的话是何意？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李母紧张地问道。 大婶看了一眼李母，叹了口气道：“老嫂子啊，你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就是为此事回来的呢！” 李母一脸焦急，“他婶子，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与我们有关？” 大婶见李母如此着急，也就不再卖关子，“其实也没啥大事，是你家老大两口子，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吃过早饭，就把村长叫来，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了和离书，两人也都按了手印，田氏已经背着包袱回娘家去了。” 李母听后，差点没晕过去，还好一旁的李父及时扶住了她。 李父一脸担忧，“老婆子，你没事吧！” 他还以为田氏只是想以此威胁老大，没想到，对方竟是动真格的。 李母心里一阵难过，虽然她对大儿媳有诸多不满，但毕竟是一家人，如今闹成这样，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而且最让她担心的是那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失了娘亲，以后可如何是好。 李父皱着眉头问：“那两孩子呢！” 大婶满脸嘲讽地说：“当然是给你们老李家留下来，人家田氏还打算找个有钱人嫁了呢！又怎会带两个拖油瓶。” 虽然对方说的话难听了一些，却也是事实，带着孩子确实不好嫁。 “要我说她田氏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全家怎么对她，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不知以后，她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大婶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村中，除了陈家那几个儿子，李浩可能就是最疼婆娘的了。” 李母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她急忙拉着陈家瑞说道：“家瑞，我们快点去你大哥家，他婶子谢谢你告知我这些。” 陈家瑞点点头，立刻赶着驴车朝着李家老宅驶去。李母一边催促陈家瑞，一边向大婶道谢。 大婶摆了摆手，笑着说道：“都是一个村住着，说谢就太见外了，你们忙，我也得赶紧回家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驴车，朝着不远处的小院走去。 当陈家瑞赶着驴车来到李家老宅时，房中的李浩早已哭得双眼通红，甚至已经微微浮肿，可见他内心有多么痛苦和悲伤。 李浩听到院外传来的动静，还以为是两个孩子回来了，动也没动一下，只是抬手擦了一把眼泪。 第1112章 有何打算 “大哥，你在家没？”陈家瑞在院中喊了一声，见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就和老两口往屋里走。 如果他猜的没错，大舅子肯定在屋里伤心呢！毕竟他与田氏感情一直不错，不像自己与杨氏，当年成亲也是迫不得已，一直包容忍让她，也是看在毛毛的面子上。 李母迫不及待地推门进了屋，看到暖炕上趴着的大儿子，心中更加内疚，他们老两口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果昨天跟着大儿子回来，两人是不是就不会和离。 看着儿子的背影，李母不禁潸然泪下，越发自责。 “这事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老大自己留不住媳妇，更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老婆子落泪，李父赶忙宽慰道。 听到那熟悉的的声音，李浩这才从炕上爬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爹娘及妹夫。 “爹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李浩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掩面痛哭。 之前对爹娘那一点点怨恨，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都怪我和你爹，如果昨晚跟着你一起回来，这一切也许便不会发生。” 看到儿子痛哭流涕的模样，李母的心头仿佛刀剜一般的痛。 李浩摇了摇头，哽咽地说：“娘，不怪你们，是我没本事，赚不来钱，田氏才要离开这个家。” 老两口一听，这也不对啊！以前咋没看出老大媳妇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如果真是那般，她也不会嫁过来。 毕竟自家条件也就一般，属于那种没啥大钱，但也饿不死的状况。 见此情景，陈家瑞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更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自己在场，一家三口说话不方便。 “爹娘大哥，你们先聊着，我回老宅去看看。” 一家三口又怎会不明白陈家瑞的用意，老两口点了点头，“好，你去吧！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你也早点回镇上，免得天黑路不好走。” 陈家瑞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便推门而出，赶着毛驴离开了老丈人家。 狗蛋和狗剩年纪尚小，或许过不了多久，老两口就会搬回竹溪村。但这都和自己无关，当初之所以同意将他们接过来，也只是为了让冬梅安心。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事，至于去留问题，就让老两口自行决定吧！ 陈家瑞扬起手中的鞭子，在小毛驴的屁股上轻轻地抽了一下，“哒哒哒”驴车便欢快地跑了起来。 没过多久，驴车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陈家老宅的大门口。 将驴车拴在一旁的大柳树下，陈家瑞便推开大门进了院子。 此刻，婆媳俩正忙着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而陈父则在房间里逗弄着小孙子，至于大哥陈家兴却不见踪影。 陈家瑞刚打开房门，一股热浪便朝自己袭来，其中还夹杂着阵阵香气。 “什么东西这么香？” 张氏闻声望去，不禁有些意外，小叔子那么忙，今个咋有时间回村了，笑呵呵地说道：“二弟回来了？刚好晚上炖鱼，你来的还真巧。” 背对二人低头切菜的陈母听到动静，也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家瑞回来了啊，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啦？” 陈家瑞快步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凉水咕噜咕噜地喝下去，然后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我丈母娘早上起来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所以让我送老两口回来看看情况。” 一旁的张氏闻言，眼睛瞬间一亮，感慨地说：“没想到你丈母娘的预感还挺准的，真是神了。” 陈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问道：“家瑞，既然你已知道了他家发生的事，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要继续赡养他们老两口吗？” 之前她心里想着，亲家夫妇搬到镇上去住也是件好事，可以帮着照看一下铁蛋。 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估计两人很快就会搬回来。毕竟两个孙子还小，需要人照顾，而儿子又要忙于田间劳作，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陈家瑞淡淡一笑，“一切还是要看老两口的决定。如果他们愿意继续留在镇上，我和冬梅当然会继续赡养；但如果他们想回村里生活，我也不会阻拦。” 陈母长叹一口气，“是啊！也只能这么做了，以前还心思着，老两口过去能帮你们带带孩子，冬梅也能轻松些，如今看来是够呛了。” 张氏义愤填膺地说道：“要我说，田氏就是不知足，公婆都被二弟接走了，还闹啥幺蛾子吧！看她以后能找个啥样的，最好也像杨氏一样，找个屠夫，一天打她八遍，就知道谁好了。” 大嫂只顾着自己痛快，都没有注意到，在她提起杨氏的时候，陈家瑞瞬间皱起了眉头，其实她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打个比方而已。 这一幕，恰好被陈母看在眼里，虽然她也不喜杨氏，但毕竟与儿子夫妻一场，两人还生了个孩子，小猫小狗养久了，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是人了，能一点感情没有嘛！ 奈何大儿媳只顾着低头添柴，根本就没注意到儿子的脸色变化。 “秋菊，我咋听鸡栏里有动静呢！你去瞧瞧，是不是有黄鼠狼。” 张氏闻言摆摆手，“娘，您是不是听错了？这天还没黑呢！哪来的黄鼠狼。” 陈母催促道：“那可不好说，你还是去看一眼吧！娘这咸菜还没切完呢！不然，我就自己去了。” 见婆婆一脸不放心，张氏只好站起身，把灶坑门口的秸秆，往里推了推，这才走了出去。 看到大儿媳出了屋子，陈母这才对一旁的儿子说道：“你大嫂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她也没有别意思。” “娘，您误会了，我并没有生大嫂的气，她是啥样的人，这么多年，我能不清楚吗？我只是在想，到底要不要把杨氏已经不在的消息，告诉给毛毛。”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陈家瑞却一直在纠结中。 陈母闻言瞬间松了一口气，“不怪就好，娘便放心了，至于杨氏不在这事，还是等毛毛大点再说吧！” “娘，您这锅里炖的什么呀！还挺香的。” 陈家瑞凑到锅台边闻了闻，只觉得味道特别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何吃食。 第1113章 我想出去走走 陈母乐呵呵地说：“是鱼汤，刚好你来了，就吃完再回去吧！” 再说被支走的张氏，拎着棍子来到鸡栏前，哪里有什么黄鼠狼的踪影，倒是看到几只老鼠正趴在槽子上，啃食里面的冰块，可能是渴了吧！ 想到菜窖里被老鼠啃食过的白菜和萝卜，张氏就气得牙痒痒，拿起棍子就进了鸡栏，霹雳啪啦一顿抡，但也只打死一只，其余几只都跑了。 不过，也算出了口恶气，这才转身回屋。 “家瑞回来了，铺子里忙不？”陈父听到动静，也抱着盼妹来到外屋。 “你咋还把孩子抱出来了？着凉咋办？快抱回去。” 还没等陈家瑞说话，就被母亲抢先了一步。 “我们盼妹才没那么娇气呢！是不是大孙子。”陈父满眼宠溺地和小孙子顶了个牛，小家伙立马咧嘴笑了起来。 “盼妹好像又长了不少，来，让二叔抱抱。”陈家瑞笑着对父亲怀里的小家伙说道，同时伸出手去接他。小家伙也不认生，挥舞着两只小胳膊就往这边够。 陈母看着这一幕，内心不禁感叹道：这就是血脉亲情的力量，即使叔侄二人几个月没见，依然不觉陌生。 就在这时，张氏也推门进了屋，嘴里还嘟囔着，“娘，哪有黄鼠狼啊！老鼠倒是让我打死一只。” 陈家瑞刚准备抱着小侄儿进屋，免得冻到孩子，结果盼妹看到娘亲的身影，立马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啊啊啊”的喊了起来。 张氏走到近前，拿过一个煮鸡蛋，放到盼妹手中，柔声说道：“你先随二叔进屋，娘亲做完饭再陪你玩，好不好？” 不知道是煮鸡蛋的魅力太大，还是小家伙听懂了娘亲的话，真的没有再挣扎，抱着鸡蛋，就随二叔进了里屋。 “爹，大哥去哪了？”陈家瑞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大哥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你大哥前两天在山上发现了一棵黄杨木，今天去放树了。”陈父坐在炕上，一边抽烟，一边回答道。 其实，陈父原本也想跟着大儿子一起去山上，但陈家兴觉得父亲年纪大了，坚持不让他上山，陈父只好作罢。 “哦！难怪我没看到他的人影呢。”陈家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把盼妹高高举起，一上一下地逗弄着她。盼妹被逗得开心极了，发出“咯咯”的笑声。 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阵阵香气。婆媳二人忙碌地准备着饭菜，鱼汤已经出锅，还炒了一盘鸡蛋，热气腾腾的饭菜让人垂涎欲滴。 就在这时，陈家兴也赶着牛车回来了，上面还放着两棵树干。 当他看到大门口停着的驴车时，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在他们家的亲戚中，只有两个弟弟有驴车，他一眼就猜到是某个弟弟回来了。兴冲冲地赶着牛车就进了院子。 陈家瑞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走出来帮大哥卸东西。 “二弟是你回来了呀！我还以为是小弟呢！” 也不怪陈家兴如此想，毕竟小弟家有不少下人，又有账房先生，就算他不在也没关系，而二弟这边，却只有他一人看铺子。 “嗯！送我老丈人夫妇回村，顺便过来看看爹娘，大哥，这棵似乎不是黄杨木吧！” 陈家瑞点头说道，就要上前帮忙卸车，当看到两棵不同颜色的树干时，不禁心生疑惑。 “我发现其纹理很漂亮，用来做雕刻应该也不错，就砍了棵回来，至于什么品种，我还真不知道。”陈家兴瞥了眼那棵树干，解释道。 兄弟俩卸完车，便回了屋子，刚好饭菜也一一端上了桌，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陈家兴的肚子立马唱起了“空城计”。 而李家这边，老两口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老大，娘给你做了碗疙瘩汤，你多少吃点，老不吃饭怎么能行。” 李浩一脸颓废地摇了摇头，“娘，我真的吃不下，您说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李母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不怪你，是她不懂得珍惜。” 李浩皱起眉头，“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地对她好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满意呢？” 李父狠狠地敲了下手中的烟袋锅，冷哼一声，“你对狗蛋他娘好不好，大家有目共睹，是她不懂得珍惜，这事不怪你，你无需自责。” 这些年，大儿子对媳妇咋样，他这个当爹的都看在眼里，不说千依百顺，也差不多，家里有什么好的吃食，一律紧着她们母子三人吃。 他们家的情况，本就普普通通，虽然农闲时节，儿子也有去镇上找活干，但因为家中人口多，一年到头，也攒不了二两银子。 尽管如此，儿子还是尽量满足媳妇的需求，他就想不明白了，田氏还有啥不满足的。 难道离开儿子，就保证能嫁个有钱人，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儿子，她不是嫌咱穷吗？那你就争点气，努力赚钱，把日子过起来，到时，看她后不后悔。” 李母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让儿子振作起来，这是她目前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这招果然奏效，李浩闻言就像那干旱许久的庄稼，得到了雨水的滋润，瞬间恢复了生机。 “娘，您说的对，他不是嫌我穷，嫌我没本事吗？那我就努力赚钱，让她刮目相看。” 李家老两口见这招有效，也在一旁附和着，“对，咱好好干，争取把日子过起来，到时，还愁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你吗？” 再娶李浩是没想过，但他想证明给田氏看，自己并不是废物没本事，赚不来钱。 “爹娘，之前是儿子错了，我不该为了个不值得的人，伤了二老的心，你们能原谅我吗？”李浩“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都释放出来。 “快起来，地上凉。”李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等反应过来，赶忙去拽地上的儿子。她心疼地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忧。 “您若是不原谅我，那儿子就永远不起来。”李浩此时终于幡然醒悟，深刻认识到自己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 虽然儿子之前的行为，确实伤透了他们老两口的心，但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当母亲的又怎会真的怨恨自己的儿女。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你起来吧！我和你爹原谅你了。” 听到这话，李浩才抹了把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感激地望着父母，眼中闪烁着泪花。 “爹娘，我想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营生，但狗蛋狗剩还小，我想……”李浩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和担忧。他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支持和理解。 第1114章 你放开我 老两口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他们知道儿子此时一定很难过，需要一些时间来抚平心中的伤痛，但又不能把两个孩子单独留在家中，希望他们回来照看孙子们。 “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外面天寒地冻，出去做工太受罪，要不来年开春在做打算吧！” 李母希望通过自己的劝说，能让儿子暂时放下离家的念头，安心在家过个年。 主要是两个孩子刚被母亲抛弃，如果父亲也走了，她担心孩子们会因此感到自卑。 李父也在旁附和道：“你娘说的对，孩子我们可以帮你看，但年前就先别走了。” 他理解儿子的心情，毕竟两人在一起过了六七年，突然和离各不相干，心中肯定不好受。 李浩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父母放心，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悲伤，轻轻摇了摇头。 “爹娘，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无论我去了何处，都会给你们报平安的。” 老两口见儿子去意已决，便没有在劝说，因为他们知道说的再多也是徒劳。 李家这边的事情，总算是平息了，但莲花村田家却闹了起来。 “好你个田大福，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还瞒着我，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如果我今天不问，你是不是打算等宝儿成亲时再告诉我。”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胸脯一起一伏，她狠狠地拍了下饭桌子，震动之下，两个饭碗应声而落，“啪”的一下摔了个粉碎。 田宝儿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赶忙站起身解释道：“娘，您有什么火气，就朝我发好了，这件事情与爹无关，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王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失望，“哼，好啊！好个父慈子孝，合着就我是坏人呗！你们都觉得自己没错，那我呢？我算什么？” 她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高，“我看这日子也别过了，干脆散了吧！”说完，她用力地掀翻了饭桌，所有的碗筷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碎了个精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田大福猛地站起身，抬手就给了王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宝儿为何坚持要搬去镇上？还不是因为你这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性子！但凡你能稍微通情达理一些，他也不至于背着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不懂得自我反省，反而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们，我看啊，都是以前把你宠坏了，太纵容你了！”田大福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和失望。 王氏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男人会当着儿子的面动手打她。她捂着被打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田大福，泪水迅速涌上眼眶。 “你竟然敢动手打我！以前你是怎么对我说的？你说过这辈子都会对我好，可是现在呢？你居然开始嫌弃我了！”说完，王氏便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田宝儿同样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如此冲动地动起手来。一时间，他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等到他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老娘坐在地上，一边哭泣一边骂骂咧咧，情绪激动到无法控制。 “你如果再不闭嘴，信不信我马上找人写休书。” 田大福早已受够王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再看她时眼中充满了厌恶。 这话刚说完，王氏的哭声就更响亮了，那声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哎呀！我不想活了，老的小的，没一个有良心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田宝儿看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沉得吓人，急忙走上前去，想要扶起王氏。 但遗憾的是，王氏非但不领情，甩开了他的手，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大丫就是个狐狸精，不仅把我儿子的魂儿勾走了，如今居然还怂恿你搬到镇上去住。” 母亲怎么骂他都行，毕竟这条命是她给的，但骂大丫绝对不行，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主意。 “搬去镇上单独生活，完全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和大丫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能这样说她？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母亲，田宝儿真的很想冲上去扇她一巴掌，让她闭嘴。 “看看，我只是说了一句就不爱听了，你以前从不会反驳我，还说不是她怂恿的，打死我都不信，怪不得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过门呢！就护上了……” 王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田大福揪住衣领往外拽，“我们田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哪来的回哪去，不是老说娘家好吗？那你就回娘家吧！以后永远也别回来。” 田大福这次是真的怒了，他知道，如果这次不彻底制服王氏，儿子的亲事，恐怕都得被她搅黄。这次必须得让她长长教训。 “你放开我，这个家也有我一份，你凭什么赶我走。” 田大福以前事事依着她，两人吵架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这也让王氏产生了错觉，觉得男人这是怕她，离不开自己。 但自从田小溪嫁人，他们有了第一次争吵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原来男人并不是怕她，这么多年忍让，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个快乐的童年罢了。 如今就连儿子也快成亲了，他便不再让着自己，就好比此时，他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那眼神恨不得杀了她一般。 “你放开我！放开……” 王氏奋力挣扎着，却被田大福死死抓住胳膊，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心里又惊又怕，看着男人冷漠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当家的，我知道错了，你别拽我出去行不行？求求你了。”如果这样被男人拖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莲花村做人。 然而，田大福根本不理会她的求饶，继续拖着她往屋外走去。 “爹，我娘她已经知道错了，这次您就饶过她吧！不然，让街坊邻居听到，还不知道咋笑话呢！”田宝儿站在一旁，焦急地劝道。 他心中清楚，母亲虽然口无遮拦，但毕竟一把屎一把尿将自己抚养长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这样对待母亲。 田大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冷哼一声，“今天若不是宝儿求情，我定要将你这泼妇休回娘家！” 说完，田大福松开手，王氏如获大赦般瘫坐在地上。 第1115章 好自为之 “娘，您没事吧！”田宝儿上前把王氏扶了起来。 “没事，你不用担心。”王氏嘴上说着无碍，其实心里把田大福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只因脖子太疼了。 “娘，您今天真的是太过分了，如果以后还如此不讲理，难保我爹不会真的休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还有告诉你我搬去镇上的事，并不是来争得你的同意，而是来通知您，希望您日后不要针对大丫。” 田宝儿没从他娘眼中看到一丝悔过之意，所以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免得日后他娘发疯。 王氏听到儿子的话，一把甩开田宝儿的手，她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如今竟然会为了个刚刚认识半年有余的丫头，这样对自己说话，说不难过是假的。 站起身，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好，既然如此，待你们成完亲后，便别在踏我家门半步。”说完就去收拾被她掀翻的饭桌去了。 田宝儿站在原地好一会，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想不通，母亲咋变得越发不讲道理，还是以前也是如此，只是一直没有注意。 这也让田宝儿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就大丫那温和的性格，如果回村一起生活，还不得让他娘欺负死啊！ “娘，我咋听着隔壁好像又吵架了呢！”妇人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 “有啥好稀奇的，自从小溪那孩子出嫁以后，大福两口子便经常吵架。” 头发花白，精神头十足的老太太却是一脸平静。 “我是在担心田家那个未过门的媳妇，摊上这样一个婆婆，可有得受喽！” 妇人长叹一口气，心中不禁替大丫默哀。 老太太缓缓地摇了摇头：“倒也未必，宝儿那孩子不似从前那般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看着就是个有主见的人，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王氏欺负他媳妇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曾经那个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小月娘对此并不乐观，她皱了皱眉说道：“我看够呛，有几个丫头能像咱们家小月一样有福气，找到一个把她当成宝贝疙瘩的男人。”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相信田宝儿能护得住他媳妇。 “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安排，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至于别人的家事，无论好坏，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老太太说完，便拿过针线笸箩，缝补起了衣裳，显然不想再谈论田家的事。 小月娘看到婆婆这样，便起身去外屋洗碗了。 再说镇上后院，此时小溪正和陈家旺聊着白天在卤味铺子看到的那一幕。 “相公，那个叫小月的姑娘，真心不错，不但人长得俊俏，性格也好，与沈浩阳还挺般配，你觉得呢！”小溪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从新宅回来，一行人去卤味铺子，刚好碰到那个叫小月的姑娘过去给沈浩阳送衣裳，说是为了感激他上次搭救之恩。 小溪这才看到了传说中的王姑娘，若是别人这样做，她肯定会认为对方轻浮不自爱。 但也不知为何，这些发生在王姑娘身上，她甚至还有点佩服，这种勇气可不是谁都有的。 陈家旺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容貌，男子英俊，姑娘活泼，确实挺般配，沈浩阳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但王姑娘却是个爱说爱笑的人，二人性格刚好互补。 “嗯！是挺般配的。”陈家旺应道，心中也不禁为沈浩阳感到高兴。 “看来王家父亲应该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然肯定不会让女儿与沈浩阳有过多往来。” 名誉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那可是相当重要的，有多少好姑娘，因为被那些烂心肠的人毁了名誉，最后只能找个鳏夫或是老光棍嫁了。 王家姑娘总往铺子跑，肯定有人看到，如果他爹不同意，小姑娘肯定不会这般明目张胆。 陈家旺闻言笑了笑，“应该是吧！没想到沈浩阳命还挺好，自己找了个媳妇。”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尽管大家都是他买回来的下人，但他真心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生活才会更有乐趣。 小溪抬头看了眼陈家旺，有些疑惑地问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咋就敢断定能成呢！” 陈家旺得意洋洋地说：“这还不简单，你看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那爱意藏都藏不住，虽然沈浩阳表现的不明显，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小溪听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而沈浩阳对王家姑娘的感情，也并非如表面那般冷淡。 陈家旺继续说道：“沈浩阳总是拒绝王家姑娘，其实就是怕耽误人家。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官牙买来的，入的都是贱籍，子孙后代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对于普通人来说，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所以他才不敢轻易接受王家姑娘的好意。” 小溪点点头，表示理解。或许正是因为这份自卑，让沈浩阳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深埋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只可惜，他却错估了王姑娘对他的爱意，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会在意对方的身份。 “沈浩阳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能成就一桩美满姻缘也不错。” 小溪在心里默默琢磨着：如今沈浩阳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刘福也心有所属，唯独来福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她注意到最近小莲似乎和来福走得很近，从各种迹象来看，小莲应该是对来福有意思。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两人年纪相仿，产生感情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两人能够相互喜欢，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也算是替李婶解决了一件烦心事。 “如果他想赎身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把当初买人时花的银两，还给我，随时都行，毕竟咱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家旺并不是那种贪婪吝啬、欺压下人的地主老爷，他从来没想过要剥削任何人。虽然这些人签的都是死契，但只要他们想走，自己绝不勉强。 况且当初将他们带回家时，就许下过承诺，只要他们想恢复自由之身，随时都可以，他向来言出必行，绝不会食言。 第1116章 钱是赚来的，不是攒来的 小溪点头应道：“这是自然，我们又不是大善人。” 当初之所以买下签了死契的他们，只是为了守住配方，如今想想，卤肉铺子那边，就算有心人去查，也很难品出其中含有什么香料。 而饺子馆这边，也没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毕竟是个妇人便会包饺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每个人的手法不同，即使同样的食材，你也未必能包出一样的味道。 热锅子就更简单了，味道好不好，完全取决于汤底，所有热锅子铺，味道都大相径庭，如今早已不怕别人跟风。 所以就算大家都赎身，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 陈家旺笑了笑，“我还以为娘子会反对呢！” 小溪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傻子，咋会胳膊肘往外拐。”她这辈子最爱的就是银子了，亲是亲财是财，她分得很清。 “还不是看你平时与桃红处的像亲姐妹一样，才有此一问吗？” 也不怪陈家旺这么说，不知内情的，很容易把她们误会成亲姐妹，小溪完全把桃红当妹妹一样对待。 “那不是见桃红可怜吗？小小年纪就被亲人所卖，能活到这么大实属不易。” 小溪确实比较疼桃红，至于小莲就差了许多，不管怎么说，人家有亲娘陪在身边，而桃红却什么都没有，唯一的亲姐姐也死了。 并非陈家旺没有同情心，他只是觉得既然是主仆关系，那还是做到尊卑有别的好。 “相公，好久没有看到堂姐了，我有点想她了。” 小溪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如今却只能困在后院这一方天地，如果梅花嫂子不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桃红每天都守在她身边，但能聊的话题却有限，让她感到很寂寞。 赵云生把堂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的不行，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行，所以只能自己过去看她了。 每次过去，堂姐就犹如那重获自由的鸟儿，高兴的不行。 陈家旺看了眼可怜巴巴的小溪，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好，明天我陪你去。” 原本他是打算去官牙挑几个丫鬟婆子的，看来计划只能暂时延后了，毕竟什么都没有娘子开心重要。 小溪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你去忙你的，有桃红陪我就行。” 不能因为自己去堂姐家，而耽误了正事。 更重要的是，两人好久没见，肯定要坐上一会，总不能让相公一直陪着吧！ “桃红一个人能行吗？”陈家旺扫了眼小溪的大肚子，又看了眼一旁玩耍的几个孩子。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又不是很远，一会就到了。”她没想到相公这么快就同意了，瞬间眉开眼笑。 “那好吧！等我办完事，再去接你和孩子们。” 看到小溪脸上绽放的笑容，陈家旺嘴角弯了弯，心里想着，去就去吧！再有两月，想去也去不了了。 “对了，如果家里再买下人，不单要置办被褥，还要买干柴，一年下来，也得不少银子。”想到这些，小溪的财迷病又犯了，忍不住肉疼。 “宋叔一个人既要送货，侍弄庄稼，还要负责两个铺子所需的干柴，就已经够忙了，我觉得银子是赚来的，而不是攒来的，所以该花的必须得花。” 陈家旺始终认为，想要攒下钱，首先要学会赚钱才行。如果一个人没有赚钱的能力，只是一味地节省开支，那么他最终也只能攒下很少的钱。 就像村里的那几亩薄田一样，即使再怎么辛勤耕耘，收获也有限。 因此，陈家旺觉得只要有一双善于发现商机的慧眼，便能赚取更多的银两。 小溪听了陈家旺的话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她意识到，单纯依靠节省开支来攒钱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凭借聪明的头脑和勤奋的双手去努力打拼，才能够获取更多的财富。否则，即使再怎么精打细算，积蓄总有用完的一天。 想到这里，小溪有感而发，“你说得对，是我眼界太窄了。” 陈家旺轻轻地摇摇头，微笑着安慰道：“娘子不必如此省吃俭用，我努力赚钱，为的就是让你花钱不再有顾虑，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娘子以前过得日子太苦了，他心疼不已，只想让她余生相伴的每一天都充满甜蜜和幸福，不再为生活的柴米油盐发愁，更不会因为几两碎银而辛苦奔波。 “相公谢谢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我竟不知道日子原来也可以这么甜。”说着小溪便趁孩子们不注意，在陈家旺脸上落下一吻。 陈家旺受宠若惊地摸了下嘴唇，调侃道：“娘子的吻真甜。”甚至还偷偷瞄了眼小溪的肚子，心里不禁哀嚎道：吃素的日子真不好过，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了，有时间就去找黄大夫，看他有没有让男人彻底不生育的药。 小溪闻言脸刷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有些害羞地说：“孩子们还在呢！再说就不理你了。”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蚊蝇飞过一般，但陈家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见小溪脸颊通红，陈家旺就知她又害羞了，嘴角不禁微扬，满脸笑意地说：“好了，不逗你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还要多久，才能摆脱这做和尚的日子。 就在这时，小溪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一阵“咕咕咕”声。 陈家旺看向小溪，关心地问道：“饿了？我去看看晚饭怎么还没做好。”说着，就要穿鞋下地。 小溪连忙摇了摇头，“应该快好了，不用去了吧！”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桃红那清脆的问话声，“东家夫人晚饭做好了，现在就端过来吗？” 听到晚饭做好了，小溪的肚子再次唱起了空城计，似乎在催促她快点吃饭。 陈家旺笑着对外面回了句，“端上来吧！”然后温柔地摸了摸小溪的肚子，“儿子饿了啊！饭菜马上就来，再等一下哈！” 看着眼前这个幼稚的男人，小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嘀咕道：“他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听得懂你说话？”然而，陈家旺却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信心，坚信他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话语。 “我儿子可是聪明得很呢！要不然为什么每次我一摸肚子，他就会踢我呢？你看，这不又开始了吗？” 陈家旺满脸兴奋地盯着小溪的肚子，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小溪的肚子果然又开始鼓起了一个小包，像是宝宝在回应爹爹的抚摸。陈家旺见状，开心的不行，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第1117章 回屋再说 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男人，小溪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转身招呼孩子们去洗手，准备吃晚饭。 就在这时，桃红和小莲两人每人端着一道菜，从外面走了进来。 阵阵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小溪深吸一口气，赞叹道：“好香啊！杨大娘的厨艺真是一流。”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扫视着桌上的菜肴。 一道冬瓜羊肉汤，还有一大盘肉炒黄豆芽。 小宝虽然没说话，但他紧紧盯着汤碗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他对饭菜的渴望。毛毛则乖巧地坐在一旁，虽然也很期待，但还是保持着懂事的样子。 而婉宁早已馋的口水直流，嘴里还嘟囔着：“香香，要吃肉肉。” 相比之下，明轩显得格外淡定。他默默地爬上属于自己的凳子，安静地坐好等待开饭。 很快饭菜就上齐了，一家人开始坐下吃晚饭。 毛毛和小宝喜欢吃馒头，小溪便递给每人一个胖乎乎的白面馒头，明轩婉宁则恰恰相反，她们更喜欢汤泡饭，而且还是情有独钟的那种。 “不是饿了吗？先吃块肉。”说着陈家旺就把一块软烂的羊肉放入小溪碗中。 小溪点了点头，“嗯！你也吃。”夹起羊肉就咬了一小口，味道是真心不错，保证吃完上顿想下顿。 其实只要看四个孩子大快朵颐的模样，就知道饭菜有多美味了。 “哇，这羊肉好香啊！”毛毛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赞叹道。 “嗯嗯，我还要再吃一碗。”小宝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明轩和婉宁则专注于他们的汤泡饭，吃得津津有味。 “慢慢吃，别噎着。”小溪温柔地提醒孩子们。 看着眼前温馨和睦的画面，陈家旺心里感到无比满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努力赚钱的意义所在，不正是为了让妻儿能够过上这种随心所欲享受美食的日子吗？ 想到这些，陈家旺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码头这边，冬梅刚把儿子哄睡，就听到院中传来驴叫声。 自从爹娘走后，她这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始终静不下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男人给盼回来了，给儿子盖好被子，就披上棉袄往外走。 “瑞哥你回来了？爹娘没与你一起吗？” 冬梅见车上空无一人，不禁有些疑惑，心里想着，怕不是真的出事了，不然爹娘肯定会一起跟回来。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凉，快进屋，有啥事一会再说。” 看到冬梅只披了件单薄的夹袄，陈家瑞赶忙催促道。 “我没事，今天风小不是很冷。”话音刚落，一阵寒风便席卷全身，冬梅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先进屋吧！一会我再告诉你怎么回事，对了，把这几条鱼拿着。”说着陈家瑞就把一串早已冻得硬邦邦的黑鱼，递给了冬梅。 小叔子把之前捕鱼的地方，无偿告诉给大伯哥这件事，冬梅早已知晓，所以当她看到手中的黑鱼，眼中并没有一丝波澜。 “这是娘和大嫂让我带回来的，说你还在给铁蛋喂奶，喝点鱼汤对身体好。”陈家瑞一边卸车一边说。 鱼的价格可不便宜，这几条少说也有二三斤重，冬梅心里不由一暖，在婆婆和妯娌眼中亲情永远是第一位，金钱则排在最后。 想到没有离开夏家时，公婆及几个妯娌丑恶的嘴脸，冬梅不禁感叹道：“还真是没有可比性，因为他们简直不配为人。” 陈家瑞卸完驴车，刚打算去拌草料，就看到冬梅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不远处，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不是让你回屋吗？怎么还在这？小心染了风寒。” 冬梅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我这就回去给你沏茶。”说完便快步离开了，仿佛后面有一只饿狼在追赶一般。 “怎么奇奇怪怪的，我是老虎吗？”望着冬梅离去的背影，陈家瑞摸了下后脑勺，小声嘀咕道。 等他回屋时，冬梅早已沏好了茶水。 “瑞哥，大哥与田氏不会真的和离了吧！”冬梅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家瑞一边洗手，一边点了点头，“嗯！我们回村时，田氏已经带着和离书回了娘家。” 冬梅听后犹如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震惊不已。 大哥有多在乎田氏，她们再清楚不过，如今两人突然和离，大哥怕是也会因此颓废。 “难道就因为爹娘不同意回村，她就要与大哥和离吗？”冬梅不相信两人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和离，一定还有其它的原因。 陈家瑞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二人绝不是为此事和离，听你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田氏自从被接回来后，就变了个人，整日说他没本事，嫌他赚不来大钱。” 得知事情的真相，一向温柔大方的冬梅，顿时火冒三丈，“她咋能说出这话来，大哥虽赚不到大钱，但却把她放在心尖上来疼，这些年，何时短过她吃穿，还真是不知足。” 见冬梅生气，陈家瑞赶忙上前安慰道：“消消气，为这种人不值得。” 冬梅也知道不值得，但大哥毕竟与她一母同胞，还是忍不住担忧。 “你是不知道大哥有多在意田氏，我担心他受不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陈家瑞闻言就把大舅子的打算，一五一十对冬梅讲了。 “啊！出去走走？他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如今还能去哪？” 得知大哥的打算后，冬梅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儿，外地人都欺生，如果大哥一人去外乡，肯定会受欺负，一想到这里，冬梅就担心的要命。 “我猜他可能是想出去找个地方散散心，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陈家瑞安慰道。 对于大舅子的心情，陈家瑞非常理解，毕竟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 “那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冬梅突然想到两个可怜的侄儿，小小年纪就被娘亲抛弃，现在连爹也不要他们了，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陈家瑞神情凝重地说道：“爹娘已经决定留在村里帮忙照看狗蛋和狗剩，还让我把他们的衣裳收拾好，明天让大哥帮忙捎回去。” 说完，陈家瑞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脱掉鞋子，便爬上炕头。 第1118章 你不难过? 得知爹娘要留在村中，冬梅并没有难过，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虽然她和瑞哥对爹娘很好，但在他们的传统观念中，还是儿子养老送终，二老一直觉得给他们夫妻添麻烦了，做什么也放不开，在这里，也只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 他们在村中生活了大半辈子，来到镇上后，连个聊天喝茶的人都没有，也确实憋得慌。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回去就回去吧！大不了，他和瑞哥经常回去看看就是。 “你不难过？”陈家瑞一直观察着冬梅的情绪变化，本以为她会难过，还想着安慰一下，结果却见对方一脸平静。 “有什么好难过的，就算没出这事，他们若是想回村，我也绝不会拦着。” 冬梅觉得回村也好，爹娘都是闲不住的人，在镇上什么也不让他们做，无聊的很。 村里就不同了，上山砍柴，喂鸡喂鸭，吃过饭再去左邻右舍唠唠家常，小日子忙碌而充实，肯定比在镇上开心自在。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不然还担心你难过呢！” 听完冬梅的话，陈家瑞那颗担忧的心，瞬间落了地。 “我只是担心那两个孩子，若是有朝一日，大哥再娶，新嫂子会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想到这些，冬梅不禁长叹一口气，刚刚落下没多久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并非所有后娘都容不下原配所生的儿女，万一大哥运气好，遇到个像娘子这般温柔善良的女人呢！” 陈家瑞一直很感激冬梅待毛毛视如己出，这样，就不用担心兄弟二人长大以后，因为一些小事，而产生隔阂了。 话毕，冬梅不禁笑出了声，语气轻柔的问道：“瑞哥，这算不算拍马屁？” 陈家瑞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拍马屁，是我娘子的，只要你喜欢听，我可以每天拍一遍。”说完自己都控制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还好铁蛋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呼呼大睡。 冬梅娇嗔道：“讨厌。”以前她咋没发现男人这么油嘴滑舌，不过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万一遇到好女人呢！ “哎！人的命天注定，你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所以我的好娘子，你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陈家瑞大手一伸便把冬梅揽在了怀中。 “好，听你的，顺其自然，时辰不早了，咱们睡吧！”说完冬梅就从男人怀中挣脱出来，去铺被褥，准备睡觉。 陈家瑞看了眼一旁呼呼大睡的小儿子，突然有点想毛毛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家。 “瑞哥，你怎么了？叫你都没反应。” 冬梅一转身，就见陈家瑞正看着小儿子发呆。 陈家瑞回过神后，摆了摆手，“没啥！就是有点想毛毛了。” 自从搬来镇上后，也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大儿子的身影，毛毛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日也不出来走动。 他猜测应该是觉得弟弟有爹娘和外祖父外祖母疼，他却只有父亲，心中难过吧！ 每每想到这些，陈家瑞就觉自己亏欠儿子太多。 本来没有娘亲的陪伴就已经够可怜了，如今父爱却还要分给弟弟一半。 “嗯！我也有点想了，要不，明日去家旺那里，把他接回来吧！” 冬梅的话，并非是为了哄陈家瑞高兴，她确实有点想毛毛了，毕竟朝夕相处了两年，瑞哥不在家时，也都是小家伙在帮忙带儿子。 “好，明日铺子打烊后，我便去接他。” 陈家瑞脱掉外衣便钻进了被窝，心里想着，要是老两口还在就好了，冬梅也能抽出身子，去前面看铺子，他便可以早点把毛毛接回来了。 相公与继子感情深厚，冬梅看得出陈家瑞很想毛毛，便提议让他早点过去，自己可以抱着铁蛋去前面看铺子。 陈家瑞赶忙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那怎么行？万一你在忙，一不留神，儿子走出去，或是被有心人抱走咋办？” 两个儿子可是他的命根子，万一出点啥事，他也不用活了。 冬梅见他这么紧张，不禁笑道：“瑞哥，别太紧张啦，我会小心看着的。” 陈家瑞还是不放心，“那也不行。” 冬梅无奈道：“那好吧！都听瑞哥的。” 说完冬梅便熄灭油灯，钻进暖烘烘的被窝。 刚躺下，一双大手便把她揽进了怀中，并坏坏地说道：“娘子，这漫漫长夜，如果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有些虚度光阴了。” 不等冬梅反应过来，那双大手便从寝衣的下摆探了进去。 冬梅轻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着。 一会儿，房间里便传来男女的喘息声，直到半个时辰以后，才渐渐平息。 时间就像那漏斗中的沙子一样，一点一滴地流逝着，虽然看起来漏得很慢，但实际上却非常快。转眼间，夜幕已经褪去，黎明悄然来临，新的一天开始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带来一丝温暖和明亮。鸟儿欢快地歌唱着，仿佛在迎接新一天的到来。微风轻轻拂过枝头，随着树枝的摇晃发出“哗哗”声。 人们也纷纷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吃过早饭，陈家旺去铺子里看了眼，就揣上银子去了牙行。 小溪和桃红也在为一会出门做准备。 “毛毛过来，把这件衣裳穿上，看大小合适不。” 听到小婶的话，毛毛乖巧地走了过来，当看到小溪手中淡蓝色的圆领直襟长袍时，不禁有些惊讶，他怎么没看到婶婶什么时候做的衣裳呢！ 看到小家伙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小溪就知他很喜欢这件长袍。笑着问道：“怎么样？喜不喜欢？” 毛毛连连点头，眉眼弯弯地说：“喜欢，很喜欢，谢谢小婶，不过，这件袍子是不是要花很多银子啊！” 对于毛毛来说长袍的价格远远胜过心中的欢喜，爹从小就教导他，不能随便收别人的礼物，如果实在推脱不掉，也要记得将来长大，自己有能力赚钱了，送上一份同等价位，甚至更为贵重的回礼。这句话，他一直牢记在心。 想到父亲往日的教导，毛毛一脸认真地说：“小婶，等我将来长大了，挣钱给您买更多漂亮的衣衫。” 小溪听到毛毛的话，瞬间笑出了声，满眼温柔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婶婶不需要漂亮的衣裳，只想你健康快乐地长大，那便是最好的回报。” 婶婶的话就像那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了毛毛整个童年。即使后来入朝为官，毛毛也没有忘记这份恩情，依旧对小溪充满敬意。 第1119章 撒娇也不管用 “来，穿上试试大小合适不，如果哪里不合适，再让你桃红姨姨改改。” 小溪抖开长袍就要帮毛毛换上，在小家伙的看来自己已经长大了，怎么能让婶婶穿衣裳，便拒绝了她的好意。 “婶婶，爹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能依靠她人，还是我自己来吧！”小家伙一脸认真的说，像极了一个小大人。 小溪满眼疼爱地笑了笑，“好，我们毛毛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说完就去给两个孩子穿外衣了。 毛毛小心翼翼地接过长袍，那模样仿佛捧的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看得一旁的小溪忍不住想笑，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衣裳而已，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吗？ 在她眼中或许只是一件普通的衣物，但在毛毛心中却极为珍贵。 只因这是小婶送给他的礼物，虽然大伯娘继母待他也不差，但在毛毛心中，小婶永远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当小溪看到换好长袍的毛毛后，眼前不由一亮，“没想到大小正合适。”这也让原本就长相可爱的毛毛，更显俊俏。 就连桃红看到都忍不住夸赞道：“毛毛小少爷穿这个颜色也太好看了，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小溪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更何况我们毛毛本就容貌出众呢！” 听到婶婶的夸奖，毛毛那如羊脂玉般白嫩的脸蛋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羞涩地低下了头，就像那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明轩和婉宁换好衣裳后也差不多，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如同天上闪烁的繁星，看着更加活泼可爱。 给孩子们戴好帽子，二大三小便手牵着手，离开了后院，直奔堂姐的水粉铺子。 小溪不知道的是，此时堂姐田小雅也正在念叨着她。 “相公，堂妹家又不算远，你就让我出去走走嘛！” 田小雅正对弯腰擦拭柜台的赵云生撒着娇，那声音仿佛能甜死人，只可惜她注定要失望。 赵云生头也没抬，直接拒绝了田小雅的提议，“不行，你一人去我不放心，万一磕到碰到，我如何向爹娘交代，几个小舅子还不得把我生吞了啊！” 不是他不想陪媳妇一起去，实在是抽不开身，让她一个人去自己又放心不下。 “哼！以前还说成亲后，事事依着我，这才多久啊！你就变了心。”田小雅假装伤心，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你如今有孕在身，最忌讳的就是生气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赵云生转过身，轻声哄道，那语气温柔得，仿佛一片羽毛拂过心间，带起一阵酥麻。 此话一出，田小雅只觉有一股暖流，瞬间蔓延开来，浑身暖洋洋的。 并感叹自己当年没有看错人，找了个无论谁对谁错，永远第一个低头认错的好男人。 田小雅不禁有些情绪低落，“可我真的有点想她了，怎么办？以前嫁的远，一年也碰不上两次，本以为搬来镇上见面的次数就多了，结果却依旧如此。” 她也知道赵云生是为自己好，但每天待在铺子里真的很无聊，秋天那阵还好，天气不冷，可以站在门口与其它店主聊天，但自从天气转凉，她便只能困在铺子里。 就在这时，铺门由外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及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看年纪，应该是母女俩。 赵云生扶田小雅坐在铺了一层厚厚垫子的靠椅上，这才转身去招待客人。 “二位夫人小姐好，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小店所有商品，都是县城时下最流行的……”赵云生滔滔不绝的地介绍着每一种口脂水粉。 田小雅只好拿过针线笸箩，坐在凳子上缝起了小衣裳。 母女二人对赵云生介绍的每一种商品，都挺满意，空手而来，回去时手上便多了个小篮子，估计那些胭脂水粉，少说也够用上半年了。 田小雅不禁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买东西都是抡蓝，像我这种穷人，却只能抡个。” 虽然她对胭脂水粉不大感兴趣，但哪个女人不喜欢买买买的感觉呢！她当然也难免世俗。 送走母女二人，赵云生便回到田小雅身旁，见她又在做衣裳，不禁有些无奈，“怎么又动针线了，不是答应我，从这个月起安心养胎吗？” “这不是无聊吗？你又不让我去找堂妹，只能用它来打发时间了。” 田小雅头也没抬，继续忙活着手中的小衣裳。 赵云生刚想在说点什么，铺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人有点多，是四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瞧样子应该是好姐妹。 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款水粉和香料效果更佳。 赵云生则站在一旁，耐心地介绍着每一款水粉的效果。 而小溪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胭脂铺外。 明轩和婉宁对这里有印象，他们还记得姨姨家有个小哥哥，只是上次过来，他不在家，听娘亲说元宝哥哥去读书了。 两兄妹上前一步，就要去推门，奈何他们人小力气也小，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 毛毛刚打算过去帮忙，铺门就从内被打开，几个小姑娘看到门口可爱的兄妹俩，不禁惊呼道：“好漂亮的孩子啊！” “是啊！真的好可爱。” “我可以抱抱你吗？”其中一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弯下腰就要伸手去抱婉宁。 只可惜小家伙警惕性太强，小姑娘刚把手伸过来，便往后退了一步，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似乎在思考，然后又摇了摇头。 “她不让我抱。”小姑娘有些失落地说。 “让我来试试。” 接下来几个小姑娘全部试了一遍，结果兄妹俩依旧不让她们触碰。 反倒迈着小短腿，跑回了小溪身边，唯恐几人把他们偷走一般。 看到这一幕，几人不禁笑出了声，也是这时，她们才知道为何两个孩子会长的如此可爱。 眼前夫人的容貌，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个难得的清秀佳人，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也不足为奇。 “小溪？你什么时候来的？快进屋，外面冷，别在冻到孩子们。” 直到几个小姑娘离开门口，赵云生这才看清来人，赶忙招呼小溪和孩子们进屋。 第1120章 这个孩子是? “没想到大姐夫铺子里生意竟然这么好。” 小溪扫了眼几个小姑娘，只见她们每人手中，或多或少都买了几样胭脂水粉。 赵云生谦虚地说：“还好吧！与你们家的吃食铺子比起来，那可差得远了。” 如今陈家饺子馆，在镇上也算小有名气，赵云生心里十分羡慕。 “大姐夫，你就别再谦虚了，前几日还有客人夸赞你们“俏佳人”的水粉好呢！”说着小溪就和孩子们进了铺子。 “堂妹？我没眼花吧！”田小雅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果然是小溪，瞬间喜出望外。 “没看错，真的是我。”小溪低下头温柔地说道：“你们几个小家伙，快和姨母姨丈打招呼。” 孩子们纷纷仰起头来，齐声喊道：“姨母，姨丈好！” 那软糯的声音，让赵云生夫妇的心都融化了，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然而，当他们看到一旁的毛毛时，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不禁心生疑惑。 刚刚只顾着说话，都没有注意到，还有个陌生的孩子。 “小溪，这个孩子是……”田小雅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口，眼神中透露出询问之意。 小溪微笑着解释道：“是我二哥家的毛毛，想明轩和婉宁了，过来住几日。”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毛毛的小脑袋，眼中流露出满满的疼爱之色。 夫妻二人一听，瞬间恍然大悟。如果猜的不错，他应该就是陈家二房那个从小不被娘亲待见的可怜孩子。 想到这里，两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田小雅更是心疼地看了眼毛毛，转身走到抽屉前，打开抽屉，抓起一把糖果递给了三个孩子。 孩子们先是看了眼小溪，见她点头，这才接过糖果，开心得不得了，一个个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说话的功夫，铺子里又来了一波客人，赵云生连忙上前去招呼。 见此情景，田小雅说道：“堂妹我们去后院吧！铺子里地方太小，孩子们也跑不开。” 其实，主要还是担心铺子里人多，万一那个不长眼的撞到堂妹母子，那可就麻烦了。 妹夫有多在意堂妹，那是众所周知，可得把她们母子照看好。 “好啊！”说完小溪就朝门口走去，水粉铺没有连通后院的小门，只能走到街头才能拐进胡同。 “错了，是这边。”看到堂妹往大门口走，田小雅赶忙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跟自己走。 “堂姐，你开后门了啊！”小溪停下脚步，顺着堂姐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柜台旁边的墙壁上，竟然多了个小门。 “是啊！你姐夫不放心我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回家，就找人开了这道小门，出入铺子方便多了。” 每当想起这道门是为自己而凿，田小雅的心里就甜滋滋的，感觉特别幸福。 小溪夸赞道：“姐夫对你可真好，想的也周到。” 仔细想想，赵云生对堂姐真是好的没话说，有几个男人能为了媳妇，舍弃土生土长的村庄，搬去老丈人近前生活。 “妹夫对你也不差啊！如今村里不知有多少姑娘，羡慕你找了个好男人呢！” 虽然堂妹刚成亲时，大家都嘲笑她嫁了个瘸子，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结果却恰恰相反，他们非但没有被饿死，日子也越过越好，不但在村中买了田地，还在镇上接连开了两家铺子，甚至还有下人伺候，堂妹也过上了少奶奶一般的生活。 如今堂妹早已成了小姑娘们的羡慕对象，就连找婆家也是按照陈家的标准找，最好是过门就分家的那种，免得日后受婆家人磋磨。 小溪闻言微微一笑，“彼此彼此，谁让我们姐妹命好呢！好男人都让我们遇到了。” 走在后面的桃红，看着姐妹俩有说有笑的模样，不禁有些难过，如果大姐还活着，该有多好，想到这些，心中就恨透了那对冷血无情的父母。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后院，田小雅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小溪和孩子们也紧跟着进了屋，别看房间不大，但却很暖和。 田小雅先是给小溪倒了杯水，然后又去柜子里拿出个布袋，打开袋口，那么一抖，一颗颗饱满的带壳花生，便“哗啦啦”地洒落在火炕上。 “花生？哪里来这么多花生？我记得大伯家似乎并没有种。”小溪看了眼一小堆花生，不禁有些疑惑。 “你姐夫也不知听谁说，吃花生对腹中孩子好，便买了不少生花生回来，这些都是他自己炒的，你和孩子们尝尝。” 怀元宝时，家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没吃到啥好东西，所以儿子生下来，也是瘦的像猫儿一样。 现在手头宽裕了，男人便想好好弥补对她的亏欠。 小溪给孩子们扒了几棵花生，顺便尝了尝，别说，炒的还真不错，火候大小刚刚好，嚼起来特别香。 桃红坐在炕边帮忙给几个孩子剥花生，田小雅和小溪姐妹俩，便坐在一旁唠起了家常。 “小溪，你这马上就要生了，还打算一家五口挤在一个房间吗？” 田小雅扫了眼不远处的三个孩子，明轩和婉宁一天比一天大，如果再与爹娘住在一起，总归不大方便。 小溪闻言，猛地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如果堂姐不提，差点忘记告诉你，相公前两日刚在甜水巷，买了座两进的宅院，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搬过去，到时便把孩子们分开住。” “真的吗？那一定不便宜吧！” 田小雅记得赵云生对她说过，甜水巷那条街很多户人家，都在门口修了铺面，卖什么东西的都有，还挺热闹呢！ 她估计那边的宅子，价格一定不便宜，不过仔细想想，堂妹家铺子生意那么好，买个院子应该不费什么劲。 小溪语气平淡地说道：“也还好吧！花了二百七十两，不过，设计的倒不错，不但有凉亭假山，还有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见堂妹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田小雅内心感慨颇多，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还在租铺子呢！人家都买宅子了，她啥时才能过上这种要啥有啥，不差钱的日子啊！ 第1121章 我不想听 田小雅闻言，一脸羡慕之色，“还是做吃食生意赚钱，这才多久啊！宅子都买了。” 小溪摇头笑了笑，“堂姐误会了，买宅子的钱，并不是铺子赚的，而是别人给的赔偿，不然哪里有钱买庄子宅子啊！” “赔偿？什么赔偿？不对，你刚刚说还买了庄子，我没听错吧！” 田小雅难以置信地看向小溪，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小溪就把暖棚被毁的事，对田小雅讲了，其听后特别气愤，“真恶毒，要我说三百两都少了，就该判他赔五百两，也让其他打歪主意的人，好好瞧瞧，害人前先考虑一下后果。” 田小雅突然就不羡慕堂妹家生意好了，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如果不是生意太好，也不会招人嫉妒，背后搞破坏，每天损失不少进账。 “不过，那个庄子是咋回事？在哪里买的，一共有多少亩？” 田地是农民的根本，老百姓拼死拼活一辈子，就是为了多给儿女攒下几亩良田。 听到庄子两个字，就知道田地不能少了，不然也配不上这个称号。 “村里药材大丰收，把银子放进钱庄，又不放心，相公觉得，还不如买地来的踏实，刚好有人卖庄子，就买了下来。”小溪如实说道。 田小雅没想到，种植药材竟然如此赚钱，不过，她更关心的还是庄子，拉着小溪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买了多少亩呢！” 看到堂姐激动得模样，小溪忍不住想笑，怎么比自己还兴奋。 “庄子不算太大，只有八十二亩，其中六十亩是良田，剩下那二十多亩，不算太好，只能种些豆类。” “天呐！八十几亩，那你们岂不是成了大地主。”田小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六十亩良田就要三百两，低于五两一亩根本就没人卖，这还没有算上剩下那二十几亩的价格，她能不震惊吗？ 小溪摆了摆手，谦虚地说：“啥大地主，与人家真正的地主差得远呢！” 田小雅觉得堂妹实在太谦虚了，换作别人拥有这么多田产，估计早就张扬得不行。 “咋就不是了？咱村孙老五家，只有五十亩地，还被称地主老爷呢！” “他是他我是我，我觉得做人还是谦虚点好，免得遭贼人惦记。” 接连遭了两次贼人，虽说他们自作自受，受到了老天的惩罚，但小溪还是坚信财不外露的理。 这世间有多少人，就是因为平时做人做事太高调，遭人嫉妒，被人陷害，甚至被盗。 田小雅听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想起个事，上个月孙家似乎就遭了贼人，不但被偷走了十两银子，两个儿子还被暴打了一顿，大家都传是本村人干的，只怪他们一家平时太嚣张，总是嘲笑别人。” 小溪听完笑了笑，“你看，这不就是例子吗？财不外露是有道理的。” 田小雅闻言也跟着附和道：“堂妹，你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比你大几岁呢！都没你想的通透。” 她觉得堂妹之所以这般小心谨慎，应该与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不像她自幼在爹娘的宠爱下长大，嫁人生子，又有相公的疼爱，凡事她都很少操心。 所以对于小溪的想法，田小雅十分赞同。 小溪见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对了，昨天你大堂哥过来跟我说，二叔大前日晚上去找祖父祖母痛哭了一场。” 田小雅仔细观察着小溪的脸色变化，结果却大失所望，堂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哭不哭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如今我只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让我的儿女健康快乐地长大。” 听到田大福去老宅痛哭，小溪没有任何感触，对于她来说，那不过是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田小雅没想到堂妹会如此冷漠，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怪她，完全是二叔自作自受，谁让他以前对小溪不闻不问了。 这都不算啥，最可气的是，竟然为了所谓的面子，拒绝了祖母把堂妹接过来一起抚养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从中阻拦，想必堂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苦，虽然自己家也不富裕，但起码能让她吃饱饭，不至于饿着肚子干活。 但听弟弟说二叔哭得既伤心又绝望，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说一句自作自受。 刚好今天小溪来了，就想试试她的态度，没想到依旧坚硬如铁，想要得到原谅，怕是难如登天。 田小雅试探性地问道：“难道堂妹就不想知道二叔为何哭得那般伤心？” 小溪直接摇了摇头，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自打我出嫁那天起，便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他的喜怒哀乐，自然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相公担心我背上不孝的骂名，还愿意搭理他们父子，我真的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瓜葛。” 不过，送大丫银簪确实是意外，她也解释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觉得很喜欢小姑娘，然后便送了。 “听说是因为二叔想要来镇上看明轩和婉宁，王氏就不乐意了，说他偏心，同样是外孙，却不喜欢田小蕊生的女儿等等，最后两人就吵了起来。”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田小雅感觉有些气虚，便停下来喘息了一会，继续说道：“二叔对祖父祖母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娶王氏了，堂妹你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也不至于与他断绝关系，对他不理不睬，结果却被祖母给臭骂了一顿，说都是他自找的，还说他对不起前二婶临终前的嘱托……” 田小雅说的口干舌燥，小溪却是面无表情，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心里却在冷笑，如果忏悔便可以挽回一切，得到原谅，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带着遗憾离开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觉得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一双儿女，都不如自己有出息，这才想求得原谅吗？到时就可以出去吹嘘，我大女儿如何如何有出息，为自己脸上贴金吗？ 小溪开门见山地说：“堂姐，咱聊聊别的吧！关于他的事，我并不想听，不如就说说元宝吧！” 提起儿子，田小雅立马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脸。 “元宝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淘气的，没想到读书还不错，已经认得不少大字了，夫子还夸他比同龄孩子学的快呢！” 第1122章 羡慕却不嫉妒 小溪闻言夸赞道：“是吗？那挺好，元宝看着就聪明。” 说来也怪，元宝这孩子非但没有遗传精明的父亲，也没有随性格开朗的母亲，反而有些憨憨的，不过，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其实我也没指望他将来能考个一官半职，只要看得懂地契之类的就好，也能避免上当受骗。” 儿子并不是读书的料子，这点田小雅早就知道，所以她对元宝的要求并不高。 “说不定我们元宝有出息，将来能考个功名回来呢！到时你和姐夫，就等着享福吧！” 一听堂姐这口气，就知她对外甥没抱多大希望，小溪赶忙出言安慰。 田小雅听完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和担忧，但更多的还是期待，她轻声说道：“但愿如此吧！”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期望。 小溪看着她，顺口安慰道：“就算不走科举之路，不是还有其他选择吗？说不定元宝在做生意这方面更有天赋呢！” 她觉得，不管怎么说，做买卖总比侍弄庄稼赚得多。况且堂姐家一亩田也没有，即使元宝想回村里种地，也不可能。 田小雅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连连点头表示认同，“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孩子不是读书的料，就不必勉强他死读书，以免浪费时间和金钱。倒不如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她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小溪的提醒，否则她差点忽略了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突然，田小雅想起了一件事，激动地说：“对了，前几天元宝休沐的时候，来店里待了一整天，学着他爹招呼客人。结果，他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把客人们逗得哈哈大笑，心情格外愉悦。那天的生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 小溪笑着点了点头，“你看，这不就是所长吗？我和相公都打算好了，如果将来孩子们不喜欢读书，就让他们接手家中铺子，或是想做什么，我们出钱支持。只要他们喜欢就好。” 田小雅闻言心中一阵感慨，她家跟堂妹家相比，简直天差之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想到这些，不禁叹了口气。 “你们家又是铺子又是庄子，还有药田，选择的余地也多，哪像我和你姐夫……没啥大本事，估计也只能让他接手这个水粉铺了。” 见堂姐唉声叹气，小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老话不是说，三穷三富过到老，穷不扎根富不长苗，十几年以后啥样谁知道，说不定那时你们家的水粉铺已经扩大规模，开分店了呢！” 田小雅听完这番话，瞬间喜笑颜开，“好，借堂妹吉言，若是真有那一日，到时请你去县城酒楼吃饭。” 她做梦都想有那一天，但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镇上又不止她一家水粉铺子，竞争那么大，哪能轻易做起来。 田小雅发现和堂妹聊天是真的很开心，要是每天都能来就好了，只可惜，相公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行，估计妹夫也是一样，说不上，一会就会过来接堂妹了。 小溪闻言笑嘻嘻地说：“好，听说县城酒楼的饭菜可不便宜，到时堂姐怕是要破费了。” 田小雅闻言微微一笑，“那都不算事，倒是你，可是好久没有过来了，今天妹夫咋放心你自己过来了？” 按照妹夫在乎堂妹的程度，如果不忙，定然会一起跟过来，估计应该是脱不开身。 “原本相公是不同意我出门的，我央求了好久，他才答应，如果不是要去牙行，他就一起跟过来了。” 虽然小溪语气中充满无奈，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买下人？之前不是买了十几人吗？难道还不够用？” 听到小溪的话，田小雅眼中不禁心生疑惑，却也十分羡慕。 买一个下人需要十几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堂妹家却说买就买，仿佛只是随手买了件物品那么简单，没有半点犹豫，可见还是有钱好，不过田小雅却一点也不嫉妒。 堂妹从小到大吃了太多苦头，也许老天爷怜悯她的遭遇，才会眷顾她，让她嫁了个聪明能干的好相公，过上了幸福甜蜜的好日子。 小溪摇了摇头，“嗯！两个铺子里生意都不错，忙不开，后来又招了两个，其中就有田小蕊她小叔子，不然相公也不会再买人。” 田小雅闻言一脸吃惊的模样，“啊！小蕊的小叔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万万没想到，小溪竟会同意田小蕊的小叔子去铺子里上工，这属实让她有些意外。 “入冬那阵的事，田宝儿领着姚家兄弟俩来铺子，相公觉得姚家三郎看着挺机灵的，就把人留了下来，我当时并不在场，不然肯定回绝。” 不过事实证明，姚家三郎确实不错，不但聪明还勤快，如今小溪对他的那点偏见，早就消失不见。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田小蕊的主意，她笃定你们心软不会拒绝，事实也是如此，真的把人留了下来。” 田小雅对王氏母子三人，一点好感也没有，不然小溪成亲那日，姐弟几人也不会面都没露。 特别是得知田小蕊做下的荒唐事后，更加厌恶，觉得田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虽然听说田宝儿如今有所改变，但依旧生不出一丝好感。 小溪点头附和道：“嗯！我猜也是，不然为何不去别处呢！镇上开铺子的又不止我一家。” 想起田小蕊那臭名远扬的名声，田小雅不禁嗤之以鼻，“我听说她找的那个男人还不错，就是家穷了点，不过也对，好人家谁会娶她啊！” “听相公说，就是年纪比她大了点，长的也还行，看着挺憨厚一个人，配田小蕊绰绰有余。” 这也让小溪彻底信了那句话，好汉无好妻，赖汉守花枝，谁能想到，凭田小蕊的容貌及臭不可闻的名声，还能找到这样一个好男人。 第1123章 她们比你更合适 田小雅感叹道：“那天运气还真不错。” 小溪冷哼一声，“没办法，谁让人家母女俩命好，都遇到了好男人呢！” “好男人”三个字被她咬的很重，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田小雅仔细一想，二叔确实算得上好男人的典范，对王氏可谓有求必应，千依百顺，甚至为了她，对堂妹不闻不问…… “还真是这么回事，可见老天爷有时候也是不公平的。” 两姐妹你一句她一句，愉快地聊着村中的八卦，搬来镇上后遇到的趣事，好不热闹。 几个孩子则在一旁乖巧的扒着花生，明轩和婉宁仿佛比赛一般，你扒一个我扒两个，你追我赶，欢快极了。 陈家旺目光扫过面前十几个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高矮胖瘦，黑白美丑，男女老少都有，但无一例外，穿着却破破烂烂，仿佛街边的乞丐。 虽然此时已是寒冬腊月，但他们身上的穿着，却与季节严重不符。 有的人身上甚至还穿单薄的秋衣，鞋子也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脚趾尽情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而另一些人虽然身穿棉衣，但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补丁层层叠叠，芦花也从破损处冒了出来，让人看了不禁感到寒意袭人。 陈家旺心想莫不是哪里又闹了灾荒，这也太可怜了。 牙婆娇滴滴地问道：“客官，不知您看中哪几个了呀！”说着还不忘给陈家旺抛了个媚眼。 这个牙婆的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属于那种风韵犹存的类型。 若是换成别的男人，或许还会调笑两句，只可惜她碰到了，除了娘子以外，不愿多看其她女人一眼的陈家旺。 非但没给对方一个眼神，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感觉这个牙婆似乎更像青楼里的老鸨。 前两次过来都是男子接待，也不知今个这是咋回事？怎么还弄个女的出来，只要她往自己身边一凑，那刺鼻的胭脂味，就往鼻子里钻，让他忍不住想要打喷嚏。 见牙婆再次把脸凑了过来，陈家旺赶忙出言阻止，“你站在原地就行，主要是你身上的香气太重。”刚说完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那浓郁的胭脂味，瞬间钻进鼻子里，痒的不行，“阿嚏……阿嚏”，接连打了三个喷嚏，这才停下来。 牙婆看了眼陈家旺，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她知道这位客人对香粉味非常敏感，于是赶紧道歉：“我不知客官对香粉味如此敏感，实在抱歉。” 陈家旺挥了挥手，表示并不怪她，只是要求她离自己远一些。若是有什么需要在叫你。 牙婆对陈家旺那嫌弃的神色略有不满，心想，真是难伺候，一点香粉味都受不了。不过，还是尽量保持着表面的礼貌和笑容，“好，客官尽管问，如果这批不行，再给您换一波。” 说完，牙婆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她的坐姿显得有些粗俗和不拘小节，与一般的妇女有所不同。从她的举止和神态来看，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陈家旺看向众人，缓缓开口，“你们之中可有会做饭且好吃的婆子？最好是以前在大户人家后厨做过的那种。” 他想找个会做各色菜肴的人，这样才能把娘子照顾的更好，生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要说做饭，这些人里，除了男人外，几乎都会，但这一个好吃，却把大家给难住了，平时连肚子都填不饱，在他们看来只要是熟食，就没有不好吃的。 这个要求，难倒了很多人，十几人中，只站出个满脸沧桑的大娘。 “回老爷，老奴在大户人家后厨做个两年，不但会做各色菜肴，还会炖一些补汤，以及简单的糕点。” 陈家旺把大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虽然身上的袄子已经泛白，但却很干净，瞧着就是个利落人，面相也很和善。 “能说说你为何再次被发卖吗？ 添置下人是为了让妻儿过得更舒心，而不是给自己添堵，所以，必须得打探好为何被发卖。 大娘不卑不亢地说：“老爷病逝后，几个少爷便分了家，只留了些年轻的丫鬟，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全部被发卖了。”说着还抬头看了眼陈家旺的神色，唯恐对方看不上自己。 也不怪大娘这般紧张，同样的价格，又有几人愿意买上了年纪的下人，只怕做不了几年就得养老了。 来牙行二十几天了，每天只能睡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吃的也是硬邦邦的窝窝头，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更重要的是，房间四下漏风，每天冻得要死。 如今她只盼着能早点被人买走，好摆脱这种煎熬的日子。 听完大娘的解释，陈家旺始终示意她先站去一旁，然后再次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曾带过两岁及刚出生的孩子？” 这时人群骚动，从中走出四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表示她们都带过孩子。 陈家旺让她们一个个说，然后再决定选谁。 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第一个开口，“我先来，回老爷，奴婢曾在大户人家照看过小少爷，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经验。” 接着是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穿着破破烂烂，有些拘谨的小姑娘。 “回老爷，家中四个弟弟妹妹都是奴婢带大的，后来因为家中实在太困难，养不活这么多孩子，奴婢便卖身官牙，既解决了挨饿的问题，奴婢也能带出一张嘴，得以活下来。” 听到小姑娘说家中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她带大的，陈家旺瞬间有些心动，这不正好是他想要找的人吗？照顾明轩婉宁应该不成问题。 另外两个也说了各自的遭遇，最后陈家旺却只远了那两个穿着破破烂烂，容貌普通的小姑娘。 就算小溪没有叮嘱他不准挑好看的，他也不会那么做，一方面不想让小溪误会，二是不想自找麻烦。 之前那个长相好看的姑娘，虽然看着养眼，但瞧着就是个颇有心机的人，并不适合他们这种普通人家，所以还是把她留给那些需要的人吧！ “老爷，奴婢不但会看孩子，还识得一些字，为何您却选了她们？” 那个长相俊俏的小姑娘，心里特别不平衡，觉得以她的容貌绝对能找个好东家，尤其是看到陈家旺不但年轻，长得也好看，不禁打起了歪主意。 “不为别的，只因她们比你更适合。”说完陈家旺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又挑了个浆洗婆子及一个小少年，付完银子，一行六人便离开了牙行。 第1124章 哪来的臭乞丐 出了牙行的大门，陈家旺看了眼几人身上的衣裳，不禁皱了下眉头，那衣裳实在是太破了，就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秋叶。那个小少年甚至在打着哆嗦。 不过，几人脸上却出现了微不可察的笑容，在牙行里吃不饱睡不好，每天冻的不行，这才多久啊！手上就生了冻疮，在他们看来，被买走反倒是一件好事，即使住柴房估计也比在牙行里要暖和。 陈家旺瞅了眼不停打着寒颤的小少年，“你们先跟我去趟布庄吧！” 虽然几人不明白老爷为何要带他们去布庄，但还是点了点头，跟在驴车后面走。 在牙行待了这么多天，期间两个婆婆也曾搭过话，没想到如此有缘分，竟然被同一个主家买下，更觉亲切，就在后面小声说起话来。 “老姐姐，我瞧新东家人挺好嘞！应该是个好脾气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以后咱好好做事，吃饱穿暖应该不成问题。” “那是，听东家的意思，他家人口并不多，应该没有啥勾心斗角，希望能一直做下去，不再被发卖。” “但愿如此吧！老了，斗不动了，只想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坐在前面赶车的陈家旺，听得真切。 他曾听闻在大户人家做事，处处勾心斗角，就连奴仆之间也是如此，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而两个小姑娘则始终低头走路，一直也没言语，小少年更是如此，他此时唯一关心的，就是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不再受冻。 由于几人的穿着实在太寒酸，每每有路过的行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看一眼，仿佛他们是在寒风中飘零的落叶。 还好牙行不远处就有一家布庄，陈家旺把驴车停在铺子门口，让那个干净利落的大娘留下看车，就带着其余四人进了铺子。 一行人刚进屋，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伙计也一样，全部注意力都在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下人身上，并没有看到跟在后面的陈家旺。 “哪里来的臭乞丐，要饭去别处，这里没有剩饭给你们。” 陈家旺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伙计狗眼看人低呢！每次过来态度都很好，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一个拿着几百文工钱的伙计，又能比别人高贵多少，竟然还见人下菜碟。 伙计的恶语相向，仿佛一把无形的尖刀，深深刺向几人的胸口，痛的无法呼吸，如果他们有选择的权利，谁又愿与人为奴为婢呢！ 弄的几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女声传来，“本还打算多买几匹料子呢！看到她们真是影响我的心情，小桃咱们走，去别家看看。”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货架旁，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夫人，正准备与丫鬟转身往外走，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屑和嫌弃。 说话之人虽然只是个妾室，但架不住老爷喜欢，听说月例银子比当家主母还要多，是铺子里的大主顾，可不能轻易得罪了。 伙计立马陪笑道：“夫人，切莫因几个臭要饭的影响心情，小的这就把他们给赶出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陈家旺等人呵斥道：“你们这些臭乞丐，快滚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 陈家旺听了，心中一阵愤怒，但他并没有发作，而是冷冷地看着那伙计。 此话一出，两个小姑娘的头更低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们的脸颊仿佛被火烤了一般，烧的厉害。 “没听到我说话咋的？赶紧滚，这里没有残羹剩饭给你们。”伙计见自己的震慑并没有起到作用，不禁有些气恼，声音不由又高了几分。 两个小姑娘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那眼神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似乎要将她们本就破旧不堪的衣裳刺穿。她们无法再忍受这样的侮辱和嘲笑，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无情地践踏。内心的屈辱感让她们感到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终于，其中一个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了，她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另一个小姑娘也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和悲伤。随后，她们转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布庄。 她们的步伐急促而慌乱，仿佛想要逃离这个充满歧视和偏见的地方。 大娘和小伙子见两个小姑娘跑了出去，也紧随其后跟上。 “没想到百年老店也这般对待顾客，真是让人失望，不要以为镇上只有你们一家布庄，还有，不要瞧不起任何人，你也只不过比他们运气好一些罢了。” 陈家旺看了眼伙计，扔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看车的大娘见两个小丫头哭着跑出来，赶忙上前关心道：“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了，是老爷骂你们了吗？” 看着眼前两个年龄尚小、一脸委屈的女孩，她心中不由得一软。尽管彼此素昧平生，但眼前的两个小姑娘让她想起了已经离世的女儿，同样也是这般年纪，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大娘轻声询问道：“告诉大娘发生什么事了好吗？” 然而，两个小姑娘却只是默默地摇头，泪水却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大娘心疼地说道：“快别哭了，再哭下去小脸会裂口子的，到时候多疼啊！” 听到大娘的话，其中一个小丫头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猛地扑进大娘的怀中，趴在她的肩头抽泣起来。 陈家旺从屋里走出来时，恰好看到了这样一幕。只见那个小丫头紧紧抱住大娘，将头埋在大娘的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着，而大娘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仿佛在安慰着一个受伤的孩子。 “不要哭了，大不了我们再换一家布庄，更不要看不起自己，谁又愿意过苦日子呢！你们也是迫不得已。” 陈家旺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两个小姑娘，更何况男女有别，若是太过关心，反倒容易让人误会，小丫头们又都是春心萌动的年纪，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若是来之前不明白东家是何意思，此时却已经晓得，几人赶忙点了点头。 第1125章 买棉衣 此话一出，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几人心头， 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模糊了视线，但却无法掩盖住他们内心深处的感动与感激。 回想起曾经的经历和遭遇，不禁悲从心来，小声抽泣起来。 陈家旺可以理解几人的心情，但总不能站在路旁一直哭吧！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自己欺负了几人。 “好了，我们走吧！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呢！” 话毕，几人纷纷抬起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跟在车后，朝另外一家布庄走去。 两家布庄相距不远，大概只有十丈的距离，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罗氏布庄门口。 想起在第一家铺子的遭遇，几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唯恐再次受到歧视，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进去吧！并不是所有伙计都是那般狗眼看人低。” 陈家旺一眼就看穿了几人的心思，只好安慰道：“进去吧！并不是所有伙计都狗眼看人低。” 其实想想他们也真是可怜，不是被迫卖给大户人家为奴，就是为了活下去，自卖自身，干着又脏又累的活计，忍受着主家的打骂，如今还要忍受世人的白眼与歧视。 还好他有个疼爱自己的爹娘，无论家中日子如何难过，也从未想过，抛弃他这个累赘。 不然他还哪有机会娶妻生子，过上如今这般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听了陈家旺的话，几人心中好受不少，鼓足勇气，推门进了铺子，这次迎接他们的并不是赤裸裸的歧视，而是尊重。 一个满面笑意的伙计，立马迎了上来，仿佛没有看到几人身上破烂的衣裳一样。 “不知几位客人，是想买布料还是棉衣，别看咱家铺子不大，但卖的商品却特别齐全，各位不妨往里走走。” 伙计始终牢记着老掌柜的话，虽然咱们家的铺子比不上那些百年老店，但是只要能在服务态度上更胜一筹，就能招揽来更多的回头客。 自那以后，伙计对待任何一个客人，都是笑脸相迎，从不在对方的衣着打扮上，区别对待，这也让罗氏布庄，在镇上小有名气，虽然生意依旧不如另外几家好，但老掌柜却很知足。 几个闻言不禁把目光投向陈家旺，虽然大概猜到东家的意思，但具体买什么，他们也不清楚。 伙计的态度，让陈家旺十分满意，就连说话的口气，也不禁温和了许多，“棉衣布匹都要，先给他们每人选件合适的袄子吧！” 几人的穿着实在太破了，估计包袱里应该也没什么好衣裳，干脆按照之前的老规矩，直接买几匹布料，让她们回去自己再做两件换洗的新衣。 伙计也是个聪明的，瞧几人的穿着打扮，便猜到他们的大致身份，挑选袄子时，也都是介绍普通面料。 虽说这样大方的主家不好遇，但估计他也不想给下人买太好的面料，不用陈家旺叮嘱，伙计便已知晓应该怎么做。 很快伙计就帮他们挑选到了合适的袄子，几人摸着厚实且暖和的新袄子，泪水在眼圈打转，强忍着没让其落下来。 他们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不曾穿过新袄子了，浆洗衣服的大娘激动得老泪纵横。 两个小姑娘和小少年也差不多，轻轻抚摸着新袄子，爱不释手，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到了主家一定好好做事，绝不辜负新东家的善意。 一件袄子就要一两二钱，五件就是六两银子，都够普通四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了。 但在陈家旺看来，只有下人吃饱穿暖了，才能好好做事，虽然花了不少银钱，起码不用担心他们会偷懒。 下人也是人，如果每日动辄打骂，非但不会好好做事，弄不好还会在背后算计主家。 见几人都挑好了，唯独只差外面看车的大娘，陈家旺开口说道：“你们出去把大娘唤进来，让她挑件袄子。” “好的，老爷。”说完几人就抱着新袄子，推门走了出去。 铺子里其她客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几人，遇到了个好东家，其中有个来买碎布头的小丫鬟，就很是羡慕，甚至还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袄子，也很破旧，但夫人却舍不得钱给她们换新的。 卢大娘很快就走了进来，看到陈家旺态度恭敬地说：“老爷，老奴不挑，只要暖和就成。” 陈家旺闻言内心感叹，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说话办事都特别有章程，便点了点头，“去吧！选个自己喜欢的颜色。” 大娘听完便跟随伙计去选了件灰色的袄子，其它袄子虽然漂亮，但却不适合她们这些下人穿，只因这个颜色耐脏。 “大娘，你的针线活怎么样？”看到大娘喜滋滋地抱着一件袄子走过来，陈家旺开口询问道。 “会的，会的，没被卖之前，老奴就是靠缝缝补补，赚钱养活一家老小的，只可惜后来俺男人病死了，公婆便以我克夫为由……”卢大娘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家旺没想到大娘竟是被公婆所卖，可见其娘家也不靠谱，不然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闺女被婆家人欺负，而置之不管，也是个可怜人。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同时对大娘的遭遇感到愤慨和不满。 “会就好，那再选几匹布吧！回去做两件换洗的衣裳。”陈家旺温和地说道。 大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买这些棉衣已经花费了不少银两，没想到老爷竟然还要给她们买布料做衣裳，这实在让她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惊喜交加。 看到大娘一副吃惊的模样，陈家旺轻轻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你没听错，确实是要给你们做衣裳。” 大娘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花。她辛苦了大半辈子，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关心和照顾，如今却遇到了如此善良、体贴的主家，这让她感到无比幸运和感动。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谢谢老爷……”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但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陈家旺摆了摆手，感叹道：“如果不是身不由己，谁又愿意卖身为奴，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和夫人绝不会亏待你们。” 大娘连连点头，心中充满了对新主家的感激之情。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为主家做事，报答他们的恩情。 第1126章 黑娃 最后大娘不仅选了三匹价格最便宜的灰白色麻布，还挑了五床被褥。 以前盖过的被子，内里都是用芦苇花或是柳絮填充的，看着挺厚实，实则并不暖和，大娘第一次摸到如此宣软的棉被，心中不禁乐开了花，仿佛春天的花朵在她心中绽放。 随后陈家旺去结账，大娘去外面喊人过来帮忙。 当大家听说主家不但给他们买了布匹，还买了宣软的棉被，激动得不行，纷纷要进去帮忙。 不怪大家如此兴奋，要知道有些穷苦百姓是穿不起棉衣，盖不起棉被的。 大多数百姓都会在秋季收集柳絮或是芦苇花，用来填充被子，只有富人才能穿的起真正意义上的棉衣。 他们五人中，也只有两个大娘身上的棉衣，内里是真正的棉花，但却已经穿了好多年。 其她三人皆是芦苇花和柳絮，由于小少年的袄子最破，里面的填充物，更是清晰可见，仿佛是在展示他的贫穷和无助。 “孩子，你不冷吗？怎么不把新袄子穿上？”大娘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小少年，关切地问道。 “还……还好吧！我怕把新袄子弄脏了。”一阵寒风吹来，小少年不禁打了个冷颤，仿佛是寒风在嘲笑他的愚蠢。 “主家之所以买棉衣，就是看咱们穿的太单薄，你这傻孩子倒好，宁可挨冻也舍不得穿，听大娘的，快穿上，小心染了风寒。” 大娘听后严重怀疑，少年头脑不聪明，难道命还没有棉衣重要吗？ 少年憨憨地挠了挠头，觉得大娘说的似乎挺有道理，有多少人被一场风寒夺走了生命，他还年轻，还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绝不能就这样死掉。 他仿佛看到自己因为没舍得穿棉衣，而染上了风寒，最后因无钱医治而死去的场景，连忙把新袄子穿在了身上。 大家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叮嘱他在这里看车，几人便进屋去搬东西了。 少年摸了摸身上的新袄子，不禁潸然泪下，低声说道：“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儿子不但遇到了个好主家，还穿上了新棉衣……” 想起爹娘在世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攒钱给自己做一件新棉衣。然而命运却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在一次上山砍柴时，从山顶滚落的石头无情地砸向了爹娘，等村民发现时，他们早已经停止了呼吸。 自那时起，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变得冷冷清清，只留下了他孤独的身影。 而更让人心寒的是，恶毒的大伯娘为了霸占家中的田产，竟然不择手段地将他迷晕后卖给了人牙子。每每想到这些，少年就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铺子里，陈家旺看着自己瞬间瘪下去的荷包，忍不住感叹：“真是应了那句话，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虽然如今日子好过了，不差这十两银子，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肉疼。 不过，为了能让妻儿过得更舒心，他觉得还是值得的，起码不用担心会累到娘子。 老掌柜听到陈家旺的感慨，笑着说：“那还不是因为客官心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您是我见过为数不多，舍得在下人身上花钱的东家。”言语中不难听出对陈家旺的敬佩之情。 “但凡有办法，他们也不想沦落至此，虽然我不能做到让他们每天大鱼大肉，但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 陈家旺看着那几个肩上扛着被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正往外走的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此话一出，老掌柜不禁对他更加钦佩，“她们真是幸运，能够遇到像您这样的好东家。” 这次陈家旺并没有接话，而是回了个礼貌的微笑，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铺子。 “这些被子摸起来好软啊，盖在身上一定很舒服。”一个大娘说道。 “那是自然，不然价格能如此昂贵吗？不过，咱们老爷可真大方，比我之前的主家不知好了多少倍。” 想到那个克扣下人饭食的主家，另一个大娘不禁嗤之以鼻。 二人愉快地议论着，其他三个人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等待陈家旺出来带他们去新家。 看到陈家旺推门走了出来，两个大娘立刻停止闲聊，恭敬地站在一边。 被褥还有布匹已经把驴车塞得满满当当，再也没有一块空余，原本计划去杂货铺买锅碗瓢盆的陈家旺，也只好先把几人送回宅子。 驴车慢悠悠的在前面走着，几人则紧紧地跟在后面。匆匆而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多看两眼，一行人俨然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此时几人已不再像之前那般，躲避别人打量的目光，她们觉得与饿肚子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新宅，陈家旺跳下驴车，上前打开大门上的锁链，便牵着缰绳进了院子。 几人赶忙跟上，两个大娘看到院中的布局，不禁心生欢喜，尤其是那个小菜园，实在是太合她们心意了。 多少年都没有侍弄过菜园了，现在想想甚至还有点怀念。 这时走在前面的陈家旺突然停了下来，回身对几人说道：“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新家了，东西厢房住哪个都行，唯一的要求，就是做好各自的差事，别让我抓到你们偷奸耍滑，否则直接发卖。” 陈家旺冷冰冰的声音在空旷的小院响起，让人不禁有些后背发凉，尤其是直接发卖四个字更是咬的极重，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插人心。 话毕，五人赶忙表忠心，“老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偷奸耍滑，保证好好做事……” 见自己的震慑起到了作用，陈家旺继续说道：“你们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别怪我心狠。” 几人连连点头，表示肯定说到做到，这么好的主家可不好找，除非他们脑子有病，才会作死。 随后两个大娘和小姑娘们选了东边的厢房，少年则选了西边那两间。 陈家旺对小少年说道：“黑娃，你把东西放回房间与我出去一趟。” 其实黑娃长得并不黑，相反，比一般人还要白上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何，爹娘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贱名好养活吧！ 听到陈家旺喊他，黑娃赶忙应道：“好的老爷，小的这就来。”他语气恭敬，态度谦卑。说完，他扛起属于自己的被褥和包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西边厢房。 第1127章 脸不红不白 “老爷我们去哪？”黑娃很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先去趟杂货铺吧！然后再去集市买干柴，你会赶车吗？” 陈家旺沉思片刻决定先去这两个地方，最后去铁匠铺。 “老爷，您的意思是让小的来驾车？”黑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陈家旺，他们家别说是牲畜了，除了一家三口，连条狗都没有。 陈家旺轻轻点了点头，耐心地说道：“不会可以学，我在镇外有个庄子，开春以后少不得往那边跑，你必须得学会驾车，就从今天开始吧！” 原本他还打算有了姚三郎，便把大壮替下来，让他来回跑腿，但他发现好像不行，不只因为铺子里忙，抽不开身，而是大壮似乎更喜欢留在铺子里干活，不然他也不会买下黑娃。 “那好吧！”黑娃既兴奋又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主要还是担心毛驴不给他面子。 陈家旺直接把手中的缰绳递给黑娃，示意他来牵毛驴去院外。 黑娃接过缰绳，就要牵着毛驴往外走，没想到尴尬的一幕还是出现了，只见小毛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吆喝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还挑衅地啃起了砖缝里枯萎的狗尾巴草，一点前行的意思也没有。 这可急坏了黑娃，无计可施的他，只好伸出手去抚摸驴头，试图以这种方式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奈何小毛驴根本就不买他的帐，不但把头扭向一侧，甚至还“嗯昂嗯昂”地叫了两声，仿佛在抗议着它的不满。 “老爷……这咋办？”试了好一会儿，毛驴都没有挪动半分，黑娃不禁有些沮丧。 陈家旺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记得当初买驴的时候，他与二哥很轻松地就把毛驴赶回了家，就连大堂哥也是如此。 怎么轮到黑娃，竟这般艰难，他更没想到“犟驴”两个字，原来并不是空穴来风，是真实存在的。 为了不耽误工夫，陈家旺只好重新接过缰绳，还没等他吆喝，小毛驴就“哒哒”地动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黑娃的心情瞬间低落到谷底。 “不要着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陈家旺伸手拍了下黑娃的肩头，以示安慰。 很快主仆二人便出了院子，为了让黑娃尽快学会赶驴车，陈家旺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坐在了车辕的右侧。 可能看到主人也在车辕的关系，小毛驴只是抗拒了一会，便放弃了，任由黑娃指挥。 虽然偶尔也有不配合，但黑娃已经很满足，长这么大，第一次赶驴车，竟然还有点小兴奋。 “老爷……它终于听我的话了。”黑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激动的语无伦次。 黑娃之所以会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被陈家旺选中，皆是因为他那双清澈的眸子。 其他人眼中不是充满欲望就是空洞无神，唯有他还保持着如此清澈单纯的眼神。 看着黑娃兴奋的小模样，陈家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这孩子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给人的感觉却很讨喜，估计娘子也会喜欢他。 “万事开头难，一点点就好了。” 陈家旺还记得第一次摆摊时，他甚至连吆喝都不会，后来还不是渐入佳境。 黑娃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架着驴车，唯恐稍不留神压到路上的石头，颠到老爷。 今天是镇上大集，常有周边百姓挑柴来卖，贴补家用，而且价格也相对要便宜些，家中人口多，所需的干柴自然也不少，一年算下来，也是笔不小的开销，肯定是能省则省。 所以陈家旺打算去集市上买干柴，正好顺便去看看大哥，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看到了，也不知他的生意咋样。想到这些，主仆二人便直奔集市。 而被他惦记的大哥陈家兴，此时正忙着叫卖摊子上的各种小商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好看的簪子、头花、发带、老虎鞋喽！” 喊声刚落，就有个女子停下脚步，来到摊前，拿起一支兰花桃木簪，开口问道：“你这发簪咋卖？” 陈家兴见来客人了，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姑娘可真有眼光，我这摊子上就属这兰花发簪卖的最好，价格也便宜，只要十二文钱，姑娘本就皮肤白皙，戴上她气质更佳。” 以前他嘴笨的很，但为了赚到更多的银子，如今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不过这招果然奏效，生意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真的与我很配吗？”女子闻言瞬间眉开眼笑，哪个姑娘不喜欢听别人夸奖，她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我这人做买卖最实诚了，从不骗人，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说着陈家兴就拿过一把铜镜，让女子自己照照看。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女子也觉得插在头上很美，就是这价格有点高。 “这位大哥，能不能在便宜点，六文吧！我就买一支。” 陈家兴见女子有些犹豫，就知她是真的看上了这支簪子，便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姑娘，你这价压得也太狠了吧！六文肯定卖不了，拿货价都比这高，我不能做赔本买卖啊！” 女子平日里最喜欢兰花，做工这么精致的兰花桃木簪还是头一次碰到，心中很是喜欢，让她就这么放弃，竟然有一丝不舍，最后一咬牙，“那我再加两文如何？” 如今的陈家兴，早已练就了一身，即使说谎话，脸也不红不白的本事。 ”不瞒姑娘你说，这支簪子我上价就要九文钱，你怎么也得让我赚一文吧！以往我都是少十文不卖，如果这个价格卖给你，回去婆娘还不得吃了我啊！”陈家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 听到这话，女子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似乎觉得陈家兴说得有道理。她咬了咬牙，从荷包里数出九个铜板递给了陈家兴，“这样，你回去就不会被骂了，不过，我就不好说了……” 陈家兴接过铜板，心里暗自高兴，却没有注意到，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不舍。 原来，女子荷包里一共就二十文钱，那是用来买猪肉的，如今只剩十一文，回去少不了要挨她娘一顿臭骂，但这也没办法，谁让她真的喜欢这支发簪呢！ 陈家兴刚喜滋滋的把铜板放进荷包，头顶上方就传来喊声。 “大哥，你忙着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陈家兴抬起头，看清来人，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哟，老二，你那么忙咋有空过来？” 第1128章 犹如霜打的茄子 “这不是来麻烦大哥帮我把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包袱捎回去吗？”说着陈家瑞就把手中的包袱举起来让大哥看。 陈家兴看着弟弟手中的包袱，无奈地叹了口气：“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能想到你大舅子也有和离的一天。” 陈家瑞点点头，表示理解：“是啊！只能说人各有命，或许下一个更好。” 对于大舅子和离这件事，陈家瑞并没有太多感触。他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田氏想要去过更好的生活，那也是人之常情。 更重要的是，强扭的瓜不甜，即使留得住人，心也不在了，继续维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相信，不久的将来，大舅子也会像自己一样，遇到那个愿意陪他同甘共苦的人。 就在这时，摊子上又来了几个顾客，大哥连忙过去招呼生意。陈家瑞刚想打个招呼然后离开，就看到小弟陈家旺朝这边走了过来。 陈家旺边走边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给妻儿带回去一些尝尝。结果却大失所望， 由于外面天寒地冻，来镇上摆摊的商贩并不多，与夏季时相比，那真是少的可怜。 连卖吃食的摊子，也只有寥寥数家，这其中还包括张家。 张家老两口看到陈家旺，老远就摆手，没办法只能过去打个招呼。 “这么冷的天，大叔和婶子咋还出摊了？怎么不在家歇着？” 能在这里看到陈家旺，张父还是挺意外的，笑呵呵地说：“这不是大丫她弟弟年龄也不小了，想攒点钱送他去学堂读书吗？” 他也没指望儿子多有出息，只要能识些简单的大字就好，哪怕平时，给人带写个书信和离书，过年时写个春联，也能养活自己。 “嗯！这个想法不错。”陈家旺轻轻点头，他没想到，张父竟也有送儿子去读书的打算。 普通人家根本就承担不起，读书所需要的各种花销，一年单是笔墨纸砚这一项，就得花费不少银两，更不要说高昂的束修了。 张父满眼好奇地问道：“你小子今个咋有空来集市？” 陈家旺指了指不远处大哥的摊子，“我过来看看他，那是我两个哥哥。” 当看到二哥也在时，他还有些纳闷，今天是啥日子，咋都过来了呢！ 张父闻言瞬间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他有些面熟，原来是你大哥啊！不过旁边那个与你倒不是很像。” 夏季，所有吃食摊子，都摆在最里面的位置，这也是冬季人少，空位多，他和老婆子才过来这边摆，所以与大哥陈家兴一点也不熟。 张母看出陈家旺似乎有点急，不禁对老头子翻了个白眼，“既然陈家小子有事，你就别在耽误人家了，咋还说起来没完没了了。” 张父傲慢地拍了下额头，说道：“可不是嘛！只顾着高兴了，那你先忙去吧！有时间来家里坐。” 陈家旺点头笑了笑，便朝大哥的摊子走了过去。 “慢走啊！以后缺啥再过来。”陈家兴摸了下已经鼓起来的荷包，笑得合不拢嘴，小声嘀咕道：“没想到今天生意还不错，竟然比上一个集还要好。” 陈家旺拍了下二哥的肩头，笑道：“二哥，你也在呢！”说完又与大哥打了个招呼，不然该说他偏心了。 “嗯！我过来让大哥帮忙捎点东西，倒是你，怎么有工夫来赶集？” 二哥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给人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这大概也是他在村中为何人缘那么好的主要原因吧！ “我来集市上买点干柴，还有锅碗瓢盆等小物件，正好顺道过来看看大哥。”陈家旺如实说道。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来集市上买东西更划算，能节省下不少银子呢！这不，刚把车装好，让黑娃在集市入口处等他一会，就跑来看大哥了。 陈家兴闻言开口问道：“买柴？家里的干柴不够了吗？花钱买干嘛！明个我去山上砍一车，给你送过来。” 在他看来一担柴四文钱太贵了，山上多的是，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和力气罢了。 听到大哥这番话陈家旺很感动，随即摇了摇头，“这不是小溪年后就要生了吗？后院那房间你们也知道，并不是很宽敞，住一家四口还算勉强，若是五口，怕是有些挤，前两日，我便买了个宅子……” 还没等陈家旺把话说完，两个哥哥便满脸震惊地打断了他，要求他把刚刚那些话再重复一遍。 “我说家里买了个两进的宅子，一点干柴也没有……” 陈家旺只好按照两个哥哥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好了，不用再往下说了。”陈家瑞一脸受了打击的模样，心里不停的呐喊，为何永远赶不上弟弟的步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也太失败了。 大哥陈家兴也没好到哪里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铺子、庄子、如今又买了宅子，可我却连买铺子的银两，还没攒够。”整个人瞬间有些萎靡，感觉自己特别无能，只能做点小买卖，赚不来大钱。 见两个哥哥得知自己买了宅子后，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陈家旺不禁笑出了声，“大哥二哥你们至于吗？只是一个宅子而已，与有钱人比起来，我这真不算什么。” 大哥二哥听到这番话，连忙摇头，反驳道：“错，只是那一间铺子，就够普通百姓努力一辈子了，到头来还不一定能攒下那么多，更不要说你有两个了，还有庄子宅子，我们想都不敢想。” 同样是一母同生，他们想不明白，为何弟弟却那般优秀，赚钱就像玩似的。 陈家旺见两个哥哥这般模样，不禁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解释道：“哎呀！实话告诉你们吧！买宅子的银两，是方家赔偿我暖棚的损失，不然哪里有钱买那么大的院子啊！” 他看着两个哥哥，心里不禁有些无奈，还好他们只是羡慕，并不嫉妒，不然他也别想再过安宁的日子了。 “其实，我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估计是老天爷觉得我前二十年太可怜了吧！” “啊！竟然赔了那么多。”虽然兄弟二人不知具体赔了多少，但镇上的两进宅院可不便宜，哪座不得二百多两。 第1129章 三兄弟齐聚集市 陈家旺闻言笑了笑，“这还要感激县令大人，如果没有他，又怎会抓住背后捣鬼的主谋。” 就在兄弟俩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这双鞋咋卖？”大婶拿起一双老虎鞋仔细端详，觉得孙子穿上应该很漂亮。 “十五文。”陈家兴闻言赶忙笑呵呵地回道。 “这也太贵了吧！能不能便宜点？”大婶闻言眉头皱的多高，却又舍不得放下鞋子。 “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不信您瞧瞧这做工，既精致又厚实，穿上老暖和了。” 陈家兴摸索出一个规律，就是不能轻易让价，不然对方只会讲的更狠。 大婶又仔细瞧了眼手中的鞋子，嘟囔道：“做工确实不错，但还是觉得价格有点高，这样吧！你再让五文我就买了。” 陈家兴看了大婶一眼，“要不，您还是去别的摊子看看吧！我这可是纯棉花鞋，穿上老暖和了，少十二文不卖，更不要说十文钱了。” 大婶见陈家兴的面色不似作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买下了那双虎头鞋。 “大哥我发现你现在的演技，是越来越厉害了，难怪生意这么好。”陈家旺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大婶，调侃道。 陈家兴摆了摆手，一脸谦虚地说：“不行，与小弟你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他是真心觉得小弟做买卖更胜一筹，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内，置办了如此丰厚的家业。 而陈家瑞则是看了眼天色，瞧这样子，马上就要午时了，小儿子每天都会睡午觉，他得早点赶回去。 原本还想去小弟家接毛毛呢！看样子是去不成了，老两口不在，确实有些棘手。 “大哥小弟，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冬梅一个人，既要看店又要照看铁蛋，我担心她忙不开。” 陈家旺听到二哥的话，不禁心生疑惑，难道李家老两口都不帮忙照看外孙吗？直接脱口而出，“二嫂她爹娘不是也在家吗？” “老两口昨天就回村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了。”陈家瑞叹息道。仿佛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样，最后通通都咽了回去。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来是我误会了，时间不早了，我也得走了，还要去接小溪和孩子们。” 陈家旺瞬间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弟妹和孩子们去哪了？我正打算把毛毛接回去呢！这几天铁蛋一直嚷嚷着找哥哥。” 原本打算铺子打烊再过来接儿子，陈家瑞一想，既然来了，还是顺便接回去吧！不然码头到镇上，来回也不近，太耽搁工夫。 “小溪带孩子们去她堂姐家了，我正打算买完东西就接她们呢！那一起去吧！” 陈家旺又怎会看不出，想毛毛的何止铁蛋一人，恐怕二哥想的更厉害。 听到两个弟弟的对话内容，陈家兴便催促他们赶紧去办正事，不然一会就晌午了。 “大哥，那我和小弟就先走了，你回去时注意点。”陈家瑞丢下一句话，便和弟弟离开了大哥的摊子。 “去吧！回村那条路都走了无数次，安全着呢！你们不用担心。”陈家兴对着两个弟弟的身影摆了摆手，随即便大声吆喝起来，“好看的头花、发带、簪子、老虎鞋……” “老爷，您回来了？”看到陈家旺回来，黑娃特别高兴，立马迎了上来。 “小弟，这孩子是谁啊！之前怎么没有见过？”陈家瑞看了眼黑娃，有些疑惑，铺子里的下人他几乎都见过，唯独这个有些面生。 陈家旺嘴角微扬，笑着说道：“二哥，这是我今天刚从牙行里选回来的小厮，他叫黑娃，以后专门负责跑腿。” “小的见过二老爷。”黑娃也是个机灵的，还没等陈家旺发话，便先一步弯腰施礼。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陈家瑞弄得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借小弟的光，被尊称一声二老爷。 待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好好，小弟的眼光真不错，这小厮选的好，够机灵。” 听到陈家瑞的夸赞，黑娃不禁挠了挠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长这么大，除了爹娘以外，似乎还没人夸过他机灵，二老爷是第一个。 “当初就是看他眼神最清澈，便带了回来，听了你这话，我怎么感觉赚了呢！” 虽然黑娃的年龄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沉稳，估计与他的成长经历应该有所关联。 只可惜这孩子似乎并不愿提起他的过去，只说他是被人迷晕后卖给人牙子，辗转来到芙蓉镇，至于到底被谁所卖，更是只字不提，但从那“咯咯”作响的牙齿，不难看出，他应该恨极了那个人。 “我先去牵驴车。”陈家瑞与弟弟打了声招呼，便快步朝集市门口一户人家走去。 原来他把驴车暂时寄存在了这户人家，从怀中掏出一文钱递给男主人，便坐上驴车去找弟弟。 “怎么买真的多东西啊！”陈家瑞看了眼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驴车，不禁有些惊讶。 “没办法，人多啊！我不光买了个做饭和浆洗衣物的婆子，还买了两个小丫头，到时小溪带孩子也能轻松些。” 陈家旺不以为然地说道，在他看来这并不算多，大户人家那才叫多，不但有负责梳洗打扮及整理衣物的丫鬟，还有专门做衣服的绣娘呢！ “哦！难怪买这么多碗筷。”陈家瑞听完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同为男人，为何他却没能力让媳妇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真是失败啊！ 两辆驴车一前一后离开了集市，由于自家车上东西太多，陈家旺便上了二哥的驴车，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家常，也是这时他才知道为何李家老两口会回村。 不禁感叹，“真是没想到，李浩竟然也会和离，属实有些意外。” 陈家瑞听到弟弟这番话，也随之附和道：“世事难料，估计如果我大舅子有小弟这些家业，田氏也就不会闹和离了。” 陈家旺平生最看不起那些嫉妒别人过的好，自己却又不想努力的人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也都是通过努力得来的，只想着不劳而获，无论走到哪，到最后也只有被抛弃的份，不信咱走着瞧，看她田氏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陈家瑞闻言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弟弟的观点，“是啊！人生就是如此，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更没有坐享其成的幸福，可惜她田氏却不懂得这个道理，不然也就不会和离了。” 兄弟二人小声交谈着，黑娃不紧不慢地赶着驴车跟在后面，就连小毛驴也比来时温顺多了，两人坚信财富只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去打拼，而不是依赖他人不劳而获。 田氏只看到自家赚了点银子，心里就开始不平衡，一心只想让冬梅贴补娘家，却不想想他一年四季穿梭在大山深处的艰辛。 第1130章 爹您怎么来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堂妹竟然会成为地主婆，真是厉害。” 田小雅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心里想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先苦后甜吧！ “你也不差啊！如今不也成了掌柜娘子。” 小溪笑嘻嘻地说着：“堂姐你太谦虚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全是相公的功劳。” 她心里清楚得很，也就生明轩婉宁前劳累了些，自那以后家里外面都是相公一个人在忙，每天累的倒头就睡。 尤其是搬来镇上以后，更是什么也不让她做，还有桃红在旁侍候，自己明显胖了一圈，这个功劳她可不敢接。 田小雅连忙笑着摆了摆手：“你就别打趣堂姐了，我和你姐夫赚的那点银子，跟你们两口子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堂妹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和相公虽然也有些积蓄，但远远比不上他们。 人生在世，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样基本需求。吃排在首位，因此开酒楼食肆的人才会那么多。 但却忽略了美的重要性。世间众人都追求美好，无论男女，只不过男人对美的追求相对不那么明显，顶多买一些看起来华贵，穿出去长面子的衣物。 而女子则不同，她们之间的攀比心理极为严重，平日聚到一起，除了比较谁家更富有、谁家男人更体贴、子女的容貌和才学之外，还会比较谁的妆容更美丽动人。 所以说，千万不能小看堂姐这家水粉铺子，盲猜每个月的进账，应该不少于五两银子。 “这一年的进账，都能抵得上普通人家六七年的收成了，还不好？人啊，还是应该学会知足常乐！想当初我们刚来镇上摆摊的时候，每天只要能赚几十文钱，我和相公都会开心很久呢。”说完这话后，小溪便朝堂姐翻了一个白眼。 听到小溪这么说，田小雅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堂妹说得对啊，是我太贪心了。” 她仔细想想，觉得小溪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虽然她们目前的生活条件无法与堂妹家相比，但毕竟也是衣食无忧，甚至还有些积蓄，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就在这时，婉宁突然爬到小溪身旁，拉住她的手，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娘亲，宝困，回家睡觉觉。” 一开始，孩子们看到一堆花生，特别兴奋，觉得找到了好玩的新玩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感到厌倦，觉得这个游戏太过单调乏味。 相比之下，家里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可以玩耍，还能去哥哥的房间里随意涂画，想想就开心。 “别呀！难得来一趟，怎么也得吃过饭再回去，不然妹夫不得说我这个当姐姐的抠门啊！” 听到婉宁的话，田小雅瞬间坐不住了，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可不能就这样让堂妹回去。 “我们婉宁最乖了，在待一会好不好？”田小雅拉着婉宁的小手，商量道，试图用这种方式劝说外甥女，但小家伙却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摇了摇头，嘴里还念叨着，“回家睡觉觉。” 还不到两周的孩子，能安安静静待这么久，小溪已经很知足了。 她看出就连毛毛和明轩也有些坐不住了，便轻轻抚摸了下女儿滑嫩的小脸，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好，娘亲这就是带你们回家。” 小家伙瞬间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可见她此时多么想回家。 “堂妹再坐一会呗！你姐夫昨天买了只山鸡，刚好给孩子们炖上。”田小雅热情挽留，只为堂妹能多陪她聊会。 小溪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堂姐，你的心意我领了，我就先带孩子们回去了，等天气暖和在过来看你。” 不知不觉半日过去了，估计相公那边也应该办完了，想到马上就可以搬去新宅，小溪的脸上不禁流露出期待的神情。 田小雅见堂妹去意已决，便没在挽留，刚给孩子们穿戴好，就见陈家旺和二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双方刚打过招呼，毛毛便一头扎进陈家瑞怀中，“爹？您怎么来了？我都想您了。” 小婶家再好，终归不属于自己，这点毛毛还是分得清的，即使父亲今天不来，他也打算回去了，好多天没看到弟弟了，有点想他了。 看到父亲过来，毛毛自然格外开心了。 大儿子从小就特别懂事，像个小大人一样，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般撒娇。 陈家瑞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美的不行，轻轻摸了下毛毛的小脑袋，语气轻柔得如同微风一般，“是吗？想我了呀，那怎么没见你回来呢？是不是在小叔家里玩得太开心了，把我给忘了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但更多的是对毛毛的宠溺和喜爱。 此话一出，毛毛赶忙摇头，“爹是毛毛最爱的人，这辈子忘记谁，也不会忘记您。” 看到儿子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陈家瑞不禁笑出了声，“好，好，我信，爹也永远爱你。” “相公你是能掐会算吗？我刚准备带孩子们回去，你和二哥就来了。” 看到陈家旺朝自己走来，小溪笑吟吟地调侃道。 陈家旺闻言，配合地点了点头，眼中的笑意不禁让人沉迷，“那当然，我算到娘子这个时辰要回家，所以就过来了。” 看到男人眼中的笑意，小溪只觉心中甜滋滋的，比山上割来的蜂蜜还要甜。 一旁的田小雅，看到两人的互动，内心感叹道：“陈家旺对堂妹可真好，好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好的让人嫉妒，希望他能一直继续下去，不要像其他男人一样，发达了，便开始花天酒地，在外养女人。 “堂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你。”说着陈家旺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溪迈过门槛，唯恐她一个不小心摔倒。 桃红则温柔地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跟在夫妻身后，陈家瑞和毛毛静静地走在最后面， “好，我知道你们都忙，那就不留你们吃饭了，路上慢点走，小心脚下。”田小雅微笑着叮嘱一番，目光柔和而温暖。 正忙着招呼客人的赵云生，看到一行人出来，让其先看看喜欢哪款，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不多坐一会，这么快就回去了？” 陈家旺闻言淡淡一笑，“你这铺子里也挺忙的，就不打扰你做生意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如果没有这个连襟帮忙出主意，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赵云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一直也没有忘记这份恩情。 “那好吧！等年前铺子关门，你和小溪带孩子们过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姐妹又相互叮嘱了几句，小溪便在陈家旺的搀扶下上了驴车。 直到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赵云生才转身回铺子里去招呼客人。 第1131章 泪眼婆娑 走到岔路口时，陈家瑞勒住缰绳，缓缓说道：小弟，弟妹，这些日子毛毛给你们添麻烦了，铁蛋每天嚷嚷着找哥哥，我就先把他接回去了。” 还没等陈家旺言语，小溪便把话茬接了过去，“毛毛啥时想来，二哥你就送过来，我就喜欢热闹。” 反正家里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又不多这一个，况且毛毛乖巧懂事，她还是很喜欢的。 毛毛有些哽咽地说道：“小叔小婶，我会想你们的。”在小叔家这些天，他真的很开心，不但有弟弟妹妹陪他玩，还有小宝哥哥教他认字，就是不知，下一次再来是什么时候，不禁有些舍不得。 听到毛毛的话，陈家旺笑着回应道：“叔叔婶婶也会想毛毛的，回去好好看书认字，如果那两本书看完了，就让你爹过来取。” 毛毛那泪眼婆娑的小模样，看得小溪那个心疼啊！恨不得直接大吼一声，不想回去就留下，小婶养得起。 但想到二哥看到毛毛时那高兴的神情，还是算了吧！ 明轩和婉宁知道毛毛哥哥要回家，也纷纷扬起小手挥了挥。 兄弟二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娘子，你冷不冷？”陈家旺一边注意车前的路况，一边转过身问道，唯恐会颠到小溪。 “不冷，甚至还有一点热。”小溪微微笑道：“还是我们桃红聪明，竟然想到拿这鸭绒来做袄子，既轻便又保暖。” 坐在前面赶车的陈家旺，也没想到，看似有些憨憨的桃红，竟然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当初选中她，就是因为见她面相老实，应该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想到还捡到宝了，不但勤俭持家，针线活也不错。 桃红有些害羞地说道：“夫人喜欢就好，奴婢攒了好些鸭毛，回去再给三个小主子每人做件夹袄。” 小溪轻轻摸了一下内里的的袄子，柔软又温暖，虽然孩子们的袄子都是新做的，但她觉得确实不如这鸭毛暖和，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陈家旺突然问道：“娘子，我今天去牙行一共选了五个人，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还有一个小厮，你要不要过去瞧瞧？” 小溪低头看向两个孩子，只见明轩和婉宁已经开始打瞌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反正过几日就要搬到新家去了，到时自然能看到这些人，也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便摇了摇头，“孩子们困了，今天就不过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陈家旺转过身，看了眼车上的一双儿女。婉宁已经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模样。 “好，那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再去铁匠铺买铁锅，不然他们晚上怕是要饿肚子了。” 反正人就在新宅又跑不了，总不能为了看她们，耽误孩子们午睡吧！ 小毛驴仿佛也知道小主人困了，不禁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却被陈家旺拽住了缰绳，速度这才渐渐慢了下来，睡觉固然重要，但娘子更重要，毕竟肚子里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 很快驴车就在后院大门口停下，此时两个孩子已经以为在小溪的腿上睡着了，甚至还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陈家旺只好掀开被子轻轻地把闺女抱进自己怀中，随即对小溪说道：“娘子，你先等我一下，待我把婉宁抱回房间，再来扶你下车。” 小溪闻言摇了摇头，“你和桃红先抱孩子进去吧！小心一会着凉，我自己可以的。” 虽然陈家旺有些不放心，但怀里还抱着小闺女，实在腾不出手来，只能抱着婉宁大步流星往院里走。 桃红抱着明轩紧紧地跟在后面，脚步迈得飞快，生怕走慢了，小主子会着凉，毕竟她可不想再领教一次东家发火的样子，那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太吓人了！ 毛驴被拴在了树桩上，完全不用担心它会乱跑乱跳。两人离开后，小溪便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双腿，试图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撑住被褥，一点点往车下挪动。 由于她的肚子太大，身上又穿着厚厚的棉衣，这使得她的行动变得异常困难和缓慢。 陈家旺抱着孩子快步回到房间，将婉宁轻柔地放在暖炕上，便急匆匆往大门外跑去。生怕性格要强的小溪自己下车。 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别说他无法原谅自己，恐怕爹娘那关也过不去。 还真被他猜对了，当他赶到大门外时，正好看到小溪的双脚已经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下车了。 “你咋这么不听话呢！不是告诉你等我回来吗？还好咱家毛驴性格温顺，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乱动，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陈家旺既生气又后怕，忍不住责备起小溪来。 “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看到陈家旺不悦的神色，小溪只好拿出杀手锏，摇晃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 陈家旺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双抱住自己胳膊的小手上，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好吧，这次就算了，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绝不轻饶。”说完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话毕，小溪连忙点头如捣蒜般应道：“好，好，肯定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说着，她赶忙举起两根手指，做出一副要发誓的样子。 陈家旺深知小溪的性子，虽然她表面上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但内心恐怕并不这么想。 果然，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小溪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陈家旺把小溪扶回房间，叮嘱了几句，就赶着驴车去了铁匠铺。 而新宅这边，几人正拿着扫把抹布在打扫房间。 “黑娃，集市上热闹吗？”卢大娘一边擦拭着梳妆台，一边问道，眼神中充满了对集市的向往。 以前的主家，对她们这些下人管的很严，只有厨房里的管事才有机会上街，她们这种最低等的下人，想都不要想。 黑娃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天太冷的关系，集市上人并不多。” …… 第1132章 你想要啥? 再说陈家兴这边，两个弟弟走后，大概又守了一个时辰，零零星星卖了些小物件，便收摊回家了。 主要是天冷百姓都不愿出屋，整个集市也冷冷清清，过了晌午人就更少了，即使再等下去，也是白挨冻，还不如早点回家去烤火呢！ 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刚走到镇外，就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似乎有人在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堂哥架着驴车赶了上来。 陈家兴有些意外地笑了笑，“是大堂哥啊！还以为听错了，你也来赶集了？在集市上怎么没有看到你呢！” 刚好一个人走挺无聊的，有个说话的也好，这一路都不会寂寞了。 “我是来镇上给人送家具的，今天没出摊，倒是你，咋收摊这么早。” 陈文生朝小毛驴的后背拍了下，两辆车很快便并驾齐驱。 陈家兴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想这么早回来啊！还不是集市上没啥人。” 他最讨厌的就是冬天了，冷冷呵呵冻一天，赚的还没有夏季一个时辰多。 “这数九寒天的，冻手又冻脚，没啥大事，谁不在家猫冬啊！没人也正常。” 眼看就要过年了，正是最冷的时候，如果不是要给买家送梳妆台，陈文生也不会外出，在家陪伴妻儿多好啊！ 两兄弟一边赶车一边聊着开春之后的打算，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大堂哥，我就先回去了。”陈家兴与陈文生打了声招呼，便赶着牛车进了村。 “这天，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咋还起风了呢！多亏老大把皮袄穿去了，不然还不定冻啥样呢！” 听着外面越刮越大的风声，陈母眼中满是忧色，大儿子是个实心眼，也不知道是否还在集上傻傻的守着摊子。 “瞧这样子，怕是要下雪，估计明年又是个好年头。”陈父坐在窗前，听着外面的风声，心中充满了对明年的期待。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手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拨浪鼓，轻轻摇晃起来。 随着拨浪鼓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陈父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低头看向身边的小孙子，小家伙正瞪大眼睛好奇地盯着手中的拨浪鼓，似乎被那有趣的声音吸引住了。 陈父见状，将拨浪鼓递到小孙子面前，轻声说道：“来，祖父给你玩这个。”盼妹眨了眨眼，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拨浪鼓，就挥舞起来。 悦耳的拨浪鼓声夹杂着盼妹那“咯咯”的笑声，顿时回荡在整个房间，迅速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陈母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笸箩，眉开眼笑地说：“年景越好我越高兴，家旺买的庄子也能迎来大丰收，咱家也一样，还能多攒下一些银钱。” 儿子买下那么大个庄子，如果年景不好，那得损失多少银子啊！陈母做梦都希望明年风调雨顺。 陈父安慰道：“放心吧！家旺运气好着呢！你看他想要做的事，哪件没成功，就没有一件赔本的买卖。” 从去镇上摆摊卖猪下水，到买下那块别人嫌弃的荒地，种上价值不菲的植药材，再到最后去镇上开铺子，无论是哪件都做的特别漂亮，就没有一件失败的，所以陈父坚信儿子的眼光，这次也一样。 陈母闻言也附和道：“老头子你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看别人都不敢种稻田，咱家旺种了，今年就迎来了大丰收。” “爹娘，我们晚上吃热锅子好不好？”张氏带着一阵冷风开门走了进来。 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吃热锅子再合适不过了，最重要的是暖身子。 “秋菊回来了？怎么没多坐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到儿媳回来，陈母一脸关心地问道。 “崔大娘家实在是太冷了，那屋仿佛冰窖一般，没比外面暖和多少，替完鞋样我就回来了。”说着张氏还打了个冷颤。 陈母听到大儿媳的话，不禁有些同情崔家老两口，随即说道：“你崔大爷夫妇最勤快，要不是生了场大病，常常浑身无力，干点活就气喘吁吁，家里哪能冷到这个程度啊！ 他家老大两口子又是个懒惰性子，秋天时，家家户户都上山砍柴，为过冬做准备，他们可倒好，竟然在家睡大觉，马上入冬了，这才去砍了两天，又能够烧几日呢！” 张氏也曾听闻崔家老两口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勤快能干，没想到临老却住在与冰窖无异的房间里。 “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大咋还没回来呢！”见儿子迟迟未归，陈母不禁有些担心。 “娘，您不用担心，估计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我出去瞧瞧。”张氏伸手摸了摸儿子柔软的脸蛋，便推门走了出去。 谁知，刚推开外屋门，就看到陈家兴赶着牛车进了院子。 “还真是不禁念叨，娘刚说完，你就到家了。”张氏走上前说道。 陈家兴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是吗？那我回来的还挺是时候。”他边说着，边从车上拿起一个包袱，然后递给了张氏。 “这是啥？”张氏下意识地接过包袱，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疑惑。她好奇地看着陈家兴，期待着他的回答。 陈家兴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家瑞让我给他老丈人捎回来的衣物。”听到这话，张氏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原本期待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失望。 “哦！还以为是啥好东西呢！害我白高兴一场。”她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和抱怨。 陈家兴听到这句话，不禁抬起头来，注视着张氏，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那你想要什么？明日买来送给你。”陈家兴轻声问道，试图缓解张氏的不满。 然而，张氏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真的想要什么。 “我就是随口说说，还要攒钱去镇上买铺子，可不能乱花。” 陈家兴听后，不禁叹了口气，感叹道：“哎！真是人比人的死，货比货得仍，你说咱还在为买铺子而发愁时，人家小弟把宅子都买了。” “啊！张氏一脸惊讶，“家旺买宅子了？啥时的事啊！花了多少银子，地方宽敞吗？” 她万万没想到，小叔子竟然如此厉害，这才买完庄子多久，就又买了宅子，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第1133章 一惊一乍 “听小弟说新宅子在甜水街，是个两进的院子，大概花了不到三百两，具体的他没讲。”陈家兴如实说道。 “啊！二百多两，小弟可真有钱。”听到房价张氏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特别羡慕。 “外面冷，一会拌完草料回屋说。”陈家兴见张氏只穿了件夹袄，担心她着凉，便催促她先回去。 “那好吧！”张氏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事情，倒也没觉得有多冷，为了不让男人担心，便拎着包袱快步走回了屋。 刚迈过门槛，张氏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喊道：“爹娘出大事了，你们想不想听？” “这孩子咋一惊一乍的，出啥大事了？把你兴奋成这副模样，娘不是说过，无论别人家发生啥事，切莫幸灾乐祸，不要嘲笑，街里街坊住着不好。”陈母眉头轻皱，还以为村中哪户人家婆媳又吵架了呢！ 这个大儿媳各方面都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爱凑热闹、听八卦了。 一旁的陈父虽然没有言语，但想法却也差不多。他认为，人这辈子，三穷三富过到老，谁也不能保证一直富裕或者贫穷。 还有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难免会有一些小摩擦和矛盾，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张氏见此情景，连忙摇手说道：“娘，您别着急，我想说的是小弟家旺。” 话音刚落，陈母心中猛地一沉，手中的针线笸箩也随之掉落在地上，里面的针头线脑纷纷洒落一地。 “啊！你小弟？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担忧，如果仔细聆听，还能听到其中夹杂着些许颤抖。 陈父也是一样，突然从炕上跳了起来，焦急地问道：“快说，你小弟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他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嗡鸣，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拼命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却始终无法做到。 “难道买宅子不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吗？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如此害怕？” 张氏看着公婆的神情，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自己还没有说出具体情况呢！老两口看起来为何如此紧张害怕。 “宅子？”陈母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没想到儿子如此有本事，才买完庄子不足月余，紧接着又买了新宅子，赚钱速度真是无人能及。 “你小弟买宅子了？啥时的事？咋没听说呢！”陈父一脸惊讶，甚至可以说是难以置信。 “嗯！确实买了，还是座两进的院子呢！地方足够宽敞，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二百多两呢！” 张氏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仿佛比她自己买了院子还要高兴。 “是吗？那可真是一件喜事，不过你刚刚那么一说，把爹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弟弟出啥事了呢！下次可不许这一惊一乍的。” 得知儿子买了新宅，陈父心情甚是愉悦，用胳膊碰了下陈母，“老婆子，今天高兴，晚上我喝两盅成不？” 平日陈母把酒管控的很严，也只有另外两个儿子都回来时，才会让陈父过过酒瘾，不过今天高兴，喝点也无妨。 “好吧！不过，不可以多喝，最多两盅，如果不同意，那就一口也别喝了。” 原本还想借机多喝点的陈父，瞬间一脸失望，不过有的喝，总比没有强，便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好吧！两盅就两盅，你这老婆子太抠门了，这么大的喜事，还限制我的喜好。” 陈母闻言不禁剜了自家老头子一眼，“那还不是为你好，你要不怕把身体搞垮，你就喝，好像谁愿意管你似的。” 说着就把目光投向大儿媳，“秋菊你去烧水，今个高兴，咱杀只鸡庆贺一下。”随后陈母就穿鞋下地，准备去鸡栏抓鸡。 一听婆婆要杀鸡，张氏连连点头，“好的娘，儿媳这就去。” 虽然家里三天两头就能吃到荤腥，但这鸡肉却是好久没有吃了，想起那香喷喷的味道，张氏就忍不住悄悄咽了下口水，快步往外走。 “娘，您这是去干啥？”看到老娘来到院中，陈家兴不禁有些疑惑。 陈母笑呵呵地说：“不干啥，去抓只鸡，晚上做小鸡炖蘑菇。” “今天啥日子啊！早知道这样，就买坛酒回来了。”陈家兴一脸诧异，家里可是好久没有杀鸡了，他早就馋了。 “秋菊说你小弟家买宅子了，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我心思庆贺一下。”陈母一边说一边往鸡栏的方向走去。 “娘，一个菜是不是有点少啊！再炸个肉酱呗！” 陈家兴最喜欢肉酱配干白菜了，一顿能多吃两碗米饭。 若是平时陈母肯定会说贪吃，今个高兴，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娘，您回屋歇着去吧！我去抓鸡，杀完了，再给您送屋去。” 陈家兴没想到老娘今天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那也行，娘回屋去炸干白菜。”说完陈母就回屋去了，陈家兴不禁在想，若是，两个弟弟家，经常有好事发生就好了，他也能跟着借光，改善一下伙食。 码头这边也差不多的情况，得知小叔子家买了新宅子，而且还是个两进的院子，冬梅不禁心生羡慕。 “家旺还真是厉害，年纪轻轻就攒下这么多家业。” 冬梅眼中羡慕的神情，陈家瑞又怎会没有发现，只见他薄唇轻启，柔声问道：“怎么？羡慕了？娘子放心，虽然我没有小弟那般好运气，也没他头脑灵活，但也会尽最大所能，给毛毛和铁蛋置办下一些田产。” 虽然兄弟二人同异母，但却都是他的儿子，他绝不会偏向任何一个，肯定要一碗水端平，免得到时两兄弟产生隔阂，让外人看笑话。 冬梅赶忙摇了摇头，语气轻柔地说：“没有，在我眼中瑞哥已经很厉害了，一点也不比家旺差，唯一差的，可能就是运气了，但这东西却强求不来。” 小叔子能有今天的好日子，离不开他的勤快和好运气，从最初的卖酸笋，再到在深山发现茶叶，可谓是送上门的财富。 如今更是厉害，暖棚被毁，就赔了几百两，普通人家干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 第1134章 话家常 不过冬梅也只是羡慕，并不嫉妒，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尤其是听了陈家瑞的话，更觉温暖。 陈家瑞感叹道：“你说得对，小弟的运气确实不错，这点谁也比不了。” 说实话，有时他也羡慕弟弟的好运气，不但娶了个好媳妇，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如今小日子也是蒸蒸日上。 冬梅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早日把欠家旺的银子还上，到时再攒钱买上一些良田，即使铺子里生意不好，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陈家瑞长叹一口气，“年前怕是还不上了，来年吧！春耕以后，我就做回老本行，到时你在家看铺子，这样也能多赚一些。” 说完还看了眼玩得正开心的兄弟二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多给两个孩子攒一些家底。 再说铁蛋，自打毛毛回来以后，他的目光就没从哥哥的身上离开过，可见小家伙是真的想哥哥了。 几天没有看到铁蛋，毛毛也很想念，抱着弟弟在炕上转了一圈，就开始耐心地教他说话，“明泽乖，跟哥哥学，祖父……” 小家伙听到哥哥的话，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有模有样地喊道：“肚肚……” 听到弟弟的发音，毛毛一脸生无可恋，强调道：“不是肚肚是祖父。”说完还不忘伸手帮忙擦去弟弟嘴角的口水。 铁蛋正在长牙，最近那是口水横飞，擦完没一会儿，又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对此毛毛很是无奈，但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帮弟弟擦拭嘴角，这可能就是血脉亲情的力量吧！ “肚肚……肚肚……哥哥”小家伙虽然会说的词汇有限，但却很聪明，见哥哥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直接从炕上爬起来，坐进了哥哥的怀中，努力喊出……哥哥……不气四个字，说完还不忘在毛毛脸上亲了一口。 夫妻二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捧腹大笑，就连毛毛也是，虽然有点嫌弃脸上沾染的口水，但还是很开心，抱起小家伙，满眼宠溺地说了句，“明泽真笨，祖父都不会说，我怎么有你这个笨弟弟。” 没想到，哥哥的“羞辱”非但没有把小家伙气哭，情急之下，竟然还真喊了一声祖父，虽然有点模糊不清，但确实是祖父两个字。 一家三口听到铁蛋的话，瞬间喜出望外。 “爹娘，你们看，弟弟他真的会喊祖父了。”毛毛激动的不行，比捡到银子还要高兴。 “还是毛毛厉害，我和你爹教了很多话，明泽都没有学会，你一教他就会了，以后这个重任便交给你了。” 同龄孩子这么大，已经可以说出不少词汇，但儿子却只会喊爹娘及哥哥几个字，这可把冬梅给愁坏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学会了喊祖父。 “好。”毛毛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然后低头看向弟弟，继续说道：“既然明泽这么聪明，已经学会了喊祖父，那接下来就喊祖母吧！如何？”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真听懂了，还是觉得好玩，小脑袋竟然轻轻点了一下。 接下来，一家三口轮流教铁蛋喊人，小家伙也争气，一晚上竟然学会了七八个词汇，陈家瑞和冬梅别提多高兴了。 胭脂铺这边，铺子打烊后，赵云生便回了后院，随着田小雅的月份越来越大，如果不是实在脱不开身，他都不会让其生火做饭，几乎都是亲力亲为。 今天也不例外，不但做了田小雅爱吃的肉炒酸萝卜丝，还做了儿子喜欢的鸡蛋糕，主食是白米饭，还有几个窝窝头。 “已经连着吃三日白米饭，这也太奢侈了吧！”田小雅端起饭碗，望着里面的白米饭小声嘀咕道。 赵云生闻言微微一笑，“这不是为了给你和元宝补身体吗？又不是天天如此，偶尔吃几顿，还是没问题的。” 他当然知道田小雅为何这般说，主要还是过惯了穷日子，如今手中好不容易有了点余银，只想攒着，仿佛只有这样心中才踏实。 但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娘子腹中的孩子也需要营养，总不能每天窝窝头咸菜吧！ 以前吃的差，那是因为没有来钱道，只能勒紧裤腰带，从嘴里省，如今日子好过了，他便想弥补一下对妻儿的亏欠。 “小时候，娘就常常教导我和几个弟弟，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不要胡吃海喝，不然囤尖不省，囤底省就晚了，儿时我不懂其中含义，如今我觉得挺有道理。” 虽然家中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但田小雅觉得，还是算计点花的好，免得只顾一时享受，有朝一日，需要用钱了，还得伸手向别人借，看人家的脸色。 为了不惹田小雅生气，赵云生满脸笑意地附和道：“娘子说的对，以后就改为每隔三天吃顿白米饭怎么样？” 反正庖丁是他，到时还不是他说了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娘子心软，哄哄也就过去了。 “那你也吃白米饭，不然我和儿子也不吃了。”说完田小雅就把手中的饭碗，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元宝虽然憨厚却特别孝顺，听了母亲的话，也赶忙效仿，“娘说的对，不能我们顿顿白米饭，您却在旁啃馍馍，同窗知道会笑话我的。”说着就抓起一个窝窝头，大口吃了起来。 “好好，一起吃。”赵云生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快吃饭吧！一会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直到看见赵云生盛了一碗米饭，田小雅这才动筷吃饭，随即聊起白日的事，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陈家旺竟然这么能干，短时间内竟然置下如此多的家业。” 赵云生闻言笑了笑，“是啊！就连我这个大男人都有点嫉妒了，他咋能把日子过得那么好，啥时咱也能买下一间铺子。” 田小雅在心里算了笔账，就算她家铺子除去本钱，每年净赚六十两，也要攒上两年多，才能买得起一间铺面，还真是没法比。 第1135章 可能有事耽误了吧! 田小雅一边吃饭一边想，她觉得人这辈子，财富就像那水中月，镜中花，想那么多也没用，知足常乐更重要。 “不过，我猜如果王氏知道这些，恐怕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但凡她对小溪好一点，不也能跟着沾沾光。” 有关小溪的身世遭遇，田小雅没少跟赵云生念叨，所以对王氏也算有些了解，他觉得对方还真有可能后悔，毕竟她那么爱财。 “后悔也无用，小溪连你二叔都不认，你觉得还能搭理她这个继母。” 田小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神情，“所以我才说，若是她知道，肯定嫉妒的眼眶发红。” 赵云生也是见过田宝儿兄妹的，那时的他们就像那跳梁小丑，很是没有礼貌，尤其是田小蕊，顶着一张丑陋的面孔，还骄傲的很，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但小溪给他的感觉却不同，她总是安安静静，任由兄妹俩言语嘲讽，也从不理会，该干嘛干嘛！仿佛根本就不屑与他们争吵。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如今可不就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对他们一家不予理会吗？ “不管小溪和你二叔闹得多僵，他们总归是一家人，我们就不要跟着瞎操心了，吃饭吧！一会菜凉了。” 赵云生的想法很简单，老话不是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管怎么说，小溪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有一半来源于叔丈，终归比外人亲，说不上哪日，人家父女俩就和好如初了呢！ 田小雅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就把目光投向一旁只顾埋头干饭的元宝，打听起他在学堂里怎么样？可有好好听夫子授课。 元宝赶忙点了点头，生怕爹娘不相信似的，着急说道：“爹娘，我知道你们赚钱供我读书不容易，所以，每天都有认真听夫子讲课。” 他没说的是，听是听了，但却总是有些不大明白，为了不让爹娘失望，他只能说谎。 元宝不知道的是，爹娘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孩子，送他去读书，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多识些字罢了，从未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 田小雅看着儿子那可爱模样，不禁轻笑一声，眼中满是宠溺和疼爱，她摸了摸元宝的头，轻声问道：“那我们家元宝有没有学到什么学问呀？” 元宝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当然有！我学会了很多字呢！”说完，就下桌从书笼里拿出一张草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大字。 田小雅接过草纸一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夸赞道：“我们家元宝真厉害，竟然学会了这么多大字。” 元宝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是夫子说我写的字有点丑，让我多练练。” 赵云生接过纸张，仔细端详着每一个大字，虽然他目不识丁，但也看得出确实有点乱，便拍了拍元宝的肩膀。 “儿子，读书虽不是唯一的出路，但却是最轻松的一条，好好学，做个学识渊博的人，不要像爹娘一样，只能做点小买卖，一辈子也发不了大财。” 元宝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读书，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田小雅见状，忍不住打趣道：“那就好，到时候我们元宝来给爹娘做小夫子，教我们读书识字可好？” 元宝一听，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真的吗？可我的字写的好丑。”刚刚还满脸兴奋的小家伙，瞬间有些沮丧。 看到儿子突然失落的情绪，赵云生出言安慰道：“丑也比爹娘不认得的强，多练练就漂亮了。” …… 一家人其乐融融，整个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虽然他们并不富裕，但却很幸福。 冬日里天黑的早，一会功夫，天便彻底黑了下来，风也越刮越烈。 肆意地在夜空中穿梭，发出阵阵凄厉的呼啸声。它不再是轻柔地拂过，而是如同愤怒的野兽，猛烈地撞击着每一扇紧闭的门窗，尤其是那脆弱的窗户纸，成了它肆虐的靶心。 窗户纸在寒风的肆虐下，发出“哗哗”的声响，宛如海浪拍打着礁石，又似远方传来的战鼓轰鸣，每一声都震撼着人的心灵。 风势愈加强劲，窗户纸被吹得鼓起又凹下，仿佛随时都会破裂，却又在最后一刻顽强地坚守着，与寒风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屋内，温暖的灯光透过摇曳的窗户纸，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与外界的寒冷与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早躺下的小溪，听着窗外那不绝于耳的呼啸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对自然的敬畏与对温暖的珍惜。 不由庆幸，还好上午没有起风，不然肯定被冻个半死。孩子们都有可能被吹跑。 “相公，窗户纸不会被吹破吧！”在寒风的侵袭下，窗户纸不停地颤抖着，小溪不免有些担忧。 陈家旺听到小溪的话，摇了摇头，笑着说：“不会，那都是用桐油?泡过的，结实着呢！” 小溪从小就怕打雷下雨，如今又多了一种，就是呼啸的寒风，那声音就像是一只发怒的老虎，太渗人了。 “哦！那就好，这风刮的也太吓人了，若是你不在家，我这一夜怕是都不敢入眠。” 陈家旺伸手给小溪掖了下被角，轻声说道：“瞧天阴的这么厉害，很有可能要下雪，还好上午把新宅那边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完了，不然他们今天晚上肯定要挨冻。” 听完陈家旺的话，小溪安心不少，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相公，你不是说朝廷派来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吗？这一晃几日过去了，怎么还没动静？” 陈家旺也有点纳闷，之前县令大人就对他说，曹公公等人已经出发了，按理说，又过去了这么多天，也该到了啊！ 不过晚到几日也好，暖棚里的蔬菜还能再长长，最好他们过来时，已经可以采摘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吧！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免得到时紧张，万一惹怒了朝廷派来的人，恐怕小命不保，若是不来就更好了。” 小溪听后觉得不无道理，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在有权有势的人眼中犹如蝼蚁，弄死还不简单，只要随便安个罪名不就成了。 想到这些心中不由一阵后怕，同时也有些恨自己想的简单，非要把暖棚技术，无偿献给县令大人。 见小溪脸色突然煞白，陈家旺赶忙出言安慰道：“不要怕，我也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又没说真的会发生，时辰不早了，睡吧！就算娘子不困，我儿子估计也困了。”说着大手就覆上了小溪的肚子，感受着生命的神奇。 第1136章 艰难前行 熄灭油灯没过多久，大雪果然如约而至，纷纷扬扬的雪花，像个白色精灵一般，调皮地从天空飘落，呼啸的寒风也逐渐停了下来，很快地面就被披上了一层银装。 翌日清晨醒来，大雪还在继续，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差不多有一尺厚。 陈家旺站在门口，望着院中的场景感叹道：“看来我们要晚几日在搬家了。” 小溪披了件袄子来到近前观看，而后点了点头，“估计这两日店铺生意也不会受到影响，还有宋叔那边，雪下的这么大，怕是不能来镇上送货了。” 还真被小溪猜对了，此时宋叔正望着屋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而发愁，以往这个时辰都差不多到镇上了，今天却还没有出发。 “当家的，雪还在下，地面积雪又那么深，还能去镇上送货吗？要不别去了，估计东家也不会怪罪。” 宋婶望着空中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眼中充满担忧，主要是雪还在下，影响视线，赶车不安全。 宋叔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不去，怕是要耽误铺子里的生意，这趟必须得去，无非就是慢点走。”说着便关门回屋，准备穿戴整齐，去镇上送货。 “好吧！那你路上慢点。”宋婶知道只要不是大雪封门，镇上就必须得去，只好小心叮嘱。 宋叔一边往身上套衣裳一边说：“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不在家千万不要去外面，以防着凉，把身体养好才是主要的。”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 都算带毛的东西不怕冷，他觉得也并非如此，不然兔子竹鼠，又为何全部聚集在角落里，这不就是所谓的抱团取暖吗。 宋叔把兔子竹鼠分别装进笼子里，然后将笼子捆在驴车上，便准备出发去镇上。 天色阴沉寒冷，北风呼呼地刮着，夹杂着冰冷的雪花不断向宋叔的脸上袭来，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为了看清前方的道路，他还是努力睁开双眼，赶着驴车艰难前行。 路面上的积雪似乎比院子里的更厚，尽管车上拉的东西并不多，但每走一步，小毛驴的四只蹄子都会深深地陷入积雪中，行走得十分吃力，身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印。但很快车辙印就被飘落的雪花所掩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尽管天气恶劣，却也无法阻挡孩子们兴奋的心情。他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可爱的虎头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雪地中嬉戏玩耍。即使不小心摔倒了，也不哭不闹，迅速爬起来，继续开心地团雪球、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好一派热闹欢乐的景象。 “浩阳哥，已经这个时辰了，宋叔还没有过来，怕是不回来了吧！毕竟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下着，路上肯定难走。” 卤味铺子里，王虎对一脸焦急的孙浩阳说道。 “宋叔那人做事特别靠谱，只要不是吓冰雹他肯定会过来，可能是路太难走，耽误了时间。” 孙浩阳对宋叔的人品特别有信心，坚信他一定会赶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推门而去，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小月姑娘吗？只见她胳膊上还挎着个篮子，上面用白布蒙着，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王虎和李小川纷纷猜测，里面应该是好吃的，只因小月姑娘每次过来都会带上自己所做的吃食。 “小月妹妹，你这又是带的啥好东西啊！”王虎向来快言快语，直接问道。 小月姑娘听完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有些害羞地说：“浩阳哥，这是我刚蒸的高粱面豆包，拿来给你们尝尝，虽然没有糯米面的好吃，但也很劲道，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还没等沈浩阳说话，王虎和李小川就先一步开了口，“小月妹妹做的吃食那么美味，怎么会嫌弃呢！浩阳哥高兴着呢！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说完还朝沈浩阳眨了眨眼，那意思仿佛在说，你不好意思说出口，我们帮你，也么样够意思吧！ 看到两人投来的目光，沈浩阳只能无奈地点头，“小月妹妹的厨艺这么好，我当然不会嫌弃了，不过，总是这么麻烦你，我实在过意不去。以后还是别送了。” 王家本就家境贫寒，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月姑娘每次送来的饭菜还不止一份，日积月累下来，这笔开销可不算小。 沈浩阳实在不忍心让小月姑娘如此破费，毕竟她家里还有个常年卧病在床、需要看病抓药的父亲。 听到他的话，小月姑娘连忙笑着摆了摆手，“一点都不麻烦，就是多花些时间而已。只要浩阳哥不嫌弃，我就很开心。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将篮子放在桌上，不等沈浩阳叮嘱，便推门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浩阳哥真是太幸福了，小月姑娘不管吃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你。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一个像小月姑娘一样喜欢我的人啊？”王虎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 “你就不要痴人说梦了，并不是所有姑娘都不介意咱们的身份，浩阳哥只是一个例外。” 李小川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王虎心中不断升腾的小火苗，来了个透心凉。 王虎一脸不服气地嘟囔道：“我除了长得憨了点，哪里不如浩阳哥了，你看我养的那几头猪各个长得肥头大耳，难道这不是优点吗？” 对于这一幕，沈浩阳早已见怪不怪，无聊时，看两人打嘴架，也挺好玩的。 不过，在李小川的长期打压下，王虎已经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那么差，还跑去灶房找两个大婶求证，把二人逗的捧腹大笑。 沈浩阳掀开覆盖在篮子上的白色布巾，打开篮子上的白布，里面的豆包仍然散发着丝丝余温，显然是刚出锅不久，就被送了过来，但在路上被风吹凉了一些。 碗中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个豆包，看样子，应该是按每人两个的量准备的。 “你们也过来尝尝，再给婶子送去两个。”陈浩阳朝李小川王虎摆了摆手，并把大碗从篮子里取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听到这话，王虎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豆包，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赞不绝口地说道：“真劲道，要我说这黑米面，一点也不比糯米面的差。” 李小川也连连点头，一口气吃了两个豆包，抹了下嘴角，这才端着四个豆包去了厨房。 第1137章 和人打架了吗 此时宋叔已经赶着驴车来到了镇外。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大雪覆盖了一般。道路两旁的树木也被积雪压弯了腰，像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老人。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小毛驴压过雪地后，发出的咯吱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宁静和孤独。 刺骨的寒风，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不断地从衣裳下摆钻进来，冻得人直打寒颤。宋叔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连忙把身上的袄子拢得更紧了一些，试图抵御寒冷的侵袭。他用力地搓着双手，让自己的手指恢复一点知觉。 宋叔的睫毛上沾满了冰霜，他伸手抹掉这些冰冷的结晶，继续赶着驴子向前走去。 遇到雪太深的地方，车子就会陷进去，宋叔便只能下车去推，不一会儿，他的鞋子里、裤管里便灌满了冰凉的雪花，冻得他的双脚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咬咬牙，继续向前走。 以往还能看到几只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今天却连只鸟影也没有看到。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跑过，由于太快，并没有看清，宋叔揉了下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 虽然山鸡的肉没有家鸡香，但总归是荤腥，比白菜土豆要好吃的多，如果能逮到，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看着眼前漫天飞雪，宋叔心想：反正雪下得这么大，路上也没有其他行人，不用担心驴车被牵走。他将缰绳系在路边的大树上，便朝那只山鸡飞走的方向跑去。 尽管山鸡能够飞行，但它们无法持续太久，且飞得并不高。在宋叔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之后，他终于成功地抓住了这只山鸡。 \"小样儿，就算你会飞，最终不还是被我抓到了吗?\" 宋叔得意洋洋地拎起山鸡的两只爪子，毫不犹豫地扇了它一巴掌，仿佛这样做能让他心中的愤怒得到释放。 也不怪他如此气愤，原来在追逐山鸡的过程中，他的棉袄和裤子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不仅袄子被埋在雪下的玉米茬子划了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棉花清晰可见；就连下身的裤子也有四五道大小不一的口子，刺骨的寒风不断从破口中灌入，使得宋叔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山鸡吃痛“咯咯”叫了两声，便安静下来，一副待死不活的模样。 宋叔拎着山鸡就往回赶，由于雪越下越大，能见度非常低，朝着路边的方向看了好久，依旧一片白茫茫，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合，偏偏这个时候有行人路过，把驴车给牵走了吧！ 情急之下，拎着山鸡就大步往前跑，但积雪那么厚，每走一步都费劲，又怎么能跑的起来。 还好，当他回到路上时，驴车还在，并没有被盗，只是由于身上落了太多的积雪，远处看不清而已，那颗提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一头毛驴好几两银子，如果弄丢了，赔钱事小，就怕一气之下，东家把他们一家三口再次发卖，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把山鸡的爪子拴好，扔进笼子里，这才坐上驴车继续赶路。 “浩阳哥，你刚刚还说宋叔会按时过来呢！可为何现在还没有看到踪影？”王虎站在门口张望，嘴中嘟囔着。 沈浩阳一边拨弄着算盘，一低头说道：“没事，雪下的这么大，估计来铺子的客人也不会太多，不是还有素菜吗？先对付卖。” 谁知话音刚落，铺子门口便传来毛驴的叫声。 王虎在心里嘀咕道：莫不是宋叔过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是虎小子啊！这雪下的太大，路不好走，所以耽误了送货的时辰。”宋叔一边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说道。 “叔，你半路和人打架了吗？”王虎见宋叔一身狼狈的模样，满眼震惊。 李小川和沈浩阳听到动静，赶忙过来帮忙，当他们看到笼子里多了只山鸡时，纷纷抬头看向宋叔，“这不会是您在路上抓到的吧！” 只见宋叔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嗯！确实是我在路上抓的，为了抓它，袄子都划破了，还不知道，回去以后，如何和你婶子交代呢！”说完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满面愁容。 这时，二人才注意到宋叔身上的袄子，左胳膊上被划了很长一道口子，雪白的棉花裸露在外，随着寒风飘动，而下身的情况更为糟糕，至少有四五道口子，显得有些破烂不堪。 由于棉花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有些穷苦百姓根本穿不起真正的棉衣，只能用芦花柳絮做填充以抵御严寒，尽管这种填充物的防寒效果远不及棉花，但总比穿着单薄的衣裳要温暖的多。 他们之所以能穿得起棉袄，还是因为东家仁慈，舍不得让他们挨冻。 别看宋叔身上的棉衣被划破了，但若是拿去死当，少说也能得五六百文，看来宋叔这顿训，是挨定了。 沈浩阳闻言安慰道：“婶子那么温和的人，肯定不会训斥您的，况且您也是为了抓山鸡，又不是故意的。” 李小川和王虎也在一旁附和着，“对对，浩阳哥说的对，婶子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责怪您的。” “不过宋叔真厉害，竟然能追上野鸡。”沈浩阳看了眼笼中色彩斑斓的山鸡，一脸羡慕。 小月姑娘经常来铺子里送吃食，而他却没有东西回礼，想想还真的挺惭愧，要是他也能猎到一只野鸡就好了，可铺子里打烊后，天就差不多黑下来了，就算他有心上山，也去不成，看来只能等到年底铺子关门歇业的时候，再去了。 兔子竹鼠很快就被拿去后厨，李小川和王虎留下帮忙，前面只剩沈浩阳一人。 “叔，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说着就倒了杯茶水递给宋叔。 冻了一路，宋叔确实冷的要命，端起茶杯吹了吹，便一饮而尽，稍事休息，就准备离开。 天阴的越来越厉害，他担心若是再不走，万一大雪封路就麻烦了。 “叔，您不在坐会吗？”看到宋叔放下茶杯，打算离开，沈浩阳轻声问道。 宋叔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担心一会下大了，路更难走，就先回去了，下次来在坐。” 第1138章 面色不佳 竹溪村，村尾，自从宋叔走后，宋婶的心一直悬着，时不时就要去门口张望，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还好，在她不知张望了多少次后，终于听到了自家小毛驴的叫声，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披上棉袄就推门走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去。”看到宋婶来到院中，宋叔眉头皱的多高，连忙催促她回屋。 宋婶笑着说道：“没事的，已经养了这么多天，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也不行啊！老人常说，小月子最容易留下病根，快回屋去，晚上给你炖山鸡吃。”宋叔一边卸车一边说着。 “山鸡？哪里有山鸡啊！当家的你不是在说胡话吧！”宋婶只顾着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宋叔袄子上的口子，也没看到车上的山鸡。 “我在路上逮了只山鸡，晚上炖了给你补身体，你先拿回屋去吧！”说着宋叔就把车上已经冻僵的山鸡，递给了宋婶。 宋婶看着手中的山鸡，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呀！这么大呢！感觉怎么也得二斤重了，太好了。”她满心欢喜地拎着山鸡，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兴高采烈地回了屋。 待宋叔拍掉身上的雪花，回到房间，宋婶这才发现袄子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不禁有些心疼，忍不住埋怨道：“早知这样，还不如不抓了，这代价也太高了。” 不过想到男人费劲巴力去抓山鸡，是为了给她补身体，也就不再生气了，心中反而涌起一股温暖和感动。 由于外面雪越下越大，铺子里的生意明显受到了影响，每天就连过道上都挤满了，排队吃饭的人，今天却连桌子都没有坐满。 见来福几人忙的开，与大壮叮嘱几句，陈家旺便回了后院。 “相公，你回来了？铺子里没啥人吧！”小溪闲来无事，正在给未出生的小儿子做足衣。 “怎么就你和孩子们？桃红呢！我不是让她寸不离身的守在你身边吗？” 陈家旺进屋没有看到桃红的身影，瞬间有些不悦，连说话的语气都不由加重了几分。 小溪见陈家旺面色不佳，笑着解释道：“还不是你的宝贝闺女老去桃红面前捣乱，让她根本无法安静地缝制马甲，我就让她回厢房去做了。” 陈家旺一听，脸色立刻缓和下来，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桃红怎么了呢。”他转身走到宝贝女儿面前，将婉宁抱起来亲了一口，然后满眼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柔声问道：“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小家伙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做衣裳……给爹爹穿。” 陈家旺一听，不禁大笑出声，眼中满是欣慰和欢喜。他轻轻捏了捏婉宁的小脸，说道：“婉宁真乖，都知道给爹爹做衣裳了。不过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再做也不迟。以后不许动针线了知道吗？不然很容易把手指扎出血哦！” 婉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当听到“出血”两个字时，小小的身体不禁一抖，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显然，对于血这个概念，她有些害怕。 原来前几日，小家伙趁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拿了一把剪刀来玩，一不小心，手指头被锋利的刀刃划破，顿时鲜血直流。看着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小家伙吓坏了，哇哇大哭起来。自此之后，小家伙对剪刀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再也不敢触碰它了，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你个小马屁精，只想着给爹爹做衣服，却没有娘亲的份，娘亲好伤心哦！”小溪故意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试图引起婉宁的关注。 看到娘亲如此伤心，婉宁急得直跺脚，在父亲怀里拼命挣扎着想要下来。陈家旺见状，赶忙将她放在暖和的火炕上。 重获自由后，婉宁立刻迈动那双小短腿，迅速跑到小溪面前，紧紧抱住她的脖子，用稚嫩而娇软的声音说：“宝给娘亲做最漂亮的衣裳。” 一向沉默寡言的明轩看到这一幕，也在旁边嘟囔着小嘴巴说：“明轩要赚银子给爹爹娘亲买大宅子。” 说完，他便一脸期待地看向夫妻二人，那意思仿佛在说，妹妹说买衣裳，爹爹都会奖励她一个吻，为什么自己没有呢？ “还是我儿子厉害，竟然要给爹娘买大宅子，那你可要快点长大哦！”小溪猜测这孩子肯定是听到她与相公念叨要买个大点的宅子，便记住了。 陈家旺听到儿子的话，瞬间把明轩抱进怀中，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爹爹就等明轩长大赚钱买大宅子了，那你可要快快长大哦！” 自从一双儿女出生以后，家中的欢声笑语就没有断过。陈家旺看着两个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小溪轻轻揉着闺女的小脑袋瓜，满脸宠溺的笑容，柔声说道：“相公，你有没有注意到？明轩和婉宁会说的话好像又多了不少呢。” 陈家旺听后，仔细回想了一下孩子们最近的言行举止，似乎还真是这样。 他惊讶地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这俩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想起你当初怀着他们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小溪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大肚子，眼中充满了慈爱和幸福。 她轻声说道：“是啊，转眼间小儿子也快要出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给他想一个好听的名字？” 陈家旺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将其他三个孩子的名字逐个念了出来：“小宝叫明远，毛毛叫明皓，铁蛋叫明泽……”突然，他的眼神一亮，脑海中闪过一丝灵感，立刻兴奋地说道：“我想到了！要不就给小儿子取名叫名扬吧！娘子，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小声轻声呢喃着，“名扬？不错，很好听，叫着也顺口，果然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我只会取大牛、二毛、狗蛋之类的，简直难听死了。” 被小溪这么一夸，陈家旺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挠了挠头，“娘子，你就别取笑我了，如果当年我能好好读书，或许就不会去集市上摆摊了。”说完，还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过去的遗憾。 第1139章 明轩真厉害 “摆摊怎么了？如今我们不也一样买了铺子，宅子，还有庄子，要是相公有继续读书，说不得还真能考个功名回来，哪怕童生也好。” 老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小溪觉得摆摊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只要赚到钱，那便是本事。 陈家旺闻言轻笑道：“可惜为时已晚，如果早知道不好好读书，就要吃苦，当初说什么也会坚持。” 他与两个哥哥从小就不喜被人管束，尤其是学堂里的先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他们感到非常不舒服。 于是，他们选择了逃避这种束缚，只读了两年书便没有再继续，为此，爹娘没少苦口婆心地劝说，但他与两个哥哥根本就听不进去，坚持自己的想法，最后见他们态度坚决，只好同意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家旺渐渐明白了学问的重要性。如果当时能够坚持下去，也许现在的生活将会有所不同。 但是，时光无法倒流，过去的已经成为了历史。尽管如此，陈家旺并没有因此而后悔或沮丧。他明白人生中的每一个选择都有其意义和价值，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开铺子虽然比较操心，但却忙碌而充实，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实现心中抱负，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陈家旺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并没有逃过小溪的眼睛，她柔声说道：“虽然相公没有走科举之路，但我们可以培养儿子啊！孙举人不是还说要给明轩启蒙吗？我相信老人家的学识。” 当年孙举人可是芙蓉镇有名的才子，如果不是家里突遭变故，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参加会试，甚至是进入殿试的机会。 不知有多少人劝他开间私塾招适龄的幼童授学，但都被他拒绝了，还有人托关系找到老人家，想让孙举人为家中读书的儿子指点一二，结果都是一样，拒绝的干脆。 这样性格倔强的一位老人家，偏偏就愿意无偿给儿子启蒙，想到这些，陈家旺就特别高兴，然后点了点头，“嗯！我也相信老人家，如今只盼儿子快点长大，也好早点跟着孙举人读书识字。” 正玩着七巧板的明轩听到爹娘的话，立马凑了过来，并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多吃饭饭，快点长大。” 看到这一幕，夫妻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好，我们明轩从今天起多多吃饭，然后快快长大，到时就能和小宝哥哥一样，跟着夫子读书写字啦！” 由于暖炕有些高，小家伙上炕的时候还需要大人帮忙抱上去，但他自己下炕时动作却非常灵活。只见他迅速爬到炕边，顺着炕沿滑了下去，迈开两条小短腿，欢快地朝哥哥房间跑去。 一会儿，明轩便拿着一张草纸和木炭笔跑了回来。 “爹爹，我会写大字哦。”明轩一边说着，一边将纸张平铺在暖炕上，然后拿起木炭笔，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大小”两个字。 尽管字迹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大致还是能看出是什么字来。写完后，还不忘抬起头看向陈家旺和小溪，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那副求表扬的小模样，简直是可爱极了。 明轩在小宝和毛毛的耐心指导下，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大字。但由于他年纪尚小，手部力量有限，所以写出的字显得有些歪歪。 夫妻二人一眼便看穿了明轩的小心思，小溪伸手捏了捏儿子白嫩的小脸蛋，笑着说：“还是我们明轩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会写大字了，不像娘亲字都不识几个。”说完还长叹一口气，一副失落的神情。 就那几个简单的大字，还是相公教她的呢！最让她感到尴尬的是，学了这么久，自己名字中的溪字还是写不好。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陈家旺听到小溪的话，脸上满满的自豪感。 小溪闻言瞬间就笑了，“是是是，相公那么厉害，儿子自然也不会差，我和孩子们就等着跟你吃香喝辣了。” 话毕，陈家旺立马点了点头，嘻笑道：“好，相公我肯定努力赚钱，争取每天让你们母子三人吃香喝辣。”说完还趁一双儿女不注意，在小溪脸上偷偷亲了一口。 小溪先是瞅了眼两个孩子，见明轩和婉宁只顾低头在草纸上图图画画，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不禁白了眼陈家旺，摸了下刚刚被亲过的脸颊娇嗔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嘴上说着，心中却觉十分甜蜜。 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又体贴的男人，小溪心里满是幸福。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能够嫁给这样一个爱她、疼她的男人。 而此时的陈家旺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小溪，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把心爱的姑娘娶回了家。 此话一出，他立马嬉皮笑脸地说：“我若一本正经，娘子又怎会生出一双如此可爱的儿女，你说对不？” 听到男人的话，小溪刷的一下便羞红了脸，冷哼一声，“不理你了。”说完就拿过针线笸箩，低头继续缝补足衣去了。 “不是说了吗？没事不要动针线，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些事情交给桃红去做便是。” 看到小溪在足衣上飞针走线，陈家旺瞬间变了脸色，心里很是不高兴。 小溪知道男人是为她好，但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待着太无聊了，这样时间也能过的快一些。” 自己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事都要依靠丫鬟来做，小溪觉得闲来无事做做针线活挺好的，哪有那么娇气。 “可我不想你受累，只想你安安静静地养胎，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陈家旺太了解小溪的性子了，知道只能慢慢劝导，急不来，便坐在她身旁柔声解释道：“娘子，我们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以后家里也许还会有更多的下人，所以你要学会享受当下的幸福。”他轻轻抚摸着小溪的头发，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意。 小溪不想再听陈家旺念叨，于是试图转移话题，“相公，你要不要去卤味铺子看看？还有新宅那边也要去瞧一瞧。外面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宋叔有没有来镇上送货。如果铺子里已经没有多少剩货，干脆就让大家休息一天，让他们都能好好放松一下。” 陈家旺点点头，表示同意。“好，我这就过去看看情况。你也别做太久了，等做完手上的活儿就歇息吧，免得累坏了眼睛。”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摘下挂着的皮袄，准备穿上出门。 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卤味铺子走一趟，虽然外面的雪下的有点大，但距离并不远，走几步路也就到了。 第1140章 小伙子你咋了 陈家旺走后小溪瞬间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走了好，免得在家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干，像个木头人一样，简直无聊死了。”兴奋之下，飞针走线的速度，似乎都比之前快了许多。 与此同时，王虎在铺子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见走路人停下脚步，他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对一旁的李小川嘟囔道： “要我看，宋叔这趟算是白遭罪了，你看这都啥时辰了，也不见一个客人进门，多亏现在是冬天，不然这些卤味还不得坏了啊！” 王小川何尝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无可奈何。 “那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街上拽人吧！” 自从铺子开张以来，生意一直不错，从没遇到过这样冷清的情况，今天算是让他开了眼界，不过想想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雪，大家都躲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其它店铺的生意，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们俩在那里嘀咕什么呢！”沈浩阳还以为二人又在打嘴架，不由问了一嘴。 王小川摇了摇头，解释道：“没什么，就是王虎见迟迟没有客人上门，有些着急，我在开导他。” 沈浩阳听后，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焦虑。作为铺子的掌柜，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更关心生意的好坏。 但是面对如此恶劣的天气，他也明白，即使着急也无济于事。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啊，这鬼天气，路上积雪那么厚，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就算那些老主顾再怎么嘴馋，也不会冒着飞扬的大雪，特意过来买卤味啊。咱们再愁眉苦脸也没用。” 他深知做生意就是如此，有好的时候，也会有差的时候。尤其是遇到这种极端天气，更是无法预料和控制。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天气能尽快好转，让生意恢复往日的红火。 也许是老天不想辜负两位婶子的辛勤付出，过了一会儿，还真来了个老主顾。 见有客人上门，王虎立马活了过来，热情地上前招呼：“大爷，您过来了？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的猪头肉可香了，保证让您满意。”他一边说，一边迅速拿过盘子和竹夹子，准备帮大爷挑选。 大爷被王虎的热情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发懵。虽然以往伙计的态度也不错，但却从未像今天这般，一时竟有些适应不过来。 他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小伙子，你今天这是咋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王虎也知道自己殷勤得有些过头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暗暗骂道：该死，表现得太明显了，差点露馅。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假装没听懂大爷的话中之意，故作轻松地回答道：“没咋啊！这么冷的天，我给您倒杯水暖暖身子吧！”说着，就给大爷倒了一杯热茶，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大爷听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再追问下去。他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感受着热气腾腾的茶香，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看着王虎，笑着说道：“哦！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然后指了指猪头肉，“那给我称一斤猪头肉，再来两个猪蹄吧！我孙子最喜欢吃猪蹄了。” 王虎连连点头，“好嘞！这就给您称。”说完手起刀落，猪头肉就切好了，不多不少刚好一斤。 “小伙子真厉害，切的也太准了吧！”大爷看了眼秤杆，眼睛瞪得浑圆，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卖了这么久的货，还是头一次被客人夸奖，王虎心里美滋滋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还好吧！主要是熟能生巧。” 大爷看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感慨万千，“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付了银子，便拎着卤味离开了铺子。 “你小子过火了啊！瞧把大爷给吓的。”李小川见此情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了下王虎的肩头，打趣道。 沈浩阳闻言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快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开张了，这就是一个好兆头。” 听到这话，王虎的心情愈发愉悦起来，他连连点头，表示认同，“浩阳哥说的对，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以此类推，很快卤味便能卖完了。” 事情就是这么巧，仿佛老天爷都在眷顾他们似的，王虎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两个身披蓑衣的男子推门而入。李小川二人赶忙上前去招待。 陈家旺刚到门口，就见李小川出来送客，他赶忙迎上去，热情地招呼道：“东家，您来了！”说话间，李小川手脚麻利地打开了铺子的大门，引陈家旺往里面走去。 “宋叔来过了吗？”陈家旺在门口与两位客人擦肩而过时，一股熟悉的清香味钻入他的鼻中，让他确定无疑，因为只有竹鼠才会散发出阵阵清香之气。 李小川有些惊讶地点点头，“是的，东家，宋叔已经来过，而且只比平常晚了半个时辰。” 他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好奇，东家怎么会知道宋叔来过呢？难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 “东家，您来了？”这时，铺子内的沈浩阳和王虎也注意到了陈家旺，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家旺迈进门槛，微笑着问道：“今天生意如何？有没有开张啊？”他目光落在沈浩阳身上，期待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沈浩阳微微低下头，如实回答说：“东家，外面积雪太厚，导致外出的人很少，到现在为止，也只来了三拨客人。”说完，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忧虑之色越发明显。 “天气不好，可以理解，卖不完也没关系，大不了明日在接着卖就是。” 见三人脸上挂满忧色，陈家旺轻声安慰道。 早起那一刻，他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本也在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太过失望。 此话一出，三人瞬间如释重负，感觉轻松多了。 第1141章 热闹的新宅 陈家旺在卤味铺子转了一圈，便转身离开了。准备去新宅那边瞧瞧。 而被他惦记的新宅，里面却是一片祥和，甚至时而传来爽朗的笑声。 “没想到黑娃还挺厉害的，这才多久啊，就抓到了十几只山雀，对，还有一只喜鹊。”卢大娘一边裁剪着布料，一边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估计抓到天黑，就够吃一顿了。”花婶子想到那香喷喷的鸟肉，不禁吞了下口水。 “瞧把你给馋的，口水都流下来了。”卢大娘距离花婶子最近，那吞咽声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 “啊！是吗？”花婶子下意识地擦了下嘴角。 这一幕，恰好被二妞和黑丫看了个真切，两个小姑娘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看到花婶子的举动，卢大娘拍腿大笑：“哈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看把二妞黑娃都给逗笑了。” 听到这话，花婶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期待晚上能吃到美味的鸟肉。 “黑丫，你也不黑呀！咋还取了这么个名字。”欢笑过后，卢大娘抬头看向同样在裁剪布料的黑丫，眼中不禁有些疑惑。 黑丫腼腆地笑了笑，“听娘说，我恰好在傍晚出生，她们便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但被人叫了这么多年，渐渐也就习惯了。 “原来如此，不过叫习惯了，也挺好听。”卢大娘随口附和道，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好听的名字，估计黑丫家里也是重男轻女，才没有给起一个大名。 至于二妞的名字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在家排行老二，也就没有问，不过能被卖进牙行的小姑娘，不是家里太穷，就是爹娘重男轻女，也是可怜人。 别看两个小姑娘年岁不大，只有十四岁，但干活却特别麻利，无论是裁剪布料，还是做衣裳，在速度上明显快于两个大娘婶子。 卢大娘一边熟练地将手中的布料缝制成衣服，一边看着旁边两个小姑娘飞针走线的速度，忍不住感叹道：“看来真是老了，不服老都不行啊！想当年，我三天便能做好一件衣裳。”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和惋惜，但更多的是对过去岁月的怀念。 一旁的花婶子听了这话，也跟着附和起来：“那可不，这人啊！一过了四十，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咯！” 她停下手上的活计，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年轻力壮的日子。接着又说道：“不过，能遇上这么好的主家，是我万万没想到的。”花婶子的脸上露出了感激和满足的笑容。 坐在她们身边的黑丫和二妞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她们也觉得主家人特别好，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饱饭，而且还是糙米干饭，让她们感到无比幸福。 要知道，在没有被卖到这里以前，家中的干饭永远都是留给长辈或者哥哥弟弟们吃的，而像她们这样的“赔钱货”，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喝着稀得不能再稀、数得清米粒的稀粥，勉强填饱肚子。 不过也只是暂时填饱肚子而已，没一会儿，几泡尿出去之后，胃里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饥饿感再度袭来。但她不敢再向爹娘开口要吃的了，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如今，她们终于能够吃饱饭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每天饿着肚子去干活了。这种简单的幸福，让她们感到无比满足。 厢房里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话题渐渐转向了对未来的憧憬。 屋外的黑娃则在忙碌着，他正仔细地清理着院子里的积雪。 早起时，他看到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雪天对他来说意味着更多的机会和希望。 因为在这样的天气里，鸟儿难以找到食物，它们便会落入人类设下的陷阱。 这可是打猎最好的时机啊！只可惜，他如今是个被签了死契的奴才，没有自由，不能随意进山。 否则，他肯定能逮到兔子、山鸡等美味的小动物。想到这里，黑娃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失落。 不过，在院子里也不错。门口那几棵大树，吸引了不少鸟儿前来栖息。 黑娃灵机一动，便迈步进了杂物间，经过一番翻找，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竹篓。 他兴奋地拿着竹篓来到树下，清扫出一片空地后，将竹篓用木棒支撑起来。接着，他又在竹篓下方撒了一些玉米粒，并拉着木棍上的绳子，躲在一旁等待。 只要有鸟儿进入竹篓啄食玉米粒，他只需轻轻一拉绳子，就能成功捕到山雀。 通过这种简单而有效的方法，仅仅一上午的时间，黑娃就捕到了十几只山雀。 这让他欣喜若狂，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品尝过荤腥了。 虽然这些山雀体型较小，但对于长期吃不饱饭，饱受虐待的黑娃来说，无疑是一顿丰盛的美食。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山雀们渐渐变得聪明起来。它们亲眼目睹了同伴被捕的情景，自然不会再轻易上当。没过多久，前院的山雀便全部飞走了。 正当黑娃准备前往后院继续尝试时，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阵声响。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迅速起身前去开门。 陈家旺还以为要敲很久的门，才会有人来开门呢！没想到，门很快就开了。只听嘎吱一声，大门便从内被拉开，黑娃的身影映入眼帘。 “老爷，是您啊！小的还当是谁呢！” 黑娃看到陈家旺的刹那，瞬间眉开眼笑，那笑容，就像春天里绽放的花朵，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陈家旺从头到脚把黑娃打量了一遍，见他满头雪花，开口问道：“你一直在外面？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黑娃虽然已经十五岁，但因为长期食不果腹，长得又瘦又小，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他瘦得就像一根竹竿，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陈家旺这个外人看着都有些心疼他。 黑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的担心雪越积越厚，到时冻上不好扫，就想先清扫一遍。发现树上落了许多鸟儿，就做了个简单的机关，没想到，还真得抓到了十几只，所以一直没有回屋。” 陈家旺闻言笑了笑，“是吗？那你还挺厉害的。”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别看黑娃长得又黑又小，但还是蛮聪明的。 第1142章 快拉绳 黑娃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开心地说道：“要不，老爷您拿回去几只给少爷和小姐尝尝，这烧山雀可好吃啦。” 在他心里，山雀的美味虽然比不上那些丰盛的鱼肉，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佳肴了。而且，这可是除了猪肉之外，最美味、最容易获得的肉食呢。 陈家旺微笑着摆了摆手，温和地说：“不必了，这些山雀留给你们自己享用吧！对了，你昨天睡得还好吗？” 自从了解到黑娃悲惨的身世之后，陈家旺便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心生怜悯之情。 以前总觉得大壮和来福的生活艰苦，如今想来，他们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还有爹娘的关爱。 而黑娃不仅失去了疼爱他的双亲，还遭受了大伯娘的毒手，实在令人同情。 黑娃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谢谢老爷关心，小的昨晚睡得非常好，特别是那床柔软的棉被，盖起来真是舒服极了。”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和满足的光芒，显然没有说谎。 以前，家中的被子都是用芦花柳絮填充的，虽然也很宣软，但保暖程度远不及棉花，自从爹娘去世以后，他从未睡得这般踏实过。 “后院打扫完了吗？”陈家旺扫了眼地上的工具，便知晓那些山雀是如何捕到的了，儿时两个哥哥也带他这么干过。 黑娃态度恭敬地说：“回老爷的话，昨天就打扫完了，您随时都可以搬过来。” 若是村中哪家建了砖瓦房，大家除了羡慕之外，不由高看一眼，昨日他把前后院都打量了一遍，普通百姓怕是攒一辈子，也买不起。 但想到，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新家，黑娃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卢大娘几人在做什么？”说了好一会话，也不见有人出来帮忙扫雪，陈家旺不禁有些气恼。 别看黑娃长的小，但心智绝对没问题，见陈家旺突然面色不愉，立马猜到缘何如此。 赶忙解释道：“回老爷的话，花婶子等人正在房间里做衣裳，小的不会做，就出来打扫院子了。” 听到其她人并不是有意欺负黑娃，陈家旺的脸色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静下心来想了想，虽然黑娃看着个头小，但已经十五岁了，条件好的人家，娶妻生子的大有人在，也不算是个孩子了，做这点事情其实也没什么。 他们一家搬过来以后，黑娃平时就负责看家护院，外出时，便充当车夫，帮忙跑跑腿，也就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了，其实还是很轻松的。 就在这时，厢房门口传来一道喊声，“黑娃哥，你又抓了多少只山雀啊！” 原来是二妞出来上茅房，当她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时，赶忙弯腰施礼，“老爷，您来了？”说完便低头看自己脚尖，不敢抬头。 虽然新主家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但也不知为何，二妞心里总是有点发毛，特别是当老爷一言不发的时候，那股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怒自威吧！ 陈家旺将小丫头的局促不安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嗯！去忙吧！我和黑娃在院中待一会。” 此言一出，二妞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然后快步朝茅房的方向跑去，一边走还一边拍着胸脯，嘴里喃喃自语：“老爷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整天板着脸，怪吓人的。” 陈家旺目光扫视了一圈院子，发现连一只鸟的影子都没有，不禁眉头微皱，转头对黑娃说：“咱们去后院看看吧，说不定那里会有鸟。” 黑娃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咧嘴笑道：“老爷，您不说小的也正打算去后院呢！”他没想到自己和老爷想到一块儿去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好，那就走吧！抓两只回去给孩子们玩玩。”陈家旺笑着点了点头，抖落身上的雪花，大步流星地朝着月亮门走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原本还想着不要和下人们争抢食物，毕竟抓捕这些鸟儿也是颇为不易。但转瞬之间又想到，拿回去两只给孩子们玩耍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黑娃连忙点头应道：“好嘞，小的这就带上工具去后院。”说罢，他迅速抓起雪地上的竹篓，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此刻，通往院子后方的小径，已经被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再度掩盖，只留下了浅浅的一层痕迹。 抬眼望去，四周皆是一片洁白无瑕的景象，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正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后院的假山之上，的确有许多鸟儿停歇着。 它们正静静地蹲伏在那里，轻轻地啄食着假山上的积雪，仿佛在寻觅着什么珍贵的食物。 黑娃干脆直接把竹篓支在了假山附近，鸟儿刚好可以看清地面上的玉米粒。 随后主仆二人便退到一旁躲起来，起初，鸟儿只是远远地观望，过了好一会，发现似乎并没有任何危险，这才从假山上飞下来，一点点靠近竹篓。 也许是太久没有找到食物，一只鸟儿有些迫不及待，第一个跑到竹篓下大快朵颐起来。 其它鸟儿朝四周观望了一眼，发现人类确实走远了，这才大胆地来到竹篓下，轻轻啄起了地上的玉米粒。 “老爷好多山雀啊！少说也有十只。” 望着越来越多的鸟儿走进竹篓，黑娃激动万分。 “那边又来了两只喜鹊，如果能把它抓到，就更好了。” 陈家旺看了眼不停靠近的喜鹊，心中默默祈祷，进去，一定要进去。 一只喜鹊顶上好几只山雀，当然抓得越多越好。 黑娃当然也看到了那两只喜鹊，不过，并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喜鹊机灵着呢！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主仆二人的心声，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两只喜鹊还真得钻了进去。 黑娃看到这个情景，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还好被陈家旺眼疾手快，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对他摇了摇头。 黑娃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陈家旺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手。 “老爷，您不要笑话我，第一次抓到这么多，实在太兴奋了，一时没忍住……”黑娃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陈家旺却顾不上听他解释，急切地说道：“快拉绳。” 原来那两只喜鹊已经钻进了竹篓，正是收网的时候，可能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惊到了两只喜鹊，有只聪明的喜鹊，立马停下来，警惕地四处张望。 陈家旺担心这来之不易的猎物逃跑，赶忙催促黑娃动手。 黑娃一听，不敢有半点耽误，迅速拉了下手中的绳子，随着绳子的拉动，竹篓稳稳地扣在地上，将所有鸟雀都困在其中，来了个一网打尽。 “太好了，一只都没有跑掉！”黑娃兴奋地大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激动。 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笑容。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第1143章 哪里来的鸟儿 陈家旺也没想到，一次竟然抓了这么多，脸上挂满了喜悦的笑容。 尤其是看到黑娃站在原地又蹦又跳，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你小子运气还不错。” 黑娃满脸兴奋地点了点头，“是啊！长这么大，就属这次抓得最多。” 之前还担心那十几只不够塞牙缝，这下好了，足够大家甜甜嘴了。 陈家旺看着在竹篓下急得团团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鸟雀，对黑娃说道：“你快去屋里拿个袋子来，不然，我担心掀开竹篓的那一刹那，有鸟儿趁机飞走。” 黑娃听后，立马明白了陈家旺的意思。之前他抓到的鸟儿比较少，每次只有两三只，所以不用担心它们会逃跑。 但这一次不同，因为这次抓到的鸟儿太多了，如果不准备一个合适的容器，很可能会让一些鸟儿逃脱。 他迅速跑回前院，没一会儿，就拎着个带有补丁的袋子再次来到后院。 陈家旺和黑娃两个人忙碌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所有的鸟雀都装进了袋子里。 “这三只就不给你留下了，我拿回去哄孩子们开心。” 陈家旺把最后三只鸟儿握在手中，对一旁的黑娃说道。 黑娃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别说是三只了，就是老爷您想拿十只都可以。” 老爷都舍得花一两多银子，给他们这些下人买棉衣，他又怎会舍不得几只鸟雀。 陈家旺嘴角弯了弯，摇头说道：“那倒不必，家中只有三个孩子，每人一只刚刚好。” 抬头看了眼漫天飞舞的大雪，估计今天是停不下来了，他抖了下身上的雪花，又与黑娃简单说了几句，就拎着三只鸟儿准备回铺子。 “老爷，我送您。”黑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袋子系好，然后把竹篓放在一旁，便追上陈家旺的脚步，一同向大门口走去。 此时，雪似乎比他们来时下得更大了一些，但由于这条街上往来的人较多，所以路面并不太难行走。 黑娃一直目送着陈家旺的身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才转身回到院子里，并将院门关好。匆匆去了后院，心中暗自庆幸今天鸟儿比较容易捕捉，可以趁此机会多捕获一些。 “看来我们今晚有口福了，终于能吃到荤腥了！”花婶子笑眯眯地说道。 原来，她刚才看到黑娃提着一个袋子去了后院，心中猜测，今天抓到的鸟儿肯定不少。想到这里，她不禁感到一阵兴奋和期待。 卢大娘听后打趣道：“一把年纪了，怎么比孩子们嘴还馋。” “不瞒老姐姐，我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沾过荤腥了。”说完花婶子不禁叹了口气，一脸悲伤，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 “你之前的主家，那么抠门吗？那我比你幸运的多，在厨房里做事，多少还是能吃到一些荤腥。” 卢大娘打量了一下面色蜡黄，头发干枯的花婶子，确实是缺少油水的症状，不禁有些同情。 以前在后厨做事，虽然不敢动大鱼大肉，但菜汤可没少喝，精华都在汤里，不然她也不会红光满面。 花婶子摇头苦笑道：“我们主家虽然很有钱，但厨房里的事，一直由夫人的表哥把持着，好东西都进了他的肚子，哪管我们这些下人的死活，我一个浆洗婆子，更不敢去找对方算账了，只能吃些没什么油水的水煮菜，及糙米粥。” 两个小姑娘听后，心中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的幸运。就在她们刚刚被卖掉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善良的主人家，否则，她们可能也会遭受和花婶子一样的命运。想到这里，她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卢大娘看着花婶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咱们的新主家，一定不会那样吝啬，一定会善待我们。” 从新主人愿意为他们这些下人购买棉衣的善举。她坚信老爷绝不会像其它主家那般苛待下人。 花婶子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嗯，希望如此吧！”尽管她对未来仍有一些担忧，但听到卢大娘的话，心情还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而此时，二妞和黑丫则坐在一旁，摇晃着僵硬的脖子，伸展身体，享受片刻的舒适。然后继续飞针走线，虽然针脚略显粗糙，但缝合得十分结实。 两个小姑娘非常喜欢听卢大娘和花婶子聊天，尤其是关于外面的事情。 她们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从中知道了许多以前不曾听闻的新鲜事物。 而陈家旺这边也拎着三只鸟儿回了后院。 “相公，你回来了？卤味铺子那边咋样？有生意吗？宋叔来了吗？”看到陈家旺推门走进来，小溪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家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今天这雪下的太大了，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生意不怎么好啊！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宋叔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雪来镇上送货。”说着，他便走到针线笸箩旁，开始翻找麻线。 “鸟……鸟儿。”眼尖的婉宁，一眼就看见了爹爹手中的山雀，兴奋地跑了过来。 陈家旺蹲下身来，笑着对她说道：“爹爹系好，再给你和哥哥玩好不好呀，要不然它们飞走了，就抓不到啦。” 小家伙一听这话，立刻乖巧地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它有翅膀，会飞走，一会玩。”说完，她还伸出那胖乎乎的小手，轻轻地摸了下山雀的小脑袋，开心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婉宁真乖。”陈家旺满眼宠溺地揉了下闺女头顶的两个小揪揪。 “哪里来的鸟儿？”之前只顾着问话，小溪并没有注意到陈家旺手中的山雀。 “是黑娃在院中捕的，想着拿回来几只，给孩子们玩。”陈家旺一边往山雀腿上系麻线，一边解释道。 “没想到黑娃还挺厉害，在院子里就能抓到鸟儿。” 小溪已经从陈家旺的口中得知，黑娃是个聪明好学的少年，只是身世有些可怜。 陈家旺接过话茬：“是啊！我过去时，他正打算去后院，没想到，一下子就抓了十几只。” 想起黑娃当时兴奋的神情，他不禁有些怀念儿时，那时候，两个哥哥总是陪着他上山下河，度过了无数欢乐的时光。 如今，他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但那份兄弟情却始终没有变。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让他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该有多好。 那时，他们可以一起追逐打闹、享受爹娘的呵护与疼爱。 可惜，时间无法倒流，那些美好的回忆只能留在心底。但陈家旺相信，只要心中有爱，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感受到那份浓浓的亲情和友情。 第1144章 哪里来的山鸡 而陈家旺不知道的是，此时竹溪村陈家老宅，大哥正在用与黑娃同样的方法，捕捉落在院中的鸟儿。 “相公，今个怎么还想起抓麻雀了？家中又不缺肉吃。” 去院外倒水的张氏，看到男人在大雪中鼓捣着，不禁有些疑惑。 “好久没有吃过了，就想抓几只炸咸菜瓜子。”陈家兴一边往木棍上系绳子，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张氏听完轻轻摇头，“要我说，还是放在灶堂里烧着吃更香。” 前些年，先帝还在世时，田税比较高，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辛辛苦苦忙乎大半年，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荤腥更是想都不敢想，就连最富裕的村长家，也舍不得大吃大喝，十天半月也不舍得买一回肉，普通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那时，村民们为了打牙祭，纷纷开动脑筋，琢磨出各种解馋的办法。其中，捕捉麻雀就是常见的一种方式。 每到秋冬季节，村里的孩子们就会自制捕鸟工具，四处寻找麻雀的踪迹。 他们将捉来的麻雀简单处理后，或放在灶膛里烧着吃，或油炸成美味佳肴。 这些小麻雀虽然个头不大，但肉质鲜美，让人口齿留香。 上山掏鸟窝，下河摸鱼摸虾，成为了改善伙食的重要途径。 孩子们无事可做时便会往山上跑去，只要能抓到一些荤腥食物，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带回家。甚至连树上的知了也不会放过。 细细回想起来，童年时期虽然生活艰苦，但却充满了乐趣。与成年人的世界不同，他们不必每天为了生存，或是过上好日子而四处奔波，到头来也仅仅能解决温饱。 “外面冷，你快点回屋里去吧！别不小心着凉了。”陈家兴关切地催促道。儿子还没有断奶，如果媳妇受凉生病了，孩子也跟着遭罪。 “好，那我先回屋里了，你可得多抓些麻雀哦！”张氏一边说，一边拎着盆子推门进了屋。 “秋菊，老大去一趟茅房咋这么久？”陈母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门口。 “娘，相公他早就回来了，说是想吃麻雀炒咸菜瓜子，正在院中抓麻雀呢！” 张氏把洗好的衣裳，一件件挂在房间里的晾衣绳上，语气轻柔地回答道。 “哦，我说怎么没进屋呢！”陈母恍然大悟，随即感慨道：“小时候他们三兄弟最喜欢的就是冬天了，尤其是大雪过后，山上的鸟儿觅不到食物，便会进村寻找粮食，每次都能抓到不少只，足够他们美美滴吃上一顿，解解馋。” 提起这些，陈母脸上便挂满了慈祥的笑容，眼神充满了对往事的回忆和怀念，仿佛又回到了儿女们小的时候。 她想起那些年，孩子们总是期待着下雪天，因为那意味着有美味的麻雀可以吃。 而如今，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但那段美好的记忆却永远留在了心中。 张氏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儿时几个弟弟也喜欢大雪过后，去后山抓麻雀，有时运气好，还能抓到山鸡呢！只可惜……” 她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眼神变得黯淡下来。自从与爹娘断绝关系后，她便再未回过村子，心中不禁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弟弟现在过得怎么样，听说当初分家的时候，他们只带走了一家人的衣物，其他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里，她就替两个弟弟不值，明明是家里付出最多的人，却永远得不到爹娘的半点关心，总是偏向那个不争气的小弟…… 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老婆子，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随着声音传来，陈父兴高采烈地拎着一只羽毛上沾满血迹的山鸡，从外屋走了进来。他满脸笑容，走路都带风，可见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好。 本以为会得到来自老婆子的夸赞，结果却恰恰相反， 陈母一边用手轻拍要醒来的小孙子，一边对陈父翻了个白眼，不满地说道：“嚷什么嚷，把盼妹吵醒有你好看。”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但又忍不住偷偷瞟了眼老头子手中的山鸡。 陈父被陈母的反应逗笑了，他放下手中的山鸡，来到暖炕旁，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孙子，夸赞道：“我们家盼妹长得就是惹人喜欢，怎么看也看不够。” 然后转过头对陈母说：“刚刚太高兴了，就忘记孙子可能在睡觉了。” “爹，这山鸡哪里来的？”张氏看到地上的山鸡，满脸震惊。 “是回来时，在路边地里看到的，没想到一棍子抡过去，还真打中了，让我捡了个大便宜。” 陈父觉得他这辈子都没有打得这么准过，没想到这次一击，竟然就中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别人打中的，但回头望去，整条路上除了他之外，再无旁人，这才相信，真的是被自己打中 陈母看了眼地上的山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虽然她嘴上责备着老头子，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山鸡也算一道难得的美味。 仔细端详着它的大小和肥瘦程度，满意地点点头。 “行啊，你这老头还有点能耐，这山鸡看起来挺肥美的，晚上就炖了吧！”陈母笑着说，眼中满是对陈父的赞赏。 陈父听了老婆子的夸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自豪地挺起胸膛，“那当然，我的本事可不止这点。等雪停了，我就上山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抓只野山羊回来呢！” 陈母看着自家老头子一脸得意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便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等着你的野山羊。”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爹出去串个门，也能逮只山鸡回来。”张氏喜滋滋地拎起地上的山鸡，仔细打量了一眼，虽然不如家鸡个头大，但好歹也是荤腥啊！ “秋菊，你不是想吃烧麻雀吗？这几只给你。” 陈家兴直接就把四只已经捏死的麻雀递给了张氏。 看到父亲竟然逮到一只山鸡，可把他给羡慕坏了，心里暗自发誓，今天一定要多抓几只麻雀，总不能输给父亲。 张氏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是想吃麻雀炒咸菜瓜子吗？还是别烧了。” “没事，外面麻雀多着呢！大不了多抓一会就是。” 陈家兴摇头说道。随即便出了屋子，他还要继续去捕麻雀，今晚一定要大快朵颐一番。 第1145章 你怎么想? “老头子，你咋了？”陈母发现刚刚还满脸兴奋的老头子，突然沉默不语，甚至拿起了几日未动的旱烟袋，不禁心生疑惑。 陈父摇了摇头，随即长叹一口气，“没啥，就是心烦，想抽几口。” 老头子向来是个乐观的人，很少有烦心的时候，能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人，估计也只有那对无情的爹娘了。 陈母试探地问道：“可是碰到老两口了？”说话的同时她一直观察着陈父脸色变化。 果然不出所料，余音未落，陈父瞬间皱起了眉头，可见被她猜对了。 陈父点燃烟袋锅，吸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嗯！还对我说了一堆惭悔的话。” 接着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陈母听。 原来他去老友家下棋回来，恰好碰到曾经把他赶出家门的父亲来院外抱秸秆。 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老爷子瞬间红了眼眶，嘴唇微微颤抖着，甚至带着一丝哭腔，“老二啊……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初听信了你大嫂的挑唆，把你赶出了老宅……”说着就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还说他如今也算遭了报应，让陈父别在记恨他们老两口。 陈母轻声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当年能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情的人，如今幡然醒悟，属实有些让人意外，估计也是受尽了杜氏的谩骂，不然绝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父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语气平淡地说：“没啥想法，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享福遭罪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想让我原谅，更是不可能，哪怕入土的那一刻也不会。” 如今他对于两位老人，已经没有了丝毫感情，无论是爱意还是恨意，都已荡然无存，只将他们视为陌生人罢了。 尽管如此，他不得不承认，当老爷子向他诚心忏悔之时，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毕竟，这漫长的二十余年里，他始终苦苦等待着这句来之不易的歉意。 然而，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切都太迟了。 曾经，他饱尝艰辛，历经风雨，好不容易才挺过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日子。 如今，生活逐渐好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此刻迟到的道歉，对他而言，已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听到老头子的回答，陈母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并未流露出喜悦之情，反而带着些许不满。 她从心底里并不希望老头子能够轻易原谅公婆，尤其是回想起当年两人初次相遇于码头的情景。 那时的他正捧着两个坚硬如石的杂粮窝窝头，配着一块咸涩的咸菜嘎子当作午饭。她的心中便涌起一阵强烈的不悦，觉得公婆待他实在不公。 当年，老头子每日做着最为艰苦繁重的苦力，却只能以简陋的食物果腹，怎能让她不为之痛心？身体又如何承受得了这般折磨？ 由此可见，公婆从未将他视作亲生儿子对待，仅仅将他视为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 想到这里，陈母对老两口的埋怨愈发加深，难以释怀。 张氏没想到，公公态度竟然如此坚定，但转念一想，谁让老两口当年伤透了他的心，有些伤害一但造成，便无法挽回，如今才想起道歉，晚了。 但凡杜氏那个疯婆子对她们好一点，估计都不会想起公公这个儿子。 这就叫自作自受，过得不好了，想起被他们抛弃的儿子了，公公吃不上饭时，他咋没说伸手拉一把。 不过，公公的脸色不大好，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在场的好，便拎着山鸡去了外屋，打算烧水拔鸡毛。 当陈母再次抬起头时，就见陈父正在擦拭眼角，“既然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知道，老头子这些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始终憋着一口气。 如今终于听到了那句迟来的道歉，心中定然难过，便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地劝道。 可能是情绪压抑的太久了吧！陈父犹如那决堤的洪水一般，向陈母大吐苦水。 “唉，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儿子，父母对我的态度会如此不同，小时候家里穷，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大哥和三弟，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十三岁就被送去码头做苦力，每天累得半死，可他们却一点也不心疼我。” 陈母轻轻地拍了拍陈父的手，安慰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可以珍惜现在。虽然你从小吃了不少苦，但现在我们的生活不是越来越好了吗？几个儿女也孝顺懂事，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 陈父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那倒是，孩子们如今都有了属于自己的营生，就算我们百年之后，也不用为他们的生计而发愁。” “没错，我们应该感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的不公平待遇了。”陈母微笑着说。 陈父深吸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好，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为此事烦恼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健康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 “这就对了嘛，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陈母下地给陈父倒了杯热水，递到他面前。 陈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传遍全身，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大锅中的水已经翻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厨房里热气腾腾。 张氏将满是血污的山鸡丢进盆中，然后拿起舀子，开始往山鸡身上浇滚烫的热水。待水舀得差不多了，她才蹲下身，开始拔鸡毛。 盆里的水实在太烫了，她一边“嘶哈”着，一边努力地往下拔鸡毛。每一根鸡毛都紧紧地贴在山鸡的皮肤上，需要用手使劲才能拔下来。没一会儿，她的手指就被烫得红彤彤、皱巴巴的，十分难受。 陈家兴走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心疼，快步走到张氏身边，蹲下身子，温柔地对她说：“你别弄了，我皮糙肉厚不怕烫，还是我来拔鸡毛，你去给麻雀剥皮吧！”说着，他伸手接过张氏手中的山鸡，开始熟练地拔起鸡毛来。 张氏看着陈家兴认真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与男人宽大的手掌对比了一下，似乎确实比自己的要厚一些，便轻点了一下头，笑着说：“好吧，那我去剥麻雀。”说完，她拿过放在地上的篮子，里面装着十几只已经断了气的麻雀。她抓起一只麻雀，便开始剥皮。 第1146章 痒……我错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多好干活，不到一个时辰，饭菜就一一端上桌。 望着饭桌上的美味佳肴，张氏有点想大儿子了，他最喜欢吃鸡肉了，如今却吃不到，要等到年底私塾放假才能回家，但也仅有七天。 “秋菊，你怎么不吃啊！这山鸡可肥了。” 见媳妇对着饭菜发呆，陈家兴夹了块鸡胸肉，就放进了张氏碗中。 陈母也在旁附和着，“是啊！秋菊你咋不吃呢！你还要给孩子喂奶，可得多吃点肉。”说完就把两个鸡腿都放进了大儿媳碗中。 “娘，这两个鸡腿还是您和爹吃吧！” 不等老两口反驳，张氏就迅速把两个鸡腿分给了公婆。 “陈父看了眼碗中的鸡腿，一脸无奈地说：“这孩子，你娘既然让你吃，你吃就是了，大不了雪停了，爹再进山逛逛。” 大儿媳过门多年，他早已把其当成亲生女儿来看，更何况还要给小孙子喂奶，如果奶水不足，遭罪的只能是小孙子，所以陈父这句话，绝对发自肺腑。 陈母招呼道：“好了，吃饭吧！一会鸡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陈家兴开口问道：“娘子，你是有心事吗？怎么感觉吃饭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张氏把小儿子放到暖炕上，这才缓缓开口，“也不算，就是有点想小宝了，他最喜欢吃鸡肉了，却没有吃到。” 陈家兴得知事情的真相，噗呲一声就笑了，“我还当啥大事呢！原来就为这？你大可放心，小弟家的伙食比咱家好得多，还能亏了儿子不成。” 张氏听后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弟家的伙食自然是差不了，只是身为母亲，有一口好东西，孩子没吃到都会惦念。” 陈家兴坐到张氏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满眼温柔地说道：“你若是想孩子了，等路好走一些，我就带你去镇上，顺便瞧瞧小弟买的新宅子。” 自从生完小儿子，她还没有去过镇上，只因儿子太小离不开娘亲，此话一出，张氏瞬间动了心，抬头问道：“真的吗？” 陈家兴见此情景，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是真的了，如今盼妹已经能吃些鸡蛋羹，或是米粥，如果饿了，就让娘先给他垫垫肚子。” 张氏见男人想的如此周到，瞬间乐开了花，“好，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陈家兴满眼宠溺地点点头，心里想着，到时一定让娘子逛够了再回来。 话音刚落，张氏就殷勤地在男人小麦肤色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这可是你先招惹我的，看我怎么收拾你。”难得媳妇主动一次，陈家兴可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大手一伸，便把张氏揽在怀中。 “痒……痒，我错了还不成吗？……” 片刻后，房间里响起张氏的求饶声。 不过有一点，还真被陈家兴猜对了，弟弟家的伙食确实好。 此时，被张氏惦记的小宝，正抱着一根骨头大快朵颐，嘴角还沾了不少肉渣。 “小婶，杨婆婆的厨艺可真好，平平无奇的萝卜炖骨头，也能做的如此美味。”小宝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 小溪听完笑了笑，“是啊！以前小婶还觉得自己做的饭菜很合胃口，但与杨大娘比起来简直是没有可比性。”她感叹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小宝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小婶做的饭菜也好吃，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他坚定地看着小溪，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和喜爱。 小溪听闻，轻轻点了下小宝的额头，柔声说道：“你个鬼机灵，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拍马屁。”她笑着调侃小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小婶做的菜本就好吃嘛！”小宝不服气地嘟起嘴，然后看了眼一旁的陈家旺，寻求支持，“小叔，我说的对不对？” 陈家旺立马附和道：“小宝说的对，在我心中，娘子做的饭菜无人能及，堪比人间美味，如果不是你有孕在身，我都不想吃杨大娘做的饭菜了。”他深情地看着小溪，语气坚定而温柔。 听到爹爹的话，明轩兄妹俩也嘟嘟着小嘴巴说：“娘亲做饭最香了。” 他们眨着可爱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小溪。 “你们两个小跟屁虫。”小溪一边给孩子们盛汤，一边笑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宠溺和爱意，整个房间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相公，你说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不会一直下吧！” 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小溪不禁有些担忧，如果在下上两日，估计更不会有人来铺子吃饭了。 陈家旺放下碗筷，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本以为今天就会停，但瞧这样子，应该是够呛。” 原本计划这两日就搬家的，如今看来估计还要再等上几日，更重要的是，生意也大受影响。 雪天吃热锅子确实再合适不过，但路上积雪太厚，每走一步都相当费劲，又有几个百姓愿意出来吃饭。 “小叔小婶，我们夫子说了，如果明天早晨雪还没有停，就给我们休沐一天，看来我明天可以在家陪弟弟妹妹了。”小宝一边啃骨头一边说道。 “是吗？不过也对，照这速度，下下去，估计明日门都得被封上，还怎么出行啊！”小溪先是惊讶，随后立马转为叹气，心中默念，老天爷求求你了，可别再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风声，心里有些发愁。这么大的雪，明天出门肯定不方便，如果积雪太深，说不定连门都出不去呢。 “哥哥明天休沐，你们两个小家伙高不高兴啊！”小宝放下手中的骨头，轻轻戳了下妹妹的脸蛋。他满脸期待地看着婉宁和明轩，希望能看到弟弟妹妹兴奋的笑脸。 谁知小家伙立马满眼嫌弃地伸手抹了一把，被小宝摸过的地方，嘴里还嘟囔着：“哥哥脏，不洗手。”她皱着小眉头，一脸不满地看着小宝。 小宝听到婉宁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油腻腻的，确实有点脏，不怪妹妹嫌弃。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哈哈！哥哥忘了，下次不会了。” 看到这一幕，夫妻俩不禁笑出了声。他们眼中满是宠溺和爱意，觉得宝贝闺女实在是太可爱了。 虽然有时候会调皮捣蛋，但正是这些天真无邪的举动，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欢乐。 第1147章 要谢也是我谢你 竹溪村，夜色已深，宋叔却没有休息。他惦记着暖棚里的情况，害怕气温过低会冻死里面的蔬菜。吃过晚饭后，便披上一件厚厚的棉衣，来到暖棚前。 轻轻撩起厚厚的门帘，一股热浪瞬间迎面袭来，与外面寒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宋叔心里踏实了些，心想这样的温度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点亮了暖棚里的油灯，瞬间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翠绿映入眼帘，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夏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气，让人感到清新宜人。 暖棚里的蔬菜生长速度惊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明显的变化。仅仅过了三天，它们似乎又长高了不少。最早种下的小白菜和韭菜已经长得郁郁葱葱，可以食用了，感鲜嫩无比。 如今只希望朝廷派来的人，不会挑刺，东家走到今天不容易，可不能被暖棚蔬菜毁了前途。 不过，仔细想想，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见有人来，是不是不来了呢！ 宋叔摇了摇头，苦笑道：“哎！自己只是个下人，做好份内之事便好，东家的事，轮不到自己来操心。” 欣赏完自己的劳动成果，宋叔开始往火炉里添柴，准备生火，让暖棚内的温度再高一些，以确保蔬菜能够熬过这个寒冷的夜晚。 镇上后院，把一双儿女哄睡后，陈家旺也脱衣服钻进了暖烘烘的被窝，“真舒服，简直就是天堂啊！” 即使炉中的木炭还没有燃烧殆尽，但依旧不如被窝里暖和，这也是百姓喜欢冬天睡懒觉的主要原因。 小溪浅笑道：“听人说，江南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呢！” 梅花嫂子有个跑商的大表哥，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给家里带些特产，顺便和家人聊聊天。这次他回来时，也不例外，只是他的话题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 他说江南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气候宜人，简直就是人间天堂！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水果，让人流连忘返。 说那边的杨梅、枇杷、水蜜桃都是又大又甜，让人吃了一个还想再吃一个。 梅花嫂子听后，不禁心生向往，还说，若是吴大哥能够考中举人，就跟大表哥去江南走一趟，看看是否真有他说的那般好。 当时听梅花嫂子讲完，小溪瞬间两眼冒光，她最喜欢吃琵琶了，若是去了江南，岂不是能实现枇琶自由。 来镇上卖琵琶的小贩特别少见，她也只吃过两次。 “想去？”陈家旺见小溪一脸向往的神色，轻声问道。 小溪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禁把陈家旺给逗笑了，“娘子这表情，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呢！” “想去，但是想到要花很多银子，又有些心疼，就不想去了。”小溪如实说道。 “我的傻娘子，人活一世不容易，年轻时为了拉扯孩子们长大成人，抽不出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难道老了还不能放松一下吗？放心，银子的事包在相公身上。” 在陈家旺这里，只要是小溪想做的事情，他一定全力支持，更何况他也想四处去看看中原的大好河山。 此话一出，小溪只觉有股暖流瞬间席卷全身，浑身暖洋洋的，心中更是甜蜜。 随即说道：“可我不想相公那么辛苦。” 陈家旺一边把玩着小溪乌黑的长发，一边含情脉脉地说：“为娘子做再多我都愿意，只要你开心就好。” 小溪看着面前容貌英俊的男人，心中不禁在想，自己何德何能，遇到待她如此体贴的相公。 想到，当初过门时那个面黄肌瘦，头发干枯，瘦的犹如竹竿的自己，小溪更觉自己幸运。 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相公怎么会对她一见钟情。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安排吧！ 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有些人看起来天造地设，但最终却未能走到一起；而另一些人，虽然外貌差距甚远，却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小溪紧紧握住陈家旺宽厚的手掌，轻声说道：“相公，谢谢你。” 陈家旺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柔，他轻轻抚摸着小溪的长发，深情地回应道：“你我夫妻一体，说谢谢岂不是太见外了？要说感谢，也应该是我感谢娘子才对。谢谢你含辛茹苦为我生下一对可爱的儿女，让我体验到了为人父的责任和喜悦。” 听到这里，小溪不禁笑了起来。她发现自从搬来镇上以后，男人的嘴巴越来越甜，仿佛抹了蜜一般，每次都能把她说得心花怒放。 小溪嘴角微微上扬，浅然一笑，“如果这样说，那我更应该感谢相公呢。若没有你，仅凭我一人之力，又怎能生出如此美丽可爱的孩子呢？”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对彼此的感激和爱意。他们明白，这份感情并非偶然，而是命运的安排。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会携手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彻底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以及寒风拍打窗户纸的声响。 当小溪再次睁开眼，已是次日辰时末，她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便要起身。 “夫人，您醒了？奴婢来扶您。” 桃红刚把火炉的盖子盖好，就见小溪正准备从被窝里爬起来，吓得她赶忙放下炉钩，去扶小溪。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小溪从房间里照射进来的阳光判断，时间应该不早了。 “回夫人，已经接近巳时了。”桃红小心翼翼地扶小溪坐起来，并帮其把衣裳一件件穿好，这才开始叠被子。 “哦！这一觉睡得可真久，看来今晚得早点休息，免得大家都起床了，我还在趴被窝子。” 小溪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慢慢悠悠地下床，穿上鞋子。 “对了，明轩和婉宁呢？”小溪突然想起孩子们，转头问桃红。 “两位小主子早就起床了，早饭过后，小宝少爷便带着他们去外面玩雪了。”桃红回答道，手中的动作不停，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哦，我说怎么没看到，”小溪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竟然比孩子们起得还晚，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两个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第1148章 尴尬的小宝 小溪听到孩子们开心的笑声，嘴角弯了弯，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只要几个孩子不往驴棚近前凑绝对安全，也就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准备洗脸吃早饭。 热气腾腾的清菜瘦肉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像个调皮的孩子，不断向小溪招手。 白嫩嫩的水煮鸡蛋，像是一个个胖娃娃，让人恨不得立马咬上一口，还有一碟酱香浓郁的芥菜咸菜。 原本还不觉得腹中饥饿的小溪，在看到桌上的饭菜后，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 小溪轻轻抚摸了一下圆鼓鼓的大肚子，满眼温柔地嘀咕道：“是不是你这个小调皮饿了啊！不过为娘也有点饿了，咱们一起吃吧！”说完就坐在饭桌前小口吃了起来。 桃红把饭菜端上桌后，就来到了院中，雪虽然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但似乎比昨日小了不少，瞧样子，怕是下午就能停了。 再看三个孩子，尤其是明轩和婉宁身上沾满了雪，仿佛在雪堆里打滚了一般。 看了眼不远处的雪堆，上面确实有两道小小的深坑，看来是摔在了雪堆上面。 桃红赶忙上前帮忙拍去孩子们身上的积雪，一旁的小宝看到，笑着说：“桃红姨姨，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一会又会如此。” 他已经记不清替弟弟妹妹掸几次雪了，但两个小家伙却对那个雪堆情有独钟，一眼看不到，就会跑上去又蹦又跳，片刻后又会弄得满身都是。 “那也不行啊！万一着凉咋办。”桃红一边掸雪，一边说着。 小黑似乎听懂了桃红的话，也跟着汪汪汪叫了两声，那意思仿佛在说对对对。 “你怎么也跑来凑热闹。”话音刚落，小黑就用脑袋蹭了蹭小宝的手心，那模样像极了在撒娇的孩子。 桃红把两兄妹身上冰凉的雪花拍了个一干二净，这才站起身，结果一会功夫，明轩和婉宁就爬上了雪堆，甚至还在上面团起了雪球。 现在她算是理解了，小宝少爷那句别白费力气了。 但照顾夫人及两位小主子，是她的责任，所以哪怕是白费力气，她也要做。 “哥哥……”明轩朝小宝喊了一声。 小宝一抬头，就见一个雪球朝自己飞了过来。 “好啊！竟然敢打我。”小宝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捏了捏，就向弟弟的脚下砸去。 见此情景，小家伙立马迈开小短腿，转身就跑。 婉宁见两个哥哥玩得开心，也加入其中，拿起雪球就扔向小宝哥哥。 “好啊！你们两个小家伙竟然敢合伙欺负我，看我不让你们好看。”说完小宝随手抓起一把雪，就朝明轩和婉宁扬了过去。 明轩和婉宁一边跑着躲避，一边用雪球回击小宝，他们的笑声回荡在雪地里。 小宝追着明轩和婉宁跑了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手中的雪球，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 他把雪球放在地上，开始滚起来，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变得像个“小山”一样大。 小宝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然后用力推了一下雪球，雪球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明轩和婉宁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雪球越来越快，眼看就要撞到他们身上，桃红一把抱住了两个孩子，雪球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脚下。 小宝脚下一滑，就从雪堆上摔了下来，“哎呦，我的屁股。”他呲牙咧嘴地捂着屁股，痛呼出声。 明轩和婉宁听到哥哥的痛呼声，立马从桃红怀中爬了下来，迈着小短腿来到小宝近前。 “哥哥，我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婉宁记得她和哥哥每次受伤，娘亲都会为他们呼呼，于是她蹲下身子，撅起小屁股，对着小宝的屁股吹气，那模样可爱又滑稽。 婉宁年纪尚小，并不明白何为尴尬，然而小宝已然八岁，自然懂得这种感受。瞬间，他的小脸变得通红。 小宝强忍着疼痛，有些难为情地对婉宁说道：“哥哥已经好多了，不用再吹了。” 明轩想起爹爹曾经告诉他，身上有两处地方绝不可让女孩子触碰，其中之一便是屁屁。 眼见妹妹居然对哥哥吹屁屁，明轩立刻将婉宁拉了起来，并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地说道：“爹爹说不可以摸屁屁。”尽管他并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他坚信爹爹说的自有道理。 小宝听到弟弟的话，连连点头，“对，明轩说的对，女孩子家要斯文，以后切莫在做这种动作，太不雅观了。” 要是有地缝，小宝恨不得立马钻进去，长这么大，就从没这个尴尬过。 而婉宁却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一副懵懂的模样，她不明白哥哥为何会训斥她，明明娘亲也是这么照顾她和哥哥的。 “小宝少爷，你没事吧！奴婢扶你起来吧！”说着桃红就伸手把小宝从地上扶了起来，顺便又帮他掸掉身上的雪花。 小宝摇了摇头，“我没事，估计过一会就缓过来了。” 然后一手扶着腰，在院中走了一圈，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没有刚刚那么痛了。 见小宝没什么大碍，桃红出言劝道：“小宝少爷，下次可不许做这危险的动作了，毕竟两位小主子还小，很容易被雪球撞倒。” 小宝也觉得他之前确实莽撞了，只想着怎么哄弟弟妹妹开心，却没顾虑到他们的安危，便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听着。 “桃红姨姨，我知道错了，刚刚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不会了。”小宝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训话。 这边小溪刚推开房门，婉宁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距离娘亲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然后奶声奶气地指着小宝说道：“娘亲，哥哥摔了，屁屁痛……婉宁帮忙呼呼。” “还痛吗？咋这么不小心啊！”听到闺女的话，小溪立马把目光投向小宝，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小宝听闻连忙摇了摇头，“小婶我已经好多了，都怪我一时冲动，差点没伤到弟弟妹妹。” 小溪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怎么会伤到弟弟妹妹呢！”在她眼中小宝虽然调皮了些，但对明轩和婉宁却特别有耐心，不禁有些疑惑。 桃红赶忙上前扶住小溪，“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外面还在下着雪，地上滑，要不奴婢还是扶您回屋吧！” 小溪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桃红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得知事情的真相，小溪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也不是有意的，小婶不会怪你的，下次注意便是。” 第1149章 下跪求饶 “我知道了小婶。”听到小婶不怪自己，小宝瞬间松了一口气。 小溪浅笑道：“好，去玩吧！”抬头看了眼空中，忍不住把手伸了出去，一会儿，轻轻飘落的雪花，如同羽毛般轻柔，便覆盖了双手，宛如被柔软的云朵拥抱。 “夫人，您现在还怀着孕，这雪太凉，要不咱别玩了。”桃红看到小溪的举动，试探地劝道。 她知道夫人每日呆在房间无所事事，只能靠缝缝补补打发时间，却也不能做的太久，不然东家便会生气。 难得来院中走走，肯定不愿轻易回屋，所以只能一点点劝说。 小溪听到桃红的话，轻轻摇了摇头，“无碍，我身上热乎着呢！况且这雪花刚落到手上，就化了，一点也不凉。” 桃红无奈，只好时刻守护在小溪身旁，唯恐稍不留神会滑倒，至于孩子们倒没啥问题，最多身上磕青，但夫人却不同，腹中还怀着小少爷，容不得一点闪失，不然东家还不得剥了她的皮啊！ 其实有时她还是满羡慕夫人的，不但嫁了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好男人，还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小儿子也马上要出生了。 虽然东家不是那等重男轻女的人，但肯定还是希望多生儿子，这样才能把香火更好地传承下去。 如果当年她娘第一个生下的是男孩，也不至于遭受那么多毒打和白眼，她姐姐也就不会死…… “我的祖宗，快把手收回去，着凉咋办？” 一道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一脸享受的小溪，抬头望去，就见陈家旺大步流星朝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的陈家旺脸上充满了担忧，他大步走到小溪身边，一把抓住小溪的手，用自己的手紧紧捂住，嘴里还念叨着：“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用手去接雪花呢？要是着凉咋办？” 桃红见到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她原本以为东家会责怪自己没有阻止夫人玩雪，但是看到东家只顾着关心夫人的身体，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注意到陈家旺那不悦的眼神时，心中又开始紧张起来。她明白那眼神意味着什么，东家一定认为她没有尽到责任，没有好好照顾好夫人。 桃红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作为一个下人，她哪里敢阻止夫人的行为，更何况，夫人想做的事，肯定会坚持到底，根本不会听她的。 但桃红知道，如果现在开口解释，东家肯定认为她在狡辩，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小溪一脸讨好地笑着，轻声细语地问道：“相公，你咋回来了？铺子里不忙吗？”男人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阴沉得仿佛有人欠了他八百吊一样。 陈家旺自然能看出小溪的讨好之意，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无奈，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幸亏我回来了，要不然，你还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呢！” 小溪连忙摇头否认，“没有啦，我也是刚刚才出来的，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桃红。”说完，她迅速将目光转向桃红，还偷偷地眨了眨眼睛。 然而，这些小动作怎能逃过陈家旺的眼睛？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桃红，一句话也不说。 桃红被陈家旺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十分纠结。她知道夫人对自己很好，但同时也害怕惹怒了东家。于是，她瞅瞅小溪，再看看陈家旺，最终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夫人，这雪花确实有点凉。” 此话一出，小溪立马看了眼陈家旺，脸色阴沉的可怕，难怪桃红不敢帮忙。 只能硬着头皮，晃了晃陈家旺的胳膊，“哎呀！我真的没事，干嘛这么凶吗？瞧把桃红给吓的，若是她病倒，可就没人照顾我和孩子们了。” 为了让桃红长记性，陈家旺故意说出来吓她。 “不是还有黑丫和二妞吗？大不了让她们过来。” 只听哀求道“扑通”一声，桃红就跪在了雪地里，连连求饶，“东家奴婢错了，我以后一定看好夫人，求您不要把奴婢发卖……” 自从得知东家又买了两个小姑娘回来之后，桃红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唯恐哪里做的不好，被东家发卖，尤其是此刻听到东家提起那两个姑娘，心中害怕极了。 见此情景小溪不禁瞪了陈家旺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说，瞧，都是你干的好事。 “桃红，快起来，地上凉。”小溪上前拽住桃红的胳膊，就要把她拉起来。 然而，桃红却不敢起身，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眼泪汪汪地看着陈家旺，嘴里继续喃喃，“东家我错了，求求您不要发卖奴婢。” “桃红，别害怕，先起来再说吧！”小溪安慰着桃红，但她还是不肯起来。 “我可有说要发卖你？”陈家旺皱起眉头，语气严厉地问桃红。 桃红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摇头，“没有，东家您并没有说过，这些都是奴婢自己的猜测……” 小溪心里纳闷，为什么桃红会认为他们要把她发卖呢？她疑惑地看向陈家旺。 陈家旺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桃红，你误会了，我从未想过要卖掉你。自从你来家以后，把夫人和孩子们照顾的很好，只是心太软，看不住夫人这点，让我有些生气。” 他是真的很放心桃红这丫头，不仅有耐心，还有一手好针线活，让娘子轻松了不少，更没想过要发卖于她。 小溪也附和道：“是啊，我们是不会卖掉你的。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误解了。 桃红平时除了后院哪也不去，如果真是听了什么闲话，那也只能是从几个大娘婶子口中传出来的，毕竟相公买人这事没有瞒着几个下人。 “没有，奴婢听说东家又买回来两个姑娘，所以……” 桃红泪眼朦胧地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小溪和陈家旺对视一眼，心中恍然大悟。难怪桃红会吓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就算相公真的要把你卖掉，我也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啊。” 从不喜欢对其她女子，柔声细语的陈家旺，为了不让桃红那般恐惧，只好压低声音，温和地说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不做背叛主家的事，我绝不会发卖于你。” 见桃红还是有些不相信，小溪解释道：“相公确实又买了两个丫鬟，但她们一个是负责照顾明轩和婉宁日常起居，另外一个是负责我腹中这个，并不是取代你的位置。 得知两个丫鬟的职责后，桃红的心瞬间落了地，感激涕零地点点头，终于站了起来。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第1150章 很痛吗? 小溪拍了下桃红的肩头，安慰道：“以后可不许在胡思乱想了，除非你自己离开，否则我和相公永远都不会发卖你。” 桃红听后连连点头，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要伺候小溪一辈子。 小溪闻言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不许后悔哦！” 虽然她很喜欢桃红，但总不能阻止她嫁人吧，这是把他们带回来时就说好的，可以赎身。 桃红立马摇了摇头，说道：“绝不后悔，奴婢还要看着三位小主子娶妻生子呢！” 小溪意味深长的看了桃红一眼，打趣道：“是吗？如果某人听到你的话，怕是要伤心喽！” 桃红立马明白小溪的话中之意，原本还算白净的脸蛋，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娘子，你冷不冷？要不咱们回屋吧！” 陈家旺对桃红嫁不嫁人的问题，一点也不关心，他只在乎小溪和她腹中的孩子。 小溪满眼笑意地摇了摇头，“我穿的多，一点也不冷，好久没有去前面铺子了，要不你带我过去瞧瞧吧！” 仔细想想差不多有月余没去铺子了，突然心血来潮，就想过去看看。 陈家旺听完思考片刻，便同意了，心思着，反正来福他们已经扫出了一条小路，可以直达铺子，这段路并不难走，有自己在旁搀扶也不用担心会摔倒娘子。 小溪没想到男人答应的如此爽快，瞬间心花怒放，开口之前还担心他会反对呢！看来自己想多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她现在迫切想知道，铺子里生意惨淡到什么程度。 陈家旺帮小溪正了下兔皮帽，这才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桃红说道：“你在后院照顾好三个孩子，我带你们夫人去前面铺子。” “奴婢知道了，您和夫人放心去吧！奴婢一定照看好三位小主子。” 听到东家要去前院，桃红瞬间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主要是东家不苟言笑的模样太吓人了，有他在的地方，总有一种压迫感。 明轩和婉宁正忙着团雪球，看都没看爹娘一眼，小宝倒是瞧了两眼，但他觉得还是在后院打雪仗更有趣，铺子里闹哄哄的吵得慌。 见两个孩子没什么反应，陈家旺和小溪更加放心了，直接越过兄妹俩出了院子。 前面铺子里，来福等人正坐在角落的空桌前聊天。 接连下了两天大雪，路上积雪越来越厚，道路难走，百姓都不愿意外出，铺子里的生意也跟着冷清下来。 平日客人吃饭都需要排队等位置，如今倒好，冷冷清清，一天下来，还没有往常半日的客人多。 “来福哥，你说这雪啥时能停啊！”铺子里生意不好，最为担心的就属姚三郎了。 毕竟当初东家愿意把他留下来，就是因为铺子里生意红火，忙不过来，才招的人。 而如今这般冷清，他担心东家会不会让自己卷铺盖走人？ 姚三郎真的不想再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村，人多田少，秋黄不接的季节，有那穷苦人家，只能去山上挖野菜充饥。 窝在大山里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路，他不想去过那种辛苦一年，还要饿肚子的日子。 所以三郎格外珍惜这份差事，他想留在镇上，哪怕做一辈子跑堂也行。 虽然忙的时候累点，但每天却过得很充实，偶尔还能跟着小掌柜识几个字。 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他很友好，伙食也不错，比起他家的年夜饭，这里的饭菜不知道香多少倍！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东家舍得放荤油，不然他也不会短时间内，胖了一圈。 想着这些，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来福抿了下嘴角，轻声说道：“我刚才出去瞧了一眼，已经小多了，估计傍晚就差不多能停下来，大雪过后，只怕有的忙了。” 其他三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道：“那敢情好，每天忙忙碌碌，突然闲下来，竟还有些不适应，还是忙点好。” “我们店里的热锅子，可是整个镇上味道最好的，那些老主顾，估计早就馋得不行了，等大雪一停，咱们的生意，就能渐渐恢复到以往那般热闹了。”来福一边剥着手中的蒜瓣一边说。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来福已经站起身，一脸焦急地朝厨房走去。他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肯定是小莲受伤了。 “是小莲姐的声音吗？”大壮看了眼刘福和姚三郎，有些不敢确定地问。 “好像是吧！杨大娘几人的声音，可没有这么清脆。” 来铺子这么久，还头一次见来福如此焦急，看来被他猜对了，这小子对小莲姑娘绝对有意思。 想到人高马大的来福，与小莲姑娘站在一起的身高差，刘福就想笑，不像他和桃红，两人的个头刚刚好，看起来极其般配。 不过想到过不了多久，心爱的姑娘，就要跟随东家夫妇搬去新宅那边，刘福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以后怕是连见上一面都会变得十分艰难。 “刘福哥，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姚三郎见刘福突然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不禁有些疑惑。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刘福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要不要去找东家，问问看新宅那边是否还需要人手，如果有机会让自己也过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与此同时，厨房里的杨大娘和其她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原来小莲剁肉时不小心手滑，手中的菜刀一下子就从菜板上滑落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了她的脚面上。 不过，还算她运气不错，菜刀是平着掉下去的，要是竖着砸到脚上，她的脚趾怕是保不住了。 痛得小莲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掉落。然而，当来福跑进房间时，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这一幕让来福心疼不已，在他眼里，小莲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从未见过如此惹人怜惜的模样。 “很痛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馆看看？”来福关切地问道，并蹲下身来，将小莲穿着鞋子的右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揉了起来。 小莲羞涩地摇摇头，轻声说：“来福哥，好多人都看着呢！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脚放下啊？” 尽管她很喜欢来福哥，但被母亲和李婶等人这样盯着看，小莲感到非常难为情，脸颊也不禁泛起红晕。 第1151章 谁怪怪的? “啊！”来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厨房里还有其他两个人呢，刚才太着急了，只想着去看看小莲伤得怎么样，完全没在意这个细节。 来福轻轻地将小莲的脚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那啥，前面太忙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后厨，显然是怕张婶追问。 来福虽然跑掉了，但小莲可跑不掉，来福前脚刚走，李婶和张婶就意味深长地看向小莲。 小莲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赶忙说道：“娘，李婶，你们别误会，我和来福大哥真的啥事都没有，如果今天受伤的是桃红姐姐，我相信来福大哥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小莲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她和来福之间的关系，只能说是互相有好感吧，但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戳破那层窗户纸。 然而，两个婶婶都是过来人，哪里会轻易相信小莲这番话，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 既然小莲不愿意说，二人也就没有追问，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 在张婶眼中来福人高马大，有一把子力气，就算有朝一日，不在铺子里做事，只要肯吃苦，绝对能养活一家人。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武功傍身，不用担心被人欺负，越想越觉得与闺女般配，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而李婶对小莲却不是很热情，她心中还是更为满意桃红这个姑娘，主要是小丫头勤快能干，嘴巴也甜，只可惜如今名花有主了。 小莲这丫头虽然长得比桃红好看一点，但做事却不是很麻利，远不及勤快的桃红。 而且她从小被爹娘娇养着长大，就连针线活也是最近两年才开始学的，各方面都无法与桃红相比。 但想想儿子的身份，如果想娶清白人家的姑娘，怕是也不会有人愿意嫁，若是攒够赎身银子，少说也得三年，那时儿子都二十几岁了，只怕更加难娶。 左思右想，还是算了吧！反正不管娶谁都是和儿子过日子，她又能陪几年，还是顺其自然吧！若是儿子坚持要娶，她也阻止不了。 “来福哥，是小莲姐姐受伤了吗？”来福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就和大壮撞了个正着。 来福轻轻点了点头，“嗯！被案板上掉落的菜刀，砸了个正着，不过没啥大事，估计过两日就能消肿了。” 得知小莲姐姐没啥大事，大壮的心瞬间落了地，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在一起共事这么久，又怎会一点感情也没有。 大壮突然惊呼道：“来福哥，你的脸咋这么红啊！是发热了吗？” 来福闻言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确实有点烫，但他可以确定并不是发热，“没有，可能是后厨太暖和，烤的吧！我去收拾桌子了。”说完就离开了柜台前，朝那张刚刚空下来的桌子走了过去。 “来福哥，怎么有点怪怪的。”具体哪里，大壮也说不清。随即便低头去看账本了。 “谁怪怪的啊？”陈家旺和小溪来到柜台前，刚好听到后一句。 大壮闻言抬起头，当看到陈家旺身旁的小溪时，立马打招呼，“夫人，您也过来了？我这就去给您倒杯热茶。”说完就要端起杯子去后厨。 小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啦！我还不渴呢。倒是你啊，最近跟着相公学习得怎么样？” 大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回夫人的话，我又认识了不少大字呢。只是拨弄算盘的速度，却一直比不上东家。” 小溪看着眼前的大壮，想起他刚来时那瘦骨嶙峋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如今短短几个月时间，大壮就胖了不少，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公这次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小溪听后微微一笑，安慰道：“你看看哪个孩子一出生就能跑步的？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慢慢来嘛。而且你已经非常棒了哦。” 然而，她突然想起之前大壮说过的一句话，不禁感到有些疑惑。难道铺子里有人表现得不太正常吗？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陈家旺便抢先了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大壮，你刚刚说谁怪怪的？” 或许是因为大壮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又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读书识字上，所以并没有往男女感情那方面去想。 大壮挠了挠头，如实回答道：“来福哥啊！听到后厨传来小莲姐的喊声，他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等他再次出现时，整张脸红彤彤的，我还以为他发热了，结果他说是后面太暖和，烤的。但我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呢？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陈家旺和小溪对视一眼，心中已经猜出了大概，想必是来福和小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轻声问道：“是小莲受伤了吗？” 大壮连忙点头，他深知孕妇站久了会感到疲惫，于是迅速搬来了一把椅子，铺上柔软的垫子，让小溪坐下后，才接着说道：“听来福大哥说，好像是菜刀掉落，刚好砸在了小莲姐的脚背上。” “啊！这么严重？那我得过去瞧瞧。”小溪惊讶道，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说完她就要起身去后厨看看情况。 陈家旺立马站起身来，满眼温柔地说：“我陪你一起去吧！”他扶着小溪，小心翼翼地向后厨走去。 冬季的铺子虽然以热锅子为主，但饺子依然在卖。因为其味道鲜美，很受周边百姓的欢迎，经常有人打包带回家。 只要铺子里不忙，杨大娘等人就会包上一些饺子，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干活，十分惬意。 这不，刚好这两日铺子里生意冷清，几人便在后厨包饺子。杨大娘和李婶负责包，张婶和小莲负责剁馅擀皮，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几人看到陈家旺与小溪进来，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上前打招呼，“东家，夫人好。” 小溪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受伤的小莲身上，关切地问：“我听说小莲脚被砸了，伤得严重吗？” 小莲感激地看着小溪，眼中闪烁着泪光，她轻轻摇了摇头，“奴婢没事，谢谢夫人关心。” 心中充满了温暖。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善良的主家，这让她感到无比幸运。 小溪闻言轻声问道：“真的没事吗？若不然休养两日吧！” 小莲摇了摇头，“回夫人的话，奴婢真的没事，晚上擦点药油就行了。” 见小莲并无大碍，小溪也松了一口气。“那好吧！若是疼的厉害，就休养几天。” 第1152章 美梦 小莲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 她心里暗自感叹，果然跟村里那些小姐妹们说的不一样啊。之前她们总说有钱人家都是心狠手辣、视仆如草芥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小溪和杨大娘等人闲聊了几句，夫妻二人便回到了前厅。 看着眼前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小溪不禁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相公，这也太冷清了吧！” 陈家旺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家家都这样，谁让这雪下起来没完没了呢。” 他何尝不想生意兴隆，天天红红火火，可天公不作美，这鬼天气实在让人无可奈何。 陈家旺看了眼略显疲惫的小溪，语气温柔地说：“娘子，你累不累？要不，我送你回后院休息吧！”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累倒是不累，但出来有一会儿了，我有点担心孩子们，还是回去看看他们吧。” 夫妻俩在店里转了一圈，便一起回到了后院。 此时，三个孩子正在雪地里玩耍，他们欢声笑语不断，追逐嬉戏，好不快乐。地上的积雪被他们踩碎，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地上。 “哥哥来喽！”小宝故意做出一副凶猛的样子，吓唬着明轩和婉宁。他的声音充满了稚气，让人忍俊不禁。 兄妹俩听到哥哥的话，立刻迈开小腿向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夫妻俩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欢快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温馨而又满足的笑容。 陈家旺看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那时，他与两个哥哥一起玩耍、打闹，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禁感叹岁月如梭，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小溪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孩子们。她心中感慨万千，虽然自己没有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但她的儿女却享受到了无尽的疼爱。 “闺女，冷不冷？”陈家旺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婉宁稚嫩的小手，关切地问道。 婉宁眨了眨大眼睛，摇了摇头，嘟起小嘴说：“爹爹，我不冷。”说完，迅速抓起一把洁白的雪花，调皮地向小宝哥哥扔去。 陈家旺微笑着站起身来，转头对小溪说：“娘子，既然孩子们还没尽兴，我们不如先回屋里吧。” 小溪看了一眼孩子们，他们正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便点了点头，同意了陈家旺的建议。 在陈家旺的搀扶下，两人回了里屋，留下孩子们在雪地里尽情嬉戏。 果然如来福猜想的那样，晚饭后雪终于停了下来。 这可把小溪高兴坏了，停了好啊！她暗自庆幸着。毕竟这场大雪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如果再继续下下去，对他们家的生意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 现在雪停了，她相信明天的生意应该会有所好转。想到这里，小溪心中的担忧也渐渐散去，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陈家旺看着小溪脸上的笑容，轻声问道：“娘子，时辰不早了，睡吧？” “好。”小溪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她确实感到有些困倦。 油灯熄灭后，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寂静。 没一会儿，房间里便多了两道均匀的呼吸声。 小溪和陈家旺相互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小溪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美美的梦。 梦里，一场大雪过后，天空放晴，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铺子前，早已排起了长队，焦急地等待着品尝热锅子。 铺子里，来福和其他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但小溪却坐在柜台前，忙着数银子。那银子多得像小山一样，她怎么数也数不完。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小溪笑得合不拢嘴，甚至在睡梦中发出了笑声。 陈家旺被小溪的笑声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睡梦中的娘子满脸笑容，“咯咯”地笑着，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他想，大概是与银子有关吧。毕竟，能让小溪笑得这么开心的事情，除了银子，恐怕没有其它东西了。 陈家旺无奈地摇摇头，宠溺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伸出手，帮小溪掖好被角，以防她着凉。做完这些，他才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流逝，转眼间，第二天清晨已悄然而至。 天空放晴，积雪消融，街道上的行人也逐渐增多。孩童们嬉戏玩闹的声音不绝于耳，犹如春天里绽放的花朵，充满生机与活力。 小溪用过早饭后，来到院子中央，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禁感慨道：“晴天的感觉就是好，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桃红站在一旁，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夫人，我们还是回屋里去吧！否则，等会东家回来看到您在这里，又要责备奴婢了。” 小溪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玩耍的一对儿女，轻轻地摇了摇头，温柔地说：“我想再陪陪孩子们，你们东家没那么快回来的。”说完，她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眼中满是慈爱。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张文龙，你还是不是人？你知道我要在冷水中洗多少件衣物，才能赚到半两银子吗？可以倒好，竟然拿去赌博，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当初咋就瞎了眼，嫁给了你……” 隔壁院子里传来汤氏摔打东西的声音，听动静像是木盆。 桃红嘟嘟着嘴巴，不满地嘀咕道：“这才消停多久啊！咋又吵起来了？摊上这样的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也不怪她这么说，自从新邻居搬来，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换了谁受得了。 “不就是半两银子吗？大不了将来我中举，加倍还你便是，至于大呼小叫吗？瞧你现在的模样，与那市井泼妇有啥区别。” 张秀才不紧不慢地说着，看汤氏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之色。 若不是还需要靠这个蠢女人养活，他真想现在就写一纸休书，让她滚回娘家去，眼下大事未成，只能暂时忍着。 第1153章 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热闹 “啊呸！不要在那里痴心妄想了，你若真是有那才华，也不至于四十几岁了还只是个穷酸秀才。” 汤氏真的要被折磨疯了，如果不是杀人会坐牢，她此时此刻，真恨不得一刀了解了眼前这个男人。 自己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他不心疼就算了，竟然还拿着她辛苦赚来的银子，去赌坊和人摇骰子，可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 气愤之余便口无遮拦，直接戳在了张秀才的心窝上。 “你刚刚说什么？有总你再说一遍。”张秀才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他根本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还硬要败家。 村里好多人劝他，要不就别再继续考了，踏踏实实做个农民也挺好的，起码年景好的时候，不用担心会被饿肚子。 但他始终认不清现实，觉得劝他的人，都是嫉妒他可以继续读书，将来走仕途。 此刻听到婆娘的话，彻底爆发了，一把揪住汤氏的衣领，大声质问道。 “再说十遍也还是那句话，以你的才学，这辈子怕是也只能做个秀才……” 汤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 “你个贱妇，竟然敢诅咒我，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张秀才宽大的手掌，带着劲风，再次朝汤氏的脸颊扇了下去。 “好你个张文龙，老娘赚钱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敢打我，今天我和你拼了！” 汤氏微微侧头，脸是躲了过去，但耳朵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只觉耳中仿佛涌入了千万只蜜蜂一般，“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了。 虽然明知道男女力量悬殊，汤氏依旧不想认命，一把抓起右手边的洗衣棒，就朝男人挥了过去。 这一棒，不偏不斜，恰好落在张秀才腿上，吃痛的他，瞬间弯下腰，松开了扼在汤氏脖子上的双手。 汤氏得了自由，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恶狠狠地说道：“自从嫁进你张家门，我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孩子们也受你牵连，跟着吃苦，如今你竟然敢打我，那我们今天便来个鱼死网破。” 说完，她就再次拿起洗衣棒，气势汹汹地朝张秀才抡了过去。 “好你个臭婆娘，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你……” 张秀才见势不妙，赶紧撒腿就跑。他跑得气喘吁吁，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要是被这洗衣棒打中一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亏他跑得快，这才躲过了一劫，否则不死也得受伤。 然而，他刚喘口气，汤氏又追了上来。 “别跑，你给我站住！” “不跑？不跑等着你用洗衣棒敲死我啊！” 张秀才不敢停留，继续拼命逃跑。 片刻后，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汤氏虽然不如男人身材高大，但她常年劳作，练就了一身力气。相比之下，张秀才每天只顾着埋头读书，身体单薄得像根豆芽菜，根本不是汤氏的对手。 渐渐地，张秀才就处于下风了。 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他求饶的声音。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赌钱了……” 汤氏摸了摸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她咬牙切齿地说：“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要一一还给你！” 说着，她又挥起洗衣棒，狠狠地朝张秀才打去。 “疼，疼，……不要再打了。” 张秀才一边躲闪，一边哀求道。但汤氏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越打越起劲。 “这只是才开始，你就等着慢慢承受吧！” 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不断扩散，没一会儿，左邻右舍听到动静，都站在大门口观望。 一墙之隔的主仆二人，也一样，非但没有回屋，还端出一盘南瓜籽，坐在院中嗑了起来。 “夫人，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没想到这张秀才，竟也有吃瘪的时候。” 虽然自己与汤氏无亲无故，但听多了两人的争吵，她也知道张秀才真不是个东西，难得听到他被打的连连求饶，桃红还是蛮高兴的。 小溪感叹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了。” 她特别理解汤氏的心情，如果自己也是这样的处境，恐怕也会受不了。还好她成功远离了那个家，否则还不是得继续忍气吞声。 不过这一切都是张秀才自找的，但凡他以往对媳妇好点，汤氏也不至于下如此狠手。听到那棍棒打在身上，发出的闷哼声，就知道有多痛。 桃红气愤地说：“夫人说得对，要我说这都打轻了，就应该把他腿打折，让他彻底歇了考举人的心思，免得白搭银子。” 她最恨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明明不是读书的料，还偏偏要继续读下去。 小溪长叹一口气，“哎！可能每个读书人都有升官发财的梦吧！” 她记得莲花村曾经就有个读书人，从十几岁就开始参加科举，一直考到花甲之年，仍然没有放弃。可能考取功名已经成为了他这辈子的执念。 那可真是考了一辈子啊，一直到六十多岁，终于在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过世了。听说全家没有一个人伤心难过，脸上反而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其实也不怪家人会这样，毕竟这么多年来，为了供他读书，家里已经入不敷出，穷得叮当响。 为了给他凑赶考的路费，甚至把家里祖传的田产卖掉了好几亩，让几个儿子和儿媳妇怨言不断。 如果换成自己，恐怕也会为他的离去而感到高兴吧！至少以后不用每天勒紧裤腰带，还吃不饱饭了。 桃红看了一眼雪堆上的明轩，一脸骄傲地说：“不过，我觉得小主子将来肯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这么小就对读书识字有这么浓厚的兴趣。” 小溪摇了摇头，笑着说：“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总之，无论他选择成为商贾还是走上科举之路，我和你们东家都会全力支持。” 话音刚落，大门外便传来一阵拍门声，桃红赶忙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栓，吱嘎一声，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门外的景象。 只见梅花嫂子挎着一个精致的篮子，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衣裳，头上梳着整齐的发髻，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吴夫人好，我家夫人昨日还念叨您呢！”桃红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她一边说话，一边迎上前去，将梅花嫂子请进院中。 梅花嫂子听到桃红的话，瞬间眉开眼笑，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笑着回答道：“是吗？那可真是巧了，我今天正好有空，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们。” “夫人若是知道是您来了，肯定特别高兴。”桃红接过梅花嫂子手中的篮子，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吴夫人是自家夫人在镇上唯一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每次其过来，夫人总是会开怀大笑，心情愉悦。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第1154章 还是你会享受啊! 梅花嫂子和桃红一边走着，一边谈论着家长里短，刚刚转过拐角，就看到院子中间撅着小屁股正在玩雪的兄妹二人。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衬托得如同俏皮的小精灵般可爱至极，令人不禁心生喜爱之情，恨不得立刻将他们紧紧拥入怀中，好好稀罕一番。 心中所想，便是行动所向。梅花嫂子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婉宁，在她那粉嫩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尽管家中已有两个儿子，但她对眼前这个性格沉稳、模样俊俏的明轩还是喜欢的紧。 公平起见，同样在他脸上也落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明轩放在了地上。 “梅花嫂子，你来了，我还以为是相公回来了呢！”看到来人是多日不见梅花嫂子，小溪瞬间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扶着肚子迎了上去。 梅花嫂子面带笑容地说道：“这不是几日没见，想你了嘛！大雪一停立马过来了。” “夫人，这是吴夫人给您带来的礼物。”桃红把手中的篮子举给小溪看。 “这是什么？”小溪一脸好奇地看向梅花嫂子。 “是你吴大哥他同窗送的冻秋梨，酸酸甜甜的，很好吃，就想着给你和孩子们拿来尝尝。”梅花嫂子解释道。 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嫂子，这是人家送给吴大哥的，你这拿来给我们不好吧！” 梅花嫂子摆了摆手，说道：“有啥不好？他同窗送来一篮子呢！不差你和孩子们这几个。” 小溪还是觉得不妥当，毕竟这是别人送给吴大哥的礼物，但看着梅花嫂子真诚的眼神，又不好拒绝，最后只能笑着点点头，那好吧！谢谢嫂子。” 梅花嫂子笑了笑，“跟我咋还这么客气？又不是啥珍贵玩意。” 小溪点了点头，虽然确实不是啥特别值钱的东西，但礼轻情意重，心里暖暖的。 当梅花嫂子注意到板凳上的南瓜子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是你会享受啊！一边悠闲地看热闹，一边嗑着香脆的南瓜子。” 隔壁院子里的争吵声，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梅花嫂子过来时，甚至还看到有几个人，正扒着张家院门往里看，显然对这场热闹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小溪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这都被嫂子你发现了。” 随即便吩咐桃红去房中再搬个凳子来，瞧梅花嫂子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估计也不愿意进屋，索性一起坐在院中看热闹好了。 梅花嫂子坐在小溪身边问道：“你们家这新邻居怎么老是吵架？我来五次有三次都在吵。” 听着隔壁院中传来的饶求声，小溪叹了口气，解释道：“好像是因为那个张秀才拿着汤氏辛苦赚来的钱，去了赌场，半两银子全输光了。” 梅花嫂子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气愤地说道：“这个张秀才真是太过分了！那可是汤氏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啊！”她心中不禁对汤氏产生了一丝同情，感慨道：“汤氏怎么会遇到这样的男人？真是倒霉透顶了！” “打的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靠着婆娘养，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败家，换了我这暴脾气，早就打一架和离了。”梅花嫂子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抱怨起来。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能汤氏担心和离对儿女名声不好吧！” 她深知在这个朝代，女人的地位本来就很低微，如果选择和离或者被休弃，不仅娘家人会感到丢脸而不愿意接纳她们，还要承受外人的指指点点。 听完小溪的话，梅花嫂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同时也感叹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村就有两个被夫家送回来的女人，其中一个至今还没有嫁出去呢！”她明白汤氏的顾虑，毕竟在当朝和离对于女人来说确实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吴夫人，喝杯茶吧！”桃红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梅花嫂子身旁，将茶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谢谢桃红。”梅花嫂子微笑着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茶香在口中散开。尽管桃红只是一个下人，但梅花嫂子却从未因此而瞧不起她。 “夫人客气了，这都是奴婢该做的。”桃红微微低下头，有些腼腆地说道。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她也明白梅花嫂子对她的尊重和关心。说完，桃红便转身离开，走到不远处去照看正在玩耍的明轩和婉宁。 梅花嫂子看着桃红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身边的小溪，感慨地说：“你别说，家旺兄弟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啊！桃红这丫头，我是打心眼里喜欢。” 小溪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桃红这丫头确实讨人喜欢。不仅勤快能干，做事也尽心尽责。不然刘福又怎么会对我们桃红如此执着，甚至不惜与家人闹翻呢？” “啊！还有这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梅花嫂子眼睛瞬间一亮，脸上满是八卦之色。 她与相公在陈家吃过几次饭，自然是认得铺子里的几个跑堂。 那个叫刘福的后生，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与桃红确实挺般配的。 不过她更好奇，两人是怎么看对眼的。 “那时八字还没有一撇，也只是我和相公的猜测，如今看来，刘福是非我们桃红不娶。”小溪如实说道。 听到这话，梅花嫂子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快跟我说说。” 小溪笑了笑，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梅花嫂子。 梅花嫂子一脸羡慕地感叹道：“照你这么说，刘福还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不然，又怎会为了个下人身份的丫鬟，不惜与爹娘闹翻。” 这世间有多少人因为门第观念，错过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最终只能在悔恨中度日如年。 然而，刘福却如此勇敢，为了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宁愿放弃杀猪匠的营生，选择来铺子里做跑堂。这种勇气实在难得，很多人恐怕都难以做到。 小溪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轻声附和道：“是啊！当初我和相公还不看好这桩姻缘呢！我们觉得即使刘福愿意，他的家人也不会同意，毕竟桃红只是一个丫鬟。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跟爹娘放狠话，表示此生非桃红不娶。大吵一架之后，他毅然决然地来到铺子做跑堂，只为能够天天见到他心爱的姑娘。” 第1155章 惊掉下巴 梅花嫂子感慨万千地说：“真是没想到啊，这丫头运气真好，遇到这么一个痴情的男人，后半辈子应该不会过得太差。” 小溪听了这话，不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桃红确实是个可怜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被卖给了人牙子，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所以特意安排她遇到了刘福吧！”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而隔壁院子里则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梅花嫂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说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你，那家方家热锅子现在已经不开了，他们把铺子改成了羊汤店，生意还不错呢！” “真的吗？我还以为那方家夫人会把铺子转让出去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重新开张了。” 这个消息着实让小溪感到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方家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放弃继续打理铺子。 梅花嫂子连连点头，“嗯！我昨天从那边路过刚好看到，雪下的这么大，还有人进出呢！听闻好像是方家的儿子在打理。” 相公确实有提起过方家还有个正在读书的儿子，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这么厉害，能独自开店。 想到这里，小溪心中不禁涌入一股惋惜之情，毕竟方家儿子因为父亲的过错，以后再也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这也意味着他的前途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小溪不禁感叹，“可怜啊！老子犯错，儿子却要跟着受牵连，大好的前途就这样被毁了……” 梅花嫂子长叹一口气，语气充满惋惜和无奈，“唉，这都是命啊，真是可惜了那孩子。要怪就只能怪他那个爹，但凡他能像其他商人一样好好做生意，他儿子也不至于受这样的牵连。”说完，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 两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唠起了家常。隔壁院子里的争吵声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下来，没有了动静。 梅花嫂子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感叹道：“这雪终于停了，要是再继续下下去，我家铺子恐怕都要关门大吉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生意的担忧。 小溪也随声附和道：“是啊，谁说不是呢！这两天来铺子里吃饭的客人明显减少，连往常的一半都不到。”她皱起眉头，表情有些苦恼。 梅花嫂子笑着点了点头，安慰地说：“好在这场大雪终于停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雪停了，不仅意味着铺子能够重新恢复往日的红火，她们一家也可以早日搬进新家，想到这些，小溪的心情格外愉悦。 “是啊！搬家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 “搬家？搬去哪里？”梅花嫂子听到这话，不禁大吃一惊，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哎呀，我忘了跟嫂子说这件事了，相公担心孩子出生后，家里的房间会显得过于拥挤，所以就在甜水巷买了一座两进的院子，我们准备搬到那里去住。到时候，明轩和婉宁也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房间啦。” 小溪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把南瓜子放到梅花嫂子手里，并详细地向她解释了买房的缘由。 “我这辈子谁都不佩服，就服你们夫妻俩，这才多久啊！又是开铺子、又是买庄子的，如今竟然还买了座两进的院子，莫不是捡了金子，天呐！还让不让我们活啊！”梅花嫂子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过她是真心佩服小两口。 见此情景小溪瞬间就笑了，“金子哪是那么好捡的，买宅子的钱是方家赔偿给我们的，不然，哪里有银子去办这么大的事。” 如果没有这笔赔偿，她还真没考虑过买宅子的事，毕竟买完庄子后，手中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 “啊！”显然梅花嫂子对此有些意外，随即问道：“两进的院子，价格一定不便宜吧！那得赔多少银子，才能买得起一座宅子啊！” 小溪看着梅花嫂子那副吃惊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然后耐心地解释说：“其实价格还算合理啦。方家赔了三百两银子，但除掉买宅子的二百七十两，我自己又添了一些钱，买了五个下人。” 梅花嫂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惊叹道：“三百两啊，居然有这么多？你们这运气真是好到让我都有点嫉妒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真诚的羡慕之情，毕竟当初相公开铺子的银两，还是靠婆婆卖掉一部分嫁妆才凑齐的呢。 听到这话，小溪微笑着回答：“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希望暖棚没被毁掉，这样一来，铺子还能多一些进账。 梅花嫂子听了之后，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急忙说道：“哎呀，嫂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小溪连忙摆摆手，微笑着回应：“没关系的，嫂子，你看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不过现在起风了，感觉有点冷，要不咱们进屋再聊吧。”说着，她还不自觉地裹紧了衣襟，似乎真的感到了些许寒意。 梅花嫂子摇了摇头，拒绝了小溪的提议，“不了，来了好一会，我也该回去了，家里那两个皮猴淘着呢！婆婆年岁大了，照看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小溪听完梅花嫂子的话后，便没有再继续挽留，而是朝着不远处的桃红摆了摆手。 “夫人，您唤奴婢？”桃红看到小溪的手势后，很快就来到了小溪的近前。 小溪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桃红说：“嗯！你去房间里拿一些柿子饼过来，然后用油纸包好。” 桃红应了一声后，转身回屋去取柿子饼了。 梅花嫂子听到小溪的话，连忙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小溪妹子，柿子饼还是留给明轩和婉宁吃吧！” 说着，梅花嫂子提起篮子准备离开，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小溪就拉住了她的胳膊，笑着说：“嫂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相公买了好几斤呢，不差两个孩子这点。” 梅花嫂子无奈，只好就在院中等待桃红回来。 过了一会儿，桃红就从正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里面包了大约两斤左右的柿子饼。 小溪接过油纸包，转手递给梅花嫂子，笑着说：“嫂子，这些柿子饼你带回去给孩子们打牙祭。” 梅花嫂子把柿子饼放入篮中，又与小溪简单地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后院，回家去了。 第1156章 曹公公 前院铺子里，陈家旺正在忙着给客人结账。今日前来吃饭的人数相比昨日明显增多，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多日未曾品尝热锅子的美味，食客们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 刚刚坐下，就急切地开始点菜，这让后厨的大娘婶子们兴奋不已。这两天实在太过清闲，终于又能忙碌起来了。 陈家旺看着店内进进出出的顾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心想：“终于又恢复到往日热闹的景象了。” 现在天气放晴，看来是时候考虑搬家的事宜了。 雪已经停下，估计朝廷派来的人很快就要到了。听县令大人说，这个曹公公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肯定不能在狭小的后院招待。如果不需要招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他这人向来不擅长讨好和奉承别人，真担心一不小心说错话惹恼对方，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那些官员看完暖棚后直接离开。 “阿嚏，”远在县衙后院的曹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声嘀咕道：“不服老真是不行啊！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 此时，房间里有三个人，两个是头发花白的老者，另一个则是四十岁出头面容白净的太监。 三人正坐在桌前边吃边聊。两位老者穿着普通的衣裳，留着一把雪白的胡须；而那个太监则衣着华丽，看起来地位较高。 其中一个老者看着太监，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曹公公您还正当壮年呢！不像我和于大人，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身体真的是大不如前，全身酸痛得厉害，感觉骨头都快散架子了。” 被称于大人的老者，捋了下花白的胡须，随之附和道：“许大人说的对，我们才真是老了呢！曹公公您还年轻着呢！” 听到这番话，曹公公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哪里哪里，咱家当年出去办事，哪怕舟车劳顿月余，也不会觉得累。可是现在年纪大了，真的不行了。这才半个月，就感到非常疲惫。” 这位曹公公可不是普通人，他曾经在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在其身边伺候，一做就是十几年，深得皇上的信任。那些年，整个八皇子府里里外外的事务都是由他负责打理。 后来，皇上登基为帝，自然将他留在身边重用。此次派遣他前来宣读圣旨，可见对他的信任之深。 如果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通常会由翰林院的大臣亲自前往宣读圣旨，但这次却派来了曹公公，足见其特殊身份。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被打开，发出嘎吱一声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子辰身着官服，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明亮而坚定。 “是叶大人回来了？快坐，就差你了。”曹公公见来人是叶子辰，连忙起身招呼着他坐下。 许大人和于大人二人见此情景，也跟着在旁附和道：“叶大人也是为了升堂审案，才会晚到，我们又怎么会对怪罪于你呢！俗话说得好，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刚好饭菜也才上齐。” 叶子辰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让曹公公和二位大人久等了，下官在这里给各位赔不是了。”说着，他拿起酒杯，将其倒满，然后昂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曹公公不禁赞叹道，“没想到小叶大人酒量竟然也这般好，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在他的印象中，国子监祭酒叶大人的酒量就不错，如今看到叶子辰如此豪爽的饮酒姿态，心中更是对他多了几分赞赏。 毕竟，能有这样的父亲，儿子自然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许大人也在旁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敬佩之意：“是啊！老朽有幸与祭酒大人喝过一次酒，叶大人的酒量真是令人惊叹啊！”他微微摇头，似乎对那一次的经历记忆犹新。 于大人笑着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兴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小叶大人酒量好倒也不足为奇。” 叶子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谦逊地说道：“曹公公和二位大人就不要夸下官了，与家父的酒量比起来，我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中透露出对父亲的敬重之情。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发出善意的笑声，气氛融洽而和谐。叶子辰开始给三人敬酒。 酒足饭饱之后，两位司农大人开始向叶子辰打探有关暖棚的事宜。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和庄稼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在如此寒冷的季节里还能种植出新鲜的蔬菜，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叶大人，冬天当真可以种出蔬菜来吗？”于大人皱着眉头问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在于大人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在冬天长出蔬菜，那就是温泉附近，但放眼整个京城也不过两三处，属皇家的温泉山庄最大。 但即便如此，这些地方所产的蔬菜也远远无法满足京城达官显贵的需求。 叶子辰淡淡一笑，回答道：“当然，下官怎敢拿这事欺骗于皇上呢。”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于大人闻言，不禁感叹道：“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新鲜事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和兴奋。 然而，叶子辰却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地说道：“只可惜……” 还没等叶子辰把话说完，曹公公等人就齐双双看向他，脸上挂满了紧张与好奇。 年龄最大的许大人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问道：“只可惜什么？莫不是暖棚发生了什么变故。” 叶子辰轻轻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缓缓说道：“还真被于大人给猜对了，暖棚确实出了点小状况，不过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气愤，仿佛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三人见到其的脸色变化，心中一紧，就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不然，向来以温润如玉着称的小叶大人，脸色绝不会如此难看。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曹公公更是心急如焚，他作为一个太监，虽然地位不高，但却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他焦急地问道：“小叶大人可否告诉咱家，到底发生了何事，咱家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亲眼见识一下那暖棚蔬菜，好回去与皇上复命，这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差池，可如何交代啊！” 第1157章 您先消消气 叶子辰轻声说道：“曹公公，二位大人莫急，听我慢慢道来。”然后他有条不紊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当听到事情的真相时，曹公公的脸色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突然用力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随后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岂有此理！这方老爷到底是谁？他住在哪里？有没有被抓起来？”他的声音充满了怒气。 曹公公这一举动把在场三人给吓了一激灵，谁也没想到，平常总是一副笑眯眯的人，火气竟然这般大。 叶子辰更是被吓得身体一抖，连忙劝解道：“曹公公，您先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说完，他向门外喊道：“来人啊，收拾一下这里，再拿个茶杯过来。” 话音刚落，两个丫鬟快步走进房间，手里拿着扫帚和新的茶杯。她们迅速清扫地面，将破碎的茶杯清理干净，然后悄然离开房间。 叶子辰重新泡了一杯热茶，恭敬地递给曹公公，说道：“您喝点茶，消消气。”说话的口气，让人如沐春风，即使有在大的怒气，也会顷刻间消散。 “是啊！您若是生病了，谁来为皇上分忧啊！”许大人还是第一次见曹公公发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于大人也在一旁附和道：“许大人和小叶大人说得对，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您消消气。” 曹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虽然他们并不屑于阿谀奉承，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能不生气吗？你们是不知道，当皇上收到小叶大人的奏折后有多么高兴，兴奋的足足一晚上没有合眼。咱家记得皇上原话是这么说的，看似普通的暖棚技术，如果发展好了，却可以带动当地的经济，改变百姓的生活现状，这个姓方的他实在可恨……” 曹公公滔滔不绝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他一口气说了好一会儿，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喝得太急，突然被呛到，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叶子辰三人齐声轻问：“曹公公，您没事吧！” “咱家无碍，只是喝得太急，呛到了，现在已经好多了。”可能是刚咳过的关系，曹公公的声音有些沙哑。 叶子辰微笑着将曹公公的水杯重新续满水，说道：“没事就好，其实下官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暖棚虽然被人给毁了，但陈家已经重新搭建好了，并撒下了菜种子，这些天过去了，新种下的蔬菜应该也可以采摘了，所以曹公公与二位大人这趟绝不会白跑。” 听到这话，两位司农大人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惊喜和期待。他们对视一眼，看到对方脸上都挂满了喜悦之情。 曹公公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原本以为这趟算是白来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转机。他不禁感叹道：“真的吗？” 当得知暖棚被毁的那一刻，曹公公心中充满了愤怒。他本以为此行将会无功而返，突如其来的反转让他感到无比惊喜。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那些新种的蔬菜，到底长得如何。 许大人和于大人也是一脸兴奋之色，如果不是年纪大了，只怕会当场跳起来，两人心里巴不得立刻出发前往竹溪村，亲自去看看所谓的暖棚到底是何物。 叶子辰见他们如此着急，连忙轻声劝道：“曹公公、两位大人，这雪虽然已经停了，但路面积雪已经没过脚面，无论是步行还是驾车，都会非常艰难。不如，我们再多等两天，等积雪融化一些，或者等路面被来往的车辆压实后再去，这样也不会太辛苦。” 三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出来居然如此倒霉，路上曹公公因为拉肚子耽误了两天的行程就算了，好不容易到了广陵县，当晚又下起了大雪。 县衙后院因为有下人及时清扫，所以院子里还算干净。但外面的街道却没有人清理，不用说也知道，路面积雪肯定很厚，自然是很难行走。 两位大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曹公公，他们的意思很明确，去或不去，全凭曹公公决定。 毕竟这次皇上只派了曹公公一人过来宣读对陈家的嘉奖，而自己与许大人则是听到消息后，临时起意非要跟着过来看上一眼，毕竟他们负责农桑水利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稀奇之事。 这里面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曹公公。两位大人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答案。 “那好吧！那就再等上两日，不过，又要给小叶大人添麻烦了。”曹公公自然感受到了两位大人投来的目光。 虽然文武百官都认为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但他却并不这样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太监而已，如果真遇到什么朝廷大事，还是需要依靠各位大臣们去解决。 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亦如此。所以，做人还是谦虚一点比较好，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叶子辰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曹公公言重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公事要办，只怕下官想请各位大人来府上做客，也未必能请到。此乃下官的荣幸，又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此言一出，三人心中忍不住感叹，不愧是祭酒大人的儿子，就是会说话。 冬日暖阳透过窗棂洒进房间，给整个屋子带来一丝温暖。 铺子里的陈家旺还不知道曹公公一行人已经到达了县城，他正忙着结账数银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过了晌午，铺子里不再像之前那般忙碌，陈家旺这才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身体。与大壮交代了几句后，满脸笑意地回到了后院。 让人意外的是，明轩和婉宁今天竟然没有午睡，他们正在房中试穿桃红刚刚做好的羽绒马甲。 “爹爹……” “爹爹……” 两个小家伙看到陈家旺回来，齐声唤道。 “唉！”陈家旺应了一声，眼中满是宠溺。 “东家，您回来了？”看到陈家旺的身影，桃红低头说道。 “嗯！”陈家旺轻轻点了下头。 “相公，你回来了？今天铺子里人多吗？”小溪放下手中的水杯，满眼期待地看向陈家旺。 陈家旺眼含笑意地点点头，“嗯！明显比昨日多了不少，倒是你，怎么没有睡会呢！” 他走到暖炕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小溪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小家伙的动静。 小溪微微一笑，“可能今天起的比较晚，一点困意也没有。” “那你也得多休息，这样对你和孩子都好。”陈家旺温柔地看着小溪，眼中满是关切。 第1158章 太好了，谢谢爹爹 “知道啦！”小溪点点头，靠在陈家旺的肩膀上，“如今雪停了，咱们什么时候搬家啊！” 陈家旺闻言笑了笑，“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就算娘子不说，我还打算问问你的意见呢！” 看到夫人满脸幸福地依偎在东家怀中，桃红真心羡慕二人的感情，为了不打扰两人的甜蜜时光，给孩子们穿戴整齐，她便带着兄妹俩稍稍离开了房间。 陈家旺与小溪见此，也没有说什么，桃红带孩子他们绝对放心，不会有人比她还用心。 “娘子上街了？”当视线触及到盘中的冻秋梨时，陈家旺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 一看男人这个脸色就知他误会了，小溪连忙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梨子是梅花嫂子送过来的。” 听到这话，陈家旺的脸色肉眼可见多云转晴，语气轻柔地说：“若是娘子喜欢吃，我这就去再买些回来。” 小溪一听，急忙拦住他，“不用了，我只是尝个鲜而已。” 陈家旺点点头，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温柔地说：“那好，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都会买回来。” 小溪感动地点点头，心里满是温暖和爱意。 陈家旺语气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不过，吴夫人送来这么多梨子，咱可有回礼？” 吴大哥虽然开了间书肆，但生意清淡，收入微薄，全家几乎都是依靠祖上留下来的那十几亩田维持生计。 这些年，为了供吴大哥读书，家中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陈家旺为人正直善良，从不喜欢占人便宜，像吴掌柜这样待他如同亲兄弟一般的人更是如此。 小溪深知陈家旺的性格，她本身也并非那种喜欢贪小便宜、只进不出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她嫣然一笑，温柔地说道：“当然有回礼啦，我把你昨天买的柿子饼，挑了一些出来，给嫂子带回去了。” 陈家旺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轻声说道：“那就好，吴大哥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咱们家的日子稍微宽松些，可不能占人家便宜。” 小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问道：“相公，你刚刚不是说要搬家吗？什么时候搬呢？”她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自从去新宅看过之后，小溪就一直盼望着能早点搬过去，倒不是她喜新厌旧，觉得后院不好，而是那边不仅宽敞，还有足够的地方供孩子们玩耍，比这边更适合一双儿女的成长。 陈家旺似乎看出了小溪的心思，轻声对她说：“我打算明日就搬过去，雪已经停了，估计朝廷派来的人也应该快到了，若是在后院招待他们，总感觉有些不妥。” 得知明日就能搬家，小溪瞬间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地去收拾东西。但却被陈家旺及时拦住了。 “这些事情交给桃红去做就行了，你现在还怀着孕呢！可不能随便乱动，万一不小心抻到怎么办？”陈家旺满脸关心地说道。 在一般的庄户人家，怀孕生子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许多妇人即使身怀六甲，依旧会坚持做家务或是农活，甚至临盆前一刻，还在田间地头忙碌。 世间万物皆有变数，人生亦是如此。 有些妇人体质较弱，再加上过度操劳，腹中胎儿尚未足月，便迫不及待地降临人世。这种情况被称为早产，而早产的孩子存活率极低。陈家旺深知其中的凶险，因此一直对小溪呵护备至，生怕她出现意外。 看着陈家旺紧张兮兮的模样，小溪忍不住笑出了声，“相公，你以前可没这么胆小啊！现在怎么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陈家旺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以前年纪尚小，不懂得十月怀胎的艰辛。直到明轩和婉宁出生，我才明白娘子所受的苦累。这次有了身孕，自然更加珍视。”他轻轻地抚摸着小溪的肚子，眼中充满了温柔。 他深情地望着小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娘子，你就是我的命，这辈子我们要相伴一生，即使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希望与你共度。”说完，便在小溪额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仿佛要将所有的柔情都传递给她。 小溪感受着陈家旺的爱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携手共度，永不分离。 而带着孩子们离开的桃红，则一边照看兄妹俩，一边幻想着她与刘福成亲以后的生活，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红晕。 “姨姨，堆雪人。”婉宁突然拉住桃红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雪堆。 桃红摸了摸婉宁可爱的小脸，笑着点了点头，“好啊！”说着就牵着小家伙的手，来到明轩身旁，开始团雪球，准备给孩子们做个与众不同的雪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来到次日清晨，吃过早饭，桃红就开始帮忙收拾衣物。 家具用品，新宅那边都有，只需把隔壁房间那个屏风，还有特意为小宝订做的书桌一起拉过去就行，最后便是一家人的被褥，其余也没什么要带的了。 得知东家夫妇今天要搬去新宅那边住，杨大娘等人竟然有些舍不得，毕竟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就像自己的亲人要离开一样，难免会有些失落。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特别喜爱两个聪明乖巧的小主子，如今一家人要搬走，再见兄妹俩的机会怕是少之又少，自然舍不得，与其说舍不得他们一家，倒不如说是舍不得明轩和婉宁。 大家都要留下来帮忙搬家，但想到前面铺子离不开人，最后李婶便把来福留了下来。 就这么点东西，其实陈家旺自己便能搞定，但拗不过大家的心意，只好点头答应了。 一会儿，所有东西就被装上了驴车。 陈家旺转身对小溪说道：“娘子，你和孩子们先在家里等一会，等我把那头都安排妥当，再来接你们母子。” 小溪笑着点点头，“嗯！知道了，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对于即将搬去新家的事情，明轩和婉宁还是很开心的，他们从未见过那么大的房子，在他们眼中，那里好大，最重要的是还有秋千可以玩。 明轩突然开口问道：“爹爹，小黑可不可以一起带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似乎生怕父亲会不同意。 陈家旺听到儿子的话，蹲下身子，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满眼宠溺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了，小黑会一直陪着你和妹妹。”他的语气十分温和，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明轩听到父亲的回答，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高兴地抱住了陈家旺的脖子，说道：“太好了，谢谢爹爹！” 第1159章 满眼崇拜 “儿子真乖，等爹爹回来。”难得儿子主动亲昵于自己，陈家旺心里别提多美了，在明轩脸上亲了一口，这才起身离开了院子。 桃红则打量着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住了这么久，突然要离开，莫名有些舍不得。 当视线触及到鸡栏中几只老母鸡时，开口问道：“夫人，那几只鸡不带有吗？” 小溪闻言摇了摇头，“那边没有鸡栏，就先放后院吧！等开春以后，重新修个鸡窝，再抓回去也不迟。” 桃红听后点了点头，“哦！那好吧！” 在别人眼中，后院或许就是个住人的地方，但对于小溪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这里是她和相公梦想开始的地方。 如果没有它，就不会有第二家铺子的诞生，也不会有后来的庄子，更不会有方家因为嫉妒，而毁坏暖棚等事宜，她们也就不会有银子，买新宅子。 总之这一切，皆因有了它，所以小溪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哪怕一块瓦片，也有着与众不同的眷恋。 再说新宅这边，花婶子等人见老爷和一个小伙子，赶着驴车拉着东西过来，连忙过上前帮忙卸车。 “老爷，您搬家怎么都没告诉小的一声？也好过去帮忙装车啊！” 黑娃一边卸车一边说着，还时不时，偷偷打量一眼身材高大的来福，在瞧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不禁心生羡慕。 都说饱暖思淫欲，可他却从不想男女感情之事，而是在琢磨如何才能让自己长得在壮一些。 来福早就注意到了黑娃那偷偷打量的眼神，但并没有立刻说破，反而觉得有些有趣。他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想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何必偷偷摸摸，我又不是那等小气之人。” 这话一说出口，黑娃顿时感觉像是被当场抓住的小偷一样，满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那个……大哥，你别误会，我就是有些羡慕你这身材。”由于太过紧张，黑娃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听到黑娃的解释，来福不禁大笑起来。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副五大三粗的模样居然还能让人羡慕。要知道平时很多人见到他都是望而却步的，今天遇到黑娃这样的情况着实让他感到稀奇。 陈家旺拍了下黑娃的肩膀，安慰道：“你来福哥可是在山上学了五年功夫，这才练就了一身肌肉，一般人很难达到他这个程度，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倒也不用羡慕他，不出一年，你也会渐渐胖起来。” 这可不是为了哄黑娃开心，而是有事实根据的，大壮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刚买回来时，像根豆芽菜，这才多久啊！就已经长成了大白菜，肉乎乎的。 “武功？来福大哥竟然还会功夫？”黑娃眼睛瞪的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他这辈子最羡慕会武功的人，不但没人敢欺负自己，还能保护家人，如果他有武艺傍身，也就不会被恶毒的大伯娘算计了。 来福点了点头，“嗯！儿时身体不大好，娘就把我送去山上养了几年，也只是学了些简单的拳脚功夫，飞檐走壁我可不会。” 看着黑娃眼中满是崇敬之情，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来福竟然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话。 “要是我也会武功就好了。”黑娃轻声嘟囔着，但由于大家都在忙碌地搬运货物，没有人留意到他所说的话。 “老爷，您刚才真的没骗我吧？我真的可以长胖吗？”黑娃一直以来都梦想着自己能够长胖些，这样就不会再被别人误认为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了。 “当然，我怎么可能欺骗你呢？不信你问问来福哥。”陈家旺说着便指向了来福。 来福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东家和夫人对待我们这些下人非常好，从不在吃食上苛待，油水足了，自然而然就胖了。” 听到这番话，黑娃心中顿时充满了信心，开始憧憬起未来的日子，想象着自己也能像来福大哥那样拥有高大健壮的身材。 “老爷，您就不用动手了，这些小的来做就行。”见陈家旺要伸手去搬屏风，黑娃连忙阻止了他。 陈家旺摆了摆手，笑道：“无妨，我也不是什么娇贵之人，偶尔动一动也是好的。” “可是……”黑娃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来福拍了他一下，笑着说：“不要紧张，东家很好的，从不摆架子，而且特别喜欢亲力亲为。”说完就伸手和陈家旺把屏风从车上抬了下来。 黑娃咧嘴笑道：“老爷，这个屏风，还是我和来福大哥搬吧！” 老爷都亲自动手了，他这个下人却在旁看着，算怎么回事。 听到黑娃的话，陈家旺不由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眼，仿佛再说就你这小身板，能抬得动屏风吗？ 黑娃只是长的小，又不是心智不全，瞬间读懂了其眼神中的含义，连忙点了点头，“老爷，你别看我体格单薄，但抬一百斤以内的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胸脯。 见黑娃如此有自信，陈家旺笑了笑，并让出了位置，“那你来试试吧！” 来福淡笑不语，瞧黑娃那小体格，就知道他不行，结果也确实如此。 黑娃本以为很轻松就能抬起来，结果却大失所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抬高了一点点。 之前还满怀信心的他，瞬间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陈家旺上前一步，“还是我来吧！你帮忙把书笼搬去后院就行了。” 黑娃点了点头，抱起书笼就往前走，陈家旺与来福二人则抬着屏风跟在后面。 “黑娃二妞，你们俩在这里收拾着，我和你花婶子去把几个房间的暖炕烧上，免得待会夫人和小少爷过来冷。” 卢大娘把被褥放好，对一旁的两个姑娘说道。 由于她性格直爽，且特别热情，花婶子和两个姑娘也愿意听从卢大娘的安排。 两个姑娘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娘你去吧！” 随即卢大娘和花婶子便离开了房间。 陈家旺来到后院，见大家各司其职，没有一个闲着，心中不禁感到欣慰，同时也佩服自己看人的眼光，就没有一个懒惰之人。 第1160章 分明还是个孩子吗? 待把所有物品都搬回房间后，来福才有功夫打量眼前这座宅子，虽然修饰的并不华丽，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羡慕之情。 即使他现在是自由身，但凭他的本事，恐怕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更别说买这样一座宅院。 这里不仅有假山、凉亭，十几个房间，还有专门供孩子们玩耍的区域。难怪东家急着要搬过来，这里可比后院宽敞多了，别说三个孩子，就算再来三个也完全住得下。 来福暗自思量，如果小莲不想再继续做下人，那他们就做满三年，攒够银两，为自己赎身。 然后，在附近找个宁静的村子，买几亩地，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他会尽全力让小莲过上好日子，现在只等张婶点头同意了。一想到未来能和小莲一起生活，来福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微笑。 见此情景，陈家旺大致猜出来福为何会笑得如此开心，但却没有捅破，假装没发现他在那里傻笑。 他不说，不代表黑娃不会问，“来福大哥，你在笑啥，看起来好开心的样子，与我也说说呗！” 来福闻言摇了摇头，“没啥，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黑娃就反驳道：“来福大哥，你别看我长的小，其实已经十五岁了。”他真的讨厌死了这副身体，又瘦又小，大风天都不敢出屋。 来福听后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什么？你都十五岁了？” 黑娃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是啊，可惜我的身体一直不好，长得很慢。” 若是黑娃不说，来福只当他十二三岁呢！得知他已经十五岁，忍不住笑出了声，“黑娃，你确定自己是十五岁？分明还是个孩子吗？” 黑娃听后并未生气，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轻声解释道：“小时家里日子不好过，常常吃不饱饭，可能那时落下了病根吧！即使后来宽裕了许多，我依然只长个头，不长肉，看起来，要比同龄孩子小一些。” 来福真心没看出眼前的小少年已经十五岁，但瞧黑娃那个样子，似乎特别在意这个，连忙笑着道歉，“看来是我误会了，实在不好意思。” 黑娃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没关系的，反正也不止你一人这么说。”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多么难过和自卑。他恨透了自己那矮小的身材，觉得这让他在别人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陈家旺在几个房间走了一圈，见所有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心中特别满意。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家具表面，光滑而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物叠放得井井有条，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陈家旺又摸了摸暖炕的温度，别说，这小炕还挺好烧，这才多久啊！温度就上来了。 估计等把妻儿接过来时，房间里温度应该更高，完全不用担心会冻到母子三人。 想到这些，便迈步离开了后院，来福和黑娃看到他的身影立马迎了上来。 来福开口问道：“东家，这就回去吗？” 陈家旺微微点头，“嗯，走吧！”他们已经出来好久了，也不知道铺子里是否忙的开，还是早点回去为妙。 黑娃态度恭敬地问道：“老爷，用不用小的跟回去帮忙搬东西？” 陈家旺摆了摆手，直接拒绝道：“不用了，东西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只差夫人和两个孩子。” 说罢，陈家旺就登上驴车，与来福一同离开了新宅。 正如陈家旺所料想的那样，铺子里的确非常忙碌。来福和姚三郎显然已经有些应接不暇，当他们看到来福回来时，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姚三郎激动地说道：“来福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他脸上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因为多一个人帮忙，他们就能稍微轻松一些。 来福笑着回应道：“这不是回来了嘛。”他轻轻地拍开姚三郎的手，然后立刻去招呼客人。他万万没有想到，仅仅离开了半个时辰，铺子里就已经变得如此拥挤。 见此情景，陈家旺回后院与小溪打了声招呼，便匆匆钻进了铺子，一直到太阳落山后，来铺子吃饭的人逐渐减少，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回到后院。 “相公，你回来了？铺子不忙了啊！”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赶忙起身迎上去，给他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陈家旺一脸疲惫地点点头，“嗯！不那么忙了我才回来的，不然一会就天黑了，走路也不方便。” 家中的被褥已经全部拉去了新宅那边，今晚是非搬不可，否则，他也不会先一步回来。 见男人一脸倦意，小溪不禁有些心疼，轻声说道：“要不，一会就别回来了，明天再对账也不迟。” “好，都听娘子的。”陈家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疲惫过，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太过清闲，突然忙碌起来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桃红听到动静，连忙挎着个包袱从厢房走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就是几件衣裳，还有一床被褥，唯一的一对耳铛还是夫人送的，外加这几个月攒的月钱。 当看到院中套驴车的东家时，不禁有些发怵，主要是她刚刚把夫人及孩子扔下，回厢房收拾东西来着，也不知道东家会不会怪罪她没有守在夫人身边。 还好，东家一言未发，只是默默地套着驴车，也可能是没功夫搭理她吧！桃红不禁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进屋去找夫人时，陈家旺突然说话了，“小宝应该快放堂了，你直接把他接去新宅吧！” 桃红连忙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说完把手中的包袱放在驴车上，就出了院子，直奔私塾。 “今天怎么是桃红姨姨接我，小莲呢！”小宝一脸疑惑地问道。 虽然小莲已经来到家里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对小莲始终亲近不起来，也许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吧。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桃红，甚至还会亲切地叫她一声姨姨，尽管桃红其实只比他大几岁而已。 当看到桃红来接自己时，小宝感到非常高兴。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今天不是小莲来接我呢？”自从小莲来到家里后，每天接送他上下私塾的任务都由小莲负责，而今天却突然换成了桃红。 桃红微笑着回答道：“因为今晚要搬到新家去住，铺子里又很忙，东家就让奴婢过来接您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桃红姨姨，以后你能继续送我去私塾吗？”小宝满怀期待地问道。对于即将搬去新家，他似乎并不太在意，反倒更关注今后谁来接送他。 桃红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得听东家的意思和夫人的安排。” 第1161章 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哦！那好吧！”小宝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 桃红看出她的不开心，笑了笑，安慰道：“谁接您还不是一样嘛！有啥区别吗？” 小宝听后摇了摇头，解释道：“当然不一样了，因为我觉得桃红姨姨更温柔。”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桃红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温柔，更重要的是，还是出自一个孩子之口，想想都搞笑，不禁笑出了声。 小宝满眼疑惑，抬头问道：“桃红姨姨在笑什么？” 桃红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罢了，我们快走吧！不然东家和夫人该担心了。” 小宝听后点了点头，两人不由加快了脚步。 再说桃红走后，陈家旺把钥匙送去前院铺子，交给大壮，就将妻儿扶上驴车，往新宅走。 小黑则摇着尾巴不远不近地跟在驴车后面，它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总是东张西望。每当看到路上跑过的野猫野狗，仿佛吃了药一般，对着其背影呲牙咧嘴，狂吠不止，像极了四处挑衅找茬干架的泼妇。 看到这一幕，不禁让小溪想到了陈家大伯娘，她那性子，倒是和小黑此时的模样很相像。 陈家旺一边赶车，一边注意着车上的母子三人，唯恐一个不小心，孩子会掉下去。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他们身上，眼中满是关切和爱意。 还好明轩和婉宁特别懂事，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只是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眼中闪烁着天真无邪与好奇的光芒。 当看到路边奔跑追逐的猫狗时，兄妹俩立马发出欢快的笑声，那声音清脆悦耳，让人感到无比愉悦。他们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越看越讨人喜欢。 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陈家旺心中无比满足，甚至还有点小傲娇，别人都是一胎一胎的生，还是他厉害，竟然让娘子一胎儿女双全。 由于往来这条街的人比较多，路上的积雪早已被压实，并不难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新宅。 “吁！”陈家旺拉住手中的缰绳，小毛驴立马停了下来，“娘子，到了，我扶你和孩子们下车。” 他先是把两个孩子抱下车，放在地上，在伸出双手去抱小溪，只因这是最快的下车方式，不然只能一点点往前蹭着下来，费时又费力。 “好”小溪应道。 她正想自己从车上下来，但看着眼前的男人，却突然不想动了，反正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陈家旺伸手抱住小溪，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驴车挪到地上，生怕不小心伤到她肚子里的宝宝。 小溪双脚着地后，陈家旺才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去敲院门。 片刻，院中便传来脚步声，只听吱嘎一声，大门从内被打开，一个瘦弱的少年，满眼警惕地探出头来，当看清外面站着的人时，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老爷是您啊！”说完又看了眼一旁的母子三人。 不用想都知道，眼前之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夫人了，也只有这样美貌的女子，才配得上他们英俊潇洒的老爷，那两个漂亮娃娃，一定就是小主子了。 黑娃连忙弯腰施礼，“给夫人及少爷小姐请安。” 相公说只买了一个少年，如果猜的不错，他应该就是黑娃了，小溪笑了笑，“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有那么多礼仪，只要日后好好做事就成。” 黑娃没想到夫人竟如此人美心善，一点也不像传言所说的那样，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都是黑心肝的，不把下人当人看。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 明轩和婉宁一抬头，看见黑娃站在那里，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清楚地记得，上次来这里时，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那么，眼前的哥哥又是谁呢？兄妹俩心中充满了疑惑。 然而，小孩子总是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去荡秋千，立刻将所有的疑虑抛诸脑后，兴奋地迈着小短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门槛，进入了院子。 他们也想像大人一样优雅地抬腿走进院子，但由于身材矮小，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用爬行的方式进入。 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模样，小溪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转头看向陈家旺，眼中充满了温柔，笑着说：“相公，你看儿子和女儿多开心啊！我猜他们一定是惦记着荡秋千呢！” 陈家旺顺着小溪的目光望去，只见明轩和婉宁毫不犹豫地朝着月亮门的方向奔去，显然目标明确——秋千就在那个方向。 他不禁感慨道：“是啊，孩子们总是这么纯真可爱，他们的快乐真是简单而纯粹。” 心中不禁感叹，如果成年人也这般纯真就好了，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羡慕嫉妒恨了。 小溪听后不禁摇了摇头，“那你这个梦想，怕是难以实现喽！现在的人自私着呢！都是恨你有笑你无，真正纯粹的又有几个。” 说完不禁长叹一口气，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有钱才是王道，否则遇事了，所谓的亲人怕是第一个先跑，甚至还会落井下石地踩上一脚。 对于小溪的话，陈家旺表示赞同，他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当年父亲被赶出家门，非但没有一个亲戚，站出来帮忙说句话，相反还刻意疏远了父亲，就担心他伸手借钱。 甚至还有人说母亲就是个狐狸精，把父亲迷得神魂颠倒，不惜为了她与家人断绝关系等等。 后来怎样，见爹娘不靠任何人，把日子过了起来，便开始上门攀亲戚，不是东家想借把米，就是西家儿子娶媳妇没钱，想借点银两。 你若说没有，他们便会说你小气，见死不救，有钱了，就瞧不起他们这些穷亲戚等等，想利用大家的指指点点，迫于无奈把银子借给他们花。 不就是娘子口中所说，恨你有笑你无嘛！要他说鬼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前面赶车得黑娃，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暗自庆幸，他遇到了心地善良的主家。 第1162章 不许偷奸耍滑 别看明轩和婉宁个头小，但走路可不慢，很快就轻车熟路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秋千架旁。 “花婶子，你快出来？”黑丫刚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院中多了两个漂亮可爱的娃娃，不禁看呆了，主要是这么好看的娃娃并不多见，尤其还是一男一女，赶忙朝房间了喊了一声。 花婶听到黑丫的喊声，还以为发生了何事，手中拎着几根树枝就走了出来。“怎么了丫头？”说完把黑丫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见她无事，还以为在逗自己，就要转身回屋。 “婶子，你看秋千架下那两个孩子，也太可爱了吧！”黑丫一把拽住准备离开的花婶子，对她说道。 花婶这才注意到秋千架下的明轩和婉宁，不由瞪大双眼，惊呼，“天呐！这是谁家的娃娃，也太好看了吧！不会是我们的小主子吧！” 她记得东家之所以会挑黑丫和二妞两个丫头，就是为了回来照顾一双儿女。 “婶子的意思是……这两个孩子就是我将来要照顾的少爷和小姐？”黑丫惊讶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这么好看的孩子，看上一眼都稀罕地不行，若是能照顾她们，那真是自己的荣幸。 花婶子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吧！不然还能是谁家的，老爷长得那么英俊，他的孩子容貌自然也不会差……” 黑丫已经按耐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还没等花婶子把话说完，就已经朝明轩和婉宁走了过去。 “这丫头，也太快了吧！眨眼功夫就已经走了那么远，不服老是真不行啊！”花婶子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捶了捶有些酸痛的后腰，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此时明轩和婉宁正试着往秋千上爬，由于身材矮小，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但他们并不气馁，依旧在尝试。 黑丫满心欢喜，快步走到明轩和婉宁面前，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小少爷、小小姐好呀！奴婢抱你们上去好不好？” 黑丫说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兄妹俩，仿佛看到了两颗闪闪发光的明珠。 明轩抬起头，眼神清澈而明亮，他微微一笑，礼貌地回应道：“谢谢姐姐……我自己可以。”说完继续抬起小短腿尝试，那种不服输的精神，让黑丫很是敬佩。 婉宁则躲在哥哥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姐姐，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黑丫感受到了婉宁的目光，心中暗自嘀咕，这位小小姐似乎有点怕生呢！不过没关系，只要真心对待他们，相信很快就能得到他们的认可。想到这里，黑丫更加坚定了要好好照顾这对兄妹的决心。 正忙着烧火做饭的卢大娘和二妞听到院中的动静，赶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容貌出众的老爷，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美貌妇人缓缓朝这边走来。 只见她面容精致，肌肤白皙如雪，细腻的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一双大眼睛如同星辰一般明亮，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如丝般的秀发挽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上边插着一根精致小巧的银发簪，在阳光的折射下，上面的宝石闪闪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如果忽略那高高隆起的大肚子，还真看不出她已嫁作人妇。 “卢大娘，这女子就是夫人吗？长得可真好看。”二妞满眼羡慕地说着，她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美貌。 “老爷亲自搀扶的女子，除了夫人还能有谁，再说老爷长得那么英俊，你觉得夫人会差吗？”卢大娘越看两人越觉得般配，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郎才女貌。” 眼看着夫妻二人要走到近前，卢大娘和二妞赶忙上前打招呼，“老爷，夫人好。” 小溪瞧二人身上的围裙，应该正在做晚饭。 陈家旺看着妻子，嘴角含笑，轻声说道：“娘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卢大娘，曾在大户人家后厨做事，会做很多道菜式，以后我们可有口福了。还有这个姑娘叫二妞，我打算让她负责照顾我们的小儿子，这样你也能轻松一些。” 小溪听后，微微点头，对着陈家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谢谢相公，你考虑得真周到。” 然后转身看向卢大娘和二妞，冷声说道：“既然你们能被相公选中，那便是缘分。我对你们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但有一点要记住，绝对不能偷奸耍滑，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们好好做事，我与相公绝不会亏待了你们。” 小溪深知恩威并施的重要性，全程没有一点笑意，只为敲打二人。 卢大娘和二妞听后，连忙点头，“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做事，绝不偷奸耍滑。” 她们又不傻，这么大方的主家可不好找，如果因为偷奸耍滑被再次发卖，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小溪看到她们的态度，满意地点点头，笑着摆摆手，“好了，你们去忙吧！”两个孩子已经跑去后院有一会儿了，她和相公得赶紧过去看看，以免孩子们不小心摔倒或受伤。 “晚饭做的什么？”陈家旺看了眼卢大娘问道。 “回老爷，老奴晚上做了糙米饭和炖白菜。” 虽然只是在普通不过的大白菜，但卢大娘却很知足，起码饭管饱。 那日太匆忙，只买了些糙米和杂粮面，如今既然已经搬过来了，总不能让娘子每天也跟着吃粗粮吧！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刚落山没一会，粮铺和杂货铺还没有关门，现在去还不晚。 想到这里，便低头对小溪说道：“娘子，那日匆忙，也只买了些粗粮，我打算再去趟粮铺……” 小溪听后，微微点头，“相公，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如果她没记错，这边的猪油似乎还没有准备，只是从家里拿了一碗过来。 “相公，别忘了再买几斤板油回来。”小溪叮嘱道。 “好。”陈家旺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厨房喊道：“二妞，把夫人送去后院，我出去一趟。” 二妞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知道了老爷，奴婢这就送夫人回去。”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溪的往后院走去。 小溪离开后，陈家旺朝黑娃招了招手，“车不用卸了，跟我出去一趟。” “好嘞！老爷。”这两日可把黑娃闲坏了，终于能跟着老爷出去办事了，心里格外高兴。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传来动静，原来是桃红和小宝回来了。 第1163章 春兰、夏竹 “小叔，您去哪？我能跟您一起去吗？”小宝满脸期待地看向陈家旺，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叔，我好想跟你一起去呀！” 自从来镇上读书后，每日两点一线，不是私塾就是后院，小宝突然想跟去凑凑热闹，就像一只渴望自由的小鸟，想要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中。 难得侄儿主动提出要跟自己一起去，陈家旺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便轻轻点了点头，“好，上车吧！” 此话一出，小宝立马爬上驴车坐好，虽然他不知小叔要去哪里，但坐着逛一圈也好，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咪，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索未知的世界。 黑娃拍了小毛驴一下，它立马哒哒哒的向前走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巷子口，仿佛一阵风，迅速地离开了。 再说小溪这边在二妞的搀扶下，很快便来到了后院，刚穿过月亮门，就看到一双儿女正坐在秋千上，“咯咯咯”地笑着，那笑声仿佛是一串串银铃，清脆悦耳，她们身后则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应该就是相公口中的黑丫。 想想也挺有趣的，这得多大的缘分啊！黑娃黑丫都给凑到一家来了，就像两颗璀璨的星星，在夜空中相遇，绽放出绚烂的光芒。 “娘亲，好好玩哦！”婉宁坐在秋千上开心的说道，一旁的明轩虽然没有言语，但从那张灿烂的笑脸，不难看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黑丫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月亮门前竟然多了个美貌且大着肚子的女子。 心中不禁感叹，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夫人吧！长得可真好看，难怪小少爷和小小姐会长得如此俊俏可爱。 刚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快步来到小溪面前，“奴婢黑丫，给夫人请安。” 小溪把眼前的小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你就是黑丫啊！长得也不黑啊！相反，还挺漂亮的，咋起了这么个名字呢！有啥寓意吗？” 她发现，无论黑娃还是黑丫，两人的肤色并不黑，恰恰相反，都挺白净的，这不禁让她有些好奇。 黑丫先是一愣，仿佛没想到，小溪会这般问，但还是如实说道：“因为奴婢是在夜里出生的，爹娘又不喜动脑，就给奴婢起了这个名字。” 其实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土的要命，小时候更是没少因此被人嘲笑。 “原来如此，那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溪觉得黑丫二妞这两个名字，儿时喊喊还可以，如今都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还是这么叫，就有点不大合适了。 黑丫立马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一点也不喜欢。” 想到这个名字，曾经给她带来的种种苦恼，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桃红浅笑道：“那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等黑丫点头。 黑丫听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诺诺地问了一遍，当她得到确切的答案后，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请夫人给奴婢赐名。”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小溪吓了一跳，她可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自己又不是达官显贵，没有那么多讲究。 “你这丫头，快起来，虽然你们的卖身契在我们手中，但咱家不兴这个，只要踏踏实实做事就行。”小溪赶紧将黑丫扶起。 然而，还没等小溪把黑丫扶起来，二妞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下彻底把小溪搞懵了，“你这又是闹哪出？” 二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求您也给奴婢改个名字吧！”她也讨厌自己的名字，听到夫人要给黑丫姐改名字，瞬间动了心。 小溪瞬间恍然大悟，“哦！我还当啥事呢！不就是个名字吗？至于跪来跪去吗？快起来，不然，就不帮你们取名字了。” 黑丫和二妞一听，赶忙站了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小溪。 小溪想了想，说道：“那就叫……嗯……黑丫就改成‘春兰’吧！希望她以后每天好运相伴，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二妞嘛，就叫‘夏竹’吧！，希望她可以像竹子一样坚韧不拔，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气馁。” 黑丫和二妞听后，满心欢喜地点头，“谢谢夫人赐名！” 从此，黑丫变成了春兰，二妞变成了夏竹，她们对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夫人，傍晚天凉，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屋吧！” 桃红刚来到后院，就看到自家夫人身边站着两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这应该就是新买来的丫鬟了，不知为何，突然莫名产生一股危机感。 “是桃红回来了呀！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宝呢！”见桃红独自回来，小溪不禁有些疑惑。 “回夫人，小宝少爷与东家上街了。”桃红一边回话，一边把春兰夏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小溪指着桃红对春兰夏竹说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桃红，你们俩应该没有她年龄大，还要喊她一声姐姐。” 春兰夏竹得知桃红身份，立马热情地喊了一声，“桃红姐姐好。” 桃红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热情，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微笑着说：“你们好。” 春兰夏竹对视一眼，“以后还请桃红姐姐多多关照。” 桃红连忙摆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大家都是伺候夫人的，互相帮忙罢了。” 春兰夏竹听了这话，也不再多言，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小溪看着三人相处融洽，心里也十分高兴。她笑着说：“好了，你们俩都先去忙吧，这里有桃红在就行了。” 花婶子烧完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准备去前院帮忙卢大娘做晚饭。 她刚走出房门，一抬头，就看到黑丫和二妞，正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美貌妇人，缓缓地往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个面生的姑娘。 花婶子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位未曾谋面的夫人了。她定睛一看，心中不禁感叹道：“这位夫人长得真是俊俏啊！”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眼神明亮而温和，让人感觉非常亲切。 花婶子暗自想道，难怪两位小主子长得那么惹人喜爱，原来是继承了爹娘的所有优点。 想到这里，花婶子赶忙快走几步，来到小溪近前，恭敬地弯腰施礼，说道：“老奴给夫人请安。” 小溪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只见花婶子穿着一身朴素的衣裳，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 小溪笑着说：“您就是花婶子吧！” 花婶子点了点头，应道：“正是老奴。”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继续打量小溪，心中忍不住感叹，夫人长得可真漂亮。 春兰夏竹趁两人说话的功夫，便穿过月亮门，一起去了前院。 第1164章 这名字真好听 小溪发现花婶子和卢大娘两人身上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长得慈眉善目，看起来很亲切。 不得不承认相公挑人的眼光是真的很不错，她讨厌那种能说会道充满心机的人。 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如春花绽放般美丽，“以后家中的衣物就得劳累花婶子了。” 花婶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事情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谈不上劳累。” 她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客气，瞧着就是个好相处的，肯定不会苛待她们这些下人，不禁暗暗窃喜，心中如同吃了蜜般甜。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花婶子就回前院去了，毕竟身份有别，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夫人，要不我先扶您回房间歇息吧！”外面起风了，桃红担心小溪着凉，轻声说道。 小溪一拍额头，嘀咕道：“瞧我这记性，咋还让春兰回前院去了，要不你在这里陪两个孩子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想当年，她都要生了，相公不在家时，还不是照样干活，啥事也没有，哪像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桃红陪伴左右，她就像个老佛爷般被人伺候着。 桃红连忙摆了摆手，说道：“那怎么行呢！万一老爷看到又该训斥奴婢了。” 小溪看了眼紧张兮兮的桃红，噗呲一声就笑了，“相公上街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不用害怕。” 无论小溪怎么说，桃红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主仆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再说前院灶房，卢大娘见几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不禁有些疑惑，开口问道：“黑丫，你们咋都回来了？” 春兰笑得格外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道：“大娘，您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可不叫黑丫啦！夫人给我和二妞都赐了新名字呢！” 卢大娘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哦！是吗？那太好了！我早就觉得你俩的名字不太好听，快跟我说说，夫人给你们取了什么好名字？” 看着大娘急切的样子，春兰开心地把自己和二妞的新名字告诉了卢大娘。 “春兰、夏竹。”卢大娘轻声呢喃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两个名字真不错，比黑丫和二妞好听多了。还是夫人厉害，居然能想出这么有诗意的名字。” 一旁的花婶子也忍不住点头赞同道：“是啊，这名字确实好听。夫人真是太厉害了，”心里不禁在想，如果当年有人帮她改个名儿，她自然也是乐意的。 “饭菜也差不多好了，这里也用不到你们做啥，要我说春兰夏竹你们还是去后院吧！” 卢大娘可没忘记老爷当日去牙行挑人时说过的话，之所以买丫鬟，就是为了照顾两个小主子，及夫人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 春兰夏竹听后摇了摇头，说道：“卢大娘不是我们不去，是夫人让我们回来的。” 她们原本还想留下来照顾两个小主子呢！但听了夫人的话，只好先回来了。 花婶子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你们还是听卢大娘的吧！毕竟挑你们回来就是照看小少爷和小小姐的。” 春兰夏竹知道卢大娘和花婶子也是为她们好，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整理了一下衣襟，就抬脚离开了灶房，朝后院走去。 后院，小溪正一脸无奈地看着桃红，她发现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倔犟，还好春兰和夏竹及时赶了过来。 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桃红扶着小溪回屋休息，而春兰和夏竹则留下来照看两个小主子。 后院共有五间正房，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 在乡下，一直有个传统习俗，就是东大西小，也就是说东边的房间要留给家中的长辈居住，而晚辈则应该住在西边的房间，据说这样对孩子好。 虽然这只是一种说法，但小溪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她选择了东边的那间作为他们夫妻的卧房。 紧邻着她们的那间，她打算留给小闺女，至于儿子，则安排在小宝隔壁的那间住下。 她心里有了决定，从今天开始要让两个孩子分房睡觉。据说，大户人家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会交由奶娘来照顾，而明轩和婉宁都快两岁了，相比之下他们实在太幸福了。 桃红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刚从外面进来的小溪，身上带着丝丝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人走进屋内，里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所有的家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摸上去更是一尘不染。 炉中的火苗熊熊燃烧着，火炕上也散发着阵阵暖意。甚至还贴心地铺好了被褥，显然花婶子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桃红笑眯眯地说：“夫人，奴婢扶您上炕休息一会吧！” 在院中站了好一会，小溪确实有点累，便点了点头，“行，那我睡一会，你也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物品。” 自打来到新宅后，桃红还没有去厢房看过，点头应道：“知道了夫人，奴婢一会就去。“ 她将小溪轻轻扶上火炕，并帮其盖好被子，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且说，离开新宅的黑娃驾着驴车，很快便来到了粮铺，陈家旺让他在外等着，叔侄二人便迈步进了铺子。 一个热情的伙计，立马迎了上来，“客官想买点啥？您来的还真是巧，我们掌柜的刚从江南进了一批碎米，您要不要来点。” 陈家旺听后，眼睛瞬间一亮，碎米可不是经常有，之前有幸买过一次，除了碎些，但吃到嘴里口感却是一样的。 但价钱却要便宜上一半有余，陈家旺轻轻点了点头，笑着说：“好，带我过去瞧瞧。” 伙计一听有戏，热情的不行，赶忙带叔侄二人往里走。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摆放各种米粮的货架旁。 陈家旺抓起一把碎米放在鼻下闻了闻，没有霉味，可以吃，便对一旁的伙计说，“这碎米怎么卖？” 伙计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回客官，碎米的价格是八文钱一斤，而且数量不多。” 家里人口众多，卢大娘等人没有被买回来之前，每月就需要上千斤的口粮。现在又多了五个人，吃得就更多了。 即便每天只吃粗粮，一个月也要花费七八两银子。但总不能一直吃粗粮，偶尔还是要换个口味。 所以，这次看到粮铺有碎米卖，陈家旺原本打算多买点。然而，当他听到伙计报出的价格后，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道：“不太对啊！我记得上次买的时候，好像才六文钱一斤，为什么这次涨了这么多？” 第1165章 上街买米面 伙计笑呵呵地回答道：“客官，物以稀为贵，这批货进价比上次高，卖价自然也有所变化。” 家中也做生意，陈家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即使卖价比上次贵了两文，那也比好的白米要便宜上许多。 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买五百斤，当伙计听到陈家旺的话后，瞬间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捡了金子一般。 “好，好嘞！小的这就叫人给您过称。”说完伙计就一溜烟跑去了后堂，那速度，快的惊人。 陈家旺在粮铺转了一圈，最后又买了三百斤面粉，看着渐渐瘪下去的钱袋子，不禁有些肉疼。 只是这两样就差不多花了八九两银子，能不心疼吗？不过，想到开春就可以去庄子上种粮食，到时就不用在花银子买口粮了，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色很快便恢复如常，脸上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意，仿佛看到了丰收的场景。 两个伙计很快便将白米和面粉搬到了驴车上，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主顾。 临走前，还热情的说道：“客官慢走，日后再来哈！” 黑娃头也没回赶着驴车，便离开了粮铺。 过了一会儿，恭敬地问道：“老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陈家旺思考片刻，轻声说道：“去杂货铺吧！”他想起新宅那边还没有准备木炭，用树枝烧炉子实在太过麻烦，而且容易弄得满屋子烟尘。他打算去买几袋木炭，只需往炉子里扔几块，就能持续燃烧很久，既省事又方便。 “好嘞！”黑娃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朝着小毛驴的后背用力抽打了一下。吃痛的小毛驴立刻奔跑起来，速度明显加快。 小宝坐在车上，望着逐渐远去的粮铺，眼中充满了对新事物的好奇与兴奋。 他心里暗自感慨，怪不得大家都渴望搬到镇上来居住。 这里，不仅店铺林立，即使遇到下雨阴天，也不会像村里的土路那样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会溅起泥水弄脏裤子。 然而，正当小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直跟在车后的小黑突然与路上的两只野狗发生了冲突。它们相互撕咬、咆哮着，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别看小黑没有帮手，但气场绝对不能输，一边撕咬着其中一条狗，还要时不时对围在它身后偷袭的那只野狗发出警告，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面对着强大的敌人，也毫不畏惧，奋勇向前。 陈家旺让黑娃把驴车靠边停下，本想上去把那两只野狗给打跑，免得小黑受伤。这条狗可是三个孩子的宝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一双儿女得难过死。 为了不让一双儿女伤心，他得时刻做好准备，坚决不能让小黑受伤。 结果却出乎意料，起初小黑确实占了下风，被两条野狗咬了好几口。但小黑并没有气馁，它像是一个不屈不挠的战士，在困境中奋起反抗。 可能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兵”吧！小黑竟然火力全开，看准时机，一口咬在了野狗的脖子上，凄厉的哀嚎声瞬间传出老远。 可能是疼痛让那只野狗看清了自己的实力，知道不是小黑的对手，呜咽了两声过后，便和同伴落荒而逃，很快消失在一条胡同里。 “哇！小黑真厉害，那两条野狗竟然被打跑了。”小宝高兴的拍手叫好。 小黑似乎听懂了小宝的夸奖，欢快地摇动着尾巴跑了回来，还朝着小宝“汪汪”叫了两声，好像在说：“这只是小意思，就算再多来几个对手我也不怕！” 陈家旺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禁感叹。他从未想过，当初那只被人嫌弃、无人问津的小狗崽，打架竟然如此厉害。 他向小黑招招手，轻声说道：“小黑，快过来。” 小黑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兴奋地摇晃着尾巴，犹如一个刚刚取得胜利的将军一般，昂首挺胸地奔向陈家旺。它用那柔软的毛发轻轻蹭着陈家旺的手掌，宛如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 黑娃呵呵一笑，“它叫小黑，我叫黑娃，家里还有个黑丫，还挺有缘分的嘛！”说完还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叔侄俩听到黑娃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拿自己和狗做比较呢。 小宝笑得直不起腰来，他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笑岔气了，他没想到这个大哥哥如此有趣。 黑娃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满脸好奇地问道：“老爷，您在笑啥？” 陈家旺连忙摆摆手，说道：“没笑啥，咱们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天黑了。” 冬季天短夜长，这才出来没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黑娃听后点点头，应道：“知道了老爷。”然后他轻轻拍了一下小毛驴，就朝着街道对面的杂货铺奔去。 家里房间多，需要的木炭自然也就多，若是买少了，三两天就用完了，为了少跑几趟杂货铺，陈家旺直接买了五袋，估计怎么也够用上月余了。 老掌柜高兴坏了，难得来一个如此大手笔的，为了留个好印象，结完账后，还大方的给小宝抓了一把糖果。 小宝抬头看了眼小叔，见陈家旺微微点头，这才把糖果接了过来，并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爷爷，然后把糖果放进了衣兜中。 还好来时就考虑到木炭很有可能弄脏珍贵的面粉，特意带了一块油布，直接把米面盖了起来，很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黑娃开口问道：“老爷，咱们是直接回家……还是？”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不，去刘家。” 新宅这边一点荤腥也没有，他得去刘家说一声，明日杀猪，多送十斤肉来，顺便瞧瞧有没有猪板油，买回来一些。 黑娃听后不禁犯了难，虽然他来到芙蓉镇已有月余，但却从未出过牙行的大门，那是两眼一抹黑，哪也找不到。 陈家旺见黑娃几次三番地转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拍了下额头，瞧他这记性，黑娃又不是本地人，咋会知道刘屠户家的位置。 “我告诉你刘家在哪，你按照我说的方向走就行了。” 黑娃一听这话，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连忙应道：“好嘞，老爷！” 陈家旺便开始详细地给黑娃指路：“径直往东走，然后到路口往北，再往东…… 黑娃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1166章 明日我就去寻王媒婆 在陈家旺的指引下，黑娃很快就赶着驴车来到刘家大门口。 “你在这里看车，我马上就回来。”说着陈家旺就把小宝从车上抱下来，放在地上，叔侄二人一起进了院子。 此时，刘家刚把碗筷摆放好，准备吃晚饭，屠夫家最不缺荤腥了。 只见饭桌上，不但放着一盘肉炒白菜，还有满满一盆大骨头炖酸菜炖，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肉香，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娘，这也太香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刘贵夸张地抹了把嘴角。 “我嫂子的厨艺无人能及，流口水就对了。”刘家小姑子也在旁拍起了嫂子的马屁，说完还朝老娘眨了眨眼。 卢氏见姑侄二人一唱一和的，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姑侄那点小心思，隔三差五解解馋就成了，啥条件啊！天天大鱼大肉。” 自家小姑子和小儿子那是妥妥的吃货，每天只想着吃香喝辣，也不想想如今赚点钱多难。 “就是，你嫂子说的对，咱家伙食就已经够好了，如果不是你大哥做了杀猪匠，恐怕只能像其他人家一样，上顿白菜下顿土豆萝卜的吃着，你就知足吧！”说完刘家老太太伸手戳了下小闺女的额头。 “娘，疼……疼，我下次不馋嘴了还不行吗？”刘家小姑子赶忙求饶，希望老娘收回她那如刀一般尖锐的手指。 “这么馋嘴将来嫁人可咋整。”刘家老爷子看了眼呲牙咧嘴的小闺女，不禁叹了口气。 刘家老太太故意说道：“这还不好办，明日我就去找王媒婆，让她给咱家美娥介绍个做杀猪匠的小伙子，到时还愁没肉吃吗？” 刘家小姑子一听瞬间不干了，“我才不要嫁杀猪匠呢！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吓死人了。” 她没说的是，干这行的，几乎都是年岁大的人，很少有小伙子愿意做这个营生，主要是又脏又臭，太辛苦，还赚不了多少银子，最多自家吃肉方便一些，不用花钱。 她还是一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可不想嫁一个又老又凶，浑身油腻腻的老男人。 “小姑，谁说杀猪匠就没有好看的了，你大哥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卢氏觉得做哪行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赚到钱，杀猪卖肉虽然脏了些，但是赚钱啊！而且自由，卖完就可以收摊回家，怎么也比去地主家上工，看人脸色强得多。 “嫂子，你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但并不包括我哥，在我眼中，大哥就是这世间长得最英俊的男子，即使做了杀猪匠，也依旧风流倜傥。” 刘家小姑子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想办法补救，要是把大嫂得罪了，日后可就吃不到美食了，那样她会“死”的，而且还是被馋死的。 刘贵见小姑越说越离谱，实在听不下去了，不禁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刘美娥，“小姑，你啥时练就了一身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承认爹身材高大，给人的感觉斯斯文文，更像一个柔弱书生，但似乎与英俊和风流倜傥，并不沾边……” 刘美娥没想到侄儿会拆她的台，赶忙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刘贵口中，“大侄子，瞧你最近都瘦了，来，吃块肉补补。” 刘贵还想说点啥，但是嘴巴被肉片给堵住了，只好被迫嚼了起来。 “娘，我赞成您的提议，杀猪匠怎么了？起码日后不用担心没肉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回头您就去找王媒婆，妹妹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嫁人生子了，若是在挑下去，真有可能在家做老姑娘。” 刘屠夫夹起一筷子菜，慢条斯理的吃着，说话的口气虽然不疾不徐，却有着不可违抗的意味。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眼气呼呼的妹妹，那意思仿佛在说，看你以后还说不说杀猪匠各个长得凶神恶煞了。 刘家小姑惊呼道：“啊！我不，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简直就是落井下石。” 向来贪吃的她，听完这番话，瞬间对香喷喷的饭菜，失了兴趣，一脸幽怨地看向自家大哥。 这时，院中突然传来脚步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人，会是谁呢！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大门口。 只听“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一大一小两道人影，抬脚走了进来。 当看清，来人时，刘家人着实有些意外，刘屠夫第一个站起来，“呦！是陈掌柜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进屋。” 陈家旺看到眼前的场景，笑着调侃道：“当然是您家的饭菜香了，我在院外都闻到了，婶子这厨艺可真不错。” “是吗？刚好我们也才动筷，要不陈掌柜也坐下一起吃。”刘屠夫一边说话，一边扫了眼他身边的小宝，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疑惑，“不知这孩子是？” 陈家旺闻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大哥家的孩子，借住在我家读书，小宝，快向爷爷问好。” 小宝特别乖巧地喊了声，“刘爷爷好。”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稚嫩的童音。 “好好，读书好啊！好好学，将来一定大有作为。”刘屠夫曾经也是个书生，所以他对读书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谢谢刘爷爷夸奖，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绝不辜负家人对我的期望。” 听到这番话，刘屠夫对小宝瞬间产生了一股喜爱之情，满眼慈爱地拍了拍他小小的肩头，“希望你说到做到。” 卢氏见男人只顾着和孩子说话，也不说招呼客人进屋，刚刚起身说道：“陈掌柜快进屋说话，里屋暖和。”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这趟过来，是想买点肉和板油，不知家里可还有剩下的。” 他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估计这个时辰早就卖光了，但既然来了，还是得问一问。 夫妻俩得知陈家旺的来意，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落。 原来这两日雪下的太大，出行实在不方便，刘屠户就没有去抓猪，听他这么一说，瞬间犯了难。 “怎么了？”两人一闪而过的神情，被陈家旺看了个正着，他不禁心生疑惑。 “没啥，就是这两日雪大，我估摸着你们铺子里的生意可能也不大好，肉应该够用，就没有去农户家抓猪。”刘屠户如实说道。 第1167章 一瞬间的心动 “没啥，就是这两日雪大，我估摸着你们铺子里的生意可能也不大好，肉应该够用，就没有去农户家抓猪。”刘屠户如实说道。 受天气影响，铺子里生意确实不大好，之前订的肉还没有用完，刘家没有去送，陈家旺只当雪大不好出行，但今日天晴了，应该是杀猪了吧！ 没想到，竟然还白跑了一趟，不禁有些失望，他还想晚上让杨大娘晚上给娘子做个荤菜呢！看来只能回去喝白菜汤了。 “陈掌柜，实在不好意思啊！这两日大雪未停，道路难走，当家的就没有去乡下抓猪，不过，家里倒是有一些没卖完的板油，您还要吗？” 虽然来的路上已经大概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多少还是有一点失望。 但有总比没有强，陈家旺笑了笑，“没有肉买到板油也行啊！那给我来十斤吧！” “好，那陈掌柜先坐下等一会，我这就取。”卢氏从墙上取下棉衣穿好，便推门而出，直奔耳房。 冬季不像夏天肉类放不住，如果卖剩下的肉，不抹上盐巴，用不了一夜就会变质发臭。 但盐巴价格昂贵，用它来抹肉实属浪费，通常情况下，他们宁愿便宜点卖，也不会让其剩下。 冬天就不同了，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别说是放上一天了，就是放上两个月，立春之前绝不会化开变臭。 刘家在杂物间放了一口大缸，每当有卖不完的猪肉或是板油，他们都会放在大缸中冻上。 卢氏把仅有的两坨板油全部拿了出来，不过瞧着应该没有十斤。 “陈掌柜，板油只有这么多了，可能不够十斤。”卢氏抱着板油就进了里屋。 陈家旺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有多少先拿多少，吃没了，再过来买就是。” 果然如卢氏所料，上秤一称只有九斤，因为不是新鲜板油，每斤便宜了五文，一共花了二百七十文。 “陈掌柜，这里还有几个猪腰子，如果不嫌弃的话，送给你添个菜。”卢氏把一个大碗递给陈家旺，里面赫然摆放着六个大猪腰子。 猪腰子如果处理不好，有股子臊腥味，几乎无人问津，通常情况下，只能拿回家自己吃。 见陈家旺买了这么多板油，卢氏就心思送个人情。 陈家旺闻言瞬间就笑了，“猪腰子可是好东西，怎么会嫌弃呢！那就谢谢婶子了。” 卢氏不知的是，陈家旺在二嫂家吃过一次辣炒腰花，他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一直想买来自己试着做。 但也不知为何，每次做出来的味道都特别大，后来就没有再买了。 如今不同，听说卢大娘会做很多种菜系，回去让她试试，万一能做好，可有口福了。 就连刘屠夫也没想到，陈家旺会收下这无人问津的猪腰子，他还以为有钱人瞧不上这贱物呢！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不过要记得明日若是杀猪，去甜水巷送十斤猪肉。”说着陈家旺就把新宅的位置告诉了刘家夫妇，挎着篮子推门而出。 “放心吧！一定不会忘的。”卢氏连连点头，心里却在嘀咕，这陈掌柜不是一直在后院住吗？难不成搬家了。 叔侄二人前脚刚走，一直偷瞄陈家旺的刘美娥就嘟囔道：“他长得可真好看，要是能嫁给他让我死都行。” 此话一出，屋中几人纷纷朝她看去，只见其正一脸花痴地看向窗外，即使什么也看不到，也没有收回视线。 “小姑，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人家陈掌柜早就已经娶妻生子，他夫人的美貌更不是你能比的。”刘家小儿子直接泼了盆冷水，想让刘美娥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刘家老两口也是如此，在旁劝道：“闺女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咱绝不能惦记有妇之夫，那是遭万人唾弃的，日后还怎么做人啊！” 刘美娥承认在她看到陈掌柜时，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但听到侄儿的话，心瞬间凉了半截。 是啊！长得那么好看，又能赚钱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娶妻生子，更不会找个面相丑陋的女子，就算他没有娘子，估计也不会看上相貌平平的自己。 刘美娥微微点头，说道：“爹娘，你们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得了儿女的保证，老两口的心瞬间踏实不少，不过还是得暗中观察一下，千万不能让她做出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来。 陈家旺可不知道小姑娘对他一见倾心，估计就算知道也不会有任何表情，只会想法提防，不能让其有可乘之机，免得娘子伤心难过。 “陈掌柜，我儿最近咋样？他已有段时日没有回来了。” 刘屠夫犹豫再三还是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其实他更想知道儿子与那个丫头相处的如何。 陈家旺随口回答道：“刘福挺好的，能吃能喝，肉眼可见的胖了不少。” “那他与那个姑娘……”虽然他和婆娘已经不再反对两个孩子相好，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哪个做爹娘的，不想给儿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可他这儿子偏偏是个犟种。 “他们啊！……”陈家旺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刘屠夫一脸焦急，便不再逗他。 “其实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尤其是儿女的亲事，只要两个孩子相互喜欢，何必做那恶人呢！” 作为一个外人，陈家旺本不想说这些的，但看到刘福和桃红之间的感情，突然就想劝几句。 “哎！”刘屠夫长叹一口气，说道：“其实道理我和他娘都懂，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我儿子虽然憨了点，但勤快能干，想找个好人家的姑娘，还是不难的。” 陈家旺先把小宝抱上车，随后对一旁的刘屠夫说：“虽然他们签的都是死契，但我允许他们为自己赎身，按照我目前给的月钱，三年就能把所需的银两凑够。” “真的吗？”刘屠夫还真不知道这些，更没想到陈家竟然还给下人发月银。 以前他和婆娘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儿子与桃红成亲后，孩子的身份太尴尬，若是能赎身那就再好不过了，也就没有啥好纠结的了。 …… 陈家旺看了眼越来越昏暗的天色，对刘屠夫说：“时候不早了，娘子还在家等着呢！我就先回去了。” 刘屠夫一听，面露尴尬地挠了挠头，“瞧我这脑子，只顾着说话，把这事都给忘了，耽误了陈掌柜的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陈家旺微笑着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刘叔也回去吃饭吧！婶子她们估计也等急了。” 说完就坐上驴车，黑娃刚扬起手中的鞭子，还没等落下来，小毛驴就跑了起来。 第1168章 这个小男孩是谁 直到驴车走远，刘屠夫这才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了院子。 离开刘家后，陈家旺让黑娃赶着驴车先去卤味铺子送了一趟米面，这才回了宅子。 等三人赶到家时，晚饭已经做好了，卢大娘正打算开饭。 她也知道孕妇应该吃些好东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除了高粱米、玉米面、杂粮面，就再无其它，蔬菜也只有白菜萝卜和土豆。 她只好做了道清炒白菜，和醋溜土豆丝，也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欢吃。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动静，原来是老爷和黑娃回来了，不过车上那个孩子又是谁，不是说主家只有两个孩子吗？ 黑娃赶着驴车就进了院子，陈家旺把小宝抱下车，就拎着篮子进了厨房。 “老爷您回来了？”卢大娘赶忙迎了上来，并把篮子接了过去。 陈家旺轻轻点了点头，“卢大娘这是刚买的板油，你有时间把它熬了吧！还有，你可会做辣炒腰花？” 卢大娘没想到老爷如此大方，竟然买了这么多猪油，心中很是感动，以前的主家抠门的很，给下人吃的饭菜里面连点油花都没有，害得他们这些下人，由于长时间吃不到油星，饭量特别大，经常吃不饱饭。 如今好了，终于遇到了一个大方的主家，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听到陈家旺的话，卢大娘连忙点点头，“会，老奴会做这道菜。” 陈家旺闻言轻声说道：“行，那就麻烦卢大娘再做一锅白米饭和辣炒腰花吧！” “白米饭？老爷家中也没有白米啊！”卢大娘满脸疑惑地看着陈家旺，心里嘀咕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陈家旺听到卢大娘的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现在有了，我刚刚买了白米和面粉。” 就在这时，黑娃从外面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一袋沉甸甸的东西。他的步伐有些摇晃，显然这袋东西对他来说颇为沉重。 卢大娘原本只注意到车上摆放着几袋木炭，根本没有留意到压在下面的米面。此时看到黑娃肩头的白米，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她的嘴角扬起笑容，立刻点点头，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准备去焖白米饭了。 厨房里弥漫着温暖的气息，锅碗瓢盆整齐地摆放在灶台上。卢大娘熟练地揭开锅盖，将淘洗好的白米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水，然后盖上锅盖。拿来一个小板凳，坐在灶膛前添起柴来。 与此同时，黑娃在厨房里忙碌着。他走到一个角落，那里摆放着几口大缸，每个缸里都装着不同种类的粮食。黑娃找到了一口空缸，小心翼翼地将袋子放在地上。他轻轻解开袋口，白花花的碎米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发出哗哗的声响。不一会儿，大缸里就装了半下。 黑娃看着满缸的白米，心里乐开了花，因为老爷告诉他，以后他们这些下人，每个月也能吃两顿白米饭，还有大馒头，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倒完这一袋白米，黑娃兴高采烈地离开厨房，准备去搬运其它几袋米面。 陈家旺也跟了出来。他看到黑娃瘦弱的身体扛着一袋白米都有些摇晃，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黑娃是他买来的下人不假，但如果他爹娘还健在，也是个孩子啊！ “老爷，我一个人就行，您回去休息吧！”看到陈家旺伸出手来帮忙卸车，黑娃急忙拒绝。 陈家旺却笑着摇摇头，开玩笑地说：“没关系，要是把你累垮了，到时候谁给我赶车呀？” 听了这话，黑娃觉得有道理，便不再拒绝。如果只靠他自己，确实会非常吃力。 两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将车上的米面全部搬进了厨房，并倒入了米缸里。 一会儿，花婶子就从茅房里走了出来，大步进了厨房。 “妹子你回来的刚好，老爷买了不少板油回来，你帮我切成小块，一会熬油。” 卢大娘见花婶子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地说。 虽然老爷说让她们一个负责厨房，一个负责家中的洗涮，但闲不住的花婶子，无事便会来厨房给卢大娘帮忙。 花婶子一听，眼睛瞬间一亮，激动得声音都高了八度，“是吗？那敢情好啊！我可有些年没吃过猪油渣了，想想就流口水。”她一边说着，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卢大娘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调侃道：“瞧你那模样，活脱脱一个馋鬼，也不怕春兰她们看到笑话。”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对花婶子的反应感到有趣。 花婶子听后，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卢大娘，“老姐姐你这锅里是啥？饭菜不是都做完了吗？”她看着卢大娘忙碌的身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卢大娘闻言眉开眼笑地说：“是白米饭，老爷刚刚买了几百斤米面回来呢！”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骄傲和满足。 花婶子一边切刚刚化开的板油，一边满脸羡慕地嘀咕道。 “哦！是吗？有钱果然好，吃得都是细粮。”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渴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自知自己的下人身份，能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别想了。 小宝下车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跑去了后院，只留主仆二人留下继续忙活。 “老爷，毛驴拴好了，可没有草料啊！它吃什么？”黑娃摸了摸小毛驴光滑的皮毛，不禁皱了下眉头。 陈家旺听到这话，猛地一拍额头，满脸懊恼地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咋把这事给忘了，草料还在后院呢！你和我回去走一趟吧！” 就这样，主仆二人又把刚刚卸下的驴车，重新套好离开了宅子。 再说小宝来到后院，一眼就看到弟弟妹妹正坐在秋千上荡得欢快，后面还有两个大姐姐在轻轻地悠着。 看来，这两人应该就是小婶口中买来照顾他们兄妹的丫鬟了。 明轩和婉宁看到小宝的身影，就要从秋千上往下爬，嘴里还嚷嚷着“哥哥……哥哥”。 小宝欢快地应道：“哎！慢点，小心摔倒。” 春兰、夏竹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微笑着看着她们，眼中满是温和与亲切。他的皮肤微微黝黑，五官轮廓分明，带着一种朴实而纯真的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这个小男孩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们从未见过他。但从他的神情和语气来看，似乎对两位小主人非常熟悉。难道他也是府中的小少爷？ 第1169章 娘子是我 春兰、夏竹、刚刚将明轩和婉宁放在地上，两个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迈着可爱的小短腿，欢快地朝着小宝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哥哥……想你了”。婉宁一边奔跑，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呼喊着。 小宝见状，连忙快走几步，伸出双臂，一把将可爱的堂妹紧紧地抱入怀中，同时还轻轻地点了点她那小巧玲珑的鼻头，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宠溺之情。 明轩虽然没有像妹妹那样扑进哥哥的怀抱，但他还是忍不住拽了拽小宝的衣角，小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小宝温柔地轻声问道：“你们两个今天有没有调皮啊？” 明轩和婉宁立刻摇了摇他们那小小的脑袋瓜子，奶声奶气地齐声回答道：“没有，我们可乖了。” 春兰和夏竹看到这一幕，心中的疑惑越发深重。她们完全不明白这个孩子究竟是谁，为什么两位小主子会称呼他为哥哥呢？ 她们从未听闻主家还有第三个孩子呀！更何况，老爷和夫人年纪尚轻，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呢！ 就在她们疑惑之时，桃红给她们带来了答案，“小宝少爷，您回来了？” 小宝笑着点了点头，“嗯！坐着驴车走了好大一圈呢！” 话音刚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怀中摸了摸，抓出一把糖果来。 原来，老掌柜给他的糖果，小宝一块都没舍得吃，全部放进了怀中，打算带回来给弟弟妹妹吃。 “看看这是什么？”小宝摊开手掌，一把糖果赫然出现在眼前。 明轩和婉宁看到五颜六色的糖果，眼睛瞬间一亮，开心不已。 “哇！是糖果！”明轩兴奋地叫道。 婉宁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哥哥，我要吃！” 小宝将糖果递给他们，“慢慢吃，别噎着。” 明轩和婉宁迫不及待地拿起糖果，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放入口中，顿时，甜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真好吃！”婉宁含糊不清地说道。 明轩也连连点头，“嗯嗯，好甜啊！” 看着弟弟妹妹吃得开心，小宝也感到无比满足。 “你们喜欢就好。”小宝宠溺地笑了笑。 一旁的桃红忍不住感叹道：“小宝少爷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弟弟妹妹。” 小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是哥哥嘛，应该照顾他们。” 此时，明轩和婉宁已经吃完了一颗糖果，又眼巴巴地看向小宝手中剩下的糖果。 小宝见状，将剩下的糖果分成两份，递给他们，“好了，别一下子吃光了，不然牙齿该生虫子了。” 明轩和婉宁乖巧地点点头，接过糖果，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小宝摸了摸他们的头，“明轩婉宁真乖。” 春兰夏竹二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却不太确定，便凑到桃红近前小声问道：“桃红姐姐，这个孩子是谁啊？也是老爷和夫人的儿子吗？” 桃红听后险些笑出声来，老爷夫人那么年轻，咋会有这么大的孩子呢！ 春兰眼中充满疑惑，“桃红姐姐，你在笑什么？我们猜错了吗？”她明明听到桃红姐姐喊那个孩子为小少爷，可不就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吗？ 桃红捂嘴笑了笑，解释道：“咱们夫人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有个八岁的儿子，小宝少爷并不是老爷和夫人的孩子，而是老爷大哥家的孩子。” 春兰夏竹这才知道原来她们误会了，她们就说嘛！夫人那么年轻，咋可能有那么大个儿子呢！ 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人立马弯腰施礼，“奴婢给小宝少爷请安。” 小宝连忙摆了摆手，“你们快起来吧！我并不是什么少爷，只是借住在叔婶家读书罢了，他们才是你们真正的小主子。” 春兰夏竹没想到小宝少爷竟然一点架子也没有，不愧是老爷的侄儿，一样善良。 “你们玩够了没？天凉了，哥哥带你们回屋吧！”小宝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对明轩和婉宁说道。 兄妹俩听到哥哥的话，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且说，陈家旺和黑娃很快就拉着满满一车草料，回到了新宅。 主仆俩都是手脚麻利的人，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草料码放的整整齐齐。 厨房里，卢大娘正翻炒着锅中的腰花，空气中弥漫着又香又辣的味道，让人口齿生津。 花婶子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对卢大娘的厨艺赞不绝口。 “老姐姐这厨艺也太好了，这又腥又臊的猪腰子，也能做的这么香。”说着还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卢大娘呵呵一笑，“我会做的菜多着呢！只要有食材，保证半个月不重样。”她自信满满地表示自己可以做出各种美味的菜肴。 锅中的猪油也熬得差不多了，猪油渣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花婶子实在忍不住，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块猪油渣放入口中，又香又脆的猪油渣，简直是人间美味，让她陶醉其中。 小溪原本只是感到有一点疲惫，心想稍微休息一下，却没料到，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夜幕已然降临，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正当她准备坐起来的时候，“吱嘎”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家旺迈步走进屋内。 “我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天都黑了，桃红，快帮我点灯吧！太暗了看不清楚。” 小溪以为是桃红回来了，自顾自地念叨着。 陈家旺忍不住扑哧一笑，“娘子，是我，可不是你的桃红哦。”说着他快步走到暖炕边，拿起梳妆台上的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刹那间，整个房间变得明亮如昼，突如其来的亮光让小溪有些睁不开眼，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过来。 “相公，是你回来了啊！我这一觉睡的太久了，天都黑了，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是否还在外面玩。”小溪说着就要从被窝里爬起来。 “娘子不用担心，孩子们有春兰和夏竹照看着，此时正在她们自己的房间玩耍呢！”陈家旺走到暖炕旁，温柔地将小溪扶起，然后拿起旁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 “是吗？两个孩子已经知道要给她们分房睡了吗？明轩和婉宁没有闹吧！”小溪感到十分惊讶，她原以为一双儿女会哭闹一番呢！ 陈家旺笑着回答：“孩子们都很乖，很喜欢自己的房间，开心着呢！春兰和夏竹把他们照顾得很好。” 小溪瞬间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陈家旺轻轻地抚摸着小溪的头发，温柔地说：“是啊，孩子们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第1170章 好香啊 “睡了这么久，饿了吧！卢大娘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就等你醒来开饭呢！”陈家旺说话的语气格外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 不说还好，这一说，小溪瞬间感觉饥肠辘辘，“你别说，还真有点饿了。”说完还揉了揉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子。 听到小溪饿了，陈家旺赶忙起身，说道：“我去叫卢大娘她们把饭菜端来堂屋。” 话音刚落，陈家旺就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一会儿，卢大娘就和花婶子一前一后，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了堂屋。 还好前后院相隔并不远，不然这一路走来，饭菜早就凉透了。 大娘婶子把饭菜送到后，就退回前院去吃晚饭了。 陈家旺刚把小溪扶到桌前坐下，春兰、夏竹、桃红、就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孩子们一看到小溪，就兴奋地跑过来，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发生的趣事。 “你们也回去吃饭吧！待会过来收拾碗筷就成。”小溪看了眼三个丫鬟，她们也忙了一天，估计早就饿坏了。 “老爷夫人奴婢们就先退下了。”春兰、夏竹和桃红三人弯腰施礼，随后缓缓转身离开堂屋。 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耍了半天，手上自然沾满了尘土。小宝先是带着弟弟妹妹到面盆前，细心地将他们胖乎乎的小手清洗干净，然后领着明轩和婉宁来到桌前坐下。 “好香啊！” “我要吃肉肉。” “肉肉好香啊！” 三个小家伙闻到香味，都兴奋得不行，狠狠吸了吸空气中弥漫的香气。 看到孩子们可爱的小模样，陈家旺和小溪不禁笑出了声，眼神充满宠溺地说道：“真是三只小馋猫，不过卢大娘的厨艺确实不错。” 此时，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辣味，令人垂涎欲滴。 “相公，这是什么菜啊？看起来有些眼熟呢。”小溪忍不住好奇地问。 陈家旺听后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说：“熟悉就对了，我们在村里可没少吃这个。”说完，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哦！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瞧瞧，这是什么菜。”小溪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好奇和期待。她轻轻伸出筷子，夹住一块腰花，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她细细咀嚼着，品味着其中的味道。 片刻后，小溪得出了结论：“原来是腰花啊！”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知道这是什么菜了，是你最喜欢吃的辣炒腰花，只不过卢大娘做的更精致，所以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 三兄妹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始享受美食，他们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尽管辣味刺激得他们直吐舌头，但他们依然一口接一口，无法停下手中的筷子。 然而，就在这时，婉宁不小心被一块辣椒呛到了。她咳嗽不止，小脸憋得通红。小溪见状，急忙叫陈家旺给闺女倒一杯水。 陈家旺迅速起身，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婉宁。婉宁接过水杯，大口喝了下去。一杯温水下肚，她顿时感觉好多了，咳嗽声也渐渐停止了。 “闺女，腰花太辣了，娘给你泡点汤饭吧。”小溪心疼地看着女儿，端起婉宁的饭碗，轻轻地帮她盛了半碗白菜汤。 看到娘亲只给妹妹盛汤，明轩有些不满地撅起小嘴，把自己的饭碗递了过去。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似乎在问为什么只给妹妹盛汤，而忽略了他。 小溪对一双儿女向来不偏不倚，当然不会拒绝儿子的意思，同样给他盛了半碗白菜汤。 “相公，我发现卢大娘的厨艺似乎比杨大娘更胜一筹，就连这清炒白菜也能做得如此清爽可口。”小溪夹了口白菜仔细品尝后，赞不绝口。 陈家旺听后轻声笑道：“当初选卢大娘回来，就是看中了她的厨艺，能不好吗？” 娘子自从怀上这胎后，嘴巴特别刁，对吃食的味道挑剔得很，此时看到她吃得开心，心里格外高兴。 小溪边吃边说：“嗯！相公眼光真好，看来以后我有口福喽！” 小宝也在旁附和道：“小婶，这辣炒腰花真好吃，明天我还想吃。”说着还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但依旧没有下桌，还想再吃几口。 明轩和婉宁都被他逗笑了，软糯地说道：“哥哥，你都吃了两碗饭了。” 小宝摸了摸肚子，嘿嘿一笑：“我还没吃饱呢，再吃一碗饭。” 说完又盛了一碗米饭，继续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孩子们吃得这么香，小溪和陈家旺相视一笑，心里充满了幸福。 “只顾吃饭，都忘记问你，米面买了吗？买了多少？”小溪停下了筷子，温柔地看着陈家旺，轻声问道。 陈家旺微笑着点了点头，“买了，难得粮铺来了一批碎米，我便买了五百斤，又买了三百斤白面，给卤味铺子各送了二百斤。” 小溪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这些粮食大概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内心不禁感叹道，“一下子七八两银子又没了。”虽然有些心疼，但她也知道这是必要的开销。家里二十个下人，每个月光是口粮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仅靠他们夫妻俩，根本无法兼顾两个铺子的生意。 她明白，有舍才有得，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过了一会儿，小溪缓缓开口，“那猪油买了吗？” 陈家旺回答道：“买了，刘家这两日没杀猪，只有往日剩下的九斤猪油，我便都买了回来。” 小溪沉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九斤也不少了，够吃上一段时日了，等刘家改日杀猪再去买一些回来就是。” 陈家旺也附和着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本还想给你和孩子买几斤猪肉回来呢！却没买成。” 一家五口很快就吃好下了饭桌，三个孩子也被春兰夏竹带回了各自的房间，明轩和婉宁现在还小，身边肯定离不开人，两个丫鬟便抱来自己的被褥，睡在了房间的软榻上。 陈家旺也搀扶着小溪回了自己的房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两人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毕竟从小到大，两个孩子一直跟着他们睡，突然分房睡，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夫妻俩也因此失眠了。 小溪说出自己的顾虑，“相公，明轩毕竟是男孩，让春兰在他房中睡，这两年还成，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陈家旺听后，眉头轻皱片刻，点头道：“娘子说得对，我们确实考虑的有些不周到，不过眼下，先这样安排吧，等孩子们再大一些，我们再重新调整。” 小溪点点头，表示同意陈家旺的看法。 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们心中都惦记着隔壁房间的孩子们，担心他们是否睡得安稳，是否会害怕。 这种牵挂之情让他们无法安心入睡，直到深夜才渐渐进入梦乡。而在他们的梦中，依然充满了对孩子们的关爱和呵护。 第1171章 那也是最美的老太婆 而被他们惦记的兄妹俩，早已经进去了梦乡。 起初，兄妹俩确实嚷嚷着想找娘亲，尤其是婉宁，一直哭个不停。但春兰和夏竹从小家中孩子多，弟弟妹妹们都是被她们照看大的，哄孩子对于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只见春兰将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轻声哼唱着一首温柔的摇篮曲。夏竹则坐在哥哥身边，拉着他的小手，给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没过多久，兄妹俩就安静下来，慢慢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看着孩子们安静入睡，春兰和夏竹都松了一口气。她们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们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去了属于自己的床榻。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间便是第二天清晨。小溪缓缓睁开眼，并伸了个懒腰，可能是动作有些大了，只听她“哎呦”一声。 一旁穿衣裳的陈家旺，听到小溪的痛呼声，手上的动作一顿，连忙转过身子，满眼关心的问道：“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溪见他满眼焦急，摇了摇头，“没有，可能是刚刚抻懒腰的动作太大了，肚皮有点痛。” “那我帮你揉揉吧！”说着陈家旺的大手就覆上了小溪的大肚子，轻轻揉了起来。 小溪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轻声问道：“相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陈家旺听后，扫了眼透过窗户纸洒进房间的缕缕阳光，柔声说道：“大概辰时左右吧！还疼吗？”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笑哈哈地说：“不疼了，相公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手到痛消。” 陈家旺听到她的话，满眼宠溺地点了下小溪的鼻头，“是吗？我咋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本事。” 一边说着一边把只穿了一半的衣裳，重新整理好。 这边刚穿好衣裳，门外便传来桃红轻轻的敲门声，并伴有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声：“夫人，您起床了吗？” 小溪回应道：“起来啦，进来吧！外面冷。”话还没说完，她就急急忙忙地拿起旁边的袄子想要穿上。 陈家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笑着对小溪说：“还是让我来帮你穿衣服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帮小溪把一件又一件的衣裳穿上。 这时，门发出吱嘎一声响，桃红端着一盆温水从门外走了进来，同时也带进了一股寒冷的风。 正准备穿鞋下地的小溪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陈家旺见状，连忙把门关上，然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里是否还有较大的缝隙，以免小溪被冷风吹到。 小溪洗漱完后，便由桃红搀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桃红轻柔地梳理着小溪的长发，手法熟练且巧妙，很快就为她梳好了一个漂亮的发髻。 接着，她又在首饰盒中挑选了一支精美的银簪，小心翼翼地插入发髻之中。 桃红看着镜子里的小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轻声赞叹道：“夫人真是太漂亮了。” 小溪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也不禁感叹。不得不承认，桃红的手艺确实精湛，每一次她为自己梳的发髻都显得俏皮可爱。 若不是因为身怀六甲，肚子高高隆起，小溪简直会认为自己还是那个尚未出嫁的少女呢！ 尽管如此，小溪还是谦逊地说道：“哪里算得上漂亮啊？我都是快要有三个孩子的娘亲了，你看看我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细的皱纹。” 桃红听了这话，连忙摇头反驳道：“夫人才不老呢！在我眼里，您就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 出去倒夜壶回来的陈家旺，刚好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他也笑着附和道：“桃红说得没错，娘子本来就长得貌美如花。就算将来头发变白了，那也是最美的老太婆。” 听到这番话，小溪只觉得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她娇嗔地说道：“你呀，真是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只有你会这么想。”说完，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 桃红站在一旁，仿佛没有看到两人之间的甜蜜互动，只是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但心中却特别羡慕东家和夫人的感情。 过了一会儿，桃红扶着小溪走出了房间，一行三人朝着堂屋走去。 一路上，小溪的心情格外愉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这里以后便是她们的新家，可能要住上一辈子的地方，望着偌大的院子，心中尤为满足。 村中有多少人，勤勤恳恳一辈子，都未必能建的起一座青砖瓦房，但他们一家却早早住上了两进院子，这辈子也算值了。 当陈家旺和小溪走进堂屋时，发现三个孩子早已乖巧地坐在了饭桌前等待着，唯独缺少了他们夫妻俩。 小溪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比孩子们起床还晚，不禁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 她迅速走到饭桌前，坐在一双儿女身旁，眼中充满慈爱地问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昨晚有没有乖乖听话啊？有没有好好睡觉呢？” 明轩和婉宁立刻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开始向爹娘讲述春兰和夏竹是如何哄他们入睡的趣事。 陈家旺和小溪都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在一旁守着看着自己。这样的场景通常只有在大户人家或者地主老财家里才能看到。 他们认为下人也是人，他们夫妻二人可做不出那种剥削人的事情来。于是便对春兰夏竹她们说：“以后你们吃饭的时候，不必在旁边伺候我们了，等我们吃完后再过来收拾桌子就行。” 春兰夏竹听到这个消息，显然感到非常意外。毕竟，在这个时代，主人和下人的关系通常是等级分明的，很少有主人会如此体贴下人。 她们的心中却充满了感激之情，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两人很快便退下了，对此情景，桃红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在后院的时候，老爷和夫人也从不用她在旁伺候。 春兰夏竹见桃红一脸平静，便开始向她打听老爷夫人的兴趣爱好，以及生活习惯和忌讳之事。 桃红也没有隐瞒，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就连三个孩子的喜好，也一并说了。 三人一边说一边往前院厨房走，此时卢大娘和花婶子正在做属于她们下人的饭菜。 小溪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柔地说道：“我的宝贝们可真乖啊！”说完，她轻轻地剥开一个鸡蛋，将其放入一双儿女的碗中。然后，她端起粥碗，慢慢地品尝起来。 第1172章 既紧张又害怕 那天，陈家旺匆忙间只买了一些白菜、土豆、萝卜等几样简单的蔬菜回来。 他总觉得这些菜品太过单一，尤其是现在娘子怀有身孕，需要更多的营养。 昨晚他便给了卢大娘二百文钱，让她今早去菜市场，多买些其它种类的蔬菜回来。 这不，卢大娘大清早就出了门，一路打听着，去了菜市场。她不仅买了些许新鲜的黄豆芽和莴笋，还特意挑选了一些冻豆腐。更让人惊喜的是，她竟然买到了不少萝卜干。 她还记得老爷的叮嘱，如果有萝卜干，一定要买些回来。因为他们家的夫人每顿饭都离不开小咸菜，否则会觉得饭菜不够美味。 早饭卢大娘不但做了猪油渣炒黄豆芽，还做了凉拌莴笋丝，那些萝卜干也被她做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小咸菜。 小溪看到桌上的菜肴，忍不住流口水。她夹起一块萝卜干，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 那萝卜干的口感香脆可口，味道浓郁，带着微微的辣味和甜味，让她回味无穷。她不禁感叹道：“这萝卜干真是香辣脆爽，太合我的胃口了。” 或许是因为这道小咸菜太过美味，小溪竟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饭。 她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看着同样吃得欢快的孩子们，心中很是满足。 陈家旺一直留意着小溪的饭量，他惊讶地发现，小溪今天居然吃得比平时多。他心想，看来这道小咸菜真是合她的口味。 陈家旺看着小溪那馋嘴的模样，语气轻柔地说道：“咸菜固然美味，但却不能多吃，知道不，对你和腹中的胎儿不好。” 听到陈家旺的话，小溪正欲再次伸出去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陈家旺，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没问题吧！不就是点小咸菜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伸出去的手，却不自觉地收了回来，心中暗自嘀咕，真的有那么严重吗？可她真的很喜欢怎么办，每次一看到小咸菜她就会忍不住流口水，在她看来，咸菜甚至比大鱼大肉都要美味。 陈家旺见她如此纠结，连忙解释道：“我也是听娘说的，不管是真是假，为了孩子还是少吃点。” 他深知小溪对咸菜的喜爱程度，如果让她一口不吃，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只能劝她尽量少吃一点。 想到腹中的孩子，小溪最后还是听了陈家旺的话，即使吃，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一家五口很快就下了桌，饭后小溪摸了摸她那圆鼓鼓的大肚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就像一个偷吃了糖果的孩子。 “夏竹，在夫人没有生产前，小宝就由你来负责接送去私塾，今天便去跟他认认路吧！” 陈家旺看了眼一旁默默收拾桌子的夏竹，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娘子一直以来都是桃红在照顾，他觉得还是把桃红留在身边更为稳妥。 “奴婢知道了。”对于老爷的安排，夏竹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小宝其实更想让桃红送自己去私塾，但是看到小婶高高隆起的肚子，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回到房间背上书笼，小宝就和夏竹一起出了院子。 “小少爷，奴婢帮您拿书笼吧！”夏竹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宝少爷似乎对这个安排不太满意。 小宝有点闷闷不乐，一路上都没和夏竹说话，搞得夏竹既紧张又害怕，生怕小少爷不高兴，让老爷把自己再卖了。 新主家人口简单，差事好做，不像大户人家，夫人小妾明争暗斗，她们这些下人，常常成为她们争斗的炮灰或者替罪羊。 每天都过着担惊受怕，吃不饱睡不安稳的日子，生怕哪日被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 看到小宝一脸不开心，夏竹担心得要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听到她的话，还是把书笼从身上拿下来递给了夏竹。 且说，主仆二人离开后，陈家旺就扶着小溪回了房间，两个孩子在房间里待不住，便由春兰带去了院子里玩。 后院足足有原来的两倍大，明轩和婉宁一会跑去假山下，一会儿又跑去凉亭，就像那刚得了自由的金丝雀，开心得不行，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兄妹俩欢快的笑声。 陈家旺小心翼翼地扶小溪坐下，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她碰碎。 他轻轻地帮她脱掉鞋子，然后温柔地将她抱上暖炕，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婴儿。 为了让她坐得舒服一些，还贴心地在她身后放了一床叠起的被褥，那被褥软软的，萱萱的，仿佛是一朵轻柔的云朵，保证绝对不会硌到她。 “娘子，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铺子看看，如果没啥事，我就早点回来陪你。”陈家旺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小溪的耳畔。 家里有两个铺子需要打理，男人自然不能时时刻刻守在自己身边照顾，小溪特别理解，轻声笑道：“你去吧！家里有桃红呢！不用担心我。”她的声音如同悦耳的铃声，清脆而动听。 陈家旺满眼柔情地在小溪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那吻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地洒在她的额头上。 然后帮她在腿上盖了个小被子，又整理了一下衣襟，便离开了房间。 刚好与端着一盘冻秋梨走过来的桃红迎面而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威严，冷声说道：“好好照顾夫人，若是有什么差池，唯你是问。”他的声音如同冬天的寒风，冰冷而刺骨。 桃红连忙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请老爷放心。”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像极了一只受惊的鸟儿。 不知何时起，她的称呼也跟随其她人改了口。 陈家旺这才大步流星地往往前院走，路过驴棚时，见黑娃正在给小毛驴饮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夏日的阳光，温暖而灿烂。 别看黑娃长的小，但却很勤快，清晨第一个醒来，不但把院子打扫得一干二净，还给水缸蓄满了水。 卢大娘等人醒来时，他已经烧好了一大锅温水，供大家洗漱，试问这样勤快的人，谁不喜欢，陈家旺当然也不例外。 第1173章 你们可得快点长 黑娃一抬头，便瞧到了朝这边走来的陈家旺，赶忙上前打招呼，“老爷好，您这是去哪？可有需要小的的地方。” 陈家旺笑着摇了摇头，“我去铺子瞧瞧，不需要你做啥！倒是待会若是有人过来送肉，记得接了。” 黑娃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就回去收拾驴棚里的粪便了，这些可都是上好的肥料，不能糟蹋了。 今天气温比较低，不似昨日那般暖和，寒风时不时往袖口里钻，让人忍不住打冷颤，还好陈家旺脚上穿着兔皮靴子，他把裤腿也一同塞了进去，这才挡住了刺骨的寒风，不然真是会冻死个人。 偶尔遇上两个路人也是形色匆匆往家里赶。 陈家旺拢了下衣襟继续往铺子走，一边走一边想着事情，他已经有几日没看到孙举人了，抽空得过去瞧瞧，毕竟那么大年纪了，身边也没个亲人照应。 卤味铺子和饺子馆只隔了一条街，恰好都在北面，从新宅过来正好路过，陈家旺决定先去那边瞧瞧，然后再去饺子馆也不迟。 此时，卤味铺子这边正各司其职忙活着。 两个婶子，一个正站在锅台前弯腰撇浮沫，另一个则在旁炒蚕豆，旁边还放着一盆，红彤彤颗粒饱满的花生米。 那是一会打算用来炒，五香味、香辣，蒜香、多味、芝麻等各种口味花生米用的。 在小溪的精心研究下，如今铺子里只是花生米一样，就已经可以做出七八种口味了，用来做下酒菜，再好不过了，一直很受食客们的喜爱。 除了这些，卤味铺子里还有很多其它美食，如鸭脖、鸭爪、鸭头、鸭肠、鸭翅、等各种鸭肉制品。总之，卤味铺子里的美食种类繁多，让人垂涎欲滴。 大堂里李小川正在认真地打扫着卫生，而沈浩阳则静静地坐在柜台前，仔细地算着账目。 今天正好是月末，他需要将这个月的账目整理清楚，以便与其它月份的盈利情况进行比较。 尽管每隔三天东家就会过来收取一次银子，但有一个总账目，可以更好地掌握店铺的经营状况。 而王虎则拎着一桶残羹剩饭来到了猪舍前，原本还趴在地上的几头猪，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它们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竖起耳朵，一脸期待地盯着门口。 当看到王虎走过来时，它们兴奋地哼哼唧唧叫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要饿死了。” 王虎看着这些可爱的小猪，脸上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他似乎听懂了它们的心声，温柔地说道：“别叫了，这不是来了吗？马上就有吃的啦。”说着，便打开圈门，拎着猪食桶走了进去。 一进入猪圈，王虎立刻拿起手中的棍子，将几头猪轰到一旁，然后把桶里的猪食倒进槽子里，迅速退了出去。 望着眼前几头越来越肥硕的猪崽，王虎的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神色。 这些猪崽是他从小精心喂养长大的，见证了他的辛勤付出和努力。他心中不禁涌起一种成就感，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就在王虎前脚刚刚踏出猪圈时，几头猪崽就迫不及待地冲到槽前，争先恐后地开始吞食起来。 它们发出欢快的咀嚼声，嘴巴张得大大的，尽情享受着美味的猪食。看着它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王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可得快点长，不然都对不起我对你们的照顾。”王虎看着眼前的三头小猪，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小猪已经长大了不少，而且还很健康，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睡得香香的。 他拎着空桶站在圈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希望它们能快快长大，这样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一阵寒风吹来，穿着单薄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把猪食桶放回杂物间，便进了屋，洗好手，就去了前院铺子。 他一边走一边想：也不知道，等这几头猪长够个，夫人会不会杀一头来吃，到时他非得多吃点不可，好好弥补一下，这么久以来，他所受过的累。 想到这里，他的口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仿佛已经闻到了猪肉的香味。 养猪是个脏活，夏季臭气熏天，冬季稍稍好那么一点，但由于猪圈周围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油纸，味道散发不出去，依旧很熏人，每次都是捏着鼻子收拾那些粪便。 但王虎并不觉得辛苦，没被卖前，家中脏活累活也是由他来做，早已习以为常，这点活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以前吃不饱穿不暖，还没人爱，如今不但能吃饱穿暖，还有月钱可拿，日子美的很，他很满足。 很快，陈家旺就推门进了铺子，看到他的到来，沈浩阳和李小川赶忙放下，各自手中的算盘还有扫把迎了上来，“东家，您过来了。” 陈家旺轻轻点了点头，“嗯！这不是雪停了吗？过来瞧瞧，昨天生意怎么样？” 打过招呼，李小川就回去继续打扫卫生了，只留沈浩阳一人，听到陈家旺的话，微微一笑，“回东家，昨日铺子里的生意，明显有所回升，比前两日好了很多。” 陈家旺听后，心中瞬间踏实了不少，虽说如今有了些许家底，但还养着几十号人，吃喝拉撒哪样不得用钱，冬季除了两个铺子能有些进项，就再无其它来钱道，如果长此以往还真是吃不消。 好在雪停了，铺子又可以恢复往日的热闹，家中又能陆陆续续有进项了。 “那就好，我便不担心了。”陈家旺在铺子里打量一圈，却没有看到王虎的身影，不禁心生疑惑，就在他想询问之时，只见他撩开后门的帘子走了进来。 “东家，您来了？冷了吧！我这就去给您倒杯水。” 王虎一直都很感激东家把他带回来，让他过上了曾经不敢想的好日子，看到陈家旺的身影，热情的不行。 陈家旺笑着问道：“你刚刚干嘛去了？怎么都没有看到你？” 在他的印象中，王虎虽然头脑简单，却很勤快，不是那等偷懒的人，这才有此一问。 王虎喜滋滋地说着，脸上挂满了喜悦之色，“回东家，我去喂猪了，您是不知道，那几头猪是气吹似的长，这才多久啊！就又胖了一圈呢！” 陈家旺听后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是吗？那你可功不可没，等以后杀猪了，可得多吃点肉好好补补。” 王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此话一出，陈家旺李小川沈浩阳三人瞬间笑作一团，他们觉得憨憨的王虎其实还挺好玩的。 第1174章 朝廷来人了 陈家旺在卤味铺子只停留了短短一刻钟时间，便起身去了饺子馆。 当他踏入饺子馆时，发现大堂里已经有三张桌子坐满了客人，大家正有说有笑，边吃边聊。 看到东家来了，大壮和其他伙计们急忙迎上来打招呼，然后各自散开继续忙碌，为客人们端茶倒水。 大壮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递到陈家旺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东家，新宅子那边大吗？我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两位小主子吗？” 原来，大壮对明轩和婉宁十分喜爱，尽管白天要在店里忙碌，但偶尔还是能看到他们的身影。现在他们搬到了新宅子，大壮担心以后很难再见到他们。 陈家旺听到大壮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回答道：“我们只是换了个住的地方，又不是相隔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见不到呢！等天气暖和些，自会带他们出来走动的。” 话音刚落，大壮那双灰暗的眸子瞬间一亮，欣喜的问道：“真的吗？东家您没有骗我。” 见大壮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陈家旺无奈地抿了下嘴角，“当然是真的了，我何时骗过你们。”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的缘故吧！大壮对明轩和婉宁特别疼爱，这两个小家伙也非常喜欢他，每次见到他都会追在屁股后面喊哥哥，让大壮感到既好笑又无奈。 且不说他们之间存在着辈分差异，就算只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让小主人叫自己哥哥呀！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被吓得不轻。 听到东家的保证后，大壮立刻喜笑颜开，之前的失落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兴高采烈地去招呼客人了。 随着时间推移，临近中午时分，进出铺子的客人越来越多，转眼间，铺子里已经座无虚席。 看着喧闹的场面，陈家旺虽然面上表现得淡定从容，实际上内心却欣喜不已，这一点从他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中就能轻易看出。 突然外面铺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有大人的叮嘱声，也有孩子们兴奋的喊声，陈家旺也没当回事，还以为哪家娶亲呢！毕竟百姓家有冬日娶亲的习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来到柜台前轻敲了两下，“陈掌柜，老夫刚刚进来时，看到一队官差朝这边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你家的。”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全神贯注练字的陈家旺吓了一跳，听到老者的话瞬间想到了什么，问道：“老伯您没有看错？确定是朝我家来的？” 被他这么一问，老者也有些不敢确定了，毕竟只是他的猜测。“我瞧着像是，要不陈掌柜你自己出去瞧瞧。” 陈家旺听后点了点头，说道：“谢谢老伯提醒，我这就出去瞧瞧。”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朝廷的人到了，他还以为要再等上几日呢！ 老者发现听到官差二字时，陈家旺脸上并没有一丝意外或是害怕的神情，这不禁让他心生疑惑。他一边慢悠悠地往座位上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莫不是陈掌柜与官府有什么交情？” 在老者的印象中，百姓们对官府的人都是特别惧怕的，甚至可以说是有阴影的存在。而陈家旺此刻如此淡定的神情，实在让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店铺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一辆漂亮的带箱马车缓缓停在了铺子门口。 随后，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大手从帘子中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着官服、面如冠玉的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县的县太爷叶子辰。 “哇！好帅的男子啊！”站在车后的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嘘，小声点，小心被砍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急忙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之前说话的妇人，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中暗暗懊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怎么就这么嘴贱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芙蓉镇的治安向来良好，平日里老百姓见到的最大官员，也就是亭长和里正了。如今难得一见官差的身影，这不，一行人刚刚进入镇子，就被好奇心作祟的百姓们盯上了，大家都想看看究竟是哪家惹事生非，于是乎，车后面跟着的百姓渐渐越来越多。 “曹公公，二位大人，我们到了。”叶子辰下了马车后，恭恭敬敬地对着车厢内说道。 车内的三人得知已经到达目的地，纷纷掀开帘子走了下来。恰在此时，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两位大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后悔不已。他们心想：这天寒地冻的，不在家中烤着火炉，非要出京来受这份罪，真是何苦呢？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啊。 待三人下车后，车夫迅速将马凳收起，然后牵着马车走到了路边。而几个衙役却从后边那辆马车上抬下一块用红绸覆盖着的牌匾，至于上面写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谁也没有头透视眼不是。 叶子辰并不是第一次来到陈家饺子馆，所以看着进进出出的食客们，他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然而，曹公公、许大人和于大人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饺子馆，心中不禁产生一丝疑惑：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店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顾客？看上去似乎并不比京城的那些大铺子逊色呢！ 就在此时，陈家旺推开店门走了出来。当他一眼瞥见门外的叶子辰时，立刻快步向前，准备跪地叩头行礼，但被叶子辰及时拦住了。 叶子辰微笑着说道：“陈掌柜，这位是曹公公，另外两位分别是许大人和于大人，快来见过他们。” 陈家旺这才留意到，在县令大人身后，还站着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以及一位面容白净无须的男子。如果他没猜错，那位无须男子应该就是皇帝身边备受宠信的曹公公了。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三人的相貌后，急忙跪地叩拜道：“草民拜见二位大人和曹公公。” “你就是献上暖棚技术的陈家旺？”曹公公的视线在陈家旺身上停留片刻后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仿佛能直接穿透人的灵魂。 陈家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袭来，但他并没有退缩，而是挺直了身子，迎着曹公公的目光，坚定地回答道：“正是草民！”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第1175章 朝廷来人2 陈家旺那不卑不亢的模样，让曹公公和他身后的两人都有些意外，要知道，通常情况下，老百姓见到官员都会吓得瑟瑟发抖，连说话都说不利嗦，更别提直视官员的眼睛了。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与众不同，他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竟敢直视曹公公的眼睛，仿佛他面对的并非是什么达官贵人，而是与他平等的普通人一般。 周围的百姓们见陈家旺一直跪着，而那几位官员又迟迟没有让他起身，心中不禁为他感到担忧。他们以为陈家旺即将大祸临头，纷纷摇头叹息，替他惋惜。 “陈家铺子的吃食味道好价格实惠，我特别喜欢吃他家的东西，可惜啊......”一个人小声嘀咕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招惹上这些大人物的！”另一个人附和着说道。 尽管他们只知身穿官服的男子，是他们的县太爷，对另外三人的身份一无所知，但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身边跟随的侍卫来看，也能猜到他们地位不凡。 重要的是，其中一人还是个太监，这让他们意识到，这些人很可能来自皇宫，身份尊贵无比。 因此，路人们不禁为陈家旺捏了一把汗，担心他会因为得罪这些大人物而遭受不测。 “陈掌柜不但为人善良和蔼，还心软，上次我就见他给一个乞丐端了满满一大碗吃食呢！临了，还给了几十个铜板，叮嘱那人搭牛车回家乡。” “是啊！是啊！我也遇到过他伸手帮助别人，虽然贵为掌柜，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可是难得的大好人啊！” 众人小声地议论纷纷，但每句话都清晰可闻。 两位大人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平凡的百姓，却怀有一颗拯救世人的善良之心。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无私和善良，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赚钱之道无偿献给朝廷。想到这里，他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佩之情。 要是朝廷里那些只会贪图享受的大臣们都能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样，多为老百姓考虑一下，为他们谋取一些福利，那该有多好啊！这样一来，我们大夏国距离繁荣昌盛、国泰民安还会遥远吗？那些可恶的蛮夷人也就不敢再屡屡骚扰边境，让老百姓整日惶恐不安了。 曹公公对陈家旺的胆识十分赞赏，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此人当年有机会进入私塾读书，考取功名，肯定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决定回宫后，就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让他也听听这新鲜事儿。 收回思绪，他便从怀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明黄色的圣旨立刻呈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将制作精巧的匣子递给身旁的侍卫，然后缓缓打开圣旨。在阳光的照射下，明黄色的圣旨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人群中不乏有读书之人，当他们看到那明晃晃的圣旨时，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其他人不禁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这咋还跪上了？” “快跪下，那可是圣旨，脑袋不想要了啊！”一旁的人焦急地提醒道。 “啊！圣旨？”听到这话，那人本能地就跪在了地上。 毕竟那可是圣旨，如果不跪，那就是藐视王法，可是要杀头的，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谁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说话间，所有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一时间乌泱泱一片，那场面相当壮观。 曹公公没想到，乡野间的百姓竟然如此懂礼数，着实有些意外，对芙蓉镇这个小地方的好感，噌噌上涨，轻咳一声，便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广陵县芙蓉镇，竹溪村村民陈家旺，主动把暖棚技术献给朝廷，此举乃大爱，特赐白银五百两，御笔牌匾一块，钦此。” 读完后，他看向众人，笑着说道：“陈家旺接旨吧！” 陈家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能得一块皇上亲手所写的牌匾，这已经让他感到十分荣幸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五百两银子，相当于药田两年的收入了，心中不禁乐开了花，连忙磕头谢恩。 \"草民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曹公公挥手示意，将圣旨和五张银票一同递给陈家旺。 话音落下，两名衙役揭开了牌匾上的红绸，“积善之家”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展现在众人面前。 然而，周围的百姓却仍然沉浸在那五百两银子带来的震撼之中，无法自拔。天哪！他们一生都难以赚到如此巨额的财富，而人家仅仅献了一条计策，就轻松获得五百两赏银。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同一天街上做吃食生意的掌柜，还以为陈家这次遇到了大麻烦，铺子开不下去了，这样他们的生意也能好一些。 结果却大失所望，人家铺子非但没有关门歇业，反而还得了朝廷的赏赐，看来以后谁若是想打陈家的主意，要掂量一下了，免得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 叶子辰见陈家旺只顾着高兴，连忙提醒道：“陈掌柜，你还是第一个得到如此殊荣的人，还不快命人把牌匾接过去。” 陈家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了点头，“曹公公各位大人，已临近午时，草民落备薄酒，吃完再走吧！”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曹公公。 说实话，赶了这么远的路，他确实有点饿了，尤其是铺子里时不时飘出的饭菜香，竟让一向不重视口腹之欲的他，瞬间饥肠辘辘，便轻轻点了下头。 叶子辰一行人连同车夫加在一起，刚好十人，此时铺子里早已经座无虚席，肯定不能让其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用饭。 陈家旺试探地问道：“那个，各位大人，铺子里太吵了，不如去草民家里吧！距离这边，只有不到一盏茶的路程。” 说实话，两位大人也觉得这边的环境不适合他们进食，主要是太吵了。 这次，还没等曹公公说话，叶子辰便抢先一步开了口：“也好，那就有劳陈掌柜带路了。” 屋铺子里人多嘴杂，万一哪个喝多了耍酒疯，说一些不利于朝廷的话，那就麻烦了，毕竟这里如今归自己管辖。 曹公公三人点头附和道：“好，那就听小叶大人的。” 听到这话，陈家旺赶忙点头应道：“不敢当，不敢当，能招待诸位大人，是草民的荣幸。” 第1176章 是来客人了吗 陈家旺轻声说道：“几位大人稍等片刻，草民进去与伙计打声招呼就回来。”说完他抬脚迈进了铺子。 叶子辰轻轻点了点头，“去吧！我和几位大人去车上等你。” 正好两位大人觉得有些寒冷，听到这句话后，立刻踩着马凳回到了车厢内，而那块牌匾也被两个衙役重新抬上了马车。 主要是因为这里没有合适的地方悬挂，陈家旺打算将其带回新家，挂在新宅门口刚刚好。可不要小看了这块牌匾，有了它，就如同多了一道护身符，一般人轻易不敢招惹。 陈家旺简单地向伙计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铺子，登上了拉着牌匾的马车并指明方向。 直到他们一行人渐渐远去，看热闹的百姓们才如释重负般长松一口气，开始肆无忌惮地交谈起来，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之前有官老爷在场时，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陈掌柜可真是发财了，五百两啊！要是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怕是得有“小山”那么高吧！”一名男子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讶和羡慕。 “哎！你羡慕也没用，谁让咱没那头脑了。”另一名男子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你们俩真是目光短浅，要我说银子都是次要，倒是那块牌匾更为难得，那可是当今圣上亲手所提的字，多么大的殊荣啊！”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过来，一脸羡慕地说。在他看来，银子虽然重要，但御赐的牌匾更是万金难求。 “不，我还是觉得银子来的更实惠，也不知道这陈掌柜他家孩子多大，不行提前订个娃娃亲也行啊！”第一个男子又开口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据我所知陈掌柜家有一对非常漂亮的龙凤胎儿女，好像还不到两岁吧！”第二个男子回答道。 大家也不嫌冷，现在路边哇哇就唠了起来，有两个食肆的掌柜听到大家如此羡慕陈家旺，不禁心生妒忌，冷哼一声，便离开了人群。 明明这条街每家铺子卖的吃食各不相同，但也不知为何，陈家铺子的生意却是他们中最好的，每日门庭若市，数钱数到手抽筋。 他们不是没想过背后使坏，但想到之前馄饨掌柜的经历，也只好把那些邪念收了回来，如今有了御赐的牌匾，怕是所有想法也只能作罢。 铺子外面一片热闹的场景，屋内也差不多，纷纷议论着刚刚所看的那一幕。 曹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去外面观看，但却趴在门口，听了个真切，此时他们简直要羡慕死了。 “我的天呐！竟然是圣上御赐的牌匾，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一个老主顾激动地说道。 “是啊！而且还是曹公公亲自来送匾，这可真是太有面子了！” 一个衣着富贵的男子也随之附和着：“是啊，我也曾听人说过，这位曹公公特别得皇上信任，此次派他亲自前来送匾，足以说明皇上对陈掌柜这个暖棚技术有多么看重。” “陈家饺子馆本就已经有了一些名气，估计日后只怕更加远近闻名。”另一名食客接口道。 “肯定的啦！如果不出所料，单是这块御赐牌匾，便会吸引很多人慕名而来。”有人忍不住感慨。 “不过，不得不承认陈家饺子馆的吃食，确实是既干净又美味，活该人家生意好。” “就是啊！而且价格也不贵，我们这些普通人都能吃得起。” “可不是嘛！这要是换做其他的饭馆，估计得贵好几倍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眼中的羡慕之色，马上就要溢出来了。 五百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们这辈子想都不敢想，没想到人家陈掌柜，竟然凭借一个小小的暖棚技术，就能得到这么多赏赐。 这让他们心中不禁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有那比较好奇的食客，就拉住来福等人，问他们那个暖棚技术，到底是何物，怎么从没听说过。 来福等人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他们也不清楚。毕竟这种事涉及到机密，他们这些下人又岂能知道？ 食客们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如此重要的事情，陈掌柜又怎会对几个下人说。于是便不再追问，继续埋头吃饺子去了。 这边，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宅子外。 陈家旺跳下马车，就来到大门前，拎起铜环，轻轻地叩了两下，片刻，院中便传来脚步声。 “东家，您回来了？”黑娃刚打开大门，就看到了门外的陈家旺，连忙打招呼。 陈家旺微笑着点了点头：“快去告诉卢大娘准备一桌可口的饭菜，就说县太爷带着京城的几位大人来家做客了。” 黑娃一听，不敢怠慢，连忙点头道：“好嘞，小的就去通知卢大娘。”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厨房跑去。 陈家旺记得卢大娘说过，她会做的饭菜贯穿南北，是时候考验一下她的厨艺了。 黑娃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厨房门口，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厨房里，卢大娘正在忙着准备午饭，菜肉已经切好了，就等着下锅烹饪了。 “卢大娘，老爷让我告诉你准备一桌可口的饭菜。”黑娃刚走进厨房，就开口说道。 卢大娘好奇地问道：“咋了？是家中来客人了吗？”老爷和夫人对吃食并不挑剔，特意叮嘱，那肯定是来了大人物。 黑娃喘了口气，解释道：“是县太爷和京城来的几位大人来家做客了。” 卢大娘一听，顿时明白了过来，她笑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你去外面给老爷帮忙吧！这里有你花婶子呢！” 说完卢大娘才想起来，这花婶子不是掉茅房里了吧！咋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花婶子，正准备起身提裤子，就听到院中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动静人还不少，不禁心生疑惑，是家中来人了吗？ 当她整理好衣裳从茅房里走出来，恰好看到老爷领着一个身穿官服的年轻男子，及三位气质不凡的老者，还有几个衙役往后院走去。 黑娃则与两个车夫抬着一块牌匾去了院外，见此情景，花婶子不禁有些发懵，这是来啥大人物了吗？赶忙急匆匆地去了厨房。 “你这茅房去的也太久了，还以为你掉里了呢！”卢大娘看到花婶子回来打趣道。 “好久没有吃到油水了，有点适应不了，闹肚子了，不然早就回来了，我见院中来了两辆马车，是来客人了吗？”花婶子一边洗手一边问道。 第1177章 我能抱抱你吗? “嗯！听黑娃说是县太爷还有几位京城来的大官。”卢大娘一边说话，一边从篮子里捡出一个胖乎乎的萝卜，打算一会做道萝卜粉条汤。 “啊！”花婶子手上的动作一顿，显然是有些震惊，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长了，没想到他们老爷如此厉害，竟然能把县太爷和京城来的大官请来家中吃饭。 卢大娘见花婶子一脸震惊得模样，催促道：“别惊讶了，这马上就到饭点了，你帮我准备食材，我负责烹饪，饭菜也能快点上桌。” 花婶子连忙点了点头，“好，老姐姐你说都需要我做啥，我帮你打下手。” 卢大娘听后在心中思考片刻，说道：“家中现在只有鸡蛋、豆芽、冻豆腐、萝卜、白菜、还有几根山药，你先把这几样各自清洗一份吧……对了，再切点葱姜蒜，切好后放在碗里备用。” 花婶子点点头，开始按照卢大娘的要求去做。她将食材逐一洗净，并切成合适的形状。接着，她又细心地将葱姜蒜切成末，放入碗中备用。 看着花婶子熟练的动作，卢大娘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大妹子，你这刀工真是不错，一看就知道经常下厨做饭。” 花婶子笑着回答，“哪里，只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以前家中的饭菜都是我来做……” 她只说了一半，便不再言语，仿佛陷入了沉思，而且不知为何，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哪个被卖入牙行的人身后没有故事，卢大娘也不是那等刨根问底的人，见她脸色不好，便没有再说话，低头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陈家旺这边也带着四人来到了后院，刚穿过月亮门，就见明轩和婉宁正在假山下的空地上踢蹴鞠，春兰和夏竹在旁照看着。 只见许大人在看到两个孩子的容貌时，不禁赞叹道：“这两个娃娃长得可真好，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都是陈掌柜的儿女吗？” 许大人府中上个月刚添了一个软糯的小孙女，可把他稀罕坏了，如今看到谁家的孩子都要多瞧上两眼，在心中与自家孙女作比较，到底谁更可爱一些。 此时的他不得不承认，眼前两个孩子的容貌那真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陈家旺看到一双儿女追着蹴鞠奔跑的小模样，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说道：“回大人的话，他们是一对双生子，都是我的孩子。” 于大人满脸惊讶地看着陈家旺，眼中流露出羡慕之情，惊叹道：“是吗？那陈掌柜可真是太幸运了！一胎就能儿女双全啊！” 要知道，怀双胎的几率本来就很低，更不用说能够顺利存活下来的龙凤胎了。这种情况实在罕见。 于大人不禁想起自己家的情况。儿媳已经过门三年，但至今还没有给他们家添下一男半女。 夫人最近更是以此为由逼迫儿子纳他表妹为妾。儿媳一气之下也回了娘家，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为了耳根子能清净一些，这才跟随曹公公离京，来了芙蓉镇，估计等他归去之时，问题应该也解决了。 陈家旺笑着回答说：“于大人有所不知，为了平安生下一双儿女，我娘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呢！” 回想起娘子生产前两个月的场景，陈家旺就心疼的要命，不然也不会去找黄大夫想办法。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她的肚子巨大无比，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见。起身和行走对她来说都异常艰难，稍微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 往事历历在目，那一幕仿佛刻在了他的心底，让他永生难忘。 小溪为了给他生下一对可爱的儿女，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风险。每每想起那段过往，他便心疼的不行。 因此，他立下誓言，这辈子加倍对娘子好，绝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许大人听到这番话，不禁感叹道：“没想到陈掌柜竟然如此重情重义！如今，像你这般在意娘子感受的男子已经为数不多了。” 曹公公身为一名阉人，这一生从未体验过男女之间的情感，自然无法理解这种心情。 然而，当他听到陈家旺的话，内心深处竟生出一丝羡慕。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兄妹俩，暗自琢磨：这两个孩子的确相貌出众，一副福相模样，想必日后的运势也不会太差。 陈家旺微笑着，语气淡然地回答，“我娘子自幼命途坎坷，吃了很多苦，如果连我都不疼爱她，恐怕就真的没有人能给她温暖了。” 叶子辰在一旁聆听着他们的对话，亦忍不住插嘴道：“陈掌柜说得没错，夫人为了给我们传宗接代，可谓是九死一生，我们疼惜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爹爹，”眼尖的婉宁第一个看到父亲，脸上立刻绽放出开心的笑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肉嘟嘟的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得十分可爱。她迫不及待地迈着小短腿朝这边跑了过来。 “哎！”陈家旺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女儿，心中满是欢喜，他轻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温柔。然后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迎接宝贝女儿。 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扑进了父亲温暖的怀抱，陈家旺顺势将女儿紧紧地抱住，他轻轻抚摸着婉宁柔软的头发，笑着问道：“有没有想爹爹啊！” 小家伙蒲扇般的睫毛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同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她奶声奶气地回答道：“想爹爹了。”说完，她便乖巧地趴在了父亲的肩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安静下来。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不时偷偷看向旁边的几位大人，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许大人被小家伙可爱的模样吸引住了，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家伙嫩滑的脸蛋。 原本以为小家伙可能会因为陌生而感到害怕，但没想到婉宁不但没有哭，反而对着许大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吧！我能抱抱你吗？”许大人被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笑容所打动，不禁心生喜爱之情。他微笑着询问道，并向婉宁伸出双手，表示想要抱抱她。 然而，婉宁听到这话后，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坚决表示不愿意。 这一举动让许大人觉得既好笑又无奈，他发现这个小家伙竟然有着自己的主见和个性。 见此情景，许大人并没有生气，反而越发觉得婉宁可爱有趣。他故意装作要强行抱起小家伙的样子，试图逗弄一下她。 而婉宁则更加坚定地转过身，直接趴在了父亲的肩头，用小手紧紧抓住父亲的衣服，不再去看那个奇怪的老爷爷。 陈家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安慰着怀中的女儿，告诉她不要害怕。同时，也招呼着几位大人进了堂屋。 第1178章 众人的称赞 陈家旺刚想开口召唤夏竹，没想到夏竹就端着几杯滚烫的茶水走了进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在八仙桌上，便悄然退出了房间，步伐轻盈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婉宁见夏竹离开，也不再赖在父亲怀里，扭动着小身子下地，蹦蹦跳跳跑去屋外找哥哥了。 许大人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觉得还是有点烫，便放下茶杯，打量了眼整个堂屋，忽然间，他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几幅水墨画吸引住了。 这些画作笔触细腻，线条流畅，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尤其是其中一幅画中的竹子，栩栩如生，仿佛在风中摇曳生姿。 许大人忍不住问道：“陈掌柜，不知这幅画出自何人之手？” 陈家旺顺着许大人的视线看去，认出那是小宝随意涂鸦的作品，脸上露出笑容，回答道：“回许大人，这是草民的侄儿所作。” 许大人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追问道：“不知陈掌柜的侄儿今年几岁，是否曾与他人学习作画？” 陈家旺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回大人，草民的侄儿刚刚年满八岁，未曾正式跟人学习过作画技巧，平日里只是出于喜好而随意涂鸦罢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许大人竟然对小宝平日闲暇时用来消遣时光、信手拈来的画作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 许大人听后更加震惊，心中暗自思索：这个孩子虽然未曾接受过名师的指导，但却能够将事物描绘得如此栩栩如生，实在是天赋过人，令人赞叹不已。 此时，叶子辰和于大人也被其中一幅画作深深吸引。 画面中展现的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农家小院，一只毛色鲜艳亮丽的大公鸡正在悠然自得地啄食着地上的米粒。 与此同时，几个五六岁的小孩手持自己制作的小网，兴致勃勃地追逐着在空中翩翩起舞的蜻蜓，整个画面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童真童趣，让人不禁感到一种温馨和谐的氛围。 叶子辰欣赏完这幅画作后，由衷地赞赏道：“由此可见，陈掌柜的侄儿在作画方面的确有着非凡的天赋，如果能拜名师之下，想必画技会更上一层楼。” 于大人也在旁附和道：“小叶大人说得对，小小年纪画工就如此了得，如果有名师指点，绝对青出于蓝胜于蓝。” 听到别人夸赞侄儿，陈家旺这个做叔叔的，自是为他高兴，但还是解释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对于我们平民百姓来说，能把孩子送进私塾读书已经很不容易，又哪里有多余的银钱来培养他们的爱好。” 许大人等人听后仔细想想，觉得陈家旺说的不无道理，庄户人家靠天吃饭，若是年景好，还能勉强吃饱饭，反之，赶上灾年颗粒无收的时候也有，能舍得银两把孩子送去读书，已实属不易。 三位大人围着墙上的几幅画作小心讨论起来。 “桃红，我怎么听着好像家中来人了呢！”小溪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兰花，对一旁的桃红说道。 桃红闻言抬起头，“好像是，刚刚奴婢也听到院中有好几个人说话，奴婢这就出去瞧瞧。”说着桃红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穿鞋下了地。 当她推门来到院中，夏竹已经去私塾接小宝了，只有春兰一人在照看两个小主子。 “桃红姐姐有事吗？”桃红可是夫人的贴身丫鬟，除了吃饭睡觉去茅房，几乎从不离身，见她过来，春兰不禁心生疑惑。 桃红轻声说道：“嗯！就是想问问你，刚刚可有其他人来过。” 春兰便将自己知道的，通通告诉了桃红。 “行，我知道了，你照看两个小主子吧！”说完，桃红转身就回了房间。 “夫人，春兰说老爷刚刚带回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还有三个被称为大人的老者，具体是什么身份她也不清楚。” 桃红回到房间就把自己问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讲给了小溪听。 小溪听后，立马猜到了来的人身份，如果估计不错，那个身穿官服的人，肯定就是县令大人，另外几个应该就是朝廷派来的人了。 没想到一行人来的这么快，大雪刚停就到了，时间恰的是刚刚好。 想到这里，小溪连忙让桃红帮她穿鞋下地，既然相公把人带来家中了，那肯定得好好招待一番，她得去厨房瞧瞧都有什么食材。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桃红一边帮小溪穿鞋子，一边问着。 “我想去厨房瞧瞧，看看都有啥食材，人家大老远过来的，饭菜总不能做的太寒酸。”小溪伸手摘下墙上的袄子，就往身上套。 就在这时，陈家旺推门而入，看到小溪的举动，开口问道：“娘子，你这是打算出去？” 小溪笑着点了点头，“桃红说家中来客人了，我寻思着去厨房瞧瞧。” 陈家旺扶小溪坐下，语气轻柔地说：“你不用去了，我回来时就已经叮嘱过卢大娘了，估计这会饭菜都快做好了。” 小溪没想到陈家旺竟然已经交代过了，但还是有些担心，“是吗？可家中似乎没有啥拿得出手的硬菜，要不让黑娃去卤肉铺子那边，拿几样卤味吧！”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笑了笑，“好，都听娘子的，那就让黑娃竹鼠和卤兔各拿一只，再拿点花生米和蚕豆，我觉得就差不多了，毕竟咱们也不是富贵人家，能凑出这些菜就已经很不错了，估计县令大人他们也不会挑剔。” 小溪这才慢慢脱下衣裳，小心翼翼重地爬上火炕，坐了好一会，感觉有些疲惫，便拉过枕头躺下了。 陈家旺离开房间后，径直去了前院，找到正和两个车夫探讨如何才能把牲畜养得更加壮硕的黑娃，交代了一番。 黑娃连连点头，“知道了老爷，小的这就去。” 随后他让两个车夫先去自己的房间歇息片刻，便打开院门离开了。 卢大娘与花婶子都是手脚麻利的人，没用多久，四菜一汤就做好了，再加上黑娃拿回来的卤味，正好凑了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春兰夏竹鱼贯而入，很快便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桌。 许大人等人看着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菜肴，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陈家厨娘的手艺竟然这么好，虽然都是普通的食材，但看起来却特别有食欲，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第1179章 美味佳肴 “粗茶淡饭，还希望各位大人不要嫌弃。”陈家旺一边倒酒一边说。 许大人连忙摇头笑道：“怎么会呢！陈掌柜太客气了，我和于大人就觉得这饭菜挺好。” 两位大人关系瞧着就不一般，无论其中哪个说话，另外一个绝对在旁附和。 这次也不例外，许大人的话音刚落，于大人就连连点头，“嗯！许大人说的没错，这饭菜已经很不错了，闻着就香的很呢！” 陈家旺恭敬地说道：“只要几位大人不嫌弃就好。” 叶子辰等人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很喜欢这桌饭菜，众人这才纷纷落座，开始吃饭。 只见桌上分别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蛋，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一碟白菜肉卷，晶莹剔透，让人垂涎欲滴；一盘山药丸子，软糯可口；一碗萝卜粉条汤，香气扑鼻；还有色泽诱人的红烧肉，鲜嫩多汁；卤兔、卤竹鼠等各种卤肉，香味四溢；香辣花生米，五香蚕豆，更是下酒好菜；最后是一盘卤竹笋，清爽解腻。 这些菜肴，有凉有热，有荤有素，搭配得宜，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别说是几位大人对菜品赞不绝口，就连陈家旺这个主家也对卢大娘的厨艺感到惊叹，虽然只是简单的饭菜，但却香气扑鼻，一点也不比那山珍海味差。 “夫人，您醒醒，午饭好了，您吃完再睡吧！” 桃红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香气四溢的饭菜，来到小溪的房间。 小溪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没想到居然睡着了，听到桃红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明轩和婉宁呢！他们可有吃饭？” 桃红小心翼翼地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恭敬地回答道：“回夫人的话，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两位小主子知道您在睡觉，所以没有过来打扰您，他们现在正在小宝少爷的房间里吃午饭呢。” 听到孩子们已经吃上了，小溪心里也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缓缓从炕上坐起身来，轻轻地伸了个懒腰，仿佛要把身上的疲惫都舒展开。 在桃红的帮助下，她穿上鞋子，慢慢地下到地上，然后走到桌前坐下。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让小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伸手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肉质鲜嫩多汁，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简直是人间美味。 小溪满意地点点头，又伸出筷子，把其它菜肴也都尝了一遍。每一道菜都有着独特的风味，让她爱不释口。 尤其是那道用猪肉卷成的菜肴，她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吃法，觉得新奇有趣，不由自主地多吃了几口。 看到小溪吃得津津有味，桃红轻声提醒道：“夫人，您慢点吃，后厨还有呢！”她真怕夫人一个不小心吃多了，到时胃不舒服。 小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实在是这饭菜，也太好吃了，不用多吃了几口，没事的，一会走走就消化了。” 随即看向桃红，“桃红，你觉得卢大娘厨艺如何？”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饭香，桃红笑着说：“卢大娘做的菜咸淡适中，奴婢觉得特别可口，甚至这顿还没吃完，就已经开始想下顿了。” 小溪笑了笑，说：“是啊，卢大娘的厨艺真不错，等腹中这个小家伙生了，我可得向她讨教一番，给相公和孩子们做顿可口的饭菜。” 说完还低头看了眼自己高高隆起的大肚子，眼中满是柔光。 她已经好久没有下过厨了，以前相公最喜欢吃她做的饭菜了。 桃红点点头，“老爷哪里舍得让您下厨啊！不然也不会把卢大娘买回来了。” 老爷有多疼夫人，她们这些下人可是有目共睹，他敢笃定就算夫人生完小少爷，老爷也不会让她亲自下厨。 小溪突然抬头看向桃红，打趣道：“你不用在这里守着我，快回去吃饭吧！不然菜都要被别人吃完了。” 桃红摇了摇头，“奴婢还不饿，等您吃完再回去也不迟。” “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的。”小溪轻轻地推了下桃红。 “那好吧！奴婢很快就回来。”见夫人一再坚持，桃红便没在拒绝，抬脚出了房间。 也不知小溪太饿了，还是卢大娘做的饭菜太香，盘中的饭菜竟然被她吃了个一干二净，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这才满意地下了桌。 桃红果然说到做到，很快就回到了后院。 把碗筷送去厨房后，便扶着小溪来到小宝房间，只见明轩和婉宁正乖巧地坐在哥哥的书桌前，看小宝哥哥练字，那专注的神情别提多认真了。 “娘亲。”看到小溪推门而入，婉宁从凳子上爬下来，就朝娘亲扑了过来。 小溪满眼宠溺地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哥哥还要学习，我们去自己房间玩好不好？” 还没等婉宁点头，小宝率先开了口，“小婶，就让弟弟妹妹在这吧！他们很乖，不会打扰我读书练字的。” “可是你还要午谁啊！”小溪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小婶，我不困，让弟弟妹妹陪我说说话，正好解闷呢！”小宝一脸期待地看着小溪。 可能是血脉亲情的关系，虽然私塾里有很多同龄的孩子，但小宝与他们的关系都是不好不坏，他还是更喜欢叽叽喳喳，犹如两只小麻雀的弟弟妹妹。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不过不能影响哥哥学习哦！”小溪笑着点了点头，又叮嘱两个小家伙道：“你们也要乖乖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嗯嗯，娘亲放心吧！”婉宁奶声奶气地应道，然后跑到小宝身边，抱住他的胳膊，“哥哥，我会乖乖的。” “好，那娘亲先回房了，你们好好玩。”小溪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反正有春兰夏竹两个丫头在，她也没啥好担心的，就和桃红离开了，打算回自己房间去。 恰好与吃饱喝足准备去竹溪村的一行人，迎面而遇。 见此情景，陈家旺赶忙来到小溪近前介绍道：“娘子，这几位分别是，县令大人，许大人，于大人，还有曹公公，快给几位大人见礼。” 小溪闻言连忙说道：“民妇给各位大人请安。”说完就要跪下磕头。 叶子辰一瞧，这肚子不得七八个月了，让一个大肚子的妇人下跪，他可做不到，便摆了摆手，“陈夫人身体不便，这个礼就免了。” 许大人和于大人曹公公三人也在旁附和，“既然不是在京城，陈夫人只把我们当普通人便是，无需施礼。” 小溪有些惊讶，心想这几位大人还真是个好人呢！非但一点架子没有，说话也中听，不过她还是很有礼貌地说：“民妇谢谢各位大人。” 小溪微微一笑，便与桃红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大人三人心中感叹，难怪两个孩子长的那么好，爹娘容貌这般出众，他们的儿女自然也不会差。 第1180章 所言差矣 只有县太爷叶子辰对小溪的容貌一点也不惊讶，毕竟之前就见过一面，只是震惊于她的肚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生了，不知道这次是否也是双胎。 要是夫人也能生对双生子就好了，只有昭昭一个孩子，实在是太孤单了，可惜老大夫已经把过脉是单胎。 “大人，小心脚下。”陈家旺小心提醒道。 原来叶子辰只顾想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前方一处土坑，一脚便踩了下去，还好陈家旺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他，不然非得摔个狗啃屎。 叶子辰不由一阵后怕，摔一下倒是没啥，一个大男人，这点痛他还是承受得住的，主要是堂堂县令大人，若是在众人面前摔倒，实在是丢人。 “谢谢陈掌柜刚刚出手相助。”叶子辰真心感谢陈家旺伸手拉了他一把。 陈家旺听后笑了笑：“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许大人边走边打量着院中的设计格局，很快他便发现了一个问题，“陈掌柜，你这院子假山亭台都有，为何独独缺少一处荷塘？” 陈家旺闻言笑着说：“许大人有所不知，这处宅子也是草民前几日刚买到手，听牙人说原本院中是有荷塘的，后来因主家的儿子不小心跌入池塘寒气入体，落下了病根，一气之下便给填平了，草民正打算等天气暖和了，便找几个人重新挖开呢！” 许大人听后恍然大悟，他就说嘛！这样的设计怎么会少了荷塘呢！如此就解释通了。 于大人突然面带疑惑地问道：“开挖一口荷塘可不是个小工程，既然已经填上了，陈掌柜为何还要费时费力地重新挖开呢！” 他没有说的是，家中不是也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吗？难道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陈家旺多么聪明的人，立马猜到了于大人的话中之意，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主要是一双儿女特别乖巧，完全不用担心他们往荷塘边跑，娘子有孕在身，多看看花花草草，也能保持个愉快的心情。” 一旁的曹公公虽然没有言语，但通过短暂的接触，他发现陈家旺还真是男人中的典范，不但对妻儿体贴入微，想事情也特别周到，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许大人感叹地说道：“没想到陈掌柜竟然考虑的如此周到，能嫁给你这样的男子，陈夫人还真是有福气。” 家中三个儿子，各个是大男子主义，凡事只为自己着想，要是他们有陈掌柜一半的体贴，两口子也不至于经常拌嘴了。 提起小溪，陈家旺满目柔情，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妻子的深情和爱意，仿佛这股情感即将溢出眼眶。他微笑着说：“许大人所言差矣，能娶娘子为妻，那才是草民的福分。” 看到陈家旺如此深情地提及自己的夫人，在场的几个人不禁感到好奇和困惑。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一个男人在提到她的时候流露出这样的温柔？他们心中暗自思忖。 他们觉得陈夫人除了长得漂亮一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毕竟，她只是一个乡下女子。 难不成还能比京城那些精通琴棋书画、熟读四书五经的大家闺秀更加优秀， 陈家旺注意到几位大人脸上的疑惑之色，笑着解释道：“如果没有娘子出谋划策，草民恐怕还是那个被众人嘲笑的废物、瘸子。是她给予了草民希望，改变了草民的命运，所以能娶到她，是草民此生最大的幸运。” 话音刚落，四人齐双双把目光投向他的双腿，眼神中充满疑惑和不解。他们仔细观察着陈家旺的腿部，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心中暗自纳闷：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说是瘸子呢！ 得知陈家旺是瘸子时，最感到惊讶的莫过于叶子辰。他万万没有想到，与自己见过多次的人居然患有腿疾，而这一点他此前并未察觉到 陈家旺自然明白大家在看什么，他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或自卑的表情，反而显得十分平静。 他缓缓开口说道：“草民自出生起，便有一条腿长，一条腿短。从小到大，草民受尽了别人的白眼与嘲笑，甚至被同龄的孩子当成怪物来看。这样的生活让草民感到无比痛苦和无助。” 许大人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同情之情。他围着陈家旺前后转了一圈，仔细观察他的腿部，试图找出一些端倪。 然而，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陈家旺一点也不瘸，他的腿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许大人不禁抬头望向陈家旺，眼中满是疑惑和期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家旺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看到我与常人无异，那是因为我脚下所穿的鞋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这些鞋子可以帮助我平衡身体，使我的步伐变得正常。如果没有这些特制的鞋子，我走路时将会一瘸一拐，连一桶水都无法顺利挑回家，桶中的水更是会洒落一地。”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他似乎并不在意将自己曾经的伤疤再次揭开，展现在众人面前。这种豁达和坦然让人不禁对他产生敬意。 许大人微微颔首，表示认同：“的确如此，如果这样说来，陈掌柜着实幸运，能娶到一位贤淑的妻子。” 曹公公和于大人虽未发表意见，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陈家旺所言深感赞同。 有几个好人家的姑娘，甘愿嫁给一个行动不便的瘸子呢？由此可见，陈夫人确实值得其男人如此珍视。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前院。此刻已至正午时分，忙碌了半晌的卢大娘和花婶子正于屋内小憩，两名车夫和四名衙役亦在黑娃房间内打盹。 只有黑娃一人在驴棚给小毛驴饮水，看到陈家旺一行人过来，赶忙上前问好，“黑娃给各位大人请安。” 许大人轻轻点了下头，黑娃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黑娃，你去把那几位官差和车夫叫起来，就说几位大人要去竹溪村。”陈家旺对黑娃叮嘱道。 “知道了老爷，小的这就去。”黑娃点了点头，就朝自己的东厢房走去。 一行六人很快就穿戴整齐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第1181章 到时不许逃跑 两个车夫很快就把马车给套好了，叶子辰依旧钻进了来时的马车，而陈家旺则上了几个衙役所坐的那辆车，离开了宅子。 且说竹溪村村尾的农家小院里，宋叔正在清扫兔笼。 你以为夏季味道大需要勤打扫，冬天就不用了，那就大错特错了，数九寒天的，如果不及时清理，食物的残渣很快便会被冻在一起，越积越多，以至于最后，兔子竹鼠只能趴在上面休息。 家中的兔子竹鼠越来越多，如今就连后院之前修的鸡棚里面也养满了兔子，每天光是清扫这些笼子，没有半个时辰都弄不完。 宋婶本想下地帮忙的，但宋叔死活不同意，只让她在房中活动。 这些年，她何时这般休养过，哪里适应得了，但面对男人的坚持，她只好妥协，想到夫人这胎年后就要生了，现在无事便让宋叔去布庄扯了块料子，打算给即将出生的小主子，做身小衣裳，也算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宋叔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便同意了，这不，夫妻二人一个外面忙活，一个在屋里做着针线活，小日子比一般的农户家中过得还要有滋有味。 “怎么不睡会？老是做针线活对眼睛不好。”宋叔回到屋里，就见宋婶正坐在窗前穿针引线，不禁皱了下眉头。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哪有那么多觉啊！与其睡不着对着棚顶发呆，还不如找点事做，也好打发下时间。”宋婶头也不抬地说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听到这话，宋叔便没再言语，他深知婆娘的性子，那就是一头倔驴，一旦认定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白费口舌去劝了，免得浪费口水。 “当家的，你说这朝廷的人还会来吗？”宋婶低着头，专注地咬断料子上的棉线，顺口问道。 “应该会吧！”对于这件事，宋叔也吃不准，如今他感觉暖棚种菜，似乎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或许朝廷就不派人大老远来一趟了。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对婆娘说，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估计又要念叨好久。 “嗯！不来也好，免得我这提心吊胆的。”宋婶是个胆小的人，她总觉得那些被皇上派出来办事的人都是得脸的大臣，而她们只是一介普通百姓，如果不小心惹怒了那些人，小命恐怕不保。所以从心底里来说，她并不希望朝廷派人过来。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由她们决定的，毕竟她们只是东家买回来的下人，一切都只能听从主人家的安排。想到这里，宋婶不由得叹了口气，希望这次朝廷派来的人，都是一心爱民的好官。 “这雪终于停了，我打算一会上山去瞧瞧，要是能抓到野鸡刚好给你补身体，顺便再砍点柴回来。” 宋叔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宋婶。 集市上一担干柴两三文，如今东家搬去了新宅，镇上需要的干柴就更多了，若是全靠买，一年得不少银两。 节俭惯了的宋叔，想着自己无事时，去山上砍一些回来，等凑够车了再送过去。 家中不但有一垛秸秆，还有不少树枝，足够烧到来年春天，宋婶稍稍一动脑，就知道男人为何还要上山砍柴。 “好，那你去吧！不过要多穿点，山顶冷着呢！” 宋叔放下茶杯，点了点头，“放心吧！你男人我又不傻，还能把自己冻到。”说完就脱下自己破旧的袄子，把新袄子穿在里面出了屋子。 宋叔先是到杂物间取出扁担和砍刀，然后又挂上屋檐下的两个篮子，这才向院外走去。 大黄狗看到宋叔要离开，便开始对着他疯狂地叫唤起来，似乎在表达想要跟他一起走的意愿。 宋叔听到声音后回头看了一眼大黄狗，心里想着带它一起也行，刚好可以给自己作个伴，万一遇到危险，大黄狗也能帮忙下山报信。于是，他走上前，解开了套在大黄狗脖子上的绳索。 随后，他笑着对大黄狗说：“如果你想跟我一起去，那就去吧，但如果真的遇到狼，你可不能逃跑，得帮我顶住一会儿。” 大黄狗似乎明白了他的话，在获得自由后的第一时间，它欢快地摇着尾巴扑进了宋叔的怀中，还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掌，活脱脱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最后，一人一狗关上了大门，离开了院子。正值中午时分，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偶尔几个孩童在路边嬉戏玩耍。 “宋大哥这是上山啊！”一个村民开口问道。 “嗯！反正在家也没啥事，就想着去山上砍点柴回来。”宋叔笑哈哈地说，并没有提去抓野鸡的事，万一说完大话，空手而归，岂不是让人笑话。 村民满眼敬佩地说道：“这条街我谁都不服，只服你，就没有清闲的时候，那你去吧！这天太冷了，我得赶紧回家去炕头暖和一下。” 宋叔闻言只是笑了笑，便朝街口走去，而身后的大黄狗仿佛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瞧哪里都稀奇，一路上东瞧瞧西望望忙得很。 事情就是这么巧，宋叔刚走到街口，便与陈家旺一行人迎面而遇。 起初，宋叔还没有注意到车上的陈家旺，只当哪户人家来了远处的亲戚，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喊声，这才抬头望去。 这一瞧不要紧，差点把他吓了一个趔趄，东家怎么和几个衙役坐在一辆马车上，宋叔满脑袋问号，但还是说道：“东家，您怎么来了？” 陈家旺一跃而起，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附耳对宋叔说了几句，宋叔听后，瞬间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好，那我这就回去。” “宋叔这是打算上山吗？”陈家旺看到篮中放着的柴刀还有绳子问道。 “嗯！我心思家里也没啥活，就想上山去砍点柴回来，等够车再拉去镇上，不然靠买柴烧，一年得银子了。”宋叔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就像宋叔所说，如果两家铺子和宅子里都靠买柴烧，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舍才有得吗？ 村中那些农活就够宋叔忙活的了，陈家旺总不能为了省银子，把什么事都推给他吧！那还是人吗？ 陈家旺笑着说道：“宋叔，你也劳累一大年了，每天起早去镇上送货就已经很辛苦了，我在镇上花钱买点干柴得了。” 第1182章 啧啧称奇 宋叔轻轻摇了摇头，“无碍，反正冬天外面也没啥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运动一下呢！身体也更结实。” 见宋叔一再坚持，陈家旺也就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有关暖棚的事宜。 “小叶大人，我们这是到竹溪村了吗？”许大人听到外面主仆二人的谈话，不禁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叶子辰。 叶子辰轻轻点了下头，微笑着说：“是的许大人，这条巷子走到头，就是陈家了。” 许大人闻言撩开车窗上的帘子，入眼便是一座座土坯房，砖瓦房只有寥寥数间，不禁感叹，“看来这个村子并不富裕啊！” 叶子辰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挑了下眉头，据他所知，自己所管辖的范围内，竹溪村还算过得好的，有那些偏僻的小山村，因为食不果腹，甚至靠卖儿卖女换取口粮。 想到这些，身为一方父母官的他就头疼的厉害。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审案子，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研究如何能让百姓早日脱贫致富的事情上。 所以当他听到许大人的话时深感内疚。 这时于大人也开口了，“我瞧着这个村子还不错，你忘记来的路上，咱还碰到满村住茅草房的庄子了，那才叫一个穷。” 曹公公也扫了眼外面的场景，确实如于大人所说的那样，这个村子还算可以，虽说不是很富裕，但起码家家户户都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村中甚至还有青砖瓦房。 他决定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回去通通讲给皇上听，其实仔细想想，皇帝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自从坐上那个位置起，便彻底失去了自由，每天不是上朝就是批奏折，一辈子只能守着偌大的皇宫，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虽然早已立了皇后贵妃还有几个妃嫔，但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得已，之所以接纳她们，无非就是为了制衡朝廷中那些倚老卖老的老狐狸。 平日里他最喜欢看民间的话本子了，隔三差五就会派小太监去书斋买最新出的话本子。 但这件事情只有几个贴身太监知道，其中就包括他，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就是怕被朝廷中那些老顽固发现端倪，然后进行说教，什么你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子虚乌有的东西上，应该多研究治国之道等等。 许大人听后点了点头，“那倒是，的确是比那些村庄要强上很多。”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陈家旺的声音，“几位大人，草民的家到了。” 只听车夫“吁”的一声，马车便稳稳停在了陈家大门口。 叶子辰第一个从车上下来，接着是许大人，最后是于大人和曹公公。 几人没来之前，还以为陈家也算是村中的富户，怎么也不会住的太寒酸，结果还真是大失所望，原来也是平平无奇的三间土坯房。 “这陈掌柜看着也不穷啊！为何村中不修青砖瓦房呢！”许大人小声嘀咕道，百思不得其解。 “许大人有所不知，修三间青砖瓦房少说也得三四十两，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事，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攒不下那么多银子。” 叶子辰解释道，以前在京城，家中庶物都是由母亲在打理，他对银子还真得没什么概念，直到来广陵县赴任，他才对银子有了个新的认识。 没离京前他的一块砚台，都要几十两，穿的衣裳也都是绫罗绸缎，来到这里他才知道，老百姓辛苦劳作一年，除去各项开销，也不过收入六七两银子，这还得是田地多的人家。 有那人多田少的人家，干一大年还未必能吃得饱饭。 也就是说他买一块砚台的价格，足够普通四口之家花上三四年了。 就更不用说，他们所穿的衣裳了，大多还是粗糙的麻布，再想想他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简直是太奢侈了。 “啊！这么穷吗？”许大人从没有出过京，更没有和普通百姓近距离接触过，还真不知道这些。 虽然他是个清官，却也从未为吃喝发过愁，一年的俸禄虽然只有一百八十两，但加上其它赏赐，折合成银子，大概也有三百两左右。 外加有个能干的夫人，只是她开的那三间铺子，及庄子的进账，每年就有上千两的收入。 所以对于他来说，银子就是个数字，那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此刻听了叶子辰的话，不免有些震惊。 于大人伸手拍了下老友的肩头，一脸羡慕地说：“你当谁都像你许大人那般幸运，有个善于经商的夫人，百姓只能靠那几亩薄田度日，想要攒下几十两银子，并非易事，就像叶大人所说，有些人老少攒了三代，都未必修得起一座青砖瓦房。” 这下许大人彻底不说话了，只是跟随叶子辰等人默默进了院子，唯恐老友在对他说教一番。 陈家旺轻声问道：“各位大人，我们是先进屋喝杯茶暖和一下身子，还是直接去暖棚？” 叶子辰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并不想在镇上逗留一晚，主要是放不下家中的夫人，只怕自己不在，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偷偷吃一些没营养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便缓缓说道：“还是直接去暖棚吧！相信几位大人也与我的想法一样吧！” 叶子辰直接把目光投向曹公公三人，满脸期待的神色。 许大人立马在旁附和道：“嗯！我们也是这个意思，上了年纪就是不行，这才半日就乏的很，早点看完，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曹公公和于大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叶子辰的意思。 就这样，一行四人直接跟随陈家旺去了暖棚。 宋叔已经先一步进入暖棚把里面的油灯点燃，里面亮如白昼，所有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哪怕是菜叶上有个虫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边一行人刚走进暖棚，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一片片翠绿的蔬菜，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天啊！原来冬天真的可以种出各种蔬菜，活了一把年纪，还是头次看到。” 许大人话音刚落，曹公公便接过话茬，满眼震惊，“咱家也只是在皇家的温泉山庄里见过，还真是神奇。” 于大人也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我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了，也不枉老夫风餐露宿，赶了这么远的路。” 第1183章 陈家犯事了? 这边一行人刚钻进暖棚，村中却炸了锅。 原来两辆马车刚进村，就被村民看到了，平日里鲜少看到如此气派的马车，大家不由多看了一眼，当他们看到车上的官差时，立马把脖子缩了回去。 百姓对官府的人有种天生的惧怕，便没敢上前，但却不妨碍他们转动那颗灵活的大脑，纷纷怀疑陈家旺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这才被官差给押了回来，可仔细想想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如果真的犯了事，不是应该直接押去大牢吗？对此村民百思不得其解。 没一会儿，那几个村民便走东家串西家的，把刚刚看到的一幕，讲给了其它村民听。 冬天里本就没什么事可做，无聊的很，听说有热闹看，大家也不嫌冷，纷纷穿上袄子往村尾走。 “老五，你这是去哪啊！”一男子看到急匆匆走过来的汉子开口问道。 汉子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啥啊？”男子被问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瞅了眼汉子，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陈满堂家小儿子出事了，听说是被官差押回来的，我这不是过去瞧瞧吗？” “啊！”男子听了感到十分震惊，说道：“陈家幺儿不是在镇上做买卖吗？若是犯了事不也应该直接拉去县衙吗？怎么还回村了呢！” “那谁知道啊！不和你说了，我得先走了，不然就找不到好位置了。”说完汉子扔下一句话，便匆匆朝村尾跑去，仿佛晚了就错过什么大事一样。 村中此时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顿时泛起了阵阵涟漪。 男子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嘀咕道：“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起码不用担心有人背后使坏。” 村民只当有人嫉妒陈家旺过的好，故意在后面使绊子。 没一会功夫，陈家大门口就围了不少看热闹，以及幸灾乐祸的人。 还好有几个官差在门口守着，大家不敢往院里凑，只能乖乖地在外面看着，即使什么也看不到，也不肯离去。 陈家来了很多官差这事，很快就传进了村长谢富贵耳中。 “老头子，出大事了。”村长媳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喊了起来。 村长谢富贵正坐在炕上抽旱烟袋，琢磨着来年春耕的事，今年陈家小子种水稻大丰收了，他也打算来年把家中那五亩产量不高的田地，改种水稻。 就见婆娘咋咋呼呼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嘴里还说着陈家出大事了，身为一村之长，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立马站起身问道：“你刚刚说的出事了，是怎么回事？快说说。” 村长媳妇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三两口喝下肚，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不行，我得去瞧瞧。”村长一听这还了得，陈家幺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绝对做不出触犯律法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摘下架子上的狗皮袄子往身上一套，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哎呀！你慢点，外面路滑滑倒咋办？到时我可不伺候你哦！”村长媳妇叮嘱道，随即想想又有点不放心，放下手中的水杯，就跟了上去。 “你咋还来了？家里不留个人啊！”村长看了眼后追上来的婆娘说道。 “你这着急忙慌的，万一摔倒，还不是得我伺候，一起跟去也踏实些。” 村长媳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冷的天，当她愿意来啊！还不是迫不得已。 听到这话，村长也没有反驳，既然她不怕冷，愿意跟着就跟着呗！ 听到消息的不止村长，还有陈家老宅，起初陈父得知儿子跟随官差回来时，确实有些担心，但后来仔细想想，这个状况绝不是儿子惹了锅，要是他猜的没错，应该是朝廷来人了。 陈母见自家老头子还在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不禁有些着急，“大家都在传儿子犯事了，你咋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说完就把陈父手中的茶杯给夺了下来，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是啊爹！弟妹眼看就要生了，如果小弟真的出点啥事，你让她们母子四人怎么活啊！” 对于父亲的行为，陈家兴百思不得其解，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啊！父亲咋一点也不着急呢！难道上次昏厥的事都是装出来的吗？ 对此张氏也心生疑惑，公公平时还是很惦记小叔子的，今个咋如此反常。 陈父见老婆子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样，也不再卖关子，直接把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你们想想，如果家旺真的犯了事，是不是应该直接押进大牢，又怎么会让他回村呢！如果我估计不错，肯定是朝廷派来的人到了。” 陈母一听，瞬间愣住了，脸上满是惊讶之色，还是陈家兴反应快，立马明白了他爹的意思。 陈家兴嘴巴瞬间张的老大，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爹，您的意思是……那些人是朝廷派下来参观暖棚的？” 陈父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嗯！我估计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番话，陈母原本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踏实了许多，但仍然有些担心，急忙催促道：“那还等啥呀！不行，我得过去瞧瞧。”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求证一下，那些人是否与朝廷有关。 陈家兴也在旁附和着母亲的意思，“对，还是亲自去看一眼才行，娘，爹不去，我们去。” 说完母子二人根本顾不上看陈父一眼，便匆匆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见此情景，陈父在后面喊道：“你们母子俩等等我啊！我又没说不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似乎对妻儿的急切感到好笑。 “这是什么菜？是韭菜吗？”许大人皱着眉头，盯着眼前那池绿油油的植物，疑惑地问道。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着叶子，试图通过触感来分辨。 于大人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嗯……许大人，这次你可猜错了。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韭菜才对。” 司农们常年与各种庄稼打交道，对于这些农作物可谓了如指掌。然而，唯独许大人，尽管他升任大司农多年，但却始终无法分清韭菜和小葱。这个小小的失误让他成为了大家调侃的对象。 每次看到许大人认错蔬菜时，众人都会忍不住偷笑。而于大人更是喜欢抓住这个机会，故意考考许大人，然后看着他犯错出丑。今天，又到了于大人捉弄许大人的时候。 第1184章 正和他意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只是分不清小葱和韭菜而已，又不是所有的都分不开。”说着许大人就对得意洋洋的于大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曹公公和叶子辰几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不禁捂嘴偷笑，他们没想到许大人竟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身为大司农竟然分不清蔬菜品种，说出去怕是不会有人相信。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蔬菜就长了这么高。”望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暖棚，叶子辰感慨不已。 陈家旺有感而发地讲道：“这还要归功于宋叔，如果没有他的精心照料，蔬菜也不会长得这般郁郁葱葱。” 此话一出，两位大人和曹公公不由多看了眼，一直默默跟在人群后面，始终没有言语的宋叔。 话音刚落，宋叔连忙摆了摆手，“我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谈不上功劳。” 许大人伸手拍了下宋叔的肩头，笑道：“你就不要谦虚了，能把蔬菜侍弄的这般好，可见你平日肯定没少下功夫。” 在宋叔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当官的根本不屑与他们这些贫民百姓说话，甚至觉得低他们一等，尤其是他这种奴仆身份的人，今天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许大人非但没有瞧不起他，还拍了他的肩头，着实令他有些受宠若惊。 许大人与于大人这趟是带着任务来的，查看完所有蔬菜，便开始向宋叔打听有关暖棚种植蔬菜的各种注意事情。 虽然说主意是小夫妻俩提的，但真正实践的人却是宋叔，两位大人就把目光投向了他，回去之后他们也好对皇上有个交代。 总不能回去之后，一问三不知吧！那皇上还不得气炸。 曹公公虽然没有开口，但却一直默默注视着两位大人，也有在旁仔细聆听三人的谈话内容。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躁动，原来是村长夫妇和陈家人到了，却被几个官差给挡在了大门外。 村长苦口婆心地说道：“官爷，您就我们进去吧！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他二人则是陈家旺的爹娘，我们并不是来捣乱，只是想问问那孩子是不是真的犯了啥事？” 陈父陈母连忙点头，“对对，我们是陈家旺的父母，就是过来瞧瞧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拜托几位官爷就让我们进去吧！” 几个官差一听是陈掌柜的爹娘，态度瞬间柔和了不少，轻声说道：“二位老人家不必担心，您儿子并没有犯错，他只是带几位大人回村参观暖棚罢了。” 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陈父瞬间就笑了，并推了下一旁的陈母，你瞧，我都说没事吧！你还不放心，非要跑一趟。” 陈母瞥了眼自家老头子，“咋的？有些时日没看到儿子了，我过来瞧瞧不行啊！” 得知弟弟没事，陈家兴那个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转身和爹娘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家中只有母子二人，他不放心，与其在这里受冻，还不如回去陪伴妻儿呢！ 院外的村民见官差主动和陈家老两口说话了，纷纷过来打探消息，想看看是不是她们猜测的那般。 “满堂媳妇，你们家旺这是犯了啥事啊！咋来了这么多官差？”一个头花花白的老婆子拄着拐棍来到陈母近前，开口问道。 陈母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这死老婆子是耳背不成，人家官差都说了儿子并没有犯事，她是听不到吗？ “大娘你这一把年纪了，咋如此不会聊天，谁说有官差上门就是犯事了？我儿子好着呢！你老耳朵不好使，还是别往这种场合凑的好，免得不小心被人撞到，伤了腰可就麻烦了。” 虽然陈母平时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但若是哪个惹怒了她，绝对没好果子吃，眼前的大娘就是最好的例子，别当自己不知道，因为没让她儿子去铺子里做跑堂，老婆子背后没少嚼舌根。 她刚刚那话分明就是在诅咒小儿子，陈母虽然不能动手，但气人还是会的。 这不话音刚落，老太婆就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陈母的鼻子说：“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咋能如此讲话。” 陈母听完呵呵一笑，“大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说啥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只不过是关心你一句，便倒打一耙，难怪赵大爷当年宁愿去山上住瓜棚，也不愿回家。” 这件事，一直是大娘心中过不去的坎，虽然老头子已经死了十几年，但听到陈母提起此事，老太太还是气的不轻，手抖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老太婆脸色铁青，嘴唇颤抖着，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委屈，她努力反驳，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陈母，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 如果当年不是自己把男人逼得过不下去，他也不会上山，也就不会与村中寡妇滚到一铺炕上，虽然最后两人的事情被人发现，寡妇也被婆家卖去了深山，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每想到这些，心中便犹如刀割一般，痛苦不已。 大家见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纷纷上前劝说：“大娘，你这气性也太大了吧！人满堂媳妇也没说啥啊！” “就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这人咋不知好歹呢！”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不说还好，这一说，老婆子手抖得像筛糠一样，大家担心被讹上，赶忙去通知了她的家人，没一会儿就被她儿子给背了回去。 这段插曲也就算过去了，几位大人见也看得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 “各位大人，要不在家吃完晚饭再走吧！”陈家旺热情挽留，毕竟人家大老远给自己送来了五百两银子，多吃顿饭又如何？ 叶子辰轻笑道：“陈掌柜的心意我们领了，时辰也不早了，还要在天黑前赶回县城，就不留下吃晚饭了。” 几位大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见他们去意已决，陈家旺便吩咐宋叔去暖棚摘了一篮子蔬菜。 “大人，草民家中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吃食，这些菜您拿回去做个热锅子，暖暖身子。”陈家旺把篮子递给叶子辰，一脸谦虚地说着。 殊不知此举正合县令大人的心思，夫人上次就夸赞小菜好吃，似乎比夏季时还要鲜美嫩多汁，原本他还想如何开口讨要，没想到陈掌柜如此会做人，直接送了他一篮子。 叶子辰嘴角微挑，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就谢谢陈掌柜了，不瞒你说，我夫人最近嘴巴特别刁，这小菜正合她胃口。” 第1185章 我们共同努力 “是吗？既然夫人喜欢吃，那草民再给大人多摘些去。”陈家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着便要转身回去叮嘱宋叔。 叶子辰见状，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陈掌柜，这些，就已经很多了。” 身为一方父母官，他怎么能占百姓的便宜呢！拿这一篮菜，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 陈家旺听到这话，急忙停下脚步，把已经迈出的右腿收了回来。 对此两个大人倒是没说什么，他们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早点回到县城，这半天，他们太累了，老胳膊老腿实在疼得厉害。 一行人便朝着大门口走去，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就在几人即将走出大门时，村长突然开口问道：“家旺你没事吧！” 陈家旺一听，原来是村长大叔，立刻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道：“叔，您怎么也来了？” 在他的印象中，村长一直都是一个沉稳而内敛的人，平时很少出门，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看到村长出现在这里，陈家旺感到非常惊讶。 村长压低声音说道：“我听你婶子说家中来了很多官差，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瞧瞧。” 原来，村长是因为担心他遇到麻烦，特意赶过来的。陈家旺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再说村长，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过新上任的县令，但是对于县太爷的官服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原本以为只是来了几位官差而已，却未曾料到县令大人竟然亲自来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紧张之情。 “村长大叔，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县令大人，还有于大人、许大人以及曹公公。”陈家旺毫不犹豫地将众人的身份一一告知村长。 听到这些人的身份，村长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高呼道：“草民谢富贵拜见各位大人！” 叶子辰迅速伸出手去搀扶起村长大叔，温和地说道：“老伯，这里并非县衙，不必如此拘谨，快快请起。” 正当其他人还未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村长已经迅速站起身来，并恭敬地回答道：“多谢大人体恤草民这把老骨头。” “老伯把村子治理得很不错啊！”叶子辰微笑着说道。他从陈家旺的称呼中已经得知了老伯的身份。 “谢谢大人夸奖，这些都是草民应该做的。”村长恭敬地回答道。 村长心中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这位县令大人竟然如此好说话，态度和蔼可亲，似乎与之前历任县令都有所不同。 叶子辰看着村长大叔，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点头表示认可，“好，我们一起努力，共同加油，争取早日让村民过上好日子，不再有人饿肚子。” 听到这番温暖人心的话语，村长感到十分惊喜和感动。这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关心民生、体贴民意的话语。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并不是因为他过于矫情，而是因为芙蓉镇历经了这么多任县令，只有眼前这位最亲民爱民。 “小叶大人我们走吧！一会天都黑了。”许大人的声音从车厢里飘出来。 “好了，这就来。”叶子辰对着车厢回了句，便与陈家旺和村长告辞。 没一会儿，两辆马车便先后离开了村尾，缓缓朝村外驶去。 原本陈家旺是打算一起搭车回镇上的，但看到人群中的爹娘还有满脸好奇的村长，只好留了下来，打算待会自己走回镇上。 毕竟他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见到爹娘了，难得回来一趟，如果不去大哥家坐一会，有些不好。 “大家都散了吧！”村长看着门口围拢的一群村民，不禁皱起眉头，这群人总是喜欢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论别人的事情，让他感到十分厌烦。他这辈子最讨厌这种爱看八卦的人，有那个时间不如在家里多做些针线活或者其它家务事。 听到村长的话，村民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纷纷散去。 那些原本想看陈家旺笑话的人，看到村长出来干涉，也只能无奈地离开，他们的愿望落空，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和沮丧。 等人群散去之后，村长转头看向陈家旺，语气严肃地问道：“家旺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两位大人又是谁呢？” 陈家旺微笑着，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村长。原来，他建造的蔬菜暖棚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所以才有官员前来视察。 村长听完陈家旺的解释，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他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有本事啊，搞个蔬菜暖棚居然能惊动皇上！” 陈家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轻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吧。” 他绝不会告诉别人，其实是他自己主动去县衙将暖棚技术无偿奉献出来，目的仅仅是为了换取自家铺子未来的安宁。 村长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陈父，眼中满是羡慕之色，感慨万分地说道：“陈大哥真是好福气啊，生的儿子们个个都有出息，尤其是家旺这个小子，生意做得如日中天，现在又与县太爷搭上了关系，将来必定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啊！” 听到村长的夸赞，陈父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喜悦，连连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你家几个小子也很不错啊，我们彼此彼此啦。我家这还只是在镇上做点小买卖，哪像你家老二，早就搬到了令人艳羡的县城里去了。” 天底下哪有几个为人父母的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呢？陈家老两口自然也是如此。 没看到陈父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吗？由此可见，他心里有多么高兴。 提起几个儿子，村长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笑意，“既然没啥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一家三口怕是也有好多话要说。” 陈家旺闻言笑了笑，“好，那我就不留村长大叔了，若是日后去镇上，不妨去我家铺子坐坐，请您老吃饭，不收钱的哦！” 村长听到这番话，瞬间笑得合不拢嘴，虽然他不会去铺子吃饭，但起码听着高兴不是。 第1186章 算命先生 村长走后，陈家老两口这才说话，“儿子既然回村了，那就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空中的太阳，大概也才末时左右，去老宅坐一会也无妨，走路回去半个多时辰也到家了，就点了点头。 然后又转身对宋叔叮嘱了几句，便与陈家老两口一前一后，离开了村尾。 先一步离开的陈家兴，早已经到了家，此时，正坐在炕上对媳妇讲村尾的热闹场面。 张氏听后，不禁有些羡慕，“家旺真是厉害，不管做啥都是顺风顺水，如今更是惊动了当今天子。” 说完这番话，突然有些后悔，连忙去看男人的脸色，还好自家相公是个心大的人，并未往心里去。这若是换了别人，估计早就不乐意了。 陈家兴也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说实话，我都没想到小弟成亲以后，会有今天，当初还担心他腿脚不灵便，弟妹还不得嫌弃他啊！看来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弟弟没有对他们吐露心声前，陈家兴就已经做好了，养弟弟一辈子的准备，没想到，他所担心的事情非但没有发生，小两口也是蜜里调油，感情好得很，让他那颗提了二十几年的心，终于落了地。 “要人人家都说，人各有命，阎王爷让你三更死，保证活不过五更，这话可不就应验了吗？” 张氏之所以如此信命，这话还要从她及笄之前说起。 记得那是一年深秋，村中口突然来了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并且瞎了一只眼的乞丐，模样甚是吓人，所有人看到都躲得远远的，就连平日里最为顽皮的孩子，也不敢上前，有那胆小的娃娃竟被吓得哇哇大哭。 不说所过之处，村民退避三舍也差不多，唯独只有张氏觉得老人家可怜，不禁心生怜悯，不但给老乞丐端了杯水，还偷偷给了两个玉米面馍馍。 就在这时，张家老两口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把拉过女儿训斥道：“自己家还吃不饱饭呢！你可倒好，竟把粮食给了一个臭乞丐，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的孩子……” 像是从小就心肠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听到她娘的话，立马反驳道：“爹娘，人活一辈子，谁能保证一直顺风顺水，我想这位大叔他也是走投无路，才沦为了乞丐，我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何苦把话说的如此难听。” 因为她发现在爹娘骂出臭乞丐的瞬间，衣衫褴褛的老人家，竟然红了眼角，可见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老人家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直接对张氏说：“敢问小姑娘可否把生辰八字报与我，老朽没瞎之前是个算命先生，让我为你算上一卦，就当是还你送我窝窝头的恩情了。” “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如果真有那个本事，又怎么会沦为乞丐。”张家老两口极力阻拦。 虽然张氏不知真假，但她有种感觉，眼前的老人家绝不会骗她，便说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看到这一幕，险些没把老两口给气吐血，那生辰八字是随便可以告诉外人的吗？ 他们也不知道闺女中了什么邪，偏偏十分相信眼前的臭乞丐，但一切都晚了，也只能看对方如何往下编。 老人家并没有理会张家夫妇，只是对一旁的张氏说：“你这丫头运气不错，虽然未出阁前受了不少累，但日后到了婆家却是个享福的，虽然男人没什么大本事，却是十分体贴，公婆更是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儿子也是个有出息的。” 记得当时听到这话，张氏还有些害羞，不管老人家算的准不准，还是说了声谢谢。 而张家老两口却是一脸鄙夷，认为老人家就是在骗人，他根本不是什么算命先生。 夫妻俩的表情被老人家尽收眼底，临走前便送了他们一卦。 “我观你夫妻二人面相，将来恐怕要众叛亲离，老无所依，如果你们信老朽的话，最好是一碗水端平，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你们的事了。” 张家老两口听后，瞬间暴跳如雷，对着已经转身的老者破口大骂，直到骂累了，这才拉着女儿回了屋。 甚至还把这件事怪到了张氏的头上，认为如果不是她理会那个臭乞丐，他也就不会说那么恶毒的话。 当时张氏也没当回事，如今回想起来，老人家所说的皆一一应验了，爹娘一辈子偏心，临老却为了小弟伤透了大弟二弟的心，可不就是众叛亲离，老无所依吗？ 陈家兴伸手在张氏面前挥了挥，“娘子，你在想啥呢！这么入神，叫你好几声也不应。” 张氏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啥，我只是在想，人的命果然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 陈家兴赞同地点了点头，“那当然了，记得当年，村中有不少人家托媒人上门给大姐提亲，她都不同意，结果偏偏看中了来村中走亲戚的大姐夫，两人还一见钟情，你说这是不是命。” 张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男人虽憨了些，但却事事依着她，公婆也对她特别好，儿子如今也进了私塾，至于能否出息暂时还看不出来。 就在这时，院中传来说话声，陈家兴赶忙推门走了出去，当看到爹娘身后的弟弟时，眼睛瞬间一亮。 “小弟，你来了？还以为你会直接回镇上呢！” 看到门口的大哥，陈家旺笑了笑，“嗯！原本是想一起坐车回去的，但看到爹娘的身影，就跟回来了。” “外面冷，快进屋，屋里暖和，我去在抱点柴，保证用不了一会，你就热得满头大汗。”说着陈家兴就大步流星地朝柴垛走去。 “你大哥就是这样，做啥事毛毛躁躁，永远没有稳重的时候。” 陈母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为几个儿子和睦相处，而感到欣慰。 陈家旺听后嘴角微扬，笑道：“我没觉得大哥不稳重啊！这不是挺好的嘛！俗话说的好，人无完人，在我心中大哥已经够完美了，孝顺能干对嫂子也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皮肤黑了点。” 从小到大，为了他，大哥没少挨揍，这些，陈家旺都记在心里，只要大哥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只可惜他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听到母亲这么说，第一时间维护。 第1187章 真的吗?赏赐了多少? 陈母听到这番话，脸上露出笑容，她说道：“到底是亲兄弟，我这还没说啥呢！就维护上了。” 话音刚落，身侧的陈父不禁皱了下眉头，小声嘟囔道：“那也未必，他们兄弟感情好，只能说明咱俩教导的好。” 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同样是三兄弟，却形如陌路，甚至比陌生人关系还要差。 “爹，您放心，我和两个哥哥的感情，永远不会受任何利益的影响。”陈家旺深知父亲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让父亲为他们兄弟操心。 “好，那就好，爹娘百年之后也放心了。”陈父听后感到特别欣慰，仿佛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陈家兴抱着一捆秸秆，快步赶上来，喊道：“爹娘，你们咋走的这么慢？我柴都抱回来了。” 老两口看了眼一脸憨厚的大儿子，心里纳闷：同样是自己的孩子，为何两个小的却处处透着精明？ 虽然二儿子以前糊涂，为了负责把杨氏娶进了门，但自从与冬梅成亲后，两人的小日子那也是过得红红火火，夫妻和睦。 大儿子则是个憨厚的，别看他常年在集市摆摊，但却赚不了几个铜板，要是儿媳跟着或许还能多赚点。 陈家旺轻声问道：“大哥，还去镇上摆摊吗？” 记得上次去集市买柴，就没见有几家摆摊的，主要是天太冷，冻手又冻脚，冷冷呵呵站一天，也未必有多大收获。 “嗯！去呢！虽然不如以往生意好，但好歹也能赚个几十文，在家谁给你钱啊！” 对于陈家兴来说，冷点并不算啥，赚不到银子那才叫难受呢！ 反正在家也没啥事做，还不如去镇上碰碰运气呢！自家有牛车，来去也方便。 就像上个集，运气比较好，卖了不少小东西，铜板当然也没少赚，有一百多文呢！这要是去码头扛大包，也得三四天才能赚到，但却比那活轻松多了。 陈家旺特别佩服大哥这点，吃苦耐劳，从不喊累，别人都在家里猫冬，他却不嫌辛苦，继续去集市摆摊赚钱。 陈家旺拍了下大哥的肩头，笑着说道：“不愧是亲兄弟，咱俩的观点一样，只要能赚到钱，辛苦点又算啥。” 想他当初在集市摆摊时，不也是风雨不误，凌晨就起床去杏花村取猪下水吗？ 陈家兴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你嫂子想早点搬去镇上开铺子，如果我不努力点，啥时才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屋门口，几人撩开厚厚的门帘，走进了屋里。 “是小弟来了啊，渴了吧！嫂子这就给你去沏茶，暖和一下身子。” 看到走在公婆后面的小叔子，张氏并没有感到惊讶，她早就料到小叔子可能会来家里，所以赶紧去沏茶水。 “那就谢谢大嫂了。”陈家旺笑着回答道。中午的饭菜味道很好，但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有点咸，他确实有些口渴。 张氏轻笑一声，说道：“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那就太见外了。” 一旁的陈父也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你大嫂说得对，无论到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这样客气可不行。” 听到家人的话，陈家旺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从小备受爹娘疼爱，如今娶妻生子了，还是一样未变。 陈母憋了一句的话，终于问出了口，“儿啊！我听你爹说过，皇上不是赐了块牌匾吗？怎么今日没有见到？” 原来陈家旺早就把县太爷对他说的话，告诉了父亲，难怪母亲提起。 “确实送了块牌匾，不过，被我挂在了新宅的大门口，您当然看不到了。”陈家旺微微一笑，把牌匾的去处告诉了爹娘。 “皇上亲笔题的字，这块牌匾的“份量”可不轻啊！小弟你可得精心维护，千万别弄坏了，到时一代代传下去，也算是一种荣誉。” 陈家兴真心替弟弟高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靠种地为生，如今竟然得了皇家的赏赐，心情特别激动。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小心维护的。”陈家旺与大哥的想法差不多，将来儿子也要走仕途，说不上这块牌匾，对他还能有一些帮助。 他听人说过，如果考中秀才，朝廷会派人查访学子的品行以及家境背景，其中似乎也包括家中其它成员，这块牌匾就是最好的诠释。 陈家老两口此时此刻也感到无比骄傲，放眼整个竹溪村，他们的儿子是第一个得到皇家赏赐的人，以后出去说话都硬气几分。 其实就算没有这块牌匾，老两口也照样硬气，说让三个儿子有本事，给了他们硬气的资本，不像刚成亲那会，走到哪里别人都瞧不起。 不过，陈父还是觉得给银子来的最实在，这牌匾虽然看着有名，却不能当银子花。 “爹，您怎么看着不太开心呢！”细心的陈家旺发现上一秒还喜滋滋的父亲，突然有些失落，不禁有些纳闷。 “我是在想，这要是给银子该多好，牌匾虽是御赐却也不当吃喝，没啥大用处。”陈父将内心的想法和盘托出。 “你这老头子，牌匾虽不当吃喝，但有名啊！只要是皇家赏赐的东西，哪怕它只是个夜壶，那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你还不知足了。” 陈母闻言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以前咋没发现老头子如此贪心呢！难道是上了年纪的关系。 陈家兴赞同母亲的想法，他走到父亲身边，轻声说道：“爹，您看，这可是皇家赏赐的牌匾，虽然它只是一块牌匾，但意义重大啊！说出去，咱们家可真是风光无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您呢！” 这时，一旁的张氏也开口附和道：“爹，娘说得对啊！您可别小看了这块牌匾，它代表着我们陈家的荣耀和地位。要是将来遇到什么麻烦事，说不定这块牌匾还能派上用场呢！当然，儿媳这只是打个比方，您老可千万别生气。” 陈家旺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笑着对父亲说：“爹，其实朝廷除了赐下这块牌匾外，还额外赏赐了我一笔银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罢了。” 原本，陈家旺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他的家人。 毕竟现在已经分家了，没有必要事事都向父母禀报。但看到父亲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实在不忍心，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陈父听后，脸上顿时露出难以掩饰的喜色，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真的吗？赏赐了多少？”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这个消息让他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和期待。 第1188章 不知所措 陈母抬手就给了自己老头子一巴掌，嗔怪道：“你这人咋还学会刨根问底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想老头子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管朝廷赏赐了多少，那都是儿子的本事，如今早已分家单过，老头子还是记不住，凡事都要刨根问底，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虽然大儿子夫妻俩心眼不坏，但难保哪日快言快语给秃噜出去，招了有心之人的惦记。 自从出了杜家行窃，赵掌柜假死药，暖棚被毁一事，陈母真是喜忧参半，如果不是儿子过得太好，也不至于遭人嫉妒，但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儿子的日子越过越好。 陈家旺直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不多，够在镇上买座两进的宅子了。” 虽然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爹娘，还有亲哥亲嫂子，但他还是不想实话实说。 毕竟这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若是传扬出去，难免会招人惦记，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 张氏满脸都是惊讶之色，忍不住感叹道：“没想到朝廷还挺大方，竟然赏赐了这么多。” 她心里清楚，小叔子之前买的那个两进院子可是花费了将近三百两银子，按照常理来说，这次朝廷的赏赐肯定不会比这少。想到这里，张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喜悦之情。 “那敢情好啊！我就说朝廷也不会如此小气嘛。” 听到还有一大笔银子作为赏赐，陈父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农家来说，这笔钱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能不高兴吗？ 陈母同样眉开眼笑，她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满足的神情。她感慨地说：“我儿子真有本事，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这件事，尤其是那些村民们。以免招来别人的嫉妒，被人背后算计。” 陈母深知人性的复杂，她不想因为这笔意外之财而给家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希望儿子能够低调行事。 回想起过去的日子，陈母不禁感到一阵唏嘘。 曾经，她最为担忧的就是小儿子的未来。她害怕他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只能孤独终老。 而现在，一切都变了。儿子不仅娶妻生子，小日子也是过得和和美美，生意也是越做越好。 想起过去的二十年里，儿子因为身体原因受到无数人的冷嘲热讽，但现在却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母亲的眼中不禁蓄满泪水。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既酸楚又甜蜜，好在儿子终于苦尽甘来了。 “娘，今天可是个喜庆的日子，您怎么还哭了呢？我马上去剁肉包饺子，等小弟吃饱了再回家。” 张氏笑着拿起手帕为婆婆擦去眼角的泪水。 陈母一听，立刻破涕为笑：“还是大儿媳说得对啊，你弟弟得到了朝廷的赏赐，本来是件开心的事，可不能被我的情绪给搅和了。” 陈家旺心里明白，老娘为何会落泪，父母对他的养育之恩，他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现在父母衣食无忧，唯一的遗憾也许就是大哥还在为攒钱买铺子而四处奔波。 “大哥大嫂，你们买铺子还差多少钱？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先借你们一些，先把铺子买了吧！”陈家旺真诚地看着大哥大嫂。 大哥陈家兴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苦笑着说：“小弟的心意我和你嫂子领了，钱就不借了。毕竟差得太多了，如果借完，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得上。” 大嫂本想说点啥，但看到男人摇头拒绝了小叔子的好意，便把即将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陈家旺轻声说道：“你们啥时有，啥时还，明轩还小，用钱的地方也不多，不然也是在手里放着，没有用武之地。” 大哥陈家兴还是坚决不肯借钱，他知道弟弟是真心想帮自己，但那可怜的自尊心，无论如何也不让他接受弟弟的好意。 大哥这两年做买卖也赚了些银两，虽然没有百两，五六十两估计还是有的。 陈家旺便借口去茅房，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回来塞进了陈家兴的手中。 “小弟，你这是干啥？”望着手中的银票，陈家兴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我不知你和嫂子到底还差多少钱，但算上这一百两，应该足够你买一间宽敞的铺子了。”陈家旺目光坚定，语气诚恳。 在陈家旺看来，还是买铺子最为稳妥，不像租铺子变数太大，房东一个不高兴，就有可能把铺子收回去，所以他坚决支持大哥买铺子，而不是租。 陈家兴本还想拒绝，但看到爹娘在旁点头，他知道如果再不收下，就显得太见外了，毕竟不是外人，于是便把银票收下了，“那就谢谢小弟的好意了，等赚了钱，我一定第一时间还你。”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大哥，我都说了啥时有啥时还，不着急，等你周转开了，再还也不迟。”他对自己这个哥哥一直很敬重，也知道他的为人，所以并不担心他会赖账。 要说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张氏，让儿子在小叔子家住了这么久，她这心中始终过意不去，如今好了，有钱买铺子，也能早点把儿子接回来。 张氏面带笑意，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小弟，大嫂嘴笨，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只能说声谢谢，你和爹娘先聊着，我去和面包饺子。”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 陈家旺摇头轻笑，“大嫂，爹娘一共就生了我们四姐弟，相互帮扶是应该的，总不能大家都有了各自的营生，却眼睁睁看着大哥风里来雨里去，继续去集市摆摊吧！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他知道大嫂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而已。 陈母看着小儿子，眼中满是感慨和欣慰。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动地说道：“儿子啊，你真是好样的，自己有了出息，还想着帮衬两个哥哥。爹娘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 这可不是她自夸，在整个村子里，像他们家这样兄弟之间如此和睦相处、互帮互助的，恐怕找不出第二家来。更别提借钱这种事了。 想想那些因为一点琐事就闹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的人家，陈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庆幸之情。 她这辈子，从没为这些事操过心，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早早分了家，各自独立生活，才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纠纷和争吵吧！ 如今，三个儿子都已娶妻生子，有了各自的营生，但却没有因此而淡漠了亲情，陈母感到无比庆幸和满足。 第1189章 开间客舍 “爹、娘，如果不是两个哥哥从小到大都这么维护我，儿子还不定吃多少亏呢！现在我有能力了，伸手帮他们一下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陈家旺的眼中，帮助两个哥哥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好啊，家旺说得对极了！亲兄弟们互相扶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老婆子，你快去厨房帮忙吧！等吃完饭就让他早点儿回去，省得小溪在家里担心。” 陈父这辈子最为自豪的事，便是自己的四个儿女都非常孝顺，如今更是每个人都有了自己赚钱的生计，根本不需要他们老两口再操心。 “行，我听你的，这就过去。”陈母笑着点点头，轻轻地给小孙子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陈家旺温柔地抚摸着盼妹的小脸，随后向大哥询问道：“大哥，你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买铺子呀？” 想要开门做生意，不仅需要具备出色的口才，还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够事半功倍。 “镇中心的那条街吧！那边人流量大，四通八达，生意应该比较好做。”陈家兴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打算。 陈家旺听后，轻轻点了点头，“嗯！那边确实不错，因为处在最繁华的街道，价格也是水涨船高，甚至是一铺难求，很少有人出售。” 当初自己买铺子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定的，中心街道那边只能碰运气。 “如果实在买不到合适的铺子，我打算去你二哥那边，如今码头越来越繁荣，说不得生意会比镇上还要好。” 这件事情，陈家兴已经琢磨了很久，码头是他的第二个选择。 对于大哥的想法，陈家旺表示赞同，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哥观察力竟然如此敏锐。 他也听来铺子里吃饭的食客提起过，说是朝廷打算重新扩宽并修建码头，以发展水运。 毕竟它是方圆几百内，唯一一处，各个方面都适合修建渡口的地方，也因此引来了很多外地的客商路经此地。这也促使芙蓉镇比相邻的几个镇都要繁华。 陈家旺夸赞道：“还是大哥有眼光，我也听食客们提起这件事，好像朝廷已经下令，年后扩建码头，如果是开吃食铺子，生意应该会更好。” 这件事，陈家兴还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最近两年，码头那边越来越繁荣热闹，所以才萌生了这个想法。 听到弟弟这番话后，更加坚定了他去码头买铺子的想法，但听到后半句不禁犯了难。 “咱娘和你嫂子的厨艺你也是知道的，根本无法与弟妹相提并论，开吃食铺子恐怕是不成。”陈家兴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陷入沉思之中。 大嫂的厨艺还算过得去，虽说做不到色香味俱全，倒也有滋有味。 相比之下，老娘的厨艺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意了。她对烹饪似乎缺乏天赋，无论怎么努力，做出的饭菜总是差强人意。尤其是面食方面，不论是什么种类，最终的成品都会硬得像石头一样，仿佛能砸死人。 “还有一门生意比较适合你和大嫂，如果做好了，一点也不比杂货铺赚的少，最重要的是省心。” 陈家旺眼前突然划过一道亮光，他瞬间福灵心至，想到了一个好的营生。 他觉得这门生意不仅能够发挥出大嫂的优势，而且也不需要太多的本钱，风险相对较低。 陈家兴赶忙追问道：“小弟，你快说什么买卖？” 就连陈父也把耳朵抻的老长，只为知道小儿子的主意。 大儿子憨厚，不如另外两个机灵，说实话，他们老两口也不放心他开铺子做买卖。 在集市摆摊虽然赚的少点，但却不至于赔钱，开铺子就不同了，可小夫妻俩坚持要攒钱买铺子，他们又不能极力阻拦，不然岂不是伤了儿子的自尊心。 小儿子头脑灵活，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攒下了一份家业。 听到小儿子有好主意，陈父瞬间来了兴趣，巴巴地看向陈家旺。 “上次去码头，我发现有好几家客栈，却唯独没有看到客舍，客栈住上一宿少说也得二十文，但客舍却不同，我们可以把它修成那种大通铺，男女各一个房间。” 陈家旺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父亲与大哥听。 “小弟，这能行吗？”陈家兴还真没有注意过这些，但开客舍他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不免有些担心。 “我觉得应该能成，客栈的价格确实有点贵，如果咱们价格低廉自然会有人来住。” 陈父笑着点了点头，据他所知码头上的客栈价格很贵，来往客商叫苦连连，但镇上离这里有五里之遥，他们也只能咬牙接受。 他觉得开间客舍也不错，不过就是这房子怕是不大好找，好地段怕是早就被别人买走了。 想到这些，刚刚还精神抖擞的老头，瞬间有些蔫蔫的，仿佛一只斗败的公鸡。 陈家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爹说的对，你们还可以顺便卖些小商品，娘不是擅长制作糕点吗？这些都可以。” 此话一出，陈家兴瞬间恍然大悟，笑着说：“我咋就没想到呢！还是小弟聪明，到时我们也可以一铺两用。” 他都想好了，到时不但卖老娘制作的糕点，还可以卖些下酒菜例如弟弟家的卤味。 这样一来，他们也能多一份进账。 平时有爹娘照看客舍就成，农忙季节他便回村侍弄庄稼，万一铺子生意不好，也还有退路，土地是百姓的命根子，无论何时都不能扔。 厨房里的婆媳二人，听到房中父子三人的谈话内容，不禁有些激动，她们也觉得开客舍比杂货铺强。 “娘，你看，如果咱们每间屋子住十人，两个房间就是二十人，一人收八文还有一百六十文呢！这可是净赚啊，不像开杂货铺还得刨去成本。而且，这还只是住店的钱，要是有人吃饭或是买点其它东西，那收入只会更多。”张氏一边剁着肉馅一边兴奋地说道。 陈母点了点头，但她现在想的并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而是担心自家突然在码头开家客舍，会不会招来其它客栈的报复。 毕竟，同行之间往往存在竞争关系，自己家这么做，肯定会分走其他客栈的生意，他们能甘心吗？ 陈母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对张氏说：“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我们突然在码头开家客舍，会不会惹来其它客栈的麻烦？人家能愿意看着我们抢走他们的生意吗？” 张氏听后，停下手中的动作，沉思片刻道：“娘，您说得有道理。但我们也不能因为怕就不去尝试啊。再说，码头这么大，往来的商人那么多，我们只要服务好，价格合理，不怕没有客源。” 陈母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又觉得张氏说得不无道理。她打算等晚上再和老头子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免与其它客栈发生冲突。 第1190章 拍板 显然屋里的陈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皱着眉头，看向小儿子，“家旺啊！你说咱们这要是突然开家客舍，会不会招来其它店家的报复啊！” 陈家兴也在一旁附和着父亲的话，连连点头，他深知自己的性格比较胆小，而且在兄弟三人之中，他并不是最聪明的那个。因此，当他听到父亲提出的顾虑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心。 陈家旺却没有被他们的担心所影响，反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安慰道：“爹，大哥，你们这么想可就不对了。要知道，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存在竞争关系。难道仅仅因为可能会有竞争对手，我们就放弃尝试吗？” 陈父听了陈家旺的话，陷入了沉思。经过一番思考，他意识到儿子说得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他下定决心，拍板道：“你小弟说得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不能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犹豫不决。只要我们用心经营，还愁没有客人光顾。我就不信其它客栈还能把咱的客舍拆了不成。” 看到父亲如此坚决的态度，陈家兴也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从父亲的决定。“好，一切都听爹您的安排。” 如今已然到了一月中旬，再过二十来天就要过新年了，陈家旺心想，如果想要开客舍，最好还是尽早开始准备。 “那大哥什么时候去码头呢？如果你二哥不忙，他也可以帮忙出谋划策。” 陈家兴抬起头看了一眼父亲，发现父亲没有说话，似乎完全由他自己决定。于是他说：“后天是镇上的大集，等集市散了，我就去码头找你二哥。” 此刻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开家客舍。尽管冬季的时候码头停航没有收入，但只要经营得当，其他几个季节就能把钱赚回来。 陈父点燃烟袋锅，感慨地说：“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铺子。” 尽管他也认为这个生意可以做，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本来他们计划去镇上开店，是为了让大孙子读书方便，但现在看来还得继续住在小儿子家里。 陈家旺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爹，铺子怕是不好碰，你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那种农家院，不但地方大，还有菜园子。” “农家院？”父子俩有些没明白陈家旺的意思，齐双双看向他，眼中充满疑惑。 陈家旺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那种离码头特别近的农家院。” 对此陈家兴充满了疑惑，“小弟，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你的意思呢！人家开店不都是沿着码头开吗？如果我把客舍开在巷子里，谁看得到啊！那还能赚钱吗？” 见父亲和大哥一脸不解，陈家旺这才笑着说道：“我这不是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吗？如果能买到沿街的铺子，那自然好了，不过，就算把客舍开在巷子里，你们也不用担心客源问题，到时可以让大嫂去码头揽客啊！时间久了，大家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陈家兴闻言瞬间恍然大悟，“哦！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如果在巷子里买个小院，肯定是比买铺子还要便宜，不过，如果能买到沿街的铺子，他宁愿花高价，即使到时做不下去了，也好脱手。 陈父仔细想了一下小儿子的话，大儿媳性格爽朗，让她去码头揽客自然是没问题，就是盼妹还太小，离不开娘亲的照顾，所以他的想法和大儿子一致，尽量买沿街的商铺。 厨房里的婆媳二人，也正在说着这件事情。 “娘，你说同样都是您生的孩子，为何相公的脑子却不如两个弟弟灵活呢！” 张氏一边擀着饺子皮，一边对陈母念叨着。 “谁知道呢！不过憨人有憨福，娶了一个聪明的媳妇，娘知足了。”陈母看了眼张氏，笑呵呵地说道。 听到这番话，张氏心中瞬间划过一股暖流，她虽不是公婆亲生，但却胜如亲生，每次两人拌嘴，婆婆永远站在她这边，想到往日的种种，她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孝顺两位老人。 很快饺子就下了锅，没一会儿，小巧可爱的饺子犹如鸭子戏水一般，一个个浮上了水面，整个厨房都弥漫着猪肉白菜的清香。 陈母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从厨房走进来，看到炕上有说有笑的父子招呼道：“你们爷仨快别聊了，家旺吃完饭不是还要赶回镇上吗？” 张氏知道公公今个高兴，肯定会央求婆婆让他喝两盅，便动作迅速地把锅刷好，又炒了两道下酒菜。 试问想得如此周全的儿媳，谁家公婆不喜欢，所以说爱都是相互的，如果一味地付出，却永远得不到回报，时间久了必生嫌隙。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一大难题，但为何有的人却能处的亲如母女，男人这座“桥梁”从中调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婆媳二人相互理解，彼此包容，真心换真心。 其实，婆媳之间的相处之道，就像是一场拔河比赛，需要双方共同努力，才能保持平衡。如果只有一方拼命用力，而另一方却无动于衷，那么这场比赛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陈母和张氏就是这样一对相互理解、彼此包容的婆媳。她们用真心换取真心，将这份亲情延续下去，家中才会这般温馨。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或许平凡无奇，但正是这些琐碎的细节，构成了我们人生的精彩画卷。婆媳之间的故事，也是这画卷中的一抹亮色，温暖着每一个家人的心。 盘中的饺子香气扑鼻，陈家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哇！这饺子也太香了吧！，我能吃三大碗。” 陈母看了眼憨厚的大儿子，眼中充满慈爱，笑着说：“吃吧！吃吧！厨房还有呢！让你吃个够。” 大儿子从小就比较贪吃，几十年过去了，性子依然如此，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那么大的抱负，也就不会有烦恼，怎么过不是一生。 “嗯！确实挺香的，难得家旺回来，老婆子把我酒坛拿来，今个高兴喝两盅。” 陈父准备去洗手，还不忘嘱咐老婆子去拿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竹叶青。 平日老婆子看得太紧，也只有几个儿子回来，他才能借光喝点，陈父心情相当不错，如果不是怕吵醒酣睡的小孙子，他都想唱两句了。 第1191章 送山鸡 若是以往陈母非得训斥几句，但今天是个大喜得日子，她不想破坏这份好心情，就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这就给你去拿。” 陈父没想到老婆子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若是往常少不得一顿唠叨，不禁暗自窃喜。 很快一道炒油酥豆及醋溜土豆丝就端上了桌。 看到两盘下酒菜，陈父的心情更好了，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盅酒就品尝起来。 “瞧你那馋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啥人间美味呢！” 陈母摇头说道。她想不通，那又呛又辣的玩意，有啥好喝的，给她都不喝，老头子却是一脸享受的模样。 陈父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酒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暖身子，还能让人忘记忧愁，文人不都是这么说，一醉解千愁吗？可见它的厉害之处。” 话音刚落，陈母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歪理，酒若是真能解决一切烦恼，为何世间还有那么多人做恶，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陈父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轻声说道：“你呀，永远不会懂得酒的妙处。”他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闭上双眼，似乎在品味着酒中的滋味。 兄弟二人和张氏却仿佛没有听到父母的对话一般，自顾自地埋头吃饭。 他们似乎对老两口的斗嘴早已习以为常，丝毫不受影响。 也许是因为心情愉悦，他们觉得今天的饺子格外鲜美，每一口都充满了幸福的味道。与其花费时间观看热闹，还不如多品尝几个饺子。 “哼，懒得和你掰扯，浪费口舌。”陈母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她夹起一个饺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当饺子的香气在口腔中散开时，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今个这饺子味道真不错。”她的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新的宝藏。 “嗯！这饺子确实很好吃。如果拿去码头摆摊卖，肯定会有人买。”陈家旺边吃边赞叹道。自家就是开饺子馆的，味道好不好，一尝便知。 张氏闻言，眼睛瞬间一亮。她兴奋地说：“听小弟这么一说，我都想去摆摊了。说不定生意还很不错呢！” 其实她并不喜欢在家相夫教子，她更喜欢在外面做生意，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每卖出去一样物品，她都有一种成就感。 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如果只开客舍，公婆还年轻，也能帮忙打理，她完全可以把孩子扔下，去码头挑着担子摆摊，越想越觉得可行。 “爹娘，我觉得小弟这个提议不错，客舍可以交由你们二老来打理，农闲时节，相公也可以帮忙，我呢！就去码头摆个摊子，也不错。” 话音刚落，就招到了大家一致反对，陈家兴第一个开口，“码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让你一个妇人过去摆摊，我怎么能放心，若是碰到小混混怎么办？” 他曾听人说在码头摆摊虽然赚钱，却也勾心斗角，经常有摊主因为抢客人，而发生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媳妇去。 见全家一致反对，张氏只好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就是这么说，具体去不去还要等客舍的事情落实以后再定，你们先不要急着反驳啊！” 陈家兴放下碗筷，一脸认真地说：“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了，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你在家把儿子照顾好就行了。” 家中还有几十亩田，镇上再做点小买卖，日子已经比村里人好了不知多少，就算码头没有无赖，他也舍不得媳妇去吃那份苦。 张氏一脸无奈地笑了笑，“好好，我不去还不行吗？这咋还急眼了呢！” 陈母开口劝道：“好了，快吃饭吧！秋菊也只是说说而已，一会还要送你弟弟回镇上呢！”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喊声，“满堂媳妇在家吗？”只见郭大娘手里拎着一只羽毛鲜艳的野鸡，在大门口朝院中张望着。 “我咋听声音这么耳熟。”张氏小声嘀咕道。 “应该是你郭大娘，我出去瞧瞧。”陈母放下碗筷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娘，您坐着，还是我去吧！”说着张氏就抬脚出了屋。 “郭大娘？她来咱家干啥？”陈家兴满脸疑惑，郭大娘是村中的接生婆，除了媳妇生产时请过她，平日里也没有啥交集。 陈母轻轻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可能有啥事吧！”两家唯一的交情，可能就是几个儿媳生产找的都是她。 张氏来到院中喊道：“大娘，门没锁，你进来吧！” 郭大娘听到院中的动静，伸手推了下大门，只听“吱嘎”一声门就开了，这才进了院子。 张氏快步迎上前去，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大娘，今日您怎么有空来家中串门了？” 自从郭家小儿子出事以后，老两口的身影便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今日主动上门，确实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我听村里人说家旺回来了，这不，你大叔上山逮了只野鸡吗？想着让他给家瑞捎过去。”郭大娘直接道明来意。 原来，陈家瑞看到郭家老少的困境，心生怜悯，一文房租也没有收，无偿让郭家白住，就当帮自己看房了。 郭家老少一直铭记这份恩情，心中总觉过意不去。今日得了一只山鸡，就想着给陈家瑞捎去，聊表心意。 郭大娘笑着解释道：“家瑞这孩子心善，我们一家人感激不尽，也没啥好东西报答他的恩情，刚好你大伯得了这只山鸡……” 张氏连忙回应：“都是邻里乡亲，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这时，她才发现郭大娘手中那只羽毛艳丽的山鸡似乎还活着，轻轻地动了一下。 “自从我家老二出了事，所有亲朋好友都离得远远的，唯恐我们伸手朝他们借钱，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患难见真心，如今我也算看透了人性，哎不说了，家里还有事，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这只山鸡让家旺稍回去。”说完，郭大娘就把山鸡塞进了张氏手中，转身往院外走。 张氏追上郭大娘的脚步，“大娘，您的心意我领了，要不山鸡还是拿回去给二哥补身体吧！” 郭大娘后退两步，摆了摆手，“一只山鸡而已，咱娘俩就别再拉扯了，快回去吧！” 见此情景，张氏便不再推脱，直接收下了山鸡，毕竟她只是嫂子，又不能做小叔子的主，谦让一下也就行了。 第1192章 熟悉的身影 “那我就不送大娘了，有时间来家里坐。” 张氏重新关好院门，就拎着山鸡回了屋。 “秋菊啊！你郭大娘过来是有啥事吗？”陈母听到外屋的响动，探着头问道。 张氏一边洗手一边说：“没啥事，就是郭大爷今个上山抓了只山鸡，听村里人说家旺回来了，想让他帮忙捎给二弟。” 郭大娘为何如此，陈家老两口心知肚明，便没有再言语。 “没想到，这郭家还是个感恩的，家里那么困难，逮了山鸡竟然没有拿去换钱，而是用来还人情。”陈家兴夹了颗油酥豆放入口中细细的咀嚼起来。 陈父感叹道：“郭家老两口人品一直不错，若不是老二出了事，小日子正经挺好呢！只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因为家中有十几亩田，又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接生婆，郭家过得一直挺滋润。 如果不是他家老二摔断腿，看郎中也没少花钱，老大又闹着要分家，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想想，陈父还是觉得自己英明，早早就给三个儿子分了家，让他们自力更生，不然时间久了，恐怕也得鸡飞狗跳。 陈母在旁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惋惜之色：“是啊，你爹说得对，这两年郭家两儿子倒粮又赚了一些银子，如果不出这档子事，还打算年后再扩建两间新房呢！现在全都化成了泡影。” 听到这话，陈家旺心中一阵感慨。郭家的情况他也听说了，他家两个儿子早已娶妻生子，但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因为家里条件还算不错，所以一家人相处得还算融洽。然而，这次郭大郎的意外事故却让一切都改变了。 陈家旺深知生活的艰辛和现实的残酷，他不禁想起自己家。如果他和哥哥们还没有分家，遇到类似的情况，不知道两个哥哥是否也会像郭大郎那样做出选择。 “唉……”陈家旺轻轻叹了口气，“郭家的事，我也听说了。对于他家大儿子的做法，我也不好过多评价。只是觉得在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真是不堪一击。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陈父点点头，表示认同：“这种事情估计落到任何人身上都会是一个结局。毕竟，每家每户的日子都不好过，谁又愿意多养一个累赘呢？” 陈家旺默默地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在这个艰难的朝代，人们都在努力生存，面对这样的困境，估计很多人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又过了一会儿，陈家旺放下碗筷，说道：“爹娘，我吃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袄子穿上，就准备离开。 “你等等我，这口饺子咽下，我就送你回镇上。”陈家兴说完这句话后，便迅速地将一个饺子放入口中，然后像饿极了一般，囫囵吞枣地嚼了两下，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大哥，你送完我还得拐回来，太麻烦了，我自己走回去，有半个多时辰也到了。”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他不想给大哥添麻烦。 “还是让你大哥送吧！四条腿怎么说也比两条腿要快，他无非就是挨点冻罢了。” 一旁的陈母听到小儿子要走回去，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疼。无论儿子多大年纪，都是她心头的一块肉啊！ 张氏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就听你大哥的吧！又不用他拉，麻烦啥！” 陈父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和表情都表明了他的态度，陈家旺见此情景，知道自己无法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大哥很快就把牛车套好了，张氏把那只野鸡放在车上，又对陈家兴叮嘱了几句，这才退到一旁。 临行前陈母对陈家旺说道：“儿子，告诉小溪年前娘就不过去看她了，让她好好养胎。” 陈家旺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一定会把话带到，就坐上了车辕，陈家兴刚扬起鞭子，还没等抽下去，老黄牛就朝大门口走去。 直到牛车驶出院子，婆媳二人这才关好院门回了屋。 陈家兴刚赶着牛车走到村外，远远就看到一个背着包袱的汉子走在大路上。 “这是谁呀！天寒地冻的不在家猫冬，瞧这样子应该是出远门。”陈家兴看着前方那抹身影嘀咕道。 他总觉得那个背影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是谁。索性也就不再费神去想了，免得想得头疼。 与此同时，李浩正快步走在路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是啥子鬼天气，也太冷了，要是生在江南就好了。”他听说那里四季如春，气候宜人，而且发财的门路也多。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若是这次押镖能平安回来，便能赚到五两银子。大不了他多押几次镖，就能攒够去江南的盘缠了。 李浩一边走一边安慰着自己，只要他肯吃苦，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还别说，在他不断自我催眠下，李浩觉得寒风似乎都暖和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得抓紧时间赶路了，于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陈家旺听到大哥的话，笑道：“应该是走亲戚的吧！不然谁会大冬天出门啊！” 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是真不想出门。 陈家兴赞同地说道：“也许吧！不管是谁跟咱也没关系，把你送回家，我还得去你二哥那一趟，估计到家也黑天了。” 老黄牛走路的速度不比毛驴快，慢悠悠的，走了好一会，才追上前面那人。 走在前面的李浩，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牛叫声，就把头转了过来，一看竟然还是熟人。 “是家兴啊！这是送家旺回镇上吗？” 陈家兴连忙回道：“我说怎么感觉背影如此眼熟，原来是李大哥啊！正好我送弟弟回镇上，捎你一段吧！” 虽然老黄牛的速度不快，但总好过自己受累不是，李浩便跳上了牛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刚好我这腿有点疼。” 李家老两口回村的事，陈家旺也听说了，只不过李浩和离的事，让他有那么一点点意外。 他心里暗自嘀咕着：“平日里看着还挺正常的田氏，竟然也是个嫌贫爱富的主儿，这前脚刚跟李浩和离，后脚就迫不及待地搬进了鳏夫家里头，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再次见到李浩的时候，他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情。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而田氏却如此绝情，说走就走。他实在难以理解，一个做娘的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更让他感到气愤的是，这个男人平时对田氏可谓是千依百顺，甚至为了她，不惜违背父母的意愿。他实在不明白，田氏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她就一点都不在乎这段感情吗？ 尽管他对李浩的行为有些不屑，但毕竟有二哥那层关系在，所以还是礼貌地向李浩打了一声招呼：“李大哥也是要去镇上吗？” 李浩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我在县城里的一家镖局找到了一份差事。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跟爹娘告个别，明天还要赶回去，今晚只能在镇上过夜了。” 第1193章 镖局? “镖局？”听到镖局两个字，兄弟二人浑身一抖，同时看向李浩，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是啊！押镖虽然危险但赚的多啊！跑一趟镖，比一年的收成还多呢！”李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从李浩脸上的笑意，不难看出他对这份差事非常满意。 陈家旺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担忧：“那个李大哥，走镖虽然赚的多，但也是真不安全啊！我父亲为何后来不跑商了，不就是因为遇到了土匪，在家卧床养了好久，才能下地走路，你咋不找个别的差事呢！” 虽然那时自己还小，但也已经记事，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刚被送回村时，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的场景。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至今难以忘怀。 陈家兴也转过头来，看着李浩，附和道：“是啊李大哥，押镖多危险啊！你咋不找点别的差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不管怎么说，两家老人交好几十年，虽然中间有些隔阂，后来也因为冬梅嫁入陈家而重归于好，更何况如今又多了层亲戚关系。 反正换成是他，无论给多少钱都不会去干押镖，主要是他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李浩抿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如今我只想多赚点钱，孝顺爹娘，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至于其它的就听天由命吧！” 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因此丧命，起码还能给爹娘留下一笔银子，这样，他们抚养两个儿子长大，也不至于太辛苦。 陈家旺听了李浩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劝说，最后只好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要这么沮丧，说不得有个更好的在等着你哦！” 他的话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瞬间温暖了李浩那颗冰冷的心，不知不觉间眼中便蓄满了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只是未到伤心时罢了。 陈家旺看着李浩一脸落寞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陈家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能够理解李浩此时的心情。毕竟两人曾经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如今面对这样的局面，说不难受肯定是假话。 “家旺，谢谢你的关心。但是你放心，即使我这辈子孤独终老，也绝不会再接受那个女人了。”李浩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家旺，坚定地说道。 对于田氏在和离后不久就急于嫁给别人做填房的行为，李浩感到非常失望和痛心。这举动也让他彻底寒了心。 陈家旺知道这件事是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作为一个外人，他不便过多干涉或评论。于是，他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其它方面。 “李大哥，那你现在是打算长期留在县城吗？”陈家旺好奇地问道。 李浩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嗯，有这个想法。毕竟县城里机会更多，可以选择的范围也更广。不像在镇上，只能去码头扛包，赚取微薄的收入。” 去了县城之后，他才发现县城真的好繁华，难怪那么多人，争着抢着举家搬迁去县城定居。 如今见识了县城的繁华热闹，再瞧芙蓉镇还真是天差地别，若是他将来有了钱，自然也想留在县城。 陈家旺感叹地说道：“李大哥说的是，县城确实很好，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道路四通发达，交通也特别便利，就连我也很向往县城的生活，不过，近几年我是没有搬迁的打算，等我儿子考中秀才，就说不准了。” 县城给他最深的印象就是热闹繁华，感觉无论是什么生意都挺好做，实则不然，他觉得越是繁华的地方，竞争也就越大，还不如盘踞小镇来的安逸，起码没有那么多明争暗斗。 李浩闻言说道：“像你们家做的买卖，正适合去县城，肯定比镇上赚的多。”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不，我觉得芙蓉镇挺好的，虽然赚得不多，但胜在安稳。而且，在这里生活久了，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突然搬到县城去，反而会有些不适应。” 李浩笑了笑，“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知足常乐吧！其实，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前面赶车的陈家兴也接话道：“是啊，县城确实挺不错的，不过那边的房价实在是太贵了，我们这些普通人就算攒一辈子钱，恐怕都买不起一座小院。” 他和弟弟的想法基本一致，虽然芙蓉镇地方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这里，只要有钱，几乎什么都能买到，所以他对县城的繁华并没有太多的羡慕，反倒是更喜欢小镇的宁静与安逸。 老黄牛依旧慢悠悠地走着，车上的三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镇外。 眼看着马上要进入镇里了，陈家兴却不知道李浩想在哪里下车，于是他开口询问道：“李大哥，等下送完家旺，我还要去一趟二弟家，你要不要一起去呢？” 李浩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找一家离这里近一点的客栈把我放下来就行了。” 此时的他哪还有脸面去见冬梅呢？因此果断拒绝了陈家兴的提议。 “那好吧！”陈家兴点了点头，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个响鞭，就朝老黄牛的后背轻轻抽了一下，原本慢悠悠的老牛顿时加快了速度，拉着车快速前行。 不一会儿，牛车就到了一家客栈前停下，李浩跳下车，与二人打了声招呼，便走进了客栈。 陈家兴见李浩进了客栈后，便调转车头，朝镇北驶去。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甜水巷。 在镇上摆了这么久的摊，甜水巷他还是第一次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里竟然如此宽敞，街道两旁还开了很多家铺子，卖什么的都有。 “小弟，你这位置选的真不错，一点不比镇中心那边差，之前我还觉得价格贵，现在倒觉得挺划算。”陈家兴一边赶着牛车，一边笑着对陈家旺说道。 陈家旺听了大哥的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嗯！当初就是考虑这边铺子多，买啥东西都比较方便。” 第1194章 要不大家就散了吧! “前面是发生啥事了吗？咋围了那么多人。”陈家兴看着前方，不禁有些纳闷，这大冷天的也不嫌冷，还跑出来看热闹。 坐在车辕的陈家旺，则在想着他自作主张，借了大哥一百两银子，也不知道娘子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只顾着想这些事情，一直也没有抬头看路。直到听到大哥的话，他才下意识地抬起头，这一看可不得了，那不是自己家吗？瞬间就急了。 “大哥，你在后面慢慢走，我先走一步。”陈家旺说着就要跳下车。 陈家兴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小弟，你干啥呢？这牛车还没停稳呢。” “大哥，那些人围的正是我家。”陈家旺扔下这句话，就向前跑去。 “啊！不会吧！”陈家兴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立马又抽了老黄牛一鞭子，让它快点走。如果不是因为买这头牛花了二十多两银子，他早就下车追小弟去了。 “夫人，这些人，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桃红听着大门外的动静有些不耐烦。 本以为走了一波人，便不会再有人来，没想到，一切都是她想多了，自从午后开始，大门外的人就没有断过，着实有些烦人。 “既然有人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吧！又没啥损失，估计傍晚时分，大家也就都回去了。” 小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没想到只是一块牌匾，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 她完全忘记了，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牌匾，那可是当今圣上亲手所写，意义重大，有多少人文人，想求还求不来。 “可他们这样也太吵人了，奴婢想不通，只是几个字而已，有啥好看的。”桃红一脸不满地抱怨着，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行为，不就是几个字吗？至于这么痴迷吗？她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没事干。 小溪听后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对书法可是相当着迷呢，可能是他们觉得皇上写的字特别漂亮吧！”虽然她还没有亲眼看到那块牌匾，但她相信身为一国之君，书法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桃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搓了搓手，说道：“夫人，外面天凉了，咱们还是回屋去吧！” 小溪轻轻点了点头，她也感觉到了寒意，于是同意道：“好吧！”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确实感觉有点累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中默默念道：再坚持一个多月就好了，等小家伙出生后，我就能彻底解脱了。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桃红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小溪朝月亮门走去，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然而，大门外的人们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们的讨论淹没。 “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亲眼见到御赐的匾额，而且还是当今圣上亲自书写的，真是给家族带来了无上荣耀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捋着胡须感慨万千。 另一个人立刻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朝中有人？” “不好说啊，能得到皇上御赐匾额的人，你觉得会简单吗？绝对不是普通人。” “不会吧！我听说这家的男主人只是陈记饺子馆的掌柜而已。他原本是竹溪村的村民，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民罢了。” “真的吗？若是事实如此，朝廷又为何要赐予他家一块匾额呢？” “好像是陈掌柜建了个暖棚，他家铺子里卖的菜，也根本不是来自温泉山庄，而是他自己种出来的，朝廷得知了此事，这才赏赐的牌匾吧！”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周围的人讲述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 这也是该男子中午在铺子吃饭时，从其他食客口中得知的。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立刻赶来查看。他心想，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得到了朝廷的赏赐，那么这个陈掌柜可真是太厉害了。 “只是建了个暖棚就得到了朝廷的赏赐，还真是厉害。”另一个人附和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有人猜测是不是因为陈掌柜种菜的技术高超，所以才能种出如此新鲜美味的蔬菜；还有人认为可能是因为暖棚的设计独特，能够让蔬菜在寒冷的冬天里依然茁壮成长。总之说啥的都有，而且想象力超级丰富。 陈家旺原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然而，当他走近人群，听到众人的谈话内容，才意识到原来是因为那块御赐的牌匾。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好笑：原来只是因为这块牌匾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他是真心没想到，一块牌匾而已，竟然招来这么多人围观。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把它挂出来。 可是再一想，这毕竟是皇上赏赐的东西，总不能随便放在家里吧？思来想去，陈家旺也只能自我安慰，也许过几天大家就不会这么好奇了，现在只是因为觉得稀奇罢了。 可看着眼前的人群，他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回家。 “小弟，终于追上你了，跑的也太快了。”陈家兴赶着牛车来到大门口，看到人群中的弟弟说道。 原本大家还没有注意到陈家旺，结果他这一开口，纷纷把目光投向兄弟二人。 陈家兴还以为是大家围在门口，弟弟不好意思赶人，便开口说道：“麻烦各位给让个道呗！我们都无法回家了。” “这是你家？”一个男子满眼狐疑地看了陈家兴一眼。怎么看怎么不像，主要是眼前之人皮肤黝黑，看着就是个憨厚老实的汉子，试问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把铺子开的风生水起。 在门外看了这么久，也没见主人出来，众人不禁有些好奇对方的长相。此时一听陈家兴的话，他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陈家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说道：“是我弟弟家，你们堵着门口，他进不去院。”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让在场的人立刻明白了陈家旺才是这座宅子的正主。于是，大家纷纷上前恭喜陈家旺，言语间充满了敬佩和羡慕。 “陈掌柜真是年轻有为啊！如此年轻，竟然得了皇家的赏赐，而且还是圣上亲笔所写。”有人赞叹道。 “是啊！这可是咱芙蓉镇得的第一块御赐牌匾，小伙子厉害。”另一个人附和道。 …… 一句句赞美之词如潮水般涌来，陈家旺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地说道：“哪里有各位说的那么厉害，只是赶巧而已，这外面也挺冷的，要不大家就散了吧！” 第1195章 夏天一定特别美 话音刚落，大家瞬间有些尴尬，堵在人家大门口这么久，确实挺招人厌的，没一会儿，人便走光了。 “娘啊！终于都走了。”陈家兴感叹道：“你别说，当今圣上的字还真挺好看。” 虽然自己只是读了一年书，但字体的好坏，还是看得出来的。 听大哥这么一说，陈家旺又仔细打量了眼高悬的牌匾，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皇上的书法能差吗？” “啪啪啪”三声过后，大门从内被打开，黑娃探出头来向外张望，当看到陈家旺的身影时，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老爷是您回来了？小的还当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呢！” 听这口气就知道他和桃红一样，对那些自视清高的读书人没啥好感。 陈家兴见到黑娃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弟，这是你新买的下人吗？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陈家旺听到大哥的询问，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嗯！这是我挑回来的车夫，名叫黑娃。” 说着，他向黑娃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黑娃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若是他以后上门，直接领去后院。” 黑娃连忙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神情，向陈家兴问好：“大老爷好，外面冷，您屋里请。”说话的同时，他还不忘偷偷打量陈家兴，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黑娃心中暗自思忖：“这是一个娘生的吗？差距也太大了吧！为啥自家老爷容貌英俊，长得也是白白净净，而这个大老爷却是皮肤黝黑，一副庄稼汉的模样。” 陈家兴看着眼前又瘦又小的黑娃，呵呵一笑，评价道：“这小子不错，瞧着挺机灵的，就是瘦了点。”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黑娃，似乎对他产生了一些兴趣。 他实在有些想不通，弟弟为何会挑选这么个瘦得像根竹竿、仿佛风一吹就倒的人回家？看那身形，顶多不过十二三岁吧！ 陈家旺注意到大哥眼神中的嫌弃，连忙解释道：“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子虽然看着瘦弱，可眼神里透着股机灵劲儿，所以就把他给领回来了。” 俗话说得好，有骨头不愁肉。他坚信，只要时间一长，黑娃定会成长为一名壮实的小伙子。 至于弟弟为什么非要买下这个看似羸弱的下人，陈家兴没有过多追问。毕竟，这是弟弟花自己的银子买的，而且他深信弟弟做事总有其道理，绝不会做亏本生意。既然选择了黑娃，那就一定有他的打算。 陈家兴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落山了，他得赶紧走了，若是在耽搁下去，估计就得走夜路了。 他这人向来胆小，格外怕那些看不到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就像在黑夜中随时可能出没的鬼魅一般。 就对陈家旺说道：“既然人已送到，我也该走了，还得去你二哥那一趟。” 陈家兴突然有些厌烦郭大娘了。如果不是她硬要塞一只野鸡给弟弟，他根本不需要再多跑这么一趟。 陈家旺抬头看了看天空，牛车虽慢，但天黑之前应该也能到家，于是挽留道：“大哥不进屋坐坐吗？估计这会小宝也该回来了，难道你不想他吗？” 刚刚还下定决心要离开的陈家兴，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泛起一丝涟漪。毕竟，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儿子了，内心深处对儿子的思念愈发浓烈起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陈家兴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吧！看一眼再走也不迟。” 说完，他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一旁的黑娃，就和陈家旺一同走进了院子。 当陈家兴踏入院子后，入目便是三间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左右两边还有四间厢房，就连杂物间驴棚也是一应俱全。 院中不仅有个小菜园，道路两旁还栽种了一排不知名的树木，他只认出两颗石榴树，其它便不知了，估计应该也是果树。 望着眼前的景象，他不禁发出一声惊叹，“房间数量充足，即使将来有了孙子，也完全不用担心居住空间不够。” 陈家兴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自言自语地说：“真不错，这样的房子住着才舒服啊！”他仔细打量过房屋的墙体，应该是最近几年新建的，在住个二三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陈家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缓缓说道：“儿子这辈倒是够住了，至于孙子吗……那都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就轮不到我操心了。”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儿子将来有出息，必然不会一直待在芙蓉镇这样的小地方。而孙子们更是遥远的未来，他现在无需担忧这些。他只需要在今生今世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做好一个称职的相公和父亲，就足够了。 陈家兴仔细打量完整个院子，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转头看向陈家旺，笑着问道：“小弟，前院都这么好了，后院一定也不差吧！” 他非常喜欢这个院子的布局设计，尽管还没亲眼见到后院的样子，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想象，他能猜到后院一定会比前院更加精致。 在那些大户人家中，前院往往是给下人居住的地方，而主人家则住在后院，享受更为宁静和舒适的环境。因此，他认为后院的景色和设施必定会更加出色。 陈家旺漫不经心地说：“格局大相径庭，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房间数量不一样，多了假山亭台吧！” 听弟弟这么一说，陈家兴瞬间有些迫不及待，拉着弟弟就大步往后院走。 见此情景，一丝无奈在陈家旺脸上闪现，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笑意，“不急，房子在那里又不会长腿跑了。” “你不急我急啊！看完小宝我得抓紧去码头，不然就要赶夜路了，你也知道大哥的胆子比较小。”陈家兴的声音渐渐越来越小，到后来干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陈家旺对大哥的胆小早已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调侃道：“大哥，你可是个大男人啊，怎么会这么胆小？” 陈家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这样，一到晚上就害怕。” 陈家旺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连大哥这样的人都有。不过，他也很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和恐惧，而大哥的弱点就是怕黑。 看着大哥一脸焦急的样子，陈家旺只能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角朝后院走去。 当两人穿过月亮门，陈家兴不禁惊呆了，好宽敞啊！不仅有假山亭台，还有秋千和练功用的木头人，这要是夏天，景色肯定特别美。 陈家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吸引，如果不是房间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快声把他拉了回来，还不知要沉醉到什么时候。 “小弟，这宅子也太漂亮了，夏天一定特别美。”说完还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气，仿佛空气中有弥漫的花香一样。 第1196章 惊愕 陈家旺听到大哥的话摇头笑了笑，“一般吧！等我把池塘重新挖开蓄满水，在种上荷花那才叫美呢！” “啊！荷塘？”陈家兴满脸惊讶之色，“小弟，你还要在挖口池塘啊！那可老费工了。” 他觉得弟弟要求太过于完美，现在这样不就挺好吗？干嘛非要去费时费力，在挖口不当吃喝的池塘，最重要的是，家中两个孩子还小，万一不小心掉进去咋办？ 陈家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不是我要挖，而是这院中原本就有一口池塘，只不过被前主家给填平了，我想在重新挖开，夏天听着虫鸣蛙叫，多美啊！看着也赏心悦目。” 听到弟弟这番话，陈家兴突然发现他和弟弟之间相差的原来不只只是金钱，还有精神上的富足。 他不禁陷入沉思：自己一直以来唯一的想法就是努力赚钱，为两个儿子攒下一份家业，却忽落了享受两个字。 转过头再看弟弟，完全不在一条思想线上，如今手头宽裕的他，已经开始学习那些富人，懂得享受生活，他们之间差的绝非一星半点，而是有一道深深的鸿沟。 陈家兴不禁挑了下眉头，说道：“可挖一口池塘，没有十天半月能挖好吗？那得花多少银子啊！”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他就肉疼的不行。 挖塘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每天最少也得二十五文工钱，十个人就是二百五十文，要是挖十天……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竟然要两千余五百文，也就是二两半。 陈家兴不禁在想，弟弟果然是财大气粗，挖口塘就要二两多，自己得摆几天摊，才能赚到这么多银子啊！ “嗯！确实得花不少银子，算上庄子里那口池塘，估计没有月余根本就挖不完。” 陈家旺还真没算过这笔账，老话说的好，有舍才有得，没有付出何来收获。 估计想要把庄子上那口池塘清理出来，确实得需要不少银两，但他觉得一切都值得，如果撒下的鱼苗能够存活下来，将来只会收获更多。 “啊！还有一口池塘？”陈家兴只知道弟弟买了个不小的庄子，还真没留意荷塘这个事，此时听到不免有些惊讶。 陈家兴轻轻点了点头，“是啊！当初会买下这个庄子，与那口池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是荒废了太久，里面蓄满了淤泥，但只要收拾出来，绝对能生钱。” 听弟弟这么一说，陈家兴都有点兴奋了，赶忙打听池塘的面积，以及以后的打算。 陈家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他，这口池塘虽然不大，但是用来养鱼还是足够的。他准备先把池塘清理干净，然后再投放一些鱼苗进去。等到鱼苗长大之后，就可以拿到市场上去卖，肯定能赚到一大笔银子。 陈家旺轻声说道：“面积挺大的，目测不到三亩地吧！具体的没有量过，娘子我俩打算把他清理出来，养鱼或是种上莲藕，肯定能赚钱。” 三亩地大小，这让陈家兴震惊不已，尤其是当他得知小两口的计划后，更是感到惊愕。 附近方圆百里内从未听闻过有人养鱼，而他们竟然决定去尝试。此外，据说鱼苗的价格昂贵，还需要前往县城购买。 此刻，陈家兴更为关切的是，那口池塘是否也是以每亩五两的价格购入的？倘若如此，一旦养鱼失败，岂不是会亏损惨重？ 大哥向来直言不讳，想到什么便直接询问：“小弟，你那口池塘不会也是按照五两一亩的价格买下的吧？另外，养鱼真的可行吗？大家都说那东西极难养活，况且鱼苗的价格不菲。” 小弟辛苦积攒的一点银子，可不能随意挥霍。尽管他们已经分家，他没有权力干预弟弟的生活，但作为兄长，还是有责任给予一些提醒。 陈家旺见哥哥一脸担心，噗呲就笑了，“你弟弟我又不傻，怎么会舍得花五两银子，去买个荒废的荷塘，是他们白送的，还有养鱼的事，我们打算去芦苇荡里抓点小鱼苗撒里，要是养不活，就改种莲藕，反正也没有本钱。” 听到荷塘是主人家白送的，陈家兴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芦苇荡里养那么多鸡鸭，还能捕捞到小鱼苗吗？ 如果大哥不说，陈家旺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是啊！鸭子天生就擅长捕捉，估计芦苇荡里的小鱼早就被吃光了。 此时片刻他笑了笑，“没事的大哥，大不了我再去其它小河瞧瞧，实在没有就去县城买点回来。你不用担心，外面冷，我们快回屋吧！” 见弟弟心中有盘算，陈家兴也就没再说啥，大步流星地和弟弟去了儿子的房间。 此时屋内，小宝正在桌前叫弟弟写字，奈何明轩人小，甚至连毛笔都握不稳，写的简直是惨不忍睹，小宝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都说了你还太小，长大了哥哥就教你写字，你偏不听，弄了满脸墨汁，简直和小花一模一样。” 明轩听到哥哥叫小花的名字，立马爬下凳子，朝哥哥的大床走了过去，抓住一只花猫的尾巴说道：“它才是小花猫，明轩不是。” 由于小家伙拽的太用力，小花猫吃痛，“喵喵喵”地叫了起来。 “弟弟，你弄疼小花了，快放开。”听到小花猫的叫声，小宝连忙劝道。 这是他在昨天回来的路上捡到的，当时它就那么奄奄一息地蜷缩在雪地里，看着可怜极了。 小宝见它只是被冻僵了，如果拿回家缓缓，说不得还有救，就抱了回来，没想到，这只花猫的生命力还挺顽强，放在火炉旁没一会儿，便恢复了活力，只是还有一点点虚弱。 小宝看着它圆溜溜的眼睛，突然灵机一动，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花。 看到弟弟据理力争的小模样，小宝满眼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它是真正的小花猫，而你是假的小花猫，可爱的小花猫。” 婉宁听到这句话，也在旁喊道：“哥哥是小花猫……小花猫。” 小宝轻轻戳了下妹妹的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也别说哥哥，看看你的衣裳，还不是弄了不少墨汁。” 就在这时，陈家兴推门而入，走了进来。 “爹，您怎么来了？我都想您了。”看到父亲的身影，小宝喜出望外，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陈家兴近前。 第1197章 娘子你没生气啊! “是吗？爹爹也想你了，在叔叔家有没有调皮啊！”陈家兴满眼柔光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心里满是对孩子的疼爱。 小宝赶忙摇了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一脸认真地说道：“没有，我可听话了，不信你问小叔。”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陈家旺。 正在给小花猫儿子擦脸的陈家旺，感受到侄儿的目光，便朝大哥点了点头，笑着说：“是啊，小宝长大了，乖巧的很，每天下学回来只要不读书，都会帮忙照顾弟弟妹妹。” 陈家兴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欣慰。自从儿子来了镇上的私塾，确实比以前懂事了很多，回家都知道帮他和媳妇干活了。 陈家兴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问道：“我儿子真是长大了，最近在私塾怎么样？有没有惹夫子生气啊！” 小宝摇了摇小脑袋瓜子，自豪地说：“没有爹爹，夫子还夸我了呢！” 看着儿子得意的模样，陈家兴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父子俩应该有好多话要说，陈家旺和大哥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就是半日，也不知道娘子有没有乖乖听话，每次他前脚一走，小溪就闲不住的找事情做。想到这里，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夫人，奴婢似乎听到了老爷的声音。”桃红一边缝补着衣裳一边说道。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小溪放下手中的针线，侧耳倾听，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桃红摇了摇头说道：“可能夫人刚刚太专注了，所以没有听清吧！” “可能是吧！”小溪觉得相公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吧！只当桃红听错了。 然而，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伴随着一阵冷风和轻微的嘎吱声，房门缓缓敞开，露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是她的相公。 小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而桃红则吓得赶紧站起身来，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抬头看一眼。 陈家旺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目光温柔地落在小溪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宝物。 他轻轻地走进房间，脚步轻盈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太阳已经落山了，怎么还在绣东西，对眼睛不好。” 他轻声说道，声音温柔而关切。 小溪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外面还有光亮，没事的，相公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几位大人都走了吗？” 陈家旺走到小溪身边坐下，轻声回答道：“巳时就已经回镇上了，若不是爹娘非要留我吃饭，早就回来了。”他伸手拿走小溪手中的针线，语气温柔地说：“再有月余就要生了，以后别再做这些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小溪抬头看向陈家旺，眼中满是柔情。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如果不找点事情做，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已经是我现在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了，相公就不要再剥夺了。” 陈家旺听后眼中染上一抹笑意，他温柔地抚摸着小溪的头发，轻声说道：“好，但不可久坐，不然我就生气了。” 小溪笑着点了点头，将身子依偎进陈家旺的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气息。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享受着这份温馨和宁静。 小溪突然抬头看向陈家旺，“相公，只顾着说话，都忘记问你是怎么回到镇上的了。” 陈家旺拿过一个枕头，塞在小溪腰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是大哥送我回来的，如果不是爹娘非要留我吃饭，早就回来了。”说着又伸手去摸小溪的大肚子，感受着小儿子的动静。 “大哥？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小溪不禁心生疑惑。 陈家旺解释道：“大哥已经有段时日没有见到小宝了，父子俩正在房中说话呢！”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伸手在怀中摸了摸，随即把银票放进小溪手中。 “这是？看着手中的银票，小溪一时愣住了，眼中充满了疑惑。 相公只是回趟村，咋还带回这么多银票呢！这大冬天的，村里也没有啥值钱的东西啊！ 她已经看过了，足足有四百两，小溪不禁把目光投向陈家旺，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看出小溪眼中的疑惑，陈家旺轻笑一声，“上午太忙，一直抽不出空和你说，朝廷不仅赏赐了一块牌匾，还额外给了五百两银子。” 小溪听到陈家旺的话，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唇微张，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心里的喜悦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会砸到自家头上。 小溪用力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不能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 然而，当她想到刚才自己查了三遍的银票数额时，心中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一些。为什么明明应该有五百两银子，她却只查到了四百两？ 陈家旺自然看得出小溪眼中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道：“娘子，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希望你听了之后千万别生气。” 小溪心里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自己生气。难道相公把那一百两银子拿去送人了？不，这不可能。虽然相公平时对她和孩子们非常慷慨，但他自己却舍不得多花一文，又怎么可能把银子送给别人呢？ 见小溪一直不语，陈家旺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赶忙解释道：“娘子，你不要生气，都怪我不好，没有经过你同意，就自作主张把银子借给了大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更不要不理我……” 他是真的怕了，两人成亲这么久，几乎没有吵过架，见小溪不吱声，还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男人一脸紧张，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我也没说啥呀！瞧把你吓的。” “娘子你没生我气啊！我还以为你……”陈家旺瞬间松了一口气。 小溪浅笑道：“你又没把银子送人，只是借给了大哥，我为何要生气啊！你不是常说，从小到大，两个哥哥没少维护你，更是没少因为你被爹娘教训，如今我们手头宽裕，拉他们一把不也是应该的嘛！” 第1198章 唉声叹气 陈家旺听到这话，心里很是感动，他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好妻子。他紧紧地握住小溪的手，深情地说道：“娘子，谢谢你能理解我。” 小溪笑着摇摇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都是夫妻了，哪有什么谢不谢的。” 陈家旺点点头，将小溪搂入怀中，“是啊，我们是夫妻，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商量的。” 小溪靠在陈家旺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心中充满了幸福。 陈家旺闻言，在小溪额上落下一吻，满眼温柔地说：“娘子谢谢你，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陈家旺没想到小溪会如此大方，那可是整整一百两啊！如果换成别家婆娘，别说这么多了，就算是只给一两，恐怕都会吵得不可开交。 小溪笑着对陈家旺说道：“相公，你赶紧把我的鞋子拿过来。” 陈家旺愣了一下，不解地问：“拿鞋干啥？” 小溪微微一笑，解释道：“你不是说大哥来了吗？我过去看看。” 陈家旺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给你拿鞋。”说着便弯腰去给小溪提鞋。 此时，小两口并不知道，前来告别的陈家兴恰好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没来之前他还担心小溪会因为弟弟私自借自己银子而生气，没想到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陈家兴站在门口轻声说道：“小弟，弟妹，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门外的动静，两人齐声说道：“大哥，进来吧！”说完，陈家旺赶忙给小溪穿好鞋子，扶她下了地。 只听“吱嘎”一声响，陈家兴便推门走了进来。 小溪嫣然一笑，“大哥，你来了？我刚想和相公去看你呢！” 话音刚落，就见桃红端着一碗茶水走了进来。“大老爷，请喝茶。” “谢谢。”陈家兴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他只是一个庄稼汉，对这声大老爷总觉不适应。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说完桃红就退出了房间。 “弟妹，今日小弟借了我一百两银子，我保证等赚了钱，第一时间就还给你们。”陈家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道。 一路赶来，陈家兴确实感到有些口渴，他端起水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小溪微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大哥，别急，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就行，家里目前也不缺钱用。”她知道陈家兴的为人，相信他一定会尽快还钱的。 买完庄子后，家中还有一百多两存银，至于方家赔偿的那三百两除去买宅子和买下人的银两，便所剩无几，算上这一个月两个铺子的收入，如今又攒了不到三百两，加上这次朝廷赏赐的五百两银子，已经差不多有八百两了。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足够一家人生活所需。 虽然借给大哥一百两，也还有七百两，她从未想过，短时间内，竟然就攒了这么多银子。 陈家兴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色，“行，那大哥就不和你客气了，等手头宽裕了，再还给你们。”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眼见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便站起身来，提出要回去了。 小两口也跟着站起来，看着陈家兴说道：“那大哥，你回去时路上小心。” 陈家兴笑着点了点头，“好嘞！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他抬脚往屋外走去。 “娘子，你就不要送了，外面起风了。”陈家旺伸手拦住正欲迈步的小溪，轻声说道。 “是啊！弟妹，你就不要出去了，家旺送我就行。”陈家兴也停下脚步，回头扫了一眼小溪高高隆起的肚子，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想到弟弟速度这么快，眼瞧着第三个孩子都要出生了。 小溪闻言脚下一顿，犹豫了一下，柔声说道：“那好吧！我就不送大哥出去了，你路上慢点。”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明明还有一个多月才能生呢！其实多运动一下也没关系，只可惜自家男人太小心了。 小宝一听到院中父亲和小叔的说话声，立马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奔了出来，而那两个小跟屁虫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紧紧跟随其后。 两大三小，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的，很快就来到了前院。 直到陈家兴的牛车已经渐行渐远，陈家旺这才领着三个孩子返回了后院。 且说，码头这边，冬梅正坐在桌前数着银子，一遍又一遍，但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数了三遍，也仅仅只有二十五两余三百文。 想到自己还欠小叔子家整整八十两纹银，她不禁长叹一口气，心中满是忧愁。 “怎么了？”陈家瑞推开门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冬梅正坐在桌前对着一堆碎银子唉声叹气。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冬梅一边叹息着，一边轻声呢喃道：“唉……我在想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欠小叔子家的银两啊……” 尽管妯娌已经说了，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就行，不用太着急，但冬梅心里总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陈家瑞听到冬梅的话后，问道：“现在我们一共有多少银子？”对于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冬梅皱着眉头，回答道：“我刚刚数了三遍，也只有二十五两余三百文，还差五十多两呢！” 陈家瑞安慰地拍了拍冬梅的手，温柔地说道：“别担心，等年后就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可以继续去收山货，你留在铺子里看店，这样就能多一份收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欠小弟的银子还上了。” 陈家瑞说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水。 “可我不想你在进山，太危险了。”以前相公进山，她每日提心吊胆，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冬梅不想再让陈家瑞去冒险。 陈家瑞喃喃自语，“可不去收山货，还能做什么呢！”除了这行，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长处了。 “我见有很多小贩，挎着篮子在码头卖吃食……”冬梅试探性地说道。 还没等冬梅把话说完，就被陈家瑞给拒绝了，“不行，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码头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看到陈家瑞眉头紧锁一脸不悦的模样，冬梅噗嗤一声就笑了，“瑞哥，你误会了，卖吃食不一定非要去码头的？” “哦！此话怎讲？”陈家瑞有些不明白冬梅的话中之意。 第1199章 我出去瞧瞧 冬梅笑着解释道：“我们可以把摊子摆在铺子门口啊！这样既安全又方便，而且还能照顾家里。” 陈家瑞听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还是有些担心，“可是这样会不会太累了？你一个人要做那么多事情。” 冬梅摇了摇头，“没事的，这样也能早日把欠小叔家的银子给还上。” 陈家瑞看着冬梅坚定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温暖，他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好娘子，老天对他还是不薄的，不然两人也不会有机会再续前缘。 冬梅的想法很简单，既然瑞哥不同意她去码头，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自己所在的这条街，还是挺热闹的，冬梅的厨艺还不错，若是卖点小吃食，应该挺受欢迎的，对此陈家瑞信心十足。 巷子里，陈家兴拉住手中的缰绳，将牛车停在墙边，这才跳下牛车，来到大门口，喊道：“二弟，你在家吗？” 由于外面起风了，陈家兴喊了三四声，也没听到院中有动静，又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禁有些着急，只能加大了音量。 “瑞哥，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在叫门。”冬梅把桌上的银子收进钱罐子，小心放好，对一旁的陈家瑞说道。 “是吗？我出去瞧瞧，这个时辰谁会来呢！”陈家瑞披上袄子就推门走了出去。 “二弟，你在家吗？”此时门外的陈家兴已经没了耐性，心里想着，如果再喊两声，还是没人出来，他就回家。 还好，就在他准备喊完最后一声便离开时，院子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陈家瑞仔细一听，似乎是大哥的喊声，赶忙来到大门口，轻声问道：“大哥，是你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家兴瞬间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开心地嘟囔道：“二弟，你终于来了，如果再不出来，我就要回去了。” 陈家瑞拔掉门栓，大门吱嘎一声就打开了，当他看到院外的大哥，不禁有些内疚。 “大哥，对不起啊，我刚刚一直在屋里，没听到你的敲门声。”陈家瑞抱歉地说道。 陈家兴摆了摆手，无奈地说：“罢了罢了，快让我进去吧，外面冷死了。” 陈家瑞连忙把大哥迎进了屋，两人坐在火炉旁，聊起了天。 “大哥，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陈家瑞看着陈家兴问道。 正在沏茶水的冬梅也竖起耳朵倾听，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无事从不登门，更何况这么晚过来，更是从未有过。 “哎呀！瞧我这记性。”陈家兴一拍额头，起身就要往外走。 “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陈家瑞有些不明所以，连忙拦住他问道。 “取山鸡，是郭大娘特意让我捎给你的。”陈家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陈家瑞这才想起，刚刚他确实看到牛车上有一只野山鸡，还以为是大哥在半路上抓的，没想到原来是送给他的。 “大哥，你坐着，还是我去吧！”陈家瑞急忙把大哥按到凳子上，让他坐下，然后快步走到院子里，从牛车上取出那只野山鸡。 “没想到，郭大娘如此大方，这要是拿去集市卖，少说也值二三十文。”陈家瑞看着手中羽毛艳丽，还有着气息的野山鸡，脸上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鸡鸡……好看。”门口突然传来铁蛋那软糯的声音。 三人闻声望去，就见毛毛抱着弟弟铁蛋，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伯，您啥时过来的？”看到凳子上的大伯，毛毛不禁有些意外，从他脸上的喜色不难看出，小家伙格外高兴。 “毛毛啊！快过来，让大伯瞧瞧是不是又长个了。”陈家兴本就喜欢孩子，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侄儿呢！ 毛毛把弟弟放在地上，甜甜地喊了一声大伯，便上前搂住了陈家兴的脖子。 “呦！胖了，大伯都有些抱不动了。”陈家兴抱起毛毛在怀中颠了两下。 铁蛋见哥哥在大伯怀中撒娇，也摇摇晃晃地来到陈家兴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嘟嘟着小嘴巴喊道：“伯伯……抱抱。” 夫妻二人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没想到，小家伙竟然也学会吃醋了。 “好，大伯也抱抱我们铁蛋。”说着陈家兴放下毛毛，把地上的小人儿抱了起来，铁蛋立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大哥，你大老远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送一只野鸡吧！”冬梅把滚烫的茶水放到陈家兴面前的桌子上。 “是也不是。”陈家兴轻轻摇了摇头。 陈家瑞见大哥这么说，不禁有些疑惑，“大哥此话怎讲？” 他也不相信大哥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送只山鸡，大哥平日里不来镇上赶集，就是在家里雕刻，哪有时间特意跑一趟。 “是这么回事……”陈家兴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得知皇上还赏赐了银两，两人顿时有些羡慕。虽然不知道具体数额，但肯定不会少， 冬梅感叹道：“小弟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上次方家赔了三百两，他买了一座宅子，这次不知道又要添置点什么东西。” 她们辛苦了这么久也才攒了二十几两，而小叔子却因为一个暖棚，轻轻松松就得了几百两，换成谁不羡慕。 “庄子有了，药田有了，宅子也有了，铺子更是有两个，估计应该不会再添置了吧！” 陈家瑞数着弟弟这两年置办下的家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是啊！这两年小弟的运气也真是没谁了，要是能允我一点就好了。”陈家兴嘿嘿一笑，把小侄儿放到地上，这才开口向弟弟打听附近可有比较宽敞的铺子。 “大哥，你要来码头买铺子？”陈家瑞瞬间猜到了大哥的想法。 只见陈家兴点了点头，“嗯！原本我是打算来年再买的，毕竟手头没有那么多银子，小弟说既然早晚也得买，就借了我一百两……” 听大哥说弟弟借了他一百两银子，陈家瑞不禁感叹道：“谁说我们运气不好，试问谁家弟弟这么舍得帮助哥哥们？”他感觉自己特别幸运，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弟弟。 冬梅也在旁附和道：“是啊！要是没有家旺，我和瑞哥还不知道啥时才能买得起铺子呢！” 她发自内心感激小叔子，如果不是他在背地里劝瑞哥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估计他们夫妻也不会重新走到一起。 第1200章 我都快急死了 “我记得大哥以前不是一直打算去镇上开铺子吗？咋还想来码头了？”陈家瑞有些疑惑地看向大哥。 陈家兴笑了笑解释道：“小弟听人说朝廷打算重新修建渡口，这边只会越来越热闹，就建议我开间客舍，毕竟开杂货铺还需要成本。” 码头只有几家客栈，客舍还真是一家也没有，陈家瑞觉得小弟这个提议确实不错，主要是客栈里住上一晚，太贵了，没有二三十文根本就不够。但客舍却不同，价格比较亲民，住的人肯定多。 冬梅闻言双眼瞬间一亮，“还是小弟聪明，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可行。” 尤其是她刚刚听说年后要扩建码头，这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摆摊卖吃食的决心。 陈家瑞轻轻点了点头，“嗯！开客舍倒是不错，就是这个铺子怕是不大好碰，尤其是面积比较大的，更不好遇。” 那些对外出售的铺子不是因为家里急用钱，就是生意不好，实在做不下去了，这才急于出手，不然根本不会有人卖。 开客舍必须得空间足够大，如果只是一间门面，根本不够用。 陈家兴笑着挠了挠头，“是啊！所以我打算后日集市散了就来码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不过可能要二弟陪同，主要是我对这边并不熟悉。” 知道大哥要来码头做买卖，陈家瑞格外高兴，这样，他就能经常看到爹娘了，不然实在脱不开身回村。 听大哥说要他陪着一起去寻铺子，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好的大哥，后日让冬梅看一会铺子，你来就行。” 兄弟二人又聊了一会，陈家兴见房间里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就站起身，“二弟，弟妹，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估计自己得“快马加鞭”，不然才走到半路，天就得黑下来了。 陈家瑞知道大哥怕黑，也就没在挽留，“行，那大哥你路上慢点。” 他清楚地记得大哥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天黑以后绝不会出屋。 就连去茅房也是快去快回，仿佛后面有鬼追一般，把爹娘笑得不行。 “大哥，你等一下。”说完冬梅就快步去了厨房，片刻后拎着个小篮子走了进来，直接递给了大哥陈家兴。 “弟妹，这是？”陈家兴看了眼用粗布蒙着的篮子，有些疑惑。 冬梅眉眼含笑地说：“这是我下午做的糖油果子，麻烦大哥带回去给爹娘尝尝。” 平日里她也舍不得做这么珍贵的吃食，还是自家小儿子在门口闻到隔壁院子飘来的香气，馋的哇哇直哭，这才一咬牙做了一小盆。 公婆对她不错，刚好大哥过来，就想着给两位老人家捎回去一些。 陈家兴看了眼两个小侄儿，又把篮子推了回去，“弟妹，这糖油果子还是留给毛毛和铁蛋吃吧！上集给爹娘买的撒子还有呢！” 自从买了铺子之后，二弟家也是过得紧巴巴的，更何况两个孩子还小，这吃食定然也不是常吃，他哪里舍得收下。 陈家瑞一眼就看穿了大哥的心思，他笑着把篮子推了回去，说道：“大哥，家里还有呢！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虽然家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不至于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手来孝敬爹娘。大不了明天再给孩子们做就是了。 见弟弟态度坚决，陈家兴只好无奈地收下了这份心意。 就这样，陈家兴拢了拢身上的棉袄，然后拎着篮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老黄牛似乎也开始想家了，看到主人出来，立刻发出“哞哞”的叫声。 陈家兴把篮子放在牛车上，解开老黄牛的缰绳，牵着它往院外走去。 直到大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陈家瑞才关好院门，转身回到前院。 码头这边暂且不提，只说新宅里的小两口，此时正依偎在房间里唠着家常。 小溪抬眸看向陈家旺，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和期待，“相公，你的意思是说，年后朝廷要扩建码头？” 陈家旺看着小溪那双明亮的眼眸，心中一软，轻声应道：“嗯！我也是听来铺子里吃饭的食客们说的，应该不假。” 虽然现在家中已有了两个铺子，但谁又嫌铺子多呢！他们可以买来租出去啊！ 想到这里，小溪开口询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要不要也去码头买个铺子？” 她的想法特别简单，码头如果真的繁华起来，那铺子的价格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虽然她们现在没有再开家铺子的打算，但可以趁价格未涨之前，给两个儿子置办一些家业。 陈家旺听到小溪的话后，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你这个小财迷，怎么就想着赚钱呢？” 小溪闻言，嘟起嘴，“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的儿子着想嘛！” 陈家旺看着娘子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好，都听你的。不过，咱们还是得先去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小溪点了点头，“嗯嗯，明天你去码头的时候顺便问问。要是能买到合适的铺子那就最好了。”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便开始讨论其它的事情。 这边，陈家兴也赶着牛车回了村子。他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中有些不安。他从小就怕黑，尤其在这种荒郊野外，总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冒出来。他一边赶路，一边不停地回头看，生怕后面有什么东西跟着。 终于，他看到了村子的灯火，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加快了速度，想尽快回到家中。 自家男人怕黑的事，张氏早就一清二楚。她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道路，心中越来越焦急。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她不禁担心起来：“爹娘，你们说相公咋还没回来呢？” 陈父坐在炕上抽着旱烟袋，不停地吞云吐雾，烟雾弥漫在房间里。他听了张氏的话，皱起眉头，说道：“应该快了，可能是好久没有看到你二弟，多坐了一会吧！” 陈母则在一旁哄着小孙子，小家伙正流着口水，笑嘻嘻地玩着手中的拨浪鼓。她抬起头，对张氏说道：“别着急，你爹说得对，兴许是和老二聊得忘了时间。” 话音刚落，院中就传来老黄牛的哞哞声。 “爹娘，相公回来了，我去瞧瞧。”张氏听到动静瞬间如释重负，拎着衣裳就跑了出去。她快步走到院子里，看到陈家兴正从牛车上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相公，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张氏跑到陈家兴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见男人完好如损，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陈家兴笑着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放心吧，我没事。”说着就开始卸牛车。 “这是啥？”张氏记得相公走时车上除了一只山鸡，再无它物，这怎么还多了个篮子呢！ 第1201章 心中咯噔一下 陈家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像在寒冷的冬日里盛开的一朵腊梅，“忘记和你说了，这是弟妹给爹娘捎的糖油果子。” 话音刚落，张氏不禁感叹，“弟妹还真是大方。”这东西虽然好吃，但却费油费糖还费面，庄户人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舍得给孩子们做一些甜甜嘴。 “我估摸着应该是弟妹给两个小侄儿做的吧！” 陈家兴取下老黄牛身上的鞍子，然后把板车卸下来，先是把老黄牛牵去棚子，接着又把板车一起推了进去，这才去杂物间取来一瓢玉米粒，开始给老黄牛拌草料。 张氏则挎着篮子回了屋，开心地说道：“爹娘，弟妹给你们带吃食了。”说着就撩开了篮子上的粗布，露出碗中金灿灿的糖油果子，那一个个圆滚滚的糖油果子就像一个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金元宝，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这孩子，你爹我俩又不缺吃食，咋还给我们拿来了。”陈母嘴上说着埋怨的话，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二儿子和冬梅过日子向来节俭，平日里每花一文钱，都是精打细算。哪里舍得钱买这种珍贵的吃食，估计肯定是两个孙子馋的慌，这才做的，没想到却都给他们老两口捎了回来。 陈父虽然没有言语，但脸上的笑容却抑制不住，可见他内心是高兴的。 别看盼妹才八个月大，但鼻子却特别灵敏，闻到糖油果子的香气，立马伸着小手张牙舞爪的要够篮子里的糖油果子。 “你个小馋猫。”看到儿子可爱的小模样，张氏忍不住轻轻戳了下盼妹的额头，那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 “是啊！看把我们盼妹馋的，来祖母给你你尝一口。”陈母说着，便伸手从碗中拿出一个糖油果子放到小孙子嘴边。 小家伙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香喷喷的糖油果子，嘴角瞬间流出了口水，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别看他只有六颗牙齿，但吃东西却一点都不含糊，不一会儿就啃去了半个。 不过，毕竟是油炸的东西，陈母也不敢多给孙子吃，只让他吃了半块糖油果子，就不再喂盼妹了。主要还是担心孩子太小，吃多了不好消化。 没过多久，陈家兴就收拾完，从外面走进来了。 “老大，去码头买铺子的事，你和家瑞说了吗？”陈父一边往烟袋锅里装烟叶，一边问道。 陈家兴笑着回答道：“说了，二弟让我后日散集就过去找他。”说着就去打水洗手，每天晚上张氏都会温一大锅热水，双手往盆中一放，浑身瞬间一抖，一股暖流便席卷全身，简直舒服极了。 陈父满意地点了点头，乐呵呵地说：“那就好，早点买完，也能快点收拾出来，年后就能正式开门迎客了。”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吹得窗户纸呼呼作响。 陈母打了个哈欠，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事，这天刚刚黑透，就有些昏昏欲睡。 “时间不早了，我和相公就回房了。”张氏见婆婆已经打起了哈欠，就抱着小儿子和男人回屋去了。 回到房间里，陈家兴和张氏将孩子放在炕上，任由盼妹爬来爬去。 儿子睡了一下午，此时正精神着呢！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睡。 两人便铺好被褥，坐在上面一边照看儿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家常。 陈家兴伸手把媳妇揽在怀中，轻声说道：“等买好了铺子，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张氏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感慨地说道：“是啊，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以后咱们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盼妹终于玩累了，没一会儿，他就趴在被子上沉沉睡去。 张氏看着可爱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小儿子的外衣脱掉，将他轻轻地放进暖呼呼的被窝里，并仔细地盖好被子。做完这些，她才钻进自己的被窝，和男人相拥而眠，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就来到了次日清晨。 吃过早饭，陈家旺像往常一样准备去铺子看看。然而，当他刚刚走到巷子口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家铺子外面聚集了许多人。 陈家旺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暗自思忖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赶忙加快步伐，朝着人群走去。 此时，店铺里的伙计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万万没想到，铺子刚开门没一会儿，就涌进了不少食客。 尽管铺子里平时生意也很红火，但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经过询问，才发现这些客人都是听闻陈家饺子馆获得了皇家赏赐后，特意前来凑热闹的。大家都很好奇，如果能亲眼目睹御赐的匾额，那就更完美了。 然而，当得知匾额已经被掌柜带回家时，客人们不禁感到些许失落。 不过，听到有人夸赞陈家饺子馆的热锅子味道极佳，他们便决定留下来尝尝味道。 众人纷纷点了一桌辣锅子，想要亲口尝尝看是否如传闻所说的那样美味。 结果，这一试就让人欲罢不能。客人们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赞不绝口：“果真是名不虚传啊！这味道实在太鲜美了！” “能得到皇家赏赐的铺子，味道怎么可能会差呢？” “可不是嘛！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热锅子！” “是啊！我听隔壁的老张头说，掌柜家有一对特别漂亮的双生子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其它桌的食客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你们知道吗？这家店的热锅子真的很好吃，我已经来吃过好几次了。” “是吗？那我们一定要尝尝看。” 就这样，进出铺子的人越来越多，没一会儿，铺子里就座无虚席，外面不知不觉就排起了队，为了打发时间，大家便讨论起了皇家赏赐牌匾的事情。 “听说皇家赏赐了一块牌匾给这家店，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估计做工一定特别精致。” “我猜一定是用金子做的，金光闪闪的，很漂亮。” “想啥呢！朝廷又不是疯了，怎么会用金子做牌匾呢！” 陈家旺来到近前，听到大家的议论声，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真心佩服这些人的耐性，这么冷的天，为了一口吃食，竟然甘愿在外受冻。 第1202章 人模狗样 陈家旺看到这一幕后，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就准备挤开人群进入铺子里看看情况，毕竟昨天中午他就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后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拦住了他，并大声喊道：“哎！没看见我们都在排队吗？你怎么插队呢！”陈家旺看着这名中年男子，发现他正吸着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接着另一个人也嘟囔道：“就是啊！你这个人也太不讲道德了吧，穿得人模狗样的，却一点规矩都不懂！”众人听到这话后，纷纷将目光投向陈家旺，口中不断指责着他的行为。 面对众人的指责，陈家旺感到十分无奈和可笑。他原本只是想向大家解释一下，自己其实就是这家铺子的掌柜，但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众人的指责声越来越大，而且言辞也越来越难听。 还好，出来送客人的姚三郎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陈家旺，仔细一听大家正在指责自家掌柜，赶忙挤进人群，“各位，你们误会了，这是我们的东家，并不是插对的。” 大家一听，瞬间目瞪口呆，原来是他们误会了，难怪人家要往里走，瞬间红了脸，纷纷道歉，“那个陈掌柜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 陈家旺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况且这些人也是为了来自家铺子吃饭，这才产生了误会，他便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这事不怪你们，是我没来得及告知你们身份。” 见掌柜的并未怪罪，大家瞬间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时间打量得了皇家赏赐的人物。 只见眼前的青年身形高大，容貌出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腰束玉带，气质优雅，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大家心中暗暗惊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陈掌柜。看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有如此成就，真是令人佩服。而且，他的态度温和，一点也没有架子，更是让大家心生好感。 “东家，您没事吧！”姚三郎一脸焦急地问道，赶忙走上前去查看，见陈家旺并没有受伤，瞬间松了一口气。 陈家旺微微一笑，安慰道：“三郎，别担心，我没事。咱们先回店里看看情况吧！”说着，他便挤入人群之中，朝着自家店铺走去。 一推开门，陈家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整个店里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每张桌子都坐满了客人，甚至还有不少人站着等待空位。 他没想到只是一块御赐牌匾，竟然能给铺子带来如此巨大的客流量，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东家好！”店里的伙计们看到陈家旺回来了，纷纷上前打招呼。 “嗯！大家辛苦了！继续去忙吧！”陈家旺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向柜台。他拿起桌上的账本翻看起来，发现昨天的进账果然比平时好了许多，心中非常满意。 放下账本便琢磨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前几日他听沈浩阳说有老主顾念叨总吃那几样有些腻了，问他们能不能研究点新品。 他心里暗自思忖着：“是啊！铺子里只有卤这一种口味，确实单一了些。”思来想去，他决定明日去找李瓦匠，再买些青砖回来，准备沏个烤窑，以后就可以做烤鸡、烤鸭、烤兔、烤竹鼠了。 其实他更想沏土窑的，虽然费些力气，但起码省银子，对于他来说力气不值钱，银子更重要。 原本他是打算土地开化后，自己动手做土坯修窑的，但见有人提议想换换口味，他觉得或许年前就把烤窑修好，还能赚笔好钱。 再有月余就要过新年了，即便是那平日里恨不得把一文钱掰成两半花的妇人，也会给自家男人和孩子们买上一些荤腥解解馋。 “夫人，您这是去干嘛？”桃红刚推开房门便见小溪正欲弯腰去够地上的鞋子。 小溪乐呵呵地回答道：“我打算去前院厨房看看。” 新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齐全，尤其是食物方面，要不是相公前两日买了些米面回来，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不像两处铺子，早早就备好了白菜萝卜等蔬菜，足够整个冬天食用的。 外面天寒地冻，上了年岁的人，很容易摔倒，小溪就打算一次性多买点菜储存起来，这样，也省的卢大娘老跑菜市场了。 昨日她无意中发现原来后院东厢房前是有一个地窖的，这个意外的惊喜，让她高兴了好一阵。所以即使多买点蔬菜，也不用担心会坏掉。 桃红笑着说道：“那好吧！奴婢陪夫人去。”说完，她就扶上小溪的胳膊，搀着她往外走。 就这样，主仆二人一起朝前院走去。 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前院，此时卢大娘正在厨房里做午饭，花婶子则在一旁洗着两个孩子的衣裳，主要是这里不仅暖和，打水也方便。 桃红刚推开厨房的木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让主仆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到主仆二人进来，卢大娘立马放下手中的菜刀，花婶子也赶忙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夫人，您来了？”两人有些紧张地问道。还以为她们哪里做的不好。 桃红看着二人脸上的紧张神色，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卢大娘、花婶子，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来这里并没有其他事情，只是想问问大娘准备了哪些蔬菜。” 听到夫人的来意，卢大娘和花婶子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回答道：“回夫人，老奴只买了少量的白菜萝卜，还有山药土豆以及一些干菜。” 小溪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现在外面天寒地冻，尤其是雪天路滑，行走很不安全。不如您每种蔬菜多买一些，足够我们吃半个月的量，这样您也不用经常往菜市场跑了。” 卢大娘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连连点头，感激地说道：“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菜市场距离宅子有两条街的路程，不算太远，但也不近。由于年事已高，每逢阴天或下雨，她的双腿就会隐隐作痛。如果可以减少外出的次数，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第1203章 婉儿我来看你了 “下午让黑娃赶驴车和您一起去菜市场，这是五百文，剩下的，就留下买油盐酱醋吧！”小溪说着就把一串铜板放在了锅台上。 卢大娘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夫人，用不了这么多，上次老爷给的还剩下几十文呢！” 镇上的菜价，小溪心中有数，自然也不用担心对方会藏私钱。 小溪笑了笑，“大娘，拿着吧！如果家里还缺啥东西，就看着买回来。” 卢大娘连忙应道：“好，老奴听夫人的。”她没想到夫人对她竟如此信任，只觉心中暖呼呼的。 以前的主家，买菜这种事从来不会经她的手，都是厨房管事在管，虽然只有五百文，但拿在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 这种信任差点让卢大娘落泪，要知道，她在婆家过了十几年，那个防贼一样的婆婆可从未让自己摸过铜板。 细心的小溪发现卢大娘不知为何突然红了眼眶，但她猜测应该和银子有关，相公已经把卢大娘的遭遇对她说了，也是个可怜人。 买来的每一个人，背后都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酸史，她并不想多问，那无疑是在掀人家伤疤。 小溪浅笑道：“那大娘先忙吧！我回后院了。”说着就在桃红的搀扶下离开了厨房。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花婶子忍不住感叹道：“夫人对老姐姐可真信任。” 那可是五百文啊！她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多钱，唯一的一次，还是夫家给的二两彩礼钱，只可惜没一会儿，就让那对贪财的父母给收了起来。 想到那对吸血虫，花婶子的脸色越发阴沉，如果不是他们经常上门索要钱财，也不会惹得夫家对她不满，天长日久，男人也变了心，还在外面找了其她女人，最后更是把她卖进了牙行，只为弥补多年来被她娘家收刮去的钱财。 卢大娘满脸喜悦地说：“是啊！老爷和夫人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大好人哩！”她边说边继续切着手中的菜，连刀下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仿佛心情好了，一切事物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每天待在房中绣花实在无聊，小溪就没有回房间，而是让桃红搬来一把躺椅，放在了屋檐下。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院子里一片温馨的场景，明轩和婉宁正穿着漂亮的小袄子在院中放纸鸢，他们奔跑着，欢笑着，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确切地说应该是春兰夏竹在放纸鸢，两个孩子跟在她们身后手舞足蹈。明轩挥舞着小手，兴奋地喊着：“高一点，再高一点！”婉宁则咯咯直笑，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小溪觉得自己很幸福。曾经，她只是一个面黄肌瘦、弱不禁风的女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然而，如今的她却拥有了这样美好的生活，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有了温暖的家。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让她感到无比幸运。 “夫人，要不咱还是回屋吧！”虽说今日天气好，只略微有一点风，但桃红还是担心小溪会受凉。 小溪笑着摇了摇头，“无碍，我还不冷，再坐一会吧！”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孩子们身上，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看着他们相互追逐、嬉笑玩耍，她的心中充满了柔情和满足。 此刻，小溪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感谢上天赐予她的一切，也珍惜每一刻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她知道，这种平凡而又温馨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所在。 听到这话，桃红只好歇了劝说的心思，转身回房拿了一个小被子出来，轻轻盖在了小溪的身上。 看着不远处玩得欢快的儿女，小溪突然有些思念那个未曾谋过面的娘亲了。她心想：“也不知道娘亲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是否已经转世投胎了？”要不然，为何自己从来没有梦到过她呢？虽然婆婆对她也很好，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娘亲。 新年将至，可相公最近一直忙碌不停，始终没有时间去莲花村祭拜母亲。小溪心里琢磨着，等晚上相公回来后，要好好问问他这两天有没有事。如果不忙的话，就请他替自己去给娘亲上坟。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惦记着给母亲上坟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此时，莲花村田家，田大福穿好袄子，就出了房间，王氏还以为他要去溜达，也就没言语，只是当她看到男人从杂物间拎出一沓纸钱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她就想不明白那个发妻到底哪里好，这人都死了快二十年，还值得他这般惦记，年年清明、中元节、年底、要去坟前祭奠。 只顾低头走路的田大福并没有注意到王氏的脸色，估计就算看到也不会在意，毕竟这些年，每次自己要去祭拜发妻，她都是这副德行。 王氏简直要被气炸了，一年烧三次纸，这十几年下来，得烧掉多少银子啊！ 看着田大福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院子，王氏气得直跺脚，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 “大福，这是上山啊？”有个村民路过时，好奇地问道。 田大福笑着点点头，回答道：“对，去给小溪她娘烧点纸钱。”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村民恍然大悟，然后又接着问道：“大福，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一直记挂着病逝的发妻。” 田大福笑了笑，说道：“毕竟我们夫妻一场，况且还有小溪这个女儿。” 说完，他就继续朝着山上走去。 一路上，接连遇到了好几个村民，大家对他十年如一日祭奠发妻的行为，表示敬佩。 尽管发妻已经病逝了十几年，但田大福依然每年都会去祭奠她，这份深情着实让人感动。 只是有一点他们想不明白，既然对发妻念念不忘，为何却对两人所生的女儿，不闻不问，任由续弦欺负，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田大福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发妻。当年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不是很富裕，但两人相互扶持，日子也过得去。 只是没想到，温柔贤惠的发妻突然一病不起…… 经过一段山路后，田大福终于来到了发妻的坟前。他轻轻地抚摸着墓碑，眼中满是思念之情。 随后，他点燃了纸钱，静静地坐在那里，回忆起与发妻共度的美好时光。 “婉儿，快过新年了，我来给你送钱了，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有月余小溪就要生了……” 第1204章 你懂什么 田大福这一唠叨，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直到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叫声，这才拍了下手上的尘土，对着一旁的坟墓说道：“婉儿，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说完就朝一旁的小路走去。 虽然大雪已经停了好几日，但因为鲜少有人上山，所以积雪化得很慢，路上依旧湿漉漉的，甚至有些地方还结着冰。田大福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滑倒。为了安全起见，他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当拐杖，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田宝儿从镇上回来，见父亲不在家，就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彻底点燃了王氏的怒火。 “别跟我提你那个爹！提起他我就来气！”王氏把手中的勺子“啪”的一声摔在锅台上，然后怒气冲冲地走进了里屋。 田宝儿一脸茫然，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她赶紧追上去，“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爹又怎么惹到你了？” 王氏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不满和怨气：“哼！那个女人都死了快二十年了，可是你爹他却仍然念念不忘。今天一大早，他又跑去祭奠那个女人了！” 田宝儿这才明白他娘为何莫名其妙地发火。 “我还当啥事呢！以前爹不也去给大娘上坟吗？您干嘛非要和一个死人较劲。” 有时他甚至怀疑老娘是不是病了，爹能去祭奠大娘，只能证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她为何要生气。 “你懂什么！”王氏没好气地吼道：“我和他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比不上只过了一年的人吗？” 田宝儿觉得他娘真是没救了，无论过了多久，那都是父亲的原配，忘不掉也正常，更何况他们还生了大姐呢！ 前些年他还没觉得母亲过分，可是如今再看，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您别闹了行吗？爹只是去上坟而已，又不是去找别的女人。”田宝儿无奈地说道。 “哼，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王氏还是不肯罢休。 自从继女出嫁后，男人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说不得还真有这种想法。 田宝儿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该拿他娘怎么办。 在这个家待的实在压抑，他来不及进屋喝一口水，就推门走了出去。 见儿子摔门而去，王氏更加愤怒了，对着院子就是一顿输出，“果然和你爹一个德行，我命咋这么苦啊！养了你这么个狼崽子……” 左右邻居对于王氏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听到她又在骂人，纷纷摇头。 小月他娘听到王氏站在院中扯着嗓子骂人，对一旁的老头子说：“这婆娘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整日骂骂咧咧，早晚得把父子俩给逼走。” 如今田宝儿做着小买卖，家中日子越来越好过，她倒好，每天作妖，小月她娘严重怀疑，王氏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王氏越骂越难听，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多委屈似的。小月他娘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屋去了。 田宝儿出了家门，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心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奈。他想起以前，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至少一家人相处和睦。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样。 自打他回来以后，家里似乎就没安宁过。 他缓缓地走到河边，静静地看着冰冻的河面，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他的身影。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犹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望着前方。 原本刚回到芙蓉镇的时候，他还打算以后好好孝敬爹娘，可这样的母亲，让他如何尽孝。 一阵冷风吹来，犹如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刮过他的脸庞，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便起身往回走。 刚走到半路，就遇上了从山上下来田大福。 “宝儿，你回来了？新房那边收拾的咋样了？”田大福开口问道。 田宝儿轻声回答，“家具已经搬进去了，锅碗瓢盆等也都备齐了，只差把人娶进门了。” 想到二月初六，就可以去岳丈家接亲，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满是柔光，仿佛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儿子回村以后就与那些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不再联系，自从做了买卖以后，更是早出晚归，根本没有时间与人闲聊。 “好，那爹就放心了。不过，你咋也出来了？”田大福心生疑惑。 田宝儿听到这话，不禁皱了下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不是你娘说啥了？”能让儿子这副样子的人，恐怕只有王氏那个婆娘了。田大福的脸色有些不大好。 田宝儿见他爹猜到了，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有些时候，我是真不愿与你娘一般见识。”说完田大福就叹了口气。 田宝儿沉思片刻，说道：“您去祭拜大娘是应该的，我并不反对，这件事的确是我娘不对。” 田大福长叹一口气，“哎！那是我的结发妻子，无论你娘如何阻拦，她也挡不住我去祭拜你大娘。” 如果不是儿子马上就要成亲了，她真想把王氏休回娘家。 他发现王氏这个婆娘是越来越过分了，每年自己去给发妻上坟，她都会弄这么一出。 田宝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父亲，只能偷瞄他的脸色，见没什么大变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饿了，咱回家吃饭去。”田大福不想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便转移了话题。 见他爹不愿再提此事，田宝儿也就没再继续劝说，而是搀着他爹的手臂一起往家走去。 镇上这边，陈家旺吃过午饭，就回了宅子，娘子的月份越来越大，他有些不放心。 一进屋，就看到小溪坐在窗下，手里拿着针线做着小衣服。 陈家旺嘴角绽放一抹笑意，“娘子，我回来了。” 小溪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陈家旺，浅笑道：“相公，你怎么回来了？铺子不忙吗？” 陈家旺快步走到小溪身边坐下，“这会不是很忙，就想回来看看你，还以为你午睡了呢！” 说着就脱下身上的袄子，放在一边，伸手摸了摸小溪的肚子，“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啊？” 小溪微微一笑，“没有不舒服，可能是昨天睡的太多，一点困意也没有。” 陈家旺看着小溪的笑脸，心里满是欢喜，“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小溪点点头，“嗯，知道了。” 陈家旺忍不住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娘子，你真美。” 说完还看了眼小溪的大肚子，都是这个小东西，害得他失去了原有的福利。 第1205章 李家 虽然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突如其来的吻，还是让小溪的脸蛋红得像苹果一样。 陈家旺格外喜欢小溪脸红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见过，况且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咋还这么害羞。” 话一出口，小溪的脸蛋更红了，仿佛那熟透的苹果一般，格外诱人。 见男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小溪不禁剜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陈家旺清秀的眉毛一挑，“我夸自己的媳妇，怎么就油嘴滑舌了。” 小溪发现这个男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既然说不过他，也就不再理会，而是问起了正事。“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陈家旺闻言瞬间一愣，随即问道：“我想明日去找李瓦匠修个烤窑，娘子是有啥事吗？”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眼看年关将至，我想，如果相公有空，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去莲花村给娘送点纸钱。”小溪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陈家旺抬头看向小溪，眼神中充满了温柔，轻声说道：“明日要沏烤窑，后日再去好不好？”他的语气轻柔得仿佛怕打扰到小溪一般。 这时，小溪才想起询问沏烤窑之事，她眨眨眼，好奇地问道：“相公，怎么突然要做这些？”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对陈家旺决定的信任。 陈家旺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前两日去卤味铺子，沈浩阳对我说有老主顾念叨老是吃这几种卤味，有些腻了，问能不能换个口味，所以我就琢磨着修个烤窑。” 卤的肉食确实不如烤的味道鲜美，如果能够沏一个烤窑，那无疑会给他们的卤味铺带来新的生机。想到这里，小溪轻轻点了点头，“好，一切都听相公的。” 陈家旺笑了笑，继续说道：“就算你不提，我也打算过两日去祭拜岳母呢！”虽然他未见过那个早逝的岳母，但却特别感激她给自己生了个好媳妇。 听到这话，小溪的脸上瞬间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犹如春花绽放般美丽动人。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却是最靠谱的。总是默默地付出，从不抱怨辛苦。小溪感到无比幸福，她深知自己嫁对了人。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小夫妻俩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陈家旺就和黑娃一起出发直奔镇外李瓦匠家。 此时，被陈家旺惦记的李瓦匠正坐在屋中，专心致志地扎着扫把。李家婶子则在院中忙碌地喂鸡鸭，而小两口大清早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氛围。 主仆二人大概走了两刻钟，终于驾着驴车来到了李家大门外。黑娃熟练地将驴车停稳，然后跳下车子，上前叫门。 他轻轻地拍了几下门板，如果直接推门而入，会显得太没礼貌，毕竟这是别人的家。 李家的院子并不大，但也有几间房屋和一个小小的院子，院里还养了几只鸡。 此时，黑娃站在门口大喊道：“李叔，在家吗？” 他的声音洪亮，穿透力极强，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 院内正喂鸡的李婶听到了黑娃的呼喊声，连忙回应道：“谁啊！来了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鸡食桶，匆匆忙忙地向大门口走去，心中暗自纳闷儿，究竟是谁这么早来家里拜访。 随着“吱嘎”一声响，厚重的木门缓缓地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庞。 这位妇人正是李婶，她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竟然是镇上饺子馆的陈掌柜。 李婶脸上立刻浮现出热情的笑容，亲切地说道：“原来是陈掌柜呀！快请进。” 陈家旺微笑着点点头，走进院子后，轻声问道：“婶子，不知道李叔是否在家？我有点事情想要找他帮忙。” 李婶连忙点头回答道：“在的，正在房中扎扫把呢！” 在她眼中，此刻的陈家旺宛如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光芒。 这个陈掌柜每次过来，都是找自家老头子做活，估计这次也是一样，能不高兴吗？ 李婶迫不及待地对着正房喊道：“老头子，你看谁来了？” 房内的李瓦匠听到自家老婆子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暗自思讨是谁来了？能把老婆子高兴成这个样子。便放下手中的扫把，抖了下身上的高粱壳子，站起身往外走。 刚推开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只见老婆子正领着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青年缓缓走来。待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不是陈掌柜吗！ “老头子，陈掌柜来找你了！”李婶一脸兴奋地喊道。 “哦，原来是陈掌柜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串门啊？”李瓦匠嘴角微扬，笑着问道。 陈家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李叔，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帮个忙。”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听到这话，李瓦匠心头微微一动，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但他并未表露出来，依旧面带微笑地说：“陈掌柜太客气了，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陈家旺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那笑容中蕴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让人不禁为之倾倒。就连一旁的李婶也不禁看呆了眼，暗自感叹如果自己家里有闺女，一定要让她嫁给眼前这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 “快进屋坐吧！”李瓦匠热情地招呼着他们。 陈家旺礼貌地点点头，跟着李瓦匠一同走进屋内。李婶则迅速拿起火炉上的水壶，为陈家旺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并轻轻放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小伙子，天气冷，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李婶关切地说道。 “谢谢婶子。”陈家旺礼貌道谢后，就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吹了起来，冻了一路，刚好有点冷，这杯热茶下肚，仿佛冬日里的暖阳，瞬间温暖了他的整个身体。 “啥帮忙不帮忙的，只要是我会的，绝不推辞。”李瓦匠捡起扎了一半的扫把问道，他的声音就像一阵春风，吹进了陈家旺的心里。 “是这样的，我想在卤味铺子里沏两个烤窑，不知大叔有没有时间？”陈家旺笑着问道，他的笑容很温和，为这个寒冷的冬日，添上了一抹暖意。 第1206章 沏烤窑 李瓦匠放下手中的高粱头，笑着说道：“我还当啥事呢！没问题，准备啥时弄？” 外面天寒地冻的，做不了瓦匠活，只能在家猫冬，待的他浑身难受，听到有钱赚，自然满心欢喜。 “如果大叔有时间，今天就可以。”陈家旺还记得答应娘子的话，明天要去莲花村祭拜岳母。 “好，我收拾一下，咱就走。”李瓦匠没想到陈家旺如此急迫，立马点头答应了。 听到这话，李婶赶忙去摘墙上的破袄子，难得有赚钱的机会，可不得痛快点。 黑娃还在外面等着，他得快点出去，不然孩子都要冻僵了。 李瓦匠接过袄子穿上，就和陈家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直奔杂物间，带上干活的工具，便朝大门口走去。 黑娃见陈家旺和一个小老头走出来，猜到他应该就是李瓦匠了，便打了声招呼，“李大叔好。” “好，好。”李瓦匠一边往车上爬，一边点了点头。 “老爷，我们接下来去哪？”黑娃把围巾往上提了下，盖住那冻得发红的鼻头。 “去付家庄砖窑。”陈家旺吩咐道，虽然打算沏烤窑，但家中却没有多余的青砖。 “好嘞！”黑娃大声应道。便调转车头直奔镇外驶去。 今天天气异常寒冷，呼啸的北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让人感到刺骨的疼痛。 李瓦匠坐在车上，由于要干活，所以只穿了件破旧的袄子，并不是很暖和，冷风很快就灌进了胸膛，没一会儿，就冻得浑身打冷颤。还好车上有一个破垫子，他立马拿过来盖在身上，希望能抵御一些寒冷。 车辕上的陈家旺把一切尽收眼底，但却没有言语，还好他穿了厚袄，不然怕是也得冻得瑟瑟发抖。 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就来到了付家庄砖窑。这里的工人正在忙碌地烧制着砖头，炽热的火焰从窑洞口喷涌而出，将周围的空气都加热得滚烫。 陈家旺和黑娃跳下马车，与砖窑老板寒暄几句后，就有汉子开始往车上搬砖。 很快就装满了整整一车的青砖。这些青砖质地坚硬，色泽均匀，看起来质量非常不错。装满后，他们才满意地离开了砖窑，返回镇上。 黑娃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来到了卤味铺子的后院，把驴车靠边停好，这才上前叫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婶子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上下打量着黑娃。她满脸疑惑地问：“你是谁呀？”由于上次黑娃过来取卤味时这位婶子没有在场，所以她并不认识黑娃。 黑娃笑眯眯地解释道：“婶子，我是老爷新买回来的车夫，这次是专门过来送青砖的。”对于大婶的疑惑，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大婶早就听王虎说过，老爷不仅新买了一座大宅子，还请了很多下人。想必眼前这个小少年，就是上次王虎提到的那个黑娃。于是，她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进来吧！”说完，她打开了大门，让黑娃将驴车赶进院子里。 与此同时，陈家旺和李瓦匠也抬脚进了铺子。 “东家，您怎么来了？”沈浩阳见到陈家旺，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陈家旺看着沈浩阳一脸茫然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解释道：“前几天你不是说有老顾客念叨咱们家的卤味品种太单一了嘛？我就想了个办法，打算砌两口烤窑，然后尝试做些烤鸡、烤鸭、烤兔、烤竹鼠之类的，看看效果如何。” 其实陈家旺心里也没底，不确定这个主意到底行不行得通。不过看到镇上其它几家卖烤货的生意都挺不错的，他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觉得自己家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浩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觉得肯定没问题。” 毕竟在没有经历逃荒之前，沈浩阳的家境还算殷实，他曾经尝过烤鸡和烤鸭的美味，那诱人的香气至今仍让他回味无穷。 陈家旺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行不行，试一试就知道了，左右不过是搭些青砖钱罢了。” 其实也不算搭，毕竟拆下来的青砖还可以继续使用。 王虎和李晓川听说黑娃在后院卸车，送走店里的客人，也去后院帮忙。三个小伙子都是干活麻利的，没用多长时间就将满满一整车砖头卸完了。 然而，想要砌两口窑，这一车青砖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毛驴虽然跑得挺快，但力气可比不上老黄牛，所以这次拉回来的青砖数量并不是很多，更何况车上还坐着三个大活人呢！ 厨房里空间有限，烤窑自然是不能建在这里，但如今外面天寒地冻，估计糯米石灰浆刚抹到青砖上，就被冻上了。 经过深思熟虑，陈家旺决定将两口窑暂且修建在杂物间内，这样至少能避免过于寒冷。 他让黑娃等人直接将青砖搬到杂物间，以便李瓦匠干起活来更便捷。 当他来到后院时，李瓦匠已经砌好了两行青砖，而旁边的糯米石灰浆也并未冻结。如果动作麻利些，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东家，这些砖恐怕不足以修建两口烤窑吧！”黑娃饮完毛驴后，走过来问道。 陈家旺轻声回应道：\"当然不够。“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交给黑娃，“你再去付家庄买两百块回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毕竟，他计划修建的烤窑面积较小，一次仅能烤三只鸡鸭。李瓦匠表示，五百块青砖应该足够了。 “好嘞！小的这就去。”黑娃接过银子，便牵着毛驴的缰绳出了院子。 李瓦匠干活特别麻利，不到寅时就把两口烤窑沏好了，如果不是黑娃去买青砖来回耽误了一个时辰，还有吃午饭又耽误了一会，估计晌午过后就可以回家了。 “如果以后陈掌柜还有啥啥计，尽管言语，老头子随时都有空。”李瓦匠把工钱放进荷包，喜滋滋地说。 陈家旺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铺子有活，肯定找他们父子俩。 如今烤窑沏好了，也算是了去了他的一块心病，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两口不大不小的烤窑，陈家旺格外满意，不得不承认，李瓦匠的手艺确实不错，挑不出一点毛病。 第1207章 生出一丝不舍 送走李瓦匠后，陈家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饺子馆。尽管烤窑已经修缮完毕，但仍需晾晒数日才可以使用。 卤味铺子这边的生意相对轻松，五个伙计足以应付，无需过多担忧。 但饺子馆则完全不同。店内共有十张桌子，每日顾客盈门，座无虚席，从早到晚都忙碌不堪，几乎没有闲暇时间。如果陈家旺在这里，大壮就能去帮忙端茶倒水，从而腾出人手来。 不出所料，饺子馆里人头攒动，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 当陈家旺走进铺子时，伙计们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围拢过来。 “东家，您可算回来了！”陈家旺的归来让大家喜出望外，尤其是大壮，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由于店铺繁忙，他不仅要负责结账，还要帮忙招待客人，稍有不慎就会记错账目，让他感到手忙脚乱。 陈家旺轻声应道：“嗯！上午出去办事了，才忙完。”说着就朝柜台走了过去。 他站在柜台后面，看着喧闹的铺子，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虽然如今家中不缺钱，但谁又怕钱咬手呢！ 随后，陈家旺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空置了好几日的台子上。 自从大雪过后，孙举人一直没来铺子说书。前几日是因为下雪路滑，所以老人家才没有过来。可如今雪已经停了好几日，却迟迟没有看到孙举人的身影。 陈家旺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起来。他知道孙举人很喜欢说书，而且每天都会准时来到铺子。如今即使没有老人家来铺子讲书，生意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但陈家旺还是担心孙举人的身体状况，是不是又生病了？不然以他的性子，绝不可能在家安安静静待这么久。 陈家旺决定，等铺子打烊后，就去孙举人家瞧瞧。看看他是否安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自己也好尽一份力。 好不容易熬到铺子关门，陈家旺收拾一下，就朝孙举人家走去。 而被他惦记的孙举人，这会正拄着个棍子，准备弯腰烧火做饭。 原来老人家前两日出去上茅房，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脚踝给崴了，所以这两日才没有去饺子馆。 陈家旺很快就来到孙家大门口，“啪啪”开始叫门。 “谁啊！”孙举人听到动静，拄着棍子来到院外 “大伯，是我。”院外的陈家旺轻声说道。 “是家旺啊！来了。”得知门外站的是陈家旺，孙举人脸上瞬间划过一抹笑意。 孙举人打开门栓，陈家旺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家旺来了啊！快进屋。” 当陈家旺的目光触及到孙举人掖下的棍子时，脸色微微一变，满脸关切地问道：“大伯，您这腿怎么了？有没有去医馆看过？” 孙举人满脸慈祥的摆了摆手，道：“无碍，就是前两日摔了一跤，在家抹点红油即可。” 老人家觉得只是崴了下而已，过几日消肿就好了，完全没有必要去医馆浪费银钱。 陈家旺有些不放心地追问道：“真的没事吗？我扶您进屋去瞧瞧。” 说完就上前搀住孙举人的胳膊，一点点往院子里走。 此时天色渐黑，陈家旺唯恐自己一个不留神，会摔倒老人家，让脚踝处二次受到伤害，扶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见他这副模样，孙举人忍不住笑道：“家旺，我没事的，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陈家旺却摇头道：“不可，您年纪大了，还是小心些好。” 他心中暗暗想着，要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而让孙举人二次受伤，那可真是罪过啊！ 孙举人看着陈家旺认真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年轻人，真是个善良又有责任心的人啊！ 两人慢慢地走到院子里，陈家旺小心地将孙举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然后，他仔细地观察着孙举人的脚踝，发现确实肿得厉害。 陈家旺皱起眉头，担忧地说：“老伯，您这脚伤得不轻啊！还是去医馆看看吧，也能好的快些。” 孙举人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啦，家旺，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过几天就好了。” 陈家旺犹豫了一下，嘴上答应了不去医馆，但心中却想着明日就把黄大夫请来瞧瞧。 不过，他还是叮嘱孙举人要注意休息，不要走动太多。 孙举人笑着点点头，表示会听从陈家旺的建议。 陈家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帮孙举人做好饭菜，烧热火炕，又陪他聊了一会儿天。 直到天黑透了，这才起身告别孙举人准备回家。 “老伯，那您好好休养，我就先回去了。” 自从妻儿走后，这是孙举人第二次感受到被人关心的滋味，而且还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心中不禁感动。 或许是一个人寂寞太久了，突然有人过来陪自己聊天，让这个原本冷清的家，有了烟火气，老人家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来，他有些贪恋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 但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青年并不是自己的儿子，只是见他可怜，所以才这般关心。 人家能过来看望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就已经很难得了，不要再贪恋更多，免得产生依赖心理。 “外面已经黑透了，我去给你拿火把，免得深一脚浅一脚摔跟头。”说着老人家就要起身下地。 陈家旺一把按住孙举人，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的，路两旁的积雪还没有化透，又有月亮照明，不会摔跟头的。” 说着，就戴好帽子说了句明日再过来，便抬脚往外屋走。 “那你路上小心，铺子里忙，就不要过来了，我这里不用担心。”孙举人对着陈家旺离去的背影叮嘱道。 自己与人家无亲无故，能得这般照顾，也算是老天眷顾吧！ 孙举人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小两口和几个孩子永远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就算用他的阳寿去换也成。 陈家旺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很快就来到了院子里，听到房间里老人家的嘱咐，立马回了句，“知道了，您也早点休息吧！院门我会从内锁好。” 他的说话声惊得隔壁院中的大黄狗，“汪汪汪”叫个不停，没一会儿，就惹来女主人家的呵斥，“你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家是喂你饭了还是咋地，让你隔着一道墙都这般操心……” 妇人的呵斥声还在继续，而罪魁祸首陈家旺已经借助墙边的柴垛爬上了墙头，很轻松地就离开了院子。 第1208章 它似乎听得懂人话 片刻之后，隔壁院子里传来大黄狗嗷嗷的叫声。陈家旺不用猜也知道，大黄狗一定是挨打了。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内疚，毕竟这一切因自己而起，不然大黄狗也不会招受无妄之灾，但这种内疚也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坐在温暖的炕上，品尝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想到这里，不由加快了脚步。 幸运的是，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月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让回家的路途不再艰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陈家旺就回到了自家宅院。 夜幕降临后，为了节省珍贵的灯油，黑娃早早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然而，此时天色尚早，他毫无困意，只能静静地躺在被窝里，默默地思念起已经离世的爹娘。 他觉得，如果爹娘知道他如今过上了吃饱穿暖的生活，一定很高兴。 尽管身为奴仆地位卑微，但至少有吃有穿，不必担忧生计问题。 相比之下，如果他没有被大伯娘算计，继续留在家里守着那两亩薄田过日子，除了要缴纳沉重的田税，剩下的粮食也根本无法填饱肚子。 这样看来，做个下人反倒更省心些。 最重要的是，老爷和夫人对他们这些下人可好了，吃的也好，不说顿顿有荤腥，但炒菜时油水却特别足。 夫人还特意叮嘱卢大娘，千万不要舍不得放荤油，只有油水足了大家才能有力气做事，不然脚步虚浮，连桶水都拎不动。 试问这样的好主家去哪里找，他如今的日子，毫不夸张地说，比爹娘在世时还要幸福。 在这寒冷的冬天，尤其是到了深冬时节，人们往往无事可做。黑娃更是如此，他每天只需将前院和后院打扫干净，并照顾好那匹毛驴即可。 白日穿着蓬松的新棉袄，夜晚盖着柔软舒适的新棉被，黑娃感到无比温暖。他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 在院子外面，陈家旺拿起门栓，轻轻敲了两下。这声音瞬间引起了小黑的警惕，它立刻睁开了眼睛，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大门口。 当敲门声再次响起，小黑迅速从狗窝里钻了出来，对着大门外“汪汪汪”狂叫起声。 小黑的叫声打断了黑娃的思绪，他意识到可能是老爷回来了。迅速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披上挂在墙上的棉袄，拖着鞋子走出房间。 狗窝就在东厢房的屋檐下。黑娃从屋里出来后，看到小黑仍然不停地叫着，毫无停止的迹象。便伸手抚摸了一下小黑毛茸茸的脑袋，轻声说道：“别再叫了，应该是老爷回来了。” 就在此时，小黑像是突然听懂了人语似的，又或者是因为叫累了，黑娃的话音刚落下，小黑的叫声也紧跟着戛然而止。 黑娃见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欣喜之色，夸奖道：“没想到啊，你这小家伙居然能听懂我的话，可真聪明。怪不得两位小主子那么喜欢你。” 余音还未落地，小黑便摇晃着尾巴对着黑娃欢快地叫了三声，仿佛在说：“那当然，我聪明着呢！” 看着小黑像个小孩子般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一副撒娇的模样，黑娃不禁心生喜爱之情，微笑着说道：“是啊是啊，我们家小黑最聪明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给老爷开门，好不好呀？” 话还没说完，小黑就如同那离弦之箭一般，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径直奔向了大门口。 黑娃望着小黑那迫不及待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能听懂人话，而且反应如此迅速。看来，是我之前小瞧了你啊！” 两位小主子对这条狗特别喜爱，每天早上吃完饭后都会到前院来找小黑玩耍。 一开始，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但现在仔细一看，这条狗确实很聪明，也难怪兄妹俩那么喜欢它。 只见先到达大门口的小黑，对着门外又叫了起来，直到黑娃喊了一声，它才停下来，然后像个孩子一样乖乖地趴在了地上。 “老爷，是您吗？”黑娃恭敬地问道。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多问一句更保险。毕竟，如果打开门后，外面站着的是陌生人，那就麻烦了。 “嗯！有点事情，所以回来晚了。”陈家旺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他最讨厌冬天了，一个月里至少有二十天都是刮大风或者阴天下雪，冷得要命。就连上个茅房也要速战速决，不然过不了多久，屁股就会变得冰凉刺骨。 确定外边的人就是自家老爷，黑娃赶忙上前打开了大门，陈家旺抬脚就进了院子，小黑立马扑了上去，只可惜它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以前陈家旺抱它，那是因为它还小，如今直立都快赶上自己的个头了，哪里还抱得动，最后只能揉了揉小黑的头，“不是不抱你，而是你已经长大了，去吧！回去睡觉吧！” 此话一出，前一秒还摇晃着尾巴，在陈家旺身上蹭来蹭去的小黑，瞬间低下头，夹着尾巴，朝自己的狗窝跑去，然后便委屈巴巴地趴在地上，看向自己的主人，那模样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老爷，小的发现小黑它似乎能听得懂人话。”黑娃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陈家旺。 万物皆有灵，尤其是狗，都说一只成年狗的智商相当于八岁的稚童，对此陈家旺深信不疑。 以前村中有个谭姓人家，就养了只通人性的大白狗，白日在主家院中晒太阳，若是谁家的公鸡跑来自家院子，它拼命的咬，直到吓跑为止。 晚上则去谭家老宅帮忙守夜，哪怕老鼠经过，也绝不放过。 听说它就是从这里抱去新主人家里的，所以他才会黑白分开，给两家看家护院，可见狗确实通人性，只可惜后来那只大黄狗老是嚎叫不止，还不停的刨坑，主人家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便把养了七八年的狗给勒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只狗刚死没多久，谭家就出事了，谭家儿子上山去砍柴，被滚落的石头砸中，当场就归了西。 陈家旺见黑娃趿拉着鞋，担心他受寒，说道：“你回去吧！外面挺冷的，染上风寒可就有罪遭了。”话音刚落，便大步流星地朝后院走去。 第1209章 明睿、婉柔 小溪轻柔地开口说道：“桃红，你也回屋去歇息吧！”这个丫头实在太实诚了，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和上厕所之外，几乎是一步不离地守护在自己身边，想起来就觉得有趣。 在生下明轩和婉宁之前，相公去赶集时，她不也是独自一人在家吗？一直到兄妹俩降生后，婆婆才过来帮忙照顾月子，但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啊。 桃红毫不犹豫地直接摇头，“不行，老爷还没回来呢，奴婢不能离开。” 在她心里，夫人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比两位小主子还要重要得多，如果有任何闪失，那可不得了，否则老爷肯定会扒了她的皮。 小溪看着她如此坚定的态度，只好无奈地笑了笑，任由桃红继续在油灯下做针线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桃红立刻抬起头来，“奴婢去看看，是不是老爷回来了。” 说着就放下手中的针线前去探望，恰好此时，陈家旺也走到近前，桃红赶忙说道：“老爷您回来啦！” 陈家旺轻轻应了一声，“嗯！夫人今天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每天在铺子里忙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溪。毕竟马上就要生了，老是担心她有没有吃好，睡没睡好。 桃红赶忙摇了摇头，说道：“回老爷的话，夫人并没有任何不适，晚上不但喝了两碗鸽子汤，还吃了三张薄饼呢！” 听到这话，陈家旺瞬间放了心，“行，我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桃红点了点头，跟随陈家旺一起回了房间，收拾好针线簸箩，还有缝补了一半的衣裳，便离开了后院。 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脸上瞬间浮现一抹笑意，“相公，你回来了？烤窑修好了吗？”她只当是烤窑不好修，所以男人才会回来这么晚。 陈家旺一边脱衣裳，一边说：“晌午就修完了，不过暂时还用不了，怎么也得过几日才能干透。”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这是其他人都没有的待遇，只属于自家娘子。 “那是铺子里特别忙吗？”今天足足比往日晚回来一个时辰，小溪不禁心生疑惑。 陈家旺把衣裳挂好，这才满面笑意地来到炕边，笑着摇了摇头，“最近两日确实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但铺子依旧是准时打烊，之所以回来晚，是因为我去了一趟孙举人家。” 小溪闻言，心头猛地一跳，瞬间联想到了什么，焦急地问道：“是老人家生病了吗？” 虽然和孙举人并无血缘关系，但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们早已如同一家人一般。昨天两个小家伙还嚷嚷着要去找孙爷爷呢！ 所以当她听说相公去了孙家后，第一个念头便是孙老是否生病了。 看到小溪一脸紧张，陈家旺连忙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他身体好着呢，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脚踝肿得跟馒头一样，我准备明天把黄大夫请过去看看。如果不及时处理，怕会变得更严重。” 听到老人只是摔伤了腿，小溪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对老人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一个人过日子看似自由自在，但实际上其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尤其是在生病或受伤的时候，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所以说，无论何时何地，身边还是要有妻子儿女的陪伴才好啊。 “那也行，老人家那个样子，也没法去医馆，把黄大夫请家里去，是最好的办法。” 陈家旺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走到面盆架前，用皂角把手洗得干干净净。 原来，他刚刚摸过小黑，担心手上有脏东西影响到娘子和腹中的胎儿。洗完手后，陈家旺才放心地脱鞋上了炕。 “娘子，今个儿子有没有闹你啊！”陈家旺轻轻地抚摸着小溪的肚子，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就在这时，小家伙似乎听到了爹爹的声音，立刻伸出小脚，用力地踢了一下。 陈家旺看着眨眼间便消散的鼓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看来是个调皮的，出生以后恐怕有的忙了。” 两人成亲已经很久了，但小溪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家旺如此开怀大笑。以前他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而这次他笑得格外开心，好像完全释放了内心的喜悦。 还好，两个孩子并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不然肯定会被陈家旺的笑声吵醒。 “调皮也没事，不是还有明轩和婉宁呢吗？保证把他收拾的老老实实，乖乖听话。”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 “哈哈，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陈家旺一拍大腿说道。 儿子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却特别沉稳，每当妹妹做错事，他都会一副小大人似的，在旁讲解，怎么做才对。 闺女则性格跳脱，每日叽叽喳喳，厉害的很，而且胆子还大，小溪觉得都不需儿子出手，闺女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陈家旺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古以来，小的那个似乎都怕哥哥姐姐，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吧！ 自己儿时也是如此，即使两个哥哥从未打过他一下，也是怕的要命，甚至可以不听爹娘的话，但却不敢违背哥哥们的意思。 陈家旺也觉得，有明轩和婉宁在，就算小儿子再调皮捣蛋，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小溪突然问道：“相公，你想好要给孩子取啥名字了吗？” 再有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小溪没读过书，她也只会起那些大牛二毛狗蛋之类的，所以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交给孩子他爹吧！ 这个问题，陈家旺还真给忘记了，听小溪提起，立马认真思考起来。 片刻后，他抬起头，“这样吧！男孩就叫明睿，女孩叫婉柔，娘子觉得如何？” 虽然黄大夫把脉说是男孩，但也不一定就准，万一这次失误了呢！ 所以陈家旺直接做了两手准备，这样，无论将来出生的是男是女，都有现成的名字用。 “明睿婉柔。”小溪轻声呢喃着两个名字，她觉得每个都很好听，只可惜这次怀的是单胎，注定要舍弃一个，心中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片刻，她又想开了，万一以后再次怀孕，不就用得上了吗？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小溪夸赞道：“这两个名字都不错，每个我都挺喜欢的，还是你厉害，取的每个名字都特别好听。”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小溪的长发，语气温柔地说：“娘子喜欢就好，听人说大户人家的女眷，特别注重养生，每天都是早睡早起，从不熬夜，所以皮肤才会保养的那么好，你如今还怀着孕，也得注意点，咱也早点睡吧！” 第1210章 我帮你 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小溪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用手揉了揉眼睛，轻声嘟囔道：“好吧！确实有点困了。” 见此情景，陈家旺赶忙起身把被褥铺好。 入冬的时候，考虑到小溪有孕在身怕凉，陈家旺还特意向二哥讨教了一下削皮子的技术，让桃红帮忙缝制了一张兔皮褥子，躺在上面既柔软又暖和。 这不，刚铺好被褥，他便转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取出兔皮褥子，轻轻地铺在了床上。 小溪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忙碌的陈家旺，温柔地说道：“相公，我觉得房间里挺暖和的，这兔皮褥子就不用铺了吧！” 陈家旺头也没抬，一边认真地整理着床铺，一边回答道：“还是铺上吧！外面风有点大，估计下半夜炕上那点热气，就得被风抽走。” 听他这么一说，小溪也就没在拒绝，而是坐在一旁，开始脱衣服。 由于肚子太大，上衣还好脱点，这裤子就有些费劲，陈家旺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还是我来帮你吧！” 很快，小溪身上的衣裳就被陈家旺剥得只剩下一件寝衣，而且寝衣的衣领处有些松松垮垮，那抹鹅黄色若隐若现。 陈家旺看到眼前的美景，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只觉得一股热浪直冲脑门，难受的厉害，身体某处也跟着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为了不让小溪发现自己的异样，陈家旺扶小溪躺下后，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欲望，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他决定去院子里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到陈家旺急匆匆地跑出去，小溪感到十分奇怪。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她低下头，看到因为怀孕而变得比以前更大的某处，她才明白了陈家旺缘何如此。 自从诊出再次有孕后，为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着想，相公便再也没有碰过她。 若是换成其他男人，别说是八个月不近女色，怕是一个月都忍不住，早就去青楼找那些浓妆艳抹的莺莺燕燕了。 小溪非但不怪陈家旺，反而有些内疚，一直在向门口张望，但却迟迟没有等来开门声，只好披上袄子下了地，准备去外面看看。 再说跑出房间的陈家旺，在假山下吹了好一会的冷风，这才感觉身体中的那股燥热一点点消退，不再那般难受。 陈家旺刚想回屋，就听到了正房那边传过来一些声响。他心中一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加快脚步，来到屋檐下。 他猜测得果然没错，只见小溪正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准备抬脚向外走。 “娘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恭桶不是在房间里面吗？”陈家旺以为小溪要去茅房。 小溪摇了摇头，微笑着说：“我不是去茅房，只是想看看相公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陈家旺又怎么好意思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便胡乱编了个理由。 “可能是晚上在铺子里吃得太多了，感觉肚子有点不太舒服，一直犯呕，就想出来透透气。” 陈家旺搀扶着小溪，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有？”小溪假装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屋里跑出来。 “嗯！好多了，你呢！冷不冷？”陈家旺见小溪上身穿着袄子，下身却只穿了一条寝裤，心里不禁有些懊悔自己刚才跑了出来，如果让小溪因此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我不冷。”小溪摇了摇头，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火炕前。 陈家旺帮小溪脱掉身上的袄子，重新扶她进了暖呼呼的被窝，来到桌前熄灭油灯，也紧随其后上了炕。 果然还是被窝里暖和，舒服得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就在这时，一条手臂突然放在了自己的胸膛，轻轻抚摸起来，陈家旺赶忙捉住那只作乱的小手，说道：“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 小溪有些害羞地说：“我已经知道你为何跑出去了，虽然我现在还不能……但可以用其它的方式帮你。” 还好刚熄灭油灯，房中一片漆黑，不然一定会看到小溪那张脸已经涨红得不成样子。 “娘子，你真的愿意？”陈家旺有些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小溪之口。 尽管漆黑中看不清小溪的脸，但陈家旺却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轻柔的“嗯”。 这声回应仿佛一把火点燃了陈家旺内心深处的欲望，让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溪并不是一个性格奔放的人，尤其在床笫之欢这方面，更是羞涩内敛。 难得她主动一次，按理说陈家旺应该格外欣喜才对，但想到上次，小溪手腕疼了数日，又有些舍不得。 就在陈家旺既期待又纠结的时候，小溪的手已经缓缓移动。 那只小手带着一股温暖和柔软，轻轻抚摸着陈家旺的每寸肌肤。 陈家旺感受着那股温暖，不禁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他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直到小溪累得大汗淋漓，在没有一丝力气，这才告于段落。 陈家旺身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心情格外愉悦，不但端来水盆，还帮小溪仔细搓揉了每一根手指，做完这一切，两人这才相拥而眠。 时间匆匆而逝，转眼便来到第二天清晨。 可能昨夜太累了，陈家旺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他小心翼翼地抽回手，生怕吵醒了怀中的小溪。 小溪依然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而悠长，仿佛完全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陈家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衣服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地替小溪掖好了被角。然后，他才转身离开了房间，去了堂屋。 此时，三个孩子正乖巧地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饭。 他们看到陈家旺的身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明轩和婉宁更是迫不及待地从凳子上爬了下来，迈着小短腿朝陈家旺跑去。 “爹爹！”两个孩子齐声喊道，声音清脆悦耳，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陈家旺连忙张开双臂，将两个可爱的小家伙紧紧地搂在怀里，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你们两个小家伙昨天有没有调皮啊？ 第1211章 瘆人 两个小家伙听到爹爹的话，立马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宝宝乖，不去找娘亲。” 看到一双儿女可爱的小模样，陈家旺的心都要化了，忍不住在他们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明轩婉宁真乖，等爹爹回来，给你们买糖葫芦好不好？” 听到有糖葫芦吃，不光明轩婉宁眼睛瞬间一亮，就连小宝也是一脸期待。 想到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小宝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一幕，恰好被陈家旺捕捉到了，他笑着问道：“小宝，最近有没有认真听夫子讲课啊！” 小宝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回答道：“有的，夫子还夸我聪明呢！” 陈家旺抱着明轩婉宁来到饭桌前坐下。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侄儿的脑袋瓜，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点点头说道：“是吗？那就好，你爹娘供你读书不容易，可一定要好好学啊。” 他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关于在学堂里的事情，便开始安静地享用早饭。 今天他不但要去莲花村祭拜岳母，还要去济世堂请黄大夫为孙举人看诊。莲花村往返一趟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他必须得快点回来。 铺子最近生意兴隆，如果他不在场，那几个伙计肯定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办完。 陈家旺刚刚放下筷子，三个丫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碗筷。 尽管当初买这些人时，就已经把她们今后所要做的事情分配完。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之间相处非常融洽，彼此互相帮助，关系十分要好。 就像花婶子一样，尽管被安排负责洗涮一家人的衣物，但在闲暇时，她总会跑去厨房给卢大娘打下手。 三名丫鬟亦是如此，无论有什么活，大家都会抢着去做，并没有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 这种和谐的氛围使得陈家旺与小溪特别满意，他们觉得家中并不需要过于精明的人，只要不偷奸耍滑即可。 临行之前，陈家旺再次向桃红嘱咐了几句，这才放心地去了前院。 桃红回应道：“老爷放心，奴婢定会把夫人和两位小主子照顾好。” 此时，黑娃已吃过早饭，正在厢房门口劈柴。当他看到陈家旺径直走向驴棚时，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上前去，热情地问道：“老爷，您这是要出去吗？需不需要小的替您驾车？” 在宅院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生活显得有些枯燥乏味。相比之下，他更愿意随老爷一同外出，即使天气寒冷些也无所谓。 陈家旺轻轻点了点头，“嗯！我要去莲花村走一趟，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他早就看出来，黑娃是个闲不住的人，与在宅子里打扫庭院相比，似乎更喜欢在外面行走。 这点，也是他昨日才发现的，在外面冻了半日，非但没觉得冷，反而很兴奋。 “小的可以去吗？”黑娃有些难以置信，还以为陈家旺在开玩笑。 “如果你不怕冷，那就跟着吧！”看到黑娃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陈家旺轻轻应了一声。 “谢谢老爷，小的不怕冷。”黑娃喜滋滋地说，从小到大他就没有离开过村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就这样，主仆二人牵着小毛驴，便出了院子，卢大娘赶忙过来把院门划好，免得两个小主子心血来潮，来前院玩耍，在跑出去。 若是两个小主子丢了，她们这些人也不用活了，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谨慎点好。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天色，自言自语道，“瞧这模样，恐怕又要下雪了，他暗自祈祷，希望这场大雪不会太大，更不要像上次那样，接连下了三天，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相比之下，黑娃倒是对即将到来的大雪充满期待，他喜欢雪天，因为一旦大雪覆盖大地，山中的鸟雀无处觅食，便会下山寻找食。他就能再次做陷阱捕捉麻雀了。 一想到烧麻雀那香脆可口的味道，黑娃不禁吞了下口水，他已经迫不及待，希望这场大雪可以快点来临。 可能是今天天气太糟糕的原因，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一路上，他们只遇到几个神色匆匆，急于回家躲避寒冷的路人。 当路过一家纸扎店时，陈家旺突然转头对黑娃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说完便跳下车，大步流星地进了铺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自从来到铺子门前，他就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像是被人泼了一桶冷水一般，凉的刺骨。 老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他觉得应该是真的，有些东西虽然肉眼看不到，但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好比现在的他，就觉得眼前的纸扎铺，阴森的像是一座坟墓，让人不寒而栗，可能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借宿在这里吧！ 直到，陈家旺拎着一捆纸钱从铺子里出来，黑娃再也不敢去瞧铺子的大门。 虽然他不知道老爷去祭拜谁，但黑娃觉得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主仆二人一路无话，很快就离开了芙蓉镇。 镇外的路上更是可怜，走了五里地，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除去路边大树上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就只有小毛驴走路时发出的哒哒声，仿佛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在诉说着什么。 黑娃有些好奇地问道：“老爷，咱们这是去哪？” 陈家旺漫不经心地回道：“去莲花村。” “名字真好听，那个村子一定很美吧！”黑娃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陈家旺听到黑娃的话，耐心地解释道：“一般吧！只是村中大山酷似菩萨坐下的莲花台，便起名莲花村。” “原来是这样啊！小的还以为村中养了许多莲花呢！”黑娃略有失望地说，以前他们村中就有一口烂泥塘，里面有不少莲花，每到夏季时，荷花争先恐后盛开的场景特别美，宛如一群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风中翩翩起舞。 每年他都会去荷塘里挖藕，结果每次无一例外，便会招来母亲的一顿暴打。 只因那口荷塘已经荒废多年，里面都是淤泥，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陷进去，再也出不来，很危险。 “怎么喜欢荷花？”见黑娃突然不语，陈家旺笑着问道。 黑娃点了点头，就把家乡也有口荷塘的事，对陈家旺讲了。 “莲花村没有荷花，不过，开春以后我会在庄子里种上荷花，如果你想看，每天都可以过去。” 开春之后庄子那边的活多着呢！陈家旺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自己脱不开身时，就暂时先让黑娃在那边照看。 其实他更中意的人选，还是宋叔，只不过村中的事情也离不开人。 这件事情，他回去还得和小溪好好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自己肯定是不能每天守在庄子里看进度，但找个不知根底的人，他又不放心。 第1212章 敢问你家老爷姓甚名谁? “老爷，您说的是真的吗？”黑娃一脸惊喜地看着陈家旺问道，对他而言，荷花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当他听到陈家旺的话后，格外激动。 “自然是真的了，你老爷我从来不骗人。”陈家旺笑着回答道。 “太好了。”黑娃欢呼一声，原本还期待着下雪，但现在却只盼望着这个寒冷的冬天能够尽快过去。 看到黑娃笑得合不拢嘴，陈家旺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自嘀咕：这孩子也太容易满足了吧，只是告诉他年后要栽种荷花，就能让他如此高兴，要是到时候满塘荷花开了，他岂不是要直接住在庄子上不走了？ 黑娃并不知道自家老爷心里在想些什么，此刻他脑海里满满都是荷花盛开时的美丽景象，简直美轮美奂。 主仆两人赶着驴车，很快便进了莲花村。 小溪母亲的坟墓位于村子南边的山上，想要上山必须经过村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陈家旺其实并不愿意来到莲花村。 这里给小溪带来了太多不好的回忆，然而他也庆幸自己那次来到莲花村，如果没有雨中的伸手搭救，又怎么会有后来的念念不忘，更不会将她娶进家门。 “老爷，这就是莲花村了吗？还真是如您所说，除了村子大一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黑娃一边赶着驴车，一边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村子。 陈家旺轻声回应道：“嗯！还可以吧！起码能耕种的土地比我们村要多很多。” 尽管两个村子仅仅相隔三里路，但莲花村由于田地较多，生活条件明显优于竹溪村。在这里，几乎看不到破旧的茅草房，就算是土坯房，屋顶也都铺着瓦片。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从进入村庄直到山脚下，他们也只碰到了两个上山砍柴的村民。 莲花村的山路，相比起竹溪村的狭窄崎岖要好走许多。黑娃索性直接赶着驴车上了山。 陈家旺并不是第一次过来祭拜岳母，他对路线已经非常熟悉，很快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座坟前。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片坟地，因为这里有着几十个土包，数量之多让人难以计数。这是田家的祖坟，自然不会只有岳母一座坟茔。 不过，岳母的坟茔被单独埋葬在一处空地上，左右两边还留有很大的空间，大概是为了将来埋葬田大福和王氏而预留的。 陈家旺不禁想象，如果将来三人真的埋在一起，在地府相遇时是否会发生争吵甚至打架呢？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他一边想着，一边拎着纸钱跳下马车，快速走到岳母黎氏的坟前。然而，当他走近时，却惊讶地发现地上竟然有燃烧过的灰烬。 陈家旺知道，岳母当年是跟随家人一起逃荒来到芙蓉镇的，但其他人都在路上不幸离世，只有她独自一人活下来，并最终落户在莲花村，嫁给了田大福。 这里除了田大福和小溪，她再无其他亲人，所以也不会有其他人来祭拜。 不用想都猜得到，这纸钱肯定是田大福烧的。 陈家旺心里暗叹，算他有点良心，还记得来祭拜自己的亡妻。 黑娃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子，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说：“老爷，我去林子里拾点柴火。” 这么大一捆纸钱，估计得烧上好一会儿呢。与其站在这里受冻，还不如去活动活动筋骨。 陈家旺点点头，表示同意，嘱咐道：“行，不过别走远了，小心迷路。”说完，他便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张纸钱，开始焚烧起来。 “岳母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女儿和两个外孙。对了，很快我们就要迎来第三个孩子啦！如果您还在世，一定会非常高兴吧……”陈家旺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喃喃自语。 不但告诉岳母家中不仅买了庄子，还买了座两进的宅院，顺便把朝廷赏赐了五百两银子的事也说了出来，只为让岳母放心，小溪跟着他绝不会受苦。 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纸钱燃烧的灰烬在空中飞舞起来。 看到这一幕，陈家旺感慨万千，或许真像老人所讲的那样，死的只是躯壳，灵魂却是真实存在的，应该是岳母听到了他的话，为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而感到高兴吧！ 直到所有纸钱化为灰烬，陈家旺对着坟茔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拍了下膝盖上的尘土。 轻声说道：“岳母您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小溪，更不会亏待几个儿女。” 由于这片林子距离坟地较近，村民都不太愿意来这边捡柴。因此，这里的枯枝烂木非常多，没过多久，黑娃就捡到了一大捆干柴。 幸好车上有绳子，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柴背回家。正当他捡得兴起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他立刻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端正，但肤色稍显黝黑的男子，挑着一担干柴，朝他走来。 田文俊也没有料到林子里会有人，因为村民们对这片林子颇为忌惮，觉得阴气太重，平时基本没人敢来此处砍柴。 不过，这片林子本来就是田家的坟地，他自然不会害怕。而且，这里埋葬的不仅有他的曾祖父和曾祖母，还有他的前二婶，就更加不会害怕了。 突然看到一个孩子，田文俊不禁有些意外，在他看来眼前瘦瘦小小的孩子，顶多十二三岁，就像一颗豆芽菜。 可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对劲，这人似乎并不是莲花村的人，他是土生土长的原着居民，上至七十下至光屁股娃娃，就没有他不认识的，眼前这人实在面生，绝对不是村里人。 那也不对啊！外人又怎么会来村中的山上砍柴呢！田文俊实在忍不住，便问道：“小伙子，你不是莲花村之人吧！怎么没有见过你？” 黑娃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是跟随老爷来祭拜亲人的，看到林中有柴就想捡一些。” 他知道在乡下，是不允许外村人上山打柴的，看到田文俊自然有些担心，唯恐给老爷惹上麻烦。 田文俊一听，不对啊！这边除了他田家祖坟，就在没有外姓人埋在这里。 眼中不禁有些疑惑，再次问道：“敢问你家老爷姓甚名谁？” 本家里没有一个在外做生意的，都在村中务农，能请得下人的，更是一个没有，此时的田文俊更加迷茫了，满眼期待地看向黑娃。 “老爷姓陈，小的刚被买回来没几日，并不知道老爷叫什么名字。”黑娃如实说道。 第1213章 巧遇二堂哥 “姓陈？”田文俊听后有些惊讶，心中暗自琢磨着：“莫非是我那堂妹夫不成？” 想到这里，田文俊又想起堂妹即将临盆，行动不便，无法亲自前来上坟，便觉得这位自称是陈家下人的男子出现在此处也合情合理。 于是，田文俊对黑娃露出亲切的笑容，并问道：“你们家老爷是否经营着一家饺子馆和卤味铺子呢？” 黑娃听到田文俊的话，顿时面露惊愕之色，心想此人怎会知晓得如此详细。但他仍谨慎地回答道：“是的，我们老爷确实开有店铺。” 田文俊见状，不禁轻笑一声，接着说道：“我不仅知道你们掌柜拥有几家铺子，更清楚他的夫人姓田，家中还有一对儿女，而且她如今身怀六甲，即将分娩。” 黑娃听后恍然大悟，立刻猜到眼前之人或许与老爷关系匪浅，甚至可能是亲戚。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应道：“您说得没错，我家夫人确实姓田，家中有一位小少爷和一位小小姐。” 田文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堂妹父，心中格外高兴，就对黑娃说：“你先在这里捡着，我去找你家老爷。”说完就挑起担子朝林外走去。 此时陈家旺也来到林子边缘，由于驴车还停放在路边，他也不敢往里走，只能站在外面喊道：“黑娃，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他站在原地，连续喊了两遍黑娃的名字，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禁有些担忧。 毕竟，这里可不是他们熟悉的竹溪村，对于山上可能存在的动物种类并不清楚。万一莲花村的山中隐藏着大型野兽呢？而黑娃只是一个孩子，如果遭遇危险该如何应对。 正当陈家旺准备再次呼喊时，突然从林子里走出一个肩挑担子的身影。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那个身影便兴奋地喊道：“家旺，真的是你啊！” 陈家旺定睛一看，原来这个身影正是大舅子田文俊。 他立刻笑道：“是啊！这不快过年了嘛，我担心之后铺子里会忙，没时间过来，就想提前拜祭一下岳母。二堂哥来砍柴啊！” “是啊！团团还小，比较怕冻，我就心思多备些干柴。这样即便我不在家，也不必担心她们母女受冻。”提起宝贝闺女，田文俊眼中流露出温柔的光芒。 “那堂哥可有在林中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陈家旺开口问道。这会并不是叙旧的时候，还是黑娃安慰更加重要。 田文俊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看到了，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找你。” 听到大舅子在林中见过黑娃，陈家旺那颗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那就好。”得知黑娃是安全的，他瞬间如释重负。 田文俊热情邀请道：“难得碰上，到我家吃完饭再走吧！让你嫂子厨艺还是不错的。” 刚好他许久没有看到小溪了，顺便打听一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陈家旺直接摇头拒绝了田文俊的好意，“不了堂哥，今日我还有事，就不去家中吃饭了，改日吧！” 他知道田家的情况，三个儿子中，另外两个要么有爹娘帮衬，要么有岳家照顾，唯独田文俊凡事只能靠自己，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家中最值钱的东西，可能也就是那辆驴车和三亩薄田了。 自己又从未登过门，夫妻俩都是要面子的人，肯定会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来招待他，自己咋能让他们破费呢？于是，他婉言拒绝了堂兄的邀请，表示下次有机会再去拜访。 堂妹夫要打理两个铺子，估计这次过来也是硬挤出来的时间，田文俊便不再强求陈家旺去家中吃饭，只是笑着说：“好，等你有时间了，可一定要来家中坐坐，你还没登过我家门呢！” 陈家旺连忙点头答应了，表示以后若是有时间，一定会登门拜访。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田文俊这才挑着担子下山去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家旺心中不禁感叹，虽然生活不易，但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这种亲情和温暖让人感到无比珍贵。 黑娃手脚特别麻利，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捡了好大一堆树枝。 按照时间推算，老爷应该也差不多祭拜完了。于是，黑娃将捡到的两捆干柴整理好，准备扛到肩膀上带回去。 然而，他身材瘦小，力气有限，刚尝试扛起干柴，就因为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黑娃疼得龇牙咧嘴，揉了揉屁股后，再次尝试把干柴背起来。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但由于干柴太重，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陈家旺在林子外面等待了许久，始终不见黑娃出来，担心他出什么事，便牵着毛驴一同进入林子寻找。尽管林子里的路并不好走，但起码不用担心驴车被偷。 “黑娃，你在哪里？”陈家旺一边在林中穿梭，一边大声呼喊。 幸运的是，这次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很快就听到了黑娃的回应：“老爷，小的在这里。” 陈家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黑娃正费力地扛着两大捆干柴向他走来。 由于黑娃个头太小，从远处看，就像是两捆长了腿的树枝在林中前行。 看到这一幕，陈家旺急忙松开手中的缰绳，向黑娃跑去。 “你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背不动，为什么还要捡这么多？”陈家旺一边抱怨，一边将两捆干柴扛到了自己的肩上。 听到老爷称自己为孩子，黑娃的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亲切的称呼了，仿佛又回到了爹娘在世时的场景。 曾经，父母也总是这样叫他，并叮嘱他身材瘦小，不要扛太重的东西，以免压得不长个子。 如今，这些温馨的回忆涌上心头，让黑娃倍感温暖。他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东家，如果换作其他主家，恐怕，恨不得把他们当成畜牲一样压榨。 虽然他生在乡下，但也曾听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村民讲，那些富贵人家，根本就不把下人当人看，像他们这种签了活契的还好一点，虽然做着又脏又累的差事，但起码命握在自己手里。 而那些签了死契的奴仆，生死都是主家说了算，看你不顺眼就有可能被杖毙，丢进乱葬岗被野狗分食，惨的很哩！ 第1214章 意外收获 “知道了老爷，要不还是小的来扛吧！”黑娃回过神来说道。 陈家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满眼质疑地看着黑娃，问道：“你确定扛得动？”说话的同时还瞟了眼黑娃瘦如竹竿的小体格。 其实，当初之所以放着健壮的男子不挑，却选了又瘦又小的黑娃，也是出于怜悯之心，觉得他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怪可怜的，而且看着也挺老实本分的。其次就是考虑到家里都是女人和孩子，万一选了个善于伪装的回来不安全，所以才选择了他。 黑娃虽然瘦了点，但身高却不矮，只是因为太过瘦弱，所以给人的感觉特别显小。 俗话说得好，有骨头不愁肉，只要以后多吃些，就会慢慢长肉了。 而且看他的骨架，估计用不了多久，等吃食跟上后，就能长得与其它同龄人一样高大健壮。 不过现在嘛，这些干柴的分量可不轻，就连他这个成年人扛着都感觉有些吃力，更何况是身材瘦小的黑娃呢。 刚才他看到黑娃被压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所以才会质疑他是否能扛得动这些干柴。 回想起之前吃力扛柴的场景，黑娃立刻摇了摇头，“不了，小的就不试了，只能辛苦老爷您了。” 说完黑娃就跑过去把驴车牵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陈家旺心中赞叹：虽然瘦了点，但反应还是挺快的，买他也不算吃亏。 陈家旺把干柴放在驴车上，便坐上车辕打算往林外走，虽知就在黑娃准备扬起鞭子离开之时，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跑过，由于速度太快并没有看清，只看到一抹灰色的身影。 “老爷，刚刚那东西是啥呀？跑的也太快了？”黑娃满眼好奇。 “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比兔子跑的都快。”陈家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答非所问。 此话一出，黑娃双眼瞬间一亮，“老爷，您的意思，那是一只兔子？” 陈家旺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刚才那道身影应该就是一只野兔。” “野兔！”黑娃一听，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嘴里嘟囔道：“要是能抓到就好了，听说兔肉可好吃了。” 以前爹在世的时候，也抓到过两次兔子，但却没舍得吃，都拿去镇上酒楼换了钱。 想到香喷喷的兔肉，黑娃忍不住吞了下口水，仿佛那兔肉已经在他口中了。 也不怪他馋，以前家中日子不好过，一年都难得见到几次荤腥，最穷的时候，大年夜只能吃杂粮面白菜馅的饺子。 陈家旺见他一副流口水的模样，心中暗叹，可惜跑的太快，就算现在去追也不赶趟了，估计早就躲回洞里了。 不然非得抓回来炖了。让这孩子尝尝兔肉的味道。 黑娃有些跃跃欲试，“老爷，要不小的去追追看。”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笑道：“算了，等你去追，估计崽都生出来了，还是抓紧下山吧！” 兔子机灵着呢！家里养的第一批种兔，就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 兔子四条腿，人类只有两条腿，哪那么容易追上。 除非找到兔子洞，然后守株待兔，用烟熏，否则想要抓到它们极其困难。 听到陈家旺的话，黑娃瞬间有些情绪低落，心里想着：“老爷说的对啊！要是兔子这么容易捕，估计山上的兔子都被捕光了吧？” 毕竟，百姓们辛苦劳作一年，除去缴纳的田税和留下的口粮，剩下的产出已经寥寥无几，谁不想多挣些钱来补贴家用呢？ 如果兔子真的那么好抓，又怎么会轮到他这个外村人呢？想到这里，黑娃的心情好了许多。 主仆二人赶着驴车朝着林子外围走去，或许是老天爷想弥补他们没抓住那只兔子的遗憾，就在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一公一母两只野鸡在觅食。 “老爷，是野鸡耶。”黑娃兴奋得手舞足蹈，虽然野鸡体型较小，最大也不过两三斤左右，但秉承着苍蝇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则，他可不想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陈家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黑娃心里的想法呢？他笑着点了点头，“去吧！记得别跑太远，否则迷路可就不好办了。” 野鸡和兔子不一样，虽然它们也会飞，但飞行的时间很短，无法持久。而且只要有足够的体力，抓住它们并不是难事。 所以，陈家旺这次并没有阻止黑娃，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让黑娃尝试一下，他肯定会心有不甘。 “谢谢老爷。”黑娃满脸笑容地说道。接着，他迅速捡起一根木棍，用力朝着那两只野鸡扔过去。然而，由于缺乏经验，他不仅没能击中目标，反而把那两只野鸡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黑娃虽然有些懊恼，但却并不气馁，撒腿就朝两只野鸡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别看他长得瘦小，但跑的可不慢，像只猴子似的，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消失在林子深处。 黑娃离开后，陈家旺也没闲着，干脆在林子里捡起了柴火。 他本以为这附近的干柴都被人捡光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挺多，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他就已经捡了小半车，心里十分高兴。 虽说买一担干柴不过两三文，但积少成多，能省一文是一文。 陈家旺扫了一眼车上的干柴，感觉应该足够烧上三五天了。难得碰到这么好的地方，便想着再多捡一些回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陈家旺不禁有些担心起黑娃来。 那孩子不知追着野鸡跑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陈家旺抬起头，目光四处搜寻，希望能看到黑娃的身影。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黑娃兴奋的呼喊声：“老爷，小的回来了，山鸡也抓到了，只可惜跑了一只。” 随着声音的响起，黑娃已经提着一只已经断气的野鸡，跑到了陈家旺的面前。 陈家旺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夸赞道：“是吗？真没想到，你还厉害的，竟然真的让你给追上了。费了不少力气吧？” 黑娃嘿嘿一笑，“嗯！小的摔了好几个跟头呢！手背上还被划破了两道口子。不过，小的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毕竟今晚有肉可以吃啦！” 尽管手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黑娃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陈家旺将黑娃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不仅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头上还顶着一些烂树叶和野鸡毛，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手背上的那两道口子。 第1215章 小的不会逃跑的 “你这手没事吧？快把这手衣戴上，免得冻伤。”陈家旺赶忙摘下手衣，递给了黑娃。 “不用了老爷，回去涂点药，过几日就好了。”黑娃连忙摆了摆手。 农家孩子，哪个不是磕磕碰碰长大的，这点伤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陈家旺不容拒绝地说道：“还是戴上吧！不然，冻伤的滋味可不好受，又痛又痒的。” 话音刚落，黑娃便把手衣接了过去，“谢谢老爷的关心，那小的就不客气了。”他这人不怕痛就怕痒，可想而知，又痛又痒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陈家旺点了点头，就要调转车头离开，见此，黑娃赶忙说道：“老爷，这活还是交给小的来做吧！”说完就伸手去接缰绳。 陈家旺看了看黑娃的双手，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缰绳交给了黑娃，叮嘱道：“你小心些，如果疼得厉害就不要逞强。” 黑娃感动地点了点头，在半空中甩了一下鞭子，小毛驴不用吆喝，就动了起来。 一路上，主仆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山下走，这是黑娃生平最开心的一天，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逮到野鸡，虽然用力过猛扭断了它的脖子，但并不影响其口感。 想到晚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的野鸡肉，黑娃的心情格外愉悦。 虽然天色越来越阴沉，寒风也愈发刺骨，但依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陈家旺抬头看了眼灰蒙蒙天空，心中默默祈祷，可千万别在下那种没完没了的鹅毛大雪，而影响铺子里的生意。 “老爷，您说镇北的山上有没有野鸡？”黑娃总觉得这一只野鸡有点少，毕竟大小十口人呢！都不够塞牙缝的。 “应该是有吧！每逢大雪过后，就有很多百姓去山上下套。”陈家旺虽然没有去过那座大山，但也听人提起过，如果没有野物，百姓又怎么会去下套子。 “老爷，小的可以去吗？”黑娃的眼神中充满期待，他深知自己的身份，按理说不该提此要求的，也没有资格，但那颗按耐不住的心，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深思熟虑后，陈家旺轻轻点了点头，“好，刚好可以砍些柴回来。” 反正卖身契还在自己手中，谅他也不敢逃跑。 第一点，没有路引他很难在外面生存下去，第二点，一旦被抓回来，只会死的更惨，估计他不会傻到那个程度。 黑娃还以为老爷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请求，让人意外的是，老爷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他赶忙表态，“老爷您放心，小的肯定不逃跑。” 他又不是傻子，在这里不仅有吃有喝，每天只是清扫一下院子，也不累，如果逃跑，没有路引的情况下，根本无处可去。 最终的结果，不是饿死在路边，就是被主家抓回去，打个半死再次发卖，想想都瑟瑟发抖。 “我相信你不会逃跑。”陈家旺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带着几分戏谑看向黑娃。 尽管陈家旺并未多言，但黑娃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本来就毫无逃跑念头的他，此刻更是将这种想法彻底抛到九霄云外。 驴车很快就下了山。幸运的是，一路上竟然没碰到任何行人。 否则，若是让村民瞧见他们拉着一车柴离开村子，必然会被拦下并带去见村长。 当陈家旺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时分了。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原本灰蒙蒙的天色也开始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 陈家旺先去后院看望了一下小溪和孩子们，确认他们都安好后，便赶着空车再次离开了。这次，他要前往医馆，请黄大夫去给孙举人看诊。 来到医馆门口，只见里面只有寥寥数人在看病抓药。等其他人看完病离开后，陈家旺这才走上前去，笑着对黄大夫说：“终于轮到我了。” 黄大夫抬起头，看到陈家旺，顿时喜笑颜开，心想这人还真是不禁念叨，早上才提到他，中午就来了。 “原来是你小子啊！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快过来坐好，让老夫给你把把脉。”黄大夫关切地问道。 陈家旺连忙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我生病了，我是想请您出一趟诊。”以他现在的体格，怎么可能生病嘛！ “哦！不是你，那是谁？很严重吗？”黄大夫一脸诧异，虽然他是大夫不假，但却很少出诊，只要不是瘫痪之人，几乎都是自己来医馆。 “是铺子里的说书先生，老人家前几日摔了一跤，脚踝处红肿的厉害，我想让您帮忙瞧一下，是否骨折了。”陈家旺如实告知。 黄大夫轻声问道：“是那个孙举人？” 陈家饺子馆里有个说书的举人老爷，这在镇上，几乎是无人不知，黄大夫自然也不例外。 说实话，他挺佩服孙举人的勇气，身为读书人能放下心中的高傲，去铺子里说书，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陈家旺一脸无奈，点了下头，“是啊！本想劝他来医馆的，但老人家就是不肯，只能请您过去走一趟了。” 他也不知道孙举人是咋想的，每年光是大家挂在他名下的田产，给的租子，足够他吃喝不愁，但却依旧节俭的厉害。 黄大夫笑着摇了摇头道：“也罢，那老夫就跟你走一趟吧！” 说着，他便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跟着陈家旺一起去饺子馆。 他们不知的是，当事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肿胀的脚踝发愁。 每天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家，难免会感到孤单，思念逝去的妻儿，去铺子里说书，已经成了他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这几日在家待的实在无聊，也不知道他这脚踝，啥时才能消肿。 而医馆这边，黄大夫已经在陈家旺的搀扶下，爬上了驴车。陈家旺一边扶着他上车，一边笑着说：“我这车，自是无法与您那带厢的马车相提并论，也只能委屈您了。” 黄大夫听后，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回答道：“不管啥车，还不是一样坐人，老夫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陈家旺一直就很喜欢黄大夫这种通透的性格。他们家虽然很有钱，但黄大夫却从来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别人。无论是街边的乞丐还是达官贵人，他都会一视同仁地释放自己的善意。 第1216章 扩大种植 “你小子来的还真是时候，我正打算铺子不忙，过去找你呢！”黄大夫坐稳后对陈家旺说道。 “找我？”陈家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错，就是找你。”黄大夫解释道：“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想扩大药材种植的打算？” 原来今年在陈家收的药材，除去自家留的，其余都被拿去府城卖了。 因为陈家药田打理的好，柴胡和半夏的成色特别好，让他赚了笔好钱，就想问问陈家旺有没有扩大药田的想法。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陈家旺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黄大夫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激动。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还是和之前一样，你负责种，老夫负责收如何？”黄大夫笑着看向陈家旺询问道。 陈家旺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药材这东西不像其它吃食，哪怕你蹲在路边卖，也会有人买。 药材这东西，却只能送去医馆，可每家医馆背后都有相熟的药材商，即便你的药材各方面都很好，他们也未必会收。 这也是陈家旺为何没有把药材拉去县城卖的主要原因。 他也有打听过每种药材的价格，与黄大夫给的定价，上下差不了两文。 毕竟一个是镇子，一个是县城，消费水平不同，所以这两文差价还真不算多。 “如果是这样当然好，正好我新买了个庄子，里面有二十几亩沙土地，还不知种什么好。” 种药材的收入不知比种粮食高了多少倍，陈家旺自然是乐意的。 要知道，即使是良田，在风调雨顺的情况下，每亩地也不过收获三四百斤粮食而已。就算三文钱一斤，一亩地的收成也不过一两银子左右。 而且，这还是在没有刨去那两成田税的前提下，如果再算上田税，实际到手的可能只有八九百文钱。 但是，种植药材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药材的亩产量不高，但是价格却非常昂贵啊！如果有药商来收药材，他当然更愿意选择种植药材而不是粮食。 “沙土地你可以种上防风、知母、黄芩等，这些都是常用的药材。它们不仅耐旱耐寒，而且产量也比较可观，只是......”黄大夫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让陈家旺更加焦急，忍不住催促道：“您这人，怎么说话还留一半呢？快说呀！” 黄大夫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想说的是，这几种药材虽然很适合在沙土地生长，但是因为太过普遍，所以市场价格并不高。一般来说，每斤的价格大概在十文到二十文之间。” 陈家旺心里默默计算着，如果按照亩产八百斤来算，每斤售价十文钱，再加上每三斤晾晒成一斤干货，那么每亩地就能收获二两多银子！相比之下，种粮食的收益远远不及。 想到这里，陈家旺瞬间来了兴致，笑着问道：“老人家，您刚才提到的那几种药材，是不是都是一年一熟呢？” 此刻，他只想种植那些能够在当年见到利润的药材，否则实在是缺乏动力和盼头。因此，必须要弄清楚这些问题才行。 黄大夫听后摇了摇头，解释道：“这几样都是多年生的植物。不过，如果你想要当年就有收益，可以考虑种植白芷、决明子和大青根。它们都是一年生的品种。除了决明子的价格稍低一些，其他两种在过去最贵的时候，甚至可以卖到每斤三十文。” 听到这番话，陈家旺迫不及待地追问：“要是我种植这几种药材，您是否愿意收购呢？”对于这样的价格，他感到非常满意。 黄大夫捋了下花白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收的，虽然不是很珍贵，但这种常见药材，那也是药铺必不可缺的。” 陈家旺听完心中瞬间有数了，不过，他更想知道黄大夫想让他种植什么药材。毕竟，对于一个庄稼汉来说，能赚多少银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觉得应该是那种比较珍贵且多年生的品种，于是便开口问道：“不知您打算让我种哪种药材？” 黄大夫笑了笑，缓缓说道：“近两年，最稀缺的药材，就属当归、白术以及川贝了。” 陈家旺何等聪明，瞬间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但有一点他不放心，那就是对方说的这几种草药，应该都是多年生，如果自己种完，药铺突然不收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白忙一场？安全起见，他觉得还是签个契约最为稳妥。 “黄大夫，您说的这个草药我可以种，但田里一连几年没有产出，万一到时您反悔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损失惨重。”陈家旺直接挑明自己的顾虑。 都说人老成精，黄大夫又如何不明白陈家旺的话中之意，这是想向自己讨个保障。 是谁说的乡下人憨厚热情，他咋没感觉到呢！这简直就是个人精，无论将来是赔是赚，自己都要给他立个契书。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等你种下药材后，我便给你写个契约，无论将来收获多少草药，我都照单全收，如果反悔，加倍赔偿你的所有损失如何？” 有了这句话，陈家旺心中瞬间踏实不少，连忙点头说道：“那敢情好，虽然我相信您的人品，但是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也免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您说是吧！”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黄大夫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你有所担心乃人之常情，老夫可以理解。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开春以后，草药种在地里，我便给你写契约。” 原来，黄大夫的府上本来很富有，可自从搬到芙蓉镇后，遇到那些穷得抓不起药的百姓时，他总是会心生怜悯之情，不仅免去他们的诊费，还会开几包药让他们带回家。 久而久之，他的家底渐渐被掏空，如今已经所剩无几。 尽管他的两个儿子在京城担任官职，生活富裕，但黄大夫始终觉得向他们伸手要钱不太好意思。 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决定通过卖草药来赚钱。 但他如今已经一把年纪，根本没有那个体力再去侍弄草药，只能与人合作。 这样不仅不用自己亲身去照顾，还能赚到一笔不小的差价，他觉得足矣。 第1217章 不知当不当讲 如果让朝中那些曾经的同僚看到昔日的黄医士，竟然为了救济穷苦老百姓，做起了倒卖草药的生意，一定会哄堂大笑，毕竟他们在太医院里虽然只是从九品的职位，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 黄大夫看不惯大家的行为，但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只能面上说笑，心中根本不屑与他们为伍。 在太医院的这二十年，他看尽了各色嘴脸，实在不愿与那一群，忘了初衷的人，继续相处下去，就向院史提出了告老还乡的请求。 可能院史也是见他年事渐高，毕竟临近花甲之年，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他最初跟随祖父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虽然上了年纪，但黄大夫依旧不想闲下来，这才带着老妻和几个奴仆来了芙蓉镇，安家落户，并开了这间不以赚钱为目的，只为让那些穷苦老百姓，减轻病痛折磨的医馆。 只是想法虽好，但现实却很残酷，攒了大半辈子的财富，短短几年便所剩无几。 如果再继续这般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医馆就要关门大吉了。 没想到他只是给眼前的小伙子提了个建议，对方便行动起来，种了二十几亩药材，让他小赚一笔。 也是通过这件事情，让他从中受到了启发，最近两年药材市场前景一直不错。 既然如此，为何不大规模种植呢？这对他和陈家来说，都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可以说是双赢。 他一直都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和陈家商量这件事情，没想到还没等他亲自上门，对方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他立马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并耐心地等待着陈家的决定。让他感到惊喜的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依旧对他充满了信任，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可把黄大夫高兴坏了，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之情。 陈家旺听到黄大夫的话后，立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好的，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黄大夫心中所想，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位老人家在镇上享有极高的声誉，所以肯定不会轻易违背承诺。 原本他还计划在开春之后，在那些沙土地上种植一些大豆或者红薯，先养几年地，然后再考虑种植粮食作物。 现在已经不需要再为此而纠结了，种草药可比这些农作物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赚的也多。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子俩呢！ “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个热心肠的，我记得这孙举人与你们家，似乎无亲无故，并没有血缘关系吧！那你为何还这么在意他呢？” 黄大夫对此有些疑惑，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陈家旺轻轻点了下头，“孙举人确实与我家无亲无故，但老人家身世实在可怜，之所以同意去铺子里说书，也是为了打发时间，给他工钱又不收，对两个孩子也很喜欢，我也只能在其它方面帮助他。” 黄大夫听后，微微颔首，心中暗自赞叹。 起初，他也有些意外，为何他一个举人老爷，却愿意去铺子里说书，自降身价，后来无意中得知其身世，这才知道他也是个可怜人。 但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无偿在铺子里说书，如此也就说的通了，心中不免佩服。 黄大夫看着陈家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这个年轻人不仅有颗善良的心，还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责任感。他相信，这样的品质将会让陈家旺在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取得更大的成就。 黄大夫听后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如此，你这么做是对的，能帮就帮一下吧！” 陈家旺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本来还打算把他接到我们家一起生活，但老人家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也只好经常往他家跑，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黄大夫听了陈家旺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实在难得一见，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你真是个好人啊，我想他之所以拒绝你们的提议，应该是有其它的顾虑。”黄大夫感叹道。 陈家旺转头看着黄大夫，笑了笑：“您说得没错，我也问过老人家原因，他说虽然这些年来族人对他不闻不问，但如果我把他接走，肯定会有人立刻找上门来。 毕竟他们家还有些积蓄，如果老人去世了，这些钱就会被族里瓜分掉，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为他养老送终。” 黄大夫在京城见惯了那些所谓大家族的明争暗斗，自然知道这并不是孙举人拒绝的说辞，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便长叹一声，“孙举人的担心不无道理，有些时候所谓的族人，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心狠着呢！吃绝户的更不在少数。” 说话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孙举人家所住的巷子。 这不，还没有到地方，一个大娘就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是陈家旺，笑着说道：“陈掌柜，又来看老举人啊！” 刘大娘是孙家的邻居，碰到的次数多了，陈家旺自然也就认识了，便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老人家前几日摔了一跤，扭伤了脚，我找大夫过来给他瞧瞧，大娘这是出去啊？” “啥时的事啊！伤的不严重吧！”刘大娘关切地问道。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还好吧！应该是没伤到骨头，但却肿得厉害。” 得知骨头没事，大娘瞬间松了一口气，嘴里呢喃着，“那就好，那就好。”可见她是真的关心老人家。 随即又抬头看了眼陈家旺，叹息道：“我知你时常过来看老举人，是因为可怜他，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大娘是一个面容慈祥、心地善良的老人家，陈家旺心里想着她应该不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语，于是点了点头，“大娘，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刘大娘闻言先是谨慎地扫了眼周围，确保再无其他人在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每次你来这里，都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你。几天前，我甚至还听到孙家的族人在外面散布谣言，说你这样做是因为贪图老举人家中的财产……” 听到这些话，陈家旺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者愤怒的神色。 他平静地回应道：“大娘，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就让他们去说吧。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刘大娘自然不相信陈家旺是那样的人，她可是听人说，陈家两个铺子生意极好，不说日进斗金也差不多，又怎么会看得上老举人那点家业。 第1218章 是家旺吗? 陈家旺之所以能够表现得这般云淡风轻，还要归功于小溪。 曾经，他俩私底下闲聊时，小溪便早早向他吐露过对于此事的忧虑，但那时的陈家旺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只因他内心坦坦荡荡，毫无半点私欲杂念，仅仅是觉得孙举人让人心生怜悯罢了。谁曾料到，现在就已经有人开始闲言碎语了。 “这些话，已经憋在大娘心坎儿里许久啦，真真是不吐不快，如今可算舒畅多喽！” 刘大娘见陈家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刹那间感到浑身轻松无比。 陈家旺微微摇着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谢谢大娘的提醒，您不是还要出门办事吗？冬日里白昼短暂，夜路难行，您还是快去快回的好。” 他还急着去孙举人家，并不想在此处过多耽搁。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刘大娘当即颔首轻点，“可不是嘛！时间过得也太快了，那我这就先走了。”说完便挎着篮子大步朝巷子口走去。 陈家旺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好的，大娘您慢走。”话音落下，便重新坐上驴车，朝前方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驶去。 而一直完全被忽视，仿佛透明人一样的黄大夫，在刘大娘走后，感叹道：“真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热心肠的人。” 他觉得，如果换成是其他人，绝不会像妇人这般多此一举，自找麻烦，说出那些肺腑之言，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对于黄大夫说的这番话，陈家旺深表赞同地点点头，“是啊！像刘大娘这样心眼好的人可不多了，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帮老伯缝缝补补，偶尔家中做啥好吃食，也会端过去一份。” 黄大夫听闻此言，觉得还是乡下好，人与人之间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不像在那繁华喧闹的京城，个个皆是人精，相互之间除了攀比权势地位之外，就是绞尽脑汁盘算着如何才能从对方那里谋取到更大的好处和利益。 此时此刻，那位浑然不知有人正朝他家赶来的孙举人，依然静静地坐在已有些许凉意的火炕上，强忍着疼痛，小心翼翼地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脚踝上。 每一次触碰都像是一把利刃划过心头，让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如果妻儿还健在，他们一定会陪伴在身边，给予温暖和安慰，绝不会让他独自承受这一切痛苦与凄凉。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往昔的美好画面历历在目。曾经，当妻子还在世的时候，哪怕仅仅是身上出现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小划痕，她都会心痛得如同刀绞，眼神里满是关切和忧虑。 然后轻柔地用那双温暖的手为自己仔细涂抹上药膏，动作那么小心谨慎，就好像自己是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器一样，需要被悉心呵护。 然而，如今那些温馨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只剩下无尽的思念和哀伤。他多么希望能够再次感受到那份无微不至的关心，可现实却如此残酷无情，将他打入孤独的深渊。 正当他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时，突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一阵熟悉而又响亮的犬吠声——“汪汪汪！” 那是邻居家的大黄狗发出的叫声。这声音打破了寂静，也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禁抬起头，望向窗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最初，他还以为是邻居家来了客人，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才知道是陈家旺过来了。 “这孩子，难道真将大夫给请到家里来了吗？”尽管嘴里这么说，但他仍然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穿鞋下地，依靠着手中的木棍，一点一点朝着门口挪动过去。 每向前迈出一小步，脚踝处就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刺一般，那种刺骨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但即便如此，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洋溢着喜悦之情。 自从妻儿离他而去后，他原本以为自己将会在无尽的孤寂与落寞之中度过余生。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命运竟然如此眷顾他，让他邂逅了一对如同亲人般亲切善良的小两口。 小夫妻不仅时常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会为他缝制温暖舒适的冬衣。 当他生病时，更是悉心照料，亲手为他熬制汤药。 正是因为这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情义，促使他就算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毅然决然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去开院门。 “莫非不在家不成？”许久没有听到院中传来动静，黄大夫不禁心生疑虑。 陈家旺听完，缓缓摇了摇头，然后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道：“绝对不可能，老伯伤了腿，行动多有不便，绝不会出门走动。” 自从孙举人的妻儿离世后，他便一直过着形单影只的生活，每日里都是独自一人往返于铺子与家中之间，形成了固定的两点一线。 更何况此刻正值寒冬腊月，天气异常寒冷，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外出呢？ 黄大夫略微思考了一番，也觉得确实如此。毕竟那老者腿部伤势严重，连正常行走都困难重重，又怎能出门呢！ “或许只是睡着了，这样吧！我先翻墙进去，将大门打开。”话音刚落，只见陈家旺动作娴熟地走向路边的沟渠处，搬起一个木墩放置好，然后踩了上去，似乎对这个流程早已驾轻就熟。 黄大夫见状，顿时惊得合不拢嘴，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家伙究竟翻过多少次，以至于动作竟然如此麻利流畅，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一般。 然而让人费解的是，明明有正门可走，他却偏偏要选择翻墙而入，这到底是何缘故呢？ 正当黄大夫想要开口询问缘由之际，院子里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紧接着，一道微弱而略带倦意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可是家旺来了么？” 陈家旺一听这话，立刻像触电般从木墩子上蹦了起来，回应道：“是啊，老伯！我特意请来济世堂的黄大夫，让他给您瞧瞧，是否伤到了骨头。”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迅速将那个木墩子捡起来，然后用力一抛，准确无误地扔进了路旁的沟子里。 这也是为了老人家的安全着想，万一有谁起了歹意，借住它翻墙入内，那就麻烦了。 第1219章 极有可能骨折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刺耳的“吱嘎”声传来，那扇原本紧闭且厚重的木门，缓缓地从里面被推开。 紧接着，孙举人那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嘛！怎么还把黄大夫给请来啦？这天寒地冻的，快进屋里去说话吧。”孙举人眉头微皱，略带嗔怪地说道。 对于这位济世堂的黄大夫，孙举人也是略有耳闻的。据说他家祖祖辈辈都是芙蓉镇上的人，但到了他爷爷那一辈时，全家就搬到京城去生活了。 可能是在京城看多了世间的喧嚣与浮华，年纪渐长后，黄大夫愈发渴望寻找一处宁静之地来安享晚年，于是便选择回了祖籍。 这还是黄大夫首次见到孙举人的庐山真面目，一眼望去，只见对方年近五旬，从那张端正的脸庞，不难看出其年轻时，也是个容貌俊朗的男子，只可惜此时却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仿佛每一道皱纹都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尽管身形高大，但却显得颇为瘦削，甚至已经开始有了些许轻微的佝偻之态。 若非命运如此坎坷多舛，若是能有妻儿相伴左右，想来也不至于如此过早地衰老。想到此处，黄大夫不由生了怜悯之情。 这时，只听得黄大夫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开口说道：“其实啊，是这小子对你的伤势不大放心，执意要我前来替你诊治一番。说到底，孩子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还望你莫要责怪于他。” 孙举人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回应道：“我并不是责怪于他？只是店铺里实在离不得他，可他却数次抛下生意不顾，专程赶来照料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老夫心中着实愧疚难安呐。” 黄大夫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自己误解了孙举人的意思，刹那间，一股尴尬之意涌上心头，连忙解释道：“哎呀，真是抱歉，方才倒是我想岔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之间这份情谊着实令人艳羡不已，虽说并非血亲至亲，但却比亲人还要亲密无间，时刻心系着对方呢。” 他从未想过，世间竟会存在这样一种奇妙的缘分——两个素昧平生之人，竟能够相处得如同至亲般亲密无间！ 要知道，在繁华喧嚣、车水马龙的京城之中，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毕竟，生活在那里的人，眼中似乎只有两件东西值得去追求：要么是显赫的名声，要么是无尽的财富。 倘若一个人身无长物，既无名望又无钱财，那么想要结交到朋友，简直比登天还难。 即便有不在乎名和利的人，那也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 陈家旺听着孙举人的话语，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轻声说道：“您放心吧，就算我不在店里，大壮也可以独挡一面。” 然而，孙举人却连连摇头，并不认同。只见他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他终归只是个孩子呀！虽说算账之类的小事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但若是碰上一些突发状况或者紧急情形，恐怕就难以应付自如了。” 在铺子里说了这么久的书，不说对每个人的性格特点、行为习惯，甚至是内心深处的想法，他虽不敢自称百分之百了解，但至少也能摸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对于大壮这个看似成熟稳重的少年，其实骨子里仍然只是个涉世未深、缺乏阅历的半大小子而已。面对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又怎能指望他能够妥善处置呢？ 陈家旺轻轻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无妨，您的伤势才最为重要，还是赶紧请黄大夫帮您瞧瞧吧！” 见陈家旺如此坚持，孙举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过多地干涉似乎也不太妥当。 陈家旺将驴车牵进院子，并牢牢地拴好，随后合上院门。三个人一同朝正房走去。 心思细腻的陈家旺敏锐地察觉到，孙举人每迈出一步，其嘴角都会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一下。 他猜测，老人家肯定承受着巨大的疼痛，但是有外人在场，只好咬牙坚持，一步步继续往前走。 想到这里，陈家旺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子，诚恳地对老人说道：“老伯，要不然就让我来背着您走吧！” 然而一生都极为要强的孙举人，又怎会轻易接受他人的帮助呢？他急忙连连摆手，“没事，虽说老夫的腿上有伤，但这一段距离还是可以的。” 为了向大家证明自己确实能够行走自如，这位坚强的老人家不得不强忍着那如刀割般的剧痛，继续向前走去。 但他额头那一层细密的汗珠却无情地揭穿了他的伪装。 就连一向沉稳持重、德高望重的黄大夫都忍不住开口相劝：“你呀！就别再硬撑着啦！这样下去，只会让伤势愈发加重，到时候要想恢复如初可就难上加难咯！” 黄大夫所言绝非危言耸听，若是继续放任不管，不静心调养身体，单看眼前这人憔悴不堪的面容和虚弱无力的身躯，起码也得精心休养个把月才能逐渐康复。 听闻此言，那位老人家不禁心生犹豫。毕竟这几天由于身体不适导致行动诸多受限，那种寝食难安的痛苦感受令他刻骨铭心，此刻内心深处自是渴望能够早日痊愈。 见此情形，陈家旺当机立断，根本不给对方任何辩驳的余地，一把夺过其手中紧握着的木棍并随手丢弃一旁，紧接着动作利落地将老人家稳稳背起。 让人颇感诧异的是，这回老人家竟然并未像之前那般倔犟，反而老老实实地伏在陈家旺宽阔厚实的脊背上一动不动。 倘若有人凑近观察，便会发现他那微微泛红的眼角，显然是情绪有所波动所致。 实际上，距离上次感受到如此真挚的关怀与温暖已过去数年之久，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有一股炽热的暖流如潮水般刹那间涌遍全身每一个角落，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中的一轮暖阳之下，浑身上下都被暖意包裹，惬意无比。 三人很快就推门进了屋子，原本满心期待房间内能暖和些，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整间屋子里弥漫着阵阵寒意，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黄大夫和陈家旺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伸出手去触摸，发现炕上同样冰冷刺骨，唯有被褥下方还残留着一丝丝微弱的热气。 陈家旺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放置在被褥之上，然后动作轻柔地帮他脱去鞋子，并缓缓卷起裤脚，露出那早已红肿不堪、面目全非的脚踝。 仅仅是看了这么一眼，经验丰富的黄大夫心中已然明了，事情绝非普通扭伤那般简单。 他转头对着身旁的孙举人说道：“你稍稍忍耐一下，让我做个检查。依目前状况来看，初步推断极有可能是骨折了。” 第1220章 去我家养伤 其实，这几日孙举人自己也曾有所怀疑，并非只是扭伤了那么简单，不然绝不会红肿得愈发厉害。 此刻听闻黄大夫所言，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那就拜托黄大夫了！”话音未落，一阵剧痛袭来，孙举人忍不住失声惨叫起来，再看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惨白如纸来形容。 原来，就在刚才说话之际，黄大夫趁着他注意力不集中，迅速出手把其受伤的脚踝处检查了一遍。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孙举人确实骨折了，并非简单的扭伤。 “黄大夫，老伯的腿怎么样？”陈家旺一边询问病情，一边拿出帕子帮孙举人擦去额头的冷汗。 黄大夫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骨折了，像他这种情况，能不走动，最好不要下地，尽量躺在炕上休养，一会我给他用夹板固定住，再配上药汤，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拄拐试着下地活动了，但老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如果条件允许，还是要多养上一段时日。” 因为之前就有所怀疑，所以陈家旺并没有太过惊讶，但孙举人的表情却与他截然相反，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想要静养难啊！ 毕竟还要吃饭，生火做饭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想到这里，老人家的脸上不禁浮上一抹忧愁。 他家的情况黄大夫也是知道的，便把目光投向陈家旺，希望他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只见陈家旺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样吧！老伯今个就跟随我回家，那里有下人负责您的一日三餐，等恢复好了，再送您回来如何？” 虽然没有知会小溪一声，但陈家旺相信她不会反对，毕竟她也挺同情老人家的，重要的是，明轩和婉宁也喜欢这位老爷爷，最近一直在念叨。 黄大夫听了眼睛瞬间一亮，医者仁心，他自然希望自己的每一个病人，都能得到好的照料，彻底摆脱病痛的折磨，恢复往日的生机。 而孙举人却犹豫了，虽然他也想快点恢复如补，但自己和小两口无亲无故，如果突然上门去养伤，势必会招来闲言碎语。 可如果不去，凡事只能自己动手，想要养好，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此时他内心特别纠结。 “这不好吧！弄不好还会给你们添麻烦。”老人家犹豫片刻，还是道出了自己的顾虑。 陈家旺摇头笑道：“老伯，您多虑了，再者说我这人向来不怕麻烦，如果明轩和婉宁知道您过去养伤，肯定特别开心，最近经常念叨着要找爷爷呢！” 之前还犹豫不决的孙举人，听到兄妹俩找他，满是沟壑的脸庞，瞬间露出一抹柔光，笑着说：“是吗？我也想他们了，这样吧！老夫同意去你家养伤，但是不能白吃白喝。” 说完就伸手打开了一旁的柜门，从中摸索半天，取出一个荷包，放在了陈家旺的手上，“这里有二两碎银，就当是我的口粮钱了。” 得知老人家的意思，陈家旺赶忙把荷包还给了孙举人，摇头说道：“老伯，我接您去家中养伤，并不是为了钱财，这银子您收好，不然我就生气了。” 孙举人当然知道陈家旺并不是为了银子，才对他这般关心，可让他过去白吃白喝，自己是真的做不到，良心也会不安。 “我知道你并不缺这点银子，但如果你不收，我便不去你家了，反正我也一把年纪了，早死早托生。” 孙举人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看得一旁的黄大夫一愣一愣的。 在他的印象中，读书人都特别注重脸面，没想到这个老举人倒是有意思，竟然卖起惨来。 见此情景，陈家旺调侃道：“别呀！您可得好好活着，不是还要给明轩和婉宁开蒙呢吗？您要是走了，我去哪里找如此博学多才的夫子啊！” 他没想到老人家竟然如此倔犟，那么多下人自己都养的起，又怎么会差他一个人的口粮呢！ 不过，瞧这样子，如果自己不收，老人家还真不一定，会去宅子养伤。 陈家旺只能耐心地商量道：“老人家，您还不知道吧！如今已经有人开始谣传，说我是为了图谋您的家业，才这般照顾你，所以这银子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 黄大夫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这话就连我也听到了，孩子本是一番好意，如果真的收了这银子，那岂不是坐实了外面的闲话。” 京城里虽然勾心斗角，相互算计，但有一点却不错，就是不像乡下妇人那么闲，每日凑到一起说东道西，实在令人讨厌。 “真有这事？是哪个在你们面前嚼舌根？”孙举人气愤不已，咬牙切齿。 十几年过去了，难得从外人那里得到一点关怀，为何就有人见不得他好，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些族人干的。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那些所谓的亲人，不是想瓜分他的家业吗？ 那自己就趁着还有一口气之前，把能变卖的都卖了，然后留给两个孩子，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唯一，拿不走的东西，就是这三间土坯房，之所以不重新翻盖房屋，也是考虑到了这些，自己辛苦一辈子，积攒的家业，决不会便宜了“外人”。 陈家旺继续劝道：“是谁并不重要，如今最为要紧的事，就是把您的腿养好，不然，您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有人拍手叫好。” 黄大夫也时不时的在旁劝上几句，“你这人咋如此倔犟，如果你真心为这小子考虑，就应该听他的，难道你想让他扔下铺子不管，每天跑来伺候你啊！” 他已经看出来了，老举人是真心为陈家小子着想，如果捏住他的软肋，肯定不会在磨磨唧唧，犹豫不定。 这番话，果然有效，只见之前还态度坚决的人，突然摇了摇头，“不行，那怎么行，如果因为我耽误了生意，不值得。” 黄大夫趁热打铁，“既然你知道这些，那就应该乖乖跟他去家中养伤，不然你一个人在家，烧火做饭怎么弄，如果这几日你卧床休息，也不至于肿得这么严重。” “可我……”孙举人还想再说点啥，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跟你回家。” “哎！这就对了嘛！早这样，我何至于浪费这么多口舌。”黄大夫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第1221章 这是要搬家吗? “好了，就这么定了！”陈家旺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的说道。 话音未落，他便转过身去，开始收拾起换洗的衣裳来。 孙举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情，轻轻叹息一声，暗自思忖道：既然家旺执意不肯收钱，那等过年的时候，就给两个孩子包一个大大的红封吧。 没过多久，陈家旺便手脚麻利地将所需物品都整理妥当。 这时，他忽然想起老人家还养了几只鸡，如果长时间没人喂养，肯定会被饿死，干脆装在篓子里，一起带回去。 想到要离开居住了数十年的家，即便只是暂时离开一小段时间，孙举人心中仍不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眷恋和不舍。 毕竟这里，承载了太多他与妻儿共同度过的温馨时光以及美好的回忆。 但若是自己坚持不肯去，家旺定然又要两边跑，如此一来，反倒让他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那颗因离别而生出些许悲伤的心，此刻也渐渐平静下来。 午后时分，天空逐渐放晴，不似早晨那般寒冷，巷子内走动的百姓也明显多了起来。 陈家旺正忙着将老人家的笔墨纸砚，还有各种书籍搬到驴车上，他的动作格外麻利，没一会儿，就全部搬完了。 这一幕，恰好被过往的百姓看到，其中不乏孙家的左邻右舍。 那些好奇心旺盛、喜欢闲聊八卦的妇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其中一个婆子开口问道：“孙举人，您莫非是要搬家不成？怎么连鸡也一块儿带走啦？” 端坐在驴车上的孙举人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回应道：“非也，前些日子不慎摔了一跤，可能是上了年纪的关系，竟把腿给摔断了。我这侄儿放心不下，执意要接我去他家好生休养。至于这些鸡嘛，他担心无人喂养会活活饿死，所以才决定一同带上。” 其实，在孙举人的内心深处，始终将陈家旺视作年轻后生。若不是顾忌诸多因素，恐怕早在之前那次，他便已应允收其为义子了。 婆子闻言惊讶不已，“哎呀！竟然如此严重，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确实需要好生休养。不是我说你，这要是身旁有个贴心的女子照料，又怎会伤到，上次跟你提的那件事，是否再考虑一下。” 孙举人并不想因为此事，伤了邻里之间的和气，即使心中不满，但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嫂子的心意我领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如果家中突然多个妇人，反倒有些不适应，麻烦你转告对方一声，让她别在我的身上浪费功夫了，我这辈子心里只装的下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发妻。” 原来这婆子有个远房表妹，就在两个月之前，表妹夫得了一场大病，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本来嘛，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儿，但问题在于，这位表妹平素里没少磋磨自家那几个儿媳，这不，公公刚下葬没几日，可以说是尸骨未寒，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分家。 有道是：“树大分枝，儿大分家”。 一大家子每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磕磕绊绊。发生争吵。 分家，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起码往后日子能过得清净些，也不必再整日为此忧心忡忡。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等到她将所有田地统统分完之后，却赫然发现，唯独剩下自己这个孤苦无依的老婆子无人肯赡养。一时间，心中不由得涌起万般悲伤与凄凉之感…… 便萌生了找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她记得表姐家附近似乎有个妻儿走后一直独自生活的老举人，也不知道现在找没找。 收拾整齐，挑了个晴朗的天气，就亲自上门来打听。 起初的时候，就连那婆子对此事也并不抱太大希望。表妹只是一介普通的乡下妇人，而且脾气还特别暴躁，反观那位孙举人身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儒雅风度，谈吐更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如此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无论怎么看似乎都不太登对啊！ 在她的印象中，读书人都喜欢温婉贤淑型的女子，而表妹那就是一个泼妇。 奈何表妹看中了对方的学识，还有家业，非让自己问一嘴，还说若是事成了，少不了她的好处。 就这样，婆子禁不住表妹的央求，特意来了孙家一趟，结果不用想也知道，她被拒绝了。 没想到，今天这般巧合，刚出门就碰上了，尤其是听说孙举人伤了腿，心思瞬间又活络起来。 本以为这次，他会有所动摇，结果还是一样被拒了，老婆婆算是彻底死了心。 “其实我也觉得你俩不大合适，毕竟我那远房表妹，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妇，又如何配得上识文断字，博学多才的孙举人。” 没想到婆子还是个能说会道的，听到这番话，任谁也怪罪不起来。 “如果嫂子没啥事，那我就先走了。”孙举人极其不喜欢与妇人打交道，免得惹来她人的闲言碎语。 婆子一脸尴尬地说：“瞧我这记性，你这腿骨折了，可得好好休养。赶紧走吧！一会在着了凉就麻烦了。”说完就挤出看热闹的人群离开了。 “麻烦大家让一让……”陈家旺扬起手中的鞭子，大吼一声，人群瞬间就给让出一条路来。 担心颠到孙举人的腿，陈家旺把驴车赶的很难，仿佛蜗牛一般。 “你小子，能不能稍微快一点？照这速度，只怕过年都到不了家。” 黄大夫看了下龟速前行的驴车，忍不住转身瞪了眼陈家旺。 “我也想快点啊！可若是因此加重了老伯的伤势，那他岂不是要休养的更久。” 陈家旺自是感受到了黄大夫心中的不满，故意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直到驴车走远，围在孙家大门口的人，这才议论道：“不对啊！那个陈掌柜啥时变成孙举人的侄儿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谁知道呢！也许是新认的亲呢！也说不准。” “我前几日还听到孙家族人说，他是为了哄骗孙举人的家业，这才对他嘘寒问暖，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可拉倒吧！陈家那两个铺子生意那么好，人家会缺这三瓜两枣，我还听说陈家在乡下有药田，每年都能收入几百两银子呢！” 百姓的议论声还在继续，但事件的主人公，却早已消失在巷子口处。 第1222章 斗嘴 孙举人躺在柔软的被褥之上，半眯着眼，悠然自得地聆听着前方传来的阵阵争吵声。那两人犹如两只斗鸡般互不相让，言辞激烈而又诙谐幽默，令他忍俊不禁，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甚至让他暂时忽略了脚踝处传来的阵阵痛意。 回首往昔岁月，孙举人的人生可谓刻板拘谨至极。他总是恪守陈规旧矩，不苟言笑，以至于身边之人皆对其敬而远之，鲜少有人愿与之倾心交流。 尤其是在妻儿相继离他而去之后，这种孤独感愈发强烈，使得他的性情变得愈加孤僻乖戾。 然而此刻，听着头上两个针锋相对、妙语连珠的人，孙举人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艳羡之情。 他暗自思忖：或许自己也应该换一种活法，与其每日沉?在对妻儿无尽的思念中走不出来，还不如把往事尘封在心底，过好当下每一天。 “嘿，你这老头儿，难道没听过‘尊老爱幼’这句话么？怎敢如此欺凌晚辈啊！”陈家旺今个可算深刻领悟到了读书的益处——无需动粗口便能将对方怼得哑口无言。 他忽地懊悔起来，当初为何就不听从父母之言，用功念书呢？ 面对陈家旺的指责，黄大夫岂会轻易认输？只见他梗着脖子，毫不示弱地反驳道：“既是提及‘尊老爱幼’，那你理当让着我这把老骨头。” 今日这场唇枪舌战，倒叫黄大夫大开眼界，顿觉斗嘴实乃一桩趣事，恰似打通了体内的任督二脉，通体舒泰，好不惬意！ 陈家旺由感而发，笑道：“我决定了，以后无论如何也要送儿子去读书，不为别的，只为与人斗嘴时，能把对方怼的哑口无言，彻底闭嘴。”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两道爽朗的笑声，转头一看，只见黄大夫捂着肚子笑得欢快，就连一向严肃稳重的孙举人也笑得前仰后合，难以抑制。 难得看到两位老人如此开怀大笑，陈家旺也没有生气，而是驾着驴车直奔济世堂。 他把黄大夫送回医馆，又开了些内服的药汤，及消肿止痛、活血化瘀的药膏这才往家走。 当驴车走到一处较为低洼的地段时，突然从后方传来一道痛呼声，陈家旺急忙转过头去，满眼关心地询问道：“老伯，您还好吧！” 他暗自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的，但凡他提前察觉到那块石头的存在，也不会让毛驴直接从上碾压过去。 为了不让陈家旺担忧，孙举人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伤处传来的剧痛，缓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无妨，你不用担心，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下，这会儿早就已经不疼了。”老人强忍着疼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 然而，陈家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老人话语中的勉强，他的心猛地一沉，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内疚之情。 本来老人家伤的就挺严重，此刻又遭到撞击，那疼痛定然是加倍的。 想到这里，陈家旺恨不得立刻飞回家，让老人躺下，好好静养，这样，也能恢复的更快一些。 再说宅子后院，小溪睡意全无，正倚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掰着手指头算着堂姐生产的日子。盘算着她该送多少礼金，及送什么礼物最合适。 当年，自己生明轩和婉宁的时候，堂姐送了三百文的礼金以及两件精致可爱的小衣裳作为贺礼。 这次轮到堂姐生孩子了，小溪却有些迷茫了，不知该送什么好。 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同样送堂姐五百文钱外加一块布料当作贺礼。 二堂嫂和文浩媳妇生孩子，她都是一视同仁，每人五百文外加一块布料，如今轮到堂姐了，自然也不例外，免得大家心生嫌隙。 不过，这件事，还需等相公回来在商量一下，毕竟家是他们两个人的，不能她一人做主。 “夫人，要不奴婢给您削个梨子吧！”桃红见自家夫人非但没有丝毫倦意。反而神采奕奕，越瞧越觉得美丽动人，心中不禁在想，怪不得老爷对夫人宠爱有加，估计换做其他男子，也会如此，谁让她值得呢！ 听到桃红的话，小溪轻声应道，声音宛如黄莺出谷，“好啊！刚好有些口渴，正好润润嗓子。” 梨子是桃红今日买回来的，宛如一个个黄澄澄的小灯笼，又大又甜，十分可口。轻轻咬上一口，便如久旱的大地迎来了甘霖，浑身都透着舒爽。 桃红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将一个梨子削好，然后递给小溪，“夫人，给您。” “你也吃。”小溪拿过一旁的水果刀，将梨子如同切豆腐一般一切两半。 桃红连忙摇头，说道：“奴婢不吃，听卖梨子的小贩说，怀了孕的妇人吃梨子最好了，生下的孩子也是水灵灵的呢，宛如那刚出芽的嫩苗！” 这梨子的价格贵得离谱，竟然要十五文一斤！她又怎么舍得去品尝。 “不是买了好几斤吗？你夫人我也吃不完，你就权当是帮我的忙了。”小溪不由分说地将半个梨子硬塞进桃红的手中，示意她赶紧尝尝。 桃红凝视着手中的半个梨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迷茫，她以前可是听人说过，任何水果都可以与人分享，唯有这梨子，是万万不可分割的。 “可是老人们都说，不能分梨子吃的呀，不然两人就会分道扬镳，奴婢不想离开夫人……” 桃红喜欢主家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如今又多了春兰和夏竹这两个同龄人，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却相谈甚欢。 小溪笑着安慰道：“傻丫头，那些都是骗小孩子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快吃吧！夫人我都不怕，你又有何好担心的。” 这句话犹如一颗定心丸，让桃红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她将梨子送至嘴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酸甜多汁的滋味，仿佛是一场味蕾的盛宴，真的是太好吃了。 “夫人，这梨子真是太好吃了！奴婢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甜美的梨子。”桃红一边吃，一边赞叹道，确切地说，她长这么大，也不过只吃过两次梨子。 一次是姑姑出嫁后三天回门时，从婆家带回来的梨子，她和姐姐两个人，只分到了一个梨子，而其他几个弟妹，却每人都得到了两个。 她第一次品尝到梨子的美味，那滋味让她难以忘怀。第二次是被卖之后，中秋节时，主家赏赐给每人两个青梨子，味道酸涩，一点也不好吃，但对于她这样的下人来说，却已经是十分珍贵的了。 然而，前两次的梨子，都没有今天的这般美味，简直是甜到了她的心坎里。 第1223章 桃红的烦心事 小溪微微一笑，“喜欢吃，就多吃点。” 双眼眯成一条缝的桃红，听到这话，连忙摆了摆手，“不了，夫人，这半个足够了，剩下的，还是留给两个小主子吃吧！” 身为一个下人，应该有自知之明，虽然夫人对她很好，但自己却不能不懂规矩。 “不是还有十几个呢吗？吃没再买呗！”小溪一直把桃红当成妹妹来看，又怎么会在乎几个梨子。 只见桃红摇了摇头，说道：“夫人，那小贩说了，他月余才会来一趟芙蓉镇，若想再吃怕是难了。” 小溪听了，噗呲一声就乐了，“你这个傻丫头，那只不过是小贩为了哄你多买些梨子的说辞罢了。” “哦！是吗？奴婢还以为真的呢！”桃红瞬间红了脸，心里想着，夫人说的好像不无道理，自己咋那么傻呢！还当了真，怪不得都说无奸不商，看来下次不能再可怜他们，应该狠狠砍价。 看到桃红红彤彤的脸蛋，小溪突然想起一个事来，一脸坏笑地问道：“好几日没看到刘福，有没有想他？” 桃红见夫人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脸色红得愈发厉害，有些害羞地摇了摇头，“奴婢才不想他呢！” 见桃红把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一般，小溪故意说道：“难道你就不怕他被别的姑娘看上？比如小莲，还有隔壁隔壁铺子家的那个侄女……” 提到小莲时桃红倒没什么反应，因为她知道小莲喜欢身材高大威猛的来福，但当她听到面铺掌柜的侄女，面色瞬间一沉。 只因那个姑娘太不要脸，隔三差五，就会来铺子里给刘福送吃食，美其名曰：感谢他帮忙吓跑小混混，实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即使每次都被刘福拒绝，也不在意，脸皮超厚，依旧哥长哥短的喊着，着实让人讨厌。 小溪见桃红脸色不佳，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们搬来也有几日了，要不给你半天时间，回去与他们叙叙旧。” 桃红闻言赶忙摇头，“不行，老爷让奴婢寸步不离的照顾夫人，如果奴婢走了，您怎么办？” 虽然有点担心那个姑娘又去找自己的心上人，但对刘福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小溪突然说道：“桃红，要不你扶我去院中走走吧！” 下午的天暖和了不少，她想去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 桃红轻轻点了点头，就去给小溪穿棉袄，然后才把她扶起来，穿鞋下了地，主仆两人推门就出了屋子。 毕竟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即使艳阳高照，也不是很暖和，时不时便会吹来一阵寒风，还好小溪穿的多，并不觉得有多冷，听着假山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心情很是愉悦。 回头看了眼情绪低落的小丫头，笑着安慰道：“刚刚是逗你玩的，放心吧！刘福有多么在意你，我们看的一清二楚，他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桃红红着脸说：“嗯！奴婢相信他，只是想到那个红玉姑娘老去缠着他，就心里不舒服罢了。” 虽然如今刘家父母已经不再阻挡刘福喜欢自己，但现在突然蹦出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若是他们知道了，说不定就会改变心思。 想到这些，桃红就有些心烦，不过，想到夫人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夫人说过，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你，一定会突破层层阻碍，把你娶回家，而不是用话来搪塞你，说什么我是真心喜欢你，但爹娘把我抚养长大不容易，我不能伤了他们的心等等。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男人爱不爱，不要看他说了什么，得看他做了什么。 小溪为何会这么说，只因莲花村有一对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就形影不离，虽然没有定下娃娃亲，但两家大人也都是一个意思，等她们到了嫁娶的年纪，就为两个孩子办喜事。 结果，后来那个男子被镇上一户有钱人家的姑娘看中，他便背信弃义，要与姑娘一刀两断。 还说，他是真的很爱那个姑娘，但为了让辛苦一辈子的爹娘过上好日子，他不得不这么做，希望女孩能理解他的苦衷。 姑娘伤心之余，便赌气嫁给了一直默默喜欢她多年的小伙子，成亲后更是把她宠上了天，时间久了，姑娘也放下了心结，为相公生了两儿一女，日子也是和和美美，蜜里调油。 反观当初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伙子，上门女婿哪有那么好当，起初，小两口感情还不错，时间久了，新鲜感一过，女子便暴露了本性，每日对他呼来喝去，更是不把他那对寄生虫父母放在眼中，轻则冷嘲热讽，重则骂骂咧咧，男子活得还不如岳家的一条狗。 再说离开药铺的陈家旺，并没有忘记临出门时，答应一双儿女和侄儿的糖葫芦。 半路上，碰到一位老人家在卖糖葫芦，一次买了十根，反正冬季放的住，吃不完，可以留着明天继续吃。 手握这么多糖葫芦，自是无法赶车的，便把目光投向车上的孙举人，“老伯，还得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孙举人自是乐意的，又不是啥大事，虽然自己腿脚不好，手又没问题，便点了点头，把糖葫芦接了过去。 望着手中红彤彤的糖葫芦，老人家忍不住口舌生津，如果不是自己牙口不好，一定要尝上一口。 记得儿子小时候就喜欢吃这东西，酸酸甜甜的，确实挺好吃的。 想到过世的儿子，老人家不由心里泛酸，眼泪差点没有落下来。 “老伯，到了，这就是我买的新宅子。”陈家旺一边说话，一边把驴车停稳，然后跳下驴车，一气呵成。 已经提前坐起身的孙举人，回头看了眼面前的大门，很气派，估计院内应该也不会差。 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院子一定不便宜吧！”心中忍不住感慨，还是做买卖赚钱，这才多久啊！就搬了新家。 陈家旺听后笑了笑，回答道：“还可以吧！花了差不多三百两。” “啊！这么多？”孙举人惊呼道。对于他来说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可舍不得花几百两买个院子。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明轩和婉宁一天天长大，总不好一直住在后院那个小地方吧！ “这是一座两进院，而且修建没几年，价格也不算太高，更重要的是，前主人走时，把一些家具留了下来，省了不少钱呢！” 第1224章 那人是谁啊? 陈家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门前，抬起手，动作轻柔而有节奏地叩击了两下铜环。 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便是逐渐清晰起来的脚步声。 门扉缓缓打开，黑娃那瘦如竹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见是自家老爷，他那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露出一抹笑意，“老爷，您回来啦!”黑娃热情地打着招呼，同时快步上前，准备接过陈家旺手中的缰绳。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驴车，不禁愣住了。满脸狐疑之色，原来他看到驴车上竟然还坐着一位陌生的老人家! 这让黑娃心生困惑，暗自琢磨: “此人是谁?为何自己从未见过?难道......莫非他就是老太爷?”想到这里，黑娃心头一紧，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陈家旺自然留意到了黑娃眼神中的疑惑，于是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这位老伯乃是孙举人，前些日子不慎摔伤了腿。此次将他接到家中静养，往后老人家的起居，便交由你来负责，可否愿意？” 自己白日还要去铺子里忙，肯定没时间照顾老人家，整个宅子除去自己，只有黑娃一个小伙子，这个重任也只能交给他来做。 听到这话，黑娃心中悬起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还好并非老太爷，否则自己刚才如此无礼地直视对方，恐怕早已惹得老爷子不悦。 不过，既然能被请到家里悉心照料，想来这位孙举人与自家老爷定然交情匪浅，万万不能怠慢。 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请老爷放心，小人定会尽心尽力，将老人家照顾妥当。” 言语之间，满是坚定和诚恳之意。陈家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把缰绳交给了黑娃。 主仆二人说话的声音，惊动了房间里正在缝补衣裳的卢大娘，只见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就匆匆走了出来，“老爷，您还没吃午饭吧！老奴这就去准备。” 本来并没有觉得特别饥饿的陈家旺，听到卢大娘的话，肚子立马咕咕地叫了起来，毕竟已过晌午时分，不饿才怪呢！ “行去吧！记得做两份饭菜，有时间，再去买点骨头回来熬汤，老伯的腿摔断了，得好好滋补一下。” 卢大娘听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转身钻进小厨房去准备饭菜了。 卢大娘走后，陈家旺这才对孙举人说：“老伯，为了方便照顾您，只能暂时委屈您与黑娃一同住在东厢房了，如果您不习惯，那我立刻派人去把书房收拾出来。” 孙举人连忙摆手摇头，说道：“不用了家旺，我觉得住在厢房也挺好的，这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 他觉得一定是上眷顾，这才让自己遇到了陈家小子，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亲情，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不禁抹了下眼角。 陈家旺微微摇了摇头，“老伯，说这话就见外了，让我背您回屋吧！”话落就来到车前轻轻地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把孙举人背了起来。 见此情景，黑娃急忙跑过去开门，虽然孙举人身形消瘦，但体重却着实不轻，待陈家旺将老人背进房间，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黑娃十分机灵，赶忙拿过茶壶倒了杯水，“老爷，您喝口水吧！” 正在大口喘着粗气的陈家旺，看到黑娃递过来的水杯，犹如久旱逢甘霖，立马接过去一饮而尽，顿时感觉如沐春风，舒服极了。 “都是老夫害你受累了。”孙举人满心愧疚地说道，他的眼中仿佛被无奈之色填满，如果他没有摔倒，那该有多好啊，也就不至于需要人照顾了。 “老伯，您当下需要做的，便是安心养伤，其它什么都不要想。”言罢，陈家旺便帮其脱了鞋子，又小心翼翼地扶老人家躺下，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而黑娃早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跑去院中取车上的东西。 厨房里的卢大娘，见院中只有黑娃一人，便如同一只好奇的猫，借着抱柴的间隙，凑过来询问道：“黑娃，你可知老爷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黑娃拎着包袱的手，顿了一下，嘿嘿一笑，“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应该与老爷的关系很要好，不然又怎么会接来家里养伤呢！” 这也是卢大娘想不通的地方，心里琢磨着，难不成那老头无儿无女，否则为何会来别人家养伤。 但无论事实如何，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是做好她的差事更重要。 卢大娘抱着一捆干柴就回了厨房，黑娃也拎着包袱和老人家珍爱的书籍进了屋。 “老伯，您且安心歇息，待饭菜备好，黑娃自会给您送进来，我先去后院一趟。”陈家旺见诸事安排妥当，便欲去后院与小溪通个气。 孙举人满脸笑容，如春风拂面，微微颔首道：“好，你去吧！此处有黑娃，无需担忧。” 一旁收拾东西的黑娃，忙不迭地应道：“是，老爷，有小的在，您尽可放心去忙！” 临行前，陈家旺抽出两串糖葫芦，宛如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递与孙举人和黑娃，“今日买得多，你们也尝尝。” 黑娃心中虽馋，却还是连连摆手，“多谢老爷，小的已然长大，不能再食孩童之食，还是拿去给小主子们享用吧！” 孙举人亦如此，黑娃小小年纪便知晓不可与孩子争抢吃食，自己若接了，岂不是比黑娃还不如。 “这人啊！年岁渐长，牙口也一年不如一年，凉不得，热不得，这酸甜之物，更是难以消受，还是留与孩子们吧！” 最终，两人实在难以推辞陈家旺的好意，还是接过了糖葫芦。 他前脚刚走，黑娃便举起糖葫芦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小口，那酸酸甜甜的滋味，犹如一股清泉，在口腔中流淌，真真是美味至极，他已多年未尝此味。 每回爹娘欲买，皆被他婉拒，二文钱一串，再加三文都可买一斤糙米了，足够一家三口饱餐一顿。 小溪对前院发生的事浑然不觉，在外面静坐了许久，只觉丝丝凉意袭来，正欲与桃红一同起身回屋。 便见陈家旺手持一把糖葫芦，朝自己缓缓走来。 小溪柔声问道：“相公，你回来啦？可曾用过午饭？老人家的腿没什么问题吧！” 陈家旺三步并作两步，如疾风般来到小溪跟前，轻声细语地说道：“外面这般寒冷，怎不在屋里好生歇息？”言罢，便伸出那如同苍松般有力的长臂，紧紧揽住小溪的腰肢，朝着房间走去。 小溪嫣然一笑，“在屋里待着着实无趣，便想出来感透透气。” 两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房间，陈家旺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溪坐下后，便将接孙举人回来养伤之事娓娓道来。 第1225章 太好了 “骨折？”小溪惊愕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她万万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不过转念一想，上了年纪的人，骨头就如同那风化的岩石，脆弱得不堪一击，摔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像这种情况，最好是卧床静养，但孙家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我便自作主张把人给接了回来，娘子不会怪我吧！” 陈家旺抬头看向小溪，那眼神犹如受惊的兔子，唯恐她会生自己的气，紧张得双手都能攥出水来。 小溪嫣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家里又不缺那点口粮，更何况两个孩子还那么喜欢老人家。” 陈家旺见小溪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顿时如释重负，顺便把黄大夫今天对他说的话，像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种药材比种庄稼强太多了！最重要的是，赚的钱也会更多。小溪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最近这几日她正在绞尽脑汁地琢磨那二十几亩沙地，到底用来种植什么农作物，才能赚到钱，没想到，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求之不得啊！ “是啊！我当时听到这话，恨不得跪地给黄大夫磕两个响头，他简直就是我们的福星啊！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咱把药材种下，就立刻签契约，以防他半路变卦，到时候还得自己费劲巴力去卖药材。” 看到小溪如此开心，陈家旺的心情也像那灿烂的阳光一般，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溪赞同地点了点头，夸赞道：“相公你真聪明，虽然我相信黄大夫的人品，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得到了媳妇的夸赞，陈家旺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忍不住自吹自擂起来，“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男人，娘子那么冰雪聪明，我自然也不能落后啊。” 他心中已然有了盘算，待年关一过，便要前往庄子走上一遭，彻查清楚究竟有多少家佃户，而后再行下一步。 那庄子虽有八十几亩地，但若是尽数种上庄稼，即便亩产四百斤，所得也不过三万余斤粮食，至多能卖出百八十两银子罢了。 然而种草药则大不相同，竹溪村仅种了二十几亩，就得了三百多两，若是将整个庄子都种上草药……陈家旺简直不敢想象，少说也能有上千两的收入，这可真是发财了。 小溪闻得此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嘀咕：这男人真是越来越自恋了。 陈家旺满脸兴奋地说道：“娘子，若是黄大夫所言的那几种药材易于种植，不出几年，我们便可成为这镇上的富户了，届时咱也去‘富人街’添置一套更为宽敞的宅院。” 小溪看着兴奋得如同孩子般的男人，微微一笑，道：“大宅子就不必了，我觉着现在这个宅子就不错，财不外露的道理你懂不懂？为人处世，还是低调些为好，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难道有了赵掌柜和方老爷的前车之鉴，你还未能从中汲取教训吗？” 她只愿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可不想终日提心吊胆。 再者，院子买得越大，所需的仆从自然也就越多，这人一多，难免会生出乱子来，还是如今这般日子为好，虽说人不多，但众人皆各司其职，倒也做得井井有条。 “娘子所言极是，是我考虑欠妥，那便不买大宅子了，将银子存入钱庄，留日后供两个儿子读书之用。” 听到这番话，陈家旺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自愧不如，娘子虽未读过书，但其心思之缜密，远超他之所想，能娶得如此贤妻，实乃他三生之福。 小溪话锋忽地一转，“相公，你扶我去看看老伯吧！” 虽说他们一家与老伯已相识数月，但现今相公将对方接来家中，于情于理，她这个女主人都理应过去瞧瞧才对。 陈家旺自然明白小溪心中之意，前后院相距不远，便点头应道，“也罢！咱稍坐片刻便归。” 如今小溪的肚子日益隆起，即便想让她久坐亦是不能，她在房中的多数时光皆是躺着，否则实在是累的慌。 陈家旺帮小溪重新穿戴好，这才搀扶着她缓缓往外走。 “等一下，带上几个梨子，给老人家尝尝。”小溪指向八仙桌上那装有梨子的果盘。 陈家旺满目宠溺地点了点头，朗笑道：“好，一切皆听娘子的。”言罢，便将两个梨子放入怀中。 望着那不拘小节的相公，小溪轻摇臻首，他们皆是粗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但老伯乃读书人，难保他不会心生嫌弃。 不过细细想来，老人家似乎并非那种迂腐之人，也就没再多言。 两人推门而出，刚走到院中，便见夏竹正欲送小宝去学堂。 小溪上前为其扶正头上的帽子，又轻声叮嘱几句，这才让小宝跟随夏竹离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婉宁那宛若黄莺出谷般软糯的喊声，“爹爹，娘亲。” 夫妻二人回首望去，原来是两兄妹睡醒了，觉得房内无聊，叫嚷着让春兰带他们来院子里玩耍。 只因院中不但有飞来飞去的鸟儿，还有秋千可以荡。 “娘亲的宝贝们睡醒啦！外面天寒地冻，怎又跑到外面来玩？”小溪来到一双儿女跟前，轻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 “妹妹要荡秋千。”明轩宛如一个小大人，用手指着不远处的秋千，奶声奶气地说道。 陈家旺一眼便瞧出了小溪的担忧，赶忙安慰道：“既然孩子们想玩，那就让他们尽情玩吧！你看他们穿得如此厚实，应该不会着凉的。” 想到两个孩子昨日还对孙举人念念不忘，小溪便弯下腰，轻声问道：“你们不是想孙爷爷了吗？娘亲这就带你们过去看望他，可好？” 听到娘亲要带他们去找那个长胡子爷爷，婉宁立刻开心得像一只活泼的小鸟，手舞足蹈起来，嘴里还欢呼着：“好耶！好耶！找爷爷抓胡胡……” 一想到宝贝闺女每次看到孙举人的那个场景，夫妻二人都不禁为他老人家那所剩无几的胡须暗暗祈祷。 而向来沉稳的明轩却没有妹妹那般夸张，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从他那闪烁着光芒的双眼中，不难看出，小家伙的内心也是充满欢喜的。 第1226章 一老两小 就这样，去前院的队伍，如滚雪球般，由开始的两人，变成了一家四口，还有春兰这个小丫头。 且说前院厢房，黑娃将饭菜轻轻放置在凳子上，便去扶孙举人，“老人家，饭菜已经做好了，我扶您起来用饭吧！” 孙举人嘴角含笑，微微摇头，他不过是摔断了腿，又非瘫子，起身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何须一个孩子来伺候他用饭。 在他眼中，黑娃也不过十二三岁，尚是个半大孩子罢了。 “不行，老爷吩咐小的要将您照顾妥帖。”黑娃又岂会轻易妥协，态度异常坚决，犹如磐石般不可撼动。孙举人无奈，只好顺遂了他。 卢大娘也是个手脚麻利的，没多久，就如变戏法般，做出了两菜一汤。 那竹笋炒肉，犹如翡翠与白玉的完美融合，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素炒黄豆芽，恰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还有那碗山药丸子汤，宛如一幅精美的画作，令人垂涎欲滴。荤素搭配得宜，毫无油腻之感。 就连向来对口舌之欲不甚在意的孙举人，望着眼前这不断散发着迷人香气的饭菜，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饭菜只需做熟能吃便可，也唯有偶尔在铺子里，才能品尝到如此可口的饭菜，没想到宅子里的厨娘，手艺竟是如此精湛。 “您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中午吃了野鸡炖山药的黑娃，此刻看到荤菜，毫无馋意。 从清晨到现在，他也仅仅吃了两个水煮鸡蛋，孙举人的肚子早已如擂鼓般，唱起了空城计。 望着那香气四溢的饭菜，他再也顾不得其它，端起碗筷，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也不知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是这饭菜太过美味，那两菜一汤及一大碗米饭，竟然被风卷残云般，吃得一干二净。 孙举人甚至还惬意地打了个饱嗝，他已许久未曾吃得如此之多了，若是以往，这些饭菜足够他吃上两顿的了。 就连黑娃都被老人家那惊人的饭量给震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老头，竟然如此的“大胃王”，这要是在家住上个把月，那得吃掉多少口粮啊！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卢大娘那和蔼的声音，“老爷，饭菜已经做好了，您是现在吃，还是……” 陈家旺摆了摆手，说道：“我先去瞧瞧老伯，饭菜放锅里吧！一会再吃也不迟。” 话落，他就扶着小溪朝东厢房走了过去，刚推开房门，明轩和婉宁看到炕上坐着的老爷爷，立刻像两只欢快的小兔子一样，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老爷爷……” 孙举人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就见兄妹俩如两颗闪耀的星星朝自己飞奔而来，眼中立刻散发出如春日暖阳般慈祥的光芒，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是明轩和婉宁来了呀！快过来，让爷爷瞧瞧你们是胖了还是瘦了。” 差不多有半个月没看到兄妹俩了，老人家对他们的思念犹如决堤的洪水，早就泛滥成灾了。 小溪轻声叮嘱道：“你们小心点，不要碰到爷爷的腿，不然他会很痛的。” 正欲往火炕上爬的兄妹俩，听到娘亲的话，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停了下来，婉宁更是瞪着一双清澈得如同水晶般的大眼睛，看向孙举人，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呼呼就不痛了。”说完就对着老人家的腿开始努力吹起了冷风。 这温馨的一幕，把夫妻二人给逗得前仰后合，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两个孩子和孙举人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或许是因为平时公公很少来镇上的缘故，这两个小家伙，反而和孙举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爷爷更加亲密无间。 就连平时宛如小大人一般的明轩，也对老人家格外亲昵，恨不得黏在其身边。 孙举人更是极具耐心，无论两个孩子提出何种问题，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兄妹俩尚不能理解其中深意。 用老人的话说，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明白，早一些知晓并无坏处，待他们长大成人，自能触类旁通。 “婉宁真厉害，你这一吹，爷爷的疼痛瞬间消散了。”若不是腿脚不便，孙举人真想将小家伙紧紧抱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爷爷，我家有止痛药，明轩去拿。”说完，小家伙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想要去后院。 孙举人赶忙摆了摆手，笑着说：“明轩不用去了，爷爷这伤得喝药汤，其它的可不管用。” 明轩自是知晓药汤的滋味，此前他着凉时，桃红姨姨就为他熬制过，那味道苦不堪言，还是就着蔗糖才勉强喝完的。 听闻老爷爷要喝那苦涩无比的药汤，两道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宛如麻花一般，小嘴嘟起，嘟囔着说：“苦死了，爷爷不要喝。” 老人家听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爷爷不怕苦，只有喝了药汤，身体才能尽快恢复，好陪你们玩耍啊！” 他着实喜爱这冰雪聪明的兄妹俩，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过人，日后长大成人，定然也是出类拔萃。 婉宁抬起小脑袋，用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说道：“爷爷吃糖，就不苦了。” 明轩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爷爷，我家有好多糖呢。”那模样仿佛在说，您无需担忧，我家别的不多，但蔗糖可是数不胜数。 “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倘若爷爷食用了蔗糖，那么这药的效果势必将会大打折扣，蔗糖还是留给你们吃吧！” 孙举人轻柔地抚摸着两个小不点的脑袋瓜儿，而后将目光投向小溪，眼眸之中满溢着温柔的光芒，轻声说道，“丫头，眼看着就要临盆生产了吧！实在是老夫我的不是，偏偏挑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前来叨扰。” 小溪赶忙连连摆手，微微浅笑回应道：“老伯，您只管在此处安下心来静养便是，其它事情一律不要想。如此一来，也免得明轩和婉宁成天念叨您。” 一旁的陈家旺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附和着说道：“夫人所言极是，既然已经将您接回家中，那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人了，您这么说，也太见外了。” 他暗自下定决心，务必将老人家照顾好，养得身体棒棒的，他可是还等着老人家给一双儿女做启蒙夫子呢。此等美事，旁人怕是求都求不来呢！ 第1227章 你吓死我了 孙举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轻点了下头，“好，老夫就不跟你们客气了，只是一想到会给你们添麻烦，这心里就过意不去。” 他的眼眸中似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人，尚且能对他如此关怀备至，可那徒有其名的族人，却巴不得他早点一命呜呼，好将他的家业据为己有，这般对比，实在是令人唏嘘。 夫妻二人，自然没有错过老人家眼中那稍纵即逝的哀伤，心中不禁为他感到难过。 “老伯，那您好好调养身体，我就先回去了。”才坐了一会儿，小溪就觉得疲惫不堪，便提出要离开。 孙举人深知妇人怀孕时的艰辛，赶忙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有黑娃这孩子在，你们不必担忧我这把老骨头。” 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清晰地记得妻子临产前的一个月，肚子也是这般硕大，无论坐着还是躺着，都没有一刻能舒坦，直到儿子呱呱坠地，她才如释重负。 小溪将目光移向两个孩子，柔声问道：“爷爷要歇息了，明轩婉宁也随爹爹娘亲回去，好不好？” 兄妹俩自幼就乖巧懂事，听了娘亲的话，又看了看炕上的孙举人，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好，爷爷休息好了，身体才能快快康复。”说着便跑过去牵起小溪的手，准备往外走去。 “我们明轩婉宁可真是听话的好孩子，明天再来看爷爷哟。”小溪满心欢喜地捏了捏一双儿女那胖乎乎、肉嘟嘟的脸蛋。 虽然孙举人还希望两个孩子能再陪他一会儿，但他此时已有些昏昏欲睡，回去也好。 一家四口刚走到门外，就看到勤快的黑娃，已经用两块砖头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炉灶，正准备熬药。 看到陈家旺和小溪出来，黑娃如弹簧般急忙站起身来，嘿嘿一笑，“老爷，夫人。” “老伯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悉心照料。”陈家旺拍了拍黑娃的肩膀，轻声叮嘱道。 黑娃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老爷，您放心吧！我一定把老人家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家四口这才回了后院，没一会儿，桃红就端着饭菜进了屋，娇声喊道：“老爷，卢大娘把饭菜端来了。” 陈家旺点头应道：“好，你先下去吧！”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去洗手，准备大快朵颐，此时的他，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仿佛能吞下一头牛，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明轩和婉宁这会正在院子里踢蹴鞠，玩得不亦乐乎，那银铃般的笑声时不时就传来一阵，好似悦耳的音符在空气中飘荡。 “娘子，你要不要再吃点？看着还不错。”陈家旺如饿狼般扫了眼盘中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小溪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了，中午卢大娘给我做了鹧鸪汤，那味道很鲜美，吃了不少，现在还没消化呢！” 听到此话，陈家旺嘴角微扬，说道：“没想到这个人还真选对了，不仅会做的菜品多种多样，味道更是鲜美，吃过她的饭菜，别人的，怕是再难以下咽。” 小溪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这才几天啊！我都觉得自己胖了一圈呢！”说完还摸了下自己的腰，只可惜由于肚子太大，早已看不出一丝腰身，仿佛腰间绑了个大冬瓜。 她是真的很喜欢卢大娘做的饭菜，不但咸淡适中，味道也堪称一绝，不愧是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就这厨艺，开家食肆绝对会宾客盈门，日进斗金。 陈家旺满眼宠溺地说道：“你喜欢就好，只有你吃得多了，我儿子才能长得白白胖胖，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小溪一听这话，心中瞬间涌起了逗弄男人的涟漪，“哼，在你心中，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完全不顾我的生死存亡。”话毕，她便捂住脸庞，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 这一出，可把陈家旺给弄懵了，他只是随口一说，多吃孩子才能长得更大，咋就演变成不在乎媳妇了呢？ 难怪都说怀孕中的女人情绪如那波澜壮阔的大海般起伏不定，果真如此，完全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赶忙放下碗筷，快步来到小溪身旁，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满眼柔情似水地说道：“娘子，你真是误会我了，我怎会不在意你呢！若没有你，何来孩子们，你可是咱家的大功臣啊！” 小溪听后，心中暗自偷笑，但依旧没有挪开捂在脸上的手，假装抽泣两声，“难道你没听说过孩子越大，越容易难产，更有甚者一尸两命。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呜呜……” 陈家旺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竟然犹如那星星之火，引发了如此大的燎原之势，顿时有些懊悔自己嘴快。 只好轻声细语地哄道：“我的好娘子，都是相公的错，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话音刚落，小溪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就笑出了声，“哈哈，逗你的啦！你这个呆子，还真的信以为真了。” 见小溪“破涕为笑”，陈家旺被弄得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脸无奈地说：“你呀！真是吓死我了，娘子，你记住，你就是我的命根子，如果有一天，让我在你和孩子之间做出抉择，我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小溪一听，瞬间就不乐意了，“那怎么可以？孩子可是我历经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怎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弃呢！” 见到她这般神情，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哎哟哟！我这不就是打个比方嘛！娘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话音未落，只见小溪赶忙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回应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这么认为！倘若真有那一天，我宁愿你选择孩子们。毕竟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才没多久，还来不及欣赏大燕国的山河。” 陈家旺闻言，那双原本就充满笑意的眼睛此刻更是弯成了月牙状。 他温柔地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人，轻声应和道：“好好好，一切全凭娘子做主便是。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一家老小定会始终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说话间，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仿佛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温馨与幸福之中。 小溪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我还要看着几个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呢！” 第1228章 有钱人会买吗? 她自幼便失去了母亲，饱尝世间艰辛，因此，绝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再度承受那犹如炼狱般的苦楚。 陈家旺见小溪面色有异，便知晓她又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于是轻声宽慰道：“所以我们要将身体调养好，唯有如此，才能照看孙儿啊！” 小溪深思熟虑后，觉得相公说的不无道理，若没有强健的身体怎能行，到时即便儿子不介意，儿媳恐怕也会心生不满。 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相公所言极是，欲求长寿，必得有副好身板，不过，我更为好奇，你与黑娃是在何处捕获的山鸡？” 听闻小溪提及此事，陈家旺犹如那波澜壮阔的海洋一般，口若悬河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小溪听后满脸惊愕之色，“当真如此？我竟未察觉到黑娃受了伤，抽屉里不是还有半瓶金创药吗？要不，你将它送给黑娃，否则在这寒冬腊月，若是生了冻疮可就棘手了。” 野鸡着实难以捕捉，尤其是听闻黑娃为了将其抓到，手背上竟还划开了两道口子，小溪不禁心生怜惜。 黑娃本就身材瘦小，仿若孩童一般，能够追上野鸡，着实不易。 “好的，待我用完饭，便给他送去，对了，差点忘了告知你，我在山上偶遇二堂哥，他执意邀我去家中做客。” 陈家旺重新回到桌前坐下，刚捧起饭碗，却又再度放下。 “是吗？那你怎么没去呢？”听到二堂哥，小溪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 “二堂哥夫妇皆是极好面子之人，我若登门，必定会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他家本就日子拮据，我又怎好意思叨扰。”陈家旺如实答道。 小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所言极是，姐弟四人中，当属二堂哥家日子最为拮据。不过如今好了，他的货郎生意还不错，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苦尽甘来，你不去也是对的。” 其实细细思量，二堂哥这一路走来，实属不易，能将日子经营至此，已实属难能可贵。 当初为给二堂嫂治病，家底已然被掏得空空如也，幸而老天爷眷顾，赐给他们一个女儿，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家底一旦被掏空，想要重新积攒起来，无异于精卫填海，需要经历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好在二堂哥是个勤勉之人，每日都在拼命赚钱，不是走街串巷，便是在村外悉心照料那几亩薄田。 别人拔一遍草，他就拔两遍；别人在家睡午觉，他依然在田里忙碌不停。正因为如此，他家的田每年都能比别人家多收获半担粮。 “我就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才没去，瞧他那模样，还挺失望的呢！”吃饱喝足后，陈家旺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大伯如今往酒楼送兔子，每月都能有一二两银子的进账，小堂弟也从最初的倒卖鸡蛋，摇身一变，成为了见什么赚钱就倒什么的小贩，钱财方面还有岳家帮衬，唯独二堂哥，孤立无援……”想到此处，小溪不禁叹息一声。 “哎！你也不必忧心忡忡，二堂哥如此吃苦耐劳，日子定然会如芝麻开花——节节高。我们当初不也和他一般无二，除了分家所得的那五两银子和几亩薄田，一无所有，如今不也购置了铺子和宅子吗？” 虽说家里能有今日之局面，与他们的好运气不无关系，但为了宽慰小溪，陈家旺也只能这般劝说。 小溪笑靥如花，柔声说道：“相公所言极是，困难宛如过眼云烟，迟早会烟消云散，只要锲而不舍地努力，幸福的日子还会遥不可及吗？” 就如自己，她从未敢奢望，有朝一日能过上奴仆环绕、家有余粮的生活。 出嫁前村民们的闲言碎语，犹如余音绕梁，无人知晓彼时的她，是何等的忐忑不安。 虽说自己吃苦耐劳，但正如众人所言，男人指望不上，凡事都得自力更生，那岂不是要累得半死！ 那时的她别无所求，只求能果腹蔽体，便心满意足。 要求如此之低，毕竟在娘家，填饱肚子对她而言都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每日只能以稀粥咸菜果腹，不仅要下田劳作，家务也得一力承担，那点稀粥，几泡尿就没了，饿得实在难受时，也只能以水充饥。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过上这般美好的生活，曾经那些对她不屑一顾的人，哪个不艳羡不已，就连那个混账爹，也是懊悔不迭。 倘若她依旧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估计他也不会这般追悔莫及。 此刻，远在莲花村的田大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爹，您是不是着凉了？要不我去郎中那里给您抓点药？”正在挑豆子的田宝儿，抬起头关切地问道。 田大福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不过是打了两个喷嚏罢了，我这身子骨硬朗得很呢！” 让郎中开一次药，少说也得十文八文，年后儿子就要成亲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节省一文是一文。 “这几日我常听您夜里咳嗽，真的没事吗？您可千万别为了省几个铜板而硬撑，万一病情加重，可就麻烦了。” 田宝儿忧心忡忡，暗自思忖着，等挑完这些豆子，就去郎中家抓点药回来。 田大福摆了摆手，晃着脑袋说道：“哪有那么夸张，可能是最近旱烟抽得太多，嗓子才会不舒服，你不用担心。”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自从上次去铺子，被姐夫数落了一番后，父亲就像霜打的茄子，一直无精打采的，没事时，就坐在窗前闷头抽旱烟袋。 田宝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曾经把大姐伤得太深，大姐夫也是心疼大姐的遭遇，才会这般。所以，他并不怪大姐夫。 但身为儿子，看到父亲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这心里也像堵了块大石头，可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能说化就化呢！ 沉思了好一会儿，田宝儿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亮光，心里有了盘算。 “爹，要不咱们也别等明天去集市上卖野猪肉了，干脆直接拉到酒楼门口去卖得了，能进出酒楼的人，那可都是腰缠万贯的主儿，自然是不会差钱的，然后留下一块，给大姐家送去，也正好趁此机会看看两个孩子。” 这野猪是他昨天傍晚回来时，在路上偶然碰到的，可能是不小心掉进了猎人的陷阱，后腿上被扎了个血窟窿，鲜血汩汩地往外流，也不知它是怎么逃出来的，恰好就在路边休息时，被田宝儿给撞见了。 这是一只半大的母野猪，估摸也就一百四五十斤，因为没有獠牙，所以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被他给弄上了车。 想到后天就是镇上的大集，他也没着急去卖，先暂时帮它包扎好伤口，养在了猪圈里。 听到这话，田大福挑豆子的手停了下来，满脸狐疑地问道：“这能行吗？野猪肉口感粗糙，可比不上家猪鲜嫩可口，那些有钱人会买吗？” 第1229章 父子俩的打算 野猪肉不仅口感粗糙，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更为关键的是，百姓多数钟情于那肥腻的口感，对瘦肉反倒兴致缺缺。 这野猪常年在林间穿梭，愣是一丁点肥肉都没长，满身都是精瘦的肉。若想将其变现，也只能忍痛贱卖了。 他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家猪肉都能卖到十三文一斤，那他就便宜三文，卖个十文，应该会有人愿意买吧！ 听儿子说要拉到酒楼门口去卖，他不禁忧心忡忡，那些有钱人会吃这种东西吗？ 田宝儿却是笑嘻嘻地回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管怎样，这可是野味啊，听说有钱人都喜欢追求新鲜呢。” 野猪肉的味道的确不如家猪那般鲜美，但贵在一个“野”字啊！他觉得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田大福却始终觉得不太靠谱，便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要是没人买可怎么办？” 他还是认为去集市摆摊更为妥当，只要价格稍微便宜一些，肯定能够全部卖出去。 田宝儿听了父亲的话，回答道：“好吧！那就听爹的，明天早点起来，把猪杀了，收拾妥当后，拉到集市去卖。” 按理说，莲花村的人口也不算少，可为何非要拉到镇上去卖呢？主要是田氏族人众多，其中有几个特别喜欢占人便宜的本家。 自己好不容易抓回来的野猪，凭什么要便宜她们？就算是吃了你的，也不会说你半句好话，只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田大福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定了。” 至于大哥那边，他也不打算告知了，反正儿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也没人看到车上的野猪。 爹娘也清楚年后儿子要成亲，需要用钱的地方多，估计也不会怪罪。 万一被村民发现了，大不了留下一块肉，给他们送过去，或者买些糕点也可以。 “爹，我们不找大伯来帮忙吗？”田宝儿试探地问道：长这么大，他还没有亲手操刀宰杀过任何动物。但大伯可就不一样了，每年冬天，他都会成为村民的座上宾，被请去家里杀猪。 田大福直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本来这野猪就不大，再给你大伯拿回去一些，那就所剩无几啦。” 大哥虽然对自己曾经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他并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人。田大福坚信，大哥会像爹娘一样，理解自己的难处。 “那好吧！不过我们天不亮就得起床，免得杀猪的声音把那些爱凑热闹的村民给招来。” 田宝儿还就不信了，那些半梦半醒的村民，大清早就会跑过来看热闹。 田大福对儿子的提议深表赞同，“儿子你说的太对了，明天寅时我们就起床，等那些村民睡醒的时候，野猪恐怕早已被大卸八块了。” 父子俩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把野猪换成钱的美好画面，手上挑豆子的动作，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王氏刚刚关好院门，就听到小野猪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叫声，那声音就像小孩子在撒娇一样。 野猪虽然是杂粮性动物，不挑食，但早晨给它拌的满满一桶麦麸子，它却愣是一口都不吃。最后，王氏实在没办法，只好忍痛割爱，扔了些玉米粒和红薯。 这不，听到野猪的叫声，王氏赶忙又去拎了半篮红薯，像对待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倒在了猪圈里。 野猪立马像饿虎扑食一样凑上前，先是用鼻子拱了拱地上的红薯，确认没有危险后，这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王氏趴在土墙上，看着猪圈里的大野猪，小声嘀咕道：“明天一定要卖个好价钱。不然可真对不住被你吃掉的那些红薯。 她暗自庆幸，好在今年红薯获得了大丰收。仅仅是后院那么一小块空地，就收获了好几大麻袋。 这些红薯，足够他们一家三口人吃上一冬天了，而且还是绰绰有余。 要不然，她才不舍得把这么宝贵的食物拿来喂养一头猪呢！ 再瞧瞧那些红薯，一个个长得真是不错，个头儿差不多都有一斤上下呢。 等到只剩下最后四五个的时候，那头贪吃的野猪总算是停下了嘴巴，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到角落里趴伏着不动弹了。 王氏望着眼前这头膘肥体壮、毛色光亮的野猪，心中越发喜爱起来，甚至开始萌生出想要继续饲养它的念头。 不过很快她便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毕竟这次纯属运气好，刚好碰上这头野猪受了伤，才让儿子捡了个大便宜。 如果没有发生这种意外情况，恐怕连碰都别想碰到它一下呢。 最重要的是，野猪习惯了自由的生活，肯定不会甘愿被控制在这一方天地，如果受伤的后腿恢复好了，怕是就会逃跑，与其白忙活一场，还不如杀了换钱呢！ 王氏欣赏够了它的钱串子，这才拍了下身上沾染的尘土，转身回了屋。 “娘，您回来了？”田宝儿见他娘一副兴冲冲的模样，不禁心生疑惑，难不成是遇到了啥好事。 王氏也拿着个小板凳凑了过来，“是啊！我这趟出去，听说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 话音刚落，父子二人纷纷抬头瞥了王氏一眼，又继续挑破碎的豆子去了。 很明显，他们对王氏所说的话，并没有多大兴趣，毕竟她每次带回来的消息，不是哪家婆媳又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谁家妯娌又打得不可开交，在就是某个村民又跑去镇上风花雪月。 总而言之，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事，除了各种八卦之外，没有一点正事，父子俩如今只对银子感兴趣，其它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他们的关注与兴致。 见他们这副神情，王氏就知道父子二人在想啥，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这次绝对不是谁家的八卦，而是有关竹溪村的，难道你们也不想听，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吧！就当我没说。” 话落就不再言语，她心中笃定只要事关竹溪村，两人肯定着急。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般，在听到竹溪村两个字时，两人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声问道：“竹溪村怎么了？” 王氏心中暗笑，哼！有本事，你们别问啊！不过还是把今天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娘，此话当真？”田宝儿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氏轻轻应了一声，“当然了，这还是你李婶昨天回娘家，从她弟媳口中得知的呢！” 第1230章 否则我和你没完 田宝儿惊讶得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个鸵鸟蛋，“没想到啊，大姐夫竟然如此厉害，仅仅是搞了个暖棚，竟然就惊动了朝廷，我这辈子连县令大人的面都没见过，他却已经见过了朝廷的大司农。” 田大福虽然没有言语，但他那一瞬间舒展开的皱纹，就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荡漾着激动的涟漪。 那可是他的女儿女婿啊！虽然时至今日，小溪依旧不肯原谅自己，但他们的父女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多日以来的压抑感，如同被狂风席卷的乌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春日暖阳般柔和的笑意。 看今后谁还敢笑话他！不管闺女原不原谅他，那都是自己的女儿，别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这还不算什么呢！听人说似乎还给了一笔钱，具体数目恐怕只有陈家人知晓，那可是朝廷的嘉奖啊！你想想，能少了吗？如今你大姐可真是飞黄腾达了，要是能在帮衬一下家里，那就更好了。” 此时此刻的王氏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但凡当初她释放出一丝丝善意，也不至于和继女的关系搞得如此僵，现在人家发达了，肯定也会帮弟弟一把。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们两人如今就如同南极的冰山和北极的冰川，永远无法融合，想让她帮儿子，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田大福一听这话，瞬间就像被点燃的炸药桶，“我告诉你，不管小溪有多少钱，那都是他们夫妻用汗水和心血换来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否则我跟你没完。” 他真想扒开王氏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对啊！我爹说得对，以前我们是如何对待大姐的，您不会忘了吧！吃不饱、穿不暖，睡觉的地方夏天蚊虫肆虐，冬天寒风刺骨，每天还有做不完的家务活。她能平安长大，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如今又怎好意思上门讨便宜。” 田宝儿没想到他娘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心情犹如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很是不悦。 “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她当姐姐的帮衬一下娘家，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王氏听到田宝儿的话，气得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扬了手中的豆子。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再说她是我姐，又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田宝儿的脾气也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噌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和你爹一个样！” 王氏气得双手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只是就事论事，您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咱家现如今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在村中也算是中等水平，并不需要大姐的帮衬。”田宝儿见他娘气成这样，说话的语气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王氏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谁会嫌钱多啊！要是继女肯帮衬一下，儿子也不至于去镇上租房，只有自己花钱买的院子，住起来才踏实。 田大福看着儿子，心中不禁感叹：儿子真的是长大了啊！要是放在以前，他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当初为了那五两彩礼钱，逼着闺女嫁给了腿有残疾的女婿，已经是作孽对不起她了。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王氏这个疯女人，去占女婿家的便宜，否则自己下去了，该如何面对发妻呢？ 田大福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田宝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啊，你能说出这番话，爹打心眼里感到欣慰，你说得对，只有凭借自己的真本事挣来的钱，花起来才会心安理得。” 如果这些年，他们夫妻不是对兄妹俩过于宠溺，估计也不会把大女儿伤害得如此之深。 每每想到这些，田大福就愧疚得如万箭穿心，觉得自己愧对发妻临终前的嘱托。 田宝儿一脸郑重地回答道：“爹，您放心，当初为了那笔彩礼钱，逼着大姐嫁进陈家，我们就已经对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以后哪怕是沿街乞讨，儿子也决不会去大姐家门口，给她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王氏听了这话，差点没有当场晕厥过去，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竟然让从小到大对她百依百顺的儿子，学会了跟她唱对台戏。 “好啊！好一个父慈子孝，敢情就我一个人是外人是吧！” 王氏气得肺都要炸了，心里暗暗思忖着，你们父子俩不是一条心吗？那晚饭就自己解决好了，老娘才懒得伺候呢！说罢，她转身就爬上炕，躺着生闷气去了。 看到这一幕，父子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埋头挑拣着豆子，生气归生气，可总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吧，只有把这些破豆子挑干净了，才能卖个好价钱。 晚饭是田宝儿做的，虽然只有一菜一饭，但父子俩却吃得津津有味，王氏原本还指望着会有人来叫她，结果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有丝毫动静，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爬起来吃饭。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次日清晨，天还没亮，父子俩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外面抓猪。 王氏也没有闲着，直接进了厨房，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别看这野猪腿上有伤，但经过一天一夜的休养，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爷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将其制服，按在了地上，并绑住了四只蹄子。 或许是野猪从父子俩身上嗅到了浓烈的杀意，它拼命地嚎叫起来，那声音犹如惊涛骇浪，震耳欲聋。 野猪的嚎叫声，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村庄的宁静，很快就引起了村中狗子们的警觉，没一会儿，便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为了尽快摆脱这个麻烦，父子俩如疾风般抬着野猪进了厨房，并将其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桌子上，然后迅速地关好房门。 “爹，你来？还是我来？”田宝儿那握着杀猪刀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风中的残叶。 田大福没想到儿子竟然如此胆小，不就是杀个猪嘛，有什么好怕的？一刀不死，大不了再来一刀！ 他一把夺过尖刀，犹如英勇的战士，“瞧你那熊样，还是我来吧！” 田大福心里暗暗想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虽然他从未杀过猪，但依样画葫芦还是不在话下的，这能有何难？ 然而，直到他第一刀下去，并未将野猪置于死地，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并非人人都能成为杀猪匠。 “爹，怎么办？它还没死。”野猪的惨叫声，犹如一把尖锐的锥子，直刺田宝儿的脑仁，吓得他差点松开了手。 相比之下，王氏则显得勇敢无畏多了，即使野猪此时面目狰狞，她也依然没有收回按在其身上的双手。 第1231章 卖野猪肉 其实也怪不得田大福没有扎中，毕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嘛！他还有些掌握不好。 王氏在旁柔声安慰道：“莫要着急，这是要瞅准了再扎。” 两人相濡以沫这么多年，男人连只鸡都未曾宰杀过，更遑论是这头凶猛的野猪了，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田大福听了这番话，把油灯又往前挪动了些许，看准了位置，手起刀落，一刀便扎了下去，野猪瞬间没了声息。 看着那毫无动静的野猪，他如释重负，仿佛心头压着的千斤重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爹，它好像死了。”田宝儿小心翼翼地踢了野猪一脚，难掩惊喜地喊道。 看着那滴滴答答落入盆中如红宝石般鲜红的血液，田大福突然眼睛一亮，脑海中灵光一闪。 原来他忆起小溪似乎对血肠情有独钟，犹记得有一次隔壁杀年猪，给端过来两根血肠，王氏只给她切了拇指大一块，其余的都被她们一家四口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 但小溪那块血肠，直到第二日都还没有吃完，他曾偷偷询问大女儿缘由，只说那血肠实在是太美味了，没舍得吃，想慢慢品尝。 当时自己听到这番话，如遭雷击，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如决堤的洪水般流下来，心中更是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可是那时的他真的是无能为力，只要自己对小溪稍好一些，王氏便会如河东狮吼般和他争吵不休，然后再拿小溪当出气筒。 如今回想起来，若是他当年能强硬一些，或许小溪也就不会遭受如此多的苦难了。 “爹，这血要如何烹饪？您会灌血肠吗？”看着那少半盆猪血，田宝儿不禁愁容满面。 王氏亦是如此，杀猪尚可依葫芦画瓢，但这血肠可不是人人都能灌得好的，荞面和血的比例以及咸淡的拿捏可是个技术活。 田宝儿的话，把田大福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只见他略作沉思，缓缓说道：“不试试，又怎知行不行，你去准备葱姜等调料，待我褪完猪毛就去灌肠。” 王氏轻点了下头，便去外面取干葱了。 直到猪脖子处，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滴猪血，父子俩才找来两大块木板，如两座小桥般架在了铁锅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野猪抬了上去，开始泼水刮猪毛。 那被热水烫过的猪毛，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弄得父子二人连连犯呕，只好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新空气如清泉般涌入，瞬间让他们感到如释重负。 为了抢时间，父子俩动作格外麻利，没多久，就把野猪身上那油光发亮的猪毛，给褪得一干二净，仿佛给野猪剥去了一层华丽的外衣。 两人再次把野猪抬到桌子上，开始给其开膛破肚，准备将其大卸八块。 王氏也趁这个间隙，把大锅里的脏水舀进木桶，倒入路边的沟子里。 田大福第一次分割猪肉，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也还算对付，除了切口有些参差不齐外，倒也没有其它毛病。 “这个猪头要怎么处理？”田宝儿目测这颗野猪头，少说也有十四五斤，如果拿去卖，怎么也能卖上几十文。 “猪头收拾起来格外麻烦，还是一起拿去镇上卖了吧！你们觉得呢？” 田大福把目光投向母子二人，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还是拿去换钱吧！把四个猪蹄留下就好。” 那四个猪蹄也卖不了几个铜板，王氏觉得，还不如留着给男人做个下酒菜。 田宝儿也附和地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猪蹄如同鸡肋，不值钱，就留着自己吃，野猪肉也一样，等换了钱，咱买猪肉吃。” 田大福惊讶地发现，母子俩的想法竟然和他如出一辙，“好，那就依你们所言，将这猪头卖掉，到时再买些家猪肉回来吃。” 别看这头野猪个头不大，可除去内脏的重量，净重少说也有九十斤呢！ 王氏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就按九十斤来算，每斤十文钱，那岂不是能收获九百文！想到此处，她心中犹如盛开了一朵绚烂的花朵，乐开了花。 要知道，这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得来的钱财，没有投入任何本金，怎能不令人欣喜若狂呢？ 一家三口心有灵犀，齐心协力地忙碌起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待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田大福灌制的血肠，已经放入锅中煮上了。 至于这血肠的味道如何，他心里也没个底，毕竟是头一次尝试嘛！ 然而，让他倍感意外的是，这次竟然做得如此成功，不咸不淡，味道恰到好处。 “爹，这血肠拿到集市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此刻的田宝儿，满心满眼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只要是能变成银子的东西，他都想拿到集市上去售卖。 田大福却摇了摇头，“除了给你大姐的，我不打算拿去卖了，给你大伯他们几家，每家分上一些，剩下没灌的下水，就留着过年时，给饭桌添一道菜吧！” 下水这玩意儿，平日里鲜有人问津，当然，卤味铺子除外。王氏也没指望靠它赚钱，便点头应允了。 吃过早饭，父子二人就开始往车上搬运东西，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还特意在车上放置了几袋粮食，将野猪肉巧妙地夹在中间，从外面很难察觉。 王氏本想一同前往集市，却被父子俩以天气寒冷为由婉言拒绝了，这才打消了念头。 路上偶遇几个村民，他们眼巴巴地望着驴车，本想搭个便车，可一瞧车上堆满了粮食，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瞬间歇了心思。 也不知是否因年关将至，今日集市上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比以往多了许多。 父子俩寻了个远离其他屠夫的僻静之地，扯开嗓子吆喝起来。 “新鲜的野猪肉嘞！谁买谁合适，谁买谁捡了大便宜，只要十二文一斤。” 田宝儿的话音刚落，田大福便抬头看向他，满脸狐疑：“不是说好卖十文吗？这价格，会有人买？” “爹，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有些人呐，就喜欢讨价还价，若是直接降到最低，他必定还会纠缠不休，不如留出两文的余地，她觉着占了便宜，自然会爽快购买。” 第1232章 首饰盒 田大福恍然大悟，可不是嘛！瞧他这榆木脑袋，确实不如儿子灵光。 野猪肉毕竟是稀罕物，没一会儿，摊子前就聚拢了几个妇人，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价、砍价。 “这也太贵了吧！猪肉才十三文一斤，还能熬油，你这野猪肉，全是瘦肉疙瘩，吃着也不香，便宜点卖吧！八文怎么样？” “就是就是，便宜点，我们多买几斤。” 田大福一听，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十文，他觉得已经是相当便宜了，没曾想这些妇人如此狮子大开口。 再看田宝儿，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始终面带微笑，与几个妇人好言好语地周旋着。 “行吧！十文就十文，给我称两斤吧！” “给我也来两斤。” “我要三斤，都说这野猪肉有嚼劲，买回去尝尝。” 众人你二斤她三斤，没过多久，就售出了十几斤，这可把一旁称重的田大福乐坏了，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待几人走后，田大福满脸兴奋，如同孩子得到了新玩意一般，说道：“没想到，这野猪肉竟然如此好卖，儿子，还是你厉害啊！” 田宝儿听了他爹的话，也笑着点了点头，“野猪肉虽然粗糙，但胜在价格便宜啊！自然是好卖的。” 不到半个时辰，大娘婶子们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钉一般，纷纷寻了过来。 有人觉得价高，如同被惊扰的飞鸟般，扭身就走了；有那些尝鲜的人，就如同发现了宝藏一般，留了下来。父子俩忙得不可开交，脚打后脑勺。 再说集市上的两家肉摊，以往生意不说极好，也从未出现过，来了半个时辰，一斤肉也没卖出去的情况，犹如被寒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 就在他们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案子上的猪肉而发愁的时候，一个过来买猪肉的老婆婆，犹如一盏明灯，道出了他们生意不好的原因。 得知不远处有人在卖野猪肉，而且价格比他们还要便宜三文，两个屠户气得差点跳脚，心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整个集市都点燃。 但转念一想，野猪那东西，凶猛得如同猛虎下山，极其难抓，肯定不能每天都有的卖，也就忍下了这口气。 这边正卖力吆喝的两人，还不知道，他们因卖野猪肉而躲过了一劫，否则那两个屠夫早就过来找麻烦了。 集市上的事情，暂且不提，只说刚吃过早饭的小溪，见以往早就去了铺子的人，此刻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不禁心生疑惑，“相公，你不去铺子了吗？” 陈家旺放下茶杯，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这个时辰过来吃饭的人，并不多，就算我不去，他们也忙得开，我想留下来，多陪陪娘子。” 小溪一听这话，心中如同被春风拂过一般，感动得一塌糊涂，相公每日早出晚归，在铺子里忙活，陪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也只有晚上睡下前，才能聊上那么一会。 小溪那如清泉般清澈的眸子瞬间闪过一丝光亮，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来了主意，“那相公，你陪我去布庄吧！堂姐不是快生了吗？我想去挑块布料。” 男人早已严令禁止她再踏出家门半步，哪怕是有桃红如影随形地陪着，也绝无可能。 恰好趁着她如今行走还不算太过艰难，去将东西买回来，也省的日后无法亲自去挑选。 陈家旺只是稍稍犹豫了须臾，便满口应承下来，“好，从布庄回来，我再去铺子。” 他的确已许久未曾陪伴娘子逛街了，今日天气尚佳，带她出去活动活动也好，免得肚子日益渐大，行动不便。 “谢谢相公。”小溪喜不自禁地说道，她着实未曾料到男人会如此爽快地应允。 “你在房中等我，我去套驴车。”布庄距离此处颇有一段距离，若是步行过去，陈家旺唯恐小溪体力不支，为求稳妥，还是赶车前往更为适合。 小溪笑靥如花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快去快回！”心里暗自思忖着，也不知堂姐这一胎是男是女，到底该买何种颜色的布料，方才最为适宜呢！ 须臾，陈家旺便回到了后院，开始为小溪穿戴衣裳，生怕她受了风寒，又取了那件水粉色的披风，轻柔地为她披上。 仔细端详了一番，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陈家旺围着小溪转了一圈，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小溪的头顶，仅仅插了一根质朴无华的桃花簪。看起来略显光秃，仿若那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少了些许绿叶的映衬。 陈家旺急忙奔至柜子前，将那装有各式首饰的木匣子取了出来。 虽说小溪不喜张扬，鲜少佩戴头饰出门，但陈家旺却对挑选首饰情有独钟。 每当瞧见来店里用餐的妇人，佩戴的发簪、钗子等物若是精致美观，便会趋前打听一番，然后也为小溪添置一支。如今，那匣子里已然装满了琳琅满目的发簪、丁香、耳铛、玉镯等物。 陈家旺轻轻地将匣子开启，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璀璨夺目的金银饰品，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他将匣子小心翼翼地递到小溪面前，让她从中挑选一支。 “娘子，你喜欢哪支簪子？”陈家旺柔声问道。 小溪平素极少开启匣子查看，她没有想到，短短两年多的时光，这个男人竟然为她添置了如此之多的首饰，心中的感动之情犹如潮水般汹涌。 相公当时对自己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别人有的，我媳妇也得有，别人没有的，我也会竭尽全力去争取，哪怕只是放在那里不佩戴，看着也会满心欢喜。” 做生意如同人生，有起有伏，有赔有赚。倘若哪一日生意陷入困境，急需用钱，这些首饰也可以拿来应急。 自那以后，小溪便不再阻拦男人为她添置首饰，不知不觉间，就积攒了这么多。 小溪凝视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首饰，最终挑选了一根镶嵌着绿松石的银簪，以及一对小巧玲珑的丁香。 “还是娘子的眼光独到，我也觉得和你今日的发髻甚是相衬。”陈家旺一边夸赞着，一边温柔地将银簪插进了小溪的发髻之中。 “这说明相公的眼光出众，买的每件饰品都美轮美奂。”小溪仔细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佩戴上这两件首饰后，整个人的气质瞬间焕然一新，果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只要有足够的财富，即便是相貌平平之人也能化身为倾国倾城的佳人。 不过，小溪还是要衷心感激那个从未谋面的娘亲，赐予了她一副姣好的面容，只需稍加打扮，便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谢谢娘子的夸赞，其实这并非全是我的功劳，主要还是因为你天生丽质，无论佩戴何物都能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每次小溪精心打扮之后，都会给陈家旺带来一种惊艳的感觉，他真心感激那个不靠谱的老丈人，若非如此，自己又怎能娶到如此貌若天仙的娇妻呢？ 第1233章 还是先去码头 小溪听了男人的话，心中好仿佛喝了花蜜一般，甜滋滋的，娇嗔道：“就会哄我开心。” 陈家旺望着笑靥如花的女人，眼中的温柔仿佛要流淌出来了，柔声说道：“没有哄你，娘子真的如那盛开的桃花般好看。”言罢，便扶着小溪起身，缓缓往外走去。 “没想到，今日的天气竟是如此暖和，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小溪深吸一口气，心中满是欢喜。 “嗯！不然也不会应允你出门了。”陈家旺满眼宠溺地说道。 夫妻二人须臾间便来到了前院，驴车上已经铺好了如云朵般暄软的被子，陈家旺小心翼翼地扶小溪坐上了驴车，而后牵着缰绳往大门口行去。 “老爷，真的不用小的赶车吗？”黑娃从厢房里走出来，见到老爷和夫人，赶忙小跑过来。 陈家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你将孙举人照看好，便足矣。”话毕，便赶着驴车驶出了院子。 望着渐行渐远的驴车，黑娃一脸憨笑地挠了挠头，关好院门回了厢房。 许久未曾出门，小溪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却不知自己的穿戴太过引人注目，已然成为了路人眼中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呀！那个小妇人长得可真美，恰似那娇艳的花朵。” “是啊！眉眼弯弯，白白净净的，瞧着就惹人喜爱，宛如那春日里的暖阳。” “不过，她似乎快临盆了，男人怎还带她出门呢！” “或许是有什么急事，迫不得已吧！” …… 驴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隐约还能听到两个妇人的窃窃私语。 “娘子，你冷不冷啊！坐着可还舒适？再忍耐一会。马上就要到了。”陈家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饱含着关切之情。 “你都说了一会就到了，我无妨的。”虽然这般坐着着实有些不适，但小溪还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愿让男人为她忧心。 听到小溪并没有不适，陈家旺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那圆滚滚的肚子，任谁看了都知道，肯定憋得难受，好在路途不远，不会坐太久。 小溪突然好奇地问道：“相公，你不是说大哥要买铺子吗？这都几日过去了，咋没动静了呢！” 她对大哥家要买什么样的铺子，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正好她也打算买一间，如果，年后朝廷修建码头给占用了，肯定会给出相应的补偿，说不定，自己还能大赚一笔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对此，陈家旺也感到有些困惑，不过稍一思考，银子既然已经借给了大哥，那就让他自己拿主意吧，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小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不然以大哥那风风火火的性子，怕是早就过来了。” 虽然大哥不如相公和二哥那般头脑灵活，但却是个急性子，干活也雷厉风行，不像某些男人，做事磨磨蹭蹭，看着就让人着急上火。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被他们念叨的人，正在集市上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陈家兴不厌其烦地安慰道：“大娘，你们排好队，每个人都能买到的，不要着急。” 他完全没有料到今天集上的人会这么多，鱼刚摆在摊子上没多久，就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主要是冬天来镇上卖鱼的小贩寥寥无几，就连他自己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过来卖了，这几日每天往山上跑，才好不容易攒了二十几斤鱼。 张氏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忙碌，她已经很久没有过来摆摊了，突然面对这么多人，竟然还有些手足无措。 本来陈家兴是打算收摊后去码头找二弟帮忙看铺子的，根本就没打算带媳妇过来，主要是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亲的悉心照料。 但爹娘却说盼妹如今已经能吃东西了，即使张氏不在家，也没问题，非让他把媳妇也一起带来，美其名曰，怕他照看不过来摊子，被小偷趁虚而入。 不过，今天还真得感谢爹娘，若不是他们让媳妇跟过来，仅凭自己，肯定会忙得焦头烂额。 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爹娘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自从媳妇怀孕后，到如今也仅仅来过一次集市，每日里都围着小儿子打转，这分明是想让他带媳妇出来散散心，顺便一起去挑选铺面，如此一来，也能让媳妇感受到足够的尊重与安全感。 毕竟，她早已和娘家断绝了关系，婆家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倘若自己再不关心她，那她可就真成了无人疼爱的可怜人了。 “给我称两条黑鱼，要那两根最大的。” “那个黄鳝都给我吧！我家男人最喜欢吃干煸黄鳝了。” “不行，你都买走了，我吃啥啊！这些黄鳝咱俩一人一半。” 那人瞧了瞧桶中的黄鳝，好家伙，确实不少，目测怎么也得有四斤左右，便点了点头，应道：“那好吧！匀你一半。” “小娘子，不知你这绢花咋卖啊？”一个中年妇人拿起一对鹅黄色的绢花，满脸笑容地问道。 张氏赶忙放下手中的秤砣，笑盈盈地回答道：“回嫂子的话，这绢花的布料可真是极好的，哪怕带上三年五年，都不会褪色，所以价格嘛，自然是要略高一些，五文钱一朵。” “有点贵啊，你就便宜点吧！六文钱卖我一对怎么样？刚好我家两个丫头每人一朵。”妇人开始讨价还价。 “嫂子，三文钱一朵，我可就亏大了，不仅赚不到钱，还得倒贴呢！我也不多赚您的，您再添二文，八文钱如何？”张氏好言好语地商量着。 妇人是真心喜欢这绢花，而且这面料确实不错，便很爽快地答应了，付完钱，拿着绢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两人这一忙，犹如陀螺般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可把夫妻俩给累坏了。 “今天多亏你来了，不然我还不定要忙成什么样子呢！”陈家兴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地对正在低头归拢摊子的张氏讲道。 “我看用不上午时，这些鱼就能卖完了，是先去找小弟，还是直接去码头啊！”张氏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陈家兴直接摇了摇头，果断地说道：“小弟铺子里那么忙，哪有时间和咱们去挑铺子啊！还是直接去码头吧！” 如果弟妹没有怀孕还好，她也能像以往一样看铺子，但是现在却不同，她就像一个即将成熟的果实，马上就要临产了，肯定不能让她去铺子里守着，人来人往的，万一撞到咋办？ 对此张氏深表赞同，“行，收摊后，直接去找二弟。” 第1234章 也太贵了吧! 为了尽早收摊，两人又扯开嗓子吆喝起来，“新鲜的黑鱼，鲫鱼哟！走过路过的都快来瞧一瞧啊！” “相公，你看这两块布料，哪块更入你的眼呢？”小溪拿起一块天蓝色和鹅黄色的布料，在陈家旺眼前轻轻晃动，仿佛两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两块都不错，既然喜欢，就全买了吧！也花不了几个钱。”陈家旺仔细端详一番后，给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答案。 小溪也正有此意，脸上瞬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好，那就听你的，这样，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用得上。” 说完便叫来伙计，询问了一下价格，还好，价格亲民，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内，于是每个花色都扯了六尺，足够给孩子做两套精致的小衣裳了。 “娘子，还需要买点其它东西吗？我瞧那匹红色的料子犹如天边的晚霞，绚丽夺目，要不扯块回去做件外衣？” 红色向来是个挑剔的颜色，不过小溪肌肤胜雪，陈家旺觉得她穿上一定如仙子下凡般美丽动人。 小溪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的衣裳已经堆积如山了，还是不要浪费这白花花的银子了。” 一年四季的衣裳，加起来都有十几套了。平日里她深居简出，再穿个四五年绝对不成问题。 陈家旺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呀！我虽不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不至于连一件衣裳的钱都拿不出来啊！娘子不必如此勤俭持家。” 小溪听完微微一笑，“主要是我现在身怀六甲，做的所有衣裳都是加宽加大的，等生完孩子还得改小，实在是太麻烦了。” 她觉得衣裳有个两三件换洗的就足够了，回想往昔，在娘家时，她也仅有两套补丁叠补丁的衣裳，还是王氏穿过不要的，不也照样穿得好好的？ “那我们就先买回去珍藏起来，等你生完孩子，再拿来做衣裳，以免日后买不到这么漂亮的料子。” 也不知为何，陈家旺对那匹料子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乎痴狂的执念。 小溪算是看出来了，晓得这料子今日是非买不可，只得无奈点头应道：“好好好，都依你便是了！” “客官您真是好眼力，这匹料子可是我们老掌柜刚从江南精挑细选回来的新货，听说在那边很受欢迎，但由于价格不菲，担心无人问津，也只拿了四匹货，昨日马夫人买走两匹，还有一匹被王姑娘预定了，过晌就来取，这已然是最后一匹了……” 伙计口若悬河，把那布料夸赞得犹如稀世珍宝一般。 小溪轻声问道：“那不知这料子卖价几何？” 这料子不论颜色还是花样的确别出心裁，但小溪估摸再贵也不会超过四百文，这已然是她所能接受的最高价位了。 岂料，伙计接下来的话，险些惊得她下巴都掉下来了。 “夫人有所不知，这除绫罗绸缎之外，就数这云锦最为金贵，一匹便要这个数。”伙计眉开眼笑地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文？”小溪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可能，心中暗自思忖：难不成是一两银子，肯定不可能是十两。 伙计听了小溪的话，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夫人，您这是在想什么呢！普通布料都得百八十文呢！这云锦怎会如此廉价，我说的是一两银子，您可明白了？” 若不是看夫妻俩衣着打扮不似寻常人，他才懒得如此费唇舌呢！ “啊！这么贵？”小溪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简直就是在抢钱啊！ 伙计面带笑意地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说：“这贵吗？小的觉得已经很便宜了呢。”接着，他又问道：“那您二位还要买吗？如果这次错过了，不知还要等多久哟。” 一两银子，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说，确实犹如天价，但如今日子富裕了，别说是一两，就是一百两也能轻松拿出。然而，节俭惯了的小溪却有些舍不得，仿佛那一两银子是她心头的一块肉。 陈家旺一眼便看出了小溪眼中的犹豫，他当机立断地接过话头，“要，这是我们买了。” “好好，客官果然爽快。”伙计顿时喜笑颜开，仿佛脸上绽放出了一朵花。要知道，铺子里卖的越多，他的工钱也就越多，能不高兴吗？ “相公，太贵了，要不就别买了。”小溪拉住陈家旺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陈家旺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宛如春日的暖阳，他轻声说道：“我努力赚钱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你和孩子们吃喝不愁，银钱自由吗？区区一两而已。” 布庄里不只他们夫妻俩，还有几个在挑选布料和成衣的妇人。当她们听到那匹布料竟然高达一两银子时，瞬间瞠目结舌，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此时此刻，听到陈家旺这番话，她们不禁心生羡慕，为何同为女人，眼前的小妇人却如此幸运，她的男人不但容貌出众，还如此大方体贴，舍得为媳妇花钱。 两人并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付完银子便抱着布匹，如同一对恩爱的鸳鸯，离开了布庄。 他们不知道的是，集市上的田大福父子也正在收摊，准备去铺子看望两个孩子。只可惜等到了才发现，女儿女婿已经搬了新家，不在后院居住了。还好几个伙计都知道两人的身份，直接把地址告诉了他们。 “还是大姐夫厉害啊！两个铺子的生意红红火火不说，如今又买了大宅子，看来我也得再寻个赚钱的门路，多多赚钱才是。”从饺子铺出来后，田宝儿一路都在感慨万千。 “是啊！爹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事，就是觅得了一个有能耐的女婿。”田大福又何尝不是如此，真心为大女儿一家感到欣喜。 至于小女儿嘛？虽说比不上她大姐的生活优渥，却有个善解人意的婆婆和宽容大度的男人，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大姐夫会不会再次将我们拒之门外。”一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田宝儿不禁忧心忡忡。 田大福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又何尝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可是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两个孩子了，心中实在是挂念。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走。”田大福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1235章 父子送肉 接下来的路程，父子二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在没有言语。 驴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如同一位悠闲的老者，很快便停在了宅子门口。 “娘子，你莫要着急下车，待我来扶你。”陈家旺轻声叮嘱。 “好。”兴许是路途太过漫长，小溪竟然有些昏昏沉沉，似是要进入梦乡，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蝇。 陈家旺瞬间从那有气无力的声音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娘子，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身体有恙？”说话间，那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相公，莫要担忧，我并无不适，只是有些困倦，想要睡觉。” 陈家旺那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回了肚子里，“哦！没事便好，真是吓死我了。”言罢，便来到车后，小心翼翼地将小溪扶了下来。 在院中熬药的黑娃听到声响，急忙过来牵驴车，陈家旺则搀扶着小溪回了后院。 未过多久，大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叫门声，黑娃心中不禁纳闷，老爷不是已经回来了吗？这又是谁呢！ 他快步来到门口，却并未急着开门，而是警惕地问道：“请问您是何人？” “我是你们老爷的小舅子，特来探望姐姐与姐夫。”终于得到了回应，田宝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小舅子？黑娃挠了挠头，他对主家的事知之甚少，也不知这究竟是真是假，绝不能贸然开门，万一遇上了歹人怎么办。 “您稍等片刻，我去通传一声。”田宝儿还未来得及开口，黑娃便如一阵疾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宝儿未曾料到，有朝一日来自己姐姐家，竟还需通报，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谁让姐姐家富贵，能养得起下人呢！ 他爹田大福倒是毫无怨言，只瞧这宅子，价格必然不菲，女儿也算是苦尽甘来，多等一会又何妨？ 且说黑娃来到后院，正欲抬手叩门，却见自家老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黑娃？你寻我所为何事？”黑娃若无事，断不会来后院，陈家旺不禁有些疑惑。 “老爷，院外来了个自称是您小舅子的人，小的也不知真假，特来问您。”黑娃一五一十地说道。 田宝儿？自从上次被自己冷嘲热讽过后，父子俩便在没有来过，今日怎么又来了，莫不是要成亲了，囊中羞涩，前来借银？ 自己当初借他银子做买卖，本就是为了杜绝他三天两头来家中要钱，惹娘子不开心。 虽说收粮倒卖些小商品，赚不了几个大钱，但每月好歹也有三四两的进项，足够一家人的日常开销。 倘若此次是为了借银而来，那便没得商量，自己虽有些余财，但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若是他们田家人往昔善待小溪，莫说借了，就是给几十两也未尝不可，只可惜他们不配。 院外的田家父子浑然不知陈家旺心中的盘算，见久久无人前来开门，还道是陈家旺有意避而不见，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老爷……老爷。”黑娃伸手在陈家旺眼前晃了晃。 “啊！何事？”陈家旺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黑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没什么，小的就是想问问您，这门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其实他更想弄清楚，门外的人究竟是不是老爷的小舅子，若真是，为何从老爷的脸上瞧不见半分欣喜之色呢！ “走，一同过去瞧瞧。”陈家旺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如流星赶月般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院走去。 黑娃赶忙紧随其后，心中暗自思忖，夫人生得那般花容月貌，想来他的弟弟容貌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当他看到田宝儿的容貌时，不禁大失所望，心中犹如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同父同母所生的孩子，容貌上竟然有着云泥之别。 “爹，您说大姐是不是不想见我们啊！”田宝儿等得有些焦躁，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般开始胡思乱想。 “或许吧！再等一盏茶的功夫，若是还不来开门，咱就回村。”田大福长叹一口气，脸上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布满了悲伤之色。 无论女儿女婿如何对自己，他都没有资格指责，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那就听爹的，再等一会。”田宝儿深知他爹对两个孩子的思念的紧，如果今日见不到，肯定会心如刀绞，难受得要命，罢了，那就再等一会吧！ 院中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田宝儿欣喜若狂，心中忍不住欢呼雀跃，终于来人了。 伴随着开门时发出的“吱嘎”声，陈家旺主仆二人的身影宛如两道曙光，映入了眼帘。 “大姐夫，你终于出来了？”田宝儿如乳燕投林般上前拉住陈家旺的手，激动得难以自持。 陈家旺面无表情地扫了眼门外的父子俩，“宝儿，你们怎么过来了？” 还没等田宝儿说话，田大福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宝儿前两日捡到一只受伤的野猪，就想着给你和小溪送块肉尝尝鲜。” 田宝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爹记得大姐喜欢吃血肠，特意灌了些拿过来，我和你说，那味道堪称一绝，大姐肯定喜欢。”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起码这样说，能证明父亲心中还是有大姐的，不然又如何知晓她的喜好。 田大福有些卑微地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是在为小溪打抱不平，家里也不缺我这点东西，但能不能求你收下，拿去给小溪尝尝……”说着便如孩子般哽咽了起来，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老泪纵横的模样，让本就头发花白，一脸沧桑的田大福，看起来很是可怜。 本还想把父子俩拒之门外的陈家旺，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后院说吧！” 此话一出，田大福瞬间破涕为笑，“你姐夫说的对，咱们进屋说。” 他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终于能见到两个孩子了，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流得更凶了，只不过这次是激动的泪花。 田宝儿点了点头，牵着驴车就往院子里走，丝毫没有注意到黑娃那副诧异得能吞下一个鸡蛋的眼神。 黑娃万万没想到，舅姥爷竟然长成这般模样。夫人那么白净貌美，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而他却恰恰相反，皮肤黑得犹如一块烧焦的木炭，勉强算得上五官端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一个爹生的呢！ 很久以后，心中的疑惑终于揭晓，原来是同父异母，难怪长得南辕北辙，一点也不相像。 第1236章 父子上门2 “大姐夫，这野猪肉和血肠该放置何处啊？”田宝儿小心翼翼地把篮子从车上取了下来。 “你们暂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将其送往厨房。”陈家旺稳稳当当地接过篮子，掀开上面覆盖的花布，粗略地扫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色泽如晚霞般深红的野猪肉，估摸有十斤上下，旁边盆中还静卧着四根血肠。 虽说野猪肉的口感略逊于家猪，但怎么着也得价值十文一斤吧！田家人此番还真是大发善心，竟然割舍了如此硕大的一块。 想必父子俩也是瞒着王氏所为，否则若是让她知晓，定然会闹得鸡飞狗跳啊！ 一想到王氏被气得暴跳如雷的模样，陈家旺就心中暗喜，莫要以为自己愿意借钱给她儿子，便是宽恕了她这些年的种种行径，还有当年在集市上企图撞掉小溪腹中孩子的深仇大恨。 “老姐姐，我瞅着主家好似有客人登门了，是否需要多备些米饭？”正欲淘米下锅的花婶子，听到院中的响动，开口询问道。 卢大娘闻后轻轻摇头，应道：“若是有需要，老爷自会告知我们，照平常那样做即可。”她手中削着山药皮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好嘞，那就依老姐姐所言。”花婶子暗自琢磨，反正自己只是前来帮忙的，即便老爷怪罪下来，也怪不到她头上，便不再多言。 话刚说完，厨房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只见陈家旺手提一个篮子，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老爷，您来了？”卢大娘二人急忙起身，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陈家旺将篮子放在锅台上，吩咐道：“卢大娘，我这里有一些野猪肉和血肠，劳烦你烹制一道回锅肉和汆丸子，再煎一盘血肠，哦，对了，记得多添一碗米，家中来客人了。” 虽说他并不情愿留二人用饭，但念及他们寒冬腊月而来，只为给小溪送野猪肉尝鲜，也就罢了，横竖也不差这一顿饭。 卢大娘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嘞！老奴晓得啦，我和花婶子这就去做。” 花婶子听到陈家旺的话，端着淘了一半的白米，来到米缸前，又舀了一瓢，仿若珍珠落玉盘般倒进盆中。 陈家旺前脚刚走，花婶子便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掀开了篮子上的花布，活了一把年纪，只听闻野猪凶残无比，极难猎获，她对抓到野猪的人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她迫切地想瞧瞧野猪与家猪究竟有何不同。 当她掀开篮子后，终于知道了两者的区别，原来野猪肉不仅色泽鲜红，还没有一丝肥肉，几乎全是瘦肉，用来汆丸子或是炒着吃，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留在原地的田宝儿，趁着陈家旺离开的间隙，犹如好奇宝宝一样，把整个前院都打量了个遍，心中不禁感叹：“好宽敞啊！光是厢房就有四间，后院想必更加宽敞，令人心生向往。” 看到陈家旺的身影，田宝儿赶忙凑了上去，问道：“大姐夫，这宅子定然不便宜吧？” 陈家旺听后，云淡风轻地说：“也还好吧！花了差不多三百两。” “啊！”田宝儿失声惊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也难怪他如此震惊，对于连五十两都未曾见过的田宝儿来说，三百两无异于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 田大福虽然没有言语，但从他那瞠目结舌的模样，不难看出，其内心的震撼也是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父子俩的表情，被陈家旺尽收眼底，只见他微微一笑，宛如春风拂面，说道：“是啊！这还要归功于那个破坏我家暖棚的贼人，买宅子的钱，就是他赔偿给我的，不然又如何能买得起如此宽敞的院子呢。” 俗话说得好，“财不露白”，他宁愿让众人误以为自己一贫如洗，也不愿被人视作腰缠万贯。 主要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从发生了二赖子和杜家大郎登门行窃之事，他便觉得还是低调行事为妙。 田宝儿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竟然有这等好事？一个暖棚，换三百两，简直太值了。” 这话刚一出口，陈家旺便反驳道：“你可知道我铺子里卖的热锅子，全靠这些新鲜蔬菜来招揽顾客，所以三百两并不多。” 田宝儿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在他眼中，三百两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赚不来，可对于姐夫来说，或许真的不算什么，毕竟光是竹溪村那一片药田，就有几百两的进账。 “大姐夫说得对，这么一算，那你岂不是亏了？”田宝儿抬头看向陈家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有这三百两作为补偿，倒是没亏多少，毕竟如今暖棚里的蔬菜又可以吃了。” 一想到那个方老爷，陈家旺就觉得心中无比畅快，如果他没有算计自己，又怎会被县太爷揪出陈年旧案，连命都丢了。 三人边走边聊，多数时候都是田宝儿在问，陈家旺在答，而田大福则如同一只鹌鹑一般，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全程不敢言语，生怕自己多说一句会惹得女婿不高兴。 不过，听着郎舅二人聊天，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被冷嘲热讽一番。 “对了，大姐夫，怎么没看到两个孩子呢！今天天气这么好，他们咋没来外面玩耍？”眼看着距离月亮门只有一步之遥了，田宝儿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陈家旺随口答道：“孩子们在前面院子的东厢房玩耍呢！” 东厢房？田家父子闻言，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惑的涟漪，那不是下人房吗？两个孩子怎么会在那？难道是和之前那个开门的小少年一起玩耍？ 田大福深知女婿对自己心存芥蒂，自然不敢发问，但儿子却不同，女婿对他的态度还不错，便轻轻碰了碰儿子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 田宝儿立马心领神会，开口问道：“那不是门房的栖息之所吗？孩子们为何会在那边？” 陈家旺轻声说道：“铺子里的说书先生不慎摔断了腿，老爷子形单影只，身边连个熬药的人都没有，我就把他接来家中精心调养了，明轩和婉宁对很喜欢老人家，没事就会去那边嬉戏玩耍。” 听到女婿竟把一个外人接来家中悉心照料，而且两个孩子还每日形影不离，田大福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甚至对那个摔断腿的家伙心生嫉妒。 田宝儿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呢！” 他没想到姐夫竟如此宅心仁厚，能把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人，接来家中照料，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却一直对他爹耿耿于怀。 想到这些，田宝儿不禁长叹一声。 第1237章 一阵后怕 其实这事着实怪不得姐夫，他无非是在为大姐打抱不平罢了。 田宝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姐夫，我已许久未见小外甥了，你能否将他们唤回来呢？” 明轩和婉宁生得聪明伶俐，乖巧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他这个舅舅自然也不例外。 按理说，他理应更偏爱甜甜才对，毕竟他与妹妹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可不知为何，对明轩和婉宁的喜爱却更胜一筹。 田大福恨不能给儿子磕三个响头，以谢他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陈家旺又怎会错过父子俩在院中那寻觅的目光，无需思考便知，他们在找寻什么。 虽说他瞧不上田大福这个老丈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打心眼里喜欢明轩和婉宁。 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吧！即便数月未见，兄妹俩依然会记得他这个外祖父。 陈家旺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好，也是时候唤他们回来了，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恰在此时，夏竹领着小宝放学归来，刚刚踏进院子。 “夏竹，你去将明轩和婉宁叫回来，就说小舅舅和外祖父来了。”言罢，陈家旺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宝，“今日在学堂可有淘气啊？” “好的，奴婢这就去。”夏竹应了一声，便转身往回走。 小宝并未见过田家父子，见到陌生人，明显有些拘束，若是换作往日，恐怕早就飞奔过来了。 “没有，我一直都有认真聆听夫子讲学，小叔，他们是谁呀？”小宝满脸好奇地望向田家父子俩。 陈家旺微微一笑，答道：“他们是你弟弟妹妹的外祖父和小舅舅，快来打招呼。” 不管自己有多么不待见这个老丈人，但该教导孩子的礼数，却是万万不能缺失的。 “爷爷好，叔叔好。”小宝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弯腰施了一礼。 田大福笑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好，这孩子长的可真俊俏，简直和他爹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子俩。” 他早就听闻女婿的侄儿，为了能在镇上读书便利，一直借住于家中，这可是他头一遭亲眼瞧见。 虽说面容周正，可那肤色却略显黝黑，看上去就颇为结实。 但为了讨女婿欢心，田大福破天荒头一遭，昧着良心说了瞎话，将小宝好一顿夸赞。 陈家旺做梦都想不到，像田大福这般的人，竟然也会阿谀奉承，侄儿虽说长得不丑，但也绝对与俊俏搭不上边，至多算是五官端正罢了，主要还是那黝黑的肤色，着实有些影响观感。 “夏竹妹妹是过来接两位小主子的吗？”黑娃瞧见门口站着的夏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宛如那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嗯！老爷让我过来接两位小主子回后院。”夏竹如实相告。 男女有别，女子不可随意踏入男子房间，这便是夏竹为何伫立在门外的缘由。 “好嘞，我这就去唤两位小主子。”黑娃转身如旋风般回了房间。 明轩和婉宁格外乖巧，知晓他们该回后院了，还与炕上的孙举人挥了挥小手，“爷爷睡觉觉……就不痛了。” 孙举人瞧了眼准备离开的兄妹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好，爷爷睡觉觉，争取早日把腿养好，然后陪你们去院中放风筝，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乖巧地点了点头，便跟随着夏竹离开了厢房。 田家父子俩此刻正望穿秋水般向厢房这边张望，期盼着那两道可爱的小身影。 当听到厢房那边传来声响，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 明轩和婉宁似乎也有所感应，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朝着月亮门这边望了过来。 还是婉宁最先发现了站在父亲身旁的田大福，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如璀璨的宝石般闪亮，挣脱夏竹的手，就迈着小短腿往前跑去，边跑边喊，“外祖父……外祖父。” 明轩此时才瞧真切，原来是外祖父和小舅舅。但以他沉稳的性子，自然不会如妹妹那般兴奋，依旧不紧不慢地由夏竹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呦！外祖父的小心肝哟！可想死我了。”田大福一瞧见冰雪聪明的外孙女，顿时喜笑颜开，迈着大步，如长臂猿般伸展开手臂，就将婉宁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问道：“有没有想外祖父啊？” 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那小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似的，奶声奶气地说道：“想了。”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想了。” 见此情景，田大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脸上的皱纹如菊花般绽放开来，看上去仿佛年轻了十岁。 软糯的外甥女被父亲抢走了，田宝儿只得将目光投向朝这边走来的明轩。 虽说他也喜爱小外甥，但这孩子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如婉宁那般活泼可爱。但此刻已别无他选，只能无可奈何地去抱小外甥。 “婉宁，亲外祖父一口好不好？”田大福指着自己的脸颊，像哄小猫咪般哄着外孙女。 婉宁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撅着樱桃小嘴就亲了下去，这可把田大福乐坏了，虽然年事已高，但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抱起婉宁就在原地转起了圈圈。若不是陈家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祖孙二人肯定会摔个四脚朝天。 老丈人皮糙肉厚，摔一下倒也无妨，可万一伤到了闺女那娇嫩的脸蛋，那可就麻烦了。小孩子的皮肤就像豆腐一样，要是留下伤疤可如何是好，岂不是把她的一生都给毁了。 好在扶住了，看到祖孙二人即将摔倒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惊魂未定的田大福也有些懊悔，若是没有女婿扶这一把，他和宝贝外孙肯定会摔倒，日后恐怕再也没脸登门了。 “家旺，我不是故意的……”田大福像个犯错的孩子般，低垂着头，甚至不敢直视陈家旺那如炬的目光，嗫嚅着说道。 “没事，下次注意就是。”陈家旺深知田大福是因为兴奋过度，才一时疏忽，所以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听到女婿的话，田大福如蒙大赦，心中那块巨石瞬间落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的那一幕田宝儿自然也看在眼里，他急忙抱着明轩快步走来，“大姐夫，你千万别怪爹，他只是高兴得昏了头。” 其实田宝儿自己也是心有余悸，姐姐姐夫本就对父亲颇有微词，若是再把小外甥女给摔了，恐怕父亲这辈子都难以得到他们的谅解。 “走吧！回屋说话。”陈家旺的话语如同利箭一般，穿过了月亮门，而田宝儿一听，立刻心领神会，知道大姐夫并没有怪罪他爹，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丝欣喜的笑容。 第1238章 想家了 田宝儿上前轻轻地拍了下他爹的肩头，问道：“爹，您还愣着干啥呢！赶紧走啊！” “好，走，这就走。”田大福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匆匆跟了上去，心中却暗自诧异女婿今日对自己的态度。 “哇！这院子也太大了吧！也不知道，我啥时才能买得起，如此宽敞的宅子。”田宝儿望着后院的假山凉亭，眼中满是羡慕的光芒，仿佛那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宝藏。 “别急，慢慢来，你还年轻，买个宅子对于你来说并非难事。”陈家旺的话，如春风般轻柔地钻进田宝儿的耳中。 田宝儿连忙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大姐夫，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就算累死，这辈子，我也赚不来三百两啊！”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这辈子与大财无缘，但养家糊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连田大福听到这话，也不住地点头，附和道：“宝儿，说得对，他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哪里能和家旺你相提并论。” 陈家旺实在受不了田大福这副拍马屁的嘴脸，不禁冷哼一声，“宝儿他只是年纪尚小，你又怎能断言他将来不会飞黄腾达？” 有时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对王氏和田大福厌恶至极，为何却对他们的儿子恨不起来。 虽然他未曾欺负过小溪，只是偶尔冷言冷语几句，但也从未帮过同父异母的姐姐不是。 按理说他应该连同这个小舅子一起痛恨才对，可他却偏偏恨不起来，每每想到这些，陈家旺就觉得心中有愧，特别对不起小溪。 被女婿斥责之后，田大福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抱着婉宁默默地跟在后面，生怕自己多嘴一句，会惹恼了陈家旺。 田宝儿此时可不知道陈家旺心中的所思所想，还在为姐夫刚刚说过的那句话，而感到兴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姐夫竟然对他如此有信心，看来自己必须得全力以赴，争取将这买卖做大做强，好给爹娘争光添彩。 须臾之间，陈家旺便引领着田家父子迈入了堂屋。 田宝儿环顾了一下宽敞的堂屋以及墙上悬挂的各种水墨画，蓦然惊觉，在不知不觉中，他和富有的姐夫之间已然产生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才能赚取更多的钱财，而姐夫却已然开始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 田大福倒是不以为意，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庄稼汉，此生只对种地情有独钟。 总觉得在堂屋中待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一心只想和两个孩子去外面玩耍。 “那个，我和孩子们去院中玩了，你们郎舅二人慢慢聊。”言罢，田大福便要领着明轩和婉宁离开房间。 孩子们几乎每日都在外面疯跑，倒也不必忧心他们会感染风寒，毕竟都已经锻炼出来了，陈家旺自然也没有多言。 田宝儿也深知他爹在房中待得浑身不自在，去外面也好，还能多陪孩子们玩一会儿。 “爹，那你可得看紧孩子，千万别让他们摔倒了。” 田大福闻听此言，前院发生的事情不由自主地在眼前浮现，吓得他双手情不自禁地一抖。 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知道了，我肯定会照看好孩子们的。” 明轩和婉宁兴高采烈地蹦跳着就和外祖父离开了房间。 田大福离开后，郎舅二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你这小子真行啊！竟然还能猎到野猪。”陈家旺给田宝儿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又稳稳当当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运气好罢了，如果不是野猪后腿受了伤，我哪里能抓得到它啊。”田宝儿摸了摸脑袋，面露些许羞涩之色。 “这些年，我也不过是抓过几只野鸡兔子，逮到一只傻乎乎的狍子罢了。” 陈家旺满心艳羡小舅子的好运气，要是能抓到野猪，家里起码一个多月都不用买肉了。 郎舅二人在房中谈天说地，田大福则在院中陪着两个孩子踢蹴鞠，祖孙三人的欢声笑语响彻了宅子的每一个角落。 明轩和婉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不一会儿，就跑得满头大汗，嚷嚷着要脱掉外衣，田大福急忙上前阻拦。 “要是把衣裳脱掉，会着凉的，到时候就得喝那苦得要命的药汤……” 还没等田大福把话说完，两个小家伙就像拨浪鼓一样拼命地摇头，嘴里还嘟囔着：“苦，好难喝，外祖父不喝……” 见自己的话奏效了，田大福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如春花般的笑意，“对，咱们不喝那苦药汤，我们明轩和婉宁最听话了。”说罢，便带着孩子们去荡秋千了。 房中的小宝听到院中的弟弟妹妹的笑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思家之情，他想念祖父祖母，想念爹娘，想念那个胖乎乎的弟弟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集市上正忙着收摊的爹娘，也在念叨着他。 “相公，我们要不要先去小弟家看看儿子？”张氏一边往驴车上搬东西，一边说道，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儿子了。 陈家兴听后却摇了摇头，“如今天黑得早，我们还是先去码头吧！等回来再到小弟家去看儿子，你觉得如何！” 张氏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陈家兴说得在理，眼看就要到午时了，如果先去看儿子，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况且二弟也有生意要打理，哪有那么多空闲，陪他们找铺子啊！ “好，一切都听你的，估计等咱们选好铺子，私塾里也该放学了。” 陈家兴听后，突然来了句：“你先不要太乐观，买铺子可不像挑白菜那般简单，哪能说去了就能买到称心如意的。” 听说二弟当时选铺子就去了一两次呢！他也不敢保证去一趟就能马到成功。 此言一出，张氏更加焦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几百两的东西可得精挑细选，确实需要时间，那咱快点走吧！” 陈家兴看了眼比他还着急的媳妇，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给两个弟弟留的鱼，搬到车上后，便稳稳地坐上车辕，赶着车朝集市外走去。 码头这边，陈家瑞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心中暗自嘀咕：“大哥前两天就说要来这里挑铺子，可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难不成不想买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冬梅停下手中正在整理货架的动作，转过头来轻声问道：“瑞哥，眼看就要到中午饭点儿了，你想吃点啥？”她的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饱含爱意。 听到冬梅的询问，陈家瑞稍稍回过神来，思索了一小会儿后，才不紧不慢地说：“嗯……那就来碗打卤面吧！算起来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尝过那滋味儿了，心里头还真有点儿犯馋呢！”说完这话，他不禁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儿一般。 冬梅见状，连忙笑着应道：“行嘞，等我把这儿收拾妥当，就去做。”说着，不由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第1239章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 望着那一条条宽阔如练的大路，还有街边如林而立的各种铺子，张氏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码头上竟然如此繁华！” 这还是她头一来码头，在她的印象中，码头应当是那种破破烂烂、杂乱无章的场景才对，可眼前的景象，竟然一点也不比镇上逊色，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所有街道都是土路了。 “那是自然，不然二弟怎会来这边开铺子呢！”听到这话，陈家兴立刻喜笑颜开。 张氏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赶忙开口问道：“二弟家的铺子在哪个街道啊？” “二弟的铺子，就在前面那条街，眼瞅着就到了。”陈家兴伸手为张氏指明方向。 这码头，一共有四条长长的商业街，后面则是百姓居住的巷子。 起初，陈家瑞也打算在最前面那条街上买铺子，只可惜，这边的铺子向来是僧多粥少，供不应求，主家刚放出一点风声，就会被人抢购一空。能买到如今的铺子，已经是实属难得。 “那最前面的铺子是不是特别难买到？”张氏突然有些忧心忡忡，她们打算开客舍，自然是离码头越近越好。 陈家兴闻言轻声说道：“嗯！确实是难如登天，只能听天由命了。” 就在张氏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也不知为何，自从生完小儿子后，她的饭量就与日俱增，可能是今天运动量太大，所以饿得比往常都要早。 陈家兴听到这“咕咕”的叫声，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饿了吧！也是，每天这个时候，早就该吃午饭了。” “嗯！是有点饿了。”张氏如实说道。早知道这样，她就多带两张饼子过来了。 “再忍忍，马上就到二弟家了。”陈家兴心中不禁有些自责，自己卖了那么多铜板，怎么就想不到给媳妇买两个包子吃呢！他还真是个榆木脑袋。 张氏听后微微颔首，便缄默不语，一双美目不停地打量着街边的各色铺子，其中当属食肆最为繁多。 芙蓉镇的码头，犹如通往京城的黄金水道，每日里在此穿梭的客商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食肆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这也正是为何每年只能做八个月生意，众人却还抢着来此开铺子的主要缘由。 可莫要小觑了这短短八个月，若经营得当，所获利润比一年赚的都要丰厚。 张氏的眼前已然浮现出一幅美妙的画卷，相公在门口热情地招揽客人，而她在厨房忙得晕头转向的场景，每日虽累得如狗一般，但当看到那黄澄澄的铜板时，瞬间便如打了鸡血般恢复了活力。 “秋菊，发什么呆呢！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我们到了，这就是二弟的铺子了。” 陈家兴接连喊了三声，都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回应，便转过身来，轻轻地拍了张氏一下。 张氏这才如梦初醒，茫然地说道：“怎么了？你说啥？” 陈家兴看着她那副懵懂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我说到地方了，这就是二弟的铺子了。”言罢，便将毛驴拴在了路边的大树下。 “啊！这么快就到了。”张氏还有些惊讶，匆忙从车上爬了下来。从外面瞧，这铺子倒是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目不识丁，愣是不晓得牌匾上写的是什么。 陈家兴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不然你还想坐到猴年马月？” “相公，牌匾上写的到底是啥啊！”张氏对那几个字的好奇之心犹如猫爪挠心。 “上面写的是陈家皮货铺。”虽说自己读书不多，但这几个简单的大字，陈家兴还是认识的。 张氏听后喜笑颜开，说道：“哦！等日后我们开了铺子，也要以姓氏命名，如此不仅好记，而且一听便知是一家人。” 陈家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眼神里满是温柔，轻声说道：“好，好，一切都听你的，如此可好？” 夫妻俩轻轻推开门，走进铺子。陈家瑞正埋头在货架上翻找着什么，浑然不知来人是大哥大嫂，口中还念念有词：“客官想买啥尽管看，咱家的皮货质优价廉，包您满意。” “二弟，是我。”陈家兴的声音犹如春风般拂过陈家瑞的耳畔。 陈家瑞手上的动作猛然一顿，如触电般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是大哥大嫂后，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大哥大嫂，原来是你们啊！我还当是客人呢！” 张氏将整个铺子的格局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墙壁四周，挂着色彩各异的皮袄，宛如天边绚丽的云霞；还有两件纯白色狐裘大氅，犹如冬日里的皑皑白雪，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地中间的三排货架上，其中一排上，摆满了各种皮子的皮帽、手衣、耳衣、围脖、披肩、兔皮靴等小巧玲珑的物件，看着就惹人喜欢。 另外两排货架上，则摆满了各种动物的皮毛，有兔皮、狐狸皮、鹿皮、山羊皮、狼皮，还有一张极其珍贵的貂皮，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反正种类繁多，有些张氏甚至都叫不出名字来。 “二弟，真没想到你这铺子打理得如此之好，简直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啊！”张氏由衷地赞叹道。 陈家瑞闻言，谦逊地笑了笑，“大嫂过奖了，我这铺子与镇上那两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二弟，你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镇上那两家，开了多少年，你这才开多久。财富是需要慢慢积攒的，哪能奢求一步登天，等日后有了足够的本金，咱再开家更大的铺子也不迟。”陈家兴听到弟弟的话，立刻反驳道，在他眼中，两个弟弟已然非常出色。 张氏也在一旁随声附和道：“对，你大哥说的在理，欲速则不达，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可急躁。” 她的想法与陈家兴如出一辙，开门做生意，客源就像那涓涓细流，需要时间去慢慢汇聚。 “大哥大嫂，你们想必是饿了吧！我去让冬梅多备些饭菜，铺子就先劳烦你们照看一下。” 陈家瑞听闻大哥大嫂所言，心中犹如泛起了阵阵涟漪，感动不已。他深知二人平素生活节俭，定然舍不得在集市上买吃食，于是匆匆奔向了后院。 “二弟走得如此匆忙，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呢！”张氏望着陈家兴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家瑞肯定是担心咱俩饿着，才会如此急切。”陈家兴轻抚着那件狐裘大氅，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得耗费多少张皮子啊！少说也价值百八十两。 第1240章 鱼丢了 “瑞哥，你咋回来了？铺子谁在看着呢？”正准备和面的冬梅，看到陈家瑞回来，满脸诧异。 “大哥大嫂来了，我寻思着过来告诉你多做些饭。”陈家瑞抱起走路如企鹅般摇摇晃晃的小儿子，如珍宝般亲了一口。 “是吗？那我晓得了，你快回去吧！”冬梅瞬间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好嘞，那你忙你的！我先回前院了，毛毛可要照看好弟弟，千万别让他摔着了。”陈家瑞对毛毛千叮咛万嘱咐，就转身往外走。 “知道了爹，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会看好弟弟的。”说着毛毛便如护雏的母鸡般把正欲弯腰去拿棍子的弟弟给抱了起来，“哥哥带你回屋去画画好不好？” 铁蛋嘿嘿一笑，露出那仅有的六颗如珍珠般的小牙，含糊不清地说：“画……鸭鸭……” 毛毛满眼宠溺地轻点了下弟弟那如蒜头般的鼻头，“好，哥哥不但给你画鸭鸭，还给你画一只大白鹅好不好？” 铁蛋顿时如快乐的小鸟般手舞足蹈，嘴里还叫嚷着，“鹅鹅……厉害。”他虽然没有见过大鹅，却听过鹅叫，那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小家伙就觉得大鹅一定比鸭鸭更厉害。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冬梅心中如春风拂过般倍感欣慰，也不枉她把毛毛当成亲生儿子来疼爱。 陈家瑞回来时，就见大哥大嫂正对着那狐裘大氅评头论足，好奇心作祟的他，便如被磁石吸引般走了过去。 “你说这件大氅得值多少钱？”陈家兴对这件大氅爱不释手，对它的价格更是充满了好奇。 “纯白色的狐狸可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这件大氅少说也得一百两往上。”张氏把那件大氅翻来覆去地打量了个遍，给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价格。 陈家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意，点了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下问问二弟，看咱俩猜得对不对。” “大哥大嫂好眼力，这件大敞光是本钱就花了我六十两，那自然得待价而沽，少于一百两，是不可能卖的，如果遇到有钱人，也许还会再高些，毕竟在他们眼中，价格越贵，穿出去越有面子。” 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把夫妻二人吓得不轻，张氏拍了拍胸口，嗔怪道：“二弟，你这走路跟幽灵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把我给吓死了。” “抱歉大嫂，我真不是故意的。”陈家瑞的脸上写满了愧疚，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事，没事。”张氏摆了摆手，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如醍醐灌顶一般，她猛地一拍大腿，叫道：“糟了，但愿还在。”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往外走去。 “大哥，大嫂这是怎么了？什么糟了？”陈家瑞看着大嫂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疑惑。 “你大嫂今天过来和我卖鱼，分别给你和小弟家留了两条大的，都放在木桶里了。进来时把这事儿给忘了，但愿没有被人偷走。” 陈家兴在心中默默祈祷，那四条鱼少说也能卖二十几文，如果被人偷走，那可真是亏大了。 没一会儿，张氏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瞧她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就知道鱼肯定被人给偷走了。 陈家兴虽然心里也有些舍不得那四条鱼，但还是宽慰道：“不就是几条鱼嘛，大不了以后再抓就是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可是那贼人不光把鱼偷走了，连木桶也一起端走了，那可是你费了一天时间才做好的啊！” 张氏对自己那糟糕的记性简直是恨之入骨，自从生完孩子以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像那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来越差。 要不是她，也不会让那贼人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好驴车目标太大，那贼人没敢动，不然估计也得一起偷走。 “大哥，你还是将牛车牵去后院吧！码头上可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千万别让哪个不怀好意之人给牵走了。”陈家瑞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好吧！我这就去。”这头牛可是花了二十几两银子买来的，如果弄丢了，他爹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陈家兴越想越心惊胆战，赶忙如捣蒜般点了点头。 “二弟所言极是，还是牵进院子最为妥当，我也去后院给弟妹搭把手。”张氏本就不是那种好吃懒做、坐等他人伺候的人，之前没去，实在是被那些形形色色的皮货迷了眼。 就这样，夫妻俩一前一后，朝后院走去。 再说镇上这边，田宝儿在堂屋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到大姐的身影，不禁问道：“大姐夫，怎么不见我大姐呢！” 陈家旺放下手中的水杯，轻声回答道：“上午陪你姐去了趟布庄，可能是走累了，回来就犯困，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酣然入睡了。” 即使小溪没有睡，他也不打算让她出来见这父子俩，毕竟孕妇最忌情绪波动了，再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这样啊！那还是罢了吧！我还想着，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大姐了……”田宝儿有些失落地嘟囔着。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吗？”陈家旺冷不丁地问道。 “定了，二月十六的良辰吉日，到时大姐夫可一定要过来喝喜酒哦！”田宝儿喜笑颜开地点了点头，提起此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嗯，不冷不热，恰到好处。”陈家旺不置可否，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田宝儿心里清楚，这两年他娘做了太多错事，把大姐夫得罪得死死的，尤其是她曾经还妄图谋害大姐腹中的胎儿，估计大姐夫是不会去参加喜宴了。 “老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卢大娘特意让奴婢来请示您，是否现在端上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飘然而至，原来是丫鬟春兰前来传话了。 坐在屋内的陈家旺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道：“嗯，可以上菜了。不过夫人此刻正在小憩，就先将她那份留在锅中温着吧。”言语间透露出对小溪的关怀与体贴。 春兰应了一声，表示明白，便转身离去。随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那温柔婉转的话语似乎仍在空气中回荡。 目睹这一幕的田宝儿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艳羡之情。他暗自思忖着，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像大姐夫这般富裕，拥有一名乖巧伶俐的丫鬟侍奉左右，那么大丫日后便无需再亲自动手操持家务、下厨做饭了。 想到此处，田宝儿的眼神变得愈发坚定起来，仿佛看到了未来美好生活的曙光正逐渐展现在眼前…… 第1241章 泪如雨下 “对了大姐夫，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在镇上租了个院子，就在前面那条街。”田宝儿兴高采烈地说道，他想和大姐夫分享一下自己的好心情。 “哦！是吗？你这是打算搬到镇上生活？”陈家旺显然有些惊讶，眼中满是好奇。 “是啊！你也晓得我娘那个人，平日里那可是说一不二，脾气就像鞭炮一样，一点就着，而大丫性格温顺得像只小绵羊，我担心她们在一起生活，大丫会受委屈，所以就想……” 田宝儿可没有半点诋毁母亲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就像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样自然。 陈家旺万万没想到田宝儿的头脑竟然如此清晰，婆媳关系可是千古难题，就像解不开的死结，极少有能和睦相处的人家。他这一招可真是高明，压根就不给婆媳俩接触的机会，直接将矛盾扼杀在摇篮里，也免得自己像夹心饼干一样，在中间左右为难。 “还是你小子考虑得周到，两个都是你最爱的人，你这是舍不得让任何一个受半点委屈，你做得太对了，如果那些正在经历婆媳大战的人家，当初也能像你这般明智，估计也就不会每天闹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了。” 田宝儿被夸得有些难为情，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挠了挠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大丫有一手绝妙的刺绣手艺，如果住在村里，来来回回跑绣房实在是不方便。” 他没说出口的是，住在镇上，大丫回娘家就像串门一样容易，主要是他怕说完，大姐夫会笑话自己没出息。 “那还真不错，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福气的。”这点陈家旺还真不了解，据他所知，只要绣工精湛，那可是财源滚滚，一年能赚不少银子呢！ 二哥以前收山货的时候，二嫂不仅要操持所有家务，还要照顾两个年幼的侄儿，听说她抽空接绣活，一年还能赚好几两银子呢！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田宝儿自然也不例外，赶忙说道：“那还不是托姐夫你的福，不然我哪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还有如此通情达理的岳父岳母啊！” 他对大姐夫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果没有大姐夫，他恐怕只能去码头当苦力，艰难地养家糊口，更不会有好人家的姑娘青睐他这个曾经的小混混。 陈家旺连忙笑着摆了摆手，“不必言谢，这一切皆是命运的安排，我不过是在其中穿针引线罢了，只能说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田宝儿本打算先去老丈人家送肉的，然而为了让父亲能与两个孩子多相处一会儿，他才径直来到了大姐家。 “姐夫，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老丈人家走一趟，就先告辞了。” “饭菜都已备好，吃完再走吧！不然让张家人知晓，岂不是要说我吝啬了！”尽管陈家旺并非真心挽留，但必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田宝儿听后立刻摇了摇头，笑道：“岳父岳母皆是通情达理之人，断不会如此想的。” 主要他担心若是留下来，这顿饭定会吃得如鲠在喉，毕竟父亲是长辈，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甚至时至今日，大姐夫依然不肯尊称他一声。 或许只有大姐原谅了父亲，他才会改口吧！但去老丈人那边就大不相同了，每次都将父亲奉为上宾，父亲自然也吃得开心。 “既是这样，那我便不再强留你们了。”陈家旺故作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展示给田宝儿看。 “大姐夫，你切莫多想，我们不留下吃饭，绝无他意，只是尚有一些成亲的细节，需要去我老丈人家再沟通一番，否则定然会多坐一会。”见陈家旺这副神情，田宝儿赶忙在旁劝慰道。 陈家旺微微颔首，“那好吧！得空再来家里坐坐，就不留你们了。” 田宝儿嘴角轻扬，表示知晓，旋即起身朝外走去，郎舅二人一前一后，步出了堂屋。 但见明轩和婉宁正悠然地坐在秋千架上，如两只欢快的小鸟，田大福则立于两人身后，缓缓地推动着，一老两小玩得不亦乐乎。 然而，时不我待，如果去迟了，老丈人家恐怕早已用过饭了。 田宝儿步履匆匆来到秋千架旁，在两个小外甥粉嫩的脸颊上各亲了一口，这才对田大福言道：“爹，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恰巧此时，春兰夏竹端着饭菜来到后院。 见此情形，陈家旺又一次挽留道：“要不还是留下来，用过饭再去吧！饭菜都已备好。” 虽说田大福心中仍有几分不舍，但他深知女婿能让他陪伴孩子们如此之久，已属难能可贵，留下吃饭，还是免了吧，否则他着实担心，女婿稍有不悦，便会用言语将他噎得哑口无言。 “家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饭就免了。”言罢，田大福将两个孩子紧紧地揽入怀中，轻吻了一口，“外祖父要回家了，得空再来陪你们玩耍哦！”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他强忍着不让其滑落，随即擦拭了一下眼角，便跟随田宝儿朝月亮门行去。 明轩和婉宁尚不明就里，田大福已然渐行渐远。 陈家旺将一双儿女，从秋千上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爹爹，带你们去送送外祖父和小舅舅，可好？” 两个孩子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小脑袋，就跟着陈家旺去了前院。 “爹，您这是干啥啊！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田宝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嗔怪道。 原来在后院转身的那一刻，田大福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忍不住难过，泪如雨下。 听到儿子的话，他有些哽咽地说道：“下次在看到两个孩子，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田宝儿知道他爹舍不得两个孩子，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只能轻声安慰道：“难道您没发现大姐夫这次对你的态度，比以往要好吗？这不就是好的开始吗？” 有时他也很纠结，一边是生养他的爹娘，一边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大姐夫，他就像被夹在糕点中间的干果，要如何在中间调节，才能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 “外祖父，小舅舅。”明轩和婉宁的声音，宛如天籁，从身后传来。 田大福连忙转过身去看，只见兄妹俩像两只欢快的小鹿，正迈着小短腿朝自己这边跑来。 “哎！外祖父的心肝宝贝们。”他没想到女婿会让两个孩子来送自己，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第1242章 恋恋不舍 祖孙三人依依不舍了好一阵子，田大福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外祖父要回去了，你们在家要乖乖听话，不要惹爹娘生气，知道吗？” 明轩和婉宁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犹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他们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我们乖乖的，不惹娘亲生气，肚里有小弟弟……” 那又娇又软的声音，仿佛是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轻地拂过田大福的心田，只见他连连点头，欣喜地说道：“嗯！我们明轩和婉宁最聪明了，这样，小弟弟出生了，才能陪你们玩呀！” 听到有弟弟陪自己玩，婉宁立马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发出了“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田宝儿抬头看了看天色，忍不住轻咳一声，“爹，我们真的该走了。” “好好，走走，这就走。”田大福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确实该走了，可他这腿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就是不愿迈出一步。” “那你们路上小心点。”陈家旺再次关切地叮嘱道。 “姐夫，你就别送了，快回去吃饭吧！不然饭菜一会儿就凉了。”田宝儿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毛驴的缰绳。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狗窝里的小黑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突然窜了出来，“汪汪汪”地对着田家父子就是一顿狂叫。 两个孩子见此情形，用那肉嘟嘟的小手，像指挥家一样指了下小黑，齐声说道：“不许叫，闭嘴。” 小黑似乎听懂了小主人的命令，竟然真的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一改之前呲牙咧嘴的模样，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钻回了狗窝。 “没想到，这狗如此通人性，姐夫你这是在哪要的狗崽，我也想养一只。”那皮毛油亮的小黑，宛如一颗闪耀的黑珍珠，瞬间吸引了田宝儿的目光。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这是我和你姐在路边买的，没想到，长大后，它还挺护家。” 一听这话，田宝儿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失望透顶。他原本还美滋滋地想着，若是在谁家要的，自己也去讨一只回来，这样出门在外去收粮，就有个忠诚的卫士看家护院，也免得大丫担惊受怕。 可这是在路边买的，就如同海底捞针般难办了，狗贩子可不是经常出现的，在这乡下，谁家狗崽多，那都是慷慨相送，根本不会有人拿去集市卖钱。 “等开春以后，我帮你留意着，如果再遇到那个小贩，就带他去你家。”陈家旺犹如洞察一切的智者，直接说到了田宝儿的心坎上。 “行，那就谢谢大姐夫了。”田宝儿轻轻点头，如释重负般牵着驴车往大门口走去。 直到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陈家旺这才牵着一双儿女的手，回到后院，将两个孩子交给了春兰夏竹，然后便匆匆回了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本以为小溪还在甜美的梦乡中沉睡，没想到她已经醒来，正揉着惺忪的睡眼。陈家旺赶忙快步上前，来到炕边，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快就醒了。” 小溪有些羞涩地说，她是被饥饿从睡梦中唤醒的，胃部就像被一只小手不停地挠着，实在难受，就想着吃了饭再接着睡。 “娘子，你猜猜看，刚刚谁来了？”陈家旺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诉小溪，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人。 “家中来客人了？谁啊！不会是梅花嫂子吧！她在哪？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了，你快带我去见她。” 小溪误以为是韩氏过来了，心中犹如绽放了一朵绚烂的花朵，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比那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非也，娘子误会了，是你爹和宝儿来了。”陈家旺如实说道。 果不其然，闻得并非梅花嫂子，小溪那如花般的面庞瞬间写满了失望，然而，这失望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她满眼疑惑地瞅了陈家旺一眼，娇声问道：“他们来此所为何事？” 虽说他们有着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但自己实不想与田家人有过多纠葛。老实讲，她已有些懊悔自己冲动之下，赠了支银簪给大丫。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着实喜爱那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可一想到此举或许会被那个混账爹误以为自己已然原谅了他们，小溪心中便是一阵懊恼。 “是宝儿抓了一头受伤的野猪，他们特意前来为你送猪肉和血肠，足足有十斤之多呢！据宝儿所言，这血肠还是你爹特意为你而灌制，只因你幼时喜爱。”陈家旺取过一旁的袄子，开始帮小溪着衣。 小溪仿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混账爹竟然还记得她喜欢吃血肠，着实令人意外。 不过，她对那段过往却是厌恶至极，毕竟邻居家送来了四五根血肠，结果却只给她分了如大拇指般大小的一小块，就这，王氏还极不情愿呢！ 由于长期吃不到荤腥，那一小节血肠对她而言珍贵无比，她一直舍不得吃，实在馋得慌时，就拿过来轻舔那么一口。一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小溪心中便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次日，当田小蕊向她炫耀自己足足吃了满满一盘血肠时，小溪只是紧紧咬了咬那唇角，却什么也没说，对于此种事情，她早已司空见惯，即便去找父亲也是徒劳。 毕竟他爹的心中唯有王氏母子三人，自那以后，她对血肠便厌恶到了极点。 听闻是田大福特意为她所灌，小溪只觉无比讽刺，那脸色不禁变得如寒霜般冷峻。 “娘子，你这是怎的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陈家旺见小溪面色有异，心中便揣测起来，也许这里头还有他所不知的内情。 “我无妨，只是如今对血肠再无半分喜爱，倒不如留下些许，分与下人们吃了，再给梅花嫂子送去一些，如此也不致浪费。”小溪不愿对陈家旺提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便随口扯了个由头。 “好，一切皆依娘子所言。”在陈家旺眼中，任何事都比不上小溪的心情重要。 “相公，谢谢你，不过我饿了，咱们快去用饭吧！”小溪笑吟吟地说。虽说血肠给她留下的印象糟糕透顶，但那野猪肉不要白不要，王氏越是气恼，她就越是欢喜。 第1243章 打卤面 无需深思，便可猜到，能送来如此多的野猪肉，定然是父子俩瞒着王氏所为，否则若被她知晓，定会气得暴跳如雷，如火山喷发一般。 想到此处，小溪顿感心中畅快无比，犹如夏日里饮下一杯清凉的泉水。野猪肉的口感虽稍逊家猪一筹，但那也是肉啊！相较蔬菜，自然更胜一筹。 她对父子俩毫无感激之情，毕竟他们亏欠自己太多，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既然他们执意留下，自己也只好勉强收下。 “好，我们走吧！”陈家旺满眼宠溺，犹如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点了点头，便扶着小溪出了房间，朝那堂屋走去。 且说码头这边，此刻，陈家兴夫妻俩正埋头苦干，端着碗大口吃着饭，主要是这打卤面实在是太美味了，好吃到让人欲罢不能，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美味的珍馐佳肴。 “大哥大嫂，你们慢点吃，小心噎到。”陈家瑞瞧着大哥大嫂那风卷残云般的架势，不禁有些担忧。 张氏将最后一口面咽下肚，这才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让你们夫妻见笑了，主要是弟妹这卤子做得实在是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说着，还打了一个震耳欲聋的饱嗝。 陈家兴也在一旁随声附和，连连点头道：“是啊！你大嫂说得对，我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打卤面，若是开家铺子，定然是门庭若市，顾客络绎不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冬梅那美丽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大哥此话当真，真有那么好吃吗？” 陈家兴不住地点头，憨厚地笑道：“弟妹，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我向来是不会说谎的，这打卤面确实美味至极。” “瑞哥，你看连大哥都这么说了，你觉得呢？”冬梅拿起手帕，轻柔地给小儿子擦去嘴角的污渍。 “行，一切都听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全力支持。”陈家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温暖的阳光。 看到这一幕，张氏不禁惊讶得合不拢嘴，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弟妹，难道你早就有这个打算？” 冬梅嫣然一笑，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把自己之前的想法，向大哥大嫂娓娓道来。 张氏得知冬梅的打算后，也连连点头，说道：“弟妹做的打卤面堪称一绝，那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肯定能赚钱。这样一来，也免得二弟再往山里奔波，大嫂全力支持你。” 陈家兴也投来赞许的目光，说道：“我也认为冬梅的想法妙极了，起码不用花费租金，就算生意不尽人意，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一直在苦苦思索究竟做什么生意才好的冬梅，心中终于拨云见日，卖打卤面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应该是所有吃食当中最简单的一道吃食了。对她来说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午饭结束后，冬梅又精心沏了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茶，给大哥大嫂各斟了一杯，大家悠然自得地品味起来。 “大哥大嫂，如今昼短夜长，我还是先带你们去街上寻觅合适的铺面吧！” 陈家瑞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太阳，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好，那我们赶紧出发吧！铺子里就有劳弟妹费心了。”张氏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 冬梅摆了摆手，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相互扶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大嫂不必如此见外。” 见妯娌都如此说了，张氏也不好再坚持，便应和道：“是是是，弟妹说得在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吩咐，只要是我和你大哥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毛毛，爹要和大伯出去一趟，你娘也会去前院看铺子，你一定要把弟弟看好，无论任何人叫门，都不能开，知道了吗？”陈家瑞伸手揉了揉大儿子的小脑袋，轻声叮嘱道，那声音仿佛春风般轻柔。 毛毛犹如小鸡啄米般，乖巧地点了点头，“爹，娘，你们放心去忙吧！我一定会把弟弟照看好。” 在铁蛋这个小人儿的心中，哥哥就如同他的避风港，只要有哥哥在，他便觉得无比安心。平时除了吃奶找娘亲，他几乎时刻像跟屁虫一样粘在哥哥左右。 直到爹娘的身影彻底消失，铁蛋也没有哭闹，而是拉着哥哥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那里有满满一箱子，各色各样的小玩意，仿佛一个五彩斑斓的宝藏箱。 “二弟，我想先去前面那条街瞧瞧，毕竟那里位置最好了。”陈家兴对并肩走在一起的弟弟，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那话语中带着一丝期盼，仿佛前方有着无尽的宝藏等待着他去发掘。 陈家兴瑞闻言脚步一顿，解释道：“可以去，但我劝大哥最好是别抱太大希望。” 自己本就是陪大哥大嫂选铺子的，去哪，自然是他们做主。 “嗯！我知晓二弟的意思，但来都来了，我还是想去碰碰运气。”陈家兴总觉得无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深深吸引着他的脚步，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他走向未知的前方。 没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最前面那条街，确切点说，应该是第二条才对。 为何这么说呢！其实在距离这条街一道之隔的对面，也就是码头岸边不远处，还有一些零星的草棚，或是一家挨着一家的摊位，它们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点缀在这片热闹的土地上。 极目远眺，其中仿佛还点缀着几座农家小院，陈家兴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二弟，岸边怎会有人居住？我分明瞧见了几户人家！” 陈家瑞闻罢，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方，那既空旷又简陋的草棚子，还有那几座房屋，自然而然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的确如此，那几座房屋的主人，乃是最早一批来此摆摊的小贩。他们积攒了些许钱财后，为免来回奔波之苦，便在此地修筑了房屋。这也是陈家瑞从他人处听来的。 陈家兴沉思须臾，缓缓言道：“那几座房屋恰好临近渡口，倘若开间客舍，生意定然红火。” “我劝二哥莫要想了，此处位置极佳，几乎没有对外出售的院子。除非是那户早已残破不堪，房顶都塌了一半的人家，兴许会考虑卖房。” 陈家瑞听罢，连连摇头，劝大哥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第1244章 不祥之地 “二弟，你快带我们去那边瞅瞅。”陈家兴听闻，兴致愈发高涨了。 张氏虽未言语，但那欣喜的神色，分明是对这个地方颇为喜爱。 “那好吧！”陈家瑞听完瞬间皱起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从远处看去感觉很近，等真正走起来才知道，并非如此，大概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那几座房屋前。 远远望去，还以为它们与那些摊位草棚子浑然一体，待到走近，才惊觉原来两者之间尚隔着一条路，那几处房屋恰好位于路西把边的位置。 张氏定睛一瞧，对这个地方更是喜爱有加，先前眼中的几座房子，竟多达八家，每家院中都悬挂着形形色色的幌子，包子、饺子、胡饼、馄饨、烩面、汤饼，还有一家小酒馆。 只是此时正值隆冬，码头已然封冻，无法行船，唯有等到次年三月三过后，方能开河，故而此处空无一人，稍显萧瑟。 而陈家瑞所提及的那处房屋，正巧位于末尾，四间房已坍塌两间半，就连门板都被人窃走了，房间内部的情形，一目了然。 只见房间内杂草丛生，虽已枯萎，但可以想见，夏季时定然是阴森恐怖。 “二弟，这户人家为何不将房子修缮一番，位置如此优越，即便自己不做买卖，亦可租出去啊！”陈家兴不无惋惜地慨叹道。 由于处在末尾，院子甚是宽阔，正房右边尚有一块空地，足以再加盖三间房，后院还用篱笆围了一个小菜园。 “听闻这里昔日的主人，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赚了不少钱，便携家眷迁往县城，将院子卖给了相熟的友人。 然而，不知为何，自从那户人家搬来后，犹如被厄运缠身，做何事都以失败告终，还欠下了巨额的印子钱。 临产的媳妇得知此事，与男人大吵一架，动了胎气，最终难产，一尸两命。老太太也因承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撒手人寰。 男人无法承受如此重创，变得疯疯癫癫，最终溺亡于一条河沟之中。自此，院子便成了无主之地，如今归县衙所有。” 陈家瑞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哥嫂，希望他们深思熟虑。毕竟，如今这里早已成为百姓口中的不祥之地，任谁都不会愚笨到购买这处房屋。 身为女子，向来心软的张氏，在得知这座房屋的女主人因难产而亡时，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难受至极。 还有那位老太太，倘若没有遭遇这场变故，她本可安享天伦之乐，含饴弄孙，却不幸追随儿媳和孙子而去。 或许众人都会怪罪那个男人，但张氏却认为也不能全怪他。想必他也是心有不甘，想不明白为何朋友在此处开店能够盈利，而他却屡屡亏本，才会想到去借印子钱，想翻本，只可惜媳妇气急攻心…… 陈家兴瞬间恍然大悟，叹息道：“原来如此，难怪如此绝佳的位置，却这般荒废着。” 说来也怪，向来胆小如鼠的他，在听到这个院中曾经发生的事情后，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对这一家人的遭遇心生怜悯。 自从小弟成亲之后，他便开始笃信财运之说。或许前主人鸿运当头，所以生意才会做得顺风顺水，赚得盆满钵满；而那位逝去的男子，则是时运不济，所以才会诸事不顺，也就是老人口中常说的，没有享福的命。 “大哥，你竟然不害怕？”陈家瑞满心狐疑，以他对大哥的了解，大哥此时应该吓得面如土色才对，怎会如此镇定自若？ 陈家兴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道：“二弟，不瞒你说，我非但不害怕，还对这个地方喜爱有加。只可惜，想要将这几间房重新修缮一番，怕是得需要大把的银两。” 此话一出，陈家瑞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还是他那个连走夜路都战战兢兢的大哥吗？ 虽然他对鬼神之说将信将疑，但这种房屋他是绝对不会买的，哪怕是白送给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大哥，你可要三思啊！一旦买下，再想转手，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更重要的是，隔壁那家铺子的掌柜，逢人便说，每逢月圆之夜，这座院子里，就会传出妇人和孩子的哭声，那声音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陈家瑞心急如焚，苦口婆心地劝阻，生怕大哥的银子白白浪费。 “自古以来，鬼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心。你怎知这不是那铺子掌柜为了吓退别人，而故意散布的谣言呢？” 陈家兴自然明白弟弟是为了他好，才会说出这番话，但他坚信鬼和人一样，也有善恶之分。他们一家向来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使真的有鬼，也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大哥的意思是……”陈家瑞若有所思，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掌柜自然不愿意再多一家竞争对手。 陈家兴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你所想的那样。如果这处院子永远卖不出去，那这里就只有八家吃食铺子。若是再多一家，就会分走一些客源。” 张氏是个心直口快的妇人，对鬼神之说并不在意。此时的她，已经把院子前前后后都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后面的小菜园面积虽小，但只要将那个陡坡铲平，扩出来的空地，足够在上面再修一座房子。 前院可以开设客舍，后院留作居住之所，温馨而宁静。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张氏仿佛已经看到了两座漂亮的房屋，矗立在园中，客舍生意兴隆的场景。 “相公，我也觉得这个地方不错，要不咱先回去与爹商议一番，听听他老人家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 陈家瑞万万没想到大嫂竟然对这块地方情有独钟，不禁感到头大如斗，心中暗自嘀咕：不是都说妇人胆小如鼠吗？这大嫂的胆子简直比男人还大！ “你所言极是，那咱现在就回村，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与父亲听。” 陈家兴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回村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 “大哥大嫂，难道不再去其它地方看看了吗？说不定还有比这里更胜一筹的铺子呢！”陈家瑞仍不死心，试图说服两人改变主意。 “不必了，二弟。我估计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宽敞、更合心意的地方了。”陈家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弟弟的好意，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里不错，是块风水宝地。 “既然如此，那你们自己决定吧！”陈家瑞见两人心意已决，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买下这里，便也不再多言。 毕竟，这不是他自己掏腰包，他只是个引路人，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大哥大嫂手中。 第1245章 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伴随着铺门发出的吱嘎声，一股寒风如鬼魅般瞬间趁虚而入，让冬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原来是大哥大嫂他们回来了。她赶忙放下手中的花绷子。 “瑞哥，你们回来了？没想到大哥大嫂如此好运气，这么快就买到了心仪的铺子。”冬梅还不知道两人到底看中了何处，否则绝对不会这般高兴，她那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是啊！我和你大哥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可能这就是运气吧！”张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烤火，温暖的火焰瞬间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 冬梅听后，漂亮的眸子如星星般一闪，立马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嫂快说说铺子所在的位置，离我们这里远吗？” 张氏眉开眼笑地回答道：“也不算远，码头西边那几处小院知道不？就是末尾那家，不过，得回去和爹商量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码头上的小院？”冬梅轻声呢喃着，总觉得这个地方好耳熟，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惊呼道：“那不是……不是……百姓口中的不祥之地吗？” 张氏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仿佛那不祥之地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对，就是弟妹说的那个地，不过，我和你大哥却倒觉得不错，起码宽敞，开客舍再合适不过了。” 陈家兴也连连点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弟妹，你是没去过那个地方，不然你肯定也会喜欢，只是本钱可能有点大，大概还得去找小弟借些银子。” 回来的路上，媳妇已经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如果只是修补前院那四间正房，倒是用不了多少银子，但若是在后院新建三间正房却得不少银子，除非盖土坯房能便宜些。 可眼瞧着两个儿子一天比一天大，修土坯房自是不行的，要是建青砖瓦房，最少也得三四十两…… “大哥大嫂，你们怎就相中了那处，听闻那里邪乎得紧呢！”冬梅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劝说那兴致勃勃的夫妻俩。 张氏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二弟已然跟我们讲过那座院子曾经发生的事，我和你大哥并不觉得晦气，反倒对那一家人的遭遇心怀怜悯，至于那里的传说，兴许也是别有用心之人蓄意散播的谣言罢了。” 陈家瑞深知大哥大嫂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便对着冬梅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撇开那里曾死过人这一点，位置着实不错。” 冬梅瞬间领会了相公的意思，莞尔一笑，“瑞哥所言极是，哪家没有生死之事啊！生老病死本就稀松平常，或许就是被大家以讹传讹，才变成了如今的不祥之地，不然，恐怕早就被人买去了。” 她听隔壁的桂花嫂子讲，昔日，可是有不少人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呢！只可惜第一任住户，直接将它转手卖给了自己的至交好友，起初大家还为没能买到那处风水宝地而扼腕叹息。 但自从第二户人家婆媳双双命丧黄泉后，风向突变，曾经的风水宝地，瞬间变成了索命之地，渐渐被人们抛诸脑后，直至男主人也死于非命，这才沦为了不祥之地。 “时辰不早了，今日给二弟和弟妹添麻烦了，你大嫂想小宝了，我们还得去小弟那里走一遭，就不多叨扰了。”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陈家兴便起身告辞。 冬梅嫣然一笑，轻点颔首，“好，那我们就不强留大哥大嫂了，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夫妻俩可谓是来如疾风去似闪电，从踏入到离开，竟未超过两个时辰。 待他们抵达宅子时，太阳已然西斜。 “相公，这便是小弟新购置的宅子啊！瞧着真是气势恢宏。”张氏轻盈地跳下牛车，宛如一只欢快的蝴蝶，仔细端详着眼前那厚重的大门。 陈家兴满脸艳羡，赞叹道：“是啊！里面更是别有洞天，宽敞无比，足有十几间房呢！”言罢，他稳稳地停好牛车，随即上前叩门。 “谁呀！来啦。”院中传来黑娃的声音。 “我是你们老爷的大哥，前来探望孩子。”陈家兴对着院中高声回应。 “老爷的大哥？”黑娃瞬间忆起了来人的身份，那不正是小宝少爷的父亲吗？也是自家老爷的兄长。 黑娃赶忙放下手中的蒲扇，小跑几步来到门口。“原来是大老爷啊！快请进，牛车就交由小人吧。” 陈家兴颔首应了一声，便与张氏提着两包糕点迈入了院子。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张氏这才满心好奇地打量起小院来，果如相公所言，甚是宽敞，就连下人们居住的厢房都比家中的正房要好上许多。 张氏不禁感慨道：“不知何时，咱家也能买得起这样一座宅子。” 陈家兴听闻此言，顿时止住了脚步，一脸郑重地说：“秋菊，我定会奋力挣钱的，到时，不但让你住进宽敞的大宅子，还会买几个丫鬟，悉心伺候你和孩子们。” 他虽头脑不甚聪慧，但他人之妻所拥有之物，他也会竭力满足。只是，这一过程或许会略显漫长，具体何时方能实现，就连陈家兴自己也无从知晓。 然而，对于张氏而言，已然心满意足了。毕竟自家男人嘴拙，鲜少向她许下诺言，可他这人，向来是一诺千金，言出必行。 “好，我相信你，咱们赶紧出发吧！否则到家时夜幕就要降临了。” 陈家兴微微颔首，两人便朝着后院迈步而去。 此刻，小溪正在房中惬意地伸着懒腰，“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坦啊！” “夫人，您慢些，千万小心别抻到腹中的小少爷。”见此情景，桃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小溪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无妨的，你们夫人和小少爷可没那么金贵，你把我的衣裳拿来，我想去看看那几个孩子。” 桃红赶忙帮小溪穿好衣裳，搀扶着她走出了房间，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小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 “夫人，要不奴婢去把披风取来吧！”桃红担心小溪受寒，便想要转身返回屋内。 小溪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就这么几步路，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咱们走吧！” “弟妹，我可想死你啦！”刚跨过月亮门，张氏就瞧见了由丫鬟搀扶着的小溪，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持。 小溪听到声音，循声望去，待看清来人时，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展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大嫂，你可是稀客呀！今日怎得有闲情过来？” 自从有了身孕，她便再也未曾回过竹溪村，盼妹尚且年幼，离不开娘亲的悉心照料，也就是说，她们已有数月未曾相见，怎能不开心呢？ 第1246章 这怎么行 “这不是去码头寻铺子嘛，顺道过来瞧瞧弟妹，你这胎反应大不大呀？瞧你这肚子，圆滚滚的，跟个大西瓜似的，孩子肯定小不了。” 张氏满脸笑容，扫了眼小溪高高隆起的大肚子，乐呵呵地说道。 小溪满脸幸福地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娇嗔地说道：“嗯？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都快变成一只大懒猪了，能不大嘛！” 张氏闻言，紧紧拉住小溪的手，像端详一件稀世珍宝似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嗯！确实是胖了不少，这恰好说明家旺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夫人，进屋聊吧！小心着凉。”一直站在小溪身后的桃红，满脸担忧，那眼神就像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瞧我这记性，弟妹还怀着孕呢！这外面风大，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听这丫头的，赶紧进屋，要是因为这个着凉了，家旺还不得跟我拼命啊！”张氏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拉着小溪往房间走去。 小溪娇嗔地白了张氏一眼，说道：“哪有大嫂说的那么夸张，对了，刚刚你说去看铺子了，怎么样？买到了吗？” 之前她还琢磨着，等相公哪日不忙了，就和大哥一起去码头寻铺子，没想到人家已经先行一步。 张氏微微摇头，无奈地说道：“还没买，不过倒是看中了一处，但是你二哥二嫂都不是很看好。” “为何？”小溪心里犯起了嘀咕，二哥二嫂反对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绝不会多管闲事。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家兴终于开了口，“是因为……”他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难怪呢！我说二哥二嫂为何会阻拦你们，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小溪不禁对两人的胆量佩服得五体投地，反正要是换成她，绝对不敢买这样一处地方，不过，若是白送或许会壮着胆子考虑一下。 张氏轻叹一声，“是啊！但我和你大哥都觉得那处铺子挺不错的，至于那些关于院子的传说，也未必都是真的。” 小溪对于鬼神之说，向来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但瞧大哥大嫂那副斩钉截铁的模样，似乎对那个地方深信不疑，既然如此，多说也是徒劳。 “你们说得在理，这么大的事，确实得回去跟爹娘从长计议一番，毕竟他们吃的盐比咱们吃的饭都多。” 桃红莲步轻移，上前一步，推开房门，房中三个孩子和一个丫鬟的身影，宛如一幅画卷，瞬间展现在眼前。 “爹娘，我说这声音咋如此熟悉，原来真的是您啊！”小宝转身望去，一眼便瞧见了多日不见的母亲，心中犹如吃了蜜一般甜。 “把这个拿去给弟弟妹妹尝尝，听小二说是新研制出来的糕点，供不应求呢！”张氏从陈家兴手中接过两包糕点，递给了儿子小宝。 小溪故作嗔怒地说道：“大嫂，你说来就来呗！咋还这般破费，再说孩子们也不缺这口吃食。” 不得不说，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赖，两个妯娌不仅好相处，而且还特别慷慨大方。 “这又不是给你的，小宝借住在此，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这做伯娘的给侄儿侄女买两包糕点，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张氏对小两口的感激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原来，自从上个月起，陈家旺和小溪就不再接受大哥大嫂送来的口粮。他们觉得一个孩子吃不了多少，再者，陈家旺对大哥儿时对他的关爱与呵护，一直铭记于心。 陈家兴与张氏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毕竟弟弟家的伙食那般丰盛，就连下人每隔七天也能品尝到白米和面食的美味。 他们本打算直接给银子，最后依旧被小两口回绝了。 若不是爹娘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应允的，毕竟弟弟的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起初他还有些疑惑不解，明明分家时，自己分得六成田产，两个弟弟却只分得六亩田和区区五两银子，便再无其它。 如今爹娘却让他去占弟弟的便宜，这着实让他费解。 还是后来爹娘苦口婆心、抽丝剥茧地对他解释，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弟弟的一番好意，等将来自己日后好过了，在用其它方式还回去便是，这叫礼尚往来。 小溪坐在火炕上，像招财猫似的摆了摆手，“啥麻烦不麻烦的，大嫂你说这话可就生分了，我可是小宝的亲婶婶。” 没一会儿，陈家旺也回来了，得知大哥相中了码头那块地，他的表情由最初的惊愕瞬间转变成了羡慕，毕竟那地方宽敞得很，如果年后真的重修码头，那处势必会成为众人争抢之地，这也算是抢占了先机。 听了弟弟的分析，陈家兴顿时喜笑颜开，“小弟，你这番话，犹如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我这心中踏实多了。”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春花般灿烂的笑意，“不瞒大哥大嫂，我和小溪也打算去码头购置一间铺面呢！就算不做生意，租出去，也算是一份积累，等将来婉宁长大了，给她做陪嫁。” “还是小弟有远见，婉宁才这么小，就已经开始为她的未来做打算了。”张氏的语气中充满了艳羡。 四个大人从孩子们的房间里出来，坐在堂屋里又聊了好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大哥大嫂，这不，莲花村送来一条野猪肉，你们也带回去一些，尝尝这独特的味道。”话毕，小溪赶忙示意桃红先行去厨房。 两人一听，心下了然，这定是弟妹娘家送来的心意，怎好意思收下，连忙如拨浪鼓般摆了摆手，“弟妹，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野猪肉就不拿了，还是留着给你滋补身体吧！” 小溪轻摇螓首，柔声细语地说道：“无妨，送来足有七八斤呢！不差孝顺爹娘的这点。” 四人刚跨过月亮门，便瞧见桃红手提一个篮子，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从厨房里走出来。 “夫人，依您的嘱咐，不仅拿了野猪肉，还拿了些血肠。”桃红来到小溪跟前，态度恭敬地说。 “大嫂，快收下，这野猪肉虽口感略显粗糙，却恰似那璞玉，用来汆丸子，简直是人间美味。”小溪二话不说，直接将篮子硬塞进了大嫂张氏手中。 “弟妹，这如何使得！毕竟是拿来给你补身体的。”张氏面露难色，似有推脱之意，但见小溪那副坚定不移的模样，也只好满心欢喜地收下了。 第1247章 委屈的张氏 四人又寒暄了几句，陈家兴便牵着牛车出了院子，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而竹溪村的陈家老两口，眼瞧着天色如墨染般越来越暗，去门口张望了几次，依旧没有看到儿子儿媳回来的身影，心中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不免有些着急。 “老嫂子，这是在看什么呢？”一个路过的妇人，看到站在大门口远望的陈母，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满眼好奇。 陈母瞥了眼皮肤黝黑发亮的婆子，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讨厌的苍蝇，“这不是我家老大媳妇跟家兴去赶集，到现在还没回来，出来瞧瞧，狗剩他娘你这是去哪了？” 婆子闻言，立刻眉开眼笑地炫耀起来，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这不是我们家兰儿，好久没有看到我，捎信来说想我了，到那才知道，原来想我是假，给我做了件衣裳才是真，老嫂子，你瞧瞧我这衣裳料子咋样？” 说完还故意往陈母近前凑了凑，唯恐她看不清身上的麻布外衣。 她才不会说是自己逼女儿给她做的这件外衣，成亲这么多年，也就逢年过节，才会买两包糖果一条猪肉过来，平日连块布头都看不到，这让她在众多老姐妹中一直抬不起头来。 婆子一气之下，便自己上门去讨要，女儿虽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给她做了，至于她走后，女婿会不会和闺女吵架，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嗯！不错，挺好看的。”陈母敷衍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暗嘀咕，有啥好得瑟的，不过是普通的麻布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绫罗绸缎呢！ “那是，要不说我闺女孝顺呢！可不是所有女儿都这样的。”婆子此时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在陈母面前不停地炫耀着自己的羽毛。 “那倒是，别看我们家茹一年回不来几次，但也经常往家里捎东西，我和他爹一年四季的衣物，几乎被她给承包了，还有三个儿媳也是如此，什么兔皮帽子、狼皮袄子、鹿皮靴子，样样齐全，家旺给老头子买的一坛酒，就价值一两银子呢！” 话音刚落，那婆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苦瓜还难看，只说家里还在等着她回去吃饭，便如丧家之犬般落荒而逃了。 “跟我比这些，那就是自不量力。”陈母冷哼一声，便转身回了屋。 “老婆子，你刚才和谁说话来着。”正坐在火炕上逗小孙子玩得陈父，看到陈母回来，开口问道。 “就是那个平时咋咋呼呼，像只骄傲的孔雀似的冯婆子，向我炫耀她闺女做的麻布衣裳，我这暴脾气能惯着她吗，就把闺女和儿子儿媳给咱买的东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一报了一遍，结果就把她给气走了。” 陈母搓了搓手心，直到有了一丝温度，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小孙子接到怀中，亲腻了一番，盼妹“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般，传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陈父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冯婆子就那副德行，你搭理她作甚！咱家闺女儿子孝顺的事，那可是人尽皆知，根本无需多言。” “还不是看不惯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然才懒得理会她呢！老头子，你说儿子咋还没回来呢！不会是出了啥意外吧！” 陈母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还好小孙子今日比较乖巧，没有哭闹，不然可有的自己受了。 “放心吧！不是还有秋菊吗？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陈父心中暗自揣测，大概是儿媳好久没有看到大孙子，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吧！ 话音未落，院中便传来老黄牛哞哞的叫声，陈母失声惊叫：“是老大两口子回来了，孩子给你，我出去瞅瞅。”言罢，便将小孙子如烫手山芋般塞回陈父怀中，然后推开门，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老大，秋菊，你们咋才回来啊！娘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陈母看到儿子儿媳，嗔怪道。 “娘，都怪儿媳不好，去看小宝耽搁了回来的时间，让您老人家担心了。”张氏看到婆母眼中的忧虑之色，忙不迭地道歉。 陈母见儿媳误会了，赶忙解释道：“秋菊，娘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哪有当爹娘的不想自己孩子的，你别胡思乱想。” “娘，秋菊，你们先回屋吧！这里有我就够了。”傍晚起风了，寒风如凌厉的鞭子，抽打在人身上，不如上午那般暖和，陈家兴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怎能让老娘和媳妇陪自己一起挨冻呢！ “好，那我就和娘先回屋去看看儿子，这里就交给你了！” 一整天没有看到盼妹，张氏的心就像被猫抓了一样，痒得难受，毕竟从出生到现在，她和盼妹从未分开过一刻。 “把这个拿进去。”陈家兴把装有野猪肉和血肠的篮子递给了张氏。 陈母瞄了一眼篮子，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小两口又买肉了？可是家里明明还有一条没吃完呢！ 张氏似乎看穿了婆婆的心思，莞尔一笑，说道：“娘，这是弟妹让我给您和爹捎回来的野猪肉及新灌的血肠。” 陈母一听，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野猪肉？那可是凶猛的野兽啊！能逮到野猪的猎人，必定是身手不凡。 说话间，婆媳俩便进了里屋。“你弟妹如今有孕在身，这东西理应给她留下补身体才对，你咋还要了，家里也不缺这点肉。” 想到即将临产的小儿媳，陈母不禁埋怨起张氏来，那模样仿佛在责怪她抢走了小儿媳的营养。 “娘，本来我是没打算要的，毕竟是弟妹娘家送来的，但小两口非要我们拿回来给爹娘尝尝鲜，实在推脱不过，这才收下。”被婆婆这么一说，张氏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委屈得很。 “既然是小溪娘家拿的，咱就更不该收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小两口在帮衬咱家，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婆子我可不会偏袒任何一个。” 陈母刚刚也是一时口快，没想那么多，看到大儿媳那委屈的表情，立马往回拉话。 “你这老婆子，家旺和小溪啥性子，还不清楚吗？他们认准的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这事可怪不得老大媳妇。” 一直没说话的陈父，突然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白了眼自家老婆子。 如今和大儿子一家生活，若是过分训斥大儿媳，难免会伤了人心，误以为他们偏心，从而产生矛盾，他可不想好好的一家人，变得离心离德。 第1248章 先去卜上一卦 张氏听闻公公所言，赶忙摆了摆手，笑吟吟地说道：“爹，娘，咱们可是一家人，儿媳怎会因为区区一句话，就生您的气呢！” 她深知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许委屈，可细细思量，婆婆也并未说什么，倒是自己有些过于矫情了。 有幸遇到如此通情达理的婆婆，着实是她的福气，倘若摊上杜氏那般的婆婆，那才叫倒霉呢！ “好，没生气就好，娘也觉得我们秋菊向来胸怀宽广，定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我这个老婆子的气。”陈母瞬间如释重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秋菊啊！你和老大去镇上，可有觅得合适的铺子？” 陈父苦等一日，终于盼回了儿子儿媳，立刻开门见山。 “爹，我和相公倒是相中了一处地方，只是尚未买下，想着回来听听您的看法，再做定夺。” 张氏接过小儿子，“叭叭”就亲了几口，这一日未见，可把她思念坏了，不是担心孩子有没有哭泣，就是担忧有没有吃饱。 盼妹望见娘亲，立刻咧开小嘴笑了，紧接着就开始往张氏怀里钻，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在寻找那甘甜的乳汁。 “孩子虽说喝了不少米油，还吃了个鸡蛋，但终究还是贪恋这口奶，瞧把他给急的。”陈母望着小孙子那迫不及待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儿媳先回屋去给盼妹喂奶，稍后再和爹娘讲有关铺子的事情。”言罢，张氏便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这话才听了一半，儿媳就匆匆离去，陈父别提有多难受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知晓，两人究竟相中了怎样的铺子，竟需要他来拍板定夺。 “老头子，你说家兴他们是不是看上的铺子价格高得离谱，手中的银子不够用啊？”陈母的心中仿佛被迷雾笼罩，充满了疑惑。 “谁知道呢！按理说他们手中也攒了几十两，再加上家旺借的一百两，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呀！”陈父再次点燃他的旱烟袋，烦闷地抽了起来，那烟雾就像他心中的愁绪一般，久久不散。 只听外屋传来开门声，陈家兴迈着大步进了屋，当他看到锅台上的篮子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说道：“娘，要不晚上咱们做酸菜炖血肠吧！”他对用野猪血灌出来的血肠充满了好奇。 里屋的陈母听到大儿子的话，回了句，“好，娘晚上就做，咱也尝尝它与家猪有啥不一样。” 陈家兴顿时喜笑颜开，心里想着，还是他娘好，不像爹，动不动就嫌弃他笨，就像那冬日的寒风，刮得他心里凉凉的。 “老大，刚刚秋菊说你们看中了一处地方，却没买是咋回事啊！”看到大儿子的身影，陈父立马迫不及待地开了口，那急切的样子，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陈家兴一边脱下身上的袄子一边回答道：“就是我们看上的那处有点特殊，曾经死过人，不过地方却特别宽敞了。” 听说曾经死过人，陈父的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心里想不通儿子咋会看上这样的地方，就像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陈母脸上倒是没啥变化，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不足为奇，就像那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她只是比较好奇所处的位置，手中的银两够不够用，还有既然夫妻俩一眼看中，那肯定是有它的独特之处。 “难道就没有别的铺子吗？咋偏偏相中了这处？”陈父带着一丝好奇，看向大儿子，希望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我也不知道别的街道有没有卖铺子的，只是从二弟家出来，无形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指引着我去码头附近，结果就看中了道西一处院子。”陈家兴如实说道，仿佛那股力量是命运的安排。 陈父年轻时曾在码头做过苦力，对那处地方自然是了如指掌。往来客商上岸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路两旁的摊子上寻觅吃食，那些人家的生意简直好得如日中天。 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边位置堪称绝佳，为何还会有人将其出售呢！ “那边位置确实不错，打听一下，得多少银子，才能将其买下。”陈父满意地颔首，似乎已将曾经死过人的事情抛诸脑后。 陈家兴微微摇头，“如今那处已然成为无主之地，归县衙所有，具体价格犹如迷雾一般，无人知晓。” 此语一出，陈家老两口瞬间如遭雷击，呆若木鸡，怎么就成无主之地了呢！ 陈家兴一眼洞穿了爹娘的心思，便将那处院子曾经发生的事情，以及百姓口中的闹鬼事件，和盘托出，娓娓道来。 “真是可怜啊，都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怀上孩子，结果却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那个婆婆也真是倒霉，怎就摊上了个如此倔强的儿子……”得知事情的真相，陈母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按理说，这种并非横死，买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找个高人看一看。听说青山寺有位大师在占卜方面造诣极深，明日你先带我去瞧瞧那处院子，然后再去青山寺卜上一卦，如果是大吉之兆，就直接去县衙办理手续。” 当听闻正房旁边以及后院还有大片空地，足以再修建两座房屋时，陈父的心瞬间如风中残烛般动摇了。 如此宽敞的地方着实难寻，虽然现在它被人视为不祥之地，但只要重新修好房屋，他就不信，没有人会愿意入住。 “对，就听你爹的，先去卜上一卦再做决定。”陈父的话，仿佛是一道圣旨，就连陈母也不禁动了心。 “好，那就听爹您的，如果是大吉之兆就买下来，不过，那房子如今早已破破烂烂，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想要重新修缮好，可得不少时日，还有，秋菊打算在后院修四间房，供我们居住，与前院客舍分开，估计全部弄完，得不少银两。” 陈家兴对父亲的提议深表赞同，顺便把张氏的想法也和盘托出。 其实就算儿子不说，陈父也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问题，前院仅有四间房，就像一个局促的小匣子，除去供往来客商路宿的房间，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家人栖身，所以建房是势在必行的，哪怕多花些银子也是必要的。 “不急，等把地方买到手，再议这些事情也为时不晚。”陈父摆了摆手，就像一位沉稳的舵手，掌控着大方向。 “你们爷俩先聊着，我去做晚饭。”说完陈母就穿鞋下了地，像一阵风似的去了厨房。 原本饭菜都是现成的，但儿子说想吃血肠，酸菜那东西就像时间酿造的美酒，炖的时间越长味道越醇厚，她得赶紧去切酸菜。 第1249章 婉宁喜欢吃肉丸 竹溪村这边仿若世外桃源，温馨和谐，而莲花村田家却是乱作一团，鸡飞狗跳。 原来是王氏发现父子俩拿回来的银钱，与野猪的斤数大相径庭，瞬间如醍醐灌顶，猜到应该是给田小溪送去了，于是便如火山爆发般闹了起来。 田大福把饭碗“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气愤地说道：“你有完没完？我给小溪送点猪肉怎么了？难道这点权利都没有吗？再说野猪又不是你猎到的，宝儿都没说什么，你还不愿意了。” 听到这话，王氏的怒火如被浇了一桶油，越烧越旺，她愤愤不平地想，明明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为何胳膊肘往外拐，宁愿把野猪肉送给同父异母的姐姐，也不说给亲妹妹留一块。 王氏抬起头，狠狠地瞪了眼田宝儿，抬手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她田小溪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满心满眼都是她，甚至超越了亲妹妹，我咋就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此时的王氏，怒不可遏，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田宝儿听了，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更是如麻花般拧在了一起。 “娘，您说这话就不对了，大姐怎么就是外人了，她虽不是您亲生，但却也是父亲的孩子，我们也是亲姐弟，她如今有孕在身，我给她送点野猪肉补补身子又怎么了？” “就算她是你姐姐，也不能厚此薄彼吧！为何没给你妹妹留一块尝尝味道呢！还说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对，还有你那个未过门的媳妇都有送，为何就不能给小蕊留一些。” 王氏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她真想如狂风般冲上去，给儿子两个响亮的耳光，让他清醒一下，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他同父同母的亲人。 “将野猪肉换成银钱，给妹妹及甜甜买些其它吃食送去，难道不是一样的吗？”田宝儿说这话时，声音明显有些发虚，毕竟他一心只顾着怀孕的大姐，还有尚未过门的媳妇，确实将妹妹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怎么能一样呢？归根结底，还不是你心中根本没有小蕊这个妹妹，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说着，王氏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下，那委屈的模样，仿佛心都要碎了。 “别吵了，大不了下次宝儿猎到野猪，给小蕊送去一块便是，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 田大福也觉得此事自己确实考虑不周，不管怎样，小蕊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要怪就怪他，一心只想着弥补大女儿，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然以他往日的脾气，早就暴跳如雷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王氏反而哭的更凶了，嘴里还嘟囔着：“野猪是那么好逮的吗？你少在这里诓骗我，以前你对小蕊宠爱有加，可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知道你是嫌她丢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王氏越说越离谱，气的田大福险些被一口闷气憋晕过去，还好一旁的田宝儿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田宝儿一边轻轻拍打田大福的胸口，一边对王氏说道：“娘，您就少说两句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明日我就去深山寻觅野猪的踪迹，一定让小蕊尝到野猪肉，这样总行了吧！” 王氏也没想到自己会把男人气成这样，看着田大福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宛如风中残烛般躺在儿子怀中，心中也有些懊悔。她不禁在想，如果田大福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儿子还没成亲呢，就已经开始担心媳妇会被自己折磨，甚至非要分开住，这要是男人有个什么闪失，那岂不是就剩她一人孤苦伶仃地守着这个院子。 一想到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感，王氏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过。 “你别生气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田大福只是淡淡地看了眼王氏，便让儿子扶他上炕躺下了，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说实话，王氏也不明白，她和田大福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仔细回想起来，似乎自从继女出嫁之后，家里就像被诅咒了一般，再也没有安宁过。 她的心中不禁对小溪充满了怨恨，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田大福知道她心中所想，恐怕会喷血而亡。 而镇上的小溪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还不知道，因为混账爹给她送野猪肉这事，王氏已经大发雷霆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巴不得王氏不痛快呢。 此时，一家五口正围坐在桌前吃晚饭。 “娘子，你有没有发现？这野猪肉虽然口感略显粗糙，但是却很有嚼劲，做成的丸子，更是犹如弹丸一般，味道鲜美，孩子们也特别喜欢吃。”陈家旺温柔地夹起一筷子酸笋炒肉，放入小溪的碗中。 小溪微微颔首，笑容满面地说道：“的确如此，以前只听闻野猪肉粗糙，不如家猪肉那般口感细腻，如今看来，二者各有千秋啊。” 小宝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说道：“小婶说得太对了，用野猪肉做的丸子简直是人间美味，而炒菜的话，还是家猪肉更胜一筹。” 明轩和婉宁听到哥哥的话，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娘亲，丸子真的好好吃呀。” 两个孩子的小奶音，简直要给小溪萌化了，她伸手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头，满眼宠溺地笑道：“喜欢吃，明天再让卢奶奶给你们做，好不好？” 兄妹俩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拍着小手欢呼道：“好呀好呀！婉宁喜欢吃肉丸。” 吃过晚饭，陈家旺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溪回到房间。 “相公，你说大哥看中的那块地能行吗？”小溪忧心忡忡，和其他村民一样，觉得那是一处不祥之地。 陈家旺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怎么说呢！那处虽然确实死过人，但却都是正常死亡，我觉得应该也没啥事，毕竟那么宽敞的地方可不好寻。” 他曾听老人讲过，只有那种上吊而亡或是被杀死在家中的人，通常情况下怨气会很重，必会发生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但这种应该属于正常死亡，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小溪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那倒是，我也觉得足够宽敞，但那样的地方，即使白给咱们，我也不敢去住。” 她听说有的地方挑人住，有人住着就平安无事，而换成别人则诸事不顺，仿佛被霉运缠身，恨不得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用老人的话说，就是没有福气，镇不住那些虽然看不到，但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如果大哥他们属于有福气的那类人，岂不是捡了个大便宜，不用想都知道，像这种地方，价格肯定特别便宜。 第1250章 都是娘子的功劳 陈家旺听闻此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大可放心！我怎会买那样的地方，毕竟我也是个胆小如鼠之人。”说着还故意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只为逗小溪开心。 小溪笑得前仰后合，片刻后，突然忆起另外一桩事情，“相公，近日铺子里的生意可好？” 虽说之前因铺子里缺少新鲜蔬菜售卖，生意稍显冷清，但自镇上百姓知晓圣上御赐了一块牌匾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红火，而小溪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这股新鲜劲一过，便又会变得冷冷清清。 “娘子莫要忧心，近日饺子馆的生意好得很呢，尤其是恢复了蔬菜供应后，更是锦上添花，每日除去成本，约莫能净赚四两半呢！足足翻了一番。还有那卤肉铺，经过两位婶子的不懈摸索，今日已经开炉，烤出的鸡鸭外焦里嫩，香气四溢，能飘出老远，想必进账也会有所增长。” 陈家旺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铺子里的事宜一一道来。 小溪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两个铺子的进账加起来，每月不过才赚一百多两。 若是饺子馆的生意能一直如此兴隆，单是这一个铺子，每月就能净赚一百三四十两。 “那我们岂不是发财了？相公你快掐我一下。”小溪兴奋地叫嚷着。 “你并未听错，这一切皆是真实的，只可惜热锅子不适宜夏季进食，否则，若能一年四季皆如此盈利，那才是真正的发财呢！” 陈家旺的眼神中满是宠溺，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小溪的鼻子，说话的语气恰似那春风般柔和，仿佛能拧出一汪水来。 “做人切不可太过贪婪哟！想想以前，再瞧瞧如今，真真是云泥之别。能赚这么多，我已心满意足。况且，开春之后，还要在庄子里种植药材，若悉心打理，使其全部存活，那才是真正的大头，一年的收获，足够两个铺子赚上好几年啦。” 小溪越想越欢喜，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也能拥有这般多的财富。 陈家旺笑着点了点头，“娘子所言甚是，是我过于贪心了。不过年后，重新清理池塘怕是要耗费不少银子，毕竟荒废了这么多年，里面有很多淤泥。” 小溪的眼睛突然一亮，“相公，你说那荒废的池塘里会不会有鱼啊！说不定还可能有老鳖呢。” 这些，皆是她往日听他人所言，像那种荒废多年的池塘，多多少少都能捕捞到一些东西。 陈家旺听后也有些拿不准，“鱼怕是不太可能吧！毕竟老地主就是因为当年的鱼苗未能存活，才弃之不顾的，至于你说的老鳖，倒是有这个可能。” 小溪则摇了摇头，仔细分析道：“这也未必，你且想想啊！咱家后院的芦苇荡还有山上的小溪，从未有人投放过鱼苗，为何里面会有鱼呢！更何况这处曾经投放了几百斤鱼苗，总不可能全部死光了吧！” 她觉得那口荷塘里应当还会有一些存活下来的鱼苗，只是如今的水较为混浊，再加上里面长满了蒲草和芦苇，即便有鱼也难以瞧见。 “娘子，你若是不言，我险些忘却，韩家那两位少爷，曾与我提及一桩奇事，便是，他爹挖罢池塘后，尚未及引水，一夜之间，那池塘竟莫名蓄满了水，直把他爹吓得魂飞魄散。 但挖荷塘着实耗费了不少时间和银钱，他爹虽心中恐惧至极，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撒下了鱼苗，后来他未能打捞上来鱼，便误以为荷塘中有什么妖物，再不敢来此查看，就连那些佃户也不许来此走动。” 小溪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仿若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就要从炕上坐起。 陈家旺见此，赶忙如呵护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娘子如此兴奋，可是有何高见？” “没有，祖父曾对我们讲过有关泉眼的事情，如果我所猜不假，那口池塘想必是挖在了泉眼之上，这才会出现一夜蓄满水的奇异之象。” 想到此处，小溪的心情愈发激动，仿若汹涌澎湃的海浪，如果真如她所想，那可真是太好了，即便遭遇旱年，也无需担忧池塘会干涸。 “果真如此？这我却是闻所未闻。”陈家旺听后，震惊得嘴巴张得好似能塞下一个鸡蛋。 小溪一脸笃定地点了点头，“自然，听祖父所言，我们村妇人们洗衣裳的那条河，乃是一口泉眼涌出的水流，天长日久汇聚而成，哪怕是大旱之年也未曾干涸，众人也是靠着那条河里的水才得以活命。 “若真如娘子所言，那这个地方我们可真是买对了。”陈家旺满脸疑惑地说道：“只是有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荷塘下真的有泉眼，为何它的水位如此之浅？” 买庄子那日，他特意用棍子测试了一下水位，约莫在三到四尺之间。 “这不是显而易见嘛，池塘多年无人问津，里面堆满了如山的枯枝烂叶还有淤泥，把出水口堵得严严实实！不然水位怎会如此之浅。” 小溪嘴角微微上扬，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恰似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看起来既可爱又俏皮。 陈家旺瞬间如醍醐灌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原来如此，瞧我这榆木脑袋，还是娘子聪慧过人，我们家能有今日，全是你的功劳啊。” 小溪听完轻轻摇头，说道：“相公，你过奖了，这个家能有今日，离不开你的任劳任怨，我也不过是动了动嘴而已。” 说起来，她还要感激相公对她的信任，换成其他男子，绝对不会心甘情愿被婆娘呼来喝去。当然陈家兄弟除外。 主要还是他们从小就目睹了父亲对母亲的关怀备至与柔情似水，所以娶妻生子后，各个都对媳妇呵护有加。 陈家旺轻轻摇头，露出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不，没有娘子你足智多谋，只凭我一己之力，又怎能有今日的成就，不过，听完你心中的猜测，我恨不得立刻飞身前往池塘，或许真的会有意外之喜。” 鳖那东西不像鱼还有人饲养，这种野生的可是价值连城，听说那些年头较长的，一只就能卖几十两，如果自己运气爆棚，抓到几只……越想越兴奋。 第1251章 莫不是你移情别恋了? 外面的天色犹如被泼上了一层墨汁，彻底暗了下来，风声也如约而至，发出呜呜婴儿般的啼哭声。 竹溪村，陈家老宅的灯宛如夜空中的明星，依然亮着，老两口正坐在炕头窃窃私语着什么。仔细聆听，才发现他们正在讨论开春之后建房的事宜。 “老头子，你说若在前后院各修一座房屋，老大两口子手中的银两能够吗？” 陈母不禁忧心忡忡，眉头紧蹙，仿佛心中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虽然小儿子留下了一百两银子，但如果能不动用，她尽量不想去触碰。 “那就要看修什么样的房屋了，如果是青砖瓦房，估计少说也得八九十两，只凭他们手中存下的银子肯定是不够用的。”陈父若有所思地说道。 虽然儿子并没有向他透露过每个月去摆摊能赚多少银子，但陈父凭借多年的经验，也能估摸出个大概来。算上今年秋天上山采药赚来的钱，大概能有六七十两。 “那咱要不要把棺材本拿出来，用来建房啊！”陈母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舍。 自从家里买完老黄牛，他们手中所剩不过十几两，加上最近这两年，几个儿女给的节礼钱，如今又攒了二十二两银子。 陈父闻言，坚定地摆了摆手，说道：“暂时还不用，等事情定下来，开春动工时再拿出来也不迟。”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陈母点头应了一声，就去铺被子准备睡觉了。 而隔壁房间的夫妻俩此时也没有睡，想到他们很快就会买下码头那处房屋，心中就像燃起了一团希望的火焰，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相公，你说若是我们搬去码头，那你还要去小溪边开荒吗？” 张氏把已经睡着的小儿子，轻轻地放在温暖的被窝里，仿佛在安放一件珍贵的宝物。然后，她抬头看向陈家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先看看再说吧！若是你们忙得过来，我便把那块地开出来，反正咱家有畜牲，用不了几日就翻完了。” 陈家兴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他已经看到了那片肥沃的土地在他的努力下变得生机勃勃。 在陈家兴的认知里，无论家中的日子过得如何滋润，都绝不能丢弃自己祖祖辈辈的饭碗，那田地就如同他的生命一般，必须得耕种着。 就像小弟，即便如今已然腰缠万贯，村中那几亩田不还是照种不误。 “可若是将山上的荒地尽数开垦出来，家中便有四十几亩田了，你一人如何照看得了？”张氏满心忧虑，虽说男人身强体壮，可也经不起这般劳累啊！ 未生小儿子前，尚有她和公公能帮忙下地劳作，可一旦码头的生意红火起来，她们定然无暇回村帮忙。 “你无需担忧，大不了到时忙不过来，雇几个帮工便是。” 这也是陈家兴方才下定的决心，正所谓鱼和熊掌难以兼得，既想把镇上的生意做好，又不想将村中的田地租出去，那就唯有破费些银两雇人来干。 “那我便安心了。”让张氏舍弃村中的良田，是不可能的，那可是庄户人家的命脉所在。倘若将来有了钱，她还想学小叔子，再添置些田地呢！毕竟家中有两个儿子，得多积攒些家底。 “时辰不早了，歇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呢！”陈家兴边脱衣裳边说道。 须臾，房中便陷入了一片漆黑，夫妻俩在呜呜作响的寒风中，就这样，沉沉睡去。 今晚，注定有人要彻夜难眠了，比如镇上饺子馆的后院，此时，刘福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炕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自从东家与夫人搬离此处后，他就如同失去了生命中的一道光一般，再也未曾目睹过那抹熟悉的身影。往日，尽管白天没有机会在一起交谈，但至少铺子关门后，能看得到人。 如今一连几日没有见到桃红，他的内心犹如被猫抓了一般，思念至极。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哪怕是远远地望上那么一眼，也是一种莫大的慰藉啊！ 他打算，明日铺子打烊后，就去宅子看望心爱的姑娘，他坚信，东家与夫人定能理解他的心情。 “为何又失眠了？我发觉，自打东家和夫人搬走之后，你就犹如那被寒霜摧残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来福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难不成你是想念桃红妹妹了？” 刘福赶忙摇头否认了，“你可别乱说，只是今晚的炕烧的太热，我一时半会睡不着而已。” 毕竟他和桃红还没有定亲，为了她的清誉着想，只能摇头否认。 “哎呀！你俩彼此喜欢，铺子里谁不知道啊！有啥好瞒的，又不会有人笑话你，大大方方承认也没啥。” 来福伸手拍了下刘福的肩头，笑眯眯地继续劝道：“喜欢就是喜欢，永恒而坚定，就像我对小莲妹妹的喜欢一样。相信你也早已察觉了吧！ 还是说你看上了最近常来铺子找你的那位姑娘，移情别恋了？正纠结着如何向桃红开口？若真是如此，你可真是令人鄙夷啊！” 来福打心眼里觉得刘福这人真挺不错的！在他的眼神之中，压根儿就寻不见哪怕一丁点儿对于他们这种下等之人身份地位的鄙夷之色。 要知道，在这个等级森严、贵贱分明的社会里，像刘福这样能够平等看待每一个人的人少之又少。 而且，来福尤其钦佩刘福那过人的魄力。竟然可以为了自己深爱的姑娘，毅然决然地跟家里人闹掰，哪怕时至今日，他爹娘已不再横加阻拦他与桃红相好，刘福却仍旧不肯搬回家中居住。这般坚定执着的心性，着实令人赞叹。 “你切莫胡言乱语，这话若是传入桃红的耳朵，她定会对我不理不睬，还有那红玉姑娘，我是半分喜欢也没有，并且我早已明确告知她，自己心有所属，谁知她脸皮比城墙还厚，竟然说，只要我俩尚未订亲，她就有资格喜欢我。” 一想到那个不知羞耻的姑娘，刘福就一个头两个大，愁苦至极，拒绝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对方依旧我行我素。 “哈哈哈，我也有所察觉，这小姑娘的确执着得很，不过，依我之见，她怕是更看重你家的营生，而非你这个人，毕竟众人皆知屠夫家中从不缺荤腥，而你又是家中长子，日后定然要继承父亲的衣钵。” 来福平素沉默寡言，可在看人这方面，却是犹如火眼金睛，尤其是当他听闻那姑娘的爹娘早早离世，如今与弟弟妹妹寄居于叔叔家，谁若娶了她，便等同于娶了一家子，否则也不至于十七岁了，还没有媒婆登门提亲。 刘福给了来福一个放心的眼神，“不管她心中作何盘算，我与她之间都绝无可能，因为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桃红一人，只想与她相伴到老。” 第1252章 我都想死你了 “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关键在于，怎样才能让那位红玉姑娘对你心如死灰，从此不再来店里纠缠不休。”来福一个翻身，背对着刘福嘟囔道。 刘福何尝不想摆脱那个小姑娘，怎奈那人犹如一根筋，无论他如何苦口婆心，皆是无动于衷。 “时辰不早了，歇息吧！”来福打了个哈欠，又贴心地给挨着他睡的大壮掖了掖被角，随后便合上了双眼。 黑暗中刘福应了一声，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没过多久，便传来了两道平稳的呼吸声。 时间宛如一把永不停歇的沙漏，看似慢条斯理，实则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转瞬间便迎来了次日清晨。 用过早餐，陈家父子就身着盛装，准备启程前往镇上。 或许是年关将至的缘故，今日的天气比往日更为寒冷。 “老婆子，我走了，你和儿媳二人在家，夜里早些拴好门，不论听到任何声响，万万不可出屋，晓得吗？”陈父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也不怪他如此谨慎，主要是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如今又临近年关，不管穷富，大家都想过年时吃顿好的，就有那游手好闲之徒，萌生出不劳而获的念头——行窃。 “知道了，你无需挂念我们，倒是你和老大，路上务必小心，切莫赶夜路回家，住店也得去那正儿八经的客栈，千万不要为了省那几个铜板，去那便宜的黑店。” 陈母同样放心不下父子俩，喋喋不休地嘱咐了好一阵子。 “爹娘，时候不早了，该动身了，若是你们再这般叮嘱下去，怕是就要到晌午了。”陈家兴赶忙出言打断爹娘，催促道。 陈母听了连连点头，“好，好，我不说了便是。你们早些回来。” “相公，一定要将银子妥善安放，切不可弄丢了。”张氏轻声提醒道。 陈家兴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后扬起手中的鞭子，在老黄牛身上轻轻一抽，牛车便如同一位年迈的老者，不紧不慢地挪动起来。 婆媳二人这才将院门关好，回了屋中。 “要我说啊，当初真应该买头驴，起码跑得比这老黄牛快，这老黄牛简直就是龟速。”陈家兴如今对牛车是越来越不满，反而对驴车青睐有加。 “你懂什么！毛驴虽然跑得快，但它可拉不了重物，就连翻地也没有牛翻得深，要不然牛怎么会卖得那么贵。”陈父听到大儿子的话，不禁摇头晃脑，脸上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这个儿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说话不过脑子。 陈家兴知道自己要是再继续说下去，肯定会挨骂，于是赶忙闭上了嘴巴。 牛车就这样晃晃悠悠地前行着，就在陈父即将进入梦乡时，终于抵达了码头。 “爹，到地方了，就是这里。”陈家兴勒住缰绳，转身高呼一声。 陈父急忙掀开身上的被子，像一个刚睡醒的孩子，坐了起来，然后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腿，艰难地从车上爬了下来。 放眼望去，一座破旧不堪的小院映入眼帘，四间正房，已经坍塌大半，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房中杂草丛生，院子倒是颇为宽敞，陈父围绕着前后院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心中暗自思忖，难怪老大两口子，一眼就相中了这处地方，确实是够宽敞的。 “爹，您觉得这地方怎么样？”陈家兴迫不及待地想听听他爹的评价。 “不错，修建个两进院子那是绰绰有余。”没来之前，陈父还忧心忡忡，担心会有各种不适，结果除了有些寒冷，似乎并没有其它异样的感觉。 “那咱们快走吧！争取早点到达县城。”陈家兴紧紧抓住缰绳，稳稳地坐上了车辕。 就这样，父子俩在码头稍作停留，不到半个时辰，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直奔县城而去。 陈家旺用过早饭，就去了卤味铺子，他想去瞧瞧昨日做的那些烤货卖的如何。 “东家，您来了？”沈浩阳眼尖，第一个瞧见陈家旺，赶忙上前打招呼。 “嗯！昨日烤制的那几只鸡鸭可有卖完？”陈家旺心中最挂念的便是铺子里的生意。 “回东家，全部卖完了，昨日鸡鸭、兔子、竹鼠、加在一起，仅烤制了十只，反响极佳，两位婶子打算今日将数量增加一倍呢。”沈浩阳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陈家旺颔首应道：“甚好，你们酌情加量，但切不可贪心，以免当日无法卖完，影响了味道。” “知道了东家，您就放心吧！”自己虽是个下人，但他已将此处视为自己的第二个家，只可惜父亲已然离世，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陈家旺在铺子稍作停留，便转身前往饺子馆。 “桃红，好生无趣啊！”小溪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地坐在暖炕上，双手托腮，那模样仿佛被全世界遗忘。 “可今日外头冷得刺骨，奴婢实在不敢带您出去透气，稍有不慎便会着凉的。”桃红瞬间洞悉了小溪的心思，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小溪晨起时去了趟茅房，自然知晓桃红所言非虚，外面的确寒冷异常。 “要不这样吧！你快些将绣线给我取来，我给堂姐家的孩子绣个肚兜好了。” 听闻夫人要刺绣，桃红自是喜不自禁，这可比去那冷飕飕的院子强多了，当下便起身去柜子里翻找。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黑娃那宛如洪钟般的声音，“夫人，外面有个自称梅花嫂子的人要见您，是否让她进来？”小溪闻言，那之前还黯淡无光的双眼，瞬间如繁星般闪亮，赶忙说道：“快请梅花嫂子进来。” 天啊！她都要无聊得如死水一般了，终于有人能陪她聊聊天了。 一会功夫，梅花嫂子就被黑娃领到了后院。 “嫂子，你终于来了，我都想死你了。”看到梅花嫂子，小溪宛如久旱逢甘霖的小草，差点喜极而泣。 “我还以为你们家乔迁之喜，会办一场喜宴呢！结果一连等了好几日，也没有消息，后来才知道，你们直接搬过来了。” 梅花嫂子的目光如扫描仪一般，扫了眼小溪的肚子，暗自嘀咕道。这肚子怎么像被吹了气似的，才几日不见啊！就又大了一圈。 随即又说道：“我也想你啊！这不今日得空就过来看你了。” 第1253章 梅花嫂子来了 “来就来呗！咋还拿了这么多东西？”小溪的目光落在梅花嫂子手中的糖果和糕点上。 “不过是几块凤梨酥和蜜饯，不值几个钱的。”梅花嫂子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写满了无所谓，仿佛那些东西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虽说买这点东西花了二十几文，但她觉得这钱花得值，毕竟每次自己只是送些普通吃食，而小溪给的回礼价格却很贵，她可不想总是占小溪的便宜。 小溪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好好，下次可不许这样破费了，嫂子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梅花嫂子坐下后，像个好奇的孩子般仔细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虽说看似简单，却不失贵重，特别温馨舒适。 “没想到，你这宅子竟然如此宽敞，再也不用担心，明轩婉宁跑不开了。” 桃红特别贴心地给梅花嫂子倒了一杯热茶，然后便退出了房间，去隔壁找春兰夏竹了。 如今她俨然已经养成了习惯，无论是老爷回来，还是家中来客，做完自己的分内之事，便会退下，免得大家待的不自在。 “小溪，你这都马上要生了，咋还做针线活呢！多费眼睛啊！”梅花嫂子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落在一旁的针线笸箩上，满脸关心地说道。 “还不是太无聊了，就想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不然迟早会被憋疯的。”小溪生无可恋地说着，仿佛自己是一个被囚禁在牢笼中的小鸟。 “最近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你，以后我隔三差五就过来瞧瞧，免得你无聊，主要是我家那俩皮猴太淘气了，只要你不在家，一准会像小恶魔一样祸害人，回去得收拾好一会。” 想到两个儿子，梅花嫂子就觉得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她的脑海中嗡嗡作响。但凡她当年能生个像婉宁那样可爱的女儿，也不至于如此烦心。 小溪耐心地安慰道：“男孩子嘛，淘气不是很正常吗？以前小宝也很调皮的，为此公婆和大哥大嫂愁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自从进了镇上私塾，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性格沉稳了，还特别有孝心。相信承旭承文也是一样的。” 梅花嫂子应了一声，“但愿借你吉言，那两个皮猴日后会有所改变，不然我真担心长大后，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们。”说完，她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那口气承载着她无尽的忧虑。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真怕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会变成那种人厌狗烦，整天游手好闲的人。 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如“嫂子，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两个孩子自小与吴大哥读书识字，长大后绝对差不了，你担心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 梅花嫂子一听也笑了，脸上的愁容如乌云般散去，“也就你说他俩将来会有出息吧！就连我那几个哥哥都说他们但凡把心思用在读书上一半，以后考个秀才功名也不能问题，只可惜太贪玩。” “孩子们还小，哪里去看，也不能一棒子把人给打死，万一以后人家爱读书了呢！”小溪继续劝说道，她的话语如同春风般温暖着梅花嫂子的心。 梅花嫂子叹息地摆了摆手，“哎！不说这些了，提起来就头疼。”她的声音仿佛是那被风吹落的花瓣，充满了无奈。 小溪点头附和道：“好好，那我们换个话题，吴大哥铺子里生意最近怎么样？” 梅花嫂子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勉强够一家人的开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性子闷，不爱说话，也就和家旺兄弟在一起时，才会多说几句。” 想到自家相公那沉默寡言的性子，韩氏就如同那被寒霜打过的花朵，有些犯愁。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你也劝劝吴大哥进些话本子，读书已然如此辛苦，学子们也需要适度地放松一下，生意定然红火。”这已然是小溪迄今为止所能想到的最佳法子了。 “此事，我之前也曾提及，却被你吴大哥拒绝了，他言不能坑害那些学子，毕竟并非每个学子的家中都如此殷实，有些人家为了供一个读书人，甚至全家省吃俭用，如果再让他们沉溺于画本子，实在是于心不忍。” 梅花嫂子不禁懊悔，当年怎就瞧上了这死脑筋的男人，哪家书肆不卖画本子，难道仅凭他一人之力，就能阻止学子们不看画本子吗？ “这着实有些棘手，看来唯有另寻它法，可是能做些什么呢！梅花嫂子，你可有什么专长？” “会做香囊可否？儿时曾在外祖父家小住一段时日，识得了几种草药，故而还会配制些镇定安神的香囊。”梅花嫂子苦思冥想了许久，似乎也只会这一样。 小溪闻后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主意，“当然可以，夏天蚊虫繁多，又恰逢百花争艳的时节，你可以制作些具有各种功效的香囊及口脂拿到集市上去售卖啊！多多少少能补贴一些家用。” 梅花嫂子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小溪，这真的可行吗？毕竟香囊的制作方法简单，大姑娘小媳妇都会做，会有人购买吗？”虽然她对自己的手艺信心十足，但却始终觉得不太靠谱。 小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嫂子，并非人人都心灵手巧，不然为何绣房里的帕子、荷包能卖得如此之好，不试一试，又怎知行不行呢！” 梅花嫂子一听，犹如醍醐灌顶，便连连点头，“行，那回头我就买些香料来试试，先做几个放起来，等开春以后，拿去集市卖。” 小溪见对方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心中犹如绽放了一朵绚烂的花，两人便聊起了别的话题。 “对了，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就是你们隔壁的那个张秀才，竟然背着他婆娘和一个寡妇勾搭在了一起，前两日被堵在了家里，夫妻俩犹如两只斗鸡，大打出手，估计胖婶子也是受够了，一棒子就打断了男人的双腿，据大夫所说，即使接好也会留下后遗症，这辈子，怕是再也无缘科举……” 梅花嫂子三言两语，就把前因后果讲述得清清楚楚，宛如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在小溪面前。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活该，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小溪听后只觉心中畅快无比，她对张秀才那副高傲的嘴脸简直是鄙夷到了极点。 第1254章 以后我就是你姐姐 “可不是嘛！自己都要靠婆娘养活，居然还敢在外面寻花问柳，都一把老骨头了，真不知道羞，你知道他当时说了句啥不？不然胖婶也不会那么生气。”梅花嫂子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溪满心好奇，眨巴着大眼睛问道：“说了啥？不会是说胖婶长得丑吧！”她心里暗自琢磨，胖婶虽然身材壮实了些，但手脚勤快又能干，看那五官，年轻时想必也是个清秀佳人，只是如今发福了，脸部有些走样罢了。 “这都被你猜对了。那张秀才确实说胖婶膀大腰圆，摔在地上能砸个坑，还说她就是个泼妇，看到她就想吐，寡妇则温柔可人，让他如沐春风……”梅花嫂子甚至怀疑小溪是不是会未卜先知，不然咋猜得这么准。 “还真是无耻至极，要是我，可不止打断他双腿那么简单，还要跟他和离，让他自生自灭。”小溪气得咬牙切齿，这种男人简直就是没心没肺，绝对不能纵容。 梅花嫂子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觉得胖婶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如果换成她，非把那男人废了不可，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出去拈花惹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房间里时不时就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梅花嫂子一直坐到午饭前才起身告辞，“不聊了，我得回去给你吴大哥送饭了，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好，那我就不留嫂子了。”小溪看了眼正弯腰往炉子里添柴的桃红，说道：“桃红，你去给梅花嫂子切一块野猪肉，让孩子们也尝尝鲜。” 家里除了野猪肉，似乎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了。除去送婆婆家的那块，应该还有个三四斤，刚好和梅花嫂子一家一半。 “好的，奴婢这就去。”桃红转身如一阵旋风般出了屋子。 “野猪肉？”那可是稀罕玩意儿，梅花嫂子暗自琢磨，不是陈家旺特意买来给小溪打牙祭的，就是别人送来的，她哪里肯收，连忙如拨浪鼓般摆了摆手，“小溪，你的心意我心领了，野猪肉你还是留着给自己滋补身子吧！” 小溪嘴角弯弯，恰似一弯月牙，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嫂子，你就收下吧！没花一文钱的，是我娘家昨日送来的，虽然不多，但也能给孩子们尝尝鲜。” “你与娘家和好了？”梅花嫂子闻言顿时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可能是他们父子觉得以前亏欠我太多，家里有点啥好东西，就会给我送来一份。” 说这话时，她面色平静，仿佛在诉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那平静的面容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是这样啊！那你就更应该留下自己吃了，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如今也知道错了……”梅花嫂子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小溪，毕竟别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她的话语就像轻飘飘的羽毛，无法落在实处。 小溪冷哼一声，苦笑道：“亲人？我吃不饱穿不暖，住柴房的时候他们在哪？在正房，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可口的饭菜，那个画面要多温馨有多温馨，而我就是那个被排斥在外的异类……” 如果换成是以前，她心里一定会如刀绞般难过极了，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她早已经在无数次失望与绝望的深渊中，彻底心灰意冷，死了心。 梅花嫂子伸手轻轻拍了拍小溪的肩头，温柔地安慰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他们不疼你，姐姐来疼你，不要难过。”她的声音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拂过小溪的耳畔。 小溪的嘴角扬起一抹如寒刀般讽刺的笑容，“难过？放心吧！在我彻底死心的那一刻，就已经立誓再不会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伤心难过，因为他们根本不配。” 就在这时，桃红拎着一块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野猪肉，宛如捧着一颗珍贵的明珠，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野猪肉拿来了。” 小溪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便接过野猪肉，塞进了梅花嫂子手中，“刚刚嫂子不是还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姐吗？那妹妹送你的东西，可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可生气了。” 难得看到小溪如此俏皮可爱的一面，梅花嫂子不禁喜笑颜开，“好好好，我收下还不行吗？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你家了，每次回去都满载而归，婆婆肯定又要数落我了。” 小溪闻言，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调侃道：“我的好姐姐，日头都快到头顶了，你该回去给姐夫送饭了。”说完还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活脱脱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就不要出来送我了，免得受了风寒。”梅花嫂子一眼就看穿了小溪的心思，连忙出言制止。 “那好吧！”小溪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桃红，你帮我去送送嫂子。” “奴婢遵命，吴夫人请。”桃红应了一声，轻轻推开房门，对着梅花嫂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这小丫头，真是惹人怜爱，真搞不懂你爹娘的心怎么如此狠，还好你遇到了小溪这样的好主子，否则可有你苦头吃了。” 梅花嫂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叨着，她是真心疼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给人做了奴仆，也不知道以前受过多少苦难。 桃红羞涩地抿嘴一笑，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谢谢吴夫人的垂怜，奴婢一直深感庆幸，能有幸遇到夫人如此善良的主家，日后必定尽心尽力做事，绝不辜负夫人对我的厚爱。” “你夫人自幼命运多舛，见不得他人受苦受难，你如此想法甚是妥当，切莫做出令她心寒之事。” 梅花嫂子对桃红千叮咛万嘱咐一番后，便提着那块野猪肉离开了宅子。她估摸这块肉少说也有二斤重，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当她踏进家门时，婆婆已将炉灶中的火点燃，正准备淘米做饭。两个孩子则在房中埋头苦练大字，只是那字体犹如蚯蚓乱爬，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娘，您回屋歇息吧！还是我来！”梅花嫂子将野猪肉轻放在锅台上，赶忙伸手去接婆婆手中的木盆。 “梅花回来了？陈家媳妇快要临盆了吧！”吴家婆母抬起头，看了眼儿媳妇，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 梅花嫂子颔首应道：“嗯！还有月余吧！年后的月子。” “这是何物啊！”吴家婆母的目光扫过油纸包，宛如一个好奇的孩童，满心好奇地问道。 “是小溪给我的野猪肉，说是让孩子们尝尝鲜。”梅花嫂子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这可把她的婆婆急坏了。 “野猪肉？那可是稀罕物，你怎能收下呢！陈家不是还有三个孩子呢吗？” 吴家婆母一听，心中暗自思忖，这陈家媳妇可真是大方，野猪肉说送就送，可自家却拿不出像样的回礼。 第1255章 你跟着我受苦了 梅花嫂子解释道：“娘，我本也不想收的，可小溪她非要我拿着，不然就生气，我也是没有办法。”她可不想婆婆误会自己馋。 吴家婆母听后不禁感叹道：“这陈家媳妇真是个值得深交之人，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儿媳难得有个谈得来的朋友，老太太自然希望两人的情谊能如同那常青的松柏一般，永远长存。 梅花嫂子轻点了下头，“我知晓了娘，这里就交给儿媳吧，您回屋歇着去吧！” 老太太微微颔首，便步履蹒跚地回了里屋。 婆婆患有老寒腿，只要天气稍有变化，就会如那被风吹过的烛火般，隐隐作痛。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肯定又发病了，她又怎能让老人家忍痛在厨房里帮忙做饭呢。 梅花嫂子把米下锅后，又往灶堂里添了些干柴，就去了隔壁房间。 一打开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盆盆颜色翠绿得如同翡翠般的青菜，有小白菜、韭菜、大葱、蒜苗、菠菜、皇帝菜，还有几株已经挂了果实的辣椒秧等。 总之夏季能吃到的蔬菜，房间里几乎都有，当然大白菜、萝卜、土豆这几种蔬菜除外，主要是这几样不适合在盆中种植。 梅花嫂子径直来到蒜苗前，拿起放在窗台上的剪刀，熟练地剪了一大把，足够做一次回锅肉的了。反正这东西长得特别快，用不了几日就又能长高一大截。 锅中米饭熟了，她也把野猪肉和蒜苗切好了，没一会儿，厨房里便香气四溢，两个孩子顺着香味就像那被花蜜吸引的蜜蜂一般寻了过来。 “娘，您做的啥呀？这也太香了。”说完兄弟俩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梅花嫂子看了眼两个小馋猫，笑着说：“是你小溪姨母送的野猪肉，娘用它给你们炒了盘回锅肉，再等一下就可以吃了哦！”说话的同时，她中翻炒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娘，那您快些翻炒哦！我与弟弟去摆放碗筷。”吴家大儿子对梅花嫂子言道。 “嗯！去吧！”梅花嫂子瞅了瞅两个孩子雀跃的背影，脸上不禁绽放出一抹柔光。 其实两个儿子乖巧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就如眼下这般。 且说书肆里的吴掌柜，在铺子里踱来踱去，脸上不禁笼上一层忧色，往昔这个时候，娘子早就过来了，可今日却迟迟未见其身影，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莫非家中出了什么岔子。 就在他不知在门口张望了多少回后，终于盼来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冻坏了吧？” “饿坏了吧！” 两人相互关心的声音同时响起。 “对不起啊！今日来迟了，下次不会了，饿坏了吧！快趁热吃。”梅花嫂子一边打开食盒，一边忙不迭地赔着不是。 “无妨的，定然是家中那两个臭小子耽搁了你的行程，我也还不是很饿。”话音未落，吴掌柜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梅花嫂子掩嘴轻笑：“看来还是你的肚子比较实诚。”言罢，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吴掌柜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许是早晨吃得太少了，所以才饿得这般快。”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而后坐在了柜台前，仔细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香气，深吸一口气，“娘子，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我觉得今日做的回锅肉，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香呢！” 梅花嫂子闻言，似嗔非嗔地说：“是吗？那你尝一下，看看有何不同。” 吴掌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好，既然娘子都这般说了，那为夫就却之不恭了。”说罢，他抬手夹起一块肉，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宛如品味着世间最珍贵的佳肴，仔细咀嚼起来。 一连吃了三口，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满脸疑惑地看向梅花嫂子，那眼神仿佛在探究一个千古谜题，“娘子，我怎么觉得，今日的猪肉似乎比往日更具韧性呢！口感也略显粗糙，说它是猪肉吧，又似乎少了些什么；说它不是吧，可瞧着又有几分相似，具体的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梅花嫂子一脸神秘莫测的模样，轻笑道：“那就对了，食材不同，味道自然也就大相径庭了。” 吴掌柜再次凝视着盘中的猪肉，左瞧右瞧，也没瞧出有何特别之处，无非就是比以往更有嚼劲罢了。听了媳妇的话，他不禁如丈二的和尚般，摸不着头脑。 “娘子，你的意思是，这压根就不是猪肉？那究竟是什么肉呢？” 梅花嫂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当然不是猪肉，而是野猪肉，你晓得不？虽是一字之差，味道可就天差地别了。” “野猪肉？买的啊！今日也没有大集啊！”吴掌柜闻言，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汹涌，野猪肉他只曾听闻，这还是头一遭品尝。 梅花嫂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将去陈家的事情娓娓道来。 得知事情的真相，吴掌柜不禁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难怪呢！不过这野猪可不好捕捉，弟妹她娘家人还真是身手不凡啊！” 梅花嫂子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等开春以后，我也要去集市摆摊，到那时，你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不是都说好了吗？赚钱养家的事交给我，你只需照顾好两个孩子和咱娘就好，不是吗？”吴掌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媳妇从小被岳父岳母视若珍宝般娇养着长大，就连下田都未曾经历过，他又如何放心她去集市摆摊呢？ “眼瞧着两个孩子如春笋般一天比一天大，且孝期一过，你又要去参加秋闱，我得趁着这间隙，将你去府城的盘缠攒出来。”梅花嫂子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都是为夫无能，竟要娘子为这等琐事劳心费神。”吴掌柜的语气中满是自责，仿佛自己是那罪大恶极之人。 梅花嫂子急忙捂住男人的嘴，眼中满是似水的温柔，轻声说道：“不许你这般妄自菲薄，家是我们二人共同的责任，看着你每日如此辛劳，我真的很心疼，小溪这才帮我想了个法子，你不也夸我香囊做得精妙绝伦嘛！届时定能赚到银钱。” 吴掌柜一把将媳妇紧紧地揽入怀中，眼中满是如水的柔情，轻声说道：“娘子，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梅花嫂子娇嗔地说道：“说的什么胡话！只要能与你相守相伴，哪怕吃糠咽菜我也心甘情愿。” 且不说这边夫妻俩的浓情蜜意，只道陈家父子俩马不停蹄，终于在午后，踏入了县城。 陈家兴转身问道：“爹，我们是否得先寻个客栈，而后再去打听一下，青山寺所在的方位。” “嗯！先找家物美价廉的客栈，用过午饭，再去打听也为时不晚。”陈父可不愿饿着肚子去爬山，那岂不是要累垮他这把老骨头！ 第1256章 田小雅生产 “再加把劲啊！已经能看见孩子的小脑袋啦！”接生婆扯着嗓子对着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的田晓雅大声呼喊着。那声音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穿透了房间里紧张而凝重的空气。 田晓雅紧咬着牙关，双手死死地抓住床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将腹中的胎儿推出体外。 她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下的被褥。每一次用力，都让她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站在一旁的赵云生心急如焚，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心如刀绞。 那双原本坚毅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泪水，视线模糊不清。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拭去田晓雅脸上那一颗颗如同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嘴里喃喃自语道：“娘子，不管这胎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咱再也不生孩子了……”说到这里，他不禁哽咽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难以继续言语。 记得生元宝时也没这般遭罪，也不知轮到这个孩子为何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般迟迟不愿意出来，甚至已经后悔当初留下这个孩子，不然媳妇也不至于遭这么大的罪。 心里想着，其实一个孩子也挺好的，他倒是兄弟好几个，结果呢！各个自私自利，还不如与外人关系好，真是令人心寒。 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快些过去，好让媳妇早点脱离苦海。同时，他也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会加倍疼爱她，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接生婆瞅了赵云生一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深情的男人，也是首次看到男人进产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钦佩之情。 这世间大多男子都认为产房是污秽之地，如果进去，便会霉运缠身，所以即使感情再好的夫妻，媳妇生产时，男人也只是在门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地守着。 “云生，你先出去帮娘看着灶堂里的水，别让它凉了，一会还要给孩子洗澡呢！” 大伯娘倒水回来，瞅了眼哭的眼眶通红如熟透的桃子般的女婿，小声劝道。 赵云生见丈母娘回来了，附耳轻声说道：“娘子，我出去烧水，你一定要好好的。”说完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便抬脚去了外屋。 可能是赵云生的话如同一针强心剂，刺激了田小雅，让本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她，仿佛瞬间充满了力量，片刻后便听到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哭声犹如天籁之音，响彻整个房间。 “生了，生了，是个大胖丫头，瞧这小模样，就是个有福气的，恭喜老姐姐添了个外孙女……” 接生婆的好话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往外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部分人家都重男轻女呢！ 若是生个男孩，那赏钱必定丰厚，但女孩却宛如那路边的野花，微不足道，通常也就十文二十文，或是几个鸡蛋便草草打发了。 为了多得几个赏钱，她只好昧着良心，尽量讲好听的说，希望主家到时能多给几个铜板。 “好好，老婆子我正好缺个小外孙女，今日终于凑成了个好字。”得知是个女孩，大伯娘笑得如那弥勒佛一般，嘴都合不拢了。 就连外屋的赵云生听到动静，也跑了进来，他先是来到田小雅近前，紧紧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娘子，你辛苦了，谢谢你为我生了一儿一女，你就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田小雅虚弱地说：“我不辛苦，相公才辛苦，以后家中又多了一个孩子，你只会更加劳累。”说完便如那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软绵绵的，再无一丝力气。 赵云生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我不辛苦，为了你们母子三人，哪怕再辛苦，我也甘之如饴。” “小伙子，你先出去，我还要给你媳妇收拾一下。”接生婆几次欲言又止，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开了口。 之前还担心主家会因为生了个女孩而如那铁公鸡般一毛不拔，少给赏钱，看来一切都是她的杞人忧天。 就瞧孩子外祖母那爱不释手的模样，仿佛那是举世无双的珍宝，赏钱自然是不用担心了，绝对不会少给。 赵云生闻言，心中竟还有些不舍，毕竟他还没有看过宝贝女儿一眼，但想到日后有的是机会，便听话地出去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屋门被缓缓打开了，只见接生婆笑靥如花地走了出来，“小伙子，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两胎有儿又有女，将来就等着享那清福吧！” “借婆婆吉言，我送送您。”赵云生礼貌地回答道。 接生婆摆了摆手，满脸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说道：“老婆子我自己走就行，你还是快去瞧瞧那大胖闺女吧！这可是我接生以来，见过最胖乎的孩子了，生下来，竟然就有八斤重，你媳妇能平安生产，那可真是老天护佑啊！日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 得了五十文赏钱的接生婆，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哪里还会在意这些，拢了下衣襟，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离开了赵家。 赵云生回到房间，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媳妇，这才来到丈母娘面前，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中的孩子，仔细打量起来。 那小巧的鼻子，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粉嫩嫩的小嘴，仿佛是一颗娇艳欲滴的樱桃；一对酷似元宝的耳朵，宛如两只可爱的小扇子。由于孩子还没有睁眼，暂时还看不出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不过瞧那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刷子，肯定是大眼睛无疑。 “这小丫头长得白白嫩嫩，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瞧着就招人稀罕，不像元宝出生那会，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 大伯娘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张着小嘴打哈欠的外孙女，眼中充满慈爱。 赵云生也附和着点了点头，说道：“可能与那时吃的不好有关系，所以元宝出生时，只有五斤重。” 自打与爹娘闹翻后，他们夫妻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媳妇想吃啥就买啥，再也不用看爹娘的脸色。赵云生觉得，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离开了那对偏心眼的爹娘。 小溪这边还不知道，她昨日刚选完料子，堂姐今天就生了，如果知道，她终于得偿所愿，凑成了一个好，肯定特别高兴。 第1257章 有缘人 且说陈家父子俩，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一连打听了数家，终于觅得一个价格相对实惠的客栈，每晚仅需二十五文，但不包含饭食。为了节省开支，二人只得共开一间房。 为此，小二哥心中略有不悦，暗自嘀咕，两个大男人共处一室，果真是穷困潦倒之人，然而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丝毫不满。 “二位客官，若无事，小的便先去忙了。”小二哥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家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伙计，满脸堆笑地问道：“敢问小二哥，那青山寺距此地有多远？”言罢，还不忘往其手中塞了两枚铜板。 小二哥瞥见手中的铜板，瞬间喜笑颜开，“多谢客官，敢问您二位也是欲往山上求签吗？” 陈家兴颔首示意，“正是！听闻青山寺有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我与家父大老远赶过来，只为求上一卦。” 伙计听闻，赶忙连连摆手，“那青山寺倒也不远，就在镇外十里处的半山腰上。不过二位有所不知，那弘一大师每日仅卜十卦，且需是有缘之人，否则，即便您出再多银子，他也绝不会为其卜卦。您二位若是想去，需得天不亮便上山，至于是否会徒劳无功，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伙计这番话，父子二人的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凉了半截。只卜十卦，他们能否成为那所谓的有缘人呢？心中不禁忐忑不安。 “好，多谢小二哥，你去忙吧！”陈家兴对一旁的伙计说道。 “好嘞！二位客官若有吩咐，尽管呼唤小的。”伙计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说道：“其实我们客栈的饭食，相较而言还是颇为实惠的，一荤一素两道菜，外加四个馒头，也才二十文，您二位可要尝尝？” 父子俩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忖：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他们忙不迭地摇了摇头，“不了，我们自己带了干粮，多谢小二哥的提醒。” 伙计听后，脸上不禁流露出些许失望，心想这或许是他见过最吝啬的客人了。但一想到对方给的那两个铜板，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身退出了房间。 “爹，您说我们会是那个有缘人吗？”陈家兴将房门关好，不禁叹息一声。 “谁晓得呢！但既然来了，不尝试一下，又怎知是不是呢？与其在此忧心忡忡，不如出去买几个馒头先把肚子填饱。” 陈父走到窗前，端起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热水，一股暖流瞬间如潮水般席卷全身，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好吧！那您先睡一会儿，我这就去买馒头。”陈家兴觉得他爹所言甚是，还是先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县城进一次货，但他们却从未住过客栈，每次都是伴着星星启程，等天色暗下来时，也已经回到了竹溪村。 听人说这县城里的物价高得吓人，尤其是酒楼客栈里的饭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一荤一素两道菜，外加四个馒头，竟然要价二十文，他出去买十个素馅包子，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陈家兴一边走，一边暗自思忖着，看来还是芙蓉镇上卖的东西经济实惠。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打算换地方了。 经过一番打听，他终于来到了一处市场，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摊子，小贩们正在声嘶力竭地吆喝着，好不热闹。 陈家兴终于看到了卖包子馒头的摊子，摊主是一个老大爷，正弯着腰往炉子里添柴，“大爷，您这馒头和包子怎么卖的？” 听到有人问价，大爷如老树般缓慢地抬起头，回答道：“馒头一文钱两个，肉包子两文一个，素馅一文钱。” “那麻烦大爷给我装六个馒头和三个肉包子。”说完，陈家兴便从荷包里取出九文钱，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好嘞！客官请稍等。”大爷喜笑颜开地把铜板收好，就动作娴熟地打起包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里面包着的不是包子，而是最珍贵的宝贝。 陈家兴接过纸包，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为了避免包子和馒头被冷风吹到，他直接将它们塞进了袄子里，这样，就能保证，一直到家都是热乎的。 “咋还买了包子？这东西多贵啊！”陈父扫了眼桌上不断散发着香气的包子，那香气仿佛是一条无形的丝带，紧紧地缠绕着他的鼻子。 “您年纪大了，这身子骨可得好好养着。我闻这包子味道还不错，就买了几个回来，打算给您尝尝。” 陈家兴在怀中摸索了好一阵，终于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然是酸笋！这是临行前，媳妇特意塞给他的，还说外面的饭菜不一定合胃口，但只要有了它，肯定能填饱肚子。 “我吃一个就够了，剩下的你吃，爹还是更喜欢吃馒头，那玩意儿又劲道又有嚼劲。”陈父拿起一个包子，将另外两个往儿子跟前轻轻一推，示意他赶紧吃。 “那怎么行，这可是专门给您买的！”陈家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吃，又把包子推了回去。 “让你吃，你就吃，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大姑娘似的，赶紧吃！”陈父大声呵斥道，脸上满是不容拒绝的神色。 “好……好吧！我吃一个，您吃俩。”陈家兴这辈子除了不敢走夜路，最怕的就是他爹了。赶忙拿了个包子，放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着儿子那副胆战心惊的模样，陈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感叹道：“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像了谁，四个孩子唯独老大怕自己，犹如老鼠见了猫。 父子俩风卷残云地把六个馒头三个包子吃得渣都没剩，天色刚如泼墨般暗下来，便爬上床休息了，为明天的早起养精蓄锐。 再说镇上铺子这边，刘福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左盼右盼，终于熬到了铺子关门打烊。 就在陈家旺准备离开铺子之时，刘福像幽灵一样突然凑了上来，有些忸怩地说道：“东家，我能跟您去宅子瞅瞅吗？”说完便像犯错的孩子般，尴尬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陈家旺。 “你小子，看新宅是幌子，怕是另有企图吧！”陈家旺一眼便识破了刘福的心思。 刘福一听，既然东家已经把话挑明了，那也就无需遮遮掩掩了。 “那个……其实……几日没有看到桃红妹妹，也不知道她过得咋样，我想去探望一下她。” 起初，刘福还支支吾吾，后来索性一鼓作气，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陈家旺瞧了眼一脸窘态的刘福，不禁哈哈大笑，“这就对了嘛！有啥话竹筒倒豆子般直说，别让我去琢磨，走吧！估计那丫头也望眼欲穿地想见你了。” “啊！”刘福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走啊！怎么？不想见桃红了？”陈家旺拍了下呆若木鸡的刘福。 第1258章 两年之约的用意 此言一出，刘福如醍醐灌顶般瞬间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说道：“谢谢东家。” 陈家旺闻言，嘴角如弯月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轻轻摇了摇头，“谢啥谢，你东家我也是过来人，理解你的心情。” 听到这话，刘福瞬间如打了鸡血般来了精神，看来东家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便起了八卦的心思。 “东家，能说说您和夫人的事吗？难不成也是家里反对，最后排除万难才走到了一起？” 他之所以敢这么问，也是因为平时陈家旺待人如春风般和煦，无论是他和姚三郎，还是铺子里其它下人，都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如果换成是其他掌柜，那可就不好说了，恨不得把伙计当奴才般呼来喝去。 陈家旺见他对自己的事情如此感兴趣，就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两人雨中相识，如诗如画，回去之后更是对其念念不忘，再到后来鼓起勇气，找媒人上门提亲。 刘福听完简直如五雷轰顶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来铺子里这么久，如果今日东家不提，他还真没看出对方左腿有疾，嘴巴张得如河马般老大，一副震惊的模样。 陈家旺拍了下刘福的肩头，轻声说道：“不用怀疑，我左腿确实有疾，只不过在鞋底上做了些手脚，所以外人什么也看不出来，对你说这些，也是因为佩服你这种敢爱敢恨的勇气，遇到喜欢的姑娘就不要轻言放弃，不要让短暂的生命留下遗憾。” 刘福感叹道：“没想到东家对夫人竟然也是一见钟情，如干柴遇烈火般，不过您放心，我这辈子只喜欢桃红一人，绝不会辜负她，就如磐石般坚定不移，就是不知，她啥时才能同意嫁给我。” 虽然他已经答应桃红，会等她两年，但其实心里还是希望能早日把她娶回家，如飞鸟归林般。 “我估摸那丫头大概是不想让你陷入两难之境，毕竟带她们回来时，我就有言在先，如果想要重获自由之身，只需归还当初的十两卖身钱便可。” 陈家旺觉得唯有此一种可能，不然桃红断不会提出两年之约。 “东家，您的意思是？桃红不想让我为了这十两银子，再次与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对吗？”刘福满脸惊诧地问道。此事，桃红还真未对他提及过。 他也不认为陈家旺的做法有何不妥，毕竟富贵人家买来的婢女大多签的都是死契，主家压根不会给你赎身的机会，东家已然算是宅心仁厚了。 陈家旺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然呢！虽说来福他们皆是我买回来的下人，但每月也有三百文的月例，一年便是三两六，两年便是七两多，再算上桃红这数月积攒的，就差不多有十两了。” 刘福至此方才明白桃红那两年之约的深意，原来是想自个儿赎身啊！不禁对那丫头心生怜惜。 “桃红是个好姑娘，她这是不想给你增添负担。” 陈家旺抬头望了眼愈发昏暗的天空，心中暗自思忖，明日莫不是要下雪吧！ 知晓桃红的用意后，刘福不由心生懊悔，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出去谋事，如此一来，手中也能攒下些许银子，早日为桃红赎身。 虽说爹娘如今已不再反对他与桃红交往，但若是想让他们帮忙出这十两银子，恐怕得颇费一番周折，看来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积攒了，他每月的工钱是四百文，一年就是四两…… 刘福在心中仔细算了一笔账，如果单靠桃红自己，约莫还需两年，方能攒够赎身钱，但倘若他们俩齐心协力，只需一年多便可。 “我明白了东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陈家旺并未再继续言语，毕竟此乃他们二人之事，自己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为妙。 两人继续朝家的方向行去，而后院的主仆二人也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桃红，我瞧你这两日总是丢三落四的，莫不是在担忧刘福被其他姑娘拐跑了吧！”小溪早已将桃红视作妹妹，闲暇之余，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奴婢才没有呢！只是近来老是失眠，所以脑子有些不太灵光。”桃红才不会承认，自己正因此事，整夜难以入眠。 “你这小丫头，想就想嘛！有啥难为情的，不然你为何会失眠？” 看着桃红那如熟透苹果般爬满红晕的脸蛋，小溪就知晓自己猜对了，笑得愈发开心了。 桃红有些羞涩地跺了跺脚，娇嗔道：“哎呀！夫人，您怎能取笑奴婢呢！” “我哪里有取笑你，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正常不过了，啥时想成亲了，告知夫人我一声，届时，定然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小溪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感受着那调皮的小家伙，在里面欢快地蹦跶着。 桃红一边在肚兜上飞针走线，一边小声嘟囔着：“奴婢都说了，暂时还不打算成亲，如果他等不及，就去娶别人好了。” 小溪瞧了眼那嘴硬得像只死鸭子的桃红，故意说道：“原本还打算明日让你去铺子瞧瞧呢！既然这样，那我看还是罢了吧！也许那个红玉姑娘已经另觅新欢了，也未可知哦！” 只见之前还故作镇定的桃红，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瞬间如变色龙般晴转多云，看起来一副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的模样。 见桃红的脸色愈发难看，小溪赶忙捂嘴轻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放心吧！刘福可不是那样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你与家人闹得不可开交。” 话音未落，便听到院中传来男人的说话声，除了相公之外，似乎还有一个男子。小溪一时竟没有听出是谁。 但桃红却对那道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她做梦也没想到刘福会来，心跳顿时如脱缰的野马，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陈家旺把刘福带去堂屋，便回了房间，见桃红也在，便开口说道：“桃红，刘福来了，正在堂屋等你呢！” 桃红闻言，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了脖子根，轻轻点了点头，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匆匆离开了房间。 小溪笑眯眯地说道：“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正打算明天让桃红去铺子里看看呢！相公你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你是不知道，刘福最近做事总是丢三落四、心不在焉的，好在没出什么大篓子。今天铺子刚打烊，他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后来实在憋不住了，这才说好几日没有看到桃红，想过来看看，我就带他回来了。” 陈家旺一边脱衣裳，一边把刘福这几日的表现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小溪听完微微一笑，“不过，我倒是觉得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估计日后成了亲，也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第1259章 情意绵绵 刘福对桃红的情义，犹如春日暖阳，大家都看在眼中，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换来爹娘的妥协，又怎会轻易辜负这段感情。 陈家旺微微颔首，“那是自然，毕竟这得之不易的感情，如同稀世珍宝，一般都会倍加珍惜。” “相公，我已答应桃红成亲，要给她备一份嫁妆，你说送些什么好呢！”说完，小溪不禁陷入了沉思。 桃红可算得上是小溪搬来镇上后的第一个“朋友”，而且娘子一直将她视为亲妹妹，自然不能只送几身衣裳就草草了事。 “要不，送二两银子压箱底吧！她喜欢什么自己去买，也免得我们挑的她不喜欢，你觉得这样可好？” 庄户人家娶亲也不过才三两彩礼，陈家旺觉得送二两已算不少，虽然他家并不缺钱，但毕竟非亲非故，能给她赎身的机会，已算是仁至义尽。 小溪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相公的提议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大不了到时再给她添几件新衣裳。 “好，一切都听你的，就这么定了，只可惜，不知这嫁妆何时才能派上用场。” 小溪还记得桃红说过的那个两年之约，估计一时半会是用不上了。 陈家旺一脸神秘兮兮地笑道：“我猜应该用不了多久，最多不过一年左右。” “哦！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小溪见男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来了兴致，满眼好奇地看向陈家旺。 陈家旺哪里经得起小溪这般凝视的目光，便将路上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小溪听。 “原来如此，还是相公你聪慧过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小溪听后立刻拍起了马屁。 “哪里？与娘子的冰雪聪明比起来，我简直是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 陈家旺谦逊地说道。然而，其内心却如磐石般坚定，他深信小溪的聪颖定然是源自那位已逝多年的丈母娘，绝非那愚钝的田大福。 而堂屋中的二人，尚不知晓老爷和夫人已然在筹谋嫁妆之事了。 “桃红，你在此处可还习惯？”终于得见心心念念之人，刘福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我甚好，于我而言，不过是换了个栖身之所，并无任何不适，倒是你，铺子里想必是异常忙碌吧！我怎觉你清瘦了不少呢！” 桃红与刘福的心境相仿，只是她身为女子，又颇为矜持，故而表现得并不显着。 但实则其内心犹如一头受惊的小鹿，慌乱地撞击着，砰砰跳个不停。 刘福略带羞涩地挠了挠头，说道：“那我便安心了，你都不知晓，自你离去后，我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来福都开始取笑我了。” 话未落音，桃红的脸颊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涨得通红，心中暗自嗔怪道：这个男人怎的如此口无遮拦！幸好这堂屋仅有他们二人，不然被人听去，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刘福言罢，亦有些懊悔，毕竟他心仪的姑娘生性腼腆，定然会认为他言语轻佻。 但他所说皆是肺腑之言，往昔日日相见，并无特别之感，蓦地数日不见其身影，这心中仿若缺失了什么重要之物，着实思念得紧，否则，也不会腆着脸皮随东家归来。 “桃红，你与我讲实话，此前那两年之约，是否是你为了攒足赎身的银钱，方才定下的？” 即便刘福已然知晓了两年之约的真相，但他仍渴望听桃红亲口讲述。 桃红猛地抬起头，满目惊诧地望向刘福，“你……你如何得知？” 刘福为了自己，已经和家人闹得不可开交，桃红实在不想他因为赎身的事，再去叨扰刘家父母，甚至是让矛盾进一步激化，所以她从未向刘福提及此事，那他究竟是如何知晓的呢！ 刘福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心爱的姑娘，柔声解释道：“本来我确实一无所知，还是在来时的路上，东家好心提醒，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我无法向爹娘讨要这笔银子，但我可以和你携手并肩，共同努力，争取早日攒够，将你迎娶进门。” 桃红听了这番话，心中犹如被春风拂过，泛起阵阵感动的涟漪，她嫣然一笑，说道：“以前我确实打算赎身后再与你谈论婚嫁之事，但既然你有此想法，那我们便齐心协力，争取早日拥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温馨小窝。” 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倘若仅凭她现在的月例，那得需要漫长的三年时光。 不过，她的手中已经积攒了一两多，再有两年，便能重获自由之身了。 不然，她也不会对刘福说，让他等待自己两年，当然，如果他等不及，也可以另娶他人。 今日听到刘福的这番肺腑之言，桃红顿时改变了主意。 “好，一切都听你的，到时我们再生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刘福已经开始憧憬未来那如诗如画的美好生活。 桃红听闻，不禁嗔怪地白了刘福一眼，娇嗔道：“谁要和你生孩子，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刘福忙不迭地点头，虽然被数落了一番，但心里却像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是是是，你说得对，瞧我这张笨嘴，尽说些胡话。” 这边两人情意绵绵，正讨论着日后的美好生活。 小月姑娘家里却是阴云密布，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父女二人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犹如燃烧的火焰。 王老汉一脸悲伤，犹如被寒霜打过的秋叶，他哀叹道：“都是爹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也不会让那些人欺负到家里来。” 他那个所谓的好二哥二嫂，自从自己生病以后，看到他都如老鼠见了猫，唯恐避之不及，更别提上门求借了。 今日却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这对夫妻竟然一起登门，还美其名曰要给侄女找个好婆家，结果绕来绕去，竟然是二嫂那人送外号“花花公子”的娘家侄儿，这简直就是把小月往火坑里推，害得王老汉险些没有当场晕厥过去。 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知道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些年，没有伸手帮他们一把就算了，竟然还想来祸害他的宝贝闺女，气的他抡起扫把，就像驱赶苍蝇一样把两人给赶了出去。 恰好被砍柴归来的小月撞了个正着，得知夫妻俩的来意，便与其吵了起来，当围观百姓得知这对恶毒夫妇的意图后，骂声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们淹没，最后这对夫妇只得灰溜溜地逃走了。 但王老汉深知那对夫妇的德行，他们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不禁担忧起来，心中仿佛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 小月一边帮父亲轻轻拍打后背，一边宽慰道：“爹，您不要自责，这事并不怪您，是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妇心思太过歹毒，如蛇蝎一般，我会想办法的，您不要着急。” 王老汉满脸愁容，犹如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叹息道：“还能有啥好办法，除非你马上嫁人，断了他们的心思，否则他们肯定还会如幽灵般上门纠缠，或是在背后耍阴谋诡计。” 小月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愤怒地说道：“您放心吧！我嫁谁，都不会嫁那个死肥猪。” 第1260章 玉佩? 二伯娘的娘家侄子，也不知随了哪路神仙，长得那叫一个歪瓜裂枣，奇丑无比不说，还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每走一步，地面都好似要被他踩出一个大坑来，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整日在外胡作非为，尤其喜欢去那风花雪月之地。 小月真心佩服那些女子，竟然能下得去口，一想到那个脑满肠肥的家伙，腹中就一阵翻江倒海，恶心的要命。 “可去哪里找好人选啊！那个沈掌柜还一再拒绝你，不然他倒是不错，上头没有公婆要伺候，进门就当家做主。” 王老汉的气息平缓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如狂风骤雨般难受。 小月停下手中的动作，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其实沈大哥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这才劝我找个好人嫁了，不想耽误我的大好年华。” 王老汉虽然没有见过沈浩阳，但从闺女的描述中得知，如果不是家乡闹水灾，冲走了一切，他也不会跟随父亲前来芙蓉镇投奔表姑，也许如今早就高中秀才了。 女儿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如果没有这些变故，或许人家还看不上呢！ 王老汉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闺女，你可有问过为其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既然闺女如此喜欢那个后生，那他就赌一次，但愿那个臭小子，将来发达了，不会辜负了女儿的一片真心。 小月只当他爹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听李小川他们讲，当初买他们回来时，花了十两银子，如果想赎身，只需归还那十两银子，便能脱去奴籍。” “十两银子？”王老汉喃喃自语，并没有被这巨大的数字而吓到，反而像打了鸡血一般从床上站起来，来到了自家水缸旁。 “爹，您若有何事，只管告知女儿，让女儿代劳即可，您还是赶紧上床歇息吧！”小月望着父亲，心中略有不满，毕竟她如今只剩下这唯一的亲人，而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父亲能够福寿绵长。 “你速速去将院门插好，以免有人过来，此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往后休想再有安宁之日。”王老汉一脸郑重地对小月嘱咐道。 这下，小月愈发迷茫了，爹爹这是要做甚！怎的还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心中虽有疑虑，但她还是颔首应道，推开门走了出去。 当她折返回来时，便瞧见父亲已然重新端坐于床上，手中正握着一块精美的玉佩，来回摩挲着。 “爹，这是打哪儿来的？”自家穷得叮当响，连老鼠路过都要哭着离去，小月自是难以相信家中竟会有这般贵重之物。 王老汉微微一笑，缓缓道出了这块玉佩的由来。 原来，前年冬天，王老汉在路边救过一个浑身脏兮兮、已被冻僵的“乞丐”。但若仔细端详，便会发觉，无论是从那人身上的衣着，还是他那双虽有些脏污，却依旧白嫩的手指，都足以证明他绝非真正的乞丐。 然而，王老汉秉持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善念，将其背回家中，喂了一碗温热的稀粥。没想到那人命硬得很，没过多久，便苏醒了过来。为了报答王老汉的救命之恩，那人便将这块玉佩赠予了他。 他猜测那个男子应该是大富人家的公子，可能被人算计，才会沦落至此，但具体是不是他也不清楚，反正那人缓过来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爹，如此大事，您为何从未对我提及？若是早知家中有此等贵重之物，拿去当铺换些银两，也好带您去县城看病啊！又怎会让您如此受苦。”小月是真的动怒了，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父亲的性命更为重要。 “我这不是心思，将来给你做陪嫁嘛！如果遇到难处还能拿来换钱。”王老汉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那模样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头都不敢抬，生怕对上女儿那气鼓鼓的眼神。 小月听了他爹的话，真是哭笑不得，嗔怪道：“您真是糊涂啊！宁愿忍受病痛的折磨，也不舍得拿它去当铺换钱。那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王老汉把玉佩塞进小月手中，语重心长地说：“爹知道你真心喜欢沈家那个后生，既然如此，你便把这块玉佩，拿去当铺，我估计怎么也值二三十两银子，然后去为他赎身，你俩尽快成亲，彻底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老人家接着说道：“那后生识文断字，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无论去参加科举，还是继续留在铺子做掌柜，将来你们的日子都不会差。” “爹，这……”小月姑娘一时语塞，她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知道此事，怕是得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不，应该是嫉妒得眼睛都发红了才对。 “拿着吧！爹相信我女儿的眼光，你明日就去当铺打听一下行情，如果合适就当了，死当能多给一些，切记不要让那些人发现，最好是乔装打扮一下再去，免得招来贼人。” 王老汉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如此，百年之后对妻子也能有个交代。 小月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这块玉佩真能当那么多钱，剩余的钱，就用来给父亲治病，到时，他们一家三口便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次日清晨，小月风风火火地用过早餐，精心乔装一番后，便直奔当铺而去。 第一家当铺的老板将玉佩贬得一文不值，声称这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玉佩，最多只能给十两银子。第二家当铺的老板更是黑心，竟然只肯出八两银子，还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小月被这两家当铺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想：镇上共有四家当铺，这才去了两家，还有两家没去呢！于是，她抬起脚便向第三家当铺走去。这家当铺给出的价格比前两家都要高，足足有十三两。但小月转念一想，既然能给到这个价位，那这玉佩自然还是值这么多钱的。于是，她又去了最后一家当铺，只有这家的老掌柜出价最高，又加了七两银子。 小月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最高价了，便毫不犹豫地当了出去，然后怀揣着银子回家了。 第1261章 我也喜欢你 当王老汉得知只当了二十两银子时，心中略感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除去为沈家后生赎身的银子，还剩下十两，再攒上几年，就能盖一座新房子了，这样也不错，做人要懂得知足常乐。 就这样，小月怀揣着十两银子来到了卤味铺子。 “是小月姑娘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我跟你说啊！其实沈大哥并非对你无意……”王虎一看到小月的身影，便像一只欢快的小狗一样立马凑了过来。 “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干了？信不信我让东家扣你月例？”沈浩阳见王虎还要喋喋不休，立马向他投去了一记凌厉的目光。 王虎一听要扣工钱，顿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溜烟跑去干活了。 虽然不一定有人会看得上他，但这彩礼钱必须得攒起来，说不定哪天就有那眼神不好的姑娘看上他了呢！ “小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莫要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我这等卑微之人，怎配得上你这么好的姑娘？还是寻个如意郎君嫁了吧！” 其实，当看到小月姑娘踏入铺子的那一刻，沈浩阳的内心犹如波澜汹涌的大海，喜悦之情在心中翻腾。毕竟，他对眼前容貌清丽、心灵手巧的姑娘，也是心生欢喜的。 然而，一想到自己不过是个下人，若两人成亲，孩子便只能沦为奴籍，与科举之路无缘，他便狠下心来，说出那如刀子般绝情的话语。 “浩阳哥，我此次前来，只为问你一句，在你心中，可曾有那么一丝一毫喜欢我？若是没有，我以后绝不纠缠，就当我们从未相识。正巧有媒婆上门提亲，我嫁了便是。” 小月迅速扫了一眼四周，见李小川和王虎正忙着招待客人，丝毫没有留意这边，这才鼓起勇气，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问了出来。 当听到小月要嫁人的那一刻，沈浩阳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从他的身体中被生生剥离。 此时，所有的顾虑都如过眼云烟般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焦急地说道：“嫁人可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怎能如此轻率地找个人就嫁了呢！希望你不要如此冲动，再深思熟虑一番。就算你我无法走到一起，也不能……” 小月见他那副焦急的模样，便知晓他的心中是有自己的，于是故意说道：“既然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与谁共度一生又有何区别？我已经知晓答案了，日后绝不会再来叨扰。”言罢，便转身欲走。 沈浩阳见心爱的姑娘要离开，情急之下，如闪电般伸出手，一把拉住小月的胳膊，嘴唇咬得紧紧的，仿佛要咬出血来，说道：“小月，我并非不喜欢你，而是我的身份犹如尘埃，若你嫁给我，定会招人耻笑，我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 终于听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小月瞬间喜上眉梢，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我不在意你的身份，只是钟情于你这个人，所以你觉得我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吗？还有你确定没有诓骗我？” “可是我……”沈浩阳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该如何辩驳小月姑娘。 “其实我倒觉得是自己高攀不上浩阳哥你，毕竟我大字不识一个，而你如果不是家乡遭受天灾，又怎会流落至我们芙蓉镇，更不会为了安葬伯伯而自卖自身。” 这是小月的肺腑之言，自从第一次见到眼前的男子，就觉得他与众不同，身上散发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后来也证实了她的直觉，沈大哥以前的确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 “不，你很好，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正是我所心仪的类型，不识字，我可以悉心教导你。”说完这话，沈浩阳突然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莽撞了。 话音刚落，小月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害羞地低下了头，“浩阳哥，知道你心中也有我，小月就安心了，你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铺子。 “小月……”沈浩阳被小月这句无头无脑的话，弄得如坠云雾之中。 “沈大哥，你怎么又把小月姑娘气跑了，多好的姑娘啊！早晚有你后悔莫及的一天。”王虎来到柜台前，一脸痛惜地数落道。 若是以往，沈浩阳肯定会赏王虎一个脑瓜崩，但今天却出奇的和蔼可亲，“你懂什么？我那还不是为了小月姑娘着想，去忙吧！等你啥时遇到了心仪的人，再来与我探讨这个问题。” 虽然他不知小月为何突然离去，但想到积压在心中许久的话，终于一吐为快，还是欣喜若狂的。 再说小月离开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陈家饺子馆，她深知东家白日都会守在铺子里。 听浩阳哥讲，东家夫妇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不然也不会允许他们赎身，小月便鼓足勇气踏入铺子。 往日只闻铺子里生意兴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此刻不过辰时，店内已然座无虚席，喧闹声此起彼伏，仿若那汹涌的海浪，不绝于耳。 “请问这位姑娘想吃点啥？咱家铺子不仅有各种馅料的饺子，还有那吃一口便让人浑身暖融融的热锅子。” 刘福迎上来，脸上绽放着灿烂的微笑，介绍道。与前两日那萎靡不振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好意思小二哥，我并非来此用饭，请问你们掌柜的可在？”小月轻声问道，声音低若蚊蝇。 “你找我们掌柜所为何事？”得知眼前这小姑娘的来意，刘福瞬间警觉起来，心中暗自思忖，这人莫非是爱慕东家？如今夫人即将临盆，可不能让其他女子有机可乘。 他将小月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番，而后说道：“我们东家去杂货铺给夫人买干果了，姑娘怕是要稍等片刻。” 之所以这般说，便是想让小姑娘知晓，他们东家已经娶妻生子，且夫妻感情深厚。 小月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说道：“无妨，我可以等。” “那好吧！您先自行寻个空位坐下，想来我们东家也快归来了。”刘福见小月并无离开之意，只得先去忙碌。 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此处，不仅如此，他还将此事告知了另外几人。 只顾向门口张望的小月浑然不知，在她视线所不能及之处，一直有几道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在暗中窥视着她。 第1262章 你是他什么人 没过多久，陈家旺就拎着一包干果回来了，刚踏进铺子，便瞧见，柜台旁坐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不过，看着怎如此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东家，您回来啦？这姑娘等您好一会儿了。”刘福赶忙上前对陈家旺解释道。 “等我？可我并不记得认识这位姑娘啊！”陈家旺听闻，不禁心生疑惑，犹如一团迷雾笼罩心头。 “陈掌柜，您回来了？”小月之前在铺子里见过陈家旺，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认识我？”陈家旺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小姑娘，只见其容貌清秀，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看起来特别好看，不过在他看来，与娘子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小月点了点头，“嗯！我认识您，之前在卤味铺子见过一次。” “请问这位姑娘，你找我有何事？”虽然心中有无数个问号，但陈家旺却并未表露出来，说话的语气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 “打扰陈掌柜了，我今天是为了浩阳大哥而来。”小月在心中反复琢磨着措辞，这才开口。 “沈浩阳？你是他什么人？找我所为何事？”陈家旺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对她的突然来访，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怕陈掌柜您笑话，我心悦沈大哥，但是他碍于自己的身份，几次三番地拒绝我，听说您允许下人赎身，我今日就是为此事而来。”小月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来意，语气坚定得犹如钢铁。 “你可知为他赎身需要多少银两？”沈浩阳的身世，陈家旺也略知一二，自然不希望他的才华，被埋没在小小的卤味铺里，得知小姑娘的来意，他心中还是颇为欣喜的。 “知道，您当初买他们时，花费了十两银子，钱我已经带来了。”小月说着便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袖口中掏出两个银锭子，稳稳地放在了柜台之上。 说实话，陈家旺着实有些诧异，十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可绝非是一笔小数目，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家境竟是如此富裕，说拿就拿，脸色连变都不变一下，仿佛这十两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 “你为他赎身，沈浩阳可知？他也同意你这么做吗？”陈家旺突然心生好奇，他的大掌柜对此事究竟是否知晓。 小月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浩阳哥并不知道我过来找您。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陈家旺对小月的做法深表赞同，“他识文断字，若是不能继续读书，着实可惜了，所以我同意你为其赎身，不过卖身契都在家中，若是你不着急，就明日一早过来取，反之，可以现在和我回家。” 小月还急着给沈浩阳惊喜，便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陈家旺对大壮几人叮嘱了一番，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铺子。 “老伯，最近这两日感觉怎么样？”由于昨日天气太冷，小溪就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在房中窝了一整天，没有过来打扰老人家休息，这不，见今天风不是很大，就和孩子们一起来了前院。 “好多了，丫头不用担心，倒是你，不在房中好好休息，还过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看到母子三人的身影，孙举人脸上的笑容从未消散过，连平日里紧皱的眉头，也如同被春风抚平了一般，舒展开来，整个人看着年轻了许多。 小溪莞尔一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老伯，无需忧心我，每日在房中，烦闷至极，偶尔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倒也不错。” “爷爷，您还疼吗？”婉宁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那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 孙举人摇了摇头，“不疼了，爷爷已然好多了，多谢婉宁的关心。”言罢，便乐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宛如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接着，他又瞥了一眼在一旁正倒药的黑娃，“我能恢复得如此之好，还得感激黑娃这孩子，每日准时准点地为我熬药、服药，端茶递水。” 黑娃闻听此言，赶忙摇了摇头，“老先生言重了，这些都是小的分内之事。” 老爷和夫人对老人家如此敬重，足见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自己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奴才，本就是侍奉人的，做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小溪听闻，也颔首轻点，“嗯！黑娃是个勤快的，若不是他那黑心的大伯娘，为了霸占其家产，设下奸计将他卖给人牙子，也不至于被相公带回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命运多舛的缘故，小溪对这些下人的遭遇一直充满了同情。 “竟是如此！那可真是命苦，简直比我这老头子还要苦上几分，罢了！你不是羡慕读书人吗？从明日起，老夫便教你认字。” 得知黑娃的身世，孙举人不禁心生怜悯，犹如慈父一般。 “当真？多谢老先生。”黑娃听了，喜不自禁，立刻双膝跪地，给老人家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孙举人哪里受得住黑娃如此大礼，连忙挥手示意，“快快起来，你这孩子看着就聪颖伶俐，学起来想必不会太过吃力。” 小溪未曾料到老人家竟会主动提出教黑娃识字，不过如此甚好，免得他在房间里憋闷得慌。 “既然老伯愿意教你认字，那你务必得用心学习，切莫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美意。” 黑娃如捣蒜般猛点头，应道：“夫人您大可放心，小的定会与老先生认真认字。” 读书识字，乃是他自幼便怀有的梦想，奈何家中仅有两亩薄田，即便爹娘终年忙碌不休，也仅能勉强果腹，根本无余钱供他去私塾读书。 每次大伯家的两个堂哥在他面前显摆在学堂里的诸般趣事，他心中的羡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而今好了，他也能够读书识字了，若是天上的爹娘瞧见，定然会欣喜若狂吧！ 小溪嫣然一笑，点了点头，“那就好，老伯我就先回后院了，您也好生歇息，安心静养，莫要总是觉得给我们添了麻烦，虽说我们并无任何血缘之亲，但在明轩婉宁心中，您与他们的亲祖父一般无二。” 闻得此言，孙举人不禁热泪盈眶，是啊！他们虽非亲人，却亲如一家，自己每次生病，家旺都会早晚各一次上门探望，为他熬药、烧火、做饭，如今更是将他接至家中悉心照料。 他已然打定主意，待腿伤痊愈，便提前为两个孩子启蒙，别看明轩和婉宁年纪尚小，却聪明伶俐得很。 就这样，小溪又安慰了几句，便领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厢房，恰好看到相公与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 “娘子，你来看老伯啊！我正想寻你呢！”见到妻儿的身影，陈家旺的眼中唯有小溪，一双儿女仿佛透明人一般。 第1263章 您不会是后悔了吧 当那声“娘子”传入小月耳中时，她宛如一只灵动的鸟儿，顺着陈家旺的视线轻盈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怀六甲的美貌妇人，如同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还有两个模样俊俏可爱的孩子，宛如两颗闪耀的星辰，正站在厢房的门口，朝着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月这才相信，王虎和李小川所言不虚，他们的夫人果真貌美如花，与陈掌柜宛如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就连那两个孩子，也是如此出众，小小年纪，便已出落得这般模样，长大后怕是门槛都要被媒人踏得粉碎。 “相公，不知这位姑娘是？”小溪对陈家旺的信任，犹如磐石般坚定，自然不会胡思乱想。 陈家旺健步如飞，几步便来到了母子三人跟前，“娘子，这是小月姑娘，就是我之前对你提起，在卤味铺子看到的那位。” 这话犹如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小溪心中的谜团。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喜欢沈浩阳，可以去铺子找啊！为何会来家里，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陈家旺仿佛拥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一眼便看穿了小溪的心思，赶忙解释道：“小月姑娘今日过来，是为了给沈浩阳赎身，卖身契都在家中，我只好带她来家里取了。” “没事的，正事要紧，毕竟我也希望有情人能早日终成眷属。”说完，小溪还特意看了眼不远处的小月，眼中满是祝福。 沈浩阳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说话也是如春风拂面般动听，与眼前这个小姑娘倒是挺般配。 由于风向的缘故，小月将夫妻俩的谈话内容，听得一字不漏。 先前她还对他们夫妻的感情羡慕不已，当听到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时，瞬间羞红了脸，宛如熟透的苹果，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豪放了。 自古以来，男子为女子赎身仿若天经地义，然而到了她这里，却颠倒了过来。不过，小月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毫无悔意，即便日后浩阳哥金榜题名，嫌弃她只是个目不识丁的粗鄙妇人，她也心甘情愿。 “你就是小月姑娘啊！生得如此花容月貌，与我们的大掌柜真是天作之合。”小溪轻移莲步走上前，柔声说道。 小月不禁羞涩地应了一声，接着说道：“夫人您才是貌若天仙，也多谢东家和夫人应允我为浩阳哥赎身。” 小溪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真没想到，我们的大掌柜竟然如此有福气，邂逅了这般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随我一同回屋，去取卖身契吧。” “你们两个有没有想念爹爹呀？”陈家旺满脸宠溺，轻轻地刮了刮明轩和婉宁那如粉雕玉琢般白嫩的小脸蛋。 “想爹爹，想吃糖葫芦。”婉宁抢先回话，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对糖葫芦的渴望，仿佛糖葫芦是这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明轩则性格沉稳，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如妹妹那般娇嗔。 陈家旺看着宛如小大人般的儿子，心中暗自纳闷，这孩子究竟随了谁的性子呢？ 三个丫鬟见夫人和小少爷、小姐准备回后院，急忙从厢房里奔了出来。 看到这阵仗，小月不禁心生艳羡，要是自家也如此富庶就好了，如此便可雇个丫鬟悉心照料父亲的生活起居，而她只需专心赚钱养家。 然而，一想到每个丫鬟需要十两银子，她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家旺差遣丫鬟将王家姑娘领到了堂屋，而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小溪回到了房间。 “相公，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啊！竟然对当初提议可以赎身这件事感到有些懊悔。”小溪刚一坐下，便如泄气的皮球般一阵懊恼。 “娘子莫不是担心沈浩阳赎身后，会弃铺子而去？”陈家旺瞬间便猜到了小溪如此这般的缘由。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那眼眸之中满是似水的温柔，轻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私？你有此想法，也在情理之中，谁能料到，如此之快便有人为其赎身。” 小溪眉头微皱，不禁忧心忡忡，“可若是沈浩阳走了，铺子该如何是好？又有谁来掌管账目呢！” 陈家旺柔声宽慰道：“放心吧！即便他重获自由身，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铺子，毕竟读书可是一项颇为耗费钱财之事，听闻王家尚有一位卧病在床的父亲，定然是无力供沈浩阳读书的，就连这赎身的银子，说不定都是东拼西凑借来的。” 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仔细分析后，所得出的结论。 小溪听了这番话，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稍稍落了地，不过，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哪一日沈浩阳会突然撂挑子走人。 “娘子，无需过度忧心，我打算每月支付沈浩阳一两银子的工钱，让他暂且留在铺子里继续做事，倘若他日后有意离开，提前告知，也好方便我们早日寻觅合适的人选。” 其实陈家旺对在铺子里做事并无甚喜爱，他更钟情于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若是能够脱身，他更想去田间精心照料那些药材。 “目前看来，也只能暂且如此了，尚不知晓，沈浩阳是否会应允呢！”小溪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吧！就算沈浩阳离开了，生意照样可以做，大不了我亲自去盯着便是！” 陈家旺一边取出放有几人卖身契的匣子，一边宽慰小溪，他的声音犹如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和煦。 “好，都听相公的，那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小溪应了一声，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等生完孩子就好了，她就可以去铺子里看店了。 陈家旺翻找出沈浩阳的卖身契，放在怀中，在小溪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便迈步离开了。 小月一连喝了两杯热茶，还不见陈家旺的身影，她的心中犹如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不禁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夫妻俩后悔了，不打算归还卖身契，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身后终于传来开门声，小月抬头一看，是陈家旺，她的心情瞬间如雨后彩虹般绚烂，差点喜极而泣。 但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还是半真半假地问道：“陈掌柜，缘何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您后悔同意沈大哥赎身了呢！” “怎么会，我这人向来说话算话，岂会言而无信，王姑娘放心吧！卖身契已经拿来了。”说着陈家旺就从怀中取出沈浩阳的卖身契，放在了桌子上。 第1264章 卖身契 “对不起陈掌柜，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月的脸上如晚霞般布满了羞愧之色。 陈家旺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摆了摆手，“无妨，你有此想法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世间能给下人赎身机会的主家凤毛麟角，而我也只是怜悯他们的身世，才会如此允诺。” 听完这番话，小月的脸愈发如熟透的苹果般通红，是啊！人家陈掌柜宅心仁厚才会允许下人赎身，而自己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会气恼。 她忙不迭地赔礼道歉，“陈掌柜，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 陈家旺本就不想与一个小姑娘计较，毕竟有失男人的风度。 “王姑娘，大可放心，如果我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也就不会如此行事了，从今往后沈浩阳便是自由之身了，这张卖身契是你拿着，还是由他亲自撕毁，都与我无关了。” 小月抬头看了眼陈家旺，见他的确没有动怒，再三感激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揣好卖身契离开了。 此时的她，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见到沈浩阳，亲口告诉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束缚…… 这边，自从小月姑娘离去后，沈浩阳的心就像那十五的灯笼，七上八下，始终悬着。 “浩阳哥……浩阳哥”李小川伸手在沈浩阳眼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忍不住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啊！怎么了？”这一招果然奏效，沈浩阳瞬间回过神来。 李小川打趣道：“浩阳哥，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撞鬼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少胡言乱语，有事快说。”沈浩阳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窘迫。 李小川摸了摸鼻子，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发现大家似乎对烤竹鼠情有独钟，你说咱们要不要加量啊！” 沈浩阳听后，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行，明日宋叔过来，让他往后每天再多送几只便是。” 李小川颔首应道：“好，那没事了，我去忙了。” 王虎答对完客人，便如鬼魅般凑到李小川近前，嬉笑道：“也就你这个呆子不知道为何沈大哥发呆。”为了避免挨揍，他说完便如兔子般赶忙跑远了。 李小川也懒得搭理那张嘴犯贱的王虎，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转身去招呼客人了。 小月过来时，沈浩阳正忙着结账，送走客人后，他这才瞥见站在窗前的小姑娘，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小姑娘如轻盈的蝴蝶般朝他飘了过来。 “浩阳哥，这个送给你。”小月如变戏法般从袖口里取出卖身契，毫不犹豫地塞进了沈浩阳手中。 “这是什么？”沈浩阳满脸狐疑。 小月没有说话，只是俏皮地示意他自己打开看。 沈浩阳面带疑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纸张，当他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不禁抬头望向小月，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卖身契？” 小月笑靥如花地点了点头，“嗯！是我刚刚在你们掌柜家中取来的，如今沈大哥已经是自由之身了。” 这区区一张卖身契，在沈浩阳手中却仿佛有千斤之重，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眼中更是蓄满了滚烫的泪水。 但王家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有这么多银子，小月的父亲也不至于常年卧病在床。 他心急如焚，担忧地问道：“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如果是变卖家中田产，那可万万使不得啊！” 小月轻轻摇了摇头，莞尔一笑道：“沈大哥，这钱并非变卖田产所得，你大可不必忧心。” 这下沈浩阳愈发疑惑了，若不是卖田，如此多的钱财，究竟从何而来？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小月似乎洞彻了他的心思，压低声音将银子的来处娓娓道来。 听了这话，沈浩阳的心瞬间如石头落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需一个外人为自己赎身，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小月，谢谢你，这银子我定会想方设法归还于你。” 小月一听，瞬间心急如焚，还以为沈浩阳想与她划清界限。 “浩阳哥，这十两银子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出的，你博学多才，理应继续读书才是，莫非是你瞧不起我……” 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委屈到了极点，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汹涌而出，便抽泣起来。 见心爱的姑娘落泪，沈浩阳的心犹如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也顾不得其它，一把拉住小月的手，急切地解释道：“小月，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只是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让你一个弱女子为我赎身，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我才不管别人如何看待，我就是心甘情愿为你赎身，想与你共度此生，否则我二伯夫妇定会逼迫我嫁给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 小月越说越可怜，仿佛是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你二伯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所谓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沈浩阳立刻抓住了关键所在。 小月便满含委屈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简直是欺人太甚，怎会有如此恶毒的亲人！”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浩阳气得火冒三丈，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咬碎世间一切的不公，然后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柜台上，那力量之大，仿佛要将这柜台砸个粉碎。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铺子里的客人和李小川二人吓得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沈大哥发火，不禁好奇万分，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怒不可遏。 “所以我才想尽快为你赎身，这样你就可以娶我了，他们才会彻底死心。” 小月见他如此动怒，瞬间破涕为笑，宛如一朵在风雨中绽放的花朵，这足以证明，浩阳哥还是在乎她的。 “可是我孑然一身，连个遮风挡雨的栖身之所都没有，又拿什么娶你。”沈浩阳虽然有心求娶，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禁愁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小月的双眼瞬间亮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她喜笑颜开地说：“房子我家有啊！只要能与沈大哥在一起，其它的都如过眼云烟，不重要啦。不过，我家的房子年久失修，还希望你不要嫌弃。” 沈浩阳赶忙摇了摇头，心中暗想：“那岂不是成了上门女婿，别人恐怕会笑话我是吃软饭的。”虽然他并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但却不想让别人对王家父女说三道四。 第1265章 上上签 且把镇上之事抛诸脑后，单说县城中的陈家父子。天尚未破晓，他们便匆匆起身，朝着青山寺疾行而去。本以为自己已是很早了，孰料竟有人比他们更早。 待父子二人抵达时，山顶之上已然伫立了十几波人。观其衣着，不难察觉，多数皆为非富即贵之人。 而如他们这般的普通百姓，只能站在最外围。没办法，有钱人向来瞧不起穷苦百姓，唯恐他们上前一步，会玷污自家夫人小姐头顶上方的纯净空气。 “爹，看来咱们还是来迟了，早知寅时就该过来，也不知是否还能排得上号。”陈家兴立于队伍末尾，小声嘟囔着。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倒是想寅时就来，可那山路崎岖难行，万一遭遇凶猛野兽，岂不是只有羊入虎口的下场？你爹我还没活够呢！” 他还未曾亲眼目睹几个孙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怎能就此离去？陈父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爹，是我说错话了，您莫要动怒，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陈家兴接收到父亲的白眼，赶忙改口说道。 父子俩无奈，只得寻了块大石头坐下。然而，才坐了片刻，便被冻得浑身发抖。山顶本就风大，冬日的山顶更是寒风凛冽，如利刃般刺骨。 他们只能坐一会儿，便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否则若是一直坐下去，恐怕就要被冻僵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寺院里做完早课，父子俩才得见传说中的弘一大师。 只见老人家虽已至花甲之年，却长得慈眉善目，即便身着普通僧服，也难掩其身上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由内而外散发着慈悲的光辉。 “这弘一大师，瞧着竟与那大肚弥勒佛一般模样，难怪道法如此高深，只可惜不知我们是否是那有缘人。”陈家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们也是来找弘一法师卜卦的吗？”不知何时，身后竟多了一行人，声音正来自其中一个男子。 陈家兴瞥了一眼说话之人，反问道：“不然呢！谁会没事闲得慌，几十里路，跑来山顶吹冷风？” 中年男子连忙道歉，“呵呵！这位兄台说得对，是小弟没有表达清楚，我是想问你们，也是第一次过来吗？” 陈家兴见对方并无恶意，这才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不瞒兄台，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过来了，也不知弘一法师能否为我解惑。”中年男子长叹一口气，脸上布满了如阴云般的忧愁。 “第二次？既然已经来过，为何今日又走了这一遭呢！”对此，陈家兴百思不得其解，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小二哥可是说了，凡是找弘一法师卜过卦的人，他绝不会再补第二次，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第一次过来时，并不知晓，原来大师只有每逢初一十五，才会为人免费卜卦。所以第一次过来，便扑了个空。”中年男子直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还有此事？那我与父亲还真是运气好，今天刚好是十五，不然岂不是也要白跑一趟。”陈家兴没想到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听说弘一大师性格古怪得很，每天只为十位有缘人卜卦，我最近几个月生意一直不顺，就想着过来算上一卦。”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陈家兴瞥了一眼已经坐在树下开始为人卜卦的弘一大师。 “唯有一个字，等呗！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总要试一试。”中年男子如今也只能把这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而来。 陈父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将两人的谈话内容听在耳中，心中不禁暗自庆幸，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然，很可能就会无功而返。 陈家兴出于同情，忍不住安慰道：“别灰心，说不定我们就是那幸运儿呢！” 只可惜，当他看到一个又一个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离开的求卦之人，不禁开始担忧，自己会不会也是那个被淘汰的人。 在这样纠结的情绪中，又苦苦煎熬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他们。 大师将父子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你父子皆是心地善良之人，上可对天，下可对父女，贫僧愿意为你们卜上一卦。” 此话一出，父子俩那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谢谢大师。”陈家兴赶忙开口道谢。 “不用谢，一切皆因我们有缘。”大师则摇了摇头，和蔼地说道：“请抽一根签，贫僧好为二位解签。” 陈父看了眼桌上的签桶，向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抽，毕竟铺子是儿子的，还是他来抽更为妥当。 收到父亲的眼神，陈家兴伸手就在竹筒中抽出一根签，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一旁的弘一大师。 弘一法师，拿过签子瞧了瞧上面的字，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诸事顺利”四个大字。 “此乃上上签，签文的意思是所求皆能如愿，既然施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父子俩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当即就明白了大师的话中之意，瞬间喜上眉梢，连连道谢，大师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便又去接待下一个有缘人了。 大师的话宛如一颗定心丸，让父子俩吃下后，来时还气喘如牛的二人，许是心情愉悦的缘故，下山时健步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 一路上，又碰到了好几波前来求卦的人，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毫无瓜葛，此刻两人只想快马加鞭去衙门把那块地买下来，然后风驰电掣般回村把这个喜讯告诉给家人。 “我就觉得那块地非同凡响嘛！看来你儿子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陈家兴毫不犹豫地把两个铜板，递给了帮忙寄存牛车的农户，对一旁的父亲说道。 “嗯！这次眼光独到，竟然是上上签，在别人眼中那是不祥之地，或许在咱的手中就摇身一变，成了风水宝地，也未可知。”这次陈父不仅没有责骂儿子，反而出人意料地夸赞了两句。 “爹，您坐稳了，咱这就去县衙买地。”陈家兴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就像挥舞着一条长蛇，在老黄牛的后背轻轻拍了一下，车便缓缓动了起来。 第1266章 一两银子如何? 竹溪村，陈家老宅，张氏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门口焦急地张望了许久，却始终未见自家牛车的踪迹，心中不禁纳闷起来，按常理来说，这个时辰也该到家了啊！ “娘，您说爹和相公咋还没回来呢！”张氏忧心忡忡地回到房间，对着正哄小儿子玩耍的婆婆问道。 “不用担心，老大虽然做事有些毛躁，但不是还有你爹呢吗？肯定不会有事的，估计也快回来了。”陈母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好吧！”张氏无奈地点了点头，主要是男人从未在县城住过，她才会如此牵肠挂肚。 而婆媳俩浑然不知，被她们心心念念的两人，此时已经在归家的途中。 “去之前，我还以为那么大的地方，怎么也得十两八两的，没想到只用了三两，就把房契拿到了手，爹，我们这算不算捡了个大便宜。”陈家兴喜出望外，仿佛中了五百万大奖一般。 陈父闻言，轻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几间房屋早已破败不堪，无法住人，只能当成地皮来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处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整个小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对它避之不及，又有谁会去买呢！难得碰到个买家，自然是要早点脱手。” 村中那么大的地皮，少说也得四五两银子，结果他们却只花了三两，而且这还是在镇上，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您说的也对，我估计若是别人知道这么便宜，应该会捶胸顿足，后悔不迭吧！”陈家兴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如此鸿运当头的时候。 “暂时或许不会，但日后我们发达了，那就难说了。” 陈父对人性了如指掌，倘若众人知晓他们买下了不祥之地，恐怕会骂他们愚不可及，但倘若生意风生水起，只会嫉妒得发狂。 恨你富，笑你贫，嫌你穷，怕你贵，无论是至亲还是挚友，在利益面前皆丧失人性。 恰似他那所谓的好大哥和好大嫂，当年将他逼得身无分文，逐出老宅，白手起家。见他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又嫉妒得眼红如兔，四处搬弄是非，埋怨自家有钱了，却不知帮扶大哥一把。 “哼！届时嫉妒也为时已晚。”陈家兴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精心打理客舍，力求让日子红火起来，决不能总是依赖弟弟的帮衬。 陈父挥了挥手，嘟囔着：“那都是以后的事情，还是尽早回村吧！我实在困的厉害。” 可能是认床的关系，昨夜他几乎彻夜未眠，天未亮便匆匆起身赶往山上，哪像大儿子那般没心没肺，倒头便呼呼大睡。 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吵得他头痛欲裂，若非心中默念“亲生的，亲生的”，真想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前方赶车的陈家兴，对他爹的心思浑然不知，正轻拍着老黄牛的后背，期望它能加快步伐。 而镇上后院的小两口，正在说着沈浩阳的事情。 “相公，我估摸那个王姑娘，此刻想必已经将卖身契交给了沈浩阳，那你是否得去铺子一趟，听听他的想法。”小溪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道。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笑意，“即便你不言，我也正有此打算，用过午饭便去。” 说话间，手上削苹果的动作未有丝毫停歇，这是为一双儿女准备的，虽说孩子们并未与他们同住，但应给予的关爱丝毫不能少。 “那我就安心了，也不知他是否会留下。”小溪的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或许只有得到确切的答复，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来。 吃过午饭，陈家旺便离开了宅子，准备去铺子走一趟，听听沈浩阳的想法。 然而，沈浩阳对此却一无所知，他压根没有料到东家会如此迅速地赶来。 此刻，他正与李小川和王虎等人交谈着。 “你们放心，即便我如今已重获自由之身，但在短时间内，我也不会离开铺子，毕竟我还需要努力挣钱，将那十两银子归还给王家。” 他如今已不再是下人，想必他的工钱东家也会有所增加，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离开此地，毕竟在这里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与大家有着深厚的感情。 “沈大哥，那十两银子你还要还啊！直接娶了小月姑娘不就好了吗？”王虎对此有些疑惑不解，如果有人愿意为他赎身，自己肯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想到心爱的姑娘，沈浩阳的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如春风般温和的笑意，“没错！还银子与我娶她并不矛盾，否则我总觉得自己是被小月买去的。” 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说话时的语气有了极大的转变，就连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王虎带着些许伤感说道：“沈大哥真是好命，我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只有羡慕的份儿。” 其实他由衷地觉得如今的生活也挺好，有吃有喝，还有工钱可拿，即便重获自由之身，像他这样目不识丁的粗人，又能去干什么呢？无非是去码头扛包，勉强混个温饱罢了。 倘若娶妻生子，那便是一家三口，日子只会愈发艰难，而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实在是妙不可言。 那两个婶子的想法和王虎毫无二致，她们被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家，回去了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更没有赚钱养活自己的本事，如今虽然只是个下人，但起码不会挨饿，她们对当下的生活甚是满足。 就在此时，陈家旺也推门进了铺子，几人慌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打招呼。 “你们坐下继续吃吧！我过来找沈浩阳有点事儿。”陈家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落座。 “东家，您找我？”沈浩阳没料到东家会来得如此之快，心中已然猜到了他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陈家旺面带微笑，微微颔首，“嗯！王姑娘把卖身契给你了吧！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日后有何打算呢？” 沈浩阳毕竟是个读书人，头脑聪慧，一下便领悟了陈家旺的言外之意，赶忙摇头，答道：“暂时还没有。” 陈家旺闻听此言，心中瞬间如释重负，但却并未表露出来，“如此甚好！既然你暂时还没想好要去做什么，不妨就先留下帮忙吧！工钱由原来的每月三百文，提升至一两，你意下如何？” 沈浩阳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在铺子里待了这么久，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便连连点头，“若是东家信得过，我自是乐意的。” 陈家旺伸手轻拍了一下沈浩阳的肩膀，轻声言道：“你的品行，我自然是信得过的，那好，我就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用饭吧！” 第1267章 被噩梦惊醒 一两银子对于有钱人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沈浩阳看来，已经不少了，毕竟此地并非县城，只是一个普通小镇而已。 “沈大哥，方才东家所言，我等皆已听到，今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你且多吃些肉。”王虎夹起一块猪肉，便放入了沈浩阳的碗中。 “多谢各位长久以来对我的关心与包容，无论我日后身处何方，皆不会忘却你们……”沈浩阳以茶代酒，敬了每人一杯。 这边几人谈笑风生，而小溪却被一个噩梦给惊醒。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被噩梦惊扰了？”桃红被小溪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快步来到近前。 小溪睡眼朦胧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无妨，只是做了个梦罢了，我梦到堂姐生产了，而且出了好多的血，桃红，你说会不会……”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盼着这个梦并非真实。 “夫人，您大可不必忧心，常言道，梦境往往与现实相反，而且奴婢听闻，梦到孕妇见红，寓意着会生女孩，您不是说他们夫妻已有一子了吗？或许这一胎便能得偿所愿，也未可知哦！”桃红柔声安慰道。 对此，小溪将信将疑，“果真如此吗？我怎未曾听闻？” 桃红给小溪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中，然后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这说法是真是假，皆是往昔在大户人家做事时，听那些婆子们所言。” 自从初次见到闺女，堂姐便一直渴望能有个女儿，堂姐夫亦是如此，他觉得儿子有一个便足矣，养太多也无甚用处，就如同他们兄弟众多，最后却无人愿意赡养爹娘。 故而当小溪听闻还有这般可能时，顿时欣喜异常，“若真如你所言，那可真是太好了，堂姐终于得偿所愿，定然会格外欢喜。” 不过细细算来，堂姐似乎就在这几日便要生产了。 “说啥呢！这般高兴？”两人正闲聊着，便见陈家旺推门而入，恰似一阵春风拂过。 小溪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回来啦！事情办得如何？沈浩阳是否愿意留下？” 陈家旺满眼温柔，轻声应道：“嗯！办完了，他说暂且不会离开，月钱的事也与他讲了，并无任何异议。” 小溪瞬间如释重负，频频点头，“那就好，我便放心了，不然一时半会儿，去哪寻觅合适的掌柜。” 陈家旺褪去外衣，行至小溪身旁，再度发问：“你方才和桃红聊些什么！如此开心。” 小溪也未隐瞒，将自己被噩梦惊醒之事如实道来。 “哦！是吗？我亦是首次听闻，你若着实放心不下，那便派春兰或是夏竹，以送东西之名前去探探。” 陈家旺见小溪仍有些不放心，便为她出了个主意。 “嗯！此计甚妙，可送何物呢！”小溪脑海中飞速转了一圈，家中貌似除了干果便是苹果，别无他物。 陈家旺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不如取两斤羊肉过去吧！就言冬季用来煲汤，再适宜不过了。” 小溪稍作思索，觉得也行，羊肉价格可不菲，估摸堂姐平素定是舍不得买。 “行，用过午饭，就让春兰过去看看。”小溪摸了摸肚子，柔声说道：“相公，我饿了，想吃酸笋炒肉丝。” 陈家旺即刻起身，“好，我这就去厨房看看，饭菜是否备好。”言罢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 老爷曾经说过，他们这些下人，每隔七天便能享受一次伙食的改善。这不，卢大娘昨夜就将面粉发酵，只为今日能品尝到那白白胖胖、宛如雪球般的大馒头。 此刻，花婶子正一边拾掇着馒头，一边啧啧称赞：“老姐姐，这大馒头瞧着可真是惹人喜爱，光是闻着那香气，都让人垂涎三尺哩！” 卢大娘喜笑颜开地回应道：“那当然香啦！这可是用精白面粉蒸制的馒头，可不是用那些杂粮面能比的哟！” 只听“吱嘎”一声，厨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人抬头望去，竟然是东家，赶忙起身行礼问好：“东家，您来啦？是不是夫人饿了？饭菜马上就好，再做个汤就行。” 陈家旺瞥了一眼锅中的白面馒头，又瞧了瞧菜板上的萝卜条，然后微微颔首：“嗯！夫人饿了，想吃卢大娘做的酸笋炒肉丝。” 卢大娘闻听此言，连忙应承道：“好嘞！老奴这就去做，片刻便好。” 交代完，陈家旺便转身离开厨房，回到了后院。 他前脚刚走，两个大娘就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只听花婶子满脸艳羡地说道：“老爷对夫人可真是体贴入微，而且生得一表人才，实在是难得啊！” “可不是嘛，不过夫人也差啊！两人可谓是才子佳人，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更重要的是，还育有两个冰雕玉琢、如同瓷娃娃般的儿女。” 老爷和夫人，在卢大娘的眼中，是她这辈子所见过最为般配的夫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手中的活计却丝毫没有耽误，不一会儿，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就准备就绪了。 小溪酒足饭饱后，便心满意足地去睡午觉了，而春兰则跟着陈家旺前往铺子。 这是她第一次过来，望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她终于明白了为何老爷有财力雇佣下人了。 得知她的来意，杨大娘手起刀落，一块约莫二斤重的羊肉就被利落地切好了。 知晓要将其送人，还特意用油纸精心包好，这才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春兰。 而胭脂铺这边，经过一夜的休憩调养，田小雅终于恢复了精气神，此刻正美滋滋地喝着母亲为她亲手炖的鸡汤。 “小雅，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吗？”大伯娘吴氏怀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 “云生说，孩子的眼睛长得水灵灵的，看着就宛如两颗璀璨的明珠，充满了灵气，不如就叫赵灵儿。”田小雅放下手中的鸡汤，柔声回答道。 “灵儿，不错。”吴氏轻声呢喃着，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被这名字抚平了，显然对这个名字甚是满意。 “你这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自从离开婆家，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估计你那公婆肠子都悔青了，如今更是儿女双全，攒上个几年，把这铺子盘下来，就更加完美了。” 吴氏一边轻声哄着襁褓中的孩子，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道。 田小雅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我也觉得，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无比舒心，希望我们一家四口，能永远这般幸福美满。” 第1268章 你家夫人? 吴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家闺女如此心地善良，日子必定会越过越红火。不过，你生产这件事，是否要告知小溪一声呢？” 田小雅沉思片刻，悠悠地说道：“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要不，再等两日吧！” 吴氏仅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对闺女言听计从，“那好吧！一切都依你所言，那就晚两日再去送信。” 她并不知晓，春兰已经在前来的路途之中了。 春兰初次踏出家门，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好在一路上并未出现差错，她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胭脂铺的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铺子的门，赵云生见进来的是一位小姑娘，只当她是来购买胭脂的客人，赶忙热情地招呼道：“请问这位小姐想买些什么？咱家铺子里售卖的胭脂水粉，皆是时下县城里最为流行的款式。” 春兰急忙摇了摇头，“公子您误会了，我并非来购买胭脂的，而是奉我家夫人之命，给赵夫人送羊肉的。”说完，她便将手中的羊肉高高举起。 “你家夫人？”赵云生从未见过春兰，所以并不知晓她口中的夫人就是小溪。 “对，我家夫人说羊肉汤最是滋补，故而特意派遣奴婢前来给堂姐送羊肉。”提起自家那人美心善的夫人，春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堂姐”这两个字一出口，赵云生瞬间猜到眼前之人应该是连襟家的丫鬟。 “好，代我向你家夫人致谢，就说我家娘子昨日刚刚生产，这羊肉正好可以给她滋补身子。” 赵云生正为抽不开身去送信而发愁呢！这下倒是省去了他再跑一趟的麻烦。 春兰轻声问道：“不知您夫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也好回去向夫人禀报。” 赵云生狠狠地拍了下额头，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只顾着高兴，竟然把这事给抛到九霄云外了！是个女孩，足足有七斤重呢！白白胖胖的，宛如一个可爱的瓷娃娃。” 春兰轻声应了一声，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了，便转身离开了胭脂铺。 赵云生见许久都没有客人登门，便合上了铺门，回到了后院。 “云生，你怎么回来了？铺子谁照看呢！”正在外屋烧炕的吴氏，看到女婿回来，不禁心生疑惑。 “娘，我是回来送东西的，马上就回去。”赵云生说着，把羊肉放在锅台上，就走进了里屋。 “这是什么？”吴氏瞥了一眼用油纸包裹的东西，四四方方的，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糕点？可似乎并没有这么大的糕点啊。 “是羊肉。”赵云生的回答，从即将合拢的门缝中飘了出来。 吴氏还想问些什么，但门已经合上了，想到刚睡着的孩子，便选择了缄默。 “感觉怎么样？可有好点。辛苦娘子了。”赵云生来到田小雅身旁坐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柔声问道。 田小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已经好多了，倒是你，怎么想起买羊肉了？多贵啊！” 赵云生笑着解释道：“这羊肉是小溪送来的，没花一文钱。如果娘子喜欢吃，贵点又算什么。”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没与爹娘闹翻之前，小雅没少受委屈，如今好不容易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他只想努力赚钱，给她们母子最美好的生活。 “小溪？她怎么会想起送这东西了？”田小雅眼中充满了好奇，主要还是觉得这羊肉价格不菲。 “也不知小溪从何处听闻，孕妇饮羊肉汤可滋补身体，故而送来一块。”赵云生瞥了一眼已然熟睡的宝贝女儿。 “竟是如此！只可惜咱家没啥稀罕物可赠予堂妹，谁叫她家啥都不缺呢！”得知羊肉乃堂妹所送，田小雅心中百感交集。 首先映入脑海的，便是那愚钝的二叔，放着如此乖巧的闺女不疼爱，满心满眼唯有王氏所生的一双儿女，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直至此刻小溪都未曾原谅他。 “因此我要加倍努力赚钱，绝不能让他们夫妇比下去，那你先歇息吧！我回铺子了。” 赵云生为田小雅掖好被子，又在她额上轻啄一口，旋即便推门而出。 且说这边的事暂且按下不表，单说春兰回去后，将所知之事原原本本地向小溪讲述了一遍。 “太好了，真没想到我的梦境，竟然成真了，堂姐终于如愿以偿。”若不是腹中怀有胎儿，小溪真想在原地欢呼雀跃起来。 她由衷地期望几位堂哥堂弟皆能如愿以偿，生活蒸蒸日上。 “夫人，您慢些，莫要牵扯到腹中的孩子。”桃红满脸担忧，轻声叮嘱道。 “桃红，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的嘴可真是灵验啊，我看大家往后不必去求佛祖了，直接找你便可，毕竟你的嘴好似被开过光一般灵验。”小溪看了一眼桃红，笑盈盈地打趣道。 桃红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道：“奴婢也是听她人所言，当不起夫人这般夸赞。” 小溪未曾料到堂姐竟提前了数日，但得知她安然无恙，心中的巨石瞬间落了地。 待傍晚陈家旺归来后，便表明翌日想去堂姐家瞧瞧小外甥女。 “娘子，要不，还是让桃红继续送你去吧，你这大着肚子，我着实放心不下。”如今铺子里一切顺遂，陈家旺只盼着媳妇能平安诞下孩子，迎接小儿子的降临。 小溪娇嗔地说道：“可我就是想去看看孩子嘛！有桃红陪着我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不会有事的，况且我多走动走动，到时候生孩子也能顺利些。” 陈家旺最受不了小溪这般模样，每次她有求于自己，便会使出这一招，仿佛将他拿捏得死死的，可偏偏每次都效果显着，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只得万般无奈地点头应道：“好好好，明日用过早餐，我陪你一同前去便是。” “谢谢相公，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说着，小溪便在陈家旺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般轻盈。 陈家旺摸了摸被亲过的脸颊，满眼宠溺地吓唬道：“你这个小妖精，等生了孩子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每日都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小溪生产的日子，心中暗自思忖着，等孩子降生，非得拍他几下不可，如果不是他的突然造访，自己又怎会这么久都吃不到“荤腥”。 倘若肚子里的小家伙知晓他爹此时的心中所想，定然会吐槽一句“重色轻儿”。 第1269章 比蜗牛更慢的动物 翌日，用过早饭，待外面稍稍有了些许暖意，陈家旺细心地帮小溪穿戴整齐，而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出房间。桃红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手中拿着送给孩子的布料。 此次并未带明轩和婉宁一同前往，主要是堂姐尚在坐月子，需要安静的环境。即便孩子们乖巧懂事，也难免会弄出些声响。 便将两个孩子交由丫鬟照看。反正如今他们已然习惯了春兰夏竹的陪伴，很少会去找爹娘了。 “相公，今日的天气真好啊！”小溪清晰地记得，去年的此时冷得要命，尤其是过年那几日，更是寒冷彻骨。 陈家旺也不禁感慨道：“是啊！我也深有同感，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再有十几天就要过新年了，今年最大的收获莫过于，拥有了两间铺面，购置了宅子，置办了庄子，这是我二十几年来，最为欣喜和满足的一年。” 可不是嘛！若不是相公提及，小溪差点儿就忘却了，这些家当皆是今年置办的。 确实应当知足了，但她却仍觉得不够，毕竟家中即将迎来第三个孩子，若是家产太少，将来又如何够分呢？所以还得继续努力，赚取更多的银子才行。 “我觉得远远不够，咱们不但要把鱼塘收拾妥当，重新养上鱼儿，还要精心种植药材，赚取更多的银子。” “娘子所言极是，只要我尚有一丝气息，赚钱之事，就绝不能停歇。我们儿时所吃的苦，决不能让孩子们再经历一次，必须给他们留下充足的家产，咱们方能安心歇息。” 对此，陈家旺深表赞同，他对贫穷的滋味再了解不过了，实在不愿儿孙将来也如自己一般受苦。 桃红听着前方夫妻俩的交谈，心中不禁感叹道：这人跟人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和刘福的想法极为简单，只要能够衣食无忧，便已心满意足了。 然而，即便他俩有赚钱的心思，也没有那聪慧的头脑，所以只能作罢！ 今日的气温宜人，街上的人比往日明显多了不少，每个路人看到这对夫妻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多瞧上几眼，主要是两人的容貌太过出众，宛如两颗璀璨的明珠，令人赏心悦目。 桃红将每个人的眼神都看得真真切切，身为丫鬟的她也倍感骄傲，在她眼中，老爷和夫人就是全天下感情最深厚、容貌最俊美的人。 陈家旺搀扶着小溪在前面缓缓地走着，平时只需一盏茶的路程，如今却硬生生走了一炷香，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相公，我们这走得是不是有点太慢了啊！”小溪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只是怀有身孕，又不是腿脚不便。 陈家旺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温柔，说道：“不慢，我还觉得快呢！你这马上就要临盆了，走慢点才安全。” 这下，小溪彻底无语了，她现在的速度简直和蜗牛不相上下，如果这都叫快，她真想知道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比这更慢。 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他们是想去堂姐家蹭午饭呢！ 又走了一会儿，终于来到了胭脂铺的门口，小溪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感叹道：“天啊！终于到了。” 就连两人身后的桃红也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们老爷扶着夫人在前面慢条斯理地走着，她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简直难受至极。 谢天谢地终于到地方了，难怪夫人不喜欢老爷陪着她出门，实在是太过小心翼翼了，仿佛夫人是那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般。 桃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开铺门。此时，赵云生正在热情地招待客人，听到声响，他猛地抬起头来。当看到陈家旺和小溪的身影时，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如春日暖阳般的笑容，从货架前快步走了过来。 “小溪，家旺，你们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冻坏了吧！快到火炉旁暖暖手，我这儿还有客人，你们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陈家旺赶忙连连摆手，“别着急，你先忙你的，我随便看看，桃红，你扶夫人去后院吧！” 大姨子正在坐月子，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过去，这也是他让桃红一同前来的主要缘由。 “知道了，老爷。”桃红微微颔首，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小溪朝着通往后院的小门走去。 后院的母女俩对小溪的到来浑然不觉，此时正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唠着家常。 “看来娘只能在你家过年了，不然云生那么忙，哪有时间照顾你和孩子啊！” 田小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娘，您再住几日就回去吧！毕竟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一个人也能应付得来，您不必担心。” 虽然弟妹平日里从不搬弄是非，但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谁也无从知晓。爹和弟弟都不会做饭，娘这一走，所有的家务便都压在了弟妹一个人的身上，田小雅可不想因此让弟妹心生怨恨。 吴氏一眼就洞察了闺女的心思，“我知道你在琢磨啥！放心吧！你弟妹可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坐月子可不是小事，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就在田小雅还想再解释几句的时候，外屋传来一阵清脆的开门声，她们还以为是赵云生回来了，便没有挪动身子，直到门帘被掀开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小溪，你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不在家好好歇着。”母女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不是听说堂姐给我生了个小外甥女嘛！我岂能不来瞧瞧。”小溪笑吟吟地说着，眼睛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一直看向旁边的孩子。 “小溪啊！不是大伯娘说你，这马上都要临盆了，就不要再外面行走了，多不安全啊！”吴氏扫了眼小溪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犹如一个熟透的西瓜，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溪知道大伯娘也是为她好，所以并没有生气，而是嘴角微微上扬，浅笑道：“大伯娘，您放心，我平时很少出门的，今日是相公陪我一起过来的，还有桃红，所以不会有事的。” “家旺也来了？那我就放心多了。”得知侄女婿也一同过来了，吴氏心中瞬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踏实不少。 “堂姐，这是我之前精心为孩子挑选的两块料子，如今看来这块蓝色，怕是用不上了，不过倒可以用来给元宝做衣裳，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着小溪就把一个红封连同料子，一起推给了田小雅。 “怎么会嫌弃呢！谢谢堂妹的礼物，这两个颜色我都喜欢得紧。”田小雅打眼一瞧，就知这两块料子不能便宜了。 第1270章 相谈甚欢 “堂姐喜欢就好，也不枉我亲自跑这一趟。” 小溪轻轻地触碰了下孩子的小脸蛋，那脸蛋真的好软好软，仿佛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娇嫩得能掐出水来。 小家伙刚吃饱，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哭也不闹，圆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黑宝石，紧紧地盯着小溪看。 “堂姐，孩子起名字了吗？这也太乖巧了吧！”小溪都快忘记一双儿女小时的样子了，主要是一个人带两娃，每天累得像陀螺，哪有心思去留意那么多。 “起了，叫灵儿，是不是很好听。”提起宝贝女儿，田小雅说话的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仿佛那声音都能滴出水来，与曾经那个风风火火的堂姐，简直判若两人。 小溪嘴角扬起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好听，听着就知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恭喜堂姐如愿以偿，儿女双全。” 田小雅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心想事成，还以为这胎又是儿子呢！毕竟怀孕时每天只想吃酸食，直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像石头落地一般，彻底踏实了。 “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个小闺女，你都不知道，昨夜你姐夫就那么痴痴地盯着灵儿看，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果不是我喊他早点睡，还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呢！” 想到相公那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田小雅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元宝下学回来，得知娘亲给他生了个妹妹，也格外开心，弟弟太淘气，还是娇娇软软的妹妹好。 让他失落的是，以往下学回来，父亲还会关心一下他在私塾里的情况，但今天一切都变了，因为他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像聚光灯一样，聚焦在了妹妹身上。 如果不是她把相公训斥了一顿，让他不要因为有了女儿就忽略了儿子的感受，估计儿子都要委屈哭了。 “那是肯定的，有儿又有女，能不高兴嘛！最重要的是，谁让我们灵儿长得如此讨人喜欢呢！” 虽说堂姐与赵云生的相貌并非出类拔萃，然而他们的两个孩子却尽得二人之长，那一双大眼睛犹如璀璨的宝石，格外美丽。常言道：眼睛乃心灵之窗，即便此人五官欠佳，但若拥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同样会引人注目。 “瞧我这记性，只顾着闲聊，竟忘却你们走了那么远的路，一定冻坏了吧！快上炕来暖和暖和。”田小雅见桃红不停地揉搓着双手，霎时恍然大悟，赶忙招呼她们上炕。 小溪急忙摇了摇头，笑吟吟地说道：“不了堂姐，坐着反而觉得憋闷，还不如站一会儿呢！” 桃红亦是如此，主子都未言冷，她一个下人怎能如此没规矩，免得遭人耻笑。 想到这短短一段路，她们却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小溪就是一阵无奈很想笑。 见她这般模样，田小雅十分好奇，便问出了口，当得知妹夫如此小心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打趣道：“我看妹夫这是把你当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 姐妹俩个说着贴心话，吴氏偶尔也会插上一句，也是这时，吴氏才有闲暇端详桃红，早就听女儿提及，侄女家中有下人伺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禁暗自思忖，这或许便是命吧！谁能料到，昔日在家连饭都吃不饱的丫头，嫁人后竟能过上这般优渥的生活。 再瞧如今的模样，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任谁也难以想象，她曾经只是个毫不起眼、面黄肌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的小姑娘。倘若妯娌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深感欣慰吧！ 且说，前方铺子里的连襟二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听小雅说，你们又置办了一个庄子，足有八十几亩地呢！可是当真？”赵云生送走客人后，为陈家旺斟了杯茶水，继而问道。 陈家旺端起茶杯，轻吹了吹，随后点了点头，“是啊！主要是瞧着合适便买了下来，那里面还有一口荒废许久的池塘，我打算待年后收拾一番，重新撒下鱼苗，你呢！瞧这铺子里的生意倒是颇为红火嘛！” 赵云生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还算凑合吧！自然是无法与你家那两个日进斗金的铺子相提并论，不过，我已经很满足了。”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也太谦虚了，万事开头难，日子久了，积攒下了老客户，生意定会更上一层楼，说不定，将来，你的铺子比我那生意还要红火呢！” 从小到大，他的朋友寥寥无几，除了两个哥哥，就只有大林子愿意与他交往，或许是因为彼此都做生意的缘故吧！虽然两人不常见面，但却相谈甚欢，毫无陌生之感。 “但愿如此吧！等手里有了余钱，我也买几亩田，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能一直这般顺风顺水，万一哪天铺子开不下去了，也能多一条退路。” 赵云生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连襟，心中暗自感叹，觉得他是真的聪慧过人，看事情也高瞻远瞩，同样都是一个脑袋，也不知对方是如何长的。 陈家旺摇了摇头，出言安慰道：“你放心吧！胭脂这个行业，犹如旭日东升，只会越来越好，轻易不会做不下去的，毕竟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上至六十岁的老妪，下至刚会走路的小娃娃，哪个没有一颗爱美之心。” 赵云生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希望借你吉言，也不知为何，听了你的话，我这心中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轻松多了。” 就像当初，陈家旺建议他做胭脂生意，他二话不说，就去进货摆摊，事实证明，他确实独具慧眼，非但没有赔钱，还赚了不少，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大伯娘，堂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养身子。”小溪盈盈起身，向两人轻声说道。 “留下用过午饭再走吧！大伯娘给你包那薄皮大馅的饺子吃。”吴氏热情似火地挽留道。 田小雅也在一旁随声附和，“是啊！你这难得来一趟，下次再来不知啥时呢！用过饭再走吧！”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柔声说道：“不了，两个孩子从未离开我这么久，我有些不放心。” 母女俩见此，便也不再强留，虽说孩子们有丫鬟照拂，但终究不是亲生母亲，小溪的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吴氏说道：“那好吧！大伯娘送你去前院。” 小溪连连摇头，示意有桃红在，无需担忧，让她留下照看堂姐，吴氏执拗不过小溪，只得颔首同意。 送主仆俩到铺子后门，吴氏便转身回了房间，拿起那个一直羞于开启的红封，哗啦啦地倾倒在火炕上。一串铜板如珠落玉盘般应声而落。 吴氏细细一数，竟足足有六百文。不禁感叹道：“小溪还真是大方，算上那两块布料，怎么也得八百文。” 第1271章 刘福送簪 田小雅颔首轻点，“可不是嘛！昨日还遣下人送来那么大一块羊肉。” 若是往昔，吴氏或许还会心生艳羡，但自从家中开始往酒楼送兔子，日子那是愈发红火，老二老三也都有了各自的生计，她对当下的生活甚是知足。 忽地话锋一转，言道：“你是不晓得，如今你二叔在村里那是走路都昂首挺胸，没法子，谁让人家姑娘有能耐呢！即便小溪不认他这个爹，也依旧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田小雅对堂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看似柔弱，实则倔强得很，她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想让她原谅二叔，怕是难于上青天啊！ 小溪自是不知她走后，母女俩说了这些话，即便知晓，估摸也只会道，没将他们父子撵出去，已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娘子，怎不多坐片刻？”见小溪出来，陈家旺赶忙起身，关切地问询道。 小溪满目笑意地摇了摇头，“不了，出来有一阵子了，我着实放心不下孩子们。” 赵云生也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咋不吃完饭再走？不知情的，还当我这个当姐夫的小气呢！” 若无连襟帮忙出谋划策，何来今日的好光景，他是真心期望两口子能留下用罢饭再走。 小溪嫣然一笑，“姐夫的美意，我和相公心领了，饭就不吃了，主要是铺子那头离不得人。” 赵云生知晓这并非小姨子的借口，他家铺子里着实忙碌，便不再执意挽留。 “也罢！那待得闲暇时你们夫妻俩再来，届时，姐夫给你们露两手。” 陈家旺和小溪又与其简略寒暄了几句，便辞别了胭脂铺。 “娘子，看到孩子了，可爱吗？”走出一段距离后，陈家旺这才开口，打听那刚出生的孩子。 小溪莞尔一笑，“嗯！挺可爱的一个孩子，不哭也不闹，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赵灵儿，我也觉得与那丫头甚是般配。”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着，回来的速度明显比去时快了许多，主要是小溪的抗议成功了，她可不想再像蜗牛一样缓慢前行。 到家吃过午饭，陈家旺就马不停蹄地去铺子里忙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转眼间就来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 再有两天就过年了，陈家旺给铺子里所有人都放了假，直到年后初五才上工。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正月初五被视为财神的生日，这一天仿佛是一个散发着吉祥光芒的日子，开市就如同打开了招财进宝、财源滚滚的大门。 因此，许多商铺都选择在这一天重新开张，以迎接新年的生意兴隆。 这一天，人们会举行盛大的开业仪式，烟花爆竹如绚丽的花朵在空中绽放，举行送神礼时人们的虔诚仿佛能感动天地，都期望着能得到财神的庇佑和眷顾，让生意如日中天。 没做生意前，陈家旺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的，但如今自家也做起了买卖，那就另当别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几天也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刻，忙碌了大半年，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有家的迫不及待地回家，没家的便留在铺子里，姚三郎前一日就搭乘着顺风车，如归巢的鸟儿一般，回了石湾村，大壮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村和爹娘一起过年。 而刘福却陷入了犹豫之中，虽然昨日弟弟就已经过来催促他了，但他就是不想回去，主要是担心爹娘会突然反悔，对他和桃红的事横加阻拦。 大家相处日久，来福对他的心思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便在一旁好言相劝：“不管怎样，站在爹娘的角度，他们终归是为了你好。如今两位老人不再阻拦你们在一起，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回去看看，免得伤了他们的心。当然，我也只是提个建议，听与不听，全在你自己。”说完，便在刘福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转身去找小莲了。 如今，李婶和张婶已然默认了两个孩子的事情，所以小莲与来福也无需再遮遮掩掩，可以大大方方地在一起有说有笑了。 前几日，来福就曾说过要带小莲去集市，恰巧今日铺子歇业，两人终于有机会一同逛街了，他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刘福思前想后，觉得来福所言甚是，自己不能总是这般逃避，应当勇敢面对，据理力争。 可结果却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回到家后，爹娘甚至对他与桃红的事只字未提，只是说他已然成年，应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到底，而非半途而废，便不再多言。 他瞬间便明白了爹娘的深意，无非是在告诫他，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切勿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刘福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吃过午饭，他便去集市买了根漂亮的簪子，兴高采烈地去找桃红了。 此时，宅子里一片忙碌，卢大娘和桃红正拿着鸡毛掸子把房间里的所有犄角旮旯，都清扫了一遍。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有扫尘的习俗，这扫尘啊，就如同清除那灰尘与污垢一般，也是在清除一年来的不幸与烦恼，为新的一年营造一个干净整洁的环境。 也可以说，这扫尘是在扫除心中的杂念与负面情绪，让自己的心情变得愉悦舒畅。 花婶子也忙得不亦乐乎，将主家五口的被褥及衣裳洗得干干净净，两间厢房的地上挂满了湿漉漉的被单和衣裳，宛如一片五彩斑斓的云霞。 外面寒风凛冽，滴水成冰，仿佛前脚刚挂出去，下一刻就会被冻成坚硬的冰坨，所以只能挂在房间里慢慢沥水。 就连黑娃也没闲着，把他和孙举人住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他满心希望能够驱散所有的晦气，让老人家早日康复如初。 虽然现在老人的腿已经可以轻微受力，但毕竟岁月不饶人，恢复起来自然要慢上许多。 刘福过来时，恰巧碰到陈家旺扶着小溪来看孙举人。 他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东家，夫人。” 两人心领神会，相视一笑，打趣道：“是来看桃红的吧！她正在和卢大娘在后院扫尘呢！快去吧！” 刘福闻言，脸上的红晕更深了，“我……就是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她，马上就走，东家和夫人千万别误会。” 第1272章 难怪如此大方 “嗯！我们都是过来人，能理解你的心思，快去吧！”陈家旺和小溪轻声说道，宛如微风拂过湖面，然后便转身走进了厢房。 当桃红看到刘福出现在眼前时，心中犹如波澜壮阔的大海，又惊又喜，毕竟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他这个时候本该在家陪伴爹娘，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眼中充满好奇，柔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刘福结结巴巴地说，他的声音仿佛被紧张的情绪紧紧揪住，主要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送姑娘家礼物，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什么东西？”桃红好奇地盯着刘福手中的帕子，那眼神仿佛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是一根簪子，希望你能喜欢。等以后有钱了，定会为你寻得更漂亮的簪子。”刘福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桃红的脸色变化，那目光犹如炽热的阳光，生怕她瞧不上这根簪子。 “不，这根簪子我甚是喜爱，无需再浪费银钱。”桃红凝望着手中漂亮的桃花木簪，喜爱之情犹如潺潺的溪流，溢于言表。 刘福满眼欣喜地说道：“好，你喜欢便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毕竟两人还没有定亲，他担心如果待的太久，对桃红名声不好。 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因为卢大娘等人，巴不得桃红能早点嫁出去，毕竟她还那么年轻，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她，不嫌弃她身份的男子。 “好，那你回去吧！我还得继续扫尘呢！”桃红轻轻点了下头，宛如那风中摇曳的花朵，并没有挽留。 刘福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桃红，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影仿佛被光阳拉长，渐行渐远。 他前脚刚走，卢大娘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没看出来，这小伙子还挺深情，大老远过来，只为给你送簪子，你这丫头是个有福的。” 她的突然出现，把桃红吓了一个激灵，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有些娇羞地说：“大娘，你吓了我一跳。” 卢大娘满脸笑容，打趣道：“那还不是你这丫头对小伙子恋恋不舍，看得如痴如醉，怎能怪我这老婆子呢！” 桃红的脸瞬间像熟透的苹果，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娇嗔道：“大娘，您别打趣我了。”说完一跺脚，像只害羞的小鹿般转身回了屋子。 卢大娘摇头笑着说：“这丫头，竟然还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镇上热闹非凡，村里也同样忙得不亦乐乎。 “娘，咱杀一只鸡不就够了吗？您咋杀了这么多？”陈家兴赶集回来，看到地上一堆已经一命呜呼的鸡鸭，不禁心生疑惑。 他娘向来节俭持家，家里虽然养了不少鸡鸭，但平时很少宰杀，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忍痛杀上一只，今天竟然一口气杀了六只。 陈母白了眼头脑简单的大儿子，嗔怪道：“想啥呢！多出来那四只，是给你两个弟弟家准备的，明日赶集，你一并送过去。” 小儿子家虽然在芦苇荡养了几百只鸡鸭，但如今早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还没有长大的，继续饲养着。现在铺子里需要的鸡鸭，也都是从别人那里买的。 二儿子家也只有五六只下蛋的母鸡，两个孙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需要鸡蛋补身子，自然是不能杀了吃肉的。 反正自家养的鸡鸭多，索性就给两个儿子家，鸡鸭各送一只留着过年吃。 “难怪呢！我说您今年咋如此大方。”陈家兴小声嘟囔着，那声音仿佛蚊蝇振翅。得知是给两个弟弟准备的，他心里犹如平静的湖面，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娘，要不我来弄吧！您回屋歇一会。”张氏把孩子哄睡后，也来到了厨房。 陈母直接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帮娘烧一锅水就行。” 烫鸡毛的气味实在难闻，令人作呕，通常情况下，这种活，她都不会让儿媳去做。 “那好吧！”张氏点了点头，就去院子里抱柴禾了。 对于婆婆要给两个小叔子家送鸡鸭，她没有丝毫怨言，这两年逢年过节，他们没少往老宅送钱物，自家没什么好东西回礼，又怎么会吝啬那两只家禽。 再说村尾这边，宋家夫妇看到儿子回来，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 宋婶一边扫地，一边喜笑颜开地说着，“当家的，既然儿子回来了，就把那几只鹌鹑给杀了吧！正好给儿子改善一下伙食。” 那四只鹌鹑，是宋叔前几日在山上逮到的，一直养在隔壁房间，就等着儿子回来炖了吃。 宋叔轻声说道：“好，听你的，我这就去杀。”虽然去铺子里送货，每日都可以看到大壮，但毕竟是短暂的，终于熬到了年底，自然要给儿子做顿美味佳肴。 “爹，还是我来吧！”大壮一直是个懂事的小少年，他特别体谅父亲的辛苦，连忙把活揽了过去。 “好吧！那爹去收拾兔笼。”宋叔打量了眼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的儿子，那目光中满是慈爱的光辉。 大壮杀完鹌鹑后，片刻未歇，犹如一阵旋风般拿起扫把，开始帮父亲一同清扫兔笼。没过多久，两人便忙得满头大汗。 如今家里的兔子和竹鼠数量与日俱增，就连后院也被笼子挤得满满当当，若仅靠一人清理，少说也要耗费半个时辰。 有了大壮的助力，所有兔笼很快便被清理得焕然一新，接着他又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钻进暖棚，开始拔除菜地里的杂草，真是片刻也不得闲。 直到宋婶唤两人回屋吃午饭，父子俩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返回屋内。 “娘，好香啊！”大壮使劲地吸了吸空气中弥漫的香气，那副馋嘴的模样，活像一只饿了许久的小狼。 “这可是肉，能不香吗？一会儿多吃点，娘还做了你爱吃的肉丸子。” 宋婶将一盆热气腾腾的鹌鹑炖土豆端放在了桌子上。 虽说在铺子里吃得也不错，但不知为何，大壮就是对母亲亲手烹制的饭菜情有独钟，哪怕只是一盘简简单单的素炒土豆丝，在他眼中也宛如山珍海味般美味无比。 一顿饭下来，都是宋家夫妇在给儿子夹菜，生怕他舍不得动筷，那画面温馨极了，大壮也尽情享受着这份关爱。 第1273章 小两口的忧愁 而镇上这边，两个丫鬟如同两只勤劳的小蜜蜂，已经将饭菜一一端上了桌，有荤有素，刚好四个菜，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仿佛在向孩子们和小溪招手，这些可都是他们的最爱。 至于陈家旺，他就像那片广袤的大地，从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心满意足了。 “娘子，这是你最爱吃的回锅肉，来尝尝。”陈家旺将一块瘦肉放进小溪碗中，那温柔的目光，仿佛春日里的暖阳，洒在小溪的心田。 “相公你也吃。”小溪看了眼一双儿女，突然有些羞涩，毕竟两个孩子还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呢！这心偏得就像那失衡的天平，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陈家旺瞬间洞悉了小溪的心思，便低头看去，只见明轩和婉宁正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那眼神就像两汪清澈的湖水，仿佛在说爹爹你偏心。 “你娘亲肚子里有小弟弟，必须得多吃些好的，才能生个白白胖胖，惹人喜爱的孩子，知道不？”陈家旺的声音温柔得像一阵春风，轻轻地拂过孩子们的耳畔。 兄妹二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也学着爹爹的样子，拿起筷子，那笨拙的动作就像两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给娘亲夹了一块肉肉，嘴里还念叨着，“娘亲吃肉肉，要胖胖的弟弟。” 看到如此懂事又乖巧的儿女，小溪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好，谢谢娘亲的宝贝们。”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老天才会赐给自己一双如此可爱又懂事的儿女。 “来，爹爹奖励你们每人一个小肉丸好不好？”陈家旺虽然对小溪的爱如大海般深沉，但对一双儿女的疼爱也如繁星般璀璨。 明轩和婉宁满眼欣喜地看向碗中的肉丸，那眼神就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然后咧着小嘴说了声谢谢爹爹，便迫不及待地去品尝那颗肉丸了，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 “相公，马上就要过新年了，我们要不要给每个人包个红封啊！”虽然小溪平时过日子节俭，但是该花的钱，她却从不吝啬。 她深知铺子能经营得如此之好，与大家的共同努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那紧密交织的蛛网，缺一不可。 但凡其中有一个偷懒的，又怎会如此红红火火，如日中天。 其实即便小溪缄口不言，陈家旺也早有此意，本打算用过午饭便与她相商。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然后颔首道：“好啊！我亦有此想法，只是在思索究竟该包多少为宜。” 小溪深思熟虑了一番，一两似乎略显多了些，毕竟加在一起足有二十人之多，二十几两就这样不翼而飞，不禁有些心疼。 “要不如此吧！每人多给一个月工钱怎样？无论何人，一视同仁皆是三百文。” 陈家旺闻之点头应允道：“好，一切皆依娘子所言。” 即便家中如今生活富足，但那银子也绝非从天而降，倘若太多，他同样难以割舍，三百文不多不少，让众人欢喜一下也未尝不可。 见陈家旺赞同了自己的主意，小溪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相公，你可曾想好庄子日后由谁来打理？” 只见陈家旺摇了摇头，叹道：“尚未，本想让宋叔迁过去，但若他们离去，家中的田地，还有那些兔子竹鼠又当如何？”言罢，便长叹一声。为此，他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小溪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将家中的田地和药田也交由大林子打理。” 大林子这人做事兢兢业业，极富责任心，若将一切交予他，小溪还是颇为安心的。 陈家旺当机立断反驳道：“不可，明年我们还预备多养些鸡鸭，他便已自顾不暇，再兼顾药田和饲养兔子竹鼠，定然力不从心。” 其实还有一个关键缘由，便是他放心不下将药田交予他人打理，毕竟钱财动人心，即便是至交好友，也难保它日，不会因财帛心境而发生变化。 但买来的人却大不相同，毕竟他们的卖身契，如同生死符一般，被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为了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他们哪里敢轻易心生歹念。 这下，小溪也开始愁眉不展，“那该如何是好？那么大的庄子，总不能无人留守吧！而且必须得找个值得信赖的人。” 本来香气扑鼻的饭菜，此刻也变得味同嚼蜡，令人愁绪满怀。 陈家旺索性放下碗筷，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我们再买两个下人去打理庄子，或者回村把宋叔他们夫妻替换下来。”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宋家夫妇就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值得信任，而且他们极具责任心。如果有可能，他打算一直将他们留在身边，让宋叔担任大管家，庄子和村里的事情都交由宋叔来管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那么大的庄子，若不安排一个可靠的人来打理，着实不妥。” 小溪见别无他法，便点头应允了陈家旺的提议。 陈家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吃饭吧！不然菜都要凉了，反正距离开春种地还有数月之久，我们可以慢慢寻觅。” 像宋叔这般忠诚且能干的下人，实属凤毛麟角，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多跑几趟牙行的准备。 “好，吃饭吧！”小溪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眼低头吃饭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用过午饭，小溪便和孩子们回到房间午睡去了，陈家旺则来到前院，带上黑娃前往镇外的大山。 前几日下了一场鹅毛大雪，黑娃每天上山砍柴时，发现有野山羊的脚印，便对陈家旺讲了。听到这话，陈家旺顿时兴致盎然，刚好这两天在家闲来无事，不如上山去碰碰运气。 主仆二人赶着驴车便直奔镇外那座大山。 只可惜两人在山上兜兜转转了一个时辰，也未能发现野山羊的蛛丝马迹，不过也不算空手而归，起码抓到了两只野鸡。 “东家，你可真是厉害啊，跑起来竟然和野鸡的速度不相上下。”黑娃看着手中的野鸡，嘴巴咧得如同盛开的花朵，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陈家旺一听这话，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在夸赞自己呢，还是在调侃自己……不过，能有收获还是值得高兴的，起码没有空手而回。 “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好的，东家。”黑娃点头应道。 两人拎着野鸡走下了山，待回到宅子，大家看到车上的野鸡，不禁对陈家旺投来了崇拜的目光，那目光犹如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他融化。 第1274章 新的一年 陈家旺被卢大娘等人盯得如芒在背，实在有些难为情，便挠着头，讪笑着说：“大娘，麻烦你晚上把这两只鸡炖了吧！” “真的？”卢大娘闻言，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陈家旺再次颔首示意，便转身回了后院。 “好好，老奴这就去烧水拔鸡毛。”卢大娘对着陈家旺离去的背影，兴奋地扯着嗓子喊道。 花婶子也笑得合不拢嘴，野鸡虽然没有猪肉吃着香，但那也是肉啊！怎能不令人高兴呢！ “相公，你回来了？怎么样？可有收获？”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迫不及待地就要坐起身来。 “不要急，我扶你。”陈家旺来不及脱下外衣，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去扶小溪，然后才将逮到两只野鸡的事娓娓道来。 “你可真厉害，竟然一起抓到两只。”得知此行的收获，小溪喜不自禁，眼中满满的崇拜之色。 陈家旺轻笑一声，“厉害啥呀！若不是大雪封山，那两只野鸡无处觅食，我肯定是望尘莫及，晚上咱就吃野鸡炖蘑菇。” 小溪一听这话，立马追问道：“你已经让卢大娘他们收拾啦！我还寻思着，要不拿回去给爹娘尝尝鲜呢！” 只见陈家旺点头如捣蒜，“是啊！估计这会卢大娘已经在给鸡拔毛了，如今大哥家吃得也不错，不然，就别送吃食了，直接多给点银子好了。” 小溪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还是给银子更实在些，公婆喜欢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于是，她欣然点头，“那好吧！一切都听相公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在码头的二哥二嫂，此时也正在议论此事。 “瑞哥，今年我们要给公婆多少孝敬银子才合适呢？”冬梅一边炒菜，一边问道。 正在灶堂前添柴的陈家瑞，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跳跃的火苗，沉默片刻后，缓声道：“今年的日子较去年可谓是天壤之别，要不就给二两吧！你意下如何？” 冬梅的手微微一颤，二两？若再加上给父母的，那便需要四两银子。她不禁心生怜惜，并非她小气，而是还欠着小叔子家几十两呢！ 陈家瑞见冬梅迟迟没有回应，便抬头望向她，“可是觉得有些多了？那咱就还是给一两好了。” 之所以说给二两，不单单是因为今年的收入有所增加，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缘由，那便是，他这个做二哥的，怎能年年都比弟弟给得少呢。 尽管爹娘并未对他言明，弟弟究竟给了多少孝敬银子，但他估摸肯定比自己要多。 “瑞哥，我并非吝惜那一两银子，而是渴望尽早还清欠家旺的那几十两，而后……”冬梅唯恐陈家瑞产生误解，赶忙将自己的心思和盘托出。 “是我自不量力了，好，那就依你所言，今年依旧是一两，待日后，手头宽裕了，再多孝敬爹娘和岳父岳母一些。” 陈家瑞闻此，瞬间面露尴尬之色，是啊！现今还身负外债，何必强撑面子呢。 听了男人的话，冬梅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如石头落地，她将饭菜逐一摆上桌，便去用午饭了，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便来到了新年这一日。 小两口深知，每一个下人背后，都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不然，又有谁甘愿卖身为奴呢？于是，他们将所有人都召集到新宅过年。 大家早早地从铺子动身，来到宅子后，杨大娘等人刚到，便迫不及待地钻进厨房去帮忙。 而来福李晓川几人，也无暇等待用饭，而是拿起浆糊，帮黑娃贴起了桃符。待他们把前前后后所有房间都贴完后，早饭也已准备就绪。 尽管家中的两个孩子尚小，无法燃放爆竹，可陈家旺还是买了六挂，毕竟是新年，该有的喜庆氛围一样都不能少。 开饭前，来福和王虎每人拎着一串爆竹，犹如两颗燃烧的流星，迅速点燃后便飞奔开去，“劈哩叭啦”的一阵响声过后，院子里又接连传来爆竹的欢鸣，热闹非凡。 明轩和婉宁听到外面的动静，不但没有感到丝毫惧怕，反而兴奋异常，若不是有春兰夏竹阻拦着，这两个小家伙恐怕早就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出去了。 即便只能透过门缝往外瞧，他们也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那小小的门缝是一道通往欢乐世界的神奇之门。 由于人数众多，堂屋里摆放了两张桌子，明轩和婉宁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他们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像两颗闪烁的星星，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怎么看都看不够，把大家稀罕得不行，都恨不得伸手将这两个小家伙紧紧抱在怀中，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最终还是强忍住了。 不单是两个孩子第一次感受到这般热闹的氛围，其他人亦是如此。 虽然早饭很简单，只是普通的红豆饭，搭配着几样精致的小咸菜，可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因为这是他们被卖之后，度过的最为热闹的一个新年。 少年的友谊如同春天的花朵，绽放得如此迅速。一顿饭的功夫，几个小伙子已然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尤其是当他们从黑娃口中得知，东家在镇外捉到两只野鸡后，瞬间像被点燃的爆竹一般，兴趣盎然。 反正距离吃午饭还早，几人一拍即合，与陈家旺打过招呼后，便赶着驴车直奔镇外的大山。 “春兰姐姐，那个沈大哥生得好生俊俏。简直与我们东家不相上下。”夏竹突然开口说道。 “确实是貌比潘安，只可惜早已心有所属，你这小妮子就莫要痴心妄想了。”春兰还以为夏竹这丫头对那沈大哥动了心，赶忙劝她断了这个念想。 “春兰姐，你可莫要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他英俊非凡，并无它意，我倒是觉得那个王虎大哥颇为有趣。” 夏竹对沈浩阳确实毫无半点情意，只是好奇他这般容貌出众的人，怎会甘愿为人奴仆。 “哦！如此甚好，我还当你这小丫头春心萌动了呢！”得知自己误会了，春兰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那日王姑娘前来，她可是亲眼目睹了，那王姑娘不论是样貌还是其它方面，都与沈大哥极为相配，若是夏竹动了情，恐怕只会是自讨苦吃。 第1275章 来福大哥，你真厉害 “春兰姐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还小呢，根本就没考虑过男女之事，倒是你，有没有中意的人啊！”夏竹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突然打趣起春兰来。 只见春兰轻轻摇了摇头，嗔怪道：“你这小妮子，怎么还拿我开玩笑呢。” 夏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撒娇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嘛！春兰姐姐你可千万别生气。” 春兰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丫头呀！别整天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照顾好少爷和小姐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夏竹耸了耸肩，笑了笑，便蹦蹦跳跳地去陪明轩和婉宁玩耍了。 而卢大娘等人，吃过早饭也没闲着，马不停蹄地去准备中午的饭菜了。 后院里，小溪正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陈家旺怀中，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为自己削的梨子。 “相公，你说周掌柜有没有收到我们的节礼啊！” 陈家旺拿起一小块梨子，轻轻地放入小溪口中，然后说道：“我想应该收到了吧！毕竟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原来，早在月中那阵子，夫妻俩就已经把为周家准备的年礼，交给了过来运酸笋的下人，让他们带了回去。 小溪有些忧心忡忡地说：“也不知道周夫人喜不喜欢咱们的年礼。” 她今年不但准备了周夫人最爱的各种小咸菜，还捉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和肥嘟嘟的竹鼠，以及一些宋家夫妇晒的各种野山珍。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安慰道：“我觉得周夫人应该会喜欢的吧！毕竟小咸菜是周夫人的心头好，他们在府城虽然不缺山珍海味，但我们乡下这种原汁原味的山珍可是稀罕物。” 不过，想到年后周掌柜就不会再来村中拉酸笋，小溪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虽然每次只能赚区区几两银子，但一年下来，也能攒下几十两，正所谓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他们家能有今天，全是这样一点一滴慢慢积攒起来的。 小溪叹息道：“只可惜以后我们又少了一项进账。” 陈家旺一听，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宽慰道：“做买卖讲究的就是有利可图，如今酸笋已经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人家总不能赔本赚吆喝吧！” 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感激周掌柜的，如果没有他的酸笋生意，自家也不能那么快攒够买铺子所需的银两，周掌柜就如同那及时雨一般，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道理我都懂，但就是舍不得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山上的茶叶要怎么办？” 想到后山的那几棵茶树，小溪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更加纠结了，毕竟周掌柜给的价格不低，如果自己拿去县城卖，还未必能卖上高价。 “我们可以拿去县城卖啊！相信会有人识货的。” 陈家旺始终坚信一句话，有货不愁客，无非就是多卖少卖的问题，这就如同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小溪长叹一口气，仿佛那口气能将心中的烦闷都吹走。 “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的茶叶那么好，完全不用担心销路。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心心养胎，等待这个小家伙，平安降生。” 陈家旺伸手在小溪的肚子上轻轻抚摸，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宛如那春日的暖阳。 听了这话，小溪点了点头，“嗯！一切都听你的。” 她也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想当初，人人都嫌弃下水是肮脏之物，还不是被他们卖出去了吗，更何况宋叔炒的茶叶那么好了，这就如同那精美的瓷器一般，总会有人欣赏的。 “也不知道，来福几个有没有收获。”陈家旺扶小溪躺下后，喃喃自语道。 “野鸡哪有那么好抓，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在小溪的印象里，野鸡就像一阵风，跑得特别快，要想追上它，简直比登天还难，没有足够的体力以及耐力，估计只能空手而归。 还真被小溪给说中了，来福几人确实看到一只野鸡，只可惜沈浩阳等人撵了好一会，那野鸡就像脚底抹了油一样，还是被它给跑了。 王虎和沈浩阳气喘吁吁地说道：“早知道追野鸡这么耗费体力，就多吃点饭了，害得我们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李小川就特别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跑不过野鸡，便留下来守株待兔，等二人回来时，他已经和黑娃利用最简单的捕猎方式，抓到了两只喜鹊及六只麻雀。 “还是你们俩厉害，别管大小也算是收获啊！”王虎满脸羡慕地说道。之前只顾着野鸡长的大，肉也多，结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娃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哪里有，我们也就是运气好而已。” 为了让两人心里好受些，他只能把这些收获，归功于老天爷的眷顾。 沈浩阳本就是一介文弱书生，没有背井离乡前，从未下过田，体力自然很差，追不上野鸡倒也情有可原，但王虎却不同，他在家时，可是没少跟随爹娘下田劳作，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此时的他心情郁闷到了极点，仿佛头顶上有一片乌云笼罩着。 “好了，不要气馁，也许下次就抓到了。”来福安慰了两人几句，便独自朝林中走去。 “来福大哥，你去哪？”黑娃扯着嗓子询问道。 “我去碰碰运气，一会就回来。”来福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便像一颗流星一样，彻底消失在林中。 当来福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手中赫然多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哇！竟然是兔子，来福哥你也太厉害了吧！”王虎看到来福手中的兔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李小川等人也忙不迭地跟着附和，“来福大哥，你绝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就像那打虎的武松一般！” 黑娃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勾勾地盯着那只兔子看，嘴里念叨着：“太好了，中午又多了一道菜，红烧兔肉。”说着还情不自禁地吞了下口水，仿佛那美味的兔肉已经在他的口中了，他听人说兔肉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来福特别喜欢黑娃，见他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快擦一下你的口水，不然一会衣襟都要被你的口水给淹没了。” 黑娃瞬间羞得满脸通红，赶忙伸手擦了下嘴角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大家看到这一幕，都像被点了笑穴一般，笑得前仰后合。 来福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接近午时了，便催促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第1276章 信守承诺 几人收拾好工具，如归巢的鸟儿般坐上驴车，准备回宅子。 路上的孩子，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有的在水坑的冰面上抽打着陀螺，有的手持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爆竹，仿佛捧着稀世珍宝，用火折子点燃后，如惊弓之鸟般赶忙扔得远远的，唯恐那爆竹如毒蛇猛兽般崩到自己，场面好不热闹。 几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忆起了他们的童年，那是一幅五彩斑斓的画卷，有快乐的色彩，也有悲伤的阴影，然而，悲伤的色调却如浓墨般占据了大半篇幅。 他们无比羡慕这群无忧无虑的孩子，能如花朵般在爹娘的疼爱下绽放，可他们却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如受伤的小兽般躲在被窝里默默舔舐伤口。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宅子，卢大娘等人，看到几个小伙子满载而归，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些许。 原本只打算做六个菜，这下好了，又多了两道荤菜，那笑容简直比阳光还要明媚！ 午饭丰盛得如同满汉全席，不仅有肥而不腻，如玛瑙般诱人的红烧肉；黑白相间的白菜炒木耳，如墨玉与羊脂的完美结合；黄灿灿的煎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极其下饭的酸菜炖粉条，香气如缕缕轻烟袅袅升起；香气四溢的土豆炖兔肉，仿佛是山间精灵的馈赠；鸟肉炒咸菜瓜子，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清爽的酸笋炒肉，恰似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还有香气浓郁的小鸡炖蘑菇，宛如仙宫的珍馐佳肴。 望着这满桌的美味佳肴，众人的眼角不禁泛起了如晚霞般的红晕，这是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吃食，就算是没被卖进牙行之前，过年时，能吃上一口荤腥，他们便已如登极乐。 没想到有朝一日，过新年时，竟然能享受如此丰盛的菜品，众人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得情绪，豆大的泪珠，一滴滴从眼角滑落。 “大家吃饭啊！还愣着干嘛！不然一会就凉了。”陈家旺佯装没看到众人眼角的泪滴，催促道。那声音仿佛是一阵温暖的春风，吹走了众人心中的所有阴霾。 小溪猜测大家应该是想起了过往，不禁心生怜悯，也在旁劝道：“今天是新年，是值得高兴的一天，我不管你们曾经有何等经历，都希望你们能够暂时性忘掉，开开心心过个快乐年，好不好？” 她的话语如潺潺流水，润泽着众人干涸的心灵。 “夫人所言极是，这人啊，就该如那向日葵般，始终朝着前方，岂能一直沉溺于往昔。现今咱们有吃有喝，日子过得犹如那蜜罐一般甜，还有何愁苦可言。” 卢大娘率先开了口，也不管他人心中作何感想，反正她觉得如今的每一日，都过得无比开心。 杨大娘对卢大娘所言深表认同，“老姐姐说得对，我这把老骨头，都已半截入土了，还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作甚，吃饭吃饭……” 要说触动最小的，恐怕非沈浩阳和来福莫属了。 倘若家乡未曾遭受那场洪灾，沈浩阳定然还是那个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毕竟他家在村中，堪称首富。只可惜那场洪水犹如凶猛的巨兽，不仅吞噬了大半村民的性命，也将家中尚未收拾的财物一并卷走。 而来福虽是父亲养在外面的外室子，从小到大却也未曾吃过什么苦头。 故而他和沈浩阳在众人之中，犹如那特立独行的飞鸟，别人都在忙着擦拭那如泉涌般的泪水，他们却并未有太多的感触。 “可不是嘛！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咱们岂能辜负了东家与夫人的这番美意呢！” 若不是男人突然撒手人寰，张婶母女也不会为了生存，甘愿委身为奴，只为那一口吃食，否则两个柔弱女子又怎能养活自己。所以对于众人的遭遇，她实在难以产生共鸣。 大家觉得二人说的很有道理，也不再矜持，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这顿饭，堪称大家此生吃过最可口的饭菜。待下桌时，众人几乎皆是捧着那圆滚滚的肚子，缓缓离去。 这也难怪，谁让今日的饭菜如此香气扑鼻，令人难以抵挡，一个不小心，便吃多了。 陈家旺和小溪本想挽留大家吃完饺子再回去，然而大家执意要回铺子用晚餐，两人便也不再强留。 小溪轻声细语地说道：“既然各位执意要回去，那我和相公也就不便强留了。不过，这个红封还请各位务必收下。铺子能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大家的辛勤付出，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话音刚落，只见桃红端着个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托盘上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红封，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红花。 听到还有赏钱，大家自然是喜笑颜开，每个拿了红封的人，都会送上一份真挚的祝福。 沈浩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份，这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他的手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迟迟无法伸向那个红封。 “东家，夫人，我如今再拿这红封，是否有些不合适啊！”他的内心虽然无比渴望，但理智却像一道坚固的堤坝，告诉他不应该拿。 小两口相视一笑，宛如两朵并蒂的莲花，然后说道：“虽说你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但你始终是铺子里的一员，自然不能少了你的。收起来吧！留着给王姑娘买块漂亮的布料，也算是锦上添花啊！” 此言一出，沈浩阳的内心瞬间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收下了那个属于他的红封。 明天便是大年初一，他可不能两手空空去老丈人家啊！ 如今他和小月姑娘，已经交换过庚帖，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们便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元宵节过后。 老丈人那意思就是他无需准备任何东西，只要人到了就行。 说实话，他现在感觉如坠云雾之中，晕晕乎乎的，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多谢东家和夫人，二位大可放心，我如今虽已赎身，但这铺子于我而言，依旧如同自己的家一般，我定然会恪尽职守。” 陈家旺摆了摆手，笑道：“好，有你这番话，我便安心了。不过，若是哪日你要离开，可一定要提前告知于我，切不可让我措手不及。” 沈浩阳赶忙应道：“东家，您放心，我虽未能考取功名，但也是个读书人，定然会信守诺言。” 没过多久，众人便已走得差不多了，黑娃也背着孙举人回到了前院。 今日老人家心情愉悦，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没想到竟是如此不胜酒力，刚喝完便醉得不省人事，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众人仔细一听，便会发现他在反复念叨着两个名字，想来或许是他那早逝的妻儿，不禁对这位老人家心生怜悯。 第1277章 回村拜年 夜晚，小溪吩咐卢大娘包了数种馅料的饺子，众人皆大快朵颐，好不欢喜。 因着身子愈发沉重，小溪今年并未守岁，早早便回屋歇息了，待她再度睁开双眸，已然是崭新的一年。 “娘子，你醒啦，饿不饿？我这就让卢大娘去煮饺子。”陈家旺陪着两个孩子用完饭，就回了房间，便见小溪悠悠转醒，旋即满脸柔情地快步走了过去。 小溪轻轻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甜，只觉浑身通泰，舒畅无比。 然而，当她瞥见从窗户投射进房间的阳光，心中揣测着此刻怕是不早了，便有些慵懒地问道：“相公，此刻是何时辰了？”说着，便欲从被窝中爬出。 陈家旺赶忙扶小溪坐起，又帮她穿好衣裳，柔声答道：“已经辰时了。” 小溪一听，霎时心急如焚，今日可是大年初一，相公是要带着孩子们回村给公婆拜年的，可她却睡过了头。 “相公，你莫要管我，有桃红在呢！你还是早些带孩子们回村吧！否则村里人又该闲言碎语了。” 上回大嫂前来对她言道，因她这半年都未曾回过村，已有不少村民开始说三道四了，大抵是说她娇气，谁没怀过孕呀，这么近的路程，都不晓得回去探望公婆等等。 她着实不愿再被他人误会是自己不许男人和孩子回村。 陈家旺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意，“你尚未起身，我想看着你用过早饭，再去也不迟。” 娘子可是她的命根子，比任何人都重要，即便是一双儿女，也只能位居其次。 况且爹娘皆是通情达理之人，定然不会为此等琐事而气恼。 言罢，便将被子叠好，扶小溪下地洗漱。 “这样真的好吗？左邻右舍会不会如那长舌妇一般说三道四啊？”小溪深知村中妇人的那些闲话，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杀伤力十足。 “有何不好？我自己的爹娘，我想何时回去探望，就何时回去，旁人休想指手画脚。” 陈家旺对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嘴厌恶至极，以前嘲笑他是个瘸子，断言他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后来日子好过了，又开始说些酸溜溜的话…… “那好吧！”见陈家旺如此坚决，小溪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帮小溪擦完脸，陈家旺就匆匆去叮嘱卢大娘煮饺子了。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提着一个装满热气腾腾饺子的食盒回到了后院。 直到亲眼看着小溪把饺子吃完，这才领着两个孩子回到房间，帮他们换上崭新的衣裳。 桃红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不但帮婉宁梳了一个可爱的花苞头，还系上了漂亮的发带。经过这么一装扮，本就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看起来活脱脱就是那年画上的娃娃，愈发惹人喜爱。 明轩本就出众的容貌，在新衣裳的映衬下，更显“风度翩翩，”小小年纪就仿佛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儿女，夫妻俩的眼中满是骄傲与自豪。 待桃红将两个孩子打扮妥当，小溪便将三两碎银放入陈家旺手中，轻声问道：“相公，你觉得给这些孝敬银子可好？不然再去铺子里拿坛酒吧！” 陈家旺瞧了瞧手中的银子，去年只给了二两，爹娘还百般推辞，今年给三两他觉得已经不少了，毕竟庄户人家，辛苦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才五六两银子而已。 “行，那我就再去铺子里拿一坛酒。”说着陈家旺就把银子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中。 小溪心中有些忐忑，提议道：“相公，要不你将春兰那丫头带去吧！如此一来，路上也能帮衬着照看一下孩子们。” 陈家旺毫不犹豫地摇头回绝了，“罢了罢了！倘若我将春兰带回村，恐怕明日有关我的风言风语就得传遍二里地。我可不愿自寻烦恼。” 村中那些妇人，最大的癖好便是搬弄是非，倘若让她们瞧见自己牵着另一个女人回村，还不知会传出怎样不堪入耳的话来呢！ 小溪听闻，不禁懊悔万分，“你说得在理，是我考虑欠妥了。” 虽说春兰只是家中下人，但村民却不会这般想，毕竟大户人家丫鬟攀龙附凤之事，屡见不鲜。 若是真把她带回去，估计那些村民，只会说得更加难听。 陈家旺轻声宽慰道：“你不必忧心，不是还有黑娃吗？可以让他来驾车，我在后面照料明轩和婉宁。” 黑娃的本职便是车夫，带他回村，想必那些村民就无话可说了。 “行，时候不早了，若再拖延，就到晌午了。”小溪瞧了眼两个迫不及待想要去祖父家的孩子们，笑着催促道。 “好，那我和孩子们就先走了，最晚晚饭前便能回来，你在家多加小心。” 算算再有半个月，小溪就要临盆了，说实话陈家旺着实放心不下将她一人留在家中，可拜年乃是老祖宗传下的习俗，不得不去，否则，他还真不愿回村。 “老爷，您放心吧！奴婢定会将夫人照料妥当。”看到老爷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桃红赶忙点头应承。 陈家旺这才紧紧牵着两个孩子的小手，迈步离开了房间。 来到前院时，正巧看到黑娃在给毛驴饮水。 “老爷，您这是要出门吗？可要小的为您驾车？”黑娃瞧见老爷和两位小主子，连忙询问道。 陈家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要回村去拜年，今天就由你来赶车吧！正好带你去认认门，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找到地方。” 黑娃一听老爷要带他回村，双眼瞬间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闪亮，连忙应道：“好，小的回屋换件衣裳就来。” 身上这件衣裳已经穿了好几年，早已破破烂烂，宛如一块破烂的抹布，在家干活穿倒是没啥，但出门就显得有些不适合了，他可不能给老爷丢人。 陈家旺点了点头，黑娃如同一阵旋风似的，便钻进了厢房，没一会儿，便穿了件崭新的外衣，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出现在父子三人面前。 这还是刚被买回来时，老爷为他们选的料子，然后由卢大娘和花婶子他们精心缝制而成，黑娃一直没舍得穿。 陈家旺把明轩和婉宁抱上驴车，他也紧随其后，坐了上去，担心冻到两个孩子，还特意在车上放了床被褥，把两个小家伙围得如同粽子一般严严实实。 见父子三人已经坐稳，黑娃这才坐上车辕，架着驴车，离开了宅子，他们前脚刚走，春兰就将院门划好，转身回了厢房。 第1278章 我去给您熬姜汤 竹溪村，张氏正像一只勤劳的蜜蜂，忙碌地准备着中午的饭菜。今天，两个小叔子要回来，可不能把饭菜做得太过寒酸。 陈家老两口的心情，犹如那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无比。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几个孙子孙女了，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到大门口张望，期待着那道能让他们心花怒放的身影。 “爹娘，你们莫要着急，两个弟弟家孩子尚小，起床自然会晚些，迟一会儿也是正常的。”陈家兴看着老两口来来回回地往外跑，担心他们会着凉，忍不住劝道。 小宝一边哄着弟弟，一边说道：“祖父祖母，二叔家几点起床我不知道，但小婶起得晚，小叔一般都会等她吃完饭，才会出门办事，所以你们别太着急了。” 这话犹如一阵春风，吹散了老两口心中的焦虑。果然，老两口不再去外面张望了。 陈父拿起旱烟袋，“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仿佛这样时间就能过得更快些。陈母则转身走进厨房，去给儿媳妇帮忙。 “娘，我一个人能行的，您怎么也出来了？”张氏看了一眼正欲伸手帮忙的婆婆，说道。 陈母微笑着回答：“没事，娘闲着也是闲着。”说完，便去洗手，准备帮忙切酸菜。 张氏看着婆婆那坚定的样子，不再反驳，而是顺从了她。她偷偷瞧了一眼婆婆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为何婆婆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都能对她这般好，而她的亲生父母却…… 或许，她明天也该带上节礼回娘家看看了，只可惜从今往后，这节礼再也用不上了。 陈母似乎洞察了儿媳的心思，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一句：“秋菊啊！明天真的不回娘家看看吗？纵然他们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你的爹娘啊！” 虽然每次想起亲家夫妇那副令人厌恶的嘴脸，陈母就会心生不悦，但看到儿媳那忧心忡忡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 爹娘闹上门那日，骂出的每一句恶言，如今仍如刀刻斧凿般印在张氏的脑海，每每忆起，她的心便似被千万根钢针猛扎，痛彻心扉。 她决绝地摇了摇头，“娘，无需多言，既然她们可以为了那个心肝宝贝儿子，恶毒地咒骂我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这样的爹娘不认也罢。” 话毕，她便沉默不语，似乎不愿再触碰这个话题。 这边陈家瑞正赶着驴车，拉着母子三人，缓缓地朝村中驶来。 自从搬去镇上后，冬梅和毛毛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回过村。此时，母子俩正痴痴地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各自想着心事。 大哥离家已一月有余，也不知是否归来，爹娘的身体可还康健？想到那两个可怜的侄儿，冬梅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毛毛想的则是好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以前的小伙伴是否还愿意和他玩耍。 “冬梅，我是先送你去岳父岳母家，还是直接去老宅？”陈家瑞突然转过身子，柔声问道。 “你先把我们母子俩送回爹娘家吧！过后，我再去找你和毛毛。” 家中铺子离不开人，一直未能抽空回来看望二老，冬梅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地想回家看看。 “那好吧！”陈家瑞点了下头，扬起鞭子，驴车便“哒哒哒”朝老丈人家奔去。 待一家人赶到时，李家的几个儿女早已等候多时，只差冬梅一家四口。 看到大女儿回来，李家老两口喜出望外，连忙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 陈家瑞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岳父岳母，我和毛毛就不进去了，估计我爹娘也等得心急如焚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李家老两口就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去吧！让冬梅和铁蛋在家坐一会，就去找你们父子俩。” 同样都是为人父母的，老两口自然理解那种盼望儿女团聚的心情，好在自己儿女众多，除了大儿子和大女儿，还有两儿一女陪在身边，这才不再那么孤单。 “好，那么我们就先走了。”陈家瑞又和老两口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忙忙地赶车离开了李家。 “冻坏了吧！快回屋。”李母对冬梅说道，然后伸出双手把铁蛋接了过去，轻轻点了下他的小鼻子，满眼宠溺地问，“有没有想外祖母啊！” 铁蛋天真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奶声奶气地说道：“想外祖母。” 李母闻言瞬间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哎！外祖母也想我们铁蛋了。”说着就在他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家伙立马“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银铃一般清脆悦耳。 “爹娘，大哥回来了吗？”冬梅一边走一边打听道。 只见上一秒还喜笑颜开的老两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然后说道：“腊月二十八那天倒是回来一趟，扔下三两银子，就又走了，说是年后镖局有趟活，想多赚点钱，开春送两个孩子去学堂读书。” 虽然大儿子曾经的做法伤了他们老两口的心，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能不心疼吗？ 冬梅知道其实爹娘心里早已经原谅了大哥，便没再继续往下说。 没一会儿，便进了屋，两个哥哥和妹妹看到冬梅回来，也十分高兴，纷纷像小鸟一样围了上来，打听近况，兄妹几个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大哥？你在这作甚？”陈家瑞隔着老远，就瞅见了站在门外东张西望的大哥。待到近前，忙开口问道。 “自然是等你和小弟喽！不然还能作甚！”看到二弟的驴车，陈家兴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亮光，心中暗喜：可算来了，再不来，自己都要被冻成冰棍了。 “外面冷得能把人冻成雕塑！你是不是傻？”看到大哥通红的鼻头，陈家瑞便知他在此处等了好一会儿，心中不由有些心疼。 “你是不晓得，自打吃过早饭，爹娘不知张望了多少回，我担心他们受寒，只好自己在这里等了。”陈家兴一边说着，一边抽了抽鼻子。 “如今我来了，快快进屋吧！倘若你病倒了，那可就糟糕了。”陈家瑞一瞧，大哥这分明是染上了风寒，还是回屋歇息为好，便赶忙催促道。 “大伯，我每次着凉，娘都会给我熬碗姜汤驱寒，我这就去厨房帮您熬姜汤。”言罢，毛毛就快步朝厨房奔去。 “这孩子，真是没白疼，还晓得给他大伯熬姜汤。”陈家兴闻言，脸上乐开了花。 第1279章 老爷她是谁啊! 毛毛甫一推开房门，就瞧见祖母和大伯娘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打招呼：“祖母、大伯娘，新年好哇！” “哟！是毛毛来了呀，咋就你一个人呢？”婆媳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娘带着弟弟先去李家了，一会儿就回来。”私底下，毛毛从不把李家称作外祖家，唯有当着继母的面，他才会那样称呼，免得父亲左右为难。 “哦！原来是这样啊！瞧这孩子，小脸都冻得通红，快进屋去烤烤火。”陈母瞥了一眼又长高了不少的毛毛，心中满是欣慰。 “可大伯染了风寒，毛毛要给他熬姜汤驱寒。”听到祖母的话，毛毛不禁有些踌躇，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斗，一个说进屋去找小宝哥哥，另一个则说，要言出必行，应该留在厨房熬姜汤。 “我们毛毛可真是乖巧懂事，居然都晓得心疼他大伯了，快去跟哥哥玩吧！姜汤伯娘来煮。”张氏轻抚着毛毛的头，眼中满是疼惜，嘴里喃喃道。 心中不禁慨叹，多好的孩子啊！只可惜杨氏那个女人不知足，最终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按理说杨氏死得如此凄惨，她应当心生怜悯才对，可她却丝毫没有动容，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倘若她懂得珍惜，如今这美好的日子，哪里轮得到冬梅，想到此处，张氏不禁摇了摇头，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两人未和离前，但凡家里有一点积蓄，就被她拿去贴补娘家，自从她离开后，小叔子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只能说她杨氏没那个福分。 “是啊！听你大伯娘的，去找哥哥玩吧！”陈母也在一旁附和道。 毛毛见祖母和大伯娘都这般说了，便乖巧地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进了里屋。 没过多久，陈家兴兄弟俩便有说有笑地进了屋子。 “娘，嫂子，你们在做啥呢？这味道，简直是香飘十里啊！”陈家瑞刚推开房门，那股诱人的香气便如一阵春风，迎面扑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吸入腹中。 “是糖醋排骨，你大嫂跟别人新学的一道菜，说是要做来，给你们大家尝尝。”陈母看着二儿子那副馋猫样，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陈家兴不禁感叹道：“难怪呢！我说咋这么香，只是闻着都让人馋得口水直流，吃起来那得多香啊！” 他发现自己的胃口似乎变得越来越挑剔了，以前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从不挑食，但自从娶了冬梅，他的胃就被养得如娇贵的公主一般。 “饭菜一会儿就好，你先回屋去看看你爹吧！他都念叨一上午了。”陈母把切好的葱姜蒜放进碗中，对儿子说道。 陈家瑞点了点头，就推门进了里屋。 看到二儿子的身影，陈父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咋也来这么晚呢！我还以为得晚饭前才能到呢！” 见父亲似乎有些不悦，陈家瑞只好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铁蛋白日里像个小猪似的睡多了，昨晚又睡得比较晚，果不其然，一家人便起晚了，待他们收拾好都已经辰时了。 得知是因为小孙子，这才回来晚了，陈父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对了爹，那块地的事，你们商量好了没？买还是不买啊！”自从上次之后，大哥便再未过去，陈家瑞一直把这事挂在心上。 陈父听闻，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当然买啊！忘记告诉你了，那块地已经被我们买了下来，而且只用了三两银子，等开化后，我们就可以修缮房屋了。” 陈家瑞惊得目瞪口呆，犹如被雷劈中一般，他万万没想到父亲竟然也同意买下那处。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和你大哥已经去青山寺找大师给卜过卦，说那处是福地，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见儿子眉头紧皱，陈父追问道。 陈家瑞没想到他爹，竟然还特意跑了一趟县城，这可真是令人感到意外，要知道青山寺那个大师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如果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不会有假的。 陈家瑞轻声说道：“那就恭喜父亲和大哥了，不过，那么一大片地，若是修成一座两进院，恐怕得需要不少银两。” 三两银子真心不贵，倘若没有那档子事，估计怎么也得五两银子起步，毕竟地方那么宽敞。 “家旺不是借了你大哥一百两吗？足够修个两进院子了，剩下的，刚好用来置办家具。”陈父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一百两，确实足够了，本以为自己欠小弟的就已经够多了，如今大哥竟然比他还多了二十两，不知为何，心中瞬间松了口气，仿佛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边父子三人，坐在炕上，你一言我一句地聊着年后的打算。 村外，黑娃终于赶着驴车缓缓地进了村子，由于他们出来得较晚，路上碰到不少走亲戚的村民，每个人手上，都拎着或多或少的礼品，仿佛是在展示自己的富有。 再看自己的礼物，除了一坛酒，便再无它物，不知道的村民，肯定又会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他小气抠门。 不过，陈家旺可不是那等过于在意别人眼光的人，一路上任由村民像打量稀罕物一样往车上打量。 有个眼尖的婶子见车上除了两个孩子，便再无它物，立马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扯着嗓子喊道：“这不是家旺吗？回来拜年啊！咋还空手回来的，你也太抠门了吧……” 大婶就像好不容易抓到陈家旺的小辫子一样，在这路上喋喋不休地教育起陈家旺来，那声音仿佛要穿透整个村庄。 “老爷，她是谁啊！咋啥闲事都管呢！”坐在前面赶车的黑娃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恨不得上去给大婶两个响亮的耳光，让她闭上那喋喋不休的嘴。 “不必理会，我们继续走就是。”这个大婶就像一只好斗的公鸡，没事就喜欢盯着别人家的鸡毛蒜皮说事，自己家却乱得像一锅粥，陈家旺才懒得与这种人一般见识。 他现在只想快点到老宅，然后早点回镇上陪小溪，仿佛那才是他心中最温暖的港湾。 “哎！你咋走了呢！我话还没说完呢！”大婶见陈家旺理都没理她，不禁有些气结，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第1280章 量力而行 驴车已经走出了几丈远，大婶才扭动着肥胖的身子回了家，看到这一幕，黑娃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老爷，你们村可真大啊！比我老家足足大了两倍。”望着眼前错落有致的村庄，黑娃不禁一阵感慨。甚至有些想家了，虽然他的家早已被那个心如蛇蝎的大伯娘鸠占鹊巢，但还是忍不住思念，因为那里承载了他们一家三口太多的美好回忆。 陈家旺闻言轻声应道：“嗯！竹溪村是附近出了名的大村，最小的庄子，只有二三十户人家。” 方圆二十里内，似乎除了莲花村、杏花村，就数他们村最为庞大。每年引水灌溉良田时，别的村都不敢太过放肆，生怕会招来一顿毒打。 “而且瞧你们村过得如此富足，不像我们村，大多住的都是摇摇欲坠的茅草房，砖瓦房也只有村长和族长两家。” 黑娃甚至觉得，就连主家的驴棚，都比他们村的茅草房要坚固，起码不用担心，在雨雪天气里，会被寒风和雨水侵袭。 “那你们村，应该是土地特别稀少吧！”陈家旺心想，能让整个村子都如此贫困，想必不是缺少土地，就是土地太过贫瘠，粮食产量少得可怜。 “是啊！我们村三面环山，可以耕种的土地少得可怜，这也是大伯娘心怀不轨的主要原因。”提起那个可恶的大伯娘，黑娃就恨得牙根痒痒。 想到黑娃悲惨的身世，陈家旺不禁心生怜悯，同时也让他想起了杜氏，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疑问，难道这世间所有的大伯娘都如此心狠手辣吗？ “爹爹，猫猫……”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的婉宁，突然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挥舞着小手兴奋地喊道。 陈家旺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只见路旁一只大黑猫，犹如凯旋的将军，正叼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不紧不慢地往家走，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在炫耀胜利的王者。 虽然家中已经有了一只可爱的花花，但婉宁还是对这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猫情有独钟，尤其是看到它口中那只还在拼命挣扎，试图逃跑的老鼠，小家伙兴奋得像只小麻雀。 小花固然可爱，却不抓老鼠，每天只会懒洋洋地趴在炕上睡大觉，相比之下，婉宁还是更喜欢眼前这只英勇的大黑猫。 明轩虽然没有像妹妹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兴奋，但从他那双眼放光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也是无比喜悦的。 “嗯！猫猫在抓害虫，让老鼠再也不能祸害粮食。”陈家旺把一双儿女，往自己身边又揽了揽，并细心地掖好被子，这才柔声解释道。 “爹爹，要猫猫。”婉宁一眼便相中了那只大黑猫，嘴里嚷嚷着要把它抱回家，那声音就像黄莺出谷般清脆动听。 陈家旺柔声哄道：“那只猫猫是有主人的，不能抱回家，不过，我们可以让祖父祖母去寻一只大黑猫来养，好不好？” 两个孩子还小，得从小引导他们，有主的东西无论多么好，都不能据为己有，不然将来长大，很容易养成强取豪夺的坏毛病。 兄妹俩听了父亲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猫猫有主，不能要。”说话的同时，眼睛就像被磁铁吸引住了一样，一直也没有从大黑猫的身上离开过。 “爹爹的宝贝可真乖。”陈家旺满眼宠溺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那轻柔的语气仿佛一阵春风拂过。 “老爷，是前面那家吗？”黑娃突然打断了这温馨的画面。 陈家旺转身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对，就是四间砖瓦房的那家。” 老宅的房子历经十几年的风雨洗礼，犹如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但在村中依然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吁！”黑娃轻喝一声，拉住缰绳，驴车便稳稳地停在了老宅大门口。 陈家旺跳下驴车，然后把两个孩子从被子里抱出来，放到地上，轻柔地整理了一下他们身上的衣裳，这才牵着明轩和婉宁的小手，朝院门走去。 一直留意着外面动静的陈母，听到说话声，立马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喜笑颜开地说：“呦！祖母的宝贝们终于来了，都想死我了。” 陈母快步来到两个孩子近前，一把将兄妹俩紧紧地搂在怀中。 明轩和婉宁还记得，临行前娘教他们说的话，咧着小嘴甜甜地喊了声，“祖母……新年好。” “好好。”陈母本就对兄妹俩宠爱有加，此时听到孙子孙女的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陈父轻声责备道：“你这老婆子，孩子们来了，怎么不抱进屋，外面多冷啊！” 话落，就来到孩子们近前，一手抱一个，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去。 “你倒是给我留一个啊！合着就你想孩子们……”陈母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老头子，不满地嘟囔道。 “小弟，我可是等你好一会了。”陈家瑞本想亲近一下两个可爱的侄儿，只可惜他插不上手，没看爹娘都因为孩子争起来了吗？只好把目光投向弟弟。 “起晚了，还是二哥早啊！”陈家旺把酒坛递给一旁的大哥，轻声说道：“你和爹最喜欢的竹叶青。” 此话一出，陈家兴瞬间欣喜若狂，虽然如今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些许，但也舍不得买这一两银子一坛的美酒啊！ “还是小弟了解我，谢了。”陈家兴抱着一坛美酒就喜滋滋的进了屋，他要去和老娘及媳妇炫耀一下，你们不给我买，有人买。 “小弟大手笔啊！二哥就不行了。”想到自己怀中那一两银子，陈家瑞瞬间觉得有些难为情。 “二哥，切莫如此言语，孝敬父母重在心意，而非攀比之资。”陈家旺瞄了一眼二哥的脸色，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懊悔，暗忖道：为何非要多带一坛酒来，悄悄给爹娘塞些银子不就妥了吗？ “也罢，我自会量力而行，不与你争高下。”陈家瑞轻拍了一下弟弟的肩头，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黑娃，走了。”陈家旺转头唤了一声黑娃，便与二哥一同朝屋里走去。 两人身后的黑娃，望着兄弟二人亲密无间、勾肩搭背的身影，心中不禁艳羡不已。倘若他也有一个弟弟或是哥哥，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或许就不会被贩卖…… 第1281章 劝诫 “家旺来了，饭菜马上就好了，快进屋暖和一下身子。”张氏看到小叔子进来，笑容满面地招呼道。至于黑娃，上次就已见过，自然清楚他的身份。 陈家旺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笑着说道：“大嫂做的饭菜可真香，这还没吃到嘴呢，我的口水就已经流出来了。” 在他心中，嫂子宛如一位亲切的大姐姐，过门多年，两人从未红过脸，更没有因他腿部有疾而瞧不起。 “你就别打趣我了，论厨艺还是弟妹更厉害，等开春盖好房子后，我定要向她讨教一番。”这是张氏的肺腑之言，她想在客舍里卖吃食，却又茫然不知卖啥好，妯娌点子多，肯定能想出个赚钱的好法子。 “好，小溪每天闲得发慌，大嫂过去，正好有人和她聊聊天。”年后，庄子上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做，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有时间陪伴母子几个，陈家旺巴不得大嫂能去家里。 “弟妹，这马上就要生了，你可得多上点心。”说实话，她打心眼里羡慕妯娌这肚子，真是争气，一胎有儿又有女不说，如今第三个孩子也即将呱呱坠地。 陈家旺听闻此言，并未觉得大嫂多嘴，而是轻声回应道：“大嫂放心吧！年后铺子重新开张，我便交由大壮来打理，定会寸步不离地守到小溪生产。” 有了这番话，张氏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又寒暄了几句，便让陈家旺回屋去了。 “家旺，你来了，爹正想问问你呢！今年稻子大丰收，你明年还种吗？”陈父之所以这么问，就是觉得种玉米高粱收益微薄，除去田税也所剩无几，他也想换换脑筋，另寻出路。 前些年，那场大旱如恶魔般肆虐，给村民留下的阴影犹如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无人敢尝试种植水稻。 但最近这几年，风调雨顺宛如温柔的春风，轻抚着大地，村民的日子明显好了许多，尤其是看到儿子那三亩收获惊人的稻田，陈父忍不住动了心。 陈家旺伸手轻轻摸了下盼妹的小脸蛋，然后回道：“当然栽了，有钱不赚是傻子。” 原本他是打算多种几亩的，但听了黄大夫的话后，他仔细算了一笔账，若是年景好，水稻的产量，最多也不过四担多点，按照每斤六文钱算，就是二两半左右。 但如果种上药材，每亩收获九百斤，五斤晒一斤干，也能得一百八十斤炮制好的药材，就按市场最低价十五文算，还比种植水稻多赚了几百文呢！更何况，黄大夫说的那几种药材，都如同金子般珍贵。 “那你今年打算种多少？”陈父好奇地看向小儿子，那眼神仿佛在探究一个未知的谜团。 “还是村中这三亩，庄子上我打算全部种上药材。”陈家旺并没有隐瞒，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至于剩下那几亩依旧不变，毕竟家中又是猪又是驴的，还有那么多家禽，需要很多玉米。 陈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我没有听错吧！那可是八十几亩田，若是全部种上药材，卖不完怎么办？”他觉得小儿子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简直就是在悬崖边跳舞。 “是啊小弟，虽然种植药材确实赚钱，但你这也太冒险了吧！若是成活还好……”陈家兴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他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陈家旺自然听得出来。 陈家瑞也觉得种植药材有些冒险，还有一个主要原因，草药大都是多年生植物，当年根本见不到利，而且草药行情瞬息万变，一年一个变化，万一辛辛苦苦侍弄好几年，结果价格低廉，那岂不是要哭晕在茅房，真是令人提心吊胆。 “小弟，我觉得父亲和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此事，你可得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再做决定。若是将你那庄子尽数种上药材，单是本钱便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陈家瑞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当劝诫弟弟，无论成功与否，起码日后不会自责。 陈家旺闻此，信心满满地言道：“爹，大哥二哥，你们无需担忧！这件事，我已然考虑得明明白白，有句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万一成功了，岂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家中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怎能不奋力赚钱呢？自然是赚得越多越好，若是瞻前顾后，这辈子恐怕也难成大事。 见小儿子态度坚决，已然铁了心要种植药材，陈父叹息道：“罢了！你也并非懵懂孩童了，既然已然下定决心，那我们也就不再多言了。” 他猜测定然是黄大夫那边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所有药材都卖光，不然儿子绝不会冒这个险，想到这里，心中瞬间踏实了不少。 陈家兴和陈家瑞见父亲如此说，便也不再继续劝阻，以免引得弟弟心生不悦。 “二弟，冬梅怎的还未过来呢！莫不是在李家吃了吧！”张氏冷不丁的一声，打破了房间里原本静谧的氛围。 “冬梅说坐一会就来，应当不会吧！我去看看。”陈家瑞取下墙上悬挂的皮袄，抬脚便离开了房间。 “那你快去快回，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张氏推开门，对已经走到院中的小叔子嘱咐道。 陈家瑞轻声应了一句，知晓了，便迈着大步如流星般出了院子。 且说被张氏挂念的妯娌，这会儿正在给小儿子穿戴外衣。 “大姐，要不就吃完再去你婆家吧！陈家老两口那般通情达理，定然不会怪罪的。”李家小妹极力挽留道。 冬梅瞥了一眼妹妹，柔声细语地说道：“何必这般依依不舍？放心吧！我今晚不回镇上。” 李家小妹一听，双眸瞬间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闪亮，满脸欣喜若狂地问道：“真的吗？大姐你可没骗我？” 冬梅轻轻地戳了下妹妹的额头，语气轻柔得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说道：“傻丫头，我骗你作甚！铺子要初五才能重新开门迎客，你大姐夫说我久未归家，让我留下，陪伴爹娘待几日。” “太好了，那你快去吧！”得知大姐晚上不走，还要住上几日，李家小妹瞬间心花怒放。 冬梅的两个嫂子亦是如此，她们向来对这个温婉的小姑子喜爱有加，听闻她不走，亦是喜出望外。 “爹娘，大嫂二嫂，小妹，你们先用饭吧！我午后便来。”冬梅将小儿子包裹得严严实实，抱起来便往门外走去。 果不其然，小两口在半途不期而遇。 “瑞哥，你怎地来了？”冬梅柳眉弯弯，笑靥如花地问道。 陈家瑞伸手接过小儿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大嫂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就差你了，我来接你和儿子。” “谢谢瑞哥，我们回家吧！”冬梅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第1282章 年礼 夫妻俩回来时，饭菜也刚好端上桌，三荤三素，宛如一幅色香味俱佳的画卷，不断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冬梅面带歉意地说道：“爹娘，大哥大嫂，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张氏连忙摆了摆手，爽朗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不晚不晚，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弟妹来得正是时候，快洗手吃饭吧！” “你大嫂说得对，只要来了，何时都不算晚，快吃饭吧！”陈母一边说着，一边把铁蛋接了过去，满脸欣喜地说：“明哲长得可真快，这才多久没见啊！都已经这么高了。”说着便抬手捏了捏小家伙那粉嘟嘟的脸蛋。 虽然已经几个月没有看到祖母，但可能是血脉亲情的关系吧！小家伙非但没有哭，竟然咧着小嘴，露出那如珍珠般洁白的六颗小乳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是春天里最动听的音符。 这可把陈家老两口稀罕坏了，轮番抱着小家伙逗弄，孩子的笑声很快传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喜欢自由的铁蛋，没一会儿，就像一条小泥鳅一样挣扎着要从祖父怀中下去，陈父便随了他的意，把小家伙放在了地上。 终于恢复自由的铁蛋，看到不远处的哥哥，立马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摇摇晃晃朝毛毛扑了过去。 看到弟弟向自己走来，毛毛赶忙蹲下伸开双臂，把铁蛋紧紧地揽进了怀中，满眼疼爱地点了点他那圆滚滚的小肚子，“哥哥不是告诉过你，要慢慢走路，不然摔倒会很痛的。” 平时在家，铁蛋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着哥哥，兄弟俩可谓是如影随形，刚刚在李家时，小家伙就一直在四处搜寻哥哥的身影，这会终于找到了，别提多开心了。 “哥哥……想哥哥。”铁蛋奶声奶气地说着，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毛毛还是听懂了弟弟在叫他，那声音犹如天籁。 “哥哥也想你。”毛毛轻柔地揉了揉弟弟那稀疏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之色，仿佛弟弟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明轩和婉宁对这个只比他们小几个月的弟弟记忆犹新，也兴致勃勃地凑到近前与铁蛋嬉戏起来，房间里，不时传出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我的小宝贝们，该吃饭啦，来，大伯娘带你们去洗手。”张氏来到三个小家伙身旁，看哪个都喜欢得不得了，便逐一亲了一口。 谁知只有八个月大的盼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像只小企鹅似的，扑腾着要娘亲抱。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忍俊不禁，陈家瑞夸赞道：“真没想到我这小侄儿，才几个月大，竟然就晓得吃醋，将来长大了，肯定也是个不好惹的。” 陈家旺也在一旁随声附和，“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孩子，我们陈家的后代岂会差？” 听到两个弟弟这般夸赞自家小儿子，陈家兴夫妻俩脸上的笑容就像那刚刚绽放的花朵，始终不曾凋谢。 直到陈母招呼大家用饭，几个孩子这才彻底安静下来，抱着自己的饭碗，大快朵颐起来。 “大嫂的厨艺真是突飞猛进啊！这菜做得简直比酒楼里的大厨还要美味，让人回味无穷。”陈家旺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给出极高的评价。 “嗯！家旺说得对，大嫂做的饭菜确实是人间美味。”冬梅也在一旁附和道。她由衷地觉得妯娌的厨艺有了很大的进步。 “你们再这么夸下去，大嫂可就要羞得无地自容了。”张氏有些难为情地摆了摆手，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今天的发挥有些超常，比以往做得都要好，但该有的谦逊还是要有的。 “家瑞、家旺，冬梅，尝尝你大嫂做的这道糖醋排骨，味道好极了。”陈母不偏不倚，给每人碗中都夹了块排骨。 “谢谢娘。”三人如同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地说道。 而当事人张氏则如同一个细心的观察者，仔细端详着每个人脸上的细微变化，直到三人纷纷对饭菜赞不绝口，她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大家吃得心满意足，酒足饭饱之后，陈家旺就找了个借口去茅房，随后悄悄地跟去了厨房。 “家旺，你咋也出来了？”陈母看到紧随其后的小儿子，满脸疑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娘，我还要去村尾一趟，然后就回镇上了，这银子您收好。”说着陈家旺就像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摸出三两银子，塞进了陈母手中。 “儿子，你买那坛酒，就已经足够了，你的孝心爹娘心领了，这银子就不收了。”陈母扫了一眼手中的银子，竟然比去年还多了一两，赶忙像拨浪鼓似的摇头拒绝了。 虽然小儿子如今生活富足，但那也是他辛苦打拼得来的，况且家中还有那么多人要养活，用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 “娘，您就收下吧！这也是小溪的一片心意，如果您不收下，回去她该和我急了。”陈家旺毫不犹豫地把小溪搬了出来。 得知这也是儿媳的意思，陈母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银子收了起来，但还是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以后可不许给这么多了，没看村中都只给百十斤粮食就完事了吗？你们赚钱也不容易，可不能这般挥霍无度啊。” 陈家旺微笑着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娘，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怎能一概而论呢？如果不是当年您和爹没有嫌弃我，儿子又怎么会有今天……” 他一直对父母心怀感激，因为他们并没有像其他庄户人家一样，将他这个“残疾”给抛弃。 “尽说些胡话，无论你是否身强体健，那也是我历经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儿，岂可说弃就弃。” 莫说儿子能蹦能跳，即便他是个瘫子，自己也定会将他抚养成人，一想到小儿子这些年所遭受的冷嘲热讽，陈母便心如刀绞。 “娘，你们在念叨些啥？”张氏抱柴而入，便瞅见婆婆和小叔子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没啥，就是你小弟给的孝敬钱太多了，我让他日后别再给了。”陈母觉得有必要将此事告诉给大儿媳，不能让她误以为儿子小气。 “小弟，娘说的对，那一坛酒就已经不少了，咋还给孝敬银子呢！” 别看张氏平素大大咧咧的，其实心地善良，从未有过凭借公婆占小叔子便宜的念头，毕竟他的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第1283章 也不知随了谁 “大嫂，爹娘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孝敬他们实乃天经地义，这银子你们收好。小溪一人在家，我着实放心不下，去村尾瞧上一眼，便要赶回镇上了。” 陈家旺不仅要去宋叔那里走一遭，还得去大林子那里瞧上一眼，估计这一圈走下来，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忙吧！家里有我和你大哥，定会照顾好爹娘的。”张氏知晓小叔子忙碌，便也不再挽留。 陈家旺回屋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开始给两个孩子穿戴衣裳。 好不容易将小孙女盼来了，这才没待多久就要回去，陈父不禁心生不舍。 “家旺啊！要不你将明轩和婉宁留下吧！等他们玩够了，再让你大哥送回去如何？” 婉宁虽有些不舍两个小弟弟，但她还是更眷恋自己的家，便摇了摇头，嘟着小嘴说道：“回家家，找孙爷爷……” “孙爷爷？”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纷纷投向陈家旺，似乎在说：“你快解释一下，那个孙爷爷究竟是谁？” 陈家旺瞬间洞悉了大家的心思，便笑着解释道：“瞧我这记性，竟忘记告诉你们了，铺子里的说书先生不慎摔断了腿，家中无人照料，我见他可怜，便将其接回家中静养了。孩子们与那老人家感情甚笃，闲暇之时，老人家便会教孩子们写写画画……” 得知自己的宝贝孙子孙女唤外人为爷爷，关系还那般要好，陈父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涩。 虽说那孙举人命运多舛，但也不能与自己争抢孙子孙女啊！ 此刻的他不禁懊悔万分，没能去小儿子身边买铺子，如此一来，他便能时常过去看望孩子们了，否则长此以往，孩子们还能认他这个正牌祖父吗？ 陈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个说书先生何时才会离开啊？” 他的想法单纯至极，只要孙举人离开了儿子家，孩子们与他的联系减少了，关系自然会变得疏远，不再那么亲密。 “如今已能稍稍使上一点力气，毕竟年事已高，恢复起来较为缓慢，估计至少也得月余吧！” 陈家旺虽然对父亲的问话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如实回答，浑然不知他竟然在吃孙举人的醋。 其他人对此亦是惊愕万分，毕竟两家毫无瓜葛，陈家兴甚至怀疑弟弟的脑子是不是出了毛病，为何要去照顾那个说书先生，虽说他确实可怜，但又不是没有其他亲戚。 “小弟啊，虽说你是出于一片好心，将老人家接到家中照料，平安无事倒还好，万一对方有个什么不测，想必他那些族人不但不会感激你的善举，还会登门闹事，索要钱财，你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陈家瑞深知人性的善恶，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弟弟遭人非议。 “是啊！你二哥说得没错，咱们虽是一片好心，可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呢！只会觉得你别有所图。” 张氏虽心地善良，但却从不做滥好人，就是因为她深知流言蜚语的杀伤力。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总而言之，所有人都不太赞同陈家旺的做法，并非他们冷酷无情，而是人性这玩意儿太过复杂。 陈家旺自然明白家人都是为他着想，不仅没有嫌弃大家多嘴，反而抿嘴笑了笑，说道：“爹娘、大哥二哥、两位嫂嫂，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考虑，其实在接老人来家里养伤之时，我就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到了，所以你们大可放心。” 众人见他这般言语，便知晓即便劝了也是徒劳，毕竟已照顾许久，此时若将人送回，岂不是更为绝情？众人一时语塞，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陈家旺摆了摆手，给了大家一个宽慰的眼神，“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得走了，争取早点赶回镇上。” 老两口见儿子孙子要走，赶忙去柜子里取出四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封，将其塞进每个孩子手中。 “钱不多，每人仅有一百文，但愿你们莫要嫌弃，这是我和你爹的一点心意。”陈母在明轩和婉宁脸上逐一亲了一口，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红封犹如家中老人对孩子们的深深祝福，这次两兄弟谁也没有推辞。 “爹娘，即便您一文不给，我们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更何况还给了这么多。足够我买十几斤猪肉吃了，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呢！” 陈家旺故意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逗得老两口笑得前俯后仰，嗔怪道：“油嘴滑舌也不知像了谁。” 三个儿子中，大儿子憨厚老实，如老黄牛般勤恳；二儿子虽然聪明，但却是个闷葫芦的性子，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有小儿子性格活泼，宛如那春日里的暖阳，自娶亲生子后，愈发能说会道。 陈家旺嬉皮笑脸地说道：“当然是随我爹了，从小到大，每当他惹您不开心时，不都是这般逗您开心吗？” 就连陈家瑞也格外喜爱弟弟的性格，不像他那般拙嘴笨舌，与冬梅成亲这么久，也没说过几次甜言蜜语，只因他嘴笨得犹如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 被儿子揭了老底，陈父瞬间面红耳赤，佯装生气地说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不是还要去村尾吗？赶紧走吧！”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还不行吗？”陈家旺牵起两个孩子的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明轩和婉宁乖巧地和大家摆了摆手后，就被抱上了驴车。 黑娃扬起手中的鞭子，轻轻一抽，小毛驴就“哒哒哒”地撒开蹄子，欢快地离开了老宅。 村尾这边，一家三口吃完午饭，正在暖棚里辛勤地除草，看到陈家旺的出现，显然有些意外。 “东家，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要叮嘱？”宋叔一边开院门，一边如同见到亲人般热情地说道。 陈家旺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过来瞧瞧，顺便给你们送红封，铺子里每个人都有，不能只差你们一家三口。” 得知东家过来就是为了给他们送红封，一家三口感动得不行，虽然他们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赶忙招呼陈家旺和孩子们进屋。 陈家旺直接摇了摇头，“我还要去芦苇荡走一趟，两个孩子就得暂时麻烦您和宋婶帮忙先看一下了。” 宋婶连忙点头应道：“好，东家您去吧！两位小主子有我们呢！”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看到两个孩子了，正稀罕着呢！对这个差事自然十分乐意。 言罢，便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朝正房走去，那步伐快得仿佛生怕走慢一点，会冻到兄妹俩似的。 第1284章 家旺你来了 “宋叔，这个给您。”我就先去芦苇荡啦。”陈家旺从怀取出三个红封，轻轻地放到宋叔手中。 “谢谢东家。”宋叔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多少，但从那沉甸甸的分量来看，怎么也得有二百文。 或许这点钱对于东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他们这些下人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陈家旺情真意切地说道：“这是您和宋婶应得的，收下吧！若没有您二位精心打理村中的田产，我又怎能心无旁骛地投身于铺子呢？” 见此，宋叔便不再推辞，再次谢过陈家旺后，这才如获至宝般将红封放进了怀中。 黑娃并没有跟随陈家旺一同离开，而是留了下来，和大壮一起钻进了暖棚。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知道暖棚这稀罕物，望着那一片绿油油的蔬菜，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黑娃大哥，你咋啦？”大壮伸手在黑娃眼前晃了两下，见他毫无反应，便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啊！大壮弟弟，你说啥呢？我刚才在想事情，没听清。”黑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啥，就是见你在发呆，好奇你在琢磨啥呢。”大壮摆了摆手，说道。 “我在想宋叔可真了不起，竟然能想出这个妙法来种菜。”提起宋叔，黑娃的眼中满是崇拜，仿佛宋叔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 大壮赶忙摆了摆手，说道：“你可别弄错了，这个法子可不是我爹想出来的，是夫人的主意。不是说要帮我除草吗？还算数不？” 以前黑娃只觉得夫人长得美若天仙，生的孩子也俏皮可爱，今日他才晓得，原来夫人竟如此冰雪聪明，心中对她的敬佩之情愈发深厚了。 “当然算数了。”说着黑娃就蹲下身子，开始帮忙拔草。 由于两人年龄相仿，很快便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聊得不亦乐乎，就像那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 而里屋的宋婶，如同雕塑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堆铜板，她难以置信，东家竟然如此慷慨大方，足足九百文的铜板。 “当家的，咱们的命可真好啊，竟然能遇到这样的好东家。”宋婶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铜板放入瓦罐中，一边感慨万千地说道。 “是啊！你看我这半年都胖了一圈呢！”宋叔也随声附和着点了点头，虽然家里的农活多了些，但却过得很踏实，他对如今的生活感到无比满足。 陈家旺哪里知道，仅仅是九百文的红封，就这夫妻俩高兴了许久。此时，他也刚刚来到芦苇荡。 远远望去，上百只半大的鸡鸭，犹如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正在药田里欢快地觅食，时不时传来一阵高昂的叫声，像极了村中那些妇人凑到一起聊八卦。 平日里，很少有人会来这边，陈家旺刚走到近处，那些鸡鸭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警惕地叫了起来，似乎在质问：“这人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养了这么久的鸡鸭，大林子对它们的习性了如指掌，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有不速之客闯入，连忙放下手中的扫把，打开院门向外奔去。 主要是担心哪个胆大包天的村民会过来偷鸡，毕竟夏天的时候就丢了两只，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虽然他并没有当场抓住贼人，但心里已经基本认定就是村民所为，毕竟养了这么久，连黄鼠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过，也只能如此认为了。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丢下鸡鸭回过家，每次都是等到媳妇或是老娘过来替换他，才放心地去下田劳作。 不过这一次，他却猜错了，谁会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过来偷鸡呢？ “大林子。”看到正欲外出的好友，陈家旺急忙挥了挥手。 “家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是来了偷鸡贼呢！”看到好友，大林子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晌午时分，便过来了，这半年可真是辛苦你了。”茅草房虽然修建得如同铜墙铁壁般结实，但相较于土坯房，就如那冬日里的薄衣，肯定不如其暖和，陈家旺真心感激大林子。 “说这些干啥！要感激，也该是我感激你啊！若不是你，我怎能过上如今这般吃喝不愁，还能有余钱的生活。” 大林子连忙摆了摆手，如今村中不知有多少人眼红他这个美差呢！ 所以这并非是虚情假意的客套话，而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好友给他这个赚钱的机会。 陈家旺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憨厚壮实的汉子，他明显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被劳累给折磨的。 毕竟是几百只鸡鸭鹅，每天单是挖菜这一项，就足以让人累得如那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狗一般，更别提还要抽空下田劳作了！ “冻坏了吧！快进屋。”大林子搓了搓那如同冰块般冰凉的手掌，热情似火地招呼道。 “好，你这是在干啥呢！”陈家旺点了点头，就跟随大林子往院里走去，当看到院中空地上的扫把和铁锹，不禁开口问道。 “这些鸡鸭简直太能拉屎了，一会儿不扫，那粪便就会被冻住，稍不小心，便会被绊倒，摔个狗吃屎。” 老娘和媳妇偶尔也会过来坐坐，为了以防万一，他一天要扫上好几次。 两人没走几步便进了屋子，房间里的火炉烧的正旺，刚推开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这似乎与陈家旺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真没想到，你这小屋还挺暖和，我原以为会四处漏风，如筛子一般呢！” 大林子一边给陈家旺倒茶，一边笑道：“入冬前我和了些泥巴，把房内细细抹了一遍，如此一来，冷风就钻不进来了。” 想到冬天的寒冷，他才如此费心，不然，又怎能安然度过这个寒冬。 二人坐在火炉旁，一边喝茶，一边唠着家常，当得知好友又置了几十亩的庄子，大林子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几百两银子，他一辈子都赚不来。 虽然心中满是羡慕，但却毫无嫉妒之意，毕竟好友头脑聪明，能赚到钱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探望你，二是为了给你送上这个，虽说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权当给孩子添置几件新衣。” 两人聊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陈家旺便将一个红封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家旺，你这是何意？这红封我万万不能要，你给的工钱已然不少了。”大林子急忙把红封又推了回去。 陈家旺拍了下大林子的肩头，朗声道：“收下吧！铺子里的每个人都有，不然，我岂不是白白跑这一趟，两个孩子还在村尾等我呢！” 第1285章 抢旱烟袋 “那好吧！这红封我就收下了，你且放宽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见好友执意如此，大林子只好乐呵呵地收下了红封。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调侃道：“这红封可不是白拿的哦！今年我想多养些鸡鸭，到时候你怕是有的忙咯。” 芦苇荡这边，除了自家那二十几亩药田，其余的地方，土里都布满了山顶长年累月风化后掉落的石头，犹如繁星点点，根本无法耕种。 也就修竹屋和大堂哥住的那块地，稍微平坦一些。 就算自己养一万只鸡鸭也不会有人管，所以他打算今年多养一些，不然，老是从小贩手中购买，也需要不少本钱，正所谓能省则省，既然有那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何不多养一些。 “忙点倒无所谓，你不是也能多赚些。”对于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大林子来说，多干点活就如同家常便饭。 陈家旺看了眼憨厚老实的好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玩得来的朋友，若是换了其他人，估计只会心生嫉妒，恨不得你铺子开不下去，但他却不会……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大林子连忙摆了摆手，露出那标志性的憨笑，说道：“咱俩谁跟谁，你这也太见外了吧！”他对现在的工钱心满意足，并没有想加工钱的念头。 两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走着，大林子一直把陈家旺送到门外，这才停下脚步。 陈家旺朝着堂哥家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大门紧闭，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陪堂嫂回娘家了，便直接回了村尾。 兄妹俩看到父亲回来，立马像欢快的小鸟一样跑了过来，并紧紧抱住了陈家旺的大腿，那模样像极了被抛弃多日，终于见到了亲人一般。 “东家，要不吃完晚饭再再回去吧！”宋叔挽留道。 陈家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宋家夫妇的盛情挽留，“夫人即将临盆，我得趁早赶回镇上，下次吧！”言罢，便抱起两个孩子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且说莲花村这边，田大福正端坐在窗前，“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那烟雾仿佛是他心中的忧愁，源源不断地从口中吐出，似乎要将所有的烦恼都吞噬殆尽。 缘由无他，左邻右舍出阁的姑娘，皆携着夫君和孩子回娘家拜年了，而他的女儿自嫁人后，便再也未曾登门，他的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百般不是滋味。 尽管他心知肚明，这一切皆是自己一手酿成的恶果，但还是禁不住对邻居家心生艳羡。 “爹，您这咳嗽才刚好，怎的又抽上了呢？”田宝儿从老宅归来，一瞧父亲正独自坐在窗前吞云吐雾。 田大福轻咳一声，而后摆了摆手，“无妨，早已痊愈，无需忧心于我，倒是你，明日去你老丈人家所需的礼品，可都筹备妥当？” 如今身旁仅余这一个儿子，只希望时间能快点过，早日将儿媳迎娶进门，为他们田家开枝散叶。 大女儿至今仍不肯原谅自己，想瞧一眼两个孩子，还得看女婿的脸色，小女儿就更不必提了，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现今唯有将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儿子身上，镇上距村子不算太远，若是有了孙子，随时都能够前去看望。 “嗯！都已准备好了，方才去祖母家，她还询问您为何没去呢！”田宝儿颔首示意，旋即一把夺过父亲手中的旱烟袋。 “我不过是抽几口罢了，并无大碍，不必忧心。”说着田大福就要将旱烟袋夺回，然而却未能如愿。 大年初一，本应是走亲访友的好时候，然而，这却成了田大福最不愿外出的日子。 他生怕哪个不识趣的人提及大女儿，那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所以，用过早饭，他便派儿子拿着一坛酒和两包糕点，去了老宅。 “我这两日实在不愿出门。”田大福在与儿子的争抢中败下阵来，只得无奈地坐在窗前，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 身为儿子的田宝儿，又怎能不明白父亲的苦衷呢？但这件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毕竟大姐一见到他，情绪就会如火山般爆发。即便他有心相助，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田宝儿只好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道：“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等待，等待哪一日大姐突然想通，等待她原谅我们曾经的过错……” 正当此时，拎着一只血淋漓的母鸡，从外面大步流星走进来的王氏，恰巧听到了这句话，不禁冷笑一声，“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若是换成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也不知道，每天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到底是做给谁看。” 王氏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像中了邪一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如今的忏悔又有何用？ “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吗？”眼看着一场激烈的争吵即将爆发，田宝儿赶忙出言劝阻。 王氏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他呀！可他现在这副鬼样子，着实让人厌恶。” 说完，王氏便转身去烧水拔鸡毛了。明天闺女和女婿就要回来了，她可得精心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哪有闲工夫去看男人那副要死不活的德行呢！ 而在镇上的小溪，可不知道她那“好父亲，”正因她而感到无比失落。 此刻，她正坐在温暖的炕上，悠然自得地扒着榛子呢！ “夫人，还是让奴婢来为您扒榛子吧！您躺下好好歇息一会儿，免得坐久了累。”桃红一边快速扒着榛子，一边关切地劝道。 夫人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最近几日连走路都显得有些艰难，桃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大多数时候，夫人只能躺在床上，这样会让她感觉舒服一些。 小溪闻言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啦，我这才坐了多久啊！顶多也就两盏茶的时间罢了。”说完，她又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眼神充满慈爱。 这次怀孕让她感到最辛苦的地方，就是随着孕期的增长，她的双脚开始浮肿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现在连鞋子都无法穿上，只能趿拉着鞋慢慢行走。 虽然如此，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抱怨什么，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想到再有几日家中就会添个小成员，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柔光。 第1286章 老伯的红封 “不过，刘福的眼光着实不错，这只簪子选得甚妙，与你极为相配。” 小溪端详了一番桃红头上的簪子，虽只是一根普通的木簪，但其样式很漂亮，犹如一朵盛开的桃花，也不知是不是在大伯哥摊子上买的，他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 此语一出，桃红的脸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绯红，娇羞地说道：“奴婢也觉得甚是好看。”言罢，还伸手轻抚了下头上的发簪。 这可是她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二份礼物，而且还是心仪之人所赠，心中自是欢喜异常。 就在此时，院中传来阵阵话语声，仔细一听，不是相公还能是谁。 须臾，陈家旺便挟着一股凛冽的寒气，推门而入，瞧见正坐在暖炕上吃得津津有味的小溪，柔声问道：“娘子，你怎地没睡会？” 见老爷回来，桃红便悄然退出了房间。 而小溪则笑着轻摇螓首，娇嗔道：“整日里除了吃便是睡，我都快变成猪了，你瞧，起码胖了数十斤呢。” 陈家旺将外衣挂好，来到小溪跟前，细细端详了一番，脸蛋确实比未怀孕时圆润了不少，但也绝非那般夸张，顶多胖了十几斤罢了。 “不论娘子胖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其她女子皆入不了我的眼。” 尽管深知男人并非那等花心之人，但这句话，却给足了小溪满满的安全感。 小溪心中犹如灌了蜜般甜滋滋的，但还是娇嗔道：“就你嘴甜，不过，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咋没陪爹娘多坐一会。” 陈家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放心不下你一人在家，去大林子和宋叔那里走了一趟，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 距离小溪临产仅有十数日，万一提前发作可如何是好，否则他也不会这般心急如焚地往家赶。 “自从搬来镇上后，两个孩子就再也没回过村，估计爹娘也想让他们多留一会，而你却……” 公婆对一双儿女的喜爱，小溪心知肚明，但都已经领回来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真被你猜对了，爹娘还提议让两个孩子住下，但明轩和婉宁却嚷着要回家，我只好带回来了。” 说着，陈家旺就迫不及待地脱鞋上炕，手法轻柔地帮小溪按摩起了那双浮肿的双脚。 “相公，你瞧瞧这个。”小溪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两个红封递给了陈家旺。 “这是哪里来的？”自家在镇上并没有长辈，陈家旺眼中写满了疑惑，仿佛那漫天的繁星。 “是你走后老伯送过来的，说是昨天太高兴喝多了，忘记给两个孩子了，无论我怎么推辞都不肯收回去，没办法，只好暂时收下了。” 小溪从未想过从老人身上获取钱财，把他接来家中照顾，也只是觉得其可怜，这两个红封就像两块沉甸甸的石头，把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有打开瞧过？”陈家旺是这么想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老人家对一双儿女的祝福，若是百八十文倒可以收下，如果太多就不行了。 小溪点了下头，“嗯！瞧过了，每个红封里面都包了一两碎银。”这也是她犯愁的主要原因，本就有人怀疑她和相公对老人家好，是另有所图，如今收了，岂不是坐实了别人的猜疑。 “这么多啊！那还真不能收，我这就送回去。” 陈家旺一脸惊讶之色，本以为也就百八十文，万万没想到竟有二两，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小溪赞同地点了点头，“行，那你去吧！不然我总感觉这心中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陈家旺穿好衣裳带上红封就去了前院。 此刻，孙举人正端坐在暖炕上，轻柔地揉捏着那有些酸痛的左腿，虽然前些时日，他已能下地行走，但也仅仅局限于房间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今日黑娃不在，他犹如一个孤独的行者，拄着拐杖，走走停停，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后院。 或许是因为运动量过大，回来后，脚踝处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般，疼痛难忍。 “老伯，您也太倔强了，等我回来帮您送过去不就好了，何必非要亲自走这一遭，好不容易能下地行走了，只怕又要休养好些时日了……”黑娃一边帮其涂抹药膏，一边像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老人家的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愠怒，反而还流露出一种陶醉的神情，仿佛很享受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 “我这不是想着你不一定何时回来，才去的嘛！”老人家满脸笑容，就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温暖。 “不是都说了吗？最晚不过晚饭前，您怎么就不听呢！”黑娃嘴上虽然埋怨着，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唯恐给老人家带来一丝疼痛。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黑娃早已将老人家视作自己的长辈，尤其是在老人家教他识字之后，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切。 虽然他现在只会写一些简单的大字，但内心却充满了满足感，仿佛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识的穷小子。 老人家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说道：“嗯！以后不会了，我定会好好养伤。” “这还差不多，您不是还想着早点养好身体，去铺子里说书吗？那就更应该注意休息。”黑娃将装有药膏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好，就准备去清洗老人家换下来的衣物。 刚准备伸手去开门，陈家旺就如一阵旋风般，先一步踏进了屋子。 “老爷，您来了？我去给您倒杯茶。”说着黑娃就要转身去沏茶。 “不用了，你去忙吧！我找老伯说点事。”陈家旺摆了摆手，大步来到老人家近前坐下。 “家旺过来了，你父母身体可好？”老人家笑容可掬，如春风拂面般打听道。 “托老伯的福，家父家母身体安好，倒是您，这腿尚未完全恢复，怎就走那么远的路去后院。”说着陈家旺就把两个红封从怀中拿了出来，说道：“还有这个，我们不能要，老伯的心意我们领了，这银子您还是自己留着傍身吧！” “家旺，你这是做甚？难不成是嫌少吗？”孙举人当时就有些不乐意了，自己在这里白吃白喝，还有专人照顾，本就如那偷食的老鼠般，心中有愧，如今过新年了，心思着，借此给两个孩子包个大点的红封，没想到又给送回来了。 陈家旺赶忙摇了摇头，解释道：“老伯，您误会了，哪怕您一文不给，我也不会说什么，但这一两银子，着实有些太多了，倘若我收了，岂不是要招人闲话。” 第1287章 商议礼钱 “这是我对孩子的一番赤诚之心，难道你们夫妻俩也要横加剥夺吗？还有，我的钱就如同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把它给谁就给谁，难道别人还能指手画脚不成？” 孙举人对明轩和婉宁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自己辛苦积攒的银子，凭什么将来要落入那些所谓的亲人手中，倒不如赠予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陈家旺轻言细语地解释道：“老伯，您可知道我绝无此意，接您来家里养伤，也是见您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绝无半点贪图之心。如今您包了这么大的红封，反倒让我觉得这其中夹杂了利益的成分……” 孙举人虽年事已高，但却头脑清醒，自然明白陈家旺为何对那两个红封如此在意。 然而，要他将红封收回，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自从来到铺子里说书，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其他各个方面，夫妻俩所做的事情，有些亲人恐怕都难以企及。 别人他不了解，但自己的亲戚肯定是做不到的，不然他的族人，还有舅父姨母等，也不可能在父亲去世后，就如那黄鹤一去不复返，无非是担心他们这对孤儿寡母会向他们伸手借钱罢了。 他无以为报夫妻俩对自己的关怀与照料，所以只能妄图用这种方式来聊表心意。 “送出去的东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总之，这红封是我给明轩和婉宁的，你无权干涉。” 孙举人犹如一个倔强的孩童，将红封再次塞回陈家旺手中，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不再理睬。 看到这一幕，陈家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老人家耍起小性子来。 看来这红封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他只好柔声细语地哄道：“好了，您也别气恼了，这银子我收下便是了。就权当您暂存在我这里的好了，如果您何时需要用钱，再过来取，这样可好？” 老人家一听，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好，这就对了嘛！”心里想着，不管咋样，只要收下就好，不然自己住的也不踏实。 “您走了这么远的路，腿没事吧！”陈家旺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确实有点疼，不过黑娃已经帮我涂过药了，你不用担心。”孙举人如实说道。 听到已经上过药，陈家旺放心了不少，但还是轻声叮嘱道：“在没有完全恢复好之前，切记不要再随意走动，不然只会好的更慢。” 孙举人闻言点头应道：“嗯！老夫知道了，有黑娃在，你不用担心，若是有事就先忙去吧！” 陈家旺又简单地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厢房，回了后院。 “怎么样？有把红封还给老伯吗？”看到陈家旺回来，小溪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说什么也不肯收，只能先放在我们这里，等老人家用钱时，在还给他就是，你是没看到老伯生气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孩子。” 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陈家旺就忍不住想笑，那笑容看起来真的好治愈。 小溪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没想到老伯竟然这么执着。” 陈家旺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这才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谁能看得出平时很温和的老人家，竟然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小溪突然问道：“对了相公，你说沈大哥与王姑娘成亲，我们送些什么才好呢！” 两人的喜宴定在上元节后一天，也就是正月十六，今天刚好初一，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 她还没有想好到底送什么礼物，就想听听陈家旺的意思。 若是村中毫无瓜葛之人，最多随上十至二十个铜板，便已算多矣，但沈浩阳却非如此，虽说仅在铺子里做了数月，却一直勤勤恳恳，尽心尽力，若送得太少，实在是拿不出手。 陈家旺沉思须臾，抬头言道：“要不，咱们就送一套砚台吧！他不是喜好读书吗？娘子意下如何？” 小溪闻后，双眸瞬间如星辰般闪亮，她怎会未曾想到呢！读书人不可或缺之物，便是文房四宝，那些古董字画价格过于高昂，他们无力购买，亦不愿购买，毕竟素无来往，砚台甚好！恰到好处。 “还是相公聪慧，我怎就未曾想到呢！不过，听闻砚台亦分三六九等，价格不菲，那我们该买个何等价位的呢！” 对此，陈家旺倒是略知一二，毕竟铺子不忙之时，他也会去吴掌柜的铺子坐上片刻。 据他所言，砚台主要由石、泥、玉、青瓷、紫砂的材质制成，最便宜的砚台，价格不过百十文，然其做工却极为粗糙，乃是普通石头雕刻而成，好的砚台价格从几两至几十两不等。 好的砚台皆由玉石雕琢而成，唯有那些达官显贵，或是大富人家的老爷或是公子才会购置，以此来彰显自身的身份，当然亦有人纯属个人喜好。 更为重要的是，价格越昂贵的砚台，研磨而出的墨汁越是细腻，书写出来的字体，也就越发美观。 “买个中等的即可。”据他所知，稍好一些的砚台，亦需一两银子左右，太贵的，陈家旺实难割舍。 小溪笑靥如花，轻点臻首，“好，那就依相公所言，咱就送一口砚台。” 定下了所送之物，她的心中瞬间如释重负，主要是不能送得过于寒碜，价格又不可过高，此点着实不易。 而被他们念叨的当事人，此时正端坐于王家，与老丈人悠然自得地喝着热茶。 望着眼前这位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王老汉是越看越欢喜，心中不禁感叹，难怪女儿会对其一见倾心。 想到自己那好二哥和好二嫂，在得知女儿已然定亲时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王老汉的心中就如同夏日里喝了一杯冰茶，畅快无比。 不过，此事之所以能这般顺遂，还得归功于女婿的掌柜。本来那好二嫂还想闹腾一番，可当她听闻陈掌柜与县令大人交情匪浅时，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那些坏心思也随之烟消云散。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县令大人那可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众人皆知。 自己那好二嫂唯恐女婿找陈掌柜帮忙，只得彻底打消了将主意打在闺女身上的念头。 第1288章 你大伯不容易 “浩阳啊！让你入赘我们家，真是委屈你了。不过小月她着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倘若将来有一日，你觉得她配不上你了，只管坦率地说出来便是，否则以她那执拗的性子，我真担心她会……” 王老汉语重心长地说道，毕竟女儿目不识丁，而读书人不都讲究一个“红袖添香”吗？他实在担心哪天女婿飞黄腾达了，会狠心抛弃自家闺女。 沈浩阳赶忙应道：“大叔，您尽管放心！我是真心喜欢小月，这辈子绝不会辜负她，否则就让我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呜呜。”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从外面走进来的小月，捂住了嘴巴，“不许你胡言乱语，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只要你对我坦诚相告，我转身离去便是，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此话一出，沈浩阳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了起来，“小月，你放心，我们沈家祖孙三代，各个都是把媳妇疼到心坎里的，从没有过抛弃发妻的荒唐事。” 王老汉看了眼女婿，又瞅了瞅闺女，单从两人的容貌来说，那真是金童玉女，极为般配，高兴得眼睛都直接眯成了一条缝，好似那弯弯的月牙儿。 “我相信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只能说命运如此，我不怪任何人。”小月满心满眼都是心爱之人，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的沈大哥绝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闺女，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看到你大伯？”王老汉突然想起正事，虽说大哥是上门女婿不假，但如今闺女成亲这么大的事，他觉得还是应该去送个信，至于来不来，那就是他的事了。 在外面冻了好一会，小月冷得要命，刚想去火炉旁烤烤，就听到他爹的问话，赶忙回答道：“见到了，他还偷偷塞了我一百文钱，说是他身不由己，就不过来吃喜宴了，让我拿这钱买一些胭脂水粉。” 王老汉闻言，不禁心头泛起一阵酸楚，当年大哥可是附近出了名的勤快能干，如果不是母亲生了场大病急需用钱，他又怎会同意入赘杨家，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 虽说大嫂那人当年对大哥一见钟情，但两人成亲以后，却事事听从爹娘的，害得大哥在那个家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每天只能像头老黄牛一样，埋头苦干，就这，杨家老两口还动不动就要训斥几句。 这一百文钱，看似不多，但他却不知攒了多久，想到大哥在老丈人家的处境，王老汉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女婿当成亲生儿子来对待，绝不能让他寒了心。 “你大伯他真是太不容易了！我们虽说穷了点，但好歹能自己当家作主，可他却要看岳家的脸色行事……” 小月心里清楚大伯是个好人，可却凡事都得听从岳家的安排，不然就会招来一顿冷嘲热讽，什么“他没本事，只能用自己换钱给母亲瞧病”之类的话，话里话外，无非就是在警告大伯他是被卖到杨家的，所以只能乖乖顺从。 小月深知父亲在担心什么，赶忙表态道：“爹，您放心，倘若有朝一日，大伯遭遇困境，而我恰好有能力帮他一把，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老汉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月又与两人聊了几句，便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了，不一会儿，沈浩阳也跟了出来，美其名曰要帮她打下手。能与心上人一同做饭，小月自是满心欢喜。 屋内的王老汉，听着厨房里两人爽朗的笑声，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窗外。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入眼皆是那糊窗的纸，但他却依然凝视了许久，因为那个方向，正是亡妻所埋葬的地方。 倘若妻子泉下有知，得知女儿即将成婚，女婿还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想必会喜不自禁吧！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间便来到了上元节这一日。 每年的这个时候，附近村庄的商贩们，便会如潮水般涌向镇门口处摆摊设点，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直至戌时才会收摊归家。 所售之物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当然，其中最多的还是吃的和玩的，尤以卖花灯和猜字谜的摊位为最。 那些订了亲或是彼此心生好感的男女，便会相约一同出来逛街，增进感情，当然也有三五好友结伴出来喝酒的，总之，热闹非凡。 “相公，我长这么大，还未曾领略过花灯节的美景呢！真羡慕那些能够身临其境的人哦！”小溪坐在暖炕上，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满脸艳羡，感慨万千地说道。 陈家旺满眼宠溺，柔声说道：“明年我必带娘子去看花灯，可好？”他心中着实也想带小溪前去，可按照日子推算，应当就在这一两日生产，他又怎敢冒此风险！ 即便未到生产之日，他也是万万不敢带去的啊！花灯会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万一被人冲撞，那后果可不堪设想，轻则早产，重则可能会危及性命，真是想想都令人心生恐惧。 “好，一言为定，你可不许食言，否则我便不理你了。”小溪自然也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陈家旺赶忙举起两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嗯！我保证言出必行，来年上元节定会带你去赏那璀璨花灯，夜晚的花灯更是美不胜收。” 说实话，镇上的花灯节，他也只是在幼年时随爹娘去过两次，长大后，由于腿部有疾，常常遭受他人的嘲笑，渐渐地，他便不再喜欢出门，已经多年未曾涉足了。 每当忆起那个热闹非凡的场景，心中还真是涌起丝丝怀念之情。 “要不要尝尝这蜜饯？听说他家做这行生意已有十几年，就数这蜜饯最为可口了。”陈家旺像捧着宝贝似的，从盘中拿起一个蜜饯，小心翼翼地递到小溪面前。 “蜜饯不都一个味儿吗？那我尝尝这与别家有何不同。”说着，小溪伸手接过蜜饯，递到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充斥着整个口腔，果然如相公所说的那般，这蜜饯的味道比以往买的干果要好上许多，小溪不由得又多吃了两个。 然而，当吃到第三个时，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如针扎般的疼痛，小溪的眉头瞬间紧紧地拧到了一起。 陈家旺发现小溪脸色苍白如纸，赶忙焦急地问道：“娘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第1289章 心神不宁 小溪只觉肚子越来越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内脏，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看到男人那一脸焦急的模样，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要生了，快去找接生……”她真的好羡慕那些生孩子不痛不痒，轻轻松松就把孩子生下来的妇人。 “好……好……我这就去叫人，娘子，你一定要挺住啊！”虽然这已经不是媳妇第一次生产，但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陈家旺还是紧张的要命。 后院只有春兰和夏竹两个丫头，他只好让其中一个去房间守着小溪，自己则朝前院跑去。 刚推开厢房的门，陈家旺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喊道：“卢大娘，快去喊接生婆，娘子要生了。” 卢大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激灵，在她的印象中，老爷一直都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失措。 当得知夫人要生产时，卢大娘也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啊！夫人要生了，好的，老奴这就去。”说完，就披上袄子，风风火火地往外跑。 花婶子则去厨房烧热水，走路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 陈家旺叮嘱完，便匆匆跑回了后院。当他看到小溪额头上如豆大般密密麻麻的汗珠时，心疼得仿佛心都要碎了，“娘子你再忍一下，接生婆马上就来了。” 桃红和春兰见老爷回来了，就放下手帕退了出去，打算去前院帮忙烧水。 她们也曾听闻妇人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却从未真正见识过，今日一见，夫人那疼得大汗淋漓的模样，让她们深切地感受到了生孩子的痛苦。 一想到自己以后嫁人了，也要经历这般痛苦，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笼罩。 “我没事，相公……不用担心。”看到男人那猩红的眸子，小溪忍着痛意，断断续续地说道。 陈家旺拿起帕子，一边轻柔地帮小溪擦着汗，一边自责道，“都怪我，让娘子受苦了，以后咱再也不生了，不生了，有这三个儿女足够了……” 此时的他，对自己的恨意犹如汹涌的波涛，为何要让娘子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还好，接生婆就住在前面那条街，没一会儿，卢大娘就带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如松柏的老人家，来到了后院。 “老爷，接生婆已经到了。”卢大娘站在门外，恭敬地说道。 “快……快请老人家进来。”听到接生婆到了，陈家旺那颗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只听“吱嘎”一声，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卢大娘和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家走了进来。 “婆婆，我家娘子就拜托您了。”陈家旺小心翼翼地把小溪放在暖炕上，然后俯身对走进来的接生婆说道。 接生婆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小伙子无需这般见外，此乃我分内之责，将你媳妇交予我便可，你出去稍候，这位留下帮我打下手。” 然而陈家旺接下来的话语，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破了她固有的认知。 陈家旺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婆婆，我不能出去，我定要留下来陪伴娘子。” 他的这番话，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彻底震撼了接生婆和卢大娘。活了大半辈子，她们还是头一遭见到有男人甘愿留在产房，陪伴媳妇生产。 在多数人眼中，“产房”犹如污秽之地，“羊水”“见红”等，皆为不洁之物，而男人则似“阳刚”之躯，实不适宜踏入。 且生产时，与孩子一同娩出的“血水”，更被视作“血光之灾”。 倘若男人留在产房陪产，便会沾染污秽，晦气缠身。 正因如此，鲜少有男人进入产房，毕竟生活已然艰辛，谁都不愿沦为倒霉之人。 故而陈家旺的举动，才会令二人如此惊诧。 卢大娘战战兢兢地说道：“老爷，要不您还是出去吧！毕竟家中尚有生意要打理，若是真的遭遇厄运……” 她们这些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有了一处容身之所，自然不希望主家的生意难以为继，否则她们恐又要被贩卖。 即便卢大娘并未把话挑明，陈家旺也已心领神会，只见他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所谓霉运缠身纯属无稽之谈，娘子为我传宗接代，我岂会嫌弃，你们自管忙活，就当我是空气。” 任凭二人如何苦口婆心，陈家旺都犹如吃了秤砣般，铁了心要留在房间里。两人无奈，只好随了他的心思，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吧！不过她们心中却充满了敬佩。纷纷在想，这样的男子怕是世间少有。 小溪只觉肚子如被重锤猛击，疼痛愈发剧烈，起初她还能紧咬银牙，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可后来那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实在是难以忍受，终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娘子，你若是受不住，就咬我好了。”看到小溪如此痛苦的模样，陈家旺心如刀绞，眼中蓄满了泪水，他撸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将胳膊放在了小溪的嘴边。 看到男人此举，小溪心中如被春风拂过，感动的暖流在心中流淌，但她又怎舍得去咬自家相公，于是房间里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要冲破屋顶。 而同一房间里的兄妹俩，听到娘亲的痛呼声，不禁如受惊的小鹿般，心中充满了害怕，他们紧紧地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 看到这一幕，夏竹把两个孩子揽在怀中，柔声说道：“不要怕，那是娘亲在给你们生小弟弟呢！难道你们不想要吗？” 此话一出，兄妹俩明显不再像之前那般恐惧，奶声奶气地说：“要弟弟。” 为了转移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夏竹便拉着兄妹俩，玩起了老鹰捉小鸡，房间里很快传来孩子们如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而远在竹溪村的陈母，又一次被针扎到了手指，仿佛那根针有了灵性一般，专门与她作对。 这一下午，她的心神总是难以安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就像平静的湖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波涛。 陈父把一个拨浪鼓递给小孙子，然后轻声问道：“老婆子，你这是咋了？怎么瞧着像丢了魂儿似的。”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这眼睛老是跳个不停，你说会不会是小溪要生了？”陈母摇了摇头，那种感觉她也说不清，就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着。 “不能吧！你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到日子吗？”陈父闻言，那颗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它。毕竟十里八村，每年都有几个妇人因为生产而命丧黄泉，这怎能不让他担心呢？ 第1290章 喜得贵子 “提前几日生产的大有人在，这有啥好稀奇的？不行，我得让老大套牛车，送我去镇上。”陈母边说边麻利地下地穿鞋，急匆匆地去了隔壁房间。 张氏和小宝去村中串门了，还没有回来，此时只有陈家兴一人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做雕刻。 “娘，您有事？”老娘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从不进他们夫妻俩的房间，这也是陈家兴断定母亲找他有事的主要原因。 “你不是说明日送小宝回镇上吗？要不今天就去吧！正好把我也一起带上。”陈母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阐明来意。 “娘，是发生了啥事吗？您这般心急火燎？”陈家兴满脸疑惑，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娘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隐情。 陈母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没啥事，就是心里总七上八下的，想去你弟弟那看看。” 听到这话，陈家兴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好，我这就去套车，送您去镇上。”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穿衣裳往外走。 “不等小宝了吗？”陈母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想儿子白跑一趟。 “他去小伙伴家玩了，还不知啥时回来呢！大不了，明日我再多送一趟。”陈家兴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很快，牛车就套好了，陈母简单收拾了两件衣物，便迫不及待地上了牛车。 “老婆子，不管小儿媳那边有没有事，你都不要着急知道不？”陈父隔着窗户对院中喊道。 “知道了，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陈母轻轻应了一声，牛车就缓缓向前驶去。 而此时被她牵肠挂肚的小溪，使尽了浑身解数，终于迎来了一条新生命。 “恭喜小伙子，喜得贵子。”接生婆将小婴儿包裹得严严实实，抱到陈家旺近前，眉开眼笑地说道。 “婆婆辛苦了。”陈家旺只是匆匆瞥了眼皱巴巴的小儿子，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去瞧小溪。 婆婆生平还是首次见到对孩子这般冷淡的男子，别人家若是得了儿子，简直恨不得放几挂震耳欲聋的爆竹，向世人宣告他们家添丁进口了，然而眼前的小伙子却宛如一个异类，他的所有心思，似乎全都倾注在了媳妇身上。 而卢大娘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毕竟老爷平素对夫人的疼爱，她们这些下人都历历在目。 小溪听到孩子的啼哭声，知晓她的使命已然完成，那根始终紧绷的神经如同被利剑斩断，她只觉得自己疲倦至极，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好想沉沉睡去，须臾便闭上了眼睛。 “娘子，你怎么了？你醒醒，莫要吓我……”陈家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停地呼喊着小溪的名字，那声音令人心碎。 “不好了，妇人血崩了，快去请郎中。” 接生婆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卢大娘怀中，便急匆匆地去查看情况，这一看，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只见有一小股血流如涓涓细流般从产妇身下流出。 “婆婆，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妇，我不能没有她，三个孩子不能没有娘啊！”陈家旺紧紧拉住接生婆的手，苦苦哀求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迅速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不敢想象没有小溪的日子将会是怎样的暗无天日。 “啊！”卢大娘顿时被吓得呆若木鸡，待她回过神来，赶忙放下孩子，旋风一般往外跑去，嘴里不停地呼喊着，“黑娃，快备车去请大夫，夫人流了好多血……” 众人听到她的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黑娃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速度套上驴车，驶出了院子，直奔济世堂。 陈家旺那泪流满面、悲痛欲绝的模样，深深触动了接生婆的心弦，只听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小溪的名字，一边柔声安慰道：“可老婆子我只会接生，并不会救人啊！不过，你媳妇现在的出血量还算不上太多，应该能够撑到大夫到来。” “娘子，你怎能弃我而去，我们说好的，待孩子们长大，一同前往江南，你怎可食言而肥……”陈家旺只觉有千万把利刃同时扎向胸口，痛得他几近窒息，如黄豆般大小的泪珠，一滴滴从眼角滑落。 接生婆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唤醒小溪，也许这样，尚有一线生机。 她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说生产的过程缓慢了一些，但好在孩子平安降生了，本以为一切都会顺遂，怎料会发生如此变故。 倘若妇人因此丧命，她也没脸再从事这一行了。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致，除了陈家旺悲恸欲绝的哭声，便是接生婆声嘶力竭的呼喊声，这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如泣如诉，令闻者无不潸然泪下。 黑娃离开宅子后，把车赶得飞快，恨不能给自己插上一双翅膀，直接飞到医馆。 好在运气尚佳，黄大夫并未外出，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得知小溪血崩，黄大夫拎起药箱就跳上了驴车，一路上都在催促黑娃再快些，仿佛在与死神赛跑。 黑娃亦是心急如焚，能否救回夫人的性命，就全仰仗车上的这位老大夫了，所以他只能不停地抽打小毛驴，妄图让它跑得再快一些。 “老大，你再快些，也不知为何，我这右眼跳得愈发厉害。”陈母试图紧闭双眼，让它停止跳动，可尝试了数次，都徒劳无功。 民间素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祸”的说法，她正是右眼跳个不停，这也是她心急如焚的主要缘由。 “娘，您是晓得的，牛车哪能比得上毛驴的速度，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平素里，陈家兴对老黄牛那可是怜香惜玉，舍不得抽打一下，今儿个却把一年的鞭子数量都给用光了，心中不禁涌起丝丝内疚。 但瞧着老娘那心急火燎的模样，他只得又一次抡起鞭子，狠狠抽向老黄牛。 岂料前脚刚到弟弟家大门口，就瞅见黑娃拉着黄大夫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当陈母望见黄大夫的身影时，心中“咯噔”一声，仿佛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焦急地问道：“莫不是我家儿媳出了啥事？”她也不知缘何自己会有这般不祥的预感。 “老夫人，此刻无暇与您细说，夫人正等着老大夫去救命呢！”言罢，黑娃便跳下驴车，去开院门。 这话一出，陈母犹如被雷劈中，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黄大夫，我儿媳就托付给您了，她还这般年轻……”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簌簌而下。 “娘，黄大夫的医术那么好，小溪定会安然无恙的。”陈家兴也未曾料到老娘的预感竟如此灵验，想到弟弟对弟妹那般情深意重，万一小溪有个什么闪失，他实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只能先安慰老娘。 第1291章 再生父母 黄大夫跳下驴车，斩钉截铁地说：“放心吧！我定会把那丫头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话音刚落，他便如一阵疾风般急匆匆地进了院子，任谁也难以想象，平日步履蹒跚的老人家，此刻竟然也能走得如此之快。 倘若黄大夫知晓陈家兴心中所想，定会言道：“那可是从阎王爷手中夺命，岂能不快些！” “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见黄大夫先行一步，陈母急忙迈着小碎步跟了过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爷啊，你一定要保佑我那苦命的儿媳平平安安，否则我的儿孙可怎么活啊！” 后院，接生婆喊了许久，也未见小溪有丝毫反应，身下的被褥已然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她的脸色更是如死灰一般难看，但仍然试图唤醒小溪。 “小娘子，你醒醒，就算不为其它，想想你那三个年幼的孩子，他们尚还如此幼小，难道你就忍心他们日后遭受后娘的折磨吗？” 眼前的小伙子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不找继室呢！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触动了小溪，陈家旺惊喜地发现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看到这一幕，他瞬间欣喜若狂，哽咽着说道：“娘子，你听得到对不对，三个孩子还那么小，你怎忍心抛下他们，我求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不然我要怎么活下去……” 从事这行数十载，她还从未见过哭得这般撕心裂肺的男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却觉得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大夫应该马上就到了，要不你出去瞧瞧？”接生婆实在看不得陈家旺那般伤心的模样，便想劝他出去走动一下。 陈家旺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守着娘子。”他坚信黑娃的办事能力，若是黄大夫不在，定会去其它医馆。 “老爷，黄大夫到了。”卢大娘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仿佛风中残烛。 “快请老人家进来。”听到黄大夫来了，陈家旺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亮光，宛如黑夜中的一颗璀璨明星。 陈母也紧跟着进了房间，当她看到小溪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那怵目惊心的血红，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怎么会这样？生明轩和婉宁时都能平安无事，为何这次……” “娘，小溪她不会有事的对吧！”陈家旺已经无暇顾及为何母亲会出现在自己家中，他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悲伤的泪水再次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小溪那么善良孝顺，她定然会躲过这一劫，平安无事的。”陈母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柔声安慰道。 黄大夫先是取出一个小小的药丸放入小溪口中，然后便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布包，开始给小溪施针。 只见老人家稳如泰山般分别在人中、合谷、三阴交、足三里四个位置各施了一针，这才收手，然后擦了下额头的汗珠，说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放心吧！不出半个时辰，你媳妇就会苏醒过来。” 话音未落，陈家旺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拉住老人家的手问道：“真的吗？您没有骗我？我娘子她真的会醒过来吗？” 黄大夫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血已经止住了，当然会醒过来了，不信，你瞧一下是否止住了。” 陈家旺闻言连忙看向卢大娘，对方心领神会，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重新盖好，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真的不流了，老爷夫人的血止住了。” 话音未落，只见陈家旺如呵护稀世珍宝般，将小溪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然后缓缓起身，“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黄大夫面前。 “你这是做甚？快快起来，莫不是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黄大夫被陈家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如遭雷击，赶忙伸手欲将他扶起。 “不，您救了我娘子的命，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理应受此一拜。”说完陈家旺便“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黄大夫再次伸手去搀扶陈家旺，然后说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老夫如何受得起这一拜啊！” 陈母赶忙摇了摇头，说道：“黄大夫此言差矣！今日若不是您妙手回春，小儿的家恐怕就要支离破碎了，所以这一拜您受得起。” 黄大夫摆了摆手，“罢了，没想到老夫这辈子除了儿孙外，还平白得了你这小子几个响头。”人救过来了，他的心情也如雨后彩虹般灿烂，就连笑声都比往日爽朗了许多。 “黄大夫，我娘子失了那么多血，是不是得开点药调养一下啊！”陈家旺看了眼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小溪，心疼地询问道。 黄大夫捋了下花白的胡须，轻轻点了下头，“那是自然，你媳妇失血过多，可得精心调养，千万不能落下病根，我来得匆忙，也只带了止血药，这样吧！你派个人和我去医馆取吧！” 陈母突然开口说道：“你大哥在外面呢！就让他去吧！”见小儿媳平安无事，她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了地，脸上也不似之前那般如乌云密布，挂满了愁容。 “我铺子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黄大夫见小溪已经脱离了危险，便如释重负地提出告辞。 陈母赶忙将人送到前院，并让大儿子跟着过去取药。 当众人得知夫人平安无事后，那悬着的心瞬间像石头落地一般，花婶子立马钻进厨房，去熬米粥炖鸡汤了。 孙举人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得知小溪不消片刻便能醒过来，那高兴劲儿，比捡了金子还要强烈。 “这孩子可真是惹人怜爱，竟然一声也没有哭。”接生的老婆婆把小溪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换了床崭新的被褥，这才有闲情去看一旁摇篮里的孩子。 “可不是嘛！还胖乎乎的，像个福娃娃似的，不似一般人家的孩子，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卢大娘看着摇篮里闭着眼睛打着哈欠的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欢喜。 作为祖母的陈母自然也是喜欢得紧，虽然上面已经有了五个孙子，但谁又会嫌孙子多呢！在传统观念中，自然是男丁越多越好，也恰恰证明这户人家，人丁兴旺，如那繁茂的大树一般。 “婆婆，今日辛苦您了，这个红封您拿着，虽然不多，却是我的一份心意。”陈家旺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封，然后递给了接生婆。 干这行久了，只要一过手，就知道个大概，只见老婆婆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客气道：“不辛苦，主要是也没帮上什么忙。”但那手却很诚实地把红封塞进了袖子里。 第1292章 娘子你醒了?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二人，陈家旺这才询问道：“娘，您怎么过来了？”之前由于满心担忧着小溪，而将此事抛诸脑后，此刻见她虽未苏醒，但脸色却逐渐红润起来，心中那块巨石瞬间落了地。 “说起来也真是怪了，今日我这心老是七上八下的，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便让你大哥把我送过来了。”陈母轻柔地抚摸了下不哭不闹的小孙子，这才缓缓说道。 “娘，您可知道，黄大夫没来之前，我是何等的恐惧，还好……小溪她没有离我而去。”一想到之前那绝望的心境，陈家旺那本就红肿不堪的双眼，再次蓄满了泪水。 毫不夸张地说，活了二十几年，所有的泪水加起来，都没有这短短半个时辰流得多。 “小溪可是个有福气的人，那么艰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又怎会舍得抛下你们父子四人呢！有句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放心吧！你们今后的日子定会如那芝麻开花——节节高，永远甜甜蜜蜜。” 陈母看了眼儿子那通红的双眸，满脸笑容地安慰道。 在三个儿子中，最属小儿子夫妻最为恩爱，主要是媳妇是他自己选的，又善于表达情感，小儿媳又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两人之间自然是如胶似漆。 大儿媳虽说也不错，但却是他们这些长辈认为适合做长嫂，为大儿子挑选的，虽说他也没有异议，但肯定比不上那一见钟情、浓情蜜意的感情。 至于二儿子，为了承担责任娶了不爱的女人，日子过得是一塌糊涂，哪怕最后终于与曾经的青梅竹马走到了一起，但这么多年糟糕的生活，早已将他的所有棱角都磨平了，只想一心把日子过好，不争口馒头，争口气，用在媳妇身上的时间，自然不会太多。 陈家旺轻柔地摩挲着小溪那如葱般的手指，眼眸中满是似水的温柔，轻声说道：“嗯！我们定会相伴至白头，等孩子们大一些，就带她去江南瞧瞧。” “这小家伙生得白白净净，仿若粉雕玉琢，名字可有想好？”陈母试图转移话题，看着儿子那红肿如桃的双眼，她着实不忍儿子再落泪，否则她的心也会如刀割般疼痛。 “嗯！早已想好，男孩名唤明睿，女孩则叫婉柔，娘觉得此名如何？”可怜的明睿小朋友，自出生以来，父亲的目光终于舍得从娘亲身上挪开，如恩赐般地看了他一眼。 “不错，很好听，寓意聪明睿智，对吧？”陈母不禁感叹，还是得多读书啊，你瞧小儿子不过比两个哥哥多读了一年书，但所起之名却远超其他四个孩子。 陈家旺脸上难得地绽放出一抹笑容，“嗯！我与小溪期望他们兄弟二人，将来能够成为光明磊落、聪明睿智之人。” 他早已在心中立下誓言，绝不再让娘子遭受生产之苦，故而此生仅有明轩、婉宁、明睿这三个孩子。 待他们长大一些，定会依凭各自的喜好，精心培养，即便不走科举之路，也能觅得其它安身立命之法。 “我们陈家的孩子，绝无可能出现那种好吃懒做且愚钝之人，你留下照看你媳妇，我去瞧瞧明轩和婉宁。”其实主要还是想给儿子腾出空间，陪伴小溪。 这一点，从自家老头子和几个儿子身上便可窥得一斑，不然陈母又怎会如此笃定。 “好，那您去吧！”陈家旺此刻只想静静地陪伴在小溪身旁，孩子们有春兰夏竹悉心照料着，他自是无需担忧。 陈母刚离开不久，小溪便悠悠转醒。 陈家旺满脸喜色，宛如春日暖阳，激动地说道：“娘子，你终于醒了？可有何处不适？是否感到饥饿？我这就去瞧瞧小米粥是否熬好。”言罢，便欲起身前往厨房。 小溪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轻轻拉住男人的手，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亦不觉腹中饥饿。 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陈家旺，缄默不语，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 当目光触及男人那双红肿的双眼时，她的心犹如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疼痛难忍。表面上她似乎昏厥了过去，实则不然，外界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得真真切切。 尤其是相公那肝肠寸断的呼喊声，犹如一把把利刃，直插她的心窝。然而，无论她如何奋力挣扎，全身仿佛被千斤重担压住，丝毫动弹不得，眼睛也是如此根本无法睁开。 自己虽能听到相公说的每一句话，但却始终无法醒来，那时的她犹如坠入无底深渊，无尽的绝望笼罩着她，她真的害怕就这样撒手人寰，抛下这个疼她入骨的男人，以及那两个年幼的儿女，还有刚刚降生的小儿子。 所幸，医术精湛的黄大夫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让她得以继续陪伴在男人和孩子们身边。 “娘子，你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陈家旺见小溪醒来后沉默不语，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莫非娘子虽然苏醒过来，但心智却出了问题…… “没有，相公你很好。感谢上苍让我与你相遇，让我今日逃过此劫。”话刚说完，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这是小溪喜极而泣的泪水，她由衷地感激阎王爷的网开一面。 “怎么还哭了呢！你刚生完孩子，这般哭泣很容易落下病根的，快别哭了。”陈家旺急忙拿起帕子，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泪水，然后满目柔情地说道：“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谢谢娘子没有抛弃我，否则，我真不知在没有你的日子里，该如何苟活于世。” 刚准备进屋瞧瞧儿媳是否醒来的陈母，恰巧听到这一番话，心中不禁感慨万千，这或许才是上天注定的姻缘，随后便悄然去了前院。 既然儿媳妇已经苏醒，想必也饿了，她得去厨房瞧一下，饭食是否准备妥当。 众人皆知陈母，乃夫人的婆婆，老爷的母亲。 见她来至厨房，卢大娘和花婶子急忙起身施礼，“老夫人，可有何吩咐？” 昔日陈母着实难以适应这般称呼，毕竟她不过是个土生土长的乡下妇人，但有了宋家夫妇那前车之鉴，如今倒也不觉得这般刺耳了。 “没有，我只是来瞧瞧米粥是否熬好，你们夫人已经醒来。” 听闻夫人醒了，二人喜不自禁，赶忙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小米粥已然熬好，鸡汤还需再稍等片刻，只因这只鸡足足养了四年之久。” 陈母端详了二人一眼，见她们似乎与自己年龄相仿，不禁暗自庆幸，虽说年轻时的日子苦了些，但好歹是自由之身啊！ “好，那就有劳二位盛上一碗，我端去后院。” 卢大娘闻听此言，即刻手脚利落地盛了一碗小米粥，并装了两个水煮鸡蛋，放入食盒中，毕恭毕敬地呈给了陈母。 第1293章 娘又不是外人 “相公，明日便是沈大哥与王姑娘的大喜之日了，想来今日亲朋好友应是皆已前来了吧！身为他的掌柜，你是否也该去瞧上一瞧。”小溪的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原是打算下午过去的，奈何你突然生产，而后又……再有片刻便该用晚饭了，我便不过去了，待到明日再去瞧吧，相信他会理解的。” 上午，他一直待在卤味铺子，用过午饭后才回来，想着陪小溪一会儿，此时小溪刚生产完，正是最需要陪伴的时刻，陈家旺又怎会舍得离去。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小溪幽幽地叹了口气，“相公，你可否将孩子抱来让我瞧瞧。” 孩子降生后，她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此刻她迫切想看看小儿子。 “好，这就抱来给你看。”陈家旺满目柔情地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摇篮中的小儿子抱出，轻轻地放到小溪跟前。 “相公，他仿若随了你的模样，那眼睛和嘴巴简直如出一辙，看来长大后不愁娶不到媳妇了。”小溪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小儿子的脸蛋，生怕稍一用力，便会伤到这小家伙。 “是啊！众人皆言长得更像我，不过小孩子一天一个变化，也许长大后会更像你呢！也未可知。” 望着小溪那满眼的慈爱之色，陈家旺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此刻的他心满意足，有儿有女，又有两间铺子，赚到的银钱，足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陈母提着食盒来到门外，轻轻叩了两下门，“家旺，小溪可醒了？米粥已经熬好了，娘给送过来了。” 陈家旺闻声赶忙应道：“娘，小溪已然醒了，您快进来吧！”言罢，便起身去为小溪倒水。 “小溪，你终于醒啦！想必是饿坏了吧！快来喝点粥吧！”陈母手提食盒，脚步匆匆地来到小溪跟前，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盛起一勺，轻轻地放到嘴边吹了吹，这才缓缓地喂给小溪吃。 “谢谢娘，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怎能劳烦您来喂我呢！”小溪说着，便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这刚生完孩子，身体还虚弱的很，得好好静养。快躺下，娘又不是外人。”见此情景，陈母赶忙将小溪轻轻按回被子里，又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仿佛在守护着一朵娇嫩的花朵，然后继续温柔地投喂起来。 “娘，还是让儿子来照顾小溪吧！您也歇一会儿，大哥回来了吗？”陈家旺端着一杯温水，宛如一阵温暖的春风，来到婆媳二人近前，轻声说道。 “我不累，只要小溪平安无事，娘这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喂自家儿媳妇喝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陈母轻轻地摇了摇头，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歇，不知道的人，肯定误以为是亲母女。 小家伙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或许是娘亲的味道让他如同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无比安心。没一会儿，竟然就像一只安静的小猫，甜甜地睡着了。 陈家旺把小儿子轻轻地放回摇篮里，然后接过母亲手中的粥碗，一勺一勺地喂小溪吃了起来，那动作是如此的轻柔，就像在描绘一幅美丽的画卷。 “娘去瞧瞧你大哥咋还没回来，你小心点喂小溪，别烫着她了。”眼见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但大儿子却迟迟未归，陈母不禁有些着急。 “好，那您快去吧！”陈家旺轻轻应了一声，便伸手去给小溪剥鸡蛋，那专注的模样，仿佛世间只有夫妻二人一般。 而被母子俩惦记的陈家兴，此时正在回来的路上。原来，今天是上元节，黄大夫给铺子里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而给小溪开的药方上面有几味药的成品已经用完，他只能亲自动手，重新研磨，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不，陈家兴刚拎着草药踏进宅子，就被花婶子看到了，“大老爷手中的药是给夫人补身体的吧！那您给老奴吧！老奴这就去熬。” 陈家兴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自己待会还要赶回村里，哪有闲暇给弟妹熬药啊！于是，他便将几包药交给了花婶子，并把注意事项以及火候，事无巨细地对她讲述了一遍，这才放心地往后院走去。 母子二人恰好在月亮门前撞了个正着。 “老大，你咋才回来啊？”陈母看了眼两手空空的大儿子，不禁心生疑惑，不是让他跟着去取药吗？药呢！ 陈家兴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是娘误会了。”得知事情的原委，陈母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恍然大悟。 “娘，弟妹醒了吗？”当他听到弟妹大出血时，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小弟有多在意弟媳，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怕是小弟也不会独活。从不信奉神灵的他，不知在心中默默祈祷了多少遍，只希望弟妹千万不能有事…… 陈母眉开眼笑地说道：“小溪已经醒了，你弟弟正喂她喝粥呢！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村吧！也好给你爹报个平安，就说恭喜他又添了个孙子。还有，明日你把家里那几只三年的老母鸡抓来，给你弟妹好好补补身子。” 陈家兴闻言抬头看了眼头顶，确实不早了，冬日的夜幕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正迅速地笼罩着大地。如果他再不走，一会天色就彻底黑透了。 “我知道了娘，那儿子就先回去了。”说完话，陈家兴就转身往前院走去。 陈母亦回到了后院，虽说儿子家中有诸多下人，伺候儿媳之事压根无需自己动手，但身为婆婆，她仍欲留下照料数日，以免遭外人闲言碎语。 且说，竹溪村陈家老宅，陈父正于房间内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老婆子和儿子去了这般久，倘若无事，按常理老大也该回来了，可这天都快要黑透了，怎地还不见回来呢！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爹，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是先行用饭，还是等娘和相公回来再开饭？”张氏瞧了瞧焦急的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父脚步猛地一顿，随即看向小宝，轻声问道：“大孙子，你可饿了？若是不饿，我们可否再等等？” 小宝赶忙摇了摇头，说道：“祖父，我尚不饿，还是等父亲回来一同用饭吧！我也想知晓小婶是否安然无恙？” 于他而言，小婶宛如他的第二个母亲，故而亦是忧心忡忡。 陈父沉声道：“那便好，就依小宝所言，咱们再等等。” 第1294章 打嗝都是鸡毛味 等陈家兴回到村子时，夜幕已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彻底地铺展开来。 “相公，你咋才回来啊！冻坏了吧！”张氏听到院中的动静，赶忙跑出来查看。 “小弟那边出了点岔头，我去了趟医馆，所以耽搁了回来的时间。”陈家兴不紧不慢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张氏的脸色如风云般变幻。 “啊！不会真的是弟妹出事了吧！”张氏闻言，脸上瞬间写满了担心。 陈家兴一边卸车一边说：“可不是嘛！弟妹提前生产，然后发生了血崩，险些没有丧命，还好黄大夫医术精湛，把人给救了回来……” “那现在没事了吧！”张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妯娌人那么好，怎么命运却如此多舛，还好最终捡回了一条命。 “嗯！我回来时，人已经醒过来了，不过听黄大夫说，最近几年都不建议再怀孕。” 十里八乡每年都有不少妇人因为产后血崩而丧命，陈家兴觉得弟妹还算是幸运的，最起码从阎王爷的手中捡回了一条命。 “你觉得以家旺那个性子，还会在让弟妹遭此大罪吗？肯定不会，所以这点就不用咱操心了。”说实话，就连张氏都羡慕小两口的感情，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人还那般如胶似漆，仿佛是一对永不分离的鸳鸯。 虽然自家男人也不差，但却偏偏缺了小叔子那份情调，犹如田间的老黄牛，只知埋头苦干。 “可咱庄户人家，哪家不得生个五六个孩子，小弟家只有三个是不是有点少啊！” 陈家兴特别喜欢孩子，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夫妻俩成亲多年，也只得了两个儿子。 “怎么就少了？你我不也只有两个孩子吗？我问你生孩子重要，还是命更重要，难不成为了生孩子命都不要了，到时就像弟妹一样，被后娘肆意地磋磨吗？” 张氏恨不得敲开男人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浆糊，不然怎会如此迂腐不堪。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怎就发火了，我不说了，成不成？”陈家兴一边给老黄牛拌草料，一边缩着脖子，活像一只受惊的鹌鹑，显然有些惧怕。 “老大，是你回来了吗？”房中传来陈父的问话声，那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在陈家兴耳边炸响。 “爹，是我回来了。”陈家兴听到父亲的声音，赶忙回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唯恐迟了会招来父亲的训斥。 得知大儿子回来了，陈父更加焦急了，他那颗心就像被猫抓了一样，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老婆子的预感是否真的有那么准。 这不，陈家兴刚进屋，陈父就像连珠炮一样向他询问镇上的事情。 陈家兴也没有隐瞒，就将镇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当得知自己又多了个孙儿时，陈父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但听到后半句时，笑容就像被寒霜打过的花朵，瞬间凋零，满脸忧色。 “这丫头命也太苦了，还好如今平安无事，不然岂不是要了家旺的命吗？” 小儿媳身世坎坷，他们夫妇一直把其当成闺女来看，得知小溪差点丧命，陈父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这时，张氏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听到公公的话，开口说道：“爹，如今弟妹已平安脱险，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明日就让相公把那几只老母鸡，捎去镇上给弟妹补身体。” 陈父闻言连忙点了点头，“秋菊说的对，老母鸡熬汤最是滋补身体了，明日一定要送去。” 这边还在讨论着明日去送鸡，殊不知，此时，陈家旺正端着一碗色泽清亮的鸡汤，小心翼翼地喂给小溪喝，那模样，就像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娘子，这鸡汤熬了足足一个时辰呢！你可得多喝些，如此身体才能快快康复。”陈家旺轻吹着勺子中的鸡汤，柔声细语地说道。 “可我已然喝了许多，实在是喝不下了，要不，剩下的你替我喝了吧！免得辜负了花婶子她们所耗费的时间。” 再好的东西，若是吃得太多，也会令人心生腻烦，就如同此刻的小溪，接连喝了三碗鸡汤，直喝得她现在打嗝似乎都有股鸡毛的味道，着实是难以再咽下一口。 “听话，再喝一点点可好？”陈家旺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求着。 小溪如何能受得了他这般，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强忍着又喝了小半碗。 然后轻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挤出一丝苦笑，“相公，我是真的喝不下了，你瞧瞧，若是再喝，这肚子怕是就要爆开了。” 陈家旺又怎会不知枕边人的饭量，本来两碗已是极限，可他为了让小溪快点恢复，硬是逼着她多喝了一碗半。 “娘子，都是我不好，真是为难你了。” 小溪闻此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如花般美丽的笑容，“你也是为我着想，如果我能多吃些，奶水也能更充足些，明睿就不会饿着肚子，所以你无需自责。” 也不知是否是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生完孩子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小溪仍未下奶，孩子饿了，还是陈母给熬的米油，小家伙吃饱后，便又沉沉睡去了。 陈家旺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娘子，如果明日我去铺子，你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原本他还想再多陪小溪一日，卤味铺子那边，暂时由李小川代为打理。别看这孩子目不识丁，但头脑却机灵得很，算账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无奈小溪坚决不同意，非要他去照看铺子，以防这两日沈浩阳不在，有哪个不长眼的去店里闹事。 其实她纯属多虑了，之前确实有人对铺子心怀不轨，但自从得知朝廷赏赐了陈家一块牌匾后，便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如今根本就没人敢在背后耍花招。 小溪莞尔一笑，“娘不是也在吗？况且家里还有这么多下人，你又何必如此担忧。” 虽说家里确实不缺伺候的人，但陈家旺总觉得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照顾得更为妥帖。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要不就让我再陪你两日吧！” 小溪笑眯眯地说道：“相公，真的不用了，这么多人在呢！你有啥好不放心的。” 第1295章 十五走百病 陈家旺沉思片刻，觉得小溪所言极是，即便对下人不放心，家中不是还有老娘在吗？“那好吧！午饭时我再回来看你。” 小溪嫣然一笑，轻点颔首，“好，一切都听相公的。”她深知让男人去看铺子已属不易，若再拒绝他中午回来看望自己，定然是行不通的，无奈之下，只好应允了。 而在莲花村，田大福正坐在桌前闷头吃着晚饭，王氏亦是如此，自始至终都缄默不语。自从上次野猪肉那档子事发生后，夫妻俩便鲜少交流。 往日还有田宝儿在家中活跃气氛，今日乃是上元节，他晌午便去镇上陪大丫逛花灯了，故而家中的氛围可想而知，那简直是万籁俱寂，仿若死一般的沉静。 只见田大福蓦地放下碗筷，沉声道：“我估摸小溪应当快临盆了，明日你给我捉一只老母鸡，我过去探望探望。” 虽说闺女对自己并不待见，可一想到小溪即将生产，他的面庞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笑容，毕竟又要增添一个外孙了，怎能不欢喜呢！ 王氏闻听此言，冷嘲热讽道：“有些人还真是不长记性，就喜欢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那老母鸡你想都别想了，我还要留给小蕊和甜甜吃呢！” 一想到男人先前从家里带走的母鸡和野猪肉，她就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应允他将东西拿去给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不过是一只鸡罢了，你何必如此较真？再者，我只是告知你一声，并非征求你的意见，不管你是赞同还是反对，这只鸡我是拿定了。” 若不是儿子尚未成婚，田大福真想将王氏休弃，也不知是何缘故？往昔自己犹如被猪油蒙住了心窍，觉得她处处皆好，而今真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一听这话，王氏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扯开嗓子大声吼道：“你若是敢拿，信不信明天我就去找村长写和离书？” 田大福现在最不惧怕的事情，就是王氏的威胁，若是孩子们尚小时，他或许还有些忌惮，但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他还有何可怕的。 “好啊！我等着。”田大福云淡风轻地擦了下嘴角，悠悠说道，那模样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行，那你就试试。”王氏没想到田大福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不禁有些进退两难，但话已出口，犹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如果反悔，岂不是很没面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放狠话。 田大福懒得理会这个如疯子般的女人，披了件袄子就出了房间。 今天是上元节，院外时不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有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响，他忍不住推门走了出去，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喧闹的场景，心中不禁开始憧憬以后陪孙子孙女们玩耍的热闹场面。 “大福，也出来‘走百病’啊？”恰好一个村民从此经过，开口说道。 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有一个传统的习俗叫做“走百病”。这个习俗主要流传于北方地区，尤其是在东北地区，曾广泛流传。 据民间传说，“走百病”的起源与古代的“驱邪避疫”习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由于古代医疗条件有限，人们通过在元宵节外出走动，来驱除身上的晦气和疾病，祈求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妇女们会穿上漂亮的衣裳，结伴而行，见桥必过，认为这样能祛病延年。 这个活动不仅是一种消灾祈健康的方式，更是明清以来北方传统民俗文化的一部分。 因此，每年正月十五这天，都会有村民像灵动的鱼儿一般在外游走，不管是否真能驱散晦气，重要的是有一颗乐观的心态。 田大福可不想让别人晓得他是因为和王氏吵架才出来的，于是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是啊！王大哥，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呀？刚好咱俩搭个伴。” “我呀，就是想绕着村子溜达一圈，正好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咱俩还能唠唠嗑。”村民对田大福的加入显然是喜出望外。 前些年，每逢元宵节这天，他们一家三口都会出来“走百病”，祈求身体健健康康。 但自从大女儿出嫁后，他和王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 从此便再没出来过，今日却突然心血来潮。 “还是大福你有本事啊，如今三个孩子里有两个都做起了买卖。真是让人羡慕得紧啊！”村民边走边啧啧称赞着。 田大福心里头乐开了花，但嘴巴上却格外谦逊，“也就马马虎虎吧！都是些小本生意，也赚不了几个大钱。” 村民闻听此言，赶忙连连摆手，说道：“你就别再谦虚啦，我可是听人说了，小溪她男人可了不起了，竟然得到了朝廷的赏赐，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田大福呵呵一笑，“还算凑合吧！也就是搞了个暖棚蔬菜，被县令大人瞧上了，然后就上报给了朝廷，这才得了这么个嘉奖。”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没一会儿，队伍就像滚雪球似的从两人壮大到了十几人，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待田宝儿回到村里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柳梢头。 他刚一进屋，就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异样，再瞧老两口那副互不相容、彼此厌恶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当他得知，两人竟然仅仅是因为一只鸡而发生争吵，不禁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为何他们总是吵个没完没了，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整个村庄。田大福早早起床，用过简单的早饭后，便跳进鸡栏，挑了只肥壮的老母鸡。 这个举动，让一旁的王氏瞬间暴跳如雷，她不停地唠叨着，试图阻止男人。 然而，田大福理都没理她，熟练地将选中的老母鸡捆好，便准备离开。 田宝儿原本打算陪同父亲一同前往镇上，但却遭到了田大福的拒绝。他语重心长地说：“宝儿，你即将成家立业，未来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还很多。与其浪费时间送我，不如利用这段时间走街串巷，收购粮食和贩卖小货物，赚取更多的钱财。” 田大福深知儿子的好意，但他更希望儿子多赚钱，以后他的儿孙也不必为此发愁。 实际上，田大福之所以坚持己见，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愿意让儿子再次目睹自己在女婿面前的窘迫模样。 “那好吧！您路上小心。”田宝儿理解父亲的固执，他选择尊重并接受。 尽管王氏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但父子俩仿佛没听到一样，谁也没有理会。 “如今世道安全着呢！你不必担心。”田大福给了儿子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带着复杂的心情，拎着老母鸡，朝村外走去。 第1296章 交头接耳 “娘子，我去铺子了，你在家好生休养。”陈家旺在小溪额头轻如羽毛般落下一吻，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往外走。 “嗯！去吧！别忘记去喝喜酒。”小溪的面色如粉霞般，明显比昨日红润了许多，说话也不再是有气无力。 “放心吧！礼物已经带上了，那我就走了，桃红，你一定要照顾好夫人。”陈家旺拍了下胸口的位置，给了小溪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对桃红说道。 桃红连忙点头，“老爷，您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夫人的。” 陈家旺这才推门而出，没一会儿，沉稳的脚步声便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 看到这一幕，小溪就忍不住想笑，她发现经过昨日生产之事，相公似乎愈发粘人了，像个孩子一样。 “夫人，您不知道，老爷有多在乎您，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落泪，而且还哭的那般撕心裂肺，奴婢严重怀疑，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老爷怕是也不会独活。” 桃红一边给襁褓中的小少爷换尿介子，一边感叹地说道，语气中满满的羡慕。 小溪调侃道：“放心吧！你家刘福也不会差，瞧着就是个疼媳妇的。” 说起来，她还有些内疚，本来已经许诺让桃红休息半日，晚上好和心上人去看花灯，结果，她突然生产，却打乱了这一切。 提起刘福，桃红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女儿家的娇羞，娇嗔道：“夫人您就不要打趣奴婢了，刘福虽好，但岂能与老爷相提并论。” 老爷对夫人的爱，犹如春雨润无声，透露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中，甚至可以说世间少有这样的男子。 虽然刘福对自己也很好，但桃红觉得，还差的远呢！ “怎么就不能比了？我看刘福那可是个敢爱敢恨之人。你想想看，这世间能有几个男子，为了心仪的女子，竟敢与爹娘决裂，甚至断绝关系？你这小丫头，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这也让小溪忆起了赵春生，倘若他当年移情别恋之际，能够果敢地做出抉择，又怎会，落得如今这妻离子散、孤苦伶仃的下场。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桃红的心窝，是啊！刘福为了她确实付出了太多，虽然昨晚未能如愿逛花灯，但却为她送来一个美轮美奂的花灯作为留念。 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的每一年，都要赠予她一个绚丽多彩的花灯，直到他白发苍苍，牙齿掉光，再也无法踏出家门一步为止。 当时，听到这番话，桃红特别感动，这辈子她最为缺失的便是亲情，如果刘福果真能够信守诺言，她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尽管经过一夜的调养，小溪的身体已恢复了些许，但依旧感到疲惫不堪，没过多久，竟然就酣然入睡了。 见小溪睡着了，桃红轻手轻脚地帮她掖好被角，这才移步到摇篮前，凝视着小少爷。 初来乍到的小孩子，不是吃便是睡，明睿自然也不例外，首次品尝到那甘甜如蜜的乳汁，“咕噜咕噜”地喝了好一阵子才停歇下来，自己玩耍了片刻，就沉沉睡去了。 此刻，整个房间里万籁俱寂，除了母子俩那轻柔舒缓的呼吸声，便是桃红那一声声沉重的叹息。 自昨日亲眼目睹了生孩子的艰难险阻后，她便深深觉得，女子这一生真是荆棘满途、举步维艰啊。 若命好，能摊上不重男轻女的爹娘，那在娘家的日子或许还能好过些，反之，轻则每日有堆积如山的家务活，重则惨遭打骂，更有甚者，不顾女子意愿，直接将所谓的“赔钱货”当作商品拿去换彩礼，卖给人牙子，或者送入青楼，还能从中谋取一笔丰厚的报酬。 那些有幸嫁人的女子，也并非个个都有好运气，能摊上通情达理的婆婆。倘若遇到个胡搅蛮缠的婆婆，以及一大家子大姑子、小叔子，那日子简直如坠冰窖…… 再说陈家旺离开宅子后，便直奔卤味铺子，此时，来买东西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三两个客人。 “东家，您来了？”王虎和李小川如见到他，恭敬地问道。 陈家旺轻轻颔首，“昨日我走后，你们俩忙坏了吧！本来我是打算回去瞧一眼，就回来的，结果夫人提前生产了，所以才……”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两人的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说道：“恭喜东家了，不知夫人生了个少爷还是小姐？” “是个男孩。”想到小家伙那张与他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陈家旺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恭喜东家又喜得一位小少爷。”李小川满脸笑意，昨日他就猜到，肯定是有事情拖住了东家的脚步，没想到，果真如此。 “是啊！东家与夫人真是好福气，两胎就得了三位儿女。”王虎心里暗自盘算着，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有没有这般好运气，能娶个如此会生养的女子。 “你们俩先忙吧！我去王家瞧瞧，很快就回来。”陈家旺见铺子里人不多，且应付得过来，便打算去王家把礼物送了。 李小川轻声应道：“好的东家，您去吧！顺便帮我们俩给沈大哥捎个祝福。” 陈家旺又与两人叮嘱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铺子。 他对王家的位置一无所知，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位热心肠的大娘，为他指路，这才没费什么力气，就找了过来。 由于沈浩阳的双亲俱已不在人世，如今只剩他一人，而王家又是招婿入赘，索性一切从简，省去了“接亲”的繁文缛节，直接在家中摆了几桌酒席，两人便算是喜结连理了。 陈家旺过来时，王家院中已经人头攒动。 有帮忙操持酒席的，也有来看热闹的，更多的人则是想瞧一瞧王家新女婿的样子，此刻，他们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那些不明就里，或是尚未见过沈浩阳的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的相貌或是家世。 众人皆认为，好人家的男子断不会心甘情愿地入赘，王家这女婿定然是其貌不扬，或是家境贫寒至极等等。 沈浩阳真的相貌丑陋吗？并非如此！反倒是眉清目秀，看上去就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他着实对这些大娘婶子们的闲言碎语感到无可奈何。 陈家旺此时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待会众人被啪啪打脸的窘态，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中朝着正房走去。 而今日的主角，此刻正在房间里，为王老汉倒水、捶胸。 “爹，您这又是何苦呢！我和沈大哥从今往后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二伯娘过来，无非就是想给您心里添堵，您何必如此较真呢！” 虽然小月听了二伯娘那番话，也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但一想到今天是自己的大喜之日，为了那种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得。于是，便压下了心中那团怒火。 第1297章 鬼鬼祟祟 “可她说的话也太毒了吧！我怎就绝后了？难道闺女生的孩子就不是我的后人吗？”王老汉越说越气，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岳丈大人请放心，我和月儿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必定让他随王姓，您大可不必将那刘氏的话放在心上。”沈浩阳看着咳得几乎喘不过气的老丈人，赶忙出言安慰。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王老汉的咳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随谁的姓氏都无关紧要，只要你们小夫妻俩恩恩爱爱、和和美美，老头子我就是死也无憾了。” 王老汉的想法与他人迥然不同，虽然女婿是入赘而来，但他却不强求其将来生下的孩子随自己的姓氏，一切全凭女婿自愿。在他眼中，随谁的姓氏都无所谓，毕竟都是女儿的孩子。 “爹，我不许您乱说，您一定会福寿绵长，到时还要帮我带孩子呢！” 父亲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小月自然希望他能永远陪伴在自己身旁，连忙伸手捂住了父亲的嘴，甚至还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两口唾沫。 就在这时，陈家旺推门而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质朴无华的新郎新娘。只见沈浩阳和王姑娘身着的喜服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和精美的绣花。若不是那鲜艳的大红色，根本难以看出这是喜袍。 “东家，您怎么来了？”沈浩阳第一个发现了陈家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王家父女听到声音，纷纷抬头望去。小月是见过陈家旺的，赶忙微笑着招呼道：“陈掌柜，您也来了，快请坐，我这就去给您沏茶。” 王老汉从女儿女婿口中得知，陈掌柜是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起来似乎比自家女婿还要年轻。 “您就是陈掌柜啊！老头子谢谢您这么久以来，对浩阳的关心与照顾。” 说着，王老汉就要弯腰施礼，却被眼疾手快的陈家旺给扶住了。他可受不起老人家这一拜，那不是折寿吗？ 陈家旺连忙说道：“老人家，您这是折煞我了。应该是我感激沈大哥才对，如果没有他，我又怎么能抽开身去做其它的事情呢！” “东家，您快请坐，炕上热乎着呢！”沈浩阳没想到陈家旺会亲自过来，高兴得像孩子一般。 小月很快便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过来，“陈掌柜，您请喝茶。不过，我们家的茶可能比不得您平时喝的，还望您不要嫌弃。” 陈家旺直接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我呀，也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喝的也是那便宜的茶叶沫子，还不一定有你这茶好喝呢！光是闻着这味道，就知道是好茶。”说完，他轻轻抿了一口，顿时感觉浑身都暖融融的，仿佛置身于春日的暖阳之中。 此言一出，王老汉对陈家旺的印象更好了，就像那寒冬里的暖阳，温暖而明亮。 一杯热茶下肚，陈家旺这才从怀中拿出个精致的木盒，然后递给了沈浩阳，“知道你喜欢读书，便给你选了一方砚台，作为新婚贺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沈浩阳打开木匣，一块上好的端砚便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映入眼帘。他瞬间欣喜若狂，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东家，这是端砚。” 读书多年，他对砚台还是有些了解的。单从这方砚台的做工就不难看出，定然价格不菲，就像那夜空中最亮的星，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陈家旺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也不知你喜欢什么，就想着送你一方砚台，希望你能早日考取功名，金榜题名。” “多谢东家，此礼物我甚是喜爱。”读书人对文房四宝情有独钟，沈浩阳亦不例外，他对这方砚台简直爱不释手。 小月虽不知砚台价值几何，但见沈浩阳如此钟爱，想必其价格定然不菲。 “好了，出来已有片刻，我便先回了，不然我着实担心他俩难以应付。”陈家旺起身说道。说实话，他向来不喜往人多之处凑，主要是那些大娘婶子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着实令人厌烦。 “陈掌柜\/东家，要不留下吃完喜宴再走吧！”一家三口不约而同地说道。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饭就不吃了，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还有王虎他俩也托我给你们带声祝福。” 陈家旺抬头望了望天，估摸此时已近辰时，再过一会便到晌午，铺子该忙碌起来了，他得早些回去。 在吃饭与铺子里的生意之间，赚钱自然更为重要，几人便也不再执意挽留。 小两口将陈家旺送出院子，他们前脚刚走，后面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句，“没想到这王家女婿竟生得如此俊美，刚才是谁说人家面相丑陋来着。” 紧接着便有人在旁随声附和起来，“是啊！确实长得颇为俊俏，与王家姑娘简直是郎才女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之前那几个议论沈浩阳不是面相丑陋，就是家境贫困的人，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且说，田大福这边，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女婿家的大门口。他像根木桩似的杵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没有抬手叩门，心里七上八下，就怕女婿再次将他拒之门外。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问话声：“田叔，您也是来看弟妹的吗？这大冷天的，您咋不进去呢！” 陈家兴老远就瞧见一个人手中拎着个东西，在弟弟家门外探头探脑，活像个贼。 待他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原来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并非外人，而是弟妹的亲生父亲，弟弟的老丈人。 虽说他对弟妹的身世也有所了解，心里着实有些瞧不上眼前的田大福，但转念一想，不管怎样，他总归是弟弟的老丈人，于是还是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把正全神贯注想事情的田大福，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他转过身定睛一瞧，原来是女婿的亲哥哥，赶忙满脸堆笑地说道：“是啊！这不寻思着小溪快生了，就抓了只老母鸡给她送过来。”说完还举起手中的老母鸡，在陈家兴面前晃了晃。 “那您来得可真是时候，弟妹昨日生产时发生血崩，差点就没了命，正需要这老母鸡补补身子呢，您瞧，我也是来送母鸡的。”陈家兴把牛车又往田大福跟前赶了赶，三只肥硕的老母鸡，便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小溪生了？是男是女？她现在没事了吧？不会留下啥后遗症吧！” 当田大福听到小溪发生血崩，犹如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心急如焚地问道。 第1298章 娘，您对我真好 陈家兴瞧田大福那副担心的表情，不似作假，这才宽慰道：“田叔您且宽心，所幸济世堂的黄大夫医术精湛，硬生生将弟妹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如今已然无恙，只需静心调养便好，更要恭喜您，又喜得一个小外孙。” 得知大女儿安然无恙，田大福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如同一块巨石落了地，而当听闻又多了个外孙时，更是喜不自禁，眉梢都乐开了花。 虽说他并非重男轻女之人，但还是期望闺女能多诞下几个男丁，如此一来，地位方能愈发稳固，也无需忧心，日后女婿飞黄腾达，会抛弃糟糠之妻，另寻新欢。 “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快些进院吧！”田大福此刻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就瞧一眼刚出生的小外孙。 “好的，您莫急，我这就去叫门。”陈家兴将车停稳，便迈步上前，轻轻叩了两下铜环。 “谁呀？来啦来啦。”花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匆匆往大门口走去。 黑娃去镇外砍柴了，老姐姐在给夫人熬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只能由她过来开门，不然这等琐事，压根轮不到她来操持，黑娃那孩子，可勤快得很呢！ 只听“吱嘎”一声，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从内打开，花婶子探出脑袋，待看清门外的二人时，赶忙恭恭敬敬地说道：“原来是老太爷和大爷啊！快请进。” 虽说这二人并非她的主子，却是老爷及夫人的生父与兄长，断不敢有半分怠慢。 就这样，陈家父子与田大福便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 “婶子，劳烦您将这些鸡收拢一下，我和田叔去后院看看。”陈家兴将牛车拴在驴棚前，朝花婶指了指车上的老母鸡。 “好的大老爷，老奴明白了。”花婶子一边颔首，一边端详着车上那几只老母鸡，瞧着就养了不少年，用来给夫人滋补身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后院，陈母陪着两个孙子孙女玩耍了片刻，就惦念着过来探望小儿媳。 要不说小溪这觉还真是应了那句俗语，来也如风去也如风，不过睡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苏醒了。 陈母过来时，她正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听从相公的安排，等孩子满月后，就将小儿子托付给春兰那丫头来照看。毕竟家中的弟弟妹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在这方面可谓经验丰富。 可一想到梅花嫂子所说的那个事例，小溪又不禁踌躇起来，她可不愿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与她人的亲昵程度超过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但一想到若是自己亲自照顾小儿子，就无法替相公分忧，开春后有一大堆事务等着相公去处理，他根本无暇分身，于是她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叩门声，“小溪，你睡了吗？是娘啊！” 生完孩子的身体就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异常虚弱，极易感到疲倦，尤其是像小儿媳这样，失血过多，更是困倦难耐，所以陈母才会这般问。 听到是老夫人，桃红放下手中的针线，向小溪投去询问的眼神。 只见小溪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去开门，让婆婆进来吧！” 就冲着老人家只因心中不安，便顶着寒风赶来镇上，这份情谊，小溪定能铭记一生。 在这纷繁复杂的人世间，能得到一个人的真心关爱，实属难得，尤其是像公婆这样儿女双全，还能将她这个儿媳视作亲生女儿一般呵护，更是凤毛麟角。 陈母前脚刚迈进门槛，后脚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今日感觉怎样？可有不适的地方？” 说完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小溪的面色，那脸蛋比昨日更加红润，宛如熟透的苹果，那颗悬着的心，瞬间像石头落地般踏实了。 “娘，您不必担忧，黄大夫开的药甚是有效，儿媳感觉舒适多了，只是还有些嗜睡。”说着小溪就想从被子里挣扎着坐起来，房中温暖如春，她觉得似乎没有躺在被窝里的必要。 “快躺下，你这刚生完孩子，可得好生休养，如果坐久了，将来上了年纪会腰痛的，到时追悔莫及了。”陈母轻声嗔怪道。顺手帮小溪重新掖好被子。 “谢谢娘，您对我真好。”这句话在小溪心中压抑了许久，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尤其是听到婆婆昨天为她落泪，更加庆幸自己嫁入了一个好婆家。 陈母把小溪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慈爱地说道：“傻孩子，你是娘的儿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再说，你为了给我们老陈家延续香火，差点丢了性命，娘这心中有愧啊！” 小溪赶忙使劲地摇了摇头，“娘，不要这么说，我虽非您亲生，但您对我的好，却已经胜过亲生母亲，生儿育女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您不必自责，这与您毫无关系。” “娘知道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我们家旺能娶到你，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陈母和颜悦色地说道。 此言一出，小溪瞬间红了脸，有些害羞地说：“不，应该说，能嫁给相公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遇到您与公公这么好的爹娘，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陈母是打心眼里喜欢小溪这个儿媳妇，不但勤劳能干，嘴巴也像抹了蜜一般甜。 “好了，咱娘俩就莫要相互恭维了，你大哥方才来送鸡，在门口碰到了你父亲，他不知你已产子，但念及你即将临盆，便想逮只老母鸡来给你滋补滋补。我晓得你心中对他有恨，可不管怎样，他终归是你的生父，就给他留些颜面，让他瞧瞧你和孩子是否安好？” 她深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不是亲家的所作所为，将小儿媳的心伤得千疮百孔，她那般善良之人，又怎会屡屡将父亲拒之门外。 然而，一想到田大福三番五次，来小儿子家送鸡送物，只为探望两个孩子，以及修复与闺女的关系，陈母的心瞬间如那春日的冰雪，开始消融。毕竟对方也一把年纪了，瞧着着实令人心生怜悯。 不提田大福倒也罢了，小溪的脸色瞬间犹如那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上一刻还是一副笑靥如花的模样，下一刻便如那暴雨将至，乌云密布。 陈母见此情景，赶忙说道：“倘若你着实不愿相见，娘将他打发走便是，你尚在月子之中，切不可动怒，否则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小溪深思熟虑后，觉得有些话，还是应当当面讲清楚为好，以免屡屡惹她心烦意乱。 “娘，您将他唤进来吧！也是时候与他好好谈谈了。” 第129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母只当小溪要与父亲和解，所以并未深思，转身便出了房间，然后来到堂屋。 此时，田大福正陪明轩和婉宁在房间里嬉戏，祖孙三人的笑声，很快便传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而陈家兴则特别识趣地和儿子回了自己的房间，以免打扰了祖孙三人这短暂而珍贵的相处时光。 看到陈母回来，田大福立马像迎了上来，并有些胆怯地问道：“亲家母，不知小溪她可否愿意见我？” 虽然儿媳的脸色如阴云密布，但确实同意了见田大福一面，陈母便微微颔首，然后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亲家，不管小溪她说了些什么，我希望你都不要与她争吵，毕竟她刚生完孩子，身体正虚着，很容易落下病根，前十几年，她过的已经够苦了，你也不想她后半生病痛缠身吧！” 田大福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如变色龙般一阵青一阵白，来回变换，他知道，亲家母这是在提醒自己，女儿之前受的苦皆是他一手造成的，但凡心里还有这个闺女，就不要再继续伤害她。 “亲家母放心，我绝不惹她生气，只是想看看孩子，然后就回去。” 陈母见其态度诚恳，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你去吧！小溪也刚醒。”说完，就领着两兄妹去了小宝的房间。 “娘，弟妹他们不会吵起来吧？”陈家兴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应该不会吧！我已经叮嘱了田大福，不让他与小溪争吵，否则，不用你弟妹发话，我直接把他轰出去。” 陈母觉得田大福如今肠子都悔青了，应该不会与小溪发火。 果不其然，还真被她猜中了，田大福踏入房间后，小溪缄默不语，直接向桃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孩子从摇篮里抱出，而后小心翼翼地放入田大福的怀中。 初次怀抱如此幼小的孩子，田大福竟有些手足无措，那战战兢兢的模样，仿若怀中抱着的并非孩子，而是一碰即碎的稀世珍宝。 或许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明睿并未哭闹，而是睁开那睡眼惺忪的眼睛，瞧了田大福一眼，随后便继续打起了哈欠。身为孩子的外祖父，他的心瞬间被萌化了。 小溪见孩子看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孩子你也见到了，也该回去了。希望你日后别再来扰乱我的生活，况且我已不再是昔日那个连残羹剩饭都难以果腹的人，如今家中并不稀罕你那点食物，与其拿来我这儿讨好，倒不如留给你和王氏所生的一双儿女，毕竟他们才是你的亲生孩子。” 望着田大福那副疼爱孩子的模样，小溪只觉讽刺至极，想当年，他连发妻所生的儿女都能弃如敝履，区区外孙又何足挂齿。 “小溪，你非得如此跟我讲话吗？我承认以前对你有所亏欠，可我不是一直在努力弥补吗？你为何偏要耿耿于怀，咬住不放呢！你究竟还想我怎样？” 田大福听了小溪的话，顿时怒发冲冠，但念及亲家母对他的嘱咐，只好竭力抑制住内心的怒火。 他实在想不通，即便自己确实对大女儿有亏欠，可他一直在竭力修复彼此的关系，为何她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呢！ “我可从未要求过你该如何行事，也无需你为我做些什么，毕竟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漠然置之，而今更是无需了。还有，你莫非觉得我捅你一刀，再道个歉，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 如今的我，生活美满，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孤苦伶仃、你给个馒头都会感激涕零的小姑娘了。请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吧，因为我根本不需要。” 如果渣爹不说这些话，或许还好，可一听他的这番言辞，小溪顿时怒不可遏，脸色更是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田大福指着小溪，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本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不然女婿为何要借儿子本钱让他去做生意，还有大丫来家里时，送的那根银簪，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表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然而，这一切原来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瞧大女儿这副怒目圆睁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原谅他的迹象，田大福甚至还听到了她咬牙切齿的声音。可见小溪对他的恨意有多深。 “我替你说，是生了我这个不孝女吗？哈哈！”小溪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眼中已满是泪水，只是性格倔强的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无情无义的渣爹面前落泪，所以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 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这一切还不都是被你逼的，我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全都是拜你这个亲生父亲所赐。” 田大福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大女儿一般，他从不知道小溪竟如此能言善辩，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好，既然你如此痛恨我，我走便是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说完，他转身便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陈母生怕父女俩起争执，赶忙过来查看，岂料前脚刚跨过门槛，就瞧见田大福怒气冲冲地从儿媳房间里冲了出来。 “亲家，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吃完午饭再走呀！”不管怎样，人家走了十几里路过来，只为给儿媳送鸡，总归是该留人家吃顿饭的。 “不了亲家母，家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就先回去了。”田大福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闷着头朝前院走去。 于情于理，身为儿女亲家，自己都该送至大门口，陈母便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温和地说道：“亲家，要我说，你也别跟孩子置气，毕竟血浓于水，无论何时，小溪都是你的女儿，也许她只是一时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田大福听了，苦笑着摇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都是我自找的。”说完，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起来，仿佛背后有恶鬼在穷追不舍。 因为他的心已痛得无法呼吸，比被万箭穿心还要痛苦，他必须找个无人的角落，尽情地宣泄一番。 不一会儿，就到了前院，田大福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望着他那落寞的背影，陈母突然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眼前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第1300章 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 桃红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婉柔顺的夫人，竟然也会大发雷霆，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愕。 田大福离开后，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小溪，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看到灵魂深处，甚至开始怀疑自家夫人是不是被什么邪恶的东西附身了，不然怎会如此一反常态。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为何这样看着我？”小溪装作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桃红赶忙连连摆手，说道：“没……夫人脸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奴婢有些吃惊。” 小溪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分，不该那样对父亲讲话，但你知道他曾经是怎么对我的吗？” 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痛苦，就如同隔靴搔痒一般。 桃红再次摇了摇头，然后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见她这般模样，小溪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自从继母过门后的悲惨生活一一道来。 桃红以前只知道夫人与娘家的关系有些紧张，但却不知道她原来遭受了这么多苦难，心中不禁对小溪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夫人，虽然您未出嫁前吃了很多苦，但好在您是幸运的，遇到了老爷这么好的男人，还有把您当成亲闺女一样疼爱的婆婆。” 桃红终于明白夫人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原以为她那对狠心的爹娘已经够残忍了，没想到还有比他们更加冷酷无情的人。 “是啊！能遇到相公确实是我的福气。”想到两人成亲后的点点滴滴，小溪的脸上不禁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 没过多久，陈母就再次来到了小溪的房间。 小溪看到，赶忙热情地招呼陈母坐在自己身边，就算婆婆不来，她也打算让桃红把婆婆请来呢！ “娘，您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好有话要对您说。” 陈母一听，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小儿媳找自己能有何事呢？难不成是听到自己出去送她爹，心里头不痛快了？ 她满脸狐疑，开口问道：“是有啥要紧事吗？还是你觉得娘不该出去送你爹？” 小溪见婆婆一脸紧张，赶忙笑着解释道：“娘，您误会啦，找您可不是为了这事儿。”她可不是那小气的人，就算是来了个陌生人，也得送一送，更何况还是老熟人呢。 得知是自己想多了，陈母这才如释重负，瞬间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您瞧瞧，家里有卢大娘、花婶子负责我的一日三餐，还有桃红贴身伺候，我这儿压根就用不上您老人家。要不您就先回去吧！免得大哥去摆摊，家里就剩爹和大嫂两个人，怕是照看不过来。当然啦，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建议，去留与否，还是得您来拿主意。” 当初生明轩和婉宁的时候，那是实在没招了，才同意婆婆来家里照顾自己。如今家里有这么多下人，哪里还需要婆婆亲自操劳。想到村子里事情多，小溪就寻思着，不如早点让婆婆回去，帮大嫂带带孩子。 免得婆婆在这里住久了，家里照看不过来，大嫂再心里有啥想法。为了她们妯娌间能一直和和美美，小溪便打算让婆婆回村。 陈母还以为是啥大事呢，当得知小溪的意思后，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家里有这么多下人，哪里还轮得到她这个老婆子出手。 “可娘要是这个时候回村，会不会被那些碎嘴的婆子们误会，说我不愿意伺候儿媳月子啊？”陈母最讨厌村里那些喜欢嚼舌根的妇人了。 小溪轻轻地摇了摇头，宛如风中的柳枝般轻柔，然后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娘，嘴长在别人身上，何必在意他们说些什么呢。再说，我家的情况，村里人又不是不清楚，如果有人问起，咱们实话实说便是。” 其实陈母在这里也有些住不惯，无论做什么都有下人打理，她就像那被束缚了翅膀的鸟儿，一点忙也帮不上，反倒觉得自己有些碍手碍脚，还不如回家去哄孙子呢！ 但又害怕村里人嚼舌根，这才有些犹豫不定。 听到小溪这般说，便点头同意了，“行，既然你这里用不到娘，那我就跟你大哥回村了，你好好休养，可千万别急着下地走路，免得老了腿疼。知道不？” 小溪看着眼前和蔼的婆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儿媳知道了，您老人家不用担心，我保证像那冬眠的青蛙一样，好好坐月子。” 陈母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这还差不多，你们妯娌三个，就属你命苦，娘最担心的也是你。” 小溪微微一笑，“自从有了婆婆您后，儿媳每天过得比那粘稠的蜂蜜还要甜，一点也不苦。 “就你嘴甜。”陈母轻轻点了下小溪的额头，又如同那呵护幼崽的母兽，帮她掖了下被角，这才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二两银子，那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然后塞进了小溪的手中，“那娘就先回村了，这银子你留着让卢大娘他们帮你买补品。” “娘，您的心意我领了，银子就不收了，您留着给爹打酒喝吧！”小溪把那二两碎银，重新塞回婆婆手中。 “这怎么能行，娘知道你们如今不缺这点银子，但这却是我对你和孩子的一份祝福，岂有不收的道理，快收起来，不然娘就生气了。” 说着，陈母就把银子放在了枕头下面，那枕头仿佛也因为这银子里面充满了爱意，而变得更加温暖了。 小溪见实在推脱不掉，只好收下了，眼中却像蓄满了珍珠般的泪花。她虽非婆婆所出，但婆婆对自己的关怀与呵护，却远远胜过那血浓于水的亲生母亲。 陈母在小孙子那如苹果般可爱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就拢了下衣裳，离开了房间。就连小溪挽留她们吃完午饭再回去，都没有听到。 陈母回到房间对一旁正准备离开的大儿子说道：“老大，你刚才不是说要回家吗？时辰可不早了，咱赶紧走吧！到家刚好能赶上吃午饭。” “娘，您不是还要留下来伺候弟妹月子吗？怎么突然想回村了，那弟妹谁来照顾啊！” 陈家兴觉得小弟家虽然有仆人，但家人的照顾肯定更为贴心，所以老娘提出要回村，让他感到十分诧异。 陈母便将小溪对她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大儿子。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您就和我回村吧！”了解了事情原委的陈家兴，顿时觉得弟妹简直太善解人意了，想的可真周到。 第1301章 只得了一个掌上明珠 陈母嘴角含笑，微微颔首，“嗯！娘也觉得回村好，在镇上整日无所事事，倒不如回家喂喂鸡鸭，来得自在。” 小宝原以为祖母会住上几日再回去，听到祖母也要跟着父亲回村，心中竟然生出了丝丝不舍，宛如那缠绕的丝线。 陈母又怎会看不出大孙子的心思，她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与其住在镇上只为了陪你，还不如回村帮你娘带带孩子，如此一来，她也能轻松些不是。” 小宝听后，小脸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红了起来，是啊！倘若祖母留下，所有的家务活可不就都落在了母亲的肩上。 然后他开口说道：“祖母，小宝知道了，那您回去吧！有弟弟妹妹陪我就好了。” “在小叔家要听话，莫要惹叔婶生气，可记住了？”陈家兴看了眼大儿子，轻声叮嘱道，那声音仿佛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小宝轻声应道：“祖母，父亲，你们放心，我定会好好读书，不惹叔婶生气，不给他们添麻烦。” “这才是祖母的乖孙子，那我和你爹就先回去了。”陈母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和陈家兴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老夫人，大老爷，这是夫人让奴婢拿给二位的。”说着，桃红就把一个布包放到了陈母手中。 “这是什么？”陈家兴好奇地打量了眼布包，心里琢磨着弟妹这是送的啥东西。 “是一些水果还有干果。”桃红如实说道，声音清脆动听。 “好，代我谢谢弟妹。”陈家兴点头说道，心中对小溪很是感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弟妹这般大方，一百两说借就借。 一行三人，继续往前院走，正巧碰到春兰夏竹带着明轩和婉宁从厢房里出来。 陈母赶忙快走几步，将两个孩子如珍宝般揽在了怀中，狠狠地亲腻了一番，这才放他们跟随丫鬟回了后院。 母子俩走后没多久，陈家旺就拎着一大块羊肉回来了，一阵冷风吹来，那股膻味愈发浓烈。 他听铺子里两个婶子说，羊肉汤具有滋阴补阳的神效，能够温中暖肾，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益气补血。 想到娘子生孩子时，失了那么多血，他便拎了几斤回来，打算让卢大娘做黄芩羊肉汤。 把羊肉送去厨房，陈家旺便直奔后院。不过，当他路过鸡栏时，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明明只在孙家抓回来五只鸡，为何现在却多了四只？ 他猜测应该是有人知道娘子生产，所以特意送了几只鸡过来，也没费脑筋去猜，反正一会到了后院，自会水落石出。 “娘子，我回来了。”陈家旺刚推开房门，就迫不及待地喊道，那声音仿佛要冲破房顶。 当视线触及到那个悬在屋梁上的摇篮时，他这才如梦初醒，房中还有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顿时像被施了定身咒般闭上了嘴巴。 看到这一幕，小溪“噗呲”一声就笑了，那笑声格外清脆，“相公，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小儿子。” 陈家旺轻轻点了下头，脸上满是愧疚，“可不是嘛！只顾着和你说话，把这个茬给忘了。”说完就快步来到小溪近前，“娘子，我瞧你这精神头似乎比昨日好了许多，就像那初升的太阳，充满了活力。” 小溪微微一笑，“嗯！我也感觉今天身体轻快了不少，铺子里不忙吗？你咋这会就回来了？” 陈家旺先是伸手触碰了下小儿子嫩滑的脸蛋，笑着说：“李小川和王虎得知你昨日生产，说他们忙得过来，我就先回来了。” 卤味店与饺子馆不同，大家都是买完就走，所以只要他们动作麻利些，确实能够应付自如，不然他也不会提前回来。 “娘子，我方才回来时，发现鸡栏里仿若多了几只鸡，是谁送来的？”陈家旺轻声询问道。 “哦！你说那几只鸡啊！其中有三只是大哥送来的，至于另外一只……则是我那薄情寡义的爹送来的。” 前半句小溪仍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可说到后半句时，不禁柳眉紧蹙。 她的情绪变化，丝毫没有逃过陈家旺的眼睛，“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何人惹你不快了？” 小溪长叹一声，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番。 “他当真如此说？”陈家旺百思不得其解，田大福怎会说出那般言语，竟还胆敢对娘子发火。 小溪颔首轻点，而后说道：“或许是你对田宝儿太好了，给了他一种错觉，让他觉得只要说几句好话，再送几只鸡，我就应该原谅他吧！毕竟我这条命是他给的。” 他对田大福当时质问自己的语气厌恶至极，还好如今已经把话挑明了，日后也无需再担忧那个无情无义的爹会来搅扰自己的生活。 陈家旺低头在小溪额头轻啄一口，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地说道：“为那般人动气着实不值，你当下的首要任务便是好生调养身子，如此我们方能携手白头。” 他忽地开始自我怀疑，当初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才会令田家父子产生错觉，惹得尚在坐月子的娘子气恼。 小溪忽地忆起一事，“对了相公，有一事忘了告诉你，我让大哥将娘带回村子了，你不会气恼吧！” 陈家旺闻听先是一怔，随后便笑着摇了摇头，在他心中，无论娘子做何事情，都自有其深意，断不会无缘无故让母亲回村。 见陈家旺并未怪罪自己，小溪这才如释重负地笑着解释道：“我寻思家里有这么多下人伺候，也用不上娘照顾，就想着不如让她和大哥一同回村，以免住久了，大嫂心生芥蒂。” 陈家旺满眼赞许地点了点头，夸赞道：“娘子所言甚是，娘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让她在镇上百无聊赖，反倒浑身不自在，倒不如放她回村去给大嫂搭把手。” 即便小溪对此事只字未提，他也打算过两日就让老娘打道回府。没想到两人竟如此心有灵犀，不谋而合。 而被她们念叨的陈母此时，也已然回到了村子，路上有人问她去了何处，她一律喜笑颜开地说：“这不是小儿媳又给我添了个孙子嘛！本打算去伺候月子，怎奈家中有婆子照顾，根本无需我这老婆子动手，就和家兴回来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能不能传授一下，如何才能挑到会生儿子的媳妇，也免得生一堆赔钱货，净添烦恼。” 说话的妇人家中有五个儿子，如今只有一个娶妻生子，但却接连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这可让她颇为不满。 陈母听闻，真想冲她回吐两口唾沫，明明自己也是女人，怎会说出这般话来！孙女又如何？乖巧伶俐，多讨人喜欢啊！她就对婉宁格外偏爱。 只可惜孙子是一个接一个地呱呱坠地，却才得了这么一个掌上明珠。 第1302章 左右开弓 尽管陈母对说话的妇人有些不屑一顾，然而大家同住在一个村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是不能把关系弄得太僵。 只好摆了摆手说道：“老嫂子，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这事我还真是无能为力啊！毕竟也只有老大媳妇是我看中的，剩下两个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我倒觉得生儿生女都是命中注定，无需强求，再者说，我觉得孙女也没啥不好，起码比那些淘小子贴心。” 妇人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强颜欢笑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家孙子多，所以才喜欢丫头片子，如果咱俩互换一下身份，估计你就不这么想了。” 一想到家里那三个丫头片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活不能干，饭倒是一点不少吃，为此她没少和儿媳吵架。 陈母闻言，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可真是误会我了，毕竟我也是女人，又怎么会嫌弃自家孙女呢！如果连家人都不疼她，你还指望将来她会受到婆家的善待吗？”说着，就转身看向前面赶车的大儿子，“老大，我们走吧！你媳妇最喜欢吃干果了，她看到这些肯定特别高兴。”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告诉她自己也是女人，何必为难儿媳，让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看着渐行渐远的牛车，妇人张嘴就吐了口唾沫，“装什么装，我就不信，如果你儿媳生的都是些丫头片子，你还能这般淡定。”说着就往自家走去，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去找神医寻些生儿子的仙药来。 此时，张氏正一边喂鸡一边向外张望，男人都走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如果不是外面天太冷，她都想跟着一起去镇上看看妯娌了。 如今看来，只能等婆婆伺候月子回来，她再过去了，不然把孩子丢给相公这个大男人，她着实放心不下，毕竟相公就是一个糙汉，做事难免疏忽大意。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老黄牛“哞哞”的叫声，张氏立刻放下手中的鸡食桶，快步朝大门口奔去。 当她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婆婆时，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好似能塞进一个鸡蛋，结巴地说：“娘……您怎么也回来了？”不是说好要给弟妹伺候月子吗？这昨天才刚刚生产，今个就回来了，张氏的脸上写满了狐疑，仿佛那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森林。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啊！”陈母嘴角含笑，打趣地说道。然后把布包像宝贝似的塞进大儿媳手中，“这是小溪让我给你带回来的干果。” 她和老头子年岁大了，吃不得甜食，索性全给了大儿媳。 “娘，您知道儿媳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罢了。”张氏接过布包的同时，连忙向婆婆解释道。 陈母见她那副紧张的模样，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娘逗你呢！别当真，是你弟妹说家里有丫鬟婆子伺候着，用不上老婆子我帮忙，便让我回来帮你照看盼妹。” “哦！您可吓死我了。”张氏闻言，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仿佛那是压在心头的一座沉重的山，瞬间被移走了。 不过，心里却对善解人意的妯娌充满了感激，婆婆在家时，倒没觉得有什么，她这一走，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做家务，竟然如此忙碌。 随后婆媳俩便抬脚进了院子。听到老婆子那熟悉的说话声，陈父也同样感到意外，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老婆子，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让老大带话，要留下伺候小儿媳月子吗？” 陈母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陈父听后，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地说道：“小溪所言极是，与其在那有劲使不上，倒不如在家照顾盼妹。不过，我更想知道小孙子长得像谁，是否也如明轩和婉宁那般惹人怜爱？” 陈母脱去外衣，坐在火炉旁，绘声绘色地讲起小儿媳生产时的惊险，以及小孙子明睿的模样。 且说田大福失魂落魄地回到莲花村后，像一滩烂泥般趴在火炕上，一声不吭，然而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啦啦地往下落，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身下的枕头。 王氏一见他这副模样，便心知肚明他在田小溪那里吃了闭门羹，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冷言冷语地嘲讽道：“嘿！有些人还真是贱骨头，上赶着找气受，真是自讨苦吃，这下你总该知道她田小溪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了吧！” 原本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田大福，瞬间像被点燃的炸药桶一般，从炕上一跃而起，狠狠地甩了王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小溪为何会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还不是因为你！但凡我对她好那么一丁点，你就要跟我大吵大闹，寻死觅活的。为了不让宝儿和小蕊变成没娘的孩子，我一忍再忍，这才导致小溪与我心生隔阂。谁都有资格嘲笑我，唯独你没有！” 田大福死死揪住王氏的衣领，稍稍往后一推，事情就是如此凑巧，王氏的脑袋不偏不倚，恰好撞在桌角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汩汩流淌下来。 看到滴落在手背上的鲜血，王氏瞬间怒发冲冠，全然不顾头上的剧痛，张牙舞爪地朝田大福猛扑过去。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传来“噼里啪啦，”东西摔落在地的响声，以及王氏的叫骂声。 田大福本无心与王氏争执，可眼见她在那里如泼妇骂街般喋喋不休，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喷发般不可遏制，他扬起手，再次狠狠地给了对方两个响亮的耳光。 “这些年，我之所以处处忍让你，并非是惧怕你，只是不屑与你这愚笨的妇人计较罢了，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好，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 田大福毫不留情，再次抬手朝着王氏那已经微微肿胀的面庞挥了过去。 对方也并非愚钝之人，已经挨了两个耳光的王氏，又怎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着挨打。 慌乱间，她抓起一把凳子，就朝田大福狠狠地抡了过去，还好田大福躲得快，否则，这一下砸上去，不死也得头破血流。 见王氏竟然如此绝情，丝毫不念及多年的夫妻情分，欲将他置于死地，田大福也不再心慈手软。 几个回合下来，便将王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如一座大山般骑在对方身上，对着她的脸庞左右开弓，毫不留情。 “亏我这么多年对你情深意重，你却恩将仇报，竟然想谋害于我，今日我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王氏那如杀猪般的求饶声很快便惊动了左邻右舍，没过多久，就有几个村民闻声推门而入。 当看到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心生疑惑，王氏究竟说了什么，竟能把田大福这个一向老实本分的人，气成如此模样。 第1303章 要不就和离吧! 入目便是田大福如一座山般跨坐在王氏身上，“啪啪”地扇着耳光，那声音犹如惊雷一般，在这寂静的小院中炸响。 再看王氏，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只见她披头散发，额头上未干的血迹与头发粘在了一起，如蛛网般交错，脸颊也肿得老高，似馒头一般，眼睛更是眯成了一道缝，甚至还缺了一颗牙齿，与平时那个相貌较好的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判若两人。 虽然大家对王氏这人并无太多好感，但还是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把田大福从王氏身上拉了起来。 “大福，不管怎么说，王氏也为你生了一双儿女，就算她有错，也不该往死里打啊！再者说，宝儿马上就要成亲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 “是啊！你是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胸怀，怎么能动手呢！”有个村民极其看不惯男人动手打婆娘，立马跟着附和起来，那声音就像洪钟一般响亮。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打她，她都做了些啥，说了什么？打她都是轻的，如果不是看她如今无处可去，早就把她送回娘家了。”田大福抚平衣裳上的褶皱，如斗鸡般指着王氏说道。 大家虽不知王氏到底因为何事惹怒了田大福，但瞧这样子，定不是小事，而且还是王氏咎由自取，刚刚升起的那点同情心，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田宝儿拉着田小蕊母女，刚走到自家大门口，就见院中站了好几个村民，屋门更是敞开着，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拉住手中的缰绳，便跳下驴车，往院子里跑去。 看到这一幕，车上的田小蕊大声喊道：“大哥，你等等我啊！”说完就抱着闺女从驴车上爬了下来，还好小毛驴特别“懂事”，全程都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否则非得摔个狗啃泥不可。 田宝儿如一阵风般迅速进了屋子，当他目睹房中的场景时，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房中一片狼藉，仿佛被狂风肆虐过一般。几个茶杯和水壶摔得四分五裂，凳子也像喝醉酒的醉汉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茶叶沫更是如雪花般洒落一地，还有那针线笸箩等物，总之能摔的，似乎一件也没剩下。 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他娘的杰作，因为从小到大，只要她娘一发脾气，必然会摔东西。 而父亲心疼这些东西都是用银子置办的，无论如何生气，都不会像他娘那般摔东西来泄愤。 此时他爹正阴沉着脸，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一旁还有几个村民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大致内容就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婆娘，这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他娘则像一只受伤的小绵羊，坐在暖炕上小声抽泣着，有两个妇人正在帮她擦拭额头上的血迹。 这一刻，田宝儿心中的怒火如同燃烧的烈焰，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亲，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赚钱有多难？为何你还是改不掉自己的坏毛病，难道你今天发泄完，明天就不过了吗？” 可能是他的脸色太吓人，王氏闻言不由打了个寒颤，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有些胆怯地说：“我也不想这样，那还不是他田大福逼我的，如果他不动手打我，我也就不会……” 事实摆在面前，她竟然还在狡辩，田宝儿真的是忍无可忍了，自打他从江南回来以后，爹娘就像两只斗鸡，三天两头吵架。没有几天安宁的日子，重要的是，每次吵架都是他娘挑起的战火。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您若是实在不想过了，那就和离吧！房子留给你，爹和我一起去镇上生活，免得你们每天吵得鸡飞狗跳。” 田宝儿不相信父亲会无缘无故下手这么狠，肯定是娘触碰了他的底线，不然绝不可能。 此言一出，众人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瞠目结舌，这还是头一遭见到，支持爹娘和离的儿子。简直是凤毛麟角。 小月的母亲王大娘抬头凝视着田宝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难道你就不怕老丈人那边知晓此事后，对你产生别样的看法吗？” 田宝儿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岳父岳母皆是明事理之人，绝不会因为此事而反悔将女儿嫁给我。王大娘，您大可不必忧心。” 他娘的为人，张家老两口怎会一无所知？毕竟当初是他们先相中了自己这个人，又怎会不打听自家的情况？ 所以田宝儿才这般胸有成竹，毫无惧意。 倒是田小蕊看到她娘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心如刀绞，急忙飞奔过去查看，见都是些皮外伤，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然后转身怒视着田大福，“爹，您怎能下如此狠手，就算她有弥天大错，也陪伴您度过了这么多年啊！” 虽然来的这一路上，哥哥已经对她讲过，因为父亲想缓和与大姐之间的关系，偶尔便会拎上些许东西去看望两个孩子，但每次都会遭到母亲的冷言冷语，两人为此没少争执。 即便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未曾料到两人竟会打得这般激烈。 田大福看了眼小女儿，从她怀中接过孩子，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和你娘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倘若你前些年，少搬弄几次事非，我和你大姐的关系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剑拔弩张的地步。” 前些年他简直是鬼迷心窍，王氏母女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为此没少呵斥大女儿，每每忆起这些，他的心中就像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刺一般。 由于他的不信任，小溪在背地里不知承受了多少委屈。 “爹，我那时年幼无知，如今我已经知错了，只可惜大姐她根本就不给我认错的机会。” 想到上次在集市，大姐伸手帮她的事情，田小蕊心中便充满愧疚，无尽的悔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各位大娘婶子们，大家都散了吧！”田宝儿不想让自家这丢人现眼的事被更多人知道或看到，便下了逐客令。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也劝劝他们夫妻，没事别老吵架，多伤和气啊！也让外人看了笑话不是。” “李婶子说的对，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过了这么些年呢！吵过就算了，都别往心里去。” 村民临走前还不忘叮嘱田宝儿，那话语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田宝儿的心，也彰显出庄户人家的朴实与善良。 田宝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时还像那些赶过来拉架的人说了声谢谢。 大家这才渐渐散去，没一会儿，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一家四口，及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娃娃，安静得如同那沉睡的夜。 第1304章 去镇上看孙女 第一次看到父亲发如此大的火，田小蕊心中犹如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出，只好蹑手蹑脚地去抽屉里找活血化瘀的药膏，小心翼翼地帮母亲轻轻擦拭，以减轻她的疼痛。 而田大福望着满屋狼藉的场景，心中烦闷的很，抬脚便往外走，他此刻迫切地想要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田宝儿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瞧这情形，父亲应该是在大姐那里碰了钉子，本就心情如阴霾笼罩，结果母亲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父亲这才发了火。 父亲如今能去的地方，除了大娘的坟地，恐怕也别无它处，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去院外把车卸了，回来后，便开始收拾残局。 还真被他猜中了，无处可去的田大福，的确是想上山，奈何半路却碰到了大哥田大有。 “大福，你这是要去哪？”田大有看到迎面走来的弟弟，似乎心情不怎么好，一直低着头，便开口问道。 田大福这才缓缓抬起头，在他抬头的瞬间，田大有终于发现了异样之处，这眼睛怎么红彤彤的，看着甚是吓人，莫不是两口子又吵架了？ “你这是怎么了？又和王氏拌嘴了？不是大哥说你，都过半辈子了，还有什么好吵的，也不怕被外人看了笑话，走吧！去我家，前两日爹娘还念叨着你呢！” 田大福本想摇头拒绝，但看到大哥那副不容置疑的模样，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怂了下来，兄弟俩并肩朝着老宅走去。 “娘，小溪估计这几日就要临盆了，您说我们包多少红封才合适呢！”吴氏对一旁的婆婆说道。 田家老太太闻言，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当初不是小溪两口子牵线，咱也不能把兔子卖去醉仙楼，要不就包一两银子，再拿五十个鸡蛋吧！” 小溪生明轩和婉宁那时，家中仅拿出五百文，如今生活富足，理应多包一些才是。 吴氏略加思索，觉得婆婆所言极是，一两银子，虽非小数目，但自从小溪成亲以来，每逢年节，从未少过往这送节礼，若包得太少，着实有些丢脸，便点头同意了。 话刚说完，便见兄弟俩从门外走了进来。 吴氏一眼便瞧见了田大福的异样，开口问道：“你们两口子，莫不是又吵架了？”而且这胜者定然是王氏，不然小叔子的眼睛怎会红彤彤的，一瞧就是哭过。 “你大嫂说的可当真？”老太太瞧了一眼小儿子，不禁长叹一声，那叹息声，仿佛是一阵秋风，吹得人心里直发慌。 田大福不敢抬头直视母亲，只得像那犯错的孩子般，轻轻点了点头。 “你呀！真真是让娘操了一辈子的心。”老太太用手指戳了戳田大福的脑袋，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回屋去了。 “你这是咋了？谁惹你生气了？”正在房中吞云吐雾的老爷子，看到老太太气鼓鼓地走了进来，不禁心生疑惑。 平日里，无论是儿子儿媳，还是小两口，对他们老两口一直敬重有加，断不会惹老婆子生气的。 “还能是谁？大福呗！瞧他那副模样，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太太把柺仗往炕沿边一扔，就脱鞋上了炕。 还未等老爷子询问小儿子是如何惹她生气的，就见老大和老二如那前后脚的鸭子般，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大福啊！你这眼睛咋红红的，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老爷子和颜悦色地询问道，那声音，犹如那春日里的暖阳，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爹，小溪她彻底不认我了，还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田大福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这咋还哭上了，有啥话不能慢慢说，也不嫌丢人现眼。”老爷子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可那口气却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 老太太则冷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要我说就是自作自受，现在知道后悔了，晚啦！” 在她看来，儿子受的这点委屈简直微不足道，与孙女吃过的苦相比，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不管怎样，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见他哭得如此伤心欲绝，老爷子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田大福哽咽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既然如此，我看就按小溪的意思办吧！有些事情，就像烙印一样，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老爷子听后，立马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孙女那边。 “如今小溪过得幸福美满，曾经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未能为她遮风挡雨，各自安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日后你就别再去给她添乱了。” 老太太深知，小儿子不去还好，他的出现，必然会让小溪忆起曾经那些不愉快的过往，所以心中也对孙女的做法表示赞同。 “爹娘，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田大福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老太太冷哼一声，“就因为你是亲生的，我们才会这么说，不然谁稀罕管你呢！” 本以为能在爹娘这里得到些许慰藉，没想到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田大福一气之下，便离开了老宅，直奔山上。 众人并未在意，而是回忆起田大福方才所言，小溪生产了，并且险些因此丢了性命，这可不行，她们得去看看。 “不行，我得赶紧过去瞧瞧小溪。”老太太满心牵挂着孙女，急忙催促大儿子去套车。 “对，还有我！”老爷子也在一旁插话道。 “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老太太忍不住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 “这叫什么话，难道就你想孙女，我也好几个月没见了。”老爷子才不理会那些，一把抓过墙上的袄子，往身上一套。 “可是娘，家中才攒了二十个鸡蛋，远远不够五十个啊！”吴氏见婆婆这就要去镇上，不禁犯起了愁。 老太太一脸嫌弃地说道：“那还不简单，去邻居家先借几个凑上，日后再还他们就是。”她实在想不通，平日里那么机灵的儿媳，今天怎么如此愚笨。 “好，儿媳这就去老李家瞧瞧，她家养的鸡最多了。”说完，吴氏挎着篮子，如一阵风般去了东院邻居家。 田文杰他媳妇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羡慕之情，这才是真正的亲祖父祖母啊！想当年自己生孩子时，爹娘都没有过来，只让人捎来一百个大钱以及十个鸡蛋。 老两口见孙媳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看，还以为姚氏也想跟着去镇上。 “要不，海棠也一起去吧！刚好顺道去你大姐家看看小灵儿。” 姚氏赶忙摆了摆手，“祖父祖母，我就不去了，这两日石头有些不舒服，孙媳得留下来照顾他。” 见她如此，老两口便不再坚持，没过多久，套好牛车，装好鸡蛋，就向着镇上出发了。 第1305章 心生愧疚 陈家旺轻声问道：“娘子，这羊汤的味道如何？”他的眼中似有一汪春水，温柔满溢。 小溪笑着点了点头，“很鲜，也很香，油而不腻。”她对这羊汤的味道甚是喜爱，以前只尝过冬瓜羊肉汤，这药食同源的羊汤还是头一遭。 陈家旺端起汤勺，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再次送到小溪唇边，然后笑着说：“喜欢喝就好，咱家最不缺的就是羊肉，每天让卢大娘煲一锅便是。” 看到小溪吃得一脸享受，他也很高兴，只有娘子身体康健，才能与他携手到白头。 小溪赶忙摇了摇头，“羊肉如此昂贵，岂能天天吃，不然，这一个月子下来，得耗费多少银钱啊！” 如今家中虽有了些许银钱，但也不能这般挥霍，常言道，赚钱犹如针挑土，花钱恰似水推沙。 陈家旺见小溪一脸心疼的模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的宠溺如繁星闪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就算天天吃，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罢了，又能花费多少银子？我努力赚钱的意义，不就是让你和孩子们衣食无忧吗？又不是每日品尝山珍海味，放心吧！断不会把家里吃穷的。” 自己四肢健全，却要让男人一口口送到嘴边，小溪不禁面红耳赤，娇嗔道：“还是我自己坐起来喝吧！”说着便欲起身。 陈家旺直接将她按了回去，“娘说了，如果月子坐不好，极易落下病根，所以你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躺着即可，其余的有我和桃红呢！”他可不愿小溪年老时被病痛折磨。 “我又不去外面吹风，只是坐片刻而已，定然不会落下病根的。”小溪着实难以适应被人伺候的感觉。 当初生明轩和婉宁时，婆婆犹如发号施令的将军，呵令她好生养身体，什么也不许做，那一个月差点没把她憋得发疯。 本以为这胎没有婆婆在旁照看，应该能自由许多，结果却事与愿违，桃红和相公对她的看管可谓是变本加厉。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乖，听话，只有你安好，我和孩子们才能安心，即便不为你自己考虑，为了我们父子四人，你也必须好生将养身体。”他的声音轻柔得好似一缕春风拂过。 “那好吧！不过我已可以预见，满月后起码胖十斤。”说完小溪就轻抚了下自己那还未恢复如初的肚子。 陈家旺听闻此言，在小溪身上扫视一眼，不怀好意地一笑，“胖点好，摸起来更舒服。” 小溪瞥见男人那戏谑的眼神，瞬间心领神会他的言外之意，不禁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接收到小溪丢过来的眼刀子，陈家旺赶忙赔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无论你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是珠圆玉润还是亭亭玉立，在我心中，永远是那最娇艳的花朵。”说完便低头去吹勺子中的羊汤。 “老爷，门外来了位自称是夫人大伯的人，请问是否让他进来。”桃红那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大伯？”小溪先是一怔，随即灵光一闪，对陈家旺说道：“莫不是我那‘好爹’去了老宅，大伯娘他们知晓了，所以特意过来看我。” 陈家旺则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管是或不是，将人请进来一问便知。”然后对门外的桃红说道：“把人直接带到后院吧！” 桃红领命，片刻，脚步声便渐行渐远了。 大门外，老太太在儿子的搀扶下，如弱柳扶风般从车上走了下来。 望着眼前那扇仿若铜墙铁壁般厚重的大门，她不禁慨叹道：“真没想到，我那苦命的孙女如今竟能过得如此之好，都住上这两进的大宅院了！若是她娘在九泉之下有知，想必也会欣喜万分吧！” 虽说与大儿媳相处的时光不过短短两年，但却让她挂念了数十载。每每忆起其在世时的音容笑貌，老太太的眼角就不禁泛起了红晕。 倘若她还在世，自己的宝贝孙女定然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必定会是这世间最幸福、最快乐的孩子，而非小小年纪就饱经风霜，被迫成长，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着伤口。 想到小孙女所遭受的种种不公，老太太的心就犹如被千万把利刃狠狠绞过一般，一阵难以言喻的内疚感涌上心头。她一直深深自责，若是当年没有顾及老大媳妇的感受，执意将小溪留在身边抚养，她是不是就不会吃那么多苦。 “老婆子，孙女过得好，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你咋还掉起眼泪来了？”田老头瞅了眼老太婆微红的眼角，满心疑惑。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因为我们将小溪送了回去，老二才迫不得已娶了王氏那个女人进门，这才导致了父女俩如今的局面，我这心里就特别愧疚，总觉得对不起那丫头。”说着，老太太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哎！事情都过去了，小溪不是也没有怪咱们吗？你就别再自责了。”田老头上前轻轻拍了拍老太婆的肩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老两口的话，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了田大有耳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要说心中有愧疚的人，那应该是他才对。 倘若当年媳妇不乐意老娘照顾小溪时，他能站出来说上一句话，事情又怎会发展到今天这般田地。 就在这时，那扇厚重的大门，终于缓缓地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个面相讨喜，十六七岁小姑娘，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我们老爷夫人有请，请各位随我来。”桃红宛如一只优雅的蝴蝶，礼貌地说道。 几人早就知道孙女家有下人伺候，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尤其是田大有，他之前与儿子去过侄女家的饺子馆，铺子里无论跑堂还是后厨的婆子，通通都是从牙行买回来的。 田大有赶着牛车，平稳地进了院子，而后把车停好，挎上篮子，紧跟着桃红往后院走。 老两口一边走，一边像好奇的孩子一样，打量着院子的布局与面积，内心感叹不已，这院子可真够大的，光是厢房就有那么多。 当他们穿过月亮门，看到后院的格局时，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纷纷在想这若是夏天，一定美得很。 “老爷夫人，人带过来了。”桃红把三人领到房门外，对着里屋说道，声音清脆得像黄莺出谷。 话音刚落，陈家旺就推门而出，当看到屋外的几人时，赶忙招呼道：“祖父祖母，大伯，你们怎么来了？快屋里请。” 第1306章 祖父落泪 老太太喜笑颜开地说：“这不是听说小溪生了嘛！就让你大伯带我们过来瞧瞧。” 陈家旺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他们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便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听到祖母那熟悉的嗓音，小溪激动得心潮澎湃，自从搬来镇上后，她就再也没回过村，更别说去莲花村看望祖母祖母了。 只顾着高兴，便将男人的叮嘱抛诸脑后，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刚转身的陈家旺给看到，他如疾风般快走几步，来到小溪身旁，满脸无奈地说：“你怎么又不听话，不是告诉你了吗？只有月子坐好了，才能有个好身体吗？”说完二话不说又把小溪按回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这不是看祖父祖母来了，想坐起来陪他们聊会天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见男人脸色不佳，小溪赶忙伸出小手，轻轻撞了下陈家旺的胳膊。 祖母来到小溪身旁坐下，满眼慈祥，仿佛春日的暖阳，“家旺说的对，你这还在坐月子，可不能有丝毫大意，不然将来老了，就得和祖母一样，胳膊腿疼，后悔都来不及。” 紧随其后的父子俩先是环顾了一下房间内的摆设，这才来到小溪近前。 “你这丫头……还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生要强的祖父突然就哽咽了，他的声音仿佛被重锤敲击的琴弦，发出低沉的颤音。主要是这个孙女的命运实在太过坎坷。 “爹，您这是干嘛呀！小溪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你不是说要看曾孙吗？”田大有见他爹哭了，赶忙转移话题。 “对，看曾孙。”祖父的眼泪来得汹涌，去得也快，听到孩子二字，瞬间破涕为笑，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陈家旺万没料到老爷子竟然会落泪，由此可见他对小溪着实是疼到了骨子里。他脸上的笑容不由加深。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儿子从摇篮中抱出，轻柔地放在暖炕上。小家伙不哭不闹，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宛如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三人。 “呀！这孩子可真白净，模样俊俏得很呐！”田大有率先发出惊叹，回忆起自己三个儿子出生时，似乎都是又黑又瘦，估摸也就五斤左右，而眼前这孩子看上去至少得有七斤重。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家旺和小溪那可是郎才女貌，他们的孩子又怎会差呢？”祖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粉嫩的小脸，满脸骄傲地说道。 祖母听到老头子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路上你祖父就说孩子必定长得极为好看，只因他的孙女和孙女婿都是相貌出众之人。” 小溪略带羞涩地说道：“孙女的容貌与相公相比，还是差了些许，也就祖父觉得我好看。” “祖母见你如此神采奕奕，也就放心了，一眼便能瞧出，家旺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祖母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小口，突然觉得这茶的味道犹如芬芳馥郁的花朵，令人陶醉，不由得多喝了一口。 小溪轻声应了一句，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宛如盛开的花朵，“嗯！相公对我极好，什么都不让我做，还亲自喂我喝汤，说免得将来老了胳膊会痛，祖母，您说他是不是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 祖母摇了摇头，笑着说：“你这个傻丫头，男人在乎你还不好，难道你想找个每日对你吆五喝六、拳打脚踢的相公吗？”说着，她抬眼便瞧见了桌子上那半碗还没来得及喝完的羊汤，好奇地询问道：“这是什么汤，瞧着如此清澈透亮，可不像是鸡汤啊！” “是羊汤，相公听铺子里的婶子说，羊汤不但能滋补身体，还具有益气生血的功效，他便让后厨给我煲了一锅。”一想到羊汤那鲜美的滋味，小溪不禁舔了舔嘴唇。 听到这话，祖母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祖孙俩聊了一会儿，祖母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红封，塞在了小溪的枕头下。 “祖母，您能来看我，孙女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这红封，孙女可不能收。”说着，小溪就要把红封拿出来，还给祖母。 祖母按住小溪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你大伯娘的一番心意，她昨日刚从镇上回去，这会儿啊，正在家洗洗涮涮呢！要不然，她也跟过来了。” 小溪没想到，大伯娘这么快就回去了，毕竟堂姐昨天才满月，看来她并不是很喜欢镇上的生活，不然又怎会如此迫不及待。 祖母看着眼前与曾经那个面黄肌瘦判若两人的孙女，不禁感叹道：“你这丫头，虽然小时吃了不少苦，但起码遇到了一对通情达理的好公婆，要是小雅有你一半的运气，也不至于如此烦心了。” 正所谓听话听声，锣鼓听音，小溪瞬间捕捉到了祖母话里的深意，连忙追问道：“堂姐怎么了？是她婆家人又来找麻烦了吗？”一想到上次赵家大哥和他媳妇上门借钱的那副嘴脸，小溪就替堂姐感到头疼。 “麻烦倒是没找，只是他爹娘打着过来看孙女的旗号，想要跟你堂姐缓和关系。说到底，还不是见她们夫妻如今日子过得好了，想趁机来占点便宜。” 虽然赵云生这个孙女婿确实没得挑，但一想到他爹娘做的那些龌龊事，祖母就觉得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其实这事，关键还得看大姐夫的态度，倘若他不愿堂姐受半分委屈，必定会想办法断了爹娘的念想，如果……”小溪觉得此事轻而易举便可解决，全看大姐夫作何打算。 “可把你大伯娘气了个够呛，想当初，将你堂姐他们一家三口扫地出门的是老两口，如今年事已高，养育两个孩子已力不从心，这又舔着脸皮来修复关系，真当你堂姐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 一想到那对无耻的夫妻，祖母便气不打一处来。 “老婆子，天色不早了，我们不是还要去小雅那边瞧上一眼嘛！”祖父恋恋不舍地看了小家伙一眼，然后轻声说道。 “祖父祖母，大伯，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用过午饭再回去吧！我这就去厨房，让卢大娘再加两个菜。”说着陈家旺就要起身前往前院。 “是啊！祖父祖母，孙女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们了，用过饭再去堂姐那边也不迟。”听到大家要走，小溪心中竟涌起丝丝不舍，毕竟她自幼丧母，又不受亲爹待见，祖父祖母给予了她诸多关爱。 第1307章 对天发誓 “祖父祖母，你们就听小溪的，用过午饭再去水粉铺吧！”说完陈家旺便看向田大有，“大伯，您意下如何？” 对于田大有来说，在哪用膳都无关紧要，重要的还是让爹娘高兴。于是他应道，“我全听你祖父祖母的。” 就这样，三人留了下来，最高兴的自然是小溪了，大伯和祖父被陈家旺带去了孩子们的房间，此刻，房间里只剩下祖孙俩。 “小溪，祖母真没想到你会有今日这般的好光景，还好当初没有嫌弃这门亲事，不然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孙女婿。至于你和你爹的事，祖母也不多问，只要你开心就好，谁让他以前辜负了你，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说完老太太就长叹一口气，那口气里仿佛夹杂了太多的愁绪。 知道祖母没有怪罪自己，小溪喜不自禁，紧紧拉住她老人家的手说道：“祖母，谢谢您的体谅，孙女还以为您会埋怨我呢！”一滴滚烫的泪水，宛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傻丫头，别人不了解你的苦楚，祖母还能不清楚吗？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强行把你留在老宅抚养，是不是就会是另一番景象，只可惜……”老太太轻轻抚摸着孙女的长发，脸上的愧疚之情，犹如潮水般泛滥。 “祖母，孙女从来没有怪过您，您当时的决定并没有错，总不能因为孙女这个累赘，影响大伯夫妻的感情吧！您就别再自责了，孙女现在过得不是挺好吗？起码堵住了当年那些长舌妇的嘴，日子没有过不下去。” 想起与相公定亲时，村民们的闲言碎语，小溪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相公虽然腿脚不便，但不是还有她这个四肢健全的吗？难道还能被饿死不成。 “你从来都不是拖油瓶。”老太太赶忙拿出帕子，帮孙女擦去眼泪，“不要哭，对眼睛不好，你永远都是祖母那个既懂事，又乖巧的孙女。” 这边祖孙俩泪眼婆娑，隔壁堂屋里，却时不时传来孩子们银铃般欢快的笑声。 卢大娘和花婶子也是个手脚麻利的，没一会儿，就做了六道菜，有鸡有鱼，有猪有羊，丰盛得如同满汉全席。 望着一桌美味佳肴，田大有内心不由感叹，侄女家这日子可真好，那贵如“黄金”的羊肉，竟然做了一盆，说不羡慕那是违心之言。 老两口就要淡定多了，孙女家条件好，张罗一桌好饭菜，并不足为奇，但还是有些心疼，觉得如此铺张浪费。 “又不是外人，咋还弄这么一大桌子，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可不能如此大手大脚。”老太太责备的话语，犹如那夏日的凉风，带着一丝凉意。 陈家旺连忙摆了摆手，说道：“祖母，用不了多少钱的，您和祖父第一次登门，我总不好拿白菜豆腐来招待。说出去多丢人啊！” 老太太打心眼里喜欢陈家旺这个孙女婿，虽然赵云生也不错，但却不及他能说会道，重要的是，长得也是赏心悦目，老姐妹们聚到一起，都会夸上几句，还说小溪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我们不说，谁知道在你家吃的啥啊！”老爷子也在旁附和道。 陈家旺嘴角弯了弯，一边给祖父倒酒一边说：“好，孙女婿知道了，下次保证只做一菜一饭，这样，总成了吧！” 看到陈家旺这般模样，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属祖父笑得最大声，那笑声仿佛要冲破屋顶，飞向云霄。 他已经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不由多喝了两杯，话也就多了起来。 讲了很多有关小溪的事情，说到动情之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吧嗒吧嗒往下落，老太太也跟着红了眼眶。 田大有赶忙撞了下他爹的胳膊，打趣道：“爹，今天可是个喜上眉梢的日子，您咋还哭鼻子啦！不知情的，还以为家旺怠慢了您。” 老两口赶忙抹了把眼泪，喜笑颜开地说：“是啊，老头子我又多了个曾孙，这着实是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说了这么多，祖父就一个意思，小溪那孩子命苦，你可千万不能亏待了她。” 陈家旺闻言，连忙举起两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对天发誓，如果将来有一天辜负了娘子，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深知老两口对小溪是真心疼爱，所以他甘愿发下这个毒誓。 祖母连忙对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嗔怪道：“呸呸，老天爷，我孙女婿他刚刚是说着玩的，您可千万别当真。” 就连老爷子和田大有也没料到陈家旺会发如此毒誓，足见小溪在他心中的份量。 “对对，祖父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你们还有三个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呢！”老爷子揉了揉明轩和婉宁的小脑袋，满眼慈爱地说道。 酒足饭饱之后，田大有便准备起身告辞，趁其不注意，老太太分别在三个孩子手中塞了个红封，这才亦步亦趋地出了屋子。 虽说今日已是正月十六，但作为长辈，给孩子们一个红封也是理所应当的。 待小宝回过神来，老两口已经离开了房间，他万万没想到老奶奶会给自己红封，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原来老两口来镇上之前，就瞒着儿子儿媳偷偷准备了红封，知道孙女婿的侄儿常年住在家里，便特意多包了一个。 至于里面的钱数自然也不尽相同，毕竟非亲非故，但“落一村不落一人”的道理，他们还是心知肚明的。 小宝满心欢喜地拆开红封，定睛一看，哇，竟然有六文钱，足够买三串糖葫芦啦！ 明轩和婉宁见哥哥把红封拆开，也有模有样地直接将其倒在了饭桌上。 令人惊喜的是，每人竟然有二十文！不过小宝丝毫没有嫉妒之心，毕竟那可是弟弟妹妹的曾外祖父外祖母给的，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待陈家旺回到后院，小宝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叔叔。 “既然是曾祖母给你的，那你就好好收起来吧！留着买小零嘴吃。”陈家旺不禁感叹，祖父祖母考虑得真是周到，简直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小宝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把铜板收进了自己的荷包。 加上祖父祖母，还有爹娘、小叔小婶、二叔二婶给的压岁钱，他如今已经攒了差不多一百文，足够买好多张草纸啦！ 把两个孩子交给丫鬟后，陈家旺就拿着两个红封回了房间。 第1308章 这么多啊! “相公，祖父祖母走了吗？”看到陈家旺回屋，小溪赶忙让桃红将赤砂糖水放置一旁。 陈家旺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她们以为你在睡觉，便未来打扰，直接去了你堂姐那边。还有，这是祖母给两个孩子的红封，连小宝也有一份呢。”言罢，他便将四十个铜板，放在了小溪的面前。 “竟然这么多？”小溪满脸惊愕，不禁脱口而出。 百姓给孩子们包红封，通常不过三文五文，唯有极少数家境优渥的人家，才会多包些许。 她万万没想到，祖父祖母竟包了这么多。若没猜错，此事大伯娘定然不知晓。 毕竟年已过完，这四十文虽不算多，却也足以买几斤猪肉了。 “娘子，我觉着祖母是背着大伯给的红封，你说会不会是大伯娘她们不同意啊？”陈家旺眉头紧蹙，觉得唯有此一种可能，否则为何不当着大伯的面给呢。 “或许是吧！”小溪轻声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拆开祖母给她的红封，里面竟赫然躺着一两银子。 陈家旺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包这么多。 小溪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一两碎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我想大伯娘应是为了感激咱们从中牵线，将家中兔子卖去酒楼之事吧！毕竟生明轩和婉宁时，也才包了五百文。” 不过，小溪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她始终铭记着，出嫁那日，大伯娘给予的那一两私房钱，以及为了不让婆家看低，还慷慨地把大堂嫂的嫁衣借给了自己。 她将银子递给陈家旺，嘱咐他收好，这才缓缓开口道：“其实大伯娘一直对当年的事情心怀愧疚，所以在未出嫁前，时常教导堂哥堂姐，务必要对我好。而田小蕊兄妹俩，却没有这般待遇，每次碰面，都权当对方是空气。” 忆起小时候堂哥堂姐维护自己的那个场景，小溪不禁莞尔。 田宝儿兄妹气得暴跳如雷，经常找王氏告状，每逢此时，她都会招来一顿狗血淋头的谩骂，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之类的难听话，应有尽有。而那个没良心的爹，也总是站在母子三人那一边，从不肯听她的半句解释。 有句话说得好，树叶不是一天变黄的，人心也不是一天变凉的，她对田大福的恨意，也是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如滚雪球般越积越多。 陈家旺听了，顿时乐不可支，“所以直到现在，你堂哥堂姐和宝儿的关系依旧不亲密，就如同我与陈文君、陈文林以及三叔家那几个兄弟的关系一般。” 小时候，他虽然打不过那两家的孩子，可他有二哥啊！二哥打架那可是一把好手，每次都把那几人打得哭爹喊娘，直到现在，他们看到二哥，依旧像老鼠见了猫，躲得老远。 小溪连连点头，“是啊！可能是有我娘在前面做对比，所以祖父祖母他们都对王氏喜欢不起来，尤其是看不惯她折磨我，试问，又怎么会喜欢她的孩子呢！” 夫妻俩没聊多久，小溪就有些昏昏欲睡，陈家旺让她好生休息，便去了铺子。 “瑞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弟妹应该就是这两天的日子，要不，明天你送我过去探望一下吧！不管生了还是没生，直接把红包留下，省得再跑一趟，你觉得如何？”冬梅一边擦拭着货架，一边说道。 “好，都听你的，明日早点关门，把两个孩子也都带上，毛毛昨日还念叨想弟弟妹妹了呢！”陈家瑞满眼温柔地应了一声。 “瑞哥，如今家里也攒了些许银子，不如明日一起带去，能还一两是一两，不然，我这心里老是不踏实。”冬梅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中透着一丝焦虑，仿佛那是一片被风吹皱的湖面。 “行，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切都听你的。”陈家瑞二话不说，就如同一座坚定的山峰般点头同意了。 “还有，你觉得二哥来镇上做脚夫能成吗？”想到初一回娘家时，得知二哥已凑够了买驴车的银子，冬梅就有些担心。 想到这个主意还是自己出的，陈家瑞眉头轻皱，如果赚钱还好，皆大欢喜，若是拉不到活，大舅嫂会不会因此记恨上他这个“罪魁祸首”啊！ 但在他看来肯定是赚钱的，从镇上搭车去县城，每人二十个铜板，如果一趟坐五个人，就有一百文，除去住店，也能剩八十几文，哪怕偶尔拉不到活，一个月怎么也能赚一两多，细算还是比去码头出苦力强。 “我觉得是可行的，毕竟每天都有人去县城，如果运气好的时候，不跑空车，应该还是不错的。”他没想到大舅子动作竟然这么快，年前说的，年后就已经凑够了银子。 “但愿能赚到钱吧！不然少不得要遭嫂子一顿抱怨。”冬梅叹息道，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有驴车还怕没买卖做吗？如果这行不赚钱，也可以让二哥去收山货啊！实在不行就来镇上摆摊，只要脑子灵活，做啥不赚钱。”陈家瑞放下手中的皮子，把心中的想法如同竹筒倒豆子般通通说了一遍。 冬梅眼中瞬间划过一抹亮光，对呀！瞧她这脑袋，瑞哥不就是靠收山货，改变了家中的生活条件嘛！ 只是收山货起早贪黑不说，若是赶上阴雨天气，还有些许危险，她还是更倾向于做脚夫或是来镇上摆摊。 “行，等二哥过来，我就和他说。”冬梅巧笑嫣然地说道。 陈家瑞颔首示意，表示赞同，他也期望着两位大舅子的日子能够蒸蒸日上，如此一来，媳妇也能少操些心。 如今大哥在县城镖局做事，收入颇为可观，三哥跟着老丈人学手艺，唯独二哥身无长技，只能依靠那几亩贫瘠的田地艰难度日。 他坚信，只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机会定然不会少，陈家瑞对二哥能承受这份艰辛充满信心。 而小两口未曾料到的是，此时被他们惦念着的李家二哥，正与媳妇商议着买驴车的事宜。 “当家的，这买驴车的银子，其中四两还是向大哥借的，若是做这行不赚钱可如何是好？”赵氏想到明日就要去镇上买驴车，不禁有些担忧。 “放心吧！我相信妹夫的眼光，他若是认为可行，那就必定能成。再者，我已经有了盘算，如果做脚夫赚不到钱，我就去收山货，干那行虽说辛苦了些，但收益颇丰啊！也能让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李家二哥给了媳妇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不行，收山货虽然收入不错，但是每天在崇山峻岭中穿梭，实在太过危险，妹夫之所以选择去镇上开铺子，不就是因为冬梅每天担惊受怕吗？” 赵氏闻听此言，赶忙连连摇头，她宁愿生活拮据些，也不愿男人去冒险。 第1309章 你这是去哪? 李家二哥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说道：“无妨，只要能让日子过得更舒心些，这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想到婆娘这些年跟着自己，一天福都没享过，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深深的内疚。 “虽然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有些拮据，但却充满了快乐，不是吗？我从来不在乎大富大贵，只要你和孩子们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便心满意足了。”赵氏一边给男人倒着茶水，一边温柔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这也只是在做脚夫赚不到钱的情况下，才会考虑去收山货，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早知道你会如此担心，我就不说了。”李家二哥赶忙安慰道。 见男人心意已决，赵氏眉头微皱，担忧地询问道：“可咱也没有挑驴的经验啊！你过去能买到好的吗？” 为了买这头驴，家里的积蓄都被掏空了不说，还欠下了四两外债，如果买头病驴回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李家二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咱是没买过，不是还有家瑞吗？直接找他帮忙就是了。” 赵氏轻轻拍了下额头，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对，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买驴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夫妻俩吃过晚饭，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 这晚，夫妻俩做了同一个梦，梦中他们买到了一头称心如意的毛驴，这头毛驴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照亮了他们的生活。自从家里多了这个可爱的家伙，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不但把两个孩子送去了学堂，还在村中建起了一座青砖瓦房，成为了村民们羡慕的对象…… 次日吃过早饭，李家二哥怀揣着银子，大步流星地往村外走去。正巧碰上去码头收拾房屋的陈家兴。 “李阳？你这是要去哪啊？”陈家兴之前就觉得这个背影似曾相识，来到近前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李家的二儿子。 “是家兴大哥啊！我正打算去冬梅那呢，你这是要去哪啊！”李阳回头定睛一瞧，哟，竟然是妹妹的大伯哥，便如实相告。 陈家兴闻听此言，瞬间喜笑颜开，“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正要去码头，刚好载你一程，快上车。”心中暗自感叹，看来这一路，定然不会寂寞了。 “家兴大哥，你也是去妹夫家吗？”李阳对陈家兴在码头买铺子之事一无所知。 只见陈家兴摇了摇头，而后说道：“非也，今日正巧闲来无事，我去码头收拾一下房屋。” 此话一出，李阳顿时如坠云雾，房屋？陈家大房何时在码头置办房屋了，他怎么毫无耳闻呢！ 陈家兴瞧出他的疑惑，便将自家在码头买下一块地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如今那里的房屋破败不堪，可不就等同于一块地皮嘛！所以陈家兴觉得自己所言并无差错。 “啊！照你所说，那处房屋已然荒废多年，且已坍塌半边，为何还要买下呢！”对此李阳百思不得其解。 “那处房屋虽说已经坍塌，但是地方宽敞啊！更为重要的是，再往前走上一小段，便是码头，用来做买卖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所以我打算重新修缮一番，后院再加盖几间……” 听完陈家兴的打算，李阳不禁心生艳羡之情。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兄弟之中有一人飞黄腾达，必定会拉其余兄弟姐妹一把，陈家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倘若没有陈家旺借给妹夫银子，他们还不知何时才能攒够买铺子的银两呢！ 要是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兄弟就好了，只可惜大哥虽然去了县城，但押镖的营生，那可都是在刀尖上舔血，他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李阳满脸好奇，犹如一个充满疑惑的孩童，问道：“家兴哥，如果你们举家搬去镇上，村里的田地怎么办？难道要租出去？” 陈家老宅那二十几亩肥沃的田地，若是佃给别人耕种，着实有些暴殄天物。 陈家兴直接摆了摆手，“不，那是我最后的退路，怎能轻易租出去呢！农忙时节把铺子交给爹娘他们打理，我回来侍弄便是。” 小弟家那般富有，村里的田地都照种不误，更何况他这个穷人呢，虽然收入微薄，但每年也能略有结余，也能早日还上欠弟弟的那一百两。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码头，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陈家兴索性直接把人送到了铺子。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看到两个哥哥一同前来，陈家瑞不禁有些诧异，心中犹如泛起了层层涟漪。 李阳直接道明来意，陈家兴也如竹筒倒豆子般，又顺便把小弟得了个儿子的事，和盘托出。 “你们快过来坐，冻坏了吧！我这就去给你们倒杯热茶，暖暖身子。”陈家瑞心中暗想，这事情也太巧了吧！昨天刚念叨完，打算今天去小弟那边，没想到弟妹已经提前生产了。 “弟妹生这个孩子，可谓是九死一生，你都不知道小弟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惨啊！那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眼睛都哭肿了，还好黄大夫妙手回春，施针止住了血，不然，只怕小弟也会跟着去了。” 陈家兴向来心直口快，说话犹如连珠炮，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两人的情绪变化。 “啊！弟妹现在没事吧！”陈家瑞惊呼出声，心中不由得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涌上心头。听到小溪差点死掉的消息，他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弟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善解人意、落落大方的女子，对待他们这些婆家人也是极好的。 如果她真的遭遇不幸，父母和弟弟恐怕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想到这里，陈家瑞不禁感到一阵庆幸，还好黄大夫将小溪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李阳闭上眼睛，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幅画面。 陈家旺格外疼媳妇，这一点村里人尽皆知。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他估计也得丢半条命。 “没事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昨天母亲让我把家里那几只老母鸡送去给小溪补身子，希望她的身体能够早点恢复如初。不过，这次的意外可能导致小溪近几年都不能再怀孕生子了。”陈家兴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 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弟弟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仿佛仍在耳边回荡。那一刻，他所能做的，只有祈求佛祖保佑弟妹平安无事。 第1310章 那你将来一定要好好读书 冬梅轻盈地来到前院，询问陈家瑞中午想吃些什么，目光却被自家二哥和大伯哥吸引住了，他们正坐在火炉旁，聊着什么。 “大哥二哥，你们啥时候过来的？尤其是二哥你，我和瑞哥昨天还念叨你呢！”冬梅满心欢喜，上前去打招呼。 “二哥想找家瑞去帮忙挑头驴，刚好路上碰到家兴哥也来码头，就搭车过来了。”李阳笑着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显然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妹夫还要看铺子，但这种事去求旁人，他也实在不放心。 “那你来的还挺巧，昨日我和瑞哥还提起这事呢！如果是下午来，肯定扑个空，我们打算早点关铺子，去瞧瞧弟妹呢！”冬梅对此事还一无所知，便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打算一一道出。 “冬梅，大哥刚刚说弟妹已经生了，是个男孩，就是发生了血崩差点丧命，咱家不是有只两年的老母鸡吗？刚好给弟妹拿去补身子。”陈家瑞把自己从大哥那里听来的消息，直接转述给了冬梅。 “啊！这么严重，行，别说是两只了，就是全抓去我也没有意见。”冬梅也生过孩子，她深知血崩的凶险，两只鸡而已，她真的不在乎，只要能把妯娌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 “以小弟对弟妹的在乎，绝不会只喝鸡汤的，所以只需抓那两只老鸡就成。”这是陈家兴的真实想法。 而李阳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羡慕，同样是妯娌，瞧瞧妹妹她们相处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再瞧瞧自家媳妇三个，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行，那就听大哥的。”冬梅也听老人说过，母鸡养的年头越久，越是滋补身体。 “那你们先聊，我就去码头了。”陈家兴站起身，便打算离开。 “大哥，要不，用过饭再去吧，免得饿着肚子干活儿，那得多冷啊。”陈家瑞和冬梅宛如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了，那房中野草繁多，估计得好生拾掇一阵呢，况且我车上已经备好了干粮。”陈家兴毫不迟疑地拒绝了两人的好意。 镇上要出了正月才能开集，簪子等小物件他已制作了不少，这几日闲来无事，便想着过来收拾一番，以免开春建房时耽搁时间。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再挽留大哥了，你独自一人可要多加小心。”陈家瑞见大哥去意已定，便也不再强求，只是简单嘱咐了几句，便放他离开了。 “瑞哥，那我们还要下午再去探望弟妹吗？”冬梅轻声开口问道。 只见陈家瑞轻轻摇了摇头，“用过午饭，我陪二哥去看驴，顺便把你和两个孩子也带上，免得还要多跑一趟。” 近来生意颇为惨淡，一天也卖不出几件皮货，若非如此，陈家瑞又怎会舍得关闭铺子半日。 “好，我这就去准备午饭，用过饭咱就出发。”冬梅喜笑颜开地说道。她已有数月未曾见过妯娌了，一想到马上就能相见，脸上的喜悦之情简直要满溢出来。 冬梅离开后，陈家瑞便将自己先前的想法，向大舅哥和盘托出。 “还别说，你我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在家也是这般和你嫂子说的，可她放心不下我去收山货。”李阳听到妹夫的话，顿时喜笑颜开。 “收山货确实比做脚夫更为艰辛，且伴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收入还是颇为可观的。”陈家瑞微微一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郎舅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过多久，冬梅就做出了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 望着眼前不断散发着香气的菜肴，还有宛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李阳内心不禁感慨万千：还是做生意赚钱啊！自家年夜饭的丰盛程度都比不上妹妹家平时的吃食，这也让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拼命赚钱，让媳妇和孩子也能每天品尝到这香喷喷的白米饭。 夫妻俩深知二哥家生活拮据，一顿饭都在不停地给他夹菜，生怕他不好意思伸筷，一个不留神，李阳就吃撑了，扶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下桌时，铁蛋被他那滑稽的模样逗得露出仅有的六颗小牙，咯咯直笑。 冬梅去收拾碗筷，陈家瑞去外面抓鸡，夫妻俩分工明确，各尽其责。 当陈家瑞来到鸡栏，两只野山羊立马“咩咩”地叫了起来，还以为主人是来给它们添草料的。 “去去，草料不是还有吗？我是来抓鸡的。”陈家瑞伸手在野山羊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两只羊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立马跑开了。 片刻，伴随着老母鸡惊恐的“咯咯”声，以及野山羊发出的咩咩声，鸡栏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陈家瑞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抓到了那两只老母鸡，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其它几只鸡，自言自语道：“你们乖乖生蛋，不然也是这个下场。” 也不知那几只鸡是听懂了主人的话，还是纯粹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坏了，立马非常配合地发出了“咯咯”的叫声。 虽然自家平日里都舍不得杀一只鸡来打牙祭，但一想到这是给弟妹补身体的，陈家瑞就一点也不心疼了。 他始终铭记，如果当初不是弟弟给他出谋划策收山货，并且耐心地教他识别草药，自己根本就买不起驴车，更不可能过上如今这般幸福美满的生活。 得知自己想买铺子，却囊中羞涩，一直未攒够银两，弟妹二话不说，慷慨解囊，直接借了他八十两，这份恩情他永远不会忘。 而毛毛听到爹娘要带自己和弟弟去小叔家，瞬间笑逐颜开，开心得仿佛要飞起来。 他早就想去小叔家了，只可惜父亲一直没有时间送他过去，毛毛兴奋地把弟弟抱在怀中，像陀螺一样转了两圈。 小家伙见哥哥如此开心，也像小太阳一样咧嘴笑了起来。 夫妻俩看到这温馨的一幕，感慨万千，只希望他们长大以后，关系也能如现在这般亲密无间。 冬梅带着孩子们过来时，小溪刚好睡醒一觉，正在给小儿子喂奶，得知二嫂过来了，瞬间心花怒放，立刻让桃红把人带进来。 “你小叔家的宅子可真气派。”冬梅站在门外惊叹道。 “那是娘您还没有看到院子内部，里面有好多房间，后院还有秋千和凉亭呢！”毛毛听到继母的话，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是吗？那你将来长大了，可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要留在乡下与田地打交道，那样，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一辈子也住不上大宅子。”冬梅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毛毛的小脑袋。 第1311章 二嫂登门 “娘，您放心，我将来一定会努力读书，绝不会辜负您和爹对我的期望。”毛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郑重其事地说道。 冬梅满眼温柔地笑了笑，“好，娘相信你，我们毛毛那么聪明，读书定然会像芝麻开花——节节高。” 她怀中的铁蛋，也露出个小脑袋，跟着咧嘴笑了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小花。 “就在这时，桃红推门而出，态度恭敬地说：“我家夫人有请，二夫人请随我来。” 冬梅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了。”她并没有因为桃红的下人身份而有丝毫轻视，相反，她还很喜欢这个面相讨喜的丫头。 毛毛自然是认识桃红的，立马甜甜地喊了声，“桃红姨姨好。” 桃红赶忙摆了摆手，“奴婢可当不起毛毛小少爷这声姨姨，您喊奴婢桃红即可。”在以前的主家对身份格外在意，她可不敢自称是小少爷的长辈。 “为何叫不得，您明明与小婶年龄差不多大吗？难不成要叫姐姐。”毛毛满眼疑惑地看向桃红，自言自语地嘀咕道，那模样可爱极了。 “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而您是老爷的侄儿，身份自然也高奴婢一等。”桃红试图与毛毛解释她们之间悬殊的关系，奈何年幼的毛毛愣是没搞明白。 见毛毛一副迷茫的模样，冬梅笑着说：“想不通，就不要去想，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随后抬头看向桃红，轻声说道：“还请姑娘把这两只鸡一起拎进去。” 桃红这才看到墙根下，放着两只大肥鸡，正“咯咯咯”地叫着，她点头应了一声，抓起两只鸡就进了院子。 冬梅也抱着孩子紧随其后，当跨进院子的瞬间，她顿时明白毛毛那句有很多房间的意思，嗯！确实不少，单是厢房就有四大间，还有三间空闲的正房。 后院就更不用说了，布局特别好，五间宽敞明亮的正房，瞧着就让人心生羡慕，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桃红把两只老母鸡扔进鸡栏，就带母子三人来到小溪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夫人，奴婢把二夫人及毛毛小少爷带过来了。” 正无聊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小溪，听到动静，立马像打了鸡血一样，喊道：“快请二嫂进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妯娌了，此时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犹如搁浅沙滩的鱼儿，终于遇到了水，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 “吱嘎”一声，房门从外被打开，便见二嫂抱着铁蛋，领着毛毛从屋外走了进来。 “二嫂，毛毛快来这边坐。”小溪开心得像一朵盛开的鲜花，招了招手。 谁知这一幕，恰好被桃红看到，她像一阵风一样来到小溪近前，“夫人，你怎么又把手拿出来了，快放回去，不然着凉咋办。” 桃红来不及洗手，就像塞棉花一样把小溪的胳膊重新放回了被子里，这才去洗手沏茶。 冬梅打趣道：“弟妹的丫鬟可真尽心尽责。”她都有些羡慕了。 小溪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哎！还不都是相公，时刻叮嘱桃红，除了我的脑袋之外，哪里也不许暴露在外，以免落下病根，甚至就连出恭，上身也得围着被子，你都不知道，我都要尴尬死了。” 冬梅闻听此言顿时就笑了，“要我说弟妹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难道你喜欢那种对你不管不顾的男人，你呀！就知足吧！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一个像家旺这样的相公呢！” 虽然瑞哥对她也不错，但与小叔子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小叔子那可真是把妯娌疼到了骨子里，就像呵护珍宝一样。 小溪无奈地颔首，“确实如此，只是未免太过谨小慎微了，原以为婆婆不在，能够自在一些，谁承想结果却恰恰相反，主仆俩对我的看管比起婆婆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冬梅仔细端详了小溪一番，她惊觉妯娌似乎越发丰腴了，肌肤也更白皙了，虽说算不上肤如凝脂，但却比常人白了好几度，丝毫看不出，这是庄户人家的媳妇。 看来有句话所言不虚，被爱滋养的女人恰似那花朵，愈发娇艳欲滴，无人疼无人爱的妇人，就如同那野草，只会日渐枯萎粗糙。 小溪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恼地说道：“对了，都忘记问二嫂你是如何来的了？是二哥送你过来的吗？” 冬梅微微一笑，“是啊！本打算下午过来探望你的，还是大哥过去，这才知晓你提前生产了，恰好我二哥来家，想让瑞哥帮忙挑选一头毛驴，就顺便把我们母子也捎带过来了。”言罢，她便抱起铁蛋去看摇篮中的明睿。 铁蛋见到那小小的一团，兴奋异常，伸出小手就想去触摸弟弟的脸蛋。 冬梅急忙拦住了他，只因儿子本就比寻常孩子力气大，这要是没轻没重的摸上一下，还不得给捏淤青了啊！哪里敢让他去碰触。 只得轻声哄道：“弟弟还小，皮肤特别娇嫩，你要是这么一摸，很容易弄疼弟弟，等他长大了再摸好不好？” 铁蛋虽然已满一周岁，但会说的话并不多，却也听懂了娘亲的意思，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又瞧了瞧正看着他的弟弟，便点了点头，并将伸出去的小手收了回去。 冬梅在儿子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夸赞道：“我们明哲最乖了，真是娘亲的好宝贝。” 毛毛站在地上，即使踮起脚尖还是看不到摇篮中的弟弟。于是，他便脱掉鞋子爬上火炕，这下终于看到了，开心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轻声问道：“婶婶，弟弟起名字了吗？他叫什么呀！也和我们一样中间是明字吗？” “是啊！小家伙长得这么好看，可得取个好听的名字呢！”冬梅也在旁附和着问道。 “起了，叫明睿，相公说希望他将来长大，能成为一个聪明睿智的孩子。”小溪满眼温柔地把名字的寓意解释了一遍。 “可真好听，还是家旺会起名字。”冬梅的语气中充满了羡慕。 以前她还不相信一个人的名字，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如今她算是彻底信了，小叔名字中有个旺字，再瞧瞧他如今的日子，可不就是福旺财运运气旺吗？ 小溪连忙摇了摇头，笑道：“明皓明哲的寓意也不错啊！我看起名字，还是二哥更在行。” 第1312章 不如卖馄饨 “二夫人，请用茶。”桃红将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离炕边不远的桌子上。 “好的，多谢。”冬梅礼貌地回应道，但却始终没有去触碰那杯茶水，主要是儿子太调皮，万一不小心碰到那杯滚烫的茶水，后果可不堪设想。 “二嫂，你瞧铁蛋，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呢，看这模样，将来必定是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汉。”小溪仔细端详了包被里的小家伙，缓缓说道，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铁蛋与毛毛简直就是两个极端，虽然现在毛毛也胖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可能是小时候营养不良，身体亏空得太厉害。 而铁蛋则是肉嘟嘟的，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那胖乎乎的胳膊就像夏日荷塘里的莲藕，白白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冬梅听到小溪的话，轻轻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笑容满面地说：“嗯！我爹娘他们也这么说，可能是这小家伙饭量大的缘故吧！每天除了吃奶，还会吃些煮鸡蛋，或者是汤泡饭什么的。” “毛毛少爷，奴婢带您去隔壁找少爷和小姐玩好不好呀？”桃红担心毛毛会影响到两位夫人谈话，便提议带他出去玩。 毛毛向来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听到桃红的话，立马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意了。 桃红牵着毛毛的小手，走出了房间。冬梅把儿子身上的小被子掀开，就将他轻轻地放在了地上，让他自己玩耍，但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铁蛋，就怕他捣蛋去触碰火炉。 “弟妹，得知你生孩子时伤了元气，我和你二哥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你，就抓了两只老母鸡过来，希望你别嫌弃。” “二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咱们可是一家人，就算你空手而来，我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更何况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鸡你还是带回去吧，留着给两个侄儿生蛋吃。” 二哥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节俭，平日里连只鸡都舍不得杀来吃，小溪又怎能忍心收下呢？于是，她直接拒绝了冬梅的心意。 冬梅连忙摆了摆手，柔声细语地说道：“放心吧！家里还有五只鸡呢！它们生的蛋足够两个孩子吃了。”别说真的够吃，就算供应不上，也决不能再带回去啊！ 小溪见她不似说谎，便不再推辞，但这份情义她铭记于心，日后再慢慢还吧！ “还有这个给你。”话落，冬梅就从袖子里拿出四个银锭子及一个红封，放在了小溪面前。 “二嫂，你这是何意？”看到这么多银子，小溪不禁有些晕头转向。 “这是我和你二哥这几个月积攒的，这四十两你先收着，等日后赚了钱，再把剩下的一起还了。至于这个红封，是我们给孩子的，虽然只有二两，但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希望弟妹你不要嫌少。”冬梅笑着解释道。 小溪没想到二哥的铺子如此赚钱，这才短短几个月啊！就攒下了这么多，心中不禁为他们夫妻感到高兴。 “二嫂，如今家中并不缺银子，这四十两你还是先拿回去吧！开门做生意，手里没有余钱可怎么行。”小溪把那四个银锭子，又推回到冬梅面前。 “弟妹不用担心，这天气渐暖，铺子里的生意也会迎来淡季，用不了多少本钱的。况且我打算暖和后，就在铺子前摆个小吃摊，也能赚些钱贴补家用。”冬梅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听听小溪的意见，毕竟她的脑子可比自己灵活多了。 “二嫂怎会突然想起卖吃食了？还有铁蛋由谁来照看呢？” 二嫂的性子可不像是会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人，毕竟她是那样温柔似水的一个人，又怎会张得开嘴，大声吆喝呢？所以小溪觉得其中必定有缘由。 “你二哥想在淡季的时候，继续去山里做货郎，你也知道的，干这行虽说能赚钱，却也充满了风险性，我实在不想他再去冒险，这才萌生出这个想法。至于铁蛋，只能交给毛毛照看了。”冬梅没有丝毫隐瞒，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是这样啊！那二嫂可有想好卖些什么吃食？”小溪好奇地问道。 “我做的打卤面味道还算不错，弟妹你说卖这个能行不？别的我还真不知道卖啥好呢？”冬梅向小溪投去询问的目光。 “二嫂，你不是一直有去绣房接活吗？一年下来不也能赚几两银子吗？卖吃食可是很辛苦的，你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小溪还是觉得二嫂更适合在房间里绣花，不像大嫂那般性格爽朗，无论对什么人都是热情相迎。 而二嫂不仅生得貌美如花，性格更是柔和的很，估计就算有人欺负到她头上，她也只会默默落泪，这样的人，实在是不适合做买卖。 “绣房里一年也接不到两单大活，平日里只能绣些帕子、荷包来卖，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这才想去码头摆摊，可你二哥他不同意，说是那边鱼龙混杂，不适合我，也不安全。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说就在铺子路边摆，他这才不再反对。” 说完，冬梅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是真心想要帮男人分忧解难，可却又没有那个本事。 小溪闻听此言，不禁秀眉微蹙，“卖打卤面实在劳神费力，对体力的消耗也是极大，倒不如卖馄饨，天热时，再煮些香饮子或是酸梅汤来卖，想必生意会很不错。当然，我这也只是个建议，二嫂可听可不听。” “弟妹你说得在理，馄饨确实比打卤面轻松多了，即便提前半个时辰包好也无妨。还有那香饮子酸梅汤做起来也不复杂，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回去就跟你二哥说，听听他的想法。” 冬梅闻听此言，瞬间如释重负，仿佛心头压着的千斤重担一下子被卸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人只顾着说话，全然将地上的铁蛋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见那小家伙摇摇晃晃地走到凳子前，犹如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企鹅，正准备往上爬。谁知一个不小心，脚蹬空了，凳子便如一座小山般砸在了他的腿上。 小家伙“哇”的一声，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这时，两人才如梦初醒，意识到地上还有个孩子。 冬梅赶忙飞奔过去，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嘴里还念念有词，“摸摸毛，吓不着。” 直到铁蛋的哭声逐渐减弱，冬梅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溪也是后怕不已，暗自庆幸还好只是砸到了腿，要是磕到头，那可就麻烦大了。她连忙催促道：“二嫂，快仔细查看一下孩子的腿有没有淤青。” 冬梅这才小心翼翼地卷起儿子的裤腿，定睛一看，还好，并没有砸伤，也多亏了棉裤足够厚实，否则，以孩子那娇嫩的肌肤，肯定会留下淤青。 第1313章 陈家瑞的真实想法 就在这时，摇篮里的明睿好似如梦初醒一般，也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小溪赶忙起身，将儿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小家伙嗅到熟悉的奶香味，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但他那圆滚滚的小脑袋却像不安分的小泥鳅，在小溪怀中拱来拱去，一看就是在寻觅着那甘甜的乳汁。 看到这一幕，冬梅顿时笑开了花，“这孩子可真是有趣，长大了定然是个活宝。”说着，她便伸手轻柔地揉了揉小家伙那如丝般浓密的黑发。 桃红将毛毛送去明轩和婉宁那里后，又去了一趟茅房，便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小少爷正津津有味地吃奶，便默默地守在一旁。这边刚吃完，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孩子接了过去，在怀中轻轻摇晃了一会儿，见小家伙已进入梦乡，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回了摇篮中。 “要不说，还是弟妹有福气，两胎便儿女双全，真叫人好生羡慕。”冬梅看了眼正在地上和桃红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不禁感慨道。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铁蛋如今也会蹒跚学步了，你也赶紧和二哥再要一个就是了。”小溪微笑着摇了摇头。在乡下，人们都信奉多子多福，二哥家仅有两个儿子，再生一个又有何妨。 冬梅何尝不想儿女双全，但一想到自家的现状，儿子尚小，又无人能帮衬自己，就算生下来，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毕竟瑞哥还要照看铺子，哪有闲暇帮自己照顾孩子啊！ 近两年来，她都没有再要孩子的念头，等铁蛋无需人照看了，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为时不晚。 于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家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若是再生，根本就无暇顾及，哪像弟妹家中有丫鬟婆子精心照料，就算再生三个也没有问题。” 二哥家也没个老人帮衬，若是再生个孩子，可有的忙了。 她都快忘记自己是如何将一双儿女带到一周岁的了。确实是太难了，毕竟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孩子身边悉心照料呢？所以两个孩子，难免会时而受些小伤。 小溪闻言打趣道：“如果二嫂舍得，不妨送我家来帮忙照看，反正两只羊也是牵，三只也是放，就怕你舍不得。” 此话一出，冬梅连忙摆了摆手，“还是不来麻烦弟妹了，主要是铁蛋太调皮，若是放在你家来养，估计每天都得鸡飞狗跳，那可真是要把房顶都给掀翻了。” 虽然照顾孩子辛苦万分，但哪个当娘的舍得把孩子放在别人家养啊！小宝都已经九岁了，大嫂还不是一样舍不得。 “不过孩子就像雨后春笋般，长得飞快，眨眼就大了，等铁蛋大点再生也行，刚好可以照顾弟弟妹妹。”小溪躺在被窝里，说话时，眼中散发着慈爱的光芒。 冬梅看了眼咯咯直笑的儿子，点了点头，“是啊！等他们长大了，咱也老了，岁月可不饶人啊！” 在她的认知里，倒没有什么多子多福的传统观念，反倒觉得孩子太多就像肩头的重担，总有操不完的心，太累。 就像她爹娘，一辈子为了儿女殚精竭虑，可到头来，三个嫂子还是对她们有着不同程度的怨言。总觉得他们厚此薄彼，所以冬梅觉得生两个孩子刚刚好，算上继子就有三个。足矣。 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直到黑娃来报，二哥过来了，两人这才戛然而止。 “弟妹，你好好养身子，我们这便先回去了，待得闲暇之时，再来探望你。”冬梅着急知晓二哥的驴是否买成，与小溪又寒暄了几句，便怀抱孩子匆匆出了房间。 小溪虽无法亲自前来送别二嫂，却也差遣了桃红，将其一路送至大门外。 弟妹正在坐月子，自己身为男子，不便探望，陈家瑞便没有入院，只让黑娃传了个话。 “瑞哥，你咋这么快便回来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上些许时候呢！”冬梅一边往车上爬，一边急切地问道。 “也是二哥运气好，刚到那没一会儿，就偶遇杏花村一个村民，因急用钱，打算将自己精心喂养了三年的公驴出售，二哥一眼便相中了，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六两半的价格成功买了下来，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陈家瑞将毛毛抱上驴车，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那价格确实相当便宜，如今甚好，二哥家也有牲畜了，往后种地再也无需租借他人的牛了。” 得知二哥买到了称心如意的毛驴，冬梅发自肺腑地为他感到欣喜。 “是啊！那头毛驴身强体壮，被原来的主人饲养得极好，如果不是他媳妇病重，急需用钱，估计人家也不会忍痛割爱。” 虽说自家已然有了毛驴，但依然无法阻挡陈家瑞对牲畜的喜爱之情，他由衷地觉得那驴着实不错。 “未曾想到二哥运气这般好，这可真是一个好的开端，说不定，他这买卖当真能够成功。”冬梅不禁感叹道。 陈家瑞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笑容，“放宽心吧！只要二哥不偷懒，甘愿吃苦受累，日子必定会愈发红火的。”随即便关切地询问起了小溪和孩子的情况。 “小溪恢复得还不错，明睿长得白白净净，宛如那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粉雕玉琢，很是惹人喜爱，将来必定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俊俏美男子。”冬梅仔细描述着孩子的长相，眼中满是慈爱。 “弟妹和家旺皆生得容貌出众，他们的孩子自然也不会逊色，就像我们的儿子，白白胖胖，恰似那夏日里鲜嫩的莲藕，令人心生欢喜。”陈家瑞转过身，轻轻摸了下儿子露在外面的小脸，目光中满是宠溺。 “对了瑞哥，小溪提议让我摆摊卖馄饨，夏季时再搭配上香饮子和酸梅汤，你觉得如何？”其实冬梅心中已有定夺，但她就是想再听听男人的看法。 “倒也可行，卖打卤面，须得现做现卖，我担忧你一人难以应付，可馄饨就大不相同了，我能早起帮你包出些许，如此，你便可边包边卖了。” 陈家瑞觉得这个主意甚妙，若依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并不希望冬梅去摆摊，毕竟她的性情太过温婉，着实不太适合做生意。 但他深知，若不让冬梅尝试一番，她定然不会罢休，与其强行阻拦惹她不悦，倒不如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第1314章 意外之财 两人只顾着谈论摆摊的事情，对毛毛那恋恋不舍的眼神浑然不觉。 他本想在小叔家小住几日，可一想到叔叔白日要打理铺子，小婶如今又生了小弟弟，毛毛不想给叔婶添乱，只好同继母一起回家。 且说陈家兴到了码头后，片刻也不敢停歇，他像个不知疲倦的大力士，将一根根坍塌下来的房梁扛到院中。待里面收拾得只剩下枯草时，他才小心翼翼地取出火折子，轻轻地点燃了那些半人高的野草。 火折子刚碰到野草，火苗便如脱缰的野马般迅速蔓延开来，陈家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心中想着，这场熊熊大火，一定能把所有的晦气烧得干干净净。 烟雾弥漫中，他仿佛看到了未来那如诗如画的美好生活。 火焰像一条火龙，贪婪地舔舐着空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时有火星如烟花般四溅。随着火势的增大，野草被烧得噼啪作响，热浪滚滚袭来，如汹涌的波涛，让陈家兴不禁后退了几步。 好在，他担心火势会烧到仅存的两间没有坍塌的房屋，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在边界附近堆了不少坍塌的土块，这样火势就如同被驯服的野马，无法肆意蔓延过去了。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燃烧的火焰，脸上露出了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这场火，不仅是对过去的诀别，更是对未来的憧憬。 没过多久，房屋中的野草便被燃烧殆尽，陈家兴再次回到坍塌的房屋，把里面的灰烬清扫得一干二净，又把那些房梁给扛了回去，整齐地码放在角落里。 他并没有运回村的打算，主要是这房屋坍塌已久，这些房梁却安然无恙，这足以说明，大家都嫌此处晦气，所以才无人敢来偷盗。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做完这些，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扇饱经多年风霜雨雪洗礼的木门卸下来，一阵敲敲打打，重新修缮好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别看这木门历经沧桑，但却是桃木所制，结实得很，如果重新刷上漆，它至少还能再坚守个三年五载。 然而，当他想到主家用它打木门的最初用意时，内心不禁涌起一阵感慨，“如果真有驱邪避凶的作用，为何一家人死的死，疯的疯？” 陈家兴在完好的那两间房里粗略地扫了一眼，除了两个破旧的樟木箱子，以及一口水缸，还有一个散了架子的饭桌，就再无其他物件了。 由于长期无人居住，窗户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冷风像一群顽皮的孩子，从那些孔洞中钻进来，肆意地在房间里嬉戏。 陈家兴不禁打了个寒颤，甚至还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竟觉这房中比屋外还要寒冷。 又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时间已经不早了，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就想早点回村，脚下的步子便有些匆忙，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摔了个狗啃泥。 他突然想到了，曾经在这房中死去的那婆媳俩，难不成是她们的亡灵还没有离开这座房子？便抹了把脸上沾染的尘土，假装镇定地大声骂道： “我不管是不是你们婆媳，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早日轮回转世，而不是继续留在这人世间。如今这处房屋已经被我买下了，如果你们再敢作乱，我便找个大师把你们给收了，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鬼魂在作祟，陈家兴的话音刚落，就见院中平地竟然刮起了一个旋风，它像一个疯狂的舞者，越卷越高，没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此情景，陈家兴如释重负，刚要爬起身子，却瞥见了什么，他的视线正对着的一个老鼠洞里，竟有东西若隐若现。 他无暇顾及身上的尘土，一个箭步站起身来，朝着老鼠洞奔了过去。 来到跟前，这才看清那露出的究竟是何物，原来是匣子的一角。他迫不及待地伸手开始扒拉老鼠洞，不一会儿，匣子的全貌便展露无遗，那是一个略显陈旧的黑匣子，瞧那上面精美的雕工，想必当年买下时价格不菲。 陈家兴吹去匣子上的尘土，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打开，里面的东西瞬间跃入眼帘，竟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琢，以及一根美轮美奂的银簪。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天啊！这是要发财了吗？以前还对弟弟的好运气羡慕不已，没想到，自己也有这般幸运的一天。 “老天爷，您这是怜悯我建房缺银子吗？这应该价值连城吧！”陈家兴对着虚空眉开眼笑地说道。 他将匣子紧紧地揣入怀中，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屋子，把所有工具逐一搬到车上，便驾车扬长而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回家，与爹娘媳妇一同分享他喜悦的心情。 之前还觉得饥肠辘辘的他，此刻只顾着兴奋，哪还有半分难受的样子。 原来他说带了干粮都是骗陈家瑞的，只因不好意思去叨扰弟妹，这才说了谎。 “老头子，你说都这个时辰了，家兴咋还没回来？”陈母一边逗弄着盼妹，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 “估计应该快了吧！”陈父也有些懊悔没有陪儿子一同前往码头，好歹两个人有个照应，毕竟那个地方荒无人烟。 “老大也是的，这大冬天的，有啥好收拾的，天气暖和了，再去也不迟啊！”想到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大儿子，陈母不禁抱怨起来。 “哎呀！都那么大的人了，还能有啥事不成，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一会就回来了。”为了祛除心中那一丢丢不安，陈父熟练地点燃了他的旱烟袋，开始吞云吐雾。 陈母嗔怪道：“你个死老头子，也不怕呛到盼妹，快去外屋抽。” 话音刚落，院中就传来老黄牛那熟悉的“哞哞”声，老两口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像石头一样落了地。 张氏拎着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底子，来到院中，“咋才回来啊！饿坏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热饭。” 陈家兴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卸着牛车，张氏一看不对劲，这男人是捡到金子了吗？怎么高兴得像个孩子，心中这么想的，也就顺嘴问了出来。 只见男人笑了笑，小声说道：“差不多吧！一会你便知道了。”把老黄牛牵进棚子，就去拌草料了。 而张氏却愣在原地，她刚刚没有产生幻觉吧！男人竟然说……她的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第1315章 这不会是你偷的吧? 没一会儿，陈家兴就如一阵风般来到媳妇面前，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柔声问道：“想什么呢！不冷吗？” 为了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听错，张氏再次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你刚刚说的话可当真？” 陈家兴轻轻点了下头，“嗯！我还能骗你不成？走吧！回屋，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捡到了什么？”担心被左右邻居听到，他的声音压得如同蚊蝇一般。 张氏闻听此言，眼睛先是一亮，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随后却发现陈家兴的左脸有块擦伤，急忙问道：“相公，你这脸是咋弄的？和人打架了吗？” 陈家兴之前只顾着高兴，还真没有注意到脸被擦伤了，伸手一抹，确实有点疼，便摇了摇头，如拨浪鼓一般，“怎么会？码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去和谁打架，应该是摔倒时划得吧！” 张氏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又不是孩子，怎么还能磕到自己呢！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于明显，还是被陈家兴感受到了，赶忙解释道：“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回屋再讲给你听。”言罢，两人就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陈母看到儿子回来，连忙问道：“老大，你咋才回来啊！娘都要担心死了。”说完便把孙子塞到老头子怀中，“还没吃饭吧！娘去给你热饭。” 陈家兴连忙按住了准备穿鞋下地的老娘，“娘，饭不着急吃，我先给您们看一样东西。”说着就从怀中把那个匣子拿出来，放在了火炕上。 “这是啥呀？”陈父满脸好奇地问道。那匣子瞧起来就如同一个神秘的宝箱，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这不会就是你对我说的那个……”张氏抬头看向陈家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虽然她不爱美，但也晓得这是一个首饰盒，瞧着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这应该不值几个钱吧！ 陈家兴轻声说道：“你没猜错，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堪比捡到金子的东西，你不妨打开瞧瞧。” 张氏闻言，小心翼翼地拿起匣子，轻轻将其打开。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瞬间惊得如泥塑木雕一般，好漂亮的玉镯啊！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晶莹剔透的玉镯。 老两口见儿媳惊得说不出话来，也赶忙把脑袋凑了过来。陈母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老大，这是哪里得来的？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陈家兴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解释道：“娘，借儿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干那行窃之事啊！如果我说这是捡来的，您信吗？” 还没等陈母开口，陈父倒是先开了口，“量你也不敢，但你得好好解释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爹，您这话是啥意思啊！我都说了，真是捡来的，您咋还不信呢！”陈家兴没想到爹娘竟然会这么想他，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张氏见其脸色不对，连忙摆了摆手，“相公，你误会了，爹娘并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只是有些难以置信罢了，毕竟这些东西可是值不少钱呢！寻常人家哪有这等物件。” 听到这番话，陈家兴的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然后皱着眉头说道：“是啊！这点我也有些想不通，那院子已经空置了多年，到底是谁将这些东西埋在了厨房里，如果是死去的房主，那他们为何不将这些东西变卖换钱，而是去借那利滚利的印子钱……” “老大，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是你从那房子里找到的？”陈母瞬间如被雷击般，不淡定了，甚至是有些瞠目结舌。 “是啊！我脸上的伤就是因此而来。”陈家兴轻声应道。 “快和我们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父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就连张氏也在旁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好奇，好似一只好奇的小猫。 见此情景，陈家兴这才坐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像竹筒倒豆子般，一字不落地讲述了一遍。 “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不然，为何当日老大总感觉有股神秘的力量指引着他一路向南。如果没有买下这处院子，又怎么得到这笔意外之财。”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陈母不禁感叹道，那声音中充满了对神明的敬畏。 “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但就像老大说的那样，这东西到底是谁埋下的，目前来看，应该就是上一户人家，也不知道，咱自己留下来，会不会有啥不好，要是按我的意思，不如把这些东西卖掉换钱，你们觉得呢！” 想到这有可能是死去的婆媳埋起来的首饰，陈父就有些心惊胆战，仿佛那首饰是烫手的山芋。 陈母听到老头子的话，抬头看向一旁的儿媳，在他看来这些东西是儿子捡到的，自然该归他们小夫妻俩所有。便想听听张氏的意思。 “秋菊，你觉得呢！是留还是卖？” 虽然这镯子和银簪都挺漂亮的，自己也挺喜欢，但毕竟是死人的东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讳，为了开铺子，还在小叔子那里拿了一百两银子，倒不如把这些首饰卖了，换成银子。 张氏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那声音，如同潺潺的流水，轻柔而坚定，“爹娘，我赞同你们的提议，这样，我们也能先还家旺一部分银子。” 陈父大手一挥，果断拍板道：“好，就这么定了！明日用过早饭，我便与老大携着这些首饰赶往县城，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芙蓉镇犹如弹丸之地，当铺的老板更是黑心如墨，在这儿定然卖不上好价钱，这便是他决意前往县城的主因。 “爹，咱芙蓉镇不是有当铺吗？咱何必舍近求远呢！”陈家兴满脸狐疑地问道。 “哼，真笨！芙蓉镇不过方寸之地，我唯恐前脚刚换完钱，后脚就被人给盯上了。再者，县城那么繁华，卖价自然也能高出许多。”陈父斜睨了一眼大儿子，将其中要害，条分缕析地讲给他听。 “你爹说得在理，财不外露，拿去县城卖，无人识得你们，只要小心谨慎，压根无需担忧被人盯上。”陈母颔首表示赞同，心中暗自慨叹，还是老头子考虑得周全。 “你就听爹娘的吧！多卖些钱总是好的，听闻镇上的当铺黑心至极，常常将价钱压到极低。”张氏虽说有些不舍那对玉镯和银簪，但一想到它们曾经的主人，便更加坚定了将其卖掉的决心。 “好，一切都听爹娘的。”陈家兴这个大老爷们儿自然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所以卖或不卖，于他而言并无二致。 第1316章 大胆的想法 夜幕降临，陈家旺刚刚踏入家门，小溪便如雀跃的小鸟一般，迫不及待地将那四个银锭子，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何意？”望着眼前白花花的四十两银子，陈家旺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满脸疑惑地直接看向小溪。 “是二嫂送来的，还捉了两只肥美的老母鸡呢！说是她们手中暂时只有这么多，先还一部分给咱。”小溪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银子的来处告诉了陈家旺。 “二嫂是从何得知你生产的事？”陈家旺对银子的问题并不在意，毕竟现在家中不缺银子，他好奇的是二嫂的消息怎会如此灵通，仿佛长了翅膀一般。 小溪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难怪，原来是大哥说的啊！不过，这大冷天的，他咋还去收拾房子了，距离开化建房还早着呢！真是瞎忙乎！”陈家旺笑着点了点头，瞬间如醍醐灌顶。 “大哥是个闲不住的人，肯定是家里没啥事做，对了，二嫂还给孩子包了二两银子的红封呢！”小溪说道：“你把这些银子都收起来吧！”说着就把四个银锭子以及那二两碎银，一股脑儿地推给了陈家旺。 “没想到二哥的铺子这么赚钱，这才没多久啊！竟然就攒了四十两。”陈家旺打心眼里为二哥感到高兴。 “是啊！我也没想到，不过二嫂说等天气暖和了，她想在铺子门口摆个摊，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虽然小溪觉得卖馄饨比打卤面强，但还是担心二嫂的性子太过温柔，不懂得如何招揽生意。 “二嫂对你说的？”陈家旺听完明显一愣，他实在难以想象二嫂那么温柔如水的人，是如何在街头摆摊叫卖的。 小溪点了点头，“嗯！二哥想在淡季的时候，重新做回老本行，二嫂不放心，就提议去码头摆摊，二哥不同意，说是那里鱼龙混杂，她去不安全，这才勉为其难同意了她在铺子门口摆摊。” 陈家旺瞧了瞧已经进入梦乡的小儿子，这才缓缓说道：“二哥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尤其是二嫂那闭月羞花的容貌，定然会招来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此前在村外的那三年之所以无人骚扰，完全是得益于她那寡妇的身份，以及“克夫”的恶名。” 二嫂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若不是杨氏横插一脚，她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想到那个已经离世的前二嫂，陈家旺不禁为二哥打抱不平。 小溪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般认为，二嫂的性子过于温婉，倘若摆摊做生意，我着实担心她会受人欺凌。不过，无论如何，其出发点是好的，还是让她尝试一番吧！倘若不成，她自然不会再做，想必二哥也是如此想法。” 身为女子，小溪对二嫂的花容月貌都有些羡慕不已，只可惜如此佳人，命运却多舛，嫁了个英年早逝的相公，甚至被婆家一大家子人欺凌，若是换做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所幸，她颇为幸运，遇到了通情达理的公婆，以及待她如亲妹妹一般的大伯子和大姑姐。 “好了，莫要再提她们了，说说你吧！今日感觉如何？”陈家旺轻柔地抚摸着小溪的长发，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地说道。 “我好得很呢，相公无需忧心。”小溪莞尔一笑，说道。每日四餐，三餐皆有各式各样的滋补靓汤，她能不好吗？ 不过，卢大娘的厨艺当真是不错，每日变着法儿地给她做，而且顿顿都别出心裁，吃得小溪一点也不厌烦。 “相公，铺子里情况如何？是否依旧那般忙碌？”小溪朱唇轻启，柔声问道。 陈家旺微微颔首，应道：“嗯！与以往相差无几，卤味铺子的生意亦是蒸蒸日上，自增添了烤鸡等新品后，更是红火。” 他深知唯有铺子推陈出新，方能留住客源，于是脑海中灵光一闪，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只是不知能否如愿。 “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看来这烤窑还真修对了。”小溪感慨道。得知铺子生意愈发红火，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娘子，我寻思着待过些时日天气转暖，再推出几样新品，诸如烤鹌鹑、烤全羊、油炸山雀，还有烤鸽子，你觉得如何？” 陈家旺自认在吃食方面，小溪更胜一筹，便想听听她的看法。 小溪闻听此言，眼眸中霎时闪过一丝亮光，但稍作思索后，仍觉不妥，遂直言不讳地道出自己的顾虑：“烤鸽子、鹌鹑，这些自是无妨，可烤全羊这成本着实有些高，倘若无人问津，该当如何？” 一只羊就算有一百斤，除去内脏等，净重也不过六十斤上下，然而价格却颇为不菲。生羊每斤十二文钱，那便是一两余二百文。 成本已经如此之高，卖价自然也不能低了，主要是制作此等美食费时费力，倘若卖得过于便宜，无疑是赔本赚吆喝，所以最低也得卖一两半或是一两余四百文，方才合算。 “这个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咱们可以接受预订，也就是先收取一部分定金。”陈家旺将自己的盘算和盘托出。 “可大家未曾品尝过咱家制作的烤全羊，会有人愿意买吗？”小溪再度提出新的疑问。 “咱们可以先烤制一只，而后邀请铺子里的顾客免费品尝，再借他们之口，为咱们广而告之，有舍才有得嘛！你觉得如何？” 这是迄今为止，陈家旺所能想到的最为绝妙的办法，唯一的代价，或许就是这只羊了，但他坚信只要宣传得当，这点小钱并不算什么。 小溪没想到相公考虑得如此周全，既然已有了应对之策，她自然不会去泼男人的冷水，毕竟他这般努力挣钱，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好，一切都由相公定夺，只要是你觉得可行之事，尽管放手去尝试，就算输了也无妨，不是还有庄子里的几十亩地，作为我们的坚实后盾吗？我支持你。” 陈家旺闻听此言，满目柔情地望向小溪，轻声细语道：“娘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若不是有你的鼓励，又怎会有如今的幸福生活。”言罢，便在小溪那水润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小溪略带羞涩地轻抚了一下被亲过的红唇，说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我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呢，唯有你过得好，我们母子四人才能跟着享福。” 第1317章 女儿奴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陈家旺的眼眸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他是何其幸运，才能娶到如此贤淑的媳妇。 小溪看到这一幕，瞬间就笑了，宛如春日里绽放的桃花，“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 陈家旺点头应了一声，便抬脚离开房间，去堂屋吃饭了，顺便瞧瞧两个儿女，半日没见，心中还怪想念的。 胭脂铺子这边，田小雅刚给宝贝女儿喂完奶，正准备把她放进摇篮里，小家伙吃饱就睡，乖巧极了。 赵云生轻轻摸了下女儿的小脸蛋，满眼宠溺地说道：“你发现没？闺女这一个月似乎长大了许多，小脸肉嘟嘟的，真招人喜欢。” 田小雅听闻不禁白了男人一眼，嗔怪道：“那可不，自家的孩子无论丑俊都觉得好看，没听过一句话吗？婆娘是别家的好，孩子永远是自家的好。” 一听这话，赵云生瞬间不干了，对着摇篮里的小家伙就是一顿猛夸。 “你敢说我闺女不好看，多漂亮啊！你瞧瞧这睫毛，就像那小扇子一样，大风天气绝对不用担心会迷了眼，鼻子也是小巧玲珑的，就连这嘴巴也是不大不小，刚刚好，还有她的小耳朵，多像那金元宝啊！长大肯定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看着滔滔不绝的男人，田小雅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是是是，你闺女哪哪都好，简直就是七仙女下凡好了吧！谁家孩子也不如我们的灵儿，行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爹娘的事情打算如何解决？” 她是万万没想到，老两口的脸皮竟然是这般厚，还敢二次登门。但这个问题一日不解决，田小雅这心中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极度不踏实。她必须得听听男人作何打算。 提及爹娘，赵云生那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如被寒霜侵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皱着眉头，仿若被乌云笼罩，说道：“他们不是已经回去了吗？估计一时半会都不会再过来了。” 他着实未曾料到爹娘会寻到镇上来，若没猜错，这其中定然有他大哥的“功劳”，无非是为了报上次未借他银子之仇。 可自家的银子又不是捡来的，岂能平白无故地送给他们？他永远都无法忘怀，大哥大嫂所做的那些令人作呕之事，霸着家中田产却不给爹娘养老等等。 “以你爹娘的性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定然还会再来，我可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牵连，况且当初还写了断亲书，便是告到衙门也不会有人管，你若是再与他们这般和颜悦色，只怕他们会得寸进尺。” 如今的田小雅早已脱胎换骨，宛如凤凰涅盘，再不会任由公婆欺凌而忍气吞声，若是男人不管，她不介意让整个镇上的人，都瞧一瞧这老两口的丑恶嘴脸。 看他们日子过好了，便眼红上来套关系、打亲情牌，妄图分一杯羹，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云生知晓田小雅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当初爹娘背着他们夫妻贴补弟弟家，她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妹妹回来搬弄是非，老两口做事又如此决绝，以媳妇的性子，断不会对他们不管不顾。 “你放心吧！我把话已说得明明白白，若是他们再敢来，我就报官，让他们去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待上两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来闹事。” 赵云生之所以如此笃定，便是因为他对老两口了如指掌，哪怕是为了那对兄妹，他们也断不会以身犯险，不然谁去照看那两个“心肝宝贝”。 听到这番话，田小雅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娇嗔道：“这还差不多，不然，我就抱着闺女回娘家，让你再也看不到。”说罢，她就像一只灵活的小猫，迅速脱掉外衣，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别呀！你把闺女带走了，我可怎么活啊！她如今就是我的心肝宝贝。”赵云生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只为博田小雅一笑。 见此情景，田小雅“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傻样，不过，还有件事，我很纠结。” “什么事？”赵云生一只手像蛇一样悄悄搭在田小雅腰间，然后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这才柔声问道。 田小雅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朵了，被他这么一弄，瞬间又痒又麻，很快就面如桃花。她略带娇羞地说道：“堂妹都已经生了三天，我是不是应该过去瞧瞧，可让你把孩子抱去铺子，她还那么小，我又不放心，你一个大男人去，又不方便。” 自己确实不适合去连襟家里，毕竟他白日都在铺子里忙，但转念一想，可以把红封送去铺子啊！赵云生就把自己的想法对田小雅讲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听了男人的主意，田小雅瞬间眉开眼笑，还不忘顺便夸赞一下，那笑容就像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 “那是，不聪明，能娶到这么好的娘子吗？”赵云生嬉皮笑脸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油嘴滑舌，也不知和谁学的。”田小雅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心中却犹如喝了蜜一般甜，仿佛吃了世界上最甜的糖果。 看到男人贴近的身体，以及那滚烫的呼吸，田小雅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心中惦记的两件事，都有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满足一下吃了几个月素的男人，又何妨。 她便轻轻熄灭了柜子上的油灯，片刻，房间里便传来轻微的喘息声，仿佛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而王家这边，小月如一只乖巧的小猫般，依偎在沈浩阳的怀中，柔声问他打算何时回铺子里去上工。 “虽说东家让我五天后再回铺子，但我寻思着明天就去，也好让他能腾出时间回去陪伴夫人。” 沈浩阳虽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却有着一颗细腻如丝的心，他深知女子生产后，身体极其虚弱，正是最需要人陪伴呵护的时候，因此才有了这般想法。 “好，东家与夫人待你们极好，你早点回去帮他分忧也是应当的，我自是支持你。” 此时此刻，小月觉得自己仿佛是那世间最幸福的女子，不但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容貌也是眉清目秀。 没瞧见成亲那日，饭桌上有多少双眼睛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盯着自己的男人看吗？其中不乏一些尚未出阁的姑娘。那一刻，她终于扬眉吐气。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说以她的性子，再加上带着个常年吃药的爹，这辈子，怕是都难以寻得一门好亲事，即便有，也无非是些歪瓜裂枣，或是鳏夫之流。 第1318章 何必自找麻烦 如今哪个不艳羡她觅得了个识文断字的相公，二伯夫妻俩瞧着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还有那个与她同龄的堂妹，更是嫉妒得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一想到那些曾经瞧不起自己，却又对自己羡慕嫉妒恨的人，小月的心情就如同春日的暖阳般格外愉悦，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呢！笑得这般开心？”看到怀中的女人笑得如此灿烂，沈浩阳不禁心生好奇。 小月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到那些曾经在我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成亲那日，看到你时，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罢了。” “哦！他们都说了你什么？可否与我讲讲。”沈浩阳突然来了兴致，他迫切地想知道小月过去，都经历了怎样的风风雨雨。 听他这么问，小月也不再隐瞒，将从小到大所受的种种委屈，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沈浩阳未曾想到小月，竟吃了这般多的苦头，遭了这般多的冷嘲热讽，不禁将她搂得更紧了，语气轻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风，说道：“咱不与那些人一般见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我会护你周全。” 说完，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就落在了小月的唇上，片刻间两道身影便如藤蔓般纠缠在了一起，就连窗外的月亮，也害羞得躲了起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便来到了第二日清晨。 吃过早饭，陈家旺就去了铺子，当他看到柜台前的沈浩阳时，不禁有些惊讶。 “不是让你在家多陪两日媳妇吗？怎的今日就回来了？” 沈浩阳摇了摇头，笑着说：“小月说了，与其在家陪她，不如早些回来为您分担。” 陈家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工夫陪夫人呢！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言罢，便转身出了铺子。 这一幕，惊得沈浩阳目瞪口呆，他望着陈家旺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有这么夸张吗？这简直是一刻也不多待啊！” 陈家旺前脚刚离开卤味铺子，后脚就迈进了饺子馆。他屁股还没坐稳，就见赵云生推门而入，“你可真是稀客啊！今日怎么有闲工夫过来？” 赵云生还是头一回来，他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铺内的布局，一边回应道：“可不是嘛！搬来镇上这么久，一直也没逮着机会过来。不过，你这铺子真心不错。” 这铺子光桌子就摆了十张，却丝毫不显拥挤，宽敞得很，令人心生羡慕。赵云生暗自思忖，啥时自己也能买得起这样一间铺子就好了。 “还凑合吧！你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来盘饺子，我们家的饺子，那可是出了名的鲜美可口。” 虽说陈家旺不清楚赵云生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但毕竟是连襟嘛，该有的客套还是得有。 赵云生赶忙摆手，“不必了，我已经在家吃过了。按理说今天本不该我过来，可你也知道灵儿才刚刚满月，离不开娘亲的照料，小雅实在是脱不开身去看小溪和孩子。我一个大男人，去家中又多有不便，就直接来了铺子。”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封，轻轻放在柜台上，“这是我和小雅的一点心意，你帮我转交给小溪。” “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啊！害得我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陈家旺打趣道。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无论多少都不能推辞，否则就太失礼了。 “害怕啥？莫不是怕我向你借钱？若我没记错，铺子里不是有个说书先生吗？怎的不见其身影？”赵云生满脸好奇，大声问道。 “老先生年前不慎摔断了腿，被我接去家里养伤了。你自然是瞧不见了。”陈家旺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窗前那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客人。 赵云生听闻此言，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我没听错吧！你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将其接回家中悉心照料，你还真不嫌麻烦。” 陈家旺不禁叹了口气，犹如那深秋的落叶，带着无尽的无奈，“老人家命运坎坷，如今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我又怎能忍心让他独居，更何况，老人家来此讲书分文不取，只为喜爱两个孩子，我又怎能坐视不管。” “就算他没有家人，不是还有族亲吗？怎的也轮不到你来照顾啊！”赵云生对陈家旺的行为甚是不解。 “哎！你对老人家的事情知之甚少，若是你知晓他们孤儿寡母，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所谓的亲人都无人接济一下，便会明白老人为何总是形单影只了。” 铺子里人多嘴杂，陈家旺只说了寥寥数语，便止住了话头。 赵云生仔细琢磨了一番，似乎也觉得颇有道理，就如同他自己，亲生父母都能反目成仇，更别提那些所谓的亲戚了！ 他由衷地佩服这个连襟，实在是心地善良至极，恐怕一般人都难以企及他的境界。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如今家中又多了个孩子，我也得加倍努力赚钱啊！”赵云生仿佛已经理解了这个连襟，但一想到为了来这边，铺子还没有开门迎客，便心急如焚，只想早点回去。 陈家旺听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留你吃午饭了，待他日有机会再请你。” 而此刻被他们念叨的老人家，正在教黑娃写大字，明轩和婉宁也在一旁有模有样地写写画画。 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老人家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舍，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兄妹俩每日在他膝下承欢的感觉。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他已在这里住了月余，如今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想搬回自己的住处。那边虽没有这里温馨，却也是他心灵的港湾，住着也更自在些。 在这边，每天享受着别人的伺候，他实在过意不去，就想早日回到自己的小窝。 “爷爷，你瞧。”明轩如一只欢快的小鸟，拿起手中的纸张，飞到老人家面前。 老人家满脸慈祥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笑道：“好，爷爷瞧瞧我们明轩写的如何？” 因为两个孩子尚小，教他们的都是些最简单的大字，例如一二三等。 没想到，小家伙写的字如一个个小精灵，在纸上跳跃，对于还未满两岁的孩子来说，能写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再瞧婉宁的字，歪歪扭扭，如一群调皮的小蚯蚓，与哥哥的字比起来确实有点丑，但叫她们写字的本意就是为了打发下无聊的时间，老人家觉得这样也挺好。 便夸赞道：“明轩和婉宁真棒，字写的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爷爷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们定能写得一手好字。” 两个小家伙听后，立马如两只快乐的小兔子，手舞足蹈，开心地又蹦又跳。 第1319章 求您发发善心 在铺子里忙碌着结账的陈家旺，浑然不知老人家的打算，即便知晓，想必也决然不会应允。在他心中，既然将人接到了家中，那就必须等到老人家完全恢复，方可送其回去，如此，他方能安心。 正当他埋头算账之际，铺子里骤然传来一阵喧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臭要饭的怎还闯了进来？真是倒人胃口。” “可不是嘛，你们赶紧滚出去，这里可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来的地方。” “快滚，否则老子可就不客气了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满是鄙夷。 “各位老爷，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我娃她染上了风寒，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吃口荤腥，尝尝肉的滋味，我不奢求大家能给我们肉吃，给口汤就行……” 一个怀中抱着小女娃，身上补丁摞补丁，面如土色，头发如枯草般的妇人，跪在地上就“砰砰砰”地磕头。 她身后那个同样衣衫褴褛、面容忠厚的男人以及那个七八岁大的男娃娃，见到妇人的举动，也赶忙跟着跪下磕头。 “瑞儿求求各位大爷了，就给我们一口热汤吧！这是妹妹唯一的心愿。”小男孩一边哭一边磕头，那模样仿佛雨中的花朵，惹人怜惜。 “去去去，有那热汤老子自己不会喝吗？凭啥要给一个将死的小娃娃？”桌子上的络腮胡大汉，满脸厌恶地说道。 妇人见这桌无望，便又跪在了另一桌客人面前，怎料结果如出一辙。她不禁有些崩溃，一边轻抚着小女孩的额头，一边喃喃自语，“糖糖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起来，娘，一定会讨到肉汤……” 此时，那驱赶的声音再度传来，如魔音灌耳，一家三口望着那些冷血无情的众人，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婶婶，你们别哭，我去给小妹妹盛汤。” 妇人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正一脸真诚地对自己说话。 大壮看到众人对待一家四口的恶劣态度，心中的愤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伸出那令人厌恶的手去讨要呢。 他也曾经历过苦难的日子，所以对眼前一家四口的遭遇感同身受，也愿意伸出援手帮他们一把，相信东家也不会反对。 “谢谢，谢谢。”妇人激动得热泪如泉涌，就要给大壮磕头。 “婶婶快起来，我可受不起您这一拜。”见此情景，大壮急忙伸手阻拦了正欲弯腰的妇人。 “怎么回事？”陈家旺给客人结完账后，便快步走过来查看情况。 “东家，婶婶家的小妹病了……”大壮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陈家旺仔细端详了一家四口，虽然他们衣着破旧，但却干净整洁，看得出他们以前并非乞丐，来铺子里乞讨，也是迫于无奈，想完成孩子最后的心愿，不禁心生怜悯。 “大壮，你去灶房盛碗骨头汤来。”说罢，他又指了指一家三口，“你们跟我去包间吧！”言罢，便领着几人朝铺子里那个不大的房间走去。 一家三口没想到眼前的掌柜竟然如此通情达理，早知道，他们就不向客人讨要了。 “东家，汤来了。”大壮端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骨头汤，快步走了进来。 小男孩看了眼那不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汤碗，不禁偷偷咽了下口水，心里想着，这汤可真香啊！如果妹妹喝完能好起来，那该多好啊！想到这些，心情不禁如坠冰窖般沮丧。 妇人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放在长凳上，就拉着男人“扑通”一声跪下磕头。 “你们这是作甚！快快起身，不过是区区一碗汤罢了，怎可行如此大礼。”陈家旺忙不迭地将夫妻俩扶起，而后将目光投向一旁三四岁大的小女娃，“给孩子喝汤才是当务之急。” 妇人这才将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接过汤碗，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骨头汤，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然后缓缓地送到女娃嘴边。 小姑娘尽管已经烧得双眼紧闭，但那股诱人的香气却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她本能地张开小嘴，将汤喝了进去。看到这一幕，一家三口的心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夫妻俩对自己的愤恨犹如熊熊烈火，恨那个可恶至极的掌柜，不仅将他们无情地驱赶出来，还肆意克扣工钱，否则他们怎会连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小男孩拼命地克制自己不去看那碗汤，然而那该死的香气却像顽皮的小精灵，不停地往他的鼻子里钻，害得他只能不停地吞咽口水。 陈家旺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好笑，便起身走了出去。当他再次出现时，手中多了个托盘，上面不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还有一盘酸笋拌的小咸菜以及四个白白胖胖的馒头。 “我看你们似乎也饿坏了，我拿了几个馒头过来，快吃吧！吃完和我讲讲你们的遭遇。”他将托盘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声说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一直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接替宋叔的位置而犯愁。 他瞧眼前这个汉子面相忠厚老实，心中便有了主意，只是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签下卖身契。若是自由之身，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踏实。 “谢谢掌柜，我们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夫妻俩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给他们拿来了吃食，感动得一塌糊涂。 陈家旺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言谢，快些吃吧！” 妇人还要给女儿喂汤，便让父子二人先吃。也不知多久未曾进食，一个馒头眨眼间便被吃得干干净净。 小男孩特别懂事，看到父亲不再伸手拿馒头，就凑到娘亲身边去看望双眼紧闭的妹妹了。 陈家旺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怎么会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呢？他是想把最后那两个馒头省下来给妻子和女儿吃。 于是他便开口说道：“你们快吃吧！厨房里还有很多呢！” 陈家旺心想，虽然自己没有足够的财富去帮助别人，但区区几个馒头还是可以做到的。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就在此时，来福正好路过门口，陈家旺便让他再次送进来六个馒头以及一壶茶水。 当妇人怀里的小女孩喝下半碗热汤之后，便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喝了。 见其脸色潮红，陈家旺命小莲拿过来一块湿布巾，然后让妇人放在女娃的额头上。或许是因为那种冰凉舒适的感觉让女孩感到非常舒服，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她微弱的呼吸声。 第1320章 李二狗一家 憨厚的汉子凝视着已经熟睡的小女儿，眼中满是心疼之色。 突然他再次双膝跪地，“老爷，您能否借我二十个铜板？我想带孩子去医馆看看，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您的铺子生意如此兴隆，肯定需要帮手吧！我可以留下来干活，用我的身体来偿还债务。” 他和媳妇已经去过好几家铺子，无一例外都被人无情地赶了出来。唯有眼前这位掌柜，不仅没有嫌弃他们，还慷慨地给予了食物。他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快起来，真受不了你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我可以借给你银子，也不需要你在铺子里以身抵债。不过，我在村里有几亩肥沃的良田和一片药田，需要有人精心打理。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签订卖身契，你们夫妻每月还有三百文的月银，不知你是否愿意？” 陈家旺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没想到男人却率先将话题引了过来，他赶忙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他们一家四口，这两日就栖息在一处倒塌的房屋中，虽然寒冷刺骨，但好歹有堵墙可以遮避一些冷风。他们现在急需一个安身之所。 听闻此言，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地说道：“老爷，我们愿意，只要能吃饱穿暖，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陈家旺没想到夫妻俩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不禁抬起头，仔细地端详着两人，似乎想要从他们的眼中探寻出一些端倪。 或许是他脸上的疑惑之色太过明显，两人便向陈家旺讲述了一个故事。 原来，汉子名叫李二狗，今年才二十五岁，妻子赵桃花，比他小两岁，儿子瑞哥七岁，女儿糖糖三岁。他们的家位于两百里外的杨柳镇。 如果他不说，陈家旺还误以为夫妻俩已经三十好几了，主要是他们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实在是太过沧桑了。 杨柳镇陈家旺对其也是有所耳闻的，然而，他更想知道，这一家四口为何要背井离乡，来到芙蓉镇这个小地方，而非前往县城。 李二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爹娘一共育有四儿两女，我排行老二，因嘴拙，故而不得爹娘欢心。家中的重活累活皆由我们夫妻承担，可依旧是费力不讨好。小弟成亲后，更是将我们一家四口驱至那阴暗潮湿、四处漏风的杂物间。这些我们尚能忍耐，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瑞儿才七岁啊！竟想着将他卖与人牙子换钱……” 陈家旺万没料到世间竟有如此泯灭人性的爹娘，仅因不喜欢二儿子，就妄图把亲孙子卖与人牙子换钱。 正因如此，夫妻俩的心彻底凉透了，他们怒不可遏，遂找来村长做主分了家。本就对他们心存厌恶，所能分到的东西自是寥寥无几，除了几床被褥及平日所穿衣物，便再无他物。 就连村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欲要训斥李家老两口，却被李二狗拦下了。既然爹娘如此绝情，那就休怪他不孝了，直接让村长当着众人之面，写下了断亲书。自此以后，哪怕是横尸荒野，也不愿与他们再有丝毫牵连。 为了躲避那如豺狼虎豹般的爹娘，夫妻俩毅然决定离开村子，以防家里的农活无人打理，他们再度前来找茬。 一家四口背起行囊，一路向西而行，直至芙蓉镇，方才止住脚步。他们觉着这个镇子虽说不大，但各类店铺亦是琳琅满目，寻一份养家糊口的营生想必并非难事。 最后，夫妻俩在一品轩酒楼觅得了一份生计。赵桃花于厨房中刷洗碗碟，顺便帮忙打打下手，李二狗则在前堂做伙计。 或许是因为他们外地人的身份，所得工钱甚是微薄，每月仅有区区三百文。唯一的益处，便是允许他们将两个孩子带在身旁。 瑞哥已然七岁，平素亦能帮衬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故而酒楼掌柜才愿赏他们一口饭吃。唯有糖糖，是吃闲饭的。 夫妻俩对掌柜感恩戴德，对未来满怀憧憬。岂料，自从糖糖染上风寒之后，一切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因赵桃儿需不时地返回照看一眼女儿，以致刷碗的速度大打折扣，掌柜对她愈发厌恶，更因其她两个婆子的煽风点火，将这一家四口逐出了酒楼，工钱更是分文未给。 由于无处栖身，他们只得寻了一处坍塌的房屋以避风寒。这却使得糖糖的病情愈发严重，自昨日起，她已高烧得难以睁开双眼，整日昏昏沉沉，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陈家旺听完他们的遭遇，心中满是怜悯。令他惊诧的是，一品居的掌柜竟然如此恶毒，不仅将他们驱赶出门，还克扣了人家的工钱。难怪他们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如此这般！我们先把卖身契签了，随后便带你们去医馆。你们可有异议？” 夫妻俩赶忙摇头，表示同意。在村中，他们每日累得如同狗一般，却仍难以果腹。主要是爹娘偏袒，别人能吃上耐饥的窝窝头，却只给他们喝那稀薄得能照见人影的清粥，几泡尿过后，便荡然无存了。若非如此，他们一家人也不至于瘦骨嶙峋。 虽说签了卖身契便失去了自由，但至少能衣食无忧，每月还有工钱可拿。这可是他们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如此美事，岂有不应之理？不然，他们身无长技，又能去何处寻觅养家糊口的生计呢？ 他们唯一的愿望便是能够填饱肚子、穿上暖和的衣裳，能够苟延残喘地活着，对于送儿子去读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自然也就不在意是否为奴籍了。 陈家旺笔走龙蛇，很快便写好了卖身契，一家三口依次在上面按下了手印。最后，赵桃儿望了一眼安然入睡、脸色似乎不再那般潮红的糖糖，轻轻拿起闺女的小手，朝着她的名字按了下去。 卖身契签好后，陈家旺直接从抽屉中取出两个十两的银锭，还有六两碎银，递给了夫妻俩。 “成人的价格我都是按照市场价给的，至于两个孩子，瑞儿还能帮忙做些家务，而糖糖年纪尚小，就算她一两银子吧！加在一起，总共是二十六两，你们收好。” 两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钱，想到这是自卖自身得来的银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眼眶也变得红红的。但转念一想，这似乎也并非坏事，至少手中还有银子，存起来，将来给儿子娶媳妇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谢谢老爷，日后我们定会尽心做事，绝不给您添麻烦。”赵桃花说道。 第1321章 如何安排? 陈家旺将大壮唤至近前，细细交代一番后，便领着几人离开了铺子。济世堂距此处尚有不短的路程，若是让赵桃花抱着孩子徒步前往，怕是要耗费诸多时间。他便打算回家唤黑娃送他们一程，顺道再去他们住的地方把被子和包袱取回来。 “老爷，咱们这是要去哪？”赵桃花见此处皆是居民区，丝毫不见医馆的踪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道。 走在前方的陈家旺轻声回应：“带你们去我家，让人赶车送你们去医馆。” 听闻要坐车去医馆，赵桃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如石头落地般安稳了下来。 不多时，几人便回到了宅子。黑娃打开门，见是老爷回来了，不禁心生纳闷。通常老爷都是在午饭时分才归家，今日竟然提前了半个时辰。他赶忙恭敬地问道：“老爷，您回来啦？这几位是……” 陈家旺微微颔首，解释道：“你暂且不必理会这些，他们的孩子病了，你速速驾车送他们去医馆找黄大夫诊治，我回后院看看夫人。”言罢，他便迈着大步，如流星般朝月亮门走去。 “这位大哥和大嫂，你们先进来稍作歇息！我这就去套车。”黑娃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老爷，心中虽仍有疑惑，但想起老爷刚才的话语，便转身走向驴棚。 “当家的，这院子可真是宽敞啊！”如今有了给闺女看病的钱，赵桃儿的心情也随之愉悦了许多。 “那是自然！你且想想，能开得起铺子的人，怎会没有钱财？居住如此宽敞的院子，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我倒是对村中是何景象充满了好奇。” 李二狗此人，除了拥有一身蛮力，便再无其他长处。与在铺子上做工相较，他更为钟情于侍弄庄稼。 每当收获的季节来临，望着那黄澄澄的粮食，他便满心欢喜，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只可惜爹娘永远看不到他的付出，反而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真是寒透了心。 “好了，我们走吧！”黑娃动作麻利地套好了驴车，当他瞥见赵桃花怀中的孩子时，还特意去杂物间取了床被子，唯恐加重了她的病情。 一家三口很快便登上了驴车，黑娃扬起鞭子，便带着一家四口驶出了院子。 再说陈家旺，当他踏入房间时，小溪正在给孩子喂奶，看到男人回来，她的脸上写满了惊讶，“咋这么早就回来了？铺子里不忙？” 陈家旺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是沈浩阳回铺子上工了，我这才得以抽身。” 小溪闻言，诧异地如同被惊扰的鸟儿，问道：“这么快，我记得你不是给了他五天休息时间吗？” “是他媳妇让回来的，说这样我也能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陪你。”陈家旺拿起水壶，为自己倒了杯热茶，边喝边说。 “一瞧小月姑娘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除了不识字之外，各方面都不错，能娶到她，沈浩阳一点也不亏。”小溪不禁感叹道。 陈家旺缓缓说道：“娘子，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接替宋叔的人了。”说着就伸手轻轻地摸了下小儿子那如同羊脂玉般嫩滑的小脸蛋。 “真的？你去牙行了吗？什么样的人？也是一家子吗？”小溪听闻，不禁有些惊讶，其实她更倾向于那种一家子的，这样，就算爹娘老了，还有儿子接替他们继续做事。 陈家旺笑着说：“是一家四口，男孩七岁，女孩三岁。” 其实他的想法和小溪如出一辙，老的不在了还有小的，像这种从小便在主家长大的孩子绝对忠诚。 “七岁的孩子，也能帮着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也不算白吃白喝，挺好的，花了多少银子？”小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盘算着，这女娃娃再养个三五年，也能成为家里的小帮手，帮忙操持家务了。 “我并没有去牙行，而是……”陈家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对小溪讲了一遍。 “那这一家子还真是可怜啊，最可恨的是那对狠心的爹娘，杜氏那般偏心，都未曾打过安安的主意，这世间的人啊，还真是形形色色，无奇不有。” 小溪得知这一家人的遭遇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这也是她觉得生太多孩子完全没有必要的主要原因。 孩子多了，就如同天上的繁星，有的璀璨耀眼，享尽爹娘的宠爱；而有的却黯淡无光，备受冷落或是排挤，真的是很伤人。 陈家旺也随声附和道：“可不是吗？以前我还觉得大堂哥命不好，但与李二狗他娘相比，杜氏竟然还算得上是好的了。” 但小溪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距离春耕尚早，如此早地将人带回来，究竟应当如何安置才好呢？ “相公，那你打算如何安置李家人呢？” 她能想到的问题，陈家旺自然也能想到，只听他说道：“我打算先让他们夫妻俩去饺子馆帮忙，等春耕时，铺子里也刚好不那么忙碌了，到时再将他们送回竹溪村。至于两个孩子，可以让他们陪伴明轩和婉宁玩耍，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小溪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此时村里也没什么活计，宋叔宋婶完全忙得过来。如果将他们送回去，也是无所事事，倒不如先在铺子里帮忙，还能有些用处。 “还是相公智谋过人，如此安排刚好，那就一切皆依你所言吧！” 陈家旺颔首应道：“好，就依此计行事，想必明轩和婉宁得知多了两个孩子与他们嬉戏玩耍，定然会欣喜若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个孩子那天真灿烂的笑容。 且说医馆这边，黄大夫瞥见黑娃，不禁一怔，还道是小溪出了什么岔子，待黑娃说明来意，这才如梦初醒。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赵桃花，目光中满是慈爱，轻声说道：“把孩子抱过来，让老夫瞧瞧。” 赵桃花急忙将糖糖放在了床上，黄大夫先是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才端坐下来为小姑娘切脉，少顷，捋了捋那如银丝般的胡须，缓声道：“娃娃风邪侵体颇为严重，老夫给你开几剂良药，服用五六日应当便可痊愈。” “好，那就有劳老先生了。”听到女儿只需服几日药，便能康复，赵桃花顿时喜不自禁。 第1322章 足够老头子我花销了 黄大夫轻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道：“这都是老夫分内之事，无需言谢。这娃娃身体亏空得着实厉害，日后需得给她吃些好的补补身子，如此一来，体质方能好上一些。” 未曾离家之前，每日皆是食不果腹，孩子们正值长身体的关键时期，又怎能不亏空呢？想到此处，夫妻俩对那些所谓的亲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那个……我能否问一下，孩子服过药后，大概多久能够苏醒过来？不会要等上一两日吧！”赵桃花轻声应了一句，而后说道。 黄大夫一边开着方子，一边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骗过任何人。若是服过药后，傍晚时分孩子的高热仍未褪去，你们尽管来砸了我这招牌。” 至于孩子何时能够醒来，他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只是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绝对，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老先生，我媳妇并非是质疑您的医术，只是盼望孩子能够快点苏醒过来罢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李二狗见黄大夫有所误会，赶忙替媳妇解释道。 “你们瞧瞧，老夫像是那等小气之人吗？”黄大夫一脸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便将药方递给了小药童。 听到大夫并未怪罪，李二狗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这才算是落了地，毕竟还得指望他给女儿开药，可万万不能将人给得罪了。 没过多久，小药童便拎着五包药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师傅，药已经抓好了。” 黄大夫指了指一旁的夫妻俩，“直接给他们便是。”说完便去拨弄起算盘，“一共是八十文钱。” 两人听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天啊！这药价也太贵了吧！一副药竟然要十几文！但一想到孩子的性命要紧，而且手中还握着几十两的卖身钱，两人的心情便渐渐平静了下来。 黄大夫目光如炬，一眼便看穿了夫妻俩的心思，解释道：“这里面可不单单有治疗伤寒的药，还有几味极为珍贵的补药，故而价格稍稍高了一些。” 被人猜中心思，夫妻俩原本就如黑炭般的脸颊，瞬间变得如同熟透的苹果，黑里透红。 赵桃花二话不说，付完药钱后，便抱着糖糖快步离开了医馆。瑞哥则如跟屁虫一般，紧紧地跟在爹娘身后。 见一家四口都上了车，黑娃扬起鞭子，如同挥舞着一条灵动的小蛇，轻轻抽打了一下小毛驴，它便“哒哒哒”地欢快地走了起来。 而陈家旺陪小溪说了一会话，便来了前院。这两日他忙得像陀螺一样，一直也没抽开身过来看望老人家，心中不禁涌起丝丝愧疚。 推开门，就见老人家正坐在火炕上，如同一位悠闲的仙人，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瞬间脸上绽放出一抹慈祥的笑容，“是家旺啊！铺子里不忙啊！咋回来的这么早？” 陈家旺将铺子里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老人家听后不禁感慨万千，“也是一对苦命人啊，人这一生，真的太难了。” 说他命运多舛吧！起码年轻时爹娘疼爱有加，可李二狗与其他兄弟同为亲生，却被父母区别对待，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总不能啥好事，都让你一个人给占尽了。 “老伯，最近这几日感觉如何？还隐隐作痛吗？”陈家旺坐下，关切地开口询问道。 只见老人家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了，我感觉已经完全恢复了，就算你不来看我，老夫还打算让黑娃去请你呢！” “老伯，您叫我可是有事？”陈家旺满脸狐疑，老人家找他能有何事呢？ 老人家点了下头，说道：“正是，你瞧我这腿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便打算搬回家去住，这些时日，实在是给你们小两口添了不少麻烦。” 陈家旺深知老人的心思，即便自己对他关怀备至，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正如那句俗语所说，金窝银窝，怎比得上自家的草窝。 他轻声劝慰道：“您这身子骨还没完全康复，我担心您回去后，走动频繁，这双腿怕是难以承受，要不您再调养半个月如何？到那时，我定不会加以阻拦。” 老人家心里也明白陈家旺是为他着想，倘若此刻回家，烧火做饭样样都得亲力亲为，活动量着实不小，想到此处，便点头应允了。 “对了，这个是给小溪母子的，你帮我转交给她。”老人家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封，塞进了陈家旺手中。 想到老人家过年时，给一双儿女包的红封，他估摸这个数目定然不菲，赶忙说道：“老伯，您攒钱也不容易，心意我们夫妻领了，这红封万万不能再收了，不然小溪知晓了定会气恼。”说话间，又将红封推了回去。 “怎么？莫非是嫌少？若是你不收，那我现在即刻收拾包袱，搬回去。”方才还喜笑颜开的老人家，瞬间拉下脸来，犹如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作势要穿鞋下地，去收拾东西。 陈家旺见状，连忙按住老人家的肩膀，陪着笑脸说道：“好，我收便是了。” 他着实对老人家无可奈何。为了让老人家能恢复得更好一些，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了红封。 见陈家旺收下红封，老人家瞬间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笑着说道：“你无需担忧我的生活来源，老夫名下可是能挂二百多亩免税田，还有几十户免徭役呢，光是他们给的好处，就足够老头子我花销了，每年还能有些盈余呢。” 这点陈家旺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否则老人家一亩田都不种，又靠什么来维持日常的开销呢？然而，这与自己又有何干呢？对老人家好，可并非是为了谋取钱财。他总觉得，收了银子，这份关心就像是被玷污了一般，变了味道。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黑娃就和李家人回来了。 陈家旺起身走到院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如今村中暂时没有什么活计，二狗哥和嫂子就先去铺子里帮衬一下吧！待到春耕时，再送你们回村，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如今自己已然卖身为奴，自然是主家让往东就不敢往西，李二狗忙不迭地点头应道：“一切全听老爷的安排。” 轮到赵桃花时，她却有些迟疑了，毕竟女儿的高热尚未消退，如果她去了铺子，谁来照顾糖糖呢？不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陈家旺又岂能看不出她的心思，笑着宽慰道：“嫂子可以晚几日，等糖糖好了再去也不迟，至于两个孩子，你们也不必忧心，可以让他们去陪我的儿子和女儿玩耍。” 第1323章 众人的热情 这话犹如一阵春风，吹进了夫妻俩的心里，他们瞬间喜出望外。如此一来，他们就无需担忧两个孩子无人照料了，据黑娃所说，少爷和小姐身边可是都有丫鬟悉心照料的。 夫妻俩立刻就要下跪道谢，但一想到老爷似乎并不喜欢别人下跪，便赶忙弯腰施了一礼，“多谢老爷。” 陈家旺摆了摆手，朗声道：“我这人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们夫妻尽心尽力做事，忠心耿耿，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夫妻二人听后，连忙表忠心，信誓旦旦地表示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主家。 如今黑娃旁边恰好还空着一间房，便将李家人安顿在了此处，总不能把人一家四口给分开吧！ 安顿好住处后，陈家旺去后院与小溪打了声招呼，便领着李二狗离开宅子。 行至半途，陈家旺目光一扫，瞧见李二狗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当即拉着他直奔布庄。 知晓老爷的用意后，李二狗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啥也不肯买。 在陈家旺的苦口婆心之下，李二狗这才为一家四口，每人都挑了套得体的衣裳。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全心全意为主家效力。 在家辛勤劳作数十载，爹娘在过年时，都不舍得为他买块布料，添置一件新衣。 大哥去赌坊输了十五两银子，他们却连一句训斥的话都没有；二弟与人打架赔给对方二两，也是一笔带过；三弟更夸张，娶个媳妇光是彩礼就要了八两，也未见他们有丝毫反驳。 总之，只要是他们喜欢的，老两口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 再瞧瞧自己，若不是与妻子桃花两情相悦，桃花又非他不嫁，估计这辈子只能做个孤家寡人了，毕竟连一文彩礼都没有，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嫁呢？为此，桃花还和娘家人断绝了往来。 所以，他这辈子可以愧对任何人，唯独不能辜负了深情的桃花。 每每忆及这些，心中便如被千万把利刃切割般疼痛。 “怎么还哭了，一件衣裳而已，至于吗？”陈家旺深知李二狗定然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故意调侃道。 “老爷，您有所不知，这是我从小到大，穿过的第一件新衣，以往都是捡大哥不要的……”说着，李二狗的声音再度哽咽，仿若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你爹娘可真是偏心，我们家就不一样了，因为我爹有着和你相同的遭遇，他便发誓将来自己有了孩子，绝对做到一碗水端平，所以哥哥姐姐们都很疼我。”陈家旺甚至怀疑李二狗并非他爹娘的亲生骨肉，否则怎会如此厚此薄彼。 李二狗万没料到老爷的父亲竟也有着相似的遭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他当年究竟是如何挣脱那冷血无情的一家子的束缚。 陈家旺丝毫不觉这有何难以启齿之处，权当是为了宽慰李二狗吧！于是便将他爹自小到大的种种遭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老太爷可真是了不起，那时便有胆量与家中之人决裂，只可惜我没有那份胆识，才害得妻儿随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李二狗的话语中满是艳羡。 陈家旺嘴角微微上扬，而后说道：“虽说我无法保证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管饱还是没问题的。村中仅有你们一家四口，没有尔虞我诈，定然比你在家时的日子舒坦。” 老爷已将村中需做之事，大致向他讲述了一遍，虽说药田和庄稼加起来有将近三十亩，但药材成熟后可以雇工采摘，翻地有毛驴，唯一繁重的活儿，或许就是那几百只兔子竹鼠，还有每年都要养上几头猪，它们每日都需消耗大量竹子和猪草。 身为土生土长的庄稼汉，李二狗并不觉得这有何难处，无非就是忙碌一些罢了，但也没有什么重体力活，他和媳妇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瑞哥也能帮忙割猪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与在村中时相比，他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起码心不累，也不必担忧多喝一碗粥，就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他满脸笑容地对陈家旺说道：“谢谢老爷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若不是您，我们一家四口还不知能否生存下去。” 如今河面仍被冰封，无法行船，故而就算他想去码头卖苦力也毫无机会。 陈家旺微微地摇了摇头，缓声道：“无需言谢，你只需踏实做事，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他坚信自己的眼光，定然不会看走眼。 主仆二人须臾间，便来到了铺子，当众人知晓东家的意图后，皆是喜笑颜开，毕竟多了个帮手，忙碌之时，也能稍显轻松，很快便接纳了李二狗这个新成员。 如此一来，陈家旺便可将铺子交由大壮打理，自己则当起了悠闲的掌柜，归家多陪陪小溪和孩子们。 “二狗哥，你若有何不解之处，询问我们即可，不必紧张。”刘福见李二狗是个憨厚老实之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正是，还有我和三郎哥、来福大哥皆可为你解惑。”大壮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他未曾料到东家竟会将人买下，心中自是欢喜。 虽说他也仅是个仆从，但却见不得他人受苦受难，若是他有能力，必定会伸出援手。 李二狗对这个向他释放善意的小少年满怀感激，如果不是他出言相助，恐怕老爷也不会留意到他们一家。 “好，多谢诸位，日后还望多多关照。”李二狗略显羞涩地挠了挠头，长这么大，这还是他头一回感受到被人重视的滋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 “二狗哥莫要客气，也无需紧张，我们掌柜可是个大好人，从不责骂伙计。”姚三郎如今对这里愈发喜爱了，每次休沐回石湾村都不愿多做停留，连他娘都嗔怪他才来镇上几日啊！怎就忘了本呢！ 其实并非如此，主要是他不常回村，往昔的好友便如那断了线的风筝，与他渐行渐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全然不似在镇上那般，每日都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他对这种氛围甚是喜爱。 昔日在村中，他整日只顾埋头苦干，连结交朋友的闲暇都不曾有，归家后还要直面爹娘的冷言冷语，那感觉令人压抑至极。 李二狗对如今的这种感觉喜爱有加，虽说自己的年岁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长，但却没有一个人对他心生排斥。 没过多久，姚三郎便领着他去招呼客人了。 而刘家这边的氛围却是异常沉闷，宛如那暴风雨前的宁静，只见卢氏正神色阴郁地坐在火炉旁长吁短叹，刘屠夫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劝慰着什么。 第1324章 商议儿子的亲事 “他娘，你就莫要生气啦，嘴长在他人身上，他们爱咋说便咋说去！何必与他们怄气呢！若是气坏了身子，我可是会心疼的哟。”刘屠夫轻声哄道。 “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我倒也不气恼，毕竟事实如此，可你是没瞧见二嫂那副阴阳怪气的嘴脸，气得我真想冲上去扇她两个大嘴巴子。” 一想到娘家二嫂那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卢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刘屠夫赶忙出言宽慰：“哎呀！她为何这般，难道你心中没点数吗？不就是想把她那个娘家侄女介绍给咱福儿，被你给回绝了嘛？所以心中有怨气也在所难免，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她那侄女长得五大三粗的，哪有半分女人味，莫说是我不同意，就算儿子知晓了，也定然瞧不上眼。她却毫无自知之明，现今还讥讽我找不到好的人选，只能娶个丫鬟进门，简直要把我给气炸了。”卢氏仔细回想了一下二嫂娘家侄女的容貌，胃里不禁一阵翻涌，险些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她那好二嫂还振振有词地说，胖点有力气，日后夫妻俩接手了肉摊，那可真是强强联手，她侄女必定是个绝佳的贤内助。 真佩服她那信口胡诌的能耐，明明都胖得快走不动路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还得让爹娘帮忙洗脸梳头，真当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啊！ 还真是穷人长了个富身子，整日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自家儿子又没啥缺陷，凭啥要娶个又懒又馋、又蠢又胖的人做媳妇，白送都不要。 “那我倒要问问你，你究竟是因她言及儿子娶不到好儿媳而生气，还是因她嘲笑儿子的意中人是丫鬟身份而动怒？” 看到同龄的老友们都已纷纷抱上了孙子，刘屠夫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恰好今日婆娘提及此事，他便想听听婆娘到底是何意。 “我那儿子虽说长得没有貌若潘安，但也是五官周正，难道还怕讨不到媳妇不成？我只是气恼她嫌弃桃红是个丫鬟身份，如今我倒觉得那丫头除了这点不好，其它方面都挺不错的，也没啥不妥之处。” 卢氏早已接受了桃红以及她大儿媳妇的身份，又怎会心生嫌弃呢！ “既然这样，那我们帮她赎身，直接迎娶进门便是，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像他这般年纪的，哪个不是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刘屠夫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虽说十两银子并不是个小数目，但家里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卢氏闻听此言，不禁眉头紧蹙，那可是十两银子啊！一想到这，她就心疼得犹如刀绞一般，如果儿子看中的是清白人家的姑娘，足够娶两房儿媳的彩礼钱了。 “虽说儿子已经讲了，他和桃红那丫头再攒上一年多，就能凑够赎身的银子，可你想想儿子到那时都多大了，我们起码比别人少抱两年孙子。”刘屠夫苦口婆心地分析着自己的想法，同时也没有错过婆娘那心疼的神情。 “可那是十两银子啊！娶两房媳妇都还有余呢！若是家里老二媳妇也有样学样，要这么多彩礼钱，那可如何是好？” 卢氏虽然心疼银子，但也盼着儿子能早日娶妻生子，她的担忧也并非毫无道理。 “所谓抓猪看圈，如果娘家有那不通情达理之人，那是绝对不能娶的，老大这是没办法，如果硬逼着他娶个不喜欢的姑娘，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老二就不一样了，别看他平日里没个正形，但绝对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刘屠夫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是颇为了解的，所以才敢如此信誓旦旦。 “好，那就全听你的，老大确实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关键是老二也老大不小了，要是他再不成亲，可就把老二给耽搁了。” 有时卢氏真恨不得给自己的肚子两巴掌，为何偏偏只生了两个儿子，这要是娶的儿媳通情达理那还好，否则家里定然会被闹得鸡飞狗跳。 “行，明天我就去找陈掌柜谈谈，看看他放不放人。”刘屠夫不紧不慢地应道。 “你今天又没什么事，还不如现在就去呢。早点把这事办妥了，也能早点让他们拜堂成亲，难道你就不急着抱孙子啦？”卢氏瞥了一眼不慌不忙的男人，急切地催促道。 刘屠夫满脸愁容地说道：“晚一天又能怎样，又不会跑了，主要是现在还有一件烦心事，可愁死人了。” “什么事？”卢氏满脸狐疑，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大事呢！ “就是美娥的亲事啊！总不能侄媳都过门了，她这个姑姑还没嫁出去吧！你明天就去找个媒婆，帮她和老二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 一想到这个妹妹，刘屠夫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主要是她是爹娘老来得女，被宠得厉害，要是不给她找个好婆家，老两口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事我可办不了，你是不知道，自从她上次见过陈掌柜之后，就对其一见钟情，可知道人家已经娶妻生子后，伤心了好几天，还说如果不能嫁给他，那就得找个比他还要英俊潇洒的人，才肯嫁，否则一切免谈。” 自家那个小姑子平时都挺乖巧的，就是偶尔任性起来，那是谁都拿她没辙。 “简直是荒唐至极，也不看看自己是啥模样，还妄想着找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你可别听她胡言乱语，只要对方家风清正、人品端正、勤劳能干，我觉得就很好，起码不用担心嫁入婆家会遭受折磨，日后分家单过，也不至于饿肚子。”刘屠夫得知妹妹的想法后，气得鼻子都快歪到天上去了。 “那好吧！我这就去找黄媒婆，听说凡是她介绍的男女，十对至少能成六对，而且每一对都过得幸福美满，如胶似漆。”说完，卢氏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迫不及待地穿了件外套，出了门。 “老大，你媳妇她这是要去哪啊？咋跟屁股着了火似的？”刘家老太太看着儿媳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充满了好奇。 “哦！没啥，就是我让她去找媒婆给老二和妹妹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毕竟他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刘屠夫自然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甚至还想听听他娘的看法。 闺女那点小心思，当娘的又岂能不知？便开口说道：“别听她信口胡诌，只要爹娘通情达理，小伙子心地善良，不偷奸耍滑就好，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有您这句话，儿子我就放心了，不然我还真担心您会责怪我呢！”刘屠夫一听，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把你娘当成什么人了，自己闺女有几斤几两，我心里还是有数的。”老太太说完，就推门出去了，说是要去隔壁找老姐妹聊聊天，看看亲朋好友中，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 第1325章 再一次被嫌弃了 刘福尚不知爹娘已然在考虑为桃红赎身之事，若是知晓，定然会欣喜若狂。 “李大哥，你莫要焦急，咱这铺子里售卖的吃食屈指可数，价钱亦是简单易记，不出三日，你必定能够牢记于心。”刘福瞧了眼那略显沮丧的李二狗，出言宽慰道。 原来，方才竟有位客人向其询问菜价，他因答不上来而遭那人斥责。 “嗯！但愿如此吧！”李二狗轻声呢喃。心中却暗自思忖着，自己还是最为适合收拾桌子，只需埋头苦干即可，如此，便也不会有人嫌弃他愚笨。 适才那一幕，陈家旺自然也是尽收眼底，但他并未上前宽慰，毕竟做生意便是如此，一切皆以顾客为重，更何况那人也仅是吼了几声，并未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语。 通过他对李二狗的观察，此人着实不适宜在铺子里做跑堂，或许回到村里更为妥当，毕竟他先前一直与田地为伴，甚少与他人交流，这也致使他心生自卑，愈发沉默寡言。 想必在一品居所做的也不过是擦桌子、扫地之类的杂活，否则以他这般性格，掌柜又怎会让其去招待客人呢。 好在自己颇具先见之明，仅是让他来铺子暂且帮忙，待春耕之时，便回村去料理药田了。 不过，一想到药田，他又忆起一件事，那便是今年还需重新栽种柴胡和半夏，需待两年之后方可有所收成。他并非没有想过种植其他药材，然而，那种当年便可收获的草药，价格着实太过低廉，为了多赚些银两，他也唯有选择种植多年生的药材。 不过，估摸金银花的产量今年应当会有所增加，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此外，还有一件事，他认为也该提上日程了，如今上元节已过，他也该抽空去码头瞧瞧，再挑选一间铺子，至于究竟要做何种生意，他暂时尚未想好，不过倒是可以先租出去。 他这边已经计划买第三间铺子了，而陈家兴却在为能够先还给弟弟一部分银子而欣喜若狂。 “爹，真没想到那镯子如此值钱。”陈家兴高兴得嘴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足足卖了五十二两。 陈父不禁狠狠地剜了一眼刚走出当铺，就喜不自禁的大儿子，“隔墙有耳的道理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难道你想被那些心怀叵测、游手好闲的人给盯上？” 他严重怀疑老婆子生大儿子时，没选对良辰吉日，不然同是一母所生，差距怎会如此之大，他真想敲开老大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真是狗肚子里存不了二两香油。 估计小儿子也是看出他大哥做点小生意还行，若是开杂货铺怕是连裤子都得赔个精光，这才建议他去开客舍，起码没有成本，就算无人来住也不至于赔钱。 此话一出，陈家兴立刻收起笑容，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还好路上的人并不多，都在匆匆忙忙地赶路，并没有人朝这边看，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嘴里念叨着，“还好没被人听到，不然爹又该骂他了。” 听到这话，陈父更是懒得再看这个傻儿子一眼，抬头瞧了瞧天色，这会儿大概也就是未时初，如果现在往家赶，估计天黑刚好到家。 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大儿子，又一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好了，赶紧找个地方吃饭，然后赶快回家，难不成你还想留在县城过夜啊！” 一夜之间世事难料，而且他听闻客栈偶尔会有贼人出没，他可不想自己的银子还没捂热就被人给偷走了。 陈家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己这是又被父亲给嫌弃了，脸上像被火烤过似的，尴尬地连连点头，“好的爹，我们这就走。”边说边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朝路边的牛车走去。 说实在的，他心里别提多羡慕两个弟弟了，为啥他们就那么聪明伶俐，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从不招父亲的嫌弃。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老娘好，连个嫌弃的眼神都没给过他。 很快，他们就在街边寻到了一家馄饨铺，点了两碗鸡肉馄饨。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到最后连汤汁都被舔得一滴不剩。接着，他们便拢了下身上的皮袄上了牛车，往城门口缓缓驶去。 “娘，我刚刚听到一个乐死人的事儿，你想不想听听？”张氏像只刚出笼的小鸟，迫不及待地飞进屋里，叽叽喳喳地说道。 陈母脸上笑开了花，说道：“啥事儿啊！把你高兴成这副模样。” “就是上次当着您的面和公公拉拉扯扯的那个黄氏，被大儿媳给扫地出门了，说是就算冻死在外面，也别想再踏进家门半步，死得越远越好。” 一想到那个和杜氏狼狈为奸，逼迫公公娶她的黄氏，张氏心中不由一阵畅快。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公公放着美貌的婆婆不要，而去娶她，除非脑袋被门挤了。 “那总得有点什么原因吧！她家老大媳妇虽然厉害，但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陈母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不然她家大儿媳才不会宁愿背上不孝的骂名，也要把黄氏赶出家门。 “听说好像是黄氏想把她家十岁的孙女送去隔壁村做童养媳，大儿媳知道后，立马顿时暴跳如雷，甚至还动了手，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被大家给拉开，黄氏还被薅掉了两绺头发呢！” 张氏做梦都没想到黄氏居然能干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难道孙女就不是赵家人了？她咋不把自己送出去给人当婆娘呢！ 陈母听闻，不由得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该，咋没把她打死呢！还嫌弃她孙女，难道她自己就不是女人吗？简直是泯灭人性，依我看，只薅掉两绺头发都算便宜她了，咋没把她的头发全薅秃呢！看她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 黄氏重男轻女，在村中可谓是臭名昭着，孩子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多吃一口饭，都会招来她的一顿谩骂，为此婆媳俩平日里没少争吵，估计这次儿媳妇也是忍无可忍了。 “是啊！把我气得都想去她家狠狠地揍她一顿，哪有这样做祖母的，小草那孩子多好啊！小小年纪就知道心疼爹娘，跟着一起下田侍弄庄稼，一点闲饭都不吃，亏她黄氏能想出这么缺德冒烟的馊主意。” 要不是黄氏太让人厌恶，小宝又在读书，将来究竟是务农还是参加科举考试都尚未可知，张氏都想让儿子娶小草做媳妇了。 第1326章 悍妇 “真没想到，她黄氏竟也有今日，果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陈母这辈子最痛恨的人便是老宅那些人以及这个黄氏，若不是他们，老头子也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 张氏也在一旁应和道：“可不是嘛，也就赵老蔫那个老实人愿意娶她，不然估计只能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了。秀珍嫂子说任凭她在家门口撒泼打滚，赵家老小全都视若无睹，她披头散发地在家门口哭了许久，这才站起身去了陈家老宅，十有八九是去找她那好姨母了。” 还真被她给说中了，此时的黄氏正坐在陈家老爷子及老太婆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何过错。 “姨母，您说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小草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早点送去婆家，还能节省些口粮不是。” 望着眼前的外甥女，陈家老太太心中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喜爱，甚至还生出了些许恨意。若当初不是她非要逼迫老二娶她为妻，他们之间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般老死不相往来的田地。 世间总有这样一种人，明明自己也有错，却要将责任推卸给别人，也不想想当年自己是何种态度，从小到大又是如何对待亲生儿子的。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黄氏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依我看，这事不能怪老大媳妇。小草虽是女娃，但也是你们赵家的骨肉，你怎能如此狠心？若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说把她送去做童养媳或许还能活命，可如今家中根本不缺米粮，你为何还要这般？哪个做父母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事，我觉得小草她娘并没有错。” 陈家老太太轻戳了下外甥女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黄氏一听这话，瞬间如遭雷击，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万万没想到曾经对她疼爱有加的姨母，此刻竟然会站在儿媳妇那边，帮着儿媳妇说话，心中的恼火瞬间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我没听错吧！您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才是您的外甥女？” 只见老太太缓缓地摇了摇头，面如死灰地说道：“当然记得，就是因为我听信了你和杜氏的谗言，到如今，满堂依旧不愿再认我这个老娘。” 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或许是二儿子从小就太过乖巧懂事，这也使得他们老两口忽略了二儿子的感受，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另外两个儿子的身上。致使他愈发沉默寡言。 “这事怎么能全部归咎于我一人呢！当年若不是您许诺表哥一定会娶我……” 黄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家老太太粗暴地打断了，只见她的脸色阴沉得如同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大声吼道：“你给我住嘴，这事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我也爱莫能助，你还是赶紧回你的娘家去吧！看看他们是否愿意收留你。” 黄氏做梦也没想到，以前对她那般和颜悦色的姨母，如今竟然如此绝情，自己娘家的情况，她难道还不清楚吗？倘若有其它去处，她又怎会来到这里。 “好，既然如此，我走便是！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再相见时便是形同陌路。”黄氏咬牙切齿地说道，转身便跑出了陈家老宅。 “老太婆，你真的不帮一把吗？”陈家老爷子看了眼面色阴沉的老太太，想要听听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莫不是犯糊涂了？现今老大媳妇连饭都不让咱们吃饱，你竟还想多养个拖油瓶，届时，恐怕咱们只能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了。” 老太太有气无力地哀叹道。想到如今的悲惨境遇，她才深信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己这不就是遭到报应了吗？ 陈家老爷子本就无意相帮，更何况在这个家里，他哪还有说话的余地。 黄氏前脚刚走，杜氏就如泼妇一般站在院子里掐腰骂道：“自己都快饿死了，竟然还有闲情去关心别人，有那功夫，不如多搓几根草绳拿去镇上换钱……” 没过多久，陈满仓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到底有完没完，也不怕被人耻笑。”他发现杜氏愈发过分了，如今更是连脸面都不顾了，整日里阴阳怪气的。 “咋了？嫌丢人？如今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也不想想办法去赚银子，或是去借钱，竟然还有脸跟我大呼小叫，你可真是个孬种。” 杜氏指着陈满堂就是一通臭骂，丝毫不在乎公婆是否在场。 “你简直就是个悍妇，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女人。”陈满仓又怎会不知杜氏的心思，无非就是见二弟家日子过得红火了，想让他拉下脸去借钱。 “我悍妇？那你看谁好，就去找谁，正好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你这个穷光蛋。” 每天闻着别人家飘来的阵阵肉香，杜氏就会忍不住垂涎三尺，她都快忘记肉是什么滋味了，所以看到自家男人那副窝囊相，就气不打一处来。 “既然你喜欢骂，那就骂吧！反正我是不会去找满堂借钱的，我可没那个脸。”陈满仓见杜氏依旧不依不饶，转身便回了屋子。 而此时，被他们念叨的当事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次陈家兴学机灵了，开口前犹如一只警觉的野兔，先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轻声问道：“爹，我们是直接把这些银子送去小弟家，还是改日再跑一趟？” 在外面挨冻了一整天，陈父此刻归心似箭，只想快点到家，吃口热乎的饭菜，便摆了摆手，“又不是欠别人的，晚两日再还也无妨。” 心里却在暗自感叹，真没想到老大这憨直的性子，竟然也能有如此鸿运当头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喜出望外，更没想到能当这么多钱。要是在镇上，最多也就四十两左右，还得说遇上不黑心的掌柜。 陈家兴可不知道他爹心里在琢磨什么，此时，他只盼着天气能快点暖和起来，好着手建房的事宜，争取铺子早日开张，然后再把山上那块地给开垦出来，就算以后自己不种，将来租出去也好，起码给两个儿子留下了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钱…… 父子俩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吭声，老黄牛则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一位悠闲的老者，丝毫不用主人鞭策，终于在天色完全被黑暗吞噬之前，回到了竹溪村。 婆媳俩还以为，父子二人要在镇上留宿一宿呢！看到两人回来，赶忙穿鞋下地生火做饭去了。 第1327章 房子怎么办? 婆媳二人没多久就把两道可口的小菜，及一盆白米饭，端上了桌。 望着香气四溢的饭菜，陈家兴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看到这一幕，陈母不禁有些心疼，“饿坏了吧！赶紧坐下趁热吃。”说完还瞪了老头子一眼，怀疑他没舍得银钱买几个包子垫垫肚子。 刚准备坐下吃饭的陈父，突然感觉后背有股莫名的凉意，回头看去，就见老婆子正目光不友善的盯着自己看，瞬间明白了是何含义，连忙解释道：“老婆子，你可别误会，我们中午点了一碗馄饨，是老大饭量大，饿得快，可不是我没舍得钱给他买吃食。” “是啊娘，我们中午真的吃饭了，是您今天做的饭菜太香了，馋的慌一时没忍住，肚子便叫了起来。”陈家兴见他娘误会了赶忙解释道。 陈母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嗔怪道：“你们父子俩也是，既然都知道要赶路回家，也不知道提前买点干粮备着。”说着又给他们一人夹了一筷子菜。 陈家兴笑着应和道：“好啦娘，我们知道错啦，下次一定记得。”说罢，便大口吃起了饭菜。陈母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满是欣慰，心想还是家里的饭菜合口吧！ “不过，你这老头子也真是的，明知老大饭量大，咋不给他多要一碗。”陈母心疼地看着陈家兴，忍不住埋怨起老头子来。在她心中，无论孩子是否聪明，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宝贝，自然应该一视同仁地疼爱。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就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再多买几个包子。”陈父听到老婆子的责怪，赶忙赔着笑脸说道。 这可是自己挑的媳妇。不管对与错，那都只能让着，宠着，毫无办法。 回想当年，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人家义无反顾地跟了自己，两人共同经营这个家，才有了如今的生活。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他怎么能不珍惜呢？ “娘，这事真不能怪爹，您就别生气了。”陈家兴见母亲还在生气，急忙在一旁劝解道。 “娘，您要是再这么生气下去，饭菜可就要凉了。”张氏看着婆婆，心里充满了羡慕。公婆之间的感情深厚，即使到了这个年纪，公公依然愿意哄婆婆开心，这种感情真是让人向往。 就这样，在小两口的劝说下，陈母只是白了老头子一眼，这场风波算是平息了。 随后给父子俩盛了满满一大碗晶莹剔透的米饭，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俩大快朵颐。 也不知是今天的晚饭太香，还是父子俩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满满登登的一盆米饭以及两大盘菜，被他们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这才心满意足地扶着肚子下了桌。 然后便把当镯子和银簪得来 的银两摆在了桌子上。婆媳俩瞬间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天啊！没想到竟然卖了这么多。”陈母拿起其中一个银锭子，仿佛在欣赏一件珍宝，仔细地打量着。 张氏虽然没有伸手去拿银子，但内心的激动犹如汹涌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银子，在油灯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煞是好看。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卖这么多，老大总算是走了一次好运。”陈父一边悠闲地喝着茶水，一边笑着说道。 “可不是咋的，从小到大，家瑞家旺他们上山总能捡到一些宝贝回来，老大却每次都两手空空，也就上次逮了只野鸡回来。”陈母赞同地点了点头，便滔滔不绝地数落起大儿子这些年的收获来。 当事人陈家兴，只是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一脸不好意思，爹娘说的确实不假，从小到大，他的运气确实不咋地。 不管自家男人运气好与坏，张氏都一样喜欢，只因他就像一头勤劳的老黄牛，憨厚勤快，总也不闲着，跟着他过日子格外踏实。 “这银子就交给秋菊保管吧！”陈母喜笑颜开地把几个银锭子，一股脑全部推到了儿媳面前，仿佛在传递着一份珍贵的信任。 公婆早已把掌家之权交给了张氏，让她把银子收起来，她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很快便把银子送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坐到桌前去询问是否把所有当铺都走了一遍。 直到陈家兴将去了县城之后的事，如竹筒倒豆子般一字不落地讲了一遍，她这才放心。既然所有当铺都已光顾，那这个价格定然也就到顶了。 婆媳俩收拾好碗筷，张氏便抱着小儿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到屋，她就喜笑颜开地说道：“相公，你可真是厉害，只是收拾一下房屋，就如捡来了这么多银子。”一想到那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她的心就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久久不能平静。 “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等好运气，如今看来这处地方果真是买对了，就连弘一大师都说那是一处风水宝地，你想想能差得了吗？”陈家兴小心翼翼地把已经熟睡的小儿子，放进温暖的被窝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哈哈，如果大家知道那处房屋中竟然还藏有宝物，估计早就疯抢了。”张氏觉得在利益面前，鬼怪简直如同蝼蚁般微不足道。 “所以冥冥之中才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如同灯塔般指引我一路向前，去了码头。说不定你男人我真的时来运转，将来也能让你和孩子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陈家兴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一家人在客舍中忙碌而又幸福的画面。 “嗯！我坚信咱家的生活会如芝麻开花般节节高，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咱们搬到镇上后，这个院子该如何处置，老是无人居住，很容易倒塌。” 家中的房子尽管已有不少年头，外表显得有些破败，但却如那饱经沧桑的老人，依然坚如磐石。张氏实在有些割舍不下，就这么让它空着。 陈家兴赶忙出言宽慰道：“莫要忧心，家里还有这么多的田地，待到农忙时节，我就留在村中，也并非长久空置，理应不会有什么大碍。倘若实在放心不下，就让宋家夫妻帮忙照看一下，比如时常打开窗户通通风等。” 要知道，自家这可是青砖瓦房，他可没有二弟那般慷慨大方，平白无故地让郭家人居住。 第1328章 谈论庄子之事 “似乎也唯有如此了，到时再和爹娘商议一番，听听他们的看法。” 张氏也认为将房屋借给他人居住有所不妥，主要是家中的田地尚需耕种，镇上距离竹溪村足有十几里之遥，若是劳作一日后还需往返奔波，实在过于疲惫，还不如住在村中更为便利。 “嗯！时候已经不早了，早些歇息吧！”陈家兴褪去外衣，旋即钻进了那温暖的被窝，不得不慨叹这被窝着实暖和啊！ 张氏轻轻应了一声，便吹灭油灯进了被窝，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然而，镇上的李二狗夫妻却尚未入眠，他们兴奋异常，历经多年，终于住进了那任凭寒风吹拂也不透风，任凭雨水倾盆也不漏雨的房屋。 最为重要的是，老爷还给他们一家四口皆添置了新衣，岂能不高兴。 “二狗哥，讲讲你今日在铺子里的情形，可有遭人欺凌？”赵桃花轻柔地拍着刚刚入睡的女儿，眼中再也不见往昔的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活力。 只见李二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大家对我特别关照，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原来与我们交谈的那个小少年，竟然是老爷正在悉心培养的新掌柜，厉害吧！他才十三岁。” 当得知这一消息时，他也是惊诧不已，有些难以理解，明明铺子里尚有其他人，为何偏偏选中了年纪最小的大壮。 后来方知，来福虽说年岁稍长，但却对这种劳神的差事并无兴趣，况且他目不识丁。 而另外两人则皆是自由之身，并非老爷从牙行带回，想必也正因如此，才选择了大壮这个自己人吧！ 赵桃花闻听此言，满脸惊愕，“果真如此吗？那着实厉害，只可惜你自幼未曾读书，否则定然也可以。” “你可别抬举我啦，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况且像那种整日拨弄算盘的事儿，我是万万做不来的。还不如种庄稼来得轻松自在呢！” 一想到拨弄算珠的“啪啪”声，李二狗就觉得脑仁儿疼得像要炸开似的。 赵桃花瞧了瞧自家男人，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让他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去拨弄算盘，那画面想想就滑稽得很。 后院小两口也还没睡，正在谈论着李二狗夫妻俩。 “相公，你把李二狗带去铺子，感觉咋样啊！”小溪低头在小儿子滑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这才想起询问李二狗去铺子后的情况。 只见陈家旺摇了摇头，“他这人性格闷得像葫芦，实在不适合做跑堂，不过倒是勤快得很，一刻也闲不下来，端茶倒水、收拾桌子这些事儿，全被他包揽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只不过所擅长的领域不同罢了，所以陈家旺并没有因此而否定他在铺子里所做的一切。 “看来，他还真是适合回村去种地，把村里的事儿交给他，那绝对是放一百个心。”小溪听后笑着说道。 她觉得这也没啥不好的，村里的事情，必须得交给踏实可靠的人，夫妻俩就是不二之选，如今好了，终于不用为此忧心忡忡了，春耕之后，直接让宋叔宋婶去打理庄子上的事情。 “如此一来，我们还得买两头畜牲，那么大的庄子，没有畜牲可不行。”陈家旺一边脱衣裳，一边说道。 宋叔搬走后，往镇上送兔子、竹鼠、鸡鸭的活计，就得交给李二狗来做，所以毛驴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小溪听后深表赞同，那可是八十几亩地啊，可不是八亩，就算刨去被佃出去的那十几亩，也差不多还有七十亩呢，如果靠人力翻地，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打算买一头驴，还有一头牛，你觉得怎样？”陈家旺满心期待地看着小溪，眼神中闪烁着询问的光芒。 一头成了年的黄牛，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让人望而却步。而毛驴相对来说就要便宜很多，最多不会超过八两，它们的价格差异，就像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加在一起，三十两银子便足够了。 “为啥不买两头驴呢？也能省些银子。”一想到黄牛那高昂的价格，小溪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她有些舍不得。 看到小溪那副心疼的模样，陈家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仿佛一阵春风，吹散了小溪心中的阴霾。“毛驴虽然价格便宜，但却不如黄牛力气大，翻地也比较浅。我打算买头牛用来翻地，毛驴跑得快，就留着宋叔出门时使用，也能帮忙拉拉磨。” 得知男人的用意后，小溪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像个小气的守财奴，如今家里的存银，别说是买一头牛，就是买二十头也不成问题，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穷怕了。 “相公，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小气啊！”小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就像被风吹落的花瓣，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陈家旺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在我眼里娘子的行为完全是勤俭持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如果思虑过多，把明睿的口粮弄没咋办？”说完，他就像呵护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把小溪轻轻地揽在了自己怀里，那语气温柔得仿佛能融化冰雪。 男人的话，就像那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小溪的心房，让她的心里甜滋滋的，仿佛喝了蜜一般。 “可你不是答应了黄大夫，要把庄子全部种植上药材，那些佃农要怎么办？”想起那些穷苦的百姓，小溪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同情的涟漪。 虽然庄子上只有七八户佃农，所租土地也不过十几亩，在他们眼中微不足道，但却是那几户人家活下去的希望，宛如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黄大夫所言的几种药材皆为多年生，少说也得历经两个春秋方能有所收获，至于结果究竟如何，暂且不得而知，故而我打算那几户佃农的田地暂且按兵不动，依旧租予他们继续耕种。”陈家旺将自己的盘算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小溪。 他深知田地于村民而言，犹如生命之源泉，重要性不言而喻。虽说自己并非那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帮衬不了太多，但也决然不会做出那断人活路、釜底抽薪的勾当。否则，良心定会备受煎熬，夜不能寐。 小溪喜笑颜开地说道：“真没料到你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如此一来，我便放心了。” 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已然另有一番盘算，倘若种植的草药收获颇丰，田地自然是不会再续租给村民，不过倒是可以让那几户人家来庄子上当长工。 第1329章 为桃红赎身 小两口又闲聊了一会儿，小溪便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咪，打起了哈欠，没多久，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望着只能看不能“吃”的媳妇，陈家旺难受极了，但为了不让小溪留下病根，只好将那如饿狼般蠢蠢欲动的家伙，硬生生地压了回去，这么久都忍了，也不差再多等一个月。 他在小溪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仿佛是在她的额头上种下了一颗甜蜜的种子，然后便翻身睡下了，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那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时间在阵阵鼾声中悄然流逝，再次睁开眼，便是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一天。 陈家旺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和李二狗一起去了铺子，而赵桃花则留下照顾女儿。 喝过黄大夫的药后，糖糖的高热如潮水般渐渐退去，昨天半夜就已经醒过一次。 当小姑娘看到眼前陌生的房间时，还以为自己置身于梦幻的仙境，直到哥哥告诉她，最近几个月都要住在这里，糖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只不过由于身体过于虚弱，醒来没一会儿，便又像一只疲倦的小绵羊，沉沉地睡了过去。 夫妻俩见闺女已无大碍，心中如释重负，脸上的笑意如阳光般灿烂。 “娘，妹妹醒了。”瑞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推门走出来，对着院中正在熬药的赵桃花喊道。 “是吗？太好了，你过来帮娘看着火候，别让药糊了，我去厨房给你妹妹端饭。”赵桃花闻言，立刻站起身，如一阵轻盈的风，招呼儿子过来看药炉。 瑞儿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看到妹妹醒来，他的心中比谁都要高兴。 听了娘亲的话，立刻小跑过来，像模像样地拿着蒲扇，对着简易的炉灶轻轻扇起风来。 赵桃花摸了下儿子的小脑袋，轻柔地叮嘱了几句，就快步去了厨房。卢大娘知道糖糖还没有醒，特意给她留了一份饭菜，温在大锅里。 一碟清炒酸笋，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一碗鸡蛋羹，如金黄的阳光般温暖；还有一碗糙米饭，粒粒饱满，端出来时，还冒着热气，赵桃花的心中，对贴心的卢大娘充满了感激。 “糖糖，是不是饿了？快瞧瞧这是啥？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鸡蛋羹哟。”赵桃花一边关门，一边迫不及待地喊道。 此时糖糖已经像只小懒虫一样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整个房间。看到赵桃花进来，立马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娘亲”，那声音宛如天籁。 “哎！娘的小心肝，你可把我和你爹吓得不轻啊，娘这就给你洗脸洗手，然后吃饭。”听到女儿软糯的喊声，赵桃花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糖糖看到娘亲哭了，赶忙伸出瘦骨嶙峋的小手帮赵桃花擦眼泪，嘟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巴说道：“娘亲不哭。” 赵桃花赶忙点了点头，“好，娘亲不哭，以后都不哭了，我们糖糖最懂事了。” 当初给女儿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她不想女儿将来长大了，也像自己这般凄苦，便叫了糖糖，希望她这辈子能像糖果一样永远甜甜蜜蜜。 此刻听到宝贝闺女的话，赵桃花顿时破涕为笑，抱着糖糖就亲了两口。 当小丫头看到那黄澄澄的鸡蛋羹，更是馋得吞了下口水，活像只小馋猫。 看到这一幕，赵桃花笑着说道：“这一碗都是你的，开不开心？”说完就盛了一勺鸡蛋羹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糖糖唇边，小家伙吃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而陈家旺这边，主仆二人刚到铺子没一会儿，就见刘屠夫像一阵旋风似的推门走了进来。 “爹，您怎么过来了？”对于突然出现在铺子里的父亲，刘福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尤其是看到父亲那一脸严肃的模样，他的心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砰砰跳个不停，紧张得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只见刘屠夫摆了摆手，说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该干啥干啥去。” “那您找谁？”这下，刘福更是如坠云雾之中，来铺子不找自己，那能找谁？总不能找东家吧！他随即连忙摇了摇头，两家合作这么久，一直相安无事，绝不可能，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殊不知，还真被他猜对了，父亲确实是过来找东家的。 只见父亲快步越过他面前，便直奔在柜台记账的陈家旺。 这一幕，他不禁惊得目瞪口呆，难道爹真的是过来找东家的？可有啥事不能和自己说，非要找东家单聊呢！ 只是离得有点距离，他竖起耳朵，却也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知，刘大叔今日过来所为何事？我相信您绝不止是为了喝一杯茶这般简单。”陈家旺指了指刘屠夫手中，滚烫的茶水，轻声问道。 “既然陈掌柜已经猜到了，那我这个大老粗，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刘屠夫端起茶杯吹了吹，便直截了当地道明了来意。 得知对方是为桃红赎身而来，陈家旺丝毫不觉意外，毕竟刘福的年龄也不小了，早该娶妻生子。 以前或许还觉得儿子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但这么久过去了，见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所以才想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但这也只是一种猜测，绝对不能说出口，陈家旺便笑着说：“两个孩子能情投意合，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我愿意归还桃红的卖身契，只是夫人已经习惯了她的悉心照料，如今还在月子中，不知，您为其赎身后，能否暂时让她陪在夫人左右？待我寻到合适的丫头，便彻底还她自由。” 他如今最后悔的事，莫过于因心软而应允众人可为自己赎身。 故而在买卢大娘等人时，绝口不再提此事，他着实不愿如走马灯般频繁更换下人。 就如那桃红，主仆二人情同手足，然其赎身后，婆家必定更期望她能在家相夫教子，而非继续操持这伺候人的营生。 可娘子尚在月子中，若即刻让桃红离去，他恐小溪着急上火，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欲让桃红侍奉完月子再行离开。 “什么？夫人生了？那恭喜陈掌柜了，我这囊中羞涩，未带多少银两，这区区一百文，权当我赠予孩子的贺礼吧！” 刘屠夫好不尴尬，幸而适才去收账，他人归还了一百文，否则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大叔，您的好意心领了，这钱就不收了。”陈家旺连连摇头，径直将那一百枚铜板推了回去。 第1330章 不会是为了拆散我们吧! “难道陈掌柜嫌少不成？”刘屠夫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按理来说两家合作这么久，一百文礼钱，确实是少得可怜，不过他身上也只有这么多了。 陈家旺笑容可掬地解释道：“您误会了，礼轻情意重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那我明日就带银子过来，为桃红赎身，至于是去是留，全由她自己决定。”虽然赎身的银子是自己家出的，但那也是为了儿子，他可不敢自作主张。 “好，有您这句话我就踏实了。”陈家旺闻言心中的那块巨石瞬间落地，她坚信桃红会愿意留下来，直到小溪满月为止。 刘屠夫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见铺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便提出告辞。 陈家旺微微颔首，说道：“行，那我送送您，明日我晚点来铺子，在家等您。”说完，便和刘屠夫肩并肩朝门口走去。 “那不是你父亲吗？怎么不上前打个招呼。”来福以为刘福还在为他与桃红的事，和家里人闹别扭，就想试着劝解一下。 也不怪来福有此想法，只因铺子休沐到正月初五，这小子却只在家住了两宿，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回来，还美其名曰，家里不如铺子里热闹。 大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都在猜测，想必是刘家父母依旧不看好他与桃红的感情，觉得桃红的身份与自家大儿子不相匹配。 “打过了，老头说他今日不是来找我的，还让我该干嘛干嘛去，那我何必自讨没趣。”刘福觉得他爹过来，肯定没安好心，心情不禁有些烦闷。 “哦！原来是我想多了啊！”来福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随即说道：“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父亲对东家说了些什么？” 刘福岂止是好奇，简直是紧张得要命，一颗心像是被猫爪挠着，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向东家询问，父亲今日过来究竟所为何事，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他坚信，只要送走父亲，东家必定会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正如他所料，东家在送走父亲后，便迈步朝他走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是不是在好奇你父亲对我说了些什么？” 刘福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嗯！东家，您能告诉我，他老人家过来所为何事？该不会是想拆散我和桃红吧！” 虽说爹娘嘴上已经表明想通了，不再阻拦他和桃红，可家里的那些亲戚，却没少在背后说三道四，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是嫌弃桃红的身份。他生怕爹娘会碍于情面而反悔。 “瞧把你紧张的，这一次，你还真是误会了。老人家确实是为了你的亲事而来，但并非是要拆散你们，而是想为桃红赎身，好让你们早日成亲。有几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你爹娘在我看来，可是为数不多的通情达理之人。若是换作别家，恐怕只会强行拆散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此刻，刘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娘平日里过日子是何等的节俭，他再清楚不过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愿意拿出十两银子，为桃红赎身。看来，以前他真的是误会爹娘了。 “是不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你爹明日就会带着银子过来为桃红赎身，估计接下来就要为你俩操办喜酒了。”陈家旺看着呆若木鸡的刘福，笑着说道。 “东家，他这是怎么了？”来福走过来，见刘福满脸傻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禁心生好奇。 “没啥，就是惊喜过头了，太激动了，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过会儿就好了。”陈家旺摇了摇头，转身回到柜台前，继续算起账来。 惊喜若狂，究竟是何好事能令他这般失态，莫不是捡到了一座银山，不然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来福见状，伸手在刘福眼前晃了晃，“想啥呢，这般入神，客人喊你点菜呢！” “啊！你说啥？”刘福如梦初醒，眼中满是尴尬。 “没事，逗你玩儿呢！东家说你是惊喜过了头，能跟我讲讲发生了啥好事不？”刘福一边答应给客人上茶，一边好奇地询问着。 刘福也没有隐瞒，将他爹此行目的，对来福一五一十地讲了。 得知对方竟愿意出十两银子为桃红赎身，来福眼中满是羡慕，不禁感叹道：“你爹娘对你可真好，不像我那个没良心的……哎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来铺子里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来福提他爹，但听这口气，人品怕是不怎么样。 刘福赶忙岔开话题，“李婶不也把你当心头肉一样疼着，如今又多了张婶这个准岳母，多幸福啊！” 来福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满眼幸福地说：“那倒是，我和小莲这叫情投意合，不过还是要恭喜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到时，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哦！” “放心吧！就算不请别人，也肯定请你，赶紧去招呼客人吧！一会儿该发火了。”刘福笑着点了点头，便去招待客人了。 这边刘屠夫刚到家，卢氏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焦急地问道：“事情办得咋样？陈掌柜可有答应？” 自从男人走后，她就如坐针毡，唯恐陈掌柜反悔，不肯让桃红赎身，那儿子可咋办，这种焦虑感，一直到刘屠夫回来，才稍稍得到缓解。 “陈掌柜同意了，不过他有个条件。”刘屠夫只说了半句，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卢氏听闻此言，心中仿佛被重锤猛击了一下，她脱口而出，“不会是想坐地起价吧！”瞬间，怒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她万万没想到，陈掌柜竟然是个趁火打劫的无耻之徒。 “想什么呢！你误会了，是陈掌柜他媳妇生了，正在坐月子，身边离不开人，想让桃红那丫头帮忙伺候到满月。” 见婆娘误会了，刘屠夫赶忙解释道。在他看来，陈掌柜虽然年纪不大，但无论是做人做事，都犹如那无瑕的美玉，挑不出一丝错处。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送上一份贺礼啊！毕竟两家合作了这么久，一直都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得知此事，卢氏立马向自家男人投去询问的眼神，那眼神犹如春天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刘屠夫笑着说道：“那当然，人家做事讲究，我们也不能太小气，刚好我要上来一百文旧账，便给陈掌柜留下了，他说什么也不肯收，最后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勉强收下了。” “也是，人家陈掌柜家境殷实，又怎么会稀罕咱这点银子，你做得对，毕竟平日里对两个孩子那么好。” 虽然有些心疼那一百文，但仔细想想，只要铺子能红红火火地开下去，两家的合作便能长长久久，这点钱花得也值了。 第1331章 刘福来了 “那你是如何应答的？”卢氏满心好奇，犹如一只好奇的猫，迫切地想知道男人是怎样对陈掌柜言说的。 “我说此事我做不得主，还需由桃红来定夺。”刘屠夫如实答道。 “你所言极是，不能让那丫头觉得自己是被卖到咱们家的，必须给她满满的安全感。自幼被家人所卖，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也是个苦命之人。” 卢氏对男人的做法深表赞同，觉得他做得甚是妥当。 “是啊！那丫头着实命苦，将来过了门，你可不许欺负她，否则儿子定然不悦。”刘屠夫慨叹道。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承认自己性子急躁了些，但绝非那种不讲道理之人，你就放宽心吧！只要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我受点委屈又有何妨。”卢氏早就想得通透，唯有将婆媳关系处理妥当，儿子才不会在中间左右为难。 “让你受委屈那是万万不能的，儿子不是说了吗？那丫头性情温顺，从未与人红过脸，而且重情重义，我坚信，只要咱们真心待她，定然不会差。”刘屠夫对儿子的眼光深信不疑。 卢氏笑着回应：“只要她不故意没事找事，我自然也不会像那些恶婆婆一般，给她立下诸多规矩。” 且说刘福，铺子一关门，便迫不及待地跟随陈家旺回了家，他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桃红，瞧瞧她会有何反应。 一路上，他兴奋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若给他装上翅膀，恐怕真会一飞冲天。 陈家旺瞧了瞧身旁哼着小曲儿的刘福，轻声问道：“如此高兴？”回想起自己迎娶心仪之人的那天，内心似乎也是这般愉悦，瞬间便理解了。 “东家，您不晓得，我初见桃红时，便如那被磁石吸引的铁针一般，对她一见钟情，具体缘由，我也道不明，或许是那张如春花绽放般讨喜的面庞，又或许是那双如星辰闪烁般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亦或是她笑起来时悦耳的声音……” 刘福如潺潺流水般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对桃红的种种感受，每说一句，嘴角都似那盛开的花朵般扬着笑意，足见其内心是何等的欢喜。 “既是如此喜爱，待你们将来成亲之后，切不可欺负那小姑娘，说来，桃红那丫头着实可怜，唯一疼爱她的大姐病故之后，她便没了亲人，而今你便是她最为信任之人。”陈家旺又对刘福叮嘱了一番。 “东家，您放心便是！桃红是我这辈子喜欢上的第一个姑娘，亦会是最后一个，我保证她指东我不往西，让打狗绝不撵鸡，事事都顺着她。”刘福赶忙举起手，对天起誓，他此生定不会辜负桃红。 “这些话，对我说无用，你需得对桃红讲。”陈家旺瞧了眼已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的李二狗，脚下的步子不禁加快。 “东家，您所言极是，待会儿见到桃红，我便将这些话原原本本讲与她听。”想到即刻便能见到那心爱的姑娘，刘福心中就如那抹了蜜般甜滋滋的。 而走在前面的李二狗，一心急着回去探望女儿，丝毫未曾留意二人的谈话，即便听到，他也不会多言，毕竟此事与自己毫无干系。 现今他心中所想，便是东家指向何处，他便打到何处，对东家的话言听计从便是。 很快，三人便回到了宅子，开门的依旧是黑娃，近些时日他一直未曾停歇，每日早晚用过饭便如那辛勤的小蜜蜂般去镇外山上捡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 虽有些许疲累，但瞧着院中那如小山般越来越高的柴垛，心中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老爷，您回来啦！”黑娃毕恭毕敬地说道，眼中满满的笑意。 他甚至还偷偷地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刘福，心里暗暗琢磨：这人好像是桃红姐姐的意中人，虽说长相平平无奇，但他的勇着实令人钦佩，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敬意。 “嗯！老伯今日状况如何？”陈家旺轻声问道，言语中透露着浓浓的关心。 “老人家好得很呢，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吃饭的时候还念叨着，要多吃点，争取早点康复，好早日回家。”黑娃把老人家的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陈家旺。 “那就好。”陈家旺满意地点了点头，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而和煦，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院子。 然后便带着刘福直奔后院去找桃红。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桃红那丫头几乎对小溪寸步不离。在自己没回来之前，她绝不会回厢房。 果不其然，桃红此刻正在房间里，对着小溪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前主家干过的那些龌龊事，还有原配妻子与那些妾侍每天勾心斗角的精彩情节。 “哎！看来深宅大院的夫人小姐们，就如同那被华丽外衣包裹的苦涩果实，表面光鲜亮丽，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突然觉得，还是生在普通人家更幸福些啊。”小溪不禁感叹道，那声音仿佛是从幽谷中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可不是嘛，如果可以选择出身，估计她们也恨不得变成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远离这深宅大院的纷纷扰扰，不用再担心男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把小妾抬进家门，给自己心里添堵。还要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与其她女人分享自己的相公，背地里却只能一个人默默流泪。”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只见陈家旺披着落日的余晖，宛如身披金甲的勇士，抬脚走了进来。 桃红刚想转身退出房间，背后便传来陈家旺那温和的声音，“刘福来了，在堂屋等你呢！快过去吧！” 桃红听闻此言，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红了脸庞，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发出如蚊蝇一般大小的声音，“知道了老爷，奴婢这就过去。”然后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快速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多久啊！就忍不住思念了。”不知内情的小溪笑着打趣道。 陈家旺看了眼小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阳光般迷人的笑容，说道：“娘子，你不是说要为桃红添妆吗？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实现了。” “这话是何意？”小溪有些迷茫地看向陈家旺，那眼神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充满了疑惑。 “我的意思是说，桃红和刘福应该很快就要成亲了。”陈家旺一边脱去外衣，一边向小溪解释。 “啊！真的吗？桃红攒够赎身的银子了，不对呀！之前她还和我说，要再陪我一年，等她们攒够那十两银子，再成亲，这是怎么回事？快对我讲讲。” 小溪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不已，心中更多的还是感到意外，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陈家旺便坐下把刘屠夫去铺子里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小溪。 “原来如此，没想到刘家夫妇还挺舍得，桃红也算是遇到了一户好人家。”小溪感叹道，语气中充满了欣慰。 第1332章 再不说，不理你了 “可不是嘛！说实话，就连我都有些惊诧，毕竟十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还好刘家有这杀猪的营生，不然一般人家还真难以承受。” 陈家旺也在旁频频点头，随声附和着。换成其他人，估计还真舍不得这十两银子，有这些钱，足够娶两房媳妇了。 “可桃红走了我怎么办？心中竟然涌起一股不舍之情，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却没想到它来得如此之快，如疾风骤雨般。” 想到桃红走后，每天陪伴她的，就只有那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小儿子，小溪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有些失落。 “这个我已经和刘屠夫说了，让桃红伺候你做完月子再离开，然后再去牙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估计两人成亲以后，刘家肯定不会再同意桃红过来上工，所以得做两手准备。” 陈家旺将自己的打算，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小溪，就是不想她过度忧心。 “以前不是说让夏竹带明睿吗？”小溪突然想起当初为何要买两个丫头回来的用意。 “明轩和婉宁尚小，如今还不能自理，身边时刻都需要人悉心照料，不如就将夏竹留在女儿身边好了，再去牙行给你挑个手脚麻利的丫鬟，照顾你和明睿的日常。” 夏竹每天不仅要照顾婉宁，还要接送小宝去私塾，这期间，春兰便要一个人照顾兄妹俩，如果赶得巧，刚好这会娘子需要帮忙，根本就分身乏术，所以陈家旺才有此打算。 小溪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两个孩子日渐长大，身边确实需要人打理，便点头同意了。 再说桃红来到堂屋后，就见刘福正一脸喜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看到她开门进来，立马快步走了过来。 桃红娇嗔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所为何事？也不怕老爷和夫人笑话。” “放心吧！东家和夫人都是过来人，他们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有啥好怕的。”刘福满眼宠溺地笑了笑。 “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瞧你今日怎生如此高兴？”桃红满是好奇，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询问道。 只见刘福轻声应道：“嗯！确有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你可想听？”刘福瞥了眼桃红，突然卖起了关子。 他越是这样，桃红就愈发好奇，不禁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了，要是再不说，我可真走了。”说罢，便作势要转身离去。 刘福一看，瞬间慌了神，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了桃红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急切地说道：“你别走，我说还不行吗？” 他大晚上急匆匆地跑过来，不就是为了见心上人一面，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让桃红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吗？倘若她走了，自己还能说给谁听？ “既然不让我走，那你倒是快说啊！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还故意卖起了关子，我可不理你了。”桃红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以往她从未觉得刘福说话这般支支吾吾，今日不知怎的，竟如此反常。 “我就是想过来告诉你，明日我爹会去找东家为你赎身，往后你便是自由之身了，我们也能早些成亲了。” 这次刘福倒是爽利，犹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全讲给了桃红听。 “啊！真的？”桃红听闻，惊讶得如遭雷击，在她看来，刘家老两口能应允她与刘福的感情，便已是难得，未曾想，竟还要为自己赎身。 想到爹娘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就狠心将她和姐姐卖给了人牙子，而如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甘愿拿出十两银子为自己赎身，桃红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滚烫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这怎地就哭了？莫不是你不愿与我成亲了？那可使不得，你可是我此生第一个钟情之人，亦是最后一个，若你不嫁我，岂不是要孤独终老？难道你忍心看我白发苍苍时，仍是形单影只吗？” 看到心上人落泪，刘福的心瞬间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难受至极，忙不迭地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帮忙擦去眼泪，同时倾诉着自己的满腔情意。 原本泪眼婆娑的桃红，听闻这番话，瞬间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戳了下刘福的脑袋，嗔怪道：“傻样，谁说我不想嫁给你了，我只是感动得无法自抑罢了。你也知晓，我是被亲生父母所弃，本已对所谓的亲情心如死灰，但你和你的父母却让我重燃希望。原来并非所有人都将银子视若珍宝。” “哦！竟是如此！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刘福闻听此言，心中的巨石瞬间落了地，随即宽慰道：“我娘虽是个急脾气，但对我和弟弟那真是好得没话说。我坚信日后你与她之间定不会有婆媳纷争，就如祖母与我娘那般，这些年，连脸都不曾红过一次。” “可这十两银子并非小数目，会不会将家底掏空啊！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尚未成亲吗？” 桃红突然忧心忡忡，若是因为自己赎身，而耗尽了刘家小儿子的彩礼钱，她恐怕会愧疚终生。 刘福听后，连忙摆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地说道：“放心吧！我家虽非大富大贵，但十两银子，还不至于掏空家底，否则爹娘定然不会如此行事。” 听到这话，桃红心中瞬间如释重负，犹如一块巨石落了地，她轻轻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你放心，我嫁过去之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侍奉二老，绝不让他们有丝毫的不悦。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就是等你弟弟成亲后，咱们就分家另过，这样也能避免妯娌之间的矛盾，以免闹得家无宁日。” 刘福咧嘴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个你完全不必忧心，爹娘早就说过，我和弟弟成完亲后就分家，以免重蹈当年的覆辙。” 原来当年祖父祖母坚决不同意分家，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生活在一起，就像一锅乱炖的粥，难免会有磕磕绊绊。 娘作为长嫂，受了不少委屈，后来还是老两口幡然醒悟，兄弟四人才分了家。从此，各过各的小日子，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所以爹娘早早就表明了态度，等弟弟也成完亲，马上分家，让大家都能过上自己的小日子，是穷是富全凭自己的本事。 桃红万万没想到刘家父母竟然如此深谋远虑，对老两口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见外面已经漆黑如墨，便开始催促刘福回去。 “那好吧！我这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歇息。”刘福一步三回头，那眷恋不舍的模样，仿佛脚下有千斤重，艰难地离开了陈家。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桃红的脸上，绽放出一朵幸福的花，心中不禁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第1333章 重获自由 次日，早饭过后没多久，刘屠夫便如约而至。 陈家旺将刘屠夫迎进堂屋，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这才缓缓坐下说道：“真没想到，大叔您来得如此之早，您若是再早来片刻，恐怕我还没起床呢！” “陈掌柜有所不知啊，这些年来，我和你婶子为了刘福的亲事，那真可谓是操碎了心，媒人不知托了多少，姑娘更是介绍了不少，可愣是没有一个能对上眼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心仪之人，怎能不早日定下来呢？我们老两口也盼着能早点抱上孙子啊！” 刘屠夫是个极其健谈之人，从他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夫妇俩为了儿子的亲事，可谓是煞费苦心。 陈家旺再次将茶杯斟满，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俗话说得好，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想当年，父母为了我的亲事，也是没少操心，所以我能理解您这急切的心情。” 话音未落，便将桃红的卖身契，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继续说道：“大叔，您真的想好了，要为桃红赎身？” 只见刘屠夫微微颔首，“这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刘福的年纪已然不小了，若是靠他们自己攒钱赎身，起码还得等上一年的时间，我和你婶子实在是等不及了，等办完他和桃红的喜事，老二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兄弟俩年龄相差不过两岁，小儿子今年也已十七岁，同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关键是，老大一日不成亲，弟弟就得继续苦苦等待下去。 说完，刘屠夫便从怀中掏出十两碎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陈掌柜，您再数一遍，看对不对。” “您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无需再数了，我这就去把桃红叫过来。”陈家旺将卖身契递给刘屠夫后，揣好银子，匆匆离开了堂屋。 此时，桃红正坐在房间里与小溪闲聊，可那双耳朵，却像兔子一样竖着，仔细聆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未来的公公，她的心就像小鹿乱撞般紧张得要命。 小溪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不在焉，便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你呀，别这么紧张，单从刘家夫妇愿意为你赎身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们的人品绝对可靠，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真的吗？可为何奴婢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桃红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小溪无奈地笑了笑，“哎！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更何况我们桃红这般勤快能干呢！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以后还要一起生活，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啦。”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桃红了。 就在这时，陈家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轻声说道：“桃红，刘福他爹来了，你跟我去见一下。” 桃红赶忙点头应道：“知道了，老爷，奴婢这就跟您去。” 陈家旺却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就别再自称奴婢了。” 他一直不太喜欢下人们自称奴婢或是老奴这样的字眼，总觉得这样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剥削下人的大地主，可无奈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要是不让他们这么说，反而会觉得不自在，也只好由着大家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桃红轻声呢喃着，脸上满是疑惑。 “就叫我家旺哥吧！”陈家旺也不知道到底叫什么更合适，想来想去，觉得桃红和小溪年纪相仿，就让她喊自己哥。 “家……旺……哥。”桃红摇了摇头，“算了，奴婢还是继续叫您老爷吧！不然真的叫不出口。” 陈家旺无语凝噎，只好无可奈何地点头同意了。 这一幕，把小溪笑得前仰后合，尤其是看到桃红像吞药般，磕磕巴巴说出家旺哥三个字时，简直是太滑稽了。 “快去吧！别让人家等得太久，至于称呼的事，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也不是啥大事。”小溪对一旁依旧有些犹豫不决的桃红说道。 “好，一切都听夫人的。”桃红听闻此言，脸上顿时如春花绽放般，喜笑颜开。 这才和陈家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去了堂屋。 那次来铺子里找儿子和解，他们夫妻也只是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今天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想到，小姑娘竟然长得如此惹人喜爱，虽然算不上特别好看，但却给人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特别引人注目，配儿子绝对是绰绰有余，心中暗自思忖道：臭小子还挺有眼光。 “大叔，我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桃红。”陈家旺的话音未落，便转身对桃红说道：“还不快过来打招呼。” “刘伯伯好，谢谢您为我赎身，也谢谢您成全我和刘福，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请受我一拜。” 桃红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刘家人，不等二人反应过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刘屠夫面前。 “你这丫头，快起来，地上凉。”刘屠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的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伸出手，就要把桃红搀扶起来。 桃红连忙摇了摇头，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说啥也不肯站起来，非要给刘屠夫磕完头再起来，对方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她。 “头也磕了，现在能起来了吧！”刘屠夫轻声问道，唯恐给桃红留下不好的印象。 桃红这才拍了下膝盖处的尘土，从地上站了起来。 “丫头，这是你的卖身契，我决定将它归还给你，至于如何处置，全凭你自己做主。”刘屠夫直接把卖身契递到了桃红手中，他可不想让小姑娘心生误会。 “谢谢刘伯伯。”桃红眼角微红，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无需这般客气。如果你同意，我和你伯娘的意思是，打算在陈夫人满月后，为你们办喜宴，对此，你可有什么意见？” 虽然这是自己来时就已经和婆娘商量好的，但刘屠夫觉得还是应该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想法。 殊不知，这番话正合桃红的心意，她本也没打算立刻嫁进刘家，夫人待她就像亲妹妹一般好，如今还在月子中，她怎能狠心放下她们母子不管。 “刘伯伯，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能让我伺候夫人到满月，您定哪日都无所谓。” “好，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姑娘，来时，我便与你伯娘看好了日子，下月二十六就不错，你觉得如何！”刘屠夫喜笑颜开地说道。 “好，一切都由刘伯伯做主。”桃红宛如那害羞的花朵，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1334章 破涕为笑 送走刘屠夫后，桃红便眉开眼笑地回了小溪的房间，陈家旺则去了铺子。 看到这一幕，小溪笑着打趣道：“未来公公走啦！这大喜的日子可定下了？” 桃红如娇花般媚眼含羞地点了点头，“考虑到我要伺候夫人月子，便定在了下月二十六。” 小溪闻言，心中忽地灵光一闪。如果她没记错，刚好与田宝儿相差十天，看来二月真是个好月份啊！大家都抢着喜结连理。 “如今你已重获自由，完全不必再继续照顾我，即便你此刻离去，我也绝无怨言。” 桃红连忙如拨浪鼓般摆了摆手，说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刘家人口简单，你嫁过去想必也不会受委屈，所以说你运气真好，虽然没有摊上慈爱的父母，但却有一对善解人意，以儿子为重的好公婆。” 刘家的情况，小溪也略知一二，除了四位老人，刘福还有个和他弟弟年纪相仿，待字闺中的姑姑。 如今两人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娶亲嫁女，这人口可不就是挺简单嘛！ 至于妯娌不和，更是无从谈起，听桃红说刘家夫妇早就盘算好了，等小儿子成完亲就分家。 此话一出，桃红瞬间羞得如熟透的苹果，比听到刘伯伯说，过两日就带媒婆过来交换庚帖时，还要红上几分。 “有啥好害羞的，女子迟早都要嫁人，能嫁给自己心悦之人，还有如此通情达理，一切以儿子为重的公婆，实在是难得，所以说你真是幸运儿。”小溪调侃地说道。 桃红也深知自己确实幸运，有幸被老爷相中，带回铺子照顾夫人及两位小主子，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又有幸被刘福一见倾心，不仅不嫌弃她的下人身份，还发誓要努力挣钱，早日为自己赎身……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便来到了田宝儿娶亲这一日。 儿子的迎亲队伍刚刚离开，田大福便迫不及待地跑到院外张望，仿佛那抹期盼的身影是他心中的一轮明月，然而，结果注定让他大失所望，路上除了几个嬉戏玩耍的孩子，哪还有其他人的影子。 院中帮忙招呼客人的田大有，看到弟弟一脸落寞地走进来，便心知肚明，出言宽慰道：“也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别着急，再等等看。” “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既然小溪说要彻底断绝往来，又怎么会同意家旺过来呢！是我痴心妄想了。”田大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地说道。 听到这话，田大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弟弟，只能像根木头一样傻站在原地。 正在与帮厨说话的王氏，看到这边的情况，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要忙死了，你却在这里躲清闲，要我说，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你那宝贝闺女刚满月，肯定不会来，陈家旺就更不可能了，人家铺子日进斗金，哪有闲工夫搭理我们这些穷亲戚。” 一句句讥讽的话，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扎在田大福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让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身后的田大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弟弟。 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他一定要忍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但王氏的话却像魔音一般，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回荡，令他痛苦万分，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田大有担心弟弟控制不住情绪，会暴打王氏，赶忙说道：“弟妹，大福已经够难受了，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王氏瞧着男人的脸色愈发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心知不能再往下说了，否则，田大福当着众多村民的面，真要发起疯来，她日后在村中可就难以立足了。 “好，今日就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不与你吵，但若你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休怪我不给你留情面。”言罢，王氏便转身钻进了厨房。 田大福在大哥的开导下，也去招呼客人了。 再说田宝儿这边，为了给大丫长脸，他还真是绞尽脑汁，居然以十文的高价，租了三辆驴车。 每头毛驴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朵鲜艳欲滴的大红花，看起来滑稽极了，还有人打趣说幸好租的是毛驴，这若是那见红就发疯的老黄牛，那可就麻烦大了。 几个小伙子，一路上欢声笑语，不过两刻钟，就来到了镇上。 而此时的张家却是一片沉闷压抑，从古至今，娶亲与嫁女绝对是两种天差地别的心情。 男方家添人进口，屋里喜气洋洋，亮堂堂的；女方家养了十几年的姑娘，却要嫁作他人妇，开始她的新征程，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照顾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再也不是那个偶尔能躺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小女孩了。 做母亲的心情自然不会好，就比如此时此刻的张母，望着眼前如娇花般的女儿，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流。 “娘，今天是我姐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还哭上了呢！她也不过只是在婆家住三日，便会搬回镇上，您至于吗？” 二丫看着她娘红彤彤的眼眶，还有那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的泪珠，忍不住调侃道。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等你将来自己做了母亲，就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了。”张母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小闺女的额头，嗔怪道。 “是啊！大丫找了那么好的一个女婿，我要是你，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有啥好哭的。” 邻居婶子满眼羡慕地说道，想到远在百里之外的女儿，心情瞬间如坠冰窖。还真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眨眼两年过去了，愣是一趟娘家也没回过。 “二蛋他娘说的对，你女婿租的那个小院，离家才多远啊！等三日回门之后，那还不是想啥时回来，就啥时回来。” 另一个大娘也在旁附和着，说话的语气中难掩羡慕，主要是张家女婿，为了媳妇回娘家方便，也是为了避免婆媳矛盾，人家竟然直接在镇上租了一个院子，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啊！ 再想想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每天做着繁重的家务，却不讨公婆欢心，还时常被其他几个妯娌欺负，而女婿却是个胆小如鼠的，每日眼睁睁看着妻儿被一家子欺负，却敢怒不敢言，这种日子，也不知啥时才是个头。 房间里几个大娘婶子你一言她一语地说着，大多都是羡慕张家找了个能赚钱，又疼媳妇的好女婿。 张母瞬间破涕为笑，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哪还有半点伤心之色，很快便与那些人打成一片。 片刻，就听到院中不知哪个孩子扯着嗓子喊了句，“新郎官来了，新郎官赶着驴车来接新媳妇喽！而且还是三辆驴车哦！” 第1335章 接亲 听到新娘子来了，大丫的脸瞬间像熟透的苹果一般，害羞地低下了头。 “瞧这丫头，竟然还不好意思了，这才哪到哪，等洞房时，你就知道什么叫害羞了。”有眼尖的婶子，看到大丫的脸色变化，笑着打趣道。 “还有未出阁的姑娘在呢！她罗婶子，你那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有个大娘听闻此言，顿时对说话的婶子翻了个白眼。 “好好，这不是高兴嘛！一时没忍住，就给秃噜出来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婶子回头看了眼房中的几个小姑娘，各个都羞得像红布一样，瞬间有些尴尬。 “大姐，我要想你怎么办？”弟弟张文槿拉着大丫的手，恋恋不舍地说道，那眼神仿佛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你是不是傻，大姐三天回门后就搬回镇上了，难道这几天你还忍不住。”二丫看弟弟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你们姐弟俩就别再争辩了，快给你姐姐红盖头盖上，新郎官进来了。”不知哪个婶子说了一句，姐弟俩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闭了嘴巴。 片刻，就见田宝儿身穿大红的喜袍，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田宝儿进屋，就跪下给张家夫妇磕了两个响头，感激他们为自己生了个好媳妇。 “快起来，我和你岳母就把大丫交给你了，希望你说到做到，一辈子不让她受委屈。” 虽然这个女婿是自己选的，但想到从今日起，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就要离开这个家，心中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岳父岳母放心，我田宝儿对天发誓，如果它日若是让文秀受一丁点委屈，就天打雷劈，不得……”田宝儿见状立马举起手指对天发誓，那严肃的神情，仿佛是在立下军令状。 “莫要再说了，我信宝哥。”田宝儿话尚未说完，盖头之下的大丫，便出声截断了他后续的话语。 张父摆了摆手，满目不舍，言辞恳切地说：“你对大丫的好，我们皆看在眼里，有此一言足矣，至于那些毒誓，莫要再发了。倘若发誓真能灵验，那些贪官污吏，不知已死了多少回了。” 女婿对闺女有多在乎，他们夫妻再清楚不过，他坚信小两口必能和和美美。 “时辰不早了，新郎官牵起你的新娘子，拜别父母，咱们该回村了。”媒婆在一旁催促道。 众人自觉让开道路，田宝儿迈步上前，行至大丫跟前，语气温柔地说道：“娘子，我来接你了。”言罢，便弯腰开始为大丫穿鞋。 盖头下的大丫闻得此言，面庞仿若被火灼烧一般滚烫，却仍轻轻颔首，想到终是嫁给了自己心仪之人，心口恰似有只小鹿乱撞，砰砰跳个不停，嘴角却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爹娘，女儿走了，您二老好生照顾自己，即便我出嫁了，也会时常回来看望你们的。”大丫边给爹娘磕头，边说着，若仔细瞧，便会发现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声音中亦夹杂着一丝哽噎。 本就舍不得女儿出嫁的老两口，瞬间眼眶泛红，但还是挥了挥手，说道：“嫁人之后，你便不再是个孩子，要谨记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切不可任性……” “女儿知晓了，爹娘放心，我定会做个好妻子、好儿媳，不给夫家添麻烦。” 听到爹娘哽噎的声音，大丫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地面之上，溅起一朵水花。 大丫与父母洒泪作别后，便被田宝儿轻轻地抱上了驴车。由于张家是逃荒而来，在这芙蓉镇举目无亲，所以送亲的人寥寥无几，仅有几个平日里关系亲近的大娘婶子以及三个娇俏的小姑娘。 望着大姐离去的背影，文槿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地滚落，田宝儿瞧在眼里，疼在心头，赶忙将小舅子也抱上了驴车，让他紧挨着姐姐坐下。 二丫忧心弟弟年纪尚小，去了田家难免礼数不周，遭人耻笑，于是也跟着登上了驴车。 左边是弟弟，右边是妹妹，原本还有些黯然神伤的大丫，心情须臾间便好了大半。 且说铺子里的陈家旺，自清晨起身，便一直陷入纠结之中，到底该不该去莲花村，送上一份贺礼。 虽说田宝儿与娘子并非一母同胞，但毕竟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若不去，似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若是被娘子知晓，自己背着她与她娘家往来，定然会生气。 为了此事，他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无心算账，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送上一份贺礼，只是自己就不便亲自前往了。 心中有了主意，便前往镇外寻找黑娃，他打算让黑娃代自己跑一趟莲花村。 待陈家旺找到黑娃时，他已拾掇了不少干柴。看到自家老爷寻来，还以为有何要事，当得知只是让他去一趟莲花村，当即点头应允。 “老爷，您放心，小的定把事情办好。”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陈家旺决定只随二两银子即可，毕竟他的钱财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如果不是看在小舅子还算不错的份上，他是半文钱也不愿出。 做完这一切，陈家旺便如释重负地回了宅子，反正铺子里人手充裕，有大壮在，几乎用不上他，与其在那里吵得心烦意乱，倒不如回家陪伴妻儿，共享天伦之乐。 黑娃的办事效率堪称神速，田宝儿这边刚拜完堂，他便赶着驴车来到了莲花村，停在了田家大门外。 此时，已是三月中旬，天气逐渐转暖，而且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连一丝风的影子都寻不见。 夫妻俩一番商议后，决定将喜宴摆在院中，毕竟正房空间狭小，实在是放不开。 这不，黑娃刚进院门，就被田大福一眼瞧见，心中顿时激动万分！ 虽说他并不在乎女婿那份贺礼，但好面子的他怎能忍受得了？每当有村民向他打听女婿为何没来时，他总是以铺子忙碌抽不开身为由，将其搪塞过去。 可谁都不是傻瓜，田大福与大女儿不和的事，早已是众人皆知，不用想都清楚，女婿肯定是故意不来的。 尽管村民们的议论声已被压到最低，但还是传入了田大福的耳中，他的心中别提有多难受了。 黑娃是女婿家的下人，他能来，必定是受女婿所托，想到这些，田大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正好让那些说闲话的村民看看，他女婿不是不来，而是真的脱不开身。 黑娃仿若未觉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到田大福跟前，“亲家老爷，我是奉主子之命前来送贺礼的。” “是你们老爷让你过来的啊！他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我理解，理解……”田大福故意提高嗓音，只为让那些窃窃私语的妇人们彻底噤声。 黑娃轻轻点了下头，便从怀中取出银子，放到了田大福手中，“小的还有事，就不多做停留了。”说完便转身朝着大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吃过饭再走吧！也不差这一会。”田大福脸上挂着笑容，热情地挽留道。 黑娃却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说道：“不了，小的还要回去捡柴呢！”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田家门外。 第1336章 心中不是滋味 “大福，刚刚那个小少年是谁呀！咋从未见过？”有村民轻拍田大福的肩头，眼眸中满是好奇。 有了这第一个，便如那连锁反应一般，第二个、第三个……没一会儿，就凑过来三五个汉子，那模样，像极了那些爱嚼舌根的妇人，满眼皆是八卦的意味。 “他不是咱们村的人，你们自然没见过了，那是我大女婿家的小厮，专程过来送贺礼的。”田大福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他直接摊开手，让大家瞧了瞧那闪烁着光芒的银子。 二两银子，对于庄户人家来说，那可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其中有两个村民，在羡慕之余，不禁心生嫉妒。 早有耳闻田家大女儿，在出嫁那日，便与娘家人断绝了往来，谁曾想，如今竟还会送来贺礼，心中瞬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极度不平衡起来。 两人酸溜溜地说道：“呦！怎么才二两啊！听说小溪家的铺子可是日进斗金呢！小舅子成亲这么大的事，才拿这么点，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啊！” 田大福岂能不知两人这是在嫉妒自己，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毫无波澜，反而抛出了另一个让人更为震惊的消息。 “大女婿家的生意确实不错，这不，入冬以后，先后买下了庄子，还有两进的宅子，手头就有些紧。” “啊！”有个村民惊呼出声：“那你女婿可真是厉害啊！这才搬去镇上多久啊！就置下如此丰厚的家业，小溪这丫头还真是有福气，找了个这般精明能干的好相公。” 另外几个村民，听后也是目瞪口呆，他们这辈子，别说是去镇上买铺子了，哪怕是能在村中建起三间青砖瓦房，说出去，别人都会对他们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田家那个瘸腿的女婿，竟然是个生意奇才，早知道这样，就托媒婆，把自家闺女嫁过去了，只可惜，这世间没有早知道。 “爹，我刚刚似乎瞥见大姐夫家那个黑娃了呢！”田宝儿从新房里出来，恰巧瞅见黑娃离去的背影，本想上前询问一番，怎奈被两个打听苞谷价格的村民给挡住了去路。 待他转身回望，哪还有黑娃的半分影子。 “你没看错，刚刚那个的确是黑娃。”田大福望着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抖擞的儿子，微微颔首。 心中不禁慨叹，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儿子都已娶妻生子，倘若运气好，年底便能抱上孙子，光是想想，都令人心花怒放。 “黑娃怎么来了？”说实话，田宝儿明知大姐夫不会来，心中却仍存有那么一丝期盼，直至他与大丫拜完堂，也未见大姐夫露面，他便知晓多半是不会来了，可刚刚那道身影瞬间又燃起了他的希望。 “说是你大姐夫铺子里太忙，抽不开身，无法前来喝喜酒，故而特意派黑娃送来二两银子。” 提及大女婿，田大福顿时喜笑颜开，他已然猜到这绝非大女儿的主意，定是女婿瞒着小溪如此行事，虽说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不管怎样，也算是堵住了村民的悠悠众口。 “我就说没有看错嘛！”得知大姐夫让下人捎来二两银子，田宝儿心中还是颇为欣喜的，起码证明，他对自己并无厌恶之情，否则，又怎会如此这般。 “爹，大哥，你们在聊啥呢！”田小蕊将闺女交予母亲，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没啥，就是你大姐夫虽然没有来，但却遣小厮送来二两银子。”田大福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晓他与大女儿一家的关系融洽着呢！ “二两？”田小蕊闻听此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 要知道，大哥成亲时她也只花了一两银子，这还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主要是入冬以后，山路崎岖难行，为了安全起见，她便没再让男人去收山货，所以手头自然就有些紧张。 至于小叔子赚的钱，她是一分也没有要，全部让其交由婆婆保管。毕竟小叔子的年龄也不小了，再有两年，也该娶妻生子了。就算她把这钱收下了，也不过是个过路财神罢了，等将来小叔子定亲，还是要拿出来给他凑彩礼。 她真心羡慕大姐，家里不仅有下人伺候，更是在短时间内置办了那么多家业，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她和大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想到自己这个亲妹妹，竟然还没有同父异母的大姐花的多，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 有时，她甚至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做下那些糊涂事，是不是就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说家财万贯吧，起码比一贫如洗的姚家要强吧！ 那样，她是不是就不用为银子而发愁。但仔细一想，其实人这辈子贫与富，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像大姐，是典型的先苦后甜。 而自己呢！或许是前十几年太享福了，所以老天爷才给自己安排了王童生以及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 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如果不贪图对方的家境，又怎么会落得个远嫁穷山沟的下场。 “小蕊，你也别多想，大姐夫家与你和大郎不同，单是卤肉铺子一天的进账，估计都赶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了。” 田宝儿见妹妹突然沉默不语，甚至脸色有些难看，立马猜到了其中缘由，赶忙出言安慰。 “大哥，你无需宽慰我，大姐家经营着买卖，我自是难以与她相提并论，可一想到自己的亲哥哥成亲，而我却只能拿出……” 田小蕊如鲠在喉，实在说不下去了，此时她的内心好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难受得她几欲痛哭。 但一想到今日是哥哥的大喜之日，她便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田大福也未曾料到自己不经意间的一句话，竟会刺痛小女儿的心，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抚慰。 须臾，他才憋出一句：“如今家中的日子好过了，就算你空手而归，我和你娘也不会生气，尽力而为即可，无需与你大姐相较。” 本是想安抚一下女儿，未曾想，却弄巧成拙，话音刚落，田小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你这是作甚！让旁人瞧见还以为发生了何事呢！外面也无需你帮忙，还是回屋去照看甜甜吧！” 田宝儿见妹妹哭了，心情瞬间有了些许的不快，毕竟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妹妹却如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见大哥面色不佳，田小蕊也自知有错，赶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回屋去照料女儿了。 第1337章 缘何难过? “小蕊家境贫寒，你就莫要与她计较了。”田大福瞧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儿子，轻声嘟囔着。 “爹，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只是她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气恼。”田宝儿万没料到他爹竟会这般看待自己，原本就有些不快的他，心情愈发糟糕了。 田大福自知方才言语有误，惹得儿子不悦，赶忙借口要去招呼来客，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留下田宝儿杵在原地，许久之后，直到内心完全恢复平静，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且说田小蕊刚走到屋檐下，便与出来寻她的姚大郎撞了个正着。 “娘子，你可算回来了，我正欲去寻你呢！”瞧见迎面走来的媳妇，姚大郎瞬间喜上眉梢。 “怎么了？是甜甜闹腾了吗？”听闻男人的话语，田小蕊赶忙询问道。 “许是起得太早，有些困倦，非得吵着要找娘亲。”姚大郎如实答道。 “好，我这便回屋。”田小蕊点了点头，正欲抬脚进屋。 “这眼睛怎地红了？你哭了？是何人欺负了你？我去找他们评理。”看到田小蕊微红的眼眶，姚大郎瞬间就怒了，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说媳妇半句重话，岂能让外人欺辱了去。 “无妨，只是迷了眼，兴许是揉的罢了！”见此情形，田小蕊赶忙摇头，示意并未有任何人欺负自己，只是心中有些酸楚罢了。 “缘何难过？”姚大郎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明白，昨日来时还欢天喜地的，怎地仅仅过了一夜，就变了模样！ 田小蕊见他非要刨根问底，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皆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聊着家常，并未有人留意这边，这才如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得知媳妇难过的缘由，姚大郎瞬间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儿都蔫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沮丧。 “娘子，都是我不好，没本事赚大钱，不能让你和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还让你在大姐面前矮了一截。” 田小蕊看着满心自责的男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相公，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要不是你，我怕是只能嫁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或者鳏夫了。” “不，你很好，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屋去哄闺女吧！”姚大郎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怎样才能赚到更多的银子，让家人过上富足的日子。 田小蕊点了点头，便匆匆回了爹娘的房间，只见她娘正抱着闺女在地上来回踱步，嘴里还哼着她儿时听过的童谣。 只可惜，任凭她这般哄着，怀中的孩子，仍然不时地发出哭声。 “闺女，你可算回来了，还是你自己来哄吧！外面还有一大摊子事儿等着我呢！”王氏把外孙女往田小蕊怀里一塞，就要转身离去。 当她转身的一刹那，似乎察觉到闺女擦了下眼角，便停下脚步，仔细端详起闺女来。 这一看，闺女的眼角竟然红红的，急忙追问道：“小蕊，你怎么还哭了呢！是不是哪个多嘴的长舌妇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田小蕊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一边摇头，一边抽抽噎噎地说：“没有，只是女儿觉得自己很没用，既没有大姐那般如花似玉的容貌，又没有她那般好命，嫁了个能赚钱的相公……” 这一刻，她犹如火山喷发一般，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不快都宣泄而出。 然而，即便如此，她怀中的甜甜不仅没有哭泣，反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甚至又伸出那如莲藕般白嫩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娘亲的脸庞，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在哄娘亲开心的小大人。 “闺女啊，做人要懂得知足常乐。大郎虽然比你年长几岁，但对你可是一片真心。这日子呀，就像那潺潺的溪流，都是一点点汇聚起来的。她田小溪能有今天这般的好日子，运气占了大半。但却不是所有人都有这般好命，就像那句话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对姚大郎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除了年龄比女儿大了几岁，嘴笨了些，还真挑不出一丝毛病。 她唯恐闺女因嫉妒继女家的富有，而嫌弃女婿没本事，到时候在闹和离，那可真是丢尽了颜面。 否则，她又怎会说出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呢？ “娘，您误会了，我对相公绝无嫌弃之意，只是心中有些烦闷，不吐不快，如今说完，心中畅快多了。”田小蕊早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刁蛮任性、愚不可及的人了，又怎会不明白她娘的言外之意。 “你知道就好，不说了，我得给你嫂子送些吃食过去，让她先垫垫肚子，不然晚上哪有力气洞房，我也能早些抱上孙子不是。”王氏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开房间，为儿媳妇寻觅吃食去了。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幡然醒悟了，只要小夫妻俩幸福快乐，他们想在哪里安家，就在哪里安家吧！免得因为此事惹恼了儿媳妇，自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还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送终呢，千万不能把关系搞得剑拔弩张。 然而，令她惊讶万分的是，田小溪竟然送来了二两银子的礼钱，有钱人果真出手不凡，如此阔气。最让她气恼的是，明明半个月前就已经给娘家传过口信，但今日却连个鬼影都没瞧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伤。 哥嫂不来，她倒还能理解，毕竟上次两人已经撕破了脸，但爹娘为何也没有现身呢！难道真的不打算认她这个女儿了吗？ 想到这些，王氏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为了不让旁人看笑话，她只得将自己伪装起来，强颜欢笑。 而新房里的大丫，这会儿正坐在火炕上，与几个小姑娘说着体己话。 “大丫姐姐，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公婆长得也不磕碜啊！为何姐夫和你小姑子，都没有遗传到他们的好相貌。” 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儿，心里想啥，嘴上就说啥，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站在她身旁的小姑娘，甚至几次三番想要打断她的话，却都未能成功。 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就她这口无遮拦的性子，将来若是嫁到一个妯娌众多的婆家，怕是会被人欺负死，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单纯，还是在故意装傻充愣。 “并非所有孩子皆随父母的长相，譬如我，听爹娘言，我的容貌，就像极了已故的外祖母。” 虽说相公的容貌与公婆相较，确实差了些许，但也无人当她面如此言说，眼前这小丫头倒是开了先河。 大丫念其年纪尚幼，便不与她计较了。 第1338章 没脑子的小姑娘 “哦！大丫姐姐所言，似乎不无道理。”小姑娘眨着那犹如宝石般无辜的大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另外两个小姑娘虽未言语，但却无一例外，同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白眼仿佛能翻到天上去。 只可惜二丫因担心弟弟，跟着一起去了院中，不然定要怼小姑娘几句。在她心中，大姐夫虽然肤色黝黑了些，但对她和弟弟却是极好的，又岂能容他人这般诋毁？ “大丫姐姐，你可不知，如今有多少小姐妹羡慕你呢！进门就分家单过，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隔壁巷子那个小菊，你晓得不？别看她婆家有钱，可家中却有五个儿子，她男人排行老三，爹不疼娘不爱，由于他不受宠，小菊也跟着遭殃，每天干得最多，吃得却最少。 几个妯娌偷懒，公婆视若无睹，她来月事了身体不适，想歇息片刻，都会招来公婆的不满，总之日子苦不堪言，只是表面看着风光罢了。” 三个小姑娘中，长相最为俏丽的翠儿开口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另外那个小姑娘也随声附和起来，“可不是嘛！就这，每次回娘家还要炫耀自己过得如何之好，若不是邻居听到她爹娘吵架的内容，大家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之前那个心直口快的小姑娘也赶忙接过话头，“依我看，她就是虚荣心作祟，等我将来嫁人，一定要找个如大丫姐姐相公这般的好男人，过门就分家。长这么大，爹娘我都未曾伺候过，凭啥让我去照顾公婆。”说完还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那模样仿佛好男人就如那路边的野草，随手一抓，便有一大把。 另外两个姑娘，像看白痴一样，瞥了眼满脸骄傲的小姑娘，心中不禁暗暗思忖，就她这样好吃懒做，连女红都不会的人，口气倒是比那癞蛤蟆的肚皮还大。 俗话说，娶妻当娶贤，她这般恃宠而骄，每日在家对两个嫂嫂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又有哪个良善人家能看得上？ 两人满心狐疑，实在想不通张叔张婶怎会应允她前来送亲，还好，屋内就这寥寥几人，若是让外人听了去，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正在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王氏端着一盘桂花糕，及一碗香气四溢的肉丸走了进来。 她对着房中几位小姑娘微微一笑，便径直来到大丫跟前，望着比平日更显娇艳的儿媳，王氏语气温柔地说道：“文秀饿坏了吧！娘给你拿来一些吃食，你先垫垫肚子，其它菜还没做好，你暂且将就着吃一口。”言罢，便将托盘放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大丫有些羞涩地说了句：“谢谢娘。”便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两人定亲许久，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婆婆，对婆婆的了解可谓少之又少，所有的认知皆来自爹娘打听来的只言片语。 婆婆刚成亲不久，第一任丈夫便病恹恹地撒手人寰，而公公的原配妻子生下大姑子才数月，也病死了，一个大男人既当爹又当娘，着实艰辛，无奈之下，便娶了婆婆做填房。 起初，婆婆自知这辈子都无法生育，对大姑子倒也关怀备至，谁知，在得知自己身怀六甲后，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她不再似从前那般用心，相公和小姑子相继降生后，除了喂奶是自己亲力亲为，其它诸事，统统都推给年纪尚小的大姑子去做。 后来更是将她撵到了后院堆放农具的杂物间居住，这一住，便是长达八年之久。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不仅吃不饱，穿的也都是婆婆不要的旧衣裳，承担家中所有的活计的同时，还要下田劳作，简直忙得像个陀螺。 而相公兄妹俩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小姑子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毫不夸张地说，自从婆婆生下一双儿女后，大姑子就未曾有过一天好日子。 当初听到此事时，就连她这个外人都不禁怜悯大姑子的遭遇。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但凡公公护着点，也不至于让原配所生的女儿吃尽了苦头。 不怪大姑子与他们一家断绝关系，从此不再来往。 因此，即便她们仅仅见过两面，大丫对王氏的印象却是糟糕透顶，连一句话都懒得与她多说。 “都是一家人，还如此见外，那你们小姐妹先聊着，娘出去忙了。” 虽然王氏已经不再埋怨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执意要搬去镇上生活，但也不知怎的，看到大丫的那一瞬间，回忆起自从两人定亲后，儿子数次与自己争吵的场景，心中顿时燃起无名之火，觉得这一切皆是眼前之人造成的，甚至是她在背后挑唆。 离开时，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那神情虽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却还是被翠儿那机灵的丫头给捕捉到了。 王氏前脚刚走，她便按捺不住，开口说道：“大丫姐，我瞧你这婆婆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你一定要强势些，免得被她欺负。” 大丫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一听这话，便心知肚明翠儿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莞尔一笑，轻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只是在村中住三日而已，往后接触的机会寥寥无几，翠儿妹妹不必忧心。” 翠儿姑娘听了这番话，瞬间如梦初醒，怪不得大丫姐姐的相公提出搬去镇上生活，原来是深知他娘的为人，为了保护性格温柔的媳妇不受委屈，这才想要分开单过。 仅从这一点，便能瞧出，男人对她着实在意得紧，当今的世道，孝字重如泰山，能为媳妇做到这般地步的男人，简直是少之又少。 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有大丫姐那般的好福气，也能邂逅一个对她关怀备至的男子，恐怕她做梦都会笑醒。 “大丫姐都能让她男人应允搬去镇上生活，一个婆婆有何可怕，大不了就吵一架呗！翠儿姐，你可真是杞人忧天。” 那没脑子的小姑娘，也不知是嫉妒大丫嫁得好，还是出于何种心思，竟然将田宝儿心甘情愿搬去镇上之事，说成是大丫的教唆。 此次大丫是真的动怒了，还好房间里没有婆家人，否则该如何看待她，尤其是她那泼辣的婆婆，本就因这事与相公大闹了一场，认定是她从中说了什么坏话，满心怨言，若是被她听到，那可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珠儿切莫信口胡言，搬去镇上，原是相公体谅我去绣房接绣活便利，怎到你口中就变了味儿，这要是被外人听闻，定然会觉得是我从中挑拨他与家人的关系，那我可就百身莫赎了。” 第1339章 愤怒的大丫 大丫正在气头上，说话的口气自然犹如火药桶一般。一向骄横的小姑娘突然被人训斥，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便回了一句，“那男人听媳妇的，不是天经地义吗？我又没说别的，大丫姐至于如此生气吗？早知道我就不来送亲了，亏我爹娘担心你家在这边无亲无故，娘家这头没啥人，面子上不好看，让我过来帮忙撑场面，到头来，你非但不领情，竟然还说我，在家，我爹娘都没与我说过重话。” 说完，就气呼呼地推门而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大丫真是无语凝噎了，明明是其爹娘非要让她跟过来凑热闹，咋就变成为自己家撑场面了，她简直要被气疯了，嘲笑相公长得丑自己忍了，没想到竟然还变本加厉，说一些有的没的。 “大丫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凭啥她爹娘惯着，我们也得如此，咱又不欠她的。”翠儿姑娘见大丫脸色不好，赶忙过来宽慰她。 “就是给她惯的，要我说，她就是见不得大丫姐你好，才故意说那番话的。不过，她就这样跑出去，会不会被人误会，是我们欺负了她呀！不行，我得跟出去瞧瞧。”叫槐花的小姑娘，赶忙出去找那个骄横的“大小姐了。” 还真被槐花给猜对了，此时，刚刚跑出去的小姑娘，正坐在娘家人的桌上，一副委屈的模样，巴巴地对大家说着什么。 走近才听清，是在埋怨大丫训斥自己，还说好心当驴肝肺，大老远跑过来，给其长脸，就这样对待自己等等。 只可惜，大家左邻右舍住了多年，彼此是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更何况大丫还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姑娘，性格温婉且通情达理，谁人不知。 本就对张家姑娘毫无好感，又怎会轻信她的言辞，故而，全程都是小姑娘一人在那自说自话，连个应和的都没有。 恰在此时，二丫和弟弟踱步而来，听闻小姑娘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碍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面，不便撕破脸皮，爹娘又岂会应允这个刁蛮泼辣的家伙，来莲花村送亲呢！ 她倒好，竟敢在此信口胡诌起大姐来了，上前一步，便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愤恨地说道：“你未免也太过分了，我大姐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大娘婶子们，哪个不知晓，莫非是你说了什么，惹得大姐不快，否则，她决然不会发火，倘若再让我听到，你说她半句坏话，我定与你没完没了。” 别看二丫年纪尚小，但嘴巴却犹如一把利剑，格外厉害，属于得理不饶人的那种。小姑娘昔日曾有幸领教过，见她动怒瞬间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半句。 这或许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吧！平日里处处占上风，蛮横无理的小姑娘，却偏偏惧怕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上几分的小丫头片子，虽说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暂且退让，毕竟自己无论是嘴上功夫，还是“动手能力”，都远不及人啊！ 二丫见对方不再聒噪，这才领着弟弟返回了新房。她对大姐的脾性了如指掌，若不是气急败坏，大姐绝不会轻易与人动怒。 当她回到新房，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瞬间怒不可遏，霍地站起身来，便要去找那个骄纵的小姑娘算账。 幸而翠儿和槐花拦住了她的去路，否则她真想冲到外头，狠狠地扇对方一记耳光，竟敢讥讽大姐夫相貌丑陋，她还真有胆量，也是第一个敢如此口出狂言的人。 “二丫，今日是我和你姐夫的大喜之日，若是闹腾起来，岂不是让大家看了笑话，你就听大姐一句劝，别去找她了，可好？” 大丫深知妹妹的脾气，那可是吃软不吃硬，从小到大，什么都能吃，唯独不吃亏。要是不拦着点，这两人非得打起来不可，到时候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还有爹娘的脸。 “可她竟敢嘲笑大姐夫，在我心里，大姐夫是最英俊潇洒的男子。”文瑾见大姐不让二姐去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心里有些不痛快，愤愤不平地嘟囔着。 大丫瞧了瞧气鼓鼓的弟弟，无奈地笑了笑，轻声解释道：“你呀，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她说你大姐夫，姐姐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但今天这个场合，咱们绝对不能吵架，知道吗？不然的话，可是会被人笑话的。那些不知情的人，只会说爹娘教导无方。” 文瑾一向最听大姐的话，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姐。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和二姐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不能让你在婆家人面前留下话柄。” “我弟弟最懂事了，等大姐三日回门，一定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大丫轻轻地揉了揉弟弟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接着，文瑾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对大姐讲起了他的新发现。 原来，他去远外并不是为了玩耍，而是对莲花村充满了好奇，想知道这个村子到底有多大。他便和二姐围着大姐夫家前后转了一大圈。 得到的答案是，莲花村真的很大，而且从那十几家青砖瓦房可以看出，村民的日子应该还不错。 要知道，有的人家虽然住着青砖瓦房，但却是经过老少三代，努力打拼，才建起来的。 可见那坚固而亮堂的青砖瓦房，并不是人人都建得起的，莲花村有这么多，自然也说明了，他们村有本事的人，比较多。 原本应该害羞、高度紧张的大丫，因为有了弟妹和两个小姑娘的陪伴，心情反倒轻松了许多，就像那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就在四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是村里的小媳妇们，如同那好奇的小猫，想要进来瞧一瞧，这位来自镇上的新娘到底是怎样的花容月貌。 田家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且说镇上的小溪。昨天才刚刚满月，今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跑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这个月对她来说真的太难熬了，让她感到无比烦闷。然而，桃红却看得非常紧，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出门。 老爷离开之前可是下过命令的，夫人生孩子的时候失血过多，所以想让她再多坐几天月子。绝不能见冷风。 至于成亲的所有事宜，刘家那边已经基本准备好了，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只要成亲那日，直接嫁过去便是。否则，她也不会有时间留在这里照顾夫人了。 第1340章 可有什么打算? “明睿已经睡了，你就放我出去透透气嘛！就一小会儿，好不好？” 小溪瞟了一眼如门神般堵在门口的桃红，轻声商量着。 只见桃红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了，老爷这么做也是为您的身体考虑，总之，只要我一日不离开，您就休想踏出房间半步。” 小溪满脸无奈地回到炕边坐下，嘴里轻声嘀咕着，“桃红啊，你可知道，我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迫切地想要你立刻嫁出去。” “我的好夫人，这么久您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了，是吧！唯有身体康健，您才能与老爷白头到老，否则，您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恐怕就要被其她女人坐享其成了。” 小溪仔细琢磨，觉得桃红所言极是，自己省吃俭用，到头来，怎能便宜了他人。 听祖母讲，他爹当年和娘的感情如胶似漆，可最终还不是娶了王氏。 一个家中若是没有女人操持，便不成其为家，男人难以忍受那种孤寂，通常很快就会续弦再娶。 但女人则不同，为了不让孩子受苦，大多选择独自含辛茹苦地将儿女抚养成人。 虽然相公现在对自己很好，可谁敢保证，有朝一日自己先撒手人寰，他不会变心呢！ 所以桃红说得没错，一个月都熬了，也不差这几天了。还是养好身体为重。 小溪嫣然一笑，“你不必堵在门口了，我想通了，你说得在理，我得把身体调养好，争取长命百岁，如此一来，就无需担忧其他女人有机会，挥霍我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业了。”说完便轻声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您辛辛苦苦积攒的钱财，怎能让别人白白捡了便宜呢！”听到小溪的话，桃红顿时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你就要嫁做人妇了。往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倘若遇到什么难处，别忘了来找我。虽说我们不再是主仆关系，但依然可以做朋友。” 一想到桃红即将离自己而去，小溪的心里就像被猫爪挠过一般难受，毕竟桃红在自己身边侍奉了这么久，虽无血缘关系，却情同姐妹。 这话一出，桃红的眼角瞬间泛起了红晕，“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和刘福好好过日子，也会倍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小溪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如此就好，不过，你们成亲之后，可有什么打算？是让刘福继续在铺子里做事呢？还是回去接手你公公的猪肉摊子？” 天气逐渐转暖，日后到铺子里吃饭的人也会慢慢减少，所以，就算刘福离开，也能够应付自如，更何况后厨还有四个人，小莲也可以来大堂帮忙。 “听刘福说，他爹娘是这个意思，毕竟已经成家，就要肩负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杀猪卖肉虽然辛苦，但确实比在铺子里挣得多。”桃红毫不隐瞒，将刘福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你公婆说的对，将来老二是要分家另过的，这个摊子自然是要留给刘福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小溪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两人正说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原来是陈家旺刚走出铺子，就瞧见了站在门外晒太阳的吴掌柜，于是便向他挥了挥手。这一聊，就是大半个时辰。 见时间已临近中午，陈家旺便起身告辞。恰好梅花嫂子过来给相公送饭，得知他要回家，又想到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小溪和孩子了，便一同跟过来看看母子俩。 小溪从那熟悉的说话声中，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人是梅花嫂子，瞬间心花怒放，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就要蹦下地去开门。 只可惜她还是稍慢了一步，桃红已经抢先一步，把门给打开了。并满脸笑容地打了个招呼，“吴夫人好，我家夫人昨日还念叨您呢！没想到，今天您就来了。” “是吗？那我来的可真是时候。”梅花嫂子笑眯眯地说道，那笑容格外明媚。 “相公，你和梅花嫂子是路上遇到的吗？”看到并肩走进来的两人，小溪不禁有些好奇，犹如一只好奇的小猫。 还没等陈家旺开口，梅花嫂子就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为何两人一起回来的事情，给解释了一遍。 铺子里不忙时，相公便会去吴掌柜那里坐坐，也不知为何，两人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但却很谈得来，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犹如一对失散多年的老友。 得知事情的真相，小溪笑了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说你俩咋能碰到呢！” 桃红见家里来客人了，给梅花嫂子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热茶后，便退了出去。 “怎么样？最近奶水如何？让我瞧瞧小家伙，是不是又长胖了。”说完梅花嫂子，就迫不及待地打量起摇篮中呼呼大睡的“肉团子”。 也不怪人家给他起绰号，实在是小家伙能吃能睡，长得特别快，毫不夸张的说，一天一个样，才刚刚满月就已经有十斤重了，那胖嘟嘟的小脸，看着就惹人喜欢。 “卢大娘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各种补汤，你瞧我都胖出双下巴了，奶水也很足。不然明睿也不会这么胖了。”小溪满眼柔光地给小儿子掖了下被角，抬头看向梅花嫂子，“嫂子今个怎么有空过来了？放心把两个孩子交给婆婆照看了？” 梅花嫂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婆婆的性子柔软，哪里是那两个泼猴的对手。这不，孩子的大姑前几日回来啦！有她帮忙照看，我这才能趁机过来瞅瞅你和孩子。” 吴掌柜有两个姐姐，大姐早年嫁到了县城，夫家是个商人；二姐嫁得也不错，婆家是开油坊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二姐成亲多年，只生下两个闺女，公婆对她多有怨言，一心想让儿子再纳一房妾侍，好传宗接代。怎奈夫妻俩感情深厚，儿子坚决不肯，此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谁能想到，多年未曾有孕的二姐竟然怀上了，前两个月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她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公婆更是每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但听梅花嫂子说，当年老两口可是极力反对女儿们的亲事。一来是门不当户不对，二来是觉得男方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们。可这姐妹俩，一个比一个执拗，非嫁不可。 第1341章 吴家的糟心事 其实也不能怪老两口反对，大女婿虽说有点小钱，可却是个丧偶的鳏夫，比闺女大了足足六岁，还有个七岁的儿子。 二女婿家虽说有个油坊，可他却是个口吃，一着急说话就磕磕巴巴的。自己的闺女如花似玉，怎能找这样的人呢？日后别人又会怎么看待她呢？ 见姐妹俩心意已决，老两口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这门亲事。 两个女儿却也因此对父母心怀怨恨，出嫁后便很少回娘家，十几年过去了，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老两口也全当没生过这两个女儿。 就连吴家父亲离世，她们也是回来瞧了一眼，下葬后，就匆匆回了婆家。 这也是吴掌柜开铺子，不去找两个姐姐帮忙，母亲变卖嫁妆换钱的主要原因。 “她不是远嫁县城，很少回来吗？莫非是发生了何事？”小溪暗自思忖，父亲离世都能如此冷漠之人，怎会平白无故回娘家，事出蹊跷必有缘由。 梅花嫂子叹息一声，“她男人上月病故，继子便将她们母子三人驱逐出门，只得携一双儿女归家。” 小溪满脸惊愕，旋即问道：“那岂不是要长住你家？” 想到本就拮据的吴家，陡增三张嘴，日后的日子怕是更为艰难。 梅花嫂子再次摇头，轻笑一声道：“她虽被继子逐出，但也得了些钱财，具体数目，我们无从知晓，还有男人在世时给她的，也积攒了不少。 前些年，她还背着父子俩，在县城购置了两间铺子，每年单是租金便有一百多两，若能节俭些，日常开销自是不成问题，此番归来，想必是幡然醒悟了吧！觉得当年老两口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 最多再住个三两日，便会回县城，去置办一处宅院，毕竟小儿子还在书院求学。” 小溪听完，颔首应道：“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如此甚好，免得大家共处一室，再生事端。” 她着实想不通吴家两个女儿是何想法，竟然为了个男人与爹娘结怨多年，如今被继子逐出，倒是想起老娘来了。 “是啊！起初，我亦是这般思量，毕竟一家老小的生计，全赖你吴大哥那间铺子，你都不知，当时听闻她们不会在芙蓉镇久留，我心中那块巨石，瞬间落地，如释重负。” 梅花嫂子，说得唇焦口燥，端起茶杯，轻吹几口气，而后一饮而尽，顿觉通体舒畅。 陈家旺听闻二人的谈天内容，心中不禁思忖起来，自己的宝贝女儿长大后，是否也会这般执拗任性呢？倘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宝贝闺女，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孩子们的房间瞅瞅，谁知刚推开房门，就瞧见兄妹俩正在院中悠然地荡秋千，时不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望着孩子们那开心的笑颜，陈家旺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且说房间里的那两人，仍旧聊得如火如荼。 “小溪，这桃红眼看就要嫁人了，你是不是还得找个贴心的丫鬟啊！”梅花嫂子冷不丁地问道。 “嗯！相公说这几日他就去牙行瞧瞧，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本想把桃红继续留在身边的，但我估摸刘家应该不会应允，毕竟花了那么多银子为她赎身，怎可能再让她来干伺候人的活儿。”小溪颔首说道。 “那是自然，他们能同意儿子娶个丫鬟为妻，我看都已经是破天荒了，定然不会让桃红再回来照顾你和明睿，况且两人刚成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说不定，当月就得怀上，到时候哪还有精力伺候你们。”梅花嫂子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又分析出了一些不确定因素。 “是啊！相公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打算再去买个丫鬟回来。”小溪随声附和道。 “对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好像今日成亲，你当真不打算过去瞅瞅吗？”梅花嫂子忽地想起另一桩事来。 小溪嫣然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上次我就已经跟他讲过了，日后莫要再来搅扰我的生活，那么，他儿子成亲我自是不会去的。” 或许有人会认为她自私无情，但未经他人之痛，莫劝他人之善，针唯有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真切地感受到疼痛。 倘若事情发生在那些自诩宽容大度之人身上，恐怕也未必能如自己这般善良。 梅花嫂子虽能理解小溪的行为，但在这个以孝字为天的朝代，必然会有众多人前来指责她。幸而小溪平时皆居于镇上，不然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定然难以承受。 然而，梅花嫂子还是说道：“你不回去倒是无妨，只是，估摸你爹怕是不好受了，定然会有人嘲笑他，儿子成亲，亲闺女都未回去喝喜酒，即便孩子年幼无法前往，也可让家旺过去嘛！” 小溪想也未想，便回了句：“那与我何干，毕竟当初他也未曾管过我的死活，如今不过是被人嘲讽几句罢了，又能如何。”她才不会在意那些，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至关重要的。 梅花嫂子见小溪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言，又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 她走后不久，陈家旺便回到房间，询问两人都聊了些什么，小溪也未对陈家旺隐瞒，大致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有无前往莲花村喝喜酒时，陈家旺顿时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小溪的眼睛。 “相公，你在想什么？”小溪见陈家旺低头不语，只当他有什么心事。 陈家旺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无事，只是打算用过午饭后，去牙行走一趟，看能否选到一个合适的丫鬟，好照料你们母子俩。” 今日已是二月十五，再过十日，便是桃红出嫁的日子，他得提前寻好人，来接替其位置。 小溪听闻此言，轻轻点了点头，“哦！不急，如今我已满月，其实可以自己照看明睿的。” 小儿子是个格外省心的孩子，除非饿了，才会啼哭几声，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安睡。 “身边还是有个丫鬟的好，如此一来，去茅房也安心。”陈家旺可不放心将小儿子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万一小家伙月份再大些，爬到地下还不得摔得鼻青脸肿啊！ 想当初，自己去镇上摆摊时，娘子不仅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做一堆家务活，格外辛苦。 明轩和婉宁尚未学会走路之前，为了避免他们掉到地下，娘子去外面干活时，皆是将他们拴在窗棂上。 如今家里的条件日渐好转，买个丫鬟来照顾小儿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第1342章 小姑娘的身世 小溪嫣然一笑，“好，一切都听你的。”她深知相公是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过于劳累，便满心欢喜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人，陈家旺不禁看得痴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娘子生完孩子后，愈发美艳动人，如同那盛开的牡丹，娇艳欲滴。 直到小溪伸手在他面前轻轻一挥，他这才如梦初醒，嘴角挂着笑意，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溪瞥了男人一眼，还以为他是太过疲倦，“要不，我给你捶捶背吧！” 陈家旺闻言，满目柔情地摇了摇头，“我不累，娘子，你说奇不奇怪，只要看到你和孩子们那灿烂的笑容，所有的疲惫感便如那云烟一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说完，他便拉过小溪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吻了一口。 “老爷夫人，午饭做好了。”门外传来桃红清脆的喊声。 “好的，知道了。”陈家旺对着外面回应了一句。 片刻，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一会儿，便消失在耳畔。 吃完饭，陈家旺就去了牙行，本以为大晌午的不会有什么人，没想到，牙行里的景象却让他大感意外，竟然有四五伙人，都在挑选下人。 他心中不禁感叹，看来这镇上的有钱人还真是不少。 陈家旺虽然只来过两次，但他那格外能讨价还价的本事，给牙行里的牙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这不，他刚走进铺子，就被人给认了出来，“陈老爷，您过来了？” 来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生得唇红齿白，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得知陈家旺的诉求后，小伙子立马点头应道：“好的，陈老爷，我这就去把符合您要求的人给叫过来，您瞧瞧哪个比较合眼缘。”说完便如疾风般快步去了牙行后堂。 不出片刻，牙人小伙子就领着十几个神态各异的小姑娘，从后堂鱼贯而入。“陈老爷，人给您带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自觉靠着墙边站成一排，仿佛是那待价而沽的商品。 陈家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颔首，便将视线投在众人身上，只见其中七八个小姑娘眼神木讷，如那霜打的茄子，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而另外几个则不同，当她们看到眼前的主家时，眼神瞬间如星星般闪亮，如此年轻俊俏的买家可不多见，她们一定要抓住机会，争取被其挑中，男人大多都好色，只要能进府，就不愁无法爬上老爷的床。 原来这几人，皆是一个犯官，曾经养来取悦他的伶人。 几个自觉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立刻开始向陈家旺抛媚眼，那眼神，仿佛要把陈家旺生吞活剥了一般。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其中一个，还狠狠地瞪了旁边的小姑娘一眼。 这几人虽然穿着普通，但给人的感觉却极其不舒服，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神，瞧着就不是安稳的人。 自己只是想找个踏实本分的人，帮娘子照看孩子，并不想自找麻烦，所以陈家旺第一时间，便将那几人淘汰出局。 随即站在那几个眼中黯淡无光的小姑娘面前，问了一下几人的过往，最后挑中了那个容貌普通，始终不敢抬头直视他，甚至有些紧张的小姑娘。 之所以选中她，主要是小姑娘身世着实可怜，陈家旺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对吃饱穿暖的安稳生活充满了渴望，做事也能更加尽心尽力。 原来在小姑娘八岁时，爹娘便相继病逝，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她一个人，叔伯家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谁都不愿意把她接去家中抚养。 最后还是善良的外祖母，力排众议，把她接回了家中，说只要有自己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外孙女饿着。 虽然两个舅母多有不满，但碍于外祖母当家做主，并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了，却也少不得指桑骂槐。 小姑娘在外祖母的庇护下，磕磕绊绊长到了十六岁。这本该是嫁人生子的如花年纪，然而，两个舅母却不同意她早早嫁人。 主要是，为了不让外祖母陷入两难的境地，小姑娘几乎包揽了家中所有的事务，平日里还要跟随家人下田劳作。 倘若她嫁人了，这些繁重的活计，就得落在妯娌俩或是自家孩子的身上，她们又怎会舍得呢？ 所以对于小姑娘的亲事，她们一直是能拖则拖。外祖母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即便偶尔醒来，也是神志不清，有时，甚至连她疼爱的外孙女都认不出来了。 年前，外祖母的病情突然加重，没几日，便扔下小姑娘去了另一个世界，这可把妯娌俩给乐坏了。 虽然公公尚在人世，但他从不插手家中事务，每日只顾着下田劳作，闲暇时喝点小酒。 自那以后，二人对小姑娘的脸色愈发难看，每日做得最多的事，就是骂骂咧咧。两个舅舅又都是惧内之人，根本不敢帮忙说句公道话。 至于为何会被卖入牙行，这还得从二表哥的亲事说起。女方家要求彩礼不得少于八两，还得有两间新房。 大舅母拿不出这么多钱，便把心思动到了她这个外甥女的身上，开始托媒人为其寻找婆家，换取彩礼。 只可惜，大家都觉得她克亲，根本无人敢娶，更别提换取彩礼了。 最后，大舅母便想出了这个丧心病狂的主意，将她骗到牙行给卖了，满心欢喜地捧着十两银子，回去给儿子娶媳妇了。 得知自己被眼前的老爷相中，小姑娘的心情犹如小鹿乱撞，既欣喜若狂，又有些惶恐不安。 来到牙行多日，每日的饭食，除了那稀得能照进人影、清汤寡水的糙米粥，便是那咸得发齁的咸菜条子，睡的更是那拥挤不堪的大通铺。 睡觉，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场噩梦，打嗝声、放屁声、磨牙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场嘈杂的交响乐，房中的气味更是令人作呕。 她每天都眼巴巴地盼着有人能将自己买走，至少不用和一大群人挤在一块儿睡觉，吃饭时也无需靠争抢。或许是她的身体太过瘦弱，来了几个买家，都对她不屑一顾。 因此，当得知被陈家旺选中时，小姑娘的内心才会如此纠结矛盾。 此次只买了一个人，陈家旺便没有找管事讨价还价，估计即便找了也是徒劳，索性连尝试都未曾有过。 牙人迅速地将小姑娘的卖身契取了过来，对于陈家旺没有讨价还价的举动，感到万分诧异，但嘴上却是只字未提。 陈家旺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牙人，将卖身契小心翼翼地揣好，便领着小姑娘离开了牙行。 第1343章 奴婢并非有意 虽说眼前的主家看起来慈眉善目，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具体性格怎样，不能光看外表，所以一路上，小姑娘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胆怯地跟在陈家旺身后。 “你无需这般害怕，我又不是那凶神恶煞的地主老财，断不会无缘无故打骂下人的。”陈家旺回头瞧了一眼那小心翼翼的小姑娘，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小姑娘未曾料到，陈家旺会突然停下与她说话，只顾埋头走路的她，险些撞个满怀。 陈家旺素来厌恶除小溪之外的女子靠近自己，见小姑娘眼看就要撞上来，忙不迭地躲开了。 还好小姑娘及时止住了脚步，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姑娘抱住，旁人会作何感想。 “老爷，奴婢并非有意的，还望您莫要怪罪。”小姑娘赶忙赔礼道歉，生怕陈家旺降罪。 陈家旺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说道：“你也并非有意，走吧！夫人还在家中等着呢！” 小姑娘红着脸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宅子走去。但她的心里却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还在思忖着刚刚的事，老爷不会误会我是故意的吧！不然反应怎会如此之大。 她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有意的，老爷那般英俊的相貌，又怎会瞧得上她这等相貌平平之人，夫人定然也是个…… “也不知相公能否寻到一个如你这般惹人喜爱的丫头。”小溪躺在被窝里幽幽地感叹道。 此言一出，桃红不禁心生愧疚，当初说好一辈子陪伴夫人，永不嫁人的，结果自己却违背了诺言。 “夫人，都是我不好……” 小溪听后摇了摇头，笑着宽慰道：“此事怎能怪你呢！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总不能为了将你留在身边，而阻拦你嫁人吧！” 桃红听闻此言，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咋还哭上了？你只是嫁人而已，又不是以后再也不见，至于这般难过吗？”小溪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调侃道。其实她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万般不舍。 “夫人，我会时常回来看您的。”虽然婆婆并不希望自己过门以后，再来给夫人做丫鬟，却也没说不准她来，想到这里，桃红的心情犹如雨过天晴，瞬间好了许多。 小溪微微一笑，宛如春日暖阳，“好，到时，记得把孩子也一起抱过来，和我们明睿一起玩。” “夫人，哪有那么快。”桃红的脸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红得能滴出血来，但心中却在想，怀孕有那么快吗？ “万一你们新婚夜就怀上呢！年底便可以做娘亲了。”见桃红羞红了脸，小溪犹如调皮的孩子，依然没有放过调侃她的机会，继续打趣道。 “哎呀！夫人。”想到洞房之事，桃红的脸更红了，仿佛天边的晚霞，艳丽动人。 主仆俩在房间里欢声笑语，这边，陈家旺和小姑娘也回到了宅子。 开门的依然是黑娃，看到老爷带这个陌生的姑娘回来，先是惊讶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随即又若有所思，心中暗道：这不会是买回来接替桃红姐姐照顾夫人和小少爷的吧！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没有说出来，只道：“老爷，您回来了？”说完便把大门打开，让二人进来。 陈家旺轻轻点了下头，便大步流星地朝后院走去，不过，片刻后，又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停了下来，问道：“今日你可有去孙家，老伯怎么样？” 小儿子尚未满月，老伯便迫不及待地张罗着要回自己家休养，夫妻俩无可奈何，只得顺从他的心意。 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更是对家充满了眷恋。所以老人才会对回家如此执着。 两人虽应了下来并将老人送回，可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起初的几日，几乎每日都差遣黑娃前去查看，看看老人家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对此，黑娃也是乐此不疲，每次过去，不是帮忙打水，就是烧火做饭。 若不是孙举人，他如今或许还是那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因此，他对孙举人充满了感激。 当老爷提议让他时常去孙家看看时，他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下来。毕竟爹娘在世时，就曾教导过他为人处世的道理，其中就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听到老爷问自己今日是否去过孙家，黑娃忙不迭地点头，“回老爷的话，小的晌午时去过一趟，老人家恢复得极好，若不是事先知晓，还真瞧不出之前骨折过。” 陈家旺微微颔首，“如此甚好，我也便安心了。”说罢，他径直朝着月亮门走去。 而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姑娘，在瞧见黑娃的瞬间，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优越感，她终于不再是最瘦弱的那个了。 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整座宅子，心中暗自惊叹，这宅子可真大啊！竟然有如此多的房间，想必得花不少银子吧。 没过多久，她便随陈家旺来到了后院，当看到西墙旁边的秋千时，不禁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之中。 犹记得父亲在世时，每年夏季都会在院中的两棵大树中间系上绳子，放上一块木板，然后将自己抱上去荡秋千。那时的她，快乐得如同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每当娘望见她们父女荡秋千的场景，嘴角就会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绽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然而，命运却如同无情的风暴，爹因病离世后，娘因思念成疾，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 但她明白，一切都已无法回到过去，如今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顽强地活下去，以此来慰藉爹娘在天之灵。 “你在外面稍等片刻，我进去看看夫人是否醒着。”陈家旺轻声对身后的小姑娘说道。话音未落，他便轻轻推开房门，迈进了房间。 “相公，你回来了？我刚和桃红念叨完呢。”见陈家旺独自走进来，小溪还以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可她并未询问缘由。 陈家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挑选了一个命运多舛的姑娘，不知你是否喜欢。我还担心你已经歇息了，所以没敢让她进屋。” “真的吗？快让她进来，我瞧瞧。”得知小姑娘正在外面候着，小溪顿时心花怒放。能被相公看中的人，想必不会差，毕竟他的眼光向来不错。 第1344章 白芷 还没等陈家旺转身，桃红就率先一步把人给叫了进来。 “夫人，人带来了。”桃红将小姑娘带到小溪近前说道。 由于小姑娘始终低着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如补丁拼凑而成的外衣，还有那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型。 “怎么低着头啊！抬起来我瞧瞧。”小溪笑吟吟地说道，那声音犹如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 或许是小溪的声音太过温柔，如同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小姑娘之前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她这才缓缓抬起了头。 小溪这才算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可能由于长期在田间劳作，小姑娘的皮肤略显黝黑，容貌虽算不上好看，但也绝对不丑，属于那种耐看型的。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都会做些什么？可会照顾孩子？” 小姑娘虽然心中仍有些胆怯，却也如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小溪的问题。 “回夫人，奴婢叫白芷，今年十六岁，洗衣做饭、缝缝补补、侍弄庄稼，照顾孩子都会。” 娘亲在世时，也只教她绣花，说无论何时，有门手艺，便不至于饿肚子。其它的活计都是她去了外祖母家后，为了生存，才慢慢学会的。 白芷也是在这时才看清夫人的容貌，果然不出所料，美得如同仙子下凡，与英俊的老爷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她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快速低下了头。 她以前也曾听闻，有钱人家，特别注重尊卑，自己如今只是个卑微的下人，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免得惹主家不快，再次被发卖。 “白芷？这名字可真好听，如果没记错好像是一味草药吧！”小溪轻声呢喃着，那声音清脆悦耳。 “夫人所言极是，我父亲在世时知晓数种草药，他对白芷这味药情有独钟，觉得它虽其貌不扬，然作用却不容小觑，不仅具备消肿止痛之效，还能活血通络。故而，在奴婢出生后，家中又姓白，便取了此名。”白芷虽依旧颔首低眉，却将她名字的来历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小溪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她对眼前的小姑娘甚是喜爱，瞧着便是个手脚勤快的丫头。 随后，小溪便将目光投向桃红，让她带白芷去住处看看。当得知白芷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时，心中愈发怜悯，便去柜子里翻找出几件自己的衣裳，递与白芷。 “夫人，这使不得啊。”白芷望着手中八成新的衣裳，不住地摇头，眼中已满是泪水，这是除了外祖母以外，第一个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心中的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拿着吧！生完孩子后，我这身子又圆润了不少，这些衣裳穿着有些紧绷，搁着也是浪费，指不定哪天就被虫子咬坏了。”小溪确实胖了些许，但也不至于穿不下，这般说辞，不过是想让小姑娘安心收下罢了。 “多谢夫人，奴婢日后定当尽心尽力做事，绝不辜负您的真心。”“扑通一声”，白芷双膝跪地，就要给小溪磕头。 “快起来，我和你们老爷本就是农民出身，最不喜这动不动就下跪的陋习，日后可莫要如此了，有事直说便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把小溪吓了一大跳。 桃红赶忙上前将白芷扶起，笑吟吟地说道：“既然是夫人赠予你的，收下便是，你瞧我身上的衣裳，还有这耳铛，皆是夫人所赠，走吧！我带你去住处看看。”言罢，便领着白芷朝前院走去。 两人走后，小溪便夸赞道：“相公，你的眼光真是愈发犀利了，这白芷虽说略显单薄，但我着实喜欢得紧，瞧着就是个温婉贤淑的好姑娘。” “只可惜，姑娘虽好，命却如那浮萍一般。”陈家旺叹息道。 “这是何意？”小溪犹如那好奇的猫儿，满含期待地望向陈家旺。 见她如此感兴趣，陈家旺便将白芷的身世，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小溪。 “还好有个外祖母疼惜她，否则她的命运，恐怕会如同那凋零的花朵般凄惨。”小溪未曾料到白芷竟也是个命苦的姑娘，若不是外祖母离世，她也不至于流落至此。 陈家旺微微颔首，“是啊！你是不知，在那众多人之中，唯有白芷一人始终低垂着头，我就觉着她是个踏实本分之人，虽身形消瘦了些，但有骨头就不愁肉，就如同黑娃一般，这才多久啊！起码比刚来的时候胖了十几斤不止。” 小溪连连点头，她对丫鬟并无过多要求，只要勤快能干，踏实本分便足矣。她的女红不佳，给孩子们做的衣裳，向来都是桃红操持。 日后，桃红嫁人，也不必担忧自己做的衣裳粗陋了，白芷那丫头，瞧着就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儿。 且说小两口在房间里谈些什么暂且按下不提，单说桃红领着白芷回到厢房后的情形。 卢大娘放下手中的针线，率先开口问道：“桃红，这丫头是谁啊？”心中虽已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想再确认一番。 桃红略带羞涩地解释道：“大娘，我这不快要嫁人了嘛？她是老爷方才带回来的，日后负责照料夫人及小少爷的白芷姑娘，我带她来瞧瞧住处。” “你这丫头可真是走了大运啦，能被老爷相中，大娘跟你讲，老爷和夫人那可是我所遇到的所有主家中，对下人最为宽厚的主子了。你往后啊，只要踏踏实实地做事，老爷和夫人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卢大娘下意识地摸了下腰间的赘肉，以前的她可从未这般胖过。但自从来到主家，吃得好，睡得香，心宽体胖的，不知不觉竟胖了一圈。 “大娘放心，我定会尽心尽力做事的。”白芷闻听此言，心中不禁暗想，看来老爷和夫人平日里对待下人定然是极好的，不然，大娘又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好好好，等日后，你就会知晓我所言不假了。”卢大娘满脸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白芷这温柔婉约的性子甚是喜欢。 “走吧！我带你去咱们的房间。”桃红向卢大娘介绍完，便带着白芷拐去了隔壁房间，原来几个小姑娘和两个大娘并未同住一间。 白芷仔细打量着自己日后的住处，同样是一铺火炕，墙角处整齐地叠放着三床被褥，还摆放着两个用来放置衣裳的箱笼。 地下除了一个梳妆台之外，还摆满了木槽，里面种着各种蔬菜，绿油油的一片，宛如翡翠般惹人喜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槽子里的土着实有点少，甚至都能瞧见蔬菜的根须。 原来搬过来时，外面早已被严寒冰封，根本无法挖掘。大家商量之后，便在厨房的角落里挖土，种下了这些蔬菜。但也不敢挖太多，只等春暖花开时，再挖土将厨房的角落填平。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房间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她们一个叫春兰，一个叫夏竹，负责照顾大少爷和小姐……” 桃红将宅子里所有的下人，以及她们各自负责的差事都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第1345章 熟能生巧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相处，一点点你就会知晓，若不是要成亲了，我还真舍不得离开夫人。”桃红坐在暖炕上，由衷地感叹道。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自己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如今突然要前往一个陌生的环境，就像那离水的鱼儿，还真有些难以适应。 虽然刘福说，祖父祖母以及那个小姑姑，都是极好相处的人，但她仍忍不住会担心。 “桃红妹妹要出嫁了？”白芷对此充满好奇，听闻大户人家的下人，嫁娶皆由主家做主，通常情况下，丫鬟只能与她们同等身份的家丁喜结连理。 “是啊！二十六便是我出阁的日子。”桃红笑着点了点头，说话时，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白芷见桃红满脸幸福的模样，轻声问道：“桃红妹妹能和我讲讲你嫁的夫家吗？”此时的她，早已不再似刚踏进宅子时那般拘谨。 桃红见她想听，便将自己被老爷买回来后的点点滴滴，以及如何与刘福情定终身的故事娓娓道来。 白芷听后，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万没想到桃红的运气竟是如此之好，先是遇到了宅心仁厚的好主子，而后又邂逅了刘福这般痴情的男子，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局却是皆大欢喜，更为重要的是，遇到了一对愿意为其赎身的好公婆。这着实令人艳羡不已。 “桃红妹妹运气真好，那就提前祝你和刘福大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芷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能与刘福走到一起，还得感激老爷和夫人，他们就如那璀璨的明灯，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如果不是他们给了我赎身的机会，我又怎能得偿所愿。”提起老爷和夫人，桃红的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两人又聊了一会，白芷便随着桃红回到了后院。刚迈过月亮门，她的目光就被两个粉雕玉琢、宛如仙童般的孩子吸引住了，他们正在院中欢快地踢着蹴鞠。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可爱得如同两只小天使。 白芷瞬间就猜到了这两个孩子的身份，想必就是大少爷和大小姐吧。而旁边那两个丫鬟，应该就是桃红口中的春兰和夏竹。 还是夏竹先开了口，“桃红姐姐，这位姐姐是谁呀！”小姑娘如同一只活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朝两人“飞了”过来，留下春兰一人静静地站在原处，照看那两个孩子。 桃红笑着介绍道：“这是白芷姐姐，以后我走了，就由她来照顾夫人和小少爷。”说完，她又转头看向白芷，“白芷姐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夏竹，那边的是春兰，她俩都没你年长。” 还没等白芷开口打招呼，夏竹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甜甜地喊了声：“白芷姐姐好。” 白芷也赶忙回应道：“夏竹妹妹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眼前的小姑娘笑容灿烂，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夏竹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关照谈不上，相互帮助是应该的，白芷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小姑娘散发的善意，让初来乍到的白芷如沐暖阳，倍感温暖。 “那你们在这里照看少爷和小姐，我带白芷姐姐去夫人那边。”桃红介绍完两人，便领着白芷朝着最东边的房间走去。 路过春兰身边时，再次介绍了白芷的身份，春兰是个沉默寡言的姑娘，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两人便匆匆离开了。 然而，白芷的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始终落在那两个孩子身上，只因这是她见过的所有孩子中，最为漂亮可爱的一对兄妹，如同两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喜欢吗？”桃红看到白芷的神情，轻声问道，那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清脆。 白芷轻轻应了一声，“喜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看的孩子，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实在太招人喜欢了。不过也是，老爷和夫人容貌那般好，少爷和小姐自然也不会差。” “我也很喜欢两个小主子，只可惜以后不能每天都见到了。”桃红回头瞅了眼身后玩得不亦乐乎的明轩和婉宁，叹息道，那叹息声仿佛深秋的落叶，带着无尽的惆怅。 嫁人生子以后，自是不可能如未出阁那般自由，所以白芷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桃红，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两人过来时，刚好陈家旺起身准备回铺子，见桃红和白芷过来，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后院。 正百无聊赖的小溪，看到两人进来，顿时双眼放光，她想要听听外面的事情，桃红鲜少出去，自是知道的不多。 但是白芷不同，她一直生活在外祖母家，肯定听说过不少奇闻趣事，就让其挑新奇的给她讲讲。 之前白芷就看出夫人是个好相处且温和的人，没想到她竟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就挑几件比较有趣的，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小溪不禁听得入了神。 就连坐在一旁给明睿缝足衣的桃红，也把脑袋凑过来，仔细聆听。 夫人女红不好，她想在自己离开之前，多给小少爷备几双足衣，这几天她已经做了不少双，从大到小，足够穿到两三岁了。 小溪本是不同意的，想着她马上就要成亲了，难得放松几天，结果耐不住桃红的执着，最后只好同意了。不过心里还是默默记下了桃红的好。 这不，听到白芷那犹如夜莺般婉转的声音，偶尔也插上几句，就连明睿醒了也没有哭一声，仿佛也听得如痴如醉。 看到摇篮里那粉雕玉琢的孩子，白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欢喜之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明睿那如苹果般粉嫩的小脸蛋，谁知小家伙非但没哭，还对她调皮地吐了个泡泡。 这可把她喜爱坏了，对着一旁的小溪说道：“夫人，奴婢能抱一下小少爷吗？” 看到她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小溪就点了点头，满足了她这个小小的心愿，毕竟以后桃红走了，照顾明睿的事情也是由她来做，权当让她提前练练手了。 本以为这么小的孩子，她抱起来会显得笨手笨脚，没想到结果却出人意料，那熟练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简直比自己这个亲娘做的还要好。 “白芷姐姐你竟然会抱孩子，记得第一次抱小少爷时，我紧张的不行，唯恐会伤到他。”桃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芷，眼中满满的惊讶。 “我八岁就开始帮忙照顾两个舅母家的弟弟妹妹，除了喂奶，其它时间几乎都是我在照看，所以早已熟能生巧了。”白芷笑着解释道。 第1346章 不知内情 听到这话，小溪对白芷这个姑娘愈发满意了。 整个下午，房间里不时传来主仆三人的说笑声，听起来格外热闹。 明轩和婉宁也被这欢快的笑声吸引，像两只好奇的小猫咪，嚷嚷着要去看娘亲和小弟弟。 春兰和夏竹便领着两个孩子来到门外。听到声音，白芷赶忙去开门。 房门刚被拉开，婉宁就像一只活泼的小精灵，如箭一般朝着小溪这边扑了过来，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着“娘亲，娘亲……” “哎！娘亲在呢！”看到一双儿女的身影，小溪的眼中仿佛闪烁着温柔的星辰。 明轩虽没有像妹妹那般夸张，但从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是能清晰地看出对娘亲的思念，只是沉稳的性格不允许他像妹妹那般撒娇。 就算每天有丫鬟照顾他们的起居，但他们依旧渴望爹娘的陪伴，就像花朵渴望阳光的照耀。不过，他知道娘亲要照顾小弟弟，所以平时很少过来打扰。 “快过来，让娘亲瞧瞧我的宝贝们。”自从分房睡开始，兄妹俩就像离巢的小鸟，很少来找自己，小溪知道，定是相公私下里对孩子们说了什么，所以明轩和婉宁才会减少来房间的次数。 婉宁第一个来到娘亲近前，嘟嘟着小嘴巴，宛如一朵盛开的小花，对躺在被子里的娘亲说道：“娘亲，看弟弟。” 小溪听到宝贝女儿的话，伸手轻轻揉了揉婉宁的小脑袋，笑着说：“好，我们婉宁真懂事，都知道看弟弟了，不过，弟弟还小，你只能看，不能摸知道不？” 主要是兄妹俩还太小，她担心孩子们不知轻重，在弄疼了小儿子。别看明睿不大，但却哭声惊人，吵得人头疼，好在他只是偶尔哭上几声，不然小溪早就崩溃了。 这时，明轩也走了过来，听到娘亲的话，立马像个小大人似的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和妹妹转身去看白芷怀中的弟弟了。 明轩和婉宁对这个白白胖胖的弟弟喜爱至极，明睿似乎也对眼前这两位漂亮的哥哥姐姐情有独钟，咧开小嘴，绽放出纯真的笑容，甚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呵呵”地叫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夫人，您瞧小少爷居然会聊天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尽管桃红听不懂小家伙的话语，但目睹这一幕，仍感到无比神奇。 白芷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轻声细语地说道：“看来小少爷，定然比其他同龄孩子更早学会说话，我记得几个表弟表妹都是两个月大时，才开始与人互动的。”她也为这个刚满月的孩子会“聊天”而惊叹不已。 看到弟弟对他们展露笑颜，兄妹俩更是心花怒放，在房中陪弟弟玩了好一阵子，这才跟随春兰夏竹回了自己的房间。 且说莲花村这边，直到申时左右，所有宾客才如潮水般渐渐散去，田宝儿也终于得以抽身回到新房。 他心中暗自思忖，还好之前就给媳妇送过饭菜，否则等到此刻，媳妇岂不是要饿坏了！ 从清晨到现在，他都无暇陪伴媳妇闲聊片刻，此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大丫，于是轻轻推开房门。 然而，屋内却是一片静谧，原来天还未亮，大丫就早早起床梳妆打扮，折腾了大半日，她早已困倦不堪，娘家人离去后，便如一只疲惫的小猫，蜷缩在被子上沉沉睡去。 田宝儿走进房间时，只见身着鲜红嫁衣的大丫，睡得正酣，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看到这一幕，田宝儿不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有些心疼，唯恐她着凉，还小心翼翼地为其盖上了被子。 恰是这一举动，犹如一道惊雷，把熟睡中的大丫从美梦中惊醒，她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眸，待看清眼前之人是田宝儿时，面若桃花，羞涩地说道：“清晨起得太早，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相公你怎的回来了？客人都已离去了吗？”言罢，便要起身端坐。 田宝儿赶忙将她按回床上，目光似水，温柔地说道：“既然困倦，那就再歇息片刻，横竖也无需你操劳。” 虽说大姐出嫁时他并未在家，大清早就出去与那些狐朋狗友嬉戏玩耍了，但他也知晓天不亮婆子便要过来为新娘子开脸。 为了避免在途中入厕，新娘子更是从早饿到晚，着实辛苦。故而他对大丫甚是体贴。 大丫轻轻摇头，睡眼惺忪地说：“我已不那么困倦了，就不睡了，倒是你累坏了吧！不如歇息一会。” 自己不过是早起了些许，之后便一直在新房中静坐，不像相公，不仅要去接亲，还要招待亲朋好友，想必更加疲惫。 “我尚好，你无需忧心。”田宝儿面带微笑，轻轻摇头，随后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大丫，“媳妇，你今日简直美若天仙。” 这是他首次目睹上妆后的大丫，平素只觉她比乡下姑娘肌肤更为白皙，此外，再无其它特别之处，此刻他才惊觉，原来媳妇擦完胭脂竟是如此娇艳动人。 见相公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本就羞涩的大丫，在听到这番话后，脸颊瞬间如晚霞般绯红。 娇嗔道：“相公，你莫要打趣我了。”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心知肚明的，唯一的长处便是肤色较白罢了。又何来相公口中的那般美丽。 “不，在我眼中，媳妇你犹如天仙下凡，能娶到你，简直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其实田宝儿心中对大姐夫充满了感激之情，若不是他在中间说好话，哪怕老丈人再看好自己，也断然不会将闺女许配给他。 想到大姐夫虽未亲自过来，但却捎来了礼钱，他的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难以言表。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大丫见田宝儿突然眉头紧锁，不禁心生疑惑，刚刚还笑得合不拢嘴的人，怎会突然变了脸色！ “没啥，只是想到大姐夫未能前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罢了，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是我们一家对不住大姐在先。” 田宝儿并未隐瞒，毕竟自家与大姐之间的恩怨纠葛，媳妇也是心知肚明的。 此话一出，大丫立刻摸了摸头上的银簪，这还是上次去大姐那里，她赠予自己的。平日里她都舍不得佩戴。 想到那个面容姣好，性格温柔的女子，她沉思片刻，轻声说道：“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做了那么多伤害大姐的事情，又怎能轻易得到原谅呢？我坚信，只要你们坚持不懈，就算是再坚硬的寒冰，也终有融化的那一天。” 她尚不知小溪已经警告过田大福，不许他再来打扰自己的生活，否则定然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田宝儿看了一眼不知内情的媳妇，苦笑着说道：“你也累了一天，我去帮你打点洗脚水，泡泡脚，解解乏。”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1347章 吃味 田宝儿离开之后，大丫仔细地在脑海中回放着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看来大姐的事情，始终是相公心中解不开的结。她坚信，时间就像一把神奇的钥匙，能够慢慢打开相公的心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再说田宝儿刚走到外屋，就被老娘给瞧见了。王氏连忙迈着小碎步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儿子，你这是出来做什么！咋不在房间里歇息一会，忙了一天，累坏了吧！” 儿子这两天睡眠时间严重不足，黑眼圈特别明显，王氏心疼得不得了。 田宝儿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给大丫打点洗脚水，让她解解乏。”说完，便要去大锅里打热水。 没想到，王氏听到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比翻书还快，难看极了。儿子长这么大，别说是洗脚水了，连洗脸水都没有给自己打过一次，结果却给刚过门的儿媳妇打，心中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嘟囔道：“自己又不是没长手，咋能让男人帮忙打洗脚水呢！你看村中哪家不是女人给男人端茶倒水？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乱了套了！” 田宝儿闻言，把已经掀开的锅盖，又重新给扣了回去，然后转过身，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王氏，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番话，竟然是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的。 王氏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儿子看她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她的心里，让她格外不舒服，再次嘟囔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又说错吗？你爹对我好是不假，但你看他何时为我打过洗脚水。” 田宝儿彻底无语了，合着他爹没打过洗脚水，自己就不能给媳妇打，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啊！多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在镇上租了房子，只在村中住三日，否则，以她娘的性格，还不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呢！ 媳妇性子绵软，自己不在家时，他娘还不得像揉搓面团一样，使劲磋磨啊！想想不由一阵后怕。 田宝儿没好气地嚷道：“娘，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再说夫妻之间本就平等，我疼自己媳妇咋啦？难道是犯了哪条天条王法不成？怎么到了您嘴里，就变成了倒反天罡呢？” “不行，她是咱家花钱娶回来的媳妇，伺候自己男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凭啥别人能做，她就不能做？我这就去叫她。” 王氏听到儿子这番话，顿时火冒三丈，这才刚过门就如此袒护，日子久了，枕边风一吹，儿子还不得把她这个当娘的抛到九霄云外啊！ 不行，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怎能听她一个外人的教唆？今天让打洗脚水，明天说不定就得帮忙提鞋了！王氏的脑海里满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老话。 此刻的她心中的天平严重失衡，一心想着要去给大丫立个规矩，还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呢！ 田宝儿见他娘像发了疯似的要去房间找媳妇，一把就将其拽了回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说道：“娘，娶媳妇给彩礼那是天经地义，不然，凭啥让人家养了十几年的闺女，来婆家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将来生了孩子，还要随我们家的姓氏？再说大丫也只是要了三两彩礼，这已经很少了。 而且，您知道吗？我老丈人非但没有把彩礼留下，还另外给了二两压箱底，再加上大丫这些年卖绣品攒下的银子，加在一起，足足有八两之多，试问这样的好媳妇上哪儿找去，您咋就不知足呢？” 他简直要被气炸了，大丫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怎就入不了母亲的法眼。这要是搁在别人家，恐怕得笑的合不拢嘴。 王氏一脸鄙夷，说道：“就算是这样，她也休想让你伺候，我都舍不得使唤呢！凭啥她能使唤。”她依旧不依不饶，那副模样甚至有些面目可憎。 虽然她心中有些诧异，大丫竟然能带回这么多银子，但一想到儿子为其打洗脚水，那嫉妒的小火苗，就噌噌往上窜。 这话一出，田宝儿总算明白他娘为何这般了，敢情是嫉妒自己对媳妇好啊！ 原来并非所有婆婆都盼着儿子儿媳和和美美，像大姐公婆那般通情达理，事事都为小两口着想的老人，恐怕更是凤毛麟角。 就像他娘，以前总是念叨着让自己早日成家立业，好抱孙子，如今愿望达成，娶了媳妇，却又不想自己对媳妇好，还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娘，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您今天进去找大丫，我马上带她回镇上去，到时候丢面子的可就不是我了。”田宝儿实在不愿再跟他娘争执，只想赶紧打水回屋。 听到这话，王氏的怒火犹如火山一般瞬间爆发，她指着田宝儿的鼻子破口大骂：“好啊！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我，甚至还敢威胁我，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到头来，还不如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重要……” 王氏的斥责声不仅惊动了屋内的大丫，也同时飘进了田大福与田小蕊夫妻的耳朵里。 大丫万万没想到，相公只是想给自己打盆洗脚水，就惹得婆婆如此不快，看来老话说得没错，自古以来婆媳就是天敌啊！ 听着外面母子俩激烈的争吵声，从未遭遇过此种状况的大丫，一时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有心出去将相公拉回来，自己去打水，可又担心婆婆看到她后会更加恼怒。 就在大丫内心无比纠结的时候，隔壁房间里的三人走了出来。 “娘，您这是在干什么！甜甜刚睡下，您就不能小点声吗？”田小蕊第一个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 “我也不想吵啊，可你哥他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王氏看到闺女出来，立马摆出一副仿佛受尽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姚大郎对大舅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大舅子看起来并不像那种忤逆父母的人，又怎会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惹丈母娘不快呢？对此，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田大福深知王氏的为人，今天这事肯定不怪儿子，否则，他的脸色绝不会如此难看，简直就像那包公的黑脸一般。 “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可吵的，更何况你也待不了两日，何必如此呢！”田大福不想和那个泼妇说话，就把儿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爹，这事真的不怪我，只因我……” 田宝儿本不想当着妹夫的面，数落他娘的不是，可奈何他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娘，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哥给嫂子打洗脚水怎么了？相公也经常帮我打啊！”田小蕊实在有些理解不了她娘的想法，甚至觉得这完全就是没事找事，故意给人添堵。 “你给我闭嘴，你是你，她是她，能一样吗？”王氏突然像那被激怒的狮子一般，咆哮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把几人都吓了一大跳。 第1348章 大丫离家 田宝儿一听，心中顿时燃起一团怒火，“娘，您这是何意？大郎心疼妹妹情有可原，难道我心疼自己的媳妇就犯了天条不成？您还口口声声说大丫是外人，难道您自己就不是吗？” 他真想劈开母亲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这大喜的日子也不让人消停。 “我闺女为大郎生儿育女，他疼惜你妹妹那是理所应当的，你媳妇才刚进门，她对这个家，对你又有何贡献，凭什么要你去伺候她。”听听王氏这番话，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任谁听了都会火冒三丈。 田小蕊也不晓得她娘今儿个是犯了什么病，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只好竭力安慰自己的大哥，“哥，咱娘年纪大了，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也别听她的，对媳妇好，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这就把她拉回屋去。” 说罢，便伸手去拽王氏的衣袖，“娘，您就别闹了，要是让大嫂听到了，赌气跑回镇上，那外人还不得把您的脊梁骨都给戳穿了啊！” 怎奈王氏根本就不领情，猛地甩开田小蕊的手，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怎么就闹了？村里都是女人伺候男人，她张大丫凭啥如此特殊，是自己没手没脚吗？”此刻的她就像吃错了药一般，油盐不进，仿佛中了邪似的。 田宝儿听了这话，说道：“您要是心里不平衡，可以去找我爹，问问他，为何不愿意帮您打洗脚水，而不是在这里纠缠我不放，谁的媳妇谁心疼。再者说，大丫才刚刚过门，孩子迟早会有的。” “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娶了媳妇忘了娘，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也不知她张大丫给你灌了啥迷魂汤，让你如此言听计从，我真是造了孽啊……”王氏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像个泼妇一样骂了起来。 王氏的谩骂声，犹如魔音贯耳，一句句钻进大丫的耳朵里，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逃离莲花村这个是非之地。 当初只听媒婆说，丈母娘泼辣似夜叉，对老丈人发妻所生之女极其苛刻，对自家一双娇女却视若明珠。 但自己每次登门，丈母娘皆对他很热情，未有半分轻慢，这也让他将媒婆说的话，抛去了脑后。 今天可算涨见识了，无法想象，大姨姐是如何熬过那十几年的岁月。 再瞧王氏时，眼神中不禁多了鄙夷之色。 田小蕊唯恐母亲再骂下去，相公会对她有看法，遂欲将王氏自地上拉起，怎奈对方的屁股仿若生了根，竟是纹丝未动。 无计可施的她，便向父亲投去求助的眼神，只可惜皆是徒劳，此时的田大福满心唯有一念，那便是休妻，反正儿媳已娶进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只是思量着，若休妻后，王氏赖在莲花村不走该当如何，他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往日他尚念及十数年夫妻情分，欲将房屋留予王氏，使她有个安身之所，此刻，见她那副泼妇般的面容，还是作罢！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方为上策。 且说屋内的大丫，须臾间便换了身平素所着衣裳，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衣物，就推门而出。 众人皆未料到，她会选在此刻现身，不禁有些呆愣，尚未等几人开口言语。 大丫柳眉倒竖，对着正坐在地上如泼妇般破口大骂的王氏怒斥道：“若不是看在宝哥人品尚可的份上，我岂会应允这门亲事？未曾想你竟如此蛇蝎心肠，磋磨继女十几载犹嫌不足，现今又来与儿媳争宠，既如此，儿子还给你便是，我不要了，如此一来，你便无需担忧，儿子会对他人好了，可一辈子守在你身旁。” 田宝儿闻得此言，顿感大事不妙，如遭雷击般，一把拉住大丫的胳膊，颤声问道：“媳妇，你此话何意？” 好不容易才娶得心仪的姑娘，怎可如此轻易地被他娘给拆散了。 “便是你所理解的那般，我知道，你娘她不想你待我好，甚至心生嫉妒。倘若我说让你随我走，定然会有人指责你不孝，我实不愿你因我而背负不孝的骂名，故而，我决意成全你母亲的占有欲，这是三两彩礼钱，现在便归还于你。” 大丫将银子塞入田宝儿的手中，旋即奋力挣脱他的束缚，头也不回地朝外奔去。 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虽说早就知道婆婆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也没想到新婚第一天，就闹成这般。 “媳妇，你且等等我，我才不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我只想与你在一起，过安稳的小日子。”田宝儿从未见过大丫如此动怒，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不想竟如此严重。 临行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王氏，苦笑着道：“这便是你所期望的结果吧？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应允我们的亲事，让我一辈子孤苦伶仃，做个鳏夫岂不更好？如今你称心如意了，不过，我今日把话撂在这儿，即便不认你这个娘，我也绝不会与大丫和离，你好自为之吧！” 田宝儿回屋匆匆换了身衣裳，便心急如焚地去院中套车，追媳妇去了。 既然他娘容不下大丫，那他们索性你直接回镇上好了，本以为只是待三天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没想到，亲朋好友刚散，就吵得昏天黑地，也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他们家，估计明天就得成为全村的笑料。 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成亲第一日就让媳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已经够内疚了，可不能就这样让她一个人走回镇上。 听到这话，王氏骂得更加不堪入耳了，什么大丫就是个狐狸精，把她儿子的魂都给勾走了等等。 就连姚大郎这个外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身就回了屋子，如果不是天色已晚，走山路不安全，他恨不得立马赶回石湾村。 “你就作吧！好好个家，活生生被你给搅得鸡飞狗跳，我们田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不如今日就和离吧！这些年，我也累了，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后半生。”田大福叹息道。 王氏闻听此言，不用人扶，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田大福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田大福，如今我人老珠黄了，你竟然要与我和离，你还是不是人，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这个家，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第1349章 真不是个东西 田小蕊万万没想到，他爹竟会在这喜庆的日子提出和离，不禁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满是疑惑，这原本该是欢天喜地的日子，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爹，您说的只是气话，对吗？” 田大福看了眼小女儿，缓缓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绝非气话。今日之事你也瞧见了，这无端找事，隔三岔五便要上演一回，我实在是累了，后半生只想过得轻松些。你也已长大成人，想必能理解我的心情与决定。” 田小蕊万没料到他爹这次竟动了真格，虽说此前大哥曾对自己讲过，爹娘争吵的次数愈发频繁，他早已不堪忍受，若非尚未成亲，恐怕早就搬去镇上生活了。 她方才也从父亲的眼神中瞧出，他是真心想要和离，想必有此想法已非一日两日。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却仍说道：“爹，您和娘都这么大年纪了，若是闹和离，岂不让人耻笑，要不您再想想。” 王氏见田大福阴沉着脸，非但未有半分惧意，反倒流露出些许挑衅之意，“莫要劝他，我就不信，他还能将我逐出家门不成。”毕竟女婿还在呢！倘若自己示弱，岂不是丢了颜面。 田大福见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径直转身出了屋子，他要去找村长写和离书，片刻也不愿与这女人共处一室。 王氏见田大福离去，只当他是不愿搭理自己，出去散心了，并未放在心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去操持晚饭了，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田小蕊实在琢磨不透她娘的心思，大嫂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姑娘，不但性情温婉，还有一手令人赞叹的刺绣手艺，虽说挣得不多，但多少也能为家里添补些许家用。 她实在想不明白，母亲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因为大哥帮忙打了个洗脚水，就把人家骂得狗血淋头，这下可好，把人彻底给得罪了，看以后还怎么相处。 尤其是看到她娘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一般，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气恼。 把大哥大嫂气走了，她倒是心情舒畅了，也不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如果爹铁了心要和离，她又该何去何从呢，难道还能指望她那个娘家？ 自从上次和大舅母闹得不可开交后，两家就彻底断了往来，可以说，如今除了莲花村，她已无容身之所。 既然本人都不在意这些，她何必杞人忧天，转身就回了房间。 且说离开田家的大丫，背着个包袱，犹如一只孤独的大雁，往村外走去。 路上碰到两个小媳妇，一眼就认出，她是田家上午刚娶进门的新媳妇，不禁心生疑惑，新娘子不在婆家等着晚上洞房花烛，咋还背着个包袱往村外走，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不会是王氏那个悍妇欺负人家刚过门的小媳妇了吧！那也太过分了，哪有成亲第一天，就给人家气受的。 “那个，你不是宝儿的媳妇吗？这是要去哪啊！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你一个女人家在外可不安全啊！要不，去嫂子家坐一会，消消气。”其中一个热心肠的妇人说道。 主要是当年她过门时，婆婆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喊她起来给一大家子做饭，还好有男人护着她，直接把他娘狠狠训斥了一顿，这才没让婆婆的阴谋得逞。 自那以后，婆婆知道有男人护着她，便没敢过分使唤自己。后进门那两个妯娌就不行了，每天被指的团团转，还不敢有一丝怨言。谁让他们的男人性格懦弱，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呢？ 大丫抬头一瞧，这两个妇人她记得，上午曾来过新房。听到对方那温暖的话语，一股暖流不禁涌上心头。 大丫莞尔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了，嫂子，我得赶紧走，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回镇上。” “嫂子跟你说，和王氏那样的人斗气实在不值得，反正你们往后也不在一起过日子，碰面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还是去我家吧！让你大哥去知会宝儿一声。”另一个小媳妇在一旁插话道。 “要我说王氏就是不知好歹，这要是换作别家，能娶到你这般贤惠的媳妇，那可是喜不自禁呢！她倒好，竟然如此待你，宝儿呢！他咋没跟你一块儿出来，难道是和王氏那个悍妇一个鼻孔出气？” 最开始与大丫搭讪的那个妇人，回过头张望了一下，没瞧见田宝儿的身影，不禁抱怨起来。 大丫叹息一声：“相公去帮我打洗脚水，被婆婆撞见了，她不乐意，说是女人伺候男人乃天经地义……我心想，既然婆婆不想相公对我好，那干脆就留下来伺候她得了，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两个妇人听完事情的始末，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王氏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就容不得儿子好呢！对媳妇好她还眼红，这是什么人呐！” 大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两位嫂子，多谢你们的好意，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说完便急匆匆的朝前方走去。 说实话，她此刻的思绪犹如一团乱麻，左邻右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自己觅得如意郎君，如果自己此时归家，定然会招来冷嘲热讽，但她已然无暇顾及，总不能为了那所谓的颜面，留在村中忍气吞声吧！她实在无法做到。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两个小媳妇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丫转身向两人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王氏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竟然嫉妒儿子对媳妇好，这事可真有意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哎！有些婆婆可不就是那样，见不得儿子对媳妇好，就像那跳梁小丑一般，想法挑拨夫妻俩的感情，我恨透了这种人，当年祖母活着时，就没少干这事，害的我娘没少被我爹打。” “不和你聊了，我的赶紧回去了，不然我家那口子，一会又该像那疯狗一样乱咬人了。” “好，我也得回去了，估计孩子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两个妇人一边走一边说，在一个岔路口分道扬镳后，便各奔东西了。 而疾步前行的大丫，刚走到村外，就听到身后传来毛驴的叫声，回头一看，不是田宝儿还能是谁。 第1350章 姜家 “媳妇，你等等我。”田宝儿对着前面疾步而行的大丫高声喊道。 这一路他都在琢磨，他娘是不是吃错了药，为何非要无风起浪。如今可好，算是彻彻底底成了莲花村的“名人”。 “你怎么跟来了？你娘她同意了？”看到田宝儿的那一刻，大丫心中还是有些窃喜的，这起码证明，相公并没有站在她娘那边，但一想到王氏那些恶毒的语言，心情瞬间如坠冰窖。 “你娘都说了，我是狐媚子，把你迷得五迷三道，为何还要来追我。”大丫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看到媳妇哭了，田宝儿急忙拉紧缰绳，将驴车停在路边，快步来到大丫面前，一把将其紧紧揽入怀中，柔声安慰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听到这番话，大丫的心情犹如雨过天晴，她就知道相公还是在乎自己的。 “可你娘她……”大丫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田宝儿用手轻轻捂住了嘴巴。 只见他摇了摇头，深情地说：“在我心中，你就是这世间最美丽的花朵，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对你的爱，这其中就包括我娘，你也不是狐狸精，是我心甘情愿被你迷惑……” 大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证明我当初没有看错人，不过，今天之后，怕是全村都要知道咱们家的事了。” 如果她不跑出来，别人或许就不会知道婆家发生的事，但她实在无法忍受了，否则绝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动。 田宝儿摇了摇头，一边拿出帕子细心地帮媳妇擦去眼泪，一边说道：“无妨，就算没有今天这事，也从不缺少对我们家说三道四的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镇上吧！不然就要天黑了。” 大丫微微颔首，如同一只乖巧的绵羊，紧跟着田宝儿回到驴车旁。 小毛驴瞧见主人归来，兴奋地抬起头，“嗯昂嗯昂”地叫了两声，那声音仿佛是在欢快地说着：主人，你可算回来了。 田宝儿将大丫扶上驴车，随即扬起鞭子，便直奔芙蓉镇。 他也没有料到，两人大喜的日子，竟会闹得如此不可收拾。然而，一想到即将回到属于他们的温馨小家，过上甜蜜的小日子，心中的那团阴霾，便如冰雪在阳光下消融，消散了许多。 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村庄，大丫的心情也如同拨云见日般渐渐好转。她暗自祈祷，如果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要再踏足这个地方，更不想再看到婆婆那张令人厌恶的面庞。 且说田大福离家后，马不停蹄地直奔村长家。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与王氏和离。 田大福过来时，姜家正在吃晚饭。 姜家三兄弟尚未分家，每家各有两个孩子，再加上老两口，总共十四口人。 本以为那场面，应该是热闹非凡，可令人诧异的是，饭桌上却是鸦雀无声。 几个孩子中，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才三岁，足见孩子们被教养得极好，如此年幼，就这般乖巧懂事。 “是大福来了，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田大福的突然造访，让村长心生疑虑，就连三兄弟也感到十分意外。 今日是田家大喜的日子，他怎么还跑到自家来了。 被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田大福顿时面红耳赤，犹如一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毕竟这并非什么光彩之事，但想到近半年来，王氏与自己不知争吵了多少回，他和离的念头愈发坚定。 然而，他张了几次嘴，却始终难以启齿，姜村长见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晓此事不便当着众人的面说。 “刚好我也吃饱了，你随我回屋说吧！”姜村长将最后一粒米饭送进嘴中，便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 田大福点头应了一声，就跟在村长身后，去了老两口的房间。 “说吧！啥事能让你这么晚了，跑一趟。”村长脱鞋就爬上了暖和的炕头，然后熟练地将一旁的旱烟袋点着，开始吞云吐雾。 就在这时，村长夫人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来，喝杯茶暖暖身子，现在也没外人了，有啥事，你就竹筒倒豆子——直说了吧！” 田大福心一横，直接道明了来意。 “啊！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什么？要和王氏分道扬镳？”姜村长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儿子上午成亲，老子下午休妻，这都是哪门子事啊！ “大福啊！你和王氏都这把年纪了，咋能说分就分呢！日后还让孩子们咋在人前抬头啊！”震惊过后，村长夫人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那语气就像潺潺的流水，轻柔而又温暖。 “老嫂子，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但凡我还能忍下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为了宝儿，我早就过来了，如今他已经把媳妇娶进门，我也就没啥好顾虑的了。” 田大福自然知道对方是为他好，毕竟自己的年纪不小了，如果真的分道扬镳，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他真的受够了这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这也让他更加怀念那个性格温婉的发妻。 “和离书我倒是可以帮你写，但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还是再斟酌斟酌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她王氏有千般不是，但好歹也与你共度了十几个春秋，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得为两个孩子着想啊！” 村长苦口婆心地试图劝劝这头犟驴，当年田家老两口没有一个人赞成他娶王氏做填房，可田大福却一意孤行，为了博王氏欢心，对发妻所生的大女儿不管不顾，甚至纵容王氏母子三人欺凌那个可怜的丫头。 如今倒好，他竟然想要抛弃当年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难道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村长还是想劝他一劝，以免他日后清醒过来，追悔莫及。 田大福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必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我绝不会后悔。” “既然这样，那我就写了啊！”姜村长见劝不动，也只好闭上了嘴，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点到即止就好，免得招人嫌。 说罢，他便让老婆子取来笔墨纸砚，挽起袖子，在桌前奋笔疾书。不一会儿，和离书便写好了。将墨迹吹干后，就递给了田大福。 田大福道了声谢，便将和离书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怀中，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匆匆离开了姜家。 第1351章 您来真的啊! 望着田大福渐行渐远的背影，村长夫人不禁慨叹，“想当年，王氏可是被他当成心肝宝贝一般疼爱，如今怎会落得这般田地？” 村长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烟袋锅，无奈叹息道：“还不是这些年王氏作孽太深，不然，你觉得田大福会舍得和离？即便一个男人再喜欢你，若是闹腾的次数多了，也终会有心力交瘁的那一天。” “倘若他能早些醒悟，小溪那丫头，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活该她嫁人后就与他断绝往来，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根本不值得怜悯。” 村长夫人一边收拾着茶杯，一边感慨万千。 小溪可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勤劳能干，每日被王氏那个后母呼来喝去，却毫无怨言。 若不是瞧不上那夫妻俩的为人，担心日后麻烦不断，早就登门给自家小儿子提亲了，又怎会轮到竹溪村的陈家。 “是啊！那可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只可惜命运多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也算是因祸得福，最终觅得如意郎君。” 村长觉得，王氏此举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 虽说对方腿脚不便，但好歹有个疼惜那丫头的人，况且人家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想必王氏肠子都悔青了。毕竟她那娇生惯养的亲生女儿，还在大山里受苦受难，过着苦日子。 “啊呸！提起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王氏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为了些许银两，竟将小溪那丫头许配给一个瘸子，根本就没安好心，不想让她有好日子过。谁承想，小两口聪明伶俐又吃苦耐劳，这日子才渐渐有了起色。” 村长夫人打心眼里瞧不上阴险恶毒的王氏，走在路上偶遇，都懒得正眼瞧她一下。 老婆子缘何这般气恼，村长又岂能不知？想当初，他也是对小溪那丫头青睐有加，怎奈成亲之事，绝非两个孩子所能左右，实乃两家大人之事。为免诸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才一直未曾登门提亲。 虽说如今这小儿媳也还不错，可儿子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满。毕竟当年他对小溪那丫头可是真心喜欢，若不是他与老婆子苦口婆心地劝说，那个一根筋的儿子，又怎会另娶他人？ 但此事除他与老婆子外，再无第三人知晓。就连当事人也被蒙在鼓里。毕竟那不善言辞的小儿子，每次瞧见那丫头，都是躲在一旁默默关注，羞于上前。 村长笑着点了下头，“不管怎样，她如今过得甚好，我们也就安心了。” 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更多的还是慨叹。他们对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深信不疑，那作恶多端的王氏，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且说离开姜家的田大福，怀揣着心心念念的和离书，就连脚步都比以往轻盈了许多，仿佛脚底生风一般。 “相公，你去大门口看看，爹咋还没回来？”父亲已经走了好一会，田小蕊不禁有些忧心忡忡，母亲以为父亲不敢真的和离，但她却觉得并非虚言。 姚大郎轻声应道：“好，我这就去瞧瞧。”话毕，就穿鞋下地往外走去。 虽说他对那窝囊的老丈人有些鄙夷，但仔细思量，如果两人真的和离，媳妇必定也会跟着着急上火，到那时，就极有可能把女儿的口粮给弄丢了，否则他绝不会这般迅速。 “找他作甚！爱吃不吃，饿死算了，我一个人过更自在。”王氏还在嘴硬，却不知稍后就会被现实狠狠打脸。 “娘，难道您就不怕我爹他真的与您分道扬镳？那您可如何是好？大嫂被您彻底得罪了，我又与婆婆小叔一起生活，肯定无法将您接过去常住，外祖父家如今也是指望不上……”田小蕊凝视着她娘的双眸，追问道。她想知道倘若父亲动了真格，母亲又该如何应对。 王氏摆了摆手，一脸的成竹在胸，“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他绝对不敢与娘分道扬镳的，况且也不是头一回这么说了，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显然，她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坚信田大福这辈子都不会弃自己而去。 “万一这次是来真的呢！”也不知怎的，田小蕊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即将降临。 “你这孩子，怎么净盼着你父亲休了我呢！他做饭不行，洗衣不行，如果与我和离了，恐怕会活活饿死，所以你的担心纯属多余。”王氏停下手中的活计，看了看从小到大被自己视若珍宝的闺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田小蕊见说不通，干脆也不再言语，端着两盘菜转身回了屋。 再说姚大郎刚走到街口，就与老丈人撞了个正着。 “爹，您这是去哪儿了，晚饭都做好了，就等您了。” “我去村长家溜达了一圈。”田大福倒也没隐瞒，接着说道：“大郎，如果我和你岳母和离，你会不会因此轻视小蕊？”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家的琐事，影响到小女儿的夫妻感情。 “您来真的啊！”姚大郎满脸震惊地看着老丈人，见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您放心吧！我对小蕊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绝不会因为此事而轻视她。但您能否再深思熟虑一番呢？毕竟您和岳母已经这个年纪，如果真的和离，旁人又会如何看待您呢？” 田大福停下脚步，长叹一声，仿佛是一口陈旧的风箱在艰难地喘息：“当年就是因为不想让宝儿和小蕊，像你大姐一样成为没娘疼的孩子，所以我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导致小溪吃了那么多苦头，至今也不肯原谅我。 今日之事，你也亲眼目睹了，这些年来，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余生，不想再为任何人而委曲求全，只想做一回真正的自己，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这还是姚大郎头一回看到岳父在自己面前落泪，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是啊！十几年的忍耐，倘若岳母能稍有收敛，估计老丈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是恭喜他终于挣脱苦海，还是劝他不要和离，继续忍辱负重，直至终老。 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如果您已经下定决心，那就随心而行吧！无论你们二老是否和离，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女婿，尊重您的选择。” “好，有你这句话，爹就心满意足了，小蕊那边，还望你多开导开导。”田大福拍了拍姚大郎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第1352章 田大福要和离 姚大郎轻声应道：“好的岳父，我定会竭力劝说小蕊，可若她执意不听，我也是无计可施啊。” 就这样，翁婿二人一前一后，各自想着心事，朝着自家缓缓走去。 姚大郎心想，即便自己苦口婆心地劝了，恐怕也是收效甚微，但岳父既然都如此说了，他也只得点头应承。 而田大福却在暗自琢磨，以王氏那泼辣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罢休。一会必是场恶战。 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要有直面接下来王氏无理取闹的勇气。总不能连和离书都写好了，还临阵脱逃吧！那也太窝囊了。 他已经窝囊了十几年，绝不能再继续忍气吞声下去，这次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两人刚跨过门槛，就听到王氏冷嘲热讽地说：“呦！还晓得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又去找你那骨头渣子都烂没了的发妻叙旧去了呢！” 原本她并不知晓，每次两人吵完架之后，田大福都会上山去发妻坟前坐上一会。 也是一个村民偶然撞见一次之后，告知王氏的，她这才明白，为何他们吵完架之后，男人都会摔门而出，消失片刻，敢情是去探望原配了啊！ 当时，听到这些时，她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自己与他同床共枕十几载，怎就比不上那个只陪了他两年的女人。她嫉妒得发狂，甚至产生了去毁掉坟墓的念头，后来情绪渐渐平复下来，这才没有干出傻事。 原本还打算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商谈，好聚好散的田大福，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 “好啊！你竟然跟踪我。既然你如此渴望，那我今日便如你所愿。”言罢，田大福便将和离书“啪”的一声，狠狠地拍在了饭桌上，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把锋利的剑。 “你只需在上面按下手印，从此你我便再无瓜葛。你不是常常嫌弃我无能吗？如今给你机会去攀附那有钱人，看看，是否有人愿意接纳你。” 王氏虽然目不识丁，但也能猜到那张纸上所写的大致内容，当即如泼妇骂街般破口大骂，“好你个田大福，想当年你娶我进门时，那可是海誓山盟，甜言蜜语更是一箩筐。如今我人老珠黄，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将我弃如敝履，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她做梦也想不到，男人这次竟然动了真格，自己已至暮年，若被休弃，颜面何存？又将何去何从？ 姚大郎在一日之间，领略了两次何为撒泼耍赖，心中暗自思忖，幸亏媳妇没有随了她娘的性子，否则这个家恐怕早已分崩离析。 也难怪老丈人要与她分道扬镳，如此心胸宽广之人实乃罕见，别说是忍耐十几年，就是一年，他也定然无法承受。 而田小蕊望着眼前这一幕，以及饭桌上的和离书，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实在想不通，爹娘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爹，您就看在我和哥哥的面上，再原谅我娘一次吧，就一次，好不好？算女儿求您了。”田小蕊“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仿佛那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她那颗破碎的心。 “小蕊，你莫怪爹心狠，这些年，我真的是忍无可忍。自从你大姐出嫁后，我们的争吵便如那永不停歇的暴风雨，从未间断。明明你大姐已与我断绝关系，可在背地里，你娘还是对她骂骂咧咧，那也是我的亲生女儿啊！你可知爹的心有多难受，今日更是对你那刚过门的嫂子恶语相向，人家与她不过才见了区区三面而已。” 田大福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王氏，她所犯的错误，犹如繁星点点，多不胜数。自己的目的唯有和离，也不愿再浪费口舌，直接道出和离的主要缘由。 “爹，我娘她已经知错了，保证以后再也不与您吵闹了，你们不要和离好不好？”田小蕊继续苦苦哀求着。 只可惜她的这番努力，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丝毫未能动摇田大福坚持和离的决心。 “你快起来吧！如今你们兄妹，都已经有了各自的小家庭，爹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田大福将地上的闺女扶起，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和大郎好好过日子，别像你母亲那样，虽然现在日子过得紧巴巴，但只要你们肯吃苦耐劳，日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田大福，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要向我学，我到底怎么了？是败家了，还是出去找野男人了？你今天必须给我把话说清楚！” 此话一出，王氏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张牙舞爪，不依不饶起来。 田大福冷哼一声，“你没败家，那倒贴给王家的那些银子又是怎么回事？你是没找野男人，但却整天做着嫁给富人的美梦，单你这胡搅蛮缠的性子，就足以让我休了你。我要是你，就赶紧按手印，拿上东西，离开这个家，而不是在这里像个泼妇一样骂骂咧咧。” “小蕊，你怎么了？”细心的姚大郎发现，自从老丈人提起王家后，媳妇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甚至有那么一丝恨意，在她的脸上若隐若现，这让他不禁心生好奇。 田小蕊赶忙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炕边，将被谩骂声惊醒的女儿抱在怀中，轻轻地哄了起来。 对于这个解释，姚大郎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没有继续追问。 田大福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今天这个手印，你按也得按，不按也得按，否则，我可就把和离书变成休书了，到时候，你可就会成为全村的笑柄，这辈子都休想再抬起头来！” 这个年纪和离，本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若是再被休，那她简直就无地自容了。 王氏缓缓地抬起头，看向这个与自己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男人，只见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留恋，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厌恶，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心里明白，这个男人就像吃了秤砣的王八——铁了心。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她才不相信，这个男人离了自己还能活得下去，估计不出五日，他就会上门求着自己回来。 想到这些，王氏立刻收起了那泼妇的嘴脸，爽快地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说完，她便狠狠地咬了一下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汹涌而出，朝着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处，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第1353章 耿婆子家 她的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田大福，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最怕疼的女人，今天竟然如此勇敢，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好了，我按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田产怎么分了？这样吧！家中一共有九亩地，你五亩我四亩，存银六两余二百文，咱们对半分，你没意见吧？” 娘家肯定是回不去了，那她就只能留在村中，而唯一的生活来源，便是田里的庄稼。只要有地，就不用担心会被饿死。 至于住的地方嘛……村中祠堂附近，有个孤寡老太太，上个月刚刚离世，留下两间土坯房，正空着。她打算去找村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她住在那里，哪怕是给点房租也行。 王氏是个手脚麻利之人，按完手印，分完银子和地契，便马不停蹄地去收拾衣物了。 田大福拿着和离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心中从未有过如此轻松之感，这么多年，王氏就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今好了，终于将这座大山抛开，顿觉浑身轻松，就连天上的云朵，仿佛都比往日洁白了许多。 他倒是满心欢喜，田小蕊却截然相反，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是回来喝喜酒的，到头来，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爹娘和离，丝毫帮不上忙。 “娘，您咋如此冲动啊！外祖母家您回不去，还能去哪啊！总不能露宿街头吧！” 纵然母亲有错，但作为亲生女儿，田小蕊还是对她娘心疼不已，这不，望着她娘收拾东西的身影，心中犹如刀割般难受，便想再劝上几句。 “闺女，你莫要再劝了，难道你还没瞧出来，你爹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想与我过了，即便你说得再多也是徒劳，你无需为娘担忧，我自有安身之所，只不过，要先去村长家走一遭。” 起初还颇为难过的王氏，这会儿已经想通了，更何况她坚信田大福不出五日，必定会亲自登门，请她回去，届时，看她如何惩治这个可恶的男人。 “去村长家作甚？”田小蕊一脸茫然，实在不明白她娘的意图。 “住在祠堂旁边的那个耿婆婆，你可还记得？她上个月离世了，如今那房子正好空着，我打算先搬过去住。”王氏一边收拾衣物，一边轻声解释道。 那个耿婆婆田小蕊自然记得，听闻她年轻时，被大户人家的老爷相中，将她纳为妾侍，可惜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后来老爷撒手人寰，她便被正妻逐出了家门。 无处可去的她，只好回到了村中，一直居住在爹娘留给她的那两间土坯房中，靠着以前攒下的微薄积蓄艰难度日。 至于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只因为年轻时的她，不听爹娘的苦苦劝阻，放着好人家的正妻不做，非要执拗地与人为妾，还信誓旦旦地说她们是真心相爱，只是相遇的时机不对而已。 没想到，老人家竟然死了，如今更是连个上坟烧纸钱的人都没有。 像这种情况，房子都归村中所有，村长有着毋庸置疑的处置权。 “可是村长会答应吗？”田小蕊不禁忧心忡忡。 “应该会吧！那房子都有些年头了，只会越来越破败不堪，还不如让我住进去，好歹也能增添一些人气。” 王氏心里也没底，毕竟和离的女人，已经不再属于莲花村的人了，但她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那行，咱们先吃饭，然后，我陪您一起过去。”她娘也忙活了一整天，估计早就饥肠辘辘了，想到这些，田小蕊不由得一阵心疼。 王氏闻听此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娘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哪还有心思吃饭啊！不吃了，没胃口。” 她没想到田大福竟然如此绝情，真的与她和离，此时她的心中犹如刀绞一般难受，但为了不让女儿担心，她只好强颜欢笑，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田大福仿若未闻母女俩的谈话内容，正端坐于桌前，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仿若无事人一般，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姚大郎目睹此景，竟不知该如何言语，只得将再度熟睡的女儿轻放于温暖的被窝中，随后亦端坐于桌前，端起饭碗大快朵颐起来，他早已饥肠辘辘，实难忍受。 田小蕊万没料到姚大郎竟然如此迫不及待，果然应了那句老话，羊皮贴不到狗身上，爹娘都已闹到如此地步，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吃饭，不禁狠狠地瞪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姚大郎。 须臾，王氏便将诸般物事收拾妥当，换了件衣裳，便要前往村长家。 田小蕊亦匆忙跟上，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实在不知村长是否会应允。 母女俩离去后，姚大郎瞧了一眼正低头吃饭的老丈人，再度开口劝道：“爹，您瞧娘她着实可怜，要不，您就吓唬吓唬得了，都这般年岁了，就莫要和离了。” 只见田大福头也未抬，仿若未闻，只淡淡地说道：“我并未玩笑，是真的过不下去了，所以，你就莫要再劝了，她现今有银子也有田地，断然饿不死的。” 这些银子，乃是儿子最初收粮食时积攒下来的，其后，他便再未向儿子索要过银两，毕竟婚期将至，用钱之处颇多。 不然，还真没啥可分的东西，他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王氏了，别人和离，都是一个人卷铺盖走人，他这又是分钱分田的，恐怕是第一个。 姚大郎仔细思量，觉得这事儿也不无道理，和离还能从夫家拿走东西，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老丈人确实够大度的，一般人可没这胸怀，那田地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啊！ 此后，饭桌上一片死寂，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有瓮婿二人的咀嚼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另一边，王氏母女俩也来到了姜家。 她们的突然出现，让一家人惊讶得合不拢嘴，毕竟夜幕即将降临，有什么话不能明日再说呢？这么晚过来，实在让人有些意外。 但一家人，还是热情地将母女俩迎进了屋子，还贴心地沏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起初，老两口还以为，王氏是过来找他劝说田大福的，直到得知她的来意，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场误会。 “按理说，我不该让你继续住在村中，毕竟你与大福已和离，理应回到你的娘家才是，但听你的意思，娘家怕是也不会收留你，既然如此，你就暂且住在耿婆子那吧！至于房租，我也不会要太多，每月给十文就好，这么做也是为了堵住村里那些长舌妇的嘴，你意下如何？” 虽说王氏的人品有些不堪，但过日子还算过得去，毕竟在村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收留她一下也未尝不可，村长权当是为自己积攒阴德了。 第1354章 甜蜜的小两口 王氏连忙摇了说道：“没有，谢谢村长，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万万没想到，村长竟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这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村长微微颔首，说道：“回去吧！这是那房子的钥匙，你拿着，已经一个多月没住人了，估计得落了一层灰，明天只怕有的打扫了。” “没事，谢谢您愿意给我一处安身之所。”王氏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内心颇为感动。 如果今天她就这般回了娘家，估计，非但不会让哥嫂同情，还极有可能招来一顿冷嘲热讽，所以，有时她感觉亲戚还真不如外人，就如那冬日的寒风，冷酷而无情。 村长听闻此言，摆了摆手，说道：“一个村子住了这些年，说谢谢就见外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母女俩离开后，村长夫人忍不住抱怨道：“你咋如此大方，竟让她住进耿婆子的家，要我看，就应该让她回娘家去吃吃苦头，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田大福对她有多好。” 村里谁不说她王氏命好，再嫁还能找到如此唯命是从的男人，简直就是掉进了蜜罐里。 如果村民知道她与田大福和离了，还不知道多高兴呢！毕竟有不少人对她羡慕嫉妒恨。 村长长叹一声，“哎！那房子年头太久了，如果一年半载无人居住，估计就得塌掉了，他那几个兄弟姐妹，过得也都不错，肯定不会有人搬回来住，还不如让王氏住进去呢！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那倒也是，墙上都有裂痕了，不过，想到她和离了，还要住在村里，我就有些不舒服。”村长夫人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就像那被乌云遮住的天空。 “你没听她说，娘家回不去，如果我不帮他，就只能露宿街头了，不管怎么说，在一个村住了这么多年，咋能落井下石呢？” 村长深知老婆子对王氏心存偏见，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自己这般行事的缘由。 “唉，罢了，你所言极是，现今她已落得这般地步，我又何必如此小肚鸡肠呢！”村长夫人摆了摆手，旋即去外屋打洗脚水了。 田宝儿这边尚不知晓他们走后家中发生的变故，估计即便知晓，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毕竟他娘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也绝不可能忍受这么多年，他父亲已然是足够宽宏大量了。 此时，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忙着烧火做饭，仿佛之前那些不快，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媳妇，真是对不住啊！大喜的日子，还得劳烦你亲自下厨做饭。”田宝儿望着在灶前忙忙碌碌的大丫，心中满是愧疚。 “相公，你无需向我道歉，犯错的又不是你，况且，我心甘情愿为你做饭。”大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柔声说道。 她深感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子，更感激他没有站在婆婆那一边，与婆婆一同欺负她。 “可今日乃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啊！按常理来说，你是不应做这顿饭的，虽说我的厨艺不及你好，但也还能入口。”田宝儿也很庆幸能娶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并未因他娘的过错，而迁怒于他。 “哪有让男人下厨的道理，日后你只需负责在外赚钱养家，家中的事务统统交由我来打理。”大丫的心思便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其实更为重要的是，她心疼相公。 虽说收粮时顺带捎些针头线脑来卖，每月的收入还算可观，但也着实辛苦，冬日里要忍受刺骨的寒风，夏季还要面临突如其来的暴雨，着实不易。 “媳妇你真好，能娶到你，简直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我定会拼命赚钱，争取早日在镇上买一座大房子，至于村里，你若想回去便回去，若不愿，我也绝不逼迫，我只愿你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笑颜如花。” 田宝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猛地站起身来，从后面紧紧环住了大丫那纤细如柳的腰肢，柔声呢喃。 两人相识许久，这还是首次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大丫的脸瞬间如熟透的苹果般涨得通红，有些羞涩地嗔怪道：“你干嘛呀！我还要做饭呢！”然而，她那颗心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 “就让我多抱一会儿嘛，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怕吓到你，一直强忍着，如今你已是我的媳妇，难道连我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肯满足吗？” 田宝儿将头深埋在大丫那白皙如雪的颈窝处，贪婪地嗅着她发间散发出的淡淡清香，那温暖而平静的呼吸，仿佛在这一瞬间，将他所有的烦恼与不快都吹得烟消云散。 大丫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对她说出这番情意绵绵的话语，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那甜蜜的滋味，比喝了浓稠的蜂蜜还要浓郁。 于是，她便不再反驳，就这样静静地任由男人抱着。直到田宝儿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产生了异样的变化。他这才手忙脚乱地松开媳妇，跑到一旁去添柴。 大丫未经人事，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些狐疑地看了田宝儿一眼，便又继续忙碌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异样。 田宝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将身体中那股躁动强压了下去。 大丫是个手脚麻利的人，不到半个时辰，一道色香味俱佳的白菜炒肉片，一道金黄诱人的炒鸡蛋，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萝卜汤就端上了饭桌。 望着饭桌上那不断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饭菜，田宝儿赞不绝口：“我媳妇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普普通通的饭菜都能做得如此香气扑鼻，我可真是有口福了。” 大丫娇嗔道：“以前咋没发现你如此油嘴滑舌，简直像抹了蜜一样。”大家都说这样的男人不靠谱，可她却不以为然，夫妻之间偶尔听听，她还是挺喜欢的。 “我也只对自己媳妇油嘴滑舌罢了，别人想听，我还不说呢！”田宝儿傲娇地说道。 这一幕，瞬间把大丫逗得前仰后合，看来以前相公对自己有所保留，无妨，以后有的是时间深入了解。 “吃饭吧！一会饭菜都凉了，你不是还要去买蜡烛吗？”大丫一边盛饭，一边说道，声音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娇羞。 其实她并不赞同买蜡烛，毕竟价格不菲，远不如点油灯便宜，但相公却说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无需多买，只需两根足矣。 “好，吃完就去。”田宝儿接过饭碗，轻声应道。 第1355章 你快说啊! “宝儿？你怎么会在镇上？”陈家旺一脸惊诧，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村子里才对吗？怎会出现在镇上。 田宝儿只顾埋头走路，听到喊声，这才缓缓抬起头，当看清面前的人是大姐夫时，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姐夫，你这是回家啊！” “是啊！铺子打烊了，不回家，还能干嘛去！倒是你小子咋在镇上？不是在村里办的喜宴吗？”陈家旺满眼狐疑地看向田宝儿，觉得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蹊跷。 果不其然，听到大姐夫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田宝儿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自然，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陈家旺回头看了眼李二狗，说道：“二狗哥，你先回去，我和小舅子说两句话。”他暗自揣测，想必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苦衷，便把李二狗给支走了。 李二狗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老爷的小舅子，连忙点头应了一声，先行离开了。 “说吧！现在没人了。”陈家旺看了眼田宝儿，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田宝儿也没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陈家旺听后，犹如五雷轰顶，他万万没想到王氏竟然如此蛮横无理，儿子大婚之日，就这般欺负儿媳，还把人家小姑娘骂得狗血淋头。 “你娘真是被你爹给惯坏了，哪有她这样做婆婆的，这也就是大丫那姑娘性子温顺，换成另外一个人，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大丫那姑娘不错，你可得好好珍惜。” 田宝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这些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如今的他，对那个家已心生厌恶，哪还有昔日的温馨与宁静，似乎自从大姐出嫁后，家里就如同被暴风雨席卷过一般，再无安宁之日。 他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怪不得大姐，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他和父亲冒昧地去叨扰大姐的生活，人家根本就不愿再搭理他们这一家子，也就只有大姐夫，对他们的态度稍微和善一些。 “你明白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既然已经成家立业，那就是大人了，得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千万别伤了媳妇的心，这人心啊，一旦被伤，就如同摔碎的镜子，难以恢复如初，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陈家旺抬手轻拍了一下田宝儿的肩头，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田宝儿连连点头，直到大姐夫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转身朝杂货铺走去。 他岂会听不出大姐夫的言外之意，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也唯有顺其自然。相信终有一日，会得偿所愿。 此时，小溪正美滋滋地喝着香气四溢的鸽子汤，一边喝一边赞不绝口：“卢大娘这煲汤的手艺简直绝了，我怎么喝都喝不够。” “可不是嘛！光闻着这香味就馋得人直流口水呢！”桃红也在一旁随声附和着。 而白芷则蹲在地上，给小少爷洗着尿戒子，虽然没有吭声，但那不停吸鼻子的动作，足以表明，这鸽子汤确实是鲜美无比。 就连躺在摇篮里的明睿似乎也被这诱人的香气吸引，蹬着小腿，咿咿呀呀地叫着。 看到这一幕，小溪不禁笑了，柔声说道：“儿子，你还太小，喝不了汤，等你长大了，娘天天做给你喝啊！”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娘亲的话，立刻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夫人，您看小少爷笑起来多可爱，跟您简直是一个模一样。”桃红轻轻摸了下小家伙的脸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小溪微微一笑，“嗯！相公也这么说。”三个孩子中，唯有小儿子笑起来，最像她。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陈家旺就推门走了进来。 桃红和白芷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一下，便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一家三口。 “相公，你回来了？饿坏了吧！厨房就等你回来开饭了。”小溪满眼笑意，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陈家旺摆了摆手，“我还不是很饿呢。”言罢，不禁用力吸了吸鼻子，好似一只饿极了的小狼，“卢大娘又给你做啥美食了，味道这般香？” “是鸽子汤，要不你也来几口？”小溪轻声问道，那声音格外温柔。 “这恐怕不妥吧！我一个大男人，又不需要补身体。”陈家旺有些犹豫地说，说实话，他的喉咙早已不由自主地滚动了几下。 “谁规定鸽子汤只能女人喝，男人也一样能喝，我给你盛一碗，你尝尝。”小溪拿起汤匙，麻利地给陈家旺舀了碗鸽子汤，并递给了他。 “等一下，我先去洗洗手，毕竟忙了半日，有点脏。”陈家旺把外衣脱下来，挂在墙上，就去打水洗手。 小溪还贴心地为他吹了吹，等陈家旺过来时，温度恰到好处。 “嗯！味道真不错，简直比酒楼里大厨做的还要美味。”陈家旺刚喝了一口，就赞不绝口，可见味道是真不错。 “说的好像相公你去酒楼吃过饭似的。”小溪在旁打趣道，那笑声，让人感觉既舒适又悦耳。 陈家旺嘴角微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说道：“我是没去过酒楼，但我估计，那里的大厨，也不过如此。”说完，又喝了一口，便把汤碗归还给了小溪。 小溪闻听此言，“噗呲”一声就笑了，“照你这么说，咱完全可以开家酒楼尝试一下，毕竟卢大娘的手艺已经如此出神入化。”说完，连自己都没忍住，笑得前俯后仰，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娘子的提议甚好，可以考虑一下，”陈家旺笑容满面地回应道。 如今已拥有两间吃食铺子，倘若再开店，小溪想打造一间别具一格的铺子，唯有足够引人注目，方可赚取更多的银两，然而当下她尚未想好，究竟要经营何种营生。 “娘子，你猜猜我回来时遇到了谁？”陈家旺坏坏一笑，故意卖起了关子， “谁呀！梅花嫂子还是赵云生啊！”在小溪的印象里，她们在镇上似乎并无多少熟人，除却这二人，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 陈家旺摇了摇头，径直揭晓谜底，“错，是宝儿，惊不惊喜。” 虽说小溪对提及娘家人并无兴致，但他认为此事，定然会引发她的兴趣。 “啊！”小溪显然颇为惊诧，旋即说道：“今日不是他的大喜之日吗？怎会在镇上？”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向你说的事了。”陈家旺一脸神神秘秘的模样，惹得小溪这心里仿若有只猫儿在抓挠。 “啥事啊！你快说呀！”小溪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第1356章 险些惊掉下巴 “好好好，这就和你说，不逗你了。”陈家旺满眼温柔，宛如春日暖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自己从田宝儿那里听来的，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小溪听。 “我没听错吧！王氏她疯了吗？大喜的日子，还没洞房呢！就想给人立规矩。”小溪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样的事，对她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陈家旺轻轻摇了下头，无奈地叹息道：“谁知道呢！可能是吧！否则，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今天闹腾，这下算是彻底出了名。” 小溪觉得，王氏的脑袋一定是被洪水淹没了，儿子给媳妇打洗脚水怎么了？相公也没少做这事啊！婆婆还亲眼见过呢！也没说啥啊！到她这里，咋就像犯了王法。 听到陈家旺的话，小溪不禁笑道：“她的脸皮厚得像城墙，刀枪不入。如果在乎，就不会这么对大丫了，田宝儿还算是个男人，知道和他娘据理力争，否则，王氏肯定得寸进尺。” 她太了解王氏的性子了，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掌纹路一样，什么都要听她的，但凡有一点不如王氏意，那个没良心的爹，便会招来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谩骂。 陈家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这点我还是挺佩服宝儿的，但凡大堂哥当初有宝儿一半果断，她们一家，也不会吃那么多苦。” “这不一样，田宝儿兄妹自幼便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正因为有爹娘的宠爱，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大堂哥从小就不受宠，估计就算闹了也无济于事，杜氏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堂嫂。” 不得不说，小溪分析得头头是道，田宝儿之所以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他娘疼爱自己吗？断定王氏不能拿他怎么样，才敢反驳他娘。 “你所言甚是，所幸大堂哥一家如今生活顺遂，那日嫂子前来探望你与明睿，我观其身形，似乎圆润了不少。”陈家旺细细思量，觉得小溪所言不无道理。 不得不说田宝儿当真是颇有远见，知晓他娘并非善茬，早早地在镇上租了房子，不然，若生活在一起，每日定然会闹得鸡飞狗跳。 未曾料到，一日尚未过去，竟已闹成如此模样，着实有趣，也不知，她那没良心的爹，作何感想，是站在王氏那边呢，还是儿子这边。 小溪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这王氏当真是让她长了见识。 估摸着十里八村，都寻不出儿子成亲当日，婆婆将儿媳骂走的先例，即便再泼辣的婆婆，也不会在大喜的日子里闹事，想来这王氏，应当是此前就对大丫心存不满。 小溪暗自揣测，想必与搬来镇上生活有关，她定然认为这一切皆是大丫撺掇的，否则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儿子，断不会做出这般忤逆之事。 提及大堂嫂丁氏，小溪颔首道：“确实胖了许多，有句俗语说得好，心宽体胖，如今日子好过了，无需再看婆婆的脸色，心情舒畅，自然就胖了。” 丁氏从婆婆那里得知她生产的消息，将女儿托付给大堂哥照看，搭乘他人的驴车，特意赶来镇上探望她和小儿子，不仅送了一两礼钱，还带来两只大公鸡及一百个鸡蛋。 大堂哥家没有一亩田地，仅有房前屋后那一小块空地，种了些苞谷和高粱，还不够自家糊口，全家仅靠他在镇上摆摊赚取的那点微薄收入度日，日子过得也是捉襟见肘。 故而能拿出一两银子，小溪觉得已然不少了，毕竟那两只肥硕的大公鸡和那些鸡蛋也能卖不少银子呢！ 原本还觉得无聊的小溪，听完娘家的那些事，心情瞬间变得格外舒畅，她巴不得王氏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如此一来，哪天那个没心肝的爹，实在忍无可忍，就有可能将她给休了。 一把年纪被人休掉，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小溪可不觉得自己的想法狠毒，与王氏曾经对待她的方式相较，自己简直就是菩萨心肠。 “哎！不管怎样，大堂哥也算是脱离了苦海，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只可惜，他唯独对木匠活情有独钟，不然就直接把村中这些事务，交给他去打理了。”陈家旺不禁感叹道。 昔日老宅的所有田地，皆是大堂哥一人在操持，这一干就是十几个春秋，他曾说倘若当初有的选，定然不会下田劳作，与种田相比，自己还是更钟情于木工活。 大堂哥为人忠厚老实、勤劳能干，而且沉默寡言，着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小溪对夫妻俩的评价很高。 其实并非陈文生厌恶种田，而是嫌弃自己辛辛苦苦忙碌一整年，除去赋税和口粮便所剩无几，根本就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做木匠活来得划算，几乎不需要什么本钱，只需耗费些时间罢了。 小溪微微颔首，“大堂哥的确是个好人，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往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坚信凭借丁氏的勤劳，还有大堂哥的精湛手艺，未来的生活必定会蒸蒸日上。 上次堂嫂过来还讲，今年她也打算养上几头猪，再多养些鸡鸭，以补贴家用。这样，大堂哥也能轻松一些。 殊不知被他们念叨的陈文生，此刻正在那间空着的屋子里夜以继日地做着木工活。 “当家的，你整日里忙得像个陀螺，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要不歇一歇吧！”丁氏抱着小女儿来到隔壁房间，对着正忙得不可开交的陈文生说道。 “正因为天要黑了，我才更得争分夺秒，这里脏得像个猪圈，你和孩子先回屋去吧！”陈文生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媳妇的好意。 原来，陈文生手艺精湛，被镇上的一户人家相中，打算请他帮忙给即将出嫁的女儿打造一对樟木箱子、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架，还有子孙桶，作为陪嫁。 工期是一个月，陈文生是个急性子，虽说时间充裕，但他还是想尽早完工，宁可提前几天交付，也不愿失信于人。 这可是他在镇上摆摊以来，接到的最大一单生意。所以，不但要做得好，还要做得精，只有如此，才会有回头客。 毕竟，镇上的木匠铺多如牛毛，竞争异常激烈，如果只求速度，而不注重质量，那可就砸了自己的招牌，得不偿失了。 “可你老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干，我真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丁氏忧心忡忡地说道。 陈文生摆了摆手，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无妨，一想到这单生意做完，就能赚到三两银子，我这心里就特别高兴，正好可以给你和安安扯块布料做身新衣裳。这些年，让你和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累了。” 丁氏连连摇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并不觉得苦，无非是多受了点累，以及旁人的闲言碎语罢了。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第1357章 要是，我偏不呢! “好，我一定努力去赚钱，让你们母子三人过上好日子。”想到未来那美好的生活，陈文生便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干劲十足。 尤其是听到媳妇那番贴心的话语，心中不禁想起一句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爹爹，等安安长大了，也要学木匠，到时就能为您分忧了。”不知何时，安安宛如一个小大人一般，出现在门口。 “儿子，有你这句话，爹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再辛苦也是值得的。”陈文生伸出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满眼都是欣慰地说道。 不过，他可没打算让儿子步自己的后尘，堂弟家的孩子都在学堂里读书，他也计划趁着安安还没到入学的年纪，多积攒一些钱财，将来好供他去读书。 丁氏见劝说无果，只好无奈地带着孩子们回到了东屋。 “娘，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安安一边揉着自己那瘪瘪的小肚子，一边眼巴巴地看向娘亲。 “好，娘这就去给你盛饭，你帮娘照看下妹妹。”说完，丁氏就把小女儿轻轻地放在了炕上，然后急匆匆地去了厨房。 如今圆圆已经八个多月大了，虽然还不会走路，但却像一只小猴子似的，爬得飞快。安安一个不留神，小家伙就像一阵风似的爬到了炕尾处，然后朝着盆里栽种的大葱扑了过去，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丁氏刚刚把锅盖盖好，就听到里屋传来宝贝闺女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她连忙抬起脚，像一阵风似的往屋里跑去。就连正在着急赶工的陈文生，听到女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毫不犹豫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大步流星地往屋里走去。 此时房间里的安安正抱着妹妹，轻声细语地哄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手快了，辣到了吧！来，喝点水，一会儿就好了。” 当夫妻俩回到房间时，就看到儿子正在给妹妹喂水，而圆圆的眼泪却像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落，怎么也停不下来。 看到这一幕，夫妻俩心疼不已，赶忙快步上前，想要哄一哄他们的宝贝女儿。 而刚刚还在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小家伙，一见到爹娘的身影，立刻像一只灵活的小猴子，挣脱了哥哥的怀抱，朝着娘亲奋力爬了过去，嘴里还“啊啊”地叫着，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仔细一听，似乎是在说“辣辣”两个字。 “儿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妹妹怎么哭成这样了！”陈文生虽然对这个好不容易盼来的宝贝女儿疼爱有加，但他也从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儿子，说话的语气很温和。 “爹爹，是妹妹趁我不注意，偷吃了盆子里栽的大葱，这才被辣哭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安安知道爹娘有多疼爱妹妹，急忙解释道。 陈文生语气轻柔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不能怪我们安安，爹和你娘不会生气的，谁让你妹妹调皮呢！估计她下次就不敢再吃了。” 此时，丁氏已经把女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小家伙正伸着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不远处的大葱“啊啊”地喊着。 “是它把我们的圆圆辣哭了啊！娘一会儿就把它挪走，以后再也不会让它辣到我们的圆圆了，好不好？”丁氏一边轻柔地给闺女擦着眼泪，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 陈文生见女儿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大葱辣到了，轻轻地捏了一下圆圆的小鼻子，告诫她以后不要再这么调皮捣蛋，然后就转身回去继续做他的木匠活了。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消逝，转眼便是新的一天。 王氏早早地就起了床，吃过早饭后，就和闺女一起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她们要去收拾一下房间，毕竟这么久都没人住了，还不知道会脏成什么样子呢！ 果不其然，正如他们所料，屋内凌乱不堪，宛如一个被飓风肆虐过的战场。这主要是因为耿婆婆身体欠佳，无法承担繁重的劳作，导致屋内屋外一片狼藉，母女俩面对这混乱的场景，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娘，这里也太脏了吧！没有半日时间，恐怕都难以收拾妥当。”田小蕊自幼养尊处优，出嫁前连碗都未曾洗过，嫁到婆家后，脏活累活都被婆婆包揽，她每天只需做做饭，给孩子洗洗衣物，其它事情，还真没操过心。此刻，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不禁心生烦躁。 王氏深知女儿的性情，便让她去挑担水回来，以供稍后洗刷之用。 尽管田小蕊心有不甘，但一想到那如废墟般的房间，也只能作罢！反正水井就在祠堂附近，距离也不算远。 于是，她拿起那已经积了些许灰尘的水桶和扁担，就出了院门。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懒到了极致，水桶连擦都不擦一下，就直接拿走了。也不知其他村民看到后，会不会对她指指点点，甚至破口大骂。 望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王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女儿实在是被她宠坏了，连这点活都不愿意做。好在，亲家母子念及小蕊年纪尚小，一直对她十分包容。若是换作别家，恐怕早就闹得鸡犬不宁了。 且说田小蕊挑着水桶来到井旁，此时正好有两个妇人也在打水。看到她过来，她们满脸笑容地打招呼道：“小蕊，你怎么跑这么远来挑水啊？你哥哥呢！” 田小蕊略作思索，回答道：“我哥哥有事去镇上了。两位嫂子也来打水呀！”她并没有回答为何要到这边挑水。 两个妇人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发现田小蕊的木桶脏兮兮的，仿佛是从泥坑里捞出来的一般。忍不住说道：“小蕊，这水桶也太脏了吧！你怎么不擦一下呢？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打水吗？” 田小蕊满脸的不以为意，“脏？我看挺干净的呀！不然怎么打水？” 这话一出口，两个妇人差点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她居然觉得不脏，这让她们严重怀疑，不是田小蕊眼睛有问题，就是她懒到了骨子里。 她们怎么就忘了，这主儿在出嫁前是什么德行，要不是田家穷，没法让她穿金戴银，妥妥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平日里更是嚣张跋扈、胡搅蛮缠，也就是成亲以后，稍微收敛了一些，大家这才愿意搭理她，没想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那么好吃懒做。 其中一个妇人指着水井说道：“莲花村，有一半的村民，都在这里打水喝，你这水桶脏得没眼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恭桶呢！万一你用这脏兮兮的桶打水，弄脏了水井，大家拉肚子怎么办？” “要是，我偏要用这桶打呢！你能把我怎么样？”本来就心情烦躁的田小蕊，一听不让她打水，立刻就炸毛了，像只斗鸡一样梗着脖子说道。 第1358章 井边争吵 “那你就试试看！”妇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见田小蕊不听劝阻，瞬间怒火中烧，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田小蕊还是头一次碰到有人跟她针锋相对，她把水桶“啪”的一下，往地上狠狠一摔，怒目圆睁，吼道：“咋的？想打架吗？我还怕你不成！”说完就撸起袖子，摆出一副准备动手的架势。 另外一个妇人见情况不妙，连忙劝道：“有话好好说，动啥手嘛？二嫂也没别的意思，你的水桶确实脏得不像话，这样做，也是为了村民的安全着想啊。” “你少跟我说那些废话，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换水桶的，你们能拿我怎样？”田小蕊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妇人一眼，便拎起水桶，准备去打水。 被称为二嫂的女子，本就一肚子火气，见田小蕊如此固执，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木桶，气愤地说道：“跟你说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然发展到拳脚相向。田小蕊以一敌二，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 没一会儿，田小蕊身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几脚，疼得她龇牙咧嘴。她的头发也被抓散了，披头散发，像极了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这边的吵架声，惊动了住在附近的村民。得知三人吵架的缘由后，众人纷纷对田小蕊指指点点，说她自私自利，就因为她出嫁了，便可以不顾村民的死活。 本还指望大家帮忙说句公道话的田小蕊，顿时如遭雷击，傻眼了。她万万没想到，大家不仅没有指责对方以多欺少，反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这让她气得七窍生烟。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就算田小蕊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人的七嘴八舌。 “好，你们给我等着！”田小蕊丢下一句狠话，便拎着水桶，朝耿婆子家飞奔而去。 田小蕊离开后，大家不禁哄堂大笑，纷纷议论道：“她莫不是回去找她娘哭诉了吧！” “怕啥，她娘就算有三头六臂，难道还能骂得过我们这些人不成？” “就是，不用怕她，今天我偏要在这儿守着！” “反正回家也无所事事，我倒要看看她王氏来了能耍出什么花样。” 大家围在水井旁，七嘴八舌地继续说着，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 再说田小蕊，就这样披头散发，如疯婆子一般朝耿家奔去，一路上吓得孩子们哇哇大叫，如惊弓之鸟般纷纷往家里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 “小蕊，你这是咋了？不是让你去打水吗？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就连王氏也被披头散发的女儿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娘，他们都欺负我。”田小蕊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委屈，如一摊烂泥般一屁股就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土炕上。 “谁欺负你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氏从闺女身上的脚印已经猜出，她应该是与人打架了，而且还是被欺负的那一个，瞬间怒火中烧。 但想到自己如今已经与田大福和离，日后还要在村中生活，不好和村民把关系搞得太僵，就想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末，然后再做定夺。 “是张麻子家的两个儿媳妇……”田小蕊一边哭，一边如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王氏听完，对着宝贝女儿说道：“小蕊，你这性子可得改改了，你看今天就吃了大亏吧！” 田小蕊见她娘并未责骂另外两人，心情如坠冰窖，瞬间变得极差，对着王氏怒吼道：“我都被欺负成这副惨状了，你竟然还在责怪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娘啊！” 王氏见闺女仍如未出阁时那般任性，一边轻柔地帮忙把她头发拢好，一边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小蕊啊，不是娘不帮你，而是这事，确实是咱做得不妥当。如今娘已经和你爹和离，如果再和村里人闹僵，娘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安身立命。” 言罢，泪水便顺着眼角滚滚滑落下来，昨天她还在痴痴地幻想，几日后男人就会过来接自己回去。 但瞧着早晨离家时，田大福那如寒冰般冷漠的眼神，她就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现在只想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平平淡淡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田小蕊见她娘落泪了，心中也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点头说道：“娘，今天是我冲动了，以后保证不会了。可没有水，我们如何打扫这脏兮兮的卫生啊！” 她突然觉得娘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是她太过自私，只想着自己一时的痛快，却将母亲日后还要留在村子里生活这件事，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事，大不了我们把水桶擦拭得一尘不染，再去打水便是，这样，就不会有人在指手画脚了。”说完，王氏就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仔仔细细地擦起了水桶，直到把两个水桶，擦得干干净净，这才缓缓站起身。 “好了，你留在家里收拾房间，娘去打水。”担心宝贝闺女再次与人发生争执，王氏便将她留在了家中。 田小蕊有些厌恶地看了眼杂乱无章的房间，但想到被揪过的头皮现在还隐隐作痛，便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王氏独自一人挑着担子，朝水井所在的位置走去。而那些喜欢看热闹的村民，还真的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那里，看到王氏过来，立马七嘴八舌地指责起田小蕊来。 让大家意外的是，向来泼辣的王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陪着笑脸说，“刚刚都是小蕊的不是，我已经把她训斥了一顿，她已经知道错了，各位都是心胸宽广之人，还望大家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大家皆如白日见鬼一般，这还是昔日他们所熟知的那个王氏吗？ 印象中，但凡有人招惹了她，一家子就休想安宁，非得将你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个遍才肯罢休。故而，平素极少有人胆敢去招惹王氏。 被她如此一说，众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应答，蓦地就沉默了，纷纷揣测，王氏莫不是被什么妖邪附身，否则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王氏全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我行我素地打水，须臾便挑着一担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她不会是撞邪了吧！怎么这般怪异。” “是啊！突然变得如此好说话，着实令人有些不适应，也不晓得能持续多久。” …… 第1359章 你们还不知道吧! 当王氏挑着沉甸甸的一担水归来时，乱糟糟的房间，已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田小蕊正挥舞着扫帚，宛如一个勤劳的小蜜蜂。 目睹这一幕，王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的女儿仿佛在一瞬之间长大了，懂得体谅她的辛苦了，感动得她差点热泪盈眶。 原来，王氏离开后，田小蕊思绪万千，尤其是当她想到不知从何时起，母亲的额头又增添了几道如沟壑般的皱纹时，心中不禁充满了内疚。 这次，她没有丝毫的嫌弃，而是认真地投入到收拾工作中，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她干活的速度极快。 没过多久，一间屋子就被她打扫得窗明几净，如今只差厨房还未打扫，至于那几间厢房，暂时派不上用场，她便没打算收拾。 耿婆婆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以及一个妹妹。 院中那几间厢房，本是为耿家两个儿子成亲而准备的，可没想到，兄弟二人都是有本事的，竟然自己攒钱买下了新的地皮，并建了新房，这座院子便留给了两位老人居住。哥俩偶尔会回来探望爹娘，一直陪伴到老两口离世。 后来妹妹被赶出家门后，无处可去，只好回到耿家老宅，直到一个月前与离世。 田小蕊觉得，她娘一个人住，根本没有必要，收拾那么多房间，够住就好。 “娘，您回来啦？他们没有为难您吧？”自从母亲离开后，田小蕊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生怕那些村民会不依不饶。 王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说道：“没有，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担子给放在地上。 听到这话，田小蕊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母女俩齐心协力，干活的速度快如闪电，不到两个时辰，屋里屋外就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瞧着就舒适。 望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两人都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关好院门后，便兴高采烈地回家搬东西了。 “娘子，你回来啦？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姚大郎看到田小蕊身上的鞋印子，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没事，不过是与人争执了几句。”田小蕊轻摇臻首，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姚大郎将闺女递给一旁吞云吐雾的老丈人，急切问道：“她们缘何动手，可有受伤？” 对此，田大福全程视若无睹，自己的女儿是何脾性，他心知肚明，多半是她惹起的祸端，故而并不值得同情。 不过，对甜甜这个外孙女倒是喜爱至极，虽说这孩子不如明轩婉宁那般娇俏可人，但如今也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聊以自慰，总比一个没有要强。 祖孙俩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将一旁收拾东西的王氏视作无物，仿佛她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王氏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索性直接拿走了大半生活用品，反正昨日田大福就已经放言，家里的东西，只要是她相中的尽可拿走，甚至扬言，只要能过上太平日子，除了房子之外，她可以将所有家当全部搬空。 田大福才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他四肢健全，尚未到年老力衰的地步，大可以自己赚钱重新添置。 直至姚大郎将所有物品，一股脑儿搬上板车，王氏仍旧未能得到男人的半分关注，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无论如何，两人也共度了这么多年，他怎能如此冷酷无情。 田小蕊亦是气愤难平，她万万没料到父亲竟然这般绝情，原配亡故多年，他都能年年祭拜从不间断，为何与母亲同床共枕十几载，却能如此冷漠。 “娘，咱们现在走不？”姚大郎岂会看不出丈母娘那恋恋不舍的神情，然而事情已然发展到这般田地，犹如覆水难收，他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王氏扫视了一眼居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家，内心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遏制，泪水瞬间如断线的珍珠般掉落下来。 “走吧！既然他如此绝情，我又何必再抱有幻想，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说完，便将两只老母鸡轻轻地放在板车上，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开了院子。 甜甜已经吃过奶了，此刻正玩得不亦乐乎，田小蕊也无需担忧，女儿会哭着找她，也跟在车后一同去了耿家。 路上偶遇几个村民，看到王氏带着女儿女婿推着一板车锅碗瓢盆被褥等，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不禁心生好奇，开口询问道：“大福媳妇，你这是要搬家啊！” 另外几个村民也把耳朵竖得像兔子一般，想要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氏实在难以启齿，自己已经与田大福和离之事，只能敷衍地应了一声，“嗯！搬家。”随后便催促女婿加快脚步，她厌恶极了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你那房子不是前几年刚修葺过吗？这咋还搬家了呢！往哪搬啊！摆不摆酒啊！”有村民打趣道。 王氏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想回答，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一把年纪，却被逼着和离了，这岂不是太丢人了！ “你们咋都那么清闲呢！家里无事可做吗？”田小蕊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妇人。 “这咋还不乐意了？我也没说啥啊！而且你们发现没，今天的王氏有点怪怪的。” “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她昨日只因儿子要给媳妇打洗脚水，就把儿媳妇骂了个狗血淋头，小媳妇一怒之下，便回了镇上，田宝儿也跟了去。夫妻俩为此大吵一架，田大福声称受够她了，跑去村长那里写了和离书，估摸这是被扫地出门了。” 有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听到几人的议论声，插嘴说道。 “不会吧！虽说王氏泼辣是出了名的，但也不至于在大喜的日子没事找事吧！” “我可是听村长家大儿媳妇说的，这岂能有假。” “天哪！这王氏莫非是被恶鬼附身了吧！怎能做出如此愚不可及之事。” “以前村里不知有多少女人对她嫁了个好男人艳羡不已，我估摸，倘若大家知晓她和离了，怕是要欣喜若狂啊！” “真是万万没想到，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也挺直了腰板一回，不过新婚之日，就遭婆婆辱骂，她家儿媳怕是破天荒头一个。”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起初的五个人，逐渐变成七个……不一会儿，就聚拢了一群。 第1360章 咎由自取 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过短短半日，田家之事就如长了翅膀一般，传得人尽皆知。 “爹娘，我刚刚出去听闻了一件大事，你们可得稳住心神。”吴氏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家，脚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公婆的房间。 此时，田家老爷子正悠然自得地坐在炕头，吞云吐雾，宛如那神仙一般；老太太则闲来无事，坐在窗前，飞针走线，缝补着衣物。 见大儿媳这般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老太太忍不住嗔怪道：“你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这性子怎还是如此毛躁，也不怕被几个儿媳笑话。” 吴氏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心急嘛，一时给忘了，下次一定改。” “究竟发生何事？把你急成这样？”老太太好奇地询问道。 “娘，出大事了，我刚刚听王家媳妇说，大福两口子竟然和离了，王氏已经搬到耿婆子生前住的那个院子去了。”吴氏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那干渴的喉咙，这才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老两口听。 “啊！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不会是哪个乱嚼舌根的吧！”老太太大惊失色，她做梦也没想到，窝囊了半辈子的儿子，竟然也有如此硬气的一天。 不过，一想到小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如果真的和离了，怕是连饭都做不好，不禁又忧心忡忡起来。虽说她对王氏没啥好印象，但也从未想过让两人和离。 而田家老爷子虽然没有开口，但心中却暗自思忖，想必是王氏做了什么让儿子忍无可忍的事情，否则儿子绝不会轻易和离。 吴氏斩钉截铁地说道：“娘，这话可是从村长家传出来的，那还能有假不成，和离书还是大福找村长写的呢！”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诧万分，万万没想到王氏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两人怎会如此突然就和离了呢！宝儿才刚成亲，他们难道就不怕成为他人的笑柄吗？”老太太面带愠色，颇为不悦地说道。 尽管她对小儿子已经失望至极，对王氏更是毫无好感，但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自然不希望他们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说起这个，我就觉得王氏纯属咎由自取。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在大喜的日子里，婆婆竟然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把儿媳妇骂回娘家去……”吴氏向来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索性竹筒倒豆子般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难怪大福要和离，哪有这样的婆婆啊！大丫那孩子看着就是个好姑娘，她非但不庆幸自己娶了个好儿媳，竟然还对人家恶语相向，实在是太过分了，这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啊！”老太太连衣裳也不补了，气得坐在窗前，一边捶胸顿足，一边连连哀叹。 老爷子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不佳，“要不是家旺在中间牵线搭桥，单看王氏那副模样，恐怕都没人愿意把闺女嫁进来。还好宝儿那孩子有先见之明，早早在镇上备好了房子，没有住在一起，不然还不得把人家姑娘给欺负死啊！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 至于儿子，他是一点也不同情，既然路是他自己选的，那就得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可不是嘛！村里好多人都羡慕他田宝儿能娶到镇上的姑娘呢！结果王氏那个蠢女人，竟然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小事，就把人家姑娘给骂跑了。” 吴氏本来就不喜欢心思歹毒的王氏，如今对她更是没有半点同情，甚至还在心里暗自窃喜，觉得她这是自作自受。 且说田大福这边，王氏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凝视着空荡荡的家，竟如孩童般抱头痛哭，他实在想不通，为何日子会过成这般模样。 如今只怕全村人都知晓了他家的事，这下算是彻底声名远扬了。本就不喜出门的田大福，此刻更是如鸵鸟般将自己藏在屋内，不愿出去面对他人的指指点点。 哭累了，他便拿出一坛珍藏许久的佳酿，坐在桌前，如牛饮般一杯接一杯地喝了起来，仿佛不把自己灌醉，决不罢休。 还好甜甜已经熟睡，否则定要被他那悲恸的哭声所惊醒。 而村中发生的这一切，陈家旺与小溪却浑然不觉，田宝儿亦是如此。 若小溪知晓，定会拍手称快，甚至感慨，王氏她终于遭到了报应。 谁让她未出嫁前，那般对待自己，如今也让她尝尝被最亲近之人抛弃的痛苦。 王氏可不知小溪已恨她至此，若知晓，定会说，如你所愿了。 “娘，我和相公打算下午就回村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如果爹过来，您就和他低个头，夫妻之间并不丢人，这样，起码您生病时，身边还有个能为您端茶倒水的人。” 田小蕊本就计划在大哥成亲后，便返回石湾村，更何况爹娘闹成如今这般田地，她更不愿久留，毕竟她谁也劝不动，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到自己家，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这么快就要回了啊！要不再住几日吧！正好陪陪娘。”突然搬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居住，王氏不禁感到无比孤独，便想让女儿一家三口，留下来陪自己几日。 田小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了娘，如今天气渐暖，相公也该进山了，我在家，婆婆也能轻松些许。” 见闺女去意已决，王氏无奈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娘就不留你们了，回去时路上小心。” 虽然心中对女儿和外孙女的离去万分不舍，但她深知女儿已嫁做人妇，应当为自己的小家着想，自己不能如此自私。 母亲衣食无忧，手中尚有闲钱，田小蕊倒也放心，母女俩又闲聊了几句，夫妻俩便推着板车回去了。 望着女儿女婿渐行渐远的身影，王氏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极了。想到儿子追寻媳妇而去，小女儿也要归家，她不禁悲从中来，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泪水再次奔涌而下，直到夫妻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才转身关好院门，缓缓回到房间。 田小蕊先是去杨大叔家打了声招呼，让他套车送自己一程，便回到了那个她从小住到大的家，确切地说，如今那应该是他父亲一个人的家。 夫妻俩刚到家不久，杨大叔就赶着牛车匆匆而来。得知女儿女婿要走，喝得醉眼朦胧的田大福挣扎着想要起身相送，却被姚大郎拦住了。 “爹，您在屋好好歇息，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有时间再过来看您。” 田大福醉意醺醺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记得好好过日子，别像我一样。”说着，他伸手在姚大郎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两下。 姚大郎点了点头，心领神会，便转身去往牛车上搬东西。 为了坐得舒服些，不但在车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垫子，还盖了床大被子，把甜甜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就这么一番折腾，小家伙竟然也没有醒来，可见她睡得有多香。 第1361章 真是走了大运 闺女一家离开后，田大福心中的悲伤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他疯狂地灌酒，仿佛那是他唯一能宣泄痛苦的方式。没多久，他便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而已经离开莲花村的杨大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心中暗暗叹息：好好一个家就这样支离破碎了，也不知道该归咎于谁，也许两个人都难辞其咎吧！说到底，还是怪田大福对婆娘太过纵容，不然也不会在大喜的日子，把儿媳骂得狗血淋头。 姚大郎见田小蕊一路上忧心忡忡，宛如被阴云笼罩，也不敢多言，生怕哪句话惹她不快，就这样，一路沉默，直至回到石湾村。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便迎来了刘福与桃红成亲的日子。 小溪早早地准备好了桃红的陪嫁，二两银子外加一支银簪，虽然不多，但也绝不算少。 对于普通人家的姑娘出嫁来说，两个樟木箱子，几件衣裳，或是一块料子，便是最好的陪嫁。 至于所要的彩礼钱，通常都是要留给家中兄弟日后娶媳妇所用，根本不可能原封不动地给女儿带去婆家。 这也是许多女子出嫁后，被夫家轻视，甚至遭受男人毒打的主要原因。 除非是那些大户人家嫁女，非但不会把男方的聘礼留下，还会陪送丰厚的嫁妆，小到针线盒、压钱箱、鸳鸯枕，大到宅子田契、木器家具等物，更有甚者，铺子数十间，金银更是高达万两，令人咋舌。 而对于那些穷苦百姓来说，只能陪嫁一些简单且实用的生活用品，例如：剪刀、梳子、铜镜、盆、子孙桶、针线盒及几双鞋子等小物件。 当初小溪出嫁时，王氏那个吝啬鬼，甚至连这些东西都没准备，唯有大伯娘给了她一两银子，留作过河钱。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咬牙切齿，五两彩礼收的倒是挺痛快，却连百八十文的嫁妆，都不愿意给，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小溪将儿子托付给白芷照料，自己则怀揣着银子和簪子，来到了桃红所在的厢房。 此刻，妆娘正在给桃红上妆。原本那个平凡无奇的姑娘，在妆娘的妙手下，瞬间如同出水芙蓉般绽放出惊人的美丽，小溪不禁为妆娘的精湛手艺而惊叹。 妆娘的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据说她的这门手艺是从婆婆那里传承而来。由于技术超群，她的日子过得颇为顺遂。 不仅普通百姓家嫁女时会请她帮忙上妆，就连大户人家也偶尔会请她过去，她在镇上可谓是声名远扬。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小少爷怎么办？”桃红的眼中满是欣喜，如璀璨的星辰般闪耀着光芒，问道。 小溪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无妨，明睿有白芷帮忙照看，那丫头心细如发！你不必担忧。” 听到两人的对话，得知眼前这位貌美妇人，就是主家夫人，妆娘立刻就要弯腰施礼。 小溪连忙摆了摆手，宛如春风般柔和地说道：“姐姐无需多礼，我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忙你的，我只是过来瞧瞧新娘子。不过您这手艺当真是出神入化，估计他相公掀开盖头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佳人竟是自己的媳妇，简直是美若天仙。” 妆娘未曾想到眼前的夫人竟然如此和蔼可亲，与之前自己所接触的那些人截然不同，还对她以尊称相待，还真是应了那句“人美心善”。她微微点头，继续专注地帮桃红上妆。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你就要出嫁了，一想到你即将离开，我这心中就不是滋味。” 或许是因为桃红是家中的第一个丫鬟，小溪对她的感情格外深厚，与其他所有人都大不相同，是发自内心的不舍。 “我也舍不得您。”听闻此言，桃红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楚难耐，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怎么还哭了呢！你瞧这妆容都花成什么样了，快别哭了，再等一会新郎官就要过来了。”妆娘看着那被泪水冲出道道痕迹的妆容，不禁叹息一声，心中暗暗叫苦：又得重新来过了。 “这位姐姐说得对，大喜的日子咱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能哭，知道不？”小溪带着些许歉意看了一眼妆娘，又瞧了瞧那泪眼朦胧的桃红，轻声劝慰道。 “嗯，我不哭。”桃红强忍着泪水，哽咽着说道。随后她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自己出来已有一会了，也不知道小儿子有没有哭，小溪急着回后院，便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及二两银子塞到了桃红手中。 “夫人，您这是何意？”桃红满脸疑惑地看向小溪。 小溪笑靥如花，柔声说道：“你在我身边陪伴的时间最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当夫人的自然要表示一下。以前就和你说过，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陪嫁，但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直接给你银子更为妥当。你可以随心所欲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少。” “夫人，这根银簪我收下了，银子我实在不能要，我自己有银子。”桃红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那二两银子。 桃红手中是否有银子，小溪又怎会不知，无非就是这半年的月银罢了，加起来也绝不会超过二两。 “给你就拿着，如果有朝一日他刘福胆敢欺负你，你也能有足够的底气离开，而不是忍气吞声，继续受那窝囊气。”小溪并未觉得自己的话有何惊世骇俗之处，毕竟还未成亲，就已开始未雨绸缪，为自己留好后路。 然而，这却把妆娘吓得不轻，她还是头一遭听到如此嘱咐新娘子的话语。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丫鬟简直好到了令人艳羡的地步，不仅允许她赎身，竟然还准备了丰厚的陪嫁银子。要知道，有多少人家，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未必能做到这般。 “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只管回来，只要夫人我还有一口饭吃，就绝不可能让你饿着。不过，看刘福对你的在意程度，这种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小溪把银子重新塞回了桃红手中，又千叮咛万嘱咐了几句，这才回了后院。 “你这丫头可真是走了大运，不但遇上了个好夫人，还摊上了个好婆家，以后的日子定然会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小溪走后，妆娘不禁感叹道。 第1362章 桃红出嫁 “可不是嘛！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可好了，从不打骂我们，而且吃得也好。自从进了主家，我都胖了好几圈呢。”桃红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只见春兰夏竹领着两个小主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明轩和婉宁看到身着大红嫁衣的桃红，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桃红姨姨竟然如此美艳动人，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婉宁更是眼睛都看直了，直勾勾地盯着桃红，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好看，婉宁也要穿漂亮衣裳。”小家伙那清脆稚嫩的童音，宛如黄莺出谷，瞬间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就连后进来的卢大娘和花婶，听到这句话，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小姐，你还小呢，等你长大了，才能穿上这漂亮的红嫁衣哦。”卢大娘来到婉宁近前，蹲下身子，满眼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桃红，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个头，嘟嘟着小嘴巴说道：“长大穿漂亮的衣裳。” 花婶子在旁点了点头，“对，小姐长大才能穿，估计等到那一天，老爷和夫人恐怕就要落泪喽！” “桃红姐姐，你今日成亲，我也没啥好东西送给你，便绣了张帕子，希望你别嫌弃。”说完，春兰就把一个绣有桃花图案的帕子，递到桃红面前。 “怎么会嫌弃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你绣的还是桃花，简直比真的桃花还要美。”桃红喜笑颜开地把帕子接了过去。 妆娘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瞧见这般俊俏可爱的娃娃，那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几秒，尤其是当得知这兄妹俩是双生子时，更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在她的认知里，双生子的概率微乎其微，尤其是能够全部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更是凤毛麟角，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如此幸运，不但平安降生，还长得如此惹人喜爱，着实令人啧啧称奇。 刚刚那位夫人，瞧面相就是个有福气的，果不其然，一点也看不出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想来其男人对她必定是宠爱有加。 不过，人家生得那般貌美如花，还生下了两儿一女，也确实值得被宠爱，谁让人家的肚子如此争气呢！哪像自己，接连生了四个女儿，才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而且这儿子还因为先天不足，自幼便体弱多病。 大家只看到她家日子过得红火，却不晓得她内心的苦楚，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的风光罢了。 “桃红姐姐，这是我绣的荷包，针脚有点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夏竹犹豫了片刻，这才把自己偷偷绣的荷包，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桃红。主要是她的绣工实在是差强人意，绣出的荷包着实不怎么好看。 “喜欢喜欢，只要是你们送的，我都喜欢。”桃红满脸笑容，她压根就没想到，春兰和夏竹会送自己礼物。 看到桃红收下了自己的荷包，夏竹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那喜悦之情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之前还担心对方会嫌弃呢！ 接着便是卢大娘和花婶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们对桃红的印象极好，两人一商量，直接去布庄各自扯了一块布料。 这布料虽不是什么上等货色，但也足够做件上衣了，正所谓礼轻情意重，望着大家送来的礼物，桃红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流。 她感动得如潮水般汹涌，尽管自幼被亲人贩卖，但却邂逅了一群亲如家人的人。 目睹这一幕，妆娘的脸色瞬间如乌云般阴沉，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眼前的姑娘是水做的不成？那眼泪就像洪水一般，说来就来，害得她又得重新上妆。 虽说心中略有不快，但一想到新娘子的遭遇，她很快便将情绪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且说刘家这边，刘福正身着喜服，准备前去迎接他的新娘子。 “我儿子生得真是俊俏，你瞧这喜服一穿，那也是一表人才。”卢氏望着眼前身着大红喜袍的刘福，赞不绝口。 “那是自然，大哥大嫂长得这般好看，我的侄儿们自然也是相貌堂堂。”刘福的小姑姑，刘美娥也随声应和起来。 “少在这儿阿谀奉承，有话就直说。”卢氏对着与小儿子同龄的小姑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对这个小姑子再了解不过了，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指一样，小姑子一撅屁股，她就知道要拉几个屎蛋。 刘美娥见大嫂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心思，不禁有些难为情地说：“大嫂真是聪慧过人，这都被你瞧出来了，其实也没啥要紧事，就是你能否让媒婆给我介绍那种成亲后便可以分开单过的人家。” 卢氏见众人都在各自忙碌，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为何？你不是非英俊潇洒的男子不嫁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自己托媒婆一连介绍了三个小伙子，小姑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拒绝了，不是嫌弃人家是长子，就是嫌弃对方家境贫寒，或者是太过憨厚老实，搞得她头痛欲裂，媒婆甚至放出狠话，再也不给小姑子做媒。 这一举动，着实让她倍感诧异。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莫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想来除了婆婆不会有别人，毕竟小姑子的年纪也着实不小了。 别家女子十五便已嫁作他人妇，生子育女，更有那成亲早的，孩子都已诞下两个，而自家小姑子年方十七，却仍待字闺中，再过两年，怕是如那过季的花朵，再难寻得如意郎君。 陈美娥见大嫂一脸诧异，忙开口解释道：“我呀，算是想明白了，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而且这好看的皮囊还未必靠得住，倒不如寻个相貌平平，既能顾家又对我体贴入微的男子嫁了，只是这有个前提，过门就得分家，我可不想与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屋檐下。” 之所以有此要求，主要是她生怕妯娌众多，公婆难以做到一视同仁，自己整日里只能生闷气。 自己单过，虽说没有老人帮衬，但至少过得逍遥自在，也无需在饭桌前后侍奉公婆及一家老小。 卢氏觉得此事恐怕有些棘手，毕竟现今大多都是一大家子生活在一起，分家单过的实属凤毛麟角。 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好，回头我再问问媒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 “嗯嗯！谢谢嫂子，这次我肯定不会挑三拣四了。”刘美娥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第1363章 说酸话 姑嫂说话的功夫，刘福已穿戴整齐，准备出发了，毕竟不能让轿夫和迎亲队伍等太久。 虽说刘家夫妇曾经对桃红的身份略有微词，但如今桃红成为了自家儿媳，那可是给足了面子，不但租赁了花轿，还雇佣了一队乐手，吹吹打打，浩浩荡荡地朝着陈家而去。 这边新郎官前脚刚走，卢氏的二嫂就酸溜溜地说了句：“娶个丫鬟而已，至于弄这么大的排场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娶的是哪家金枝玉叶呢！” 这句话，恰好被路过的卢氏听了个真真切切，她嘴角轻扬，笑道：“我儿子一辈子只成一次亲，办得热闹些又何妨？我就觉得桃红那丫头宛如珍宝，勤快能干，还会绣花，怎么看都比某个好吃懒做的强上百倍。” 她又怎会不知二嫂为何这般阴阳怪气，不就是因为她那个娘家侄女吗？如今桃红已是她家儿媳，绝对容不得他人诋毁，哪怕是娘家人也不行。 “你说谁呢！”卢氏的娘家二嫂瞬间就炸毛了，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我说的是谁，你心知肚明，今日是我儿大喜的日子，你最好别没事找事，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卢氏压根就没料到二嫂会不请自来，毕竟两人之前就闹得很不愉快。 “你……”妇人指着卢氏，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卢氏才没闲工夫在这里跟她浪费口舌，她还要去招待客人呢！连看都没看娘家二嫂一眼，便转身离去，宛如一只骄傲的孔雀。 “我孙媳妇好着呢！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她，别怪老婆子我不留情面。”不知何时，刘婆婆如幽灵般出现在卢氏二嫂的身后，警告道。 她真心觉得桃红那丫挺好，最为重要的是，从小被爹娘所卖，在芙蓉镇无亲无故，日后也无需担忧，会有那恬不知耻的娘家人，上门来打秋风。 接连被怼，胖妇人的心情犹如阴霾密布的天空，糟糕到了极点，对着路过的野猫就狠狠地踢了两脚，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要不是那股不甘心在作祟，她才不会不辞辛劳地走十几里路过来，只为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丫鬟，能让她那挑剔的小姑子如此满意！ 刘家人一个个都忙得像陀螺一样，根本无人搭理妇人。自觉无趣的她，便如一只孤雁般，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嗑起了南瓜籽。 再说刘福骑在那高头大马上，心中的喜悦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终于能把心心念念的人儿娶回家了，他脸上的笑容比那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左邻右舍也听说刘家娶了个丫鬟做儿媳，诧异之余，更多的则是像看笑话一般的嘲笑。 他们觉得刘家的人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娶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彩礼最高不过五两，而刘家竟然愿意花十两银子为一个丫鬟赎身，这不是有钱没地花了是什么？ 也不知道，那丫鬟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魅力，把刘家老少哄得团团转。 大家的议论声犹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但马背上的刘福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 别说那锣鼓声震耳欲聋，他压根听不到大家的指指点点，就算是亲耳听到了，估计也只会不屑地说：“是我娶媳妇，与你们何干，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接亲队伍很快就来到了陈家大门外，左邻右舍立马像长颈鹿一样探头来看。他们记得，新搬来的住户家中似乎只有两个年幼的兄妹，未曾听闻有待字闺中的女子。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迎亲队伍怎么停下了呢！ 就在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大门从内被打开，刘福和娶亲婆迈步就进了院子。 “桃红姐姐，新郎官来了，你做好准备没？”夏竹一边帮桃红把盖头盖好，一边打趣道。 听到这话，桃红的脸颊瞬间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红得发烫，她觉得这一切犹如梦幻一般，自己真的就要嫁人了，而且还是那个视她如珍宝的男人，甚至可以为了她，不惜违背爹娘的意愿，试问哪个姑娘能不被感动。 “你这小丫头，还用得着问吗？没瞧见桃红姐姐的脸，比那熟透了的苹果还要诱人，答案岂不是呼之欲出。”春兰满脸戏谑地调侃道。 而明轩和婉宁听到外面传来的敲敲打打声，心中充满了好奇，拉着春兰夏竹就要去外面看热闹。 见此情景，花婶子便领着两个孩子出了屋子，当看到大门外的景象时，两个孩子的眼睛都看直了，尤其是婉宁，开心得又蹦又跳，活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后院的小溪，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就知道是刘福过来接亲了，她再次把白芷留下照看小儿子，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前院。 不管怎样，桃红也跟随自己这么久了，作为她曾经的主子，出嫁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能缺席呢？ 小溪过来时，刘福刚刚给桃红穿好鞋子，正准备带她离开。 “夫人，您来了？”看到小溪的身影，刘福态度恭敬地说道。 小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啊！想到桃红这就要与你离开，我这心中就不是个滋味。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人生子，本就是自然规律。我没有别的奢求，只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一片真心，她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希望往后的日子里只有幸福和甜蜜，你能做到吗？” 刘福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夫人放心，能娶到桃红，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定会将她视若珍宝，好生相待，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更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 他早已对天盟誓，此生此世，都要对桃红呵护备至，然后再与她生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 “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希望你能言出必行，虽然我们如今已不再是主仆关系，但我依然可以做她的娘家人。倘若让我知晓你欺负她，定然会将桃红接回来，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她。”小溪言辞恳切，绝非危言耸听。 “您放心，我向您保证，此生此世，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刘福又一次郑重地许下诺言。 “时辰不早了，赶紧走吧！免得你爹娘望眼欲穿。”小溪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骄阳，轻声催促道。 就这样，桃红与昔日的主子依依惜别，在刘福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并上了花轿。 随着一声“起”，迎亲的队伍便鼓乐齐鸣，热热闹闹地离开了陈家，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第1364章 惊讶的白芷 “桃红那丫头，瞧着就是有福气的，以后的日子定然如蜜般甜。”卢大娘望着街道尽头喃喃自语。 花婶子也在旁颔首，“可不是嘛！单凭婆家愿意为她赎身这点，就可以看得出，刘家人对这丫头有多重视，其实说来说去，还是遇到了个好男人，否则，她公婆也不会这般。谁让儿子对她死心塌地呢！” 不得不说还是花婶子分析得入木三分，刘家之所以愿意掏出十两银子为桃红赎身，可不就是为了那个死心眼，非桃红不娶的儿子吗？ “连我都羡慕桃红姐姐了，她的运气可真好。”夏竹一边陪婉宁踢球一边感叹道。 “你这丫头，莫不是也想嫁人了？”花婶子听后，笑着打趣道。 “哪里有？我只是羡慕桃红姐姐运气好罢了，虽然爹娘不疼，但却遇到了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相公。” 嫁人这事，夏竹还真没想过，她觉得一个人过也挺好的，还可以免除每天围着锅台转的命运，到最后，还不一定被珍惜。 “每个人的命运，生来已经注定，不用羡慕别人，也许你将来比桃红姐姐嫁得更好呢！也说不一定。”向来话不多的春兰，也开了口。 卢大娘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人都走远了，咱们就散了吧！” 春兰夏竹轻轻点了下头，就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回了后院，卢大娘和花婶子也去忙其它的事情去了。 而全程白芷都在房间里照看小少爷，其实小溪也有让她过去瞧瞧热闹，但却被她拒绝了。 从小到大，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外祖父一家，而除了外祖母心疼她的遭遇外，在无人将她放在心上。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是个不祥之人，克父又克母，谁和她走的近，谁倒霉。 这也逐渐让她养成了，如孤雁般独来独往的性格，无事时，宁愿自己像鸵鸟一样躲在角落里看蚂蚁搬家，也不愿跑去看其他孩子聚在一起嬉戏打闹。 “白芷你还没有去过集市吧！等天气再暖和些，我就带你去逛街。”小溪现在巴不得儿子快点长大，这样，她就可以像鸟儿挣脱牢笼般，恢复自由了。 白芷听闻摇了摇头，“爹娘在世时，倒是偶尔带奴婢去集市，还会给奴婢买马蹄糕和糖果，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贫，但却很开心，但自从去了外祖家，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记得她刚去外祖家时，也曾像馋嘴的小猫般羡慕表哥表姐可以去集市，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毕竟舅父舅母不是爹娘。 为了把自己接来家中抚养，外祖母已费了很大力气，她不想再给老人家添麻烦，所以每次都会把渴望掩藏得很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外祖母经常摸着她的头说，苦了我的芷丫头，都是我无能，除了不让你饿肚子，再也无能为力。 回想这么多年，在外祖家所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白芷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涩。 被卖进牙行的人，哪个背后没有一段心酸往事。不用说，小溪也可以猜得到寄人篱下的白芷，肯定吃了不少苦。 虽然白芷嘴角的苦涩像流星般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小溪给捕捉到了。 “你别看咱芙蓉镇不大，但集市上却热闹的很，卖啥的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只可惜我也好久没有去了，等天气再暖和点，就带你去瞧一瞧……” 小溪放下手中的针线笸箩，说的是眉飞色舞，那模样仿佛已经置身于热闹的集市之中。可见她心中有多么期待。 虽然自己已不再是天真无邪的孩童，但集市就像一块充满魔力的磁石，深深吸引着白芷，听完这番话，白芷对芙蓉镇的集市愈发好奇起来。 就连夫人这般温婉如水的性子，都对集市心驰神往，可见其定然是热闹非凡。 “好，谢谢夫人。”白芷巧笑嫣然地道谢。 “不必谢我，昔日桃红也时常伴我去集市，甚至还曾去卖过那鸡毛掸子呢！”忆及往昔摆摊的情景，小溪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只可惜如今桃红已经嫁人，家里的鸡毛顿失用武之地，谁让她是个笨手笨脚的人呢，一学就废，学了数次，扎出来的鸡毛掸子，依旧不尽如人意，估计即便拿去集市摆摊，也无人问津。 “鸡毛掸子？”白芷显然有些惊愕，万没料到夫人竟然还曾去集市摆过摊。 “是啊！家中不是有间卤味铺子嘛！每日都需杀鸡宰鸭，桃红觉得，那些鸡鸭毛弃之可惜，便将它们积攒起来，然后清洗干净，把鸡毛扎成掸子，拿去集市换些钱财，鸭毛则给孩子们制成了马甲，穿上既轻巧又暖和。” 小溪一边飞针走线地缝补着手中的足衣，一边头也不抬地娓娓道来。 白芷终于明白为何夫人对桃红那般厚爱了，试问哪个主家会不喜欢勤快，且时时处处为自家着想的下人呢。 “可惜日后，那些鸡毛怕是再无施展之地了。”小溪慨叹道。 她虽不缺卖鸡毛掸子那点小钱，但却很是享受讨价还价的乐趣。 如今桃红走了，怕是也无人会扎这玩意儿了。想到那些鸡鸭毛，小溪不禁心生惋惜。 “夫人，奴婢曾见外祖母扎过鸡毛掸子，您可否让奴婢试一下？”白芷瞧出小溪脸上的不舍，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小溪闻听此言，顿时喜上眉梢。 只见白芷轻点颔首，轻声说道：“奴婢尽力一试，不过，与桃红姐姐的手艺相较，怕是要差上许多，还望夫人届时莫要失望。” “不失望不失望，本也是要丢掉的东西，若能物尽其用，换些银钱，自然是好的，怎会嫌弃呢！” 白芷看上去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小溪相信她做的一定不比桃红差。 其实此事也怪不得她，毕竟在娘家的大部分时光，她不是在忙于浣衣做饭，就是在侍弄庄稼，又何来闲暇去钻研其它事物。 但凡有一丝闲暇时光，她的针线活也不至于如此拙劣。 “晚上我就和老爷说，让他明日去那边铺子，将那鸡毛鸭毛取回。若是卢大娘和花婶子她们得空，也可参与进来，到时所得银两，你们平分。”小溪喜笑颜开地说道。 听到夫人要将赚来的钱财分给她们这些下人，白芷险些惊掉下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1365章 你不知道他是谁? 白芷曾听闻越是富贵的人家，对待下人越是严苛，没想到，主家夫人竟如此慷慨大方。 小溪心想，若这点银钱能换来下人的感恩戴德与忠心耿耿，那可真是太值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家的生意，绝不会停滞不前，将来家中的下人，肯定也不会仅有这么几个，到那时，有这些老人教导新来的下人，自己也能省心不少。 “奴婢替大家谢过夫人。”白芷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熟睡的小少爷，轻轻放进摇篮里，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准备叩谢小溪。 “你这丫头，怎么又跪下了，不是跟你说过，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站着说话就行。”小溪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把白芷扶了起来。 多年来寄人篱下的白芷，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个铜板，得知自己以后也会有零花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回想来到主家之后，每天的事情，无非就是在房间里陪夫人闲聊，偶尔哄哄小少爷，简直清闲得不得了。 再也不用担心两个舅母心情不好，对她破口大骂，更不用担心那几个没良心的表弟表妹故意捉弄她，甚至辱骂她是家里养的一条狗，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早知道给人当奴仆都比寄人篱下过得自在，她早就把自己卖了，逃离那个冷酷无情的外祖家。 白芷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酸涩，那晶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砸在地面之上。 小溪见此情形，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以后就是新的开始。”她能体会白芷此刻的心情，所以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出言安慰着。 此言一出，白芷哭得更凶了，但为了不惊醒刚刚睡下的小少爷，她只能默默流泪，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小溪一眼望去，便知晓这丫头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受了诸多委屈，心生怜悯之下，便将其紧紧拥入怀中，任由对方无声地抽泣着。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白芷倍感温暖，夫人是除了外祖母以外，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此时此刻，她只想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便任由小溪那般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这才缓缓地从小溪怀中抬起头，哽咽着说道：“夫人，您的衣裳被奴婢弄脏了，您脱下来，奴婢这就去洗。” 小溪笑着摇了摇头，宛如春风拂面，“无妨，只是湿了而已，一会就干了，现在心里可好受些？”说完便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帮白芷擦去眼角的泪珠。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让夫人见笑了，奴婢就是好久没有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心中有些难过，一时便没控制住。” 小溪再次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大可放心，我和相公从不会无故责骂下人，虽不敢保证让你们每日都能吃到荤腥，但吃饱绝对没问题，肯定要比你在外祖家过得舒心，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偷奸耍滑，否则……” 即使小溪的话并没有说完，白芷也知道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她连忙点头应道：“夫人放心，奴婢肯定不会偷奸耍滑，定当认真做事。” 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点，她可不想再次被卖，并不是每次都能有这般好的运气，遇到心地善良的主家。 “你知道就好，快去洗把脸吧！都哭成小花猫了。”小溪看了白芷一眼，打趣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 白芷闻言瞬间红了脸，宛如熟透的苹果，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且说铺子里，虽说刘福不在，但还有李二狗，倒也能应付得过来。 在铺子里忙活了好一阵子，陈家旺起身对大壮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即便刘福日后不再来铺子上工，但两家在生意上仍有往来，于情于理，他都应当前去送上一份贺礼。 陈家旺赶来时，刘家院里院外早已挤满了人，足见其平日里人缘极佳，否则也不会这般热闹。 眼尖的刘屠夫一眼便瞧见了陈家旺，赶忙迎了上去，“陈掌柜可是个大忙人，能来喝小儿的喜酒，我真是喜出望外啊！” 他刚刚已听儿子讲了，陈夫人不仅送了儿媳一支银簪，还给了二两银子，这着实令他倍感意外，毕竟儿媳与陈家非亲非故，只是个买来的丫鬟罢了。 即便亲生父母，还有不准备陪嫁的呢！而陈夫人却慷慨地给了二两。 单从这一点，便可看出夫妻俩的人品是何等之好。见到陈家旺亲自登门，刘屠夫的热情简直如火焰般炽热。 “就算再忙，也得过来喝这喜酒啊！给大叔贺喜了。”陈家旺抱拳说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陈掌柜，若不是您准许我们为桃红那赎身，我儿怎能成娶到如此佳妇。”刘屠夫再次向陈家旺表达了感激之情。 儿媳虽然貌不惊人，但却长得讨喜，性格也好，女红也不错，将来他们老两口走了，也无需担心了。 陈家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刘叔您太客气了，说到底，还是他们二人有缘，才能走到一起，估计最迟明年您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听到这话，刘屠夫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和你婶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但愿借你吉言，明年就能如愿以偿，以后，再也不用眼馋别人含饴弄孙了。” 大家见刘屠夫对陈家旺如此热情，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曾经去铺子里吃过饭的食客，在旁说道：“你竟然连他都不认识，他不是陈记饺子馆的掌柜吗？那可了不得，年前，朝廷还赏赐了一块御赐牌匾呢！……” 中年男子将他所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通通说了一遍，大家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不会吧！竟然如此厉害，御赐牌匾，那得是多么珍贵的荣耀啊！” “想啥呢！御赐的东西你也敢卖，难道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咱这穷乡僻壤的小镇，就算卖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呀！可真是目光短浅，那可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岂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几个汉子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犹如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小声议论着。 陈家旺却丝毫没有察觉，此时的他，宛如一颗璀璨的明星，已然成为了大家口中热烈讨论的对象。 第1366章 刘美娥的心思 没过多久，卢氏也瞥见了这边的陈家旺，赶忙过来寒暄。 然而，他们未曾察觉的是，在不远处的刘美娥，始终在鬼鬼祟祟地窥视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始料未及，就在自己已然决定放弃之际，竟然再度邂逅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小姑，你在瞅啥呢？祖母正寻你呢！”不知何时，刘贵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刘美娥身后，并冷不丁地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你干啥啊！吓我一大跳。”刘美娥拍着胸口，娇嗔地埋怨道。 “不是我干啥！这话应当由我来问你才对！人家可是有妻有儿的，就算你的眼睛看瞎了，那也不是你的，别做白日梦了。” 其实刘贵老早就瞅见了陈家旺，只是跟他不太熟，所以才没有上前打招呼。可他一转身，就瞅见了什么，自己的小姑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瞧。 他可没忘，之前陈掌柜来家里买猪油时，自己这个小姑姑就曾犯过花痴，对人家牵肠挂肚，好不容易答应去相亲了，唯一的条件，就是要长得英俊潇洒。 今日可是哥哥的大喜之日，万不可让外人看了笑话，这才赶忙凑过来提醒小姑姑，切莫异想天开，觊觎她人的相公。 “你说啥呢！我不过是瞅瞅罢了，又没干啥，至于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再者说，成亲了，不也还是可以和离吗？谁规定两人成亲了，就得厮守一辈子。” 被自家侄儿识破了心思，刘美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转瞬即逝，甚至还强词夺理地说了一堆歪理。 “小姑姑，我可警告你，这种想法极其危险，别说人家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爹，就算没成亲，也未必能瞧得上你，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刘贵做梦都没想到，平日里还算乖巧，只是偶尔有些任性的姑姑，竟然会口出此言，这简直让他惊掉了下巴。 “你到底是谁家的侄儿？怎么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呢！”刘美娥满脸不悦地嘟囔着。 “要不是你是我亲姑姑，我才懒得搭理你呢！你不听就算了，不过，还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要是你的心思被外人知晓，这辈子怕是只能孤独终老了。” 刘贵认为小姑姑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完全是祖父祖母的责任，都怪他们平日里对这个小女儿过于溺爱，才把她宠成了这般不知深浅、毫无自知之明的性子。 生怕花痴的小姑姑会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他急忙转身去找祖母。 老太太此刻正和老姐妹们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呢！ “哎呀！如今我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就差我家美娥和小孙子了，要是你们亲戚家有合适的小伙子或者待字闺中的姑娘，可别忘了给牵个红线啊。” 其中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立马回应道：“放心吧！要是有合适的，肯定会给介绍的，只是现在没有年龄相当的呀！贵儿那孩子多好啊！不仅能说会道，还勤快能干，只可惜我家孙女年纪太小，不然真想让他给我做孙女婿呢。” 几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 就在这时，刘贵来到众人面前，招呼道：“各位奶奶们正聊得开心呢！我找祖母有点事，耽搁一会儿啊！马上就把人还给你们。” “去吧！去吧！”今天是刘家的大喜日子，几个老太太只当家里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刘贵过来询问。 老太太定睛一瞧，小孙子的脸色仿若蒙了一层阴霾，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她心中便已知晓肯定是发生了啥事。 祖孙俩刚移步至一个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老太太便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开了口，“贵儿，可是出了啥事？” 刘贵低头沉思片刻，这才缓缓说道：“祖母，小姑姑又犯花痴了，我好言相劝，她却不为所动，您快去瞧瞧吧！免得她再做出些荒唐事来，到时可就丢尽了咱们刘家的脸。” 此话一出，老太太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孙子话中的深意。 刘贵无奈，只好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有小姑的原话，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对祖母讲述了一遍。 老太太听完，鼻子差点没气歪，她们刘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却极其看重名声，怎能让小女儿将刘家的名声毁于一旦。小孙子尚未定亲，届时，又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入这名声不佳的人家。 “你小姑姑她在哪？我这就去把她叫回来。” 今日来了不少街坊邻居，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女儿的名声怕是就要毁了，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那边屋檐下。”刘福抬手直接指给祖母看。 老太太顺着孙子的视线望去，杂物房门口站着的不是小女儿又是谁，就见她此时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与大儿子聊天的陈掌柜看，那眼神，简直要黏在陈掌柜身上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小女儿为何如此不让人省心，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瞧上了个有家室的。 自从与陈家合作以来，家里的猪肉再没愁过卖，就连那些不值钱的下水，也被卖的一干二净。 如果因为闺女把这事给搅黄了了，大儿子夫妻肯定会对闺女心生不满，她得赶紧让美娥断了这份念想。 老太太吩咐孙子去喊他娘给孙媳妇送些吃食，随后便步履蹒跚地朝宝贝闺女走去，怎奈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拍，尚未等她靠近，闺女便朝陈掌柜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其意图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可把老太太吓得不轻，生怕闺女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情，到那时可就追悔莫及了，于是她急忙追了上去。 原来是刘美娥觉得如此远远地望着，实在难以慰藉那相思之苦，便想再靠近一些，岂料越是靠近，那种心如鹿撞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的心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砰砰直跳。 然而，她只能拼命压抑自己的情感，毕竟陈掌柜已有家室，如果她贸然上前，定然会招来他人的闲言碎语，甚至还会背负青天白日勾引他人相公的骂名。 聊了好一会儿，陈家旺突然感到一阵尿急，向刘屠夫问明茅房的方位后，便急匆匆地朝后院走去。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没躲过刘美娥的眼睛，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她突然萌生出向这个男人倾诉衷肠的念头。 陈家旺尚不知自己已被人盯上，就在距离茅房仅有几步之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听那声音，竟是个女子。 他刚转过身，就看到一个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的姑娘，如饿虎扑食般朝自己扑了过来，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人瞧见，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本能地向一旁闪身躲避。 只听得“扑通”一声，紧接着便是女子的痛呼声，显然是摔得不轻。 第1367章 我对你一见钟情 “陈掌柜，我的脚扭伤了，您能否扶我一把呀。”刘美娥怎么也没料到，陈家旺竟然像只狡猾的狐狸般躲开了。她原本精心算计好距离，本应恰到好处地摔进对方温暖的怀抱，如此一来，他便是有口也难辩，最终只能乖乖地让自己踏入那扇门。 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竟然打错了。但她岂会轻易放弃，哪怕是做个小妾，她也心甘情愿。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渴望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爹娘都会竭尽全力地满足她。自己不过是喜欢一个男人罢了，想来这次也应不会例外，大不了到时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刘美娥之所以会有如此荒诞不经的念头，完完全全是被刘家老两口给宠溺坏了。这使得她坚信，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便可以不择手段地去获取。 她曾听小姐妹们提起过，镇上有个姑娘，对一家杂货铺的少东家一见钟情。尽管明知人家已有妻室，却仍旧绞尽脑汁地制造各种偶遇，然后佯装摔倒，以博取同情，甚至主动投怀送抱，最终竟然真的如愿以偿了。 为了她，那个男人竟然狠心抛弃了发妻，连一双可爱的女儿也不顾，执意要与这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在一起，险些没把爹娘给活活气死。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那个姑娘才做了一年的少奶奶，男人便受够了她的刁蛮任性，迫不及待地又抬了一房小妾进门。那时的她，已然身怀六甲，在拉扯中不幸撞到了桌角，不仅孩子没保住，还落下了终身不孕的病根。 自那以后，公婆对她更是厌恶至极，男人也再未踏进过她的房间。身体上的伤痛，以及心灵上的重创，没过多久，姑娘便一病不起，最终含恨而终了。 众人皆言，那个姑娘是遭到了报应。毕竟，因为她的横刀夺爱，让一个原本和和美美、幸福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被休弃的妇人，只能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回到娘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她觉得这仅仅是概率问题罢了，自己怎会如此倒霉？只要能迈进陈家的大门，她便有十足的把握，定能俘获男人的心。 真不知刘美娥的自信从何而来，是她那平淡无奇的面容，还是那比小溪还矮一头的身高？ 此时的她满心不甘，为何他人用此方法便能成功，而轮到自己却以失败收场。 陈家旺低头瞧了瞧地上的刘美娥，也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竟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爱慕。不过，他也未深思，毕竟自己对眼前的姑娘毫无印象，又何来的爱慕呢？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只当对方也是内急，一个不留神便摔倒了，于是便礼貌地回应道：“姑娘，男女有别，若是被人瞧见，定会招来闲言碎语，恕我不能帮这个忙。不过，倒是可以帮你去叫人，让她们扶你回去。” 陈家旺的话语干脆利落，意思再明显不过，我扶你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帮你去叫家人。若是真正摔倒的人，自然会感激涕零，怎奈刘美娥心怀不轨，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只是让你扶一下而已，况且，这里又没有旁人，谁会嚼舌根？我的脚是真的好痛，你就帮一下嘛！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晓的。”刘美娥娇嗔地说道。 倘若之前还有所疑虑，此刻陈家旺已然可以断定，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蓄意为之。 至于其目的，他大致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毕竟，自从搬来镇上后，他就曾被不少胆大的姑娘搭讪，甚至还收到过媚眼。 “姑娘，即便我对你的身份一无所知，但有一事我必须坦诚相告。本人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而且对我家娘子情深意笃，此生除了她，我身旁绝不会有其他女子的一席之地。你也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力。” 陈家旺做梦也想不到，不过是来喝个喜酒，居然还能惹来一段桃花，而且还是一朵烂桃花，与娘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估计她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怎会教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然而，当他看到女子的母亲时，却突然觉得，这话也不尽然全对。有些人的劣根性，或许是与生俱来的。 刘美娥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地识破了自己的心思，于是也不再伪装，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地说道：“陈掌柜，自从你上次登门过后，小女子就对你一见钟情，朝思暮想，寝食难安。没想到今日竟能再次与你相逢，我早已知晓你已有妻室，但我并不介意，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哪怕做妾我也心甘情愿……” 陈家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了，这小姑娘竟然还如此纠缠不休，而且越说越离谱。 就在他即将怒火中烧之际，只听前方传来一声怒喝：“你给我闭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话音刚落，刘家老太太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两人跟前，满脸歉意地对陈家旺说道：“让陈掌柜见笑了，我这闺女得了失心疯，我一个不留神就让她跑了出来。她刚才那番话都是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家旺又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些借口，但他实在不想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不仅会有损姑娘的名声，更重要的是，会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觉得自己对不起小溪。 刘美娥如拨浪鼓般疯狂地摇头，“我没有得失心疯，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而已，这何错之有？您不是从小教导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努力去争取嘛！为何如今却不行了？” 此话一出，老太太险些被气晕过去，她颤抖着手指，指着闺女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东西，而不是人，还是别人的相公！你怎么如此冥顽不灵？当初我就告诉你，陈掌柜有家室，让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你难道想气死我不成？” 她真的没想到，平日里只是有些任性的闺女，竟然能说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来。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随便找个男人给她嫁了，否则早晚惹出祸端来。 担心让前院的宾客听到，老太太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拽着闺女就想走，免得一会被人看到，到时再想嫁个好人家，怕是就难了。 奈何刘美娥就像被鬼迷了心窍一般，死活不肯走，还向她娘撒娇地说：“娘，从小到大，无论我有什么要求，您都尽量满足，为何这次就不能呢！我也不要求他休妻再娶，只要一顶小轿抬进门便是……”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如疾风骤雨般扇在了刘美娥的脸上。 第1368章 纠缠不休 直到刘家老太太的出现，陈家旺才如醍醐灌顶般想起眼前的姑娘为何瞧着眼熟，原来是刘屠夫的妹妹啊！ 这半年，自己与刘家的合作一直很愉快，刘福在店里做事也认真负责，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没想到，同为刘家人，差距却犹如云泥之别。 既然刘家老太太来了，自然会管教自家女儿，他便不想再待下去，以免被人看到引起误会，还以为他对刘家女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而背上骂名。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见刘美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娘，您竟然打我，长这么大，您从未动过我一根汗毛，如今您竟然为这点小事打我。”说完便如杜鹃啼血般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家老太太看了眼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右手，是啊！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女儿，可那又能怪谁呢？还不是她仗着自己和老头子的宠爱，任性妄为，如今更是想要给人做妾。 重要的是，人家陈掌柜过得幸福美满，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儿，她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那个，你们母女好好聊聊，虽然您的女儿相貌平平，但找个本分的婆家应该并不难，何必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呢！” 说完，陈家旺就要转身离开，没想到，却被低头哭泣的刘美娥如狗皮膏药般拽住了衣袖，苦苦哀求道：“我又不让你休妻，只是做个妾侍而已，你为何就不能答应呢！她就有那么好。” 陈家旺使劲甩开如附骨之疽般的刘美娥，“我娘子好坏轮不到你来评价，倒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如此不知羞耻，缠着我这个有家室的男人不放，我实话告诉你，别说我已经成亲，就算是没有，也看不上你这样的女子。” 他简直被气炸了肺，之前还能看在刘屠夫的薄面上忍耐些许，可诋毁小溪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看到陈家旺甩开自己之后，仿佛被瘟疫沾染了一般，还狠狠地拍了两下衣袖，刘美娥彻底丧失了理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生得俊俏些，开了两家铺子吗？我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非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敢嫌弃我。我都甘愿屈尊做妾了，你还想我怎样？” 殊不知她这几声吼叫，如同惊雷一般，迅速传入了前院宾客的耳中，大家纷纷站起身，如潮水般朝后院涌来，都想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如此不知廉耻。 “你给我住口，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人家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你为何还要死缠烂打，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老太太抬起手，作势又要扇女儿的耳光，只可惜她全身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似的，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劲来，那一巴掌下去，就像给刘美娥挠痒痒一般，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陈家旺差点被刘美娥的奇葩逻辑给气笑了，他冷笑着说道：“难道我还要感激刘大小姐的垂青，只因为你看上了我，就要把你迎娶进门做小妾，你怕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像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得多了，难道都要一一娶回家做妾吗？看在你我两家有生意往来的份上，我本不想与你计较，可你却纠缠不休，倘若你再这般胡搅蛮缠，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清你的嘴脸，到那时，你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嫁人了。” 本以为说了这番话，对方会有所收敛，可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只见刘美娥再次如饿虎扑食般朝自己扑了过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既然如此，我也豁出去了，看看大家到时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感觉今日犹如遭受了奇耻大辱，这一切皆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所以决不能就这样让对方轻易离开。只要自己紧紧抱住对方，有了肌肤之亲，他便百口莫辩，看他还如何拒绝自己。 可她浑然不知的是，刚刚那番话，恰好被走到拐角凑热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其中也包括刘屠夫，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回了一趟屋子，院中的人就突然走了大半，还是朝着自家后院而去。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抓住一个街坊的肩膀，一番询问后才知晓发生了何事。 心中不禁纳闷，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逼人就范。于是也一同跟了过来。 而那些年岁稍长、且不愿走动的老人，则坐在院中静候消息，反正一会儿便知是谁家的姑娘，如此不知羞耻。 当刘屠夫看清说话之人，竟然是平日里被爹娘宠坏的妹妹时，瞬间犹如五雷轰顶，婆娘前几日还在托媒婆给妹妹寻觅一个好婆家，今儿个，咋就出了这档子事。 陈家旺对刘美娥早有防备，所以结局不言而喻，她再次扑了个空。气愤之余，就听刘美娥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指责陈家旺轻薄了她，却又不想负责，她没脸活了等等。 陈家旺万万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如果不是还有刘家老太太这第三人在场，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实在是意想不到，你哥哥和侄儿那般正直的人，怎会有你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中生有的妹妹及姑姑。你我两家的合作，从今日起彻底画上句号了，你好自为之吧！” 本来尿急的陈家旺，此刻连茅房都懒得去了，只想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唯恐再待下去，会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可那刘家姑娘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去，只见她再次起身，扑了过来。 老太太不仅没能拽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反而被甩了一个大跟头，险些摔倒在地。 “我求求你了，别再作妖了好不好？你这是要逼死我呀！要是让旁人知晓你这般不知检点，还有谁会愿意娶你啊……”老太太气得浑身直哆嗦，像被钉住了一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若是这辈子不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那我来这世上走一遭还有何意义？陈家这门我是入定了，他不同意，我就去找陈夫人，就说我们早已私定终身，我就不信……” 刘美娥话还未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个大耳刮子。 刘屠夫指着妹妹的鼻子破口大骂：“不知羞耻的东西，就你还妄想进陈家的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简直是痴人说梦！” 老太太看到闺女脸上那清晰的两个巴掌印，不禁心疼起来，刚想开口训斥儿子两句，这才惊觉，他身后竟还站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其中，就有那黄媒婆。 心中暗叫不好，这下可全完了，估计不出半日，自家女儿纠缠有妇之夫的丑事，就得传遍街头巷尾，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一个没站稳，便如烂泥般瘫坐在地。 第1369章 娘，够了 还没等刘美娥回过神来，陈家旺就率先开口解释道： “刘叔，我真没想到，只是过来上个茅房，就被令妹给缠住了。若不是看在我们合作这么久，一直都很愉快，我绝对不会忍到现在。 而且我也早就跟她说过，自己早已娶妻生子，我和娘子感情甚好，更没有纳妾的打算。可她却像吃错药了一般……总之您也瞧见了。 如今事情都闹到这步田地了，咱们的合作怕是也难以继续下去了，剩下的事情，您就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就先回去了。” 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因为你根本无法预料，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而且他也瞧出来了，老太太虽说对女儿的不争气气恼不已，但似乎又狠不下心来管教，他真怕那个令人作呕的刘家妹妹，再哭上几声，老太太心一软，会求自己收了她的女儿。 刘屠夫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自打和陈家合作以来，他就再也不用为卖肉发愁，更不用在寒冷刺骨的北风中，站在集市上声嘶力竭地吆喝。那日子别提多轻松了。 如今可好，全被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妹妹给毁了，他也顾不上教训妹妹，急忙快跑几步，拦住陈家旺的去路，“陈掌柜，您别这样啊，我替那个不知廉耻的妹妹，给您赔个不是还不行吗？毕竟咱们已经合作了这么久，哪能说断就断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陈家旺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说道：“要不是令妹今天这么一闹，我压根就没想过要终止合作，毕竟一直以来，我们相处的都不错。” 随即转身看了眼坐在地上，继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刘美娥，直接失望地摇了摇头，“您觉得咱们都闹成这样了，还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吗？” 言罢，陈家旺头也不回地穿过人群，迅速离开了刘家。任凭半路匆匆而来的刘福如何苦苦挽留，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没想到，这刘家小女儿竟如此不知羞耻，简直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竟然妄图勾搭有妇之夫，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 “是啊！本以为只是被爹娘惯坏了，有些刁蛮任性罢了，谁知她竟如此不要脸，逼着别人纳她为妾，简直是自讨苦吃。” “只可惜，就算她上赶着倒贴，人家也不稀罕。没听陈掌柜说吗？人家夫妻感情好着呢！从未有过纳妾的打算，这姑娘也真是异想天开，难道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 “在下有幸目睹过陈夫人的芳容，那可真是貌美如花，只有那愚不可及之人，才会放着如此美貌的夫人不疼，去纳个相貌平平的妾侍呢！” “谁人不知刘家姑娘任性至极，这也是为何别家姑娘十二三岁，就有媒人踏破门槛，而她都十七岁了，却仍然无人问津。无非就是怕娶回家一个活祖宗，整天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我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这尚未出阁的小姑娘，竟然能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这要是放在过去，定然要被浸猪笼，以正视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一句句落入一家三口的耳中。 刘美娥本就因为被大哥甩了两个耳光，而心中憋闷，听到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瞬间如火山喷发一般，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她直接站起身，双手叉腰，破口大骂：“我要不要脸，与你们何干！又没吃你们家一粒米，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愿意待就待着，不愿意待就给我滚，我们家可不欢迎你们这些长舌妇！” 大家见刘美娥非但没有半分羞耻之心，反而对他们恶语相向，有那泼辣厉害的妇人，索性直接与她争吵了起来。 她这一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剑，瞬间刺痛了不少人的心，众人纷纷对刘家老太太说，照此下去，她家闺女怕是只能嫁给那些死了婆娘的鳏夫，或是身有残疾的男子。 此言一出，刘家老太太顿时不乐意了，她的宝贝闺女才十七岁，宛如一朵娇嫩的鲜花，正处于最美好的年纪，怎能被她们如此贬低。于是，刘家老太太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起自己的闺女。 等卢氏和两个儿子匆匆赶来时，就见婆婆正在与人唇枪舌战，她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儿子大喜的日子，竟然被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姑子给搅得一团糟，日后让她如何有脸出门。 “娘，咱家的脸面都让小妹给丢得一干二净了，事到如今，您竟然还在包庇她，您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刘福也在一旁随声附和道：“是啊祖母，您平日里对小姑的宠爱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您怎能纵容她去勾引陈掌柜呢？人家陈夫人温柔贤淑、貌美如花，又怎么会看得上其貌不扬的姑姑呢？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都怪您和祖父平日里对她太过宠溺。” 刘贵万万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姑姑竟然主动投怀送抱不成，便开始污蔑人家陈掌柜，如今更是气得对方放出狠话，不再与自家合作，他简直要被这个愚昧无知的姑姑气炸了。 如果刘老太太不参与其中，众人或许也不至于如此怒不可遏。 见卢氏母子并未站到婆婆那边，立马夸赞道：“还是老大媳妇通情达理，摊上这样蛮不讲理的婆婆和胡搅蛮缠的小姑子，你也真是够倒霉的。” 卢氏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尽量安抚大家的情绪，并代替婆婆及小姑子向众人赔礼道歉，怎奈刘老太太不仅不领情，甚至还指责她吃里扒外。 刘屠夫望着眼前犹如乱麻般的场面，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大吼一声：“娘，够了！我早就说，给小妹寻个好人家嫁了，可您总是说她还太小，让她在家多享几年福。我们也依了您，如今可好，不但使我刘家的颜面丢尽，还断了与陈家生意上的往来。这下您满意了？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如果十日内不把她嫁出去，那就休怪儿子不孝，我们全家将搬离这个院子，再不会干涉你们的生活。” 他是真的受够了，平时爹娘宠着小妹也就罢了，没想到今天这种情况，母亲非但不嫌丢人，竟然还与街坊邻居吵得不可开交。 自家就是个杀猪卖肉的，如果断了陈家这门生意，还要仰仗大家关照，结果他娘全然不顾及这些，真的太让他失望了。 第1370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大，你说啥？你再给老娘说一遍！”老太太犹如遭受晴天霹雳，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向孝顺的大儿子，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 “我说，如果您十日内不把妹妹嫁出去，我们一家五口便搬出去租房子住。以后你们三口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哪怕您和爹打个板把妹妹供起来，也不会有人干涉。” 刘屠夫字正腔圆地说道，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直插老太太的心窝。 “好你个逆子，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竟然这般容不下她，亏你说得出口！你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老太太瞬间怒了，对着大儿子就是一番谩骂。 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刘家大儿子夫妇俩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为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如此恶语相向，实在是令人心寒。 对于这种场景，刘屠夫早已司空见惯，因为每次妹妹犯错，只要他稍稍说两句，母亲就会像火山喷发一样。 但为了不影响小儿子将来娶妻生子，刘屠夫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这样做，至于如何选择，就看爹娘的了。选择妹妹也无妨，他有手有脚，照样能撑起一片天，养活一家人。 而房中的桃红还对院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此刻正坐在桌前，美滋滋地吃着相公送进来的桂花糕。从早晨到现在，她滴水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拿起一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那美味在她的舌尖上舞动，仿佛是一场味蕾的盛宴。就在她即将吃完最后一口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桃红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见她虽然肤色有点黑，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犹如两颗璀璨的明珠，炯炯有神，格外引人注目。 “早有耳闻大堂哥为了嫂子，竟敢忤逆爹娘，甚至扬言要断绝关系，那时我便心生好奇，究竟是何方佳人，能让大堂哥如此倾心，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桃红已然从对方的称呼中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公公还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姐姐，其中当属二叔公家的女儿最为年长，已经及笄，来年便要嫁人。 于是笑着说道：“是小晴妹妹吧！快过来坐，正巧你哥送来一盘桂花糕，你要不要尝尝？” 小姑娘未曾料到这位新嫂子如此和蔼可亲，对她的好感瞬间倍增，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大堂嫂，这是堂哥拿来给你垫肚子的，我就不吃了。” 对于堂嫂能猜到她的身份，小姑娘一点也不惊讶，大堂哥那么在乎这个媳妇，肯定早已把家中的亲戚朋友都一一说了一遍。 此前新房里倒是来过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可没过多久，便一哄而散，空荡荡的新房里，再度只剩下她一人。 小姑娘来得恰到好处，正好她感觉有些百无聊赖，故而格外热情。 “晴儿妹妹，我怎听到外面似有争吵之声，可是发生了何事？”先前桃红就隐隐约约听到些许动静，但她也未曾多想，毕竟今日是大喜之日，前来喝喜酒的人众多，或许是太过高兴，所以说话声音略大了些。 “大堂嫂，你有所不知！是我那不知羞耻的小姑姑，看上了人家陈掌柜，非要哭着喊着给人做妾，可人家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根本没有那个念头，然而我那小姑姑却纠缠不休……” 晴儿姑娘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讲述给桃红听，从她脸上那厌恶的表情便不难看出，对于这个小姑姑，她是半分好印象也没有。 “啊！老爷？”桃红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没想到那个比相公还要年幼两岁的姑婆婆，竟然对自己的前主家心怀不轨。 晴儿姑娘颔首轻点，言道：“没错，正是堂嫂昔日侍奉的那位陈老爷。” 众人皆知堂嫂以前乃是一丫鬟，幸而邂逅大堂哥，方得重获自由之身。为免触及她的往事，小姑娘便未直言。 桃红慨叹道：“那小姑姑可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老爷对夫人的珍视，众人皆有目共睹，他们之间的深情厚谊，又岂是他人能够轻易插足的。” 她着实未曾料到，相公平日里提及的那位刁蛮小姑姑，竟然会做出如此荒诞不经之事。 “是啊！这都得归咎于祖父祖母，平素将小姑姑宠溺得无法无天，以往耍耍小脾气，尚且能够容忍，但此次之事，着实令人瞠目结舌，然而我那偏心的祖母，竟然为了她将大伯骂得狗血淋头。” 虽说爹娘年轻时与大伯大伯母有些嫌隙，平素无事时甚少往来，但对她和几个弟弟却是极好。 因此，当她听闻祖母责骂大伯时，气得半死，险些冲上去与祖母理论，若不是娘将她拉住，恐怕真就冲上去了。 桃红以往只是听闻祖父祖母偏袒小姑姑，却未曾想竟然袒护到如此地步，简直可用是非不分来形容。小叔子尚未定亲，而今出了这等事，怕是不会再有人愿意嫁进来。 见桃红原本欢悦的面庞，忽地变得有些阴沉，晴儿姑娘在旁劝慰道：“大堂嫂无需忧心，大伯已给祖母下了最后通牒，倘若十日之内不能将小姑姑嫁出去，他便会带着你们一家搬离此地，再也不回来，任由他们一家三口怎么过活。” 姑嫂二人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聊得那叫一个其乐融融，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们二人的欢声笑语。 而外面的事情也基本解决了，那些原本过来喝喜酒的街坊邻居，被母女俩这么一骂，直接转身离开了，还说就她家这样的女儿，白给都不要，害怕哪天被戴了绿帽子。 老太太险些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倒在地，就在她还想再说几句时，被一旁的老头子给拽了回来，这才作罢。” 而大儿子一家，却无一人上前搀扶，就连平日里嘴巴最甜的小儿子也没有上前，都觉得母女俩太丢人了，自己的脸面就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望着这一幕，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然后便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独自回了房间。 以前大儿子就劝他不要过分溺爱小女儿，否则迟早惹出事来，结果还真的应验了，还是如此丢人现眼之事，他这张老脸，日后可哪放，真是悔不当初啊！ 但凡他和老婆子听听劝，小女儿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丢脸不说，还害得自家丢了生意，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第1371章 说来话长 且说离开刘家的陈家旺，不禁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暗自庆幸，还好刘屠夫及时赶到，毕竟刘家闺女如疯魔附体，谁能料到，接下来她会做出怎样出格之事。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何处入了对方的眼，更可气的是，对方竟毫无自知之明，长得那般丑陋，心思倒是挺美。 莫说自己已娶妻生子，即便未曾成家，宁愿孤独终老，也决不会迎娶她那般厚颜无耻的女子。 而小溪对此一无所知，倘若她知晓陈家旺在刘家的遭遇，尤其是刘家小女儿对自己相公心怀不轨，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自投罗网。” 此时的她正在院中，望着一双儿女嬉戏，她已许久未曾陪伴孩子们了，趁着小儿子熟睡，便来到了院中。 兄妹俩本也想过来找娘亲，可爹爹嘱咐他们尽量不要去打扰娘亲，因为她要照顾小弟弟。 得知娘亲要陪他们玩耍，兄妹俩开心得像两只小麻雀，就连向来沉稳的明轩也难得地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娘亲，踢球球。”婉宁抱着父亲亲手为她和哥哥制作的蹴鞠，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到娘亲面前，嘟着小嘴说道。 小溪满目柔情地揉了揉宝贝女儿的小脑袋，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娘亲今日陪你和哥哥玩，等弟弟醒来就结束，可好？” 小家伙对弟弟甚是喜爱，听到娘亲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弟弟会哭。” “我们婉宁真乖。”看着天真烂漫又可爱至极的女儿，小溪觉得上苍对她真是格外眷顾，赐予她如此讨人喜欢的一双儿女。 就这样，自怀孕以来，小溪首次陪兄妹俩踢蹴鞠，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那银铃般的笑声如同美妙的音符，传遍了后院的每一个角落。 春兰夏竹望着眼前与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的夫人，打心眼里羡慕她的好运气。 不但嫁了个会赚钱的相公，还生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可以说人生相当圆满。 哪像她二人，从小就吃尽苦头，看来有句话说的一点不差，人的命天注定，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 陈家旺刚走到月亮门近前，就听到了妻儿欢快的笑声，上一秒还被阴霾笼罩的他，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他可无福享受，有钱大老爷妻妾成群的日子，那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想想那种每天给妻妾“断案”的日子，就忍不住摇了摇头，尤其是想到那些莺莺燕燕，哭哭啼啼的场景，更加感到恐惧。 如今的他感到格外幸福，吃喝不愁，还有一点小钱，儿女健康可爱，娘子贤惠又温柔，可谓圆满。 “娘亲，好厉害。”明轩看到娘亲把球踢的又远又直，拍着小手说道。 婉宁看到蹴鞠直奔月亮门而去，立马迈着两条小短腿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地喊着，“等等我，等等我嘛！” 听到女儿可爱又软糯的喊声，陈家旺只觉心中甜滋滋地，仿佛喝了香甜的蜂蜜一般，想到如此招人稀罕的孩子，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神情。 “爹爹……”刚把蹴鞠抱在怀中的婉宁，在看到陈家旺的瞬间，立马扑了过来。 “哎！爹爹的宝贝女儿。”陈家旺蹲下身子，伸开双臂将婉宁揽在怀中，点了下她的小鼻子问道：“有没有想爹爹啊？” 小家伙那如宝石般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乖巧地点了点头，娇声说道：“想爹爹，哥哥也想。”因为哥哥今天已经在她耳畔念叨了好几次爹爹，婉宁便将这份思念深深地记在了心中。 “哈哈哈”陈家旺顿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犹如洪钟一般，自己的宝贝女儿怎能如此可爱，真是越看越喜欢，有句话说得真对，孩子永远是自家的好，怎么看都顺眼。 不管他白日里有多累，只要回到家后，看到妻儿那灿烂的笑脸，所有的疲惫感瞬间便如冰雪遇到了暖阳，一扫而空。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这时，小溪牵着儿子的手来到父女俩近前，柔声问道：“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刘家人一定很多吧！” 相公早晨走时，就对她说要去刘家上礼，让她意外的是，竟然回来的这般早。 陈家旺伸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说道：“没吃喜宴就回来了，当然快了。”然后便蹲下身子，将儿子也一起温柔地抱在了怀中，还好他臂力过人，不然还真抱不动这一双可爱的儿女。 “哦！怎么回事？”小溪见提起此事时，男人皱了下眉头，不禁心生好奇，难道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哎！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一会回房间再慢慢与你讲。”陈家旺并没有打算隐瞒此事，毕竟芙蓉镇就这么大，况且自家铺子与刘家只相隔两条街，估计不出明天，整个镇上都将知晓刘家发生的事。 小溪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但也没再多问，两人陪着孩子们又玩了一会，便回了房间。 白芷看到老爷和夫人回来了，放下手中正在绣的一方帕子，便退了出去。 这是桃红离开之前告诉她的，并说老爷与夫人在一起时，不喜有外人打扰。 白芷前脚刚离开，小溪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相公，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不快？” 陈家旺长叹一口气，仿佛那口气能将他心中的烦闷全部吐出来，然后轻声说道：“我们与刘家的合作，恐怕要画上句号了。” 小溪满脸疑惑地看向陈家旺，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何？不是一直都挺好吗？倘若不再要他们家送肉，我们又能找谁合作呢？你之前不是说，其他几个屠夫品性不佳吗？” 陈家旺满脸歉意地对小溪说道：“娘子，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刘家，也许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他羞愧得无地自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小溪的眼睛，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 “你倒是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若是果真如此，我和孩子们立刻给你腾地方。” 一想到男人变心的可能性，小溪的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得她无法呼吸，她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陈家旺见小溪误会了，赶忙解释道：“娘子，你切莫误会，我曾发过誓，这辈子，唯有你一个妻子，再不会有其她女人。” 小溪见男人不似在说谎，便再次追问道：“那你为何这般愁眉苦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家旺见小溪眼眶微红，心中犹如刀绞一般难受，他一咬牙，便将去刘家之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小溪不由大为震惊，她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不知羞耻的女子，如果当时她在场，定然会将刘福的姑姑打的满地找牙，让她再也不敢勾引自家相公…… 第1372章 兄妹争吵 “此事非你之过，相公无需这般愧疚，要怪就怪那刘家姑姑不知廉耻，竟敢在侄儿大喜之日，勾引他人相公，日后怕是也难以觅得如意郎君，纯属咎由自取。” 然而，一想到其他女子向相公表白，还拉拉扯扯，小溪的心中犹如吞了一只恶心的苍蝇。 “不，这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刘家赴宴，更不该生就一张招蜂引蝶的脸。”陈家旺满脸自责，甚至开始怀念起瘸腿时的自己，那时的他走在大街上都无人理睬，听到最多的便是：“长得倒是挺俊俏，只可惜是个瘸子，中看不中用。” “这怎能怪你呢！若你有那未卜先知的能耐，咱家岂不是早就发财了，至于容貌，那是爹娘所赐。虽说公婆如今已老，但仍能看出他们年轻时也是俊男靓女，如此优秀的他们，又怎会生出相貌平平的孩子呢。” 小溪的语气格外轻柔，给人春风拂面的感觉，抚慰着相公那颗受伤的心灵。毕竟，被一个自己不喜欢，又其貌不扬的女人表白，着实令人感到不适。 “娘子，你真好，我还以为你会怪罪于我呢！”陈家旺如孩童般撒娇地说道。 “我又非痴傻之人，怎会不善待如此优秀的相公，而去责怪呢？除非是脑子坏掉了。”小溪白了一眼那副楚楚可怜的相公。 陈家旺赶忙附和道：“嗯嗯！我家娘子最是聪慧，才不傻呢！否则怎会生出三个这般聪明伶俐、惹人喜爱的儿女。”话音未落，便将小溪紧紧地拥入怀中，“娘子，看在我今日受了这般天大委屈的份上，你可否犒劳一下我。”说罢，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往小溪胸前瞟去，那意图不言而喻。 起初，小溪还以为男人想吃她亲手做的饭食，直到发现他那如狼似虎、充满欲望的眼神时，这才如梦初醒，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也是，自打她怀孕以后，两人就再也没亲密过，相公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忍这么久，已经实属不易，便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娘子。”陈家旺“吧唧”亲了小溪一口，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站起身，“我先回铺子里忙了，午饭就不回来吃了。” 得到了小溪的应允，男人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房间，嘴里竟然还哼起了欢快的小调，可见他此时有多么高兴。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小溪忍不住笑出了声，在下人眼中他是个做事雷厉风行且特别严肃的人，但别人不知道的是，他偶尔也有小孩子的一面，就像那冬日的暖阳，偶尔也会露出温暖的笑容。 不过，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没有解决，如果不再与刘家合作，铺子里的生意咋办，总不能把卤味铺子关了吧！那可是她与相公的心血，虽然杀猪卖肉的不止刘家，但人品好的合作伙伴，却如凤毛麟角般不好寻。 就在小溪为此事愁眉不展时，刘家也正议论着此事。 被小姑子这么一闹，大半的人都被她给骂得如鸟兽散了，剩下那几桌客人，也是吃完就匆匆离开了。 此时院中一片狼藉，一家四口，还有几个邻居，正在帮忙收拾碗筷。 原本准备好的饭菜也剩了许多，卢氏不禁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估计接下来半个月，我们都得吃这些残羹剩饭了，还好天气不是太暖和，否则，放不了一夜就得馊掉，全都浪费了。” 想到这些，皆是拜小姑子所赐，她这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你说平时耍耍脾气也就罢了，大家都让着你，没想到，今天竟然不知羞耻地去勾引人家陈掌柜。 如今可好，两家的合作竟被她给搅黄了，街坊邻居也被她得罪了个遍，镇上卖肉的又不止她一家，以后这生意怕是也难做了，想到这些，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头上，令人头疼欲裂。 “当家的，你说陈掌柜，不会真的不再与我们家合作了吧！”卢氏忧心忡忡地看了眼一旁的男人。 “估计陈掌柜也是被我那个愚蠢且不自量力的妹妹给气到了，等收拾完，我再去找他谈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事黄了。” 刘屠夫听闻此言，手上的动作如被定住一般，其实对此他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镇上不止他一个杀猪匠，但为了不让婆娘担心，也只能这般说。 卢氏听后仍然放心不下，“你确定这样可行？万一陈掌柜动真格的怎么办？” 家中田地稀少，若是再失去这门营生，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儿子倒是好说，可小儿子呢！娶妻建房哪一处不需要钱。 “我爹说的对，估计东家也只是被小姑姑气到了，娘，您也不用太过忧心，再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刘福从旁宽慰道。娘为了办好他的喜宴，最近一直忙得像陀螺，结果又闹出这事来，他这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目前来看，似乎也只能这样了。”卢氏无奈地叹息道。 “爹，您之前说限祖母十天内把小姑嫁出去是真的吗？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虽然刘贵对刁蛮任性的小姑姑颇有微词，但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也比别人更加深厚，他也怪其破坏了大哥的喜宴，可一想到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给嫁出去，不禁在想，这能挑到好的人选吗？ 只见刘屠夫轻轻应了一声，“你小姑姑本就声名狼藉，如今这么一闹，更是臭名昭着，估计也难再觅得良配，与其将她留在家中遭人诟病，还不如寻个贫寒老实的人家嫁了呢！” 出来上茅房的刘美娥恰巧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地吼道：“愿意嫁，你们嫁，我才不会去过苦日子呢！” 她自幼便被爹娘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是半点苦都未曾尝过，听到大哥要将她许配给穷人，当下便不乐意了。 “这可由不得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难道你想贵儿一辈子打光棍吗？有你这样的小姑姑，哪家姑娘敢嫁进来。” 刘屠夫也不惯着妹妹，总不能因为她而耽误了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吧！ “要走，也是你们走，毕竟这房子是爹娘当年所建，你有何资格赶我走，知道不？” 此时刘美娥的脑海中满是被陈家旺羞辱的画面，她心有不甘，暗暗发誓，就算嫁，也要嫁个比他富有，比他还要俊朗的男人，让他看看自己并非无人问津，有的是人愿意娶。 所以说话时，不禁信口开河，却不知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彻底刺痛了刘屠夫的心。 这话以前自己管教妹妹时，母亲就曾对他说过，没想到今日竟再次听闻。 他们为何就不想想，这房子之所以能历经风雨而不倒，皆是因为自己精心修缮。他又怎会没有资格居住。 “好，我就遂了你们一家三口的心愿。”刘屠夫难以置信，妹妹说了这么多，房中的老两口竟会听不到，无非是佯装不知，或是默许小女儿如此胡言乱语罢了，想到这些，堂堂七尺男儿，瞬间泪眼朦胧。 第1373章 真的要搬走吗? 面对如此场景，卢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男人，只是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问：“当家的，我们真的要搬走吗？” 说实话，她对房间里闷不作声的老两口失望至极，这些年，她们一直相处融洽，可为何一到小姑子这里，就判若两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妹妹她还小，你们身为大哥大嫂，让着她点”。 进门二十年，她从未与公婆红过脸，但这次却如坠冰窖，寒心彻骨，平日里说得天花乱坠，把自己当亲闺女看待，结果一涉及到亲闺女，就立马变脸，选择包庇纵容小姑子。 只见刘屠夫微微颔首，满脸哀伤，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有气无力地说：“嗯，看来爹娘也是这个意思，否则，早就出来了，既然如此，咱也别死皮赖脸，赖在人家的房子里了，日后，他们愿意让谁养老送终，与咱们再无瓜葛。” 刘福和刘贵俩兄弟，也没想到小姑姑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不禁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可是时间如此紧迫，我们到哪里去寻找合适的房子啊！”见男人心意已决，卢氏忍不住追问道。 “你是不是忘了镇上那座无人问津的凶宅，我们可以去找亭长帮忙，相信他会同意的。” 刘屠夫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目前这是他能想到的万全之策，只有先安定下来，才有精力去寻觅合适的居所。 “啊！那里可是死过人的，听说不但阴森恐怖，还闹鬼。”提起那座凶宅，卢氏不禁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说起来，那座房子其实也没修建多少年，然而却因男主人贪恋青楼女子的美色，执意要休妻再娶，女主人悲痛欲绝，饮下毒酒，香消玉殒于他们一砖一瓦所建的屋子里。 自那以后，每当夜深人静，那间房里便会传来女子如泣如诉的哭声，男子自知有愧，担心是媳妇化作厉鬼也不肯放过他，便请来江湖术士捉鬼，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闹得愈加严重。 没过多久，男人就开始精神恍惚，形如枯槁，在一次外出买酒的途中，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得一命呜呼。 而那个青楼女子，听闻此事，迅速席卷家中所有钱财逃之夭夭。 因男人爹娘早逝，又无其他兄弟姐妹，孩子也被岳家接走，自此杳无音信，那座房子，便如同一座空城。一直闲置着。 众人皆传是女主人回来索命了，不然男人怎会被车撞死。 那座房子，虽从外面瞧着还算不错，但一想到夜深人静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哭泣声，致使无人敢买下那座院子，连左邻右舍都如避瘟神般搬走了，说是在阴气重的地方住久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刘屠夫长叹一声，“世间万物皆怕人，更何况，咱们平日里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又何必惧怕她，有时人心比恶鬼还要可怕。” 事到如今，他已别无他法，这个家，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卢氏深知他们已无路可退，便轻点颔首，“那好吧！我去收拾东西，你去找亭长询问一下。” 刘美娥将夫妻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一脸傲娇地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这又是何必呢！其实只要你们给娘和我赔个不是，这房子还是可以继续住下去的。” 刘福刘贵兄弟俩实在忍无可忍，异口同声地喊道：“犯错的明明是你，凭什么要爹娘给你和祖母赔不是，这破院子不住也罢！” 在他们眼中，这些年，爹娘不但要奉养着祖父祖母，还要顺带养活这个终日只知吃喝玩乐的小姑姑。很是辛苦，没曾想，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身强力壮，就不信赚不来钱，不能重新盖一座宅子。 “好，但愿你们言出必行，别半路跑回来求爹娘收留。” 刘美娥对大哥扇的那两个耳光恨之入骨，长这么大，爹娘都没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娘今天也才打了一个，可他却毫不留情地打了两个，让自己颜面扫地，被打过的地方，此刻仍在隐隐作痛。 此时的她，早已将昔日哥嫂对自己的好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想报那两个耳光之仇。 “老大，是爹对不起你，大喜的日子，搞成这般模样，你回房跟桃红解释一下，只能暂且委屈她跟我们搬出去住了。” 刘屠夫不愿让儿子再和那个蛮横的妹妹纠缠不休，此刻他更在意儿媳的想法。 “好的爹，您放心，桃红不是那种人。”刘福坚信自己的眼光，媳妇定然能体谅他们的难处。 再说屋里的桃红，已然听到了院子里的争吵声，她始料未及，大喜的日子竟然会闹成这样。如今她已嫁入刘家，自然要与相公同舟共济，这会儿，正在更换衣裳。 刘福进来时，她刚好换上一身平日所穿的衣服。 “娘子，抱歉啊！我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田地……”刘福料想桃红已经听到了院子里他们与姑姑的那番争执，于是便直截了当地说道。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桃红如花瓣般的小手捂住了嘴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去哪，我去哪，哪怕风餐露宿也无所谓，我相信这都是暂时的。” 望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媳妇，刘福眼中满是内疚，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竟要搬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宅居住，他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桃红。 “娘子，谢谢你，谢谢你的理解。”刘福感动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地说道。 桃红轻轻地摇了摇头，面带笑意地说，“我们都是一家人，相公这么说就见外了。”说完，她便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衣物。 而自始至终，刘家老两口都如隐形人一般没有露过面，一家四口收拾完东西，便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还好，刘屠夫很快就回来了，亭长也听说了他们家今日发生的事，并且对他们的遭遇深表同情。很是豪爽地就同意了他的想法，反正那房子在那里也是白白闲置着，只要他不害怕，随便住就是。 一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欣喜若狂，他们今晚终于有地方落脚了，接下来就是去找老两口摊牌了。 看到儿子进来，老太太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倒是刘老头用他那浑浊的眼睛看了眼大儿子，随后便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下了头，毕竟他在这个家没有多少话语权，向来都是老婆子当家做主。 就在刘屠夫准备开口时，老太太先声夺人地说道：“家中一共有十八亩田，及一辆老牛车，若是想要牛车，那就只能分给你六亩田，你可愿意？” 第1374章 怕不是老糊涂了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儿子还得依靠这杀猪匠的行当讨生活，必定会选择牛车，如此一来，便能少分出几亩田。 那头老黄牛已然风烛残年，估摸再过两年，就只能沦为案板上的一堆肉，所以还是留下田产更为妥当。 刘屠夫听闻此言，心中犹如被千万把利刃无情地切割，这就是他一直敬爱有加、孝顺至极的好母亲，竟然这般处心积虑地算计他。 “好，一切都听娘的便是！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要郑重声明一点，那就是从今往后，无论你们的日子是一帆风顺，还是举步维艰，都将与我再无半点瓜葛。咱们之间的情分就到此为止。” “这可是你说的，但愿你别后悔。”老太太没料到大儿子会答应得这般干脆利落。 “老婆子，是不是再给老大分几亩田？一家五口哪里够用啊！”刘老头鼓足勇气说了句公道话。 谁知刚一开口，就被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你少在那里假惺惺的，如果都给了老大，咱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啊！还怎么招上门女婿。” 原来她早就盘算好了，既然闺女的名声已毁，想要觅得一个好婆家自是难如登天，与其嫁出去被婆家轻慢，倒不如招个上门女婿，唯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为放心，也不必再忧心闺女会受欺凌。 找个好婆家犹如登天，可招个上门女婿应该不在话下，毕竟儿子多且娶不起媳妇的人家数不胜数，只要找个老实巴交的，闺女定然不会受委屈。 刘屠夫听后不禁一愣，他做梦都没想到，母亲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将他们一家扫地出门，只为给不知羞耻的妹妹招个上门女婿。 老头被训斥之后，便再也没吭过一声，或许也是觉得对不住大儿子一家吧！ 众多儿女中唯有老大两口子最为孝顺，可他们却要将人赶出去，为那不成器的小女儿腾出空间。 他虽对小女儿偏爱有加，却也觉得如此行事有失厚道。 “爹，您无需多言，我们只要那六亩地及牛车便足矣，可家中的存银，您总不能分文不给吧！” 家中一直是母亲当家，他卖肉所得的银两，也尽数交由她保管，如今自己要另立门户，没有银钱如何度日。 老太太闻听此言，眉头一扬，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给桃红那丫头赎身就耗费了十两银子，这些年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用钱，如今家里也不过仅有存银十八两而已。” 刘屠夫听到这话，就晓得他娘在撒谎，这么多年，家里少说也得有四十两左右的存银，怎可能如此之少。 无需思量便知，他娘定然没有如实相告，想到此处，他的心便如被针扎般刺痛。 只不过，此刻的他，已不愿再去计较，因为即便说了也是徒劳，他娘想必早已想好各种借口。 “你们人口多，就分十两，家中的锅碗瓢盆及农具，也一分为二，你我各一份，往后我们便互不相欠。” 想象中儿子怒发冲冠的场面并未出现，老太太不禁心生诧异，但也只是须臾之间。 她承认老大夫妻俩对她和老头子最为孝顺，但相较之下，自己还是更偏爱小女儿，或许也是老来得女的缘故吧！ 无论小女儿犯下多大的过错，自己都狠不下心去责备，就像今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扇那一个耳光，正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不到片刻功夫，家中所有物件皆被分成两份，当母子三人听闻老太太只给了区区十两银子时，不禁怒火中烧。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平素里对我们关怀备至的祖母，在关乎小姑姑的事情上，竟然如此黑白不分，这些年，杀猪卖肉，又怎会只攒下这点银子，她分明是想将所有钱财都留给小姑姑。”刘福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哎！罢了，大不了我们重新挣便是。”刘贵拍了拍大哥的肩头，宽慰道。 如今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无论小姑如何胡作非为，那都是祖母的亲生女儿，自然要比他们这些孙子更为亲近。 “莫要抱怨了，赶快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吧！那处院子久无人居，估计得收拾大半日了。” 刘屠夫已不愿再去计较太多，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他心寒至极的地方。 桃红轻轻撞了下刘福的胳膊，说道：“爹说得在理，咱们还是趁着天色尚早，赶紧把东西收拾妥当，才是当务之急。” 先前还听刘福说，他娘与祖母关系融洽，一生从未红过脸，谁曾想，却因这一件事，彻底决裂。实在是让人倍感意外。 “好，都依你所言。”刘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与弟弟一同往车上搬运东西去了。 当街坊邻居看到车上的锅碗瓢盆及被褥时，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于是有人上前询问究竟。 卢氏也并未隐瞒，直言道婆婆打算为小姑子招赘上门女婿，故而让他们一家即刻搬走。 “啊！我没听错吧！你公婆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有儿子竟然还要招上门女婿，不是我在背后说三道四，就你那个小姑子，怕是难如登天哟！” “可不是嘛，好吃懒做，还刁蛮任性，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哇，换了是我，宁愿一辈子打光棍呢。” 几个街坊邻居，得知一家子被赶出来之后，纷纷为他们叫屈，甚至有两个本家婶子要去找老两口讨个说法。 最后被刘屠夫给拦下了，只听他说：“两位婶子莫要去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往来，我觉得这样甚好，也免得每次美娥犯错，教训几句爹娘就不乐意了。” “可这也太欺负人了，你们家，大半家业都是你挣来的，咋能只分给你们这么丁点儿东西呢。” “终有一日，他们会追悔莫及，放着如此孝顺的儿子不要，却为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女儿，把你们一家赶走。” 卢氏摆了摆手，苦笑道：“各位婶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那边房子多年无人居住，还需收拾一阵子呢。” “你们找到合适的住处了？”有个大婶好奇地问道。 “嗯！我们已经和亭长打过招呼，暂时搬去牛家那处院子。”卢氏也没有隐瞒，直接如实相告。 “牛家？”大婶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满脸震惊地说：“你口中的牛家，不会是那处闹鬼的院子吧！” 卢氏轻轻点了点头，“时间紧迫，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屋，这才打算先搬去那边。” 大婶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就连镇上胆子最大的汉子，晚上都不敢从院子门口经过，更别提搬进去住了。 “那可使不得？听说那边闹得可凶了，要不你们先去我家偏房将就两日，等找到院子再搬走。” 第1375章 你就饶了我吧! 卢氏直接摇了摇头，婉拒道：“婶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您家就不去了。” “李奶奶，您瞧我们家都是年轻人，阳气那可是如熊熊烈火一般旺盛哩，就算真有鬼，估计也会被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出来吓人。”走在车后的刘贵，嬉皮笑脸地说道。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吱声，我这把老骨头不行，还有你大柱哥呢！”大婶轻声叮嘱道。 很快，一家人的身影便渐行渐远，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道路尽头。 看热闹的人群这才如潮水般散去，他们走后没一会儿，刘家老两口便来到大门外，望着空荡荡的街头，宛如两尊雕塑，不知在想些什么。 牛家也在镇北，距离通往县城的官道很近，牛车大概走了一刻钟，就来到了一处孤零零的院子门前。 相邻的两户人家早已人去屋空，由于年久失修，也只剩断壁残垣，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岁月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望着眼前的场景，刘贵不由感叹：“可真够破败的，也不知道他们都搬去了哪里。” 刘屠夫把车停稳，便径直朝那扇已经腐朽的木门走了过去，他就那么轻轻一推，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木门瞬间只剩一个框架，所有木板都掉落在地。 “天啊！这也太不结实了吧！”卢氏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木板，仿佛它们是被狂风摧残的花瓣。 “这里多年不曾住人，经过风吹雨打，时间久了，可不就腐烂了吗？”刘屠夫瞥了眼大惊小怪的婆娘，解释道。 “哦！”卢氏应了一声，便跟在牛车后继续往里走。只是当她看到院中的场景时，不禁有些头疼，只见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最高处，与她的个头差不多，还好此时是春季，如果是夏天，她一个人是万万不敢来的。 空荡荡的房子，半人高的杂草，宛如张牙舞爪的怪兽，瞧着就让人毛骨悚然，想到这里，卢氏不禁打了个寒颤。 接着她便打量起整个院子来，四间泥瓦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偏房，西墙脚下则搭了一排木棚子，瞧样子，应该是用来养鸡养鸭，放置干柴的。 东边是一个用篱笆围的小菜园，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一家所用。 不过，由于多年无人修缮，篱笆墙已经有些松松垮垮，菜园里面枯萎的杂草，正像一群失去控制的舞者，迎风摇曳。 “这杂草也太多了吧！估计没有半日都收拾不完。”见此情景，桃红不禁感叹道。 “人多力量大，收拾起来也快。”对于向来手脚勤快的刘福来说，这并不是啥难事。 这里虽然荒凉了些，但刘屠夫却挺满意的，毕竟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如果可以，他打算以后将这里买下来，周围没有邻居，事也少，挺好的，他喜欢安静。 牛家四间正房，东边两间分别是厨房与卧房，如果想进卧房，需经由厨房，而西边两间也不同，它们各自拥有属于自己的屋门，并不相通。 刘屠夫从怀中拿出钥匙，便朝那把锈迹斑斑的锁眼捅了进去，只听“咔”的一声，门锁便被打开了。 房门刚推开，一股灰尘便迎面扑来，众人赶忙捂住口鼻，这才没有被呛到。 待灰尘散尽，大家这才迈步进了屋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厨房。 里面不但有个两眼灶台，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口大缸，及一个柜子，它们宛如三位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只可惜他们的主人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怕是早已转世投胎，重新为人。 再往里走，便是卧房，相传，当年女主人就是在这个房间服毒而亡，而且死状极其难看。 想想也是，毒药的滋味岂能好受，肯定要折腾一会才能断气，难看也属正常。 卧房里，除了一铺暖炕，以及两个断腿的凳子，便再无其它物件，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自打进了房间以后，卢氏就感觉背后有阵阵凉风吹过，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害得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但瞧了下其他人，面色都挺正常的，她担心大家会笑话自己胆小，只好强装镇定。 接着几人又去看了其它两个房间，格局如出一辙，除了暖炕便别无它物。 大家纷纷猜测，房间里的东西，不是被人顺手牵羊给偷走了，就是被亭长给拖走了。 一圈逛下来，除了卢氏感觉心里有些发毛，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都觉得可能是大家以讹传讹，把事情给过度妖魔化了。 刘屠夫吩咐道：“老大，你快去瞧瞧水井在什么地方？打两桶水来，也好打扫房间。” 随后又把几个房间给分配了一下，担心两个儿子和儿媳会害怕，刘屠夫自告奋勇地把东边的卧房留给了自己和婆娘，其它两间则留给儿子们居住。 起初，听到自己要住死过人的房间，卢氏心里还有些害怕，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后来仔细一想，害对方丢了性命的又不是自己，前房主肯定不会来找她和当家的麻烦。这么一想，也就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大家各司其职，很快便忙碌了起来，天黑之前，终于把四间正房打扫得一尘不染，连一粒灰尘都看不见。 忙碌了一天的几人，简单做了点吃的，便早早躺下了，没一会儿，便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由于太累，桃红与刘福这对新人，也没折腾太久，便相拥而眠了。 而另一边，陈家旺如饿狼一般，接连折腾了三次，直到小溪犹如被抽干了力气的玩偶，软绵绵地瘫倒在被褥之上，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按理说，这种事情，最累的应该是男人才对，可结果却恰恰相反，男人脸上不仅没有一丝疲惫之色，反倒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甚至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若不是担心累坏了小溪，陈家旺真想一直折腾到天亮，以此来弥补隐忍了这么久的身体。 见男人的目光仍然像钉子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身体某处，小溪赶忙像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娇嗔道：“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相公你就饶了我吧！” 陈家旺“噗呲”一声就笑了，“看把你吓得，来日方长，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保证不会再折腾你了。” 言罢，就把小溪像宝贝一样揽在了怀中，然后说道：“娘子，铺子打烊之前，我听一个住在刘家附近的食客说，刘屠夫一家，被他爹娘给赶了出去，老两口还扬言不需要儿子养老送终，要给女儿招上门女婿。你说这事有意思不，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此话当真？”小溪闻听此言，立马像泥鳅一样从陈家旺怀中钻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桃红大喜的日子，竟会如此倒霉，被赶出了家门。 第1376章 难掩惊讶 “那还能有假？不过，这倒让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王氏也是在儿子大喜的日子里搞事，刘福也是在这一天被赶出家门，你说这是不是日子没选好啊！十六与二十六不吉利，否则咋会闹成这样呢？”对此，陈家旺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疑虑。 小溪听后摇了摇头，“应该没啥关系吧！自古以来，婚嫁大多会选占六占八的日子，你看咱俩成亲时不就挺顺利吗？” 陈家旺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他们成亲时，选的是初六，一切都顺风顺水，小日子过得是越来越红火，看来问题还是出在人身上。 “不过，有一点着实让我感到诧异，老人通常情况下，不都是喜欢儿子吗？咋到了刘家就完全变了样，为了个名声不好的闺女，就把儿子一家给赶了出去，这可真是奇闻啊！老两口怕不是脑袋进水了吧！”小溪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分析道。 “是啊！村里疼闺女的也有，但还从未见过像刘家这样，为了闺女，把儿子赶出家门的人家。这可真是一朵奇葩。”陈家旺也觉得新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样奇葩的爹娘。 “相公，你说那刘家老两口如此维护女儿，以后她会不会继续纠缠你啊！” 小溪突然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胆敢再来纠缠自家男人，她非剥光她的衣裳游街不可，让大家都好好欣赏一下她的身姿，看她长不长记性。 “应该不会了吧！”陈家旺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今日都已经闹成了那样，但凡要点脸面的女子，应该都不会再来纠缠他了吧！ “这个可说不好？总之你自己小心点，如果在大街上被拉拉扯扯，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小溪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好，娘子所言甚是，我定会小心谨慎的。”陈家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如果对方再来纠缠，自己究竟该如何应对。 “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他们能搬去何处呢？”小溪对刘家人并不关心，反而对桃红那丫头心生怜悯，大喜的日子竟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真是倒霉至极啊！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不知羞耻的刘家小姑，简直就是个丧门星，纠缠有妇之夫不成，便挑唆老娘将大哥一家赶出门，妄图霸占全部家财，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是自己命好，虽然有个大姑子，却从不插手几个弟弟的家事，小儿子出生时，不但给了二两银子，一套小衣裳，还买了个长命锁。 “听那人讲，似乎搬到了官道旁一处闲置多年的凶宅。”陈家旺如实说道。 “凶宅？何意？莫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小溪满脸惊愕地看向陈家旺。 “没错，正是你所想的那样，听闻那处房屋的女主人饮毒自尽，自那以后，每逢夜深人静之际，房间里便会传出阵阵嘤嘤的哭泣声……”陈家旺将自己所听闻的，毫无保留地讲给小溪听。 “你莫要再说了，我此刻只觉得后背发凉，这也太惊悚了吧！他们何处不可去，为何偏偏要搬到那处不祥之地，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中，小溪把陈家旺搂得更紧了，她是真的感到无比恐惧。 陈家旺深情地凝视着怀中的媳妇，那眼底的温柔仿佛要满溢而出，如潺潺的流水一般。 他轻声说道：“或许是时间过于仓促，难以寻觅到称心如意的房子，故而暂且搬去了那边。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你瞧，大哥那般惧怕黑暗之人，不也买了码头那处看似破败的院子吗？结果呢，非但没有遭遇任何可怕之事，反倒收获了一笔意外之财。” 他着实未曾料到，大哥竟然买了处风水宝地，这般好事，可并非人人都能遇上。 “但愿他们不会有事。”小溪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期望老天爷对桃红那丫头多些眷顾。 “放心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魅神灵，即便真有，也只会去吓唬那些恶人。”陈家旺深知小溪的忧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眼中满是柔情地宽慰道。 “借相公吉言。”说话间，小溪已然哈欠连连。 “时辰不早了，睡吧！”见此情形，陈家旺细心地为小溪掖好身后的被角，又在她的额头落下轻柔一吻，两人这才相拥而眠。 而小夫妻俩并不知晓，远在竹溪村的老两口也尚未入眠。 只见陈父正盘膝坐在炕头，悠然地抽着旱烟袋，那烟雾如缥缈的轻纱，在屋内弥漫。陈母则坐在油灯下，专注地缝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外衣，那穿针引线的动作，仿佛是一个调皮的小精灵，在上面跳来跳去。 虽说如今家中的日子较以往更为宽裕，但节俭的习性已然根深蒂固，即便衣裳已经有些破旧，却仍舍不得丢弃。 “老婆子，我打算明日与老大一同前往镇上，你去吗？”陈父冷不丁地问道。 明日是镇上的大集，陈母只当老头子是去给儿子帮忙，遂抬头应道：“家兴不是说了，如今赶集买东西的人并不多，他自己应付得来，你去作甚！” 陈父吐出一口烟雾，轻声说道：“自打明睿出生以后，我还未曾见过，如今小溪已经满月，我寻思着过去瞧瞧。” 村里的老人皆喜爱人丁兴旺，陈父亦不例外，自是觉得孩子多多益善。不过，他的几个儿媳也是颇为争气，接连为他诞下六个孙子。如今出门溜达，众人别提有多羡慕他了。 “我就不去了吧！老大要去镇上摆摊，我还是留在家里帮秋菊照看盼妹吧！等哪天老大不去赶集了，我再过去看她们母子俩。” 儿子要去摆摊，老头子要去看小孙子，若是自己也走了，家里就只剩大儿媳一人了。即便陈母心有向往，也不得不顾及大儿媳的感受。 盼妹已有九个月大，正是满场乱爬的时候，家中又养了不少鸡鸭猪。倘若都丢给儿媳，她既要照看孙子，又要操持家务，怎能应付得过来。 “那好吧！我这头一回见小孙子，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陈父理解老婆子的心思，毕竟将来还要仰仗老大两口子养老送终。趁着自己还能动弹，帮忙搭把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咱家也没啥稀罕物件呀！再说明睿才一个多月大，能吃的东西有限。我前几日给孙子做了件小衣裳，本打算去的时候捎上，你明天带去吧！” 陈母略作思索，便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淡青色的小衣裳，递给了老头子。 “老婆子，你这是啥时候做的呀！我咋一点都不知道？”陈父难掩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小衣裳。 第1377章 相互吹捧 “你白日又不在家，哪能知晓我给孙子做衣裳。”陈母拿起手中的针线，继续缝缝补补。 陈父略加思索，最近每日都去找老伙计下棋，白日确实鲜少在家，也难怪未曾瞧见老婆子做衣裳。 “这颜色着实不错，明睿穿上定然十分好看。”陈父拿起手中的衣裳，仔细端详，除了针脚略显粗大，无论是样式还是颜色，他都颇为满意。 老婆子回来说，小孙子和哥哥姐姐一样，生下来就白白净净的，与这个颜色简直是太搭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憧憬小孙子穿上这件衣裳后的可爱模样。 “颜色是不错，只是我的做工略微欠佳。”陈母笑着说道。 陈父赶忙摇了摇头，“不错，我觉得甚好。”说罢，一把夺过陈母手中的针线，言道：“你眼睛本就不好，莫要再补了，明日再做，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确实不早了，陈母微微颔首，便脱去外衣钻进了被窝，很快房间里就彻底恢复了宁静，唯有两道轻微的呼吸声，似那微风轻拂树叶。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家中的大公鸡就扯开嗓子开始打鸣，那声音好似一把利剑，直刺人的耳膜，吵得人再无半点睡意。 老两口早早便起了床，下地穿鞋，然后打着哈欠缓缓往外走。 此时，隔壁房间的一家三口还在酣睡，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主要是，昨晚为了赶制一个多子多福，福禄的摆件，陈家兴熬到深夜才睡下。 盼妹则是白日睡多了，昨夜精神头十足，差不多玩到子时才睡，否则，以张氏那勤快的性子，怕是早就起床了。 陈母瞥了一眼那毫无动静的房间，便知晓孙子昨夜定然是睡得极晚。她自己生育了四个孩子，对于带孩子的艰辛可谓是了如指掌，因此她并未前去叩门，而是径直走向柴堆，抱起柴禾生火做饭。 老婆子在灶前烧火做饭，陈父自然也不能闲着，他瞧了瞧水缸，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快要见底了，于是挑起扁担和水桶，便踏出了家门。 由于村里的水井离家很近，所以陈家一直没有打井，正所谓能省则省，更何况是几十两银子呢！ 其实公用的水井也没啥不好，只不过是人多的时候需要排队等候罢了。但若是去得早，到了便能打水，倒也不觉得麻烦。 陈父挑着扁担过来时，井旁已经有几个村民在排队打水了，他万万没想到，竟有人比自己来得还要早。一一打过招呼后，便拉起了家常。 “满堂也来打水啊！今日怎的是你来？家兴呢！”有村民好奇地开口问道。 陈家大儿子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子，但凡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几乎从不让他爹操劳，挑水这等事更是如此，所以才会这般好奇。 “家兴昨日忙到很晚才睡，这会儿还没醒呢！”陈父面带笑容，乐呵呵地说道。 “你可真是好福气，三个儿子个个孝顺又能干，真是令人羡慕啊！”刚刚说话的村民不禁感叹道。 “你不也一样嘛，大娃多有本事啊！还有一门赚钱的手艺，无论世道如何变迁，手艺人永远都不会挨饿。” 陈父并非是在恭维，张家大儿子是个泥瓦匠，十里八村盖房子都要请他，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钱。 “我有五个儿子，却也只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跟你那是没法比啊！”一想到另外四个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儿子，张老汉的脸上便布满了忧愁。 “你们俩啊！就别在那互相吹捧了，和我们家比起来，你们两家的日子，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们勤勤恳恳侍弄一辈子庄稼，也未必能盖得起一座青砖瓦房。”另外一个村民摇了摇头，感慨万千地说道。 大家有说有笑，时间在欢声笑语中过得飞快，没多久，就轮到陈父打水了。 待他打好水后，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村民，到家时，村中家家户户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宛如一条条白色的绸带，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陈家兴刚推开房门，就看到父亲挑着一担水从院外缓缓走来，他赶忙快跑几步，上前接过担子。 “爹，您怎么去挑水了？儿子来做就行，下次可不许去了。” 大儿子虽然没有另外两个兄弟那般聪明伶俐，但是他的孝顺却是发自内心的，陈父心中满是欣慰。 便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你爹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呢！干点活就当是锻炼身体，活动活动筋骨。” 陈家兴摇了摇头，“这些活，我来做就行，您只需和娘把身体养好，无病无灾，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到大，已经养成了听从父亲安排的习惯，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爹娘离他而去，他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一片黑暗。 “好好，以后爹不去了，都让你来干，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累出病来，我和你娘得多伤心难过，所以趁着我还能活动，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也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听到这番话，陈父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这会，张氏也抱着小儿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对于今天起晚了，她感到十分内疚，直接把盼妹塞到公公怀中，便像一阵风似的快速钻进了厨房。 “娘，抱歉啊！我睡过头了。”张氏来到厨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无妨，娘是想让你多睡会儿，便没有唤你。况且，咱们都是一家人，无需如此见外！娘年纪大了，觉也少，多做些活计又算得了什么。”陈母一边切着菜，一边笑吟吟地说道。 在她眼中，只要小两口和和美美，多干点活又算得了什么，她可不愿做那恶婆婆。 此言一出，张氏的眼眶瞬间红了，婆婆虽非生母，但对她的关怀与疼爱，却丝毫不逊色于亲生女儿。 她暗自庆幸，当年没有嫌弃自家男人太过老实，否则，又怎能遇到这般好的公婆。 她赶忙洗了手，接过婆婆手中的菜刀，“娘，您回屋帮我照看盼妹吧！早饭由我来做。”说着，便要将婆婆往外推。 “人多好干活，家兴不是还要去集市摆摊吗？早点吃完，也能早点出发。”陈母摆了摆手，婉拒了儿媳的好意。 第1378章 上门道歉 见婆婆执意要留下，张氏也就没在言语，婆媳俩一同忙碌起来。 早饭甚是简单，仅有一盘猪油渣炒白菜，一碟小咸菜，主食则是糙米饭。 虽非山珍海味，然一家人却吃得心满意足。于普通百姓而言，每日能沾些荤腥，那便算是富贵人家了。 盼妹嗅到饭桌上的香气，更是夸张得如那馋猫一般，流起了口水，三两下便爬了过来，对着饭桌上几人“啊啊”地叫嚷着。 见此情形，一家四口皆笑得前仰后合。 “怎的？你也想吃啊！可我们盼妹尚小，吃不得，娘给你煮了鸡蛋，咱吃蛋蛋可好？”张氏将小儿子抱入怀中，柔声说道。 小家伙听闻有吃食，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如星辰般闪耀，一把抓起碗中的鸡蛋，便要往嘴里塞。 “我的心肝宝贝，这还未剥皮呢！不能吃，待祖母给你剥了皮再吃啊！”陈母一边笑，一边把盼妹手中的鸡蛋给夺了下来。 小家伙见鸡蛋没了，顿时不干了，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把鸡蛋抢回来。 “还是我儿子厉害，这么小，便已知晓与人争抢，长大后，定不是那吃亏的人。”陈家兴望着小儿子的举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嗯！比小宝更为厉害，不过倒也挺好，起码不会吃亏，兄弟俩相互扶持，又有谁敢来欺负。” 陈父对盼妹的表现甚是满意，仿佛已经看到了他长大后的模样。 “祖母帮你剥皮，即刻便还给你，莫急。”陈母瞧了瞧孙子伸过来的小手，轻声哄道。 小家伙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似乎听懂了祖母的话中之意，知道是在帮自己剥皮，便没有伸手去够，而是乖乖地坐在娘亲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祖母手中那颗原本属于自己的鸡蛋，仿佛那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很快，陈母便将一颗白嫩嫩的鸡蛋，轻柔地塞进了盼妹手中，小家伙见鸡蛋回来了，立马咧开小嘴笑了，露出那为数不多的四颗小乳牙，那模样可爱得就像一只萌态可掬的小猫咪。 大家都被盼妹这如同川剧变脸般的速度给逗笑了。 吃过早饭，陈家兴就去套牛车了，由于地下土层还没有完全化透，暂时无法修建房屋，所以他依旧得去镇上摆摊。 “娘，您让爹把这个也一起带上。”说着，张氏就把一个布包递给了婆婆。 陈母满眼好奇地问，“这是啥呀？”她没想到大儿媳竟然也准备了礼物，就像发现了一个惊喜的宝藏。 “是一顶小帽子，及一双虎头鞋，我心思弟妹女红不好，就顺手给做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嫌弃。”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小叔子家条件那么好，肯定不缺这点东西，但她却控制不住对明睿的喜爱，便趁着傍晚有时间，熬了几个夜晚，给缝制了出来。 “放心吧！小溪可不是那样的人，估计呀！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 陈母太了解几个儿媳的性子了，虽然小儿子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但两人却没有忘却初心，一直将亲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否则，也不会主动借两个哥哥钱，支持他们做生意。 张氏听闻此言，有些尴尬地笑道：“娘说的对，小溪的确不是那样的人，是我想的太多了。” 陈母嘴角含笑，微微颔首，“嘿，这才像话！虽说你们并非亲生姐妹，可若是相处融洽，那感情绝对不比亲姐妹差。倘若哪天我和你爹撒手人寰，你们务必要维系好这段关系，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 张氏赶忙往地上啐了一口，“呸呸！娘和爹定能长命百岁，日后还要享孙媳妇敬的茶呢！” “好好，娘若是能活到百岁，那还不成了老妖精。”陈母说着，脸上笑开了花。 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父子二人便赶着牛车，缓缓出了院子，朝着村外的大路奔去。 再说镇上这边，陈家旺刚到铺子不久，刘家父子俩便接踵而至。 “来福，快沏两碗茶水过来。”陈家旺将父子俩引领至窗前，在一张空桌前落座，随即吩咐来福去沏茶。 “陈掌柜，昨日之事在下实在是羞愧难当，我代表那不成器的妹妹，特来向您赔罪，还望您宽宏大量，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刘屠夫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为了两家的生意能够继续下去，他也只得放下身段，毕竟面子哪有金钱来得重要。 现今一家五口，全仗着这门营生糊口，若是失去了这个大主顾，将损失惨重。 其实即便他不说，陈家旺也能猜到对方的来意。 昨晚他就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若是另寻合作伙伴，倒也未尝不可，但未必能有刘家人这般厚道，肉的品质也难以保证，以次充好之事，也并非绝无可能。 万一混入些许变质的肉，客人吃坏了肚子，那铺子的声誉可就毁于一旦了。 倘若可以，他内心实则是倾向于继续与刘家合作的，昨日实在是太生气了，这才口不择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倘若继续合作，那个疯癫的女子会再度对自己纠缠不休。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我只是没想到，大叔竟有这样一个妹妹，幸亏昨日在场之人众多，否则，我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想到昨日之事，陈家旺便愤恨难平，甚至有些恶心作呕。 “昨日之事确实是我刘家理亏，我那妹妹，因是老来得女，平日里确实有些任性妄为，可我万万未曾料到，她竟会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之事。” 提及那个妹妹，刘屠夫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落得今日这般田地，皆是拜她所赐。 “东家，我知晓您昨日之所以会那般言语，皆是因我那不知廉耻的小姑姑，不怕您见笑，我们一家昨日傍晚，就已从老宅搬了出来，从今往后，与他们再无半点瓜葛，您可否重新斟酌一下继续合作之事。” 刘福见二人始终未谈及正题，不禁有些着急，索性直接表明来意。 陈家旺故作惊诧地问道：“当真？那你们现今住在何处？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父子俩闻听此言，赶忙摇头，“我们搬去了官道旁一处闲置的院落，暂且不需要帮忙，谢谢陈掌柜的关心。” 陈家旺轻声言道：“我昨日所言亦是气话，毕竟我们合作的一直都很愉快，岂能说断就断！你们继续往铺子里送货便是。”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多谢陈掌柜，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们计较。”刘屠夫闻言，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顿时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