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遇见你-沙海篇》 第1页 [bg同人] 《(张日山同人)为了遇见你-沙海篇》作者:慕容婉清【完结+番外】 文案: 张日山到新月饭店之后不止一次梦到过老长沙,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原乡,也是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的梦。 梦里有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那些逝去的故人,也只能在梦里还能再看他们一眼。 他梦到过好多人,却唯独不曾梦到记忆深处那个一身红杉的小丫头。 他曾经不问前尘,不信因果,却因为一个人长跪佛前,听晨钟暮鼓,阅浩繁经卷,只期待能再见她一面。 因果轮迴,九九归真,当杜若出现在新月饭店的时候,张日山想,老天到底还是垂怜他的,半生漂泊流落,遇到她,终于有了栖息的地方。 “若儿,你陪歷经风雨,我希望余生都是你。” 内容标籤: 三教九流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若,张日山 ┃ 配角:解雨臣,黎簇,吴邪,尹南风 ┃ 其它:沙海 ====================================================================== 第1章 大梦初醒 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宽大舒适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一身病号服的女孩子,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女孩精緻的眉眼上,过了好一会儿,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之后缓睁开眼睛。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有些刺眼的日光,又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面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半晌后,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进鬓髮,瞬间消失不见。 过了不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来人很小心的走进来把房门关上,生怕动作大了些,惊扰了沉睡的人。 听到声响,床上的人睁开眼睛,对上那张熟悉的脸,许久不曾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她叫:“大哥。” 门外进来的人身形一顿,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手中开的娇艷的百合花散了一地。 “小若!你醒了?” 杜若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醒了。” 从门口到病床边这段距离似乎给了男子缓冲的时间,坐在床边的时候,他已经可以接受杜若醒来的事实了,他的手微微有些抖,轻轻的摸了摸杜若的头髮,面上露出温雅的笑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杜若摇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可能是躺的时间久了,身上觉得没力气,其他的都好。” 她看了看窗外“大哥,我睡了多久?” “四年。” 杜若怔了怔,随后又闭目揉了揉眼角,原来他们才认识四年。 杜北辰见她不说话,皱了皱眉有些着急:“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去叫医生过来看看你。” 杜若没反对,看着大哥急匆匆的出了门。 她活动了一下胳膊,看来躺的这几年,她的两个哥哥把她照顾的很好,除了有些使不上力其他的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她抬眸看了看外面的日光,觉得自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不一会儿,大哥领着一大群医生护士进来:“我给南星打了电话,他前阵子去美国办事,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杜家杜若这一辈三个孩子,大哥杜北辰,长杜若五岁,二哥杜南星长杜若三岁,父母早逝,她从小是两个哥哥带大的,哥哥们对她都极好,这几年怕是都急坏了。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就通知说没有任何不适就可以回家了,杜若也不愿意待在医院,杜北辰拗不过她只能妥协,一遍一遍交代道:“回去之后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看杜若点头答应,杜北辰又道:“还住大哥那好不好?” 杜若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回家住。” 杜若说的家是她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住的一处四合院,离市区很远,不过地方很大,也很安静。 杜北辰踌躇了一下:“那里很偏,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在那里不安全。” 杜若轻笑了一下摇头,在红府待了好几年,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杜若了,“没事大哥,周围又不是没人,我不害怕。” 杜北辰看着杜若,她虽然笑的极轻柔,神情却很笃定,醒来的杜若,给了他一种只躺了四年,却不知在哪过了一生的沧桑感。 杜北辰想了想,最后还是妥协道:“听你的。” 这处四合院离杜北辰家很远,他和杜南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搬出去的,不然以北京的交通情况,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要浪费在路上。 进了门,杜北辰环视了一下,点点头道:“幸好平时都有人打扫,等一下我安排两个人过来,平时照顾你,田婶知道你醒了一定会过来的,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杜若弯了弯嘴角,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她大哥平时根本不是这么唠叨的人。 “我知道了,大哥放心,我没事了。” 正房旁边的小隔间里摆放着杜若父母的牌位,杜北辰亲自拿着软布将供桌和牌位收拾干净,领着杜若给父母上完香,看着她道:“爸妈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兴。” “对不起,大哥,让你们担心了。” 杜北辰摸了摸妹妹软软的头髮,温和一笑:“这不是你的错。” 这个时候的杜若心绪烦乱,没有听出大哥话里的异样,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沙海篇开始咯~~~ 第2章 怀念 等田婶带着人过来,杜北辰就回了公司,杜氏明面上的企业都掌握在他手里,平日忙得很。 第2页 田婶是杜家的老人了,杜若父母尚在的时候就已经在杜家伺候,平日里最疼杜若,她这一睡四年,田婶暗地里也没少掉眼泪。 “小姐,你终于醒了。” 杜若弯了弯唇,淡淡一笑:“醒了,让田婶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田婶皱了皱眉,担心的道:“小姐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以前的杜若活泼开朗,脸上总是带着明媚暖人的笑,一身红杉娇俏可人。现在许是刚从医院回来,脸色有些苍白,唇角的笑也极淡,性子似乎也不像以前活泼。 杜若当然知道田婶的意思,她心里苦笑,以前的杜若大概再也回不来了,她没有忘记那段记忆,四年的时间虽短,却是她沉甸甸的一生,深深地疲惫感好像伴随着唿吸深入五脏六腑,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连唿吸都觉得费力。 杜若摇摇头:“没有,只是身上没力气,不想动弹。” 本就是昏睡了四年,田婶也没有多想,只是心疼的道:“我去炖点汤来给小姐补补。” 杜若点点头,抬眼环视了小院一圈,指着屋檐下靠近小路的位置道:“这里给我放一把躺椅,要好一点的。” 田婶答应着下去准备,杜若沿着正房旁边的小路往后院走,正房后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因为许久没人打理,正荒废着,旁边有一架小小的鞦韆,是杜若小时候她父亲给她扎的,时间久了,绳子怕是也不结实了。 她看了看荒废着的小花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算了,那个人都不在了,还种什么芍药。 这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子,房屋紧凑却也精緻,虽然家里不缺房子,但父母极喜欢住在这里,自从他们出车祸双双去世,她的两个哥哥怕她触景伤情,就带着她搬了出去,这里的一切还保留这父母在时候的样子。 杜若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里和红府有些像。 红府占地很大,青砖玉瓦,朱漆廊柱。师父二月红是个很讲究的人,吃住无一不精緻,就连房间里挂着的丝帐的钩子都是翡翠镶嵌的挂条,黄金透雕的鸳鸯,院子里的凉亭用料都极讲究,处处都透着南方园林建筑的小巧精緻。 以往住在里面的时候天天想着往外跑,现在离开了…… 除了留田婶住在正房旁边的抱厦里,杜若把其他人都打发到前边的倒座房住,廊下已经放了刚拿进来的躺椅,躺椅很宽大,几乎能容两个人,杜若坐在上面显得有些空旷,她躺在上面看着漆黑的月色,她天性乐观开朗,不管什么多么糟糕的情况,总能找到最适应自己的生活状态,就像梦醒之前的生活。 但是梦醒之后,她好像忘了该怎么坚持下去。甚至连喘口气都觉得累,她忽然有些害怕,不知道这种漫无目的地生活她能坚持多久。 杜若醒来的消息并没有刻意通知别人,但还是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 杜若看着面前衣着时髦的一男一女,漫不经心的道:“你们怎么来了?” 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一身抢眼的亮片裙,长发染了亚麻色烫成大卷,身材火辣,脸上画着浓妆,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三分水意:“若若你真的醒了……” 那男人看起来要大一些,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目清俊,嬉皮笑脸中带着关切和激动:“这不是听说您老人家醒了,特地过来给您请个安嘛。” 杜若勾了勾唇,抬手揉了揉眉心,:“行了,谢你们惦记了,朕乏了你们跪安吧。” “别啊,”那女孩往床上一坐,攀着杜若的肩膀道:“听说你恢復的不错,躺了好几年还没有睡够啊,出去走走呗。” 这两个人是她的髮小,女的叫甄柠,男的叫申一帆,三个人从幼儿园一起玩泥巴,上学的时候一起逃课,毕业后一起游手好闲,从小到大的交情,杜若也不好意思赶人,她考虑要不要装晕。 最终杜若还是没出去,甄柠看她真的懒怠,也就没有强求,只叮嘱杜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早在刚回来的时候杜若就叫人把后院花园旁边的空地腾出来,装上了梅花桩。接着打电话叫人按照她自己画的图纸给自己定做了一件武器。 过去的四年真的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什么都抓不住,唯一能记住的,就只剩下二月红和陈皮教她的功夫,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她不想丢掉。 现在没了人督促,杜若反而能每天棍法和轻功一样不落的练习,定做的铁弹子也送了过来,田婶屡劝不住,心疼之余只能变着法的做各种补汤,盼着她能多吃点。 甄柠和申一帆也时常过来,见她练武也极其震惊。像他们这样家世的人学点拳脚功夫是司空见惯的,但像杜若这样下苦工的几乎没有,更别提之前的杜若还是个懒散到不行的性子。 甄柠说她的日子过得像和尚,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出家这两个字在她心里闪了一下很快就被否决了,她不能抛下两个哥哥,哥哥们照顾了她这么久,不能没良心。 这样苦行僧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怀念什么,或者说是在祭奠什么。 第3章 日长似岁闲方觉 杜南星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廊下摇椅上闭目养神的杜若,薄唇微微勾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带了笑意,叫了声“若儿”。 杜若睁开眼,看到一身休闲服的杜南星,笑了笑:“二哥回来了?” 第3页 杜南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面上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笑道:“回来了,这么久没见二哥,想二哥了没?” 杜若点头,“想。” 她起身坐在树下的石凳上,那里放着一整套的功夫茶具,烧开水熟练的温壶洗茶,动作不紧不慢,做起来赏心悦目,片刻后,她沏好茶放在杜南星面前,笑道:“二哥尝尝。” 说完侧耳一听,又弯了弯唇:“大哥过来了。” 杜南星眸光深了深,不到片刻的功夫,果然就见杜北辰一身休闲服不慌不忙的过了垂花门,上了抄手游廊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杜若低头为杜北辰沏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杜北辰和杜南星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杜北辰摇头,杜南星皱了皱眉,看着一脸淡然之色的杜若,昏睡了四年,这个妹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那双眼睛虽然依旧漂亮,但是好像不管看什么都显得空洞淡然,半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兄妹三个人出去吃了饭,杜北辰送杜南星和杜若回四合院,他明天还要上班,住这里是来不及的,杜若下了车,杜南星道:“若儿先回去,我有公司的事要跟大哥说。” 杜若点点头,先进了门。 看到杜若进门,杜北辰笑了笑:“看出小若不同了?” 杜南星这时候才流露出一丝担心的表情,“若儿这是怎么了?” “一切正常,”杜北辰落下车窗,俊眉微拧,“正是因为一切正常,才让人担心。” 杜南星想了想,看着自家大哥问:“你还记不记得祖母?” 杜北辰一怔,既而苦笑:“原来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 杜南星默然,今天看到杜若的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祖母,那个只留存在记忆中的优雅知性的长辈。 现在的杜若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人,从时光的长廊走出来,周身拥有的,是时光沉淀下来的随性和温吞。 还有一种那个年代的人才有的风骨和气质。 廊下那个摇椅,树下那一整套的功夫茶具,从前的杜若从来不会做这些事,他们两个做哥哥的不会怀疑自家妹妹被人掉包了,只是心疼,她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主屋阁楼的窗户前,杜北辰和杜南星正静静地立在那里,看着后院那个辗转腾挪招式凌厉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深色。 半晌后,杜北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道:“最近跟的远一点,别让她发现。” 他挂了电话看了看身旁的弟弟问:“你看小若的功夫比你怎么样?” 杜南星思忖了一瞬,摇摇头:“如果若儿尽全力的话,我不是对手。” 杜家在他爷爷那一辈是从黑道起家的,灰色生意如今掌握在杜南星手里,他的拳脚功夫知道的人都不敢小瞧,杜北辰不了解,可是他看得出来,杜若出手皆是杀招,更不提还有那手打的比枪还准的铁弹子。 “她这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管是哪里学的,总归是受了不少的苦的,”杜南星皱了皱长眉,学武的辛苦他最清楚了,若儿从小娇生惯养的,能练成今天这样,其中的苦处自不必说。 “不过这也有好处,起码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了,”杜南星继续道:“要问她么?” “先不要了,”杜北辰揉了揉眉心嘆道:“醒了就是好事,这丫头脾气多犟你不是不知道,她愿意说的话自然会说,不愿意你问也没用。” “也是,”杜南星笑笑:“我会交代田婶好好照顾她。” 后院,杜若自梅花桩上跃下,走到旁边端茶喝了一口,她练功的事没有刻意避着她的两个哥哥,以后的时间还长,他们总会发现,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休息够了,杜若又喝了杯茶,正准备回去洗个澡,一旁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名字接了电话。电话刚一接通,甄柠欢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若若,晚上出来玩呗。” “不去。”杜若拒绝的很干脆,现在的她没心情再去醉生梦死了。 “别啊若若,”甄柠急道:“今晚三环会封路,俱乐部的人差不多都会去,赛一场呗?” 甄柠说的是赛车俱乐部,里面的会员都是些官二代和富二代,杜若车技好,以往的时候在里面颇受追捧, 飙车么?杜若心里有些意动,还没等她说什么,甄柠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晚上八点,我在三环等你哈~” 去就去吧,杜若看了看单调的院子,日长似岁,百无聊赖,这样的日子过得一点意义都没有。 第4章 洗心禅寺 晚上八点,杜若依约开车上了三环,她开的是一辆法拉利488,跟三环上一众各种颜色的华丽超跑相比,算得上是中规中矩,颜色也是她以前最喜欢的红色。 甄柠和申一帆早就等在了那里,杜若虽然车技好,但他们还真不是为了让她赢才来的,他们去找过杜若好几次,那样按部就班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看的他们实在担心,叫她出来也是为了放松心情。 “若若。”甄柠迎了上来,打算拽着她介绍给别人认识,杜若四年都没来过了,圈子里的人换了大半,很多人怕是都不认识她了。 “不用了,我去跑两圈热热车。” 杜若只跟甄柠和申一帆打过招唿就又上了车,她无心跟人攀交情,来只是为了散散心。 第4页 跑完三圈,杜若回到起点,甄柠走过来敲敲杜若的车窗,见她降下来,凑过去小声道:“今晚的环路是司少封的。” 杜若点点头,“一会儿走就不跟你们打招唿了。” 甄柠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笑着拍了拍杜若的肩:“安全第一。” “放心吧。” 一众豪车停了一圈,不远处一群男女聚在一起,不时发出一阵闹笑。杜若打眼看过去,他们这个圈子里不用继承家业的纨绔们基本都在这里了,环路也不是说封就封的,这种机会难得,还能观摩车技,又听说那个人要来,都想上赶着攀个关系。 比赛要开始了,她紧了紧手中的方向盘,把车窗升上来,一众跑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随着一声尖利的枪响,争先恐后的蹿了出去,远远的只能看到数不清的红色尾灯。 油门轰到底,杜若利落的换挡加速,她深吸一口气来平復紧张的心跳,只有现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她好像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远远的将一种豪车甩在身后,杜若第一个到达终点,刺耳的剎车声刚刚落下,降下车窗还没说话,就听到远处有人说道:“司少来了。” 杜若抿抿唇,收回要开车门的手,油门踩到底,红色的丽影绝尘而去。 杜若的车刚走,原地就开过来一辆保时捷918,低调的黑色车身,华丽流畅的线条,但是在场的人都算半个行家,听声音就知道这车没动过,不适合飙车。 车子停稳,司机下车恭敬的打开后车门,一身黑色休闲服的司宇从里面出来,一双略显冷厉的凤眸看着杜若离开的方向,周身的气势更加的暗沉了。 半晌,他收回视线,坐回车里,淡漠的道:“走吧。” 心底积攒的郁气大半都发泄到了三环上,第二日,杜若只身一人只带了个随身的小包,上了飞往长沙的飞机。 不管怀念还是留恋,都纵着自己任性这最后一次,哥哥们的担忧她看在眼里,两个哥哥照顾她这么久了,不能再让他们费心。 一连七日,她几乎走遍了长沙所有的地方,试图寻找她生活过的痕迹,但是除了洗心禅寺,所有的地方都没有了过去的影子。就连洗心禅寺里,年龄最大的僧都不知道很多年前曾有个叫弘安的高僧在这里挂单。 没有梨园,没有红府,没有张府,她走过一条条街道,像是行走在一条名为轮迴的老巷,迷茫的寻找着丢失的过往。 人都说“物是人非事事休”,但是所有的东西连格局都不一样,过去四年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停在了永远无法找寻的过去。 心里念着那个名字,她跪在洗心禅寺大雄宝殿的金身佛像前哭的泪流满面。 从大雄宝殿出来已经时至傍晚,灿烂的晚霞洒在地上,似乎到处都是一片火红,以前的杜若极爱这样热烈的颜色,现在却格外的喜欢雨天,细雨濛濛或者瓢泼大雨都行,那样或许就不会听到心底流泪的声音。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边走边想着,或许能搬到江南去住一阵子。 “阿弥陀佛,”背后响起一声佛号,杜若下意识的回头,看到面前的人,胳膊一沉,挎包掉在了地上。 “是你……” 杜若不可置信的捂住嘴,颤声道:“弘安大师……” “阿弥陀佛,”这么多年过去了,弘安竟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笑的像寺里的佛像一般慈悲,“施主,贫僧说过了,贫僧和施主有两面之缘。” “大师,”杜若看着一脸微笑的弘安,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紧紧抓着弘安宽大的僧衣袖子,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她和原来的世界唯一的联繫了,她不想放开。 “施主稍安勿躁,”被拽着袖子,弘安也不急,看着杜若慈祥一笑:“贫僧上次就已经说了,一切都是命数。” 杜若一顿,“什么意思?” “施主觉得这个世界是真是幻?” 杜若迷茫的看了看远处的晚霞,又听弘安问:“施主觉得之前的四年是真是幻?” “我……我不知道。”杜若蹙眉,过去的四年,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传奇,虽然这有些解释不通。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弘安的声音听起来缥缈出尘,他道:“施主是个有后幅的人,一定会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杜若猝然抬眸,“大师是说……” 弘安在杜若惊愕的目光中点点头,“施主有没有想过,过去的四年其实并不是你亲身经歷的?” 杜若迷茫的看着弘安,眉心微蹙:“大师是说……我其实哪里也没去,只是平白多了一段记忆?” 弘安点头微笑:“施主果然聪慧。” 杜若想起了她第一次见张日山时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次试探的问道:“那其实是我的前世?” 看弘安再次点头,杜若面上的惊异之色再也掩饰不住,“这怎么可能?!” “别梦流光弹指过,梨花落后续奇缘。”弘安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气,他道:“因果轮迴,九九归真,一切都是命定,施主,他在等你。” 此刻杜若的世界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失了声失了色,只剩下了那一句“他在等你”,等杜若回过神的时候,弘安的身影已经飘然远去,不可追寻。 第5页 第5章 一树梨花一溪月 从长沙回来,杜若接手了家里两个服装公司和两个直销礼服店,每天披星戴月,忙得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公司的业绩倒是蒸蒸日上,杜若自己却瘦了好多。 杜若的助理是一个叫苏曼的女人,苏曼三十岁上下,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留着利落的齐耳短髮,她跟杜若是老相识了,平时关系不错,杜若没出事以前经常会开个玩笑什么的。 宽大的办公桌后,杜若一身职业装坐在后面,看着手中的设计稿微微凝神:“这是……梨花?” “是,”苏曼解释道:“眼下正是梨花的花期,不少地方都举办了梨花节,这批衣服针对的也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又走的是復古路线,这个花样应该会很受欢迎。” 她看了看杜若的神色,又添了几分小心的问道:“是有哪里不好吗?” “没有,”杜若又看了看手里的稿子,才合上递给苏曼:“挺好的,就这个吧。”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副官哥哥,梨花已经开了,我该去哪里找你? 她一个恍神的功夫,苏曼就已经把稿子送了出去,杜若拿起手边的一份文件继续看,扫了一眼大致内容就问:“苏曼姐,这批货的原材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还没到?” 苏曼看到一脸无奈的解释:“这批礼服,设计师坚持要用蜀锦,上面的刺绣也指定了要大师亲自绣,我们原本的供货商出国了,听说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他妹妹处理,那家老闆听说我们在北京,指定了一样东西,说是只要有了这件东西,这批货无偿提供,以后合作也会给最优惠的价格。” “这倒是新鲜,”杜若挑挑眉,“什么东西?” “是一块和田玉的螭龙玉牌,”苏曼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杜若:“就是这个。” 杜若接过来扫了一眼,“这东西在哪?” “什么东西?”苏曼还没说话,杜北辰已经进门了。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杜北辰视线扫过杜若明显瘦了一圈的脸,不动声色的拿过杜若手中的照片看了一眼,“东西还不错,小若你想要?” “不是,一个供货商要的。” “这是新月饭店的拍品吧?” 杜若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真的有新月饭店这个地方?” “怎么没有,”杜北辰一笑:“你以前没有接触过古董行业所以不知道,新月饭店出手的东西都是顶好的。” 杜若心跳蓦地快了两分,屈指在桌面扣了两下,抬头向着苏曼道:“去准备钱。” 苏曼应声出门,杜北辰道:“你想去看看?” “嗯,去长长见识。” “你没去过,后天我带你去?” “好。” 杜北辰一笑,按住杜若要翻文件的手:“现在先陪我去吃饭。” 杜若笑了笑,心里一暖:“好。” 回到四合院不久,甄柠就找上来了,几乎同一时间到的还有她要求送过来的礼服。 “哇,这衣服好漂亮。”甄柠看着刚送过来的礼服感嘆。 杜若抬眸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喜欢送给你了。” 甄柠摆手:“还是算了,好看是好看,又不参加宴会,哪用得着穿这么正式。话说你看礼服做什么?” “参加个拍卖会,规定穿正装礼服。”杜若眼神扫过三件衣服,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道:“就这件白色的吧,剩下两件拿走。” “诶,别啊,”甄柠喊住杜若:“你以前不是喜欢穿红色的吗?这件红色的这么漂亮,干嘛不穿这件?” 杜若怔了怔,看着那件红色的礼服,这件衣服真的很漂亮,短衣长裙,刺绣精緻,拎到婚宴上都能直接当敬酒服了,她垂眸,掩下眼底那抹黯然,这样喜庆热烈的颜色,现在已经不适合她了。 “不想穿。” “我说你怎么回事,”甄柠蹙眉,有些担心的道:“你是不是睡了几年脑子坏掉了,四年又不是四十年,怎么变得这么沧桑?” 一声微不可查的嘆息溢出喉间,杜若没再说话。 “得得得,不想说算了,白色不好看,你既然不愿意穿红色,那起码也要这件吧。”甄柠指了指旁边那件香槟色。 那是一件立领连衣裙,里料是香槟色,外面罩着一层白色的软纱,前长后短设计,胸前和裙摆上绣着精緻的缠枝海棠,简约收腰,就是平时穿都很合适。 “行,就这件吧,”杜若视线在香槟色和红色中间游移了两次,“白色的拿走吧,这两件留下。” 第6章 相见 杜若站在新月饭店门前,抬头看这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杜北辰走了两步见她还愣在原地,又回身问她:“小若,怎么了?” “没事。”杜若回神,上前挽着杜北辰的胳膊道:“第一次来,比较好奇。” 杜北辰笑了笑,把手里的请柬递过去,领着杜若进门:“你要是喜欢以后多来转转,这里好东西不少。” “还是不了,没什么用,”杜若想了想,问道:“大哥,你和宁清姐怎么样了?” “挺好的,”杜北辰和杜若上了二楼,在一个不甚起眼的位置坐下,“她这阵子出国做学术演讲,回来了肯定要来看你。” 第6页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杜若倒了杯茶递过去,有些愧疚的道:“是我耽误了你们。” “傻丫头,”杜北辰摸了摸杜若的头髮,笑道:“你哥才二十六岁,那么着急做什么。” 宁清是宁远集团的千金,他们两家算是世交,他们的婚事也是杜家父母在世的时候定下的,算是中规中矩的商业联姻,宁清毕业后留校任教,现在已经是b大最年轻的歷史系教授,性子很温柔大方,和杜若关系也好,所以杜北辰也很满意,若不是杜若昏睡,他们兴许也就结婚了。 “你应该说都二十六了,”杜若道:“你们是早就定下的婚事,宁清姐比你小一岁,女孩子二十五可不算小了,再不提怕宁家有意见。” 杜北辰端起茶抿了一口,看着一心为他打算的杜若,心里还是很熨帖的:“那就等她回来,到时候你跟我去宁家。” 杜若点头应下,他们家没有长辈,到时候少不得她帮忙,生意上的事她能帮忙的少,大哥有事差遣,她乐意的很。 杜北辰拿出那块玉牌的照片,问道:“这批货原材料价格?” “一百三十万,”杜若屈指扣了扣桌面,漫不经心的道:“只要不超过一百五十万都可以,他们说的以后的优惠只是个口头承诺,现在还做不得准,太多了不合适。” 杜北辰赞许的点点头:“放心吧,和田玉现在的价格是两到三万,这个东西一百万左右也就差不多了。” 杜若不懂市价这些东西,她端着茶扫了一圈,发现靠近展台的几个包厢都空着,正中央似乎只有一个座位,从杜若这个位置看过去,大半被下面木质的围栏挡住,只能看到坐在那里的人一双细长的眼睛。 对上那双狭长的黑眸,杜若心里一惊,这双眼睛…好熟悉。 等她回神再看的时候,那个座位上已经没人了,下面展台上走上来一个身穿旗袍的女子,宣布拍卖开始。 他们要的这块玉牌是第二件拍品,杜若翻了翻手里的拍卖手册,越往后的东西越贵重,价格越高,这个玉牌的确算是便宜的了。 拍卖开始,叫价声此起彼伏,杜若如愿以一百一十万的价格拍下了这块玉牌,因为东西离开的时候才会送到他们手里,杜若对其他的东西无感,轻声对杜北辰道:“大哥,我出去一下。” 杜若走在走廊里,刚才中间那个位置一直没人,她其实想出来碰碰运气,离得太远,她连是男是女都没看清,但那双眼睛看着真的很熟悉。 这里的装潢跟外面一样,是仿古类型,多用木质,很有古典味道,她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有拍卖会的缘故,转弯处都有人守着,还有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女孩子来回巡视,防备很严密的样子。 杜若抿抿唇,决定还是直接问问,她走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面前道:“请问一下,刚才坐在那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略带颤抖的男声:“若儿……” 像是穿过漫长的时空与那双熟悉的眼睛对望,杜若蓦地抬眸,睁大眼睛看着走廊里朝她跑过来的身影,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副官哥哥……” “若儿,真的是你。”张日山大步跑过来,双手握着杜若的双肩,细看了她的脸半晌便把她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副官哥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若儿,”张日山俯身,下一秒便低头狠狠的吻住了杜若的唇,灼热的气息覆在杜若的唇上,那样的力道带着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的兇狠,又像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和灾劫后的不可置信。 唇舌纠缠,熟悉的气息充斥着杜若的感官,她抬手死死的环上张日山的腰,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学着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疾风暴雨般的吻渐渐慢了下来,张日山没有离开,反而像是上瘾一般,唇舌像是安抚和确认一样,轻柔的落在杜若的唇上。 一吻结束,杜若已经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她攥着张日山的衣角靠在他怀里一眼不错的看着他,“我没有看错,果然是你。” 张日山双眸泛红,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颤抖轻轻的抚过杜若的面颊,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若儿,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八十一年……”他把杜若圈在怀里,力道大的仿佛要把她嵌在身体里,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来平復心情,半晌后才道:“所幸我终于等到了。” “八十一年?”杜若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怔怔的道:“你知道你会遇见我?” “嗯。”张日山摸了摸她柔软顺滑的头髮道:“若不是那日碰到弘安大师,我真不确定自己能坚持这么久。” 又是弘安大师,杜若挑眉,有些瞭然:“怪不得,我前阵子去了长沙洗心禅寺,也见到了弘安大师,他说因果轮迴…九九归真,九九八十一,他知道我们今年会遇到?” 张日山笑了笑:“或许吧,方外高人不可等闲视之。”他拉着杜若拐了个弯,走到尽头处的一间房间外道:“进来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应贴吧小伙伴的要求加更,谢谢亲们的喜欢 第7章 温情 “这是你的房间吗?”杜若一边问一边迫不及待的伸手推开,一步迈进去。 第7页 “若儿小心!”张日山提醒的话还没出口,杜若就性急的撞了进去,不料重心前倾还一脚踏空,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杜若一头黑线,慌乱中伸手抓着搭建好的竹架,看了看下面不算太高,干脆手一松,两臂张开腰身一转,膝盖微曲,也就眨眼的功夫,顺顺利利的站在了下面,她抹了抹手心的冷汗,无语:“副官哥哥,你住这种地方是防贼来的吗?” 见她安全落地,张日山也跳了下去落在她身边,抱歉道:“正在装修,你进的太急了。” 其实是刚见到她一时激动忘了这回事…… 要不是前阵子把学过的功夫捡起来,今天指定就丢人了,杜若深感师父二月红显灵…… 张日山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功夫学得不错。” “我当你是在夸我。”杜若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了很久了,”张日山倒了水放在桌上,朝杜若张开手臂:“过来。” 他把杜若揽在怀里,觉得这样才踏实一些,抚了抚顺滑的长髮,张日山舒缓的唿了口气,问道:“若儿来这里做什么?” “拍了个东西,就那个和田玉螭龙玉牌。” “那个……也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张日山挑眉,“你要的?” “我的一个供货商,预付款没有收,点名要这个东西。”杜若头一次这么感谢这个供货商。 张日山动了动眉毛,“我不记得你有请柬,你跟谁一起来的?” “谁有没有请柬你都知道吗?” 张日山点头,“也没有几个人,看的多了就记住了。” 这是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杜若笑着看他:“杜北辰,知道么?” 张日山挑眉,稍稍回忆了一下道:“杜氏集团的总裁,杜北辰?” “嗯,那是我大哥。”杜若看他皱眉,摸了摸鼻子:“弘安大师说,跟你认识的,是我的前世,但我并不这样觉得。” “我也不这么觉得,”张日山低头在杜若的唇角吻了一下,笑道:“你一直都是你。” 他经歷过无数件匪夷所思的事,但这是他最高兴的。 “也可能是借尸还魂?” 话刚出口就被张日山敲了下额头:“瞎说什么。” “这不重要了,副官哥哥,快跟我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张日山皱眉想了半晌,最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杜若抬眸,对上那双熟悉的黑眸,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承载了太多的东西,人世浮沉,云波诡谲,他知道的越多,能说的就越少,虽然相貌依然年轻,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那双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出的疲惫和沧桑,都让她觉得揪心。 她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那就不说了。” 张日山双臂环着杜若的腰身,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舒服的喟嘆一声,心里满是失而復得的喜悦。 刚见面的两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长在一起,他们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抱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尴尬。 这样的温情一直持续到敲门声响起。 杜若抬眸,就听张日山问:“什么事?” 门外响起一个女声:“会长,外面有一位姓杜的先生找。” “呀,是大哥吧,”杜若道,也不知道他们进来了多场时间,别的事情都忘了,她从张日山怀里直起身,“我出去……” 话未说完,人就又被张日山拽进怀里,张日山扣着杜若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语气乌沉沉的仿佛蕴含着无数说不出的情绪,他说:“别走……” 杜若闻言,漂亮的杏眼漾着笑,踮起脚在张日山唇角亲了亲:“我不走,我去跟我大哥说一声让他先回。” 张日山勾唇一笑,并未放开她:“我跟你一起去。” 拍卖会已经结束了,刚才还热闹的拍卖厅又静了下来,杜北辰站在大厅正中等杜若下来,他心里有些着急,面上却丝毫不显。 “大哥!” 是杜若的声音,杜北辰应声抬头,就见自家妹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步履轻快的下楼朝自己走过来,脸上带着的,是他熟悉又无比陌生的明媚笑意,这样的笑让杜北辰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眯了眯眼睛,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见过杜若这样笑了。 正想着,杜若和张日山走到了杜北辰跟前,杜若笑道:“大哥先回吧,我……” 杜北辰回神,这才把目光转向杜若身旁的男人,看着自家妹妹的表情,他也明白了大半,杜北辰温和一笑:“不准备介绍一下吗?” 杜若轻咳一声,挽着张日山的胳膊晃了晃,“大哥,这是副…不是,他叫张日山,日山,这是我大哥杜北辰。” 还是头一次叫张日山的名字呢,这种感觉,略新奇。 张日山伸出右手:“杜先生你好。” 杜北辰伸手回握,含笑道:“小妹淘气,张先生多包涵。” 张日山含着宠溺的笑意低眸看着杜若:“我喜欢她这样。” 杜北辰也看着杜若,似真似假的嘆道:“我这妹妹自从醒了就再没有笑过,我跟南星急的就差找个高人给她招魂了,现在也就放心了。” 第8页 杜若语气微沉:“大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杜北辰的话丝毫不作假,这些日子杜若的情形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杜若什么也不说,他们也没有办法,他抬眸打量了一下张日山,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既而温和一笑:“那大哥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张日山回道:“杜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若儿。” 杜北辰走的干脆,他不满二十岁接手杜氏,年纪不大却也算阅人无数,张日山看向杜若时眼里的疼惜和珍视,还有杜若看着张日山时的信任和依赖他都看到了,他知道,在张日山身边的杜若才是真正的杜若,而且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要回一趟四合院才能确定。 第8章 终于等到你 张日山的房间。 张日山动作熟练的准备好东西,热了油锅准备炒菜,他偏头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杜若:“若儿站远点,油烟味重。” 杜若听话的离远了两步,靠在一旁看张日山熟练的炒菜动作咽了咽口水:“副官哥哥的手艺一定很好。” 张日山回眸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说的好像没为你做过一样。” 杜若愣了愣,蓦地想起了旧事,她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那时候已经尝不到味道了。” 何止尝不到味道,她记得到最后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已经变模煳了,她还是有些庆幸早早的死了,最起码到最后她还能看见这个人,还能把他的样子记下来刻在心里。 张日山手里的动作随着杜若的话顿了一下,眼睛一酸,加快速度把菜盛出来,回身把杜若抱在怀里,低声呢喃道:“你总有办法让我心疼。” 张日山脸上的沉痛刺的杜若心里一疼,她仰头看着张日山,想着最后见到他的样子,忽然觉得连笑着安慰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推了推张日山:“副官哥哥,我饿了。” 张日山抱着杜若的手微微抬起,捏了捏发红的眼角,才慢慢的放开她:“吃饭吧。” 他把杜若领到桌前坐着,想了想道:“等我一下。” 杜若乖巧的点头,见他出了门,看了看桌上的菜色,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嘴里,心里赞嘆,真好吃。 张日山出去的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酒罈子,他把东西放在桌上拿了两个杯子过来,笑着用拇指在杜若的唇角抹了一下:“小馋猫。” 杜若没理会他的调侃,她双眼放光的盯着桌上熟悉的酒罈子,有些激动的道:“副官哥哥,这,这是梨花白?” 这样的杜若让张日山一阵恍惚,仿佛隔着漫长的岁月,又看到了那年烟花下那个一身红衣的小丫头笑着跟他说,李白斗酒诗百篇,张旭三杯草圣传。 等了半天等不到张日山说话,杜若看着盯着她出神的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副官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张日山回神,摸了摸她的脸,“宋家的梨花白,专门给你留的。” 酒罈子甫一打开,一阵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杜若吸了吸鼻子,一脸嚮往,看着张日山拿着一个木质的酒提子把酒舀出来,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杯子,这是琥珀杯,连她说过的醉话,他都记得。 杜若甩甩头,把那些不愉快的东西甩开,端起酒杯道:“久别重逢值得庆祝,副官哥哥,干杯!” 张日山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笑着端起酒杯跟她碰了碰:“干杯!”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沾酒了,以至于酒液入喉的时候竟然不小心被呛出泪来,张日山摁了摁发红的眼眶,看着面前明媚鲜活的小姑娘想,一定是酒太烈了。 杜若喝醉了,她倚在张日山怀里攀着他的肩膀,一寸寸抚摸着他的脸,嘴里呢喃着快要听不清的醉话,张日山喝的也有些多,他凑近了才听清,杜若说的是:“副官哥哥,你是我的副官哥哥是不是,这是真的是不是?” 一遍一遍小心求证的语气再次让他红了眼圈。 张日山一双长眸里满是温情,他低头含住那双被酒液浸润的唇,微微哽咽的声音带着不可言喻的情愫:“若儿,是我,我终于等到你了。” 第二天,杜若揉着宿醉发疼的脑袋撑着坐起身,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愣了一瞬,记忆回笼,才想起昨天的事,她低头,双手收紧,修剪的好看的指甲陷在掌心里,疼痛是唯一能确定的真实,被长发隐住的唇角微微勾起,还好昨天不是在做梦。 她抬手打算揉揉眼睛,这一动才感觉到腕间一沉,紧接着便是一阵凉意,杜若愣了愣,抬起手腕,原本戴在张日山手腕上的二响环正扣在她的手腕上。指尖抚过上面精緻古朴的花纹,杜若甜甜一笑,果然不是在做梦。 卧室没人,杜若正打算下床去洗澡,就看到张日山提着两个袋子推门进来,“若儿醒了?” 杜若扬唇,笑的格外好看:“副官哥哥。” 张日山倒了杯水坐在床边,“先喝点水吧,昨天喝了那么多,头疼不疼?” 杜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摇头:“不是很痛。”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蹭过去抱着张日山:“副官哥哥,我刚刚以为自己在做梦。” 张日山把杜若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长髮:“不是做梦,你不是我也不是。” 第9页 杜若摸了摸手腕上的二响环道:“佛爷的二响环怎么在你这儿?” 张日山一笑,摸着二响环道:“佛爷叫我留给你的。”他单手抬起杜若的下巴,唇轻轻在她额头印了一下:“不许取下来。” “嗯,”杜若这才仔细看了看张日山的脸,眼底都有血丝了:“副官哥哥,你昨晚不会没睡吧?” 张日山一笑,没有回答,他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去洗澡吧,给你买了衣服。” “那你睡会儿吧?” “不了,我不困,”张日山把刚才带进来的白色袋子递给她:“去洗澡然后出来吃东西。” 第9章 提个副总 浴室。 杜若看着穿衣镜里熟悉的红色裙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半晌后,她抿唇一笑,看了看窗外明媚的阳光闭了闭眼扬唇一笑,这一天对于她来说,是新生。 杜若出来的时候,张日山正在给她热早餐,看她出来,他上下看了一遍,点头:“果然很好看。” 杜若提着裙角转了一圈,得意一笑:“副官哥哥眼光很好。” 张日山看着那熟悉的笑容,眉目间满是脉脉温情:“是眼光很好。”也不知是说衣服还是说人。 “副官哥哥,你也吃啊?” “我吃过了,你吃吧。” “吃过了,”杜若一顿,“这么早就吃过饭了?你不会真的一晚上没睡吧?” “睡了会儿,”张日山撒了个小谎,又马上转移了话题:“再说十点也不算早了。” “咳咳咳,”杜若呛了一下,惊愕的抬眸:“十点了?” 看张日山点头,杜若忙把手里的小笼包放下,急声道:“手机,我手机呢?对了,我的玉牌呢?” “你的手机没电了,我帮你充过了,”张日山把杜若的手机递给她,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你拍的东西。” 杜若把手机开机,果然不出所料,一大堆的简讯和未接电话涌了进来,她捂脸哀嚎了一声,拿过装着玉牌的盒子打开看,顺便拨通了苏曼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几乎瞬间就被接通了,苏曼着急的声音传过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开机了,东西呢?供货商在会客室已经喝了两壶茶了。” 苏曼已经好久不曾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现在估计是急得很了,杜若没觉得不对,反而还有些怀念。 杜若捂脸,瞪了一眼笑的很欢的张日山,“东西拍到了,我这就送回去。” 电话一挂断,杜若就急着起身:“副官哥哥,我先回趟公司哈……” 张日山看着一脸着急的小丫头,笑了笑:“我送你。” “也行,”刚见面,杜若实在也不想跟他分开,不过看他温吞的动作急的有些上火,把要上驾驶位的张日山拽住,“你上车,我来。” 张日山挑眉,“你会开车?有驾照吗?” 杜若回了他一个呵呵。 还是该庆幸他们避开了早高峰的,杜若想,不然哪能这么快到公司。 把玉牌交给苏曼,无视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杜若领着张日山进了办公室,她才不要见什么鬼的供货商,有空多陪陪副官哥哥不好吗? 说句不矜持的话,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挂在张日山身上。杜若扫了一眼会客室,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刚进办公室,助理小王就抱着一摞资料进来,杜若道:“东西放下,泡杯茶进来。” 看小王出去,杜若把头髮扎起来,不情不愿的道:“副官哥哥,你坐一会儿,我得给我哥当牛做马去了。” 张日山失笑,拍了拍小丫头的头,“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是说真的,”杜若抱着张日山的手臂轻声嘟囔:“要是知道我会现在碰到你,我才不接这鬼差事。” 听到敲门声,杜若喊了声“进”,又道:“等我半个小时,” “去吧。” 张日山侧头手臂撑在沙发上,看着一脸认真看文件的小姑娘,又想起杜北辰昨天说过的话,想到小姑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阵酸涩,他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慢慢平復着这近乎陌生的情绪。 二十分钟后,苏曼敲门进来,把合同放在办公桌上,“这次的货款免了,以后的在市价基础上让利百分之五,都写在合同里了。” 杜若拿起合同翻了一下,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名字,末了把手边的文件往前一推,毫无形象的趴在桌子上:“苏曼姐,我觉得公司需要一个副总,你觉得呢?” 张日山端起茶杯掩住自己上翘的唇角,苏曼一脸错愕:“副总?为什么?” “因为我要谈恋爱。” 苏曼又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她的视线在沙发上的张日山和杜若身上游移了三次,艰难的劝道:“那也不用……” 杜若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你觉得你就挺合适的,你说呢?” “我觉得我的特助当的挺好的,”苏曼后退了一步:“外面还有事,我先出……” 杜若幽幽的道:“苏曼姐,你现在走,信不信设计部以后每天都要加班。” 这句话成功的把苏曼钉在了原地,“小祖宗,你这样不地道吧?” 第10页 “总之你从现在起就是副总了,”杜若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来,起身塞进苏曼手里,拉起张日山就走:“以后没事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忙。” 苏曼:……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做什么? 第10章 关于称唿 出了公司,杜若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副官哥哥,我是不是很机智?” “是是是,若儿最聪明了,”张日山忍俊不禁,目光近乎贪婪的落在杜若的脸上,这样活泼熟悉的笑,有多久没见到过了。 “苏曼姐的男朋友在设计部,两个人谈了两年多了,正准备结婚,结了婚开销大,副总工资多啊,我这是在做好事。” 张日山揽着杜若的肩,煞有介事的点头:“若儿说得对。” “饿了,去吃饭吧。” 临近中午,两个人找了地方吃饭,等菜的功夫,杜若拿出手机朝张日山晃了晃:“副官哥哥,加个微信吧?” 微信传来提示音,杜若点了同意,视线扫过张日山的头像忽然顿住了,她愣了愣,点开大图,指尖抚过上面那人一身熟悉的军装,轻声呢喃道:“副官哥哥,你真好看。” 熟悉的话让张日山眼睛一热,他摸了摸杜若的头髮,点开她的微信头像一笑:“若儿也很好看。” 杜若一愣,看了看他的手机,脸色有些黑,她的头像是一只茶杯猫…… 两人吃完饭,张日山开车,又带着杜若回了新月饭店,房间内似乎在施工,到处都搭着竹架子,杜若在上面跳了一会儿,好奇的道:“副官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新月饭店是佛爷夫人娘家的产业,”张日山切了水果,示意杜若下来,“佛爷和夫人过世的时候,尹老闆还小,尹家家大业大,人心自然也大,我受夫人之託,护她一程。” 至于九门的事情,算了,暂时先不告诉她。 杜若插起一块火龙果餵他,看他吃了又想说话:“副官哥哥……” 张日山皱眉:“我现在已经不是副官了。” 这是对称唿不满意了?杜若眨眨眼,“那…日山哥哥?” 张日山继续皱眉:“若儿,你几岁了?” “在医院躺了四年,现在二十一了。” “那你知道我多少岁了?” 杜若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总不能叫你日山爷爷。” “我想想看,”张日山歪头做思考状:“叫夫君,又或者,”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了一分嫌弃,“老公也行。” 杜若的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呆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夫君?” 张日山长眸微深,喉结滚动了一下,“若儿,再叫一次。” 果然是年纪大了,连称唿都喜欢这样古旧的,杜若抿唇一笑,眼尾微挑,又叫了声“夫君。” 下一刻,杜若就被张日山揽在了怀里,他看着怀里明媚的笑颜,把想说的话憋在心里,想起他要做的事,抱着杜若的手臂紧了紧,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八十多年前,他亲眼看着小姑娘在他怀里慢慢失去声息,那个时候他告诉自己,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会拼尽全力握紧她的手。但是再一次见到她,他又犹豫了。 还是再等等吧,张日山嘆了口气,一切都快结束了…… 杜北辰的办公室。 视线快速的扫过手上的文件,杜北辰笔尖滑动,利落的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拨通了内线:“小吴,我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内线里传来的是一个干练的女声:“四点有个会要开,晚上需要出席一个酒会,别的就没有了。” “下午的会推迟到明天,晚上的酒会可以照常安排,”杜北辰把桌面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出去一下,没事不用联繫我。” “是,杜总。” 杜北辰是个生活很规律的人,鲜少因为自己的事情翘班,相比杜南星来说,他性子温和,从不急躁,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这位杜总的手段,跟在他身边时间久的人都知道,这位杜总不喜欢跟人废话,也不喜欢听人废话,绝对的说一不二。因此,接到会议推迟通知的人,只敢默默揣测,谁都不敢出声质问。 从专用电梯一路下到停车场,杜北辰驱车出了市区,直奔四合院。 他从主院二楼的阁楼上面拖下一个积了灰尘的木箱子,仔细的打理干净,翻开箱盖,里面都是些玉连环,拨浪鼓,魔方一类的玩具,虽然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样样都做的小巧精緻。 他一样一样把这些规整到一边,从最箱子最底下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里面并没有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张有些泛黄的a4纸。 a4纸整整齐齐叠了两个对摺,杜北辰把纸打开,看着一眼上面的东西,又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对比了一下,呢喃道:“难怪。” 他把a4纸原样叠好,放进西服内侧的口袋里,看着箱子里的东西,目光柔和,这里放着的是杜若小时候的玩具,但凡她喜欢的,他们总会给她收好,看着这些,又想想新月饭店看见的男人,杜北辰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把箱子放回去,刚做完这些,杜南星的电话就来了,杜北辰一笑,接通电话。 “我听说若儿昨晚没回去?” 第11页 杜北辰笑了笑:“我把她留在新月饭店了。” “新月饭店?那个地方大哥是知道的,他们的生意……” 杜南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北辰打断了:“我知道,不过小若把心都留在那儿了,我是没本事把她带回来,要不你可以去试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道:“大哥是说若儿……恋爱了?” “嗯,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可以来看看,然后再去找小若。我在四合院等你一会儿。” “就来。” 第11章 老妖精 杜若想着婚前的准备,还是挺繁琐的,自家大哥杜北辰也并不是一个能为了结婚翘班的人,若不是这桩婚事是早就定下的,他恐怕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杜若能活的这样自在,少不得两个哥哥宠她,这件事就让他少操点心,又想想出国的甄柠和申一帆,关键时候掉链子,真是一点也指望不上。 正想着,张日山的手机响起了简讯音,他拿出手机看,杜若看他笑,凑过去瞅了一眼,好悬没把一口茶水喷在他手机上,她咳嗽了几声,挥开张日山要替她顺气的手,道:“这是谁家小孩这么皮?” 杜若拿过他的手机,上面是一条简讯,写着:“老不死的,听说今天北京会下雨,记得带伞。” “新月饭店的老闆,尹南风。” 杜若挑眉,看着张日山:“老不死的?” 张日山抽出手机扔在一边,欺身慢慢靠近杜若,笑容有些危险:“你说什么?” “说你啊,”拿这副故作严肃的脸孔吓唬谁?杜若完全不怕他,抓着张日山的领口,凑近他的耳朵,轻声笑道:“你活了这么久,确实是老不死的,人都说老而不死是为妖,我看你啊,根本就是老妖精。” 轻微的气流在张日山的耳畔带起一片麻痒,张日山心中一盪,抬手轻轻扣住杜若的下巴,“那你呢,小妖精?” 杜若笑了笑,一口亲在张日山的下巴上:“小妖精就小妖精,我陪着你就是了。” 张日山一笑,微微俯身,缠绵细緻的吻落在杜若的眉间,脸侧,唇畔,脉脉温情在两个人中间缠绕流转。 当孤独成了生命中的常态,陪伴就显得弥足珍贵。而对张日山来说,这样的陪伴尤其珍贵。 杜若被张日山抱在怀里,她摸着手腕上的二响环轻笑,这是前世今生跟他最近的距离,她知道张日山一路走到现在肯定经歷了很多,但是庆幸的是,对于她,他没有变。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声声慢的声音:“会长,外面有人找杜小姐。” 张日山看着杜若茫然的表情,笑了笑:“去看看吧。” “二哥!”杜若离杜南星还有三个台阶的时候身子就飞了过去,杜南星接住杜若的时候眼睛有些热,他现在知道大哥为什么这样放心杜若待在这里,现在的杜若,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以前的那个活泼快乐的杜若回来了。 杜南星像是抱小孩子一般抱着杜若转了个圈,这就是那天在回来刚见杜若的时候他皱眉的原因,以前只要他出远门回来,这样的情景是必然会出现一次的。 家里长辈们去得早,他们兄妹三个人都很看重这难得的亲情。可谁成想杜若一睡四年也就罢了,好不容易醒来了竟然换了一个性子,杜北辰和杜南星嘴上不说,心里可都急了。 杜若脚刚落地,杜南星又伸手抱她一下才放开,“补上一次的。” 说完才转头打量着一旁的张日山,稍稍扬了扬下巴挑唇一笑:“听你的副总说你要翘班去谈恋爱,不准备介绍一下吗?” 杜若脚下一转,凑到张日山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他叫张日山,我男朋友,日山,这是我二哥杜南星。” “真是女生外向啊,”杜南星和张日山互相打过招唿,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张日山的脸,心中放心了些,他道:“宁清姐回来了,知道你醒了,说了中午请你吃饭,一起么?” 张日山递了个询问的眼神,杜若解释道:“宁清姐是大哥的未婚妻,人很好的,一起去吧。” 张日山看着一脸期寄的杜若,笑着应了,那都是杜若的家人,他和杜若在一起,总要见一见他的家人,让他们放心。 五个人约在一家私房菜馆,一见面杜若就给了宁清一个大大的拥抱,宁清拍了拍杜若的肩:“小丫头睡了四年,终于捨得醒了?” 杜若嗯了一声,放开宁清,介绍了张日山,打过了招唿,宁清笑了笑,拉着杜若的手跟着一起进门:“小若眼光不错。” 杜若扬了扬下巴,一点也不谦虚:“那是。” 点过菜,杜若看了看自家大哥敲了敲桌子俏皮一笑:“宁清姐,过两天我跟大哥登门提亲哦。” 宁清脸红了红,不过也没有多害羞,只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 杜若戳了戳杜北辰的胳膊,“大哥,有人接收你了,有没有很高兴?” 杜北辰失笑,这话说的好像他堂堂一个杜氏的总裁没人要似的,他看了看对面一脸笑意看着杜若的张日山,“有人愿意接收你,我倒是挺高兴的。” “本小姐这么活泼可爱,”杜若不服气了,她想起弘安大师说过的话,又扬了扬下巴,“我们是命定的缘分,你羡慕也羡慕不来。” 第12页 “好好好,命定的缘分,”杜北辰和杜南星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没有提那张图,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再说,他们很满意杜若现在这样的状态,只要杜若过的开心,他们两个做哥哥的有那个能力纵着她做任何事。 饭吃到一半,杜若忽然想起之前新到的几张礼服设计图稿,她想了想道:“宁清姐,你们的婚纱和礼服我包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去店里试一下,”杜若顿了顿,“不然叫他们送到家里也行。” “不用,”宁清笑了笑:“我最近都有时间,还是去店里看看。” 每个女人对自己的婚纱都是有期待的,杜若瞭然一笑:“绝对包你满意哦。” 杜若最近有点忙,上次吃完饭没几天,杜北辰准备好了礼物,带着杜若去宁家提了亲,顺便定好了婚期,杜家虽然没有长辈,但杜北辰少年执掌杜氏,是绝对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宁家对他很满意,非常爽快的同意了婚事,婚期定在一个月后,时间有点紧,杜北辰平日很忙,所以除了婚纱照要他们自己去,其他的事几乎都落在杜若身上。 婚房,喜帖,礼服,婚宴,张日山陪着杜若跑了很多的地方,等到一切都忙完了,杜若几乎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了,倒是真的让杜北辰省了不少功夫。 兵荒马乱了一个多月,杜若终于成功的把自家大哥嫁了出去,婚礼当天张日山并没有去,他是生面孔,又实在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只是提前送了一柄上好的玉如意算是贺礼。 忙完婚礼,杜若想着已经好几天没见张日山,一分钟都没有耽误直奔新月饭店去了。 第12章 犹记少年时 杜若刚进新月饭店的门,就看到一个穿一身黑色连衣裙,身材高挑的女人一步步走出来,她视线掠过女孩身后恭敬谦卑的声声慢和罗雀,心里瞭然,这应该就是新月饭店的老闆尹南风了。 尹南风在杜若面前站定,盯着她的脸打量了半晌才道:“我一直都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在等一个人。” 杜若不清楚尹南风的来意,但还是礼貌的点点头,听她继续道:“我见过你的照片,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他等的就是你。” 杜若疑惑的道:“什么照片?” 尹南风挑眉道:“二爷夫人有一张照片,是你们的合照。” “师娘……”她忽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嗯。”尹南风没有再说别的,只是道:“新月饭店随时欢迎你来。” 杜若笑了笑:“谢谢。” 尹南风点头,吩咐声声慢:“好好招待杜小姐。” 声声慢恭敬的点头,尹南风出了门,杜若抬眼,正看到张日山站在二楼中间的位置往下看,杜若笑了一下,从楼梯上去。 “这几天累坏了吧?” “还好,”杜若喝了他递过来的茶,努努嘴:“那就是尹老闆?” 张日山点头,唇角含笑:“怎么了?” 要问的问题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罗雀这样一身本事的人被安排在新月饭店管杯子,张日山怕不是拿她当傻子。 张日山房间有一个很大的书架,摆的大部分都是类似于《史记》《资治通鑑》这样的大部头,这些东西杜若是没耐心去看的,只在最下面抽了一本《西游记》窝在张日山怀里懒懒的翻着。 他们之间明明没有说几句话,气氛却一直融洽温馨。 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书页,张日山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淡淡的日光从窗外洒进来,像是给她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卷翘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在眼底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安静乖巧的样子让张日山心软的不可思议。 多好啊,他的小姑娘。 “会不会无聊?想不想出去走走?” 张日山指腹划过杜若的侧脸,他几十年如一日待在新月饭店已经成了习惯,但他知道杜若是个天□□玩的,这样的日子久了,怕她觉得腻烦。 杜若窝在张日山怀里勾着他的手指,摇头表示不需要:“我哪里也不想去,就这样静静的待在你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张日山一下下顺着杜若柔滑的头髮:“我怕你无聊。” 杜若把手里的书拿开摇摇头,“刚醒来的时候,我一度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觉得自己疲惫极了,我明明才这个年纪,可那时候觉得自己都老的走不动了。” 张日山摸了摸她的头髮,感同身受,他是从那个年代一步步走过来的,身上背负着使命,努力粘合着分崩离析的九门,饶是他意志再坚定,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他低下头吻了吻杜若的唇角,越发觉得自己幸运了,还好有她。 杜若抬头,指尖一寸寸抚过张日山的脸,其实岁月并没有如何厚待他,这么长的时间,他其实变了很多,面容虽然依旧年轻,但却更加的坚毅成熟,眼角也已经有了细纹,他的声音变得温润且醇厚,再也没有了少年人的清越,变化最大的,还是他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盛满了世事沧桑,早已看不出二十来岁的光景。 他一定忘了,他曾翻墙一把火烧了美国的商会,曾用一桌湘菜辣的裘德考和田中凉子涕泪横流,曾和八爷斗嘴和陈皮打架,曾带着她扬鞭跃马,张扬肆意的疾驰。 压在他肩上的东西太多,怕是已经让他彻底的忘了他一身军装,桀骜快意的少年模样。 第13页 他曾经歷过世事浮沉和铁马硝烟,人情和世事像是漫天的大雪,掩埋了他的来路和那些熟悉的人,渐渐的就只剩下他孑然一人。 那句岁月轮迴归来仍是少年,终究只是一种美好的祈愿。 就像张日山,他不老的也只是容颜,容华谢后只落了一身凄凉。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轻声道:“副官哥哥,我带你去玩吧?” “去哪里玩?” 杜若歪头一笑,拽着他的手起身:“跟我走就对了。” 杜若的车开了多半个小时才停下来,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张日山看了看门口巨大的招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马场?” 杜若点点头,笑着歪头看他:“副官哥哥,我们赛一场怎么样?”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八十多年前,那时他还是佛爷身边的副官,她还是红府的小徒弟,他们也曾鲜衣怒马,缓带轻裘,扬鞭打马在闹市穿行而过,而现在,天上的飞鸟,水里的游鱼,哪样都比他自由。 两个人绕着跑道跑了两大圈,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张日山看准距离,在马背上轻轻一拍,身子凌空而起,稳稳地落在杜若身后, 风吹起杜若的头髮,轻飘飘的落在张日山脸上,带起淡淡的痒意,暮色苍苍,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日山环着杜若的腰策马不紧不慢的的走着,这样的氛围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好像只有在这里小姑娘身边,才有那种鲜活的感觉,也只有尝过这种鲜活,才惊觉原来他也是这么的害怕孤独。 揽着小姑娘的手臂微微收紧,张日山低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杜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自从再次看见杜若,他便觉得失而復得才是人间最幸福的词彙。他无比贪恋这样的温暖,却又不得不顾及他未知的前路,天知道这么多年一个人踽踽独行,他有多想抓紧这触手可及的温暖,只是,他的身边全是危险,他又怎么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更的晚了 第13章 纯良少年 甄家老太太身体不好常年在美国疗养,前段时间过寿,甄柠和申一帆去给老人家祝寿,才回来就听说杜若有了男朋友,一秒钟都没耽搁直奔新月饭店来了。 当杜若一身大红连衣裙一步步走下来的时候,甄柠感觉杜若是现在才活过来。 那样熟悉的姿态,一瞬间让甄柠眼圈有些发红。 她跑过去死死的抱住杜若,把头埋在杜若的肩上,声音带了一丝哭腔:“若若,你真的醒了。” 杜若抿抿唇,抬手抱了抱甄柠,看着不远处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申一帆,勾唇道:“让你们担心了。” 甄柠放开杜若,抹了一把脸,瞬间就恢復了平时大大咧咧缺心少肺的模样:“组织的政策你是知道的。” 杜若摸了摸鼻子,坐在椅子上,眼睛乱飘:“什么政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杜若,我昨天都听杜二哥说了,追人追的连家都不回了。” “就是啊小若,”申一帆过去揽着杜若的肩膀,笑的幸灾乐祸的:“我得看看你现在又在祸害哪家的纯良少年,顺便给这哥们加加油。” “申一帆你想死是不是!” “少废话,若若,我们人都来了,他也不出来见见,这谱摆的是不是太大了点?” 杜若还没说话,后面就传来张日山的声音:“有事来晚了,招待不周,实在不好意思。” 甄柠和申一帆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色西服,头髮梳的一丝不苟的张日山缓步走了进来,这样正式的着装似乎有些出乎所料,张日山太过淡定和从容的气场也让他们有些发愣。 甄柠戳了戳杜若,小声道:“这是谁啊?” 杜若勾唇,抬了抬下巴,“喏,纯良少年。” “噗,”申一帆看了看杜若:“小若你是认真的吗?” 张日山挑眉,走过去把搭在杜若肩上的手拿开,自己揽着杜若的肩,面向两个人:“她是。” 甄柠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杜若。 杜若轻咳了一声,正式介绍:“喏,我男朋友,张日山。” 又向着张日山道:“这是甄柠,这个是申一帆,我发小。” 几个人相互见过,坐下开始喝茶,甄柠才安生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若若,你还记得赵铭吧?” 杜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以前认识的人里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家里似乎是开公司的,人嘛,好像挺花心的样子,“记得,怎么了?” 甄柠扬了扬下巴,视线若有若无的扫了一圈:“现在是我男朋友。” 杜若眼尾扫过忽然僵了一下的申一帆,轻哼了一声:“顶着那个人未婚妻的名头,还敢在外面找男朋友,甄柠,你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甄柠闻言皱了皱眉,像是解释般说了一句:“他那样的门第我可高攀不起,我以后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 杜若扫了她一眼,“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 “怎么没有,”甄柠反驳,刚想说什么,瞥见正听得认真的张日山又赶紧的打住,“这事以后再说吧,不急。” 顿了顿,甄柠看了眼坐在杜若身边的张日山转了话头:“若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一款的?” 这样沉稳带着几分严肃的人他们平时见的实在太多了,以杜若活泼爱闹的性子,他们一直以为她会找一个跟她一样爱闹腾的公子哥。 第14页 杜若转头看了看张日山的脸色又回头瞪甄柠:“我就喜欢这一款的,吃你们家米了?” “没有没有,你喜欢就好。” 等送走甄柠和申一帆,张日山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这两个人……” 杜若挑眉看他:“怎么了?” 张日山一笑,摸了摸杜若的侧脸:“他们其实互相有意吧?” 杜若先是一惊,復又勾唇一笑:“你怎么知道的?” 张日山一笑不语,他见过太多的世事与人心,才有了这份精准的眼力,但这并不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过程。 杜若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她转头勾住张日山的脖子笑道:“申一帆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情场浪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暗戳戳看甄柠的眼神,恨不得马上就把人打包回家。” 张日山任她在身上挂着笑着听她说话,杜若和她朋友的相处方式让他倍感新奇,有他许久不曾接触过的生活的气息,这样鲜活的感觉,也唯有这个小姑娘才能给他。 不过,他抬着杜若的下巴看她的眼睛:“我这一款的?” “咳咳咳,”杜若讨好的笑了笑:“就喜欢你这一款的,只喜欢你。” 回应杜若的是缠绵细密的吻。 第14章 梦魂飞入楚阳台 华灯初上,甄柠独自一人靠在路边的路灯杆上,她的背后,是新月饭店的招牌。 听到旁边有脚步声响起,甄柠转头,看到那抹熟悉的红色,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悲意,扑过来紧紧抱住杜若的脖子:“若若,我跟赵铭分手了。” 甄柠力气太大,把杜若扑的向后退了两步,张日山伸手扶了她一把才算站稳,杜若无奈的抬手拍了拍甄柠的后背:“喝酒了?” “这不是重点,”甄柠抬头,眼睛里带着三分醉意,“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听到了,”杜若翻了个白眼,“你跟赵铭分手了是吧?失恋了是吧,借酒浇愁了是吧?” 甄柠状似委屈的点头:“若若你也不安慰我……” “安慰安慰,走,跟我来,我安慰你。” 她叫张日山去开车,自己扶着甄柠站好,左右看了看,果然在对面看到了那辆熟悉的悍马。 车开过来,杜若扶着甄柠上车,后视镜里看到悍马也开始启动,她嘆了口气,道:“你们俩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谁闹了,我们都分手了。” 杜若一巴掌拍在甄柠头上,“少装傻了,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赵铭。” 甄柠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 “明明互相喜欢,非要这么试探,你们就作吧。” “谁喜欢谁?我怎么不知道?”甄柠嘴硬。 “你不知道?要不要我下去问问后面那个人,看看他知不知道?” 甄柠急忙回头,自然看到了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悍马,她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冒出一句:“我是有婚约的人。” 杜若嗤笑一声:“你说赵铭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怎么想不起来自己是有婚约的人?” 看着甄柠说不出话来,杜若嘆了口气:“下去找他吧。你们这样,何必呢。” 甄柠最后还是下了车,看着一向自诩花花公子的申一帆那种表情和甄柠作死的傲娇劲,怎么说呢,杜若觉得他们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送走了甄柠,杜若坐进副驾驶,张日山侧头看了看她,笑着问道:“现在去哪?” “唔,”杜若曲臂撑着下巴,:“请张会长光临寒舍看看怎么样?” 话音落下,张日山长眸微微眯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既而勾唇一笑:“总算想起带我回家看看。” 杜若愣了愣,“你很想去我家?” 张日山摸了摸她的头髮似真似假的嘆了口气:“不然呢?哪天你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张日山的语气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杜若还是在话里听出一丝焦虑和患得患失,她抿抿唇又笑了:“我怎么会不见呢,副官哥哥,我说过会陪着你的。” 张日山侧头一笑:“好。” 按着杜若的指挥,张日山的车在四合院外停下,两个人下了车,张日山凝神看了看面前的宅子道:“你自己住在这儿?” “嗯,”杜若一边答应着带着张日山进门一边道:“我以前跟大哥住在一起,并不觉得这里好,后来……” 杜若的话没说完,张日山却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不管门里门外,这座宅子除了大小,别的极像曾经的红府。 两个人进了垂花门,刚收到消息的田婶就迎了上来,杜若毕竟几天没回来了,田婶一开口就是一串的关心:“小姐就是再忙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公司的事哪有你的身体要紧,这都好几天没回来了,瞧瞧,又瘦了不是?” 杜若笑了笑,亲昵的挽起田婶的手:“田婶,最近我哥结婚忙了点就没有回来,我跟副…日山在一起,都胖了好几斤呢。” 田婶这才留神,看着站在后面的男人,“小姐,这是?” 杜若扬了扬下巴,“我男朋友,叫张日山。” 田婶沉默了一瞬,打量张日山的视线瞬间就多了几分丈母娘看女婿的挑剔,片刻后又觉得不太礼貌,又看了看杜若问,“大少爷和二少爷知道吗?” 第15页 “知道的。” 听到这句话,田婶一下子就放心不少,再没有两位少爷这样疼妹妹的了,他们既然见过又没有什么动作,这人应该是不错的。 “姑爷,”田婶跟着两个人进了客厅,又安排人上了茶,“小姐和姑爷还没吃饭吧?你们歇歇,我去准备。” 等田婶出了门,杜若才凑近张日山,眯眼笑了:“姑爷?” 张日山长眸蕴笑,把杜若揽在怀里:“我喜欢这个称唿。” 你倒是喜欢,杜若笑了笑,田婶估计是一时没注意,下一回恐怕就不会这么称唿他了,他们毕竟还没结婚,这种称唿要是让她两个哥哥听到了,心情估计就不那么美丽了。 吃完饭,杜若安排他住在东厢房原来杜北辰的房间,张日山在房间内转了一圈,看杜若:“不请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么?” 杜若挑挑眉:“来呗。” 北京的四合院住处是很有讲究的,正房是长辈们的住处,公子们住在东厢房,小姐住在西厢房,所以杜若的闺房就在西厢房,一进门是一个小小的起居室,再往里走是卧室,她的卧室没有椅子之类的东西,除了梳妆檯衣柜和床,其他的地方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杜若进门就把鞋子甩飞了,在床上滚了一圈,还不忘招唿张日山,“副官哥哥进来坐啊。” 张日山的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笑了笑,还真是这丫头懒散的性格,他四下打量了一圈在床边坐下,笑了笑:“情思昏昏眼倦开,单枕侧,梦魂飞入楚阳台,可惜了,这里好像没有红娘。” 杜若噗嗤一笑,一头扎进了张日山怀里伸手捏他的脸:“副官哥哥你越来越会撩了,这么多年果然不是白混的。” “哪有,”张日山当然不能承认他的与时俱进,他把杜若圈在怀里为自己辩解:“常年守在新月饭店,难免多听几齣戏而已。” 杜若瞪他:“不许乱撩人家小姑娘知不知道?!” 张日山低头亲了亲故作兇悍的小丫头:“只撩你。” 第15章 甄柠的婚约 第二天,回了新月饭店没多久,声声慢就来敲了她的房门。 “杜小姐,您的两位朋友在下面吵起来了,还摔了东西,现在吵着要见你。” 甄柠的脾气跟她的身材一样火爆,杜若丝毫不怀疑他们会吵架,不过摔盘子摔到新月饭店来可就有些过分了。 到了楼下,杜若头疼的看着甄柠和申一帆,指了指地上那一地狼藉:“照价赔偿先。” 甄柠不可置信的指着杜若控诉:“你老公不是大堂经理吗?我们娘家人摔几个盘子还要照价赔偿?杜若你有没有良心!” 杜若翻了个白眼:“他是大堂经理又不是老闆。少废话。” “行了行了,”申一帆从口袋里掏出卡递给旁边的服务员,甄柠还要反驳,申一帆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见到申一帆这么上道,杜若哼了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吧。” 甄柠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杜若,最后还是选择站在申一帆身后,她推了推申一帆,示意他说话。 申一帆看着杜若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觉得亚歷山大,他把甄柠从身后拉出来,长臂一伸,揽着她的肩,看着杜若道:“我跟小柠~~想请你吃饭。” 杜若来了兴趣,视线在两个人身上回来了两次,勾唇道:“看样子是得偿所愿了,这是好事啊,什么时间,你说,我问问日山有没有空。” 申一帆呵呵一笑,眼神乱瞟,不敢看杜若:“今晚我们先聚,改天我们单请你们家那个行不?” 杜若眯了眯眼,看着两个人不自然的神色,勾唇一笑:“原因?” 看申一帆还想张口就来的样子,杜若扫了他一眼,“我要听实话,你只有一次机会。” 甄柠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杜若自从上次醒来,周身的气势好像强了很多。 “那个,若若,你知道我有婚约的吧?” 杜若斜睨了甄柠一眼:“你在说废话。” “那个……司宇说他要见了你才会和我解除婚约。” “他见我做什么?” 甄柠翻了个白眼:“咱们也算一起长大的,司宇对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他见你做什么。” 杜若摸了摸下巴,倒是没什么不高兴,“你们看啊,司宇其实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你们解除婚约本来就是两利的事情,现在看着好像是你求着他似的,这买卖做的亏了。” 申一帆和甄柠一愣,千算万算都没有料到杜若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还好她没有生气。 “那你去不去?” “去吧,不就是见面么?又不会少块肉。”杜若心里微微一嘆,这两个人好不容易守望到了幸福,能成全一下,何乐不为。 最重要的是,杜若微微嘆了口气,轻声道:“他我们惹不起不是么?” 甄柠怔了怔,点点头,申一帆也什么也没说,只是揽着甄柠的胳膊紧了紧。 “明喻会跟他一起去。” 杜若点点头,他们是一个大院里出来的髮小,一起去原也应该。他们那样的身份,若真的计较起来,整个杜氏和甄家说不定都会被连累,这个险,杜若不敢冒。 杜若揉了揉眉心问甄柠:“你决定了?不后悔?” 第16页 毕竟就司宇的身份来说,这桩婚事怎么说也是甄柠高攀了,杜若就更不用说,甄柠家好歹是从政的,杜若家再有钱也掩盖不了他们黑道起家的事实。 甄柠虽然不安,但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杜若当然是希望他们好的,看来是必须要去一趟的了。当然,这样的事最好是要避着张日山的。 “行了,日子定了地址发给我。” “若若,你去了不会有危险吧?他会不会找个小别墅什么的把你关起来?” 杜若瞥了一眼一脸无奈的申一帆:“她最近又看什么网文了?” “霸道总裁别惹我。” 杜若唿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了一下揍人的欲望:“你好歹管管她,多少看点有用的。伯父年纪大了,檬檬岁数还小,你还准备这么游手好闲的?” 甄檬是甄柠的弟弟,小她六岁,现在才上初中,而且看看杜北辰就知道了,总裁们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连吃饭时间都快没了,哪有时间整天整天的跟女主角泡在一起腻歪。 谈到正事,甄柠一下子就不作了,拉着申一帆就跑,“我们有事先走了,晚上等你电话哈。” 第16章 司宇 当晚,杜若站在暗夜门前,皱眉打量这座纯黑色的建筑,这里并不是什么高端会所之类的,以那个人的身份,这样的地方不入他的眼,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地方。 进了门才知道,让她意外的还在后面。以往在包厢还嫌吵的一群人居然在卡座坐着,甄柠出来接她,随着她转过拐角,杜若就看到了一身私人订制,气质有些冷冽的司宇。 杜若微微一嘆,司宇身世显赫,人又有能力,还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除了性子冷硬严肃了点,其他的简直完美的像电视剧走下来的男主角,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入了他的眼。 看到杜若走过来,坐在主位的司宇唇角弯了弯,周身的冷气好像散了一点:“想见杜三小姐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 一桌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毕竟刚才那是司宇来这里后说的第一句话。 杜若扫了他一眼,礼貌的打招唿:“司少。” 司宇眉头皱了皱,道:“叫我司宇。”又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 司宇是个气场很强的人,不用刻意的淡漠语气就能叫你不自觉的听他的话,杜若当然不是这么怂的人,但是想到她来的目的,还是走到他旁边坐下。 司宇亲自拿了干净的高脚杯给她倒了酒递给她:“这杯酒祝你大病初癒,否极泰来。” 杜若接过来轻轻的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她转了转眼珠,正想着该怎么跟司宇说甄柠婚约的事,就听他问:“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杜若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直白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她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是。” 司宇抿唇,他知道杜若一直都是一个很真实的人,尤其是对于感情,她不愿意也不屑于一丝的弄虚作假,自己喜欢的不正是她的真实吗,这样纯粹的人,总是让人心生嚮往的不是吗? 而他生在这样的家庭,享受家世给予的便利的同时,还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找一个门当户对,对家族有利的女人联姻,所以他喜欢杜若,却也谨慎的收着自己的心,不让自己泥足深陷。 他看了看身边这个女孩子澄澈的眼睛,那样干净的一双眼,他也不希望染上别的东西。 “我知道你是为我和甄柠的婚约来的,答应我两个条件。” 杜若笑了笑,问道:“你喜欢甄柠吗?” 司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下意识的摇头,又听杜若道:“你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你,你们解除婚约还要我答应你条件,司少真是天生的商人。” 司宇笑了下没在意杜若的话,反倒再次重复:“叫我司宇。” 他看着对面和申一帆坐在一起的甄柠,心里也是有几分感嘆的,人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的家族能带来的巨大能量他十分清楚,也就甄柠说不要就不要了,也难为她家里肯宠着她。 司宇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像解释又像嘲讽:“联姻有几个是能互相喜欢的。” 言下之意清楚的很,瓜都是强扭的谁还在乎甜不甜呢。 这话太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杜若抿抿唇:“你的条件?” “第一个,找时间请我吃顿饭,单独的。” 杜若顿了一下,点头答应,“还有呢。” 司宇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似乎对杜若的态度很满意,他勾唇一笑:“第二个,叫他来这里接你。”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杜若蹙了蹙眉,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瞭然的挑挑眉,怪不得选这样的地方,怪不得连包厢都不去,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可是杜若完全不惧好吧,八十多年前她就敢当着张日山的面在忘尘楼跳舞,还领着他一起去过青楼,还会怕这个不成。 杜若抬眸一笑,拿出手机打电话。 周围是昏暗的灯光,耳边是嘈杂的舞曲,可是司宇眼里仿佛只剩下了浅笑盈盈的女孩。 刚过二十岁的女孩子一张小脸素面朝天粉黛不施,气色好的像是开的正盛的玫瑰,娇艷明媚,夺人眼球。 初见她时,是在明喻的生日宴上,长得像个可爱的洋娃娃的小女孩正把一个欺负甄柠的小胖子摁在地下,红色的小皮靴踩在小胖子胸口上,故作兇狠的样子一瞬间就逗笑了他。 第17页 他长杜若五岁,几乎是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大的,杜若昏睡的那四年,他想了无数的办法都没能让她醒过来,看着杜北辰和杜南星一副不怎么着急的样子还阴谋论的派人查过,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费了无数心思,却从来没有让她知道。 直到前阵子杜若醒来,在三环上没有看见杜若,他就知道,她在躲着他。就连今天,若是没有甄柠的婚约,她怕是也不愿意见他的。 其实司宇明白,杜若不是怕他,她怕的是他的家世。 所以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说服自己看着她和另一个男人出双入对。 那个连年龄和籍贯都是绝密的男人。 司宇看着女孩精緻的眉眼轻轻一笑,一生的时间很长,她以后会知道,他为了她都做了些什么。 杜若挂了电话,接过司宇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口,给了甄柠和申一帆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虽然玩心重,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司宇这样的人来说,他的一生基本是规划好的,註定是要为国效力,少年时进军队打磨镀金,之后进国家机关慢慢平步青云,他们有安稳到让人艷羡的路,但那不是杜若想要的。 所以就算没有张日山她也不会选择这个人。 对于司宇,杜若唯一满意的就是他是个成熟稳重的人,不会因为爱而不得动歪脑筋。 第17章 若若的超能力 张日山并没有让杜若等太久,挂了电话大约半个小时就进了酒吧,看到他的一瞬间,杜若原本百无聊赖的眸子瞬间亮了:“你来啦。” 张日山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眉眼温润,神情淡然,完全没有被周围喧闹的气氛影响,他淡淡的朝杜若伸出手道:“过来。” 杜若一笑,乖巧的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打过招唿之后,张日山揽着杜若离开,司宇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他身旁的明喻抬手和司宇碰了碰杯:“别想着了,你们一开始就不可能不是么。” 这是句肯定句。杜若的家世高攀不上司家,而杜若的两个哥哥也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司宇收回目光,闭了闭眼,抬起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司宇并没有继续待着,这样的地方若不是成心,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只沉默的喝完酒,临走的时候路过甄柠的身边,看了看申一帆道:“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申一帆也没有虚假的客套,只是点头应了个嗯字顺带道了谢。 待司宇走的看不见了,甄柠才眨巴着眼睛抬头看着申一帆:“我感觉若若成了白月光里的硃砂痣。” 她当然能听出司宇最后一句话不是对她说的,甄柠的事就算司宇会管,那也是因为杜若的缘故。 有了这个人点头亲口说要解除婚约,申一帆也算放下了心,他宠溺的摸了摸甄柠的头髮,“我们也走吧。” 回新月饭店的路上,张日山除了依旧绅士的替杜若开车门之外一句话也没有,一张俊脸全程面无表情,杜若有些苦恼的扶额,男朋友不高兴了该怎么哄,在线等,挺急的。 “副官哥哥,”杜若勾了勾张日山的尾指,见他不说话,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站在他面前:“你不高兴啦?” 张日山低头看着一脸委屈的小姑娘:“你觉得我应该高兴?” “我是为了甄柠的婚约,真的,”杜若趴在张日山怀里,双臂缠着他的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唇笑了,吃醋的张日山让她有种给小狼狗顺毛的感觉,新奇极了。 张日山小小的嘆了口气,他对杜若向来没有抵抗力,他活了那么久,生气倒是不会,只是不高兴她去那种地方见别的男人。 他揽着杜若的肩朝房间走:“下不为例。” 进了屋,杜若坐在沙发上看着沏茶的张日山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句:“你可不要去调查他啊。” 张日山扫了她一眼:“只许他调查我?”这几日但凡他出门总有人跟在后面,因为时间还短又看不出什么恶意,他也就没作声,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今天这个人了。 杜若顿了顿,司宇调查张日山的事她真不知道,她想了想道:“他应该没什么恶意的,算了吧。” 张日山凉凉的扫了她一眼没说话,看着像在等她解释。 杜若抿抿唇,伸出食指指了个向上的动作:“他姓司。” 张日山皱了皱眉,随即瞭然的点点头,这已经不是他们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这里也不是曾经张家子弟雄踞一方的老长沙,这种无奈他已经体会过多次了。 而且当年佛爷的事和上面牵扯颇多,他并不是怕事,而是嫌麻烦。又想起如今貌合神离的九门,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深深的疲惫。 “别不高兴嘛,”杜若走到他身后勾着他的脖子笑道:“副官哥哥,我有一个超能力你知不知道?” 超能力?张日山挑了挑眉侧头看她:“什么超能力?” “我超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表白让张日山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他目光深了深,看着小姑娘道:“过来。” 杜若绕到沙发前还没坐下就被张日山扯进了怀里,他亲了亲小姑娘的唇角,力气很大的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带着无限说不出的情绪:“这种超能力,我也有。” 杜若窝在他怀里眯眼笑了,真是年纪大了,表白都这么含蓄。 第18页 不过好高兴怎么办…… 新月饭店其实需要张日山亲自解决的事并不多,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和杜若两个人窝在他的房间待着,有张日山在身边的日子杜若并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一天一天过的挺快。 这天,杜若和张日山吃完早饭正窝在一起看书,声声慢进来道李老闆和齐老闆来了,要见张会长。 张日山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书,拍了拍杜若的肩:“若儿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虽然张日山没说什么,但杜若知道他不高兴了,待他出了门,杜若跟声声慢问了他们所在的房间,从二楼悄悄推门进去,坐在搭建的竹竿上往下看。 听声声慢说,这两个人是九门的人,杜若又留神瞅了瞅两个人的长相,暗暗地摇了摇头。 张日山很少跟她说以前九门的人和事,只是跟她说了二月红和陈皮早些年就已经故去了,当时他的情绪实在说不上好,那种看着亲人离去的滋味她是体会过的,所以也体贴的不去多问。 横竖他们现在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日山推开下面的房间门进来坐在主位上,像是有感应一般,他微微抬头,视线像是不经意般掠过上方,待看到那抹熟悉的红色,阴暗的心情才算好了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问了句什么事。 第18章 小师弟 杜若坐在竹竿上一晃一晃的,看底下的张日山绷着脸应付如今的九门中人,看惯了他以前挂着招牌笑意处理事情的模样,这幅波澜不惊的样子还真是新奇。 但是看着看着她就笑不出来了,这些人对张日山这个会长,似乎就剩表面功夫了,话语间和礼数,也没剩下几分敬意了,看来张日山这个会长当的也有些力不从心。 又想着张日山果然不愧活了这么多年,忍功了得,若是换了八十多年前,敢这样当着他的面嚣张,这俩货的下场八成是被拖出去毙了。 他们在说的好像是生意的事,抱着猫的女人说锦上珠抢了八面恆通的生意,听着像是要求张日山做主的样子,但在杜若看来,这完全是给张日山找不痛快来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解决去。 张日山面无表情的应付完下面的人,站起身助跑了两步,双脚在旁边的柱子上一借力,利落的飞身上了二楼跟杜若并排坐着,他一直都端着沉稳严肃的脸孔,还鲜有这样随意的时候。 杜若往他身边靠了靠,问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谁?” “男的叫李取闹,女的叫齐案眉。” 杜若挑眉:“半截李和齐八爷的后人?” 张日山长眸闪过一丝不屑:“他们算哪门子后人,旁支罢了。” “这些人……”杜若蹙眉斟酌着用词:“九门的情义都丢的差不多了。” 张日山嘲讽的笑了笑:“老一辈人故去后,哪还有什么情义可言。” 看着这样的他,杜若心里忽然涌起无可抑制的心疼,经过漫长的岁月,从那个铁马硝烟的时代走来,又经过了近代最黑暗动盪的时期,他所经歷的又岂止是人情世故那么简单。 时光把他的少年意气和激情热血慢慢磨平,他从意气风发的张副官成了冷静淡漠的张会长。 “副官哥哥,你很累吧?” 张日山顿了顿,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道:“还好。” 看杜若半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样子,张日山闭眼揉了揉眉心,“不用想这么多,这些事有我。” 张日山这种状态,杜若最清楚不过了,这怕是要跟她划清界限的意思。杜若咬了咬下唇,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傍晚的时候,声声慢拿了一本册子进来放在桌上:“张会长,这是今晚拍卖会的东西。” 张日山拿起册子翻了一下,“还是宝胜的?” “是,”声声慢答应着,“解老闆应该会来。” “知道了,去吧。” 看声声慢出门,杜若才趴在张日山背上抻着脖子道:“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看看。” 张日山身子晃了晃,无奈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把册子递给她:“没什么好东西。”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现在的好物件更是少见,也难怪他看不上眼。 杜若翻了两下,也不在意的撇下册子,“出去看看吧?” 张日山答应着起身,两个人携手出了门,还没走两步,杜若往楼下一扫,顿时就愣住了:“师父……” 张日山看杜若神情有异,疑惑的往下面一看,顿时笑了,他摸摸杜若的头,笑道:“你叫错了,那是你小师弟。” “师弟?” “那是九爷的孙子,如今的解家当家,二爷的徒弟,解雨臣。” 杜若瞭然,原来这就是解语花了,“竟然跟师傅这么像。” 张日山也点头笑了笑:“可能是从小跟二爷一起长大的缘故吧。” 杜若勾唇一笑,“同门见面,不胜欣喜,我去打个招唿。” “我叫他上来,”张日山站起身想下去,被杜若一把拉住,她眨了眨眼睛,从桌上拿了一颗荔枝夹在指间,拿了块手帕让张日山给她系在脸上,手腕一动,荔枝破空,朝解雨臣飞去。 楼下的解雨臣正打算上楼,忽然凌空飞来一物,他闪身避过,顺手把那东西抓在手里,还没细看,就见一人在二楼的护栏上翻下来,一拳朝他砸过来。 第19页 解雨臣虽然疑惑还有人敢在新月饭店这样明目张胆的偷袭,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在瞬间弹跳起来,在楼梯扶手上一借力,身子斜飞,避过杜若的拳头,同时以竖掌为刀,迅速做出反击。 两个人在狭窄的楼梯上辗转腾挪,打的好不热闹。解雨臣当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四散在各处的解家人飞快的朝这边过来,但还没接近,就被张日山拦了下来。 “同门切磋,不必担心。” 张日山在九门地位很高,解家人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在观望,解雨臣也越打越心惊,因为这人的武功路数竟然跟他一样,他师从二月红,是师父死前唯一的徒弟,他有些疑惑,这个人怎么会红家的功夫。 杜若到后来已经有些吃力了,解雨臣身体柔韧性极好,轻功使到极致,根本就滑的像条泥鳅,杜若手底下招式虽然一招不错,但体力已经渐渐跟不上了。 “若儿,算了吧。”张日山看出了杜若的颓势,怕解雨臣手下不知轻重伤了她。 两个人一路打着已经到了二楼楼梯口,杜若凌空一翻,跳出战圈,站在张日山前面,拉下面巾,朝解雨臣一笑:“小师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解雨臣皱眉看着杜若有些熟悉的眉眼,硬是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个人,直到听到小师弟三个字,才不可置信的道:“师姐?!” 杜若意外的挑眉:“你认识我?” 第19章 旧物 解雨臣微微皱了皱眉朝前走了两步,□□这东西他最熟悉不过了,似乎想要确认真假,他伸出手朝杜若脸上摸过来,不想,手伸到一半就被张日山半路挡了回去。 解雨臣反应了好一会儿,想起了长辈们说的一些旧事,有些瞭然的缩回手,“我见过师姐的照片。” 张日山扫了解雨臣一眼:“进来说罢。” 三个人进了屋,解雨臣看着杜若惊异的道:“师姐,这是怎么回事?”他小时候无数次听长辈们说过,他这个师姐早就不在了,师娘还在的时候,那张合照也是不离手的。 杜若拍着解雨臣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师姐闭关修仙去来着,刚出关就赶着来见你了。” 解雨臣默,他视线看向张日山,却发现张日山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杜若,脸上带着的,是他不曾见过的温情和笑意。 杜若也不管解雨臣信不信,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歪头朝张日山道:“我记得九爷给过我一块墨玉牌……” 张日山‘嗯’了一声,挑眉:“怎么了?” 杜若怔了怔:“东西呢?给我看看。那可是墨玉呢……” 知道她的意思,张日山勾唇一笑,看了看她,开始垂眸划拉手机:“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不给看。” 杜若:“……” 看着两个人熟稔的互动,尽管想起了长辈们说过的旧事,解雨臣还是有些惊讶,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张日山,视线又回到杜若身上,换了一副调笑的口气道:“有生之年总算看到张会长走下神坛了。” “副官哥哥都成神了?”杜若笑道:“什么时候的事?” 听杜若调侃他,张日山一笑顺着她说:“就这几年的事。” 眉尾微挑,眼眸低垂,解雨臣挑唇一笑:“到底是师父保佑,我早晨刚给师父师娘上过香,这就碰到了师姐。” 杜若不意他这么突兀的提起师父和师娘,面上一怔,心情也低落了几分:“带我去看看吧。” 第二天,张日山带着杜若去了解宅,在解雨臣自己住的房间后面有一间不大的祠堂,里面供奉的是二月红夫妇的牌位。 香案前,杜若抽出三根线香点燃插进香炉,在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她抬头看着正中央的牌位,恍然间想起了长沙红府的祠堂,她呢喃道:“我那时候犯错,没少被师父罚跪祠堂。” 尘世白驹过隙,人情浮云苍狗,过去的人都不在了,又想起现下人心各异的九门,眉心微蹙:“幸好师父没看到如今的九门。” “若儿,”张日山把杜若扶起来,语气也带了几分感嘆:“至少二爷现在看见了你。” 从祠堂出来,杜若看了看四周,有些怀念的道:“这个地方倒是跟长沙红府挺像。” 解雨臣点头,“师父是个念旧的人,喜欢这些老式的东西,我也喜欢。” 相较于他的父母和祖父来说,他一直最怀念的反倒是教他唱戏和功夫的二月红,他们师徒岁数虽然相差颇多,但感情一直很深厚。 解宅是一处古色古香的老建筑了,据解雨臣说是当年直接从哪个不成器的败家孩子手里买过来的,看得出来这个败家孩子祖上应该是极有钱的大户人家,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颇讲究。 解雨臣把他们领到后院的亭子里喝茶,杜若一看到解雨臣的茶具眼睛就亮了,那雨过天晴色的汝瓷茶碗和色泽莹润细腻的薄胎紫砂壶都是昔日二月红用惯了的东西。 红家家底厚,二月红又是出了名的风雅人,衣食住都很精緻讲究,但一直都很偏爱这两样东西,自从杜若有一次泡茶差点失手砸了壶盖,后面就轻易不让别人碰了。 至于行嘛,二月红对汽车这个东西一直敬谢不敏,如果不是必要一般不坐车,就算要坐也是能晚一分钟就晚一分钟的。 第20页 解雨臣一边温壶泡茶一边道:“说起来师父之前给过我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一套花旦戏服,大红色的,我以前虽然唱青衣和花旦,但从没有穿过大红色的戏服,现在想来,可能是给师姐的,一会儿我拿来给师姐看看。” 杜若和张日山对视了一眼,大概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了,喝了茶,解雨臣慢悠悠的领着两个人去了他的小库房,他的戏服还有所有跟二月红有关的东西,一向都是他自己打理的。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箱子,杜若打开箱子,果然看到一件大红色的戏服,这是之前给张日山跳舞的时候她穿过的,衣服保存的很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跟新的一样。 杜若看见这个眼泪忽然就下来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真的有人在这样念着她。 “若儿,别哭,”张日山看杜若落泪一下子就慌了神,他拿出手帕给她擦泪,想了想又道:“你还记得那盒东珠吗?” 杜若果然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她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当然记得,那是二月红戏言要给她做嫁妆的,她看了看解雨臣,解雨臣摇头,师父没给过他什么东珠。 “不用看他了,”张日山笑了笑:“二爷把它给我了。” …… 杜若忽然就有些脸热,师父这是提前把自己的嫁妆给张日山了? “你猜二爷当时怎么说的?” 杜若兇巴巴的瞪他:“能怎么说,给你就是你占大便宜了。” 张日山长眸眯了眯笑的很是愉悦:“是啊,是占大便宜了。” 那是在他第n次拒绝佛爷帮他说亲的时候,他告诉了佛爷关于杜若的事,佛爷虽然似信非信但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他的婚事,二爷也是在那之后把那盒东珠给了他,以嫁妆的名义。 解雨臣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微微凝神,避着两个人打开一个小匣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袖在手里,转过来笑道:“这个既然是师姐的,师姐就拿回去吧,也是师父一番心意。” “好。” 在离开的时候,解雨臣手腕一动,把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杜若袖子里,杜若注意到,他这个动作是避开张日山的。 解雨臣笑的若无其事,杜若挑眉,指尖感受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不解的皱了皱眉,还是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晚了,亲们久等啦~~~ 第20章 关于回礼 又过了几天,甄柠和申一帆又打着小聚的幌子找上了杜若,杜若眯眼看着两个人明显不同的氛围撑着下巴笑了:“甄柠你是不是做梦了?” 甄柠迷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做梦你都知道?” “别忙别忙,让我猜猜,”杜若看了一眼笑的像个二傻子似的申一帆瞭然一笑:“你是不是梦到了金屏生彩艷,玉镜展光明?” 张日山没忍住笑,手指点在她额头上,半是无奈半是好笑:“你呀。” 甄柠迷茫了一下,没听懂所幸就不管了,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递过去:“下个月初八,记得去,别空着手。” “果然被我猜对了,”杜若挑眉,看着手里大红的请柬,皱眉苦恼的道:“你们还真是心急,我很久没去过公司了,不挣钱拿什么给你们随份子?” “少装了你,杜家哥哥还会差你的零花?”甄柠一脸痛心疾首,她又指着指着杜若身后的张日山笑的一脸揶揄:“你老公还在这里呢,等轮到你们了我又不是不会还给你。” 张日山挑眉,揽着杜若的肩膀道:“她说的有道理。” “看看,人家都愿意让你祸害,”申一帆笑的贼兮兮的,给张日山递了个加油的眼神:“我们得感谢有人愿意为民除害啊。” 杜若咬了咬牙:“申一帆你敢再说一遍?!” 申一帆只感觉后背一凉,想起以前被杜若捉弄的惨样,糟了,杜若睡了四年,醒来后在张日山身边又乖巧的很,把这茬忘了。 他们三个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再没有比他们更了解杜若的了,这丫头长了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但出手坑人的时候绝对毫不含煳,那张脸太有欺骗性,就算闹到长辈们跟前吃亏的也不是她,他小时候可是深受其害。 “别别别,姑奶奶诶,我错了,您老消消气。” 杜若笑的一派悠闲,轻轻挑唇吐出两个字:“晚了、” 送走了甄柠和申一帆,杜若转了转眼珠,笑的颇不怀好意:“副官哥哥,咱们出去转转吧?” “好啊。”杜若老陪着他待在新月饭店,张日山也想跟她一起出去走走。 按照杜若给的地址,张日山把车停在一个大型百货商场的地下车库,转头看着正在解安全带的杜若:“若儿要买什么?” 杜若神秘一笑:“甄柠和申一帆不是要结婚了嘛,作为发小,当然要给他们买点礼物。” 虽然不知道以他们两家的身家这里有没有适合送给他们的礼物,张日山还是贴心的没有多问,他们站在一楼大厅的电梯前,“我们去买什么?” 杜若看了看不远处的指示牌,指了指四层:“先去这里。” 张日山看了看,那里是卖电子产品的,意外的挑了挑眉跟上兴致勃勃的小姑娘。 很快,他们一圈转下来,张日山手里多了不少零零碎碎的东西。 第21页 键盘,遥控器,两盒图钉,还有一个超大的……榴槤,张日山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头疼:“若儿,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不是说了么,给申一帆他们的新婚礼啊。”杜若眨巴了一下眼睛,拿出手机点了点,喃喃道:“对了,搓衣板那东西不好买,从网上订一个好了。” “他们家缺这些?” 杜若非常确定的点头:“缺。” 两个人出了商场,直接找了个快递公司,丢下个地址,愉快的回家了。 当接到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申一帆内心是崩溃的。 甄柠拿着键盘别提多激动:“若若知我啊。” 不说申一帆在媳妇的强力坚持下把各种东西都试用了一遍是怎样的欲哭无泪,张日山回去之后很是虚心的上网查了这几种东西的用途,忽然就觉得自己膝盖好疼,他看了看身边跟甄柠聊得火热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问:“若儿,他们不会回礼吧?” 嗯?杜若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就在张日山怀里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要是他们回礼怎么办?你要不要?” 张日山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语气十分无辜乖巧:“随你喜欢,你说要就要,只是我这么听话,可能用不上。” 对于杜若,她的安全是他唯一的底线,别的,只要她高兴。 “那就不收,”杜若止了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表示自己很满意,承诺不重要,关键看态度。 第21章 前世今生 过了半个多月,甄柠和申一帆结婚了,杜若看着两个你追我躲这么多年的人在婚礼上哭的一塌煳涂也是深有感触,有情人终成眷属果然是最值得祝福的事。 不到半年的时间杜若就参加了两场婚礼了,如今她大嫂都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想起了之前甄柠开玩笑的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又轻轻的嘆了口气,张日山是个心里能藏事的,这种事她没有胡乱接,为着这事,她连捧花都没敢抢,就怕张日山会多想,不过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小心,毕竟张日山也不一定知道抢捧花有什么意义。 九门八十多年前其实只是一个松散的民间组织,各家的地盘划分的非常清楚,当初老一辈人尚在的时候除了过年会礼节性的聚一次,其他的时候并不经常凑在一起,而现在…… 杜若抬头看了看头顶上九门协会几个字,视线在协会两个字上停留了几秒,又慢慢垂下了眸子,已经成立了协会,就证明九门有了共同的目标,在杜若看来,协会的成立,除了联合更多的怕是制约。 张日山有别的任务,他既然不说,她也就不去问,横竖她都会陪着他。 很快就到了秋风渐起的时候,这天杜若端了茶进来,见张日山正盯着手机发呆,就凑过去看了一眼,张日山也没有瞒着她,直接把手机面向她好让她看清楚,那上面是一条简讯,发件人应该是用了手段屏蔽了号码和地址,内容也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吴邪在调查古潼京。 见她看完,张日山才把手机收起来,嘆了口气摸了摸杜若的头髮:“又是一场风波啊,这个吴邪,真不消停。” 杜若猜想这个号码应该是张家的暗线一类的人,她问道:“古潼京是什么地方?” 张日山这一次并没有为她解惑,他把杜若抱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这一刻的表情,又一次嘆气:“若儿,这很危险。” 杜若被张日山抱在怀里,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但杜若还是听出了话里深深的无奈和担心,他这段时间的犹豫杜若看在眼里,只是杜若也并不是真正缺心少肺的人,相反,她很固执。 她足够的体谅和理解他,所以八十多年前,她喜欢他,却从来不期望跟他花前月下,但现在,佛爷已经不在了,再为难的事也有结束的一天,他别想着再把她推开。 杜若在张日山怀里抬眸看着他挑唇一笑,副官哥哥,你做不了的决定,我来替你做。 这天一早,张日山又被新月饭店的事绊住了脚,杜若趁着这个时候,打了个电话,起身出了新月饭店,有些决定要做,就必须向她的两个哥哥和盘托出。 杜北辰和杜南星进了四合院,过了垂花门,就看到杜若坐在正房下面的石鼓凳上,一旁的石桌上,三杯茶正裊裊冒着热气。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大概有数了,杜南星站在杜若身边笑着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道:“呦,我们的杜三小姐终于捨得回来了?” “大哥二哥,”杜若笑着指了指面前的茶:“尝尝这茶,刚沏的。” 杜北辰和杜南星对视了一眼,各端着茶喝了一口,杜北辰含笑道:“这下茶也喝了,有什么事说吧。” 杜若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解释了自己睡着的四年所发生的事,末了她道:“我也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也没想到我会在新月饭店再次遇到他。” 杜北辰和杜南星相视一笑,杜若看着两个人神色不变,皱了皱眉:“你们不会不相信我吧?” 杜北辰端起茶抿了一口微笑着没有说话,杜南星微嘆了口气摸了摸杜若的头髮道:“相信。” “那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事不应该很奇怪吗?” 杜北辰放下茶杯,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杜若:“看看这个。” 杜若疑惑的接过来打开,这张a4纸纸张已经略有些泛黄了,上面是一张画,像是小孩子随手涂鸦,线条非常稚嫩,画的是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这人应该长得不错吧,这谁画的,给画这么丑?” 第22页 杜北辰温和的点头一笑,贊同道:“确实丑。” 杜南星没忍住,拍手笑道:“这绝对是你对自己最中肯的评价了。” 杜若一愣,又看了一遍纸上的画:“这是我画的?” 杜北辰点头,“这是你五岁的时候画的。” 杜若蹙眉,盯着画里的男人,这眉眼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她问:“我们家有当兵的人?我这画的是谁?” 那画的线条稚嫩得很,脖子往下只能看出个军装的轮廓,五官……杜若又看了看那双细长的眼眸和英挺的长眉,蓦地睁大眼睛失声道:“副官哥哥!” 画上的男人一身帅气的军装,长眉英挺,黑眸弯弯,唇角微挑,这分明就是八十多年前张日山的模样,然而,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画,一脸的不可置信:“大哥说,这是我画的?” 杜北辰点头道:“五岁之前的事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在快满五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昏迷了三天,这张画是你醒来之后画的。” 杜若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杜北辰这次没能给她解惑,他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这可能是你梦到的。不过我听爷爷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母亲碰到过一个和尚,那和尚跟她说,你八字特别,这是离魂症。” 和尚?杜若脑中灵光一闪:“是不是弘安大师?” 杜南星接口道:“是叫这个名字,我听父亲说起过。” 杜若垂眸听着手里的画纸,离魂,也就是说之前的四年,她看到的确实是她的前世了,别梦流光弹指过,梨花落后续奇缘,弘安大师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只是,梦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是对等的,杜若还是坚定的认为八十多年前和张日山一起的日子是她自己经歷过的。 第22章 非他不可 杜北辰接着道:“因为知道以前的事,所以你这次毫无预兆的昏睡,查过没什么问题之后我们也就不怎么担心了,因为知道你迟早会醒的,只是没想到时间这次这么长。” 看杜若一副瞭然的神情,杜北辰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你刚才说,这个人是新月饭店的大堂经理,还是九门协会的会长是么?” “嗯,杜若答道:“现在的九门人心各异,还有……另外的事情牵绊着,我要帮他。” 古潼京的事能让张日山这样为难,一定很危险,她参与进去也就算了,不能把哥哥们也牵扯进去。 想了想,杜若又道:“把我的身份捂严实点,最近肯定有人会查。” 照声声慢的说法,张会长就是多去楼下便利店走两次都会有人去查三遭,更别说身边多了这么个大活人。 杜北辰点点头,问道:“需要给你安排个新的身份么?” 杜若勾了勾唇,撇嘴:“不用这么费心,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到就行,最好查无此人。” 沉睡了八十多年的人,可不就应该什么身份都没有么。 杜南星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个小丫头,还是这么促狭。 “那个人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杜北辰看着杜若,这是他们家小心翼翼的护着长大的孩子,干净的没有沾染过一丝阴暗,连家里杜南星手里的生意都没有让她接触太多,她本该是温室里养大的娇花,平安喜乐的长大,找一个如意郎君开开心心的嫁人,这些劳心劳力又危险不断的事,他们不想让她沾手。 “很重要。”杜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怎么能不重要呢,没有他,连唿吸都觉得费力。 “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杜北辰问完之后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气,没有再发表意见。 “自家的白菜要被人拱了啊,”杜南星似真似假的嘆了一声:“好不开心。” 他们兄妹从小关系就很好,虽然知道妹妹总有一天会牵着别人的手,可是真到这么一天,还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家里的事你放心,有什么需要跟哥哥们说就是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哥哥。”杜北辰说着话,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他只说了句:“进来。”就挂断了。 他道:“这是爷爷和爸培养给你的人,以后就交给你了,今天让你见见。” “培养给我的?” “是啊,”杜南星道:“他们一直都跟在你身边,从小培养的,底子绝对干净,人数是少了点,不过能力还是不错的。” 杜南星的话刚说完,杜若就看到自垂花门走进来一个一身黑色休闲服的男人,他大步走过来先向杜若打招唿,叫了声“小姐”,才挨个跟杜北辰两个人打招唿。 这人看着二十七八岁上下,单看相貌只能算是中等,但他气质清冷,举手投足自有一种气势,杜若看着像是当过兵的样子。 杜北辰道:“这是杜一,从十岁起就跟着你了,以前你不参与危险的事也就算了,以后让他们跟着你。” 杜若点头,问杜一道:“你们有几个人?” 杜一恭敬的道:“九个。” “有女孩子吗?” “有的,小七和小九是女孩子。” “以后让她们两个跟着我,”杜若转头跟杜北辰两个人道:“大哥二哥,我先走了,有空请你们吃饭哈。” 第23页 “这就走了?还真是用完就扔啊,”杜南星斜睨了杜若一眼道:“那人这么容易就把我们家大小姐拐跑了,连顿饭都不请吗?还有,大嫂都快生了,你也不去看看?” 都快生了?杜若顿了顿,和张日山待在一起真是有些乐不思蜀了,这小姑子当的的确不太称职,“明天吧,我去看看大嫂。” 直到杜若走出大门,杜北辰才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之后放下茶盏看着杜南星道:“还没查出来是吗?” 杜南星点点头,他知道杜北辰问的是张日山的事,杜若身边的人他们总是要上点心的,若是旁人恐怕早就被查个底掉,但是那是张日山。 他们只查出了他是穹琪公司的法人,新月饭店的大堂经理,九门协会的会长,顺着九门协会这条线还查出了一个叫张启山的人,但要再要查下去的时候,竟然碰到了司宇的人。 杜北辰想着上次司宇说过的话嘆了口气:“算了,听司宇的。” 杜南星点头答应,毕竟身份不同,司宇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能让他那么慎重严肃的说出停手的事,他们是有理由相信结果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何况司宇对杜若的维护,他是不会害了杜若的。 他们做哥哥的私心里肯定是不愿意杜若招惹身份这样复杂的人,但也绝对不愿意杜若回到没有遇见张日山时的那种状态。 对于过早成熟,见惯人心的他们来说,爱是一种过于奢侈但可有可无的东西,小妹有幸,他们做哥哥的愿意付出一切去成全。 第23章 红家弟子 带着自己的人进新月饭店多少有些不合适,杜若见过小七和小九之后就让她们自己安顿,自己去找张日山。 进了新月饭店,问过声声慢才知道李取闹和齐案眉又来了,张日山还在会客室跟他们周旋。 杜若想了想,脚下一转,拐去了会客室。 刚推门进去,本来安静的场面瞬间就被打破了,像是好不容易找到藉口一般,齐案眉撩了撩头髮开始发难:“张会长,我们九门开会,这外人随意进来,不妥吧?” 杜若走进去拉开张日山下首头一张椅子坐下,抬眸扫了那人一眼:“八十年前都没人会说我是外人。” 头一次因为师父是九门的上三门而高兴,嗯,坐的离张日山最近。 李取闹不屑的上下扫了杜若一圈,“你谁啊?小孩子放了学就回家写作业,外面很危险知道吗?” 杜若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目光转向张日山,眼神有些威胁的意味:“张大会长,不准备介绍一下吗?” 张日山看着杜若,这些人来了几次,依照杜若的伶俐劲,早就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而现在,他的小姑娘,以一种强硬的,决然的姿态,义无反顾的站在了他的身边。 他不动声色的摸了一下胸口的位置,这种感觉,叫感动吧。 张日山宠溺的看了看她,回过头又恢復了一贯波澜不惊的神情:“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二爷的嫡传弟子,杜若。” 李取闹和齐案眉愣了一下,几乎同时嗤笑了一声:“红家自二爷过世,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九门会议了吧,现在张大会长红口白牙,就说这小女孩是二爷的弟子,张会长,这不太好吧?” 张日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杜若根本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两个人都是人精,等闲的东西是骗不了他们的。 杜若勾唇一笑,冷冷的扫了两个人一眼,把毛衣的领口稍稍拉开了一点,从里面拽出一根红绳,连同上面坠着的东西一起,取下来放在了桌上。 看到这个东西,连张日山都是一愣。 杜若拿出来的,是一个铜制的云纹牌,半个手掌大小,一面雕刻着精緻的杜鹃花,另一面是一个篆字红,这分明就是红家的族牌! 看了看几个人不可置信的神色,杜若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顶针样的东西戴在了右手食指上,顶针依旧是铜制的,杜若带着略大,面上刻着的是一朵水仙,这在红家是独属于二月红的东西。 “看明白了?”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东西在红家是身份的象徵,总共1027个,每个上面的花色都不同,底样放在红家祖宅里,绝不可能复制。 杜若勾了勾唇,端起张日山面前的茶抿了一口,“家里有长辈的,回去听他们讲一讲老故事,对你们有好处。”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让张日山失笑。 还未等李取闹和齐案眉反应过来,又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人进门没有打招唿,反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张日山身边的杜若,嘿嘿一笑,走过去把手搭在杜若坐的椅子上:“这小妞哪里来的?” 杜若看了眼张日山,张日山非常贴心的给她介绍:“这是陈皮家的代表,陈丁巨。” “对,爷爷就是陈家的,”他的手朝杜若脸上伸过去:“小妞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张日山看着他的动作沉了脸,正打算出手被杜若制止了,她躲过陈丁巨的手冷眼看着他:“我师哥就是这样教你同长辈说话的吗?” “哪里来的长辈?” 杜若冷哼了一声,眉眼一厉,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铁弹子,屈指一弹,正沖陈丁巨的面门而去。 陈丁巨虽然人看着莽撞一些,身手还算灵活,侧头一避,铁弹子擦着他的耳朵射出去,嵌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第24页 陈丁巨愣了好大一会儿,才上去把铁弹子抠出来,看着杜若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这手功夫?” “我是你姑奶奶!” 陈丁巨手里捏着那个铁弹子,心里惊疑不定,他很早就跟着陈皮了,亲眼见过他使这手铁弹子,据说这是陈皮从师门带出来的功夫,从不传人,这个小女孩看着也不过二十岁,怎么会这个。 杜若扫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几个人,还是一副悠闲的姿态:“还是那句话,家里有长辈的,仔细回去问一问,问过了还是不知道的,可以回来找我问,姑奶奶随时等着。” 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乎同时告辞走了。他们刚才还提到了古潼京的事,现在红家忽然出了一个辈分这样高的人,谁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走后,张日山带着杜若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杜若出了会儿神,他才嘆了口气把杜若拉进自己怀里抱着。 “若儿,你也看见了,我还有事要做,”张日山把杜若揽在怀里,语气有些担忧,“你先……” 不等张日山说完,就被杜若打断了:“我先什么?” 张日山看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脸冷色的小姑娘摇头无奈一笑,又把人拉回来顺带改口:“你先陪我,等我把这件事办完。” 杜若抬头,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她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张日山要是再把她推开,她一定毫不留情的冷他……三天,多了会想他。 张日山亲了亲小丫头的侧脸,轻嘆了一声,虽然担心,但心里到底是暖的。 第24章 梨园弟子白髮新 牌子被张日山拿在手里,杜若的指尖描绘着顶针上的水仙花,这就是上次解雨臣偷偷塞给她的东西,东西是悄悄给她的,也就是说用与不用全在自己,这或许是小九爷第一次见她就打下的主意。 如今九门人心离散,多一个帮助他们的人也就多一份助力,解雨臣走这步棋许是因为她,也有可能是因为张日山。至于自己是前世今生还是借尸还魂,杜若觉得其实解雨臣并不太在乎。 她微微嘆了口气,人都说当年的解家九爷算无遗策,其实这个孙辈,青出于蓝。 半晌,张日山的视线从牌子上移开,落在杜若脸上:“若儿,你的事我只告诉了佛爷,因为不知真假,所以不敢告诉二爷和夫人,现在我们得去见一下红家的人。” 现在杜若以二爷的嫡传弟子的身份出现在九门会议上,相信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红家知道,红家的人虽然安分,但并不代表会承认占着红家身份的杜若。 至于陈家,除非陈皮自己从云顶天宫出来,否则他们是谁的帐都不会买的。 杜若点头问:“红家现在谁做主?” “何老。” 杜若挑眉:“哪个何老?” 张日山愣了一下,笑了笑解释道:“就是小何。” 杜若没忍住笑:“当年我最后见小何的时候他还没桌子高,你叫他何老?” 张日山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脸:“他现在也快九十的高龄了,我又这样,再喊他小何是不是不太好。” 杜若摸摸鼻子:“也对。那我们也快些吧,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但是我亲自告诉他还是他听那三家告诉他,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 “嗯,”张日山答应着,拿起外套:“现在就去。” 这里的梨园跟长沙的老梨园没有太大区别,这个点下面一个人也没有,戏台上,一个一身楚霸王戏服的人正在和女弟子对戏。 张日山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就是小何。” 杜若抬眼看过去,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年红府的年夜饭上,小何和小筝听到师父唱戏时亮晶晶的眼神,在戏曲文化日渐衰落的今天,红家的梨园还能传承下来,已然是一件幸事了。 她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穿着戏服的女弟子,又看了看台上的两个人,心里暗暗摇了摇头,面上不动声色的随着张日山坐在下面。 “日山来了。”何老还穿着戏服,旁边的女弟子上了茶,只是听了他的称唿,杜若眉头就皱了皱,不过也没有说话。 何老端起茶抿了一口,派头拿着足足的,“日山吶,你可是听过二爷唱戏的人,今天不会是专程来取笑我班门弄斧的吧?” 张日山一笑:“何老,说笑了。” 何老摆摆手:“别介,这个老字我可担当不起。” 张日山也不介意,朝杜若看了看,笑道:“今天特地带了位故人来看看你。” “故人?”何老白眉动了动,看向杜若,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怎么也不像故人。 杜若放下茶碗,对他勾唇浅笑:“小何,好久不见。” 这个久违的称唿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何老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杜若道:“杜师姐?!” 杜若歪头笑了下,“是我。” “这…这怎么可能?”他看着笑意不减的张日山:“张副官,这怎么可能?” 杜若挑眉:“怎么不可能,小何,我回来了。” “杜师姐,这…当年你不是…” “死了是吧?”前世什么的是绝对不能说的,杜若笑了笑,张口就来:“当年我身中剧毒,被佛爷和师父送到张家解毒,之后因为毒性相冲便一直昏睡着,最近才醒。” 第25页 “原来是这样。”何老看着她,将信将疑。 杜若也不再解释,只左右看了看,问道:“小筝呢?我记得你们关系是最好的。” 何老闻言,面上的惊疑之色尽去,嘆了口气声线带上了几分悲色:“早几年就去了,”又指了指刚才跟他对戏的那个女弟子道:“这是她的小女儿,现在跟着我学戏。” 杜若点点头,目露沉痛:“我倒是还记得那年给你们拿栗子糕吃呢。” 何老眼里也有了几分怀念:“岁月不饶人吶,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看了看张日山,又道:“张副官等了杜师姐这么多年,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张日山和杜若对视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何老视线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游移了两次,又道:“张副官这次来还有别的事吧?” 杜若接口道:“我拿了师父的顶针,参加了九门会议。” 何老面色微微一变,却又不太意外,当年若不是杜若出事,这两个人早就修成正果了,现在杜若要帮张日山,他并不觉得如何意外。而且杜若是二月红的嫡传弟子,二月红又没有亲子,她是有资格代表红家说话的,就连陈皮,如果他没有被逐出师门的话也是有资格的。 “杜师姐不知道,现在红家不止我一个人……” 杜若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笑道:“红家的盘口和人手我都不会沾手,你们要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尽管来找我,我要的只不过是红家在九门里的态度。” 杜若这话说的果决,张日山心底溢满了暖意,孤军奋战的时间久了,似乎就特别眷恋这样难得的温暖。 对于何老来说,红家的东西她分文不沾,还应承了有事她会帮忙,这样的结果,其实对于红家来说有利无害。只是……何老偷眼看了看张日山:“古潼京的事……” 杜若挑眉,眯了眯杏眼,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佛爷封了古潼京自有他的道理,单说现在九门的小辈们也太过没规矩了,为了防止老一辈人在地下不高兴,他们得学学规矩,长点记性了。” 她看了一眼何老,“师父以前虽然不太理会九门的事,但他如果看到如今的九门,他会不高兴的。” 何来嘆了口气道:“杜师姐说的是,您的事我会知会红家其他人,杜师姐放心吧。” 杜若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的身份虽然不假,但能证明她的身份的也就剩何老了。外八行极重资歷辈分,刚才话里话外提着师父,不过也是想用师父的名头压他一下,虽然有些不光彩,但好在还是成功了。 第25章 杜家添丁 从梨园出来,张日山和杜若携手走在街上,秋日微冷的日光撒下来,似是给人镀上了一层金边,多了几许朦胧。 张日山紧了紧杜若的手道:“我之前来找过他一次,结果……” 他的话没说完,可杜若知道,肯定是不尽如人意的,时移世易,人心不古,就像他之前说过的,九门自老一辈的人走了,就再也没有了情义可言。 她回握着张日山的手,抬头看他,“副官哥哥,你还有我。” “是啊,还有你。” 张日山欣慰的看着一脸乖巧的小姑娘,也幸好有你。 杜若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听张日山给她讲了过去发生的大事,包括老九门大清洗和汪家跟九门的几代纠缠,还有古潼京的秘密。 据张日山讲,上古时期有陨石落入古潼京,陨石的能量使当地的一种蛇类被辐射发生变异,之后这种蛇就可以寄居在人体,也有了储存记忆的功能,人们把这种蛇叫做黑毛蛇。 后来,人们慢慢的发现,有这种蛇的地方,人们的寿命会特别的长,从汉朝起,就有人开始用黑毛蛇试着研究长生的秘密,古潼京就是汉朝时建造的,而佛爷受上面的人指派,半个世纪以前开始修復古潼京。 古潼京漫漫白沙下有城曰“虺巳”,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古潼京其实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蛇城。 只是,五十多年前那次行动,九门折损了无数人手,佛爷这才立下规矩,古潼京里的东西九门之人不得不问自取。而佛爷命他守护古潼京,其实目的不是为不让人进去,更多的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末了,张日山把杜若揽在怀里,忧心忡忡的道:“若儿,这真的很危险,我不想让你掺和。” 这个小姑娘,她能陪在他身边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了。 杜若环着张日山的腰,窝在他怀里,声音很轻,却异常的坚定:“副官哥哥,我说要陪着你,并不是说着玩的。”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杜若的发间,张日山揽着杜若的手臂紧了紧,什么话都没说。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杜若说要去看宁清的事,就先接到杜南星的电话,说大嫂在家不慎摔倒了,有早产迹象,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杜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先开车直奔医院了,张日山似乎有别的事,再说生孩子这种事,他还是算了,出院了再来吧。 “怎么样?生了没?” “做什么跑这么急,”杜北辰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杜若笑了笑,这种情况下也镇定的不得了:“产检一切都正常,再等等。” “怎么就忽然早产了?” 第26页 “自己下楼的时候不慎踩空了,”杜北辰皱了皱眉,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色,看杜若担心,又安慰她:“医生刚才说没事,别担心。” 杜南星过来递给她一杯牛奶:“这么早过来,没吃饭吧?” “不是很饿,”杜若接过牛奶喝了一口,“什么时候进去的?” 杜北辰抬起手腕看了看:“快四十分钟了。” 过了没多久,产房的门从里面推开,助产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杜太太生了,六斤二两,男孩。” “出来了出来了,”杜若眼睛一亮,推了推杜北辰:“大哥先抱,快点。” 杜北辰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笑了笑:“来,先看看姑姑。” 大概是因为早产的原因,孩子有些瘦小,皮肤红红的,这孩子刚刚出生就睁开了眼睛,小脑袋有些僵硬的转了转,似乎觉得光线有些刺眼,小嘴一撇“哇”的一下就开哭。 杜若哄了哄孩子,又想起了什么:“大哥,我先进去看看大嫂。” 宁清还躺在助产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手上打着点滴,看起来很累,但还没有睡着。 “嫂子,怎么样?疼不疼?” “还好,”宁清虚弱的笑了笑,“孩子怎么样?” “大哥和二哥都在外面呢,”杜若贴心的给她掖了掖被角,笑着站在床边:“孩子哭的可响了,嫂子辛苦了,我们家小太子呢。” 宁清一脸初为人母的幸福笑意,杜若道:“大哥已经给伯父和伯母去了电话,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嫂子先睡会儿吧。” “好。”宁清也累极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杜若出去的时候,宁家父母就已经在了,听到女儿睡着了就没有进去打扰,老两口抱着外孙子稀罕极了。 杜若推了推杜北辰:“大哥,名字想好了没?” “想好了,”杜北辰笑道:“乘风,杜乘风。” “这个名字倒是大气,”杜若笑了笑:“取个小名吧。” “好啊,”杜北辰摸了摸妹妹的头髮:“你是做姑姑的,给孩子取个小名吧。” “唔,”杜若有些犹豫,这个业务不太熟练,转念一想,反正是小名,胆子就大了点:“他那么小,就叫豆丁吧?” “好,”杜北辰好脾气的依她:“就叫豆丁。” 杜若又看了看孩子和不肯放手的两个老人,觉得自己插不上手,想了想道:“咱们家添丁是大事,我替你先回去跟爸妈上个香说一声,等孩子满月的时候你带着孩子和嫂子再去。” “好。” 杜南星也还有别的事,就跟杜若一道出了医院,杜若心情颇好的回了四合院把喜讯告诉了田婶,她现在常住在新月饭店,就先安排田婶回大哥那里照顾大嫂坐月子,又去给父母上了香。 从小祠堂出来,杜若掏出手机看了看,张日山已经发过好几条微信了,她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开车回了新月饭店。 杜家添丁是大事,杜若回去跟张日山分享了这个好消息,顺便定好了满月的时候再一起去看看。 第26章 处处逢归路 这天晚上,尹南风回来了,她还是那一身黑色连衣裙,梳着简单利落的马尾,端着一个高脚杯找到正跟杜若相对下棋的张日山。 她进门后没有打招唿,随意的自顾自找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晃了晃酒杯开门见山的道:“你一旦插手,以后还会有很多事,只要你插手进去,到时候再想翻身,就不可能了。” 虽然她没有说明白,但张日山知道她说的是古潼京的事,新月饭店是尹家的地盘,尹南风对这里有绝对的掌控力,只要她想知道,事无巨细都有人向她汇报,昨天会议上的事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说实在的,她能忍到现在才来,已经有些超出张日山的预计了,他勾唇无声的笑了一下,这个由他一手带大的小丫头,也长大了。 张日山垂眸一笑,目光淡然却笃定,“我张日山是那种怕事的人吗?” 当然知道你不是!尹南风听他这样说有些气急,她瞥了张日山一眼把目光转向杜若,“你就这么看着,不管管他?” 她在担心他,杜若挑了挑眉抬眸一笑,指尖的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好听的声响,语气不急不缓:“他是佛爷的副官,八十多年前就是,所以九门的事,他逃不掉。” 当然,他也不想逃。 这个人总是万事以佛爷为先的。 尹南风摩挲着手里的高脚杯陷入沉默,这些她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有些话不说出来,不死心罢了。 最后,她抿了一口杯里的酒站起身朝外走:“我言尽于此,你们随意,最后受罪的总不是我。” 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女孩子,杜若笑了笑,像尹南风这样的人她见过许多,像解雨臣,像她的大哥二哥,他们过早的扛起了家族赋予他们的责任,失去的远比他们得到的要多,他们熟知人情世故,内心坚硬冷漠,却总有一个人可以轻易的撕开那层坚硬的外壳,触到他们柔软的心。 就像解雨臣无条件的相信吴邪,大哥二哥无条件的宠她,而尹南风的那个人,是张日山。 那尹南风心里所想,张日山知道么?杜若偏头看着眸光低垂的张日山,是了,她这个只见过尹南风几次的人都看出来了,活了百岁,见过那么多世事与人心的张日山怎么会不知道呢。 第27页 见杜若看他,张日山一笑:“怎么了?” “没事,”杜若摇头,指了指棋盘:“你输了。” 张日山低头看了看棋盘,把手中的棋子扔回去,笑着朝杜若招手:“过来。” “怎么了?” “下不过你,不下了,”张日山把杜若揽在怀里,感觉烦乱的心渐渐静了下来:“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昨晚不知为何杜若罕见的失眠了,所以睡的晚了,张日山也不吵她,由着她睡到日上三竿,吃完饭刚准备出门,就听声声慢敲门进来:“张会长,齐老闆来了,说要找您盖个章。” 张日山为杜若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若儿等我一下。” 被他们这样一耽搁,等张日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下午了,张日山从办公室出来,接过声声慢递上来的资料随意翻了翻,“留意一下她最近在干什么,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声声慢恭敬的点头应下,张日山拉起杜若的手:“我们走。” 车子是张日山开的,他的车速跟他的人一样四平八稳的,半个多小时后才在一座寺庙前停下。 “若儿,下来吧。” 杜若有些意外,以前的张日山怎么不会是没事来寺里逛的。 “处处逢归路,头头达故乡,佛爷夫人,今年还是保佑无惊无险。” 杜若站在张日山身后半步,看着他虔诚的上香。平日那副古井无波的面具不在,眼神一下子变得沧桑了起来,连背影也多了几分萧索。 孤单的让人心疼。 每每看到这样的张日山,杜若就会觉得自己词穷,想不到合适的话去安慰他。 八十多年过去了,他仿佛活成了佛爷的样子,却比佛爷还要孤独,还要无畏,看惯了是是非非,练就了这样一副波澜不惊的假面,把年少的桀骜热血还有他的笑一同藏在了心里。 故人不在,如今的九门也貌合神离,他心里渴望的,其实是陪伴吧。 “副官哥哥……” 张日山回头,看着一脸心疼的小姑娘,忽然一笑:“这是怎么了?” “我会陪着你。” 张日山摸了摸怀里人的头髮,笑的满足:“好。” “副官哥哥,”杜若摸了摸他的脸:“你其实真的应该多笑笑的,你笑着才好看。” 张日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髮应了:“好,多笑笑。” “副官哥哥,你信前世今生吗?” “为什么问这个?” “你看看这个,”杜若从兜里拿出杜北辰给她的那张a4纸递过去。 张日山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这是?” “这是我画的,”杜若抱着张日山的胳膊仰头笑道:“你能看得出来我画的是谁吗?” 张日山仔细的看了看,挑眉道:“这是……我?” “副官哥哥慧眼如炬,”杜若小小的夸了他一下,视线又落在纸上:“这是大哥前些天给我的,他说我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是我醒来的时候画的。” 张日山看着那张纸若有所思。 “副官哥哥,下一世我还来找你,到时候我们也拍个三生三世。” 杜若低着头窝在张日山怀里,所以看漏了他此刻幽深的长眸里那复杂的光。 有的痛苦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尝第二次。 第27章 菩提树下见轮迴 那张画着自己画像的纸,张日山没有还给杜若而是自己收了起来,还笑言再没有比这个更有意义的定情信物了。 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心情,在大雄宝殿上完香,张日山拉着杜若出来,从侧面的小路走到了后院,一路上碰到了好几个穿着僧衣的出家人,见到张日山无不躬身致礼,倒是很熟稔的样子。 绕过大雄宝殿,后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北边是一排禅房,靠近南边院墙的位置有一棵看起来年龄很大的树,这树有几人合抱粗,树干遒劲,枝繁叶茂,此时天气渐冷,树下多了好多落叶,张日山揽着杜若站在树下看了许久,拿过旁边的扫帚一下下扫了起来。 杜若抬头看了看那树,又看了看不紧不慢扫地的人,“副官哥哥,这是什么树?” 张日山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看她,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深意:“这是菩提树。” 这就是菩提树么?杜若再次抬头看着枝叶繁密的大树,一阵清风吹过,树上又落下许多树叶盖在张日山扫过的地方,但他面上不见一丝不耐,只是后退了几步重新开始扫。 耐心好的不可思议。 杜若眨巴了一下眼睛问:“副官哥哥,你经常来吗?” “是,”张日山边扫边道:“每年这个时候,最少来一次。已经有……不记得多少年了。” 时至黄昏,夕阳化成最后一抹晚霞留在天边,杜若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见了那天在洗心禅寺看见过的霞光,瑰丽夺目。也是那天的霞光,重新点燃了她对生活的祈盼,因为有人告诉她,她能重新遇到这个人。 杜若又把目光放在眉目淡然的张日山身上,“为什么要自己扫这些落叶呢?” 张日山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把落叶都扫在树下,归置好自己用过的扫帚,才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对着杜若张开手臂:“若儿,过来。” 杜若走过去,被张日山抱在怀里,他的怀抱很暖,杜若闭目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心里踏实的不得了。她恍然间想起,自从再次遇到张日山,他好像就很喜欢抱着她,他们在一起的状态大多数时候都是被他抱在怀里,连声声慢和罗雀都私下里调侃过张会长现在变得黏人的不得了。 第28页 正想着,头顶传来张日山富有磁性的声音:“传说释迦牟尼曾在菩提树下悟道,菩提树是佛家的圣树,我听说,在菩提树下可以看见轮迴。” 佛说,菩提树下的轮迴,是几世遗留的姻缘。多少年了,他在这纷繁的落叶间回首前尘,也在这菩提树下期望着不知真假的轮迴。 杜若怔怔地看着脚下的落叶:“轮迴么?” “是啊,”张日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无限感嘆和显而易见的欣喜,他说:“你看,我不是再次等到了你?” “副官哥哥……”杜若环着张日山的腰一遍一遍的叫着他,他虽然说过他已经不是副官了,但杜若还是喜欢这样叫他,有一种别样的亲昵在里面,看得出来,张日山也喜欢听她这样叫。 “若儿,”张日山微微闭目,面带微笑,一遍遍抚着怀里人顺滑的头髮感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 记忆深处的他不问前尘,不信因果,却因为一个人长跪佛前,听晨钟暮鼓,阅浩繁经卷,年復一年的在这菩提树下幻想着重新遇到她的场景。当在新月饭店看见杜若的那一刻,他想,老天到底还是厚待他的,而现在,过了最初的患得患失,张日山从未如此感谢命运的安排。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杜若头埋在张日山怀里,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你跟我一样高兴,我知道的。” 张日山是个情绪轻易不外露的人,但是连话不多的声声慢都跟她说过好多次,张会长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管什么样的他,杜若都喜欢。 轻风起,无数片叶子从枝头飘洒而下,在两个人周围盘旋飞舞,一身风衣长身玉立的男人微微俯身,轻柔的吻落在女孩子的额头,柔和的光晕从两个人中间透过来,远远地看过去,这一幕唯美的像摄影师手中最完美的作品。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没时间更了,今天提前放明天的份~~~ 第28章 抱孩子以及调戏人 杜北辰家的豆丁今天满月宴,杜若专门回家开了自己的车去新月饭店接张日山,她把车开到新月饭店门口,看着张日山从里面走出来,笑着吹了个口哨,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公子:“喂,帅哥,约吗?” 声声慢在张日山身后极力忍笑,罗雀剥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淡定的道:“会长说了,他不约儿童。” 杜若闭了闭眼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抬手丢了个铁弹子过去:“你才是儿童!” 罗雀急忙侧身避过,手中的鱼竿转了个圈看准时机一伸,只听“叮”的一声,鱼竿和铁弹子相撞,落在地上,“说不过就动手?还说自己不是儿童?” “一天到晚叼着根棒棒糖,到底谁才是儿童?”杜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向张日山时又换了笑意:“帅哥,走吧?” 张日山走到杜若身旁微微俯身,挑眉小声调笑:“约啊,你说什么时候约就什么时候约。” 杜若轻咳了一下,瞪他:“走啦!” 感觉论起撩人来,这人比她高了不止一个段位,果然是活的久见识的多的缘故么? 上了车,开出去没多远,张日山转头往后面看了看,微微皱眉:“后面有人跟着,这样回去不安全。” 杜若笑了笑把顶棚打开,捞出墨镜戴上,又顺手塞给张日山一个:“别说这个车,我就是开个现代他们也别想追的上。” 张日山笑了笑把墨镜戴上:“小心为上知道么?” 他的话刚说完,车速马上就瞬间提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上,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充斥在耳边,张日山被强大的惯性-逼着靠在座椅后背上,他侧头看着驾驶座上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子,心里又是一阵恍惚,果然这才该是她的生活。 现在的杜若跟八十多年前的她也不一样了,相比那个漫无目的游戏人间的小丫头,现在的她才是回归了自己的世界,气度天成,风华灼灼。 他恍然间想起当年齐八爷说起杜若时神秘莫测的表情,八爷说的不简单,其实是现在这个杜若吧。 被宠的无法无天,活的张扬肆意。 走了没两分钟,杜若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傻了,现在都初冬了,天这么冷还开着顶棚会被吹傻的。 杜若看了看一无所觉的张日山抿了抿唇,默默的把车篷升起来…… 车行了十几分钟,杜若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几辆车已经被甩的看不见了,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八十多年前,车跟枪这两样她不敢去碰,行家和新手是有本质区别的,佛爷和张日山又一个赛一个精明,她怕他们看出什么端倪,到时候不好解释。 不过现在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她扬了扬下巴,带着十二分得意慢慢降下车速:“副官哥哥,怎么样?” 张日山勾唇一笑,再次叮嘱她:“平时开车还是要慢点知道么?” “知道了知道了。” 杜北辰向来爱护家人,不欲孩子这么小就暴露在人前,所以今天只有杜南星和杜若来了,几个人见过了,杜若就直奔婴儿室去了。 “哇,他好小啊,”杜若看着婴儿床上粉嘟嘟的小孩子,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嫂子,我能抱抱他么?” “当然可以,”初为人母的宁清一脸母性的光辉,她把孩子抱起来送到杜若怀里:“宝宝,姑姑抱哦。” 第29页 杜若还没接触过这种软软的生物,孩子托在手里有些无措,下意识的就看向张日山,张日山一笑,从她怀里接过孩子,稳稳地抱在怀里,微微弯着腰,方便杜若看。 “宝贝,我是姑姑哦。”杜若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胎髮,看得出来孩子被伺候的很精心,过了一个月也慢慢的长开了,跟刚出生时已经大不一样了,她笑着抬头看张日山:“副官哥哥,他好可爱。” 张日山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杜若,笑道:“外甥像舅,侄子肖姑,若儿,你小时候一定也很可爱。” “这话没错,”杜若还没说话,杜北辰就走了进来,他看着孩子笑道:“小若小时候比这小子好看多了。” “来,给我抱抱。”杜若把孩子从张日山怀里接过来,小心翼翼的调整好姿势,亲了亲孩子的小脸,孩子似是感觉到痒意,一双圆熘熘的眼睛看向杜若,咯咯的笑了,一双小手也像是有意识的去抓杜若垂在前面的头髮。 杜若看着孩子拽着她的头髮不撒手,得意的看着张日山:“宝贝很喜欢我呢。” 张日山看着一脸得色的小姑娘微微一笑,看杜北辰和宁清出去了,低头凑近杜若的耳旁低声道:“你这么喜欢孩子,以后我们也生一个。” 杜若咬了咬下唇,脸色一下子红透了,自从那次寺里回来,张日山像是按下了什么奇怪的按钮,情话技能不断升级,在配上那张脸,时不时把她撩的面红耳赤。 看着小姑娘通红的脸色,张日山犹嫌不足,再次凑近:“是不是觉得一个不够,那……两个?” 张日山身材高大,双臂展开,把杜若和孩子都抱在怀里,杜若面色通红,似羞似恼的瞪着张日山。杜南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用男人的惯性思维想想,他就能猜到他们正在说什么。 对于这个这么容易就把自家宝贝妹妹的心骗走的男人,杜南星语气就不怎么好了:“出来吃饭了!” 多少年前张日山就从陈皮那里见惯了这种防贼似的态度,所以他不仅不生气还隐隐带了几分得意,他笑了笑从杜若怀里接过孩子放回婴儿床上,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走吧。” 吃完饭快离开的时候,杜若把她二哥杜南星叫到了一边,“你跟大哥说,最近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有人盯得太紧,我怕……” 杜若的话没说完,但是杜南星听懂了,他抚了抚妹妹的头髮,眼神有些复杂,“知道了,你自己小心,有事就跟哥哥们说,知道了?” “二哥……” 杜南星一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在干什么,你都是我们杜家的大小姐,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二哥。” “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元旦快乐哦~~~~~ 第29章 总有刁民想害朕 从满月宴后,杜若应二哥的要求,把小七小九都带在身边,暗处还有杜二带人跟着,加上原本跟在她身边的杜一,平时就有三个人跟着她,现在出门浩浩荡荡的,比张日山还有派头。 不过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总归是有好处的,比如说现在。 杜若偶然在一家店里看见两个造型漂亮的水晶杯,提在手里刚下车就见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围了上来,杜若挑了挑眉轻嘆:“到底是年轻啊,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她视线扫了一圈,问道:“你们是哪家的?” 那些人不说话,为首的人左右使了个颜色,抬手丢了个什么东西,掌心闪过一点寒芒:“上!” 杜若侧身躲过飞来的暗器,看着碎成渣的水晶杯一下子冷了脸,刚想上去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穿的衣服有些不合适,忍着气闭了闭眼指挥杜一:“给我揍他们!” 不用杜一说话,杜二他们几个就已经围了上去,杜若看了一会儿,觉得毫无悬念,转头跟小七道:“小九跟我回去换衣服,小七一会儿跟着他们,把人带到新月饭店交给张会长。” “是,小姐。” 杜若再回新月饭店已经是下午了,张日山挑眉,看着杜若身上的牛仔裤和毛衣,“怎么出去了一趟还换了身衣服?” “打架不方便。” 张日山愣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道:“这几天我跟着你。” “不用,”杜若摆摆手,“杀鸡焉用牛刀,我有杜一他们跟着,我也好久没有动手了,想死就尽管来试试。” 说着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死的很冤的两个水晶杯,勾着张日山的脖子咬牙切齿:“他们弄坏了我的水晶杯,叫他们赔我!” 张日山笑着揽着她进屋:“放心,我叫他们赔。” 这段时间来试探杜若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有杜一他们在,杜若鲜少有亲自出手的时候,不过但凡出门总有苍蝇跟在后面总归是很影响心情的。 新月饭店大堂,好几波人面色不忿的跪在地下,杜若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十分没正行的坐下,手里把玩着一颗铁弹子,抛上抛下,好不悠闲。 “总有刁民想害朕,说说吧?你们哪家的?” 乌压压的一群人没有一个开口的,杜若也不急,随手抛了个手机过去:“给你们东家打电话让他们来领人,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她顿了顿,歪头看了看这群人,挑眉顽劣一笑:“顺便告诉他们,有疑问可以自己来问我,明晚之前要是没人来认领你们,我就把你们全部丢到非洲挖煤,姑奶奶说到做到。” 第30页 人前装够了大爷,等这些人一下去,杜若又窝回张日山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跟他开玩笑:“我这么老实一个孩子,老是逼我欺负人,看样子是没有做富贵闲人的命喽。” 张日山笑了笑,眼神却有些沉,他摩挲着杜若的头髮,视线落在小姑娘带笑的脸上。 她说的不对,这个小姑娘她才是天生的富贵闲人,在北京待了多年,杜家的背景和实力他是有了解的,她是杜家唯一的大小姐,她的两个哥哥疼她入骨,她的一生本该平安顺遂,开开心心的长大,开开心心的嫁人,一生无忧无虑,而如今她所遭遇的,不过是因为站在了他身边罢了。 而他,似乎也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晚上吃过饭,杜若窝在张日山怀里,张日山仰头看着夜空,眼神却是放空一般,手里像是无意识一般一下下抚摸着杜若的头髮,一言不发。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至少一个小时了,而且一下午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杜若知道他心里怕是在想什么事,只是乖顺的抱着他,没有出言打扰。 半晌,张日山动了动身子,低头在杜若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道:“若儿,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杜若微微凝眉,在第一次在新月饭店见到张日山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一辈子未必就是他的一辈子,张家人寿命长,而她终有一天会慢慢老去,最后先他一步离开。 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只不过被她刻意的忽略了,现在这个问题被他提出来,那是不是就证明,他是有办法的? “副官哥哥?” 张日山并没有给她解惑,只是抚了抚她的头髮,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曾经亲手送走了佛爷,夫人,二爷,五爷,九爷……一个个熟悉的人,我…很累。” 他虽无时无刻不在心底怀念着逝去的故人,却很少跟任何人说起他们,因为每一次说起,都是一次提醒,提醒着他那些人已经不在了。 杜若皱了皱黛眉,眉宇间掠过一丝心疼,她不止一次的问过他,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很累,每次都被他搪塞了过去,而现在,她第一次听他亲口承认,他很累。 还有那些他亲自送走的人,一个个送走自己熟悉的人,那种痛,杜若不敢想。 抱着杜若的手臂慢慢收紧,张日山低头看着怀里一脸心疼的女孩子,长眸里蕴着不知名的情绪:“若儿,你要陪着我吗?” 第30章 长沙王 抱着杜若的手臂慢慢收紧,张日山低头看着怀里一脸心疼的女孩子,长眸里蕴着不知名的情绪:“若儿,你要陪着我吗?” 把杜若拉入跟他一样的深渊,张日山本来不曾动过这样的念头,但跟她在一起越久,他就越发贪恋来自她的这份温暖,他不想放开,也不想再尝试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他的意思杜若知道,寿命长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你会亲眼看着亲人相继离世,看着世事浮沉,看着人事变迁,看着人心离散,到那个时候,长寿就不会是恩赐了,而是诅咒。 活的时间长了,敢于活下去就变成了一件很有勇气的事。 杜若微微一笑,伸手抚上张日山的脸,眼神清澈郑重:“副官哥哥,我会陪着你。” 虽然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但我尽力。 “若儿……”张日山紧紧的抱着杜若,满足的喟嘆一声,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明天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张日山顿了一下,抿唇想了想,道:“也好。” 和他在一起,有的事情就是必定会经歷的,由他带着先去见识一下也好。 他嘆了口气:“二爷在的时候是绝对不愿意让你沾手这种事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张日山这样说,杜若便知道他说的是地下的事了,先前在红府的时候,这些事确实都是由陈皮负责的,便是她去码头,管的也是出货和收钱的事,至于和下斗有关的事,师父从来不许她沾手。 “师父知道我还能跟你在一起,他一定会高兴的。” 张日山笑了笑,点点头,“明天跟我一起去。” “好啊,”杜若来了兴趣:“我们要去哪?” 张日山摸了摸杜若的头髮,问道:“若儿知道长沙王吗?” 杜若想了想,不确定的道:“长沙王…吴芮?” “若儿学问学得不错,”张日山道:“就是吴芮,若儿知道他?” 杜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她昏睡了四年,学业没有完成就算了,歷史也并不是她擅长的,她知道的有限的这些还是她爷爷在世的时候为了讨老人家欢喜随着看的。 张日山笑了笑,继续道:“吴芮是第一代长沙王,春秋时吴王夫差的后裔,项羽分封诸侯时封他为衡山王,汉朝建立后改封长沙王。汉初一共分封了八位异姓王,唯有吴芮一个得以善终。” 张日山顿了顿继续说道:“若儿可知道吴芮死后的谥号?” 杜若继续摇头,张日山摸了摸她的头髮道:“吴芮卒于公元前201年,谥曰‘文王’。” 杜若双眼微微一眯,纵使她对歷史不了解,也知道文王这个谥号并不是谁都能用的。 张日山继续解释道:“谥法讲,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学勤好问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礼曰文。赐民爵位曰文。仁义所往曰王。民往归之。萧何作为汉初三杰中最杰出也是功劳最大的人,他的谥号尚且只是‘文终侯’,而吴芮的谥号却是文王。” 第31页 公元前201年是西汉高祖六年,众所周知,这个出身并不高贵的皇帝并不是一个仁厚之君,几位一起打天下的异姓王下场惨烈,但是只有吴芮得以善终,还得了谥号“文王”,这件事本身便不合理。 杜若挑挑眉,“吴芮是不是有什么……” 张日山一笑,附耳说了一句话,便抱着杜若回房,“早点睡,我现在订机票。” 次日一早,杜若专门交代了声声慢如果那几家的人来了让他们交了这些日子的食宿费才可以把人领回去。声声慢见张日山笑着没有反对,也微笑着应下。 张日山带着杜若上了飞机,飞机是直飞江西的,两个多小时,杜若往张日山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墓在江西?” “嗯,”张日山顺势把杜若揽在怀里,“时间还早,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杜若第一次接触这种事,稀罕的很,“我不困,副官哥哥,咱们会不会遇到粽子什么的?” 张日山一笑,拍了拍杜若的小脑袋:“瞎想什么,”他看了看杜若兴奋的小表情,莞尔:“这么高兴?” “是啊,”杜若点头,“你也知道,师父从来不让我接触这些事,当然好奇了。墓下探险什么的,想想就刺激。” “那你註定要失望了,”张日山笑道:“我们这回除了些小机关,什么都不会遇到。” 真正有危险的地方,他怎么会带着她去。 “为什么啊?”杜若有些失望:“你去过?” “嗯,”张日山也没有瞒着她:“那东西是我放在那儿的。” “你放在那儿的?”杜若一双杏眼瞪得熘圆:“你,你心真够大的,那种重宝,万一被别人拿走怎么办?” “我设置了机关,”张日山声音听起来特别沉稳:“再说了,长沙王疑冢无数,我挑了一个最隐秘的,那种东西,放在那里比放在身边安全。” 他揽着杜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情绪,听起来乌沉沉的:“不要对那些抱有好奇,你不会想看见的,相信我。” “好。”杜若乖巧的应下。 第31章 八骏日行三万里 听张日山说这里只是一处衣冠冢,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被光顾过了,被他发现之后把东西藏在这里。 盗洞开在一处坍塌的山洞里,过了狭小的洞口,后面就露出宽敞的墓道,杜若看着面前高大的石门感嘆,一处疑冢就这样华丽,汉墓之富果然名不虚传。 石门前左右两边各立着一个石雕的狮子形状的瑞兽,杜若跟在张日山身后,看着他在两边的兽头上各点了三下,面前的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打开。 张日山拉着杜若的手进了石门,还不忘叮嘱她:“跟紧我,手不要乱碰。” 过了石门就是甬道,这里规模似乎不大,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主墓室,杜若紧了紧张日山的手:“副官哥哥,这里除了黑一点,似乎也没那么阴森啊。” 张日山嗯了一声,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沉稳:“是因为那个东西的缘故。” “这么大的能量么?” “是啊,”张日山道:“华夏奇宝无数,但能有这种功效的东西我知道的也就那么两三样。” 墓室的壁画有的地方已经斑驳脱落,但依然色彩鲜艷,线条优美,不难想见当初的盛景,杜若好奇的举着手电凑上去看,张日山见她有兴趣,也不吵她,由着她研究。 壁画上画的像是一组记事图,有旌旗猎猎,有车马鲜明,最后还有仙气缭绕的亭台楼榭,杜若看了看问道:“副官哥哥,这画的是谁?” 张日山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你数数他拉车的马。”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杜若惊讶的道:“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这是周穆王?” “嗯,就是周穆王。” “那这个就是西王母了?” “嗯,”张日山长眸闪过一丝晦暗,声音低沉:“《穆天子传》上说,吉日甲子,天子宾于西王母,西王母为天子谣,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之间。将子无死,尚能復来?’” “将子无死,尚能復来,周穆王见西王母求的其实是长生。” 周穆王姬满是中国古代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帝王之一,他是西周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在位55年间发生过很多在现在看来无法解释的事,其中最着名的当属他和西王母之间传奇的故事。 “那他求到了吗?” “怎么可能,”张日山神色复杂的摸了摸杜若的头髮,笑道:“你刚才念得那两句诗前面两句是什么,忘了?”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是了,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长生,有的只是世人的贪念罢了。开疆拓土的秦皇汉武,勤政治世的唐宗宋祖,哪个都没有逃脱求仙访道的路,但如今留下的不都是三尺孤坟一抔黄土。 “那西王母呢?真的有这个人吗?” 提到西王母,杜若敏锐的发现,张日山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晦涩复杂,他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人是有的,但是长生……” 他是张家人,知道的肯定要比别人多些,但他并不认为那种恐怖骇人的状态就是长生,若人一辈子只能以那样的状态活着,那他情愿不要那样的长生,事实上,若是有选择,他甚至不想要张家人所谓的长寿。 第32页 张日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杜若皱了皱眉轻轻推了推他:“副官哥哥,怎么了?” 张日山回神,对上杜若担忧的神色,勾唇安慰性的笑了笑:“没什么,走吧。” 杜若看他情绪不好也不再问,只听话的跟着他走。 这里面光线很暗,杜若就着强光手电的亮光看到张日山领着她站在墓室正中的棺木前才放开她的手,“在这儿等我。” 杜若听话的点头,看着他半跪在棺木尾部在摸索着什么。 据张日山说,这里只是一处衣冠冢,所以棺材并不大,但还是用了最讲究的金丝楠木,做功也极精緻,棺材上画的似乎是一幅升仙图,一个盘膝而坐的人神情虔诚,在他面前的半空,悬着一颗硕大的宝珠,散发着熠熠金光。后面一幅画画的是这个人把一堆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连同宝珠一起投进了一个丹炉里,随后丹炉炸开,宝珠裂成了三块。 杜若来不及细问,就见张日山细长的手指点在中间一块最大的碎片上,只听“咔嚓”一声,棺材正前方地面发出一声轻响,两块青砖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描金盒子。 张日山没有急着把盒子拿起来,而是牵着杜若换了个方向,随手捡了个石子在盒子侧面轻轻一敲,青砖内忽然飞出两支短箭,正插在方才他们站着的位置,与此同时,盒子周围似乎还瀰漫出一股青白色的烟雾,围绕在四周,很久才散去。 待烟雾散尽,张日山这才走过去把盒子拿起来,打开上面金色的明扣。 没有什么地动山摇,也没有流光溢彩,盒子里黑色的绸布上放着一块像珍珠碎片一样的东西,见他没有戴手套什么的,杜若胆子也大了,伸手拿起来托在手心里:“副官哥哥,这就是随侯珠?” 第32章 随侯珠 是的,张日山带杜若来找的,正是随侯珠。 随侯珠和和氏璧并称为春秋二宝,若是完好的,那便是真正的国之重宝,可惜依张日山的说法,随侯珠自落入楚武王手中后,楚武王请方士想将随侯珠炼化,已达到长生的目的,但是因为操作失误,随侯珠便分裂成了三块,秦灭楚以后,有一块到了秦始皇手里,剩下的一块机缘巧合之下到了吴芮手里,剩下的一块不知所踪。 随侯珠来歷颇为传奇,传说乃龙王之子为随侯救命之恩,特衔珠来报,随侯珠是神物,而围绕它最多的传说便是长生二字。 汉初的统治者笃信随侯珠可以长生的说法,另两块已经随着秦朝灭亡不知所踪,剩下的这个,吴芮护不住它也不想就这么交出去,所以才在死前设置了无数疑冢,以期混淆朝廷视线,暗中留下遗嘱,让他的后代找全随侯珠,达到长生的目的。 这也是吴芮作为异姓王能得以善终的原因。 “是的,”张日山看了看杜若手中的东西,从衣兜里又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褐色甲片样的东西,递给杜若。 “把这个吃了。” “这是什么?” “麒麟竭,佛爷当年在新月饭店连点三盏天灯带回去的东西,本来就是准备给你用的,”张日山声音低了两分,“可是终究是没来得及。” 见张日山语气低沉,杜若不愿见他这样消沉,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张日山回神,笑着把她揽在怀里:“是啊,好好的,也正是你那个时候没有用它,现在才有机会让我想到办法。” “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办法?” 见张日山点头,杜若惊奇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吃了麒麟竭可以长生?” 张日山抚着杜若头髮的手顿了顿,笑着指了指随侯珠:“怎么可能,麒麟血竭可以让你拥有不太纯净的麒麟血,还可以净化血液,驱邪避凶,真正长寿还是要靠它。” 他是二三十年前找到随侯珠的,那时候佛爷都已经故去很多年了,若不然,随侯珠应该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 而现在,他万分的庆幸,在经歷过苦难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刚刚好的时候,这也正印证了那句老天自有安排。 他又看着手中的麒麟竭目光深了深,想要达到长生的目的,随侯珠,麒麟血,和相同血脉的人,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这也是秦始皇手中明明有一块随侯珠却还四处寻仙求药的原因。 麒麟竭吃下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杜若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变得有些慢了,正打算问问,抬眸却见张日山拿出匕首要往自己的手掌上划,忙把他拉住道:“副官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随侯珠需要身负麒麟血的人以血液为引,与你体内的麒麟血相互牵引,再加上随侯珠的神秘力量,方能达到长生的目的。” 这还是他幼年的时候在东北老家一本古籍里看到的,长生这两个字在张家并没有那么传奇,但也属于家族里的核心机密了,他能在藏书楼看到那本古籍,是因为,两千多年来,没有人见过随侯珠,作为主体存在的随侯珠不见踪影,那这个方法就只是一个传说。 至于为什么,古籍上只写了麒麟是姬氏的祖神,却是应龙之后,这中间的牵扯,书上没有写,他也说不清。 “这么神奇么?”杜若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着张日山手里的匕首蹙眉:“很疼的。” “傻丫头,”张日山吻了吻杜若的头髮,“这是值得的。” 第33页 能跟你在一起,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杜若放开张日山的手,看着他在手臂上划下一个十字,然后将随侯珠在伤口中间的位置滚了一圈让珠子的表面全部沾上他的血,然后就见随侯珠像是有灵性一般慢慢吸食着他的血,直到原本莹白色的珠子变成殷红的血色。 “副官哥哥,很疼吧?” “没有,”张日山摇摇头,面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仿佛正在流血的不是他一般。 “骗人,”杜若嘟了嘟嘴巴正要再说,被张日山打断了,他把手中的匕首递过来道:“若儿,手上割一个小口,把血滴上来。” 说完又怕她下手没分寸,不放心的嘱咐:“一点点就行,不用太多。” 杜若依着张日山的指示用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珠子上,鲜血没进珠子像被吸收一般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珠子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忽然离开张日山腾空而起,像是有感应一般朝杜若飞过来。 随侯珠在杜若头顶上方停下,发出一束柔和的光柱将杜若笼罩起来,杜若是第一次见这种颠覆以往认知的神奇力量,惊讶的问:“副官哥哥,这是怎么……” 还未等她说完,头顶的珠子忽然间光芒暴涨,将整个墓室照的亮堂堂的,耀眼的光柱刺的杜若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就亲眼看着直径盈寸的珠子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眉心。 随侯珠隐在眉心,伴随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杜若眉心紧皱,感觉经脉血管仿佛被外力生生拓宽,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打碎重组,说不出的疼痛迅速将杜若席捲进去,让她一时间冷汗直流,痛的说不出话来。 “啊……好疼……”杜若半跪在地下,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若儿忍忍,马上就过去了,”看到杜若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张日山一脸心疼,他抱着杜若疼的发颤的身子,手指不断的轻抚着她的眉心,试图减缓她的痛苦。同时也紧张的盯着她,生怕发生什么意外,以前毕竟没有人实验过,还是有些担心的。 “嗯……我,我知道……”杜若忍着疼咬牙断断续续的吐字,很多事情的舍和得都是等价的,为了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是值得的。 疼痛中的时间仿佛格外的漫长,久到仿佛过了十年,痛楚才慢慢平定下来,张日山看到随侯珠只在杜若的眉心留下一个白色的圆点,隔了不长的时间又消失不见。 杜若慢慢的张日山怀里直起身子,她看了看没什么变化的双手,除了刚才被汗打湿的头髮和衣服,方才的剧痛仿佛不曾发生过。 张日山拿出手帕细细的为她擦汗,“若儿,怎么样?” “不疼了,”杜若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动了动身子:“好像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对了,随侯珠呢?” “它已经认主了,在你的身体里,”张日山看着杜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笑了笑,牵起她朝外走:“没事的,相信我。” 杜若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之前张日山说不让她对斗里的东西抱有好奇,那里面发生的诡异离奇的种种超自然现象,足以颠覆一个人长久以来的认知,况且,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像今天她所见一样干净。 逝者为大,毕竟在这衣冠冢里取了东西,张日山带着杜若虔诚的拜过墓室中间的楠木棺之后才离开。 第33章 过年了 回到北京,九门的局势暂时没有新的变化,声声慢说李家和齐家各来了几次,陈家和霍家的人也被他们领了回去,不过还真听话的留下了一笔很可观的“食宿费”,顺带打听了一下张会长去哪里,其他的看起来没什么要紧事,也就没有通知张日山。 回家见过了家人之后杜若就陪着张日山一直待在新月饭店,时间很快就走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杜若靠在窗前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语气有些感嘆:“快过年了啊。” 这一年对杜若来说真的很重要,她昏睡了四年醒来,大哥结婚还有了孩子,甄柠和申一帆也结婚了,最重要的是,她重新遇到了张日山。 “是啊,快过年了,”张日山走到她身后揽着她的腰笑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好啊。”杜若眼睛亮了亮,道:“晚上回我家吃饭吧,我们一起过年,田婶会做好多好吃的,我打电话让她准备,给你尝尝。” “好。” 大概因为快过年了,新月饭店最近没有拍卖会,九门那几家人也老实了点,所以张日山最近还算清闲。 新月饭店门口,杜若坐在驾驶室看着后视镜皱了皱眉,语气带了几分不耐:“这几家人过年也不给下面人放假,这么压榨员工,当心人家造反。” 这几家人为了挖杜若的底细真是不遗余力,不过下了很大的力气却收效甚微,她时常跟张日山待在新月饭店,就是偶尔出门他们也悲催的跟不上杜若的车速,开出去不过十分钟就把人跟丢了,让霍有雪他们着实很恼火。 “别理他们。”张日山脸色微冷,也有些烦躁。 杜若上了公路没有像往常一样提速,大过年的,又跟张日山在一起,她可没心情跟他们玩什么生死时速。 车开到了离四合院不远的一条步行街上,下了车,杜若对身后跟着的杜一他们使了个眼色,杜一会意的指挥人把跟在身后的尾巴拦下,自己远远的跟在杜若和张日山身后进了步行街。 第34页 临近过年,大街小巷都热闹无比,临街的店铺就不必说了,街道两旁的小摊位都挤满了人,张日山看着前面过分热闹的街道有些发愣,他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凑过这份热闹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杜若牵着张日山的手四下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撒开手道:“副官哥哥你等我一下。” 视线移到杜若去的方向不远,张日山摇头笑了笑,小馋猫。 不一会儿,杜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回来了,她把糖葫芦递到张日山嘴边,一双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副官哥哥,你尝一个。” 她记得张日山好像不爱吃这些的所以只买了一个。 时光像是一下子拉回到八十多年前,记忆中他还是一身军装的样子,这个女孩子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当时吃过的东西已经记不得什么味道,但那个时候的女孩子,一颦一笑像是印在了他的心里,就像昨天一样。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杜若嘟了嘟嘴巴,又往前递了递:“你尝尝嘛,挺好吃的。” 张日山笑了笑,顺着她的意思微微俯身咬了一颗山楂下来,脆甜的冰糖和酸酸的果子一起在嘴里化开,他眯了眯长眸道:“好吃。” “我没骗你吧,”见他吃了,杜若才咬了一口,又拉起张日山:“走,前面看看。” 对杜若,张日山总是十二分的宠溺和纵容的,这个下午,他们就像千千万万普通情侣那样手牵手逛街,路过花店的时候,张日山还进去买了一束玫瑰送给杜若,直到天快擦黑才回了四合院。 刚一进门,田婶就迎了上来,东西都准备好了还不见人回来,她正要打电话呢。 餐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精緻的点心,田婶让人端了茶上来叫他们先吃点垫垫肚子,便下去准备晚饭。 杜若洗了手拉着张日山坐下,献宝一般的道:“田婶做的点心可好吃了,快尝尝。” 张日山看了看桌上,驴打滚,艾窝窝,豌豆黄,玫瑰饼,桂花杏仁豆腐,都是老北京传统风味了,他拿起一块豌豆黄餵了杜若一口,顺手把另一半塞进自己嘴里,笑了笑贊道:“好吃。” “是吧是吧,”杜若拿起勺子舀了勺杏仁豆腐餵他:“这个夏天吃口感最好了,我特别喜欢。” “确实不错,”张日山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慾的人,在新月饭店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自己做饭,但对点心之类的东西基本是不沾的,不过瞧着小姑娘兴致好,不愿意让她扫兴。 “少吃点吧,”张日山倒了茶递到杜若嘴边:“喝点水,一会儿还要吃饭呢。” 第34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好。”杜若喝了水听话的放下筷子,想了想又去隔间里抱出两个盒子沖张日山眨了眨眼:“副官哥哥,好东西哦。” 张日山看清杜若手里的东西后又笑了:“小酒鬼。” “我二哥弄的好东西呢,”杜若放下酒盒子找了两个杯过来:“专门给我送回来的。” “你哥哥倒是惯着你,”张日山看着杜若又像个长辈一样叮嘱她:“不许多喝知道吗?” “我不,”杜若瞪了他一眼,带了几分娇蛮道:“不仅我要喝,你也要喝。” 张日山看着一脸不依不饶的小姑娘无奈一笑:“好,我喝。” 这么多年保持警惕,张日山对酒这种东西已经是本能的拒绝了,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拒绝的了酒,拒绝不了杜若不是吗。 田婶有人帮衬着,菜做的很快,收拾好之后杜若让杜一安排人送田婶回家过年,餐厅只剩下了杜若和张日山两个人。 “来,副官哥哥,”杜若拿起酒给张日山倒上:“敞开喝,保你不上头。” 张日山听话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点头:“确实不错。” 杜北辰和杜南星两个当哥哥的很宠着杜若,拿到她跟前的都是好东西。 “我觉得也不错,”杜若笑了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杜一他们都在外面,安全绝对没问题,你可以多喝点。” 这个人多少年带着沉稳严肃的脸谱,也该歇歇了,哪怕就这一夜。 “好,不过你要少喝点,女孩子家家的,对身体不好。” “听你的。” 两个人都是酒量不错的,所以酒过三巡也只是微醺而已,杜若靠着张日山笑着抬眸看他:“副官哥哥,你高兴吗?” “高兴。” 张日山揽着杜若笑的少有的灿烂,原本就俊朗的眉目因着这个笑变得更加的耀眼,隐约可窥见多年前张扬肆意的少年模样。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这是张日山这么多年来过的最满足的一个春节。 杜若看着张日山脸上畅快的笑有些怅然,她的副官哥哥,大概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吧。 比起现在冷静淡漠的张会长,杜若还是愿意让他做回以前那个有情绪,会嬉笑怒骂的张副官。 到底是习惯使然,张日山没有喝太多,也拘着杜若不许她多喝,两个人出晚饭进屋,杜若躲开张日山打了杜一的电话:“准备好了吗?” 那边答应了一声,杜若挂了电话过去笑着拉起张日山,“副官哥哥,我们出去转转。” 张日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北京的冬天黑的特别早,更别说今天还乌沉沉的一副要下雪的样子:“外面这么黑,太冷了,你又喝了酒……” 第35页 “多穿点就不冷了嘛,”杜若拽他:“走吧走吧。” “真拿你没办法,”张日山连一分钟都没有坚持住就妥协了,颇为无奈的拿过大衣穿上,给杜若裹了一件羽绒服,还顺手把自己的围巾戴在她脖子上,武装的严严实实的才拉起她:“走吧。” 后院现在没有开灯,小花园的位置好像有两个人影站在那里,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张日山长眉微挑:“杜一站在那里干什么?” “副官哥哥,你看。”杜若拉着张日山站在屋檐下,手指了指杜一站着的方向。 “什么……” 张日山话未说完,一簇簇绚丽的烟花从远处腾空而起,五颜六色的巨大烟花绽放在空中,瞬间照亮了这一片天空。 “若儿……”短暂的出神后,张日山把杜若拉进了怀里,多少感动萦绕在心里却一瞬间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的小姑娘啊,总能让他轻易就红了眼眶。 “副官哥哥,新年快乐。” 杜若双臂穿过张日山的外衣抱着他的腰,她不会去问以往过年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现在既然遇见了他,那便还他一场记忆中的烟花,以后不管去哪里,都陪着他。 张日山低头看着怀里一脸灿烂笑意的小姑娘,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盛着令人心悸的亮光正看着他,只有他。 就像八十多年前一样。 不,不一样了,相比之前的游移不定,如今的她,他不会再放手了。以后漫长的生命和未知的前路,他都会拉着她一起走。 她没有选择了。 漫天绚烂的烟花下,张日山抬起杜若的下巴,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吻上了她的唇。 “新年快乐,我的若儿。” 我的。 第35章 计划开始 夜里果然下了雪,早晨起床看,雪已经停了,但厚厚的落了一地,杜若来了兴致,早饭都没吃就拉着张日山一起堆了两个圆滚滚的雪人,还把张日山的围巾摘下来给雪人戴上,张日山一脸纵容的看着小姑娘玩闹,只是在进屋后盯着她灌了两碗姜茶。 吃过早饭,杜北辰一家和杜南星就前后脚回来了,豆丁现在还不满三个月,小孩子怕冷,所以一直待在屋子里没出去,田婶昨晚已经回去了,所以午饭由张日山做,杜若在厨房给他打下手。 杜北辰兄弟两个在中厅坐着喝茶,从这里透过两层玻璃窗,就能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两个人。 “过年还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杜北辰嘆了嘆,杜若醒了,自己现在也有妻有子,相比那几年只有自己兄弟两个的春节真是天差地别。 杜南星笑了笑:“有若儿在,哪里不热闹,” “也是,”杜北辰笑了笑,又把视线转回杜南星身上,“若儿现在也算定下了,你呢?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这还是杜北辰第一次端着长兄的架子过问杜南星的个人问题,不过杜南星不怎么买帐就是了。 “大哥有这个时间还是多陪陪嫂子和豆丁吧。” 这就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了,杜北辰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低头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瞥了他一眼:“等若儿也结婚了让她来催你。” 杜南星闻言也笑了,随后又想起什么般道:“这么爽快就把若儿定出去了?” “不然呢?”杜北辰拿起茶壶给自己添茶。 他也不愿意别人这么容易就把小丫头骗走了,可自家妹妹早就说了非他不可,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能说什么。 “等他们忙完吧,”杜南星凤眼微眯,摸了摸下巴,“咱们家就这一个宝贝,哪有这么容易。” 杜北辰笑了笑,一脸的乐见其成:“随你。” “大哥二哥,吃饭了,”杜若还不知道两个哥哥正在计划着怎么为难张日山,这边饭做好了就风风火火的进来喊人:“嫂子还在屋里呢?” “嗯,我去看看。”杜北辰进了屋,杜南星跟着杜若走近餐厅,刚进去就闻到满屋子香气,杜南星摸了摸一脸得意的小姑娘笑着夸她:“手艺不错。” “那是那是,”占了张日山的劳动成果杜若还一点也不谦虚,回头看杜北辰抱着孩子过来,过去接过孩子道:“来,姑姑抱抱。” 豆丁集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一双大眼睛乌熘熘的很是喜人,他似乎很喜欢杜若,抓着她的头髮不肯撒开,杜若笑着抱着他上了餐桌,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有开始添加辅食,所以杜若只是抱着他哄着,偶尔才单手夹菜吃上一口,东西吃的不多,但看小侄子这么黏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吃过饭又歇了一会儿,杜北辰和杜南星各自有事就先走了,张日山也要回新月饭店看看,杜若也陪着他回去,想想九门的事,还是挺影响心情的。 过年了,人们的闲暇时间果然变多了不少,新月饭店一楼大厅几乎座无虚席,想想这里的菜价,嗯,果然是个日进斗金的好地方。 晚上有一场拍卖会,声声慢把册子送过来给张日山看,东西还是宝胜的,其实古董行里有价值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其他各家能拿出手的好东西越来越少,很多都是在啃老本,也难怪他们要打古潼京的主意。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张日山推开自己的房间,只是一天没回来就觉得冷冷清清的,他侧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自嘲一笑,和她在一起越久就越觉得受不了一个人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越老越矫情。 第36页 见过了最让他贪恋的人间烟火,竟让他生出一种什么都不管不顾带着她走的远远的念头。 这么想着,忽然就有种对吴邪不知内容的计划迫不及待的感觉。 过了十五,很久不见的解雨臣打来电话,约他们在梨园一见。 梨园的戏台上空荡荡的,张日山和杜若坐在二楼正中的位置,台上站着的,是穿着一身标志性粉色衬衣的解雨臣,他是来请张日山帮忙的,为吴邪的事。 张日山的语气带着几分怅惘,轻轻嘆道:“当年为了求二爷唱一场戏,佛爷带着张家子弟在这里跪了一地,如今,算不算是风水轮流转。” 解雨臣抿唇一笑没有说话,长辈们的事他一个小辈不好去评价,他道:“这一次不是为了一门两门,而是为了整个九门。” 张日山不置可否:“既然想让我帮你们,起码要让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吧?” 解雨臣无奈的苦笑一声:“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信么。” 张日山扯了扯唇角,眸光莫名:“你都不知道,要让我怎么帮你?” “这不重要,”解雨臣轻轻舒了口气,“这件事最重要的,除了吴邪,谁都不能知道。” 吴邪的计划事关整个九门的宿命,为了摆脱这缠绕九门几代人的宿命,他会赌上他的全部身家,而吴邪,可能会赌上他的命,这件事,绝对不能有失。 第36章 无情也动人 这便是兄弟情义的最高体现了吧,杜若支着下巴看着一身粉衬衣都遮不住凌厉之气的解雨臣。 这是九门这一代最杰出的人才了,其实他身上承载的,远比他得到的要多,解家家大业大,内忧外患,能守住这份家业,其中的辛苦不难想见,但是他选择了相信吴邪,即使什么也不知道,也不妨碍他义无反顾,破釜沉舟。 杜若早就注意过解雨臣的长相,他相貌清俊却绝对不女气,那张脸是妥妥的偶像级别的,只是能把这样的粉红色硬生生穿出一种杀气也算难得了,从外表看他并不是个很高冷的人,他最温柔也最凉薄,最谨慎也最大胆,多种性格糅合在一起,让他有种分外吸引人的神秘气质。 这个人生来便背负了一身枷锁,家大业大的解家带给他的不是幸福,而是无数看不见的危险,像是游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等待他的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可就这样这样一个精明果决,理智到近乎冷漠的男人,却为了吴邪的棋局甘愿赌上家业,不惜浴血飘零。 杜若忽然觉得有些眼酸,她想起了那个在解语楼摆下无数棋局,精于谋算的解九爷。九爷如果知道他这个孙辈长成这样优秀,一定会……心疼的,心疼他走了自己的老路,心疼他脱下戏服,重重算计步步为营。 “且不说我会不会帮你们,”张日山指尖划过木质的围栏,声音不辨喜怒:“吴邪要去的是古潼京,我就不会放任不管。” 听到张日山说话,从思绪里被拉出来的杜若噗嗤一笑,抬眸白了他一眼:“副官哥哥,你这嘴硬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下轮到张日山无奈了,他回头看了看杜若,有些头疼:“若儿……” 杜若不理他,探身问解雨臣道:“小师弟,我猜你很久没没唱戏了吧?” 解雨臣闻言,有些怅然的一步步在戏台上踱过,“是啊,很久不唱了。” “你很有天赋,”杜若倚在围栏上看着解雨臣,手眼身法步,他下的都是从小的功夫,嗓音清润好听,身段又好,这是很难得的天资了,用行内话说就是祖师爷赏饭吃。 杜若觉得解雨臣要是上了虞姬的妆,她还能再次看见师父。 “我跟陈皮都不是唱戏的料子,能继承师父衣钵的只有你一个了,等这一切结束了,唱出戏给我听吧。” 解雨臣勾唇一笑:“好,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年纪轻轻的说话不要这么丧气,”杜若轻笑,她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有些怀念的道:“当年九门的各位当家里,九爷对我是最好的,我也没少在他手里坑好东西,你是九爷的孙子,又是我师弟,我总会护着你的。” 她看了看身边笑的一脸无奈和宠溺的男人,若不是张日山目标太大,又背负着佛爷的遗命,她都想把张日山的任务一块儿担起来。 谁都不是钢铁侠,时间久了都会累的。 解雨臣温润一笑,身上的凛然之气也随着这个笑容化开了些许,他抬头看了看张日山,视线定格在杜若身上:“谢谢师姐。” 杜若一笑,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解雨臣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后笑了笑,说了句“一会儿就到”,挂了电话,他抬头看着杜若和张日山道:“是胖子,师姐和张会长要不要一起吃饭。” 大铜锅热汤翻滚,胖子叨了一筷子鲜嫩的羊肉在汤里涮了一下捞起来就吃,末了舒爽的眯了眯眼嘆道:“在北京,冬天没有比吃锅子还让人爽快的事了。” 对于为什么不去新月饭店吃饭,胖子表示,他们对新月饭店的重建做出过巨大贡献,尹老闆不太欢迎他们,而且据说现在还有九位数的帐挂在解雨臣头上。 他喝了口啤酒,看了看对面吃的欢快的杜若,“我说花儿爷,咱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师姐?” “我也是刚知道的,”解雨臣说着话,手上夹菜的动作不停:“我师姐修仙去了,最近刚回来。” 第37页 张日山勾唇一笑,这分明就是当初杜若煳弄解雨臣时说过的话。 杜若咽下嘴里的东西,轻飘飘的避过了这个不好解释的问题,看着解雨臣道:“小师弟文武全才,师父应该很疼你吧,不像我跟师哥,总是被师父罚跪。” 张日山接口道:“他毕竟是小辈。” 解雨臣知道,当时解家内乱,他爷爷把他送到红家也是为了避祸的缘故,所以他大多数时候管二月红叫一声二爷爷而不是师父。 他笑了笑回忆道:“师娘还在的时候师父怕惹师娘伤心鲜少提师姐,师娘故去以后师父常常提起你,可见是很挂念师姐的。” 杜若抿抿唇道:“我也很挂念他们。” 张日山看不得杜若这样低沉的样子,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吴邪动作快,剩下的这几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是要防着他们点。” 说起正事,连胖子都敛了笑,撇着嘴啧了一声:“这几家还真是会拖后腿。” 解雨臣也皱了皱眉放下了筷子:“他们在这里经营多年,也颇认识几个有身份的人,老让他们这么来找事也不是办法。” “有身份的人?”杜若颇不在意的哼了一声:“这四九城自古最不缺的就是有身份的人。” 她夹了一筷子菜心放在张日山碗里,抬眸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这事交给我了,除非他们不想要北京的生意,否则他们近期哪也去不了。” “这感情好,”胖子笑了笑又嘆了一声,道:“自从小哥回家看大门,天真把自己关在地下室待了五年,不容易啊。” 关于张起灵的消息,只要有心去打听,就不难知道一些消息,只要是吃地下这碗饭的就没有不知道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虽然消失了很多年,但江湖一直有他的传说。 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说,这是吴邪花费了五年的时间推演出的惊天大局,又几乎用尽自己的全部精力布下这个局,也给了九门一个可以挣脱宿命的机会。 汪家的阴谋纠缠了几代九门人,所有人似乎都到了极限,这一战颇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所以吴邪布下了这个局,而张日山等的估计也是这样一个机会吧。 他们都说吴邪变了,其实并没有,他这样辛苦,都是希望别人能好好的。他虽不再天真,但初心不变。 第37章 杜若立威 没过几天,盖着锦上珠,八面恆通和利财的鑑定章的假鑑定证书满天飞,手下很多店铺也因为以假乱真以次充好被顾客举报,甚至税务方面也出了问题,纪检监察部门和税务局频繁上门,霍有雪和齐案眉李取闹几个人忙的焦头烂额,总算没有了空闲时间再来新月饭店找事。 “不愧是花儿爷的师姐,”胖子拿着筷子边吃边道:“出手真是快准狠。” “这下他们估计能消停一阵子,”解雨臣道:“但是总会反应过来的,毕竟古潼京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 “这人啊,总喜欢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张日山温润的眉目此刻略显冷肃,他端起茶细细的吹过之后才递给杜若,继续道:“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数。” “还是得让他们忙起来啊,”杜若喝了口茶,惬意的眯了眯杏眼,出门没人跟在后面心情还是挺好的。 “不会拖很长时间的,”张日山道:“等吴邪开始动起来,陈金水也要坐不住了,快了。” 到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张日山又接到底下人传回来的消息,说吴邪拐了一个小孩子进了沙漠去寻找古潼京。 自此,老九门作为秘密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古潼京渐渐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没过多长时间,这天杜若正在跟张日山一起喝茶的时候,声声慢来报九门来人了。 张日山和杜若对视了一眼,顺便通知了解雨臣和何老,然后相携去了会议室。 最先来的是李取闹和齐案眉,他们几家几乎同进退,私下商量过,回去问了族里的长辈,又去找何老再三确认,这才知道了八十多年前红二爷确实有个名叫杜若的小徒弟。 至于是死是活,人在哪里,长辈们那时候也还小,就不太清楚了。 只是这人确实是有的,她是四阿公的师妹,按辈分来说,他们也该叫一声姑奶奶。 “手下人不懂事,惊到杜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齐案眉满脸堆笑,打完招唿才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杜若笑了笑,捋了捋袖口漫不经心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什么疑问自己来问我就是了,下人们嘴笨,看着不顺眼就替你们教训了一下,你们没意见吧?” “怎么会,”李取闹笑的有些尴尬:“本来就是底下人私自动手……” 他话未说完,何老和解雨臣从门外进来,含笑道:“我们来晚了。” “不晚,”张日山勾了勾唇角,看起来少有的好脾气:“这不是还有没来的吗?” “有雪说马上就到,陈当家也正在路上,”齐案眉说完,跟李取闹对视了一眼,语速慢了下来:“只是吴家可能就来不了了,我听说吴家的小三爷……进了古潼京?张会长知道这事吗?” “哦?”张日山抬了抬眼皮,神色不变:“吴邪去了古潼京?什么时候的事?” “前阵子的事了,”霍有雪从门外进来,看了看首位坐着的张日山:“张会长消息向来灵通,真的不知道?” 第38页 张日山扫了她一眼,淡然道:“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陈金水跟在霍有雪身后进来,阴沉一笑:“当年佛爷定下的规矩,古潼京里的东西,九门之人不得不问自取。吴家的人私自进古潼京,张会长不准备管管吗?” 张日山瞟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划拉手机:“这事我会去查。” 杜若极力忍住笑,张日山这明显敷衍的语气,是个人听了都要炸。 她就坐在张日山的旁边,陈金水视线一转便对上了她,他隔着大大的圆桌扫了杜若一眼:“听说你是四阿公的师妹?” 杜若佯装不知抬眼问:“你是谁?” 解雨臣笑笑,为她解惑:“师姐,这是陈家现在的当家,陈金水。” 解雨臣是二月红的关门弟子了,这事九门的人是都知道的,陈金水动了动眉毛,往前走了两步:“小花爷,有的称唿可不能乱叫。” “金水啊,”坐在旁边品茶的何老放在茶杯,笑道:“你不信小花,也得信我不是?杜师姐的身份错不了。” “四阿公确实说过他有个师妹,但多少年前就已经去世了,”陈金水冷笑着解下九爪钩:“是不是的,试试就知道了。” 身份可以作假,但手底下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得假的。 说话间,陈金水手里的九爪钩迅速一扬,话未说完就看到张开的九爪钩像一朵盛开的莲花般,直奔杜若的面门而去。 众人都是一副观望的姿态,张日山眸色不变,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小丫头当年较起真来都能跟陈皮打个平手,当然这不排除陈皮让着她的嫌疑,但陈金水明显就不是她的对手。 有些人,教训他十句不如直接给他一巴掌,杜若早料到现在这种局面,所以一早就把杜一他们几个打发到了外面,要代替红家在九门说话,还是要自己拿出本事来。 眼见九爪钩离开陈金水的手心,杜若眸光一凝,扣在指尖的铁弹子迅速弹射而出,正中九爪钩中心,九爪钩失去了准头‘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陈金水面上闪过一丝戾气,快速把九爪钩收回来,再次朝杜若攻过去。 杜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双臂在椅子扶手上一撑,身体瞬间弹跳而起,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半米来长直径寸许的圆棍,拇指一按,只听‘咔嚓’一声,两端同时弹出同样的长度,只是一瞬的功夫,一根半米长的棍子成了一米五长,进可攻退可守的利器。 长棍在杜若手心灵活的转了个圈,她闪身避过飞来的九爪钩,手腕一抖,棍随心动,直奔陈金水的下盘。 陈金水身形还算灵活,急急一跳,抛下九爪钩徒手握拳向杜若砸过去。攻击被躲过,杜若避开陈金水带着风声的一拳,飞身脚尖在旁边的柱子上一点,身体凌空翻转,随后长棍撑地,双脚毫不客气的蹬在陈金水前胸,杜若的速度极快,陈金水一时没躲过去,被蹬了个正着,步子踉跄了一下,朝后退了五步。 杜若双脚脚尖落地,轻的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接着长棍不知又在哪里一碰,朝着陈金水的方向弹出半截箭头,手臂微抬,指着他的眉心:“替师哥给你个教训,不用谢。” 第38章 不破不立 杜若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看着赏心悦目,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这个局面,陈金水按住胸口,平復了一下翻滚的气血,小心翼翼的从箭尖躲开,面上带了不怎么好看的笑抱拳道:“原来真是姑奶奶,失敬失敬。” 和别人不一样,陈家是陈皮传下来的,而杜若和陈皮是实打实的同门师兄妹,陈金水作为后辈,称唿杜若一声姑奶奶一点毛病都没有。 红家的功夫以棍法和轻功见长,据说当年二爷还带着红家班下地的时候凭着一根长棍在斗里飞檐走壁,空间不大的时候根本不用碰墓底,那漂亮的动作也是一个奇景了。 后来二爷年纪愈大,除了当年的解九爷,别人还真没那个面子请他再收个徒弟教导,所以连红家的弟子都快不会这些了。 不仅是陈金水,众人看的都暗暗称奇,这样好的身手,偏偏跟张日山是那样的关系,算是彻底绝了他们拉拢的念头。 功夫是做不得假的,杜若一身的本事,又有红家硕果仅存的何老和解家小九爷在,身份也就能确定了。 杜若把长棍移开,在中间的位置轻扣了一下,机簧的声音响过后,箭头和伸出的部分瞬间收了回去,又变成了半米长,毫不起眼的样子。 短棍在指尖打了个转,杜若撇撇嘴回到座位上坐下,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倒是一把好手。 风波过去,霍有雪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默认了杜若的身份,九门毕竟是吃地下这碗饭的,虽说现在不常下地了,但不管故老相传还是亲身经歷的怪事又岂止这一件。 再者说,这几家人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指望他们都瞎,张日山和杜若的日常状态也没刻意瞒着人,平日冷面冷心的张会长百鍊钢化成绕指柔,稍微结合一下族老们说的旧事,也知道杜若的身份估计不假。 况且还有张日山的例子在前,他们对于杜若的容貌接受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难。 陈金水揉着胸口坐回去,态度收敛了一些:“姑奶奶回来了是好事,但吴邪进古潼京的事张会长是不是得拿出个章程来,他能进去,是不是往后我们也能进去?” 第39页 张日山抬眼看他:“怎么?一个人不守规矩,大家就都不守规矩了?”他扫了一圈在座的人:“吴邪的事情我会去查,若是有这回事,我自然会管,若是没有……” 陈金水一拍手,上次来过的陈丁巨从门外进来,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他把包袱扔在地上道:“这是黄岩,吴家的伙计,还有这个,”他把手里的绳子一拉,杜若这才看清,他身后绳子绑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也是吴家的伙计。” “不知怎么的,这黄严从沙漠里回来就疯了,把自己划拉成这样还不够,还在一个小孩背上刻了一幅图。” 李取闹跟陈丁巨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什么有图就有宝,杜若嗤笑了一声对着陈金水扬了扬下巴:“你们家这伙计不错啊,以后没饭吃了还可以去说相声,瞧这一捧一逗的,应该能挣个餬口钱。” “姑奶奶说笑了,”陈金水面色不善的把话题又转回来,看着张日山道:“张会长,吴邪这事他们吴山居得给个交代吧?” 张日山的目光在被绑着的年轻人身上扫了一圈,不动声色的点头:“事关古潼京,我自然会去查。”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见霍有雪点了点头,齐案眉就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张会长了。” “请便。” 见陈丁巨要去拉那个年轻人,张日山才出声道:“你走可以,把他留下。” 陈金水眉头一皱:“张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杜若摸了摸下巴笑了:“不是你说要张会长查吴邪的事吗?什么线索都没有怎么查?” “这人是我陈家抓到的。” 张日山把手机收起来看着陈金水:“既然把人带到了我面前,就是我说了算。” 这是在新月饭店,旁边还有杜若何老还有解雨臣,硬来的话他们并不沾光,再不服气也只能放弃了。 这群人走了,那个年轻人才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张日山:“吴邪说了,见到姓张的就把这个给他。” 张日山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纸条打开,上面用漂亮的瘦金体写了四个字:“不破不立。”他抬眼看着这个自称坎肩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道:“什么也不说,四个字就想让我帮他。” 杜若在他身后伸头看了看那字条,嘻嘻一笑:“副官哥哥,你就是嘴硬心软。” 吴邪进古潼京的消息他比谁知道的都早,当时都没说什么,现在还把坎肩留下,怎么看都是在帮吴邪,现在还说这种话,不是嘴硬心软是什么。 张日山宠溺的摸摸杜若的头,没有说话,知道归知道,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轻嘆道:“山雨欲来啊。” 杜若对此没什么感觉,说实在的,每天待在这里无所事事的,还是挺无聊的,自从再见到张日山,她身体里的好动分子就又活跃了起来,生活太平淡,找点事调剂一下也还不错。 第39章 口头表扬 这事过了没几天,苏万和杨好就找到了新月饭店打听吴邪和王盟,张日山不欲牵扯旁人,所以不轻不重的吓唬了两个小朋友一下就把人放走了,杜若当时回四合院拿东西没在,还是后来听罗雀说的。 这天,两个人正坐在一起闲聊,就听张日山的手机响了,张日山看着手下人传回来的消息,敲了敲桌面,有些烦躁:“那几家人盯上了那两个小朋友,我们恐怕要去走一趟了。” 杜若笑了笑,她的副官哥哥再过多长时间都是一样的,若有可能,他不愿牵连无辜。 不过……杜若摸了摸下巴猜测道:“吴邪既然把那个叫什么黎簇的小孩拐去了沙漠,焉知这两个不是他棋局中的人?” “你对他倒是了解,”张日山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拉起她的手:“走吧。” 杜若翻了个白眼,她见都没见过吴邪上哪了解去,“去学校么……你等我一下。” 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出门有杜一他们跟着又不用她动手,杜若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衣和黑色短裙。裙子镶了一圈蕾丝边,腰带的位置还有一个蝴蝶结,非常学生的装扮,想了想又动手给自己扎了一个丸子头。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转头问:“怎么样,我像不像学生?” 张日山眸光莫名,幽幽的道:“人家会以为我拐带未成年……” 杜若笑了笑,踮起脚尖在张日山下巴上亲了一下:“不用你拐带,我跟你走。” 张日山眼神一暗,这个小丫头,无时无刻不再挑战他的底线。 杜若和张日山远远的站在阴影里看路边坐着一无所知的苏万和杨好,视线又移到不远处几个年轻人身上:“这几个是哪家的人?” “左不过就是那几家,”他们几家野心都不小,他也懒得去分辨了,他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暂时还分辨不出是不是第十家人。 “那女的是霍家的人吗?”杜若道:“以前的霍家也算是一号人物,现在怎么越发不成器,尽办些欺负小朋友的事。” “霍仙姑死了之后霍家内乱,霍秀秀远走国外,霍有雪掌权,”张日山语气带了几分唏嘘,“霍有雪其人,急于求成但志大才疏,霍家也算是家门不幸。” 第40页 “齐家呢?那个齐案眉不是八爷家的人?” “八爷……”张日山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两分艰涩,“无后。” 老九门那一辈的当家大多都是无后的,特别是出了那件事之后,他们更加清楚自己的后辈需要背负些什么,所以就连吴邪和解雨臣的出生,都是有计划的。 否则吴家兄弟三人,怎么会只这一根独苗。 “那吴邪选黎簇是巧合吗?” “不是,”张日山看着远处的杨好和苏万摇头:“黎簇的父亲参与过古潼京的事,他和吴邪一样,这是宿命。” 杜若沉默了一瞬,是啊,都是局中人,谁比谁无辜。 远处,苏万的手机亮了起来,他看了眼手机便脸色惊惶的左右看了看,转头跟杨好说了句什么,两人便一左一右朝不同的方向跑开。 他们一动,跟踪他们的两男两女也瞬间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张日山带着罗雀向杨好的方向而去,杜若吹了个口哨,招唿杜一:“走,我们也去看看。” 苏万被两个人逼进了一条死胡同,杜若一脸闲适的拿出刚才从罗雀身上顺来的棒棒糖拆开塞进嘴里,闲庭信步的像在逛自家的花园子。 “大晚上的,好热闹啊各位。” “你是谁?”一身皮衣的女人冷声道:“我警告你,少管闲事!” 这个人不认识她,杜若脸色微微一凝,九门几家人这阵子派了不少人试探她的底细,没理由不认得她,那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张日山说的第十家人? “我这个人啊,最见不得人家欺负小朋友,”杜若勾了勾唇,沖已经傻掉的苏万招手:“小朋友,过来。” 苏万有些犹豫的看杜若:“你……你又是谁啊?” “我是你姑奶奶,”杜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爸妈。” 旁边的女人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的,”杜若沖她勾了勾手指:“来,让我看看你们家人有几分本事。” “找死!”那女人眼色一冷,飞快的跟旁边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招式凌厉的向杜若攻过来,只是还未到杜若跟前便被杜二带人截住了,杜一静静地跟在杜若身后,朝角落里的苏万走过去。 苏万睁大眼睛看着刚才追他的时候满脸都写着不好惹的两个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瞬间又惊又喜,看着杜若笑的傻兮兮的:“谢谢你。” “不谢,”杜若嘴里的棒棒糖咬的咯嘣响,“快回家去吧,这几天少出门知道了?” 苏万道过谢之后又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正打的热闹的人才走了。 看着苏万走远,杜若才转头看着被摁在地下还一脸兇相的女人,摇头一嘆。 “你得感谢现在的社会知道吗?和谐社会救了你。” 那女人面上不见一丝畏惧,似乎很相信自己同伴的实力,她梗着脖子冷笑一声道:“你猜新月饭店的那个男人会不会像你一样幸运?” 提到张日山,杜若瞬间就冷了脸色,她用鞋尖勾了勾女人的下巴,微微弯腰,冷声道:“如果他有什么事,和谐社会都救不了你,知道么?” 事实证明张日山比杜若还要幸运,她回新月饭店的时候张日山早就等在那里了,杜若指了指身后,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任务完成,要表扬。” 明明在外面小野猫一样看谁都想挠一爪子,偏偏一到张日山面前就乖的什么似的,杜一他们都觉得自家小姐这画风转变的有些快。 张日山笑了笑,毫无徵兆的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口头表扬。” 噗……真是口头表扬…… 第40章 撩人的张会长 汪家试探了一次之后像是消停了下来,好一阵子没有大动作,过了几天,胖子和解雨臣就再次找上了张日山,带着一盘老旧的磁带。 解雨臣可能不认识,但张日山是知道的,这根本就是古潼京寄出来的东西,是佛爷的东西。 能听这种磁带的机器在新月饭店,所以杜若在那里看见易容成罗雀的解雨臣的时候很干脆的掉头就走,虽然张日山没有跟她说过,但这明显就是准备要坑人,这种拉仇恨的事她还是躲远一点。 不过路过“罗雀”的时候还是小声说了句:“藏好你的手。” 罗雀的武器是一根鱼竿,杜若早就注意过他的手,那双手上有无数被鱼钩勾出来的细小伤口,年深日久,有些伤疤根本消不掉,而解雨臣看来是还打算唱戏的,明显不可能为了这个把自己的手划成那副样子。 解雨臣暗道了声失策,不动声色的把手往衣袖里藏了藏,张日山勾了勾嘴角,左右看了看,还好声声慢没在,这小丫头,这么精明做什么…… 这之后一次跟胖子吃饭的时候,听他说起那次差点没把尹南风气出个好歹来,杜若笑了笑,尹南风那样聪明,她会知道这是张日山故意不让她搅和在这件事中,那是一种保护。 以张日山自己的方式。 这天杜若甩开身后监视她的人去给度蜜月度了半年多的甄柠和申一帆接机,三个人坐了一会儿也就散了,一回到新月饭店,就听说了张日山受伤的消息,她绕着行动受限的女人走了一圈,抬了抬下巴:“这就是汪家人?” 第41页 声声慢点头道:“是的。” 杜若瞅了瞅旁边被炸掉的面具啧啧一嘆:“藏头露尾的就不说了,带个面具还带这么丑的。”她拿出手机边拨号边往外走,还不忘跟杜一说话:“杜一,好好招待一下,”顿了顿又补充道:“实在问不出来就算了,不要弄死了。” “是,小姐。” 张日山从医院出来,就看见杜若斜靠在车身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罗雀站在她身边,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炒菜锅炸了?” “若儿……” “没带钱?” 张日山看着杜若一脸苦笑,谁能告诉他这小姑奶奶怎么会在这儿? “副官哥哥,你这么会撩佛爷知道吗?嗯?” “若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哦,我家炒菜锅又没炸,我怎么会在这儿,走了走了。” 张日山一脸被雷噼了的表情,他笑了笑握着杜若的手腕,欺身上前,慢慢的靠近杜若,“生气了?” “啧,老妖精!妖气冲天的,赶紧回去找大师做个法。”杜若推了他一把上了车关上门,“罗雀走了,张会长自己有办法回去。” 罗雀给了张日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手脚麻利的开车走了。 医院门口,张日山摇头笑的一脸无奈。小丫头收买人心真是有一套,这才多长时间,罗雀都不听他的了。 张日山回到新月饭店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换了身衣服下来把罗雀叫过来:“她呢?” “回来叫了杜一就走了,我不知道。” 张日山勾唇一笑,开车直奔四合院。 杜若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煮茶,见他进来,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接着又板起了脸:“张会长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吗?” “若儿……”张日山眨巴了一下眼睛走到杜若身边,那表情别提多无辜:“我受伤了。” 平时一脸严肃的人此刻歪着脑袋做出这种卖萌的表情,这样的反差萌足够让杜若稀罕了,她忍住笑倒了杯茶推到张日山跟前道:“是,张会长真是受苦了,请喝茶。” 张日山坐镇新月饭店,步步筹谋,算无遗策,杜若如何不知道他见梁湾是有目的的,她就是……吃醋。 杜若咬牙伸手在张日山腰间一拧:“都多大年纪了还去招惹人家小姑娘,你羞不羞?” “嘶~疼…”张日山窝在杜若肩上抽气,毫无形象的举着包裹着纱布的手装可怜。 杜若早先听师傅二月红说过的,张家人的本事都在一双手上,所以明知道他是在做戏,她还是心疼了,这纱布包成这样,是真的伤的不轻吧。 “都说吃什么补什么,”杜若瞪了他一眼道:“我叫田婶炖个猪蹄汤给你补补。” 这种情况下张日山肯定不会有意见:“听你的。” 杜若出去吩咐了一圈,回来坐下斟酌了一下道:“让杜三他们先跟着你吧,我身边有杜一和小七小九,足够了。” 杜一他们几个,张日山都是见过的,杜家在对家人保护方面显然是下了大工夫的,他们几个人的身手跟罗雀都不相上下。而且以他的眼力不难看出,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是有人命的,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被重用的利器。 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但为了让小姑娘安心,他点头应了。 等了一会儿,热腾腾的猪蹄汤端了上来,杜若把勺子递给张日山,笑眯眯的道:“喝吧,最后把猪蹄也啃干净。” “好。”张日山笑应着,眸光微微一闪又道:“也不知道吴邪带着那个孩子走到哪里了,汪家的人都坐不住了。” “既然这个黎簇这么重要,”杜若眼珠转了转,勾着张日山的脖子笑道:“我去把他带出来?” 张日山笑了笑,“想去?” 杜若重重的点头,张日山显然是摸准了杜若爱热闹的本性的,他想了想道:“正好黑瞎子要去找吴邪,你跟着他,我放心。” “好。” 第41章 古潼京(一) 杜若带了七个人到了沙漠边缘,然后安排他们等在那里,她只带了杜一进了沙漠,杜一平时待在杜若身边存在感很低,但却是他们中身手最好的,而且据张日山说,古潼京那种地方,人多了反而累赘。 他们跟收到张日山消息的黑瞎子碰了面,被海子带进了古潼京,这里果然像张日山说的一样,沙子都是白色的。 杜若看着晕倒在卡车里的年轻人道:“这个就是黎簇?” “是,”黑瞎子招唿杜一:“来搭把手,把他弄到后面,宽敞一点。” 没过多久,天渐渐亮了,杜若蹲在外面抓起一把沙子玩,杜一站在她身边,两个人颇为闲适的听着车厢里黑瞎子忽悠黎簇。 事实证明吴邪选择黎簇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听完黑瞎子讲的故事后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四川话不标准这个事实,杜若忍住笑站起来敲了敲卡车玻璃,“你这样骗小朋友,不好吧。” 黎簇转头看着一身红色风衣的女孩子问:“你又是谁?” 杜若道:“苏万你认识吧。” “当然了,”黎簇点头,“那是我哥们。” “哦,我是他姑奶奶。” 黎簇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我跟苏万这么多年的哥们,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姑奶奶?再说了,”他上下打量了杜若一圈,撇了撇嘴道:“你有十八了吗?” 第42页 “我辈分大。” 黎簇嗤笑了一声,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你也是九门的人吧?” 杜若倒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九门?” 黎簇自嘲的笑了笑:“我半条命都丢在了这里,总得知道为什么吧。” “也是,”杜若挑挑眉:“我是红家的人。” “那他呢?”黎簇指了指黑瞎子。 “重新介绍一下,”黑瞎子在脸上扯了一把,动作迅速的去掉身上的伪装露出原本的模样:“别人都叫我黑瞎子,你可以叫我黑爷。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我从这里的环境以及尸体留下的线索推断出来的。” “我就知道,”黎簇重新坐下,看着黑瞎子道:“在这种地方讲故事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杜若笑着耸肩:“还好我没有讲故事。” “你是没有讲故事,”黑瞎子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可是你们家那位故事多,最爱讲故事了。” “是吗?”杜若眨巴了一下眼睛,“怎么他没给我讲过?” “你可以回去问问他,”黑瞎子说着打开背包拿出一盒炒饭递给黎簇:“饿了吧?赶紧吃,吃完有事跟你说。” 黎簇在沙漠待了快一个月了,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吃过正经东西了,看到炒饭眼睛都亮了,赶忙接过来塞了几口,顺带夸了一下“哆啦瞎梦”。 “我这是半瞎,快吃吧,有事呢。”黑瞎子给自己辩解了一句,由着他逞口舌之快,反正一会儿有他罪受的。 没等黎簇咽下嘴里的东西,就被黑瞎子出手放倒了,杜若道:“你也不怕噎着他。太不知道爱护小朋友了。” “如果你不笑的这么幸灾乐祸的话也许我会相信你说的话,”黑瞎子拍拍手,又招唿杜一:“来,再帮我一下。” 黎簇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吊在卡车的吊臂上,迷茫了一瞬之后就炸了,待看清地下伸出的藤蔓后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这是什么?!” “记清楚了,这叫九头蛇柏。”黑瞎子一抬手,一颗子弹瞬间掠过黎簇的脸颊打在抓过来的藤蔓上。 干枯的巨大藤蔓呈黄褐色,看起来没有一点生命迹象,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它的杀伤力,被黑瞎子的枪逼退后马上就捲土重来,重新抓了过来。 黑瞎子站在已经老化的吊臂上跑动,他的速度快的惊人,吊臂晃动的厉害,黎簇吊在半空被震得晃来晃去,好像挂在风里的腊肉。 蛇柏被连续五发子弹击中,子弹就好像打在橡胶上一样,连弹孔都看不清楚,但是蛇柏明显比较怕这个东西,因为它已经被黑瞎子逼得后退三四米了。 “杜一,”杜若从身上掏出一把□□递过去:“扔给他。” “是,小姐,”杜一答应着喊了黑瞎子一声,手中的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被黑瞎子稳稳地接在手里。 这边黑瞎子在跟蛇柏作斗争,杜若站着的沙地下,又一根巨大的藤蔓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悄悄缩了回去。 这一幕并没有逃过杜若的眼睛,她心中一动,把黑瞎子给她的背包扔给杜一,对着他摆摆手:“杜一,你拿着这个包,站远一点。” 杜一皱了皱眉:“小姐,这不安全。” 据黑瞎子说,这个包上有天心石粉,蛇柏怕这个东西,碰到都会绕着走,黑瞎子也是怕蛇柏攻击她,所以把这个给了她。但杜若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刚才蛇柏避开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包的缘故,这种没来由的感觉很奇妙,她决定试一试。 第42章 古潼京(二) “没事,听我的,”杜若从腰里拿出一把手柄非常长的匕首,来之前她专门去她二哥的兵器室里转了一圈,顺了不少好东西出来,这个匕首就是在那里拿的。 她看了看远处正被吊在吊车吊臂上的黎簇和正在跟九头蛇柏较劲的黑瞎子,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这里,这才双腿发力,勐地朝蛇柏的方向跑了出去。 杜若身体很轻,又有轻身之道,只是眨眼间就跑出去了几十米,蛇柏感知到人,一只巨大的藤蔓快速的朝着她伸过来。杜若没有躲避,身子紧绷,右手紧紧地握着匕首,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是就在藤蔓距离杜若三米左右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细枝丫不时的朝前探,像是在试探一般,如此三四次之后,竟然直接放弃了杜若,转头又像黑瞎子的方向伸了过去。 果然,杜若挑挑眉往回走,她刚才并没有看错,这个东西真的不会攻击她。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杜一问道。 杜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先不管了,过去看看。” 黎簇还吊在吊臂上,黑瞎子一口气把□□的子弹打完,没了火力压制,蛇柏很快就抓住了黎簇的脚腕,拖着他一路朝地下缩回去,黑瞎子往前一跃,死命的抓着黎簇的手,回头大叫:“跟上!” “杜一快走!” 两个人被蛇柏拖入地下,杜若走近才看见,这竟然是一个房间,黎簇和黑瞎子已经在里面了,杜若赶忙招唿杜一:“快下去,我断后。” 杜一知道蛇柏不会伤她,所以放心的跳了下去,待他下去后杜若也赶忙跳了进去,转头看了看蛇柏还在近处徘徊,忙追上前面两个人:“赶快走。” 第43页 四个人从入口进去,飞快的关上铁门,离得老远还能听到蛇柏撞击铁皮发出的巨大声响,黑瞎子在前面亮起了手电,杜一把一个强光手电筒递给杜若,她四处照了照才看清,这下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很大的建筑。 在前面探路的黑瞎子推开一个房间门,几个人拿手电一照,这地方像是一间办公室,靠墙的位置立着两个大大的书架,看周围的装饰,最少也是五六十年前的东西了。 书柜里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黑瞎子把目光放在一边一个木质柜子上,用手晃了晃,上了锁的。 黎簇凑近看了看,问黑瞎子要了一截铁丝,三两下就开了锁,杜若挑了挑眉:“这手艺,可以啊,看来是惯犯了。” “这个说来话长,”黎簇打开柜子开始翻文件,左右翻了几个,有些疑惑的道:“这些档案的名字,都叫张启山。” “佛爷?”这是杜若。 “佛爷?”这是黑瞎子。 “佛爷?”黎簇好奇的看着两个人:“老佛爷吗?” 杜若又用手电扫了一圈,想起了张日山跟她说过的由佛爷督建的工程,这难道就是佛爷的办公室么? 她看黑瞎子打开抽屉,拿了一块岩石一样的东西出来,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岩心样本,”黑瞎子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天心岩,蛇柏的克星。” 黎簇像是想起什么般道:“张大佛爷,就是这个叫张启山的人吧?” “不要直唿佛爷名讳,”黑瞎子用手电照了照黎簇,没理会他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佛爷是长辈,小朋友要有礼貌知道吗?”杜若拍了拍黎簇的肩,“别不高兴嘛。” “张大佛爷到底是干什么的?”黎簇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抽屉里另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就把盒子扔了回去:“这…这是蛇皮吗?” 杜若拿手电照了照,心里有数了,这大概就是黑毛蛇的蛇皮了,黑瞎子打开另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看着黎簇:“你不需要问,把那些东西放回去,跟我走。” 杜若看了一眼黑瞎子手中的枪,这个像是……佛爷的配枪啊。 黎簇把抽屉关上,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又问杜若:“你们九门的人都这么怪吗?” “哪有怪?”杜若拿手电照他:“我哪里怪了?” “你还别说,”黎簇哼了一声,“就碰到你这么一个正常的。” 杜若没有再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对于原本只是一个平凡学生的黎簇来说,吴邪黑瞎子这样的人,他觉得怪也是正常的。 在黑暗的走廊上又走了一会儿,黎簇就又耐不住性子了,他往黑瞎子跟前走了两步,好奇的问:“这里面这么黑,你戴着墨镜真的能看得清吗?” 果然最近接触的人脑子都有点问题。 黑瞎子倒是颇有耐心的给他解惑:“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们不一样,这里面越黑我看的越清楚。” “真的假的?我看看。”黎簇说着就去摘黑瞎子的眼睛,这个动作像是触了黑瞎子的逆鳞,黎簇甚至还没有看见他出手,他的身体就已经倒退了两米多远,踉跄了两下趴在了地下。 “我去!”黎簇捂着肚子面带痛苦:“你来真的啊黑瞎子?” “这么弱,”黑瞎子撇撇嘴,面上带着十足的嫌弃:“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跟我混过,我都觉得丢人。要不要我叫你两招?” “就你还教我?”黎簇语气轻松的朝黑瞎子再次出手,毫无意外的被黑瞎子再次完虐,黑瞎子冷哼了一声:“别说我了,就连她……”他指了指杜若不过很快就移到了杜一身上:“就连他你都差得远呢。” “他我相信,”黎簇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你说我连个女孩子都打不过可就过分了。” 黑瞎子勾唇笑了笑,也不反驳他,只是带着两分感嘆道:“她如果连你都弄不死,二爷死不瞑目啊。” “二爷又是谁?” “我师父,”杜若笑了笑,“快走吧,这么黑,怪不舒服的。” 她现在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好像上了张日山的当了,他一直说古潼京危险,但这次这么痛快就同意她出来了,别是他要搞什么事嫌她在身边不方便吧? 嗯,回去一定好好审问一下。 第43章 古潼京(三) 几个人走到下楼梯的地方,发现楼梯断掉了,黎簇左右看了看:“楼梯断了,我们是不是就出不去了。” 黑瞎子还是那一副漫不经心的轻笑:“没错,我们就死这儿了。”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死在沙漠里呢,跟你这没人性的傢伙死在一块儿,”黎簇拿手电照了照黑瞎子,看见一旁的杜若又转了话头:“还好,这还有一个美女陪着,死了也不孤单。” “说话能不能别这么丧气,”杜若翻了个白眼,“谁要陪着你?” 黑瞎子勾了勾嘴角:“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小心有人跟你急。” “不……不会吧,”黎簇一脸痛心疾首,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玩世不恭开口扯皮:“名花有主啦?嘿我劝你啊,年纪轻轻的别这么想不开,这老话说得好,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还这么年轻,对不对……” 第44页 “对什么对?”杜若瞪他:“说的一套一套的,还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呢?死无葬身之地?” 黎簇怔了怔随后笑的有些欠揍:“说的有道理哈,不过我告诉你啊,好男儿志在四方知道吧,这说的就是我……” “还有闲情胡说八道,”黑瞎子哼笑了一声:“看来跟了吴邪这么些日子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什么啊,”黎簇拿着手电乱照:“我这是天生的,跟吴邪可没有关系……脚印?你们快过来看,这儿有脚印。” 这一排脚印明显是刚刚走过的,直通到一个井盖下面,掀开井盖,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四个人出了黑暗的通道,下面像是个剧场的样子,横七竖八的好多具尸体躺在下面的椅子上,黑暗里看着有几分诡异。 这里温度太低,黑瞎子点了火来取暖,黎簇果然被带的心大了很多,这样的情况下也睡得着,杜若看了看下面的尸体,心里有些发毛,没办法,一个女孩子对于这样的东西还是本能的畏惧的。 就在他们歇下没多久,杜若就发现不对劲了,“杜一,你看。” 杜一当过几年的僱佣兵,习惯性的保持着警惕,几乎在同时就发现了:“小姐,他们动了。” 果然没有看错,杜若看着已经起来的黑瞎子,赶忙去踢黎簇:“别睡了,快跑。” 就在黎簇迷茫的睁开眼睛问怎么了的时候,侧边暗处闪出两个人影,黎簇一听他的声音瞬间就精神了:“吴邪!” “先别忙着跑,先把火灭了。”出来的果然是吴邪,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据吴邪说这东西对温度很敏感,本来处于冬眠状态,现在是温度让它们醒了过来。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火灭了,跑路的时候顺带把剧场的门封死,这才找了个地方停下来歇歇。 杜若就着强光手电的光看着面前的吴邪,许是在沙漠里待得时间长了,面容有些憔悴,皮肤发干,肤色也晒黑了,只是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她笑道:“这就是小五爷吧?” “小五爷?”吴邪身边的伙计疑惑道:“这是我们小三爷。” “都一样,”吴邪笑了笑,看着杜若一嘆:“你们这些长辈长得一个赛一个年轻,可叫我们这些晚辈们怎么开口叫人。” 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说的就是吴邪了,他不管在哪里,是孤身一人还是成群结队,想知道的消息都会源源不断的送到他手里。 “叫我杜若就成,”杜若一笑,又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然你也可以依着辈分叫我一声姑奶奶。” “你是那个人的心尖尖,叫你一声姑奶奶也是不亏的,”吴邪无所谓的笑了笑,“走吧,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诶你原来是吴邪他姑奶奶啊,”黎簇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 “跟你说了我辈分大。” 老话讲,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这种事并不稀罕,是以黎簇也没有想到别的,又推了推吴邪指着黑瞎子道:“那这个呢,黑爷是你什么人?” 吴邪回头看了看黑瞎子笑道:“这个啊,要认真算起来是我师傅。”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他转头看了黎簇一眼:“快走吧,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兴奋?” “那能一样吗……”黎簇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了这里好像不是唠闲话的地方,又转了话头问吴邪:“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为了躲避蛇柏的攻击,进了这个铁皮建筑,从顶层的办公室一路探到了这里,”吴邪拿着手电扫了这里一圈,语气带着小小的欣慰:“终于让我发现了古潼京的秘密。” “这里就是真正的古潼京?” 吴邪点点头,黎簇又道:“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这里,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别急嘛,”吴邪笑了笑,指了指杜若:“来接你的人这不是已经来了吗。” 黎簇一副受宠若惊的语气看着杜若:“你是来接我的?” 杜若无奈的点点头,又听吴邪道:“姑奶奶,古潼京你知道多少?” 杜若白了他一眼:“我并没有比你多知道什么。” 这是真的,张日山给她讲的那些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危险。 让她来这种地方,也不说给她开个挂什么的,恐怕吴邪知道的都比她多。 吴邪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进来了,难道年纪大的人胆子也大?” 杜若咬咬牙:“上了某只老妖精的当。” 吴邪笑了笑听了一下后面的动静:“又来了,走吧,带你们看点有意思的东西。” 第44章 古潼京(四) 就在杜若跟着吴邪地下探险的时候,新月饭店里张日山的办公室被推开,尹南风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语气不是很好:“张会长三令五申不许别人进古潼京,现在竟然还把自己的人送了进去?” “南风啊,早年间交给你的礼貌都丢了?”张日山抬了抬眼皮,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她,在新月饭店,敢这样推张日山的房门的,也就只有尹南风了。 他手上给鱼餵食的动作不停:“若儿是去接那个小朋友出来,不是去玩的。” 第45页 这种话留着骗鬼去吧,尹南风翻了个白眼:“那里面那么危险,老东西,你就捨得?” “我的人,我自有办法保她万全。” “她是京城杜家的人吧?” 杜北辰手里有新月饭店的特殊邀请函,尹南风会知道杜若的来歷并不意外,张日山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鱼食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知道了吗?” 尹南风看着张日山道:“老东西你最好悠着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新月饭店可禁不住折腾。” “你放心。”古潼京的地图在他手上,吴邪能走到哪里他清楚的很,汪家的人就要找来了,他有别的事要做,受伤是难免的,与其让她看着心疼,不如先支开她几天。 再者,虽然杜若因为他搅进了九门的事里,但张日山绝对不愿意汪家这么早就盯上她,那家人能让老九门那么忌惮不是没有原因的,相比之下,古潼京反而要比他身边安全。 只是…… 张日山看着旁边空下来的房间苦笑,小丫头才走了几天,想她了…… 尹南风看着张日山眼中明显的笑意有些怔然,这么多年,这个男人用亲身经歷交给她一个道理,世上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都是有效果的,除了感情。 张日山离开了,尹南风甚至没有听到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半晌后,她看着空下来的房间表情落寞的离开。 跟着吴邪出了一段长长的黑暗通道,面前就是一道很宽的山崖,断崖的对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很大的圆盘状的东西。 黎簇用手电往那边照了照,新奇的道:“好大一个算盘。” 吴邪笑了一声走回通道的出口处按了一下:“那是穷奇,还大算盘。” 随着吴邪按下机关的动作,沉重的机簧声音响起,一条石路从崖下升起来,直通向对面,吴邪看了看,毫不犹豫的踏了上去。 到了对面,总算能看清这圆盘的全貌,这东西有点像现在的圆盘时钟,八个方向都有很大的算珠,在它的正上方,是一个铜铸的穷奇。 “还说不是大算盘。” 吴邪不理会黎簇的话,走近看了一下,嘴里喃喃自语的念着什么开始拨动算珠。 “吴老闆还会打算盘啊?” “这是古代的一种计数方法,汉代有本书叫《数术记遗》,里面记录了太一,两仪,三才,五行,八卦,九宫等十四种计算方法,这就是其中的八卦算。” “这么神奇?”黎簇吃惊的看着杜若。 黑瞎子也颇意外的看着她:“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杜若笑了笑,“当年跟八爷学得。” 这是她当年闲来无聊的时候在老茶营齐八爷的香堂里看到的,八爷见她有兴趣就教了她两句,她看了看上面的穷奇,这里是佛爷当年建的,有八爷的手笔也就不奇怪了。 “看来你是真的了,”黑瞎子道。 “你不信我?” “那倒不是,”黑瞎子道:“那位说的话我肯定是信的,现在只是更确定了。” 原来不是信她,人家信的是张日山。 不一会儿的功夫,吴邪将最后一个算珠归位,上方的穷奇两只眼睛诡异的亮起,随后石门缓缓打开。 他们走进去还未细看,身后的石门轰隆一声又关闭了,几个人回头看了看都没太在意,吴邪四处看了看问杜若:“你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那位齐八爷后来去了哪里?” 杜若耸耸肩:“你肯定听我小师弟说了吧,我刚醒哪知道这么多,老九门的事你查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没你知道的多呢。” 吴邪笑了笑:“也是。”说完就走到旁边去观察石室的情况。 黑瞎子走过来笑了笑:“虽然我信那位说的,不过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忽悠人吧。” 杜若挑眉:“我哪里忽悠人了。” 黑瞎子挑了挑唇角,凑近杜若低声道:“一个骨龄不超过二十的人跟我说沉睡了八十多年,我很有必要怀疑你在小瞧我的专业。” “你什么专业?” “我在德国进修过解剖学,有学位的。” “知识分子啊,惹不起惹不起。”杜若笑着拱了拱手:“那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回事嘛?” “不怎么好奇,”黑瞎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活了这么久,早就过了对什么事都刨根问底的年纪了:“那位说你是你就是,但其实你有以前的记忆,你就是你,不是吗?” 杜若点点头,又听黑瞎子道:“你其实很幸运,有记忆的轮迴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长生了,也不枉那位等了你这么多年。” 杜若歪头笑了笑:“是啊,我很幸运。” 第45章 古潼京(五) 这间石室三个方位有三盏灯,按着吴邪的指示,三盏灯被同时点燃,墙壁上有石块脱落,露出了一扇石门,门前有很多画了奇怪符号的按键,看样子是个机关。 吴邪对着那些东西看了半晌,拿手电照着黎簇笑了笑:“脱衣服。” “啊?”黎簇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确定的看着吴邪:“你说什么?” “别废话,”黑瞎子道:“让你脱就脱,费什么话?” 被枪口指着,黎簇除了听话别无选择,杜若倒是听陈丁巨说过那个黄严在黎簇背上刻了幅图,见他脱了衣服也凑近去看,虽然伤口已经好全了,但伤疤看起来还是挺吓人的,杜若啧啧一嘆,这得多疼啊。 第46页 被这么多人目光注视着,黎簇有些不好意思:“脱也脱了,看也看了,可以了吧,这还有个女孩子呢,影响多不好。” 吴邪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背后这幅图的秘密吗?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古潼京的文字,”吴邪解释道:“这些只要按照一个正确的顺利按下去,这扇门才会打开。” 黎簇看着面前的东西,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所以说刻在我背上的图和我这几个月所遭受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来到这扇门前?” 杜若相信黎簇现在心里是有几分愤恨的,自从被刻上这幅图,他就被毫无防备的扯进这样一个未知的巨大阴谋里,他在沙漠里长提跋涉的这么长时间,一定见过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而这些,原本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除了配合没有别的选择。 吴邪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道:“黄严是机关大师,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不过顺序是什么我还不清楚。” 他制止了黎簇要试一下的动作,转而研究起周围墙上的浮雕,接着,杜若就看到了黎簇按着上面的动作做出了许多诡异的姿势方便王盟把背后亮起来的符号记下来,杜若笑了笑,这样的机关也不知道谁发明的,这么……调皮 整理完后,吴邪拿着那些符号按照顺序按下了按钮,不过按到第三个的时候一阵机关的声音响过,四周竟然出现了很多黑毛蛇,前两个都没问题,明显是第三幅图不对,吴邪拉着黎簇重新去看第三个图,一地的黑毛蛇就交给了他们对付。 杜若咬了咬牙看地上的蛇,她不知道有没有人单独形容过蛇的长相的,如果有的话,此时让杜若形容黑毛蛇,那就是兇恶。 女孩子蛇这种东西是有本能的畏惧和厌恶的,杜若记忆中她好像还没有见过蛇,所以一下子这么多蛇涌出来,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害怕,这跟身手无关。 杜若脸色有些发白,杜一手里拿着短刀护在她前面不时杀死几条爬过来的黑毛蛇,那边,黑瞎子和王盟同样面临着群蛇环绕的境地。 杜若擦了擦手心的汗,从腰里摸出一把小巧的□□,抬头就看见有蛇在朝吴邪和黎簇的方向爬,她朝离她最近的一条蛇开了一枪,转头对着杜一道:“去那边帮吴邪和黎簇。” 这两个人可谁都不能出事。 杜一见识过杜若的身手,刚才又看见了她的枪法,所以很放心的去了黎簇和吴邪身边,杜一走后,杜若又开了一枪,不过硝烟的味道混合着死蛇肉的味道差点没让杜若吐出来,没办法,她把枪收起来,从腰里把那把手柄特别长的匕首拿出来。 她这附近没有蛇,杜若忍着噁心往前走了两步,抬头就见一条蛇从柱子上游了下来,张口就沖站在那里的王盟咬了过去。 “小心!”杜若离他比较远,等她过来已经晚了,那蛇已经缠在王盟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杜若手腕一挥,黑毛蛇断成两节掉在地上。 “怎么样?” “我没事,”王盟摇了摇头,只是疼了一下,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奇怪的是,自从杜若站到王盟身边,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黑毛蛇竟然转头退出去半米远,虽然还做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但只是这么不远不近的围着,最后竟然围成一个圆圈,把两个人围在中间。 见鬼了,杜若皱了皱眉,指了指黑瞎子那里:“你去那边。” 王盟点点头离开杜若身边,果不其然,王盟刚走,原本绕在他们身边的黑毛蛇就又开始向着他爬过去,头部立起来做出攻击的姿势。 还真是因为她,杜若挑挑眉也向那边走过去,她一动,原本围在黑瞎子他们旁边的黑毛蛇又潮水般开始后退,黑瞎子停下攻击意外的看她:“你还有这种功能?” 杜若耸肩,“我也不知道。” 这时吴邪已经开了石门,回头看了一眼,也诧异的挑了挑眉:“先进来再说。” 几个人进了石门,这里边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古庙一样的建筑,正中间是巨大的蛇柏雕像,前面放着供奉香火的石案。 吴邪四处扫了一圈,最后看着杜若笑道:“没想到你对黑毛蛇还有亲和力?” 见鬼的亲和力,杜若白了他一眼,谁想要这种亲和力。 吴邪本就没指望杜若说什么原因,说完就打着手电围着那雕像四处看了起来。 第46章 古潼京(六) “怎么样,吴老闆有什么发现吗?”黎簇问。 吴邪拍了拍手上的灰道:“这株蛇柏雕像的四周都有焚烧过的痕迹,这说明这个蛇柏是用来参拜的。” 参拜吗?杜若抬头看了看上面,朝后面退了半步,连助跑都不用,足间在雕像底部的石座上一点,双臂张开身体腾空,两脚脚尖在雕像上不断借力,没几下就上了顶部。 黑瞎子挑眉推了推黎簇:“怎么样,现在还觉得自己能打得过她吗?” 黎簇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么厉害?!这是轻功吗?” “这是红家的功夫,”黑瞎子嘆了嘆:“二爷教了个好徒弟啊。” “好俊的身手,”吴邪看着杜若的背影道:“小花也不过能做到这个程度吧?” “他们两个应该不相上下,”黑瞎子道:“不过花儿爷体力和耐力肯定要比她好。” 第47页 “你这不是夸人好吧,”吴邪笑了笑,一个男人,体力上比女人好,这还真不是什么夸奖的话。 他们说话的功夫,杜若已经从上面下来了,她双臂张开,没有系扣子的红色风衣在身后张开,整个人像一只红色的大鸟飘然落地,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美感。 脚尖刚一着地,黎簇就凑了过来,“诶你这么厉害,是怎么练的?” “我这才不叫厉害,”杜若嘆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怀念道:“你那是没见过我师父。” 她师父二月红轻功了得,身轻如燕,那是真正能做到踏雪无痕的人物,杜若和陈皮两个人连他的八成都没有学到。 吴邪笑了笑问道:“上面什么情况?” 杜若想了想道:“雕像最顶层搭了脚手架,从上往下搭的,应该是有人从上面进行了爆破,脚手架连接的地方穿插着钢筋,年代应该不是很远,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看过了。” 吴邪点点头,“估计是想探索开发利用保护这个地方。” 几个人要么围在吴邪身边,要么就正四处研究地形,谁也没注意到王盟竟一声不吭的顺着脚手架往上爬,嘴里还一直重复着“探索开发利用保护这个地方”这一句话。 “这怎么回事?”黑瞎子拿手电晃了晃王盟:“你跑上面干什么?” 王盟没有回答,他现在已经爬到了第二层脚手架上,正动作僵硬的在上面慢慢走着。 “这是怎么了?”黎簇问道。 那上面离地少说也有两三米远,如果王盟是清醒的倒还没事,关键现在的王盟怎么看都是一副三魂缺了两魄的样子。 他们正想着,就见王盟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脚手架的尽头,像是丝毫意识不到危险一般,一头栽了下来。 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黑瞎子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动作极快的抓住了他的脚,但谁也没想到地面下竟是空的,王盟这一下砸下去将地面砸出一个直径将近两米的大坑,黑瞎子被王盟落地的巨大惯性扯进了深不见底的大坑,亏得黑瞎子反应极快的用脚勾住地面,两个人才没有掉下去。 黎簇和吴邪几个人合力把两个人拽出来,黑瞎子抖了抖手腕,面上还带着惯常的轻笑踢了踢王盟:“你小子该减肥了,再有下次黑爷可救不了你。” 王盟还是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眼中一片浑浊,眼珠子都看不见了,吴邪过来看了看他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刚才是不是被黑毛蛇咬了?” “是,”杜若道:“我刚才看见好像咬在胳膊上了。” “糟了,八成是中了蛇毒,得去找血清。” 吴邪从身后拿出绳子:“先把他绑起来,不然待会儿要攻击人的。” “去哪里找血清?” 王盟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坐在地下,吴邪这才道:“之前我见到一个录音机,那里面说有个人抢走了血清,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们去找,”黑瞎子调走就走还不忘拉上黎簇:“过来帮忙。” 黎簇拧不过黑瞎子,只能跟着去,临走时还顺走了吴邪的刀:“这个借用一下。” 杜若想了想,黑毛蛇那种东西她是不想再看见了,于是吩咐道:“杜一,去帮忙。” 杜一答应着跟着黑瞎子走了,杜若跟吴邪坐在一边守着王盟,她看着一脸憔悴,心事重重的吴邪问道:“你做这么多为了什么?” 吴邪笑了笑:“为了……一个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这么重要?” 这次吴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他跟一个人有十年之约,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声势浩大的接他回家。 他说的应该就是张起灵吧,现在的吴邪虽然在笑着,可杜若觉得他总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凄凉。 这让她忽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让吴邪甘愿逆风成长,捨去天真,机关算尽,只为最后能带他回家。 杜若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为他倾尽全力的人,不管他背负着什么,或是正在经歷着什么,他都应该于愿足矣了。 第47章 要回家了 过了好一会儿黑瞎子他们三个人才回来,吴邪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找到了,”黑瞎子递过来一个木制的盒子:“看看是不是这个?” “就是这个,”吴邪拿过东西给王盟注射了,不久之后,就见王盟呕出一口血来,人渐渐的也恢復了神志。 “那个……”黎簇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那什么……你的大白狗腿掉下面矿洞里了。” “那下面是黑毛蛇的矿洞,拿不回来了,”吴邪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给王盟松开绳子,转过头走到黎簇面前道:“一切都结束了。” 黎簇不解的皱眉问:“你说什么?” 吴邪没有说话,两步转到他背后,毫无预兆的出手,一手刀砍在了他的脖颈处,黎簇连一个惊愕的表情也来不及做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老闆,你这是干什么?”王盟问。 吴邪不答,只是对杜若笑了笑:“劳烦你了,把他带回去吧。” 后面的事太危险,是他把这个原本单纯的少年拉入棋局,就要尽他可能的保护他,何况后面还有事情需要他做呢,可不能死在这里。 第48页 杜若啧了一声:“幸好我带了人,不然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把这个大个子带出去。”她想了想又道:“你不跟他说点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吴邪又笑了:“如果一切结束,以后自然有机会说话,如果失败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年轻人不要这么悲观嘛,”杜若笑了笑:“你们一定可以的。” “借你吉言了,你们先走吧。”吴邪看着昏迷过去的黎簇:“把他送回去,这事还没完呢。” “那你呢。”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杜若点了点头,想了想又从腰里把那柄手柄特别长的匕首拿出来递给吴邪,“这个给你吧,留着防身。” 吴邪接过来颠了一下笑着道了声谢,黑瞎子凑过来看了一眼也笑了:“呦呵,战斗刀啊,这可是个好东西。” 这是strider mantrack 1 big真品,东西倒不是很贵,但这种东西国内真的少,得去国外买,光过海关这一项都够烧钱的了。 杜若笑了笑,这些东西她不是很懂,不过她二哥是个很挑剔的人,够资格进他兵器库的东西应当都是不错的了,她示意杜一把黎簇背起来:“那……保重。” 杜若带着杜一和黎簇从原路返回,除了路途远一点,出去的路上倒也顺风顺水,不知道是不是有杜若的原因,连九头蛇柏都没有遇到,上了地面,杜二他们已经开着沙漠越野车等在了那里。 而黎簇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杜若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是杜一,看到黎簇醒来,杜若笑了笑转过头来看他:“终于醒了,要回家了,高不高兴?” 黎簇看着车窗外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问:“吴邪怎么样了?” “他们啊,”杜若递了一瓶水过去道:“他们没出来呢。” “没出来?”黎簇愣了一下,语气忽然就急了:“他们怎么会没出来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杜若笑了一下,挑眉看他:“这么着急?你不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徵吧?” “死的……什么症?”黎簇道:“那是什么?” “没什么,”杜若心情不错的摆摆手:“回去自己上网查吧,放心,他们没事,他们还有事要做,让我先送你回家。” 黎簇转过头看着后面不断倒退的沙地不再说话了。 进了北京环路的时候杜若才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 “副官哥哥,我出沙漠了(づ ̄ 3 ̄)づ” 彼时,张日山正站在一座四四方方的宅子正中央,他看了看装修了一大半的宅院满意的点点头,绕过耳房旁边的小路来到后院,看着那边的空地想了想对旁边的人交代:“那里扎一架鞦韆,旁边的小花园里种上芍药,要红色的。” “是。” 听见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脸上的笑意又深了点。 “等你。” 回完信息,又看了眼院子才抬脚出去,门口,坎肩正在车里等着他,他打开后车门坐进去,又想起什么一般,瞬间变得愁眉紧锁。 坎肩一边发动汽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后面,汪家最近消停了很多啊,怎么看张会长这样像是又出了什么大事:“张会长,出什么事了吗?” “嗯……”张日山沉吟了一瞬问他:“你女朋友如果生气的时候你会怎么哄?” 以为张会长正在考虑大事的坎肩:“……” 这边没等坎肩回答,张日山又看了他一眼:“我问错人了,你也没有女朋友。” 心脏受到一万点暴击的坎肩:“……” 第48章 惊喜? 吩咐杜一派人把黎簇送回家,杜若还专门嘱咐了派两个人留意一下黎簇的情况,这孩子自从几天前从沙漠醒了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话也不多了,也不知再想什么。 进了新月饭店没看见张日山,她挑挑眉看了看时间,问旁边的声声慢:“你们张会长呢?” 声声慢道:“张会长出门了,没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 不在啊?杜若有些失落,不过也没太在意,正准备上楼,就有穿着制服的年轻人递上来一个小包裹,“杜小姐的快件。” 没等她说话,旁边又一个服务员拿着两个文件袋样的东西过来:“杜小姐,还有两个。” 三个快递?杜若视线扫过面前的东西,扬了扬下巴:“小七,拆。” “是,小姐。” 杜七答应着开始动手拆包裹,三个包裹,两个是档案袋,一个是纸盒子,杜七将东西放在杜若面前的桌子上,杜一拦下杜若要打开的动作:“小姐,我来吧。” 杜若摆摆手,敲了敲盒子:“没事。” 档案袋打开,杜若拎着袋子手腕一翻,无数张照片从里面掉出来,洋洋洒洒铺了半个桌面,杜若愣了一下,拿起一张照片看了看,摸了摸下巴勾唇一笑,“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张会长忙得很嘛。” 看到里面的东西,杜一和声声慢的脸色都不太好,杜若把剩下的两个打开,把差不多内容的照片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拿着东西上楼:“行了,散了吧。” 回了房间,杜若看着手里的三个包裹,这样的东西都直接寄到新月饭店来了,胆量不小。 第49页 还真是送了她一份大礼呢。 她提前回来打算给张日山一个惊喜,结果她的惊喜还没送到,张日山就先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把东西扔在桌上,转身进了浴室,才刚回来,累得很,不想理这些破事,她才不会承认是看了照片挑起来的火气。 杜若洗完澡在浴室擦了擦头髮正要出去,就透过拐角的磨砂玻璃模模煳煳的看见外面桌子边站着个人影,杜一和小七他们都在外面,能这样进她房间的就只有张日山了。 杜若眯了眯杏眼,拿过手机按了几下,看到那边的回覆笑了笑把手机扔在一边,也不出去,就靠在墙边慢条斯理的擦头髮。 过了没一会儿,杜若就听到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张日山的开门声,外面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张日山的脚步声有些犹豫,外面又催了一句什么,张日山最后还是跟着来人出了门。 就是现在!杜若行动迅速的出了浴室换上衣服出门,拐角处,随时待命的杜一正站在那里等着她。 见杜若一副要出门的打扮走出来,杜一也有些诧异:“小姐要去哪?” “回家。” 路过张日山的办公室时杜若恨不得上去踢一脚,她一不在就沾花惹草的,真当姑奶奶死在外面了不成? 进了四合院门,杜若边走边道:“一会儿不管任何人来都给我拦住。” 杜七看了看杜一微皱的眉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小姐,那张会长呢?” “拦住!” 杜若磨了磨牙,她能说这个任何人其实就特指张日山吗? 杜一他们几个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谱,这就是典型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他们这些凡人夹在中间很难做的。 不拦吧,自家小姐的吩咐就是命令,拦吧,到时候动起手来如果真的磕了碰了的,第一个不乐意的恐怕就是自家小姐了。 没等他们答应,这边的杜若就在垂花门外停下,做抬头望天状:“那个……不许伤了他。” 杜一一脸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是,小姐。” 再说新月饭店这边,张日山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贯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第一次带了几分不耐和烦躁,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罗雀:“你到底有什么事?” 罗雀面上还维持着平时的高冷状,但后背早已经开始狂冒冷汗了,果然他就不该答应那小姑奶奶,这下倒好,好好的自己从看戏的变成了入局的,如果张会长到时候秋后算帐…… 他生生忍住想打寒颤的反应,想了想又坦然了,冤有头债有主,大不了到时候跟杜一商量跟他换几天班,只要站到杜若身后,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这样想着,罗雀胆子又大了些:“不好意思张会长,我记错了,没事。” 张日山眯了眯长眸不再理会他,起身出了办公室,视线扫过走廊尽头拐角的地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了,原本站在那里的杜一不见了。 他疾步回了杜若的房间一看,果然,房门大开着,里面哪里还有杜若的影子! 他站在杜若的房间里悠悠一笑,怪不得罗雀来找他的时候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到了办公室却东拉西扯的一句正事不说,原来如此。 房间的桌子上,快递里的照片凌乱的堆了半个桌面,张日山之前立在这里看的就是这些东西,他无奈的过去把东西收拾起来,出了门把照片都甩给坎肩:“处理了。” 又看了眼一脸事不关己的罗雀:“她呢?” 罗雀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不知道啊,可能回家了吧……” 他这里还没说完,张日山就步履匆匆的下了楼梯,坎肩看了看张日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照片笑的有些幸灾乐祸:“我怎么觉得还是没有女朋友的好?” 第49章 擅闯民宅 十几分钟后,张日山的车稳稳地停在杜家的四合院门口,他下了车刚踏进门就被杜一拦住了,他身后,除了杜七和杜九,其他人都站在这里。 杜一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张会长,我们小姐说了,今天休息,任何人都不见。” “任何人都不见?”张日山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快到杜一身边的时候,杜一伸手一挡:“张会长,这是小姐的吩咐,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张日山看着杜一道:“你确定要拦我?” 杜一目光直视着他,浑然不惧:“我们只是听吩咐办事。” “好啊,”张日山点头笑了笑,在离杜一不远的地方停步,慢条斯理的解开西装上衣扣子,把衣服脱下来随手一甩,上衣稳稳地挂在不远处的树枝上,视线在杜一身后的人身上扫了一圈:“一起上吧。” 杜二他们见前面的杜一点了头,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朝张日山围了过去。 杜若的房间内,早在张日山刚一进四合院,杜七就收到了消息,她看了看内室里不停走来走去的杜若:“小姐,张会长来了。” 杜若脚步顿了一下,生生忍住拔腿就走的冲动“哦”了一声,“到哪里了?” “在前院,杜一带人拦住了。” 杜若磨了磨牙也不记得自己之前信念多么坚定了,抬脚就往外走。 前院,张日山和杜二几个人战成一团,杜一远远地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是见过张日山出手的,也知道现在的张日山根本没有尽全力,心里倒是轻了点,给小姐出口气就好了,可别闹的最后不好收场。 第50页 战圈里的张日山心里也是有数的,惹杜若不高兴在先,要是现在再伤了杜若的人,想想都觉得前路艰辛。 杜若走的很急,杜七和杜九跟在后面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还没过垂花门就听见前面唿唿喝喝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因疼痛而致的闷哼声。 这边张日山刚刚双臂交叉格挡住杜三凌空扫过来的一腿,转眼就瞧见了刚出现在垂花门内的一抹红色,心里不知转过些什么主意,手上原本愈发凌厉的招式立马慢了下来。 旁边的几个人明显没有跟上张日山的节奏,所以原本估量着张日山能避过的一拳就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肩上,张日山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正想着要再挨谁一下子,就见一颗铁弹子凌空飞了过来,将战圈里打的正欢的几个人分开。 张日山瞅准时机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一夹,把铁弹子捏在指间回头笑的一脸柔和:“若儿,你可算出来了。” 杜若轻咳了一声,板着脸道:“张会长擅闯民宅所为何事啊?” “若儿……”方才的凌厉全不见了踪影,张日山笑的无辜极了:“你都走了半个月了,我想你了。” 杜若咬着下唇极力忍住笑,瞥了他一眼转头就走:“还不过来。” 跟着杜若进了卧室,杜若把从包裹里拿出来的照片甩给张日山,“张会长有美人相伴,还有空能想起我来真是难为你了。” 张日山无奈的看着手里的照片,都扔了那么多了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杜若眯眼一笑,走过去拿了张照片弹了一下,一张俏脸少见的阴沉:“这就是张会长故意放我出去玩的原因?” 张日山无奈的笑笑,心里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杜若看出了他是故意的,小姑娘的棋艺是当初解九爷都亲自夸过的,擅棋之人哪个胸无丘壑。 想是这样想,面上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张日山看着杜若一脸无辜:“我哪有?不是你说要去接黎簇的吗?” 杜若哼了一声不跟他计较,拿着照片对着张日山比了比:“没想到张会长还挺上相。” “若儿……”张日山丢开照片把杜若按坐在床上,见她头髮还散着没有梳,就从梳妆檯上拿过梳子给她梳头髮,心里飞速盘算着该怎么哄人。 杜若由着他的动作,伸手拿过照片,最上面一张是张日山和梁湾在一张沙发上相对而坐,梁湾握着张日山的手给他包扎。 杜若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这拍照的人是把摄像头装人家家里了吗?她忍着气啧啧一嘆:“张会长果真一表人才呢,360度无死角哈。” 这小丫头看着在笑,张日山知道她现在心里恐怕气的要咬人了,他抿抿唇,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出去避避风头…… 一点点帮杜若把头髮梳通,张日山把杜若手里的照片抽出来扔在一边,揽着她的肩笑的好声好气的:“若儿,她是汪家人。” “所以呢,”杜若挑眉:“张会长这本钱下的够大的,□□啊。” 张日山无奈的苦笑了一声,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啊:“我只见过她一次。” 他目光游移了一下,避重就轻:“若儿你说,这些东西是谁寄来的?” 把主意打到杜若身上是张日山绝对不能容忍的事,他觉得有必要找这些人好好探讨一下人生。 第50章 哄人 “唔,我也不知道,”杜若道:“不过我前脚刚回来,这些东西后脚就寄来了,倒是够关注我的。” 张日山试探的问:“会不会是你哥哥们。” “不会,”杜若笃定的道:“你不了解他们,我大哥要是想管的话,他会温温和和的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回家,然后温温和和的亲自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最后温温和和的把我留在家里,最后再温温和和的叫你自己把事情解决掉。” “而我二哥的话,”杜若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道:“他脾气不是太好,可能会先套个麻袋把你打一顿,然后帮梁湾搬个家换个工作什么的……” 杜北辰和杜南星其实是两个极端,杜北辰儒雅温和,手段干净直接,杜南星的长相跟性格完全相反,下手就比较狠一些,但相同的是,他们如果想让杜若知道这个事情,一定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 杜若斜睨了他一眼:“他们都忙得很,谁有闲工夫盯着你!” 而且,杜若没有说的是,如果她的两个哥哥真的出手干预他们的事,这趟张日山来这里是绝对看不到杜若的。 张日山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没说话,他把桌上的几张照片都拿起来看了看,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应该是霍家。” 杜若垂眸一瞧,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是重复的,内容都是张日山在梁湾家里包扎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凑数,照片的密集程度简直有些恐怖了,一张一张按顺序排列好就跟看视频似的,只是拍摄角度不一样,张日山说的这张明显不同,照片上是张日山和梁湾并排站着,看背景应该是在梁湾的家里正对着门口的地方。 据张日山说,那天去找他的是霍家的霍有雪。 杜若摸着下巴道:“那其他的应该也是九门的人送来的。”她抬眼瞥了张日山一眼:“张会长怎么还跑人家家里去了?” “我手受伤了,又不方便去医院,我只见过她这一次,”张日山看杜若似笑非笑的表情觉得有些头大,他笑的一脸无奈:“若儿,我说的是真的。” 第51页 杜若能理解张日山,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少人眼睛擦得贼亮等着挑他的错处,而且张日山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了,抛开性格不说,单说张汪两家的世代血仇,若说他跟梁湾有点什么,杜若是绝对不信的。 她咬了咬牙瞪张日山:“老妖精!” “小妖精,”张日山笑着的点点她的鼻尖,从旁边杜七送过来的他的上衣兜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这个送给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什么?” 张日山挑眉一笑:“自己打开看看。” 杜若打开盒子,看见的是一块腕錶,比张日山手上的小一号,样子一模一样。 情侣表啊,杜若眯眼笑了笑,真是……老妖精还会小浪漫。 “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原谅你了。”杜若由着张日山拿着手錶给她戴上,又兇巴巴的道:“下不为例知道吗?!” 张日山心里大唿冤枉,他真的只是躲开九门里那几个人去看了个医生而已,又想着他们这几家对他的事这么上心,果然还是太闲了点。 “遵命,我的小姑奶奶。”他俯身吻了吻小丫头的唇角,小娇妻如此兇悍,他怎么敢? “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少去招惹人家小姑娘。”杜若睨了他一眼,拉过他的手细看:“怎么又受伤了?对了,”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去扒张日山的衣领子,“刚才是不是挨了一下子?给我看看。” “现在没事了,”张日山反手握着杜若的手腕把人拉进自己怀里,熟悉的味道慢慢充斥感官,他舒服的喟嘆了一声,摸了摸杜若的侧脸:“出去了一趟感觉怎么样?” 张日山的问话勾起了杜若早就想问的问题,她抬眸看着张日山道:“黑毛蛇和蛇柏为什么不会攻击我?” 张日山摸着她的头髮笑了笑,若不能护她万全,他怎么可能放手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看张日山不说话,杜若又推他:“到底怎么回事嘛?” 看杜若不依不饶的样子,张日山唇角勾了勾,把脸凑过去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杜若:“算了,我不想知道。” 张日山眸色微深,“晚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杜若觉得不太好意思说,不过也总算弄清了她想知道的事,原来还是因为随侯珠。 随侯珠来歷颇为传奇,传说春秋时期随侯出行时救了一条大蛇,大蛇为了报恩衔珠送给随侯,所以随侯珠又被称作灵蛇之珠,随侯珠和大蛇有什么关系不得而知,但吴邪其实也没有说错,随侯珠天生就对蛇类有种特殊的亲和力。 而蛇柏和黑毛蛇共生多年,也是同样的道理。大范围的没有用,但护住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这是很多年前张日山亲自验证过的,所以才敢放心的让杜若去那种地方。 第51章 吴山居 过了几天,张日山接到手下人送过来的两张医院的诊断证明,这两张纸一新一旧,新的是黎簇的,旧的那张,上面写的名字是张起灵。 下面的诊断结果是,逆行性遗忘症。 杜若拿起黎簇那张诊断证明看了看就笑了:“这小朋友挺聪明的啊。” 黎簇是跟着她一起出沙漠的,也是杜一派人送回去的,这几天也一直有人看着他,没有任何异常,转眼就进了医院,还查出了什么失忆症,骗鬼呢。 张日山也笑了笑:“毕竟是吴邪选定的人。” 杜若给杜一发了简讯,叫他把人撤了回来,既然张日山有派人盯着,就不用多浪费人力了。 再说黎簇这边,黎簇从医院回家还没来得及回学校上课,却被苏万家里一大票包裹惊呆了,又顺着包裹上的地址查到了吴山居那里,几经思量后决定去一趟吴山居。 杜若掩在吴山居外面的树下看着奋力爬墙的两个人咋舌:“五爷的地盘也敢就这么进去,鬼知道里面有多少条狗等着呢。” 一旁站着的是一身黑色西服的解雨臣,他看着梁湾顺利翻进去才笑道:“没事,吴家的狗懂人性。” 杜若笑了笑,回道:“也是,五爷养的狗比儿子都听话。”接着又补充道:“哦,这话是你爷爷说的,那时候五爷还没结婚。” 解雨臣想起小时候看见过五爷爷跳脚骂三叔的样子,轻笑道:“还真是比儿子听话。” “我记得五爷有一只三寸钉来着,”杜若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又道:“吴家的老夫人是九爷的表妹吧?” “是,论辈分我该叫一声表姑奶奶,”解雨臣答道:“那只三寸钉在五爷爷去世后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抱走了。” “不可能,”杜若摇头道:“西藏獚是菩萨座下的礼佛犬,这种狗很警惕,非常不信任陌生人,何况还是五爷亲手养大的,等闲人抱一抱都难得,五爷走了,它多半是跟着去了。” “或许吧,”解雨臣嘆道:“吴邪这次可一定要成功。” 在背后给吴邪做后勤支援的一直是他,为了这个局,吴邪付出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耗尽了心血也算尽了人心,甚至还动了五爷的骨灰,这次若再不成,他不知道吴邪的手臂上还刻不刻的下第十八刀。 “走吧,”解雨臣最后看了一眼笼罩在黑暗里的吴山居:“今晚他们不会有什么收穫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先回去休息。” 第52页 “明天会长大人就来了吧。”杜若真心觉得张日山这个会长当的还是挺辛苦的,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得麻烦他。 “嗯,能镇得住霍有雪的还得是张会长。” 第二天一早,霍有雪带着一帮人把梁湾和黎簇堵在了酒店的餐厅,吴山居派出了一个叫白蛇的年轻人去接应。 “热闹啊各位,”杜若踏出电梯的时候白蛇正跟霍家人打的起劲,梁湾和黎簇缩在角落里,没人敢去骚扰,因为他们面前蹲着一条看起来就特有气势的黑背。 这狗寻常蹲坐在那里也有半人多高,毛色黑亮,威风凛凛。她就说嘛,五爷家没有一只霸气侧漏的狗简直不科学,狗就是吴家的镇宅神兽。 “怎么?杜小姐刚回来就准备跟九门协会为敌了吗?”霍有雪面色不善的盯着杜若:“红家久不过问九门事务了,你来跟何老商量了没有?” 跟九门为敌?这就想代表九门了么?杜若哼笑了一声,剥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漫不经心的看面色越来越沉的霍有雪:“霍老闆未免管的太宽了点,红家现在我说了算。” 说着又转了个话头:“你要代表九门协会,问过穹琪了吗?问过红家了吗?问过吴家了吗?问过我小师弟了吗?谁都没问过,你们霍家脸还真是大呢。” “你!”霍有雪动了动手上的指虎,心里还是有几分犹豫的,红家在九门一向处于中立地位,如果有的选,她并不想得罪,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她深吸了一口气,“杜小姐误会了,只是听说吴邪在古潼京送出来一个人,我只是想问他几句话而已。” “问话你就好好问嘛,瞧把人小朋友吓得,”杜若看了看身后的黎簇,对白蛇扬了扬下巴:“带他们回去吧,还能赶得上吃早饭。” 白蛇并没有见过杜若,但她是不是好意他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白蛇点头道了声谢,准备带着黎簇和梁湾离开,霍有雪皱了皱眉:“慢着,杜小姐,我说了……” “我听到了,”杜若掏了掏耳朵,对白蛇摆摆手示意他先走,又转头对霍有雪道:“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他们先去的吴家,要问也是他们先问。” 霍有雪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在杜若身后缓缓关上,恨声道:“好,吴家是吧,我们走。” 去吧去吧,杜若在她身后帅气的吹了个口哨,战斗力比她高不止一层的张大会长在那里等着呢。 “走,我们也看热闹去。” 第52章 最隐秘的地方 青天白日的,杜若和杜一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吴山居的墙头上,看着霍有雪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的进去。 看着张日山毫不留情的把辣椒水喷在梁湾眼睛上,杜若“嘶”了一声:“副官哥哥下手真狠。” 杜一嘴角抽了抽,自家小姐这语气,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多一点。 离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杜若并不担心,张日山怎么说也活了这么多年了,战斗力岂是一个霍有雪能比肩的。 不过嘛,杜若又轻轻嘆了口气,张日山倒是顾念老九门上两辈人的故交情分,对这些人处处忍让,就算拿住了他们的短处也斟酌着不忍下重手,这些人还真是糟蹋了他这份心意。 果然过了没多久,霍有雪万分憋屈的带着人离开,杜若挑挑眉,放心的先回了酒店等张日山。 过了一会儿,张日山回来了,同他一起的还有昨晚就消失不见的解雨臣,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挺有年头的小箱子。 张日山脱了大衣在沙发上坐下:“我得去见一见那个小朋友,让解雨臣先替我出去露个脸。” 露脸?还没等她开口问,就见解雨臣从小箱子里拿出一样看起来并不是那么赏心悦目的东西。 杜若挑眉好奇的上去摸了摸那张薄薄的东西:“这是□□吗?” 据说新月饭店里有间屋子就是放这个东西的,不过张日山怕吓到她,不让她进去看,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 “嗯。” 解雨臣取出东西拿着一些瓶瓶罐罐在脸上熟练的抹着,杜若憋着笑:“小师弟这业务熟练的很,是经常坑人吧。” “哪有,”解雨臣边忙活边否认道:“也就很多年前帮过吴邪一次,我可是好孩子。” 又过了片刻,好孩子解雨臣满意的放下镜子转过脸:“师姐看看,像不像?” “哇,”这门手艺让杜若啧啧称奇:“竟然可以这么像?” 正打算上手摸摸,就被张日山扣着手腕拉了一下,杜若一个不防直接栽进了他怀里,她诧异的抬眸:“怎么了?” “你准备做什么?” “我就摸一下……”杜若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张日山这语气可真够……酸的。 解雨臣低头闷笑了一声,决定转移话题,他照了照镜子又看了看张日山道:“其实不是很像,这次时间不需要很长,看起来没有大的破绽就可以了,师姐,以前张会长也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唔,副官哥哥现在瘦了点,”杜若歪头想了想语气多了几分怀念回想道:“以前嘛,这么跟你说吧,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那一身军装穿在身上,别提多招人。长沙城的玉面副官可不是个空招牌,多少富家小姐恨不能把眼珠子黏在他身上呢。”说罢还睨了张日山一眼:“我倒是忘了,现在也一样招人。” 第53页 那张脸再配上那种时光沉淀下来的淡漠和清冷,可不是最招现在的小姑娘们的喜欢么。 自己以前明明是个军人,叫杜若这么一说好像他是哪家风流浪荡的纨绔公子,张日山被杜若说的哭笑不得:“若儿……” “怎么了,”杜若挑眉瞪他:“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张日山无奈又宠溺的看她:“若儿就别揭我老底了。” “我这是在夸你啊,”杜若眼睛一亮,又对着解雨臣道:“小师弟你不知道,副官哥哥还去过青楼呢。” 解雨臣看着张会长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心里都要笑翻了,面上不动声色的反问:“真的吗?我不信。” 拦下还要解释的杜若,张日山扫了解雨臣一眼:“可以去办正事了。” 解雨臣笑了笑非常识趣的出门,把屋子留给明显要秋后算帐的张会长。 待解雨臣出去后,杜若看了看朝他走过来的张日山咽了咽口水,“那个…副官哥哥,我们也去办正事吧?” “好啊,我们来办正事,”张日山俯身双臂撑在杜若坐着的沙发两侧,语气有些危险:“我去过青楼?” 杜若眨巴了两下眼睛无辜的点头:“我没说错啊,你是去过吧?” “那我为什么去?” “可能是因为……那里的姑娘长得好看?” 张日山一脸纵容的看着小姑娘颠倒黑白,“我怎么觉得还是若儿比较好看呢?” “算你有眼……唔……” 剩下的话被张日山堵了回去,这小丫头,不教训一下马上要翻天了。 当黎簇按照卡上的地图找到地方的时候,张日山和杜若就已经等在那里了,黎簇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地方?” “跟我来。” 张日山领着杜若和黎簇站在一处古朴的大门前,杜若看了看外面散落的东西,想着应该是倒斗的装备,她正打算细看,就听张日山叫她:“若儿,过来。” “嗯?” 张日山道:“二响环给我一下。” 杜若依言取下二响环递给她,只见他拿着二响环在门上的花纹凹槽上一按,手腕用力一转,一声轻响过后,门被张日山双手用力推开。 里面像一个小型的实验室,角落里放着很多黑桶,桌子显眼的地方很多透明的瓶子里都是黑毛蛇和九头蛇柏的样本。 “古潼京里的黑桶大部分都被运到了这里,”张日山把二响环又戴回杜若的手腕上,对着黎簇问:“见过这些吧?” 第53章 司命之所属 “当然,当初为了引它们出来,我差点连小命都赔上,”黎簇笑的有些发苦,“所以这些到底是干嘛的?” 张日山笑了笑:“你这个刨根问底的劲跟吴邪还真像。” “千万别,”黎簇嗤笑了一声,“以后我改。” 张日山不理会他的小孩子脾气,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东西,对黎簇道:“反正你要记住,我大费周章的把你带到这儿来,这件事就只有你一个人能知道。” “等一下等一下,”黎簇看着张日山,“我怎么觉得听你说下去准没好事呢?再说了,”他指了指杜若:“她不是人嘛?” “臭小孩,你怎么说话呢?”杜若颠了颠手里的铁弹子,“想挨揍是不是?” “你也看见了,”张日山看着杜若,露出了进了这里以后第一个笑:“钥匙在她手上啊,没有她我们都进不来。” “好吧,你们说了算,”黎簇摊了摊手:“你们要我做什么?” “找到消失的第十家人。” “第十家?”黎簇看了看杜若:“你们不是九门吗?” “这个家族比九门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之前九门人在古潼京大量死亡跟他们有关。”提起汪家,张日山罕见的话多了起来,“而且,我们现在也活在他们的渗透和监视之中,九门上一辈人几乎对他们绝口不提,所以这一辈人几乎都不相信他们的存在。” “他们到底是什么?” “我们为了摆脱他们的控制,吴邪提议,找一个完全的局外人来进行清洗计划,这个家族就是汪家,而这个人……”他看向黎簇,黎簇接口道:“就是我?” “嗯。”张日山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是你?” “已经不重要了,”黎簇笑的有些嘲讽:“从一开始,黄严,吴邪,你们,就已经选择了我不是吗?” 杜若挑挑眉,几乎要伸手给他点赞了,不愧是吴邪选定的人,脑子还算清楚。 “你,我,吴邪,还有整个九门都没有退路了,”张日山微微嘆了口气,算是宽慰:“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但是一旦计划开始,就不能停下了。” “所以这一切,只有等到打败了汪家才会停止?” “是完全清洗掉汪家。” 黎簇半是无奈半是丧气:“或者我们被他们打败。” 张日山有足够的涵养不去跟个小孩子辩论这个问题,他再次提醒道:“你现在只要记住,从这里出去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第54页 “记住,是任何人。” “喂,吴邪他姑奶奶,”黎簇看着杜若,“他说的任何人包括你吗?” “当然包括,”杜若瞪了他一眼:“小心下次我把你骗出去卖了你!” 黎簇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耸肩:“我不值钱的。” “看出来了。”杜若嫌弃的扫了他一眼:“保不齐还会赔上路费。” “喂,我有那么差嘛?”黎簇不满意了,“餵你别走,你说清楚……” 出了这里,杜若问张日山道:“小师弟现在在哪?要不要我去找他一下?” 霍有雪他们都知道张日山和杜若两个人整天形影不离的,现在只有解雨臣一个人扮张日山怕他们心里有疑问。 “不用管他,”张日山牵着杜若的手笑了笑,“咱们回去吧。” 杜若想了想也是,对着解雨臣版的张日山她估计也叫不出那声副官哥哥,更何况还有平日相处的一些亲昵的小细节,做得多错的多,既然张日山都说了不用,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黎簇当天就被苏万的紧急求救电话叫回了北京,越来越多的包裹已经让苏万和杨好慌了神,杜若回去后闲来无事和解雨臣还有胖子去看了个热闹。 到了他们租的仓库外,杜若侧头看了看费力搬着箱子的三个年轻人,啧啧一嘆:“吴邪这样,也不怕吓坏小孩子。” 解雨臣笑了笑:“这都受不了怎么行,以后还有更厉害的。” 胖子看着一脸镇定的黎簇有些感慨,说他像是十年前尚有天真的吴邪,涉世未深却一腔热血。 “天真这几年也不容易啊,”胖子点了一根烟看着仓库的方向目露感慨:“受了多少罪,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 解雨臣倒是冷静:“这是九门后人逃脱不了的宿命。” “这么说来其实还是小师弟比较辛苦吧。”吴邪大学毕业之前的日子好歹也过的顺风顺水,毫无压力,但是解雨臣就不一样了,解家的担子自小就已经压在了他的肩上。 不仅如此,从吴邪他们三个大闹新月饭店甚至更早的时间开始,站在他们前面挡住九门内部压力的人其实一直是他。 “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解雨臣嘆了嘆,倒是一副认命的样子拍了拍胖子的肩:“这儿就留给你善后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不快点的话怕赶不上自己的葬礼。” 唔,这听起来还真是挺着急的。 这之后的挺长一段时间解雨臣都没有露过面,吴邪的计划没有人知道,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惊天棋局幕后的操盘手是吴邪,毕竟熟悉他们的人都会觉得,在这个时代,有能力暗部迷局的人只有解家少爷一个了。 杜若可以想像,当所有棋子都走到他们该到的位置,棋局慢慢展开的时候,一直稳坐在背后的汪家该是怎样的吃惊,到那个时候他们会知道,他们忽略了一个因为一个约定而不断成长到足以让他们后悔的人。 第54章 拙劣的离间 最近连张日山都变得忙了起来,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了就出门买东西说是要给她做好吃的,让杜若等他回来。 正坐在新月饭店大厅的一张空闲的桌边无所事事,就听身后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杜若歪了歪头,微微挑眉,是霍有雪。 “杜小姐真是好兴致啊,”霍有雪现在的语气颇为礼貌,一点也看不出前几天还在吴山居外跟杜若起过争执的样子,杜若眼底起了几分兴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好奇霍有雪来找她要说什么。 “霍老闆,”杜若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抿了一口:“有事?” “有点东西想给杜小姐看一下,”霍有雪仿佛很不在意杜若的散漫,态度出奇的好:“咱们换个地方,我请杜小姐喝杯咖啡怎么样?” “我不喜欢喝咖啡,”杜若看了看霍有雪微变的脸色又笑了:“咱们可以一起喝杯茶怎么样?” “当然可以,”霍有雪笑了笑:“随杜小姐高兴。” 还没等杜若说话,杜一就道:“小姐,这不安全……” “不妨,”杜若站起身歪头看着霍有雪甜甜一笑:“九门是两三辈子的香火情分了,我还是能相信霍老闆一次的,是吗?” 霍有雪眼神闪了闪,忙点头:“当然当然,我刚才说了,只是有点东西想给杜小姐看一下。” “那走吧。” 茶室是在路边随意选的,杜若笑了笑,随着霍有雪进去,茶香四溢,杜若吸了吸鼻子微微点头,不错,上好的武夷大红袍。 待服务生退下去,杜若摸了摸腕上的二响环轻笑:“霍老闆贵人事忙,找我什么事?” 霍有雪看着杜若的微动作笑了笑,从身边的手下手里接过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朝杜若的方向推过去:“杜小姐看看这个。” 只瞟了一眼,杜若就来了兴致,她放下手中的三才盖碗把照片拿起来,待看清之后缓缓笑了。 照片上穿着一件白衬衣的梁湾香肩半露,一身黑色西装的张日山站在她身后,双手握着梁湾的肩,正在俯身亲吻她。 啧,多令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杜小姐,这是那天我去这个女医生家找张会长时亲眼所见,”霍有雪换了一副很为杜若发愁的表情:“我也是为杜小姐不值,杜小姐一心为张会长,张会长怎么能这样辜负你。” 第55页 “是啊,”杜若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只有杜若自己知道,这幅样子支撑起来有多不容易,这照片上ps痕迹这么明显,霍有雪怕不是当真以为她沉睡了八十多年刚醒? 再者,要真有这种东西,当时寄的时候干什么不一起寄来? 听杜若这样说,霍有雪神色一轻,端起茶喝了一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张会长固然很好,但绝不是杜小姐的良配,在我看来,连解家的花儿爷都比不上。” 杜若贊同的点点头:“小师弟当然很好。” 霍有雪再接再厉:“张会长在古潼京这件事上有失公允,何老是九门中硕果仅存的前辈了,连何老都尊杜小姐一声师姐,杜小姐是不是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杜若装模作样的低眸沉思了一下:“古潼京里真的有宝贝吗?” “是真的,”霍有雪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听老人们说,五十多年前佛爷组织九门各家下过一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封了,依我之见,下古潼京还是要九门合力,杜小姐说呢?” 就这脑子,霍有雪是怎么坐上当家的位置的,杜若心里不住吐槽,还是决定先稳住她:“霍老闆让我好好想想。” 霍有雪好歹还知道过犹不及,也没有再说,只点头道:“事关古潼京,杜小姐谨慎点也是应该的,只是,是张会长先对不起你的,希望杜小姐不要再被他迷惑了。” 杜若轻笑了一声微微点头,连动手掳人的本事都没有,只能在背后使这些阴招,真是为九门的前途担忧啊。 刚跟霍有雪分开,杜若就撑不住笑了,拿出手机看着正在通话的界面:“怎么样?张会长有什么感言现在可以说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日山带笑的声音:“回来再说。” 回了新月饭店,张日山正在门口等着她,刚见他,杜若就把手里的照片甩了过去,磨了磨牙:“张会长,解释一下吧。” 张日山接过照片只扫了一眼就扔给了罗雀:“烧了。” “张会长这是要销毁证据?” “看着不舒服。”张日山拉着杜若上楼,就算知道是ps的他也不想看,不过这种离间杜若和他感情的事他是绝对不能忍的,等等吧,他们也跳腾不了多久了。 还有,他想起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把杜若拉进怀里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以后离解雨臣远点。” 什么叫连解雨臣都比他强,他也很帅的好吧。 杜若:“……” 第55章 葬礼 解宅。 花圈白幡輓联把灵堂装点的一片素白,可是周围人的表情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没有一丝沉痛。 树下的石桌旁,杜若正撑着下巴看何老跟张日山下棋,看到何老要落子,也不管什么观棋不语的话,伸出手指点了点棋盘道:“那里不对,落这里。” 张日山苦笑:“若儿……” 何老看了看也笑了:“杜师姐的棋艺是九爷也夸过的,果然不简单。” “那是,”杜若毫不谦虚,眯了眯眼睛道:“九爷手里好东西多,每年师父生日礼物我全指望九爷呢。” 张日山侧头看她:“我只记得九爷防着你抹棋盘的事。” 杜若捂脸,“只那么一次,这种黑歷史就不要记得这么清楚了。” 其实杜若哪里不知道九爷在让着她,否则别说是抹棋盘,她就是把棋盘掀了,九爷都能一个个把棋子摆回去,并且告诉她一步步是怎么走到那里的。 “怎么能记得不清楚呢,”何老面上虽然稳重,但眼睛里透着揶揄:“杜师姐的每一件事张副官恐怕都记得清楚着呢。” 张日山只笑笑没说话。 杜若正打算说话,只听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二老在葬礼上都不忘下棋,还真是悠闲。” 杜若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棕色长袍的中年人笑着站在那里,那人虽然看着年纪大些,但是眉目清朗,气质儒雅,一双长眸亮而有神,让杜若无端端的就想起前世见过的解九爷。(忘了剧里那个二叔吧) 张日山转头看了看来人,“二白也来了。” 他接着转头对杜若笑道:“这是五爷的二子,吴二白。” 吴二白笑着朝杜若拱拱手:“这就是何老上次说的杜师姐了吧,论辈分我该叫一声姑姑的。” 他从小就管张日山叫叔叔,有他的样子在前,这声姑姑叫的倒也顺口。 上次去吴山居,她只是瞧了个热闹并没有见主人家,是以这是她第一次见吴二白,杜若摸了摸鼻子,忍着小尴尬认了这个称唿,笑着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下说话。” 吴二白四下看了看周围的人,抬步过去坐下。 他坐下后低头看了看棋盘,“轮到何老了吧?”他点了点棋盘道:“落这里吧,虽然快输了。” 何老看了看他点的位置,笑道:“这不是刚才杜师姐点的位置吗,一会儿你们也来一局,棋逢对手啊。” “是吗?”吴二白来了兴致,“有机会一定要跟姑姑讨教。” 杜若笑道:“我恐怕是赢不了你的,”她看向张日山道:“若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九爷的儿子呢,对上九爷我大多数时候是赢不了的。” 第56页 九爷擅攻,而且棋路刁钻步步筹谋,杜若也只是偶尔能凭着到处挖坑出其不意能侥倖赢他几回,真的很费脑子。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张日山道:“这话五爷自己就说过,还怕二白像九爷一样心思用多了头疼。” “不会,”杜若笑道:“吴家不会有当年解家那么多烦心事。” “也是。”张日山笑了笑,环顾了四周一圈道:“当年解家的旁支那么多,打麻将都能凑好几桌,谁成想到现在解雨臣竟成了千顷地里一根独苗。” 吴二白笑了笑:“看来二老也不相信小花死了。” 张日山勾唇:“我们相不相信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们相不相信。” 吴二白转头看了看三三两两立在院子里的各家人,感嘆:“要乱咯。” 张日山睨了他一眼,凉凉的道:“如今九门风波再起,你们家吴邪功不可没。” 吴二白笑了笑,“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要是真有什么不对,一脉单传,由他去吧。” 杜若笑了笑,护短都这么理直气壮,不愧是吴家二叔。 正说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霍有雪走了过来,看到杜若和张日山坐在一起就明白杜若根本没把她那天的话听进去,她双臂抱胸看着杜若道:“有句话那天忘了跟杜小姐说,张日山那天可是亲口跟我说,那个姓梁的医生是他的女朋友。” 杜若微微挑眉看着张日山:“女朋友?” “没有,”张日山长眸微眯,扫了霍有雪一眼看向杜若又换了一副笑脸:“我说的是朋友。” 回头再跟你算帐,杜若睨了他一眼手里把玩着一颗棋子,抬眸看着霍有雪勾唇道:“还得多谢你这么关心我。” 霍有雪瞟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张日山道:“就算他说的是朋友,那些照片也是真的,张会长这样三心二意,杜小姐不生气吗?” 杜若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看张日山:“生气啊,我生气极了,你说怎么办?” “若儿……”张日山摇头一笑,半是无奈半是宠溺:“若儿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就罚你晚上做饭不许吃,”杜若把棋子放在棋盘上,歪头笑道:“行不行?” “我听你的。” 杜若满意的点点头,玉白的小手朝后一伸,她身后站着的杜一把一张照片恭敬的放在杜若手里,杜若拿过照片看都没看,双指夹着照片,手腕用力,照片脱离她的手指,以一个奇怪的轨迹朝霍有雪飞去。 “圣人教导我们,来而不往非礼也,”看霍有雪慌乱的接住照片,杜若的声线冷了下来,“有空关心我,不如检讨一下自己,做下这种事,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 霍有雪视线扫过照片连忙慌乱的盖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换了几次,看了看四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气愤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何老摇头一嘆:“霍仙姑不会教人啊。” “唔,也不是吧,”杜若道:“一样米养百样人,秀秀就不错。” 前几天霍秀秀回国,她们已经见过了,挺活泼一个姑娘,她们还挺对脾气的。 第56章 关门打狗 不一会儿,解家的管家出来说时辰到了,祭仪开始,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人站在灵位前,还没开始上香就又吵了起来。 他们原本就都不信解雨臣真的死了,但是现在这事已经不重要了,解雨臣不在,如今解家无主,下面的盘口人心散乱,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能把宝胜收入囊中的机会。 九门现如今只有宝胜的生意做的大,下面的盘口也多,这几家人打的就是瓜分宝胜的主意。 眼看几个人吵成一团,吴二白转头看了看石桌方向:“日山叔叔,你也来说两句。” 张日山起身,走到桌前拿了三根线香点燃插进香炉,漫不经心的道:“我说的还少吗?我早就说过了古潼京里没有宝贝,有人听吗?” 他这副明显敷衍的态度霍有雪看着生气,冷声道:“老东西,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杜若杏眼微眯,坐在原地不动,摸出一个铁弹子,手腕一动,铁弹子离开杜若的指尖,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着霍有雪的方向激射而去。 “小心!”拉住霍有雪的是陈金水,他面色微沉,看着铁弹子打在青石板铺的地面上,溅起一连串火花,之后又换上了假笑:“自从四阿公去世,就再也没有人能使这手了,姑奶奶果然厉害。” “我跟师哥还是有区别的,”杜若冷声道:“我只是让她长个记性,我师哥要是出手,不会让她有躲开的机会。” 她眯眼看着面色铁青的霍有雪道:“再敢出言不逊,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张日山心胸宽广不跟她一个小辈计较,但杜若绝对不能忍受这帮人三番四次出言挑衅他,她的人,谁都不能欺负。 霍有雪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今天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这种争闲气的事情还是放一放。 张日山看着为他出头的小姑娘笑了笑,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这几家人以宝胜没有主事人为由想瓜分宝胜的生意,而解家所有的生意还有秘密都装在解雨臣的私人优盘里,据胖子说,这个优盘现在在霍秀秀的手里。 第57页 果然过了没多久,霍秀秀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胖子和一个蓝袍藏人。 霍秀秀上完香后不出意外的受到了霍有雪他们的刁难,说到宝胜的生意,话题又自然而然的转到了挂在她胸前的私人优盘上。 “谁说宝胜没有主事人?小花哥哥的私人优盘在我这里,解家现在我做主。” 比起霍有雪,霍秀秀简直是一个礼貌的不得了的好孩子,杜若想起了前阵子自吹好孩子的解雨臣,不由的挑挑眉,嗯,都是好孩子,绝配。 那边的气氛剑拔弩张,石桌这边没人注意,杜若和张日山对视了一眼,悄悄对他摆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张日山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注意安全。” 看着小姑娘出了门,张日山回头看着吵得正欢的一群人皱了皱长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了现场。 过了不多久,胖子和那个蓝袍藏人带着一个汪家人跑出了解家大门,趁着身后众人躲着假□□的空当转过街角,这里停着一辆车,杜若正坐在车里等着他们。 胖子见到杜若愣了一下,他原本打算是要自己开车的,时间紧迫,只能先上了车再问:“嘿,花儿爷他小师姐,你行不行啊?” “我行不行?”杜若勾唇,笑的明媚张扬:“姑奶奶飙三环的时候,他们自行车还装着辅助轮呢。” 胖子哈哈一笑放下心,痛快的道:“胖爷我就喜欢这种豪气的人。” 杜若一拧钥匙,听着发动机的声音就笑了:“这车动过啊?” “呦,行家啊,”胖子笑道:“怎么样?后面追咱们的可是四个圈。” “瞧好吧您嘞,”杜若利落的换挡加速,眼神晶亮,本就精緻的眉目越发的出彩:“他们就是再多两个圈都白搭,信我。” “信你信你,花儿爷的师姐,哪能是简单人物,”胖子一边说着,一边从座位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拎出一卷东西点燃就从窗户里甩了出去,嘴里还不忘问:“咱们现在去哪?” 杜若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面的情况,嘴角微勾,“关门打狗。” 车行了半个多小时,远远地离开了市区,杜若才在一座别墅前停下,下车招唿其他人:“进去吧,好好招待一下远来的客人。” 给他们开门的是杜一,胖子四下看了看问:“这别墅是谁家的?” “我也不知道,管他谁家的,”杜若说着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倒上招唿他们:“来喝一杯缓缓精神,他们要追过来还得一会儿呢。” 这也就是开胖子的车,要是开她自己的,后面的人非得跟丢了不可。 “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别急,”杜若抿了一口酒,走到沙发下拖出一个一米长的箱子:“胖哥来帮下忙,太沉了。” “什么东西?”胖子把箱子拽出来打开,看杜若的眼神马上就不一样了:“这个,花儿爷他小师姐,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师父是唱戏的啊,你不是知道嘛,”杜若从箱子里捞起一把白朗宁扔给霍秀秀:“会用吧?” 霍秀秀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愣了愣,不过还是点头:“会。” “那就行,”杜若扬了扬下巴,“胖哥别愣着了,客人马上就到了。” 胖子竖了竖大拇指,从里面挑了把□□:“我还是喜欢这个,霸气。”说着又从里面拿了几个□□备用。 杜若点点头,看蓝袍藏人:“你呢?” 那人摆摆手:“我不习惯用这个。” “好,”杜若并不强求,把箱子合上推了回去:“速战速决,张会长等我回去吃饭呢。” 霍秀秀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师姐,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时间不长没问题的,”杜若侧耳听了听,又勾唇笑道:“能活着出去算他们运气好,打死算我的。” 此时的杜若眉目张扬肆意,语气霸道嚣张,竟是惹眼的很。 胖子竖了竖大拇指:“比花儿爷还霸气。” 杜若笑了笑看着沙发上被五花大绑的汪家人,抬了抬下巴,“先招待一下这个吧。” 第57章 听话的张会长 胖子从酒柜里挑挑拣拣,最后拿出一瓶spirytus打开瓶盖闻了闻:“往常只听人说过这个,这还是第一次见真东西,便宜这小子了。” 说着拿着酒毫不犹豫的沖沙发上的人兜头倒了下去,被冰凉的酒液撒了一脸,那人幽幽醒来,只迷茫了一瞬,待看清周围的形势就闭上了眼,一副什么也不准备说的样子。 胖子也不急,拎着就继续倒,“spirytus知道吗?胖爷今儿心情好,免费给你解释一下,波兰精馏伏特加,这是世界上已知的度数最高的酒了,着火点很低,非常易燃,听说喝这种酒的时候不能吸菸,否则后果会非常严重。” 倒了多半瓶之后,胖子走到他对面坐下,拿出一个煤油打火机点燃,沖那人笑了笑:“怎么样小伙子,要不要试一下?” 杜若靠在酒柜旁边把玩着手里的白朗宁晃了晃高酒杯,懒懒散散的看着胖子跟那人较劲,她看了看杯子里玫瑰红的酒,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嗯,日常点菜。 不得不说汪家这人还是有几两硬骨头的,任凭胖子如何威逼利诱一个字也不说,杜若看的不耐烦,抬手就是一枪,加了□□的枪发出的声音还没有开啤酒瓶的声音大,枪响后,被绑着的人发出一声惨叫,疼的冷汗直流。 第58页 “行啊小师姐,”胖子诧异的看杜若,他离得近看得清,杜若那一枪避过了那人身上所有沾了酒的地方,打进他腿上,枪法准成这样就不说了,看那闲散的态度,举重若轻,手腕又如此强硬,啧啧,这小师姐怎么早十年的时候不出来? 杜若笑了笑,冲着汪家那人扬了扬下巴:“叫什么名字,说。” 那人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着牙还是一句话不说,杜若啧了一声,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也就是时间不够……” 她话还没说完,那人看着蓝袍藏人胳膊上的纹身说出了到了这里的第一句话:“你是康巴落人?” 那人点点头,看着他道:“你知道汪家的族规吧?说吧,叫什么名字?” 汪家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痛快的说了汪灿两个字。 胖子才要说话,杜若皱了皱眉,侧耳一听:“他们来了。” 胖子一听也马上进入了备战状态,还招唿霍秀秀去拉电闸。 拉上了电闸,富丽堂皇的别墅里一片黑暗,杜若一枪托敲在被绑着的人头上,那人立刻软软的昏了过去,门口和窗户都有人走动的声音,看来人数不少。 果然黑暗中大批汪家人沖了进来,这些人颇有些悍不畏死的劲头,而且各个身手不俗,虽然杜若几个人枪不虚发,但还是没能阻止那些人救了汪灿,行动迅速的撤走。 汪家也不愧传承了这么多年,这样的执行力真不是吹的,如臂使指,领头的人只说了一个退字,下面的人不管正处于什么状态,都能下意识的做出反应,丝毫不拖泥带水。 窥一斑可知全豹,这汪家,还真是不能小瞧。 杜若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爽:“总觉得我们放回去一个大麻烦呢。” 这个汪灿能劳动这么多人冒险来救他,看来身份不一般呢。 杜一把电闸合上,过来道:“小姐,他们走了。” “我们也走吧,”杜若摆摆手叫人把霍秀秀他们送回去,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二哥,叫人过来吧。” “知道了,”电话那头传来杜南星略带散漫的声音:“你们没事吧?” “没有,”杜若笑了笑,环视了一下被折腾的惨不忍睹的别墅:“就是屋子里比较惨了点。” “我自己的东西破坏力我知道,”杜南星笑道:“你们走吧,派的人已经去了,照顾好自己知道了?” “嗯。” 各家的眼睛都盯着他们这里,新月饭店正堂,尹南风听完手下人的报告,抬眼看坐在对面的张日山:“老东西果然魅力无边,杜小姐这本钱下的可不小,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不赶着去护驾吗?” 张日山漫不经心的用盖子拨了拨水面的茶叶,低头抿了一口:“若儿说想吃松鼠鳜鱼,让我先回来做。” 事实上,他的目标太大,又坐在会长这个位置上,明面上还得做到一碗水端平,不能偏帮。 他的小姑娘十分体恤他呢。 尹南风哼了一声:“老东西就是老东西,不管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最镇定的那一个。” 镇定吗?张日山用手帕擦了擦手心的薄汗,心里苦笑了一下,直到看到手机上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聊天界面才放下心,低头写了两个字后,把手机收起来,面上的笑也真诚了些:“我得去做饭了,南风你自便吧。” 说完也不待尹南风说话便出了门,尹南风怔怔地看了门口好一会儿,才起身出门,离开了新月饭店。 杜若回来的时候张日山也刚好做完饭,一进屋满是食物的香气,杜若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她身上有淡淡的硝烟味,张日山上下看了她两遍没发现受伤也放下了心,见她洗了手,把筷子递给她:“快吃吧。” 杜若接过筷子吃了一口松鼠鳜鱼,赞嘆的朝张日山比了个大拇指:“手艺真不错。”顿了顿又奇怪的看他:“你怎么不吃?” 张日山一脸无辜:“若儿不是说不让我吃吗。” ……杜若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起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她放下筷子挑挑眉:“张会长这么听话?” “是啊,”张日山耸耸肩:“张家的男人都听媳妇儿的。” 当年那件事结束以后,佛爷被夫人拘在北京哪里也不许去,佛爷直到去世不也听话的没离开过北京么。 杜若低头闷笑,这话听着简直太舒服了有木有。 她夹了一筷子鱼肉餵他,又把筷子递给他:“看在张会长这么听话的份上,奖励你吃饭。” 第58章 我家小姑奶奶 解雨臣诈死会将汪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好给吴邪留下足够的布局时间,剩下的就是把黎簇和梁湾再次送进古潼京了,九门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古潼京之行已经近在眼前。 办公室里,张日山冷眼看着梁湾的资料:“我还是不相信她跟汪家没关系。” 杜若歪头一笑:“不管她有没有关系,这是吴邪选定的人,应该没问题吧?” 这局是吴邪布下的,人也是吴邪选的,开始键已经按下,事态能发展到哪一步就连吴邪本人都没办法预料了。 张日山摇头,他是一个谨慎的人,既然已经选择了帮吴邪,就不愿意出任何意外:“我想让她来见见那个汪家人,是人就总会有破绽的。” 第59页 “来新月饭店?” “嗯。”汪家的人无孔不入,贸然移动怕出意外。 对于九门的事杜若一向不爱费心,她点头:“你说了算。” 说起来梁湾在做什么杜若这边是知道的,四几年的天才班都让她顺着线索查到了,在杭州的时候解雨臣也已经把古潼京的地图给她看过了,听解雨臣说,她这么执着这件事也不全是为了张日山,还有她身上莫名其妙的纹身。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入了局,就只能按着吴邪的安排一步一步走下去。 傍晚,梁湾进了新月饭店,她是张日山叫来的,说是来让她帮忙看一个病人。 梁湾随着张日山上楼,声声慢在前面引路,她左右看了看,视线又转回声声慢身上:“长成这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声声慢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待他们进去,杜若才从柱子后闪出来,对着声声慢做了个“别生气”的口型,见声声慢笑了笑点头,才推开隔壁的门悄悄进去。 梁湾是专业的医生,一番检查之后淡定的对张日山提意见,让他最好把人送到医院去系统的检查一下,目光朗朗,毫无心虚之态,张日山看完声声慢发来的消息才微笑着应了,邀请梁湾去外面吃饭。 等他们出去,杜若从房樑上下来,绕着桌子转了一圈,为了打听点消息赔上自个儿男朋友的事她可是第一回干,这感觉还真是……憋屈啊 硬忍着叫声声慢帮自己偷听的冲动大摇大摆的下了楼梯,张日山你有本事跟别的女人吃饭,有本事别来找我。 女人有时候是很相信第六感这个东西的,尤其是现在的梁湾,事情发展到现在,就算再傻,她也知道张日山接近她是带着目的的,而偏偏,她拒绝不了这个男人。 吐槽过新月饭店的菜价,梁湾看着坐在她对面的张日山神情有些恍惚。 她能感觉的到今天的张日山状态跟以往见她都不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放松,像是……一个什么任务终于要做完了一样。 恐怕她就是那个任务吧?还是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任务。 这个男人就像一阵风颳过她的生命,她抓不住,也留不到他的心里。过了今晚,怕就是……后会无期。 正想着就看到张日山看着楼梯口的方向笑,梁湾疑惑的跟着回头,这个男人每次见她都是一副冷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笑的这么温柔,这么……宠溺。 然后她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气鼓鼓的下了楼梯,在大厅的正中央的桌前坐下开始看戏,她身后站着两个衣着差不多的短髮女人,旁边,刚才那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女孩子正指挥着服务员摆上各种小点心和零嘴。 一张明艷娇俏的娃娃脸带着几分骄矜,像是哪家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看到了杜若的正脸,梁湾恍然间想起,上次去吴山居的时候,她见过这个人,她救过她和黎簇。 “你认识她?那是谁?” 张日山唇角勾起一抹又无奈又宠溺的笑:“我家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这个词里蕴含宠溺和亲近自不必说,梁湾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张日山,原来这个男人不是真正的冷漠严肃,而是没有碰到那个对的人。 梁湾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那是……你喜欢的人?” “不,”张日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是我爱的人。” 原来并不是任何事努力都是有用的,一抹苦涩爬上心头,梁湾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日山站在楼上看着梁湾略显狼狈的疾步出了新月饭店的门,才慢悠悠的下了楼梯走到杜若身边坐下,按住她狂吃点心的手:“晚上别吃这么多点心,小心睡不着。” 杜若一把甩开他:“才不要你管,张会长晚饭吃的可舒服?” 张日山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笑的温柔宠溺:“我什么也没吃,走吧,早就给你熬了汤,回去喝点。” 杜若低低的叫了他一声“老妖精”,不理他,继续抬眼看戏。 “不去?”张日山看着还不理他的小姑娘挑眉笑了笑,见她不说话,站起身把人一把抱起来就走。 “喂,你干什么?!”杜若锤他。 张日山稳稳地抱着她丝毫不受影响:“你不动肯定是想让我抱着,刚好我也想。” “老妖精!”杜若又说了一声,老实的窝在他怀里不挣扎了。 张日山笑了笑抱着小姑娘回房间,他们都这么了解彼此,所以他不需要解释,他要做的只有哄人。 两个人喝过汤,张日山揽着杜若立在窗前,“若儿,后天就要动身去古潼京了。” “嗯,”杜若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元气满满,她回头看了看张日山,笑道:“我会跟你一起去。” 张日山的动作顿了顿,道:“好。” 他把下巴放在杜若头顶,声音听起来无限怅惘:“这是佛爷交给我的最后一件事,佛爷没做完的事我一定要做完。” 张日山难得的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旧事,有佛爷的,有夫人的,还有古潼京的。 杜若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佛爷不在了,他依旧是那个忠心耿耿的副官,古潼京是佛爷给他最后的嘱託,不管谁劝他都一定会去的。 而她要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 第60页 第59章 大破大立 这是时隔多年九门第一次大规模集体行动,队伍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扎营之后竟三五成群的开始bbq,人马喧嚣,杯盘交错,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张日山揽着杜若站在外围,冷眼看着这些喧嚣热闹,俊朗的眉目阴沉似水。 这样的喧闹,他看见的只是一片凄凉,吴邪跟他说不破不立,那他就还他一个大破大立,这九门,早就不是应有的样子了不是么。 杜若侧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人,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陈皮,那种如出一辙的狠厉和凉薄,可是她知道,这不怪他。 半晌后,张日山收回目光,带着杜若进了身后的帐篷,“若儿,在上面等着我。” 杜若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话,下意识的要反驳:“我们说好的……” “若儿,听我说,”张日山揽着杜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这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进古潼京,佛爷交代我的事会在这次之后结束,你去过一次,知道里面的危险。” 他顿了顿,扳着杜若的肩让她面对自己,“这次比以往都要危险,若儿,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那种滋味我不想再尝第二次,”他的指尖拢了拢杜若额前的碎发,看着她的眼睛道:“答应我,好么?” 虽然黑毛蛇不会攻击她,但是一旦下去了,就有很多不可控因素,单是黎簇手里的c-4就够他担心好一会儿了,更何况还有汪家人随时虎视眈眈,他不能再让她冒险。 张日山的话让杜若陷入良久的沉默,她想,副官哥哥果然是了解她的,若他一言不发的留下她走了,她必定是会跟着下去的,而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她根本就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杜若沉默了许久,张日山一句话也没说只沉默着等着,因为他笃定,杜若最终会答应的。 最后,杜若还是在这样平静的目光下点头,她咬着唇,死死的环住张日山的腰,闷声道:“一定要安全回来,我等着你。” 张日山一笑,“放心。” 四家的当家带着人下到了古潼京,杜若偷偷熘进帐篷的时候就看到黎簇躺在行军床上目光空洞的不知在想什么。 她嘆了口气过去坐下,杨好的事情是那些人使的计策,但是不妨碍杨好相信了不是吗。他相信了黎簇故意拖他下水,故意让他代替自己带着那些人下去,故意不顾他的死活。 这些都是成长路上必须要经歷的,别人帮不了他。杜若能做的,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把肩膀借给他,让他抱着哭一场。 黎簇的脸死死的埋在杜若的肩上,呜呜咽咽的声音不时的传出来。 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毫无防备的被扯进这巨大的阴谋里,这几个月所经歷的,无时无刻不在考验着他的心里承受能力,被迫进沙漠找古潼京的时候他没有哭,收到尸体的时候他没有哭,面对一仓库的黑毛蛇的时候他没有哭,杨好的误会和怒火终于成了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杜若相信,这次哭完之后,才是黎簇真正蜕变的开始。他将从一个象牙塔的孩子,变成一个内心坚强,心智坚定的男人。 当黎簇的哭声慢慢低下来的时候,杜若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想必吴邪的计划你也知道了,往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了,记得他说过的,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明白吗?”杜若在他的耳边重复:“任何一个人。” 时间不长,四家下地的人回来了,除了损失了大量的人手,其他的一无所获,杜若还是远远地坐在离营地很远的地方,她眯着眼睛看着穿梭在混乱的人群里的黑衣人,拨通了张日山的手机:“副官哥哥,汪家的人混在里面,他们在安放□□。” 那边应了一声,很快的就挂断了,杜若相信张日山的本事,这些人难不倒他。 这边营地上,张日山站在正中央,周围是九门各家人,听到张日山承诺只要将在场的各家渗透进去的汪家人清除干净,他愿意将装着古潼京秘密和进入方法的u盘交出来,他们毫不手软的出手除掉了被张日山点名的那些人,之后又因为争夺u盘陷入混战。 人性的自私和虚伪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等了一会儿之后,□□果然响了,杜若离得远,只能看到沖天的火光中,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一步步踏出来,身上的墨色纹身在漫天火光的映衬下格外的清晰。 是张日山。 杜若缓缓的直起身子,看着一脸忌惮的九门众人,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她的副官哥哥平日里太过温和,温和到让人忘了他也曾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如今揭开那一层无害的外表,杀伐果断,手起刀落,这,才是张家副官真正的样子。 “杜一,”杜若转头,看着身后平时存在感极低的人,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她道:“我能相信你吗?” 这个听起来很敏感的问题并没有让杜一多么惶恐,他蹲下身视线和坐在椅子上的杜若齐平,远看着像是半跪在那里,声线还是一样的稳重:“杜一是为小姐而存在的。” 这样的感情不关乎男女之情,这是自他进了杜家以来便存在于脑海里的信条,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杜若点点头,看着前方一片混乱道:“等下他们会进古潼京,你替我守在他身边,一定要保护好他。” 杜一皱了皱眉,摇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杜一是要守在小姐身边的,小姐可以把杜二他们全部派到他身边,但杜一是一定要留在小姐身边的。” 第61页 杜若打杜一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她看着杜一不容改变的神色,咬了咬唇,“你是他们中身手最好的……” 杜一神色不变:“他们加起来能抵得上四个我。” 这样的事终究还是要自愿才行,杜若也没有强求,便道:“你去通知他们,一会儿全部跟着他,一定要保护好他。” “是。” 第60章 沙海之行 就在杜若交代好杜一的事情后,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吗?” 杜若回头,是尹南风。 她笑了笑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佛爷带的兵其实是有些匪气的,简单来说就是不怎么讲道理。当然在当时那样的乱世,有时候讲道理也是没用的。就现在九门这种局面,要是搁在以前的张日山头上,这么多拎不清的人,一言不合被他拖出去毙了也是有可能的。 尹南风看着远处的那个招式凌厉的身影,她的本事大多都是张日山教的,自然知道这个男人内里有多么的果决和冷厉。但是平时那一副沉稳温和的表象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忘了他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深埋的凛然杀机,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样子都那么夺人眼球。 “我家姑奶奶曾说过,新月饭店不参与九门事务,”尹南风的声音在夜色下听起来有几分恍惚,她朝后伸手,声声慢在她身后递上来一个精緻的高脚杯。 “那你何必要来趟这趟浑水呢?” 其实在她来之前,何老也问过她关于古潼京下的事,人老了难免谨慎,而谨慎一点大多数时候是有好处的,她并没有多费口舌便打消了红家下古潼京的打算。 但是尹南风,她自觉没有立场劝她。毕竟这个姑娘连张日山的话都是不怎么听的。 “为什么?”尹南风晃了晃酒杯低声呢喃了一句什么,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养精蓄锐去了,听说下地是很累的。” 杜若勾了勾唇角目送她离开,尹南风最后的话她听清了,她说的是:“最后一次。” 有的事她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也需要和过去有一场正式的诀别。 这场风波过后,各家人重整旗鼓,收拾好装备和人手准备出发,杜若把杜二他们叫到一起,她牵着张日山的手做最后努力:“副官哥哥,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好不好?” 张日山伸手为杜若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眸光温柔,但声音却不容置疑,他说:“等我回来。” 杜若深吸了一口气,妥协:“你带着杜二他们,他们会保护你的,你可以信任他们。” 除了杜一,她还把杜七留下了,她毕竟还要在沙漠里待一段时间,有个女孩子照顾会方便很多。 杜若不再坚持,张日山也接受了她的好意,“好。” “副官哥哥,”杜若踮脚吻了吻张日山的唇角,忧心不减:“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张日山环着她的腰回吻她,“等我。” 杜若看着一大群人慢慢消失在沙漠,半晌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道:“走吧。” 等了没几天,最先上来的是汪家人,还有被他们挟持的黎簇,他们动作虽然不大,可依旧被经验丰富的杜一最先发现了端倪。 “小姐,要救那个小孩吗?” 杜若拿着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情况,摇了摇头,“不用管他。” 吴邪费了这么大力气怕就是为了送黎簇进去,她便不能随意出手扰乱他的计划。 后面出来的是尹南风和霍道夫,这次新月饭店也损失了不少人手,尹南风身边也只剩下了声声慢一个人跟着,听黑瞎子说虽然当时情况紧急,但张日山还是给她留了话说这次如果赶不及出来就要等半个月以后古潼京的大门再次打开,想起之前接到的电话,杜若嘆了口气:“走吧,我送你们回北京。” 尹家当然是有在外面安排接应的人,以黑瞎子的本事,他也用不着杜若保驾护航,杜若要回北京,不过是因为之前接到明喻的电话,说司宇要结婚了。 司宇结婚,杜北辰作为杜家的掌门人是一定会有喜帖的,但明喻单独给她打电话,无非是司宇想让她去。 对于司宇这个人,杜若并不否认对他的忌惮,以司家的影响力,就算杜家现在家大业大也是惹不起的,她也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两个哥哥难做。 苏万和杨好跟着霍道夫和黑瞎子一起回了北京,后来听杜一汇报说杨好的奶奶去世了,她还专门去看过一次。 那个半大少年颓丧的在奶奶的遗像前跪了一天之后终是跟苏万大吵了一架后投到了霍道夫门下。苏万也在多少次挣扎之后选择了跟随黑瞎子学本事,黎簇进了汪家现在生死不知,这次的沙海之行终是给这三个少年的人生带去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让他们走上了一条跟以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李家陈家和齐家三个人忙活了半辈子,终究还是为他人做嫁,家业盘口都便宜了霍道夫,这个人有野心还颇会审时度势,以后能走到哪一步现在谁也说不清。 杜若在角落里看了他们良久之后默默离开,他们的以后或许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以后的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谁也帮不了他们了。 第61章 世事无常 化好妆,杜若看着镜子里一身奢华礼服的人心里轻嘆了一声,前几天还在沙漠里风餐露宿,今天就妆容精緻的要去参加婚礼,弄得她想把《红楼梦》再看一遍。 第62页 这个时候的杜若并不知道,她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在不久后的将来竟然一语成谶。 司家未来掌门人结婚,对象还是军界大佬的独女,婚礼秉承低调的原则并没有邀请很多人,但慕名而来的各界名人不计其数,这样的好日子,司家也不会做出赶人的举动,门口放礼物的地方已经清理了好多次了。 杜若挽着杜北辰进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先到了,她四下看了看,真心觉得司宇这样的人其实也挺……无奈的,这样的场合根本就不像结婚,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利场。 “北辰和小若来了,”杜北辰和杜若回头,说话的人是明喻,他和司宇是髮小,今天是伴郎。 “明喻,”杜北辰笑着和明喻打招唿,他们年纪相仿,以前还有同窗之谊,但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交情一般。 寒暄了两句过后,明喻对杜若笑了笑:“去那边走走?” 杜若抿唇,点了点头。 跟着明喻上了二楼,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杜若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司宇。 今天的司宇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看起来减龄又帅气,他背靠着窗户半低着头,手里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这样一个本该喜庆的日子看着却有些萧索。 看她过来,他笑着跟她打招唿:“小若来了,” “司宇。”杜若走近:“你不下去招待客人在这里做什么?” 一旁明喻对司宇点点头,“我先下去了,你们也快些。” 司宇点头:“知道了。” “站那么远做什么。”司宇笑了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哦,”杜若答应着走过去,看了看窗户外面,直觉这个地方有些危险。 “你怎么不下去……额……” 杜若话没问完,就被司宇抱了个满怀,她皱了皱眉刚要挣扎,就听耳边响起司宇的声音:“今天我结婚。” 杜若顿了顿,抬手拍了拍司宇的肩背:“新婚快乐。”说完马上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就像一个给他送上祝福的普通朋友。 司宇笑了笑,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顿了顿,他看了看外面差不多已经来全的人又低头看了看手錶,最后对杜若道:“你先走吧。” 并不是不想跟她多待一会儿,只是他觉得自己没办法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说出我愿意。 杜若愣了愣道:“好。” 杜若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就见杜北辰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忙伸手扶她:“没事吧?” “没事,”杜若摇摇头,“礼物也送过了,我们回吧?” “好,回家。”司宇喜欢杜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是杜家自老爷子尚在的时候就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他们更多的是希望杜若开开心心的,而不是嫁个高门让家族沾光。 他们出门的时候,台上的司仪正巧开始宣布婚礼开始,杜若下意识的回头,自然看到了台上正站在聚光灯下的司宇,还有一旁盛装的新娘。 这个新娘杜若以前是见过的,能成为司家认可的儿媳妇,身份之尊贵自然是不必说的,年纪轻轻就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一言一行均是大家闺秀的气质,完全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再挑剔的长辈都很难挑的出毛病,这样的性格固然不错,可叫杜若看来终究是少了几分趣味。 不过她肯定能做好司家的儿媳,随着司宇步步高升,以后说不定还能做一个合格的第一夫人,相信司宇需要的,也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至于爱情…… 李世民真的爱长孙皇后吗?他们只是适合。 距离黑瞎子说的时间就剩四天了,从这里过去就要三天的时间,所以杜若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北京等他回来。 时间在杜若焦急的心态下慢慢过了三天,直到解雨臣给她打电话,说张日山回来了。 挂了电话,杜若皱了皱眉,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慌乱,张日山回来了,为什么给她打电话的是解雨臣? 新月饭店一楼大厅,尹南风解雨臣吴邪霍秀秀都在,人难得的聚这么全,杜若一进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提着的心在看到张日山平安站在那里的时候落下了大半,他们这个样子看着她,让她以为张日山怎么样了呢。 待看清张日山的模样,杜若皱了皱眉,走到张日山面前,视线落在他额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上:“你受伤了?” 张日山皱眉避开杜若伸过来的手,抬眸:“你是谁?”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下子让杜若僵在了原地,她嘴角勾了勾,努力挂出个笑模样:“副官哥哥你不认识我了?” 张日山歪头看杜若,眼里带着两分警惕和防备:“你知道我曾经是佛爷的副官?” 这句话让杜若反应了足足一分钟,她把视线转向张日山身边的女人:“副……张日山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梁湾已经认出了杜若就是那天在这里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她抿唇看了看张日山,“他在古潼京下面受了伤,曾经失血过多昏迷了三天,再醒来就成了这样,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是谁,过了十来天才慢慢恢復,但有的事情还是想不起来。” 他失忆了…… 杜若后退了两步,对上那双带着冷漠和防备的眸子,一瞬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63页 汹涌的窒息感迅速将她淹没,极大的压力让她胸口发闷,唿吸都不顺畅起来。她宁愿跟着他死在古潼京,也不愿意看到张日山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对着她。 她后悔了,后悔了,当时她应该不顾他的反对偷偷跟着他才对。 “不……不好意思,我需要缓缓。”下一刻杜若便夺门而出,脚步踉跄的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 杜一和小七在门口守着,吴邪和解雨臣担忧的站在门外,低低的啜泣声从房间内传出来,他们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在外面手腕强硬,举重若轻的女孩子,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坚强。 第62章 故事原本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杜若红着眼圈从屋子里出来,再次走进张日山和梁湾所在的房间。 “其他人呢?”杜若问梁湾,进古潼京的时候除了跟在她身边的杜一小七,杜二他们都跟在他身边。 梁湾怔了怔,看了看长眉紧皱的张日山,才轻声道:“死了,他们为了保护我们,都死了。” 死了?杜若唿吸一滞,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杜一连忙扶她:“小姐,他们都有准备的。” 她早该知道的,杜若伸手盖住通红的眼眶,双重打击让她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是我对不住他们……” 他们都是从小收养的孤儿,如今人死了,她连厚待家人都做不到。 “他们……是你的人?” 问话的是张日山,他记得古潼京下捨命救他的那几个年轻人,他们中甚至还有一个女孩子,没有他们,他和梁湾可能就出不来了。 对上那双疑惑的眼,杜若甚至连一个合适的称唿都叫不出来,扯了扯嘴角,她从来不知道,有时候维持笑容竟然也是件这么困难的事。 杜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转身出了门。 她的脚步慌乱走的不很快,吴邪和解雨臣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追上了她。两个人犹豫了半晌还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听杜若问:“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吴邪看了看屋子里的张日山,嘆了口气,显然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也不怎么好,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张家的失魂症我是有些了解的,一旦失忆了脑子就跟格式化了似的,任你什么重要的事都会忘了,这是无差别对待。” 他想了想又安慰道:“但也有可能会慢慢想起来,你也别太着急。” 杜若的视线透过门上的玻璃落到房间里的人身上。 他看着梁湾的时候,表情虽然还是冷的,可是眸子里渐渐有了熟悉的温度,而她,却成了局外人…… 杜若苦笑,八十年前,她身中无解之毒的时候,她希望张日山把她忘了,结果张日山记了她八十多年,八十年后,他只不过去了一趟古潼京,回来总共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竟然把她忘了。 听解雨臣说,张日山最先想起来的就是古潼京和汪家的事,就算他失忆了,却依然庆幸自己赶在对汪家发动总攻之前从古潼京出来。 早知如此…… 杜若死命的咬着下唇,再疼也说不出宁愿当初不相识这种话来。 捨不得啊。 张日山比失忆之前不知要淡漠多少倍,除了商量汪家的事外,也就梁湾能跟他说两句话,跟他说话最多的是吴邪和解雨臣,毕竟针对汪家的计划都是他们在安排,但唯独对着她,一句话都没有,甚至目光都极少看着她。 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是针对吧,现在的张日山,脑子里只有古潼京和针对汪家的计划,其他的时候大多是沉默的,仿佛和这个世界全然没有了联繫。 这些日子,张日山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八十多年前的老九门,也想起了如今九门的几个小辈,他记起了佛爷夫人,记起了二月红,记起了狗五爷,记起了齐八爷,记起了解九爷,甚至记起了陈皮和小满,却唯独不记得当年红府有个叫杜若的小徒弟。 他忆起了所有人,唯独忘了她。 杜若闭了闭眼,笑的苦涩,副官哥哥,你善待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却唯独对我残忍。 杜若刚知道他这种状态的时候愣怔了好一会儿,张日山现在的情况,才是正常的吧,就像老九门原来的故事,那个没有她存在的故事。 就连他现在的淡然和寡言也是,如果她根本没有出现过的话,那张日山一定老早就是现在这种状态吧。 不记得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 最怕说书的人乱改离分,演戏的人入戏太深,最寂寞便是一梦初醒,方觉自己原不是故事里的人。 原不是故事里的人…… 就像大夏天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这个认知足以让杜若从头凉到脚。 苦涩过后是浓浓的疲惫,疲惫到一句话也不想说。 从那天开始,她开始学着面无表情的对待张日山,她的师父是二月红,戏可以演的很好不是吗? 张爱玲曾说,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如此这样,不如隔岸看花,云淡风轻。 可是她和张日山经歷过那么长的岁月,一起走过那么多路,她已经再没有办法去隔岸看花,再也不能云淡风轻。 所以,就这样吧…… 第63章 失魂 后天就是九门商讨出的清缴汪家的日子,今晚新月饭店住了很多人,但不知什么原因显得出奇的安静。 尹南风从张日山的门口走过,淡淡的瞟了一眼里面的人,脚下一步不停的走过去,推开旁边的房间。 第64页 杜若正坐在窗下对着窗外出神,尹南风看着她这幅淡然的样子有些生气:“他们两个就在隔壁,你就在这儿坐着看着?” 杜若转头看了看她,神色平静,不见一丝难过,“不然呢,我能做什么?他现在不记得我。” 张日山现在想起来旧事,他原本就是一个心防很重的人,对于陌生人有多防备,他们都是知道的。 尹南风皱了皱眉道:“你陪着他经歷过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那个女人,她凭什么?” 她顿了顿,转头吩咐声声慢:“慢,去告诉那个老不死的,他一个人在我新月饭店白吃白住也就罢了,请不相干的人出去!” 声声慢虽然面色有些纠结,还是点头应是,准备出去,杜若苦笑一声叫住她,转头看尹南风:“南风你这是何必呢。” 杜若垂眸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淡淡一笑:“你认识他多久了,这个人决定的事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意见。” 再说了,杜若自嘲一笑,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人,哪里还用问凭什么。 手机亮起,杜若拿起来看了看,朝尹南风摆摆手:“我二哥找我,我先回去了。” 杜若走了,尹南风进了张日山的房间,看了看正在替张日山收拾行李的梁湾,又看着神色平静的张日山,一字一句的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丢了你最重要的人。 张日山神色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走的远远地听不清了,张日山才转头看着梁湾道:“我让人送你回去,以后不要来了。” 梁湾愣了一下:“你……” 刚说了一个字她就说不下去了,该说什么呢?问你想起来了?明显没有,若是他想起来了,现在绝对不会这样坐在这里。 她没有忘记上次在这里张日山说起那个叫杜若的女孩子时脸上的无奈和宠溺,那样有温度的表情,除了那次,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 只那一次,她就知道,张日山是真的爱她。 而且除了第一次在医院他没带钱之外,其他的时间张日山其实从没有招惹过她。 一直都是她想尽力抓住这个虽然有些冷漠但非常优秀的男人。 梁湾忽然觉得她现在的行为太过卑劣也太过危险了,若他想起来了…… 她隐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垂眸沉默了半晌,站起身走到张日山面前忽然倾身抱住了他:“最后一次。” 张日山沉默的看着梁湾哭着走出去,他以为他会对这个他从古潼京一醒来就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看她这样难受,他心里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站在原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二响环,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为什么他从不离身的东西会在解雨臣的手里,还有那个从第一次见他就失魂落魄的女孩子,她到底是谁? 张日山进了办公室,下意识的抬头看因为施工搭建的竹架子,长眉拧了拧,这种感觉又来了。 这次回来,他总觉得应该有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子一脸悠闲的坐在那里,一晃一晃的朝他笑,可是任他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那个女孩子的脸。 那个女孩子……会是她吗?可是除了第一次见他,她就再也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张日山再次微微皱了皱眉,这种心里缺了一大块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他掩下脸上困惑的表情出了房间,看到声声慢站在楼梯口,他走过去道:“那个……” 张日山张了张嘴,想问她在哪里,却忽然意识到,连她叫什么他都不知道。 “张会长。”声声慢恭敬的朝他打招唿。 “嗯,那个……” 张日山踌躇着,声声慢却瞭然的笑了笑:“张会长是问杜小姐吗?” 杜小姐?应该是她吧,张日山点头:“她……叫什么?” “杜小姐叫杜若,”声声慢道:“杜小姐回家了。” 杜若,原来她叫杜若么。 “知道了,”张日山面无表情的往房间走,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名字他应该很熟悉,可是为什么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新年快乐~~~~~ 第64章 望极天涯不见家 杜若进了四合院,过了垂花门,就看到杜南星坐在花树下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两瓶酒,和两个酒杯。 杜若走过去坐下,捏了捏眉心看着桌上的东西:“怎么了这是?” 杜南星视线扫过杜若的神色,倒了杯酒递过去:“听说他失忆了,不记得你了。” 杜若伸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勾唇淡淡一笑接过酒杯:“所以二哥这是打算让我借酒浇愁来了?” 杜南星打量着杜若:“还能笑得出来,比我想像的状态要好一点。” “二哥,”杜若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发涩:“他不记得我了,怎么办?” “他会记起来的,放心。”杜南星宽慰,这种事并非张日山所愿,他和杜北辰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也没有办法。 杜若眼圈发红,声音并不带哽咽,她摇摇头:“我本来以为我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待在他身边,等着他想起来的,可是看着他陌生的视线,我觉得一分一秒都难熬。” 成年人的世界里,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张日山那样冷漠和防备的视线,她受不了。 第65页 她慢慢的给自己倒了酒喝下,她抬头看着杜南星,声音渐渐恢復正常,平静的道:“二哥,我可能坚持不住了。” 杜南星皱了皱眉,有些诧异:“你要放弃他了?” 这两年杜若经歷的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从来没有瞒过他们两个做哥哥的眼睛,她经歷的,遭遇的,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么。 杜若咬了咬下唇垂眸,看着手里小小的酒杯,声音轻的像是能瞬间散在空气里:“妈妈曾说过,以后长大了,找一个最爱的人,然后拼尽全力对他好,我做到过,应该就…没有遗憾了吧?” 对于张日山,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尽力的做了,现在他不记得她了,古潼京被彻底掩埋于地下,等到汪家覆灭后,她的生活也该回归正常,除了疲惫,怕是什么也剩不下。 “你准备怎么办?” 杜若摇摇头:“不知道。”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放下酒杯道:“我出去走走。” 杜南星皱眉,起身:“我陪你去。” 杜若脚下不停,摆摆手道:“放心吧二哥,我不会想不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上行人渐少,杜若驱车上了五环,她的车开的不算快,从后视镜看到杜一的车也不在意,看着指示牌下了五环,车稳稳地在香山下停住,也不管身后的杜一,一步步径直朝山上走。 北方的初冬黑的极快,风不时的扬起衣角,杜若也感觉不出冷,她面色平静的拾阶而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到了山顶,天渐渐的黑透了,远处山下亮起各式各样的灯光,杜若紧了紧大衣,一言不发的在出神。 望极天涯不见家,这身后的万家灯火,没有一个是她的归处。 第二天,杜南星又来了四合院,杜若这样的状态,他们当哥哥的总是不太放心的。 杜若坐在石凳上摆弄着那一整套的茶具,神色淡淡的,仿佛又回到了遇到张日山以前的状态,却又比以前更多了一份心灰。 她一旁的石凳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精装本《红楼梦》,比内容大好几号的回目异常的引人注目,俏丫鬟抱屈夭风流,美优伶斩情归水月。 杜南星长眸在书上扫过,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过去坐下。 看见杜南星来,杜若倒了杯茶递过去。 “二哥,借我点人吧。” 杜南星挑眉,这还是杜若第一次跟他张嘴求助,“借人做什么?” “对汪家的总攻要开始了,”杜若淡淡的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汪家传承了这么久,九门之前受到了重创,能拿出的人手有限,这是九门第一次有机会向汪家出手,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汪家和九门的事其实杜南星并不知道,但杜若这三言两语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杜南星暗自嘆了口气,就算那个人不记得她,她还是能为了那个男人殚精竭虑,思虑周全,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带人跟在你们后面。” 杜若摇摇头:“二哥找个可信的人跟着就行,不要亲自去。” “为什么?”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杜若垂眸喝了口茶,还是那一副淡淡的语气:“汪家的大本营岂是那么容易进的,谁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二哥绝对不能出事。” 两个哥哥是她最重要的人,汪家那样的地方,鬼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她不能拿侥倖去赌那一点点的万一。 杜南星摸了摸妹妹的头髮点点头,嘆道:“到底是长大了啊。” 语气里有感嘆,更多的是心疼,他们家千娇万宠养大的娇花,终于还是在不该她经歷的风雨中成长了起来,变成了一株坚韧挺拔的青松。 他想了想道:“你也不要去了,二哥的人你放心。” 杜若摇摇头,声音淡然却肯定:“上一次没有陪在他身边,这一次我是一定要去的,”她顿了顿,又抬眼看着杜南星道:“二哥就当容我任性这最后一次吧。” 这句话听的杜南星心里酸涩不已,他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髮,轻声道:“其实你可以一直任性的。” 杜若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想对着他任性的那个人已经不在她身边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第65章 尘埃落定 按着黎簇送出来的地址找到了汪家的基地,长途奔袭并没有让这群人有什么疲态,反而一个个神采奕奕的。 “前面就是汪家的基地了,”吴邪笑的有些苦涩和解脱,他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和解雨臣还有黑瞎子目光相对时眼底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流露出来,又看了看杜若,细心的叮嘱了一句小心。 杜若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远处灌木丛里一处闪光的地方,心里放心了些,神色淡然的沖吴邪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外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杜若一步不落的紧紧跟在张日山身边,期间张日山曾多次回头看她,杜若都当做没看到,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进了大楼,杜若看了看里面的环境,觉得汪家的经济状况实在堪忧,对于常年居住的大本营来说,这里面简直朴素的过分。 大楼里现在空无一人,吴邪作为z大建筑系的高材生,仔细的观察过这里之后觉得地下应该还有一个空间很大的建筑,他们在最下面一层实施了爆破之后果然发现了隐藏在地下的,汪家真正的中枢。 第66页 这里是汪家的重中之重,守卫力量可想而知,他们刚一进去就在走廊里碰上了一群穿着冲锋衣手持各种武器的年轻人。 很显然汪家能让老九门几代人不得安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这种悍不畏死的劲头上次在那个叫做汪灿的人身上已经领教过了,打斗中,这群人有意识的把聚在一起的众人分开,明显是想着各个击破。 这註定是一场混战,到最后,一个汪家人自觉不敌竟然在怀里掏出一个新式□□扔了过来。 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众人躲闪不及,杜若情急之下丢了个铁弹子过去,好歹让□□偏离了方向,在他们不远处炸了。 张日山离得近因为爆炸腿上受了轻伤,杜若忍着心里的担心对小七使了个眼色,杜七会意,拿着药和绷带上去给他包扎,整理好之后又安静的退回杜若身边。 吴邪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了汪家真正的秘密所在,而在上面的办公室,黎簇在最后的关头破解了电脑密码,阻止了汪家的自毁程序,在最后一刻被苏难甩出了窗户,昏迷了过去。 汪家本来就不算热闹的大本营彻底成了一片废墟,再也没有了可以制约九门的能力,这一役可以称得上大获全胜。 五年棋局,三代宿命,自此告一段落。 吴邪避开所有人把自己关在了车上。 他凭着一腔孤勇,不惜以命入局,耗尽心血,算尽人心,终于算是将汪家剷除,像是多年绷在心底的弦终于断了,总要做点什么发泄一下情绪的。 张日山腿上有伤,所以回了北京之后直接去了医院,杜若留下杜七在医院照看他,也没去新月饭店,直接回了四合院。 杜七每天都会把张日山的情况跟杜若汇报,就在张日山能下床可以出院的前一天,杜若又一次孤身一人悄然离开北京去了长沙。 戏演的够久了,心疼的也快麻木了。 不对,是北方太冷了,冬天还是南方比较暖和一点。 再一次来到洗心禅寺,她打点了东西跟寺里打过招唿便住了下来,收拾了心情,每日晨钟暮鼓,什么都不想的时候,心态倒是平和。 北风渐紧,杜若皱了皱眉关上窗户,觉得长沙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 又要过年了啊…… 还不等她去想些什么,手已经本能的先拿起了放在案上的《心经》,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想。 她知道有些事一旦开了个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她怕到时候连这最清净的地方也待不下去了。 寺里一天一天都是这样过,待了一个多月后杜南星来看了他一次,问她过年回不回家,杜若没有答应,杜南星也没有多说她什么,只是嘱咐了许多类似自己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回去了。 她来长沙的事九门这边谁都不知道,却没有瞒着家里,只是来散散心,没必要让他们跟着担心。 听到二哥让她注意身体,杜若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她哪里也没有不舒服,又年纪轻轻的,有什么可注意的。 这是因为她从出来就没有怎么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到底瘦成了什么样。 过完年天气暖和的时候,杜北辰就找上门来,同行的还有大嫂宁清和已经三岁的小侄子豆丁。 “大哥嫂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过年都不回家,”杜北辰点了点杜若的额头,话虽说的不客气,但语气里的疼惜显而易见:“你架子大,我们只好来找你了。” 杜若笑了笑招唿他们:“外边还冷着,进来说。” 杜若住的是寺里的客房,杜北辰视线在房间里扫过,又看了看杜若身上莲青色的宽大衣裙皱了皱眉,不过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把豆丁往她怀里一推:“我跟你嫂子要去国外旅游,南星是指望不上的,豆丁就交给你了,等我们回来再来接他。” 杜北辰用的力气不大,刚好够小豆丁扑到杜若怀里,小傢伙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脆生生的叫道:“姑姑!” 杜若生怕他摔了,慌忙抱住他扑过来的小身子,她惊愕的抬眸:“嫂子,这不是真的吧?” 宁清温婉的笑了笑,挽着杜北辰的胳膊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小若你也知道,我们刚结婚就有了豆丁,我因为早产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家养着,没有出去过,这次好不容易北辰有时间,只能麻烦你了。” 杜若扶额,略有些无奈:“嫂子,你再装的像一点我就真信了。” 她这个温婉贤惠的大嫂实在不适合骗人,杜北辰也不是能扔下杜氏潇洒出国旅游的性子,把豆丁送来不过是生怕她一个想不开真的出了家。 “机票给我看看。”杜若伸手。 杜北辰挑眉,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捏出两张机票甩给杜若,垂眸朝宁清笑了笑,幸好准备的齐全。 杜若拿起来一看,明晚北京直飞西雅图,她点点头,“很好。从明天开始的一个月之内,不要让我知道你回公司上班,既然答应了嫂子,就好好带嫂子玩玩,豆丁这里有我,放心就是。” 杜北辰皱眉想了想,低眉间又看到妻子眼中淡淡的期寄,手掌温和的拍了拍宁清的肩,点头应下。他们的好意,杜若领了,同样的,杜若的好意,他们也领了。 第66章 再见司宇 杜北辰和宁清把豆丁留下很干脆的走了,杜若看了看仰着小脸一脸懵懂的看着她的小孩子,弯腰把他抱起来,“走吧,以后跟姑姑相依为命好不好?” 第67页 豆丁大约是听不懂什么叫相依为命的,只是吧唧在杜若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叫了声“姑姑真好。” 软软的嗓音听得杜若心都要化了,她亲了亲豆丁白嫩的小脸:“真乖。” 她来的时候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东西很少,简单的的收拾了一下,跟寺里的师父打过招唿就抱着豆丁出了门,小豆丁才不到四岁,显然不能老待在寺里,而且吃的也是大问题,寺庙里讲究过午不食,豆丁显然也是坚持不住的。 三岁半的孩子该怎么带? 到了附近的酒店住下,杜若翻开豆丁的行李箱,里面除了有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辆遥控汽车,上面的夹层里甚至还装着故事书和幼儿园的小课本,收拾的这么齐全,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把孩子留在这儿的。 杜若看着兴致勃勃研究小汽车的孩子嘆了口气,明明我还是个宝宝不是么。 杜若觉得自从豆丁来了她整个人好像也精神了不少,这天上午,杜若拿着他的小课本教他念了几首古诗,豆丁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念了两三遍就已经能背下来了,小侄子这么聪明,杜若这个当姑姑的觉得与有荣焉。 愿乘风破万里浪,甘面壁读十年书。从名字就知道她大哥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这孩子这样优秀,她大哥肯定也很骄傲。 合上书,杜若对着小侄子比了个大拇指,一把把他抱起来:“走,姑姑带你玩。” 这几天杜若带着豆丁,真的是把吃吃吃买买买发挥到了极致,她抱着豆丁坐在旋转木马上笑着问道:“好不好玩?” “好玩,”豆丁奶声奶气的道:“姑姑最好了。” 杜若逗他:“爸爸妈妈不好吗?” 豆丁歪头想了想:“爸爸妈妈也好,但是他们不会带我玩儿。” 杜若一怔,想起大哥大嫂的性格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心里涌出一阵心疼,她亲了亲豆丁白嫩的小脸:“以后姑姑陪你玩。”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两个人走在街上正打算去吃饭,却忽然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挡住了去路。 杜若蹙眉看着横在她面前的车,一面小心的护着豆丁,她自己一个人自然不怕,杜家的太子爷要是在这儿出了什么事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西服的年轻人走出来,杜若神情一松,“司宇?你怎么在这儿?” 司宇笑了笑道:“来长沙办点事,路过正好看到你。”他俯身摸了摸豆丁的头问:“这就是北辰家的孩子吧?” “嗯,”杜若拉了拉豆丁的小手:“豆丁,叫叔叔。” 豆丁一点都不认生,仰头脆生生的叫了声“叔叔好”。 司宇脸上的笑容再次扩大,“乖,叔叔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豆丁没说话,只是乖巧的看着杜若,司宇抬手看了看时间,“咱们这也算他乡遇故知了,不准备给我个机会么?” 杜若抿抿唇,想起好像还欠着司宇一顿饭,点头道:“好,那我请你。” 司宇没有回答,回身打开车门,亲自抱了豆丁上车,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若回以一笑,也没有再扭捏。 地方是司宇选的,一个很有特色的私房菜馆,抛开身份不谈,司宇其实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只要他愿意,跟他在一起会非常的放松,只是能让他屈尊去迁就的人实在不多了。 就像这次伪装成偶遇的遇见。 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他来,只是趁着那个男人还没找到她的时候,再看看她。 毕竟他已经想起来了。 这顿饭吃的意外的和谐,杜若原本以为司宇这样的人是不会哄小孩的,但他跟豆丁相处的竟然非常开心,他说话很随和,又会讲很多小故事,豆丁听得津津有味。 杜若想着司宇好像结婚也半年多了,看这轻车熟路的样子,莫不是有孩子了? 饭快吃完的时候,司宇起身出去了一趟,豆丁放下小勺,小声嘟囔道:“这个叔叔比爸爸开会的时候还有威严。” “嗯?”杜若意外的挑挑眉,“刚才不是聊的很开心么?” “这个叔叔原来肯定不是这么多话的人,”豆丁说了这么一句之后还像模像样的嘆了口气:“这么迁就我真是难为他了。” 杜若怔了一下,看着豆丁,这完全不像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你怎么知道?” “他讲的故事肯定是刚看的,大概是方便记住所以都是短的,讲的也断断续续的,”豆丁咬着勺子回忆了一下然后道:“为了配合他我也挺辛苦的。” 杜若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人小鬼大的豆丁,这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但是她并不想他这么小就费这么多心思,这是他们杜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孩子,有这么多人宠着,杜若希望他能有个单纯快乐的童年。 “小小年纪想的倒是很多,”杜若轻嘆一声,摸了摸他柔软的黑髮,“你只管吃你的就行。” “怎么能不想呢,”豆丁道:“爸爸不忙的时候会带我去公司,那里会见到很多人,他们走了爸爸就会问我很多问题,说是教我识人。” 杜若皱了皱眉,这事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大哥望子成龙心切她能理解,但豆丁还这样小,拔苗助长反而不美。 她又摸了摸豆丁软软的头髮:“我会跟你爸爸说的,别怕。” 第68页 “姑姑不要,”豆丁朝杜若扬起一个笑脸:“爸爸每天都很辛苦的,有时候半夜才能回家,我想赶快长大,好帮爸爸。” 这样听话懂事的孩子让杜若更心疼了,她笑着摸摸豆丁的小脸蛋:“这事你别管了,姑姑知道分寸。” 豆丁点点头甜甜一笑,指着桌上的鲈鱼羹道:“姑姑我想吃这个。” “好。” 司宇回来,杜若见吃的差不多了,起身道:“我去……” 知道她说的是结帐的事,司宇勾唇一笑,拿纸巾给豆丁擦了擦嘴巴俯身抱起他:“你那顿欠着吧。” 杜若一顿,皱着眉道:“你结过了?” 司宇不答,只道:“我送你们回去。” 他在见到杜若的时候就把司机遣走了,来回都是他自己开车。 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白嫩可爱的小孩子乖巧的被他抱在怀里,杜若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这一幕看起来竟然也意外的和谐。 司宇把他们送回酒店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杜若也没有多想,不到三十的年纪便身居高位了,忙才是正常的。 第67章 危险 这几天把附近能玩的都玩过了,杜若翻了翻刚从前台拿来的旅游攻略,决定去远一点的游乐场玩。豆丁正拿着昨天买的玩具飞机玩,杜若把他抱在怀里道:“姑姑今天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到底是小孩子,听到去玩眼睛都亮了,“好。” 现在是三月底,南方已经很暖和了,杜若只给豆丁穿了件薄外套,帽子都没戴,省的出去了拿着不方便,这么想着又有些欣慰,看来自己对带孩子还是很有心得了,这几天惦着豆丁好像都重了好几斤呢。 下了计程车,不远处就是游乐场了,杜若牵着豆丁往里走,进了大门没走几步,豆丁就在两棵高大的花树下停住了,他仰头看着树上白色的花朵问道:“姑姑,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啊。” 杜若看着在风中飘摇而下的几朵花怔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梨花。”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其实是非常敏感的,豆丁仰着小脸摇了摇杜若的手:“姑姑你不高兴吗?你不喜欢梨花?” “没有,”杜若蹲下身为豆丁理了理领子把他抱起来:“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豆丁现在才不到四岁,大部分的设施都不能玩,杜若在入口处看了看简介,指着一处地方道:“我们先去坐这个怎么样?” 杜若指的是疯狂小火车,袖珍版的小火车涂成各种漂亮的颜色,分很多节车厢,会绕游乐场一圈,按人数计费,大人可以陪着上去。 豆丁点点头,又指着不远处卖气球的摊位道:“我想要那个。” “好,”杜若领着他买了气球,上了小火车,由于排队的人多,他们上的是最后一节车厢,没过多久,小火车开始启动,豆丁很兴奋的把头伸出去四处看。 这速度不算快,所以杜若也由着他玩,今天阳光正好,游乐场里人很多,杜若抬眼看了看,视线不经意的掠过侧前方一个身影时慢了一瞬,觉得这个人背影有些熟悉。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毫无特点的黑色休闲服,相貌看不太清,应该是平常的样子,待要再仔细看,那人就进了人群,再也看不见了,杜若也没有在意,天下人这么多,总有几个长得像的。 小火车行驶到快要拐弯的时候,这节车厢左边的轮子像是撵上了什么东西,忽然被翘起来,豆丁正趴在右边,这样一翘差点没把他从窗户里甩出去。 亏得杜若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豆丁胆子大,并不害怕,只是懵懂的问她怎么回事。 杜若回头看了看,发现刚才经过的地面上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火车应该是碾上了石头才颠了一下。 她沉默了一下,觉得有些不正常,好好的游乐场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石头,而且前面的车厢没事,偏偏到了他们这里就颠了一下? 一圈转完后,小火车回到原点,杜若领着豆丁下来,经过休息区的时候人忽然变得多了起来,挤挤挨挨,看着就很不安全的样子,杜若拉着豆丁出了人群,刚要走,发现气球被人拽住了。 刚才怕豆丁拿不稳,杜若专门把气球的绳子绑在他的衣服拉链上,豆丁个子小,杜若领着他挤出人群的时候气球没出来。 杜若顺着气球的线看过去,人群渐渐散开,她扯了扯,比豆丁还高的气球被拽回来,又飘到了上方。 老是觉得今天不怎么安全,杜若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把豆丁抱起来:“咱们吃饭去吧,豆丁今天想吃什么?” 有豆丁在身边,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危险可能,杜若也要避开,她不能让豆丁受一点点伤害。 豆丁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最后道:“听姑姑的。” “真乖,”杜若亲了亲豆丁的小脸,刚想走,却惊悚的发现,绑在豆丁衣服上的气球竟然无故着了起来! 杜若速度极快的一把把线扯掉,抱着豆丁闪出两米外,多亏了她动作快,才没有让火星子落在豆丁衣服上,躲开之后,杜若看着冒出大量白烟的气球沉了脸。 这不对劲,杜若看了看身边一脸懵懂的豆丁,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很久不用的手机号,接通后只说了四个字:“速来长沙。” 挂掉电话,她看了看人来人往的游乐场门口,心里也不敢怠慢,抱着豆丁打车迅速回了酒店。 第69页 回了酒店,杜若拉上窗帘,从行李箱里把短棍和铁弹子拿出来,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电光火石之间,杜若记起来了,是汪家人! 她皱眉想了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给解雨臣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就被接通了,解雨臣温润的声线带着几分激动透过话筒传来:“师姐?” 杜若吐了一口气,轻声道:“是我。” “师姐你可算有消息了,”解雨臣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你到底在哪?张会长最近找你都找疯了。” “……”杜若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师姐?你在听吗?” “他……想起来了?” “嗯,有一个礼拜了,”解雨臣道:“我们打听了很多地方,都没有你的消息,张会长都快急疯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指缝里,杜若死死的捂住嘴,生怕电话那头的人听见她哽咽的声音。 就在解雨臣急的不行的时候,杜若调整好情绪,轻声开口:“汪家的人解决干净了吗?有没有漏网之鱼?” 提到汪家,解雨臣也顾不得说张日山的事了,他道:“吴邪的清洗计划还是很成功的,当时在的人已经全部解决了,只是汪家毕竟是大家族,也不排除有漏网的,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我可能遇到汪家人了,”杜若道:“下午遇到一个人,我在沙漠的时候见过他。” “师姐你现在在哪?” 杜若抿抿唇,斟酌了一下,道:“长沙。” “你竟然在长沙?!”解雨臣的声音一下子提高,接着又苦笑了一声:“我们也真是……” 老九门的根基都在长沙,杜若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长沙待了这么久,他们居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你可以跟吴邪过来解决一下,不过,”杜若道:“管好你的嘴,我还想听你唱戏呢。” 第68章 再见 就在解雨臣的电话挂断没多久,何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半个小时后,五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酒店门口,一身灰色长袍的何老乐呵呵的走了下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解雨臣通报的,杜若觉得她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啧,这小师弟可真是不听话。 何老这么大年纪了,亲自来请人,杜若也不好意思拒绝,所以收拾了东西带着豆丁跟着何老去了红家在长沙的盘口,这是个很大的戏园,完全是仿照当年长沙的梨园来建的,听何老说是刚装修好,叫了几个弟子过来熟悉一下,还没开始营业。 豆丁迷上了后台那些颜色鲜艷的戏服和行头,饶有兴趣的研究去了,来了这里杜若就不担心了,由着他去玩。 宽大的戏台上,杜若一步步踱过去,怀念道:“还真是跟师傅的梨园一模一样呢。” “是啊,”何老摸着戏台边缘的木质围栏,感慨道:“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些老东西。” 戏园后面有一个大院子,里面住着几个跟着师傅学艺的年轻人,富连成训词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就像是时光倒退了半个世纪,给人一种古朴却很亲切的感觉。 “传于吾辈门人,诸生须当静听,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技之能,”杜若念了两句,感嘆道:“现在学这个的越来越少了。” “是啊,”何老也嘆道:“现在要说凭着这个挣钱是不行了,我年纪大了,就想做点自己喜欢的。而且现在的年轻人,能吃苦的少了,后继无人喽。” 杜若点点头,学戏是从小的功夫,过去在梨园的时候,拜过师就是红家班的人了,师傅随打随骂都得咬着牙坚持,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吃得了那份苦。 正说着话,一个中年人进来道:“师傅,外面有几个年轻人,说是要找杜小姐。” 杜若闻言拿出手机看了看,“杜一他们来了,叫他们进来吧。” 果然没过两分钟,杜一和杜七走了进来,同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年轻人站在门外没有进来,两个人到杜若面前恭敬的叫了声“小姐”。 杜若点点头,“小七去给豆丁收拾东西,明天送他回去,这件事结束之前你们就跟着他,不用过来了。” 杜七恭敬的点头应下。 杜一抿抿唇:“小姐,我们都走吗?” “都走吧,”杜若看着杜一明显不贊同的脸色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的,汪家也没剩几个人了,叫你们过来主要是怕豆丁出事,其他的有小师弟他们呢。” 话音刚落,刚才的人又进来道:“师傅,张会长解当家和吴家的小三爷来了。” 动作真够快的,杜若皱了皱眉,转身就走:“我去看看豆丁。” “诶,杜师姐别忙走啊,”何老一笑,拦住杜若:“他们来肯定是为了汪家的事,这么长时间了,红家在九门说话的一向都是杜师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杜若再拒绝,急匆匆的朝后面去了,那速度看的杜若一阵担心,这么大年纪了,为了看八卦也是够拼的。 杜若挑挑眉,索性下了戏台在下面坐下:“小七去把豆丁带过来,杜一你们外面歇着。” “是。” 杜一刚刚出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当先进来的就是张日山,后面跟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解雨臣和一身休闲服的吴邪。 第70页 “若儿……”张日山脚步微乱,自从进了门视线就一直落在杜若身上不曾移开过。 杜若视线掠过张日山放在解雨臣身上,盯着他语气沉沉:“小师弟,我跟你说过管好你的嘴。” 解雨臣摸摸鼻子,一脸无辜的看着杜若:“我什么也没说啊。” 杜若给了他一个‘信你有鬼’的眼神,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又提声道:“来人,上茶。” 言行间根本就没给张日山开口说话的机会。 杜若的漠视让张日山心里有些慌,不敢离得太近,他在杜若对面的椅子坐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若儿,好久不见。” 杜若眼眸微深,放在桌面下的手紧紧攥住,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抬头勾唇,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张会长,好久不见。” 这样疏离的称唿一瞬间让张日山心里发紧,“若儿,我……” 一个穿着一身復古长裙的女孩子端了茶上来,杜若打断他要说的话,招唿解雨臣和吴邪:“别说我们梨园不会待客,来来来,喝茶。” 张日山皱着的长眉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见到杜若之前他明明一路上都在打腹稿,可偏偏见了杜若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邪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解雨臣端着茶碗唇角微勾,手中的杯盖一下一下拨弄着飘在水面的茶叶,不紧不慢,好不悠闲。 第69章 红尘难断 直到听到豆丁进门,杜若才抬眼看着后台的方向一笑:“豆丁,过来。”说完这句,端起自己面前的盖碗低头喝了口茶,一脸闲适的样子。 解雨臣看着豆丁一摇一晃的往这边走,新奇的过去扶了一下,“师姐,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看着跟你长得挺像?” 杜若“嗯”了一声,头也不抬:“我儿子。” 豆丁也是个乖觉的孩子,听到杜若的话小短腿勐跑了两步,一头扎进杜若怀里脆生生的叫了声“妈妈”。 “哐当”一声,张日山手里的好好的一个三才盖碗掉在了地下,雪白的瓷片和温热的茶水撒了一地。 杜若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张日山,心里有些奇怪,他是见过豆丁的,这么激动做什么。 其实不说小孩子本来就一天一个样子,单说张日山现在烦乱的心绪,听到这样的话哪还能去仔细分辨这话的真假。 饶是解雨臣这样自诩见多识广的人也有些愣了,这是本年度最不可思议的事了吧:“师…师姐,这不是真的吧?” 吴邪视线在豆丁和杜若身上扫了两圈,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这孩子少说也得三岁了吧?满月的时候怎么也没叫我们来凑个热闹?” 杜若白了他一眼:“现在也不晚,明儿办生日宴,记得随份子。” 说罢拉起豆丁的手道:“既然是汪家的事,那就有劳张会长了,有事找小何,告辞了。” “若儿……”张日山不知所措的看着杜若的背影,一时无言。 杜若走的很快,出门把豆丁往杜一怀里一送,冷声道:“走了。” 直到杜若背影走的看不见了张日山还是直直的盯着她消失的地方出神,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吴邪和解雨臣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四个字:幸灾乐祸。 吴邪摸了摸下巴,“追妻火葬场啊张会长,这滋味,很爽吧?” 解雨臣眉毛动了动,勾唇一笑:“师姐不想理你啊,张会长,要不你还是放弃吧?” 张日山收回目光站起身淡淡的看了两个人一眼,“不可能。” 放弃她,不可能。 “对了,”解雨臣笑了笑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开始翻:“我这里有个非常有趣的东西,免费请你们看一下,不用谢。” 没过一会儿他就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往张日山跟前一送:“看吧,这三个人站在一起是不是很和谐?” 照片里是一家私房菜馆,门前站着的赫然是司宇和杜若还有被司宇抱在怀里的豆丁。 张日山脸色更加沉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之前,”算着时间应该是张日山刚恢復记忆没多久的时候,看着张日山把照片删掉,解雨臣也就笑笑,什么动作都没有,他们这群人虽然忙了点,但新闻联播还是看过几次的,照片上面的人若不是跟杜若有关系,这样的照片他们也是不敢留着的。 删完照片,张日山把手机还给解雨臣,起身去后台找何老安排房间去了。 杜若比张日山他们来得早,何老安排他们住在梨园后面的客房,杜一看着杜若脸色不好,也没有把豆丁放回去,只叫他跟着回自己的房间,杜若确认了豆丁的安全,才反手把门关起来,脸上勉强撑住的面无表情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苦笑了一下,这些日子慢慢积累起来的勇气在看到张日山的时候瞬间坍塌,她极力说服自己心如止水,却被张日山简单的一句“好久不见”拉回了红尘。 她可以花尽了全身力气在张日山面前表现的若无其事,却无法忽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忽然勐烈起来的心跳。 原来离开他,她一直在逞强。 杜若狼狈的靠着门慢慢坐在地上,自嘲的笑了笑,承认吧杜若,你就是忘不了他。 第71页 霍秀秀在解雨臣他们来的第二天也来了,自从霍有雪死在古潼京,有解雨臣和张日山的帮助,她很顺利的掌握了霍家的大权,不仅如此,她和解雨臣的婚期都已经定了,这一趟,照解雨臣的说法,他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豆丁来了也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出国度假的杜北辰和宁清都已经回来了,现在她这边又出了这样的事,为了安全起见,豆丁还是送回杜家比较好。 杜一他们是带了人来的,安全上倒是不用担心了,杜若亲自送了他们去机场,她抱着豆丁亲了一下,转头道:“下了飞机会有人接你们,除非看到大哥或者嫂子,否则绝对不能让豆丁离开你们的视线,知道吗?” 不怪杜若慎重,如今他们在明,汪家在暗,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是,小姐。” “姑姑,我会想你的,”豆丁虽然年纪小,却是个很懂事的孩子,登机的时候还乖巧的朝杜若挥挥手,“姑姑记得回去看我哦。” 杜若点点头,看着飞机起飞了才坐进车里,车是张日山开的,跟着一起来的是霍秀秀,看她进了车里,霍秀秀好奇的问,“师姐,这个小孩子是谁家的?” 杜北辰和杜南星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尹南风因为杜北辰有新月饭店的会员卡猜到一些外,九门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这是我们家的小太子,”杜若扫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张日山,现下这幅样子大约是反应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情好,加更^_^ 第70章 嫁衣 昨晚听解雨臣说了杜若之前在游乐场发生的事,张日山后怕之余盯着杜若也更紧了,只要杜若没有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张日山基本上都守在一边,不缠着她,也不解释,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两天了,杜若没跟张日山说过一句话。 就像他之前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她,现在的她能对所有人笑,却唯独不理他。 张日山看着跟霍秀秀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姑娘,他等了那么久的人,如今,却再一次把她丢了。 像是面前有一层透明的玻璃罩,他看得到她却接触不到。 人大多都是这个样子,不喜欢的不会理,喜欢的才会撩,但真爱都是小心翼翼。 他不敢,不敢去打破现在这种他并不想要的平静。 生怕把她逼急了又不声不响的跑了,到时候他该去哪里找? 他记起在对汪家发动总攻前的那一晚,尹南风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她说,你会后悔的。 当时的他不以为然,活得久了,他对万事都不在乎,心里想的只有佛爷的嘱咐,佛爷让他守好古潼京,他做到了,剩下的就只有禁锢了九门几代人的汪家,等完成了这件事,他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可是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那种痛,撕心裂肺。 他怎么能忘了她呢?那是他等了八十一年的人啊。 他等了杜若八十一年,可杜若何尝不是等了他更久的时间,等到古潼京事件结束,等到汪家覆灭,等到他所期待的人事均安。 可是他忘了,忘了自己等了八十一年的人,忘了那个抛开她大小姐身份不惧危险义无反顾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子。 张日山盯着杜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丝丝痛色。 杜若正在跟霍秀秀说他们的婚礼,九门的事蹉跎了这么多年,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 杜若抿了口茶水,问霍秀秀:“你们要办中式婚礼还是西式的?” 霍秀秀想了想,又看了看解雨臣道:“我其实无所谓的,小花哥哥应该会喜欢中式的吧?” 解雨臣点点头,温声道:“师父和师娘也应该会喜欢的。” 杜若想了想,摸出手机给苏曼发了个简讯,她抬头道:“小师弟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场戏呢。” “记着呢,”解雨臣放下茶杯,笑了笑:“就明天怎么样?师姐想听哪一出?” “霸王别姬,”杜若看了看那张跟师傅极像的脸,感嘆道:“你上了虞姬的妆肯定很好看。” 解雨臣笑问:“师姐你会唱戏吗?” 杜若摇摇头:“不会。我跟着师傅的时候年纪已经太大了,你知道的,学戏是从小的功夫。” “还真是可惜了,”何老道:“二爷明明教了三个徒弟,最后只有小花一个人会唱戏。” “不不不,”杜若摇摇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笑了笑:“师哥是会唱戏的,而且天资极高,师父当年都是夸过的。” 事实上她到红府的时候陈皮已经接手了码头的生意不唱戏了,她知道的也是听红家班的老师父和管家说的,当时听说了陈皮会唱戏,她还缠着陈皮给她唱了两段,师父知道后还直夸她面子大,毕竟那个时候能磨着陈皮开口唱戏的人估计也只剩下杜若了。 “真的?” “嗯,”杜若点点头,手里把玩着玉色的茶杯,淡淡的道:“你们是知道的,土夫子功夫一般是不传外地人的,而且按道理来讲,浙江人也唱不了花鼓戏,就因为师哥天资极高才被师父破格收留,只是后来接手了码头的生意,他自己也不喜欢唱戏,才渐渐不去梨园了。” 她抬眸看了看何老:“他学戏的时候你和小筝还没有去,所以不知道,张会长应该是知道的。”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杜若第一次说到张日山,张日山面上浮起一抹喜色,还未等他说些什么,就听见杜若的电话响了。 第72页 杜若看了眼屏幕,是苏曼的电话,接了没有一分钟,简短的交代了一个地址,苏曼就挂了电话,老闆翘班时间按年计数,她这个副总真的很忙。 杜若收起手机,看着解雨臣和霍秀秀道:“走,陪我去看个东西。” 开车的依旧是张日山,杜若像是没看见一样开了后车门坐进去,霍秀秀看了一眼解雨臣,也坐在后面,等解雨臣坐进副驾驶,杜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这是地址,导航去吧。” 这个地方离梨园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十几分钟后,车稳稳地停在一家高档礼服店前,杜若刚出车门,便有穿着一样旗袍的店长和营业员迎了上来恭敬的打招唿:“杜总好。” 杜若点点头,“秀秀,我们进去看看。” 张日山和解雨臣对视一眼,跟着杜若进了店。 这家店是杜若公司的分店,来之前苏曼已经打好招唿了,经理领着杜若在一个人形模特前站住脚,恭敬的道:“杜总,这是店里最好的礼服了,从设计到制作都是□□亲力亲为的。” 杜若点点头,微微抬头看着圆形展台上的礼服,这是一件传统的大红色婚服,上衣绣花,下裙绣凤,小立领边缘用金色滚边,立体收腰的设计让线条更加流畅优美,与礼服配套的,还有一张方形的盖头,盖头用料是蜀锦,绣着象徵多子的石榴花,刺绣精緻,华贵非常。 杜若觉得非常满意,她转头问霍秀秀:“秀秀觉得怎么样?” 霍秀秀满眼惊嘆,摸着礼服袖口上精緻的刺绣道:“好漂亮的嫁衣。” 解雨臣眼眸微眯,视线落在有些失神的张日山身上,眼珠转了转,道:“师姐,这件嫁衣是给自己准备的吗?” 张日山唿吸勐然一窒,双手收紧,目光像是有实质一般落在杜若身上,如果有一天,她会穿着这件嫁衣嫁给别的男人,而他只能在台下当一个观众,那种场面,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会疯。 这一瞬间,像是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声音。张日山觉得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紧的发疼。 本能快过了理智,等张日山再回神的时候,杜若就已经被他抵在了墙上。 第71章 霸王别姬 本能快过了理智,等张日山再回神的时候,杜若就已经被他抵在了墙上。 “张…张日山!你干什么?”张日山的手紧紧的扣着杜若的手腕,杜若只能在墙面和张日山之间小幅度的挣扎。 “若儿,不要…”张日山一手抓着杜若的手腕,一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腰,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不要嫁给别人……” 张日山力气太大,杜若再挣扎也是徒劳,她瞥了一眼正在看戏的解雨臣两个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张日山你放开!谁说我要嫁人了?” 杜若的话多少让张日山找回一些理智,手上刚稍稍松开,杜若就从他胳膊底下熘了出来,扫了他一眼,“这件礼服是送给秀秀的。” 杜若带他们来这里看婚服,解雨臣就已经猜到是要送给他们的,他承认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看吧,效果还不错。 “秀秀看这件怎么样?喜不喜欢?”杜若走到礼服前问。 “很漂亮。” “去试试吧,哪里不合适再改,”杜若看着经理问:“配套的头饰首饰都有吧?” “有的,”经理道:“那些东西太贵重,都存在分公司的保险柜里,刚才打过电话,正在送来的路上。” 杜若点点头,“走,先去试衣服。” 这套婚服是纯手工的,一针一线都精美非常,霍秀秀换上了衣服,又由店里的人为她梳了头髮,大红的盖头掀起一半盖在头上,抬眸一笑,风姿无双。 杜若啧啧一嘆,戳了戳解雨臣,“怎么样?新娘子美不美?” 解雨臣温柔一笑,点点头:“很漂亮。” 说话间,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年轻人提着一个密码箱进来,恭敬的道:“杜总,东西送过来了。” 杜若点点头,接过箱子放在桌上打开。 箱子不大,装的却是一整套的头面首饰,发梳三支,金钗一对,步摇一对,手镯一对,耳环一对,赤金璎珞项圈一个,最惹眼的还是正中央放着的小凤冠,凤头雕刻的栩栩如生,凤嘴衔着一根细细的金鍊,下垂着一颗水滴形的红宝石,这副头面做工精緻,用料也极讲究,杜若满意的点点头,“秀秀,叫她们帮你试试。” 霍秀秀惊讶的抬眸,只看婚服的用料和手艺就已经价格不菲了,再加上这副头面,八位数都是少说的了,她和解雨臣对视了一眼:“师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杜若笑了笑:“古代女子嫁人有添妆的习俗,这就算我给你的添妆,别客气。” 唯一的小师弟大婚,身为师姐的她怎么能不表示一下心意呢。 解雨臣对霍秀秀点了点头,解家和霍家都不会缺这点钱,但杜若的这份心意难得,他们也就收下了,看看她和张日山这种情况,横竖有他们回礼的时候。 霍秀秀在店里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将一整套头面首饰戴上,又画了一个简单的妆,活脱脱就是古装剧里待嫁的新娘子,贵气又灵动,好看极了。 杜若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店长把礼服和首饰都规整起来,一会儿方便带走。 第73页 “新郎服什么时候能出来?”杜若问店长。 “新郎服刺绣正在收尾了,方才打电话问过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才行。” 杜若点点头,侧头跟解雨臣道:“等好了叫他们送到梨园去,省的你在跑一趟。” “谢谢师姐。” 杜若做这些的时候,张日山就在旁边守着看着,那灼热的目光看的杜若有些别扭,她极力避免跟张日山有眼神接触,就算要说什么,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 回了梨园,杜若想起解雨臣应承她唱戏的事,眼睛一转,叫霍秀秀把人聚起来。 “来来来,九门文艺大联欢了,”杜若敲了敲桌子:“都来报名了。” “文艺……大联欢?”梨园的几个伙计看了一圈坐在桌子旁边的人,想笑不敢笑,何老就不说了,端看剩下的,九门协会会长,吴家小三爷,霍家新任当家,解家花儿爷,哪个放在道上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这场大联欢要是能办起来,这阵容够强大。 到最后大联欢也没能办起来,照吴邪说的,下个斗恐怕都比表演节目容易点,杜若也不为难他们,所以最后就是大家坐在一起等着解雨臣给他们唱戏。 后台,解雨臣换了白色的里衣坐在妆檯前准备上妆,杜若道:“让秀秀给你换衣服,我来替你上妆吧,”她扬了扬下巴,带着三分得意:“我以前经常为师父上妆的,师父很满意。” 底色,腮红,定妆,眼妆,一整套画下来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杜若歪头看了看,满意的扬了扬下巴:“怎么样?” 霍秀秀点点头:“比小花自己画的还好。” 杜若看了看镜子里的解雨臣,又转头看了看霍秀秀,“你们两个底子这么好,你们以后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一定是个美人儿。” 霍秀秀看着杜若脸上久违的笑容道:“师姐,你还是笑着好看。” 杜若愣了愣,垂眸勾了勾唇角,那个人于她,便是看着,也是一种安慰。 这里的事情有解雨臣和吴邪,并不需要她,张日山盯她盯得虽然紧,但只要她想走,她有不下十种办法躲开他,可是她还是待在这里没有离开。 而且她骗不了自己,自从再次见了他,一直沉浮不定的心就神奇般的安定了下来,似乎心里肯定只要他来了,他们就还能走到一起。 那她现在这种状态,其实是在……赌气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最近两天的评论说几句题外话:我觉得一个人要是失忆了,出于自我保护和没有安全感,就会本能的排斥所有人,会对身边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稍稍亲近和温和一点,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没什么问题,虐虽然虐了点但也不是很渣,毕竟那也不是他愿意的,小哥格盘了不也不认识天真和胖爷么,我保证会很快甜回来的。另外我也是因为喜欢副官这个人物才会写同人,找到同好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每一条评论我都会看,你们的支持和鼓励是我码字的动力,谢谢各位小伙伴们的喜欢么么哒 第72章 遇险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宛转的的戏腔从台上飘过来,看着台上那个一身明黄的身影,杜若微微有些恍神,仿佛隔着清茶的裊裊雾气,又看到了记忆里那个熟悉的人。 只要二月红登台,梨园便是座无虚席一票难求,她穿梭在各式各样的人中听着戏词,看着观众沉浸在娓娓戏腔里,如痴如醉。 陈皮偶尔会去转转,张日山不忙的时候也会去看她。那个时候虽然没有亲人和熟悉的朋友,但却是他过的最闲适和惬意的日子。 副官哥哥…… 杜若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张日山,却发现他原来也正在看着她,眼里带着的,是跟她一样的怀念。 原来记忆深处的长沙,他们都没有忘记。 杜若快速的躲开他的目光,忽然就有些眼热,真的,好想他。 张日山看着台上那张极像故人的脸,心里也是思绪万千,八十多年过去了,见过他的人都说,佛爷不在了,他活成了佛爷的样子。 其实只有张日山自己知道,他心里真正想活成的,是昔日二爷的样子,因为多少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忘记过,有个一身红杉的小姑娘笑着跟他说,她的师父才是所有女人的梦中情人。 强大,温柔,专一。 他一直期待着有一天完成佛爷的嘱託,安心做她的副官哥哥,做她一个人的梦中情人。 但如今他完成了佛爷交给他的任务,却丢了自己最爱的人。 天色渐晚,好戏散场,张日山託了霍秀秀给她带话,说想和她一起出去走走。 杜若在秀秀揶揄的目光中点了头。 梨园并不在闹市区,周围的建筑不多,路灯也不是很亮,昏黄的灯光撒下来,张日山独自站在离路灯不远的地方,身后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万籁俱寂,像是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杜若心里忽然狠狠一揪,看着这样的张日山,心疼了。 “若儿……”张日山看着一步步行来的杜若嘴唇动了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他无比的想念曾经那个乖巧的窝在他怀里撒娇调笑的小姑娘,而现在,那些就像是昨天一般的回忆都成了找不回来过去。 “张会长,” “若儿……”张日山长眸中闪过一丝痛色,这样疏离的称唿,他不想在杜若口中听到。 第74页 “若儿,对不起……” 对不起忘了你,对不起伤害了你,对不起没有陪在你身边…… 杜若看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容抿唇,正打算说什么,耳边忽然想起张日山急促的唿声:“若儿小心!” 随着他的声音,杜若被毫无防备的扯进他的怀里,几乎在同时,一个不知道什么利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杜若眯了眯眼睛往身后看,是一柄柳叶刀。 “是汪家人吗?” 这些人就像是属老鼠的,自从张日山他们来了就再也没有出来活动过,这算是柿子捡软的捏么? 杜若磨了磨牙,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应该是,”张日山小心的把杜若藏在身后,脸色郑重,“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交给我。” 杜若看着张日山下意识的反应眼睛有些湿润,她迅速地看了看周围,已经有四个人慢慢的围了过来,怕这些人还有后招,她拿出手机迅速的打了解雨臣的电话,简短的交代了情况。 她打完电话,不远处,张日山已经和几个人交上了手,张日山的身手远不是这几个人可比的,不多会儿,杜若就听到一声脆响,接着便看见一个男人被张日山凌空踹出去两米多远,捂着受伤的右腿半躺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还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这么会儿功夫,已经能看见解雨臣从梨园的大门处走了出来,看着他和张日山背对背站在一起,杜若心里放心了些,正打算转头,却看见了躺在地下没有还手之力的那个男人手中举起的赫然是一柄□□,箭头瞄准的方向正是张日山和解雨臣站的位置。 杜若登时被惊的一身冷汗,手中捏着的铁弹子迅速弹了出去,但为时已晚,□□虽然被晃了一下失了力度,但还是脱离了弓弦朝张日山的方向飞了过去。 “小心!” 几乎就在同时,张日山微微一侧身堪堪躲开要害,□□擦过他的胳膊带着一蓬血花落在地上。 “副官哥哥!”一见张日山受伤杜若眼睛都红了,手边什么武器都没有,气急之下又把铁弹子赏了地下那人几颗,每个都打在他拿□□的胳膊上,直打的他再也抬不起来才停手。 看到张日山一脚逼退跟他缠斗在一起的汪家人,杜若忙跑到他身边,伸手就要掏他的衣兜,她身边什么都没带,她记得以往张日山会随身带一块手帕,就放在衣兜里。 张日山差点被这样熟悉的亲昵弄得眼圈发红,“若儿……” 杜若果然从他兜里摸出一块手帕,叠成长条把伤口包了一下,“还是要去医院包一下才行……” 不等她说完,就听耳后传来一个利刃破空的声音,张日山揽着杜若脚下快速的移动了一下,伸出右手一夹,那东西稳稳地被他夹在双指之间,杜若偏头一看,是一只袖箭。 她努了努嘴,也没心情去管,只推着张日山道:“快去医院吧。” 缠着解雨臣的那个人武功颇高,手里一把苗刀舞的密不透风,无暇顾及这边,张日山把杜若往旁边带了一下:“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杜若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见身后刚才发射袖箭的人手臂又抬了起来,这次距离很近,他袖子里的东西被她瞧了个清楚,那是梅花袖箭! 梅花袖箭和单筒袖箭不同,一次可装入六支小箭,正中一支,排列成梅花状,可以连发,刚才那才是第一支。 失策了,杜若急忙出声:“小心!” 这太近了,他根本避不开,杜若思维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已经先一步飞了出去,挡在他前面的同时,袖箭也带着凌厉的势头狠狠的钉在了杜若的肩上。 第73章 醒来 “额……”杜若皱着眉闷哼了一声,真是……好疼。 “若儿!” “师姐……” 事出突然,解雨臣只来得及逼退缠着他的人,然后眼疾手快的接住已经站不住的杜若,再抬头看张日山,却发现他竟然愣在了原地,解雨臣简直都要被气笑了,明明也是身经百战的一个人了,现在敌人还没走,师姐受了伤,他怎么能就这么站在那儿。 张日山站在离杜若两步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杜若中箭的地方,那殷红的血色仿佛一直浸染到他的眼底,杜若小脸苍白,闭着眼似乎已经疼晕了,他颤抖的伸出手,却连确认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小心身后!”看那几个汪家人已经到了他身后,解雨臣急忙出声提醒:“师姐只是中箭了,先收拾他们要紧。” 几乎是本能的闪过身后的人噼过来的刀,张日山最后看了杜若一眼,转过头看着围成一个半圆的几个人。 原本气质温润的男人黝黑的长眸里暗藏的暴怒随着他的目光席捲开来,几乎要把人吞噬,他盯着几个人,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该死。” 这一刻的张日山身上的戾气仿佛凝成了实质,连那个时候在汪家基地都不曾这么失控,几个汪家人对视了一眼,领头的那人紧了紧手里的苗刀朝张日山攻了过来。 汪家的人功夫的确是不错的,但对上暴怒的张日山却有些不够看,他很快就寻着破绽飞身一脚横扫在领头那人的脖颈处,这重重的一脚一下便让那人飞出去两米多远,连带着手里的苗刀也握不住飞出去老远。 剩下的两个人倒是没有后退,但被张日山极快的一手刀噼在了后颈处,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都暂时性的没了攻击的能力。 第75页 这几个人张日山没有再管,转头又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刚才发射袖箭那人身上。 那人敏感的察觉到情况不对,挣扎着想跑,被张日山抓着肩膀甩了回来,他用的力气太大,离着两米多远,解雨臣就听到了那人肩膀脱臼和腿骨裂开的声音。 他知道,张日山这是下了杀心。 解雨臣刚才已经打了电话,这会儿车已经过来了,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这里动静也不小,站在这儿就能看见不远处居民区一个接一个亮起的灯光,他们可都是守法良民,当街杀人可是要不得的。 “张会长,”解雨臣喊了一声,见他不理,只得道:“师姐疼的厉害,车来了,你先陪师姐去医院,这里交给我了。” 听到关于杜若的消息,张日山眸中的血色慢慢退去,理智也一点点回来,刚才还杀气四溢的男人瞬间又成了手足无措的状态,他急忙过来,“若儿怎么样了?” “车来了,你先陪师姐去医院吧,”解雨臣把杜若交给张日山,指了指车的位置,“师姐肯定很疼,别再耽误了。” 张日山动作快,解雨臣的人接到电话更是不敢耽搁,现在其实离杜若中箭时间还不长,但张日山已经急的什么也顾不得了,胡乱的点了点头就抱着杜若上了车,看也没再看一眼地下的几个人。 因为麻醉的关系,杜若昏睡了一夜,她迷迷濛蒙的睁开眼,正是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所以她看着坐在病床边的解雨臣喊了声“师父”。 解雨臣愣过之后惊喜的道:“师姐,你醒了?” 这边的杜若看了看外面刺眼的阳光揉了揉额头,脸色不怎么好:“小师弟啊。” 解雨臣按了床铃,温和一笑:“师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没什么了,就是伤口疼,”看到杜若挣扎着要起来,解雨臣赶紧过去扶她,还贴心的把枕头竖在她背后让她靠着,忙完了递给她一杯水,坐在旁边。 “张会长守了一晚上,刚刚才出去,说是准备吃的。” 杜若哦了一声,又转头看了看外面,那个人,一定吓坏了吧。 她现在都还记得她昏迷之前看到的张日山,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淹没,明明平时是那么镇定淡然的一个人,那个时候竟然会吓成那样,半昏半醒之间她似乎还看见张日山眼角处的一点反光。 之前就当做他故意去招惹梁湾的惩罚,至于之后忘了她的事,算了,那又不是他的错。 过了不久,张日山回来了,看到杜若醒了,愣了一下后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幸好吴邪手快,才避免了他们几个吃不上早饭的结果,解雨臣把东西放下,拉着吴邪出去了。 杜若觉得张日山有些激动,当然这并不是她的错觉,门被关上了,张日山却还站在床尾的位置,因为他记得之前杜若并没有原谅他,怕他贸然过去杜若会挣扎,那样可能会让伤口裂开。 “若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杜若皱了皱眉:“疼。” 唇色苍白的少女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腿上盖着白色的被子,看着瘦瘦小小的,此刻黛眉轻蹙,粉唇微抿,轻声说“疼”,张日山觉得心更疼了。 “医生还没来吗?”张日山转身出门:“我去叫。” 他的动作很快,杜若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急急地出了门,那风风火火的样子让守在门口的吴邪和解雨臣直唿过瘾,毕竟他们只能趁着张会长在杜若身边的时候才能从他脸上看到别的表情。 过了没一会儿,医生护士唿啦啦过来一堆,确认了杜若没有发烧,伤口没有裂开之后就说静养就好,还嘱咐了饮食尽量清淡,多注意休息,张日山认真的记下,然后客气的把医生送走。 一转眼,病房又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见张日山还站在床尾的位置,直直的看着她,杜若嘆了口气道:“过来。” 第74章 雨霁初晴 张日山愣了一下,才过去坐在床边,杜若把手覆在他手上轻声道:“吓到你了吧?” 手背上熟悉的温度让张日山一瞬间有些眼热,他反手把杜若的小手抓在手心,双手覆住。 何止吓坏了,她苍白到毫无生机的样子跟八十多年前无限重合,那种恐惧和绝望几乎让他不能唿吸,哪怕她不理他,他也想看她好好的。 “若儿……”张日山双眸发红,喉咙哽的说不出话来。 肩上的伤很疼,杜若皱着眉轻轻的移动了一下,慢慢靠在张日山的肩上,“你终于想起我了。” 张日山动了动胳膊把杜若抱在怀里,手上不敢用力:“是我的错。” 杜若摇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很久没休息了吧,睡会儿吧?” 张日山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子,动作小心的凑上去吻了吻她的侧脸,看她没有反对,才又避开她的伤口重重的把她抱在怀里,温润的声线带着丝丝颤音道:“你陪我。” 杜若一笑,“好,我陪你。” 就像阴雨连绵的天忽然在这一刻云销雨霁。 窗外日光暖暖,两个人缩在并不宽敞的病床上,张日山拉过被子给两个人盖上,杜若视线扫过张日山眼底的青色,勾了勾唇:“睡吧。” 张日山抱着杜若的胳膊又紧了紧,点头:“好。” 直到耳畔传来他均匀的唿吸声,杜若才又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张日山,他这样憔悴,明显不是昨晚一夜能熬出来的,只怕是自从恢復记忆以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第76页 她闭了闭眼,昨晚在疼到快昏过去的时候,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快死了,那个时候她心里是说不出的后悔,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死了,那她和这个人最后的时间竟然就是在无言和冷漠中度过的,真若是那样,他们之间要留多少遗憾? 张日山对她总是有无限的包容,哪怕失忆并不是他愿意的,但还是为了那些日子对她的冷漠在惩罚自己,所以只是守在她身边,连辩解都没有一句。 也许张日山是觉得他们终究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但杜若现在却是真的后悔了,因为她的固执,他们又耽误了好几天可以在一起的日子。 明明捨不得他,为什么还要逞强。 所幸她还有改正的机会,杜若勾了勾唇,往张日山怀里蹭了蹭,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张日山就已经撑着手臂在看她了,见她醒了,张日山笑了笑凑近她:“若儿醒了,要喝水吗?” 语气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轻快。 他其实并没有睡多久,醒来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惶恐,生怕之前的事是他臆想出的一场梦。 杜若侧头看着他,心里动了动,是错觉么?怎么感觉现在的张日山像是哪里不一样了,浑身的气质变了,像是冲出了什么枷锁,褪去那层老成持重,隐隐有了八十多年前的样子。 见她看着他不说话,张日山皱了皱眉:“若儿?是不是伤口疼的厉害?” “不疼,”杜若摇头,伤口是疼着,除了好好养着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又不想他太担心:“想喝水。” 张日山把杜若扶起来喝了水,伸手摸了摸杜若肩膀的位置衣服下厚厚的纱布,怎么会不疼呢,那根袖箭他看见了,箭头是十字的,上面还有倒钩,小丫头当时都疼晕过去了。 说不疼只是在安慰他罢了。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张日山抱着杜若心有余悸,谁都没有你重要,包括我。 “好。” 从这时候起,杜若就被张日山全方位接管了,无微不至,服务周到,让杜若有种她不是中了一箭而是已经残了的错觉。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张日山除了她醒来第二天的时候出去过一趟,其他的时间都跟她待在一起,至于他出去的原因,杜若想着无非就是那晚的几个汪家人,他怎么处理的,杜若并没有去问,估计张日山也不想告诉她。 这天天气不错,张日山陪着杜若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散步,太阳晒久了人就昏昏欲睡的,杜若走了没一段路就看着张日山眨巴了一下眼睛:“走不动了。”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还疼。”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用了最好的药,前天他看过,伤口已经长的差不多了,早就该不疼了才对。 杜若摇头,又眨巴了几下眼睛,小表情别提多无辜:“我懒。” 张日山摇头一笑,宠溺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髮,弯腰把人抱起来。 杜若窝在张日山怀里晃了晃脚丫,“我能出院了吧?” “怎么了?” “想回家了,”杜若靠在张日山肩上,“大哥和二哥都知道我受伤的事了,要不是我拦着,他们早就来长沙了,我现在没事了,回去也好让他们放心。” 张日山想了想道:“也行,这个交给我了,你不用操心。” 第75章 回家 在医院的事全部交给张日山办,杜若的日子过得悠闲极了,解雨臣和霍秀秀还有吴邪各自手底下都有一大摊子事要处理,所以先走了,跟他们约定回北京再见。 又过了几天,杜若肩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也不用再用药了,张日山才放心的去办了出院手续,因为天晚了所以决定明天再走。 次日一早,杜若和张日山收拾了东西上了回北京的飞机,她早就通知了家里,因此,在机场接他们的是二哥杜南星。 以杜若对二哥的了解,她为了张日山折腾了这么久,这次又受了伤,她觉得二哥对张日山怕是没多少好脸色的,可是事实出乎她的意料,杜南星对张日山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多么热络,但也没到她想的那样剑拔弩张,让他下不来台的样子。 杜南星见到杜若,上下看两遍,看着她气色还好,故意忽略了她眼中的诧异,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嫂子已经在家等你了,大哥正在往家里赶呢。” 他说完沖张日山点了点头,径直坐回副驾驶,把后面的空间留给张日山和杜若。 车开始提速,杜南星听着张日山温声跟杜若说话,勾了勾唇,不再言语。 其实张日山恢復记忆的事,是杜家两个哥哥最先知道的。 因为张日山一记起杜若,最先去的就是杜家。 那天杜北辰难得有时间,因为心里挂念着杜若,便想着抽空去四合院坐坐,在那里遇到了杜南星,哥俩不谋而合,却也只是相对沉默。 就在杜北辰接到秘书电话正准备走的时候,就见一身狼狈的张日山沖了进来,见了他们噼头就问杜若去了哪里,自家宝贝妹妹为了这个人茶饭不思,过年也待在寺里不愿意回来,杜南星早就心里憋了好大的火气,开口当然是一连串的讽刺,话茬子比刀子还厉。 杜北辰在一旁沉默着看着,既不阻止也不表态,张日山问了许久不见他们松口,心里一急,竟推金山倒玉柱,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他这样一跪,杜南星心里就是有再大的郁气这时候也哑了火,他们两个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心知张日山失忆也不是他愿意的,一个身份如此神秘的男人能为杜若做到这个份上,他们有理由相信以后他也是会疼她入骨的。 第77页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杜南星向旁边闪了一步,杜北辰上前扶起张日山,不过还是没有松口告诉他杜若在哪,只是说让他自己去找,这次他能找到杜若,以后他和杜若的事他们不会再插手。 这基本上就是默许的意思了,张日山虽然没有问到杜若的下落,不过能得到杜若两个哥哥的许可,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谢过杜北辰和杜南星之后离开了杜家,发动了一切能利用的资源去找杜若。 杜南星稍稍侧头看了看坐在后面的两个人,以张日山宠杜若的程度,这件事,杜若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了。 至于敢把主意打到杜若身上的汪家,杜南星直接派了一队人去了他们的大本营,让他们的所谓自毁程序派上了用场,爆炸过后,那里几乎被夷为平地,连一块完整的瓦片都没留下。 到了杜北辰家,他们夫妻已经等在了家里,豆丁好久不见姑姑,抱着她好一顿亲热,吃完饭,他们告辞出来,张日山开车,走的是四合院的方向。 眼看着车驶过四合院还不见张日山停车,杜若忙扯他的袖子:“都过去了,你去哪?” 张日山笑着侧头看了看她,并不停车,“带你回家。” 又行了两分钟,车才在别墅区尽头处的一处院子停下,张日山把车熄火,拿出一块手帕折了两下系在杜若的眼睛上。 杜若不明所以,眼睛被蒙上,她有些不安的去拉张日山的袖子:“你这是做什么?” 在杜若看不见的地方,张日山眸光柔的不可思议,他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俯身把杜若横抱起来:“相信我,嗯?” 熟悉的怀抱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杜若抱着张日山的脖子安心的蹭了蹭,唇角牵起一抹笑,不再说话,她当然是信他的。 张日山的怀抱很稳,杜若不知道他走了多远,耳边响起张日山的声音:“到了。” 杜若被轻轻的放在地上,脚一落地,眼睛上蒙着的手帕就被张日山取了下来。 青砖黛瓦,朱漆廊柱,处处雕樑画栋,这就是杜若入眼时的景象,这应该是一处四合院,只是看面积要比杜若家大得多,此时她站在二门内院的正中央,脚下是呈十字的,连接两端抄手游廊的鹅卵石小路,正房前台阶两旁种着两株开的正好的西府海棠,风起,片片粉色的花瓣从枝头吹落,飘飘洒洒,美不胜收。 杜若眼神晶亮,左右看了一圈,感嘆道:“好漂亮。” 第76章 人事均安 花好月圆 听到她说漂亮,张日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从背后环住杜若,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轻声道:“喜欢么?” “嗯,喜欢,”杜若一笑,忽然又顿住了:“你不是抢银行了吧?” 以现在北京的房价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寸土寸金了,这样一处院子,妥妥的九位数以上。 张日山身子稍微僵了一下,觉得这小丫头不按套路出牌,这种时候还有心关心他是不是抢银行了,他敲了敲杜若的额头:“是什么给了你我很穷的错觉。” 杜若默了一下,“可是你买院子做什么?” 张日山长眸蕴笑,声音听起来特别有磁性,话里还带着一丝明显的雀跃:“要结婚了,总不能老住在新月饭店。” “就算结婚……”杜若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愣愣的道:“结……结婚?” 呆愣的小表情像是取悦了张日山,他低低一笑,从大衣兜里拿出一个精緻的缎面盒子,单膝跪地,笑道:“若儿,嫁给我吧。” 这太出乎意料了,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弄得措手不及,她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副官哥哥,你这是在求婚吗?” 这声久违的称唿听得张日山心头一热,眼角也不自觉带了点滴泪意,声音听起来更添了一份低沉暗哑:“是,若儿,答应我。” 这处院子是他准备了很久的,这次的求婚也是自己筹划了很久的,如今佛爷交代他的事做完了,他和杜若经歷了一个轮迴,九九归真,他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人事均安,余下的时光,他希望只有他们两个人。 杜若恍恍惚惚的想起了刚才张日山下车前说过的话,他说的是带她回家。 家啊,她眯了眯杏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的承诺。 杜若一双杏眼含着水光,在张日山殷殷目光中伸出自己的手,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长时间了不是么。 张日山把戒指拿出来,珍而重之的套在杜若的无名指上,杜若握着张日山的手腕把他拉起来,摸了摸戒指:“准备很久了吧?” 张日山不答,只是单手抬起杜若的下巴,微微低头吻在她的唇上:“你喜欢就好。” 正房左面的耳房被打通做了厨房,里面放着全新的厨具和餐桌,杜若拿着几个草莓懒懒的靠在冰箱门上看着张日山做饭,她明明记得以前张日山是个很忙的人,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心里想着,也这么问了,张日山转头看了看她,勾唇一笑:“在听说二爷府上厨房第三次着火的时候开始学的。” 他说着话心里再一次感嘆,他果然是离不得这个小丫头的,之前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里,连厨房这样的地方都没了烟火气。 杜若:“……” 她前世在红府总共进过三次厨房,第一次是觉得以前的灶火用不惯,之后不死心,又试了一次,府里所有的碗都换了一次,第三次,嗯……锅也换了一次,从那以后师娘丫头就禁止她再靠近厨房,不过这事她三番五次的要求所有人保密的…… 第78页 “谁告诉你的?” 张日山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杜若想了想,咬牙切齿的道:“是陈皮吧?一定是他!” 把最后一道菜盛出来,张日山洗了手在小姑娘顺滑的头髮上摸了摸,拉着她在桌前坐下,笑道:“二爷告诉我的,他说我以后要是不想饿肚子的话最好自己学做饭。” 杜若一头黑线,刚想说什么就被一筷子虾仁堵了嘴,张日山见她吃了,挑眉一笑:“想不想喝酒?” 杜若眼睛一亮,点头:“想。” 张日山拉开旁边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酒壶和两个酒杯,“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杜若闻言眼睛更亮了,张日山平日基本上滴酒不沾,觉得喝酒对身体不好也不许她多喝,今天倒是大方的很。 两个人一起喝过第一杯,剩下的基本上就是张日山在看着杜若喝,怕她喝的勐了还不时的给她夹一筷子菜,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气氛热络的不得了。 酒足饭饱,杜若晃了晃空了的酒壶,看了看外面已经黑透了的天色问张日山:“你送我回去?” 张日山一派悠闲的抿了一口杯里的酒,淡定的从旁边抽屉里又拿出一个酒壶,“别急,总得让你喝尽兴一次。” ……这个发展是不是不太对?杜若眨巴着眼睛看着桌上三个空酒壶,张日山不是一直不怎么喜欢让她多喝的吗?今天这么反常,看着就那么…不怀好意。 杜若试探的道:“已经这么晚了,我万一喝多了回不去怎么办?” 张日山还是一脸淡定:“今晚就睡这里。” 睡……睡这里?杜若又眨巴了几下眼睛,“不,不用了吧?” 张日山看着写着一脸“你要做什么”的小姑娘忽而展颜一笑,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笑直接刮空血槽,大晚上的笑成这样简直犯规。 接着就见张日山坐在座位上朝她伸出手:“若儿,过来。” 杜若直愣愣的把手放在他手里,张日山手腕一用力,直接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他低头看着迷迷煳煳的小姑娘,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留下来陪我,嗯?” 上扬的尾音伴着微小的鼻息落在耳畔,杜若的脸腾一下就红透了。天地良心,不管是八十多年前还是重新遇到他现在,他们最亲密的事也就是亲吻了,张日山从来没有对她做过更过分的事,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色气。 桌上杯盘狼藉,杜若慌乱中碰翻了刚拿出的酒壶,酒液流了一桌子,又顺着桌子流到地上,满屋子都是熏熏然的酒气,杜若觉得再好的酒量都有些醉了:“副…副官哥哥,酒……” “不管它了,”张日山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的低沉沙哑,他将怀里的女孩打横抱起,“你醉了,去睡觉。” 卧室没有开灯,杜若只能就着院子里透进来的灯光看看卧室里的情况,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而占了将近一半面积的赫然是一架拔步床,床两侧挂着紫粉色的印花帐幔,但是还没等她仔细看上面的花样,就被张日山放在了床上。 杜若左右看了看,还未等她说话,张日山高大的身躯就覆了上来,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给了杜若莫大的压力,杜若悄悄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道:“副官……唔……” 张日山的吻来的又急又勐,像是有什么凶兽沖闸而出,他一手禁锢着杜若的手腕,另一只手顺着杜若好看的腰线来回摩挲,唇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的耳侧颈间不断流连。 杜若很快就被吻得不知今夕何夕,迷濛中听不清张日山问了句什么,她含含煳煳的应了,之后帐幔缓缓放下,将皎白的月光拦在外面,也遮住了帐内一室春光。 第77章 命中注定 第二天,杜若在一片迷濛中勉强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被张日山像抱娃娃似的抱在怀里,张日山不知是早就醒了还是一直没睡,现在正睁眼看着她。 见她醒了,张日山一笑:“若儿醒了,要起床吗?” 杜若现在恨不得离张日山三米远,还起床,她现在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腰往下跟车祸现场似的,根本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她抱着被子滚了一圈,直接把张日山晾在了外面,裹着被子瞪他,“禽兽!” 被子被扯掉,张日山无奈一笑,直接起来穿衣服,杜若又瞪他,“衣冠禽兽!” 张日山闻言视线游移了一下,想了想昨晚,嗯…好像是挺过分的,他深刻的自我检讨了半分钟,俯身摸了摸杜若的小脸:“我去洗漱。” 跑的倒是快。 ……是错觉吗?杜若怎么觉得才一夜功夫,张日山怎么感觉神采奕奕的,不仅半点疲惫也没有,好像眼角的细纹都不见了,再想想自己,卧槽,她该不会是被采阴补阳了吧? 个老妖精! 杜若动了动身子恨恨的咬被角,身上这酸爽,简直一言难尽。她是不是还得感谢张日山还知道给她洗个澡,不然现在还得爬起来洗澡…… 她看了看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了,刺眼的阳光从帐子外透进来,杜若这才有心情打量起了周围,她身下是一架做工精緻的千工拔步床,比她之前在红府的床要大不少,她凑到边上掀开帐子看外面,外面一进左边是一个一米左右高的两开门柜子,右边是梳妆檯,竖排着四个抽屉,镜子上罩着镜袱,旁边地下放着一个红木鼓凳,这东西处处精緻,可见是费了不少心的。 第79页 这样想着,杜若唇角的笑意慢慢藏不住了,裹着被子又闭上了眼。 张日山洗完澡回来坐在床边看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一双长眸里全是笑意,昨晚是他活了一百多年里唯一的一次计划内的失控,知道杜若脸皮薄,他隔着被子给她按摩,见杜若又要挣扎,他手下稍稍一用力:“别动,按一按舒服一点。” 张日山的动作很轻柔,杜若脸上的热意渐渐退了下去,偏偏身上各处传来的酸胀感让她毫无困意,杜若悲愤的得出一个真知,原来太累了也是睡不着的。 “若儿饿不饿?” 杜若摇头,委屈的不行:“不饿,累,还睡不着。” 张日山笑了笑,上床躺在杜若身边,把被子扯过来盖上:“睡吧,我陪着你。” 杜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说话,张日山唇角带着笑,眸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小丫头太能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绑在身边才放心些。 他微微低头,轻吻带着认真和珍视,细细密密的落在她的颈间,杜若躲开他的唇轻声呢喃:“痒……” 少女肌肤雪白细腻,一点点浅浅的红痕便觉得格外显眼,张日山眸光愈发暗沉,头埋在杜若的发间,半晌才抬起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暗哑,“若儿,我们结婚吧?” 杜若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又瞬间冷了脸:“不!” 干脆利落的拒绝一下子让张日山慌了神,他扳过杜若的脸,长眉紧皱,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小委屈:“为什么?你昨天答应我的。” 杜若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张日山昨天跟她求婚的事,特么所以这就是她现在起不来床的原因? “我还小,现在不想结婚!筹备婚礼也太累了,不想操心。” 杜北辰结婚的时候基本上是她一手张罗的,这么说倒是也没错,当然前半句是主要的,后半句是藉口。 张日山长眉微挑,怕她恼了,把一些臊死人的话咽回去,只道:“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和你哥哥们商量的,”顿了一下还加上了句:“我尽快。” 杜若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抱着被子瞪他:“说的好像我多恨嫁一样,”她眼珠一转,视线在躺着的男人脸上转了两圈,眯眼一笑:“现在规定法定结婚年龄是22周,张会长,您…超的有点多吧?” 听到杜若说结婚,张日山还挺高兴,待听完她后面的话,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他看着身边抱着被子笑的一脸灿烂的小狐狸咬了咬牙:“嫌我老?” 杜若强忍着大笑的冲动对手指,一副乖巧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道:“你不老吗?幸好我学了点照顾老人的经验,我就勉为其难的接收你吧。”接着她话锋一转,睨了张日山一眼:“也省的某只老妖精到处招蜂引蝶的不消停。” 张日山单手扣着杜若的下巴,眸光暗沉:“小妖精,你说什么?” 拜现在的大批网文所赐,小妖精这个词总带着几分旖旎,杜若脸色一红,抬眸瞪他:“你才是妖精,老妖精!” “那我们就谁也别嫌弃谁了,”张日山俯身亲了亲杜若的小脸,眸光越发柔和:“若儿,结了婚我们出去旅游吧。” 数不清的年月都待在新月饭店,如今尘埃落定,人事均安,是时候兑现他早就压在心底的承诺。 “你不管新月饭店了吗?还有九门。” “南风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不需要我了,至于九门,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年纪大了,剩下的,留给那些年轻人吧。” 想卸任的时候承认自己年纪大倒是挺爽快的。 “年纪大了?”杜若挑眉看了看他点头:“一百多岁了,确实挺大的。” “怎么?这就开始嫌弃我了?” 杜若撇嘴:“说的好像我嫌弃你就会放手似的。” “不放,”张日山长眸带笑,声音坚定:“不会再放手了。” 他看着她,那眼底的温柔足以让她沉沦,杜若笑了笑又窝进他的怀里,他们经歷过这么多,终是走到了一起,像命中注定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事晚了点 第78章 婚前 刚吃完饭,甄柠的电话就过来了,自她参合进九门的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繫过了,甄柠一度以为杜若又失踪了,这次听说她回了北京,之前又受了伤,迫不及待的要来看她。 杜若挂了电话就收拾起床,总不能甄柠来了她还没起,那死妮子还不知道怎么笑她。 洗漱完,杜若摸着还有些红肿的嘴巴捂眼,希望甄柠和申一帆今天可以瞎一点。 这里离杜家的四合院很近,杜若怕他们心里承受能力不好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招待他们两个,再者,这里她自己还没有熟悉明白,怎么能让别人抢了先。 事实证明老天没工夫听杜若的小诉求,甄柠和申一帆眼神似乎比以往更好些,至少杜若是这么感觉的。 “哎呦呦,”甄柠绕着杜若走了一圈 ,笑的一脸的不怀好意:“一副被狠狠疼爱过的可怜模样。” 杜若顺手抄起一个抱枕扔在申一帆头上,“带回去好好管教一下!”又转头瞪甄柠:“消停点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就被吃掉了?”甄柠一脸八卦:“快说说快说说……” 甄柠似乎兴奋的过头起的勐了些,申一帆连忙跑过来扶她:“姑奶奶诶,慢点慢点。” 第80页 杜若看了看申一帆这不正常的态度,眨巴了两下眼睛看向甄柠的肚子:“我要当干妈了?” 甄柠白了申一帆一眼,手上一点没客气的拍在他头上:“都是你,若若一下子就猜到了。” “呀,真的啊?”杜若眼睛一亮:“恭喜恭喜啊。” “好说好说,”甄柠坐在杜若身边笑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杜若摸了摸鼻子:“快了吧。” 然后她就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结婚证,张日山应该……没有身份证吧,如果有的话,他的年龄会不会吓到人…… 嗯…改天问问他。 快到午饭的时候,杜若专门去了厨房交代田婶注意孕妇需要忌口的东西,席间对甄柠也是格外照顾,张日山看着杜若一脸的若有所思,好像……有个小不点热闹一点也挺好的? 不过他又看着杜若注意力全放在甄柠身上脸色黑了黑,还是算了,他喜欢小姑娘赖在他怀里而不是有个小不点赖在她怀里。 喜帖送到新月饭店的时候九门半数的人都在,吴邪翻了翻大红的喜帖笑了笑:“张会长还真是迅速呢,这才刚回来。” 尹南风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眼眸低垂:“老房子着火,通常都是很急的。” 解雨臣和霍秀秀笑了笑,很有默契的决定不发表意见。 何老抿了一口茶水,悠悠一嘆:“也不算迅速了,迟了八十多年了。” “这个时间也好,”吴邪笑了笑:“刚好不耽误我办正事。”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之后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尹南风斜睨了吴邪一眼,语气很不客气:“小三爷,我新月饭店的帐什么时候给结一下。” “有小花做担保,尹老闆急什么,我总不会跑了。”吴邪笑了笑站起身:“这就筹钱去了,尹老闆不用送了。” 尹南风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两三辈子的交情了,再不济吴家二叔也不会眼看着她吃这个哑巴亏。 见吴邪走了,这边解雨臣和何老也告辞了,尹南风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转头吩咐了声声慢几句,声声慢领命下去准备。 暮色渐沉,新月饭店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早闭门谢客,偌大的戏台上摆着精緻的道具,有两个身着戏服的人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大厅周围一片昏暗,唱戏的演员虽说比不上解雨臣,却也是难得的行家,这样出色的唱腔,台下的观众只有一个人。 尹南风还是一身惯常穿的黑色连衣裙,低马尾,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不时的晃一晃抿一口。 台上唱的是尹南风听过多次的《锁麟囊》的选段: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 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 又谁知人生数倾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 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早悟兰因么…… 微弱的光线从戏台的方向照过来,尹南风眼角似有一丝光亮闪过,若能早悟兰因,她何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从看见杜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个八方风雨自岿然不动的男人并不是真正的不解风情,而是还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她从小就跟在那个男人身边,他虽没有特意说过,却从不避讳在任何人面前怀念心底的那个人。 挂在脖子里的墨色玉佩,衬衣兜里的白色手帕,他房间里随处可见的红色芍药…… 之前杜若虽然不在他身边,但他身边到处都是她的影子。她住在他的心里,从未离开。 而如今,她低头看了看桌角那封大红的请柬,在她生命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那个人,要结婚了。 她想起他最近一次来新月饭店,那个男人带着她有些陌生的喜气和笑意,他说:“南风啊,你长大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尹南风嗤笑了一声仰头喝干了杯里的酒,老东西就是老东西,一贯都是这么狠心…… 第79章 人月两圆 宅子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张日山准备好的,就连衣服他都没用杜若操心,他自己的东西都从新月饭店收拾了过来,此刻杜若正陪着他整理这些旧物。 杜若打开那个很有年代感的箱子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因为里面放着的是张日山过去的军装。 军装保存的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不见一丝陈旧,杜若摸着上面亮闪闪的扣子忽然有些怀念。 “副官哥哥,你穿上这个我们拍个照吧好不好?” 张日山回头看见她手里的衣服,挑唇一笑:“想看我穿军装?” 杜若点头,穿军装多帅啊。 “好啊,”张日山挑眉看她 ,答应的很爽快:“你给我换我就穿。” 咳咳咳,杜若捏了捏手里的军装,瞪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男人,穿就穿,再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换个衣服还在承受范围内吧。 在要伸手给张日山解扣子的时候,杜若觉得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她想了想拿了条手帕把他的眼睛蒙上,张日山笑了笑也由她去。 蒙着眼睛站在那里的张日山看着格外的乖巧,看着那么想让人……欺负一下,杜若忍着手痒从衣柜里捞了一件白衬衣给他穿上,衣服穿完后捏了捏他的腰间的衣服,明显空出来不少,果然是瘦了。 第81页 军装扣子扣好后杜若把他推到镜子前把手帕摘下来小小的夸奖了一下:“我夫君真帅。” 最适合他的果然还是军装,这身衣服穿在身上,虽然心境不一样了,但隐约可以窥到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听到杜若的称唿,张日山眸光暗了暗,“然后呢?” 杜若眨巴了一下眼睛,什么然后? “后面不应该跟上你的超能力吗?” 噗……杜若失笑,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我超喜欢。” “若儿……”张日山把小姑娘抱在怀里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看着她乖巧顺从的样子眸光暗沉,刚才被一双小手挑起来的火气不再压制着,明显暗哑下来的嗓音带着欲望重新吻上了她的唇。 “喂喂餵……你……”杜若努力推着张日山的肩膀,换衣服是为了拍照的好吧。 张日山唿吸急促的停下动作深深的看了杜若一眼,随后一把把人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解开了军装的上衣又吻了上去。 卧……卧槽,制服诱惑啊,杜若脸红的都要冒热气了,又伸手推他:“副官哥哥,现在是白天啊……” “乖,你闭上眼睛。” ……你以为闭上眼睛就真是天黑了?杜若愣了一下加重了手上的动作,这个人,简直了。 这种情况下三番两次被打断,张日山被推出了几分火气,他钳着小丫头的手扣在她头顶,惩罚一般一口咬在了她的锁骨上。 “唔……疼……”张日山的动作虽然不重,但还是在杜若白嫩的皮肤上咬出了几个明显的痕迹,小姑娘又羞又急:“你真咬啊?!” 小娇气包,张日山抬头看了看小姑娘眼底的水光勾了勾唇,復又低下头,动作轻柔的吻上了已经不太明显的牙印,这边大手一挥,紫粉色的帐幔慢慢落下,接着杜若耳边响起了张日山富有磁性的声音:“乖若儿,听话……” ……简直犯规,杜若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张日山这样的声音和语气跟她说话,她也只能听话了。 这天他们的午饭跟晚饭凑成了一顿,好在张日山还记得杜若说的拍照的事,好话说尽,又应承了明天光线好了自己换衣服拍照,才哄着小姑娘吃了饭。 吃完饭回房,张日山宠溺的看着还是气唿唿的小姑娘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他也没办法啊,对上她,他觉得自己的自律从来都不起作用。 张日山和杜若的婚礼地址就定在张日山买的四合院里,来的人不多,除了杜若的两个哥哥就是几个九门里交好的人。 杜若的婚服是张日山亲手设计的,款式并不很新颖,倒是颇符合杜若的审美,杜北辰亲自将坠着金色流苏的盖头为杜若盖上,杜南星把一柄紫玉如意递到杜若手里,原本清朗的声线有些低沉:“若儿,我们永远都在。” 在结婚这件事上,他们两个做哥哥的没有太为难张日山,一者因为张日山在杜家姿态放的极低,态度很好,再者,投鼠还需忌器,他们知道自家妹妹捨不得。 火红喜帕下,杜若眨巴了几下眼,努力憋回泪意,重重的点头。 热闹了一天,送走了客人,张日山看着床边那个一身红衣红纱遮面的女孩子眼里闪过一丝酸涩,多么庆幸有她,让他在阅遍山河之后依然觉得人间值得。 杜若透过红纱看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男人,嘴角牵起一抹笑,不管他们曾经经歷过什么,这一刻,所有的苦涩都有了归途。 红纱一寸寸揭开,露出里面一张精緻的芙蓉面,巴掌大的小脸画着精緻的妆,粉嫩的唇瓣轻轻抿着,细白的手指轻轻绞在一起,面上倒是少有的严肃。 张日山轻轻一笑,他的小姑娘,这是在紧张吧。 其实他又何尝不紧张呢,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怕极了那种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的状态,他希望他们生死相关,一生纠缠,痛苦快乐,世间冷暖,他都想与她一同体会。 “若儿来,”张日山倒了两杯酒过去递给她,杜若接过来,与他双臂交缠,喝尽了杯子里的酒。 杜若向来酒量很好,可却因为一杯小小的合卺酒红了脸:“副官哥哥……” “若儿,”张日山拥着杜若轻声道:“还不该改口么?” 嗯?杜若带着几分茫然抬眸看他,又没有公婆需要见,改什么口? 张日山俯身吻了吻小姑娘的唇角,眼中不带一丝玩笑:“叫夫君。” 这是他八十多年前就想听她叫的称唿。 “夫君……” 伴随着这两个字,细细密密的吻不断落在杜若的唇上。 “若儿,谢谢你,”他在她的耳边呢喃道:“你陪我歷经风雨,我希望余生都是你。” “副官哥哥,我会陪着你,”而且能陪你一辈子。 “若儿,”张日山看着杜若,眼神说不出的温柔:“我有一份聘礼,会用一生的时间给你。” “什么……”杜若抓着张日山的衣服,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聘礼?” “你以后会知道的,”张日山勾唇一笑,微微弯腰把人抱起来:“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半年后,杜北辰喜获千金,这孩子生的巧,生日正在八月十五这天,杜北辰一副有儿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再一次端着长兄的派头教训杜南星,让他赶紧找个姑娘结婚。看够了二哥的笑话,杜若进屋抱了抱小宝贝。 第82页 她看了看怀里的小孩子,又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感,人月两圆,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岁月静好。 从大哥那儿吃完饭出来,杜若有些失落,她嘟了嘟嘴巴,孩子气十足的道:“杜家有了新的大小姐,人家再也不是小公主了。” 张日山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髮,眸光柔的不可思议:“嗯,你长辈分了,你是姑奶奶。” 他揽着杜若的肩并排着往家里走。 她本该是花间蹁跹起舞的蝶,却因为他,把自己熬成展翅翱翔的鹰。而他以后漫长的日子里要做的,就是把她宠成以前的样子。 做他一个人的大小姐。 end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部分到这里就完结了,后面可能还有个番外。 第三次在结尾处打上end,多谢各位追文的小伙伴们一路的支持和鼓励,之后有时间会把《春心》的坑填完,谢谢大家(鞠躬) 第80章 番外 结婚以后,张日山带着杜若走了很多地方,看过江南古镇烟雨,看过塞外大漠孤烟,看过泰山最壮丽的日出,也听过海上最让人心惊的海风,但这些通通不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风景美,不过是因为身边有她。 前几天杜若心血来潮忽然想看看苗族的风土人情,所以昨天他们来到了广西融水,还没到苗寨跟前,杜若就先被集市上那些漂亮的银饰迷住了眼。 张日山看着一脸兴致勃勃的为豆丁挑选礼物的小姑娘心里满是温情,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他第一次见到杜若时的样子。 作为张家人,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时间无数种感情里,他最碰不得的就是爱情,可他还是早早地,在不知不觉中便失了心。 张日山最喜欢杜若的一双眼,八十多年前初见她的时候便喜欢,他永远都记得,那天日光温暖,茶香裊裊的解语楼,那个一身红杉的女孩子一双杏眼看向他时那眼里的亮光。 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 还有她唇角的笑,让沉寂的心一下子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知道她爱逛爱玩,所以他巡街的次数比以往多了很多,他无数次在借着巡街的机会站在角落里偷偷看那个一脸笑意的红杉丫头,她肯定不知道,她的笑,温暖了他整个世界。 这样的次数多了,不仅手下的亲兵们看出来了,连佛爷也曾问过他是不是喜欢杜若,若是的话,他找机会帮他向二爷提亲。 他犹豫过,最后还是拒绝了,他身上有着张家人永恆的烙印,生命漫长但前路未知,这其中的艰辛,他并不想让杜若跟他一起背负。 她就该活的无忧无虑,笑的张扬肆意。 但他小瞧了杜若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和她在一起越久,就越贪恋她的笑和她的温度,所以他在烟罗坊定了那身衣服后打算着等她年纪再大一点就请佛爷帮他去红府提亲。 就算被佛爷笑话食言而肥也无所谓。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个自红绸上落在他怀里的女孩子,也落在了他的心里。 所以她后来中毒后,张日山最怨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忘不了那夜梨园戏台上那一曲轻歌曼舞,也忘不了她虚弱的在他怀里慢慢失去声息的样子。 杜若中毒后,陈皮在日本商会和黑乔大开杀戒,因身份所限,他不能那样不顾后果,却依旧在战场上让那些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是有什么用呢,她回不来了。 他把杜若给他的玉佩用绳子穿起来戴在脖子上,垂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仿佛这样就能感觉到她还陪在他身边。 那样失了魂一般的状态维持了很久,直到在莲花峰后山遇到那个叫弘安的法师,告诉他他还能遇到杜若。 他无数次拒绝了佛爷他们帮他说亲,一直等着她,这一等就是八十一年。 在新月饭店再次见到杜若的那一晚,他守在床边整整看了她一夜,生怕那是他借着酒劲做的一场梦。 直到天亮的时候杜若还好好的睡在他怀里,他才把二响环摘下来戴在杜若的手腕上。 那之后的挺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患得患失,所以杜若一直以为晚上是她自己睡在他隔壁,其实并不是。 清脆的银铃声打断了正在出神的张日山,只见杜若拿着一个挂满银铃铛的小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你说豆丁会不会喜欢这个?”说完又自顾自的嘆了口气:“应该是不喜欢吧,那就给小月月留着。” 张日山笑了笑,小月月就是杜家大哥的小女儿,现在才满周岁,看这镯子的大小,估计要留很长时间呢。 “你说豆丁怎么就不是个女孩子呢,”杜若嘟囔着把镯子收起来,张日山挑了挑长眉,低低一笑:“这么喜欢孩子,那自己生一个?” 杜若瞪了他一眼:“是我自己不要的吗?” 第一次看见这个人还会做措施的时候杜若简直比看见外星人还惊讶,之后就是无比的痛心疾首,果然是这个社会带坏了他。 这个人明明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急色的模样,还偏偏次次都忘不了,不等她问就自己主动解释了,说是二人世界没过够,不想有个小不点夹在两个人中间。 看在解释这么顺耳的份上杜若也就不再在意了,其实杜若严重怀疑这根本就是张日山的藉口,主要还是因为他不会带孩子。 “果然……”张日山勾了勾唇,凑到杜若耳边轻声道:“既然你这么着急,今天晚上……” 第83页 “我才没有着急!”杜若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明天还想去附近的吊脚楼看看,她可不想起不来床。 看到小丫头逃走了,张日山也不急,付过钱后才慢悠悠的跟了过去,走了没几步,果然看见杜若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见他过来,杜若像是把刚才的事忘了个干净,挽着他的手笑道:“听他们说今天晚上广场会放烟花,咱们去看看?” “好。” 这里是县城,人们的衣着跟外面一样,没什么特色,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张日山和杜若手挽手闲散的在广场上散步,顺便等着看烟花。 等到八点的时候,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天色也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在广场的正中央,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忽然毫无预兆的升空之后炸开,顿时就将泼墨般的夜空点亮了。 “开始了开始了,”杜若扯着张日山的胳膊仰头笑的开心极了。 “嗯,开始了,”张日山揽着杜若的肩却并没有抬头看烟花,他的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怀里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再美的风景都抵不上这个小丫头的开怀一笑。 更何况,张日山在看过两场一生最难忘的烟花后,其他的景致便再也难入他的眼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经歷过了才知道此言不虚。 各种各样的烟花不断的腾空而起,将这一方夜空照的如同白昼,杜若也没能免俗的拿着手机拍照准备给豆丁看,现在的北京,看一场烟花都成了奢侈的事了。 烟花放完,张日山抬手看了看表,“不早了,回去吧?” “很晚了吗?”杜若疑惑道,他们出来的早,烟花也没放多久,她也抬手看了看表,翻了个白眼:“才九点,急什么?” “你不是明天要去山里看吊脚楼吗?”张日山笑了笑一本正经的道:“我倒是无所谓,怕你睡得晚明天起不来。” 越来越不爱动脑子的杜若竟然信了,点点头:“那我们回吧。” 回了酒店,杜若进浴室洗澡,洗完才发现睡衣忘了带进来,只拿了条浴巾围着就出去了,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浴室绝对是大灾之地,不能让张日山进来送。 看到杜若围着浴巾出来,张日山眸色深了深,看了看床上的睡衣笑了,小丫头还是挺长记性的。 不过他挑挑眉什么也没说,拿了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杜若看他进去松了一口气,动作迅速的把睡衣换上,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不得不说,杜若还是太天真了,以为装睡就能混过去了么? 张日山带着满身的湿气从浴室出来,头髮只擦到半干,有的地方还滴着水,他看着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失笑:“裹这么严实,不嫌热么?” 现在是十月份,晚上虽然凉了点,可也不用盖这么多,张日山不用想就知道杜若在想什么。 见杜若装睡不说话,张日山伸手把她的被子扒开,这一看更是撑不住笑了,杜若眼睛是闭着,可眼珠还在熘熘的转,不难想像这双眼睛睁开是一副怎样狡黠可爱的模样。 “若儿别装了,”张日山凑上去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装的一点都不像。” “我没有装,”杜若轻轻推了他一把,“困了,要睡觉。” 为了明天的吊脚楼,她今天必须死守阵地。 可她似乎忘了,张日山军人出身,攻城略地什么的最擅长了 张日山起身把灯关了,只留了床头位置的一个小壁灯,躺在杜若身边把人揽在怀里勾唇笑道:“若儿,想不想生个孩子?” 杜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心里打定主意今晚他说什么都不行:“不,人家自己还是个宝宝。” 张日山没忍住笑,他宠溺的点了点杜若的鼻尖,“是,我的若儿还是个宝宝。” 还是个吃可爱长大的宝宝。 “可是我想……”张日山低头吻上了杜若的耳垂,另一只手去解她的睡衣带子,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诱哄:“我们自己生一个,你就不用老是眼馋别人家的了,好不好?” “不好,”杜若死命的按住张日山的手,不要是你,想要也是你,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若儿乖……”杜若的拒绝在张日山看来都变成了无关痛痒的小情趣,他的吻沿着杜若的耳后一路到了锁骨最后停在了肩上她受过伤的位置。 那里的伤口早就好了,连疤都没有留下,杜若闷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张日山对那个地方情有独钟,本来不很注意的地方被照顾的敏感的不行,被张日山这样一亲,杜若觉得脸上烫的都快烧起来了。 女孩无意识的轻哼就像最好的鼓励,张日山低低的笑了一声,手上快速的把杜若的睡衣脱了下来。 “唔,不行,”杜若推着张日山的肩,企图做最后的挣扎:“明天还要去看……”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张日山的大手不断在女孩漂亮的腰线上流连,炙热的唇覆上杜若的,也把她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呜……我的吊脚楼…… 杜若真是欲哭无泪,这人面上的禁慾范都是骗人的,丫就是个老流氓! 平时张日山宠杜若宠到她说什么是什么,但到了床上,她什么都是白说,张日山根本不听她的。 等张日山给杜若洗完澡,杜若早就睡过去了,张日山把杜若抱回床上还颇为无奈的嘆了口气,这小丫头早先跟人打架的时候完全不像体力这么差的啊。 第84页 他倒是一丝睡意也没有,半躺在床上看着睡的正香的小丫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寸寸的抚过她精緻的眉眼,惹的杜若像赶苍蝇一样挥手。 张日山笑了笑把手收回来,看着她的睡颜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作为张家人,张日山患过一次失魂症,他忘了他最重要的人。 就算那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怨自己为什么会忘了她,为什么能记起所有人却偏偏记不起她。 杜若那个时候的失望和难过他记忆犹新,所以在恢復记忆的时候他心里无比的惶恐,怕杜若就这么忘了他,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活里,那他以后这漫长的日子,要怎么过? 为了知道她在哪,他不惜跪下来求她的两个哥哥,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为了她,什么都是值得的。 在长沙见到杜若,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他甚至一度以为他能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杜若幸福, 直到他看到了那件嫁衣。 刚看到的时候他其实有预感那是送给霍秀秀的,可是在听到解雨臣的那句话时,理智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准,不准她嫁给别人。 他无数次听吴邪和解雨臣说起“追妻火葬场”这句话,说杜若不理他是对他的惩罚,其实他们不知道,失去她,才是对他最重的惩罚。 她的生活,他不想只当个旁观者。 所幸她像她的两个哥哥一样给了他机会,早就准备好的院子终于能派上用场,他们结婚了。 结婚那天,他说过,他有一份聘礼,需要用一生的时间给她。 他会做到,给她一生的宠爱和偏心,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例外。 张日山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小姑娘,把蹬开的被子盖了盖,拿出手机开始翻附近的旅游景点,明天的吊脚楼估计是看不成了,他还是赶紧想个办法补救一下。 果不其然,第二天等杜若醒来已经快中午了,杜若睁开眼看了看时间,黑着脸撑着起来洗漱,看都没看一旁的张日山。 张日山好笑的看着跟自己赌气的小姑娘进了浴室,他赶忙把床上收拾了一下,又叫了酒店服务,都快中午了,她应该饿了。 杜若从浴室出来看见卧室没人,下意识的转头找,果然在外面看见了正在摆弄筷子的张日山,杜若见他看过来,哼了一声没理他。 张日山拿着大毛巾过来给杜若擦头髮,边擦边道:“这附近有座寿星寺离得不远,若儿想不想去看看?” 杜若瞪了他一眼,语气兇巴巴的:“哪里?” 张日山笑了笑,他的小姑娘其实好哄的很。 “先吃饭吧,”他拉起杜若坐在外面餐桌上把勺子递给她:“吃完我们就去,很近的,不用急。” 寿星寺就在融水县城西南郊的老子山,离他们住的酒店倒真的很近,这里山势雄伟挺拔,虽然寺庙的规模比不上那些名山古剎,但香火倒是很盛,游客很多。 他们先后参观了岩洞石刻和据说是新塑起来的各种巨大的佛像,最后才进了大雄宝殿。 杜若看着正前方的金身佛像道:“副官哥哥,我们也上个香吧。” 张日山笑了笑:“好啊。” 曾经的杜若也不信这些,但是经过这么多,她信了,她想下辈子还能遇见这个人。 张日山就更不用说了,他一辈子的虔诚都给了寺院。 从寿星寺出来正是傍晚霞光万丈的时候,在山里看日落别有一番雄浑,就在杜若看的出神的时候,张日山揽着杜若的肩道:“明天我们就去看吊脚楼好不好?” 杜若在张日山的肩上蹭了蹭,“好。” 其实只要是跟他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走遍所有他们想去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张日山和若若的甜蜜番外~~~ 第81章 司宇番外 豪华的私人会所装饰的金碧辉煌,现在正该是热闹的时候,这里却静的像一个人都没有,几个衣着正式的年轻人背手而立,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会所门前开过来一辆毫不起眼的红旗轿车,这车跟这样堪称奢华的地方似乎格格不入,却见一身经理打扮的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恭敬的打开车门,从上面迎下来一个身着黑色西服带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 “司少,您来了。” 年轻人淡淡的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径直向会所里面走。 经理面上赔笑,对他的冷淡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明少他们在老地方等着您呢。” “知道了,”他松了松领带,面上放松了些:“我自己过去。” 这意思就是不让他继续跟着了,他很识相的停下,“是,是,您请。” “你总算来了,”明喻起身给司宇腾位置,“我还以为等不着你了。” “有点事,出来的晚了。”司宇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后面,接过明喻递来的酒笑了笑,脸上少有的放松,他看了看周围,几个人也全都是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早就等着了?” “也没有吧,”坐在明喻身边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道:“我出任务刚回来,还没回家呢就被明喻叫过来了。” 说话的这人叫赵雄,他家老爹是某部的一把手,司宇笑了笑:“出任务也累了,出来放松一下也好。” 说着把架在鼻樑上的眼睛摘下来放在一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第85页 带着眼镜时的男人气质儒雅温和,但眼镜一旦摘下来,那眼底的精明和敏锐让人不寒而慄。 明喻和赵雄陪着喝了一个,看到司宇的眼睛又苦笑了一下:“老大,你还是把眼镜戴上吧。” 这样他们还能骗骗自己这还是蛮温和的一个人。 “老带着累。”司宇不理他,事实上他并不近视,只是他们都说他的长相尤其是眼神太有攻击力,带个眼镜是为了别人看他时不那么紧张。 见赵雄去了一边跟别人喝酒,明喻凑到司宇身边小声的道:“听说杜若那小丫头前几天结婚了?” 听到杜若的名字,司宇勾了勾唇角,露出了自来到这里后最真诚的笑。 他点了点头:“嗯。” 明喻嘆了口气又跟司宇碰了一下杯,正想着找点什么话宽慰司宇一下,就被他打断了:“省省你的力气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被看穿了心思,明喻讪讪的笑了笑,这时候,经理领着几个女孩子敲了门进来,这也算是司空见惯的事了,这群大爷们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敢不诚惶诚恐的巴结着么。 司宇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妨碍别人喜欢,所以他头也没抬。 这种事倒是每次都少不了明喻,他兴致勃勃的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他推了推司宇对着门口的位置扬了扬下巴:“你看。” 司宇顺着明喻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最外侧那个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时也愣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又看明喻:“怎么了?” “是不是很像……” 那个名字明喻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确定拿这里的女人们去跟杜若比较司宇会不会气的抽他。 “不像。” 那个小丫头绝对不会笑的这么谄媚,不管是对谁。 “一点都不像?”明喻觉得,那双杏眼再加上那件红裙子,起码跟杜若像了四分。 “一点都不像。” 世上只有一个杜若,谁都不能取代。而且他司宇还没有沦落到需要在一个替身身上找安慰的地步。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明喻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对离他最近的一个长头髮的女孩子招了招手。 司宇也不理他,自顾自的端着一杯酒淡漠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抿一口,想着杜若。 第一次看见杜若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十岁刚过的小女孩。 那是明喻的生日宴会,他们这样的人家,十五岁已经过了对生日抱有期待的年纪了,他是,明喻自然也是。 所以他们站在二楼的角落里偷闲,却意外的看到楼下花园里把一个小胖子摁下脚下踩着的杜若。 十岁的小女孩笑的纯真又张扬,一身漂亮的红裙子穿在身上,比她身边开的正艷的玫瑰都惹眼, “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一次。” 听了明喻说的经过,司宇暗笑,明明是为了甄柠打抱不平,这话听来就像街头欺负人的小混混。 那抹明明恶劣的像个小恶魔一样的笑脸竟意外的暖了他的心,从那以后,他的目光越来越频繁的落在她身上,可也从最初就知道,他们不可能,那样明媚的笑脸,他守护不了。 和很多大家族的孩子们一样,年少的他已经知道,哪些东西能要,哪些东西不能要,就像他明明喜欢旅游和摄影,却依然早早的跟着父亲周旋在了政坛上。 他们家的孩子都早熟到有些冷漠。 但这份冷漠明显在杜若身上没有起作用,他从一开始就想,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换一种身份护着她。 像杜北辰和杜南星一样,以兄长的身份。 杜家经商,当年却是从黑道起家的,就是如今,杜家二子做的那些生意,明眼人都是有数的。 他曾经跟杜南星有过一次长谈,长谈的内容是:以暴制暴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他没有细想过他做这样的决定的时候是不是考虑过她的因素,对于长辈,他给出的理由仅仅是一个总比一万个容易管理。 在他暗地里的支持下,杜家的路走的很顺,但没想到杜若竟然毫无预兆的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四年。 那四年的时间里,他开始频繁的出国,接触那些所谓的专家,试了无数种办法,可就是没办法让她醒过来。 就在他要放弃的时候,杜若忽然醒来了,他那时候虽然没亲自去看过杜若,她的消息和照片却每天都出现在他的案头。 他没想着去打扰她,因为那样干净的一双眼他不想染上别的东西。 直到杜若身边出现了那个男人。 他下令调查张日山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最后扯出的竟然是一个他爷爷他们那一辈的老人们都三缄其口的人。 他是在一天傍晚的时候拿到张日山档案的,他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明明温度不算低,却感觉潮气仿佛能浸到骨子里。 陈旧的档案送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被擦得很干净了,可他觉得还是能闻到令人不舒服的味道,牛皮纸上赫然写着两个鲜红的字,绝密。 档案上除了名字,连出生年月和籍贯都是用密码写的,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读懂,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他似乎碰触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禁区。 看过档案后他在办公室坐了一整晚,然后他费了很大的力气盖住了那几天调查过那个男人的事,因为那个人虽然不在了,却留下了一个隐藏非常深的组织,还在锲而不捨的追寻着那个虚妄的目标。 第86页 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只是觉得可笑,但接触的越来越深的时候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故事,无数人因此而丧命,三代人因此而流落,他知道杜北辰因为杜若也在调查张日山的时候第一次主动找上了杜北辰,让他收手,因为动作稍微大点就有可能被他们盯上,其中的危险从那些陈旧的档案里不难看出。 他没想过自以为是的去劝杜若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只是默默的用自己的计划去帮她把这个危险化解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 那两个字的诱惑太大,他甚至连明喻都没有告诉。只能暗中筹备人手,以期待时机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这件事还是占据了他两年的时间中大半的精力,但是他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心里还觉得甘之如饴。 因为喜欢,所以甘愿。 现在想想,他做的最多余的一件事就是杜若去沙漠回来的时候,匿名往新月饭店寄了一份张日山和那个女医生的照片。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一起送到新月饭店的还有两份差不多的东西。 他其实知道张日山是有目的的,因为和那个女医生在一起的时候他眼里和动作的敷衍,只要没瞎都看得出来。 他知道杜若根本就不会生气,所以觉得自己做的多余。 从第一次见到杜若和张日山在一起的照片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女孩子有了自己真正爱的人。 杜若和他们这种家庭大多数孩子一样,年纪轻轻便能独当一面,但是在那个男人身边,她收敛了全部的锋芒,像只收起利爪的小猫,那样亲昵又依赖的幸福,透过送到他案头的照片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后来他结婚了,娶得是s军区司令的孙女,这是长辈们多方对比后为他定下的所谓“天作之合”。 像他这样的门第,那是他一辈子唯一一次委屈自己。 婚礼来了很多人,很多他甚至都没有听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让他厌烦的虚假笑意,他在这样的名利场上周旋了也快十年了,失礼自然是不会的,只是心里越发的不耐。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看见杜若进门。 一身漂亮的礼服穿在身上,画着淡妆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笑,似乎再过十年她还是当初那个爱笑的小姑娘。 那次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抱了杜若,然后等她走了之后跟另一个女人说了我愿意。 结了婚不久他因为公事去了x省考察,这次时间有些久,回来的时候竟然听说那个男人失忆了,杜若孤身一人去了长沙,过年都没有回家。 他没有兴趣去关心他们在那一片沙漠里发生过什么,只是趁着那个男人还没找到杜若的时候去长沙见了杜若一次。 毕竟就像那档案上说的一样,他已经想起来了。 其实就算他还在杜若身边也并没有什么不方便,他只是觉得没有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的杜若格外的好看。 他很庆幸杜若见到他的时候眼里没有防备,那是他多少年来吃的最有滋味的一顿饭。 临出门的时候,他抱着那个叫豆丁的孩子走在前面,杜若落后半步乖顺的走在他身边的样子让他有种不愿放手的感觉,但这个时候他竟然不期然的想起了那个男人。 他看到了张日山那一跪,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震撼。 平心而论,若是换了他,他不会那样做,即使他喜欢杜若。 他可以为了杜若做很多事,但绝不包括捨弃尊严,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傲气不允许他对任何人低头,那种下意识的不贊同,他骗不了自己。 所以把他们送回酒店,他很干脆的告辞离开,也知道以后再见的机会怕是微乎其微了,毕竟张日山已经恢復了记忆。 至于她的那顿饭,欠着吧。 也算他们之间唯一的关联了。 前阵子杜若结婚了,他没有到场,只派人往杜家送了重礼,他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以杜北辰和杜南星的性子,软话硬话都会对那个男人说尽,而那个男人也会一辈子对杜若好,这就足够了。 以后的他,註定带着长辈们的期待在政坛上奋力挣扎,就让那个小丫头带着他的梦想,走遍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至少,她所走过的地方,以后都会在他的治下。 生在这样的门第,心里若没有些大气魄,那也是可惜了,司宇的心里也有从未跟任何人说过的宏愿,那就是重铸汉唐盛世,让他脚下这片古老的泱泱大国重振声威。 对杜若的全心全意,司宇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么伟大,只是觉得有这么一个能让他甘愿全心全意付出的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也好告诉自己,他并不全然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他心里不光有权谋算计,还有一块真正柔软干净的地方。 他有足够豁达的气度,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杜若幸福。 耳边的调笑声渐渐放肆了起来,司宇回神,看着包厢里的情形皱了皱眉,起身出了门,明喻他们几个显然也习惯了他这样,并没有起来送他。 出了会所,司宇吩咐司机回家,自己开车上了三环,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三环上的车渐渐少了,他把车停在三环入口处,拿出一根烟点上,看着黑乎乎的夜色。 似乎下一秒就有一辆红色的跑车从拐弯处开过来,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笑容甜美的女孩子。 一支烟抽完后,司宇发动汽车往家的方向慢慢开着。 不管他愿不愿意,那里住着的,才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 第87页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不记得书里这个着墨不多的人物? 第82章 陈皮番外 这天杜若一手拎着一个小巧的酒罈子一手拿着两根糖葫芦一蹦三跳的回了红府,刚进门就看见正在给花浇水的桃花,桃花看见她这会儿回家惊奇了一下:“不是去解语楼找九爷下棋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杜若笑了笑,把手里的糖葫芦分了一根给桃花:“九爷今天有客,我去梨园转了一圈就回来了。” 她左右看了看问道:“桃花,我师哥呢?” “他也才回来,在后院呢,”桃花笑道:“平常你们俩打架还没打够?你找他做什么?” “不打架,有事呢,”杜若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笑着摆摆手:“我去找他。” “师哥,师哥……” 陈皮站在后院的梅花桩下,老远就听着杜若喊他,从声音就不难听出她心情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想跳墙逃跑的冲动…… 就这么一犹豫,穿着一身红杉的杜若就已经进了月洞门,看到他就颇为兴奋的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师哥,老宋家的梨花白,专门绕路给你买的。” 陈皮白了她一眼,看也不看东西:“无事献殷勤,说罢,今天又想去哪玩?” 不算拜师改口那天,这丫头喊师哥的次数屈指可数,偏偏还惯会装巧卖乖,连最讲规矩的师父都被她哄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得这次嘴这么甜,还知道给他带酒喝,看在态度这么良好的份上,陈皮决定,如果不是太为难的事,就帮她一次。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陈皮都无比后悔今天这个一时大意的决定,都是一时心软惹的祸啊…… “我没有想去玩,”杜若笑嘻嘻的把酒罈子放在石桌上,挤了挤眼睛:“我陪你喝点?” “在府里跟你喝酒?我可不想陪你一起跪祠堂,”陈皮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往梅花桩那边去:“有事就说,没事我要练功了。” “师哥师哥,”杜若拦住要走的陈皮:“我今天在梨园听说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你要不要听听。” “不听,忙着呢。” 陈皮睨了她一眼,这丫头来红府也两年多了,什么脾气他清楚的很,这口气听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别啊,师哥,”杜若眨巴了一下眼睛:“关于你的哦。” 陈皮要上梅花桩的动作停了一下,看杜若:“什么事?” “嘿嘿,”杜若笑了笑往陈皮跟前凑了凑:“师哥,我听说你会唱戏是不是?” 陈皮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杜若往陈皮跟前凑了凑道:“你会的吧?” 陈皮移开目光看远处:“不会。” “会就是会,你就承认吧,”杜若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又不会偷师,你怕什么?” 怕什么?陈皮白了她一眼,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她心里想的什么他能不知道?当然是怕她缠着要听他唱戏。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杜若索性也就直说了:“师哥,给我唱一段呗~” “想都别想,我要练功了,你不练就起开。”陈皮甩了一下袖子,一点也不担心杜若会站不稳摔倒,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这丫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玩的机会了,老实在家练功吧。 “别啊师哥,”杜若眼神晶亮,仗着自己岁数小,拽着陈皮的袖子不撒手:“就唱一段,你要不想让人知道我绝对会保密的。” 陈皮都要忍不住磨牙了:“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杜若来了红府两年了,陈皮是多次领教过这小丫头磨人的功夫的,杜若先开始张口的时候他就有些认命了,知道今天八成是逃不过的了。 见陈皮没有一下子拒绝杜若就知道这是有门,低头坏笑了一声抬眼间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师哥你唱的是花旦吧?” 得给他准备一套最漂亮的戏服,还要再化个最妩媚的妆,杜若琢磨着再去找个照相的,这要是有了照片杜若觉得能拿捏他一辈子,要是他再敢撺掇师父罚她跪,她就把照片贴满长沙城。 陈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武生。” 武生啊,杜若小小的失望了一下,不过也很识相的把刚才那些想法死死的压下去:“那我要听……” “你还要点戏?”陈皮没好气的拍了杜若头一下:“我唱哪个你听哪个。” “其实你是不会别的吧……”杜若在他还没变脸之前转了话头:“你要唱哪段?” 陈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长坂坡》赵云那段吧。”他又斜睨了杜若一眼:“怎么觉得我这么吃亏呢?” “我就是不会,我要是会就扮糜夫人陪你唱一段,”杜若急忙表态:“我会唱歌跳舞,等得空了我也给你唱,好吧?” “记住你说的话。” “记着呢记着呢,”杜若很不走心的应了他,接着就扯着他的袖子道:“走走走,咱们去梨园。” 陈皮翻了个白眼:“你还想让我去梨园唱?” 杜若眨巴了一下眼睛,表情别提多无辜:“不……不扮上吗……” 第88页 “就在这儿,就你,多一个人都不行。” 好吧,圣人教导我们要知足常乐见好就收,杜若生怕他一会儿又改了主意,她眯了眯眼睛,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开始吧。” 陈皮十分别扭的理了理衣服,清了清嗓子,拉开架势摆了一个双臂半张的姿势。 武生主要考验的是身体的柔韧性和对各种武打动作的控制能力,陈皮身姿矫健,也是红家班年轻一辈里功夫最好的,这些基本做起来漂亮的很。 “黑夜之间破曹阵,看看杀到天以明……” 陈皮这一开嗓杜若就睁圆了眼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她虽然不会唱,但天天在梨园待着,基本的鑑赏能力还是有的,就陈皮这唱腔,要是放在梨园戏台上,叫好声肯定也一片一片的。 陈皮的戏台动作十分标准,还拿了根短棍充当马鞭,继续开口唱: “赵云今日担重任,上天入地去找寻,催马向北来寻问。” 看着陈皮标准的动作和戏腔,杜若暗道可惜,陈皮长相英俊,若是真的上了妆穿上赵云的戏服肯定是极好看的,可惜他不肯。 “自古英雄有血性,岂能怕死与贪生,倘若此去无踪影,枉在天地走一程……” “遍野荒郊俱找尽,隔墙之内有婴儿声,催马向前来观定,” 唱到“主母受伤云之罪也”的时候甚至还做了个单膝点地的动作,连杜若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下面就是赵云的一系列打戏了,唱武生最重要的就是打戏了,陈皮一身功夫都是货真价实的,这些动作做起来更添几分杀气,加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真是好看极了。 陈皮唱的是“长坂坡”中的赵云,其实杜若觉得,照陈皮的性子,他怕是更愿意唱李逵。 陈皮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接手了红家大部分的地下生意,杜若不知道他以前经歷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斗里会经歷些什么,她只知道他这个嘴很硬的师哥从没有在她面前动过手,她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永远都是那个一边坑她跪祠堂一边到处给她抓螃蟹吃的师哥。 杜若这一走神,再回神的时候突然听不到陈皮的声音了,她奇怪的抬眸:“怎么不继续了?” 陈皮扔了手中的短棍睨了她一眼:“后面是哭戏了。” 叫陈皮唱哭戏是不大可能的了,杜若赞嘆的拍手道:“师哥,你唱的真好。” “用你说……”陈皮这里话还没说完,就见桃花一路小跑着进来月洞门:“我刚才怎么听着后院有人唱戏呢?”桃花眼神亮亮的看着陈皮的方向:“该不会是陈皮吧?” “不是,”陈皮看着杜若眯了眯眼睛,眼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杜若识相的比了个闭嘴的动作,示意自己一定会保密。 陈皮暗自嘟囔了一句“信你有鬼”,论起装乖巧来,这丫头排第二就没人能排第一,他摆摆手:“一边玩去吧,我要练功了。” “好的好的,”杜若笑眯眯的点头,快步向月洞门走,刚出了月洞门就一路小跑起来,边跑还边喊:“师父师父,师哥唱戏了……” “杜若!” 陈皮磨牙,果然这才是这小丫头的性子,不说的这红府每个人都知道他都怀疑杜若被掉了包。 隔着这么远还能听到杜若绘声绘色的跟人说着他唱戏的事,陈皮向来冷厉的长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柔,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飞身上了梅花桩。 作者有话要说: 贴吧的小伙伴想看陈皮唱戏的番外,小小的写了一个,不好勿喷~~~